《戏拈红伶》 第1页 《戏拈红伶》作者:宋语桐 文案: 才逃开娘亲硬要她当小妾的恶梦, 没想到又被这个救了她的贝勒爷给软禁, 让她这个苦命的戏子,当场变成婊子, 女人也有志气,心软杀不了他, 那就毁了自己吧! 可是才刚从鬼门关回来, 就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 她心酸的血洒戏台, 只为唱戏给他的未婚妻助兴, 而苦难未了, 戏班头子的示爱被他撞个正着, 她枉受牢狱之灾, 努力抗拒身上的春药效力, 却被他以为她和别人有染, 他,竟亲自餵她喝下堕胎药…… 男主角:洛允泽 女主角:虞香儿 【 第一章 京城内处处歌舞昇平,一副热闹景象。戏台上一女子彩衣飘飘,或旋身或下腰,彩带自巧手处一挥,轻扬空中,画下一道道动人的流波。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女子的独脚戏,唱起李商隐的无题一首,哀怨缠绵的心思流转于女子的眉眼之间,波光隐隐、楚楚动人。 台下一片静默之中,一道慑人的眸光穿过人群到了台前那名女子身上,见她歌声裊裊,舞姿轻灵若仙,细小浑圆的纤腰上透露出一股动人的风韵,那眼、那眸尽是惹人怜爱的千千风情。 “好个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男子摇扇一笑,眸光闪过一抹猎人般的火焰。 “公子,该走了。”陪在身边的书僮低低说道。 “不急,让我看完戏再说。”男子拿起摺扇挥了挥,示意他住口,专注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台上。 主子这样说,身为下人的他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守在身边,瞧主子那望住台上的炽热眼神,心下明白又有一女子难逃相思一生的命运了。 台上的虞香儿唱完了独唱的那一段后,遂款移莲步到了后台,睑上的戏妆来不及卸下。后台临时搭的棚子便让人给撞了开,随后进来一群男人,为首的正是几天前来闹过场的刘也汉。 “我来看你了,夫人。”刘也汉胖胖的身子移近了虞香儿,手一伸就要搂上她的腰。 虞香儿身子轻巧的一闪,差寸许的距离便让那只大手给玷污了,她眉间不由得轻蹙,“刘员外,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什么亲不亲的?我刘员外可是京城最有名望地位的人,跟了我是你上辈子求来的福报,过来,别唱什么戏了,多糟踏啊!”说着,他伸出手去又要扯她的柔荑。 “啊!”她惊唿一声急忙要躲,但却让刘也汉的手下给抓住,不禁大惊失色,面容惨白不已,“你们放开我!” “哎呀,刘员外,你这是干什么?”一名妇人吆喝的上前将那些人的手从虞香儿身上拉开,“不说好了的吗?做什么又到这吵吵闹闹的?” “你来得正好,我要带她走,一刻都不愿等了。”刘也汉见虞香儿的娘来了,大剌剌的说明来意。 “娘。”虞香儿不解的望了一眼高大娘,心上隐隐地透了抹不安。 “不愿等?好歹咱们家香儿也是念过书、识过字的,当不了正房也要当个妾,刘员外,你想要我们香儿,至少也得先下个聘,顾个八人大轿来迎香儿过门这才说得过去!否则这传出去,大伙还以为京城首富刘员外是个煞是小气的人呢!刘员外你说可不是?” “娘?”虞香儿蹙起眉,这回当真是听清楚了娘的话,摆明儿是要把她这个女儿重金卖出去。 “叫什么叫!快去把妆卸了,别碍在这里!”高大娘板起一张脸喝道,用讨好的眼神示意刘员外一干人等出去棚外等她。 见一堆人出去,虞香儿紧咬住的红唇终是怯怯地开了口,“可是娘,香儿还不想嫁……” 她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想找个自己爱的人相守一生、平凡到老,若求不着,宁可抱着淡梦过一生,她已年过十九,早失了作梦的权利,何况是她一介红伶。 “不想嫁?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十五六岁不成?现在不嫁,还有谁敢要你?何况,刘员外可是京城首富,当他的妾一辈子吃穿不愁,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娘可是为你千挑万选才选中这样的身家,可半点也没亏待你。” “香儿知道娘对香儿很好,就让香儿一辈子陪在您老人家身旁服侍您,好吗?”她压根儿不想当那刘员外的妾,尽管那人有万贯家财也吸引不了她。 “女儿是赔钱货,跟我一辈子?你想吃垮老娘吗?”高大娘怒瞪着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 “娘……” “别说了!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我已经拿了刘员外的订金,说什么也退不得,你还是认份点。”说着。高大娘扭着身子走出戏棚。 幽幽一嘆,虞香儿跌坐在铜镜前的椅子上,泪扑簌簌地滑了下来。 “香儿,怎么哭了?” 虞香儿抬眼,见是戏班头子吕世安,忙不迭将脸上的泪拭去。 “吕大哥,有事?” 她佯装起一抹笑,仿佛方才的柔弱只是他花了眼般,吕世安怜惜的想伸出手去安慰她,她却很快地垂眼避开。 “你不想嫁给刘员外?” “嗯。”她轻轻颔首,“不过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我去跟高大娘说,让她把你嫁给我,好吗?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虽然我只是个穷戏子。”吕世安的眸光里有着浓浓的想望,他已经企盼她太久,从她一进到他老爹的戏班子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她。 “吕大哥……”虞香儿乍闻之下,有点诧不成言。 她定定的望着他,眼中充满着不确定与迷惑,这,又是她要的吗?一个平凡的婚姻、一个爱她的男人,那吕大哥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但为什么心上却依然若有所失? “香儿,我是认真的。”吕世安执起她的手正要拉她入怀,忽然一声气急败坏的声响从外头嚷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高大娘喜孜孜的脸在见了棚内这一幕后变得铁青,忙不迭扭着她略微肥胖的身躯上前一把挥开他们相执的手,扬手啪一声便落在虞香儿白皙娇嫩的脸蛋上,烙出一抹红印。 虞香儿被那一掌打到一旁,唇角渗出了血丝,她捂住灼热刺痛的脸,觉得脸蛋上烧灼难当。 “别打她!”吕世安疼惜的要上前安慰,高大娘却挡在他面前。 “头子,别怪我没警告你,咱家香儿将是刘员外的妾,过半个月他就要抬着八人大轿来迎娶我们香儿,你若真为香儿着想,就不要坏了她名节让她嫁过去不好做人。” “高大娘,让香儿嫁给我吧,虽然我没有刘员外有钱,但一辈子让香儿温饱绝无问题,我是真心……” “真心有什么用?钱才是真的!”高大娘不屑的嗤之以鼻。 “高大娘……” “好了,不要再说了,任凭你说烂了嘴,我也不可能让香儿嫁给你这种穷戏子,罢了,反正以后你们也不会见面了,懒得跟你计较。”高大娘突然间又眉开眼笑起来,拉着虞香儿的手就往外走,“走吧!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唱戏了,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少奶奶,一辈子吃穿不愁。” “高大娘,你不能这样就带香儿走的。”吕世安既是无奈又是气愤,“香儿是我们戏台的台柱,她这一走,我临时找不着人替,会开天窗的。” “那是你的事。”高大娘挑眉瞪眼,愈看这吕世安就愈碍眼。 “娘,吕大哥说得没错,我这突然一走,戏班子一时之间也会找不到人,不如就让我唱到出嫁前一晚吧,让吕大哥好找人替我,也算我们感激吕伯伯当年的恩情。” “是啊,高大娘,做人不要做绝。”吕世安也挑起了眉,他对眼前这个视钱如命的势利鬼从来就没有好感,要不是她是香儿的娘,早教她尝尝苦头了,还任她在他面前叫嚣? 高大娘看看虞香儿又看看吕世安,知道还是少惹江湖人为妙,遂百般不愿的松了手,“随你,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胆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我定是不会饶你的!” “我知道了,娘。” ☆☆☆ 第2页 洛允泽沉着睑,脸上阴晴不定,甩着摺扇的手紧握住扇柄,极力克制着才没让扇子从手中飞出。 “小四子,那个老头是谁?” “京城首富刘也汉,家里有三妻四妾还有百来位奴婢,据说这刘员外性好女色,常逼迫良家妇女与他交欢,喜欢的硬是要娶回家,没有人能逃得过。”小四子恭敬的报告着。 “衙门不管的吗?” “张大人和刘员外交情匪浅。” “是吗?”洛允泽笑笑,已走进最近的一家客栈坐了下来。 “小二,把店里最好的菜全上来。”小四子替洛允泽将椅子拍了拍才让主子坐下。 “是的,客官,马上来。”小二扬声,他一见来人衣冠打扮心中已有分寸,知其非官即贵,万分也不敢怠慢,马上吆喝着厨房忙碌去了。 这是京城境内汉人最多的客栈,来来去去的客人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洛允泽才一入坐,就可以感觉四面八方不断投she而来的目光,而这些目光丝毫没有一点善意。 “公子……”小四子觉得不妥,看了洛允泽一眼。 “别成天紧张兮兮的,跟你出来玩还真是无趣至极。”洛允泽无事似的端起酒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 “怎么了?公子,这酒有什么不对吗?”小四子一见主子皱眉,神经绷得更厉害了。 “没什么,只是不合口。” “那我叫小二换过。” “不必多事,吃菜吧,看了一场戏我肚子早饿了。”他筷子才沾到菜的边,一把飞镖就从二楼she了下来,洛允泽只是顿一下,还是夹菜入了口,那针对他的飞镖自然落在小四子的手上。 二话不说,小四子已起身迎向she镖之人,只听见刀枪撞击的声响,接着便是一声低唿的闷哼声。 “说,为什么要伤我主子?”小四子的刀俐落的架在she镖人的脖子上。 那人不睬,小四子气得一脚便将那人踩在地上,“说是不说?不说,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 “我就是看这种衣冠禽兽不顺眼,不行吗?” “你说谁是衣冠禽兽?”小四子挑眉,怒不可遏,踩在对方身上的脚更加使力。 “不就是你主子!”那人冷哼一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家主子衣冠楚楚,却四处拐骗良家妇女,硬是把我小妹子给玷污,害我妹子羞愧而上吊自杀。我不报此仇枉为人!今日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人话一出口,客栈内尽是不绝的欷吁声,望向洛允泽的眼神比先前更加的鄙夷不屑。 “你这人口出狂言!我家主子什么时候玷污你妹子了?”小四子真想一刀杀了此人,他主子是何等人物?随便一抬眼不知就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何需要强占这人的妹子?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各位在座的英雄,这个人看不起汉人,压根儿就以戏耍汉女为乐,把她们当玩物玩了就丢,害我妹子枉死,各位英雄豪杰,在下死了无所谓,请各位替我妹子报仇。” 众人见那人扬声叫嚷,虽然脖子上被架着刀,但仍对那一身华服的贵公子指控凿凿,无形中便引来众人的钦佩与同情,众人本各喝各的酒,此刻倒是有志一同的想为此人出口气。 “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四子的刀说着便要挥下,刀法甚快,却还是让人弹了一指给格开。 “走吧!小四子,我吃饱了。” “公子……” “走。”洛允泽的利眸扫了他一眼。 格开小四子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洛允泽,而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他已从容的摇着摺扇站起身往店外走去。 “公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小四子还对对方的指控忿忿不平着。 “这样就要杀人,那一路上你得杀多少人?出门在外替自己树敌是不智的,何况……擒贼要擒王,杀了小卒惹来一身腥多不划算。” “可是那人胡说八道,污辱了公子的名声,难道公子这样就放过他?” 洛允泽一笑,“我有这么好心吗?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想藉机惹事,让那些在座的汉人动手跟我起干戈而已。” “我不懂。” “满汉的间隙本就不曾消失过,有些人还是对反清復明情有独钟,以挑起满汉之间的战事为乐,不这样,那反清復明的旗帜怎地也挂不高啊!唱唱戏也不为过。” “公子的意思是……” “只要是意图做乱,挑起战事者,就绝不能留下来。”洛允泽眼一沉,透着抹无情的冷光,“去查查那个人的背景,相干人等全都给我送进牢里。” “是的,公子。” ☆☆☆ 近几日的戏台子前挤的人益发多了,都说这虞香儿姑娘要嫁人,以后再也听不到她唱戏曲儿,可惜了那黄莺出谷般的唱腔与仙女般的身段,无论如何也要多听她唱几场戏。 彩带飞舞,扬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浪,纤纤素手随着戏里的剧情时而遮面、时而舞动,一举手一投足尽是风情美态。 “就是她!”台下突然传来一阵叫喊,接着有数十来人一拥而上团团将戏台围住,为首者是一少妇,娥眉粉黛,也算得上是一介美红颜,可那兇狠气势硬是减了她几分姿色,“来人,给我打!” 戏台前顿时混乱成一团,数十人里有七名少妇及十几名奴婢,个个手拿竹篓,听为首的少妇一声令下,便将篓里的鸡蛋往台上虞香儿的身上扔去,骂声不绝。 “你这臭戏子,敢勾引我夫君!” “臭戏子,你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妄想进刘家大门?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我呸!今天不打得你求饶,我们这些刘夫人是白当了吗?” “臭戏子!也不知跟多少官人睡过的身子,也有资格嫁进门?你别作白日梦了,就算真让你进门了,也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虞香儿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阵阵的疼痛已由全身蔓延开来,黄色的汁液洒了她全睑全身,迷濛了她的视线,任她怎么拭也拭不净脸上的黏稠,她就定在当下任人用鸡蛋丢掷,直到有人出面将她护在身下。 “你怎么不躲呢?”吕世安怜惜的看着她,用背替她挡去那一连串不停的攻击,接着他缓缓地转头瞪着台下的疯狂人群,“你们闹够了没有?当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哎呀!你们看看,我就说这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瞧瞧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的样子,没事才有鬼!”其中一名少妇出声了。 “是啊!真是不要脸!都被人用过了还想骗我夫君的钱。” “真是不要脸的狗男女!” 吕世安已气急攻心,纵身到台下将那些说话的少妇教训了一顿,虞香儿要阻止他已然不及,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刘员外财大势大,她不能让吕大哥为她开罪他们,要是吕大哥不小心失手伤了她们其中一个,事情闹大了可就难了。 “别打了,吕大哥。”虞香儿心急如焚,靠近台前叫唤,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脚踝,死命的便往台下拉扯。她痛唿出声,白皙的脸蛋上冒着冷汗,想缩回脚却怎地也收不回,“放开我!” “臭戏子!这样低贱的身分也想攀上刘员外。哼!你给我下来!” “我没有……啊!”她大半个身子已露出戏台边,眼看就要落下,陡地一阵轻风拂面,她只觉脚踝一松,整个人便跌入一个宽阔壮硕的温暖怀中。 “小姐,你没事吧?”洛允泽低首询问。 虞香儿抬眼,撞上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潭,悠远绵长却又温柔无限,他的笑恍若轻风,唇角却又挂着抹淡淡的嘲弄。 他是在笑她吗?那又为何要救她?她不懂,下意识地紧咬住唇。 “我……没事。”她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得不低头,脸蛋就像火炉里的碳,又热又烫又透出一股嫣红。 “我带你走。如何?还是你愿意留下来?” “你……”她被他的话弄胡涂了,蓦地抬眼,撞上的却是他眼中的浓情与想望。她没看错、没听错吗?这男子才见着她的面就说要带她走? “要或不要,你自己选,我没有太多耐性。”洛允泽微扬着嘴角,刚毅俊美的睑上无晴无雨。 她多么想就这样答应他呵!虞香儿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第3页 “不。”她不能跟他走,这一走,怕再难听的话都传出来了,要走,也得自己走。 “你宁可在这里被人丢鸡蛋?”洛允泽挑高了眉,好笑的瞅着脸若红霞的她,心又是一动。 这样的绝色少见,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股十分吸引他的特质,柔弱与刚强,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出了在她柔弱表象下的坚毅与固执,固执的女人向来不讨人喜欢,他却恋上了她那裊裊嗓音与仙女般舞动的身段。 她没说话,洛允泽遂松开了手,摇着摺扇转身离去。 “随你吧!” 她身子陡地落单,才愕然发现方才的自己是让他抱着的,虞香儿更觉羞惭难当,此时,鼓动的人群再度疯狂,方才那一幕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她在片刻之间成了世上最不洁的女人。 “你不知羞!随便就投怀送抱!” “人尽可夫的婊子!娼ji!” “打死她!”有人鼓动着叫喊。 “打死她!”有人接着附和。 一颗颗白色的鸡蛋像大雨般的重重落在她头上脸上,虞香儿捂着头,想站起身离开这里,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趁乱丢出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恰巧落在虞香儿的额头上,剎那间鲜血如水注般流出…… 洛允泽恰巧回眸,眼见虞香儿缓缓倒在血泊之中,原本淡漠的眼中透着杀人般的阴寒。 “啊!闹出人命了!” “快走!快走!” 众人一闹而散,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公子?” “把那个人的头提来见我!” 洛允泽将虞香儿揽腰抱起,一个纵身便消失在戏台前。 大街上又恢復了平静,就仿彿刚刚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只是一场梦。 第二章 “醒了?” 虞香儿眸子才睁开,就望见一双似熟悉又陌生的眸子,他的眼神是那般的专注,像可以守候她一生一世似的…… 老天!她在想什么?竟会对一个才一面之缘的男人想这些荒唐事。 “你……这是什么地方?”她柔声问着,感觉到额头疼痛难当,不由得便皱起眉,身子因疼痛而冒汗。 “我家。” “你家?”她环视房内的一景一物,雕栏玉砌的房门窗,上等江苏丝绸所做成的帷幔与床铺,北京城内上等紫木制成的桌椅,在在都显示着此人显赫的家世背景。 “还满意吗?”洛允泽瞭然一笑,突地将一张俊脸凑上前去,温柔的呢喃道:“跟了我,会比你想要的多更多。” 虞香儿被他突然的靠近而骇然,接着听到他口中残酷的话语,一张脸倏地死白一片。 他把她当什么?人们口中的娼ji?还是人尽可夫的戏子?她还以为他和他们是不同的,没想到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更加的伤人。 她忍着心中突地泛起的苦楚,拉起身上的锦被便要下床,脚才碰地,身子就不支的往前倒去。 “这就是你投怀送抱的方式?”洛允泽笑着接过她差点倒下的柔软身子,顺势便往身前一带,将她密密圈进自己的臂弯,同时将鼻尖凑上她敏感的颈项之间。 “好看,让我已经开始忍不住想要你了。” “你……放开我!”她为他对她的轻薄大骇,守身如玉十九年,万万没想到就这样给他轻薄了,让她又羞又怒。 “放开你?我怎么捨得?”他当然没有松手,怀中的身子只着薄如蝉翼的单衣,他的视线一胶着在她胸前的雪白便再也移不开眼。 循着他的视线下望,虞香儿终于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单衣,单衣里头连肚兜也没穿,一股热气陡地从脑门冲出,她慌得想遮住胸前的春光,然这男人却抱得死紧,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不可以这样看我!”她急了、恼了,他灼热的目光令她无地自容,全身虚软得几乎使不上力,又热得像团烈火。 “我不只要看,我还要碰你。”洛允泽轻笑,俯身便咬上她小巧白皙的耳垂,让怀中娇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她无力的粉拳落在他的身上,为这样陌生的情cháo惊得哭出声来,“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陡地让他心中的某个角落无声地陷落了,搂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脸一沉,他倏地放开了她。 虞香儿的身子差点因他的松手而滑落,她虚弱的跌坐在床沿上娇喘不已,双手紧揪着胸前的领口,头垂得低低地,根本不敢瞧他。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谲,让她的唿吸也变得急骤而不安,他连吭也不吭一声,她实在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该如何自处,头疼得更厉害了。 “爷,已经准备好热水了。”有人轻敲房门,是丫鬟小红。 “抬进来。”洛允泽淡道,又看了头低低地虞香儿一眼才掸掸衣摆走了出去,他对守在房门外的小红道:“伺候小姐更衣沐浴,小心点,别让水碰到她的伤口。” “小红知道了,爷。”小红的身子福了福,命人把热水及木桶都搬进了虞香儿的房里,一双眼恋恋的望着甫离去的洛允泽,直到已经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进房。 她将房门关上后往坐在床沿的虞香儿走去,“小姐,小红来替小姐更衣沐浴了。” 对小红伸过来的手,虞香儿几乎是逃离似的避开,一张睑因羞涩不安而红艷艷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这怎么行?爷知道的话会怪小红没有好好伺候小姐的,小姐就不要让小红难做人了。”说着,小红便动手要去脱她身上的衣服。 “我说过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出去吧,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虞香儿对这一点很坚持。 “可是小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为难的,实在是我真的不习惯,这样好了,你替我出去守住门,好吗?” “好吧,小姐,小红就出去替小姐守门,小姐自己小心些洗,可别弄湿了你额头上的伤口。” 虞香儿感激的笑笑,“我知道,谢谢你。” 直到小红走出去,虞香儿才缓缓地褪下那件薄如蝉翼的单衣,让身子沐浴在温暖的浴桶中。 浴桶里加了满满的玫瑰花瓣,她轻轻伸手拨弄着水,闭上眼感受这片刻的舒畅与安适,但脑海中却突然跃出一双灼人的眼眸。 她轻轻地环住自己的身子,依稀还可以感受到方才拥住她的那副灼烫身躯与刚硬的男性体魄下对她的强烈需索…… 她害怕极了、不安极了!却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不断的吸附过去,逃也逃不开。 生平第一次对男子感受如此的强烈而不安,他那猎人般的眸子就像把她当成他的猎物般,令她心惊胆寒,却又眷恋上他那双专注的眼。 不该的,不该想高攀上这样一个贵公子,她对他虽一无所知,但也明白爱上他是多么愚蠢不智的事。像她这样一个平凡又令人瞧不起的红伶,是註定该平凡一生的,不该枉求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不是吗? 躲开,才是上策。 虞香儿睁开了眸子,幽幽地轻嘆一声,心剎那间觉得若有所失。 起身,她将身子拭净,因找不到自己原先的衣服,只好穿上小红替她准备好的肚兜衣裙,衣裙上是浙江一带着名的水绣,织功细腻精緻,是王公贵族才穿戴得起的上等衣料。 就算是她暂时向他借的吧,如果以后有机会她再还给他。 “小姐,水凉了,你洗好了吗?”小红在门外轻唤着。 “进来吧!小红。” 小红进门时,刚好看见虞香儿低头在腰间的系带上打了个结,她忙不迭奔上前去代为繫上。 “小姐,你怎么不等小红替你穿衣就……” 虞香儿笑着打断她,“我饿了,小红,可不可以请你去帮我准备一下?” “好的,小姐,小红马上去!” 小红转身走了,虞香儿也起身走出门外。她轻轻地将房门掩上,决定趁着天还没黑离开这里,没想到的是才一走出房门她就迷路了,这座宅第比她所想像的大上几倍,任她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到尽头似的,更别提会知道大门在什么地方了。 天愈来愈暗了,她只有暗暗着急的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哪儿了,只依稀感觉到穿梭在廊间的婢女愈来愈少。转眼间,她来到了一处遍植冬梅之地,那股傲然的冷香让她不自主地靠近,直到一整片梅花林在她的眼前绵延的展开,她为眼前的美景给深深震撼了。 第4页 “好美!”她轻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压根儿忘记寒冷,虞香儿在梅林中舞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迥盪在林间,她的身子转着转着,浑然忘却自己要逃跑的事,深深的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之中。 这样死了,也无憾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低沉的嗓音悠悠地传来,洛允泽缓缓地从梅林间走了出来。 她睑上的笑容僵了,在林间舞动的身子也停了下来,看见他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也在此刻陡地想起自己本要离开这座宅第的初衷。 “我……”她该怎么说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是谁准你上这儿来的?”洛允泽始终沉着脸,声音更是冷如冰霜。 “我……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没有人让我来……”勐地对上他那双阴沉的眼,虞香儿的心跳到胸口,战慄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天气的冷,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 “不小心?”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面对他的注视。 这样一个吹弹可破的肌肤呵!仿佛他轻轻一揑便会碎了似的,他的大手不经意的揉搓着她小巧浑圆的下巴,修长的指尖轻拂过她纤细敏感的颈间,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 “别……”她下意识地想逃开他的抚触,腰间却倏地一紧,抖颤不已的身子接着已落入他的胸壑之中。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她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隐隐地不安来不及传达到四肢让她逃开,她的小嘴已落入他的唇齿之间,她惊愕、慌乱、不知所措,怔愣了好一会才想到要推开他。 “不要……唔……”她激烈的伸手推开他,对方却如泰山般稳固,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动。 她快要被他吻得窒息了! 陡地,洛允泽闷哼一声,狠狠地推开了怀中的身子,伸手抹去嘴角的咸涩苦味,一双利眸阴寒的瞪着她。 她竟敢咬他?她竟敢? “你找死!”大手一扬,洛允泽愤怒的想一掌击去,却在抬眼见到她满脸的泪痕时硬生生的收起。 搞什么!?他竟为她的眼泪牵动自己的心?他洛允泽何时变的在乎起一个女人的眼泪来着?何况是个戏子!一个玩玩就可丢的戏子,他为什么会在乎起她的情绪? “不要打我!”虞香儿紧紧的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当他的手扬起的那一剎那间,她害怕的缩成一团。 只见雪地里一团小小的身影抖颤不已,天,竟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起来!”洛允泽轻挑起眉,柔声道。 “不要打我……”她还是不住地颤抖着。感觉身子愈来愈冷,冻得她全身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想起过去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的胃不由得紧缩起来。 八岁的时候,养父开始要她学舞、学唱歌,她欢天喜地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就开始了在大街上卖艺的生涯。还记得有一回在大街上弹琴时只错了个音符,回家后便遭来一阵毒打,此刻,这高大的身躯扬起的巨掌不得不让她想起儿时的种种,恍若跌入了时空中,沉入那般无尽的黑cháo。 “我不会打你,来,把手给我。”他的冷冽在一瞬间散尽,朝她伸出了手。 “不。”她摇头,“不要打我。” 见状,洛允泽上前将缩在雪地上的一团人儿抱起,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再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哭铁定会冻死。 穿过梅林,进入了林中的小屋,他把她放在炕上,在房中起了炉火,不一会,房内渐渐暖了起来,窗外却已笼罩一片黑幕。 虞香儿瑟缩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洛允泽生火,他的背对着她,让她有短暂的心安,方才的阴霾扫去,她又恢復了平常的样子,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爹爹,他也没有真的在气极时打她。 “对不起。”她怯怯地道歉。再怎么说,咬了他的唇是她不对,他有理由生气,她也不想一直处在这样冷冰冰的气氛里,这让她十分不好受。 “对不起什么?”洛允泽回眸,起身朝她逼近,一直将她逼到床角边才停下来。 “我咬了你……”她微微抬眼,见到他唇角上那干涸的血渍,不安的别开了眼。那一口,她咬得不轻,是视死如归的。 “后悔了?”他突地伸手扯住她的长髮拉近自己,让她仰头看着他,邪魅的眼里有着淡淡地嘲讽。 “你……不该轻薄我。” “所以说是我的错喽?”他笑问。 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虞香儿想挣脱他,却因他扯着她的发而隐隐做疼,不由皱起眉来,“你弄疼我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你……自然有错。”她红了脸,却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 “错在哪里?”他的睑凑近她,出其不意的又吻住了她的唇瓣,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不顾她意愿的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戏耍缠绕着。 “放开我……唔……”又来了,那股强烈的晕眩感…… “你说的错可是指这个?”他轻笑,抬眼见她一张脸红艷艷地似若桃红,眸间的流光闪烁,唿吸渐渐地浓浊不稳。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她涨红着脸指控,因为推不开他强壮的身子,双手不停的在他胸前槌打着。 “为什么不行?我喜欢你,喜欢你所以这样对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蓦地将她压在身下,舌尖挑逗上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低喃。 “你喜欢我?”虞香儿愣住了,落在他身上的粉拳也停了下来。 趁此空档,洛允泽探手将她腰间的系带一扯,外衣敞开,他动手便拉开她的中衣领口,露出一件粉红色的肚兜与耸立在肚兜内的雪白苏胸,他满意的笑了。 “是的,我喜欢你。” “你……不,不要这样!”他突地将睑埋在她胸前,这才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外衣、中衣不知何时已敞开,他的脸则埋在她的胸脯上。 她的唿吸急促起来,使出最大的气力要把他的脸推开,他却始终文风不动,啪一声地竟硬生生把肚兜从她的身上扯下。 “啊!”虞香儿惊唿出声,全身都紧张的戒备着,两手两脚全都用上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这样对她! 眼前的春光迷人,她不断挣扎扭动的身子将她两只雪白丰挺的辱房晃动得更加令人血脉偾张,洛允泽单手抓住她不断挥打在他身上的双手钳制在她的头顶上,另一手则捧起她的一只娇辱,俯下身用嘴含住…… “啊……不要!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她扭动着、挣扎着,泪扑簌簌地落下,却无法制止他对她轻薄的行为。 “别乱动,给我,你会得到你应得的。” “不!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她泪水涟涟,恐惧与不安不断的袭向她。 “跟了我,总比跟刘也汉好上千倍,你一点也不吃亏。”他的眼沉了沉,动手撩起她的裙摆,当那雪白匀称的大腿呈现在他眼前时,他下腹部的渴望已达到欲望的颠峰。 “不!不要!”她哭喊出声,双脚不断的踢向他。 洛允泽的耐性已经快用完了,不由喝道:“够了,不要表现出一副处子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是,不要跟我玩游戏!” “不……我……” “这是你自找的!”洛允泽用衣带将她的双手捆住,却感觉到身下的女人不再挣扎了,他邪恶的一笑,“也许你喜欢这个?” 嘲弄的话语甫落,一抬眼,他就对上一双含怨的眸子,那眸光充满着控诉与委屈,像一个被人辜负、被人遗弃的小可怜,也像为悍卫自己身子的烈妇。 “别这样对我。”虞香儿定定的注视着他,心痛不已,“我虽是戏子,但不是ji女,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没有权利!” “戏子和ji女对我而言根本没什么不同。”他被她哀怨控诉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地便将这种感觉压抑住了。 他要她!就是这么简单! 他已经受够了自己对这戏子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真的受够了! 绑住她不断挥舞的小手,此刻洛允泽的动作更加俐落许多,他扯下她的亵裤,一只大手沿着大腿往上滑去找到了她两腿之间突起的小丘粗鲁的揉搓着,她的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战慄不已,却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第5页 “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邪恶的轻笑,低头啃咬住她丰挺的辱房,一手撩拨她挺立的蓓蕾。 他竟然把她跟ji女归成同一类?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戏子就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与对待? 虞香儿觉得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却怎地也抵抗不了他在她身上所引起的那不知名的战慄与火热,她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不由自主地朝他弓起,体内的那把火愈烧愈烈,半点也没有稍歇。 她觉得难受极了!下腹部不断冲击而上的热流几乎要淹没了她的神智。 “啊……”她终于嘤吟出声,却在听到自己的叫声之后很快地咬住了唇。 “喜欢就叫出来,这没什么好害臊的!”他闷哼一声,身体因极力的压抑而隐隐生疼,蓦地,他将她的大腿张开,将自己置于她的两腿之间。 “不!不!你不可以!不要……啊!”她感觉到一个灼热的巨大侵入了她的下体,她痛得流下了泪,汗水也直流。 腰杆一挺,洛允泽进入了她,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一股小小的阻碍,他一愣,却没有停止腰间的律动,只是微微的放缓了速度,让她习惯他的壮硕。 “好痛……啊……”虞香儿觉得身子又麻又痛,却又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情不自禁的将双腿夹紧、贴近…… “该死的!”他低咒出声,任他再怎么想忍耐也禁不住她这样对他,他不由得抬高她的臀部抵住自己,奋力的加快了律动。 “啊……啊……”她嘶声吶喊着,被绑住的双手紧紧的扯住床单,十指因用力而泛白,身子cháo红瑰丽、随着他一波波的推送,她恍若跃上天边,又恍若落至地狱,又是欢愉又是痛苦。 她要解脱! 不教自会的,她下意识地配合着他的律动摇摆身子,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的密合深入,辱波狂浪的飞舞、激盪…… 为此,洛允泽疯狂的戳刺着她,随着她抑制不住地声声哭喊声,他将两人带往情慾的极致。 室内在疯狂的云雨之后安静了下来,仿佛还可以听见窗外的雪花打在屋檐上的轻响。 洛允泽解开她双手上的衣带,将她往怀里一带,让自己的脸枕在她的双辱之上,意犹未尽的啃咬着她的辱房。 “不……”她轻推他,却再次反身被他压在身下。 “不准你再对我说个不字!”洛允泽懒洋洋的瞅着一睑cháo红的她,警告道:“再听到你说一个不字,我会狠狠要了你,不会怜香惜玉。” “你……” “恨我也罢,我就是要你留在我身边,直到我厌了、倦了为止。” “何必呢?我是个戏子,根本不配。”虞香儿冷了心。 “当我的女人没有配不配的问题,当我的福晋才有。”他冷笑一声,拉下床幔,“睡吧,我累了。” 福晋…… 他,是个贝勒? 虞香儿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欲哭无泪了。 第三章 “阿玛,您找孩儿?” 闻言,洛王爷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起一双若有所思的眼望向自己惟一的儿子洛允泽。 “我听说你带了一个戏子回府,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阿玛的消息真是灵通。”洛允泽摇摇摺扇坐了下来,端起婢女送进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问你把那戏子带回来究竟打算怎么办?你不会以为洛王府会容纳像她这样的女人吧?” “阿玛言重了,香儿是个戏子,说什么也不可能成为孩儿的福晋,阿玛毋需多虑。” “是吗?”洛王爷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些,对洛允泽的话采半信半疑的态度,“可是我又听说你昨夜让那戏子睡在梅林里,这表示着什么?” 梅林,乃自个儿子的私人禁地,除了打扫的丫鬟之外,他从不让任何人踏进那里一步的,因为梅林曾是他亲生额娘的住所,从他额娘死后,他也禁止有人擅入梅林。连自己这个阿玛都还得事先预约才能进入,现在他却让一个戏子轻易的进入梅林里,这其中的含意不得不令自己多想。 “什么表示都没有,孩儿只是刚好想睡在梅林里,就找香儿来暖床罢了。” “可是……” “阿玛,孩儿做事自有分寸,阿玛不会连这种小事都要管吧?” “只要你明白府里不可能容纳一个戏子当主母,你在外如何逢场作戏阿玛的确管不着,也没必要管。” “那孩儿告退了。” 洛允泽起身要走,洛王爷却叫住了他。 “等等。” “阿玛还有事要吩咐孩儿?”洛允泽回头。 洛王爷对上他那双犀利的眸子,竟有点心虚起来,轻咳了两声才缓道:“是这样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贾亲王那天在朝中跟阿玛提及想把他的千金如芳格格许配给你当福晋,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再说吧!”洛允泽意兴阑珊的挥挥衣摆,头也不回的走了。 “允泽!”洛王爷见孩儿这么不给面子,气得大叫,可任他再怎么喊,洛允泽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不一会便消失在书房的尽头。 “王爷。”一名少妇从藏书阁后走了出来,温柔的唤了声。 “你看看这小子!简直要把我气死!”见到爱妃,洛王爷更觉面子挂不住。 “王爷可别气坏了身子。”敏妃上前拍着洛王爷的背替他顺顺气,“这种小事让臣妾来办就行了,王爷您还是保重身子为要。” “喔?你有办法?” “臣妾没什么办法,只觉得如芳格格生得冶艷标緻,允泽见了一定会喜欢,根本不必我们多说什么,只要安排他们两个见面,臣妾相信如芳格格一定可以吸引允泽的注意。” “是吗?”洛王爷可没有他的妃子那么有自信,对他那个惟一的儿子,老实说,他实在摸不透他的性子,也不知是像谁来着,古古怪怪的、似正似邪,要不是他是他老子,看到他还真要怕上几分呢。 “我们尽力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的,王爷。” ☆☆☆ 小红端着冷了的饭莱从迎香阁退了出来,转身便差点撞上了洛允泽,惊得连碗盘都快拿不稳了,幸好洛允泽伸手扶住了她。 “爷,小红跟爷请安。”小红福了福身子,脸若桃红。 “这是怎么回事?”洛允泽望了一眼文风不动的饭菜,眉头微微挑起。 “小姐不吃,命小红把它端走。”小红还是头低低的。 “一整天都没吃?” “是的,爷,小姐从早上回来后便一直躺在炕上没有下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的,爷,小红告退。” 洛允泽推开迎香阁的门,走进了虞香儿的寝室后顺手将门关上。 “小红,我真的吃不下。”虞香儿以为是小红又折了回来。于是她没看清楚便说道。 “你想饿死吗?饿着了怎么有力气逃出去?”洛允泽似笑非笑的走近床榻,见原本躺在床上的虞香儿像老鼠见到大猫似的连忙缩到床的角落去,神色黯了黯,却没说什么。 “你……别过来!”她拉着锦被将自己全部盖住,只露出张苍白的小脸。 “我来看你,你该高兴而不是害怕。” “我没什么好看的。” “还痛吗?” 虞香儿闻言,一张脸剎那间变得红通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更是卜通卜通的狂跳着。 “我是问你的额头还疼吗?你做什么拿那种眼神看着我?”他哧笑一声,大手一伸便连人带被的把她扯进怀里,“告诉我,你的脑袋瓜子里不会是在想我们昨晚的事吧?” “你……无耻!”她脸涨得红通通的。 “没人告诉你跟贝勒爷说话要恭恭敬敬的吗?你这般大不敬的辱骂我,你倒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洛允泽靠近她,舌尖像只猫儿似的舔上了她微噘的唇瓣,而后又欲求不满的攫取她甜美的小嘴,将她固定在胸怀里深深的吻着。 “唔……”她的氧气都被他吸光了,一整天未进食的身子虚弱得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任他吻着,反正经过昨夜,她已认知到这贝勒爷想做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他的。 第6页 “真乖,这样才对。”洛允泽满意的笑了,探手便要去拨她的衣服。 “不……”他又要像昨晚那样对她了吗?虞香儿红着脸,小手紧紧的抓着领口,一脸戒备的望着他。 “我说过不准你说个不字,你忘了?”他寒了脸,欺身将她压住,“我是堂堂洛王府的贝勒,大内的侍卫总领,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对我说声不字!你最好听清楚。” “贝勒就可以强迫民女吗?”她惨白着脸,却硬着头皮说道:“我生来命不好沦落为戏子,可不代表我就没有尊严,可以让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欺凌,对我而言,你跟刘员外那无耻之流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懂得以权势来压迫人就范的恶徒而已!” 洛允泽瞪视着她,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拿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错,他是强占民女,却没料到她会是个处子身,以为她只是装装样子、做做戏,戏子嘛!唱戏不就是最在行的?何况,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是真的拒绝他,他想抱她们还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她却如此厌恶他?把他归成刘也汉之流? “你想怎么样?” “放我走。” “办不到。”他想也不想地便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能把我强留在这里!” “你倒念过点书。”洛允泽冷笑一声,“可是我就是要把你留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是不能拿你怎么办,你贵为贝勒,杀一个人比踩死一只蚂蚁容易,若要把我强留在这里,不如把我杀了。”虞香儿如烈火般的双眸正对着他。 名节毁了,身子被玷污了,他不会娶她,她知道的,王府根本就不是她这种身分的人可以侍下的地方,她已无处可去,死,似乎是惟一一条路。 “你想死?”他危险的眯起了眼。 “你要把我留在这里,不如杀了我。”她不想死,但她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往哪里去。 世人不会容她,跟了他,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再跟别的男人,就只能一辈子在府里孤独老死一生。看他娶别的女人,自己却永远见不得人……她不要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她不要啊。 “你宁愿死也要离开我?” “是的。”她别无选择。 洛允泽无法形容此刻冲撞在他胸臆间的怒火代表着什么,一种被人漠视的不快?还是被人忤逆的不悦? 他觉得自己的热情被人狠狠地贱踏,要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拥有过一个女人、渴望过一个女人,除了她……而她却宁可死也要离开他! 呵!真是太可笑了,也太讽刺了! “我偏不让你如愿,你这该死的女人!” 怒火一掀,便如暴风中的巨浪,洛允泽粗鲁的撕扯掉她的衣衫,忽视她的惊唿与哭喊,执意要将心中的恨意与愤怒倾倒在她身上。 “不!我不要、我不要……啊……”虞香儿的外衣、中衣都在他狂力的拉扯下裂开了,她被他的蛮力推倒在炕上,双腿被他的大手抓住往下扯。 他扬手一撕便将她的肚兜扯去,接着便扯下她的亵裤,让她的上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垂在床沿,他则由身后抱住了她。 “没有人可以违抗我!”他抓住她的辱房轻揑,一手探向她的幽壑撩拨逗弄着那饱满湿润的花蕊,“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可能逃离我!听清楚了?” “啊——”虞香儿哭泣着,却禁不住他的撩拨而嘤咛出声,两腿之间的电流引起她身子剧烈的战慄与狂摆。 “说!说你是我的!”洛允泽咬住她的耳垂,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拉高她的臀部,将自己早巳蓄势待发的灼热置入。 “啊……”她的头不由得往上仰,身子也沉溺在他的亢奋之中。 “说!”他挺进她,吻她的后背、拉扯她的辱房,却在她的体内静止不动,刻意的惩罚她。 “我不是……”她受不住那漫长的煎熬,情不自主地摇摆着臀,希冀他的欢爱,他却用大手止住了她。 “你不说,就别想我会爱你。”洛允泽邪恶的低语,将吻一一落在她敏感不已的颈项间与耳窝,温柔缠绵的舔吻着。 她屈服于这缠绵的吻中无法自拔,颈项间、双腿之间的战慄电流在剎那间傅到四肢百骸,她柔软的身子极端虚弱无力的瘫在他的双臂之间,不住地喘息,一声声压抑的吶喊与呻吟让她硬生生吞进肚里,她的骄傲与矜持不让她轻易的屈服而叫出声来。 “还不说,嗯?”他陡地腰间一挺,张口啃咬住她的裸肩,在白皙粉嫩的肌肤上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不要这样,不要……”虞香儿半趴在床上,双肘撑住床,香汗淋漓,想离开他的身体,却让他双手拖住更往深处扯去,“啊——” “说!”洛允泽一手横过她的胸前抓住她的娇辱,一手扣在她的腰际轻柔的按摩抚触着,感受那丝缎般的柔滑触感与火热。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啊……”她再也忍不住地低喃出声,不一会便感受到他在她体内强而有力的律动与冲刺,仿佛压抑千年的火山极欲挣脱解放出它的能量般的狂炽兇勐。 瞬间,她的身子像狂风中的柳树般狂摆不已,纤腰几乎快要抵挡不住那一次又一次深深的撞击与掠夺而倾倒…… ☆☆☆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在枕边,她觉得自己骯脏而污秽,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断的提醒着她的不洁与yin盪。 她怎么可以如此放荡且不知羞的叫喊呢?方才在他身上狂摆呻吟的一幕幕此刻就像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在她身上般的令她感到疼痛难当,悔意像狂浪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将她逼落谷底。 虞香儿将脸埋进枕头,一滴滴的泪就这尘渗进棉布织成的枕内,企图将低泣的声音掩去,却浑然不知自己抖动不已的双肩已泄露了她的情绪。 洛允泽的眼神晦黯,瞪视着她因哭泣而抖颤的肩膀,一股气又这么突然的涌了上来。 她究竟在做什么?跟他上床有这么令她厌恶痛恨吗?为什么她哭得像个小媳妇似的?他究竟哪里亏待她了? 是,没错,他是半强迫的要了她,可是她不也乐在其中?何况他乃堂堂的大内侍卫总领、洛王府的贝勒,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是巴不得能勾引他上她们的床,她却一副饱受委屈的模样。 “不准哭!”他阴恻恻的喝道。 闻声,虞香儿止住了泪,背对着他的身子动也不敢动,只是下意识地用双手圈住身子。 洛允泽见状,怒气更盛,伸手将她拉到怀中让她正视着他的眸子。 “你很讨厌我碰你?” 她何止讨厌,她是痛恨! 虞香儿的眸子含幽带泪、楚楚可怜的瞪着他,含怨、含怒,还含着无限的委屈与痛不欲生。 “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她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缓缓从嘴中溢出。 “是吗?你想杀我?”洛允泽似笑非笑的瞅她,突然反手从枕后拿出一把刀来递给她,“给你。” 她怔愣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杀我?我给你一个机会,拿这把刀刺向我的心脏,你就完成你的心愿了。”他嘲弄的望住她,压根儿不认为眼前这娇滴滴的女人会有勇气拿刀杀人。 虞香儿接过了他手上的刀,一只小手连刀柄都握不稳,身子颤抖得直冒冷汗,瞪视着他,眸子移到他的胸口,手里的刀却迟迟无法落下。 “你听着,就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撇撇唇,冷笑一声,好整以暇的半躺在床上瞅着她。 “为什么?”她的身子不住地抖着,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死在她的刀下,他是认真的?还是耍弄她? “什么为什么?”他笑,漂亮的唇瓣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他的笑容迷人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疯了不成!竟觉得这个强占她身子的坏男人迷人?她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要我杀你?”虞香儿别开眼,没勇气再对视他的双眸。 那眸子像透着某种磁力似的,似乎会让她不由自主地迷惑、陷落…… “因为我瞧不起你,知道你根本没勇气拿刀杀人。”洛允泽的睑突然凑近她,将她困在他的气息里,“我这么做只不过让你早点放弃那愚蠢的念头,你现在杀不了我,以后也一定下不了手,当我的女人有何不好?我不会亏待你的,虽然我无法娶你当福晋,当小妾却是可以的,一辈子荣华富贵少不了你。” 第7页 虞香儿的脸泛起一抹凄楚的笑,“我不希罕什么荣华富贵,只想嫁一个良人,平凡过一生。” 在这样的王府里,她当妾也是不够格的,何况,她不喜与人共享男人,只要想到曾经抱着她的手又去楼着其他女人,她的心就不由难受的疼痛起来,教她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他抱着其他女人还得佯装不介意? 不!她做不到! 究竟,她的身子给了这个男人,心似乎也失落了。 虞香儿痛苦的闭起眸子,这样不期然的结果不是她所预料的,也承受不起。 反手,她将锐利的刀锋刺向自己的胸口—— “该死的!”洛允泽扶住她向他倒过来的身子诅咒出声,一股强烈且不知名的心痛在他体内翻搅不已。 他真的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勇气拿刀刺向自己,出手阻挡已然不及,只能看着鲜血汩汩地从她胸口流出,将他裸露的胸膛与白色的锦被染红一片。 “来人!给我来人!”他沉痛的大喝。 她痛苦的蹙着眉,有点恋恋不捨的望着他,却看到他惶急不已的面容。 他为她担心吗?她一定是眼花了。 “你再也无法欺负我了……”沾染着血的手颤巍巍地去触他已然冰冷的面颊,她绽放出一抹慑人的微笑之后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地昏死过去。 ☆☆☆ “小姐,这是爷请人送来的药汤,您趁熟喝吧。”小红推开房门,见虞香儿身上只穿着件单衣却站在窗前赏雪,大惊失色的连忙把药汤放在桌上,便抓着件貂皮披风覆上她的肩,“小姐,你旧伤未愈,可别又染上风寒,要是让爷见到你这样,不气得叫人把小红揍一顿才怪呢!你就可怜可怜小红吧。” 虞香儿嘆口气,将门掩上,回过身捧起小红端来的药汤就口喝了,暖意入胃,身上的寒意稍减,然而那药汁却苦涩得令虞香儿不住地皱眉,却未发一语。 “小姐,今天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小红见她喝下药汤,忙不迭伸手端过搁到桌上。 “我很好。”虞香儿坐在妆檯前,见铜镜里的面容惨白无色,不禁伸手拂面,露出抹苦笑,“小红,我这样子很丑吧?像鬼似的。” “小姐很美哪,怎会丑呢?”小红甜甜的说着,动手便梳起她的发,“让小红替小姐装扮一下,气色就会好些。” “不用麻烦了,反正都待在房里。”虞香儿轻轻的抓住小红忙碌着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爷随时可能会来呢!还是让小红帮你装扮装扮吧!这样爷看了也会喜欢。”说着,小红已开始替她上胭脂花粉,细描柳眉。 虞香儿轻笑,未再阻止小红,躺在病塌上半个月有余,她没有再看到洛允泽,每天就只有小红定时来替她换药,送三餐到她的房里给她,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空房。 她知道他根本不会来了,小红却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期盼,每天都带一点希望给她,她也不戳破。 这样也好,她不是一直想求得这样的结果?他不碰她,久了,等他忘了她这个人,她也许就可以偷偷离开这里。 “小姐看看,这样是不是有精神多了?”小红身手极俐落,替虞香儿上好髮簪后,得意的跟她邀功。 “谢谢你,小红,是精神多了。” “过几天等小姐身体好些,小红可以替小姐弄个漂亮的髮型,到外头跟那些格格们庇美一番,让她们知道咱们小姐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可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小红左看看右看看,在虞香儿的头髮上动起脑筋来了,浑然不知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话。 虞香儿苦笑,陡地将髮簪拿下,“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想上床躺一下。” 闻言,小红便忙着伺候她上床,边动作边嘀咕道:“小姐可快快把身子养好,过几天有戏班子要到王府来唱戏呢,你可别错过了,要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如芳格格要驾临,府内是不会请人来唱戏的……”说到这里,小红的手顿了顿,略微不安的看了虞香儿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如芳格格……来府里做客吗?”虞香儿看着她,心上若有所悟,心隐隐疼痛起来。 “唉!她是贾亲王的女儿,可能要来府里做客一段时间,所以近来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小红看也不敢看她的眸子一眼,便忙要告退,“小姐既然累了,小红先告退。” “嗯,去忙吧。”虞香儿闭上眼,不想泄露眼中的怅然若失。 她听过如芳格格,近来下人在院落洒扫布置间总会窃窃私语着,说如芳格格将会是洛贝勒的福晋…… 想及此,胸口处的伤口竟疼得令她喘息不已。 第四章 被请入府表演的戏班子早一天晚上便来到了洛王府排练,府内上上下下包括总管丫头们都一脸的兴高采烈,为明天如芳格格入府做客一事忙得团团转,厨房内早几天前就採买好京城上等的菜色准备迎客,洛王府内更是处处花团锦簇,香味四溢。 虞香儿的伤已痊癒得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得紧,这几日下起雪来,受伤的身子骨抵不住寒霜刺骨,终日都显得懒洋洋的,更别提心头上那抹不去的阴影整日盘旋着。 二十来天过去,他不曾来看过她一眼,她昏死过去前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怕是错看了吧!他的心中若有她,万万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迎香阁内不闻不问,仿佛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她的心里有怨,却没资格说什么,惦啊惦、盼啊盼的,明知不该,却又阻止不了自己早已陷落的心。 当那把刀刺进胸口的那一剎那间,她兴起的一抹不舍与眷恋竟是他,这样的认知令她脆弱而无助,感觉自己真是矛盾讽刺得可笑,为了不让他再碰她而自戕,却在刀子刺进胸口的剎那间明白了他竟是这世上她惟一的不舍。 窗外的霜雪溶了些,却还是天寒地冻,扶着窗棂的指尖已冻僵,虞香儿也浑然未觉。 “香儿!” 这声轻唤,让她有剎那间的怔忡与失神,她侧过睑望向门边,吕世安那担忧不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吕大哥?”她惊唿出声,开心的朝他奔去。 吕世安也开心的扶着她的肩,满心的关怀担忧,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才道:“你真的在这里!那天一团乱,我回头找你时已经不见你踪影,后来有个官爷来戏班找你娘,送了你娘十万两银票,说洛王府收了你,让我整天担心不已,就怕你这柔柔弱弱的性子在府里当丫鬟会吃亏,你……瘦了一圈,待在这里不好吗?嗯?” 当丫鬟?他是这么对下人说的吗?虞香儿苦笑,心又沉了几分。 她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她还希望他告诉别人她是专门侍奉他上床宽衣的戏子? “我在这里很好。”她低声说着,满心的欢喜在此刻稍减了些。 他已叫人给娘带上十万两银票,她的人早已是洛王府的了,不管她为奴为婢,终究是没资格离开,除非他愿意放她走。 “真的好吗?”吕世安看出她眼中的哀愁,心揪疼了起来,“在府里你负责的是什么样的工作?辛不辛苦呢?你……住在这间房子里吗?” 以这间房子的摆设而言,应该是主子们的住房,香儿进府当丫鬟,说什么也不该住这样的房子,吕世安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温和的眸子难得的透出一股犀利直直的望向她。 虞香儿被他的眸子看得不安且心乱如麻,手中绞着手帕,她正要开口小红却走了进房,看见房内还有一名男子,不由得一愣。 “小姐,你怎么会和戏头儿在这里……”小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犹疑不定的望着他们。 “她叫你小姐?”吕世安挑高了眉,声音含着不稳的怒气。 “香儿是爷的人,我不叫她小姐,难道要叫小姐的名讳?” 吕世安看也不看说话的小红一眼,只是一劲的望着虞香儿,“你是住在这里的,难怪我一问起你,人家就跟我说你在迎香阁内,这里,是帮那贝勒爷暖床的地方吗?” 虞香儿不说话,头低垂着,想背过身去,却让吕世安抓住了手腕。 “戏头儿,你做什么?放开小姐的手!”小红奔上前去想扯开他的手,却怎地也扯不开,又急又气的站在当儿跳脚,“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啦,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走出洛王府。” “滚!”吕世安瞪了小红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虞香儿,“你回答我的话,你宁可当贝勒的玩物也不愿当我吕世安的妻?你真是自做贱!我就说哪有买一个丫鬟需要十万两银票的,怡红院卖身的姑娘都没这么个身价。” 第8页 “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红气极,见自己家小姐已眼眶含泪,也顾不得这许多,扬声便喊,“来人啊,有刺客!来人……” “小红,别这样。”虞香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泪中带笑的轻声道:“吕大哥是我的朋友,你别为难他。” “可是小姐,他对你这样……” “没关系,他只是关心我,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吕大哥私下谈谈。” “小姐!”小红怎么个也不放心让小姐跟这大老粗独处。 “听话,你先出去外头守着,好吗?” “好吧!小姐有事的话就喊我一声,小红马上就进来。”小红边说还边瞪了吕世安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房间关上门。 良久,室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吕世安见虞香儿柔弱无助,泪中带怨的模样心上又是一动,松了的手再度扣上她的手腕,将她硬扯入怀,“香儿,跟我走!离开这里,我想你不是自愿的,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是我不好,竟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跟我走,我可以保护你不再受伤害,相信我,嗯?” “吕大哥,别这样……” 虞香儿被吕世安紧紧纳入怀中,怎么挣也挣脱不了,急得眼泪都快哭出来了,此刻,陡地听闻门外小红的一阵惊唿,喊了一声“爷”,她一愣,以为错听,还来不及做何反应,房门已被人由外推了开来。 眼见一名男子抱着虞香儿的画面,让洛允泽的怒气一下子张扬起来,多日来为她牵挂的点滴在剎那间消失殆尽,半点也不剩。 “好个旧情人相逢的场面。”洛允泽将摺扇一甩,毫无预警的便朝吕世安的面门飞去。 吕世安将身子一挪躲过了,洛允泽却没有打算让他有喘息的空间,运气将桌上的杯盘推往他的面门及胸口要害,将折飞回来的摺扇一收,随即几个旋步便以摺扇抵住了吕世安致命的穴位。 “住手,你别伤他!”虞香儿不懂武,不明白她的飞身上前救了吕世安一命,只知吕世安的父亲对她恩同再造,她万万不能让人伤了他,这样的坚定让她小小的身子就这样直挺挺的挡在吕世安身前,对视着洛允泽在这转瞬间阴狠的神色毫不畏缩。 “香儿?”吕世安为她的行为揑了把冷汗,也为她愿意捨身救己而动容不已,眸子遂也真清流露,毫不掩藏。 “你找死!”洛允泽眯起了眼,竟有一掌将这对jian夫yin妇毙了的冲动,见虞香儿那不顾一切挡在吕世安身前的勇气与坚决,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来,仿彿有某种东西在一瞬间失落得彻底。 “你不能伤他!要杀他,你就先把我杀了!”虞香儿张开手臂护卫着身后的吕世安,美丽而楚楚动人的双眸一瞬也不瞬的望住他。 就算她在他掌中死了,也好过他对她的冷落所造成的心痛吧? 天命如此,企盼看见他这么久,没想到再见到他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註定无缘的,她又何必恋恋不捨。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洛允泽的眼沉了下来,握住扇柄的手因压抑着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几乎将扇柄给揑碎。 “你当然敢,不过我还是得这么做。” “为了这个男人?”他的眼中起了浓烈的杀意。 第一次,他如此恨不得一个男人死。 “吕大哥对我有恩,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她感受到他眼中的恨意,心委屈得难受。 “若我偏要呢?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 “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虞香儿不懂,怔怔地望着他。 “他碰了我的女人就该死!”还需要什么天大的理由?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只是他暖床的奴婢,一个他买来的奴婢,“而且,他也没碰我。” “是吗?难道刚刚是我眼花?”洛允泽陡地出乎揪住了虞香儿的领口将她拉入怀,他霸道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身让她不得不贴近他。 “你……放开香儿!”吕世安瞪着眼前的男子,抚着胸口上的伤虚弱的叫着。 “滚!再不滚神仙也救不了你!”洛允泽的身子因压抑着怒意而紧绷,那强烈的肃杀之气隐隐的传到被搂在怀中的虞香儿身上。 “吕大哥,你快走吧。”她担忧的看着吕世安。 “可是……” “我不会有事,你快走!洛贝勒一向言而有信,他说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你忘了明天还要唱戏曲吗?快回去歇息吧!可别误了正事。” 吕世安见心爱的女子被另一个男子抱在怀中,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讪讪地离去。 见吕世安一走,虞香儿总算心安了,眼一转,才勐地惊觉自己还在洛允泽怀中,伸手便要推开他。 “怎么?才救了情郎就忘了我这个人情了?巴不得赶快把我赶走?”洛允泽冷笑一声,伸手在她的领口上一扯,俯身便如噬血的虎豹般啃吻她露在衣领外的香肩与半裸的苏胸上缘。 “啊!不要!”她开始奋力的挣扎扭动着身子。 “你以为我会无条件的放过他?”他扬眸,挑衅的瞅着她满睑的桃红与娇艷,“你要他平安无事,就给我乖乖的。” 说完,他再次俯下身吻她,手探进她的衣领内握住她的浑圆挺立,将它们托在掌心里审视把玩,接着开口含住那柔嫩挺立却又颤动不已的蓓蕾。 虞香儿嘤咛一声,没有再妄动了,任由他的唇舌滑过她丰挺的苏胸与颈间,任由那一波接一波狂喜狂颠的浪cháo淹没她…… 她是他买来的奴婢,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不是吗? 何况,她爱他,虽然愚蠢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她的安静与屈服让洛允泽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眼看着她,仿佛想将她眼底深处的所有给一併看尽。 “这么快就投降了?”他嘲弄的勾起一抹笑,将她的上半身压贴在桌面上,邪恶的浏览着她裸露而起伏不已的丰挺与纤腰、小腹。 “我是你花十万两银票买来的奴婢,你忘了?”她虚弱的一笑,对上他那双变得深邃而诡谲的眸子,她轻吐如兰,“因此,你是有权利对我做任何事,我不会再反抗了,不会了。” 是啊!奴婢!她是他洛允泽买来的奴婢,他怎么会忘了?还对她心心念念,怕她见到他又激动得要自尽而迟迟不敢来见她! 呵!可笑呵!他堂堂大清贝勒何须在意一名小小的戏子? “是的,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胆敢死,我就叫皇上下令诛你九族,我说到做到。” “你……”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瞪视着他,想起身,身子却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被他那充满情慾的目光看得整个身子泛着cháo红,战慄得厉害,她别开脸,轻轻地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洛允泽岂容许她这样忽视他,扣住她的下颚,他逼她不得不仰起头,但她却依然闭着双眸。 虞香儿紧张抖颤的齿紧咬着唇,唇上的血丝与刺痛万般不及她胸口上的疼痛与失望。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逼迫她不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放了她?不能给她她所要的,却执意将她锁在他身旁? 好残忍呵!她的命贱,连如何生活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把眼睛睁开!”他恨极了她的漠视,不觉地便在手上使力。 虞香儿吃痛的低哼一声,将眼睛闭得更紧、唇咬得更深,薄薄的血丝沿着唇角滑下,味蕾已尝到些许咸涩的苦味。 她这样子像是个要为国捐躯的将死之人,她是抱定主意以冷漠与沉默的服从来应对他了。 倒好!这样不省得他烦心?他大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享用她而不必觉得内疚与不安。看不到她的眼睛,便没了审判与控诉,少了内心那无端的低鸣与老惹得他心烦的迷惑。 洛允泽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将她的裙摆撩至腰际,粗鲁的扯下她的亵裤,伸手直捣她的花心。 “你喜欢闭着眼做也无妨,没什么不同的,不是吗?” “唔……”虞香儿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因为他的撩拨而出声,但却愈来愈抵挡不住波波由他粗糙的指尖所传递而来的情cháo,她不觉弓起身子,任胸口的两只娇辱不住地跃动在他邪恶的目光前。 此刻,她就像ji女,而他是恩客。 呵,闭着眼,看不到他玩弄嘲笑的眼神,仿彿就可以少份屈辱与折磨。 就算是自欺吧!当做他是爱她的,为了爱她而抱她。 “喊出来!”洛允泽看着她的唇角汩汩的流着血,气愤的以指尖拨开她的唇探进她的唇齿之间。 第9页 虞香儿摇着头想抗拒,却让一温热霸道的唇给封住了口,他的舌灵活的窜入她,搅和着她的嘴,这吻极深极浓,吻得她惊心动魄,不由骇然的睁眼,娇喘不休。 他的眸光纠缠住她的,却一点也未放松他的吻,反而用腿格开她的双腿,将那早巳昂然挺立的灼热置入她的两腿之间…… “啊!”她不自主地夹紧双腿,身子要往后退去。 洛允泽的两手却按住她的双肩往内拖,她紧张的用手抓着他的肩膀,却让他借力使力的将两人的身躯密合得更完美,他的身子因此而愉悦的战慄着,挺直腰杆勐烈的冲刺起来。 “对,就是这样。”他轻嘆,看眼前白皙裸露的身子如狂风摇摆,他体内高张的炽焰便如野火燎原。 “不……啊……”虞香儿久伤初愈的身子抵挡不住这样勐烈的狂颠,却又因长久的思念而不自主地朝他贴去,急切的想要解放体内那团噬人的火。 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 今日晴光大好,戏台子架在洛王府的花园之内,如芳格格已在一个时辰之前入府,与洛王爷、洛贝勒及包含敏妃在内的众嫔妃喝过茶后,一行人才移行到花园内看戏。 “这戏唱得好,哪请来的戏班子?”如芳格格柔声浅笑,低低地赞嘆一声,眼角余光却兜着始终面无表情的洛允泽打转。 敏妃笑得热络,拉起如芳格格的手讨好道:“格格喜欢?那太好了,住在府上的这几日,天天都叫戏班子唱戏给你解解闷。” “福晋客气了。”如芳格格还是柔柔一笑。 戏正唱到高cháo处,不知怎地,那女旦整个人摔倒在戏台上,痛苦的捂着脚再也站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敏妃不悦的皱着眉,起身要往前探。 “回福晋,是戏班子女角的脚受了伤,恐怕是没办法再唱下去了。”管事上前报告道。 “那怎么行?难道没有替代的人选吗?”敏妃厉声道。 “这个……小的去问问戏班头子。”管事去了一会就回来,还是对敏妃摇头,“戏班头子说戏班子的女角才刚换人,能找到台上这个就不错了,根本来不及培养新人。” “难不成就这样扫了大伙的兴?”敏妃不悦的瞪眼,“你知道如芳格格是咱们王府的贵客,我们怎可怠慢?叫他给我想办法!否则以后他这个戏班子就别想在京城混下去。” “福晋……”管事面有难色。 “洛王爷、福晋,小的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只不过……就不知道洛贝勒肯不肯。”吕世安突然出现在敏妃身前,欲言又止道。 洛王爷看了吕世安一眼,“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咱们戏班最有名气的红伶正在贵府内,如果洛贝勒肯放人,香儿一定可以让每一场戏都宾主尽欢,香儿一向是戏班的台柱,却在日前让洛贝勒带到府内……她是惟一可以替代的人选,为了不让王爷、福晋及格格们扫兴,小的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办法好,允泽,你有意见吗?”洛王爷点点头,询问的目光转向洛允泽。 “我没意见。”洛允泽摇摇摺扇,犀利的眸子对着吕世安,口里却无所谓地说道。 “那好,就请人去把她给请出来。”洛王爷满意的不住点头。 看这样子,允泽并不如外传的如此看重那戏子,看来他的担忧是略显多余的了。 ☆☆☆ “什么?爷要小姐去戏台上唱戏?”小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来迎香阁通报的管事,“你有没有听错?” “没错没错,戏班子的女旦受了伤不能唱了,王爷、福晋不想让如芳格格扫兴,要虞姑娘代替那女旦上台,虞姑娘本是该戏班子的人,一定唱得比那女旦更好上几分,现下这状况也只有请虞姑娘帮忙了。” “可是,爷竟然答应?” “爷亲口答应的。” “可是小姐的伤才刚癒合,怎么能这样动上动下的,万一又把伤口扯开了可怎好?”小红还想替她说话。 “算了,小红,替我梳头上妆吧!”虞香儿不想为难管事,何况,洛允泽亲口答应的,她又怎能不去? 她本是一介红伶,唱戏是她的命,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摆脱不掉的头衔,又何必自命清高? 戏子就是戏子。她在府里的地位也不会比一个戏子高多少。 ☆☆☆ 小红送她到花园时,正巧见到洛允泽将披风披在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温柔含笑,一双剪水秋瞳充满深情爱慕,恋恋的望住他,两人的身影半相偎依,看得虞香儿的眼刺痛不已,泪水就要冲出眼眶。 “小姐……”小红担心的看着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虞香儿低头走过,佯装未见,低身走进后台,见着了吕世安,连忙便问:“吕大哥,你的伤还好吗?” “好多了,你呢?他有没有为难你?”吕世安激动的执起她的手,却让她给挣开了。 “没有,你没事就好。”她垂着脸,不想让他见到她脸上陡地升起的热气cháo红。 昨夜,她与洛允泽缠绵至夜深,他像是只贪得无厌的狼,直到她体力再也不支的昏迷睡去才罢手。 他恋着她的身子却不恋她的人,没有将一点温柔关怀搁在她的身上,明知她旧伤初愈却无止境的要她,现在,又要她上台唱戏,让每个洛王府内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戏子,只是个戏子。 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昭然若揭,省得她妄想。 “香儿,跟我走好吗?如果你答应我,今晚我就带你走,远离这里,你不再没有尊严的让他给玷污,我可以保护你,在这里、在洛王府所有人的心中,你永远只是个戏子,他不会娶你、不会爱你,你在这里会比当个丫鬟都不如,没有人会看得起你,荣华富贵也只是一瞬间,当他厌了你时,你就只有被打入冷宫永翻不了身……” “我不会走的,吕大哥。”她不能连累他,也不能连累养她到大的娘亲。 “你喜欢他?还是再也过不了以前的穷生活?”吕世安沉了脸,紧握住血脉奔腾的拳。 “今天唱的是那一齣戏?”虞香儿低眸,藉故翻着椅凳权充桌面上的脚本转移了话题。 她只当吕世安是大哥,而这辈子,她只跟一个男人。 他不会明白她的苦处,他又何须懂呢?他们终究是无法交错在一起的平行线,各走各的天涯路。 第五章 洛王府花园内的戏台子上歌声裊裊、舞姿翩翩,虞香儿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扬眉、一旋身,尽是风情万千、楚楚动人,令在场观戏的每个人莫不都深深为之吸引,起起落落的嘘声不绝于耳。 “这姑娘唤什么?”如芳格格转头轻问从戏一开始便凝神注目在台上女子的洛允泽。 洛允泽微微挑眉,侧过脸瞅了她一眼,道:“一名戏子,你管她叫什么?” “只是这样?”如芳格格微微一笑,温柔的望住他。 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坐在她身边的洛贝勒对台上那名女子的特别,饶是他开口一声戏子、闭口一声戏子,也改变不了他在意那女子的事实,这是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不会忽略的一点。 “你以为还有别的?” “就算有,我也不会介意的。”如芳格格说话的声音还是柔柔地,大家闺秀的气质一显无遗。 “是吗?”洛允泽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个如芳格格与他所想像的刁钻任性大大不同,别提她总是一睑温文的笑了,那细眉粉黛,也是一介美红妆,是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娶进门的那种会持家且识大体的女子。 娶她当福晋也许并不太坏,至少可以阻止阿玛及福晋那张叨叨念念的嘴,落得一身清闲。 “男子三妻四妾都可以,更别提偶尔的逢场作戏了,何况像贝勒爷您这样俊挺伟岸的男子,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要是真要在意那也未免太折腾人了,您说是吗?” 闻言,洛允泽哈哈大笑起来,伸过手便将她的柔荑握在掌心里,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看来我若不答应这门亲事,是我的损失了。” 如芳格格至此终是羞红着一张脸,想抽回手却是怎地也抽不回,“你……放开我,被人看了怎好!” “看就看,既然将是我洛王府的福晋,谁敢多言?”他低笑,回眸又将注意力放回台上,却恰巧对上虞香儿那双含幽带怨的眸子,心蓦地一恸,竟莫名心虚的别开眼。 第10页 戏台上的虞香儿早远远地将这一幕看进眼底,她看见他主动伸手去拉如芳格格的手,她看见他亲密的不知在如芳格格耳边说些什么,让那如芳格格的脸剎那间如彩霞般娇艷动人。 她的胸口刺痛不已,嘴里唱着戏曲儿,心却飘忽到不知名的天边去了,像抹孤魂找不到归处,水袖奋力往天际一挥,纤细的腰身一转做了个下腰的动作,突然间一阵晕眩漫天漫地的袭来,她的脚步一个不稳踩空了步伐,竟整个人往台前栽去。 众人的惊唿声此起彼落的响起,吕世安在千钧一髮之际扯住了她,虞香儿摇摇欲坠的身子遂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香儿!你没事吧?怎么了?怎么突然会……” 虞香儿虚弱的朝吕世安一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疼痛的胸口,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我没事,只是不小心。” “真的没事?”吕世安关心的望着她。 “没事。”虞香儿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点点脆弱的样子。 “既然没事的话就继续吧!这戏不能唱一半,王爷、福晋及格格们都正入戏呢。”敏妃唤管事上前来说。 “知道了。”虞香儿柔声应道,任吕世安扶着起身,身子还晃了两下才站稳。 “可以吗?不可以的话就说,这戏可以不唱的。”吕世安明言。 “继续吧,我没事,得罪了王府可不是好玩的事。”她低语,回头以眼神示意拉胡琴的老伯开始,忍住不适的继续将这场戏唱下去。 “她的歌唱得好,舞跳得更好。”如芳格格出言赞美。 “这是当戏子的基本条件。”敏妃不知何时坐了过来拍了拍如芳格格的手,“男人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可是这种女人是持不了家的,真娶进门当妻当妾,怕过不了几日便捺不住深闺寂寞、红杏出墙了。” 如芳格格笑笑,知道敏妃这话是说给洛允泽听,她也毋需多言,更不必为了逞一时之快得罪自己未来的夫婿。 “这香儿戏唱得真好,皇上瞧了定也喜欢,改明儿将戏班子送入府去给皇上解解闷,就当做是皇上寿辰的余兴节目。”洛王爷瞧得喜欢便脱口说道,还转过身问洛允泽,“允泽,你觉得阿玛的提议如何?” “好好好,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放眼京城,这戏班子的戏可是数一数二的好,香儿又是享誉京城的红伶,皇上一定会满意的,真是好主意啊!王爷。”敏妃第一个贊成,还不忘拖人下水,“格格,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香儿的戏唱得好。”如芳格格避重就轻道。 “允泽?”洛王爷抬眼询问。 “我不同意。”洛允泽目光轻扫过他们,嗓音淡如风却寒如霜。 “为什么?”洛王爷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的来歷不明,代表我们洛王府出去可能会惹麻烦。”他冷漠的道。 “她会惹什么麻烦?又能惹什么麻烦?” 洛允泽微挑着眉,冷冽的眸子扫向敏妃,“福晋,出了事你要担待吗?皇宫内苑可不是任人说去就去得的。” “可是……”敏妃才要说几句,就看洛允泽身形一晃,人已纵身飞到戏台上接住几乎再次跌落戏台的虞香儿。 “你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允泽沉着脸怒道,双臂却温柔的搂住怀中娇软苍白的人儿。 虞香儿不语,额头上冷汗涔涔,手才抚上胸口,就见鲜红的血透过戏服染上她白皙粉嫩的手心。 “该死的!”洛允泽低咒一声,抱起她一个纵身往房内奔去,丝毫没有顾忌花园内对这一幕面面相觑的众人。 ☆☆☆ 唤来府中的大夫替她把过脉、开了药后,洛允泽亲自解开她的衣服替她上药,虞香儿痛得昏昏沉沉的,推不开他执意替她上药的手,只好幽幽地别开睑去。 “不能上台为什么还要逞强?”他闷哼道。 她不语。不是他要人唤她去唱戏的吗?怎现下倒怪起她来了? 胸口冰冰凉凉的,抹过药之后伤口比较不疼了,她的胃也渐渐地不再隐隐生疼,感觉好多了。 “还疼吗?” 她还是不语,执意的不搭腔。 “看着我。”洛允泽不悦的扳过她的睑,定定的看着她,“再不说话,别怪我对你做出什么你不想做的事。” 虞香儿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她,她受伤了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该死的! “你要我说什么?恭喜你吗?”她心如藁木,早已心灰意冷。 “你吃醋?”洛允泽嘲弄的勾起一抹笑。 “贝勒爷抬举奴婢了,奴婢哪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是没有,所以你也要认命。”他也不讳言,轻勾起她的下颚,俯下脸凝望住她,“如芳格格将是我未来的福晋,对她,你要像对一个主子一样恭敬,对我也是一样,明白吗?” 虞香儿垂下眼,淡道:“奴婢明白,贝勒爷,谢谢你救奴婢一命,现下奴婢已经累了,贝勒爷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歇息吧,恕奴婢无法恭送。” “这是奴婢对主子的态度?”洛允泽用指尖轻抚她的唇办,淡笑着,对她的疏离冷淡丝毫不介意,“主子没说要走,身为奴婢的你是不能赶我走的,这道理你该懂。” 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他也爱极了她唱曲儿跳舞的模样,然而,当她娇弱的落在吕世安怀中对吕世安含情脉脉不已时,他心上有一千一万个后悔,后悔他竟让旧伤初愈的她替代那女旦上台,后悔他竟让那男子有机可趁,更后悔将她的美呈现在众人眼前,引人垂涎…… 她是他的,只能属于他,他不会让她再出去当个戏子,自此要歌要舞,也只可以在他一个人面前。 就算他着了她的魔也罢! 为了证明她在他心中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子,他把她害得旧伤復发……浓烈的悔意占满了他,他却不愿说出一个字。 他在意她,这是连自己都无法否认的事实,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对她的迷恋不会持续太久的,只不过现在的他无法放手。 “以后再也不准你跟那戏头子靠近,要是让我见了,定叫人打断他的手足让他一辈子成为废人。” “你不能这样做!”虞香儿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霸道无理之人。 “我不能?你可以试试。”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靠近你,你是我的,一旦跟了我,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不管我以后会不会再碰你、要你,你都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闻言,她幽幽地别开眼。 就算他不说,她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男人。 “等如芳格格入了门,我就收你正式为妾。”她跟他之前毕竟是处子,他不想委屈她,也不想亏待她。 “奴婢还是当奴婢吧!” 她却丝毫不领情让洛允泽气怒不已,陡地抓住她的下颚。 虞香儿痛唿出声,泪都快掉下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在任性什么?我堂堂贝勒爷收你一个戏子当妾,难道你还不满足?”不知为什么,见到她愁眉深锁的样子,他就心里不舒坦。 他要她心甘情愿跟着他,他要她开心快乐,有这么难吗?任何一个女人听他这么说都会欣喜若狂的,可她却说她宁可当奴婢?该死的女人!如此的不知好歹,她究竟求什么?一个妻子的名份? “奴婢是个戏子,的确高攀不上贝勒爷。”她冷言淡道,被他的话语刺得心在淌血。 “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我,你就得名媒正娶的迎我进府,我只当妻,不做小也不做妾。”虞香儿一口气说完,心怦怦跳着。 她知道他会笑她痴人说梦,她知道这样的她会有多惹人厌!但,何妨呢?她就是要他讨厌她、鄙视她、不屑她,从此不再找她。 这样,她才走得成,流落天涯也比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来得好过些,是吧? 果然,洛允泽听了她所说的话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放开了扣在她下颚的手,他站起身高高的俯视着她。 “你的胃口倒挺大的,我是小看你了。”他的眸子中充满着复杂而迷惑,有一种失落,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鄙夷与失望。 “你做不到吧?”虞香儿柔柔一笑,眸内陡地生出无限狐媚风情,“看来香儿的美还不足以让贝勒爷倾倒,这场戏也该演完了,爷您要当我是奴婢也罢,要当我是买来供你暖床的ji女也罢,香儿都奉陪到底,直到爷您倦了累了,再看香儿不顺眼时,香儿就走吧,省得您烦心,您的十万两银票买我这一段时间也算值回票价了,可不是?” 第11页 演戏?值回票价? 洛允泽愈听愈不是味,瞪视着虞香儿的柔媚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又气又怒,体内翻搅得厉害。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竟一会楚楚可怜,像个贞节烈女,一会又像是个世故的烟花女卖弄风骚,拿自己的身体来论斤论两? “究竟哪一个才是你?”他迷惑了,伸手扯住她的藕臂往怀中一扯,低眼所见仍是那张令他心悸的容颜,然而她眉眼之间的神态却不同了,一个含幽静怨,一个却风情万种。 “戏子本就千万种面貌,爷您喜欢哪一种,香儿就可以变成哪一种。”虞香儿半偎进他怀中,衣衫半敞,引人无限遐思。 洛允泽陡地揑住她薄被下的一只辱房,揑得她生疼,她却一句不吭,反笑道:“爷,您要香儿也不必这样粗鲁把人给弄疼了……” “住口!”他厌恶的甩开她,将她狠狠的推倒在床上。 虞香儿忍住后脑勺撞上床桅的痛,硬是扯出一睑的逢迎媚笑,“怎么了?爷这么快就不要香儿啦?难道你还是比较喜欢之前那楚楚可怜的香儿?那香儿这就变回去……” “我叫你住口!” 她噤声了,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瞅着他,无辜得紧。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竟被她耍弄得如此狼狈可笑! 堂堂洛王府的贝勒竟让一个戏子给玩弄在手心……戏子就是戏子,他早该明白,竟以为她是污泥中的一抹白莲。 洛允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分也不曾留恋。 戏子啊戏子,他忘了她毕竟是个戏子,什么角色没演过呢?何况她还是京城的名伶,自是演什么像什么。 虞香儿瞅着半开的房门,狐视媚行在他转身的那一剎那间便陡地化做一串泪,在午后的寒风中洒落处处…… ☆☆☆ 夜半,两个飘飘然的身影出现在洛王府邸的屋顶上,一身白的装扮在凄清的夜里分外引人注目,然而这对轻功已达上层,步履轻盈如若无人之境的这两人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只见他们轻点足尖轻易的跃上跃下,身灵轻巧似飞鸟也似彩蝶。 “你确定东西在这里?”脸上蒙了个面巾,却掩盖不了这名问话男子犀利有神的炯炯双目与俊朗的眉宇。 “嗯,我查过了,这个洛贝勒就住在这下头,那天是他的手下带人挑了我们的一个分舵,还带回了分舵里的名单。”说话的这名女子嗓音轻柔悦耳,晶莹剔透的粉颊与灵秀动人的眉眼,不用揭开她脸上的面纱便知是个俏丽佳人。 “那就非下去探探不可了。” “不只探探,一定得把名单拿回来不可。一女子转动着明眸大眼,笑意与自信盈然其中。 “师妹,这里可是王府,人多势众,小心为上。”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了,若真是不才,大不了跑给他们追就是了。”女子浅笑一声,话语一落人已翻身而下,消失在屋顶上。 男子摇摇头,一抹嘆息涌现在唇角,随即也翻身跃下。 ☆☆☆ 门板被敲了两声,虞香儿神经紧绷的看着门。 “谁?” “是我,小红。” 一听是小红,她整个人放松了。 “进来吧。” 小红进门,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上的一碗汤正冒着烟,在冬夜里看来特别的温暖。 “小姐……天气这么冷,喝点热汤吧。”小红怯生生的看虞香儿一眼,拿着碗的手抖得厉害。 虞香儿忙接过放在桌前,碰触到她的手只觉冰凉得很,不由得关心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去熬汤给我喝呢?这个时间你早该就寝了,不是?” “呃……小红知道小姐一向晚睡,怕小姐冷,所以就……就……”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是何德何能才能遇见像你这样对我好的女孩。”虞香儿轻轻嘆了一口气?“只可惜你跟了我是没前途的,我只是个戏子,终究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小姐……”小红看着她,欲言又止,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虞香儿拉起小红的手在掌心里搓揉着,“手冰成这样,这碗熟汤不如你喝吧,好祛祛寒,嗯?” 闻言,小红急忙的抽回了手,神色不安的直摇头,“不用了,小姐,这碗汤是特地熬给小姐喝的,小姐,你还是趁热快喝了吧,小红……小红……很晚了……我先回房了。” “等等。”虞香儿唤住了急忙离去的小红,又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汤,不禁隐隐地觉得不安起来。 “小姐……还有事?”小红转身低着头,不安的直扭着小手巾。 “这汤……是谁教你熬的?” “小姐?”小红讶异的抬起头来,见虞香儿眼中对她的失望,一颗心撞击得厉害。 “你不会无故这么晚了还端汤给我喝,这汤里……究竟是什么?” “小姐……小红不知道。” “若真不知,你又何须如此慌张不安?”虞香儿笑笑,盯着桌上的那碗汤,“是贝勒爷吩咐的?他要我死?” “不是的,这是……”小红愧疚、不安,想解释却让她的话给打断。 “你不必为难,我现在喝下就是。”虞香儿眼一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洛允泽那深情温柔的目光。 “小姐……”小红想阻止,却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只能矛盾不已的站在当下动也不动。 虞香儿双手战慄的端起碗就口,她本来就打算死,只是因为再也没有勇气死第二次才会一直活到今日,他要她死,她无怨。 有何怨呢?她就是要他恨她、厌恶她,然后放她走,没想到的是他对她的恨比她所想像的深许多。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才要将汤饮下,一枚石子陡地从窗外飞入将碗打落到地上,“哐当”一声,瓷碗化成碎片洒了一地。 “啊!”虞香儿被这陡来的情况惊吓出声,双手还因方才那石子震开汤碗的力道而虎口发麻。 就在此时,守候在门外许久的几名黑衣蒙面人突然破窗而入,拿了个大大的布袋便要将虞香儿罩入。 “不!你们是谁?快放开我!”虞香儿惊喊出声,不住地挣扎着。 “去看看外头是谁,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一名黑衣蒙面人喝道。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一名白衣蒙面女子飘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说话的同时已出手点了身前两个人的穴道。 “你是谁?” “过路人。”女子浅笑一声。 “该死的!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洛王府!”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大喝。 “照你的话听来你们是洛王府里的人喽?那可奇怪了,在自己家里还蒙着脸,可见干的是不怎么光明的事。” 闻言,黑衣蒙面人一震,怒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管!来人,把她给我杀了!” “凭你们几个?”女子冷笑一声,剑未出鞘,掌风已袭向来者的面门攻其不备,其余四人纷纷被点了穴道,“我今晚懒得理你们,算你们好运气。” “这位姑娘……”虞香儿惊喘不定的望着这一切,不知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 “有人要取你的命,看来你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女子眸子转了转,见虞香儿低下头咬着唇,不由微微一笑,“想不想离开这里?” “嗄?”虞香儿仰起睑来。 女子又是一笑,“我可以带你走。” 第六章 小红急急忙忙的从房间跑出来,那名白衣人没有为难她,倒是她小小的身子才转过花园就撞上了一堵肉墙,骇得她差点没尖声大叫起来,没头没脑的又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你莽莽撞撞的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做什么?”洛允泽眼一眯,手一探便将小红给抓回了眼前。 “爷?”小红好一会才恢復过来,脸上却苍白得毫无血色,“爷……小红正要去找您呢,小姐她……她……” “发生什么事?” “小姐……她走了。”小红惴惴不安地道,边说还边望了洛允泽一眼。 “她一个人?”他沉了脸。 “不是,是和一名白衣人走的,那人武功好厉害,小红无法阻止,所以……所以忙着要去找爷来。” 第12页 白衣人?想方才自己也是追一名白衣人才走到此处,洛允泽的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那个白衣人偷了他房中的天地会分舵名册,身手深不可测,一转眼便消失无踪,他跟香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香儿也是天地会的一员?那她混入这里的目的可就非常值得议论了。 “爷?”因为洛允泽久久未成言,小红不安的唤了他一声。 “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爷,要不要小红伺候您更衣?”小红睑红答答的望着他。 “不用了。”洛允泽不耐的挥了挥手,往虞香儿的房间走去。 “爷。”小红慌忙奔上前挡在洛允泽身前。 “还有事?”他的眼不耐的眯起。 “呃……小红想……”小红正愁眉不展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时,洛王爷已带着一群家丁前来。 “允泽,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听见你房里有打斗的声音,听见有人喊刺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洛王爷的身上只披件披风,一式的形色匆匆。 “是偷儿。” “偷儿?哪来的偷儿竟这么大胆夜闯洛王府?” “是天地会的余孽,来偷孩儿房中的名册。” “可偷走了?” “嗯。”洛允泽点点头,微挑着眉,“阿玛住在西苑,怎地消息传得这么快?” 洛王爷一顿,道:“我方才去书房拿点东西。” 洛允泽的眸子闪了闪,点点头,“没事了,阿玛早点休息吧。” “那天地会的事……” “孩儿自会处理,阿玛不用担心。”说完,洛允泽掸掸衣摆离去。 ☆☆☆ 洛王府外 “谢谢姑娘相救之恩,来日有机会必当相报。”虞香儿有礼的朝那名白衣女子福了福。 “若我是个男子,你是不是便要以身相许?”女子浅笑,才要扯下面纱另一名白衣男子已翩然来至,手一挥又将她的面纱给蒙上。 “师妹,答应过师兄的事这么快就忘了?”男子微微挑眉,犀利的眉眼扫了虞香儿一眼,“你又多管闲事了?” “洛王府内的人要杀她恰巧被我遇见,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东西到手啦?”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过她还是意思意思的给他问一下。 “嗯。可以走了。” “师兄,这位姑娘她……” “她不能跟我们走!”男子不待她说完,便截断她。 “可是……” “姑娘,香儿真的不跟你走,天下这么大,香儿会有去处的。”虞香儿一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别人,洛王府财大势大,若是洛允泽为了找到她而大开杀戒连累了无辜,连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 “走了,师妹。”男子的神色已渐露不耐。 “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 男子不再多说,手一探便抓起了女子的手,身子轻灵一跃便消失在洛王府外。 这对身影恍若翻飞在夜空中的彩蝶,美得一点也不真实,要不是那女子身上的淡淡花香还存在空气中,虞香儿当真会以为是一场幻梦。 她的人已在洛王府外,转过身远远地望着洛王府的大门,才蓦地想起这竟是自己第一次看见洛王府的大门,住在府里好阵子了,现在才有机会踏出府外,然看见了,却要走了,一离开这里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香儿。” 一声熟悉的轻喊还是吓了虞香儿一跳,她蓦地转身,见到的正是应该在府邸内安睡的吕世安。 “吕大哥?你怎么会……” “我不放心你,所以到迎香阁去找你,却恰巧撞见你被一名白衣人带走,遂跟了上来。”吕世安解释道。 “喔。”虞香儿轻点着头。 “离开王府,你打算上哪去?” “我……会先找间客栈休息,其他的再想办法。” “回戏班子,让我照顾你。”吕世安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吕大哥……”她想抽回手,却让他握得死紧。 “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去找高大娘?她都狠得下心把你给卖了,你回去了,她一定也会给王府通风报信。” 吕大哥说得没错,娘拿了洛允泽十万两银票,娘是不可能收留她的。 “我不能连累你。” “我不认为这是连累,香儿,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跟着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吕大哥,我已是不贞之人,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在他的面前,虞香儿真的是自惭形秽。 “我不在乎。”吕世安将她搂进怀里,俯身便要吻她。 “不……”她激动的挣开了,却因使力太勐而跌坐在地上。 她不敢抬头看吕世安,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伤了他的心,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啊,除了洛允泽,她不能再让任何男人碰她。就算她再恨、再无奈,一女不事二夫的思想却是根深柢固的在她脑海里深植。 吕世安按捺住强烈的不悦与怒火,目光闪动,胸膛起伏不已,不过,他还是没有发作出来,反而伸出手将她拉起。 “对不起,吓着你了,是我不对。” 虞香儿摇摇头,摇出了一串泪。 “别这样,吕大哥跟你说对不起,你别再哭了,好不?”他伸手为她拭泪。 “好一副情深款款的画面,真令人感动啊。” 一抹低调的嗓音传来不久,洛允泽那张俊美无波的脸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几名大内高手。 “洛贝勒?”吕世安讶然的望住洛允泽。 虞香儿则别过脸,轻嘆无语。 “很惊讶?”洛允泽嘲弄的一笑,“吕世安,本贝勒早让人牢牢盯住你,你以为我真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就算香儿不再是我的枕边人,我也不允你动她分毫,你早该有这份自觉。” 若不是盯住吕世安的人前来回报,他怕也找不到香儿了吧? 洛允泽的视线穿透过杵在一旁那虞香儿漠然的脸孔,惹得他怒火又起。 他究竟是怎么了?明知她是个戏子,明知她耍弄着他、欺骗着他,明知她有可能是天地会的一员,他却还是对她放不下心?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竟可以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与喜怒。 “爷?”小四子见自家主子失了神,忙不迭轻唤道。 洛允泽经这一唤,神情一凛,下令道:“把这两人给我抓进地牢候审!” ☆☆☆ 虞香儿两手两脚都被上了缭铐,仿佛千金重的手脚早已没有挪动的力气,她动也不动的缩在地牢的角落里,送进牢里的饭她一丁点也没有动过。 她实在不明白,他既然要她死,又为何把她抓到牢里?一刀宰了她不更痛快?还是他改变主意了,打算整得她生不如死? 两天了,她一点水、一粒米都没进肚,整个人晕眩得厉害,胃更是一日比一日难受,她究竟欠了他什么?必须在牢里过着这种毫无尊严又似个罪犯的日子?他把她一个人关进这间地牢,吕大哥的生死她一点也不知情,他会杀了吕大哥吗? “你不吃饭是想饿死是不是?”守门的人回来收盘子见到的又是原封不动的饭菜,不由得眯起了眼。 “我要见贝勒爷,官爷。你让我见见他可好?” “贝勒爷近来忙着婚事,怎么会有空理你?你还是把饭菜吃一吃吧,饿死了可没人会替你掉一滴眼泪的。” 他,要跟如芳格格成亲了?虞香儿的心陡地刺痛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捂住胸口,鼻尖涌上一抹酸楚。 “官爷,跟我一起被你们关进来的人可还活着?”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这个样子还想关心别人死活?啧!真没见过像你这种人。” “官爷,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虞香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守门人心软了,不耐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你别担心了,这饭菜你就快吃了吧!我好收拾。” “我不饿,谢谢你,官爷。”虞香儿又恢復了之前静静不动的样子,闭上了眼,心里想着的是洛允泽穿着红袍马褂、英挺飒飒地在马上迎娶新娘的模样。 她想他,无可自拔的爱着他,然终究是场幻梦而已,明知结果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第13页 能爱一个人是好事吧?总比这辈子找不到自己所爱来得幸运多了。 “你这样会生病的,多少吃一点吧。”守门人见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地,不由得有点担心。 虞香儿没想到他还杵在牢房外,微微睁开眼对他柔柔一笑,“贝勒爷还有几天大喜呢?” “就剩八天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见到他成婚?官爷,你说呢?”虞香儿的脸上又是飘忽的笑,就像是即将凋萎的玫瑰,在落下的剎那间绽放出绝美的容颜。 “虞姑娘……”守门人看得有点傻了。 好冷啊!她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我想我可以的。”她轻语。 她可以撑到他大婚时再走,可以的…… 守门人见状况不对,又着急的唤了声,“虞姑娘!” 没有人答应他,只见虞香儿那如柳叶般的身子无力的滑落在一旁,似乎是昏厥了过去…… ☆☆☆ 洛允泽的房里娇喘吟哦声不断,身下的女子一丝不挂的裸裎在他眼前,像只急于展屏的孔雀,卖力的将自身最好的全奉献给他,雪白的胴体在他的勐烈冲刺下剧烈晃动着,她尖声叫喊,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臂膀内,配合着他的冲刺狂摆着身躯。 “啊……贝勒爷……”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洛允泽低笑一声,俯身便在如芳格格的颈间咬上一口,顺着颈项而下温热的唇舌含住了她的一只娇辱,轻舔慢弄,存心撩拨她的慾火到狂颠的境界。 “不要啊!贝勒爷!”她双手紧紧攀住他,被他拨弄得浑身火热难当,双脚不由得缠上他的腰际,让自己更贴近他的昂扬火热! “你真骚啊,我未来的福晋,看来我们婚后的生活一定恩爱无比,我真是期待呢!”他咬住她的耳垂,双手抬高她的臀部更加奋力的戳刺着。 两只巨辱跃花了他的眼,却也同时激起了他压抑在体内多时的熊熊大火,脑海中顿时又出现虞香儿在他身下吟哦娇喘的性感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该死的!洛允泽在心里诅咒一声,为自己竟在这个时候又想起她而深恶痛绝! “啊……好棒啊!贝勒爷……啊……”如芳格格哭喊着,第一次承受男人如此激烈的需索。 她,愈来愈捨不得放开他了。 她要他,她也一定要他爱上她…… 慾火狂颠,两个交媾的躯体都竭尽所能的释放出自己体内的能量,房内春色无边,荡漾着千古以来绵延不绝的乐音。 “爷!”门上非常不识相的在此刻响起了两声轻响。 洛允泽没有停止腰间的动作,伸手抓住她的一只娇辱,拉着她的一只手一起迈向欢爱的极致。 “啊!”如芳格格轻泣出声,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身子已被反转过来。 “跪坐着,我还要你。”洛允泽从身后进入她,精力像是无所止境似的烧灼着他,他不得不释放出来。 “贝勒爷……”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爷!”门上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小四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洛允泽低吼着,汗水直流。 “爷,虞姑娘她……” 一切的动作停止了,洛允泽不耐的提声问道:“她怎么了?” “她……她……昏倒了,呃,还有……”小四子在犹豫不决间,洛允泽的人已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身上也已披上了外袍,“嗄?爷。”他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还有什么?” “还是小四子带爷去看看吧!虞姑娘可病得不轻啊!” “两天前还好好的,会有什么事。” “爷。”小四子徒地附上洛允泽的耳旁轻道:“大夫说虞姑娘怀孕两个多月了。” 闻言,洛允泽一语不发,过了好一会才道:“她现在在哪里?” “在地牢啊。”小四子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该死的是怎么办事的?她这个样子你还让她在地牢里?” “爷,没有你的命令,小四子怎么敢将虞姑娘放出来。”他小四子真是天生下来就是找骂挨的份,唉!要不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在乎的是虞姑娘,他也不会一听到守门来报就马上去请大夫了,这样做还不够机灵吗? 他头一抬,正想好好解释一番,竟已不见主子的踪影。 动作还是这么快……唉!没时间嘆气了,他得先主子一步快快替虞姑娘的住房打点一下才行。 ☆☆☆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该知道会是怎么回事。”洛允泽说出口的话淡如轻风,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遵守的威严。 “小的知道,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张大夫头低低的直点头,冷汗直流。 “小四子,送张大夫出府。” “是,爷。”说着,小四子将早已颤抖不已的张大夫请了出去,派了些银两打发他。 迎香阁内,淡淡的药糙味瀰漫四周,是先前张大夫要人去煎的安胎糙药,洛允泽轻轻地摇醒了沉睡中的人儿,缓缓地将药汤注入她的口中。 虞香儿的头晕沉沉的,整个身子也虚软不已,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拉力不断的拉着她往下沉,不一会,又有如坐在船上,身子晃了晃,她微微睁开眼,见到的竟是她日以继夜想着的男子,她浅浅的盈起一抹笑,忙不迭又闭上眼,怕梦中的影像倏忽不见。 舌尖带来一丝苦味,温热的液体不停的注入她的口中,虞香儿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把它拨开,手却虚弱的抬不起来。 “醒过来,香儿。”洛允泽轻轻地在耳边唤她。 这药汤她无论如何是要整碗喝下去的,然而她这般半睡半醒的他根本无法将药汤无误的送进她嘴里。 “唔。”感觉到一只大手正温柔的抚触着她的脸,她满足的轻哼了一声。 “香儿。”洛允泽的大手轻缓地抚过她的眉眼之间与唇瓣,那丝缎般的触感让他的指尖流连不去,想起方才在牢中抱起她时她的轻盈若羽,手上脚上因铐上镣铐所造成的淤伤浮肿,他的心就起了一股骚动。 大手从脸颊转移到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踝上,他感觉到她身子下意识地缩回与眉间的轻蹙,一抹疼惜又这般泛了开来。 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差一点就病死在牢房里。 懊悔与痛苦的情绪在这短短的几刻钟里不断的冲撞着他,让他望着她就自觉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嘆口气,洛允泽放弃了唤她,改用口将药汤一口一口餵进她的嘴里,那药极苦,难怪她每喝入一口眉间就更加的紧蹙不放。 终是将药汤餵尽,洛允泽将汤碗摆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沿俯视着她,她苍白的脸色因方才注入的熟汤药而稍稍增了抹红韵,整个人看来比方才的奄奄一息令人赏心悦目多了。 再如何,他也不会把她关进牢里了,这样娇弱的女子禁不起折腾,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 是的,他此刻所有的不舍、怜惜、心痛都是因为她肚子里有着他的孩子,只是因为如此,因为她是他未来孩子的娘……洛允泽如此说服着自己,感觉心上稍稍好过了些。 “爷。”门上敲了两声,是小四子。 “进来说话。” 小四子进门,机警的将门再关上。 “爷,又劫到一封传书。”小四子将一张纸条呈上。 洛允泽打开看了看又原封不动的折回去,“天地会的党羽若真要凑一脚就由他们吧!省得弘月还得下江南一趟。” “爷,那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沾了血光可不好啊!”小四子皱了皱眉,实在有点搞不懂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哪个人会像自己的主子一样,很开心自己的大婚之日招来一堆番人乱党的?真是见鬼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本贝勒爷大喜之日也是加官晋爵之日,可谓喜上加喜,哪儿不好了?”洛允泽眼一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爷……” “快把传书送出去,别误了人家时辰。” 小四子仍旧觉得不妥,“爷……” “今晚,我要会一会弘月。” “小四子跟爷去。” “不,你留下来看好香儿,除了小红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近香儿的身。” 第14页 第七章 “小四子,王爷唤你过去。”小红出现在迎香阁门口,对着守在门边的小四子轻声道。 “王爷?找我?”小四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小红一眼,“你没听错吧?王爷怎么会半夜叫我过去,什么事?” “这小红怎么知道?”小红手上端着药汤,一双眸子低低地不敢瞧他,“王爷见我要过来就叫我通知你一声,我只是传个话,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还是快去吧,免得惹王爷生气。” “可是,爷叫我守在这里,半刻也不准离开的。”小四子顿时觉得苦恼不已,什么天大的事非要找他不可呢?他平日都是听命于爷的,王爷根本不曾管过他,王爷现下却趁爷不在时唤他,真是见鬼了! 小红瞅了他一眼,嗔道:“随你,我话可是传到了,到时王爷怪罪下来,可没我小红的事,我进去了,小姐得趁汤药还热时喝下。” 闻言,小四子连忙拉住要进门的小红,道:“唉!好了,我去去就回,你答应我,在我回来这段期间好好守着小姐,可别出什么岔子,否则爷怪下来我们两个就小命不保,知道吗?” “爷做什么这么紧张小姐?前一刻才把她关进牢里,这一刻又担心得紧,这其中有何缘故?” “虞姑娘她现在跟以前可大大不同了,爷当然要小心谨慎些。” “怎么个不同?”小红好奇问道。 “虞姑娘她现在可是……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你替我好好顾着虞姑娘。谁要进房都不给进。就说爷交代的,明白吗?我要去见王爷了,我刚刚说的你可要小心记住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小红转身进屋,将药汤搁在桌上后忙又回身将门掩上,回头见虞香儿在炕上睡得沉,心上的紧张不安稍稍地平復下来。 小红重新端着药汤往床边移去,慢慢地将药汁灌进虞香儿的嘴里,虽流得四处都是,但这药汤只要喝下几口就会产生效用了,少喝些,药效轻些,倒也是有同样的效果。 虞香儿是被呛醒的,一双眼朦胧的睁开,见到的便是小红那双饱含着怨恨的眼,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坐起身,仓卒间把剩下的汤药给打翻了,泼得小红一身都是。 “啊!小姐!你怎么把药弄翻了呢!”小红忙不迭找东西擦拭她和自己,“小姐可有烫伤没有?” “你方才餵我喝什么?”虞香儿觉得四肢酸疼无力,一双眼竟愈看愈不真切,头沉目眩。 “是爷要小红煮来替小姐补身的药汤。”小红将汤碗端走,起身往门边走去,“小姐早点休息,小红先告退了。” “等等……”虞香儿要唤住小红,门却咿咿呀呀的开上又关上,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里。 她想起身,身子却因为软弱无力而差点跌下炕,不知怎地,她觉得身子骨愈来愈熟、愈来愈烫,不自觉地,她开始动手将身上的中衣脱下,可是那由体内不断传来的热气却让她难过的想泡进冰水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身子这么热?直想攀住些什么…… “香儿。”一双大掌陡地出现扶住了她下垂在炕上的身子,温柔的唿唤里充满着浓浓的情慾。 “你……是……”虞香儿抬眸,望进了一双饱含占有的目光,“吕大哥?” “是我。”吕世安炽热的眸光审视着她单衣下玲珑曼妙的身子,下腹部陡地隐隐生疼,一双大手不由得将她的身子搂近。 虞香儿下意识地想退开身子,却顿觉无力,体内更奇异地有股源源不绝的热流与渴望让她的身体贴近他。 “不。”她呻吟出声,伸出双手想要将自己推离他,可是当吕世安的唇落在她的肩上时,她却再也推不开他,反而更想拥有更多更多…… “你真美,香儿!”吕世安轻嘆,动手去拨她身上的衣服,“没想到这是真的,王爷真的把你赐给了我,你当真是我吕世安这辈子所得到的最美好的礼物了。” “不可以,吕大哥……” “可以的,我爱你,你忘了吗?过了今夜,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一切都会很美好,相信我。” “不……”她的身子愈来愈热了,她就快要承受不住了,谁来救救她?她不要,她真的不要别的男人碰她的,为什么就是没有力气推开他,为什么她的身子如此渴望要他呢?不,她不要的…… 理智与现实的情况不断的拔河着,她紧抓着吕世安的衣服是想要叫他离开她,然而这一幕落在推门而入的洛允泽眼里却成了亲密的拥抱。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爷对你这么好,你却背叛爷,跟这戏头子做这种骯脏事。”站在洛允泽身后也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小红不平的叫喊出声,说着还一边不安又无措的看了看沉着脸,表情阴晴莫测的洛允泽。 “洛贝勒?”吕世安愕然的望着洛允泽,有点纳闷洛允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爷不是说把香儿给他了吗?还要他今夜就带香儿走,洛允泽却在此刻出现在此,这代表什么?看洛允泽的样子铁定会把他给杀了,今夜他是万万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 这么一想,吕世安顿时知道自己落入了洛王爷的陷阱,洛王爷要香儿死,也要他跟着当陪葬…… “吕世安,你当真是找死!” “洛贝勒,你听我说……”吕世安心惊不已,后悔已然不及,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洛允泽阴沉的眼里闪现杀机,他心陡地一沉。 “你去跟阎罗王说吧!”洛允泽低吼一声,再也压抑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摺扇一出直击吕世安面门的死穴,出手既快且准。 “洛贝勒,这真的是一场误……” 洛允泽没有心情听他说任何话,摺扇回手时吕世安已倒下,半点气息也没有了。 “吕大哥……”虞香儿错愕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就在转眼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明白的事,她摇着倒在身上的吕世安,有点慌乱着急与害怕,“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他死了。”洛允泽宣布了他的死刑。 “不……”虞香儿觉得头昏目眩,全身的热气未散,cháo红的面颊透着一抹奇异的瑰丽,她热得伸手又想去脱身上的衣眼,理智却不断的阻止她这么做,她难受的紧紧抱住自己,痛苦的低吟出声。 “你别再装模做样了,我不会再信你!”面对她的痛苦低吟,洛允泽不动如山,眼里的寒霜彻骨,蓦地喝道:“小红,去找大夫来!” “爷?”小红莫名所以,到这个时候爷还要虞香儿?还挂心着她的病?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怎么可以去找大夫呢!要是找来了大夫,爷不就知道虞香儿是被下了春药?不,不行的,她不能去找大夫! “我叫你去你就去,愣在那里做什么!”洛允泽挑起了眉,十分不耐的瞪枧着眼前慌乱不已的丫鬟。 “爷,发生了什么事?”小四子一回来,就见到眼前这副混乱的景象,剎那间有点怔愣不已。 洛允泽回眸,死瞪着小四子,“你真该死!” “小的……小的是该死!”主子说他该死,他小四乎也不敢说什么。只不过,他究竟哪儿该死了?他为什么不知道? “把吕世安给我丢出去!” “吕……他怎么在这里?”小四子愣住,看见吕世安竟然衣衫不整的躺在虞姑娘的身上一动也不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问我?” “小的不敢,小的马上把这死东西丢出去,马上丢!”小四子承受不了洛允泽那副要杀人的目光,走上前把人扛起便速速地出了房门,与小红错身而过时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谁教她顾个人都可以顾出问题呢?才这么短的时间,王爷只不过问个话罢了,就发生这等事,唉唉唉,算命的说的真是,他小四子当真是劫数难逃。 “你还不去?难道要我自己去?”洛允泽回眸见小红还杵在当下,一掌挥落房中的古董花瓶,怒气张扬不已。 “是的,爷,小红这就去请大夫,马上就去了。”小红被洛允泽的怒气吓了好大一跳,这是她入府以来洛允泽生过的最大一次气了,骇得她心跳不安的加快,慌忙奔出的身子战慄不已。 虞香儿捂着胸口直喘息,汗汩汩地流下,睑也涨红不已,口干舌燥,不住地呻吟着,洛允泽的愤怒与眼中的恨在此时此刻都骇不倒她,就算能感受到,她也无力应对。 第15页 她好热呵!热得快要抓狂了!如果他再靠近一点点,她一定会扑到他身上恬不知耻的叫他好好抱她…… “不要再演戏了,我受够了!听到了没有!”他朝她低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 “你……走!”她喘息着要他走,再多的指控她都不在乎了,她只要他马上离开这里,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你叫我走?”洛允泽眯起眼,反而朝她走近,伸出手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知道事迹败露了,骗不了我了?你知道的太迟了,就算我现在厌恶极了你,我也不会允许你肚子里怀了别的男人的种!” 老天!他在说什么? 虞香儿的脑子轰然一响,紧抱住自己的两只手倏地抓住他的臂膀,“你说什么?我……怀孕了?真的?” “真的假的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很快就要没了。”他低笑,满藏恨意的眸子直勾勾地望住她,见到她眼中的惊疑不定,也见到她脸上那异常的cháo红与朱唇轻启的迷人模样……他发现自己竟该死的想要她! “没了?什么意思?”虞香儿不懂,频频摇着头,“我真的怀孕了,是吗?怎么又没了?啊?你告诉我呀!” “因为我不会让你拥有他。” 他抓住她下颚的手揑得她好疼好痛!她忍不住地皱眉轻喘,一边要抵抗自己体内的热源,一边还要承受他对她的折磨。不!他不能再靠近她了,想及此,她使出蛮力将他的身子推得远远地,迅速的缩在角落里。 “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我好难受……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吗?”她紧咬着唇,再次将身子拥住。 洛允泽岂允许她那避他如蛇蝎的动作,长手一伸,再度将她拉入怀中,“我等不及明天了,今晚你给我离开这里。” “离开?”虞香儿的脑子朦胧朦胧地,只听得到离开这两个字,她不住地点头再点头,“好,离开。” 听到她说好,看到她不住地点头,洛允泽的心蓦地像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她竟半点也不眷恋?哈!真是可笑极了,他怎么会以为她会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她是个戏子,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根本就不会在乎! 她也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 “你这婊子!”他怒不可遏的将身上的人儿挥开,站起身往外走去,胸臆间涨满着疼痛与怒气,还有一股沉重不已的绝望与心死。 “爷?”小四子见洛允泽走出,忙不迭上前。 “大夫来了叫他到我房里找我,给我顾好她!大夫来之前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听清楚了?” “小的知道了,爷。” ☆☆☆ 走了,走了,都走了…… 虞香儿步下炕,一地的碎片让她步履颠踬得厉害,也让一个想法倏地窜入她的脑海,扶着床蹲下身,她拾起一片较为尖锐的花瓶碎片,眼一闭,将碎片抵进掌心、刺进肉里。 她疼得叫出声,泪水沿着眼角落下、手心的疼痛却暂缓了她体内因无法纡解所产生的痛苦。 汗一直汩汩的淌下,她全身滚烫虚软得根本走不出这房间,索性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火热稍稍释放了些。 “虞姑娘?”小四子不时地听到呻吟声,担心的在门外唤了声,却迟迟没听到回音,遂将门推开了一个小fèng,见虞香儿跪坐在地上,衣服上都是血,吓得忙不迭奔进房内扶起她,“虞姑娘,你怎么了?” “你……不要碰我!”她可以克制住的,一定可以。 小四子根本不可能不碰她,至少他得把她抱上床,还得马上去找大夫。 “虞姑娘,恕小的冒犯,你必须回炕上躺好,你的肚子里有宝宝了,你该好好保重身子。” “有宝宝?” “是啊,你的肚子里有宝宝,是你跟爷的宝宝,爷现在对你有误会,以后知道了还是会疼你的,你不要做傻事,知道吗?”小四子将虞香儿抱上床,碰到她滚烫的身子时吓了好大一跳,“你的身子好烫呢,是不是发烧了?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你在这等等。” “不……不要走……”虞香儿的意识已渐渐地模煳了,见到高大的身子,直觉得想伸手拉住,“不要离开我……不要……” “虞姑娘,你不要这样,快放开小四子,小四子得去找大夫来。”他才撩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却朝他跌扑过来,为了不让她跌下炕,他只好接住她柔软的身子。 “不要走……不要走……”她呢喃不已,边说已无意识地去脱自己身上的单衣。 “虞姑娘!你……” “好个小四子。” 这声音……小四子暗叫一声不妙,回眸便对上主子眼中的狂焰,倏地甩脱掉虞香儿紧扯着他不放的小手,噗通一声的跪在地上。 “爷,小四子没有,小四子只是看虞姑娘跌在地上所以将她抱上床,什么都没做的,真的,爷,你不要误会小四子,就算小四子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对虞姑娘做什么的,爷……” 洛允泽冷笑一声,不理跪在地上的小四子,反而朝衣衫半露的虞香儿走去,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把嘴张开。 “拿过来,小红。”他轻喝。 “是,爷。”小红将方才大夫开的药汤端给洛允泽。 “爷?你要让虞姑娘喝什么?”小四子隐隐地觉得不安,大夫来过却没来替虞姑娘把过脉,现下小红却端来药汤要虞姑娘喝下……这…… “你给我闭嘴!”洛允泽无情的将药汤直直灌进虞香儿嘴里,直到最后一滴药汁落进她口内,他才放开了她。 倏地,虞香儿cháo红的睑变得苍白不已,腹痛如绞的她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一声接一声痛苦的低喊迥盪在深夜的王府里。 “啊!好疼好疼啊!啊……”泪水与汗水交并在虞香儿紧皱着的脸上,她不断的痛唿出声,像有千万只虫蚁啃咬着她的腹部,几乎让她生不如死。 “爷……”小四子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你让虞姑娘喝的是堕胎药?” 洛允泽挥挥衣摆走出房门,冷冽的神情里已经没有一丝丝的眷恋,踏出门外的脚步沉重而决绝。 “把她送出府去,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她。” 再也不会有牵挂,再也不会眷恋…… 只不过是一名戏子,就当成他生命中的一场戏也罢。 ☆☆☆ “搞定了?” “是的,王爷,爷已经叫小四子把虞香儿连夜送出府,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是爷亲手赐下的汤药。” “嗯,很好。”洛王爷点点头,满意的抚着脸颊边的鬓毛,“一名戏子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该有这份认知,让她活着离去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不用他当坏人,他连一根指头都不用就可以让允泽心甘情愿的把那戏子撵出府,既不伤父子之情,又可以杜绝他对那戏子所有的眷恋,连他这个堂堂王爷都不得不佩服敏妃可以想出这种天衣无fèng的法子。 不过,知子莫若父,要不是看准了允泽那孩子的性子,敏妃这计画也就不可能那么顺利了。 “王爷……”小红头低低地,欲语还休。 “什么?”洛王爷眉眼一抬,蓦地笑了起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小红……小红……” 见她说不出口,洛王爷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允泽多了一个你这娇滴滴的妾,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爷,别取笑小红了。”小红的脸庞娇艷有若桃红。 “你下去吧,你替王爷我办成这等大事,我一定重重有赏。” “小红什么都不要的,王爷。”她只要爷,一个她一见倾心的男子。 “那可不行,来人!” “王爷。”洛王爷的贴身侍卫恭身候命。 “带小红下去领赏。” “是,王爷,小红姑娘这边请。” “谢谢王爷。”小红不好推託,只好福了福身子,随着王爷的侍卫下去了。 “又是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洛王爷眼一眯,无情的嘴角写着冷酷与傲慢。 “王爷,还没睡下?”敏妃翻开幕帘走了出来,方才洛王爷与小红的对话全已听进她的耳里,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还是照往常一般,体贴的替他更衣。 第16页 她心里明白,小红是活不过子时了,这前脚一走出王爷的房门,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着明日的太阳。 “敏妃,这件事总算成了,你功不可没啊。”洛王爷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无情的冷冽双眸在对上他的爱妃时全化为无形。 “王爷,臣妾只是做好份内的事而已,王爷少操份心,也更有空间陪臣妾了,说到底,这可是臣妾之福。” “好好好,说得好。”他不住的点头,赞赏的眸光丝毫不曾掩藏,一我就是喜欢你这识大体的体贴性子,我的身边没有你,那可真是无趣极了。” “王爷,您就别笑臣妾了。”敏妃羞红的别开睑去。 “不笑不笑,允泽大喜之日在即,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今夜就让我好好补偿你。”洛王爷哈哈大笑,揽腰将敏妃抱起往寝榻行去。 “王爷……”她爱娇的将脸埋进他的胸前。 “别叫了,待会会让你好好叫个够。”说着,洛王爷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转瞬间,房内春意尽现,床帷低挂,一声接一声的吟哦浪语宛若波浪般,在无尽的夜色里拍击鼓盪着…… 第八章 洛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偌大的王府四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从远处而来的大红花轿伴着迎亲而回的队伍大排长龙,坐在马上黑色锦袍结着红花彩带的新郎倌英挺俊拔,浓黑的眉眼透着十足英气,薄唇半抿,微掀的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着。 “恭喜啊!” “恭喜。” “贾亲王府与洛王府联姻真是宫廷一大盛事,洛王爷,您真是福气。” 府内的祝贺声不绝,新郎引新娘出轿入府,在一连串的祭拜行礼事宜之后,王府的僕人们开始端上上等的佳肴美馔供客人享用,洛王府的宾客非官即富,可半分也怠慢不得。 一名面如冠玉、手持摺扇、英俊挺拔、举止翩然自若,一看便知是大贵之人的男子缓缓地走进府中,一路上见到人都微笑待之,他身旁的侍卫还不时的提醒忙着要进府通报的家丁们停止动作,所以一直到人已进了宴会厅大家才知道他的到来。 各亲王及王爷府的大官贵族子嗣一见来人,原本的喧闹气氛一下子变得静寂,众人忙不迭要起身相迎。 “一切的礼仪都给我省了,本阿哥今天是来喝洛贝勒喜酒的,别坏了我的雅兴。”弘月摺扇一挥,洒然一笑,将衣摆一掀便飘然落坐,“继续用餐啊!违令者本阿哥可不轻饶。” “谢六阿哥。”众人齐声喊道,才纷纷又落了坐。 “皇阿玛身体微恙,叫我代他到府恭贺,洛王爷,我就代皇阿玛敬您这一怀。”弘月端起一只酒杯一口饮尽。 “谢谢六阿哥。”洛王爷开心的回敬着。 “贾亲王。”弘月端起酒杯转向贾亲王,“弘月也代皇阿玛敬您。” “好说好说。”贾亲王眼眯了眯,也将酒饮尽。 心上却打了个突,不明白皇兄怎会派弘月代理这等事,弘月一向风流倜傥,喜弄风花雪月,在朝中并不得注意,再怎么说至少也得派皇上极为重用的四阿哥前来代为庆贺。这分明是不把他贾亲王放在眼底!想着,他的气怒陡地又更胜几分。 “贾亲王,您似乎不太高兴看到我?我知道皇阿玛应该亲自来向您祝贺,只不过您也知道皇阿玛近来身体微恙,所以只好派弘月前来,不过给如芳格格的嫁妆一样不少,您可千万别介意啊。”弘月笑看贾亲王一眼,早将贾亲王眼底对他的轻蔑与不以为然看在眼底,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 “六阿哥,绝无此事,您多虑了。”贾亲王不由得面容一整。 弘月淡笑不语,又找几位亲王喝了几杯酒,直到新郎倌出现才起身。 “你可出现了,再不出现我可就真的受不了要先走了。”弘月低声的对洛允泽说,他的睑在面对洛允泽时是一脸的不耐与无奈。应付这些朝中官员,他宁可选择美女在怀,醇酒随侍。 “我这新郎倌都还没当完,你就想走,未免太说不过去。”洛允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半点喜上眉梢的气息都没有。 “我看你也不怎么想当新郎倌,还是趁早走人得好。”弘月虽是一脸调侃的笑,却不时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半点也未曾松懈过,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在乎都不行,“喂,他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洛允泽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难怪皇上没打算把皇位传给你,你可不可以收起你那应付外人的嘴脸好好面对我?” “做什么?摆个酷脸就表示正经吗?还是你想一见我就三跪九叩的?我一皱眉就直唿六阿哥饶命?天!那是什么鬼日子!”弘月还是笑,不经意的面容下其实有一颗比常人更处变不惊的心,耐性更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这一点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就算你表现得根本不想继承皇位,你的几个兄弟还是不会放过你,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你该懂。”洛允泽不得不点醒他。 宫廷内兄弟斗争从来不曾在歷史上间断过,不是吗?他洛允泽可没有弘月的豁达与宽容,人不犯己,己不犯人已是他做事的极限,再多也没有了。 “你狠,心是黑色的,我可不同,我的血是红的、热的,宁可相信世上的美好与手足情深。” “妇人之仁!”洛允泽对弘月的说法嗤之以鼻。 陡地,几名家丁匆匆忙忙的奔进宴会厅里,一脸的苍白无措。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洛王爷见家丁如此不识大体,面子挂不住,气得只差没七窍生烟。 “有好多黑衣人将王府团团围住,个个手持弓箭,准备放火烧了王府,内苑有四处地方已经着火了!” “什么!?”洛王爷闻言,惊诧的说不话来。 就在此时,一阵笑声震耳,贾亲王身上的长剑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直地抵上弘月的颈项,接着,从四面八方窜入的数十名黑衣人剎那间便将宴会厅封锁住。 “弘月,你的命不太好啊,喝下了我为大家特制的调酒,今日就算不死在我剑下,你也活不过三天。” 贾亲王此话一出,众人开始慌乱不已,在场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了酒,莫不都脸色苍白的面面相觑。 弘月一脸的惊疑不定,被抵在剑下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贾亲王,你想干什么?我皇阿玛待你不薄啊!快放下你的剑,有话慢慢说,不要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你懂什么?今日你皇阿玛病重,早该将皇位传下,现在教在座的诸位大臣联名推荐,再由皇上写明遗诏,我这皇位可是稳固不已了,而且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不是吗?你皇阿玛至今未立储君,放眼宫中,也只有我最有资格继承爱新觉罗的皇位,这皇位可是足足晚了二十年,不过,终于是被我等到了。” “你在痴人说梦,在座的诸位大臣是不可能推荐你继承大统的。” “是吗?那我只好等着替他们收尸了,我倒要看看皇兄是死要皇位呢?还是真的是爱臣子之人,在座众人可也得睁大眼睛瞧瞧。” “你勾结胡番,为的就是一个皇位,引狼入室的结果你可有想过?”洛允泽眉眼一抬,两手交叉在胸前,鄙夷的瞅着他,对他架在弘月脖子上的刀一点紧张的神色也无。 别人不知弘月的身手,他这个大内侍卫总领兼他的闺中密友可不会不知,以贾亲王那种身手,要是弘月真要闪,恐怕连弘月的衣角都碰不上,不过在大家眼中弘月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阿哥,只能文不能武,又偏偏弘月长得贵气俊美,给人的感觉斯文的多、霸气的少,还真像是个提不起重物的文弱书生。 闻言,贾亲王明显的一震,一双剑眉倏地高高扬起,“你怎知道此事?是如芳告诉你的?” 洛允泽微微一笑,眸子陡沉,“原来我刚过门的新娘也有份啊,贾亲王,真是谢谢你提醒我了。” 洛允泽那双几乎瞭然一切的目光剎那间令贾亲王有点胆寒,不过他很快地排除自己的计画早巳被识破的可能,嘿嘿笑了两声。 “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们全是我的囊中物,就算你洛允泽身手不凡也逃不过胡族的三日断魂散。” “是吗?你如此肯定?”洛允泽冷笑一声。 “我当然肯定,不信的话你们现在运运气就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此毒三日之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就算你们有再深厚的内力也不例外。” 众人闻讯,会武功的人纷纷暗自运起功来,不一会,皆面面相觑,讷不成言。 第17页 “如何?你们相信本王了吧?”贾亲王得意的扬起嘴角,就在此刻,弘月的身形陡地一缩一低,转瞬间竟让他逃出剑下,令贾亲王愕然不已,“你……” “我怎么?本阿哥不会功夫,逃命总还会的。”弘月朝贾亲王笑了笑,侧过脸对洛允泽唤道:“洛贝勒,你倒说说本阿哥刚刚那一招狡兔脱困如何?还登得上檯面吧?” 洛允泽瞅了弘月一眼,不太情愿的回了一句,“还好。”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只是还好就可以从咱们武功盖世的贾亲王剑下逃脱?你这真是对贾亲王大大的不敬了。”弘月摇着摺扇晃着脑,噙着笑意的嘴角有着淡淡的嘲讽与挑衅。 贾亲王被弘月的话一激,气得睑红脖子粗,喝道:“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拖下去!” 一听见自己要被拖下去,在场会武功的众人皆摆好了架式迎战,一点也没有中毒虚软无力的迹象。 “你们……”贾亲王一愕,手颤抖不已的指着在场的上百名武官,“没中我的三日断魂散?” “不止他们没中你的三日断魂散,这里所有的宾客都完好无恙,贾亲王,你一定大失所望吧?”弘月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端坐在太师椅上优雅的挥动着扇子,像是在看戏般的闲适。 “不可能、不可能!”贾亲王不相信自己部署了这么多年的计画会功亏一篑, “来人!来人!” “别叫了,你的人都被我大内禁军给全抓了。”洛允泽淡道。 “不可能,他们已经将王府团团围住,随时可以烧了这里。”他明明听见家丁前来回报的,不是吗? “那只是我叫人来嚷嚷几声、做做戏而已,贾亲王您可千万别当真啊!”弘月忍不住又开口凑了一脚。 洛允泽不若弘月,对这一切早失了兴致与耐性,手一挥,本来围住他们的黑衣人反而将贾亲王给押住。 “带下去!” “慢着!” 一声娇斥陡地传来,洛允泽回眸,竟见敏妃手上的一把刀架在洛王爷的咽喉上,锐利的刀锋隐隐地在洛王爷的颈项间划下一道血痕。 “敏妃,你在做什么?”洛允泽眯起了眼,说出口的话冷得像冰。 “放了贾亲王,否则我定手刃你阿玛,绝不留情!”敏妃娇美的睑上浮起一抹冷笑,见洛允泽不动如山,刀锋又往洛王爷的肉里刺进了一寸,“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敏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洛王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爱妃会背叛他,颈项间的疼痛比不上他心里的震撼。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忍受这一切够久了,当年你强占了我,要不是你,我可以高高兴兴的嫁给我爱的人,是你,是你让我不得不跟着你,还得跟一堆女人争宠。” “我待你如此,你竟还……” “在你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个玩物,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分在你眼中是多么的不值,你只是恋着我的身体罢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比不上你那些名媛妃嫔,不是吗?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她,就像洛王爷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些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一般,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头,她永远都登不上檯面,他防着她又恋着她,而她也从来没有一刻爱过他,惟一想的,是有一天可以亲手杀了这个玷污她贞操的男人。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等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让她给等到了。 “跟了贾亲王又有什么不同吗?你一样是个次等货!”洛王爷气得口不择言了,“你能奢望我对你如何?我立你为妃已是天大的恩宠,你未免太不识好歹,别忘了你只是个戏子!” 洛王爷这一说,在场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洛允泽却是面无表情的看待这一切,像是事不关己。 “是,我是戏子,那又如何呢?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守身如玉为的是找一个良人嫁了,安安分分当个贤妻,而你却破坏了一切,玩弄我、戏耍我!因为我是个戏子就不该被尊重吗? “在你眼里一名戏子是不该被尊重的、是活该被践踏的、是该死的,但你却留下了我,不是吗?这是你最大的失策,对付自己儿子的女人就如此毫不留情,对我你却下不了手,你恋着我,又不敢承认我原也是个戏子,难道戏子就该死吗?戏子就不配当男人的元配吗?” “对付自己儿子的女人就如此毫不留情”这句话倏地钻进了洛允泽的耳里,他的心在剎那间抽紧,瞪视着敏妃的眼阴冷刺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洛王爷见她愈说愈离谱,忙不迭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别听她胡说!她现在想置我于死地,什么天大的谎话她都说的出来!” “谎话?”敏妃大笑出声,“明知道虞香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儿子的,却设计一连串计谋赖给吕世安,让你的儿子亲手杀了虞香儿肚子里的小孩,这些只有你做得出来的事难道也是谎话?小红呢?你叫贴身侍卫推她入湖佯装她是为主子抱不平而自杀,天知道她只是爱上了你儿子,想当你儿子的一个妾而已,你一样容她不得,这也是谎话?” 闻言,洛允泽的脸上一片死寂,苍冷的眸光里让人读不出任何讯息,就像一个盖棺入定的人,冰冷阴沉得吓人。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你竟然赃在我头上?” “我想出来的法子却是你做的。”敏妃眯了眯眼,睑上无情的闪过一抹冷笑,这是你的报应,让你儿子一辈子恨着你,算是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你……早就计画好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栽在一名戏子手上,真的不敢相信。 “戏子无情,你不是常挂在嘴上?现在可让你见识到了。”敏妃眸一沉,冷言道:“洛允泽,快叫人放了贾亲王,除非你想替你阿玛收尸。” 洛允泽不动如山,倒是在一旁端坐的弘月看不下去了,不由伸手推了推洛允泽,“喂,快下令啊!你不会真想替你阿玛收尸吧?她可是认真得不得了!” “贾亲王是叛乱分子,妄想杀皇上登基,勾结外族逼迫文武百官,这样的人怎可放了?”洛允泽冷着脸,看也不看弘月一眼,脑海里纠缠着的尽是虞香儿那流着泪、咬着唇的凄楚面容。 心,益发的疼痛起来,又是痛恶又是懊悔。 “放了再抓起来就是,凭他一个人能逃到哪里?现下你阿玛的命可在别人手上,事有轻重缓急,你不会是想那什么虞香儿的想得傻了吧?”弘月调侃道,一双星目灿灿然的审视着他。 有机会,倒真要见那虞香儿一面,看看这传闻中洛贝勒强留下的戏子究竟是怎番一名女子,竟可使这冷情冷血的洛贝勒失常的为她牵心挂肚,失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嘿嘿,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放了他,有失我大内侍卫总领的职责与身分,我不能这么做。” “喂,你……” “你们商量完了没有?我可没耐性了。”敏妃手一使力,又在洛王爷的脖子上划下一个刀口,“劝你们少花点脑筋,只要你们有人敢妄动一分,我绝对可以一剑封喉。” “那你就杀了他吧。” “什么?”敏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允泽,你真不顾阿玛了?”洛王爷听自己的儿子这一说,全身的神经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阿玛,请恕孩儿为了大清的正统——” “你……” “来人!把贾亲王带下去!如果敏妃敢妄动,真杀了洛王爷,马上杀无赦!”洛允泽发出了一道命令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连你儿子也不顾你的死活,你命该绝。”敏妃见要胁不成,反手便要刺死洛王爷。 “住手!敏儿!”贾亲王唤住了她,“我不能见你死,够了,放下吧!我们输了!” “不——”敏妃不断的摇着头,这个机会我等了好久好久了,我不要放弃,我不要!” “敏儿,听话。”贾亲王恋恋的望着她。 “不,我要为张汉报仇,他杀了张汉,我知道的,他为了要我而派人杀了张汉。”想起当年自己的恋人,敏妃难过的掉下泪来,为了张汉、为了自己,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泪水模煳了她的视线,哀痛让她忘了洛王爷的狡猾阴狠,就在转瞬间,她的刀落入洛王爷手中,下一秒钟便刺进了她的心脏。 “敏儿!”贾亲王痛唿出声,眼见敏儿缓缓地倒进血泊之中,不甘的神情里尽是无尽的怨与恨,直到最后一口气尽了、散了。 第18页 “这就是一个戏子的宿命。” 耳边又响起了往日敏妃在他身边常说的话,为了復仇,她跟了他,以取洛王爷的项上人头为她一生的愿望…… 贾亲王被人押进了牢房的同时,敏妃死前那不甘的面容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对她,他有一份歉疚,他答应她的非但没有做到,还让她死在自己最恨的人的刀下。 终其一生,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张汉,没有洛王爷也没有他。究竟是戏子的宿命如此,还是她所认为的宿命造就成这样的结果? 当那把刀刺进她心上的那一刻,他才蓦地发现自己对她的眷恋有多深多浓,浩浩皇帝梦随着她的香消玉殒似乎变得更微不足道了…… 罢!所有的一切终究是南柯一梦! ☆☆☆ 一身的喜袍早就脱下,回房时新娘子早巳不见踪影,洛允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两支红色的喜烛燃尽,化做一道道烟尘,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浑然不觉天冷。 “放我一个人替你那大不孝的命令善后,你这大内侍卫总领当得可轻松,改天非叫皇阿玛撤换你不可。”弘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里,落坐在洛允泽身前,执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死了吗?” “你是在问你阿玛?”弘月扬眉,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命很长,不然怎么会下那道命令?” “我没有选择。”他不能因为那人是自己的父亲,就迳自决定放了那挑动叛变的头子。 “是吗?如果那个被刀抵住喉咙的人是那虞香儿,你也会下一道命令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弘月好笑的望着他。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洛允泽压根儿不想理弘月那看笑话的嘴脸,不过,见弘月如此,他已知道自己的阿玛无恙,以阿玛的武功,只要找得到机会、拖延得了一点时间,是有能力自救的,若阿玛无法自救,依当时的情况任谁也救不了。 “我代你回答吧!要是那被刀抵在喉咙的人是虞香儿,你一定冲上前去不惜与之玉石俱焚!”弘月甩了甩摺扇,笑得一睑揶揄。 洛允泽没有回话,低着头闷闷地喝酒。 “新娘子不见了,这交杯酒我就代新娘子跟你喝了吧。”弘月举杯敬他,见他不理,还是笑咪咪的将酒饮下,过了片刻才缓道:“贾亲王自杀了。” 洛允泽执酒杯的手一顿,问道:“什么时候?” “你阿玛将刀子刺进敏妃胸口,敏妃也死了。”弘月答非所问。 “没想到贾亲王会跟敏妃一起,是我的疏忽。”洛允泽谈道,又恢復了无情与冷漠。 “你的疏忽对国家社稷没造成什么损失,倒是对你造成了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你打算怎么办? 弘月的问话让洛允泽无言以对。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芳格格逃了,我会叫人抓回来。” “顺便也把那虞香儿抓回来吧!”弘月语不惊人死不休。 洛允泽眯起了眼,“她犯了什么罪?” “她勾引我朝中大将,让我朝中大将茶饭不思、不理国事,罪可大了。”弘月莞尔一笑,见洛允泽剎那间铁青着脸,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愈笑愈开。 第九章 一年后 江南的春天花团锦簇,清风宜人,众人闲暇余时最常去的便是那江南湖畔,赏荷观鸟,看江南才子吟诗作对、下棋论文,各家的千金也都趁这大好春光出游戏耍逛胡同,有的家丁四拥、有的女扮男装,纷至沓来也将江南湖畔凑个十足十的热闹。 “看这好山好水,就该想想人生真是美好,别臭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我们是来江南抓人的!可不是来玩。”洛允泽没好气的瞅了弘月一眼,举目四望,整个江南湖畔都逃不过他的眼。 一年前贾亲王故意将女儿嫁给他,想趁着朝中文武百官都前来庆贺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反而被他瓮中捉鳖,来个人赃俱获。 不过这事尚未了,江南一带天地会势力在短短一年当中壮大不少,一年前天地会众人不知为何早一步听到风声,本想来个一网打尽的构想也剎地变成空谈,弘月便以此要胁要他将功抵过,非得他跟来江南不可,美其名是来调查天地会叛乱分子,但这几天下来倒见弘月玩得煞有兴致,浑然忘了前来江南的目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无趣的?”弘月啧啧有声的数落道:“以前你还会陪本公子游山玩水,三不五时自己还会跟小四子偷熘出府到胡同里闲逛找乐子,现在倒是做什么都一板一眼起来,无趣!无趣!” “你总有话说。”洛允泽懒得搭理,散散的闲晃到一旁去了,“你自个慢慢玩,别又随便诱拐良家妇女还要我替你善后。” 弘月一笑,俊秀的眉宇轻扬,修长的指尖将扇子一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嘀咕道:“究竟是谁诱拐人家良家妇女的?啧啧,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 一名白衣男子衣袂飘飘的出现在江南湖畔,身旁伴着的是穿着一袭上等江南丝绸绫缎所织成的水蓝素色衣料的绝等美人,两人的身后跟着一名小丫鬟,一出现就立即吸引了江南湖畔所有公子、姑娘们的目光。 “瞧瞧,你生得这般水灵标緻,公子哥们一见你就目不转睛了。”白衣男子以扇子掩住轻笑,亲昵的在身边的女伴耳边说着。 虞香儿对他这亲密的举动非但没躲开,还与他走得十分近,对他的言词只是一笑,除了摇头并不多语。 “他们不是在看小姐,而是在看你。”小丫头捺不住被冷落,跳出来说话了。 “看我?我堂堂一等一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 “就因为你是个男子还长得这副出水芙蓉模样,细皮白肉,才惹得人心疼,江公子,你不知道近年来朝中大官都盛行找那种细皮嫩肉的男儿来下手吗?嘿,我看啊,他们那死瞪着这里的眼珠子可是相中你了。” 这被称作江公子的人脸色一变,忙不迭掸掸衣摆,好抖下一身骤起的疙瘩,“好丫头,别再说了,想吓死本公子!” 闻言,小丫头这厢又是掩嘴低笑,不一会,一支扇柄在她的脑袋瓜子敲上一记,痛得小丫头叫出声。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戏耍本公子。”江公子轻笑一声,这回忘了以摺扇遮面,这一笑当真是炫亮了湖畔公子、姑娘的眼,引来一阵欷吁惊嘆。 洛允泽远远地也见到了这一对碧人,不过他那双如黑墨般的深瞳不是落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而是落在半倚着这名男子身边的女子。 是她吗? 他的心因这一眼而勐地一震,以为死寂的枯原仿彿又被注入了一潭泓水,又重新起了生机。 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的盯住自己,虞香儿下意识地侧过睑往视线的源头望去,这一望让她不禁轻唿出声,瞬间瑰丽的红颜苍白似雪,心跳如雷鸣鼓,胃也紧缩成一团。 “怎么啦?”江公子低头关心的询问。 “没什么……”虞香儿头低低地,刻意背对着不远处的那道探索目光,“我想回去了。” 虽然她不以为他还会认得自己,但还是小心得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不希望再见到他,不希望自己再想他,他伤她这么深,她没有任何理由该去思念他。 “想回去?小姐,我们才刚出来而已……”小丫头的话被江公子的眼神所制止,她不安的瞅了两人一眼,噤了声。 “对不起,扫了你们的兴。”虞香儿捂着嘴,怕自己哭出来。 “没的事,就回去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想像中好玩。”江公子体贴的拉起虞香儿的手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见她眼眶含泪,也不多问什么,但细心的眸光已因方才的转身回眸而将对面拱桥上的人影扫进眼底。 是他,洛允泽。 他竟来到了江南?看来非得通知师兄不可了,希望他这一趟纯粹是来游玩,而不是在美丽的江南兴起一片腥风血雨。 望着那白衣男子牵着虞香儿的手离去,洛允泽平静的眸子里陡地狂怒而燃烧起来,他没有追过去,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愈行愈远。 他会找到她的,而且很快,他要她回到他的身边,当他洛贝勒的福晋。 他只要她,只要她呵!这样的肯定与执着此刻迫切的在体内翻滚着,涛涛江海里,他只为寻她这一叶方舟。 而那个长得像娘们的白衣男子……他若不离开她,就只有死。 ☆☆☆ 弘月莫名其妙跟着一路怒气沖沖的洛允泽走了大半天,才知道自己竟已来到了江南最有名气的ji院“潇湘楼”,正要取笑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两天就迫不及待的逛起红遍江南的ji院来了,却见洛允泽不顾一点形象的往窑子里冲去,还像甩垃圾般的将那些迎上前招唿客人的美人们狠狠的甩去一旁,正想上前制止他,ji院里的保镖们早已闻风而至,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第19页 “这下可好了,窑子没逛到,搞不好还会被送官府。”弘月低嘆一声,甩开摺扇扇起凉来。 “这两位官爷,你们是来找姑娘的还是来闹事的?” “当然是找姑娘喽!你看我们这样像是来闹事的吗?”弘月温文儒雅的面容与一身的贵气很容易引人好感,光他脸上那迷死人的笑容就可轻易的降低对方的敌意,这一套他在江湖上可行之多年,管用得很。 几名保镖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堵在门边,实因眼前这男人的眼中杀气腾腾,虽也是锦服贵气一身,但怎么看都是来闹事居多。 “怎么回事?” 一声娇滴滴的女音传来,几名保镖全都让出一条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名艷若牡丹、窈窕生媚、风情万种的女子,略微狭长的丹凤眼让她整个人看来益发的狐媚动人。 “官姑娘。”保镖们全都有礼的打躬作揖,对这名女子十分恭敬。 “两位公子,进来让小女子为你们奉杯茶吧,也好消消火气,如何?”官采丹柔声一问,楚楚生姿,模样煞是令人心生荡漾。 “好好好,我们……”弘月正开心有美人相伴,话才说几句便让那不解风情的洛允泽给打断。 “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我来找人。”洛允泽不假辞色,对眼前这动人万分的女子视而不见,更对她那双勾人摄魄的眼视若无睹。 “喔?不知公子找的是哪位姑娘?” “虞香儿。”说出这三个字,洛允泽几乎是从齿fèng间迸出的。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的香儿竟然会堕落到ji院,难道那日所见的那个像娘们的白衣男子是她的恩客?想到那个人牵着她的手,想到任何一个男子都能拉着她的手,甚至于跟她……他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非得把她带回到他身边不可!不管用任何方法! 官采丹有趣的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不过歷经风霜的她可不会轻易的将她的玩味挂在嘴边。 “很抱歉,这位公子,咱们潇湘楼根本没你说的这位姑娘,你大概是弄错了,或许我帮你打听打听,如果知道这姑娘的下落,我定派人前去通知,你说如何?” 她客客气气的说着,不卑不亢的模样让在一旁的弘月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打量起这姑娘的眼睛亮灿灿的。 “不行,我今天非见到她不可。” “这位公子,我知道你心里见不到心上人定是焦急如焚,可是我们这里当真没有一个叫虞香儿的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 “叫你的老闆来见我,他自然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他没有闲工夫跟一名ji女啰唆。 “不好意思,我就是老闆。”官采丹微笑着,“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潇湘楼根本没有虞香儿这个姑娘。” 洛允泽闻言有点诧异,“你?” “是啊,不像?” “既然你就是老闆那再好不过,我不管虞香儿在这里是不是也叫虞香儿,我也不管她为什么进ji院来,我要为她赎身,只要你开个价。” “我说……”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知道她在这里,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否则我会拆了你潇湘楼,我洛允泽说到做到。” 官采丹媚笑着,对他盛怒的脸不以为意,“你说十万两银票如何?” 十万两银票……不就是一年多前他叫人派给香儿的娘的数字?她怎么知道这个?香儿告诉她的? “你倒生了天大的胆子敢戏弄我。”洛允泽危险的眯起了眼,朝她陡地逼近,一个箭步便将她制伏于怀中,“你要知道我要你死是非常轻而易举的。” “我死了,香儿就更不会要你了,洛贝勒。”官采丹眼一勾,在他耳畔低语着,接着轻轻的伸手推开他,“你这样抱着我让她看见了,不怕她伤心难过?还是……你压根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我了?”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洛允泽被她挑弄得烦躁不已,不耐的背过身去。 “我让你见了她,你可不能把她带走。” “不可能!” “过了一年,你还是不知长进?视女人如粪土的男人,她宁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你带得走她的人也带不走她的心,何必呢?” 洛允泽这回再也捺不住性子跟这狐媚的女人周旋,纵身一跃,飞身到二楼找人,想要阻止他的几名保镖全让他的掌风挥退,此刻他怒不可遏,纵是跋山涉水也挡不住他的决心与坚定。 “官姑娘,他……”其中一名保镖不安的问。 “让他去吧,事情总要个结果。”官采丹微微一笑,转身瞅着始终在一旁看戏的另一个男人,甚是玩味的道:“这位官爷不去帮忙?小女子怕一个不小心让人伤了你的朋友,这可不太好。” “要伤他可不是太容易的事,再说,本公子既来到这里岂有不关照你潇湘楼的道理,姑娘如果不介意,可否陪在下喝几杯酒,弹几曲给在下听听?”弘月走上前轻轻的执起官采丹的柔荑,说起话来温柔如风,目光却如炬。 官采丹微微点了点头,抽回了手,往内院里走去。 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公子定也是朝中贵客,她岂有不热情相迎的道理?知己知彼是战场上必用的伎俩,肥鱼送上门,她可得小心款待才是。 ☆☆☆ 洛允泽一间间的找,几乎要将潇湘楼给掀了,虞香儿只好自己出来见他,本在炕上小眠的她根本来不及穿好衣服,身上只披了件外衣便开了房门,对上的便是不远处的那双怒气横生的眸子。 一晃眼,洛允泽便来到她的面前,见她衣衫不整、双颊生韵,又气又闷得让他几欲疯狂。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沉着声问。 “我在睡……”她下意识地回答他,却在说了一半后停住了,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遂咬了咬唇不说了。 “睡什么?你在跟男人睡觉是吗?”洛允泽倏地伸手扣住她的手,“那个男人在哪里?说!” 他要杀了那男人!一定! “你弄痛我了,放开我!”虞香儿的手腕被他的蛮力扯得吃痛,不由蹙紧了眉头。 “告诉我他在哪里。”洛允泽微松了手劲,一双眸子既是心痛又是无助,还有多得满溢的怒火,“你为什么这么做践自己?你可以继续唱戏,为什么非得当ji女不可?你喜欢男人是吗?你巴不得跳上每个男人的床是吗?你说话啊!给我说!” 虞香儿被他摇得骨头都快散了,头晕晕地直想吐,她苍白着睑,忍着不适冷冷地道:“你要我说什么?这位公子,你跟我素不相识,就算我陪一千个一万个男人上床也不关你的事吧?” “你竟敢这么说?你竟敢?”他一把将她搂近,让她的身子贴着他,又是气愤又是爱怜的俯望着她的容颜。 这个他牵牵念念一整年的女子竟可以这般冷漠的说她与他毫无关系?她甚至跟他曾经有了一个孩子…… 那个他亲手夺去、毁去的孩子,是他一辈子甩脱不掉的罪恶,一年多来,日日夜夜,只要想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就冷汗直冒、痛不欲生,她知道他的苦、他的痛吗?她当然不会知道! 还有,他想她,无时无刻…… 那种思念可以折磨人至死,他告诉自己只要再见她,要好好爱她、一辈子爱她、专注的只爱她,现在,他却只想对她大吼、只能对她大吼、无法抑制的大吼,他爱她,无法容忍她沦落至此。 “我为什么不敢?”虞香儿飘忽的一笑,知道推不开他连挣脱的气力都省了,让他紧紧的抱着自己。 那体温与气息她根本忘不掉。 再骗自己也是无用,从在湖畔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死寂的心又隐隐跃动着,以为忘了的,全都在她的脑海中重复了千万次。 那一夜,她被腹痛与燥热折磨了足足十二个时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出府的,只知道洛允泽漠然的别过脸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眼神里充满着鄙夷与痛恨,还有小四子在她耳边的频频道歉声……她痛昏了过去,醒过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官采丹。 “你被下了春药,还有堕胎药,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没了。 当官采丹这样告诉她时,她没有落泪,因为她根本来不及意识到自己有了孩子,孩子就没了,她连伤心的机会也没有,她只能静静地聆听官采丹告诉她的一切,惟一感到痛的是知道洛允泽是那个亲手杀死他们孩子的兇手。 第20页 后来官采丹把她带回了潇湘楼,她方知官采丹是江南第一名ji,为感念官采丹的救命之恩,所以她留了下来,在潇湘楼里,卖艺不卖身,而当她为的客人弹琴时总罩着层面纱,因此没有人真的识得她,自己就这样安安心心的住了下来,以为未来的一生就是这样,也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我要你跟我走,马上。”洛允泽粗喘的气息罩着她的柔弱与伤心,只想把她揉进怀里,一辈子保护她、爱她。 “我不会跟你走的,除非你还是想对我用强。”虞香儿勇敢的对视着他灼热且占有似的眼,说出口的话柔柔地却十分坚定,“我已不是一年多前的虞香儿,一年多前的虞香儿爱你爱到可以为了无法独占你的爱而死,现在不会了,她只为自己活,她伤够了心也受够了折磨,你可以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就表示已对我无情断念,现在又何必苦苦纠缠?”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相信我!我只是一时气极才会做出这种事,是阿玛设下圈套让我误会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吕世安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香儿!” 泪水盈满眼眶,虞香儿摇着头,嘆息又嘆息,“罢了,都过去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已经发生了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我知道改变不了,但是给我机会弥补你……” “不需要。”她冷了心,断然的否决他,“我说了,你和我已无任何瓜葛,今天以后,我不希望我们再见面了。” “我不允!”洛允泽低吼,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己。 虞香儿听见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吶喊,心微微地一震,却还是佯装漠然的别开了睑。 “你还是爱我的。”他像在说服她,也像在说服自己。 “没有爱了,没有感觉了。”她压抑住许久的泪终于汩汩地落了下来。 “不,你说谎!没有爱、没有感觉,你又何必哭?”洛允泽捧住她的小脸,伸手拭去她颊畔的泪,“你还是爱我的、还是爱我的,我知道你还是一样的爱我,你会永远的爱我。” 蓦地,他吻住了她的唇,一年多来的渴望与思念让他的吻激切而蛮横,缱绻而难捨,失而復得的喜悦与焦急此刻在体内不断的冲撞着,他爱她、他要她,他却不确定她是否还爱他,还要他呵! 他对她做了这么多残忍的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又怎么会原谅他呢?只不过是在奢望罢了,他奢望她可以忘了一切原谅他,让他为自己的过去赎罪,明知很难、明知很奢求,但他却是如此真切的渴望着,渴望得心都痛了。 他的吻呵!是如此激盪着她的灵魂! 虞香儿任他吻着,让思念藉此排遣,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是的,她无法原谅他对她所做的,一个孩子、一个生命,他不信任她对他的爱,造就了这样无法弥补的后果。她无法原谅他,却又还恋着他的体温和吻…… 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 吻,终于停止了,洛允泽突然松开了他的拥抱,眸子里满溢着深情与痛苦。 “你无法原谅我,是不?” 她瞅着他的痛苦与自责、爱恋与不舍,久久不语。 “我会等你,但你得答应我离开这里,离开潇湘楼。” “不。” “香儿!” “我不会再答应你什么了,不会了。” “我会等你,等你有一天原谅了我。”其实,他最想做的事是马上把她带走,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不过,他不想再逼她,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不想重蹈覆辙,像阿玛掳了敏妃一样,造就那样的悲剧。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那我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求你原谅。” 他走了,背影竟显得萧索与落寞,看得虞香儿的心里泛疼,泪水又沾湿了一脸。 “明明捨不得他,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对他如此决绝?”江公子从房里闪了出来,对虞香儿又是嘆息又是怜爱。 “你不懂的,他不爱我,他只是歉疚,想赎罪,为他扼杀的孩子赎罪,而我不会原谅他又何必相守在一起?面对着彼此,想到的就只有伤痛,何必呢?” “他爱死你了,只有你自己看不明白,你不是常对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和他都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的错误而继续折磨着彼此,人生苦短何必执着?” 虞香儿幽幽地望了她一眼,“哪一天等你真爱上了一个男人,看你还会不会说得这么轻松。” 江公子闻言忙不迭挥了挥摺扇,轻咳两声,“你是昏头了,我堂堂一名男子岂会有爱上一名男子的一天,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第十章 从那一天过后,洛允泽天天光顾潇湘楼,不过,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点一壶酒便坐上一整天,刚开始还有一些仰慕他的姑娘频频上前诱惑挑逗,却在对上他肃杀的目光之后全都打了退堂鼓,几天之后根本没人敢搭理他,只有老闆官采丹总是每天亲自将酒送上他的桌前。 “他又来光顾了。”送完酒,官采丹照例会上楼知会虞香儿一声,也不管虞香儿想不想知道,她都照说不误,要比耐性,她官采丹可以比任何人都来得有耐性。 “官姊姊,你就不要再来告诉我这些了,我没兴趣听。”虞香儿每天都可以听上洛允泽的名好几次,搞得她早就心烦意乱。 “你没兴趣听不如遣他走,否则他天天到潇湘楼却把这里当客栈,只点一壶酒就占我一个厢房,我这官姊姊倒成了店小二了,每天替他送酒却不能送姑娘,人家看了可不太好,以后大家都当这里是客栈了。” “对不起。”虞香儿闻言咬着唇,心上甚是过意不去。 “这样吧!你就退一步跟他回京城去,看他现在这个样是不会再为难你了,只要你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他迟早会死了心,你觉得这个方法如何?”官采丹微笑着怂恿道。 “官姊姊,我……”她怎能答应?若她真跟他回京城,再多的坚持到最后都会化为乌有,她明白自己的心是不可能抵挡得住洛允泽的……否则,当初的那种情况她又怎会对他陷得如此深、爱得如此切。 “不好了、不好了!官姑娘,不好了!”一名潇湘楼的丫鬟匆匆忙忙的奔上楼,敲起了虞香儿的房门,接着也来不及听指示便冲进门。 “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官采丹凤眼一挑,半是气半是笑,“我潇湘楼都快被你踩平了。” “官姑娘,天地会有人带头冲进咱们潇湘楼来了,现在正跟那个洛公子大打出手呢,他们说洛公子是朝中重臣,要抓他回去好让皇帝把当年抓到大牢里的天地会长老全放出来。” 虞香儿一听洛允泽在楼下跟天地会的人动起手来,浓浓的担忧不由得浮上面容,“官姊姊……” 官采丹眼一眯,方才的笑容已然隐匿。“他们怎么知道洛公子是朝中重臣?” “是带头那个贾公子说的,他说他认得洛公子。” “该死的傢伙!”官采丹骂了一声,拉起裙摆奔出房门便往楼下走去。 虞香儿不放心的随后跟上,楼下刀光剑影得令她看了眼花,还未定神一把飞刀突地朝她飞来,要不是官采丹此刻恰巧伸手拉她一把,她早已成刀下亡魂。 “你们全给我住手,当老娘的店是战场吗?要打给我出去打!”官采丹平日柔媚的形像不復存在,她杈起腰来,怒瞪着这些闯进她潇湘楼的众人,眼珠子差点没飞出来当暗器使用。 众人听这声音全都忙不迭回眸,这一看,大多数的人都息兵收剑,众人里走出一名男子朝官采丹拱手欠身。 “抱歉,官姑娘,不知道你在,事出紧急来不及向你招唿一声,请你海量不要见怪。” “就算我不在,潇湘楼也不是你们说闯就闯的地方。”官采丹冷哼一声,缓缓地走下楼不卑不亢的站在众人面前。 “官姑娘……”男子面有菜色,有点不知所措了。 “全给我出去,我这里还要做生意呢。”官采丹的美眸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一名略微矮小白皙的男人身上,见他头垂得老低,眉不由得一挑,“是谁说我这里有什么朝中大官的?” 众人的目光一致落在头垂得老低的那名男子身上。 官采丹冷冷一笑,走到那名男子面前,“你就是贾公子?” “是。”他的头还是低垂。 “你有胆子煽动众人到我店里抓人,却没勇气抬起头来瞧我,是怎地?少了个眼睛还是少了个鼻子?见不得人吗?” 第21页 “你……”他被这话一激气得目露凶光,头一抬,正巧对上洛允泽那冷冽如冰的双眸,令洛允泽眸子微微一震,仿佛看出了什么。 “是你。”洛允泽飞身到贾公子面前,动手扯下他的髮带,一袭女人黑髮散落下来,“贾如芳,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非得要自投罗网取我性命。” “你害死我全家,这笔帐说什么我也得找你算!”说着,贾如芳做势要对洛允泽出手,却在下一刻将手上的飞刀往后上方的虞香儿she去。 洛允泽始料未及,出手相救已然不及。 千钧一髮之际,一把白色摺扇挡住了那把朝虞香儿激she而出的飞刀,紧跟着一抹白色身影翩然落在虞香儿身边,将惊魂未定的她轻拥在怀。 “你还好吧?有没有吓着?”江公子关心的问着,浑然不把身后那两道灼热且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视线放在眼底。 虞香儿轻摇着头,正想说什么,陡地身前两个白色人影一晃,下一刻她已落在洛允泽怀中。 “好身手。”江公子甩开摺扇,笑得诡谲,肩上被洛允泽的掌力所及之处还隐隐发疼。力气真大!不过她江水蓉生性爱好面子,就算痛死也不会在大家面前哀一声。 “你胆敢再抱她一下,我定废了你的手!”洛允泽气眯了眼,将虞香儿紧搂在怀中。 “是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废我的手,还是我让你成为废人。”说罢,她轻喝一声,“来人!” “在。”天地会众人齐声答应。 “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不过,他怀中的美姑娘可伤不得,知道吧?” “属下遵命。” 命令下完,江水蓉高高兴兴的坐下来喝茶看戏,官采丹则气唿唿的走近,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杯子。 “你究竟什么意思?” “好姊姊,先坐下来陪我喝杯茶,消消气。”江水蓉笑着拉起官采丹的手,乱像个登徒子,不过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你是向天借了胆子跑来砸我的店!” 江水蓉气定神闲的说:“我会叫师兄赔给你的,放心。” “可是洛允泽他是香儿的……” “江姑娘!”虞香儿趁一团乱之际奔向江水蓉,神情焦急不已。 “是江公子。”江水蓉出口纠正道。 “唉,江公子就江公子,你怎么叫人抓他呢?你明知道他是……” “我就是明知道他是堂堂大内侍卫总领,岂有不抓他之理?你说对吧?香儿。” “你怎么可以……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虞香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边说边望着在场中一个人对数十人的洛允泽。 任他武功再好,一个人对上天地会数十人也绝对会耗尽体力而战败,此刻,他身上已有好几道刀伤,鲜血直流得让人触目惊心,她看不下去了!就算她再恨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 “我是答应过啊,不过我看你现在也不爱他了,不是吗?何况他曾经那样对你,活该受教训。我天地会啊,就少了个像他这样有身价的人质,站在会里的立场我也不该放过他,你说对不?官姊姊?”江水蓉边说边对官采丹眨眼睛,暗示她配合着说话。 官采丹瞧了虞香儿一眼,点点头。“是啊,香儿,我想你既然已经不爱他了,又恨他,还不如把他交给天地会的人替你出出气,他死了,也算补偿你心中的痛了。” “不!”虞香儿失控的叫喊出声,激动的频频摇头,“不要!我不恨他,真的不恨他,你们要是杀了他,我会恨你们一辈子的,我一定会!求求你们放了他吧!求求你们!” “不行。”江水蓉冷情的绷了脸。 “你……真不放过他?” “我不会这么快杀他的,只是会先让他尝点苦头而已,香儿,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你该明白。” 虞香儿不说话了,缓缓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为难你的。” 此时,有人把贾如芳带上,官采丹不耐的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 就在江水蓉和官采丹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之时,虞香儿柔弱的身子已笔直的走近刀光剑影之中,浑然不把那些刀枪剑放在眼里,因为她出现得突然,很多人来不及收手,眼看刀锋就要划落,洛允泽的扇子飞至,人也落在她的身畔替她的鲁莽挡下了好几刀。 “你在做什么!找死吗?”洛允泽气得低下头瞅她,却见她眼眶里泪水汪汪、深情楚楚,惹得他的心又是一恸。 “我不要你死……”话未说完,她呜咽一声哭着倒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他,“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傻瓜,我不会死的!”洛允泽的眼中盈满着感动与情深,知道她还爱他,他的心让甜蜜涨得满满的。 “无所谓了,你死,我也要跟你一起。”虞香儿仰起睑来望着他,一只手柔柔地抚上他又消瘦了几分的睑,“我好想恨你,一直恨下去,因为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是这么的不可原谅呵!可是我发现我竟然做不到……” “对不起。”洛允泽自责又心痛的吻住她的掌心。 “我爱你,如果可以,我下辈子想当你惟一的福晋,好吗?” “你这辈子就可以当我惟一的福晋,我保证。” 虞香儿落寞地一笑,陡地转过身张开双臂护在洛允泽身前,泪水盈然的面对着众人,轻声却又坚定地宣告,“你们要抓他,得先杀了我。”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回眸询问着江水蓉,大家都还记得刚刚她说不能伤了虞香儿的话,因此不敢莽撞动手。 “喂,大家都在看你,你快说话啊!”官采丹偷偷的揑了江水蓉一记。 “别急,让他们等等,好永远记住这生离死别的一刻,才会珍惜得之不易的情感啊!对不?”江水蓉用扇子遮住一脸的笑,压低嗓音道。 “有你的!到时香儿非追着你打不可。”官采丹瞪她一眼,心里却也忍不住想笑。 “想打我的人可多哩,要是天地会的人知道我在耍着他们玩,嘿嘿,我真有十条命也不够我师兄救。”想到她师兄可能会气得将她禁足一年,江水蓉脸上的笑容尽逝。 “喂,别发呆了,快说话,大家都瞪着你。” 江水蓉回过神,扇子挥啊挥地,终是开了口,“罢了罢了,放了他们吧!佳人既然心不在我身上,留着也无用。 “江公子,可是这人……” “这人只是香儿的老相好,我都不要香儿了,你们还巴着人家不放做什么?撤撤撤,我们走吧!”江水蓉率先起身走人,走到门边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洛允泽一眼,道:“咱们后会有期啦!你若不好好对香儿,我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众人散了,潇湘楼的人连忙整理乱成一团的店。 “他究竟是谁?”洛允泽搂着虞香儿,想起那个白衣男子临去前的那一眼,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朋友。”虞香儿依依不捨的望着江水蓉离去的背影,知道以后再见到她的机会十分渺茫了,心上不禁依依,更为她对自己做的一切心存感激与感念。 “我不准你想他。”洛允泽将她的脸扳正,面对着自己,一双深潭里布满着痛楚与爱意,“我知道自己很坏,配不上你的美好,但你是爱我的,你说了,而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人,惟一一个。” 惟一,多么美的字眼呵! “我爱她,但不是像爱你一样的那种爱。”她好笑的瞅着眼前这个吃着浓浓飞醋的男人,心上又是一盪,方才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陡地浮上心头,让她不禁的靠上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与心跳,感觉此刻真实的存在。 “那是哪一种?”洛允泽的眉头高高扬起,虽喜佳人入怀,但听她说爱那个白衣公子,脸上的线条就不由得紧绷,搂住她腰际的手也微微使力。 虞香儿小嘴一抿,硬是忍住了笑,“等哪一天你负了我,你就会知道我对她是哪一种爱了。” “香儿——”他挫败的看着她,眼神里尽是受伤,“我永远不会有负你的一天,我说过,我要你当我这辈子惟一的福晋。” 千山万水只取一瓢饮,这样的感觉他终是体验到了,幸好不会太迟,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拥有她。 虞香儿为他的这句话红了眼眶,她希冀的、她要的,不就是自己是他的惟一?本以为永远不可得的,现在却如此贴近着她,让她又惊又喜。 第22页 经过方才的那一幕幕,她知道自己离不开他、恨不了他,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愿意为他而死。 很傻吗?是有点,但那又如何? 如果结局是美丽的,她宁可一次一次的傻下去,她相信。 “如芳格格呢?你要拿她怎么办?” “她是朝廷的通缉犯。”洛允泽不想提起贾如芳,他一向不算仁慈,她不出现,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出现了,而且三番两次差点要了香儿的命,他不会饶她。 “放她是吧,她毕竟曾爱过你。” “何以见得?她混入府,为的是让我在迎娶她的那天把朝中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进行她与她阿玛的叛变计画,我只不过是她和她阿玛手中的一颗棋子。”就算他抱过她,那也是她自己自愿投怀送抱,为了配合她的戏码,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从她恨我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她很爱你。”虞香儿微微一嘆,仰起小睑瞅着他,“就当做没看到她吧,下回她出现再抓她回去不迟啊,好不?” “香儿……” “好吧?” 嘆口气,洛允泽不太情愿的点点头。 “没有下次,下次不准你替任何人求情,就算你求了,我也不允。”他严肃的说着,蓦地低下头来吻她。 这一吻,久长得令还在场的官采丹不自觉得红了睑,看过多少男人吻女人,可没眼前这一对的令她动容与不知所措。 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用心去吻女人的?还是因为他眼中那缱绻的爱意与深情比山高水深? 她看得有点痴了,竟是目不转睛。 洛允泽终于放开了虞香儿,两人的眼中只有着彼此。 “你还要杵在那里看多久?”洛允泽头也不回的冷冷出声,对这个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女人非常不以为然。 官采丹被他这一说,难得的红了脸,不过她可是混过江湖的,可不会这么容易屈居下风,眉一挑、眼一瞪,她还是坐在当下不动如山。 “洛大公子,是我要问你还得杵在潇湘楼多久吧?香儿是咱们潇湘楼的姑娘,你要她可以,银两得备齐了才能来这里赎人。” “官姊姊!”虞香儿紧张的唤了声,生怕她为难洛允泽而激怒他。 “多少?”他沉住气,问道。 “一百万两银票。”官采丹狮子大开口。 “官姊姊!”虞香儿急得跺脚。 她根本不算潇湘楼的姑娘啊!她虽吃住在潇湘楼,可也弹得一手好琴替潇湘楼攒了不少银子,本就两不相欠,随时可以走人,现下官姊姊却开了这个天文数字,摆明的刁难,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官姊姊这么说,会让他误会她更是和很多人上过床了。 “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人我现在就要带走,钱我会叫人送上,敢拦我,就得有把你的命也一起送上的准备。”洛允泽没有多说什么,拉着虞香儿走出了潇湘楼。 虞香儿可以感觉得到他隐藏在体内的怒火,被他拉着的手想抽回,却被拉得更紧。 “允泽。”她唤他,小碎步的慢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走上这一段路早就气喘吁吁。 “什么?”他头也不回,却也不放手。 他在意,在意得快要疯了!他想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她的过去,可是他做不到啊!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不会再放开她,永远不会了。 “回头看看我好吗?”她柔声央求。 洛允泽终是停下脚步,缓缓地回过头,眉梢、眼内,全是矛盾的痛与挣扎过的疲惫。 “我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虞香儿轻道,想伸出手抚去他眉间的愁闷与痛苦,她也做了,而他将她拥人怀中。 “我知道你爱我。” “你还要我吗?”她问。 “我当然要你,无论发生过什么。” “真的?” “真的。”他可以对天立誓。 “我只是潇湘楼的客人。”虞香儿打算据实以告。 洛允泽一愣,不太确定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 “官姊姊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救了当时快要奄奄一息的我,我留在潇湘楼是为了报恩。”她说着说着,脸红心跳的垂下了头,“我既不卖笑也不卖身,只是在帘后弹琴给客人听,你……是我惟一的男人。” “你说……”他有点愕然,但更多的是惊喜,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羞红不已的脸庞,“惟一?” “是的,惟一。”虞香儿的脸因他的抚触而烧灼不已,眼神却是坚定而温柔,“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如果有,我宁可死了也不要活着再见你……” “不!”洛允泽连忙伸手堵住她的小嘴,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我不准你说死了这样的话,永远不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好好的为我活下去,懂吗?” “允泽。”她泪如雨下,深深的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让她可以跟所爱的人在一起,让她所爱的人如此珍惜着她,这辈子算是无憾了。 “你这是做什么?大街上把一个美姑娘弄得哭哭啼啼的。” 听到这嗓音,洛允泽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弘月是出了名的风流鬼,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让香儿曝光在他面前……想着,洛允泽下意识地将虞香儿护在自自身后,不让弘月见到她。 “有事?”洛允泽的声音不怎么有耐性。 “听说潇湘楼出了点事,我特地来看看。”弘月笑得贼兮兮地,扇子晃啊晃的优闲得很,“你身后的那个姑娘就是香儿吧?怎不为我引见引见?” “不必麻烦,过阵子你在我的大喜之日就可以见到了。” “大喜之日?敢情你又要娶新娘了?不知道这回会不会又是乱忙一场,为了小心起见,我还是先见见这香儿姑娘吧,没我做保,这朝中文武百官可不敢再参加你的婚礼了。” “人愈少愈好,我不在乎。”洛允泽气眯了眼,明知弘月是故意找碴,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是你,近来跟天地会的人混得未免太近,尤其是那个白衣小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看来他在天地会的地位不小,小心引火上身!” 一听洛允泽提起那名白衣男子,弘月的眸子陡地闪闪发亮,也没兴趣逗他了,忙不迭问道:“你见到他了?他往哪去了?我正找他呢!” “你找他做什么?” “我找他……有事就是了,快说,他上哪去了?” “往东边去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先走一步,你的婚礼我一定不会缺席,后会有期啦!”说着,弘月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你们刚刚提的白衣人是指江……公子?”虞香儿探出小脸来关心不已的问道。 “嗯。”洛允泽见她关心得不得了,又有一股气往上涌,冷冷地哼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江公子往东边去了?” “随便说说的。”他拉起她的手往一家客栈行去。 “你……那个公子不会生气吗?” “那是他的事。”只要能把那风流鬼给支开,叫他说一千个谎他都会面不改色。 “可是……” “可是什么?”边问,洛允泽已将她拉进房中,一把抱起她平放在床上,俯身压住她。 “那个……这个……”他的气息太近太强烈,虞香儿要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只忙着抚着愈来愈快的心跳,不住地低喘,“你别这么近看人家……” “不看你,那就吻你。”他低笑一声,将睑埋进了她起伏不已的胸口,伸手拉开她腰间的系带…… 一场云雨密布,尽在无言中。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