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听话,按着亲一下就好了》 第1章 有病的修真界 月色皎皎,洒满了整片林地。松涛迅迅,如波涛般起伏,伴随着白衣少年的脚步声。 这个修真界的人都有毛病。 顾于欢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姓名:顾于欢 年龄:19 死因:熬夜猝死 死亡感悟:下辈子一定要加强熬夜进度,争取早日生出免疫抗体,这样就不会猝死了。 (作者有话说:只是为了吸引读者的注意力罢了,千万不要带现实逻辑看文) 在还能保持理智的最后关头,他迅速滑动手机把后台浏览器记录删掉,又把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后,安安静静的等待嗝屁。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把手机格式化。 要是被警察蜀黍看见自己浏览器和绿豆软件里的那些秘密的话,顾于欢敢保证——随随便便拎出一条都能够让他身败名裂。 他看着自己的灵魂从身体慢慢里剥离出来,变得透明、虚无,最后不受控制的向云端飞去。 顾于欢抚了抚心口,还好自己活着的时候没少让老奶奶扶自己过马路,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就要下地狱了。 想到这,顾于欢的脸上露出释怀的表情,在一瞬间便接受了现状。 刚庆幸没有三秒,突然之间,一只大手从虚空中遁出,一个锁喉把他勒晕了过去。 灵魂也会晕吗? 顾于欢用亲身体验证实了这个猜测。 等他醒来后,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便开始叽叽喳喳的骚扰他了。 从“系统”的嘴巴里,他零零碎碎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他死了。 其次:他快死了。 总结:早死晚死都得死。 听系统说,他穿越进了他临终前看的最后一本爽文小说《至尊仙帝的逆袭路》的世界里了。 总结一下,这是一个修真界,其次,修真界所有人,除了男主外的所有人,他们的作用都是看男主不爽然后给他使绊子最后被打脸。 动不动就突然看男主不爽然后在男主小白花期间(简称新手村)对其又打又骂,成功让男主这个正根苗红的善良少年变身成为钮钴禄·黑化·慕·羡安。 前期怎么虐男主怎么来,很让人怀疑作者是不是有艾斯爱慕特殊倾向。 新手村之后嘛,男主都黑化了,自然是该打脸的都打脸了,该报复的都报复了,该杀的也都杀了。 男主爽没爽不知道,反正他是爽了。 新手村过完之后就是开始慢慢打怪升级开始称霸修真界了。 听说南边有千年等一回的奇珍异宝?抢! 听说北边有魔族入侵?打,然后杀魔夺宝! 听说东边有人悬赏查案?查,然后狠狠宰他们一笔! 最后一路打怪升级打上了天界,男主带领小弟成功飞升统一修真界成为至尊仙帝,带领修真者走向新时代! 完结撒花! 纯纯的男频逆袭文! 至于女主嘛…… 作者给读者的回复是:因为男主太牛逼了没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男主。 而早已猝死的他却意外成为了在原着新手村里对男主又打又骂的炮灰大师兄。 炮灰到什么地步呢,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把没有进宗门的小师弟慕羡安带进了宗门成了男主的大师兄。 可反派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顾于欢”嫉妒同门长老对小师弟的偏爱,于是对前期纯真善良的男主拳脚相加,开启了慕羡安的黑化之路。此后,他独自一人默默修炼,几十章后走火入魔,扑街了。 顾于欢想骂人。 这本书的作者就一纯纯脑残。把原身写的修为怎么高怎么高,结果最后一身修为就斩杀了几只想吃掉男主的低级妖兽然后就没了? 作者真是个大傻逼。 顾于欢骂骂咧咧的走出宗门,他现在占用的是和他同名同姓的太初宗大师兄“顾于欢”的身体,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完成初始任务:带慕羡安拜入宗门。 【叮!扫描到宿主情绪不佳,请宿主踊跃活动,只要帮助男主变强并做完“顾于欢”的剧情就可以获得在现世的存活机会哦!】 【你滚,赶紧放我回去,老子要重开。】 【叮!别忘了您的浏览记录我还有备案呦,要是不做任务的话,我可是会在宿主那个世界公布您的浏览记录滴。】 【你也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浏览器记录吧。】 【你完蛋了,】顾于欢攥拳,【我只能大发慈悲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了。】 为了浏览记录和那条小命,他拼了。 命可以丢,脸不能不要。 我顾于欢就是冷死,饿死,渴死,也不可能淹死在舍友和网友的唾沫里。 虽然原主只是一个炮灰,但是架不住他是真的强啊,芥子袋里面一堆符箓和符书。 靠着原主的记忆,他用起来也照样是得心应手。身上贴着一张疾行符,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看到了正虎视眈眈盯着树上小孩的妖兽。 他两指捏着一张爆炸符丢了过去,妖兽顿时被炸的血肉横飞。 “好恶心。”他被被血腥味熏的脑子发懵。 虽然没晕,但他的身上还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鸡皮疙瘩。顾于欢反手祭出一张燃烧符把妖兽的残肢烧成了灰,又给自己掐了个清洁术,见身上没有血污后才去瞧树上昏迷着的小孩。 他飞身上前,探了探树上小孩的鼻息,还有一丝丝微弱的呼吸,但微弱又艰难,看起来随时要断气一样。 他把小孩抱了下来,顺着月光,看到了“她”灰头土脸却不失清秀的脸庞。 夜幕低垂,小孩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小孩很瘦,顾于欢抱着“她”,甚至都能透过脏兮兮的灰布麻衣摸到“她”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 那是一种清晰而又脆弱的触感。 他把小孩放到树旁边让他靠着,随地画了一个防御阵法,从芥子袋里掏出几粒丹药喂了下去,但对方还是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哇,好清秀的姑娘啊!”顾于欢惊叹道。 不过,男主去哪了? 他释放神识查看四周,奇怪了周围除了那个小妹妹就没有别的生人了。 【喂,那个996啊,那么大一个男主去哪了?我按照你的任务指引就找到了一个小姑娘啊。】 【宿主……这就是男主。】 【不信。】 这哪里是个男孩子,谁家男孩子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带女气啊,明明就是一个女娃子!系统还想诓骗他! “还没有醒,不会死了吧,要不要挖个坑把‘她’埋了。”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还在昏睡的小孩扯了扯嘴角,正在想事情的顾于欢刚好把头低了下去没瞧见。 慕羡安根本就没有昏迷,几个月前他刚统一修真界,不久前还在某个不知名宗门里串人头玩。 不想,忽然一道白光一闪,霎时就把他传送回了过去。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虽然上辈子该杀的都杀了,但是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让他每个夜晚都辗转反侧。 而这一次,天道竟选择让他重来一世,那他便坚决不会重蹈覆辙,他会让上辈子屈辱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也想过改变上辈子的人生轨道,但可疑的是,只要自己动了这个想法,做出了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选择后便会被天道强制传送回来。 现在已经是第十二次回溯了。 他微微眯眼看了看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身上。 既然天道这老不死的执意要让自己进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宗门,那就不要怪他将来磨刀霍霍向天道了。 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自己也只能利用面前这个人,进入太初宗。 “会不会是我做错什么了,”顾于欢还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孩正在假装悠悠醒来。 “不会丹药有毒吧!”顾于欢猛的一拍脑袋。 “还好我没有吃。” 假装昏睡的人身体狠狠颤了一下。 不会吧,刚重来就要被毒死?这人咋这么不靠谱! 他装不下去了,轻轻的咳了咳嗽,气若游丝的看着顾于欢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间,一股刺骨的冷风毫无征兆地刮了过来,冻的顾于欢猛的一哆嗦。 哎呀,突然感觉气氛好压抑。 “咳咳,”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自我介绍又被他拐了个弯儿, “我是龙的传人。” 慕羡安:“???” 第2章 纯情少男小顾 “你……你是来接我的神仙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没有,”看到小姑娘清醒的还能说话,顾于欢呼出一口气,“我看你被妖兽拦了,就顺手把你救了。” “谢谢大哥哥。”慕羡安眨巴着眼睛盯着顾于欢,就是因为这个人暗中多次借风使舵害得自己在宗门举步维艰,待他修为上去了,第一个就是要了眼前这人的狗命。 好乖的小妹妹啊!顾于欢心都快化了,什么劳什子男主,去他个大鸡蛋的!小妹妹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多危险啊先把人家小姑娘送回家再说。 男主嘛……有主角光环一时半会应该嘎不了。 “你没有家吗?你爹爹娘亲呢?” “我没有家,也没有爹爹娘亲……”慕羡安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扯着顾于欢的袍子道,“大哥哥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顾于欢懵了,我把你当妹妹,你居然想给我当媳妇?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你要是乱毁我清白我就要送你出家去当尼姑了。”他连忙捂住慕羡安的嘴道。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单身了19年的纯情少男,并且还时时刻刻为自己的处男身份感到骄傲。 而且,他扮演的不是反派短命角色吗,给他那么多艳福干嘛? 有命拿没命花。 “啊?”慕羡安懵了,这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的顾于欢可是一个小人,慕羡安知道自己的容貌长得不差,像顾于欢这种见色起义的小人,有人上赶着向他献身他应该暗地里乐得合不拢嘴才对,怎么会拒绝呢? 而且,他是个男的啊,哪来的妹妹…… 难道,是在说他??! 慕羡安嘴角歪了歪,自己称霸修真界这么多年,修身养性磨砺心智,没想到居然都磨砺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气的想对着顾于欢的脑袋梆梆两拳,揪着他的领子告诉顾于欢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什么小妹妹。 这辈子的顾于欢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眼睛被戳瞎了? 顾于欢又动用灵识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男主的身影,真好,男主最好还是死外面别进宗了,他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刚来的时候他就动过提前把男主刀掉这个想法了,得到的结果是系统跳出来给他狠狠的奖励了一顿。 【宿主你在搞什么飞机啊!男主不入宗门那还怎么推动剧情!】 【念宿主是初犯,这只是小小惩戒,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了!】 尼玛这还小小惩戒,他都被电的直接倒地抽搐了好吗。 这下好了,男主直接不见了,他也不用因为背离剧情被电了!撒花(>w<)! “那你和我回宗吧,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不安全。” 慕羡安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羡安。” “奥,你叫慕羡安啊,啊?什么???” 【系统,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不想说话,它早就告诉顾于欢了,只是顾于欢不信。 顾于欢扯了扯嘴角,希望男主现在年龄还小能早点忘记这件事情吧。 他可不想刚来就被自己吓死。 他牵起慕羡安的手打算带他出去,只见后者揪着他的衣袍不放手,小声说道:“道长哥哥,我受伤了。” 顾于欢低头看去,小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腿上出现了点点血痕,看起来渗人极了。 他强制着要晕血的状态,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枚丹药塞到慕羡安嘴里,两指掐出一张黄纸“啪”的盖在了慕羡安的腿上。 眼不见为净! 慕羡安疼的“嘶”了一声,看着盖在自己腿上的黄纸,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从心里冒了出来,“道长哥哥,你是在给我疗伤吗?” 顾于欢强撑着身体靠在树边,“不是,我见不得别人流血……” “你先难受一会儿我有点晕让我先缓缓。” 额,他晕血?他上辈子不是最喜欢拿鞭子把他抽的皮开肉绽才开心吗?现在告诉他顾于欢他晕血? 顾于欢看慕羡安不能走路了,顺手把人背到身上颠了颠,“你好瘦啊小妹妹。” 做戏要做全套他刚刚才说了人家是小妹妹,这下又叫小弟弟肯定会被拆穿的,干脆咬死了不承认,嗯! 慕羡安黑脸,他现在好想掐住顾于欢的脖子对他说:你再叫一个小妹妹试试! 顾于欢背着他走了两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一道清脆的骨骼碰撞声从少年瘦弱的身体里甭出,一滴泪珠顺着风的方向飞来,划过少年的脸颊——依旧滚烫。 顾于欢咬紧牙关、皱紧眉头。【痛苦】的情绪如同水流般充盈了少年的整个身体,向他倾泻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 两个呼吸前的那轻轻一颠,终究是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少年闪到了腰。 这副身体怎么比他原来的那副还要弱鸡! 他把慕羡安放下来,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个……你能不能背我走啊……” 慕羡安:“??!”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个王八蛋,这一世自己连宗门都没进他就忍不住欺害自己了吗? 一想到上辈子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他越想越气,心中噌噌燃起一股怒火,这股怒火足以支撑着少年毁灭一切。 突然,灰衣少年口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他痛苦的弓起身子蹲在了地上。 顾于欢把他气的破功了。 顾于欢:∑(o_o;)!!! 当事人顾于欢: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那时候站在一旁好端端的,他自己突然就吐血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没事吧?”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灰衣少年的脊背。 慕羡安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人果然心机歹毒,卑鄙可耻。居然故意点他身上穴位想借此催发他身上伤势! 顾于欢抽回手,一脸懵逼的看着慕羡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默默后退两步。 不会是传染病吧? 那他更不能背男主了。 慕羡安蹲在原地休息了半天,他忍痛封住身上穴位才坎坎阻止伤势加重。 豆大的汗水混杂着血液滴在少年的灰布麻衣身上,慕羡安咬紧牙关,在心里把顾于欢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一定要和顾于欢拉开距离!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两人中间隔了一道极其诡异的距离,顾于欢站在三米开外,隔空对着慕羡安喊话道: “小妹妹——” “你能自己走吗——” 慕羡安:“……” 他被气的破功,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顾于欢:?_?!!!(呆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艰难的挪动步子,又离他远了些。 第3章 十七岁扶墙走路 最后。 谢天谢地,顾于欢终于想起了自己是个符修。 他掐出一张传送符,带着慕羡安一眨眼便传送回了太初宗的传送法阵处。 两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间隔距离和姿势排排走着,不经意间吸引来数道弟子的审视目光。 顾于欢一手扶腰一手扶墙,脸上的痛苦神情毫不掩饰。 那双原本清澈冷漠的眼眸失去了光彩,少年桃花眼微蹙,眼眶红红的,脸色更是苍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糟糕。 而站在顾于欢不远处和他并排走着的那位灰衣少年脸色也说不上有多好。 他捂着胸口痛处,一步又一步跟着扶墙又扶腰的顾于欢向前走着。 走近点看还能看到灰衣少年唇角溢出的血渍。他虽身体瘦弱,但却也是个好看的。 灰衣少年面无表情,但他们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怒气——就像是柴火堆下隐约透出的暗火,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吞噬一切。 两个都伤得不轻啊…… 他们究竟在外面遇见了什么,大师兄可是金丹期,他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还有跟着大师兄的那个灰衣少年,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又一个的谜题围绕在太初宗弟子们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哎你说,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大师兄为什么要带他回来啊?”一位年轻的小弟子一边扫地一边低声和身边的同伴道。 同伴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大师兄捡回来的吧,我猜他大概率要成为我们的同伴了。” “废话,入宗不拜师学艺他难不成还来宗门选美啊?” “别说还真有可能,”一位年纪稍大的弟子从扎进两人的讨论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毕竟只要大师兄看上他,就算没有灵根天赋也能得到很好的资源啊~” 两名小弟子被他这一出搞的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大师兄看上他就能得到好资源啊,他难道不是大师兄从凡间带上来拜师的吗?” “非也,非也,”年纪稍大的弟子意味深长的指着不远处的慕羡安道,“给你们提个醒,以后他要是留在宗门了,一定不要欺负他。” “为什么啊?”两名弟子齐声道。 年长弟子声音压低,指着不远处扶墙又扶腰艰难走路的顾于欢道:“你们就没发现大师兄的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吗?” “大师兄刚回宗,他应该是受伤了,这不很正常吗?” “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年长弟子摇头,看了看两位岁数不大的师弟,刚张了张嘴,可最后却又欲言又止的闭上了。 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两位师弟的肩:“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大师兄太惨了,小小年纪刚下山就被有心人贪图美色给推了,他真的很为仙灵峰的那些仙子们感到惋惜。 没办法,只能让他替大师兄承担仙灵峰仙子们的怒火与悲哀了。 没办法,大师兄……他已经名花有主了呀。 带这个少年回宗,应该是在灰衣少年的压迫之下被逼无奈要给名分吧。 那少年身上的伤,想必应该是大师兄情急之下,无力又痛苦的反抗造成的吧…… 他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弟子,年幼弟子年少无知,对这些床第之事了解不多可以理解。 那年长的呢,他抬眼看去,那些年长弟子的脸上无一不是一副既震惊又痛心疾首道表情。 更有甚者直直捂着心口,看那灰衣少年的眼神宛如仇人一般,就差当场表演一个捶地怒吼:——不!!!—— 他默默叹出一口气,朝顾于欢投去一个钦佩的眼神,大师兄他真是光明磊落,被那灰衣少年害成这样了还不屑于去掩饰,真的很难不让人肃穆起敬啊。 “呃——” 顾于欢弓着身子,疼的冷汗直冒。 他在脑海里对着系统大声骂娘:【你大爷的电我干嘛!】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请宿主立刻纠正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对后续剧情发展产生影响。】 【我*你*!!!】 【叮!检测到宿主有ooc倾向,立即执行电击疗法!】 又是一道电击。 顾于欢跪地,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不!大师兄!!!” 几名观察已久的弟子立马冲上前把他扶起。 慕羡安暗暗皱眉,顾于欢这个混蛋果然装不下去了,他居然想这么快就对自己下手了吗? 他思绪刚放空一会儿,不想便被人揪着领子提到了顾于欢面前。 那弟子往慕羡安腿窝狠狠的踢了一脚,让他跪在顾于欢面前,道:“快说,你到底对大师兄做了什么!” 慕羡安内心冷笑,脸上却装的一脸无辜:“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哥哥把我从妖兽口中救下来,我又怎么会去害他呢……” “那大师兄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肯定是你在暗中对他做了些什么!” “就是就是,大师兄离宗之前还好好的,结果因为救了一个你就变得这么狼狈,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想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其他弟子也凑了上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我……我真的没做什么……”慕羡安像是被吓得不轻,赶忙爬到顾于欢面前对着他磕头,“大哥哥……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他表面哭的难过,内心却恶心个不行。顾于欢这个混蛋,刚进宗就想栽赃陷害自己,真是个人渣!等他修为上去一定要第一个取他狗命! 他一个又一个接着磕头,额头上都渗出了点点血迹,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次磕的比一次重。 连续磕了十多个之后,他还想继续磕,结果脑袋刚低下去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挡了下来。 他磕头磕的用力,也根本没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只手会挡下自己,就这么一下没收力,那只手不仅没能把自己拦下,还被带着一起磕到了地上。 “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顾于欢缓了半天,忍痛出声替他辩解道:“当时他伤得太重,我想背他的……” “是我自己太弱把腰闪到了。” 围观弟子们顿时鸦雀无声。 “所以……大师兄你走路姿势这么奇怪是因为……闪到腰了?”一个胆大的弟子没忍住发问道。 顾于欢点头。 “所以……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顾于欢抬眼看他,淡声道。 他本就生的好看,刚刚还被疼哭过,一双眼睛就这么含着水光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副疑惑又诧异的表情,单纯的让人不忍亵渎。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些年纪稍大的弟子齐声道,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顾于欢也没计较,只是微微蹙眉看了他们几眼,把手从慕羡安的额下抽出,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走了。” 慕羡安如梦初醒,呆呆愣愣的跟着他走了。 他低着头,脑海里一直反复回放刚才发生的事情。 顾于欢没有陷害自己…… 他抬头死死盯着前面扶腰走路的人,感受到了重生后的第一次迷茫。 ilwxs.com 第4章 空巢老人真实写照 顾于欢靠着原身的记忆带着慕羡安来到自己院子外。 原主身为太初宗大师兄,不仅天赋高待遇好,就连身段样貌也是一比一的,要是在正常点的文里肯定是男一男二什么的。 可惜,这是男频逆袭文,比男主牛逼的都只配当反派。 顾于欢暗暗叹了口气,不管是现实还是小说里,他死的还是太早了。 算算年纪,这个时候男主才十六岁的样子,原身也才十七岁,虽然年龄相隔不多,但处境却是天差地别。 慕羡安十六岁还在外面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他十七岁锦衣玉食逍遥自在,年纪轻轻便在修真界崭露头角。 因为原主的小字叫箬玄,便被修真界的人们称为“箬玄君子”。 他带着慕羡安走进院子,随意招呼来一个路人甲弟子道:“这位师弟,可以请你帮忙打桶热水来吗?” 被招呼来的师弟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顾于欢会这么和他说话。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太初宗这位大师兄从不与外人亲近,平时也就会在宗主长老们面前收敛几分脾气。 平常见到他们这些小弟子大师兄就恨不得把脖子抬上天,让他们只能盯着他的下颚线看。 而今天,顾于欢居然这么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 不会是真爱吧! 那位外门弟子眼睛里闪着一丝顾于欢读不懂的光,恭恭敬敬的退下去替他打水了。 慕羡安跟在后面,脑海里一直都在反复回放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的他就因为长老和同门的一句夸赞就被这位大师兄整得死去活来。每天大大小小的刁难都是家常便饭,轻则打骂,重则陷害。 如果不是因为他,他根本就不会活的那么困难,他真的好恨,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面前那人抹了脖子放血。 如果刚开始就死在妖兽嘴里,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慕羡安想着想着,眼神又不自觉的移到了顾于欢身上,暗暗疑虑了起来。 总感觉这人变了很多,从带他走的时候用的那张传送符他就看出来了,完全不像一个符修,倒像是一个外行人。 难不成是来的时候脑子摔坏了? 想着想着,顾于欢已经推开了大门,慕羡安看了一眼屋内,瞬间愣了。 顾于欢有点尴尬。 这是垃圾场吗? 偌大的房间里根本无从下脚,各式各样的书籍丹药瓶子掉的到处都是,朱砂笔黄符纸就像不要钱一样被乱丢乱撒。 穿过的衣服直接被扔到地上,蜘蛛网粘的房梁上到处都是,风一吹灰尘就冒了出来,呛得两人咳嗽个不停。 这屋子不像是人住的,有点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空巢老人真实写照。 院子外面干干净净,内室里乱的无从下脚,玩的就是反差。 大概是因为原主一个人本来就是独来独往且身份尊贵,不会有哪个没长眼的擅自闯进他的房间。当然,自然也不会有人帮他做家务。 “这就是道长哥哥的装修风格吗?”慕羡安强压着满脸黑线,低着头不让顾于欢看到他的表情。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进顾于欢的院子,以前都是顾于欢去找他挑事,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进过他的院子。 顾于欢尴尬的笑了笑:“你不懂,这是我们宗门流行的空巢老人风。” 他哭死,慕羡安他才十六岁就会给人找台阶下了,这株小白莲真的太单纯太关心人了吧! 顾于欢随意把书籍衣服踹到一边让出一条下脚的路,带着慕羡安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大概是因为是睡觉的地方,里面虽然也很杂乱,但东西好歹没有乱丢,还是可以看出原主还是花了点心思收拾了一下的。 付出了,但不多。 慕羡安看着随便被顾于欢踹到一边的丹药瓶子和书籍,肉疼的不得了,这些东西在外面可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结果到了顾于欢这呢?它们甚至都不配拥有站立的资格。 上辈子的他求一本低级的修炼功法都难于上青天,更别说见到这些珍稀的东西了,真是的,顾于欢不心疼他心疼啊。 打水的那名弟子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打满了浴桶,顾于欢扬了扬下巴,示意慕羡安去浴桶里洗个澡。 慕羡安整个人身上脏兮兮的,一身血污,要不是怕得罪男主,在半路他都能丢下男主自己跑路咯。 那名弟子也是很有眼力见,送水来的时候顺便也替慕羡安找了身衣服。待慕羡安清洗完毕,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美中不足的是慕羡安真的太瘦了,穿着同龄人的衣袍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顾于欢拍拍玉床,示意他到床上来睡,小少年揪着衣服,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说:“不不不,顾哥哥你睡吧,我睡地板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顾于欢差点没有一个滑跪跪地上,他可是男主啊,将来可是要砍天砍地砍空气的! 他哪敢让男主睡地板呢? 他怕被扣阴德。 他走上前去牵着慕羡安的手把他按在床上,“你睡吧我就在旁边,我已辟谷,现在不需要睡觉了。” 慕羡安还想说什么,顾于欢直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慕羡安只好作罢,把眼睛闭上背过身去。 “大哥哥,你找到我之前有没有受伤或者磕到脑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磕到脑子了?”顾于欢惊讶,被系统电的时候,他可不止磕到了脑子,疾行符跑到一半差点没摔到河里。 果然,是脑子出问题了,难怪和这辈子不一样,他差点都以为顾于欢被夺舍了。 想到这他就睡了过去,现在他还没有在宗门崭露头角。顾于欢应该也不会暗中对他使什么绊子。 慕羡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反正现在顾于欢还没有针对自己。他还能安心睡几个好觉。 当他从玉床上面爬起来的时候,他不禁暗暗后悔了起来,昨天晚上睡得太好了,一点戒备都没有,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毛骨悚然。 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少年,可能因为晚上趴着桌子睡得并不舒服,少年的眼睛边泛着淡淡的黑眼圈,左眼边的泪痣带着几分勾人的意思。乖乖束在脑后的马尾也松散的不行,睫毛时不时的颤动着。 “搞什么?我竟然觉得这人好看?”慕羡安想着,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顾于欢大清早就被一个清脆的耳刮子声吵醒了。因为没睡醒的原因,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睫毛一颤一颤的,他爬起来随意用手抓了抓头发,一脸疑惑的看着慕羡安: “大清早的你甩自己耳光干嘛?” 慕羡安打量着面前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在关心他。 上辈子的顾于欢从来不会。 “我……我以为在做梦……我清醒一下。”他不好意思再继续看顾于欢,悄悄把头低下道。 【叮!主线任务发放中……请宿主携带男主前往“天武殿”,拜见宗主“云华”,成为亲传弟子。】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 第5章 敬业的顾师傅 太初宗主峰之巅, 一座宫殿凌空而建, 悬浮于云海之上, 仿佛与天相接。 瑞气升腾, 仙鹤飞舞, 钟灵毓秀,神秘无比,是无数修行者向往的地方。 顾于欢甩出一张传送符,带着慕羡安一晃眼便来到了天武殿前。 跨过n道阶梯后,顾于欢朝殿门前拱手道:“弟子顾于欢,拜见师尊。” 殿门里顿时传出一阵威压,两人顿时被震得抬不起头,扑通一声,双双跪地。 大乘期的威压就这么打在两人身上,半天都不曾收敛半分。 顾于欢继承了原主的金丹修为,在这巨大威压前还能勉强呼吸。他顶着压力往慕羡安那边看去,慕羡安跪在他旁边,嘴角渗出点点血丝,看起来随时都快要昏倒的样子。 【赶紧去救他啊你个傻*,男主死了这个世界就崩坏了你我都要完蛋!】 系统声音急促,连忙跳出来指挥道。 顾于欢本就有此想法,在听到系统的急切催促声后也吓得不轻,赶忙把自己的金丹屏障往他身上一套,安心了。 被金丹屏障分担大半威压后,慕羡安的表情顿时肉眼可见的舒缓起来。 在顾于欢看不到的地方,他面容扭曲了一瞬,顾于欢,居然会护着他? 持续了半刻钟后,威压才缓缓停下,大殿里传来一道轻飘飘的青年音:“进来。” 顾于欢拱手:“是。” 缓缓爬起来之后,顾于欢揉了揉跪的酸痛的膝盖,在心里暗骂了云华这个老壁登百八十遍,他从小到大就被娇生惯养着,哪受过这种委屈。 跨入殿门后,顾于欢抬眼暗暗打量着大殿内的陈设。 碧瓦朱檐,雕栏玉砌,就连天花板都是镶金的,云华这老壁登就差把富写在脸上了都。 “箬玄,从进来之前吾就察觉到你的心很浮躁,是因为下山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因为你身边这个小孩子?” 坐在高位上的青年男子轻声问道。 明明是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顾于欢却听出了一种质问。他悄咪咪把头抬起瞥了一眼,云华看似是在问他,实际上目光却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慕羡安。 果然在主角面前反派只能靠边站。 顾于欢拱手,头埋得低低的:“弟子外出下山游历时从妖兽手下救了一个孩子,就是弟子身边这位。” 男人一头银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贴在背后,他抬眼看着顾于欢和慕羡安,瑰丽的银色眼眸里藏着无声的威压,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是吗?”云华微微抬了抬手,一根灵力幻化出的锁链朝慕羡安身上缠去,锁链时不时的往慕羡安身上游走着,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 “极品冰灵根啊,真是少见极了。”云华微微颔首,“你想留在宗门吗,我们宗门可是天下第一宗,” “不仅可以保障你的安全,还可以让你有无数的好资源,这样的待遇,别的宗门可都没有,你可要好好考虑。” 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是威胁,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给你面子你就接,不然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要。 慕羡安很果断的跪了下去:“请求仙尊让我留在宗门!” “把你交给别的长老带我不放心,你就做我的第二个徒弟吧。”云华嘴角沁出一丝嘲意,瞧着慕羡安等他下一个反应。 慕羡安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一不小心表情控制不住笑出来,可笑,又想让他像条狗一样对他感恩戴德摇尾乞怜吗? 他把姿态放到最低,额头都快贴到地板上:“弟子多谢仙……师尊。” 云华摆了摆手,对两人道:“箬玄,以后这人就是你的师弟了,同门之间相互照拂一下,至于住处什么的,我自会安排。” 慕羡安抬起头道:“师尊!弟子想和师兄住的近一点!” 想给他安排偏僻的地方对他使什么别的心思,想都别想!他宁愿和顾于欢这个小人住一起也不愿意和云华这个笑面虎多说一句话。 毕竟和云华比起来,顾于欢对自己的欺辱根本就算不了万分之一。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顾于欢顿时开始想入非非。 什么?男主想和他住的近一点,那怎么行! 【怎么回事啊系统!我不应该之后就暂时没有戏份了吗!】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种稍微改动的情节我也管不了。】 【就知道你不靠谱!】 【不服就憋着。】 (系统“996”已下线) “罢了罢了,你初来乍到,是应该让师兄多照拂一点,”云华抚了抚额,“我乏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弟子告退。” “弟子告退。” 两人齐齐退出。 ……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各想各的事情,风轻轻拍打在两人身上,吹的两人衣袍飞扬。 顾于欢面无表情的走着,看见其他弟子时便装作不经意的随便一扫,自以为很高冷的“哼”了一声,有意无意露出锋利的下颚线,带着慕羡安走远了。 在他的脑补里,此时的自己肯定是冷若冰霜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感受,对,没错! 没办法,自己实在是太废柴了。 他从小就被家里娇生惯养,学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能考上大学都算是万幸。 虽然中途家里发生了一些小事故,父母弟弟因为这件事都不在了,但他还有一位忠心耿耿的管家爷爷惯着,前面十九年的生活也算无忧无虑。 顾于欢眼里的自己:高冷,自带威严,生人勿近,牛逼恶毒。 其他弟子眼里的顾于欢:大师兄在给我抛媚眼。 少年身穿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清瘦挺拔,步展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有种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看他们的时候,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左眼下边的小痣更是锦上添花般点缀,瞧得人不禁心神荡漾。 待顾于欢带着慕羡安走远之后,被顾于欢恶意“冷笑嘲讽”的弟子连忙掐了身边的伙伴一把,“你看见了吗,大师兄刚刚在对我笑!” 他身边的伙伴立马反掐了他一把,“放你娘的狗屁,大师兄明明是在对我笑!” 顾于欢领着慕羡安走着,看见一个弟子就“嘲讽”一下。瞧他们不是一个两个撞到树上就是立马变得呆若木鸡,亦或是练功时直接被“吓”的分了心,看的顾于欢成就感满满。 于是,敬业的顾师傅在回内舍的路上,平等的“嘲讽”了每一个从他俩身旁经过的弟子。 第6章 块上品灵石 与顾于欢心里的兵荒马乱相比,慕羡安的心里平静极了,他一丝不苟的回忆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他被云华收为第二个亲传之后,因为胆小怕事,一直都在暂避锋芒。遇到别的弟子恶意挑衅都是软弱的退缩从而被别人针对排挤,都以为他是靠着不正当手段才爬上了亲传之位。 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残酷的记忆像是一块顽石,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 思绪被拉回到现在,他嘴角沁出一丝笑意。天道妄想让他再经历一遍曾经的苦楚,他慕羡安不是傻子,又怎会让祂如意? 他要挣脱天道束缚,取代祂的位置。 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正在他摩拳擦掌准备从明天开始大展身手的时候,自己的肚子突然不客气的“咕”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顾于欢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慕羡安:“……” 好尴尬,不想说话,自己可是未来修真界的至尊仙帝,居然会饿的肚子叫,真是耻辱! 顾于欢:“……”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他居然饿着男主了啊啊啊啊慕羡安以后不会报复自己吧怎么办怎么办,他忘了他现在连个练气都不是啊啊啊啊! 【温馨提示!等到男主黑化的时候,宿主你应该是第一个扑街了呦~】 顾于欢:【谢谢你。(微笑jpg)】 【不用谢呦~(手动比心)】 管他对的错的,先道个歉把男主伺候好了,把这根大腿抱好了再说! “不好意思,慕……慕师弟我忘记你还没有辟谷了。” 束着玉冠的高马尾少年低头看着慕羡安,不好意思道。 他目光下敛,长睫微扫下来,满含歉意的看着他。 “多谢师兄,我饿几顿没关系的……和师兄做同门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师兄不必有此负担。” 身边的青涩少年攥住顾于欢的衣角轻声道。 顾于欢内心的谴责更大了。啧,怎么没人告诉他男主黑化前是个这么可爱的阳光好少年啊! 他领着慕羡安来到食堂,刚跨进门,就有人大喊道:“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好。” “拜见大师兄。” “大师兄今天怎么会来食堂啊。” …… 听着周围弟子们的叽叽喳喳,顾于欢摆了摆手指着慕羡安道,“不是我,是他,他是师尊新收的弟子,我来带他吃饭。” 想了想后,他又补充道:“你们不要欺负他,一个小孩子挺可怜的。” 顶着宗门大师兄的头衔,不一会儿他就替慕羡安打了一份饭领着他坐到了偏远处。 他单手撑着下巴估算着自己的扑街时间,虽然自己在原着里戏份不多,只充当了一个对男主又打又骂的前期反派角色。 而距离他死亡的时间嘛,浅浅估算一下的话,应该还有好几年。 原书中对大师兄的死一笔带过,只简简单单说他是修炼冲击境界时走火入魔被天雷劈死了。真是的,又不说是冲击哪个境界才走火入魔,司马作者真讨厌。 顾于欢盯着面前狼吞虎咽吃饭的崽崽,估算一下,按照原着的剧情,自己的死亡时间应该排到男主成年之后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男主这个时候才十六岁,他大概还能逍遥个五六年左右。 想到这,他不自觉的伤感起来,就算是在书中的世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而改变不了一星半点也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吧。 正想着,前面忽然吵闹了起来,顾于欢顿时把伤感抛到脑后,吃瓜人的血脉顿时达到了顶峰,嘱咐了慕羡安两句便偷偷溜到人群中观望起来。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道歉,我就剁了你这只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明明是你撞上来插队我的饭菜才倒在你身上的……” “什么意思!你还敢顶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贵吗,说出来吓死你,我爹可是南阳天宫主南宫二河!” 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踩着一位灰头土脸的外门弟子道。 “南宫少主,算了吧,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您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里可不是南宫天,收敛一下吧。”南宫智的随从小声的对南宫智说道。 “不行!他赔不起他的师兄弟也赔不起吗?别告诉我天下第一宗居然连79块上品灵石都赔不起?” “79块上品灵石?怎么不去抢?” “就是就是。” “要我看就是这南宫少主嚣张跋扈,有本事去为难长老师尊他们啊,为难肖南一个外门弟子干嘛!”顾于欢身边的一个弟子义愤填膺道。 他抱怨声不曾收敛,让周围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79块上品灵石还贵?你们有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好好动动你们的脑子,自己努力修炼赚灵石了吗?别动不动就把责任甩到别人身上去。” “79块上品灵石本少主都已经给你们开了最低价了,别不知好歹。” 肖南?顾于欢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思考起来。 这不就是慕羡安未来最忠实的下属之一吗!我去!原着里的十大天花板战力之一在太初宗居然只配做一个外门弟子? 不行,如果小师弟未来的忠心下属被打死了,那他还怎么推动未来剧情啊喂! 而且,原身,云华座下的第一弟子,要是和南阳天的少主吵架了,那不就是拉云华面子,让南宫天和太初宗的关系变得更加僵硬吗? 如果能给云华使绊子,这个老好人也不是不能当。 顾于欢正思索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南宫智已经打算去踩断他的膝盖骨了。 他看着右眼皮狂跳,原着里并没有写肖南的腿是怎么废掉的,只是草草概括因为前期得罪了贵人才会失去双腿。 现在想想,结合刚才和原着里的寥寥几笔来说剧情其实并不难梳理,也算填了个小坑。 难怪后期南阳天被慕羡安整的那么惨! 手比脑子快,顾于欢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符箓就已经甩了出去,直挺挺打中南宫智的腰间,南宫智踉跄倒地,疼的在地上打滚。 他捂着腰子,大声咆哮道:“是谁戳我腰子!” 顾于欢拨开面前挡着的人群缓步走出,直接b格拉满:“对不住,符箓没长眼睛。” 南宫智张了张嘴,刚想骂人,便见那白衣少年刚走了几步便一个重心不稳,左脚绊右脚狠狠摔了一跤。 踏马的,到底是谁把地板擦这么干净的! 没事,三秒钟之内爬起来就没人看见了。 第7章 空手套白狼 顾于欢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努力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道:“他弄脏你的衣服是因为你乱插队才造成的,大不了我帮他赔了,少主为何要为难一个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呢?” 说罢就从芥子袋里掏出钱袋丢在了南宫智的侍从身上,无形之中又炫了一波富。 一丢丢原主的小钱换肖南一个人情,四舍五入就等于空手套白狼,怎么算都不亏吧。 “那又怎么样,本少主说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今天就算云华宗主来了也是一样!” 南宫智不依不饶道。本来衣服弄脏也不是多大点事,但可惜今天他心情不好,就想随便找个冤大头泄泄愤。 “是吗?”顾于欢微微一笑,眼神意味不明,“你当真要去找云华宗主?我可以帮你带个路。” 顾于欢心里乐开花,这智障真贴心,自己给自己挖坑。 “云宗主日理万机,哪会管你这种小事,我看你怕不是连云宗主的面都没见过吧?” 南宫智自信满满,云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随便一个太初宗的弟子就叫的来的?这人肯定是在吹牛。 “云宗主是不会管这种小事,可我毕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嘛,给亲传开个后门怎么了?” 南宫智身边的侍从瞪大了眼:这家伙城府真深!居然给少主下套,本来就是少主理亏,要是真闹到那一步,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少主,这里毕竟是太初宗的地盘,我们还是走吧。” 侍从扯了扯南宫智的衣服道。 “你怕了就滚,别打扰本少主。”南宫智甩开侍从的手,一脚把人狠狠踹到地上,“亲传,怎么可能!云宗主就箬玄君子一个亲传,他肯定是在假冒箬玄君子!” 南宫智笃定了顾于欢就是在说谎,他想过这人胆子大,但却没想过他居然敢冒充深居简出的箬玄君子! 看他不狠狠把这人揍一顿然后带到云宗主面前拆穿他的谎言! 南宫智狠厉一笑,指着顾于欢道:“喂,冒牌货,你敢和我打一架吗?” 顾于欢朝他勾勾手,又叹了口气:“本来想付钱了事的,可是少主不仅要去找我师尊说理把事情闹大,居然还要想方设法的让我揍你一顿?” “少主啊,欠抽也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一下的。” 说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南宫智脸上呼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计量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南宫智气的脸红,他刚刚根本就没看清他的手势,想必肯定功力定然在他之上。 既然已经知道敌不过,那他定不会和这人硬碰硬,多少也得先找几个修为差的找找场子。 他转过身看着肖南,恶狠狠指着他道:“你,滚过来先和本少主打一架给本少主练练手。” “开什么玩笑?肖南好像才练气吧?南宫智应该都筑基中期了,怎么可能打得过?” “就是就是,欺负我们肖南老实人。” 南宫智:“喂,小子,你不会是不敢了吧。” 肖南站在一旁,虽然前面被南宫智狠狠的揍了一顿,但还是站的笔直,像一棵小白杨一样。 他握着玄剑的手暗暗使劲,师兄他们已经帮了他那么多了,还有大师兄……为了帮他解围都把自己名声搞臭了,他就算是死在这,也要在南宫智身上狠狠啃下一口肉来! 暗暗下定决心后,他往前走了一步道:“我接受……唔……大司汹……” 顾于欢捂住他的嘴把他往身后藏,“他只是一个练气,我把修为降到和你一样的境界和你打也是一样的。” 围观的众人顿时急了,他们宗门的娇宝宝和南宫智这种没脑子的剑修打架,就算没受伤也是会有心理阴影的! 平时大师兄手上破了个口子都要拿灵药养着,不然伤口就痊愈了,今天要是和南宫智打架,不受伤也要脱层皮吧。 “大师兄!” “千万不可啊大师兄!” “大师兄闪开!我来和他打!” “你们走开……我就要和他打。” 顾于欢一身反骨。 只是打个架,怎么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大师兄三思!” “大师兄你不行的啊!” 顾于欢最讨厌被人说他不行。 听到身后的师弟们还在叽叽喳喳,顾于欢被吵的烦了,甩手一沓静音符甩了出去帮他们手动闭嘴。 世界安静了。 顾于欢画了一个法阵,把修为降到了筑基中期,朝南宫智招了招手道:“南宫少主,莫不是怕了?” 南宫智看少年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怒从心起,毅然决然的甩开揪着自己袍子的随从,跨入了法阵。 只要同境界那就好办了,他可是南阳天少主,就算修为再差也有一身法器护身,这人只是装腔作势,肯定打不过他。 刚跨入法阵,南宫智就暗暗观察起这个法阵来,面前的少年确实没有骗他,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对方的修为降了。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少年画阵的速度,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么复杂的阵法,他自己试的话不费一两个时辰根本就画不好。 所以,他一个普通弟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暗暗思考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顾于欢朝他拱手道:“太初宗首席弟子顾于欢,请少主赐教。” 他愣了愣,什么!这人居然真是云宗主的亲传? 箬玄君子? 他抬眸在少年的脸上盯了一会儿,这人脸上已然没了刚才吊儿郎当,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玛德,中计了! 他默不作声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南阳天少主南宫智,请赐教。” 话音刚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刺了过去。 顾于欢闪身躲开,臭老六,居然搞措手不及,要是把他这张好皮囊划花了怎么办! 他刚落地,南宫智就和个狗皮膏药一样又刺了过来,顾于欢躲开,他又刺,他继续躲开,他又继续刺,顾于欢就和遛狗一样把南宫智溜的团团转,两人各种身法层出不穷。 南宫智一脸喜悦,脸上早已没了刚开始的不安,果然符修近战还是不如剑修。 他有十几件护身法器在身,就算这人是如假包换的箬玄君子又怎样,同境界也只是个柔弱的符修,当然只能被他压着打。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顾于欢没认真,和南宫智切磋完全就是顺水推舟临时起意,毕竟刚穿越过来也没大展身手几次,他还挺想体验体验原身的天赋和修为的。 现在一和南宫智切磋他才知道,到底什么叫做差距! 就算降了修为,南宫智的身法在他眼里就和乌龟一样慢,到处都破绽百出,虽然南宫智底子不错,但一看就是荒废学业的,在他面前看都不够看。 要不是有那么一身法器护体,他老早就被自己打趴下了都。 第8章 怀才如怀孕 “你真的很弱唉。”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原身的身法不差,但可惜他顾于欢只是个冒牌货,并没有很适应这个身体,面对南宫智的进攻也只能选择躲避。 可,就算这么久了,南宫智还是只能和他五五开。 他算是看出来了,两个人哪里是在打架,明明就是自己的单方面遛狗走秀。 顾于欢躲累了,从兜里掏出一张爆炸符,一个闪身趁其不备打在南宫智脚边。 笑死,符修身上没有符还叫什么符修。 南宫智倒飞出去,溅起一阵烟尘。 胜负已定。 南宫智还没有回到状态,他被打懵了,明明上一秒他还在“碾压”顾于欢,结果下一秒对方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他一眨眼就被一张符给秒了。 是个人都不能接受。 烟尘散去,南宫智顶着一头爆炸头被随从搀扶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顾于欢面前。 活脱一个被骗八百万的可怜老实人。 他一脸不可置信:“不对!明明你一直在被我碾压,怎么突然就变了!” “因为运气好吧。”顾于欢打马虎。 南宫智盯着他,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符修不应该都是身娇体弱的吗,为什么你打架这么凶!” “符修怎么你了,我体弱多病学点跆拳道防身不过分吧?” 顾于欢上前两步拍了拍南宫智的肩膀,苦口婆心安慰道:“小智啊,看人可千万不要有偏见。” “在我们那里,上一个卖东西要79块钱的人已经被喷的狗血淋头找不到妈了。” 南宫智:“???” 南宫智听的云里雾里,但思维却还停留在刚落败那会儿,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钻牛角尖般一个劲儿盯着顾于欢看: “快说,你是不是偷偷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啊这……”顾于欢卡壳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只是把他当作小白鼠吧…… 他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时,太初宗的弟子们嘴巴憋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把大师兄贴他们嘴上的符箓揭开,听到有人质疑他们宗门的娇宝宝顿时就都不乐意了。 “呦呦呦还碾压~” “大师兄前面明明都没出招,他都放慢速度了让你好久了,你自己菜还怪我们大师兄。” “我们大师兄可是柔弱的符修啊,同境界居然还打不过?” “其实我很好奇,大师兄为什么要遛狗一样钓着南宫智那么久……” “闭嘴!大师兄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测的!” …… 南宫智仿佛没听到太初宗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样,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顾于欢,好像要从他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顾于欢被他盯得身上发毛,浑身不自在,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一丝收敛,他上前两步和南宫智对视,调笑道: “南宫少主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不会是因为刚刚的切磋被打击到了吧?” 南宫智:“你就不会谦虚一下吗?” 顾于欢看南宫智脸色不好,最终还是善心大发,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南宫智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道: “菜,就多练。” “输不起,就别玩。” 南宫智冷哼一声,觉得顾于欢是在暗讽自己修炼不精,连忙给自己开脱道: “本少主只是怀才不遇罢了,我这匹上等千里马只是还没遇到一个好伯乐。待我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后肯定把你碾压的死死的。” “可你没马啊。”顾于欢笑的一脸和善,默默挖坑。 南宫智无语:“我是没马,” “我说的是我是那匹马。” “哦~这样啊~”顾于欢微笑。 “别担心,怀才如怀孕,怀久了就会被发现。” 顾于欢又拍了拍南宫智的肩膀。他真的很喜欢拍人肩膀,男女适用,既不逾越也不显亲近。 “你踏马说谁怀孕呢!” “说你呀。”他下意识接话。 “你……这个坏东西,仗着修为强就欺负人!” “……这话不应该适用在你身上才对吗,刚刚欺负我们家肖南的时候你咋不说?” 他又不是圣母,几炷香前说要废了肖南腿的人可是他,他才不会嘴下留情。 “少主,打架也打完了,接下来少主是不是要去找云宗主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帮少主引荐一下的。” “滚!谁要你引荐?我们走!” 南宫智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打架也没打赢,等下要真去了估计云宗主见都不会见他,合着顾于欢前面还一直故意把他当狗溜…… 自己还追的那么开心?真和个智障一样,无语。 “慢走少主!” “少主,我们大师兄根本没 认 真 !” “就是就是,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们这些外门弟子!” 站在后面看戏的太初宗弟子们还不忘继续捅刀子。 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顾于欢出手,南宫智真的会因为一套衣服废了肖南一条腿。 忌惮南宫智的背景他们不好发作,但是自家大师兄都把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们在背后捅一点刀子怎么了,老早看那个南宫智不爽了,现在出了气,神清气爽。 南宫智黑着脸带着他的几位仆从马不停蹄御剑溜了。 顾于欢在反省自己的时候还不忘给云华招黑,他千里传音道:“这是我们师尊教我们关爱同门的大道理哈,你得记云华账上。” 见南宫智屁滚尿流的逃跑并确信自己给云华成功扣了一顶黑帽子后,顾于欢拍了拍袍子,准备原路返回去找慕羡安,刚转身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攥住了袍子。 顾于欢低头去看,只见身穿外门弟子宗服的肖南把头低着,小声的道了一声谢谢。 顾于欢是一个对小可怜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人。见到肖南可怜兮兮的,顾于欢蹲下身,掐出一道法诀,打进了肖南的灵脉里,粗略检查了一下肖南的灵脉,顺便解决了他身上灵脉堵塞的地方。 毕竟以后是男主的左膀右臂嘛,先攀点关系不吃亏。 做完这些,他的脸上冒出了密密的细汗,唇色也苍白了几分。 艹,他这么虚的吗? 肖南看见顾于欢脸色不好,急了:“大师兄……你不用这样的……我没有那个资格让你为我这么做……” 他从芥子袋里拿出帕子给肖南擦了擦脸,安慰道:“没关系,你在太初宗就是我的师弟,师兄关爱师弟,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止是你,无论哪个师弟师妹受委屈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哪曾想,说完这些,肖南本来不算好的脸色更差了,顿时哽咽了起来,泪珠子不要钱一样掉。 顾于欢急忙想拿帕子给他擦眼泪。看见已经脏了的帕子,想了想,停在半空中的手改为捏着衣袍给他细细的擦着眼泪,小声的安慰了起来。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其他弟子也忍不住眼泪了,原来大师兄不是不关心他们,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更有甚者想直接去拥抱顾于欢,被顾于欢蛇皮走位躲掉了。 【叮!肖南好感度+50。】 【叮!太初宗食堂大妈好感度+20。】 【叮!太初宗刷碗大爷好感度+20】 【叮!太初宗甲弟子好感度+15。】 …… 第9章 开局一张脸,身材全靠自律 好声好气的哄了小半个时辰后,顾于欢才想起自己把慕羡安一个人抛在原地了,急忙扯了个借口打算回去找慕羡安。 围住的人群很自觉的给他让道,他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慕羡安,结果看到自家小师弟也在掉着小珍珠,瞧见他来,把脸低低的垂下,不让他瞧见。 顾于欢又马不停蹄的去安慰自家小师弟。一番询问后才得知是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小师弟找不到他又不敢轻易离开,才在原地急的掉眼泪。 他揉了揉崽崽的脸,心疼了:“不好意思啊,师兄去处理了一点事情耽搁了。” “我没事的师兄,”慕羡安手指绞着衣服,小声的说道:“我知道师兄可能是去照顾别的师兄去了,师兄要照顾师弟,忙一点是应该的……” 他又掉下了几滴眼泪掉到了衣襟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师兄有事要忙,我等等师兄便是了,师兄不用担心我的,师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师弟……师兄有很多的师弟,” “可是……我只有师兄一个了……” “说什么胡话呢?”顾于欢打断他,“他们是我的师弟没错,但是师兄也只有你一个小师弟呀,我们才是最亲的。” 他笑盈盈的刮了刮慕羡安的鼻子道。 没出新手村的小白花男主真可爱。 他笑起来极好看,那双极其漂亮,又如春日暖阳般的桃花眼弯出月牙的形状,如熠熠白雪, 又如世间皎月。 顾于欢又用另一边衣袍给慕羡安擦着眼泪,哄了许久把事情经过和慕羡安粗略解释了一遍后,两人双双往住处走去。 慕羡安牵着顾于欢的手,心里却是在想着在食堂发生的事情。 在顾于欢走了不久之后,他就偷偷跟过去了,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真正见证顾于欢的实力。 别问为什么是为数不多。 可怜的他,上辈子不是在被顾于欢使绊子就是在被顾于欢揍的路上。 虽然说后者可能根本就没有认真,但让他更感到惊讶的是顾于欢居然会为一个外门弟子出头。 磕到脑子,真的会把一个人性格都改变吗?似乎更像是…… 直接换了一个人。 他并不傻,就算那些围观的弟子没看出来他也看出来了。说是切磋实际上更像是借着切磋熟悉这具身体,一个金丹期的人,就算不擅身法,但也绝对不会是这样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儿。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肖南。自己未来的左膀右臂,居然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哭鼻子,真是好笑。 但是又想到因为他哭鼻子就可以被大师兄安慰那么久,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同门之间的关怀,就这么轻易的被肖南夺了过去,实在是很不爽。 于是,他便学着肖南哭的样子,挤出几滴眼泪等着顾于欢回来,果然轻易就得到了大师兄的关心和安慰。 想到这,他的嘴角就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虽然哭鼻子很丢人,但是如果可以引起大师兄的注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顾于欢已经换了芯了。 虽然不确定,但以后多试探试探就知道了。 傻子,夺舍别人也不知道藏着点,要是食堂切磋的时候藏了个长老那不就露馅了吗? 可是,如果真的被夺舍了,那个时候在大殿,云华看不出来吗?还是,真的摔傻了? 待两人回到“宿舍”门口后,已经是深夜了,顾于欢自从穿书进来之后就一直都不明白云华的脑回路,明明是一堆大老爷们住的地方,为什么要娘们唧唧取名叫“怡红苑”,搞得他们好像不是修仙的反倒是青楼的小倌了。 叫一堆扒开衣袖就露出拳头大的肌肉的体修剑修去娘们唧唧的喊“官人官人”他就想笑。 可惜刚弯起的嘴角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穿衣显瘦脱衣更瘦的身材后,他立马嘴角抿成一条线把刚才脑子里的废料倒了出去。 他这个世界的设定毕竟是符修嘛,瘦一点怎么了,只要有一颗猛男的心,就是穿到一个娇娇女的身上他也能表演一个倒拔垂杨柳。 只是可惜了他原来的那具身体,虽然长得和原身一模一样却没有他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是,他有六块腹肌呢!六块!这具身体一看平时就没有运动! 既然他来了,那一定要把腹肌给他练回来!原身现在才十七岁的样子,他还有机会! 开局一张脸,身材全靠自律。 他可是猛男!娘胎solo十九年的猛男! 这边的顾于欢思绪跳跃到飞起,另一边的慕羡安看着嘴角时不时弯一下又瞬间抿直然后又突然眉飞色舞迷之自信的顾于欢后陷入了沉思。 难道因为他的刻意改变,顾于欢提前走火入魔了? 后者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来思考前者的反应,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分。 顾于欢现在只想立马把慕羡安送回院子然后赶紧去找个静悄悄的地方锻炼身体。 身材好一点再顶着他这张帅炸天的脸以后做任务的时候还能多撩几个妹子呢! 因为慕羡安和云华提前招呼过了,他和慕羡安的院子离的非常近,属于和和睦睦的邻居关系。 虽然可以避免小师弟会被别的弟子穿小鞋提前黑化,但是双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怡红苑里的大家都是五感极好的修士了。 顾于欢也想过我行我素,原主就是一个冰山又独来独往的人,但很可惜,他顾于欢不是。 头可断血可流,b格不能丢! 他就是死也不要当着全宗弟子的面光着个平的和a4纸一样的上半身锻炼! 本来一个符修锻炼就很奇怪吧?符修不应该安安静静待在院子里画符看书吗! 把慕羡安送到院子里随便嘱咐了两句后他就回到自己的狗窝随意“清理”了一块小区域后开始搭起了窝。 清理?这辈子不可能收拾了,他自己有一个怪癖,屋子越乱就越有安全感,反倒是收拾的越干净他就浑身不爽,手脚都不知道放哪。 他在地上捡了块垫子随地坐下,用灵力点了盏灯,拉了张小矮桌撑着下巴开始神游天外。 让他一直坐在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坐久了不怕长痔疮吗? 况且,原主就是一个天才,天道都追着喂饭的那种。 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修炼。 因为灵气会自己乖乖的送到他面前然后自己乖乖的跑到他身体里面去。 灵脉堵塞?不可能的。 走火入魔?按照普遍理性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作者要原主死,原主不得不死。 可惜了再有天赋的人在这本毫无逻辑的龙傲天文里面只能当一个新手村恶毒炮灰,连成为男主和后期的大反派们y的一环都没有资格,只能在新手村扮演恶毒初级反派单方面的对男主释放恶意。 明明天赋和男主不相上下,为什么要嫉妒呢? 他不理解。 不过现在此一时非彼一时,他已经换芯了,只要能保证剧情大致去向不歪就好。如果非要对男主释放恶意的话,那他就作死修炼,就算以后打不过也能早点跑路。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等死的人坐吃山空,高瞻远瞩的人狡兔三窟。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原身的修为提上来,顺便多锻炼一下体术,当然体术是次要,主要是想长出腹肌去把妹。 所以,恶毒炮灰的剧本去他奶奶个腿的吧!他可是来享受生活的! 绞尽脑汁的从脑子里搜刮了不少原着的剧情后,他回忆起了男主刚来宗门不久后被丢到后山差点被妖兽吃掉的剧情。 男主刚来就接手了一个亲传的位置,惹得不少弟子心里不快,特别是原主。 在原主一顿怂恿后,他们把十六岁的慕羡安诓骗去后山采药想让他被妖兽吃掉,幸亏慕羡安命大有主角光环,在后山被妖兽追杀一天一夜后才被路过的长老顺手救下。 也是因为这件事,为慕羡安后续的黑化形成了导火索。 虽然不能改变剧情,但是后山妖兽那么多,他杀几个锻炼一下身体怎么了? 他先去后山把那些危险的妖兽全杀了,这样小师弟到时候被丢到后山的时候也能少吃点苦不是吗,反正他自己就是一个变数,只要不影响剧情,多几个变数也没关系吧。 就算不能杀,那他就等系统跳出来阻止他的时候再另辟蹊径呗。 【系统?统统?统宝?在不在?】 系统没有回答。 【你不回我就当你答应了呦?】 系统还是没有回答。 【好的我知道你答应了。】 自我催眠一番后,他立马兴奋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说干就干! 他衣袖轻轻一挥,刚燃了没多久的灯瞬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一丝青烟慢慢飘散而去。 他手上掐出一张隐身符,顺便给自己房间设置了个传送阵法,悄咪咪的往后山遁了过去。 出发!太初宗后山! 慕羡安趴在窗子边,看着旁边的屋子熄了灯后才往床上倒去,刚躺下,就听见不远处倒水的弟子嘟囔道: “奇怪了,大师兄今天怎么把灯熄了,不是平常天天晚上都很晚才熄灯的吗?今天这么早就睡了?” 慕羡安轻轻笑了起来,真的睡了还是假的睡了,恐怕只有他的那位大师兄才知道了。 大师兄,真不愧是他两辈子都看不透的人啊。 此人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可惜偏偏对自己恶意满满,最后被自己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倘若这个顾于欢也和上辈子一样那么对自己,他不介意让上辈子的事情重演一遍。 第10章 夜袭妖兽林 太初宗后山。 顾于欢一直都不理解原书里的设定。 都天下第一宗了,怎么还会放任那么多妖兽住在自家后山里面,正常人不应该都直接赶尽杀绝吗? 况且太初宗山脚下还住着很多普通人呢。 虽说设了阵法,妖兽进去了就出不来,但总感觉还是很不靠谱的样子。 难道只是为了方便推动男主黑化前的剧情才简单写的一个设定? 管他呢,反正系统也不说话,就先拿妖兽林试试手。 他刚来的时候就问过系统,系统伸着不存在三根手指对他一再保证,只要剧情没做完,他就是被天雷劈成灰了神魂也不会散。只有到了真正死亡的时候才会扑街。 故意作死都不会死,那就不要怪他搞事情了。 妖兽林里分六个阵法,就像包围圈一样,在最外面的就是最低级的炼气期妖兽。 第二层阵法比第一层危险,但撑死了也才筑基期。 第三层金丹期的妖兽居多,生了灵智的也不少见,以此类推,越里面则越危险,阵法封印什么的也越多,但是机缘也不少。 虽然说是妖兽林,实际上除了妖兽不能出阵法之外,人倒是可以随便自由进出,每年都有不少垂涎妖兽林机缘的修行者慕名而来。 不怕你找不到机缘,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顾于欢并不傻,只是锻炼身体罢了,又不是去抢什么机缘,只是单纯想练个腹肌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跨入妖兽林后,他越过第一道阵法随便倚了棵树靠坐起来,妖兽林里长满了会发光的荧光蘑菇,就算是黑夜也能借着蘑菇的光亮看清路途,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进了最外围的阵法圈后,他倚靠在树边,故意泄露出一丝生人的气息等着妖兽自己慢慢上门。 金丹期的修为对付一群炼气都没有的妖兽,足够了。 不一会就有一群低级妖兽闻着味道窜来了。 它们流着哈喇子,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兴奋的低音,顾于欢觉得,要是它们会说话,那一定要兴奋的直接哼歌了。 毕竟在妖兽林这种地方,人可是很少见的珍稀品。 就算有哪个不长眼的跑了进来被它们抓了,但妖兽林里妖兽这么多,自己能啃到几根骨头就不错了,吃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闻到生人气息后,这群没脑子的妖兽立马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来了。” 他脚尖轻轻一点上了树,在确保妖兽不会爬上来之后,他打开芥子袋往里一掏,想挑一个趁手的武器,结果摸到一堆没用的符书和丹药和几张符箓,甚至还有……小说? 本来他想着原主家大业大又天赋异禀,芥子袋里应该有很多牛逼的法宝武器,所以临行前自己才没细看,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他看着刚从芥子袋里掏出来的《独宠旧爱:仙尊的秘密青梅》 《家有娇妻:魔后娘子太磨人》 《逍遥魔王的三十三日魔妃》 《我的道侣不可能是魔界圣女》陷入了沉思。 原主,原来有一颗这么甜美的少男心。 看着几本书上和自己一样字迹相似率%99的绞绞字署名:“弱势真菌 ”后。 顾于欢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敢情这书是原主你自己写的啊?!! 他把书收回芥子袋,默不作声的把它们丢到了了芥子袋的犄角旮旯里,不信邪的又摸索了起来,终于摸到了一把铁剑。 他拿出来简单扫了一眼,有点失望。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连最低级的玄剑都比不上。 起码玄剑还可以注入灵力,而铁剑……只有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才会用吧。 原主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一脸嫌弃的打算把铁剑收到和小说一样的位置去,刚垂下眼角瞥了一眼,不经意瞥到到剑鞘上刻着的两行字:祝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生辰快乐。 旁边刻着一个名字:顾铁柱。 他撇了撇嘴,哥哥叫顾于欢弟弟就叫顾铁柱是吧? 话说原身还有弟弟的吗? 看得出来礼物虽然不值钱但却很用心,原身也把剑保养的很好。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行字和一把铁剑,但却是雕刻的十分工整好看。 他原来也是有弟弟的。 他把铁剑收回芥子袋,放回去的过程中珍重至极,稳稳当当的把它放回了原位。 好歹也是人家弟弟的一份心意,他要是给人家搞碎了或者搞坏了那可就夭寿了。 他继续摸索,又找到了一柄灵剑,是他刚穿越过来别在腰间的那把。他当时一脸疑惑,原主一个符修腰间为什么要别着一柄剑,他又用不着。 系统给他的答案是:因为能装逼。 把慕羡安带回宗门后他就把灵剑扔到芥子袋里面了,不想刚好到了这个时候有了用武之地。 他勾勾唇,满脸自信的把剑从芥子袋里掏出来,稳稳当当的从树上跳了下去。 刚落地,就有妖兽等不及的朝他扑了过去,他伸手拔剑。 “亮个相吧小宝贝!” 他伸手拔剑,结果灵剑却纹丝不动。 “握草!” 剑怎么拔不出来啊?!! 看着飞扑过来离他越来越近的妖兽,他顿时瞳孔猛缩,右眼皮狠狠的跳了跳,他下意识的拿剑往妖兽脸上一抽,妖兽预料不及,被他猛的抽飞了出去。 他不死心继续伸手拔,结果灵剑还是纹丝不动,“握草!!!” “你干嘛呀!!!”他哀嚎道,好不容易有了个趁手的武器,结果他还拔不动! 他急忙把泄露出去的生人气息藏了起来,要是更多妖兽来了,就算是一堆低级妖兽那他打的也够呛! 刚喘息了没几口气,妖兽又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继续拿剑往妖兽脸上抽去,虽然不致命,但是……好像确实还有点效果? 刚抽飞出去几只,便又有几只扑了上来,他试着往剑上渡入灵力,往妖兽脑袋狠狠一抽,妖兽的脑袋顿时被打的开花了。 好消息:有效果!成功杀了一只妖兽。 坏消息:脑浆全蹦他脸上和身上了。 “呕!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恶心!” 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直发怵,往身上掐了三四个清洁术还是直犯恶心。 妖兽继续没脑子的朝他扑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玄剑里注入灵力。 这回他学聪明了,抽妖兽之前先用灵力给自己套了个罩子才继续抽妖兽。 虽然方法很笨,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凑效,就是有点费灵力。 但是,灵力这东西,他缺吗? 他这具身体,最不缺的就是灵力,就像个永动机一样。 勤勤恳恳的顾师傅开始了抽爆妖兽脑袋的流水线工作。 “呕……” “啊啊啊啊啊啊啊脑浆全崩我罩子上了好恶心啊啊啊啊啊!” “这妖兽嘴怎么这么臭,牙黄的和老烟民一样……呕……” “滚啊啊啊啊啊!!!” 小半个时辰后,被吸引过来的妖兽被他用灵剑抽的没有一只是脑子完整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把你们都沙了哈哈哈哈哈哈……呕!” “受死吧……呕……看小爷不把你脑袋抽飞!” “还怪有意思的嘞!” 一阵风卷残云后,四周便只剩下妖兽血肉模糊的尸块了。 残肢断臂,血流一地。 惊!某修真界妖兽林外圈某处一堆妖兽尸体竟然凑不出一只完整的脑子,究竟是妖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站在原地恍惚了一阵,过了许久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 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回魂。 刚才他好像抽飞了一只妖兽的脑子就被吓得情绪失控了,然后后面干嘛了来着……这些妖兽怎么死的这么惨啊……不会是半路内讧了吧…… 休息了一阵后,他站起身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传送符准备传送回去。 果然高风险高收益,不仅能锻炼身体,还get到了新的一种简单粗暴的杀妖兽方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绝对不是因为他拔不出灵剑! 绝对不是! 第11章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他掐着一张传送符,靠着自己走之前设置的传送阵,稳稳的传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好累,好困。 他刚躺下闭眼,结果脑海刚放空一会儿就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妖兽被他抽飞脑浆崩到他身上的情景…… “呕……” 他猛的坐起身干呕起来,脚底抹油直奔澡堂。 他要洗澡!他不洗他两个时辰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 寅时七刻。 夜幕笼罩,万籁俱寂。 两位刚从澡堂出来的小弟子正在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都怪你,害得我陪你搞到三更半夜才能洗澡!” “哎呀,这不是藏书阁地还没扫完明天长老要检查嘛,”另一个小弟子嬉皮笑脸的勾住他的肩膀示好道, “你换个思维想想,我们这个时候去沐浴哪有什么人和我们抢嘛!还不是想在哪泡就在哪泡!” “好像也是……平常那些好的隔间都被师兄他们占了,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外门弟子只能在又冰又漏风的隔间洗呢。” 刚刚抱怨的那个小弟子思索半天后道:“还好这个时候没人,不然我可能要修炼个几十年可能才有机会在好的隔间洗呢。” “是吧是吧,除了像我们这种有事耽搁了的人外,哪个正常人会三更半夜来澡堂子洗澡啊。” “就是就……大师兄好!” “哎呦你是不是脑子泡懵了,什么大师兄,大师兄不在他的灵池泡怎么会来我们澡堂子这……” 话还没说完,一位眉目紧蹙着的白袍少年脚底抹油般从他身侧窜了过去,冷若冰霜的脸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这两个外门弟子,看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死人。 待少年头也不回的“窜”进了澡堂后,那位外门弟子猛的掐了一下大腿,“我没有在做梦吧?真的是大师兄?” “你没有做梦,因为我刚刚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应该是真的,而且我们还说哪个正常人三更半夜来澡堂泡澡……” “你懂啥!大师兄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哦……那大师兄会不会觉得是我们在骂他啊……” “快走吧,刚刚的大师兄好可怕,大师兄刚刚跑过去的时候,我好像嗅到了一丝杀气……” …… 一个时辰后。 一位披着浴袍的少年缓缓从水池中走出。 纯白色的浴袍只腰间一根系带,有些松松垮垮的,露出的胸膛上隐隐还有着水珠潺动和磨破皮的痕迹,稍显凌乱的发梢还湿漉漉的,整个人透着十足的慵懒感。 顾于欢洗了一个时辰,把脸和身子都搓秃噜皮了才罢休。 他瘫坐在躺椅上,看了看自己的这副身体,吐槽道: “玛德,连腿毛都没有,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又是杀妖兽又是泡澡,再过一个时辰外面天都快大亮了。他瘫在躺椅上,隐隐约约听到了洒扫弟子扫地的刷刷声。 哎,这觉八成是睡不了…… 不对呀,他现在又不是要天天上早八的苦逼大学生了,他现在顶着的壳子可是太初宗的大师兄,去不去学堂又有什么关系? 原主是宗主的亲传弟子,随便翘一翘课应该也没关系的吧?应该会有长老来给他开小灶的吧?所以他回院子补补觉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他毅然决然的打算回去补觉,他从换下来的衣服里掏出芥子袋,顺手间把脏衣服也点火烧了。 废话,妖兽脑浆都崩他衣服上了,就算留着也会有心理阴影的吧,原主身为天下第一宗的首席弟子,灵石应该是不缺的。 而且,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社会废人,他又不会洗衣服。 他在芥子袋里摸来摸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套衣服,他又继续摸想找张传送符,结果又摸到了原主写的那几本玛丽苏霸总小说。 他黑着脸把他们丢到更远的地方继续摸着,还是一无所获。他摸了摸脑袋,传送符好像被他用完了来着…… 他不信邪继续摸,摸了半天找到了一沓黄纸和几支朱砂笔。 哦,原主是符修来着,他的符应该都是自己画的吧。 他抬手抽出一张黄符纸捋平,聚精会神的提着朱砂笔靠着原主的肌肉记忆酷驰酷驰就是一顿龙飞凤舞。 待他慢慢收笔,一张传送符便画了出来。 他两指夹着符箓,右手掐诀,念念有词道:“意动神随,异途同归,传!” 三秒后,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冒牌货还是冒牌货啊,”顾于欢顿时泄了气,那张画失败的符箓就这么被他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也不开个外挂,要是被认出来了我不就直接扑街了,这还让我怎么走剧情。” 他脑海里呼唤道,【系统?系统?在不在?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靠……” 叫天天不应,叫系统系统又装死,还有更背的吗?他一定要给系统打差评!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陆陆续续能听到弟子们成群结队去上早课的嬉戏打闹声了。 干脆直接在躺椅上躺尸等死算了。 他宁愿在澡堂的硬椅子上凑合凑合也不愿意直接穿着一身浴袍出去。 一半是为了原主的脸面,还有一半是他实在没有披着一件浴袍大摇大摆的回怡红苑的勇气…… 按照原主的高调能力,只要这张脸被认出来了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吧。 他刚闭上眼假寐,而那张被随手丢弃的符箓便轻盈地漂浮上了半空。一缕星光从天边悄然落下,与符箓共舞,似乎达成了某种神秘的默契。 似是枯木逢春,如惊鸿一瞥般在空中舞动,仿若夜空中的流星,一闪而逝。 似是归家的游子,星光缓缓落在符箓上,光芒却并未随之消散,像是荒原里被点燃的火星,微弱又容易被忽视。 点点火星也能燎原,微微甘霖也可润物。 那微弱的点点星光慢慢覆盖了整张符箓,直到完全将其包裹其中。 霎时间,符箓爆发出一阵强劲的灵力波动。 可能是为了报复顾于欢的始乱终弃,强劲的灵力直接把躺椅和上面的人直接掀翻在地。顾于欢一个猛虎扑食,狠狠的扑到了地上。 顾于欢捂着脸,刚爬起来捡起那张发光的符箓,忽然,支撑澡堂的那几根梁柱“哗啦”一声,直直倒塌断裂了下来,断裂的梁柱狠狠的向他压去。 “卧槽。”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又要死了。 这是顾于欢晕倒前的最后想法。 …… 洋洋洒洒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被晒的睫毛一颤,睡眼朦胧的缓缓睁开眼睛。 他刚下意识的晃动身体,就听到身体某处清脆的响声。 焯,骨头好像断了。 上一刻还迷茫的思绪被疼的慢慢清晰, 身体的疼痛也如细沙渐次从漏斗中漏下,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第12章 差点掉马了 好像骨折了。 他平躺着,刚恢复清明的眼神渐渐变得生无可恋了起来。 好桑心。 好无助。 好丢脸。 他生无可恋地盯着屋子上的横梁,现在的他,和废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个脑袋能转和只右手能动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恶,”顾于欢右手捏拳,面露悲戚,眼角蓦地升起一抹薄红,“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他被澡堂的梁柱砸晕了过去,对不起原主,让你丢脸了! 他也不想的! “啪”的一声,内室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顾于欢浑身一激灵,他猛的一惊:“我草又要塌房了?” 捧着水盆来的小弟子比他更惊讶,他直愣愣的看了顾于欢一眼,连忙捡起摔落的脸盆,冲出去大喊道:“宗主长老大师兄醒啦!!!” 响亮的声音硬生生在整个太初宗激起了好几遍回音,听的顾于欢虎躯一震——这下好了,全宗门都知道他醒了。 全宗门都知道他醒了约等于全宗门都知道他醒了。 唉,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被一根房梁砸晕了就算了,还特么除了一只手外都全都特么骨折了! 脸还要不要了他! 过了几息后,他乱糟糟的屋子里顿时站满了人,不仅是顾于欢,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一脸黑线。 因为, 里面实在是太乱了!简直无从下脚! 顾于欢:我也不想的!都怪原主!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后,云华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长老们把你从澡堂的房梁和瓦片里面挖出来的时候,你手上握着的那张符箓是不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不过是个残次品,没什么用。”顾于欢用仅仅能动的右手扶着脸道。 太丢人了吧,就因为他乱画的残次品,不仅把澡堂炸了还被这么多人知道了,这让原主以后脸往哪放啊! “残次品?残次品又怎么会得到天道祝福?”一位自带反派气场的中年大叔摸着胡子走到他的床前质问道。 顾于欢瞧着这位太初宗的大长老,他叫啥来着……好像叫什么寒枫……还是寒风? 脾气看起来很暴躁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在原着里的结局是啥来着…… 好像因为在太初宗新手副本的时候嫉妒男主的天赋和贪恋男主的美色无情被拒后,故意纵容太初宗弟子霸凌男主,最后被男主扎了一个透心凉来着…… 他的眼神渐渐恍惚,清澈愚蠢的眼神随着思绪开始越飘越远。 死老头子,玩的还挺花,居然是个断袖。 寒枫长老见他不回话,又大着嗓门道:“顾!于!欢!你聋了吗!” “啊?”顾于欢还没回过神,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云华把寒枫长老拉到后面去,心平气和的和顾于欢说道:“箬玄?箬玄?” “啊?”顾于欢回过神来,“师尊,怎么了?” “你那张符,怎么回事?” “弟子也不知道啊,弟子本来想画个传送符回屋舍的,但是那张符没有反应,弟子就给它丢一边了。” 顾于欢看着在一旁的几位长老都一脸不信的样子,就连云华脸上都带着几分不相信,他又捂着脑袋磕磕绊绊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七八分。 等到顾于欢说的口干舌燥之后,云华和其他长老也把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个大概。 “所以说?那张符是个意外?”有人摸着山羊胡子道。 “而且天道祝福很珍贵,就连我们宗门都没几张出过天道祝福的符箓。” “天道祝福……可遇不可求啊。” “可是,箬玄,天道祝福是不会给错的。”云华认真的看着他。 “天道祝福是啥?” 他茫然道。 众人:…… 云华一脸惊讶:“你怎么连天道祝福都不知道?” 寒枫皱着眉:“该不是被什么山野精怪夺舍了?” 他向云华拱手道:“宗主,我看箬玄自从回宗后就奇奇怪怪的,要么就是修炼出了岔子要么就是被有心人夺舍了,还请宗主明查!” 其他的几位墙头草也一同拱手道:“我等也同意宗主明查!” 更有甚者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纯白的石头道:“宗主,这是镇魔石!要是顾箬玄真的被夺舍了,这块石头就会冒出黑气!” 云华没说话,微微颔首,给那人让出一个位置。 顾于欢暗道不好——不会要掉马了吧! 他强制让自己镇定起来,还好自己骨折了身体动不了,不然他都要抖成筛糠了! 他对着要给他验身的长老微微一笑:“那就麻烦长老了。” 因为他这一笑,不仅拿着镇魔石的长老呆住了,就连站在后面的云华和其他长老也顿住了。 因为,他实在是, 看起来太可怜了。 他这个人本来就肤色白皙,被房梁砸得受伤之后更是面色苍白,看不到丝毫血色,加上他的身体骨折动也动不了,宽大的衣袍更是衬得他整个人脆弱不堪。 好似波心荡着的一轮冷月,轻轻一碰,就要碎开来一样。 顾于欢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要是能给他一面镜子,那他肯定会说:焯!怎么被房梁砸一砸躺了几天后就这么虚了! 捧着石头的那位长老的动作也不自觉的轻柔了起来,他握住顾于欢的左手往镇魔石上一放,顾于欢脸色霎的一黑,果然。 霎时,他的左手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顾于欢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倍,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似乎一触即碎。 其他长老和云华看的都同时眉头一紧,这还没完全放上就痛苦成这样,一定是百分百被夺舍了! 寒枫长老看着顾于欢的惨样,嗤嗤的笑了一声:“果然是妖魔邪道!快说!你把我们宗的首席弟子怎么样了!” 他上前想拉顾于欢,却被云华拉住了衣袖,寒枫长老一脸愤怒:“宗主,你是想要包庇吗?” 云华看都不看寒枫长老一眼,直直盯着顾于欢道:“镇魔石,没有冒黑气。” “那他怎么会这么痛苦的样子?” 寒枫长老还是不甘心。 “因为,” “你们测的是我骨折的那只手。” “刚刚一动,刚正上的骨又折了,听刚刚的声音,应该骨头碎了。” 顾于欢忍着痛,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踏马的你们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煞笔。 一位懂药理的长老连忙上前对顾于欢的左手诊断起来,瞧了一会儿后,她拿出一盒药膏往顾于欢的左手上轻轻的抹着: “他说的没错,刚正好的骨头被你们这一闹一扯又折了,要是再乱搞这只手就是废手了。” 刚刚还在一旁的顺水推舟众长老纷纷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知道一双健全的手对一个符修有多重要。 就算是打下手的左手也是重要至极,而且顾于欢对画符本就天赋异禀,还刚获得了天道祝福,要是刚获得祝福后就被传出去因为他们乱搞而废了一只手后…… 那位长老抹完药膏后,把药膏放在顾于欢怀里轻声叮嘱道: “每日记得上一次药,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有个灵池来着,最好抹之前去你那灵池泡一泡好好养养身体,好的会快一点。” 顾于欢点了点头:“多谢长老。” 顾于欢伸出右手,自觉的放到镇魔石上,放的他手都酸了,镇魔石也丝毫没有反应,反而还冒出了阵阵醇厚灵气。 “没有被夺舍没有被夺舍,镇魔石是好的,看来师侄不仅没有被夺舍,反而灵气纯粹的彻底。”捧着石头的长老道。 顾于欢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好,没有掉马! 第13章 神游症 “天道祝福不会出错的,箬玄,那道祝福就是给你的。” 云华看着顾于欢,蠕动着嘴唇,一字一句道。 “这是天大的机缘,那张符箓,你且收好,好好珍惜。” 顾于欢点头,“弟子谨遵师尊教导。” “我还是很好奇,”站在后面的一位女长老道,“顾师侄,你那张符箓到底是什么符?我翻遍了太初宗所有符书都不明白,只能等你醒了好来问问你了。” “婉茹你瞎啊,我徒弟都说了他画的是传送符。”一位五大三粗的壮年老汉一把挤过挡在前面的长老,嚎着个大嗓子道。 “欧阳锋你给我注意点!这里不是你那劳什子正阳峰!而且顾师侄还受了伤,你这带灵力的一嚎等下伤口又要裂开了!” 婉茹长老狠狠的把欧阳锋踹到一旁道。 “婉茹你怎么可以这样!小欢儿明明是我带上宗门的,要不是宗主点名点姓要小欢儿去做亲传,他就是我的内门弟子了!” “而且我好说歹说也算他半个师尊吧!关心一下好徒弟怎么了!” 欧阳锋不甘示弱反驳道。 “什么点名点姓?那是你喝酒喝断片了要拉着顾师侄一起上吊宗主不放心你暴虐天物才带到名下的好吗?而且你是前任师尊!前任!懂吗!”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和死了一样,懂?” “一个好好的符修天才,差点被你小小年纪暗杀在宗门里,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婉茹长老大声指责道。 “那不也没死嘛……”欧阳锋说不过婉茹,便选择性忽略掉她,直直扑倒顾于欢的玉床前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好徒儿啊,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傅害了你啊,为师知错了!你要是原谅我了,你就呼吸一下!” “师兄,”云华忍无可忍,“箬玄现在是我的弟子。” “那咋了,你是师尊我是师傅,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么关系!”欧阳锋厚着脸皮道。 云华:“师兄,不可,你怎能……”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欧阳锋捂住了他的嘴。 “师弟啊啊啊啊,你也不想师兄一把年纪了正阳峰后继无人吧!我知道错了你就让给我吧……” “反正你现在不是又收了一个极品冰冷根弟子嘛……” “不可能。” “我不听我不听!”欧阳锋捂住耳朵眼观鼻鼻观心。 “……” 云华无语。 不过就算欧阳锋要和他正面抢徒弟,他也不会生气。就是因为他太直,直到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事。 虽然是个大傻个,做什么都不靠谱,但是偏偏只有这样的人,他才最放心。 所以,欧阳锋是除了他以外功力最高的一个。因为傻,因为根本就没有继承宗主之位的想法,所以才活的久,才没有被他干掉。 只有他,才是这天下第一人,没有人可以超过他,没有人可以和他抢。 看着婉茹和欧阳锋又开始吵吵闹闹,他又蹙眉看向顾于欢。他这个徒弟,天赋是真的很高,甚至已经超过他了,真的让他很难不在意。 蹙眉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瞬遍立刻云淡风轻,又转换回了那张道貌岸然的平静脸。 待欧阳锋和婉茹的吵闹声慢慢收敛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件事情的主角:顾于欢。 似乎,从测了神魂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一直没有动作。 神情呆滞,双眼空洞,唇色发白,像是被抽走了生机。除了胸膛上一丝微弱的起伏波动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死了一样。 众长老大惊,欧阳锋则急的连忙朝玉床边扑过来,连云华都瞳孔微缩了一阵。 都怪欧阳锋让他走神,他居然没注意到顾于欢! “林玉师妹呢?”云华蹙眉道。 刚刚给顾于欢上药的女长老立马扛着个大药箱子挤了过来。 她细细的给顾于欢把脉,过了许久,眉毛却是越蹙越紧,直直挤成了一个“川”字。 她又把手放在顾于欢脸上扬了扬,见后者面部表情毫无动作后,摇摇头道: “箬玄他脉象平稳,可这精气神却是一直都没回来……”她又看向云华和欧阳锋, “像是……” “像是什么啊?你赶紧说啊,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哑谜!”欧阳锋急的团团转。 “神游症。” “啊?” “什么!” “什么?林玉你把话说清楚!不许你污蔑小欢儿!” 欧阳锋丝毫不怜香惜玉,直直揪着林玉的袖子道。 “神游症,顾名思义,就是指患者会在某时某刻突然分身,身体和思维丝毫动弹不得,灵力和意识也会出窍,只会留下身体这一具空壳。” “不仅如此,就连发病的时候也是毫无征兆,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 “虽不是什么大病,但还是很难办,因为神游症发病前都是没有征兆的,”她话锋一转,“要是在杀妖除魔的时候突然发病……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林玉长叹一口气,把脸瞥过去,不忍再看顾于欢。 “那……没得治吗……” 欧阳锋蠕动嘴唇,不敢相信。 林玉摇摇头:“暂时没得治疗的法子,只能靠药物稳定心神减少发病的次数,就怕以后会恶化什么的……” “怎么会……一个小小的天道祝福就让小欢儿染上了这种病……什么狗屁天道祝福!我呸!” 婉茹也道:“就是!我看师侄没有得到祝福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结果祝福刚来就被房梁压晕,现在又染上了这种病!”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不知道,等吧。” —— 一柱香后,顾于欢的眼神慢慢恢复焦距,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尝试扭动身子。毫无悬念,他疼的“嘶”了一声,老实了。 他看着在场的众人都一副统一“天妒英才”的怜悯眼神,差点被闪瞎钛合金狗眼。 “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嘛?”顾于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箬玄,你以后……想要什么师尊都会去帮你找的,你……不要和师尊客气。” “对啊对啊,我们百草峰直接给你开特权!想要什么直接拿!” “小欢儿!是师傅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师傅不应该带你入宗的!应该让你开开心心的当你的少城主的!” 欧阳锋鼻子一酸,看见顾于欢醒了后的茫然样,便直直扑了过去,揪着他的被子抹起眼泪来。 “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顾于欢不理解。 婉茹脸上皱着一个大大的“川”字,她看着顾于欢的憨(傻)样,动了动唇,还是一字一句的把他得了神游症的事情说了出来。 像是怕顾于欢伤心,她说一句便看一下顾于欢的脸色。 半晌后。 顾于欢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破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长老你别逗我哈哈嘶……” 笑的太开心,伤口又裂了。 顾于欢笑不出来了,他选择把嘴闭上,把脸绷紧。 大家都是一脸凝重惋惜的神情,就他一个人在哈哈大笑,难免有点不厚道。 第14章 他不仅傻了,还病的不轻! “师侄……” 婉茹还是没忍住,眼泪一个劲的啪嗒啪嗒掉。 她一个长老在得知了弟子的悲惨遭遇后都能惋惜伤心成这样,更何况病主顾于欢呢…… 十七岁就能得到修士这辈子都难求的天道祝福,还没扬名立万,就得了神游症,注定一辈子为了防止突然发病只能安安静静待在后台不能发扬光大…… 刚被喜悦砸中心口便被重重压上一块巨石,一定不好受吧…… 刚醒来就要被迫知道这个噩耗,一定很难接受吧…… 明明应该是最难过的一个……却还是为了让他们不难过然后强颜欢笑最后还是受不了现实的打击慢慢变成苦笑……最后躺在床上像一条死鱼一样一蹶不振…… 这么可怜的小宝贝,自己一个人都难受成那样了还要照顾他们自己的情绪…… “天道,你为何如此不公!”婉茹眼里的泪再也倾泻不住,像珠子断线,狠狠砸在她的衣袍上。 “啊?婉茹长老,你没事吧?”顾于欢懵了,他不就和刚连线上的死鬼系统聊了一会儿吗?怎么突然一个一个都哭丧着个脸,还说什么他得了不治之症?! “没事……”婉茹抹着泪,默默的退到了后面。 顾师侄自己都成那样了还要来关心别人,他到底是有多么善良啊! 受到婉茹的感染,剩下几位以林玉代表的女长老也躲在后面默默抹起了眼泪,顾师侄真是太可怜了!她们都好为顾于欢难过! “小欢儿,咱们不修炼了!师傅带你回正阳峰!不,师傅带你下山让你和你爹娘团聚去!呜呜呜都怪师傅!” “当年不应该把你用一根糖葫芦把你骗到宗门里来的……” 欧阳锋扯着顾于欢的被角,眼泪鼻涕不知不觉全糊在了他的被子上。 顾于欢全然没听清欧阳锋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师傅”“回正阳峰”什么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被子。 喂,老头!快把你的眼泪鼻涕从劳资的被子上移开!你自己没有衣服擦吗! “师傅?什么师傅?” 这下好了,不止是欧阳锋不抹鼻涕眼泪了,就连云华脸色都僵了。 “你不认识他了?”云华把欧阳锋从地上揪起来,指着欧阳锋道。 “啊?什么?剧本没写啊……” 顾于欢一脸疑惑。 他还真不知道原主和欧阳锋有这层关系。 “完了,我徒弟不认识我了……” 欧阳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腿一软瘫倒在地。 “你认识我吗?” 顾于欢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但又不好显露出来,“你是师尊。” “那我呢?” “你是林玉长老。”刚认识的。 “我呢?” “你是婉茹长老。”也是刚认识的。 “那我呢?” “……” …… 顾于欢大概把来的长老认了个七七八八,有些实在是不认识,毕竟原着也没怎么提。 除了关于男主的爽文情节外他都是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了,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 “顾师侄,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想去哪里,未来怎么办?” “哎呀别问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太初宗又不是养不起!” “就是就是,少说风凉话!” 他的未来规划吗?他还真没想过除了走剧情之后该干什么。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少年脸上,他被晃得眼前一晕,整个人透着一种病态的白。 迷迷糊糊间,他微微动唇,用极小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我……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 众长老全体凑了过去。 欧阳锋也不坐地上了,他脚踩足力健,一骨碌爬起来凑上前侧耳倾听,就连云华也不知不觉间走近了几步。 众人的靠近使得本就不流通的房间变得燥热起来。一个又一个凑过来的人影把洒进来的光亮都挡住了,将气氛烘托至极点。 少年艰难的张了张嘴,胸腔和四肢传来的疼痛使他艰难地呼吸着,一双空洞的眼眸渐渐恢复神采,透露出坚定的意志。 “我……我想要入党。” “这是每个中国人的梦想。” “……” “……” “……” 鸦雀无声。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僵持了几息后,众人打着“哈哈”随意嘱咐几句后,找了个理由默契的从内室齐齐退到外面。 欧阳锋:“完了完了,这下好了,我的好徒儿啊啊啊。” 甲长老:“我就说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他真相!” 乙长老:“就是就是!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寒枫长老:“就算没被邪魔歪道附身,也算半死不活了。” 云华:“我们大家……多给箬玄一点包容吧。” 林玉蹲在地上,哭丧着脸,纵使自己医术卓绝也救不回一个受了如此刺激的天之骄子。完了,现在好了,不仅得了神游症,还傻了,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个不停,最后总结归纳道:都怪那该死的天道祝福! 总结完后,众长老三三两两的分道扬镳了,云华一脸凝重的御剑回了天武殿,刚进殿门便吩咐弟子关上了大门。 小弟子们也知道宗主是在为大师兄的事情忧心,关上殿门后便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殿门重重关上后,明亮的大殿瞬间变得幽暗,镶嵌在柱子上的宝石金饰也不再熠熠生辉,除了几颗夜明珠还发着微弱又惨白的光芒外再无一丝光源。 云华忍了一路的笑意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随后像是开了闸,“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直接从主座笑跌了下来。 太好了,居然还没等他出手就这样了,得到了天道祝福又怎样,还不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了。 比他天赋高的都不可能留,修真界的主位上坐着的人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顾于欢已经得了神游症,以后便绝无可以出门大展身手的机会了!除了欧阳锋这个潜在的大威胁,小威胁现在也不成器了。 想想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以后只能呆在院落里深居简出自甘堕落,真是有意思! 要是他不认命,那他也不会阻拦了,死外面最好!最好先扬名立万或多或少收点美名威名!然后在降妖伏魔的时候突发神游症被妖兽划断血管生不如死再一片一片拆吃入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您不是说我是废物吗?那为什么废物现在却坐上了您的位置呢?” “为什么您最看好的师兄现在却是一个毫无志气的酒鬼呢!” “就连酒鬼天赋异禀的好徒弟我都给他翘过来养成废物了呢。”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得到了我都得不到的机缘,但是也没什么,毕竟年纪轻轻的天之骄子得了修士致命的神游症,这辈子注定了只能自甘堕落!” “师尊!你看看!现在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我!现在是我,以后也是我,永远也只能是我!” 跌坐在地上的白发青年高声朗笑道。 第15章 社畜的人生准则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听说了吗,大师兄前几日在塌掉的澡堂里得到了天道祝福!” “嗯嗯我也听说了!大师兄真的好厉害!不愧是我们宗门的首席弟子!” “这下说我们宗门首席弟子是符修的人有难了吧哈哈!” “可是我听说这个天道祝福有点邪门……” “啥意思啊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啊快点!” “我听小道消息说,大师兄在进澡堂前就非常奇怪……”那名弟子吞了吞口水,道: “不仅衣服上沾了血,脸色还阴沉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灵石一样,特别恐怖!” 几个年龄较小的弟子吓得连忙抱紧了自己的同伴,但又舍不得走开,只能壮着胆子继续问道:“所以……后来呢……” 那个讲八卦的弟子来了劲,继续卖关子道:“而且,我还听说……” “说什么?”一个阴沉沉的少年站在几个小弟子旁边道。 “啊啊啊?小师弟?” 那几个小弟子不说话了,他们前几天才领教了慕羡安的厉害。 他们本以为慕羡安是靠什么关系和不正当手段才当上的宗主亲传,见着他就格外不服气,于是慕羡安就被他们逮着一顿挑衅,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想这小子居然是一个狠角色,他们几个人一起上都碰不到慕羡安一点衣角,直接被狠狠打脸。 不止他们,也有很多内门弟子也不服气,结果他们硬是没有一个打得过慕羡安。 也不是功力跟不上,主要是他们觉得慕羡安一个刚入门的毛头小子,对付他还用灵力自己面子上挂不去,打架之前都老老实实封了灵力和他打,直接玩肉搏。 结果慕羡安主打一个不要命,来一个人就是逮着一顿拳头,就算有长的比他高大的也在他那讨不到什么好便宜。 也是因为打的这几架,慕羡安在宗门的地位也算是稳了,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敢去挑衅他,他慕羡安不要命,他们要啊! 那位弟子捂着自己缠着绷带前几天被打脱臼的手臂看着慕羡安,不由得低下头来。好吓人的死人眼神,和大师兄一模一样! “你继续说,我不打你,我也挺好奇的,只是想来打听打听。” 慕羡安的手轻轻搭上小弟子的肩膀,吓得小弟子浑身一颤。 “就是那个,我听说,大师兄在得到天道祝福后就倒霉的很,刚被房梁砸的骨头断了不少不说,还被诊断出一个什么神游症,然后又说什么受不了刺激变傻了……” 他又看了看慕羡安,见慕羡安没有要和他打架的意思后,继续道: “我听说,这神游症是不治之症,无时无刻会突然发病的那种,突然就神魂出窍,拉都拉不回来,要是出门遇到妖兽或者和人比拼的话……” 忽然,讲课长老摇响了上课的铃声,那位弟子如临大赦,恭恭敬敬和慕羡安道别后便头也不回的跑到学堂去了。 慕羡安垂眸看向袖袍中藏着的带血黄纸,轻笑一声,喃喃道:“神游症……” 上辈子没有的事啊,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得找个时日,好好去看看他这位大师兄。 毕竟,他们两个才是最亲的师兄弟嘛。 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规划路线上,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这么便宜。 “呵……” …… 现在的太初宗上下,不论是谁(除了某位重生过来的小兔崽子),都不在为顾于欢的事情惋惜。 好一个天之骄子,十七岁就得到了天道祝福,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偏偏又得了什么神游症,真是可惜了。 要是顾于欢能知道外界现在关于他的讨论估计能直接笑死当场。 什么被压晕,明明就是修缮澡堂的长老贪灵石故意偷工减料,不然只是一点小小的灵力波动怎么会把澡堂压塌掉,他又怎么会被压的下不了床! 至于神游症…… 顾于欢表示他很无辜。 他只是在和系统说说的太专注而已。 【无敌的我,回来了呦!】 【你还知道回来。我差点死了多少次你知道不。】 【不知道。】 【你个没良心的。】 【电子系统有心才奇怪吧?宿主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系统自动下载《亡者农药》英雄:“妲己”语音包中……) 【没有心,就不会受伤。】 【你真的够了……】 【说正事,996,这么久不见你去哪了?】 【咳咳,我说出来,宿主你别生气。】 【我背着你去带了一个新人系统。还是同一个世界呢。】 【所以你为了和同事打好关系就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我吗?】 【哎呀我要多关照一下新人嘛,人家刚来我得带带人家。】 【你有没有想过,你才认认真真带过我几天?】 【三天。放心好了宿主那边稳定了我就来带你人家接受能力没有你好你就理解一下嘛笔芯而且我看这剧情也没歪呀宿主大大最棒了呦~】 【而且我帮宿主看了,最近没有“顾于欢”的戏份,宿主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呦~】 顾于欢看着脑海里密密麻麻的爱心颜文字和自己半身不遂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你把全身骨折当放假?修长城的奴隶都没你这么压榨人的。 【滚】 【好嘞。】 顾于欢很想去解释,很想张大了嘴巴和他们说:“你们想多啦这一切都是乌龙啊乌龙!”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解释就是掩饰,他们大概会觉得是自己受了太大刺激疯了,他还不如干脆老老实实养伤还落个平静。 兢兢业业埋头苦干还不如老老实实躺平求包养。 这就是社畜的人生准测。 —— 修真界不愧是修真界,灵气充沛对身体的修养也好的快,在床上躺平一个月后他已经可以下床自立行走了。 又宅了两个月,他渐渐也能下地做一些简单的锻炼和休闲娱乐运动了。 顾于欢闲着无聊,看着原主那些堆上天花板的书籍,又废寝忘食了好几个晚上。好好恶补了所有关于太初宗和这个世界的知识。 毕竟出门在外,多多少少还是要做点准备什么的,再高的天赋也不是属于自己的,但知识好歹进的还是自己的脑子。 真正的天才等于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在这三个月里,他无数次都在庆幸自己穿进的是一个修真小说,还好原主已经辟谷了不用上厕所不用吃饭,不仅可以避免很多尴尬还可以让系统多陪自己聊聊天。 而且自从太初宗上下的人都知道他因为得到了天道祝福又得了神游症被刺激的精神失常后他的小院就变得更冷清了,就算从他院门前走过都是自觉轻手轻脚的。 除了几个时不时来慰问一下的长老和云华外便再没有人叨扰,他自己倒也落个清净。 系统要是实在忙不来,那他也能从原主的芥子袋里看小说休闲休闲。 他随意掏出一本还没写书名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虽然原主的字……一言难尽。 说好听点,潇洒中带着狂野,三分不屑,四分狂妄,十分要命。 犹如蛟龙过海,气势磅礴,势必要创死所有人的一种不管人死活的美。 说浪漫点,在一个美好的阴天,高大帅校霸男主绞绞字邂逅了同校少萝学妹狗爬字。两字体一见钟情然后迅速闪婚怀孕生出了他们爱情的结晶:狗绞字。 说难听点,疯狗过境,寸草不生。 但是,哪有老子不认识儿子的,就算这字长的再丑也是自己亲生的,多少还是会带点心有灵犀的嘛。 第16章 《娇蛮大黄哪里逃?偏执变态强制爱》 《爱你入骨:邪魅书生霸道宠》第九十九章 深巷玉生烟,曲径通幽处。 赵府厢房内,一个俊俏男子正趴在一个俏妇人身上说着绵绵情话。 厢房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薰味,如同春夜的微风, 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那俏妇人眸中水光潋滟,呼吸急促。 青年俯在妇人身上喃喃细语着,逗得妇人脸颊泛起春日桃花般的红晕,细细喘起气,在男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画着圈。 “杜娘,这么久没找到机会见你,为夫真是想你真是想的紧了。”那俊朗男子低声笑道,嗓子眼里像是卡了一双老年足力健。 “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让别的男人碰我的杜娘?” “宋郎……你说话就好好说……别这样……奴家一直都在为宋郎你……守身如玉……” 杜娘低喘着,眸中水光潋滟,像是在责怪,实际上却是邀请,勾得那男子心间一颤。 “你呀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宋郎低声笑道,腾出手来温柔的抚了抚杜娘柔亮的头发,俯下身在妇人洁白的脖颈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宋郎……”那女子声音越来越大,嗔怪道:“你……” 床榻又极速摇晃起来。 (此处省略一万字。) 暧昧的气氛持续了没有多久,忽然紧闭的房门被“蹬”的一下踹开,一个五旬老汉身后跟着十多名家仆和几房小妾闯了进来。 看到床榻上的一番春色后,那老汉气的双眼鼓起(变成猴子)(荡来荡去)(把床上衣不蔽体的两个人扯下来)(怒吼)(荡来荡去)(薅他们头发)(怒吼)(荡来荡去)(把他们又扯回了床上)(变回人形)。 他直直冲到床榻边就把衣不蔽体的两人踹了下来,怒骂道:“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乱我门风损我名声,你们这是找死!” 被丢回床上的两人顿时被惊的和死鱼一样不动了,他们只能紧紧把唯一遮身蔽体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连脸都双双埋进了被褥里。 “你们还知道礼义廉耻?杜氏,你爹把你二十两银子卖给了我,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张家的狗,如今却和一个不知名的野男人苟合在一起,真是丢人现眼!” “给我打死这对不知羞的野鸳鸯!” 随着沉闷的棍棒声响起,一棍又一棍的打在那两人身上,不一会儿被褥里就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张家家主狰狞着一张脸道:“来人,给我把被子扯掉!一个半夜爬别人墙的野男人和一个私通的小妾,有什么资格盖我张家的被褥!” “把他们都给我打死!草席也不要给他们卷,给我丢到院门外让大家好好瞻仰瞻仰这对不知礼仪嫌耻的贱人!” 随着被子被扯开,两张被打的血肉模糊却又衣不 遮体的身体便被扯开来。 随着青年的脸被众人看清后,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家老家主忍不住了。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只见那和杜娘厮混的男人微微一笑,露出三分狂妄四分漫不经心五分丧心病狂七分嚣张道:“不错,是我回来了,” “我 亲爱的曾曾曾孙女婿。” 轰的一声,全家都炸了。 半晌后。 男人光着身子打着马赛克从火光中逆行走来(整理马赛克)(大步流星走出府)(对着夜空哈哈大笑)(激情发言)我终于报仇啦(热泪盈眶)(哽咽)曾孙女!(流泪)(擦眼泪)曾爷爷终于为你报仇啦!(呜咽)(哭)(收拾心情)(大声说)这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你就安心的去男模馆点男模吧!(激动)(大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人虚!(整理马赛克) 青年光着五颜六色的辟谷蛋轻轻抬手,一条五彩缤纷的藤蔓迅速从手上生出,缠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青年一边捶着胸口一边荡着藤蔓跳远了。 原来,他竟是传说中的远古神兽——五彩猩猩·牛逼·酷·金刚·哥斯拉。 此番下凡只是为孙报仇,替子孙好好教训张家老家主那个负心汉。 (未完待续) (作者:弱势真菌) “沃日!”书到用时方恨少,原来人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顾于欢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前面还好,后面突然变成猴子猩猩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时候有马赛克吗!!! 难道,原主也是穿越的吗? 他呼唤系统道:【系统,你说原主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可能,宿主你看错了。】系统斩钉截铁道。 【可是这时候有马赛克吗?】 【没有,你只是看错了。】它说着,趁顾于欢不注意,从系统空间里找出一枚降智喷雾,以掩耳盗铃之势快速化形从他的神识中遁出朝他喷去。 【宿主什么也没看到,你只是头晕了,睡一会儿就好了。】它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待顾于欢倒地后,系统转过身,用极快的速度扫描了一遍芥子袋里的所有小黄书。 它想了想,决定把那些有问题的章节全部改成自己喜欢的类型。 它的品味可比顾于欢好多了,简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一点,系统对此非常自信。 待不确定因素全被解决后,它才重新遁回了顾于欢的神识中。 —— (被系统改过的剧情)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原主。” 顾于欢扶额苦笑,“啪”的一声把书盖上了。 辣眼睛。 炸裂的结局。 前面一直在写杜娘和宋郎两人的禁忌之恋,要多露骨就有多露骨,两人酱酱酿酿好不容易到大结局要修成正果了,可结果呢?! 那个杜娘是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 而她,啊呸,他的目的,居然是——看那男人家门口的大黄狗不爽,于是痛定思痛,决定牺牲自己让那条大黄狗付出惨痛又沉重的代价。 他要去勾引那条大黄狗的主人。 只要那男人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乐不思蜀,自然就不会给那条大黄狗做饭吃了。 最终,等待它的结局便只有死亡。 而张家,应该只是原主为了刺激,强行加入的野战y的一环吧。 毕竟,两男一狗的爱恨情仇太过拥挤,张家人因为不够变态,只能落得个被作者强行踢出群聊的下场。 这本书不应该叫《爱你入骨:邪魅书生霸道宠》,它应该叫《狗男男的幸福生活》或者《娇蛮大黄哪里逃?偏执变态强制爱》才对。 全员发癫,不仅是原主,顾于欢觉得自己可能也有那个大病。 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 “不是,两个男人怎么搞?” 老手看了都瞬萎,直男看了都摇头。 其他的还好,就是感觉剧情被改过,好多情节都莫名其妙的,牛头不对马嘴。 要么就是这本书是两个人写的,要么就是原主有精神分裂。 他默默把书塞回芥子袋,又摸索出了一堆弱势真菌的其他着作观摩了起来。 没错,一堆! 《正阳秘闻:我和欧阳大佬的秘密情史》 已售999件(待补货) 他,是天下第一宗的花心峰主,身居高位沾花捻草好不风流,红颜知己数不胜数,跨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位置。 而现如今,却愿意为了无权无势的她,心甘情愿舍弃了太初宗的峰主之位。 外人都道欧阳峰主走火入魔被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勾去了魂。 殊不知,花心大萝卜正阳峰主此时正紧紧攥住一个弱女子的手腕将其钳制在怀中,邪魅狂狷道:“女人,我都为你清心寡欲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该回报一下我……” —— 《云华道君的99日道侣》 已售1999件(待补货) 他是修真界万人敬仰的云华道君,她是古妖界掌管厕所的洒扫婢女。 夜黑风高夜,下山除妖的云华道君身中媚毒,却偏偏只有她一个小小的妖界婢女在侧,无奈之下两人生米煮成熟饭99日。 媚毒解除之日,云华道君丢下99万灵石,抛下气若游丝、衣不蔽体、媚态百转、美目含情的妖界婢女,冷若冰霜的脸上吐出短短几个字: “99万灵石,离开吾的视线。” 解除媚毒的云华道君一个人抛下女妖回到了宗门,不想一闭眼入定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妖的样子。到最后,他才明白,他早已爱上了她!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妖界公共厕所门口,冷若冰霜的男人脸上缓缓出现一丝裂痕。他高大的身躯抵住女妖的视线,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只见那云华道君单手捏住女妖的下颚,缓声说道: “动吾道心,小妖精,你往哪跑?” —— “这、神马玩意!” 不是,欧阳锋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出去沾花惹草日日风流!他那满胡子拉碴的魁梧模样,有姑娘看他吗! 再看看欧阳锋那都能当他爸的年龄和那一拳能砸死十个他的肌肉,握草真的不会坏吗! 还有云华,这个臭小人还把他写的那么正派干嘛! 本来看书名还以为是99日道侣体验卡,没想到你们就连着在外面野战了99天是吧? 玩这么持久,不缺蓝吗?要不要让寒枫长老临时给他去对面野区偷几个蓝buff?! 顾于欢对着书暴力的翻来翻去,看到右下角售价:999灵石 的标注后,翻书的动作不自觉的轻柔了些。 “呵,小烧书,看在你嫁妆的份上我就对你轻点,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你要知道,欲擒故纵是对我没有办法的!”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的!” 顾于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半炷香后,他又继续翻看了起来。 —— 与此同时,一位负责洒扫的小弟子握着扫帚冒着冷汗默默的从顾于欢的院门边走了过去。 他才刚入门被安排来怡红苑洒扫,好死不死就不小心看见自家刚得了病的大师兄靠在窗子边发癫。 少年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平常都是死板着一张脸的人此时却拿着一本不知名的小册子翻看着,嘴角不自觉的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多美的一幅美丽的白月光养病图啊。 不料白月光在发癫,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原本看的小弟子都忍不住心潮澎湃要丢扫把去安慰自家的娇花了,结果刚挪步就听见少年蠕动着嘴唇,半死不活的看着手上的那本小册子一本正经的就开始说骚话。 “你别想离开我。” “你是在勾引我吗?” “欲擒故纵的把戏,对我毫无作用。” “看在……就对你轻点。” 轰!!!—— 五雷轰顶—— 小弟子迅雷不及盗铃之势捡起扫把,背后像是有丧尸追击,带起一阵狂风,头也不回的跑了。 果然长老说的没错,大师兄真的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现在已经精神失常了! 已经开始把书当成道侣了!还对着书说这么让人脸红的情话!一个人一定很空虚寂寞冷吧…… 得赶紧通知长老们赶紧处理了这件事情! 大师兄已经及冠了,可以娶道侣了! 话说,做这种事情,大师兄怎么不提前设一个结界啊…… 第17章 求己不如求人 “不是,林玉长老,我真的还没好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休息几个月……” “不,我说你好了就是好了,箬玄,你别想拒绝我。” 女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霸道的对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道。 林玉欲哭无泪,她知道神游症对顾于欢的影响很大,让他一个人好好静养也是想着让他好好冷静放松放松。 结果……静养过头了直接给人养成严重臆想症患者了。 她一边收拾着半人高的大药箱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道:“药不能停,你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对你的症状有益。” 顾于欢眨巴着眼睛,一双漂亮诱人的桃花眼到他着变成了狗狗撒娇似的。 “可是长老,我没病啊。” 林玉默默把头偏过去苦笑,果然每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都说自己没病。 “多和同门师妹师弟们一起聊聊天什么的,别一个人窝着。” “多出去走走别一个人待着。” “太闲了你可以去找欧阳锋,他那有挺多好玩的小物件什么的。” “记住了啊别老是一个人待着啊。” 林玉前脚扛着她的大药箱出院门了还不忘记叮嘱。 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爸妈送他上第一天幼儿园依依不舍的样子。 就差在他怀里塞点什么东西边叮嘱道:“宝贝有什么事记得叫老师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哦你饿了就吃点东西哦爸爸妈妈放学回来接你哦。” “我在想什么啊。”顾于欢甩了甩脑袋,他现世的父母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一直都是原来家里的管家靠着父母留下的几十亿遗产含辛茹苦带着他把他拉扯上了大学。 其实他觉得呆在书里挺好的有人疼有人爱,但是他就是放心不下现世的管家爷爷。 他俩从家里出事后就一直相依为命,早就是最亲近的亲人了。 父母那边的亲戚都是一群吸血鬼,无时无刻不是在惦念着父母留下的遗产,要不是管家爷爷一直在为他奔波……八九岁的他根本只能在他们手下当一个提线木偶。 他想回家,他还没给管家爷爷尽孝,是管家爷爷给了他为数不多的亲情,他不会忘。 —— 翌日。 林玉长老说什么也不让顾于欢在院子里虚度光阴了,他只能早早起了床准备去上早课。 可是,没人告诉他穿衣束发这么难啊。 他在养伤的时候天天宅在自己的小宅子里画符看书,别说束发了,他自己就随便穿一身中衣就行,撑死了也就洗漱刷牙去灵池养伤什么的。 哪还会管他什么仪容仪表? 他很郁闷,真的不是他自理能力不行,他是真的不会。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八只手也忙不过来吧。 要是这个世界有手机就好了,直接叫一个美团外卖来帮自己解决问题。 没办法了,求己不如求人。 他拉了张小矮凳坐在小院外静静的等待着有缘人。 果然,机会永远都是给有准备的人。 不一会一个“幸运儿”就出场了。 好死不死就是前几天在他院门口扫地的那个小弟子。 “哦哈呦师弟,”顾于欢吹了一声流氓哨,朝小弟子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后者立马浑身僵硬不动了。 几息后,只见那小弟子如丧尸一般僵硬的转过头来,“哦……哦蛤呦……师兄,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完蛋!大师兄不会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了吧! 不会把他杀人灭口吧! 他不会是专门坐在这里堵他的吧! 完了完了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纯情少年啊! 他还没牵过小花的小手啊! 他家中还有两亩良田和一头老黄牛等着自己回去继承啊! 几步的距离,被他走成了好似永远走不完的校庆典礼。 他就像一个即将被霸凌的青春文学疼痛少女,明知山有虎,却又不得不屈服校霸的威严。 他和他,两两相望。这几步,像是沧海桑田,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霎那。面前的少年好似地狱来索命的阎王,只需等他靠近,他便会和他的家人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不起,爷爷奶奶,孙儿不能给你们敬孝了。 对不起,小花,我不能赴约带你去大壮家炸他家茅房了。 对不起,大黄,不应该一边和你抢饭一边拿鞭炮炸你碗的。 他同手同脚的走到少年面前。 眼前的少年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中裤,头发被散散的披在肩后,神情慵懒但又不失一丝傲气,眼底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吧,一掌狠狠的打在我的天灵盖上吧! 来吧,给我一个了断吧! 来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小弟子缓缓闭上眼,闭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只温热的手缓缓放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 “你叫什么名字?” “梁,梁白开。” “哈……好一个凉白开。”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保证自己不是想笑,只是忍不住。 他笑的开心,梁白开却不是这么想。 完了完了,真的要死了要死了。问名字一定是为了在神不知鬼不觉灭了自己后,好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悄无声息的抹杀掉吗! 他抖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嗳?你那么怕干什么?” 顾于欢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 “大师兄,我都明白的!我知道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活不久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只求一件事,”梁白开眼中缓缓掉出一滴清泪,“牛小花,你要幸福啊……” “你也知道对不对!”顾于欢兴奋的拍着小弟子的肩膀道。 小弟子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开始吧!”顾于欢拉着小弟子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去。 小弟子缓缓闭上眼,原来要到房间里去吗……是怕自己死的时候叫的太大声引来别人吗…… “看来我今天……逃不掉了啊……” “对呀你逃不掉了!我跟你说,你可是第一个!” 原来我是第一个被大师兄亲手杀死的弟子吗…… 也对,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被灭口也是应该的吧…… 小弟子生无可恋。 —— “大师兄这样可以吗?我觉得这个发冠搭配宗服特别适合大师兄呢!” “大师兄这个也好好看,果然大师兄长得好看佩戴什么都好看!” “哇谢谢大师兄这么宝贵的丹药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大师兄我还怀疑你……原来大师兄这么好呜呜呜呜对不起我都被他们骗了……” “嗯嗯好的谢谢大师兄!” “大师兄下次不会穿衣服和束发尽管来找我!” 小弟子喜滋滋的捧着一颗上品灵丹走了。 大师兄真好!自己怎么能把大师兄想的那么坏呢! 他只是自理能力不行需要别人照顾而已! 什么灭口,大师兄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不仅安慰他还给了自己一枚上品丹药! 大师兄也太好了吧! 第18章 湘鸿书院 太初宗,岳灵峰,湘鸿书院。 山间树叶被风吹得轻晃, 阳光破碎, 蝉声隐匿,像远方的潮水。有朵盛开的云, 缓缓滑过山顶,随风飘向天边。 少年不紧不慢的跨过林间小道,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上面绣着繁琐又不显奢华的金色云纹,一头青丝被发冠高高束起,清冷疏离,眉目如画。 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顾于欢其实挺想下山去玩的,但好死不死狗系统掐着他健康出院的点要给他发任务:开始恶毒炮灰的作死之路。 原文大概意思是: 顾于欢刚进湘鸿书舍,便看见三三两两的弟子围着慕羡安赞叹不已。他内心疑惑,走上前一瞧,原来是慕羡安撰写的一篇关于剑法的心得被夫子欣赏夸奖,于是心生妒忌,恶意毁掉了慕羡安的手稿,并对其恶意辱骂诋毁,开启了作死之路。 顾于欢真的很不想去作死,可是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系统的电击疗法实在是太酸爽了。 他只能一边在心里默默给系统打上九万字血泪差评草稿一边跟着任务导航去书院。 一路上跟着任务导航撞了好几次墙之后,他终于千辛万苦掐着点进了书院。为了不妨碍正事,他一进门就随便找了个偏僻隐蔽的地方开始蹲点。 太初宗的上课方式是不分班级和年级的,一个大宗门就几个授课的夫子,自然是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教。 去书院上课的大部分都是些没有长老师傅带的外门弟子,而亲传弟子一般都很少来书院上课。 各位峰主长老的亲传弟子一般自学或是自家师兄代教,也只有闲出屁或是不受待见才会来听课。 教学方式嘛——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教一起教要学一起学反正我讲都讲了学不学的进去或者考试考不考得过就是你的事。 因此,要是在太初宗看见七岁小儿和七旬老汉一起上下课或者学习课业并不是什么不常见的事情。 修士缺的是天赋而不是寿命。 有些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扬名立万,有些人却碌碌无为,一辈子的摸爬滚打也只能摸到练气的门槛。 在修真界,年龄不是问题,修为深浅和悟性才是。 他想事情想的入迷,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书院上下的焦点。 顾于欢视角:迫于司马系统的淫威不得不兢兢业业努力为系统打工的一条咸鱼社畜。 其他人视角:因为不治之症又怕被他们发现异常所以躲在角落偷偷黯然神伤的小可怜。 周围的长老弟子迅速用神识创建了一个小组讨论交流会。 正坐在高台上授课的夫子:“箬玄啊,好孩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来补课。” 某位不知名弟子:“大师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正在看“书”的弟子:“大师兄坐那么偏僻,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狼狈吧。” 某位刚掐点进来的弟子:“我刚刚和大师兄一起进来的,他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弯弯绕绕故意转了好几圈,一定是故意避开不想和我们撞上的吧……” 另一位掐点弟子:“我也看见了,本来我刚刚还想和大师兄打招呼的,不想他为了不让我难堪,竟直直撞上了前面的墙壁!一定很疼,我看见大师兄撞的龇牙咧嘴的!” 某位顺风耳弟子:“我还听见大师兄撞到墙的时候,嘴里还喃喃自语什么‘要是我撞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我的天哪,大师兄他是已经不想活了啊!已经打算以死明志了!” 在座的各位都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朝角落看去。(除了某位正在思考人生的不知名咸鱼) 某位正在四处观望的弟子:“难怪我说大师兄怎么额头肿了,原来是这样……” 某位正在伤感的女弟子:“我们都在看大师兄,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得颓废到什么地步啊……” 正在高台上授课的夫子:“我觉得很有必要找宗主商量一下让小箬玄回家省亲这件事情!都给孩子憋的不想活了!” …… 低着头玩了小半个时辰手指后,慕羡安终于在下课休息的时候拿着一份手稿姗姗来迟,后面还隐隐约约跟着几个小弟子。 来了来了! 顾于欢想着,从角落处缓缓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把慕羡安等人拦了下来。 刚把几人拦住,他眨了眨眼睛,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嘲讽性的微笑:“呦,小师弟,干嘛呢?” 不仅慕羡安愣住了,连后面跟着的那几个小弟子都呆住不动了。 这人真的是好看而不自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随着笑意微微上挑,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有几分调皮和戏谑。用玉冠束着的头发随着少年的低头从肩头掉下来一撮,不仅后面的几个小弟子看呆了,连慕羡安一个活了两世的人都不自觉的愣了愣。 顾于欢他上辈子,对他这么笑过吗? 上辈子的他好像一直都和云华那种活了几千岁的老怪物一样,板着一张臭脸凶巴巴的欺负他,天天仰着个下巴盯人。明明也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却怎么也比不上现在的模样。 慕羡安回过神来,默默把头低下:“师兄。” 低下许久后,面前的人却是许久都没有反应,他不由得把低下的头抬起偷偷瞧他,只见面前那人眼神呆滞,像是神魂被突然抽走只留下一副被定住的躯壳似的,呆呆的望着他的方向。 他条件反射的想去扶他,刚抬起手后又嫌恶的垂了下去。 他为什么要关心顾于欢的生死,他现在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自己还是上辈子那个任人随便欺负的慕羡安吗? “大师兄你怎么了!” 站在不远处正在观望的弟子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去扶他,顾于欢的身体被轻轻一碰,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直直瘫在那位弟子怀里。 慕羡安不自觉的把脸别了过去,真是的,顾于欢只是被别人搂一下,自己怎么有点想砍了那个弟子的感觉。 像是只属于自己的玩物突然就被别人觊觎的那种危机感,令人讨厌。 听到动静的人不一会儿便都七七八八的围了过来。 坐在高台上的夫子一个飞身飞了下来,围观的弟子自觉的让出一条道,夫子急忙走到顾于欢面前,立马分出一缕神识去探他的神魂。 不一会儿,他便皱了皱眉头,扬了扬手,招呼来两个弟子道:“去百草峰和天武殿把林玉长老和云宗主叫来。 第19章 老壁登 【系统,我忘词了。】 【剧本里是怎么写来着……】 【……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宿主——没有之一。】 琢磨了五分钟剧本后,他踌躇满志的和系统断开了连接,眼神顿时从空洞变回了清明。 何为真正的恐怖片? 他顾于欢今天算是知道了。 试问?刚回过魂来就看见一大堆人像看苦情戏大女主一样看着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的眼神里有悲凉、心酸、难过,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们的眼神,深邃而又无助,宛如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映照着无边的寂寞和绝望。 他们的嘴角,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像是一张纸片般脆弱易碎。 天妒英才啊! 顾于欢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还是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要看我?” 替他探魂的李夫子看他醒了,连忙关心道:“小玄儿没事吧?刚才……是不是那个病又发作了?” 顾于欢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道:“什么病?我没病啊夫子。” 糟糕糟糕哦买嘎,不会偷看剧本被发现了吧! 看到顾于欢的反应,李夫子和围观的弟子们都纷纷叹了一口气。 大师兄,他真是病得不轻! 明明刚刚还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个紧急发病,现在又说自己没病,一定是打击很大吧…… “对了我该干嘛来着……” 自说自话间,他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没错!他是来干正事的! 围观的人被他吓了一跳,刚刚扶住他的那个弟子又不放心的扶了他一把道:“大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顾于欢眼里闪着自信的光,他拍了拍那个弟子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我没事!” 手忙脚乱恶补了原着剧本后的他早已把后续情节牢牢掌握在手中了 “我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赶紧把男主拉上来让劳资和他对剧本啊! 说话间,一道中气十足的女高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 “快让开快让开,急诊急诊!不让开被误伤了百草峰概不负责!” 林玉扛着一个大药箱子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 明明是救济众生的医者,在她这硬生生改成了要杀人夺宝的强盗。 顾于欢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某天这位林玉长老出诊时被阻拦了的话,怕不是会直接一个托马斯回旋用她一人高的大药箱子无条件创死所有拦路虎。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顾于欢面前,一人高的大药箱子往地上轻轻一放,不知不觉间地面都颤了颤,二话不说就捞起顾于欢的手腕细细把脉起来。 一柱香后,林玉把手从顾于欢的脉象上移开,一对柳眉细细皱了起来,陷入了不知名的思绪。 “怎么样?”一道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打断了林玉的思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道声音带了几分浓厚灵力,不用猜就知道是云华的。 顾于欢在心里暗道不好,这老壁登来干嘛?剧本里没排他的戏啊…… 林玉往门外的位置浅浅鞠了一躬道:“林玉学识短浅,这病症来无影去无踪,未尝觉察到病源,”她抿了抿唇,“请宗主责罚。” 几息后,云华缓步从书院外进来,淡声道:“无妨。” “我等拜见宗主。” “拜见师尊。” “拜见师尊。” 云华点了点头,走到顾于欢面前,淡声道:“怎么发病的?” “我唔……”顾于欢刚张了张嘴就被云华噤了声。 “让别人来说。” “为师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你根本就没生病?” 云华看向顾于欢,看到后者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后算是验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弟子那个时候正在大师兄旁边听他和小师弟说话,突然间大师兄就神志不清了。” 旁边一个小弟子道。 “是吗?”云华瞥向慕羡安,“这个弟子说的是否是真的?” “师兄说的对。”慕羡安把头埋的低低的。 “把头抬起来。” 云华淡然道。 慕羡安抿了抿唇,迟疑片刻,默默在心里把厌恶的情绪收好,把头抬了起来,目不斜视的盯着云华。 “听说,你最近和很多弟子私下打架,是不是真的。” “是。”慕羡安坦然承认,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避讳的。 旁边充当背景板的顾于欢疑惑了,这老壁登刚刚不还在问他的病情吗? 怎么又找男主挑刺去了? “你知不知错?” “弟子不曾做错。” 云华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收的小徒弟竟然敢顶撞他,一道灵力威压顺势侵势而下,慕羡安被压的跪了下来,吐出一口鲜血。 “好一个嘴硬的,那便给我关到水牢里去好好反省三日。” 水牢,太初宗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之人的牢狱,进去的人不是半死就是不活。 顾于欢眼巴巴的看着剧情歪到了姥姥家。明明是他挑衅男主的作死剧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男主和别人打架要被关小黑屋了!!? 而且老壁登你怎么问都不问就把人家关水牢里去啊,有修为了不起啊? 那还了得,那他剧情还怎么做! “师尊,”顾于欢走到慕羡安前面,默不作声的释放出金丹护罩把人挡在身后,后者身上的灵力威压减少了些许,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点,却带上了几分疑惑。一瞬间后,那丝疑惑的神色被强制压下,顿时烟消云散。 “师尊是因为我的病情才来的,怎么就突然惩罚起小师弟来了。” “在宗门内和人私自斗殴,本就违反了宗规,本座惩罚他,你们岂敢替他求情?” “还是说,箬玄,你为了同门情谊,故意顶撞我?” “师尊,”顾于欢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替他求情,师尊问都没有问一声就敲定是他有错在先,却没有问过小师弟,为什么要和别人斗殴。” “而且,既然师尊知道这件事,我想师尊应该多少会了解一点事情的经过的,斗殴的不止他一人,为什么要把所有罪名都强加到小师弟身上?” 他跪了下来,拱手道:“弟子觉得,只凭主观臆断,这不妥。” 云华把手背到身后,拧出一丝不悦,“箬玄,本座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还是说,你也想和他一起进水牢?” “宗主,我觉得,箬玄说的并无错处,您应该也问一问其他斗殴过的弟子,不应该只扯着慕羡安一个人单方面问责。”林玉走上前打断道。 “宗主,我同意林峰主的话,而且小玄儿大病未愈,慕羡安又修为低浅,实在不适合去那种地方。”李夫子也道。 “呵,”云华瞥了一眼慕羡安,“你倒是本事大得很,箬玄,林玉,李夫子都愿意为你求情。” “那我就给你这个辩解的机会。”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去,把那几个也触犯宗规的弟子给我叫来。 第20章 水牢1 一柱香后,六名弟子被押了上来。 这六个人服饰和修为都不一样,有外门弟子也有内门弟子。 刚进书院,这六人便齐齐跪下,道:“弟子拜见宗主。” “拜见林峰主。” “拜见李夫子。” “见过大师兄。” 云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主角都齐了,那便好好当着大家的面讲讲你们是怎么斗殴的,在宗门斗殴的原因是什么,最后的惩罚是什么吧。” “宗主请明鉴,我等什么都没做,师弟就说要与我等切磋,我等实在是不愿意欺负同门,只能任由师弟欺辱!请宗主为我等讨回公道!” 六人中长得最丑修为却最高的弟子道。 顾于欢记得他,他叫全霞,筑基后期,入门四载。 原着中此人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经常给男主使绊子,使出的手段又下作又恶心,就连炮灰原主都很嫌恶此人,逮着一次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慕羡安嗤笑一声,轻声道:“明明是师兄挑衅我在先,弟子一再忍让,可师兄却拿弟子亡故的亲人说笑,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怎么现在到了师尊长老这就怂成鹌鹑蛋了?” 慕羡安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遗弃,但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忍受别人说他亡故的亲人。所以,不管重生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和这些说他亲人的畜生好好打一架。 “他交代了,那你们五个呢?” 云华微微颔首。 那位前几天刚和慕羡安分享了八卦的弟子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道: “弟子洛远,向宗主认罪,和慕师弟在宗门斗殴这件事是弟子有错在先。” “是弟子看不起慕师弟,嫉妒他凭什么刚入宗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所以才妒心大起,和慕师弟起了冲突。” 他刚开始是真的不服慕羡安,自己兢兢业业在内门努力了那么久,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结果别说宗主或者大师兄会看他一眼了,就连长老都没有一个注意他的。 结果努力那么久突然大师兄就带回一个小孩,见了宗主一面就可以直接入亲传行列,怎么可能让他不嫉妒? 一怒之下他便怒了一下,直接就去找慕羡安约架,本以为和一个还没筑基的小孩打架能把他轻松拿捏,结果不想他却被一个刚入门的小孩打的惨的不能再惨。 也不是他这么多年不够勤学苦练,而是对方打架就是一个不要命的。 说他毫无章法吧,却又可以精准的躲避他的一招一式,像是刻苦练习了几千遍一样。说他有条不紊吧,招式却是变幻莫测层出不穷,感觉不是一个境界的人。 他抿了抿唇,直直向慕羡安跪下抱拳道:“慕师弟,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我本以为你在暗中使了下作手段才成的亲传,但现在我才明白是我太短浅善妒了。” “输了就是输了,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 “抱歉。” 他不像全霞那样,做了就是做了,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就被罚,他自己也不无辜,不会让慕羡安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 “第二个了,”云华看向其他几个人,“你们呢?” 剩下四个各执其词,有的和全霞一样为了不被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有的像洛远一样,输了就是输了打了就是打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扛。 最后四个人二比二,再加上全霞和洛远,六个人刚好扯平。 云华拍了拍手,微微笑道:“真是精彩的辩论,现在怎么办呢,三比三扯平了呢。” “既然大家都各执其词,那要我说,你们六人就各自把宗卷抄写二十遍,给李夫子检查吧。” “至于你,”云华瞥了慕羡安一眼,“那就改为去水牢关两天吧。” “师尊,小师弟他才刚入门短短几月而已,一天都难怎么可能扛得住两天?” 顾于欢道。 “那你难不成还要和他一起去,你俩一起平摊?一人一天?”云华眉心蹙了蹙,不耐烦道。 玛德这不上赶着让男主黑化吗?无语!你们不要命就不要命,在原着新手村里第一个死的人可是他啊! 他要命啊! 老壁登!真无语。 来人啊把云华这个老壁登拖下去直接斩了! “好,我去。”他还是跪的笔直,一双桃花眼就这么乖乖的低垂着,只留下睫毛微微颤动着。 书院里的气氛随着这三个字霎时变得冷了几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慕羡安脸上的神色再也藏不住。他头埋的低低的,脸上的诧异神色压了半天也压不住。 “箬玄,你真要去?” 林玉拉了拉顾于欢的袖子,不放心道。 “我没关系的,长老,反正也只是在水里泡一天罢了。” 少年还是低垂着一双眼,不卑不亢道。 “是我把他带回宗门来的,他是我的师弟,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是要和师弟一起承担错误。” 见顾于欢去意已决,林玉知道劝不动,便不再坚持,而是给他往他怀里塞满了治伤用的丹药。 —— 太初宗,水牢。 修真界关押罪大恶极的修行者的牢狱之一。 两人跟着看守的狱卒穿过一层层禁制来到水牢的一个小行刑处。 水牢行刑处,阴暗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古老的石墙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往事。 囚犯们有的被铁链锁住,有的颓废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面容憔悴。他们或是因为罪大恶极,或是因为触犯了修真界的禁忌,被关押在太初宗的水牢里。 在这里,时间似乎静止了,一切都变得静谧而沉寂。然而,这里的变与不变,却见证了人性的扭曲与坚韧,也见证了修真界的法则与秩序。 水牢,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专门用水来当做主刑罚的牢狱。 每个来受罚的人都会三三两两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每个房间里都会有一个很小却很深的水池子,那就是犯人受刑的主要刑具。 水池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人而研制出的洗髓水,普通人泡上去会和平常的水一模一样,但是修行者泡进去却会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丹田经脉被一寸一寸灼烧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水并不致命,也不会对修行者的修为造成伤害,只是单纯在皮肉上找苦头,所以一般被关进水牢的,都会事先废除修为,挑破丹田筋脉。 他们两人只是被云华小施惩戒,单纯被叫去进池子里泡一天。 第21章 水牢2 “真是靠北了。” “等劳资出去一定要骂死那个老壁登。” “在背后偷偷骂死他祖宗十八代。” 这是顾于欢被提溜到池子里泡的第三次了。 池子里依附而生了很多灵藤,他们会无意识地把人往洗髓池里拽,想要不被拽进去只能无休止的动用灵力赶走。 如果一下不注意被拽到了,那就只能被揪到洗髓池里泡半个时辰了。等时间一到又继续被丢出来,然后休息一会儿又被拽进去。 他是极品火灵根属性,克木,就算身边没有符箓也能靠着灵力和学习到的咒术让自己少吃点苦头。 在院子里养伤宅着的那几个月他可没少看原主屋子里的书。他自己悟性也不差,天天晚上挑灯夜读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顾于欢自己还好,靠着风骚走位和自己的本命灵火才被揪进去三次。旁边的慕羡安已经被扔进去泡了七八次了,每次都是被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被拉进去然后又被丢出来。 顾于欢保证不是自己不想救他,每次自己的灵火刚丢出去慕羡安就被灵藤拽住拖走了。他自己倒是被灵藤抓的习惯了,脸上毫无波澜,倒是害得顾于欢自己没了灵火的庇护一不留神也被丢进去冲了个凉。 真是,救鸡不成蚀把米。 他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苦,就算那时候父母出了事家族的企业被亲戚瓜分了不少,他还有管家爷爷照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样也是衣食无忧。 他哪受过这种委屈,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躺,不挣扎了。 我躺尸,你随意。 随后便闭上眼一脸安详。 赶紧结束吧玛德,早知道这么受罪就不和慕羡安同甘共苦了,自己帮了他那么多,他倒是和嗓子被毒哑的安小鸟一样,屁都没放一个。 真来气! —— 修行者的五感极好,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身边荡起一阵风声,他睁开眼,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一撮毛。 他顿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指尖点亮一小撮灵火,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这位小友,我乃古月狼王,受小人所害被囚禁于此,今日你我两人有缘相遇,自当千里姻缘一线牵。只可惜身外之物尽失,而今饥肠辘辘,望得小友相助,将五百斤上好的牛腿腱子肉予我,待我重归古月之时就给你记一笔大功,事成之日, 我古月一族珍宝任君挑选。] “呦,这不修真界的电信诈骗嘛。” 正愁没乐子看呢。 他往那撮毛里注入灵力传音道:“五千腱子肉太少了,而且,我又没见过古月狼王,怎么证明你是本人?” 不一会儿,那撮毛便随着灵力的注入,自己漂浮了起来,往水牢深处飘去。 半炷香后,那撮毛又飘了回来。 [古月族族群隐蔽,上头有眼,我被囚禁于此,不好说的,都懂都懂哈。这位小友,五千斤腱子肉是不是对你来说太少了,难道小友你一天不止吃五百斤?那你饭量是有多大啊?吃得饱吗?] 他乐了,又继续注入灵力回复道:“我不吃肉,我吃导员画的大饼。” 那撮毛飞了出去,这次回复的很快,小半炷香后,那撮毛又飞到了他的手上。 [大饼好吃吗?吃的饱吗?你也会做大饼吗?可以给我也吃一口吗?] “当然好吃,吃的饱饱的,吃一口撑三年,还有一年转圈圈。” “你要是想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画一个大大的,保证你做梦都笑醒。” [真的吗真的吗?那你能不能给我画一个大大的!猪油味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画不完了,要是我们还能有缘再见的话,别说猪油味的,就是鸡蛋味、烧鸡味还是猪脚味我都能给你画出来。” [!!!你等等我,我再蹲十几年就可以自由了,你记得啊!一定要给我画啊小郎君!] “咳咳……可能不行了……” 还十几年,等你出来劳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那“人”顿时急了,一道中年汉子的浑厚声音传出,连字都不写了直接顺着那撮毛传音过来。 [小郎君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别吓我啊!] “咳咳……我……实不相瞒……我已经快死了……” [什么!小郎君你怎么回——] 顾于欢逗那人逗的真起劲,不想小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到了,水面上顿时爬出几根灵藤要去拽他,他一个措手不及,“扑通”一声又被拽到洗髓池里腌黄瓜去了。 被拽下去后,他在水里一睁眼,就看见慕羡安被灵藤拽了上去,毫不怜惜的丢在了地上,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这个小白花男主前期就是逊啦。 —— 半个时辰后,灵藤拽着他出了水面,他刚落地便像个咸鱼一样瘫在了地上,又看了看旁边昏迷不醒慕羡安,最后认命的闭上了眼。 [喂喂,小郎君,你刚刚去哪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那撮毛飘到了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刚刚被灵藤拽到洗髓池里腌黄瓜去了。” 他刚出来,在水里的时候差点没溺死,好不容易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你是说这些会动的蚯蚓吗?它们挺可爱的啊,我都拿他们织了好几床被子了。] “他们不抓你?” [画个阵法不就好了。] “我早就试过了,没用。” 废话,要是知道画阵法有用的话,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揪到水里去吗? [你们人族的阵法就是没用,来来来我教你几个,你赶紧画了别耽误我和你聊天。] 半炷香后,那撮毛上便密密麻麻画上了几个不同的阵法,顾于欢的悟性不低,七七八八记下来后便在心里不停演示了几遍,不一会儿便全部烙印在了脑海中。 他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准备工作,最后才忍痛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防御阵法便成了。 咬破指尖真的不是一般的痛,而且这玩意不使劲咬根本就不会出血的。 可是电视剧里那些人咬破指尖怎么看起来这么简单?难道电视剧欺骗他感情! 他把慕羡安也拖到了阵法里,他俩可是亲亲好师兄弟,他还要抱男主大腿呢。 [我还以为你看不起妖族阵法不会学呢。] “我没那么挑剔,有奶就是娘,管他怎么来的,对我有用就行。” 他翘着二郎腿,反正男主昏了,自己怎么ooc也没人知道。 [对了我看你挺精神的啊,怎么会要死了呢?] 顾于欢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得赶紧扯个慌圆一下。 他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 “那个嘛……咳咳……咳咳……” 他转移话题:“对了,还没说,你怎么会被关到水牢里?你犯了什么错?” [偷鸡的时候被黄鼠狼妖举报了,然后我就被关到这里来了。] “鸡有这么好吃吗,值得大叔你这么轻易的就付出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大好青春吗?” [呵呵,]那道浑厚的大叔音笑了笑,[因为它有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着我,让我不得不一步又一步的沦陷进去。] [鸡,你实在是太美!] “……哈哈。” [那你呢?]那个古怪大叔问道。 “错在长得太帅。” [……好假。] “本来就是啊,”他打起精神,身体也不自觉的往那搓毛飘过来的方向凑了凑,欺负这古怪大叔被关了不知道多久没文化,开始满嘴跑火车: “我的身世很艰苦,从小吃不饱穿不暖,除了有一张帅破天际的俊脸和画饼能力,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穷,我每天早晨三点起来给别人画大饼,画完还不忘骗自己,每天早起贪黑的给别人画上又鲜又美的大饼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每天尽我所能为世界奉献我的一丝画饼力量就是我生活的动力。” “直到少年白了头,早出晚归睡上了大街,我才渐渐明白,我奉献不奉献其实根本没什么区别。” “因为穷,每天早起贪黑的画饼让我年纪轻轻便重病缠身、家破人亡。” “我三岁得了脑瘫,八岁全身残疾,十二岁小脑麻痹,十七岁又得了胃癌晚期。现在每天只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下去,除了鬼斧神工的画饼能力,我一无是处。” 他又咳了咳,仗着对方看不见,心虚的又摸了摸鼻子,继续跑火车道:“如今我被关到水牢里忍受如此残酷的刑罚,本就重病缠身药石无医,只怕……等不到阁下出狱之日了。” “这张跨越时间的大饼,终究是要失约了……” [要不是你的神魂干净又纯粹,我就怀疑你在骗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画饼兄,你的一生是如此的坎坷不平,我没想到,你的人生居然过的如此悲惨!] 那撮毛传音了过来,中年汉子的声音里面夹杂了几分哭腔:[画饼兄,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穷,年纪轻轻便重病缠身成这样……] [我已经不再奢求你给我画大饼了,我只求小郎君你在临死之前能替我去妖兽林里看看内子。] 他吸溜了一下鼻涕,又道:[那个时候我下山偷鸡吃不小心被抓了,然后便把他一只狼忘在妖兽林里了,小郎君,你要是有时间,就替我向他问个好吧,我儿子有点傻,你别介意。] [对了,]他又道,[我儿子叫啥来着……哦哦哦想起来了!] [他叫三毛。] “噗。” 顾于欢捂嘴偷笑。 “真”三毛流浪记。 [小郎君你怎么了!] “咳咳……我没事……我只是病入膏肓,吐血了而已……” 他捂着嘴巴,使劲憋笑。 [啊?]那道中年音还想说些什么,刚说了几个字,声音陡然变冷。 [先不和你聊了,你后面那个人好像要醒了。] 霎时间,传音的那撮毛顿时烟消云散。 他转过身去,果然,慕羡安醒了。 少年的脸色很不好,嘴唇发白的吓人,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角边,一双眼睛晦暗不明的盯着顾于欢。 第22章 水牢3 “喂,那个,你别靠着墙,等下把我画的阵法给擦掉了。” 慕羡安抿了抿唇,没说话,但还是把身体从墙角边移开了。 “师兄,”他嘴唇动了动,“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我自己自说自话不行吗?你管得着吗?”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凶巴巴道。 虽然剧情已经被自己搅得一塌糊涂了,但是反派的人设还是不能崩。 他瞟了一眼慕羡安,看见小白花男主那一脸苍白样,最后还是不忍心,从怀中掏出林玉给的丹药,丢在了慕羡安怀里。 “喏,给你。” 慕羡安接过药瓶子,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于欢了。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变得那么快吗?还是说,真的换了一个人? “师兄,你给我的是金创药,不是内服的。” “啊?” 给错了? 尴尬死了。 他又把怀中林玉塞给他的瓶瓶罐罐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努了努嘴:“自己找。” “师兄,可以帮我找一下灵陨丹吗?” 他抬起头,泛着含着水光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顾于欢。 上辈子的顾于欢最讨厌他这副模样,每次见了都要把他打个半死,嘲讽他是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不知道他…… 顾于欢头都大了,这么多瓶瓶罐罐,他怎么知道什么劳什子灵陨丹! 烦都烦死了。 他一个外行人哪懂那么多啊啊啊啊啊! 他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但是瞥见慕羡安那眼神…… 算了,服了。 原主,你记好了,这是你欠老子的。 他蹲下身,把刚刚从身上丢下去的药瓶子都拢到慕羡安面前,一双好看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下移,却无半分别的情绪。一双睫毛微微颤动,随着身体的倾斜,肩上滑落几缕青丝,卷进了少年眼眸。 “喏,就在这里面吧应该,你自己找。” 慕羡安扫了几眼那些被拢到他身边的瓶瓶罐罐,随手捞起一个小瓶子,细细收到怀里,扯出一个可爱的微笑:“谢谢师兄。” 那堆丹药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陨丹。 甚至,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灵陨丹。 确定了,不是那个人。 不是那个会天天把他当狗使唤,天天拿鞭子抽他,骂他是“畜生”“牲口”的人。 是个会盯着被云华惩罚也要帮自己说话,替自己分担刑罚的人。 是个会替他擦眼泪,好声好气安慰他的人。 是两辈子里除了爹爹娘亲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他又从那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丹药瓶子,倒出两粒丹药,自己吃了一粒,塞了一颗塞到顾于欢手心里。 “师兄,给。” 顾于欢顿了顿,但还是吃了下去。 他自己又不认识丹药,还是相信男主这个本地人吧。 而且林玉又不会害他,慕羡安自己也吃了。 前期的男主是什么啊?那是一朵纯洁善良的小白花啊! 蚂蚁搬家都要替它们打伞的那种! 四舍五入,等于没毒! 有理有据,令人服气。 水牢里看不见外面的天色,只能依靠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钟声判断时间,再熬两个时辰,他们就能出去了。 “师兄,”慕羡安抬起狗狗眼,人畜无害中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师兄为什么要帮我求情?” 那个老大叔的法阵还挺奏效的,没有该死的灵藤骚扰后,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也开始和慕羡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云华做的不对吧。”他摸了摸脑袋,“我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他们都有错,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受罚?” 他说完,又想了想,觉得不符合恶毒反派说出来的话,又道:“我没有替你说话的意思嗷,我只是觉得他只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就随便宣判一个人的罪行,对谁都不公平。” “当然咯,” “我可没有袒护你。” 他只是想回家替管家爷爷养老。 他小声补了一句,但慕羡安还是听见了。 “那大师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默不作声的又和顾于欢拉近了些距离。 不为别的,顾于欢是火灵根,和他靠的近一点自己身上就会暖和不少。 只怪自己的冰灵根在水牢里真的是太吃亏了,云华这个贱人,上辈子他在宗门不被待见没少经过他的手笔。 “我那是一视同仁,当然咯,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偏心,不过只是单纯因为你是和我同师同门的小师弟而已。” “可师兄当时冒着被师尊责罚的风险都要替我出头,就不怕师尊生气连师兄也一起罚吗?” 顾于欢抬眸看了他一眼,当然因为你是男主啊乖乖!不对你好对谁好啊!要是和原着里一样把你整得死去活来,那他和那做死的原主有什么区别!他还要不要活了! “我这不是在和你一起受罚吗?” 顾于欢苦笑道。 “那大师兄讨厌我吗?” 他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我要是讨厌你,我还替你求情干嘛?我还和你一起受罚干嘛?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大师兄喜欢我吗?” 顾于欢:??? 他默默的深吸一口气,芭比q了,送命题。 “你是我的师弟,我不喜欢你喜欢谁?”他又顿了顿,“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喜欢谁?” 他真是太聪明了吧,把问题抛给慕羡安,自己挖的坑自己埋嘻嘻。 喜欢嘛,当然只能是同门间的喜欢。 他可是直男,他才不是搞基的! 他可是根正苗红单身十九年的二十四孝好青年。 而且还时时刻刻不为这个头衔感到光荣。 慕羡安勾起手指一个一个数了起来:“欧阳师叔,林玉长老,婉茹长老,洛远,肖南,我看师兄都很喜欢他们,大家也很宠师兄。” 顾于欢扯了扯嘴角,不是哥们儿你还真数上了?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们了?确定不是只单纯说过几句话? 好消息:好多人喜欢我。 坏消息:我不知道。 “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喜欢过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也喜欢我。” 贯彻着要抱好男主大腿的理念,他歪了歪头,对慕羡安眨了眨眼睛,桃花眼微微上挑,道:“小师弟,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想过……” 他又往慕羡安那靠了靠,轻轻附在他耳边道:“你就没想过,师兄最喜欢的人是你吗?” 第23章 水牢4 着眼前少年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慕羡安默默把头低了下去,声音细如蚊呐:“骗人。” 他才不信,也不敢信。 活了两辈子了,经历过的那些事已经不允许让他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不过。 现在的他早已重生,也代表着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可以避免,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用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还可以为自己再活一次。 这人对他好,那他也对他好。 要是这人以后要杀他,那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师兄,师兄。 好陌生的称呼,又好熟悉,好想独自占有,不想分享给别人。 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属于他的那一束光早在那个初见的黑夜就已经只为他一人照亮了。 —— 水牢里阴暗潮湿,慕羡安不知道顾于欢画了个什么阵法,他们两人缩在阵法里,那些灵藤就拿他们没办法。虽然还要待几个时辰才能出去,但好说歹说不用去洗髓池里受苦了。 他现在的体质本就偏弱,更别说他还是冰灵根,体温比别人低的不能再低。 况且还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被灵藤拽着泡了好几次池子,就算有顾于欢给他塞的丹药缓解,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寒冷。 他默不作声的把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突然,一小撮赭色灵火凑到了他跟前,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他睁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小撮灵火蹿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快速的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把那一小撮灵火揪了出来。 揪出来后还不忘面无表情的用另外一只手赏了那撮灵火几个大嘴巴子。 他默默的看向始作俑者,后者低头看着手上揪着的灵火,一脸尴尬的不敢看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自己突然蹿过去了,没伤到你吧?” “没事,”慕羡安默不作声的往顾于欢身边凑了凑,“师兄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本命灵火。” 他捧着手上的灵火,像献宝一样递到他面前。 “你想摸摸它吗?” 他刚说完,那撮火好像有灵智一样,一个跑跳就蹦到了慕羡安手上,本来冰冷的手不一会儿便有了温度,身体也开始渐渐回暖。 他不瞎,看见慕羡安蜷缩着角落里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他在强撑了。 自己一个火灵根在里面都感觉凉飕飕的,更别说男主这个大冰渣子了。 “师兄可知道,把本命灵物塞给别人是什么意思?” 他用手刮了刮手心里的灵火,不紧不慢道。 他上辈子见过顾于欢的火,和现在的截然不同,那人的火只会杀戮,虽然很漂亮,但越美的东西反而越危险。 慕羡安一眼就把它认出来了,和他上辈子见过的一模一样,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呆呆傻傻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智商不高。 就和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都不太聪明。 顾于欢眼里带着一丝清澈的愚蠢,明显而又不自知的用眼神告诉慕羡安他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你别多想,要不是普通的御火术会烧衣服和受伤,我才不借给你。” 他傲娇的撇了撇嘴。 “我不给你点把火,难不成我把你抱怀里给你取暖吗?” “那不是更拎不清了?” “小师弟,君子不拘小节,你怎么能乱想呢?”他皱了皱眉,又想了想,默默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多谢师兄。”他笑了笑,又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 两炷香后,他尊嘟麻了,看了那么久小说,怎么没发现男主踏马是个话痨啊! 一直师兄师兄叫个不停就算了,还把他的小灵火和逗娘们一样逗来逗去。 这个骚火还贼踏马配合!好像还挺乐意? 它知道它自己刚刚跳到男主衣服里面的时候他有多尴尬吗? 等男主以后逆袭了不一桶水把它浇灭了? 小傻火,以后有你后悔的。 实在没眼看,他默默的背过身去,开始在角落画圈圈。 画着画着,一道陌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任务失败,宿主即将在三秒后受到惩罚。】 ?!!沃日!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受到了比以往更强烈的电击,他身体里的灵气开始在丹田里乱窜,本命灵火也受到了反应。他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把灵火收了回去,痛苦的蜷缩起来。 他背对着慕羡安,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扶着心脏,精致好看的那张脸霎时变得惨白,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 【卧槽!你踏马怎么回事,任务怎么失败了?】随着任务失败的发布声,系统立马从装死的状态下诈尸过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凭一己之力带歪了初始剧情。】他强忍着精神和身体的疼痛回答道。 【你也没告诉我,失败的惩罚这么严重啊……】 【你也没告诉我,你连新手任务都没过啊……】 顾于欢很无奈。 系统也很无奈。 【能不能看在第一次给我开个后门啊。】他试着贿赂。 【不能,任务失败带来的惩罚就连我也阻止不了。我还要和你一起受罚。】 【我说我怎么睡着睡着裤兜子里怎么突然漏电了!都怪你!我踏马还以为雷电法王钻我被窝了呢!】 【你就算了,我同事带的那个也不省心!早知道的话……我带猪都不会带你们!】 听着系统的骂骂咧咧,他默默的单方面掐断了和系统的连接。 慕羡安自然也发现了顾于欢的异常,但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他也很疑惑,不自觉的开始担心起来。 又是上辈子没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灵力失控?是因为他改变了未来走向吗? 他扑到顾于欢身边急道:“怎么回事?” 微弱的灵力迅速扫过顾于欢的丹田气海,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但面前这人痛苦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修为低下到连灵藤都能随随便便拿捏他。要是换他的全盛时期,别说水牢了,随随便便给他冻上个几百年凿不开都不是问题。 他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的看着顾于欢,身上的体温随着灵火的离开又骤然下降,可他似乎感觉不到冷一样。 阴暗潮湿的水牢里除了顾于欢粗重的呼吸声外,好像又恢复了宁静。 第24章 幼儿园家长 麻了。 真的被电麻了。 怎么从水牢里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一个男主新手村的恶毒反派,给男主使绊子的任务开局任务被他凭一己之力改变剧情就算了,做的歪的不能再歪也算了,他当时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和男主说自己不讨厌他啊! 现在洗白了那以后欺负他逼他成长的剧情怎么做啊! 而且,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竟然当着男主一个炼气期的面昏了过去! 这下谁脸上面子过得去啊! 他以后还怎么走剧情! 他还怎么回家嘛! 等顾于欢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水牢里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又宽又大又舒服的玉床。 还有尴尬的想跳楼的自己。 来给他换药的弟子说,是慕羡安把他从水牢里背出来的。 尴尬啊,自己这个做师兄的没当好榜样就算了,还特么体质比不上师弟。 不过回来都回来了,他也懒得管身体和心灵的疼痛了,直接抱着大床就是一顿亲密告白。 “小床床我想死你了。” “真想把你按在身下狠狠的欺负一番。” 发疯发着发着,他就感觉院外来人了,立马调整了一下情绪便若无其事的捞了一本书装样子。 那道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子,在他的门外轻轻叩了叩门,道:“师兄你醒了吗?” “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我能进来吗?” “进吧。” 【奇怪了,我刚醒男主怎么就来了?】 【宿主不知道吧?】系统突然幽幽的冒了出来。 【男主可是隔半个时辰就来宿主门口看一看问一问哦,把我都吵醒了好久了呢。】 看他醒了,无聊了半天系统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一张电子小嘴不停的对着他叭叭: 【真是的,也不知道宿主怎么睡的,睡眠质量这么好,和死猪一样怎么都吵不醒。】 慕羡安推开门,映入眼帘的还是他刚来时便看见的样子,书籍、丹药瓶子随意的丢在地上,衣服更是一次性似的当垃圾一样丢在角落里,摆设也都是乱糟糟的。 他真的不敢相信他这位大师兄是怎么能在狗窝里过的这么心安理得的。 他默不作声的踢开面前拦着路的不知名书籍,实在没忍住出声道:“师兄这屋子,真是连下脚的路都没有了。” “世界上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他把书挡住脸,故作沉思。 当着男主的面被电晕,真的好尴尬! “师兄真是,伶牙俐齿……” “嗯?你说啥。” 他倚靠在玉床边的扶手上,随意的翻了翻手上的书籍,窗边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洒在他的脸上,给他左眼边的那颗泪痣镀了一层金似的。 慕羡安默默的把脸撇开,果然换了芯儿后,看这人都好看了不少。 明明是一张清冷疏离的脸,却在此刻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慵懒肆意。当事人却一点都不晓得自己这副模样是有多勾人,反而是嫌弃阳光刺眼,烦躁的拿手去挡。 人长得有多好看,屋子里就有多乱。 “师兄从来不收拾屋子的吗?” “不会。”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书籍,也不看慕羡安。自从他醒来以后,痛定思痛的决定一定要挽回一点反派的气势,他一定打死都不要对慕羡安心软了! 慕羡安问出来的话刚说出口便已经自己想到答案了,他以前的大师兄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自然不会做这些事。 现在看来,这位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小师弟,你来我这,就是为了看我的屋子里脏不脏乱不乱吗?”他找了一个背光的位置,懒洋洋的靠着,撑起下巴盯着慕羡安。 “关心师兄,想着师兄陪我在水牢里受刑累着了,我这也闲来无事,便来看看师兄。” 【呦呦呦闲来无事,谁闲来无事隔半个时辰来看一看问一问呦。】 【真是天要下雨,反派要嫁人了呦……人家好伤心呢。】 系统又跳了出来找存在感,顾于欢选择无视。 “你有心了。” “师兄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他默不作声的往前倾了倾,“明明在水牢的时候师兄对我那么关心,又是送丹药又是借本命灵火的……” “很难让人不多想。” 他慢条斯理道。 “哪里冷淡了,你当时受伤了,我作为你的师兄自然是要多照拂照拂。” “瞧你现在的样子,定是好的差不多了吧,自然不需要我担心了。” “师兄又怎么知道我一定好了,”他故作委屈,“师兄有所不知,其他师兄都看我不顺眼,总是故意欺负我,我心里实在是委屈,想来找师兄倾诉倾诉,师兄却这样对我。” “除了大师兄,其他的同门师兄们都不喜欢我,每次体试都故意给我使绊子,每每都借着切磋的借口故意暗中欺负我。” “师兄,我真的好难过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都不自觉的红了红,像是实在委屈的不行马上要哭似的。 听者有心,说者更有心。 顾于欢表面脸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他忘了,男主黑化的原因之一还有同门之间的欺辱栽赃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男主以后黑化了自己不死的不能再死的了! 奥不他本来就是扮演反派的来着。 但是,对男主多多少少好一点,自己以后也不会死的那么惨吧。 他把慕羡安扯到跟前来,不习惯的给他擦了擦泪,叹了一口气,道:“谁欺负你了,你说,我帮你教训一下他们。” 慕羡安听着,还真勾起手指头给他一个一个点了起来。 说了没有八个九个也有十个十一个的样子。 他自己才刚来多久啊,人都没认识几个怎么可能记得住几个在原着都只能当路人的甲乙丙角色! 听了半天后,他还是没记住到底是哪几个人。 最后只能好哥们似的拍了拍未来大腿的肩膀道:“那你下次去书院的时候就来叫我,我陪你去上课,有我在,他们不会有胆子来找你麻烦的。” 慕羡安眼睛顿时有了光似的(装的),直直的就扑到了顾于欢身上,像只小狗狗似的蹭着他,开心的不得了。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师兄真好。” 在顾于欢看不到的地方,他扯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 师兄真单纯,也真好骗。 另一边的顾于欢默默扶额。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腾出一只手撑着玉床,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慕羡安的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别拱了,我要倒了。” 后者立马乖乖的从他身上起来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聊后,顾于欢便扯了个谎让慕羡安走了。 真的是,两个人到后面完完全全就是在那里尬聊,真的是尴尬死了。 他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所以呢,他现在算什么,算随时随地负责接送的幼儿园家长吗? 真是的,又没狠下心来对他说重话,他刚开始打算怎么来着…… 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带到沟里去了。 第25章 备战高考 卯时,大概是现代人五点到七点的样子。 天空还是一片朦胧的灰色,微弱的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中。 这时候的顾于欢还在睡梦里和周公双排上分。 突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打破了少年和周公的对弈,他从睡梦中猛的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点烦闷地走到门口。 他的起床气大的很,本来超想发脾气,但又想到门外的是自己要抱大腿的小师弟便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想到自己昨天还答应了男主要陪他一起上早课就头疼的很。 也没说要起这么早吧啊喂! 这也才五点半的样子吧! 男主你是要备战高考吗起这么早! 他在现代的时候上个早八都和怨妇一样,让他以后天天五点半陪男主上课,那不要老命了。 他现在还能反悔吗? 当他顶着睡出来的呆毛衣衫不整的给男主开门的时候两人都惊了惊。 他睡觉并不老实,怎么舒服怎么来,睡着睡着衣服失踪或者头发翘边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更别说要什么睡姿和注意形象了。 不过好在是一个人睡也没人看见,他便也选择放飞自我了。 结果自己一开门,便看见自家小师弟穿着整齐神采奕奕的样子,真是和自己睡的一脸懵逼没出息那样形成鲜明对比。 好啊,男主你居然搞内卷! “先进来。” 他努了努嘴,往旁边挪了挪,给慕羡安让出一条道便不管不顾的往内室走。 “师兄刚起吗?” “嗯。” 慕羡安顺势跟着顾于欢进了内室,看了看床上凌乱的被褥,打量了一下面前还没睡醒的人。 面前的人一看就睡觉很不老实的样子,发丝凌乱的很,头上还睡出了一撮翘起来的呆毛。 单薄的中衣本来就没系好,随着他下床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大敞开,露出劲瘦有力的身材,腰腹上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脸上好似因为被打扰睡梦带着几分不开心的样子,但又没有发作,抿着唇像是一只在生闷气但又不敢发作的炸毛小猫咪。 “我没想到你会起这么早。” 他背对着慕羡安,在内室的衣柜里翻来翻去找衣服,最后找了半天才找清,稀里糊涂的便往身上套。 “师兄,不是这么穿的。” 慕羡安看不下去,走到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少年面前,给他整理起来,困扰顾于欢半天的难题不一会儿便完成了。 “多谢师弟。”他有点尴尬,自己搞了半天搞不整齐还要别人来帮自己,他出去给自己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后便坐到镜子前又发愁了起来。 他不会束发啊! 上次还是梁白开那小子帮自己的,自己本来也想学来着,但是看了半天还是没学会。 难道还让男主来帮自己?那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废物点心在男主面前露馅啊! 可是自己又不会。 难道让梁白开瞬移过来帮自己?要是梁白开能从天而降就好了。 “师兄好了吗?” 慕羡安在外面等了半天没看到人又找了过来。 “我不会……”他说话的时候尴尬的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从嘴里停顿了半天才说出来,“你来帮一下我。” “好。” 他的手巧的很,不一会儿困扰了顾于欢半天的难题又解决了。 等顾于欢磨磨蹭蹭搞清楚之后,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他是真的很尴尬,明明自己才是扮演家长的那一方,结果还要等扮演小孩的那个又是提供叫醒服务又是帮忙穿衣束发的。 搞得自己好像是高位瘫痪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样。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符修,随手抄起桌案上一只朱砂笔和一张黄纸就唰唰唰的画了起来。 两息的时间,一张品质不错的传送符就成了。 他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符纸,这算是除了在澡堂那次后他画的第二张符箓了,比上次顺手了不少,当然中间少不了自己那几个月的刻苦钻研。 慕羡安站在旁边全程观看完了一切。 他那位大师兄的天赋真的很高,不过看起来现在这位天赋更高的样子。 别的符修画符都是要提前焚香沐浴禁食静心可能才会出几张品质不错的符箓。其中对神识和灵力的汲取大的很,品质越上乘的符箓对绘制者的损耗就越大,结果面前这人一点事都没有,真是第一次见。 顾于欢跑到院子外门画了一个简易的传送阵法,伸出一只手攥住慕羡安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意动神随,异途同归,传!” 两人被传送到了湘鸿书院的传送阵法上。 “好了,”他感觉如释重负,拍了拍慕羡安的肩,“快进去吧。” “师兄不陪我一起进去吗?” 慕羡安抿了抿唇,可怜巴巴的盯着顾于欢,像一个被家长抛弃了的小孩,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啊?”他以为他只负责接送啊?难道还要陪着一起上课吗? “看来师兄是有事,那我便自己进去吧。”他低垂着一双眼,把头低下去看袖子。 “师兄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的。” 这下把顾于欢说不自在了,搞得自己好像一个心大不负责的家长一样。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他干巴巴的说。 “好,谢谢师兄。” 慕羡安立马笑靥如花,自己把手牵了上去。顾于欢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皱了皱眉,但没松开,只是微微感觉有些别扭。 他自己还从没和别人牵过手。 两人进了书院,顾于欢不知道慕羡安要上什么课,就稀里糊涂跟着慕羡安进了一个教室。 刚进门那一刻,他就感觉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他觉得,要是眼神能伤人,他应该已经被戳成筛子了。 顾于欢把慕羡安赶到了前面,自觉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开始降低存在感。 但不料,还是有几个大着胆子的弟子跑去和他搭话,惹得不少躲在一旁偷偷看的弟子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满脸都是“你要死了”的样子。 “大师兄怎么会来我们剑修这听长老讲学剑道了?” 一个不怕死的弟子跑过来道。 顾于欢抬眼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在前面坐着的慕羡安。 “陪课。” 他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他刚来,你们不要欺负他。” 众弟子:谁欺负他啊,不被他打残就不错了。 看到顾于欢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甩脸子,另外几个胆子大的弟子便也凑了上来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刚开始顾于欢都好脾气的一一回复,结果到后面来搭话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能憋着早上还没有爆发的起床气一顿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事。 到后面,直接不理人了。 结果那群没有眼力见的还在问东问西,他真的好想发脾气,但是又感觉那样不太好。 第26章 陪课 快把自己憋成忍者后,来授课的夫子才终于姗姗来迟。 夫子抬眼望去,只见那些本该坐于课桌前的弟子们个个聚在后面,争先恐后的围观着什么。 除了正一脸乖巧坐在自己面前的慕羡安。 他咳嗽了好几声,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然而这似乎对后面的弟子们没有任何触动。 他又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可后面的那些弟子们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夫子一怒之下怒了很多下,他正想发作,结果在看到被围着的那人后,顿时眼前一亮,直接上前把围着的弟子一屁股挤开,拉了张凳子开始和顾于欢搭话。 “是小箬玄啊,近来可好啊?” “你那个什么病好了点没有啊。” “怎么来我这听课了啊,夫子我啊,真的好高兴啊。” “你这次听完课回去能不能替我在宗主或者欧阳峰主那说说好话,提携提携我呗……” 狂热程度就像猫看到耗子。 “我很好。” “我没病。” “陪师弟。” “没问题。” 他看着外门已经敲了好几下的古钟,干巴巴道:“夫子请上课。” “我是来陪师弟上课的,夫子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大家上课了。” 赶紧上课吧,真的受不了了! “哦哦,好。” 夫子也听见了上课的钟声,见顾于欢实在没什么想说的了,立马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对着那些还想叽叽喳喳的弟子骂道: “看什么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赶紧给老子滚到座位上听课去。” 然后就讲了长达一个半时辰的剑道理论,期间还时不时往角落的顾于欢身上瞟一眼。 看到顾于欢用手撑着自己,把头埋得低低的,显然已经是在自己的课业熏陶下身历其境了。夫子顿时心中大喜,讲的更开心了。 钟声悠扬,时光荏苒。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授课夫子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的像个痴汉。 自己居然靠自身优秀强硬的师承专业,让宗门的首席弟子完完整整听完了一整节课。 待下课的钟声响起第三声时,授课夫子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没想到自己居然让半年难来书院三次的顾于欢完完整整的听完了一整节课,等下一定要向其他的夫子好好炫耀一下! 他又看了看坐在角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顾于欢,不禁鼻头一酸。顾于欢居然听的这么认真,他居然忘我的连下课钟声都忽略掉了! 授课夫子春风得意的跑去和别的夫子炫耀去了。 慕羡安默默收拾好上课留下的笔记,今天的夫子上课讲的格外的多,平常都是口头说两句就让他们自己体会,今天居然讲了这么多,他差点都没记完。 他慢吞吞的收拾完后才从座位上起身,那个人应该早就走了吧,他总不可能真的陪自己听完了一个半时辰吧。 刚转身,他就看见在角落坐着的顾于欢,心中顿时起了异样的感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就往顾于欢那走。 他轻声走到顾于欢身边,轻轻的推了一下顾于欢,后者被那么一推,猛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到来人是慕羡安后,才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道:“讲完了?” “嗯,讲完了。”慕羡安偷偷去看顾于欢睡觉时脸上撑出来的印子,“师兄坐在这陪了我一个半时辰吗?” “我不一直在这陪你我还能到哪去?”他有点没好气道,顺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师兄不累吗?听我上的课不会听不懂吗?” “没感觉,你们刚开始讲课我就睡着了。”他实话实说道。 那个夫子讲课就和催眠曲一样,他听了五分钟不到就睡着了,刚好把早上的觉补了回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师兄疼不疼?”慕羡安伸出手在顾于欢脸上睡出来的印子上轻轻揉了揉,因为冰灵根的原因,他的整个手冰冰凉凉的。 “有点麻。” 可能是真的睡麻了,慕羡安这一揉,揉的他舒舒服服的,他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让他摸。 慕羡安看着面前人的乖巧样,心里暖了暖,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还带着点看顾于欢脸色的样子。 顾于欢享受了半天,猛的想起自己明明是来陪小孩上课的家长,结果这下搞得自己和慕羡安的身份变了变似的,明明自己才是家长,这下搞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孩似的。 他反应过来,偏了偏脸,干巴巴的说了句:“我不疼了,走吧。” 随后起身便走,走了两步怕慕羡安没跟上来,便返回来牵着他的袖子就走。 慕羡安盯着那只牵着自己袖子的手,不仅白皙修长,更是骨节分明,好看的很。 见顾于欢扯着自己就要往传送阵法那边走,他忍着笑意道:“师兄,这才第一节课,后面还有好几节课呢。” 顾于欢猛的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的惊讶收都收不住。 “还有???” 他可不想再被扯着问东问西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体术课、御剑课、笔试课……” 慕羡安勾着手指头道。 “你一天上这么多?全勤??!” 为什么他一天和个大闲人一样! “是啊,我才刚入门,要学习的有很多,自然没有师兄那么清闲的。” 他看出了顾于欢脸上的诧异神色,耐心解答道。 “等下要去上什么课?” “上体术课。”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师兄我体弱多病,看不得这些……” 他试着挣扎一下。 “可是师兄……我害怕……” “啧……” 第27章 演武场 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俩刚进演武场,顾于欢顿时被一个又一个光着膀子的腹肌型男闪瞎了眼。 他并不瘦,只是身材内敛,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只可惜,自己不小心误入了高端局。 和这群型男站一起他就和小虾米一样,顾于欢觉得只要他们动手,一拳就可以轻易打死三个他。 他真的好羡慕!他们个个都是八块腹肌的黄皮高大个! 好想摸一下啊! 慕羡安看着自家师兄精神抖擞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刚刚不是还萎靡不振,特别抗拒陪自己来的吗?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难道他喜欢这种? “师兄很喜欢吗?” “不是喜欢,是羡慕嫉妒恨。”他擦了擦嘴角的眼泪,“好羡慕。” 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这算崩人设了吧,等下系统会不会跳出来骂死他? 他把眼神移开道:“你快去吧。” “师兄也会在这等我下课吗?” “嗯。” 慕羡安面露欣喜,开开心心的就往演武场中间走。 看到男主走了,顾于欢自觉的找了一个太阳照不到角落开始摸鱼起来。演武场那么晒,他又不是什么剑修体修,干嘛要委屈自己,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喂你们看那个小白脸是谁啊?” “长得还怪好看的嘞。” “小白脸来演武场干嘛?” “就是就是,感觉我一拳过去就能吓死他。” “啧,不是,那个人咋那么像大师兄。” “你开什么玩笑,大师兄一个符修来演武场干嘛?” “走走走过去看看。” 几个魁梧高大的光膀子大汉三三两两的就往顾于欢这走。 顾于欢正蹲在地上画圈圈画的正开心,一道道阴影瞬间把他笼罩了起来。 “喂,小白脸,你在这干嘛呢?” 一道大嗓门往少年身上吼。 蹲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正在认认真真的画圈圈,听到他的声音后顿时被震的愣了愣,脑袋宕机似的缓缓抬起头来看他。 “嘤——大——师——兄!!!” 刚刚还凶巴巴的汉子顿时蔫了蔫,娇躯一颤,声音也变得柔弱。 顾于欢被这一声夹子音吓到了,猛的一下站起。 大概因为蹲太久了腿有点抽筋,这突然一使劲,他的身体便立马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栽去。 “——咚——” 随着一道沉闷声响,顾于欢额头狠狠磕到地上,昏了过去。 “嘤!大师兄泥怎么了!!!” “邵罗居然谋杀了大师兄!!!” “邵罗你好大的胆子!” “嘤嘤嘤,洒家不是故意的……” 邵罗吓得声音都夹不出来了,一顿鬼哭狼嚎,成功把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慕羡安本来不想去管,但是听到一堆人哭丧般鬼哭狼嚎的喊大师兄,立马变了脸色,收了玄剑就往那边赶。 “哎!慕师侄,你去哪?你再练一会儿说不定就能悟出点东西来了呀!”指导他剑术的夫子站在原地招呼他道。 “抱歉夫子,我下次再补上!” 这种入门门槛对他来说不是简简单单?哪有某个笨蛋重要。 他使劲挤开面前拦着的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里面,入眼便看到邵罗跪在已经被翻了个身的顾于欢面前使劲忏悔。 “嘤嘤嘤,大师兄,洒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大师兄你别死啊啊啊你让洒家黑发人送黑发人干嘛啊啊啊。” 邵罗“嘤”的抽噎了两声,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顿时下定了决心。 “大师兄!就让洒家来为你做人工呼吸吧!” 说罢就要趁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往顾于欢脸上亲。 结果刚俯下身就亲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土。 身边的顾于欢老早就被慕羡安拉到了旁边,慕羡安揽了揽怀里的人,顾于欢比他高一个头,但却不是很重,只是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邵师兄,请自重。” 他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看了,使劲把怀里的人往肩上一带背着就走。 “大师兄不舒服,我就先带他走了。” —— 溪水潺潺,竹苞松茂。 慕羡安背着顾于欢一步一步就往怡红苑赶。 背上的人这一下摔的不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就这么乖乖的被他背着,只不过有时候呼吸无意打在他的脖子上,怪痒的。 走着走着,背上的人像是要醒了,轻微的动了动身子,结果只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了过去。 他脑袋往慕羡安顺势颈窝一埋,温热的呼吸这下全打在了慕羡安脖子上,惹得慕羡安浑身僵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师兄,别乱动。” 他无奈道,手又空不出来,只能把脸往顾于欢那边蹭了蹭,不料蹭到了他磕到的脑门。他只感觉背上的人动了动,又往他颈窝蹭了蹭,声音轻轻,委屈的嘟囔道: “好疼的。” 慕羡安呼吸一滞,耳根子已经红的能滴血,但还是耐心答道: “对不起,我的错。” 走了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回了怡红苑。 慕羡安把人带回院子,一只脚踹开房门,把人轻轻放在了玉床上,长舒一口气。 “还好师兄不重,不然我就要请人带师兄回来了。” 刚说完他又摇了摇头,像个被别人觊觎宝物的小孩子一样:“不可以不可以,才不要让别人碰。” 额头是真的磕的重,不仅肿了一个大包,还隐隐约约有要渗血的样子,也难怪他喊疼了。 他去外面打了盆水,拿帕子在水里浸了浸,动作轻柔的放在顾于欢额头上消肿。 他看着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又去外房找了半天,找出一盒化瘀膏,两指蘸了点药膏就轻轻往顾于欢额头上抹。 可能是感受到了疼痛,床上的人极不配合,拉了被子就往脸上蒙。 慕羡安想去扯,结果扯不动,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师兄听话,抹点药就好了。” 刚说完他自己就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他上辈子都没这么好声好气的哄过谁,这辈子倒是把好脾气全留给这人了。 床上的人依旧是把脸蒙在被子里不出来。 他只能无奈道:“师兄,再不出来可是会憋坏的。” 后者还是不动。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什么好话全说完了顾于欢就是不把被子扯开。 他实在没有了耐心,干脆直接不管甩袖子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屋子里那人翻身的声音,不放心的又回去了。 最后等了半天等床上的人睡着了才把被子拉开。 这次他长了点心眼,直接把人揽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把人禁锢住,也不管怀中人的挣扎,给人快速上完药才放开,给人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 第28章 灵池破境 顾于欢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睡得脑袋发懵,只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陪小师弟上课的时候突然被一道糙汉声吓了一跳,结果因为蹲久了站起来腿抽筋,脑袋磕到石头晕过去了来着…… 然后好像还隐隐约约听到有萌妹子的声音,别的汉子好像还叫她…… 少萝??! 卧槽! 萌妹子! 修真界居然有少萝!!! 他怎么就晕了呢! 对哦,谁把他扛回来的来着?好像是小师弟…… 他撑起身子摸了摸脑袋,那一下磕的是真的疼,肯定磕破相了,他急忙下床去找了一面镜子照了起来,要是把原主这张帅脸磕破相了,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捧着镜子瞧了半天后,他才把一颗心吞回肚子里,还好只是肿了没破皮。 而且好像已经被人抹过药了,已经有些消肿状态了。 想到这,他又撑起下巴思索了起来,谁给他抹的药来着?好像也是小师弟…… 卧槽,这个小白花男主也太棒了吧! 好会关心人啊,好感动! 回头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刚跨出门,他又收回了脚,他的衣服和昨天一模一样,昨天又是晒又是脑门磕地的,他还没洗澡! 总不能顶着一身药味去见人吧! 他后院好像还有个灵池来着…… 说去就去! 他立马找了浴袍就往后院溜。 —— 后院种了很多青翠而苍密的竹子,隐隐约约能从外面看见伫立在最中间的灵池,云雾缭绕。从外面望去,灵池在其中犹如一颗明珠。 竹子高大挺拔,仿佛在向天空伸展自己的身姿,而灵池则是这片绿意的点缀。它清澈见底,如同一面明镜,将周围的景色倒映其中。 他三两下便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跨入水中,又设了一个刚好能包裹住整个院子的结界,他可不想泡的正开心就被别人偷窥呢! 事情也不是毫无依据,他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也继承了原主的灵力和一些零散的记忆,刚好有一部分就是“顾于欢”被其他弟子围观泡澡的尴尬场面…… 刚跨入后院,一道零零碎碎的记忆就涌入了他的识海。 箬玄,箬玄。 原主悟道的时候才十四岁,刚好也是在这后院的竹林里,又是火灵根属性,便赐名箬玄。 云华这老壁登阴是阴,但取名字还怪好听的。 灵池里灵力充沛,让他忍不住就想入定。刚好自己来了好几个月了还没自己试过怎么修行,借着天时地利刚好能试一试。 他盘腿坐在水中开始入定,温暖的池水轻柔的拍打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动摇他半分。 反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被安抚了一样,四周的灵气不要钱一样往自己的丹田气海里面灌,灌满了又迫不及待往经脉里蹿。来势汹汹却又温柔的不要不要的,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生怕他遭到一点反噬。 这一入定就是三个时辰,他硬生生把灵力吸的身体快扛不住了才意犹未尽的缓过来。 居然还破境了。 “修炼,真的好爽啊!” 他不禁感叹道。 【任务发布:和筱叁结识,双双开启作死之路。】 系统冷不丁的冒出来道。 “卧槽,你鬼啊!” 【别管什么鬼不鬼的了,赶紧去做任务,我可不想再陪着你一起当电击小子了!】 系统看来是恢复的不错,就连声音也变得中气十足了。 “没想到啊,不管在书里还是书外,我和筱叁都是难兄难弟啊。” 他不禁感叹道。 他在原世界,也有一个好兄弟兼好室友筱叁。 【说不定真是呢。】 系统幽幽冒出来道。 但是顾于欢没听清,他自顾自把浴袍往身上一裹就往前院走。 有人在叫他。 他三步作两步往前院溜,打开门果然看见自家小师弟正站在院外等他。 他撤了结界,自己刚破镜心情也好了不少,尾音也不自觉的扬了扬: “小师弟,早安。” “早。”慕羡安看了一眼就把头埋得低低的,“师兄刚洗完吗?” 面前少年的浴袍松松垮垮的,只在腰间系了个带子,发梢还有水滴在滴落,锁骨和露出的胸膛上都沾染了水珠,整个人禁欲感十足而又不自知。 “嗯,在灵池泡了一会儿。” “然后就破境了。” 他笑了笑,桃花眼微微上挑: “师兄是不是很厉害?” “嗯……”他又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师兄很厉害。” “是吧,我也觉得。” 他又往慕羡安面前凑了凑,俯身笑盈盈的在他耳边低声调侃道: “但我们家小师弟也很厉害,以后师兄还是得靠你啊。” 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少年脸和耳根子顿时红了一大片。 慕羡安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浴袍里的上半身,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顾于欢身上内敛的肌肉,他想把眼神移开,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顾于欢看着面前少年的害羞样,摸了摸脑袋,冷不丁嘴巴里蹦出一句: “小师弟,你不会是?” “害羞了吧?” “没有!” 顾于欢笑盈盈的看着他,显然红的能滴血的耳朵和脸已经出卖了慕羡安。 看到崽崽这副样子本来想罢休的他还是没忍住,又俯身往他耳边道: “小师弟,在我们家乡那边有这么句话。” “不要就是要,没有就是有。” 他站起身,吊儿郎当的靠在大门旁看着慕羡安。 “师兄还要不要上早课去了,不去我就去了!” 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顾于欢又不要去,要去上课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威胁他呢? 结果面前的人像是被震慑到一样,急忙转过身就往屋子里跑: “去去去,等我一下,啊不,小师弟你来帮帮我!” 第29章 试试就逝世 由于两人在院门外磨蹭的那一会儿,他俩赶到湘鸿书院的时候已经快打钟了。 他跟着慕羡安到了学堂里,还是照常找了个角落就开始摸鱼,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慕羡安坐到了他旁边。 顾于欢指了指前面:“你不坐前面吗?” 慕羡安摇了摇头:“只要有这份心,坐哪都是一样的。” 昨天自己坐到前面去了那些人使劲的找顾于欢搭话,搭话搭的顾于欢都想发脾气了,自己若不再拦着点,师兄不陪自己上课了怎么办? 他又转过去看顾于欢:“难不成,师兄是在赶我走吗?” 顾于欢急忙摆手:“没没没你想多了随便坐随便坐。” 可能是因为上课的钟声快响了,今天居然没有弟子来找他搭话,他也落个清闲。 泡澡那三个时辰自己可是一点都没睡,刚出来就马不停蹄的陪慕羡安来书院上课了,真是一点都没清闲。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抱了一沓书就往书案上放。 虽然没什么用,大家都是修行者,自然不会被书拦到视线,但是他才不管,自己睡的安心就好,拿书拦着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安全感罢了。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他直接就趴在书案上开始补觉,三秒后就进入了梦乡。 慕羡安全程目睹全过程。 看到自家师兄的入睡速度,他不自觉扯了扯嘴角,好快。 一点都不给自己插话的机会。 [授课夫子很高兴。] 自己昨天居然留住了本宗门的首席大弟子完完整整的听完了一整节课,惹得那群老东西纷纷绞着手帕说要给他扎小人。 他毫不畏惧,甚至对着其他夫子勾了勾手指:“留不住小箬玄是你们没本事,留得住小箬玄是我的本事。” “不服,就来干。” 嘴巴冒火星子似的和那群老东西舌战群儒了一个下午后,他就像一个披星戴月的花孔雀一样,甚至刮了胡子,趾高气扬的就往学堂里走。 说不定小箬玄今天也来他这翻牌子呢! [授课夫子很生气。] 顾于欢来是来了,结果刚到他这就睡觉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倒头就睡! 虽然他来之前顾于欢就已经睡着了。 但,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箬玄,你怎么一来我这就睡觉?” 他不痛快的抖了抖胡子。 “我替师兄和夫子道个歉,师兄昨天破境了一晚上都没睡,今日又马不停蹄的来夫子这上课,是累了些。” 慕羡安辩解道。 “呵,你叫我谅解,不就破了个境吗,什么?破境了?!!!” 授课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土拨鼠尖叫。 [授课夫子很激动。] 顾于欢只不过来他这听了一天课而已,居然晚上回去就破境了? 他好激动! 然后他上课就讲得更加绘声绘色更卖力了,唯恐他们这群逆徒听不懂,就是除了声音有点小。 刚下课他又马不停蹄的往办公室走,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像刚打完排位赛得了mvp一样。 他恨不得直接千里传音给整个宗门的夫子听: 家人们谁懂啊,本宗首席弟子不仅在我这连续听了两天课,而且晚上回去还破境了! 这不让那群老东西嫉妒的手帕都给绞成碎布啊? 授课夫子哼着歌开开心心的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让他们小声一点别吵醒顾于欢睡觉。 —— “小师弟啊,以后师兄能不能请假啊,以后天天起这么早我怕不是会英年早逝啊。” “师兄放心,一个月大概有十五天左右全勤上课,其他时间弟子就可以自行分配了,师兄要是觉得累可以不用来陪我的。” “那我还是陪一下你吧……”刷点好感度。 “等我筑基了师兄就不用这么累了,我会为了师兄加油的。” “不是……” 顾于欢陷入了沉思,男主啊,你不应该为了你自己加油吗?你为我这个反派加油个什么劲啊! 两人到了演武场后,慕羡安和顾于欢叮嘱几句后就走了,他便自己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 实在闲着没事,他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少萝”。 能在演武场练功的女孩子,一定很彪悍吧…… 说不定人家也可能是一个金刚芭比呢……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么说女孩子。 “哎,这位师弟。” 他朝一个正在胸口碎大石的魁梧汉子招呼道。 那个汉子听到有人叫他,闻声抬头看去。发现是昨天在演武场晕倒的大师兄,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迈着小碎步跑到顾于欢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低头问道: “大师兄,你叫我?” “嗯嗯。” “我想找你问个人。” “大师兄请讲。” “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少萝的人?” “奥奥大师兄你找邵罗是吧?” “对,我就是在找少萝。” “那我现在就去帮大师兄把邵罗找过来。” 那个汉子转过身叹了一口气,大师兄这是要找邵罗算账了吧。 可怜的邵罗。 惹到谁不好,偏偏把宗门里最娇的符修宝宝吓晕了。 半刻钟后,顾于欢还蹲在地上画圈圈,突然远处一阵山崩地裂,演武场的地面都震了震。 “卧槽,地震了。” 得赶紧去找小师弟带他跑路啊! 他刚一抬头,结果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头上系着粉色蝴蝶结,手提蝴蝶结绑带大刀的糙汉子正往他这跑。 速度之快甚至在后面卷起一阵阵烟尘。 看他的路线,顾于欢可以肯定,要是那个汉子大哥没刹住车,那他一定会被直接撞的砌到墙上拔都拔不下来。严重一点可能直接英年早逝血流三尺。 明明是美好的奔现场面可能硬生生变成杀人现场。 但…… 他可是来和妹子面基的,怎么能被一个有少女心的大汉吓退呢?那等下在妹子面前自己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而且他顾于欢是什么人?他现在可是太初宗的大师兄! 这个汉子可能只是跑的太凶一下刹不住车了,按照原主的性子,肯定是雷打不动天塌下来都不可能b格掉一点的那种。 那他还跑什么?反正那个大汉看到他自己便会躲开的。 应该……吧? 试试就逝世。 第30章 演武场风波 看着那个汉子没有一点要拐弯的意思,顾于欢还是怂了。 他撑起发颤的双腿正想往旁边躲,只听那大汉嘴里夹着夹子音喊道:“大斯凶,你在找洒家吗喵~” 天上忽然飞过了七只乌鸦,带走了顾于欢的沉默。 终究是晒干了沉默,悔的很冲动。 妈妈是说过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但是, 前提是你得是一个女孩子啊!!! 他被这一声吓得一下忘记了跑路,脚像是直接被粘到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开。 卧槽! 卧槽卧槽! 怎么和他想的那个少萝不一样! 救命! 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强撑着发颤的双腿,嘴里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音节: “——你——” “——不——” “——要——” “——过——” “——来——” “啊!!!” 小师弟救命啊啊啊啊!!! 本来是让他不要过来,结果这厮硬生生跑的太快,被风声冲掉了几个字,把“你不要过来啊”听成了“你过来啊”。 邵罗娇躯一颤,脸上顿时冒出几分羞涩,夹着声音道: “坏师兄!” “大师兄好坏坏~” “洒家过来了哦~~” ——过——来——了——哦——~~ 看着邵罗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脑袋终于不再宕机,出于人类的求生本能,他逃命似的就猛的往前面跑。 本来常年跑步吊车尾的他硬是跑出了当代刘翔的速度。 看到顾于欢见了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邵罗顿时伤心了,眼泪鼻涕哗哗的止不住,追他追的更快了,途中还不忘一边哭一边喊: “大斯凶~嗯嗯~你跑那么快干嘛~!” “等等洒家呀~” “大斯凶~” 本来被邵罗追着跑了两圈快透支的顾于欢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比刚才跑的更快了。 你踏马快给老子走开啊! 能不能先放下你手中的那把粉红色大刀再说话! 他还没死男主手上就先被同门砍死了是吗! “哎,慕师弟,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大师兄啊?” 正在挥剑的慕羡安抬头看去,看到顾于欢正面无表情的往前使劲跑,后面还跟着一个正在挥舞大刀的系着粉红发绳的糙汉子。 那个汉子这时候还夹着夹子音一边哭一边喊: “大斯凶,你等等洒家啊~” “别~走~” 前面的顾于欢跑的更快了,甚至动用了灵力跑出了一道道残影。 他看了半天,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走向,向周围师兄借了点灵力,给顾于欢传音道: “师兄,定身符。” 听到小师弟的声音,顾于欢脑子宕机了一会儿,猛的一拍脑袋。 哎呀,当一个遵纪守法的法治人民当久了,遇到歹徒只会边跑路边喊警察叔叔,差点忘记这是修仙世界了! 他立马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支朱砂笔和一沓黄纸,用最快的速度画好了一张定身符就往邵罗身上打。 邵罗好歹还是一个筑基期的修为,怎么会看不懂顾于欢的意思,立马急了大刀一挥就把定身符打了个圈,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一个幸运儿身上。 他哭的抽抽噎噎,但是追人的速度未减: “大斯凶,泥居然打人家……” 顾于欢见没打中,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反而像开了倍速似的继续画着定身符就往邵罗身上打。 邵罗在后面继续格挡,顾于欢在前面继续一边画一边甩,邵罗在后面继续格挡,顾于欢在前面继续一边画一边甩…… 两人跑了小半个时辰了,顾于欢甩出去的符都用了几十张,硬是被邵罗拿大刀格挡了个七七八八,还有一些很不幸运的打在了别的弟子身上。 “小师弟,吃不吃?” 旁边的弟子蹲在地上切了块西瓜递给慕羡安。 慕羡安抬手接过,道:“谢谢师兄。” 他也很想帮忙,但是自己筑基都没,上去就是送死,干脆等那两人体力耗完算了。 “哎,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师兄跑这么快……” 他话还没说完,两道残影闪过,一张定身符就甩到了他脸上,成功被误伤,喜提封号大礼包。 “小师弟,你有没有发现这样的大师兄跑起来还有一种别样的美。” 被迫罚站的吃瓜弟子保持着啃瓜的姿势,嘴巴却是一点没停。 果然,就算被封号也没封掉吃瓜兄的这张嘴。 慕羡安啃了一口瓜:“确实。” 顾于欢跑的人都没了半条命,结果后面追着的人硬是越来越起劲,他感觉自己今天把原主积攒十七年的面子全都挥霍完了。他真的好怕原主半夜掐着他的脖子来找他算账。 他不知道的是,在邵罗和其他人眼里,这样的大师兄跑起来却是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不仅灵力高强,一口气画了几十张符都没虚,而且跑起来的时候墨发飞扬,白袍翻涌,宛若闲庭信步,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好看。 要是顾于欢能读心,他应该已经破口大骂了。 什么宛若闲庭信步,老子都踏马累成细狗了,什么一颦一笑,那是老子跑的脸都抽筋失去知觉了好吗!!! 他现在虽然是金丹期,但也只是一个柔弱的符修啊,哪里跑得过打了鸡血的体修邵罗。 围着演武场跑了几十圈后,他终于看到了救星!!! 欧阳锋!!! 还有老壁登寒枫长老。(先忽略吧) 顾于欢:我从未见过有这么一个男人,他在我生命的紧要关头,宛如天神下凡,拯救我于水火之间。 他急忙向欧阳锋招手,因为跑的太快,嘴里的音节模模糊糊: “师——傅——救——救——我——有——人——追——杀——我——” 他多么期盼欧阳锋能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结果满腔热忱换来的只有欧阳锋一个花一般的灿烂笑容。 欧阳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然后马不停蹄的御剑跑了,身后仿佛有恶鬼追杀。 他石化了,精神石化,身体还在跑。 他又寄希望于刚刚忽略的寒枫长老,结果刚张了张嘴,方才疾驰而去的欧阳锋一个极速拐弯刹车,又把寒枫长老带走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欧阳锋!你下次见到的就不是顾于欢了!而是钮钴禄·顾·黑化·于欢。 欧阳锋根本没听清顾于欢说着什么,他只隐隐约约听见小欢儿终于喊了他一句“师傅”。 七年空待顿时苦尽甘来,他终于看见小欢儿扯着花儿一般的笑容向他招手,甜甜的喊了他一声: “师傅。” 他顿时老泪纵横,但又不忍心让小欢儿看见自己在他面前哭鼻子的样子,于是马不停蹄的御剑走了,拐了个弯还不忘回来带走旁边的寒枫长老。 “好久没见到小欢儿这么青春洋溢的样子了,老夫好欣慰啊。” 欧阳锋一把鼻涕一把泪,旁边的寒枫长老没说话,他刚刚往后面看了一眼,总感觉顾于欢最后看他们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我轻轻的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顾于欢不跑了,猛的停下身子。 失望攒够了,自然心也死了。 吃瓜的小师弟,薄情寡义的欧阳锋,恶鬼扑食的邵罗,还有一堆空气人,你们踏马的奈奈个大鸡蛋的都给老子西内去吧!!! 草! 他看了看手中的最后一张定身符,又看了看疾驰而来的邵罗,使劲的捏了捏符箓后,猛的往前面一甩。 成王败寇,就在这一念之间! “啪”的一下,正中邵罗眉心。 他一个时辰前打出的那一枪,此刻终于正中眉心。 邵罗双手向前,身体和手都伸的笔直,脸上还带着两条鼻涕,额头上的符箓打的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此时一看,要是再往邵罗嘴上装一对假牙,倒是像极了一个僵尸。 “踏马的,要老命了。” 他忍不住爆粗口。 他走到邵罗面前,又不放心的往邵罗身上贴了二十多张定身符才把心咽回肚子里。 检查了好几遍邵罗不会再对他产生威胁后,他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邵罗这时候还在哭哭啼啼:“大斯凶,泥忘了和奴家这么多天的海誓山盟了吗?” “啥?你再说一遍?” 顾于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和你?海誓山盟?!我踏马见过你吗?” 邵罗眼泪鼻涕哗哗的落个不停:“三个月前,那张传音符,难道不是大斯凶无意之间在姻缘树发给窝的吗?” 三个月前???那不是他刚穿过来没多久吗?他不是在养伤吗? “三个月前这个时候,我被澡堂的横梁几乎砸了个全身骨折,那个时候我还在养伤,怎么可能和你搞这些?” “那大师兄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莫名其妙被黑社会提着大刀追,我不跑我站那里被砍吗?” …… 邵罗又听顾于欢毫无风度的坐在地上骂街骂了一柱香后才终于摸清了点头绪:“窝被骗了?有人借着大斯凶的名义欺骗窝?” 顾于欢骂了半天也理清了,原来是有人借着他的名义故意败坏他名声啊,等他把那个人揪出来不整死那个人。 他给邵罗解了禁制,同情的拍了拍邵罗的肩膀。 “所以啊,少萝,你被网骗了。” 第31章 网恋风波 “靠!居然有人借着大师兄的名头欺骗奴家感情!!!” “洒家还只是一个纯情小少女啊……嘤嘤嘤……” “大斯凶,你要为洒家做主啊!” 邵罗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粉红色手绢捂着脸哭泣起来。 “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于欢直接盘腿坐下,脸色冷的能杀人。 “三个月前,窝在宗门仙灵峰的姻缘树下留下了一张相亲符……” “七天后,便有一个人自称是大斯凶,说心悦于窝……” 说到这,邵罗的脸上荡起一阵红晕,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 “已经快三个月了。” “天天都和窝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死鬼,说那么好听,结果却连一个真实身份都不告诉人家,嘤嘤嘤……” “打住,”他抬手示意,“我更关心的是你在那张相亲符上说了啥?仙灵峰那么多女孩子,怎么他就偏偏看上了你?” “这个嘛……” 邵罗清了清嗓子,夹着嗓子嗯嗯了两声,进入了状态: “——刚——” “——满——” “——十——” “——八——” “——岁——” “~~~~~” 看着在他面前夹着嗓子的邵罗,顾于欢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还好自己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从不网恋。 这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你现在能和他传音不?” “还可以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我识破了。” “那你现在给他传音,把他约出来。” “好嘟。” 邵罗又清了清嗓子,从粉红芥子袋里掏出一张传音符,注入灵力夹道: “在吗,哥哥。” “想你了,” “窝似你的邵罗宝宝呀。” 那张传音符注入灵力后就开始扇着小翅膀往太初宗一座小山头那边飞。顾于欢嫌那张符飞的太慢,又是一道灵力往符箓上打去,那张符箓顿时像被打了激素一样,“噌”的一下便飞远了五里地。 半炷香后,传音符冒着爱心又慢悠悠的飞了回来,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香味,熏的顾于欢脑壳晕乎乎的。 邵罗欢喜的捧住那张传音符,一脸痴汉的嗅了嗅,痴痴道: “啊~~~” “是哥哥的味道~” 他缓缓打开,一道卡拖鞋的气泡音低沉的窜了出来: “原来是~少~萝~妹~妹~” “哥哥也想你了,哥哥给你写了几首情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只爱你三天。” “昨天,今天,明天。” “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猜猜我的心在哪边?” “你个迷人的小~妖~精~” “哥哥的心就在你那边啊~” “小妖精,今天你给我的符箓里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臭味,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可别让哥哥逮住哦,不然一定好好惩罚你哦~” 声音戛然而止,已经放完了。 惩~罚~你~哦~ “呕……” “yue……死变态!” 顾于欢扶着墙干呕了好几声。 土掉渣的土味情话加上卡拖鞋的气泡音,他现在没直接把三个月前的辟谷丹吐出来就已经很尊重了。 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宅在院子里养伤的时候,有一个王八蛋借着自己的名义去撩“妹”,他就一阵恶心。 他只知道他现在脸色一定很差,第一次这么想杀人。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他约出来!” 让我砍死他! “大斯凶,你好凶,邵罗好怕怕……” “窝……窝做就是了,大斯凶不要这么凶……洒家好怕怕……” 他眼含热泪,小心翼翼的扯着顾于欢的袖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刚才提着把大刀追人的那个魁梧汉子不是他。 “大师兄,你别凶邵罗啊,他才刚满十八岁,只是个孩子。” “就是就是,不就是被邵罗提着刀在后面追了那么久嘛,死不了的。” 时间一到,刚刚被误伤的弟子们纷纷都动了起来,一人捧着一个瓜往他们这边走。 不想,刚过来就看见坐在地上双手交叉一脸低气压想杀人的顾于欢和哭丧着个脸的邵罗。 “你们都给我闭嘴!” 他凶巴巴道。 “他十八岁,老子也才十七岁啊。” 顾于欢45°角抬头望天,最后悲凉的闭上眼睛: “我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没把你们全杀了已经算对得起你们了。” “你们都该感谢我,我崩溃成这样了也没杀任何人。” “我现在就不应该在这,我应该去跳楼,因为一跳解千愁。” 周围的人不敢说话了,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师兄。 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师兄年纪轻轻却又老成的要命,和个小大人一样,永远都是一副b格拉满临危不乱的样子。 而现在,这个坐在地上气呼呼闹脾气的人不是顾于欢是谁? 他们大受震撼,但又感觉好可爱是怎么回事! 邵罗又掏出一张传音符,夹着嗓子道: “窝能和斯凶见面吗?实不相瞒,我一直很……” 他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旁边全程黑脸的顾于欢,总感觉自己要是不能把那个人约出来,顾于欢一定会杀了自己。 “你说你得了绝症,一直很仰慕我,但是因为自己是外门弟子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就想在临终前和我见最后一面。” 他双手交叉,冷着脸指挥道。 “嘤,大斯凶好聪明,更喜欢大斯凶了嘤嘤嘤。” 传音很快过去了。 不一会儿,传音符就飞了过来,顾于欢自动屏蔽了一大堆肉麻的情话,只在最后关头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明天丑时六刻,湘鸿书院外的小树林,三句对白话接头。 得到重要消息后,他一脸杀气的就要往外面走。 走之前还不忘凶巴巴的威胁邵罗不去赴约的话,就把他的粉红色大刀和蝴蝶结全拿去刷成黑的剁碎了去喂狗。 邵罗眼泪汪汪的答应了。 他起身就要往外走,慕羡安这时候才不知从哪跟了上来: “师兄,等等我。” 顾于欢反过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告诉他这事没完。 老子在前面被人追杀,你踏马在背后吃瓜。 别以为他没看见。 “师兄!别丢下我。” 顾于欢站在前面等了他一会儿,等他酷驰酷驰跑到他面前后,长腿一迈就往前走。 “对不起师兄,都怪我修为太低了帮不上师兄。” “师兄我错了。” 顾于欢还是不看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师兄为什么生气?” “我气我太蠢,太天真。” 居然会指望你们会帮我。 “?”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没一个人帮他就算了,还坐在旁边吃上瓜了,也不知道给他分点,真是让人来气。 “那师兄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我哪敢啊祖宗,你是男主啊,被你惦记上了可是会死无全尸的! 就算我真的生气了,我特么敢说出来吗? 苟活不易,小顾叹气。 看到顾于欢明明在生气还不承认不敢发作的样子,慕羡安眉眼弯了弯:“师兄……” 顾于欢直接把耳朵捂上跑路:“我不听我不听!” 第32章 网恋疯波 丑时三刻,湘鸿书院后山小树林。 “师兄,我们来这么早干嘛?” 两人猫在湘鸿书院后山的小草丛里面。 顾于欢淡淡瞥了慕羡安一眼,心想要不是你小子非要跟着劳资,劳资子时就来这蹲点了都。 “阎王要他六刻死,我偏要让他早点死。” 玛德,侮辱他名声的人都给他西内! “那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大麻布袋子?”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管。” “可是……唔……” 慕羡安还想说什么,顾于欢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往怀里一捞,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在顾于欢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师兄保护师弟的情节,在慕羡安这就变了味儿,他自己从来还没被人这么亲密的搂过。少年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竹香,只是单纯的一个拥抱,他却很没出息的脸红了…… 温热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少年的下巴搁在他的头上,正谨慎的看着前面的方向。 有人来了。 一位身着佩剑的青衣男子来到了小树林。 他穿着一袭青色华袍, 领口镶绣银丝流云滚边, 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家境富裕的。 只见那人从芥子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 一瓶香水??? 这时候有香水??? 他拿着香水喷了半天,严严实实的把全身都喷了个遍。 饶是躲了老远的顾于欢和慕羡安两人都被这股味道冲的脑瓜子晕晕乎乎的,那男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喷完香水还不够,他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份半人高的…… 小抄??? 他清了清嗓子,用卡了拖鞋的声音缓缓念了出来: “啊,我亲爱的少萝宝宝,没有你,就像热干面没有了芝麻酱,毫无滋味。” “莫文蔚的阴天,孙燕姿的雨天,周杰伦的晴天,都不如你和我聊天。” “你是什么血型?o型?不,你是我的理想型。” “我十拿九稳,就差你一吻。” …… 念了几十句后,那人慢悠悠的把小抄塞进了袖子里,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后,他又从芥子袋里拿了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 这也是顾于欢要求的。 顾于欢嘴角压的比ak还难压,他使劲控制住抽搐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玛德,这下不仅是仇人,看起来还是老乡了。 他捏了捏芥子袋里的麻布袋子,突然有点不想这么快干掉他了,那样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和邵罗先见个面。 丑时六刻,邵罗准时来了小树林。 顾于欢立刻给他传音道:“你先和他对个暗号。” 邵罗乖巧道:“好的。” 邵罗悄悄走去,由于体重原因,一脚踩断了好几根粗壮的木头,直接就暴露了位置。 那青衫男子面露欣喜:“少萝妹妹,是你吗?” 邵罗夹着嗓子道:“你是我的筱叁哥哥嘛……” 筱叁???顾于欢摸了摸脑袋,这人怎么会叫筱叁?黑灯瞎火的,他还真没注意到那男的长啥样。 顾于欢立马给他传音道:“他和你坦白了?” “是啊,筱叁哥哥知道窝得了绝症后,伤心之余,什么都和窝说了,他还说他之所以冒充大师兄是因为在他的老家有一个和大师兄同名同姓的好朋友,所以才借用了一下,不是故意骗窝的……” 顾于欢硬了,拳头硬了。 真是筱叁那家伙。 “那你让他陪你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你让他蒙着眼睛来抓你,不然就和他闹脾气搞分手。”他传音过去。 他已经压不住嘴角了,一脸坏笑的看着前面,原本捂住慕羡安的那只手改成了捂住自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对了,还要录屏。 他兜里好像还有几颗留影石来着。 “师兄???”慕羡安迷惑的看着捂着嘴莫名其妙笑的直抽抽的顾于欢。 他开心的猫在旁边笑个不行,结果筱叁这个缺心眼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萝妹妹”。 他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双老北京布鞋,嗓音低沉道:“宝贝,你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吗?” 邵罗脸颊通红:“讨厌~~筱叁哥哥~~” “你来抓我啊~” 筱叁双手摸来摸去:“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居然用这种手段来让我缴械投降。” 他往东摸,邵罗就往西跳,他往西摸,邵罗就往南跳。 邵罗跳起来的时候连地面都在颤抖,筱叁这缺心眼居然还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真是笑死个人了。 筱叁摸了半天都没摸到,直接就开始说土味情话,企图让邵罗分心,自己好抓住心爱的女人。 “千万别和我客气,我们早晚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我喜欢你,来自心脏而不是口腔。” “你是什么味道的?我好想尝一下。” 他情话说的飞起,邵罗也感动的哇哇流眼泪,只留下一个倒在地上笑的浑身抽搐的顾于欢和蹲在旁边看自家师兄一脸懵逼样的慕羡安。 “来自心脏而不是来自口腔吗?哈哈筱叁这家伙想和邵罗亲嘴吗哈哈哈哈!!!” 慕羡安看着面前这人因为笑的激动而变得红润饱满的薄唇和绯红的脸颊,意味不明道:“可能吧。” “是吧小师弟你也觉得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直接倒在地上笑的滚来滚去。 慕羡安叹了口气,把笑的骨头都软了的这人拉起来,细细拍干净粘在他身上的灰尘和叶子:“师兄觉得是,那就是。”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邵罗要是风儿的话,那肯定是史无前例的巨型龙卷风。 而筱叁,那他确实是真的沙(傻)。 筱叁猛的一扑,邵罗躲闪不及,猛的被扑到地上。 邵罗小脸一红:“筱叁哥哥,讨厌~” 筱叁把人压在身下,嘴里情话绵绵:“今晚过后,少萝妹妹就是我的人了哦……” 邵罗被撩的胡子都立了起来,一拳锤在筱叁身上:“嗯嗯~~讨厌~~” 筱叁吐出一口鲜血,但还是坚持维持邪魅狂狷的样子:“小妖精,还敢反抗哥哥,看我怎么惩罚你。” 顾于欢已经笑的浑身抽搐,倒在慕羡安怀里像是马上要升天。 慕羡安拧着小脸,小心翼翼的搂着顾于欢道:“别笑了师兄,真的会笑死人的。” —— 说了许久情意绵绵的土味情话后,筱叁决定和身下的人更进一步,至少也要…… 亲个嘴什么的。 他们都认识三个月了,虽然修真界的不如现代开放,但筱叁觉得,真诚才是必杀技,只要自己真诚,哪有什么搞不定的丈母娘。 筱叁摸了摸身下人的眼睛,疑惑道:“少萝妹妹,你的眼睛怎么瞪得像铜铃一样?” “因为为了更好的看你呀~” 他又摸了摸邵罗的身体,疑惑道:“少萝妹妹,你的身子怎么如此巨大?” “因为为了更好的抱你呀~” 他右眼皮跳了跳,疑惑道:“那为何你的嘴巴这么大?” “因为为了更好的亲你呀~” 他的心里有点不安,又摸了摸道:“那为什么你还有这么长的胡子?” “讨厌,死鬼~” “人家忘了化妆了~” 就算是傻子这个时候都应该感觉到不对了,但是筱叁就是没感觉,他反而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 不料这时候突然刮来一阵风,刚好就把筱叁蒙着眼睛的那块布吹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邵罗那张含羞带怯的汉子脸。 “师兄……这样不好吧……”慕羡安瞪大了眼睛,果然他上辈子还是见识短浅。 顾于欢收了手中的御风符,努努嘴道:“什么好不好的,我明明看见是忽然刮来的一阵风才把那块黑布刮跑的。” “还是说?” 他突然往慕羡安那边凑了凑,盯了他一会儿后恍然大悟: “难道那道风是小师弟你故意放的?小师弟啊,这师兄就要说你了,做人不能这么缺德……” 慕羡安:“……” “不是我放的,也不是师兄放的,是那道风自己刮过来的。” 他说谎眼睛也不眨一下。 顾于欢欣慰的摸了摸慕羡安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这才是师兄的乖乖师弟。” 慕羡安又脸红到了脖子根,但天太黑了顾于欢没看见。 —— 邵罗闭着眼睛毫不知情,嘴巴嘟了嘟:“筱叁哥哥~” ——筱——叁——哥——哥—— 筱叁目瞪口呆。 筱叁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邵罗。 筱叁连滚带爬就要溜走。 筱叁被邵罗抓住一条腿抓小鸡崽似的提了起来。 “——非——礼——啊——” 整个后山回荡着筱叁的哀嚎声。 邵罗双目通红,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他死死抓住筱叁的脚踝像倒豆子一样把人提溜起来哭喊道: “筱叁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邵罗啊!我是你的邵罗宝宝啊!” 筱叁被吓得双目无神,嘴里喃喃自语道: “你真是我的少萝宝宝……可是,为什么你是个男人……” “筱叁哥哥,就因为邵罗是男人,所以你就始乱终弃吗?” “你是个男人,那你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人家现在是变声期不行吗?” “谁家十八岁还有变声期……” 邵罗不听,他胡子竖起,眼神愤恨的盯着筱叁控诉道: “我一直以为,筱叁哥哥是看上了我的内心才爱上我的……” “我原来看外表确实看的没有那么死……”筱叁蠕动着嘴唇,使劲的组织着语言能力,他哭丧着脸道: “可是你也没说,你是个男人啊。” 还是个一拳能打死十个他尸体还抠不下来的那种。 “我懂了,”邵罗狠狠把手里提着的筱叁丢到地上,又不解气的甩了他一巴掌,直接给人打飞了出去。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只爱我的外表!” “你根本就不爱我!” 筱叁皱了皱眉,这话说的好像有点对但又好像不对…… “分手吧!渣男!” “你现在开心了吧!”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都不会!” 说完就大哭着跑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推了筱叁一把,把人狠狠的镶嵌在了树上。 筱叁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像被下降头了一样,嘴里喃喃自语:“网恋不可信……网恋不可信……伤财又伤心……” “好戏看完了,”顾于欢心满意足的关闭了留影石,摩拳擦掌的动了动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现在就轮到小爷我公报私仇了。” 他直接捞起地上的大麻袋就走,可怜筱叁刚把自己从树里面弄出来就被麻袋狠狠套住了身子。 他吓了个半死,使劲踢着麻布袋子:“你们要干嘛!你们居然敢绑架北阳天少主!怎么敢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于欢隔着麻袋一拳狠狠砸中面门。 “劳资打的就是你!” “就你小子造谣是吧,叫你毁坏别人名声!我草尼玛的!” “网恋就算了,让你找少萝,你找了个邵罗是吧?” “还踏马用顾于欢的名义去网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我今天不把你打骨折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 等到他们把被麻袋套着的筱叁丢到百草峰山门外的时候,天边已经升起一抹晨曦。 顾于欢神清气爽的走在前面,顿时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感觉自己被邵罗拿着大刀追着砍的那一个时辰都有意义了。 慕羡安默默的跟在后面,似乎有点不理解自家师兄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 慕羡安:长见识了。 第33章 筱叁 筱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穿书者。 自己大晚上的正在宿舍洋洋洒洒码了几千字给女神燕子写小作文写得正开心,不料一个不小心把好舍友顾于欢没吃完的泡面洒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自己补救都没来得及就被旁边的排叉电成了电击小子,然后莫名其妙的绑定了个什么系统就特么穿越了? 让自己凉心的不是自己就突然死翘翘了,也不是临终前还被兄弟的泡面坑了。 而是自己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都没有忘了把小作文给燕子女神发过去,结果得到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你已不是‘燕子(爱心)’的好友,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更让人来气的是,女神给自己发过的唯一一条消息居然还是关于自己好兄弟的。 “我看你那个室友挺帅挺有礼貌的,你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 顾于欢有礼貌? 呵呵,他不自觉的回忆起了顾于欢坐在一堆砖头书里对着电脑一边口吐芬芳一边熬夜码字赶论文的样子。 这人宿舍内和宿舍外根本就是两个人。 在外面人模狗样天天装高冷男神,内地里天天在宿舍口吐芬芳飙国际语言。 在外面是高冷学长,在宿舍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社会废人。 默默在心里把顾于欢骂了个狗血淋头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从身体里飘了出来,然后猛的被一只大手攥住。 那只大手攥着他端详了半天后,一脸嫌弃的把他的魂丢给了后面的小手道: “喏,反正他再过不久阳寿也该尽了,干脆给你这个新手练练手吧。” “可是我想要那个床上的那只……” “不行,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带他回去的,已经给了你一只练手了,反正他也不差。” “可是这个小卷毛是八辈子舔狗基因啊……我和他呆久了会不会被他传染?” “反正这人也不差你带着就是了,走了走了等下门要关了,8848,跟好我别走丢了,免得等下又要让我去别的位面捞你。” “哦……” 昏昏沉沉间,筱叁看着自己的魂魄被小手攥着带进了一个虫洞。再一睁眼,他就穿书了,又绑定了个什么8848系统? 应该就是当初嫌弃他八辈子舔狗基因的那只小手了。 虽然又活了一次很开心,但是他对这个新世界根本就一无所知。 试问刚去逝结果一睁眼突然就穿进了另一个世界,脑海里还有一个结结巴巴的机械音在你脑子里吵吵闹闹你会怎么办? 筱叁表示:肯定还没睡醒,睡一觉就好了。 他什么也不干,什么都不听,直接倒头就睡。 如果睡不着了,他就撞墙把自己撞晕继续睡。 就这样撞了半个月墙后,筱叁终于妥协了。 他接受了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大致把系统发过来的小说剧情内容恶补完后,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作用和任务。 作用:主角前期的背景板和反衬板。 任务:一次次的做死,给主角创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成长机会。 他觉得好离谱,自己同名同姓的这具身体家世又不差,是北阳天老宫主的独孙子,家境殷实又不缺天材地宝。 为什么一定要特么去招惹主角,为什么特么一定要给主角使绊子,为什么特么一定要和书里的另一个炮灰顾于欢一起招惹主角一起给主角使绊子? 还特么也叫顾于欢。 果然,就算穿书了他和顾于欢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他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做任务回家了,结果这个系统是新手,硬是活生生带着他在北阳天转迷宫似的转了百八十圈才带把他带去老宫主那请假。 他不禁问道:【你真的是智能系统吗?你怕不是智障系统吧?】 8848颤颤巍巍的答道:【我……我才刚出生两个月就被迫出来接任务了啊……我也在学的……】 【哦,出生的系统,智障的嘞。】 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到了太初宗后,他被系统告知来的太早了还没轮到他的出场剧本后…… 筱叁晒干了沉默,悔的很冲动。 自己干嘛要晾着一个好端端的少主不做偏要去没事找事干呢。 但是自己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和个npc一样等主角来削自己吧。 他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做做。 他想到了太初宗里的仙女峰,啊不,仙灵峰。 仙灵峰上的姻缘树,是这太初宗的奇观之一。 树干修长挺拔,枝叶繁茂,上面用红绳挂满了符箓和铃铛,风一吹,树上挂着的东西便会随着铃铛的响声随风摇晃,仿佛一位仙子在山巅守望着爱情的到来。 每当初夏的时候,少男少女们会纷纷来到这里挂上一张传音符。 那传音符上留有他们的声音,是他们对爱情的期盼和祈愿。 当另一半摘下这张传音符,两颗心就算相隔千里之外也能相遇,开启一段美好浪漫的邂逅。 姻缘树见证了无数个爱情的故事,它的存在让这仙灵峰更加神秘而浪漫。 母胎soul十八年的筱叁当然坐不住,反正现在是真空期,男主可能才刚进宗门,这时候的戏份应该是另一个炮灰顾于欢的剧本工作,他还能有点自己的活动空间。 说是姻缘树,其实和现代的绿豆软件里的漂流瓶小游戏一样,随机摇一摇找伴侣,中意了就谈,不中意也没关系,重新给人家挂回去就行。 筱叁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好爆了,第一发就是金色传说。 “沃日,ssr级金色传说!” 不要再挂假的姻缘树了!他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某位代言人代言某传奇游戏的声音。 轻轻一挂,单抽出金。 哇,爆率真的高。 听着传音符里的萝莉音,筱叁不禁开始憧憬起了自己和萌妹子的美好生活。 他们在姻缘树下相识,那是一个春风拂面的日子。 她的笑容如花,他的眼神如星,两颗心在这一刻默契地碰撞在一起。 他们一同游历修真界的奇幻之地,见证了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 他们手牵着手,在繁花盛开的花海中嬉戏。 他们拥抱着彼此,站在悬崖边俯瞰着壮丽的风景。 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浪漫和诗意,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铭记,每一次相遇都如同一次奇迹。 果然。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刚开始怕少萝妹子会嫌弃自己,他还特地顶着顾于欢的名头,信心满满的和妹子说自己是顾于欢,是她的大师兄。 果然另一头的妹子声音都带着几分欣喜:“哇——你真的是大师兄吗?我好崇拜你啊!” 虽然觉得骗了妹子有点不好,但他觉得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对人家好,妹子就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自己虽然比不上首席弟子的头衔,但好歹也是北阳天的少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少萝妹子娶回家也不是小问题。 和少萝妹子聊了快三个月后,他终于慌了。 他居然在少萝妹妹传给自己的传音符里感知到了别的男人的灵力! 看起来修为还不低! 他慌了,他怒了,他悔了,他决定了。 他要和少萝妹妹网恋奔现。 少萝妹妹只能是自己的。 刚好少萝妹妹也有要奔现的想法。 他当天就跑到太初宗山下做了个全身spa,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扮的人模狗样,还特地喷了香水,连夜恶补了八百句土味情话。 就为了给妹子一个完美的形象。 —— 奔现当天。 梦醒了,梦碎了。 踏马的少萝是个满胡子拉碴一拳能打死十个他的肌肉大汉。 玛德姻缘树你居然敢耍劳资! 网恋对象是个甜甜的少萝妹子。 ——他悦了。 网恋对象旁边有别的男人。 ——他怒了。 那个男人比自己强。 ——他妒了。 网恋奔现发现对方是男的。 ——他懵了。 网恋奔现后被对方一拳砌到树上。 ——他傻了。 奔现当天被人套麻袋打的嗷嗷叫。 ——他呆了。 打他的人居然是顾于欢的狂热粉丝。 ——他愣了。 被打了一顿后被丢到了百草峰山门口。 ——他晕了。 少年躺在百草峰的病床上,身体酸痛得仿佛被千斤重物压在身上。他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段可怕的网恋经历,心中充满了后悔和痛苦。 他发誓,从此以后,要珍惜身边的人,不要再迷失在虚幻的网恋中了。 起码现实还能分得清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少年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嘴唇一动一动,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 “这一生,” “如履薄冰。” 筱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穿书者。 第34章 叔父在读研,姓李字太白 太初宗,半个月后。 太初宗的天空晴朗明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犹如一层金色的纱帘。 一位身着白色宗服的少年从湘鸿书院的传送阵中走出,少年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出尘脱俗,清风霁月,宛如仙境中的存在。桃花眼微微上挑,沁出一丝玩味之色,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刚从传送阵中走出,不一会儿传送阵里又闪出一阵光,又是一位俊朗出尘的小少年从里面走出,紧紧的跟着前面那人。 “师兄,等等我。” 慕羡安捧着一堆书卷,朝着前面想事情想入迷的少年道。 听到声音的少年停住了步子,转过身看他,温暖的阳光洒在少年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他一双桃花眼眯了眯,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藏住,不知道心里藏了些什么坏点子。 慕羡安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自从师兄把那个叫筱叁的人打了一顿后,每次早上他推门来叫人起床的时候都能看到自家师兄睡着了还藏不住的笑。看得出来,顾于欢这阵子心情都挺好的。 “小师弟,考试加油哦,师兄在外面等你出来。” 顾于欢好哥们似的拍了拍慕羡安的肩膀。 “好的,我会加油的。” 慕羡安笑了笑,在顾于欢的目送下进了学堂。 只要这次考试过了,自己不仅会有更多时间提升修为,师兄也不用再陪自己起这么早了。 顾于欢见慕羡安进去后,转身就兴冲冲的往湘鸿书院门口的老树旁走。 是时候和筱叁这个小王八蛋相认了。 —— 湘鸿书院门口的老树旁,绿影婆娑,清风徐徐。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里增添一丝生机。 在这宁静而美丽的环境中,一位青衫少年独自站立。他目光坚定,显得沉思而深邃。 而在他的身旁,一群少男少女七嘴八舌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只见那被围在正中间的少年自信的张了张嘴道: “啊,此情此景,我只想赋诗一首。”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筱道长,什么是黄河啊?我们这里没有河,也没有海啊。” 坐在人群中吃瓜的梁白开插嘴道。 “你不懂,谁说写诗就要写实不能写虚了,半真半假才是最好的!” 青衫少年道。 “可是……”梁白开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刚张了张嘴便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那青衫少年单手握剑用灵力操控,直接开始在空中刻字。 他的笔触犹如天地间的闪电,瞬间划过,留下一串串神秘的文字。 这些字,仿佛是天地间的秘密密码,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智慧。他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对世界的诠释,是对人生的思考。 几个呼吸后,天上出现了两行歪歪扭扭的粉红色字体,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士无情妾有情。” 躲在旁边看好戏的顾于欢“噗”的笑出了声。 “文盲,抄都能抄错。”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煞笔。 “沃日,筱道长真是深藏不露啊!” “要我看,他的剑法不仅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艺术,一种将灵魂与剑融为一体的境界。” “居然能隔空将剑气实质化,这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没想到筱道长看起来这么弱的人居然能横空在天上一口气划出这么多道剑气,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 躲在人群中的洛远看的瞠目结舌。 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上见不到大师兄,下打不过小师弟,就连现在一个刚入宗门借住的不知名路人都比自己强! 从今天开始,他一天只能睡一个时辰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筱叁暗暗呼出一口气。 小出生给的这粉笔灰还怪好用的,控制灵力自己写字就行,只是颜色有点少女。 小出生,他的那只便宜系统。 “筱道长对写诗作词有很深的造诣嘛。” 顾于欢拍了拍手,从阴影处缓步走来。 “不知道筱叁道长有没有兴趣和我也对一对诗呢?” 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左边的泪痣更是锦上添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站在正中间的青衫少年。 “大师兄好!” “大师兄早安!” 一旁的小弟子纷纷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 顾于欢微微颔首,算是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筱叁心头一颤,完了,芭比q了,不会被反派知道自己以他的名义去网恋来找自己麻烦了吧? “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他试着挣扎一下。 “哟,筱叁叁,你不会是怕了吧?” 顾于欢挑眉。 筱叁暗暗握拳,面前这人逼格拉满的模样和口吻,真的很难不让人想起他那位亲亲好室友。 等等,口吻?筱叁叁? 好像只有他的好兄弟顾于欢才会这么欠揍和这么叫他啊! 难道?握草! 顾于欢瞅着眼前的人从心虚转变为疑惑再转变为惊讶又莫名变得激动时,他已经完完整整确定了这人也换芯子了。 “床前明月光。”顾于欢试探。 “疑是地上霜?”筱叁条件反射对了回去。 筱叁脑海里顿时“砰”的一声,像是一颗核弹直接在脑子里爆炸升天了。 这一接,宛如得知神舟十七号和神舟十六号成功交接的兴奋和喜悦,这历史性的一刻,此时在少年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筱叁仿佛一个用一万买了几千张彩票终于中了一万还要交税的冤大头,此时只觉得苦尽甘来喜不自胜。 他颤抖着嘴唇,一字一句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他看着筱叁激动的样子,莫名其妙也开始激动起来。 筱叁又继续道: “积变偶不变?” 顾于欢对着筱叁眨了眨眼睛。 “符号看象限?” 历史名句!!! 此时的筱叁已经泪流满面,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陌生的世界,短短三个月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了,他感觉自己老了二十岁。 就算已经确定这人是自己好兄弟后,他还是有点怕,别问,问就是网恋奔现后给自己带去的心理阴影。 他鼻涕眼泪哗哗啦啦的流,不放心又试探道:“这位道长文学造诣这么高,不知家住何处,或是家中有什么对诗词感兴趣的长辈呢?” 顾于欢点点头道:“长辈倒是有几个,我家幼时有位姓李字太白的叔父在读研,刚好对这种东西挺感兴趣的,那时我常伴身侧也是耳濡目染了一些。” “那,这位道长,家住何处,可有家室?” “我家住在翻斗花园我上翻斗幼儿园。” 啊,多么美妙的词语,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怀念的童年。 对筱叁来说,简直宛若天籁之音。 “咣当”一声,筱叁手中的剑一下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走生气一样,眼眶里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使劲掉个不停。 他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手帕胡乱的抹干净了鼻涕眼泪后,二话不说就往顾于欢怀里扎。 “三个月了啊啊啊啊啊小鱼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是怎么过的吗呜呜呜呜呜!!!” “小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想你呜呜呜呜呜呜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呜……” “怎么过的?” 顾于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扑到他身上的这人。 筱叁停止了哭嚎,抽噎了两下,肉眼可见的开始心虚起来。 打死都不能告诉顾于欢他以他的名义去网恋了一个大汉还被人套麻袋打了。 “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慕羡安捧着一堆书卷走了过来,刚好看到筱叁搂着顾于欢的腰扑到人身上哭哭啼啼的,而且顾于欢居然一点都不抗拒,顿时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第35章 抓奸即视感 “啊,你这么快就考完出来了?” 顾于欢连忙推开像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筱叁。 他看着面前人黑的不行的脸色,心里暗想道:莫不是没考好受挫折了? “怕师兄等太久,提前写完后便出来找师兄了。” 不想刚好出来就看到自己被偷家了。 考试的时候有多想这个人现在就有多想扇自己。 他敛了敛神色,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道:“师兄,他是谁?” “这是筱叁,北阳天的小少主。” 说完后顾于欢默默的拉开了和筱叁的距离,怎么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渣男,出去和小三偷吃刚好被原配抓奸了一样。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被慕羡安忽略,他脸色刚好了没三秒,筱叁那个缺心眼又不怕死的贴了上去。 顾于欢看了一眼筱叁,给他传递眼神:你离我远一点啊! 筱叁回了他一个炽热的眼神:什么?你说啥? 顾于欢又瞥了他一眼,怕他看不出来,又对他眨了眨眼睛,殊不知在慕羡安和别的弟子眼里,怎么都有点像…… 眉目传情。 筱叁:“小鱼你是眼睛进沙子了吗?” “……” “没有。” 就应该带筱叁去治治脑子。 小鱼,呵,叫的这么亲密,这个呆鱼怕不是和筱叁那个傻子处成朋友了吧。 慕羡安暗暗攥紧了拳头,偏执和占有欲顿时涌上心头。 虽然上辈子他们好像也是朋友,天天想方设法给他使绊子的朋友。 但是这人芯子都换了,怎么还能和筱叁处成朋友,而且看起来好像关系还更好了! 他就一下没看住就偏成这样了,真是让人来气。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顾于欢挥挥手,被一堆人围观“抓奸”,他何德何能呐。 “师兄,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能回去吗?” 慕羡安插在了两人中间,扒拉着顾于欢的手道。 “啊……” 顾于欢眨巴着眼睛看他,刚刚不是还看起来怪精神的吗,怎么突然又不舒服了? 他还想和筱叁多聊一会呢。 看出了顾于欢的迟疑,慕羡安装的更卖力了,低下头咬唇道:“师兄还有事要和筱叁道长说吗?那我自己先回去吧……” “我没关系的。” 说完就要头也不回的往传送阵走。 “欸欸欸小师弟!那个三三你到时候和我传音哈我先走了。” 他和筱叁招呼了一声就要去追人,反观慕羡安,听到顾于欢那么亲昵的喊筱叁“三三”,两个人还要传音,拳头又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些,走的更快了。 筱叁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和顾于欢相认全程没超过二十分钟,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结束了。 他又摸了摸脑袋,他来这干嘛来着,好像是看男主不爽给男主一个下马威来着。 可是刚才,看其他弟子的眼神,怎么感觉有点像小三和已婚人士出去偷腥结果刚好被原配抓包的怪异感觉…… 顾于欢和慕羡安走远后,刚刚散了的小弟子们又聚集在了一起。 “那个……筱叁道长,你和大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第一次见除了小师弟外和大师兄更亲密的人。 “这个嘛,”说到这个,筱叁就来精神了,双手叉腰道: “我和小鱼可是同吃同住同睡,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吃过一个食堂,住过一个宿舍,睡过同一个上下铺,穿一条裤子没试过,但是一起打过游戏算吗? 修行者的五感极好,刚走没多远的慕羡安听到后没走稳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地上,还是顾于欢走在后面拉了他一把。 他看着旁边人风轻云淡的样子,连他都听到筱叁说的混账话了,他就不信顾于欢没听见。 可是听见了这人也没有一点要反驳的样子,莫不是默认了…… 慕羡安死死揪住顾于欢的袍子不放,可恶,就小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们怎么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还同吃同住同睡,这个臭筱叁怎么敢的! 顾于欢看着被揪皱了的袍子,试着去掰慕羡安的手,结果慕羡安抓的死死的,他又不好太使劲去掰,只能给慕羡安一个眼神体会。 慕羡安故意当作没看见,可怜巴巴道: “师兄,我真的很讨人嫌吗……” 连抓袍子都不愿意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看看劳资的袍子都被你抓成什么样了! 慕羡安倒是没料到会这样,他还以为顾于欢是在抗拒他,他也不想这样,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只想把他死死抓在手心,永远都不要放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放开了揪着袍子的那只手。 看到慕羡安的愣神,他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去捞他的手腕,牵着他就往传送阵走。 慕羡安低着头愣神的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又修长,这双手一看就是是常年握笔的,但却没有一点茧子,看起来从未经历过任何辛劳。 要是拿去做坏事,会不会很有意思。 两人双双踏进传送阵,看手的看手,走神的走神,两个人相对无言。 回到怡红苑后,顾于欢把人送到院门外便转身打算回去补觉,身后慕羡安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师兄和筱叁道长认识很久了吗?” “认识,以前是玩伴。” 他要是说不认识的话,那不就纯纯不打自招嘛? 笑死,好兄弟双双掉马手牵手一起走是吧? “师兄和筱叁道长好像很亲昵的样子,想必以前关系一定很好吧。” “啊?有吗?” 顾于欢转过身,使劲的回想起来,他们也没干什么呀,除了抱了一下就没干什么其他事了呀。 “他叫师兄小鱼,师兄也叫他三三。” “你听我解释。”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们什么也没有。” “你要相信我。” 说完顾于欢就后悔了,这不纯纯古早小说渣男语录,他这样真的很像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啊。 他心虚了三秒钟,猛的想起——他拿的不是新手村反派剧本吗? 不是,怎么能就这样被动的被主角拿捏啊! 【谢天谢地,你终于想起你是反派了。】 系统跳出来冒了个泡。 【我本来以为你的业务能力已经很差了,没想到你那个舍友更差,连和男主搭话都没搭上。】 说完又下线了。 慕羡安看顾于欢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不想理自己了,顿时更气了。 “师兄。” “小师弟。” “……” “……” “你先说。” “我先说。” 顾于欢低头看着到他肩膀处的小少年,这几个月慕羡安没白长,不仅长高了还长壮实了,比刚见面灰头土脸的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他突然又有点不想说了,要是等下小师弟觉得他自恋怎么办。 “师兄怎么不说了?” 慕羡安抬眸看他。 “小师弟,你……” 他默默咀嚼着后面几个字,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 “可是我觉得你身上好酸,你这周围一圈都是酸的,我都闻到了。小师弟,你不会真的是吃醋了吧?” 慕羡安眼眸低垂,脸颊爆红。顾于欢便知道他赌对了。 慕羡安怂一点他就马上找回了场子,他笑嘻嘻的凑道慕羡安耳边低语道: “小师弟你怎么不理师兄啊,师兄问你话呢。” “我……”他脸颊红的不行,顾于欢对他耳语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呼出的热气窜到他的耳根、脖子里。痒痒的,耳根也不自觉的红了个不行,只是囫囵“嗯”了一声,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有意无意的拉长了尾调,凑到他耳边道: “多大点事啊,师兄和你才是最好的,你看不出来吗?” “慕——小——安” 慕羡安四肢僵硬个不行,说出来的话像是打碎了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一样。 “师兄,有点痒。” “啊?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他的尾音带钩似的,但还是拉开了距离。 慕羡安抿了抿唇,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没有。” 很显然,爆红的脸颊和耳根出卖了他。 “真的吗?慕小安?小慕慕?小羡安?”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让男主难堪的,只不过前期的纯情小白花男主,谁能忍着不去调戏两下呀。 反正他前期又不会记仇。 慕羡安悄悄抬头看了顾于欢一眼,不想刚好被后者抓包。 不仅如此,后者还完全是一副勾人而不自知的样子,甚至还笑嘻嘻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面前的少年像株饱蘸了阳光的向日葵,落在他眼里的倒影仿佛都在闪闪发亮。 “我……我累了……我先休息去了……师兄再见!” 他逃似的转身进院子关门。 “啊,这就不行了?” 顾于欢站在原地自我检讨,莫不是他说的太露骨了,男主面子上过不去?好像确实有点…… 算了,反正男主都进院子了,他还杵外面干啥,还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慕羡安靠在院门边,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后才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 真的好丢脸啊,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凭几句话就丢脸成这样。 真的是把脸往哪放啊! 他一定不要再去找顾于欢了! 第36章 磨刀霍霍向…… 慕羡安好几天没去找顾于欢了,单方面冷战。 不用陪慕羡安上早课,顾于欢自己乐呵个不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就宅在房里和筱叁用传音符聊天。 当然慕羡安不知道,不然他肯定早就磨刀霍霍向筱叁了。 也不是不想去找慕羡安,主要是他自己白天天天睡懒觉,等他睡醒慕羡安老早去演武场了,晚上不是去妖兽林壮胆就是和筱叁彻夜长谈,真没时间去找他。而且他总感觉慕羡安自己也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正因为两人的生物钟不同以及慕羡安的刻意躲避,慕羡安什么时候筑基了他都不知道,还是听来扫地的梁白开提了一嘴他才晓得。 单方面冷战半个月后,终于在筱叁大清早去找顾于欢下山喝酒被慕羡安抓包后告终。 “小师弟,走啊,今天不是要切磋吗?” 洛远和肖南站在怡红苑外面等慕羡安。 慕羡安身着一袭干练的黑衣劲装,心不在焉的抱着玄剑就要跟着往演武场走。 已经半个月了,顾于欢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也没有找自己。会不会是生他的气了,他思索着要不要去和顾于欢道个歉。 授课的夫子说他打破了太初宗史上最快筑基的记录,成功超越了上一位,也就是顾于欢。 自己都打破他的记录了,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是真的不在意还是生闷气了? 没有那个吊儿郎当的人在他旁边吵吵闹闹,他一点也不习惯,这半个月真的是太难熬了。 “嗯,来了。” 他刚走了两步走,右眼皮突然狠狠一跳,心里顿感不妙起来。 果不其然,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大大咧咧的就往怡红苑跑,为了跑得快甚至都贴上了疾行符,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的就从他们三人身旁窜了过去。 “这是啥?好大一只青蟑螂啊。” 肖南道。 那天在湘鸿书院外,肖南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 “这是筱叁道友,听大师兄说这人好像是北阳天的少主,”洛远解释道,“不过他来怡红苑干嘛,找人吗?” 肖南摇头:“不知道,我们走吧,不然等下演武场就没有好地方占了。” 肖南和洛远转身就走,慕羡安还在往筱叁消失的地方瞧,那个方向,怎么看都好像是去找顾于欢。 而且还这么火急火燎的。 “你们去吧,切磋下次补上,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 慕羡安道。 “啊?可是你不是昨天……” “好,那小师弟下次补上吧,洛远,我们先走吧。” 肖南打断了洛远,扯着他就走,虽然他也不知道慕羡安怎么突然有事了,但是他们问的太多也不太好。 而且他要是不先开口,洛远这个缺心眼肯定要缠着慕羡安问出个所以然才罢休。 慕羡安把玄剑收回芥子袋就往筱叁消失的方向走,他摸了摸还跳个不停的右眼皮,总感觉自己要是不去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 “小鱼小鱼快开门呐有急事!”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掀你被子了!” 筱叁扯着个大嗓门在顾于欢院子外喊。 慕羡安躲在树后,粗壮的树干牢牢的把他挡在后面看不见身形,他往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收敛了气息屏气凝神的盯着不远处那个正在敲门的青色背影。 半炷香后,院门内一阵“吱呀”声响起,衣衫不整打着哈欠的顾于欢终于起床跑出来给筱叁开门了。 慕羡安在不远处看的青筋一阵爆起,这个人连衣服都不会穿吗,衣衫不整的出来给人开门成何体统! 要不是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跑出去太突兀,不然老早就把人直接扛进屋子亲力亲为给人把衣服穿好了。 “大清早的不睡觉你跑过来干嘛?” 顾于欢打着哈欠兴致缺缺。 “走!下山去,你还没下过山吧?走走走小爷我今天带你偷偷溜下山喝酒看姑娘去!” 筱叁兴致勃勃的就要拉着还没睡醒的顾于欢走。 一不注意,本来就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被他一拉,直接“撕拉”一声,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肩膀和胸口。 “……” “……” “……额……” 这一拉直接把当场的三个人全拉清醒了。 打瞌睡的清醒了,正一脸黑线的看着肇事者。 在偷看的沉默了,一个不注意把树皮抠下来一块。 撕衣服的尴尬了,打着哈哈看着面前的人,一脸“你不会怪我吧”的表情看着受害者。 “你要是让我现在这样出去丢脸,我就直接砍了你的狗头。” 说罢,顾于欢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换衣洗漱。 慕羡安在树后打着呵呵,这人连穿衣服都不会,还怎么下山,半个月前的穿衣和束发任务都是他帮顾于欢弄好的,现在他不在,顾于欢还能怎么办? 显然慕羡安猜对了。 顾于欢穿着刚换好的中衣中裤一脸愁容的倚靠在藤椅上道:“我不会穿衣服和束发。” “可是我也不会啊……” 筱叁摸着脑袋看他。 顾于欢抬眼看着他穿的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有点疑惑:“你这衣服不穿的挺好的嘛。” “不,其实……” 筱叁害羞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其实根本就没穿衣服,只是施了个术法,让你们以为我穿了衣服而已。” 说罢,他看了看顾于欢道:“要不,你也试试,我这方法又凉快又方便呢!” 顾于欢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眼神坚定,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 方便是方便,但是要是突然某天术法失效了呢,那不就等于在众人面前裸奔吗。 和变态有什么区别? 要是这样,他宁愿一辈子不出门也不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 “那怎么办嘛?” 筱叁发愁的看着顾于欢。 “我当然有办法咯。” 顾于欢扬了扬手中的传音符,对着筱叁眨了眨眼睛。 “找个人来帮我就好了呗。” 躲在外面的慕羡安眼睁睁看着传音符越飘越远,开始莫名其妙起来。 这呆鱼到底是想干嘛? —— 不一会儿,梁白开骑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扫把赶来了,速度之快像是在开鬼火。 他来了他来了,他骑着扫把赶来了。 顾于欢筱叁两人眼巴巴的望梁白开的身影,好像要把人给盯穿。 “大师兄,我地都没扫完呢,您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白开放下手中的扫把道。 “没什么事,就是上次找你那件事……” 顾于欢抬眸看他,给了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梁白开立马回了一个我懂了的表情。 顾于欢一脸欣慰的拉着梁白开就要进门,顺便一脚把筱叁踹出了门外。 “不——你们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小鱼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筱叁有点不满,明明他俩以前是那么好的亲亲好室友,除了隐私部位还有啥是对方没见过的,这么见外干嘛。 顾于欢只是单纯觉得筱叁碍事,他还是很放心梁白开的审美的,只是筱叁那浑身绿油油的穿搭…… 不敢恭维。 慕羡安在树后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当时就第一时间冲过去把筱叁暴打一顿丢到山下,然后再把那个叫梁白开的丢到仙灵峰去扫大街。 真是让他们闲的。 而且还什么“上次找你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顾于欢到底背着他还干了些啥! 生气。 第37章 采蘑菇滴小姑凉 小半个时辰后,捧着一堆丹药符箓过年似的梁白开喜滋滋的和顾于欢道别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恋恋不舍回头挥手对顾于欢说:“大师兄下次记得再找我哈!” 顾于欢没说话,只是倚靠在门边高冷的对他挥了挥手。 只见他一袭水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一看就很贵的银丝边流云纹滚边,头发用嵌玉银冠束起来扎成了马尾,清冷俊美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弯了唇角,显露出一丝温柔。 “我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这半个月找你出来玩你不乐意了。” 筱叁杵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不满道:“一次简单的出门都要这么麻烦,知道的晓得你是对生活自理一窍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严重残疾呢。” 说完他又自怨自艾道:“除了我这个好兄弟愿意顶着寒风呼啸等你这么久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咯。” 顾于欢看着外面二十几度的好天气,知道是筱叁吃亏,好哥们的揽着他的肩膀就走。 “好啦好啦,下次我快点,下山去!” 筱叁立马三秒忘事,开开心心的拉着顾于欢就往山脚下走。 像极了两个一蓝一绿的小姑凉手牵手下山去采蘑菇。 慕羡安抱着手臂看着两个傻孩子下山的背影嗤笑一声。 这两个傻孩子下山不带什么防身武器就算了,穿的这么光鲜亮丽的生怕不会被人打劫狠狠宰一刀吗? 而且但凡顾于欢这个缺心眼放出点灵识出来,那应该早就发现他了吧? 他才不会管他们俩。 想了想后转身就往演武场走。 结果还没走远就听到了筱叁那突兀的声音。 “小鱼你还没谈过恋爱吧?小爷我今天就带你去开开荤!” 慕羡安狠狠一个踉跄。 绿蟑螂自己不检点就算了还要带坏他家呆鱼干嘛! 一息后,一袭黑色身影默默的往山下遁去。看得出来那人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赶路时还发脾气似的拔剑砍断了好几棵大树。 他慕羡安才不是占有欲作祟,他只是担心顾于欢到时候不会想亲自去监督一下而已。 他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那方面不知道比顾于欢强多少去了。 他只是随行指导罢了。 —— 等到他俩紧赶慢赶下山后,已是正午了,太阳已经压过了树梢。 日光平午见,雾气半天蒸。 午间的石溪镇喧嚣声不绝于耳,虽然这时早已到了午膳时间,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是能看到不少忙碌的人,烟火气十足。 虽然石溪镇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但对于顾于欢和筱叁这两个常年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来说,还是很少见的。 “米藕糕,桂花酥,莲花饼,杏仁饼!我宣布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顾于欢一只手提着点心一只手往嘴里送,幸福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溢出,太特么好吃了! “哇,好多美女美男!” 筱叁盯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他还不忘邀请旁边的顾于欢一起欣赏: “不是我说你,你别只光顾着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初宗虐待你不给你东西吃呢。” 顾于欢啃了一口桃酥,含糊不清的回道: “从穿越到现在,我除了辟谷丹和喝水吃药之外真的什么都没吃,每次为了维持原主那吊炸天的b格,我都不敢多看食堂一眼。” “现在好不容易下山,肯定是要把失去的好好补回来咯。” “少吃点少吃点留点肚子,我俩私自下山可要低调一点,先好好转一转晚点再去酒楼喝酒看姑娘去!” “好吧……”顾于欢把点心放进自己的芥子袋里,刚掏出绢布擦了擦手,突然几个身形矮小的小孩就从他身边撞了过去,在他衣服上留下了好几个脏兮兮的小手印。 有洁癖的他自然是浑身不爽,赶忙往身上掐了一个清洁咒,手刚一摸,刚刚还挂在腰间的袋子就不见了。 “卧槽三三,我好像遇到小偷了!” 顾于欢连忙朝筱叁道。 “在哪在哪,你钱袋不会被偷了吧?” 筱叁急忙伸长了脖子去看,奈何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刚刚那几个小孩早就和泥鳅一样溜老远去了。 “没有……他把我装垃圾的布袋偷走了。” “哦哦那没事了,你的钱袋要是被偷了我就不能白嫖你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小爷也有钱,请你一顿也是小事啦。” 说完他就往腰间一摸,拎着轻飘飘的一个钱袋往顾于欢眼前晃了晃。 “不是我看你这钱袋怎么这么空啊,轻飘飘的感觉没什么重量啊?” 顾于欢摸着下巴仔细端详道。 “怎么可能,我这钱袋可是双重保险里面还有一个荷包呢……”筱叁说着说着,感觉手里重量不对,他狐疑的把钱袋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卧槽我特么荷包呢!!!老子被偷钱了!!!!!!!!!” 筱叁当街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引得街上的行人不由得往两人身上瞥。 “啊啊啊啊啊啊快追啊啊啊啊啊老子一个月的生活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筱叁也顾不得别人看他的眼光了,直接一个轻功上房往那几个小孩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顾于欢:“……” 说好的低调行事呢? 他跟在后面默默扶额,本来他俩就是偷偷下山来着,这下在这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面前暴露灵力上房揭瓦,不知道等回去了会不会又被云华关到水牢里泡池子。 第38章 古早现代偶像剧 坏消息:顾于欢跟丢了。 他本来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跟上筱叁,不想自己才刚停下喘了亿口气就又更丢了。 更坏的消息:顾于欢迷路了。 他环顾四周,周围是一个十字路口,每条道不说一模一样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都怀疑石溪镇的居民有严重强迫症了。 唉,也不知道筱叁这家伙跑到哪边去了。 天边渐染晚霞,少年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十字路口交界处。 “算了,”少年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选择让命运来决定一切。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我来数一数,一二三四五……”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数了半个小时。也没数清。 “快走快走,听说那边有人打劫老弱病残!” “我嘞个亲娘嘞,赶紧的赶紧的不然等会儿贼人被打死了就不好了!” 两个步履匆匆的书生抱着书卷从顾于欢身边跑了过去。 顾于欢睁开眼睛,顺着那两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右边的那条小路上围着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他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正中央被围着的人。 古老的血脉被唤醒了。 他顾不得寻找筱叁,毫不犹豫的扎进了人堆凑起了热闹。 好兄弟就是要敢拿敢放。 顾于欢废了好大劲才挤到了前面,刚抬头便瞧见了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筱叁和一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太婆,还有刚刚那几个小孩。 “哎呦我可怜的儿啊,老婆子我今儿好不容易才乞讨来点儿银子给你看病……” “不想这个人模狗样的贼人居然瞧上了我这老太婆的碎银几两,不仅要抢我儿的救命钱,还要当街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哟……”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来评评理啊……老婆子我只是想给小儿看病而已啊,这位公子你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来抢我儿的救命钱啊……” 坐在地上的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围观人群诉苦,演艺精湛到要不是顾于欢见过筱叁的荷包不然都会被带歪的地步。 “小公子啊,不是姨姨说你,你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偷老人家的钱呢?” 一个拎着菜篮的妇人指责道。 “就是就是,老婆婆和她的几个孙儿多可怜啊,那可是她孙儿的救命钱,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刚刚还看见这小公子是从屋顶上飞下来的嘞,一看就是修行了法术的,没想到就算是修士都有这样的败类。” 赞同和指责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于欢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嗤笑一声,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还要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别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只凭主观臆断就随意评价一个人或是一群人的好坏,真是好笑。 站在人群中央的筱叁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顾于欢心道不对,按照筱叁的性子,这个时候应该一蹦三丈高跳起来表演泼妇骂街,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啊。 “不正常,不正常。” 他摇摇头,决定在旁边看一看,要是等下事情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了……比如有人往筱叁身上扔臭鸡蛋菜叶子什么的…… 那他就自己先跑,免得被误伤。 开玩笑的,当然是等臭鸡蛋丢完了再去捞他,他可不会洗衣服,也没人帮他洗衣服。 群众的指责声不绝于耳,到后面越骂越难听,有的甚至已经开始造谣说筱叁和老太婆有仇今日就是要杀了老太婆什么的。 突然之间,只听“扑通”一声,筱叁猛的跪倒了地上,背对着老太婆猛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哭道: “娘!孩儿不孝,好不容易学成归来,不想您居然已经被这老婆子害死了啊啊啊啊!!!” 围观群众顿时安静如鸡,一双双眼睛直直戳向坐在地上哭嚎的老婆子,什么?原来他们骂错人了! 筱叁哭的很动情,他颤抖着,双眼通红,双手胡乱的摸着地面不知道在找什么: “终究是孩儿来晚了……” “今日孩儿不能替您报仇,那只能黑发人随白发人,孩儿今日就随您去了!” 说罢猛的起身就要往一旁的大树上撞。 顾于欢冲出去眼疾手快的拦住筱叁,面露痛苦: “好孩子,你这是何苦……” 筱叁抬眼看了顾于欢一眼,面露惊诧: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接戏居然这么快?还理所当然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爹!?? 碍于围观群众的眼睛,筱叁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咬着牙喊了一声:“爹。” 这次轮到顾于欢惊讶了,他只是想给自己设定一个心善路人甲身份来着……不过,有便宜不占的是傻瓜。 顾于欢长叹一口气,45°角抬头望天,眼角泛红: “娘子,终究是我们父子俩来晚了……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被这毒妇害得连骨灰都被扬了!” 围观群众暗暗心惊,看老太婆的眼神愈发不善,这个老婆子,居然趁这对可怜父子不在家对家中唯一的女眷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看这对父子伤心欲绝的模样,这老太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们两个信口雌黄,不要污蔑人!”老太婆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只能无力的反驳道。 筱叁轻松接戏,他挣脱开顾于欢的手,跪在地上,手上捧起一把黄土,眼含热泪: “娘……” 说罢就要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往嘴里塞。 顾于欢实在没想到筱叁居然会这么演,他实在压不住比ak还难压的嘴角,只能一只手捂脸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拍着筱叁的背,慈爱道: “好大儿,乖,吃慢点,别噎着了。” 筱叁脸上抽搐一瞬,不应该是把他手上的黄土拍掉吗,顾于欢不会真要他吃下去吧! “小公子你要干嘛!快吐出来!再饿也不能吃土啊!” 刚刚那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没忍住制止道。 “吃点土算什么……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闯荡出点名头和钱财,我……我只是想和爹娘好好幸福生活下去啊!有错吗!” “我们这一路什么苦头没吃?为了省钱,每日吃草根舔雨水喝西北风的日子多的是,就是为了省点钱好给母亲一个交代……” “不想刚回来就得知了母亲被你这老太婆害死的消息,我来找你讨公道,你污蔑我就算了,你为什么要骂我那苦命的娘,你为什么连我娘的棺材费都要抢走!” 筱叁哭的肝肠寸断不给老太婆辩解的机会,看的顾于欢一愣一愣的,不好!居然被他装到了! 顾于欢开始发力,他65°角低下头,死死揪住自己的袍子: “娘子……我们父子俩今儿欢欢喜喜终于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却……” 他颓废的跪倒在地,水蓝色的长袍沾染了灰尘,但当事人入戏太深所以毫不在意,他低下头,睫毛一颤一颤: “你怎么就去了啊……你走了,我和儿子怎么办……” 他跪在地上,抬头望天,眼神里带着三分心碎四分绝望五分沧桑,这个坚强的“父亲”终究是被现实压(笑)弯了脊梁。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此时的天空应该和古早现代偶像剧一样下一场倾盆大雨,这样就分不清是笑出来的泪还是雨了。 第39章 伉俪情深 他张了张嘴,开始回忆(编)和“娘子”的幸福回忆: “我曾十年寒窗,差点冻死,是娘子在每个冰冷的冬日带着我去烧别人屋子给我温暖陪着我出人头地。” “之后我背井离乡,渴死了一半村民,是娘子一口气连夜挖了九十九口井,撑死了剩下的一半村民。” “后来我浪子回头,又淹死了二百五十号人,是娘子带着剩下的村民连夜建造了六十六座房屋,又累死了剩下的二百五十号人。” “再后来娘子陪着我东山再起,压毁了所有房屋,最后我卷土重来,埋没了整个村子。” “在我名落孙山后,娘子却说她累了,想和我有个孩子,然后就有了你,臭小子。” 他慈爱的摸了摸筱叁的发顶。 筱叁接戏:“娘……” “尊夫人真是御夫有方,真是没想到公子和尊夫人如此伉俪情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让小人刮目相看。” 一位围观群众道。 这公子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杀伤力居然这么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以为?”顾于欢带着三分狂妄四分心碎六分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嘴角咧的恰到好处。 笑到脸都快僵了后,他又变了一张哭丧脸,抬头望天,故作悲凉又继续道: “可是,我终究还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她说她不拦着我,说让我带儿子去浪迹天涯长长见识也好,可是现在……” “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在原地了……” 围观群众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他们有的抹着眼泪看着这对可怜父子的遭遇哭出了声,有的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那个老婆子,眼睛好似要冒出火来。 筱叁两眼泪汪汪,他捧着黄土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在他的手上,他只能心一横就要捧着土往嘴里送。 顾于欢还是做了回人,他拍开筱叁手上的黄土呵道: “逆子!快吐出来,你想对你娘做什么!” 筱叁咳了几声,顾于欢拍的太用力,不少土都糊到了他的脸上,他有点恼怒,决定不再被顾于欢牵着鼻子走。 筱叁低下头,满脸深情的看着地上的黄土道: “我把娘吃下去,我们一家三口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神经病啊你!” 顾于欢没忍住骂了一声,突然从苦情卖惨剧本换成深情病娇剧本就算了,你特么这么变态是什么意思! 顾于欢不想和筱叁玩深情病娇剧本,于是起身走到那个老太婆面前伸手道:“我老婆的棺材钱呢?” 老太婆老早就想走了,这两个小年轻看起来都年纪不大,本来想狠狠宰他们一笔,不想居然是父子关系,而且比自己还能编。 她不情愿的把荷包丢给顾于欢,顾于欢掂量了一下,继续伸手:“老太婆,你别太过分,我娘子的棺材钱你也要贪?你害了她还要贪她的钱?我劝你别这么丧心病狂。” 老太婆:到底是谁太过分?到底是谁丧心病狂? 老太婆非常愤怒,她不情愿道:“只有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呵,”顾于欢微微一笑,抬手把衣袖捋高了些,笑的一脸核善:“如果婆婆不从,小人也略懂过一些拳脚。” 世界上有那么多种语言,可最后还是简单粗暴的肢体语言最能让人服气。 老太婆张了张嘴刚想骂人,不想两只手就被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了。“两位,赶紧来搜身让贵夫人入土为安吧,你们实在太可怜了,我……我真是个畜生啊,我还那么骂你家孩子……我真不是人!” 一位路人抹着眼泪道。 “对呀对呀,赶紧的吧!” “你们父子俩太可怜了……” “你们父子俩太可怜了……” 最后还是那个提着篮子的妇人挺身而出,把老太婆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搜出了一堆各色各样的荷包钱袋。 “啊?我的钱袋怎么在这?” “那个好像我的荷包啊!” “我的天哪,我现在才发现我的钱不见了!” “原来她居然是一个小偷!” 围观的群众一股脑的挤了过去认领自己的东西,两人趁着人多眼杂悄悄溜远了些。 “小鱼,你说,真的有这么多人都被偷了钱袋吗?”筱叁站在顾于欢旁边,使劲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顾于欢往自己身上掐了个清洁咒,道:“当然没有,但是那么多荷包钱袋,总有没被认领的嘛,自然有人想去捡漏咯。” “可是……刚刚……” “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于欢打断他,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我们亦是,那些群众亦是。” 两炷香后,闹剧进入尾声,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开了。 有的看完热闹磕着瓜子和不明事理的旁人吐槽着事情经过,有的喜滋滋的掂量着手中的荷包和好友炫耀,有的还不解气的踢了老太婆一脚,骂骂咧咧走远了。 而那个老太婆,被愤怒的群众围殴了一顿后,不知从哪个角落捡了根竹棍,灰头土脸的撑着棍子走远了,连角落里那几个小孩子都没管。 “对了,”顾于欢走到缩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几个小孩面前,“看这老太婆和你们一点都不熟的样子,你们是被拐来的吧?” 刚刚那个老太婆被围殴的时候,那几个小孩也在其中,不免会被迁怒到,只不过那老太婆只顾着自己,丝毫没有要管那几个小孩的样子。 一个较年长的小孩挡在其他孩子面前,警惕的看着顾于欢,嘴里“啊啊啊啊”的叫了两声。 “哑巴吗?”筱叁疑惑的看着这几个小孩。 “应该是嗓子被毒哑了,这老太婆真坏。” 顾于欢观察了一会儿后道。 说罢,他从腰间摘下芥子袋开始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翻找出了一个药瓶。 “喏,这是林玉长老塞给我的,对治疗身体身上的缺陷有用,但是治不治的了嗓子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是相信我可以试一试。” 顾于欢把药丸倒在手心递给那几个小孩,领头的年长小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半信半疑的拿起一颗药丸一口气吞了下去。 刚吞下去,他便面露痛苦的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起来,顾于欢急了连忙蹲下身用灵力去察看。 “身体并无大恙,可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药效太强,普通人承受不住吗?”筱叁道。 半炷香后,领头的小孩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起来,他拉过身边一个小孩,张了张嘴,嗓音嘶哑的说了什么含糊不清的话。 那个小孩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顾于欢面前,顾于欢秒懂,张开手心把药丸都倒在了他的手上。 小孩把药丸分一一发给了剩下的几个孩子,一圈之后,她又返了回来,把剩下的药丸完完整整的放回了顾于欢的手心。 顾于欢照单全收,这几个小孩都不小了,要是拒绝的话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嫌弃他们弄脏了药丸,帮助别人的时候也要顾忌别人的自尊心不是。 第40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几个小孩吞下药丸后,同时发生了刚才那个领头小孩的症状,半炷香后,一个接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自己的同伴没事了,那个领头小孩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一股脑塞到了顾于欢手心,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不停的说着“谢谢”一边带着那几个孩子使劲磕头。 “别这样别这样,”顾于欢连忙把他们一个个扶起,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之前买的糕点分发给那几个小孩。 “连衣服老太婆都舍不得给你们穿粗布麻衣,更别说吃饱了吧,我这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就拿这个填填肚子吧。” 他有点笨拙的安慰道。 年长小孩想拒绝,顾于欢直接拿了一块糕点眼疾手快塞他嘴里,剩下的也被筱叁分发了下去,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不一会儿全吃完了。 他有点懊悔,早知道就多买点了。 “你们家在哪呢,我们送你们回家吧?” 筱叁道。 “没有家,爹娘不要囡囡……” 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笨拙的吐字,豆大的眼泪掉在了脏衣服上。 两人沉默的看着对方,刚刚就不难发现,这几个小孩几乎全是女孩。不管在什么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总是无处不在。 “送他们去官府吧。”筱叁道。 两个懂事的孩子护着剩下几个年幼的孩子立马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筱叁。 “你觉得,这么多个孩子莫名其妙齐齐上街乞讨,官府和群众都一无所知吗?” 顾于欢从芥子袋里掏出化淤的药膏,掀起一个孩子的袖子轻轻抹着。 “这是棍子打的,不是普通的棍子,很像官府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铁棍。” 他低下头,几缕柔顺的头发随着动作垂在他的肩侧,少年漂亮的桃花眼里无悲无喜,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小孩身上的淤青和狰狞的伤痕。 “不要去官府……弟弟妹妹会被打……很疼的……” 领头孩子结结巴巴道,说完就要带着剩下几个孩子走。 “等等,”顾于欢叫住几个孩子,“你们要是想回报我就和我走,起码让我带你们去买几身新衣服,多买点随身干粮。” 虽然道德绑架是有点不好,但不可否认,在面对一些特殊情况时还是挺有用的。 筱叁一个劲的给他们爆金币,仿佛几个时辰前被偷了钱袋急的上房揭瓦的人不是他。 几个小孩停住了脚步,他们没说话,年长的两个把头埋得低低的,眼泪随着动作都掉进了土里,只有尘土才知道。 无声的哭泣最致命。 —— 等顾于欢筱叁两人忙完后,已经接近戌时了。 二人目送着几个小孩离开了石溪镇,夕阳的余光打在几个瘦弱的小孩身上。他们互相搀扶着,穿着较大的衣裳,每个人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们会踩着辉光奔赴新的山海。 物是人非事事休。 高挂在屋角下的灯笼随着风的撩拨一荡一荡,在晚间辉映出点点红光。 无名的异乡客看到这星星点点的光芒也会感到温暖吗? 不会,因为他们未触碰和感受过。多么的遥不可及,就连抬眼间的悄然一瞥都是小心翼翼。 但,事事物物都讲究等价交换。 我不曾见过你看过的太阳,不曾沐浴过它的辉光。但我见过你未闻的月亮,享受过它的温存。 吾有所失,但必有所得。 ——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带他们回太初宗呢?”筱叁看着那几个小孩的背影问道。 顾于欢摇摇头:“他们只是普通人,不适合那里,就算我强留他们也没用,我们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在意。” “我直接带他们进去,肯定会有人觉得我给他们开了后门,必然会心存嫉妒,对其暗中施加压力。” 原着里的慕羡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顾于欢微微一笑,无奈摊手道:“我总不能无时无刻盯着他们,把我认为的好强加在他们身上吧?” “这不是帮助,这是束缚,我想他们也不会喜欢这种怜悯的。” 万家灯火,阑珊一片。 房屋里沁出的灯火零星印在少年眼里,好似湖面上浮泛的粼粼月色。 “可是,他们几个小孩子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吗?” “你用灵力再仔细看看。” 顾于欢对他眨了眨眼睛。 筱叁运转灵力一看,一句“卧槽”完美破坏了悲凉气氛。 那哪里是几个穿着干干净净但营养不良的小孩啊,明明是浑身上下贴满防御符箓冒着金光的大猩猩。 “防御符,大概有两千多张吧,四分之一是我画的,剩下的是原主的,我粗略看了一下,差不多都是上品。” 顾于欢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虽然我只是个新手小白,画出来的符箓品质比不上原主这种老手,贴在他们身上以示保护防御的符箓安全性不高。” “但是,你不能质疑原主的天赋和能力。” “原主出品,必是精品!” “你对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需要赔偿。” 筱叁冷着一张脸伸手。 “不是,大哥你谁?” “你居然这么对我,那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算什么?” 筱叁心碎。 “算喜之郎果肉果冻。” “多点关心多点爱。” “……呵呵……” “你的钱袋回来了,”顾于欢拍拍筱叁的肩,“我饿了,请我吃饭。” “走,去酒楼喝酒去!” 两人好兄弟的勾肩搭背,往石溪镇闹市区走去。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目睹了全程的身影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第41章 云皖酒楼 石溪镇,酉时。 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 下午的阳光如同温柔的诗篇,缓缓铺展在喧嚣的城镇上。 “终究是被修真界的噱头蒙蔽了双眼,差点忘了你我原本就是普通人了。” 顾于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水墨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中把玩着,莫名有点伤感。 “花花世界迷人眼嘛,按照设定,修士的寿命比普通人多的不是一点两点,等你的曾孙老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也说不定。 筱叁接着打趣道:“这反差,啧啧,想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喊我祖宗就有点接受不了。” 筱叁勾上顾于欢的脖子,大大咧咧又接着道:“唉,难怪小说里那些修仙的都要与俗世断绝过往,谁能接受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接着一个死在自己面前呢?” “我不会有曾孙的,”顾于欢摇摇头,“我算过了的,我在这个世界活不过二十二岁的。” “你怎么知道?” “原着写了,等到男主出了新手村正式开启打怪升级之路后,我大概就要扑街了。” “那我呢那我呢?” “你读过原着没?”顾于欢撩了他一眼,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好像是……突然变成智障了?”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都怀疑你是个假粉。” 筱叁迟疑的看着他,非常接受不了自己的结局。 “我是跳读的,”他有点尴尬,“我是去看爽文解压的,不是去看前期那些艾思艾慕施虐受虐倾向反派的。” “前面注水虐男主的剧情太多了,我只看了个大概,你系统没给你原着小说板块吗?” “给了,但不多,”筱叁点点头道,“小出生说它权限不够,只给我看了前面五十章,刚好看到男主在筹谋报复你的剧情就没了。” 顾于欢:“……” —— 云皖酒楼。 黄昏落晓,时候尚早。云皖酒楼却早已熙熙攘攘。 尽管天色还早,但这里已经人满为患。灯火阑珊下,小厮们穿梭于各个桌子之间,忙碌地招呼着客人。 “还好我早就预定好包间了,不然再来晚点说不定就要被没素质的人占了呢。” 筱叁拉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和顾于欢倒了杯清茶。 顾于欢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倚靠在椅子上,顺手接过清茶小酌着,时不时看着下方的矮台。 包间的位置很好,二楼的位置不高不低,还很贴心的开了张窗户,正对着酒楼中央的矮台,是观看乐师舞姬表演的最佳场地。 不一会儿,便是戌时。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酒楼开始正式营业,下方的矮台周围坐着好几个乐师,正中间伫立着一位亭亭女子,想必应该是上台表演的舞姬。 随着乐师的乐声响起,红色的薄纱舞裙轻轻摆动,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红衣舞姬的舞姿翩若惊鸿,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独特的风情。她的微笑如春风拂面,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引的不少台下的公子为此一掷千金求得红颜一笑。 他们撒钱得起劲,那红衣舞姬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反而时不时的往顾于欢的位置频频了望,有意无意的抛了几个……媚眼? “她是不是眼睛抽搐了?” 顾于欢用胳膊肘捅了捅在一旁啃个鸡腿的筱叁道。 筱叁无语的看着顾于欢的傻样,怀疑他是真不懂还是在故意向自己炫耀,但是看着顾于欢满脸清澈愚蠢的样子,他三两口啃完鸡腿掏出帕子擦擦手道: “那是暗送秋波,她看上你了,你就准备吃软饭吧。” “可我不穷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财力,他还专门掏出芥子袋里的灵石给筱叁看。 “呆子,出家去吧。” 他白了顾于欢一眼,继续啃鸡腿。 顾于欢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了,真没意思,那舞姬除了转圈圈脱衣服然后继续转圈圈脱衣服外什么都不会,还不如在演武场看小师弟和别人打架呢。 不一会儿,曲罢,舞尽。 红衣舞姬满怀期待的看向二楼窗口,果然看到瞧着自己的方向那俊朗少年和他的朋友惊的直接从位置上摔下来。心中一喜,果然是被自己的美色征服了。 想到这,她喜滋滋的去后台换装洗浴,等着那少年去找老鸨和自己共度良宵。 顾于欢捂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眼底的震惊神色丝毫不减。 原因有二。 其一,装死的死鬼系统终于复活了,莫名其妙开始发布任务。 【任务发布中——s级主线任务:雷府诡事】 【请宿主踊跃完成任务,否则将承受s级电击十三道,即刻执行】 【死鬼加油!我看好你呦。】 系统娇羞一笑,转头又恶狠狠的威胁道: 【要是再让老子半夜变成电击小子的话,我就给你安排偶像剧玛丽苏台词让你去和别人去接对角戏。】 顾于欢抬眸看了一眼筱叁,后者也是突然一惊,不过运气不太好,被糕点噎了个半死,喝了一口茶才缓解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答案。 “可是,原着里,男主才是整个剧情的推动者啊。没有男主,做个毛线的主线任务。” 顾于欢道。 筱叁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像猩猩一样捶打着胸口表示同意。 其二,不该来的人居然来了。 【死鬼,看看下面那个人是谁!】 【大出生,看看下面那个人是谁!】 两人的系统不约而同道。 两人从窗口低头看去,又双双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慕羡安不知怎么的也来了酒楼,刚好三双眼睛齐齐对视,直接社死现场。 筱叁:完了,不会是来抓我的吧?不会是太初宗的长老觉得我把顾于欢带坏了要降罪于我吧! 顾于欢:又来了……这该死的原配抓奸现场即视感! “师兄怎么躺地上了,快起来,地上凉。” 慕羡安不知何时上楼走了过来,顾于欢捂着脸躺在地上,尴尬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你腿脚挺快的哈。” 顾于欢捂着脸尴尬的要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尴尬,反正捂着脸就对了。 见顾于欢躺在地上不动,慕羡安只能把人连抱带拉扶了起来,至于还躺在地上装死的筱叁,慕羡安想当然的选择了无视。 “对了,你怎么下山了。” 顾于欢把手放下,转头有点疑惑的盯着慕羡安道。 歪了,全歪了,怎么偷偷出来喝个酒剧情都能歪成这样,按照原着时间不应该是两个月后吗! “下山买东西,顺便捉条鱼回去。” 他淡声道。 第42章 雷府密事 “哦,哦这样啊。” “那你捉到鱼了吗?” 他使劲找话题让自己不那么尴尬,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还是慕羡安自来熟的拉了两张椅子。 “捉到了。” 慕羡安勾唇,但只持续了一瞬便又强压了下去。 “啊哈哈这是谁呀,顾道长这是你师弟吗?” 可怜的筱叁终于刷出了点存在感。 “这是我师弟,你见过的,那个时候,湘鸿书院。” 说罢,他又转头对慕羡安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筱叁。” “你好你好。” 慕羡安高冷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筱叁在心底暗暗呼出一口气,圆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要提前剧情进度,但首当其冲还是得和主角打个脸熟走走过场,不然他和顾于欢得分分钟掉马。 一场小小的插曲并不会扫了顾于欢筱叁二人的兴致,潦潦草草搭了几句话后,三人坐在雅间里喝茶吃饭。 [小鱼,我们不去做任务吗?] 筱叁第一次执行任务有点担心,他给顾于欢传音道。 顾于欢抿了一口茶,淡定道: [好歹也是第一次下山,就算有任务在身又怎样,我们总不能拉着男主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吧?] [一个敬业的反派应该自己去找主角惹事,这是八百年不变定律。] [不是我们去找反派,而是反派来找我们。] 两人传音聊的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就冷落了一旁的慕羡安。 慕羡安夹了一筷子菜,他不傻,知道顾于欢肯定瞒了他什么。但是他不急,反正有的是时间,以后他总会知道的。 顾于欢意兴阑珊的靠在镂窗边,这时下方的矮台上端坐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着某些说不得的八卦。 他顿时兴致大起,立马直起身子往下方看去。 老一辈的八卦故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老一辈做不到。 “老夫有个故事,不知诸位客官听过否。” “得了吧,你一天就那么几个故事,没什么新鲜的。”坐在下方茶桌喝茶的一位大叔道。 “非也非也,各位可曾听说过……雷家家主雷凌霄?” “你是说,我们镇子上那个地主?” “对!”说书先生猛的一敲桌子, “各位可曾听说过,美人皮?” 一位年纪较大的客人回忆道:“二十年前,我听家父曾说起过,那是一种鬼怪披在自己身上的皮。” “它们把美人的皮囊活生生剥下来,然后用秘法披到自己的身上去勾引达官显贵人家,骗完他们的钱财后剥下女人的皮吃掉男人的心肝让其家破人亡。” “剥皮吃心肝还可以理解,可鬼怪为什么要骗钱财呢?” 围观着的一位客官不解的问道。 “杀人自然是为了不饿肚子,剥皮可能是因为一张皮囊维持的时间不久才需要时常更换。至于钱财嘛,这还不简单?如果你没有钱财,那又如何才能创造机会吸引达官显贵人家的注意力呢?” 一道散漫又不大正经的男声从二楼传出。 众人抬头看去,顾于欢正撑着下巴看着刚刚提问的那人,见众人的眼光都注视在他身上,他扯了扯嘴角,社恐的把头缩了回去。 “师兄好厉害。” 慕羡安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凑了过来,刚才顾于欢那一缩脖子,两人差点就要双双磕到脑袋。 “那肯定,你师兄我是谁?” 顾于欢立马社恐转喜,习惯性的揉了揉慕羡安的脑袋。后者笑了笑,乖乖把脸贴上顾于欢的手掌。 不知道因为他是火灵根的原因还是什么,顾于欢给他的感觉总是暖暖的,自己总是忍不住想靠的和他近一点。 充当空气人的筱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愧是小鱼!居然把男主调教的这么好! 一位客官道,“可是,那又和雷家家主有什么关系?” “各位可曾知道,三十年前,雷家家主雷凌霄,曾有一位红颜知己?那红颜知己,就是传说中的剥皮魔。” “既然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不知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 慕羡安勾唇,抱着手臂看着说书先生道。 “各位有所不知,鄙人年轻时曾在雷府当过差,雷府的家丁侍女的佣金丰厚,但就是因为这件事后鄙人才改行讲书的。” “那既然如此,你就快讲啊!急死我了都。” “就是啊,先生赶紧说吧!” 酒楼里的客官都被勾起了兴趣,一个劲的催他。 说书先生笑了笑,对着群众伸手示意。 一袋钱袋不偏不倚的从上方落到了说书先生的手上,说书先生掂了掂量钱袋,抬头喜笑颜开对着二楼的财神爷拱手道: “既然这位小公子这么捧场,那老夫我今儿就让小先生听个够!” 顾于欢撇撇嘴,唉,也不知道原主怎么这么有钱。花不完,根本就花不完。 “在一个黑夜的下雨天,当时雷凌霄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你说巧不巧,这雷凌霄刚好有事出门,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怀中就抱着一个受伤女子了。那女子长得,啧啧,生的肤如凝脂娇艳美丽,我当时有幸见过一次,真是美的没话说!” “说到这想必大家都猜到答案了,我就不多做铺垫了。”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道: “那女子,就是披了美人皮的剥皮魔。” “也不知那剥皮魔使了什么邪门法子,那雷凌霄对那剥皮魔着迷了似的,刚进雷宅第二天就让人家当上了小妾,两人那是一个浓情蜜意情投意合啊,” “这剥皮魔也算良善,对待我们这些侍女家丁也很不错,大家也没有因为她无权无势是一个弱女子就看不起她。” “本来按照她的身份是配不上雷凌霄的,但是耐不住雷凌霄对她喜欢。当时除了我们这些仆人支持外,那些依附雷家老夫人那边的母家就首当其冲不同意。他们认为雷凌霄以后既然要继承雷家的家业就应该娶有权有势的权贵女儿。” “雷凌霄那时候年轻气盛说什么也不愿意,说大不了就为了那女子放弃雷家的万贯家财,只求和浪迹天涯那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奈何他是家中独子,生来就要继承雷家家产和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不是我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听出一点儿那剥皮魔的不好啊,难不成她还是个好人不成?” 筱叁忍不住插嘴。 “哎呀这位小公子别急,听老夫慢慢来。”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后来呀,这雷凌霄执意要娶那女子为妻,老夫人暗中百般阻挠他们,不想每次都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失败了。” “如果放到别人身上那运气可就好的太奇怪了,但那女子是什么人?她是剥皮魔呀,那老夫人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对她来说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僵持了将近一年半左右后,以老夫人为首的反对派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雨夜,几个家丁拿着刀和棍棒,支开了我们这些家仆侍女就打算对那女子下手,不想却透过窗户纸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说书先生顿了顿,吊足了观众胃口。 “那女子的闺房里,放的不是胭脂水粉,挂的也不是锦衣刺绣,而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而那丑陋不堪的剥皮魔,她当时正一心一意的坐在梳妆台前给那人皮梳着头发呢!” “那几个人可谓是吓的没了半条命,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去给老夫人报信。” “那几个人都是老夫人的心腹忠心耿耿不会骗老夫人,老夫人听到后也是吓得不轻,连忙连夜差人去附近的太初宗找了位道长除妖。” “太初宗的道长速度也快,家丁们大半夜去报的信他第二天早上就来了,这个时候那剥皮魔还呆在雷凌霄的院子里尚不知情。等到除妖的道长来了自己被骗空无一人的后院后才发现端倪赶忙逃窜。” “那道长也是个有本事的,抬手设了一个结界只用了两炷香就剿灭了那剥皮魔。” “那雷凌霄知道那女子是剥皮魔的身份都吗?” 顾于欢问道。 说书先生对待撒钱的金主一点都不敢怠慢,立马绘声绘色道: “那是自然,在那剥皮魔伏诛的时候,雷老夫人专门把雷凌霄哄骗过来,让他亲眼看见了那女子的真面目,听说雷凌霄当时还吓得不轻,卧病了三个月多才渐渐转好。” “自打这件事以后啊,那雷凌霄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雷老夫人给他娶妻纳妾也不管了,只不过对待每一个女人都很冷淡。不过在老夫人的威压下,还是留下了两个儿子。” “估计这个家主经历了这样的炸裂的事情后应该产生心理阴影了。” 顾于欢不知从哪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小声的对着两人道。 “和自己同床共枕一年的女人变成了吃人的剥皮魔,这雷家主居然还没萎,也是个神人。” 筱叁惊叹一声,顺手从顾于欢手里抢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总感觉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啊,”说书先生面露神秘道,“雷家的两位公子年龄并不相仿,两人相差了三岁。” “雷家两位公子,二公子雷莳从小天资聪慧待人宽厚,想必各位街坊邻居应该也是知道不少的。” “这大公子雷煜嘛,大家都知雷家大公子从小身体残疾足不出户,可谁又真正见过这神秘的雷家大公子呢,谁又知道雷家大公子是否是真的残疾呢?” “据我那几个还在雷家当差的朋友说……这雷家大公子……”说书先生压低了声音: “是雷凌霄和那剥皮魔所出。” 第43章 你的名字 说话和嗑瓜子的声音顿时就像开了静音一样,霎时间安静如鸡。 一直围在筱叁身边的寒气也没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卧槽……有点吓人……我想回家……” 筱叁咽了咽口水,默默抓紧了顾于欢的袖子。 作为一个在国旗下长大的正根苗红唯物主义大学生,他实在不能接受这种炸裂的事情。 顾于欢也惊的不轻,他胆子也大不了多少,从小到大撑死也就半夜偷偷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看了几部笔仙大战贞子而已。 “我突然觉得,被雷劈死也不是不行。” 筱叁给哆哆嗦嗦的给顾于欢传音道。 顾于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后来怎么样了呢?” 一直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的慕羡安打破了平静。 筱叁传音:“卧槽,不愧是男主,这么吓人的场面还能临危不乱b格拉满。”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过分成熟?有点ooc了。” 顾于欢有点疑惑,这时候不应该还是小白花吗,到底是他太淡定了还是自己和筱叁这两个外来者胆子太小了?可是看下面那些人也惊的不轻啊…… 慕羡安此时也淡定不了多少,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现在的事情已经在脱离自己的掌握了。 他上辈子剿灭雷府恶鬼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雷府的这件前尘往事,别说什么剥皮魔了,上辈子根本听都没听过。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剿灭的明明只是一只刚生出灵智的筑基期魔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想一想,当时确实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疏漏,比如说雷家的那位大公子。 自己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想想,果然有问题。 “哼哼,诸位客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抱拳对着众人转了个圈,抛着收获满满的钱袋就走了。 “没了,这就没了?我好难受,就像老婆被小三骗走了一样难受。” 散财童子顾于欢懊恼的坐在椅子上,非常后悔自己当时的财大气粗。 “老婆是什么?筱叁为什么要骗你的老婆?那个叫老婆会比我对师兄更好吗?” “那个叫老婆的有我贴心吗?” “那个叫老婆的会和我一样帮师兄穿衣叠被吗?” 慕羡安冷不丁凑了上来,发出死亡五连击。 顾于欢刚想说什么,不料被慕羡安直直打断。 “对不起师兄,是我唐突了,”慕羡安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把头埋低紧张的绞着手指,“师兄我最后几个问题是乱说的你别在意。” 死鬼系统突然冒出来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死鬼终于阴沟里翻船了吧!】 【小黄花系统课堂开课啦:男主和你说‘你别在意’就是‘你要在意’的意思!】 【懂我意思吧,死鬼!】 系统发出娇羞一笑。 慕羡安不知什么时候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别的顾于欢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被动,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 而且! 他是男主的师兄,师兄懂吗! 要是被别人知道造谣他勾引纯情小白花怎么办! 这个锅他不背! 他默默捡起已经不多的面子给慕羡安解释道:“老婆就是最亲密的人的意思,筱叁和我闹着玩的,” 顾于欢抬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 “小师弟在我心里就是最重要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慕羡安顿时喜笑颜开,他很清楚他对顾于欢只是有点偏执的占有欲。所以当筱叁突然冒出来轻易顶替自己的位置后才会这么不爽,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在顾于欢面前得到一个口头上的答案。 他抱着顾于欢的手臂,一脸小白花楚楚可怜相:“那我可以当师兄的老婆吗?” 筱叁:“额……”他什么时候变成他们y的一环了? 刚刚还在冷嘲热讽的死鬼系统:“啊???” 突然跑出来冒泡的小出生系统:“啊哈哈……” 两人两系统都没有说话。 顾于欢:“……” 完啦完啦,男主你拿的可是龙傲天剧本啊!这剧情歪的,他不得被电的死啦死啦滴! 筱叁:哇,小鱼把男主调教的好厉害!等等,男主怎么变成反派的老婆了??????? 死鬼系统:呵呵,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歪剧情了。 小出生系统:呵呵,这就是宿主和宿主之间的差距。 “我觉得那个说书先生肯定还瞒了很多话没说,趁他没走远我们去问问他。” 顾于欢尴尬的要死,慕羡安不知道老婆什么意思不代表筱叁和系统不知道。 “好,都听师兄的。” 矮顾于欢一个脑袋的慕羡安挽住他的手就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主动权在谁身上。 等他们出了云皖酒楼后才发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夜已经很深了。 三人都是五感极好的修行者,要寻找一个刚走不久的普通人自然不麻烦,几个喘息之间便追上了那位说书先生。 “先生请留步!” 筱叁追上去拦住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停下脚步,摸了摸山羊胡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追上来:“三位道长找我这个小小的说书先生有什么事呢?” “我们一没穿宗服二没暴露灵力和身份,您又为什么称呼我们是道长呢?” 慕羡安警惕的看着他。 “自然是你们破绽百出。” 说书先生笑了笑,指着慕羡安道:“明明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却异常沉稳,我在酒楼里讲的那么恐怖,这位小公子却是听的面不改色。” “很难不把人想到修士身上去啊。” 他又指着顾于欢:“年纪不大可谈吐举止却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又不缺钱,想必自然是有宗门和世家撑腰的。” 最后,他笑了笑,看着筱叁和顾于欢,意味深长道:“上房飞檐走壁为母亲追棺材本的大孝子,在街上声泪俱下简述和亡妻的幸福回忆的深情夫君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 “在镇子上面呆久了,我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 筱叁把头埋得低低的,像是要把地面盯穿。 顾于欢无意识的摸了又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 “师兄他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慕羡安抱着顾于欢的手臂,抬头看着他道,那个时候他追过去旁边已经围满人了,自己现在修为不精并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只能从小笨鱼嘴里套话了。 “哈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懂。” 顾于欢不中套,呵呵,臭老头,就差当场点名他和筱叁了。 笑死,我顾于欢就是找棵树吊死,喝一瓶敌敌畏毒死,也不会做一点有损自己面子的事情。 “对了,请问先生当时在酒楼里说的那段往事是否属实?” 顾于欢道。 “是,也不是。” 说书先生意味深长道。 “那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才是真的?” 筱叁等不及想走了,他觉得再待一会儿都会对他的名誉造成巨大损害。 “我们说书的自然是要把故事往大家都爱听的地方说咯。”说书先生随手抛了两下手中的钱袋: “起码剥皮魔和那位下山除妖的太初宗道长是真的。” “其他的嘛,真真假假大家又都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 “敢问先生,那位道长叫什么名字?”慕羡安道。 说书先生摸着胡子想了又想:“当时那位道长下山除妖的时候我还年轻,胆子也比寻常人大不少,我记得我当时还和那位道长搭过话呢。” —— 雷府院墙外,一位正值壮年的小厮恭恭敬敬的把佣金递给面前那位仙风道骨的灰衣道长手上。 小厮面露崇拜:“道长真厉害,一个阵法就把这剥皮魔降住了,要不是道长,我说不定哪天都要被这剥皮魔害了呢。” 那道长笑眯眯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说罢就要转身御剑回宗。 那灰衣道人内心欢快个不行,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嘻嘻赚翻了,终于有钱可以换掉这身穿了三年的白衣服了。 等换完衣服干什么呢?是换一个大一点的山洞睡?还是把剑送去做保养呢? 不过。 觉可以不睡,饭可以不吃,修道者怎么能只贪这些口腹之欲呢?绝对不是因为没钱。 剑也可以不保养,一刀999外加破伤风外挂buff简直不要太牛逼。 哎呀不想了干脆全拿去买酒喝吧。 那小厮抬起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道人的背影,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怎么会不羡慕那闲云野鹤的仙人生活呢,可自己终究是普通人,自己也有自己的命数。 自己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他看着那道长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扯开嗓子对着那个背影大喊道:“道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欧阳……哎呀不就是不送你去保养嘛你这把破剑能不能听话!” “你个颠剑!” “我叫欧阳……哎呀好癫啊……锋!” 那白发鹤颜的道长回头爽朗一笑,乘着御剑很快消失在天际。 只留下一长串断断续续的黄色剑尾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天上窜稀了。 —— “所以那位道长叫什么呢?” 顾于欢又问道。 说书先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他叫……” “哦!羊癫疯!” 顾于欢:“啊……???” 没想到自己宗门居然有人得了羊癫疯这种罕见病。 慕羡安:“???” 自己活了两辈子怎么都不知道宗门有个叫羊癫疯的? 筱叁:怎么还不走啊还不走! 第44章 散财大爷 “刚刚听完酒楼里那些人说的话后,我总觉得那雷家大公子有古怪。” “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进雷府看看吧。” 筱叁正在认真走剧情。 小出生系统真是烦死个人了,一直在自己脑子里吵吵闹闹说不想任务失败被电。 废话,难道他想啊! 他又不是什么有艾斯爱慕特殊怪癖的人。 “我同意。” “但是现在太晚了我们还是找个客栈留宿一晚吧。” 顾于欢道。 对完剧情的两人齐刷刷看向慕羡安。 “我都听师兄的。”他道。 说罢挽上了顾于欢的手,颇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搞的好像他筱叁是破坏他们家庭美满的第三者似的。 筱叁内心有点不理解,不,非常不理解。他俩不是拿的反派剧本吗,还有谁家龙傲天会小白花似的挽着反派啊! 这对师兄弟难免有点太暧昧了吧! 而且,为什么男主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带着点……敌意呢? —— 清夜无尘,夜色如银。 三人随意找了一间客栈。 “三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坐在长桌旁的掌柜懒洋洋道。 顾于欢从芥子袋里挑挑找找抛出几块小石头摸着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没多少了,三间房够吗?” “够够够!” 掌柜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颗小石头,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三人。 “客……客官,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 他财大气粗道。 他不明白凡间人那些几两几两是怎么算的,他只知道反正给的越多服务就越好。 果然如此,刚刚懒洋洋的掌柜看到了超额付款的金主后晦暗的眼神里立马有了光,恨不得一个托马斯回旋直接给面前的财神爷狠狠磕一个。 谁家客人住店直接赏黄金啊! “哎呦,三位客人来的真是及时,我们这正好只有三间了,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就没了呢。” “三位客官随我来吧。” 掌柜谄媚道。 大概是真的累了,今天一天又是飙演技又是当显眼包的,顾于欢只觉得心累,刚躺上床榻闭上眼,不料脑海里想的全是白天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躺了没几分钟又窜了起来,这床榻好硬,睡的一点都不舒服,和他那张在太初宗冬暖夏凉的玉床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 果然自己还是被养的太娇了。 他心里郁闷,独自下楼找掌柜招呼要了一桶热水打算好好泡一泡缓解一下疲劳。 大概是真的给的太多了,掌柜的速度特别快,生怕一个不小心怠慢了这位散财大爷。 顾于欢三两下脱了衣服泡进了水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小半个时辰后,终于酝酿出了一点睡意,刚想上床,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叩叩”的敲门声。 “谁呀,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他随意裹了一件睡袍去开门,门外慕羡安正红着个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顾于欢下意识就要伸手给慕羡安擦眼泪,陪课的那段时间小白莲几乎天天掉眼泪,鬼知道这是多少次了,都给他养成肌肉记忆了。 不是谁家师弟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这掉眼泪啊! “没,没事!” 慕羡安刚酝酿出来的一点戏感在看到面前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后立马烟消云散了。 面前的人略带疲色的倚靠在门边,少年只裹了一件睡袍,一双桃花眼微眯,往下瞟就能看见一对漂亮的锁骨和内敛的肌肉,再往下……慕羡安不敢看了。 不是谁家师兄衣服都不穿好就跑来给人开门啊! “师兄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就该拔剑了。 他板着一张脸给人把衣领拉好,不料刚拉紧的衣领不到三秒又回归了原样,他又黑着脸继续拉,结果还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衣领没拉好,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顾于欢的衣服,反正就是不想让他这副样子被别人看到就是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开门,不然我早睡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有点没好气道。 “说吧,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什么事。” 他揽过慕羡安的肩把人往房里带。 总不能大晚上的打搅别的客人休息吧。 他觉得自己做的非常没错,但是慕羡安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没事,前期的小白花杀伤力不大,他的意见可以忽略。 慕羡安微微侧头,尽量不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但红了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没事,就是那边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哦,这样啊。”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好似带了钩子似的。 顾于欢拍了拍床:“那你要不要和师兄睡呀,我这还蛮大的。” 慕羡安本想拒绝,但憋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他鬼使神差的跟着顾于欢就上了床榻躺了下来。 “师兄,有点热……” 房间里熄了灯,失去了视觉后,其他的感官便被无限放大,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和衣衫的摩擦声。 “你是冰灵根你和我说热?小师弟,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慕羡安能感觉到此时的顾于欢往自己这边翻了个身,此时定是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慕羡安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偏要脑子有病跑来折磨自己呢。 “我……我……” 身边的人忽然凑近,慕羡安能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缓缓抚上他的额头,两人此时一定离的极近,他能感觉到一道温热的鼻息缓缓喷洒在他的脸上。 “没发烧啊。” 那只手又改为摸他的脸,把他的脸摸了个遍,只听身侧的少年疑惑道: “可是这脸怎么这么热啊?” “那个,师兄,我没事了,明天不是还要去雷府吗,那个我先睡了!” 慕羡安侧躺,把头偏了过去,再被他摸怕是要摸出病来了,烦死个人了,上辈子也不见得自己这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于欢:“???” 有点生气,但不多。 慕羡安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关心他还不领情,难道是叛逆期到了? 哼,生气了,让慕羡安猜。 他气呼呼的躺了回去,自己又有点睡不着了。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一时无话。 半炷香后,慕羡安小声的对顾于欢道: “师兄,要不我还是过去吧……” 身侧的人没有回答他,慕羡安起身去看,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呼……”慕羡安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悄咪咪的开门出去,又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自己现在非常不对劲,还是先去洗个冷水澡吧。 可是,他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第45章 豆汁儿?! 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客栈窗棂上,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慕羡安抱着水盆推门进来,习惯性的往床的位置一看,自己搞出了那么大的声响,自家便宜师兄还是睡得雷打不动,哪天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他放下水盆,习以为常的去掀顾于欢的床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见过无数次的豪迈睡姿。 雪白的中衣被蹭乱,就连中裤的裤腿都因着他过于放荡不羁的睡姿而被卷到了膝盖上。 床上的人把脸埋在团成一团的被子睡得正熟,被铺的整整齐齐的床单此时早已变得皱皱巴巴,有的直接被踢到了床尾。 尽管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但慕羡安多少还是感觉到了心累。 多大个人了,睡觉怎么还能这么不老实。 他把眼神移开,老老实实的去帮人把裤腿扯平,完事后又摇了摇顾于欢的身子轻声道: “师兄,该起了,已经辰时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胡乱的点了点头后,直接抄起床上的枕头往脸上一盖,又睡了过去。 慕羡安见状,不带丝毫犹豫,非常干净利落的转身走到茶桌旁坐了下来。 要是再叫这人就要耍起床气了,最后还得要让他去哄。 虽然有起床气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放在自家师兄身上也不是不行。他见过几次顾于欢闹起床气,还挺可爱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白猫似的。 他来太初宗也快半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顾于欢一起,早就把这人的习惯摸了个大概。 他早已习以为常。 在床上瘫了小半个时辰后,床上的人才渐渐回魂。 顾于欢揉了揉眼睛,撑起了身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等候着的慕羡安。 “师兄醒了那便快起来吧,筱叁道长刚刚已经来敲门了。” “啊……好。” 他的意识还没回笼,抓起慕羡安递过来的衣服就闭着眼往身上套,结果穿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最后还是慕羡安看不下去自己才被解救出来。 —— 辰时四刻。 两人一前一后从客栈二楼下来,早已等候在外面摊位旁的筱叁有点不满的朝两人招手道: “你们好慢啊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顾于欢打着哈欠坐到一旁,慕羡安也跟着坐到他身边,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醒神。 顾于欢整个人都是蔫的:“唉,你这个光杆上阵的怎么会懂穿衣束发的痛苦。” “来来来,老板说这是他们这的有名小吃一定要让我们尝尝。” 筱叁大方招手,桌上赫然放着三碗看不出颜色的汤汁。 “这是什么?你要给我们下毒?” 慕羡安看着那三碗不明液体,满脸都是不信任。 “不不不,这叫豆汁儿,卖早点的大娘跟我说老香了,你们别看它不好看,喝起来那叫一个清凉爽口。” 筱叁急忙摆手解释道。 给便宜室友下毒不要紧,但是给男主下毒,那他尸体都不知道该埋哪去了。 “师兄别喝,我能感受到这三碗不明液体里正泛着杀气。”慕羡安拉住顾于欢,警惕的看着那三碗豆汁儿。 “豆汁儿?”顾于欢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没把慕羡安的话放心上,“以前好像听说过,但是我也没尝过。”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 他把一碗豆汁儿推到了筱叁面前, “你先试试毒吧。” “小鱼,”筱叁捧着碗开始打感情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们以前吃一起穿一起睡一起的三年情谊呢?” 笑死,那豆汁儿看起来就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他就是要喝也要拉顾于欢下水。 朋友一生一起走。 “没想到师兄和筱叁道长的关系这么好,我在这会不会打扰到师兄和筱叁道长了,要不我先避避嫌吧。” 慕羡安楚楚可怜的揪着顾于欢的袍子,非常熟练的开始和他打感情牌。 顾于欢心里暗道不好,完了忘记这孩子是个情绪敏感的玻璃心了。 “哈哈,其实也不是很好啦,我们只是有段时间一起住过一个房子而已。” “对了,筱叁你不是要喝豆汁儿吗快喝吧最好把我们的也喝了别饿着。” 他开始打马虎和转移话题。 筱叁摇摇头,推了一碗豆汁儿到他面前: “以我们的关系,这豆汁儿,你配喝,该喝,别客气!” “我不想……” “不,你想。” …… 最后还是没拒绝成功。 因为筱叁说,他要是不同意,他就直接在大街上撒泼打滚公布他以前做过的糗事。 顾于欢看着那碗豆汁儿有点怂:“就是说这豆汁儿非喝不可吗?” “对,”筱叁端起碗,“大娘说不能浪费,浪费可耻,不喝完就不让我们走。” “你没尝过味道还买这么多?!” “第二杯半价第三杯五折啊!” “而且,”筱叁看了看桌子上那三碗散发着怪味的豆汁儿,“大娘还说要是没喝完不仅不让我们走还要付双倍的价钱。”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顾于欢:“……”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快快。” 筱叁莫名其妙有点期待,他被毒死固然可悲,但是能拉一个垫背那就是死得其所。 两人双双喝了一口,又双双吐了出来。 “yue……筱叁,你想谋财害命吗yue……” “yue……我谋财害命yue……我还陪你喝吗?” 半晌后。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三碗豆汁儿。 顾于欢:“这玩意真能喝吗?” 筱叁:“肯定是你的吃法不对。” 顾于欢在心里默默的问了系统一道,死鬼系统还算靠谱,立马掏出了百科全书,顾于欢对着脑海里的文字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豆汁儿首先要热,凉的绝对不好喝,然后要搭配焦圈,还要加点芝麻油,搁点辣椒油,有香菜最好撒点香菜叶。” 这些东西并不难找,筱叁一一照做,果然卖相好了不少。 “哇,这次一定没错,奥利给干了!” 说罢筱叁一口气就闷了下去。 “可是,”顾于欢还没念完。 “最后一步是:连碗带汁扔出十米远。” 筱叁又吐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筱叁:“……”恶意打击报复是吧? “我不管,我都喝完了,你也别想跑!”他拿着一碗豆汁儿追着就要往顾于欢嘴里灌。 “你那哪里是喝完了,明明是吐完了。” 顾于欢当场就要撂杆子跑路,结果被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大娘拦住了。 大娘露出了核善的笑容:“不喝完不准走。” 笑死,你们走了还怎么看戏。 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不怕死的外地人抱着好奇的心理喝豆汁儿。 最后还是没喝成,因为靠钞能力解决了。 筱叁拍了拍顾于欢的肩膀:“又爆金币了,小鱼\/.” 顾于欢莫名其妙的肉疼个不行,他把剩下的两碗豆汁塞给筱叁,一脸怨念的看着他道: “两掂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筱叁打着哈哈,默默把豆汁儿收回了芥子袋。 第46章 风声 三人来到雷府周围的茶馆坐了下来准备打听打听风声。 顾于欢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把折扇使劲给自己扇风。这时候是三伏天,秋老虎猖狂的很。 就算他是修行者也逃不掉老天爷的制裁,更何况原主还是个火灵根,妥妥的移动小火炉。 “师兄要是热可以和我贴近一点。” 慕羡安道。 顾于欢一脸欣慰,小白花真贴心呐,要是以后不黑化就好了(手动抹泪)。 “哎哎哎你们看雷府门外贴的那是啥?” 筱叁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瞧。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的,这雷府招聘厨子的告示都贴了好几个月了。” 一位在一旁喝茶的路人大哥插嘴道。 “敢问这位大哥,”顾于欢站起身往那位大哥桌上推过一掂银子,“按照雷府的名气和声望,怎么会几个月都招不到厨子呢?” 路人大哥接过银子,热情的拍了拍旁边的桌子示意三人坐下道: “各位有所不知,最近几个月听说那雷老夫人胃口不好,她手下的小厮才自作主张贴告示招聘厨师的。” “小厮都能自作主张贴告示了,那这雷凌霄身为雷家家主就一概不问吗?” 慕羡安问道。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路人大哥来了兴趣,从桌案上拂过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道: “明眼上看是雷凌霄掌管雷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们这些住旁边的邻里心里可都清的和明镜一样嘞。” “他只是个提线木偶罢了,雷老夫人可一直都未曾放权呐。” “那些小厮大部分都是雷老夫人的心腹,我们这些住在周围的,每天都能看到那些小厮吃好的穿好的在雷府横着走呢。” “那雷老夫人就不管吗?这些小厮就差骑在雷家人头上了吧?” 筱叁问道。 “非也非也,”路人大哥摇摇头,“看似是小厮仗势欺人,可雷老夫人在雷府手眼通天怎会不知?要我说,这其实就是对雷凌霄的威慑罢了。” “她难道是后妈?对自己儿子都能做的这么绝?” “厚吗?” “弘马?” 慕羡安和路人大哥齐齐看向筱叁。 “就是后娘的意思。” 顾于欢解释道。 慕羡安意味不明的看着旁边的这两人,真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总是能时不时说出他听不懂的话来。 不急,反正以后他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不错,这雷凌霄并非雷老夫人所生,只是从小便被过继到了膝下。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 顾于欢转移话题:“可就算这雷府是雷老夫人当家,那为什么几个月了还没招到心仪的厨子呢?” “各位有所不知,”路人大哥继续道:“这雷老夫人最近口味很是奇怪,她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吃那些血腥玩意。我们这些住旁边的每次都能看到雷府后院时不时丢出一些牲畜的肝脏和残肢出来,而且都是很新鲜刚死掉的。” “我们也心存疑虑问过雷府的人,他们却是闭口不谈,只是说这些牲畜不够新鲜厨子做的不好吃老夫人不喜欢。” “可是……”顾于欢还是有点不理解,这剧情走向未免也太过容易了,生怕他们猜不到雷老夫人有端倪似的。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到奇怪,但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 “谁能证明那个爱贪食新鲜牲畜血液的人就是雷老夫人呢,是有人见过吗?”慕羡安插话道。 “雷府里权力最大的就是雷老夫人啊,雷府里的那些小厮丫鬟都说自己听命于老夫人。再说了,如果没有老夫人吩咐他们又哪敢私自买这么多牲畜?”路人大哥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大哥了。”慕羡安不再过问,扯开话题道,“那这告示都贴了这么久了,难道就没人去应聘吗?” “有不少,但都被雷府的人用各种原因刷下来了,他们可挑剔的很,几个月也才入选了坎坎几人。” “那以前的老厨子呢?” 他继续深入问道。 路人大哥低下头对着三人低声道:“听说因为做的菜不符合老夫人的胃口……” 他对着三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 “这雷老夫人也好奇怪,看来这下必须找个理由偷偷进府了。” 顾于欢对着两人道。 筱叁问:“可是怎么找借口进去呢,总不能直接自报家门吧?” 慕羡安指了指那张贴了几个月都告示:“当然靠这个。” “好,就靠这个,”顾于欢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加油!” “那你……”筱叁看向顾于欢。 “你打酱油啊?” “当然,”他莫名其妙有点自豪。 “你们看我长得像会做饭的样子吗?” —— 三天后。 二十多个来应聘的人三三两两被家丁带进了雷府。 一位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清了清嗓子,对着来应聘的二十几个人道: “静一静,我是雷府的管家,今日各位来我雷府,想必是知道原因了,那我便也不啰嗦了。” “话说在前头,我们雷府的选拔是很残酷严格的,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面对雷府的高要求,有几个人表现出了退缩之意,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有的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山羊胡子拍了拍桌子继续道:“我来简单说一说规则,两刻钟之内,必须做出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来,二素一荤,超时淘汰,难吃的淘汰,得罪评委的淘汰。” “比赛一共三轮,一共九道菜。” “现在,就请各位跟着府里的丫鬟去准备准备吧,比试马上开始。” 筱叁跟着一个丫鬟来到了一个灶台边,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不难看出雷府的财大气粗,一场简简单单的应聘考试都能搞的这么豪华,完完全全超出了他这个穷人的想象。 “公子请吧。” 丫鬟说完便招呼其他的厨子去了。 筱叁随手抄起一颗白菜苦恼了起来,到底做什么好呢,也不知道小鱼去哪浪了——把他和男主丢到这里自己去逍遥,真特么不够兄弟的。 他又看向邻桌的慕羡安打算和男主套套近乎:“嗨,慕道长,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慕羡安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说话。 筱叁自讨没趣,只能拉了张小凳子翘着二郎腿思索起来。 “喂,”一位穿着家仆服饰的大汉敲了敲筱叁面前的桌子道,“你是来参加选拔的?” “嗯。” 筱叁应了一声,余光不自觉的瞟向慕羡安那边,不想他却早已没了人影。 “我也是评委之一,哥们最近手头有点紧,你懂我意思吧?” 那位家仆朝筱叁伸了伸手:“二十两银子,懂?” 筱叁摇摇头:“不懂。” 他真不懂,他一没顾于欢的财力二没慕羡安的心思缜密,他看着面前这人,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找自己要钱。 “啧,这么细皮嫩肉的一个小厨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那位家仆也懒得装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我叫你,给钱,不然,别想出这个门。” 他又指了指周围的人道:“不给钱就等着被老子刷下去吧,这副穷样,还想啃雷府这块大肉?” 筱叁有点不知所措,自己还是一个没出过社会的崽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职场霸凌。 要是小鱼在,那他会怎么做呢? 筱叁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亲亲好室友喝醉后在宿舍时爆出的逆天言论。 着名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评论说:“当你遇到没素质的人时,必须表现得比他更没素质,不然就会被ko。” —— “不是我说,哥们,你是这雷府的哪根葱啊,牛逼烘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站在雷老夫人头上拉屎了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真是生活索然无味傻逼挑战人类了是吧?” “真是皮比砖厚脸比墙大,一个小小的家仆就敢这么装的不怕出去被人乱棍打死吗?” “你……你……” 家仆没想到这人是个硬茬,被他拂了面子恼怒的扑上去就要打他。 筱叁轻松躲开继续嘴炮输出:“你什么你,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是不,今天这二十两银子我就不给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一个小小的家仆都敢当面威胁人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管事的干嘛去了,是上赶着去吃翔了吗?” 突然被yue的管事们:虽然听不懂但为什么感觉他在骂人。 没打到人的家仆恼羞成怒,直接抄起一块板凳就要打人,结果刚追着筱叁跑了两步就被山羊胡子管家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管家杵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肃静肃静!选拔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做好准备。” 管家斜眼看了看刚才那位闹事的家仆,走到他面前耳语道: “你给我老实点,你真当你在府里作威作福在府外吃喝嫖赌的事背后的那位不知道吗?” “那位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就像之前那些不懂事的人一样,你难道忘了那些人最后的结局了吗?” “我看你真是荣华富贵享多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不想和那些人一样被放血杀掉,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好好装孙子!” 家仆面露惊诧,讪讪的退到一边不再闹事。 第47章 顶级厨神筱叁 “刚刚只是一点小插曲,现在我宣布,选拔正式开始!” 山羊胡子管家扯开嗓子道。 慕羡安不知刚刚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姗姗来迟。 两刻钟后,那二十几个来应聘的厨子一个一个端着菜往评委处走去。 “这个,太柴,不给过。” “这个,不够鲜,不给过。” “这个,肉质太硬,不给过。” “这个,摆的太丑,不给过。” 三位试吃的评委一个比一个挑,特别是刚刚那个家仆。他刚刚讹了不少厨子的银两,只要是交了钱都就给过,没交的几乎直接就被他淘汰了,除了那个刺头筱叁。 他要留着慢慢羞辱,现在人太多了,他决定把人留到决赛。那个时候人已经不多了,把他淘汰后就叫人把他狠狠打一顿,让他当着姑父和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 刷了几个人后,终于等到筱叁上菜了。 家仆夹了一筷子筱叁盘子里的白菜浅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但是谁叫他惹了自己呢。 “咳咳,”家仆清了清嗓子,“我真的想不到有人会把白菜做成这个难吃的地步。” “你在食材上面的表现,完全是抹煞了食材本身的尊重,这让我非常失望。” “要我看,最差的就是这位选手做出来的这道莫名其妙的白菜。” “不错,而且你给我们一个印象就是你对食材非常浪费,这是非常不好的。” 另一名家仆点评道,他是一个会顺水推舟的,刚刚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惹了阿壮,那阿壮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果然,他只要借着这件事在阿壮面前献一献殷勤,那还愁吃喝吗? “所以……”献殷勤的那个家仆拍了拍板子,“你被淘……” “过。” 阿壮抢先道。 “虽然你做的菜很难吃,但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给你过了。”他昂了昂下巴,像是施舍般看着他。 “其他的我就不尝了,白菜都做的这么难吃,更别说硬菜了。” 筱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端着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由于慕羡安那段时间失踪的恰到好处,所以评委并没有为难他,很顺利的就过了。 [三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于欢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给筱叁传音道。 [嗯……小鱼你说。]筱叁吸着鼻子回应道。 [我刚刚去雷家后院察看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很多端倪,哎你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等下哥们偷偷在背后替你骂死他。]他笑着安慰道。 [没事,我好像惹事了,我觉得我应该要被淘汰出去了,抱歉,我好像每次都会把事情搞砸。] [哎呀多大点事你不用放心上,淘汰了就淘汰了呗,不是还有小师弟和我嘛。] [进府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在外面接应我们多去雷府旁边的街坊邻居打听打听风声就好了。] 筱叁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都没人说过我做饭难吃。] [那就按你想做的做,哥们给你兜底。]顾于欢满不在乎道。 听着传音里那人吊儿郎当的语气,筱叁也不知不觉捡回了点自信,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 [我十成会被淘汰出去,反正进不了府,只能选择放飞一下自我了。] [不是爱吃吗,我就让他吃个够。] [你……你加油。] 顾于欢心里荡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实在太熟悉筱叁的想法了。 他要搞事。 又是两刻钟过去,这次筱叁端了一盘硬菜上来。 那是一份猪大肠。 “此菜名为九转大肠,是我的独家秘方。” 筱叁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哇,看起来就很香。”刚刚那个墙头草家仆道。 筱叁低着头,嘴角与太阳肩并肩,香吗?那是肯定的,也不枉他倒了整整三瓶调料,呛不死你。 “可是,这大肠中间的黄色是什么东西?” 阿壮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虽然这人厨艺不错,但是怎么自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大肠的精华部分,我觉得,大肠可以不吃,但绝对不能不吃这点精华部分。” “我去除了大部分肠的腥味,但是我保留了一部分。” “我觉得保留一部分肠的味道,你才知道你吃的,是大肠。” “你是有意把它保留的吗?”第三位评委面露迟疑的问道。 “是清洗的过程中,我留下了一部分。”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阿壮问道。 “是,故意的。” “你自己,尝了吗?”他又继续问。 “尝了一点。”才怪。 阿壮被筱叁绕的云里雾里,呆呆傻傻的准备拿筷子去夹,墙头草跃跃欲试准备开启嘲讽模式,只有第三位评委畏畏缩缩的想要逃跑。 他们两个是没读过书的大傻逼,但他不是啊。 什么保留了一部分,不就是没洗干净吗? 什么黄色精华,不就是要让他们吃屎吗? “哎,你跑什么?”墙头草评委伸出了死亡之手砍断了第三位评委最后的逃生路线,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位评委,请吧。” 阿壮矜持的夹了一筷子大肠就往嘴里塞,墙头草就不甘落后的夹了一筷子,只有第三位评委颤颤巍巍的不知是该夹还是该装死。 “你快吃啊,别客气。”墙头草评委夹了一筷子大肠塞到他碗里。 第三位评委面露狰狞的夹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因为有规定,评委不能吐掉食材,这样很浪费。 可能是筱叁加的料太多了盖过了屎味儿,阿壮吃的很香,他夹了好几块塞进了嘴里,除了莫名其妙吃到了点草根外。 筱叁一边板着抽搐的脸一边解说道:“在煮大肠的过程中,我把焯大肠的水直接倒进了卤汁里,因为这样才叫原汁原味。” “我觉得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你吃的是大肠。” “哦,我还往里面倒了两碗正宗地道的豆汁儿,保证能让三位评委感受到家的味道。” 第三位评委此刻心如死灰,原来只吃边边角角也要不可避免的吃到屎吗? 救命,他想死。 “噗噗噗!”阿壮已经没了刚才的矜持样,他直接把嘴里的大肠吐了出来,但是碍于旁人的眼光和规定,他只能哑巴吃黄连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你的意思是?你把屎水倒进了汤里?” “不,屎水只是一部分开胃小菜而已。” “我把屎也留在了大肠里。” “是屎,他加了屎!”一位围观的参赛者幸灾乐祸道。 他也没交钱,不过还好大部分火力都被筱叁吸引了,他只是被嘲讽了几句。 “没错,”筱叁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不吃,就没办法淘汰我。” “你吃了,就中了我的计。” 三位评委:“……” “呕!” “呕呕!” “呕呕呕!” 疯狂呕吐漱口中。 “你!我要杀了你……呕……” 阿壮指着筱叁,俨然已经气的快要升天。 主要是还特么吐不出来。 “首先,我很感谢三位评委给我这个上台表演的机会,其次,我觉得我这次,来的值了!” 值了! 筱叁说完后,趁三位评委还扶着桌子哇哇狂吐时,扬着和太阳肩并肩的笑容脚底抹油直接一蹦三丈高窜出了雷府。 用最低的厨艺,展现全场最高的报复智慧。 ——《叁宗罪》 第48章 喜欢和他睡觉 筱叁被淘汰了,慕羡安运气好排在筱叁前面,刚好卡到最后一个入选,只剩一个不知在哪浪的顾于欢不见了踪影。 是夜。 夜幕笼罩,万籁俱寂。 慕羡安站在一间破败狭小的房间外,他蹙了蹙眉,一口气连施了五六个清洁术才推门进去。 没想到雷府的底层势力已经腐败成这样了。 唉,这辈子躲过了被要钱的口舌之争还是没能躲过被分配到这间小屋子的宿命。 房间里铺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他又是一口气施了十多个清洁术才罢休。 他没那么矫情,但是等下要进来的某个人就不一定了。 那人可娇气的很,不好好伺候着都不行。 他点燃煤油灯,狭小的空间里顿时有了光亮,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推开窗悄悄摸了进来。 “累死劳资了,这雷府守卫还挺森严。” “师兄怎么不从正门进来?” 慕羡安走上前去替面前的人拂去头上的一片叶子。 顾于欢摇摇头:“这雷府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白天的时候那些守卫稀稀拉拉一股要死不断气相,我直接站在雷凌霄屋顶去上房揭瓦都没事。” “不想到晚上就变得井然有序了,我刚又露头他们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齐刷刷朝我这边看吓死个人了。” “师兄倒是胆大。”慕羡安笑着拉了一张凳子,从芥子袋里掏出手帕擦干净后推到了顾于欢身边。 他丝毫不觉得顾于欢说要去雷凌霄屋顶上房揭瓦是在开玩笑,因为这事他可能真的会去做。 “他们发现不了我,你师兄我好歹也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那些人只是普通人,对付他们我可是绰绰有余。” 顾于欢努努嘴,毫不客气的把他拉过来的凳子抢过来坐下。 “这屋子太小比不过太初宗里师兄的院子,实在是委屈师兄了。” 顾于欢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今天我也没闲着,我探查了下雷府周围,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正常的让人觉得不正常。” “就连那丢满了牲畜尸体的后院门口除了血腥味就什么也没有了,荒凉的让人奇怪。” “而且我发现,那些肉都是新鲜的,却没有一点被野兽分食过的痕迹,唯一的几点伤口按照时间对比也是发生在雷府里面。” “致命伤在哪?”慕羡安问道。 “无一例外,都在脖颈处。” “只不过,很奇怪啊,”顾于欢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那些牲畜的致命伤只有脖子那,而且看起来只取走了血,肉却是丝毫无动,就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了。” “雷府这么有钱的吗,花那么多钱只取血不吃肉。” “对了,你在雷府一定要小心那个雷老夫人和她手下的人,我总觉得一个老夫人突然食腥和邪祟有关系。” “嗯,我会的,师兄放心。”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吗?”慕羡安拾起顾于欢散落的一缕头发问道。 顾于欢摇摇头:“除了后院,整个雷府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听说雷凌霄不是娶了几房小妾嘛,我今天倒是一个都没看见。” “雷凌霄也是,身为雷家家主却丝毫不过问,连个头都没露。还有他那个大公子,小公子在外面读书可以理解,但这大公子我也是连他的影子也没瞧见。” “他俩的院子都是房门紧闭,连丫鬟小厮都不曾出入,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慕羡安也暗戳戳回忆起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确实找到了很多疏漏。 上辈子他入雷府,只和雷府二公子交好过,什么雷家家主雷家大公子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剿灭了魔物就回宗了,现在想一想,想必是雷府还有一只藏的更深,修为更精进的不知名东西。 不,可能不止一只,那个剥皮魔很有可能根本没被绞杀! 甚至可能是他们根本招架不来的恐怖玩意儿。 “雷府后院堆着的那些牲畜尸体好恶心,我感觉自己都不干净了。” “膈应的我看完就回客栈洗澡去了。” 虽然察看完后他就马不停蹄回客栈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了,但是心理上还是造成了创伤。 他只是个没出过社会的大学生啊。 他趴在桌子上无能狂怒。 慕羡安给人理了理衣领道:“难怪我看师兄进来的时候衣裳都不怎么整齐,原来是回客栈了。” “只是可惜了,现在天色已晚,雷府又戒备森严,师兄可能只能在我这委屈一个晚上了。” “嗯,没关系。” 慕羡安走到床边脱了外衣,坐在桌子旁的那人背对着自己,清冷的月光照在少年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黯淡的银光。 “师兄不睡吗?” “我已经金丹期了,不用睡觉了,你睡吧,我来守夜。” 坐在桌旁的少年给自己酌了杯茶道。 —— 一炷香后,慕羡安把已经睡着了的顾于欢抱上了床。 他看着在床上艰难挣扎了一下然后又睡过去的少年,嘴角不自觉荡出一抹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谁守夜。 他躺在外面,小床有点挤,但刚好能躺下他们二人,只不过是凑的有点近罢了,近到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他莫名其妙感觉有点热。 不对啊,他不是冰灵根吗?肯定是自己身边这个移动小火炉的问题。 那他不热吗? 答案是,小火炉很喜欢大冰块,喜欢到直接贴贴上了。 慕羡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腿和手,不知道是该先拉开哪个好。 算了,就让他去吧。 更让人头大的是,真的太近了,两人真的凑的太近了。 主要是旁边这人睡觉又不老实,老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慕羡安只能把人反叩在怀里免得怀中人乱动。 他把下巴搁在顾于欢额头上,两人贴的极近,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个一干二净,当然除了已经睡得雷打不动的那人。 “唉。”慕羡安抱着怀中人,不自觉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一股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竹香,就和他的人一样。 他的字也是,很好听。 箬玄。 慕羡安拢了拢怀中的少年,低下头细细观察起他来,反正今天晚上注定睡不着了,那他收点利息多看几眼又怎么了。 怀中的少年很好看,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脑后,白天戴着的发冠早就在上床时被慕羡安取了下来。没束发的样子,倒是有种不一样的好看。 白天在他面前吵吵闹闹的少年,此时却乖乖的依偎着他怀里,就像一只正在小皙的小白猫,此时正收敛了爪子,乖乖的躺在主人怀里酣睡。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到了少年左眼的泪痣上,他觉得师兄脸上的这颗痣很勾人,不然为什么自己老能被不自觉的吸引目光呢? 总之就是,很好看,很喜欢。 总结:师兄,很好看,很喜欢。 感悟:很喜欢和小鱼睡觉。 第49章 疑点重重 翌日,清晨。 “沃日,我不是在守夜吗?” 怎么守着守着还爬上男主床了? 顾于欢撑着身子爬起,他按了按太阳穴,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本来是在想事情结果眼一闭就睡着了。 默默装死的系统在心底暗暗笑了笑,自家宿主这睡眠质量,哪天被人卖到偏远地区挖矿去了可能运输中途都不带醒一下的。 “师兄醒了吗,现在还早可以多睡会儿。” 慕羡安抱着水盆从外面推门进来。 虽然他没交钱被潜规则了,但却恰好给了他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优势。除了在后厨忙碌那会儿不能缺席,其他时间倒是可以自由活动。 毕竟没人会去注意一个没钱嘴又不甜的小透明。 “我昨天不是在守夜吗?” “师兄昨晚睡着了,我怕师兄受凉,所以就自作主张委屈师兄和我一起睡了。” “奥,这样啊。”多大点事啊,两个男人睡觉也挺正常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刚站直,立马就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痛苦面具,还好这时候男主没看他,他立马把脸转过去,扶着腰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闪腰的痛苦。 踏马的,这雷府什么待遇,什么破床板!他两辈子都没睡过这么硬的床板! “师兄怎么了?” 慕羡安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 顾于欢扶着腰背对着他,三个字像是从打碎了牙从嘴里吐出来的。 慕羡安眼神下移,看到扶在腰上的那只手后立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弱鸡体质居然这么弱,一个金丹期的符修都能扭到腰? 不过符修好像确实挺娇弱的,是该好好关心爱护一下。 “这床板太硬师兄是扭到腰了吗?我来帮师兄揉揉吧。” 也不等顾于欢同意,慕羡安便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 这人看起来身材挺匀称的,可是腰怎么能这么细,等他再长大一点,估计一只手拦腰抱起都没问题。 算一算,自己也进宗门有六七个月了,早早满十六了,大概再长几岁就能比眼前这人高了。 毕竟顾于欢现在也就撑死比自己高一个头而已。 “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怎么会扭到腰?” “我只是磕到了!” 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但还是任由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在自己腰间揉搓。 男主的按摩手法其实挺舒服的。 满分! 小白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刻后,慕羡安才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少年的腰上移开,老老实实帮人把发束好衣服穿戴整齐才出去。 没办法,自家养在温室里的鱼嘛,他这个园丁当然要好好伺候着了,不然回去欧阳锋林玉他们非削了自己不可。 待慕羡安出去后,顾于欢一个人闲的要长草,他点开系统的数据页面翻看了起来。 主角:慕羡安 年龄:16 天赋:ssr+ 修为:筑基后期 体力值:100+ 生命值:??? 气运: 好感度:(系统估算中???) 黑化度:∞ “沃日!卧槽!我靠!我去!” “系统你没算错吧?无尽?” 【你可以质疑你自己,但不可以质疑我的能力。】 “可,可,可他不是小白花吗?” 【他就算是小白花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肯定也会有自己的情感啊,而且男主没入宗门的时候也没少受欺负,我觉得挺正常。】 系统叹了一口气,道:【死鬼,我说一句题外话,他慕羡安是个人,他也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喜怒哀乐,也会有你看不到的另一面。】 【当然咯,】它又转变了话题道,【虽然我们只是单纯走剧情嘛咳咳……但其实只要剧情走向大致是对的,过程结果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毕竟原着只是千千万万结局中的一种,正所谓一千人个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只要剧情的走向不歪,宿主其实有可以自主改变结局的权利的。】 【哈哈,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因为你这人毕竟一根筋,有点傻。】 说完系统就下线了,只留下一个被绕的云里雾里的顾于欢在空中凌乱。 男主为什么会黑化值这么高,难道真的只是单纯以前受了欺负怀恨在心吗? 系统说的过程结果不重要是什么意思,他来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单纯走剧情然后回家吗? 系统为什么要告诉他宿主拥有自主改变结局的权利,是在故意引导他去改变某些剧情吗?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绝非偶然! 可为什么,筱叁也会被牵扯进来,是因为自己吗? 他心事重重的点开任务面板,“雷家诡事”四个大字排在任务的第一列,像是在直接宣誓它主线任务的地位。 主线任务:雷家诡事 主线剧情:慕羡安过五关斩六将深入雷府,揭开雷府背后的阴谋诡计。 任务指引:慕羡安进入雷府,探查完雷府后院的牲畜尸体后心里顿感诧异,雷家家主雷凌霄告病不出实属诡异,慕羡安潜入雷凌霄院落,竟发现…… 顾于欢关闭了系统面板对照原着剧情梳理了起来。 这雷凌霄到底是何方神圣,原着里这人根本连个头都没露过吧,还有那个什么雷家大公子。 全文全程都在写男主怎么怎么牛逼和男主“不行,我不能放弃”的心理描写,不禁让人怀疑作者还没上完九年义务教育的可能性。 最后,可能是作者可怜雷家人出场画面太少,所以硬塞了个雷家二公子上来。 可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了个背景板。 现在任务进度时间提前,这雷家二公子还没从学堂返家,他们三人全程都靠路人角度从中获取线索。 线索一:雷家家主雷凌霄并无主权。 线索二:雷老夫人近几月胃口不好,喜食血腥,暗中主掌大权。 线索三:雷家大公子可能是雷凌霄与其旧情人剥皮魔所出。 线索四:雷凌霄可能被囚禁,雷老夫人身旁很可能有邪祟出没。 一个老夫人,突然喜食血腥,属实很难让人不将其想到邪祟身上。 “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雷凌霄一定是毫无手段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 “我为什么会觉得雷老夫人一定会在暗中对我们下手?” “我又为什么会一口咬定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是邪祟所出?” 少年坐在木桌旁,眼底的猜忌越来越深。 这雷府的原相和原着的剧情,真是疑点重重。 第50章 可恶的说书人 顾于欢坐在小破屋的凳子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等到从雷府后厨回来的慕羡安推门进来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顾于欢问道。 慕羡安摇摇头,如实回答道:“本来今天应该要干活儿的,可不知这雷府的管事们是怎么想的,硬生生推迟了一天时间,明天才开始正式务工。” “他们说雷府管理森严,闲杂人等有事无事都不得外出。怕我们不知道,特地让我们提前一天回家和亲人朋友说好,以免别人担心。” “那他们人还怪好的嘞,还特地给你们放一天假让你们回家报平安。” 顾于欢刚说完,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雷府难不成真有这么好心? “我想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慕羡安耐心为他解释道,“如果真要按他们说的那么做的话,那不是就等于变相软禁吗?” 特地让人提前回家告知他人自己的情况,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所有的人缘流动都被定格在雷府,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出不去。这和禁锢圈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顾于欢话题一转,“那些和你一起进来的人出府了吗?” 慕羡安点点头,云淡风轻道:“他们一刻钟前就已经走了。” “什么!”顾于欢差点一个弹跳起身。 他一边推慕羡安出门一边急道:“他们都走了你还不出去,等下要是被雷府的人发现端倪了就不好了!” “师兄……”慕羡安一边被他推着走一边无奈道:“我哪还有家人朋友啊?” “你师兄我不是人吗?!” —— 顾于欢三两下从雷府的院墙上翻了出去,动作熟练到很难让人把他和传说中的那个太初宗团宠娇宝宝想到一起去。 慕羡安早已等候在雷府外。 他看着翻墙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白衣少年,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师兄动作真敏捷。”动作比脑子快,不知不觉间,慕羡安已经上前伸手帮他拍干净了袍子上的沾染着的灰尘。 “那可不,”顾于欢非常自豪,“我以前天天和筱叁翻墙出去来着。” 没办法,学校的菜又难吃又死贵,他就算有钱也不想去当那个冤大头。 慕羡安的嘴角瞬间平了。筱叁筱叁,又是这个小三。 哼。 他绝对没有在嫉妒,真的。 他敢拿自己堂堂仙帝的名讳打包票。 早晚有一天让他嘴里说不出筱叁这两个字。 顾于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慕羡安的异常。他兴奋的攥住慕羡安的手腕,拉着他就要往闹市区走。 “走,我们去打听打听关于雷府的线索。” “好,我都听师兄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心思缜密、有上进心的。 看来他还是对顾于欢了解的不够多啊。 —— 才怪。 慕羡安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糕点,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买点心的人,陷入了短暂沉思。 他原来这么爱吃吗? 在宗门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 难道是宗门厨子做的吃食不符合他的胃口吗? 慕羡安粗略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糕点小吃,大多数都是甜的。这些点心做法看起来都挺简单的,有时间的话他也可以试着去学一学。 毕竟有的人几个月难出宗门一次,想吃东西吃不到也确实挺惨的。 他才不是想争宠。 才不是他想引起某人注意力的特殊手段。 半个时辰后。 顾于欢抛着被装的鼓鼓囊囊的芥子袋走进了一家茶馆,后面还跟着一只慕羡安小尾巴。 茶水渐凉,窗外的风带着几分燥意,但茶馆内依旧座无虚席。 说书人一席青衫,摇着折扇,口若悬河:“男人的兄弟爱上了他的嫂子,大哥知道。” “男人知道大哥的娘子爱上了他的兄弟,大哥也知道。” “兄弟知道大哥的娘子爱上了他,同时又爱上了他的兄弟,大哥也知道。” “最终的最终,男人的嫂子和男人兄弟的姘头以及男人大哥的娘子,都被男人给装进了灰麻袋。”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师兄,要不我们先走吧。”慕羡安环顾四周,修士的五感极好,从进来时他就在观察周围环境了,并没有听到有人讨论雷府的事情。 他等了半天,身旁的顾于欢都没有回答他。 他转头看去,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顾于欢不知何时跑到了二楼,他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几乎悬空,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那份对八卦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可恶的说书人,”顾于欢握拳,并没有接收到来自慕羡安的死亡注视,“居然用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留住了我这个如雄鹰般伟岸的男人!” “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走了,看你能说个什么好歹出来!” 一个半时辰后。 “师兄我们走吧。”慕羡安牵着顾于欢就要走。 顾于欢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快搭在了慕羡安身上,刚才趴在栏杆上吃瓜吃的太开心,实在是耗费了他太多体力。 他现在累的和狗一样,走路都走不动了。 等会儿让小师弟背吧。 他们刚走出茶馆大门,说书人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又接着开始说书。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充满了磁性,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的故事中。 他的手势生动,眼神炯炯有神,仿佛自己也置身于故事的场景之中。 “我有一个同窗,他是个臭名昭着的采花贼,前不久强jian了马蜂窝,导致自己被马蜂蜇死。” “可恶的说书人!”顾于欢毫不犹豫抛下慕羡安刹车转身,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刚刚那个累的和狗一样的人不是他。 “居然硬生生用开头留住了生性多疑的我!” 慕羡安:“……”默默跟上。 一个时辰后。 顾于欢趴在慕羡安背上,已经睡得雷打不动。 说书人又清了清嗓子,慕羡安皱了皱眉,背着顾于欢走的更快了些,唯恐那说书人再说出什么炸裂的话语。 闹市区离雷府有些路程,慕羡安背着顾于欢走了许久才到雷府外。 “师兄快醒醒,我们快到雷府了。” 他用脸轻轻蹭了蹭背上的人。 顾于欢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从他的背上下来,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就先翻墙进去了,你注意一下雷府的那些仆役。” 说罢,他便动作熟练的翻墙进去了。 慕羡安绕了好大一圈才慢吞吞的回府。 “快点快点,马上就要关门了!”守门的小厮招呼他道。 “敢问这位大哥,关门是要关多久?”慕羡安问道。 “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似乎是见慕羡安态度不错,那守门小厮多嘴了几句道: “反正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出入了,今天让你们回去只是让你们去向家里人报个平安罢了。” “我们都和你们是都一样的,所以你们不必有太多负担。” “多谢这位大哥提点。”慕羡安朝他微微抱拳,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子时。 天空如墨,雷府上下无人知晓,一只麻雀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天际。 它从雷府高空上掠过,可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无形的黑暗吞噬,仿佛一粒尘埃,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第51章 养邪 雷府,巳时。 天气阴沉得像泼墨,厚重的云层宛如一块巨大的幕布,掩去了天空的颜色和人间的罪恶。 此时的雷府上下,丫鬟仆从们在后厨忙碌的脚不沾地,每个人手上都抱着大大小小的盆子,似乎是要用盆接什么东西。 “快点快点,后面的跟上,今天的量要是不给足大人发火咱们就完了!” 有一个人貌似是那些人的小头目,他站在高处对着那些丫鬟仆从高声呵道。 他喊一句就有意无意的往后院的位置处瞟一眼,似乎很忌讳那里的什么东西。 —— 雷府后厨,三四个人正围在里面忙碌着。 慕羡安手起刀落的抹掉了一只鸡的脖子,麻木的拎起就往一个碗里放血。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的身后密密麻麻放满了装血的器皿。在后厨的小角落,几十只鸡鸭尸体被随随便便丢到了一边,像是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垃圾。 “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叹息道。 “本以为是让我们进府做大厨的,哪想锅铲都没机会拿就被赶到这来杀鸡取血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就是就是,”一个三十四岁的大叔附和到,“我可是在皇宫做过御厨的人,结果被赶到这来杀鸡,真是暴虐天物。” “他们要杀鸡可以请屠夫来呀,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了,以前都是直接接了食材就下锅的。唉,我佛慈悲,这还是我第一次杀生。”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今天做完明天应该就不用来杀了,”那个小少年道,“我的邻居也进府谋了家丁个职位嘞,他说他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是被叫去厨房杀鸡,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就可以照常上岗了。” “明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雷府当差第一天就要杀一天的鸡是雷府都规矩呢。” 慕羡安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上辈子确实也被叫到厨房杀了一天的鸡。在这么昏暗的小屋子里一直重复一件事,一天下来整个人满手血腥,差点把当时又蠢又笨的自己搞的精神失常。 本来他以为雷府人多吃的也多所以才让自己杀那么多鸡上辈子才并无太在意,现在重新梳理起来才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 “呵,”黑衣少年轻声笑了笑,这么多血量需求,看来是在光明正大的养邪灵啊。 后面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心有灵犀似的抬头往窗外望去,窗子正对后院方向,但由于院墙的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位白衣少年速度敏捷的越过一道道院墙,遁入了后院。 顾于欢跟着系统的导航谨慎的避开一个又一个看守的仆役,不时便来到了雷老夫人的院落门外。 那些看守巡逻的仆役虽多,但却好似灵魂被人抽走了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机,如同行尸走肉。 他试着从身上抽出一丝灵力,悄咪咪的往其中看守在院门外的一个仆役身上探去。 不料灵力刚近身,突然那仆役身上一股黑气窜出。他的灵力顿时就被吞噬殆尽,自己也避无可免的受到了反噬,心口处像是被蚂蚁啃咬似的,钻心的疼痛。 【死鬼,扫描一下他们的属性。】 【系统扫描中,请稍后。】 【等等,你才死鬼,你全家都是死鬼!】 系统骂骂咧咧的给出了扫描记录。 家仆:路人甲(已黑化) 属性:魔(暂时性) 战斗力:c- 体力值:20 生命值:80 【暂时性魔修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魔修把魔气附在这些仆役身上了,虽然只是暂时性控制住了他们的思想,但是还是会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 【哦,所以生命值只有80的原因是因为他会自动扣血吗?】 【按照普遍理性而言,是的。】 【这雷府里大概有几只魔修,修为多少,我会嗝屁吗?】 【数量不明,估算不超过三只。】 【前期的新手村怪物绝对不会超过元婴期的,嗝屁是不可能嗝屁的,放心吧宿主我们可是有名刀司命的。】系统安慰他道。 【你现在就是跑到云华面前让他在你天灵盖上打上一掌都死不了,只有在原剧情的固定时间这具身体才会进入死亡待机时间。】 【连路人甲都有面板属性,那我的面板属性长什么样啊?】 【正在打开主页面板中——加载时间四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待。】 说完这句话后系统就下线了。 顾于欢见系统下线了,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任务上。他蹲在一座房子的屋檐上,这里位置不错,刚好可以俯瞰到雷老夫人的院落。 表面上看,与旁屋并无区别,可顾于欢就是感觉它不对劲,因为,太正常了。 整间院落,外围戒备森严守着好几个仆役,可里面却是毫无动静。 别说有丫鬟小厮了,从高处看,那里甚至荒凉的有点可怕,里面的生机像是被囚禁了一样。 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却早已是一片断井颓垣。 可是,在雷府,掌握生杀大权的不是她吗?在绝对领域拥有主权的人,怎么可能住在这么偏远又荒凉的角落旮瘩? 而且,就算这几个月雷老夫人身体不好,又怎么可能不配备丫鬟小厮侍奉在右? 那些看守在外围的仆役也很奇怪,明明他们可以选择守在老夫人的院落门外的,可他们却直接把那一块区域都包围住了。除了一道又一道的胡同外,最里面的便是老夫人的院落。 幕后之人宁愿加配人手耗费自己的魔气都不愿意近那院落和那一道又一道的胡同半分,为什么呢? 里面是有什么让魔气忌讳的东西吗? 他从腰间取下芥子袋在里面掏掏找找了起来,不多时便掏出了一枚丹药。 林玉之前给过他很多丹药,记得在水牢那会儿,他和慕羡安看着那些药瓶闲着没事干,慕羡安便特别耐心的指着那些药瓶一个一个的给他讲解了那些丹药的用处来着。 他记得,好像有一个叫什么识真丸来着,好像吃下去就可以看穿比自己高三个境界的结界禁制。 他吞下药丸,眼睛再一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句“卧槽”叫出声来。 这魔气浓郁的都快直冲他天灵盖了! 除了雷老夫人的院落外,整个雷府上下都被魔气笼罩了。不仅如此,这魔气貌似还有继续往外面衍生的趋势。 他环顾四周,现在的雷府就像被一个黑色罩子罩住了一样,上面不仅密密麻麻镌刻着一些复杂的符文,似乎还在不停的吸收着雷府里所有人的生气! 既然派这么多人来看守一个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那么雷老夫人的院落一定有线索,今天这地方是不闯也得闯了。 他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悄咪咪的往雷老夫人的院落遁去。过程还算有惊无险,自己一番猥琐走位总算躲过了那些被魔气附身的仆役。 好消息:躲过去了。 坏消息:芭比q了迷路了。 他谨慎的往深处走去,总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指引着自己。虽然有亿点点怕死,但系统都说他有名刀了那他还怕啥? 他贴着院墙,顺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慢慢往前走着,突然一阵邪风刮过,那道指引又不见了。 他停下身,雷府家大业大,就算这是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是他想象不出来的难绕。 对他这个路痴来说简直是地狱难度。 “玛德,”他随意踢飞了一块小石头,不料一个没站稳直接让自己的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夭寿了。 他捂着屁股刚想爬起,不料因祸得福,刚一抬头便看到院墙上隐隐约约刻了一行扭扭捏捏的字迹。 似乎是特意有人设计让他故意看到的。 “笑艳秋莲生绿浦。” “什么意思?像是一句很普通的诗句。” 顾不及管自己摔狠的屁股,他轻轻拍去院墙上的灰尘,字迹看起来是一位姑娘刻下的,还好这地方不太潮湿还能看清字迹。按照种种痕迹推断,大概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光阴了。 为什么要刻在这呢? 他捂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疑惑个不停。 第52章 她的生辰礼 顾于欢蹲在墙角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英明的结论:还是记下回去让小师弟想吧。 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发现院墙上的字迹后,只在院子里绕了几分钟就出去了,像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操纵一样。 总之,历经了千辛万苦,在牺牲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后,总算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出了胡同后,外面便豁然开朗了,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刚刚在外面看见的院落。 刚进院落,他便惊奇的发现里面居然没有一丝魔气。不仅如此,整个院子里都飘荡着一股异香,但却并不刺鼻,反而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守在一个小院窗子外,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至于为什么要守在一个窗子外,笑死,他又不傻,他一个做贼的不从窗子进去难道从正门进去吗? “孩子,不用再躲了,老婆子我已经听到你的动静了,你进来坐坐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顾于欢实实在在被惊了一身冷汗。 最后还是从正门进去了,毕竟人家长辈都邀请自己了,自己不去不太好吧。 他推开门,门“吱呀”的叫了一声,像是很久都没被使用过似的,又把他吓了一跳。 屋内很简陋,但却被收拾的很整洁,该少的东西一样不少,桌上甚至正插着一支正在盛放的莲花,给这个小屋增添了一丝生机。 一位老妇人正躺在床上呼气长出气短,像是快要命不久矣了。 她的衣衫并不华贵,上面有着很明显的几个补丁,甚至都比不上雷府都丫鬟们穿的华丽,但却穿的整洁干净,自身更是带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气质。 “您是,雷老夫人?”顾于欢指尖悄悄掐出一张符箓藏在身后,遁出一丝灵力往雷老夫人身上探去。 只是一个普通人。 “哈哈,我吗?算是吧,但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可怜人罢了。” “您怎么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老夫人摇摇头,“不,这是最好的地方,安静,热闹,这很好,比任何地方都好?” “安静?热闹?”似乎有点不对劲。 “是啊,这里被弯弯绕绕的胡同围绕着,不会有闲人来打扰,很安静。” 顾于欢有点疑惑:“可是,这除了您和我外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又谈何热闹?没人伺候您的衣食住行吗?” “哈哈,老婆子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了,而且吃食每天也会有人送,我只需要出去拿就好了。” “以前阿香每天都会来陪我,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大大咧咧的,每次一来我这就可热闹了呢。” “说起来,孩子,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进来的陌生人呢。”似乎是太久没接触外面的世界和人了,老夫人的话格外的多,但顾于欢却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感觉格外亲切。 老夫人拉着顾于欢说了很多很多,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叫“阿香”的姑娘。每次从老太太的口中,总是能十句有六句不离阿香,看得出来,阿香是老夫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阿香是个很热情的人。” “我和阿香认识好久好久了。”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香,所以她每次来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她。因为要是告诉她了,下次捉迷藏她就不和我玩了。” 每次说到阿香,老夫人都眉飞色舞的,和顾于欢刚进来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阿香就好似是鼓舞她活下去的动力一样。 “好孩子,现在是几月份了?” 老夫人问。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啊……”老夫人有点沮丧,“那阿香不会来了,又要等五个月啊……” “好孩子,你能出府吗?”似乎是觉得有点唐突,老夫人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看不见,而且我没有擅自出府的机会,很抱歉,我只是担心她过的不好……” “夫人放心吧!我能出去的,您告诉我她住哪,我一定会帮您把话带到的!” 顾于欢拍拍胸脯保证道。 “叫夫人多见外呀,你叫我秋婆婆吧。” 秋婆婆笑盈盈的,眼神里好似有光。 她翻身下床,熟练的扶着床头站起身。 顾于欢急忙去扶她,可她却摆了摆手道:“没关系,这么多年除了阿香帮我外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说着她便摸索着走到了一个柜子前,拉开里面的一个小抽屉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珍重至极的把盒子交到顾于欢的手上。 “这是阿香家的地址,拜托了,我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就够了。”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又返回柜子旁开始翻箱倒柜起来,顾于欢害怕她扎伤自己,连忙去帮忙。 “秋婆婆,你在找什么?” 秋婆婆喃喃自语,双手急的在柜子里不停的摸来摸去,“怎么找不到了呢,我明明就放在这里了,这是我准备给阿香的生辰礼啊……” 顾于欢见她着急,赶忙询问道:“它摸起来什么样,我帮婆婆找找。” “它……它是一块玉佩,是莲花纹的形状。” 顾于欢找遍了柜子还是没找到,他不自觉的看向桌子上摆放的那束莲花上,忽然眼前一亮,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块粉玉莲花纹玉佩。 他急忙从桌子上拿起递给秋婆婆,生怕老人家一个着急出什么事。 “婆婆,婆婆找到了!” 秋婆婆双手赶忙接过,大口喘着气叨念道:“还好没丢还好没丢,不然阿香今年就没有生辰礼了,阿香四年才过一次生辰,没礼物怎么行。” 她又把玉佩递给顾于欢:“好孩子,可以请你帮我转达给阿香吗?” 顾于欢接过玉佩,珍重至极道:“我一定会帮婆婆转交给阿香的,婆婆放心!” 秋婆婆慈祥的笑了笑,拉着顾于欢坐到了桌旁,给他斟了杯水。 顾于欢笑了笑,只是接过便不动声色的放回了桌子上。 “对了,不知有个问题该问还是不该问。”顾于欢道。 “好孩子你说吧,老婆子我定是知无不言,也算是对你帮我转交东西的报答吧。” “这雷府大权可是掌控在雷凌霄手中?” 秋婆婆点点头:“不错,我虽是雷家老家主的妻子,但却并非霄儿的生母,然年事已高,自然大权都悉数交予他主掌。” “可……”顾于欢终究还是没说出外界那些人的传言,这出自他的私心。 他做不到对一个深处宅院的可怜人恶语相向,就算她是装的。 秋婆婆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纠结,她笑了笑,脸上尽是温柔和慈祥。 “好孩子,现在的天色应该已经不早了吧?你快回去吧,婆婆我啊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那您也要注意身体,我改日再来拜访。”他道。 秋婆婆起身想送他,他急忙把人拉回床边连连表示不用不用。 和秋婆婆告别后,他轻轻的关上门往天上一看,魔气越来越多了,看来背后之人已经快等不及了,一个雷府做的这么大阵仗,祂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天色早早便黑了,他遁上院墙,回头看了小院一眼,不放心的从芥子袋里掏出几张防御符,画了几个简易的阵法后才安心离去。 途中经过外围圈,那些家仆现在哪还有白天时候的懈怠,不仅人流量增加了两倍,看起来好像还更加精神了。 用顾于欢的话来说就是,吸了,嗑药了。 当然,也更难溜走了。 第53章 不眠之夜 ilwxs.com 雷家府邸。 夜已深,丑时将至。 简陋的房间内,一位黑衣少年正端坐在木桌旁,房间内很安静,只听得见少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烛台上,昏黄的烛火打在少年的脸上,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烛台上的蜡烛不一会儿就烧完了,少年起身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支蜡烛续上,几息后,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 丑时三刻,一个白色人影从窗外翻身进入了少年的房间,疲惫的扯了张凳子坐下。 “师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坐下,顾于欢“嘶”了一声,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劳累还是盖过了身体某处的疼痛。他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抱怨道:“外面那些巡逻的仆役都鬼精鬼精的,我费了好大劲才绕回来,好累!” 抱怨完后他还不忘把今天的发现和在秋婆婆那发生的事情和慕羡安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除了自己屁股摔到了那件事。 “对了,这就是我在墙角看见的那句诗,它莫名其妙出现在雷老夫人的院落旁,会不会背后有特殊的含义?” 顾于欢手指蘸了点水,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把诗默写在桌上。 “笑艳秋莲生绿浦。” “这好似是一句很普通的写景诗,写的应该是莲花,又有可能是写一位像莲花一样的人。” 慕羡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个字,“师兄方才说雷老夫人住的那地方偏远,会不会是雷老夫人刻在墙上的,而且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也算说的过去。” “今日我也有发现,”慕羡安往顾于欢身边侧身道。 “你洗澡了?”顾于欢吸了吸鼻子,身边人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皂荚香味,想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嗯。”他应了一声,今日在厨房杀了一天的牲畜,要是不把身上洗干净,不用顾于欢说,他自己都得膈应的不行。 “我发现,藏在雷府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为了养邪才搞这么大阵仗的。” “养邪是什么?” 慕羡安看了顾于欢一眼,随后把头低下,这笨鱼露馅也不要太明显,好歹装一下啊。 “养邪就是用活人或者活着的牲畜的新鲜血液饲养出的怨魂。” “雷老夫人被软禁,那她可能就不是幕后之人,那那个雷凌霄呢?到现在都没见他露过面。” 慕羡安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整个雷府都被邪灵产生的怨气和魔气笼罩了,如若再不揪出幕后黑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仅可能会危害整个石溪镇的居民,我们自己也可能在劫难逃。” 慕羡安说完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他抬起头,自家呆鱼老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有点吃力的把人抱起,不知不觉想远了点,等这次回宗后,自己一定要再长高点,不然也太吃力了。 他把顾于欢抱上床,掖好了被子后睡在了他外面,这个床不宽不窄刚好能睡下他们两个。 慕羡安第一次觉得让筱叁提前出局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完美,要是筱叁也来了,那可能就是他们俩睡一个床了。 想着想着,身旁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趴着的姿势后又睡着了。 “师兄?”慕羡安试着喊了一声。 身旁的人并没有回答,看来是白天真的累着了。 他撑起下巴,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睡在自己身边脸几乎都埋在枕头里的少年,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今晚的顾于欢睡觉格外的乖巧,今天除了换了一个睡觉姿势外,不仅没踢被子手脚也没乱动乱摸,自己竟然一时有些不习惯。 虽然这样挺好的,但慕羡安总觉得自己今天脑子抽了,就想帮他把睡姿掰回去。 他像摊煎饼一样把人翻了个面,结果刚翻回去,顾于欢就动了,他像是正面睡就浑身刺挠一样,翻身一趴又睡着了。 慕羡安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他又把顾于欢翻了回来。 为了防止顾于欢趴回去他还专门捞了被子把人裹了起来,又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揽着他的腰把顾于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最后,还是被顾于欢翻回去了。 但慕羡安不敢再动了。 因为这次顾于欢迷迷糊糊的直接趴他身上睡着了。 两人贴的极近,慕羡安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额头。他想把身子往床头上抵,这样他就算低头也不会占到顾于欢便宜,结果不料自己刚动就毫无防备的被擦到了身体的某处。 他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更不料的是,顾于欢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无意识的动了动,贴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把脸埋在他胸口又睡了过去。 慕羡安很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手贱! 最后两人持续了半个时辰这个姿势,在确认顾于欢不会再醒后,他才把人重新放了回去,不知情人顾于欢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继续睡了过去。 慕羡安红着脸起身,虽然上辈子自己的身上从未发生过现在这种事,但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种事情不懂也算明白个好歹。 他捂着自己发热的脸打算推门出去,不料刚行动便隔着门窗听到了外面仆役们成群结队巡逻的声音。 他愣了愣,捞了张凳子坐到桌旁,艰难的熬过了一个晚上。 一人一夜好梦,一人一夜未眠。 —— 翌日清晨。 顾于欢撑着自己的身子爬起,昨晚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了,自己昨晚老是在不停的做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农民锄地挖出了金子,结果自己还没笑出来就被梦里突然出现的地主一巴掌扇的转了个圈,就连金子也被地主抢走了。 还没来得及去骂那个地主,他又做起了别的梦,他又梦到自己穿越回了民国年代,面前站着一个和慕羡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军阀,他正拿着一把枪抵在自己的腰子上。 他在梦里吓了个半死,自己还没说几句话身体便突然软了,那把枪便又从自己腰子抵到自己肚子上。 他吓得拔腿就跑,不料身体突然失重,自己又像滚萝卜一样滚了下去,然后自己便一个激灵,醒了。 他随手捋了捋睡的翘起来的两撮呆毛,昨晚做的梦还真不算好梦,特别是抵在他腰子上的那把枪。 总感觉睡醒了还是记忆犹新,就好像真的昨晚有把枪抵在了自己腰上一样。 他坐在床上清醒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睡懵了的模样。 一刻后,换了身衣服的慕羡安抱着水盆推门进来了。 “小师弟,起这么早干嘛去了呀?” 他随口对慕羡安道。 “没事。”慕羡安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整个人看起来蔫了似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你昨晚偷鸡去了?是虚了还是发烧了?” 顾于欢有点不太方便的下了床,走到慕羡安面前把手背抵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我……我没事的!”慕羡安哗啦一下放下水盆,依旧把头低着不看他,逃似的出去了。 “哎!小师弟你怎么了,别走啊你还没帮我……” 顾于欢在后面道。 不说还好,说了慕羡安便遛的更快了。 “不是……你……”完了,顾于欢有点绝望,小师弟走了谁帮他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啊! 他心不在焉的洗漱了一番,拉了张凳子坐在木桌旁开始反思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自理能力太差了,慕羡安嫌弃自己废柴了? 唉,果然是孩子大了,不好养啊。 第54章 小师弟的叛逆期 又是一刻钟后,慕羡安才后知后觉地回来帮他穿衣束发。 “小师弟,”顾于欢侧头看他,“师兄觉得你,” “今天,不——正——常!!!” “非常的不正常!!!”他把慕羡安拉到自己身边道: “小师弟啊,你和师兄说,你是不是最近……” “我不是!!!” 慕羡安赶忙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就是怕顾于欢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会对自己产生厌恶。 “哦,那就是是了。”顾于欢把他揽到自己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劝道,“有什么事情要和师兄说,别一个人憋出病来了,你师兄我见过的风浪可比你多的多了。” “别一个人憋着,和师兄说一说,说不定你师兄我能帮你解决呢。” “我……” “对不起,师兄,我错了。” 慕羡安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怕他一抬头看到顾于欢,脑子里又会不自觉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上去。 他正心虚着呢,突然一只好看的手进入了他的视线,那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着他只能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少年桃花眼轻微上挑,左眼的泪痣和脸上的笑意更是衬得他略显一丝纨绔公子的轻佻样。 看到这,慕羡安便越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想法越来越肮脏,他重生归来就是为了复仇的,他怎么可能配得上这么好的人。 面前的少年见他出神,有点略微不满的捏了捏他的脸蛋: “师兄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又走神?” “对……对不起。” “唉,多大点事,”顾于欢拍了拍他的肩,“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吗?” 慕羡安陷入了一瞬间的微愣,他都知道了? “师兄,你……昨晚都知道了?” 难道是昨晚他的动静太大了吗? “不,我今天才知道。” 慕羡安脸上透出一丝迷惑,难道是他昨晚没收拾好? “我其实挺遗憾的,遗憾我今天才知道。” 顾于欢一脸长辈的慈爱相:“没事,都会过去的。” “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慕羡安看着他,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问,也确实问了。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于欢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 “不就是叛逆期嘛,相信我小师弟,过段时间叛逆期就过了,你再坚持一下。” 后面顾于欢说了什么,慕羡安一概没听清。 他只觉得,这呆鱼是真的傻。 他也是真的傻。 “叛逆期有什么心事进来找师兄,师兄好好开导你。” “每个人都会有叛逆期的,问题不大。” …… 慕羡安都没注意到顾于欢是什么时候翻窗出去的,他只迷迷糊糊听见顾于欢叮嘱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用传音符找他然后就没了。 —— 雷府后院门口,牲畜的尸体堆满了门外,腐臭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天上不时飞过几只乌鸦,可它们只要飞的距离后院一定范围后又会大费周章的飞走,像是在忌讳什么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些尸体是幕后人用来饲养邪祟的,那些食腐动物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天这里除了处理牲畜尸体外没有一个雷府家仆愿意来这里驻守或停留,也算给了顾于欢一个安心勘察的机会。 “怎么样了,你们在雷府还好吧?”见到顾于欢露头,筱叁才从树后探头走出。 顾于欢把在雷府的发现和筱叁简单复述了一遍。 “不是雷老夫人,那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呢?” “不清楚,不过我需要你去帮我找个人。” 顾于欢把秋婆婆交给自己的小盒子和那块粉玉莲花纹玉佩从身上掏了出来。 “你跟着这个地址去找一个叫阿香的姑娘,找到她或许就会有线索。” 筱叁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张纸条,看起来应该储放了很长时间了,但却被人保存的很好,除了边角有点泛黄外更是连褶皱都没有。 “咦?”筱叁惊讶道,“这上面什么也没写呀。” “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筱叁不信邪的关上了盒子又继续打开,但奇迹并没有发生。 “果然,”顾于欢似乎早有预料。 “不过可惜了。”他从筱叁手上接过盒子和玉佩,“雷府里有人在养邪灵,现在雷府除了我和小师弟外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不能随便出去,所以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哥们肯定把任务给你完成的溜溜的。”筱叁信心满满。 “还有一件事。” 顾于欢道:“雷家二公子现在还在学堂研习未归吗?” “不错,多亏你的疾行符,我现在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看他,我猜他应该不知道雷府的事情。” “看好他。” “当然。” 筱叁和顾于欢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监视,也是保护。 如若他有问题,那他们就有充足是时间及时做出反击。 如若没有,修士保护普通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 告别筱叁后,顾于欢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三两下翻墙进了雷凌霄的院子。 这里的魔气是雷府最浓郁的地方,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邪气和死气,这些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产生的威压,差点让顾于欢当场心境大乱。 他往嘴里丢了一颗静心丹,心中默念静心诀,沉下心来顺着越来越浓郁的气息往雷凌霄院子深处走去。 最终点是一口枯井。 在枯井处,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气和邪气便开始分叉了,魔气灌进了枯井里,而邪气则源源不断的往雷凌霄院落的一座房间里灌。 想必那就是饲养邪灵的地方了。 他悄咪咪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但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把眼睛移上去看。 就怕他刚把脸贴过去,下一秒说不定里面的邪灵就要和他脸对脸眼睛对眼睛了。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系统,你说按照我的战力可以打得过房间里这邪乎玩意吗?】 【我也不清楚,因为副本的最终boss是一个筑基期的魔物,这邪灵,原着并未描写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个副本虽然是主线,但也只是主角前期开启乱杀之路的垫脚石而已。宿主你现在是金丹中期,里面的东西应该不超过金丹期,我调个面板给你看看。】 【沃日!!!怎么回事!】 系统冷不丁惊叫了一声。 顾于欢心里顿时提起一颗石头似的,他看了看脑海里系统给的面板,惊起一身冷汗。 悬着的心在看到面板后终于死了。 邪灵:雷凌霄(凡人之躯) 年龄:38 天赋:无 修为:元婴初期 体力值:200(能量膨胀期) 生命值:50- 【你说我能在邪灵手下抗几分钟等着男主开挂来救我?】 【我猜你一招都扛不住。对了,宿主的面板昨天加载好了,我现在调出来给你看看,你刚好可以和雷凌霄的对比一下算一算在邪灵版雷凌霄手下的存活率。】 宿主?:顾于欢 年龄:17 天赋:ssr+? 修为:金丹中期 体力值:50- 生命值:50- 气运:2.50? 【凭什么,连邪灵都比我牛逼?】 【还有,为什么我的气运值只有2.5?】 【所以,宿主啊,】系统苦口婆心道,【我们还是快跑吧,这原着里没出现过的东西我也不确定名刀会不会奏效啊……】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跑得了吗?】 顾于欢贴着隐身符,面色惨白,浑身抖的像筛糠。 系统收起面板,抬头一看,只觉得如坠冰窟。 第55章 邪灵 此时的一人一系统面前,正对着一个看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 它,不,应该是他。 他四肢僵硬,眼睛泛白还在流脓,牙齿长的直直划破了嘴角,十根手指更是长出了又黑又长的指甲。 他像野兽一样用四肢行走,伸长了脖子不停的在顾于欢刚才停留过的地方嗅来嗅去。 顾于欢只觉得要窒息,他顿住呼吸,死命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怎么和原着一点都不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干瞪着眼,眼睁睁看着邪灵离他们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一米。 邪灵就像一个对猎物胜券在握的胜利者一样,慢悠悠的爬了过来,像是笃定了他们跑不掉。 他眼珠泛着白,时不时还会从身上滴落出恶心的尸水。 这恶心玩意就像是眼睛装了雷达一样,直直往顾于欢这边爬来。他对着顾于欢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带着利齿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 此时的院子里,除了邪灵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外,安静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此时的系统正在后台焦急的翻找着关于邪灵的资料,却什么都没找到,也恰好没听到邪灵说的话。 顾于欢和它离的最近,听了个清清楚楚。 刚开始顾于欢只是单纯的害怕,可在听完邪灵说的话后,他只觉得大脑宕机,脑子里的弦砰的一下就断了。 这个邪灵,是活生生的人。 顾于欢就呆愣愣的站着,一时都忘记了害怕,就呆呆的看着邪灵离他越来越近。 【宿主,宿主,快跑啊!】 【你愣着干啥!】 顾于欢没动,邪灵却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天上传来一道巨响。 “——轰——” 天边突然炸出一道惊雷,邪灵一惊,瞬间退到了三米开外。 他似乎并不死心,虽然唤雷符造成的响声混淆了邪灵的判断,可他并不舍得放弃到嘴的猎物。 他舔舐了下嘴角,混浊的眼球没有焦距的转动着,从喉咙里发出野兽嘶鸣的声音。 【快跑啊!你不活着回去,你那个现世的管家爷爷怎么办?】 系统在顾于欢的识海里大声喊道! 顾于欢顿时从回忆中惊醒,他屏住呼吸,试图从邪灵身上找到他的弱点。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幻听的话,这只邪灵应该是有意识的,他似乎并不知道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心念一动,想到了应对办法。 【快帮我把剑拔出来!】 他轻手轻脚的从芥子袋里掏出那柄在妖兽林时从芥子袋里找到的玄剑,在内心大声呼唤系统道。 “——噌——”的一声,在系统的帮助下,玄剑应声出窍。 玄剑被保养的很好,顾于欢甚至能从剑身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日光透过剑锋,将邪灵的倒影投射到剑身上。 剑光闪烁,如水波荡漾,在阳光的折射下,邪灵的倒影逐渐清晰,就像一面镜子。 邪灵把自己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惊叫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四肢并用,爬回了屋子里。 顾于欢不敢回头,他狼狈逃离了院子,顺便还没忘记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 一人一系统也不知跌跌撞撞逃了多久,最后终于找了一处矮墙躲了起来。 【看起来这邪灵没炼制成功,是个失败品。】 系统喘着粗气道。 【你小子还怪机灵的,我说你那个时候怎么准备都不做一下就跳进来了呢,原来是早有准备。】 【上品的唤雷符,你画的?嚯,还怪可以嘛。】 顾于欢出奇的没有回答系统。 【哎,宿主?你怎么了?】 【听的到我说话吗?宿主?】 【顾于欢?顾小鱼?顾娇娇?娇崽崽?】 顾于欢没回答,靠在院墙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样,除了大口喘气外什么动作都没有。 “你没事吧?” 系统跳了出来,化作了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蓝眼白发小正太道。 他扶着顾于欢靠着院墙坐下,扶着他的肩膀摇他:“宿主,宿主,你怎么了?” 少年靠在墙上,眼神黯淡无光,头发也变得有些许凌乱,脸上更是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脸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比起刚才的惊心动魄,系统更害怕的是如今的相对无言。 顾于欢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它缓声道:“为什么要选我?” 系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默默把头低下,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它才道:“这只是书中的一个不知名人物,宿主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花费太多的情绪价值。” “就算没有邪灵,他们也终究是要死的。” “那小师弟呢?”他抬起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它,像是沼泽里的死水,“你说过,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就没有吗?” “你说我有改变结局的权利,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如果我不能改变你想要的结局呢?那你选我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天命不可违,”系统沉默了半天,又转折道,“但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只是取决于宿主你,这会很难,很痛苦。” “我不希望宿主你牵扯到太多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命运的轨道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去。” “我们没有抗争原本命运轨迹和天道的能力,就算成功了,每一次的刻意改变都是逆天而行。”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顾于欢打断它,“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我?” “比我聪明优秀的人多的去了,你为什么要选我?” 系统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因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只有你能改变结局,让一切回归正轨。”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如同一潭死水,却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始泛起涟漪。 系统率先打破沉默,它看向顾于欢的手背处,关心道:“你……没事吧?” “你的手……” 顾于欢低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背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一颗又一颗的血珠从他的手背上落下,在地上开出点点红梅。 想必是刚刚极致紧绷的状态下抓伤的。 “没事。”他并不在意,比起那一个又一个的谜题,一点小小的伤在这里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些或明或暗的线索,像是在黑暗中闪烁的萤火虫,吸引着他的目光,可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唯有沉默。 无奈之下,系统只能又回到了他的神识之中。 【好了好了,快回去找男主商议一下吧,这里不安全。】 “我明白。” 第56章 阵法 一刻钟后,小破屋内。 今日厨房后厨的工务很少,慕羡安早早就回了小房间,可却并没有看见自己期待中的那个人。 想着想着,忽然只听窗子处发出“吱呀”一声,慕羡安快速转头,看到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但仔细一看,他又不自觉的皱紧了眉。 “师兄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缓声道,上前一步把人扶到了凳子上坐着。 “我去打盆水给师兄洗洗脸,师兄千万别乱跑。” 顾于欢只是轻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慕羡安很快回来了,他抱着盆推门进来,把盆搁在桌上,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沾上了些许清水。 帕子刚泡进去,清水就变了颜色,还隐隐带了点血腥味。 慕羡安心里疑惑,拿着帕子看了又看,帕子没问题。 他又看了看水盆,除了水变了颜色外也没什么端倪。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了些许血迹,隐隐约约有要干涸的趋势。 他心道不对,今日他并没有触碰那些牲畜,只是在后厨做了些劈柴的工作,自己也并没有受伤,怎么会有血呢? 他把眼神移向了自从回来后就再没说过话的那人。 “师兄,”慕羡安蹲下身,以仰视的视角看他,“谁欺负你了?” 敢让他家呆鱼受伤,欺负他现在修为低是吧? 顾于欢抿了抿唇,把头埋得低低的没说话。 慕羡安也不逼他,而是把他藏在袍子下的手捞出来,自己手上会沾染血迹,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摸过顾于欢的手才蹭上的。 这傻鱼,受伤了不会说吗,自己有多娇心里没点数? 他捞过他的手,拿起搁在一旁帕子,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在他的手上擦着,把血迹擦了个干干净净后又从芥子袋里找出灵药给人擦上。 他轻轻的给手上的伤处缠上纱布,带着一丝探究又疑惑的眼神看向少年,这伤口,看起来像是顾于欢自己抓的。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不仅挂了彩内心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他出去了。 顾于欢这时候才真正的看了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似的,除了系统和药被他掩盖了外,其他发生的事情则被他一字一句的复述给了慕羡安。 慕羡安听完后,一直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这雷凌霄,被人炼成邪灵了?” “没炼成功,是个失败品。” “如果说,”慕羡安顿了顿, “雷老夫人被囚禁在偏院,” “雷凌霄被炼制成了邪灵,” “雷家二公子雷莳至今还在学堂未归,” “两个掌权者都不是真正的掌权者,” “那到底是谁在背后对雷府的仆役们发号施令呢?到底是谁在雷府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家主变成邪灵的呢?” 他见顾于欢没有想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也不急,只当他是吓到了,便自问自答道:“我猜,雷府真正的掌权者,只剩下一人最有嫌疑了。” “雷家大公子,雷煜。” 黑衣少年低垂着眼,虽是在说雷家的事情,实际上心思和注意力却全放在白衣少年手上的伤口上。 “没事的,”黑衣少年半跪着起身,用拇指轻轻拭去了白衣少年脸上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水。 “他们吓到师兄了,” “我会全杀了他们,给师兄出气。” “别哭。” 白衣少年抬起头,任由他擦拭自己脸上的眼泪。 似是没想到慕羡安会这么说,顾于欢最后还是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带了点鼻音道: “那个邪灵,我们到时候先别下死手。” “他似乎还有自主意识。” “那个时候,在雷凌霄的院落里,我听到,变成邪灵的他一直在说两个字,” “快跑。”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叫我跑还是在提醒他自己,”顾于欢眼中的迷惘久久未曾散去,“我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那个样子。” …… “那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慕羡安问道。 顾于欢思索片刻,闷闷地回答道: “还是白天去吧,晚上那些巡逻的仆役他们身上的魔气会增强,到时候可能不好脱身。” 他说这话时带了点鼻音,显然还没从恍惚中走出来,整个人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再配上那张本来就很精致的脸,总是让人不自觉的要怜惜几分。 “好,我都听师兄的。” —— 午时,阳气最盛。 顾于欢带着慕羡安轻车熟路的跟着系统的导航,很快就来到了雷煜的院门外。 他递给慕羡安一枚识真丸,自己也吞了一颗,再一睁眼便看见雷煜的院子正被一个黑色的罩子罩了个严严实实,隐隐约约还有微薄的魔气渗出。 “这像是一个禁制,”顾于欢在禁制上观察了好一阵,“要是暴力破坏掉的话,只怕里面的人会有所察觉。” 【系统,扫描一下这个什么罩子。】 【叮,系统扫描中……】 【这是一个a级的佛家防御阵法,而且看起来有所改动,只有在30日内未杀生的人才能进入。】 顾于欢简单的把系统的话简单概括了一遍。 “难怪只要一进雷府就要被迫杀生一天,这雷煜城府居然如此之深。” 慕羡安攥紧了拳头,隐约有青筋爆出。他上辈子并没有发现这些弯弯绕绕,只杀掉了一只弱的不能再弱的邪祟就以为可以给雷莳一个交代了。 现在想想,只怕那个邪祟只是雷煜用来混淆视听的挡箭牌罢了。 难怪上辈子他就在回宗不久后得知石溪镇不知何时遁入了妖邪,直接被屠了镇,全镇上下,无一生还。 想必,应该是雷煜带着已经被炼成邪灵的雷凌霄干的。 那雷莳怎么办?他左右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这阵法,我怕是进不去了。” 慕羡安道:“在雷府干活的人每个人都进不了,每个家仆都被要求在入府第一天去杀生,想必就是雷煜怕我们无意进入阵法才下令的。” 顾于欢想了又想,自己上一次杀生还是在妖兽林,这阵法,确定不是为他顾于欢量身定做的吗? “那便只有我能进去了。” 他附身在慕羡安耳旁耳语了几阵,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我有名刀,我有名刀”后壮着胆子闯入了阵法,三两下翻进了院子。 慕羡安在外面有点发愣的看着顾于欢这熟练的翻墙身法,想必肯定是在最近翻了不少墙。 停顿片刻后,他转身就走,打算去完成师兄给他的任务。 第57章 简易模式——转角遇到爱 雷府。 阴沉沉的乌云低垂,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正缓缓地从天际降临。 院落中的每一株植物都显得无精打采,叶尖上挂着沉重的露珠,就像是被这股压抑的气息压垮了脊梁。 可能是看顾于欢精神一直不太好,死鬼系统突然良心大发开始给他送温暖。 【叮,考虑到副本难度太大,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开启简易模式呢?】 【开开开,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叮,此次副本消耗简易模式一次,还有0次机会,请宿主做后续难度副本时一定要抱好男主大腿呦~】 【……闭嘴。】 【看来宿主情况已经好多了呢,那我就放心了。】 顾于欢翻进了雷煜的院子内,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 系统给的这简易模式到底会简易到什么程度呢? 该不会直接把雷煜送到他面前吧?不不不绝对不可能,系统不会这么傻的。 想着想着,他无意识的一抬头,瞬间瞳孔猛缩。 他的面前正骤然站着一个人,看似已经在这等待许久了。 6,简易模式就是直接把大boss送到面前然后转角遇到爱是吧? 顾于欢吞了吞口水,莫名其妙有种去银行抢劫结果刚好被警察蜀黍抓包的尴尬感。 “呀,你来了。” 面前的青年嘴唇乌黑,眼底发青,俨然一副被女鬼附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 他面容算不上难看,就一普普通通的npc长相。如果不是今天化了反派必备烟熏妆,顾于欢敢肯定,把面前这人丢人堆里让他找一年他可能都找不到。 这次系统很上道,直接调出了雷煜的面板。 假魔:雷煜 年龄:19 天赋:无 修为:元婴期(假) 体力值:50 生命值:30(自动扣血中) 顾于欢抿抿唇,打破沉默道:“你知道我要来?” “哈哈,当然,”雷煜笑了笑,脸上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正常人的血色,“我还知道你去看了我那位住在偏院的奶奶和被我炼制成邪灵的爹爹呢。” “怎么样,那个邪灵你也见过了吧?”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大板牙,眼底尽是癫狂: “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不仅算计了奶奶和爹爹,整个雷府的人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呢。” “你魔怔了。”顾于欢把一只手背到身后,一边暗暗掐诀一边观察他。 “我没有,你这个外人懂什么!” 雷煜好似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他咳嗽两声,那张因为吞噬了太多魔气而变得虚弱无比的身体又往前倾了几步: “我现在,有权有钱,什么都不缺,能威胁我地位的人全都被我铲除了,威胁不到的等我魔功大成后也会被我杀掉,彻底成为我的宠物养料。” “力量,我现在浑身都是力量!” “我看那些人敢怎么嘲笑我!” 可能是因为简易模式的原因,他对着顾于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的使劲唠: “就因为我是人和魔的产物,所以我就该平白无故被骂,被打,被欺负被冷落吗?” “你和我年纪相差不大,和我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吧?”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魔怔?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只是为了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罢了!” 他双手凝聚出一团魔气,狞笑一声直直向顾于欢走来:“你刚刚是在背后偷偷掐诀吧?” “可是,你打不过我。” 说完后,他抬手便是一道魔气向顾于欢攻来。 顾于欢丢出一张防御符,灵气和魔气相碰,直直在中央爆裂开来,炸出了一个洞。 一阵烟尘散去,两人拉开位置,谁都没有擅自出手,反倒是外面传来一道道喧闹喊叫的声音。 “快跑啊!雷府出事了!” “可是大公子还在里面!” “管他干嘛,一个杂种,直接被炸死了算了。” 雷煜听的清清楚楚,他抬手,一道比刚才不知强大了多少的魔气往声响处攻去。 强大的魔气攻势毫无疑问被顾于欢挡下了,但发出的波动还是直接震碎了院墙。 院墙外,正是三四个正打算从雷府逃出去的仆役。 大概是简易模式的作用,那些仆役就像被下了蠢药一样,这时候了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跑路而是指着雷煜鼻子骂。 以凡人之躯挑衅疯子,本以为是简易模式,不想却只是给除了主角外的所有人下变蠢药。 “你……你果然是魔!” 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指着雷煜道。 “当年你怎么没和你那个同是剥皮魔的娘一起死掉呢?” 雷煜显然被刺激的不轻,抬手间又是一道魔气,那几个仆役居然还不跑,冤大头顾于欢只能甩出几张防御符替他们挡下雷煜的魔气。 “你们还不走?” 他有点不耐烦道。 那几个仆役才如梦初醒,屁滚尿流的往雷府外跑去,不想刚跑到大门外就被一个黑色的罩子反弹了回去。 “啊!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啊啊啊!救命,好痛苦!” “仙君救我,我不想死!”一个小厮狰狞着一张脸,一脸痛苦的往顾于欢这边爬。 顾于欢余光一冽,那三个接触过罩子的仆役身上莫名其妙就被黑色的魔气包裹了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他们的身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顾于欢有点慌乱,他自己也怕的要命,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雷煜。 “嗯?你看不出来吗,他们要死了呀。” 雷煜声音轻轻,看向那几人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你们忘了你们入府前签的卖身契吗,上面写了什么你们忘了吗?” “生是我雷家的人,死是我雷家的鬼。” “你们死,就要死得其所。” “我在雷府设了阵法,现在阵法已经被启动,只要有人出去就会被魔气腐蚀吞噬,成为维持阵法的养料。” “所以,”雷煜笑容癫狂,看那几个在地上痛苦打滚的仆役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一样。 “进来的人,都得死。” 第58章 记忆中的模样 顾于欢站在一旁,此时此刻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那几个仆役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最后慢慢失去呼吸,被魔气吞噬殆尽。 “怎么样,小道长,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就没人能见证我亲手杀光这石溪镇上的人了。”他笑的癫狂,俨然病的不轻。 “当然,前提是,你得在我爹爹手下活下来。” 雷煜说完,拍了拍手,一道身影从房间里极速窜出。 雷凌霄蓬头垢面,正凶狠的对着顾于欢龇牙咧嘴。 “他是你爹,你居然都下的了手?” “因为他该死。” “是我爹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他,今日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雷煜双目腥红,脸上开始慢慢爬满魔纹:“如果不是他色迷心窍爱上了那个魔,又怎么会生下我?我又怎么会备受欺辱,被说成是半人半魔的怪物?” “大人说了,只要我把这个镇子上所有人全都杀光,就给我一次洗心革面入魔族的机会!” “所以,你们都得死!” 雷煜抬手,一道魔气猛地向顾于欢窜去,随之而来的是龇着牙一同扑过来的雷凌霄。 顾于欢闪身避开,随着他身形一动,一张张符箓从他的袖口飞出环顾在他四周,他双手掐诀,低声念咒: “洊雷出滞,曜电奔涌,落!” 一张上品雷符祭出,天空中顿时云卷翻涌,黑压压的云一眨眼便在雷府上空聚集,九道紫雷从天空落下,三道劈向雷凌霄,六道劈向雷煜。 擒贼先擒王,准确不误伤。 雷凌霄硬生生扛住了三道天雷,他看着又要继续往下劈的雷,咬紧了牙关准备硬扛。不想那六道雷刚往他这窜到一半就猛地拐了个弯,直直劈向站在后方的雷煜。 顾于欢居然从他浑浊的眼睛里看出了慌乱的意思。刚愣了愣就看见雷凌霄直接四肢并用,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很快的跑法往雷煜身边跑去,硬生生替他扛下六道雷。 “滚开!”雷煜一脚踢开已经变成邪灵的雷凌霄,一脸厌恶:“谁需要你同情,该让你同情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 “别他妈恶心人。” 雷凌霄似是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微微站起身,以一种鸟儿护雏的姿势挡在了雷煜前面。 顾于欢站在两人对面,他又观察出了雷凌霄脸上的表情,是恳求,他在求什么,求自己放过雷煜吗? “不可以。”顾于欢摇摇头,表面上是在回答雷凌霄,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警告提醒自己? “他会控制你杀掉很多人,整个雷府,整个石溪镇将无一生还。” 雷凌霄愣了愣,艰难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僵硬的把头扭向后方看着雷煜。 “他说的对,但那又怎样,”雷煜笑的癫狂,“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回头是岸吧?” “大人说了,只要我这次干的漂亮,他就带我回魔族,在那里,不会有什么歧视和辱骂,我会在那里开启新的人生。” “而不是和你在这玩什么父子情深的把戏!” 雷煜手中聚起魔气,猛地灌向雷凌霄,等雷凌霄的眼珠颜色完完全全被黑色取代后,他亲昵的拍了拍雷凌霄的肩,指向顾于欢: “去,杀了他,我亲爱的父亲。” 失去意识的雷凌霄四肢并用,像野兽一样直直向顾于欢扑来。 顾于欢急忙催动符箓,可有了buff加持的雷凌霄直接移速真伤直接猛的蹿高,符箓催动到一半时他便已经扑了过来。 顾于欢对自己的体力条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躲开了也会被抓住的,挨打只是时间问题。 见自己必挨这一爪,他直接眼一闭,就差腿一蹬直接倒地碰瓷雷凌霄。 他嘴唇微动,开始给自己催眠: “我有名刀,我有名刀,我有名刀。” “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 雷凌霄离他越来越近,顾于欢甚至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差点没被当场熏晕。 几个呼吸后,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较凉但很有安全感的怀抱。 “卧槽,我死了吗?” “师兄在说什么傻话?” 少年身上带着一丝寒气,声音却是好听又温柔的,他把禁锢在白衣少年腰间的那只手加大了些力度,像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自问自答道: “被追了还不知道跑,确实是有点傻了。” 听见慕羡安的声音后,顾于欢才把眼睛睁开,似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居然这么快?” “我怕师兄这出乱子,所以快了些。倘若我再来晚一点,师兄可不就受伤了?” 顾于欢三两下从他怀中挣脱开来,转而看向全场最具威胁的雷凌霄: “来的正好,刚好我们二对二,刚刚是我吃亏,现在我小师弟来了可就不一定了。” “不,”顾于欢后方传来一声轻笑:“是一对二。” 顾于欢:“蛤?” 雷煜:“?” 顾于欢转过头,顺着慕羡安的目光看向雷凌霄。 从慕羡安救下他的那刻起,雷凌霄就一直都保持着低头跪在地上的一种姿势,连动都不曾动过。 “难道?” 顾于欢指尖掐出一张符箓,走近一看,雷凌霄左右心口处破了两个大洞,里面正汩汩的冒着黑血。 “右处是我刺的,左处是他自己挖的。” 慕羡安提着一把沾了血的玄剑道。 “我听了师兄的,没伤到他心脏,可是他还是要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两道不一样的声音齐齐问道。 雷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雷煜跌跌撞撞的冲到雷凌霄面前,死命的往他的身子里灌输魔气:“你不能死,谁给你的勇气死的,我要你亲手杀掉所有你在意的人,你还不能死!” 雷凌霄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顾于欢和慕羡安心里明明白白,邪灵根本就没炼制成功。雷凌霄能坚持这么久,无非就是雷煜一直在往他身上灌输魔气和食用新鲜血液罢了。 雷凌霄的血条也是一直都在掉。 顾于欢扫了一眼脑海里的系统面板,雷凌霄的生命值只有3了。 雷凌霄早就想死了,可是他却控制不住对血的欲望,只要雷煜每每给他灌下一碗血,他浑身筋骨都无时无刻不在抗拒。 他接受不了自己变成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被雷煜平放在地上,雷煜跪坐在他旁边,手上输送魔气的动作不断。 “没、用、的。” ”对、不、起,小煜。” 爹爹没能把你藏好,如果爹爹把你藏好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欺负你了。 雷凌霄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抬眼看向顾于欢,眼神里的感激一点不假: “谢,谢。” 他看着雷煜的脸,似是又看见了记忆中的那位女子,但,又好像不是。 第59章 她?他? 那年仲夏,雷府莲花开的正美。 一对佳人正坐在凉亭中赏莲。 女子轻轻抚摸着莲花的花瓣,男子则侧过头,全身心都放在女子身上,眼中的偏执狂热却只有一池莲花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们人魔殊途,终归不是一路的。” 女子收回抚摸莲瓣的手,抬眼正视男子: “我的魔丹,你藏哪去了?” “不,你别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别走!” 男子似乎已经和女子讨论过无数次这个话题,但似乎每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扑通”一声直直朝女子跪了下去: “只要你不走,我这条命都给你,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女子嗤笑一声,看着男子:“雷凌霄,你的命值几个钱?” “如果不是你的私心,我何至于丢失魔丹沦落到如此境地?”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别和我提孩子。如果不是你当天强迫,我怎么会一时大意?” “你爱我什么啊,爱我这张脸吗?” 女子凑到男子跟前,声音冰冷的可怕,仿佛淬了毒。 纤细的手指掠到脑后,随着一道皮肉撕裂的声音,女子手上多了一张美人皮,而原来的脸上则取而代之了另一副模样。 那副模样说不上多好看,也说不上多难看,是一张很普通的脸。 绿豆眼,塌鼻梁,脸上还长着小小的麻子。 “如果我长这样,你还会爱我吗?” 男子微微抬头,不语。 他很想说,他爱的并不是她的皮囊,从见面的第一次开始他就见过她的原样了,只不过她不知道。 女子见男子不说话,自以为她心里所想就是他心中答案,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随后拂袖而去。 后来,失去魔丹的她被雷凌霄关在了屋子里,雷凌霄似乎并不懂怎么爱一个人,怎么关心一个人。他只懂得把自己珍视的东西牢牢攥在手心才是王道,却忽略了她心中所想。 不,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她的想法。 他只在意自己。 他本以为他把她藏的很好,所以当听到太初宗的修士已经把她就地正法的消息后,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去看,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把她藏的很好了。 当他紧赶慢赶过去时,只看见那灰袍修士的脚边,赫然躺着那张熟悉的美人皮。 女人死后,雷凌霄失落了好一阵,到最后,他把关于女人的痕迹毁灭了个干干净净,除了雷煜。 但他还是冷落了雷煜十九年,除了衣食住行外,什么都不再过问。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雷煜,他把该给雷煜的父爱全加在了雷莳的身上。他很想找雷煜道歉,可只要见到雷煜后,他的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的出现女人的身影。 他爱那个女人吗?他也不知道。 直到被雷煜炼制成邪灵的最后一刻,雷煜趴在他的耳边告诉了他答案: “你根本不爱她,你只爱你自己。” “你把对她的占有欲当成爱的证明,可占有欲就真的是爱吗?” “你爱的究竟是那个大胆肆意敢爱敢恨的魔,还是爱那个胆小至极自私虚伪的你呢?” “多么上不了台面的爱啊……” “你只是把她当成了反面的自己对吧?” “你这种人,死都太便宜你了。” 雷凌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确实不爱那个女子。 他爱的是女子张扬肆意的性格,不像他自己,像极了上不了台面的阴沟老鼠。 他看着女子,常常在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也像她一样就好了。 想着想着,刚刚还在同他说话的那张女人面庞赫然开始发生变化,再一睁眼,那张脸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热情开朗,肆意洒脱。 举杯邀明月,快意江湖。 —— 雷凌霄的尸体慢慢变凉,最后变得僵硬。 “呵,”雷煜站起身,冷哼一声:“死的还是太便宜了。” 他看向顾于欢,果然捕捉到了那人眼底闪过的怜悯:“不过,你以为,他那个时候是在真的叫你逃吗?” “他只是在叫他自己快逃罢了。” “他只是接受不了那个肮脏、丑陋,被炼成邪灵的自己罢了。” “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顾于欢没说话,反倒是身旁的慕羡安握剑的手紧了紧,隐隐有青筋爆出。玄剑察觉到了主人的战意,顿时发出一阵强烈的战意,随时等待召唤出鞘。 “死了一个邪灵又怎么样,你们真的以为我只有邪灵吗?” 雷煜哈哈大笑,指着罩在雷府上方的黑色罩子道:“只要这个阵法不破,你们就别想逃出去!” “在这里,我就是绝对的主宰!” 雷煜被系统下了蠢药,直接当着他俩的面把底裤都爆出来了,生怕他俩不知道。 他眼底发青,嘴唇泛白,俨然是一副活不久的样子,可他似是丝毫未知似的,依然在不停的召唤魔气,试图为己所用。 “是吗,可我看你这阵法很逊啊。” 顾于欢抬眸,灵巧的掐出一个又一个法诀,身旁金色符箓翻飞,围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圈。 “犹滞幻形,破妄显真,现!” 三张上品符箓直直往天上窜去,等到达最顶端时,三张符箓顿了顿,像是在等待主人下达指令。 “你疯了吗,快住手!” “大人说了要是破坏阵法我们都会死的!” 雷煜双目猩红,声嘶力竭的扑过来想要阻止顾于欢,但被慕羡安提剑拦下。 “滚开,别脏到他的衣服。” 慕羡安眼底的厌恶藏都懒得藏。 “看来你背后的人没打算顾忌你的死活呢。” 顾于欢看着那个黑色的罩子,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不管这个阵法会被摧毁与否,只要呆在这的人最后都会死,这个阵法就是靠吸附人的生命力维持的。” “这阵法确实是替你关住了人没错,可却也没打算给你留生路。” “不,你骗人!” “你们这些虚伪的人就是想骗我!” “大人才不会害我,大人说了,魔族不会有歧视,等我到了魔族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雷煜整张脸都变得狰狞无比,似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魔族是不会有歧视,可前提是,你是一个纯正的魔族人吗?” “我没记错的话,雷凌霄是人族吧?” 慕羡安声音平淡,看他的眼神俨然已经是个死人。 “你闭嘴!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怎么会!!” “不,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怎么会是无用功!” “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雷煜抱着头大叫大闹,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苦苦支撑自己的信念倒塌后,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和精神上带来的疼痛。 凡人之躯怎么可能受得了魔气,雷煜口中的大人把魔气传到他身上的时候,就没想让他活。 对于那个传给雷煜魔气的人来说,可能只是随意的一件乐子事,可对于雷煜来说,确是绝境之中的最后一株救命稻草。 可压死骆驼的往往不都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雷煜疯了。 他又哭又笑,直直撞向了那个黑色的罩子。 他浑身被黑色的魔气包裹,不一会儿便被阵法腐蚀吞噬了,连一片衣角也没剩下。 第60章 秋凌浦 “师兄,现在怎么办,雷煜死了,可阵法还在。” 慕羡安有点担忧,自己就一外行人,根本看不懂这些。 他上辈子没学,这辈子也没学。 “莫慌莫慌,”顾于欢摸了摸他的头,“我已经找到阵眼了。” “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师兄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最好。” 那个时候,在探查雷凌霄院子的时候,他发现有一座枯井里渗漏着很多魔气,但当时自己忙着去追查邪气,所以暂时耽搁了。 但后面想想,那口井很有可能就是维持阵法运转的阵眼,所以当时他才会吩咐让慕羡安去毁了那口井。 可毁了井后,阵法还是在一如既往的运转,那便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还有别的阵眼。 顾于欢按了按手中的传音符,往里面注入灵力道: “三三,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在我在。” 筱叁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 慕羡安站在后面默默吃味,师兄怎么老是叫他三三,叫那么亲密干嘛,他都叫筱叁了为什么不能再亲密的叫一叫他呢? 慕羡安想着,在心里默默给筱叁记了一笔账。 “小鱼你真聪明,我果然在雷府后院找到了一处魔气很浓郁的地方,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毁了它?” “对,你快把它毁了,然后我再把天上最后一个阵眼给炸了,这阵法应该就能破了。” “ok!” 慕羡安没听懂,他说啥? “砰”的一声,雷府后院传来了一道声响,天上的屏障肉眼可见的薄弱了些许。 顾于欢催动灵力,刚刚飘上天的那几张符箓得到了指令,齐齐冲向屏障最高处的阵眼所在地。 一瞬短暂寂静后,宛如末日灾难的剧烈爆炸从天空中爆裂开来。 “——砰——” 屏障瞬间碎裂。 气浪吹起尘埃,烟云四散,致人目盲的强光让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瞬的单调白色。 阵法已毁,不一会儿魔气便全都消散了。 在地上晕倒了许久的仆役们也三三两两的清醒了过来。他们本身就是普通人,那几个月天天都在被吸收寿命,还好只是都折了点寿,要不是雷府人多,不然真的会死人。 “你先在外面等我们,我们一会儿便出来。” 顾于欢给筱叁传音道。 —— 两刻后,两人来到了雷老夫人院外。 顾于欢习惯性翻墙,刚翻了一半,猛地想起阵法已经破了不会有人再巡逻了,这才讪讪的又翻了回去,改成了敲门。 慕羡安全程看完了顾于欢的小动作,只觉得面前这人是越看越可爱,特别是刚刚又翻回来尴尬看自己的小表情,真的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摸一把。 “叩叩叩。” 顾于欢敲了敲门,等了半晌后,他猛地想起——秋婆婆好像看不见来着。 “算了,直接进去吧。”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门,门“吱呀”的叫了一声,开了。 两人顺着石子小路走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舍外。 顾于欢敲了敲门:“秋婆婆,在吗?” 里面传来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一个粉裙白发的姑娘给他们开了门。 “你就是秋婆婆说的那个人吗?”姑娘浅浅打量了一下顾于欢和慕羡安,道:“请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秋婆婆此时正躺在床上歇息。 “婆婆,我来了。” 顾于欢走到秋婆婆床前道。 “啊,好孩子你来了啊,”听到声音的秋婆婆挣扎着起身,刚刚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姑娘见秋婆婆起身,赶忙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阿香,多谢你了。” 秋婆婆慈祥的笑了笑,又攥住了顾于欢的手: “这就是阿香,”她又把头偏向阿香的位置给她介绍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孩子。” “嗯,我们已经见过了。” 阿香道,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年过二十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却和五六十岁的老妪一样。 顾于欢愣了愣,没拆穿。 “阿香,你先出去一会儿吧,现在应该已经春天了吧,我有点想吃竹林里的笋子了。” 秋婆婆笑的慈祥,眼睛无神却让人倍感亲切。 “好,我等会儿就回来。” 阿香说完后,看了秋婆婆一眼后便出门了,顾于欢放出些许灵识,并没有被监视。 “好孩子,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阿香的事情?” 秋婆婆开门见山。 “婆婆很懂我。” “哈哈,老婆子我虽然看不见,但却还是听得见摸的着的,阿香她的声音听起来和我差不多一样,可她的手却是细腻光滑的。” “她不是人,是妖。”慕羡安看着桌上摆放的水瓶道。 那个瓶子里应该是专门用来插花养花的瓶子,此刻却是空落落的。 秋婆婆坐在床上,正了正身子,一张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 “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算是妖,那也是个好妖,更是我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阿香陪着我,我这个家族的牺牲品早就该在二十年前就死掉了。” 秋婆婆正坐在床上,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屋内的陈旧摆设仿佛一个个忠实的听众,默默地聆听她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那年,年仅十三岁的嫡女秋凌浦被秋家送到了雷家,两家联姻,十八岁的雷家老家主娶了十三岁的秋家嫡女。 两家因此欢好,互共事,常来往。 对于两家来说,这是一件只赚不亏的好事,只会不断的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便利和好处。 因此,两个小孩的意见便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也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意见。 在封建世家,利益大于一切。 秋凌浦从出生起就被困在四方天地,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只在丫鬟小厮都口中得知,外面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有很多有趣的人,比深院不知有趣广大了多少。 所以,当她从丫鬟口中得知家主从外面带回了一个陌生女人要把她抬为妾室后,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嫉妒愤怒,而是同情怜悯。 她在私下去找过那个陌生女人,问她真的愿意留在雷府当一个平平无奇随时可能会失宠的妾室吗? 只要进了这四方别院,便再也与外面的广阔天地无缘了。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直接忽略了她,从她身旁跨步离开。 一个不受宠的正室,没资格和她这个受宠的爱妾相比较。她在嚣张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正室之位罢了,老爷总会给她的,没必要和一个不受宠的瞎子怄气。 就算被女人忽略当成了想争宠的假想敌,秋凌浦也没什么别的情绪波动,她只是觉得可惜。 多可悲啊,明明能做到那么多她触不可及的事情,却偏偏要作茧自缚。 明明有她到死都求不来的自由生活,为什么要偏偏让自己受制于这一方天地。 为什么呢?秋凌浦想了很久。 大抵是她认为家主会永远爱她一生一世吧。 可当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后,容颜不再,年岁也渐渐较长,家主便再也没进过她的院子,而是又娶了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夜夜笙歌。 女人疯了,她疯狂的殴打自己的孩子,把自己不受宠的原因全推到一个可怜孩子身上,秋凌浦怜悯那个叫雷凌霄的孩子,自作主张把那个孩子过继到了自己身边。 最后那个女人的结局是什么,秋凌浦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是买通了外面的大夫,擅自给雷老家主下了不能再生育的药物,被扒光衣服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可是后来,雷老家主也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他把所有的责任全推托到了雷凌霄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儿子,他的母亲就不会变得年老色衰,自己也不会对她母亲失去兴趣,更不会被她下了断子绝孙的药物。 到后来,秋凌浦常常都能从雷凌霄身上闻到血腥味,本来开朗善良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慢慢变得孤僻自私。 秋凌浦很难过,所以等雷老家主莫名其妙暴毙后便自请搬到了偏院,雷凌霄心里挂念这个后娘,伙食和穿衣用度也不曾苛刻,但秋凌浦没要,她只收了她该收了,其他一分未要。 搬到偏院不久后,她便认识了阿香。 那年,她才二十八岁。 第61章 阿香(雷府副本完结撒花) “喂,你叫什么名字?”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秋凌浦只当是哪个新来的丫鬟,并没有在意。 见秋凌浦不理自己,那姑娘直接从院墙上轻盈地跳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正在摸索着墙壁认路的姑娘。 她见姑娘还是不为所动,心生疑惑,把手往姑娘脸上扬了扬,她却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我看不见。” 秋凌浦温声道。 “啊,那倒是可惜了。”女孩有点沮丧,“你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呢,居然都不能看见我。”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秋凌浦问道。 “我没有名字,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女孩声音淡淡,盯着秋凌浦一脸的好奇神色。明明听声音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看心智倒像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秋凌浦。” “哇,真好听,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谢谢。” “你来这干嘛,我可是好多年都没在这见过人影了呢。” “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啊,那我们就是新邻居了。” 女孩向秋凌浦伸出一只手,笑道:“你看不见就牵着我的手吧,嘻嘻,我刚刚看你好久啦,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以后就让我做你的眼睛吧!” 后来,秋凌浦给女孩取了一个名字。 阿香。 从此以后,春来暑往,她们一起相伴了二十多个余载。 阿香是个很开朗的姑娘,但又很奇怪。 她的身上很香,是一股让人闻了就很舒服的香。秋凌浦读书并不多,她从小就被母家要求学习女规和女红,就为了能做好一个贤妻良母。 秋凌浦的文采并不好,在她接触的为数不多的诗句歌词中,她只能记起寥寥几句,虽然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她接触过觉得最好听的诗句。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 当她说给阿香听的时候,听阿香发出的动静,秋凌浦就知道阿香很开心,想到这,她不自觉的就弯了嘴角。 二十多个余载,她早已不再年轻,声音和相貌也变得低沉苍老。 阿香似乎也发现了端倪,她不会老,但是秋凌浦会。 她不想让秋凌浦知道,她怕她会害怕自己。 秋凌浦的嗓音变得苍老了,她便也学着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她不明白声音变老代表什么,她只知道秋凌浦陪不了自己多久了。 她只是一只莲花妖。 莲花一年四季只有春天和夏天才有活跃时间,秋天和冬天她会强制性陷入沉眠。 她骗了秋凌浦,她说自己家里有事,等三月天气回暖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她帮秋凌浦搓手回暖,眼底满是坚定和不舍: “等你听到燕子在小屋外面的房梁上叫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等你摸到院子外面的那颗梨花枝长出第一个新芽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等那些丫鬟给你送来新衣服,你穿上站在门外等我感觉不到冷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秋凌浦什么都没问,但每次阿香回来的时候两人总是会不约而同的掏出自己给对方准备的生辰礼。 两人就以这样的默契相伴了二十多年。 阿香如此,秋凌浦亦是如此。 —— 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 顾于欢和慕羡安一前一后出了小屋,慕羡安轻轻带上了门,从门缝里透进去看,秋婆婆已经睡着了。 “多谢你们照顾凌浦姐姐了。” 阿香抱着一束莲花走来道。 “我第一次来时就发现这院子魔气进不来,想必是阿香姑娘用自身隔绝了魔气,一直在默默保护秋婆婆吧?” 顾于欢看着阿香怀中抱着的莲花道。 “不错,我一直守在姐姐身边,只不过为了隔绝魔气,我被迫变回了原形,暂时陷入了休眠。” 说到这,阿香朝顾于欢鞠了一躬,道:“那个时候还得多谢小道长的符箓替我分担了大半压力,所以如今我才能提前苏醒。” “修道之人,分内之事,姑娘不必道谢。” 顾于欢扶起她道。 说罢,又从怀里掏出秋婆婆准备给阿香的礼物递给她道:“这是秋婆婆准备给你的生辰礼。” 阿香双手接过,脸上喜悦神色丝毫不假:“谢谢你们。” 说罢,就喜滋滋的捧着玉佩推门进去找秋婆婆了。 …… 好半晌,她才红着眼出来,问道:“她,走了吗?” “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姐姐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她又乐观的扯出一个笑。 “我早就知道了,” “我很早之前就做好准备了。”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却又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整个人浑身颤抖,无声的泪水如细雨般悄无声息地洒落: “可为什么,这么快。” “我还没和姐姐道别。” “我还没把给她准备的礼物送给她……” 她原本是无声的哭着,但到后来,决堤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最后终于卸下防备,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大哭起来。 两人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有离开你,秋婆婆这么喜欢你,她肯定舍不得离开你,”顾于欢蹲下身安慰她道: “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你的。” “我会替她超度,为她下辈子谋个好人家。” “谢谢你,”阿香勉强扯出一个笑,道:“但我想亲自替姐姐超度。” 她又道:“如果道长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顾于欢点点头,没拒绝,只是让慕羡安在不远处等着他。 顾于欢给阿香让开了一条道。 阿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像是丢了三魂六魄般,一步做三步的朝秋婆婆走去。 她双手结印,背后莲花真身显现,白色的妖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了秋婆婆的身体里,刹那间,秋婆婆的灵魂被白色的妖力包裹着从身体移出。 “等等!”顾于欢看了半天,察觉出了点端倪,“你为什么只有一瓣真身?” 还有,现在明明是十月,莲花的花期老早就过了,她一个莲花妖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在他们面前晃荡!? 似是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阿香笑了笑,整个人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从下定决心强行停止休眠,保护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活下去。” “很抱歉,其实我骗了你们。” “本来,按照我的能力,连一天的魔气都挡不住。” “我的力量,是偷用了别人的。” “在我还未化形之时,我曾见过一位大人,衪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份力量,很强大。大人和我说,我可以擅自挪用三次祂的力量,用完了之后就要还给祂。” “一次,我用了化形。” “二次,姐姐有一次得了大病,我用大人的力量救了姐姐。” “三次,魔气来临的第一天,我又用了大人的力量创造了这一处屏障,隔绝了外围魔气。” “这力量本就不属于我,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全是姐姐和大人的功劳。” “现在我马上就要消散了,我想委托道长一件事,”说罢,阿香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片,那玉片听从阿香的指令,缓缓飘到顾于欢面前。 “我想求小道长,如果有朝一日遇见了那位大人,就请帮我把玉片还给祂。” “你就这么轻易的给我,我要是独吞了不想帮你还给祂呢?” 顾于欢看着那枚玉片,没接。 阿香摇摇头,看着顾于欢的眼神中带着坚定:“我记得大人身上的气息,你的身上也有和大人一样的气息。” “是很纯粹的气息。” “所以,我相信你,也恳求你。” 顾于欢顿了顿,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手接下了那枚玉片。 “好,我答应你。” “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阿香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再也说不出话,可手上传送妖力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秋凌浦的灵魂随着妖力的包裹,慢慢变得充盈和清晰,最后变回了二十几岁的相貌。 秋凌浦依依不舍的看了阿香最后一眼,她的小阿香长得真的很漂亮,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却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她的灵魂被妖力包裹着,慢慢飘向天际。 做完这些,阿香的身体便只剩下一道虚影了,她张了张嘴,好似还有遗言没说完。顾于欢见罢,便开始运转灵力往她身上输送而去,暂时延缓了她的消散时间。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顾于欢回头望去,是慕羡安。 “师兄还没出来,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才进来的。”他解释道。 阿香见慕羡安进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和道长道个歉。” 她看向站在后面的慕羡安,又看了看顾于欢,道: “那个时候,在院墙那里,我只是想帮助道长找到些许线索,并不是故意让道长的屁股受伤的。” “道长那次肯定摔的不轻吧,还是让你的师弟帮你找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擦擦才好。” 顾于欢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脸往哪放。 说完这两句后,阿香再也坚持不住,最后的虚影也变得透明,慢慢消散了。 顾于欢看着阿香消散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他站起身回头准备叫慕羡安离开,余光却扫到了角落旁的木桌上。 原本什么都没有插的花瓶,不知什么时候,插上了一支枯萎的莲花。 第62章 只有小顾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天高烟敛,怎料快雨还晴。云生云灭,又逢世事如迷。 顾于欢和慕羡安一前一后从雷府走出。 顾于欢走的很快,他总感觉慕羡安从偏院出来时就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男主该不会是要把自己灭口了吧? 慕羡安跟在后面,脑海里一直反复回放着当时顾于欢趴着睡觉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真蠢,也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脑子有病。 想着想着,他的眼神又移向了顾于欢的臀上,心里疑惑顾于欢居然能走的这么快,他不疼了吗? 可是听那个叫什么香的说他摔的好像还挺重的,所以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给顾于欢找药擦啊。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头大和迷茫。 “哎呦等你们好久了,我都把雷家那个小少爷送到他母家了你们才出来。” 筱叁在雷府外等了半天,终于见他们出来。 “这次出来明明是去潇洒的,又摊上这么多事,烦都烦死了。” “对了,小鱼,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之前再去那个酒楼潇洒一下。” 他凑上前,笑嘻嘻的用手肘碰了碰顾于欢道。 “算了吧,没心情,我现在只想回去睡大觉。” 他现在只感觉身心疲惫,脑子里混混沌沌的,阿香和秋婆婆的死亡对于他来说后劲还是挺大的。 他从芥子袋里找了张传送符,刚准备念动咒语,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把筱叁单独拎到一边指着远处的慕羡安道: “以后少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成人之间的问题,他还只是个孩子。” 筱叁看了看天色,莫名感觉有点冷。 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对着顾于欢小声骂道:“孩你大爷。” 这男主估计再长两年都能把他俩按地上摩擦了吧。 —— 月明星稀。 一刻钟后,三人回到了太初宗山门外,他们抬眼望去,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师傅。” “拜见欧阳峰主。” “晚辈北阳天筱叁,拜见欧阳峰主。” 灰袍道人浅浅笑了笑,看向顾于欢的眼神充满了慈祥: “小欢儿回来了啊,怎么突然下山了,在山下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顾于欢愣了三秒,还是把在雷府发生的事情简单和欧阳锋简述了一遍。 说完后,他顿了顿,张口问道:“师傅,我们宗门有个人叫羊癫疯吗?” “没有,”欧阳锋回想了一下,“但说起那个雷府,我二十几年前下山那会儿领了赏金在一个府邸除过一只魔,那个府好像也叫雷府。” “那师傅除掉的魔是剥皮魔吗?” 欧阳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不错,但她是自己来送死的。” “她是只好魔,并未杀过人,又失了魔丹,我本来想放她一条生路,不想她却直接对着我跪了下来,只求一死。”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变得悲悯,但持续了没有三秒后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的看向顾于欢: “你说那个修士叫羊癫疯?” “我特么明明叫欧阳锋!” 生气了,别人听错自己名字就算了,自己的徒儿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猜不出来。 “呀,欧阳峰主,又死皮赖脸找小箬玄要符箓去卖呀,这次卖给我的时候能不能打个八折?” 林玉长老背着个药篓,看样子刚从后山采药回来。 “不行,最多九折!” 欧阳锋抬起一根手指道。 “八五折呗。” “不行!” “八六折呗。” “不行!” “行行行九折行了吧。”她白了欧阳锋一眼,老抠门,懒得和他吵,反正她们百草峰有钱。 “成交!” 说罢欧阳锋就熟练的把手伸进了顾于欢的芥子袋,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快给呀,别啰嗦,我忙着回百草峰呢!” 林玉朝欧阳锋掂了掂手催促道。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尴尬。 “你符呢?” “用完了。” “二千多张符,一张都没了,全用完了?” 顾于欢点了点头。 欧阳锋秒变哭丧脸,错失赚钱机会,难过的仿佛家里刚死了徒弟一样。 刚变了三秒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像提小鸡崽一样把他提遛起来放到了剑上,随后又跟着上了剑: “太初宗亲传弟子顾于欢,私自下山除魔归来未给师傅带礼物,必须严惩!” “罚你去正阳峰闭门思过,画八百张符箓修身养性。” “至于画出来的那些符箓嘛,只能让师傅受点累含泪替你解决了!” 顾于欢:???川剧变脸? 林玉:我买的符箓竟然是从不正当渠道得到的? 慕羡安:终于知道为什么上辈子顾于欢只要一犯错就会被提溜到正阳峰去了。 筱叁:我是外人,勿扰,谢谢。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欧阳锋说罢,像是怕谁半路截胡一样,直接踩剑就跑了,只留下了一串断断续续的黄色剑尾气。 “喂!欧阳锋!!!” 林玉对着天上传音道。 “已读不回谢谢,九折不能再低了!” 天上传来欧阳锋的声音,听起来已经跑的很远了。 “不是!”林玉欲哭无泪, “你跑反了!” 众人:…… 欧阳锋并没有听到,因为他在听到林玉的声音后御剑跑的更快了,丝毫没有顾及身后晕的死去活来的顾于欢。 只有顾于欢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呃呃呃呃师傅你慢一点我晕剑……” “您这剑呃呃呃呃怎么这么抖啊啊啊啊啊啊啊!” 欧阳锋龇着个牙,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呃呃呃呃乖徒你别怕呃呃呃师傅这把剑好几十年没保养了呃呃呃呃有点生锈……” “啊啊啊啊啊啊啊您慢点我害怕……” “呃呃呃呃别怕!要是这破剑真不行了,呃呃呃呃师傅就先把你丢出去然后师傅再跟着你下去。” “你先下去当个肉垫,别摔着你师傅这把老骨头呃呃呃呃……” “还有啊小欢儿师傅必须得说你了呃呃呃呃呃,符修不能被养的这么娇,以后你要是嫁了个御剑技术比你师傅更差的剑修了怎么办呃呃呃呃有点晕啊。” 顾于欢被他骗入宗门之前一直都被他爹娘养的很娇,属于含在嘴里怕掉了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那种娇宝宝。 所以就算入了宗门欧阳锋也是把他当亲生的养。 他啃馒头顾于欢就跟着他啃馒头,他吃香喝辣顾于欢还是跟着他啃馒头,他当街乞讨顾于欢就跟着跪在一边陪他乞讨。两人一个躺在草席上装死人一个跪在一边往脸上抹灰哭丧。 最后,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被欧阳锋拿去买酒和赎孩子去了。 至于为什么要赎孩子呢…… 因为两人乞讨的时候欧阳锋躺地上装死装的太认真睡着了,所以导致跪在一边兢兢业业哭丧的顾于欢没人管,被人贩子用两根糖葫芦拐走卖到黑市挖煤去了。 赚到的钱一天之内又全花完了…… 四舍五入,不仅没赚钱,还特么亏钱了。 正是因为跟着他这个不着调的师傅老是倒霉,小欢儿长大后就和自己慢慢疏远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自己上街乞讨去了,然后就天天窝在太初宗,越养越娇越养越娇…… 当然,正是因为被养的太娇了,所以脾气也被养的不咋滴,为此欧阳锋可谓是心知肚明。 他觉得虽然小欢儿长的是很好看,属于那种看一眼就会喜欢上的那种。 可他脾气真的是大的很,又娇,小时候随便逗一逗就生气然后又哭又闹的那种。 哪会宠女人啊,女人来宠他还差不多! 所以,欧阳锋并不寄希望于他会找一个女修当道侣。 “对了呃呃呃,”欧阳锋看着四周的方向,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我们是不是走反了……” “小欢儿,师傅跟你说话呢呃呃呃呃……” 顾于欢没说话,他躺在剑上睡的很安详,俨然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第63章 可怜的他 当顾于欢从正阳峰静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七天了。 他呆坐在蒲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手上的朱砂笔,顿感压力山大。 他才刚醒过来不久,欧阳锋跑过来告诉他说等他什么时候画完八百张符什么时候才会放他出去。 可他是个冒牌货啊,就算养伤的那三个月恶补了不少知识,但怎么可能会画那么多复杂又多样的符箓。 他看着欧阳锋塞给他的任务清单,陷入了迷茫。 这些乱七八糟的符箓到底该怎么画啊? 对着书本他可能还能照着画个大概,但是这一没教程二没案例三没指导,这不纯纯地狱级难度? 而且他要是不画出来欧阳锋知道他是冒牌货怎么办? 系统现在也帮不了他,从雷府出来后系统就陷入了短暂性休眠。 系统和他说这是强行变为人身带来的反噬性,顾于欢除了干坐着等它醒来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符箓杂七杂八的,各有各的作用,所以画法也会各不相同。 正所谓学霸看了会头大,学渣看了会迷茫,中等生看了会上吊。 对呀,上吊! 听说人在濒死时,脑海会像走马灯一样,反复浮现一些自己曾经印象深刻的事情,也叫回光返照。 这么说的话,他用的是原主的身体,而且系统说他有名刀死不了,所以说如果在濒死的时候出现走马灯幻觉,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忆起那些符箓的画法了? “沃日,我顾于欢简直就是个天才!” 说干就干,他嫌弃的随手弹走了桌上的一只蜘蛛,又拍了拍桌上的灰尘,随便扯了张床单绞成了条状就往横梁上套。 将其打成一个死结后,他试着实验了一下这张床单的韧性,不错,很有弹性,很结实,很适合上吊! 他开心的把脖子套了上去,踮了踮脚就要踢开桌子,刚准备下脚,一直紧闭着的门忽然“吱”的一声开了,后面陆陆续续走进了六七个人。 云华,欧阳锋,寒枫,婉茹,林玉,慕羡安,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看向正在上吊的顾于欢。 顾于欢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掉到了谷底,踏马的但凡他们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进来他都没那么尴尬。 想死的心顿时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哈哈,你们……” “早上好啊。” 他挤出一个苦笑,内心却是欲哭无泪,不知道是现在死还是等会儿尴尬死。 在其他人眼里,此时对他们造成的惊吓也不比顾于欢少。 面容苍白的少年此时虚弱不堪,为了除魔不惜丢掉了半条命。不想刚回来准备和师傅师尊分享这份喜悦,却狠狠被浇头泼了盆冷水。 可恶的恶毒师傅勒令他不画完八百符就不准出去,顿时伤害了少年幼小的心灵。 他想不开,他迷茫,他痛苦,他无奈,他准备自杀。还好被他们几人及时赶到了,成功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可怜的少年,为了不让他们伤心连自杀都准备都悄无声息,还好他们来的及时,不然修真界就会失去一个天才符修了。 可怜的孩子,就算被他们打断了自杀也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对着他们勉强扯出了一个破碎的笑。 他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命这么苦! “天道,你为何如此不公!” 婉茹疯狂脑补,最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在心里把欧阳锋喷了个狗血淋头。 她对天咆哮,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下。 顾于欢:这台词,有点熟悉。 “现在不是白天,已经是晚上了。” 寒枫冷不丁道。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一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玉:“完了,看来小箬玄不仅心存死志,还傻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听到这句话后的众人,脸色又黑的加深了一个度。 欧阳锋:“呜呜呜呜呜小欢儿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师傅以后再也不压榨你去接外快了呜呜呜呜呜你别怨师傅……” 婉茹:“都怪你乱接什么外快,祸害顾师侄!” 欧阳锋哭丧着个脸:“呜呜呜呜我错了可是你买的不也挺多的吗呜呜呜呜……” 林玉:“欧阳锋你这符居然是用不正当手段巧取豪夺来的,真是可恶,给我打六折不然我就说出去!” 欧阳锋秒变脸:“不可能!” 林玉:“那我就说出去!” 欧阳锋:“给你打八点五折不能再多了!” 寒枫:“住嘴,你们住嘴,你们不要再吵了啦!” 三人齐齐看他,寒枫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对着欧阳锋伸手:“我要的不多,给我打八折就行。” 三人齐声道:“滚!” …… 正所谓四个长老一台戏,他们四人各吵各的,闹的不可开交,就和大娘大爷在菜市场为了碎银几两吵架吵上天一样。 剩下的云华和慕羡安两人则和四个长老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鲜明对比。两个人一个低着头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则站在一旁看着顾于欢,全程充当长老们吵架的背景板。 而事情缘由的导火索本人顾于欢,他的头还套在上吊工具上,出来不是进去也不是。 顾于欢:心好累,你们真的够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有点怕死,决定默默的把头退出来,然后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概是这体质太弱鸡了,他站桌子上的时间太久,好死不死腿突然一软,桌子也被他踢倒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非常完美的让六人的视线成功聚集在了他身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顾于欢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恍惚,眼前开始闪过一幕幕原主以前的零碎记忆。看了半天后,终于成功得到了符箓的绘制方法。 等他缓过神后,不知什么时候跌到了地上,此时正被慕羡安抱在怀里,其余几人则围着他叽叽喳喳。 欧阳锋:“呜呜呜呜呜小欢儿你别离开师傅啊,师傅就你一个独苗苗啊啊啊……” 寒枫抱着手臂在一旁嘲笑道:“欧阳锋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害死了他的天才徒弟。” 婉茹同情的拍了拍欧阳锋的背,伸出一只手试图去扒他的芥子袋,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呛得众人不停的咳嗽。 林玉一个劲的在自己的药箱里翻来翻去,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大还丹呢,我的大还丹放哪去了……” “我的大还丹呢,我的大还丹呢……” 她蹲在地上,扭曲着一张脸,猛地抱住欧阳锋的大腿道:“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大还丹?” 欧阳锋吓得来回跳脚:“卧槽,卧槽,卧槽!” 她又顿了顿,阴暗的爬行了一阵后,猛地站起来揪住云华的领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大还丹……” 云华轻轻一挥手,林玉瞬间倒地。 “师妹,你太急躁了,箬玄还没死。” 云华面无表情道。 第64章 男人要肾好就要喝肾宝 听到云华的话后,四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顾于欢,此时的后者,正一脸虚弱的躺在慕羡安怀里,俨然一副活不久马上要断气的样子。 “箬玄,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师兄他实在是有点过分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做威胁啊。”云华看着顾于欢说教道。 顾于欢抬眸看向云华,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好似想对他们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云华道。 说着,又给他输送了一波灵力,后者才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顾于欢一脸兴奋,他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想起了那些符箓的画法,此时他只想赶紧爬起来把那些符箓的画法记录下来,免得后续再遭受上吊被人抓包的尴尬之苦。 他动了动唇,眼睛里闪着希翼的光。大概是信念的原因,他挣扎着从慕羡安怀里强撑坐起,一脸幸福的从不远处的桌案上取下纸笔,一脸痴汉的笑道: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会画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能画完了……” 说着说着,他右手执笔,左手扶着黄纸,直接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也不管他们六个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刷刷刷的就开始画符。 他的想法很单纯,他就想赶紧把脑海里的那些知识记载在纸上,他有错吗? 他才不会管他们怎么想。 此时的静室,除了朱砂笔发出的沙沙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六人面面相觑,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画符画的已经近乎魔怔的顾于欢,不约而同的挂上了同一种表情。 这人真是病到已经治不好的地步了。 “不……顾师侄……”婉茹一脸悲戚的看着顾于欢孱弱的背影,对天咆哮。 “天道,你为何如此不公!”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林玉师妹,救救我的乖徒啊……” 欧阳锋揪着林玉的袍子,一把年纪了脸上还挂着两串鼻涕泡。 “抱歉……”林玉一脸沉重的把欧阳锋的手移开,“我也无能为力……” 说着,她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册子,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病历本。 她翻开病历本,找到了属于顾于欢的那十页,在写有“神游症”的黑色加粗大字后又写上了一段话:病人心存死志,生不如死,附有健忘症状,已经近乎魔怔! 写完后,她又在写有“顾于欢”名字的那一页最后一行上,写上了总结报告: 神游症,恐怖如斯! 天道祝福,害人不浅! 云华站在阴暗处,一脸阴沉的看着少年的画符速度,出手即是上品,且无一次失误,神识也未受反噬。按他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画完那八百张。 就算已经病成这样了,这人的天赋还是好的让人嫉妒,他现在只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不停的啃咬着自己的心口,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趁现在,杀掉他! 只要他死了,修真界第一的位置就永远不会被撼动了! 快啊,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快动手,不然等会欧阳锋发现了怎么办! 他一张脸扭曲的快维持不住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脸上赫然青筋暴起,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 慕羡安站在一边,把云华脸上的小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看着云华那个贱人,莫名其妙感觉很烦躁,这里他现在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带师兄走,赶紧离云华这个贱人越远越好! “可怜,还好我资质低下,没被天道青睐。” “这天道祝福带来的反噬太大,我可承受不住。” “这泼天的富贵,还是让顾师侄一个人受着吧。” 寒枫站在后方,幽幽的说道。 他这一说,直接把云华和慕羡安两人从神游中揪回来了,云华把眼神移开,又变回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样子。 寒枫呵呵干笑两声,似是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甩了甩袍子转身道:“我就先回岳灵峰了,你们慢慢等箬玄画完吧。” 说罢,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 一个时辰后,欧阳锋抹着眼泪一脸不舍的送慕羡安和顾于欢回了怡红苑。 顾于欢趴在慕羡安背上,只感觉浑身疲惫,身体被掏空。 他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走马灯中走出来,满脑子除了画符还是画符。 “放我下来,”他一爪子扒拉在慕羡安脸上,“我还能继续画!” “不好,”慕羡安颠了颠身上的人,“天色不早了,师兄还是早些回去睡觉吧。” “睡觉,睡什么觉?我现在很精神啊!”他尝试着挣扎一下,结果反抗无果,反而被慕羡安搂的更紧了些。 “小师弟,你很困吗?”他被慕羡安背着,反抗无果后只能对着他吵吵闹闹,试图把他吵烦好让他把自己丢回去。 “有点。”他回答道。 “我这么弱鸡的体质都没困,你肯定是肾虚了!”他猛地一拍慕羡安,后者被他拍的身体狠狠一颤。 “小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 “男人要肾好就要喝肾宝。” “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 “肾宝味道好极了!” …… 断断续续又说了不少后,他没把慕羡安给说烦,反而把自己给说累了。在取得了慕羡安的同意后,他把脸埋进了少年颈窝,温热的呼吸打在少年脖子上。 少年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顾于欢原话是:“好困啊我可以趴你身上睡觉吗?” 慕羡安点了点头回答道:“可以。” 对啊,他都取得慕羡安的同意了,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不是亲亲师兄弟吗? “师兄,你还是别睡了,”慕羡安的声音带了几分隐忍,“你还没告诉我肾虚是什么意思呢?” 顾于欢没想到自家小师弟居然连肾虚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强忍着睡意,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要好好替自家小白花科普科普性知识,不然哪天被人推了都不知道。那他顾于欢真的是要吐血三升死不瞑目了! 月色如银,顾于欢趴在他身上,两只手箍着他的脖子,腿一晃一晃的,俯身在慕羡安耳边,有点不好意思道: “肾虚就是那方面不行的意思。” 说完后,似是害怕他会想不开,他又继续补了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趁你未来道侣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吃药,重振雄风。师兄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去买!” “买最好最有效果的!” 说到这,他又不自觉的把眼神移到慕羡安那张俊逸的脸上,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我们小师弟现在还年轻,以后能吃药慢慢补上的!” 他又准备说什么,不料被慕羡安打断了。 “师兄!” 慕羡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但没有丝毫要朝他发脾气的样子: “我不虚的!” “我也不需要吃药!” “不信!”顾于欢被他突然凶了一下,似是恼住了,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吵个是非出来。 “我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师兄!”慕羡安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一个病人计较,但他就是不愿意在那方面服软。 “我身体可比一般人强健多了!” “你再乱说我就要生气了!” “我就在这你敢打我吗?” 慕羡安有点恼,不是,是非常恼。 他第一次有了想揍顾于欢的想法。 “我就杵着你敢打我吗?” 顾于欢箍着他的脖子,似是笃定了他不敢打自己,便直接开始得寸进尺,在他脸上轻轻掐了掐。 第65章 仙帝大人被夺舍啦! “啪”的一声,慕羡安不轻不重的往他身上打了一下。 没错,慕羡安真的动手了,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打完后,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懵了。 一个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真的下手。 一个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真的下手。 “你居然敢打我!” 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吗?!!! 顾于欢现在还是有点不清醒,但他知道自己被打了就要打回去。 他扬了扬手,结果身体纹丝不动。 没办法,原主的体质太特么弱了,画完符后直接一整个身体被掏空,现在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出来。 “……我这次就不和你算账了,你要是下次再敢打我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慕羡安现在还沉浸在懊恼后悔中,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鬼迷心窍对师兄动手了。 而且打的地方还那么尴尬! 师兄生气了怎么办!!! 师兄以后不理他怎么办!!! 师兄被那个筱叁拐走了怎么办!!! 所以,在听到顾于欢不和他计较以后,他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自己对他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饶了自己,一点都不和自己计较? 慕羡安不理解,慕羡安大为震惊。 在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丝丝的喜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一点开心的情绪,但自己就是忍不住。 “师兄……真的不与我计较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问了一遍。 “嗯……”顾于欢闷闷的应了一声,对自己这副弱鸡身体表示了严重的鄙视。 “可是我……对师兄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师兄真的不和我计较吗?” 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不和你计较。”他趴在慕羡安身上,尝试着抬手。 “那要是别人也打了师兄,师兄不会计较吗?” “这份恩赐是我独有的,还是大家都有的?” “只对你有。”顾于欢忍着要骂人的欲望,继续尝试着抬手。 别拦劳资,让劳资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师兄……”慕羡安扬了唇角,背着背上的人走的更稳更慢了些。 “师兄说要是我再犯错就会对我动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 “的。” 顾于欢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说出来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慕羡安,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 顾于欢说完后,总感觉有点不对,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又一下。 “等等,”他有点不放心,打算又加几个附加条件。 正想的入迷,不料伴随着一道响声,自己又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是非常响的那种。 “师兄不是说下次要打我吗?” 慕羡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可怜巴巴但又讨好的语气: “我想了又想,觉得师兄还是提前揍我的好,不然师兄哪天忘记打我,那我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如果此时的顾于欢能侧过头看看慕羡安的表情的话,就能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谁家师弟可怜巴巴讨好别人的时候会一脸坏笑的啊!!! “你……”顾于欢存了半天的力气,终于能勉勉强强抬起一只手。 “我特么今天不揍死你我就跟你姓!!!” 顾于欢抬手往慕羡安脸上扇去,丝毫没有一丝怜惜的意思。 三秒后,那只手在轻飘飘的触碰了一下慕羡安的脸庞后,又非常不争气的滑了下去。 这一下,不像惩戒,倒是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了。 而被打的后者,则是一脸开心的把脸往顾于欢的手上贴了贴。 师兄打的一点都不重,那一巴掌就和小猫挠人一样。 一点都不疼,反而打得他心里痒痒的。 师兄果然还是不舍得打他的。 “师兄刚刚说今天不揍死我就和我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他笑着问道。 顾于欢选择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直接装死。 “师兄?” “师兄?” 他试着喊了几声,顾于欢恼了,在心里笃定了不要理他。 又过了半晌,慕羡安又试着喊了两声,顾于欢并没有回应。 “看来是睡着了啊……”他自说自话道。 感受着埋在自己颈窝处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后,他确定顾于欢已经累得睡着了,走路的速度也慢慢变得快了起来。 把顾于欢背回院子后,他一脚把门踹开,轻手轻脚的把背上的人平放到床上。 床上的人在浅浅的挣扎了一下后,找了个舒服的睡觉姿势,趴着睡着了。 他看着床上的人,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起了两人在雷府小屋里同床共枕的那几个晚上。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人,可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睡在师兄旁边了。 什么时候找师兄要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好呢? 看了许久后,他把顾于欢从床上捞起,开始帮他脱衣服。 帮他把上半身脱了个精光后,他把顾于欢扶正,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从腰间的芥子袋里掏出了一盒药膏,两指蘸了些许,动作轻柔的往他背上抹。 从他的角度,能一览无余的把少年的上半身看个干干净净,原本白皙无瑕的背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想必是那个时候在静室从桌上摔下来时受的伤。 药膏擦上去有些凉,每次慕羡安往顾于欢身上擦药的时候,总是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在颤抖。 “师兄真是娇气,身子居然这么敏感。” 他把下巴搭在少年的发顶上柔声道。 “这样可不行呢……” 最后,这样擦药的结果便是,只要他擦一下顾于欢就抖一下,抖完后还时不时的往他身上凑,弄的慕羡安越到后面呼吸就越沉重。 煎熬了一炷香后,慕羡安终于帮他把药擦完了,他很难受,但顾于欢还是睡的雷打不动。 他把顾于欢放回床上,后者刚被放回去,立马条件反射般翻了个身,似乎不趴着就难受的很。 慕羡安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药膏,陷入了沉思,还有一半,到底要不要帮他擦呢…… 想了半天,那只蘸了药膏的手还是克制的停在了他尾椎骨处,再没有逾越半分。 “师兄,你疼不疼?”他俯身到少年耳侧,温热的气息扑在少年耳朵上,痒的少年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身体又敏感的哆嗦了两下。 “那看来是疼了……”他轻笑一声,停顿在尾椎骨的那只手慢慢探进了少年的中裤,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蘸了药膏的手指仿佛受到了鼓舞似的,又继续前进,随后又缓缓探进了亵\/裤里。 “唔,”顾于欢轻轻哼了哼,伸出一只爪子开始扒拉那只放肆的手,试图阻止他以下犯上。 “别扒拉我……”少年的声音细如蚊呐,那只放肆的手却没有停顿下来。 反而越发过分,蘸着些许冰凉膏体就往他伤处抹。 “好疼……”他趴在床上,一只手攥住慕羡安的衣角,像是抱住了求生的浮木,轻轻呜咽了一声。 在慕羡安眼里,和撒娇没啥区别。 “师兄乖,擦了药就不疼了。”他软下声音安慰道。 可擦药的动作不停,虽然已经很轻很小心了,但顾于欢还是在一直委屈的哼哼个不停。 “你骗人……”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带了点鼻音,眼泪说掉就掉。慕羡安显然是弄疼他了。 “哭了吗,抱歉,我下次轻点儿。”他用拇指轻轻抹去少年眼角的泪,温声道。 半个时辰后,慕羡安看了看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人,轻叹了一口气,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关门退了出去。 要是慕羡安上辈子的那些下属能看到这一幕,应该会一边自戳双眼一边大喊道: “完啦,仙帝他被夺舍啦!” 【仙帝大人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第66章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ilwxs.com 午时三刻,正是日上树梢之时。 顾于欢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玛德,头疼得要死,昨天晚上在慕羡安背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本来说好的要揍他一顿也没揍成! 好来气! 他昨天居然很没出息的睡着了。 好委屈! 慕羡安打他他还没打回去。 好难过! 这副弱鸡身体他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扶着酸痛的腰下了床,上吊那会儿从静室的桌上摔下去可不是白摔的,他腰都快摔断了! 他艰难的走出去给自己打了盆水,看着水盆倒影里自己一脸肾虚的样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奇怪,这大白天的他脸上怎么会有泪痕?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成功揍到慕羡安太生气,直接气哭了? 应该,不会吧……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哭鼻子呢? 想着想着,他给自己拉了张凳子准备好好思考一会儿自己的咸鱼人生。 修士随随便便就能活个几百几千年,怎么到他这就活不过二十了,就因为他是炮灰吗?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公平…… 刚坐下,他就奇迹般的发现自己的屁股不疼了! “沃日!” 喜报,必须烧高香! 刚开心了没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叩叩声。 “谁啊?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起身,刚出院子把院门打开,一道青色身影就和泥鳅一样钻了进去,随着进来的还有慕羡安。 “小鱼!” 筱叁刚进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把他这副弱鸡身体掀翻到地上去。 “你们来的真早。”他把筱叁从身上推开,顺手从屋子里拖了几张椅子出来道。 “太早了,马上就下午了。” 筱叁拉了张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慕羡安则乖乖的坐在了顾于欢身边,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看一眼。 “你不去仙灵峰网恋跑我这来干嘛?按照你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宗仙灵峰的美誉啊?” 他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调侃道,顺便还把一条腿也搭在了慕羡安身上。 “你不懂,”筱叁故作深沉,“我现在已经封心锁爱了。” “哦,为什么?” 顾于欢问。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现在还记得筱叁以他的名义去网恋邵罗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他就很想把筱叁拖出去打一顿。 “你不是恋爱脑吗?” 他笑的开心,准备给筱叁挖坑。 也不知道筱叁被邵罗拷打后有没有什么长进。 “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感化我了,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早已经跟我的刀一样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小身板,能砍死鱼吗?” 顾于欢差点没直接连人带椅笑倒在地上,还是慕羡安看不下帮人扶住了椅子。 慕羡安看向身边的人,又看了看筱叁,心想师兄看起来好像比筱叁更弱,可能连刀都提不动。 但他到底要不要说呢,师兄不会生气吧? 看顾于欢今天这么活泼乱跳的样子,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他昨天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帮他擦了药,但是他这个好人不能白当吧?他是不是应该找师兄要点什么奖励呢? “我靠!你是在质疑我吗?你知道我这么久经历过什么吗!” “相信你?算了吧,”顾于欢一脸嫌弃,“相信你我还不如去相信某蓝色星球某国足。” 筱叁不理会他的嘲讽,又继续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你之前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的男人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我已经黑化了!” “我特么……唔唔唔!” 筱叁说不了话了,他被顾于欢捂住了嘴。 “你经历了什么?” 顾于欢松开他,笑的一脸核善。 “嗯……嗯……就是……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小妹妹。” “你们搞一起了?” 顾于欢强忍笑意,一个劲的在脑海里想着难过的事情,没让自己笑出声。 “什么叫搞一起,我是这种人吗?” 顾于欢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肯定。 “不是,小鱼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不能和顾于欢掐架,一是因为骂不过,二是因为打不过。 让他和顾于欢打架他还是有点信心的,但是男主在旁边啊,那他筱叁不就变一打二了。 想来想去,这口恶气,他筱叁忍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虚! 慕羡安乖巧的坐在顾于欢旁边:他们在说啥? —— 半个月后。 “师兄在看我吗?”慕羡安拿着一块沾了水的布,正细心的帮他擦着书柜。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黑衣劲装,面若星辰,五官稍显稚嫩却也是个精致的。不仅没有丝毫影响颜值的意思,反而平添了几分青涩,加深了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你好看,我不能看吗?” 他用手撑着脸,笑眯眯的看他。 “当然可以,”他擦完书柜洗了个手走到他面前坐下,道:“可是我觉得师兄最好看。” 面前的少年身着白色宗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白皙的皮肤和一张好看到犯规的脸庞,再加上他左眼边那颗锦上添花的泪痣,真的很难不让人动心。 顾于欢勾了勾手指,面前的黑衣少年便乖乖的凑了过来。 两人离得极近,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慕羡安看着面前修然放大的眉眼,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耳根子也悄悄的红了个透。 顾于欢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怎么,不是你觉得师兄好看的吗?” “师兄现在让你看个够,你怎么还害羞了?” 慕羡安呼吸一滞,只觉得浑身都烧的慌,他连忙拉开距离背过身去。 顾于欢调戏成功,看他纯情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师弟啊,你这么害羞,以后娶了道侣可怎么办?” 慕羡安耳朵动了动,带了点气音道:“师兄想让我娶亲吗?” “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师兄希望你能幸福,能娶到自己的心悦之人。” 毕竟,原着的男主再牛逼烘烘也不还是条单身狗? “什么是心悦之人?” 慕羡安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盯着他道。 “大概就是……”顾于欢思索了片刻,准备接下狗头军师这个头衔。 “当你发现你喜欢一个人,对人家有好感,一和人家见面就脸红心跳、害羞,总是把人家的想法放第一位的时候,大概就能确定那人是你的心悦之人了。” “当然咯,”他耸了耸肩道,“我也说不清,这个还是得看你自己。” “懂我意思吧?” 他站起身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道。 慕羡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还没完全明白。 “那我说片面点儿,”他微微低头俯身在慕羡安耳边道: “就是你一看到那人就想和人家睡觉,想亲吻人家,想和人家做亲密的事情,想把最好的给那人,这样差不多就能确定你喜欢人家了。” 说罢后,他便先出去了。 唉,孩子大了,想谈恋爱了,他这个老父亲总不能拦着吧? 让他这个老父亲先伤感一会儿。 慕羡安站在原地没动,他在脑海里回味着顾于欢方才说的话。 有好感,脸红心跳,把他的想法放第一位,想和他睡觉,想亲吻他,想和他做亲密的事情,想把最好的给他…… 他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上扬,跟着顾于欢出去了。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第67章 再袭妖兽林 是夜。 顾于欢伏在桌案上,无聊的画完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箓。 在这个世界,每个修士的修炼方法都不同。 众所周知,大道三千小道无数,每个修士都会有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好不好不重要,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而对于原身来说,只要呆在屋子里画画符修为就能噌噌噌的往上涨,灵气也是不要钱的往他身上灌。如果不是因为看了剧本,他真的要怀疑原身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了都。 可能对于作者来说,把原主的修为设定成这么高只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去作死去挑衅男主吧…… 屋内的烛火一跳一跳的,光线也变得忽明忽暗,他烦躁的把朱砂笔丢到一边,单手撑着下巴开始神游天外。 好无聊,白天睡的太饱了晚上想睡都睡不了,原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也被他看完了,真是不知道自己骨折那三个月怎么撑过来的。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在水牢遇见的那个奇葩大叔。 虽然那个大叔挺奇怪的,但他教自己画的那些阵法还怪有意思的嘞,自己好像当时还答应过他什么事情来着…… 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还是没记起来,只依稀记起了那个大叔让自己找的东西在妖兽林里。 到底是啥来着…… “算了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看看呗。”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他麻溜的在原地画了个暂时性的传送阵法,又在芥子袋里摸了半天,本来想往自己身上贴张隐身符,结果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原主的芥子袋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原主放不下的。 他继续伸手往深处摸去,终于摸到了一张符箓。 他拿出来一看,嘴角一歪,这张符箓不就是得了那劳什子天道祝福的那张吗? 不仅害得自己骨折,还莫名其妙让自己被诊断出了一身病。 说来也奇怪,按当时那些人的惊讶程度,这个天道祝福应该是很贵重的,云华他们居然没拿走,还贴心的放到自己芥子袋里面了? 他看着自己手上捏着的传送符,这玩意给他带来的阴影不小,要是又像上次一样把屋子震塌了,那他顾于欢还不得滚出去睡树杈啊? 经过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他还是决定把这张符放回去,最好在去妖兽林的时候把它丢的远远的,真的是太危险了,千万别和他沾边!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嫌弃,在顾于欢把它放回去的前一秒,这张符箓顿时冒出了一阵金光,顾于欢张了张嘴,一句“卧槽”还没说出,就已经连人带符消失在了原地。 —— 太初宗,妖兽林。 顾于欢一睁眼,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重力,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在飞。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在自己耳畔呼啸的风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哪里?你特么去哪了!!!】 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劳资休眠休的好好的,你特么干了什么,我这都飙红色警告了你知道不!】 顾于欢整个人身体失重,他张了张嘴,呼啸的风一个劲的往他嘴里灌,他在心里回应系统道: 【红色咋啦,红色不挺喜庆的吗?】 【喜庆你大爷!红色是你有生命危险的意思!】 【你和我都要嘎了,懂不!】 顾于欢“呵呵”干笑两了声,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异常兴奋:【嘎了就嘎了吧,你懂个der,现在的我已经看清了世界的本质,他们自然要嘎了我。】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地心引力,你看,我们现在在飞呢!】 系统听了,骂了一句“神经”,在取得了顾于欢同意后,打开了和他共享五感的权限,虽然看不见,却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失重感。 轻飘飘的,就好像真的在飞。 它在心里暗暗道了句奇怪,自家傻鸟宿主居然没撒谎,它也真的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地心引力? 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这个埋藏了几万年的秘密居然被他们发现了!难怪他们两个要被灭口! 激动了没有三秒后,系统空间还是在不断的冒着红光,并且有逐渐发黑的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系统,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我看到我太奶了都……】 顾于欢指了指身边不远处对着系统傻笑道: 【你看,我太奶骑着扫帚扛着ak47来接我了呢!】 系统听了后,默默的查看了一下顾于欢的生命值面板,上面不知何时被添加了一个名叫“缺氧”的负面buff。 系统心里有点发怵,它点开位置追踪,在一顿计算机快速查找后,成功锁定了它家宿主的位置。 【嗯……让我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妖兽林……宿主你没事干跑这儿来干嘛?】 【妖兽林正上空七千米处……嗯问题不大不就离宗七千米吗……等等……上空七千米……】 系统擦了擦眼睛,在确定无误后差点把顾于欢耳膜喊破。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说怎么有失重感还冒红光呢!!!!!!】 【我的傻瓜宿主呦,我们现在就在天上飞啊啊啊啊,没有失重感就怪了!!】 【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你怎么上来的啊啊啊啊啊我还年轻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tДt)\/】 顾于欢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的抬眼往下方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他的位置,刚好能把整个太初宗包括妖兽林全貌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占地面积几百公里的玩意,现在在他的眼里和两个小豆丁没啥区别。 好消息:看到了自己宗门和自家后山,不怕迷路。 坏消息:看到了两个小豆丁。 顾于欢:【这个速度,这个位置,我摔下去应该会尸骨无存吧……】 系统:【没事,我们有名刀,大不了摔下去变成鬼去做任务呗……】 顾于欢:【我的肉体死了灵魂还要帮你干活,求你当个人吧!】 系统:【我是系统,本来就不是人,倒是你,求你当个人吧!】 系统的电子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太高,每次说话都会有风灌进嘴巴里,连带着系统说话时都变得短路了。 【渡劫期的老怪物都飞不了这么高,你一个金丹期的小卡拉咪是怎么飞上来的!!!!!!】 顾于欢有点心虚,变得暴躁的系统也好可怕,他决定把错误都归咎到那张传送符身上去。 【我被自己画的符箓背刺了,这个理由充足吗?】 【你要怪就去怪它别找我。】 系统和那张被他握在手里的符箓同时顿了顿,似是没想到顾于欢会这么不要脸,于是又是一道金光乍现,顾于欢睁眼往下方看去。 【哇,系统,你看到乌云了吗?】 【……你别说话了,我们现在离地面只有两千五百米了……】 系统看了一眼顾于欢的生命值面板,只觉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谁家宿主生命值面板是负数啊!还特么像蹦迪一样跳上来跳下去的!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乱用符了!】 顾于欢死鸭子嘴硬狡辩道:【我没有,是那张符箓强迫我的!】 被顾于欢握在手上的传送符动了动,又发出了一阵金光,闪的一人一系统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顾于欢的身侧正飞过了一排大雁。 【宿主,还有一千五百米……我们就要落地成盒了……】 【啊?】 顾于欢整个人昏昏沉沉,显然还没从“缺氧”的负面buff中清醒过来。 【都怪这张符……】 他挥了挥手,想把它丢掉,不料那张符箓就和狗皮膏药一样黏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晦气玩意儿……】 他暗骂一声,那张符箓就好似故意和他过不去一样,听到他又嫌弃自己,又是一道金光传送。 顾于欢:【我呸……】 系统生无可恋:【宿主……求求你不要再说话啦……】 我们离地面只有八百米啦!! 第68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待顾于欢醒来时,已经是落地之后的事情了。 【宿主,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要听两个好消息。】 系统翻了个白眼,不理睬他的发疯文学,全当是因为负面buff带来的后遗症,它道: 【好消息是:我们还活着。】 【坏消息是:我们还活着。】 【我们现在的所处位置为妖兽林的第六道阵法中心处。】 怕顾于欢想不起剧情,它又贴心道: 【简单来说,就是宿主要从一堆平均战力为淬体期和练虚期的妖兽里杀出一条活路呢!】 【温馨提示:你们最少隔了六个以上的大境界呦!】 【宿主准备好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吗?】 顾于欢躺在地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我选择从睡梦中幸福的去逝。】 系统试图用爱打动他: 【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不。】 【你真的睡得着吗?】 顾于欢闭眼,一脸安详,选择用平稳的呼吸声回答它。 见自家咸鱼宿主不为所动,系统咬咬牙,只能用出杀手锏: 【宿主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受伤吗?】 【因为我傻人有傻福。】 【不,因为我们摔到了一只练虚后期的妖兽身上。】 顾于欢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地面,乐道:【哇,还qq弹弹的嘞,就是它身上有点冰了……】 【因为你刚刚从上面掉下来,直接一个爆头把它给砸死了。】 顾于欢:……你走开。 【按照你们人类的解释:如果高度一定,物体质量越大,g=mg,重力就越大,撞到地面的力就越大。如果质量一定,高度越大,重力就越大,因为处于空中的物体会有重力势能,当物体掉落时,重力势能就会转化成下落物体的动能,物体下落速度就不断加快,撞击地面的力就越大……】 在系统零零碎碎解释了快半个时辰后……(此处省略五千字) 【所以……(省略二千字)……所以宿主摔下来才会砸晕这只练虚期的妖兽,也算傻人有傻福了ovo】 【所以,宿主你学废了吗?】 顾于欢没有说话,只留给了它一个坚实的背影。 系统心里一酸,自己说了这么久,他居然破天荒的一句都没有反驳自己! 麻木的它早已习惯了宿主的一身反骨,它本来做好了被顾于欢狠狠嘲讽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一言不发。 它看着他安静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心想道: [或许,宿主的沉默是为了让我有机会倾诉自己的烦恼和快乐。] 因为宿主他知道,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最基本的礼仪就是不打扰别人,啊,它的宿主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它鼻头一酸,顿时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 曾经,因为它爱好学习,遭到了主系统的不理解、其他同行的唾弃以及过往宿主的厌恶。 曾经,它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让它感到无比痛苦。然而,这些过往的阴影在此刻都要烟消云散了。 它现在终于明白,不被理解的痛苦只是一时的,前面经历过的痛苦只是因为它还没找到那个理解它的人罢了。 而现在,它找到了。 那个人,正是一直在背后默默鼓励支持它的人——顾于欢。 它看着少年的萧条孤寂的背影,不禁露出一个释怀的笑: 轻舟已过万重山。 系统鼻尖一酸,嘤嘤道: 【宿主,有你是我的福气!】 …… 三秒后,四周一片宁静。 系统看向顾于欢,他还是只留给了自己一个背影。 他一定是害羞了吧! 系统抽噎了两声,心想肯定是宿主听它讲物理知识然后太入迷了所以一时没听见自己说话,它决定自己去把宿主从知识的海洋里捞出来。 【宿主,宿主?】它切换成上帝视角。 顾于欢没应,俨然已经睡死了过去。 看口水流出来的长度,应该有半个时辰了。 系统:……我特么就不应该指望他会懂我! 它刚复活不久的满腔热忱顿时被打死在了娘胎里。 如果说,过去受到的那些嘲讽和不理解让它一颗炽热的学习之心慢慢变得冰冷僵硬的话。 那顾于欢就是直接把它的心脏连本带血管的挖出来,先捂热了,然后再拿水泥狠狠封死。 宿主,有你真是我的衰气。 【宿主,该吃饭了。】 顾于欢动了动,没应。 【宿主,男主来取你狗头了。】 顾于欢虎躯一颤,动了动,没应。 【宿主,再不起床你期末就要挂科了。】 顾于欢闭着的眼睛顿时就睁开了,他猛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个弹跳起身道: “卧槽!劳资电脑呢,我踏马论文还没写啊!” 在黑黢黢的妖兽尸体上摸爬滚打找了一圈后,顾于欢怅然若失的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两只手不停的在妖兽尸体上扒拉,口中不停的喃喃道: “不,我的学分,不,老师不要扣我的学分!” 无人应答,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系统呵呵一笑,什么轻舟已过万重山,明明是轻舟撞上大冰山,舟毁人亡山也翻。 它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顾于欢的血条值,刚好卡在绿色及格线上,不多也不少,旁边还有“名刀司命触发中”的提示。 它想了想,又在“顾于欢”的面板上添加了一个“智力”数值,程序刚设置好,系统就忍不住破防了。 智力:2.5(“缺氧”buff生效中,持续时间三小时) 它点开“缺氧”buff的面板,上面写着:获得此负面buff者,三小时之内智商、体力、灵力、抗性会大幅度减少,增益者会感觉浑身无力、老眼昏花,出现幻觉、弱视、嗜睡、暴躁易怒、胡言乱语等症状。 系统凄凉一笑,眼角滑出两滴清泪。三个小时,它和顾于欢命加起来都没这么长。 本来就很智障的人,削弱什么不好,偏要削弱本就为数不多的智商,生怕他们能活着出去一样。 等宿主清醒过来,他们一人一系统说不定尸体已经被妖兽啃完了。 所以,趁现在暂时安全,先劝顾于欢把遗书写好吧。 毁灭吧,真的累了。 第69章 你吃东西能不能斯文点儿? 系统待在顾于欢的神识里,生无可恋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宿主现在还在发癫,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妖兽林第六道阵法内,顾于欢掏出玄剑,正吭哧吭哧的在妖兽的尸体上刻字。 没错,系统劝他提前写好遗书,他便真的动手了,尽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纸笔什么的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就地取材了。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两刻钟后,他两只手扶着剑柄,满头大汗的刻下了八个字:顾于欢到此一游。 至于剑怎么拔出来的嘛……当然是把剑卡在妖兽牙缝里借力拔出来的。 这剑还怪紧的,干碎了练虚期妖兽三颗牙才拔出来。 “啊,真是一处美不胜收的旅游景点!” 他呈“大”字形躺在妖兽尸体上,由衷的感叹道。 要不是时间久了尸体僵了不好刻字,他非得在尸体上刻个唐诗三百首出来。 系统表示,它已经麻了,让你写遗书,没让你侮辱人家尸体。 它可没自家赔钱宿主那么心大,从刚摔下来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把整个妖兽林都完完整整扫描了一遍,只要有妖兽敢过来,它马上就能知道。 当然咯,可能也没什么用,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他俩肯定跑不掉。 不过…… 他们运气好像还挺好的,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除了被顾于欢压死的那只外,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妖兽了。 想到这,系统不免开始心存侥幸起来,说不定今天那些妖兽回家省亲只留下了这一只看门嘞……好像不太可能,不,就是不可能。 妖兽林里的妖兽根本出不去。 说不定现在正虎视眈眈的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呢。 系统:汗流浃背了老弟。 —— 此时此刻。 妖兽林第六道阵法总部中心。 黑大帅:“怎么办怎么办,格格巫老大的尸体已经凉了,我们要不要从那个修士手上把老大的尸体抢回来啊?” 喜羊羊:“抢什么抢,你看得穿那个修士的修为吗?” 黑大帅:“看得出啊,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啊。” 美羊羊伸出一只羊蹄子狠狠踹了黑大帅一脚:“你见过哪个金丹期修士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前五道阵法直取首领狗头的?” 没错,被顾于欢砸死的是一只狗妖,并且还是众妖兽的老大:格格巫。 沸羊羊:“要我看,我们就一起冲出去把那个修士杀了,替老大报仇!” 喜羊羊:“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这个修士能毫发无伤的从前五道阵法里进来,肯定修为不止金丹期!” 沸羊羊:“那我们这么多妖兽,而且个个都是淬体期起步,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他!” 喜羊羊:“我觉得还是观察一下吧,这个修士突然从天而降,砸到谁不好偏偏砸到了首领,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沸羊羊从地上捞了一把青草边啃边说道:“不是还观察什么啊,我们都观察多久了,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老早就去试探他回来了!” 美羊羊瞥了沸羊羊一眼,鄙夷道: “沸羊羊,你吃东西能不能斯文点儿。” 沸羊羊听完,立马吐掉了嘴里的青草,昂首挺胸开始观察前方的战况。 喜羊羊盯着前方,也从地上捞了把青草送到嘴里嚼了起来。 “喜羊羊,你吃东西能不能斯文一点儿啊?” 沸羊羊看着喜羊羊不服气的说教道。 “没关系呀,男孩子这样才叫豪迈呢。” 美羊羊说着,从沸羊羊手上夺过一把青草递给喜羊羊笑道:“来,喜羊羊,多吃点长身体。” 喜羊羊接过青草,看着前方,陷入了沉思:“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那个修士还坐在格格巫老大尸体上,他到底是有何企图?”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全身锃亮的白鸡蛋连滚带拖的滚了过来。 潇洒哥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道:“那个丧心病狂的修士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首领的尸体如此做了不伦不类的事情!” 喜羊羊愣了愣,羊躯一震,连忙问道:“那个修士做了什么!” 潇洒哥哭的抽抽噎噎: “首领都被他害死了啊,他居然还能丧心病狂的对格格巫大人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首领啊啊啊……” “说正事!”黑大帅不耐烦的在它锃亮的蛋脑袋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仅在首领的尸体上刻上了丑陋邪恶的古怪文字,还拿一根奇怪的铁棍敲碎了首领的牙齿!” “什么!” 几妖异口同声道。 格格巫大人可是它们的首领,全身上下不仅坚硬无比还是练虚中期的超强修为,就连它的狗牙也是钛合金合成的。 怎么可能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金丹期修士一招瞬秒呢! “看来,这人定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黑大帅整颗黑蛋都在冒汗,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来妖兽林,不会是想杀了我们吧!” 潇洒哥蹲在角落,颤颤巍巍的画了一个圈圈。 “我……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他……” “别!”美羊羊急忙捂住它的嘴,“你就不怕你诅咒他会对自己造成反噬吗?” 潇洒哥猛的瞪大了豆豆眼,对啊,这个人不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们的首领,还能让它们看不清修为,想必他肯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自己居然想诅咒他,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它急忙改口道:“我……我诅咒他以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喜羊羊,现在怎么办啊?” 沸羊羊只感觉大汗淋漓、头晕目眩,站在首领尸体上的那个男人带给它的压迫感真的是太强了! 喜羊羊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左跳右跳做完一遍第八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后,它用一只蹄子捂住自己半边脸,一边摆poss一边道: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真相只有一个!” “跑!” 说完后,它做了一个助跑姿势,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抢先窜了出了两公里。 “哇,不愧是喜羊羊,真聪明!” 美羊羊看它的背影,一脸崇拜的跟着它跑远了。 “不——”沸羊羊伸出尔康蹄道: “小美,别丢下我!” 说罢两驱爆改四驱追了上去,只留下黑大帅和潇洒哥面面相觑。 “哥哥,我们要跑吗?” 黑大帅问道。 “简直是荒唐!”潇洒哥拍蛋而起: “跑什么跑?” “我们可是用滚的!” 黑大帅:“……” “格格巫首领死的那么惨,那几只羊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 潇洒哥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尬笑道: “哈哈,怎么可能,我开玩笑的!” “我们可是尊贵的蛋蛋族,现在这个人类修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们的权威,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我作为尊贵的蛋蛋族,遇到困难怎么能知难而上呢!” 黑大帅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哥哥,觉得这个显眼包今天居然变得如此有担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然是,”潇洒哥顿了顿,整颗蛋暗暗发力,在黑大帅满眼冒爱心的注视下,义无反顾的滚了三公里远。速度快的甚至出现了一道残影,还卷起了一阵灰尘。 “滚!” 潇洒哥一边滚还不忘一边朝黑大帅招呼道:“嗨害嗨好弟弟哥哥我就先走了呦,你记得断后哈!” 吃了一脸灰尘满脸沧桑的黑大帅:“……” 它无奈的摇摇身子,对着不远处格格巫的尸体拜了拜,喃喃道: “首领啊,不是我不救你啊,你看看你手下那几只不成器的羊!你头七回魂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去找它们,千万别来找我和我哥哈!” 说完后,它便也追随潇洒哥的蛋步滚远了。 待它们走远后,一道矮小又带有杀气的身影慢慢朝格格巫的尸体处匍匐而去。 第70章 怀疑狼生的三毛 太初宗妖兽林第六道阵法,格格巫尸体处。 三毛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一对耳朵竖的高高的。 它警惕的抬眼看了看正坐在妖兽尸体上的修士,见他没有发现自己后,悄咪咪的往尸体下腹处遁去。 只要夺得妖丹,它就可以成功晋阶化形期,突破阵法出去取得自己老爹项上狼头了。 老不死滴,让自己强制性变成留守儿童就算了,还踏马把自己藏床底下的零食全吃完了! 还有没有狼性了! 那群傻逼妖兽,明明都看出这人是金丹期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真是优柔寡断! 不仅胆子小,一群淬体期的妖兽居然还能被吓跑,真是笑死个狼了。 它歪嘴一笑,那几只妖真是越活越蠢了!那可是白送的练虚期妖丹,它们不要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它匍匐前进,不一会儿便爬到了妖兽尸体下腹处,它嘴角的笑已经快咧到耳朵根,妖丹近在眼前,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晋级化形出去取得老爹项上狼头称霸妖界的情形。 就差最后一步了,它已经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在朝自己招手了! “噗”的一声,它一下没忍住,猛的笑出了声,它狼躯一震,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沃日,谁踏马窜稀了!” “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顾于欢躺在妖兽尸体上骂道。 它顿时心里一惊,抬头向上看去,那个修士不会发现自己了吧? 一刻钟后,三毛匍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妖兽的尸体,只感觉到了无比的心酸,它现在无比的后悔,它为什么要笑呢?忍一忍会死吗! 它耳朵动了动,见上方没有动静,心里顿时大喜,还好那傻鸟修士没发现自己! 它抬起前爪,伸出利爪往妖兽尸体小腹处掏去。 很快,很快,它就能出去称霸妖界拳打妖族脚踩坑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秒后,三毛看着自己骨折的前爪陷入了沉思。 它甩了甩脑袋,一定是自己的力度不对!没错,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自己的问题! 那么弱的弱鸡修士都能往它身上刻字,那妖兽肯定是个身体脆弱的,它就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了! 于是,它又抬起了另一只前爪。 三秒后,它看着自己断掉的一对前爪再次陷入了沉思。 连那个修士都能那么轻易的破开它的肉体,为什么自己不行!!! 肯定是自己前爪没力气,它撅了撅屁股,转而用上了两只后爪。 这次,两个一起上,准没错!! 三秒后,它撅着屁股看着自己血淋淋并骨折了的后爪,第一次感觉到了怀疑狼生。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那个金丹期的修士? 心寒过后,四肢骨折的钻心疼痛便如潮水般随之而来,它痛苦的呜噎一声,倒地开始抽搐。 半昏半醒间,它看见一个白色人影从妖兽尸体跳了上下来,慢慢朝它走了过来。 应该是那个金丹期修士吧……真丢脸,让弱鸡看到比自己更弱鸡的了…… 它疼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听着离它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陷入了被动,迅速在脑海中构思了九十九种后续的发展结果。 可是,想来想去,无非也就三种可能。 第一种:它被挖掉妖丹,痛苦而亡。 第二种:它被带走强行结契,被迫沦为这个弱鸡修士的走狗,呸,走狼。 第三种:弱鸡修士放过了它,它们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当然,第三种可能性为百分之零点零一。 它动了动耳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应该离自己不超过十步距离了…… 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它恨恨的咬紧了牙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笑的那么早了! 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开始暗中慢慢蓄力。只要那个修士敢蹲下靠近自己,它就能成功偷袭! 要死大家一起死,它可是尊贵的古月狼族,怎么可能屈尊降贵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修士? 脚步声越来越近,五步,四步,三步……就差最后一步了! 三毛暗暗蓄力,只要他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蹲下身来,他就会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至于为什么不在这个修士站起来的时候攻击…… 因为它真的太矮了,跳起来可能还够不到那个修士的膝盖骨。 眼看自己离那个修士越来越近,三毛眸光一暗,一切准备就绪就差那修士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 一个呼吸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慢慢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三毛颤抖着吐出一口鲜血,这个散尽天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恶贯满盈、老奸巨猾、两面三刀的煞笔修士,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无视了自己! 他居然硬生生的从弱不禁风、软弱无力、楚楚可怜、孤苦无依、可怜巴巴、无依无靠的它身上踩了过去!!! 尊贵的古月狼族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忽视! “我靠,我刚刚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那个修士吓得来回跳脚,又一连在它身上来回补刀了好几下,把它积攒了好久的妖力也踩散了。 三毛哇哇哇的吐着血,现在的它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要作死跑过来取妖丹呢?现在好了,四肢骨折就算了,特么的还被这个傻鸟修士这么侮辱!!! 如果上天再给它一次机会,它一定会溜的比那几只羊和蛋还快! 真的要死了吗?它自嘲的想了想,它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次他们相遇后发生的结果,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种。 果然,是它高估了这个修士的智商。 它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想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刚抬起头,便被惊艳了一瞬。 面前的人身着一身月牙白宗服,他的脸上和身上沾了些许血渍,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的,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未经世事的孩子。 原来是个孩子……三毛想了想,一颗悬着的心刚放下来不久,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狼毛嗲起。 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跑到妖兽林里来,还以金丹期修为秒杀了一头练虚期妖兽! 它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少年微微低头,看着它的眼神还是一脸的清澈懵懂,而且,三毛总感觉,他的眼神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愚蠢…… 它使劲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幻觉吧…… 少年拎着它的后脖颈看了半天,看得三毛都有点怀疑狼生了,才迟疑着缓缓吐出几个字: “修真界居然还有哈士奇?” 三毛:??? 第71章 可恶的负面buff 这个修士,绝对不简单,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三毛敢用它的狼生起誓:此人一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可能是注意到了它警惕又饱含威胁的眼神,在它的视角里,少年吞了吞口水,有点心虚的对着空气道: “沃日,我不会当着这条二哈的面把它的妈妈砸死了吧?” 三毛:“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嗷呜!(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顾于欢咧嘴指了指妖兽尸体,又指了指地上的三毛,对着系统笑了笑,道:“你看,长得都一模一样!” 系统:【……它们哪里像了?】 顾于欢指着黑黢黢的四周对着系统道:“它们都是黑色呀。” 系统:……忘了那个“缺氧”buff还没过,宿主不仅老眼昏花,连智商都丢到姥姥家了。 它看着顾于欢的主页面板,陷入了沉思。 上面不知何时又被添加上了一个负面buff:“潇洒哥的诅咒” 潇洒哥的诅咒:使承担者获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负面效果。持续时间为永生永世。 系统:……所以这到底是增益buff还是负面buff呢……(——电子大脑艰难转动中——) “哎,系统,你说我当着这狗崽崽的面杀害了它的亲生母亲,它看清了我的长相会不会长大后找我报仇啊?”顾于欢对系统道。 三毛看着面前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它“嗷呜”了两声:你特么再叫一个狗崽崽试试!!! 【宿主,它们都不是一个品种……而且,那只死了的妖兽是公的,你告诉我公的怎么生孩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说不定它妈妈变性了嘞?” 顾于欢死鸭子嘴硬。 系统:……果然,和智商降低了的宿主说道理,无疑是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顾于欢把躺在地上哇哇吐血的三毛抱了起来,用袖口帮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可怜的孩子,都怪那张传送符把我送到这个鬼地方,不然你就不会间接性失去双亲了。” 三毛愣了愣,这句话的信息量对它来说有点大,什么传送符?难道这个傻鸟修士是无意间被传送进来的吗?什么双亲,谁失去双亲了,是在说它吗??? 它眯了眯眼,打算认真观察一下这个修士。 它们古月狼族有一个特殊的天赋,就是可以看到人、妖、魔的神魂本质。 有的满脑子只有杀戮,就连神魂都被染成了红里透黑的颜色,是它们古月狼族最厌恶的神魂,只要见到了,它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躲得远远的。 有的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就算世界要毁灭了还要纠结爱不爱恨不恨的,这一类的神魂通常都是粉红色或粉色,它并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每种颜色都代表着不一样的心境,其中最难见和最难练成的则是空灵纯净的透明色。 如果一个人、妖、魔的神魂是透明的,则代表祂整个人纯粹而又不受外界干扰影响,超脱三界之外而又不在五行之内。 这种颜色的神魂,对它们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 可是现在,三毛整只狼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修士。 透明的,他的神魂居然是透明的! “喏,把这个吃了。”顾于欢从芥子袋里掏出一颗止血丹送到三毛嘴边。 三毛张嘴接过,它记得自己那个老不死的爹说过,要是有天它能踩狗屎走大运遇见一个神魂是透明色的人,一定要死缠烂打抱住那人的大腿。 刚开始,三毛对自己爹如此舔狗的行径是表示鄙夷的,它们可是尊贵的古月狼族,怎么可能拉下面子去舔别人? 笑死,我三毛就是死在这,渴死,饿死,被这个傻鸟修士踩死,也绝不会做出如此舔狗行径! “嘶,好冷啊。”顾于欢缩了缩脖子,把怀里抱着的狗崽子抱的更紧了些。 这里阴风阵阵黑灯瞎火的,不会有鬼吧? 他幽怨的看了看正躺在芥子袋里呼呼睡大觉的那张傻逼传送符,怒气值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把那张符箓从芥子袋里提溜出来,恶狠狠的对着它道:“都怪你,不仅害死了这条狗崽子的爹娘,还害得老子差点小命都要陪在这!” “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回去!” 传送符伸了伸懒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选择躺在他手心里装死。 “完了,出不去了,我不会要一辈子呆在山里当野人吧?” 顾于欢沮丧个不行,他抱着三毛整个人蔫了似的躺在妖兽尸体上。 看顾于欢貌似恢复了点正常,系统冒出来安慰道:【放心好了宿主,我们可是有导航的!你跟着我绝对能出去的。】 “真的假的!” 【当然,你不相信你自己还不相信我吗?我可是智能系统!】 三毛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顾于欢自说自话。 难道一个人的神魂越纯粹就代表这个人越傻吗?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连眼神都是带着清澈愚蠢的。 难道他是个智障? 算咯算咯,他还能害了自己不成,什么都能造假,但神魂却不行,这个人总归不是坏的。 暂且相信他一下吧,说不定就带自己出妖兽林了也不一定。 一分钟后,三毛眼睁睁的看着顾于欢带着自己走向了更深处。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喂,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走到更里面去了!)” 顾于欢给怀中的小狗崽顺了顺毛,满脸自信道:“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我可是跟着导航走的!” 另一边的系统:【我特么*********你特么走反了********】 “我没走反啊,你不是说走右边吗?” 【你特么走的是左边,你左右不分吗???】 “我分得清啊,”顾于欢伸出自己的左手对着系统道:“我总不会傻到连自己拿笔拿筷子的手都分不清吧?” 系统:【……你是真的傻,我也是真的天真。】 居然会相信你看的懂导航。 ……兜兜转转又了半个时辰后。 顾于欢抱着已经麻了的三毛又绕回了原地。 “哇,”顾于欢指着不远处的妖兽尸体对着三毛道:“这是你舅舅吗,怎么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三毛:“……” 系统看着“顾于欢”主页面板上的“缺氧”buff的持续时间,一个劲的给自己顺气,身边还放了一瓶吃了一半的急效救心丸。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还有最后半个小时,还有最后半个小时,忍一忍就过去了……】 五分钟后。 “系统,”顾于欢指了指天上,一脸痴汉的笑道: “我太奶奶在天上骑着扫帚飞暧!!!” 十分钟后。 “系统,”顾于欢指了指地上,一脸惊讶的喊道: “我太爷爷甩着钩子说要钩我回地府了!!!” 十五分钟后。 “系统!” 【焯!】系统一把拍开面前的急效救心丸, 【他妈的忍不了了!这傻逼buff怎么持续时间这么久啊啊啊啊!!!】 第72章 爱你孤身走暗巷 【忍不了了,我真的忍不下去一点了啊啊啊啊啊!!!】 系统对着顾于欢咆哮道:【你自己玩泥巴去吧,没事别烦劳资!!!】 突然被凶了的顾于欢:……懵逼且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系统……” 【滚!!!】 顾于欢emo了。 三分钟后,他提着三毛的后颈把它提溜了起来,看着它软绵绵的四只爪子,端详了一会儿后,疑惑道: “难道老子捡了只残疾狗?” “啧啧啧,真可怜。” 三毛:“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我******!你才残疾!)” 妖兽林内,冷风瑟瑟,凛冽的寒风吹打在一人一狼身上。 刺骨的寒意让顾于欢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他紧紧地裹住自己,却依然无法抵挡住那股刺骨的寒意。 “玛德,早知道我今天就多穿点衣服了,这鬼地方连个火都生不起。” 等等,火?他不就是火灵根吗! 他指尖一动,召唤出本命灵火。“咻”的一下,一撮小火苗就从他的指尖窜了出来。 小火苗亲昵的贴了贴他的脸颊,随后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给他回暖,待他体温渐渐上升后,小火苗又窜到了三毛身边,推搡了下它。 三毛默默的把脸撇到一边,虽然这火苗挺暖和的,但是它现在不需要,它需要的是不值钱的肉体关心吗?不,它需要的是心灵上的安慰。 身体和精神带来的双重伤害对它这个只有二百五十岁的小狼崽来说,伤害还是太大。 它蔫蔫的趴在顾于欢怀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和沮丧。 它暗暗咬紧牙关,抬头望天……啊呸,抬头望人,毕竟,它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傻鸟修士的下颚线。 难道我真的要委身于这个金丹期修士了吗? 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它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它默默闭上双眼,难道,真的要命中注定了吗…… 突然,一道清冷温柔的男声从它的耳畔响起,它面带震惊的睁开了眼睛。少年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暖而又柔软,仿佛是一缕阳光,温暖了它的心灵。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 三毛瞬间狼毛嗲起,它看着顾于欢,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们明明素不相识,只是泛泛之交,为何这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眼里的沧桑和沮丧? 没想到,这个修士居然看出了自己的脆弱和倔强,为了开导自己,他居然煞费苦心,选择用如此深入狼心又平易近人的歌词来安慰自己! 它含情脉脉的看着顾于欢,眼神炽热的快要喷火。 …… “——去吗,去啊,以最卑微的梦——” “——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一曲唱罢,三毛已是眼泪汪汪,曾经的它性格阴鸷内敛含蓄,背后没有一个朋友和知己,就连唯一的亲人也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从小缺爱,独来独往。 而现在,有这么个阳光又开朗的大男孩默默的走进了自己的心房,给自己昏暗的狼生开了一扇窗。 对啊,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这句话说到它心坎上了! 果然,天道关上了你的一扇门,但也一定会给你留一扇窗。 它想:[或许,他的热情只是为了让我有机会发泄自己的烦恼和不开心。] 三毛现在终于明白,不被理解的痛苦只是一时的,前面经历过的痛苦只是因为它还没找到那个理解它的人罢了。 而现在,它找到了。 [我三毛就算死缠烂打也要和他缔结灵兽契约,让他成为我的主人!!!] ——此时此刻,另一边—— 一曲唱罢,顾于欢清了清嗓子,满意的笑了笑,果然,唱歌能壮胆。 短视频诚不欺我。 【叮!“缺氧”负面buff已过期,亲,希望您玩的开心,请您记得给我们打一个好评返现呦~】 一道机械的客服女音响起。 【玛德,踏马的,劳资要给它打差评,给劳资叉出去,乱棍打死!!!】 被搞得心态崩溃的系统跳出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过了哈哈哈哈哈!!!】 【三个小时,你知道我这三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吗?!!】 【芜湖!(阴暗的爬来爬去)(在顾于欢的神识里大喊大叫)(开心唱起了山歌)(破音了)(傻笑)(被突然跑进来的顾于欢本人创飞)(爬起来把顾于欢创飞)(被顾于欢抓走打镇定剂)(大声嘲笑)(又被补了一针镇定剂)(无力)】 【你咋啦?】顾于欢钻进了自己的神识里,给它打了一针镇定剂扶着它道。 【我……呜呜呜呜呜呜……】 系统把这三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字字泣血泪如雨下的和他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顾于欢: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所以,我们飞上了太空,又当着练虚期妖兽儿子的面砸死了它的双亲,然后又在阵法里迷路了?】 系统点点头。 顾于欢倒地:【那你还是让我继续傻着吧,傻傻的没负担其实也挺好的。】 系统一脚把顾于欢踢飞了出去(破音):【滚!】 顾于欢抱着三毛呆呆的坐在妖兽尸体上,似乎还没接受现实。 本命灵火亲昵的贴了贴他的脸,钻进了他的衣领把他烫的浑身一颤后,他才后知后觉——踏马的自己还坐在妖兽尸体上呢! 他急忙跳了下去离尸体远远的,可在真正见到妖兽尸体全貌后,本来惊慌失措怕个不行的他,在看到尸体上歪歪扭扭刻的像蛆爬的“顾于欢到此一游。”后,顿感社死。 顾于欢:我癫起来自己都害怕。 他一只手抱着正在独自感动的三毛一只手从芥子袋里掏出那张装死的传送符,“呵呵”一声道: “前面的我只是中了负面buff降低了智商而已,”他轻笑一声,微微挑眉: “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劳资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踏马才是大小王!” 第73章 灵兽契约 那张传送符伸了个懒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正在吃瓜的系统怒了,它绝对不允许有人比它家宿主更欠揍,就算那玩意儿不是人也不行! 【宿主,给它点颜色看看!】 见那张传送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顾于欢轻蔑一笑:“放心,我早有预料。” 说罢,便趁那张传送符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一把将它拎起放到本命灵火上烤了起来。 “就算你是什么劳什子祝福,本体还不照样是一张黄纸,又能高贵到哪去呢?” 橘红色的火光照耀在少年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脸上,他玩味的笑了笑,暗暗动用灵力让灵火变得更加炽热凶猛了些。 那张传送符不愧是有buff加成的,就算被顾于欢放在灵火上烧了好几分钟也才只是坎坎烧掉了点边边角角。 那张传送符像是感受到了危机感,它使劲的扭动着身躯,想把一直在蚀烧着自己的火舌扑灭掉。 它可不能就这么粗略的死掉!它是谁?它可是代表着天道力量的无上祝福,生来就带有着灵智和无上力量! 它可是整个修真界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机遇,别人求到了都要把它供起来的那种,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就不觉得把这么天大的机遇白白毁灭掉很浪费吗? “嗯?还挺倔。”顾于欢挑眉,暗暗加大火力。 见自己的身躯已经被焚烧了小半,它再也装不下去了,急忙弯起身子,对着顾于欢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它算是看清了,如果自己不服软,面前的主人可能会真的把它烧掉,一点都不心疼的那种。 见那张传送符软下架子服软了,顾于欢收起灵火,笑眯眯的用两根手指捏起它道: “现在知道谁才是大小王了吗?” 天道祝福一个劲的点头,甚至谄媚的扭动着身子,缠绕在了他的手指上。 “现在,带我们回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天道祝福和躺在顾于欢怀里想入非非的三毛听得个清清楚楚。 三毛泪眼蒙眬,他说“我们”,这个修士是想要带着它一起离开吗?哦,他果然是一个大好人。 老不死的说的真没错,遇到神魂纯粹的人一定要死缠烂打和他缔结灵兽契约,不然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对呀,他们契约还没结呢?妖兽林里的妖兽一般情况下是出不去的,这么多年了,妖兽林内的大伙也才研究出了三种办法。 第一种,将自身修为修到极致,便可突破阵法自行出入,比如它那个老不死的爹。 第二种,等哪天天道或者那些宗门里的人不开心了把妖兽林里的阵法毁了,这样他们就能出去了。 第三种,和修士缔结灵契。 三种办法,看似第三种最简单,实际上却也是最难的。 它所处的地方是妖兽林内的第六道阵法,里面关押着的妖兽个个修为都是淬体期起步,要是真进来一个修士,不说争个头破血流吧,还得保证自己能忍住先不吃掉人家。 至于第二种方法,怎么可能,真是想多了,但凡那些修士有点脑子都不会傻到去破坏阵法。 所以,三种方法也只有第一种最保险最实在了,可是这阵法何其厉害,几千年来也就只有它那个老不死的爹出去过。 而现在,这么天大的狗屎运居然让它三毛捡到了! 相比于那颗微不足道的练虚期妖丹,外面的自由和一个难得的知己对它来说才是最好最珍贵的! 它一定要和这个修士结契!!! 天道祝福听到了主人的命令,它不敢再怠慢,“咻”的一下,发出一道金光,不一会儿,顾于欢的身体慢慢遁向虚无。 三毛惊了惊,这就要走了吗,它还没准备好呢! 见传送符发动,它也来不及伤感了,立马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对着顾于欢的手臂就是一口啃了下去。 一人一狼的血液围绕着他们漂浮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一道道金色符文,打进了他们额间。 契约已成! 在灵兽契约的关联下,三毛的身体也慢慢的变为虚无,它的尾巴摇的像螺旋桨,足以证明现在的它有多么激动和开心! 终于要出去啦!!哈哈哈!!! 顾于欢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后知后觉的低下头一看,差点吓得直接把怀里的三毛丢下去。 自己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被这狗崽子啃了一口,正在不停嘀嗒嘀嗒的流着血,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正龇着八颗牙齿,摇着尾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顾于欢第一次从一条狗脸上同时看到了猥琐和小人得志的表情。 顾于欢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他腿一软,差点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因为主人的分心和不配合,传送符原本锁定的传送阵法不可改变的偏了偏,传送定位到了阵法旁边的一座屋舍里。 它默默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心虚的瞥了顾于欢一眼,还好主人的注意力现在全放在那只狗崽子身上,他应该没发现自己传送错了地方吧…… 问题应该不大吧…… —— 卯时六刻。 太初宗,怡红苑内。 慕羡安关好院门,握了握别在腰间的玄剑,心思又不自觉的飘远了。 再过几个月便是水月秘境的开启时间了,自己一定要赶在秘境开启前提升实力,尽快在修真界站稳脚跟才是。 上辈子,正是在水月秘境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云华那个畜生发现自己的灵根与他的相契合。 为了提升修为,这个畜生居然给了自己错误的修炼功法,还暗中想将他炼成炉鼎。 还好那时候自己阴差阳错被“顾于欢”喊着跟他下山历练,被他打了一顿后侥幸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抑制住了炉鼎的形成。 不然等自己历练回去,与羊入虎穴又有何区别? 他皱了皱眉,掩去了脸上的厌恶神情,转身就要往演武场走,趁现在暂时安稳,他一定要好好修炼才行。 刚跨出几步,自己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屋顶上摔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手中聚集一道灵力转身悄悄往院子内走去。 第74章 这是狗! 慕羡安走进院子,声音的来源正是从他的内室里传出的,他抬头看了眼自己屋顶上的大洞,眼底疑惑更甚。 他站在院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探查一番,不想内室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呦,卧槽!” 他不再犹豫,上前推开了紧闭的门,映入眼帘便是一片狼藉的屋子和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顾于欢。 “师兄!”他急忙上前去扶他起来,又聚起了一道灵力打进了他身上查看。 怀中的人见到他后,显然有点发愣。顾于欢环顾四周,发现降落地点不是自己的狗窝后,眼底怨气更甚。 他把躲在他衣服里装孙子的天道祝福一把提溜出来质问道: “你怎么回事,在天上那会儿不是还挺牛吗?” 天上?慕羡安看着怀中的人,更加好奇顾于欢这一个晚上的遭遇。 天道祝福心虚的蜷缩起了身体,一股脑滚进了他的芥子袋。 见天道祝福心虚的样子,顾于欢心里更加肯定就是它在搞幺蛾子,他挣扎着想从慕羡安怀里爬起来,结果身体疼的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愤怒过后,便是尴尬。 他看着慕羡安脑门上那个镂空的大洞,更加尴尬了。 “那个……师弟,你要不先扶我起来,我起不来了……” 他尴尬的看着慕羡安,总感觉小师弟自从看见他后脸色就有点不好,不会是看他砸了自己的屋顶生气了吧? “师兄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顾于欢伸出双手对着他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顾于欢:虽然不知道错哪了,但是先服软总是没错的。 慕羡安顺势把顾于欢拦腰抱起,刚抱着他走了两步,顾于欢就疼的忍不住嚎了两声。 “疼疼疼你碰到我伤口了!!” 他的白衣脏兮兮的,身上和脸上沾染了不少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大概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沾了不少血的原因,慕羡安居然一时没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 他低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顾于欢的手臂不知被什么妖兽啃了一口,渗出来的鲜血直接把他那边的袖袍都染成了红色。 他不敢耽搁,简单帮他按住穴位后急忙抱着顾于欢就往他自己的院子跑。 他一脚踹开门抱着他进了内室,动作轻柔的把他放到了床上后,转身在他的屋子里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捧着一堆伤药凑到了顾于欢身边。 “师兄先别乱动,我去打盆清水来。”说完后他便急匆匆抱着水盆出去了。 【男主对你可真好~】系统幽幽的凑上来道。 【你看看男主看到你受伤后那小表情,呦呦呦,真是磕到了~】 【我们只是亲亲师兄弟,你这个腐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谁家师兄弟像你们这样这么亲昵呀~】 他不理睬一脸磕到了的系统,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往自己衣服里探去,把三毛提溜了出来。 “嗷呜嗷呜!(主人主人!)”三毛摇着尾巴,一个劲的卖萌讨好。 顾于欢提着三毛的后颈,端详了一阵后,有点心虚的对着它道:“咳咳,毕竟是我不小心砸死了你的爹娘在先,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是会对你负责的。” “你为了报仇咬了我一口也是情有可原,我们商量一下呗,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就放你回归大自然行不行?” 三毛:“??嗷呜嗷呜嗷呜嗷呜!(??主人你不要三毛了吗!)” 它泪眼婆娑的看着顾于欢,尾巴也不摇了,一双黑豆眼就这么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好像他顾于欢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反正他们两个已经结灵契了,这人不仅是他们古月狼族最喜欢的类型还是一个难得的知己,它三毛是绝对不会放爪的!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它四肢骨折,只能一边摇尾巴努力的伸长脖子舔了舔顾于欢的手。 “你不想走?”他试着和面前的狗崽子沟通。 三毛狂点头。 “你确定要跟着我?” 三毛继续狂点头。 “不后悔?” “嗷呜呜!(不后悔!)” “哈哈,那你就跟着我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只吃饭的嘴。”他把三毛放到床上,开心的给它顺着毛。 他可喜欢有毛的小动物了,还不是一般喜欢,是特别特别喜欢。因为这个喜好,他小时候家里就养了很多猫猫狗狗,家里的大别墅就和一个动物园一样。 “就是你这腿……”他捏了捏三毛的腿,“是骨折了吗?” 三毛点点头。 他还想和三毛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慕羡安抱着水盆进来了。 “师兄,它是谁?” 慕羡安的控诉声不大不小,顾于欢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说话时的底气都少了两分。 “奥,”顾于欢摸了摸三毛的头,“这是我在外面捡到的小狗崽。” “哈哈,可爱吧?” 三毛殷勤的舔了舔他的手掌,尾巴摇的飞快。 “师兄别管他了,先擦擦手吧。”慕羡安连个正眼都懒得分给三毛,全心全意的看着顾于欢,将沾了水的帕巾绞干递给他。 顾于欢伸出另一只手撩开衣袖,上面赫然是两个带着牙印的孔洞,现在还在滋滋往外冒血。 伤口并不是很疼,看起来只是为了让他出了点血而已。 “我没事,”顾于欢接过帕巾往伤口处一按,把躺在床上的三毛递给慕羡安:“它也受伤了,你先给它上药吧。” 慕羡安双手接过,脸上的嫌弃神情毫不掩饰,他捏了捏三毛的四只爪子:“没什么事,应该是骨折了。” 说罢,握着它爪子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一道清脆的骨头声响起,三毛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它的右掌就已经被接上了。 随后,又是三道同样的声音,它的三只爪子都被接上了。 “嗷呜嗷呜嗷呜!”三毛摇着尾巴,挣扎着离开了慕羡安的制锢,开心的围着顾于欢转来转去。 慕羡安帮顾于欢上好了药,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个不停,顾于欢一一应下,心思却全都放在了正在地上咬尾巴的三毛身上。 三毛注意到了他炽热的眼神,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裤腿,顾于欢哪里忍得住,直接把三毛抱在怀里。 “你看这只小狗崽好乖!”他喜欢的不行,抱着三毛不撒手。 慕羡安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忍住道:“师兄,这是狼。” 古月狼族,神秘又高傲,生活在密林深处与世无争的族群,没想到居然会生出这么谄媚又讨人嫌的玩意儿。 “我不信,这明明是狗。”顾于欢抱着三毛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是狼。”他把三毛从他身上拎下去。 “是狗。”他把三毛抢了回来。 “是狼。” “是狗!” …… “师兄说的不错,这确实是狗,是我看错了。” 唉,没办法,说不过。 自家的师兄他能咋办?宠着呗。 第75章 它为什么能和你睡?! “师兄替这狗想好名字了吗?” “名字啊,那我得问问它。”顾于欢指了指趴在他怀里的三毛道。 “你叫什么名字?” “嗷呜嗷呜嗷呜!”三毛甩了甩脑袋,从自己身上捡了三根毛出来。 “三毛?” “嗷呜嗷呜!” “怎么感觉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他有点不确定,继续问道:“你确定你要叫三毛?” 三毛尾巴摇的欢快,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那就叫三毛吧。”他摸了摸它的头,眼底的喜欢丝毫不减。 慕羡安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一人一狗无障碍交流陷入了单方面沉思。 师兄看起来很喜欢这条狗,为什么呢,这条傻狗有什么好的?如果让师兄在他和狗之间二选一他会选谁呢?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一条狗,啊不,一条狼争风吃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去演武场静一静。 “师兄,我先练剑去了。”他闷闷的对顾于欢道。 “嗯好,去吧去吧早点回来。”他随口应和道,注意力则全心全意都放在了三毛身上。 慕羡安站在一边,越看越觉得那条狗越不顺眼,心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份郁气却又找不到原因。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去演武场好好发泄一下。 屋舍内。 顾于欢和三毛大眼瞪小眼。 “明明和狗挺像的啊,为什么小师弟说你是狼呢?” “一定是他看错了,对,肯定是他,绝对不会是我的问题。” 他对着三毛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自己没错。 “嗷呜唔!(我是狼!)”三毛伸出一只爪子扒拉在顾于欢身上表示抗议。 顾于欢疑惑:“大狗苟?” 三毛坚定:“嗷呜!(是狼!)” 顾于欢不信:“大狗苟?” 三毛肯定:“嗷呜。(是狼。)” 顾于欢继续:“大狗狗?” 三毛宠溺+无奈(低炮音):“汪~” 系统一脸鄙夷的看着装狗的三毛: 【你就宠他吧。】 它点开“顾于欢”的面板,在“顾于欢”的关系链旁,添笔加上了三毛的名字。 不一会儿,“三毛”的资料便显现在了它的面前。 宠物:三毛 种族:古月狼族 年龄:250 天赋:识魂ss+ 智商:2.5 修为:炼骨后期 生命值:100 忠心值:66 崇拜值:99+ 【额……】这忠心值和崇拜值,估计它自己对顾于欢都没这么高…… 这傻狗被顾于欢灌迷魂药了??? —— 翌日,日上三竿。 慕羡安敲响了顾于欢的房门。 半晌后,门内毫无动静,他习以为常,熟练无比的从窗子角落旁找到了拿花盆压着的细长铁棍,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清脆响声,他就这么轻易的撬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乱,他熟练的跨过一堆又一堆随地乱放的书籍,叩响了内室的房门。 尽管自己不止一次向顾于欢提过可以帮他收拾屋子,但顾于欢好像不是很乐意,每次都能找一大堆理由搪塞过去。 自己无奈但也没法,也就随他去了。 敲了一会儿后,内室里还是毫无动静,慕羡安顿了顿,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抬眼看向玉床的位置,床上的人睡的正香,他里面好似没穿衣服,白皙如玉的肌肤裸露在外,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褥,遮挡住了胸口处的大好春光。 他脸一红,默默把眼神移开,伸出手轻轻摇晃着床上人的手臂。 “师兄,师兄,该起床了。” 他轻声呼唤着,要不是那只手一直在摇晃顾于欢的手臂,不然真不知道是来叫醒的还是来催眠的。 被慕羡安坚持不懈摇了半晌后,床上的人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好似晚上睡的并不安稳,眼底都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啊……小师弟早安。” 顾于欢又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玛德,都怪三毛这只二哈,身上一股子狗味加血腥味,害得他身上的味都被染串了。搞的他半夜膈应的睡不着,一人一狗半夜又跑到澡堂去洗了一个时辰。 他起身的动作太大,原本遮盖身体的被子便缓缓的滑了下去,裸露的上半身被一旁的慕羡安看了个清清楚楚。 慕羡安瞪大了眼睛,一个呼吸后,他的脸红了个透,默默的提起被子又帮他盖了上去。 他胡乱的摇了摇脑袋,默默把“不守男德”这四个字丢出了自己的脑海。 顾于欢他就是呆,根本就没往他那方面想。 “你干嘛?”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慕羡安。 “师兄要懂得个人隐私,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看身子。” 他会不爽的。 “可是……”明明就是你先进我房间的呀!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完。总感觉小师弟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他并不打算去想。 因为想了可能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算了。 他掀开被子,低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慕羡安眼睛瞪得更大了,难不成他真的全裸,连件亵裤都没穿?他是不是应该先暂时回避一下?可是之前他来叫人的时候也没见得顾于欢有裸睡的爱好啊…… 半晌后,顾于欢提着三毛的后脖颈把他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呼,还好没憋死。” 慕羡安不乱想了,他幽幽的盯着正在呼呼大睡的三毛,怨气值噌噌噌的往上涨。 凭什么? 凭什么这条狗能和师兄睡? 凭什么师兄和它睡就要脱衣服? “这条狗凭什么能和师兄睡?” “奥,它半夜爬我床,还老撕我衣服,”顾于欢把丢到床尾的中衣拾起胡乱的往身上套,“我实在受不了了,就随它去了。” “嗷呜嗷呜嗷呜!(主人的怀里好香好暖和!)”三毛不知何时醒了,它讨好的用毛茸茸的脑袋往顾于欢怀里拱了拱。 还是主人的怀里最暖和,比那什么煞笔妖兽林好太多了,不懂狼的妖兽们有难了! 哪只狼不想依偎在香香暖暖的主人怀里呀! 还是老不死的最聪明,死缠烂打和神魂纯粹的人缔结契约果然能少走二百年弯路! 第76章 师兄的腰好细呀 顾于欢穿好中衣,扒开被子起身下床。 慕羡安下意识移开眼,等待半晌后,身旁却并未有过什么动静。他看向玉床边的人,衣衫整齐,下身的中裤也穿的好好的。 他感觉就是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但心里又多了几分庆幸。 还好这只臭狼还没看光师兄的身子。 顾于欢并不知道慕羡安的心理活动,他抱起三毛嗅了嗅,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昨天带你去洗了个澡才睡觉,不然我得膈应死。” 他这人最爱干净。 “洗澡,你和谁洗澡?”慕羡安看着顾于欢,莫名感觉心里有一口气上不去。 “我和它呀。”顾于欢指了指自己和三毛。 “这狼……”他顿了顿,“这狗身上臭烘烘的,师兄和它一起洗?” “不是,我先帮它洗的,然后我再自己洗的。” 慕羡安又感觉心里的那口气顺了不少。 “我感觉有点奇怪,”顾于欢凑到慕羡安面前,微微低下头看他,“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们家三毛洗没洗澡这个问题?” “难不成?”他观察慕羡安半晌,终于恍然大悟,“你和师兄一样也有洁癖?” “……”慕羡安点点头。 “没事没事,我昨天帮它洗了澡,干净的很呢,你先帮我抱一抱三毛,我先穿个衣服。” 顾于欢把三毛塞进了慕羡安怀里,转身去找衣服。 慕羡安看着被强制塞进怀里的三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仅送不走还要碍着面前人的面子好好供着,他上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而且,要不是师兄喜欢这条狗,他老早就把它丢出宗门八百里外了。 “我来找师兄是有正事的。” “水月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欧阳长老让我帮忙和师兄传个信,他嘱咐师兄不要好好修炼,要荒废学业,多搞些破坏,给他创造一个胁迫师兄画符卖钱的机会。” 他刚说完,顾于欢神识中的系统就响了。 【叮!任务发布中——s级主线任务:水月秘境】 【请宿主踊跃完成任务,否则将承受s级电击二十道,即刻执行】 “啊?” 顾于欢暗暗回应了一下原着的剧情,好像确实有关于这个秘境的剧情,还挺关键的。 在原着中,慕羡安不仅会在里面获得不少机缘和天材地宝,还会因为在副本里的优秀表现而被原本不怎么关注他的云华注意到,并且为后续的“炉鼎”计划做下铺垫。 当然咯,对顾于欢来说那些都是小问题,只要他看的紧,那些狗血剧情就能一避再避。系统不是说结局可以改变的吗,只要大部分不偏离带男主变强的剧本正轨就行。 再说咯,黑化的反社会少年哪有贴心小白花香呢? 男主黑化了谁帮他做家务穿衣服啊? 【系统,我和筱叁有多少水月秘境的剧情任务?】他遁入神识,向里面的系统问道。 【挺多的,比雷府的还多,不过宿主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的任务就是前期帮助男主变强,后期再负责做男主的沙包,一材两用,省事又省力!】 顾于欢不理它,自己找了原着剧本就翻看了起来,男主的那些前期受虐剧情他都是跳着看的,了解并不多,为了避免翻车,他还是得临时抱佛脚好好看看剧情。 他一目十行,把剧情走向简单了解了个大概。水月秘境副本在原着里占了大概二十章的样子,可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注水剧情,况且他之前也看过一遍原着,耽误的时间并不长。 一刻钟后,顾于欢合上原着,踢了一旁的系统一脚:【我觉得这次肯定不会翻车!】 系统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进来这么久,自己的身体可是真空期嘞,你心就这么大,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怎么可能,除了你我谁知道……啊,小师弟!】 他急忙从神识里退出来,刚一回神,自己不知何时被扶到了凳子上,慕羡安正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都快贴一起了。 “啊……你你你……我……”看着面前赫然放大的脸,他差点没把魂吓走。 见他回神,慕羡安松了一口气,和他拉开距离。 顾于欢前一刻还和自己待的好好的,结果突然下一刻就像魂被抽走了一样。这一刻钟内他试着用了好多种方法都没能看出端倪来。 差点都要进他的神识里探查一番了,不过还好最后一刻顾于欢回神了。 庆幸了一番后,他又感觉有点遗憾。那个时候,他是怀着点别的心思的,可惜了,明明就差一点点就可以…… 想着想着,他又把重心放到了顾于欢的神识上。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顾于欢的神识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是关于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来到他身边的秘密。 神识是一种很脆弱又敏感的东西,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他们只愿意将神识对自己的伴侣开放,专门用于灵修或是灵肉双修。 他回过神,明白是自己太过逾矩了,如果让这呆鱼知道自己的心思的话,可能会吓得一辈子都不理自己。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一下子恍惚了,有点担心你,我不是故意离师兄这么近的……” 慕羡安非常熟练的开始装,低下头可怜兮兮的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怕师兄受伤才……我是不是离师兄太近吓到师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下次就离师兄远一点……师兄看着也清净。” 见自家小白花可怜巴巴的检讨自己,顾于欢顿时就心软了,他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刚回过神脑袋有点不清醒。” 他把慕羡安拉到身边,拾起衣袖一角帮他擦了擦眼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怎么会怪你呢,在我心目中,小师弟永远都是有自己的地位的,我哪会讨厌你呢?” “可是……”慕羡安抿了抿唇,看着顾于欢欲言又止,最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对着他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当然,我相信师兄,师兄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最喜欢师兄了。” 顾于欢顿时卸下所有伪装包袱,他最见不得别人哭,特别是小师弟。 慕羡安他自己都快脆弱成英雄碎片了,还要强装微笑,照顾他顾于欢的情绪。 他想了想,站起身像哄小孩一样抱了抱他。慕羡安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两秒后,抖着手环住了他的腰。 顾于欢并不在意,他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在他的背上,缓身安慰道: “好了好了,没事的,我也很喜欢你,我们家小师弟最好了,天下第一好!” 慕羡安没说话,环着他腰的双手又紧了紧,让顾于欢不得不和他贴的又近了些。 师兄的腰好细呀。 第77章 宿主,你怎么还晕船啊?! 半个月后。 日光洒落,树影婆娑。身穿月白色宗服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天武殿山脚下,明媚的日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脸上。 顾于欢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挡住那刺眼的阳光,慕羡安同样身着宗服,和他一样把头发束起,缓步走到他身侧。 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顾于欢微微侧头,看到来人,端详了一阵,笑眯眯调侃道:“看不出来啊,我们家小师弟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了,不知这次去秘境要迷倒多少女修了。” “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应该穿点鲜艳多样的颜色,老是看你穿黑衣服我都看腻了。” 慕羡安被他说的脸红,他默默移开脑袋,露出红了的耳根,闷声道:“好看的人明明是师兄……”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来太初宗已经快半年了。虽然进了宗门后好吃好喝长了不少个子,但还是和他重生之前差的太多了,简直没有一点可比性。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斑驳的光影洒在少年的身上,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清风霁月,意气风发。 “你偷看我?” 顾于欢凑到慕羡安面前,微微挑眉。 明明两人隔了一岁多,慕羡安才进宗门半年就已经窜到他鼻梁高了。也不知道他在背后偷偷吃了些啥,长得这么快。 “师兄刚刚也看我了,我得讨要些利息,不然就亏了不是?” 他算是把顾于欢的性子给摸清了,跟他说话,必须比他更不要脸更得寸进尺才行,不然就会分分钟被他带歪并吃亏。 “那你看,随便你看。”顾于欢耸了耸肩站到他面前道。 “先存着吧,以后慢慢看。”他温声笑道。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飘来一张传音符,顾于欢指尖一动,那张传音符便乖乖的飞到了他手里。 刚用灵力激活,传音符里立马便传出了欧阳锋的大嗓门:“小欢儿,你又偷偷躲到哪里练功去了?赶紧来宗门广场,我们马上就要去无极宗了,你赶紧带你师弟过来。” “知道了啦,马上来。”他往传音符里注入灵力道。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牵过慕羡安,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传送符,催动灵力传送了过去。 再一睁眼,两人已经站在太初宗的传送法阵上了。 “你们来了就快上灵舟吧,我们马上准备动身了。”欧阳锋指着不远处的灵舟道。 三人寒暄了一阵后,顾于欢带着慕羡安先上了灵舟。 “呀,欧阳峰主这次怎么这么积极呀?”婉茹从天武殿下来道。 “这不跟着小欢儿嘛,他去秘境历练,我就在外面赚点外快呗。”他笑道。 “赚什么外快,卖符吗?”婉茹疑惑的看着他。 “非也,非也,到时候你就懂了。” 欧阳锋不再理她,扬着诡异的笑容上了灵舟。 “怎么总感觉……这笑容有点猥琐呢……” 她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哎不管了不管了,都穷的要带徒弟去乞讨了,赚点黑心钱就赚点黑心钱吧。”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坑徒弟了,也不知道顾师侄长记性没有。” “唉,可怜的娃。” 她摇摇头,在心里默默为顾于欢点了一根蜡,转身回了仙灵峰。 —— 太初宗,灵舟。 顾于欢蹲在角落,整个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玛德,他晕船! 【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系统愤愤吐槽道。 【可是我就是晕船嘛,我想吐了都……】 “师兄?” 慕羡安走到他身边,斟了杯茶递给他,道:“师兄哪里不舒服吗?” 顾于欢蹲在角落,闷闷的摇了摇头。 绝对不能告诉慕羡安他晕船,简直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唉,还是去神识里和系统聊天分散分散注意力吧。 慕羡安有点懵,他试着推了推顾于欢,“师兄,师兄?” 顾于欢没有动作,他又试着用灵力在他身上探查了一番,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道,又是那个什么神游症发作了? 他正沉思着,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呦,这不小师弟吗,怎么,今天怎么不紧紧跟在大师兄身后了?” “不会是大师兄看你烦,厌弃你了吧?” 全霞大摇大摆的走过来道。 进入水月秘境的弟子只有四个:他,顾于欢,慕羡安,肖南。 真是无语,就连肖南那种废物都有资格进入秘境历练了,不就和慕羡安一样升境界升的比较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遗憾,当初南宫智怎么就没把他的腿打断呢? 还有那个慕羡安,肯定是宗主和大师兄在背后偷偷给他开了后门,就算天赋异禀又怎么样? 他全霞只要动动手指,靠着家族势力就能得到进入秘境历练的机会,他拿什么比? 慕羡安淡淡瞥了他一眼,直接选择了无视。 上辈子的全霞,可是没少在背后偷偷给自己捅刀子,此人不仅长得贼眉鼠眼,还是一个心理阴暗的变态。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和他多说两句话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嘿,仗着背后有大师兄给你撑腰是不是?我告诉你,现在大师兄不在,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地位,好好和我说话。” 他上前两步,撸起袖子推搡了一下慕羡安,结果后者被他推的纹丝不动。 见慕羡安根本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蹲在角落里自闭的顾于欢身上。 灵舟里跟随而来的长老只有欧阳锋和林玉以及宗主云华,弟子倒有二十多个,不过也有几个他不认识的,面生倒也不稀奇。 虽然全霞只看得着背影,但他阅男无数,就算只能坎坎看见背影,但看那身段,那小蛮腰,那白皙如玉的皮肤,肯定是一个美男胚子。 难怪要躲着大师兄! 全霞对着角落里蹲着的人吹了声口哨,桀桀桀笑道:“呦,小美人,一个人在这呢,要不要和哥哥玩一玩?” “我这小师弟年纪小,你看看我,我有钱又有财,你别跟他了,跟我吧。” “看看你这小蛮腰,扭起来肯定很带劲,还有你这皮肤,一看就是保养得当没干过重活吧?真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哎呦呦,看的我都硬了,要不要和我去床上玩玩?” 说着,他伸出手,想去扒拉角落里的人,看清他的面容。不想刚跨出两步,就被一旁沉默着的慕羡安猛的攥住了手臂。 “你这种垃圾,不配碰他。” “滚。” 冰冷刺骨的寒意直冲骨髓,疼的他不受控制的直发颤。 “疼疼疼,你干嘛,快给我放手!” “放手,我命令你放手,不然我就要禀告宗主了!” 慕羡安冷冷“嗤”了一声,像丢垃圾一样,把他甩在了地上。 “藏这么深,你们肯定有秘密!” “妈的,”全霞爆了句粗口,抬手拔剑,运转灵力道:“敢对本大爷动手,” “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目中无人的后果!” 说罢,一道强劲灵力打出,慕羡安眼神一冷,挡在顾于欢面前,硬生生扛住筑基后期的全力一击,不曾退后半步。 第78章 全霞的心魔 见自己筑基后期的全力一击被一个筑基中期轻轻松松接住了,全霞脸色阴沉,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道: “你肯定是在背后偷偷使用了什么邪门法器,我一定要禀明宗主长老,好好惩罚你!” 说完拔剑往他身上砍去,慕羡安闪避开来,冷声道:“我都不曾招惹过师兄,师兄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全霞狞笑道:“针对?什么针对,我只不过是看你不爽罢了,”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猥琐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服气,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的看着蹲在角落里无动于衷的那人道:“你把那个小美人让给我,我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慕羡安化出一道冰墙挡住全霞的攻击,道:“在宗门内私自斗殴,全霞师兄就不怕被宗主关进水牢里受罚吗?” “呵,我看谁敢,只要我老爹在,就算是云华也休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一个宗主而已,当初要不是我老爹和我家的家族势力,他有什么资格坐上这宗主一位?” 他说着,又从腰间取下一件攻击型法器往冰墙上砸去。冰墙上慢慢出现一丝裂痕,慕羡安抬手抵挡,手上和身上也渐渐挂了彩。 “天赋不错啊,我这上品法器居然一时破不了你这冰墙。” 全霞笑了笑,抬手往法器里注入灵力,又痴迷的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可惜了,这个小美人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他睡到手,谁来了也拦不住!” “砰”的一声,坚持了许久的冰墙终于坚持不住,应声而碎。 没了冰墙的制耗,那法器爆发出一道强劲灵力,直直朝慕羡安所在地砸去。 一个呼吸后,全霞期待中的血腥场面却并没有发生,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待烟尘散去,一个刻着符文的金色法罩正顶在慕羡安头上。 顾于欢两指掐着一张符,冷着脸走上前。 “你踏马说谁是小美人呢?” 见到那人的真面目后,全霞脸上的表情直接垮了下去,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像倒豆子一样浑身发抖,就差没有当场表演一个大变死人。 “啊啊……大师兄好……啊哈哈大师兄你早说那个蹲在角落的人是你嘛……” 刚才调戏的有多爽,现在后悔的就有多想死。 全霞刚进宗门那会儿,没少对十二三岁的顾于欢暗暗动歪心思。什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全用上了,就连半夜去爬人家被窝的事情都干过,可每次都是失败告终。 如果只是行动失败的话,他并不会放在心里,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主打一个越战越勇。 可惜,顾于欢他软硬不吃,还是个报复性极重的。 第一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顾于欢激情表白。 顾于欢冷着脸当场祭出一张传送符把他丢到了后山妖兽林,往他身上洒了一瓶让母妖兽发情的药粉。自己则蹲在树上兴致勃勃的观看母妖兽大战全霞。 如果不是云华把他从后山捡回来,他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第二次,他偷偷往顾于欢的课桌里塞了一张粉红色情书,里面还夹着一份限量版《一千零一夜之男男龙阳修炼手册》。 顾于欢发现是他塞的后,歪头微微愣了两秒,笑了。 随后又祭出一张传送符,直接把他连人带情书丢到了小倌院的老妈子房间里。不仅拿捆仙绳把他捆的死死的,还往房间里面掺了能毒死一头大象的催情香。 做了这些还不够,在他声泪俱下的恳求自己身上的老女人不要强了自己时,顾于欢居然站在外面还没走。 他天真的以为顾于欢心软了,卑微的祈求他救救自己。 结果,顾于欢不仅置之不理,还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颗留影石,往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拍下了他的罪证,拿到太初宗广场的水镜屏幕上反复播放了好几遍,对他实施公开处刑。 如果不是云华拿两锭金子从欲求不满的老妈子身下把他救出来,他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第三次,他彻底黑化,决定对他进行强制措施。 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六岁了,对付一个十二三岁没什么反抗力的小孩子简直是简简单单绰绰有余。 他趁顾于欢不在,偷偷翻窗进了他的屋子,把他的门窗全部焊死,躲进了他的被子,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不料那一天,顾于欢提前回来了,他发现推门推不开,直接翻身上房把瓦片掀开一看。 顾于欢铁青着张脸跑去正阳峰偷了根铁棍,又跑去山脚下的农户家里借了两条藏獒,一人两狗就这样在外面蹲点蹲到后半夜…… 就这样,趁全霞放松警惕等不及睡了过去后,顾于欢领着两条藏獒直接踹门对着床上的他就是一顿毒打。 打完了还不解气,顾于欢嫌弃他睡了自己的床,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遍体鳞伤的晕过去的他直接锁在屋子里,一把火点燃了屋子。 如果不是云华恰巧发现自己的命牌有恙跟着弟子命牌把他从火里救了出来,他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尽管被顾于欢报复的很惨,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满怀信心的又试着对他表白了好几次,结果每次不是被打的半身不遂就是直接被拉出去公开处刑。 再后来,顾于欢成了他的心魔。 —— 顾于欢眼神冰冷,在他颤颤巍巍说话间,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直接把他扇飞在地,狠狠磕掉了一颗牙。 系统:【惊!连玄剑都拔不动的宿主居然翻身为奴把歌唱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还没出完气,蹲下身揪起全霞的衣领,冷笑道:“怎么不打了,刚刚不是还很能说吗?” 全霞嘴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结果又被劈头盖脸喂了一个大逼兜,这下,他两边脸全被打肿,连嘴都张不开了。 “师弟,你怎么不说话,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师弟,你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说说话呀全霞师弟!” “你宁愿和小师弟说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你怎么搞特殊啊?” “你刚刚不是说的很开心吗,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呗,我刚刚没听清。” …… 顾于欢说一句就往全霞脸上扇一巴掌。两刻钟后,顾于欢才招呼来两个杂役弟子抬着担架把脸肿成猪头的全霞抬走了。 “真晦气。”顾于欢拍了拍袖子,刚刚打的太爽了,现在才感觉到有点手疼。 “师兄打的疼不疼?” 慕羡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顾于欢抬眸看了看他,没好气的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拍,“你傻笑什么,别人打你还不知道躲,怎么这么呆啊你?” “我躲开了他就打到师兄了,我可舍不得师兄受伤。”他捉住顾于欢拍他脑袋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 “那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顾于欢有点无奈,他拉着慕羡安往自己房间里带,“上药去。” “好~” 他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两人往弟子分配的房间走去。 经过全霞房间时,慕羡安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的往云华的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和全霞打架的时候产生的灵力波动不小,他就不信云华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怕被云华看出端倪,全霞这种货色,在他面前一招都撑不过去。 宗主之位,呵,就知道他这种人渣是靠不正当手段得到的,难怪他能对全霞容忍到这种地步。 第79章 无极宗的诡计 翌日,无极宗广场。 水月秘境,说是秘境,实则是无极宗老祖飞升前的一处修炼洞府,里面隐藏着不少机缘和天灵地宝。 无极宗老祖心系后生,飞升之前将毕生所得机缘与宝贝藏于洞府,留与无极宗后世以做不时之需。 靠着无极宗老祖留下来的宝贝,那时的无极宗可谓是打遍修真界无敌手。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宗门世家能与其抗衡。 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事物更替,新代世袭,新事物终将代替旧事物。 现如今,无极宗的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再。老祖留下的宝贵遗产早已被后人搜刮一空,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机缘宝物未曾现世。 就算无极宗有几千年基业以做基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修真界的变迁愈发显着。曾经强大的宗门如今已经日渐衰败,而新的势力则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 几千年风光转瞬即逝,无极宗慢慢从修真界第一掉到前五,又慢慢从前五掉到前十,愈来愈淡出众人的视线。 现如今,只能依靠老祖留下的基业苟延残喘,将大好机缘拱手相让,从中获取为数不多的利益。 —— “刁茂,关于水月秘境的影像监控和其他宗门的客房都准备好了吗?” 一位仙气飘飘的白发老者从无极宗广场外走出,对一位身穿无极宗服的弟子道。 老者年约五旬,头发半白,下巴续着半长的胡须。 刁茂微微拱手,恭恭敬敬道:“师尊放心,徒儿已准备妥当。” 宛图道人点了点头,向刁茂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果然自家工具人就是省心。 “徒儿将相思宗和合欢宗的客房打散又合并在了一起,还特意将相思宗的夫妻、夫夫、妻妻们分散了开来,并往他们左右隔壁各塞了一位合欢宗修士。” “保证他们这次回去轻则大吵大闹重则解除道侣契约。” “啊??!”,但随后很快维持住了脸上表情,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秀恩爱死的快,我们只是放了把东风而已,分手可不能怪我们。” “徒儿又将玄雾宗的客房分配到了每一层楼最靠近楼梯的位置,又招呼了师弟们半夜在楼道上上下下,保证他们会被搞出来的动静弄的走火入魔。” 宛图道人愣了两秒,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徒儿,说教道:“我们是正道修士,就算宗门堕落了,我们也应该不屑于搞这些小心思才对。” “徒儿还在太初宗分配的每个房间角落里都装上了影像监控,而且还是全方位无死角,保证可以拍到太初宗弟子的丑料。” 宛图道人差点没维持住脸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如果可以忽视衣服上的那几个大花布补丁的话…… 他拍了拍刁茂的肩:“大可不必如此缺德……” “我们可是正派修士,就算宗门堕落了也不应该在背后做这种心机的事情。” “师尊请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宗门早日崛起,”刁茂酝酿了一下,绘声绘色道, “我已经提前半个月跑到相思宗门口接了超过五十个私家侦探捉奸任务。而来我们宗门秘境历练的相思宗修士就有两人,跟随而来的再加上相思宗二位宗主一共有二十二人。” “他们所有人都在我这购买了私家侦探的豪华年度大礼包。只要我们收集到了一点对方接受合欢宗的搭话证据,都可以添油加醋将其定义为变心、出轨。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后续收到二十四份高额报酬。” “师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多赚点灵石,早日让我们无极宗崛起啊!” 宛图道人有点不敢实践:“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是我们在从中作梗怎么办?” “师尊放心,买私家侦探调查对方这种私密的事情,他们肯定是不会和对方说的!而且,如果他们是真的信任对方,就不会在我这购买私家侦探豪华年度大礼包了。” 宛图道人有点犹豫:“为了赚这么一次就白白牺牲我们的良心,值得吗……” “师尊请放心,我们起码能赚两次。” 刁茂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等这些情侣彻底分手,我就男扮老太太去相思宗宗门口去做媒婆。促成一对就收一份高额介绍费,保证只赚不赔。” 宛图道人咳嗽了两声,最后妥协道:“咳咳……只有这一次,我们可是正道修士,一定不能忘本!” 见宛图道人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刁茂以为师尊很满意自己的做法,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又继续道: “徒儿还为玄雾宗贴心准备了聊天服务。隔一个时辰就安排一位师弟去一个玄雾宗弟子房间进行一对一陪聊,等他们被师弟们搞的精神崩溃的时候,我会特地上门向他们推销耳塞一对和一把门锁。” “耳塞68颗中品灵石一枚,买一对送一只。” “门锁648颗中品灵石一把,配钥匙要额外加钱,持续时间一个晚上。” “如果他们第二天没有缴费想法,我们将强制性拆除门锁,并在晚上实施半个时辰的一对一陪聊。” “648颗中品灵石,老夫要去大宗门乞讨一个月才赚得到这么多……”宛图道人馋的不行,他吞了吞口水,痛心疾首道,“太少了,起码649颗中品灵石!” 为了灵石,宛图道人的最后一点良知也被拍死在了摇篮里,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刁茂说话,有点迫不及待道:“那,太初宗呢?” “我会实施放长线钓大鱼计策。” 刁茂眼神坚定:“太初宗如今在修真界排行第一,明面上确实不好惹,如果真的收集到了太初宗弟子的丑料,我选择慢慢等。” “等他们后续有了名气,我会带着留影记录上前逼宫,强迫他们高价买下影像监控拍到的留影记录。” “如果这个人没什么名气或者并不在意呢?” 刁茂面无表情,满脑子只有赚灵石:“没有名气就丢到仓库里去,等到他有了后代再高价卖给他的死对头或者是后代。” “如果那人不在意,那就把影像记录公开于众。先炒一炒那人的热度,吸引一波人前来观看,再播放五分钟,等他们提起兴趣后再进行合理收费。” “你小子,活阎王啊,”宛图道人忍不住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有钱不赚是傻比!” 他面容严肃,郑重其事对刁茂道:“为我们无极宗赚取资金的重要任务就交给你了!” 刁茂昂首挺胸,眼神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第80章 无极宗 暮色,黄昏晓。 霞光染红天际,苍穹依然雄伟,少年抬手拭去一缕风,人间垂帘。 “小师弟,快到师兄这来,你再发呆等会儿一个不注意被风吹走了可怎么办?” 顾于欢站在迎风处对着不远处发呆的青涩少年调侃道。 慕羡安侧头看去,两人眼神交汇,让他再无暇关注其他。 呼啸的风卷起少年的袖袍和墨发。少年笑起来时,桃花眼微微上挑,目若秋波,左眼边那颗泪痣在霞光的渲染下仿佛被染上了色。 慕羡安自诩上辈子读书不少,可这一时,脑海里竟想不出一字一句来形容面前之人。 他红着耳根憋了半天,最后只沉闷道了一声“好”。 —— “大家做好准备,还有二十里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 “待会儿大家下灵舟后先跟我们三人一同前往广场领取属于你们的玉牌。” “记住,玉牌是很重要的通行证,来秘境历练的每个宗门玉牌都不一样,它将代表你的宗门和身份,特别是某四个人,如果玉牌不见了,那就没有进入水月秘境的历练机会了。” “领取玉牌后,将会有无极宗弟子给你们分配客房,做完这一切,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一定要告予宗主和林玉长老。我就别告知了,反正我记不住。” 欧阳锋的大嗓门贯穿了整个灵舟上下。 “是!!!” 太初宗弟子们大声回应道。 半个时辰后,太初宗众人到达了目的地。 顾于欢站在欧阳锋旁边,眼眸低垂,默默回忆剧情。原着里对他的描写就是一高冷工具人,顶着一张臭脸看谁都不爽,主打一个高冷又嘴毒,想想难度应该也不是很大。 他只要和筱叁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忍住不笑场,任务难度起码就能缩减一半。 作死二人组主打一个身份高贵看谁都不爽。 【问题不大,这种任务对小爷来说岂不是so easily!】 【呵呵。】系统笑了笑,也不知道谁连新手任务都没过。 —— 无极宗广场。 一位仙气飘飘的白发老人站在正中央,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二十几位身着蓝色宗服的无极宗弟子。 “沃日,这不我宛图老弟吗,他居然没去宗门口乞讨???” 欧阳锋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一旁发呆的顾于欢顺手丢上剑,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翻身上剑朝白毛老头飞了过去。 顾于欢:“???” 慕羡安:“??!” 云华:“……” “师师师师傅……你别这样我恐高!!!” 顾于欢抱着自己蹲在剑上瑟瑟发抖,此时此刻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自己的打脸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哈哈,乖徒别害怕,那破灵舟太慢,师傅先带你下去叙叙……哎呦卧槽旧!” 欧阳锋猛的踹了下脚上踩着的剑:“你个癫剑,给老子稳一点,可别再像上次一样把我乖徒吓晕了!” 他不说还好,不想这一说,他们两人脚下的剑就和长了反骨一样,颠簸得更厉害了。 “啊啊师傅你慢一点,我害怕……” 欧阳锋抽出一只手摸了摸顾于欢的头,以示安抚:“放心,你师傅的御剑技术你还不相信吗,我可是有驾照的!” “只不过四十年前被吊销拉入黑名单了而已。” 他刚说完,脚下的剑便不满的抖了抖身子。见欧阳锋不为所动后,默默蓄力憋了波大招来了个360°大旋转。 欧阳锋一只手提着顾于欢的领子,一只手掐诀维持着剑身平衡,两只手都空不出来。被这剑一搞直接当着四十多个人的面表演了一个高难度90°下腰。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欧阳锋缓缓露出了一张痛苦面具,惨叫声响破天际。 “我的老腰啊!!!” “夭寿了……小欢儿,赶紧扶一下师傅……” 顾于欢被刚才那一出吓得花容失色,但还是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腿。 和蚂蚁推大象差不多。 废话,他现在还腿软的站不起来嘞,手没抖成食堂大妈就不错了! “小欢儿,师傅撑不住了……” 自己的破剑不听话,老腰又骨折,他现在连简单掐诀都做不到。 欧阳锋老泪纵横:“对不起,又坑了你一次。” “这次,咱师徒俩一起走,黄泉路上有个伴!” 他缓缓闭上眼,耳旁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师师师师师傅……”顾于欢被剑颠的说话都说不清了,他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有,传,送,符。” 说罢,他抖着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了那张受过天道祝福的符箓。 传送符收到了主人的指令,一道金光一闪。再一眨眼,两人已经落在了无极宗广场边缘。 太初宗的灵舟早在半刻钟之前就已经落地了。 无极宗和太初宗加起来四十多个人,无一例外,所以的视线都投在了广场边缘的二人身上。 顾于欢低着头不敢看人,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了一套粉色芭比梦想豪宅。 有的人看似稳如老狗,实际上已经靠社死挤身福布斯排行榜了。 师徒俩互相搀扶着往广场中央走去。 这灰头土脸的模样,与大宗门的长老和首席弟子沾不上一点边,反而像极了不知从哪个贫困山区逃荒来的爷孙俩。 欧阳锋一只手扶着老腰一只手搭在顾于欢肩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似是看出了顾于欢的尴尬,缓缓拍了拍他的肩对他低声安慰道:“放心好了,师傅不会让你尴尬的。” 说罢,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大嗓门,环顾四周,用自以为很清澈懵懂的眼神故作惊讶道:“哇,这就是无极宗吗?” “老夫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大宗门呢!” 似是感觉火力不够,欧阳锋又碰了碰顾于欢的肩,非常做作的指着不远处的四十几个人道:“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修士吗?” “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修士呢!” 无极宗、太初宗众人:“。。。” 顾于欢:“……”脚趾默默用力,又抠出了一套北京四合院。 欧阳锋并没有收敛,他又指了指地上铺着的平坦石板道:“哇,这就是呜……” 顾于欢捂住他的嘴,羞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急的快哭出来了:“师傅,你还是闭嘴吧。” “唔唔唔唔唔!!!(我不我就要)” 两人“无言”,互相搀扶着缓缓走到了广场中央和众人会面。 顾于欢刚把捂着欧阳锋嘴的那只手放下,欧阳锋就开始叭叭了: “呀,这不宛图老弟吗,几十年不见还更年轻了啊喂!” “不会服用了什么特效产品吧?” 宛图道人也不甘示弱,他上前两步,笑着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后者的腰又“咔咔”发出两声脆响,神情变得更痛苦了。 他好似没注意到,捉住欧阳锋两只手上下摇晃,让其动作幅度变得更大,笑眯眯道: “哎呀呀,毕竟我靠乞讨多少还是能存点钱的,能从牙缝里抠出点钱去买保健品很正常。” “不像欧阳兄,那把破剑用了百来年都没钱保养,为了省点小钱还把徒弟坑到黑矿里挖煤去了。” 他叹了口气:“本以为你会收敛,不想居然在坑徒弟上又跃进了一个高度。” “这不,把孩子委屈的快哭了都。” 听到他话的众人偏头看去,顾于欢正被慕羡安搀扶着,双腿不停打颤,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他眼尾红红的,好似再刺激一下就能哭出来似的。 “唔我再也不要上他的剑了,好丢脸啊啊啊……” 他全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直,整个人重量全搭在慕羡安身上。 “嗯好,再也不上了,”慕羡安轻声应道,转身替他挡去了大片目光,“下次我会抓住师兄的。” 第81章 是夜 是夜。 无极宗,客房。 “前面就是给诸位分配的客房了,小宗收入实在贫困,比不过大宗门,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刁茂和几个无极宗弟子走在最前面带路,后面跟着来秘境试炼的大宗门和世家弟子。 【相思宗、合欢宗、玄雾宗、北阳天、南阳天都来人了。】 【虽然前面的剧情都因为宿主创业未半就中道崩卒了,但好消息是我们还没有在其他宗门面前ooc,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宿主加油!】 系统调出任务面板,给他打气道。 顾于欢应了两声,走在太初宗人群中间,刻意和欧阳锋拉开了些距离。 “云华宗主,前面就是您的客房了。” “欧阳峰主,再前面就是您的了。” “林峰主,那个是您的。” …… 待无极宗弟子把客房一一分配好,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顾于欢刚关上门,立马就翻身上床开始躺尸。 【宿主可要注意仪态呦,我刚刚扫描了一下,这个小卧房里可装了十几个影像监控呢!】 顾于欢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在心里回应系统道:【不是他们是私生饭吗,搞这么多监控??!】 【不知道,原着没说。不过我还是暖心提醒一下宿主您要注意仪态,ooc可是会对您的任务进度非常不友好的呦。】 【宿主不打算去找您的室友提前对一下剧本吗?】 【这次任务难度可是比较大呢,平时你们ooc不念台词自由发挥就算了。这次可是要当着其他宗门世家和云华的面执行任务,剧本台词一句都不能少!】 【你就这么有信心,就不提前做个准备什么的?】 顾于欢躺在床榻上一副不想动的样子:【哦,我好怕怕。】 系统:【……大可不必如此敷衍。】 【无所谓,】他脱了鞋给自己拉好被子闭上眼道,【我已经想到明天和筱叁对戏的尴尬场面了。】 【让我和筱叁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对角戏,我俩没笑成傻逼就不错了。】 说罢,他单方面和系统断了连接,独留系统在原地絮絮叨叨,闭上眼就开始睡大觉。 【唉,我这不靠谱的宿主呦,】系统摇摇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工作,【也是,宿主都不急,我一个系统急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搞嘛呢真是。】 想到这里,它便关闭了扫描设施暂时性陷入了休眠。 —— 夜色如银,慕羡安坐在客房的凳子上,面无表情伸手抠去了桌眼上的一个影像监控。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心里黄豆大小的玩意,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把它撵成了碎渣。 也不知道隔壁的呆鱼怎么样了,要是他知道客房里有这么多的影像监控,会不会直接吓一跳呢? 也不知道他是穿衣睡的还是脱衣睡的。 下次去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一定要给他腰带打个死结,不然啥时候被无极宗这群变态占去了便宜都不知道。 轻柔的月光洒在少年青涩俊美的脸庞上,后者不以为意。他站起身,房内的影像监控同时一黑。 少年指尖微微动了动,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瞬间变幻在了他面前。 傀儡面无表情,呆滞的移步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干净又利落的从窗外翻了出去。 房内的影像监控又瞬间恢复了正常,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几个呼吸间,他便已经移步到了全霞的窗前。 全霞的窗子并未关紧,透过窗户就能把里面的一切看个仔仔细细。 全霞坐在床榻上,一个劲的把芥子袋里的防身法器往怀里塞,他似乎是受了什么气,一直都在骂骂咧咧: “他妈的,大宗门有什么了不起,还敢拿我爹压我。” “要不是我爹,现在坐在宗主之位上的人是谁还说不定呢,嚣张什么。呵,要是没有老子背后的势力,他个破宗主还不知道还要卡在瓶颈多少年呢!” 骂了好一顿后,他还是不解气,呆愣了片刻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桀桀桀”的笑了两声: “还有那个谁,哼,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睡到手!” “妈的,馋了好几年了都没能得手,真让人来气啊,”他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片塞进怀里,yin 秽的笑了笑, “不过,这次你可逃不了了,有我老爹寄给我的催情丹,绝对能成功!” 全霞猥琐的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的肖想着:“啧啧啧,顾箬玄那小腰和身段,馋死老子了都,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忘掉一点。” 慕羡安站在窗外,脸色黑的吓人,他没有一丝犹豫,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把里面的药粉往房间内洒了进去。 这南疆的药粉珍贵异常,可让人近期内暴露灵根药性,全霞虽出身世家,但灵根和修为却并不出众。 为了让他能跻身修仙界,全霞他爹从小就拿珍贵药材把他吊着养着,时间久了灵根便有了药性,最适合用于修炼炉鼎。 如果能靠全霞这个挡箭牌避免掉上辈子发生的那些麻烦的话,这珍贵药粉也不是不能浪费在全霞这种人渣身上。 那是他统一修真界后在南疆某处洞府内发现的机缘,里面藏着不少珍贵的蛊虫药粉,出自一位陨落的南疆高人之手。 为了不被云华发现端倪,他刚一筑基就跑下山去南疆找到了那个洞府,虽然过程中受了不少伤,但也值了。 做完这些,他不再耽误,转身往自己的卧房遁去。 途中经过云华卧房外,感受到了来自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后,他加快了些速度,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卧房窗外。 他收回傀儡,快速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过程虽然惊险,但收获却是丰富的。 他现在坎坎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在大乘期修士面前自然不够看,可云华却没有注意到他。 这只能说明,云华他修炼出问题了,还是非常大的问题。 得到了全霞的启示后,过程其实并不难猜。云华的大乘期修为肯定掺杂了些水分,甚至是属于见不得光的那种。 时间短可能看不出来,但日积月累之下,弊处便无所现形了。 这样理的话,他需要炉鼎来助进修炼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也不知道,云华知道全霞那个猥琐小人是适合炉鼎修炼的灵根后会选择怎么做。 他会选择宗门世家和睦呢,还是选择自己的个人头衔和修为呢? 第82章 现场对剧本?展开说说 翌日。 大抵是因为知道客房内有十几个影像监控的原因,顾于欢奇迹般起了个大早。 试问:十几个监控360°无死角对着你拍你能睡安心吗? 他眼神迷离,随意抓了抓睡歪了的头发,又顺手捋了捋睡翘的呆毛,起身下床穿鞋开门出去,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叩,叩,叩!” 顾于欢敲响了隔壁客房的门。 两个呼吸后,客房内传来几道声响。不多时,房门打开,看见来人后,里面的人朝着顾于欢甜甜一笑: “师兄早。” 慕羡安只穿着一袭单薄的中衣中裤,头发服服帖帖的顺在脑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和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早安。” 门外的白衣少年朝他勉强一笑,眼底一片青黑,“小师弟,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师兄昨晚睡得怎么样?”昨天干了那么多让他慕羡安开心的大事,想不睡个好觉都难。 顾于欢沮丧的摇了摇头。 虽然昨天很累,但是那么多个监控对着他拍还是让他挺难受的。 “师兄发束都睡歪了,我帮师兄梳一梳吧。” 他笑意盈盈,微微抬手抚了抚面前人头上翘起的那撮呆毛道。 顾于欢乖乖的跟着他进去了。 一刻钟后。 “好了吗……”顾于欢蔫蔫的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好了,”慕羡安眼眸低垂,全心全意都放在面前人身上,“师兄这衣服腰带好像也松了,我帮师兄重新系一下吧。” 其实腰带一直都系的好好的,只是慕羡安内心憋着一股气下不去。 无极宗的人都是一群大变态,要是自己一下没看好让自家呆鱼被占便宜了怎么办? 唉,还好呆鱼昨天睡觉的时候没有脱衣服,要是让他知道无极宗的人在他们的客房里放了十几个影像监控的话…… 他总不能一直全心全意盯着顾于欢,只能想办法采取点特殊手段了。 顾于欢乖乖站起,张开双手让他更方便弄。 慕羡安微微低头,一只手轻松揽过他的腰,手指轻轻摩挲着,悄悄低头轻嗅着少年身上的竹香味。 师兄整个人香香软软的,好喜欢。 他不敢留恋太久,占够了便宜后就绕到了顾于欢身后,在他的腰带系绳上打了个死结,暗扣也扣紧了些,但却并不会让顾于欢难受。 做完这些后,两人出了客房,双双往无极宗广场走去。 —— 无极宗客房外,假山处。 两个一大一小的绿色身影匍匐在地,他们全神贯注的举着留影石,对着无极宗客房就是一顿咔咔速拍,生怕错过一点讯息。 哇偶,修真界居然也有狗仔队。 “甄流篦师兄,我们都在这蹲点了六个时辰了,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啊!”年纪较小的那个绿色身影抱怨道。 甄流篦头戴草环,整张脸都被涂成了绿色,彻底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他目不斜视,但还是分出一丝心神回复甄可耐道:“再等等,刁茂师兄选择让我们来这蹲点肯定是有他的考虑,我们要相信刁茂师兄。” “这可关乎到我们的致富……啊呸,无极宗的未来,你我一定要做到最好才是!” 甄可耐没有他那么精神抖擞,他瘫倒在绿油油的灌木里,和绿色彻底融为一体:“可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们都六个时辰没吃饭没睡觉了,哪个宗的修士有我们这么拼的?” 他又不死心的去摇晃甄流篦的手臂:“甄流篦师兄……再不吃饭我们就真的要饿死啦!” “没事,”甄流篦举着留影石,“我们是修士,不吃饭体质也比普通人强,饿不死的。” “师兄你忘啦?修士一般都是吃辟谷丹的,我们宗这么穷,怎么可能买得起辟谷丹?” “再不吃饭等下我们就真的变成修真界有史以来第一个和第二个被饿死的修士了!” 甄可耐不死心继续劝,试图让他浪子回头,道:“再不去我们可是连馒头都抢不到啦!” “哈哈哈,”甄流篦被他这话搞的有点想笑,“说的好像我们抢到过馒头一样。” “对哦……”甄可耐陷入了短暂沉思。 他入宗八年,别说馒头了,就连一粒白米饭都没吃到过。 每天不是在啃树皮就是在嚼树叶的路上,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算啦,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又何愁这几个时辰呢? 甄可耐的脸上露出释怀的表情,好像在一瞬间就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仔细想想,我现在好像也不是很饿了呢……” 他张口啃下一块草皮,嚼了嚼,又吐了出来。 玛德,差点忘了这是宗主从别的宗门里偷来的假草假树了。 是啊,远看无极宗内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可实际上呢?全是假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真正的草、树、叶,早在几年前就被他们宗的人吃光了。 宗主吃的最多,不仅拉了三个月肚子,还当着宗门所有人的面被迫写了一份800字的《吃独食检讨》。 “好啦,知道你饿了,”甄流篦笑着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白花花的馒头递给甄可耐,“赶紧吃吧,这是我存了好久的呢。” 甄可耐顿时泪眼汪汪,果然还是甄流篦师兄对他最好! 他双手接过,刚张口准备咬——那馒头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哦,肯定是他饿的太久了,虚的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他颤颤巍巍蹲下身准备去捡馒头,却在看到馒头的第一眼后陷入了震惊。 那馒头居然将地面直接砸出了一个和它等身比例的大坑。 甄可耐有点庆幸,不,非常庆幸。 “甄流篦师兄……你这馒头,放了多少年了?” 甄流篦微微一笑:“不多,也就比你大两岁吧。” 甄可耐:“……”(咽口水)(默默将馒头收进芥子袋) 这倒是一件朴实无华杀人于无形的秘密武器呢…… —— 无极宗广场,外围。 树梢间,风轻启朱唇,轻轻吹拂着枝杈上的绿叶。 白衣少年眼中映着斑驳的树影,轻柔的风轻轻卷起他的发丝,不久后又轻轻放下。 他并未在意,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步履匆匆的往广场外围走去。 不远处,一位青衣少年等候已久。 “这么火急火燎的叫我来有啥事?”顾于欢快步走去问道。 筱叁看起来很急,不,非常急。 他气愤的跺了跺脚,问顾于欢道:“你看了你系统发给你的台词没?” “看了啊,不都是一堆‘嗯嗯’‘啊啊’‘呵呵’的语气词嘛,虽然要读的有感情,但对我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顾于欢如实回道。 “我不服!”筱叁愤怒咆哮,“为什么我的这么难!!!” 顾于欢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让小出生发给你了。” 一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啥台词啊卧槽哈哈哈哈……” 顾于欢抚了抚心口给自己顺气,缓声念道:“最近很想你,最远也是。” “因为太喜欢你,所以看谁都像看情敌。” “别对我用美人计,否则我将计就计。” “丫头,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挺适合你的哈哈哈哈哈!” 顾于欢笑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又想起了筱叁给邵罗写的那些土味情话。 “你还笑,”筱叁哭丧着一张脸,“我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念台词啊,你知道这有多社死吗!” 【那个……大出生……其实台词可以提前说的,只要宿主没有ooc行为我们是可以提前进行对戏的……】小出生系统8848不忍看他难过,好心跳出来道。 筱叁瞬间满血复活:【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只不过需要你的对戏角色,也就是你的室友同意才行。一个人是不能提前对戏的,必须有一个或两个剧情角色陪演才行。】 【没事,】筱叁摩拳擦掌,【他肯定会同意的。】 【你就这么自信?】 【他不同意我就用肢体语言帮他强行同意。】 反正男主不在,小鱼这副弱鸡身体跑两步都喘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他看着蹲在一旁捂着肚子笑的开怀的人,咧着诡异的笑容上前去了。 第83章 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少主的爱! “大家拿好自己的玉牌,找到自己的宗门位置,还有半个时辰水月秘境就要开启了。” “大家做好准备,互相传告一下!” 宛图道人动用了些灵力,声音响彻了整个无极宗。 “欧阳峰主,您看见大师兄了吗?” “啊?”欧阳锋摸了摸脑袋,“小欢儿这孩子没和你在一起吗,那他去哪了?” 慕羡安握着自己和顾于欢的玉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人,好不容易看见欧阳锋,结果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小欢儿这孩子真是的,什么时候搞失踪不好偏要这个时候。” 欧阳锋无奈的笑了笑,但却没有丝毫要怪他的意思。 “去叫无极宗的人帮忙一起找找吧。” 慕羡安点头,和他拱手道别后转身就走。 刚跨出几步,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欧阳峰主,您……您看见我们筱少主了吗?” 北阳天的人大口喘着粗气道。 “没看见,我还想去问你们呢,我家小欢儿也不见了。” “这孩子平时和你们家少主玩的挺好的,他们会不会一起跑哪玩去了?” 欧阳锋道。 “不知道啊,”北阳天的人急的不行,“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少主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呜呜我回去该怎么和老宫主交代啊……” “你们在找人吗?” 一个穿着无极宗宗服的小弟子从人群中挤过来问道。 “是的是的,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青色衣服,腰间别了把……” “一个穿青色衣服,腰间别了把佩剑,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别着玉冠梳着高马尾是吧?” “没错没错,这位道友你看见我家少主和箬玄君子了吗?” 北阳天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眼巴巴的望着他。 “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我不认识,我只见过穿着和你们形容的特别像的两个人。” 无极宗小弟子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他们两个好像有什么大病。” “那个月白色衣服的公子,说话的时候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一直都在‘呵呵’‘哼哼’个不停,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另一个青色衣服的公子,啧……他好像有什么人格分裂症……”小弟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我家少主怎么了?” 小弟子顿了顿,最后缓缓从芥子袋里掏出一瓶去油剂递给他道:“你们家少主让我感觉到了恶心。” “我刚刚就是在那边看见他俩的,你们要找就赶紧过去吧。”他指着一个方向道。 几人和小弟子道了谢,赶忙往他指的那边找了过去。 无极宗广场不大,顺着一个方向找人并不难。他们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树荫下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少主!”北阳天的人眼睛酸涩,“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去了,眼泪哗哗往下掉,还好自己找到人了,不然非得饭碗不保。 筱叁和顾于欢两人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他俩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完了,什么时候不找非要在台词快对完的时候找过来,]筱叁内心无比心酸,[我的一世英名啊……] [你特么快别说了,]顾于欢和筱叁对了那么久的尴尬台词,整个人已经麻了,[我师弟和师傅也来了啊,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尴尬吗??!] 顾于欢:[能暂停不?] 筱叁:[不能,开始了就不能暂停了,不然直接判定失败。] [奈奈的,不管了,面子不要就不要吧,在几个人面前尴尬和在一群人面前尴尬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仰天长啸: “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少主的爱!” 顾于欢:“哦。(三分凉薄四分不屑五分嘲笑)” “他背叛所有去爱你,为你忍受一切痛苦,带给你欢乐。(嘶吼着,眼角划出两滴清泪)” 顾于欢“呵,神经。(抱着手臂翻白眼)”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筱叁双眼通红,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像是突发恶疾一样,突然变得扭曲,随后又从心碎换上了一副邪魅狂狷的表情。 他踮起脚尖,拉高了点自己的身高,桀桀的朝顾于欢走来,勾起他的下巴卡着拖鞋音道:“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顾于欢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谢谢,我拒绝。” 这句话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三秒后。 “对完了吗?”顾于欢问。 “应该……完了吧。” 两人秒换表情,随后齐齐转头看去。 慕羡安、欧阳锋、北阳天的人,六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已经被他们精湛的演技惊艳多久了。 筱叁秒变脸,他恶心的扇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呕……好恶心啊啊啊什么破剧本呕……” 顾于欢尴尬的脚趾抠地,他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你们听我狡辩……” “我们俩其实是在对剧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俩喜欢的都是漂亮姑娘!!!” 北阳天的人一脸震惊,随后又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原来,少主扮演的角色居然是舔狗吗?” “还是狗血卑微的三角恋?!” “不……我不是……”筱叁欲哭无泪,试图解释,但看到他们几人怀疑的表情时,感到一阵无力。 他们怀疑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筱叁明白,解释已经无济于事,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明白,言语此刻已经无法完全传达他真正的意愿。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让事实和实际行动说话。 他抬头望天,眼神放空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慢慢从迟疑变为了坚定。 趁几人疑惑间,筱叁身体慢慢弯曲倾斜为45°,双腿骤然发力,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猛的就要往一旁的大树上撞。 他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最后还是没死成。 毕竟旁边还有一个修为大乘期的欧阳锋。 筱叁被北阳天仆从搀扶着,眼睛里早已没了光: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人间很美好,下辈子不来了。” 北阳天仆从长舒了一口气,搀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筱叁走向了无极宗广场中央。 今天又是保住自己饭碗的一天呢。 第84章 聪明的师傅已经自己学会游泳了 太初宗三人齐齐走向无极宗广场,各怀心事。 “小欢儿,你竟然……”欧阳锋打破了沉默,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小欢儿居然被表白了,这这这,北阳天不会要入赘他们太初宗了吧! 不过,还好小欢儿没同意,北阳天那个少主最多只适合做朋友,找道侣起码也要找个像慕羡安这种的才过关吧? 不仅长相能勉勉强强配上他家小欢儿,还不用回娘家,这不十全十美? 就算小欢儿喜欢,他这个师傅也不会点头的。孩子嫁远了不好,还是养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我不是,我没有,您想多了。”他尴尬的想死。 慕羡安没参与谈话,一个人默默向前走的更快了些。 “小师弟,你听我狡辩……我们真的只是对剧本!!!” 顾于欢欲哭无泪,不知道是该追还是该和想入非非的欧阳锋解释。 “哎呀你快去吧,去和你师弟好好解释清楚。”欧阳锋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追。 顾于欢犹豫了一下,在抱大腿和师傅诡异的目光中选择了抱大腿。 “对了,别忘了时间,等会儿秘境就要开了,你的玉牌在你师弟哪里记得找他拿哈!” 欧阳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呲着大牙笑了出来。 慕羡安那小子,看起来走的又快又急,实际上却是在刻意放慢脚步等着小欢儿去追他。这样的好孩子,小欢儿要是不拿捏好…… 那他就把小欢儿一棒子打晕洗干净直接裹着被子送到他床上去。 他家小欢儿又长得不差,况且,那慕羡安看他家小欢儿的眼神也不见得有多清白。 生米煮成熟饭。美滋滋。 自己的养老保险也不用愁了。 聪明的师傅已经学会游泳了。 —— “那个,小师弟,你等等我!” 他喘着气追着慕羡安喊道。 玛德,自己这身体还是太弱鸡了,跑两步都累。 慕羡安听到他的声音,顿了顿,还是选择停下脚步等他。 “你……你听我解释……我们当时真的是在念剧本!” “我们没什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羡安耐心听他说完,过了好一晌才抬起头,泪痕在俊气青涩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抿嘴唇看着眼前人,眼底溢出的破碎感扎得顾于欢整个人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顾于欢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慕羡安不反抗他的触碰,甚至是有点依恋的把脸往他的手掌上贴了贴。 “师兄不喜欢……吗?” 喜欢漂亮姑娘不喜欢男人吗?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是脆弱的看着顾于欢,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 顾于欢以为他误会了自己和筱叁的关系,连忙对着他发誓道: “真的,我保证我们俩没什么,我们只是在对台词而已。” “我真的不喜欢他,我俩只是纯友谊。” “嗯嗯,我当然相信师兄,”他闭了闭眼,把脸埋进了顾于欢颈窝里,“我只是……” 顾于欢并没察觉到此时的姿势有点不妥,只是心疼的给他拍着背。 “没事啦没事啦,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他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缓声道:“我们快去广场中央吧,等会儿秘境应该就要开启了。” “嗯。”他的声音里带了些鼻音,恋恋不舍的从顾于欢颈窝里退了出来。 两人走到广场中央,其他宗门世家的人也陆陆续续赶到了。 “都到齐了吧,水月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大家做好准备!” “要进秘境的手拿玉牌往我这边上前一步,我会把你们送入秘境。” 慕羡安把顾于欢的玉牌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叮嘱道:“师兄的玉牌可要收好,绝对不能放在显眼处。”“ 我不一定会和师兄传送到一处,师兄自己一个人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顾于欢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好好好,你也是。” 顾于欢、慕羡安、全霞、肖南四人往宛图道人所在处走了过去。 宛图道人抖了抖手中的拂尘,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微动。一道金光从他的指尖射出,瞬间将进入秘境试炼的二十几人笼罩其中。 刹那间,一道大门从广场中央冲天而起。它高耸入云,门框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散发着古老而庄严的气息,无不证实着无极宗曾经的辉煌。 “大家进去以后要注意安全,虽然秘境里的机缘宝物不多,但还是会有很多潜在危险,如有危难,第一时间捏碎玉牌传送出来。” “本宗已经提前在秘境里设置了影像监控,你们在秘境里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影像监控投影到广场外的水镜上,请各位记住,我已言尽于此!” 宛图道人说罢,手中拂尘微微一扫,秘境大门敞开,被金光笼罩着的宗门弟子和世家弟子便被传送了进去。 —— 顾于欢再一睁眼,便已经身处在秘境之内了。 他站起身往自己身上掐了个清洁术,抬眼观察四周,自己掉到了一条小河边。 水月秘境,名不虚传。 秘境的天空不似天空,更像是一面明镜,上面清晰的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树木,一切景色尽收眼底。 可…… 从秘境的天空里看去,所有景物都被一比一复刻了,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看不见他自己。 【系统,有地图不?】 【没有呢亲,按照原着剧本,您需要先和您的室友汇合组成“作死队”,然后再等男主找过来就可以了哦~】 【没任务?你能有这么好心?】常年被资本系统压榨久了的他有点不相信。 【任务嘛,当然是有滴,您只需要狠狠给男主找不痛快,然后再让他在心里默默埋下阴暗的种子,等他把你们带出去就好了哦~】 【为了让宿主能沉浸式体验剧情,没有什么重要剧情偏离的话,我和8848是不会出现打扰宿主了啦~】 【ooc惩罚也会不做提示,它只会在任务结束后统一结算,比心!!!(??w??)??】 顾于欢找了块干净地方开始思考人生,居然什么都不要做就能过副本了,真的有这么简单? 他顾于欢第一个表示不信。 他正思考的入迷,不远处的小河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入了水里。 “救命呀……咕噜咕噜……有没有人啊咕噜噜……要死人了咕噜噜我不会游泳……” “三三?”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于欢不再犹豫,立马起身往河边跑去。 第85章 上古神兽 顾于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落水的筱叁从河里捞了出来。 “艾玛,累死劳资了。” 顾于欢瘫坐在地累得大口喘气,这副弱鸡身体跑个一百米都要虚,救个筱叁都快要他半条命了。 “三三啊,你是不是吃胖了?” “怎么可能!”筱叁捏了捏自己胖了一圈的肚子,“我只是放纵了一点点而已,肯定是你的问题。” 顾于欢不和他口舌,他凑到筱叁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系统给你地图了不?” 筱叁摇摇头:“小出生就说了让我来找你,然后就下线和你系统打麻将去了。” 顾于欢暗暗捏拳,玛德,说什么沉浸式体验,原来是去打麻将了。 “它说让我们在这等男主找过来,顺便给他找不痛快,最后再等男主默默黑化后带我们出去然后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筱叁同样有点不可置信。 顾于欢耸耸肩:“没了。” “那男主要是不来找我们怎么办?” “凉拌。” …… 两人坐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别说周围有人了,他俩甚至连只妖兽都没看见,闲的脑袋上都要长草了。 —— 此时,秘境外围。 欧阳锋撕了只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指挥着在一旁搞鼓水镜投影的宛图道人: “不是我说宛图老弟,你这水镜投影多少年没用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宛图道人用拂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别催了在做了在做了,你不就是想看你徒弟吗,等会儿水镜投影好了我第一个帮你找徒弟行不行?” 欧阳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宛图道人又搞鼓了好一会儿,在欧阳锋已经打算吃第五个鸡腿时,他抬起头,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 “好了,水镜搞好了,等下秘境里的影像监控投影就可以投到水镜里了!” 欧阳锋急忙丢下手上的鸡腿往水镜屏幕处跑去。 里面大大小小有将近三百多个影像监控,此时正统一播放着秘境内的景象,他眯了眯眼: “宛图老弟,我家小欢儿呢?” “你自己不会去看啊?”宛图道人搞鼓了半天水镜,又这么被欧阳锋使唤了一出。虽然内心有些不满,但还是好脾气的抬头帮他一起找人。 “找到了,你徒弟现在和北阳天少主在一起呢。” “我们家少主在哪呢,快快快让我拿留影石拍个照用传送符传给老宫主先,不然我就要被扣工资了!” 北阳天仆从捧着留影石第一个冲上前道。 宛图道人点开那一面影像监控,把它放大了些许,刚好够众人看个一清二楚。 林玉:“不是,他们在干嘛呢?” 她似是有点不相信,身体往前倾了倾,一对柳眉微微皱起看向水镜内。 “他俩跟谁说话呢?” 听到林玉话的众人齐齐往水镜内看去。 “这……”宛图道人皱了皱眉头,“不好!” 他急忙从破破烂烂的芥子袋里找到了一份古籍翻看了起来。见他神情严肃,其他宗的宗主和世家长老们也走了过来,一同看向水镜内。 宛图道人把古籍翻的啪啪作响,在找了好一阵后,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向欧阳锋和北阳天仆从的神色也带上了几分怜悯。 “欧阳兄啊……”宛图道人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那可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啊……” “你家小欢儿完了……” “什么!”欧阳锋瞳孔一缩,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他手中的古籍,上面赫然画着一张黄鼠狼的抽象大头照,右下角写着三行小字: 【上古神兽——黄大仙】 简介:[身材高挑 猥琐高傲 谨慎冷漠 不吃嗟来之食 报复性强 高岭之仙] [资料来源——银汉昭昭] “啊?黄大仙,没听说过呀?” “哎呀哎呀,上古神兽你肯定没听说过,反正听名字很危险就是了!” “唉,箬玄君子这下有难了……” 两位站在后方的无极宗弟子惋惜道。 欧阳锋悲痛欲绝,他微微抬手,想触碰一下水镜上的人:“我的爱徒啊……” 云华抿了抿唇,藏在衣袍下的指甲紧紧掐上手心,总算是没让自己笑出来。 相思宗副宗主上前两步,无奈的叹息一声,拍了拍欧阳锋的肩膀以示安慰:“会过去的。” 欧阳锋摇摇头,只是把她的手默默打开。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欧阳峰主……” 相思宗副门主眼泪在眼眶默默打转,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随后又拥住了她,嗓音嘶哑道: “女人,我不允许你看除我以外的男人,就算是个孩子和老头子也不行。” 相思宗副门主依偎在相思宗门主怀里,面容羞涩道:“凤郎……” 玄雾宗门主走过来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秀恩爱,分的快。” 翻完白眼后,他又一脸真诚的走上前,劝道:“欧阳峰主,节哀顺变,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欧阳锋怒了怒:“你踏马咒谁呢??!” “老阴比嘴里吐不出好话,滚一边去!” 见其他宗都有所表示,合欢宗门主坐不住了,一脸惋惜的看了眼水镜里的漂亮少年: “可惜了,多好看一孩子。” “要是入我合欢宗定是一处移动的美艳美景。” 欧阳锋一脚把合欢宗门主踢飞两米远:“你踏马也滚一边去!!!” —— 此时,秘境内。 顾于欢无聊的蹲在地上画着圈圈。这都一个时辰了,别说男主了,连个虫子和鸟都没见过,周围除了绿还是绿,除了个筱叁和自己。 不,筱叁也是绿的,他穿的就是绿衣服。 突然间,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金黄色的毛团子正朝他滚了过来。 大概离他只有两三步的时候,毛团子抖了抖身子,站立了起来。 “卧槽卧槽,三三!!!”见到毛团子的真容后,顾于欢吓了一跳, “我看见黄皮子了!” 面前的黄鼠狼有点不满的甩了甩头,一双黑溜溜的眼里透出一丝狡黠的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只要向面前的修士成功讨封,抢走他的气运,自己就能成功晋阶淬体期强行冲出秘境了! 哈哈哈哈哈哈,外面的世界,我黄大仙来啦! 它金黄色的尾巴duang duang的甩着,直起身子和顾于欢对视,刚张了张嘴,不料却猝不及防的被面前人捂住了嘴巴。 它愣了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从势在必得变成了一脸懵逼。 它又看了看面前的人,他不仅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反而还异常兴奋。 猎人终究还是变成了猎物。 顾于欢捂住它的嘴,此时36°c的嘴里却说出了零下-36c的话。 他笑的一脸真诚,不,甚至是虔诚的向他讨封: “大仙,你看我像富二代还是富一代?” 黄鼠狼:“。。。??????” 秘境外的众人:“……??????” 见黄鼠狼愣了愣,转而又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于欢并没放弃,又继续虔诚向它讨封道: “只要大仙你为我实现愿望,我就是坚定的唯心主义。” “我会为委屈一下自己让你生生世世做我的牛马。” “小人不求一生平安健康,只求生生世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荣华富贵、风度翩翩、红颜无数、一尘不染、一鸣惊人、叱诧风云、惊天动地、文从字顺、十全十美、无与伦比、励精图治、壮志凌云、高瞻远瞩、盖世无双、身付异秉 、才思敏捷、过目不忘、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武双全、雄韬伟略、谈吐不凡、高谈阔论……” 一刻钟后。 秘境外的众人:“……” 黄鼠狼:“……” 第86章 老实人的唯物铁拳 宛图道人扯了扯嘴角,默默把关于顾于欢和筱叁的那一面影像监控缩小了些。 “呵呵呵呵……” “你这徒弟还挺像你的哈……” 合欢宗门主看的两眼都要冒星星了,他激动的拍了两下欧阳锋:“哇,你这徒弟不仅长得好看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我现在对他兴趣更大了呢!” “你个死人妖给劳资滚一边去,”欧阳锋毫不客气的把他拍开,“休要觊觎我爱徒!” “你这死人妖一天天的脑子里除了和别人双修外还有啥?” 合欢宗门主被欧阳锋戳中了心窝子,恼羞成怒的翘着兰花指就要往他脸上挠: “你他娘说谁人妖呢,我这是妖娆妩媚懂不懂?” 欧阳锋拔出他的那把锈剑往合欢宗门主身上劈了过去:“说的就是你,咋滴不服啊!” “来跟劳资比比是你那几根破指甲厉害还是我的破伤风之刃厉害!” “欸欸欸别吵别吵,”宛图道人急忙挥动拂尘把他俩拉开,“你们看水镜,那个北阳天的少主来了。” 见那两个显眼包被转移注意力后,宛图道人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让他们在自己宗门里搞破坏,他真的已经穷得一颗灵石都掏不出来了。 —— 此时,水月秘境内。 “小鱼,我采了些蘑菇煮了锅汤,你快来尝尝!”筱叁捧着一碗蘑菇汤走了过来。 见到顾于欢和黄鼠狼大眼瞪小眼后,他愣了两秒钟,有点不敢相信的指着被顾于欢捂着嘴巴的黄鼠狼道: “卧槽,黄皮子?” “对呀,怎么啦?”顾于欢抬眼看他。 黄鼠狼看筱叁见到自己一脸震惊的模样,内心不由得喜悦了起来,刚刚自己讨封失败只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 它实在没料到修真界的人已经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不仅脸皮厚还敢反将自己一军。 惹不起它黄大仙还躲不起吗? 它要转移目标了,面前这个绿色小伙就看起来很傻的样子。 “卧槽,我第一次见到活着的黄皮子!” 筱叁一脸惊喜的从顾于欢手中抢过了黄皮子。 自己的嘴终于被解放了,黄皮子内心不由得狂喜了起来,只要它向面前之人成功讨封,它就可以夺得面前之人的气运获得力量成功从秘境里出去了! “喏快吃吧,你一定饿着了吧?” 筱叁不给它反应机会,直接把它的脑袋摁进了盛着蘑菇汤的瓷碗里。 黄鼠狼:“???咕噜咕噜咕噜……” “不是,你哪来的碗,哪来的锅?这荒郊野岭的,你怎么就搞上荒野求生了?” “嘿嘿,”筱叁拍了拍腰间的芥子袋,“不止锅呢,我还往里面放了很多菜和调料。” 场外的众人:“……” 北阳天仆从:“……”默默拿留影石拍下犯罪记录。 顾于欢一拍大腿:“哇,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芥子袋还可以这么用!” 筱叁也很开心:“嘿嘿,这下我可是修真界第一人啦!” 场外的众人:“……” 什么修真界第一人,是第一个发明在芥子袋里装菜放锅第一人吗? 难怪这俩孩子能玩到一起,两人都是智商堪忧的主啊。 玄雾宗门主:“哈哈,欧阳锋主收了这个好徒弟,我估计他都要含笑九泉了!” 欧阳锋出奇的没有反驳,一个人站在一旁安静的可怕。 云华看出了他的异常,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顺势摇晃了他两下:“师兄,师兄?” 宛图道人想安慰一下他,也把手搭上了他的肩:“欧阳兄,你也不必如此郁闷吧,虽然孩子有点傻,但还是长得挺好看的,不愁嫁不出去。” “对呀对呀,”相思宗副门主踮起脚尖,艰难的把手搭上了欧阳锋的另一边肩,“箬玄君子的颜值我还是认可的,他是我见过的这几届以来最好看的修士呢。” 相思宗门主眼睛眯了眯,也把手搭在了欧阳锋的肩上,只不过是在中间,另一只手钳住了副门主的下颚,嗓子像是卡了百年老痰: “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你的嘴里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就算是个孩子也不行!” 欧阳锋抖了抖身子,猛的把肩上搭着的三只手甩开,喃喃道: “闭嘴,我在思考。”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他记得小欢儿以前也没这么傻啊…… 难道是这段时间喝林玉的药治疗那个什么病把脑子烧傻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欧阳锋猛的一拍大腿:“靠,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出在哪了?”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欧阳锋抬头看向水镜投影内的顾于欢,痛心疾首道: “可恶的天道祝福!” 其他人(除了云华和林玉外):“什么天道祝福?” ……突然沉默了一瞬…… 太初宗三人面面相觑。 欧阳锋:完了,说漏嘴了。 林玉:完了,这猪队友。 云华:完了,不好杀了。 —— 此时,秘境内。 黄鼠狼捧着瓷碗,一口气把蘑菇汤喝了个见底。 它用头拱了拱瓷碗,示意让筱叁再给它添一碗。 这个狡诈的修士,居然用美食诱惑它,可恶,它只能先以身饲敌再狠狠的把他俩一网打尽了! 筱叁眼睛眯了眯,笑道:“好嘞!” 他又给黄鼠狼添了一碗蘑菇汤。 顾于欢只喝了半碗,他捧着蘑菇汤,只感觉面前眼花缭乱的很:“奇怪,我怎么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轻了。” 筱叁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两碗,他有点不满的瞥了一眼顾于欢: “什么嘛,你肯定是饿的眼花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厨艺呢!” 两人说话间,黄鼠狼又喝完了一碗。 它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向面前之人拱手讨封。 “咳咳,”筱叁提起黄鼠狼的后颈肉,眼里闪着小星星,“大仙,你看我长得像燕子(筱叁现世暗恋女神)的男朋友还是燕子的老公?” 黄鼠狼:“……屙……(打饱嗝)” 场外的众人:“……燕子是谁?” 北阳天仆从:“什么,原来少主早已心有所属,他们居然是真的在对剧本!”默默拿留影石拍下犯罪记录。 顾于欢心直口快:“我看你长得像痴情冤种大舔狗。” “你说谎,大仙说了会帮我实现愿望的!”筱叁提着已经吃撑了的黄鼠狼往顾于欢面前晃了晃。 黄鼠狼:“屙~~~(打了一长串饱嗝)” 过了好半晌后,终于,黄鼠狼张嘴说话了。它嗓音尖锐,出口成脏道: “你们两个煞笔,我是黄大仙,不是你们许愿池里的王八。” 筱叁握拳:“可恶!” “你欺负我是老实人,不仅吃我的东西还骂我,” “我现在要用我的唯物铁拳打你了!” 黄鼠狼:“???” 秘境外的众人:“??? 顾于欢:“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7章 红伞伞白杆杆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煞笔。” 玛德,这两个没一个是正常的,难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化成这个鸟样了吗? 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劳资不出去了行了吧!” 黄鼠狼摇了摇金黄色的大尾巴准备开溜。 “不准走!”筱叁不知什么时候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根捆仙绳,直接拎着它的尾巴把黄鼠狼五花大绑了起来。 “啊~混蛋,不要摸那里啊~” “嘤你个流氓,怎么可以对我这良家黄鼠狼做出如此……啊~” “别叫了。”筱叁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根捆仙绳团成团塞进了它的嘴里。 世界安静了。 在水镜投影外全程沉浸式观看过程的众人也安静了。 “三三啊,你怎么长了三个头啊。” 顾于欢本来就晕乎乎的,再加上刚刚黄鼠狼那一闹,现在整个人都是又懵又晕的。 “噗,你还说我,你自己都长了五个头呢!” 还好这时候的顾于欢智商在线,他捂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缓缓把眼神移到了筱叁在不远处架的那口大锅上。 “你都放了些什么蘑菇?” “布吉岛呀,我看哪个顺眼就把哪个摘了放锅里了,你看我这还有呢!” 筱叁一股脑的把芥子袋里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紫的红的蓝的绿的,什么颜色的蘑菇都有。 反正看起来就没一个能吃的。 —— “天蕈菇,有强烈的致幻效果,食用过多可能会导致服用者长时间陷入幻觉。” 林玉观察了一番水镜投影里的蘑菇后,长舒了一口气:“天蕈菇长得都不一样,它们通常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刻意改变颜色和类型,和其他蘑菇种类混为一团以求混淆视听。” “这筱少主真是个专一的神人,天蕈菇那么难分辨,我不认真看都分不清楚,他是怎么从一堆无毒蘑菇里挑出有毒的天蕈菇的?” “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向他取一取经。” —— “不是,这蘑菇一看就有毒,你怎么敢煮的?”顾于欢感到无语。 “三三啊,”顾于欢重重的在筱叁肩上拍了两下,“你下次在野外采蘑菇的时候,先问一问我再下锅好吗?” “我问过你了呀。”筱叁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啥时候问我了?” “我在心里问过你了。” 顾于欢:“……” 筱叁看他一脸惊讶又无语的表情,瞬间垮脸伤感了起来: “好可惜,我一直都以为我们心有灵犀。” “呵呵,终究是错付了。” 毒素蔓延扩散的很快,不出一刻钟,顾于欢躺在地上,整个人老眼昏花全身乏力,静静的等待着躺板板。 “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吃你的东西了。” 他生无可恋的抬头看天。 明明自己只喝了半碗,怎么药效还是这么大。 果然,这具菜鸡身体还是太弱了。 他艰难的抬眼看了眼正在旁边牵着黄鼠狼跳舞的筱叁,最后还是把眼闭上了。 筱叁这家伙吃的比自己多的去了,他怎么还又能跑又能跳的。 还有那只黄鼠狼,它一口气把锅里的汤喝了一大半,它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凭什么只有自己虚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啦啦啦~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ˉ▽ˉ~)~~” “躺板板埋山山亲朋都来吃饭饭~” “饭饭里有红伞伞~” “吃完全村都埋山山,来年长满红伞伞~” 筱叁牵着黄鼠狼的两只前爪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圈,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看起来就很不健康的笑。 黄鼠狼被捆仙绳捂着嘴巴,哈喇子像开了闸一样控制不住的流了一地。 它本来是被筱叁捆成了一个球的,但现在两只前爪都被他揪了出来,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转着圈。 “呀呼,转呀!” 黄鼠狼被筱叁当陀螺一样转了出去。 它一边转还不忘一边往上下前后左右无死角360°喷口水。 筱叁滋着个大牙笑的开怀:“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啊!金刚无敌爆裂变形开裂闪现奥特曼帅气铠甲勇士合体巴啦啦能量·黄大仙版限量机关枪!” “biubiubiu!!!看劳资的霹雳无敌机光枪,哈哈哈哈哈都给我倒下!” 黄鼠狼:“噗噗噗噗噗噗噗……(360°无死角喷口水)” 口水直喷三千丈,疑是机枪射九天。 “你们安静一点啊,随便打扰别人emo,这样很不礼貌懂不……” 顾于欢睁开眼睛刚想骂两句,不料在看到面前的场景后,直接小脑萎缩了。 顾于欢被他俩这一出吓得花容失色:“卧槽!!呜呜呜师傅有变态乱喷口水……” 为了避免被黄鼠狼的口水喷到,他强撑着身体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小河边,哆哆嗦嗦的捧了一捧水打算冷静一下。 “咕噜咕噜咕噜……” 一个苍白的人脸突然从水底浮了上来,不偏不倚刚好浮在顾于欢身边,两人深情对视。 那张人脸被泡的水肿,眼睛没有一点焦距。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和顾于欢说话,结果却吐出了一长串泡泡。 顾于欢只感觉全身血脉都凝固了,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两人就这么双双对视了一分多钟,最后还是水底的人脸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尝试着破出水面抓住顾于欢的手腕:“咕噜咕噜……这位道友,你能不能……” “妈呀!”顾于欢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但出于本能还是一脚把那张人脸踹了回去,“啊啊啊啊啊这里有水猴子啊啊啊啊啊啊!!!” 他连滚带爬的往筱叁那边跑去。 “咕噜咕噜……这位道友你等一下……” 水底的人又浮出了水面,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势爬上岸快速追赶着前面的顾于欢。 顾于欢听到声音转身一看,直接爆发潜力跑的更快了,跑着跑着还暴露了自己的泪失禁体质:“我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师傅小师弟救命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这里有水鬼啊啊啊啊啊!!!” “小师弟你在哪,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跑,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 “我的徒弟呀……” 欧阳锋被水镜投影里顾于欢那两声撕心裂肺的“师傅”喊的心疼极了。 “水里那个是什么妖怪啊,赶紧让我进去把它打死!” “咳咳那个……”合欢宗门主不好意思的站了出来,“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我们宗的首席弟子……” “又是你这个死人妖!”欧阳锋拔出刚插进去不久的破伤风之刃,“我他娘的今天一定要劈死你!!!” “不是那关我什么事啊?”合欢宗门主不甘示弱的翘起兰花指准备应战,“你就是存心看我不爽故意找理由想砍我是吧!” 宛图道人挥动拂尘,无助又弱小的劝道: “你们住手,住手!” “不要再打了啦!” 真的没钱修了呀! 第88章 我没有道德,你休想绑架我 “啊啊啊啊啊啊三三快跑啊啊啊啊!!!” “河里有水鬼!” “啊?”正在沉迷用黄大仙版限量机关枪来回扫射的筱叁回神看向从他后方跑过来的顾于欢。 “哪里有水鬼?” “那里那里那里!”顾于欢躲到了他后面,哆哆嗦嗦的往小河边的方向指去。 “害,一个小水鬼而已,我们可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看把你吓得,至于哭鼻子吗?”筱叁拍了拍正被他五花大绑甩在肩上的黄鼠狼, “看劳资拿黄大仙版限量机关枪给它点颜色看看!” “可是……它它它它它过来了啊!” “看我的无敌机关枪!” 筱叁拍了拍黄鼠狼的屁股:“金刚无敌爆裂变形开裂闪现奥特曼帅气铠甲勇士合体巴啦啦能量·黄大仙版限量机关枪,我们上!” 黄鼠狼:“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上下前左右315°喷口水)” 那水鬼原先是爬着的,但上岸后又改成直立行走了,因此,速度更快了。 “啊啊啊啊它怎么还能进化啊?!” “别怕,”筱叁举着黄鼠狼,眼神坚定,“看我让黄大仙喷口水臭死它!” “请问……”那水鬼张嘴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黄鼠狼不偏不倚喂了一口口水。 “呕……这是什么武器,怎么还是蒜苗味的?” 可能是筱叁和黄鼠狼攻击姿势太诡异了,那水鬼一时没看清,又上前走了两步。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顾于欢扒拉着筱叁的衣服吓得半死。 那水鬼停下步子,可能因为顾于欢和筱叁看自己的眼神太奇怪,那水鬼终于发现了点端倪,急忙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 “不是不是,我这是戴了人皮面具又泡了水才会这样的,你们看错了,我真不是水鬼。” “我这人皮面具不防水,一泡水就肿了。” 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个乌龙后,顾于欢才止住了眼泪。 在胡乱抹了一把脸后,他才慢吞吞的从筱叁身后站了出来,试图用瘦小的身躯挡住后面的筱叁和黄鼠狼。 看筱叁和黄鼠狼这不正常的模样……可别把这位水鬼兄吓死了。 “两位道友应该就是北阳天筱少主和箬玄君子了吧?” 顾于欢点点头:“刚刚的事,属实抱歉,我不是故意踹你的。” 那人急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疏忽大意没把这人皮面具摘下,箬玄君子没吓到吧?” 顾于欢礼貌回了一个尴尬的笑:“没,有。” “可我看你刚刚好像吓哭了。” “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哭,”他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也没事。” “哈哈,没有就是没有吧,”那人笑了笑,“介绍一下吧,我叫蓬彦,合欢宗外门弟子。” “哦,你好你好。” 见顾于欢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蓬彦咬了咬下唇: “我修为低下,就算去和师兄他们会合也会被抛弃的,箬玄君子和筱少主可以带着我一起行动吗?” 面前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就连哭起来都那么迷人,真的很难不让人觊觎啊。 箬玄君子不仅出身太初宗又是个单纯的,和他一起走肯定只赚不亏。 前期先跟着他偷偷捡漏再嘘寒问暖,后期等他遇到危险妖兽时再不经意暴露实力英雄救美,肯定会博得美人倾心。 这箬玄君子不仅天赋异禀还长得好看,和他双修让他哭起来一定很有滋味。 决定了,他一定要死皮赖脸缠上顾于欢! 就算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本就生的偏女气,一双微微含情的丹凤眼就这么看着他,见后者不为所动后,他局促不安的攥紧了衣角。 “哦。” 蓬彦内心暗喜,正打算迈步走来,冷不丁就被顾于欢闷头浇了盆冷水。 “不行。” “可是……”蓬彦欲言又止,眼泪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 “世上没有天生的垃圾,永远都要相信自己。” “蓬道友既然能有机会进入秘境,你们宗的宗主长老定是看重你的,”顾于欢默不作声拉着筱叁往后退了两步,完美打断还想继续施法的蓬彦: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受伤了……” “那你可以捏碎玉牌出去。” “可是,我家境贫寒,进秘境是为了能赚点灵石为我师傅治病……” “你师傅难道不是合欢宗门主吗?” “他那个老人妖不配。” 刚说完,蓬彦有些心虚的瞥了不远处的影像监控一眼,真是的,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希望师尊他老人家没看见吧。 没办法,箬玄君子哭起来这么好看,他实在太想和箬玄君子组队(双修)了嘛。 话说到这,蓬彦不禁抽泣道:“我的师傅是合欢宗里排名最后的一位杂役长老。” “我们两个在合欢宗一没家世二没实力,每天都过的如履薄冰。” “师傅为了护我长大,每天都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去帮宗主他洗裤衩子,为了供我修炼,他把手都搓瘫痪了。” 怕顾于欢不相信,蓬彦又再三保证:“我来秘境只是想替师傅找到治疗瘫痪的草药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你师傅的手是因为帮你们宗门主洗裤衩子才洗瘫痪的啊,你不去找你们门主找我干嘛?” “箬玄君子有所不知,”蓬彦泪眼蒙眬的看着顾于欢,“师傅就是因为帮门主洗裤衩子才得不到治疗的。” “等等,”顾于欢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对你师傅帮你们宗门主洗裤衩子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不要再说了啦。” 反派知道太多可是会被嘎掉的! 蓬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但为了让顾于欢带上自己,他下定了决心要把谎继续扯下去。 于是,他又动用了些灵力,大声道: “因为我们宗主是阳wei早泄,他怕我师傅会把他的丑事说出去,所以才故意不给我师傅治疗的!!!” 顾于欢:????(震惊ing) 秘境外的众人:(`Δ′)!!!(震惊的看向合欢宗门主)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顾于欢,又上前两步,捂着心口道: “箬玄君子……我的心好痛???????????……” “那你吃点治心脏病的药吧。” “可是,”蓬彦又上前两步,“我想和你们一起啊。” “箬玄君子是看不上我这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吗?” “也不算看不起吧……” “那箬玄君子是嫌弃的修为低下会拖后腿吗?” “对。” 蓬彦:“……” “你休想道德绑架我。” “我这个人没有道德,你是绑架不了我的。” 他可不傻,这个蓬彦既然能进秘境肯定不会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他接近自己肯定是不怀好意。 可是,他图什么呢?他顾于欢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顾于欢思来想去半天,大脑飞速运转,最后得出结论: 等小师弟过来让小师弟想吧! ilwxs.com “哇,你这徒弟好能装啊,简直是无可救药了都。” “他不来我们玄雾宗搞间谍可惜了。” 玄雾宗门主被蓬彦的演技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嘴巴都惊成了个“o”型。 “我们家小欢儿这么单纯,等下要是被那个什么蓬阴了怎么办,谁负责啊?” 欧阳锋有点不满,说着说着,他又不经意扫了合欢宗门主一眼,非常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听说首席弟子的师傅要给宗主洗裤衩子的哈哈哈哈哈……” “这个小白眼狼,等他出来我不把他三条腿打断我就跟他姓!” 合欢宗门主差点被气撅过去,连兰花指都不翘了。 “女人,你在看什么?”相思宗门主强行把副门主的脸掰向自己,“我不允许你看一个对那方面不行的男……公公。” “那会对我的女人的眼睛造成严重伤害。” “凤郎……”相思宗副门主一脸羞涩的扑进他怀里。 “他娘的你们都不行我也不会不行!”合欢宗门主大声反驳,可听起来却又是那么的无力。 “还有,我不是公公,没有那玩意儿的才叫公公懂不??!” “好的,公公。”欧阳锋眼神坚定,可掐着大腿的手已经暴露了他。 合欢宗门主气的要拿指甲去挠他,不想刚行动就被林玉重重搭上了肩膀。 林玉俯身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我这有一副特效级的壮阳药,你要不要?” “50上品灵石一副。” 合欢宗门主恼羞成怒:“我不需要!” “哦……”林玉有点失落,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换上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她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些:“我这还有副药,吃了有一定概率能长出来……” 她叉着腰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毛病: “只要你吃了就不会被人叫公公了!” “我,神医,打钱!” “不是,”合欢宗门主都无语了, “你们太初宗有毛病吧?” —— “我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蓬彦上前两步想和顾于欢拉近距离,“我只是想帮师尊找药而已,求求你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你问我一个人有什么用?”顾于欢无奈摆手,决定把难题抛给别人。 “箬玄君子的意思是,只要筱少主同意,我就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他一脸惊喜的问道。 顾于欢点点头,又默默扶了扶额。 刚刚那会儿剧烈运动好像让毒蘑菇的毒效变得更强了。他现在不仅头晕眼花,还隐隐约约有了要晕倒的感觉。 蓬彦上前了几步,想和筱叁套套近乎:“那个筱少主,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他眉眼含情,丹凤眼微微垂下,就这么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俩。 就算顾于欢到时候对自己没好感,自己对这个北阳天的少主也不是不能接受。 筱叁眼睛眯了眯,因为喝了太多毒蘑菇汤整个人都是一副大脑宕机的模样,思维还停留在顾于欢抹着眼泪告诉他河里有水鬼那时候。 听到有人喊他,他机械的抬起头,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 那人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黑发紧贴头皮遮住了大半面容雌雄难辨,头发和衣服正吧唧吧唧的掉着水,看起来渗人极了。 筱叁大脑飞速运转,又想到顾于欢刚才和他说“水鬼进化了”,顿时在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这水鬼真进化了,进化成贞子版水鬼了。 筱叁瞬间在心里快速做出判断:贞子这是来取他俩狗命来了,得赶紧反击! 他大吼一声,带着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快速把背上扛着的黄鼠狼摆好姿势,拍了拍它的屁股: “上啊!!!金刚无敌爆裂变形开裂闪现奥特曼帅气铠甲勇士合体巴啦啦能量·黄大仙版限量机关枪!!!” “打倒贞子!!!” 黄鼠狼:“噗噗噗噗……(喷口水)” 在看到筱叁和被五花大绑的黄鼠狼的骚操作后,蓬彦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不可避免的从头到脚被喷了一身口水。 他强行止住了要跑路的想法,刚静下心一秒,鼻子又不受控制的闻到了熟悉的蒜香味。 被筱叁和黄鼠狼这一喷,蒜香味的来源就并不难猜了。 他本不想纠结,但又想到了自己刚上岸时被不偏不倚喂的那一口口水…… “呕……”他开始扶树干呕起来,想到自己吞了那黄鼠狼的口水,他便呕的更厉害了,似乎要把嗓子眼都呕出来。 “你没事吧?” 顾于欢脑子昏昏沉沉的,走两步都像在打醉拳。 “你不会是孕吐了吧?” 蓬彦:“呕……呕……” “哈哈哈哈大仙你快看,”筱叁激动的拍了拍黄鼠狼的屁股,“敌人已经被我们牵制住了!” 黄鼠狼这次没再喷口水回应他,它脑袋一歪,俨然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顾于欢迈着醉拳步子上前探了探它的鼻息,呼了一口气出来:“还好只是晕了。” 给黄鼠狼掐了一会儿人中后,顾于欢再也没了力气,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靠在树边,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道沉闷的倒地声,顾于欢勉强抬头看去。 蓬彦被黄鼠狼的口水臭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终究是我赢了啊。” 筱叁双手叉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小鱼、大仙,你们快看,我们是胜利者!!!” 没人回应他。 他心里疑惑,回头望去,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副悲凉神情。 “果然,胜利的背后,牺牲也是避不可免的。” 他悲壮上前,依次在黄鼠狼和顾于欢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咚!” “咚!!” “咚!!!” 磕完响头,他一步做三步的走到顾于欢面前,伸手帮他抚上眼睛。 筱叁眼角划出两滴清泪,声音带着哭腔: “安息吧。” “我们下辈子还做好兄弟。” “我安**”顾于欢冷不丁开口,“我还没死呢。” “卧槽,”筱叁吓得跳起,“诈尸了?” 顾于欢用尽力气翻了个白眼:“我不诈尸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挖个坑给我埋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筱叁羞涩一笑。 第90章 舔狗只是我的保护色 “好了好了,你快把那个蓬彦拿捆仙绳绑起来。” “哦哦好的。” 见顾于欢神情严肃,筱叁立马从芥子袋里翻找起来,结果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你不会就带了两条绳子吧?”顾于欢看他。 “嘿嘿。” “我自有办法。” 说着,他便起身往黄鼠狼晕倒的地方走去,伸出两根手指头把黄鼠狼嘴里团着的那根捆仙绳拿了出来。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蓬彦便被他拿捆仙绳捆上了。 “奇怪,”顾于欢有点疑惑,“你喝了那么多蘑菇汤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嘿嘿。” —— “对呀对呀,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凭啥我家小欢儿喝了半碗就成那样了?” 欧阳锋不服道。 “难道是因为符修体质不如剑修?”云华道。 “可那黄鼠狼明明才是喝的最多的吧,它凭啥没事?” 宛图道人盯着水镜投影里的黄鼠狼道。 众人看了看水镜里的黄鼠狼,又看了看一脸“我不明白”的宛图道人,统一感觉到了无语。 最不正常的就是那只黄鼠狼了吧? 先不说它在水月秘境内活了多少年,光说它开了灵智能说话这一点就能看出这黄鼠狼修为不低。 结果它的结局是什么?被筱叁搞的喷口水喷到死? 欧阳锋不死心:“那筱少主看起来也没啥毛病啊……” 林玉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道:“他那是中毒太深,毒素已经在试着入侵他的神识了。” 北阳天仆从急忙问道:“那我们家少主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大多事,只要不动用灵力毒素就不会入侵的那么快。” “还好这两个傻孩子还没有聪明到用灵力逼出毒素。” 云华问道:“那要是毒素入侵神识了会怎么办?” 林玉摇摇头:“不清楚,我对天蕈菇了解不多,只记得它还有一个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众人齐声问道。 “食用者会在天蕈菇的影响下放大内心的欲望。” “以此举例,如果此人内心的欲望是嗜血杀戮的话,那他就会在天蕈菇的潜意识影响下不受控制的去伤害人。” “如果此人内心的欲望是救死扶伤的话,那他就会在欲望被放大的影响下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人,做他认为正确的事。” “那那那能救吗?”欧阳锋问。 “服用两枚清心丹就可以了,我记得我之前给过小箬玄挺多丹药的,里面就有清心丹,不知道他带了没有。” “难怪,”云华若有所思,“箬玄他体质比一般人差,所以才会比筱少主提前发病。”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看你们家小欢儿也没啥被放大欲望的症状啊……”宛图道人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林玉拍了拍手道。 “他没有世俗的欲望。” 欧阳锋:“……” 云华:“……” 宛图道人:“……” “箬玄君子什么时候出家当和尚了,我怎么不知道?”合欢宗门主刚做了个指甲回来道。 —— 此时此刻,秘境内。 两人在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开了一个长达三分钟的会议后,一致决定转移阵地。 “小鱼啊,你现在能起来吗?” 顾于欢扶着树颤颤巍巍站起身,故作轻松道:“当然可以。” 筱叁长舒一口气:“嘿嘿,我还以为你不行呢。” 他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黄鼠狼和蓬彦道:“他俩怎么办?” 顾于欢沉思片刻,道:“我们把黄鼠狼放归大自然吧。” “它要是保护动物的话我俩就得去吃牢饭了。” “嘿嘿,对哦。”筱叁说着,蹲下身帮黄鼠狼解开了捆仙绳,提着它的后腿使劲一甩,把它丢远了。 “你咋了,怎么老是‘嘿嘿’笑?” “嘿嘿,不知道。但我突然好想谈恋爱。” “我感觉我要长恋爱脑了。” 顾于欢:“啧……” “那这人怎么办?”筱叁指着晕过去的蓬昱彦道。 “给他拖阴地方去吧,我看他躺那也挺晒的。” 全程听完他俩谈话的蓬彦勾了勾唇,其实他已经醒了好几次了,只不过每次没清醒一会儿就又被熏晕过去了而已。 至于这次为什么没晕过去,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难道是臭味闻久了,身体麻木了吗? 想着想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臂被人抬了起来,他偷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了看,心里顿时大喜。 箬玄君子这是要背他吗?他们现在要亲密接触了吗? 沉寂许久的心顿时“砰砰”的跳动了起来,结果还没跳几分钟就被狠狠扼杀在了摇篮里。 “哎呦,好重啊。”顾于欢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结果才把蓬彦的手臂抬起了五厘米高。 “要不这样吧,我俩各拖一条腿给他拉到一边去。”筱叁提议道。 “我同意。” “嘿嘿。” 两人说干就干,各拉一条腿拖着“晕倒”的蓬彦就走。 秘境内的路并不平,坑坑洼洼的甚至还有不少碎石头,蓬彦这一路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两刻钟后。 蓬彦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这两人已经拖了自己走了这么久了,为了安全起见,他得观察一下方位。 两秒钟后,蓬彦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这特么根本就没动吧,他们俩不会一直都在原地转圈吧? “三三,我头好晕啊……”顾于欢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呜呜呜,小鱼,我想燕子了……” 他强忍难受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人家根本不爱你。” “她不爱我肯定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筱叁抬头望天,“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我只想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 “不是,”顾于欢有点不理解,“你到底图她什么啊?” “图她对你爱搭不理?” “图她骂你舔狗?” “你懂什么?”筱叁瞪他,一脸痴汉的笑了笑,“对我爱搭不理只是她对我的欲擒故纵罢了。” “骂我舔狗只是因为不想伤害我,因为她在意我,不想让我吃爱情的苦。” 顾于欢:“不是她在意你什么了?” 筱叁答不出来,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随后又自问自答道:“你猜她为什么只骂我是舔狗不骂别人?” “因为她知道,”筱叁微笑, “舔狗只是我的保护色。” “我真实的身份其实是大情种。” 顾于欢有点无语:“我真不明白你为啥要对一个就见过一面的女生这么痴情。” “你不觉得是命中注定吗?”筱叁回忆道:“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她就在对我笑欸。” “有没有那种可能……”顾于欢顿了顿, “她只是觉得你那天戴的小丑鼻子好笑。” 筱叁有点不服气的解释道:“那她为什么只笑我不笑别人?” “她肯定是对我有意思!” 顾于欢:“……你开心就好。” 死舔狗劝不动一点。 第91章 傻人有傻福 “不是小鱼你什么表情?” “你不会是在背后偷偷骂我吧?” 顾于欢微笑:“没有哦。” “你说谎,”筱叁非常肯定道,“我刚刚都看到好几次你在翻白眼了。” “眼睛有点不舒服。”顾于欢职业假笑。 “哦哦,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筱叁叹了口气,眼底思念不假:“唉,我有点想燕子了。” 他又话锋一转,嘿嘿笑道:“小鱼啊,我和你讲一个关于我和燕子的爱情故事吧。” “我没耳朵,听不见。”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点花,只看见前方平坦的小路上正好出现了一棵树。 顾于欢拽着蓬彦的一条右腿,想当然的就往右边走。 “不想听就不想听呗,我还不想和你讲呢。” 筱叁撇撇嘴,拽着蓬彦的一条左腿赌气般的就往左边走。 三秒后,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道清脆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沉闷又压抑的呜咽声。 蓬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缓慢而又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裆。 这两个人,不会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自己是装的吧? 居然用这么下三滥又恶毒的方式报复自己,合着他俩从一开始就在把他蓬彦当傻子耍呗! 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 为什么爱会让人变残缺…… 蓬彦今天算是知道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选择装可怜卖乖了,他就应该第一时间选择强制爱!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世上也不会有后悔药。 按刚才身体某处传来的清脆声响推测,他大抵是回不去了。 “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顾于欢喃喃自语,拽着蓬彦的右腿继续走。 在左边感受到来自右边的拖拽力度后,筱叁不由得恼怒了起来。 真是的,顾于欢他不想听自己讲故事就算了,自己都这么生气了他还要和自己对着干。 死直男,自己的好兄弟都为情所困了,他降低身位哄一哄他怎么啦? 想到这,他也不服输般的拽着蓬彦的左腿,默默加大了力度。 顾于欢:“???” 此时此刻,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那他们应该会选择回头去看。 可惜,顾于欢天生反骨,他不仅不回头,反而更加使劲的拽着蓬彦的右腿往前走。 “——咚——” “——咔嚓——” 好像是蛋碎的声音。 蓬彦的悬着心终于死了。 筱叁被顾于欢这一出搞的措手不及,他一下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呼……”顾于欢长舒一口气,还好他之前看过不少诡异小说,知道身旁有诡异事件时绝对不能回头。 果然,这不化险为夷了? “顾于欢!!!我真的生气了!” 筱叁一骨碌爬起来,不服输的抓住蓬彦的左腿,用尽全部力气使劲一拽,成功把还在沾沾自喜的顾于欢掀翻在地。 顾于欢:“???” 顾于欢回头去看:“原来是你啊。” 筱叁有点恼怒:“对啊,是我怎么了?” “你让让我怎么了,跟着我走一边又怎么了,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让让我不行吗?” 顾于欢一脸懵:“???我咋了?” “你为什么要往右边走,不知道我在左边吗?” “我还真不知道……”顾于欢摸着良心说,“我实在太晕了,真不知道你去了左边。” “那你还拖着一条腿呢,你感受不到我在拽它吗?” “啊???什么玩意儿(???.???)?????” “卧槽!”顾于欢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晕倒的蓬彦,瞬间脸色大变。 筱叁顺着他的注视一起看去,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身体某处。 看起来好疼啊。 一刻钟后。 顾于欢捧来一堆枯树枝和枯树叶,闭着眼睛将其盖到了蓬彦的下半身上。 筱叁满怀愧疚:“安息吧。”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怪就去怪那锅毒蘑菇汤。” “找找他的玉牌捏碎了送他出去吧,林玉长老应该还能救他。”顾于欢把最后一点剩着的良心也用上了。 “好!” 筱叁说着便蹲下身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 半晌后,筱叁摸了摸脑袋,看向一旁那一堆从蓬彦身上搜刮出的暗器,疑惑道:“咦,怎么还没找到?” “还好他晕了,不然等他醒过来就有我们好果子吃的。”顾于欢蹲在一旁看着那些暗器道。 他呼出一口气,同情之中又带了点庆幸:“所以我们这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欧阳锋抱着手臂笑的开怀。 修真界日月更迭,暗流涌动。可大宗门之间的竞争却从未停歇过。 表面上的他们和谐一片,但实际上的关系却如同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被一点小事引爆。 大家都心怀鬼胎,暗自较劲,都巴不得对方出点什么事,自己好跟着坐享其成。 而在各大大宗门中,关系处理最差的就是合欢宗和太初宗。 一个过于开放,其门下弟子就连宗主都经常去别的宗门勾引强壮修士用于双修提升功力,主打一个牺牲别人的肾成全自己的修为。 一个过于自大,仗着自己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动不动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经常被别的宗门拉入黑名单。 “蓬彦他有那么多的暗器,随便一件都能把中毒的这俩人撂倒吧?”玄雾宗门主非常不理解,“他为什么偏要装柔弱?我不理解。” “此子太过优柔寡断,还是不适合入我玄雾宗啊。” “呵,好小子,还敢说我是死人妖,”合欢宗门主嗤笑一声,“这下他连当人妖的机会的没有了。” 林玉看了看水镜投影内的蓬彦,又看了看芥子袋里装着的某些不知名药剂,陷入了短暂沉思。 —— 此时此刻,顾于欢神识里。 “要不起。” “三带一对。” 两个系统正对着电子投影隔空打牌。 996系统看了看一直在发红光的电子警告器,有点疑惑的说道:“奇怪,这电子警报器是不是坏掉了?” 8848系统隔空甩出一张牌:“应该是吧,我这边也在冒红光呢。” “嗯,应该是出bug了,下次向主系统汇报一下吧。” “哈哈,总不可能是他们又翻车了吧?这次惩罚还挺重的,我觉得他俩应该会悠着点吧。” “确实,”996点了点头,“任务也不是很难吧,就让他俩在原地等个人而已,他俩总不会蠢到当着那些大宗门的面搞野炊吧?” 第92章 头发越粉 打架越狠 两人在蓬彦身上找了半天,最后都一无所获。 筱叁在他的身上翻来翻去,疑惑道:“欸,他到底把玉牌藏哪去了啊?” 顾于欢靠在树旁,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变得越来越不清醒:“嗯……不知道啊……” “嗯,你咋啦?”筱叁跑到他面前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我喝了两碗都没事,你喝了半碗咋就这样了?” 顾于欢有点哭笑不得:“归根结底,要不是你那蘑菇汤我能这样吗?” 而且,筱叁你看看你自己再说没事啊喂! 顾于欢贴心的给他画了面水镜:“我起码外表没变,你先看看你自己。” 兄弟你头发都变粉了啊喂! “哇,我的眼睛在冒爱心欸!”筱叁捧着脸惊喜的叫道。 刚惊喜了两秒钟不到,他突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急忙抓住顾于欢的手腕一脸焦急道: “怎么办啊,我对燕子的爱溢出来了,你快想办法帮我收回去(?﹏?)!” 顾于欢差点被他的骚操作闪瞎狗眼,他一脸鄙夷的把脸撇到一边,小声道: “你离我远点,可别传染给我了。” “你们两个,真的不要太过分了!!!” 蓬彦不知何时挣脱了捆仙绳,他捂着裆,眼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柔情,此刻只剩愤恨。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恶棍,魔族人都没他们俩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挑他身上最脆弱的那二两肉下手! 简直是,不可饶恕! 试问:刚醒来就看见两个杀及凶手蹲在一边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毫无愧疚之心怎么办? 蓬彦表示:当然是选择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他的内心变得更加酸涩,士可杀不可辱,他一定要报仇雪恨! 他一只手捂着档,一只手愤愤的指着他们俩大骂:“你们两个混蛋!” “不仅害我至此,还往我身上乱丢枯叶子和枯树枝羞辱我!” “简直不可饶恕!” “不是,”顾于欢站起身想解释,“我只是想给你盖一下,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俩喝了有毒的蘑菇汤……” “就算盖你也起码脱件衣服给我盖着吧,你他娘给我盖枯树枝和枯叶子是什么意思?” “你是瞧不起我吗?” “不是的!”顾于欢有苦难言,他当时也确实想过脱一件衣服给他盖上的。 他当时裤腰带都解了一半了,结果发现慕羡安这个狗玩意居然给自己腰带打了个死结,想解开只能硬生生扯断。 但腰带扯断了衣服不也掉了?他又穿不好这么复杂的衣服。想到这,他又果断把腰带系了回去。 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连衣服都穿不好还要小师弟帮忙吧? 见顾于欢不说原因,蓬彦便更加在内心里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冷哼一声:“本来想看在你们有几分姿色适合和我双修想对你们温柔一点的。” 他话锋一转,满脸悲愤的控诉道:“但我却没想到你们这么出生,杀及之仇不共戴天!” “不不不,还能补救的!”筱叁急忙指着顾于欢澄清道,“太初宗的林玉长老在外面呢,你要是早点出去还能有救的!” “我们只是想帮你捏碎玉牌送你出去!” 蓬彦嗤笑一声,眼底杀意更甚:“我都被你们整的这么惨了,你们居然还想淘汰我!” “既然是你们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说罢,他手中掐诀,地上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条条藤蔓向他们缠去。 “焮天铄地,召!” 顾于欢条件反射般甩出一张御火符往那几条藤蔓烧去,暂时拖延了会儿藤蔓攻势。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于欢嘴上诚恳的道着歉,身体也很诚实的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疾行符,抓着两眼冒爱心的筱叁转身就跑。 因为眼花,他跑起路来歪歪扭扭的,像喝醉了酒的酒鬼一样。 “不准走!”蓬彦操控着藤蔓继续攻去,不想刚近身便被筱叁拔剑砍断了。 “靠,差点忘了还有你了!”蓬彦怒骂一声,转而召唤出更多藤蔓朝他们缠去。 筱叁拔剑,像切菜一样把那些藤蔓砍成了一块一块。 “风灵根?”蓬彦愣了两秒,但又很快恢复自信,“那又怎样,我可是金丹后期,对付你俩还不是绰绰有余。” 不料,他刚说完不久便被狠狠打脸了。 蓬彦扯了扯嘴角,自己召唤出的藤蔓全被这家伙砍完了,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确实问出来了。 “你要是切过菜就不会这么问了。” 筱叁往自己的剑上哈了口气,粉色的发丝随风飘扬: “无他,唯手熟尔。” “头发越粉,打架越狠。” 眼看自己的杀及仇人越跑越远,蓬彦握了握拳:难道真的就要这么任他们跑走吗? 等出了秘境,他们一个回太初宗一个回北阳天,自己还怎么报仇? 此仇不报,他蓬彦誓不为人。 对啊,他身上还藏了很多暗器。 想到这,他微微犹豫了两秒钟,这本来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底牌…… 在进入秘境之前他就想好了,如果此程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比自己强的人,那他也可以靠自己的暗器让自己完美脱身。 这是他的最后底牌,他真的要用在这两个比自己弱的人身上吗? 他有点舍不得。 可是。 他又转念一想,他娘的杀及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不要,那他还叫什么男人! 他干脆去转性或者去做公公好了!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伸手往自己袖中掏去。 不料,他刚行动,便看见顾于欢竟直直撞上了一棵树,好像晕了过去。 “艾玛,感觉越来越晕了我……” 他本来就两眼发懵,在动用灵力后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了,就算这次不撞树也跑不了多远。 —— 第93章 可恶,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这,那蘑菇还能改变外表的吗?” 宛图道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水镜投影内的筱叁道。 “不知道,但现在有了,”林玉掏出小本本在关于“天蕈菇”的那一页资料里又刷刷添上了几笔,“水镜上这个这不就是典型案例嘛。” 宛图道人又道:“可是……这头发和眼睛……也太奇葩了吧?” 林玉咬着笔尖,思索片刻后道:“应该是那个能放大内心欲望的副作用造成的。” “而他内心的欲望……”她摸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筱少主内心的欲望应该是源自那个叫‘燕子’的人,我猜箬玄君子也认识,按照他说的那些线索推测,筱少主很有可能还是单相思。” 相思宗副门主补充完后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筱少主在爱情面前居然这么卑微。” “嘿,你们别说,”合欢宗门主激动的指着筱叁的新发色道,“这颜色还怪好看的嘞!” “不是,”欧阳锋有点焦急,“你们还在讨论什么发色啊,就没人发现我家小欢儿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吗?” “师兄放心,”林玉拍了拍欧阳锋的肩,“这是食用了天蕈菇后出现的正常反应。” 北阳天仆从一颗心都急的吊到了嗓子眼:“但那个蓬什么都动杀心了啊,我们家少主本来修为就低,箬玄君子现在还中了毒,谁保得住他啊?” 他抓住合欢宗门主道:“不是,你就不管管你们宗弟子吗?” 合欢宗门主眼观鼻鼻观心:“什么,我没看见啊,他们不是在打打闹闹吗,哪有什么杀心不杀心的?” 合欢宗门主内心都快笑出花来了,要是能借此除掉别的宗门世家天骄的话,那又何尝对他们合欢宗不是好事一件? 谁又会希望自己多两个竞争对手呢? “不是,”欧阳锋围在水镜投影外急的团团转,“谁能管管我们家小欢儿的死活啊!” 云华安慰他道:“别急,箬玄应该只是动用灵力被天蕈菇反噬昏过去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上扬的嘴角却怎么都平不下去。 林玉接过话道:“宗主说的不错,师兄请放宽心,顾师侄他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欧阳锋顿了顿,看向水镜内撞上树晕过去了的顾于欢。 “师妹我家小欢儿好像要死了。” —— “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蓬彦一手叉腰一手捂裆笑得猖狂。 “你们俩完蛋了!” 他慢慢走上前,眼底的恶意再也藏不住。 眼看他越走越近,不料,他脚踩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上,被绊的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他娘的谁绊我!”他怒吼一声,低头看去。 黄鼠狼被他踩到了脚,心情也不太好,它生气的朝蓬彦喷了一口口水,嗓音尖锐的骂道: “明明就是你踩了本大爷,你他娘的还敢贼喊捉贼?” 蓬彦暗骂一声,胡乱抹了把脸道:“死耗子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办正事。” 要是这是一个时辰前的他,那他应该会直接一个滑跪给黄鼠狼跪下磕头。 先不说水月秘境大有来头,单单是这只黄鼠狼会说话就足以证明它绝对修为不低。 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了。 他现在黑化了,一心只想把杀及仇人斩于身下。 蓬彦被气昏了头,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复仇,根本懒得理在原地对着他指指点点的黄鼠狼,直接一脚把它踹到一边朝顾于欢他们走了过去。 “哼哼,现在可再也没人会打扰我们了……” 蓬彦笑了笑,手中开始蓄力。 筱叁见情况不妙,急忙摇晃着顾于欢的手臂试图将他唤醒:“小鱼啊你别睡了啊啊啊啊……” “箬玄君子现在可保不住你,”蓬彦呵呵一笑,抬手就是一道灵力暴击。 “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鸟,等我先解决了你再解决你后面那个!” “妈呀!”筱叁双手抱头躲在顾于欢身侧,面对蓬彦的攻击毫无抵抗之力。 “你躲不掉的,受死吧!” 眼看那道暴击离他们越来越近,筱叁的袖口中突然飞出了一件防御法器,帮他们抵挡住了这一击。 “你还有法器?” “嘿嘿,我爷爷塞给我的。” 趁蓬彦现在还是空窗期,筱叁急忙拖着昏迷过去的顾于欢往旁边挪了挪。 “呵,你还挺重情重义?” 筱叁自己哆哆嗦嗦怕的不行,但还是挡在顾于欢身前,又从袖中掏出几件防御法器试图抵挡。 “北阳天果然是财大气粗,但可惜你修为太低。” 蓬彦嘲讽意味更甚:“就算是上品法器,你也挡不住我三个回合。” 说罢,他抬手蓄力,一道比刚才还要强大的灵力暴击朝他们打了过去。 筱叁急忙祭出剩下的那几件防御法器,结果自己修为不够,顷刻间,一件又一件法器应声而碎,只剩下一件最后一件防御法器还在苦苦坚持。 见这道攻击躲不开,筱叁心一横,挡在顾于欢身前,手中紧紧攥着拳头: “可恶,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不过两息,最后一件防御法器碎裂开来,绿色的强劲灵力就如潮水般朝他们扑啸过来。 “轰”的一声,绿色的灵力波动从中爆裂开来,这招直接命中靶心。 待烟尘散去,中心处却并没有收到伤害,反而被一道闪着金色符文的法罩隔绝了开来。 顾于欢收起手中的防御符,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的伤处,他疼的“嘶”了一声,抬眼看向前方。 筱叁躲在他身后哭丧着脸:“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不然我俩都要狗带在这了。” “我要是不醒死都死不安稳。”顾于欢开玩笑的调侃道。 他掀开衣袖,自己的小臂处不知何时被人攥出了几道鲜红的指甲印。 看得出来,那人应该挺害怕的。 筱叁:“哈哈……我太害怕了嘛……” “呵,”蓬彦见自己的攻击被顾于欢挡住了,他暗骂一声,“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 “看来只能用我的秘密武器了。” 他不再犹豫,伸手往袖口掏去。 “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心思从师尊那敲诈来的好东西,保证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躲远点。”顾于欢把筱叁往身后带了带。 三秒后。 三人面面相觑。 顾于欢:他怎么还不把他的秘密武器拿出来? 筱叁:还好小鱼醒了,不然我肯定要完蛋。 蓬彦:完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秘密武器丢了。 半分钟后。 顾于欢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你的秘密武器呢?” 蓬昱彦一只手捂着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别说话,我在思考。” 第94章 英雄可以受委屈 十秒钟后。 蓬彦:“我的第一件秘密武器和我闹分手了,它不愿意出来。” “所以,”他干咳了一声,“我只能拿我的第二件秘密武器来对付你们了。” 顾于欢指尖悄悄掐出一张防御符。 筱叁攥紧了些顾于欢的袍子。 蓬彦“桀桀”笑了两声,伸手往自己裤兜里掏去。 “这可是我花高价从玄雾宗收购过来的,你们跑再远也没用!” 三秒后。 顾于欢:他怎么还不掏武器? 筱叁:手心出汗了但我不敢放手。 蓬彦:奈奈的这件秘密武器怎么也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 蓬彦沉默。 “我的第二件秘密武器和第一件秘密武器私奔了,”他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决定用第三件秘密武器来对付你们。” 顾于欢愣在原地,思索片刻,最后把防御符换上了那张带有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不和傻子玩。 筱叁站的腿抽筋,默默换了条腿。 蓬彦伸手往自己胸口处掏去,他势在必得道:“这可是我从相思宗花重金淘来的,这次你们绝对没那么幸运了!” 三秒后。 顾于欢:“你到底出不出招?” 蓬彦持续沉默,又不死心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把全身摸了个遍过后,他黑着脸,不甘的仰天长啸: “哪个格老子的把我的秘密武器都偷走了?” “小鱼,”筱叁悄悄俯在顾于欢耳边道,“你说我们当初从他身上搜刮出的那些破铜烂铁不会就是他说的那些秘密武器吧?” 顾于欢点了点头,小声道:“有可能,我说当时怎么还看见我们宗门食堂大妈用的锅铲了呢。” 尽管他俩说的很小声,但大家都是修士自然五感灵敏,蓬彦把他俩说的悄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双手颤抖,指着他们两个骂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出生玩意偷了我的秘密武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与你们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不不不,我们没偷,”筱叁急忙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一堆破铜烂铁,“你的东西我们都帮你放在那里了,是你刚刚没看见……” 蓬彦疯狂摇头:“我不听!” “吵什么,叫冤啊叫?”黄鼠狼打着醉拳,金色的大尾巴duang duang的摇着。 它非常记仇,就算中毒了也没忘记蓬彦刚刚踢它的那一脚。 黄鼠狼踉踉跄跄的走到蓬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就是你个傻逼刚刚踹黄大爷我是吧?” 蓬彦失了法器,正愁找不到发泄口,刚好黄鼠狼送上了门,他带着三分怨恨四分恼怒五分烦躁又狠狠踹了黄鼠狼一脚。 “你才傻逼,死耗子别叫。” “靠,”黄鼠狼被他这一脚踹的不轻,它晃了晃脑袋爬起对着蓬彦骂道: “奈奈的你居然敢这么和本大爷说话?” 人可忍它不可忍! 黄鼠狼默默蓄起妖力,二话不说就撅起圆润无比的屁股对着蓬彦放了个臭屁,声音大的直接响彻了整个秘境。 站在原地承伤99.9%的蓬彦:“……呕……” 他口吐白沫,整个人都被染上了屁味儿,晕了过去。 “哼,”黄鼠狼跳到蓬彦头上,“还敢踹老子,现在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英雄可以受委屈,但是你不能踩我的切尔西。” 黄鼠狼用爪子扒拉开蓬彦的眼睛帮他强制开机,又伸出玉足往他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这就是我的黄金切尔西,下辈子见了注意点儿。” 蓬彦:“呕……你怎么还有脚气……” 他又晕了过去。 黄鼠狼见他晕了,又不死心的在他身上打了一遍中华醉拳。 确定他已经彻底晕死后,它肚皮一翻,平躺在蓬彦身上睡了过去。 见事情解决了,顾于欢双腿一软,又像刚才一样倒了下去。 动用灵力后怎么感觉更晕了。 他抬眼看向一旁低着头思考人生的筱叁,只觉得心头一酸。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这么大? 不过话说,男主到底去哪了? 他低下头刚郁闷了两秒钟,筱叁那边就发出了一道沉闷声响,他抬头看去,差点被惊掉下巴。 筱叁上扬着嘴角,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抱着黄鼠狼,嘴里哼着跑调的摇篮曲,满脸慈爱的看着怀中睡死过去的黄鼠狼。 可能是顾于欢的注视视线太过炽热,筱叁心有灵犀般抬眼和他对视,最后歪嘴一笑。 顾于欢汗流浃背。 他想跑,却发现身体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可恶,那半碗蘑菇汤的毒效也太强了。 “小鱼,”筱叁抱着黄鼠狼把它举到顾于欢面前,嘴角扯着一个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笑, “你看,这是我和燕子的孩子!” 顾于欢:“……” 他很害怕,但还是嘴硬的怼回去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信,”筱叁眼神坚定,“你看这孩子和我长得多像!” “像才奇怪吧……”顾于欢小声道。 似是看出顾于欢在怀疑孩子的来历,筱叁温柔的摇晃着睡死过去的黄鼠狼,和他道: “我不久前梦到燕子了,她托梦和我说,让我不要怀疑,这就是我的孩子!” “得了吧,”顾于欢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白眼,“她说是就是啊?” “那我还说我是秦始皇呢。” “扑通”一声,筱叁跪倒在地,对着他“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我不是……”他急忙摆手拒绝,可双眼迷离的样子无不证实着此时的他也正常不到哪去。 “其实我是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高僧唐玄奘。” —— 此时,秘境外。 宛图道人差点被那二人的骚操作惊掉下巴,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差不多都和他一个表情后,才把一颗心吃回了肚子里。 “这……唐玄奘是谁?”云华打破沉默道。 “我终于知道他俩为什么能玩一起了……”林玉扶着额,不忍直视道。 “林玉长老……”合欢宗门主踏着猫步指着水镜投影上的顾于欢问道,“当和尚就是你说的没有世俗欲望吗?” 林玉回答不出来,她选择直接过滤掉这个问题。 “不是,当和尚是什么不良爱好吗?”欧阳锋捂着脸,但依旧嘴硬, “我们小欢儿正经了那么久,偶尔活泼开朗一回怎么了?” 第95章 宿主,你害得996好惨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于欢双手合十,俨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样:“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请自重。” 筱叁一只手抱着黄鼠狼一只手提溜起顾于欢,愤愤不平道: “当和尚有什么好的,当皇帝不香吗?” 顾于欢微微歪头看他,好似在思考他说这话时的真实性。 十秒钟后,顾于欢迷之微笑,瞬间被代入角色。 他道:“你说的没错,当和尚不如去当皇帝。” “你能识得泰山、明辨美丑,言语也让朕甚是喜欢。” 顾于欢的神色有一瞬恍惚,但随即又变回最初的那种笑意。 “看你如此识时务,想必也是一个心思灵敏之人,朕决定给你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职位。” 筱叁抱着黄鼠狼激动跪地:“谢主隆恩!” 顾于欢上前两步把他扶起,笑着说道: “朕决定封你为朕的贴身太监!” “宝宝,你听见了吗?”筱叁抱着黄鼠狼,眼泪鼻涕全流在了它身上,“爹爹考上编制了,爹爹现在有铁饭碗了!” “我终于能带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了……” “傻孩子,”顾于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太监哪来的孩子?” 筱叁愣了愣,似乎是在思考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后,筱叁终于反应过来,仰天长啸:“不——燕砸——”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于欢捂着肚子弓着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早就把会ooc被电这个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筱叁抱着黄鼠狼跪倒在地,满眼皆是绝望。他双目猩红,过往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筱叁抱着黄鼠狼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说话。 突然之间,一口陈年老血从筱叁口中喷出。 三秒后,这个坚强如钢铁一般的男人竟然被自己“丰富多绿”的想象力气昏了过去。 反观一旁的顾于欢,因为笑的太久早早就窒息缺氧晕过去了。 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了。 水镜外的众人看着水镜投影内不同理由不同姿势晕倒过去的三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三个“人才”的对弈结局,居然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修真界的未来完了。 —— 此时此刻,顾于欢筱叁神识内。 996:“要不起。” 8848心不在焉的甩出一张牌,满脑子想的都是筱叁顾于欢二人的任务进度:“唉,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任务做的怎么样了……” “前辈,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吗?” “你要对自家宿主保持信心,”996懒散道,“只是让他们俩坐在原地等个人而已,难道这很难吗?” 8848:“可是我还是担心……” “我看你就是闲的,”996满不在意,虽然说自家便宜宿主不靠谱,但是人和系统之间的信任总是要有的。 “建议你忙起来,每天玩8小时游戏。” “这样就没机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好吧……”8848低下头,默默抚了抚正在噔噔跳动的右眼皮。 虽然前辈说的没错,可是自己为什么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唉,算了算了,看你那衰样,”996把手上的扑克牌丢到一边,起身开始操作程序,“三小时马上就要过去了,主系统设定的规则应该已经被抹除了。” “我们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几秒钟后,水月秘境内的景象立马映射在两系统眼前。 “看吧,一切如……”996还没说完,一道道红色警报和传输过来的记忆立马如潮水般向两系统倾泻而来。 【叮!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电击x1】 【叮!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电击x2】 【叮!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电击x3】 【叮!检测到……】 …… 一道道冰冷的机械音宣告了两人两系统的结局。 接收完传输过来的记忆后,一股浓郁的、悲伤的情绪瞬间淹没了996和8848。 三小时的景象画面在它们眼前一闪而过。 当996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一滴热泪已经顺着脸颊滚落到了手背上。 它看着面板上总结的【电击x99】陷入了沉思。 它半晌都没有回过神,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发现——屏幕另一边的8848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它抬眼望去,原来,当接收到传输记忆的那一刻,8848就气昏过去了。 它眼神空洞,像一个破布娃娃般机械转头,最后缓缓将视线停留在8848那一边的面板总结上。 【电击x128】 996凄凉一笑,自我安慰道:起码自家宿主收敛了,自己只要被电99下就好了。 可是,让他俩等个人真的就有这么难吗? 996眼神黯淡,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99道电击,呵呵,只是听起来吓人罢了,它这么牛逼的系统会怕? 答案是——会,非常会。 不过还好,自己只有99下,8848要被电128下呢。 996苦笑着,脸上露出释怀的表情。木已成舟,它也只能微笑着接受现状了。 【叮!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电击x20】 996闻言,瞬间瞳孔猛缩,脸色惨白,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 它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拿桌上放着的“急速救心丸”。 可惜,动作做到一半,它的手便无力的滑落了下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宿主,你好狠的心!”系统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屏幕上的投影, “你害996害得好惨啊……” “窝恨泥……” 第96章 《宝宝早教视觉成长启蒙绘本》 【叮,电击x1,剩余118道】 【叮,电击x2,剩余117道】 【叮,电击x3……】 40道电击后。 顾于欢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他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总感觉好像什么东西烤焦了…… 【你个逆子还知道醒啊?】系统抱着手臂冷着一张脸看他。 【你还记得剧情原来的走向和任务吗?】 【记得啊,】顾于欢老老实实回答,【我的任务是:在这里等男主过来然后让他气的浑身不爽,为后续被刀剧情做铺垫。】 【很好,】系统气的笑出了声,【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我只记得我喝了半碗蘑菇汤……】顾于欢脑袋疼得不行,就好像撞树上了一样。 “对啊,我喝了半碗蘑菇汤……”他猛的瞪大了眼睛。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可越深刻的记忆往往是越忘不掉的。 零零碎碎的回忆片段开始反复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播放,势必要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的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他强撑起身,转过头看了看旁边被自己的想象力气晕过去的筱叁和躺在筱叁旁边呼呼大睡的黄鼠狼,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应该没有人会看到吧……】顾于欢开始自欺欺人。 【友情提示:外面的那些宗主长老们已经看了你们好几个时辰了。】 系统火上浇油道。 它似是觉得火候不够,又继续往里面浇了一桶油:【因为宿主的ooc行为实在是太多了,短短几个小时我们就收获了电击惩罚x119道。】 【刚刚我用40道电击强行电醒了宿主,现在还剩余79道电击,宿主请好自为之。】 【79道……】顾于欢顿时心凉了大半,感觉自己离入土不远了,【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告诉我?】 一人一系统说话间,一个孤独无助的瘦削身影缓缓往小河边匍匐而去。 蓬彦颤抖着双手,整个人已经身心俱疲。 他强忍着身体某处带来的疼痛,一步又一步的爬到了小河边。 只要现在潜入河底捏碎玉牌,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玛德,他现在就要出局! 这场诸神之战,终究是他技不如人输了…… 赔了法器又折鸡。 思绪放空间,他已经爬到了小河边。 蓬彦的嘴角缓缓扭曲出一个勉强释怀的笑。 终于,终于可以结束这罪恶一切了吗…… 想到这,他顿时不再犹豫。 蓬彦强撑着身体某处带来的疼痛站起身,微微张开双手,身体前倾。 “扑通——”一声清脆,如玻璃破碎般,在河面上悄然响起。 河面上映着蓝天白云,如一面镜子般光滑,反射着河岸两旁的翠绿。 不过片刻,水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我靠,你们宗的首席弟子投河了!(#?Д?)”欧阳锋惊的久久都没有说话。 完了完了,他们不会被合欢宗门主讹钱吧! “唉,逝者安息,一路走好。”玄雾宗门主长叹一口气,向合欢宗门主表示遗憾和慰问。 “哼,蓬彦这个二货,这下把自己搭进去了吧?”合欢宗门主气愤的翘着兰花指骂道。 他俩感情并不深厚,蓬彦并不是自己带大的,只是被过继到了自己身边戴上了个首席弟子的虚名而已。 “喂,不是我说,”合欢宗门主插着腰夹着嗓子指着欧阳锋和北阳天仆从道,“你们太初宗和北阳天的人把我们合欢宗首席弟子搞的这么惨,没个一两百万灵石说不过去吧?” “欸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北阳天的小仆从也不是个好惹的,“明明就是你们合欢宗的人搞事在先,现在却反过来倒打我们一耙,这有理吗?” “有理没理你就说蓬彦他被整的惨不惨吧?” “那怪得了我们家小欢儿和筱少主吗?你怎么不去怪那个什么蘑菇呢?” 欧阳锋不甘示弱,直接嘴遁战斗力爆表。 “就怪你们就怪你们,你们就说这灵石给不给吧。” “不给!” “不给!” 两人非常默契。 合欢宗门主气的翘起兰花指就要挠他们:“我要找人来曝光你们!” “都别吵了,”宛图道人指着水镜投影强行打断他们施法道,“你们看,河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刚刚还在吵吵闹闹的几人顿时噤声,齐齐凑到了水镜投影前。 “那是什么!”北阳天仆从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说你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这玩意儿!”欧阳锋虽比他镇定不少,但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担忧,“小欢儿还在里面,急死我了都!” “这个傻宝呦,他怎么就不知道往自己的芥子袋里看一看找一找呢!” “师兄放宽心,”云华上前两步安慰他道,“箬玄肯定会没事的。”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自己修为已经停滞在原地不动太久了,如若再得不到突破的话,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肯定会被动摇。 自己的宗主之位是靠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如若自己修为停滞不前,说不定欧阳锋哪天看自己不爽把自己的宗主之位抢过去了也不是没可能。 不,他绝对不允许! 想到这,他的眼神又不自觉的移到了水镜内的白衣少年身上,像是毒蛇的信子,阴沉又致命。 那是欧阳锋唯一的软肋。 如果顾于欢这次能死在水月秘境内,欧阳锋定然会道心大损,再也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各位,”宛图道人把手中的古籍翻的啪啪作响,最后缓缓停留在一页上,“我知道河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是什么?!” “是什么?” “什么!!?” 众人齐齐把脑袋凑向宛图道人。 只见那古籍的一页上画着一张水鬼老爷爷的抽象大头照,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 【上古神人——河神】 “不是,搞笑吧?”林玉非常不信任,“刚刚还上古神兽,现在又来了一个上古神人,我怎么感觉你这古籍一点都不靠谱呢?” 宛图道人不服气:“这可是我们老祖传下来给我们的!” “你可以质疑我,但是不能质疑我们老祖!” 宛图道人说罢,还顺手扬了扬手中的古籍。 谁知,就因为他轻描淡写地一扬,那破旧不堪的古籍竟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如同干枯的树叶,在风中不堪一击,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那是什么?”玄雾宗门主指着地上的一张碎渣渣纸片道。 欧阳锋顺势看去,观察了半晌后道:“这好像是古籍的封面,你们看上面还写了名字呢。” 他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宝宝早教视觉启蒙成长绘本》适用于0-3岁小宝宝……” “编剧兼画师:银汉昭昭。” 其他人:“……” 广场内瞬间安静了。 第97章 上古神人——河神 水月秘境。 一人一系统顿感压力山大。 【79道,呵,问题不大,】顾于欢故作轻松,非常开朗地开导系统道,【先存着呗,等我们死了再电尸体也不迟。】 系统:【……】 他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叮!】一道机械的冰冷女声赫然在一人一系统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附近的剧情相关人物陷入生命危险中——请宿主立刻救援,阻止剧情崩坏。】 “谁!?”顾于欢瞬间起身跑到筱叁和黄鼠狼面前各给了他们俩一个大嘴巴子。 见一人一妖还有呼吸,顾于欢才松了一口气。 筱叁没事,那那个剧情相关人物到底是谁呢? 顾于欢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到了一旁的那一堆破铜烂铁上。 他猛的一拍脑袋——蓬彦! 【死鬼你跑反了!那个相关人物掉河里了你快把他捞出来呀!】系统在他的神识里急的团团转。 —— 阳光如细碎的金粉洒在望月河上,水面波光粼粼,一位老者伫立于碧波之上,掀起一圈圈涟漪。 顾于欢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小河边,他跟着系统指引动用灵力找了一圈,结果愣是连蓬彦的衣角都没发现。 【有没有那种可能……】系统非常无语,【他已经掉到河里面去了。】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顾于欢理直气壮道。 “好孩子,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伫立于碧波之上的老者踏着水面朝他走了过来。 河神老爷爷身穿一件旧布长袍,头发如银线般细腻,古铜色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蔼。 河神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本来是想让这个修士主动和自己搭话的,可结果呢?他站的腿都抽筋了,这个修士愣是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老爷爷你好,我是来找我的同门的。”顾于欢礼貌和他问好道。 没办法,自己找蓬彦的时候太投入了,这阳光又刺眼,他根本就没往那老爷爷的方向看。 “年轻的修士呦,我是望月河的河神。”河神老爷爷笑眯眯道。 他说着,蹲下身往水里一捞,揪着还在装死的蓬彦领子就把他从水底提出来了。 “这是你的同门吗?” 【是是是,快说是啊死鬼!】系统一个劲的在他的神识里催促道。 大概是短时间内经历的跌宕起伏太多了,系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顾于欢本人的反常。 刚刚为了找蓬彦顾于欢暗暗动用了不少灵力,此时正被天蕈菇的反噬搞的头晕脑胀。 见顾于欢久久都没有说话,河神老爷爷陷入了短暂尴尬中,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人,不禁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难道——他捡错人了,这个人不是他的同门? 可是这几百年来,也只有这一个修士掉到了自己家里啊。 难道,是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顾于欢微微歪头看他,眼神迷离。 可河神老爷爷却在那迷离之中,捕捉到了一丝跳跃的火花,那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兴奋。 果然,顾于欢开口了:“老爷爷,按照书里讲的,您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拿一个金子做的蓬彦和一个银子做的蓬彦出来考验我吗?” “不是吧?”河神老爷爷差点没维持住脸上那股闲云野鹤的仙人样,不可置信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玩这老掉牙的一套?” “你们这群小死板就这么没新意?” 而且孩子你都叫出这个人的名字了,干嘛还要走这些有的没的启蒙教育呢? 大概自己在水月秘境里几百年没见过活人了,河神老爷爷很配合的把蓬彦又丢回了望月河里。 他又低头俯身往河里捞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左手提着一个金子做的蓬彦右手提着一个银子做的蓬彦出来。 河神老爷爷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年轻的修士呦,你掉的是这个金子做的蓬彦还是这个银子做的蓬彦呢?” 顾于欢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河神老爷爷顿时心中大喜,想都不想就准备把手中提着的两个重物丢进河里。 这金子和银子做出来的人加起来几百斤重,他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 可不想,却被顾于欢开口打断了。 顾于欢眼神坚定:“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成年人,我全都要!” “这两个蓬彦都是我掉的!” “很好,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年轻人,我很欣赏你……不对!” 河神老爷爷:“???”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你是不是搞错了?”河神老爷爷试着挣扎一下。 这死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该死,上一届河神没教过啊! “我没搞错,这个金子做的蓬彦和银子做的蓬彦都是我掉的。”顾于欢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睁眼说瞎话的心虚感。 他刚说完,似是感觉到了不妥,又补充道:“除了那个人做的蓬彦外,剩下的灵石做的蓬彦和翡翠做的蓬彦也都是我掉的。” 河神老爷爷:“……” 最后,顾于欢喜滋滋的把用本命灵火融化了的“金子蓬彦”和“银子蓬彦”装进了芥子袋,又把敲碎了的“翡翠蓬彦”和折现了的“灵石蓬彦”也装进了芥子袋。 系统在顾于欢的神识里生无可恋的看着这一切,眼睁睁的看着ooc惩罚越加越多。 它摇了摇已经吃完了的“急速救心丸”,气的大气都喘不上来。 直到刚刚,它才发现自家便宜宿主中了负面buff:“天蕈菇”。 它凄凉一笑,这下说的过去了,也难怪自家宿主会当着外面那么多人的面做出那么多ooc的事情。 救命啊,谁来救救它家宿主啊! 这样以后是会嫁不出去的呀! 第98章 站在他的身边 见顾于欢毫不留恋地抛着鼓囊囊的芥子袋就要走,河神老爷爷低头看了看已经沉入了水底的蓬彦,陷入了沉默中。 “喂,年轻的修士,你的同门你还要不要了?”他大声招呼走远了的顾于欢道。 听到河神老爷爷声音的顾于欢转过头,思考了三秒后,非常果断的摇了摇头: “他好臭,我才不要。” 臭? 河神老爷爷狐疑的把沉入水底的蓬彦捞了出来,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呕……怎么一股黄鼠狼的臭屁味……” 河神老爷爷:_(′?`」∠)_ 河神非常果断的把蓬彦丢回了岸边。 “无语,不要什么垃圾都往河里丢啊!” “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河神放在眼里了?!” “**(修真界脏话)” “哪天你们这群蠢货把我搞变异了,劳资第一个上岸就要咬死你们这群煞笔。” 河神老爷爷骂骂咧咧的遁到河底去拿84消毒液了。 独留蓬彦一人躺在岸边寂寞萧瑟。 蓬彦释怀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手指展开,亮出手中的玉牌。 终于……能结束这罪恶的一天了吗…… 【叮!检测到剧情相关人物生命垂危,请宿主立即展开救援,阻止剧情崩坏!否则将承受电击x50道】 二人神识里的电子警报声越来越急促,顾于欢难受的蹲下身捂住了脑袋。 筱叁也被惊醒了,粉红色的发丝迎风飘扬。 “不——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步伐矫健的往蓬彦那跑去。 “彦砸——你的叁来了!” 大概是筱叁奔跑的画面太过抽象,顾于欢和装死的蓬彦齐刷刷抬起头来看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筱叁视角:拯救蓬彦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救世主。 蓬彦视角:筱叁抽搐着脸,扭曲着身子,肩上还扛着一个遍地流哈喇子的孩子,恶鬼扑食般朝他袭击。 顾于欢视角:他们在拍修真界版《釜山行》。 筱叁惨白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双手伸直,不停地抓挠着空气。 那场景,简直比任何恐怖片中的画面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蓬彦一脸懵逼。 蓬彦胆战心惊。 蓬彦大惊失色。 蓬彦连滚带爬。 他倒地,他挣扎,他再次站起,四下一片平坦,已无处可藏。 无声的落叶似在嘲笑他的无助,蓬彦脑子极速运转,在不经意瞥到一旁的望月河后,顿时灵光一现。 他迅速地转身,脚下生风,身形一闪,再次一头扎进了那片熟悉的水域之中。 “——不——”筱叁大惊失色。 蓬彦就这么毫无留恋的扑进了水里,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 筱叁呆愣在原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电成猪头的场景。 【大出生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你特么想被电我还不想呢!】 筱叁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去追赶,仿佛在与死神赛跑。 “彦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彦子!” “彦子——你别走——”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靠奔跑抑制住心底的悲伤。 眼眶里的泪水,仿佛被风干的河床,再也承载不住更多的哀愁。 被扛在肩上的黄鼠狼被颠醒了,它晃了晃duang duang的大尾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烦闷的用尾巴甩了甩扛着它跑路的筱叁道: “喂,你跑什么,颠着黄大爷我了知道不?” 在水里四驱并用划水跑路的蓬彦听到声音,回头一看。 那万恶的黄鼠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阳光穿透它的皮毛,露出八颗尖锐的牙齿。 它嘴角挂着的微笑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眼神里透露着狡黠,就差把“你是我的猎物”六个字刻在脸上了。 他顿时像被打了鸡血,划水划的更快了,甚至为了更快动用了身体里的全部灵力。 见蓬彦跑的更快了,筱叁瞬间红了眼眶。 “不,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攥紧拳头,微微屈腰做了一个助跑的姿势。 “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筱叁邪魅一笑,因为低着头只顾跑路,三秒后带着黄鼠狼就撞了树。 “不,我不甘心……”筱叁不甘抬手,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摔倒在地。 “彦子……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 可怜的黄鼠狼被迫当了肉垫。 一人一妖双双晕倒把家还。 顾于欢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赶着,追了半天结果才跑了两百米不到。 【快追啊,那个剧情相关人物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系统急的不行,气的想跑出去给顾于欢两个大嘴巴子。 顾于欢狼狈的摇摇头:“我真的跑不动了……” 他抬起头,看着四驱并用划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蓬彦,心中无限悲凉。 他不想被电。 求求了赶紧来个人把蓬彦拦住吧! 他正喘着气,不经意间抬头一看,身穿月白色宗服的少年正朝着他御剑飞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见到慕羡安,顾于欢顿时就像抱住了求生的浮木,他急忙向慕羡安传音道:“小师弟!快拦住蓬彦!!” 说完后,他身体透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倒在了地上。 小师弟的业务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的那种。 听到顾于欢传音的慕羡安随意扫了一眼在水中狗爬式划水的蓬彦,又盯着倒地的顾于欢犹豫了两秒,最后头也不回的御剑朝他飞了过去。 他来的时候看过地形了,前面是一处悬崖,那个修士自己会停下的,不用他担心。 活着就行。 倒是自家的小笨鱼——都摔倒了。要是不去扶起来的话,慕羡安自己都会去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摔倒了不扶起来哪行?他那么娇,等会儿身体磨破皮了还不是要他慕羡安哄着给他擦药? 虽然他很乐意,但是他舍不得让他哭。 青涩少年衣诀翻飞,脚下踩着的玄剑被他毫不怜惜的收进了剑鞘,发出“铮”的一道响声。 他半蹲着身体把顾于欢抱了起来,聚起一道灵力打进了他的身子探查了一番。 半晌后,慕羡安皱了皱眉——顾于欢中毒了。 毒素很强,已经隐约有向灵府蔓延过去的趋势了,得赶紧解毒才行。 他轻车熟路的把手探进了顾于欢的芥子袋。 顾于欢从不会对他设防,他下的禁制永远都拦不住他。 片刻后,他找出了一枚清心丹。 “师兄,张嘴。”他俯身到少年耳侧,如同恋人之间的耳语厮磨,指尖捏着清心丹送入了他口中。 他的唇很好看,红润饱满,唇珠润泽,像是要滴出水来。随便看一眼就不自觉的让人想去狠狠亵渎侵略一番。 好想尝一尝师兄的味道。 不行不行,他轻微的摇了摇头,外面还有好多人看着呢,师兄要是醒过来知道的话,肯定会难堪的。 他要名正言顺的站在师兄旁边,而不是当那个在暗处偷偷观望的人。 他要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向他们宣告——这个人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第99章 笑的比哭还难看 水月秘境,望月河。 秘境的天幕如同一面鸾镜,所有的景物都被一比一复刻,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大地的翠绿、远山的黛青、近水的碧蓝,无一遗漏地映照其中。 一个红色的人影漂浮在望月河上。 蓬彦痴痴的望着秘境的天幕,咧开的嘴角挂上了餍足的笑意。 终于……终于结束这罪孽的一切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如今自己法器尽失,就连身体也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还好自己是修士,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现在赶紧出去接受治疗还有救! 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他只能忍痛放弃这难得的机缘了! 毕竟机缘没了可以再找,但是吉吉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做完充足的思想工作后,蓬彦下定了决心。他掌心渐渐凝聚起一股绿色灵力往玉牌中注入而去。 被注入灵力的玉牌瞬间龟裂开来,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灵力凝结完毕,一道道金色符文将他包裹其中。 阵法完全发动,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虚无。 蓬彦瞬间两眼泪汪汪,他看着自己已经虚无的身体,宛若新生。 短短的几个时辰,已经让他苍老了太多。 等他出了秘境,依旧是好汉一条。 呵呵,等着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没及。 他一定会让那几个祸害他二两肉的人付出代价。 神识放空之间,他感受一股寒气自水面蔓延开来,犹如冰川融水,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脖颈。 蓬彦瞬间神经紧绷,他猛的睁开眼睛,是那个太初宗新收的弟子! 奈奈的,蓬彦气的咬牙切齿,自己都选择出局了,大的晕了现在就让小的来祸害他了是吧? 为了不耽误自己的治疗时间,蓬彦一怒之下怂了一下。 “我不跟你们玩了,别追我了!!!” 蓬彦摇头如捣蒜。 御剑追来的慕羡安皱了皱眉,要不是师兄说要担心前面有悬崖怕他摔下去,他才不会管。 “我已经捏碎玉牌自请出局了,求求你别追了!”蓬彦朝他大喊道。 要是这个太初宗的小弟子不听劝阻还要追阻拦他接受治疗的话,那就休怪他蓬彦不留情面了! 他的掌心渐渐凝聚起一股灵力,蓄势待发。 两秒钟后,想象中的鱼死网破场面却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慕羡安干脆利落的掉头背影。 慕羡安回掉头回去的时候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差把“算你识相”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次轮到蓬彦迷惑了——难道他不是来追杀自己的? 思绪放回到现在,蓬昱彦看着自己已经变得虚无的身体,瞬间喜上眉梢。 终于能出去啦! 三分钟后,秘境之外。 传送法阵散发出一道金色光芒,一个沧桑的人影跨着螃蟹步从中走出。 蓬彦一手捂裆一手抹泪,仰天大笑:“我——终——于——自——由——啦!” 这是飞一样的感觉! 这是自由的感觉!!! “我亲爱的首席弟子在秘境里玩的开心吗?”合欢宗门主翘着兰花指缓步走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 “开心。”蓬彦睁眼说瞎话,并不知道自己在秘境里放飞自我的那些话语早就被外面的人传了个沸沸扬扬。 “笑。”合欢宗门主命令他道。 蓬彦依话照做,嘴角咧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笑的比哭还难看。”合欢宗门主冷笑一声。 他说完后便自顾自的走了,独留蓬彦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愣了片刻后,蓬彦猛的一拍脑袋,迈着螃蟹步朝不远处的林玉狂奔而去:“林玉仙尊,你别走!!!” —— 水月秘境。 慕羡安御剑飞回顾于欢身边,轻轻推搡了下靠在树荫下的人道:“师兄,那个蓬什么已经捏碎玉牌出去了。” 顾于欢眼神清明,比任何的时候还要清明。 他回想着自己几个时辰前干的好事,又看了看神识里正在发癫闹紫砂的系统,心中无限悲凉。 救命!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太特么丢脸了吧! “筱叁他还有救吗?”顾于欢把头埋得低低的,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救了。”慕羡安非常果断,“师兄我们快送他出去吧。” 赶紧让他出局,别再把他家呆鱼带歪了! 顾于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他的玉牌应该藏身上了,你找找。” 慕羡安毫不怜惜的替筱叁翻了个身,随手往他腰间一摸,一枚玉牌就这么乖乖的躺在了他的手心上。 随着“啪嗒”一声脆响,玉牌碎裂,传送阵法形成完毕,一道道符文将筱叁包裹其中,带着他慢慢遁向虚无。 哼,终于没人打扰他和师兄了。 筱叁被传送走了,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黄鼠狼才终于被解救开来。 慕羡安警惕上前,揪着它的尾巴将它一把提起,想让它离顾于欢远些。 原本还在呼呼大睡的黄鼠狼顿时被疼痛惊醒了。它嗓音尖锐,出口成脏道: “你个混蛋~你怎么能对我这良家黄鼠狼做出如此不伦不类之事……” “啊~混蛋,不要揪着我的尾巴呀!” 慕羡安瞪大了眼睛,脑子宕机片刻。 “小师弟,你居然……” 顾于欢实在想不到,他刚抬头就被迫看见了这么炸裂的一幕。 哦买嘎,小师弟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这只黄鼠狼发出如此**的声音! 不!他居然错过了一个惊天大瓜!!! 慕羡安瞬间惊醒,他想都没想就把手中提着的黄鼠狼奋力一丢。 “扑通”一声,一个巨大的水花打破了望月河的平静。 看水花的大小,慕羡安大概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丢的。 “***(修真界脏话)到底是哪个煞笔又往我的河里乱丢垃圾!” 河神老爷爷提着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黄鼠狼,骂骂咧咧的从河底又遁了出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他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迅速锁定目标人物慕羡安。 “年轻的修士呦,你掉的是这个金子做的黄鼠狼还是这个银子做的黄鼠狼呢?” “我根本就没有掉东西。” 慕羡安一身低气压,一口气往自己身上连施了十几个清洁术。 他一只手捞过顾于欢的膝弯,也不等他同意抱起他转身就走,再没给河神老爷爷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呦呵这年轻人,脾气还挺大。” 河神老爷爷撇了撇嘴,吸了吸鼻子,自说自话道:“奇怪了,我明明才消了毒的啊,怎么又染上黄鼠狼的臭屁味了……” 第100章 小师弟的心机套路 “那个,小师弟呀……你放我下来呗……” 顾于欢尝试着和正在独自生闷气的慕羡安沟通。 “不要,”慕羡安低头轻轻嗅了嗅怀中少年身上的味道,无比后悔刚刚没及时把那只黄鼠狼灭口,“后面有脏东西。” “可是我很重的,你放我下来呗。” “不重,”慕羡安摇摇头,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师兄好轻的。” “以后还是要喂的胖些才好。” 师兄太轻了,一看就没好好吃饭。 “师兄抱我抱紧点,我要御剑飞行了。” 顾于欢:!他恐高还晕剑!!! “这剑真的非御不可吗?” “要不师弟你先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跟着你也是一样的……” 顾于欢试图扒拉开他抱着自己的那两只手。 救命,欧阳锋已经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了,这剑他才不上! 慕羡安出奇的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的抱着他踩上玄剑上了天。 过了好半晌,待他们飞上了一定高度后慕羡安才开口道:“师兄你看。” 顾于欢顺着慕羡安示意低头往下看去,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秒变八爪鱼死死抱紧了慕羡安。 他们的下方正躺着几十头在呼呼大睡的金丹期妖兽。 半晌后,慕羡安用下巴轻轻抵了抵怀中的少年,似是肯定了他不敢再下去,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师兄这下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嗯……”顾于欢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双手紧紧箍得慕羡安都快喘不过气,“师弟我突然又不想下去了你还是带我走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果断。 两人紧紧贴 合在一起,就连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声都能听的个清清楚楚。 顾于欢怕的不行,他闭着眼紧紧箍着慕羡安的脖子,隔那么几分钟就要抬起头来问慕羡安“到了吗”“什么时候能下去”之类的话。 慕羡安微微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睛在自己怀里“撒娇”寻求安全感的人,唇边笑意渐盛,连眼梢眉角都避无可避的被染上了笑意。 “师兄别心急,下面的那些妖兽个个都是金丹期修为起步,我现在才坎坎筑基巅峰,速度是会慢一点。” “如果师兄实在是觉得慢了可以先在我身上睡一会儿,我们现在在高空很安全,那些妖兽是伤害不到我们的。” 顾于欢闭着眼睛果断摇头:“算了吧,我睡不着,你师兄我还没心大到这个地步。” 还是醒着好,等下要是男主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丢下去了……那他顾于欢哭都不知道该往哪哭。 “等穿过这些金丹期妖兽我们就到水月秘境内围了,”慕羡安怕他不知,又耐心解释道, “进了内围后,我们很有可能会遇到其他宗门世家的人和一些隐藏危险,到时候师兄不要乱跑,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才是。” 顾于欢把脸埋在他颈窝,乖乖的点了点头,散出去的呼吸打的慕羡安脖子上下都是痒痒的。 他们就这么在天上飞了快两刻钟。 顾于欢实在没忍住好奇心,眼睛悄咪咪的睁开了一条缝往下方地面上的景象看去。 “小师弟,”顾于欢没忍住疑惑发问道,“我们怎么还在这些妖兽头顶上啊……” “这些妖兽真的有这么多吗?” “不是的,”慕羡安抿了抿唇,声音带了几分沮丧,“是我修为太低御剑飞的太慢了。” “对不起师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是我学艺不精,给师兄拖后腿了……” “我一定让师兄很失望吧……” “没有没有!”顾于欢急忙打断他,差点忘了这孩子是个情绪敏感玻璃心了。 他真坏啊,怎么能往小白花男主心口上扎刀片呢?!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慢慢飞吧!” “灵力用光了师兄就给你输,你师兄我有的是灵力。” 慕羡安听他道完后,薄唇轻抿,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了笑,压了半天都没压下去。 “师兄真的会给我传输灵力吗,不会是在诓骗我吧?” “真的!”顾于欢连忙保证。 “我是你师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师兄不必如此,我自然是相信师兄的,”他浅笑出声,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不过师兄要和我保证,到时候传输灵力要用最快的法子才行。” “我怕灵力恢复太慢保护不了师兄。”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哒,你放心好了。”顾于欢被他这一问搞的莫名其妙,但还是信誓旦旦的和他打保证道。 “好~” 两人说完后便陷入了短暂沉默,独留慕羡安一人还荡着笑回味着刚才的温存。 恢复灵力的最快法子吗?那只能是靠亲亲传输灵力了。 师兄,这一点你是不知道的吧? 可惜便宜我了。 笨蛋。 —— 水月秘境外,无极宗。 “不是,我记得这个新来的慕羡安天赋很不错的呀,我那时候还在演武场亲眼见过他御剑比试时夺魁拿了第一呢!” “按理来说他们穿过那群妖兽应该只要一刻钟就够了呀,这怎么还没出去!?” 欧阳锋看着水镜投影,百思不得其解。 “欧阳峰主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我是土狗我爱看。”相思宗副门主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女人,我不允许你看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男人,就算他们是一对也不行。” 相思宗门主单手钳制住副门主的下颚,邪魅狂狷道。 “滚一边去,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玩霸道宗主爱上我的尴尬剧情,你不想看就别打扰我看。” 相思宗副门主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施法。 相思宗门主吃了瘪,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呵,难怪我说你怎么这么抵触我和你们家小箬玄接触,原来你早就准备让他们内部消化了是吧?”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们这些外人吃点好的?” 合欢宗门主跨着猫步走到欧阳锋面前愤怒指责道。 可恶的欧阳锋,居然这么心机! 欧阳锋被识破了诡计,一大把年纪了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45°角仰望天空,故作潇洒: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第101章 内围 水月秘境,内围。 夜幕低垂,水面上倒映着朦胧的月光,如同镶嵌着银边之镜。一位女子身着一袭紫衣绫罗,微闭双眼,倚树而立。 “眠眠,我的路线图没错,再往前面走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到阵眼处了!”一位身穿绯色衣裙的活泼少女捧着一堆鲜红灵果从不远处跑来。 “给你吃!”祝瑶把怀中捧着的灵果一股脑塞到了谢眠怀里。 紫衣女子微微低首看去,有点无奈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离我太远吗?你怎么又乱跑?” 祝瑶有点心虚,道:“不是有你在嘛,我的好道侣。” 她说着,又可怜兮兮的凑上前卖惨道:“可是我真的就差一点就能晋级金丹了,水月秘境的阵眼灵气充裕,我也想尽快追上你们的步伐嘛。” 谢眠斜眼瞥了她一眼,但却无半分不耐烦的意思,显然非常受用于她的示弱。 “下次不能再乱跑了,虽然这秘境里可能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助你修行,但好歹也是一处上古秘境,你我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 她说着,又把祝瑶塞给她的灵果都收进了芥子袋里。 “嘿嘿,还是你最懂我!拿点回去给师尊师母他们二人尝尝,他们肯定会喜欢的!”祝瑶笑嘻嘻的上前抱住了她的手臂,两人一路并肩前行。 “话说回来,”谢眠话锋一转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阵眼呢,那里的灵气有我们宗门的圣地充裕吗?” “哎呀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来都来了,能多提升一点是一点嘛。” 她说罢,脸上原本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按照自己的计划推算,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可是阵眼处很危险……”谢眠又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却在感知到不远处的灵力波动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屏气,”谢眠面露警惕,单手把祝瑶护在身后,右手往腰间剑上移去,“有人来了。” 她带着祝瑶闪身到树后,隐藏住身形,一脸警备的注视着某个方向。 不多时,天际云卷云舒,一道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似银河坠落,瞬息而逝。 剑光消散后,一道,不,两道身影才从那光影中现身。 慕羡安收回玄剑,无奈的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经呼呼大睡过去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说不心大,这心大的明明都偏到东海去了。 要不是顾于欢求生欲太强,睡着了两条腿都还一直死死夹着自己的腰挂在他身上让他不太舒服,他才不会愿意这么早就带师兄下来。 “师兄,我们到了。”慕羡安轻轻拍了拍顾于欢的脸颊道。 顾于欢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魂了半晌才乖乖的从他身上下来。 “这就是内围吗?感觉和外围也没什么区别啊。”顾于欢放出些许灵识,观察了半晌后才道。 “确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内围的人会比较多,到时候难免会发生抢夺机缘的事情。” “比起妖兽居多的外围,内围对我们反而更不利。”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顾于欢叹气道,“毕竟我们宗门被孤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师弟,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呗。”顾于欢话锋一转道。 慕羡安乖乖伸手。 月色朦胧,星辰点点,如珠如玑,镶嵌在深邃的夜空。淡淡的薄光打在二人身上,宛若画中游。 他们二人的手都生的好看,各自在各的领域独自美丽的那种。 符修少年的手白皙红润,手背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可摸起来却是温暖的。 剑修少年的手修长匀称,青筋纹路明显。常年的练剑让他的手上长出了薄薄的茧子,可用在他的身上却又平添上了几分性张力。 [有人。]顾于欢在他的手上写道。 “小师弟,你这手相很不错啊,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妻妾成群!”他胡乱编造道。 “可是师兄,这些并非我心中所想。”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离我还远着呢,我得靠自己好好表现争取来才是。” [我知道,别怕。]慕羡安拉过他的手学着他写道。 “好吧。”和他对接成功后,顾于欢想当然的准备伸手往芥子袋里掏符应战,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还牵在慕羡安的手上,怎么都拉不开。 快放开我呀!顾于欢急忙给他眼神示意。 慕羡安把头微微偏开,装作没看见。 假话:只是两条小杂鱼而已,没必要让师兄出手。 真话:不想放弃每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好了好了,别耽误历练了我们赶紧走吧。”顾于欢假意催促他道。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四周,一片绯色裙角在一片绿意之中却格外显眼。 他握着慕羡安的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哼哼,露出马脚了吧。 慕羡安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待脚步声慢慢消失后,谢眠才缓缓放下那只捂着祝瑶嘴巴的手。 她喘出一口气,如临大赦,冷汗已经不自觉的浸湿了后背。 他们距离自己的方向太远,谢眠并没有看清那二人的面容。 可,为什么,他们其中一个人会给自己这么强的压迫感?好像自从看到那人出现后,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就连带着祝瑶躲避都是出自于她的本能反应。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带给她这种感觉了,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就算那个人的修为只有坎坎筑基巅峰也不行。 如果自己不够强,那就保护不了自己所珍视的人,保护不了祝瑶。 “好了,出去吧。”谢眠轻拍了拍祝瑶的背以示安慰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走了。” 一旁的祝瑶没有动作,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没有转身。 “小瑶,你怎么了?”谢眠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反常,急忙想去抓她手。 “这位道友还是不要有所动作了,我们并没有恶意。”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透,如潺潺溪水,没有半分杀意。 “什么人?”谢眠警惕的看向四周,想寻着那道声音的来源找到幕后之人。 她试着去拽祝瑶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动她,似是有千斤重。 “定身符和千斤符?”这是个符修,还有刚刚那两人的穿着服饰…… 谢眠迅速判断出了答案,她右手按在剑上,杀意毕露。 “我们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箬玄君子,还请箬玄君子现身来给我们二人一个说法。” “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明明是你们在暗处偷窥我们在先,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呢?” 随着那道清冽男声话毕,四张定身符迅速从四个不同方向朝她所在地袭来。 谢眠迅速做好战斗姿势,那四张符箓速度太快,她躲不掉只能试着硬挡。 随着一道灵剑出鞘的声音,紫衣女子长袖飘扬,剑气横扫,如同一股凛冽的寒风,四张符箓被她以次斩碎于剑下。 “我们并没有恶意,躲在暗处观察二位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谢眠将剑身立于身后辩解道。 她并不傻,从刚刚的那几张定身符和千斤符就能看出来,都是些没有杀伤力的符箓。 对方和她们一样都没有恶意,此时不解释更待何时! 第102章 他的金牌打手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躲在暗处偷窥我们?” 顾于欢现出身形,悄悄往自己衣服里面贴了十几张上品防御符。 “因为我们是变态,一天不偷窥人就浑身不爽。”谢眠张口闭口就是说瞎话。 他们有两个人,现在只出来了一个箬玄君子,背后那个给她压迫感的那个人还没出来,绝对不能乱说话。 顾于欢:(???.???)????这年头变态都这么开放了吗? 祝瑶:ヽ(`Д′)?这个天大的锅她才不背!(疯狂眨眼示意谢眠) “看服饰,你们是相思宗的?” 谢眠点头道:“不错,我们此次进入秘境并非寻求机缘,仅仅就只是为了历练而已。” “巧了,我们也是。” 二人都是心知肚明,这破秘境都开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那些珍贵机缘老早就被别人捞走了,找个屁机缘啊?都是只借口罢了。 “看来这只是一场误会,是我太过敏感了。”顾于欢笑了笑,屈指一弹,那两张一直束缚着祝瑶的定身符和千斤符霎时碎裂开来。 谢眠赶忙上前扶起祝瑶,往她身上打进了一道灵力探察了起来。 “既然二位并无恶意,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顾于欢不想多做停留,往身上贴上一张疾行符打算就地开溜。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女的是个狠角色,赶紧跑! “箬玄君子请留步,”谢眠拔出佩剑,剑尖轻颤,宛如蛰伏的灵蛇,蓄势待发。 “还请你背后的那人出来一起聚一聚。” 那个背后之人的气息总是让她感到莫名的畏惧和忌惮,但也在有意无意的挑起她的战意。 这是属于强者之间的共鸣。 “如果箬玄君子背后的那位道友还不出来的话,我只好高攀一下箬玄君子好好和他切磋一下了。” 突然,谢眠一弹剑尖,剑身绽放出耀眼的银光,剑光如电,迅疾无比,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俯冲而去。 顾于欢:!你和符修玩近战,玩不起可以不玩谢谢!!!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谢眠有了丝丝愣神,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一个逃跑速度比祝瑶还要快的人。 就在她这微微愣神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冽剑意铺天盖地而来,那是一股凝重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势,如冬日的寒风,带着肃杀,扑面而来。 那剑意犹如万钧重压,让她呼吸一窒,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剑光凌厉,如同骤雨打在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师兄要是早点让我出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青涩少年单手拥住他温声道。 本来是想全部杀掉的,但他想了又想,到时候师兄可能会不高兴,还是算了。 见顾于欢没事后,慕羡安才抬眼看向谢眠祝瑶二人。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看见自己的未来下属了,实在是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谢眠——他的金牌打手之一。 人送外号——黑寡妇 年纪轻轻就死了道侣,真是可怜。后面又改修了个什么无情道,看破红尘封心锁爱了属于是。 在见到来人后慕羡安就没了杀意。他这么久不现身完全就是看在谢眠并没有对顾于欢动真格才忍着没有动手,要是谢眠真的敢对师兄出手……那他也不介意少一个未来下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并不能保证现在的谢眠会像上辈子一样对他抱有百分百的忠心。 人总是会在周围事物的影响下潜移默化做出改变的。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下次就不会再这么幸运了。”慕羡安带着顾于欢头也不回的就准备走。 “欸,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顾于欢终于刷出了点存在感。 慕羡安随手帮他拂去脸上的一缕碎发,道:“等我们安全了师兄想干嘛我都听师兄的,现在还不太安全,师兄还是先听我的比较好。” “好吧。”顾于欢老实闭嘴,因为他说的确实没毛病。 他们说话间,一直都在一旁当空气的祝瑶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谢眠刚刚说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等等,别走!”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祝瑶追上前打破了僵局道。 她追上前拉住他们二人,试探着问道:“水月秘境是上古秘境,隐藏危险和凶兽居多,我们可以组队一起走吗,大家互相好也能有个照料。” 拖住他,一定要带他去阵眼。 “我们又不同路,为什么要和你们组队?” 慕羡安非常不耐烦,面对以前的下属他还能给几分面子,但是对于心怀不轨的陌生人……还是算了吧。 谁知道她们要去哪里历练,虽然他了解谢眠,但她这个道侣就不一定了。 “我们要去阵眼,”祝瑶并没有要打哑谜的意思,“那里是最有可能拿到隐藏机缘的地方。” 慕羡安一口回绝:“抱歉,我们并不打算去拿什么机缘。” 秘境里最危险的地方。 烦都烦死。 “你们二人修为都不低,再加上我们二人一起,我们是有本事去阵眼处探索一番的啊!” 她试着继续劝说,说出的台词干净利落,就好像是已经提前在脑海里演绎了无数次一样。 “要是这次去了运气好得到了难得的机缘呢?” “那你怎么不去叫你身旁的道侣陪你去?她修为也不差,你怎么不叫她?” 慕羡安没好气的打断她,还故意在“道侣”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箬玄君子不仅是符修,修为更是我们之中最高的。符修最适合远攻、防御和探知阵法。” “难道箬玄君子就不心动吗?你就不想让修炼进度加的更快些吗?”祝瑶把眼神定格在顾于欢身上,道。 她就是故意说给慕羡安听的。 虽然这样的后果就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暗杀掉,但对于自己的计划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慕羡安听到她这么说,瞬间脸色就黑了,直接就开怼道: “修炼这种东西怎么能急于一时呢?而且我师兄修炼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不需要你们这些外行人操心!” “你话里话外都在干扰我师兄,还特地的关注于他的修为和用处,丝毫都没有顾及我师兄愿不愿意这个问题。” “这话让我听着非常难受,你们可以走了。” 他说完这几句话,再也受不了一点,直接拉着顾于欢就要走。 谢眠这人到底是什么眼光?为了这么个人搞的天天要死要活的?有病。 “不,等等!”祝瑶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攥着的东西。 只要等会儿在适当的时间让顾于欢看见了这个,他就一定会留下的。 可是她却忽略了,决定这件事的主导权,根本就不在顾于欢身上。 慕羡安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甚至极少动过怒。可此时却是彻底沉下了脸来,眸若寒冰,紧压着怒气。 他再也忍不住一点,干脆直接把顾于欢抱起扛在肩上就走,丝毫不给顾于欢回答祝瑶的说话机会。 顾于欢也察觉到了他的怒气,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推了推慕羡安,道:“小师弟,我想进去看看。” 主系统给他发任务了。 第103章 再现玉片 【叮!检测到周围有隐藏任务触发,请宿主及时接收并解决!】 冰冷的电子机械音从他神识中反复回响道。 “师弟,我想去那个叫阵眼的地方看一看。”顾于欢推搡了一下慕羡安又小声说了一遍。 慕羡安闻言,知道他那个脾气,拿他没法,只能乖乖的把顾于欢放下,就这么臭着张脸跟在他身后。 “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去阵眼,”顾于欢走在前面,和她们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缓缓将眼神定格在了祝瑶身上,“但是你得给我一个为什么要进去的解释。” 祝瑶愣了一会儿,道:“那里有我必须要拿的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一旁的谢眠脸上情绪变化了一瞬,但却又很快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不是说要筑基金丹期吗,怎么又要去拿东西了? 从进入秘境后祝瑶就开始不对劲了,她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谢眠微微低头看她,“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去帮你拿出来。” 祝瑶摇摇头,轻轻推开她的手:“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拿不出来的,”她说着,又和顾于欢对视道,“我想请箬玄君子和你的师弟跟我们一起进去。” 她的眼神定格在顾于欢身上,未来的命运齿轮将从此刻开始改变。 “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阵眼,”顾于欢回应她道,“但是我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时候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危险,我们可是会提前开溜的。” 队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世界从未公平,做什么事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比较好。 祝瑶得到了回应,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笑意,并没有把顾于欢说的话放心上:“只要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进去,怎么样都没关系。” 只要你能帮我改变悲剧,怎么样都没关系。 四人两两一组,中间相隔着一种极其诡异的距离。 慕羡安和顾于欢并排走着,刚刚祝瑶说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眼神放空,低下头默默整理起了思绪来。 祝瑶会死?上辈子的他只顾着单打独斗取机缘去了,根本就没关心过他们这些世家宗门之间的乱七八糟事情。 哦,也对,按照那个时间线,他还没认识谢眠。 还好这辈子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和教训,他只花了短短几个时辰就把上辈子发现的那些机缘药草全部收入了囊中,也算收获满满。 没想到,收获满满之后还能如此近距离的吃到未来下属的瓜。 顾于欢并不认识谢眠和祝瑶,这都是原着里没出现过的人物,也难怪系统会把她们定为隐藏任务的向导了。 祝瑶一个人打头阵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一顿弯弯绕绕,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口气都没喘。 祝瑶此时非常激动,慕羡安此时看她非常不顺眼。 “我已经感受到来自阵眼的灵力波动了,大家加油!”祝瑶走在前面招呼他们道。 慕羡安走在最中间,有意无意的在隔开她和顾于欢的位置。 “我很好奇,谢道友是怎么和祝道友认识然后结为道侣的?”顾于欢和谢眠排排走在后面。 “摇骰子随机分配道侣认识的。”谢眠坦然道。 “啊?你们相思宗还有这规矩,人均分配一个道侣?” 谢眠点了点头。 “可恶啊……”顾于欢非常不爽,原主长得这么好看,不去相思宗可惜了! 去了肯定是全场最靓丽的一朵娇花! 他对谢眠的印象并不差,从刚刚的比试就能看出来,她很聪明,也很谨慎,唯一那一点对自己的杀意还是因为他束缚住了祝瑶。 “师兄也想找道侣吗?”一直卡在他们中间的慕羡安幽幽的凑了过来,怨气值拉满。 拦住了前面的结果忘了后面的了。 而且为什么突然就要问道侣这个问题了? 不可以不可以!他第一个不同意!! “暂时还没有动这个想法吧……”顾于欢眼神放空,“就是婉茹长老和林玉长老催我催的挺紧的……” 自打他病愈后的有一段时间里,婉茹长老和林玉长老就经常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转悠,给他洗脑“有了道侣后的99个好处”。 不仅如此,他的芥子袋里现在还放着婉茹长老塞给自己的春宫图。 顾于欢看了一眼就丢到芥子袋角落里吃灰去了,顺便还严辞拒绝了婉茹长老的后续春宫图投喂。 那春宫图上画的居然是俩男的! 他当时看了一眼就羞得不行,婉茹长老居然还非常理直气壮的和他说:“这可是你师傅亲口和我说的,他说你就适合这种类型!” “明明就挺适合你的,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典藏款!顾师侄你可千万别辜负我们这些长辈的好意呀!” 靠!适合个屁呀!!! “那师兄以后找道侣想找个什么样的?”慕羡安试探着问道。 “我没想找道侣……” “师兄以后肯定是会找的!”慕羡安非常肯定道。 “那我想想哈……” “又乖又听话?”顾于欢试探着问道。 慕羡安点点头。没错我可以。 “温柔又厉害。” 慕羡安继续点头。没错我很温柔,打架也很厉害。 “好看又贤惠。” 慕羡安重重的点头。没错就是我。 总结:师兄要找到道侣就是我。 “就只有这些吗?” 顾于欢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暂时就只有这些了。” 他有些疑惑,看向慕羡安道:“小师弟你问我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他挑了挑眉,笑意盈盈道,“等师兄以后找道侣了我好及时给师兄把把关嘛。” “真的是这样吗……”顾于欢看着身旁一脸傻笑的慕羡安,非常不理解的摸了摸头,“可是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而且,你这样笑起来好傻……” 慕羡安闻言,弯起的嘴角立马平了。 不能在未来道侣的面前丢掉形象。 “我们大概还要走多久?”顾于欢问向走在前面带路的祝瑶道。 祝瑶转过头来,指着不远处道:“快了快了,前面有个禁制,等我们破了禁制就可以进入阵眼的外圈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你怎么可能会对这里如此熟悉?”慕羡安没好气道。 “是它一直都在指引着我。”祝瑶露出了掌心里攥着的玉片,眼神却是一直都定格在顾于欢身上。 顾于欢的表情并没有让祝瑶失望。 他微微瞪大了眼,那玉片,就和当时他从阿香手上拿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慕羡安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谢眠也是一样,脸上挂着和慕羡安同样的疑惑表情:“可是小瑶,你手上什么也没有啊……” 祝瑶并没有回应他们两个,似乎早有预料。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 只有靠这个,顾于欢才会上钩,计划才能继续实施下去。 ilwxs.com 薄雾弥漫,周围的空气潮湿而阴冷,一抹晨曦从远处的苍穹之下悄然升起。 顾于欢伏在慕羡安身上,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好困啊,从进了秘境之后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不是在中毒就是在昏迷的路上。 他整个人都蔫蔫的,想睡又不敢睡。 四个人里就自己这个冒牌货修为最高,唉,他要是睡过去了等会被别人偷袭了慕羡安他们都不知道。 人生不易,小顾叹气。 幸福来之不易,且过且珍惜。 “师兄是我背你背的不舒服吗?” “要不我抱着你走吧?” 慕羡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顾于欢摇头,果断拒绝:“不要!” 太多人看了他要收敛一下。 臭小子你看看祝瑶谢眠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好吧……”慕羡安被拒绝了也没生气,就是说话的语气带上了点茶味。 可惜了,虽然背着也很好,但是抱起来的手感还是更好一点,他就是想和未来道侣更亲密一点有错嘛。 “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谢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面,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虽然那个太初宗的小师弟给自己的感觉非常不好,可自己为什么会在看见他被箬玄君子甩了冷脸后产生了点莫名的爽感呢…… 这感觉就有点像是——幸灾乐祸。 半困半醒间,顾于欢早早放出去的一缕神识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符修的神识比其他的修士都强大不少,感知能力强的不是一点两点。 那是一股强烈的杀气,绝对不是他们这几个小卡拉咪能应对的那种。 顾于欢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从慕羡安背上跳下来,抓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快跑,不能再继续向前了,前面有杀气!” 被他拉着就跑的慕羡安:? 他扶了扶腰间颤动的玄剑,本来想直接拔剑打架的……但是师兄要拉着自己跑……那还是跑吧。 师兄开心就好。 谢眠闻言,腰间灵剑出鞘,朝着他手指的那个方向疾去。 半个呼吸后,谢眠看着灵剑传输过来的共享视角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拉着还想继续前进的祝瑶转身就跑。 “是妖兽潮。”她带着祝瑶追上顾于欢二人道。 妖兽潮,顾名思义就是许多妖兽组建而成的暴走游行。所到之处,草木皆兵,残肢遍地。 “妖兽潮不是几百年才能产生一次的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就让我们遇到了!”祝瑶被谢眠拉着一顿狂跑,气喘吁吁道。 谢眠解释道:“我刚刚从灵剑里看到了两个人,那些妖兽一直都在追着他们跑。” “想必应该是他们身上带着什么东西或是做了什么事情激怒了妖兽们,才导致了妖兽潮的形成。” “不是,”顾于欢气的想骂人,“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拉了那么多的仇恨!” 这具小身板跑两步都喘,等到他这具身体没力气了,妖兽们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开餐了。 “你们现在能御剑上天吗?”祝瑶问道。 慕羡安摇摇头,看顾于欢跑的太慢直接把他扛在肩上继续跑: “妖兽潮里那些暴动的妖兽很多都是会飞的,御剑飞行不仅耗费灵力,还更容易被当成妖兽的活靶子。”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妖兽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吼声震耳欲聋,其势如山倒,如海啸。狂风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咆哮,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混乱狼藉。 顾于欢被慕羡安扛在肩上,被迫全程看着妖兽潮离他们越来越近,悬着的心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烟尘滚滚之中,两个一大一小的跑路人影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妖兽中格外显眼。 用顾于欢的话来说就是:在菜市场买了东西没付钱被大爷大妈围殴了。 甄可耐一遍大口喘气一边卖力跑路,时不时还有妖兽的口水滴到他的脑门上。 “米道友……我真的快跑不动了……”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那个被甄可耐喊作“米道友”的大汉闻言,艰难的扯出个勉强的笑道: “那你先死吧,我还年轻还能再多跑一会儿。” “人要抱有牺牲精神,你现在用你的小身板替我拦一拦那些妖兽,你就是死得其所。” “我会把你的名字写上我们宗门的宗谱第一页,天天给你烧高香的那种。” 甄可耐闻言,瞬间卯足了劲儿继续跑:“我感觉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都怪你乱拿别人东西,不然我们就不会被追的这么惨了!”那位米姓道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非常生气道。 甄可耐无比后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妖兽的蛋,还特么是个独生子!” “而且明明是你怂恿我去拿的,不然妖兽们为什么大部分都在追你?” 那位米姓道友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别说了,等安全了再慢慢算账吧!” 破案了,你们两个妖贩子! 他们二人已经被这一群妖兽追了快半个时辰了。看的出来,妖兽们对偷孩子的两位“妖贩子”非常深恶厌绝,不然也不会如此迅速的组织团建追人了。 一路狂奔间,二人迷迷糊糊看见了前面也在快速逃窜的四个,呸!三个人影。 甄可耐定睛一看,顿时眼泪哇啦哇啦的掉:“是箬玄君子!” 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对着前面的人影大喊道:“帮帮我,箬玄玄君子!” 声音大的直接在这一片区域反复回放了好几遍。 本来想当做没看见的顾于欢:(ˉ―ˉ?) 还能咋办?人家都叫他名字了不救也太没意思了吧? 顾于欢一只手箍着慕羡安的脖子,一只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了几张疾行符,一边往慕羡安身上贴一边往甄可耐二人所在地使劲一丢:“接好了!” 他说着,又掏出了几张疾行符分给了祝瑶和谢眠二人。 顺利得到援助的甄可耐二人贴上疾行符,成功把追赶着他们的妖兽潮甩在了后面,暂时脱离了危险。 第105章 师弟,你好香 在疾行符的力量加持下,几道身影如流星划破长空,总算将紧追不舍的妖兽远远抛在了身后。 见暂时安全后,众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休息。 顾于欢在原地画了个简易的防御阵法,暂时隔绝了气息混淆住了妖兽的视线。 “还好遇到了箬玄君子,不然我们就真的惨了……”甄可耐摸着发闷的胸口道。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顾于欢摆摆手道。 “做个自我介绍吧,”和甄可耐一起跑路的大汉上前两步道,“我姓米,名字就先不说了,是玄雾宗门主的亲传弟子。” “奥奥奥还有我还有我!”甄可耐也跳出来自我介绍道,“我叫甄可耐,是无极宗门主,也就是宛图道人的亲传弟子!” “真可爱?”顾于欢抱着手臂看向他,“好像确实挺可爱的。” 听他这么说,甄可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嘿嘿,谢谢箬玄君子夸赞,我师傅他们也经常这么说我。” “这位我的师弟,他有点不爱说话我就先替他和你们打个招呼了。” 碍于顾于欢的面子,慕羡安只能乖乖的对着甄可耐二人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我叫谢眠,师从相思宗,旁边的这位是我的道侣,叫祝瑶。”谢眠唤回灵剑,将其收回剑鞘道。 一旁的祝瑶对着他们甜甜一笑:“你们好!” 趁其他几人还在聊天,顾于欢一口气在原地又画了十几个防御阵法,终于勉强得到了点安全感。 “累死我了,这下应该就安全了。”顾于欢累的不行,毫无风度的坐到了地上喘气道。 慕羡安拾起衣角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夸道:“有师兄在,我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顾于欢:他夸我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那位米姓道友也从芥子袋里掏出了几件防御法器放置到了一边,道:“有箬玄君子的阵法和我的这几件上品法器在旁,我们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了。” “大家应该都累了,暂时原地休息一下吧。” 考虑到谢眠和祝瑶是女孩子,和他们这群大男人一起睡不太好,顾于欢又帮她们俩在不远处画了几个防御阵法隔开来。 做完这些,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蔫蔫的靠在慕羡安身上,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你们睡吧,我来守夜就好,等天亮了再商定启程路线。”慕羡安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顾于欢身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眼底一片柔情眷恋。 甄可耐二人被妖兽潮追了半天也累的不行,假意推脱了两句就睡过去了。 晨曦微露,夜幕已然褪去,东方的天际线透出一抹粉红。 顺着晦暗的光线,慕羡安轻轻拢紧了些怀中沉睡过去的少年,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体温全部传输了过去。 顾于欢睡得昏昏沉沉,隐约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了衣服还抱着自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人是小师弟。 “师弟,你好香。” 顾于欢发誓,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没过脑子,完全是出于第一反应,根本就没想过这话会不会太过暧昧的问题。 显然,有的人脑补想多了。 “师兄也很香,嗅起来甜甜的,应该很好吃。” 慕羡安轻轻笑了笑,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温热的呼吸打在少年耳侧,顾于欢敏感的缩了缩脖子,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慕羡安脖子,又顺便往他腰上搭了一条腿。 “师兄别这样,外面好多人看着呢。” 他俯身到少年耳侧,和他耳语私磨道。 要是欧阳锋他们没看到还好,自己还能多逾越一点。 要是看到了……那他也只能和师兄生米煮成熟饭了。 没办法,欧阳峰主你们也看到了,师兄他那么黏我,老是想和我贴贴。 顾于欢捂住他的嘴,也不知道慕羡安想干嘛,老是往自己耳朵里吹气,搞的他整个人都痒痒的,热的不行。 “你不要再说话了啦!”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慕羡安轻轻扒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我吵到师兄了,师兄你打我吧。” 顾于欢没说话,他又睡过去了。 见久久得不到回应,慕羡安又胆大包天的伸出了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结果顾于欢睡得太死了愣是连个回应都懒得给他。 慕羡安撇撇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又不自觉的想到了别的地方。 师兄的手真好看。 他想着,又鬼迷心窍般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吻。 好梦,师兄。 —— “我靠!欧阳老兄你家白菜被拱啦!!” 宛图道人捧着一颗留影石对着水镜投影就是一顿咔咔乱拍。 磕到了磕到了。 等他们出来就让刁茂去搞贴身跟踪,嘻嘻,拍到的东西卖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 欧阳锋孤寂的坐在一旁,感觉整个人都老了快二十岁:“虽然我知道他们会很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哇哇哇!小玉儿你看到那个小心翼翼的亲亲了没,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思宗副门主手上捧着一把瓜子,脸上的姨母笑就没停过。 林玉也是同款姨母笑,她笑的开心,果然自己和婉茹的努力没有被白费! 只要有慕师侄在,顾师侄心里的那份空虚就一定会被成功治愈的吧! 而且看慕师侄在演武场的表现,身体素质一定是非常好的,嘻嘻,顾师侄这下有福了。 等到时候他们结为道侣,自己一定要向欧阳锋狠狠讹一笔才是! 蓬彦全身都被缠上了绷带,他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镜投影:“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对奸夫夫,等着吧,有朝一日我蓬彦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都怪出来的太晚了,自己现在真特么成公公了。 还有那个北阳天的少主!他想着,眼神又不自觉的瞥向坐在自己身边同样被全身缠上绷带的筱叁。 “少主啊,求求你喝一口吧!”北阳天的小仆从捧着药碗愁的不行。 少主一直在傻笑,多半是治不好了。 而且,这粉红发色也太特么显眼了,等他回去该怎么和老宫主交代啊! 筱叁歪着嘴角,邪魅一笑,眼睛死死的盯着蓬彦,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彦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106章 傀儡 辰时三刻。 在原地休息的几人陆陆续续都清醒了过来。 甄可耐随意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抱怨道:“才睡了一个半时辰不到,困死我了都。” 他又把眼神移到了一旁神采奕奕的慕羡安身上,不禁叹了一口气。 自己好歹还睡了一觉,反观人家慕道友呢,害,简直没有一点可比性。 “诸位,我们来迟了。”谢眠走在前面,祝瑶则没精打采的低着头跟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等会儿你们打算去哪?”米道友打破沉默问道。 顾于欢如实回答道:“我们打算去阵眼处看看。” “巧了,我们二人也有这个想法。” 他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同行吧,互相也有个照应。” 谢眠点了点头,道:“我同意米道友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祝瑶非要去阵眼看看,但毕竟人多力量大,大家都是大宗门的人,互相照应也是不错的。 “我有件东西落在原地了,我去找找,你们先聊。”一直跟在谢眠后面沉默着的祝瑶道。 她说完后,也不等众人回应,低着头自顾自的走了。 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 众人又在原地等了好半晌,在慕羡安已经不耐烦的准备去拔剑砍第三棵树的时候,祝瑶才终于姗姗来迟。 “我弄好了,我们走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了点不正常,就好像是故意把话卡在喉咙里说出来的一样。 谢眠见她不正常,上前两步想往她身上打进灵力探察一番:“小瑶,你是有点不舒服吗?” 祝瑶似乎很抗拒她的靠近,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低着头不敢看人:“没有,我没事,你不要过来!” 她的破绽这么多,希望慕仙帝不要太蠢。 谢眠止住步子,想靠近又害怕她会抗拒。 ……破绽百出,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不正常了。 “别靠近她。”慕羡安挡在顾于欢前面,一脸警惕的看着祝瑶道。 祝瑶见状艰难开口想解释,可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奇怪:“我不是……听我说……” “你到底是谁?小瑶呢?!”谢眠拔出腰间灵剑,眼底杀意渐显。 “有点像是傀儡术。”一直被保护在后面的甄可耐观察半晌后,道。 “我师傅和我说过,傀儡的手臂血管上会绑着很细很细的银线,你们快去看看祝姑娘的手上有没有!” 慕羡安老早在一旁等不及要打架了,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拔出腰间玄剑就往祝瑶小臂上假意斩去。 祝瑶见状,立马机械的操纵着身子就要逃走,可惜早已被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米道友堵住了退路。 祝瑶转了转眼睛,脖子诡异的扭了一圈,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摆动了起来,无差别的向其他人袭击而去。 甄可耐一边躲避一边道:“傀儡术失传已久,祝姑娘一个医修怎么会傀儡术?” “谢道友,你和祝道友是道侣欸,她这都没告诉你吗?!” 谢眠摇摇头,看向祝瑶时的疑惑表情一点不假:“我不知道,小瑶从未和我说过。” 慕羡安手中掐诀操控着玄剑往祝瑶身上砍去,简单和她过了几招后道:“小心她手上的药粉!” 众人同时看去,祝瑶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瓶药粉,此时已经被扭开了盖子。 药粉被祝瑶倒了出来,顿时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谢眠和慕羡安站在最前面,避无可避的沾染上了药粉。 随着两道沉闷的倒地声响,他们二人先后晕了过去。 见打架主力双双晕了过去,米道友咬咬牙,挡在顾于欢和甄可耐二人面前,道:“我拦住她,你们趁机找破绽攻击!” 他说着,上前两步对着祝瑶面门就是一拳,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顾于欢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再一睁眼,一张雷火符和定身符已环绕在他的身侧。 米道友成功替顾于欢拖延了时间,但也避无可避的沾染上了药粉,也晕了过去。 “听吾号令,雷火符,去!” 雷火符轻盈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一颗流星,急速朝祝瑶的方向飞去。 祝瑶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闪电已在其身旁炸裂,紧接着,火焰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要么不打架,要么出手就是绝杀。 雷火符烧到了祝瑶的手臂,露出了里面缠绕着的银色细线,是傀儡无疑了。 甄可耐躲在不远处,观察了半晌后道:“箬玄君子,快定住这具傀儡!” 顾于欢微微点头,手中掐诀,定身符得到指令,立马朝傀儡身上打去。 傀儡的身体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扭动声,她微微偏头,那张定身符便不受控制的朝其他地方打去。 顾于欢见状,连忙朝全场唯一的“懂哥”甄可耐问道:“这傀儡还能干扰人的吗?” “不……不知道啊……”甄可耐躲在一边吓得直哆嗦,“我总感觉她刚刚使出来的灵力不是她自己的,就像是偷用别人的一样……” “偷用了别人的……”顾于欢默默嘀咕了两声,猛然想起…… 阿香说的那位大人! 是那枚玉片!!! “这绝对不是我们能应对的,”顾于欢当机立断,“我拖住她你带其他人走!” 傀儡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朝他们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霎时,傀儡原本被雷火符烧到了的小臂上顿时衍生出长长的细线,迅速朝全场最弱的甄可耐袭去。 顾于欢见状,手中快速掐诀召出三张防御符往甄可耐身上打去。 三道光束交织,防御符的力量汇聚一处,迅速在身上他形成了一道法罩,将傀儡的细线隔绝开来。 不料,那傀儡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甄可耐。 顾于欢再一回神,自己已经被傀儡的细线缠住了手臂和脖子,隐隐约约有血珠渗出。 随着主人的失神,三张防御符顿时失去作用,化回了三张符纸。法罩轰然破碎,化为漫天碎片。 甄可耐也被缠住了,还被傀儡顺手撒了一把药粉,已经晕了过去。 “只有你,能帮我……”傀儡呆滞的扭动着脖子,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字道。 “我们都是被天道诅咒的人。” 她轻轻挥手,瓶中的药粉撒在了顾于欢身上,他也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两刻钟后,慕羡安率先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了顾于欢的身影,脸色瞬间白了不少。 继他之后,谢眠和米道友也陆续清醒了过来。 “你的道侣不见了。”慕羡安冷声道。 我的未来道侣也不见了。 都怪你!都怪你!! “我能找到她,”谢眠挣扎着爬起,露出手腕上的一枚金色道侣印记,“我能靠印记感知到她!” 谢眠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追了过去。 慕羡安顺着追她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是——阵眼。 “等等我们!”米道友一把扛起还在昏迷中的甄可耐,也追了上去。 第107章 不想死 水月秘境。 阵眼处,灵力宛如细丝,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秘境中所有灵气紧紧连接。 万千灵力在此交汇,如同夜晚的潮水,静悄悄地汇聚,直至汇聚成一道无法抗拒的旋涡,将所有能量引向阵眼的核心。 一道红色的孱弱身影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以一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速度,缓缓的向阵眼中心靠近。 灵力如潮水般汹涌,逼得少女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尽管如此,那双坚定的眼眸却未曾有一丝动摇。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拿到了…… 少女伫立在阵眼远处,目光深邃如潭,她的眼神向阵眼中心汇聚而去。 那是一颗珠子,像是被月光洗涤过,透出一种不属于尘世的光泽。 那才是真正维持秘境运转的东西,水月秘境的核心。 必须要拿到那颗珠子,才能活下去,才能…… 周围的灵力如怒海狂涛,汹涌澎湃的强烈威压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少女——如若再继续前进就会死。 祝瑶并不在意,她咬紧牙关,无视身体带来的疼痛和阵眼施加的威压,朝那颗珠子的方向挪步而去。 “小瑶,快停下来!” “不要再继续了,那里的灵力太多,你会承受不住的!” 谢眠一路狂奔,终于追上了祝瑶。 祝瑶慢慢回过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开口道: “不可以。” 她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阵眼中心走去。 “不!快停下来,再前进你会爆体而亡的!”谢眠挣扎着想去阻拦她,可却被四周缠绕着的银线挡住了去路。 慕羡安紧随其后,眼神急切,可却怎么都没找到顾于欢的身影。 水月秘境的阵眼边上,除了一个静立于中心之外的祝瑶,什么也没有了。 祝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阵眼的四周都被她用傀儡银线缠住,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银线交织如网,将整个阵眼严密地笼罩。 进去了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他们除了在外面干看着外,什么也做不了。 甄可耐也清醒了过来,他和米道友修为不如谢眠开挂不如慕羡安,狂奔了好一阵才追到了阵眼外。 汹涌的灵力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压的外面的人喘不过气。 他们都没靠近阵眼就这样了,更别说处在最近处的祝瑶了。 甄可耐一边弯腰喘气一边抬眼看向祝瑶,道:“她为什么要拿那颗珠子?” 谢眠摇摇头,短短几个呼吸间,她无数次试图用灵剑斩断那些傀儡细线,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你们来的路上看见我师兄了吗?”慕羡安急的不行,他已经感受不到来自顾于欢的灵力波动了。 要么就是他捏碎玉牌出去了,要么就是被祝瑶……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紧握着剑柄,额头青筋暴起,暴戾的气息怎么都压不住。 如若现在的自己是全盛时期,什么祝瑶傀儡的,整个水月秘境都承受不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他眼眸里压着怒气,看向被傀儡细线包裹在阵眼中的祝瑶道:“我师兄呢?” 祝瑶愣愣的转头,眼神定格在阵眼内的一处方向。 她指间系着的傀儡细线微动,待众人再一回神,原本笼罩着阵眼中心的细线纷纷四散开来。 傀儡细线被祝瑶收回,慢慢又变化成了祝瑶的样子,木愣的站回了她的身边。 傀儡呆滞的扭了扭脖子,两根极细的银线缠绕着它的指尖。随着傀儡的动作摆动,一根银线朝阵眼边的一处空地疾驰而去,目标明确,气势汹汹。 转瞬之间,一张隐身符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飘散在空中。 符修少年躺在地上,全身沾染血污,此刻已经不省人事。 顾于欢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那根细如蛛丝的银线正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渗出的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流,染红了月白色的宗服和银色的傀儡细线。 随着“铮”的一声,慕羡安腰间玄剑出鞘,裹挟着无尽寒意瞬间斩向那根缠绕在符修少年脖颈上的细线。 一瞬,剑意如冰山破碎,银线断裂,四散的寒意与剑气交织,凌冽而又强横。 趁傀儡细线断裂,早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米道友趁机把昏迷中的顾于欢拖了出来。 见顾于欢暂时安全,慕羡安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与谢眠应敌:“你知道她的玉牌放哪了吗?” “芥子袋里面,”谢眠刚说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一起上,捏碎她的玉牌送她出去!” “你先上,我辅助你。” 慕羡安非常果断。 刚刚为了救顾于欢斩出的那一剑已经耗费了他身体里的大部分灵力,别说打架了,他现在能坚持扛住阵眼带来的灵力威压就很不错了。 更别说对手还是曾经手下的道侣,这是谢眠自己的事,想来想去,他还是老老实实打个下手吧。 要是真让他先上,等下他一不小心没省住力气把祝瑶给打死了,那还咋跟谢眠交代? 在修真界留下案底以后就不好娶道侣了呀!祖孙三代都要被追着骂的那种! 谢眠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没有丝毫犹豫就顶在了前面:“好,那我先上慕道友你掩护我!” 寒霜如梦魇般紧紧跟随着风的步伐,化作无数冰凌,封锁住了傀儡和祝瑶的退路。 祝瑶收回沾了顾于欢鲜血的傀儡细线,重新缠绕在了手指上。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珠子,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不可以!再坚持一下,一定可以改变未来的! 就算不被信任又怎么样?就算没人知道她背后的艰辛又怎么样?只要能改变原本的命运轨迹,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她系着银线的手指微动,那具长得和祝瑶一模一样的傀儡瞬间抬起头来,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傀儡跟随着她的指令,手中银线犹如一道道闪电,迅猛又极速的劈向他们。 谢眠拔剑斩断向他们攻击来的银线,开口试图阻止祝瑶继续向阵眼前进:“小瑶,别过去了,快停下来!”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在恍惚中的祝瑶清醒了一瞬,看向她的眼神里恢复了以往的光彩,勉强的笑了笑: “可是眠眠,我不能停下,”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我不想让你死。” 第108章 诛戮剑 此时此刻,水月秘境外。 欧阳锋收敛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此时面色阴沉如水,眉头紧锁。 “傀儡术,这不是修真界已经失传了几百年的玩意了吗?” “刻意伤害同门,你们相思宗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相思宗副门主想替祝瑶开口辩解,可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相思宗门主按住手背打断了。 相思宗门主望向水镜投影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小瑶平时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好孩子。” “但,今日之事,我定然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交代?你怎么给个交代?”合欢宗门主嗤笑一声,挖苦道,“失传已久的傀儡术、恶意伤害同门、觊觎镇压秘境的神器而置其他同门安全而不顾,” “这三件随随便便拎出来都够她被罚的个神魂俱灭了吧?” 相思宗门主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沉默着坐回了椅子上。 他不相信那个宗门里最热情开朗的小姑娘会变成这样。 祝瑶是他捡回来的,从小就被养在他和其道侣膝下,是他们俩看着长大的孩子。 祝瑶很聪明,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对谢眠和祝瑶的期望值也很高,一直都是在把她们俩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可是现在,他呆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水镜投影内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迷茫。 这景象太不真实,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境。 他呆滞的伸出手想触碰水镜投影内的红衣少女,希望能够破碎这一场梦境,却发现,一切都如此清晰,清晰得让人心寒。 相思宗副门主低着头不敢看水镜投影,她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做出伤害同门的事情。 祝瑶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善良开朗的孩子,虽然偶尔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她生气,但是事后又会很别扭的给她道歉赔礼。 她很喜欢祝瑶这个孩子,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说是师徒关系吧,她们反而更像挚友。祝瑶是个内心藏不住事的孩子,有什么坏心思都憋不住,又怎么可能会偷偷背着他们修炼傀儡术呢?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相思宗副门主一直以为自己把祝瑶看了个透。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祝瑶——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阳光开朗的孩子什么时候就开始修炼了傀儡术。 相思宗副门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见相思宗的二位门主都没有说话,合欢宗门主更来劲儿了,他冷笑一声,似乎是嫌火候不够又继续添火道: “是个人都知道秘境里用来镇压阵眼的神器非常重要,如果被随便拿走秘境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 “我猜那个叫祝瑶的孩子也是知道的,可她还是去拿了,完全置其他还在秘境历练的同门死地而不顾。修真界的未来如果是这种人在操控的话,简直就是耻辱!” “你们看看水镜投影里的箬玄君子呀,还好那个祝瑶还有点良心,不然他早就应该人头落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瞥眼看了看一旁黑着脸色的欧阳锋,没错,他就是故意说给欧阳锋听的。 气死他,气死他!一个小小的云华根本成不了气候,太初宗没了欧阳锋战力起码能少一半。 欧阳锋此时也在看他,背上的锈剑发出“嗡嗡”的剑鸣声,在主人的情绪感染下显得格外暴躁。 欧阳锋不理睬合欢宗门主的嘲讽,此时冷静的可怕。 他挪步到正在躲在一旁极力隐藏自己充当空气人的宛图道人身边,道:“能不能让他们强制出来?” 他只有顾于欢这一个徒弟。 除了顾于欢外,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宛图道人咽了咽口水,说话的语气上都带了点讨好: “欧阳老兄啊……你是知道的,秘境进去容易出来难啊,更何况这是我们无极宗老祖遗留下来的上古秘境,不捏碎玉牌是出不来的,你谅解一下呗……” 欧阳锋从容不迫的拔出背上的锈剑,拾起一处衣角轻轻擦拭着: “我把秘境劈开,他们不就能出来了?” 宛图道人狂摇头:“不不不不不你冷静一下!使不得啊欧阳老兄!” 比起突然变正经的欧阳锋,宛图道人发誓,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欧阳锋。 “你就看在老弟我这么多年和你的交情份上,放过我们家秘境呗……” “你把秘境劈了我们就真的没有收入来源了!” 他毫不怀疑欧阳锋说要拿他那把破剑劈秘境的可能性,因为他真的会去劈。 哦,差点忘了,他那把锈剑也不是什么破剑,而是修真界最强的神武之一——诛戮剑。 此剑长约四尺有余,宽五指,是一柄名副其实的宽剑。剑身通体乌黑如墨,雕刻着繁复的玄武图腾。剑尖呈三棱状,锋利异常。 神武诛戮,诛戮无道,为逆灭息。 谋反者诛,谋叛者诛,不道者诛,不孝者诛,不仁者诛,不义者诛,内乱者诛。 自打太初宗前宗主慈悯道君以身殉道后,欧阳锋的那把诛戮剑就再也没染过人血了。 诛戮剑,在天道赐福中诞生,刚出世就带着无尽杀意和戾气。 剑如其名,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沾染鲜血。 它本是屠戮的工具,却与欧阳锋修炼的道互相倒置,从而极少被欧阳锋使用,平时撑死欧阳锋也就最多拿它杀只鸡什么的。 正因为这样,诛戮剑得不到该有的血液供应,慢慢的也就生锈失去原本的剑身光泽了。 宛图道人急忙拦着欧阳锋挡在秘境的出口前劝道: “欧阳老兄别冲动啊!你家小欢儿现在不也还活着吗,再等等呗,说不定慕师侄和谢师侄能成功呢!” “不止是为了小欢儿,”欧阳锋擦干净了剑尖处,平静的站起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只剩下雷厉风行。 “你我都应该明白,如果镇压阵眼的神器被拿走了,秘境不仅会崩塌,里面的那些孩子们也很有可能会跟着秘境一同葬身于那处小世界。” “只有赶在神器被拿走前毁掉秘境,他们才有生还的机会。” “我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局。” 第109章 我看到了未来 “修真界的未来都在这些后辈的身上,我不能,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让路吧,我相信你会懂我的心情的。” 宛图道人挡在水月秘境的入口前,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挪动步子给欧阳锋让出了一条道。 欧阳锋手指轻触剑柄,缓缓拿剑尖对准了自己的掌心。血液如雨点般洒落,刀锋过处,掌心皮肉开裂,一片深邃的红润流溢而出。 血珠顺着剑尖滑落,在血液的滋养下,剑身渐渐透出光泽,似历经沧桑的古玉,重新焕发光华,其锋芒内敛,却又更显锋锐。 时隔多年,诛戮剑终于再次品尝到了血液的味道,它激动的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声。 “虽然提供的血液只够挥出一剑,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欧阳锋单手提着诛戮剑,步履沉稳的走向水月秘境的入口处。 “快看!欧阳峰主的剑出鞘了!!” “我靠我靠,原来欧阳峰主的那把锈剑这么帅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正经的欧阳峰主呢!” 几位无极宗的小辈弟子躲在不远处叽叽喳喳的讨论道。 年纪较大的无极宗弟子非常激动:“太酷了吧!我要把它拍下来发到修真界论坛上去,标题就叫‘百年磨一剑,归来仍是无敌’!” 比他小的另外两个弟子有点疑惑的问道:“师兄为什么要取这个标题啊,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年纪较大的弟子一边拿留影石记录一边和他们娓娓道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年少时期的欧阳峰主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不论是剑术还是谋略,在当时可都是远超同龄修士的存在!” “名副其实的修真界青年翘楚!” “不但年纪轻轻就得到了神武‘诛戮’,更是年少成名,仅仅只凭一柄剑就能和数千魔族人杀的有来无回的那种!” 小弟子问道:“欧阳峰主这么厉害,为啥我以前没看出来呢?” 年长弟子摸了摸他的头道:“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 “他那个时候真的太优秀了,优秀到大家想当然都认为欧阳峰主的师尊慈悯道君会将宗主之位传于他。” “可惜咯,最后不知慈悯道君他老人家怎么想的,偏偏在殉道之前把宗主之位留给了一个修为天赋都一般般的云华。” “是个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听说欧阳峰主知道宗主之位的传位人后,当场道心大损气的口吐鲜血,慢慢的就自我堕落了。” 他说着说着,看向欧阳锋时的表情上又不自觉的挂上了几份崇拜:“虽然没见过欧阳峰主以前的那些惊才绝艳的事迹,但今天能亲眼看到他拿剑斩秘境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伴随着赞扬和感叹的大小声音,留影石咔咔拍照的响声同样不绝于耳。 一银发男子端坐于席坐前,面容冷淡,眼底一片晦暗,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隐藏着的熊熊妒火。 为什么,他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每次还是会这么狼狈的被欧阳锋轻易踩在脚下! 为什么顾于欢还没死?为什么欧阳锋的道心还能这么坚固?为什么世界对他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他的努力拼不过他们的天赋?! 他垂首不语,脸上的青筋在皮肤下如蛇般盘旋,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 胸口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那口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让他难以呼吸。 那是嫉妒。 “快看!欧阳峰主要挥剑了!!”一个穿着太初宗服小弟子激动大喊道。 云华猛的抬头看去,但又很快低下了头来。 他连正视那夺目的剑光的勇气都没有。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软弱无能被别人无情地揭露,害怕别人发现自己已经嫉妒到扭曲的脸庞。 是啊,时间过得太久,他差点都忘了欧阳锋原本是个优秀到过分耀眼的人了。 水月秘境入口处,一人伫立于此,手中紧握着的神武剑蓄势待发。 “等等!欧阳师兄你快停下,不能挥剑!”林玉喘着粗气从水镜投影旁跑来道。 “欧阳师兄先别挥剑,里面有情况!” “祝瑶她自尽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切都静止了。 “什么?” “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 水月秘境内。 “小瑶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谢眠扛着灵力威压一边向祝瑶缓慢前进,“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慕羡安挡住祝瑶的傀儡,尽可能的在为谢眠争取时间。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求求你快回来,我们一起解决问题行吗?” 祝瑶并不理睬她,那颗镇压阵眼的法器离她近在咫尺,她不能放弃。 五步…… 三步…… 两步…… 眼看她离阵眼越来越近,谢眠急的不行,她撑着灵剑一边前进一边朝她大喊道:“快停下!要是动了阵眼,成堆的灵力积压下来你会死的!” 祝瑶并不言语。 一个呼吸后,原本被放置在阵眼之上的珠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拿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正在砰砰直跳的心脏。 镇压阵眼的法器被暂时替代,秘境小世界崩坏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祝瑶缓缓转过身子,胸前的空洞窟窿格外显眼,汩汩的鲜血正从那个地方源源不断的渗出。 做完这些,祝瑶并未停下,而是强忍疼痛慢吞吞收回了傀儡。 刚刚染上了顾于欢鲜血的银线被祝瑶收回,被她缠在了那颗珠子上。 “小瑶!”谢眠扛着灵力威压终于能勉强触碰到她,可她的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冷。 温热的鲜血从祝瑶的嘴角渗出,谢眠赶忙伸出手去替她擦拭,可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珠子给你……它未来能救你的命……” “你别说话了……”谢眠使劲的往她身上输送着灵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祝瑶微微一笑,强制把手中的珠子塞到了她怀里,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慕羡安: “让我看到了……未来……” “眠眠以后……就拜托你……” 仙帝大人。 她说着,又把眼神移向腰间芥子袋。谢眠顿时心领神会,取下她的芥子袋递给了慕羡安。 “芥子袋里有我的……所有秘密……我把他交给你……”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强撑着伸出一只手擦去谢眠眼角的眼泪。 “眠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尊……我……” 她的话语在风中断裂,那双温暖的手无助地滑落了下去,再也没有机会抬起。 第110章 大家的未来 不知为何,祝瑶的心脏似乎和水月秘境的阵眼契合度很高。 自打她的心脏代替珠子在阵眼上运行后,原本汹涌澎湃的巨大灵力威压便受控制的减弱了,不再伤害他们。 “慕道友谢道友!我们在外面感受到灵力威压减弱了,是你们阻止了秘境崩坏吗?!”甄可耐站在阵眼外嚎着个大嗓子喊道。 顾于欢昏迷了好一阵才缓缓醒过来,可因为失血太多整个人变得异常虚弱。 “别喊了,吵死了你!”米道友背着虚弱的顾于欢一脚把甄可耐踹进了阵眼内。 慕羡安见他们也进来了,急忙上前接过顾于欢:“多谢你们照顾,我来抱着师兄就好。” 米道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羡安,不再说话。 甄可耐刚进阵眼就看到了谢眠和祝瑶的异常,急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在看到祝瑶胸口上的那个大洞和阵眼上跳动的心脏后,立马噤声不再说话。 慕羡安抱着顾于欢,小声的把事情经过简单和他说了一遍,又亮出了手上的芥子袋递给了顾于欢。 顾于欢问道:“这是祝瑶姑娘的意思吗?” 慕羡安点点头。 祝瑶的芥子袋里并没有设置禁制,很轻松的就被顾于欢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放着一颗留影石和几件未拆封的信件。 几张信件上都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 [师尊亲启] [师母亲启] [谢眠亲启] 芥子袋里的那颗留影石刚被拿出就不受控制的自动播放了起来,似是早就被主人预料到了结果,提前设置好了时间。 秘境外的众人个个屏气凝神,一脸凝重的看向水镜投影内。 随着一阵嘈杂声音响起,红衣少女活泼灵动的面容出现在了留影石上。 她摆弄着留影石,调整好角度后才松了口气,对着留影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咳咳,当你们看到这颗留影石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啦!” “非常遗憾以这种方式和你们解释前因后果,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别无他法只能选择这么做。” 留影石前,祝瑶的身影显得分外活泼。她俏皮地对着留影石的镜头扮了个鬼脸,自说自话道: “大家可能非常好奇——我为什么要缠着箬玄君子他们来阵眼处,为什么会修炼傀儡术,为什么要拿水月秘境镇压阵眼的珠子?” 红衣少女说到这,脸上轻松欢快的表情不再,她正了正色,缓声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能看到自己和别人的未来。” “刚知道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高兴的。” “我能看到别人和自己的未来,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如果我或者身边的人遭遇不测,我是不是就能提前知道然后避免悲剧的发生?”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我靠预知未来能轻松躲掉即将发生的坏事和惩罚,能靠预知未来拯救很多本该在这个时间段死去的人和动物,能轻松预测所有坏人坏事的出现时间和地点。” “我本以为,天道赐我预知未来的能力是为了让我靠着这个能力拯救更多的人。” 她说着,神情渐渐变得沮丧:“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今天救了本该因蛛网而死去的蝴蝶,可它明天却会因为突然下雨被打湿翅膀最后死去;” “我今天救了本该因贪玩掉井而摔伤的小童,可他明天却会因为天黑路滑掉进河里最后淹死;” “我今天救了本该因恶贼强迫而自杀的姑娘,可她明天却会因为不从强迫而被恶贼同伙报复灭门。” 她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变得哽咽了起来。 “我试着改变未来,可每次都是因为我的刻意改变,他们不仅没有脱离危险,反而又被我推进了更危险的深渊。” “我难过后悔,我无能为力,我试着不去改变未来,哪怕我知道只要我出手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红衣少女轻轻合上双眸,泪水在她脸颊上留下了痕迹,初时哽咽的哭声渐渐转变为悲痛的平静。 “就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透过未来看见相思宗的大家都死了。” “师尊师母、眠眠、师兄师姐们都被杀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我再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我试着改变未来,试着从千千万万个可能中为大家找到一条生路。” “可是无一例外,相思宗的大家们还是死了,并且一次比一次死的惨……” “这或许就是天道大人对我的惩罚吧。” “可我不甘心!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去死再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开始竭尽全力的在千千万万个不同的未来中为大家寻找生路。” “祝瑶已经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个大家死在我面前的结局了。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真实,都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她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终于,在我快要麻木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一条能让大家活下去的未来。” “这个未来很美好,除了要死一个人外,我在意的人都能活下去。” “为了坐实这个未来,我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谨慎,生怕走错一步未来的天平就会倾斜。” “修炼傀儡术、遇见箬玄君子和他的师弟、背负骂名骗过所有人、向秘境阵眼迈步时跨出的每一步……每个步骤我都完美做到了最好。” “对我来说——用我的命换我爱的人活下去,这很值得。” 红衣少女对着留影石嫣然一笑。 “咔哒”一声,随着留影石播放完毕,红衣少女的声音与面容被永远定格在了留影石的最后一刻。 第111章 她的秘密 水月秘境内。 留影石播放完后便自动关闭了。 “师兄,我总觉得祝瑶还藏着很多秘密没说出来,”留影石放完后慕羡安便带着顾于欢躲到了远处,和他说悄悄话道, “如果说祝瑶从小就被养在相思宗,那按照常理推测,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接触到已经失传多年的傀儡术。” “她的傀儡术到底是从哪里修炼来的?是谁教会了她修炼傀儡术的法子?她没有说。” “如果说她真的能预测未来,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得到的这个能力?她也没说。” “水月秘境明明是无极宗老祖留下来的上古秘境,为什么祝瑶一个小小医修的心脏就能代替维持秘境阵眼运转的珠子?她还是没说。” “如果说让我们和她们一起去阵眼是为了坐实祝瑶口中的‘未来’,那她为什么要绑走你?为什么还要用沾了你的血的傀儡线绑住那颗珠子?她也没有说。” 慕羡安一个人吧啦吧啦的对着顾于欢说了一大堆,顾于欢就这么听着他说了一大堆,最后啥都没听进去。 他悄悄低下头看了眼手心里攥着的玉片,冰凉又带着一股奇异的光泽,和他从阿香手上拿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看我手上有东西吗?”顾于欢抬起手,亮出掌心上放着的玉片道。 慕羡安止住思路,一脸茫然的看向顾于欢,老实回答道:“可是师兄你手上什么也没有啊。” 他说着,又把自己的手背抵上了顾于欢的额头,小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刚刚摔傻了……” 看他的表情一点不假,顾于欢的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诧色,但又很快被若有所思替代。 慕羡安看不见玉片。 谢眠也看不见,那枚玉片那时候明明就被放在祝瑶的芥子袋里面,可谢眠当时却看都没看一眼…… 他眉心动了动,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起了自己昏迷前祝瑶对他说的话。 —— 半个时辰前,水月秘境阵眼外。 红衣少女面色苍白,脸庞如失血的白纸,看不见一丝血色。 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朝着阵眼的方向一路疾走,身后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傀儡拖着被银线绑着的符修少年紧随其后。 顾于欢被傀儡一路拖着,身体和灵力威压带来的双重疼痛让他变得异常清醒。他试着催动符箓,可却被银线紧紧缠着脖子和手腕,怎么都动弹不得。 “你是能看见那枚玉片的吧?”走在前面的祝瑶冷不丁开口道。 顾于欢不中她的套:“什么玉片?你在说啥我不知道。” “你身上的气息和那位大人的一模一样,还说不知道玉片。” “还有,那时候我刚亮出玉片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你了。” 祝瑶转过头来看他,顺手用傀儡细线打掉了他身上藏着的符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完成个计划罢了。” “我们五个人都被你团灭了,你还指望我帮着你啥?”顾于欢没好气道。 “你一定会帮我的,”祝瑶很笃定的说道,“要是计划不成功,秘境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顾于欢看向她,心中顿时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祝瑶并没有要和他打哑谜的意思:“我要去拿镇压水月秘境阵眼的法器。” “可你要是拿了镇压阵眼的法器,秘境里的这处小世界就会崩塌掉。” 好消息:多亏了那几个月的恶补知识,顾于欢还不算文盲。 坏消息:提前知道了自己和所有人的死期。 “别急,”祝瑶看着顾于欢那副一脸震惊的模样,莞尔一笑道,“我又没说不拿别的东西代替法器维持秘境运行。” “水月秘境是上古秘境,所镇压阵眼的法器威力铁定是不容小觑的,你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找到替代品?” 祝瑶闻言,指尖连接着傀儡的银线微动。原本拖拽着顾于欢的傀儡顿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收缩成了一团细线,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将他们二人紧紧困住。 “好了,现在就不会有人偷听了。” 她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道:“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祝瑶。” “刚刚在外面那么说都是装给外面那些人看的。” 没有了外界的偷窥后,祝瑶顿时卸下伪装,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地上,原本缠绕在顾于欢脖子和手臂上的细线也被她收回。 她从芥子袋里拿出药瓶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和他道:“你应该知道那位大人在玉片里留下的力量吧?” 顾于欢点点头,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道:“祂说我可以随意挪用三次祂的力量,用完了就要还给祂。” “第一次,我用它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获得了这个能力后,我通过它看到了身边人的未来。我看到,在不久的将来,相思宗的所有人会因为抵御魔族的入侵被屠宗,全宗门上下将除了我外无一生还。” “我尝试着改变未来,但我却发现无论我怎么改变大家还是会死。” “我不甘心,我开始不断尝试,不断靠着这份能力从千千万万个未来中为相思宗的大家寻求生路。” “那你找到了吗?”顾于欢问道。 祝瑶笑了笑:“找到了。” “我看过很多个未来,可却只有一个是大家活下去的未来。” “在那个未来里,我堕魔成了魔修,但也正因如此,我在魔族恶意挑唆他们,成功让他们放弃了攻打相思宗的想法。” “可也正因为我的恶意挑唆,凡界的十八座边陲城池被一夜之间屠了城。” “城内的所有人都无一生还。” 顾于欢越听越摸不着头脑:“那这和你修炼傀儡术有什么关系?和你来秘境拿法器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祝瑶随手揪起一把地上的杂草丢到一边道,“虽然那个未来大家都活下来了,但我并不打算实践。” “于是,我又找到了一个未来,一个我为大家编织的未来。” “在那个未来里,我的道侣眠眠成了一个好厉害的修士!在她的带领下,相思宗的大家都逃过了一劫,魔族被赶走了,所有人也都活了下去。” “我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这个最完美的,于是,我决定让这个未来成为现实。” “在那个未来里,眠眠得到了水月秘境镇压阵眼的珠子,靠珠子的力量在魔族入侵时保护了大家,也保护了她自己。” 她低垂的发梢轻轻拂过脸颊,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坚决。 “所以,我必须替她把珠子拿出来,让相思宗的大家都活下去。” 第112章 请助我从容赴死 “打住,”顾于欢打断她,耐心帮她捋线索道, “可是这和你修炼傀儡术又有什么关系?傀儡术失传多年,就算你真的拿出去给谢眠了,你确定外面那些宗主长老们会安心放你走吗?” “没办法呀,”祝瑶耸耸肩道,“我修为太低了又是个医修,打架肯定打不过只能试着拖延你们了呗。” 顾于欢满脸都写着不信任:“可我看你刚刚那药粉撒的挺溜的啊……” “别问,问就是心酸,”祝瑶伸手示意他住嘴, “你都不知道我看了多少个因为想绑走你然后被你师弟各种花式砍死的结局!!!” 顾于欢理直气壮:“谁叫你要绑架我的。” 祝瑶不理他,又继续把话说下去道:“所以我一直都在找既能短时间提升修为又能拖住人的法子,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唯一一个符合条件的傀儡术。” “然后你应该也猜出来了,第二次挪用力量的机会被我用来换成了失传已久的傀儡术。” “至于第三次我就不多说了,你刚刚不是都猜出来了嘛,”祝瑶顿了顿,随后缓慢开口继续道, “反正出去注定回不了相思宗了,用我的命换水月秘境里的其他同门安然无恙也挺值的。” “用我的心脏化成最适合水月秘境继续运转下去的法器,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为什么要用心脏?”顾于欢不理解,“你明明可以用最后一次机会随便变一个法器代替珠子的啊。” 祝瑶摇摇头,道:“我必须死,我要是不死的话外面的人是不会放过师尊他们的。” “而且……”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欲言又止。 那玉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道不会纵容任何一个能够改变天道法则(未来)的人。 与其坐等天道诛灭,不如自行慨然赴死,换取爱人的未来。 “虽然你的计划看起来很周到,可是话又说回来,”顾于欢思虑片刻后又看向她道:“阵眼带来的灵力威压可不容小觑,你撑不住的。” “所以我才会绑走你呀。” “传闻中的箬玄君子,天生的符修天才。” 在祝瑶回眸看向顾于欢的瞬间,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意深邃而又纯净,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灿烂。 可那笑意渐深的背后却无法掩盖眼底流转的哀伤和痛苦。 红衣少女含着泪向符修少年伸出一只手: “所以,你会帮助我从容赴死的,对吧?!” —— 顾于欢从脑海中闪过的回忆片段中渐渐回过神来,不自觉的抬眼看向阵眼边上的红衣少女。 谢眠沉默地抱着祝瑶的尸首,失魂落魄地上前收回了那颗留影石。 “很抱歉,因为小瑶的事情让你们受了很重的伤。” “不论各位相信她与否,我都必须带她回家。” 谢眠抱着已经冰冷僵硬的祝瑶,从她身上找出玉牌捏碎。 传送阵法被发动,金光瞬间笼罩了她们二人。 一红一紫的身影消散间,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等等,谢眠姑娘!” 谢眠抱着祝瑶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泪眼蒙眬一片。 “二位出去之后尽早让相思宗的二位宗主带你们回去吧,”顾于欢抓着慕羡安的手臂挣扎着走上前, “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待会出去后谢眠姑娘一定要谨慎些才好。” 谢眠对着顾于欢微微点头:“多谢箬玄君子提醒,我会记得的。” “还有那颗珠子!你一定要收好,不要辜负了祝瑶的付出啊!” 他只能帮祝瑶到这里了。 听到了祝瑶的名字后,谢眠微微愣神了一会儿,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变得越来越透明,缓缓消散在了秘境内。 再一回神,谢眠和祝瑶已经出现在了外面的传送阵上。 “师尊……师母……”终于见到可以依靠的顶梁柱后,谢眠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谢眠十九岁,祝瑶十八岁。 相思宗副门主从谢眠怀中接过已经变得冰冷的祝瑶,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已成了模糊一片。 “我们带小瑶回宗。”相思宗门主说着,手中灵剑出鞘。 “祝瑶陷害同门死有余辜,你们二位莫不是想当同犯不成?”合欢宗门主首当其冲挡在他们面前道。 “这丫头会傀儡术,我们现在有理由向你们扣押她的尸首带回去研究!” 一位白胡子老头站出来嘲讽道:“哼,还有,你们不会还真相信了那个破绽百出的留影石了吧?” “赶紧把尸首给我们,我们只是研究一下她身上的傀儡术法子,又不是说不还给你们!” “我们不可能会把小瑶交给你们的,”副门主强压心底悲伤,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了些, “若是真将其交给你们,恐怕最终我们见到的便不再是小瑶,而是一堆被分解的残骸了吧?” 合欢宗门主冷哼一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要是真的要带这个小丫头走,那就是公然与修真界为敌!” “如若以后贵宗遭遇危难,我们有理由不对你们伸出援手!” 他说这话时说的大义凛然:“毕竟谁敢对一个会陷害同门修炼邪术的宗门施加援手呢?” 合欢宗和相思宗离的近,如若两个宗门中的一个真的出了事,对方无疑不是最好的援手。 “不帮就不帮,”相思宗副门主脸上再也没了原先贤淑温柔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大骂, “说的好像你们以前来帮过我们一样。” 她说着,一脸决绝的转过身,带着剩下的几人离开了无极宗。 ilwxs.com 水月秘境内。 顾于欢看着谢眠祝瑶消失的地方,犹豫不决道:“那个……她应该听清楚了吧……” 慕羡安抓着他的手臂,让他的重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师兄放心吧,谢眠不是聋子,她肯定能听清楚的。” 顾于欢:“真的假的?” 慕羡安点点头。 那是肯定,谢眠都给他打了多少年工了他还不知道? 不过,再多说怕是会露馅了。 “二位没事吧?” 米道友和甄可耐结伴走来道。 “没事没事!”顾于欢大方摆手,可惜刚说完就被慕羡安狠狠打脸了。 “疼疼疼你不要摸我伤口呀!!!” 慕羡安故作委屈:“可是我看师兄脖子都被那银线缠出血来了……” “我只是想帮师兄上个药,可师兄为什么对我这么防备,就因为我比不过筱道长吗?” 顾于欢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辩解的声音在却慕羡安的控诉声中又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 “师兄,我到底哪里比不过筱道长?就凭他能逗师兄开心吗?难道我不可以吗?” “终究是我扫了师兄的兴致了,果然我不应该在这里……” “在师兄的心里,肯定很希望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筱叁道长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甄可耐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来你是这样的箬玄君子!” 米道友摸着胡子,健壮的肱二头肌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要是把米道友放到洋柿子种田文里去,铁定是黄皮糙汉男主一枚! “所以,北阳天筱少主、箬玄君子和你的师弟……” “你们其实狼狈为奸,玩的三人行?” 米道友要么就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是王炸。 “咳咳咳咳咳咳咳……”顾于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嗓子弯着腰咳嗽个不停。 一旁的慕羡安见状,非常贴心的扶着他帮他拍背顺气。 顾于欢的脸憋的通红,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气的。 “我和筱叁不是那种关系!”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果断。 “我和小师弟也不是那种关系!” 救命呀,这个世界怎么都弯成蚊香啦! “我相信箬玄君子和筱道长之间的关系,”米道友沉思片刻后,非常自信的用肯定语气道,“但我相信你和你小师弟一定是那种表里为奸的地下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刚把一口气顺回来的顾于欢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们真的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而已……”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甄可耐不乐意了:“哪有普通师兄弟动不动抱一抱背一背摸一摸的!” “箬玄君子你说你们不是我第一个就跳起来不同意!” “师兄弟之间抱一抱背一背摸一摸不很正常……”他说着说着,后面的话就被模糊盖过了。 就连顾于欢自己都没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没底气。 对啊,哪有普通师兄弟动不动就要背要抱要摸的!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搞到床上去了?! 啊他们好像确实已经睡过一张床了…… 不对。 顾于欢45°角仰望天空,悲伤之情顿时溢于言表。 是啊,三秒钟之前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过于依赖小师弟了…… 起床要小师弟喊,衣服要小师弟帮忙穿,走路累了要小师弟背,背累了要小师弟抱…… 天呐,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不仅把已经这种非平等关系当做了家常便饭,还把欺凌压迫未来的“修真界版龙傲天”这件事当做了习以为常! 没想到他居然已经邪恶到这个地步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要是放到现代社会,他就是妥妥欺诈压迫未成年童工的黑心大老板。 这不得被警察蜀黍送到监狱里去吃个几十年牢饭才罢休啊。 “不,我才不要吃牢饭!!!” 想着想着,顾于欢非常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我顾于欢可是在红色国旗下长大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阳光好青年! 不!打死都不要去吃牢饭!!! 不然真的从老弟变成牢底了。 慕羡安:“师兄??!” 米道友:“箬玄君子?” 甄可耐:“箬玄君子你没事吧?”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脸懵逼。 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居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慕羡安上前两步扶住他问道:“师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于欢沮丧的推开他的手,怅然若失的自顾自往前又走了两步:“我想静静。” 难道系统找他做任务真的是因为他是个恶毒又邪恶的人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慕羡安快碎了:“静静是谁?!” 甄可耐:“有大瓜,我要拿留影石拍下来出去上交给师傅!” 米道友开口又是一个王炸:“没想到箬玄君子如此色欲熏心,居然玩的是四人行!” 顾于欢被狠狠冒犯到了,走路的速度又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结果一个不小心又左脚绊右脚狠狠摔了一跤。 还好不是脸着地。 慕羡安这次出奇的没有快速上前去扶顾于欢然后悄悄占便宜。 他低着头愣在原地,一个劲儿的在脑海里回想“静静”这个人。 静静到底是谁啊?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于欢倒地后就再也没起来了。 他望着秘境的天幕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不自觉的就看入了迷。 水月秘境的天空依旧清晰如初,水天一色之间,山峦叠翠,河水潺潺。 连绵起伏的山川、点缀其间的花草树木,无一不在澄澈的天空下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真特么的像一面镜子啊。 注视的越久,奇怪的地方便也无处遁形了。 既然这秘境的天空能倒映出地面上的那些花草树木,可他为什么偏偏没有找到自己的倒影呢? 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 顾于欢躺在地上招呼他们三人道:“欸,你们看这天幕就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天幕?”甄可耐随着他手指着的方向往上边看边道,“除了箬玄君子你外,哪个没事人会没事盯着天上看啊?” “真是罕见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天空能倒映出地面景色的秘境。” 米道友感叹道:“我以前去过不少大小秘境,可却从没见过有一个秘境天幕和水月秘境一样的。” “哇,你居然去过那么多的秘境,一定拿到了不少的机缘吧。”甄可耐眼睛里冒着小星星,一脸崇拜的看向他道。 米道友摸摸头,和他夸的不好意思道:“机缘没有,人头倒是捡了不少。” 甄可耐:“……是我想的那个人头吗?” 米道友:“就是人的人头。” “我之前经常跟着师尊他老人家去秘境里搞偷袭暗杀,长久以来,每天捡一个头已经成了我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习惯。” “那你今天捡人头了吗?” “没有。” 甄可耐脖颈一凉,默默抱着自己的头离他远了些。 师傅说的没错,玄雾宗果然都是一群搞偷袭的老阴碧! 此时此刻,秘境之外的宛图道人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很奇怪,这天幕上什么都有,可唯独没有我们的影子。” 慕羡安收敛了小心思,抬起头观察半晌后道。 顾于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幕思索道:“会不会因为我们是外来者,水月秘境的天幕只会记录秘境里才有的东西,所以我们才看不到自己?” “你们这么说的话,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事儿,”米道友犹豫了一会儿后道,“通俗一点来说,一个秘境就等于一个小世界,而世界又分成了阴阳两面。” “人、事物、世界都是有阴阳两面的,他们都用于相互影响、平衡、制约。” “什么样的秘境我都进过,无一例外都是有阴阳两面的。可我在这个秘境里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水月秘境只有阳面没有阴面。” “水月秘境是无极宗老祖捏造出来的一处小秘境,按理来说应该也是有阴阳两面的才对……” 听完他的话后,顾于欢侧头看向甄可耐,问道:“真可爱,这水月秘境可是你们无极宗的传家宝欸,米道友第一次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师尊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 甄可耐急忙摆手,如实回答道:“关于秘境阴面的这件事,我们太太太太宗主那时候就已经发现端倪了。” “他们在秘境里找了很久,听说那时候闹得挺大的,连秘境里的地都被太太太太宗主扛着锄头牵着修士来回翻了好几回,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从那以后,每一位新的无极宗宗主都没有放弃在秘境里寻找阴面,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后面嘛,他们就干脆断定是老祖在创造这一处小世界的时候特意动了手脚所以才没有阴面,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也不是不能有这种可能,毕竟现在修士对秘境的开发程度还不足三成。”米道友道。 慕羡安收回视线,问道:“你们无极宗的前辈找阴面的时候有注意看过天幕吗?” 水月秘境里不可能没有阴面,一定是被无极宗老祖藏起来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以前闲着无聊创造小世界的时候试过。 第113章 外围之争 “肯定找过呀,”甄可耐坦然直言道,“我师傅说当时那些前辈们御剑往天上飞了好久呢,但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飞到一定高度后就飞不上去了。” 说到这,他的神情又变得害怕了起来:“听说他们回来的时候表情还特别恐怖,不仅口吐白沫还一边傻笑一边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胡话。” “没啥,他们应该是飞太高产生了高原反应,脑子缺氧了而已。”顾于欢平静开口道。 “前辈在傻笑,多半是脑子缺氧了,下次御剑身上扛个氧气瓶就好了。” 慕羡安:“。” 米道友:“??” 甄可耐:“???” “什么是高原反应?什么是缺氧?什么是氧气瓶?” 甄可耐是个善于刨根问底实事求是的好孩子。 慕羡安把顾于欢从地上拉起,三两下拍干净了他身上的草叶,道:“没什么,我师兄只是在说胡话而已,甄道友不用往心里去。” 笨鱼!你又双叒叕露馅儿了!!! “箬玄君子这爱说胡话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甄可耐看向顾于欢的眼神上又不知不觉带了几分怜悯。 顾于欢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掉马了,而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水月秘境上,道: “如果说我们是外来者,秘境的天幕倒映不出我们的影子,所以我们才会发现不一样……” “要是真按刚才的思路推理,”顾于欢随意指向身旁的一棵大树,“要是我们推倒了这棵树的话,你们说,天幕里的那棵树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倒下?” 他话刚说完,慕羡安就已经拔剑斩向了一棵大树。 米道友也紧随其后,一拳把一棵树打了个对穿。 随着两道巨树倒地的声响,四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天幕——可却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天幕上对应着的那两棵大树并没有倒下。 甄可耐指着地上倒下的两棵巨树,结结巴巴道:“这……不应该啊……天幕上的树怎么没有倒下?!” “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顾于欢思忖了须臾,推敲道,“说不定天幕上的倒影就是水月秘境的阴面呢?” —— 秘境之外。 一颗轻盈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落入宁静的湖面。顿时,水波不兴的湖面激起了千层万层的涟漪。 这些涟漪层层叠叠,彼此交织,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波纹。 秘境里的顾于欢话音刚落,外面顿时静得出奇,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半晌后,宛图道人才如梦初醒,嗫嚅道:“难道……水月秘境的阴面真的在……” 他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群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众人的议论如同滚雪球一般,愈滚愈大。 一位年纪稍大的世家长老坐在观众席上惊讶道:“我的天呐!这个难倒了无数无极宗先辈的问题就这么被四个小辈解决了吗?!!” 一位无极宗的白胡子长老气的拍桌而起:“我就说秘境怎么可能只有阳面没有阴面,肯定是被老祖他老人家藏起来了!” 梳着双马尾的修士眼冒爱心,娇嗔道:“天呐,箬玄君子好帅好聪明,我要给他生猴子!!!” 后面的一位修士大哥推搡了他两下,小声道:“清醒一点儿哥们,欧阳峰主在那边看你呢!” 云华坐在席位上,脸上刚消下去不久的青筋瞬间又暴起了,还隐约有了要充血了的模样。 大威胁刚安分了两下小威胁又跳出来大显身手了是吧?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爱出风头呢? “宛图道人快开秘境入口啊,我们必须去助箬玄君子一臂之力才是!”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就是就是,阴面说不定有很强的妖物呢!那些小辈现在还在里面,我们得赶紧去保护他们安全出来才是。” “快开门啊老子都等不及了!” …… 赞同和催促的声音不绝于耳。 水月秘境的阳面被无极宗拿出来贡献了几百年才被掏空,里面机缘珍宝有多少就不用说了吧? 现在多好,又出了一个没被开发的阴面,里面的机缘宝贝肯定也有不少!十成新的那种! 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不行,”宛图道人挥动拂尘挡在秘境入口前道,“里面的孩子们没出来之前我是不可能会开门的!” “你们人这么多,传送阵已经许久未曾修缮过了,要是等会承受不住崩塌了谁负责!” “那又怎么样,修一个新的不就好了吗?” “就是就是!” 宛图道人都快被他们的无耻气笑了:“水月秘境是上古秘境,修建一个连接里外的传送阵要多大的心血我就不说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们?我要是开阵了你们还不抢个头破血流?” “更何况那些孩子们还在里面,随意发动传送阵他们身上的玉牌是会有感应的!” “如果传送的过程中出了差错,传送法阵很有可能会直接崩溃靠着玉牌的链接伤害到他们!” 他说着,手上拂尘顿时变长,顷刻间就把连接水月秘境和外界的大门缠绕包裹了起来。 要是不保护好大门的话,外面的这群饿死鬼很有可能会直接不听劝阻强行破开大门。 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拦着欧阳锋用诛戮剑斩秘境了! 他就是天天去别的宗门口乞讨也不要就这么干看着让老祖留下来的机缘被别人抢走! 一个修士没了耐心,第一个上前亮出灵剑威胁道:“宛图道人,如若你再阻拦我等抢夺机缘,那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强行破门了!” 那人话刚说完,十几个早已坐不住的散修结伴紧随其后上前亮出了武器。 “宛图道人你不就是舍不得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大不了我们让你第一个进去呗!” 宛图道人冷哼一声:“我可不像你们,看到了机缘就和饿死鬼附体一样,难怪成不了大器候。” “喂,你不会忘了这份契约了吧?”一位白胡子世家长老拿着一份《自愿开放秘境协议》上前道。 “契约我不会忘,但是里面的孩子们还没有出来,我不能开门!” “哼,装什么清高,”那位世家长老面带嘲意道,“宛图斯瑞,你不会要公然违约吧?” 第114章 开放协议 “宛图道人闻名修真界多年,我相信道人不可能不知道公然违背协议的后果。” 那位世家长老把手上的协议狠狠拍到了桌子上,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作为无极宗的宗主,我相信宛图道人是个聪明人。” “宛图道人,你也不想让无极宗被全修真界针对排挤吧?” 宛图道人不理睬他的胁迫,自顾自掐诀让手中的拂尘法器把秘境大门缠绕的更紧了些。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还看不懂宛图道人的意思? 那位拿着协议的世家长老冷哼一声,手下的十几个修士立马亮出法器站在他身后,蓄势待发。 “既然你无极宗执意要违背协议吞并阴面机缘,那就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他说着,手下的十几个修士立马冲上前准备强行破开秘境大门,可不料却被一道强大剑气反弹了回去,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欧阳锋收回神武,和宛图道人背对背挡在秘境入口前:“我看谁敢!” 有了欧阳锋打头阵,玄雾宗门主也不再犹豫,上前两步和他们站在了一起,挡在秘境入口前。 玄雾宗是近几年才跻身修真界排行前十的翘楚,虽然宗门平均战力不错,但根基却并未牢固。 率先打头阵肯定会被人诟病,那样不仅拦不住那些饿死鬼,还会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创造胁迫玄雾宗的机会。 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个恰好入场的时机。 “我的孩子还在秘境里面,只要他还没出来,你们就休想进去!” “呵,装什么清高呢?”那位世家长老暗骂一声,开始嘴遁输出道, “你们太初宗和玄雾宗的人都在里面自然不急,可我们呢?” “我们就只能干看着将大好机缘拱手相让吗?!” “对呀,不然呢?”林玉拿着他刚刚拍到桌上的协议笑眯眯的上前道。 “各位,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份转让协议的条约。”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林玉指着协议里的两行字道,“宛图道人当时和你们签的是‘只同意开放水月秘境阳面机缘宝物’,上面并没有写任何关于开放阴面的条约。” 她从芥子袋里掏出一瓶补气血的丹药递给宛图道人,顺手又将手中的协议抛到那位世家长老面前,神色凌厉道: “所以,真正破坏协议的人,一直都是你们!” “怎么可能?!” 那位世家长老不信,又捧着林玉抛过来的协议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在确认里面真的没有“开放阴面机缘”的字眼后,瞬间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差指着宛图道人表演一个当场骂街: “好啊,你居然还留了一手!” “我说当时让你签协议你怎么那么爽快!” 宛图道人吃了林玉递过来的气血丹,脸上气色恢复了些许,非常欠揍的嘲讽那人道: “没办法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听说过没?” “真可惜,当时我还以为哥哥知道呢……” “弟弟要是早知哥哥如此蠢笨,当时就应该早点提醒一下哥哥的才是……” 那位世家长老眼看着到嘴的机缘被自己大意放走了,人都快要当场气jue过去了。 眼看宛图道人是不会把阴面机缘让出来了,他不再留恋,咬牙切齿的招呼后面的手下道:“走!” 再待下去自己怕不是会被宛图道人的那张嘴给气死。 眼看最拔尖的刺头也走了,剩下的那些有别样心思的人也慢慢把歹念收敛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沉得住气的又坐了回去,安心的等着看戏。 唉,没办法,打不过呀。 一个欧阳锋就能让他们这些小门小派够呛的了。 “多亏了你啊欧阳兄!”宛图道人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恨不得直接在他脸上亲一口, “要是你当初没有提醒我在协议里只写阳面的话,我们无极宗几千年的基业说不定就真的就要在我手中毁于一旦了!” “小事情啦。”欧阳锋满不在意,危机解除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吊儿郎当样。 他搭住宛图道人的肩膀,终于开始正入话题:“到时候我家小欢儿在里面拿到机缘你这老东西别抢就行。” “那肯定!”宛图道人拍拍胸脯保证道,“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小辈抢机缘呢,这话说要出去还不得被别人戳脊梁骨啊?” “你知道就好,”欧阳锋见他答应便知道这件事稳了,于是又得寸进尺道,“不止是小欢儿,慕师侄的机缘你也不能抢!” “好好好,”宛图道人不在意道,“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吗?” 欧阳锋点头。 —— 水月秘境。 “可……可是……就连无极宗的前辈们都没能飞上去,我们又怎么可能飞的上去呢?”甄可耐犹豫不决道。 “我同意,”米道友也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而已,如果真的要飞上去的话未免也太费时费力了。” “谁说我们要上去了?”顾于欢说着,那张得到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已经谄媚的绕上了他的手指,“插个眼让它去帮我们看看不就得了吗?” “这是……天道祝福!!!”米道友见多识广,第一个就认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米道友话刚说完外面的人又全炸了锅。 好你个欧阳锋,表面上天天吊儿郎当装疯卖傻,实际上暗地里偷偷背着大家干大事是吧! 甄可耐年纪小,并不明白天道祝福的珍贵,还是有点不放心道:“可是这只是张传送符吧,它除了传送还能有啥用?” “一不能打架二不能破阵的,除了跑路跑的快还能干嘛?” 他这话一说,原本还在谄媚讨好顾于欢的传送符顿时就不爽了。 它扭动着身子三两下跳到甄可耐身上,瞬间一道金光一闪——甄可耐被传送到了水月秘境高空800米上。 顾于欢仰头看去,可惜只看到了一个小蓝点:“哇,飞的好高啊!” 那么大的一个甄可耐在他的视角里就和一颗小蓝豆儿一样,足以证明那张传送符的怨气有多大了。 “差——不——多——得——了!” 顾于欢对着天上大声呼喊道。 传送符乖乖的带着甄可耐又传送了回来,回到他掌心里的时候还不忘狠狠抽了甄可耐两个大嘴巴子。 “好晕啊……呕……我终于懂无极宗前辈们的心情了……” 甄可耐屁股刚落地就爬起来吐了个不停。 “这张传送符似乎和普通的传送符不一样。”慕羡安看着正躺在顾于欢掌心里睡大觉的传送符道。 “没错,”顾于欢爽快承认,“平常的传送符都是要以传送阵为媒介,实现双向传送阵法才能实现传送功能。” 他掸了掸掌心的传送符,道:“但这张受过天道祝福的就不用那么麻烦。” “在我的努力钻研下,终于发现——只要对它进行‘爱的教育’,不仅不用原地设置传送阵法也能照样实现来回传送。” “还是能循环利用、环保节约的那种。” 第115章 一剑破苍穹,符字如星陨 慕羡安问道:“那师兄是想靠这张传送符直接传送到天幕顶端上去吗?” 顾于欢果断拒绝:“我不去!” 达咩达咩,缺氧反应退退退!!! 起码上次发癫还是在妖兽林没人看见。 要是真让他再上天一次,不说先缺不缺氧的问题吧……那ooc惩罚加起来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小师弟,你把剑借我用用呗。” 慕羡安解下腰间的玄剑递给他。 顾于欢没接,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慕羡安道:“你把剑鞘拔出来。” 慕羡安:“?” 虽然心里不解,但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顾于欢一边把传送符贴上那把玄剑,一边又往剑身上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攻击性符箓。 做完这些后他又把玄剑推回给慕羡安道:“你拿着这把剑往天上戳,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慕羡安秒懂:“师兄是想试着把天幕破开一个口子吗?” “也不算吧……我只是怀疑阴面是被倒过来了,这么做只是想验证一下这个可能性。” “就像这样,”顾于欢蹲在地上拿树枝画了一个圈,“按照我的假设,水月秘境是一个圆,而阴阳两面又把这个圆分成了两半。” “我们现在在圆的下面一半,是‘阳面’。” “而所悬挂在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也就是圆的上面一半,是‘阴面’。” “只要让传送符带着玄剑和一堆有伤害性的符箓把‘阴面’炸出一个洞……” 他看向慕羡安,眼神微微亮起:“你说,要是头顶上真的被我们破出一个洞的话,那说明什么?” 慕羡安接话很快:“说明悬挂在我们头上的不是天幕,也不是地面上的倒影,而是水月秘境的阴面。” “没错!” “实践出真知。只靠推理是得不到答案的,”顾于欢唇角微扬,“就让我们来实践一下这个猜想吧!” “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甄可耐弱弱的举起手道,“就算我们找到了真正的阴面,可是又该怎么进去呢?” “难道我们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证实一个小小的猜想吗?” 他指着天上道:“那玩意儿可是悬挂在我们头顶的啊,要是咱们真的把它砸了一个洞,上面的地方塌了怎么办?” “用玄剑破洞只是为了证实阴面就在我们头顶的这个猜想罢了。” 慕羡安又继续道:“至于该怎么进入阴面……” 顾于欢努努嘴道:“水月秘境的阵眼不就在这边嘛。” 甄可耐不理解:“难不成阵眼还能把天上和地上换个顺序啊?” “不论是大秘境还是小秘境,它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特点,”见多识广的米道友接过话道,“只有阵眼才是连接秘境阴阳两面的渠道。” 顾于欢总结道:“所以,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我们就能以阵眼为媒介进入阴面。” “箬玄君子很聪明,”被带飞的米道友忍不住赞叹道,“能和你们组队我真的是太赚了!” “不过,我也不能一直在一旁干看着让你们出力。” 他说着,又活动了两下筋骨,健壮的肱二头肌微微抖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牛劲儿。 “慕道友年纪还是太小了,力气肯定没我大。往天上抛东西的任务还是让我这个体修来完成吧!” “对哦,差点忘了米道友你是个体修了!”顾于欢只看了米道友一眼,便非常自信的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男主厉害是厉害,可惜现在年纪还是太小了,没长开。 比起力气,还是米道友这种肱二头肌能砸死人的更有说服力一点啊。 慕羡安并不恼顾于欢的选择,只是心里有点默默吃味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他现在还小以后还能慢慢长的。 “各位躲开点,我要使劲儿了!” 米道友本想好意提醒他们,哪曾想刚偏过头就看见了三个鬼鬼祟祟躲在远处的身影。 米道友:“……” 大可不必反应这么快。 米道友深吸一口气,双脚牢牢扎根于地,两臂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他单手握住被贴满符箓的玄剑,像抛铅球一样往天上使劲一投。 须臾间,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剑光如电,划破长空,伴随着符箓爆炸产生的轰鸣声中,整个秘境都开始陷入了一瞬间的动荡。 “变了变了!”甄可耐激动喊道,“你们快看,天上的景象真的变了!” 一剑破苍穹,符字如星陨。 玄剑划破天际,随着符箓引发的爆炸,阴面上的一处林地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焦土,归终于虚无。 破案了,水月秘境的阴面原来一直都在最显眼的地方! 猜想被证实后,四人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商讨进入阴面的方法。 自打那颗珠子法器被祝瑶的心脏代替后,原本该打在他们身上的灵力威压也被减弱了,似乎是刻意为之。 甄可耐叹气道:“唉,没想到就算找到了真正的阴面还是没办法进去。” “不要灰心,”顾于欢安慰他,“总会有办法的。” “师兄,”慕羡安突然凑到了他身边,开口道,“祝瑶绑走你的那段时候,她和你说过什么吗?” 水月秘境就算被开放时间再久,那也是一处上古秘境。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祝瑶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扛过灵力威压,又轻而易举的拿走维持秘境阵眼运转的珠子呢?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她的心脏又怎么可能会比得过镇压了阵眼几千年的法器呢? 难道真是巧合? 可未免也太巧了。 似乎从迷晕他们绑走顾于欢开始后,祝瑶的行动就顺利的有些过分了。 穿过灵力威压、拿走镇压阵眼的珠子、用她自己的心脏代替珠子继续让秘境运转、还有最后的那颗留影石……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刻意帮助她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有和我说。”顾于欢敛了神色,淡声道。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某个方向时,眼底的波澜却再也无法掩饰。 第116章 天梯 “你们快看,”顾于欢惊讶了好一瞬才醒悟过来,指着阵眼中心道,“阵眼里面的东西开始变了!” 剩下的三人闻讯转过头看去,无一例外不都瞪大了眼睛。 阵眼之内,原本缭绕在祝瑶心脏周围的灵气不知何时已凝成了实质,如丝如缕,幻化成了一座透明的天梯,自苍茫大地连接至天穹。 “我嘞个亲娘嘞!” 甄可耐激动地爆起了粗口:“真是睡觉了都有人送枕头,我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米道友抬头望天:“这梯子很长,似乎直接连接到天上去了。” “这天梯的终点很有可能就是阴面。” “我们也许可以靠这个去另一边。” 【叮!检测到隐藏区域,请宿主立刻前往隐藏区域进行开拓,否则将即刻执行电击x20】 【不能拖吗……】这天梯来的也太巧了吧,绝对有问题! 顾于欢试着挣扎一下。 系统也很无奈:【不行啊,这任务是主系统发布的,我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统而已……】 统生不易,打工统无奈叹气。 “还是先观察一下吧,”慕羡安有点不放心,“这道天梯未免来的也太过及时了。”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们先在这等着吧,我上去看看。”顾于欢说着,先行一步跨上了那阶透明的灵气天梯。 快点快点快点,神识里的电子机械音已经在数倒计时了! 而且,这天梯应该是祝瑶在帮他们。 “师兄别冲动!” “对啊对啊,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吧。” 慕羡安和甄可耐都劝道。 顾于欢摇摇头,看向阵眼中心被灵气包裹着的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不会的,我相信这阶天梯不会害我们。” 再不走就要变成电击小子了! “而且,”他亮出掌心里的玉牌,“如果有危险我们及时捏碎玉牌出去不就好了嘛。” “箬玄君子说的没错,你们俩要是犹豫可以等我们探察完情况再上去。”米道友也跨上了天梯。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不能。 修真界排行前十的十个宗门里,只有他们玄雾宗里没有一把像样的神武了。 有神武的宗门和没神武的宗门的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玄雾宗是近几年才新崛起的宗门,来势汹汹但也莽莽撞撞。 宗门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被宗主从不同地方捡回来的孤儿。 大家抱团取暖,互相鼓励互相进步,每天靠着不要命的高强度训练才勉勉强强跻身修真界前十。 宗门里最累的就是宗主。 曾经,玄雾宗门主总是在醉酒后轻描淡写地提起过往,说自己原本只想做一个行踪不定、随心所欲的逍遥散修。 可惜,梦想总是与现实背道而驰。 每次说到这,玄雾宗门主就会傻笑着拍了拍乖乖站在他身边的大徒弟:“小兔呀,你说师尊要是当年不把你捡回来,是不是早就成为逍遥大侠了?” “唉,路上遇到可怜孤儿是真的捡不得啊,这特么真的会上瘾啊!” 他每说到这时候,眼睛里都会不自觉的冒出泪花来:“奈奈的,早知道就不捡你们回来了,别的修士像我这个年纪早就靠着天赋名气扬名立万了,” “哪像我啊?被你们给搞的靠着秃头在修真界名扬四海!” “我现在每天出门都有人和我打招呼,就算易容了都能有人认出来!” “你们猜怎么滴?我问他们原因,他们就说靠着我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发际线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然,他每次吐槽完又会笑意盈盈的摸着他们的脑袋道:“虽然孩子捡的是有点多,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以后我的养老保险也多啊。嗯!捡你们回来也还是挺有用的。” 每到这时候,以米小兔为代表的其他弟子们就会乖乖的坐到玄雾宗门主身旁,听着他一边喝酒一边吐槽,最后累的沉沉的睡过去。 玄雾宗是修真界所有宗门里唯一一个不分亲传内外弟子的宗门。 用玄雾宗门主的话来说就是:宗门里的每个孩子都是我捡回来的,老子一个个手把手的教,还特么分个屁的亲传内外呀! 慢慢的,玄雾宗门主捡回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最后干脆就在“修真界宗门派系小程序”里挂了个号,玄雾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诞生了。 他选择了守护,选择了责任,他成为了无数玄雾宗弟子口中的师尊,成为了无数修真界修士口中的宗主。 捡回来的孩子越多,开销也就越大。玄雾宗门主不得不偷偷背着他们去做一些刀尖上舔血的外快。 宗门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们都知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破。 玄雾宗门主每次回宗身上都会挂彩,刚开始一次两次还不会有人怀疑,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慢慢的就连宗门里最小的师妹都知道了。 米小兔每次都会偷偷跟上。 于米小兔而言,宗门里所有的弟兄姐妹都是自己的亲人。 师尊是最最最最最亲的亲人。 刚开始,玄雾宗门主非常反对他跟着自己去搞暗杀。 他害怕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米小兔。 米小兔知道他内心的纠结,每次都会坚定的摇摇头,对着玄雾宗门主露出他身上健硕的肌肉。 “师尊你看,我是体修可能挨打了!” “师尊不用担心我,要是有危险我还能第一个挡在前面保护师尊呢!” 米小兔是体修这件事一直都是玄雾宗门主心里的一根刺。 他天生就对音律有着独到的天赋和见解。 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音修。 可惜音修实在是太需要花灵石了,虽然玄雾宗门主说过不止一次只要米小兔愿意,他就是砸锅卖铁卖肾也要供米小兔修行音律。 可米小兔不愿意。 他偷偷在私下找到玄雾宗门主,和他撒娇道:“师尊,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做音修,我看那些做体修的修士哥哥姐姐们都好酷!” “我想做个体修!” 只有体修最省灵石。 做音修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多省一点灵石下来给师弟师妹们买东西吃呢。 米小兔刚被玄雾宗门主捡回来的时候,身形瘦得就和兔干儿一样,一拳就能打飞。 玄雾宗门主捡他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旁边有一只蹦蹦跳跳正在吃草的肥兔子。 玄雾宗门主看着肥兔子,顿时眼前一亮,眼泪不自觉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于是,“米小兔”这个名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诞生了。 而那只兔子最后也得到了善终——它被玄雾宗门主抓回去做成了兔干儿。一大一小抠抠搜搜吃了半个月才吃完。 米小兔对于玄雾宗门主取的这个骚包名字没有一点怨言。 因为,米小兔这个名字在宗门里其实还算好听的。 他们宗门不止有米小兔,还有米小鸟、米小马、米小猪、米小鸡…… 米小兔从不后悔。 他转身面对的是一双双期盼的眼眸,是需要他守护的玄雾宗。 他身为玄雾宗大弟子,从入宗的那一刻就肩负着要照顾好师弟师妹的责任。 第117章 原来你也…… 米道友和他们二人说话间,顾于欢已经走了快五分之一的路程了。 “师兄!!”慕羡安看他越走越高,再也站不住了,也跟着米道友上了天梯。 甄可耐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都上了天梯,赶忙跟着紧随其后道:“你们慢点,等等我呀!” 慕羡安敢发誓,他真的在很努力追赶顾于欢了。可是这天梯就好像和他过不去一样,老是在故意延缓他的速度。 反观走在他前面的米道友呢?他就和个没事人一样慢悠悠的走着,连他都快追上顾于欢了! “慕道友,你是在故意放慢速度等我吗?”追了半天才追上慕羡安的甄可耐表示非常感动。 他本以为慕羡安会和顾于欢以及米道友一样为了机缘等不及的往上面爬,可是他却并没有。 没想到啊没想到…… 慕道友居然是个面冷心善的大好人! 他一直以来都错怪慕羡安了!!! 听到甄可耐声音的慕羡安心都凉了半截,怒气值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破梯子果然是在故意针对他! 气死了。 “我们俩走的慢铁定是追不上他们俩了,干脆我们两个组队一起走吧!”甄可耐觉得自己的提议非常不错。 慕羡安闷闷点头。 走着走着,慕羡安又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他回头看去——甄可耐不见了。 “慕——道——友——” “我——在——这——里——” 甄可耐的声音从高处悠悠飘来。 慕羡安慢吞吞的抬起头。 尽管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破防了。 甄可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前面,看起来已经在原地等了他好久了。 靠!就算是傻子现在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这破梯子果然是在恶意针对他! —— “谢谢你了,”顾于欢踩着天梯,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要不是你我们都上不来。” 被灵力凝结而成的天梯发出清脆的“咚咚”回响,似是在回应他的话。 “只不过……”顾于欢话说到一半,面带迟疑的看向在自己眼里已经变成了小绿豆的阳面,“我腿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方便了……” 爬了这么久根本一点都不累! 这具弱鸡身体今天终于出息了!!! “箬玄君子你走的好快啊,”米道友追着顾于欢追了半天才追上,“如果我不是体修老早就该被你甩在后面了。” “啊?”顾于欢回过头来等他,终于后知后觉,“我真的走的很快吗?” “我感觉我才走了一刻钟左右啊……” “……我已经在后面追了你三刻钟了。” 顾于欢看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关心道:“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状态很不好。” 米小兔:“……” 追了你三刻钟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比数啊? 两人并肩而行,又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爬上了顶点。 米道友喘着粗气,刚爬到顶就累的的躺到了地上。 “奇怪,”顾于欢站在顶点看了又看,“阴面的入口呢?” “这终点咋啥都没有?” 米道友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活了过来:“也许是被施了障眼法。” 顾于欢放出一缕神识,探察了一会儿后道:“可是我的神识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灵力波动的痕迹。” 他话刚说完,脚下的天梯就迫不及待的发出了一道奇异的光泽。 须臾之间,一缕光泽慢慢从天梯上剥离开来,往天幕上飞去。 不过三息,那缕光泽穿透天幕,一道金色的裂缝在湛蓝的天幕上缓缓张开。 金色的裂缝越开越大,直到能容纳一人通过后才停止撕裂天幕。 入口被打开后,他们脚下的天梯仿佛受到召唤,悄无声息地蜿蜒延伸,直到彻底与裂缝相连。 顾于欢招呼米道友道:“走吧,那个应该就是阴面的入口了。” 米道友点点头,二人朝那道裂缝处走去。 即将接近入口时,一道金色的屏障又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二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两支朱砂毛笔,示意他们把名字写在屏幕上。 顾于欢抱怨道:“好家伙,这还要搞实名制的啊!” 他那狗绞字……蒜了吧。 这和让他当着米道友的面裸奔有什么区别? 米道友虎躯一震,额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 他那尬名字……蒜了吧。 这和让他当着顾于欢的面裸奔有什么区别? 两支朱砂笔一直在催促他们尽快签名。 顾于欢深吸一口气,玛德不管了! 签就签! “箬玄君子,我有一个不请之情……”米道友终究还是没抵过心理上的那层防线,开口道,“你能不要看我的名字吗?” 顾于欢爽快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你也不要看我的名字呦!” 米道友爽快点头:“当然可以!” 顾于欢和米道友双双吐出一口气。 太好了,躲过一劫! 两人像做贼一样背对着背,拿手遮着签完了名字。 “现在可以了吧?我们已经签完名字了。”顾于欢对着空气喊道。 那道金色屏障消散了。 一道虚无空灵的女音播报声响起:【修士:米小兔】 【修士……那个谁,赶紧回来重新签名!】 【下次把字写好一点儿!人长得挺好看的字怎么写的这么飘逸要命呢?】 米小兔和顾于欢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原来你也…… 顾于欢又重新写了七八遍名字,好不容易写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后,那道虚无空灵的女音播报声松口才放他们进去。 水月秘境,阴面。 “真是太震撼了,”米小兔走两步就忍不住称誉道,“难怪无极宗的那些前辈没怀疑过天幕!” “真的和阳面太像了!” “小心一点,”顾于欢提醒他道,“别掉以轻心了。” “水月秘境的阴面从没有人踏足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从他们二人踏足阴面开始,系统的红色警报音就一直在他的神识里响了。 【死鬼……我有点害怕……】 系统哆哆嗦嗦道:【我刚刚检测了一下……】 【你们的周围有两只开了灵智的淬体期妖兽在偷偷看着你们。】 “难怪……”顾于欢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我说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背后偷窥我呢……” 第118章 神羊族——神经的羊族 “米道友……你感觉到了没……” 顾于欢双腿打颤,整个人都抖成了帕金森。 “没有啊,”米小兔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关心道,“箬玄君子你怎么在发抖啊?” “我们周围……”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系统打断了。 【死鬼你千万别说话!那些妖兽五感灵敏它们是听得见的!】 米小兔:“我们周围怎么了?” 顾于欢:“……” “我们第一次来阴面,我想周围一定生活着很多种类丰富的野味吧!” 我们第一次来阴面,我想周围一定蹲点着很多想把种类丰富的我们做成野味的妖兽吧! “箬玄君子你是饿了么?”米小兔眼底关心不假,贤惠能干男妈妈dna正在等待觉醒。 顾于欢:“……对,我饿了。” 妖兽也饿了,它们等下就可以准备开餐了。 短短的两天相处之下,米小兔早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把顾于欢当成了身体病弱不能自理的可怜小弟弟。 “别叫我箬玄君子啦,你叫我名字就好。”顾于欢摆手道。 顾箬玄不是他的名字,顾于欢才是。 “顾道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见顾于欢情绪不佳,米小兔以为他是真的饿着了,耐心安慰他道, “先忍一忍吧,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顾于欢乖巧点头:“好的。” 他嘴上搭话搭的乖巧,打颤的双腿也一直都没停过。 —— 此时此刻,水月秘境妖兽总部中心。 慢羊羊看着从不远处匆匆赶来的暖羊羊,急忙问道:“怎么样,看出那两个修士的修为了吗?” 暖羊羊喘着粗气,沮丧的摇了摇头,道:“两个都是金丹期修士,只不过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慢羊羊:“展开说说?” 暖羊羊警惕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其中一个修士的身上感受到了潇洒哥的妖力。” “什么!”慢羊羊瞪大了豆豆眼,“小洒子不是和喜羊羊它们一起被关进妖兽林里了吗?” 潇洒哥它们在的位置可是妖兽林第六道阵法内啊。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是怎么从一堆淬体练虚期妖兽嘴下存活下来全身而退的? “那个修士身上不仅有潇洒哥的妖力,还被签订上了妖兽契约。” 暖羊羊沉默了一会儿,艰难的组织着语言道:“我能感受到那个金丹期修士背后的那只妖兽实力很强,甚至比潇洒哥它们更加强大。” “像是……已经隐居千年的古月狼族一脉。” “怎么可能?”慢羊羊眉心微跳,眼底闪露出一丝惊恐,“古月狼族那么高傲强大的种族,它们怎么可能会甘心委身于一个金丹期修士!” “你会不会看错了?”它试图说服自己和暖羊羊。 “我绝对没有看错!”暖羊羊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他不仅和古月狼族签订了妖兽契约,就连签订的妖兽对象都是血脉最醇厚的。” “最起码应该也是古月狼族的贵族直系亲属一脉,”它说着,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几分畏惧,缓缓开口道, “甚至还有可能是古月狼族的君王一脉!” 神羊族,妖兽界历史最悠久的种族一脉,最早可追溯至上古时期。 它们能活这么久,不是因为实力有多么强,智商有多么高,血脉有多么醇厚。 完全是因为他们胆小,从上古时期就开始猫在别的妖兽屁股后面猥琐发育。 因为胆小,它们从来都不敢直视别的妖兽,只敢低着头偷偷跟在别的妖兽屁股后面捡助攻。 事实证明,猥琐发育确实是很高明的选择。 但,妖在臀后走,哪有不被骂? 由于跟在别的妖兽屁股后面时它们老是低着头,头上的角总会不可避免的捅到别的妖兽的腚,然后被其他妖兽破口大骂,含妈量极高的那种。 可,就算被骂了,还是没能阻挡它们猥琐发育的步伐。 昨天被这只妖兽骂了,今天就去跟着那只妖兽;明天被这只妖兽骂了,后天就去跟着那只妖兽…… 久而久之,整个修真界的妖兽都不可避免的被神羊族捅了腚。 忍耐是暂时的,但黑历史却是永恒的。 神羊族的残暴行为早已触犯众怒。 忍耐终将化为力量,愤怒的火焰燃烧在众妖兽的心尖上,昔日的屈辱与压迫化为今日的反抗与抗争。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被神羊族迫害的众妖兽们团结一致,在无良房地产奸商无极宗和太初宗的煽风点火下…… 众筹巨资给神羊族在水月秘境和妖兽林里各买了一套房。 神羊族在修真界有了安身之处,众妖兽在修真界守护了自己的腚。 大家都是双赢。 至于神羊族名字的由来…… 顾名思义——神经的羊族。简称神羊族。 “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暖羊羊害怕极了。 “没事,没事,放宽心……”慢羊羊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无数次它们被那个金丹期修士灭族的悲惨遭遇。 慢羊羊愁的头上长满了草,就像给它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一样。 它敢拿自己“羊中之王”的名誉发誓——那个金丹期的修士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他一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可恶!”慢羊羊的头上沁满了冷汗,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村长,不好啦!”懒洋洋头上顶着屎型羊毛卷,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跑来道。 暖羊羊急忙拉住它说教道:“不是让你在原地悄悄盯着那两个修士吗,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懒羊羊听到它的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顿时抖如筛糠。 它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慢慢说。”慢羊羊拄着拐杖上前扶起它安慰道。 “村长……”懒羊羊扑进慢羊羊怀里,鼻涕眼泪再也憋不住,全部都毫无保留的擦在了慢羊羊身上。 “班长前脚刚走,我就听到了那个修士说我们是‘种类丰富的野味’,呜呜呜呜他肯定早就发现我们在暗地里偷窥他准备报复我们呢!” 懒羊羊在慢羊羊怀里哭的直抽抽:“呜呜呜呜他好恐怖,您说他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吃了啊……” 慢羊羊闻言,大惊失色: “我看他真是饿了,不是,什么都吃得下?” 第119章 他真是饿了 “他真是饿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它们神羊族只是几千年没出去过而已,外面的修士战力现在已经崩坏成这样了吗?! 懒羊羊哭累了,抬起头问道:“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莫慌,在一切怀疑没被证实前,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慢羊羊安慰它道,“你们跟我去探听探听风声,观察一下那个修士。” “如若那个修士真的是你们说的那样……那我们就早点去通知其他妖兽赶紧跑吧。” 懒羊羊乖巧的点点头,带着慢羊羊和暖羊羊往那两个修士所在的地方赶去。 水月秘境,阴面。 米小兔非常烦恼。 他偏头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顾于欢,越看越觉得担心。 身旁的白衣少年轻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滑落,和他靠近点还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栗。 尽管米小兔早就知道了顾于欢发抖的真正原因,但作为一个朋友,他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顾道友,你怎么一直在发抖啊?” 顾于欢勉强的对他扬起一个笑:“啊?大概是我已经饿到发抖了吧。”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吓到走不动路了吧。 【宿主……】系统欲哭无泪,【刚刚才走了不远的那两只淬体期妖兽又掉头回来了,不仅如此,它们还带来了一只更强大的练虚期妖兽!】 【这妖兽还挺懂得分享。】 “那顾道友你想吃什么,等出去了我可以带着师弟师妹们给你做。” “我做饭可好吃了。” 米小兔说完,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话能让顾于欢有些盼头吧。 “我想吃烤猪蹄、蒸羊肉、卤牛肉、红烧狮子头、小鸡炖蘑菇……” 顾于欢麻木的一遍又一遍的报着脑海里的菜名。 实在是太残酷了,他真的不忍心告诉米小兔这个傻白甜真相! 听到顾于欢报出来的菜名后,本来就很不淡定的懒羊羊更加不淡定了:“啊啊啊啊啊啊村长你看我真的没说谎,这个修士他是真的想吃掉我们!” 慢羊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连忙招手嘱咐一旁暖羊羊道:“快去通知野猪兄、牛爷爷、野鸡大姐、狮子叔……别来了支援赶紧撤!” 可恶!这个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把它叫来的所有救兵名字都猜出来了,还都做给成了菜名! 简直是恐怖如斯! “顾道友,你怎么一直都在冒冷汗啊?” 顾于欢双眼无神,他偏过头,不敢和阳光开朗的米小兔对视,生怕他看见自己眼底流露出的怯弱来。 他俩肯定跑不掉了,何必再徒添伤悲,告诉米道友这个残酷的真相呢? 结果,就是因为他这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好死不死就和躲在草丛里观察他们的慢羊羊甜蜜对视了。 一人一妖皆是虎躯一震。 顾于欢:不好,它肯定是准备吃掉我们了! 慢羊羊:不好,他肯定是准备吃掉我们了! “顾道友,顾道友?”米小兔伸手摇晃了他两下才把顾于欢从惊吓中拉出来。 “你脸上的冷汗怎么越冒越多了?” 顾于欢僵硬一笑:“是吗?”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饿的虚脱了吧……” 大概是因为妖兽已经饿的虚脱等不及要吃我们了吧。 懒羊羊刚止住的眼泪又开闸了:“村长……怎么办……那个修士看见我们了……” “他已经饿的虚脱等不及要杀掉我们充饥了!” 救命呀,它只是一只两千五百岁的小羊啊! 慢羊羊终于回过神来,没有丝毫犹豫,揪着懒羊羊的羊角开了疾跑转身就溜。 “村长!”暖洋洋通知完其他妖兽撤退,刚好回来就和慢羊羊它们打了个照面,“我已经通知完水月秘境里所有的妖兽让它们躲起来了。” “快跑,”慢羊羊顾不得停下,而是急忙招呼它道,“还好我和小懒跑的快,不然就要被那个修士吃掉了!” “快通知其他妖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和他们打照面,遇到了一定不要犹豫赶紧跑!” “村长……”暖羊羊不敢相信平时沉稳冷静的慢羊羊居然会变得如此畏怯,想必它一定是遇到了很恐怖的事情才变得这么紧张的! 慢羊羊喘着粗气,和它解释道:“我带着小懒逃跑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修士往禁地的方向去了。” 暖羊羊惊讶道:“那可是那两位大人的领地……他们怎么敢去的?” “所以我才说他们不简单啊,赶紧通知其他妖兽有多远跑多远吧!” 慢羊羊说着,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喜羊羊等羊的身影。 这个修士这么恐怖、血腥,喜羊羊它们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暖羊羊啊……”慢羊羊越脑补越伤心,“我们回去给喜羊羊它们立几个牌位吧……” “撞上这个修士,它们说不定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 水月秘境,阴面。 “慕道友你看!”甄可耐蹲在地上指着面前的两对脚印道,“他们不会没有等我们提前走了吧?” 慕羡安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那个破梯子爬的也太特么累了! 甄可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慕羡安的回应。他回过头来,见慕羡安脸色苍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赶忙上去询问道: “慕道友,你看起来状态好像很差……” “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再去找他们吧?” 苍天大老爷啊,慕羡安要是倒下了他该怎么办啊?! 慕羡安闷闷的点了点头,他好歹也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哪里还会看不懂甄可耐的小心思? “我的剑没了,要是等会儿有危险我也保不住你。” 他现在修为尚浅,就是剑法虽早已熟记于心,可手中无剑照样也是空口无凭。 剑修也可以靠意念凝剑,但以他现在的修为……不行。 意念凝剑,不仅仅要修为,更重要的是剑心。 剑修者心有灵犀,剑即是心,心即是剑。 非剑,乃心。 此心不动,剑意不灭,剑光所及,无物不破。 只可惜,直到重生归来,他都未能领悟到属于自己的剑心。 第120章 快跑,这些修士会吃妖! 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后,慕羡安和甄可耐二人才跟上了那两排已经走远了的脚印。 甄可耐年纪太小,又跟着他们高强度历练了那么久,心里不免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慕道友,你说他们俩腿脚怎么走的这么快啊,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追着他们赶似的。” “我们找到他们后就赶紧出去吧,这里的妖兽肯定不是我们能搞定的。” 慕羡安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速战速决吧。” 倏忽间,林中风声突变,犹如鬼魅的低语,几道急促的足音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 脚步声愈发接近,慕羡安面色一紧,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却又条件反射般护住了身后的甄可耐。 “起码有四个淬体后期。” 甄可耐魂都快吓飞了:“夺……夺少?” 他呆呆的看向一脸镇定的慕羡安,企图从他身上找回点安全感:“那个,慕道友……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慕羡安答的爽快:“筑基巅峰。” “那我们和妖兽大概隔了多少个境界呢……” “大概五个大境界吧。” “完了,”甄可耐闭上眼睛,“跑肯定是跑不掉的,我知道太久没开荤的妖兽会来的很快,但我没想到它们会来的这么快。” 二人短短说话间,那几道脚步声的主人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牛爷爷小声地对着身边的狮子叔道:“这就是慢羊羊让我们小心的那两个会吃妖的修士吗?” 狮子叔摇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野猪兄已经馋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好香啊,好久没开过荤了……” 野鸡大姐两只鸡爪跑不过它们四条腿,不想刚追上就听到了野猪兄的话,顿时怒从心起,一个飞踢就把野猪兄踢到了八百米开外。 “香什么香,慢羊羊一个练虚期都打不过那两个会吃妖的修士,你一个淬体中期还上赶着去送死干嘛?” “你想被吃干抹净我们还不想呢!” 野鸡大姐一语点醒梦中人,顿时就把几只还在蠢蠢欲动的妖吓住了。 “那怎么办……我们要和慢羊羊它们一样赶紧跑路吗?” “那不然呢?”野鸡大姐没好气道,“我们几个淬体期的小妖难不成上赶着送死啊?” 好言不劝作死的妖。 它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就往反方向飞走了,顺便还卷起了一阵烟尘。 野鸡大姐飞走后,剩下的几只妖兽才如梦初醒。 对呀,就连羊中之王——慢羊羊。都逃走了,它们又有什么理由不逃呢? 逃跑并不丢脸,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做好思想准备工作后,几只妖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做完这些后,它们不再犹豫,立马掉头跟着野鸡大姐的步伐跑远了。 慕羡安:??? 本来以为要打架,可它们为什么看了自己和甄可耐一眼后就跑了? 甄可耐倒是一脸庆幸,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里回来了:“它们肯定是觉得我们太久没洗澡臭了不好吃,所以才放过我们的!” 臭?慕羡安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又不放心的问旁边的甄可耐道:“我身上臭了吗?” “没有啊,你身上什么味儿都没有啊。”甄可耐老实道。 慕羡安:“那没事了。” 甄可耐:“?” “我能感受到那些妖兽走远了,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追他们吧。”他转移话题道。 “欸,那我们不找机缘吗?” 慕羡安边赶路边回答他道:“机缘以后有的是时间拿,没被开发的阴面是很危险的,得赶紧找到他们才行。” “我们不拿机缘为啥还要上来?”甄可耐发出了灵魂拷问。 慕羡安陷入了两秒钟的短暂沉思,对啊,他们又不拿机缘为什么要上来?! 对啊,他明明可以不用上来的! 都怪小笨鱼太莽撞了。机缘有什么难的?想要机缘等他慕羡安以后称霸修真界,哪里的机缘他顾于欢拿不得? 结果呢?就因为他一时疏忽就让小笨鱼跑到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受伤了怎么办? 以后还是得看紧点,最好在他身上下个不能乱跑或者随时随地能看到他位置的禁制才好。 “慕道友你快看,前面有个山洞!” 甄可耐指着前面道。 “他们的脚印到山洞边缘就不见了,他们不会是进去了吧?” 慕羡安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息过后,两道一红一灰的灵力从山洞的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是他们的灵力波动。”慕羡安道。 “哇,这是你们太初宗的独门秘法吗,”甄可耐惊讶道,“居然能将已经消散已久的灵力实质化出来?!” “发明这个法术的人简直就是个天才!” 他一脸崇拜的看向慕羡安,讨好道:“慕道友你能教教我吗,我愿意为了这个功法叛逃无极宗投靠太初宗!” “这不是我们宗门的独门秘法,”慕羡安有点哭笑不得,“这只是我闲来无事随便弄着玩的。” 研究这个法术完全就是为了某个笨鱼。 在太初宗那会儿有一段时间,顾于欢不知道怎么了天天都往外面跑,白天晚上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慕羡安白天要去演武场,晚上要研习剑法,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问顾于欢原因。 他想着不能看顾于欢太紧,怕他会不自在,也就随他浪去了。 哪想,这一浪就是半个月。半个月来,慕羡安都没看着顾于欢的人影。 终于,他急了。 欧阳锋问了,林玉问了,筱叁问了,梁白开问了,寒枫问了,就连云华他也去问了。 结果都毫无例外——没看到顾于欢。 他彻底急了,结果才发现怎么也联系不到顾于欢。 于是,在那段时间内,太初宗弟子们天天都能在宗门口看到正一脸幽怨杵在那等人的乌拉那拉·慕·望夫石·羡安。 大概等了六七天的样子,顾于欢才终于舍得回来了。 顾于欢本以为自己偷偷溜出去的这件事瞒得天衣无缝,哪曾想,自己才刚上山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正幽幽望着自己的慕羡安。 第121章 师兄好娇气 “哦蛤呦……好巧呀小师弟……你不去练剑来宗门口干嘛呀……” 顾于欢上山之前:雄赳赳气昂昂散财大爷一个。 顾于欢上山之后:怂。 慕羡安不理他,而是上前两步埋下他颈窝里轻轻嗅了嗅:“你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儿。” 慕羡安用的是肯定句。 顾于欢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证据:他连师兄都不喊了。 结论:所以套近乎装傻充愣这法子用不了了。 “这不是看你最近太忙嘛,我接了个委托下山历练去了,所以才没告诉你。” 他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接委托是真的。只不过接的是帮人捉奸扫黄的委托而已。 这个委托实在是太吸引他了,刚接到委托的那一刻起他就马不停蹄的下山去了,谁都没来得及告诉。 “管理委托的赵长老说师兄接的那个委托最多只要三天就能结束了,可师兄却去了半个月。” 他勾起手指捋去顾于欢脸上的一缕碎发,目光灼灼道:“所以,剩下的那些时间,师兄都去哪了呢?” “这……”顾于欢有点心虚,“我说我只是去简单喝了个酒你信吗?” 慕羡安:“不信。” 谁喝酒喝大半个多月还不回来啊? “我说的是真的,”顾于欢真诚解释道,“那酒太烈了,我就喝了那么一丢丢就醉了十多天才醒。” “一丢丢是多少?”慕羡安刨根问到底。 顾于欢心虚的瞥了他一眼,抬起五根手指:“五杯……” 慕羡安:“不信。” “五壶……” 慕羡安:“不信。” 看他不信自己,顾于欢也只好说实话。 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看慕羡安:“五坛……” 没办法,那个时候扫黄吃瓜玩的太开心了嘛。 不仅赚钱还有炸裂的瓜吃。 托他去抓奸扫黄的那个姐姐也是个有钱的。 顾于欢把委托完成后她一高兴直接把整个镇子的馆子全包场了,还特地邀请了整个镇子的镇民去吃她前夫的席。 在热情淳朴的镇民招待下,顾于欢乐不思蜀,稀里糊涂的就被灌了五坛子烈酒,要不是有名刀保命,人差点当场就没了。 那酒太烈人,顾于欢一觉就睡了十几天,怎么喊都喊不醒的那种。 要不是那些镇民看他还有呼吸,说不定就要当场给他办白事了。 委托做了两天,睡了十几天又玩了几天,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飞速过去了。 要不是系统从休假中赶回来,顾于欢估计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得回宗。 “师兄下次离宗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提前告知别人才好,”慕羡安又舍不得对他说重话,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知道错了嘛……”顾于欢老老实实承认错误道。 心虚了一会儿后,顾于欢才猛然回神…… 不对啊,明明他才是师兄,他才是年长的那一个! 师兄出门历练为什么还要提前和师弟报备啊? 还有他顾于欢心虚个什么劲儿啊,他是反派,反派!反派做什么主角应该都管不到才对!!!(?`⊿′)? “不对,”顾于欢回过神来,“明明我才是师兄唔……” 他被慕羡安捂住了嘴。 慕羡安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师兄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别再犯了就行。” “师兄睡了十几天一定很疲惫吧,我去替师兄打水。” 他说着,便不管不顾的走了,独留顾于欢在风中凌乱。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慕羡安回了怡红苑,又看着他帮自己打完了水,找齐了衣服。 再一回过神,他人已经坐在浴桶里面了。 “小师弟……” “师兄找我?”慕羡安从屏风后走出。 虽然他气还没消,但师兄都叫他了,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顾于欢泡在水里,见他进来后微微直起了身子,小声道:“你皂角还没给我……” “我帮师兄拿。” 他说完后便出去了。 顾于欢看着慕羡安的背影,那股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在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小师弟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啊。 但又奇怪在哪里呢……他太笨了又说不出来。 慕羡安很快就进来了。 顾于欢接过他给的皂角放到一边,默默把身子又背了过去,低着头不再看他。 在弄清原因前,他还是暂时不要和小师弟说话了。 没事,小师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就算自己不赶他他也会走的。 在慕羡安的视角里,那场景真的是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虽然在他的视角里只能看见少年白皙的脖颈和颈背,但顾于欢他好看啊。 特别是刚刚低着头接过他手中皂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水热的原因还是什么,慕羡安总感觉顾于欢他害羞了。 少年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泛着不知名的点点水光,好像随便欺负一下就能委屈的哭出来似的。 白皙红润的肤色随便掐一下就泛红,更别说…… 慕羡安老脸一红,不是他在想什么啊! 顾于欢背对着他,想赶他走又不好意思说。 不对呀,小师弟平常帮自己倒水洗澡的时候不都是很害羞的吗,今天他怎么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师弟你……” “师兄我……” 两人同时开口。 顾于欢让步道:“你先说吧。” 慕羡安顺势靠了过去,和他面对面:“师兄累了这么久身体一定很疲惫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就让我帮师兄搓搓背吧。” 刚开始隔得太远可能还看不清,但这下可不一样,两人面对面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慕羡安抬眼看他,彻底证实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他好像真的很委屈,感觉好像下一秒就忍不住眼泪要哭出来了一样。 难道是他哪里让顾于欢不满意,惹他生气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搓到的!”顾于欢把头埋的低低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去忙你的吧!” “好,”慕羡安倒也没强迫他让自己留下,只是语气里带了点茶味儿,“师兄变得好冷漠。” “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师弟了。” 第122章 便宜没少占还装乖 “啊?” “不是……我……” 我只是在外面玩了几天而已啊,男主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奇怪啦?!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他说着,非常熟练的带上了几分委屈语气,“师兄要赶我走,那我就走吧。” “师兄会有很多师弟,但我只有师兄一个了。” 他说罢,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 “啊?!”顾于欢见他真的动真格了,以为慕羡安是真的被自己伤到了,立马就乱了阵脚。 “欸,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来是坐在浴桶里面的,见慕羡安要走,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挽留动作。 事实证明: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 再一回神,他的身子已经探出了小半。虽然大半身子还在浴桶里,但上半身该露的也露的差不多了。 慕羡安原本被他拉住手后就回头了,但在看到少年上半身露出来的春色时,又不自在的把头撇了回去。 漂亮的锁骨,白皙的肤色,还有那两点红缨……以及无法让人忽视掉的那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眸。 顾于欢:眼睛这段我不同意,我得辟谣,那是水蒸气蒸的! 拉住慕羡安后,顾于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羞得赶紧坐了回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都怪我太贪玩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又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羞的还是不好意思,越说到后面就越小声。 “我不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只有你一个师弟……”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慕羡安做了个深呼吸才转过身来,蹲下身耐心和他道,“我只是太久联系不上你,担心你会出事。” “是我不会说话,师兄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说话太凶了。” “可明明是我没提前跟你说才……”顾于欢抬起头来,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不想却被慕羡安打断了。 “师兄不用再说啦,误会解除了就好。” 奇了怪了,本来他是想着耍点小聪明让顾于欢哄自己的,怎么说着说着又变成自己哄他了? 搞不懂。 原本慕羡安的手是被顾于欢拉着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成了慕羡安拉着顾于欢的手,颇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那个……” “怎么了?” 顾于欢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道:“水要凉了,要不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先洗一下……” 慕羡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慢吞吞的松开了他的手。 对啊,师兄还泡在水里呢,他这时候牵人家手干嘛?还把人家身子看了一半……这也太逾矩了吧! 慕羡安不理解,慕羡安下次还敢。 反应过来后的他也好不到哪去。慕羡安红着脸,嗓音也不自觉哑了几分:“那我就先出去了……” “我下午要去演武场练剑,晚上才会回来,师兄要是想去哪玩可以用传音符提前和我留个言。” 他说罢,也不等顾于欢的回应,逃跑般踉踉跄跄离开了他的院子。 他变得好奇怪啊,还是去演武场找其他人切磋切磋好好冷静一下吧! —— 太初宗,戍时四刻。 符修少年身着一身单薄的中衣中裤,懒洋洋地倚靠在玉床边上,眼神瞥向屋外,不知是在等着些什么。 又不知看了多久,那个想象中的人影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等的无聊,只好又把眼神收了回去。 小师弟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好无聊啊!! 不经意瞥视间,他的眼神又移到了被他丢到角落里的芥子袋上。 他依稀记得自己回宗之前,那些淳朴的镇民们往他芥子袋里装了不少有意思的好东西呢…… 顾于欢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成功说服自己后,顾于欢不再犹豫,起身下床走到角落里拾起了那个芥子袋。 “让我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 翻找间,他又看到了芥子袋角落里放着的那几坛烈酒——好像是那个委托人姐姐送的来着。 说实话,那酒挺香的。 顾于欢想: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但是……小师弟发现了又生气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但上次喝了那么五坛也才睡了十几天,这次他顾于欢只喝一坛,四舍五入最多就睡三天。再加上他之前喝了那么多说不定身体已经生成抗体了,再四舍五入最多就睡不到一天。 怎么算都不会被小师弟发现吧。 “沃日,我顾于欢简直就是个天才!” 实践出真知嘛,说干就干。 人活着吃不了好吃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后,顾于欢不再犹豫,抱起芥子袋里的酒就往自己的书案上搬。 喝完后还没忘了把酒坛藏到桌子底下,毁坛灭迹。 只不过……这一坛子酒怎么比原先那五坛还烈啊…… 顾于欢趴在书案上,眼神迷离。 他又把刚藏好不久的酒坛子拿了出来,在看到酒坛子底下写着的“典藏浓缩版春宵酒(一坛顶十坛)”后,顾于欢感觉天都要塌了。 着名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说过:“如果你发现自己最近很倒霉,请不要灰心。因为等下你就会发现自己会更倒霉。” 夜色渐浓,橘黄色的烛火跳动间,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的剑修少年推门而入,一室静谧。 屋角的灯火摇曳,映照出少年眉宇间的疑惑。 小笨鱼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不正常,不正常。 一股不安的感觉顿时萦绕在他心头。 慕羡安悄悄推开了内室的门,尽管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慕羡安敢发誓,他真的被趴在书案上怎么摇又没有动作的顾于欢吓到了。 *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林玉给顾于欢把完脉后,松了一口气,“他只是醉过去了。” “只不过那酒应该挺醉人的,我估计按照顾师侄的身体状况,没有一个月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特意嘱咐慕羡安道:“顾师侄他挺爱干净的,你记得每天帮他洗……咳咳懂我意思吧?” 慕羡安点点头。总感觉林玉说这话时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之后那一个月嘛……顾于欢睡过去的那一个月洗澡擦身子都是他帮忙的。 利息也收的不少,除了没亲过没睡过什么的以外,慕羡安算是把顾于欢的便宜全占完了。 当然,等顾于欢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 为了避免顾于欢以后再背着他搞失踪,慕羡安花了一个时辰,研究出了一个能追踪到别人灵气遗留的小术法。 为了小笨鱼,他慕羡安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123章 只要撑死的快,饿死就追不上自己 思绪拉回到现在,眼看着那两道一红一灰的灵力痕迹慢慢变淡后,慕羡安才回过神来道: “我们先进去找他们吧,术法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出去之后你挑个时间我再来教你。” 甄可耐感动极了:“慕道友,你——是——我——的——神!” 两人跟着他们留下来的灵力痕迹进了山洞。 山洞内阴暗无比,所有的微光在这都被吞噬殆尽。 “不对!”慕羡安刚跨进山洞就预感到了不对劲,他迅速转身回头看去,只见洞口已被无形的力量封死。 黑漆漆的山洞中,除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慕……慕道友,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慕羡安刚刚那严肃语气把甄可耐吓到了,一阵寒意从悄然从他脊背升起。 他回头看去,原来的入口已经不见了。 “ 我们应该是遭遇了传闻中的‘闭洞术’。”慕羡安解释道。 “如果找不到破阵的阵眼,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甄可耐怕的不行:“那……那我们赶紧找阵眼啊,我还年轻,我还没吃过大餐呢!” “我对阵法这种东西学艺不精。” 以前遇到阵法都是直接用剑粗暴毁掉的,哪还会有耐心去找什么阵眼? “这下好了,”甄可耐沮丧道,“本来是我们救他们,这下变成等他们来救我们了。” 慕羡安摇摇头,完美的戳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我们被传送到的地方应该和他们的地方不一样。” “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也来了,就算出去了也找不到我们。” 甄可耐哭丧着脸:“那怎么办?” “没事,反正现在往反方向走肯定是出不去的,干脆赌一把进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就出去了。” 二人达成共识,一前一后向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后面的路却是越来越邪乎。 不知何时,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一丝微弱的光线悄然溢出,照亮了漆黑的四周。 随之而来的是凛然的冷意,空气中的温度仿佛被这抹光亮打散,源源不断的寒气迅速从四面八方逼近。 在无声之中,一道罡气不露声色地划过,伴随着轻微的破空声和刺骨寒意朝着他们所站立的方向迅疾而至。 “危险!”慕羡安眼神一凛,用最快的速度把甄可耐推出了危险区。 甄可耐回头,可不料在看到眼前的景物后,顿时吓得瘫倒在了地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就这么一个短短呼吸的时间,一道巨大的冰墙不知何时悄然升起,无声无息地把他和慕羡安隔离了开来。 “你速度很快嘛。”一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寒风破空而来,强大的威压毫无保留的全打在了慕羡安身上。 一位老者从洞穴深处踱步而出,犹如一棵历经沧桑的古松,背影弯弯却又透出了一种岁月的沉稳。 慕羡安抱拳,恭恭敬敬的问道:“敢问前辈是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者不满的“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家啊,我不出现在这我出现在哪?” 家?慕羡安抬眸看了眼那老者身上的服饰,又转过身拿甄可耐的衣服对比了一瞬,试探着问道:“您是无极宗老祖?” “呸呸呸!什么老祖不老祖的,我是宗主!” “不要把别人说的那么老好吗?!” “老夫今年才刚满六千岁呢!” 慕羡安:…… 六千岁了还不老? 不过,这看起来好像只是无极宗老祖留下的一缕神识而已。 为什么要留下一缕神识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呢?是为了看守或者镇压什么东西吗? 无极宗老祖又骂骂咧咧的吐槽了一会儿,在不经意瞥了慕羡安一眼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瞬的惊讶表情。 “极品冰灵根?真是少见啊。” 无极宗老祖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端详了他一会儿后,重重的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想必定是我无极宗的亲传弟子吧!” “怎么样,要不要继承师祖的传承啊?” “不要,”慕羡安摇头,“我不是无极宗的弟子。” “我是太初宗的弟子。” 无极宗老祖:“……我不信。” 苍天啊,谁懂啊?好不容易守了六千多年终于可以留下传承回归神位了,结果呢? 好不容易看见的活人还是自己对家宗门的! 还有,为什么对家宗门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啊!难道他们无极宗被偷家了? 无极宗老祖不信,无极宗老祖试着欺骗自己。 他笑眯眯的刮了刮慕羡安的鼻子,直接选择性忽略掉了他脸上的阴沉表情,道: “你个小调皮,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老祖开玩笑?” “老祖和你心连心,你和老祖玩脑筋。” “别欺骗自己了孩砸,我都看出来了你就是我们无极宗的,你这自欺欺人的把戏对老祖我没用。” 慕羡安直接亮出宗服上绣着的祥云金线纹路:“我真的是太初宗的。” 无极宗老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个小调皮,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和老祖开玩笑。” “你看看,为了逗老祖开心连太初宗的衣服都偷过来了!” “你还说你是太初宗的,哼,老祖我第一个不信。” 慕羡安:“……” “我不是你们宗的弟子,”他转过身指着冰墙对面的甄可耐道,“那个才是你们无极宗的现任亲传弟子。” 无极宗老祖:“……不信。” 那小屁孩瘦的和猴一样,他们无极宗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会把弟子饿成那样? “除非他能砸开这面冰墙,”他指着那道巨大冰墙道,“我就给他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机会。” 甄可耐并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争议。 他口渴的不行,看着面前的冰墙又馋又怕会被粘住舌头。 刚满十四岁入宗八年的他早已养成了每天都要神农氏尝百草的习惯。 饿着了看见什么都想吃,管它有没有毒呢,先尝了再说。 只要自己撑死的快,饿死就追不上自己。 他伸出手摸了摸这层厚厚的冰墙,试图从中找到薄弱的击破弱点。 “啊,找到了!” 甄可耐内心欢喜,立马就地取材开始拿石头凿冰。 又渴又饿,管他有没有毒呢,先撑死再说! 第124章 无极宗的传承 靠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甄可耐拿着石头凿了半天。结果石头都被砸成渣了冰墙还是纹丝不动。 “可恶,就没有什么东西比这冰墙还硬的吗?”甄可耐不甘心。 他看了看悬挂在自己腰间饿的面黄肌瘦的芥子袋,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打开了。 说不定真有什么工具呢? 结果找了半天,里面除了一枚玉牌和那个已经梆硬了十六年的馒头外,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我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甄可耐眸中闪过一丝悲凉,眼角蓦地变得薄红。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 “师傅,师兄师姐们,请赐予我力量吧!” 他看着芥子袋里的玉牌和馒头,衡量了半天后,缓缓从芥子袋里拿出了那件杀人于无形的“秘密武器”。 一二三四五,天王盖地虎! 甄可耐拿着那个已经僵硬了十六年的馒头,学着记忆中米道友低空抛物时的模样,身体微微倾斜,蓄势待发。 “可耐,就是现在!” “对这面冰墙使出旋风三连踢吧!” 甄可耐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激动男声。 这声音像是一阵清风,无声无息地拂过,却在记忆的深处掀起千层浪。 甄可耐一时失神间,一只镶着钻石的草莓发卡不知何时已稳稳地戴在了他的头上。 “嘿哈!”甄可耐大吼一声,带着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眼神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手中紧握的馒头宛若掷向苍穹的巨石,带着决绝与力量,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终于,在一声巨响中,那道巨大冰墙在他的攻势下不堪重负轰然倒塌,瞬间碎裂开来,冰块四处飞溅。 “呵,有点意思,居然能这么快破开我的冰墙。” 无极宗老祖看甄可耐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欣赏。 这孩子虽然瘦得和猴干儿一样,但天赋也是个不错的。啧,到底该选谁呢! 哎呀不想了干脆把传承分成两半他们一人一半算了! 可是,这传承拿的太容易,他们以后会不会被误入歧途啊…… 三秒钟后,一个无极宗老祖自以为很英明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拍了拍手,示意慕羡安二人往他那里看:“我决定了,你们两个来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就把传承给谁!” 嘻嘻,等到他们两个为了传承打到遍体鳞伤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就大义凛然的冒个泡,然后再非常开明的摆摆手: “你们两个都非常让我满意,我决定把传承分成两半交给你们两个!” 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也不会让他们太容易拿到传承,简直是十全十美! 无极宗老祖瞬间退开两米开外,给他们让出了一片场地:“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开始争夺传承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两个的实力!” 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外面的后辈们修炼的怎么样了,真好奇啊……干脆就拿他们过过眼瘾吧!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瞬间把无极宗老祖从美好幻想中拉了回来。 “我认输。” 慕羡安又指着蹲在角落里开开心心的啃着冰块的甄可耐道:“他太强了我打不过他。” 无极宗老祖:“……” “你好歹也装一下啊。” “哦,”慕羡安走到真正专心啃冰块的甄可耐面前,推搡了他两下,“打我。” 开心啃冰的甄可耐:“???” 甄可耐抱着冰块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他,道:“慕倒邮,你梭森莫?” 他的舌头被冰块粘住了。 无极宗老祖原本的表情是沮丧无语的:(;?_?) 但当他看到甄可耐头上的草莓发卡后,表情又变成了这样:━━━∑(?□?*川━ “啊,这是?” “无极宗的传承怎么会在你的头上?!” 无极宗老祖脚踩足力健老人鞋,三步做一步的朝甄可耐飞奔而去。 他观察了好半晌,才嗫嚅道:“这怎么可能……传承自己认主了……” “难道,你真的是我们无极宗的弟子?” 甄可耐不理睬他,依旧是一心一意的捧着冰块啃。 “我早就说了,他才是你们无极宗如假包换的亲传弟子。”慕羡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吹耳旁风道。 “快吐掉啊你这傻孩子,我在这冰块里淬了敌敌畏的!” 无极宗老祖急的不行,奈何甄可耐根本鸟都不想鸟他,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啃着冰块,手上还攥着一个硬邦邦的大白馒头。 无极宗老祖急了,也不管什么长幼距离直接上手就抢走了他手上的冰块,随后狠狠的把冰块砸碎到了地上。 做完这些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山洞深处里拿了一堆解毒的药剂和丹药,一个劲儿的往甄可耐嘴里灌。 甄可耐非常抗拒他的投喂,眼神一直都定格在角落里的那一堆碎冰块上:“快放开我,我要吃东西,快放开我!” “你个傻孩子呦,这冰块哪是能吃的?” “我往这冰块里投了敌敌畏的!” 他拉住还想继续去挖冰块的甄可耐,苦口婆心的劝道:“傻宝呦,听老祖话,你想吃东西老祖带你去吃好不好?” 听到可以吃东西后,甄可耐才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老祖?”甄可耐恢复神智后,他呆滞地转过头去看他,瞬间变怂,“啊哈哈老爷爷您真是老祖他老人家吗……” “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呦……”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自己的后辈,无极宗老祖瞬间装起来了,直接逼格拉满。 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 “没错,我就是无极宗的创始人皆第一代宗主——万图斯瑞!” “我的天呐,我居然见到老祖了,”甄可耐压力山大,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救命啊师傅,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甄可耐摇头:“我没有说胡话,我要是没死又怎么可能会见到老祖他老人家呢?” “呜呜呜我肯定是冰块啃太多被撑死了,呜呜呜呜呜师傅我对不起你……” “什么死不死的,你老祖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无极宗老祖气的吹胡子瞪眼,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发作。 第125章 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 —— “傻孩子慢点吃,”无极宗老祖一脸慈爱地拿帕巾替他擦去嘴角的油渍,“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甄可耐一个劲儿的把碗里的米饭往自己嘴里扒拉,感动的眼泪哗啦:“呜呜呜呜呜呜娘亲……” “我活了十四年终于吃上饱饭了……” “大米饭好香啊,这是我第二次吃米饭……” “我的梦想成真了,呜呜呜呜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傻孩子,”无极宗老祖笑眯眯的看着他吃饭,调侃道,“看你挑食的,平时大鱼大肉吃多了反胃了吧?” “啧啧啧,你看看你,都瘦成猴干儿了。” “回去了就别那么挑食了,平时吃点粗茶淡饭绿色食品挺好的。” “嗯嗯!”甄可耐扒拉着米饭,乖乖的和无极宗老祖保证道,“老祖放心,我回去一定天天吃绿色食品,保证下次来看您的时候整个人都健健康康的!” “哈哈哈,”无极宗老祖对这个后辈是越看越喜欢,他怜爱的摸了摸甄可耐的脑袋,“你喜欢吃米饭,那老祖给你打包点米饭你回去的路上慢慢吃好不好?” 唉,这群后辈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居然连米饭这种平常的食物都没吃过。 等甄可耐回去的时候他一定要让他帮自己传个信,警示无极宗的其他弟子们——不要太过奢靡过度,一定要提倡节俭! 甄可耐狂点头:“好!!!” 无极宗老祖怕甄可耐路上没得吃,特地拿了一个小盒子,一口气往里面装了十几碗大米饭。 甄可耐双手接过,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祖,您真好!” 他说着,又把装大米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补了好几个补丁的芥子袋里。 无极宗老祖关心问道:“你怎么收回去了,是吃饱了吗?” 甄可耐摇摇头,道:“没吃饱,但是我要是吃完了的话,师傅师兄师姐他们就没得吃了。” “我要留着带回去给师尊师兄师姐他们吃!” “他们也没吃过大米饭呢。” “什么?!”无极宗老祖没想到他们已经奢靡成这样子了,脸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怒意。 “你们怎能如此大手大脚?!” “纵使我给你们留了不少机缘家业,也不能让你们如此挥霍啊!” “难怪我说你怎么没吃过米饭,天天吃大鱼大肉的人又怎会瞧得起这些平平无奇的食物?” “你们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无极宗老祖痛心疾首道。 “不是的老祖……不是您想的那样……” 甄可耐不理解为什么无极宗老祖的情绪变化的这么快,他急忙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们宗门实在是太穷了,每天除了能吃点树根树叶充饥外,什么都买不起……” 他以为是自己吃的太多惹老祖生气了,立马低下头认错道:“对不起老祖……我不应该吃您那么多饭让您生气的……” 他又把芥子袋里装着米饭的那个盒子拿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无极宗老祖:“对不起老祖……您别生气……” “这是我出生十四年以来除了树叶树根外吃的第一顿饱饭,是我太贪吃了对不起……” “我只是想留点饭带回去给宗门的其他人尝尝,大家天天都在吃树叶树根,我只是想给大家带点好吃的回去……” 无极宗老祖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你们天天吃的都是什么?” “树叶树根啊,”甄可耐脱口而出,他刚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继续补充道, “树皮我们也吃,只要拿水泡烂了就能吃了,有时候地上的土我们偶尔带回去炒炒也吃……”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无极宗老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真特么是个畜生啊…… 他怎么能这么贬低辱骂他们…… 他还以为是他们太过浪费奢靡才不知道大米饭的味道。那曾想,他们根本连大米饭都吃不起! “老祖,您的米饭……”甄可耐捧着米饭递到他面前。 无极宗老祖从愧疚中回过神,看向正一脸乖巧仰视着他的甄可耐,瞬间更愧疚了! “傻孩子,老祖不缺米饭吃,你带回去给你的师傅师兄师姐他们吃吧。” 无极宗老祖把米饭又塞进了他的芥子袋。 哪曾想,塞进去的时候太用力了,被打了补丁的芥子袋“撕拉”一声,破开了一个大洞。盒子里装的米饭也掉了出来,全都洒到了地面上。 甄可耐心疼极了,拿着盒子就想去捡:“没事没事上面的没脏还能带回去给师傅他们吃。” “我吃下面的就好了。” 无极宗老祖闻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甄可耐拥入怀中:“你这个傻孩子啊……” 我真特么是个畜生啊! * “老祖……真的够多了不用了……您给我的芥子袋都快撑爆了……” “不够,一点都不够!老祖再拿十个芥子袋给你装!” “可是老祖……”甄可耐看着自己腰间悬挂了一圈的芥子袋,“我感觉自己好滑稽,这么穿出去会不会被骂有病啊……” 无极宗老祖抬眼看去,悲伤的情绪如潮水般向他倾泻而去。 小少年的身形摇摇欲坠,因为经常会有上顿没下顿而导致他整个人都变得面黄肌瘦,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他的脸颊因营养不良而失去了应有的红润,像枯萎的叶子,无力地挂在枝头。 此时此刻,无极宗老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真特么是个畜生啊。 他牵着甄可耐的手走进洞府深处,最后缓缓停留在一扇石门前。 无极宗老祖指着石门,道:“里面放着我飞升前所收集的所有宝物,你可以去随意挑选一件带回去,也算是我的赔礼了。” 甄可耐眼睛里都在冒小星星:“老祖老祖,我可以指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无极宗老祖点点头:“可以。” “那……我想要稻子的种子,要很多很多的种子!” “老祖您这么厉害,一定去过很多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很多的粮食。” “您这里要是有种子的话,那一定是沾染了灵气的种子,收成的稻子一定会比普通的稻子还要多,还要大。” “我想种出这种稻子,我希望所有人都不用体会饥饿的感觉。” 说到这,他又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 “没被师傅从闹饥荒的灾区里捡回来的时候,我每天不仅要饿肚子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别人抓走。” “饿肚子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我不想让其他人和我一样。”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时我能让大家都吃上饭,灾区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饿死,我是不是就不会失去爹爹娘亲了呢?” 他对着无极宗老祖露出一张笑脸:“实不相瞒,我的命是一位和我素不相识的老爷爷救的。” “那时候为了躲避那些饿坏了的大人,我那段时间每天都活的很辛苦。” “精神和身体带来的双重压力让我心力交瘁,我当时差一点就要饿死在灾区里了,还好是一位老爷爷救了我。” “我和老爷爷一起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老爷爷曾和我说过他的一个梦,一个很伟大很美丽的梦。” “水稻能长得比高粱那么高,穗子比那个扫帚还要长。” “等到太阳晒起来的时候,大家还能坐在那个稻穗下面乘凉,所有人都不用因粮食发愁。” 他的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我想让这个梦变成现实,让所有的人都不用再挨饿。” 少年的梦里,没有高山大海,没有深谷长河,只有简单又遥远的梦想。 他想,若是天下人都能吃饱饭,那么天空定会更蓝,阳光定会更温暖,大家也一定会更幸福。 ilwxs.com 第126章 救命呀,我的身边有变态! 水月秘境,无极宗老祖洞府。 洞府深处,一片神秘的剑窟展现在眼前。 慕羡安停留在剑窟外,如若不是无极宗老祖慷慨指点迷津,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洞府之中竟会藏有一处上古剑窟。 剑窟中剑影闪烁,剑气缭绕,每一把剑都有着自己的灵魂。它们在此沉睡,在此等候,等待着那个能将自己唤醒的人。 思绪拉回到现在,他不再犹豫,迈步走向剑窟深处。 好东西嘛,要么在出口要么就在最深处。 这还是某个小笨鱼告诉自己的。 剑窟的深处,寒光闪烁,伴随着幽幽的蓝光,一柄雪蓝色长剑孤傲地屹立在寂静之中。 一缕月华透过石窟的缝隙,洒在那柄雪蓝长剑上,闪烁着幽幽的光辉。 剑身修长,刃锋锋利,如同寒冬里最纯净的雪花,透露出一股凛冽而又高贵的气息。 私人订制空间+ssr级玄幻特效,无一不证明着它是剑窟里最特殊最厉害的灵剑。 慕羡安浅浅瞥了一眼,又把眼神移开了。 雌剑,不要。 有夫之夫要懂得保持距离感。 休想插足他和师兄之间的关系!他和师兄有三毛这个儿子就够了! 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灵剑:??? 它见慕羡安真的毫不留恋的掉头就走,急了。 你没看见我吗喂!我才是整个剑窟里最契合你的灵剑,#%&(剑灵脏话)你个不识货的,还要本灵剑亲自下场找你! 它再也保持不住原来的那副高雅模样,屁颠屁颠的从高台上跳下去追赶慕羡安。 灵剑用剑柄戳了戳慕羡安的小臂,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你走开,我不会契约你的。”他说这话时非常果断,似乎是下意识没过脑子就说出来的。 灵剑不信,灵剑死缠烂打。 它就这么一蹦一跳非常滑稽地跟在慕羡安的身后,不成功契约就誓不罢休的那种。 气死啦,它是什么很差的剑吗? 它记得它也不差呀! 它可是天道大人亲自锻造赐名的,它凭什么在这个修士面前就要做出这么掉价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契约就没有自由,它又不知道得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剑窟里待多少年才能出去……四舍五入,好像牺牲一下自己的脸面也不是不行。 “慕——道——友——” 甄可耐腰间绑着一圈鼓鼓囊囊的芥子袋朝他跑来。 “老祖说你在这里选剑,特意让我来叫你出去。” “我们找到箬玄君子他们的位置了,” “就在洞府的另一边!” “好,”慕羡安拾起跟在他身后的灵剑,毫不犹豫的往剑窟奋力一抛,“我们快去和他们会合吧。” 以为自己被接受了刚开心不到三秒的灵剑:╰(‵□′)╯#&@#&%!!! (修真界脏话,骂的很脏的那种) 甄可耐看着抛物线曲线降落的灵剑,惊讶道:“欸,我还以为这是你新契约的灵剑呢!” 慕羡安一点也不心疼:“一柄灵剑而已,以后想找多的是。” 但是师兄只有一个,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我们老祖说,洞府的另一边不是他的地盘,是他合租室友的。” “他帮不了我们,但好在老祖还给了我一张地图。” 甄可耐拿着一张画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道。 慕羡安:“这……” 甄可耐打着哈哈,替无极宗老祖开脱道:“是有点抽象啦,不过问题不大,能看就行!” 慕羡安:“那你带路吧。”反正我是看不懂一点。 甄可耐爽快道:“好!” 半个时辰后。 这是他们二人第三次回到原地了。 “你这地图保真吗?” “啊这……” 慕羡安看着被他第六次丢回去又自己找回来了的灵剑,死马当活马医道:“还不如让灵剑带我们出去。” 甄可耐看着手中的抽象地图,思索片刻,果断道:“我觉得有道理。” 二人跟着灵剑走了一刻钟,很快就走到了洞府的另一边的分界线上。 两人一剑继续深入,慕羡安抬手掐诀,再一睁眼,两道一红一灰的灵力痕迹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这个方向。” 慕羡安走的很急,不止是因为此地危险重重,更主要的是担心顾于欢会受伤遭遇不测。 “慕道友你快看前面!”甄可耐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块区域道。 慕羡安顺势看去,那个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次的人影浮现在眼前。 二人急忙往顾于欢所在的区域赶去。 “箬玄君子,你没事吧!”甄可耐速度没有慕羡安快,一路紧赶慢赶才追上。 “你先别过来,”慕羡安把昏迷中的顾于欢扶起,让他倚靠在岩壁旁,“我师兄衣服烂了!” 顾于欢身上盖着慕羡安的外袍,没盖住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胸口。他自己不知怎么的,除了一件破破烂烂的中衣中裤外,什么都没穿。 “你是……师弟?”昏迷中的顾于欢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我是。”慕羡安低声应道。 “师兄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顾于欢闻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上顿时染上了几分怒气:“都怪那个……米什么的,他居然为了机缘偷袭我,所以才把我搞得这么狼狈!” 他抬眼看向慕羡安,面露欣喜道:“师弟,你一定是来找我的吧?” 他试着伸手扒拉慕羡安:“快……快扶我起来,我们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被灵剑捅了一个透心凉。 少年的声音如同初冬的霜,冷冽而又疏远:“装的开心吗,嗯?” 他又发狠的往“他”身上捅了好几剑。 藏在深处的怒意与不悦终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师兄到底去哪了?” “你……怎么会看得出来?”说话“人”不敢相信,它的伪装应该是不会有人能看出来的才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筑基修士看穿了?! “想知道?”慕羡安挑眉,“小笨鱼可从来不会像你这么和我说话。” “而且,我师兄的小腿内侧和胸口右侧各有一颗小痣,” “你装起码也得装的像一点吧?” 那“人”无语:……不是谁会没事干去脱别人裤子扒别人衣服看痣啊? “还有,别顶着我师兄的脸说这些话。” “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折磨到死。”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的身形就化作一撮毛飞走了。 它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不和你们这群变态玩了,哪个正常喵会去看别人身上的痣啊,变态!” 还是让它跑掉了。 慕羡安是骂爽了,但是一旁全程观看的甄可耐倒是惨了。 原来……慕道友暗地里居然这么变态……居然连箬玄君子身上的痣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呐,这是把人家看光了多少次才记得这么清楚的? 老祖救命呀,我的身边有变态! 第127章 洞天福地 水月秘境,一个时辰前。 顾于欢和米小兔一前一后地走在弯弯曲曲的悬空小道上。 远远望去,小道如一条细线悬挂在半空中,两侧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他们一步一挪,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会跌入无底深渊。 “米道友小心,这里的悬崖看起来很高。”顾于欢的本命灵火乖乖的伏在顾于欢的小臂上给他们二人指路。 这条小道也太窄了,他俩只能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慢慢地往前挪,下面的悬崖下时不时还有呼啸的冷风吹上来。 他顾于欢脚滑了还好,起码自己体格轻米道友拉的住自己。 要是米道友脚滑了的话,那外面的人就可以准备双双开席了。 相比于走两步就哆嗦两下的顾于欢,米小兔不知道要争气多少。 他本来平衡性就极好,就算身材高大走在这条小道上也毫不吃亏。 “多谢顾道友提醒,我觉得自己现在走的挺稳的,”米小兔说着,被悬崖下吹上了的风冻得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除了这风吹的有点冷外我感觉一切都挺正常的。” “冷吗?”顾于欢微微回头,小臂上的本命灵火也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跳到了他的头上。 一人一火皆是一副“我不理解”的表情。 米小兔:……你们两个小火炉就不要再说话了! “你很冷吗?”顾于欢把伏在自己头上的本命灵火拎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他道,“我把我的灵火给你暖暖吧。” 米小兔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急忙摆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你不要过来呀! 你难道不知道把本命灵火给别人的含义吗?! 要是被你师弟知道了我就完了! 米小兔眼神放空,故作轻松道:“我骗你的,其实我一点也不冷。” “还有,以后不要再轻易把本命灵火借给别人了!” 顾于欢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但还是乖乖点头道:“好吧……” 你们都好奇怪呦,还是小师弟好。 小师弟从来都不会嫌弃我的本命灵火。 他只会非常欠揍的逗我的本命灵火玩儿,就和逗小媳妇一样!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蜿蜒的山道后,一道缝隙忽隐忽现。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山洞之内竟藏着一处洞天福地。 二人穿行于这洞天福地,脚下是郁郁葱葱的绿草,耳畔是清脆悦耳的鸟鸣。碧水萦绕,百花斗艳,其间隐约透出些许人间烟火的气息。 远看山石,近赏花草,恍若隔世。 米小兔看着洞天内的景色,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我们这是……踏入了哪个仙人的洞府吗?” “不知道,”顾于欢摇摇头,“反正我感觉这里很奇怪。” 他试着在脑海中呼唤系统:【死鬼?死鬼?】 系统没有回应。 不应该啊。 他心里疑惑,遁入了自己的神识,可却并没有看到系统的身影。 就连他自己的神识也是空白一片,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似乎从他和米小兔进入那个山洞开始,系统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是被什么东西恶意干扰,所以才断开链接了吗? 外面还处在未知环境,他不敢多做停留,不过两息时间就从神识里遁了出去。 “顾道友……” 一滴温热的鲜血滴在了顾于欢的脸上。 他抬头一看,瞬间瞳孔猛缩。 米小兔不知什么时候被藤蔓捆绑住了,鲜红刺眼的鲜血正顺着藤蔓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念咒催动符箓。 一张御火符应召而出,宛如一道烈焰长虹。符箓刚一触碰到那些缠绕的藤蔓便如山间烈火,疯狂地焚烧着束缚着米小兔的藤蔓,直到它们化为一片残灰。 “米道友,你没事吧?”顾于欢赶忙扶起跌倒在地的米小兔。 米小兔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刚刚看你一时失神本想来叫你一声的,不想突然旁边就长出了一条藤蔓把我束缚住了。” “还好最后一刻你清醒过来了,不然我们怕是都要栽在这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于欢更愧疚了。 他一脸内疚的低着头,默默从芥子袋里拿出治疗的伤药递给他:“对不起,我不应该走神的。” 米小兔单手接过,大大咧咧道:“没事,反正你不是把我救下了嘛。” 他说着,顺手把顾于欢递给自己的丹药像倒豆子一样倒进了嘴里。 他嘴里嚼着丹药,指着洞天的深处道:“反正我们来都来了,干脆去里面找一找出路吧咳咳……呕……” 他又把刚吃进去的丹药全都吐了出来。 “米道友……”顾于欢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是外敷的……” “我给你丹药是让你把丹药磨碎敷伤口上,不是吃的……” “你不认字吗?” “哈哈哈哈对呀对呀我不认字,你怎么发现的?”米小兔打着哈哈,转而又换上了一副悲凉表情,“我从小家境贫寒,根本就没有机会识字,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真的是这样吗?”顾于欢一脸怀疑的看着他道。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玩意不是米小兔。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们一路走来这么久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奥奥你早说嘛,”米小兔默默舒了一口气,道,“我叫米黑。”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把顾于欢笼罩在阴影里面,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他腰间的芥子袋。 好炽热直白的眼神啊。 “那米黑道友,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洞天里面吗,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顾于欢催促道。 “好,”米小兔移开眼神,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刚刚受伤了,实在不适合打头阵,还是你先请吧。” 顾于欢答应的很爽快:“行。” 他嘴上说的爽快,心里却骂的比谁都脏。 就几息的时间,米小兔你到底去哪啦! 第128章 你俩绝对是*过吧? 二人一路前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村落外。 村口外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字——桃花村。 桃树上,一片桃花灼灼,粉红的花瓣随风轻舞,如同羞涩的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村中人三三两两,或是围坐于桃树之下,或立于屋舍边,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好一个世外桃源啊。 “我们去打听打听吧。”米小兔转过头来看他。 他的话音刚落,桃花村里的村民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空洞地投向他们。 顾于欢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能进桃花村。 “米道友”这么急匆匆的把他带过来,肯定有诈! 顾于欢选择抬头看天装作没看见:“米道友你快看,天上有飞机!” 米小兔闻言,45°角抬头看天。 原本盯着顾于欢的那些村民也不看他了,而是和米小兔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看来这些村民只是“米小兔”幻化出来的东西,威胁性应该不大。 见他们都被转移了注意力,顾于欢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往身后丢符箓,摸到什么丢什么。 可是,常年体考倒数第一的他又能跑多远呢? “你想跑哪去?”一只长着黑毛的爪子按住了他的肩膀。 顾于欢不敢回头,因为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救命啊,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系统现在和自己失联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系统给自己的权限没了呢? 没了权限就是没了名刀,他这小体格小身板,啧,扛不住的扛不住的。 “问你话呢喵,说话!”那只爪子的主人似乎对顾于欢的芥子袋非常感兴趣,另一只爪子一直都在扒拉着他的芥子袋。 顾于欢抖如筛糠,他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我……我……呜呜呜呜小师弟你在哪……” 哆哆嗦嗦间,顾于欢的芥子袋被那只爪子扒拉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喵呜~好香~” 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不见了,改成了扒拉芥子袋。 顾于欢回头看去,一只梳着中分头的小黑猫正蹲一旁兴致勃勃的扒拉着他的芥子袋。 说是小黑猫,但它却并不是纯黑。它的颈背和屁股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就好像给它穿上了一条背带裤。 顾于欢几乎脱口而出:“小黑子?!” 那猫眼神一凛,全身毛都惊到嗲起:“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黑子?!” “快说,你是不是在暗地里偷偷调查本喵?” “对不起,”顾于欢低头看猫,眼里闪着希翼的光,“你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不故人的我不感兴趣,反正今天黑大爷我就把话撂在这了!”小黑子对他的芥子袋非常感兴趣,“从现在开始,你的袋子就是本喵的了!” “可是我的芥子袋里设了禁制你打不开啊。” “那你就赶紧帮本喵打开!” “要我帮你打开可以,”顾于欢开始和它谈条件,“刚刚和我走一起的那个人你把他藏哪去了?” “那个壮汉只是被我藏起来了,”小黑子指着地上的芥子袋道,“你先把芥子袋打开!” “你先告诉我米道友被你藏哪去了?” “啊啊啊啊啊烦死本喵了!”小黑子抱着头咆哮了两声,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跑到了桃花村里。 不一会儿,桃花村里的禁制被关闭。 禁制一解,原本伫立于此的桃花村轰然倒塌,只剩断井颓垣,荒凉一片。 刚才闪现在顾于欢眼前的那些美好的景象仿佛镜花水月般,一碰即散。 随着幻境的崩溃,迷失在原地的米小兔也终于找到了顾于欢,赶忙跑来和他会合。 “修士,本喵现在把禁制解了,你赶紧兑现承诺把你的芥子袋打开!” “顾道友,你的芥子袋里有什么东西吗?”米小兔疑惑道。 顾于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 他的芥子袋里装的都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时候他自己看了都头大。 还好小师弟看不下去,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帮他收拾东西,超级贴心! 小黑子迫不及待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催促他道:“快点快点,本喵都闻到香味了!” 顾于欢刚把芥子袋打开,小黑子就急不可耐的一头扎了进去,过了好半晌才一脸满足的抬起头,瘫倒在顾于欢怀里。 “好满足啊喵……”它说着,嘴里还叼着一片猫薄荷叶子。 “啊,我想起来了!”顾于欢一拍脑袋,这不是他闲来无事去百草峰薅着玩的吗? 小师弟太久没帮自己收拾东西了,他早早就把这出忘了,不想歪打正着就这么让小黑子缴械投降了。 “我把猫薄荷都给你,你能不能放我们走?”顾于欢试着和它打商量。 小黑子沉醉在猫薄荷里无法自拔,过了好半晌才回答他道:“不行,你才给了我这么点精神损失费就想跑路,本喵第一个不同意!” “精神损失费?” 两人齐声问道。 小黑子瞬间来气,猫薄荷也不吸了直接站起身子指着顾于欢破口大骂:“老子在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本来想出去设个幻境把你引过来的,” “哪想走到一半闻到了一个身上味道和你很像的人,直接混淆了我的视听!” “老子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你,本喵本来想着他身上也有香香草的味道,想从他身上骗点过来解解馋。” “那曾想刚扮成你的样子和他说了没两句话他就一连捅了我好几下,特么的还一边捅一边和我说我装的不像!” “本喵可是上过九十年《幻境义务教育》的,凭什么他一个筑基就这么轻松的粉碎了我的努力!我不服!” “还有!”小黑子话锋一转,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挥舞着喵喵拳隔空对着顾于欢打了好几下, “你俩绝对是睡过吧,不然他全身上下怎么都会有你的味儿?!” 米小兔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连在顾于欢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下,心里疑惑更甚。 他们这是搞了多少次了? 反观一旁的顾于欢,小黑子在说什么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看着正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毛茸茸,越看越想摸。 救命,又想养宠物了怎么办! 第129章 叮!收获一只喵喵宠物 “咳咳,”顾于欢咳嗽了两声,“我们毕竟是亲亲好师兄弟嘛,这么久一直在一起身上染了味很正常。” 自从筱叁出秘境后,他和慕羡安几乎都是黏在一起走的。 累了要小师弟背,困了要小师弟抱,就连睡觉都是黏在一起睡的,味道想不染串都很难吧? 站在一旁的米小兔又被震惊到了,什么亲亲好师兄弟,是他想的那种亲亲吗? 什么“这么久一直在一起”原来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吗? 天呐,他们这种关系到底持续多久了? 没想到箬玄君子这么年轻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啧啧,可怜了修真界那些觊觎他美色的修士了。 米小兔脑补间,脸上不自觉挂上了一副怜惜的表情。 没想到慕道友居然这么幸福。 “原来是这样的吗喵,”小黑子若有所思,“难怪我说你们身上的味儿怎么都一样呢……” 顾于欢顺势把它抱起,开始一边撸猫一边给它洗脑:“黑子啊,你看这秘境里待着多无聊,我这芥子袋里就几株猫薄荷,一下就吸没了。” “我宗门里种了很多猫薄荷呢,你要不跟我回宗门吧,保证所有猫薄荷都是你的!” 可恶啊,也不知道小黑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吃得这么油光滑水,摸起来手感超级好,满分! 小黑子非常受用于他的撸猫手法,但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道:“不行,一听你的花言巧语就知道你是花心大萝卜。” “而且我刚刚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别的灵兽契约,这是我接受不了的。” “我要做就做正宫,打死都不做仨儿。” 这个修士的师弟也好可怕,居然都变态到……啧啧,到底要把一个人看光多少遍才会连那人身上的痣都能记得个清清楚楚呢…… 变态! “什么花不花心的,”顾于欢狡辩,“我只是想给每个灵兽一个家而已。” “不要,”小黑子摇头,清醒发言道: “你今天敢骗我,明天就敢骂我。” “你明天敢骂我,后天就敢打我。” “你后天敢打我,大后天就敢砍我。” 小黑子挣扎着从顾于欢怀里跳下去,道:“人类最会花言巧语了喵,可怜的喵喵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好吧……”顾于欢泄气,假装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也不知道百草峰那的几千株猫薄荷便宜了哪只小猫咪……” “算咯,干脆全留给我们家三毛当厕所吧。”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小黑子气的瞬间弹跳起身,“这么香的猫猫草你拿去给其他妖兽当厕所!?” “这简直是暴虐天物!” 它可以接受自己一直待在秘境里守着这几株猫猫草,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别人把这么香的猫猫草拿去当厕所! “没办法,”顾于欢耸肩,“谁叫我们财大气粗呢?” “可怜了百草峰种的那么多猫薄荷,便宜我们家三毛了。” “也不知道没有猫薄荷吸的那些小猫咪是怎么过的。” “可恶啊,”小黑子动心了,“居然利用我的嫉妒心理来撩拨我!” 它越想越气,自己省吃俭用都舍不得吸的猫猫草,那个叫三毛的灵兽凭什么就能那么容易得到? 还特么把猫猫草当厕所用! 它非常果断地又跳回了顾于欢怀里:“我决定了,我要以身饲敌,亲自去监督你们不准浪费香香猫猫草!” “来吧,让我们缔结灵兽契约吧!” 它说着,主动叼过顾于欢的手指咬破,随后又咬向自己的舌尖。 一人一猫的血液围绕着他们漂浮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一道道金色符文,打进了他们额间。 契约已成! 此时此刻,被挡在山洞外的系统看着主系统传输过来的人物关系列表陷入了沉思。 宿主怎么又养宠物了? 它心下疑惑,但还是操作程序把“小黑子”的名字划分到了“顾于欢”的人物关系链上。 宠物:小黑子 种族:梦呓猫族 年龄:1520 天赋:幻象ss+ 梦境s+ 智商:25 修为:炼虚后期 生命值:100 忠心值:10 崇拜值:0.5 系统撇撇嘴,按照自家宿主这捡宠物的速度,太初宗迟早有一天要破产。 开销太大。养不起,根本就养不起。 宿主他就是被宠物的美色给诱惑了! —— “对了黑子,”顾于欢一边帮它顺毛一边观察已经崩塌的幻象道,“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小黑子点头喵了一声,给他指路道:“你们原路返回就行,这片幻境都是我创造的,现在幻境被我毁掉了,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拦住你们了。” 二人一喵原路返回,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回到了那条小道对面。 一想到又要走那条小道,顾于欢的腿又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了。 “我恐高啊……” 他试着求助住在这不知住了多少年的老用户:“黑子啊,你一定住在这住了很久吧。” 小黑子点点头:“对啊,我在这住了一千多年了呢。” “就只有这一条道吗?” 小黑子继续点头:“不然呢?” “你不要把希望寄托于本喵身上,本喵是梦猫,只会制造幻境和梦境,其他的都一窍不通。” “你要是想睡觉的话呢,本喵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很不错的美梦。” “让你能在梦境中安详的去世,” “最好你去世之前先立个遗嘱,指名点姓把你们宗门所有的香香草全都留给本喵!” 顾于欢:“暂时没这个必要……” 自我安慰间,顾于欢的眼神不自觉的又移到了他们来时的那条小道上。 怎么总感觉这条小道变得越来越窄了呢…… 他双手比画了两下米小兔的体型身高,又对比了一下小道的宽度,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想的可能性。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他提醒米小兔道:“欸米道友你先别走,” “这条小道好像变得越来越窄了!” 米小兔蹲下身,顺着他的指示看去,观察了半晌后又拾起了地上的一颗石子往小道上抛去。 清脆的撞击声打在小道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小道边缘上的裂缝。 他思忖片刻,道:“大概是因为这条道太久没有人经过,我们刚刚那一走很有可能已经伤到了它的根基。” 米小兔当机立断:“我们得赶紧通过,否则这条小道随时都会有塌陷的危险。” 第130章 小傻火 水月秘境,阴面。 山洞中暗影交错,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向着一个方向急速前进,在昏暗中显得尤为急促。 “呼……慕道友,你说这把剑靠谱吗,箬玄君子他们真的会在这个方向吗?” 跑在前面的慕羡安解释道:“这把剑指引我们的方向应该没错,刚刚假装我师兄那撮毛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走的,” “那撮毛既然能假扮我师兄,想必一定是见过他的。” “那他们不会有事吧……”甄可耐有点担忧道。 “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的。 二人说话间,面前的平坦道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悬空小道。 “没路了……他们不会在对面吧?” 甄可耐鼓起勇气往悬空小道边的悬崖底看了一眼,差点吓得栽倒下去,还好被慕羡安提着领子又揪了回来。 “先别妄动,这条小道看起来很危险。”慕羡安提醒他道。 “这么窄的路,箬玄君子过得去我还能理解,但米道友那么大一个壮汉,确定这条道不会塌吗?” “这条小道边缘的裂缝都是新的,看起来前不久才被人使用过。” 慕羡安又指着边角塌陷的豁口道:“这几道口子也很新,大概是半个时辰前塌陷下去的。” “这条道一看就很不安全的样子……”甄可耐越想越衰,“他们会不会掉下去了……” “这里貌似也不能御剑飞行。”慕羡安试着操纵灵剑,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 那股力量的气息在他的身边悄然蔓延,在时间的滋养下迅速破土而出。 那个隐藏许久的名字,又一次在他心中掀起了一层惊涛骇浪。 天道的力量。 怎么又是那个老不死的! 他把灵剑丢在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开始梳理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 为什么这里会有天道的力量? 为什么天道要让他重来一次? 为什么天道要故意把他引来? “我靠,慕道友你快看,那边有鬼火!”一直蹲在一边观察小道的甄可耐大叫道。 鬼火?火? 慕羡安瞬间思绪回笼,顺着甄可耐指着的地方看去。 一团赭色的火光蹦蹦跳跳地在小道上追逐着自己的影子。 它跳的很慢,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等待着什么。 无意回头间,小灵火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慕羡安。 小灵火兴高采烈地朝他奔去。 慕羡安一时没看清,身旁灵剑出鞘蓄势待发。 想和慕羡安贴贴的小灵火:qaq??? 不想,就因为他这个简单的小动作,那撮小灵火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蹦也不跳了,瞥了他一眼非常失落的转身就走。 只留给了慕羡安一个伤心决绝的背影。 那撮灵火距离他们的位置太远,慕羡安观察了好半晌才看清。 那不是顾于欢的本命灵火吗?!! 不是,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刚刚好像凶了那撮小灵火一下……完了完了它不会去和师兄告状吧?! 灵剑见那撮灵火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了,非常自豪的认为是自己的英明神武吓走了想对“主人”造成伤害的灵火。 它非常讨好地用剑柄戳了戳慕羡安的手臂,示意他赶紧割破手指和自己缔结契约。 可惜,想象中的美好场面却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慕羡安一脸幽怨看着自己的表情。 灵剑非常不理解。 搞得好像它抢了这个修士老婆一样。 它又戳了戳慕羡安的手臂,示意他别磨蹭赶紧和自己缔结契约。 慕羡安非常嫌弃地把它推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老对我动手动脚。” 灵剑:??? 他不再理睬独自黯然神伤的灵剑,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小道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想象中的那个人影却怎么都没有出现。 反倒是那撮小灵火又磨磨蹭蹭的出现在了二人一剑面前。 慕羡安微微蹲下身子,对着小道上慢吞吞龟速前进的小灵火伸出了一只手。 原本暗淡了不少的小灵火又激动的恢复了原本的赭红色,还隐隐约约有了要更亮的趋势。 尽管如此,小灵火还是非常傲娇的转过了身子,故意把慕羡安的示好当作没看见。 慕羡安:没事,习惯了。 一大一小都喜欢这样闹别扭。 慕羡安耐心哄着它:“乖乖快过来,那里不安全。” 小灵火还是不理他,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那边跳去,扑进了他的掌心。 “接住你啦。” 他笑盈盈的刮了刮小灵火的身子,诚恳的和它道歉:“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灵火“呼噜”了一声,挣扎着从他的掌心里跳出,又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大冰块身上最舒服啦! 可惜还没放纵两息就被慕羡安提着屁股揪了出来。 慕羡安捏了捏它的屁股,柔声问道:“你主子去哪了,你怎么不和小笨鱼在一起就自己过来了?” “这里多危险你个小傻火不知道啊?” 小灵火对他捏自己屁股这件事非常反对。它从慕羡安手上跳了下去,最后缓缓停在了小道的位置上。 “他们还没过来吗?” 小灵火又发出“呼噜”一声,给他提供完线索后跳回了他的掌心里,摊开肚子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看来是真累着了。 “哇,这就是箬玄君子的本命灵火吗?” “好可爱呀!”甄可耐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面对新事物总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慕道友我能摸一摸吗?!” “不可以,”慕羡安果断拒绝,给他指了一条明路,“等你以后娶了道侣摸你道侣的去。” 师兄的本命灵火只能我摸! —— 小道对面。 顾于欢低着头,艰难地挪动着步子龟速前进。 救命啊,没人告诉他来了修真界还要学习走钢丝啊! 米小兔走在顾于欢后面,见他状态不好耐心开导他道:“没事的顾道友,我给你提个建议,” “你就像我一样,走过去的时候千万不要看下面,两眼一闭保证就过去了。” 顾于欢双腿打颤:“我不敢!” 米道友你真确定两眼一闭不是直接去逝吗?! “就是就是,”小黑子趴在顾于欢肩上催促道,“你看看你的灵火都嫌你慢不要你自己走了!” 顾于欢不理睬它,依旧是低着头龟速前进。 走着走着,顾于欢突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掐了一下。 他吓得花容失色:“卧槽有变态!” 第131章 小师弟的奇怪xp 顾于欢突然这一喊把走在后面的米小兔吓得一激灵:“哪有变态?!” “没事……”他强忍着身体某处带来的疼痛,“我们继续走吧!” 呜呜呜呜呜太丢脸了他不敢和米小兔说自己被鬼调戏了。 “修士,我感觉到前面有人,”小黑子突然扒拉了一下他,“那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 “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米小兔面露欣喜,道:“会不会是慕道友和甄道友?” 顾于欢心不在焉:“应该吧……” “顾道友我们走快点快去和他们会合吧!” “嗯……” 他话刚说完,顾于欢感觉自己的屁股又突然被捏了一下。 不仅如此,力道比刚才的那道还更重! 那个变态不仅捏,他还揉了两把! 他捂着屁股哭丧着脸,终于破防:“有变态刚刚捏我屁股!” 对他这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男来说,伤害还是太大了…… “这里是不是有鬼啊?!” “应该不是的,”米小兔板着脸严肃道,“我并没有感觉到灵力或是妖力的波动。” “顾道友你是心理压力太重出现幻觉了吗?” “可是我刚刚真的感觉到有人捏我屁股了……” “不是我不是我。”米小兔赶忙摆手撇清自己。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比明镜还要亮。 上一秒顾道友的本命灵火才跑,下一秒就从小黑子那知道了慕道友他们的踪迹…… 顾道友的本命灵火一定是和慕道友私奔去了…… 估计顾于欢到死可能都不知道——本命灵物是和自己五感相通的。 所以,一般的修士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本命灵物拿出来,除非是送给道侣当做双修中的小情趣…… 可怜的顾道友被变态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们两个土狗,”小黑子无语极了,“修士的本命灵火和主人五感相通,” “刚刚那撮火不是先走了嘛,我猜它肯定是被谁抓起来了。” “那人应该是捏了你的本命灵火,所以你才会有感觉的。” 顾于欢捂着自己被捏疼了的屁股,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小傻火先走了。” “自己被变态猥亵了结果苦了我了。” 米小兔试探着问道:“顾道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于欢:“我感觉非常糟糕……” 米小兔又继续问:“如果那个变态被你抓到了你会怎么惩罚他?” 顾于欢咬牙切齿:“我会打回去。” “那如果那个变态是你很亲近的人呢,你还会选择打回去吗?” 顾于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肯定打回去啊,我又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的人,别人打我我肯定打回去。” “如果那人是慕道友呢?” “小师弟绝对不会做这么变态的事情!”他说这话时非常果断。 米小兔不说话了。 你就宠他吧。 夫夫之间的情趣又怎么能叫打呢?啧啧,这电灯泡当的…… 小黑子没有米小兔那么弯弯绕绕,它心直口快道:“别如果了,我觉得肯定就是你那个师弟捏的。” 他是变态,变态! 他都把你的身子看完了,还有什么变态的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小黑子趴在顾于欢肩上,推搡了他两下:“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欺负过你的前科?” 顾于欢思索片刻,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道:“应该没有吧……” “不对。” 那个时候,在正阳峰! 顾于欢陷入沉默。 “哈哈,”小黑子笑出了鹅叫,“我就说嘛,他这变态肯定有前科哈哈哈哈哈……” 顾于欢持续沉默。 难道,他这个炮灰真的把男主养歪了吗? 原来的那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居然被他培养出了一个这么奇怪的xp…… 不是,他顾于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暗自懊悔间,顾于欢感觉自己的腰又被掐了一把,随后又顺着腰腹缓缓移向了……还好最后一步停住了。 顾于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没事,他自我安慰道:只要自己问题发现的快,总会有解决的机会的! 现在慕羡安肯定还打不过自己,赶紧趁早打一顿把他的奇怪xp掰回来,还能救! 师弟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二人一猫各怀心事,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能勉强看到小道的终点了。 终点处,两个一白一蓝的人影伫立于此,看起来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 在见到顾于欢的身影后,慕羡安才把那只放肆的手收了回去,眼神放空。 仿佛刚刚那个一直在兴致勃勃逗弄灵火的人不是他。 慕羡安的危机感一直都很强,几乎每次都能准确的提前预知到危险。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等会儿要打一场硬仗了吗? 奇了怪了。 “一定要小心了,”走在后面的米小兔提醒他们道,“前面的路比刚刚的更危险了。” “我们一定要轻手轻脚的过去。” 顾于欢点点头,拍了拍伏在他肩上的小黑子道:“黑子你先过去吧,你太胖了我怕等会儿我俩过去会超载。” 小黑子不满意了:“我很轻的好不好?” “你可以侮辱我的猫格,但不能侮辱我的体重。” “遇到困难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问题,别动不动就把原因抛给别人。” “虽然我遇到事情从来不想自己的问题。” 顾于欢:“……好吧。” “嘁,看你俩那怂样儿,”小黑子鄙夷道,“你俩慢慢走本喵就先过去了呦。” 小黑子弹跳起身,在空中旋转了180°后稳稳地落在了悬空小道上。 “看吧喵,”小黑子转过头,“根本就不会出事,本喵在这里住了一千多年了,一直走的都是这条道,从来都没有摔下去过呢。” 它话刚说完,二人一猫脚下的小道瞬间就不乐意了。 悬空小道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震动。须臾间,他们脚下的小道瞬间支离破碎,宛如翻覆的舟船,让人猝不及防。 顾于欢:“啊卧槽……” 米小兔:“我真服……” 小黑子:“本喵不是故……” 小道上的二人一猫话还没说完就像下饺子一样都掉了下去。 “师兄?!”慕羡安人都傻了,明明就差一点,怎么就…… 都怪那只死猫! “你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他说着,便毫不犹豫的就往下跳。 不想,他刚跨下去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拦住了。 慕羡安黑着脸又上去了。 又是天道的手笔! 为什么顾于欢和米小兔能下去他就不行,故意搞针对是不是? 第132章 什么?乌龟! 崖底之下,黑暗似一张无形的网,将光明捕获。 冷风轻轻吹拂,似乎想要唤醒崖底的沉睡,却只带来了更多寒冷与黑暗。 曾经嬉戏于崖顶的云雀,此刻却在黑暗的深渊里寻找出路。 “快醒醒别睡了喵!” 小黑子第一个清醒了过来。 它顺着灵兽契约找到了躺在一边昏死过去的顾于欢,伸出了粉粉的小肉垫一个劲儿地扒拉他。 后者纹丝不动。回应小黑子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不会被摔死了吧喵?” 小黑子不信,又跳到了他的身上对着顾于欢的脸打了一套喵喵拳。 “半个时辰前才说好带本喵出去吸猫猫草,现在你怎么就食言了?” “快给本喵醒过来啊混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顾于欢艰难开口:“咳咳咳……你太重了快下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这小黑子怎么比三毛还重,压在他胸口差点把他压缺氧! 小黑子骂骂咧咧地从他身上下去了。 顾于欢试着撑起身子,可却发现怎么都动弹不得。 “——咔嚓——” 是身体某处带来的骨折声。 他不再挣扎,又安详的躺了回去。 “黑子,你是不是把我压骨折了……” “你再造谣一个试试!” 小黑子气的又对着他的脸打了一套喵喵拳。 出气归出气,自己的主人还是要救的。 小黑子撅了撅圆润的翘臀,扒拉了两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顾于欢道: “你先在此地不要走动喵,我去找找你的同伴等下就回来。” 它说着,便循着气味去寻不知掉哪去了的米小兔了。 顾于欢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心里五味杂陈。 系统不在,那是不是就证明自己的名刀已经没了呢? 说他不怕死是假的。 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死亡带来的痛苦。 意识带来的不清醒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临近冰冷的身体让他动作麻木,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手脚不再听从使唤,每一根神经仿佛被寒冰封锁,不再传递任何命令,只剩下空洞的眼眸。 在生命垂危的边缘,眼泪不再是情感的宣泄,而是生命力的衰减。 人在濒死时眼泪是会控制不住的。 他当时是怎么死的来着…… 猝死。 可,就算是猝死自己也不应该会感到这么痛苦才对啊…… 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不清,突然间,一股压抑的气息无声地从他身下的土壤中升腾而起。如同一股无法抵挡的洪流,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其中。 顾于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股毫无征兆的力量带进了地面,怎么也反抗不了。 再一睁眼,四周的空间仿佛被无名的力量吸走了引力,自己也被迫飘浮在半空中。 四周一片黑暗,这片无名区域唯一的光源却只是一点晦暗的红色。 好压抑。 顾于欢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可那点光源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那点光源朝他这边过来了。 一道稚嫩的幼童声音从光源中传来:“汝是何人,为何擅闯吾的领地?” 光源的声音带着威压朝他倾泻而来。 看那威压搓出来的能量球,顾于欢敢保证——那威压要是打在他身上肯定能把他直接ko。 他下意识的想躲开,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嗷,他摔骨折了来着,骨头随便动一下就能散架。 眼看那威压躲不过,顾于欢干脆两眼一闭直接搞碰瓷。 强大的灵力威压裹挟着无尽杀意朝他席卷而来。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一个呼吸后,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并没有发生,自己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没有五官的放大脸。 “你为何不避?” 顾于欢:“因为没反应过来。” “荒唐!”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似乎非常不满意他这个回答,稚嫩的声音裹挟着灵力打在他身上,“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说,你为何不避!” 这个癫孩子,说实话还不爱听了! 顾于欢被吓得魂都快飞了,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嘴犟道:“因为不怕。” “你为何不怕?” 顾于欢继续嘴犟:“不怕,就是不怕。”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冷哼一声,突然开口道:“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于欢:“我不想当英雄。”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呵呵”了两声,带了几分鄙夷语气道:“你这种嘴犟的人我见得多了,还说不想当英雄。” “我看你心里肯定已经乐开花了吧?” 他随意的挥了挥衣袖,一盏悬空茶壶变幻在二人面前:“赐茶!” 一只茶杯突然变幻在了顾于欢面前。 “抬手,接茶。” 顾于欢有苦难言。 让骨折人士去抬手接茶,真有你的癫公。 “我骨折了,抬不起手……” “你敢忤逆我?”无脸人抬起头,周边杀气渐盛。 他说着,抬手间一道灵力气势汹汹的朝顾于欢打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顾于欢蜷了蜷手指,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伤处全都愈合了。 “接茶!” 顾于欢依言乖乖接过茶杯。 茶盏里的茶水随着无脸人的操控无一遗漏的全倒进了茶杯里。 见顾于欢还是老老实实的捧着茶杯,不曾退缩一步,无脸人又犯病了。 “这茶水如此滚烫,” “你为何不怕?” “大哥,”顾于欢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这茶又没滴我手上。” 不知是顾于欢哪句话说错了,无脸人气的跳脚:“我不叫什么大哥,我叫无归,无归!” 顾于欢听岔了:“什么,乌龟?” 第133章 一个烤红薯引发的惨案 “你刚刚叫我什么?!”无归惊诧道。 顾于欢生怕自己又说错话,结结巴巴道:“乌……乌龟啊。” 无归久久站在那里,目光茫然,耳边回荡着那个名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将他的思绪牢牢锁住。 那个名字,只有祂,那个超脱于六界之外的祂才会那么亲切地呼唤。 天道老头。 那一瞬间,记忆的洪流如怒海狂涛般向无归涌来,将他埋没于过往的记忆中。 —— 天外天内。蹲守在炼丹炉旁的天道老头咽了一口唾沫,满怀期待地从炼丹炉里掏出了藏在草木灰下的烤红薯。 “好香啊……” 天道老头随意抹了把脸上的灰,一脸幸福的剥开了烤红薯的皮,如痴如醉道:“啊~就是这个味道~” “烤红薯,一块钱四个,嘿嘿!” 当个天道也太难了吧,吃个烤红薯都得背着下属吃。 “天道大人,您在干什么?”无归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案卷走来道。 天道老头听到动静,急忙把手上的烤红薯又藏到了袖子里面。 原本洁白平整的袖袍立马被染黑了。 “啊,是小乌龟啊,你怎么来了?”天道老头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是其他世界的天道同行呢。 无归酷驰酷驰的把高自己两个头的案卷搬到了天道老头的办公桌上,绷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道: “主天道大人让我来通知您等会儿要去开会,请您务必再推辞了,否则您的年终奖就要扣光了。” “好好好,一定去一定去。”天道老头嘴上答应着,手上也没闲着一个劲儿的把无归往外推,顺手还往他身上按了好几个黑手印。 嗯,干净了。 唉,主天道为祂创造的这个搭档怎么就这么爱操心别人呢…… 明明都没自己膝盖骨高,可却比祂妈,也就是主天道,还要能操心。 “天道大人,您在吃什么啊,好香啊……” “是无归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无归开始一直围在天道身边转悠。 转了好几圈后,他的视线缓缓定格在了天道鼓起的袖子里。 “我没吃东西啊。”天道老头睁眼说瞎话,顺手还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 完了完了,乌龟不会去向主天道告状吧! 怎么办怎么办,祂要提前把乌龟灭口以绝后患吗? 无归也不惯着祂,直接伸手一扒拉——一个黑黢黢的烤红薯从天道老头的袖子里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无归蹲下身查看了起来。 注意力被分散间,一道沉重的闷棍声猝不及防地从他的背后响起。 须臾后,又是一道沉闷倒地声——无归被天道老头偷袭打晕了。 迷迷糊糊间,无归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天道老头那张带着一分歉意,两分坚定,三分果断,四分庆幸的脸。 天道老头一边拿捆仙绳把无归绑住一边在万千世界里为他寻找藏身之地。 “咳咳咳,乌龟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呢……” “我知道你小人有大量肯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你要是原谅我了你就眨一眨眼呗。” 无归视死如归的把眼睛闭上了,再也没有睁开。 “找到了!” 天道老头激动的拍了拍无归,指着自己创造的大世界里的一处小秘境道:“天道爷爷送你去度假好不好呀~” 祂也不等无归说话,迫不及待的撕裂了空间就准备把誓死不从的无归往小秘境里塞。 一边塞还一边撇清自己的嫌疑:“我在那个小秘境里为你设置了一处绝佳的藏身地点,还专门设置了禁制,保证那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进不去。” “为了防止除了气运之子外的其他人发现你,我特地往里面塞了非常多的神武,保证他们不会发现平平无奇的你。” “你就放心去度假吧,一定不会有人去打扰你的晚年生活的!” “嗨害嗨小乌龟你可不要怨我呦,” “你要是心里有气的话,就把气全部撒在下一个叫你小乌龟的人身上吧。” 天道老头话说的差不多了,挣扎中的无归也早已没了力气,他反抗不得,就这么被祂一脚踢进了小秘境。 原来,这竟是因为一个烤红薯而引发的惨案。 —— 思绪拉回到现在,无归一脸幽怨的看着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的顾于欢,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出去找天道老头报仇! 而首先,就要把这个叫自己“乌龟”的修士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乌龟”这个名字简直是太耻辱了。 除了天道老头这么欠揍的人外,这个修士是第二个敢叫他乌龟的人! 不可饶恕! 可怜的顾于欢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无归的暗杀名单。 他环顾四周,想找到出去的路,可却发现四周都被封死了。 “修士,受死吧!” 无归化回真身朝他袭去,那杀意如潮,顷刻间便翻涌而至。 顾于欢:??? 顾于欢毫不犹豫的回头就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在神识里呼唤系统,可却怎么都和系统联系不上。 完了,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翻车了吗? 他真的好冤啊。 顾于欢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结果又是骨折又是被追杀的,他以前从来都没受过这种气! 眼看无归的攻势越来越强,顾于欢干脆一转身,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噶了! “等等!” 顾于欢抬起一根手指:“打架暂停,我先提一嘴。” 追红了眼的无归:??? 他条件反射般收回了灵力,可自己的真身却怎么也逼停不下来。 自己的真身不管不顾的往前冲,那个修士就站在自己真身的攻击范围里。 无归已经想到了那个修士被自己的真身害死的场景了。 须臾间,一道破空声响起,如同惊雷在静谧的空间中炸开,激起万千涟漪。 无归闭上了眼睛。 三秒后。 顾于欢:“卧……卧槽……” 无归:这个修士怎么还活着? 他持着怀疑态度睁开了眼睛,瞬间破大防。 尽管他当时下意识对真身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但真身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前冲了一段距离。 不远不近,刚好扎破了那个修士的手指头。 一滴温热的鲜血滴在了无归的真身上,当那滴温热的液体触及他真身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穿透了崖底的黑暗,双双打进了他们额间。 这是主仆契约被天道见证成功的意思。 天道老头怎么这么快! 无归气的连伪装都不要了,他三两下从那具无脸人的身体下钻了出来。 看起来很凶的无归原来只是个三岁小孩! 小孩头上梳着童子髻,精致可爱的就像是刚从画中走出来的仙童。 他身上穿着喜庆的小肚兜儿,上面绣着吉祥的祥云和仙鹤,肥嘟嘟的脸与刚才皮套下的他形成了一种鲜明反差。 稚嫩的孩童眼角含泪,凝望着天空仰天长啸: “天道老头,你个狗!!!” 第134章 乖,叫爸爸 “所以……”顾于欢蹲下身,壮着胆子捏了捏无归的小脸蛋,“我们俩现在是什么狼狈为奸的关系?” 无归气呼呼的坐在地上,一把打开他掐着自己脸的手,解释道:“你是主,我是仆。” “你和我缔结了主仆契约,我现在伤害不了你,” “这次算你走运。” “不过你也别得意,”无归气鼓鼓的抱起自己的真身递给顾于欢,“等你死到临头了我一定会亲自送你上路。” “然后再上天外天打断天道老头的狗腿。” 顾于欢看着无归抱着的那根黑黢黢的棍子,颜狗属性爆发吐槽道:“你的真身好丑啊。” “不会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烧火棍吧?” 无归气的跳脚:“你个不识货的,这只是我的初始形态,以后会变身的懂不懂!”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烧火棍,你敢再说一遍试试吗!” 顾于欢一口气说了三遍:“烧火棍,烧火棍,烧火棍!”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无归丢下自己沉重的真身,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把顾于欢的大腿打了一下。 如果现在的无归带的还是那张无脸人皮套的话,顾于欢保证他会跑的比兔子都快。 但,这副暴怒的情绪放在一个三岁小孩的脸上显然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还多了几分滑稽和搞笑。 顾于欢抱起还在踮脚捶他膝盖的无归,笑嘻嘻的往他的光溜溜的屁股蛋上打了一巴掌。 “乖,叫爸爸。” 无归:??? 无归不懂,无归正色问道:“爸爸是什么意思?” “爸爸就是骂人的意思,骂的很脏很脏的那种。” 无归:“……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这么喜欢我骂你?” 顾于欢继续开口说瞎话:“对呀对呀,我就喜欢你骂我。” “来吧,狠狠地骂我吧,骂的越脏越好!” 无归果断道:“爸爸!”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骂这个修士的机会! 顾于欢抱着无归,满面春风道:“说,谁是你的爸爸?” 无归深吸一口气,大声宣誓道:“你是无归的爸爸!” 他说这话时声音还非常大声,大到连崖顶上的慕羡安二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回声。 甄可耐:爸爸是什么意思? 慕羡安:……感觉是顾于欢干的,但我没有证据。 便宜占够了,顾于欢捡起地上的烧火棍,喜滋滋的捏了捏无归的小脸蛋:“无归小宝贝,爸爸的同伴还在外面,快带爸爸出去吧。” 无归“哼”了一声,胖乎乎的小手轻轻一挥,小空间顿时就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出去吧,你的朋友和宠物就在外面。” “嚯,”顾于欢挑眉,“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无归撇嘴:“从你进入小秘境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只不过我被囚禁在这里出不去而已。” “你身上有天道的力量,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上面派来放我出去的呢。” “结果呢……居然只是一个凡人修士……还特么叫我乌龟……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归自说自话间,顾于欢已经抱着他穿过了那道裂缝。 “米道友,小黑砸!” 顾于欢急忙跑上前和他们会合。 小黑子有点惊讶:“我们刚刚还打算去找你呢,你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而且……你的骨折什么时候好了?” 顾于欢一手抱着胖嘟嘟的无归一手捞起地上肥嘟嘟的小黑子,幸福感满满:“没想到短时间内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米小兔眼神死死盯着被顾于欢抱在怀里的无归:“顾道友,这不会是你和慕道友的儿子吧!” 顾于欢瞳孔地震:“你说什么啊!” 他和小师弟又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俩男的怎么生娃? “这只是我新契约的一个棍灵而已!” “我服了爸爸,”无归捂住他的嘴,“棍灵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不同意!” “我有名字的,我叫无归,无归!” 米小兔:“乌龟,什么乌龟?” 无归黯然一笑,默默在自己的暗杀名单里又加上了一个名字。 “儿砸,你在这下面待了这么久,知道怎么出去不?” 无归正了正神色,道:“这里不是被天道老头放了很多神武嘛,你们随便去契约两件把天道老头下的禁制强行破开不就好了。” “毕竟,祂下的这个禁制只是为了关我,除了我以外,崖底的所有神武都可以破开祂的禁制。” “那我是不是可以……” “你想都不要想,”无归直接打断了顾于欢心里的小九九道,“你都有我了还不够吗?” “我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最强六边形神武,你个凡人就偷着乐吧。” “我也不求什么别的,只要在你死之前解除你我的主仆契约就行。” 这个修士的生命之力比一般人的都还要弱,一看就是一个短命的。 天才一般都挺短命的。 至于为数不多的长命天才……他们大部分已经被天道们挖到天外天上考编制去了。 数来数去,两人一喵中真正能和神武缔结契约的也只有米小兔了。 “大壮修士你小心一点啊喵,”小黑子提醒米小兔道,“神武这些家伙们都挺高傲的,你一定不要勉强它们。” “记住,在受过天道赐福的神武们面前,你只有被神武选择的机会。” 无归也鼓励他道:“这里被天道老头藏了很多神武的,一定会有适合你类型的,千万不要灰心。” 米小兔对着无归抱拳,以示感谢。 他郑重其事道:“我一定会拿到神武的。” 为了师尊,为了顾道友他们的安全,为了玄雾宗的大家。 他必须拿到神武。 第135章 接住你了,我的小鱼 崖底深处,遗落着许多天道留下的神秘神武。 它们三三两两的伫立其间,或凌空而立,或沉睡不醒,每一件都蕴含着难以估量的无上力量。 崖底的神武千奇百怪,有的锐利如刃,有的沉重如山;有的似出水芙蓉,娇艳欲滴;有的似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米小兔静静游走于各神武之间。他渴望着能听到一缕回应,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语,可神武们依旧保持着沉默,不为所动。 “别灰心,一定能找到的。”顾于欢一手牵着无归一手抱着小黑子走来道。 “米道友这么强肯定能成功契约神武带我们出去的。” 米小兔回过头,对他报之一笑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表面神色无常,可手心里却已是湿热一片。 说不紧张是假的,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顾道友,小黑子,师尊,玄雾宗的大家都把希望压铸在了他身上,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大家失望? “修士你快看啊喵,”小黑子激动的扒拉了两下顾于欢,“你快看,那边的神武有反应了!” 米小兔闻言,一时失神间,那件古琴神武已经自主飘到了他的面前。 米小兔轻轻抚过古琴神武,琴弦轻轻颤动,发出美妙的音律,似乎在回应着他的触碰。 “好耶!”小黑子和无归激动击掌。 终于能出去吸猫猫草啦! 终于能出去砍狗天道啦! “米道友好厉害!”顾于欢也很为米小兔高兴。 米小兔只是微微笑了笑,心中似乎还憋着心事。 他并未急着和古琴缔结契约,而是继续四处张望了起来。 终于,在崖底的幽暗角落,米小兔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锤子。 顾于欢观察半晌,道:“这也是神武,只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破?” “这就不知道了吧,让本喵来告诉你,”小黑子清了清嗓子,道,“众所周知,灵器法器有好有坏,有强有弱。” “受过天道赐福们的神武也是一样。” “虽然有些被称作神武,可它们的力量却并不统一,有些甚至都比不过普通法器和灵器。” 它“喵”了一声,挣脱开了顾于欢的怀抱跳到了米小兔的肩上,郑重其事道: “这是一场豪赌,我的朋友。” 那把被米小兔看中锤子并不美观,就连唯一的装饰品也只是两条缠绕着锤身的绿色藤蔓。 与刚刚的那件古琴和其他神武比较,它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就连占有的地方也是不被注意的偏僻角落。 “抱歉,”米小兔推开那把古琴神武,“我已经找到适合我的神武了。” 学音律救不了玄雾宗。 音修太费灵石了,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置玄雾宗的师弟师妹们而不顾。 米小兔主动上前,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把锤子,道:“你愿意做我的神武吗?” 古锤不言,只是微微颤动着身躯,给予了他微弱的回应。 过了好半晌,那把铁锤神武才慢慢化成了一个黄眼碧发的小少女,怯生生的看着米小兔道:“为什么……要选我……” “我那么丑……那么没用……我是这里最弱的神武……” “我什么也做不到。” “不丑,我第一眼就看见你了。”黄皮壮汉不善言辞,但行动却胜过千言万语,“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保护大家,保护所有我珍视的人。 我将用我坚实的臂膀,为我所珍视的人撑起一片天空。 “请以守护的名义,和我缔结灵契吧。” —— 悬崖之上。 剑修少年眉目微蹙,凝视着深邃的崖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站在悬崖边上,风拂过衣摆,衣袂飘扬。 倏忽间,一道巨大的灵力波动从崖底涌出,紧随其后的是几道错综复杂的破空声。 “后退。”慕羡安挡在甄可耐面前,偏头示意他往后躲。 甄可耐果断后退并抱头蹲下。 “啊啊啊啊喵喵喵喵喵修士快接住本喵啊啊啊啊啊!!!”小黑子第一个被震了上来,抱着自己真身的无归紧随其后。 无归大声尖叫:“我服了爸爸!” 一棍一猫双双脸着地,在地面上留下了两个和自己同身比例的大坑。 符修少年紧随其后。 虽然顾于欢的表情没有小黑子和无归那么狼狈,但照样也找不到哪去。 “妈呀!!!” 从小黑子和无归的惨叫声来判断,自己要是平稳降落了肯定又要骨折。 顾于欢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再看。 死也要护住自己的这张帅脸。 突然,一股凛冽的冷风掠过,宛如冰山上最纯净的雪花,在少年的周遭轻轻翻飞。 “接住你了,我的小鱼。” 剑修少年尾音含笑,身上带着一股冷松清香拥他入怀。 顾于欢两只手捂着脸,也不知被他抱了多久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闭着眼睛摸了摸慕羡安的脸,确定自己安全后才睁开了眼睛。 小黑子刚从坑里出来小嘴就开始叭叭了:“修士,这就是你的那位奸夫吗?” 得亏旁边有个心善的甄可耐提着小黑子的后腿把它拔了出来,不然它那副肥嘟嘟的身子估计不饿个三五天都出不来。 慕羡安看着顾于欢惊讶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笑意。 奸夫也是夫,四舍五入就等于我是师兄的夫君。 这只死猫话说的没错。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顾于欢三两下脱离了慕羡安的制锢,双手叉腰道,“我们只是师兄弟好吧!” “哪个师弟连师兄身上的痣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小黑子小声嘀咕道。 顾于欢没听清,他抱起地上的小黑子,又问道:“你刚刚说啥?” 小黑子悄悄瞥了一眼被冷落的慕羡安。 刚好慕羡安也在看它,那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就差把“再乱说没你好果子吃”写在脸上了。 它默默打了一个哆嗦,几个时辰前被捅的恐怖记忆此刻依然历历在目。 小黑子眼神放空:“没什么,我说你们感情真好。” 它又扒拉了两下顾于欢,小声附在他耳边道:“修士,本喵晚上能不能和你睡?” 本喵总感觉一只猫猫独自睡觉会有危险。 “爸爸,你又在偷偷宠幸这只臭猫,” “我也要抱抱,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顾于欢低头看了看还没到自己大腿的无归,瞬间慈父上身:“好嘞!” “师兄,他是谁?” 慕羡安幽幽地凑到了顾于欢身后。 顾于欢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兴致勃勃地转过头举着无归道:“我儿子!” “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三刻钟前。” “……是亲生的吗?” “不是。” “那没事了。” 顾于欢:??? 慕羡安:没事,只要不是亲生的。 “哈哈,不逗你了,”顾于欢敛了神色,认真道,“这是我的棍灵,叫乌龟。” 无归瞬间变脸,肉嘟嘟的小手“啪”的一下打在顾于欢脸上:“再说一遍,不要叫我棍灵,我会变身的,这只是我的初始形态!” “还有,我叫无归,无归!” “我不叫乌龟!” “无归?”慕羡安认真思索片刻后开口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字。” 终于听到有人念对了自己的名字,无归瞬间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修士,吾要祝你和爸爸年年好合!” 第136章 颜狗见颜狗 “师兄,这孩子也太乖了吧,”慕羡安抱起无归,眼底含笑道,“不愧是师兄的儿子。” 这孩子可真会说话,等出去就和欧阳锋说这是他和师兄的儿子,看欧阳锋拿他怎么办! 没办法啊欧阳峰主,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看我和师兄儿子都有了……你也不想让师兄一个人带孩子吧? “修士,你比爸爸对我好多了,我要认你做干爹!” 无归感动的泪流满面,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好几个,最后还是慕羡安毫不嫌弃的从芥子袋里拿帕巾帮他擦干净了。 顾于欢懒得看他俩那副父慈子孝的肉麻画面,本想好好撸一撸旁边的小黑子,哪曾想……更加不忍直视。 “嘬嘬嘬,小猫猫快去追,追到了有奖励!”甄可耐指尖操控着一丝灵力,那股灵力汇聚成了一点红色射线,不停地在地面上跳来跳去。 小黑子撅着屁股,一双猫眼都瞪得老大。它不停的尝试着扑倒那点射线,只可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小黑子痛心疾首道:“本喵也不想的喵呜,可是怎么就是忍不住啊喵……” “混蛋,快点从本喵的身体里出去呀!” 顾于欢默默把头偏开,独自躲到了小角落里开始种蘑菇。 恰好不久前被慕羡安嫌弃的那柄神武灵剑也在。 “你好?” 顾于欢试着和它打招呼。 灵剑委屈巴巴的转过身,剑身轻轻颤动了一下,算是回应过他了。 “好漂亮的灵剑,”顾于欢颜狗属性爆发,眼巴巴的盯着灵剑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灵剑也是个颜狗,从顾于欢刚和它打招呼的时候它就舍不得挪开眼了。 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刚好睡觉了还有人送枕头,何乐而不为呢? 灵剑激动的“铮”了一声,主动凑到了他身边撒娇求摸。 顾于欢试探着摸了灵剑一下,灵剑也试探着往他身上凑近了一些。 两只颜狗相见恨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哇,好冰。” 顾于欢搓了搓手,缓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伸手继续摸:“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呀,你的主人呢?” 雪蓝色的长剑闻言,沮丧的“嗡”了一声,挑起剑尖指向另一边抱着无归上演父慈子孝名场面的慕羡安。 “你是小师弟新契约的灵剑吗?”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直接把情绪刚稳定几分钟的灵剑又搞伤心了。 绝对不能告诉大美人它为了和那个修士缔结契约做出的那些舔狗行径! 它雪花带冰雹的看着顾于欢。 没错,“真”物理版雪花带冰雹。 雪蓝色长剑微微出鞘半寸,恍若寒星初落,霎时银雪纷飞,就连四周空气中也凝结出了点点细小冰花。 未几,冰雹如豆般大小,密密麻麻地砸下,如同珍珠落玉盘,激起一片片涟漪。 灵剑哭的好大声。 顾于欢急忙去安慰它:“欸欸欸,你怎么哭了?” 他一下又一下的摸着灵剑的剑身,又说了好多安慰它的话,过了好久灵剑才抽抽噎噎停止了下冰雹。 “是不是小师弟欺负你了?”他试探着问道。 灵剑果断发出“嗡”的一声。 “那我等下帮你去揍他,好不好?” 灵剑果断发出“嗡”的一声,一脸讨好的把自己强制塞进了顾于欢怀里,顺便升高了点自己身上的温度。 顾于欢抱着灵剑强行打断还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慕羡安,戳了戳他道: “师弟,这是你的新灵剑吗!” 慕羡安抱着无归瞥了一眼被他丢到角落里的灵剑,道:“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刚被哄好的灵剑又不干了,扭扭捏捏的又开始在顾于欢的怀里哭哭唧唧。 “可是它说它是你的灵剑,还说你刚刚欺负它了。” “师兄,它是柄雌剑……” 慕羡安说着,把无归放下尝试去把顾于欢和灵剑分开。 顾于欢紧紧抱着灵剑不以为意,以为他是因为嫌弃灵剑偏女气才不愿意要: “女孩子怎么啦,米道友的新神武也是个小姑娘呢。” “你看她不漂亮吗,人家灵剑被你凶了刚刚哭的可伤心了。” 顾于欢轻车熟路的开始在慕羡安耳边吹耳旁风:“你看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个乌漆麻黑的洞里面待着多危险呀,我们就带她出去呗。”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慕羡安放软了语气,但还是偏过头逞强道:“不可以。” 顾于欢强行把他的脸又掰了回来,和他面对面,委屈巴巴道:“小~师~弟~” “不要就是要,没有就是有。” “我就想要嘛,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慕羡安最受不了他这样。 他强忍住想把他反扣在怀里强制品茗的想法,缓了半天后还是松口了:“这是最后一次。” 符修少年和他面对面,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在慕羡安的角度来看,顾于欢左眼边上的泪痣都被放大了,衬得他更好看了不少。 见自己的意见(强制要求)被慕羡安采纳后,顾于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得寸进尺的伸手捏了捏慕羡安的脸蛋,耐心劝诫(洗脑)道: “小姑娘化形之后肯定会很漂亮的,你可千万不要嫌弃人家小就对她有偏见。” 慕羡安捉住他放肆的那只手,摸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知道了,我都听师兄的就是了。” 你不要再撩了啦! 他说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到了灵剑身上。 不多时,天道契约显形,金色的符文契约似流金般绚烂无声地打进了灵剑的剑身和他额间。 顾于欢站在慕羡安身边,端详了他手中了灵剑好一会儿,才道:“欸,这灵剑上刻着两个字。” “逢君。” 他戳了戳灵剑,问道:“那是你的名字吗?” 灵剑欢快的“嗡”了一声。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悬崖底下突然传出了一道破空声。 扛着大锤的米小兔也上来了。 “各位,”米小兔微扬嘴角,往旁边挪了两步,“这是我的器灵,郁芊。” 原本躲在他身后的绿衣少女红着脸上前,小声说了句:“大家好……我……我叫郁芊……请多多关照……” 说完那句早已练习了无数遍的话,她脸上的那层红又不自觉的加深了一个度。 好害羞啊。 第137章 水月秘境副本完结撒花! “现在大家人都齐了,我们就准备捏碎玉牌出去吧。”甄可耐提议道,“这里终归是没有被前辈开发过的,不适合我们久留。” 剩下的几人也没有异议。 顾于欢一股脑把无归和他的真身打包塞进了芥子袋里:“好大儿乖,你先进去躲躲,等回宗了爸爸再接你出来哈。” 无归:“我服了爸爸……唔……” 慕羡安:有点失落但我不敢说话。 师兄的本命灵火还在他身上。 当时欺负小傻火(顾于欢)欺负的太开心了,他都忘了本命灵物和主人五感相通了…… 把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解决后,顾于欢喜滋滋的抱起躺在地上精疲力尽的小黑子,道:“我们快出去吧。” 随着几道玉牌破碎的声音,金色的法阵将他们紧紧包裹,宛如金色的羽翼,将他们带向了虚无。 —— 此时此刻,无极宗老祖洞府内。 宝光闪耀,无极宗老祖端坐于主位之上,身旁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 紫金龙椅,纯玉宝桌,各式各样的珍贵法器……每一件都彰显着主人的尊贵与奢华。 在众宝物之间,一个白里透黑的大馒头却显得格格不入。 无极宗老祖并不在意。 他微微闭着眼睛,嘴唇微动,似乎还没从不久前的愧疚中清醒过来:“我真特么是个畜生啊。”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向了那个馒头上——那是甄可耐说要留给他的念想。 想到这,无极宗老祖不禁捂脸苦笑:傻孩子,一个小小的馒头又能保存多久呢? “唉,反正好久也没吃过现在修真界的粮食了。” 不能浪费,勤俭节约是美德。 下定决心后,无极宗老祖捧起那个发硬的馒头,习惯性的捏了捏,疑惑道:“奇怪,怎么这么硬啊……” “难道是因为放久了,冷了吗?” 算了,硬就硬吧,不能浪费粮食。 做完思想准备工作后,无极宗老祖一狠心——一口咬向了甄可耐送给他的“纪念品”。 五秒钟后,无极宗老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自己磕掉的两颗门牙,又抬眼看了看手中依旧完好无损的馒头,陷入了短暂沉思。 难道,不止是他们无极宗,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已经穷到要靠啃石头过日子了吗? 居然把石头做成了馒头的样子,还做的这么惟妙惟肖! 这是已经做过多少个石头馒头了啊! 天呐,现在的修士们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他简直不敢想象。 一时失神间,他手中力道渐松,那个坚硬如石头的馒头从他的手中摔落了下去,在地上凸出了一个和它等身比例的大坑。 无极宗老祖蹲下身试图把馒头从地板里抠出来。 他抠了半天,终于又拾起了那个馒头。 不想,抠的手抽筋的他一时手滑——那馒头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 无极宗广场内。 在外面围观的众人急的团团转。 “怎么还不出来啊,”欧阳锋来回踱步,看诛戮剑不顺眼又踢了它一脚,“小欢儿他们都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捏碎玉牌出来?” “欧阳峰主,要我看您干脆直接拔剑把秘境斩了吧,这样箬玄君子他们就能出来了。”一位世家长老提嘴道。 哼,反正宛图道人以后肯定不会把阴面的机缘让出来了,还不如当初让欧阳锋把秘境毁了呢。 他们拿不到谁都别想拿! 让他们只能站在一边干看着别人拿机缘……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算了。 “我们修真界的未来有望了啊,”宛图道人笑眯眯的抚了抚胡子,“有这群后辈在,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能安心退休了。” 刁茂抹着眼泪,欣慰道:“我们宗可耐终于出息了……” 玄雾宗门主同样也和他一样抹着泪:“我们家小兔也出息了……” “欸老米,”林玉拿着一个小瓷瓶招呼住他道,“我最近研发出了一款生发药水,免费的那种。” “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 “免费?”玄雾宗门主眼前一亮,毫不客气的把小瓷瓶收入囊中,“这可是你说的嘿嘿,我就先笑纳了哈。” “不客气。”林玉迷之微笑。 她说着,又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份《如若出事百草峰概不负责&不平等条约》: “要签字才行。” 玄雾宗门主大大咧咧的从身旁的一位儒修手上抢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条约发起人:林玉 条约受益人:米哈油 合欢宗的一位弟子夹着嗓子:“嘤嘤嘤,箬玄君子好聪明,人家要给他生猴子~” 他身旁的一位太初宗弟子闻言,顿时气的欧阳锋附体,一脚把他踹飞五米远: “滚一边去呀你个合欢宗的臭娘炮,你那腿毛旺盛的都快糊我脸上了!” “还敢觊觎我们大师兄?我呸!” 一位儒修咬着笔头,一脸的姨母笑:“嘿嘿嘿有姐妹们磕箬玄君子和他的小师弟吗,我感觉我现在写18禁文强的可怕!” “我磕!” “我也磕!” “我不仅磕,我还求一份!” …… 广场观众席上坐着的修士们叽叽喳喳个不停,但讨论话题都大差不差,都是进入了阴面的那几个人。 随着几道金光乍现,几道身影从水月秘境的传送阵中走出。 观众席上的修士们看清来人后,立即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你们看伏在箬玄君子肩膀上的那只猫猫!” “那是箬玄君子新契约的灵兽吗啊啊啊啊好可爱呀好想摸呜呜呜……” “我天,那是小师弟的新灵剑吗,好像还是把神武,”一位太初宗弟子羡慕的不行,“这……这也太酷了吧!” “小兔!” “小兔师兄!” 玄雾宗门主和玄雾宗弟子都激动的冲下台去迎接他。 “师兄,这把锤子是你的新武器吗?” “师尊,师弟师妹,”米小兔挨个和他们问好后,耐心的一个又一个解答着他们的问题, “是的,这是我的神武,她叫郁芊,以后是我们玄雾宗的新成员了。” 郁芊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现出身形:“你们好……” “你好……请你吃糖!”玄雾宗最小的小师妹红着脸把自己珍藏已久的糕点塞给她,又害羞的躲到了其他人身后去了。 以宛图道人为代表的无极宗众人团团将甄可耐围成了一个圈,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他头上戴着的草莓发卡。 “我感受过里面的力量了,”宛图道人收回灵力,“这就是我们无极宗的传承!” “师傅……师兄师姐们,”甄可耐迫不及待的解开腰间挂着的一圈芥子袋,“这是老祖留给我们的礼物!” 一位面黄肌瘦的无极宗弟子打开芥子袋,面露欣喜道:“啊,好香啊……” “这……这是米饭和稻子的种子,我们以后不会再挨饿了!” “可耐呀,”甄流篦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我刚刚在那些芥子袋里找了一圈,师兄那时候偷偷塞给你的馒头去哪了呢?” “那个啊,”甄可耐不以为意,“我留给老祖当纪念品了。” 甄流篦:……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 希望老祖他老人家不是大馋老头吧。 第138章 一起泡温泉吗,师弟? 入夜,无极宗客房。 “嘿嘿,箬玄君子给,”甄可耐悄悄将一枚木牌塞进了顾于欢手上,“虽然我们无极宗比较穷但我们后山的温泉池子多呀。” “这可是我特地去师傅床底下偷的,保证是最好最隐蔽的一个温泉池子!” 顾于欢一边撸小黑子一边抬眼看他,犹豫不决道:“可是我刚刚已经洗过澡了……” “洗澡和泡澡怎么能一样呢,”甄可耐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我们在秘境里受苦受难了那么久,不泡个温泉放松一下怎么行?” “可是小黑子……” “别可是啦!”甄可耐从他怀里抢走了小黑子打断他道,“小黑子我可以先帮你照顾,你就安安心心的去泡温泉吧。” “我刚刚还帮你去知会了慕道友一声,等下你们可以一起泡。” 甄可耐朝他眨了眨眼睛,道:“这也算是我对你们一路照顾我的谢礼啦。” 特别是针对慕道友。 唉,虽然慕道友身上多少沾了点变态,但他人确实也挺好的,刚出来就把那个小术法教给自己了,一点也不吝啬。 为了回报慕道友……对不起了箬玄君子! 他只能帮慕道友到这了。 顾于欢又犹豫了半天,最后耐不住甄可耐才松口道:“好吧……” “好耶!”甄可耐抱着小黑子,又一连叮嘱了好几句,“事不宜迟,箬玄君子还是赶紧去叫慕道友准备准备吧。” “明天你们就要回太初宗了,晚上可得好好休息才是。” 顾于欢有点哭笑不得,甄可耐这孩子也太爱操心了吧?!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 “好的,箬玄君子再见,” “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甄可耐欢欢喜喜的抱着小黑子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甄可耐这么热衷于喊他去泡温泉,但毕竟人家牌子都给自己了,不去就不太好了吧? 想到这,他起身叩响了隔壁的房门。 “小师弟,你睡了吗?” 客房内的慕羡安闻言,赶忙把手中逗弄着的小灵火塞进袖子里,打开了客房的门: “还没睡,师兄喊我何事?” “也没多大的事吧,”顾于欢移开了眼神,在心里衡量了半天才道,“甄可耐说他们后山有很多温泉池子,给了我一枚木牌。” 他说着,朝他亮出掌心里攥着的木牌,不好意思道:“一起泡温泉吗,师弟?” 慕羡安眼前一亮,但又很快按压下了情绪,朝他一笑道:“当然可以。” “师兄都来特地叫我去了,我这个做师弟的哪有不去的道理?” 甄可耐这小子也真是的,难怪半个时辰前说要报答他给他一个惊喜呢! 这惊喜也太大了吧! 二人各自收拾好了衣物,问了一个无极宗小弟子位置后就往后山走。 木牌被注入了灵力,他们二人刚进后山木牌就开始了自动导航。 “——叮!高德木牌为您导航中——” 他们跟着木牌一路弯弯绕绕,又是过河又是御剑翻山的,走了快半个时辰才正式到达目的地。 甄可耐还说他们穷,哪里穷了? 这么大一个后山都快抵过半个妖兽林了吧?!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一片苍翠中,一池温泉犹如隐藏的宝石,光华流转,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咕噜\"声。 水面上,一层薄薄的蒸汽轻轻拂过,宛如轻纱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好累,我一个时辰前才洗的澡……”顾于欢本就不多的兴致在路上就已经被磨灭了不少。 也太特么累了吧!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薄汗,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慕羡安红了脸,下意识的转过身。 顾于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随着几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他解了发冠就先下了水。 暖流如绸缎般瞬间包裹了他。 慕羡安也下了水,手上还拿着一块帕巾。 他入宗也快一年了,在太初宗食堂阿姨“爱的供养”和演武场的训练下,身材也渐渐显形,脱了衣服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身上的六块腹肌。 他的长相本就偏向清冷型,这加上他这个人不爱说话,只需要静静往人堆里一站就能轻易收获大片灼灼目光。 “我帮师兄搓搓背吧。”慕羡安走到正在独自享受的顾于欢身边,提议道。 “行啊,”顾于欢爽快的背过身,“你搓,随便你怎么搓。” 征得他同意后,慕羡安拿着帕巾在他背上轻轻一搓——那一片肤色顿时就红了。 他往顾于欢那凑近了些,在他耳畔低声道:“师兄人娇气,就连皮肤也这么嫩,一搓就红了。” “啊?怎么可能!”顾于欢不服气,转过身子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臂道,“你搓我胳膊看看。” “肯定是你搓的太用力了所以它才红的!” 慕羡安依言拿着帕巾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搓——那块被搓过的地方瞬间就红了。 “不应该啊,”顾于欢反复端详着自己的手臂,“之前筱叁帮我搓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 慕羡安:?!? “谁帮你搓背,筱叁?” “他看光你身子没?!” “肯定是三三啊,”顾于欢不以为意,又转过身子示意他继续给自己搓背,“大家都是兄弟互相搓一搓背怎么了?” “兄弟也不行!”他又把顾于欢掰了回来,抓着他的手臂微微提高了点声音,“就算是再亲密的人师兄也应该注意隐私才行!” 顾于欢辩解:“可我又没脱裤子,我只是脱了件上衣而已。” “只脱了中衣也不行!”慕羡安说着,眼睛又不自觉的瞟到了他那两点红缨上。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顾于欢被他抓着手臂,本来就嫩的皮肤一下就被抓出了红印子。 慕羡安是真的气着了,不知不觉间忘了收力。 顾于欢疼的龇牙咧嘴,眼睛都红了,生理泪水含在眼眶里憋也憋不住。 慕羡安一个小屁孩手劲儿怎么那么大! “你抓疼我了,”他用另一只手试图扒拉开他,声音也不知不觉间夹杂了几分委屈,“还有,你居然为了这个凶我!” 慕羡安低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放开他的手臂。 第139章 你不肾虚谁肾虚? “抱歉……”他抬起顾于欢的手臂,用拇指轻轻抚过那处红印,眼底愧疚不假,“我错了师兄。” “我刚才气到了一下没收住力气……” “哼!”顾于欢把手臂抽了回去,背过身就开始独自生闷气。 小黑子有句话说的是真没错。 他今天敢凶自己,明天就敢骂自己。 他明天敢骂自己,后天就敢揍自己。 他后天敢揍自己,大后天就敢嘎自己。 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自己掏心掏肺对小师弟这么好,结果呢?他居然凶自己!! 小师弟一个人上课被欺负——他陪课。 小师弟一个人晚上不敢睡——他陪睡。 小师弟突然有了奇怪xp——他赔屁股。 等等……奇怪的xp……靠!他的本命灵火还在慕羡安那里! 他又气呼呼的转过身,自以为很凶的朝他伸手:“我的小灵火呢?!” 慕羡安本来还在独自郁闷,沉浸在抓疼他了的愧疚中,想哄他又不敢哄。 见顾于欢破天荒的主动和他说话了,他才抬起头来看他。 面前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眼眶里蓄上了泪水,眼尾和鼻子都是红的。 他就这么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声音都夹杂着几分哭腔。慕羡安敢肯定,他要是再对面前的人说两句重话他可能会真的委屈的哭出来。 “我错了师兄,你别哭……”他心里最后的那点郁气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手忙脚乱的帮顾于欢擦眼泪。 顾于欢胡乱抹了一把脸:“你才哭了,我没哭!” “师兄的本命灵火在我这儿,”慕羡安说着,又凑近了他些,“那时候在秘境里情况紧急,我看到了小灵火后就帮师兄收起来了。” “等出去之后再还给师兄。” “那你记得早点还给我,”顾于欢找不出他话里的漏洞,只能松口小声道,“本命灵火是和主人五感相通的……” “你那个时候一直都在捏我的本命灵火……”他话锋一转,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怒气,“搞得我特别难受!” “以后不准再乱捏了,不然我就把你揍到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慕羡安唇角一勾,乖乖回应道:“都听师兄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真的太了解顾于欢了。 表面上看他还在生气,惩罚说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可实际上呢?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忘了。 昨天:生气!绝交吧,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今天:小师弟我走不动了我要你背我! 顾于欢转过身子,捉住他的一只手就往自己背上搭:“好累,快给我搓背!” 慕羡安拿着帕巾一边笑一边帮他搓:“好~” “师兄可以往岸边挪一挪,”他收回脸上的笑,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上面的背搓完了,下面的还没搓。” “行吧。” 他说着,挪步走向岸边,停在刚好能没到他腰腹的一处水位上。 慕羡安跟在他身后,少年白皙无瑕的背部被他毫无保留的看了个彻底。 “快搓快搓,站在这里好冷的。”顾于欢抱着手臂催促他道。 慕羡安回过神,应了声“好”后才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师兄的腰好细,好想忍不住掐一把,看看会不会留印子。 他拿着帕巾心不在焉的帮他搓着背,思绪越拉越远。 “欸欸欸你手放哪呢?”顾于欢急忙伸出双手阻止他,“只要搓背就好了不用再往下搓了!” “对不起师兄,”慕羡安回过神,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手越来越逾矩,给自己扯了个谎道,“是我太累了,一时失神才……” “啊?”顾于欢转过身子,仔细回想了一番…… 天呐小师弟他不会一直都没休息过吧! 从进入秘境和他会合后开始,慕羡安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找他的路上,根本没有一点时间休息。 他居然还那么丧心病狂的压榨小师弟!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难怪小师弟会那么虚了,他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他不肾虚谁肾虚啊?! 靠,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小师弟及时弥补过错。 不过,话说回来,该怎么补偿他啊? 他垂眸看了一眼慕羡安手中的帕巾,脑中灵光一现。 “小师弟!”顾于欢二话不说拉着慕羡安就往温泉中央走,“这么久都没休息你肯定累了。” 慕羡安:??? 拉着他来到温泉中央后,顾于欢从他手中强势夺过帕巾:“拿来吧你!” “让我来帮你搓背吧!” 慕羡安呆愣愣的看着顾于欢掰过自己的身子,两只手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他不仅一边摸还一边自信满满的问自己——舒服吗? 舒服……个屁呀! 很难受,一点也不舒服!!! 但他不敢说。 “不……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他试着阻止顾于欢,可惜却被无情拒绝了。 不要再乱摸了啊! “啊,你很敏感吗?”顾于欢往他面前凑了凑,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腰。 慕羡安没说话,只是闷闷摇头,但红透了的耳根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顾于欢也看见了,一脸坏笑的在他耳侧低语道:“师弟,你耳朵好红啊,是生病了吗?” 慕羡安不承认:“没有,这温泉太热了。” “真的假的,”他又把慕羡安的脸掰了过来,笑意盈盈道,“可是你的脸也好红啊。”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顾于欢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忍不住调侃道:“这样怎么行呢,你和我一个大男人一起泡澡都害羞,以后和你道侣睡觉那是不是要直接羞死了?” 慕羡安大脑宕机片刻,看着顾于欢脸变得更红了。 师兄和他凑的好近啊…… “果然还是太小,连一起泡个澡都害羞。” “没事,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顾于欢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表示理解。 “你就慢慢泡吧,”顾于欢把帕巾丢给他,自己先上岸了,“你快点洗,洗完了我们好回去睡大觉。” “嗯……”慕羡安很自觉的主动背过了身子,蔫蔫的应了他一声。 每次都撩完了就跑,这呆鱼真是一点也不负责。 “还有,我明明一点也不小……”他小声嘀咕道。 ilwxs.com 亥时三刻。 在月光微弱的照射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朝着一间客房靠近。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时不时还谨慎的回头观察一下四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别人的注意。 几个呼吸后,全霞来到了客房门前。 他停下脚步,抬头凝视着房门,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一股强劲的灵力从他指尖射出,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缝隙。 全霞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了一会儿,确认屋内没有动静后才悄无声息地推开门,侧身钻进了房间。 “妈的,一个两个运气都那么好,”他暗骂一句,面色愈发阴沉,“就连肖南都在秘境里得到了一颗百年妖丹,凭什么只有我刚进去就掉入了陷阱!” “哼哼,这次你逃不掉了!”他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停,一个白瓷药瓶被他从袖口里掏出,洒在了客房里的香薰上。 全霞用袖口捂着口鼻,动用灵力点燃了香薰,在确认关好窗户不会让味道散出去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关上了门。 哈哈哈哈哈,希望等他半夜再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迫于催情香药效,反抗无力躺在床上任君采撷的顾箬玄吧。 他越想越兴奋,精神抖擞的准备回自己客房等待机会。 途中路过云华客房时,全霞悄悄往里面斜眼一瞥——银发男子正端坐于床榻上闭目养神。 “嘁,”全霞嗤笑一声,小声诋毁道,“装什么装呢?” 装的那么努力,最后宗主之位还不是抢欧阳锋的? 他不再过多停留,喜滋滋的哼着小调进了云华隔壁的客房。 在他进客房后,原本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云华猛然睁开眼睛,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污血。 他抬手往自己身上穴位打进了一道灵力,眉毛越蹙越紧。 在反噬的作用下,自己的修为已经开始倒退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不能再拖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适合自己修炼提升功力的炉鼎才行。 下定决心后,他敛去了浮躁,定神凝思,开始放出来自大乘期修士的神识把整个无极宗笼罩在内。 一息后,云华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却又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 本来在无极宗放出神识也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可……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他起身下床,跟着神识力量的指引推开了客房的门,眼神死死锁定在了自己隔壁的客房门板上。 “叩——叩——叩——” 他敲响了隔壁的客房门。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本大爷?!”客房里的全霞怒骂一声,气冲冲的开门道。 云华负手而立,见到他人后微微颔首,声音冷淡道:“是我。” “哦,是师尊啊,你来干什么?” 见到来人后,全霞只是懒洋洋的问了声好,连最起码的礼仪动作都懒得做。 “夜已深,我方才在房内听到你客房内有些吵闹,特地来提醒一下你。” 他说着,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瞟向客房内。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哦,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师尊你也是。”全霞懒得和他拉扯,懒懒散散给他行了个弟子礼后就把房门关上了,直接无视了还站在外面的云华。 云华并不在意,又在他的客房外站了许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迈步回了自己的客房。 房门被轻轻合上,客房内四壁漆黑,没有一丝人造的光源,只有外面悬挂于夜空的明月。 月光透过窗的缝隙,投下银色的斑驳。 “呵,”云华背对着房门,捂脸自嘲的笑了一声,“早该想到的。” 出身世家大族的全霞,五行杂灵根,要不是他那个有权有钱的爹砸灵石拿珍贵药草养着,他连筑基期都上不了。 从生下来就被珍贵药草养着的灵根最适用于炉鼎不是吗? 终于……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云华嘴角扬起了一个病态的笑。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含着笑容低声道:“师尊啊……” “天不亡我,没想到啊没想到……” “果然,天道终究还是站我这边的。” 他笑的跌坐在地上,久久都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 无极宗后山。 顾于欢伏在慕羡安身上,眼皮子一个劲儿的打架。 慕羡安背着他走的稳妥,趴在他背上的顾于欢今天也格外的老实。 途中绕过一条小路,慕羡安想事情想的出神,一不小心被树杈绊了一下。 他很快稳住了身子,问题不大,可惜背上的顾于欢惨了。 “疼疼疼疼疼!”他瞬间就被疼清醒了。 顾于欢低头一看,自己小腿右侧的伤口裂了。 他毫不客气的对着慕羡安的俊脸就是一顿揉搓:“都怪你泡的那么久,你看为了等你我都被绊倒了!” “我生气了,罚你背我回去给我上药。” 慕羡安有苦难言,但碍于顾于欢的威严(撒娇)只能乖乖认错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要不是呆鱼心血来潮说要给他搓背,一直都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乱撩,能有这么多事儿吗?! 可,他只能默默把不满咽到肚子里面去。 和顾于欢讲道理?算了吧,与其和一个听不懂道理的人讲道理,还不如直接把他一棍子打晕让他强行失忆。 “对了,我的本命灵火呢?”顾于欢箍着他的脖子歪头看他道。 慕羡安目不斜视:“在我的衣服里面。” 凑的太近了,他要是偏头都能亲到顾于欢脸蛋了。 顾于欢闻言,想当然的就顺着他的衣领伸手探了进去。他一只手在他上半身摸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顾于欢:“不在你衣服里啊。” “师兄……”被顾于欢不知不觉中占完便宜的慕羡安红着耳朵,一字一句道,“你的本命灵火在我的袖口里。” “啊?”顾于欢撩起他的袖口又是一顿摸索,“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直接……” “我以为它躲到你衣服里面了……” 顾于欢说这话时不是没有依据,完全就是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灵火从水牢那次开始,只要看见慕羡安一次就会忍不住往他衣服里面钻,顾于欢拉都拉不住。 所以,当慕羡安说小灵火在他衣服里面的时候,顾于欢真的想都没想就认为小灵火一定就藏在了慕羡安的衣服里。 没办法,小傻火是惯犯了。 第141章 我帮师兄 顾于欢捞过慕羡安的袖角,往里面一掏——再出来的时候,一搓赭色灵火就这么乖乖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顾于欢捧着灵火,刚打算把它收回去就被慕羡安打断了。 慕羡安踩着逢君剑带他御剑上了天,一边操控剑诀还不忘一边装可怜卖乖: “我那个时候真的不是故意捏师兄的本命灵火的……” “我好笨,都不知道本命灵物和主人五感相通,” “都怪我让师兄难受了……” 茶香四溢。 但顾于欢却非常受用于他的示弱和装可怜。 反正他都找自己认错了,干脆就原谅了他呗。 “没什么,下次注意了就行。”他就这么一笔带过了慕羡安对他做过的混蛋事迹。 但慕羡安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给他挖坑道:“要不师兄,你干脆现在就指给我看看,只要摸你的灵火哪里你哪里就会有反应呗。” “这样我下次好注意一点,尽量不让师兄难受。” 小笨鱼刚刚那么欺负自己,他不可能不报仇。 顾于欢思考了三秒,觉得对自己有利无害,同意了。 “那我指给师兄看,师兄来说好不好?”他也不等顾于欢同意,就这么擅自松开了捞着他两条腿的双手。 顾于欢一惊,条件反射般箍紧了他的脖子,两条腿死死夹着他的腰,生怕会掉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剑身下的山峦,总感觉慕羡安是故意欺负他恐高但他没有证据。 双手被解放后,事情的主导权立马就倒向了慕羡安。 慕羡安扯了一下掌心里的小灵火,试探着道:“师兄,这里是你的哪里?” 顾于欢闭着眼睛不敢看下面:“你别抓我手啊!” “那师兄,这里又是哪里?” “我的脸。” 他又伸手戳了戳小灵火, 含着笑道:“那这是什么地方?摸起来圆圆的。” “这是我的肚子!” “那这里呢?” “我的大腿!!” 又来来回回和他对了好几下后,顾于欢终于没了耐心。他转而一个劲儿的催促慕羡安:“怎么还没到?” 慕羡安并不急着回答他,而是又轻轻摸了一把小灵火: “师兄……” 本命灵火五感相通,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又捏了一下他的本命灵火,微微加重了点力气。 “唔……” 顾于欢疼的直抽气,不自觉的和他挪近了些,但他就是嘴硬不说话。 慕羡安轻笑一声,又道: “是我让师兄难受了吗?” 他逗小灵火的动作也没停下, 但却没了刚才过分,只是轻轻揉了一下以示安慰。 “你不要再摸我的灵火了啦!” 顾于欢死死按住他继续放肆的那只手,连自己的安全都不管了。 他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哭腔:“那是我的……” — — 无极宗客房。 顾于欢拄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拐杖,一瘸一拐的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慕羡安可怜巴巴的跟在他的身后,想去扶他但每次都会被无情拒绝。 顾于欢一边酷驰酷驰爬楼梯一边怒气冲冲的给他打预防针: “等我上完药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慕羡安主动献殷勤:“我帮师兄上药!” 顾于欢果断拒绝:“不要!!!” 二人一前一后说话间,顾于欢已经够到了客房的门把手。 慕羡安想顺势跟着他一起进去,但却在顾于欢的客房外看到了一丝黯淡的灵力波动。 有人进了顾于欢的客房。 他心中顿感不妙,可却已经来不及阻拦。 顾于欢已经开门进去了,并且“砰”的一声又把门锁上了。 “师兄!”他急忙赶过去推门。 几个呼吸后。 紧闭的的客房大门刚被他撬开了一条门缝,里面的异香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那股异香很刺鼻,慕羡安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把客房大门全部打开。 顾于欢躺在床榻上,整张脸都被他埋进了被褥里。 呆鱼有点聪明,但不多。 他不敢耽搁,屏住呼吸把顾于欢抱起就往外面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他抱着顾于欢进了自己的客房,把他轻轻放到床上后,慕羡安才转身去关门,以免有心人看见。 “好热……” 顾于欢喘着气,双眼无神的盯着横梁。 “我先给师兄上药,”慕羡安从芥子袋里取出伤药,两指蘸了药膏就动作轻柔的往他小腿伤处抹,“师兄忍着点。” 顾于欢挣扎着想收腿,难受的一直哼哼个不停。 “没事的,擦了药就不疼了。”他以为自己擦药的时候力道重疼着他了,赶忙缓声安慰道。 在慕羡安的角度根本就注意不到顾于欢的反常,他蹲在床角,耐心的帮他上完药后拿绷带绑好后才注意到顾于欢的异常。 顾于欢躺在床榻上,上身穿着的衣服已经被他扯的快掉完了,最后的一件中衣也是要掉不掉的搭在臂弯上。 “师兄?”他用手背试着去探他的温度,发现他全身上下都热的可怕。 他想抽回手想去探他的灵力,可惜却被顾于欢阻止了。 顾于欢抱着他的手臂,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 搁浅的鱼瞬间找到了一汪清泉。 他顺着慕羡安的手臂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攀。 “师弟……你好凉快……我好热……” “师兄帮你暖暖……” 慕羡安再一回神,自己已经被顾于欢扑倒在了榻上。 顾于欢蹭着他的脸,一边蹭一边扒拉他衣服:“好冰……” “喜欢……” “师兄,”慕羡安怕会蹭到他身上的伤,只能捉住他的手忍耐道,“不可以这样。” 顾于欢跨\/坐在他身上,微微歪头思考了两秒钟他说的话。 “可是我好难受,”被慕羡安拒绝后的他有点难过,又挣脱开他的手继续扒拉他,“你好冰我想蹭蹭你,” “我凉快了就走。” 中了药的他做什么都是出自本能,难受了就找小师弟贴贴,小师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鱼啊,”慕羡安正了正神色,有点无奈的扶着他直起了身子,让他坐下去了些, “你倒是开心了,那我该怎么和明天的小鱼交代呢?” 他说着,让步道:“你要是热就抱着我吧,给我暖暖。” “可是我好热,也好难受……”顾于欢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小声道,“不止想要凉快……” 他一个劲儿的往慕羡安怀里钻,顺便还不忘把他上身衣服扒拉下去,以免耽误自己取凉。 慕羡安也发现了,他抬起顾于欢的脸,似笑非笑道:“你把我当工具人啊?” “我凉快你就往我怀里钻是吧,那我要是不凉快呢?” “那你是不是就要钻别人怀里去了?” “不是不是,”顾于欢连连摇头,又和他靠的更近了些,眼巴巴的望着他道,“我只想和你贴贴。” 在药物刺激下的他格外会撒娇,直接把慕羡安钓成了翘嘴。 “你香一点,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慕羡安对他的答案非常满意,但还是继续为自己谋划福利道:“那我帮师兄了这么多,师兄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顾于欢眨巴了两下眼睛, 坐在他身上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啊,”慕羡安轻笑一声,俯身在他耳侧低语道,“我想要你亲我一口。” 顾于欢干净利落的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蹭他。 “别蹭了,”慕羡安抵住他不让他胡来,“难受了只会蹭是没用的。” 原本被压的他又压了回去,彻底占领了主导地位。 他轻轻一挥手,客房内的十几个影像监控同时一黑。 “我帮师兄。” 第142章 大家都是好兄弟,互相帮一下怎么了? 翌日晌午。 晌午的阳光穿过窗格洒在床榻上,榻上的人烦躁地翻了个身,露出了后背的大片春光。 慕羡安坐在床榻边,大好春光都被他尽收眼底。 少年白皙的脖颈和后背被吻出了点点梅花,但肇事者却并未太过放肆,许是怕被某人发现异常,痕迹的颜色都是淡淡的。 他不自觉蜷了蜷手指,昨晚发生的那些荒唐事让他有些意犹未尽,虽然也只是…… 可昨晚师兄叫的好大声。 特别是他吻住那两点红缨的时候……师兄当时一边哭一边骂,可身体却是比谁都诚实。 想来自己技术应该也是不差的。 他看了许久,才拎起被角帮他盖了回去。 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赖床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师弟,还有…… 他慢吞吞的拎起被角向下一瞥,脸色瞬间就白了。 衣服裤子都飞飞了! 还有,小师弟为什么会在他的客房里面?等等,这好像不是他的客房…… 衣服不见了,客房也不是他的客房,小师弟还坐在他旁边…… 虽然活着的时候从没看过那些玩意儿,但他也是个男的,怎么又会不懂? 断片的意识瞬间回笼。 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昨晚的那些记忆片段来分析,确实是他主动的。 他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黑。 不是吧?他,他居然,居然破身了!? “师兄醒了?”慕羡安低头看他,意味不明道。 顾于欢现在只有四个选择。 一、趁慕羡安没反应过来直接一头撞死。 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他的面直接潇洒穿衣离开。 三、把慕羡安骂一顿,贼喊捉贼。 四、拍拍慕羡安的肩,云淡风轻地说:别介意,大家都是兄弟,用手帮一下怎么了? 顾于欢选择闭眼装死。 “我没醒,我一定是还在做梦。” 他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洗脑。 “师兄没有在做梦,”慕羡安打断他继续自欺欺人,跟他解释道,“昨天有人在师兄的客房里下了药,当我强行破开房门后就看见师兄晕了。” 知道顾于欢脸皮薄,慕羡安给他找了个台阶,把错误主动揽到了自己身上道: “那药效实在强烈,我担心师兄会撑不住,所以才自作主张帮了师兄。” 他说着,又捧起了顾于欢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原因在我,是我昨天太过冒犯了,等回到太初宗我就自行去正阳峰领罚。师兄要是实在忍不住也可以先打我一顿。” 反正奖励他已经拿了,就算被小鱼打一顿也值了! “不用去了,”顾于欢盯着横梁,久久都不敢移开视线,扯了个谎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必有太多负担。” “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试图在床榻上找到自己散落的衣物。 慕羡安秒懂,也没拆穿他,而是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取走早就放置好的干净衣物,偏过头道: “昨天的衣服脏了,我已经帮师兄找了一套新的了。” “师兄的身子我也帮忙打水擦过了,还有……” “我知道了……”顾于欢抬手示意他不用再继续往下说,结巴道,“你……可以先转过去吗……” 慕羡安很爽快的转过身,没有一点想占便宜的想法。 反正都看完摸完了,不缺这一次。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呆鱼不打算对自己负责。 有点不爽。 明明自己才是被爬床被胁迫的那一个,这呆鱼又怎么好意思说“什么也没发生过”的! 知道他当时忍的多难受吗? 顾于欢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给自己一个名分?! “我好了。”顾于欢下了床榻,若有所思的看了被子好一会儿。 一个呼吸后,他没有一点犹豫,就把那床被子丢到了地上,一把火点燃了被子。 “昨天换下的衣服就丢了吧,脏了的我不穿。”他一边低头系衣带一边和慕羡安道。 销毁证据。 “好。”慕羡安乖乖应下。 “我今天早上去师兄客房的时候,那春药的味道已经被挥发掉了,” “幕后之人一定是有备而来,师兄最近可一定得小心些才好。” “嗯……” “我帮师兄束发。” “嗯……” 二人无言,清点好一切后,顾于欢便独自转身离去。 他要去甄可耐那接小黑子。 “修士,你终于来了!” 小黑子一看到顾于欢就迫不及待的挣开了甄可耐的怀抱朝他奔去。 小黑子扑进他的怀里,一个劲儿的跟他告状:“那个修士好可怕,他昨天一直都抱着本喵不撒手,差点没把本喵憋死!” “不仅如此,他还一边摸一边傻笑,和被下了降头一样,真是太恐怖了喵!” 抱怨完后,小黑子毫不客气的一爪子啪在顾于欢脸上,埋怨道: “中午都过了才来接本喵,是晚上偷牛去了还是把本喵忘了?” 顾于欢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昨天睡得有点晚,早上起不来。” “嘁,”小黑子一脸的不信任,“看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不会是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吧喵。” 顾于欢刚准备扯个谎搪塞过去,一张传音符就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顾于欢刚伸手接住,传音符里的声音自行播放了起来。 欧阳锋嚎着个大嗓门,生怕他听不见:“小欢儿起床没?速来无极宗广场,再过两刻钟我们就准备回宗了。” “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回复过欧阳锋后,他抱着小黑子又回了趟客房,把藏在芥子袋里的无归也带上了。 —— 无极宗广场。 太初宗的灵舟早已等候在此,穿着太初宗服饰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赶来了广场。 欧阳锋围坐在一堆正在奋笔疾书的儒修中间,嗑着瓜子一边和她们说话一边环顾四周: “小欢儿小时候那身体弱的,老夫轻轻一巴掌就可以把他拍飞十米远。” “为了能让他的身体素质成功好起来,老夫曾做过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一个儒修好奇的问道:“什么英明的决定,是欧阳峰主带着箬玄君子天天锻炼吗?” 欧阳锋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已经老了,不适合做那些剧烈运动了。” 那位儒修又试探着问道:“您站在一旁监督着他跑吗?” 欧阳锋继续摇头。 “小欢儿小时候可娇气了,老夫带着他从太初宗徒步一百公里到无极宗这点路都要老夫背着走。” “别说跑了,走两步都懒得走的那种。” “老夫那时候一个人思考了半天,想来想去觉得他应该是因为没有同龄玩伴陪着他一起所以才会这么不爱运动。” “于是,”欧阳锋说到这里,表情里都带了几分喜悦,眉飞色舞道, “老夫把他丢进了妖兽林,让他和妖兽们一起比赛跑步看看谁跑的最快。”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欧阳锋哈哈大笑了两声,“他果然是因为没有玩伴陪着跑所以才走的慢的,” “你们都不知道老夫让妖兽们陪着他一起跑的时候他跑的有多快!” “小欢儿跑了三天三夜都没喘过气呢!” “打住,”那位儒修越听越不对劲,“我想问问那时候的箬玄君子有多大?” 欧阳锋双手叉腰,无比自豪道:“十二岁半!” 那位儒修:…… “箬玄君子现在还活着属实是一个奇迹。” 欧阳锋话题转移的很快,他又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老夫告诉你们一个小欢儿和他师弟的秘密,保证能给你们提供灵感。” 另一位年纪不大的儒修眼前一亮,很识趣的往他手上塞了二十块上品灵石:“什么秘密,保证劲爆吗?” 欧阳锋果断点头。 他把灵石收进袖子里,声音压到最低:“在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老夫无意间经过怡红苑的时候,不小心看见……” 他说的正开心,一道突兀的声音却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师傅,你在说什么?” 第143章 小师弟真惨呐 欧阳锋:早不来晚不来! “啊哈哈,小欢儿来了啊,”欧阳锋打着哈哈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从儒修堆里站起身推着他就往远处走,“师傅以为你还没起床呢。” 可恶,怎么来的这么快?他灵石都还没赚够呢! 他越这么说,顾于欢就越觉得他奇怪:“可是师傅,刚刚不是你用传音符联系我过来的吗?” “还有,”顾于欢拉住欧阳锋不准他走,“师傅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怎么可能,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污蔑你师傅!”欧阳锋反将一军,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顾于欢的领子就拎着他往灵舟的方向走, “师傅对你太失望了,罚你回去画五百张符给老夫当做精神损失费!” “咳咳咳师傅……”顾于欢扯着自己的领子一个劲儿的挣扎,“我要死了……” 欧阳锋微微一怔,提着他的领子走的更快了:“说什么傻话呢!” “出言不逊,再加五百张!” “修士……”小黑子被顾于欢抱在怀里,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怀疑,“你说你能在你师傅手下成功存活几秒?” 顾于欢:“……救命……” 他晕了。 * “林玉师妹你快救救小欢儿,我可就这一个徒弟啊!” 欧阳锋扯着林玉的袍子,一把年纪了脸上还挂着两个鼻涕泡。 “欧阳师兄,”林玉给顾于欢把完脉后,看欧阳锋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顾师侄是被勒晕的。” 她并未注意到欧阳锋心虚的目光,而是若有所思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欧阳师兄你的眼皮子底下对顾师侄行凶?” “啧,我猜那贼人的修为一定深不可测。” “抓到了就即刻绞杀吧。” 慕羡安双手抱臂静立于灵舟客房门外,眼神不时地侧移,落于远处的全霞身上。 从自己那天晚上在全霞窗边听到的那些混话来分析,顾于欢客房里的药粉铁定就是他下的。 哼,还想觊觎他的道侣,问过他了吗? 没错,就是道侣! 反正他和师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一半了,师兄不想负责也得对他负责。 想着想着,一个意料之内的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云华。 慕羡安挑眉,看来是自己下的药粉起效果了。 云华找炉鼎的速度挺快的,看来修炼果然出了很大的问题。 他甚至连等待机会的耐心都没有了。 全霞的好日子不长了。 狗咬狗,呵,也挺有意思的。 —— 七天后。 梁白开哼着小曲在怡红苑扫地。 金乌还未完全露出地平线,清晨的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 “今天真是美好又平静的一天呐。”他扶着扫把,不禁感叹道。 不想,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吵闹声打脸了。 梁白开循着吵闹声的源头走去,最后缓缓止步在顾于欢的院子外。 他趴在顾于欢的院墙上,大摇大摆的就开始偷窥。 “喵呜你个笨狗快给本喵让开,谁让你睡本喵位置的!” “说好了本喵睡修士右边你睡修士左边的,你凭什么把位置全占了!” “汪汪汪汪汪汪!(你个小三明明是三毛先来的!)” 小黑子气的中分头都歪了,它举起肉垫对着三毛的脸就是一套喵喵拳:“我真服了你个笨狗!” “修士的床上写你的名字了吗?” 三毛不服:“汪汪汪汪汪汪!(本汪是主人亲封的贵妃!)” 小黑子不甘示弱:“本喵是修士亲封的皇 后!” 三毛呲着牙破口大骂:“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你是不是欺负三毛不会说话!)” 小黑子见它破防,乐的直起身子背对着它摇了一段极具美感的唱跳rap: “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喵了笨狗居然不会说话哈哈哈哈……” 三毛:“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不会说话怎么了,我可是古月狼族未来的领袖!)” 一喵一狗无障碍对骂。 无归坐在顾于欢肚子上一个劲儿的推搡着他:“我服了爸爸!” “我饿了我要吃饭!” 他说一句话就往顾于欢脸上啪一下,可惜顾于欢晚上熬夜熬的太晚依旧是睡得雷打不动。 无归饿的抓狂,又一脸不解气的对着顾于欢的面门隔空打了两拳,抓着正在掐架对骂的三毛和小黑子的尾巴下了玉床。 他穿着红色肚兜光着屁股蛋吭哧吭哧的从桌案上取下自己的真身,又酷驰酷驰的推开门往外面跑。 爸爸这个小不死的,他要去找干爹! 凑巧,慕羡安刚从湘鸿书院回来。 无归才跑出院门,就被穿着和顾于欢同款月白色宗服的慕羡安一把抱了起来。 剑修少年身上带着一股雪松清香,嗓音清冷沉澈,问道:“他还没起吗?” 无归狂点头。 他使劲摇晃着慕羡安:“干爹我快要饿死了,爸爸他睡得和死猪一样我怎么都叫不醒!” 慕羡安闻言,从芥子袋里掏出一颗上品灵石塞进他嘴里:“你先吃着,晚点给你们做饭。” 无归啃着灵石感动的不行:“蚝!” 安抚完无归后,慕羡安又抱着他进了内室。 他拉开了正在玉床上掐架对骂的一狼一猫,吓唬它们道: “再打架身上的毛脏了就去天天洗澡。” 三毛和小黑子闻言,立马停止了打架一个坐的比一个端正。 三个小的解决了,还有一个大的没起…… 慕羡安看了一眼,放弃了,顺手帮他盖好了被子。 ……算了这个起床气太大管不了。 “让他再睡会儿,我带你们先出去晒晒太阳。” 慕羡安说着,左手抱着三毛右手抱着无归,肩上还挂着一个小黑子。 趴在院墙上偷窥的梁白开看着一人一狗一猫一神武的背影目瞪口呆。 癫了的猫,疯了的狗,饿了的娃,不醒的他。 小师弟真惨呐。 第144章 宗门杀手邵罗 正阳峰,演武场。 “呀小师弟,又帮大师兄带宠物孩子出来晒太阳啊?” 一位正光着膀子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体修招呼他道。 慕羡安点了点头,找了一处阴凉地把一狼一猫一神武放下,叮嘱道:“我练剑去了,你们三个就在此地不要乱走动。” “等我训练结束就来接你们。” 三小只狂点头。 被慕羡安别在腰间的逢君剑也坐不住了,颤抖着剑身也想跟着偷懒,不想却被慕羡安握住了剑身,怎么也动不了。 “逢君,去练剑,不可以贪玩。” 逢君剑闻言,又委屈的开始下冰雹。 凭什么无归就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啃灵石,就因为他是大美人的神武吗? 凭什么自己只能跟着剑主练剑不可以贪玩,就因为她是大坏蛋的神武吗?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等大美人醒了她一定要去告状! “你想找我师兄告状让他揍我?”慕羡安直接预判了她的预判。 被戳穿小心思的逢君“铮”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就开始装死。 逢君:在我的法律后援到达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待慕羡安走远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才从角落里偷偷探出头来。 一个头上扎着双马尾系着蝴蝶结绑带的庞大身躯首当其冲。 肖南、洛远和一个看起来就很营养不良的生面孔紧随其后。 “肖南!”洛远小声的招呼着前面的肖南,面露欣喜道,“你看大师兄的那只猫猫好可爱!” 肖南没有应和他,而是坚持自己的主见道:“我觉得三毛更可爱一点。” 洛远“切”了一声,又不死心了拉了拉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棒子,你觉得哪个更可爱?” 棒子说话时带着一股浓重的西八口音,面露沉思道:“我觉得那个小孩最可爱。” “我们泡菜村好几年都没见过小孩了。” 他是近几年修真界颁布《修真界扶贫政策》后第一个从山沟沟到大宗门来进修的贫困生修士。 “啊,”洛远疑惑,“你们那生的小孩都这么少吗?” “是啊,”棒子点点头,一开口嘴里就会冒出一股泡菜味,“我们村一年平均生24个孩子,哈哈多吧?” 洛远:“一个小村子一年生24个孩子也挺多的啊,这也叫少?” 走在他们前面的肖南越听越不对劲:“……你们村里多少个人?” 棒子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们泡菜村里人可多了,有5174个人呢!” 肖南:“?!” 洛远:“???” “不是,你们泡菜村居然这都没灭绝?!” “泥们三个不要再说话了!”走在最前面打头阵的邵罗打断他们道,“窝想去看猫猫,有人一起吗?” 洛远第一个举手:“我我我!” 肖南:“我想去和三毛玩儿。” 棒子(西八口音):“我想去摸摸那个小孩儿的手。” 四人达成共识,直奔正在阴凉处嬉戏打闹的三小只而去。 三毛正咬着尾巴转圈圈玩的开心,哪曾想,自己一个猝不及防就被抱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了一根大骨头。 三毛:??? 反抗还是沉沦?三毛犹豫了一秒,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肖南笑盈盈的蹲在一旁看着它啃:“这是我特意从食堂后厨替你带的,三毛你喜欢吗?” “汪汪!(喜欢!)”三毛的尾巴摇的像螺旋桨,开心的露出了肚皮让他摸。 “嘁,”小黑子嫉妒的眼红,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嘴硬道,“你这笨狗可真谄媚。” “给你一根大骨头你就能乐成这样,真没出息!” “嘤,大师兄的猫猫居然还会说话!” 一道甜美的少萝音从小黑子背后响起。 小黑子瞬间猫毛炸起。 修真界怎么会有如此动人婉转的声音! 小黑子想:[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甜妹子。] 此时此刻,鬼知道它多么想转过头来好好一笃妹子芳泽。 可是,它不能。 因为小黑子知道,越主动反而越会容易被放弃。它要保持适当的矜持。 洛远蹲在小黑子旁边,兴致勃勃道: “邵罗师兄你不知道吗?大师兄说这只猫都有一千多岁了呢。它可老了,能当你爷爷了都。” 小黑子并未把这个小屁孩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默默在心中回味刚刚听到的名字。 少萝。这名字真好听。 邵罗并未在意,他嘤嘤一声,轻轻推了洛远一把,把他砌进了墙里,道: “一千多岁怎么啦,窝觉得这只猫猫挺可爱的,比三毛还要可爱呢。” 洛远被邵罗一拳ko镶进了墙里,怎么都动弹不得。 [邵罗击败洛远]first blood(第一滴血) 【洛远 out!】 “邵罗师兄,”肖南是三毛的狂热粉丝,他并不同意邵罗的观点,为三毛辩解道,“三毛和猫猫都很可爱,我们不能有攀比的心理。” 邵罗向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平时除了宗主长老和顾于欢的话外,谁提意见都当成耳旁风,对肖南的话语自然不服气。 邵罗“哼”了一声,娇嗔道:“人家不管嘛,猫猫就是最可爱的!” 他说着,对着肖南的胸口又是轻轻一拳,本意是想靠在他的肩上撒娇,哪曾想一时没收住力直接把肖南打飞了出去。 [邵罗击败肖南]double kill(二连击破) 【肖南 out!】 三毛嘴里啃着骨头,望着天上那颗属于肖南的星星看入了迷,一时都忘了自己在吃东西。 希望他没事吧。 当时主人也是从妖兽林的天上摔下来的呢,想来想去,摔下来应该死不了。 两个呼吸后。 三毛颤抖着流了一嘴的哈喇子,喉咙止不住的干呕:“呕……yuē……” 可恶,看的实在是太投入了,它居然都忘了自己还在啃骨头。 这下好了,它被骨头的碎片卡到了嗓子眼儿。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前,三毛抬头望天,终于看到了那颗属于肖南的星星正在以八千米每秒的速度坠向隔壁无极宗。 [肖南击败三毛(邵罗助攻)]trible kill(三连决胜) 【三毛 out!】 “啊切!”本来观察无归观察的好好的棒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无归关心问道:“小西八,你怎么啦?” 棒子摸了摸鼻子,笑着开口道:“没事,可能我有点猫毛过敏吧。” “对了,”他又话题一转,“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可真有福气。” “就和一个福宝一样。”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嘴里就是一股泡菜味儿。 无归从小吸纳天地灵气长大,哪里闻过这种奇怪的味道? “呕……什么怪味儿……” 他被棒子的口臭熏的口吐白沫,晕了。 [棒子击败无归]quadra kill(四连超凡) 【无归 out!】 棒子吓得不轻,急忙去摇晃无归的身体:“你没事吧?(西八口音)” “棒子,泥怎么能谋杀大师兄的神武!”邵罗走了过来,用萝莉音指责道。 他说着,也不等棒子回应,宽广有力的大手单手拾起地上晕厥过去的无归,打算把他交给还不知情的慕羡安。 邵罗来时身上沾了不少小黑子的猫毛。微风轻轻一吹,引得对猫毛过敏的棒子喷嚏连连。 棒子:“阿嚏!” 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尽管如此,但他在看到邵罗要带走无归后,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挽留动作。 他半跪着,一拳打向地面,试着去抓邵罗的裤腿,嘴里带着泡菜村的口音说着蹩脚的中华文: “不要带走福宝,” “不要带走福宝!” “不推荐带走福宝,推荐带走猫猫!” 邵罗眯了眯眼睛,眼底杀意不假。 这是第二个不知好歹敢纠缠威胁自己的臭男人。 而且——他居然敢打猫猫的主意。不可饶恕! 邵罗威胁道:“泥再扯一下,我就要告你非礼窝了!” 棒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嗫嚅着,死死抓紧邵罗的裤腿:“不要带走福宝,不推荐带走福宝!” 他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的就被邵罗锤了一拳,威力强大到连他身后的一排树都被打了个对穿。 [邵罗击败棒子]penta kill(五连绝世) 【棒子 out!】 第145章 全员团灭 邵罗已经快杀超神了。 小黑子并未注意周围发生的那些事,它闭着眼睛,全身心都放在了那道美妙可爱的声音上。 它静静地侧耳倾听,那声音如细雨般绵密,又似蜜糖般甘甜,轻轻地抚过了它的心弦。 那声音中蕴含着春天的生机,夏天的热烈, 秋天的丰硕, 冬天的宁静,让它不禁驻足,心旷神怡。 修士,本喵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差不多得了。”它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顾于欢的声音。 大概是幻听了吧,但修士说的确实没错。 它确实该差不多得了。 不能再钓着甜妹子了,它一定得给甜妹子一个回应才行。 小黑子果断睁开了眼睛,一片人间炼狱的恐怖景象瞬间倒映在了它眼前。 在地上乱流口水的三毛,口吐白沫昏厥过去的无归,还有两个以不同姿势砌在墙上和树上的修士…… 天呐,难道是世界末日了吗? 小黑子接受不了,小黑子试着欺骗自己。 它多么希望面前的只是一片假象。 可是,能替它做证明的人和狗要么走的走要么晕的晕,它这只孤独可爱无助的小猫咪又能去找谁呢? 邵罗活动了两下筋骨,一蹦一跳的跑到小黑子身旁关心道:“猫猫,你没事吧?” 啊,又是小萝莉的声音呢。 “本喵没事,谢谢小萝莉的关心。”小黑子选择性的忽略掉了脚下抖动着的地面,笑盈盈的转过头去。 一切美好画面在此定格。 三秒后,小黑子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嘤猫猫真可爱,越来越喜欢猫猫了呢……” “大师兄的猫猫就和大师兄一样,又会哄人又高冷呢……” 邵罗夹着萝莉音,娇躯一颤,扭捏着向小黑子扑来。 小黑子瞪大了眼睛,银色的中分头迎风飘扬。 它敢肯定,要是这大汉真的压自己身上了,铁定会把它这一身千年修为给压爆。 眼看那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阴影朝自己笼罩而来,小黑子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砰”的一声,它发动秘技——【奥义·你干嘛呀哎呦·篮球七十二变】化成一撮毛逃走了。 邵罗一个恶鬼扑食来不及刹车被狠狠扑倒在地,也晕了。 [小黑子击败邵罗]nice killing(绝地反击) 【邵罗 out!】 —— 演武场。 黑衣少年手持长剑伫立于此。 欧阳锋立于其对面,手持短棍。 “来吧,慕师侄,让我来看看你最近长进了多少。” “好,”慕羡安对着他微微抱拳,“有劳欧阳峰主给我做陪练了。” 他话声甫落,那根短棍遂以迅疾之势,挟裹着无穷剑意朝他袭卷而来。 好快的速度。 慕羡安轻托腰间灵剑,逢君剑应声出鞘,裹挟着凛冽寒意企图延缓欧阳锋的攻势。 “思路不错,”欧阳锋实事点评,手中短棍却没有一丝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只不过这种方法杀人还是太慢,如若真的上了战场就不要再用了。” “果断一点,犹豫就会败北。” 他右手持棍,左手掐诀,金灵之力须臾间便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凝聚成锁链,以合围之势将他困于其中。 “要么凭借自身强大实力一击毙杀击溃对手,要么在对局伊始便运筹帷幄,寻觅破局之道。” 欧阳锋收回灵力,脸上的严肃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又是原本的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慕羡安的肩,道:“我很看好你,但以后还得多加练习才是。” 不愧是师徒,这拍肩姿势和顾于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会的,”慕羡安应声,朝他抱拳行礼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接三毛他们了,不然师兄会生气的。” “好好好,”欧阳锋随意的摆摆手,转身踩上诛戮剑往自己的野人山洞里驶去,“老夫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待欧阳锋的背影驶远后,一撮毛悄无声息的朝他慕羡安的方向飞了过去,又逐渐变幻成了小黑子的样子。 小黑子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修士……快去救三毛他们……” 说完这几个字后,小黑子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了过去。 [邵罗击败小黑子]ace(团灭) 【小黑子 out!】 慕羡安顿感大事不妙,收回逢君抱着小黑子就往三毛他们的方向赶。 成功到达目的地后,慕羡安的表情都抽搐了。 有人给他们下毒了吗?怎么全都倒了。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该怎么和师兄交代啊! 时隔多年,慕羡安终于又体验到了茫然无措的感觉。 第146章 天道法则 太初宗,怡红苑。 【不要再睡了死鬼!】 突然失联的系统回来了,此刻正在顾于欢的神识里大吵大闹试图把睡死过去的他吵醒。 它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连说话声都是中气十足的。 【主系统总结的“水月秘境”副本评分出来了。】 【要是这次不及格老子就刀了你!】 顾于欢闻言,浅浅翻身挣扎了一下,又睡了。 系统:…… 它毫不犹豫使用了当时秘境ooc惩罚剩下的20道电击。 还有59道没电完。 至于为什么不电完?因为它也要跟着顾于欢一起被电,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好在,顾于欢终于醒了。 他坐起身子,眼睛还是闭着的,困的睁不开一点。 【看来宿主已经清醒一点了呢,那我可就要点开主系统传输过来的副本评分了呦。】 顾于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给它答复了。 996苍蝇搓手,又激动又忐忑的点开了副本评分数据。 虽然知道自家宿主连新手任务都没过,但它还是对顾于欢抱有着那么一丢丢的希望。 唉,希望主系统能网开一面不要给他们打零分吧。 一分钟后。 【我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在顾于欢的神识里放声尖叫了起来。 原本还在迷迷糊糊打瞌睡的顾于欢被吓得一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系统就这么在他的神识里持续尖叫了快十分钟。 “你不要再叫了啦!” “我要举报你恶意扰民!” 顾于欢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已经快怀疑人生了。 救命啊,能不能把系统丢出去! 又过了快五分钟,系统的嗓门都快喊哑了才缓缓停下。 996此刻非常激动,它颤抖着双手一个劲的擦着数据屏幕,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眶。 [“水月秘境”副本评分:100分] 居然是满分!!! 【宿主……】系统此刻已经两眼泪汪汪,【我们是满分!!!】 “啊?什么满分?” 系统强压内心喜悦,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了些:【宿主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完美,主系统不仅给我们打了满分还顺手勾销了我们之前的ooc惩罚!】 哈哈哈哈哈,终于不用被电啦! “我有个问题,”顾于欢进入了自己的神识里和系统面对面,弱弱举手道,“主系统评分是怎么算的?” 虽然系统中途和自己断线了它不知情可以理解,但顾于欢自己心里亮的和明镜一样。 先不说原本对男主又打又骂使绊子的剧情走向吧,这特么剧情走向都歪到姥姥家去了。 任务他一个都没完成,原本书中不存在的角色倒是出来了好几个。 “不是的,”系统解答了他的疑惑,“主系统的任务评分是围绕着男主而不是按照原着里的剧情走向评分的。” “我刚刚看了呦,宿主不仅帮助男主拿到了属于他的专属神武“逢君”还非常完美的上涨了男主的情绪数值呢!” 顾于欢越听越迷糊:“什么情绪数值?” 系统耐心解释道:“男主也是个人,他也是有自己情绪的。我们系统界的任务,表面上看是围绕“宿主”而展开发布的,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每个世界都有气运之子,你的师弟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系统的任务就是不断从其他小世界里寻找适合的“宿主”,不择手段让“气运之子”拥有七情六欲。” “气运之子也是人。一个拥有情感、能够感受喜怒哀乐,并且具备思考能力、可以自主判断是非对错的存在,才能够被称之为‘人’。” “在这万千世界里,每个独立的世界都会有一个气运之子,他(她)们的存在就是以绝对的实力维护那个世界的秩序。” “‘系统’就是为了维护万千世界的平衡而生的。” “所以……”顾于欢理清了点头绪,“我们走原着的剧情就是为了给男主创造情绪数值,让他拥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吗?” “大致是这样的,”系统点头,又继续道,“但是有件事宿主说错了。” “让‘宿主’走原着剧本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气运之子,而是为了保护‘宿主’和那个世界。” 顾于欢有点理不清头绪:“啥意思?” 坐在他对面的蓝眼小正太微微坐直了些身子,正色道: “‘主系统’,不,应该叫‘主天道’。主天道创造了万千世界,并在每个世界里都创造了一位管辖那个世界的‘天道’。” “每个世界的‘天道’都会设定属于自己的天道法则,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包括气运之子,都会受到天道法则的约束。” “天道法则,说简单点,就是‘天道’为每个人设定的未来。” “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未来是不能改变的,因为他们受到了‘天道’的约束。” “就算刻意避免改变未来轨迹也没用,该发生的迟早也会发生,甚至还会因为刻意改变未来受到天道的惩罚。” “天道法则就是天道法则,无论怎么改变都是不可违的。” “但,‘宿主’不一样。” “‘宿主’不会受原本世界的天道法则约束。” “因为我们是外来者,‘天道’谱写的法则里并不会出现我们,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天道’不能改变我们的未来。” “所以,”白毛小正太捋了捋自己头上的呆毛,道,“‘宿主’是可以改变未来的。这个能力有利有弊。”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在‘宿主’影响下的小世界成功了就会晋阶更高阶的神位世界,甚至还有机会得到‘主天道(主系统)’的瞥视。” “如果运气差一点的‘宿主’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和一己私欲刻意改变天道法则或是违反秩序的话,那么那个小世界就会彻底走向毁灭,直至归终于虚无,被所有人遗忘。” “正是因为‘宿主’的能力,一旦被那个世界的‘天道’察觉有‘外来者’进入世界并对其构成威胁,多数‘天道’几乎都会选择不择手段铲除‘宿主’,以防不确定因素导致自己的世界崩坏毁灭。” “所以,”顾于欢沉思片刻,接过话道,“‘宿主’走剧情的原因是为了不被天道发现?” 系统点点头:“是的,我们走剧情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宿主。” “可是,”顾于欢有点心虚,“我做了那么多ooc的事情,想不被天道发现也很难吧?” 系统闻言,安慰他道:“没关系,咱们现在不是还没被天道发现嘛,以后收敛猥琐点就行。” “等苟完任务咱们慢慢等待嗝屁就好。” 第147章 你是想*了他吗? “我大概明白了,”顾于欢捋清了思路,但还是有点疑惑,“可我记得小师弟在水月秘境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波动啊。” “主系统是不是搞错了?” “主系统大人绝对不会搞错的!”996拍桌而起。看的出来它的情绪很激动,连呆毛都竖起来了。 “我刚刚看了,男主的情绪数值一直都很高,情绪数值满值数100他几乎都保持在50左右,你别不信我现在就点给你看一下。” 它说着,点开数据面板就是一顿啪啪操作。 顾于欢好奇地侧了侧身子,在看到系统面板上的数据后,脸上的好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就知道你骗我”的表情。 (——数据bug修复中——维护时间24小时) “气死我了,”系统气的对着键盘就是一顿酷酷乱拍,“早不修晚不修!” “对了系统,”顾于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为什么我进了水月秘境阴面的山洞后你就不见了?” 系统闻言,转过头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寄宿在你的神识里,按理来说当时我应该能和你一起进去的,”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刚触碰到那个山洞的禁制后我就被弹出来了。当时我试过很多方法,结果都无济于事。” “我就在外面等啊等,一直持续到你们捏碎玉牌从那个山洞里出来后我才又重新回到了你的神识里面,但却被反噬暂时陷入了休眠。” “直到刚刚,我才清醒了过来。” 顾于欢撑着下巴想了又想,道:“会不会是因为里面有天道的力量,所以你才会被弹出来的?” “不知道,”系统说罢,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影像投影,道,“你还不出去吗,我看到你师弟回来了。” “啊?”顾于欢顺着它的眼神抬头一看,慕羡安不知道已经站在他旁边看了多久了。 “我现在就出去!” 他说着,毫不犹豫的就从神识里退了出去。 顾于欢退出去后,系统身后的面板数据突然“叮”了一声。 那是数据bug已经修复完成的提示。 “真是的,”系统抱怨了一声,“怎么不早点修复完毕呢?” 它说着,点开数据面板又开始查看了起来。 男主的情绪波动一直都很稳定,几乎一直都在50左右,偶尔会上升到60或70,但又很快会掉回去。 “唉,”系统抚了抚额,“男主真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啊。” 它又随便的翻了翻,见后面的数值都大差不差后也就失去了兴趣。 忽然,数据面板不受控制的开始自主滑动了起来。 996急忙操纵程序想去阻止,奈何却没有一点用,只能干看着等它自己停下。 系统抱着手臂开始安慰自己:没事,反正等水月秘境的情绪数值划到最后面它自己会停下的。 可是,它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还没持续几秒,在看到末尾的情绪数值后——996瞪大了眼睛。 91,92,93,94,95! 情绪数值最高居然到了95!!! 它又不信邪的滑动着面板,过了好半晌才停住了动作。 “怎么可能……”它擦了擦眼睛,“情绪数值怎么突然飙的这么高了……” “还持续了快三个小时……” 看时间段,应该是水月秘境副本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只可惜,正因为这是秘境副本结束之后发生的事情,它并没有权限能够观看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些什么啊! 996不甘的仰天长啸:“宿主,你到底还瞒了我些什么!” —— 当慕羡安带着三小只从百草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这一路上,慕羡安的心情愈发沉重,他越想越憋屈。 明明是顾于欢养的宠物和孩子,本应该由他自己负责照料,可是他就那么不管不顾一觉睡到自然醒。 顾于欢倒是爽了,可他自己倒是惨了。 等他找个机会一定要把利息全都讨回来! “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吗,特别是三毛!” 三毛知道他生气了,非常识时务的狂点头。 “汪汪汪汪汪!(再也不敢了!)” 慕羡安偏头看去:“还有你们两个。” 小黑子和无归齐声道:“我们和三毛一样!” “不是,”慕羡安打断他们,“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下次拉着三毛点儿。” “它这家伙看见了啥就想吃,每天喂饱了还是一样,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三毛这蠢狼要是再不控制着点可能饿着了连屎都会去尝两口。 所以,慕羡安每天早中晚都会给它喂的饱饱的,生怕它一下会误入歧途。 谁敢相信被顾于欢养成狗的这玩意儿是传说中的古月狼族啊? “我们下次一定会拉住它的!”一猫一神武齐声道。 平时他们和顾于欢拌拌嘴还行,但让他们和慕羡安拌嘴……算了吧,他们还没活够。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顾于欢的院门口。 “干爹,”无归俯身在慕羡安耳边小声道,“你说爸爸不会还没睡醒吧?” “我真怕他哪天死在床上了。” “管他呢,”小黑子从慕羡安肩上跳下去道,“我们去屋子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它说着,带着无归一前一后先进了屋子。 三毛急忙追了上去:“汪汪汪!(我也去!)” 慕羡安点点头,刚把院门关好就听到了屋子里一神武一猫鬼哭狼嚎的声音。 “干爹!”无归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跑出来的时候还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爸爸他死不瞑目了!” 慕羡安:??! 他来不及抱起无归,赶忙冲进了屋子里。 “修士你快来看,”小黑子守在顾于欢身边,焦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慕羡安定神一看,又是熟悉的神游症发病症状。 “没事,老毛病了。”他抱起顾于欢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准备强行进入他的神识里探察一番。 顾于欢的神识里一定有秘密! 他看着身旁瞳孔涣散的少年,心思不自觉的扯远了些。 现在偷偷亲一下,顾于欢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向顾于欢倾去。 少年红润饱满的唇瓣近在眼前。 两人挨的越来越近,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把慕羡安从温情中强行扯了回来。 无归、小黑子、三毛躲在门边,对着内室从高到低露出了三个脑袋。 小黑子脸上挂上了一副吃瓜表情,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三毛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清澈的愚蠢,嗯,就和某个人一模一样。 最单纯的无归还以为慕羡安要对顾于欢干坏事。他吞了吞口水,稚嫩的嗓音里轻轻飘出几个字: “干爹,你为什么要咬爸爸嘴巴?” “你是想吃了他吗?” 第148章 师兄为什么不想对他负责! 慕羡安:“。。。” 差点忘了还有这三个逆子了!!! “没有,”他硬着头皮说瞎话,“你爸爸脸上有东西,我帮他擦一下。” 无归还是不理解:“不能拿手擦吗,为什么偏偏要用嘴?” 而且干爹你刚刚明明是想直接上嘴啃他吧? 真当他无归是智障吗?! 小黑子坐在玉床角落,斜眼看了看正在认真忽悠无归的慕羡安,不禁冷笑一声: 都把修士的身子看完了还在这里跟本喵装纯情。 也就只能忽悠一下无归和三毛这俩智障了。 “你有意见?”慕羡安不知什么时候朝它冷眼瞥了过去。 三毛和无归比较好糊弄,但这只肥猫就不好说了。 等找个机会趁顾于欢不注意一定要把它丢出去! 小黑子眼神放空,非常果断的选择了装瞎:“喵喵喵,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等着吧臭修士,等你今天晚上睡着了本喵就给你编一个噩梦吓死你! 一人一猫各自心怀鬼胎,靠在慕羡安身上的顾于欢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他们还不知道。 顾于欢的眼神恢复清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坐在慕羡安的腿上。 这,这也太近了吧?! 少年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雪松清香,以一种强势但却温柔的方式将他拥在怀中。 好尴尬啊,不会被小师弟抓包自己和系统说话了吧? 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刚准备开口说话——别在慕羡安腰间的逢君剑立马不乐意了。 逢君不满的“铮”了一声,飘到了顾于欢面前,剑身出鞘又开始物理版下冰雹。 剑主老是欺负她,她要找大美人告状! 豆大的冰雹开始不间断360°无死角无差别攻击内室所有人。 三小只被砸的抱头鼠窜,赶忙躲到了桌案底下。 无归摸了摸头上刚被砸出来的大包,又气又急:“快点给我停下啊,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神武!” “等我回了天外天一定要找主天道大人告状!” 逢君闻言,哭的更大声了。 原本黄豆大小的冰雹变成了核桃大小,轻轻砸一下就是生死难料。 慕羡安拉过被子盖在了顾于欢的头上,在确定冰雹砸不到他后,才抬眼淡声道: “逢君,这是师兄的屋子。” 逢君一愣,这才抽抽噎噎的停止了物理版下冰雹。 顾于欢拉开被子,尽管刚才慕羡安反应很快,但他的脑门上还是避无可免的被砸了几个红印子。 逢君一看,瞬间愧疚感爆棚,但又怕顾于欢会生气,只能委屈巴巴的躲到了角落里开始种蘑菇。 “师兄没事吧?”慕羡安用手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门,关心道。 顾于欢摇摇头:“我没事。” 他说着,撑起身子把慕羡安掰正,语气里带了几分埋怨:“你还问我,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你额头都红了欸!” 慕羡安微微愣神,转而脸上又带上了几分笑意:“我没关系的,只要师兄没受伤就行。” 顾于欢撇嘴,小声吐槽道:“我怀疑你有那个什么大病。” 他捏了捏慕羡安的脸蛋,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光着脚跳到了地上,开始在狗窝一样的屋子里翻找了起来:“我去给你找药擦擦。” 找药的过程中他也没忘记蹲在角落里陷入自闭的逢君。 他蹲下身把逢君剑捡起,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安慰她一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药。 逢君又感动的开始下冰雹——果然还是大美人对她最好! “别别别别!” 顾于欢伸手止住剑身已经出鞘三寸蓄势待发准备下冰雹的逢君:“乖,咱们不哭哈。” 实在是有点受不起。 说话间,顾于欢已经拿着伤药从外屋进了内室。 “喏,伤药给你,”他说着,对着慕羡安亮出了手心里攥着的玉瓶子,“赶紧擦擦吧。” “可是师兄,”慕羡安没接,“我看不见自己哪里受伤了。” “师兄帮我擦可以吗?” 顾于欢也没拒绝,放下了逢君拆了药瓶就开始一心一意的给他上药。 “我有个问题,”慕羡安微微仰头,让他更方便给自己上药,“师兄的神游症真的是因为那张天道祝福才患上的吗?” “我刚刚来找师兄时看到师兄突然就失了神智,怎么摇都没有反应。” 顾于欢给他擦药的那只手指微微一愣,一时没收住力气,疼的慕羡安闷哼了一声。 顾于欢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林玉长老都说是了,那应该就是吧。” 慕羡安握住顾于欢给他上药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了两下,道:“师兄的病真的好不了吗?” 顾于欢偏过头去,眼神飘忽不定:“我不知道。” 撒谎。慕羡安在心里道。 顾于欢这副说了谎话不敢看人的表情他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小笨鱼,连骗人都不会骗。 等以后找个机会一定要进他神识里面看看。 虽然过程可能会有点煎熬,顾于欢应该会难受选择抗拒自己。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就把师兄绑起来让他抗拒不了自己。 顾于欢并不知道慕羡安内心的小九九。他心不在焉的给慕羡安上完了药,下了玉床就要往外面走。 慕羡安给他披了件外袍,道:“师兄要去哪?” 顾于欢摸了摸头,老实回答道:“我要去找师傅。” “昨天师傅给我传音让我今天日升去找他来着。” “师兄,有没有那种可能,”慕羡安推开玉床边的窗子,“现在已经到晚上了。” 顾于欢:“???” “那我明天去找他吧,”顾于欢非常果断的又爬上了床,“我先睡一觉你明天记得早点叫我起床。” 慕羡安摇头:“不好。” 顾于欢懵了,小师弟还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为什么?!” 慕羡安也没有要瞒他的意思:“你早上起床气太大我怕你没睡饱会揍我。” 顾于欢:“我是那种人吗???” “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揍过你吧?” 慕羡安这次是真委屈:“那只是你记得,不是你没做过。” 之前顾于欢陪他上课的那会儿,他每天早上帮睡懵了的顾于欢穿衣服时,几乎都会被闹起床气的他揍一顿。 因为打的不疼他就没找顾于欢装可怜了。 哪曾想,顾于欢他根本就不记得! 打也打了睡也睡了,为什么师兄就是不想对他负责! 第149章 师者不可亡,其亡师亦不可陨 翌日,正阳峰。 顾于欢带着慕羡安在正阳峰后山好一阵弯弯绕绕,转悠了快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悬崖峭壁上找到了欧阳锋的洞府。 顾于欢累的一个劲喘着粗气,抱怨道:“不是,哪个没事人会把洞府建在悬崖的半山腰啊……” 真不知道原主以前和欧阳锋一起住的那会儿是怎么过的。 不会是拿根绳子绑着顺着绳子爬上去再爬下来的吧? 原主的b格炸了。 “欧阳峰主是剑修,这里御剑上天并不难,”慕羡安说着,腰间逢君剑已经自主出鞘,“师兄抱紧我,我带师兄上去。” 他说着,不等还在独自想入非非的顾于欢回神,单手就把他圈在了怀里,带着他御剑上了天。 顾于欢:“?欸?!” 再一睁眼,两人已经停在了欧阳锋的洞府前。 虽然地势比较险峻,但说实话,欧阳锋的洞府取景点真的挺不错的。 虽立身于半山腰,却恰好可将正阳峰后山之景尽收眼底,稍俯身亦能望见脚下苍松。 洞府下苍松如翠屏,风过处,松涛阵阵,似海浪拍岸,声音低沉而有力。 “小欢儿和慕师侄来了啊,”欧阳锋闻声从洞府内迎了出来,喜滋滋的一手拉着顾于欢一手拉着慕羡安就往洞府里带,“老夫等你们好久了呢。” “师傅,”顾于欢被他拽着手,面露疑问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欧阳锋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石桌前,坐下道, “这几个月内大批修士离奇失踪,据很多目击者说他们都是在魔族与修真界交界之处失去踪迹。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得前往调查一番。” “而且最近魔族内部也有点动乱,我可能会去前线指挥,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 【叮!任务发布中——???任务:修士失踪案】 【叮!任务发布中——ss级支线任务:魔族内乱】 【此任务并非主线任务,宿主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收】 在那道冷冰冰且毫无感情的机械电子音播报结束之后,顾于欢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他低着头,试图从这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找到一丝线索。 是原着没有描写过的剧情…… “小欢儿,”欧阳锋伸手在顾于欢面前晃了晃,“师傅和你说话呢。” 顾于欢回过神,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师傅,你可以带我去吗?” “不可以,”欧阳锋说这话时很果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那里很危险,师傅不希望你去那里。” “可是我想去看看,”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师傅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从欧阳锋说要去前线的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仿佛有万钧重负压在那里,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明明只是做任务而已,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欧阳锋走。 [师傅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环绕在他耳边道。 疼痛是最能让人快速清醒的办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揪心的痛苦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原着里并没有描写欧阳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按理来说,欧阳锋的修为并不低,就算云华是反派不争气,但太初宗只要有一个欧阳锋在就绝对不会被灭宗。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欧阳锋在太初宗被灭宗之前就已经死了。 原主的身份,原主的名讳,原主的师傅……他得到了原主的一切。 短短一年时间下来,他早就把这个不着调的师傅当成了家人。 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师傅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听话,”欧阳锋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道,“师傅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徒弟。” “你不能出事,也不可以出事。” “放心,大概两个多月我就回来了。” 顾于欢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师傅,” 他努力抬起头,眼前的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层轻纱笼罩变得模糊不清,“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去。” “修真界有那么多的前辈,为什么偏偏只让师傅去?” “就这一次不去不行吗?” 他像溺水之人一般拼命地攥住欧阳锋的手掌,好不容易才从中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不可以,”欧阳锋伸出另一只手擦掉了他脸上的眼泪,尽管眼里满是不舍还是继续坚持道,“正因为我是修真界的前辈,所以我才要去。” “如果就连我都因为会受伤会死亡而害怕退缩的话,那你们的未来又该怎么办呢?” “师傅的后背是你,是你们,是修真界的未来与希望。” 顾于欢一个劲的摇头不说话,情绪崩塌落下的眼泪怎么也憋不住,只剩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似乎从欧阳锋说要走后——这具身体的眼泪就憋不住了。 他也知道欧阳锋说的全是对的,但他就是舍不得。 顾于欢总有一股预感,如果欧阳锋这次去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师者不可亡,其亡师亦不可陨。 慕羡安心疼的不行,一只手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拍着,生怕顾于欢会哭晕过去。 上辈子的欧阳锋……确实是为了平息魔族内乱而死的。 欧阳锋是上辈子为数不多对他释放善意的一个。 如果真要形容一个好人,那么那个人肯定就是欧阳锋。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最后的结局却是客死他乡身陨道消。 没有人知道欧阳锋死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他上辈子打听过那些参与过平息魔族内乱的修士,他们都说欧阳锋死的很惨。 当时情况紧急,欧阳锋为了掩护他们逃跑,在自身灵力本就衰竭不多的情况下选择以一人之躯拖住魔族数千追兵为他们争取机会。 那一天,是全修真界最昏暗的一天。 修真界失去了一个庇世为民的好修士,留住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坏修士。 云华。 云华也去了,但他怕死,说是在前线实际上连战场都没上,只是摆了个后勤的头衔怕被其他人诟病而已。 当时的修真界,大多数世家宗门都人人自危选择自保为上。 选择去支援的修士并不多,就算去了大部分也都选择了去前线。 所有后勤支援全都交给了以云华及其手下的人。 但他连后勤的基本工作都没做到。 而,以欧阳锋为首的前线小队之所以会逃跑,并非魔族人过于狡诈强大,而是由于补给无法跟上,只能无奈之下选择撤退。 当时的战场本就是在对修士大不利的魔族界域,魔气横生,与修士身体里的灵气相冲。 没有特殊丹药吊着的修士在魔族的界域里根本就撑不过七天时间。 可就只是这短短七天时间,前线小队一口气便夺回了原本附属于修真界的九座边陲城。 可惜的是,缺乏丹药补给,即便修士再勇猛强大,在本就占据优势的魔族人面前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魔族人算准了他们会因为体内的灵气水土不服,特意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对前线小队进行了比前几次更加猛烈的反扑。 前线小队并没有等到来自后方的丹药补给。 前六天的努力在一瞬间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 诛戮剑主欧阳锋为护后辈周全,毅然舍身,自爆灵丹,剑断人亡。 第150章 不仅是娇宝还是个爱哭的哭包 “不可以不可以,师傅你不能去!”顾于欢死死攥住欧阳锋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带着哭腔道,“你要去就得带上我一起去。” 欧阳锋无奈,但又舍不得对顾于欢说重话动粗:“魔族那里可是很脏很乱很臭的,你这种娇孩子去了保证会生病。” “还有?哪有徒弟管师傅的真是,”欧阳锋吓唬他道,“要是换平常人这样抓着我不准老夫走,你师傅我老早就是一剑鞘抽过去了。” “小欢儿,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宠你宠的太过就不会打你了啊,还不快给老夫放手!” 顾于欢闻言,微微一怔。 欧阳锋弯了弯嘴角,果然傻孩子就是好吓唬! “快给老夫放手,不然老夫就抽你屁股哦。” 三秒后,顾于欢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哭的更凶了,颇有点欧阳锋敢走他就要直接哭死在这的意思。 慕羡安试着去拉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于欢,可惜不仅没拉动,还反被急眼了的顾于欢咬了一口。 本来就没有多少理智的人彻底失了理智后,本来就差的演技更是演都懒得演了。 什么维持原主的b格不准ooc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顾于欢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委屈,要哭也只是象征性的掉两滴鳄鱼的眼泪再随便哼哼唧唧两声,哪会有现在哭的这么凶? 他哭的稀里哗啦喘气都喘不过来,欧阳锋敢保证——他今天要是真出了这个门顾于欢可能会直接哭死在洞府里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慕羡安急的不行,但又拉不动他只能轻轻的给他拍背帮他顺气一边给欧阳锋使眼色。 欧阳锋没办法,只能哄着他道:“行行行师傅听你的带你一起去行了吧?” “你再哭就不算数了哦。” 顾于欢这才停了哭声,但还是抽抽噎噎的问道:“师傅……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欧阳锋拍了拍胸脯:“师傅骗过你吗?” 顾于欢看他的眼神里又带上了几分不信任。 欧阳锋伸出三根手指再三保证:“师傅发誓,后天走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顾于欢这才罢休,委屈巴巴的拉着慕羡安的手出了洞府。 慕羡安主动牵过顾于欢的手带他上了逢君剑。 少年的手仍依旧温暖,可身躯却是止不住的战栗。 师兄,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慕羡安并没有急着问他,而是主动把被咬的那只手伸到了顾于欢面前,语气里带了几分难过:“师兄刚刚咬我咬的好疼。” “师兄一定很讨厌我,就连牙印都是又深又整齐的。” 第一次觉得牙印也这么好看,好想在师兄身上也咬几个出来。 顾于欢捞过他的手,端详了片刻确定是自己误伤后的伤口后,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轻轻碰了碰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偏头问他道:“我咬的是不是很疼?” 慕羡安摇摇头,揽着他的腰以免他掉下去:“不疼,师兄手劲儿小,咬人也是不疼不痒的。” 还有点爽。 红着眼睛咬自己的时候也好好看,本来以为顾于欢只是爱撒娇的娇宝而已,没想到不仅是娇宝还是个爱哭的哭包。 只不过太爱哭了也不是件好事。别人哭是因为难过才哭的,顾于欢他不一样,他是直接拿命去哭,不哭死不罢休的那种。 “等回去了我给你上药。”顾于欢吸了吸鼻子,道。 “好,师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师弟都没意见。” —— 翌日,卯时四刻。 朦胧中,天边透出了一抹鱼肚白,似是晨的第一笔画,悄然勾勒出了黎明的轮廓。 微凉的空气中还夹杂着夜晚的潮湿和淡淡的雾气。 梁白开哼着小曲拿着扫把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扫地工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正成为内门弟子呢…… “小师弟快点儿,等会儿晚了演武场就占不到好位置了!”洛远站在慕羡安的院门外招呼道, “肖南刚刚传音符过来说他已经快到演武场了,我们得快点儿才行!” 慕羡安点点头,又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势望向了隔壁的院子。 昨天回去好不容易才把顾于欢哄好了,结果好死不死刚回去就被小黑子顺口问了一嘴——完了又哭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的,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妥妥哭包一个。 哄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人哄睡着。 “真羡慕你们啊,”梁白开脸上的羡慕神色毫不掩饰,“我也好想和你们一样修炼。” 洛远疑惑道:“可是我记得当时测灵根的时候我俩天赋不相上下呀,小师弟来宗门一年都金丹期了你怎么还在扫地?” 梁白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是林玉仙尊叫我来扫地的,目的是让我静心。” “都怪我晚上培育药草的时候忘了时间,每次听课都会忍不住打瞌睡导致每次考试都挂科……” 洛远:“你也太弱了吧,我一天就睡一个时辰上课都没打过瞌睡呢!” 梁白开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后,诊断道:“你那是精神太过活跃所以才感觉不到累。” “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你信不信——再这么搞下去你不出一年就得猝死。” 洛远:“真的假的(?owo?)?” 慕羡安插话道:“我觉得他说的没问题。” 上辈子的洛远确实是猝死的。 三人说话间,一抹白色身影悄悄的从窗边翻了出去。 无归被顾于欢抱在怀里,面露疑问道:“爸爸,我们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顾于欢“嗤”了一声,道:“我师傅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他说明天出发那肯定就是今天出发!” 顾于欢说着,一边抱着无归快步往外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带有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走,带我们去我师傅那里。” 传送符歪了歪并不存在的脑袋,又撇过头看了看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六双眼睛。 主人说“我们”那肯定是也准备带上他们了吧? 哼哼,它可真是一张聪明的传送符。 只不过,主人说的地方好像很远呢……虽然主人的要求是让它定位到主人师傅那里…… 但,它可是一张聪明的传送符! 只定位到主人师傅那里怎么行?它可是受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必须给主人和那三个人一起打包直接送到主人师傅的目的地去! 它想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于是一道金光一闪——四人两神武瞬间原地消失。 第151章 爸爸,你真无耻 魔族界域。 天幕如同被浓墨泼洒,连绵的乌云压顶,仿佛要将整个界域的生机压抑。 没有阳光的抚摸,这里的土地逐渐变得焦黑而潮湿,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魔气,不时还有紫色的魔焰燃烧。 树木枯萎,草木不生,整个世界好像都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只剩一片死寂。 黑土之中,忽有一抹白影,如同雪花落在暗土之上,刺眼又夺目。 白衣少年躺在一片焦土之中,手指微微蜷了蜷,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 顾于欢抚了抚额,撑着身子坐起,眼底一片迷茫。 断片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周围的景色来判断……这张破符应该是把他直接传送到魔族大本营了。 顾于欢黑了脸色,从衣服里掏出了那张带有天道祝福的传送符,质问道: “不是你给我传哪来了,这是还是修真界吗?” 传送符并未如往常般谄媚地缠上他的手指,而是无精打采地在他手心里打了个转儿,身上的金光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一口气远距离传送了好几个人实在是有点累……让它休息一下。 “欸,死机了?”他不死心的又一连给了传送符好几个大嘴巴子。 原本黯淡无光的传送符此刻彻底灰暗。它静静地躺在顾于欢的手心里,不再给予任何回应。 【死鬼,死鬼,你在吗死鬼?】顾于欢试着呼唤神识里的系统。 【宿主请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顾于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还好你还在。” 他环顾四周,又问神识里的系统道:“我们现在是在魔族的地盘吗?” 【是的,】系统回复他道,【宿主接取了“修士失踪案”和“魔族内乱”的支线任务,】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魔族的主城——凌渊城。】 顾于欢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我并没有选择接取任务,是这张传送符强制把我传送过来的。” “我不想做任务,我只想去找师傅。” 【可是宿主,咱们来都来了,】系统也有点无奈,【而且又不止咱们来了。】 顾于欢没理解明白:“你说啥?” 【看来宿主并没有注意到呢,我就先给您提个醒吧,】系统点开面板导航,道,【您的神武位于您左侧一百米处。】 顾于欢顺着系统指引的方向找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正蹲在地上酷驰酷驰挖掘真身的无归。 他蹲下身抱起无归,从不远处找了一根棍子把无归的真身掘了出来,在脑海里回复系统道:【你刚刚说的话是啥意思啊,什么叫“不止咱们来了”?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修士?】 【对呀,】系统也没有要和他打哑谜的意思,【宿主的那张传送符就是因为一次性远距离传送了太多人所以才会变得暗淡的。】 【到底是多少人?】一股不安的感觉顿时萦绕着他。 系统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念出了系统面板上的那几个名字:【慕羡安、洛远、梁白开、逢君】 顾于欢:【???不是,他们怎么跟过来的?】 系统无奈摆手:【这你得问那张蠢符。】 【因为宿主接的是支线任务,所以我并没有权限能够时刻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我能感受的到,宿主接的这两个任务里的其中一个和“天道”有关系,】 【很遗憾,为了保护宿主不被“天道”发现,我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怕顾于欢沮丧,系统又鼓励他道:【宿主加油,我在神识里面等你的好消息!】 或许是担心被天道察觉,系统又慎重地嘱咐了他两句便隐匿进了他的神识中,再无半点声息。 “爸爸你怎么了?”无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顾于欢回神,顺手把无归的真身别在了自己腰间,道:“我没事。” “我们走的时候你看见其他人在我们周围了吗?” “看见了啊,”无归抱着他的脖子,道,“当时爸爸带着无归翻窗走的时候被干爹还有两个修士看的清清楚楚呢。” “本来无归想告诉爸爸的,结果爸爸反应太快根本不给无归说话的机会。” 无归说着,胖嘟嘟的手指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爸爸我们去那边吧,我感受到逢君的灵力波动了。” “嗯好,我们去找小师弟。” 他抱着无归往他指着的那个方向赶去。 传送符给他们传送到的地方刚好在魔族主城外,来来往往会经过不少魔修。 顾于欢抱着无归一路躲躲藏藏,不知什么时候从芥子袋里薅了顶黑色斗篷把自己和无归裹了起来。 无归不理解:“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裹的那么严严实实的?” “你个傻孩子,”顾于欢摸了摸他的头,顺手从地上捞了点泥巴抹在了无归的脸蛋上, “黑化了的人都是要穿黑衣服画烟熏妆的。” “可我们不是修士吗?” “修士,哪里有修士?”顾于欢装模作样的扫了一眼四周,面露疑惑道,“儿砸你是不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记岔了,我们父子俩不是魔修吗?” 无归:“……” “可是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被别的魔认出来呀?” “而且爸爸你身上的灵气多的都快溢出来了欸,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傻孩子,”顾于欢慈爱的摸了摸无归的脑袋,“出门在外不用太实诚,什么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是修士?” 只怪自己读书太少,无归绷着小脸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 他想说脏话,可却发现干爹什么日常技巧都教了就是没有教过自己说脏话。 无归憋了半天,终于缓缓道出几个字: “爸爸,你真无耻。” 第152章 我还有个远方亲戚叫汉尼拔 “这怎么能叫无耻呢,”顾于欢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我们这叫随机应变。” “别把你爸想的那么阴暗好吗?” “我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阳光好公民。” 父子俩说话间,一架绑满了粮草的牛车从他们二人面前快速行过。 牛车跑的很快,可怜顾于欢和无归站在一边被迫吃了一嘴的沙土。 “爸爸你小心一点,”无归扯了扯顾于欢的领子,小声附在他耳边道,“那些粮草下面有灵气,应该是藏了一个修士在下面。” “好,我知道了。”他抱着无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打算绕路远离那辆牛车。 不想,刚一转身,那原本已然从二人面前驶过的牛车竟又兜了个圈子向着他们快速驶来。 “嘿,这位老弟,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城走动啊?” 坐在牛车上的魔族大哥拦住了他们,巧言令色道。 又是一个修士。 瞧瞧,这灵气多的都溢出来了啧啧……一看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要是把他也骗走一起卖给大人的话…… 顾于欢微微抬起头,对着那魔族大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多谢这位大哥关心。” “刚刚带着儿子生吃了一个新鲜修士,吃的太撑了我带他出来消化一下。” 魔族大哥:??? “你?生吃?!”魔族大哥脸上挂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腥吗?” “肯定腥啊,”顾于欢不以为意的努了努嘴,“可是我儿子爱生吃修士啊。” 无归:??? “不把这小子喂饱了可不行,”顾于欢掀开黑袍一角举起无归在那魔族大哥面前晃了晃,“若他当真饿着了,恐怕连咱们魔族人自己都难逃其口。” 魔族大哥:好小众的文字。 !!!怎么办,他才元婴初期,他真的打得过这两个吃人狂魔吗?! 无归:“?咱们??爸爸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傻孩子,都说了不能吃同类了,”黑袍少年的脸上微微沾染了两分怒气,“你吃咱们魔族人之前起码也要先把肉煮熟吧?” “要是感染了寄生虫怎么办?” 他对着魔族大哥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大哥别介意,我儿子就是同类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 “你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那位魔族大哥扯了扯嘴角,回复了他一个勉强的笑:“没事……不在意……” 魔族大哥在此刻才终于恍然大悟,什么灵气多的都快溢出来了,敢情他是刚吃完一个人还没消化掉呢!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一个元婴期的侩子魔都不敢吃人,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父子俩是怎么敢的?! 特别是这魔的儿子,他居然连自己的同类都吃!简直是丧尽天良! 畜生啊! 真是魔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娘亲说的没错,一只魔独自在外面果然很危险,得赶紧扯个慌离这两个吃魔恶鬼远一点才行! “那啥……老弟你先带着儿子慢慢散步哈,我就先走了……” 那魔族大哥打着哈哈不再纠缠顾于欢,急忙扯动着牛车的绳子就想跑路。 “欸这位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呀?”顾于欢一个助跑带着无归跳上了牛车,一人一魔一神武近距离甜蜜对视。 “我……我要进城了……老弟你不是要带着儿子消化吗……你们怎么突然和我挨的这么近啊……” 那位魔族大哥瞬间抖如筛糠。 救命呀,这个黑袍小子就连说话嘴里都在冒灵气。他他他究竟是生吃了多少个修士才能做到如此地步的?!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顾于欢好兄弟似的揽住他的肩,笑盈盈道:“进城?大哥你要进哪座城?” 魔族大哥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道:“我……我要去主城……” “主城?”顾于欢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不就是无归刚刚给他指的方向吗? 真好啊,打瞌睡还有人送枕头呢。 “真巧呢,我也刚好要进主城,”顾于欢顺势往牛车上一躺,“反正大家都同路,大哥你干脆就载我一程吧。” 那位魔族大哥:汗流浃背了老弟。 “可是……可是我要先去城外和大人交货……我们应该不同路的……” “而且……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带儿子出来消化的吗,怎么又突然要进城了……” “没办法呀,”顾于欢熟练的拿无归出来当挡箭牌,“我儿子又饿了,我得带他去城里吃点好吃的填填肚子。” 他笑着摸了摸无归肉嘟嘟的小脸蛋:“你说是吧儿子?” 无归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的节奏扯谎道:“对,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人,呸,吃魔。” 冷汗瞬间浸湿了魔族大哥的后背。 “这位大哥,”顾于欢见他状态不佳,凑上前假意关心道,“你怎么一直都在发抖啊?”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上前夺过了魔族大哥手里攥着的绳子,贱兮兮的笑道: “你肯定是累了,不妨就让我来驾车,你到后面稍作歇息让我儿子陪你聊聊天呗。” 顾于欢笑的慈善,可那位魔族大哥却从中看出了点阴暗邪恶的感觉。 天呐,难道这对吃魔父子已经觉得他失去了利用价值打算把他解决掉了吗? 不!!! 那位魔族大哥把绳子攥的紧紧的,就好像是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驾牛车很累的,老弟你们父子俩还是坐在后面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种累活让大哥来做就行。” 他说着,不再理会顾于欢看他的表情,一个劲儿的抽打着牛车往主城的方向狂奔。 快点啊快点,现在人烟稀少他们肯定会对自己下手的,得赶紧把他们送到主城才是! 赶车间,那位魔族大哥的嘴也没闲着。 他一个劲儿的扯着话题,生怕自己背后的父子俩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吃了。 “老弟啊,咱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了,老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啊,”顾于欢躺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思索了片刻,道, “我叫汉尼大爷,我儿子叫汉尼玛,我还有个远房亲戚叫汉尼拔。” “哈哈……真是三个好听的名字呢……” 一人一魔路上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那位魔族大哥在自己尬聊,但是顾于欢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关于魔族的线索。 半个时辰后。 魔族大哥驾着牛车,终于能从远处看到魔族主城的大致轮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勉强得到了点安全感。 “那个老弟啊,我们马上就要到主城了,你什么时候……” 他话刚说到一半,不料却被身后的人狠狠送上了一闷棍。 随着“砰”的一声脆响,魔族大哥从牛车上摔落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呼,”顾于欢掂量了下无归的真身,抹了把额角的汗道,“还好没被发现。” 吓死了,还好这魔族人没对自己动粗。 不然他和无归迟早得被嘎。 “儿砸,别说你这真身用来当老六还挺不错的呢。” 无归“哼”了一声,坐在稻草堆里自豪道:“那肯定,也不看看我是谁锻造出来的?” 顾于欢跳下牛车,又在魔族大哥的身上翻找了一阵,把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捞走了后才罢休。 “爸爸救命!”在稻草堆里坐着好好的无归突然大喊了起来,“我的屁股下有一张人脸!” 顾于欢闻言,抱起无归顺手把牛车上的稻草全都扒拉了下来。 装着稻草的牛车里藏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孩。 顾于欢瞪大了眼睛,震惊了好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梁……白开?” 第153章 让干爹狠狠惩罚一下爸爸! 顾于欢把梁白开从牛车上抱了下来,带着他和无归躲到了一处隐蔽地方,这才放下心来试着去叫醒他。 顾于欢轻轻拍了拍梁白开的脸:“凉白开,凉白开?” “卧槽,不会真凉了吧?” “爸爸你这样太温柔了让我来。” 无归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梁白开的肚子上对着他的面门就是梆梆两拳,后者这才勉强有了些反应。 “咳……咳……”梁白开咳嗽了两声,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好重……快起来……” 无归怒了:“你说谁重呢?!” “是有些重了你,”顾于欢也附和了两声,“这才多久啊我看你都胖了一圈了。” “哪里胖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是这个体重好吗?” “有时候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要动不动就把责任抛给别人!” “爸爸好坏,干爹他就从来不会说我胖!” “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小师弟把你喂胖的呢……”顾于欢捏了捏他圆滚滚的肚子道, “他从来不说你胖很有可能就是心虚了。” 自从他把无归抱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无归和小黑子他们的吃食了。 他想当然的就把那些破事丢给了小师弟管。 而且,小师弟是真的在把无归当亲儿子宠,天天都给他喂高质量的上品灵石吃,想不胖都很难吧? “哼,我不管,干爹就是最好的!”无归气呼呼的抱着手臂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爸爸居然在背后偷偷说干爹的坏话。 等他回去一定要跟干爹告状,让干爹狠狠惩罚一下爸爸! 让干爹把爸爸屁股都打红,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自己胖! 顾于欢并不知道无归心里的小九九,他扶着梁白开的肩让他靠在了一棵树边,见他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还好没事。” 听到顾于欢声音的梁白开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发现并不是自己在做梦后,梁白开瞬间就憋不住了,扑在顾于欢身上就是一顿哇哇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大师兄还好你来了,那个魔族人好可怕,他要把我送去给别人吃掉!” “没事没事,”顾于欢给他拍背顺气,“大师兄这不是救你出来了嘛。” 梁白开又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后才抽抽噎噎的开始观察四周: “大师兄……我们现在是在魔族的地盘吗?” 顾于欢“嗯”了一声,道:“我们还得找个法子进主城去,小师弟他们很有可能掉到主城去了。” “可是大师兄……只有我们两个能行吗?” “我们要不要先给欧阳长老他们传个信啊……” “确实该和师傅联系一下了,”顾于欢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张传音符,“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能不能看到……” “大师兄……不用传音符的……我这里有枚传信玉简……” 梁白开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枚白色的简筒道。 “玉简?” “对呀,这是寒枫长老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儿,”梁白开耐心给他科普道,“这玩意比传音符迅捷的多,但因为是新发明并未在太初宗完全普及,而且使用三次后就会自动报废。” “我这一枚还是因为帮寒枫长老打理了岳灵峰的花草才有幸得到的呢。” “也不知道寒枫长老有没有给欧阳长老玉简……” “试试呗,”顾于欢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道,“说不定我师傅正好有呢?” 别说寒枫长老虽然嘴巴挺毒的,但他人还怪聪明的嘞。 “好的,”梁白开毫不心疼的打开了那枚玉简,往里面注入了一丝灵力试着朝玉简里呼唤道,“欧阳长老,您在吗?” 玉简发出了一阵“嗡嗡”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欧阳锋的大嗓门。 “我在我在,话说孩子你是谁啊,怎么会有寒枫的玉简?” “我来说吧,”顾于欢接过玉简,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师傅,你是不是又丢下我了?” 玉简对面的声音呆愣了片刻,过了半晌才回复道:“小……小欢儿?你都知道了?” “嗯,”顾于欢闷闷的应了一声,道,“师傅你现在到哪儿了?” 欧阳锋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愧疚,但嗓门依旧很大:“那个……对不起啊,师傅已经到修真界和魔族的交界线外了。” “你不要怪师傅,师傅只是怕你会有危险……师傅只有你这一个徒弟了……” “师傅,”顾于欢打断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怪你。” “我现在已经到魔族的地盘了。” 原本嘈杂喧闹的玉简对面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欧阳锋心里一紧,整个人瞬间慌了神儿:“你说什么?!” 第154章 爱的天平 “你再说一遍,你现在到哪儿了?” 顾于欢又耐心回答了一遍,并且比刚刚说的还要详细: “我已经到魔族主城外了。” “不仅如此,我刚刚还带着无归一棍子打晕了一个元婴期的魔族人,并且从他的手下救下了梁白开。” “元婴期?!”欧阳锋又是一惊,“你受伤了没,伤得重不重啊?” “你们是怎么到魔族大本营的?” “我没受伤,”顾于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反思了一会儿后决定把问题抛给欧阳锋, “本来我是想用那张有天道祝福的传送符直接去找您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一抽风就直接就给我们传送到魔族的地盘了。” 欧阳锋听的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抓住了重点:“我……们?” “对呀,”顾于欢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道,“我,小师弟,梁白开,洛远都被直接传送过来了呢。” “我刚刚才找到了梁白开,现在正打算去主城找小师弟和洛远呢。” “不行,这太危险了,”欧阳锋一口回绝道,“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要走动,给我说个地址我现在就御剑来找你们。” “对了,”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你快找找你的芥子袋里有没有蔽灵丹,” “魔族人对修士身上的灵气感知非常敏锐,你们必须把身上的灵气隐藏好才行。” 顾于欢看着芥子袋里装的鼓鼓囊囊的丹药符箓头都大了:“可是师傅……您说的那个蔽灵丹长啥样啊……” 欧阳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认真跟他描述道:“蔽灵丹呈深紫色,由二十株百年紫兰叶草炼成,闻起来就和那个叫棒子的弟子嘴里的泡菜味儿一模一样。” “嗷,”顾于欢恍然大悟,“您要是这么说我就认识了。” 他说着,立马就在芥子袋里翻翻找找了起来,找到一个丹药瓶子就打开闻一下,过了好半晌才找到。 “给,”顾于欢倒出一粒先递给了梁白开,自己也倒了一粒,“师傅,您说的这个蔽灵丹一粒能持续多长的时间啊……” “六个时辰,”欧阳锋答的干脆利落,“足够我御剑过来接你们了。” “你们两个不要乱走动,赶紧报一下所在地我现在就来找你们。” “啊我们现在就在……” 顾于欢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那枚玉简就突然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嗡嗡”声,然后死机了。 顾于欢拍了拍玉简,疑惑道:“咦,怎么突然就死机了?” “好像是时间限制过了,”梁白开回忆了一会儿后道,“寒枫长老好像说过,他这个只是半成品,” “传一次音持续时间只有半刻钟,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顾于欢:??? 梁白开紧紧的黏在顾于欢身边,生怕一个不注意又会像刚才一样被拐走:“大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说欧阳长老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他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孩子。 好不容易得到了在修真界修仙的机会,结果入门快两年了就连湘鸿书院都没去过。 说什么林玉仙尊看上他让他天天扫地修身养性都是假的。 林玉仙尊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他只是一个小透明罢了,嗯,在哪里都是。 从小在家里他就是一个小透明。 他的家很穷,但爹娘却生了三个孩子。 梁白开在家里是老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哥哥从小聪明伶俐,三岁就会背诗五岁就会写字,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天才。 妹妹活泼开朗又讨人喜欢,爹爹娘亲最喜欢妹妹,其他的街坊邻居也是。 而夹在哥哥妹妹之间的他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沉默寡言似乎成了他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说爹爹娘亲有哥哥妹妹这一对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来的。 而每次说到他……嗯,看的出来这孩子是个人。 从记事起他便生活在哥哥和妹妹的光芒之下。 哥哥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各种难题,成为家人眼中的骄傲。 妹妹每次也会用她可爱的笑容和天真无邪的话语给家庭带来无尽的欢乐与温馨。 相比之下,他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旁观者,看着他们闪耀夺目,自己却只能黯然失色。 因为他真的太普通了,把他丢在人群里不找个五六年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太普通不讨人喜欢。 爹爹娘亲的爱很大,大到刚好能装下哥哥妹妹。 爹爹娘亲的爱很小,小到刚好装不下一个他。 在爹娘爱的天平上,哥哥和妹妹是那两颗重重的砝码。 而他,只是轻飘飘的一点微尘。 在天才云集的修真界,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一丝立足之地。 他没有小师弟大师兄那样的天赋长相,没有洛远肖南那样的刻苦努力,没有筱叁全霞那样的家族势力。 他只是一个很笨很笨的普通人。 然而,恰恰是如此平凡的他,却遇到了哥哥和妹妹无法获得的修真契机。 说起来也是凑巧。 本来他应该被爹爹娘亲卖到地主家去打工的。 但令人费解的是,他前脚刚被地主家的仆从套上项圈丢上马车,后脚马车却突然起火了。火势大的直接一口气蔓延到前面点燃了那些家仆的衣服。 那些家仆吓得不行,连马车上的十几个孩子都没来得及管,连滚带爬的就去找水源灭火了。 马车里空间很小,但却装了十几个和他年纪不差的小孩。 大家都是被舍弃掉的多余小孩。 火势很快便顺着马车外围窜进了里面。 里面的空间本来就小,再加上又装着十几个小孩。本来就不多的氧气很快便被消耗殆尽。 他本来以为自己当时真的要死了。 但却并没有。 随着“砰”的一道脆响,原本被锁起来的车门被人大力踹开。 束着玉冠的白衣少年手上揪着一团小火苗,青涩稚气的脸上还夹杂着一丝怒气。 “都说了发泄怒气的时候不要往干燥的地方飞,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不听?” “最后还是得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白衣少年两指掐着一张御水符,口中念念有词: “听吾号令,御水符,去!” 少年的指尖微微一动,御水符便顺从指令倏地飞向空中。 雨帘如帷,如泪如珠,从天而降,无情地打在车顶上又瞬间滑落,如瀑布倾泻,将尘埃洗尽。 方才的焦灼与绝望在此刻化为乌有,一起被大雨冲刷得瓦砾星散。 第155章 梁白开的家 原本华贵的马车在火势的蔓延下变得丑陋不堪。 火焰吞噬了外围的佳木,金属的轮辋也扭曲变形,曾经华丽的外表如今只剩一片焦黑。 “嗯?这里面怎么还有人?” 白衣少年眉头一皱,手心里的赭色灵火瞬间被他收了起来。 他扒开已经变得焦黑的木架,耐心的把马车上已经被吓傻了的十几个小孩一个又一个抱了下去。 马车上的小孩一个又一个的被少年抱下,原本洁白平整的绸缎白衣避无可避的被染黑了大片。 白衣少年敲了敲马车的框架,抱着手臂道:“喂,你还不出来吗?我可抱不动你。” 梁白开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原本蜷缩在一起的那些孩子们全被白衣少年抱了下去,只剩他一个还呆呆愣愣的坐在马车上。 梁白开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青涩少年,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瞬间羞愧的不敢再看人。 他太脏了,会把这个哥哥的衣服搞脏的。 “吓傻了?连路都不会走了?” 白衣少年长得好看,可惜却是个嘴下不留情的。 他说着,也不等梁白开回应,直接上前两步有些吃力的把他抱了出去。 少年的年纪不大,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见马车上的孩子们全被救出后,白衣少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给他们十几个孩子身上一口气连施了好几个清洁术才罢休。 “喂,小屁孩走远点儿,这些孩子是我们老爷看中的,我劝你不要没事找事!” 原本溜走了去灭火的那几个仆役跑回来阻止道。 白衣少年微微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你说谁是小屁孩?” 大概是因为少年的眼神太过冰冷,原本打头阵的那个仆从稍稍放软了些声音,但仗着自己有背景依旧嚣张: “说你呢不行吗?你不就是个小屁孩吗?”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些孩子可是他们爹娘同意卖给我们老爷的,我们这可是合法的等价交换!” 白衣少年抱着手臂,说话语气比他们更嚣张:“你算老几?” “他们爹娘同意又怎么样,你们问过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吗?” 仆从气的咬牙切齿:“你!” “娘的,”为首的那个仆从爆了句粗口,招呼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道,“我们一起把这小兔崽子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几个大汉顿时朝着少年一拥而上。 被围攻的少年轻蔑一瞥,并未将那几个仆从的仗势放在眼里。 “一群蠢货。” 他轻轻一挥手,六张定身符瞬间从他袖口飞出,毫无偏差的打在了那几个仆从的脑门上。 “烦人的家伙解决了,”少年拍了拍手,又回过头看向那些被卖掉的小孩儿,“至于你们……” 他说着,偏过头在那些孩子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眼神定格在了年纪最大梁白开身上。 他蹲下身,顺手用拇指帮他抹掉了脸上的黑灰,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放缓了点儿: “你们,愿不愿意回家?” 梁白开回过神,眼睛里不知何时已是湿润一片。 他摇摇头,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我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回家,”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妹妹抽抽噎噎道,“爹爹觉得我是扫把星天天都打我……” 有梁白开和小女孩开头后,原本还在沉默着的小孩们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没有家……爹爹娘亲都走了……” “这是我第二次被卖掉了……回去了叔叔婶婶一定会再次把我卖掉的……” “我也是!” “我也……” …… 小孩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毫无例外都不愿意回家。 有的孩子甚至都没有家。 “唉,”原本沉默着的少年叹了口气,“算是我欠你们的。” —— 太初宗,正阳峰。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 白衣少年当着那些孩子们的面死死抓住一个老汉的裤子在地上又哭又闹: “我要是不带他们回来他们就真的会死掉的嘛。” “师傅你今天要是不给他们找个好归宿我就不起来了!” “小欢儿啊,”欧阳锋一手抓着自己的裤子一手提着顾于欢的领子吐槽道, “按你这在外面捡孩子的速度,咱们正阳峰都可以单独出去成立一个宗门了。” 半个正阳峰的弟子差不多都是欧阳锋和他捡回来的。 正因如此,顾于欢小小年纪就在宗门里备受不少弟子们的偏爱。 “我不管我就要嘛,”顾于欢抱着欧阳锋的大腿一个劲的撒娇,“师傅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办到的!” “不是你这孩子咋每次都这样?” 欧阳锋无奈扶额,扛不住顾于欢的撒娇只能松口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再要有下次老夫就要拿剑鞘抽你屁股了!” 最后,被顾于欢捡回来的那些小孩被欧阳锋分成了两派。 有天赋的按照个人意愿被留在了太初宗。 没有天赋或是不愿意的则被欧阳锋送到了太初宗山脚下的城镇里。 欧阳锋在镇民们心里威望极高,他带下去的孩子都被镇民们抢着收养。 在镇民们爱的灌溉下,那些被带下去的孩子们短短时间内就被养胖了不少。 梁白开是这些孩子里最特殊的一个。 他天赋一般,并且当时也没有要当修士的想法,于是便被分配给了一对慈祥的老夫妇收养。 老夫妇对梁白开很好,是真正的在把他当亲孙子疼。 梁白开在这对老夫妇的照顾下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收养他的梁奶奶突然得了重病,原本幸福的家庭顷刻间便支离破碎。 年入花甲的梁奶奶重病当晚,年仅十一岁的梁白开顶着倾盆大雨连夜赶往太初宗。他跪在山门前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哭着求他们能救救梁奶奶。 凑巧,那天晚上的他刚好碰到一位正要下山的百草峰医修——梁奶奶这才被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梁白开的心里就莫名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他害怕身边的人会生病,害怕他们会因为生病彻底离他而去。 他忐忑不安的找到了收养他的老夫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当个医修。 老夫妇并没有反对,而是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支持。 收养他的梁奶奶笑着把他从地上扶起,一边拿帕子帮他擦眼泪一边和他道: “咱们小白开想干嘛就干嘛去,我和你爷爷就你这一个孩子,当然会永远支持你。” 梁爷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被自己养胖了的梁白开自豪极了: “想学医你就去呗,要是他们太初宗不收你,你就回来继承爷爷的两亩良田和家里的老黄牛。” “还有咱们的邻居牛小花,你别看她平时对你没什么好脸色,实际上她可喜欢你了嘞!” 梁白开感动的眼泪汪汪:“嗯!” 十一岁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温暖和爱包围。 后来,每一次下山归家,小少年都能远远的看见那扇始终为他敞开的门。 灯火通明,温暖如昔。 第156章 入城 思绪拉回到现在。 顾于欢低头看了看才长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少年,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道: “没关系,有危险大师兄保护你。” 他说着,又把手上药瓶里的丹药全部倒在了手心里。 “一共有二十四粒丹药。” 他想都没想就倒了一半给梁白开。 “一粒丹药能维持六个时辰,一天起码要吃两粒,仔细算算咱们最多只能撑过六天。” “没有特殊丹药隔绝魔气的修士最多也只能撑过七天,时间足够了。” 顾于欢从芥子袋里又薅了一顶黑色斗篷盖在了梁白开头上,顺手又把无归身上穿着的红色肚兜也换了件黑色的。 无归无语了:“为什么连我的肚兜都要换,爸爸你确定这不是死人穿的?” 顾于欢理直气壮:“因为黑色的显酷啊。” “而且儿子你现在的身份是吃魔狂棍欸,肯定要穿非主流一点吓唬他们啊。” 梁白开犹豫不决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斗篷,有点跟不上顾于欢的思维: “那大师兄……我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跟班了,”顾于欢披上斗篷,在确定别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后准备带着他们往魔族主城的方向走,“我们现在就进城去找小师弟他们。” “好的主子,”梁白开很上道的改变了称呼,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欧阳长老怎么办?” “emmmm那我先弄张传音符和他报个平安吧,” 顾于欢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传音符注入灵力,传音道: “一切安好,切勿轻举妄动。” 待他们目送那张传音符慢慢飘远后,顾于欢才敛了目光,道:“我们走吧,去主城。” —— 魔族主城。 艳阳高照,紫色的日光洒在凌渊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城中的魔族们或歌或舞,或欢声笑语,尽显平和生活之乐。 “哇,原来魔族的主城也这么繁华,看起来和我们修真界不相上下呢。” 梁白开跟在顾于欢身后,紧紧牵着他的手好奇的四处张望道。 “即便是魔族也是会有普通百姓的,”顾于欢一只手抱着无归一只手牵着梁白开,耐心和他解释道, “引发战争、挑起事端的向来都是那些统治者们,无论是在哪一个种族或国度里,普通老百姓永远都只是受害者。” “爸爸,”无归搂着顾于欢的脖子,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感受到逢君的灵力波动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无归伸出胖嘟嘟的手指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小师弟他们修为不高,更何况还直接掉在了魔族的地盘上。他不能犹豫,也不能退缩,多等一刻钟小师弟他们都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他不再停留,带着他们就往凌渊城深处走去。 “主子,”梁白开迈开小短腿跟在他后面小步跑着,一边跑一边观望道,“我怎么感觉我们越往里面走里面的建筑就越繁华了呢。” “没错,”无归扒开斗篷的一角对着外面露出一个脑袋,感受了半晌后才道,“我感觉到我们越往里面走里面的魔气就越浓郁。” “想必周围一定住着很多修为高深的魔修。” “最低应该也是元婴后期。” “完了,”梁白开有点绝望,“我才炼气中期啊……” “大师兄我会不会拖累你了……” “没事没事,放宽心,”顾于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他们现在不还没发现我们嘛。” “爸爸,快点快点,我感觉到我们离逢君他们越来越近了!”无归激动道。 “大概有多远的距离?”顾于欢问道。 无归扒拉着他的脖子鼓励道:“爸爸加油,按照你的跑步速度我们只要追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顾于欢:??? —— 凌渊城,富人区。 围观者们议论纷纷,好似一座无形的高墙。他们簇拥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中心的两人,或指指点点,或低声耳语。 议论声、嘲笑声、甚至还有些许忧虑的叹息声将中心被关在笼子里的二人包围。 被围观的两人神色各异,其中一人紧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突破这重围的方法。 “小师弟……”洛远轻触了一下关着他们的寒冰玄铁笼,在被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后,他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来,“抱歉……是我当时太冲动连累了你……” 本来当时他和小师弟躲在猪圈里没人看见的…… 结果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见着一个魔族人强抢民女看不下去然后拔剑拉架……不然他们就不会这么快被魔族人抓住了。 “没事,这不怪你,”慕羡安摇摇头,“我一定会想办法带洛远师兄逃出去的。” 他前世与洛远并不认识,一个因为被欺负的太多一个因为死的太早。 这辈子他们能认识也只是因为那一场阴错阳差的切磋。 正是因为认识,所以他才明白为什么洛远会对那个魔族人强抢民女的反应那么大。 把洛远从小带到大的姐姐就是因为被恶棍强迫才轻生的。 围观的魔族人很快便把周围挤了个水泄不通。 “欸,这就是修真界的修士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魔族啊?” “不清楚,但我猜他们一定是修真界派来的卧底!” “没错没错,现在谁不知道咱们魔族和修真界要打仗了呢,”一个长着关公胡子的元婴期魔修嚷着大嗓门道,“我觉得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蹊跷!” “我觉得这位大哥说的没错,”一位魔族妇人道,“要我说就应该把这两个修士上交给两位魔君大人处理!” 众人正讨论的激烈,不知是谁突然从后方嚎了一嗓子: “右魔君大人来了!” 围攻的群众瞬间噤声,非常默契的给那位“魔君”让了条道出来。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持着拐杖从后方缓步走来。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老人屈指一弹——一道浓厚的黑色魔气从他指尖飘出,打在了关押慕羡安洛远二人的笼子身上。 做完这些,老人才清了清嗓子,安抚动荡的魔族群众道: “诸位无需恐惧,监禁这二位修士的牢笼已被我施加了更牢固的封印,他们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慕羡安眉头紧蹙,心中俨然升起一丝迷雾。 为什么这个右魔君没有选择直接处置掉他们? “可是,”一位围观的群众很快便问出了他心中疑虑,“魔君大人,您不打算杀掉他们在修真界的修士们面前以儆效尤吗?” “对呀对呀,说不定他们就是修真界特意派来监视我们的卧底呢,魔君大人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老人闻言,神色变得难看了些许,似乎并不赞成他们的说法。 “不行,现在修真界与魔界关系僵硬,要是真因为这两个修士的死亡被修真界的那些人抓住把柄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和修真界挑起战端的是左魔君,但承受损失的却是我们魔族自己人。” 情绪激动之下,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波澜,身体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 “奇怪……”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最近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 第158章 左魔君,右魔君? “左魔君和右魔君?”慕羡安若有所思地嘀咕道,“魔族还分派系的吗?” 他上辈子没来过还真不知道。 按刚刚那个叫“右魔君”说的话来分析,挑起修真界和魔族战争的人是“左魔君”造成的,而承担损失却是魔族所有人。 魔族竟然是由两位魔君共同统治的? 思绪放空间,地面开始突然开始颤抖。一股比先前更为汹涌的魔气自地下涌出,如同无数条细丝在空气中交织,无声无息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围观的群众被这一幕惊的纷纷后退。 那股魔气如潮水般迅速汇聚成了一股巨大的旋涡,朝着中央的笼子撞击而去。 右魔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眼神也变得锐利。他迅速抬起手,动作敏捷而果断,没有丝毫犹豫的打断了那股突如其来的攻击。 随着他手臂的挥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涌现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搅动了起来。 老者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左魔君,你确定还要在背后装到什么时候?”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两个呼吸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八名魔族将士抬着一顶金贵的轿撵从人群末尾走出。 金碧辉煌的雕花,精细至极的工艺,无不彰显着轿撵主人的尊贵和权势。 轿撵上,两位肤白貌美的魔族侍女面色潮红,娇笑着整理裙装从轿撵中走出。 遮挡日光的帘布被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拉开,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从轿子里蹿了出来。 左魔君低着头缓步走出,一边系腰带一边右魔君打招呼: “右前辈你好,我是新上任的左魔君司空,请多多关照!” 他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陪笑着准备去拉右魔君的手和他套近乎。 右魔君所处之地与他相隔甚远,左魔君若想拉住对方的手,就必须穿越这一圈层层叠叠的围观人群。 左魔君拨开围着的人群,毫无顾忌的朝右魔君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股奇怪的味道顿时在人群中四散开来。 如果只是味道的话还不好推测,但看刚刚那两个侍女的脸色和装束……就不难想象他们在轿撵里干什么了。 活春宫啊。 围攻的群众里有不少带着孩子的百姓,慕羡安观察了下周围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精彩,根本就不带重样的。 这左魔君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慕羡安轻啧了一声,眼神中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嫌弃。 “真是不知羞耻。” 还好和自己一起的是洛远,要是顾于欢在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也不知道那些带着孩子围观的魔族人是怎么看待那个“左魔君”的。 一个七八岁扎着啾啾的小女孩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服,小声道:“爹爹,这是什么味道啊,囡囡感觉好奇怪……” 那位被喊“爹爹”的魔族人闻言,这才猛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捏住女儿的鼻子带着她走远了。 那位魔族人一边抱着女儿跑还不忘一边骂:“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丢人现眼!” 有了那位魔族人开头后,围观的百姓们才有了动作。 一阵风似的,围观百姓们大部分都选择散去,他们一边走还不忘小心翼翼的讨论,声音轻得随风而逝。 选择留下的人也不再噤声,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议论声。 “小师弟,你闻到有什么味道了吗……”洛远吸溜着鼻子道。 “好奇怪啊,我还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呢……” 慕羡安:!!! 差点忘了洛远只是个会修炼的木头了! “屏气,”慕羡安命令他道,“这种玩意儿吸了修为会倒退。” 洛远:!!! 他立马鼓紧腮帮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吸进一点气味。 右魔君很反感左魔君的触碰,他袖袍一甩,一道浓郁的黑色魔气瞬间就将笼子里的二人和他保护了起来,远远将左魔君隔开了好几米外。 右魔君冷哼一声,面露鄙夷道:“真不知道上一个左魔君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选上你接任他的职位。” 左魔君摆摆手,笑的一脸单纯无害:“没办法,实力摆在这儿。” “本来他是不想把职位让给我的,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他毒死了。” “你?”右魔君瞪大了眼睛,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啊,右魔君大人您没事吧?”左魔君面露关心道,“不会要随上一任左魔君而去了吧?” 他嘴上的关心话不少,可行动却是一点也不曾做过。 “右魔君大人!”一位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赶忙上前两步搀扶住了他。 右魔君拄着拐杖,愤愤道:“你这么直接的就招供了自己的罪名,就不怕我按照律法处置掉你吗?” “那又怎样?”左魔君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身后的侍女非常有眼力见地从轿撵里取出了两枚被分开的铜符。 右魔君定睛一看,脸上的惊讶神色怎么也收不住:“虎符,你怎么可能会有完整的虎符?!” 左魔君和右魔君各掌一半虎符,他怎么可能会拿到自己的那一半? “哎呀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左魔君面露歉意道,“您的那一半虎符是您的亲人亲手交给我的,” “我还以为右前辈您知道呢……” 第159章 虎符 右魔君愣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亲……人……” “对呀,您的亲人。”左魔君依旧笑得开心,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右魔君意想不到的人从人群后缓缓走了出来。 知善双手接过侍女捧着的虎符,目不斜视走到了左魔君的身后。 左魔君仿佛还没感觉到空气中的焦灼气氛,他一脸期待的推搡了两下身后的知善,道:“欸知善哥,你义父在对面呢你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知善闻言,冷着张脸上前两步,冷冷的和右魔君道了声:“义父。” 他说罢,又自行走回了左魔君身后。仿佛面前的老者不是那个辛苦赡养自己长大的义父,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右魔君不敢相信:“知善……你怎么会……” 原本还算平静的知善,在面对右魔君之后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眼中还闪烁着明显的厌恶之情。 “不要叫我这个恶心的名字。” 他说罢,似是感觉对右魔君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又愤怒指责道:“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亲儿子看待。” “说什么要将右魔君之位传给我?这一切统统都是虚假的谎言罢了!” 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嘴唇微微抿起,仿佛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反感和不悦。 “你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心仪的继承者人选了对吧!” “你其实一直都在背地里筹划着让他接替这个位置,” “而我不过是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一直蒙在鼓里,傻傻地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右魔君。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是的,不是的……”右魔君拄着拐杖,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撑着拐杖想要解释,奈何知善根本不想听他说一句话。 “欸别走啊知善哥,”左魔君叫住了想先行离开的知善,继续杀人诛心道,“你看看你的义父都伤心成这个样子了,干脆就把事实全都和他说了算了,” “免得他到死都做不了一个明白鬼。” 知善止住步子,不屑的瞥了司空一眼,只是轻声应了一个字:“嗯。” “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越来越差了吗?”他冷不丁开口,又自说自话道,“是司空给了我毒药让我下到了你的吃食里。” “我知道你不想将右魔君的位置传递给我,所以趁你不注意我提前就和司空说好了,” “我一面为他盗取虎符,助其成功调遣兵力攻打修真界,一面在暗中给你下毒,待你毒发气绝。” “这样,司空得到了他想要的虎符权力,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魔君职位,我们两个都是双赢。” “而你!”知善那冰冷至极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向右魔君,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寒冷彻骨:“你只不过是我们精心策划的这场阴谋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右魔君的心头,令他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义子居然会如此疯狂,置魔族百姓于危难之中而不顾。 左魔君全程观看完一切后,心满意足的拿起一盘的两半虎符拼接在了一起: “好了,现在戏看完了虎符也拿到了,该处理这两个小修士了。” 左魔君高高举起了手中虎符。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虎符上雕刻精美的图案和古老符文。 在确定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手中虎符之后,他停顿片刻,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 那几个扛着轿撵的魔族将士闻言,纵使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前两步站在左魔君身后。 “前右魔君遂渊,因蓄意挑起修真界与魔族纷争,今遭前左魔君司空强令追拿,现依令将其关押于府邸,七日后对其审判!” “不行,右魔君大人是好人,你不能对右魔君大人这样!” 一位元婴后期的魔族人上前阻拦道。 “没错,我们不同意,”一位牵着孩子的魔族妇人也反抗道,“我们不承认你,你不能这么轻易给右魔君大人定罪!” “明明那些错事都是你做的,你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右魔君大人身上。” “右魔君大人无罪!” “我们不承认左魔君!!” “拒绝关押审判右魔君大人!!” 愤怒的咆哮声、激昂的呐喊声和坚决的抗议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你们不承认又怎么样?”左魔君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只要知道这些事情原委的人全部死掉,谁又知道谁才是坏人呢?” 他对着那八名魔族将士挥了挥手,嘴里轻飘飘吐出一个字: “杀。” 那八名魔族将士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过了半晌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对百姓施暴。 他们虽然听命于魔族虎符,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心。 围观的人群里有他们的家人、爱人、挚友,他们又怎么会舍得对自己在意的人刀剑相向? “啊,虎符没用啊,”左魔君面露遗憾,话语如冰冷的刀锋划破了宁静的空气,“那干脆我自己动手好了。” “反正,只要知道原委的人都死光,谁又会去讨论真正的对与错呢?” 他说着,原本温润如玉的眼眸中竟浮现出了冰霜般的凛然杀意。 须臾间,一股强悍的魔气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如同墨色瀑布般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无差别的开始攻击所有人。 “够了!”右魔君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一道如黑夜般浓重的屏障应声而起,迅速将周围的无辜百姓全部护在其中。 洛远抱着自己的手臂颤颤巍巍道:“小师弟……你说要是这两个魔君打起来我们还有活路吗?” 慕羡安摇摇头,道:“要是真的打起来那个右魔君会输的。” “他刚刚释放魔气保住那些百姓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守,他用出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弱。” “他的魔气快耗尽了。” “他一个人应该还能勉强撑一会儿,可是现在周围有这么多魔族百姓……” “他只能选择对那个左魔君服软。” 待左魔君的攻势被右魔君全盘挡下后,右魔君抹了把额角的冷汗,上前数步挡在了所有人中间: “百姓是无辜的,只要你关闭凌渊城的城门不让他们出去,你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败露。” “只要你放过他们,让我怎么样我都心甘情愿!” 左魔君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鼓掌道:“这才对嘛,何必要挣扎呢右魔君前辈?” “你的虎符和心腹现在都被我收入囊中了,你就是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何不老老实实的听我调遣呢?” 他说着,招呼身后的魔族士兵道:“即刻将遂渊收押!” “来吧,”右魔君主动上前不愿意为难那几名魔族士兵,“只是关押而已,你们不必有太多负担。” 见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预料之内,司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他转身回轿,两个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女紧随其后。 “自今日起,魔族再无“右”“左”魔君!” “至于那两个小修士,先暂时关押到我的府邸,七日后让他们跟着遂渊一起受刑吧。” “给那些愚蠢的修士一个下马威。” 第160章 爸爸他哭鼻子了 半个时辰后。 “爸爸跑快点跑快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无归抱着顾于欢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催促道。 顾于欢没说话,只是一边闷闷点头一边牵着梁白开埋头跑路。 好累啊,爆发潜力跑了属于是。 “快快快,转过这条街就到了!” “等……等我喘口气先……我真的跑不动了……”顾于欢停下步子靠在旁边的院墙边气喘吁吁道。 “啊啊啊爸爸你怎么每次都关键时刻掉链子!”无归嫌他跑的太慢,索性直接松开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自顾自的就先赶了过去。 “欸,无归你不等等大师兄吗?!” 梁白开不放心也跟着无归追了过去。 顾于欢强撑着站起身子试着拦住他们:“你们……等等我啊……”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跑那么快。 半晌后。 无归跌跌撞撞的从街墙转角又跑了回来,带着哭腔道:“爸爸,那条街的人都死光了!” 顾于欢一惊,随即身体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那条街的人……都死光了? 小师弟和洛远呢?!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问道:“梁白开呢?!” 无归指着回来的那个方向哭着道:“他站在那里好像被吓傻了,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他!” 方才的疲倦瞬间被风吹散,他猛地爬起身子,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往那条街道跑去。 鲜血染红了整条街道,凄凉的风吹散了血腥味,却无法带走这惨烈的景象。 街道上尸体横陈,不论男女老少,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肢体不全,有的身上还穿着魔族士兵的衣服。 或许是一路同行的挚友,或许是欢声笑语的伴侣,亦或是亲情深厚的骨肉。 无数鲜活的生命在此刻定格。 梁白开呆立其中,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任由夜色和血腥的味道将他包围。 死了,全死了。 \"别看。\" 少年清冽温柔的话语飘入耳际。 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手如轻柔的羽絮般悄然覆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梁白开被那数百人的惨状惊骇得定在原地,只能呆愣愣地让顾于欢艰难地把他拖走。 顾于欢左手抱着无归右手牵着梁白开一路狂奔。 汗水浸湿了衣衫,但他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不知带着他们横冲直撞跑了多久,直到看到了凌渊城的城门后,他才带着梁白开和无归绕到了一处小巷子停下。 梁白开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那副惨状中走出来。 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全死了,全死了,一个活着的也没有……” “别怕,别怕,”顾于欢拉过还在发抖的梁白开在他背上轻轻的拍着,“大师兄陪着你呢。” “大师兄……我那个时候去的时候还有人活着……”梁白开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道,“我看的好清楚……” “有一个大叔还活着,他一直在求我救救他的女儿……” “我想帮他的……可是……”梁白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当我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女儿早就被砍头了……” “他被挖掉了两只眼睛,他一直以为他的女儿还活着……” “我好没用……我当时想去帮他止血的……可是他和我说完那句话后就断气了……” “这不怪你。” 顾于欢心中五味杂陈,紧握的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双原本充满神采的眼眸,如今却淹没在一片浓重的自责之中。 “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乱用符小师弟和洛远根本就不会死……” “你们不应该跟着我一起来的。” 明明才刚过正午,可他却感觉全身上下冷的可怕。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他的错误是何等的可笑至极。 无归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情况比顾于欢和梁白开也好不到哪去。 干爹死了,爸爸要守寡了。 不对,按照爸爸的那张脸,他应该是不愁嫁不出去的。 可是,再也没有对自己比干爹更好的人了…… 倏忽间,一道蓝色的灵剑气息微弱地萦绕在他的周围,如同初春的晨雾缥缈而又不定。 无归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剑气,他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是逢君的剑气。 干爹没死! “无归,无归?”蓝色的剑气中夹杂着一道清冷飘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归瞬间打起精神:“干爹我在!” 得到无归的确切答复后,被司空关在地牢里的慕羡安才暂时放下心来:“你们没事就好。” “我和洛远被那个左魔君关在他府邸里的地牢里了,现在暂时还算安全。” 他说着,又耐心叮嘱道:“逢君快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只能和你长话短说,” “你一定要提醒师兄小心那个左魔君和一个叫知善的家伙,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一起联手陷害了魔族的另一位魔君。” “好,”慕羡安的话都被无归一一应下,“我一定会告诉爸爸的。” 慕羡安又一口气嘱咐了他不少注意事项,直到逢君的剑气越来越弱他才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者说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道: “对了,我师兄现在还好吗?” “嗷,干爹你找爸爸是吧,”无归一个鲤鱼打挺跑到正蹲在墙角陷入自责中的顾于欢面前一看,大大咧咧道, “干爹你先别说话让爸爸他缓缓,” “爸爸他以为你死了在哭鼻子呢。” 慕羡安挑眉,不禁有些好笑道:“哭鼻子?” “对呀,”无归丝毫没有顾及顾于欢的脸面,直接全盘托出道, “我们跟着逢君的灵力波动赶过去找你们的时候,只看到了很多死的很惨的尸体。” “也不知道爸爸和那个梁白开是怎么想的,居然都以为干爹你们死了。” “这不,爸爸以为你死了现在还在哭鼻子呢!” “他哭的老伤心了,我站他在旁边自说自话这么久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多安慰一下他,”慕羡安嘴角微扬,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了下去,“哭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本来身体就弱,等下哭傻了可怎么办?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切断联系了,你们注意安全。” “好。”无归乖乖应下。 第161章 邪祟? “什么?!”顾于欢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声音,不可置信道,“你说小师弟他们没死?” “对啊,”无归点点头,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厚道的笑了出来,“爸爸那个时候哭的好伤心。” “你才哭了,我没哭!”顾于欢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那是眼睛有点不舒服好吗?” “啊对对对,”无归一边敷衍一边顺着他道,“也不知道是谁蹲在墙角哭的那么忘情。” “我站在那人身边自说自话了那么久他都没反应。” “谁哭了,我那是走神了好吗!”顾于欢气的够呛,打死不承认道: “你告诉他!” “我根本就!!没有哭!!!” “啊对对对,”无归表面应和着他,实际上又偷偷小声吐槽道, “哼,反正爸爸再怎么狡辩也没用,干爹早就知道了。” “爸爸总是这么口是心非,明明那么喜欢干爹,嘴上却老是什么也不说。” 梁白开终于勉强找回了点慰藉:“呜呜呜呜太好了……小师弟他们没死……” —— 待无归将慕羡安他们看见的事情转述后,梁白开原本稍显兴奋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大师兄,小师弟和洛远他们现在被那个叫司空的魔君抓起来了,我们该怎么把他们救出来啊?” 梁白开紧紧跟在顾于欢身后,明明年纪才不过十二三岁,脸上却尽显愁苦。 “我也不知道,”顾于欢也愁的不行,他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头上的魔气屏障,喃喃道, “这下我们连用传音符和师傅他们联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已行至城门。 城门内围着很多人,貌似刚刚还发生了一场不小的规模暴乱。 一个小胡子揪着守城将士的领子,指着刚从城门外进来的那些人质问道: “凭什么外面的人进的来里面的人就出不去!” “就是就是,”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也附和他道,“右魔君大人绝对不会突然下这么荒唐的命令,一定是你们在恶意捣乱。” 守城将士列成一排,毫无缝隙地封住了出去的通道。 无人回应百姓所言,他们的目光始终呆滞地凝望前方,眼中往昔的光彩已然消逝。 “为什么么不准我们出去?”一位抓着药包的中年大叔一个劲的推搡着守城的士兵,声泪俱下道, “我的娘子和孩子还在等我出去给他们送药!” “求求你放我出去,要是没有药我的孩子是真的会病死的啊!” 一位年迈的老太太看不下去,她扶起已经濒临绝望的中年大叔,劝说道:“孩子你先别急,那些守城将士里有一个是我的孙子,我先试着替你去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先放你出去。” “你先振作起来,你的娘子和孩子还在等你回家。” 那位中年大叔闻言,瞬间便燃起了一抹希望。他跪下一个劲的朝老太太磕头,感激涕零道:“谢谢您,谢谢您……” “爸爸,”无归扯了扯顾于欢的领子,小声道,“那些魔族将士有古怪。” “他们好像已经快死了。” “他们身上的生人气息很弱,几乎已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快死了?”梁白开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他们不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吗?” “不,你们再仔细看看,”无归提醒他们道,“你们看他们的眼睛。” “他们的眼球是浑浊无神的,不仅如此还有了要隐隐充血的趋势。”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这样。” “你们先在这里不要走动,”顾于欢带着他们走远了些,把无归交给了梁白开道,“我去看看,有什么事让无归保护你。” 说完后,他挤开前面挡着的人群,向城门口的地方走去。 围观的群众并没有发现那些魔族将士们的异常。 老太太走到守城的其中一个将士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洗净的水果: “木儿,奶奶来看你了。” 那名守城将士僵硬的扭动着身躯,木愣的看了她一眼。 那名守城将士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他眼球充血,面容也变得浮肿。 老太太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她没有害怕,反而是很担忧的想去用手背探将士的温度。 关键时刻,那名守城将士的眼睛忽然短暂的恢复了点焦距。在看到来人是自己最爱的家人时,守城将士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他颤抖着身躯躲到了一片阴影下,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扭曲变形,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不,奶奶你快走开,不,不要过来!” 角落里,那名叫“木儿”的将士将自己紧紧龟缩在原地。 突然,他的肢体不再听使唤,像是遭了妖邪之咒,一瞬间便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状态。 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捏着,一次次扭曲,又一次次恢复,仿佛身处炼狱,痛苦难以言表。 “木儿……你……你怎么了?”老太太被这一出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又过了好半晌,那名将士彻底没了动静。 “他是……死了吗?”原本那个吵着要出城的小胡子犹豫道。 他话音刚落,原本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的魔族将士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直起了身子,他的身体在无声中扭曲,双眼突然变得血红。 “啊!!!”他嘶吼一声,双手扭曲成爪朝离他最近的老太太扑去。 不想,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却疼的猛然缩回了手。 中年大叔趁机把已经吓傻的老太太拖到了远地方,指着那个变异的魔族将士大喊道:“他的手,你们看他的手!” 包括顾于欢在内的群众齐齐看去——那个魔族将士的手被阳光灼伤了。 “那怪物怕阳光,大家快站到阳光下面去。” 一位元婴期魔修护着自己的妻儿往人群后一边躲一边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上级来解决这个问题?右魔君和左魔君大人去哪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锐不可挡的魔气呼啸而出,穿过层层阻碍,直奔目标而去。 那魔族将士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贯穿,最终轰然倒地,人首分离。 “诸位不用害怕,”知善从人群末尾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眼神清明的魔族将士,“这东西已经被我就地斩杀了。” 一名魔族人惊魂未定道:“可是……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玩意……” “一个不小心上身了别人的邪祟。” 知善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情大家说错了,” “我觉得必须帮大家纠正过来。” “从现在开始,魔族就要变天了。” 第162章 夜色 凌渊城,平民区。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顾于欢坐在树杈子上把城门口发生的那些事情简单和无归他们叙述了一遍。 “那个魔族人上一秒还好好的,结果下一秒就突然敌我不分了,特别邪乎。” 梁白开捧着一枚辟谷丹坐在顾于欢对面的树杈上,想吃又舍不得吃。 “大师兄……要是等七天后城门还没有开我们是不是只能在这等死了啊……” “呜呜呜外面好冷,我想回家睡奶奶给我铺的被褥了……” “牛小花我好想你啊……” “都怪我,”顾于欢越想越愧疚,“要不是我乱用符你们就不会跟着我阴差阳错一起过来了……” “阿嚏,阿嚏,阿嚏!”无归缩在顾于欢怀里,被晚上的冷风冻的一个劲的狂打喷嚏。 魔族地域昼夜温差大,就连火灵根的顾于欢自己都感觉到了冷,更别说只有十三岁的梁白开和光着屁股蛋的无归了。 现在人多眼杂,顾于欢实在不好拿小灵火出来给他们取暖。 他拢紧了些身上衣服,又拿斗篷把无归裹了个严严实实。 “爸爸我好冷啊……” 无归被冻的眼泪狂掉:“呜呜呜我想干爹了,” “爸爸你说我们要是不把干爹他们救出来,七天后他们会不会真的和那个右魔君一起死掉啊……” “别乱咒你干爹,”顾于欢打断他,又把无归抱紧了些,“他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师兄,”梁白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自己的蔽灵丹分出了一半递给顾于欢,“要是我们真的到那个地步了,你就带着无归躲起来吧。” “我这么弱跟在你们后面只会给你们拖后腿。” “我真的很没用……” “谁说你没用的?”顾于欢声音微微提高打断他道,“我们宗小白开明明是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和自己靠近些。 梁白开乖乖坐到了他那边的树杈上。 顾于欢一只手轻轻揽过还在发抖的梁白开,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背上拍着:“冻的发抖了也不敢和大师兄说?” “你真当大师兄这火灵根是摆设啊?” 梁白开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我只是怕大师兄会觉得我拖后腿……” 顾于欢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他把梁白开紧紧抱在怀里,尽可能的试着用身体帮他和无归回暖。 “赶紧把你的丹药收好。” “只要你没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梁白开鼻头一酸,紧紧抓住了少年抱着自己的手。 大师兄没有觉得自己是累赘。 “而且,明天我们得找个机会去那个左魔君的府邸看看。” 顾于欢望着从城门口方向驶入富人区深处的一辆马车,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第十八个了。”他喃喃道。 “啊,大师兄你刚刚在说什么?” 梁白开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第十八个?” 顾于欢没有要跟他打哑谜的意思:“自打那个魔族士兵死掉后我就在注意城门口的动向了。” 他指了指富人区的一个方向道:“从我们坐在这个树杈子上的时间开始,已经有十八辆一看就很富的马车从城门的方向往富人区驶过了。” 梁白开不理解道:“可是那边是富人区的位置欸,而且凌渊城可是魔族的主城,来来往往有亲戚串门应该很正常吧……” “不对,”顾于欢盯着城门口的方向仔细回想道,“我那个时候特意观察过的。” “这些帜旗的边角处都巧妙地印刻着魔族特有的统一纹路。” “这里是魔族唯一的主城,魔族的两位执掌人都住在这里,可我们来了这么久却连魔族诸侯各路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枝头的树叶在风中颤栗,发出簌簌的响声。 “很早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右魔君和左魔君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不可能只有几个弱小的平民百姓出来阻止。” “其他的魔族诸侯们为什么没有出来发表意见呢?” 他又停顿了半天,才整理好思绪继续开口道:“我那个时候想了半天,但无非也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左魔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收买或者除掉了其他的魔族诸侯。” “第二种,魔族诸侯并未驻守在凌渊城,所以对左魔君恶意执掌大权的这件事并不知情。” “在没看到那些帜旗边角上的符文前,我个人其实是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的。” “直到我从城门口的方向看到了第一辆插着帜旗的马车。” “一辆可能是巧合,但一个晚上连着十几辆就不一定了。” “大师兄的意思是……”梁白开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那些魔族诸侯们突然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是因为左魔君的有意为之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已经把整个凌渊城收入囊中了吗,何必主动露出破绽传唤那些魔族诸侯过来呢?” “你忘啦?”顾于欢轻轻敲了敲梁白开的脑袋,“左魔君现在准备和咱们修真界打仗呢。” “我想,左魔君的野心不止是凌渊城,”少年眼眸低垂,自顾自的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他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整个魔族和修真界。” 夜深,凌渊城的喧嚣渐行渐远,只有寥寥几盏灯火透出些许暖意。 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似乎在策划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 第163章 诸侯云集 第二天。 风轻云淡,今日的凌渊城富人区却出奇地热闹了起来。 昔日的宁静被车轮声和马蹄声所打破,数辆华贵的马车井然有序地停在司空的府邸外。 梁白开抱着无归磨磨蹭蹭的跟在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顾于欢身后,不自信道:“大……主子,我们这样真的能成功混到那个左魔君的府邸里吗……” 独自走在他前面的少年闻言,转过头回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道:“那肯定,你还不相信你主子我的实力吗?” “可是……”梁白开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黑的打扮,犹豫道,“我们这么穿真的能震慑魔族人吗……” “人靠衣装马靠鞍嘛,”顾于欢指着街上人来人往的魔族百姓道,“你看他们穿的都是黑衣服欸,我们这叫入乡随俗好吧。” “可是,大师兄你哪来的钱买衣服?” 而且为什么有钱昨天不拿出来,偏要让他们三个吹冷风睡树杈? “咳咳,这个嘛,”顾于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睁眼说瞎话道, “这是从那个拐卖你的魔族人手里收的辛苦费。” 梁白开:怎么听着感觉有些不对? “好了好了,别问这些了,”顾于欢打着马虎道,“我们快去那个左魔君的府邸吧,说不定今天人多眼杂我们能多打听点消息出来呢。” 二人行至司空府邸外。 那些应召而来的魔族诸侯们早已等候在此。 “奇了怪了,老夫在边城驻守的好好的,二位魔君大人怎么突然就要传召我等进城了呢?” 一位身披魔族战甲的老者摸着胡子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因为魔族内部出事了吗……” “我也觉得很奇怪,”一位坐在马车内的美艳妇人挑起帘子一角主动应和他道, “为什么魔君大人们会突然传讯让我们带着兵符和心腹手下过来?” “而且,像平常这种召集的大小会议不应该都由右魔君大人主持吗,为何这次会让我们的马车停在左魔君大人的府邸外?” “唉,我看你们就是驻守在偏远地域太久了,连这么重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和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好半晌才开口意味深长道:“现在的左魔君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左魔君了。” 那位老者来了兴趣,顺着他的话问道:“此话怎讲?” 山羊胡子清了清嗓子,特意看了面前的府邸大门一眼,道:“其实啊,早在两个月以前咱们的上一任左魔君就主动退位了。” “啊?怎么可能,”那位美艳妇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就算我们驻守的地区较为偏远,换魔君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至少应该也会有所耳闻的啊?” “这新魔君就这么低调,连个讯息都没有派人传唤我们?” “我也不明白,但是据我在凌渊城的小道消息……”那个山羊胡子拉低声音道,“这个新的左魔君是用不正当手段才上位的。” “这……右魔君大人就不管管吗?!” …… 府外的诸侯们争论不休,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倏忽间,那扇原本一直紧紧关闭着的府邸大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发出“嘎吱”一声沉闷的响动。 众诸侯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男子从府邸内缓步而出。 知善今日的心情貌似很愉悦。 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他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耐心又风度翩翩的人。 “诸位同僚们请见谅,”知善站在府邸大门外,对着众诸侯抱拳道, “义父他老人家近来身体抱恙,所以才派我与左魔君前来主持此次盛会。” “今日之会关系重大,我们这么做也只是下下之策罢了。” “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面对诸侯们有意无意地刁难与挑衅,知善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动怒或者冷漠相对。 相反,他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微笑,语气和善地向他们解释着一切。 每一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就好像已经提前排练了几十遍一样。既不会让人觉得他软弱可欺又能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就这样,在知善那毫无破绽的话语攻势下,原本面色不善甚至略显愤怒的诸侯们情绪都多少有了些缓和。 要不是顾于欢提前从慕羡安那知道了背后事情的大概,估计他也会和那些诸侯们一样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突然间,天际线上泛起了异样的光芒,一股浓郁强大的魔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府邸内外。 无声无息间,天边涌动着诡异的魔气,它们纠结、交织,最终在光影的交错中化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 司空现出身形,踏着一团黑云从远处落下:“抱歉各位,是我来迟了。” “介绍一下吧,我是新晋的左魔君司空,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你就是那个新晋的左魔君?为何没有派人提前告知我们?”原先那位身披魔族战甲的老者面露不善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司空不是什么好人。 司空似乎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善,笑着回应他道:“是的,我就是新晋的左魔君!” 那位美艳妇人思忖片刻,上前两步问道:“敢问,右魔君大人是真的病了吗?” “我虽常年驻守边域,但也曾研习过医术,可否帮我去和右魔君大人禀告一声,让我去帮右魔君大人看看病?” “不必了,”司空一口回绝,风轻云淡道,“我已经替右魔君前辈找了魔族最好的医师,不必劳烦这位夫人费心。” 那位妇人还是不死心:“可我们又没亲眼见到右魔君大人,怎么又能肯定你说这话的真假?” “这个嘛,我当然是有证据的啦。”司空笑了笑,抬手示意身后的知善将魔族虎符取出。 知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打开盖子后,众人定睛一看,里面正赫然躺着两枚雕刻精美的铜虎符。 司空接过两枚被分开的虎符,把它们拼接在了一起,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 “以此虎符为证,我所说之言绝无半点虚假,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若有半句假话,愿受天道谴责!”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想过司空竟然能够拿出如此重要的证据。 魔族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各由一位魔君保管。 右魔君的虎符在司空那里,这只能说明右魔君大人是知晓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把右虎符交给司空了。 所以,他们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服从命令。 第164章 失踪案 司空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闹剧终究是闹剧,也该和诸位说说正事了。” “其实,这次紧急召集诸位过来并非我一时兴起,而是迫不得已所致。” 他把那两枚虎符收回盒子里,正了正神色道: “近日来,我们陆续接到了从各个大小城池传来的报告信息。” “就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大量的魔族士兵竟然都离奇失踪了。且有时是三日失踪一人,有时是一日失踪一人,毫无规律可言。” “一共失踪了多少魔族士兵?”那位身披战甲的老者沉着脸色问道。 “一共一百零八人。” 老者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既然是近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为何不及时召开会议,偏到等到事情发酵到这种地步才召我等过来?” 一百零八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老者年轻时担任过魔族的主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培养一个优秀的魔族士兵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魔族的士兵可以身殒于战场,但绝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 刚刚那个山羊胡子也是同样的震惊:“怎么可能?我们魔族的士兵个个都是筑基后期起步,怎么会短时间内失踪那么多?” “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各位先别激动,”司空抬手下压示意他们噤声,“没有在第一时间和各位坦白并非我们所愿。” “我们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本意是想先找到线索再召集大家一起商讨对策的。” “呵,”那位老者没好气的呛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找到了线索所以才召集我们来的咯?” 司空点点头:“没错,我们已经找到了能判定这件事件幕后黑手的实质性证据。” “据众多目击者所述,那些魔族士兵们都是在魔族与修真界交界的处失去踪迹。” “我想,那些魔族士兵应该都是被修真界的修士给抓走了。”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要打仗不能直接打吗,为什么要在背后搞这种暗地一套表面一套的东西!” “就是就是,”一位魔族诸侯愤愤道,“我看修真界的那群家伙就是安稳惯了,就知道他们闲不了多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可恶的修士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还忍着干嘛啊,要我说直接开战算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那些修真界的家伙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左魔君,”那位老者盯着司空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右魔君大人既然将虎符交给了你,那就是把选择权也交到了你的手上。” “你召集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 犹如暴风前的宁静被打破,诸侯们的怒吼汇成一片狂澜。 左魔君立于众目之下,此刻,众人的目光都牢牢定格在他的身上,只待他发号施令。 “诸位稍安勿躁,”司空耐心劝诫他们道,“切勿轻举妄动,修真界的人八成已经知道我们要和他们开战了。” “什么?!”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了府邸内:“实不相瞒,我们昨天刚在凌渊城抓到了两个修士。” “也不知道修真界的老东西们用了什么办法,竟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主城。” “还好那个时候右魔君大人及时发现抓获并把他们关押了起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恶,”一位魔族诸侯气的攥紧了拳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司空轻咳了两声,道:“各位稍安勿躁,请先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 “现在外面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讨论问题的好时机。不如大家随我一同进入府邸再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如何?” 大部分诸侯都没有异议。 “想必各位一定随身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吧?”他说着,抬手唤来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侍女道, “这几位都是我的贴身婢女,诸位可以放心将信物交给她们辨别。” “明日,我会在府邸大堂内静候各位到来。” 他说罢便不再停留,带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知善就先行入府了。 方才闹得最为凶猛的那三位诸侯都没有说话。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在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各自的信物准备一同进入府邸中。 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婢女上前几步,招呼站在外面的诸侯们道:“还请各位诸侯大人先将各自携带的信物交予我身边这些姐妹们。” “待她们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各位才能正式进入府邸。” 她说罢,站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婢女纷纷上前准备接过诸侯们手中的信物。 顾于欢藏身于人群之中,全程看完这群被怒火蒙蔽理智的魔族诸侯被司空骗得晕头转向。 从一开始这个叫司空的就在故意带节奏了。 不过他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仅能把自己摘的个干干净净还不浪费一兵一卒,不去当传销头子真的是可惜了。 梁白开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诸侯们一个个入府,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怎么办啊大师兄,我们没有信物该怎么进去啊?” 顾于欢也很愁:“我也不知道啊……” 他愁闷的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烧火棍:“儿砸,你说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入府啊?” 没办法,谁知道这凌渊城的物价怎么会这么高啊?给他和梁白开换了一身衣服后从那个魔族老哥身上撬来的钱袋就瘪了。 只能忍痛让无归躲到棍子里去了。 省钱。 寄宿在真身里的无归沉思片刻,道:“我们不能直接去随便抢一个信物混进去吗?” 顾于欢:“打不过啊,你倒是说得容易。” “那些诸侯个个都是化神期起步欸,儿砸你未免也把你爸抬的太高了吧?” “我说的又不是他们,”躲在烧火棍里的无归撇撇嘴,给顾于欢指了个方向道,“你看那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哪?”顾于欢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对呀对呀在哪啊?”梁白开也拉长了脖子陪着他一起看,“我并没有看到有马车在跑啊……” 无归都无语了:“你们两个势利眼。” “我说的是你们右边一百米左右骑……啊呸扛着毛驴的那个!” 第165章 好人做事不留名 顾于欢顺着无归的指引看去,张望了好半天才看到他说的那个人。 一个穿着乞丐服的老大爷正扛着一头已经饿到面黄肌瘦的老毛驴以每秒钟0.05米龟速朝左魔君的府邸挪步而去。 毛驴的脖子上插着一面灰不溜秋的旗子,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上面印着的魔族纹印和城池域名。 [魔族自治统治区——穷逼城。] “……你确定这个老大爷真的是魔族诸侯?” 也不怪顾于欢不相信,他们前面实在是看过太多穿金戴银的富贵诸侯了,早就把“原来诸侯都很富”这个概念印到了潜意识里。 无归都无语了:“他那头老毛驴上不就插了面旗子吗?” “快上吧爸爸,我刚刚看过了,那个老大爷的修为连金丹期都没有!” “我们直接把他拖到小巷子里一棍子敲晕,把他的信物抢过来不就好了?” “啧,”顾于欢鄙夷道,“你好损。” 无归:???爸爸被夺舍了? 顾于欢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同意。” 无归:没事这下恢复正常了。 “快快快爸爸快去,前面就有个小巷子!”无归等不及的催促他道。 在外面睡树杈子也太冷了,他还要去找干爹告状让他揍爸爸呢! 顾于欢解下无归的真身把它递给梁白开,指着不远处扛着毛驴的老大爷耐心嘱咐道: “等会儿我先去吸引那个老大爷的注意力,你再趁机溜到他身后举起无归的真身,对着他的脑袋轻轻来一下……记得千万别把人打死了哦!” “然后我再一脚把他踹进小巷子,等他晕了偷到信物后,我们仨再用捆仙绳把他紧紧捆住吊到树杈子上去。” 梁白开重重点头:“好的大师兄,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一神武各分东西,鬼鬼祟祟的朝着那个扛着毛驴的老大爷走去。 可怜的老大爷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三个变态觊觎上。 老大爷扛着小毛驴,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扛着它去……哎呦!” 突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猝不及防地朝他袭来。老大爷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中一惊,扛着毛驴的他却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走在他身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那个黑衣少年竟然在短时间内快速做出反应——见义勇为的少年伸出脚猛的用力一踹,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他踢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老大爷和他身上扛着的驴都还来得及回过神就被迫摔进了小巷子里。 这一刻,时间好似都被放慢了。 因为惯性原因,老大爷和他肩上扛着的毛驴被迫在空中慢动作旋转了360°。 原本被他扛在肩上的毛驴狠狠一惊——条件反射般伸出驴蹄子抱紧了老大爷,自己则被迫承受着地面撞击带来的痛苦。 老毛驴并不傻,甚至比老大爷还要聪明一百倍。 所以,从一开始老毛驴就看出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了。 那两人鬼鬼祟祟一前一后的,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可是,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连情报都来不及告知给老大爷就被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狠毒黑心的黑衣少年给害了。 [哦,他真是个畜生。] 老毛驴心想。 在落地的前一秒,老大爷的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了站在小巷外的那位“救命恩人”。 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尤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几分破碎和无措,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是他,在自己即将被恶棍偷袭时快速做出反应;是他,在自己即将被恶势力打击时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是他,在自己和毛驴即将经历你死我活抉择时帮自己做出选择。 [哦,他真是个好人。] 老大爷心想。 老毛驴抱着老大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而又响亮的哀嚎。 噶了。 顾于欢和站在一旁陷入迷茫中的梁白开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措的意思。 这翻车都翻到姥姥家去了。 救命呀,这该怎么圆回来呀。 梁白开一边比划一边用口型开口和他对接道:[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顾于欢耸了耸肩,用口型回答他道:[我也不知道。] 现在再去对着那个老大爷补刀两下还来得及吗? 啧,算了算了他不敢。 他顾于欢是谁?他可是从小生长在红色国旗下的根正苗红好少年。 才不会做那种坑老害幼的坏事。 他想着,果断转身准备掉头去拿无归。 “谢谢您救了我,恩人!”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的追上去扯着顾于欢道。 他果然是个善良开朗的阳光好少年! 这个好孩子明明可以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自己滑跪上前感恩戴德的对他道谢的。 可是,少年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因为少年知道,好人做事不留名。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踹人一脚,胜造七级浮屠。 不!老大爷越想就越替少年感到憋屈。 他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少年! 情绪激动下,老大爷一股脑的把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恩人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把身上的这些小物件都送给恩人作为谢礼了!” 顾于欢:“啊???” 一刻钟后,顾于欢看着自己手上的信物陷入了短暂沉思。 这不就是一个乞讨用的破碗吗? 这破碗等下拿过去给那些侍女看确定不会被当成乞丐丢出去吗? 奇葩。 一刻钟后,顾于欢和梁白开站在已经为他们分配好的客房外双双陷入了深思。 原来,信物真的可以是一个破碗。 奇葩。 —— 此时此刻,寄宿在顾于欢神识里的996看着“顾于欢”数据面板上的“‘潇洒哥的诅咒’buff生效中”陷入了沉默。 “这玩意儿能关掉吗?会不会对宿主的任务进度造成影响?” 总感觉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它试着操纵程序企图关掉这个看起来只有利没有害的负面buff。 然,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蓝屏加闪退后…… 系统干脆小手一甩——摆烂了。 管他呢,就这样吧。 反正这个buff对男主这种气运之子又没用。 问题不大。 第166章 确定了,那两个人是正牌货 第三天,司空府邸。 大堂内座无虚席,乐师抱着乐器坐于角落, 舞女身着舞裙立于矮台之上,裙摆似彩云舒卷,足尖轻点,如燕子掠水。 司空稳坐于高座之上,昨日站在府外和他对峙的老者和妇人和山羊胡子依次坐于他下位高座。 不论是曾经的魔族重臣还是有权有势的地方权贵,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被司空排到了前面。 相反,没有势力和没有名气的则都被司空丢到了最后面。 “大……主子,你说这左魔君不会是让我们来看大门的吧?” 梁白开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大门,被外面灌进的冷风冻的一哆嗦,默默把穿着的衣服拉紧了些。 “没事没事,随遇而安嘛,”顾于欢转过身子和站在自己身后的魔族士兵对视了一眼,释怀道,“虽然冷风吹的是有点冷,但是我们起码不用站着啊。” 他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摆着的漂亮糕点就往嘴里塞:“反正我们不能白来,能白嫖一点是一点。” 呜呜呜呜好好吃啊,这是他来修真界第二次吃上除了辟谷丹之外的东西了。 上一次吃还是在雷府副本的时候。 梁白开有点不理解:“可是……这不就是一盘很普通的桂花糕吗?” 太初宗食堂里不多的是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桂花糕,”顾于欢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我只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而已!” 以前活着的时候家里太有钱了,管家爷爷都不准他吃这些。 用管家爷爷的话来说就是:这玩意儿里面肯定加了不少有毒添加剂,少爷你这小身板吃了肯定会中毒的千万不能吃! 至于现在……笑死,他连食堂都不敢去。 至于下山……笑死,自从他上次喝醉一口气睡了一个月后,慕羡安就再也不准自己一个人下山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那一个月都让慕羡安照顾让他觉得烦了吧。 而且,那段时间慕羡安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老是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看。 梁白开显然会错了意,他倒吸一口凉气,久久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是,大师兄他以前没被欧阳长老拐回来的时候过的到底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居然连这种普通的糕点都没吃过?难怪当时只有十岁的大师兄会被欧阳长老用一根糖葫芦拐回来了呢…… 可怜的大师兄。 二人各想各的思维都不在一个赛道。 因此,他们并未觉察到身后魔族士兵注视他们的眼神。 那位魔族士兵扯了扯嘴角,无语的“嗤”了一声:果然是来自穷逼城的人,穷的连桂花糕这种普通糕点都没吃过。 本来看他们的穿着还以为是偷偷抢了别人信物才溜进来的内鬼呢。 哪想只是把上次来的那个老头换成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来开会了而已。 这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他想着,趁其他诸侯不注意抬起手悄悄地对端坐在高台上的司空做了一个手势。 司空看见手势后,微微昂了昂下巴,示意那个魔族士兵退下。 嗯,已经可以初步确定了,那两个来自穷逼城的人是正牌货。 他简单扫了眼同样端坐在下方喝酒说笑的其他人,嘴巴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至于其他的……他们都有是内鬼的嫌疑。 司空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声音裹挟着魔气覆盖了整个大堂:“诸位听我一言,先停一停手下动作。” “我们现在该来谈一谈正事了。” 昨天那位站在外面当场质疑他的那位老者端起酒杯隔空对着司空敬了一杯,道: “左魔君直说便是。” 司空缓缓张开五指,一股强烈的魔气随着他的手势迸发而出,如同漆黑的流云在空中翻滚,逐渐在大堂中央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魔气球体。 那团魔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在半空中汇聚,最后逐渐成形,简单映射出了魔族与修真界的地域轮廓。 “是这样的,”司空站在原地,手指指向修真界与魔界的交界处一点,道,“经过我和右魔君前辈的一致考虑下——我们决定在三日后对修真界宣布开战。” “开战?三日后?”昨日站在外面说想帮右魔君探病的美艳妇人质疑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们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打仗就意味着要调兵,调兵就意味着要花很多时间进行部署和规划,这两件事情无疑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 “而且,我们并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修真界就是害死我们魔族士兵的罪魁祸首,”她说着,看向司空的眼神变得愈发不善了起来,“直接对其宣布开战,这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无理取闹没事找事了一点?” “需要时间调兵部署不能现在就去吗,何必还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司空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疾言厉色的冷漠表情, “而且,这位尊贵的城主大人,我想你应该是有件事搞错了。” “只要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未来又会有谁会去想、去问引起那场战争的真正原因呢?” 司空不理会在座其他诸侯们脸上的怪异表情,而是从桌案上拿起很早之前就放置在一边的虎符号令道: “诸侯听令!” 他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 \"所有武将即刻下达命令部署并调动你们麾下的魔族将士!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听从我的号令!\" 他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武将,手中高举着的虎符无不彰显着后者拥有的无上权势。 紧接着,司空转过头来,对着剩下的文将们命令道: “武将速行,其余文将则皆留于大堂。” “让我们一起共同商议进攻修真界的计划,制定出最完美的战略方案。” 他的目光阴冷的扫过大堂上在座的每一个人,道: “三日后,我们将发动全面攻击,倾尽全魔族之力攻打修真界!” 片刻后。 没有一个人应和他。 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第167章 真正的结局 大堂内安静的可怕。 以那位老者为首的武将诸侯们没有动身,以那位美艳妇人为首的文将诸侯们也没有说话。 司空貌似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焦灼,他轻轻叩了叩手中的虎符,在大堂上发出好一阵声响。 “怎么?诸位现在是连虎符的命令都敢不从了吗?” “相信各位都知道——得虎符者可诏令魔族诸侯,调遣兵力。” “我知道各位心有怨言,可是真的很不好意思,虎符现在就在我手上。” 他说着,自顾自的又坐回了主座之上,满不在乎道:“各位就算再不承认我也没用,只要虎符在我手上,魔族的将士们就得一直听从我的号令。” “更何况,这是一枚完整的虎符呢?” “我说的对吧?”司空的眼神渐渐定格在那位老者身上,一字一顿道,“大、将、军。” “你们觉得……在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虎符面前,外面的百姓和将士们会更愿意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 老者坐在席位上,沉默良久后才站起身对着司空抱拳:“谨遵右、左魔君指令。” 他说罢便先行一步出去了。 看方向,应该是出凌渊城回自己管辖的区域调集兵力去了。 有老者开头后,其他武将们也纷纷领命迅速离去开始传达命令、组织军队。 顾于欢坐在末尾席上,面色无常地又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 为什么这个左魔君这么执着于短时间内进攻修真界呢…… 没有兵力,没有策略,没有部署……这不就是上赶着去给修真界送经验吗? 可是,原着里的修真界在这场大战中还是输了。 这次的任务难度果然很大,没有系统的帮助和原着的上帝视角……他只能靠自己。 只要稍稍走错一步……那真的就是全员团灭生死难料了。 原着里只字未提关于“魔族内乱”的剧情。 系统给他的解释是:原着世界里的气运之子并没有掺和这件事情。所有气运之子在原着没有参与过的事情不论难度大小都会被划分到隐藏任务去。 就特么和开盲盒一样。 原着就是一本纯爽文。主打一个看龙傲天版男主看谁都不爽然后砍天砍地砍空气。 在原着里,所有的反派大boss只要是和男主作对在后期都抗不过男主三招。 不说原有的剧情轨道吧,就拿雷府副本说事——原着里的雷府充其作用也只是为了给男主变强做过渡。那里的大boss明明只是一只才刚筑基化形的小妖。 可是,他们走的雷府副本却和原着的不一样。 在雷府,他们剿灭了比那个筑基小妖更厉害的“假邪灵”雷凌霄和拥有人魔两种血统的雷煜,认识了从未在原着中出现的秋婆婆和阿香。 以及,那枚玉片和阿香所说的那位大人。 在水月秘境,原着的剧情走向应该是男主前期被“顾于欢”和“筱叁”欺负,中期狂拿隐藏机缘增长修为,后期再被云华发现“炉鼎”体质。 可是,他们走的水月秘境副本却和原着的不一样。 在水月秘境,他们发现了从未被开发过的“阴面”,认识了米小兔、甄可耐、小黑子、无归、逢君……还有慕羡安的未来下属谢眠和主动成为“阵眼”的祝瑶。 以及,那枚玉片和祝瑶为改变的未来所付出的代价。 祝瑶告诉他,唯有死亡才能摆脱天道法则。 天道法则——天道为这个世界的每个人设立的未来。 原着里没有他的干扰,里面所有的剧情走向才是他们的真正结局。 那是天道为他们设立的未来。 而,现在不一样。他和系统是外来者,自然不会受到天道法则的约束。 正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所做出的一点改变,后续的所有走向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瞬间引发轩然大波并牵扯到了两个副本里每一个角色的未来命运,使得他们原本既定的未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着里的雷府,慕羡安下山剿灭了那只刚筑基化形的小妖就回宗了,并没有发现在暗中饲养邪灵的雷煜。 所以原着的结局是——石溪镇被莫名屠镇,全镇上下无一人生还。 在水月秘境,祝瑶没有成为维持秘境运转的阵眼,自然不会有机会帮他们打开“阴面”的通道。 如此一来,原着里的无极宗不会发现无极宗老祖留下的“阴面”,也不会得到无极宗老祖留下的传承。 而玄雾宗,在阴面的时候米小兔和他提过一嘴——他要拿到神武让玄雾宗的那些孩子们有个可以依靠的家。 没有神武的宗门和有神武的宗门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原着里虽然没有出现米小兔这个人,但结局也并不难猜——他们没有进入阴面,米小兔也没有拿到神武“郁芊”。 所以原着里的结局是——无极宗和玄雾宗后续再查无此宗。 原着里也没有祝瑶和谢眠的戏份,但估计结局应该也大差不差。谢眠在原着里还活的好好的,相思宗也没有被灭宗。 祝瑶手里有可以实现愿望的玉片,只是在天道法则干预下付出的代价会更大而已。 原着里的祝瑶为了拿珠子让谢眠和相思宗的其他人活下去,并没有机会把自己变成水月秘境的阵眼核心,也没有机会替别人打开水月秘境的“阴面”通道,而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没有轮回,没有来世。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因为他的无意和刻意干扰,很多事情确实是被改变了,并且偏离了天道原本设立的未来轨道。 任务都是主系统发布的。系统之前和他说过,主系统就是主天道。 主天道创造了万千天道帮祂管辖着大大小小的万千世界。 换句话来说,他接的那些任务就是主天道发布的。 “主天道”想让他干扰和改变“天道”设立的未来。 而这次他接的那两个隐藏任务……应该也是出自主天道的手笔。 第168章 奇葩 思绪如乱麻般在脑海里纠缠不清。 手中捏着的桂花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他捏碎在手心。 “咦惹,什么玩意儿?” 顾于欢嫌弃的不行,手忙脚乱的拾起桌案一角的桌布擦拭着手心。 “大……主子……”梁白开扯了扯顾于欢的衣角,小声道,“我们这样也……太……” 顾于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拿桌布擦手的小动作不停。 梁白开已经急的头冒冷汗,他又扯了扯顾于欢的衣角,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 顾于欢虽心底疑惑,但还是乖乖顺着他的眼神去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堂上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齐刷刷的放在了他身上,那炽热又直白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捅成筛子。 方才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嫌弃话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多突兀。 救命,他想死。 顾于欢瞬间闭嘴低头,试图掩耳盗铃降低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你这人什么意思啊,你是对我的计谋有什么意见吗?”一位站在大堂中央刚和司空献完计策的文将质问道。 他早就有意暗中投靠左魔君,好巧不巧左魔君刚好也缺人用。 二人眼神对视一眼,一拍即合——他先在大堂上当着其他文将的面献计,司空再名正言顺的拟着他的计谋调兵攻打修真界。 至于其他的文将,他们要么事不关己不想站队,要么忠心耿耿听命于右魔君,自然不会有人和他抢着献计。 算来算去,只要其他文将不说话,攻打修真界的军师职位自己肯定能手到擒来。 本来他全面都说的好好的,马上能说完了都。 结果……好死不死被那个来自穷逼城的诸侯开口质疑了一嘴,完了。 原本就对左魔君不满的其他文将瞬间有了突破口,逮着他计谋的弊端就是一顿库库输出。 “你这里有弊端说得不对,我们的大军要是走这边很有可能会被修真界的人包抄!” “你这里说的也不对,要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要是只往左边走,右边没有防备被突袭了怎么办?” “你刚刚说的这条行军规划路线也不对。我刚刚看了地图,走这边要经过一大片树林,我们的魔族将士穿的都是黑衣服,晚上走夜路肯定会因为看不见路被绊到脚的!” “就是就是,还有你这里说的……” …… 在场的文将们逮着那个出头鸟就是一顿密集输出,生怕他会从口水堆里爬出来。 众文将们在大堂上吵的鸡飞狗跳,战斗力堪比菜市场抢免费鸡蛋的大爷大妈。 顾于欢双手捂脸把头埋的低低的,口中念念有词: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救命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家静一静,”司空揉了揉太阳穴,双手下压示意其他人闭嘴,“我留下各位,本意是想让大家能够更好地探讨战术,而非是让一群几百岁的人在此喋喋不休。” “来自穷逼城的那位小友就很合我心意。” 顾于欢闻言,整个人汗流浃背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们看,”司空指了指坐在最后面低着头试图用抠手指头来缓解尴尬的顾于欢道, “这位小友从我说话起就在一直低着头认真思考我的问题,不仅不吵不闹,还敢于直接当场质疑前辈做的不好的地方。” “他这一点就是很值得你们学习。” 即便在场的文将们献出的计谋如何精妙绝伦天衣无缝,司空也绝对不会采纳运用。 毕竟人心难测,世事复杂,谁又能保证这些所谓的“妙计”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在那群出谋划策的文臣之中,谁能保证其中没有混入来自修真界的奸佞之徒呢? 但,如果真要好好想一想的话,修真界的人其实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一个修士如果在魔界没有特殊丹药吊着命根本活不过八天。 所以,对司空来说,他更忌惮的还是那些拥护右魔君的亲信和走狗。 这种潜在的威胁让司空不寒而栗,如果不能及时揪出这些奸细,那么他之前所付出的一切代价就都会打水漂。 他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虽然刚刚那个主动献计的诸侯提出来的谋略是挺不错的,可是他就是不敢用。 他压根儿就不认识那诸侯,那诸侯却还老是一直有意无意地对他放电。 看的他浑身难受个不行。 要不是自己现在根基不稳,早早就把他眼睛挖了都。 有实力的人他用不了,有背景的人他不敢用。 而既没有实力又没有背景的人……那他必须狠狠的用! 就比如这个没权没势来自魔族自治区的穷逼城诸侯。 这个来自穷逼城的诸侯是在场唯一一个被他手下确认过真实身份的人。 一番衡量之下,只有这个来自穷逼城的人能够为他所用了。 他既没有权也没有实力,除了长的好看外什么也没有。 最适合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游说于其他诸侯之间。 司空对着顾于欢微笑招手:“那个穷逼城的,你走过来点儿让我仔细看看你。” 顾于欢一惊,瞬间抖如筛糠。 妈呀,这个左魔君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吧? 他在梁白开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子,同手同脚的朝大堂中央走去。 顾于欢老老实实的对着左魔君行了个礼,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那个……左魔君大人……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司空迷之微笑,“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下了高座,也走到了大堂中央,准备和顾于欢近距离面对面交流。 站在大堂中央的少年身着一袭黑衣劲装,勾勒出柔韧紧致的腰线,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黑色的衬托下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对比。 司空突然有点庆幸,还好他自己不好男风,不然肯定会因为少年的这张脸扰乱自己的判断。 顾于欢抬头后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 他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个摆着魔族和修真界地域的沙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有事做,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司空笑意盈盈,准备榨干这个少年身上的全部价值:“为什么一直看着沙盘,是因为已经想好了攻打修真界的计策了吗?” “来,跟我们说说你的想法。” 第169章 狗头军师 顾于欢摇到一半的头又被他说的这句话给强制掰了回去。 奇葩,第一次被别人怂恿偷自己家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啊……” 救命呀,哪有傻子会帮着外人偷自己家的?这活他不干! 司空注意到了少年的反常,以为他是因为常年待在穷逼城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才紧张。 为了让自己攻打修真界的计划能够成功执行下去,司空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鼓励他道:“说吧,你不用害怕,有自己的想法直说便是。” “我刚刚看你盯着那沙盘许久,想必一定是心中早有预谋。” “别怕,直接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行。” 顾于欢:“我也想啊……” 可是大哥我又不是魔族人! 而且,让他帮着别人偷自己家?算了吧。 顾于欢试着推脱:“可是我真的没想出什么计策,我这人很笨的,从小就是个智障……” “那你们穷逼城的城主为什么要派你过来,”司空强行打断他的话道,“年轻人不要自暴自弃,你们城主肯定是看到了你身上的优秀品质所以才选你来的。” 真服了这个穷逼城的诸侯,要不是他实在是无人可用才不会死磕着他不放。 “不是的……”顾于欢咽了咽口水,准备开口说瞎话,“我是被迫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迫来的?你们城主呢?” “实不相瞒……”顾于欢咽了咽口水,迅速将自己带入角色,“我们城主他……” “他怎么了?” 顾于欢眨了眨眼睛,艰难的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故作悲伤道:“他……已经死了啊!” 司空一愣,似乎还没从他说的这句话里回过神来:“你说什么?死了?” “是啊,”顾于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一个劲的在脑海里想着悲伤的事情,快速运转思维准备开始满嘴跑火车,“我们穷逼城太穷了,刚好近几年又凑巧闹了饥荒,饿死了很多人……” “城主他老人家为了不让我们饿肚子,牵着他的那头小毛驴每天一口气打三份工,就只是为了让我们吃上饱饭……” “终于,就在几天前……” “穷逼城的城主累死了?”司空插嘴问道。 顾于欢摇摇头,话锋一转道:“不是。” “是城主他养的那头小毛驴一天打六份工累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让我们那位平日里宛如雄鹰展翅、气宇轩昂的城主大人被瞬间击溃。” “因为他知道,”顾于欢故作悲哀的摇了摇头,继续睁眼说瞎话道,“如果小毛驴死了就没有人帮他做完那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了。” “他扛不住失去小毛驴的悲伤,本想直接去为小毛驴殉情……还好被我及时发现阻止了。” “为了不让城主他老人家做傻事,我整整跟踪了他三天。”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城主把小毛驴的尸体烤了吃了。” 顾于欢对自己说出的炸裂话语信心满满。 按照21世纪被证实过的科学依据来分析——人类的大脑有时很容易会被奇怪和不寻常的事物所吸引,从而忽略掉其他重要的信息。 所以,只要自己能够说出一番劲爆且一波三折令左魔君完全意想不到的话语,就有99%的可能可以将这位司空成功迷惑住。 如此一来,左魔君必然会被搞得晕头转向,甚至可能忘记先前所发生的事和原本想要追查的问题。 依照普遍理性而言——只要运用得当,这种方法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百试百灵的! 司空被他哄的团团转,但还是坚持不懈的质问道:“那你们城主也没死啊,他为什么不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顾于欢见他还尚存理智,又话锋一转,持续发力道, “哪曾想,一直被城主他老人家当奴隶压榨的那头小毛驴竟不是等闲之辈!” “小毛驴竟是传说中的驴王大帝。” 司空:??? 其他诸侯:?!? “回归神位的小毛驴见到自己累死累活养活的人那么对待自己的尸体,顿时怒从心起。” “于是,在两天前的一个月黑风高夜,小毛驴偷偷下凡回到穷逼城,一个神蹄摆尾——把我们城主带到天上喝茶去了。” “所以……”司空久久都没有从他炸裂的描述中走出来,“你们城主来不了的原因是因为被那头驴给……” “合着你们穷逼城是无人可用了才派你来的是吧?” 顾于欢坚定回答道:“是的!” 司空一脸无奈,他抚了抚额,已经不再打算从这个来自穷逼城的诸侯嘴里得出什么有用的计策。 虽然司空对他已不抱任何期望,但碍于其他诸侯的势力和背景,他仍然开口问道:“所以,这位爱卿你怎么看?” 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无奈。 顾于欢一张小嘴持续输出造谣了半天,结果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问话的结果。 顾于欢麻了,他干脆直接心一横,指着刚刚被口水淹没的那个诸侯道:“我觉得这个大哥刚刚说的计划就挺不错的。” 让他帮着外人打自己家?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正在角落里画圈圈的那位诸侯一脸惊愕的抬起头:什么,这个诸侯居然……居然没有打算抢他的功劳! 他居然是个心胸宽广的大好人! “嗯,”司空浅浅应了他一声,唇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如果想不出来就算了吧,刚刚那位文将说的计策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这个穷逼城的诸侯说出的话正合他心意。 那个文将献出的计谋是不错的,只不过他那个人用不得。 在没有确认真实身份前,就算那些诸侯再出色再对自己有利他也不会选择重用。 “所以……”司空眼睛弯了弯,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代表身份的玉牌。 他径直越过还在独自想入非非准备升官发财的那个献策诸侯,也不容顾于欢反应就把玉牌强制塞进了他的手里。 司空重重拍了拍顾于欢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不错,你能识的泰山,明辨美丑,长相也是非常让我喜欢。” “攻打修真界的军师职位就交给你当了。” “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他说着,便先行一步走了,独留顾于欢一人站在大堂中央陷入凌乱。 过了好半晌,顾于欢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所以……”顾于欢低头看看了手心里攥着的玉牌,喃喃道,“我这是升职了吗……” “我的妈呀……” 正道修士直接爆改狗头军师了是吧? 此时此刻,赶路赶到一半的司空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监视着其他诸侯们的魔气,胜券在握的走了。 这个来自穷逼城的人挺单纯,一看就是一个好拿捏的。 得好好借着他除掉或者拉拢其他人才行。 第170章 我一定会帮魔君大人好好调教这两个修士的! “军师大人请,”一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侍女娇笑着带着顾于欢和梁白开移步到了一处新院内, “给军师大人新开的院子还没有收拾好,只能委屈军师大人和您的仆人暂时在这里住几天了。” “从今以后,军师大人的衣食住行就由我负责了,您叫我春玉就好。” 春玉每说一句话时都会有意无意地将身体向顾于欢靠近一些,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这个新来的军师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不仅长得白皙好看,就连说话也是温柔礼貌的,好似一株站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向日葵。 这种小白脸最适合玩那种被以下犯上的房事游戏了! 顾于欢对其回之一笑:“好,那就多谢这位春玉姐姐了。” 这个侍女姐姐人挺好的,就是腿脚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利索,眼睛貌似也有点抽搐病。 刚刚她带着自己和梁白开从大堂走过来的时候顾于欢就发现了。 他们走过来的那一路上有很多碎石头。顾于欢看她穿的衣裳和鞋子不适合走,专门和她换了个方向,让她走的碎石头少的一边。 哪想,这个侍女姐姐腿脚就好像犯了那个风湿病一样,走几步就想往自己的方向贴,生怕自己踩不到碎石头。 这司空可真是个畜生,别人侍女姐姐都带病上岗了还不给人家加工资真是可恶。 赶紧把侍女姐姐打发走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 他只能帮到侍女姐姐这里了。 春玉见自己的“勾引”对这个新来的小军师起作用了,顿时喜不自胜道:“好,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军师大人可以唤我过来。” 她刚迈出几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抬头间,天际不知何时涌动着一团神秘的魔气。 魔气降落在春玉旁边,幻化成了一只鸽子的模样。 鸽子飞到春玉肩膀上,在她耳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鸟语,不多时又化成魔气飞远了。 春玉收到命令后,迅速敛了神色回头快步走到顾于欢身边上报道: “军师大人,魔君大人刚刚和我传信说要专门叮嘱您一件事,” “他在地牢里关押了两个修士,说是要留着等到开战的时候斩首他们给修真界的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 “那两个修士被关了一天了还是不愿意服从命令,魔君大人本来是想去亲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奈何他自己突然有事要办抽不开身。” “所以,魔君大人请您去替他调教一下那两个修士,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就行。” “修士?”顾于欢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说的那两个修士十有八九就是洛远和小师弟。 “军师大人先好好休息吧,等明天我再带您去地牢找那两个修士。” “不用了,”顾于欢摆摆手拒绝道,“既然是魔君大人嘱咐的命令那我又怎么能擅自拖延呢?” “事不宜迟,春玉姐姐你还是赶紧带我过去吧。” “我一定会帮魔君大人好好调教一下那两个修士的。” “军师大人实在是太敬业了吧!”春玉被顾于欢无形中的一声“姐姐”哄得心花怒放。 她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勾引”起作用了,来不及怀疑其他不妥的地方,雀跃道: “那我先带军师大人去熟悉一下地牢的路,军师大人明天再正式开工也没关系,反正魔君大人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知道。” “好,”顾于欢乖乖点头,转过头叮嘱跟在他身后的梁白开道,“你先在院子里等我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趁那个侍女姐姐不注意,顾于欢眼疾手快的解下绑在自己腰间的无归塞到了梁白开手里,小声道:“抱着无归别撒手,有什么事让无归保护你。” 梁白开疯狂点头,抱着无归就先进了院子。 “我们走吧。”顾于欢走到还在独自想入非非的春玉面前催促道。 春玉猛地回过神来,目光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她的眼神先是惊愕,随后变得羞涩了起来。 “好,”春玉觉察到自己的窘迫,赶忙低下头带着顾于欢就匆匆往地牢的方向走,“军师大人跟紧点儿,我现在就带军师大人过去。” 救命他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虽然知道自己以后十有八九搭不上军师大人,但她还是好嫉妒那个以后能睡上军师大人的人啊。 “对了春玉姐姐,我想问你个事儿,”顾于欢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跟着春玉赶路一边道, “姐姐刚才不是说魔君大人本来想自己去管教那两个修士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又有事走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春玉并没有想和他打哑谜的意思,道,“自司空大人晋升左魔君之位前我就已经服侍在司空大人左右了。” 春玉说实话前想了又想,觉得反正这位“军师”就是司空本人提携上来的,自己怎么兜底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干脆就直接把司空老底全和顾于欢交代了。 “他以前经常这样的,时不时就突然有事要外出,一走就是一天起步。” “没晋升之前还好,司空大人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外出一次,” “而晋升之后就走的更频繁了,几乎七天左右就要出去一次。”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问,司空大人到现在也没什么心腹,估计他要干什么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那个叫知善的呢?”怕春玉会怀疑,顾于欢又扯了个谎道, “司空大人提携我之前专门和我提过这个叫知善的一嘴,说是要让我们一起和平处事,我想着提前和姐姐你问一下熟悉熟悉新同僚。” “哦这样啊,”春玉并没有多想,知无不言道,“那个叫知善的其实我也不是很熟悉,” “他是这几天内才入的府邸,听说原本是右魔君的义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我估计他不是什么好人。” “军师大人您是不知道,”春玉说着说着,娇好的脸上忍不住的扯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 “他这个人心术不正、阴险狡诈,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到了极致。” “我听服侍司空大人的姐妹说,这个叫知善的就是靠着对养育自己多年的义父下毒,偷走象征军权的虎符,这才成功混进来的。” 第171章 不要剑主=不要逢君 “如果是让我去选,我说什么也不会背叛一个从小把我养到大的人,做魔起码还得有良心您说对吧?” “更何况,咱们的右魔君还是个顶顶的好人。” 春玉说着,脸上鄙夷神色更深:“如此狠辣无情之徒实在让人不寒而栗,我呸!” 顾于欢耐心的听着她吐槽,时不时也跟着附和两句。 两人说着说着,走一刻钟左右就来到了地牢外。 两位守在大门外的魔族士兵肃立两旁,目光如炬。 “二位大人还请将身份玉牌交与我等辨认,不然我们不好放您们进去。” 顾于欢大大方方的从袖口掏出那枚司空塞给他的玉牌,待守门士兵辨认完毕后才又收了回去。 确认完身份后,守门士兵打开地牢大门,恭恭敬敬道:“军师大人请。” 春玉本想给人带路一口气带到底,不想却被顾于欢阻止了。 “就带到这吧,剩下的让这二位大哥带着我进去就好了,”出于从小学到大的教养,顾于觉得就算再怎么样春玉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去关押着很多囚犯的地牢里总归是不好的。 谁知道那里面关押的人里有没有什么品行不端的人呢? 顾于欢委婉拒绝道:“春玉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地牢里面应该很脏,姐姐进去会弄脏衣服的。” “剩下的路我一个人去就行,春玉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军师大人,您真是个好人!”春玉对顾于欢的好感度直接一个劲噌噌的往上涨。她本想再坚持两下,奈何怎么说顾于欢都不愿意松口也就只好作罢了。 本来还想着趁此机会跟那些被自己抓进去的犯人们聊聊天呢…… 待春玉走远后,顾于欢才让那两个守门士兵带着自己进去。 —— 地牢。 地牢深处幽暗且潮湿,腐烂的血腥气息弥漫其中。 在魔族地牢中央,一口深不见底的巨坑裂开在地面上,恐怖的气息弥漫其中。无数骸骨在巨坑里堆积如山。 生者莫近,亡者莫惊。 “都怪我,”洛远抱着自己的玄剑缩在角落,愧疚道,“如果不是我当初太冲动小师弟你就不会和我一起在这里受苦了。” “我真该死,我当年就不应该活着。” “我应该在和那个恶棍拼命后陪着姐姐一起死。” “我真是个蠢货,居然都忘了没有我陪着姐姐一个人会怕黑……” “这不怪你,”慕羡安打断他的神神叨叨道,“我们身上没有隔绝灵气泄露的蔽灵丹,就算当时没被发现也躲不了多久,你不必心里有负担。” 他本想说完这两句便不再开口,但又担心要是不给洛远好好开导一下他这个缺心眼会想不开。 他试着开导洛远:“这不怪你。” 洛远一点都听不进他说的话:“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拖累你,小师弟你根本就不会被抓。” “本来应该只抓我的。” “我真该死,我当时就不应该跑。” “我应该站在原地帮你拖时间让你跑去和大师兄他们汇合的。” “我真是个蠢货,居然都忘了小师弟你修为比我高,如果不是为了救一个天赋平平的我,你根本就不会被抓。” 慕羡安还是没放弃试着继续开导洛远:“这不怪你。” 洛远直接摆手打断他,继续陷入自责道:“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前天早上起晚了让你等我,我们根本就不会被莫名其妙传到这里。” “本来应该只传送我的。” “我真该死,我当时就不应该喊你等我。” “我应该让你先去和肖南会合自己一个人慢慢去演武场的。” “我真是个蠢货,那晚竟然因为吃坏肚子跑了三趟厕所一个时辰都没睡够直接起晚了。” 慕羡安抱着逢君,尽管已经对洛远多次强行打断自己说话这件事多有不满,但还是敛下浮躁闷声道: “这不怪你。” 洛远一个人猫在角落里,听到他又开始继续开口试图开导自己后直接捂住了耳朵,自说自话道: “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须臾间,关押着他们二人的牢房内突兀的传来一道挥动剑鞘的破空声。 伴随着一道来自洛远肉体的沉闷倒地声——本就耐心不多的慕羡安拿着逢君把洛远敲晕了。 两天了,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洛远这个缺心眼已经在他耳边自责了两天了。 搞的他都没什么时间用逢君去和无归联系。 他叩了叩还在呼呼大睡的逢君,道:“别睡了,让我看看你灵力恢复多少了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无归。” 逢君“铮”了一声,直起剑身整柄灵剑扭的像是拨浪鼓。 上次那次联系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灵力,更何况还是在强制负荷的情况下。 要不是她担心着剑主道侣的安危强行负荷身上灵力,别说和无归他们说话了,联系都别想联系上。 “大概还要恢复多久才行?”慕羡安又问道。 逢君还是扭的像是在摇拨浪鼓。 “没用的玩意儿。” 逢君一怔,又开始委屈的下冰雹。 等着吧,等她灵力恢复了一定要找剑主道侣告状! 核桃大小的冰雹开始密密麻麻的往牢房里掉,轻轻砸一下就是生死难料,无死角的开始攻击每一个人。 “不准砸脸,”慕羡安情绪稳定的可怕,他淡声道,“要是因为脸的原因让师兄嫌弃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逢君闻言,迅速开始运转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思考他说这话的意思。 砸到脸了=砸到剑主 砸到剑主=让剑主破相 让剑主破相=剑主道侣会嫌弃 剑主道侣会嫌弃=不要剑主 不要剑主=不要逢君 ——不!!!—— 在快速计算出后续的发展结果后,逢君立刻停下了物理版下冰雹。 逢君“铮”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又躺回了他身边开始积攒灵力。 她绝对不允许大美人走! 安静的时间持续了没多久,忽而,原本一直紧闭着的牢房外门被魔族士兵打开。 一个慕羡安意想不到的人从外门走了进来。 第172章 师兄说要和他双修 知善从外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两个身着魔族战甲的士兵。 他站在牢房外门,隔着一道铁门端详了牢房内的二人许久,好一会儿才招呼身后的二人道: “你们先出去,等会我叫你们进来的时候直接把这两个修士带去我的院子。” “你想干什么?”慕羡安下意识拉过还在昏迷中的洛远,将他挡在身后。 知善不语。 他静静地站在牢房的铁门外,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像饿狼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羔羊,只能任由那份疯狂在他的瞳孔中愈演愈烈。 “修士……我还没有试过用来当做炉鼎的修士提升过修为呢……” 他喃喃自语道:“说不定这次修为就能升上去了呢……” “等着吧,等我修为上去看他们还敢不敢说我。” 慕羡安轻托逢君剑,手中暗暗掐起一团灵力:“你这么做,就不怕那个叫司空的魔君惩罚你吗?” “嗤,司空?”知善语气里透着一丝嘲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他有什么资格惩罚我?我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街上和野狗抢食物呢。” “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奢靡成性的,可惜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他那本就卑贱的贱骨头!” “谁知道那个畜生偷偷在背后用了什么功法?突然一下子功力涨的那么快……还在背后筹谋了那么大的一个阴谋……” 知善看起来状态很不在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原本一直守在牢房外的两个士兵什么时候被撤走了也不知道。 “司空那个畜生,”知善的话语之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鄙夷之意,“谁知道他在背后偷偷用了什么功法,突然一下子从炼气窜到了大乘……” “听说用修士炼成的炉鼎能对修为有很大的帮助……” 他眼神里的嫉妒之色再也藏不住:“难怪我当时跟踪他的时候见到了那么多的修士尸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居然被我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所以,”知善的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意,喃喃自语间尽显癫狂之态,“我就先拿你们两个练练手吧。” 突然,玄铁制的门扉被缓缓打开,刺骨的冷风挟着几道脚步声呼啸而至。 知善回过神,面露不悦的转过头,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地牢?” “大胆!”为首的魔族士兵气势比他更强,“军师大人依令前来训导修士,你这杂碎岂敢在此犬吠?” 他虽是左魔君手下,但打心底里还是钦佩右魔君的为人的。 右魔君这么贤明的一个明君,就是因为这条养不熟的狗至今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现在自己的身边有军师大人撑腰,刚好能借着这个机会把知善狠狠骂一顿。 “军师?”知善气笑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军师?” “不会是你借着司空这畜生的幌子随便编了一个名讳来吓唬我的吧?” “你就不怕我去向司空参你一本?” “呵,有什么好怕的,”为首的魔族士兵面不改色道,“我们几个兄弟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像某些人,为了权势和修为连就连把自己亲手养大的义父都能陷害。” “今日就算你今天再怎么犬吠也没用,军师大人是左魔君大人亲封的军师,职位比你高了可不止一阶。” “军师?”知善粗略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了两下,嗤笑道,“这哪有军师,我怎么没看到呢?” “你们骗人也要雇一个不怕死的来才行吧?” “喂喂喂这位大兄弟,”顾于欢一个助跑跳起来把那个魔族士兵的肩膀拍了一下,“你们挡住我了。” 也不知道这些魔族士兵是吃什么长大的,身高个个都堪比姚明。 可怜的他站在后面连个脑袋都露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盯着这几个魔族士兵的后脑勺看。 那位魔族士兵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对着他抱拳请罪道: “抱歉军师大人!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没注意到您这么矮!” “没事没事。”顾于欢摆摆手,“再说就不礼貌了。” 他使劲把他们扒拉开,好不容易才从那几个彪形大汉的包围圈中挤了出去。 顾于欢从袖中掏出那枚代表身份的军师玉牌,直接对着知善b格拉满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新来的军师——汉尼大爷。” 在看到来人后,慕羡安不禁微微一怔,面上流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圈圈涟漪。 这笨鱼怎么混进来的?怎么还当上军师了?要是被魔族人发现了该怎么办? 在确认完那枚军师玉牌的真实性后,知善的脸色更差了:“你就是新来的军师?” “你来地牢干什么?” “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呗,”顾于欢笑吟吟的越过他先行一步跨入牢房道,“司空大人有事来不了,特意派我来调教一下这两个修士。” “我和你不一样。”知善横眉冷对道。 “哪里不一样了?”顾于欢笑意盈盈,一脚踩在了慕羡安的膝盖上,单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只能看着自己, 慕羡安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心跳蓦的加速。 一时间,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然而,最令人惊叹的是,这张原本就已经极其出众的脸在此刻像是被放大了一倍,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师兄要是能一直这么对自己就好了。 “司空大人说了,随便我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就行。” “刚刚听你在里面说了这么多,”顾于欢眼神下移,转而又对知善报之一笑道,“其实我也挺想试试的。” 他松开抬着慕羡安下巴的那只手,原本踩着他膝盖以保平衡的姿势也被他换了下来。 对不起了男主,只是演戏而已,他也不想的! 顾于欢对着知善再次亮出军师玉牌,胜券在握道:“不好意思啊,这两个修士我就先带走了。” 他说着,给后面跟着的几个魔族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主动扛起昏倒在地的洛远就跟着顾于欢往外面走。 慕羡安呆坐在原地,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刺激中没回过神。 “走啊修士,”顾于欢对着慕羡安使了好几个眼色,但语气依旧嚣张,“你莫不是因为等下要被做成我的炉鼎害怕了吧?” 慕羡安遽然回神,眼神尚存些许迷惘。见顾于欢已然转身这才如大梦初醒紧随其后。 师兄刚刚说要和他双修。 什么时候准备兑现承诺? 第173章 破防了 * “水倒好了就行,其他的就不劳几位大哥费心啦。”顾于欢推搡着几个热情的魔族士兵把他们送出了小院外。 “好的军师大人,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为首的魔族士兵非常识时务的带着小弟走远了。 他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喊道:“等您好了我们再来帮军师大人倒水!” 被冒犯到了的顾于欢狠狠一个踉跄。 他抬眸看了看面前屋子里的闪烁着的亮光,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祈祷:希望小师弟没听见吧。 真的太尴尬了! 特别是在牢房当着那个知善面说那些荤话的时候! 要不是为了不让那个知善起疑,他就是打死也不会对小师弟说那种话的! 对了他那时候还干嘛了来着?天呐他还踩了男主的膝盖! 男主以后不得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啊?!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已经自主移步到了屋门外。 顾于欢停了原地想了想,还是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慕羡安本来已经打算洗完澡出去了,听到外门的顾于欢这一问,他又很果断的坐了回去。 “当然可以。”慕羡安缓声应道。 他说着,又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宽肩窄腰,因为还没长大的原因身材较为内敛,虽和他重生前的身材样貌没有一点可比性,但还是有属于自己的好处的。 可以靠装可怜吸引师兄的注意力。 不过之前在演武场看顾于欢好像挺喜欢他重生前的那种身材的…… 没事反正以后他也会有。 只不过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喜欢呢? “那我进来咯。”顾于欢说着,自行推开门走了进来。 “洛远还在昏迷,我让梁白开和无归去照顾他了,等会儿我看看他们去。” 见到他还没洗好后,顾于欢很自然的主动转过了身子,想到白天的事情又和他道歉: “抱歉啊,那个时候在地牢里我不是故意的,”他低着头,不好意思道,“那时候情况紧急,我太笨只能想到那个办法了……” “我都明白的,不怪师兄,”慕羡安语气照常,可心里却隐隐期待了起来,“师兄可以过来一点,现在人多眼杂我们还是说话小声一点为好。” 顾于欢本想拒绝,但又顺着他的思路转念一想——这里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司空的府邸,小师弟说的没错是该小心为上。 “好,那我过来了。”他从角落里捡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慕羡安旁边和他面对面。 浴桶里的水还在隐隐冒着热气,少年坐在浴桶里,稍稍凌乱的黑发上还不断有水珠滴落在他的脖颈和肩上,最后缓缓滑落至胸膛之下,隐匿不见。 顾于欢看的眼睛都直了。按照男主这年纪推算,等成年了不得随随便便就是八块腹肌迷倒万千少女啊? 看顾于欢脸上的表情,慕羡安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 他俯身到顾于欢耳边轻声呢喃道: “师兄看了我就不能再看别人了哦。” 顾于欢没品出他说这话的暗示,只是下意识回他道:“哎呀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的,大家都是好兄弟互相看一看怎么了?” “你真小气,我只是单纯看一下你不会还想要我负责不成?” 不知道为啥,顾于欢总感觉慕羡安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渣男一样。 “可是师兄,我不明白,”慕羡安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眼神移开,“在你的底线里,到底一个人要怎么样才师兄才会对他负责?” “这个嘛,”顾于欢撑着下巴思索道,“如果要让我对一个人负责的话……” “起码要抱过亲过才得要负责吧?” 慕羡安眼前一亮,看向他的眼神里又带上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抱就先不提了,因为他也记不清自己抱过顾于欢多少次了。 不过亲亲的话,除了上次在无极宗的那会儿好像还真没亲过。 他不确定顾于欢是否还记得,而且也只是单单亲脸而已。 按照顾于欢的性子,这点估计还不足以让他主动对自己负责。 “不过,”顾于欢又话锋一转,“必须得是我主动的才行。” “我要是主动亲了抱了人家然后又对他不负责的话,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啊?” 慕羡安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真 的 吗?” 只要亲亲一下就能让师兄主动对自己负责的话……那要是师兄把自己睡了是不是就能当场喊道侣了? 顾于欢并没有注意到投身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眼神,只是轻微点了点头道:“真的。” “师兄,我还有一个问题……”慕羡安抬手拾起顾于欢的一缕头发,认真的看着他道, “师兄还记得那天在无极宗客房内发生的事情吗?” 顾于欢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啊?” 原本已经被他强行忘却的那段记忆又被迫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了起来。 * 在那个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顾于欢只记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身旁人的轻微喘气声。 似是在忍耐着什么,那人勉强放缓了些语气,让自己能保持理智:“放松一点,师兄听话。” 他话说的温柔,可顾于欢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他不耐烦的全扯了下去。 * “脸好红啊,呼吸也好热,是因为那药的缘故吗?” 顾于欢感觉自己的脸被捏了一下,不疼,但是他总感觉很火大。 可惜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火。 那人身上很冰,刚好能让他取凉。 他主动扯掉了那人的中衣,将整张脸都贴到了他胸口上。 不容给他暗自享受的时间,那人掰过他的脸,又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师兄这么热情,我会让好好帮助师兄的。” * 顾于欢能感受到有人动作轻柔的用拇指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似是无奈,又似是包容: “难受了哭,舒服了也哭,怎么这么爱哭?” 他又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责备的话。大致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拉下去的原因,被他压着动弹不得的顾于欢非常不爽,毫不客气就在他的脸上甩了个大逼兜。 后者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只是愣了两秒,语气罕见的变得有些不爽:“不乖的笨鱼是要被惩罚的。” * 第174章 你现在和他亲一个给我看一下 “嗯哼,怎么才一个半时辰就不行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可惜也没歇过。 顾于欢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哭的很难过。 他无数次试着扒拉着床榻爬走,可惜每次只要刚有动作就会被那人裹着被子给抓回去。 他想开口拒绝,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师兄,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占了我的便宜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他瞪大了双眼,可惜手脚都动弹不得,身体也不听自己使唤。 * 明明整个晚上被帮忙的人是他,可顾于欢却总感觉受苦受累的是自己,幸福的是另一个人。 “你求求我或者亲我一口,我就饶了你。” 那时候的他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捧着他的脸吻了过去,像小鸡啄米一样把他的脸吻了个遍。 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他就被人用被子裹了起来,随后又打来一桶水帮他擦洗身子。 剩下的事情他记不清了,或者说是已经累的睡过去没意识了。 半梦半醒间,一人突然将他拥入怀里。可能是终于醒悟了点良心怕第二天的他会生气。 那人赌气般捏着他的脸蛋,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下次还敢。” —— 被迫重新沉浸式回忆了一遍那时候的荒诞事儿后,顾于欢的脸色又不好了。 不不不不不不是吧?那一定是做梦对吧? 谁还没做过春梦啊? “不记得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顾于欢一口咬定打死也不承认。 救命呀,那可是男主啊! 男主帮他**,这特么是能说的吗?他们只是纯洁的师兄弟关系而已。 “好吧……”慕羡安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呆鱼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明都亲过了,只是没亲脸而已。 难道他的意思是要亲嘴才行? 二人各怀心事,平静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不多时,一道脚步声出现在了门外。 知善推开门,抬眼一看——一个坐在浴桶里一个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等着。 见到来人是知善后,顾于欢心里那颗石子才稍稍落了地。 只要不是司空就行。 他正了正神色,假装没好气道:“这位知善大人怎么来了,站在这是想全程观看我和这个修士的活春宫吗?” “只是按令巡查罢了,顺便来看看你用修士当炉鼎后的修炼成果。”知善道。 “哦,还没开始,”顾于欢摆摆手,指着浴桶的方向道,“总得洗干净再开始吧?” “知善大人要是想知道结果的话,我可以等结束之后再勉为其难和你分享一下后续感言。” “没必要,”知善拒绝了,“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就行。” 顾于欢沉不住气了:“不是你变态啊?” 他怎么可能会和小师弟做那种事情?! “你站在这里我会很放不开的好吗?” “赶紧去巡查别人吧知善大人,我还要干正事儿呢。” “不让我看也可以,”见顾于欢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在旁边看,知善虽心有不满,但还是打算给顾于欢找点不愉快。 “听说修士可以靠亲吻传输灵力,你现在和他亲一个让我看看这句话的真实性我就走。” 修士和魔族人,呵,一看就是两个不对等的仇人。 他就是走也要狠狠的给这个“军师”找个不痛快。 顾于欢:??? 慕羡安:!!!还有这好事? “快点快点,”知善站在门边催促他,“你不和他亲我就不走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恶心这个“军师”的办法了。 身为魔族的军师,偏偏要被迫去亲吻和自己对立的修士,想想应该也挺恶心的。 顾于欢气的想冲上去就对着这个知善的脸梆梆两拳。 这个死变态! 知善已经快没耐心了:“快点快点,你要是不敢就把这两个修士让给我,只占着不用算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顾于欢见躲不掉,只能一边和他打太极一边拖延时间,“亲就亲怕什么?” “等亲完了你就赶紧走别打扰我!” 知善敷衍道:“行行行,你快点行了吧?” 顾于欢同手同脚的走到慕羡安面前,刚刚答应知善答应的有多快现在就有多怂。 他撑着浴桶的边缘,在知善和慕羡安的双重期待下微微俯下身子,最后停留在一个并不安全的距离内。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只要再稍稍前进一点就能亲上。 顾于欢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他怂了。 顾于欢硬着头皮打算退回去继续和知善打太极,奈何却没成功。 慕羡安主动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慕羡安乖乖的等了半天,眼睁睁的看着日思夜想的场景离自己越来越近…… 结果关键时刻……顾于欢他居然怂了! 他当然说什么都不允许。 趁顾于欢还没来得及退走,他主动凑近一步贴上了他的唇。 少年红润饱满的唇瓣终于能被好好亵渎一番。 顾于欢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和无助。 “不……”顾于欢下意识想开口拒绝,哪想却给了慕羡安以下犯上的机会。 在门边人看不见的角度,慕羡安强势扣住顾于欢的手不让他退下。 本来还想着怎么装作无意撬开师兄的防备好好进去浅尝一番的,结果刚好想什么来什么。 拒绝的话语如同被风带起的羽毛,轻轻飘过却意外地落在了心湖的火炭之上,激起一圈圈疯狂的涟漪,引燃了一场比想象中更加炽烈的狂潮。 顾于欢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进退两难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攻城掠地。 他就像被大雨打湿的纸张,一点点地消融,一点点地被碾碎,只能任由对方肆意妄为的从自己口中汲取。 在这一片焦灼间,顾于欢还不忘注意站在门边的知善。 不看不知道,一看一破防——那地方哪里还有知善的影子? 看天边那团一边飞一边笑的猖狂的魔尾气……那个王八蛋原来早在他们亲嘴之前就跑路了! 第175章 不对我负责?那重开吧 见到知善走了后,顾于欢终于不再顾忌。 他使劲挣脱开了慕羡安扣着自己的手,试着偏头躲开那个荒诞又放肆的吻。 他想退开,可惜却被慕羡安提前预判了预判。 慕羡安主动结束了那个来势汹汹又莽莽撞撞的吻,二人唇瓣不再贴合在一起,可却连着一条细细的银丝。 末几,一道响亮的房门关闭声和水花声撞破了夜的宁静。 慕羡安打了个响指,原本穿在顾于欢身上的衣服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等顾于欢反应,慕羡安一手圈过他的腰直接把人带进了浴桶里。 顾于欢被搞了个措手不及,短短几秒就在浴桶里呛了好几口水。 他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想扶住浴桶的边缘来保持平衡,结果却不偏不倚地搭在了某人的胳膊上。 水渍进到了他的眼睛里,顾于欢一手搭着他的胳膊一手揉着眼睛,整个人既委屈又懵逼。 事情的发展速度太快,他的思维现在都还停留在刚刚知善要让他们两个亲嘴的时候。 亲嘴……等等! 他的初吻没了!! 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初吻没了!!! 也不知道是眼睛揉的还是为了祭奠死去的初吻,顾于欢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和慕羡安说。 男主为什么要亲他?! 只是为了在知善面前装样子还说的过去,可是现在突然扒自己衣服拉他进浴桶是什么意思?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个浴桶里互相贴着真的好吗? “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初吻?!” 他说这话时本来是带着质问没好气道的,哪想就因为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哭腔,原本的意思传到慕羡安耳朵里就瞬间变了味儿。 慕羡安本来已经做好了等下被顾于欢骂一顿或者打一顿后期再装可怜博同情的准备了。 不想,就因为顾于欢这一句带着哭腔的控诉——瞬间就把他酝酿好的戏感浇没了。 顾于欢什么意思?他的初吻不给自己难道还想给别人?! 难道顾于欢的初吻是他故意留着想给别人所以反应才这么大吗? 慕羡安绝对不允许顾于欢想着别人。 他一只手扣住顾于欢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强制掰过他的脸。 不容顾于欢拒绝,滚烫的吻便一路落了下来,舌津顺着滑入其间将其堵的更深,所有的呜咽与挣扎全都被迫堵了回去。 浴桶不大不小坐一个人刚刚好,不过坐两个人还是有点拥挤。 顾于欢一直都是坐慕羡安身上的。 因此,慕羡安什么反应他都被迫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他反抗不得,就连开口说话喊句“疼”或者“不要”都做不到。 待慕羡安终于心满意足的舍得结束,顾于欢也差不多快把眼泪哭干了。 “呜呜呜……我讨厌你……我可是你师兄!” “你个混蛋居然还敢扒我衣服……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 顾于欢哭的抽抽搭搭,他又气又羞。 气自己体质太弱手被扣着就连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到。 羞自己一个男人有朝一日竟然还会被师弟强吻,不仅如此他居然还…… “我当然知道啊。”慕羡安尝到了好处,心情美的不行。 他在顾于欢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印子,以示地位道:“师弟这么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师兄不会第一次才发现吧?” 他贴到顾于欢耳侧,沁着笑意老实交代道:“其实,师兄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我都看过。不仅如此,就连师兄身上的痣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师兄,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你知道我为了你让步了多少次了吗?” “我曾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和你共享天伦之乐,可是我都没有选择亵渎师兄。” 他把脸埋进顾于欢颈窝里,一边闷声告状一边不忘把手伸进水里在他身上游走: “师兄随便欺负一下就会哭,我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话,师兄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破身了不得哭的个天昏地暗去?” “我想让你主动,可是我才发现你是真的笨。” “笨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思。” 大抵是有点心疼他难受,慕羡安松开了扣着他的手。 顾于欢得了自由,想都没想就要撑起身子从浴桶里跨出去。 慕羡安又把他按了回去。 “走什么?” “这水太冷了……”顾于欢磕磕巴巴的扯谎道。 “小骗子,”慕羡安戳了戳顾于欢的脸蛋并不打算放过他,“这水我一直都在用灵力温着,怎么可能会冷?” 他说着,又往下一瞥意有所指道:“而且,你看它那么喜欢你。” 顾于欢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我不喜欢它,你能不能不要让它喜欢我?” 他流着眼泪抱住了慕羡安另一只不老实的手试图阻止他继续欺负自己。 老是乱摸干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慕羡安对自己的心思歪了,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是要死的。 “师兄,”慕羡安不晓得他内心的纠结,只当他是被自己强制开窍有点接受不了,当下便简简单单在他额头留下一吻道, “我们已经亲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顾于欢眼泪汪汪的一个劲儿摇头:“这个不算这个不算!” “明明是你强迫我的……” “不算就不算吧,师兄开心就好。”慕羡安答应的很爽快。 这次反倒是顾于欢犹豫了:他不会是在给自己挖坑吧? 果然。 几个呼吸后,趁顾于欢不注意,慕羡安突然抬手往他眉心里打进了一道灵力。 “师兄不想对我负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让师兄满意,” 慕羡安往他身上输送灵力的动作不停,一边检讨一边强制道, “我们再重来一次,好不好?” “这次一定让师兄主动对我负责。” 顾于欢慌了,他不明白慕羡安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慢慢变模糊。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于欢在害怕,慕羡安将他拥在怀里,开口安慰道:“师兄睡一觉吧,等醒了就没事了。” 顾于欢摇头,可眼皮子却是一直都在不受控制的打架。 不多时,他再也扛不住被迫沉沉睡了过去。 方才的记忆就这样在不觉中溶解、扩散,与周遭的空气融为一体,最后消逝的无影无踪。 顾于欢被慕羡安裹着浴巾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 他帮顾于欢穿好了衣服,抱着已经睡死过去的他上了床榻。 慕羡安睡在外面,无聊的捉起了他的一缕头发把玩。 不知是想到了刚才的什么事情,他赌气般又在顾于欢的唇瓣上啃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放开。 “他那么喜欢师兄,师兄怎么能不喜欢它呢……” 第176章 这负责怎么有点怪怪的? 第四天。 清晨。 顾于欢摸着快疼炸的脑袋从床榻上爬起,一脸懵逼。 他昨天不是守在小师弟旁边吗? 他昨天不是在和知善对峙吗? 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师兄醒了?”慕羡安睡在他里面,见他醒了才侧过头来看他。 “啊……不是我昨天干嘛了来着?”顾于欢捂着脑袋喃喃道。 “我那时候不是在和知善说话吗,怎么一下就到第二天来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知善说要让他做一件事后就没了……不过是做什么事来着…… 他的记忆到这就没了,剩下的全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恶意抹去了一样。 估计应该是那个知善的手笔。 顾于欢从小到大都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 等他找个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看来师兄已经打算装傻充愣到底了,”慕羡安强撑着从床榻上爬起低着头苦笑道,“那我还是走吧,免得让师兄看了烦。” “啊?你说什么啊?” 顾于欢瞧慕羡安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四周来。 慕羡安没有要和顾于欢打哑谜的意思。 他和顾于欢对上视线,简洁明了的概括道: “师兄昨天亲了我。” 顾于欢瞳孔地震。 他赶紧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嗯,完好无损。 他又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嗯,没有飞走。 在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后,顾于欢才把一颗心吃回了肚子里。 他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顺气,释怀道:“没事没事,只是亲脸而已。” 慕羡安纠正道:“师兄亲的是我的嘴。” 顾于欢再次瞳孔地震。 他的初吻……没了? “师兄不仅亲了我的嘴,而且还扣住了我的手不准我动弹,”慕羡安精神状态稳定的可怕,他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炸裂的话, “师兄昨天晚上一个劲的亲我,一边亲还一边脱我衣服。” 顾于欢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怎么不反抗我啊?!” 按男主这小小年纪就有六块腹肌的体格,慕羡安不应该反抗不了自己才对的啊…… 慕羡安解释道:“我想反抗师兄的,可是师兄那时候的状态貌似不太好,我怕师兄会受伤所以才没有反抗……” 他抱着被子,看向顾于欢的眼神里又带了几分期许:“师兄昨天晚上说会对我负责这句话是真的吗?” 顾于欢:“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 “看来师兄是不打算承认了,”慕羡安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他拉开被子,“有意无意”的露出脖子和胸口上的痕迹。 顾于欢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他不想信,也不敢信。 在感受到来自顾于欢的眼神注视后,慕羡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随后又“惊慌失措”的捡起被丢到床角的衣服穿了起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会把它们当成一场梦,师兄不必有顾虑。” 他吸了吸鼻子,坚强小白花人设瞬间就被他立了起来: “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师兄也不用对我负责……在我心里,只要师兄自己开心我就很高兴了……”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却被顾于欢开口打断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侧身帮慕羡安系好了身上衣服,看着他的眼神里藏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沉默无声,但却震耳欲聋。 气氛到这里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但慕羡安沉迷给自己谋划福利还没发现。 “疼不疼啊你?”顾于欢突然开口问道。 慕羡安没跟上顾于欢的跳跃思维,想着反正也是编干脆继续装可怜道:“好疼的。” 顾于欢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道:“我知道了。” 顾于欢在卧房里找了好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芥子袋,低着头就往里面翻找了起来。 他安静的可怕,甚至让坐在床上等待的慕羡安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有的人活着,但他其实已经死了。 顾于欢拿着一瓶创伤药走到慕羡安面前,命令道:“趴下。” 慕羡安:??? 他虽心里不解,但还是决定乖乖听师兄的话。 他知道顾于欢就一死呆,如果不用最简洁大方的方法直接和他坦白,估计顾于欢到死可能也只会觉得他们是纯洁的师兄弟情谊。 那他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兄修成正果啊? 慕羡安刚转过身顾于欢就已经忍不住要去扒他裤子了。 慕羡安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坐回去死死抓住自己的裤子不让他乱来。 “师兄你这是要干嘛啊?” “我干嘛?”顾于欢尸体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心平气和”的跟他解答道,“我给你上药啊。” 慕羡安:“上什么药???” “哦……”顾于欢秒懂。 他直接把药瓶塞进了慕羡安的手心里,自顾自的就出门去了。 “那你自己擦吧,那里有镜子。” 他走的时候还不忘一边走一边和他打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等回去了我就和师傅商量去。” 说罢,顾于欢便逃一般的走了。 慕羡安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药瓶。 从顾于欢给他找药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了。 虽然师兄保证了会对他负责,可是他总感觉这个“负责”有点怪怪的。 慕羡安说不出哪里怪,但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第177章 药 顾于欢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小院另一边的屋子外。 梁白开正蹲在屋外拿着一把蒲扇全神贯注的煎药。 见顾于欢衣衫不整的从慕羡安的屋子里出来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当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大师兄与小师弟向来亲密无间,这是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俩睡在一起倒也不奇怪。 可能大师兄是因为昨晚太过劳累来不及回自己卧房,所以才会从小师弟的卧房里出来吧。 “大师兄早!” “嗯……”顾于欢蔫蔫的应了一声,萎靡不振道,“洛远他醒了吗?” 梁白开摇摇头,放下手中蒲扇道:“没有呢,自打从地牢出来洛远就没醒过了。” “他不会有事吧?”顾于欢不免有些担心。 “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梁白开倒是看得开,“这点大师兄不必担心,估计等他醒了就好了。” 他指着房门的方向道:“大师兄要是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吧,保证等你出来了就懂我了。” 顾于欢虽没有完全理解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推门进去了。 屋内,无归和逢君一左一右的躺在洛远身旁呼呼大睡,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顾于欢不由得皱眉——无归这便宜儿子真是的。 人家洛远现在还昏迷着呢。他倒好,直接和逢君一左一右躺他身边心大的直接睡过去了? “别睡了吃饭了。”顾于欢抱起趴在床榻上睡死过去的无归,拍了拍他的屁股蛋道。 被点击了关键词“吃饭”的无归瞬间一激灵,赶忙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来回张望: “吃饭?饭在哪里呢?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顾于欢捏着他的脸指责道,“人家洛远现在还病着呢,我叫你们俩过来是为了让你们两个保护梁白开和洛远的。” “可结果呢?你们直接心大的睡死过去就算了,就连呼噜声都这么大,是生怕那些魔族人发现不了我们吗?” 被顾于欢虚晃一枪强制开机的无归有些不爽。 他不满的指着躺在洛远另一边睡死过去的逢君道:“明明睡觉的不止我一个,为什么爸爸只骂我不骂逢君?” 顾于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最后也只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可是,逢君年纪小还没化形就让她睡一会儿呗……” 他话是这么说,伸手去叩醒逢君的动作也没停,只是比喊无归的时候温柔了不少。 “逢君,逢君?” 睡梦中的逢君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剑主道侣的声音。她本以为是幻觉不想在意,但那道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好像真的是剑主道侣在叫她呢。 果然。 逢君兴奋的扑进了他怀里。不想,正是因为太激动了的原因,她竟一时忘了收敛身上寒气,冻的顾于欢猛的一个哆嗦。 “好冰好冰。” 顾于欢搓了搓手,回暖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继续摸:“虽然当初强制性威胁小师弟让他契约你是有点不厚道,可是你真的好漂亮啊。” “等化形之后一定很可爱吧。” 逢君听到剑主道侣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儿的扑到顾于欢怀里卖乖求摸。 无归抱着顾于欢的脖子,对他始乱终弃的态度非常不满:“没想到爸爸居然这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还好干爹还有些姿色……不然在爸爸这个花心大萝卜面前肯定地位不保……” “哼,等干爹过来我一定要和干爹打小报告,让他狠狠惩罚一下爸爸!” 无归越说越小声,顾于欢并没有意识到他在说自己坏话。 他环顾四周,发现叫醒无归逢君后卧房内的呼噜声并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大声了些。 顾于欢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明明无归和逢君都醒了怎么还有呼噜声呢……” 他的视线渐渐移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位伤患身上。 洛远。 “爸爸你不会不知道吧?”无归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啪在他脸上发泄道, “这个叫洛远的哥哥昨天晚上打的呼噜可响了,吵得我们三个晚上都睡不着只能坐在旁边看着他睡。” “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他呼噜声终于小了点后才睡着的,哪想爸爸居然这么缺德……无归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爸爸吵醒了!” “我要去和干爹告状!” 顾于欢心虚的拍了拍无归的背,好声好气安慰道:“儿子乖,反正都是睡觉,爸爸抱着你睡也是一样的。” 都怪梁白开大清早的在院子里熬药混淆了他的视听。 当时梁白开在院子里熬药,洛远又刚好受了伤。顾于欢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洛远病症加重了梁白开在给他熬药。 哪想,洛远这小子根本就没病,他只是太困睡死过去了而已! “大师兄我有事找你!”原本在外面煎药的梁白开忽然推门进来道。 “那枚玉简的冷却时间已经过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联系上欧阳长老了。” 他抱着药罐子,不好意思道:“本来昨天玉简的冷却时间就已经过了,我当时想直接去找你的来着……” “结果,我才刚凑过去就在小师弟的房门外隐隐约约听到大师兄在哭。” “我?哭?”顾于欢指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这怎么和小师弟告诉自己的不一样?! “是哦,那个时候大师兄好像真的很难过,我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大师兄哭的很大声,”梁白开一边回想一边跟他叙述道, “当时我本想敲门的,但是却在外面听到大师兄一直在说什么‘走开’ ‘不要’ ‘我讨厌你’之类的,” “我还以为大师兄知道我在外面,只是因为有事不方便开门我就先走了。” 不容顾于欢有时间多想,梁白开直接把那枚玉简塞进了顾于欢手心里:“大师兄给!” 做完这些,他把药罐抱到了一旁的木桌上,毫不客气的就给自己倒了三碗。 喝完后,他一脸满足的瘫倒在椅子上:“嗝~真满足啊……” 顾于欢凑上前看了眼已经见底的药罐:“我还以为洛远生病,这是你煎给洛远的药呢……” 他说着,又伸手探了探梁白开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是感冒了吗?” “不是不是,大师兄你想多了,”梁白开摆摆手,在药效的作用下眼皮子开始持续打架,“这是我煎给自己喝的安眠药。” “洛远晚上睡觉呼噜打的老响了,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实在是太困了啊。” “等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给洛远调整一下作息时间!” “他要么不睡,要么就除了他大家都睡不了!” 梁白开又一口气骂了洛远好几句,待安眠药的药效发作后,他再也坚持不住直接瘫倒椅子上睡死了过去。 第178章 师傅我要对他负责! 顾于欢有些吃力地把睡死过去的梁白开抱上了洛远睡的床榻。 他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被子盖在了梁白开和洛远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才慢慢摊开手心里的玉简往里面注入了一丝灵力。 伴随着一阵嘈杂而低沉的“嗡嗡”声,被注入灵力的玉简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在短暂的颤动后玉简才有了动静。 它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不多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小欢儿,你听得到师傅说话吗?” 顾于欢乖乖回应他道:“我在我在,师傅不用担心我。” “吓死我了你个熊孩子!”在听到顾于欢轻松的语调后欧阳锋才松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师傅有多担心你!” “寒枫这破玩意儿真没用,说了几句话后就自动死机了,”欧阳锋说着,又垂眸移向指尖掐着的那张传音符,骄傲道, “还是我们家小欢儿的传音符厉害,一点点灵力就能飞这么远呢!” “师傅你不要再夸啦,”顾于欢怕时间不够,听他还想继续往下说连忙打断他道,“现在时间紧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师傅您说。” “哎呀这个你不用急慢慢说,”欧阳锋听他说话时急的连气都没喘,赶忙如实回答道,“前两天咱俩说到关键时刻的时候那玉简不是突然失灵了嘛,” “老夫当时忘了告诉你寒枫那个抠门为了省钱把所有玉简都搞了时间限制。” “本来想着半刻钟就能要到你们的位置过去找你们的……结果刚说到那里这破玉简的开放时间就过了!” 欧阳锋越说越恼:“差点没把老夫气个倒仰,恼的我当场就御剑回宗把诛戮剑架在寒枫脖子上,威胁他把玉简的时间限制给改了!” “你要是真丢了你那对暴躁爹娘非得把我杀了吊到城墙上去晒成干不可!” 顾于欢并没有分心去听欧阳锋唠叨,而是全身心都专注于给他传递线索上。 他轻咳了两声,打断欧阳锋继续掰扯那些家常道:“师傅那些事情等我回来您再和我慢慢说吧,” “我和梁白开已经混进左魔君司空的府邸里找到小师弟和洛远了。” “师傅请务必提醒其他道友不要轻视那些魔族人,魔族新晋的左魔君非常有手段,他囚禁了魔族的另一位魔君,还欺骗了魔族其他诸侯们让他们调兵攻打修真界。” 他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两天得到的线索,恨不得全盘告诉欧阳锋: “还有,魔族近几个月也有大量魔族士兵失踪,我认为极有可能和我们修真界修士失踪案存在关联。” “那个司空把魔族士兵失踪的责任全推到了我们身上,借着这个理由拉仇恨哄骗其他诸侯们调兵和我们打仗。” “还有……” “好,师傅都知道了,”待顾于欢一口气说了大半暂时停下喘气后欧阳锋才开始步入正题, “那个……话说小欢儿啊,师傅刚刚好像听你说你们现在藏在那个司空的府邸里面。” “师傅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师傅只是有点好奇……”怕自己会伤害到顾于欢幼小的心灵,他又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是在里面洗碗还是在里面擦地啊?” 顾于欢摇摇头,道:“都不是的。” 欧阳锋摸着胡子继续深入猜测:“难不成你已经拿到魔族铁饭碗考上编制了不成?” 怕顾于欢会自卑,欧阳锋又接着解释道:“也不怪师傅对你不自信……” “就你那跑半圈都喘的体质……魔族的那些大将真的能看上你吗?” “不是的,我确实已经拿到魔族的铁饭碗了,只是当上的职位不一样而已,”顾于欢纠正道, “师傅我现在已经当上魔族军师了。” “等魔族打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得听我指挥。” 欧阳锋:??? “你?修士?魔族军师?” 欧阳锋拿着玉简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劲儿的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这几个字明明我都认识……可是他们现在组织到一起我怎么又不认识了呢……” “师傅不用纠结那么多,等我们回来我再和您慢慢讲!” 顾于欢把他从迷茫中扯出来,又跟他说了不少在凌渊城里收集到的线索。 欧阳锋守在玉简旁耐心的听着顾于欢说完一句又一句,那张原本刚平静没多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严肃之色。 眼睛充血还怕阳光……怎么又是这种东西…… 不给欧阳锋多余的思考时间,顾于欢又继续扯了个自认为比较重要的事情。 “那个……师傅……我有话想跟你讲……” 欧阳锋并不在意:“你有啥话就直说呗,跟你自己师傅说话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听欧阳锋这么放得开,顾于欢想了想,决定把方才在脑海中的那些铺垫话全删了去。 现在情况紧急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听欧阳锋这说话的语气……估计他应该是很容易接受现实的。 顾于欢深吸一口气,直接全和欧阳锋招了:“师傅,我要对小师弟负责!” 欧阳锋被他突然这一出搞的措手不及:“你说啥?” 顾于欢又重复了一遍,并且比刚才说的更详细: “师傅,我昨天晚上睡了小师弟,我要对他负责!” 欧阳锋:“……你说的睡是哪个睡?” 顾于欢:“就是您想象中的那个睡。” “哦那没关系了,”欧阳锋长舒一口气释怀道,“你们不是师兄弟嘛,一起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 “不是,”顾于欢戳破了欧阳锋的最后一丝幻想,“我把他*了。” 欧阳锋:“???” 第179章 他肯定是给你下幻术了 “你刚刚说啥?” “你个熊孩子这是能乱说的吗?!” “师傅限你一息之内撤回,否则师傅就要对自己施遗忘咒强制忘记这件事了!” 欧阳锋一点也不想信,他苦口婆心纠正顾于欢道:“小欢儿你乖乖听师傅话,什么*不*的?师傅觉得他肯定是给你下幻术了!” 顾于欢自己傻分不清他的位置欧阳锋能理解。 但是,他这个又当爹又当娘把顾于欢拉扯大的师傅就不一样了。 就他家小欢儿那副弱鸡身体,呵,别说把慕羡安强制*了,就连推应该都推不动他吧?! 慕羡安把顾于欢给*了欧阳锋觉得自己应该都不会那么惊讶。 慕羡安这小子肯定是故意骗小欢儿博同情的! “没有,”顾于欢肯定道,“我自己干的事我还不清楚吗?” 欧阳锋很心累:“……我觉得你可能真的不是很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小欢儿啊,”欧阳锋实在不想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顾于欢把自己卖出去还帮别人数钱, “你要不要好好想一想……你一个从小到大连春宫图都没看过的呆孩子怎么会无师自通去做这种事呢?” “你确定真不是慕羡安这混蛋在骗你?” 顾于欢显然不想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想,因为自己根本就记不起来。 “师傅您不用说了,我都把人家睡了哪有不给人家负责的道理?” 小师弟他今天早上都脆弱的快碎成英雄碎片了!他要是不负责真的就太不够男人了!! 顾于欢心意已决,饶欧阳锋怎么在玉简里劝说他也不管用。 欧阳锋无奈,只能和他打拉扯道:“就算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能这么仓促,起码也要先扯点时间来培养一下感情吧?” “而且……”欧阳锋眼神下移,看向自己腰间芥子袋道,“道侣结契这种事就和成亲一样,虽然我是你的师傅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等你们正式确定心意后师傅给你批个假,你带着慕师侄回家去问问你爹娘的意思吧。” 顾于欢问道:“师傅您会陪着我一起回去嘛?” 天呐他又不认识路,如果没有欧阳锋带路他该怎么回去找原主爹娘啊?! “师傅就不去了哈,”欧阳锋委婉拒绝道,“之前和你爹娘有过一点小摩擦……老夫实在有点不方便去你爹娘面前晃悠……” 他说着,悄悄拉开自己腰间芥子袋往里面瞥了一眼。 里面除了一堆破铜烂铁碎灵石外,两千多沓被叠的方方正正的信件在里面格外显眼。 毫无例外都是清一色的……恐吓信。 “好吧,”顾于欢也没有多问,而是和选择暂时和欧阳锋断掉联系,“师傅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们现在在魔族主城凌渊城内还算安全,如果遇到困难我会及时联系您的。” 欧阳锋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你给师傅报个地址我现在来接你们,师傅实在有点放心不下你这个又菜又爱作死的熊孩子……” “我们出不去啊师傅,”顾于欢看着悬在他们头上的那个魔气罩子面露犹豫道,“那个叫司空的左魔君在凌渊城上设置了禁制。” “现在凌渊城只能进不能出了。” “我唯一见到那些魔族人出去的一次还是看那些武将诸侯们出城去调兵准备攻打修真界的时候。” 欧阳锋听他这么说也没法子,只能暂时妥协道: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拿玉简和师傅联络,只要收到了你的讯息师傅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接你的!” 顾于欢乖乖应下。 待顾于欢主动切断了玉简的联系后,欧阳锋心里的那颗大石头才落了一半的地。 客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边界外微风轻拂,然而他却无暇顾及。 欧阳锋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手臂无力地垂落,眼神中透出几分疲态。 连续三天没闭眼让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令他感到阵阵的头晕目眩。 “欧阳老兄,你联系上你们家小欢儿了吗?”宛图道人带着刁茂、甄流篦和甄可耐从客堂外走来问道。 “联系到了,”欧阳锋疲惫的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他们四个人现在都在魔族主城凌渊城内。” “凌渊城被魔族左魔君设了禁制只能进不能出,援救难度应该很大……” 客堂外又传进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哈,那又怎样,不是还有我们在吗?” 玄雾宗门主摸着自己头顶上刚长出的三根秀发,眉飞色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米小兔一手扛着大锤一手扶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郁芊紧随其后。 “无极宗、玄雾宗、北阳天和南阳天等宗门世家都来人了!”刁茂拿着朱砂笔在一本花名册上边写边同他们说话道,“其中相思宗和合欢宗有点特殊情况。” “由于相思宗所处地势较为特殊,其位置恰好临近魔族的一处交界线上。” “考虑到这一情况,相思宗二位门主特意通过传音符的方式提前告知我等——他们担心魔族人会故意绕路偷袭对我们实行左右夹击计策所以不便前来助战。” “但同时,他们也承诺会密切关注局势变化,如果前线有需要他们定将全力以赴提供支援。” “那合欢宗呢?”玄雾宗门主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小梳子梳了梳自己头上的那三根头发,“我对那个合欢宗的蓬彦印象还挺深的嘞。” “没错,就是蓬彦!”刁茂把花名册拍的啪啪作响,好一会儿才翻到了记着合欢宗名字的那一页,“合欢宗只有蓬彦和一位杂役长老来了。” “不用把我们二人的名字写到合欢宗的那一页去,”蓬彦搀扶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走进来打断他道,“我们二人是背着宗主自愿来支援各位的。” “没事没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宛图道人插着腰自信满满的开导欧阳锋道,“欧阳老兄你放心吧我们大家都在呢,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欧阳锋低着头没有说话。 “欸,欧阳老兄你这是被我们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宛图道人弯着腰凑过去问道。 两息后,宛图道人压低了点声音对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做口型道:“睡着了。” 客堂内的人会意,一个个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其他人走完后宛图道人才出去。 他本意是想走在最后一个帮欧阳锋把门关上,但当他看到欧阳锋就算睡着了手上还要拿着的东西后——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宛图道人轻手轻脚地又走了回去,像做贼一样把欧阳锋手上拿着的信件偷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一边看还不忘一边安慰自己:“我和欧阳老兄可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欧阳老兄一定不会介意我看一下的!” “嘿嘿,等欧阳老兄醒过来就说是信件自己跑到我手上的看他怎么办!” 宛图道人展开信件,急不可耐的垂眸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 信件的第一行写着五个大字: 【欧阳狗贼收】 第180章 给欧阳锋的恐吓信 宛图道人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欧阳锋一个大乘期的老汉了还能被别人投恐吓信。 真是稀奇啊。 欧阳锋到底惹到写信人哪里了?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怨? 宛图道人又继续往下看,在看到正文第一行字后……瞬间破案! 【欧阳锋你个狗!赶紧把我们家小鱼还回来!】 (写信人的字迹十分娟秀,一笔一划都透露出一种优雅和细腻。从这字迹不难看出其写信人是一位女子。) 【你特么的就是欺负我们家小鱼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专门用我们没给小鱼吃过的玩意哄骗他上当。】 宛图道人看到这,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 虽然很早之前就听欧阳锋和他说过顾于欢的身世背景,但……怎么和欧阳锋跟自己说的有点不一样。 欧阳锋不是说顾于欢的爹娘是自愿哭着跪着求欧阳锋带他来太初宗当修士的吗? 宛图道人看这封信的时候都是跳着读的。 没有别的,就是因为脏话太多了。 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骂欧阳锋的脏话。 【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给我们家小鱼吃便宜货就算了,你好歹给一根完整的啊,你特么把你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给我们家小鱼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看看你给我们送来的留影石里记录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我们家小鱼在秘境里被人拖着走差点就要死了你这个师傅居然还在外面看戏?还特么有时间拿留影石录下来派人送给我们看?!】 (看的出来写信人写这封信时非常生气,就连毛笔都一连折断了好几支。宛图道人甚至都能从信件的边角上看到因毛笔被折断而染上的墨渍。) 【你仗着自己是太初宗的长老刻意打压我们这些只有钱的普通富人就算了……】 【欧阳锋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拐走了我们家小鱼为什么还要虐待他?!】 【你看看你寄给我的留影石上面录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写信人写到这里还非常贴心的在下文备注了欧阳锋寄过去的那些留影石上收录的事件次数) 【在妖兽林里被妖兽追——48次(其中18次陷入昏厥神志不清、29次哭着跌倒差点葬身妖口、1次成功跑掉但差点累死)】 【被骗到黑矿挖煤——66次 (其中66次因为劳累过度陷入昏厥)】 【陪欧阳狗贼上街乞讨上演卖身葬父名场面——198次(其中被人贩子拐走100次、因为太饿昏厥66次、被欧阳狗贼私自抛下被迫独自回宗22次】 800字后…… 【你不仅虐待我们家小鱼还想对我们杀人诛心?】 【欧阳狗贼拿命来!!!】 …… 宛图道人又看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才沉默着又把信件塞进了欧阳锋的手心里。 从前,宛图道人看欧阳锋的眼神总是带着钦佩崇拜的。 而现在,那敬意的光芒却不知从何时起已被愤怒的火焰所吞噬。 宛图道人谴责的目光化作无数道利剑,“嗖嗖嗖”地射在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欧阳锋身上。 “好你个欧阳锋,居然还是个偷孩子的人贩子!” “看看把孩子爹娘逼成什么样子了都!” 宛图道人“淬”了一口,气冲冲地找刁茂打稿子去了。 一定要让刁茂在《修真界八卦日报》里狠狠地参他一本! —— 半个时辰前。 凌渊城,司空府邸。 在切断和欧阳锋的联系后,顾于欢藏好玉简推开门就准备回房换衣服去其他地方打听打听线索。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梁白开和洛远。”顾于欢特意嘱咐无归和逢君道。 两小只一口答应了下来。 顾于欢前脚刚关上了偏室的房门,后脚慕羡安就听着声凑过来了。 “师兄是要出去吗?”慕羡安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道。 顾于欢朝他点了点头就打算往自己的卧房里走:“没错,去打听打听线索,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了呢?” 慕羡安非常主动的凑了上去:“我帮师兄穿衣服。” “不要不要,”顾于欢直接了当的拒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就不用你帮忙了吧?” “以后会用的着的。”慕羡安肯定道。 顾于欢全程都在想着打听线索搞事业,并没有把慕羡安刚刚那句奇奇怪怪的糊涂话放心上。 他刚走进卧房,慕羡安也跟着走了进来,身体还在有意无意的挡着卧房内的镜子。 顾于欢不理解:“你干嘛?” 慕羡安摇摇头:“没干嘛。” 千万不能让顾于欢看见他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不然他慕羡安迟早要完蛋。 昨天欺负的太开心了……慕羡安都忘记了顾于欢他皮肤嫩随便一搓就泛红的体质…… 等顾于欢今天走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居然忘记给顾于欢上药了! 他心里慌的不行,躲在偏室的门外一个劲儿的等啊等,生怕梁白开和无归这两个缺心眼突然提一嘴顾于欢身上的那些痕迹。 第181章 可以和我结契吗? “师兄昨天晚上辛苦了,我来帮师兄穿衣服。”也不等顾于欢反应,慕羡安不由分说地帮他转过身,拿着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顾于欢非常不理解:“你这是干嘛?” 慕羡安一反常态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帮着他穿衣服。 在确定顾于欢身上的那些吻痕、咬痕和其他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都被遮掉后,慕羡安才缓出一口气来。 他又把顾于欢强制按到一旁的凳子上道:“我帮师兄束发。” 顾于欢没拒绝,但还是微微侧过身子问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慕羡安回答的很干脆:“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瞒着师兄?” 待一切都被慕羡安帮自己做好后,顾于欢这才站起身一个劲地往镜子上凑。 顾于欢对着镜子来回端详着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没什么差别啊……” 还是那张能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 “就是……”他微微倾着身子,几乎整张脸都要贴到镜子上,“我去,这嘴怎么还破皮了……” 咦惹,不会是被啃出来的吧? 按伤口时间推测——应该是昨天晚上的。 可是他又没有昨天晚上的记忆…… 慕羡安说自己昨天不仅推了还亲了他……今天自己的嘴巴又破了…… 这样来推测的话……始作俑者就不难猜测了。 不会是自己昨天晚上推男主的时候被男主一气之下啃的吧? 顾于欢迅速脑补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怜的小白花并不知道自己的炮灰师兄被可恶的知善施加了会导致失忆且神志恍惚的恶毒诅咒。 小白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强制扑倒了他,但又唯恐自己的一时反抗会令他受到伤害,故而迫不得已牺牲自身的清白,选择让他强行......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牵过女孩子小手的可怜娃。 迫于自己的强制胁迫,慕羡安他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自己对他进行欺辱。 他无奈,他难过,他委屈,他愤怒。 所以慕羡安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的嘴咬破皮当做是对他强制胁迫下的无声反抗。 天呐,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居然敢这么对男主! 简直是恐怖如斯! 顾于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的入迷,一旁的慕羡安看着顾于欢的背影也看的入迷。 好细,好翘,好香…… 昨天晚上他把师兄全身上下都探了个遍,早就把他身子敏感的地方知晓了个清清楚楚。 脖子很敏感,亲一下顾于欢就会主动往自己身上凑。 腰也很敏感,随便掐一掐他就会忍不住哆嗦两下。 还有那里……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向了面前人微微翘起的*上。 昨天师兄哭的太好看了,明明反抗不了被自己欺负的又恼又羞,可被撩起来的那股情动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小笨鱼明明也很喜欢他这样,但他就是嘴上不说。 以至于在浴桶里的那段时间他都不是很配合,老是想从自己身边逃走。 他那时候刚被顾于欢无形中惹起一把火还没撒出去……又见到顾于欢不配合自己想跑…… 下意识的就往顾于欢的身上打了两巴掌。 很响,但应该不疼。 顾于欢当场就气哭了。 慕羡安脖子和胸口上的那些痕迹就是当时顾于欢一气之下又咬又抓弄出来的。 “小师弟……” ”我对不起你……” 慕羡安正想事情想的入迷,就连顾于欢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边上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于欢见他走神,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天呐,男主一定是被他这一出搞的又回忆起昨晚的黑历史来了! 顾于欢的神情变得愈发郁闷。 他对不起慕羡安。 “你别担心,等这次回去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见慕羡安一直都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顾于欢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慕羡安, “我已经把这件事主动和师傅说了。” “我会补偿你,也会对你负责。” “等这次回去只要我能办到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生怕慕羡安会因为这件事情不理自己。 说着说着,他又想到了别的事情上去。 果然是龙傲天男主,慕羡安才入宗多久啊他? 两年都没有就和自己一样高了。 人比人,气死人。 慕羡安并没有完全记住顾于欢说的话。 顾于欢在他耳边说了那么多,他懵懵懂懂听了半天也就记住了寥寥几句。 [师兄说要对他负责。] [师兄说可以无条件答应自己的要求。] 他忍不住捉住那只在自己面前乱晃的手,又下意识的准备往顾于欢手背上留下一吻。 不料,动作刚做到一半就被顾于欢无意间抽回了手。 顾于欢以为慕羡安真的因为那件事对自己生气了,又主动往他那边走近了两步。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看着心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慕羡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认真回应他道: “我没有生你气。” 我只是在回忆昨天和你一起做的那些快乐事情。 顾于欢眼巴巴的看着他道:“你真的没有生我气吗?” 慕羡安知道他是想歪了,乖乖帮他纠正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生过师兄的气。” 他不说还好,配上那副茶里茶气的语气和本就好看的面容后顾于欢更愧疚了。 “对不起……”他主动捧起慕羡安的脸和他对视道,“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 慕羡安兴奋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对着顾于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语气如常道:“我的愿望?” 他主动抓住顾于欢的手,凑到他耳边道:“我的愿望是和师兄结契。” “结契?什么是结契?”被触碰到知识盲区的顾于欢又不懂了。 慕羡安对他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耐心解答道:“是订立契约,也是主动请你与我结为伴侣的意思。” “我想和师兄结成道侣。”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那颗在胸腔内不安跃动着的心: “可以吗?” 顾于欢没有说话,并没有从刚才的那几句话里回过神来。 慕羡安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却还是难以抑制不住心里的失落。 顾于欢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他呢? 小笨鱼本来就很怂。 他会拒绝也是慕羡安预料之内的事情。 大抵是他做的不够师兄还没有完全看懂他的心思吧。 “罢了,”慕羡安有点泄气,但还是轻轻拾起掉在顾于欢肩上的一缕头发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师兄不必当真……” “我同意了。” 顾于欢忽然打断他道。 慕羡安动作一滞,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看他。 “真的……吗?” “真的。”顾于欢肯定道。 他并不晓得慕羡安的内心戏。他只知道自己欠了小师弟很多,他要对小师弟负责。 “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吗?” 慕羡安没有说话。他还没从刚才的那份惊喜里完全走出来。 “先……先存着吧……我暂时还没想好……” 他磕磕绊绊道。 第182章 再回案发现场 —— “师兄带着无归一起走吧,”慕羡安从对面的屋子里把无归的真身取出来递给他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带着无归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干爹我想睡觉……”无归想再挣扎一下。 自己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那个叫洛远的哥哥平时看起来挺老实又一身正气的,哪想睡起觉来呼噜声居然这么大! 吵得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睡不了觉的他本想抱着自己的真身去对面院子里找干爹和爸爸一起睡。 哪曾想……更加睡不着了! 他抱着自己的真身酷驰酷驰都跑到干爹的屋外了,不想却听到了不该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寒风瑟瑟,穿着小肚兜的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站在屋外显得分外可怜。 他的面前就是灯火通明的温暖屋子,可他却不敢再前进半分。 爸爸在哭,干爹在惩罚他。 屋子里的门并没有关紧,大抵是夜晚的风太大被风吹的。 无归鬼鬼祟祟地把眼睛贴到门缝上去,看到了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看到的东西。 干爹一直在咬爸爸嘴巴!他是真的想把爸爸吃掉! 两个人还都没有穿衣服! 他还是不要打扰干爹和爸爸了! 无归非常贴心的帮他们关紧了门,抱着自己的真身又在树杈子上睡了一夜,直到日出才回了偏室。 思绪回到现在。 慕羡安摸了摸无归的脑袋,自然熟练地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枚上品灵石塞进了无归的嘴里:“听话,你爸爸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你陪着他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好及时和逢君联系。” 碍于灵石的诱惑,无归重重的点了点头,主动躲进了自己的真身里。 慕羡安主动帮顾于欢把无归别到了他腰间上,像个小媳妇一样又一连叮嘱了他好多注意事项。 在顾于欢一顿“嗯嗯”“好好”“行行”保证下,慕羡安才肯罢休目送着他走出了院子。 —— 凌渊城,平民区。 平民区的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 所谓魔族,不过也只是给一群与普通百姓无异的人贴上了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种族标签而已。 和人界的普通百姓一样,孩子们在街头巷尾追逐打闹,老人们在茶馆中谈天说地,市井之声不绝于耳。 大抵是那天看见的血腥场面太过印象深刻,顾于欢带着无归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条被屠街的街道上。 虽然只是平民区里的一道平平无常的小街,但其中也生活着不少安居于此的魔族百姓。 可惜,他们只是因为听到了上位者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因这一句话而偏离了原有的生活轨迹,他们被迫选择沉默。 上至牙牙学语的蹒跚稚子,下至身经百战的魔族战士,都付出了不可挽回的惨痛代价。 黑色的魔气凝成了一座无形的屏障,把整条街道笼罩其中。 月光穿透不了那厚重的黑雾,光影在街道的尽头断裂。 街道的两边入口也早被司空派遣了大批精锐的士兵看守。 所有尚不知情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魔族百姓们都被拦了回去。 “我想进去看看,”顾于欢拍了拍待在真身里的无归给他传音道,“这个司空派遣了这么多人把守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怀疑。” 无归怂恿他道:“爸爸你不是有那个什么令牌吗,要不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进去呗?” 顾于欢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了那枚象征权利的军师令牌。 “站住,闲杂人等不准入内!”为首的魔族将领拦住他道。 “那个……”顾于欢亮出手心里的军师令牌,想着和那个魔族将领先打一会儿太极看看能不能得到点线索。 不想,那位魔族将领刚看清他手上的令牌,原先脸上的不耐表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敬重表情。 “军师大人亲临指导我等工作,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魔族将领给后面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站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小弟非常有眼力见的打开了魔气结界的入口。 顾于欢有点惊讶。 没想到司空给的这令牌权限这么大。 原本身子都进去一半了,但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他对着为首的魔族将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画大饼道: “做的不错,等我这次回去就帮你们在二位魔君大人面前美言几句,顺便劝劝他们能不能给你们升一升职位。” “各位如此识大体,辨明丑,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做这些看守入口的平常事。” 为首的魔族将领闻言,顿时喜不自胜。 他带着剩下的几名小弟激动跪地道:“谢军师大人为我等进言,谢军师大人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 “没事没事,小意思,”顾于欢摆摆手,又刻意叮嘱道,“你们千万不要去和二位魔君大人打小报告哦,不然被他们知道我们几个是串通好的就不好说了。” 为首的魔族将领果断应道:“是!” 顾于欢这才安心的进去了。 待顾于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结界内后,站在魔族将领后面的一位小弟才犹豫道: “大哥……我们真的不用去告诉两位魔君大人吗?”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说要帮我们去二位魔君大人面前美名几句的人了……” 那位魔族将领闻言,恨铁不成钢的隔着头盔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两下:“你个傻孩子!哪有人嫌弃自己功劳够多的?” “就算人家是说说的又能怎么样?人家可是能站在二位魔君大人面前的红人,就算没有帮我们进言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着,又拍了拍身后小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与其去打小报告被他们报复,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几个人进去赌一赌升官进爵的可能性。” “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在这些权贵面前若不圆滑世故一些,又如何能在这吃人的地方存活下去呢?” 第183章 我,就是天道祝福本身 顾于欢刚一踏入魔气结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充斥了他的整个鼻腔。 这股味道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仿佛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感受到了来自生人的气息,四周的魔气开始剧烈地翻涌,魔气们似乎有了生命,它们扭曲、翻腾,化作一个个狰狞的面孔,朝他扑来。 顾于欢下意识的想从袖口掏符应战,可惜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身上所有符箓都分给梁白开和慕羡安了来着。 本来慕羡安是不想收的,顾于欢怎么威逼利诱闹脾气也没用,反而自己还被慕羡安一顿爹系说教给训责了一番。 气的他面子上过不去,直接当场骑在慕羡安身上对着他的脸一连打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才让他收下。 这下好了,没了防御的老本,他一个柔弱的符修只能一边跑一边等死。 寄宿在神识里的无归见顾于欢久久都没有出招急的不行:“爸爸你快用防御符啊!” 顾于欢一边气喘吁吁跑路一边回应他道:“我……我没有符箓了啊……” “你用我画出符印去打它们呀!” 顾于欢听不懂:“啥意思?” 无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我不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主天道大人锻造的六边形神武会变身吗?” 无归一边和他解释一边指挥他道:“你握住我,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把我想象成符笔的样子,这样我就可以变身了!” “啊?儿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科技了?”他依言照做。 顾于欢紧紧握住无归集中注意力,原本黑黝黝的棍身逐渐变得透亮,从内而外散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待那绚烂的白光如昙花一现般消逝,那根沉寂已久的棍子在光芒的洗礼下,奇迹般地化身为一支白玉纹朱砂符笔。 符笔的支身宛若刚从雪山摘下的玉石,温润而光洁,笔尖上还点缀着几点朱砂。 “快快快,用我画出符印去打它们,就像你平时画符那样!” 面对汹涌而来的魔气,少年额头微汗,提笔画下了第一道符咒律印。 他笔尖轻颤,随即猛的一转,朱砂符笔划过虚空。 “焮天铄地,御火,去!” 顿时,一道火光在魔气结界中肆意流转。 似乎感受到了少年笔锋中的决绝,原本攻势凶猛的魔气竟稍显犹豫被那道赤焰所震慑。 “不够,还不够!”无归大声提醒他道, “这些魔气必须要全部消灭掉,我们刚开始进入结界小心点可能还不会被那个司空察觉到,但要是被这些魔气跑去告状就不好说了!” 顾于欢微微点头,原本已成型一半的符印如同江河改道,在他的意念驱使下被他巧妙地拐了个弯儿。 “缚妖锁魔,地缚,起!” 在符印的作用下,原本平坦的地面开始缓缓隆起。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旋涡从地面中升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缚阵。 在地缚阵的牵制下,那些朝他攻击而来的魔气全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不一会儿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顾于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狼狈地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问道:“应该没有了吧……” 无归感受了一下四周的魔气波动后,道:“没有了,剩下的死魔气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有这个司空自己创造出来的魔气结界遮挡,外面的那些魔族士兵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寄宿在真身里的无归叉着腰,嘴角与太阳街肩并肩:“怎么样,知道本神武的厉害了吧?” “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最强神武,只要爸爸你能想到,就没有什么法器是我模仿不出来的!” 怕顾于欢看不出其中细节,无归又继续喜气洋洋地邀功道:“爸爸你知道为什么刚刚的那两道符印打出去的效果那么强大吗?” 不给顾于欢思考的机会,无归自问自答道:“因为天道祝福的原因。” “被天道撒下的天道祝福没有自己的本体,所以他们才需要寄生或是强化在某件法器或物件身上,但我不一样。” “我,就是天道祝福本身。” “但凡是以我作为媒介打出的攻击或是画出的符箓,都会自动获得一次天道祝福。” “怎么样,厉害吧?”无归已经想象到了顾于欢脸上挂着的崇拜表情,“是不是觉得和我缔结契约后非常血赚呢?” “哦,那就好。”顾于欢蔫蔫地应了一声,仿佛落在他耳边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环顾四周,原本犹如黑云压城的魔气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几缕微弱到如同轻风拂过湖面的魔气波动。 在确定没了负担后,顾于欢再也支持不住,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倒在了地上。 用无归画出来的符印好用是好用,但实在是太过耗费体力和灵力。 就他那弱鸡身体……呵,能画出十个就已经要烧香求爷爷拜奶奶了。 “哎呀爸爸你怎么又睡了快起来!”无归从真身里钻出来拉着他的手道,“怎么这么弱啊你?” 他小声嘟囔道:“难怪干爹轻轻打一下你就哭了。” 他鼓着腮帮子拉了半天,累成狗的顾于欢愣是连个反应也没给他。 “哼!”知道顾于欢是真的累的动不了了,无归只能气呼呼的插着腰,被迫接下望风观察的艰巨任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每一次呼吸无归都能嗅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种气味与上次他们来访时闻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然而,似乎是因为那些百姓们都是枉死的原因,亡魂散发出的怨气又让它增添了几分沉重与诡异。 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站在顾于欢身旁,眉头紧锁。 刚刚,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两缕陌生的生人气息。 是两个魔族人。 一个合体中期,一个化神后期。 第184章 未来的强力盟友 “爸爸别睡了,”嗅到生人气息的无归预感大事不妙,赶忙推搡起了累倒的顾于欢试图让他振作起来,“我感觉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他们还活着!” “一个合体中期一个化神后期的魔族人。” “快点振作起来,我们快去看看!” 听到无归说还有人活着的顾于欢一个激灵,方才的疲惫顿时被他一扫而空。 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顾于欢从无归手里接过他的真身顺手抱起他问道:“他们在哪?” 无归伸手往右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不过爸爸要小心,那两个魔族人去的是魔族百姓死的最多的那一块,积攒的怨气也是最多的。” “好,我知道。” 他从芥子袋里找出一瓶能隔绝尸气和怨气的丹药倒了两粒出来,一粒喂给了无归一粒塞给了他自己。 别说,还真别说。原主在宗门是真特么的团宠,芥子袋里什么灵丹妙药都有。 无归紧紧抱着顾于欢的脖子指挥道:“对,再往前走一段路,绕过那处摊贩就到了。” 有无归这个天然自动导航在,顾于欢寻起路来并不难,不过半刻钟就到了他说的地方。 那里果真躺着两个一男一女魔族人。 “我好像在司空的府邸外见过这两个人。”顾于欢观察了半晌后道。 那时候在司空的府邸外,顾于欢记住的魔族诸侯不多,但刚好就记住了这两个人和另一个魔族老者。 当时就他们三个质疑司空质疑的最起劲儿,很难不让顾于欢对他们留印象。 “他们这是怎么了?” 顾于欢蹲在昏迷不醒的那两个魔族人身边道。 无归从顾于欢的怀抱里跳了下来,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后道:“他们两个是被这冲天的尸气和魔气入侵了神识,所以才导致的昏迷不醒。” “看,”无归指着旁边屋子里的打斗痕迹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他们两个应该是在和那些活魔气打斗的时候来不及防备尸体散发出的怨气才被扰乱了心神。” “活魔气?”顾于欢一惊,“那我们得赶紧把这些会报信的魔气处理掉才行啊。” “不用不用,”无归伸手感受了一会儿周围飘荡着的魔气后道,“那些活魔气都被他们两个处理掉了。” “魔气与魔气相撞会对魔族人自己的身体造成巨大的损害,他们两个应该是为了强制抹杀那些活魔气才会被尸气趁乱扰乱心神的。” “那他们两个还能救吗?”顾于欢问道。 那时候在司空的府邸外和大堂内时,听这两个魔族人和另外一个老者的言论来分析,他们应该是推崇右魔君一派的。 这条街的百姓死状凄惨且蹊跷,司空还在这里设置了魔气结界……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秘密。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线索,他说什么也不会来这个恐怖又血腥的案发现场。 这两个人应该和他一样也是为了找线索才来的。 “儿砸,你说他们两个还有救吗?” “有,爸爸你芥子袋里不是还有很多丹药嘛,”无归拿过他的芥子袋低着头往里面翻找了起来,“给他们吃点能修复灵府和隔缺尸气的丹药就好了。” “真是奇怪,”无归一边找一边吐槽道,“爸爸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欧阳爷爷就没有和你讲过这些普通常识吗?!” 顾于欢一愣,摸了摸鼻子道:“我忘了。” “那爸爸记性可真差,”无归小声嘀咕道,“难怪欧阳爷爷会在这些丹药的瓶底下写丹药的名字和用处呢……” “啊?”顾于欢又是一愣,“我还以为每一瓶丹药都是这样的。” 无归有点不满欧阳锋的付出就这样被顾于欢忽略:“这能一样吗?” “那时候干爹带我去演武场玩,其他的体修剑修哥哥姐姐们趁干爹不注意都是把丹药当糖豆给我喂着吃的。” “那些丹药的味道都好怪,它们都是苦的!” “但爸爸芥子袋里的丹药就不一样,爸爸芥子袋里的丹药都是甜的。” “哼,除了欧阳爷爷能有这个实力让百草峰给爸爸搞特殊外还有谁能这么干啊?” 无归说着,从芥子袋里掏出了四粒小药丸依次塞进了那两位魔族诸侯的嘴里, “而且,那些丹药瓶子下面的字迹都是用刻刀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就算是刻出来的字我也能认得出来——就是欧阳爷爷刻的!” 顾于欢呆立在原地,像是一个丢失了语言的孩子,久久都没有出声。 无归并没有意识到顾于欢的反常,他把丹药喂给那两位诸侯后就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的状况。 在看到两位诸侯的状态渐渐好起来后,无归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美艳妇人先一步清醒了过来。在见到来人是那位新晋的“军师”后,她的手上暗暗凝聚起了一团魔气。 顾于欢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为了保住小命他抢先开口打断道:“敢问,二位是来调查那些无辜百姓真正死因的吧?” “是。”美艳妇人面露警惕,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趁顾于欢还想开口继续问,美艳妇人抢先一步朝他打出一团试探性的魔气。 顾于欢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动用灵力挡住了她的攻击。 美艳妇人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你,是修士?” 不知为何,顾于欢总感觉自己在这个魔族诸侯面前掉马后她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美艳妇人自嘲一笑道,“这个左魔君选中的军师居然是一个修士。” “这个军师并不是我想当的,”顾于欢观察半晌,见她没有要继续攻击的意思后才开口道,“我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我知道,”美艳妇人蹲下身毫不客气的对着还在昏睡中的山羊胡子脸上狂抽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我们也是来救人的。” “救谁?右魔君?”顾于欢猜测道。 美艳妇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但又很快转变为欣喜:“你果然知道内情。” “是不是那两个被左魔君抓住的小修士告诉你的?” 第185章 黍离 稷之 邶风 怕顾于欢不信任他们,美艳妇人拍了拍身上衣裙,站起身正了正神色道:“介绍一下吧,我叫黍离,旁边这位还没清醒过来的山羊胡子叫稷之。” “还有一位叫邶风的大将军,他不久前被司空叫走调兵去了。” “我们三人都是遂渊叔收养的孩子。” 顾于欢把还想继续帮黍离稷之检查伤势的无归拉到身后,谨慎道: “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为了利益去和司空告状吗?” “就因为我是修士?” “怕啊,当然怕。”黍离爽快承认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话锋一转,又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还是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们没有见过,”顾于欢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记得你。” 见顾于欢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黍离并没有觉得奇怪。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吧,”她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们二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能证实司空陷害遂渊的证据。” “遂渊?找到遂渊叔的线索了吗?”原本还在昏睡中的稷之猛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没找到。”黍离直接当面泼了他一盆冷水。 稷之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了下去。 黍离见不得他那哀哀怨怨的小情绪,给了他点安慰道:“但是我们找到了一个,不,几个未来的强力盟友。” 她说着,抬眼看向顾于欢道:“是吧?” 顾于欢并没有推脱:“算是吧。” 无论是为了确保小师弟他们的安全,还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和修真界的大家,亦或是为自己的修士身份考虑。 想要阻止司空的阴谋光靠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和黍离他们结为盟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且不提其他因素,单从他和黍离稷之在司空的杀人现场偶遇这一点来剖析……他们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好,”黍离满意的拍了拍手,“现在盟友找到了,我们也暂时脱离了危机,也该干点本来要做的正事了。” 说罢,她便转身往街道上尸体怨气最重的地方走去。 “走,”顾于欢蹲下身抱起无归跟上了黍离,“我们也去看看。” “爸爸和黍离姐姐要小心,”无归指着他们前面的方向道,“我能感受到那里的怨气非常重,估计死的人加起来比我们刚才路上看见的还多。” 走在前面打头阵的黍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但还是语气无常地打趣他们道: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都一千多岁啦,你们叫我奶奶都不过分哦!” 在原地休息了许久的稷之见他们没有一点要在原地等待他的意思,连忙爬起来追上去道: “黍离……你们三个就不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你的意见不重要!”黍离干脆回答道。 “真强势,”稷之走在后面一边观察四周异样动静一边嘀嘀咕咕道,“难怪一千多年了也没有人敢找你谈恋爱。” 随着场景的变化,这条街道的深处逐渐显露出残酷的相貌。 尸体层层叠叠,死状各异,惨不忍睹。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死相凄惨的尸体随处可见。 方才还算欢快的气氛在这一瞬间便被降至了冰点。 几人一时无话。 “这里有打斗痕迹,”稷之蹲下身在一处地面上察看起来道,“初步断定应该是两个大乘期。” 黍离环顾四周,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道:“没错,按照周围多处建筑物坍塌的现象推断,应该是两道截然不同的魔气相撞在一起,所以才导致这么多魔族百姓死亡。” “不,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顾于欢在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面前停下步子,观察了一会儿尸体身上的伤口后道, “这具尸体真正的死因是被魔气直接贯穿了胸膛。” 他比划了一下,又道:“如果真的是因为两道魔气相撞而无意造成百姓伤亡的话,他们的体内应该同时留有两道不一样的魔气才对。” 顾于欢从地上捡起一个被踩烂的拨浪鼓放到一位被砍断双脚死不瞑目的小女孩身边: “可是我刚才一连观察了好几具都没有。” “这是一场单方面针对魔族百姓的大屠杀。” 从他们来到街道深处时顾于欢就发现了。 黍离和稷之一直都在刻意避免去检查或是注视那些死相凄惨的百姓尸体。 “当时我的两位师弟目睹了司空和右魔君对峙时的场景,”顾于欢沉思片刻,回忆起当时慕羡安跟自己讲述的过程,道, “他说,右魔君之所以会战败是因为被自己的义子下了毒药,偷走了象征权利的虎符。” “当时的他已经很虚弱了,如果单是他一人全心全意和司空斗法的话可能还有胜算。” “可周围有很多的魔族百姓。” “司空算准了右魔君不会不顾百姓于危难之中,故意把攻击全打在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想让右魔君分心。” “然后呢?”黍离强忍悲痛从一旁的角落里抱起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婴儿尸体,轻轻把他放在了不远处摆着伸手动作想去触摸婴儿的魔族妇人身旁。 魔族妇人的手骨被踩得变了形,黍离甚至都能从那一堆血肉里看见几片白色碎骨。 顾于欢把头埋得低低的,再也没了勇气去直视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右魔君为避免司空加害其他无辜百姓,主动甘愿被俘。” “他和司空提议关闭城门不让魔族的百姓们出去,这样他的秘密就不会暴露。” “可是,”稷之接过他的话继续往下道,“司空还是没有放过这群无辜的百姓。” “他们被司空就地抹杀,就连死也不能有一个葬身之地,只能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稷之说罢,抬手试着安抚一只从他身边飘过的怨灵,可却被怨灵身上冲天的煞气灼伤了手指。 “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们被迫听到了一个不该听的秘密。” ”有些人甚至对这件事根本就尚不知情。” 第186章 你抱我 第四天。 戌时四刻。 “你们早点歇息,明日早些起来,”慕羡安站在偏屋外叮嘱梁白开和逢君道,“虽然师兄说那个司空有事外出没有一两天回不来,但我们还是得心怀警惕。” “好的,”梁白开一边在地上打地铺一边乖乖答应慕羡安道,“我现在就睡觉!” 逢君弯腰戳了戳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洛远想把他叫醒,奈何洛远还是睡得雷打不动。 “让他睡吧,不用管他,”慕羡安出声制止逢君道,“他就是以前天天高强度修炼没时间好好休息,让他自己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你们也早点睡。”他帮梁白开他们关好了门。 做完这些后,慕羡安刚转身打算回小院对面的屋子,好巧不巧就看见顾于欢刚从外面回来。 顾于欢关好了院门,蔫蔫地和慕羡安打了个招呼后便把无归送进了小院的偏屋内。 “师兄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慕羡安帮顾于欢打来一盆水主动拉过他沾满血渍的手清洗了起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对啊,”顾于欢没有对他隐瞒,“发现了好多呢……”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慕羡安捂住了嘴。 “小心隔墙有耳,”他拿帕子帮顾于欢擦干净了手上水渍后道,“我们进去说。” 顾于欢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绕过慕羡安往偏房对面的屋子走去。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和虚浮,慕羡安看着他的背影担心他走两步都可能会摔倒。 果然。 三秒后,顾于欢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慕羡安当然不会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他主动走上前把顾于欢从地上捞起抱着他进了屋子。 顾于欢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你是不是洗澡了?今天怪香的。” “对啊,为某个有洁癖的笨蛋洗的,”慕羡安哄着把他抱上床帮他脱了外衣,“师兄这么晚才回来,连走路都走不稳。” “肯定是累坏了早些歇息吧,今天我来守夜。” “歇息?”顾于欢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的梁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拒绝道,“不,我要洗完澡再睡。” 他的刁钻习惯真的很多,不洗澡就睡不着屋子不乱就没有安全感什么的都是其中之一。 好在慕羡安也愿意宠着他。 “师兄回来之前我就把水打好了,”慕羡安把他从床榻上拉起来道,“想洗澡随时都可以去。” 顾于欢下床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屏风的方向走:“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待顾于欢脱完衣服先进浴桶后慕羡安才从屏风外走了出来。 “师兄要和吩咐我做些什么?” 顾于欢对着慕羡安勾了勾手指头,后者立马主动把身子贴了过去和他离的更近了些。 顾于欢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小声道:“我今天去右魔君和司空斗法的那条街上了。” “那条街的人都死了,司空还在那里设置了结界。” “外面的人们不知道,里面的亡魂安息不了。” 他撑着慕羡安的手臂把身子全埋进了水里,又道:“我今天和两个魔族诸侯在那条街上一起找到了很多线索。” “所有线索都指向是司空干的。” 慕羡安听着听着抓住了重点:“两个魔族诸侯?” “你和他们打架了?” 他把坐在浴桶里没个正相的顾于欢掰正,垂眸往他身上认认真真扫视了一番。 顾于欢摇摇头:“我们没有打架。” “他们是右魔君的家人,我们今天在那条街上一起找到了很多的线索。” 慕羡安选择性忽略掉了顾于欢身上的那些旧的青青紫紫,又在他背上看到了不少磕碰的痕迹,有的甚至现在还在冒血。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起身从芥子袋里找出了一堆上药捧着放置到了顾于欢旁边。 “洗完了吗?”慕羡安问道,“洗完了好给你上药。” “没有,”顾于欢趴在桶壁上和慕羡安面对面,“好累啊我不想动。” 慕羡安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你不自己洗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洗?” 顾于欢不理睬他,趴在桶壁上就闭上了眼睛:“别催别催,等会儿我会自己洗的啦。” “那一整条街都被司空设置了结界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他闭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和慕羡安描述道,“里面所有的百姓冤魂被司空囚禁在里面。” “他们都是枉死的,但因为结界的原因不能往生,灵魂只能一直都滞留在里面。” 慕羡安没走,他看着顾于欢身上那些磕到地上碰出来的血痕心疼的不行。 “然后呢?”他主动问道。 顾于欢如实回答道:“我和另外两位魔族诸侯在结界里安抚了那些怨灵整整一天。” “因为结界的原因,我们不能直接在里面超度他们,只能选择先暂时安抚住他们的情绪,等结界的魔气自己慢慢散去后再对他们进行超度。” “安抚?”慕羡安看着顾于欢身上的伤痕陷入了怀疑,“你们怎么安抚他们的?” 顾于欢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慕羡安掰着他的身子把他翻来翻去:“当然是一棍子把那些百姓的怨魂打晕再丢到防御阵法里关起来呗。” “先统一集中管理,既能不让那些魔族百姓的灵魂被魔气侵蚀后续也方便超度。” “所以……”慕羡安若有所思道,“师兄才会这么累,身上还有这么多的伤……” “是为了关押那些怨灵导致的?” “不是,累确实是真的,但是伤不是,”顾于欢纠正他道,“我那是回来的时候因为路不好走天又黑不慎摔倒了好几次而已。” “这些伤都是摔的?” 顾于欢点点头,闭着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见顾于欢照常发挥睡死了过去,慕羡安不再顾虑,主动拿起浴桶上搭着的帕巾帮他擦拭身子。 大概是真的累的不想动了,顾于欢主动配合他的动作变得异常乖巧。 “可以出来了,我已经帮师兄把身子擦完了,”慕羡安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浴巾递到他面前道,“等会儿给师兄上药。” “你抱我。”顾于欢困的眼睛睁不开一点,主动伸手求抱道。 慕羡安没想到顾于欢今天会这么主动。他垂眸看着正坐在浴桶里对他撒娇求抱的少年,眼神不自觉地慢慢飘向其他地方。 他喉结轻微滚动了两下,把顾于欢从浴桶里拉起用浴巾裹着抱了起来。 “好。” 第187章 夜的宁静 慕羡安裹着浴巾把睡着了的顾于欢抱上了床榻。 被压到伤口的顾于欢在床榻上浅浅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又接着睡了过去。 “又睡了?”慕羡安抱着从屏风后取来的伤药放置在他旁边,又试探地戳了戳他的脸,“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 哪天被人扛出去卖了都不知道。 “师兄你先别睡,”他轻轻摇了摇顾于欢的身子试图叫醒他,“你身上还有伤,等我帮你上完药再睡。” 顾于欢被他吵到了睡觉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好了。 他坐起身子,当着慕羡安的面直接把浴巾拉到了腰腹的位置催促道:“来,你直接上手擦。” 慕羡安乖乖应了一声,拆开药瓶两指蘸了些许就往他身上点。 他做事细心上药速度也快,顾于欢眼睛刚闭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慕羡安给他正上身上药的手就停了下来。 他想当然的认为慕羡安上完药了,主动转过了身子示意他帮自己继续上药。 慕羡安没有动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已经红了个彻底。 他努力地想要摒弃那些不应有的杂念试图把他们排出脑海,但只可惜怎么尝试都是事与愿违。 师兄胸口和腰腹上的那些吻痕和淤青都是他弄出来的。 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不看倒也罢了,哪想给顾于欢上药时这一看又让他忍不住动了想以下犯上的心思。 坐在床榻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慕羡安动作的顾于欢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和慕羡安道: “好困,你不上药我就睡……” 顾于欢不悦的话说到一半又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慕羡安面色潮红,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薄汗。 他微微撑着身子,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暴起,就好似在和什么抗争一样。 反正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你怎么了?” 顾于欢担忧的把手背轻轻贴到了慕羡安的额头上探了探他的温度。 “没发烧啊,”他将呆愣着没有动作的慕羡安拽到了自己跟前,在感受到了来自他脸颊的温度后,不禁疑惑道,“奇怪了,没发烧脸怎么还这么红。” 在看到面前那张和自己方才幻想中毫无二致的面容后,慕羡安才回过神来。 他赶忙拉开和顾于欢的危险距离,后退两步转过身闷声道:“我没事。” 顾于欢还是有点担心:“可是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有事吧?” “你过来,”顾于欢朝他的背影勾了勾手指头道,“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不过来,”慕羡安第一次拒绝了顾于欢,“我真的没事。” “等一会儿自己会消的。” 顾于欢满脸都写着不信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慕羡安还是没有转过身子:“没有,我真的没有。” 顾于欢不死心,又逮着他一顿好说歹说,就连最具威胁性的“你再这样我明天不和你说话了”都放了出来,结果慕羡安还是倔强地背对着他。 到后面,连话都不愿意回应他了。 顾于欢想从床榻上找件衣服穿上下去劝劝他,奈何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方才换下的衣服。 大概是刚才洗澡的时候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吧。 他没办法只能坐在床榻上单方面生闷气,坐等慕羡安主动跟自己道歉。 几个呼吸后。 顾于欢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应该啊,怎么这么久了慕羡安还没有主动找自己说话?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娇气不耐烦了? 不对,他越想越气,明明是慕羡安说要给自己上药的,结果上到一半就突然罢工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给我上药的吗?”顾于欢抱着手臂大爷似的坐在床榻上指责道,“怎么上到一半你还跑路了?” “师兄正身的药我已经上完了,”慕羡安闷声道,“等师兄睡着了我再帮师兄上后背的药。” 顾于欢“哼”了一声,本来还想再多问两句,但在看到他状态不好也不打算理自己,只好作罢了。 见慕羡安态度坚决,他没办法只能主动松口道:“那我就不管你先睡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早点跟我说。” “别一个人憋着。” 慕羡安这才转过头来看他,眼底闪过一抹道不明的光。 顾于欢并未察觉,他方才说完后就自顾自地扯上被子躺下睡过去了,并没有看到慕羡安的期待神色。 顾于欢的入睡速度非常快,就连给慕羡安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留。 本来非常期待打算袒露心声的慕羡安:“……” “师兄啊,”慕羡安看着他留给自己的背影感叹了一声,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甘,“我真怀疑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是故意报复我的。” 言罢,他走到了屏风后,从一旁的椅子上取下了顾于欢不久前换下的中衣。 他轻轻叼起了自己的一角衣袂。 烛火闪烁,在昏黄的灯光下,屏风后的喘息声变得愈发沉重。 “……下次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轻声低语,似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 第188章 梁白开:没错,就是我干的 第五天。 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床榻上。 少年被洒进来的晨光晃到了眼睛。他眉头微蹙,烦躁地翻了个身枕着身边人的手臂又睡了过去,顺便还往那人身上搭上了一条腿。 慕羡安并不在意,甚至非常受用于他的依赖。 但,出于无奈之举,他还是主动打破了这一片平静。 慕羡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顾于欢的脑袋道:“师兄该起来了,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个司空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顾于欢浅浅应和了他一声,出奇地没有赖床,主动爬了起来。 大概是上次在无极宗留下的心理阴影,他起床后的第一眼就是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非常整齐,穿的好好的没有飞走。 中衣和中裤都穿的好好的!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昨天晚上……不对。 他昨天晚上好像衣服都没穿就睡下了来着。 所以……是谁帮他穿的衣服? 顾于欢慢吞吞的把视线转移到了慕羡安身上。 恰巧慕羡安也在看他,并主动和他坦白道:“师兄的衣服是我帮着穿的。” 看顾于欢那幽幽的眼神慕羡安就懂了。 要是再不主动坦白估计这呆鱼会聪明到想歪。 “麻烦你了。”见慕羡安和自己主动坦白后顾于欢没想那么多了,毕竟师兄弟关系好亲密一点不是挺正常? “我去看看梁白开他们,”顾于欢掀开被子直接从他身上跨了下去,“我之前问过一个侍女姐姐司空的去向。” “按时间推测……他今天应该也快回来了。” 他说着,从椅子上捡起自己的外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嘱咐慕羡安道:“走吧,等司空来找我们的时候演出戏给他看看。” “让他看看我是怎么调教这两个修士,让他们心甘情愿听我话的。” “不用师兄调教,”慕羡安下床主动去帮顾于欢穿衣服系腰带,主动讨好道,“我本来就很听话,也只听师兄的话。” 顾于欢没听懂他说这话的暗示,只当他是在配合自己入戏。 “换个称呼吧,待会儿不用再叫师兄了。”顾于欢推开门转过头嘱咐他道。 “好的。”慕羡安答应的爽快,换好衣服后主动跟上了他。 待顾于欢去对面的院子叫醒梁白开和无归简单对接商讨了下应对之策后,已经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 司空今日很高兴。 原因有二。 其一,听自己的贴身侍女春玉说,那个刚上任的魔族军师非常负责。 春玉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他很清楚春玉的为人。所以,春玉绝对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帮着那个军师说话。 自己前脚刚传递命令过去,后脚那个穷逼城的魔族人就大张旗鼓的去帮自己威慑了一番那两个修士,吸引了不少的仇恨。 听说,他给知善也找了不痛快。 其二,自己的实验又更近一步了。如果以后都能按照这样的进度继续上升的话,不出三个月,魔族和人族乃至修真界都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甚至,能威胁到天道的地位。 只要自己的实验能成功,别说牺牲一百零八个魔族将士了,牺牲几千个几万个他都不会在意! 他强压内心的喜悦,化成一道黑色的魔气往那个军师的住处飞了过去。 听春玉说那个军师一直都在毕恭毕敬地帮着自己调教那两个修士,甚至为了能帮上他的忙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那他必须得看看去,好好夸奖一下这位军师。 不多时,司空已经移步到了顾于欢的院门外。 他没有出声,而是非常低调的推开了紧闭的大门想给里面的几人一个惊喜。 “爸爸,他来了。”躲藏在自己真身里的无归提醒顾于欢道。 顾于欢轻轻拍了拍无归,以示安抚道:“我知道了,你在棍子里躲好了千万不要让司空发现你。” 交代完无归一些注意事项后,顾于欢依次给梁白开和慕羡安使了个眼色。 梁白开收到了指令,趁着司空推门而入的空隙——从袖口里掏出一罐昏睡粉倒进了洛远的嘴里,又假模假样地对着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原本睡了整整两天已经快要清醒过来的洛远被梁白开这一搞——抽搐了两下身子又继续睡死了过去。 本来大师兄的意思是让他装模作样对着洛远打两下以求混淆左魔君视听的。 但梁白开想了又想,觉得这样还不够。 洛远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从地牢出来后就一直在睡觉。 要是真因为自己那两巴掌把他打醒破坏了大师兄的计划,那可就麻烦了。 干脆直接拿自己自制的药粉把洛远迷晕算了。 只有哑巴才不会暴露秘密。 “放肆!”梁白开“重重”踢了歪着头睡死过去的洛远一脚,在确定他是真的醒不过来后,放心的背起了大师兄给自己准备的戏份, “军师大人的话就是圣旨,魔君大人的话就是神旨,你们两个没权没势的修士岂能在此置喙?” “说的好!”司空非常捧场的鼓起掌来。 他刚推开门就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好军师在帮着他“调教”那两个修士。 “左魔君大人您怎么来了?”顾于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神色,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来访。 司空背着手,浅浅扫视了一番小院里的四人道:“春玉说你非常负责,为了完成我的任务甚至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我很感动,想着来关心一下你,顺便欣赏一下你的调教成果。” 他说这话时语气照常,但顾于欢总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了几分不屑进去的。 “当然可以,”顾于欢让开身位,被捆在他身后的二人再也没了遮挡物,只能被迫迎上司空的视线。 司空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捏起昏睡中的洛远下巴,疑惑道: “这个修士怎么晕了?” 他不捏洛远下巴还好,哪曾想就那么轻轻一捏,洛远嘴里还没完全化开的白色药粉和口水混杂在一起全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黏黏糊糊的,再配上洛远那副翻着白眼要醒不醒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误入了某18禁小网站。 司空沉默了。 他的目光在顾于欢和梁白开的身上来回扫射: “这是谁‘干’的?” 久久等不到司空说正事,又见自己刚倒进洛远嘴里的药粉都被倒了出来,梁白开心中一沉,暗忖怕是因为自己拖后腿而被司空发现了端倪。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能拖累大师兄和小师弟!!! 梁白开咬紧牙关,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不等顾于欢说话,主动一步上前承认道:“是我干的!” 司空看向梁白开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诧异和震惊。他在梁白开身上来回扫视,暗自比划了一下他和洛远的身高差。 “真的是你?!” 梁白开并没有捕捉到他眼底的诧异神色,或是直接选择性忽略掉了司空这个人。 他一定要保护大师兄,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梁白开的眼里满是坚定与执着,他站在小院,目光如炬,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见得有半分惶恐。 面对司空的不解与质疑,梁白开只有十三岁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沧桑的裂痕。 他带着三分不屑四分嘲笑五分寡淡歪嘴一笑,云淡风轻道: “没错,就是我干的。” 第189章 主人 司空:……???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三岁了。”梁白开目不斜视,字正腔圆道。 司空又偏过头看了看还在一边抽搐一边翻白眼口吐白浊的洛远,再次发出灵魂拷问道:“真的是你干出来的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居然比自己还重欲,就连这么相貌平平修为无奇的修士也吃得下! 司空瞬间对梁白开肃然起敬。 梁白开眼神坚定:“没错,就是我干出来的!” 这也算是自己对大师兄当初救命之恩的报答吧。 似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梁白开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试图掩盖住自己眼底的不舍和忧伤。 不舍的情感如秋水长天无处安放。他的余光在顾于欢和慕羡安的身上来回徘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的死亡带来一点慰籍。 梁白开不舍的又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然后瞬间破大防。 顾于欢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并没有看他。 他的注意力全都被放在了在原地抽搐的洛远身上,眼神里透露出一份担忧和九份清澈的愚蠢,并没有接收到来自梁白开的深情独角戏份。 慕羡安的表情则非常的耐人寻味。 他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自己,又时不时瞥一眼仍在原地抽搐的洛远,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顾于欢身上,似乎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梁白开的心顿时凉了。 原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反倒是另一边的司空…… 他只觉得无语凝噎,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在肚子里反复咀嚼了半晌最后也只对着梁白开憋出一句: “真是辛苦你了。” “你先带着这个晕了的修士下去吧,”司空原本只想说完这一句就闭嘴的,但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嘱咐道, “他们还有用你别玩死了,等到时候开战我们还要拿他们去震慑一下那些修士的。” 梁白开不懂,梁白开向顾于欢投去求助眼神。 顾于欢也不懂,但他还是给梁白开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自主会意,拖着晕厥过去的洛远就先回了偏屋。 “做的很不错,”司空实事点评道,“下次让他别做这么激烈。” “好好好。”顾于欢虽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应和道。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修士,”司空说着,话锋一转指着一直被他挡在身后试图蒙混过关的慕羡安道,“话说你是怎么制服这个的?” 司空好奇问道:“我记得他很倔,嘴巴也毒的很,你是怎么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将他驯服的?” 顾于欢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 “这个嘛……”他转过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再正视慕羡安,开口闭口就是瞎编道,“只要把他的嘴堵住让他说不出话来就好了。” 他不敢和慕羡安对视,自然而然的就错过了慕羡安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微表情。 顾于欢表面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早已是一片愁云惨淡。 男主应该不会记仇吧? 大概是前面被梁白开的王炸轰了个外焦里嫩,司空的期待值瞬间便被大打折扣:“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有点不服气在里面啊。” “他不会的。”顾于欢肯定道。 他说着,转过身又一脚踩在了慕羡安的膝盖上,单手抬起他的下巴贴近他威胁道: “说,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慕羡安被顾于欢踩着膝盖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被顾于欢左右着动作。 他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享受。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被捆住了身子,不能直接反客为主把面前人捆回去。 享受归享受,道侣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慕羡安唇角微扬,带着点讨好和恶意主动往他面前贴近一步,一字一顿道:“主人。” 顾于欢吓得差点破音,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了点b格惊道:“你叫我什么?!” 慕羡安又重新说了一遍,在司空看不到的地方暧昧感直接拉满。 顾于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又不知不觉中帮慕羡安激活了一个变态属性。 玛德,这男主怎么还特么是个m? “厉害,厉害,”司空竖起大拇指自愧不如道,“还是你们玩的花。” 见该看的也看了个大概,司空没了兴致也没了顾忌。 他正打算化成一团魔气离去,一只黑色的鸽子恰巧在这时扇着翅膀从凌渊城门的方向朝他飞来。 魔气化成的黑鸽停在了司空的手上,叽叽喳喳地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鸟语。 听完邶风传来的讯息,司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兴奋了起来。 终于……可以开战了! 他扬扬手,三两下扇飞了那只魔气化成的鸽子,转而给自己的好军师下达命令道: “看好那两个修士,魔族的大军现如今已经集结完毕,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动身去交界线打那群修真界的老东西一个措手不及!” 顾于欢躬身道:“是。” 他嘴上答应的爽快,可心里却是愁的不行。 司空脸上的激动表情怎么也藏不住,大概是因为开战在即他忙着要去处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化为一团魔气飞走了。 在确定司空真的飞走后,顾于欢才带着慕羡安进了梁白开他们的屋子。 “司空明天就打算和我们开战了,”顾于欢敲了敲玉简,道,“我们得赶紧通知师傅他们,然后再趁乱送你们出去。” 不多时,玉简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欧阳锋的大嗓门紧随其后:“怎么样了小欢儿,你们在魔族那边还好吗?” “我们很好,”顾于欢来不及和他说别的,直接正入主题道,“师傅,那个左魔君准备明天带兵进攻修真界了。” “您和其他的同门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欧阳锋沉吟片刻,又道,“那你们怎么办?” “没有特殊丹药续命的修士在魔族的地盘最多只能撑七天。”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第190章 它 “我知道。”顾于欢早就料到了欧阳锋会这么问。 他从慕羡安的袖子里捞出自己的芥子袋,低着头在里面又是好一顿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那张受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在顾于欢的芥子袋里休息了几天后,原本暗淡无光的符箓终于亮堂了不少。 “估计这张传送符再恢复一段时间就能用了,师傅您不用担心我们。” “真的?”欧阳锋有点不相信。 “真的,”顾于欢给他打完保证后又急着提醒他道, “现在前线情况紧急,师傅得赶紧去召集其他同门一起共同抗敌才是。” “师傅知道,”欧阳锋拗不过他,只能扶额苦笑道,“我就怕你这笨孩子又菜又爱玩,没有我的看管受伤了怎么办?” 顾于欢保证道:“不会的,等传送符恢复好了我就带着师弟他们回来。” 欧阳锋这才罢休,主动截断了玉简之间的联系。 梁白开看着躺在地上睡得雷打不动的洛远,提议道:“我们把洛远叫醒吧,他都睡了两天了。” 自己也两天没睡过好觉了。 “洛远,洛远?”顾于欢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洛远的脸蛋试图把他叫醒,“醒一醒别睡了。” “我来吧。”慕羡安看的吃味,忍不住上前把他拉开道。 慕羡安俯下身在洛远耳边轻飘飘的道出几个字:“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原本还在昏睡中的洛远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个弹跳起身猛然睁开眼睛。 经常在演武场活动的慕羡安和梁白开早已习以为常。 顾于欢下意识抓住了慕羡安的手,被洛远的反应速度吓得一连倒退了两步。 “没事的,”慕羡安反扣住他的手腕轻轻揉了两下安慰道,“他在演武场睡午觉的时候经常这样。” 顾于欢心有余悸:“原来是这样的吗……” 被强制开机的洛远懵逼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师兄、小师弟和梁白开已经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 大师兄和梁白开不是失踪了吗?他和小师弟不是被关到地牢里了吗? 怎么可能一睁眼就合家大团圆了?! 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这一定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吧…… “我这是……死了吗?”洛远看着面前三人喃喃道,“不会大师兄你们也死了吧……” “说什么呢!”梁白开气的冲上前就对着洛远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拳,“我们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倒是你!直接就一口气睡了两天!!!” 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和梁白开的一阵骂骂咧咧后洛远才渐渐接受了真相。 “那个左魔君想拿你们两个做人质威胁师傅他们。” 顾于欢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简洁叙述道。 洛远讪讪道:“那……欧阳长老他们会救我们出来吗?” “救不了的,”慕羡安摇摇头道,“那个司空刚抓到我们的时候就说过了,” “他要让我们跟着那个右魔君七天后一起受刑。” “没有丹药续命的修士撑不过第八天,”他轻轻叩了叩顾于欢身旁的桌子,发出好一阵声响,“如果司空扛着压力执意不放我们出去,不用他自己动手我们也会死。” 洛远问道:“那我们不能和他们直接殊死一搏现在就跑吗?” “你个暴力分子!”梁白开翻了一个白眼,指着天幕上黑黢黢的魔气罩子道,“没有那个司空的允许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啊!” “是的,”顾于欢顺着梁白开手指着的地方看去,观察了半晌才道,“那魔气罩子里的魔气变得更加浓郁了,估计是司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刻意加固了那个阵法。” 梁白开越想越郁闷:“那个司空可是大乘期的修为欸,我们要是和他硬刚肯定刚不过。” “躲也躲不掉,刚也刚不过,就算我们已经打入了魔族内部也走不了啊。” “大乘期的魔修我们肯定打不过,”顾于欢单手撑着下巴道,“但是不是我们和他打就不一定了。” 梁白开and洛远:“啊???” 慕羡安思索了片刻,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右魔君?” “没错,”顾于欢满意的站起身戳了戳羡安的脸,“还是你最懂我。” 他看着地上的树影,估摸着道:“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也快来了。” “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出去等个人。” 他说罢,拿起无归的真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跑。 顾于欢轻手轻脚地关上小院的大门,有意无意的用余光开始扫视四周。 “我在这里。”黍离直接站在他身后道。 顾于欢被她这一出搞了个措手不及:“我天,黍离前辈你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啊?” 黍离被他的话逗的轻笑出声,随即又敛了敛神色道:“我已经提前支开了周围的魔族将士,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得赶紧对完线索才是。” “你应该已经知道司空明天就要攻打修真界的消息了吧?” 顾于欢点点头,询问她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找到了。”黍离说着,抬手用魔气画出一面水镜。 黍离画出一幅凌渊城的地形图指出了一块区域道:“凌渊城东南角,贫民窟的方向,那里有一个荒废很多年的地道。” “据稷之的眼线道,司空两天前去了那里,并且不止一次。” “我和稷之都怀疑他在那里藏了秘密。” “所以……”顾于欢盯着凌渊城的地形图看了许久,猜测道,“我们现在要去那里看一看吗?” “进不去的,”她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连带着脸色也阴沉了起来,“我们派了十个金丹期魔修去看了,可是却只回来了一个。” “回来的那一个受了很严重的伤,刚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死了。” “死因是伤口感染并且身体发生了严重变异。” “变异?”顾于欢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好像在一个魔族士兵身上也见过,就在城门口的方向。” “这个我们之后再说,”迫于时间压力,黍离只能选择和他挑重点讲,“唯一回来的那个魔修说,他们去的时候本来都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哪曾想却在半路遇到了一个眼睛发红的乞丐。” “那个乞丐没有修为,但不知为何,他像是被迷惑了心智,刚一见到他们便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顾于欢没想明白:“一个没有修为的乞丐应该构不成威胁吧?” “不是的,”黍离疯狂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和畏惧,“那个乞丐……” “‘它’吃人。” 第191章 留影石 顾于欢被黍离的这一句话吓得一个激灵。 “吃人?怎么可能?” 黍离神情严肃:“据回来的那个金丹期魔修描述,司空的秘密据点入口是一处背靠城墙的地道。” “那里怨气冲天,就连地上的土壤都被鲜血渗透染串了色。” “刚开始他们几个很顺利的躲避看守成功潜入了进去,哪曾想刚过一个拐角就遇到了一个双眼发红身体止不住抽搐的乞丐。” 黍离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留影石打开播放了起来。 “你看,这是我刚用留影石从凌渊城影像监控里截出来的片段部分。” 留影石上清晰地录下了一个黑衣魔修的死亡全程。 尽管被那时见到的惨状吓得不轻,但那魔修还是强制敛下恐惧恭恭敬敬地和稷之报告所见到的景象。 “我们见那乞丐并无修为便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想将他驱赶走简单了事。” “岂料他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反倒直接冲上前扑倒了我们的一个同伴。” 魔修的脸色变得苍白,哆哆嗦嗦开口道:“等我们将那个乞丐从同伴身上拉起来的时候,那个同伴的脖子已经被他吃了一半了。”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且没有焦距……身体也冰冷僵硬……就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一样……” “然后呢?”留影石里的稷之神情严肃道。 那个魔修闻言,身体也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然后……老大就把他杀了……” 随即,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哪曾想……那个乞丐根本就杀不死!” “我们的行为激怒了那个乞丐,他变得狂躁,无差别的开始攻击我们所有人……”黑衣魔修蹲下身抱着自己蜷缩了起来,“直到老大趁乱顶着撕咬砍掉了那个乞丐的脑袋,他才停止了攻击……” “我们十个人都被咬了……” 稷之闻言急忙冲到他身旁蹲下道:“那个乞丐咬到你哪里了?” 魔修抖着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他的肩膀上有一个牙印,红色的鲜血正从中汩汩流出,伤口周围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纹路,隐隐约约还有要继续向下蔓延的趋势。 “黍离!黍离!”稷之撕下身上大片衣角连忙把魔修的伤口绑了起来企图延缓黑色纹路的蔓延,“快点过来,这里有伤患!” 听到呼唤的黍离急忙背着药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位魔修的双眼也开始充血,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逐渐被鲜艳的红色所取代。 趁自己还有意识,那名魔修心有不甘的抓住了稷之的袖子,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黑色……木牌……吃人……左魔君……” “我们知道了,”稷之赶忙阻止他继续向下说浪费体力,“别害怕,有我们在一定能救你的。” 魔修摇摇头,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稷之……大人……”他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恳求,“我的家人……拜托您了……” 他言罢,原本紧紧攥住稷之袖子的手缓缓松开,头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黍离一直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输送魔气,直到那位魔修的身躯逐渐变得僵硬,才满脸不甘地喃喃道:“救不回来了……” “好生安葬吧,”稷之盯着魔修的尸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们得去贫民区看看。” 但事情并未完全结束。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已经彻底死亡的魔修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肌肉扭曲变形,骨骼咔咔作响,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紫色。 魔修以一种非正常人能够做到的诡异的姿势直起了身子。 伴随着这一动作,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待他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后,他的眼球变得更加腥红,眼底充满了杀意和暴戾。 倏忽间,魔修的双手突然绷得笔直,同时嘴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稷之下意识把黍离推离了危险区域,自己则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发狂的魔修瞬间朝稷之扑了过去。 稷之眼疾手快挥出一道魔气打了过去,那魔修的肚子被贯穿了个大洞,可身体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朝他扑来。 稷之愣在原地,显然没有预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他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将,面对突然发狂速度翻了数十倍的魔修,想要快速躲闪何其困难。 他连连向后退去,可但那魔修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突然间,一道利剑出鞘的破空声响起。 魔修眨眼间便被削掉了脑袋。 黍离一把拉起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稷之,又将沾染上魔修黑血的剑用魔火烧了个干净。 “果然要砍头才会死。”黍离看着魔修的尸体若有所思道。 魔修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如同一具毫无生气的雕塑般横陈在冰冷的地面上。 留影石被调了加速,一眨眼的时间便跳到了早上。 晨光初照,天边霞光万丈,金色的光芒透过云层,刺破了夜的沉寂。 金色的光线悄无声息地覆盖在魔修的尸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魔修的尸体被瞬间点燃,毫不留情地将尸体焚烧成了一堆灰烬。 留影石播放完毕。 “那个魔修的症状和我那天在城门见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顾于欢一边比划一边和黍离细细描述道:“当时那个魔族将士的症状也是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试图攻击周围的百姓。” “但它貌似很害怕阳光,只是被阳光照到了手臂就被灼伤了。” 黍离担忧问道:“那个魔族将士你们是怎么处理掉的?周围有没有人被感染?” 顾于欢摇摇头,道:“没有,那个被感染的魔族将士被后面赶来的知善砍头了……等等!” 二人同时道:“知善!” “果然是这个司空干的好事!”黍离气的攥紧了拳头,“看来必须去贫民区看看了。” 她说着,果断转身就往贫民区的方向走。 “我陪你去。”顾于欢追上去道。 第192章 唯有自救 黍离摇摇头,并没有同意让他和自己一起过去。 “那里很危险,”她神情严肃道,“十个金丹期魔修都被一个没有修为的乞丐除掉了,更何况只是我们单单两个呢?” “我有预感,”黍离解下腰间芥子袋一边往他怀里塞一边叮嘱道,“贫民区那里一定藏着能粉碎司空阴谋的东西。” “为了魔族的百姓和我在意的人,我必须去,也只有我能去。” 她说着,伸手往袖口里掏出了一枚发黑的木牌。 “这是那位烈士临死前塞给稷之的,说是从那个地道里捡来的东西。” “那位烈士道,他自己本来是回不来的,不想就是因为身上带着这块木牌才没有被那个乞丐继续追杀。” 那块木牌通体漆黑,一股若有若无的桃木幽香萦绕其中,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感。 木牌的形状并不规则,似乎只是被幕后人简单打磨成了一块木牌的形状而已。 顾于欢面露惊诧,随即盯着那枚木牌久久都没移开视线。 下一瞬,一股强烈的耳鸣声占据了他的脑海。 那声音如同千万只蜜蜂在耳边同时飞舞,又似一阵狂风在脑海中肆虐,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黍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急忙收回木牌捞起他的手给他把脉,但却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几个呼吸后顾于欢才渐渐从耳鸣的反应中回过神来。 他喘着粗气伸手扶住身旁的墙壁,努力稳住身体歇了好半晌才缓声道: “那枚木牌,我见过。” 他来不及和黍离慢慢解释,而是低着头从芥子袋里找出了另一个芥子袋。 他打开芥子袋顺手往里一掏——一枚木牌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两枚木牌模样都大差不差,但认真看去就会发现顾于欢身上的那枚明显比黍离手上的木牌更加精致且桃木香味更重。 木牌的边缘处稍显尖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刻意雕琢过一般。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木牌上镌刻着一些他们不认识的符号和图案。 这些符号和图案看起来既像是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里面隐隐约约透露着邪气。 那是自己当时从拐卖梁白开的那个魔族大哥身上搜来的东西。 当时顾于欢从那个魔族大哥芥子袋里找钱买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枚木牌,只是当时事况紧急他就没放在心上。 哪曾想……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挥了用处。 “你身上怎么也有木牌?”黍离拿着自己手上的木牌与其端详片刻后问道。 “这是当时从拐卖我师弟的一个魔族人身上搜来的东西,”顾于欢如实回答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黍离从他的话里找出了几个关键词:“拐卖?修士?魔族人?” 两人对视片刻,双双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答案。 顾于欢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向黍离告知: “修真界近几个月有很多修士在魔族与修真界交界线周围失踪。” “魔族也是。”黍离沉声道。 “当时我从那位魔族大哥手里救出我师弟的时候,曾打听过他要前往交差的目的地。” “他赶着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说是要去城外和‘大人’交货,”顾于欢回首,目光扫向小院的方向,“我的师弟就被他打晕藏在那辆牛车下面。” “说简洁明了一点,我的师弟就是那个魔族人和他口中‘大人’交易的货物。” 黍离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向下分析:“可我们在城门口的方向派遣过很多魔族士兵,就算他们要交易应该也得先进城才是。” “只要被我们的士兵发现他们肯定是逃不掉的,更何况这是在遂渊叔的眼皮子底下。” “我翻过稷之记录的那些卷宗,里面从未上报过有魔族人拐卖修士的交易案子。” 忽然,小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在里面偷听许久的三人一个接一个从院内走了出来。 “其实,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交易非常简单,”慕羡安强行打破门外二人的思路插话道, “只要不从城门进去,这么大一个凌渊城又有谁会关心他是不是从城门进来的呢?” 黍离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偷听,脸上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你的意思是……凌渊城内还有别的通道能供他们随意出入拐卖人口?” “这位夫人老早之前不是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吗?”慕羡安抬手指向黍离不久前用魔气凝成的那幅地形图道。 “贫民区,废弃地道。这二者相加岂不相辅相成,最易混淆视听用作交易?” 一桩又一桩的阴谋似一张巨大的迷网将无辜的蝴蝶困于其中。它们挣扎、迷惘,最终却在网中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环,环环相扣,将一切编织在一起。 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黍离在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握紧了手上木牌:“看来,这贫民区必须得好好去看一看了。” 顾于欢倚着院门,一个人默默消化完所有的线索才下定结论道:“我想,那些魔族士兵和修真界修士很有可能就是被带到那里去用作交易了。” “可,司空为什么要抓那么多的修士和魔族士兵呢?”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需要真相。” 黍离语气坚定,转过身就打算一个人往贫民区的方向走。 “稷之去救遂渊了,”她没有回头,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恳求,“如果可以,我想求你们去帮稷之一把。” “从这里一直向东走,最里面的一处宅子就是遂渊的府邸。” “现在司空忙着调兵部署没有时间注意遂渊那边的情况,邶风在刻意帮我和稷之拖延时间。” “你们去帮那位叫稷之文将,”顾于欢当机立断道,“我跟黍离前辈一起去贫民区,两个人之间也有个照应。” 慕羡安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我都听师兄的,但前提是师兄要小心。” “我知道的,”顾于欢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将整个凌渊城笼罩其中的魔气屏障。 阳光……全被魔气屏障遮挡住了。 少年眼中的迷茫慢慢被坚定所取代。 “唯有自救,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第193章 他们的过去 凌渊城,贫民区。 “你看,那里就是废弃地道的入口。”黍离将用魔气凝成的地形图打散,指着不远处的一口洞穴道。 黍离抓着顾于欢的手臂一个助跑带着他飞身上了一棵参天大树,二人各找了一处树杈躲了起来。 顾于欢在那魔族大哥的芥子袋里好一顿翻翻找找,拿出一份写着几行字的卷轴轻念出声道:“交接时间:丑时、申时、亥时。” “其他时辰乱入据点者,杀无赦。” “离亥时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黍离估摸着道,“我们趁这段时间先观察一下再下去吧。” 顾于欢点点头。 辛许是闲着没事,黍离一边盯着地道的方向一边和顾于欢抱怨:“唉,要不是稷之这家伙有地形图我都不知道这有一个这么神秘的地道呢。” “啊,这位叫稷之的文将这么厉害的吗?”顾于欢掰着手指数道,“又是地形图又是调取影像监控的,看来信息量很广嘛。” “当然,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人缘好,”黍离唇角微勾,又道,“当时凌渊城重建就是他帮忙设计的图纸和安装的影像监控。” “重建?”顾于欢面露疑问,“难不成凌渊城之前被攻打过?” “是啊,但不止凌渊城,而是整个魔界。” 似是触及到了什么惨烈的回忆,黍离脸上的笑意敛去,和他娓娓道来:“一千五百三十八年前,稷之、我、邶风、还只是三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遂渊是我们的上司皆义父。” “说来不巧,我们出生在一个不太平的时候。” “不太平到什么程度呢?”她苦笑一声,道,“魔界、修真界、人界都在无休止地打仗。” “没有和平,只有无尽的杀戮。” “你不去杀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杀你。” 她说着,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抠下一块树皮:“那时的土地都是浸着血的,只要一躺到地上去整个背部就会被染上别人的鲜血。” “魔族当时打架打的最凶,但几乎都是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当时的凌渊城也不是主城,只是魔族一座小小的贫困城池,遂渊是城主。” 她思绪放远,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地道的入口:“我们三个都是遂渊叔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 “为什么会打的那么凶?”顾于欢问道。 “为了争夺权力呗,”黍离干脆答道,“魔族、人族、修真界都是因为这个才打的你死我活的。” “当时就我们魔族打的最凶,直接被分成了东西两派。” “我们凌渊城什么也没干就被划分到了东派去,然后被东派的那些狗东西强迫去杀自己的同类。” “哎小修士你说,”黍离突然转过头对顾于欢发问道,“如果有人用你同伴的命要挟你去对其他人刀剑相向你会怎么做?” “我下不去手,”顾于欢老实回答道,“我从没杀过人,魔物除外。” “挺巧,我当时和你一样,你猜那些狗东西是怎么威胁我们的?”黍离说着,不等他思考接过话继续往下道, “那些狗东西为了逼我杀人,硬生生用刀子挑断了稷之的手筋,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练武。” “如他们所愿,我杀人了。” “我把他们都杀了。” “我闯祸了,为了给稷之报仇,”黍离说着,轻轻拂去自己脸上的一丝碎发道,“然后被赶来的遂渊叔和邶风看见了。” “说起来挺搞笑的,”她捂着嘴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是雾蒙蒙的一片, “我当时吓得抱着稷之一直哭,脸上手上染的都是血,可怜稷之这家伙被挑断手筋了还要忍痛来安慰我。” “你别看邶风现在说起话来这么吓人,其实他以前还是个哭包呢!我和稷之都不哭了他还在哭!” 顾于欢没再插话,只是坐在树杈上静静的听着黍离和自己讲她的故事。 “都怪我当时一时气急把那几个狗东西给杀了,害得遂渊大叔他们还要跟着我一起被追杀。” 黍离说着,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怒气,对着空气隔空打了两拳:“后来,遂渊叔不忍心我们再跟他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想趁乱把我们寄留在一个老妇人家。” “老妇人的夫君、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孙子苟活于世。” “遗憾的是,我们三人在那位老妇人的庇护下生活没多久,老妇人就为了保护我们被追杀者害死了。” “他的小孙子也死了。” “我们带着老妇人孙子的尸体又回到了遂渊大叔身边告知了他全部真相。” “遂渊叔因为老妇人的死很愧疚,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不负责任的擅自托付害死了老妇人和她的孙子,” 她说到这后久久没有再出声,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往下道, “正因如此,遂渊大叔一直都留着那个小孙子的尸首。” “直到二十七年前,遂渊叔突然传信告知我们三个——他用秘法复活了老妇人的孙子。” “对了,知善你知道吧?”黍离转过头和顾于欢道,“那个老妇人的孙子就是知善。” “至于我们统一魔界嘛……那时候年轻气盛,我们三人思来想去觉得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直接放手一搏拼它个鱼死网破!” “于是,我们怂恿遂渊叔带着我们和其他流民直接揭竿起义,打响了反战争第一剑!” “好酷!”顾于欢面露崇拜道。 “对,我也觉得很酷!”黍离脸上喜悦神色不假,“我们赢了。遂渊大叔成了右魔君,和遂渊大叔一起揭竿起义的另一位魔修庭燎成了左魔君!” “对了,”黍离说到这,非常骄傲的拍了拍顾于欢的肩膀,“我可是庭燎叔最得意的门生哦。” “庭燎叔可喜欢我了,什么有用的功法和身法都第一个教给我,邶风怎么哭着求着庭燎叔都没有教给他呢!” “统一魔族之后嘛,我们忙着重振魔族大业镇守边域见面就少了,但各自依旧有书信来往。” “你看,”黍离从袖口里掏出一堆写着文字标签的小药瓶递到顾于欢面前道,“这些都是我在镇守边域时和其他人学的!” 她说着,一股脑把怀里的药瓶往顾于欢芥子袋里倒:“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回不去了,你记得把这些药瓶给遂渊叔,上面都是我为他魔气堵塞专门配的药。” “其他人我不放心,所以专门让稷之陪着我熬夜把药配出来了。” 顾于欢想把药瓶还给她:“黍离前辈您说什么傻话呢?” “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却被黍离噤了声。 “嘘,”黍离竖起一根手指,随即指向地道的方向道,“你看,地道里有东西出来了。” 第194章 地道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狭窄的地道入口内偷偷溜了出来。 在见到那人的真实面容后,黍离脸上表情有了一瞬的短暂惊诧:“知善?” 知善并未察觉那两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凝视目光。 他环视四周,在确认周围并无他人后立马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把自己遮挡了起来,随即快步离去。 待自己的神识已经感知不到知善后顾于欢才小声开口道:“他走了。” 黍离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知善会知道这里?” “大概因为他偷了右魔君的虎符以表忠心所以司空才没有对他设防吧。”顾于欢答道。 “我不明白,”黍离看着知善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明明遂渊叔对他那么好,因对那位老妇人的愧疚什么都第一个让给他。” “他为什么会这么绝情呢?” “我们走吧,”顾于欢从芥子袋里取出那枚诡异的桃木牌道,“知善出来的时候刚好是亥时。” “嗯。”黍离应和了他一声,暗自攥紧了手中木牌。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同纵身跃下了大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味道钻进鼻腔刺激着大脑,让他们变得异常清醒。 地道外的土壤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大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深红色。踩上去黏黏糊糊的,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顾于欢膈应的不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感觉到好一阵生理不适。 “爸爸,那个地道里面有好重的死气和尸气。”躲在真身里的无归感知到了异样出声提醒顾他道。 “好久没有踩过这样的土地了,”黍离面色无常,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上次还是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 “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顾于欢提议道。 黍离点点头,径直越到他前面先进了地道:“我打头阵,如果等会儿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赶紧跑出去。”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毅:“请不要犹豫,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等会儿看到的真相传递出去。” 顾于欢没再出声,而是一个劲儿的在神识里呼唤系统。 系统并没有回应他。 在任务开始前系统就和他说过“魔族内乱”和“修士失踪案”其中一个和“天道”有关系。 现在想想,估计两个都大差不差。 【魔族内乱】和【修士失踪案】皆是出自司空之手。 关押右魔君挑起修真界与魔族战乱和花费大量心思抓走修士与魔族士兵这两件事都与司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说关押右魔君是为了一个人独掌大权……可他为什么想独掌大权,是为了调令魔族攻打修真界吗? 如果只是为了攻打修真界,他为什么又要不惜代价抓捕这么多修士与魔族士兵呢? 是为了饲养藏在地道里的“神秘生物”吗? 那他又是使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培育出的这种生物呢? 二人一时无言,不过三息时间正式深入地道。 刚过一个拐角,走在前面的黍离忽然感到一丝异样。她面色一沉,止住脚步抬手示意身后之人不要再继续向前。 顾于欢停下步子,悄悄握紧系在自己腰间的无归。 不过须臾,一个佝偻着背的诡异身影绕过拐角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合欢宗服的修士,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那“人”的整张脸苍白如纸,眼球腥红但却没有焦距,整个脸部肌肉干瘪下陷,看上去就像被吸干了血肉一般恐怖诡异。 虽然之前在城门时曾亲眼目睹过这种情形,但当时由于距离较远,他并未直接感受到这种恐惧。 然,当事件的主角换成他自己,顾于欢终于能理解当时站在城门外哭喊着乱作一团的百姓们的心情了。 黍离察觉到了顾于欢的异常。 虽然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但她还是强压恐惧回过头对顾于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手将他护在身后示意他不要害怕。 那“人”嗅到了外来者的气息,一颗头诡异的旋转了一圈,身子也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拉长扭曲,最后将方向缓缓定格在他们的位置上。 它拖着拉长的身子朝他们的所在地慢慢走了过去。 眼见那怪物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黍离紧紧握住剑柄,只等它再靠近一些便准备直接拔剑斩下那怪物的头颅。 不料,那怪物竟在半路停住了步子,僵硬惨白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惊恐。 黍离暗道一句奇怪,身体依旧处于紧绷状态,并没有因为怪物片刻的停滞松懈状态。 她本欲再观察一会儿主动拔剑除掉怪物,不想那怪物面露畏惧,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哑的叫喊声。 原本被她护在身后的少年主动脱离了她的庇护,手持木牌试探性朝它走近了两步。 怪物并没有因为主动送上前的猎物感到兴奋,反倒是一连后退了数步,扭曲着身子转过身连滚带爬地就往地道深处躲。 黍离的眼神一冷,瞬间有了决断。 她果断拔剑,来自合体中期的魔气与凌厉剑气交织在一起,眨眼的时间便击打在了那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黍离尸首分离,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它们果然怕这个,”顾于欢站在原地端详着手中散发着桃木香气的木牌思索道,“难怪和司空交易拐卖修士的那个魔族大哥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木牌防身,估计也会和那几个金丹魔修一样被那些来路不明的怪物攻击。” 黍离低头看着那怪物的尸体面露严肃道:“这司空究竟背着我们做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种怪物的杀伤力足够和一个不知其弱点的化神期单挑。” “他饲养这些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于欢听她讲罢,又在脑海中将留影石里的线索迅速捋了一遍,忽而想起一件事。 “黍离前辈,可以再给我看一眼那颗留影石吗?”他问道。 第195章 寒冰玄铁笼 黍离没有丝毫犹豫地从芥子袋里取出留影石递给了他。 顾于欢低头摆弄着留影石,目光沉稳,快速滑动录像,最终将片段停留在那个魔修临终前的瞬间。 留影石里的黑衣魔修面露痛苦,心有不甘地抓紧了稷之的袍子,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黑色……木牌……吃人……左魔君……” 待那黑衣魔修说完后,顾于欢又关上了留影石。 黍离将剑收回剑鞘,看着那颗留影石若有所思道:“应该是那位烈士想最后传递给我们的线索。” “黑色木牌我们已然见过了,它能震慑那些怪物使它们不攻击我们。” 顾于欢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道:“吃人说的应该是那些感知不到疼痛的怪物。” “至于‘左魔君’这几个字的含义……” “难道是司空吃人的意思?”黍离猜测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司空经常出远门搞失踪嘛,我猜他很有可能就是来这里了。” 顾于欢点点头:“虽然暂时还不是很清楚最后那个词的原因,但起码我们破译出了前三个。” “所以,黍离前辈,”顾于欢抬手指向了地道深处的方向,“我们要继续往下吗?”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黍离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块木牌紧紧攥在手心里,“来都来了,何不去看看呢?” “不过等会儿你一定要乖乖的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能再和刚才一样做出那么危险的行为了!”她的声音微微硬气了些道。 顾于欢知道自己理亏,老老实实答应了。 不知为何,他越往深处走心里就越感觉不安。顾于欢捂着心口一个劲地给自己顺气,可却怎么也抚不平内心的紧张和焦躁。 “越往里走就越冷了,”黍离哈出一口气,凝视了一会儿地道土墙上的冰花道,“好重的寒气。” “尸气和一种无归从没闻过的诡异气息也越来越重了。”一直躲藏在真身里没有动作的无归突然出声道。 “爸爸,我害怕……” 无归的真身开始颤抖,顾于欢一手拿着木牌一手搭在无归的真身上,一下一下地摸着以示安慰。 “你要是害怕就先别出来,等会儿能变身就行。” “小孩子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我们无归小可爱愿意跟过来就已经很厉害了,”黍离眉眼弯了弯,温笑着开口安慰无归道, “你们不用害怕,等会儿要是需要打架放心交给我就行。” “我的修为比你们高,保护你们也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无归得了安慰这才慢慢停止了发抖,抽抽噎噎地躲在自己的真身里再也不说话了。 地道越往里走就越狭窄,黍离果断选择打头阵让顾于欢走在她的庇护下。 二人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隔了大老远看到了终点的方向。 地道尽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寒冰玄铁笼。 “好……好大啊……”顾于欢抬头仰望着终点处的寒冰玄铁笼,惊讶的久久都没说话。 这个铁笼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体积大到甚至直接占满了地道终点的整个区域。 铁笼的表面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每一根铁杆都经过精心打造,坚硬而锋利。 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如果认真看看的话不难发现——铁笼的每根铁杆上都系着一块木牌,似乎是为了震慑里面的什么东西。 “那些木牌似乎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才挂上的。”顾于欢拿着自己手上的木牌对比了好一阵才开口道。 “寒冰玄铁,一小块就能轻易镇压住实力远超自身三个大境界的东西,”黍离盯着终点的大笼子沉声道,“难怪越往里走就越冷,看来就是因为这寒冰玄铁笼的原因。” “据我观察这笼子并未上锁,而是被直接焊死了。如此推断,里面的东西应该出不来。” “可这个笼子这么大,进来的地道又这么小……”顾于欢小声嘀咕道,“这司空是怎么把笼子带进来的?”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放置一个这么大的笼子?” 不知为何,顾于欢总感觉他们这一路来的实在是太过顺利了。 这一路走来虽然也碰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灵异事件,但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并不能真正危及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而还算危险的那位变异的合欢宗修士最终也被黍离一剑斩下头颅。他们也借着这件事发现了木牌的真正作用,也算是高风险伴随着高回报。 难不成,真正危险的东西还在后面? 黍离持剑立于寒冰玄铁笼对面。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座巨大的玄铁笼。笼子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个个身体干瘪,面色如纸,似乎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 看那些尸体身上的魔族士兵装束……不难分析那一百零八个失踪魔族士兵的真正结局。 不仅是魔族士兵,那些尸体之中还有不少其他服饰的尸体。有的穿着各式修士的服饰,有的甚至还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而死。 黍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的额头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面目也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要是会威胁到魔族百姓安全的东西我都绝对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决绝。黍离右手一挥,刹那间,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魔剑已然出鞘。 “先斩它一剑试试!让我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到底有多大能耐!” 黍离大喝一声,身形如电般朝着目标疾驰而去,留下了一串长长的黑色残影。 “不对……”顾于欢盯着终点处的寒冰玄铁笼看了半晌,思绪终于猛然回神。 之前看到挂在笼子上面的那块木牌时,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疏忽掉了,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此刻,当他再次凝视着眼前这些被吸干了鲜血的干瘪尸体时才恍然大悟。 黍离方才还告诉自己说那寒冰玄铁笼被焊住,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去或出来。 可是那些被吸干全身血液的尸体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顾于欢手掌微翻,原本系在腰间的无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通体洁白,留有红色纹路点缀的白玉纹朱砂符笔。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握着笔的手腕一抖——刹那间一道金色符印从笔尖飞出如同流星一般急速射向前方。 第196章 幻境 少年轻挥符笔,一道金色符印如流星划过夜空,飞向铁笼之上。 “等等,黍离前辈!”顾于欢急忙出声制止道,“那个寒冰玄铁笼不对劲!” 他话音刚落,金色的符印稳当当地飞到了铁笼上方。红色的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将铁笼照得通透。 铁笼里的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只能发出连连哀鸣。 在火符印的作用下,二人总算看清了寒冰玄铁笼里囚禁着的东西。 铁笼里关押着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 因为长时间被囚禁于地下,那怪物在见到火光时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自己紧紧蜷缩了起来。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怪物的样貌和高大的身形。 怪物全身上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些眼睛或大或小,或圆或扁,有的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有的则黯淡无光。 它们遍布于怪物的头部、躯干和四肢,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监视感觉。 在火符印的影响下,那怪物的眼睛被激得闭上了眼睛。 黍离和怪物的距离最近,她握剑柄死死盯着面前的怪物,似是要把他看出个好歹来。 为什么……好熟悉的感觉…… 火符印很快便黯淡了下去,黍离好似并没有听到顾于欢的提醒,仍呆立原地并未挪动分毫。 没了火符印的干扰,怪物慢慢睁开了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怪物转动着眼珠,不过半息就发现了站在铁笼外的黍离。 见到来人后,他的眼睛顿时从腥红短暂变回了清明,但很快又因痛苦变了回去。 关键时刻,黍离的身旁掠过一阵劲风。等她再一回神——自己已经被少年推向了安全地势。 将黍离推向安全地势后,顾于欢来不及躲闪,只能被迫迎上怪物的视线。 那只怪物慢慢地睁开了它所有的眼睛,同时都定格在了他所在的方向上。 仿佛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住一般,怪物的眼睛们紧紧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顾于欢试着挪动身体逃避怪物的视线,不曾想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神情也变得呆滞,似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待顾于欢再次回神,立于他面前的已不再是那巨大的寒冰玄铁笼,取而代之的是红的像血的天幕和数不清的魔族士兵。 那些魔族士兵们个个都猩红着眼睛,神情呆滞,与他当初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魔族士兵别无二致。 他下意识地想迈步逃跑,不料却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不疼,没有感觉。 他掐了自己一把,可手却直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心道一句奇怪,又再次做了一遍重复动作,结果依然和方才一样。 顾于欢看着自己的的手疑惑道:“没有实体……” 这里是幻象。确切来说,是他的意识进入了幻象。 那个怪物为什么要拉他进幻象? 他紧绷神经,认真的观察起四周来。 看周围的地势景象……这里应该是魔族的一处地域。 身着黑色战甲的魔族士兵个个眼球猩红,往日里的神采已然不再,而是彻底成为了一具又一具的行尸走肉。 由于幻境的影响,那些魔族人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全神贯注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一个包围圈上。 顾于欢径直穿过那些魔族士兵的身体,非常顺利地走进了包围圈内。 “呦,前几天不是还很勇吗,怎么现在就吐血倒地了?” 司空坐在一座华丽轿撵上,面带嘲意的看着脚下扶着剑半跪在地的人道。 几天前?顾于欢心中疑惑更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人扶着的剑时,顾于欢的身体猛的一颤,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之中。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那把剑是……神武诛戮…… 他踉跄着朝包围圈内快步而去,在确定半跪在地上那人的真实身份后,顾于欢瞬间如坠冰窟。 “师傅……” 他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喊欧阳锋的名字,企图得到一点回应。 欧阳锋看不见顾于欢。 他抬起头对着司空“淬”了一口,回击给他的嘲意一分不少:“那你们不也照样被我们打的弃城逃跑了吗?” “魔族魔君大乘修为里竟然掺杂了这么多的水分,难怪只会做这种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东西!” 司空被他戳到了痛处,顿时怒从心起:“住嘴!” “你们这群家伙懂什么?!” 他抬手打出一道魔气,欧阳锋虽身负重伤,但还是咬牙挡下了他的全力一击。 “哼,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司空表面上面色沉稳,黑袍之下的十指却已紧紧掐入手心,渗出点点血珠。 扛着轿撵的怪物们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一个个变得狂躁了起来。 “急什么?一群没眼力见的畜生!” 司空抽出腰间一枚木牌狠狠嵌进了身旁的一只嗜血怪物身上,后者被木牌的味道激的浑身颤抖,不一会儿便扛不住自爆而亡了。 其他的怪物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怪物血液想舔又怕会落得和那只怪物一样的地步。 “饿了?”司空饶有兴趣的坐在轿撵上看着怪物们纠结,又垂眸看了看已经强弩末势的欧阳锋,脑中顿时灵光一现。 “喂,这个老修士,”司空笑嘻嘻地和欧阳锋招手道,“你想不想活下来?” “你看看你的修为这么强,待会被我的宠物们吃掉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跳下轿撵,走到欧阳锋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好说歹说, “你就不恨那个故意不给你们送供给的人吗?你就不恨那些抛下你独自跑掉的小辈修士吗?你就不想报仇吗?” 他笑的猖狂,笃定了欧阳锋会答应他:“要不,你也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第197章 四野无声 欧阳锋并不打算理睬他。 反倒是站在一旁没有实体的顾于欢,他对着司空的脸就是梆梆两拳,也不管这是幻境司空看不见,逮着他就是一顿含妈量极高的持续输出。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提议非常不错呢?”司空笑意盈盈地看着欧阳锋提问道。 他对着后方虎视眈眈的魔族士兵们招了招手,几个身着魔族战甲的大将们抽搐着身体朝他走了过来。 顾于欢循着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去,脸上的震惊神色怎么也收不回去。 “黍离前辈……还有稷之前辈……” 他瞪大了眼睛。黍离不是刚被自己推远吗?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黍离眼神灰黯,脸上的姣好面容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又一道狰狞的鬼痕。 “你控制了他们?”欧阳锋出声道。 “不是我不是我,”司空连忙开口推脱,“只是往他们身上种了点东西让他们变成了阴鬼而已。” “况且,你前面说错了,”他纠正道,“不是我在控制他们哦。” 或许是认为欧阳锋大限将至,又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未与人倾诉而心有不快,司空并未顾及欧阳锋想不想听,直接就逮着他开火道: “做阴鬼的控制体是很累很难受的,不仅每天都要吸食大量的人血,身体也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异。” “这种苦活累活怎么能让我来做呢?”他打了个响指,“当然是让我们两位尊贵的左右魔君来承担这份苦痛咯。” 他话音刚落,两个身体诡异扭曲全身上下长满眼睛的冥鬼就从魔兵末尾外爬了过来。 “前左魔君庭燎,今右魔君遂渊,”司空轻笑一声,道,“他们都已经被我炼制成了可以控制其他阴鬼的冥鬼。” “二位魔君临死前都被我刻意留存了修为,毕竟两个都是大乘的修为,不用白不用。” 他说着,兴高采烈的上前敲了敲欧阳锋的肩膀,又一连洗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反击无望非常愤怒呢?” “如果冥鬼死了,阴鬼也会跟着一起死去吗?”欧阳锋主动开口道。 见他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司空以为他是动心了,非常热心地帮着他解答疑问:“当然,不过你做不到不是吗?” 冥鬼死了阴鬼也会跟着一起死?顾于欢站在欧阳锋身边默默消化着这个线索。 不容等他多想,站在他们对面的司空就又开始继续作妖: “一个灵力耗尽的大乘期打三个大乘期,后面还要对战一个又一个的合体期和化神期,想想都觉得很崩溃吧?” “是不是绝望了?现在加入我们我还可以大发慈悲保留你的意识呦。” 欧阳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依旧保持着半跪姿势,不曾对司空低头半分。 司空又在原地等了半晌,久久都等不到欧阳锋松口。 他有些不耐,最后一次发出通牒道:“喂,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降还是不降?” “呵,”欧阳锋朝他喷出一口血沫,学着记忆中那人翻白眼时的模样翻了个同款白眼,语气铿锵道,“不降!” “蠢货!死修士!没有眼力见的东西!”司空愤怒的抹去了自己的脸上的血沫,转过头拿出腰间的木牌对着左右魔君指挥道,“给我杀了他!不要留一点情面!” “其他人也给我上!这个修士可是大乘的修为,啃到他的一块肉就是你们这群蠢货的福气!” 以邶风、黍离、稷之为首的阴鬼得到命令,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黑云压城般朝包围圈中心的欧阳锋和顾于欢扑了过去。 司空为了宣泄心中的愤怒,用尽全力朝欧阳锋打进一道全力一击,随后飞身而起以免被鬼潮波及。 欧阳锋咬牙扛住了司空的全力一击。 靠歪门邪道堆叠起来的大乘期也不过如此。 仅仅只是幻境,就让顾于欢感受到了压抑和绝望。他试图触碰已至强弩之末的欧阳锋,却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他的身体。 他无力的跪倒在欧阳锋面前,眼里已是模糊一片:“师傅……我害怕……” “别怕,”欧阳锋忽然出声道,“师傅只有你这一个徒弟。” 顾于欢一诧,赶忙抬起头红着眼睛去看他。 师傅看得见自己? 但他错了。 欧阳锋没有看见他。 他说话时看的一直都是另一个方向。 修真界,太初宗的方向。 待他蓦然回首,欧阳锋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枚鲜血淋漓的灵丹,其胸口处亦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 顾于欢被吓得眼泪都止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欧阳锋的灵丹帮他重新塞回去。 “师傅……你别离开我……” 他触碰不到欧阳锋的身体,就像原着里的欧阳锋望不到太初宗的方向。 他跪倒在欧阳锋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失智的魔族人往欧阳锋的身上扑。他们撕咬、咆哮,欧阳锋却再也没了提剑反抗的力气。 待以左右魔君为首的冥鬼亲自扑过去后,随着一道突兀的碎裂声响。 欧阳锋主动捏碎了他的灵丹。 欧阳锋咳嗽着,血沫如珠落玉盘随风散去。在那漫天飞舞的血色之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果然,不过尔尔。” 灵丹轰然炸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灵力如排山倒海,无差别地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飞身在天的司空也未能幸免,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直接就地抹杀。 一息之后,四野无声,唯有那柄断剑孤零零地躺在月光下,原有的锋芒与光泽也随着剑主的死亡而消散。 诛戮剑主欧阳锋为护后辈周全,毅然舍身,自爆灵丹,剑断人亡。 黎明前的天空,一片灰暗,风卷残云。 顾于欢跪在断剑身边,无数次试着想捡起那断掉两截的断剑,奈何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虚影开始慢慢消散。 幻境,要崩溃了。 第198章 庭燎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面前又迅速恢复成了地道内的景象。 “爸爸你快醒醒!黍离姐姐快撑不住了!” 无归不知什么时候从真身里钻了出来,两只小手使劲地扒拉着顾于欢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顾于欢蜷了蜷手指,下意识地抱起地上的无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已经跪倒在了地上,面前正对着的赫然是已被司空炼化并关押起来的冥鬼。 见他恢复了神智,原本还在和冥鬼搏斗为无归打掩护的黍离不再犹豫,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顾于欢转身就往地道入口的方向跑。 被激怒的了冥鬼大怒,眼睛变得猩红,立马幻化出数不清的鬼爪去攻击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恐怖的叫喊声。 黍离紧紧拉着顾于欢,右手提着剑,面对从寒冰玄铁笼里伸出的无数只鬼手只能无休止地一次又一次砍断,同时拉着顾于欢试图往入口的方向跑。 冥鬼看穿了她的意图,又生出数不清的鬼手往他们的方向缠去。 自知不敌冥鬼,黍离只好暂时放弃带着他从入口逃跑的想法,而是选择独自去与冥鬼周旋。 须臾,仅存的入口遭冥鬼破坏,他们彻底被困死在了地道尽头。 “怎么办啊爸爸,你快想想办法!”无归见黍离一个人冲上去迎敌急的不行,赶忙把自己的真身递给他,“再这么打下去黍离姐姐会死的!” 顾于欢想要伸手去接,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地一直颤抖着,面对无归主动递过来的真身,他竟然连拿都拿不住。 “诛戮断了……师傅死了……”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一直说着无归听不懂的话。 “爸爸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无归使劲地晃悠着他道,“欧阳爷爷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来之前你们不是才用玉简联系过吗?!” “别再说胡话了啊!黍离姐姐现在还在帮我们拖时间呢!” “你要是再不清醒过来就真的见不到欧阳爷爷了!” 也不知是无归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顾于欢这才短暂清醒了过来,手中符笔瞬间化形。 下一瞬,火符印成形,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道。 冥鬼被激的闭上了全部眼睛,喉咙里的嘶哑叫喊声不停。 黍离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这才退了回去和他站在一起。 “这怪物杀不死,”黍离手持魔剑面露严肃道,“刚砍出来的伤口下一瞬就会自动愈合,这怪物究竟是什么来路?” “自愈能力居然如此高强,放在我们魔修身上也起码得是一个大乘期起步了。” 顾于欢没有回应她的疑问,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困在寒冰玄铁笼里的冥鬼。 为什么要拉自己进入幻境……这个冥鬼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此刻,那只冥鬼正在拼命挣扎,他一次又一次试图去撞击铁笼,但每次都会被寒冰玄铁和上面挂着的木牌灼伤身体。 顾于欢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这只冥鬼……好像在试着和我们说话……” 他认真观察着冥鬼,顺着他的口型一字一字慢慢开口道: “……杀了我……” “黍……黍离……杀了我……” 黍离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震惊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顾于欢看着被困在铁笼里面露痛苦的冥鬼推理道,“他就是那个死了两个月的左魔君,也是那个魔修留给我们的最后线索。” 黑色……木牌……吃人……左魔君…… 这是那个魔修留给他们的四个线索。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顾于欢手持无归画火符印的动作不减, “得到线索后,我们都想当然地认为那个‘左魔君’指的是司空,自然也将‘吃人’一事主动代入到了司空身上。” “可我们却忽略了一点,左魔君不止有司空,我们忽略了前任‘左魔君’。” “右魔君遂渊被抓前司空曾和他坦白过,左魔君是被他毒死的,” 顾于欢抬眼看了看寒冰玄铁笼上的那些木牌,尽管一直都在发抖还是强装镇定道, “可是,又有谁见过左魔君的尸体呢?” “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司空误导了。” “你的意思是……”黍离看着铁笼里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庞然大物,不可置信道,“这怪物……是庭燎叔……” “怎么可能!庭燎叔怎么可能会吃人?!” “他已经被司空炼成冥鬼了,”顾于欢从怀中取出木牌,低着头道,“方才我被这位左魔君强行拉入了一片幻境,见到了一些足以颠覆我们认知的东西。” “左魔君被炼制成了冥鬼,而冥鬼又控制着那些红着眼睛失去神智的阴鬼。” “所以,”黍离手中的魔剑掉落在地,“是不是只有杀死庭燎叔,外面的那些被司空控制的阴鬼才会死亡?” 顾于欢点点头:“没错,木牌是能杀死冥鬼阴鬼的杀器,司空就是靠着这些木牌才以被炼成冥鬼的左魔君为媒介控制其他阴鬼的。” 一直被顾于欢抱在怀里的无归也听明白了点头绪:“所以……只有杀死左魔君……被冥鬼所感染的阴鬼才会消散?” “我懂了,”黍离捡起地上掉落的魔剑,从怀里掏出那块木牌走到蜷缩在寒冰玄铁笼里的左魔君面前,“只有杀死冥鬼,魔族的其他百姓才能存活下去。” “黍离姐姐,”无归指着铁笼上挂着的木牌小声道,“那上面有木牌。” “如果黍离姐姐把自己的木牌捏碎了,地道里其他被感染了的阴鬼闻到气味伤害了黍离姐姐怎么办?” “那些木牌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顾于欢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回想着之前从春玉那得到的线索若有所思道, “难怪司空隔三差五就会失踪……他应该就是来这里定时更换木牌了才对。” 他说着,又跑上去拿出自己的木牌递给黍离道:“用我的吧。” “不,”黍离摇摇头,“木牌你且收好。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本就不应该无条件麻烦你们做太多。” “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司空也是我们魔族的人。” 她说着,把手中木牌往铁笼里轻轻一抛: “我们魔族人的罪孽就让我们魔族人自己来承担吧。” 随着一道剑刃的破空声,锋利的剑尖贯穿了木牌,毫不留情地一起刺入了庭燎的身体里。 泪水无声地滑落,黍离心如刀绞: “对不起,庭燎叔。” 突兀的刺穿声在黑暗的地道里回荡,黑色的鲜血与黍离的眼泪交织在一起。 木牌随着魔剑一起贯穿进了庭燎的身体里。从伤口处开始,庭燎的身体慢慢变得虚无。 他的呼吸逐渐微弱,身形也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见到帮自己终结痛苦的是自己生前最喜欢的后辈,庭燎的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的笑: “谢谢你……我最得意的门生……” “让你看到不堪的一面了……” 他的心跳渐渐停歇。 庭燎的眼神定格在了一处方向,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身体一同消失在了无垠的虚空中。 第199章 米哈油:没错,我就是奸商 庭燎解脱了,以冥鬼为核心的阴鬼也随之消散于天地之间。 黍离跪在寒冰玄铁笼外,恭恭敬敬地对着庭燎消散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 “被司空囚禁被迫吃人的这段时间庭燎叔一定很痛苦,”她眼眶通红,心头阵阵钝痛,“他是一个骄傲的小老头,最厌恶他人窥见他狼狈的一面。” “他一定恨死我了。” 无归扒拉开顾于欢的芥子袋在里面翻翻找找了一会儿后,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跑到黍离面前踮起脚尖帮她擦眼泪。 “黍离姐姐别自责了,好爷爷走之前是笑着走的,他又怎么会怪你呢?” 他一边帮黍离擦眼泪一边奶声奶气地安慰道:“黍离姐姐帮好爷爷解脱了,好爷爷以后就不用再待在这个黑黢黢的地洞里了。” 见无归踮起脚尖帮自己擦眼泪的动作实在太过艰难,黍离主动低头配合着他的动作。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接受不了。”她闭上双眼,任由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对庭燎叔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和不公了。” “他和遂渊叔都是好人,都是魔族百姓们公认的明君,可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无归答不出来,但还是想尽词汇安慰她道:“无归不懂,但无归觉得如果好爷爷看的见,他肯定不会愿意看到黍离姐姐这么颓废的一面。” “黍离姐姐坚强一点,外面的人都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呢。” “我明白的,”黍离摸了摸无归的脑袋,强忍悲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道,“让我一个人先安静一会儿吧。” “你快去安慰安慰你爸爸,我看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难过的快哭了。” 无归:“啊???” 他顺着黍离的指引回头看去——顾于欢蹲在角落里,看着芥子袋里的那些小药瓶整个人都快碎了。 无归顿感头大,又只好马不停蹄跑回去安慰自己那个敏感破碎的爸。 “爸爸别哭了,再哭等会儿干爹又得找我问罪了。” 无归轻车熟路的从他的芥子袋里又找了块帕巾踮起脚尖给他擦眼泪道。 “无归……”顾于欢第一次喊对了他的名字,开口依旧炸裂, “诛戮断了,师傅他死了……” “说什么傻话呢!”无归差点没气个倒仰,“欧阳爷爷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他说着,又把半个身子探进芥子袋里找出了那枚通讯的玉简一边注入灵力一边道: “你要是不信就用这枚玉简和欧阳爷爷说两句话,保证等他把你骂一顿你就清醒了。” 一个呼吸后,玉简另一半很快回复了过来。 玉简刚一链接上,欧阳锋的大嗓门便迫不及待传了过来: “喂喂喂,是小欢儿吗?怎么突然就用玉简联系上师傅了?你们是出啥事了吗?” “是我是我。”无归捧着玉简奶声奶气地回复道。 “哦,是小无归啊,”欧阳锋爽朗一笑,“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欧阳爷爷了?小欢儿怎么没说话啊?” “是这样的,”无归说着,又把玉简拿远了些,“我们出事了,一时半会可能说不清。” “爸爸他被突然拉入了一个幻境……出来后就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怎么了?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欧阳锋的语气肉眼可见的变得焦急起来。 “他一直都在说胡话,状态也看起来很不好。” 无归主动把玉简递到了顾于欢面前:“爸爸你听,欧阳爷爷现在还好好的呢。” “小欢儿?小欢儿?”欧阳锋试着唤他。 顾于欢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无归手里抱着的玉简,缓了半天的正常语气还是染上了几分哭腔: “师傅……” 另一边急的团团转的欧阳锋得到了回复,赶忙关心道:“你没受伤吧?你们那边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现在来接你们?”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的三连关心让顾于欢压了半天的情绪瞬间崩溃: “师傅……你能不能快点来接我回去……” “欸欸欸怎么还哭了?”欧阳锋被他突然这一哭搞的猝不及防,“不是,小无归你们刚才到底遭遇了什么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跟老夫在这里打哑谜?” 无归接过玉简,把他们短时间内遭遇的事情和欧阳锋简单叙述了一遍。 …… “事情就是这样,也不知道爸爸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出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知晓了事情经过后的欧阳锋面露严肃,果断道:“小无归你听好了,老夫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你往玉简里注入一道灵力,老夫试试能不能靠着灵力追踪到你们。” “这件事绝对不是你们能处理的,老夫现在就御剑来接你们回去。” 无归依言照做。 知晓了他们的具体位置后,欧阳锋不再拖延,一连叮嘱道:“你们注意安全,老夫现在就来接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用玉简和老夫联系。” 说完这些后,欧阳锋主动切断了玉简之间的联系,随后便拿起一旁的诛戮就打算往魔族地域赶。 “哎欧阳老兄你不好好休息,现在这是干嘛去啊?!” 还在边界线旁巡逻的宛图道人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欧阳锋的身影,赶忙上前来问道。 欧阳锋头也不回道:“我去接他们回来。” 说罢,他不再耽搁,踩着诛戮不过瞬息就没了身影,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黄色剑气。 “刚刚那是什么?”感受到强大灵力波动的玄雾宗门主等人也从其他地方赶过来道。 “欧阳锋这个暴脾气独自救人去了!”宛图道人用拂尘指着魔族地域恨铁不成钢道。 “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就算是大乘期修为他一个人去也够呛!” 知道欧阳锋去向的其他人陷入了短暂沉默,直到玄雾宗门主打破了沉默。 “谁说只有他一个人去了?”玄雾宗门主挥了挥手示意米小兔上前,又对着宛图道人意味深长道, “正所谓兵不厌诈,谁规定了我们只有被偷袭的机会没有主动偷袭别人的机会呢?” “他一个人去叫冲动,我们一群人去就得叫突袭了。” 见米小兔还愣在原地没有跟上他的思维,米哈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还愣着干嘛呀小兔,赶紧去叫其他同门整理法器和丹药,我们现在就出发连夜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啊?好我现在就去!”米小兔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和郁芊兵分两路去叫其他人了。 “靠,我怎么没想到!”宛图斯瑞一拍脑袋,“我们又不是没有实力,为什么要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打我们呢?!” “老米,你真是个天才!” 米哈油摸着自己头上的三根秀发得意洋洋道: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可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米哈油!” 第200章 再见,我的恩师 “耶耶耶,欧阳爷爷终于来接我们回家啦!”无归开心的在地上一连刨了好几个大坑。 “终于不用再睡树杈啦哈哈哈哈哈哈!!!” “二位,”调整好情绪的黍离从铁笼的方向走来道,“我刚才去看了一下,我们进来的那条地道已经被封死了。” 方才还兴奋的刨地的无归:“啊???”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颓废:“怎么会这样……” 在和欧阳锋说过话确认那场幻境都是虚假的后,顾于欢的情绪才渐渐被安抚了下来。 虽然幻境里看见的东西让他崩溃,但现在并不是能崩溃的时候。 一切都未尘埃落定,司空的阴谋还没有被揭露。 “这里应该还有第二条地道。” 顾于欢说罢,又接连分析道:“那个魔族大哥为了拐卖修士一定不会从城门大摇大摆地进来和司空交货。” “他一定是从外面某个入口偷偷溜进来的。” “这里不就是他们的交货地点吗?我想这里应该还有一条连接城内城外的地道。” 黍离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附和道:“没错,就在刚才,我又找到了第二条地道。” 无归瞬间就是一个大变脸,随即主动牵上顾于欢的手雀跃道:“那还等什么,黍离姐姐快带路!我们得快点出去和干爹他们汇合!” 顾于欢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啊?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我本以为那条地道会被司空藏的很隐蔽呢。” “确实很隐蔽,”黍离指抬手指向他们头顶一处角落道,“第二条地道就在我们的头顶上。” “如果不是庭燎叔帮忙……我不花几个时辰把这地道翻一遍可能还找不到。” “帮忙?”无归心直口快道,“可是好爷爷什么也没说啊,他是怎么帮黍离姐姐找到第二条地道的?” “而且,如果只是想放我们出去,为什么好爷爷要把我们进来的那条地道毁掉呢?” “他可能只是想帮我们拖延时间,”顾于欢伸手摸了摸岩壁上的墙面道,“建造这地道的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是非常珍贵的金刚石。” “我记得小师弟好像说过,用金刚石铸成的法器可以挡住合体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他摧毁地道应该是怕司空会追过来,想给我们拖延时间让我们能及时逃走。” “可我还是不懂,”无归一个劲儿地回想着当初的情景,“明明好爷爷什么也没说,黍离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第二条地道的位置在我们头上的呢?” “因为……”黍离凝视着庭燎消散的地方,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那里是庭燎叔消散前一直都在看着的方向。” “这个小老头……自己都这样了还那么爱操心别人……”她叹息一声,“我都没想过的问题他一下子就全部想到了……” “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去和他们汇合。” 她说着,先一步飞身翻上了头顶的地道。 顾于欢抱起无归嘱咐道:“抱紧我。” 无归疯狂点头,紧紧搂住顾于欢脖子让他差点喘不上气。 大抵是地道路太长,也可能是心中太多愁闷哀伤无处发泄。见顾于欢和无归也跟上来后,黍离主动开口道: “遂渊叔教我们兵法和魔气运用,庭燎叔教我们体术格斗,他们是我、邶风、稷之最亲近的家人。” “庭燎叔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门生。” “他从未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就故意藏技,反而格外看重偏袒我。” 黍离走在最前面带路,顾于欢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语气明显哽咽了起来: “他说,我是最适合继承他衣钵的门生。” “庭燎叔什么好的都第一个念着我。” 她无声地流泪,眼泪从眼角滑落,轻轻地抚过脸颊带着一股凉意。 “我好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心高气傲自请驻守边域庭燎叔根本就不会死。” 顾于欢试着开导她:“这不怪你……” “不,”黍离摇摇头,“都怪我……” “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她三两下擦干自己眼角的泪,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三年前,庭燎叔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他说,他的府邸里来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门生,是知善介绍过来的,叫司空。” “庭燎叔很喜欢这个门生,寄给我的信件里十句有三句都在说这个司空,剩下的七句则是对我嘘寒问暖。” “那时候我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和庭燎叔产生了分歧,他想让我多回凌渊城陪陪他,我想在边域多驻守几年增长几分见识。” “你说……” 黍离轻轻地垂下头,让长发遮掩住那张因悔恨而扭曲的面容,“如果我当初不和庭燎叔赌气主动回主城和他陪他,是不是就可以发现那个司空的异常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想要将那份后悔牢牢锁住,却发现它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后悔的滋味,如此苦涩,如此深刻。 二人一神武在地道里一顿弯弯绕绕,走了快两刻钟才出了地道,正式到了凌渊城外。 月上梢头,银辉洒满凌渊城,宛若轻纱笼罩在繁华的城池之上。 明月如玉盘般悬挂,洒下银河般温柔的月光,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照亮了凌渊城的各个角落。 “黍离前辈你快看,”顾于欢指着凌渊城上空方向惊讶道,“司空的魔气结界消散了!” 黍离循着他的指引抬头看去,一直阴郁着脸色终于勉强好看了些:“看来稷之他们成功了。” “走吧,去和他们汇合。遂渊叔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几个人是打不过司空的。”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顾于欢说着,抱着无归不敢耽搁就往城门的方向赶。 凌渊城的城门在远处渐渐显露,黍离的身影在月光的洗礼下愈发清晰。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 恍惚间,她最后一次看到了庭燎的身影,如同天边最柔和的星光,温暖而遥远,向她挥手致意。 老者负手立于月下,眼中透着慈爱,注视黍离时眉眼间尽是笑意。 夜色中,黍离再也没有回头,她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别的轻语在风中飘散。 “再见,庭燎叔。” “再见,我的恩师。” “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最得意的门生。” 第201章 都该死 一个时辰前。 “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梁白开一边鬼鬼祟祟观察不远处的府邸一边小声嘀咕道,“这都快三刻钟了……不会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慕羡安抱着逢君剑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司空现在忙着和我们开战一时半会应该注意不到我们,那个稷之又是化神中期的修为,不可能会那么快中招的。” “要我看我们就不应该在这里傻等!” 一口气睡了两天的洛远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牛劲:“我们三人直接提着剑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不就好了!” “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死板闭嘴吧!”梁白开一脸的无语,“我们三个冲上去就是送死好吧!” “即便真要动手,我俩怕是也只能在一旁给小师弟添乱罢了!” “哦……”洛远被比小自己四岁的梁白开冷不丁训斥了一顿,这才敛了浮躁老老实实蹲在一边开始把风。 望着望着,洛远被晚间吹来的冷风激的打了个哆嗦:“好冷啊,这大晚上的这么冷大街上除了我们连个打更的也没有。” “真是奇怪……” “有人出来了。”一直观察着府邸周围动静的慕羡安出声道。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稷之背着伤痕累累的遂渊小心翼翼地从府邸院墙内翻了出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稷之深吸一口气,背着遂渊加快脚步朝着他们约定的地点奔去。 慕羡安和洛远一左一右上前帮遂渊从稷之的背上扶了下来。 梁白开捞起遂渊满是血痕的手腕,将手指轻轻搭在他脉搏之上全神贯注的帮他把脉。 半晌后,梁白开紧皱着的眉头才松懈开来,他呼出一口气初步诊断道:“一半是皮外伤,还有一半则是因为成年累月魔气堵塞所导致的反噬。” “及时止损问题不大,”他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自己省了好久都没舍得吃的中品丹药塞进了遂渊嘴里, “据我在太初宗里的医书所见,此症并非大碍。真正要命的是造成魔气阻塞的毒药所致。且每多用一次魔气就会对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这个知善!”稷之越往后听脸上就越难看,“遂渊叔为了复活他不惜牺牲八百年修为,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反咬遂渊叔一口,实在是太过分了!” “复活?”慕羡安看遂渊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死了就是死了,又何谈复活一事?” 稷之肯定道:“有的,我当时亲眼所见。” “只要你付出足够多且不被天道察觉,那个人若还残有一丝魂魄,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就能有法子救回来,只是付出的代价比较多而已。” 稷之试着重新把重伤都遂渊扶到自己背上,奈何旧伤发作后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我力气大让我来吧。”洛远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提议道。 慕羡安帮着洛远把遂渊扶到他背上,随后催促道:“别拖延了,我们得赶紧去和师兄他们汇合。” “他们两个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就是多一份危险。”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离贫民区最近的路,”稷之主动走到最前面道,“你们跟我来。” 几人跟着稷之在凌渊城内一顿弯弯绕绕,跑了快半刻钟后终于看到了…… 守在贫民区外蹲点的知善和司空,后面还站着一堆红着眼睛的魔族将士。 “哈,我就说他们会找到这里你还不信。”见到来人是稷之和遂渊后,司空饶有兴趣地戳了戳知善的手臂道。 司空兴奋的情绪持续了没有几秒,在见到后面跟着的三个人后,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是让汉尼大爷看着你们吗?他怎么还把你们放出来了?” “呵,还真把老东西救来了。”知善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道。 稷之本不愿与知善等人争论,但当他听到遂渊用了半条命才救回来的知善如此评价自己的救命恩人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知善啊知善,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稷之气的手都在抖,“遂渊叔他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你的命就是你口中的这个‘老东西’废了自己八百年的修为救回来的!” “笑话,我可从没有听说过捡个人还能白白损失八百年的修为,”知善并不打算相信他的话, “你们要怪就去怪那老东西,谁让他故意不教我修炼,也不肯将右魔君之位传给我!” 知善说着说着,指着稷之眼底怨气更甚:“明明你们也是老东西捡回来的,凭什么你们三个就可以被庭燎指导修炼并掌管一座城池?” “凭什么不让庭燎教我修炼?” 凭什么要让我一辈子活在你们三个的阴影和庇护下?!” 他说着,抬手恶狠狠地向他们打出一团魔气。 魔气不出意料地被慕羡安挥出的剑气挡下。 “好弱……”慕羡安小声吐槽道。 知善并不在意,只当是他们强弩之末下的最后反攻。 “看见了吧,这才是我的实力!”他又唤出一团魔气举在手心,确保全场的人都能看见,“明明我才是最有天赋的那个人,凭什么老东西和庭燎不教我修炼!” “就因为不想将右魔君之位传与我吗?” “明明我也可以走上修炼这条路的!” “遂渊叔和庭燎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稷之不甘上前道,“我们从未想过让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庇护下,我们只是想保护你……” “这些都是所谓的借口罢了。” 见稷之还想继续往下说,司空没了耐心强行放出一阵威压打断道。 “知善哥你听我说,他们这么说肯定是在骗你,”司空说着,又往他身上注入了一道魔气助他提升实力, “以你之天赋修炼不过两月便已达合体期修为,他们却在此诓骗于你试图让你放弃修炼之路。”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死!”知善咬牙切齿道,“他们都该死!” “是啊,都该死。”司空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那些红着眼睛的魔族将士也跟着他上前了两步。 他走到知善面前,主动把一块能控制阴鬼的木牌交到知善手里,随后俯到他耳边道: “上一个这么该死的庭燎已被我处决,下一个更为该死的遂渊就交由你亲自动手吧。” 第202章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师兄的符箓?! “呵,”知善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来提醒,该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低头看向手中木牌,“你给我这块牌子是什么意思?” “还有,为什么那些魔族将士的眼睛都红了?症状还和上次在城门口你让我除掉的那个邪祟症状一模一样?” 他指着站在司空身后的那些阴鬼不解道。 司空笑呵呵的和他打着马虎:“应该是这些邪祟传染起来的瘟疫吧。” 他随意往身后一指,又道:“而且你看,我们的邶风大将军不也站在这好端端的吗?” 待他说罢,原本站在最后面的邶风得到指令,移动着步子神情呆滞地朝前面走来,最终缓缓止步于司空身旁。 “邶风!”见到来人后,稷之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几个时辰前分别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别过去,”慕羡安把他拉了回去,又顺手抚了抚一直在震颤的逢君道,“这些魔族将士都有点不对劲。” 被他安抚了两下的逢君并未停止震颤,反而情绪愈发激动了些,甚至已经自行震开剑鞘显露出阵阵杀意。 大抵是因为气氛太过焦灼,原本还因重伤而被迫沉睡的遂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 老者曲了曲手指,徐徐睁开了眼睛。 背着遂渊的洛远感受到了来自背上人的微弱呼吸,赶忙用手肘碰了碰躲在慕羡安和稷之身后的梁白开,小声道: “小梁,你快来帮我看看右魔君是不是醒了。” 梁白开回过头去,刚好和恢复了些许神智的遂渊对视了一眼。 他想开口提醒前面的慕羡安和稷之,不料却被遂渊一个眼神杀被迫止住了话题。 遂渊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梁白开不要声张。 站在他们对面的知善和司空并未察觉,而是选择性忽略掉了他们两个构不成威胁的渣渣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前面的慕羡安和稷之身上。 “总之拿着这块木牌他们就会听你的命令,你就说这人你杀不杀吧。”司空也快没了耐性,转而催促他道。 自己陪着知善玩了也有那么久了,等唯一能维护他的遂渊死掉自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了。 “呵,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妨我当初把你从乞丐堆里捡回来又花了那么多心思把你送进了庭燎的府邸。” 知善说罢,毫不客气地攥紧了手中木牌命令其他阴鬼道:“去!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被阴鬼占据身体的魔族将士得了命令,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一股黑色的狂风朝他们扑了过去。 梁白开和慕羡安二人神同步地将自己身上所藏着的所有符箓全部拿了出来。 一张又一张的防御符迅速叠加在一起。须臾间,一个闪烁着金色符文的法罩瞬间就将他们几人保护了起来。 “你的身上怎么也有大师兄的符箓?”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师兄的符箓?!” “……” “……” 二人同时开口,随后又同时沉默。 过了半晌,梁白开率先打破沉默:“大师兄他不会把符箓全都给我们了吧……” “给我的时候他还说自己有一半……应该没有在骗我吧……” 慕羡安没说话,他盯着法罩上闪烁着的金色符文,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道当初就把态度放坚决一点不给顾于欢坐自己身上的机会了。 本来他刚开始的态度还很坚决的,顾于欢对他一顿威逼利诱他都没有松口,怕的就是顾于欢这个笨蛋会把自己身上的符箓都败完。 结果呢,不知是他拒绝时哪句话说错把还在闹脾气的顾于欢整急眼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顾于欢推倒在了床榻上。 这还不算完,推倒后顾于欢自己居然也坐了上去,不由分说便对着他的脸打了两个巴掌,就连自己何时被慕羡安明目张胆占了不少便宜也不知道。 后面嘛,爽都爽了再惹师兄生气就不好了。 只能被迫收了。 现在一看……果然顾于欢没给自己留符箓。 符箓里大多数都是一些自保的防御型符箓,剩下一些用于实战的攻击型符箓则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足以看出绘制这些符箓的人有多么怕死。 饶是这样,他们二人打出去的那几张攻击性符箓也在阴鬼堆里造出了不小的动静。 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绝杀。 “画这符箓的符师简直就是个天才,”稷之也同他一样在观察法罩上的符文,“我还是第一次见可以叠加在一起的防御符。” 梁白开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骄傲起来了:“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们大师兄是谁!” “各位,你们快看那些被控制的魔族将士!”一直背着遂渊没有出声的洛远突然发言道,“为什么大师兄的符箓打在他们身上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洛远嘴上说的镇定,心里却是气的狂骂人。 糟老头子坏的很!自己发现问题自己说不行吗?为什么要用魔气勒住他的脖子威胁他发言! 待他说罢,遂渊才安安心心的又把脑袋歪了回去。 听洛远这么一说,原本还在其他频道的三人瞬间回过神来,齐刷刷地看向那些被控制了的魔族将士。 “邶风!”稷之冲到法罩边缘,眼睛死死盯着法罩外披着魔族战甲的白胡子老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空对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梁白开凝视着那些魔族将士的眼睛,心中便已洞悉大半。 他伸手指指向法罩外那些狂躁着一直在试图攻击他们的魔族将士,因太过激动连说话都带了点语无伦次: “这这这这个!大师兄他见过!!!” “他们怕太阳,千万不要让法罩破了,大师兄说这些红着眼睛的东西会攻击人!” 第203章 堕落的天道 “怕太阳?” 洛远45°角抬头望天,颓丧道:“可是现在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太阳?” “难不成我们真的得在大师兄的法罩里待一个晚上?” “这办法行不通,”慕羡安看着法罩上闪烁着的金色符文道,“再过一个时辰左右这个法罩就要崩溃了。” 这句话无疑是给洛远和梁白开迎面泼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梁白开越想越衰:“那我们还能撑到大师兄他们来救我们吗?” “我倒希望他们不要过来,”稷之望着贫民区的人口方向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这些被操控的魔族人有问题。” “唉,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梁白开叹息一声,道,“要是他在这里一定能够想出应对这些邪门玩意儿的办法。” 终究还是个重生前应对过各种紧急情况的仙帝老登,慕羡安倒是没有他们那么焦虑。 他冷静观察着被关在法罩外那些双眼赤红的魔族将士,又看了看远处站着观摩他们困境的司空和知善,最终将目光缓缓定格在他们腰间系着的木牌上。 那木牌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那些被控制的东西感到忌惮? 饶是他上辈子统一了修真界也没听说过这木牌的来头。 那只能说明……这木牌的原材料是修真界没有只生长于魔界的玩意儿了。 可惜了,上辈子还没来得及征讨魔域就被天道这老不死的给强制传送回来了,不然他肯定有办法。 “那木牌的原材料应该生长于魔族地域,你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来历吗?”慕羡安转过头开口问道。 稷之和他大眼瞪小眼,脸上“我不知道啊”的表情不假。 “我……我不知道啊……” “我不是在问你,”慕羡安移步到还在装晕的遂渊面前,低声开口道,“我是在问您啊,右魔君。” “事到如今,您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遂渊并未太过张扬,而是继续保持着要死不断气趴在洛远背上的姿势,沉凝开口道: “冥桃木,生长于魔域荒裂深处,我也仅在一千多年前内乱时见过那么一次。” 没有得到全部的答案,慕羡安并未松口:“荒裂是什么地方?” 遂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那里是天道的地盘,准确点来说,是‘堕落天道’的地盘。” “天道还会堕落?不应该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嘛?”梁白开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年纪该听到的东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遂渊还想再继续打马虎隐瞒下去,奈何旁边的这个小修士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惹的。 慕羡安瞧出他还藏着秘密,虽未强逼他,但还是将事情的严重性同他言明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逼您,但还请您看清现在事态的发展。” “您既然知晓司空他们所佩戴之物乃冥桃木,想必也看出了那些怪物对那木牌的畏惧。” “如果我们不能想出应对这些怪物的办法,不仅是我们,乃至整个魔族和修真界的人都有可能会死。” “是啊,遂渊叔您就快说吧,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稷之也连连催促道, “黍离他们现在还不知情呢,如果等下来找我们被这些怪物咬了怎么办!” 见稷之发话,遂渊的心里有了些许动摇,但还是没忍心开口。 他不是不能开口,而是不忍心开口。 若是由自己说出此事,天道诅咒生效,自己也将眼睁睁地看着所有自己在意的亲人凄惨死去,永世孤独。 “快说啊遂渊叔,说出来大家也能一起帮您想办法啊。”稷之什么好话赖话都说了,奈何遂渊就像嗓子被毒哑了似的怎么也不肯说。 见法罩上的金色符文颜色越来越黯淡,守在法罩外一直试图撕咬破开法罩的邶风等人身上也被同类之间的误伤导致挂了彩。 稷之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原本文雅的面庞也在此刻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他径直冲到遂渊面前控诉道:“为何每次遇事您都要独自承担?我们三人已经长大,早就不是当初那三个从死人堆里哭着被您抱出的孩童了!” “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早就不需要活在您和庭燎叔的庇护之下了!” 他摇晃着沉默的遂渊,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从前的您一直都这样,遇到了什么难处都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从来都不愿意让我们和庭燎叔插手。” “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我们不是家人吗?为什么您总是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不,你们还小,这件事不是你们几个能解决的,我一个人来就行。”遂渊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强制拍开了他的手道。 稷之一愣,最后的伪装也因遂渊的动作而土崩瓦解。 情绪太过激动下的他脸都红到了脖子根,稷之紧紧抓住遂渊的手,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去哀求遂渊: “您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您和庭燎叔都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现在庭燎叔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我们已经失去了庭燎叔万不可再失去您了啊!” “还有黍离和邶风,”他指了指站在远处观望的司空,又指了指还在坚持不懈努力破空法罩的红眼邶风道, “如果我们再不做出行动他们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啊!” 遂渊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稷之早有预料遂渊会如此反应,他面沉似水,缓缓低下头不让他人窥见自己的神色,眼中满是不甘与懊悔。 “黍离,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你,你一定会想出办法让遂渊叔开口的对吧……” “怎么办?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梁白开哆哆嗦嗦地抓住慕羡安和洛远的衣袍,企图从中得到一点安全感。 慕羡安摇摇头,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尽力为你和洛远拖延时间。” 洛远闭上了眼睛,原本乐观向上的情绪不再:“姐姐,我来陪你了。” “为什么……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的……”稷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终于,遂渊打破了僵局。 “稷之,我想问你个问题。” 老者缓慢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萦绕了许久。 “如果我说出这个秘密后你们三个都会死,你还会愿意让我说出这个秘密吗?” 第204章 遂渊的答案 “死就死吧,能让大家都活下去值了。”稷之回答得很干脆。 遂渊显然没想到稷之的回答会这么果断利落。 “但是,”稷之又话锋一转,“如果真的要死就去取我的命吧,让黍离和邶风活下去。” “如果不够,就把我下辈子的命和下下辈子的命都取去,只要能让我在意的人能活下去就好。” “您的问题我回答了,”他说着,上前一步和还在试图逃避的遂渊对视道,“现在该您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遂渊沉默半晌,虽心底不愿,但在见到稷之脸上的坚定神情后还是开口了: “在一千多年前,那时候的魔族还忙着内乱,所有人每天都活在恐惧中。” “为了平息魔族战乱,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在带领着将士们征战争夺领地。” 他闭上双眼,继续和他们娓娓道来:“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掉入了一处很大很深的裂缝。” “在裂缝里,我看到了一座很大的石碑和一棵巨大的冥桃神树。石碑上记叙着很多事迹,从古至今,从天到地。” “石碑上说,有一个地方叫天外天,那是来自大千世界天道们生活的地方。” “天道们听命于一个叫‘主天道’的神明,‘主天道’创造了万千世界,交由天道们管辖。” “主天道是想让一个天道掌管一个世界?”慕羡安追问道。 遂渊点点头,又继续往下深入道:“但,总有几个管辖不好自己世界的天道。” “天道神识虽不死不灭,但祂们的躯体却会随着所管辖的那个世界毁灭所崩坏。” “没有了躯体就是没有了神格,没有了神格就代表永远失去了和''主天道’联系的机会。” 慕羡安眉头微皱,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那,如果天道失去了和‘主天道’联系后祂们会怎么样?” 遂渊面色凝重:“人会堕落,天道也是一样。” “那些世界和躯体被崩坏掉的天道被石碑称之为——堕天道。” 稷之记事向来细心,他捋了捋思路,又问道: “那您为何会说荒裂是‘堕落天道的地盘’?难道我们的天道也堕落了吗?” 遂渊摇摇头:“不,是其他世界的堕落天道躲进了我们的世界,而天道却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将祂排除掉我们的世界,只能将祂暂时封印在荒裂里。” “天道杀不死堕天道,因为祂们本是同类。” 一直承受着外面巨大压力的法罩出现了一丝裂痕,慕羡安心里预感不妙,赶忙动用灵力试图一边修补法罩一边继续问遂渊道: “这些都是石碑上说的?” “不错,石碑上还说那棵巨大的冥桃神树就是为了镇压堕天道而生的。” 遂渊见他修补实在吃力,也想释放魔气去帮忙修补,但却被慕羡安制止住了。 “您先别暴露自己,如果待会司空和知善过来还得靠您我们才有机会。” “对啊对啊,现在我们的法罩被这些失了智的魔族人挡住了司空他们看不出来,”洛远说着,也往法罩上注入灵力试图延缓裂痕的蔓延速度, “右魔君大人你赶紧趁这个机会恢复一下,等会我们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奥对对对还有我,”有了前面二人开头,梁白开也不再收敛,转而将自己芥子袋里的所有丹药都送到了遂渊面前, “这是我攒了好久的丹药,虽然肯定比不上您之前吃的,但还是请您先吃点委屈一下赶紧恢复伤势吧。” 遂渊被他们这一劝,只能被迫收回了手上魔气。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三人的做法:“我现在魔气堵塞又白白失去了八百年修为,你们把全部都压铸在我身上就不怕我落败吗?” “怕啊,”慕羡安回答的爽快,“但我更怕什么也不做就在原地白白等死。” “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吗?” “……我知道了。” 遂渊坐在地上快速入定,但没一会儿又招呼来稷之道:“稷之,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稷之蹲下身凑了过去。 待遂渊和他说罢后,稷之脸上表情难得出现了几分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怎么说也是我们当初对他和他的家人有愧在先……这么多年了……我也真的在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 不等他说完,遂渊直接开口打断他道:“真正的他在一千多年前就随着那场追杀死了。” “是我对不起他和他的家人,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老者紧闭双眼,使他夜不能寐一千多年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我不应将这份自以为是的愧疚强加于他,迫使你们三人与庭燎一直背负与我相同的负罪感。” “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过错。虽然我们成功复活了躯体,但谁又能肯定被复活之人还是那个真正他?” 遂渊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终于显露出了来自魔君的锋芒:“我们现在落得这地步就是我当初的错误判断带来的反噬。” “损失八百年的修为是我罪有应得,但你们和魔族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不应该背负同我一样的罪孽。” “再往自私一点的地方去想,为了庭燎,为了邶风,为了黍离,我们必须这么做。” 待遂渊说罢,稷之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也坐在了遂渊的身边入定,口中缓缓道出几个字: “我……知道了。” * “娘的,那破罩子怎么还没碎?”知善握紧了手中木牌看着一直在往法罩上扑的魔族将士面露不耐道。 “那你要不自己上?”司空倚着旁边大树提议道。 知善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 “去试试呗,”司空怂恿道,“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合体期修为了,除了一个要死不断气的遂渊外就一个被挑断手筋的化神期稷之还能打。” “要真让你上不随随便便就摆平了?” 几个呼吸后。 “行,我上。”知善最后还是松口了。 他烦躁地敲了敲手中木牌,强势呵斥住了还在试图去击破法罩的魔族将士们道:“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亲自来。” 被阴鬼附身的魔族将士们得了命令,一个又一个抽搐着身体站到了一边去。 第205章 平安扣的秘密 待被阴鬼附身的那些魔族将士们全部走开后,知善立马对法罩打出了一道全力一击。 半晌后,法罩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声响,化为无数尘埃。 一阵烟尘伴随着金色的符文,在空中翻腾,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呵,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知善面露嘲意道。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试图挥散沾染在他锦服上的灰尘。 这时,站在远处观望的司空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犹豫:“不应该啊……不会真全炸死了吧……” “喂,你要不要再打出一道魔气看看?”司空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决定出声提醒他。 知善不耐烦的打断他:“那又如何?稷之并不擅身法只是一介文官,难道还会对我搞偷袭不成?” 突然,知善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破空声,一柄短刃瞬间便划过了他的脖子。 一道轻叹声在知善脑后响起,稷之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其中蕴含的冷意却是前所未有:“这么多年了,你果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们。” “我只是被挑断了手筋,又不是被废除了身法修为。” 待短刃穿过他的脖颈侧边,稷之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闪身回到了遂渊等人身边。 知善的脸上和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低头一看——手上并未出现血迹。 待他再抬眼看向前方时,一枚被他从小随身佩戴的符文平安扣已出现在了稷之的手心里。 “居然没杀我……”知善喃喃自语,如大梦初醒。 半个呼吸后,他嗤笑一声,抬手打出一道比方才更加强劲的魔气: “真是蠢货。”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平安扣碎裂声,一道比他魔气强大数十倍的攻击如泰山压卵般将他的攻击原路回弹了回去。 知善被激的口吐鲜血,他捂着自己胸口伤处,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他不再犹豫,非常果断的想运转魔气逃走,奈何身体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司空也感受到了那道突兀的强大魔气,一个闪身便赶到了知善身边。 他垂眸看着身上脏兮兮的知善,强压下脸上厌恶神情后退两步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可以解决的吗?” 知善没有回答司空。 他垂下眼帘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变透明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萦绕着他全身上下。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赶忙抬眼去问司空,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空施舍般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了一瞬惊讶神色。 他蹲下身往知善身上注入了一缕魔气,但那缕魔气又很快变被一股比其更强大的魔气吞噬掉了。 他虽不解,但脸上的惊讶神色一会儿后又转瞬即逝。 反正是知善死又不是他死。 他还有最后的砝码没亮出来呢。 知善见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以往的记忆也随着身体的消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我的身体……还有我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了,赶忙用变得透明的手去抓司空的袍子,奈何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救救我……快点救救我啊……”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司空有点不满他的粗俗不堪,又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你应该去问你最亲爱的义父和稷之叔啊。” 知善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的抬眼看去。 他定睛一看,瞳孔瞬间猛地一缩。 自己佩戴了二十七年的平安扣不知何时已被稷之捏碎。 不仅如此,那平安扣里竟蕴藏了八百年的大乘期修为! 此刻,这股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力量正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朝着遂渊汇聚而去。 平安扣里的修为每一丝一毫都迅速融入到他的骨髓深处与他自身的气息完美融合。 随着失去修为的充盈,遂渊正式回到巅峰时期,原本略显单薄的身躯也开始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大气势。 “不,不要!” 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就算知善再蠢也多少明白了点自己与平安扣之间的联系。 他的命和那枚平安扣紧密相连。 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下,知善连滚带爬地飞奔到遂渊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义父,求求您把平安扣还给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想死……” “我是知善啊,是您最疼爱的义子知善啊……” 遂渊转过身子,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不,你不是知善。” “真正的知善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死了,死于那场魔族内乱。” “怎么可能义父……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知善试着挣扎,奈何遂渊再也不想听他说话。 “义父……求求您再看我一眼……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是我耗费八百年修为召回的一丝故人魂魄,”遂渊并未向他施助援手,而是一个人独自娓娓道来, “曾经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害死了那孩子的家人,也差点害死我的三个孩子。” “我后悔,我夜不能寐,我用秘法强行召回了那孩子的最后一丝残魂。” 遂渊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此法逆天而行,为了不让天道发现,我付出了八百年的修为代价将那孩子最后一丝残魂封闭在了平安扣里。” 知善呆愣愣的看着他,没有了平安扣里遂渊的八百年修为压制,他的神魂已经开始逐渐消散,记忆也模糊不清,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遂渊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状况,而是继续往下道:“我将那孩子的残魂封闭在平安扣里,以一种欺瞒天道的方式复活了他。” “但,因为此法逆天而行,为了不被天道察觉那孩子注定一辈子不能修炼,否则就会被天道强制抹杀。” 他说着,抬手接过稷之手中的平安扣碎渣将其碾成一片飞灰:“为了不让付出付诸东流,我想方设法联合周围人阻挠他修炼,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保护他。” “但,我错了。” “我自以为是地铺好自认为最好最适合他的路,却从未考虑过他的内心想法。” 遂渊看着知善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最后一次念出了他的名字: “对不起,知善,从始至终都是义父错了啊……” 听到自己名字的知善懵懂地看了一眼遂渊,并不解他在说些什么。 他还来不及多想,身躯便已完全消散,只留下一枚冥桃木牌。 第206章 乞丐 稷之拾起知善掉落在地的那块冥桃木牌刚想将其交给遂渊,不料却被遂渊径直抓住了手腕。 遂渊单手抚着额头,那道曾无数次再他耳边回响的空灵声音如同黑暗中伸出的鬼爪,让他无处可逃。 [诅咒应验……所有与你亲近之人都将惨死在你面前……] [遂渊……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说出了‘堕天道’的秘密,所有与你亲近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堕天道’会亲自来索他们的命。] …… 渐渐的,那道空灵声音变得愈发尖锐。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凄厉刺耳: [这都是你自作自受说出石碑秘密的报应!] 遂渊死死攥住稷之的手腕,那道不可名状的恐惧仿佛是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紧紧束缚让他挣脱不得。 “遂渊叔您这是干什么?”稷之被他抓住了手上旧伤疼的龇牙咧嘴,但看他状态不对还是没有挣脱开。 “稷之……答应我,”遂渊还是没有放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祈求到一点所谓的安全感,“等我们救出邶风找到黍离后,你们三人一定切勿离我三步之外。” “好好好,遂渊叔您先放手,”稷之听不到他脑海里的声音,虽内心困惑但还是耐心劝道,“邶风现在还在被司空控制,我们得把邶风和其他族人救出来。” 遂渊的应激情绪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啧,可惜了,”司空看着知善消散的方向惋惜道,“早知道那平安扣里有遂渊的八百年修为就不费那么多心思和代价了。” “司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恢复了失去的八百年修为,遂渊也渐渐有了和司空殊死一搏的底气, “说出能让那些魔族人恢复正常的方法,我可为你保留全尸。” “那个……小师弟……”梁白开和洛远被慕羡安一手压着一个脑袋被迫躲到了八百米开外,“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右魔君和稷之大人还在呢……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就躲起来真的好吗?” “就是就是,”洛远被慕羡安按着脑袋被迫吃了一嘴沙土,但还是嘴比人犟道, “逃跑是弱者行为,我们身为扬善惩恶的三好修士怎么能遇到危险就不顾他人临阵脱逃呢?!” “要我看,我们就应该齐心协力杀回去,助右魔君他们打司空一个措手不及!” 慕羡安并未理会他,而是空出按压着梁白开脑袋的手,咬破指尖,依着记忆里看顾于欢画符时的动作,慢慢临摹出一个简陋的防御符印。 待第一个成功后,他又接着画了两个将印记打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才空出时间回答洛远和梁白开道: “逃跑并不可怕,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慕羡安说这话时淡定从容,没有一丝临阵脱逃的心虚感。 终究是安定了太久,就连他自己也差点忘了一个大乘期修士的杀伤力了。 一位货真价实的大乘期修士,任意一击都拥有着惊天动地之威,自爆一枚灵丹甚至可以一瞬间杀死千里之内的所有生魂。 正是因为如此,他要是再不赶紧带着梁白开和洛远逃跑,迟早会成为遂渊和司空斗法的牺牲品。 由于他们三人跑路的实在是太过悄无声息,尚在一片焦灼对峙中的司空和遂渊谁也没有发现莫名其妙就少了三个人。 “嘁,那又怎样?”司空鄙夷一声,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你是大乘期我也是大乘期,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恐怖的强力一击瞬间便朝他袭来。 司空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惊愕之色。面对着遂渊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势,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击就被迫顶上了他的一击。 “你也不过如此。”遂渊冷着脸上前几步道。 “咳咳……可恶……”司空吐出一口鲜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和语言嘲讽搞得措手不及。 他强压内心屈辱,毫不客气的就对着遂渊打出一道自认为杀伤力极大的全力一击。 遂渊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一挥手就轻易挡下了他的攻击。 这还没完,做完这些后,一道浓郁的魔气瞬间将司空从头到脚束缚住,将他桎梏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你确实是大乘期。” 遂渊背着手上前,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自大乘期修士的威压朝他倾泻而去。 “只是靠投机取巧偷来的大乘期,还真的能叫大乘期吗?” “司空,站在你背后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遂渊的质疑如利剑一般刺穿了司空精心筹谋的伪装,直指他的软肋。 在死亡的压迫下,司空恍惚中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低头望去,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与荣光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衣衫,破烂不堪,犹如被人踩在泥土中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雨水与泥泞混为一体从他脚下流过,冷漠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无处遁形,无地自容。 “假的……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狼狈……”他开始自我安慰起来,以为这样就能藏住那个屈辱的秘密。 “不,都是真的。”老者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幻想。 司空面露惊愕,终于回过神看向幻象的始作俑者。 【禁术——搜魂】 “不,我不是!那些都是假的!”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伪装都在遂渊面前功亏一篑无处遁形。 司空不是左魔君,他也不叫司空。 他,只是一个乞丐。 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名字的乞丐。 第207章 许个愿吧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招供吗?” 遂渊靠搜魂术看完了司空的大部分过往,也看完了他所做的部分罪孽。 其中,最让遂渊愤恨的是——他陷害了庭燎。 “庭燎被你关到哪里去了!” 因为愤怒,老者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狠厉,其施法动作也是一样。 由于搜魂的缘故,司空承受着超乎寻常的痛苦,在疼痛的强烈刺激下他的头脑也超乎寻常的清醒。 司空强忍痛苦对他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微笑嘲讽道:“是不是搜魂找不出来所以恼羞成怒了?” “放弃吧,只要我不说,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庭燎被关在哪里!” 遂渊没有中他的计谋,只是暗暗施加了几分搜魂带来的痛苦。 司空的惨叫声变得凄厉,偏头瞥向那些站在一旁呆愣愣没有神智的魔族将士,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废物!还不快去把他们都杀了!!!” 那些魔族将士们没有动作。 司空怔了两秒,见他们犹犹豫豫不敢上前果断捏碎了自己最后一块冥桃木牌。 “现在这里没有木牌了,”因为愤怒和痛苦,司空的面目变得狰狞,“快把遂渊给我杀了,他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良久,一直呆站在原地的邶风有了动作。 他毫不留情地拔出了自己腰间长剑眼神呆滞地朝他们走来。 “对,就是这样,”司空的表情变得兴奋了起来,他一个劲的对着邶风煽风点火道,“邶风大将军快捅他,遂渊这老不死的肯定是舍不得杀你的。” 一片寂静后,邶风的动作利落,长剑直指司空。 司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长剑的锋芒不容迟疑,不过瞬息便一剑穿心。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庭燎这老东西藏的那么好……强制给他喂了那么多充足的养料……” 司空眉头紧锁,嘴角抽动,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感到不甘。 “他居然被人发现了……” “他居然被人给除掉了!” 司空的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他不想死。 他机关算尽费尽了那么多心思,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和祂做了那么大一笔交易……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他歪头看向自己的袖口——还有最后一份筹码。 那是一枚黑色的玉片。 司空被遂渊的魔气束缚着动弹不得,想要拿到袖口里的东西简直难如登天。 快濒临绝望之际,一道空灵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第一个愿望——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嗯,靠接近知善完成了。] [第二个愿望——控制所有人让他们以己为尊。嗯,靠冥鬼完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个愿望……再不用就没有机会了……] 空灵声蛊惑道:[许个愿吧,我可以帮你。] 『我该怎么做!』求生的意志太过强烈,司空强忍疼痛在脑海里回应那道空灵声道, 『只要你能帮助我活下去,让我做什么的没关系!』 [好呀,那你就快许第三个愿望吧,]那道空灵声听到他的回应后变得异常兴奋,声音也一下子没夹住变得嘶哑难听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快,快许愿永生永世做堕天道的奴隶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快许愿吧,再不许你可就真的要死了。]在他脑海中反复徘徊的声音催促道。 司空本还尚存一丝犹豫,但当他顺着一旁的水坑瞥见自己因痛苦扭曲的面容后,他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初在大街上人不人鬼不鬼和野狗抢食的日子。 那些屈辱的记忆让司空感到一阵窒息和绝望。他无法再忍受一丁点儿这样的折磨和屈辱,眼神也渐渐变得凶狠决绝起来。 『好,我许愿!』 『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永生永世做堕天道的奴隶,换取存活下去的机会。』 [不错,很好!] 那声音激动的破音,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再也懒得装下去分毫。 司空并不懂祂的兴奋,而是一个劲的催促道:『愿望我许了,现在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急什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那声音的语气也变得懒洋洋了起来, [你现在要做的不就是去死吗?] 司空的声音变得颤抖:『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蠢,]那声音打了个哈欠,实事指导道,[不是说好做我的奴隶吗?] [等你死后我把你变成冥鬼,你再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 …… 沉迷和声音对话的司空安静的可怕,好不容易摆脱了阴鬼束缚的邶风也渐渐回神。 “遂渊叔……你真的没事……”恢复神智的邶风在见到平安无事的遂渊后,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躲在远处见没了危险后慕羡安才带着梁白开和洛远赶了过来。 “我没事,真的劳烦你们三个费心了。”遂渊摸了摸邶风的头以示安抚。 邶风吸了吸鼻子,终于卸下心防,也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易容术。 看起来年过古稀不怒自威的邶风大将军真容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稷之也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易容术,面容不再被那古板的山羊胡子所遮掩,而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指着司空冷静剖析道:“我们还没从他的嘴里翘出庭燎叔的线索,也没有收到黍离他们的传音。” “说,你把庭燎叔藏哪去了!”邶风把剑从司空胸口抽出直接架在他脖子上质问道。 “呵,想知道?”司空疼的口吐鲜血,但依旧嘴硬,“告诉你们也没用,庭燎反正都死了。” 他说着,抬眼看向邶风嘴角上扬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清醒过来吗?” 不给他们说话的时间,司空又自问自答道:“因为控制阴鬼的冥鬼庭燎死了,所以被阴鬼附身的人也随着意识的苏醒恢复了过来。” “你们要报仇为什么不去找杀了庭燎的人偏偏要来为难我?” “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身体和权力,我可没有杀……” “闭嘴!”遂渊再也没了耐心,不容他继续往下就动用魔气先一步扭断了他的脖子。 “咔”的一声,司空人头落地。 “遂渊叔……我们还没从他口中问出庭燎叔的位置……”稷之盯着司空的尸体犹豫出声道。 “不用他开口我照样也能找到庭燎。” 遂渊说罢,释放出一股无比强大的魔气迅速将整个凌渊城上下包裹了起来。 “他不说,我就不会一寸一寸地的去搜吗?” “我们魔族人,岂会轻易受制于他人桎梏?” 第208章 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赐名的最强神武! 此时此刻,另一边。 黍离感觉很不对劲。 夜深人静,凌渊城内连风都变得异常沉重。 行人不见,街灯不亮,唯有寂寥的风声在耳边绕梁,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 “你们有没有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黍离转过头问身后人道。 顾于欢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繁华喧闹的夜市和来来往往的路人老实回应道:“没有啊,我感觉挺正常的。” 无归也出声附和道:“爸爸说的没错,无归也觉得很正常。” “在黑黢黢的地道里待久了,现在看到周围这么多魔族百姓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呢。” “你说什么?”黍离一惊,随即小声道,“可是周围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啊!” 顾于欢被她这句话吓得冒了一身冷汗,他再次审视四周,试图从中看出点端倪来。 凌渊城内灯火通明,大晚上了周围还有不少叫喊着贩卖物件的小贩,旁边的酒楼里也有不少比划着猜拳喝酒的魔修。 “儿砸,你打我一巴掌试试。” 无归闻言,毫不留情就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揍爸爸这个小不死的机会! 顾于欢捂着自己的脸喃喃道:“是疼的,不是在做梦……” “那为什么黍离前辈会说……” 无归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力和魔气波动,但却并没有感受到异常。 刚打了爸爸一巴掌的无归心里美的不行,刚打算转过头和黍离炫耀一下却没看到她人。 “爸爸,黍离姐姐她不见了!” 反观另一边的黍离,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们二人打提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快速拖离到一处切片空间里,眼中的外围世界则迅速扭曲了起来。 她试着运转魔气强行破开切片空间,奈何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 “别白费功夫了。” 不知何时起,一名幼小稚童已站在了她的身边。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黍离面色一冷,赶忙和祂拉开距离。 “有趣,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东西,”稚童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但一开口却让黍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悚, “我是来取你命的。” 祂声音嘶哑,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黍离冷汗直冒,但还是佯装镇定道:“为何要绑我来这里,我应该从未招惹过你吧?” “不是你,”稚童回应的很爽快,“是你的义父。” “他为了己身安全擅自泄露了我的秘密,而且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面前,你说他是不是该被惩罚?” “泄露秘密的代价是所有与他亲近的人都会惨死在他面前。” 稚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然的神情: “人有五名,代价有四。” “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黍离下意识想拔剑反抗,但却无法唤醒身体的任何一丝力气。 在这无声的沉寂中,她似乎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稚童移步到她面前,缓缓托起她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 “你的血液味道很醇正,”稚童舔了舔嘴角点评道,“我被这个世界的天道封印在荒裂不知多少年了,这还是我尝过最甘甜的味道。” “外面那个更香,只不过我无法突破封印出去,且他身边有天道祝福守护,我暂时还无法对他动手。” 尝完鲜后,稚童牵着她的手就打算带她撕裂空间瞬移:“走吧,我还要去收一件东西,你义父的诅咒也还没有真正应验起来。” “你们得死在他面前才行。” 黍离挣扎着想反抗,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弹不得分毫。 合体期的修为在这个稚童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祂伸出另一只手刚打算撕裂空间把黍离扔出去,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径直打断了祂。 “都给我住手!” 无归单手撕开了稚童的切片空间,一个跑跳就翻了进来。 一道金色符印紧随其后,一击命中打断了还想继续牵着黍离走的稚童。 “这是……天道神印!”稚童死死盯着符印打来的方向不可置信道。 “你居然连天道神印都交给你的契约主了?” “果然是你,堕天道!”在看清了稚童的真实身份后,无归瞬间爆发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场, “你不好好在荒裂待着出来作什么妖?就不怕我现在联络天道老头和主天道大人将你直接就地正法吗?” 见天道神印暂时击退了堕天道,无归马不停蹄地跑到了黍离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撕裂的入口赶。 “喂,我这不算作妖吧?我现在主魂体不也还待在荒裂好好的没乱走吗?” 堕天道耸了耸肩,并没有把黍离被无归带走的这件事放心上。 “而且,有人向我的信物许愿欸,”祂轻描淡写指向自己本来要走的方向道, “你也是知道的,天道赐下玉片就是为了帮人实现愿望从中获取愿力,最终回收玉片。” “我的信徒在向我许愿,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助他呢?” 无归紧紧牵着黍离的手替她扛下堕天道带来的威压,直接言辞犀利戳穿了祂的阴谋: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赐下的玉片分明就是诅咒!” “你休想仗着天道神识不死不灭就随便扰乱天道秩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无归刚把黍离先一步推出了切片空间的裂缝,裂缝外的真实世界便又对着切片空间里打入了一道天道神印,刚好不偏不倚命中堕天道。 “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赐名的最强神武!” 无归威慑完祂后,毫不留情的翻出了切片空间的裂缝,独留堕天道待在里面咬牙切齿。 “主天道锻造的神武又怎么样!”堕天道气的额上青筋暴起,“等再过一段时间,看你这根破棍子还怎么嚣张!” 第209章 堕天道 黍离被无归从裂缝里推了出来,站在外面接应的顾于欢赶忙扶着她就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走。 他把黍离扶到巷子的墙角边担忧问道:“黍离前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黍离摇摇头,低声应道。 顾于欢没时间多问,而是安置好她后不敢停留又跑过去把站在原地的无归也抱了过来。 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在顾于欢怀里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 “明明当时我亲眼看见天道老头把祂封印在荒裂里的,为什么祂的神识还能出来扰乱秩序?!” “果然没我的看管天道老头这个狗什么也做不好!” “等天外天的通道打开我一定要回去把天道老头狠狠骂一顿!” 顾于欢抱着无归不敢耽误,连气都没喘就带着他又赶到了黍离位置的那条小巷子里,直到看到了黍离后才松了一口气。 “儿砸,你刚刚进去救黍离前辈到底看到了什么?”顾于欢低头问无归道。 “一个无家可归还妄想侵占其他世界的罪犯。” 无归简单回答道。 他说罢,又三两下从顾于欢的怀里挣脱开来跑到黍离身边关心道:“黍离姐姐你还好吗?” “堕天道那家伙刚刚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黍离本想抬手摸摸无归的头以表安慰,但她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刚伸出去一半的手又被她强制缩了回去。 “我没事,”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无归的头轻声说道,“那个叫堕天道的家伙很强,那时候我被祂抓住手的时候居然连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说着,独自倚靠在巷子的墙面上:“那个堕天道是冲着义父来的,事不宜迟你们得赶紧赶过去和他们汇合。” “你们?”顾于欢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安和犹豫,“黍离前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先暂时不去啦。”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太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无归没品出她说这话的意思,还是一脸担忧的劝道:“黍离姐姐你先别睡,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天亮了就好了!” “欧阳爷爷已经在赶来帮我们的路上了,我们一定会赢的。” “好,那我们就先去了。” 顾于欢蹲下身假意抱起无归,实际上确是想强制掀开她一直捂着的右手衣袖。 黍离没预料到他的动作,还未来得及防备就被迫在顾于欢和无归二人面前暴露了手上伤势。 她的手背上留着一个用牙印咬出来的伤口,那牙印并不规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猛兽咬伤的。 不仅如此,她的手背以牙印伤口为中心,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来,还在不断地蠕动着。 这些纹路相互交错、缠绕,让人不寒而栗。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黑色纹路似乎并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它们若隐若现,似乎还有了要继续向上衍生的趋势。 “啊?这是!”无归急忙捧起黍离的右手观察了起来,“堕天道的诅咒!” 顾于欢不敢耽搁,赶忙撕下衣袍布料把黍离手上伤口绑了起来试图延缓纹路的蔓延,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纹路为什么和那个留影石上的魔修一模一样?”他一边帮黍离处理伤口一边偏头问无归道。 无归一个劲儿的摇头,急的直接哭了出来:“无归也不清楚,无归只知道这是堕天道的诅咒,无归不知道该怎么破除堕天道的诅咒……” “算了,别试图救我了。”黍离轻声开口打断他们道。 “我被感染了,估计很快也要变得和那个魔修一样,”她伸出另一只手擦去了无归脸上的泪,“你们把我绑起来,绑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去。” “咳咳咳……”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嘴角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然后,做完这些你们再去救稷之他们……” “我没救了……稷之他们还有救……” “说什么傻话呢,”顾于欢给她绑伤口的动作不停,“我们要是走了等会儿那个堕天道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刚一说到堕天道,黍离瞬间就回忆起了当时在切片空间里堕天道对她说的那些话。 【庭燎】【邶风】【稷之】【黍离】【遂渊】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快,快去找稷之他们!”黍离强忍疼痛抓住顾于欢的手腕道,“他们有危险,堕天道要亲自去找他们麻烦!” 再次从黍离的口中听到“堕天道”三个字,无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下逢君的剑气,原本难看的脸色又加黑了一个度。 “爸爸黍离姐姐我们快走,”无归不敢耽搁如实告知他们道,“我感受到逢君的剑气在贫民区的方向,他们一定遇到危险了!” “走,我们快走。”黍离撑着墙体站起身子,脚步虚浮地朝贫民区的方向赶去。 “别急,”顾于欢拦住她,从芥子袋里找出那张休息了五天的传送符,“让传送符带我们过去。” 无归捞起黍离的右手,面露担忧道:“可是黍离姐姐你的手……” “无妨,一旦身体成了没用的累赘直接除掉便是。” 黍离的声音轻柔却坚定,那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轻描淡写的就像是在聊一句简单的家常话。 她将自己的右手衣袖掀开卷成团,左手掐剑诀操控。 顾于欢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刹那间,空气凝固。 只听见“咔嚓”一声,剑锋落下,无情地将她的右手一分为二,血迹斑斑。 她咬紧牙关,右手不再属于自己却硬是没有哼出一声。 黍离看都没看那只断臂一眼,只是转而催促顾于欢和无归道:“来,帮我把伤口上的血止住。” “要是让他们看见就不好了。” 顾于欢一股脑的把芥子袋里所有珍贵的伤药都倒了出来,哪个看起来贵就拿哪个。 无归泪眼汪汪的把顾于欢拿出来的那些外服伤药都小心翼翼地倒在了她的伤口上,内服的丹药也被他一颗一颗喂进了黍离嘴里。 顾于欢帮她包扎好伤口,待黍离撤下衣角确定看不出异样后才与他们一同用传送符传送走。 第210章 那你就去死吧 丑时六刻,贫民区。 地面上,几百个红着眼睛发狂的魔族将士聚集在一起。 层层叠叠,人影交错。 一个士兵紧紧抱住另一个,像藤蔓缠绕般攀附着前方士兵的肩膀,最终形成了一条蜿蜒向上的人梯。 “呜呜呜洛远你稳一点我害怕……”梁白开蹲在洛远的玄剑上,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哭丧着脸道。 洛远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双手操控剑诀让玄剑飞的更高了些:“我知道了,你千万蹲好别掉下去了。” 洛远说罢,转而又看向脚踩逢君站在他们二人旁边的慕羡安,面露担忧道:“怎么办小师弟,我们要飞的再高一些吗?” “我总感觉这个高度看起来也不是很安全……” “再高一些,”慕羡安垂眸看着地面上那些又开始发狂的魔族将士道,“下面那些魔族士兵个个都是金丹期起步,如果他们爬到了一定高度跳起来打我们的情况就糟糕了。” “邶风……邶风你别睡……”遂渊声音颤抖,轻轻托住邶风的身体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输送着魔气。 稷之脚踩着一团滚滚魔气站在遂渊和邶风身旁,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愤怒,紧紧地盯着地面,疯狂地在地上寻找着司空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我亲自扭断了他的脖子……” 老者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凝聚在这一刻。 “不怪您,是我们大意了,”邶风咳出一口血,强忍疼痛出声道,“我们都没想到那个司空还留了一手……” “那你为何要帮我挡下那一击?你明知若接下就会必死无疑的!” 遂渊给他输送魔气的动作不停,但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 不知何时起邶风的胸口上多了一个被直接贯穿开的大洞,鲜血从中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将他胸前的衣物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怎么办,芥子袋里一点伤药也没有了!”梁白开把自己的芥子袋翻了个遍,奈何怎么找都是无济于事。 明明,明明刚才还有最后一瓶伤药的,但却不知为什么他刚拿出来伤药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丢下去粉碎了。 “我也没有了,”慕羡安看着远处地上碎裂的药瓶道,“有东西在刻意阻止我们救邶风。” 他从芥子袋里拿出了多少那股无形力量就把他的药瓶整碎了多少,个个都是露头就秒。 “*(修真界脏话)”洛远低头看着那条由魔族士兵搭成的人梯离他们越来越近更加沉不住气了,“怎么办?那些被控制的魔族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在这一片焦灼间,慕羡安的身侧突然爆发出了一道金光,随即一袭黑色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啊?卧槽!”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羡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差点掉下去的顾于欢捞了上来。 无归紧紧抱住顾于欢的脖子刚下意识想尖叫:“我服了……干爹!” 听到无归这么喊顾于欢才从恐惧中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茫然失措,直到感受到那股温暖的气息和坚实的触感后才如梦初醒。 此刻,生怕他会再次受伤一样,慕羡安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慕羡安搂着他往自己身上贴了贴,道:“没事吧?” 顾于欢下意识摇头:“我没事,可黍离前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们的身侧又出现了一道金光。 黍离反应很快,一个侧身就唤来了一团魔气稳住了身形。 她将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瞧顾于欢和无归都安定后才沉下心观察起四周动向来。 见黍离安然无恙赶过来后,远处的稷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朝她大声呼喊道:“黍离!快过来,邶风出事了!” 黍离偏头看去,神色一紧,急忙操纵魔气朝他们的所在地赶了过去。 慕羡安和洛远对视一眼,同时操控剑诀也赶了过去。 “邶风这是怎么了?”黍离用左手帮他按压住身上伤口问稷之道。 稷之神情严肃,一边时刻关注地面动静一边和他们简单叙述道:“当时我们亲眼看到遂渊叔扭断了司空的脖子,想当然的都以为他彻底死了。” “哪曾想他居然还留了一手!” “我们计划去找你们并与你们汇合的,却不想就是因为这须臾的疏忽,司空的脑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稷之瞥了已经无力回天的邶风一眼,最终把头偏开不敢再看。 “司空变成了怪物,他第一个攻击的就是遂渊叔。” “遂渊叔来不及躲开,是邶风推开了,他自己的胸口却被捅出了一个血洞。” 黍离动作艰难地用左手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掏出伤药上前,奈何药瓶刚一打开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粉碎在了半空。 “怎么会这样……”黍离看着自己手上的碎末喃喃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于欢连忙转过头问慕羡安道。 “是堕天道的气息,”无归伸手感受了下方才残留的气息后抢先回答道,“祂果然来了!” 慕羡安察觉到一丝杀意,来不及询问无归何为堕天道,便调整身姿带着他们避开了司空的攻击,而后稳住身形飞的更高了些。 司空抱着自己的脑袋站于“人梯”的最顶端,眼底愤恨不假。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变成冥鬼后变得更加强大了?]堕天道在他的脑海里笑嘻嘻的怂恿道。 [把他们都杀了,这样你就可以变得更强,再也不会有人会欺辱你看不起你了。] “不用你提醒。”司空冷声道。 见自己的好意被冷脸贴了屁股,堕天道也懒得再和他拉扯,直接深入主题道: [把那枚黑色玉片给我。] 司空并不打算听他随意调遣:“我要是不给呢?” [那你就去死吧,]堕天道干脆道,[你别忘了你的愿望都是我帮你实现的。]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照样也可以收回你的愿望。] 第211章 遂渊叔,我好疼啊 司空明白他所言非虚,尽管心里再不安也只能老实将玉片抛上了半空。 须臾,半空中生出了一道裂缝,一只血淋淋的大手从裂缝里伸出手来将那玉片一握,最后缓缓退回了裂缝内。 [我想要的都得到了,]堕天道在司空的脑海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至于你……] [呵,自生自灭去吧。] 言罢,那道声音从他的神识里剥离了出去,再也没有声息。 “遂渊叔,你别再浪费魔气了……” 邶风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飘散一般,苍白如纸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嘴唇微微颤抖着,每说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随着他艰难地开口,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顺着下巴流淌而下,染红了遂渊的衣袖。 “傻孩子别乱说,”遂渊心疼的用拇指抹去了他嘴角血渍,“遂渊叔一定会救你的。” 邶风对他勉强一笑。 他不傻,也不瞎。 从那些突然碎裂的药瓶还有本该死去却又突然活过来的司空来看,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幕后之人并不想让他们活。 邶风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邶风就是不想让其他人死。 所以,当他无意之间看到司空想要偷袭遂渊时,即便他知道自己只要去挡下就会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挡了。 对此,邶风毫无怨言,甚至是心甘情愿。 他的嘴唇轻轻颤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的……只要你们没受伤就好……” “可是……”他的眼角凝着一滴清泪, “遂渊叔……我真的好疼啊……” 然后,邶风的目光渐渐黯淡。昔日高飞的雄鹰如今却像落叶归根,悄无声息死在了遂渊的怀里,再也没有了生息。 稷之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司空!”他朝着地面大喝一声,“你变成如今这样子不就是想对我们报仇吗?” “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等你,你怎么还不敢现身了!” “难道你就只会玩背后偷袭的把戏吗?” 他话说到一半,躲在人梯里的司空忍不住了,抬手就对着天上的他们打出一道攻击。 “在那里!”观察了许久的无归提醒顾于欢道。 顾于欢微微颔首,手掌一翻,白玉纹朱砂符笔瞬间成形。 “过去一点,距离太远了可能会打偏。”他小声指挥慕羡安道。 慕羡安没有过多地询问其他事情,而是直截了当地向他发问道:“大概到什么位置?” 见被惹怒的司空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稷之和遂渊身上,顾于欢想了想,偏过头和慕羡安道: “越低越好,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 “我当然相信师兄,”慕羡安没有犹豫,掐诀就操控逢君往人梯最下方赶, “只不过师兄要抓紧些才好,我的御剑技术比较差。” “都去死,去死!”司空猩红着双眼朝天上的遂渊等人疯狂攻击,奈何每次都会被极度愤怒下的遂渊接住然后又被反打一顿。 遂渊立于中间,邶风的尸首被他暂时交于梁白开和洛远保管。面对司空打来的攻击,他冷眼一瞥,只是轻微挥手便挡下了其攻击。 忽然,一道银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大雨不请自来却又有其独特的目的,每一滴都准确无误地击打在组成人梯的魔族士兵身上。 雨势巨大,很快便将那一块地面冲刷成了一片泥地,水也渐渐没到了最下方魔族士兵的小腿间。 “可以了。”顾于欢低头观察了一会儿后道。 他又挥出一道符印。 一道紫色雷电随着他的动作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最下面的那几个魔族士兵身上。 在水的导电性能下,最下方充做地基的几个魔族士兵被电的全身抽搐倒了下去。 “走走走我们快走,”见自己的想法被成功实践后,顾于欢不敢耽搁拉着慕羡安的手就掏出了那张传送符,“再不走等下天上就要下饺子了。” 失去了地基强有力的支撑后,刚刚还被司空指挥叠成的人形天梯再也无法承受其平衡,就这样轰然倒塌在地面之上。 司空一脸懵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也随着人形天梯的倒塌掉到了地上。 “一群蠢货!”司空从一片泥地里翻翻找找好一阵才找出自己的脑袋,他对着那些没有神智的魔族士兵们大骂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继续重新搭一遍再上去!” 看着司空似乎暂时无法爬上来,黍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黍……黍离……你没事吧?”站在她身边的稷之小心翼翼地抬眼问她道。 黍离摇摇头刚想开口,不想一直被她强行压抑住的血气却一下没控制住,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喉咙。 她紧紧捂住嘴巴试图阻止鲜血的溢出,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一口黑色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稷之的衣袍上。 黍离急忙背过身,黑血源源不断地从她口中吐出,原本一直在被压制着的黑色纹路在此刻也趁乱爬上了她的脸庞。 饶是活了两千多年的遂渊和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慕羡安也被她的症状给震惊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稷之想将她的身子掰正,不想却触摸到了她空落落的右手。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急忙掀开她的右手衣袖一看——整只手臂已被砍掉,黑色的诡异纹路正不断朝她身上各路蔓延。 “你们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已经失去邶风的遂渊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不敢去问黍离,而是祈求般的看向一旁的顾于欢。 顾于欢左右为难。 他看了看尽管已经痛苦万分但还是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让遂渊叔他们伤心”的黍离,又看了看已经卑微到极致祈求他道明原因的遂渊。 最终选择将慕羡安掰正躲到他身后。 但,慕羡安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他动作温柔但又不容置疑的把一脸不情愿的顾于欢拉回到自己身前,在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才开口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12章 剑锋所指,无物不摧 “我被感染了。”黍离不愿让顾于欢为难,主动坦白道。 “可,可是司空不是说冥鬼已经死了吗……”稷之心有不甘道,“不应该还会发生感染啊……” “邶风已经走了,黍离你不能再离开我们了……” 黍离只是勉强笑了笑。 她不能开口,因为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吐血。她不想让遂渊叔和稷之担心,只能紧闭嘴巴把血全都咽回肚子里。 “是堕天道,是堕天道咬了黍离姐姐,”无归忍不住哭出了来,“都怪无归,无归明明知道这件事有古怪还掉以轻心,如果无归再聪明一点就不会让黍离姐姐被抓走了……” 黍离摇摇头,微笑着用左手对无归打了个手势表示不怪他。 “各位,你们快看!”洛远指着地面上又搭建起来的人梯大喊道,“他们又上来了!” 司空立于人梯顶端,手中往其他魔族士兵身上输送魔气的动作不断。 “快给我上!咬到上面那几个家伙一块肉就有你们福气的了!” 大概是因为司空输送的魔气太多,这次那些阴鬼搭建人梯的速度比上一次的快了接近两倍。 慕羡安把顾于欢抓得更紧了些:“要是按这个速度不出一刻钟他们就能攻击到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 遂渊试探性的朝人梯中央打入了一团魔气想将其截断,不想却被极致暴怒下的司空硬生生挡了下去,并做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张开大嘴,直接将遂渊打出的那团魔气吞了进去,随后又将其打入了那些被阴鬼控制的魔族士兵身上,促使他们搭建人梯变得更快了些。 “还能这么玩?他居然把右魔君的攻击给吞下去消化掉了!”梁白开差点被司空的操作惊掉了下巴,“那我们除了跑还能怎么办啊?” “得直接除掉司空才行,”顾于欢沉思片刻,仔细回忆了一下地道里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在庭燎让他看到的幻境中所得到的线索认真剖析道, “要么就使用木牌将他一击毙命,要么就在一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力量与其同归于尽。” “但,”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块木牌道,“我们只有第一条路可以选。” “谁说的?”黍离强咽口中血沫,佯装镇定道,“这第二条路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 她强制打断想开口劝解她的遂渊和稷之,脚踩魔气走到顾于欢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把左手衣袖卷起。 “你们看,”她对着众人露出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她的目光在稷之和遂渊以及邶风的尸首上来回扫视。 “起码,我要为我在意的人做点贡献,不是吗?” 她的眼球渐渐发红,这是变异的前兆。 尽管这样,她还是转过身对着顾于欢再三叮嘱道:“待会等我自爆后,你们一定要找准时机用木牌将司空一击毙命,懂吗?” 言罢,她对遂渊与稷之勾唇一笑,像是春日的暖阳,让人感到温暖。 “我去陪庭燎叔了,你们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瞬息间,她脚下魔气一空,身形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向下坠落。空气中似乎传来了尖锐的风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遂渊下意识想飞身下去把黍离救回来,奈何身边稷之反应更快。 稷之握住遂渊的手腕使劲将他甩了上去,强颜欢笑对他交代完了自己的最后遗言: “遂渊叔,您保重。” “我不能,私自抛下她一个人。” 遂渊瞪大了眼睛,本欲飞身下去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定格在了原地。 [天道诅咒,破除] 骚扰了遂渊几百年的声音在此刻彻底从他的神识里剥离了出去,再也没了声息。 稷之快速飞身到了黍离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感受到稷之的气息后,黍离睁开了眼睛。 “你?” “对啊,是我。”稷之笑了笑,擦去了她嘴角黑色血渍。 “真是造孽啊,”黍离无奈回想道,“之前害你被挑了手筋,现在又害你陪着我一起死……” “没关系,”稷之打断她道,“我乐意。” 稷之轻声细语,似是怕惊扰了死寂前的静谧。 “很抱歉,一直以来都瞒了你一件事。” 他的话就像是天边的流星,短暂却绚烂,划破了夜空的寂静,虽无声,却在心间荡漾开来。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着你啊。” 黍离刚想开口,稷之就先一步捏碎了自己的内丹。 一千多年了,这个胆小鬼。 算了,一起死吧。 黍离最后想着,也捏碎了自己的内丹。 一瞬短暂寂静后,宛如末日灾难的剧烈爆炸从中爆裂开来。 气浪吹起尘埃,烟云四散,致人目盲的强光让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瞬的单调白色。 司空被迫扛下了化神期和合体期的自灭式一击。 他在一片残肢断臂里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找到了自己被炸掉的半个脑袋。 “跑,快跑啊你这废物!”司空的脑袋对着自己的身体一顿狂骂道。 他的身体也被炸的不成样子,抱着自己脑袋跑起来的时候歪歪扭扭,活脱一个台上小丑。 “他在那里!”顾于欢握着木牌一个劲儿的摇晃着慕羡安道。 慕羡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去就够了。” 他刚想拿过顾于欢手上木牌,不想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灵力就率先将木牌夺了过去。 “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小辈来做呢?”欧阳锋抛着手上木牌又接住,果断掐诀操控诛戮往地面上飞去, “这种事情让老夫来,你只需要保护好我的宝贝徒弟就行。” “师师师师师傅!”顾于欢虽激动但还是怕他出事大声提醒他道, “要用木牌才能真正杀掉,您老人家千万别掉以轻心了!” “师兄,”慕羡安两只手紧紧箍着他的腰生怕他掉下去,“你别太激动,我快抱不住你了!” “师傅知道。” 欧阳锋到地面后对着顾于欢摆摆手,将手上木牌一甩,木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犹如流星划破长空,向司空疾驰而去。 神武诛戮谨遵剑主命令,犹如离弦之箭,疾如雷霆朝司空砍了过去。 剑锋所指,无物不摧。 一息后,司空的身体彻底化成了一摊灰烬。 欧阳锋缓缓收回了手中利剑,那道凶猛的杀气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消散。他随意瞥了那灰烬一眼,云淡风轻道: “果然,不过尔尔。” 第213章 魔族副本完劫撒花! “师傅!” 顾于欢刚从逢君的剑身上下来就等不及朝欧阳锋跑了过去。 他给了欧阳锋一个大大的拥抱,完后迫不及待的给他检查伤势:“怎么样,您有没有受伤?” “师傅没受伤,”欧阳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你师傅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不想让顾于欢担心,但不知顾于欢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 “师傅,您下次还是不要说这种大话了,”他死死抓住欧阳锋的袖子不放开, “说多了容易翻车……” “呜呜呜师傅您没死……” “熊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什么死不死的!” 欧阳锋气的不行,拔出诛戮的剑柄就要抽他,“你师傅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反倒是你!”欧阳锋气的一个劲戳他的脸蛋,而后心疼的帮他把眼泪擦掉,“现在安全了,你也该老老实实和师傅交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了!” “这个……” 顾于欢止了眼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瞥了周围一圈,地上的小蚂蚁都看了好几遍就是不敢看欧阳锋。 “别打哑谜,赶紧老实和老夫交代,小心师傅用诛戮抽你!” 顾于欢顿感委屈,师傅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过自己。 碍于突然变硬气的欧阳锋,顾于欢只能牵着他的袖子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和他交代了一遍。 “这张破符!我就知道它没什么用!”欧阳锋气的掐诀操控着诛戮的剑柄就要往悬浮在顾于欢身边的那张传送符身上抽, “看老夫抽死它给自己泄愤!” 那张通了人性传送符顿感不妙,赶忙一个闪身躲到了顾于欢身后。 顾于欢一脸懵逼的看着诛戮的剑柄拐了个弯朝自己抽了过来。 这一刻,时间好似都被放慢了。 欧阳锋一怔,赶忙掐诀想让剑柄拐弯,0.5倍速开口道: “——不——要——啊——” 顾于欢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诛戮的剑柄朝自己飞了过来。 “——砰——”的一声,随着一道沉闷的肉体倒地声响。 顾于欢被诛戮狠狠敲晕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本打算让顾于欢和欧阳锋好好叙叙旧的慕羡安瞬间就傻了。 * “呜呜呜呜小欢儿师傅真的不是故意的……” 慕羡安背着晕倒过去的顾于欢本打算去找遂渊,奈何欧阳锋就和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在他后面对着晕倒过去的顾于欢做检讨。 “小欢儿你别怨师傅……你要是原谅师傅了就把眼睛闭上……” 梁白开和洛远排排走在慕羡安和欧阳锋身后,不一会儿就跟着他们走到了凌渊城的城墙上。 城墙之巅,遂渊孑然一身。月光铺洒在他的身上,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死寂的孤岛。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后,遂渊转过身主动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的同伴来了,”他微微颔首抬手指向远方的修真界的队伍开口道,“真是团结。” “完了,”欧阳锋一拍脑袋回过神道,“宛图老弟他们还不知道凌渊城里的真实情况,我得赶紧下去如实告诉他们以免滥伤无辜!” 他说罢,踩着诛戮就往下面飞。 “慕师侄你先帮老夫照顾一下徒弟,老夫我去去就来!” “光靠这位欧阳峰主一个人可能通知不过来,”遂渊想了想,下意识招手呼唤道, “邶风,快去把……” “……算了。” 他言罢,主动运转魔气将凌渊城墙上的魔族旗帜全都变幻成了白色。 “我本以为魔君大人看到我们修真界不请自来的队伍后会生气,”慕羡安看着城墙上那些清一色的白旗道,“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魔君大人看上去比我预想的更厌恶战争些。” 遂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坦白道: “我们厌恶战争,因为亲历过战争,所以才懂得战争带来的伤痛。” “我坐上此位,就是为了不再让昔日悲剧重现,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再忍饥受饿。” 老者抬起头,眼中映着苍穹的圆月: “我们也曾在废墟中仰望天空。”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修真界的队伍要撤走了,”遂渊抬眼望着远处道,“还不走吗?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修士在魔族界域里只能撑七天。” “多谢魔君大人提醒,”慕羡安微微拱手,“那我们就先去和其他人汇合了,您多保重。” 言罢,他背着顾于欢神色匆匆地踏上逢君,带着梁白开和洛远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遂渊没有动作,只是继续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思绪越飘越远。 直到晨曦破晓,月光被它温柔地驱散,终是沉没于朦胧的东方。 遂渊望着那一抹晨曦,恍惚中看到了故人的影子,那四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共同追求梦想的人。 庭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半虎符递到他面前,郑重其事道: “以后得辛苦你了,遂渊。” “遂渊叔!”邶风站在光里对他爽朗一笑,“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大将军!” 稷之手忙脚乱地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案卷,从这座“小山”后竭尽全力探出头来,脸上略显尴尬和无奈: “以后的路就只能让遂渊叔您一个人走了,您一定要走得小心稳妥些才是。” 黍离站在庭燎身边,眉眼弯弯地朝他挥手致意道: “您千万不要放弃,我们一直都在您身边陪着您呢!” 那笑意,宛如春水初生潺潺流淌,带着一份蓬勃向上的朝阳气。 言罢,四人相视一笑,逐一转身融入了初升的太阳里。 随后,朝阳冉冉升起。 一切什么都变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第214章 欧阳锋:他马上就要变成死小子了 四天后,正阳峰。 “师兄,这样真的可以吗……”慕羡安小心翼翼的勾着顾于欢的小拇指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茶气, “欧阳长老那么疼师兄,他要是知道我们两个要结契了会不会为难师兄啊?” “欧阳长老要是知道了不会打我吧?” “怎么可能?”顾于欢攥住他的手腕,眼底染上了几分视死如归,“他要打也是打我啊,你怕什么?” “可是师兄也会疼的啊。”慕羡安摸了摸他的脸,想捏又不敢捏。 慕羡安想了想,最后还是慢慢游走到了他锁骨位置,把脸埋进了他颈窝里,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差不多得了,”顾于欢像个贞洁烈男一样抵住他拒绝道,“不可以这样。” 慕羡安委屈上了:“可是师兄说好了要和我结契的,难道师兄就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吗?” “不是,你要不要再仔细瞧瞧?”顾于欢直接把领子拉开露出脖颈和锁骨上的痕迹,质问道,“这些难道不都是你昨天趁我睡着后咬的吗?!” 慕羡安不说话了,那些痕迹确实是他忍不住咬的。 没办法,开了一半荤后就真的彻底忍不住了嘛。 一看到师兄就忍不住想把他按在床榻上摩擦。 想咬他,想亲他,想(*消音)他。 顾于欢也很无奈。本来想着自己把男主推了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想好好补偿一下他的,哪曾想越补偿越奇怪。 慕羡安不敢一个人睡——他把无归、三毛和小黑子都丢到偏房睡去了。 慕羡安说自己当时咬疼他了——昨天他让慕羡安抱着自己咬了一个晚上。 就连睡着了顾于欢都迷迷糊糊感觉慕羡安在咬他嘴巴,不过那应该是幻觉吧。 慕羡安说自己难受——对不起哥们他纯直这还真帮不了。 干脆把婉茹长老给自己的那些春宫图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册子全塞给他算了。 后面一整理——嗯,果然芥子袋里都干净许多了呢。 “师兄是生气了吗?”他的往顾于欢身上贴了贴将他圈在中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道,“我错了,师兄说出来我马上就改。” “没生气,”顾于欢抵住他言简意赅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太暧昧了。” “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慕羡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屈道:“该做的明明也做的差不多了,师兄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好好好负责负责,”他捂住慕羡安的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道,“扭扭捏捏的是不是又想提要求了?” 慕羡安无辜瞥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得寸进尺道: “师兄今晚能不能脱掉中衣和我睡……” 怕顾于欢会聪明到想歪,他急忙解释道:“因为冰灵根的原因我晚上睡觉都好冷……师兄睡在我旁边还是冷……” “要是师兄可以抱着我睡给我取暖就好了……” “行,”顾于欢答应的很爽快,“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值得你这么弯弯绕绕的吗?” 慕羡安:值得。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欧阳锋的野人山洞外。 “——师——傅——” 顾于欢深吸一口气,对着他们头顶上的山洞大喊气沉丹田道:“您出来一下,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在山洞里喝酒的欧阳锋迷迷糊糊听见顾于欢在外面喊自己,下意识提着酒壶就往外走了出来。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悬崖峭壁,但喝高了的欧阳锋依旧是我行我素一点都没意识到危险。 “师师师师师傅!您不要再往前走了!!!” 见欧阳锋离半山腰的悬崖越来越近,顾于欢吓得不轻,赶忙出声提醒他道。 欧阳锋打了个哈欠,一边仰头揉眼睛一边回应他道:“你说啥?” 话音刚落,欧阳锋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连带整个人也变得摇摇欲坠。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瞬间让刚才还半梦半醒的欧阳锋酒意消散了大半。 慢半拍的顾于欢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身下突然一轻,自己就被身边人打横抱了起来。 慕羡安带着他快速闪躲到一边,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和他的酒壶在地上镶嵌出一个与其等身比例的大坑。 待地面上烟尘散尽,顾于欢才溜了过去,取出悬挂在自己腰间的无归试图将欧阳锋掘出来。 “师傅他不会出事吧?” 顾于欢一边掘一边担忧道。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欧阳长老会不会没救了?”慕羡安也很担忧,“那师兄当时说的话还能作数吗?” “说什么话?你们背着我偷偷做了些什么?!”欧阳锋一骨碌爬起来质问道。 “那个……就是想跟您说个事儿……”顾于欢一脸讨好的把欧阳锋从地上扶起,帮他拍干净了身上灰尘道, “那时候徒儿不是已经在玉简里和您说了嘛……” “我把小师弟睡了怎么能不对他负责呢?” “哈,好一个睡。”欧阳锋脸上的不满已经快溢出屏幕了。 “小欢儿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年的花销要多少灵石,确定慕师侄他养得起你吗?” 欧阳锋一个劲的给自己顺气,试图将自己的傻徒弟拉回现实: “他就一穷小子,你要是喜欢他那张脸,师傅可以帮你去修真界新青年排行榜前十去物色几个,保证一定有你喜欢的类型……” “师傅,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呢,” 顾于欢有点不满的打断欧阳锋继续施法道: “您根本就不了解他,前十怎么啦,以后小师弟一定也可以上去的。” 顾于欢抱着欧阳锋的手臂忙不迭讨好道: “我不管,我就是要娶他嘛。” “呵,”欧阳锋冷笑一声,“什么了解不了解的,我现在就去了结他。” “他马上就要变成死小子了。” “欧阳长老您放心吧,”慕羡安见火候不够又继续往里面倒了一桶火药,“我一定会给师兄幸福的。” 欧阳锋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微微一怔。 半晌后,欧阳锋换上了一副无比核善的面容。 “小慕呀,”欧阳锋“笑眯眯”的“拍了拍”慕羡安的肩膀,“要不要和欧阳长老切磋交流一下?” “你要是能撑过我999招我就同意你和小欢儿的这门婚事。” 第215章 好喜欢师兄 第三天傍晚。 “哎,干爹你命真硬,”无归抓着三毛和小黑子的尾巴爬上了床榻给慕羡安送药,“跟欧阳爷爷打了这么久居然都还活着。” “还好吧,”慕羡安接过无归递来的伤药放置在一边,释怀道,“欧阳长老其实也没下多少狠手。” “我数过的,他只揍了我666下而已。” “被打的那么惨还这么乐观,本喵怀疑你有很严重的受虐倾向。”小黑子叼着猫猫草鄙夷道。 三毛举爪:“汪汪汪汪汪!(三毛也觉得!)” “你这笨狗还是赶紧闭嘴吧,”小黑子嫌弃的看了它一眼,撅了撅圆润的翘臀就打算在顾于欢的床榻上挪窝睡觉, “明明是狼还一个劲的装狗,也不怕你爹半夜爬起来骂死你。” 三毛干脆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那个老东西的偷鸡去了不用管它。)” 慕羡安抱着无归坐在床榻上,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道侣金印看了又看,压了半天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以后别叫干爹了,”他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块上品灵石塞无归嘴里道,“从今以后你就得叫我爹了。” 无归看着灵石眼睛都亮了:“好的干爹!” 慕羡安:“……叫爹。” 无归:“好的干爹。” 慕羡安:“叫爹。” 无归:“好的干爹!” 慕羡安:“……算了你自己玩去吧。” 顾于欢裹着浴袍刚从后院灵池回来。 在看到慕羡安身上的伤后,顾于欢有点惊讶: “我当时看你状态还挺好的,没想到师傅居然打的这么厉害。” 他拿起慕羡安刚放置到一边的伤药,打开就蘸了些许往他身上抹:“身上这么多青青紫紫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慕羡安摇摇头,主动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再疼也没关系,只要不耽误师兄和我结契就行。” 没错,当时刚和欧阳锋切磋完后,慕羡安就等不及拉着顾于欢去仙灵峰结契了,生怕会被人半路截胡一样。 “师兄的印记真好看,”他看着顾于欢手上的那枚道侣金印,嘴角微微上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印记。” 顾于欢不理解。 他捞过慕羡安的手腕和自己的对照片刻后,不解道:“这不都一模一样吗?” “不一样。” 慕羡安轻微摇头,在心里回应他道:这是师兄只属于我的印记。 “我和师兄先如今是真正的道侣了,”他又朝顾于欢凑近了些,拇指轻轻在他唇上按压了一下,“是不是也该做些其他的事情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可以!” 顾于欢吓得连忙拉开危险距离,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师兄想多了,”慕羡安眉眼微动,笑着调侃道,“我说的是和今晚和师兄睡觉的事情。” 顾于欢:“啊?” 看来真的是他想多了。 为了掩饰尴尬,顾于欢一把拎起还在旁边开开心心啃灵石的无归使唤道:“别吃了傻儿子,你看看你都吃胖多少了?” “赶紧来帮爸爸捶捶背。” 突然被当作挡箭牌的无归:“???” 没办法,再怎么不情愿爸爸也是他的契约主,面对契约主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无条件服从。 “那我就先去沐浴不打扰师兄享受了。” 慕羡安识趣的沐浴去了,顺手还把小黑子和三毛拎到了偏房睡。 无归气呼呼的一拳捶在顾于欢背上发泄着怒气。 “没吃饭啊?力气再大点儿。”坐在床榻上的顾于欢指挥道。 无归越捶越委屈:“本来就没吃饭啊,每次都是干爹做的饭,干爹不在我就没饭吃!” 听无归这么一控诉,顾于欢突然有点小愧疚,但也只是一点儿。 他把无归没啃完的灵石塞进他嘴里,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道:“不用再捶啦,乌龟你快和三毛他们一起睡觉去吧。” “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的。” 无归气鼓鼓的爬下了玉床,抱着自己的真身就往偏房跑。 他迈着小短腿越跑越气,爸爸这个小不死的真是太过分了! 一定要让干爹狠狠惩罚一下爸爸! 他想着,果断掉头对着内室里吹出了一撮猫毛。 【奥义·你干嘛呀哎呦·篮球七十二变·梦呓猫族·昏睡术】 这还是他用二十株猫猫草从小黑子那里贿赂来的呢。 保证用了爸爸就会睡死过去怎么打也醒不过来。 必须得趁这个机会让干爹惩罚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自己! 心怀鬼胎的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守在门外等了慕羡安两刻钟。 “怎么还不去睡觉?是师兄让你在这罚站的吗?” 沐浴完后的慕羡安低头看着无归疑惑道。 无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慕羡安的膝盖,郑重道:“干爹,无归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把爸爸迷晕了,保证不睡饱就醒不过来的那种!”无归兴高采烈地嘱咐道, “他现在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赶紧去惩罚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慕羡安没反应过来:“欺负……我们?” “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的细节!”无归不跟他做过多解释,抱着自己的真身就往偏房走,“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怎么做他都醒不过来就是了!” 慕羡安眼前一亮,瞬间秒懂。 他推开内室的门,进去后把门栓好,做完这些后才抬眼去看玉床上睡熟过去的人。 “师兄,师兄?” 他摇晃了两下顾于欢,但后者显然不会回应他。 在确定顾于欢是真的睡死过去不会再醒来后,慕羡安把他轻轻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师兄好香……” 慕羡安手也没闲着,轻轻一挑就将他的浴袍带子解开,浴袍瞬间被他扯到了臂弯下。 “好喜欢师兄……” 他低头在顾于欢唇瓣上留下一吻,但很快又感觉意犹未尽,索性直接将在他身上游走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动作轻缓地将他平放在床榻上。 他俯下身吻住顾于欢的唇,主动撬开了他的防备。 没有强迫,没有粗暴,是蓄谋已久的温柔攻势,不疾不徐却又无比坚定。 昏睡中的顾于欢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又没了动作。 第216章 烙印 或是对方实在太过温柔,又或许是无意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防备,任由他继续亲吻下去,有时甚至还会主动往他身上贴。 这一吻一直持续到顾于欢快喘不过气才结束。 “笨鱼,连气也不会换。”慕羡安帮他擦去了嘴角银丝无奈道。 他伸出手,冰凉而又略带薄茧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游走,每一次重点触碰都是敏感的地方,激的后者越到后面呼吸就越急促。 顾于欢下意识抱住他的手阻止他乱摸,不想却给了他继续欺负人的勇气。 “师兄好主动……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 他俯身轻轻吻上一点红道。 “别,别乱来啊……” 被触碰到敏感地方,饶是顾于欢睡眠质量再好也多少会有点反应。 他一把甩开慕羡安的手,拉过一边的被子就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没撑一会儿又在昏睡术的作用下被迫睡了过去。 “我还没走呢,师兄怎么又心大的睡过去了?” 慕羡安又把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将他浴袍扯得更下去了些。 “再过几日我就要闭关去了,”慕羡安将下巴搁在他额头上,一下又一下摸着他的背以示安抚,“现在时间紧迫,我要是再不提升修为就保护不了师兄了。” 正因重生归来,所以他才知道后续的所有发展节点。 三年后,云华会在宗门内做出一件大事,甚至影响到了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他不可能会在原地坐以待毙。 “闭关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但我保证一定不会超过三年。” 他说罢,又将他的浴袍褪到了尾椎骨处的位置:“虽然和师兄有了能代表契约的道侣金印,但我还是不放心。” “只能委屈师兄受点疼容我打个烙印了。” 慕羡安将昏睡中的顾于欢扶正,手指停留在他尾椎骨的地方,在他身上注入了一丝灵力。 刻烙印的过程很煎熬,又痒又疼的感觉让顾于欢非常难受。 他想挣脱开慕羡安的束缚,但后者显然不会给他挣脱的机会,反而还会将他桎梏的更紧。 跑又跑不掉,顾于欢只能一个劲的在慕羡安身上蹭来蹭去以表不满,连自己的浴袍什么时候大敞开了都不知道。 慕羡安把脸撇开,红着脸拉过被子帮他盖上,两只手一时空不出来不想就被顾于欢扯掉了自己的浴袍带子。 “好凉快……”他把脸贴在慕羡安的腹肌上取凉,但却不知被什么硌到了身子。 那玩意儿实在硌的他坐立难安,顾于欢刚迷迷糊糊伸手去摸,结果却被慕羡安径直攥住了手腕。 “听话,把手放开,”慕羡安忍得眼尾都憋红了,但还是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些哄着他把手放开, “不然我也不能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 “不放,”顾于欢从头憋屈到尾,这下反骨终于长出来了,“说什么也不放!” 为了震慑他,顾于欢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其握的更紧了些。 慕羡安忍着刻完了烙印的最后一笔,随即帮他抹去了上面的痕迹,一颗红色小痣出现在了他尾椎骨的位置上。 他脱下顾于欢的浴袍就把他往床榻上放,随即眼神下移道:“还不放手吗?再不放就真的跑不掉了。” 冷风顺着玉床边的窗棂吹了进来,把顾于欢冷的浑身一哆嗦,他想当然放开了抓着的东西,扯过一边的被子就往身上盖。 他刚把被子盖好,手却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脾气的慕羡安又抓了回去。 慕羡安捉住他的手往自己浴袍里带,声音里罕见的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每次都是这样,看来师兄就是故意在玩我。” 每次都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使劲撩拨,最后又在他快要忍不住后选择潇洒走人。 “师兄玩我这么久,” “我记仇报复一下师兄不过分吧?” * 结束后,慕羡安打来一盆清水,垂下眼睑慢条斯理的帮顾于欢擦干净了右手,细心到一个指缝也没放过。 “好看的手就应该做好看的事不是吗?”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惩罚,”他动作温柔的帮顾于欢盖好被子,目光逐渐灼热, “要是等我出关后发现烙印不在了,我不介意直接当着那人的面当场和师兄一起给他看。” “方才怎么劝都不愿意放手,想必一定是喜欢我喜欢的紧了。” “怎么样?”慕羡安指尖微动,最后停留在他左眼边的那颗泪痣上,“师兄要是不说话我就当师兄同意了。” —— 翌日。 顾于欢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要瘫痪了。 就好像被人叫去画了一晚上符一样。 不对,画符都没这么累。 “师兄醒了?”慕羡安早早起了床,衣服也帮他找好放置在了一边。 “我天,我的手好像不听我使唤了。”顾于欢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怀疑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刚打发走无归突然就睡着了,还不幸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他向慕羡安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感觉我变得好奇怪啊。” “可能是无归昨天帮师兄捶背捶错穴位了吧,”慕羡安帮还没清醒过来的顾于欢套上衣服,随便扯了个谎搪塞道,“等无归过来我说说他好了。” “可能真的是捶错穴位了,”顾于欢又果断躺回了床上,“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全身上下都散架了一样。” “那我帮师兄揉揉。” 他一边帮顾于欢捏肩捶背(占便宜)一边和他道明情况:“不出两日我便要闭关去了。” 顾于欢浅浅“嗯”了一声,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句话激起太多的情绪波澜。 原着里的剧情走向,嗯,正常正常。 算算日子男主也确实到了该闭关爆改龙傲天打脸所有人的时间了。 纯情小白花爆改禁欲系冷清成男……嗯想想就挺刺激的。 但还是好桑心,有点舍不得。 男主以后再也不会帮自己洗衣叠被带娃了。 顾于欢想想就觉得好难过。 第217章 闭关 “师兄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慕羡安对顾于欢的平淡反应有些失望,“看来我在师兄心里的地位连小黑子和三毛都比不上。” “没有没有,”顾于欢非常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道,“你的想法又没毛病,我不支持你难不成还反对你吗?” “好吧……我本以为师兄会不乐意……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没有没有,师兄永远支持你,”顾于欢挥了挥手,“快去闭关吧。” 打发慕羡安的话刚说完,马后炮系统就给他发任务了。 【叮!主线任务发布中——闭关】 【请宿主立即劝诫男主前往正阳峰后山闭关,限时一小时之内,否则将即刻执行电击x100】 听到系统播报的100电击数字后,顾于欢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在被褥里穿好衣服,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光着脚急忙推着慕羡安往外赶。 “快去闭关吧快去闭关吧,你要做什么师兄都永远支持你,只要你半个时辰内去闭关让我干什么都行。” 慕羡安被顾于欢的突然变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清了顾于欢最后说的几个字。 “好,我马上就去,”他捉住顾于欢的手,一本正经的就开始胡说八道,“可是闭关时间真的太长了,我要是想师兄了怎么办?” “师兄能不能在我走之前亲我一口?” 顾于欢听着脑海里的秒表倒计时和系统的悲鸣尖叫声急的不行,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捧着慕羡安的脸一连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完事后,顾于欢眼巴巴的望着慕羡安: “你现在可以去了吗?” 慕羡安没急着回答他,而是拇指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唇以表暗示。 “要亲这里才行,其他地方不算。” 顾于欢:“啊?” 被坑了? 996系统盯着秒表不停地催促顾于欢道:【快点啊死鬼,只有不到五十分钟了!从怡红苑赶去正阳峰要十多分钟呢!】 【你快点亲他啊,又不是让你和他舌吻,嘴巴轻轻碰一下不就好了吗!】 【这一口气100道电击不得把我们两个电成智障啊?】 长痛不如短痛,系统说的没错! 玛德,不管了,亲就亲总比电死好。 顾于欢心一横,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大概贴了三秒的时间,顾于欢果断又退了回去。 “现在可以了吗?” 他的话语刚刚落定,慕羡安手一拢就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紧接着,如同汹涌的海浪般,慕羡安毫不留情地贴上了他的唇。 下意识的拒绝话语如同破碎的冰层,刚触及湖面便被吞没。 他的气息在唇齿间交织,来势汹汹又极具侵略性。 慕羡安无师自通撬开了他本就不多的防备,一次次的朝里面汲取。 海浪撞击礁石一波接着一波,无尽的渴望与挣扎在这一瞬交织。 顾于欢脸憋的通红,他不会换气,也没想到慕羡安会这么对自己。 慕羡安把他抱回了床榻,自己也随即压了上去。 【我靠!!!!!!我就知道男主喜欢你对你有意思!!!!!!!!!!!】 早就预料到一切的系统一边看秒表一边尖锐爆鸣。 磕疯了。 顾于欢回应不了它,也可以说是慕羡安不给他分神的机会。 只要他稍稍走神不配合一点就会被慕羡安报复,随即被狠狠掐上一把。 有时候是腰,有时候是pg。 还是伸进衣服里掐的那种。 慕羡安掐的时候还特别用力,生怕不会给他掐出眼泪在身上留印子一样。 顾于欢气的想踹他,但却被慕羡安单手抵住了膝盖,整个人也被他调整出了一个特别耻辱的姿势。 双腿被迫打开,双手也被慕羡安不知道从屋子哪个角落里找来的捆仙绳绑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顾于欢人都麻了慕羡安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唯一的松懈时间仅仅也只是让他喘了两口气而已。 “我喜欢师兄,师兄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吗?” 他轻轻帮顾于欢擦去眼角疼出来的泪道。 顾于欢刚想反骨开口说不懂,慕羡安就像是早料到他会那么说一样,抢先开口封死了他的路。 “要是师兄还不懂我们就再来一遍,若是还不懂师弟就只能更过分些了。” 顾于欢立马点头如捣蒜。 慕羡安非常满意他的回答,但也没打算就这么快放过他。 “师兄知道了就好,也不枉师弟苦心暗示这么久。” 他两指轻轻松松挑开了顾于欢的衣带,在他的视角里,顾于欢的上半身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的手指在顾于欢身上来回打圈:“我想在师兄胸口上留个烙印。” “不可以!” 顾于欢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慕羡安软下声音来试着讨好他:“就一个也不行吗?” “我只是想给那些觊觎师兄的人一点威慑罢了。” 他们要是敢觊觎你,等我闭关出来分分钟砍了他们然后让你好看。 顾于欢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一个也不行!我一个大男人他们觊觎我什么啊?” “你快点去闭关啊,等闭关出来后我们再好好说行吗?” “以后说也可以,但师兄要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 慕羡安和他谈条件谈的很干脆。 慕羡安垂眸,眼神最后定格在他那两点茱萸上。 “什……什么要求?”顾于欢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他道。 慕羡安语气暧昧,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出几个字。 顾于欢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个透。 他眼中流过笑意,低头故意咬了咬他耳垂,轻声道:“怎么样,师兄想好了吗?” “师兄要是不给我一个回应我可是不会随便走的。” 听着脑海里的秒表倒计时越来越短,顾于欢再也没得选,只能选择牺牲自己本就不多的清白: “……好……” * “焯!” “这王八蛋狗变的吧?!” 顾于欢一边低头给自己上半身擦药一边对着慕羡安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两边都他妈的肿了!” 系统盯着秒表,见任务进度终于定格在100%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宿主勾引男主成功了,不然老子非得被那100道电击给电成智障。】 第218章 他到底去哪了? 两年后,正阳峰后山。 阳光透过林梢洒在正阳峰后山的石阶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一道修长身影从山洞内缓步走出。 青年生的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眉眼间尽显冷清傲气。 “出来了就好。”欧阳锋早早便等候在外,似乎对他的突然出关并不意外。 慕羡安对欧阳锋正容拱手,尊敬道:“欧阳长老。” 欧阳锋浅浅“嗯”了一声,见他并无大碍且明显感觉到他修为上去后,面露好奇道:“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化神中期。”慕羡安交代道。 “不错啊,比小欢儿厉害多了,”欧阳锋眼中对他欣赏不假,“小欢儿那熊孩子天天和北阳天的那个筱少主溜出去玩,一点心思也没花在修炼上。” “这不,我都半个月没看到他人了。” 慕羡安垂下眼睑,眼底失望神色不假:“师兄他不在宗门里吗?” 还半个月没回来……又和上次一样…… “是啊,”欧阳锋有了一瞬恍惚,“熊孩子长大了,现在天天出去疯玩哪有时间关心我这个老家伙……” “师兄不会有危险吧?”慕羡安有点不放心,“他带无归走了吗?有和您传音符联系吗?” “危险应该不会有,”欧阳锋对这点倒是看的很开,“无归他没带走,传音符也没和我联系。” “那他到底去哪了?” 欧阳锋给他指了条明路:“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怡红苑问问无归,他应该知道小欢儿去哪了。” “多谢欧阳长老提点。” 慕羡安和他拱手道别后并未急着往怡红苑赶,而是敲了敲旁边的石壁,道:“还不走吗?再磨蹭师兄就不要我们了。” “来了来了!剑主爹爹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收拾好了!”白发蓝衣小萝莉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赶忙追出来道。 逢君牵上慕羡安的衣袍一角,迫不及待道:“剑主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亲啊?” “而且,娘亲真的会喜欢我这么叫他吗……” “就这么叫,”慕羡安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前面他可能会很不乐意,但是后面叫久他就习惯了。” “而且,小鱼是我的道侣,你这么叫也没关系。”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一人一剑灵很快就来到了怡红苑外。 梁白开背着药篓刚从后山采药回来,不想就这么巧碰见了刚闭关回来的慕羡安。 “你是……小师弟?”梁白开站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直到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逢君后才把他认出来。 慕羡安和他礼貌问好:“好久不见,梁师兄。” 梁白开将他从上到下端详了好一会儿,不由啧啧道:“好家伙,两年不见长开了啊。” “梁师兄也长高了。”他比划了一下梁白开的身高道。 “哈哈哈哈不说这些了,”梁白开见他方才急匆匆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大半,“你是在找大师兄吗?” “我前两天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凑巧碰到大师兄了,”梁白开摸了摸脑袋,回想了一会儿后道, “那时候我看见他和北阳天的少主两个人勾肩搭背说是要去哪个地方听书喝酒,我问他去哪他也没说。” “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可以去问问无归和小黑子,他们应该知道。” “多谢梁师兄,”慕羡安一把提起还在旁边扑蝴蝶的逢君,“那我就先带着逢君找无归他们去了,过些时日再好好感谢梁师兄。” 言罢,他便带着逢君一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 “三毛你个笨狗!”小黑子动作艰难地爬到树上,对着下面在泥坑里滚来滚去的三毛和无归破口大骂,“你自己玩泥巴就算了,连带着把无归也带坏了!” “等修士回来你看他骂不骂你们就完事了!” 无归手上攥着一张御水符,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活脱一个没有家长管教放飞自我的熊孩子。 “怕什么?就爸爸和筱叁叔叔那死样,不在外面疯他一两个月都不带回来的!” 无归插着腰,原本干净整洁的红肚兜此刻早已被泥巴覆盖得面目全非。 他一个翻身便爬到了三毛背上,指挥道: “小黑子这个老登不懂我们小孩子的快乐,三毛我们继续玩不要理它!” “要是爸爸回来了也别怕,无归我罩着你!” 本就没收敛过的三毛听他这么说,在泥坑里打滚打的更开心了。 害,没办法,泥坑真的是太好玩了,找它那个便宜爹报仇这件小事还是往后面推一下算了。 反正便宜爹活了几千年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想什么时候去找它报仇都没关系。 无归骑在三毛身上,熊孩子的隐藏基因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他和三毛在泥坑里玩的正开心,不料却突然被一双大手一左一右提着领子给拎了出来。 “哎呀,洛远哥哥和梁白开哥哥你们别闹了……” 无归想当然的就以为是宗门里其他哥哥姐姐来找他玩。 “嗯?他就是这么带你们的?” 待那道熟悉的清冷声线话毕,三小只同时虎躯一震。 青年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悦,但也只是一点点。 无归颤颤巍巍转过头去,在见到来人是慕羡安后,原本牛逼烘烘的气势瞬间低落了下去: “干……干爹……” “啊哈哈……干爹你出关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一声……” “我好早点通知爸爸让他回宗给你接风啊……” 无归心虚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干爹洁癖老严重了,有时候心情不好一天给他们三个洗三次澡都不是事儿。 这下让干爹看见了自己脏兮兮的模样……他不得把自己按在水里搓个三天三夜啊? 慕羡安简单给三毛和无归施了几个清洁咒,在勉勉强强能看得下去后才开始步入正题: “你爸爸他去哪了?” “咳咳……”无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嗓子眼儿。 他眼睛下移小动作不停:“其实无归也不知道……” 慕羡安不上他的当:“说实话。” “爸爸他说……”无归咽了咽口水,一个劲儿的在脑海里回忆顾于欢当时和他说的话。 “他说,他和筱叁叔叔要去跟仙灵峰的几个姐姐一边喝酒一边玩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其他的不能让无归知道。” 第219章 给男主扣了一顶绿帽子 顾于欢原话:儿砸,爸爸和你筱叁叔叔下山喝酒去了。这些都是大人该做的事情,你年纪还小无聊了就去仙灵峰找其他姐姐玩别打扰你爸哈。 但无归记岔了,慕羡安也想歪了。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忍不住冷笑出声。 “呵,好一个喝酒,好一个大人才能做的事。” 他唇边虽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无半分笑意,甚至还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真是好绿的一个惊喜啊。 “他去哪喝酒了?” “石溪镇……云皖酒楼……第六个包厢……”无归吸了吸鼻子,但却发现自己的鼻涕已经被周围突然冒出来的寒气给冻了起来。 硬邦邦的,就跟爸爸的尸体一样。 “好啊,喝酒还开起包厢来了是吧?” 慕羡安脸色黑的可怕,唤出逢君纵身一跃,不过瞬息就踏着灵剑朝远方疾驰而去。 被一直冷落的逢君从地上捡起一只被冻的梆硬的小蝴蝶,眼睁睁看着剑主爹爹踩着神武飞走了,甚至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 石溪镇,云皖酒楼屋顶。 “来,干了这杯酒,来生还做好朋友!” 青衫男子拿起放置在一边的酒壶,一脸豪迈地就直接往嘴里倒。 “敬未来,干!”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也有样学样地拿起酒壶一口闷了下去。 “我都怀疑咱俩的系统出bug了,”筱叁苦不堪言地对着顾于欢大倒苦水,“最近老是给我们发这种奇奇怪怪的颜色任务干嘛?” “我一个连女孩纸手都没牵过的纯情大男孩居然被迫要求去青楼喝花酒,你说这奇不奇葩?” “我也是说,”顾于欢也连连应和他道,“不是在酒楼包厢里睡觉就是指明去和哪个姑娘喝花酒,生怕不会把我俩名声搞臭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筱叁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拍着大腿就笑喷了出来,“话说,你知道修真界的那些八卦日报是怎么编排你的吗?”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近几天才出版的八卦册子,声情并茂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震惊,修真界某天才真君竟趁原配道侣闭关期间红杏出墙某阳天姘头少主并对其道侣金印视而不见,原配道侣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尚不知情…… 惊!这究竟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叼毛小编有话说:‘结契不易,望诸位且过且珍惜。切勿出轨,给每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敬请关注《修真界八卦日报》第三百八十九期更新,诸位下期再见。” 从没关注过这些东西的顾于欢:?_??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筱叁直接笑的倒地抽搐, “修真界某天才真君……哈哈哈哈哈哈就差报你箬玄真君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给男主带绿帽子哈哈哈哈哈哈……嗝……” “你笑什么笑?”顾于欢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八卦册子,在八卦小报里“某阳天姘头少主”那几个字上来回点击,“你要不要再认真看看他们说的姘头是谁?” 筱叁:“啊???” 他连忙爬起来定睛一看。 “wtf???” “气死我了,合着我在他们嘴里真特么成小三了是吧?”筱叁将那册子撕的稀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朋友一生一起走不是吗?” 这下轮到顾于欢在屋顶上笑的打滚了。 【叮!“在云皖酒楼喝酒”任务完成】 【奖励:没有】 【叮!任务发布中——在云皖酒楼留宿一晚,否则任务失败将即刻执行电击x15】 “嚯,又发任务了?”顾于欢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支线任务已经见怪不怪。 筱叁倒是有些麻木:“我真的受够了,每次都发这种奇奇怪怪的任务,就不能来点正常的吗?” “合着男主闭关去了连主线任务都没了是吧?” “害,放宽心嘛,”顾于欢站起身拍了拍筱叁的肩膀道,“这都第二年了,说不定再过几个月男主就出关了呢。” “现在还能闲着好好体验活着的感觉您老人家就偷着乐吧。” “我就先做任务去了,要不然可是会被十五道紫色大粗电惩罚的。” 他说罢,转身就从云皖酒楼屋顶翻进了三楼的窗户内。 “唉,说的好像也是。”筱叁长叹一口气,也打算转身回去做任务。 【大出生我们不用回去啦,】8848开心的在筱叁神识里呼唤他道,【做完这个任务后我们今天就没有任务了!】 筱叁:“还有这好事?” 他果断抛下顾于欢就往石溪镇的其他好玩地方逛。 顾于欢从窗户外很顺利的翻了进去。 他三两下拍干净自己身上灰尘,从容打开厢房内的香薰炉子,熟练将其熄灭。 自从两年前在无极宗中招后他就再也不敢点熏香了,生怕里面会被掺杂上什么会让人变奇怪的东西。 ——叩——叩——叩—— 厢房外传来了几道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谁啊?”顾于欢赶忙脱下外袍,将领口扯开蓄意营造出些许凌乱,整理妥当后才去开门。 他刚把门打开,外面的凛冽寒气便迫不及待汹涌而入。 “你是谁?”顾于欢抬头看着门外一直黑着脸色的青年,脸上疑惑神色不假,“是不是敲错门了?” “我是谁?”慕羡安被他这一问给气笑了,“师兄可真是好记性。” 顾于欢:“……?” ?他刚刚叫自己什么?师兄? 卧槽男主怎么突然出关了?! 顾于欢大脑飞速转动,一个劲儿的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表达能力。 长大后的男主真的很有威慑力,他下意识后退想逃避: “不……不是……师弟你听我解释……你出关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慕羡安不回应他,只是黑着脸帮顾于欢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偏执和占有欲在此刻终于到达了顶峰。 “好啊,我听你解释,”慕羡安关上了门将他抵在墙角,身高和气势上的优势瞬间占了上风, “但我记得我闭关前是不是和师兄说过……” “要是被我发现师兄在外面找了别人,我可是会狠狠惩罚师兄的……” 第220章 生气的男主好可怕 “不是……这只是个意外……” 顾于欢被他堵在角落里,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能被迫迎上他的视线。 救命,不过两年没见男主怎么一下就变这么多啦?! “师兄怕我?”慕羡安抬起他的下巴,脸上阴郁神色更甚。 “没……没有啊……你是我师弟我怕你什么……” 顾于欢嘴上答的爽快,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可能是因为男主的龙傲天开挂buff用到自己身上了吧。 “师弟?我想有一点师兄说错了,”对面的青年又不知不觉间离他更近了些,随即低头附在他耳边缓声道, “不只是师兄弟,我们还是堂堂正正的道侣关系,难道这些小鱼你都忘了吗?” 顾于欢急忙摇头澄清:“我没忘……”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来这里呢?”他的目光逐渐灼热。 顾于欢张口闭口就是说瞎话:“我只是好奇一时闲来无事想来看看……观摩一下……” “没吃过猪肉还不能见见猪跑吗……” “哦,这样啊~”慕羡安听出他是在说谎但并没急着拆穿,语气暧昧道,“可师兄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了?” “明明我们才是真正的道侣。” “你要是想要了可以去正阳峰后山找我的啊,我只是在闭关又不是死了。” “难道,”他话锋一转,“我在你心里连外面的野花野草都比不上吗?”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顾于欢的左耳垂,那里很久以前就留着一个小小的耳洞。此刻,面前人左耳上的单边耳饰在他眼里显得尤为突出。 “还是说……你喜欢刺激的?”慕羡安不想和他玩拉扯,伸手就要去解顾于欢的腰带,“觉得我太克制了让你爽不了?” “不是的……有话好好说你先不要扯我腰带……”顾于欢手忙脚乱地去掰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搞小动作。 顾于欢有点欲哭无泪,他到底该怎么和慕羡安解释这些都是系统发的任务并非他的本意??? 【怎么办?你别在我的神识里装死了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啊喂!】他选择求助一直装死的系统。 996也很无奈:【宿主……我也只是一只从没谈过恋爱的卑微社畜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感情纠纷……】 顾于欢气的破口大骂:【你接的破任务现在让我背锅?!】 【宿主您先消消气,】996看着慕羡安已经快被气炸的情绪面板也急的不行,【您先安抚一下男主,他的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程度了……】 顾于欢想回应他,不料却被慕羡安发现走神又给强制掰了回去。 “这时候了师兄居然还在走神,看来我在师兄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怪师弟做一些强制手段了……” 【要不你亲男主一下……】996试着给顾于欢出馊主意,【他肯定是吃醋了,在吃醋的男人面前没有一个亲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言罢,996苍蝇抱头果断屏蔽了外面的景象,独留顾于欢一人在外面对现实。 生气的男主好可怕,还好和它没关系。 天塌了有宿主顶着。 顾于欢倔强抓紧了自己的腰带,还在试图跟已经没了理智只想*他的慕羡安讲道理: “你冷静一点……不要太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冷静?”慕羡安笑出了声,“你让我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于欢勾着脖子迅速搂上了脖颈,紧接着将自己的唇瓣主动送了上去。 还未说完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慕羡安愣了一秒,但也只是愣了一秒。 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掰着顾于欢的下巴不让他退开,带着无尽的欲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溺死在里面。 两年不见,顾于欢倒是对讨好自己显得积极了许多。 二人不知持续了这个姿势多久,过了好一会儿后慕羡安才松开,使他得以喘息片刻。 “师兄真是好办法,解释不清就故意吸引师弟的注意力让我分心,”他直接把顾于欢打横抱起就往床榻上带,“但可惜,我就爱吃师兄的这一套。” 顾于欢被慕羡安丢到床榻上,还没来的及喊疼就被他堵住了嘴。 所有言语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化作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尽数都被封在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间。 一片焦灼中,顾于欢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只大手慢慢褪下,硌着自己的东西在此刻更加难以忽略。 好热,但一定不是男主的问题。 慕羡安就一妥妥大冰块。 他艰难偏过头躲开了那个侵略性极强的吻,抢先慕羡安一步开口打断道: “这个房间有问题……别冲动……” “师兄才知道?”慕羡安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我还以为是师兄点的药呢。” 顾于欢不理会他,连被褪下一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爬了起来开始观察厢房内的摆设。 不应该啊,他记得他把熏香灭了来着…… “东南角,柜子上有一个点熏香的小盏。”慕羡安一口咬上了他的锁骨,留下印子后才放开。 “你放开我,我去把它灭掉。”顾于欢抵住他试图从床榻上下去。 慕羡安按住他的膝盖往下压:“为什么要灭掉?” “这样不好……我们清醒一点再好好说话行吗……” 顾于欢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脸色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 那红色从脸颊逐渐蔓延至耳根,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随即,他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慢慢滑落下来浸湿了发丝。 “求求你……先停下……” 慕羡安见不得他难受,主动帮他擦掉了脸上汗珠。他手一挥,原本还飘着细细烟雾的香薰瞬间便被寒气驱散。 “我帮师兄把那东西灭掉了。”慕羡安吻了吻他眼角泪痣安慰道。 “师兄的要求我完成了。” “至于现在,”慕羡安褪掉了他上半身衣物,又将手慢慢往下移动而去,“该让师弟帮师兄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了。” “我很健康的……你不要脱我衣服……”顾于欢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 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慕羡安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他,纯直男,要被破处了。 第221章 小师弟他是不是不行? “师兄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会忍不住的。” 他钳制住顾于欢的双手举过头顶,俯身到他耳边轻声低语道: “其实师兄早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早就知道我当初在魔族对师兄做的那些事情了对不对?” 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留在顾于欢身上的灵力了。 应该是遗忘咒的封印破了。 顾于欢偏过头一口咬死不承认:“我不知道。” 他的记忆是在半年前无意中恢复的,直接就刷新了慕羡安在他自己心目中的小白花形象。 合着他一直以来都是装的!自己还被他骗得那么惨! 而且,这是能承认的吗?承认了分分钟就要被吃干抹净的好吧! “不记得了也好,那段记忆对师兄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很美好的片段。”慕羡安不急着拆穿他,只当他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但师兄跑不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道侣关系了。” 他说罢,转而轻轻捏住顾于欢的下巴将他偏过去的头又掰了回来。 顾于欢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力量悬殊他根本就反抗不了。 顾于欢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这两年要荒废修炼! 元婴后期的他根本打不过慕羡安一点。 慕羡安从刚一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有意无意释放着威压,生怕他能找到机会溜走了一样。 最终,他还是被迫与慕羡安对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能擦出火花一般。 他的手在顾于欢身上来回游走,笃定了他忍不下那药的功效。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顾于欢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只能任由着慕羡安将自己翻来翻去。 “为什么不能看?师兄现在这么**,我不看难道还留着给别人看吗?”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师兄。” “不要你帮……你出去……” 顾于欢难受地一直乱动,似乎在床榻上有针在扎着他一般。 本来就没多少理智的慕羡安见顾于欢那副模样更忍不住了,又怎么会舍得走? 他松开了对顾于欢的束缚,饶有兴趣地直起身子坐在床榻角落看他动静。 双手得以释放后,顾于欢甚至都萌生出了一瞬自娱自乐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快速扼杀在了摇篮里。 当着男主的面那啥,那他还不如直接撞死算了。 他想着,果断快速从榻上爬起就要往墙上撞。 慕羡安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原本顾于欢卯足了劲撞墙的力道此刻全部毫无保留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嗯哼,我懂师兄的意思了。”也不知慕羡安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曲解了顾于欢的意思。 不容顾于欢退开,慕羡安便把他扑倒在了床榻上。 他伸出一只手护住顾于欢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伸进被子慢慢按压在他尾椎骨的位置上。 “闭关前我在师兄身上刻了一个烙印,只要有人敢碰师兄我立马就能察觉。” 慕羡安轻轻抚摸着那处烙印,道:“但这两年来我都没察觉到烙印的松动,所以我从始至终一直都是相信着师兄的。” “而现如今,那个烙印也到了该破除掉的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往我身上种了东西?”顾于欢反抗不得,此时此刻用快碎了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师兄给我尝鲜的前一个晚上,”他答的爽快,转而又垂眸看向那两点,意犹未尽道,“真好吃。” 顾于欢紧紧护住自己,就算被药效弄得再难受也不敢放开。 “委屈师兄一直忍这么久了,”他的手在他尾椎骨处的烙印上轻轻按压了一瞬,随即印记开始慢慢消失,“我还是帮师兄把印记解掉吧。” 顾于欢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你这么做是不是又想提要求了?” “没有,这次是师兄猜错了,”慕羡安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一脸坏笑道,“应该是师兄求我才对。” “这印记别人破了不会对师兄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我亲自来就不一样了。” “我这印记认主,如果由我亲自来解的话……” 慕羡安解开他尾椎骨上烙印最后一笔,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缓慢开口道: “它,会,cui,情。” 待他话毕,顾于欢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试图反抗,但那股强大的药力早已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这两股药力你撑不下去的。” 他说罢,目光渐渐移到了床榻边上的柜子上去。 柜子上摆放着一罐没有被开封的崭新脂膏。 顾于欢的理智一直都在让他自己拒绝,但嘴和身体却抢在理智前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和行动。 他抓住慕羡安的手,身体也随之贴了上去,用上了几十分恳求语气: “求求你……我难受……” —— 下午。 原本崭新的脂膏不知何时已被开封,罐子里的膏体也被挖去了小半。 顾于欢眼神迷离,目光空洞的望着慕羡安头顶的横梁,不甘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懂那么多?” “都是师兄的功劳,”听他这么问慕羡安有点羞涩,但还是老实和顾于欢招了,“多亏师兄给的那些册子,师弟这两年受益匪浅,努力修炼就是想着赶紧出来和师兄实践一番。” “如果没有师兄帮忙我还真懂不了这么多,”他说着,看顾于欢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怎么样师兄,我的技术还好吗?” 听他这么说,顾于欢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就哭了出来。 后悔的滋味,如此打脸,如此深刻。 “师兄哭了?”慕羡安轻轻吻去他眼角泪珠,“可我感觉师兄好像还没有满足。” “要继续吗?” 顾于欢还是难受,他吸了吸鼻子果断答道:“继续。” —— 天黑。 罐子里的脂膏被挖去了大半。 “师兄这么久也该休息了,”慕羡安有点担心他,“再继续我怕你会撑不过去。” 顾于欢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但还是难受的很:“不……继续……” 连续几个小时他甚至都怀疑过慕羡安的身体不行,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这么难受! “休息吧,”慕羡安并不打算依着他,“明天再继续,等会儿我帮师兄洗澡。” “你是不是不行啊?”还是没有满足的顾于欢发出灵魂拷问。 慕羡安:??????????? “算了,”顾于欢趁他愣神之际挣脱开他的束缚,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榻上,“我自己来。” —— 夜深。 罐子里的脂膏已经见底。 “算了师兄……”慕羡安扶住已经快晕的顾于欢阻止道,“你现在状态好像有点不正常……” 顾于欢一边哭一边喘气:“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好难受……” “一点也不舒服……我现在更难受了……” “呜呜呜呜呜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慕羡安没生气,只是一脸担忧地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给他拍背,但却发现他全身上下都热的可怕。 在迅速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后,慕羡安的眼神迅速锁定在那罐被挖空的脂膏上。 他狐疑的拿起脂膏罐子凑近嗅了一下,终于爆出了重生后的第一句粗口: “*,这脂膏也***情!” 第222章 师兄是甜甜的小桂花糕 三天后,怡红苑。 “干爹,爸爸他回来后就一直在睡觉,我都担心他哪天睡死在床上了。” 无归一脸担忧地趴在睡死过去的顾于欢旁边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本喵不要洗澡!!!”小黑子扒拉着门框大声拒绝,“修士你先去给三毛和无归洗吧,本喵平时可爱干净了根本就不需要洗澡!” “三毛和无归已经洗过六次了,现在只有你一个没洗了。”慕羡安毫不客气拎起它的后颈肉就往外走。 小黑子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主人,主人他也没洗,他都睡三天了要不你先帮他洗吧!” “回来之前我已经帮他洗过一次了,”慕羡安将它直接摁进了水盆里,“而且,他身上有伤不是很方便洗澡。” 小黑子:“咕噜咕噜咕噜咕……” 两刻钟后,小黑子看着和自己一样被挂在树上自由晾干的三毛,终于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 “有三毛这个二百五陪着,本喵现在感觉也不是很丢脸了呢。” 待慕羡安把家里的几个熊孩子收拾妥当,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 “剑主爹爹……娘亲还是没有醒……”白毛小萝莉努力踮起脚尖去看玉床上的人,“是受重伤昏迷了吗……逢君感觉娘亲的生命体征好弱啊……” “他的生命迹象不一直都这样吗?”无归狐疑地趴到顾于欢脖子上嗅了嗅,“只不过比刚和我契约时更弱了一点而已。” 他说罢,看逢君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还有,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叫我爸爸娘亲?你自己没有娘亲吗?” “别吵到他了,”慕羡安把无归从玉床上抱了下来,牵着逢君的手就带着他们往偏房引,“你们先去和小黑子他们玩,我要帮师兄上药。” “好像确实该上药了,”无归偏过头看了看对外界毫无感应的顾于欢一眼,“爸爸他身上有好多伤口,不是咬的就是吸的,真不知道他和谁打架去了打这么凶……” 慕羡安脸一红,赶他们走的速度更快了。 终于打发走家里的四小只后,慕羡安将内室的房门关紧,这才抬眼去看玉床上睡着的人。 “还在睡……”慕羡安轻轻戳了戳顾于欢的脸,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睡了三天还不醒,自己又菜又爱玩还说我不行。” 他说着,又掀开被子帮顾于欢翻了个身让他趴在了玉床上。 “疼!”被扯到身上痛处,顾于欢一个激灵就忍不住嚎了出来。 慕羡安见他勉强有了点意识,出声安慰他道:“师兄配合一点,上完药就不疼了。” 顾于欢嘴上没说什么,但身体却是一点也不想配合他。 太羞耻了,他就是疼死也不要让慕羡安帮自己擦。 “听话,翘一下,或者稍微动一下也行。”慕羡安耐心哄着他道。 “动一下也疼,”顾于欢把脸埋进被褥里闷声指责道,“都怪你!你不准看!” 一下子给人下三种猛药,他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慕羡安拆开药瓶,拉开他衣物两指蘸了些许药膏就往他身上点,“我不看,我闭着眼睛。” “不过师兄可不要乱动,等会儿药膏擦歪了就不好了。” 顾于欢不理睬他,只是默默把头低下试图用掩耳盗铃来缓解内心的尴尬。 “师兄什么时候把耳坠带上了?”慕羡安看着他左耳上的白玉穗子道,“以前从没见师兄戴过。” “是师傅,”顾于欢简单回应道,“这是师傅去年送我的生辰礼。”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原主左耳垂上穿了个耳洞,但看着不显眼所以也就没在意,只当是欧阳锋闲来无事给原主穿着玩的。 也不知道欧阳锋那段时间怎么了偏偏就看他的耳洞不顺眼,为此还专门去找寒枫长老定做了个耳坠送给他当生辰礼,还严令他不准私自摘…… “你这么关注我的耳坠干嘛?”顾于欢有点不自在地拿手去挡,“是不是有点别扭?” “没有,很美,很适合师兄,”慕羡安摇摇头,语气也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暧昧,“师兄骑在我身上时那耳坠一直都在摇,想不让人忽视都难。” 被戳到黑历史的顾于欢又羞又气:“你不准说话!” “而且,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吗?!” “可我一直都很温柔的啊,”慕羡安占了便宜还被说委屈上了,“明明是师兄嫌弃慢自己坐上来的,那的伤也是师兄自己不小心弄的……” 顾于欢气的捶床:“那只是个意外!以后不准再提了!!” 不想,他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又被慕羡安按着脑袋压了下去。 “不提了不提了,和师兄说点别的,”慕羡安一边给他顺毛一边扯开话题,“前两天我看到全霞了。” “他好像……和云华很亲密……” 在私底下慕羡安连尊敬语都懒得给云华这个小人加,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师兄罩着。 “嗯,这两年确实经常看到他往天武殿里钻,云华也经常给他赏赐很多东西,”顾于欢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 “那些东西都还挺不错的,个个都是上乘品质。” 他也懒得给云华加敬语,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欧阳锋顶着。 这两年云华老是看自己不顺眼,经常有意无意给他使绊子。 还好,每次顾于欢快被云华拎到水牢的时候都会及时凭空冒出一个欧阳锋或者寒枫给他兜底。 “师兄知道是为什么吗?”慕羡安上完药,又帮他翻身解开上衣带子准备继续给其他地方上药。 “我当然知道。”顾于欢任由他帮自己把上衣脱掉,又对着慕羡安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慕羡安乖乖凑上前侧耳倾听。 “我听说,云华和全霞那啥了。” 慕羡安脸上鄙夷神色不假:“他真是饿了。” 全霞那歪瓜裂枣样,云华这老不死为了修为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也是令人钦佩。 “别说他了,我觉得你也是真饿了,”顾于欢翻了个白眼,责备语气一点不假,“我可是你师兄,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慕羡安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有点害羞但还是如实回答他道:“什么时候对师兄起的心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很早之前就想和师兄……” “而且,师兄不一样,师兄是甜甜的小桂花糕,啃起来也是香香的。” 顾于欢一怔,指着自己身上咬痕和吻痕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 第223章 哇,是逢君小可爱 翌日。 “哇塞,你就是逢君吗?”顾于欢坐在院落里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白毛小萝莉一个劲儿打量,“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他说着,又激动地碰了碰慕羡安的手肘,道:“什么时候化形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也忘了,反正就是那两年内的事,”慕羡安淡然一瞥,又道,“而且,欧阳长老说师兄那两年天天都出去和筱道长疯玩,就算我说了估计也是不知道的吧?” 顾于欢摸了摸鼻子,直接选择性忽略掉这个问题。 听到顾于欢夸自己,逢君开心的连糕点也不吃了,张开双臂就对着面前的人求抱抱:“要抱抱……要娘亲抱抱……” “我不是你娘亲哦,”顾于欢笑眯眯拉过慕羡安指着他道,“他才是你娘亲,你应该叫我叔叔才对。” 一向乖巧的逢君一反常态没有服软,而是态度坚决地扯着顾于欢的袍子,义正言辞道: “娘亲就是娘亲,爹爹就是爹爹,逢君是不会认错的。” “我真不是你娘亲,”顾于欢有点头大,他求助般看向慕羡安,“你倒是说说话呀!” 慕羡安偏过头选择性当作没听见。 “娘亲是不喜欢逢君吗?”见顾于欢似乎有点不乐意抱她,逢君顿时委屈地开始下冰雹,“是不是逢君太丑了……” “不是不是,”他把逢君抱起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拍着背,“逢君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逢君呢?” “娘亲就不喜欢,”逢君哭唧唧道,“娘亲都不愿意承认逢君和剑主爹爹。” 顾于欢最见不得小姑娘哭鼻子。 他耐心给逢君擦掉脸上的冰碴子,又好声好气安慰了半天,但逢君就是铁了心要认他当娘,怎么劝也不松口。 在经历了长达三分钟的思想斗争后,顾于欢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不要在外面叫就行。” 逢君闻言立马就是一个大变脸,开开心心地抱着顾于欢的脖子一个劲地说娘亲真好。 在顾于欢看不见的地方,逢君小心翼翼地对着慕羡安比了一个“拿捏了”的手势。 剑主爹爹说的没错,果然娘亲还是爱自己的! 如果娘亲不愿意承认自己,那就是不愿意承认剑主爹爹。 如果剑主爹爹在娘亲面前连个地位都没有的话,迟早有一天逢君和剑主爹爹就会被娘亲抛弃的! 这还是剑主爹爹教给自己的知识呢。 —— 事实证明,有女儿和没女儿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有了逢君这个乖乖送上门的乖女儿后,顾于欢酒不喝了,人也不出去疯玩了,就一门心思待在宗门里带女儿,时不时还要带着娃去其他宗门串门。 今天去找甄可耐,明天去找米小兔,后天玩累了就带着逢君在家里睡大觉。 但,凡事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比如,不知不觉被打入冷宫的慕羡安和无归。 “气死我了,我就知道爸爸他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无归被慕羡安抱在怀里,盯着不远处的几人愤愤道。 慕羡安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顾于欢真的很喜欢逢君,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逢君在师兄心里的地位居然比自己还高! “我去,我怎么也没想到男主……啊呸慕道友的剑灵居然能这么可爱!”筱叁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被他们围绕在中间的逢君,“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顾于欢拿帕子耐心帮逢君擦掉糕点渣,嘴角与太阳肩并肩:“那可不,也不看看我们逢君小天使是谁家的孩子!” 逢君听他这么夸自己下意识就要开口:“娘……” 顾于欢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洛远心里疑惑,逮着顾于欢就是一顿刨根问底:“娘?大师兄她是在叫谁啊?叫你吗?” “你听错了,她是在叫小师弟。”顾于欢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逢君好可爱,比三毛还要可爱!”肖南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趁肖南和洛远都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逢君身上,筱叁赶紧把顾于欢拉到一边和他说悄悄话。 “小鱼,我想拜托你个事儿……” 顾于欢爽快答应:“你直接说呗,咱俩都多少年交情了你还和我客气?” “就是……那个……”筱叁扭扭捏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能不能请你们宗门的林玉长老去帮我爷爷看看病。” “北阳天的侍从们昨天和我传音说爷爷身体不舒服,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也没说……” “我想请林玉长老去北阳天帮我爷爷看病……你是知道我的家庭环境的……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直到穿书后成了北阳天的少主……” 他说着,脸上颓废神色一点不假:“爷爷他对我很好,一直都在把我当做他的家人看待,我不想让爷爷出事。” “当然可以,”顾于欢答应的很爽快,“这点小忙我当然会帮你。” “小鱼你真好!”筱叁激动地立马给了顾于欢一个大大的锁喉拥抱。 顾于欢脸憋的通红,一个劲地拍打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可惜筱叁太过激动抱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躲在远处的慕羡安幽幽站在他的身后,筱叁才后知后觉把快窒息的顾于欢放开。 顾于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后才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传音符注入灵力。 直到看着传音符慢慢飘向百草峰后,筱叁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有个问题,”顾于欢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北阳天可是世家大族欸,难道真的连一个有用的医师都没有了吗?” 筱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我也不理解,但是据北阳天医师传来的病例单描述,爷爷的病是来自神魂深处的创伤。” “他们说自己对神魂这方面学艺不精,所以才让我来太初宗请专门对神魂方面有研究的林玉长老去帮爷爷看病。” 他话音刚落,顾于欢刚丢出去的传音符就有了回复。 林玉的声音从传音符里悠悠传出: “可以,但请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明天卯时四刻,你们去太初宗广场与我集合,我们一同乘坐太初宗的传送大阵去北阳天。” 第224章 前往北阳天 翌日,卯时一刻。 “师兄快起来,时候不早再过三刻钟就四刻了,”慕羡安把顾于欢从玉床上拉起来唤道,“等会儿迟到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顾于欢坐起身子闭着眼睛愤愤吐槽道,“可是现在也才五点多吧?起这么早是要备战高考吗!” 慕羡安对他的胡言乱语早就习以为常。他耐心把顾于欢扶正,拿起一旁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剑主爹爹你们好了吗?”逢君拿着自己的小芥子袋走进来问道。 芥子袋上绣着一朵蓝色小花和一条红色小鱼,里面装着不少上品符箓。 芥子袋上的小花小鱼是剑主爹爹闭关时没事学绣着玩的,芥子袋里的符箓是娘亲昨晚熬夜给自己画的。 逢君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剑灵。 “快了快了,”慕羡安轻轻拍了拍顾于欢的脸蛋,“你带无归先出去等着,我帮师兄清醒一下。” “好!”逢君说罢,跑到偏房里就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无归从床榻上扯了下来,一手拎着他的真身一手拖着他的腿就往外面走。 无归被逢君一顿暴力拖拽瞬间就给疼醒了。 “你干嘛呀哎呦!” 无归抹了把嘴角口水挣脱逢君跳起来质问道。 “剑主爹爹说要带上你一起走。”逢君回答的乖巧,手上劲道却是一点也没省。 无归四处张望,道:“干爹?我怎么没有看见干爹?” 逢君伸出小手指着内室的方向道:“剑主爹爹和娘亲还在内室里面没有出来。” “不会吧,我都起来了干爹他们还没起床?”无归来了兴趣,踮起脚尖就往内室的方向走。 逢君本想出言阻止,但无归直接预判了她的预判,抓着她的手就一起往内室走。 “你就不想看看吗?就看一眼干爹不会骂我们的。” 逢君想了想,最终还是压不下好奇决定和无归一起同流合污。 两小只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朝内室走去。 无归透过门缝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不料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干爹又在咬爸爸! 上次咬的是嘴巴,这次的是…… “别……别舔那里……” 顾于欢推搡着慕羡安试图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我现在就起床还不行吗……” “还有三刻钟的时间呢,再等一刻钟也不迟,” 青年轻捏旁边一点红,脸上尽是一片意犹未尽, “师兄好香。” “不要这样好不好,”介于两者之间的力量差距,顾于欢只能软下声音来和他好好说话,“林玉长老他们还在等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可以,”慕羡安答应的爽快,接着又在他唇上留下一吻,“但我得提前和师兄说好,这次欠着的下次得加倍还才行。” “不行……”顾于欢坚持底线, “上次那个只是意外……这玩意不能上瘾会肾虚的……” “我没对那件事上瘾啊,”慕羡安笑了笑,手又不知道伸到哪里去了,“让我真正上瘾的是师兄才对。” “你别这样,”顾于欢卯足了劲把他推开,胡乱抓起一旁散落衣服就往身上套,“时间不早了,再不走等会儿就赶不上时间了。” “好好好,都听师兄的,”慕羡安说罢,又拿起顾于欢刚被自己脱下的衣物递过去,“师兄把亵裤穿上吧,师弟刚刚不小心把师兄的裤子扯掉了。” 顾于欢脸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气急败坏的就要叫他出去:“你出去!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慕羡安占了便宜,一点也没反抗就先一步开门出去了。 无归和逢君二人抱着自己的真身排排站在院外等人。 大概是因为方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无归站的异常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圆滚滚的小肚子显得异常喜感。 逢君望着顾于欢的院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亲好可怜,剑主爹爹一直都在压着欺负他。 “今天这么乖?”在见到老老实实的两小只后慕羡安有点意外。 无归打着哈哈先一步开口邀功道:“对呀对呀,我们两个一直都在外面等干爹和爸爸呢。” “是这样的吗?”慕羡安低头看向逢君。 逢君半天都没说话。 她呆立在原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娘亲的幸福勇敢开口: “剑主爹爹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欺负娘亲了?”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坚定,嘴里说着最炸裂的话语:“娘亲都快哭了你还扯他裤子,真是太不够男人了。” “我和无归在门外都看见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事件的二位主角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于欢头发扎到一半,嘴里还叼着一根白色发带,听到她说的话后直接当场石化在原地。 他不会自己束发冠,慕羡安不在的这两年都是用发带简单应付过去的。 “对不起……”慕羡安心虚地瞥了顾于欢一眼,“我下次会注意关门的……” “注意……个屁啊!” 顾于欢三两下扎好头发,抱起逢君捂住她的耳朵就先一步往太初宗广场赶。 “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师兄!”慕羡安抱起无归悲悲戚戚跟上顾于欢,“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 太初宗广场。 待顾于欢和慕羡安一前一后到太初宗广场,林玉、筱叁和肖南早已在原地等候多时。 肖南隔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人,主动上前和他们打招呼道:“大师兄,小师弟!” “肖南?”顾于欢有点惊讶,“你也去北阳天吗?” “没错,”肖南并没有要打哑谜的意思,坦然回答道,“我接了北阳天那边一个委托,凑巧你们也要去北阳天我就请林玉长老把我一起带上了。” 委托?听他这么一说,顾于欢暗暗回忆起了原着主线剧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着里确实有一段肖南历练的剧情,只不过会和慕羡安一起。 当然咯,有男主的历练怎么可能会没有挫折和机缘呢? 在这段剧情中,慕羡安和肖南会在历练途中无意间掉入一处时间裂隙。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回到了修真界八百年前,凑巧还遇到了同样掉入裂隙的顾于欢和筱叁二人,正式开启下一段龙傲天带小弟踩反派砍天砍地抢神器的主线剧情。 第225章 北阳天 但,这次什么都变了。 接取委托历练的人变成了肖南一人,而推动主线剧情的男主…… 顾于欢侧过头淡淡瞥了一眼旁边委屈巴巴勾着自己小拇指求原谅的人。 最后还是把脸瞥回去了,顺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玩意儿真是男主? 好吧还真是男主,只不过被他养歪了而已。 踏马的养成基佬了。 “大家都来齐了就好,”林玉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药箱走来道,“准备一下,即刻前往北阳天。” 待其他人确认无误进入传送阵后,林玉双手掐诀往太初宗的传送阵上注入一丝绿色灵力。 随着一声轻响,金光乍现,如同狂风骤雨般涌向那点翠绿,连绵不绝的金色波浪将一切绿色吞噬。 传送阵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四周的绿色灵力。待到金光逐渐退去,大阵在光的洗礼下开始急促地旋转,一道道光束在传送阵内交错闪烁,将五人包裹在内。 一息后,金光消散。 —— 北阳天。 太初宗四人跟着筱叁一前一后从北阳天传送大阵上走出。 “啊,这就是回家的诱惑!”筱叁张开双臂呐喊,“嗨害嗨,本少主回来啦!” “少主!”早已守候在传送大阵旁的北阳天仆从哭丧着脸一个滑跪到筱叁面前,“老宫主他快不行了!” “什么!”筱叁瞬间变脸,扯着北阳天仆从的领子焦急道,“你昨天不是还和我说爷爷能睡能吐暂时并无大碍的吗?” 北阳天仆从抹了把泪刚想开口,不料却被林玉一个手势又给止了回去。 她扛着药箱抢先一步催促道:“边走边说,多耽误一会儿老宫主就会多一份危险。” 北阳天仆从如梦初醒,赶紧领着他们就往北阳天主殿赶。 “是这样的,”他走在最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回忆道,“半个月前,北阳天主殿忽然坍塌出了一个小缺口。” “当时很多人都在,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屹立百年的主殿会突然坍塌,” “于是,他们把掩埋缺口的横梁碎瓦清扫掉,从那个缺口里挖出了一个奇怪的香囊袋。” “香囊袋?”慕羡安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转而又问道,“然后呢?” “那个香囊袋里附着这一股很诡异的力量气息,但大家刚把它挖出来的时候都并不知情,”北阳天仆从说到这,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直到……主殿里的人们解开香囊袋后,里面的诡异力量汹涌而出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老宫主他为了不让香囊袋里的诡异力量继续流出,以己身之力顶住巨大威压强行封上了香囊袋这才让主殿里的大家暂时安全了下来。” “那爷爷他怎么样了?”筱叁焦急道,“难道那个香囊袋伤到了他的神魂吗?” “不是,”北阳天仆从摇摇头,“香囊袋没有伤到老宫主的神魂,而是直接将他的魂魄吸走了一半。” “如果不是殿内的长老们损耗修为及时阻止……恐怕连剩下这一半神魂都保不住了……” 慕羡安静静听完北阳天仆从讲述完事情大致经过,默默在脑海中回忆起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这个小仆从嘴里说的香囊袋应该就是传说中能回到过去的神器——不夜侯。 上辈子的他和肖南是无意间掉入一处巨大裂缝才回溯到的过去,但上辈子的顾于欢和筱叁不是。 掉入裂缝醒来后,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站在旁边冷着脸生气的顾于欢和一脸不知所措的筱叁。 当时的顾于欢好像很生气,筱叁则一直附在他耳边好声好气的说着些什么。 慕羡安当时还以为他们二人跟自己和肖南一样也是掉入了裂缝才一起传送到的过去。 但,现在知道不夜侯第一次出现地点是在北阳天主殿后,上辈子困扰了他半天的疑惑也就不难猜了。 当时传闻说北阳天老宫主病重,顾于欢还专门和云华打了招呼,想必就是陪着筱叁回北阳天探望老宫主去了。 上辈子的筱叁应该是在探望老宫主时无意间触弄了不夜侯的禁制,强行打开了回溯过去的通道才导致他们四人一起回到了过去。 至于上辈子自己和肖南为什么也会被传送走,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体力最差的顾于欢一不小心就落了大部队一截,一直沉迷想事情的慕羡安也没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个道侣。 顾于欢并不在意,甚至有了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一次在脑海里听到了系统播报主线任务的声音。 终于不用再去接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任务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叮!主线任务发布中——ssr级主线任务:不夜侯的秘密】 【因任务难度较高,系统自动补发福利抽奖1份,宿主可自行决定是否抽奖】 【请宿主踊跃完成任务,否则将承受s级电击0道,即刻执行】 顾于欢苍蝇搓手有些跃跃欲试:【我去,0电击和福利抽奖,死鬼你这次真良心!】 【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想那么简单,那个免费抽奖你最好不要用,】996委婉提醒道,【没听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这句话嘛,我认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劝你不要掉以轻心,作为一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社畜统,我的潜意识觉得里面肯定有坑。】 996说罢,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宿主能听劝吧。 【说的好像也对……】顾于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谨慎为妙,【那我就把这个免费抽奖叉掉了。】 他说罢,点开面板就按下了叉键。 不多时,太初宗几人终于跟着北阳天仆从赶到了老宫主卧房外。 林玉背着药箱打头阵先一步走了进去。 在看到躺在床塌上眼神空洞的老宫主后,她眉头皱起,凝聚出一道灵力就打进了老宫主的眉心。 半晌后,她眉头越皱越紧,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为什么找不到……另一半魂魄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226章 回溯过去 “这病我看不出来,”林玉收回灵力站起身,“请容我再想想办法……” 听林玉这么说,北阳天仆从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半:“怎么办……北阳天的那些医修们也说老宫主没救了……” “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筱叁紧紧握住北阳天老宫主的手,祈求般看向林玉,“求求您,爷爷是我唯一的家人……” “那个不夜……”慕羡安话说到一半又被他强制搪塞了过去,“那个诡异的香囊袋现在在哪?” 他说完这句话后用余光随意扫视了几下周围人脸上的神色,直到见到其他人表情无恙后才沉下心来。 此时此刻,一直寄宿在顾于欢神识里的996瞪大了眼睛,盯着慕羡安若有所思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长老们给那个香囊袋设了禁制,现在被收到隔壁偏殿去了,”北阳天仆从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我现在就去把它拿过来!” “别急,”林玉拍了拍筱叁的肩膀以示安慰道, “看来,现在只能用出我最后的终极秘密武器了……” 卧房内的众人齐刷刷看向她道:“什么秘密武器!” 没想到啊没想到,林玉长老居然还留了一手! 林玉霸道的背起药箱头也不回的就转身往外走: “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把我爹和我爷从闭关中摇过来。” 言罢,不过瞬息就没了她的身影。 “香囊袋在这里!”林玉前脚刚走北阳天仆从就推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是封闭式的,被几根粗壮的铁链紧紧绑着,一串串金色符文也随之依附在铁链上,闪烁着阵阵令人心悸的金光。 铁链上系着几十个大锁,想要打开箱子,就必须先将这些大锁逐一解开,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主给!”北阳天仆从从兜里掏出一长串钥匙,“长老们知道你回来了特意让我把钥匙也交给你。” “这也太多了吧……”肖南看着箱子上系着的几十个大锁,瞠目结舌道。 “柴多火焰高,”筱叁接过钥匙将他们拆成好几份分发给周围几人,道,“我们几个一起拆,总之说什么也得先把香囊袋先取出来。” “那我先去禀告长老他们,”北阳天仆从说着,出去还不忘替他们关好房门,“如若出了事也好及时应对。” “这么多锁,”顾于欢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大,“一个一个去试得试到猴年马月去。” “别急,我有办法,”慕羡安说着,取下腰间系着的逢君剑轻轻敲了敲,“别睡了,给你发个最擅长的任务。” 瞬息之间,逢君就化出身形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逢君第一眼就看到了顾于欢,兴高采烈地就要往他身上扑:“娘……” 不料动作刚做到一半就被慕羡安抢先一步给提溜到了大箱子面前。 他将那一长串钥匙交到逢君面前,释然道:“解吧。” 逢君条件反射般接过钥匙,低着头就开始沉稳开锁,动作熟练且有条不紊。 “这是开了多少次了啊?”顾于欢看慕羡安的眼神都变了,“你那两年带逢君做贼撬锁去了?” “不是,”慕羡安眼神有些躲闪,“她太吵了……一直都嚷嚷着要出去见……叔叔……” “我就用冰化出了很多锁之类的解密东西,再把钥匙打乱让她一个人慢慢开锁打发时间……” 一刻钟后。 “剑主爹爹,逢君已经把锁全都开完了。”白发小萝莉抬起头一脸天真的望着慕羡安道。 慕羡安微微颔首:“做的不错。” 在得到剑主爹爹的同意后,逢君才开心跑到顾于欢面前一个劲的撒娇求抱。 顾于欢抱起逢君,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出声提醒道:“先不要动那个香囊袋,那玩意儿有端倪我们最好不要碰它。” 他话音刚落,筱叁的哀怨声音便从耳畔响起:“你怎么不早说……” “这还用早说吗?!” 剩余三人一剑灵齐声回应道。 筱叁点点头。 须臾间,原本闪烁着诡异气息的香囊袋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极为耀眼的紫色光芒。 筱叁下意识抛下香囊袋,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床塌的位置拉过被褥将老宫主盖了起来,以免神魂不全的他被紫光波及。 尽管早知道他们不会出事,但在出于师兄保护师弟的想法下,顾于欢还是将身旁站着的肖南往身后一带,自己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香囊袋吸了进去。 肖南刚想伸手去抓顾于欢,岂料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有力大手把他又掰了回去,肖南瞬间心凉了一半。 毫不知情的慕羡安一把拉过身旁“道侣”将其紧紧抱在怀里,逢君剑应声出鞘。 紫光如同闪电般划过整个房间,所有人都被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除了被抢先吸进去的顾于欢外,被紫光照到的剩下几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在这短暂的瞬间里,时间似乎也凝固了下来。 —— 不知名荒芜地域。 破败的城墙,斜阳洒下金色的光芒,可却掩盖不住满目的疮痍。 慕羡安第一个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因为上辈子已经有过类似经历,此刻他显得格外镇定,并未流露出过多惊慌失措表情。 他定了定神,在感受到来自手臂上的重量压力后才缓出一口气。 还好师兄还在自己身边。 他想着,闭着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身旁人的脸。 奇怪,这脸摸起来怎么感觉手感有点不一样? 师兄的脸摸起来都是软软肉肉的,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 他心下疑惑,又顺着脸继续往下摸了摸身旁人的手。 手感还是不对。硬邦邦的,虎口处还有几道裂痕,手上茧子比自己的还多。 身上味道也不对。顾于欢院子后院里种了不少竹子,连带着他自己身上都染着一种独有的竹香,这点慕羡安可谓是清清楚楚。 所以,四舍五入等于,自己紧急关头护错人了。 “小师弟,你为什么要这样摸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肖南出声问道。 慕羡安吓得一个激灵,赶忙睁开眼睛瞬间和肖南隔开距离。 “怎么会是你!”我那么大一个道侣去哪了?! 肖南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撑起身子,看着他是眼里哀怨不假:“大师兄第一个被香囊袋吸进去了,本来我能抓住他的,可结果……” 一刻钟后。 慕羡安越想越后悔。 他不敢再耽搁,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其他失散人的身影。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并不是他上辈子掉落到的地方。 逢君也不见了,手腕上的道侣金印也没有感应,只能说明其他人掉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了。 不多时,他们又找到了挂在树杈上昏迷过去的筱叁和刨地掘真身的无归。 出于愧疚肖南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顾于欢的影子,他语气急切道:“怎么办?还是没找到逢君和大师兄,他们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应该在那边,”无归被慕羡安抱在怀里,指着他们后方远处的倒塌城墙道,“我感受到了逢君的剑气。” “但干爹肖南叔叔你们要小心,那里还有一股很浓重的死气。” 第227章 阴兵 待无归说完,其余三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变得难看了起来。 “去看看,要是师兄掉那里逢君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的。”慕羡安说着,第一个打头阵就往那边走,筱叁和肖南紧随其后。 他话说的爽快,但其实心里也挺悬的。 毕竟是上辈子没进过的区域,不安的感觉是肯定会有的,但他没得选。 他不能没有小鱼。 心事重重间,三人一棍灵就已经来到了那处倒塌城墙上。 曾经守护一方平安的城墙,如今只剩下一处废墟。 筱叁站在最高处,刚一看到城墙外的景象就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顺气。 “下面那些……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他吓得直发怵,但还不忘出声提醒其余二人。 慕羡安和肖南顺着他的指引一起向下一看,脸上的震惊神色一点也不比他的少。 城墙外,白骨森森,不计其数的骷髅将士们默默劳作,对外围的世界没有一丝感知。 他们穿着破损的铠甲,手持简单工具一铲铲挖出泥土,一块块搬来石头,如同无休止的永动机,不知疲倦地修补着那些已然残破的城墙。 “他们是人还是鬼?”肖南吓得不轻,“大师兄要是在这群骷髅堆里我们该怎么把他救出来啊?” 慕羡安没有后退,他站在原地,不知何时已然攥紧拳头,脸上神色越来越阴郁。 下面那些是被活生生炼制成阴兵的……凡人。 上辈子统一修真界时,他曾杀过一位会炼制阴兵的大乘期傀儡师。 因此,他才明白阴兵的恐怖和炼制阴兵背后的无耻手段。 炼制阴兵的过程是残忍且邪恶的。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会经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他们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肌肉不再听从使唤,骨骼也开始变形,血肉逐渐脱落再变成一具白骨。 与此同时,幕后主会保留他们临死前最后一丝意识,让其保持清醒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能为力。 最终,他们会因为无法接受打击而彻底丧失自我,永远沦为傀儡师的傀儡且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看见这种恶毒的法子伤害人,还是如此大规模的程度。 “他们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变的。” 慕羡安背对着他们,其余二人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温度冷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这些阴兵绝对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找到师兄后我们就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当机立断道。 “我我我我我好像看到小鱼了!”因为激动筱叁说话都带了点语无伦次,他指着阴兵堆角落一处道,“你们看,他在那里!” 慕羡安顺着他的指引低头看去。城墙外围阴兵堆区域一角,一抹白色身影怀中正抱着一柄雪蓝色灵剑在骷髅堆里缓慢移动。 “这里不能使用灵力,”洛远试着动用灵力,但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还是没办法,“就好像被什么干扰了一样。” 慕羡安点点头:“这里确实不能使用灵力。” 但等晚上就行了。 尽管这样,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翻过城墙去寻顾于欢。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接他,又是走丢又是在骷髅群里扎堆的,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 他说罢,翻过城墙就扎进了在挖土凿石修城墙的阴鬼堆里。 “哇哦,看来他是真的很爱。”打酱油的筱叁看着慕羡安的背影意味深长道。 但不过三秒,他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很快挂上了一副遗憾表情。 可惜,他们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自始至终,他们的结局都是无法更改的死局。 —— “娘亲小心,”逢君小心翼翼地牵着顾于欢的衣角跟在他身后,“这些骷髅虽没有意识,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顾于欢环顾四周,准备带她寻一处高地以便观察周围动静,“我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听他这么说,逢君激动地先一步抢答道:“娘亲娘亲,我知道有个地方。” 她说着,主动牵起顾于欢的手就原路返回,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和他解释道: “刚刚在找娘亲的路上逢君就看到了一个很高的木架子,爬上去应该就能看清我们现在的所在地了。” 不多时,一人一剑灵就来到了逢君说的那个木架子旁边。 “这是一个应该是小型了望塔,”顾于欢抬头仰望着那个木架子果断道,“我们爬上去看看吧。” “和一堆骷髅排排站怪渗人的。” 他说罢,带着逢君就爬上了那个大木架子。 了望塔虽简陋,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一分不少。 “这里好高,”顾于欢低头看着下方一个又一个的骷髅头顿感头大,“高地我们是占领了,可是这该怎么出去啊。” 逢君并未回应他,而是好奇的开始观察了望台上的东西摆设,最后眼神锁定在一个沾满灰尘的大布袋上。 她蹲下身子拖着那个大布袋子跑到顾于欢面前问道:“娘亲娘亲,你看这个布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呀,沉甸甸的。” “傻孩子别什么都乱捡,”顾于欢毫不留情拿过她手上的大布袋子, “一般小说里这种东西都是会带诅咒情节的千万不能乱摸。” “哦……”逢君不懂,但逢君还是决定乖乖听娘亲的话。 兴许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原本被封闭的严严实实的袋子被他俩这么一晃悠破出了个大缺口,里面装着的东西顺着大缺口掉出来了不少。 “这些都是什么呀?”逢君站在顾于欢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好奇望道。 顾于欢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半天,见没有端倪后才犹豫出声道:“好像……就是一些很普通的信件?” 他走过去蹲下身,随意捡起一封就查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家书。 因时间久远,书页的边角已经开始泛黄,但在布袋子的保护下字迹都还算完好无损。 顾于欢看着未开封的家书有些犹豫不定。 虽然擅自看别人信件有点不道德……但话又说回来……说不定信件里就有这些骷髅的来历和线索呢? 第228章 龙城白骨,英魂长眠 他想了半天,还是站起身对着下方的骷髅群拜了拜。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逢君抱着他的大腿撒娇摇晃道,“可是逢君不识字,要不娘亲读给我听吧!” “可以。”顾于欢摸了摸她的头,抱着她坐到地上打开了那封信件。 大抵是因为周围的骷髅群围的太密找不到出路,想着也是闲着,顾于欢念这封信时念的非常缓慢。 “致,吾妻芝兰。” “你的笑如春花绽放,绚烂了我的时光。” “你的声音似夏的蝉鸣,在我的耳边轻吟,让人沉醉。” “你的眼眸像秋夜的星,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聆听着我的心声。 “白雪让世界在这一刻凝固,你的温暖融化了冰封,你的一切都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 逢君听到一半眼睛里都在冒小星星,周围也非常应景的开始下白色小雪花: “哇!逢君觉得这封信的主人一定很爱这个叫芝兰的姐姐!” “哈哈,未免有些太肉麻了。”顾于欢浅浅扫了一眼后面的文字,大部分都是写给这位叫“芝兰”的情话,还有一部分则是留给“芝兰”的嘱托。 说是嘱托,其实倒更像是临终前的遗言。 “后面呢后面呢,这封信后面还有一部分娘亲都没念给逢君听呢!”意犹未尽的逢君一个劲摇晃着顾于欢催促他继续往下念。 “后面……”顾于欢看着信件尾末的那几段遗言有些愣神,但最后还是开口继续往下念了。 前面写的都是一些又土又老掉牙的情话,因为写的快字迹稍显潦草,字字句句几乎都是一步到位。 直到快要结尾,后面的字迹才变得逐渐工整起来,但却有不少地方被涂抹掩盖住了文字。 应该是写信人在写信时突然改变主意或是想要隐藏某些信息所留下的痕迹。 “很抱歉。出于我的私心,请原谅我如此冒昧的称呼你为妻子。” “我这人啊,从小就愚笨懦弱,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也才考上了个秀才,委屈你跟着我过节衣缩食的日子。” “我深感愧疚。每日发奋读书为的就是能考上龙城文官让你过上安定优越的日子。” “但,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走了,你若是心中有恨就怨我吧,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顾于欢读到这,手指不自觉抚了抚信件上的字迹。 这几段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难以辨认。 写信人的泪水打湿了字迹。 “赵叔说龙城最外面的防御工事被魔族人攻破了,如果不能及时把工事修建好龙城所有人都会死。” “我生性怯懦,彼时离开时也只敢隔着门板偷偷望你一眼,拿着我们的定情之物便糊里糊涂跟着赵叔上了战场。”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去,可是芝兰,我做不到。” “倘若每个人都像我一般怯懦畏缩、贪图安逸,那么又有谁会甘愿为普通百姓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呢?” “如今山河破碎,我等龙城子辈唯有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为后人开路,扭转战局。” “我爱你,但我更怕你会离我而去。” 念完这些,书信只剩最后一句。为此写信人还专门用了醒目的红色字迹用来提醒那位叫芝兰的女子。 “我在你屋门前的槐树底下埋了四十两银子,倘若将来你的夫郎待你不善,那这便是我为你留的最后退路。” “唐玉树,绝笔。” 绝笔信念完后,一人一剑灵都没有再说话。 “娘亲……这红色的墨水好像是血……”逢君看着绝笔信上的红色字迹观察了许久才出声。 顾于欢没说话,他低头看着下面那些没有意识一直盲目修补着“城墙”的骷髅士兵,心中五味杂陈。 城墙早已坍塌,如今只剩下一片满是疮痍的废墟。 即便早已失去意识,这些人族将士还在坚持做着生前一直在做的事。 他们也曾是有血有肉的人。 顾于欢将那封开封的书信细心折叠放回大布袋子里,道:“剩下的这些应该是那些将士们未能送出去的家书。” “逢君觉得这些将士们好可怜,”逢君蹲下身将剩下的那些散落在地的物件也一一捡起,“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收到他们的信。” 顾于欢接过她手上物件将其放回布袋: “刚刚那位将士的绝笔信里写了‘龙城’和‘修补城墙’两个线索,不难猜测我们应该是掉到‘龙城’的边域上了。” “我们不是要出去吗?说不定和小师弟他们汇合后还能帮这些信件找到它们的归宿呢。” 他低头看着下方被炼制成阴兵的龙城将士们有些微微失神: “上天既然让我们发现这些物件,想必也一定是不愿意让这些将士的最后寄托也随之湮灭于此。” 他说罢,也跟着逢君一起将那些掉落在地的物件收回布袋子里。 “青山处处埋忠骨。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带他们回家。” 他们不该永远沉默于此。 “娘亲娘亲,这张桌子上有一个小茶包和一封没写完的信,我们也要把这个一起带走吗?” 逢君踮起脚尖看着了望台小桌上的东西道。 顾于欢从地上捡起一个收满桑葚干的小锦囊后才抬眼去看逢君。 锦囊里原本应该是用来收纳烟草的,但不知为何又被主人全倒了去,装上了满满一袋的桑葚。 锦囊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丝线早已褪色,但依然能够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主人的名字——赵钱。 顾于欢提着布袋起身向那张小桌上走去道: “一起带回去吧,再怎么说也是这些将士的遗物,英魂遗物又怎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他先将那个小茶包收回大布袋,又草草扫了一眼那张纸张上的字。 [路上采的金银花,一同前往的赵叔说这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孩儿想着采些回去送给父] (字迹到这就戛然而止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信件主人没有继续写下去,只简单留下了个署名) 李朝暮。 第229章 头顶都是绿油油的 顾于欢将那张纸小心收好,和那茶包一起放置在一处。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将那大布袋子塞进了芥子袋里。 “我们找找出去的路吧,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好的!”逢君乖乖牵上了他的手。 “可是……我们该往哪边走呢?” 一分钟后,一人一剑灵两路痴看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陷入了为难。 救命,他们都不认识路! 一人一剑灵席地而坐,看着了望台下的那些骷髅将士们双双陷入了沉思。 他俩看的入迷,就连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也不知道。 直到慕羡安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 顾于欢撇撇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逢君:“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小师弟的声音。” 逢君点点头也随之附和他道:“逢君也听到了!” “不过应该是幻觉吧,”顾于欢闭上眼睛释然道,“这种鬼地方小师弟他怎么可能会……” 他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就被拉入了一个冰凉又可靠的怀抱里。 青年紧紧抱着他,因为紧张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直到方才见到他人后才收敛了几分。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直到抱住他后,慕羡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会儿, “当时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担心你会受伤……” 慕羡安力道极大,因为紧张一时半会儿忘了收力差点让顾于欢喘不上气。 他本想挣开慕羡安的束缚,但听到他那么说最后还是没选择挣开。 “好啦好啦,我这不也没出事嘛,”顾于欢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帮他擦去额角细汗,“冰灵根也能出汗啊,你别告诉我你这一路都是跑着过来的。” “不跑着过来难道还慢悠悠的散步过来吗?”慕羡安第一次没好气凶他道。 气头上的话刚说完慕羡安就后悔了。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男人不宠,坐吃山空。 为了掩饰尴尬,他果断从角落里捡起逢君放在一边的神武灵剑,一把揽过顾于欢就往灵剑上踩。 逢君老老实实蹲在了灵剑后面。 “这里不是不能用灵力吗?”早就看过剧本的顾于欢疑惑道。 “晚上就行了。”早就经历过一次的慕羡安回答道。 他话刚说完,似是感觉不妥又往后补了一句:“我方才来的时候试过了,可以用灵力。” “好吧。”顾于欢根本就没往他那方面想。 反倒是全程待在顾于欢神识里划水摆烂的系统再次陷入了沉思,可爱精致的正太脸眉头越皱越深。 这男主好像有点不对劲…… 二人乘坐着逢君剑不出一刻钟便成功和筱叁等人会合。 “小鱼,你们没事就好!” 顾于欢刚落地,筱叁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偷偷凑到顾于欢耳边和他耳语道:“我跟你说,小出生系统刚才给我发了一个免费的福利抽奖。” 顾于欢有点好奇:“你抽了?抽到什么了?” 筱叁闻言哭丧着脸,嘴唇微动在他耳旁小声吐出几个字: “女、装、大、礼、包。” 顾于欢上扬着嘴角,刚想开口好好嘲笑他一番,不料却突然被一双大手给掰了回去,被迫和那人面对面。 慕羡安本不打算出手干预,想着方才自己才把顾于欢凶了一顿,突然又对他强制可能会让他不高兴才没有及时阻止。 本想着他和筱叁也只是一时激动简单抱一下叙叙旧而已。 哪曾想……这破小三抱上了就不放手,抱着他的道侣就当着他这个原配的面在那里耳语厮磨说悄悄话。 而且,顾于欢他居然一点反抗的动作也没有,刚才好像还在对着筱叁笑? 还有没有把他慕仙帝当人看了?! 慕羡安感觉自己头顶都是绿油油的。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得早点商议去处才是。”慕羡安毫不留情地牵起他的手,直接选择性无视了旁边的几人。 “我先去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你们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肖南非常识趣的暂时离开了。 不甘做电灯泡兼炮灰的筱叁赶忙追上去:”我也去我也去!” 他不瞎,男主刚刚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又冷又哀怨的。 要是眼神能杀人,筱叁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慕羡安暗杀几百次了。 “嗷对对对还有我们!”无归抓着逢君的手不甘落后上前追赶道,“我们一起走等会儿出事了也好有个伴!” 不过半刻钟,除了还在原地僵持的二人外再也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顾于欢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 慕羡安攥的他手腕生疼,但他却不敢挣脱开。 上次玩大的那次已经在家躺三天了。这代价太大,他实在不敢再犯。 “知道自己哪错了吗?”慕羡安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只能缓下声音硬邦邦开口道。 顾于欢知道他是生气了,非常识时务的软下声音朝他示弱: “不知道,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羡安忍不住冷笑出声:“还有下次?” 见自己又无形之中踩了个大雷,顾于欢急忙伸出四根手指发誓:“没有下次了!” “我真的错了,”顾于欢讨好般搂着他的脖子示意他往下低头,主动凑过去碰了碰他的脸,“原谅我吧,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不信,”慕羡安把脸偏开不中他的温柔乡,非常罕见的跟他打起了条件,“除非你跟我双修,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不不不不不不要!”顾于欢急的一时连话都说不清,“安慰可以用其他法子来安慰的,没必要只用双修来安慰啊!” “我不管,只能双修,”慕羡安在他锁骨上留下一个醒目的牙印,“我们是道侣,双修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师兄你总是要逃避呢?” “还是说……”他说着,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他左耳上的白玉穗子耳坠,“是我上次做的还不够?没能把师兄伺候好?” 顾于欢想退开,奈何慕羡安早就封死了他的退路把他抵在一棵树旁。 第230章 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 “别这样……我们两个大男人在朗朗乾坤下这样实在是太……” “哦,我懂师兄的意思了,”慕羡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故意曲解掉他的意思,语气轻挑道,“师兄不喜欢在野外是不是?” “那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再开始吧,这点师弟我还是等得起的。” 顾于欢掰开慕羡安的手,试图和他好声好气的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是道侣但我觉得在外面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 男主你要知道你真正的任务是称霸修真界而不是来泡我这个炮灰啊喂! “呵,保持距离?”慕羡安刚冷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开始蹭蹭冒火,“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师兄在外就能和筱道长亲密,和我在外就得保持距离?” 他掰过顾于欢的脸不让他退开,另一只手开始在他的胸口上来回打圈: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这里又是否会给我留一席之地呢?” “我喜欢师兄,不仅仅是师兄弟之间的喜欢。我猜这点师兄多少也是知道的,但只是习惯了装傻充愣故意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我想不明白,明明师兄什么都知道……” 一口气把在心里憋了好几年的心里话说出来后,慕羡安都隐约都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丢丢的后悔。 他怀揣着一丝侥幸心理对顾于欢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师兄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顾于欢被他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怼的哑口无言。 扮演着什么角色?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也可以说是词穷原因说不清楚。 心里有没有他的位置?肯定是有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慕羡安。刚开始他其实并不懂慕羡安对自己的心思,只当他还小过于依赖自己而已。 但,当半年前那次无意间恢复在魔族的记忆后,他的心境和对慕羡安的认知就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慕羡安喜欢他,但他喜欢慕羡安吗?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敢喜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就离不开慕羡安了。 为什么不敢喜欢?为什么不敢向慕羡安大方承认自己的喜欢呢?为什么不敢接受他的喜欢呢? 大概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死吧。 与其给一个希望最后再让他失望,倒不如从始至终都不给希望。 他被慕羡安掰着脸退不开半分,只能被迫迎上他的视线。 “不喜欢,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 顾于欢态度强硬,眼神却是一直心虚的盯着其他地方不敢看他。 “还有,你抓疼我了,可以把手放开吗?” 慕羡安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手放开不再继续桎梏他,眉眼中的落寞神情毫不掩饰。 见他难过,顾于欢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挽留,但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犹豫的停在了半空。 “我……” “我去叫肖南筱叁他们回来,这里地势陌生走太远总归是不好的。” 他结结巴巴说完后不敢再和慕羡安独处,就像是在躲着什么一样狼狈逃走了。 独留慕羡安一人站在原地。 半晌后,四周寂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青年的呼吸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世界隔绝。 “呵,”他突然轻笑一声,终于自嘲开口,“就连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吗……” 他曲了曲手指,望着顾于欢走远的方向陷入了短暂失神。 “真当我蠢?明明就是骗人的。” “笨鱼,每次骗人时都喜欢故意移开视线,被我抓包多少次了还不改……” “看来平时还是太宠着他了……” 得找个时间用点强制手段让他说真话才行…… 他站在原地,等了快一刻钟后走远的那几人才姗姗来迟。 顾于欢走在最后面,特意躲到了筱叁和肖南身后,似乎是在刻意躲着什么一样。 除逢君无归两小只外,还有一张新面孔也跟着他们回来了。 筱叁背上多了一个年莫五六岁的小孩。 “这是我和肖南在探察地形时无意中在一棵树的树杈上发现的,”筱叁主动开口解释道,“这孩子身上并无灵力,应该是旁边哪家村子里无意走丢的孩童。” “等他醒了我们可以试着从他嘴里撬几个线索出来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肖南提议完后主动抽出了腰间系着的灵剑, “我们是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开口呢,还是把他吊在树上拿剑架在他身子下强迫他开口呢?” 顾于欢见肖南的剑已然出鞘半寸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赶紧出声制止道:“不用问他了,我在骷髅群里时已经提前得到过线索了。” 他说罢,主动从芥子袋里取出那些骷髅将士们留下的信件和信物,道: “我们掉到了一个叫‘龙城’的地方,位置应该刚好处于边界线的地方。” “其实位置在哪并不是很重要,”已经在心里给顾于欢挖了几百个大坑的慕羡安抢先出声将他们的思路掰回来道, “让我们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是那个诡异的香囊袋,我们现在应该把重心全放在那个香囊袋上才是。” “干爹说的对!”一直都没有刷存在感的无归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说着,眼神立马锁定到了筱叁身上:“筱叁叔叔,那个诡异的香囊袋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筱叁摇摇头:“从来到这里后开始那个香囊袋就不见了,我还专门在旁边找了好久,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慕羡安开始继续引导他们往正确的方向走,“我们应该去人烟多的地方碰碰运气。” 比如,龙城。 在上辈子,神器不夜侯(香囊袋)的首次出现地点就是在龙城。 只有拿到神器,他们才能有再次回溯时间的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说的好像也对,”肖南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将灵剑收回剑鞘,“只不过,我们该往哪边走才是呢……” 说来也巧,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好就在一条大道上。 大道上有两条岔路,一边左一边右,两条都通向不一样的地方。 “走左边。” “走右边。” 第231章 误入鬼村 顾于欢和慕羡安二人同时出声,最后又同时沉默。 顾于欢率先发问脑海里的系统:【不是你这缺德导航管不管用啊?确定是主线剧情里的特定路线吗?】 996想了半天也还是没想明白:【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主系统给的地图就是这样的。】 【难道男主心情不好想反着来?】 “我的预感告诉我必须走右边,”慕羡安态度强硬道,“反正说什么左边都不能走。” 上辈子走的就是左边。但他们却因此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危险和妖物。 那里生活着一株千年的赤焰红莲,随随便便一击都有着化神后期的实力。 但当时的他们尚不知情,稀里糊涂就进了赤焰红莲的地盘,最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彼时修为最高的顾于欢为保护他们无意中被赤焰红莲所伤,瞳色也因中毒被染成了红色。 为此当时的顾于欢还郁闷了一个多月,最后请林玉长老帮忙用了什么秘法才将瞳色给掩盖了去。 “啊这……”肖南看着站在自己左右身边陷入分歧的二人陷入了为难。 他试着劝说顾于欢:“大师兄……” 顾于欢不理睬他们,而是选择转过身在脑海里大声质问系统: 【不是,为什么这里的走向和原着的不一样?不会对剧情走向造成影响吗?】 996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犹豫决断道:【应该不会出问题,毕竟剧情走向就是围绕气运之子完成的,如果男主他真的要坚持走另一边我们也没办法。 】 【而且,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996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如实告诉顾于欢,【实不相瞒,我发现男主他有点反常……】 【他可能拥有或是觉醒了原着的记忆。】 【怎么可能?】顾于欢第一个不相信,【他要是真觉醒了记忆不得第一个报复我啊?】 原主在男主前期新手村的时候那么欺负他,想不被报复都难吧? 早已看透一切的996意有所指:【报复肯定是会报复的,但有没有因恨生爱就不一定咯……】 顾于欢和神识里的996聊的正起劲儿,猝不及防间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往右边的小道上拖。 从始至终都在被冷落的筱叁和肖南眼睁睁看着顾于欢被慕羡安拖到右边的小道上。 刚拒绝了慕羡安表白的顾于欢有些心虚,他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 【快走吧,不用再犹豫了】,8848催促筱叁道,【男主已经帮我们做出选择了,现在咱们只要负责抱您室友的大腿躺赢就好。】 筱叁:“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轻轻颠了颠背上昏睡过去的小孩,果断选择跟上。 ———— 五人一时无言。 大概是因为周围的微妙气氛,几人走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出了小道,不远处正伫立着一座小村落。 筱叁擦了擦汗,不知怎的总感觉周围冷飕飕的:“我去,要是再看不见人烟我都要怀疑我们遭遇鬼打墙了。” “我们去村子里打听一下吧,”他提议道,“带着这孩子一起行动总归是不好的,说不定村子里有村民认识他呢?” “我也同意,”肖南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道,“他发烧了,这么小的年纪,如果不及时得到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会死。” “去看看吧,”顾于欢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从芥子袋里拿出了那个破了洞的大布袋子给其他人看了一眼,“我想去证实一件事情。” 待他言罢,其他二人又将视线投到了一直沉默的慕羡安身上。 慕羡安撇过头去,闷声开口道:“我没意见。” 爱咋地就咋地吧,只要不离开他的视线就好。 布袋子烂了个大洞,原本被顾于欢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锦囊也不小心被他抖了出来,刚好不偏不倚地挂在他腰带上。 原本颜色光鲜的锦囊早已褪色,不认真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就连顾于欢本人也毫不知情。 几人行至村口,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夜深时间,村子里格外寂静。 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墨色深沉,唯有几点星光点缀其间。 远处,狗吠声隐约传来,紧接着便是一盏又一盏亮起的灯。 筱叁吞了吞口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要不还是走吧,哪有人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去借宿的……” “可是这孩子的发烧怎么办?”肖南有点纠结,但又很快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很英明的办法, “要不小师弟你变两块冰块下来给这孩子降降温吧!” 慕羡安瞥了他一眼,解下腰间逢君剑就抛给了肖南。 “你们别说话……”顾于欢打断他们悄悄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有人在偷看我们……” 慕羡安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顺着他指向的地方一看——不远处的桑树下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因距离原因还暂时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鬼!”筱叁躲到最后面,捂着自己的眼睛颤颤巍巍出声道,“我们不会误入鬼村了吧……” 顾于欢见筱叁那怂样没忍住嘲笑道:“哈,开什么玩笑,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 他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鬼啊!!!” 他吓得一个弹跳起身,条件反射般扑到了慕羡安身上,两条腿死死夹着他的腰。 生怕慕羡安因为之前的事放开自己,他抢先一步委屈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可是这里好像真的有鬼……” 慕羡安往他站的地方低头一看——是一只已经化成白骨的人手。 他搂着顾于欢随意一脚就把那白骨踢远了些。虽很满意顾于欢的依赖,但还是强压嘴角轻声安慰道: “刚刚应该是幻觉在作祟,如果真的有鬼老早就被我除掉了,怎么可能还会留它近身你的机会?” “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东西抓我小腿……” “那就别下去了,我抱着你。” “哦……” 慕羡安一下一下地拍着顾于欢的背安抚他,心底不禁生出一抹窃喜。 不是说不喜欢吗?怎么被吓到就会往自己身上扑了? 因为尴尬顾于欢没说再话,只是身体非常诚实的往他身上贴紧了些。 “各位,那个好像不是鬼,”全场最敬业的肖南手握灵剑,观察了半晌后初步断定道, “那棵桑树下站的是个人,好像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我们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筱叁睁开眼睛朝那边仔细看去。 “欸,你别说好像还真是的……” 他试探性朝那边走近了两步,又仔细看了一遍后才如实告知道:“各位,不是鬼,只是个穿着白衣的姑娘而已!” 第232章 锦囊 不是鬼? 听筱叁和肖南都说不是,顾于欢内心有点动摇。 对啊,自己可是大师兄啊!要是被传出去说自己被幻觉吓得连路都不敢走别提有多丢脸了! 他想着,果断放开了搂着慕羡安脖子的手就要下去,不料却被慕羡安发现了端倪及时阻止了。 “师兄把师弟当什么了啊?”慕羡安空出一只手,有些不满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不需要了就果断抛弃,我真是没见过比师兄还要绝情的人。” 顾于欢掰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去,一个劲的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似乎感觉这样有些不妥,顾于欢又继续补了一句:“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说罢,又打算和筱叁肖南一样去看看站在桑树下的那个人。 “不用去了,”慕羡安把他拉回来,指向村子的方向道,“有人出来了。” 几个呼吸后,几个手持棍棒的妇人从村子里冲了出来,甚至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们是什么人?半夜鬼鬼祟祟在我们村子外面晃悠干什么?” 为首的老妇人面露警惕道。 顾于欢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凑巧路过而已,并非有意在你们村子外晃悠的。” 待他说完,为首的老妇人扭头对着身后几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小声嘱咐道: “这几个人很奇怪,我先和他们周旋,你们偷偷去把赵家的那个傻丫头带回来。” 她话说的小声,但对于全是修士的几人来说就和开了扩音没什么区别。 顾于欢轻轻咳嗽了两声,对着筱叁打了个手势。 筱叁立马会意,拉着还没懂他意思的肖南就退了回去。 几人都没有动作,站在原地看着村子里的那几个妇人连拖带拉的把那个叫赵家傻丫头的姑娘带了回去。 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年轻新妇忍不住小声吐槽道:“这赵家丫头今天又犯什么病了,大晚上不睡觉站在村外,要不是那几个陌生面孔惊得狗吠我们都不知道。”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和新妇一起拖着赵家丫头的年长妇人叹息一声,一边快步走一边道, “自打赵钱参军走了她就隔三差五站在村外等她爷爷回来,今天又刚好是赵钱的生辰。” “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就落下了病根,我嫁过来之前和赵钱是老乡,在没被托付给我们之前都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年轻新妇讪讪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赵家丫头非常反抗被其他村民拉回去。 她挣扎着,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叫喊着“爷爷”“烟袋”什么的,眼泪鼻涕不知不觉中就糊了一脸。 年长妇人毫不嫌弃的用袖角帮她擦干净鼻涕眼泪,叹息一声:“傻孩子,还念着赵钱那老头呢?他要是在意你还会把你一个人孤零零丢在村子里托付给我们吗?” 见人被成功带回来后,为首的老妇人冷静指挥剩下人道: “你们两个把赵家丫头带回去后赶紧把村里其他孩子叫醒带他们躲起来。” “如果这几个陌生人心怀不测我还能帮你们多拖延一会儿时间。” “要不,你们三个先把剑收一下?”顾于欢看着其他三人腰间悬挂的不同样式灵剑沉凝出声道。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换位思考想一想我们好像确实不像什么好鸟……” 哪有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站在别人村子外身上还带着武器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吧? 慕羡安动作利落干脆,像丢什么不足轻重的东西一样把逢君剑往芥子袋里随意一丢,不管了。 做完这些后,他还特意看了顾于欢一眼,就差把“怎么样看我多听你的话,还不赶紧来夸夸我”写脸上了。 继慕羡安后,筱叁和肖南也把灵剑一同放进了芥子袋里。 “这位婆婆,”顾于欢主动上前几步,和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交涉道,“我们只是碰巧路过的外乡人,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留宿没有敌意的!” “你就是为首的头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老村长并未全部相信,只将话听进去了一半。 她本想再多说几句给村里其他人拖延一会时间,不料身后却突然出现了其他妇人的叫喊声。 “村长!快拦住她,这傻丫头又跑回来了!” 跟在赵家丫头身后的年轻新妇边追边大喊道。 其余几人都被她们的操作搞的猝不及防,特别是完全没预料到赵家丫头会折返回来的老村长。 她本意想伸手抓住赵家丫头阻止她继续乱来,不料却因上了年纪动作迟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自己的身边穿了过去。 赵家丫头一路狂奔,饶是常年在演武场修炼的慕羡安和肖南二人都被她的速度惊讶了一瞬。 结果,就因为这短暂一瞬,站在最前面和老村长交涉的顾于欢就被赵家丫头一不小心推倒在地,后脑勺撞到石头给磕晕了过去。 无语,怎么每次开新副本都要晕啊? 这是顾于欢晕倒前的最后想法。 恍惚中,他隐约看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腰带,但动作做到一半就被外围力量给干扰了下去。 紧接着,一人蹲下身动作沉稳的把他扶起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帮他揉着后脑勺,掌心的冰凉暂时驱散了那处钝痛。 “你个死丫头!”老村长冲过去气的想抽她,但又看在她可怜终究没能下的去手,“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为什么要突然过去!” 那几个陌生面孔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方才她亲眼目睹那五人其中一个仅凭意念就将赵家丫头拎至半空,若不是另外两人及时阻拦,赵家丫头恐怕真的会被直接勒死。 “孙婆婆……”赵家丫头蜷缩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着她缓慢亮出了手心上的东西,“您看……爷爷他没有不要我……他回来了……” 第233章 信件和信物 “啊?这是……赵钱的烟袋?”孙婆婆看着赵小钱手上的锦囊袋一脸的不可置信,“前线的消息来了?” 烟袋?孙婆婆的举动和神情并没有逃过慕羡安的眼睛。 他帮顾于欢揉后脑勺的动作不停,但心底却是一个劲的在脑海里回想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自打从阴兵堆里出来后慕羡安就没让顾于欢离开自己的视线,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捡到这个锦囊袋的呢? 他想着,最后垂下眼睑看向他腰间芥子袋。 顾于欢的芥子袋从不会对他设防。慕羡安很顺利的就把他芥子袋里的那个大布袋子拿了出来。 他并未察觉布袋有破洞,结果自然也是不出所料。 刚一拿出布袋,原本的洞就被扯的更大了些,里面装着的信物和书信也顺着大洞稀稀落落掉到了地上。 肖南蹲下身好奇捡起一封信:“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大师兄他从哪捡回来的?” 守在村口的孙婆婆一脸惊诧的看着那些信件和信物。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是期望战胜了害怕,她主动上前几步壮着胆子问道: “请问,可以给我看看这些信件吗?” 慕羡安点点头,捡起身旁一封就递给了她。 “方才的事是我多有失礼,还请婆婆海谅。” 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分析这些村民都没做错什么。 几个行踪诡异的陌生人突然半夜出现在只有老弱妇孺的小村子外,不仅身负异能还行事鬼祟,这对寻常百姓而言怎么想都不算正常事吧? 得了同意后,孙婆婆佝偻着身子双手接过信件,最后满怀期盼的打开。 几个呼吸后,孙婆婆老泪纵横。 “有消息了就好,有消息了就好啊……” 孙婆婆抖着手将信件折叠好,转过身招呼站在原地捧着锦囊的赵小钱道: “赵家丫头,你赶紧去叫村东头的阿春,就说她哥哥给家里回信了让她赶紧过来。” 赵小钱似懂非懂的看了孙婆婆一眼,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收好她爷爷的烟袋后就扎进了村子里。 半刻钟后,赵小钱气喘吁吁的牵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从村东头的方向快步跑来。 “小钱妹子,你这大半夜不睡觉喊我来村口干什么啊?”被人扰了清梦的阿春有些懵懂,一边被她牵着跑一边揉着眼睛不解问道。 赵小钱不理睬她,或者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她,只顾着拉她往村口方向跑。 “阿春,这里有你哥哥的信!” 见人被成功拉过来了,孙婆婆抹着眼泪,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半年了……终于有消息了……” “我哥哥?”听到有自己家人的消息后,那位叫阿春的姑娘不敢耽搁,怀着忐忑快步上前接过了孙婆婆手中信件。 大抵是因为方才赵小钱闹出的声响太大,村子里又陆陆续续亮起了不少的灯,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备好了火把壮着胆子往村口的方向走。 “孙婆婆,你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在村口哭什么呢?”一位妇人牵着孩子走来问道。 “是啊,这半夜三更的怎么还有外人在?” 聚集到村口的人越来越多,但毫无例外皆是老幼病残。 “是信,是前线传来的信!”孙婆婆强压内心激动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孙婆婆话音刚落,人群里立马就炸开了锅。 原本还有些忌惮那几张陌生面孔的村民们在听见“信件”二字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急切起来。 她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向前涌去,争着抢着要去翻看那个布袋子里的信件和信物。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个破布袋子,生怕错过自家人一点讯息。 “静一静,一个一个的来!”孙婆婆大声维持着现场秩序, “先来后到所有人自觉去排队,你们这样乱抢等会儿把其他的信弄坏了怎么办?” “几位大哥,敢问这些信件都是你们带回来的吗?”第一个拿到信件看完了的阿春红着眼圈上前几步问道, “除了信件外,你们有看到我哥哥还说了些什么吗?” 慕羡安把昏迷状态中的顾于欢往怀里抱了抱,如实回答道:“这些信件和信物全是我师兄从城墙外一个人拿回来的,其他的我们都暂不知情。” “城墙外?”还在排队的一个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面露好奇道,“你们居然不是龙城人?我们龙城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外地来的人了呢。” “先不说这个,我想问几位大哥一个问题,”阿春抢在小姑娘之前先一步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请问我哥哥……他现在还活着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封信里写的全都是遗言啊……” 她的双腿一软蹲了下来,随即紧紧抱住自己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声音渐渐哽咽。 “他们其实都已经……” 肖南刚说七个字就被慕羡安用一张静音符封住了嘴。 “这点还请你们放心,他们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慕羡安又从顾于欢袖口里掏出几张定身符阻止肖南揭符,张口就来道, “这些信件都是他们拜托我师兄带的,只是前线还有事不能回来而已。” “一时半会回不来没事,只要生命无恙就好,”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听他这么一说才舒出一口气,扬着信喜笑颜开道, “你们猜我家那个死鬼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他居然让我带着孩子改嫁把他给休了,你们说这好端端的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话说,有没有人管这孩子的死活啊?”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筱叁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背上孩子的温度,担忧道, “芥子袋里的丹药不能给这么小的普通孩子用,现在这孩子烧的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我们村子里有医师和药,”身为村长的孙婆婆主动提议道,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如果几位恩人不嫌弃可以进我们村子暂时先歇息几个晚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羡安对她抱拳,并未推脱,带着剩下几人就跟着孙婆婆进了村子。 孙婆婆和其他村民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其余几人则神色各异的跟在他们后面。 慕羡安背着顾于欢走在最后,大抵是因为不久前才见过他的本事,其他村民们都不敢擅自和他搭话,但也因此留给了他观察四周的机会。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村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奇怪的地方很多,但最为显着且最显眼的就是——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些村民都没有影子。 第234章 鬼村 翌日。 顾于欢是在一个冰凉可靠的怀抱里醒过来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 “师兄醒了?”慕羡安的手被顾于欢枕着,见到他醒后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拢了拢被子。 “好冷,”顾于欢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冻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床榻内挪了挪,“你把冷气收一收,冻到我了都。” 慕羡安面色无常,但暗地里却被顾于欢这一小动作伤的不深,原本在心里铺垫了半天的安慰话也被他全删了去。 他决定直接告诉顾于欢真相吓一吓他:“这里尸气太深,冷也是很正常的事。” “尸气?”原本还睡意沉沉的顾于欢果然被吓得一激灵,身体非常诚实的朝他凑了过去,“难道这里死人了?” 他问的时候还不忘抬眼观察屋内其他摆设。 床榻上的被褥是新的,应该是昨晚慕羡安换的。 除了被褥,屋子里的摆设则一个比一个破旧,如果认真观察一下还能看到摆件上的厚灰,就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一样。 慕羡安得了心理安慰,自然也将自己的发现老实和他招了:“并非死人,而是这个村子里所有的村民皆早已殒命。” “现在是白天正午时分,师兄可以悄悄透过床榻边的窗子看一看那些村民的端倪。” “切记,千万不能被那些村民们发现我们在看他们。” 得了慕羡安的提醒后,顾于欢自己心里也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朝着床榻边窗子的方向挪了过去。 他悄咪咪顺着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肖南、筱叁和昨日他们捡到的那个孩子正坐在外面一边吃点心一边兴致勃勃地和其他村民们聊天。 远看:美好田园风景 近看:典藏版山村老尸 肖南捧着一碗掺了泥巴枯草的稀土汤,这个平时一贯雷厉风行的钢铁男人终于在此刻忍不住哭诉出声: “啊!就是这个味道!” “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过家乡的榨菜粥了!” 筱叁毫不嫌弃的从旁边石桌上的盘子里夹起一片叶子送进嘴里,满脸都写着陶醉: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吃到鱼翅!呜呜呜呜这也太幸福了吧!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坐在筱叁旁边的那个小孩状态也好了不少。 小孩脸上敷着一团稀泥巴,大抵是昨晚终于得了休息,昨日的烧居然还非常万幸的退了。 他一脸矜持的从盘子里夹出一土块放进嘴里,礼貌对招待他们的孙婆婆拱手谢礼道: “多谢这位婆婆招待,这酥饼很好吃,嚼起来怪嘎嘣脆的,就是有点掉渣。” 站在一旁招待他们的孙婆婆迷之微笑:“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婆婆待会再叫其他姨姨们给你们做。” 原本还在快乐嚼树叶的筱叁听到筱壹这套老气敬辞有点不爽: “哎呀筱壹弟弟真不是我说,你这小小年纪和个大人一样张口闭口就是说客套话累不累啊?” 他说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继续往下吐槽:“不瞒你说,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和我爷爷怪像的。” “你叫筱壹,我爷爷也叫筱壹,不仅名字相像就连说话语气也一样,”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对筱壹哈哈大笑道, “要不是你只是一个五岁稚童动一动手指便能撂倒,我都要怀疑你是我爷爷的分身了!” 听筱叁这么嘲笑,筱壹瞬间就冷了脸,直接将筷子一摔东西也不吃了: “放肆!你这龟孙好大的胆子,还不赶快给我跪下乖乖认错!” 筱壹觉得自己真的很冤。 明明上一秒还在北阳天大殿里开会开的好好的,下一秒自己的屋子就莫名其妙的塌房了。 要不是他穿着欧阳锋推荐的足力健老人鞋反应迅速,不然非得被那横梁给压死。 不想刚没庆幸三秒,自己的那几个显眼包下属就在那片废墟里挖出了一个诡异的香囊袋。 不关心上司安危就算了,他们还在没经过自己的同意的前提下就将那个香囊袋擅自打开。 美其名曰是要帮自己报差点驾鹤西去之仇。 最后自然也不出意料的翻车了。他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那个诡异的香囊袋给吸走了一半魂魄,就连修为和身形也被坑没了。 “呦呵,你这小屁孩语气还挺冲?还敢说是我爷爷?” 常年唯唯诺诺的筱叁大抵是方才吃叶子把脑子吃傻了,一时小脑萎缩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给旁边的稚童一点颜色瞧瞧。 见筱叁周身上爆发的气场实在强大,筱壹心里有点没底,但依旧不愿退缩选择维持自己的颜面。 他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怎么,你这龟孙今日莫非还要大义灭亲不成?” “我告诉你,等我……” 话音未落,筱叁动作迅疾,筱壹只感觉自己衣领一紧,随即整个人如同被巨力掀起重心不稳。 下一刻,他的世界被旋转和飞翔所取代。眨眼后,他被完美挂在了一棵槐树顶上,身下是错综复杂的树枝和茂密的叶片。 “啊……这次好像有点超常发挥了啊……”筱叁抬头望着自己大力出奇迹弄出来的成果自言自语道。 “你这个龟孙!”筱壹被挂在树顶上动弹不得,只能对着地面无能狂怒爆起了粗口,“等老子恢复了灵力你就死定了!” 筱叁呆立在树下,因为距离太远他并没有听清筱壹在说些什么。 “算咯,反正看嘴型就不像是什么好话,”筱叁耸耸肩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顺便还不忘朝着树顶的方向大声招呼道, “筱壹弟弟你先在上面晒晒太阳,等慕道友或者肖道友有空我再让他们去御剑接你下来!” 被挂在树上的筱壹无语了:“你不就是剑修吗?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御剑?” 大概是出于爷孙间心有灵犀的原因,筱叁主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解释道:“我的御剑技术可差了,如果真的让我来很有可能会一剑两命。” “虽然爷爷给我报了很多个御剑速成班,但其实那两年我一天都没有去,全靠给那些剑修送礼糊弄我爷爷。” 筱叁叉着腰得意洋洋:“哈哈,实话告诉你吧,那两年我几乎每天都在各种青楼里和小鱼喝花酒,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学御剑。” “就连现在的御剑驾照都是靠着地下关系办了个假证才得来的呢。” 筱叁的突然自爆把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筱壹气的够呛,他下意识挥手试图调动灵力,奈何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ilwxs.com 顾于欢猫在窗边看筱叁这个显眼包看的的津津有味,一直到慕羡安忍不住主动出声提醒他后才回过神来。 他将下巴搭在顾于欢的肩上,怕他没发现问题主动引着他往重要讯息方向看: “师兄发现了吗?那些村民们都没有影子。” 顾于欢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看见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筱叁等人的孙婆婆如他所言没有影子。 “欸你别说还真是,”顾于欢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附在慕羡安耳边小声道, “难不成我们真的无意间进了鬼村,除了我们外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是活人?” “这点师兄不用害怕,”慕羡安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淡然道,“进村之前我观察过了,这村子早已荒废,但村民却个个都生龙活虎与活人无恙。” “普遍造成这种现象的只有一种原因,”他顿了一下,结合自己上辈子的所见所闻接着说道, “这些人应该是在自己身体尚未意识到已经死亡的时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换句话说,他们的死亡来得非常突然和意外,以至于灵魂还无法及时适应这个事实,就被困在了生与死之间的夹缝之中,自以为自己还活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村民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顾于欢一下没跟上他的思维,暗暗思忖片刻半晌才越想越后怕, “那现在筱叁肖南他们还不知情会不会有危险啊?” 哼,天天就知道想着别人。 慕羡安有些不满,但他不说,只是如实将真相告知于他: “这个师兄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那些村民自然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相反,如果我们告诉了筱道长等人可能还会弄巧成拙,倒还不如从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好。” “也行,”顾于欢没拒绝,但还是心里有些不解,“可你不是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村民端倪的?” 慕羡安没有打哑谜,耐心的一个个解答着他的问题:“师兄还记得入村前踩到的那只白骨人手吗?” “从那时起我就在怀疑了,只是并未得到证据证实,直到进村后我在无意中才发现他们没有影子。”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的左耳的白玉穗子耳坠,意有所指道: “而且,我要是不提前告知,按照师兄的性子肯定待会儿就会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了吧?哪天被人拐走了也不知道。” “某人性子可跳脱的很,我怕一时半会没看住他会有危险。” 慕羡安说这话时表面上一字一句都是为了顾于欢,但暗地里却是算盘打得啪啪响。 与其把人看的死死的,倒不如反客为主先吓一吓他,让他早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主动跟在自己身边免得人乱跑出危险。 当然,更主要的是这样就不会给顾于欢和别人交流的机会了,也方便自己从他嘴里套话。 “哦……”顾于欢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话是这么说……” “但你能不能把手从我衣服里移开啊!怪冷的。” 慕羡安选择性当做没听见。 顾于欢也不惯着他,翻了个身就让他手从自己衣服里滑出去了。 这下换慕羡安不乐意了,对着顾于欢就开始一顿茶里茶气持续输出:“可是师兄我真的好冷,难道如今连取暖都不愿意让我取么?” 他试探性的又将手伸进了顾于欢的中衣里,一边在他胸口上画圈一边卖惨道:“师兄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我没说讨厌你,”顾于欢实在扛不住他的茶艺只能先一步松口,但因为之前的事语气有些别扭,“不过你别乱摸……那样真的很痒……” “师兄怕痒?”慕羡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试探性的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两把。 顾于欢闷哼一声,赶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乱来,又怕他会挣脱开又继续搭上了第二只手。 做完这些,他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撒谎道:“你不是说冷吗?我帮你暖暖手别乱摸了。” “暖手有什么用?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挺冷的要不师兄抱抱我?” 抓住空子后,慕羡安轻轻松松就把顾于欢压了下去,单手就解开了他的衣带子。 “可是抱的前提是你得松开我啊,”顾于欢没想到他会这么放肆,又怕外面的村民会有所察觉,只能好声好气小声和他讲道理, “你听我说,我们还在鬼村里不可以这样乱来,筱叁他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别急啊,这有什么好怕的?”慕羡安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主动招道,“我很早之前就和他们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现在都以为你没醒在养伤呢。” 他低头看着身下被他剥光衣服光着上身的人,越看越把持不住。 表面上一脸的不乐意,实际上也确实挺不乐意。 但这又和自己喜欢小鱼有什么关系呢? 他存了心要戏弄顾于欢一番,语气暧昧的假意要去扒他裤子: “时间还长,做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顾于欢被他压在身下一个劲的挣扎:“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一片焦灼间,趁着二人僵持不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推开了小屋的房门。 筱叁快步走到小屋外推开门,因为事态紧急一时连敲门都忘了,他语气焦急,似乎碰到了什么难解决的大事: “慕道友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筱壹他被困在树顶上下不去了,你能御剑去把筱壹从树顶上接回来吗,我御剑技术太差怕半路会……” 他话还没说完,不料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屋子里的三人以不同姿势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沉默。 顾于欢感觉自己尸体已经快凉的差不多了。 慕羡安黑着脸拉过被子帮衣不蔽体的他盖上,迅速在心里为筱叁准备了种死法,语气里带上了十分不爽: “出去!” 你快粗去!都怪你都怪你!这下师兄是真的不会再理我了!!! 筱叁感到无比的后悔和辣眼睛。 问:当亲眼看到并打断了无脑爽文里的龙傲天男主和自己兄弟的酱酱酿酿该怎么办? 对此,筱叁的回答是——夺门而出。 他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大喊道:“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第236章 芝兰玉树 筱叁心事重重从小屋内快步走出。 见筱叁一人独自出来,肖南有些不解:“筱道友,你方才不是去叫小师弟了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筱叁欲哭无泪,他看着肖南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没什么……他俩现在忙着干大事呢……估计一时半会儿空不出时间来帮我们救人……” “唉,都怪我,”听他这么说,肖南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贪食撑着了一定能成功召出灵剑去帮你把筱壹弟弟接下来。” “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筱叁望着正挂在树顶上指着自己破口大骂的筱壹,下定决心道。 他拔出灵剑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絮絮叨叨了快一刻钟,直到气冲冲的顾于欢和委屈巴巴的慕羡安一前一后走来也没能成功催动起灵剑来。 “师兄……你再给信我一次吧……我下次一定会关门的……” 慕羡安想去勾他的小拇指,奈何刚经历社死的顾于欢愣是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男主的嘴,骗人的鬼。 上次被无归逢君看到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结果这次被筱叁看到照样也没关门!!! “那孩子现在还挂在树上呢,”顾于欢不想和他谈那个话题,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大槐树道,“你也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把那孩子接下来。” “每天多做点事别让自己闲着,省得天天在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黄色废料。” “哦……”吃了瘪的慕羡安不敢忤逆他,只能老实答应。 他上前几步,打断还在试图掐诀御剑的筱叁,提点道:“这里白天不能使用灵力,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是用不出来的。” 筱叁:“啊?” 他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白天不能用灵力这码事。 “那我们该怎么把这孩子救下来呢?这里有梯子吗?”肖南环顾四周道。 “梯子没有,但可以直接把这棵树砍掉,”站在旁边的孙婆婆为他们出谋划策道。 她说着,又抬手指了指这棵大槐树旁边的院子:“不过你们得去问问芝兰,这棵槐树是她家的。” 芝兰? 顾于欢在心里暗暗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鼓起勇气问一旁的孙婆婆道: “敢问婆婆,你们村里曾经是不是有一个叫唐玉树的书生?” 从他口中听到故人名字的孙婆婆有些惊讶,但也借着此事想起了原本的正事。 “不错,你们是怎么知道玉树这孩子名字的?是在龙城边域见到他了吗?” 孙婆婆将绝笔信和那个破掉的大布袋子一并还给了顾于欢: “对了,这封信是玉树给芝兰的,我腿脚不好今天还没来得及送到她手上。你们若要去找她烦请帮我将此信一并转交予芝兰。” “除了玉树的信外还有一封没被人收走的信件,这里我也一并还给你们。” 顾于欢接过那封无人接收的信件,低头一看,信件主人的名字赫然正是他当初在了望台上最后回收的那封。 李朝暮。 可能因为写信人的家人不住在这里吧。 他并未多想,喊了慕羡安就和他陪着自己一起往大槐树旁边的院子走。 顾于欢敲了敲大门,大声唤道:“请问芝兰姑娘在家吗?” 屋内传来了一阵桌椅移动的响声,不多时,一位相貌普通的姑娘打开了屋门。 芝兰面容憔悴,眼眶泛红,看起来不久前才哭过一场:“你们是?” “我们是来送信的。”慕羡安先一步回答,终于勉强刷出了点存在感。 顾于欢淡淡瞥了他一眼,慕羡安果断又退回了他身后。 看来师兄还是没有消气啊。 听到他们是来给自己送信的后,芝兰抱着一丝希望缓声问道:“信?是玉树的信吗?” 顾于欢点点头:“不错。” 他说罢,将信件交于芝兰手中。 做完这些后,他才试探着去问芝兰: “是这样的,芝兰姑娘,我们有一位同伴刚才不慎被挂到了你家大槐树的树顶上。此处并无梯子可用,能否请你行个方便,允许我们对你的树稍微改造一下……” 芝兰比于欢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信,就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没事,我还得多谢你们帮我送信,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它吧。” 她望着院外的大槐树,最后闭上眼睛:“原先陪着我一起种树的那个人已经不要我了,再怎么留着也是多余。” “不是的,”第一个看到绝笔信的顾于欢下意识反驳,“他只是有事暂时回不来,并不是有意抛弃姑娘的。” 芝兰不语,只是微微一笑。 当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她缓缓关上大门,心跳也蓦的加速。 芝兰拿着信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也开始出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裂痕。 她打开信件,屋内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许久,屋子里传出了一道压抑许久的呜咽声。 “唐玉树……你这个傻子……” —— 城墙残垣下,一片肃穆,只能听到铁锹撞击石头的清脆响声。 祂的力量来势汹汹,所到之处皆是寸草不生。 凡人之躯岂能反抗天道之力。 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守在龙城边域外修补城墙的龙城将士们异常安静,甚至连呼吸声也隐蔽了下去。 “各位,容我多嘴一句,”领头的少年将军一边持着铁锹埋头挖土一边提醒身后的将士们道, “待明日的朝阳升起,祂的诅咒应验,所有来不及进入龙城边域的人都会受到诅咒变成一堆白骨。” “还有最后两刻钟时间,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回应李朝暮的只有铁锹挖土和撞击石头的声音。 第237章 筱壹:砸到谁算谁倒霉 “不回去了,”赵钱抽完最后一口旱烟,随意将烟杆丢到地上,“我这一把年纪反正回去也活不了几年,家里还有一个傻丫头,要是我不把城墙补好她也活不了。” 老头说罢,又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唐玉树,劝道: “玉树小子,你一个小书生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听赵叔的现在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回去,芝兰她还在等你呢。” 唐玉树摇摇头,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她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而我只是一个穷酸书生。” “她跟着我注定没有前途,倒还不如提早斩尽恩缘许她一个更好人家。”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出现走马灯。 她笑靥如花,还是稚童之时就挽着他亲自在院门前种下了一棵象征定情信物的槐树苗。 他想伸手触碰,却发现自己只抓住了一缕无形的风。 赵钱劝不动他,只好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傻小子,本想着劝你回去请你多你照顾一下我家那个傻丫头呢。” 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他抬头抬眼瞧了瞧他们正前方的那个简易了望台,眼底思念不假: “走的时候我骗小钱说要去帮她摘城外的桑葚给她尝尝鲜,保证给她摘上满满一大袋就回来。” 老头随意抹了一把脸,不知擦的是汗还是泪: “可惜啊,桑葚我是摘到了,可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唐玉树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抱怨。 “将军回去我们就回去,将军不回我们也不回!”一位无名将士打破沉默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原本悲壮的气氛如同被点燃的火种蔓延开来。 “就是就是,我等龙城子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算回不去我们也得把这城墙修好!” “我妹妹还在后方呢,我这个当哥哥的又怎么会抛下她一人独活?!” …… 来修补城墙的龙城将士不少,但每个人都没有选择退出。 李朝暮无奈至极却又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弯下腰继续加快速度埋头苦干,直到最后半刻钟才停下手中动作。 倒塌的城墙上,将士们沉默不语,唯有少年将军孑然一立。 待第一抹黎明破晓,李朝暮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血肉开始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他转过身,对着龙城的方向恭恭敬敬拜了三拜,似乎这样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在山川的彼端与他遥遥相望。 诅咒,真的应验了。 —— 顾于欢心事重重从芝兰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虽然已经得了她的同意,但顾于欢还是感觉为了救一个人就随便把别人小情侣的定情信物砍掉,此举实在有点不道德。 “除了把树砍掉外还能有其他办法把那孩子救出来吗?”顾于欢微微侧头问身边人道。 他说完似乎感觉有些不妥,继续又用手边比划边道: “叫个人上去把那孩子抱下来,或者让他自己跳下来我们找个东西兜着他也行。” 慕羡安耐心听他说完后才发表自己的见解: “那槐树顶枝干较细,像我和肖南这种肯定是上不去的,师兄的体格估计可以上去试一试,只不过我不放心。” “而且,”他顿了顿,怕顾于欢会长出反骨才说出重点,“没了灵力加持,师兄你这身板从那树上摔一跤就得骨折,还是别去逞强了吧?” “我觉得还是找个东西兜着让那孩子自己跳下来的好。” 二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那棵大槐树的位置。 筱叁大老远就看见了他们人,见他们从院里出来赶紧上前问他们消息:“怎么样怎么样,这棵树的主人同意了吗?” 顾于欢点头:“同意了,但这棵树对芝兰姑娘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们就这样擅自砍掉感觉会不太好。” “那要不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大师兄你们的芥子袋里有工具吗?”肖南问道。 “没有灵力芥子袋打不开呀。”顾于欢给他们当众表演了一个徒手掰芥子袋,最后脸都憋红了芥子袋依旧纹丝不动。 他们在下面商讨的火热朝天,被挂在树上的筱壹也被太阳晒得人要祭天。 筱壹越等越心烦,眼看后辈指望不上就决定自救。 他低头浅浅扫视了一番自己和地面的距离——不多,大概隔了三层楼左右吧。 他还有一半魂魄不在这呢,摔下去应该也死不了。 他想着,果断掰开了挂着自己衣服的树枝就往下跳。 下面站着四个人呢,砸到谁算谁倒霉。 不过筱壹想了想还是觉得砸自家乖孙最实惠。 另外三个都不是他们北阳天的人,砸到了肯定要赔灵石,但是筱叁就不一定了。 此时此刻,站在树下的四人还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慕羡安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小心翼翼牵上了顾于欢的小拇指。 “干嘛?”顾于欢很快便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毫不留情的把手抽了回去,“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一收,用在正经事上。” “我只是想着和师兄近一点,如果待会儿有危险也好及时保护师兄。” “可我却没想到师兄对我的防备心这么大……” 慕羡安装起可怜来特别有一套,硬是把直成钢筋的肖南哄的一愣一愣的。 肖南果然中了他的计往坑里跳。他苦口婆心劝诫着顾于欢替慕羡安说话: “大师兄,我感觉小师弟说的没错,你们再怎么说也是道侣关系,这样保持距离会不会太伤他的心了?” “我和他距离还不够近吗?!”顾于欢没好气道。 这踏马都变负距离了! 顾于欢已经跳了几百次大坑,早就对慕羡安的茶艺进行了80%的免疫。 况且,慕羡安这小子心黑的很,一天到晚除了装还是装。 在失去自己的初夜并躺了三天后,顾于欢已经算是彻底看清他了。 “看来师兄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慕羡安故作沮丧,可却偷偷暗地里为顾于欢准备了66种**惩罚,个个都播不出来。 “看来我就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上方有一道急促破空声响起,像是有什么重物突然砸向地面。 第238章 南柯一梦 顾于欢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听他茶的正起劲,不料下一秒就身体一阵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慕羡安带着他快步闪躲到一边,方才同他们一起的肖南也察觉到了端倪跟着闪到了一边。 反观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看着他们的筱叁。 他刚打算开口说话,不想却突然“飞来横祸”被上方自然下落的物体给砸晕了下去,摔出一个与其等身比例的大坑。 “啊?三三?!”见自己的好兄弟落难,顾于欢急忙挣脱开慕羡安的怀抱就往那棵槐树下跑。 他想取下无归把筱叁掘出来,但却非常遗憾的发现自己昨晚把无归收进了芥子袋,现在没有灵力根本就没法把无归召唤出来。 肖南把同样被摔的不轻的筱壹从筱叁身上提了下来,看着筱叁的囧样忍不住提了一嘴: “筱道友不会死掉吧?那我们回去该怎么和老宫主交代啊?” “你们放心,老宫主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怪你们的,他只会一边鼓掌一边夸你们干得漂亮。” 筱壹站在一边冷冷道。 他话是这么说,但身体也是很诚实的去拉筱叁,试图把他从坑里捞出来。 “哎呦,好疼轻点轻点!”筱叁一个激灵嚎了出来,随即在肖南和不情不愿的慕羡安帮助下脱离了苦海。 筱叁摸着脑袋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摔下来砸到我就算了,就连土里的石头也要和我较劲儿。” “石头?这土里的不是银子吗?”肖南蹲在一旁指着他摔出来的那个人型坑位道。 银子?顾于欢来了兴趣,主动凑过去一看,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这银子是芝兰姑娘的,我们还是不要擅自挪动为好。” “可是这些银子都露出来了,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会不会被别人拿走啊?”筱叁向顾于欢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在这里帮她把银子捡出来,然后小鱼你们再拿着银子去和那位叫芝兰的姑娘如实告知一下吧。” 顾于欢点点头,几人合力将那四十两银子捡了出来,慕羡安也非常自觉的捧着银子主动跟在了他的身后。 “芝兰姑娘,你能出来一下吗?”顾于欢轻轻敲了敲小屋的大门唤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二人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周围安静得可怕,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外再也听不到一丝响声。 “她是睡着了吗?”顾于欢转过头问他道。 慕羡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不知不觉间眉头越皱越紧。 他默不作声的和顾于欢换了个位置,小声示意道:“你躲我后面,这屋子里有一股很重的尸气,里面应该是死人了。” 他将顾于欢护至身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动作轻缓地推开一丝门缝。 冲天的尸气和腐臭味伴随着门缝的吱呀声从里面灌了出来。 见慕羡安表情严肃,连带着把顾于欢也搞怕了。 他不敢去看里面的景象,只能用另一只手碰了碰慕羡安问道:“里面有什么?芝兰姑娘她现在还好吗?” 慕羡安轻微摇头和他交代道:“里面只有一具尸骨,看起来已经死了有半年之久了。” “还有,”他话锋一转,微微加重了些语气,“那具尸体怀里还捧着我们不久前交给芝兰姑娘的信。” 听他这么一说,顾于欢吓得冷汗直冒。 他们明明不久前才见过芝兰。如果说那具尸体就是芝兰,那方才给他们开门并收信的人又是谁呢? 慕羡安早就料到顾于欢会如此作想,他将那四十两银子轻手轻脚地放进芝兰的屋子,把门关上后便不敢耽搁,带着他快步往回走。 “快走,这个村子不能再待下去了。” 慕羡安一边提醒筱叁肖南一边抓着顾于欢的手腕就带着他往来时路上走。 见他们回来时神态各异,筱叁等人也不敢多问耽误时间,果断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不知为何,自打和芝兰见过最后一面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就连出村的路程都节省了一半时间。 五人一路狼狈狂奔,直到走出了这座鬼村后才稍稍放缓了脚步。 不料却又是转角遇到爱。 赵小钱披散着头发,身着一袭丧衣守在村外,手里还捧着那个已然掉色的锦囊袋。 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天空中高高挂着一轮炽热的太阳,可顾于欢却发现赵小钱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一样都没有影子。 筱叁被她的装束吓得不轻,明明是白天阳气最盛时间,他却感觉手脚冰冷。 “怎么办怎么办,我总感觉这些村民有些不对劲。” 肖南补充道:“不是有些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筱壹默默攥紧了拳头,如若不是他现在修为全无,身形也莫名其妙变成了孩童模样,不然他怎会让自己的龟孙和其他后辈落于此等境地? 因为短腿跑得慢,他甚至被太初宗这个叫肖南的弟子嫌弃,直接给甩到了肩上扛着跑。 筱壹感觉很丢脸。 刚开始被筱叁这个龟孙捡到时,他是希望筱叁能认出自己来的。 但现在他打算不这么想了,因为说了筱叁估计也不会信。 慕羡安心里有些犯怵,这里的白天不能动用灵力,他怕自己会保护不了小鱼。 几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小钱身上,但被注视着的她貌似并不在意。 赵小钱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摆弄着手中装满桑葚干的锦囊袋,顺便还空出了一只手给他们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她望着龙城边域的方向,又垂眸看了看怀中的桑葚干,最终还是强忍嘴馋将袋子系紧,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鬼村里去。 五人不敢再多做停留,一口气跑了快一个时辰才渐渐停下脚步。 再次回首,原本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已然消失不见,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宛如南柯一梦,转瞬即逝。 危险消除后,顾于欢的肾上腺素效果也挥发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他蔫蔫的跟在慕羡安身后,走两步都像是在打醉拳。 “不久前我才和师兄说过这个村子里的端倪,”没了危险后,慕羡安也终于空出了时间来和顾于欢慢慢解释, “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都不是活人,我们昨日见到的应该是他们临死前保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执念而已。” “说得不错,”活得久同样见多识广的筱壹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道,“那些村民的执念应该就是家人或朋友未能送回的书信。” “而你们又在龙城的边域外回收了这些书信,阴差阳错间帮他们完成了临终前的执念。” 昨夜星辰已逝,满眼青山渐远。 太阳高悬,筱壹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座消逝的小山村上: “执念已解,所有逝去之人终会魂归于天地。” “我们每个人皆是如此。” 第239章 堕天道的交易 在8848的敬业督促下,筱叁先一步开口提议道:“各位,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该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去的地方了?” “要不我们去这里的主城碰碰运气吧,”肖南回忆了一下当时从那些村民口中得到的讯息, “那些村民们和我说龙城就是这里的主城,而主城里人流量多讯息量自然也是不少,说不定就能借此得到那个诡异香囊袋的线索呢?” 他的提议正中慕羡安下怀。 慕羡安点了点头附和肖南道:“不错,不论是为了那个诡异香囊袋还是打听消息,去主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意见。”顾于欢蹲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恢复了点体力,但依旧是累的够呛。 头晕乎乎的,但又不知是什么原因。 慕羡安想去抱他,但每次都会被脸皮薄的顾于欢找借口拒绝。 慕羡安手不老实,每次抱的时候都有意无意想着占他便宜。不是把手伸到他衣服里乱摸就是在他耳边悄悄说荤话。 当然,对于看过原着的顾于欢来说,其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原着里的龙傲天男主会在龙城里邂逅他的艳遇第一春。 根据原着里的描写来分析——呦,好像还是个少妇呢。 在有导航帮助的筱叁和开挂buff加持的慕羡安带领下,五人走到傍晚时分终于正式进入了龙城。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中年男子身穿华丽服饰,独立于龙城高楼顶端,仿佛与世界隔绝开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片宁静。一名女内侍向中年男子福了福身子,躬身禀告道: “城主大人,今日戌时六刻城内进了五张新面孔。如今朝度节将至,您是否也要为他们绘制祈福纸?” “等朝度节到了再说吧,其他的我自会有所定夺。”不夜侯摆摆手示意内侍下去。 “是。”内侍行礼退了下去,并未多问,顺便帮他遣退了其他侍从。 “五个生面孔吗……”不夜侯望着城门的方向出神,口中喃喃自语,“看来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呢。” 他轻轻一挥手,如同泼墨般在静谧的夜空中划出一抹鲜艳。 在不夜侯的视线内,数不清的红线纵相交错,除了刚入龙城的五人外,每个龙城民众的身上都出现了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 趁他望着那些红线一时愣神间,一名稚童默不作声走到了他的身边。 堕天道望着下方的龙城民众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眼底透露出嗜血的欲望。 “朝度节什么时候开始?”祂等不及的问旁边人道,“三个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了,现如今你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不夜侯不理睬他,只是迷惘的望着寂静的夜空,一挥手又将那那些红线隐蔽了去,好半晌才回了祂三个字。 “朝度节。” 堕天道不解:“什么意思?” 不夜侯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回答道:“等到朝度节开始那天,我自会履行对你的承诺。” “行吧,”堕天道答应的爽快,想着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但还是决定给他最后的警告, “我警告你,这最后几天别背着我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后果你是知道的。” 祂冷哼一声,又道:“现在正逢乱世,如果没有我替你们修建出这一处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你们早就该被外面的那些魔族人屠城了。” “你当上城主只是为了你个人私利,而我的要求于你而言也并无任何威胁之意,”堕天道说罢,撕裂虚空就往切片空间里钻, “你用玉片许愿永生,那我便赋你永生。现如今我需要吞噬生魂恢复实力,你也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 “你也不想让我收回愿望吧?” 不夜侯不语,他微微垂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堕天道也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猜的没错。 祂说罢,整个人也已经全部钻入切片空间,只给不夜侯留下了最后一句警告。 “等朝度节那天我会亲自来验收我的货物,希望到时候你我都能双赢。” —— 夜晚。 龙城的市集热闹非凡,各色商品琳琅满目,玉石、锦缎、珍馐美味,无一不显现出这城市的富饶与繁荣。 如果不是提前见过龙城边域的倒塌城墙和不得安息的骷髅将士,估计他们也会被这繁华的景象给迷住。 “这也太富了吧,感觉比我们北阳天还富!”筱叁今天算是开眼了。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儿摸摸旁边的商铺,一会儿又盯着街边行人的装束看个不停。 “年纪小就是没见过世面,”筱壹抱着手臂嗤了一声,脸上不满神色尽显,“还敢说北阳天比不过,开什么修真界玩笑?” 街道的地面太滑,肖南看的入迷一个重心不稳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在摸到地面上的东西后,他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金的,这地面居然是用金子铺的!” “太豪了,”筱叁啧啧一声,转而又小声和顾于欢道,“没想到八百年前的人界这么富裕,我至今都不敢想象我们居然还是在同一个世界!” “而且,按照时间线推算这时候魔族应该还打架打得挺凶吧,这些龙城人是怎么做到又富又不被人觊觎的?” 顾于欢没回应他,而是扶着脑袋一脸疲态的跟在他们后面。 【宿主,您没事吧?好像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996见顾于欢状态不好有些担忧。 顾于欢的生命条是正常的。但自打进城后红色的警报器就在一直响个不停,隐隐约约还有了要变黑的趋势。 “我不知道……”顾于欢忍不住喃喃出声,因为疼痛一不小心就把回复系统的话说了出来, “……好疼……” 听到顾于欢的声音,原本还在观察龙城其他民众的慕羡安立马收心赶了过去。 现在已是黑夜,他抓住顾于欢的手腕悄无声息的往他身上注入一丝灵力,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灵力刚一进去就被反弹了出来。 他收回乱窜的灵力,脸上神色变得阴郁。 顾于欢在排斥自己。 第240章 帮师兄检查一下身体 顾于欢为什么会排斥自己? 他们是道侣,更是有过亲密接触的道侣,如果有灵力交互应该会很顺利进去才对,可是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我好疼……”顾于欢额上开始冒冷汗,因为疼痛已经开始忍不住说胡话。 “哪里疼?”慕羡安把他扶住,抱着他走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又试着往他身上注入灵力,结果毫无疑问还是被反弹了出来。 顾于欢抓住他的衣领,把脸埋在他胸口:“头疼……哪里都疼……好像有火在烧我一样……” 他面色苍白,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栗,因为疼痛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别怕,别怕。” 慕羡安明显被他的反常吓到了,他沉下心一下一下的拍着顾于欢的背,因为自己的灵力进不去只能口头教他自己运转丹田气海。 “静心,专注,师兄还记得入门心法第七页里写的东西吗?” 怕顾于欢不记得他又继续补了一句:“就是之前欧阳峰主让师兄罚抄过的那本,跟着上面的做就好了。” “我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顾于欢摇摇头,不知不觉间身子变得越来越热,只能去拉扯慕羡安的衣服供自己取凉, “那些罚抄我都是让乌龟去抄的,我自己一个字都没动过。” ……好好好这么偷懒是吧? “怎么办……我好疼……”他无意识扯着慕羡安的衣服,不知不觉中生理泪水也滑了下来,滴在慕羡安的手背上。 慕羡安摸着他的头尽可能的帮他降低身上温度,但每次都是杯水车薪。 “小鱼,你们怎么掉队了啊,我和肖南在旁边找了你们好久……” 筱叁循着灵剑指引走到了小巷子外面,身后还跟着一个肖南,肖南肩上还扛了个已经麻了的筱壹。 “这是怎么了?” 在见到顾于欢的异样和慕羡安的担忧神情后,筱叁立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走到他们二人面前蹲下身。 “不知道,”慕羡安摇头,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方便迷迷糊糊的顾于欢取凉,“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让我看看。”筱壹严肃着神色一把挤开碍事的筱叁上前道。 筱叁急了:“不是你这小屁孩怎么这么爱装老啊?” 筱壹并未理会他,狠辣老道的眼神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其初步病症诊断了出来。 “是神魂处的问题,”他简单叙述道,“应该是神魂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那还有治愈的方法吗?”肖南问道。 “既然是问题,那肯定也会有解决的办法。”筱壹点点头,扯了扯慕羡安的衣服示意他跟自己到旁边去说话。 慕羡安将顾于欢暂时交由筱叁和肖南照看,拉好衣服就跟着筱壹来到巷子深处。 在确定筱叁肖南听不到后,二人才停下脚步。 慕羡安对着他深鞠一躬,面色凝重先一步发问道:“敢问老宫主,您可有办法能救我师兄?” 筱壹并未感到惊讶,但还是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慕羡安老实回答:“第一面见您的时候,您和筱叁长得很像。” “嗯,”筱壹点点头,随即开始和他说正事,“关于神魂处的问题,我倒是知道一个治愈的办法,刚好适合你。” “什么办法?”他问道。 “灵修,不过你应该是会的吧?” 筱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压低声音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做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 “顾师侄很有可能是神魂受到了创伤,所以才需要你和他灵修进他神识去修补神魂。” “其中有很多注意事项,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示意慕羡安蹲下身,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一口气说了半刻钟。 慕羡安红着耳根,脸也红了个透。 “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有点犹豫。 身为北阳天的最高统治者,筱壹倒是看得开:“放宽心呗,他要是不晕不对你卸下防备,你还怎么进他神识?” “哦,对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应该知道事前要干嘛吧?要不要我现在去那些铺子里帮你顺两个?” “不用了,”慕羡安礼貌拒绝,涉及到这些事连说话都带了点正人君子的风范,“我芥子袋里有。” 筱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好好好,你小子。” 二人原路返回。刚一见到他们回来筱叁就忍不住嚎了:“慕道友你快过来,小鱼他身上好烫,你赶紧过来帮他降降温!” 慕羡安快步上前抱起顾于欢,清晰地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又上升了将近一个段。 “找个歇脚的地方吧。”慕羡安摸了摸怀中人的脸道。 筱叁望着巷子外的方向道:“肖南已经去了,但不知道他找到没有。” “他回来了。”跟在后面的筱壹不远处指着气喘吁吁跑回来的人道。 “那边,我问过了,那里有一处客栈,”肖南气都来不及喘指着一个方向道,“这龙城里的百姓是真的富,就连住宿都是免费的。” 几人不敢耽搁,入了客栈就很快办好了借住手续。 “不过,话又说回来,”筱叁看着先一步上二楼的那两人背影陷入了沉思,“我们应该办理几天的手续呢?” “办七天,”筱壹踮着脚尖想同他一起看,奈何身高不够又去搬了张小板凳,“修补神识可是大活。” “本客栈一切吃食兼免费,且一个厢房包含一个浴池,为的就是亏本让各位在龙城过的开心。” 掌柜的把玩着手上的菩提,面前摆满了一排古玩,并没心思打听他们的来因。 “大家应该也累坏了早些休息吧。”筱壹说罢,摸着下巴也跟着上了二楼厢房。 “好耶!终于能好好睡大觉了!”筱叁欢呼一声,同肖南一起上了二楼,各回各的厢房休息。 —— 反观先一步进厢房的二人。 青年褪去衣物进入浴池,宽肩窄腰,身上肌肉线条流畅且没有丝毫赘余,人鱼线性感,性张力满满。 除他之外,浴池内还有一人。 顾于欢浸在浴池里,浴池里的温水不仅没有缓解他的疲惫,反而让他更加难受了一些。 听到声音后,他强忍难受抬眼看去,不巧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顾于欢下意识后退:“你……” 变态啊,自己都疼成这样了他还能站起来? “师兄别怕,”慕羡安走到他身边将他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师兄身体出问题了,我必须帮师兄检查一下。” “保证不会疼的。” 第241章 如饮甘露,甘之如饴 “我不信,”顾于欢摇着头,伸出手无力推搡了他两下,“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只是个意外,这次我保证绝不说谎。” 慕羡安托着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他说这话时信誓旦旦,要不是那啥一直在硌他,顾于欢差点就要信了。 出于身体不舒服的原因,顾于欢兴致缺缺,只是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口头教育了他两句,但显然并不会有什么用。 慕羡安心疼的用手背抵了抵他的额头,缓着声音向他祈求同意。 他说那话时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顾于欢自然也是想当然的拒绝他:“不……”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慕羡安掰过下巴堵住了嘴。 似蜻蜓点水,逐步逐步靠近,逐寸逐寸触碰,既不惊扰水面,又掀起一波一浪涟漪。 顾于欢整个人昏昏沉沉,本就没有多少的理智在此刻也随之沉沦了下去,情到深处还会主动捧着他的脸加深这个吻。 “看来师兄已经学会换气了,”慕羡安轻笑一声,望着面前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忍不住摸了摸他绯红的脸, “脸也红了,身体也变得更热了。” 顾于欢眼神懵懂,呆坐在他身上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该怎么回复他。 慕羡安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图将他拉回现实:“师兄?” 顾于欢没有动作,只是低头看着身下人一张一合的唇,并没有回应他。 得不到顾于欢的回应慕羡安有点惊慌。他直起身子和他凑近了些,担忧的探了探他身上温度。 “小鱼?小鱼?”他又试探问道。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名,顾于欢回过神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放大了一倍的脸,选择性忽略掉了慕羡安后面的关心话语,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主动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这次轮到慕羡安懵逼了。 这是顾于欢第一次主动吻他,在那毫无章法的吻中,他的心跳却如擂鼓般急促。 他舍不得推开顾于欢,只能像话本里的柔弱民女一样,在恶霸的强制压迫下不敢再动弹半分,任由对方继续放肆下去。 在这一刻,他甘愿沉沦,甘愿被他俘虏。 如饮甘露,甘之如饴。 直到尝到了血腥味,顾于欢才恢复理智结束了这个吻。 方才的强制吻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他把头搭在慕羡安肩上,蔫蔫的摸了摸他的腹肌,道: “我不想洗了,我想回去睡觉。” “好,马上,”慕羡安亲了亲他的额头, “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就抱师兄去睡觉。” 顾于欢并未想多,只是简单催促道:“那你快点儿。” “好。”慕羡安满口答应,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开始调动灵力。 瞬息间,几块还在散发着寒气的拇指大小冰块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那几块冰块带入水中,另一只手将顾于欢死死禁锢在怀中。 原本保护他的手现在也变了意思,使他不得再动弹半分。 随即,沉浸在水里的那只手也有了动作。 原本炽热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冰冷,这可把还在昏昏欲睡的顾于欢吓得一个激灵。 他挣扎着抗拒,奈何早已步入慕羡安的陷阱。 “你……你这是干什么?!”顾于欢惊慌问道。 “帮师兄降温啊。”他话说的温柔,但顾于欢总感觉他是在威胁自己。 “不可以拒绝,” “听话就有奖励。” 顾于欢反抗不得,被刺激得落下泪来:“我不……” “啊?师兄刚刚在说什么,师弟好像没太听清楚,”慕羡一边帮他“降温”一边装傻充愣,“要不师兄再说一遍?” “不要……好冰……我做不到的……” “谁说的?”慕羡安帮他吻去眼角泪,“师兄当初不是说过一句话嘛,” “不要就是要,没有就是有。” “如果师兄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 顾于欢哼哼唧唧哭出声:“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慕羡安附到他耳边轻轻道出几句话。 顾于欢气的一口咬上他的锁骨。这一口咬得极深,鲜血也随之缓缓渗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于欢才松开。他喘息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慕羡安,你这个混蛋。” —— 两刻钟后。 “师兄好厉害,”慕羡安帮他把身子擦干净,忍不住轻笑出声道, “全都解决了呢。” 顾于欢不想理他,也可以说是把颜面败光了没脸和他说话,拉过被子衣服都没穿就往身上盖。 “师兄好冷漠,”慕羡安也上了床榻,伸出一只手将他揽入怀中,自我检讨道,“是师弟刚刚哪里没做好吗?” 冰块的刺激劲儿一过,顾于欢的头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转过身拉过慕羡安的手就枕了上去。 “我头好晕,身体也好热,”他往慕羡安怀里钻,委屈的嘟囔道,“你抱抱我。” “待会儿再抱,”慕羡安突然直起身子,顺手取过放置在床榻边的脂膏,“师兄再撑几个时辰。” 看到那脂膏顾于欢就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了。 逃又逃不掉,a又a不过,反抗也反抗不得。 顾于欢只能选择躺平顺便嘴上发发脾气。 “混蛋,我都这样了你还下的去手?” “师兄误会我了,”慕羡安没生气,往指节上抹脂膏的动作不停,“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师兄。” 还未等顾于欢反应,慕羡安便已经将他翻过身去。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待会儿的结局,但顾于欢依旧嘴硬:“你等着,等我好了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我绝不还手,”慕羡安嘴上宠着他,但暗地里已经开始埋头苦干, “不过,在那之前师兄必须得先好起来才行。” —— 不知过了多久。 趁他半梦半醒间,慕羡安解开缚住他手腕的捆仙绳,抓着他手就往自己脸上甩了个巴掌,强制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他抵住顾于欢的额头,趁他神识放空,来不及防备进入他的神识。 修士的识海范围都非常广阔,其中神识运用最多的符修更甚。 符修的神识通常都有着更为强大的精神力,一个符修绘制出的符箓品阶越高则代表识海越广。 慕羡安本以为进了顾于欢的神识后要花好长时间才能从中找出端倪。 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慕仙帝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道侣的神识居然是破碎的,里面也早已崩塌的不成样子。 第242章 破碎的神识 支离破碎,凌乱不堪。 青年站在这片破碎的领域中,四周皆是是散乱的碎片,他想伸手去触碰,但却又在最后一步克制收回了手。 神识本就脆弱,更何况是早已破碎不堪的神识。 他想修补,但却不知该从何开始。 一时愣神间,一道矮小虚影从他身边径直穿了过去。 慕羡安定睛一看——是一个年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身上穿着奇怪的装束,背着个小书包,转过身看后面时眼圈都是红红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肤色白皙,左眼边长着一颗显眼泪痣,一看就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瞧那小孩脸上的泪痣慕羡安的心里就已猜了大概,再拿这小孩的样貌一对照——嚯,这不妥妥顾于欢缩小版嘛。 “怎么还不来接我……”小孩45°角抬头望天,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越想越衰,终于没绷住心理防线自顾自哭了出来。 慕羡安弯下腰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小孩。 别说,还怪可爱的。 看来爱哭这个坏习惯真就是从小养成的。 小孩的哭声刚落下不久,一位身着风衣的老者步履匆匆赶来,而后取下小孩背上的小书包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抱歉少爷,”头发花白的老者扶了扶金丝眼镜,一下一下拍着小孩的背以示安慰, “刚刚解决了几个有威胁的家伙,所以接您的时候才迟到了半小时。” “没关系,”小孩吸了吸鼻子,伸手帮老者擦掉了金丝眼镜上的血渍,“我还以为管家爷爷你不要我了……” 管家爷爷笑了笑:“请少爷放心,我会永远保护您,直到您长大的那天。” “我才不要长大,”小孩委屈的撇撇嘴,“我要回家。” “好,”老者满口答应,抱着小孩走向了神识深处, “不过少爷回去得先洗手,那几个家伙的血可脏得很,别让他们脏了少爷的手。” 慕羡安目送老者和小孩的身影走远,最后消失在这片破碎的界域中。 不知是何种心理作祟,他鬼使神差般也朝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后,几道虚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几个穿着校服短裙的女生红着脸将二十多封粉红色情书递给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男生面前。 “顾同学,除我们几个的外,这里面还有些是班上其他男生委托我们转交给你的。” 那个女生说完,又在心里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被围在中间的男生穿着校服短裤,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接下了那二十几封情书。 十四五岁的顾于欢摇摇头,因为是插班生的原因站在这群十六七岁的女生中间显得格外娇小。 “抱歉,再过两周我就要转学了。” “啊……”女生显得有些沮丧,“你才来了一周欸,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顾于欢简单嗯了一声,又将情书还给了她们,“所以这些还给你们。”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那几个女生连连拒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远了,“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来呢,我们不要了!” “可是……”顾于欢看着那几个推推搡搡笑嘻嘻走远的女生,终于忍不住疑惑出声,“为什么这里面还夹着南通高huang 漫画啊……”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他气的直跺脚,但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啥原因,慕羡安刚把头凑过去顾于欢就把那本小册子合上了。 “到底要说多少遍,我踏马是直男,直男!!!” “气死我了,我明天就要转学!” 慕羡安目送着那道虚影气呼呼往深处走远了。 他不知在原地愣了多久,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挺可爱的。” 他循着虚影消失的方向继续走,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少年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一口气熬了三个晚上的夜让他有些疲惫。 他本就生的白净,脸上虽带着几分稚气但丝毫不影响颜值。 “要不要摸摸我的腹肌?” 十七八岁的顾于欢笑嘻嘻看着他的方向道。 这下轮到慕羡安懵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好呀好呀,”小卷毛兴冲冲地站起身,毫无顾忌摸上了少年的六块腹肌,面露崇拜道,“小鱼,你好厉害!” “两个月不见你的变化怎么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之前说要锻炼只是说说而已呢。” 慕羡安抿了抿唇,这次他没有等那道虚影自己消失,而是先一步往深处走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虚影中,白毛正太撑着下巴向面前人发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另一道虚影微微点头,低头画符动作不停: “对,接下来我会让他取代我。” “那你呢?”白毛正太双手撑在书案上,面色阴沉地问道。 “我?”他并未给自己留退路,说这话时几乎是下意识答的,“我肯定会消失啊。” “我不同意,”白毛正太撇过头生闷气,“这样对你实在太不公平,我接受不了。” “哪里不公平了?”他放下符笔终于抬起头来,“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不必有所心理负担。” 案台上的烛火一跳一跳的,他撑着下巴,面容苍白而病态,红色的瞳色显得格外醒目。 “别生气啦,”他站起身帮背对自己的白毛正太轻轻擦去眼泪,“我们终会再见的,不是吗?” 过了好半晌,直到顾于欢腿都站麻了996才终于打破沉默: “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静静听996说完,最后苦笑出声:“不是都试过那么多次了嘛,哪次成功过?” “不赌一赌,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成功呢?” 待他话毕,二人虚影消散。 第243章 三个问题 此时此刻,顾于欢神识某处。 “唉,最近都不知道该玩什么了,”996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盯着面前被屏蔽的共享屏幕忍不住吐槽道, “奈奈的,怎么还不结束?” “男主真是恋爱脑上头了,主线剧情也不赶天天就知道逮着宿主*爱,哪天肾虚了都不知道。” 它长叹一口气,刚打算找找看顾于欢的神识里有没有其他乐子,不料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和男主同样比例大小的手办。 996见状,好奇的围在慕羡安身边转来转去,忍不住一个助跑跳起来摸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去,宿主他真是饿了,居然连这种都想象的出来。” 它围在慕羡安转来转去,连连吐槽道:“我滴妈耶,一下子长这么高了,这下不得把宿主玩坏啊。” 大抵是方才看到了让自己不太舒服的记忆片段,慕羡安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好。 继又在顾于欢的神识里看到有东西寄宿在这后,慕羡安再也忍不住了,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连说话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想死吗?” 在感受到那来自人体的触感和声音后,996更惊讶了:“居然连温度和声音都完美复刻了?!” “宿主居然在背地里偷偷意yin男主??!” 它激动的话语还未说完,不料却被面前人一把提溜了起来,冰凉刺骨的寒气瞬间覆盖了这一整片区域。 “我刚刚见过你,”慕羡安低头看了看手上提着的小正太,语气不善道,“你和‘他’究竟密谋了些什么?” 在感受到那刺骨寒气后,996傻了。 不是男主是怎么进来的?他又是怎么精确快速找到自己的?宿主怎么不提前给自己报个信啊?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它感叹一声,选择性忽略掉了慕羡安的问题。 瞬息后,996趁慕羡安不注意快速脱下外衣并朝身后丢去了一颗烟雾弹,卯足了劲儿就往顾于欢神识其他地方跑。 不料刚跑了几步就又被慕羡安抓了回来。 为了防止它再次跑路,慕羡安特意将它全身上下冻在原地,只留给它一张会动的嘴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是在他的神识内,我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一边帮顾于欢修补破碎的神识一边威胁996道, “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 “可恶,不要小瞧我和宿主之间的情谊啊!”996被冻的狂打哆嗦,但还是人比嘴硬道, “你是男主你先问,我保证肯定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对不起了宿主,现在男主刀子都架自己脖子上了,它也只能把好的坏的全招了! 等男主出去后还得麻烦您好好安慰一下他! 慕羡安有点惊讶,他原本并未打算从这个东西面前获取线索,只是抱着一股报复心理想折磨一下它,但却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没骨气一下就招了。 他不蠢,也知道这东西对顾于欢并无恶意,让顾于欢不适的原因并非是这东西引起。 顾于欢的神识破碎,但并非所有皆是如此。 这玩意儿身边的神识还算完好无损,也能从中看出有不少修补痕迹,应该就是它修补的。 “第一个问题,”慕羡安深吸一口气,并不想耽误时间,将手搭在一片破碎神识上,试图将它拼凑完整, “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顾于欢还是顾箬玄?” 996猜到他会这么问,主动招道:“是,两个都是他。” “第二个问题,既然你说他就是本人,那为何现在却变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你说的‘变’包含了哪些,但我现在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996顿了顿,知道隐瞒已经没有一点用处,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它看着面前听的正起劲儿的人,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但又不敢确定的问题: “对了,” “你,是不是重生的?” 慕羡安浅浅“嗯”了一声,搪塞道:“可以这么说。” 大抵是憋着秘密保留了太久,也可能是不愿意让慕羡安对顾于欢产生怀疑,996主动向其解释道: “因为要顾忌很多,中间也经历了不少残酷的事情,就算再笨再单纯的一个人也会有所改变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至少当初他带我入宗时不是那个样子的,”慕羡安沉默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往下说道, “他的脾气是从欧阳长老战死之后才开始转变的。” “你不怨他吗?”因为亲眼见证过慕羡安的黑历史,996试探道,“他之前脾气那么差,那么欺负你……” “为何要怨?”慕羡安反问。 刚开始肯定是会怨的,但现在不会了。 爱大于恨,自然也能包容一切。 比起云华那个在暗地里偷偷打压他的伪君子,顾于欢当初天天把他拎出去打一顿的行为,对他来说是奖励也不为过。 他对996摆摆手,语气无奈但又夹杂着几分宠溺,轻描淡写的几句就盖过了当初顾于欢对自己的伤害: “没办法,看在小鱼实在美味可口的份上,我也只能勉强将他的那些坏脾气当做道侣之间的小情趣了。” 听他这么一说,996终于缓出一口气。 靠,还好男主是个恋爱脑! 但它还没庆幸三秒,又听到慕羡安话锋一转: “不过,你前面说的对。过去的那些欺辱,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报复回去。” 996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最后碎成了渣。 如果可以逆转时空,它多么想回到五分钟前狠狠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男主踏马是个恋爱脑,自己就不和他说宿主的不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慕羡安并未给它松懈机会,趁热打铁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他的神识是破碎的?” “为了达成你们的目的,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抱歉,”996闭上双眼,出声拒绝道,“唯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第244章 慕茶茶的自我忏悔 出于约定,996并未明说,但还是暗戳戳给他留了个提醒: “但是,以你的头脑和上辈子的阅历,他究竟做了什么你应该是可以猜到的吧?” 慕羡安轻轻“嗯”了一声,996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懂了还是没懂。 算咯,它自我安慰道。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它算是看出来了,慕羡安是真的很喜欢顾于欢。 既然这样它也能安心躺平了。 只不过还是有点小emo。 除了宿主外,自己还欠着祂一份人情。 如果当初没有这个世界的天道帮助,自己根本就无法存活下来,自然也无法和宿主结缘。 996一时恍惚间,慕羡安已经修补了五分之一左右的神识区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显能感知到外围灵力的流失——应该是外面的天亮了。 “你什么时候出去?”慕羡安向996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996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啥?什么出去不出去的?” “这是我道侣的神识,”他轻咳了两声,直到最后关头也没忘记宣誓主权,“你随随便便寄宿在我道侣的神识里,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神识是很脆弱的东西,连我都只能把小鱼做晕才能勉强进来一次。 你倒好,直接就在里面安家了。 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堂堂正正的道侣放在眼里了?! “啊这……”996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他的质问。 所幸,他们在神识里耽误的时间太长,外面已然天亮,失去灵力支撑的慕羡安只能被迫退了出去。 “欸,不是?好歹也先帮我解完冻再走啊!”被冻得牙齿打颤的996无能狂怒道。 —— 辰时。 青年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不想却先摸到了一截断掉的捆仙绳。 慕羡安撑起身子,看着那截红绳微微失神,不自觉又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因为是第一次灵修,刚开始顾于欢一点也不配合,就算已经被他伺候的双眼失神还是极其抗拒自己。 因为念着对方的病情,慕羡安抱着他一顿劝,什么好话赖话都讲了但顾于欢还是下意识拒绝。 然后自己就生气了。 一气之下便从芥子袋里摸出一根捆仙绳把他绑了起来,随后继续埋头苦干。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气昏了头一下忘了收力,顾于欢怎么哭着求着他也没停,势必要重振夫纲找回地位。 爽是爽了,但小鱼也是真的怨上自己了。 他有些愧疚,伸手轻轻拉开盖在顾于欢身上的被褥定睛看去——手腕、颈背、腰腹上全是捆绑的痕迹,一个晚上了也没消掉一点。 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不是点点梅花就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趁着顾于欢还没醒,他开始想尽办法补救。 虽然当时跟顾于欢神识里的那个东西说话时语气很是豪迈,什么惩罚报复张口就来。 但,现如今见到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扬眉吐气,而是惶恐不安。 小鱼要是醒了不得恨死自己啊。 他动作轻缓的抱起顾于欢把他往浴池里带,试图帮他清洗干净自己留下的罪恶证据。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心虚的念念叨叨一边帮顾于欢擦去脸上泪痕, “我下次一定不会做的这么激烈了。” 要是这次让师兄留下心理阴影以后不让他碰了怎么办? 之前没尝到甜头还好,他还能忍着,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戒不掉了。 如果以后只能看不能吃,那真的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对……师兄可能以后看都不会再让他看了。 慕羡安越想越后怕,帮他清洗好后又给他渡了点水。 做完这些后,他帮顾于欢穿好衣服将他放倒在床上,转身拿过早就备好的药膏就轻轻他身上点。 “疼……”冰凉的药膏刚一触碰身体,顾于欢就被刺激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哑着声音,昨晚的发生的事情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那么冲动的,”慕羡安的愧疚感都快溢出来了,主动把脸往顾于欢那边贴了贴,“师兄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喊完疼后的顾于欢就再也没说过话,面对慕羡安的主动示好也没接受,而是将脸撇了过去。 好累,嗓子也哑了。不想说话,只想把昨天没睡好的觉补回来。 其实他挺想开口把慕羡安骂一顿的,至少昨天晚上是这么想的。 可惜最后还是没舍得骂,昨晚除外。 昨晚慕羡安一直捆着他,顾于欢怎么哭怎么反抗也没用。 起初,慕羡安还会开口哄哄他,但时间久了越到后面就越快越急,生怕不会把他弄晕一样。 当然最后也是不出所料的晕了。 但就算最后顾于欢也没忘记破口大骂。 慕羡安绑了他多久自己就骂了他多久,想到什么就骂什么,今早起来果然喜提禁言大礼包。 够了,毁灭吧。 他想着,把脸埋进被褥里不让慕羡安看见自己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闭着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方才不醒还好,慕羡安见他非但没打算理睬自己,反而又一脸厌弃的将头撇了过去,更加在心里肯定了顾于欢已经恨上自己的事实。 完了,他是真的被小鱼判无期徒刑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神识并未完全修补好。如果想让他恢复正常必须频繁灵修才行。 但看顾于欢第一次时那副抗拒样子……经常灵修八成是要凉了。 “师兄,你理理我好不好……”慕羡安一边哀怨道歉一边帮他翻了个身子,“你生气了就拿我泄气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他不敢看顾于欢,自然也没看见了顾于欢睡死过去的模样。 一个人就这么孤单的自言自语了快半个时辰。 终于,他鼓起勇气看了顾于欢一眼——然后眼前一黑瞬间破大防。 顾于欢睡的一脸安详,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忏悔话语放心上。 悬着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完了,看来师兄是真的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第245章 别人七年之痒,你七天分手 两天后,下午。 “吱呀”一声,二楼沉寂已久的厢房终于打开了一丝门缝。 顾于欢推开房门,打着哈欠从厢房内走出,提前被唤出来的无归逢君紧随其后。 虽然补了两天觉,但他还是感觉累的很。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腰酸背痛顺便带点屁股疼。 不过擦了两天的药也好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顾于欢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刚打算开口催催慕羡安,不料却被早在一楼等待已久的筱叁打断了。 “小鱼,我们在这里!”筱叁兴冲冲朝他挥手道,“看你今天状态挺好的,想必前天的病症慕道友已经帮你解决好了吧?” “好,马上过来。” 闷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出厢房他也难受的很,想当然便放弃了自己去唤慕羡安的事,转而叫逢君无归去做。 “我先下去了,你们俩去催催他。” 他说罢,头也没回就先一步下了楼。 不知为啥,顾于欢总感觉慕羡安这几天变得很奇怪。 不,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奇怪。 慕羡安他居然不茶了!!! 就拿前天晚上举例,当时他睡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人把他翻了个身,褪了他的裤子就蘸了药往他身上点。 顾于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慕羡安在准点帮他上药。 但龙城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那个厢房的窗也没关紧,冷飕飕的寒风顺着窗户缝隙便涌了进来。 盖了被子还好,但偏偏那时在上药没穿裤子,旁边还有个移动的冰块,就算他是实打实的火灵根也熬不住。 “别擦了,好冷。”顾于欢翻了个身,顺手捞过一旁的被子盖上。 坐在床榻边的青年抿了抿唇,抓住他的脚腕轻轻摩挲道:“还有一点没上完。” 他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风,直接将原本就没关紧的窗户吹开,冷风顺势便朝着厢房内倒灌了进来。 顾于欢的脚腕被慕羡安抓着,不巧就是那一会儿让冷风灌进了被褥里。 直接把半裸着的他冷的一哆嗦,下意识踢了慕羡安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顾于欢发誓他真的没用力,哪曾想慕羡安居然那么弱不禁风。 为了掩饰尴尬,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客客气气开口:“好冷,窗户关一下谢谢。” 然后自己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今天下午才醒。 哪想刚下床就看见了地上打地铺的痕迹,顺便收获了一个一脸哀怨好像随时要碎的慕羡安。 直到出门慕羡安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奇奇怪怪的。 “好的。”逢君答应的乖巧,刚转过头打算如实和剑主爹爹汇报不料却被无归先一步占了风头。 “干爹,爸爸说你动作太慢了,”听岔并打算抢风头的无归再次汇报出了错误信息, “他好嫌弃你,自己先一步下去和筱叁叔叔他们聊天去了了。” 慕羡安刚收好东西,不料却又被无归迎面浇了一盆冷水。 他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都说七年之痒吗?为什么他们才七天就这样了?! 就拿前天晚上举例,他本来在照常帮顾于欢上药。由于心里有愧,他的动作比平时更加温柔唯恐把他吵醒,速度也自然慢了不少。 刚开始还好好的,但不知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忽然就被冷冰冰开口的顾于欢打断了。 他说:别擦了,好冷。 慕羡安心中一沉——顾于欢这是连摸都不愿意让他摸了吗? 他不愿意信,想着再开口挽留一下,酝酿了半天只憋出了几个字。 不料,顾于欢当真是已经恨他恨到了极致,听他还在死缠烂打便直接将他一脚踢下了床榻。 原来他已经恨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可能还不想完全撕破脸吧,过了好一会儿顾于欢才淡声开口转移话题。 他说:好冷,关一下窗户谢谢。 慕羡安心中又是一沉——小鱼这是已经决定和自己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 从前的顾箬玄和顾于欢从不会和他说谢谢。 顾箬玄只会和个恶霸一样毫不留情抢过他的东西。 虽然当时已矮于自己,但还是昂着个头使唤他干这干那。 顾于欢则会大摇大摆脸不红心不跳抢走他的东西。 尽管还是比自己矮,但还是会眼神清澈的叫他干这干那。 “嗯,知道了。” 他心事重重从厢房内走出往下一瞥——顾于欢和筱叁两人亲亲热热的勾肩搭背,好似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 为什么和别人就那么亲热,和他就偏要保持距离…… “我去,真的假的?”顾于欢兴致勃勃的坐在长凳上听筱叁侃大山。 “真的,我昨天和肖南出去打听消息时亲眼见到了那个诡异香囊袋,”筱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随后又微微压低了点声音道, “我听说旁边的龙城百姓说呀,那个诡异香囊袋的主人就是这座城的城主,恰巧刚好还叫不夜侯。” “‘不夜侯’不是原着里那个神器的名字吗?”顾于欢有点惊讶,再次回神识里翻了翻原着的剧本,确认自己没记错后才退了出来, “难道这里的城主和‘不夜侯’神器有关系?” 筱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就叫上了肖南准备一起偷偷溜进城主府看看。” “那你们成功了吗?”顾于欢好奇问道。 “没有,”他沮丧的摇了摇头,“那里把守森严,且城主府不是寻常建筑。” “城主府的占地面积很少,但很高,从外面看是一座高楼的模样。” “你看,就是那座高楼,”筱叁指着窗外远处的红色高楼道, “肖南估算过了,他说那里的位置和视角刚好能俯瞰到整个龙城,我们要是想溜进去根本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看来偷偷溜进去不行啊。”顾于欢感叹一声,刚想继续往下就被隔壁桌吸引去了目光。 “茶会?朝度节?这是你们龙城的习俗吗?” 一位长着白胡子的老者吹了吹手中被烤得焦糊的烤红薯,好奇问向旁边掌柜道。 第246章 谢谢你,老登 “不错,”掌柜的把玩着手上菩提,接过白胡子老头的话继续往下道, “明日就是朝度节前夕,城主大人会在城主府开设茶会,同我们一起恭等朝度节到来。” “开设茶会?”白胡子老头指着远处红色高楼疑惑道,“龙城这么多人,坐的下吗?” 掌柜的摸着胡子解释道:“肯定坐不下啊,所以城主才设了规定,只有成亲三年以上的夫妻才有机会抽签进去,其他人则在城主府外设桌过节。” “不过在外面也挺好的,”他咳嗽了两声,从桌台下拿出几张祈福纸道,“看,这是城主大人亲自画的。” “自城主他上任以来,每年朝度节都会亲自为每位龙城百姓画一张祈福纸,以保来年平安顺遂。” “每位都有?那不得把手画瘫痪啊,”经常被欧阳锋罚画符的顾于欢对此深有体会,“我敬这位城主是条汉子。” 筱叁的关注点则和他截然不同:“既然每位都有,那我们这些新入城的也会有吗?” “当然会有了,”掌柜的听他这么讲有些自豪,“龙城会包容每位外来的朋友。” “我们不求回报,不求利润,只求真情。” “怎么办,我好想出去看看,”顾于欢眼巴巴望着外面,“你们都出去玩了,我也好想出去。” “走呗,”筱叁努了努嘴,怂恿道,“跟他们先打个招呼,我们俩出去‘探听消息’,顺便再逛一逛。” “好耶!”有了借口后的顾于欢不再犹豫,简单和在场的肖南筱壹交代几句后就跟筱叁出去浪了。 待他们二人走后,慕羡安才带着无归逢君姗姗来迟。 筱壹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率先开口道:“看来已经修补的差不多了?” 慕羡安简单“嗯”了一声,并未将顾于欢的病症如实道出。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不是他不相信筱壹,好歹他也是个仙帝多少还是有点本事,让太多人知道反而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见慕羡安状态不佳,肖南唤了他一声:“小师弟,你看起来好像很疲惫,要不要来坐坐休息一下?” “年轻人这就虚了啊?”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筱壹表现出了大大的失望, “这才几天?亏我还让筱叁签了七天时间呢。” 啧啧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虚。 这个男人,他不行。 听筱壹这么说,慕羡安就越想越气。 要不是这痞坏痞坏的糟老头子怂恿,让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能多努力就要多努力,小鱼能生自己气吗? 这下好了,三个晚上只睡过一次,剩下两个晚上都在打地铺。 他坐在长凳上生闷气生的上头,一时就忘了管自家两个娃。 逢君乖乖坐在他旁边,想拿桌上的糕点又怕剑主爹爹不准自己吃。 还是娘亲最好。要是娘亲生气了,剑主爹爹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出声阻止自己吃糕点了。 “好香啊……”馋嘴的无归不知不觉间就顺着气味走到了隔壁桌旁,“无归好像闻过这个味道……” “乌龟?” “谁?!”听到这两个字,无归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外号?” 白胡子老头直起身子,好奇的看着掌柜案台上的一个水盆。 他一边看一边啃着刚刚烤好的红薯,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掌柜接过他的疑问,大大方方道:“对呀,长寿龟,我花大价钱买的。” 水盆里的长寿龟非常应景的翻了个身,身为养龟达人的掌柜便知道该给爱宠喂食了。 “各位客官接着聊,我先给爱宠喂食去了。” 掌柜的说罢,捧着装着长寿龟的盆就先一步出去了。 “呀,你是谁家的小孩?” 掌柜的走后,白胡子老头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无归,见他馋自己的烤红薯,毫不客气就掰了自己吃过的那半递给他。 “谢谢你,老登。” 无归接过他啃了一半的烤红薯,礼貌言谢道。 老登应该是敬词吧? 之前天天听爸爸用“老登”称呼云华宗主来着。云华宗主又是爸爸的师尊,怎么想应该都是表达尊敬的意思吧? 刚经历过情伤的慕羡安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发现无归不在自己身边。 他轻咳了两声,示意无归赶紧回去:“无归,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好的,干爹我下次一定!”被慕羡安发现后,无归赶紧将烤红薯囫囵吞进肚子里乖乖坐回他身边。 听无归叫对面的青年“干爹”,白胡子老头显然被勾起了兴趣,拉了张凳子就大大咧咧和他们拼桌到一起。 “这位小友,您就是……无归的干爹?” “不然呢?”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先慕羡安一步承认道,“我还有爸爸呢,只不过他又和筱叁叔叔出去浪了。” 白胡子老头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好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一时兴起,伸手进兜里好一顿翻翻找找:“见你和我有缘,爷爷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呀?” 秉着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理念,无归果断雀跃同意:“好呀好呀,无归最喜欢拆礼物了!” 慕羡安本想帮他拒绝,但又不想磨灭掉孩子的童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言阻止。 几个呼吸后,肖南慕羡安二人眼睁睁看着白胡子老头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朵比他们人还大的红莲花。 “这是,赤焰红莲?!” 肖南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别怕,只是一朵才活了百年的小红莲而已,”白胡子老头非常淡定的安慰他们道, “就是它娘脾气比较大,见我顺它儿子直接就暴走了。” “要是那条路上有人不幸凑巧遇到暴走的千年红莲就惨咯。” 水土不服的赤焰红莲被白胡子老头掏出来缓了一会儿后,开始无死角喷口水攻击客栈内的每一个人。 “啊啊啊啊我的肚兜!!!”无归被赤焰红莲烫到了肚兜一下便乱了阵脚,幸好被一旁的逢君化冰解救了出来。 “铮”的一声,随即,逢君剑裹挟着寒芒出鞘。 下一瞬,剑锋所指,似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势,直攻那株暴走的百年红莲。 一个呼吸后,赤焰红莲被逢君剑毫不留情斩于剑下。手段略微残忍,很难不让人怀疑慕羡安是在公报私仇。 第247章 慕茶茶的自我焦虑 夜深。 “吱呀”一声,二楼的厢房门被推开,一人摸着黑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 他进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床榻的位置——在确定没人后才抬手点燃了厢房内的灯。 顾于欢收拾好衣物,走到浴池边就开始宽衣解带。 和筱叁那家伙一口气就逛了三个多时辰,累死个人了都。 赶紧早点洗洗睡吧。 大抵是因为困意作祟,他在浴池里没泡多久就裹着浴袍出去了。 要是小师弟在这里就好了,想泡多久就能泡多久。 睡着了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他都会把自己捞出来。 说来也是凑巧,他刚洗完慕羡安就推门进来了,无归和逢君也被他叫着回了自己的真身里去。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顾于欢主动问道。 慕羡安抿了抿唇,明明这句话应该是他去问才对。 “没事,方才发生了点事情。” 他并未明说,不容顾于欢多问便自顾自走到桌旁坐下,伸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瓶伤药。 “你受伤了?” 顾于欢坐到他对面,端详了他片刻。 慕羡安“嗯”了一声,单手拔掉药瓶的塞子就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点。 说来也怪自己一时大意,砍那朵赤焰红莲时一不小心手背上沾染了那妖花的汁水,虽不多但还是将他的手背灼伤了。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顾于欢一把抓过他的手,也不向他请求同意就拿着药瓶给他伤处上药。 慕羡安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碍,只是被赤焰红莲的汁水灼到了手而已。” 他说这话时全程都在看顾于欢,心里越想越愧疚。 顾于欢就是顾箬玄,顾箬玄就是顾于欢。 上辈子欺压自己的人是他,这辈子自己欺压的人也是他。 赤焰红莲的毒素那么强,他仅仅只是被汁水沾到了手背就被灼伤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上辈子瞳色被染成红色的顾于欢了。 顾于欢他不疼吗? 肯定是疼的,只不过顾于欢他不说而已。 慕羡安觉得自己太蠢了,真的。蠢到现在才知道。 “疼吗?”他伸出另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面前人的脸。 顾于欢没分神回他话,而是垂下眼睑一丝不苟帮他上药。 直到将伤口处理好,顾于欢才没好气的回应他道:“我疼什么啊?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受伤了也不早点说,藏藏掖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做坏事去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不忘伸出手狠狠掐了慕羡安一把,势必要让他长长记性。 慕羡安也不反抗,就那么任由他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直到他说累了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兄不生我气了吗?” “生气?生什么气?”顾于欢被他的问题搞迷惑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他抓住顾于欢的手往自己脸上搭,鼓起勇气道:“师兄前天都和我生分了,这难道还没有在生气吗?” 顾于欢更懵逼了:“前天什么时候?我啥时候和你生分过?” “我帮师兄上药的时候,”看顾于欢的样子慕羡安就反应过来这是个误会了,但他还是没结束这个话题选择继续向下深入, “当时师兄还踹了我一脚,不仅如此厌恶我的触碰还故意和我说生分话。” “我什么时候……” 顾于欢话还没说完慕羡安就主动报答案了:“师兄当时和我说谢谢,这难道不是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吗?” 顾于欢:“额……” “师兄从前让我做事时就从不会和我说谢谢,可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和我说谢谢。” 慕羡安越说越起劲,势必要为自己自我焦虑的那两天谋点利息出来。 “我很焦虑,以为师兄厌倦我了不愿意让我触碰。” “为了不让师兄更加厌弃我,我便一个人连着打了两天的地铺。” “不是,你自己内心戏太多这也怪我???”顾于欢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刚一顶上慕羡安的幽怨眼神就瞬间败下阵去了。 “没有师兄在旁边取暖的夜晚好冷,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冷。” 他走近两步埋头在顾于欢颈窝里蹭了蹭以表自己的不满。 “好好好,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总行了吧?”顾于欢没好气让步道。 慕羡安这才满意的退了出去,脱了外袍就转身往浴池的方向走。 顾于欢懒得等他,换下了浴袍就往被褥里钻。 龙城这地方昼夜温差是真的大,他一个火灵根都冷的不行,也难怪慕羡安会可怜巴巴跟自己喊冷了。 他是属于沾床就睡的类型。刚上床不过一刻钟就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不料刚一闭眼就被人忽然掀开了被褥,随即身边也有了动静。 慕羡安想对他搞小动作,但困的不行的顾于欢显然不会随着他,毅然决然就拒绝了他的潜要求。 “别乱来,你手上还有伤呢自己给我悠着点儿。” 他说罢,刚闭眼准备睡觉,但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主动提了一嘴下午打听到的消息: “对了,今天我和筱叁出去玩的时候见到那个诡异香囊袋了,就在这座城的城主身上。” “嗯,有进步,现在会主动打听消息了。”早就知道结局的慕羡安并不意外,但还是耐心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讲。 “明天就是朝度节前夕,”顾于欢兴致勃勃的撑起身子道,“我们一起出去打听打听线索,看看能不能偷偷溜进城主府吧!” 说到这,他其实是存了点私心的。 原着里的男主第一春就是在“龙城副本”朝度节前夕遇到的。 顾于欢保证自己绝对不是存了点想看热闹的特殊心理,他只是想站在旁边保护小师弟的清白而已。 背着慕羡安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后,顾于欢不再多讲,枕着他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就睡了过去。 “好吧,都听师兄的。”慕羡安见好就收,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248章 龙城疑点 龙城,晨曦初露。 或许是因为朝度节前夕的原因,今日的龙城格外热闹,从清晨开始就能看到不少商户装饰店面的忙碌身影。 为了赶上这场热闹,顾于欢今天不但没赖床甚至比慕羡安起得还要早。 “哇,小鱼你快看那边!”筱叁兴致勃勃的走在最前面,一边看那些新奇玩意儿一边还不忘叫上顾于欢一起。 顾于欢一手提着点心一手往嘴里送,根本来不及回应他的激动,只能草草“嗯嗯”“好好”敷衍了事。 昨天晚上睡的挺舒服的,就是做了个被邵罗追杀的噩梦。 吓得他一直在梦里跑,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无意中还把什么东西给一脚踹了出去。 “剑主爹爹我想抓小蝴蝶……”逢君扯着慕羡安的裤腿,指了指他面前的黄色小蝴蝶道。 “自己去抓,我现在没灵力不能帮你冻住。”慕羡安单手抱着还在睡回笼觉的无归,顺手扶了扶酸痛的腰道。 昨天晚上真是摔的不轻。 大概是小鱼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 他依稀记得顾于欢当时还在自己怀里睡的好好的,不料下一秒就突然使劲把没有防备的他一脚从床榻上踹了下去。 刚复宠不久的他不敢埋怨,只能一个人默默咽下所有不满,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抱着他又继续睡。 奈何顾于欢睡觉不老实,明明晚上都冷的乱说迷糊话了还是在踢被子。 慕羡安担心他会着凉,顾于欢踢一次他就爬起来帮他盖一次,时间长了原本就不多的睡意也就慢慢的被消磨殆尽了。 四舍五入,等于没睡。 可惜就算这样了还是逃不掉要带两个孩子的命。 小鱼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而他自己要考虑的就比较多了。 “可是我就是想要嘛,剑主爹爹就帮逢君抓一只好不好?” 逢君不死心,继续扯着慕羡安的裤腿死缠烂打道。 反正现在有娘亲给自己撑腰,剑主爹爹肯定不敢为难自己,只要她脸皮厚一点还愁得不到小蝴蝶吗? 慕羡安无奈但也没法,抬手一抓便把那只小蝴蝶递给了逢君。 他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开口提醒顾于欢让他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被突然赶来的肖南打断了。 “小师弟,你看见大师兄和筱道友了吗?”肖南打听完消息,便急匆匆赶来和他们汇合。 听到他这么说,慕羡安心里顿感不妙,急忙抬眼向前方看去——果然,偌大的街道上哪还有顾于欢的影子? “筱叁怎么也不见了?”被肖南落下的筱壹迈着短腿气喘吁吁跑来道。 见其余二人都摇头,筱壹气的跺脚:“这两个街溜子怎么这么爱乱跑啊?!!” “人生地不熟的心还这么大,也不怕会突然遭遇危险。” 慕羡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道侣金印,最后还是将希望寄托在无归和逢君身上。 现在白天他们都并无灵力,饶是道侣金印再厉害也发挥不出一点作用。 他轻轻拍了拍无归的脸蛋,淡声道:“吃饭了。” “吃饭!我们今天吃什么菜?!” 被点击了关键词“吃饭”的无归一个激灵,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瞬间清醒。 “听话,等找到了你爸爸后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们做什么,”慕羡安说话间也没闲着,蹲下身把从始至终都很乖巧的逢君也抱了起来,“还有逢君也是。” “你们两个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吗?” “逢君什么都没感觉到,”白发小萝莉摇摇头,再次确认了一遍后才继续往下道,“甚至一点灵力痕迹也没有。” “这不废话嘛,白天都没有灵气怎么可能会产生灵力波动?” 得了慕羡安的“开饭”保证后,无归便开始了正式营业。 他伸手探了探周遭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义道:“这里的地域很奇怪,白天的时候感受不到一丝灵力,但到晚上就会恢复。” “灵气这种东西,就算是入门的炼气阶修士应该都是会很敏感的才对,可这些在龙城安居乐业的百姓们却无一丝察觉。” “我有两个猜测,”听无归讲完后的筱壹也慢慢摸清了点头绪,“猜测一,龙城百姓们早在我们之前就知道龙城白天黑夜的灵气波动变化,所以才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猜测二,龙城没有修士,生活在这里的全部都是普通百姓。普通人感知不到灵气和灵力波动,所以他们发现不了端倪。” “可是,就算我们被那个诡异香囊袋吸到了人界,至少也会有散修出没才对啊?这么大的一座城怎么可能连个会吸纳灵气的炼气阶修士都找不出来?” 肖南并不知道他们穿越回了八百年前的修真界,到现在也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名地区而已。 “我同意你的猜测,这里绝对有修士,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且修为不低,” 慕羡安附和了他一声,开口推翻了筱壹的第二个猜测,“你们仔细想想龙城界域边的那些骷髅阴兵。” “之前在鬼村时我无意间听到一位村民残魂说过——龙城已经半年没有见过生人面孔了。” “恰好,那些龙城将士们就是半年前出征的,可他们却在半年的某个时间内被炼制成了阴兵。而鬼村里的人也是在短时间内被快速杀死的,所以我们才会在鬼村看见那些留有执念的残魂。” 慕羡安越往后面说越小声:“能一口气炼制出那么多阴兵且快速屠杀掉一整个村子,你们说那个幕后黑手的实力到底该有多强悍?” 上辈子他们并未在龙城耽误太长时间,除了赤焰红莲的那一段路吃了不少苦头外,后面的走向几乎都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就连从这座城的城主手上夺取“不夜侯”神器都是几个照面的事,哪还会有时间发现这么多的端倪? 失去自我但依旧在坚持修补城墙的龙城将士,虽已身死但还在等待回信的留守妇孺……都是他上辈子没经历过的事情。 第249章 不,我的烤红薯! 筱壹很快便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果断道:“其他事情先往后拖一拖,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得赶快找到他们才行。” “我们一起去找,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分头找不但不会有用反而会平添更多的麻烦。” “那边!”一直沉默的无归突然出声指向一个方向道,“刚才有一瞬间我突然感知到了爸爸的位置,虽然只是一下,但无归已经把位置记住了!”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慕羡安朝着肖南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帮忙抱着逢君,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跟着无归的指引追了过去。 肖南抱着逢君看着慕羡安的背影,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方才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告知于他们。 朝度节前夕茶会抽签已经开始了,如果不去很有可能就会错失夺取香囊袋的机会。 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同小师弟他们一起去找人。 如果没有大师兄,自己的这双腿早就该在几年前被南宫智废掉了,又怎么还会有如今能跑能跳的机会?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犹豫也一同追了上去,见筱壹跑的太慢顺手将他扛在肩上带着跑。 几人循着无归的指引追去,不想却只看到了一件被脱下来的白色外袍。 慕羡安将那件外袍捡起,在仔细辨别了一番外袍上绣着的纹样后才道:“这是师兄的外袍。” 这件外袍上还有别人的气味,应该是被绑架了。 他脸色差的不行,内心谴责也越来越大。 如果自己当时多留点心,小鱼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怎么样,找到他们两个了吗?”肖南带着逢君和筱壹追了半天总算赶了上来。 “还能感知到他的位置吗?”慕羡安低头问无归道。 无归摇摇头,语气沮丧道:“除了这一次外就再也没有感知到了,就好像突然被中间隔断了一样。” 如果肖南跑来时能刻意放慢一下速度,无归感知时能多闻闻别的味道,慕羡安找人时能不自乱阵脚,他们一定能找到被绑架到巷子里正在经受“威胁”的顾于欢。 —— 不知名小巷。 “烤红薯,没钱偷四个,嘿嘿!” 白胡子老头架起一堆柴火点燃,嘴馋的往里面丢了几根偷来的红薯,直到做完这些后才想起被他绑架捆在一边的人。 顾于欢被他拿麻绳捆着动弹不得,整个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丢脸啊,他一个元婴后期居然还会被一个能当他太爷爷的糟老头子绑架。 哼,等晚上时间一到他恢复了灵力后,看这糟老头子还敢不敢再绑架自己。 白胡子老头并没有注意到顾于欢内心的小九九,他背对着顾于欢清了清嗓子,把自己伪装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半晌,似乎是感觉装的时间差不多了,白胡子老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转过身,缓缓把手伸进裤兜里: “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和普通人不一样。” “废话,”顾于欢翻了个白眼,虽已被绑架但还是嘴比人犟道,“我是修士啊,才不是普通人。” “不不不,你这人可不得了啊,”老头微微压低了些声音,靠近他两步故作玄虚道,“有道白色灵光从你天灵盖上喷出来你知道吗?” 顾于欢鄙夷的看着他,膈应的一个劲后退:“你沙壁吧?那踏马是你喷出来的口水。” 绑架他的那个怪老头并没生气,选择性的就忽略了他的话,瞬间思维跳脱到了下一个阶段。 “好孩子,我看你的骨骼惊奇,是个万中无一的画符奇才,”他笑眯眯的拍了拍顾于欢的肩膀,另一只藏在兜里的手也被掏了出来, “我这刚好有本绝世秘籍适合你……” 不等他说完,顾于欢便抢先开口反骨打断道:“我不学。” 什么老掉牙的神秘老爷爷送装备桥段,现在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 白胡子老头果然被他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你说你不学?” “就不学,谁知道你那秘籍里有没有什么邪术呢?”顾于欢一身反骨,“你要是再不放我走,等下我师弟就找过来了。” “找过来就找过来呗,”白胡子老头并不在意,而是笑眯眯的从背后拿出了几本册子开始威胁他, “对了,这几本小册子你认识吧?都是我方才从你的芥子袋里摸出来的呢。” “现在白天并无灵力,连我自己都打不开这个芥子袋,你怎么可能会拿到我的东西?” 他说罢,无意用余光瞥了一眼那老头手上的册子,在看到书名后,顾于欢瞬间噤声。 玛德,这糟老头子怎么把原主写的那些狗血书拿出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那些书塞到芥子袋最下面的,这老头又是怎么准确无误的从一堆丹药符书里找出来的??? “哈哈,说来惭愧,”白胡子老头看出了他的疑惑,摸了摸头如实回答道,“当时本想从你芥子袋里拿点值钱玩意威胁你的,” “不想因为我强行打开芥子袋的时候没收力,一不小心就给你芥子袋下面开了个洞,然后那些书就顺着洞滚出来了……” 他干笑两声,指了指其他符书上的字迹道:“按符书上的笔迹分析,这些狗血小说应该就是你本人写的吧?” 顾于欢咬死不承认:“顾箬玄写的关我顾于欢什么事?!” 千万不能承认,简直有辱他的一世英名! “你不是说你师弟待会儿会找过来吗,”白胡子老头笑着出声,但顾于欢却从中看出了几分威逼利诱的意思, “你和他那么亲密,等他找过来我请他辨认一下这字迹不就好了?” “你师弟一定会很乐意的吧?” “够了,”顾于欢果断松口,好像几分钟前死不投降的人不是他, “学!大爷我学,我现在就学!” 白胡子老头瞬间喜笑颜开,激动地一连拍了他好几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惩善扬恶、促使有情人终入轮回的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顾于欢越听越感觉不对:“惩善扬恶?大爷,你是认真的吗?” “还有,要是这秘籍真的没有坑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学?” “傻孩子,”白胡子老头自信满满的将手中秘籍强制塞进了顾于欢怀里,一边帮他解麻绳一边道, “我有不能插足这件事的理由。” 解开麻绳后的顾于欢如临大赦,快速夺过他手上的那些狗血小说便冲出了巷子,生怕这怪老头突然改变主意。 老头目送着顾于欢出了小巷子,但却没想到一个呼吸后他又突然拐弯回来了。 顾于欢鬼鬼祟祟的躲在小巷子入口,用墙体把自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后才对着巷子内大声喊道: “喂,老登,你的烤红薯焦了!” 白胡子老头转过身往火堆的方向瞥了一眼,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对着那堆火伸出尔康手,0.5倍速开口道:“不,我的烤红薯!!!” 第250章 偶遇第一春 顾于欢的芥子袋破了,他只能捡了个麻布袋子把那个洞堵上再把芥子袋扎紧,以免那些见不得人的小说掉出来。 他本打算原路返回去找慕羡安他们,但却非常遗憾的发现自己不认识路。 筱叁也不见了,不知8848给他发了什么任务,他俩逛到一半筱叁就找借口溜走了。 然后他就被那个白胡子老头套麻袋了。 【有没有导航,给我放个回去的导航呗。】他呼唤神识里的系统道。 听到顾于欢的声音,996下意识就想拿起大喇叭回复他,不想却非常遗憾的发现慕羡安冻在自己身上的冰块还没化掉。 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导航的顾于欢离慕羡安的方向越走越远,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城主府的那条街上。 “可恶的男主,”996无能狂怒,“走也不给我解冻,等这冰块化了我就要跟宿主告状!” “你特么就活该打地铺!” 顾于欢不知走了多久,在见到那座筱叁指给自己看过的城主府后——顾于欢就知道自己走错路了。 “快快快,城主府开抽签了,我俩临时去办个假证试试能不能中签呗!” 一女子兴致勃勃的向旁边男人提议道。 男人有点犹豫:“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城主大人会不会责罚我们啊?” “那要什么紧,”女子满不在意道,“我们去租一个小孩不就好了,孩子都有了他还能说我们不是夫妻不成?” “而且,城主大人宅心仁厚,他一定是万万舍不得惩罚我们的。” 顾于欢还想再听一听,但那女子却已迫不及待拉着男子走远了。 “看来一个人进不去啊,”顾于欢站在原地喃喃道,“要不我也去临时找个伴?” 他正思考的起劲,余光却无意瞥到了旁边围着的人群上。 “好漂亮的姑娘啊!我张二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就是就是,见到这姑娘的第一面我就感觉自己好像恋爱了!”一位高个大汉赞叹道。 “你再看老娘就打断你的腿!”听高个大汉这么说,站在他旁边的妇人立马就不乐意了,一巴掌就把那大汉扇的眼冒金星。 “哼,小狐媚子穿那么暴露给谁看呢,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羞!” 妇人揪着大汉的耳朵气冲冲抽签去了。 听他们这么说,顾于欢又想起了原着剧情里男主的恋情“第一春”。 按照主线剧情推理的话,那个“第一春”确实也该出来了。 抱着吃瓜的心理,顾于欢毅然决然的挤了进去。 人群中央,绿衣女子衣裳散乱,仿佛刻意为之一般,香肩微微露出一角,引得众人一阵遐想联翩。 虽然在顾于欢的角度里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但却并不耽误这香艳场面。 欧呦,一个背影就能消灭这么多吃瓜群众,也难怪这绿衣女子会当上龙傲天男主的“第一春”了。 看都看了,顾于欢不想再凑这个热闹,转过身就想出去。 “麻烦你们让一让……”他想挤出去,奈何那绿衣女子魅力太大顾于欢再怎么努力还是没能挪动一点。 不想,就是因为他这一出声,那绿衣女子竟如临大赦,一下便转过身来。 “小鱼!” 绿衣女子娇嗔一声,提着不合身的衣服便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扑进他怀里就开始嘤嘤大哭。 顾于欢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想推他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你你你……姑娘你这是干嘛啊?” “我可是有夫之人,你这样做实在不太好吧?!” 听他这么说,绿衣女子哭的更伤心了:“嘤嘤嘤,怎么连你也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好兄弟筱叁啊!” “怎么可能,”顾于欢挣扎着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反抗道,“我就算再瞎也分得清男女吧,你明明就是个姑娘!” 筱叁本想再解释,但却被突然出声的8848打断了:【因为“女装大礼包”的buff影响下,您现在在您的室友和这些龙城百姓面前就是一个红颜祸水的女子模样,】 【要是想让您室友认出您必须对他使用特制的“识真丸”才行!】 得了8848的提醒后,筱叁瞬间便在心里有了判断。 一个呼吸后,筱叁松开顾于欢,卯足了劲一把扛起他就往偏僻处跑。 因为他的动作太过措手不及,不仅仅是被他扛着就跑的顾于欢,就连围观群众都有了半晌的沉默。 筱叁视角:顾于欢正常对接信息。 顾于欢视角:又被变态绑架了,还是个女变态。 其他群众视角:面容桃花的绿衣女子缓缓从白衣男子身上离开,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微微颤动的娇躯带着一丝留恋。 她伸出纤纤玉手,带着万种风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男子扛在肩上,娇哼一声,随即转身狂奔而去。 因为心里挂念着要和顾于欢解释,筱叁卯足了吃奶的劲一口气扛着顾于欢跑了两刻钟,最终停留在一处隐蔽小巷子内。 顾于欢麻了。 不为别的,这条小巷子刚好就是他被那个白胡子老头绑架的地方。 半个时辰的时间,白胡子老头早就没了身影,只留下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和几个被烧成黑炭的烤红薯。 顾于欢刚被他放下来,猝不及防就被面前绿衣女子喂了一颗丹药。 “咳咳咳咳……”他想把丹药咳出来,奈何却被筱叁直接捂住了嘴巴。 “小鱼,你再仔细看看,是我啊,我是筱叁啊!” 听那绿衣女子的声音慢慢从娇软变得熟悉,顾于欢只感觉三观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 兄弟爆改女装大佬,关键他还没认出来。 “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对啊就是我,”见“识真丸”发挥作用后,筱叁释怀的坐到他对面,沮丧解释道,“还记得副本开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女装大礼包’吗?” “我方才找借口离开就是因为小出生跟我说这个buff要触发了,我觉得太丢脸就提前走了。” 他无奈摆手,非常后悔自己当时贪小便宜的做法:“本以为就是一副普通皮囊,等buff持续时间过了我再回来就好了。哪曾想这副皮囊居然这么好看,我刚一出去就被围住了!” “好逼真啊,”顾于欢好奇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方才就连声音都变了,如果你不给我吃那颗丹药我都不敢信。” 第251章 丫头,叫声夫君,命都给你 筱叁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自打女装buff生效后我的任务就变了。” “小出生给我的指引是找到男主,把识真丸给他再顺利混进城主府,可现在……” “奥,我大概懂了,”听他这么说,顾于欢结合了一下原着剧情很快便理清了头绪,“原来你就是龙城副本里的男主‘第一春’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红颜知己呢。” “得了吧你,”筱叁瞥了他一眼,愤愤指责道,“你忘了现在男主是你的男人了吗?” “自己的道侣有了红颜知己,第一时间不是吃醋而是吃瓜,你也是第一人了。” “为什么要吃醋?”顾于欢反问,“原着是原着,现在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早就该知道很多事情都并非如此了,” “而且,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咦惹,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筱叁假装捂着鼻子挥了挥手, “恋爱这种东西先放一放,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进入城主府。” 顾于欢点点头,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师弟他们?” “走什么呀,”筱叁拉住他,拖着顾于欢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走, “被你看见了就算了,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我还要不要活了?” “要我说我们就直接去城主府,反正只是偷个香囊袋而已,换谁去都一样的。” 听他这么说,顾于欢有些动心:“额……说的……好像也对?” 在原着里,偷香囊袋的这段剧情都被几笔草草带过了。 除了点男主和“第一春”之间的脸红心跳凑字数外,其他的都是龙傲天单方面砍天砍地砍空气。 剧情牵扯不大,所以四舍五入就等于可以去! “死鬼,还不赶紧来扶我一把?”筱叁夹着声音,就像突然被女鬼附身了一样。 顾于欢被吓得一连后退了数步:“你这是干什么?!” 筱叁哭丧着脸也很无奈:“没办法啊,这是我的台词。不说台词可是会被电击的啊!” 他话音刚落,因为说出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话,迎面便被送上一道电击。 “好吧,”和筱叁做过的显眼包事件多了,顾于欢的接受能力强的可怕,甚至还有了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那现在我们就是夫妻了。” “你叫姗姗,扮演的是我结婚三年的妻子。” “可是他们要是不信该怎么办啊?”筱叁补充道。 “这还不简单?”顾于欢从自己的破烂芥子袋里掏出几件无归不穿的肚兜,团成团塞进他衣服里,叉着腰信心满满, “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他们还能否认我们的夫妻关系不成?”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龙城内灯火通明,天上星辰仿佛都跌落人间。 街上行人如织,孩子们手持彩灯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一片繁华中,一绿衣女子亲热地挽着身边白衣男子的胳膊,从远处看去俨然一对璧人。 但,如果能走近一点,原本的意味瞬间就变了。 “嘤嘤嘤,走路好累呀哥哥你能背我走嘛,”筱叁面无表情的读着剧本,鸡皮疙瘩默默起了一身, “好期待明天的朝度节呢,要是我们也能被选上就好了。” 筱叁保证他念剧本时绝对没有夹着声音。奈何除了顾于欢和自己外,其他路人百姓听到的都是“女装大礼包”里自带的夹子音外包。 “珊珊啊,我第一次感觉你说话这么恶心,”顾于欢被他挽着胳膊连姿势都换不了,走来的一路都痛苦的不行, “我感觉自己以后再也无法正视你了。” 筱叁没回应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读着8848给他的剧本,但尸体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嘤嘤嘤哥哥你怎么还凶我啊……” “也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和哥哥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幽会,不知道要指指点点我们成什么样子。” “差不多得了,”顾于欢出声拒绝,提醒道,“前面就是城主府了,你千万别再给我飙什么奇怪台词,被电你就先受着。” 他话音刚落,二人便已行至城主府高楼外。 或许是看见了筱叁微微隆起的肚子,守在最外面的仆役并没有为难,反而还为他们开了个后门:“直接去那边抽签吧。” 为保持逼真性,顾于欢全程都是扶着筱叁走的,这一路可谓是把他整的腰酸背痛。 不敢想象,如果原着里的男主“第一春”就是筱叁扮演的,那当时男主的心里该作何感想。 他有点庆幸,还好慕羡安没来。 “恭喜二位,你们抽中了。” 捧着抽签盒子的丫鬟祝贺一声,又将眼神移到了筱叁的小腹上:“呀,几个月了啊?这肚子这么大。” “马上就要临盆了。”顾于欢睁眼说瞎话,有点后悔给筱叁垫了那么多无归的肚兜。 捧着盒子的丫鬟并未多问,向后招呼了一声便放他们进去了。 城主府占地面积不大,但因其高度也能容纳不少人。 最上面几层只设置了围栏,下面几层则开设了不少窗户,其容量堪比一客堂,至少可摆下六桌酒席。 “城主应该在最上面几层吧?”顾于欢望着上面数不清的阶梯和楼层,顿感头大。 这么多楼梯,得爬到猴年马月去。 “嘤嘤嘤,珊珊好累啊,哥哥你能不能抱我上去……”筱叁生硬读完台词,又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道,“原着里这段是男主背‘珊珊’上去的,现在换成你了。” 顾于欢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我这身板,背你上三层楼就该喘了。” “来吧,加油,”筱叁一个助跑强行让顾于欢背上了自己,“我数了的,现在是2楼,你还有78层没爬。” 顾于欢背着他只感觉两眼一黑,一眼望不到未来。 “这80层楼都快堵上我的命了你知道吗?!” “不不不,按照原着的剧本你应该这么说才对,”筱叁摆摆手,看着脑海里原着里的描写字正腔圆念出声道, “呵,80层楼又怎么样?” “丫头,叫声夫君,命都给你。” 第252章 大夫,我媳妇马上就要破产了! 两刻钟后。 “小鱼哥哥加油,我们现在已经爬了20层楼了,还有60层我们就胜利了!” “小鱼哥哥你怎么一直在喘气呀,不会是虚了吧?” 专注读台词的筱叁趴着说话不腰疼,看起来好像全然没顾着顾于欢的死活。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说的,奈何小出生给自己的台词就没一句好的,阴阳怪气成分极多,生怕说出来不会给顾于欢气死一样。 他现在念的这几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呢。 顾于欢背着他走两步腿都在打颤,哪还有什么力气来回复他说的话? “小鱼哥哥你好虚哦,” 见顾于欢的状态越来越差,筱叁想出言安慰他两句,奈何刚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有没有吃饭呀,80层楼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你不要再说了……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走啊!” 顾于欢再也忍不下去,当场就要罢工。 “别别别别别,小鱼你再坚持一下,”筱叁急忙制止,俯身在他耳边安慰道,“你千万别丢我下来,不然我又得被电了。” 安慰的话刚说完,因为说出了不一样的台词,筱叁迎面就被送上了一道电击。 原本他想着自己受了就算了,哪曾想那道电击居然还带导电,直接就将还在兢兢业业爬楼梯的顾于欢电的一哆嗦。 这一道电击无疑是将最后一吨稻草压在了顾于欢肩上,直接将半死不活的他彻底打回娘胎。 见身下人再也没了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筱叁心底暗道一句不妙: “完了。” 三秒后,二人就像叠罗汉一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不知是身体负荷透支了还是什么原因,顾于欢当场就直接晕了过去,可怜被他压在下面充当肉垫的筱叁怎么使劲也动弹不得。 抽到签的幸运观众不止他们二人,进入城主府的还有不少寻常夫妻,其中不乏也有着不少的热心群众。 “哎呀呀,还愣着干嘛啊你们,没看到这姑娘是孕妇吗?也不知道来帮帮忙。” 一位好心的妇人第一个走到摔倒的二人面前,唤着自己的夫君将晕倒的顾于欢扶了起来。 将顾于欢扶到角落后,妇人转过头便关心起了筱叁:“好姑娘,你没摔着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的大姨,您不用关心我,” 可能是因为在肚子下塞的肚兜垫多了,筱叁挣扎了好久都没能爬起来,时间长了脸上也开始冒密密麻麻的细汗。 那妇人一看,更急了: “你这个傻姑娘,你看看你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还在这硬撑!” 她看不下去,急忙几步小跑下楼去唤侍从去抬担架。 “喂,这位公子,”那妇人的夫君大力推搡了顾于欢两下,试图将他唤醒,“你夫人都疼的脸上冒冷汗了你居然还睡得下去,实在是太没担当了吧?” 顾于欢被他推的眼冒金星,站起来迷迷糊糊走两步都像是喝醉了的酒鬼一样。 “那边,你夫人在那边!”看顾于欢越走越远那妇人的夫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逮着他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你说你也真是的,自家夫人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带她来这种人流多的地方,你是生怕她不会受伤流产呐!” “小鱼哥哥,珊珊好疼啊……” 筱叁扶着肚子,尽管已经社死万分但还是坚持读完自己的台词。 热心妇人的夫君又推了顾于欢一把:“快去啊,你夫人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顾于欢被推到筱叁面前,刚想开口说话。 “让一让,让一让,刚刚谁叫的担架?”说时迟那时快,那妇人先前唤的仆役终于带着人扛着担架过来了。 在见到有“孕妇”伤患后,为首的仆役果断招呼后面手下道: “快,这里有伤患,赶紧把担架整理好将孕妇带到70层医务室去。” “夺……夺少?!” 听到70层的顾于欢瞬间回神,连眼睛都亮了些许。 80-70=10,四舍五入一下,只要让筱叁躺上担架自己就能省去不少力气。 血赚啊,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顾于欢一个滑跪到为首的仆役面前,抓着他的裤腿,因为激动不知不觉嘴都瓢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吧,我媳妇马上就要破产了!” 回应他的是侍从和周围吃瓜群众的沉默。 早产顺产剖腹产,偏偏选择了破产。 半晌,为首的仆役挥挥手,招呼自己的小弟道:“再去抬一副担架来吧,我估计这位公子八成是方才把脑子摔傻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肖南趴在76层的栏杆上,低头望着下面的风景惊叹道:“哇,这里可真高。” “确实高,”筱壹低头看了看下面眼花缭乱的楼道,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还好修士可以直接御剑上来不用爬楼梯,不然我都不敢想象这么多层楼得爬到猴年马月去。” 慕羡安将逢君剑收回剑鞘,垂眸看了看手腕上闪烁的道侣金印,更加在心里断定了顾于欢在这里的可能性。 上辈子太蠢,竟然忘了修士晚上就会恢复灵力,害得他傻傻爬楼层从一楼爬到了顶楼,差点没累死。 哦,当时筱叁也在来着。 他不知从何处窃得了一件衣裳,乔装成女子模样,二人便阴差阳错地组队混了进去。 偏偏那筱叁当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威逼利诱就要自己背着他从一楼爬上去,还说什么如若自己不背着他就不和自己一起进去找神器。 这还了得?他慕羡安当然说什么都不同意。 筱叁不走,他就不会强制拖着他走了吗? 后来,那80层楼都是慕羡安把他拖上去的,筱叁怎么恳求卖惨自己都没应允他。 毕竟,那时的自己只忌惮一直欺负他的顾于欢。 当时的他不是在被顾于欢揍就是在被顾于欢揍的路上,就算当时修为早已能和他比肩但见到他后还是下意识会怂。 现在也一样,虽然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但当时的心性早已和现在不同了。 筱叁那时候对着自己说了很多恳求话,但他印象最深刻的却只有一句。 他说:“呵,80层又怎么样?” “慕道友,你要是再拖,我命都给你。” 第253章 小鱼哥哥~ 他想事情想的入迷,全然不知何时起身旁已站了一对恩爱夫妻。 “可怜的姑娘,”那好心妇人依偎在她夫君怀里,回想着方才的事叹息道,“肚子那么大月份了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估计她现在一定疼得够呛了吧。” “娘子不必担心,”那妇人的夫君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虽然那姑娘的夫君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但我看他对那姑娘也确实不薄,背着快临盆的妻子一口气爬了那么多层楼,想必一定是用情至深才会如此。” 慕羡安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讨论,不由自主便回想起了筱叁当初让他背着一起上楼的事,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一声。 80层楼,怕不是哪个脑子有坑的冤大头才会背着人上去。 “你说的倒也没错,”那妇人想了想,也随之附和道,“哪位公子待她如此之好,我想他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那妇人的夫君干笑两声,道:“哈哈,这点你说的倒也没错,方才随他们二人一起爬楼梯时我听那绿衣姑娘一直在唤她夫君‘小鱼哥哥’,” “什么撒娇调情话术张口就来,也难怪那白衣公子会对她如此用情至深,做出背着她一口气爬这么多楼梯的事情了。” 忽然,听到这的慕羡安右眼皮狠狠一跳。 应该是幻觉吧。 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这个世界上小名叫“小鱼”的人这么多,又怎么可能刚好抽到他家呆鱼呢? 而且,那姑娘都快临盆了,他家呆鱼也只是和他失联了几个时辰而已,怎么想应该都不是顾于欢吧? 小鱼一定不会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那妇人的夫君说罢,转而又开始调侃自己的爱人:“都说会撒娇的人最好命,那位绿衣姑娘如此,但不知我的妻子会不会对我如此呢?” “哎呀讨厌,”那妇人羞的不行,扑在她夫君怀里就开始转移话题, “那我也比不上那绿衣姑娘半分貌美啊。如果我是那白衣公子,面前有一美人对着我撒娇投怀送抱,一直‘小鱼哥哥’的叫,这放谁身上都会忍不住的吧?” “请问,”慕羡安终是没能跨过内心的那道坎,上前两步打断还在调情的那二人道, “你们方才是在哪见过这位白衣公子的?听二位的描述,这白衣公子和我一直在找的一个人很像,我想向二位问问他的去处。” “奥,你是那位白衣公子的朋友吗?”那热心妇人并未想多,指了指下面的楼层道, “他们二位现在应该还留在70层医务室没走吧,我看那位姑娘快临盆了,那白衣公子现在应该还在照顾她吧。” “多谢,”慕羡安躬身朝他们道完谢后便马不停蹄的往70层跑。 不管那人究竟是不是小鱼,只要道侣金印的印记还在闪,那他就必须去好好看一看。 筱壹见慕羡安急着往下走,赶忙就要去唤他:“哎,好端端的你干什么去啊?” 他迈着小短腿刚追了几步,不料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不夜侯扶起被撞的眼冒金星的筱壹,幽冷深邃的眸子里看不清半分情绪:“你不是这里的人。” 他这短短一句话直接把筱壹惊的狂冒冷汗。 在一旁观察的肖南感知到了这里的焦灼气氛,急忙上前几步将筱壹护在身后:“城主大人日理万机,我们只是几个普通人罢了,您没见过我们很正常。” “嗯,或许你说的没错,”不夜侯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五张祈福纸,递给他道,“如今正是朝度节前夕,就算是外人也该得到赐福。” “我们不求回报,不求利润,只求真情。” 肖南沉默半晌,还是接下了他给的祈福纸。 “你们从哪来的?”不夜侯忽然问道。 肖南本想扯慌,但又不知为何刚和不夜侯对视上就感觉神魂一痛,嘴巴被控制着自己就动了起来。 “我们来自外地,是无意间从城墙边域进来的。” 筱壹见他口无遮掩,急忙掐了一把肖南的大腿想阻止,奈何却被不夜侯一个眼神狠狠定在了原地。 筱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直达神魂深处,任他心性如何坚毅也动弹不得半分。 就好像在那一刻自己的神魂在那一瞬间突然被控制了一样。 不夜侯似乎对肖南的回应并不满意,而是继续深入往下道:“你们从城墙边域外进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在倒塌城墙的方向看到了很多变成骷髅的将士,小师弟说这些被变成骷髅的将士叫‘阴兵’,是被活生生炼制而成的。” 肖南想控制回自己的身体,对此憋的脸都红了还是没能成功: “我们还误入了一个鬼村,鬼村里的所有村民都死了,是在一瞬间被杀死的。” “我们大师兄掉到阴兵堆里时无意捡到了一个装满家书的大布袋子,阴差阳错的就帮那些村民完成了执念,所以我们才得以安然无恙的出来。” 被不夜侯控制说完真话后,肖南惊愕地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和他对视万分。 “多谢你提供的信息,”不夜侯神色无常,在肖南看来是这样,“那些村民看到了故人的家书,想必一定会很高兴吧。” “还得多亏你那位大师兄捡到了那些未能送出的书信,等见到你的那位大师兄记得替我谢谢他。” 说罢,他便自顾自上楼去了。 直到不夜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肖南才敢鼓起勇气低头看手上的五张祈福纸,但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不为别的,祈福纸刚好五张,一一对应上他们五个人。 “他快死了,”筱壹看着不夜侯走远,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印堂发黑,灵台混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但我却并未察觉到那股死气的来源。” “我刚刚看到了,那个诡异的香囊袋就挂在他的腰上,”肖南皱着眉头,“既然找到了香囊袋的行踪,我们就得赶紧将信息如实汇报给大师兄他们才行。” “可是这个叫不夜侯的人很奇怪,还有刚才控制我们两个的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南扛着一把带到了肩上扛着就跑:“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得先和他们汇合,这个不夜侯知道我们有五个人,怎么想我们的处境都是很危险的。” “城主,您方才不是要去70层医务室的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守在上几层的仆役看着不夜侯又突然走回来疑惑发问道。 不夜侯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意味深长道:“一刻钟后再下去,说不定等下会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第254章 别看他的眼睛 龙城,城主府70层医务室。 筱叁坐在矮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将盘子里的葡萄塞到顾于欢面前:“小鱼哥哥张嘴,珊珊喂你吃葡萄。” 顾于欢死不开口,极其抗拒他的触碰:“你好恶心啊,为什么在医务室还要对台词啊?” 筱叁摇摇头,伸出一只食指沾了沾酒杯里的酒水就开始在桌上写字:别说了我也觉得恶心,但这是原着里描写过的片段剧情,只不过换成了我们而已。 “能不吃吗?”顾于欢抗拒着想走开,“我们现在做的和原着里描写的根本就不一样吧?” 原着里的这一片段描写的可谓是香艳至极,葡萄美酒美人在侧,搞黄色作者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一大好素材? 这不,直接开车把描写这段剧情的章节给封掉了,也是顾于欢唯一不知道过程的一章。 “快吃嘛,小鱼哥哥不吃就是不给珊珊面子~”筱叁强忍恶心念完台词,强制将葡萄塞进顾于欢嘴里。 顾于欢扶额苦笑,坐在这里感觉堪比酷刑:“你别这样,你看旁边那些上楼的路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 筱叁不语,手指蘸了些许水和他如实道来: 不要紧,小出生说现在只有你吃了能识破幻觉的“识真丸”,除了你外其他人看见的我都是另一副模样,听见的都是另一种声音。 “噢,这样啊,”顾于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小酒,感慨道,“也不知道小师弟他们现在去哪了……” “你不是有道侣金印吗?现在晚上灵力恢复了看看道侣金印会不会有反应不就知道了?”提醒顾于欢的话刚说完,筱叁迎面便又被罚了一道电击。 导电带来的伤害无形之中便也祸害了他身旁的顾于欢,直接抖得他将刚斟满的一整杯酒倒在了身上。 筱叁下意识提起袖子就要帮顾于欢擦干净,不曾想刚摸到他的衣服就看见旁边人被一只大手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被迫看完自以为的“过程”后,慕羡安醋意满满的将顾于欢从凳子上提了起来,说话都带上了几十分不悦: “就算衣服湿了也用不到姑娘操心,自会有人帮他洗衣服换衣服。” “啊?不是,小师弟你听我解释!”顾于欢没想到慕羡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也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指着一旁被披上女装buff的筱叁开口, “你别误会,他是筱叁不是别人,只是换上了一副女装而已。” 慕羡安顺着他的指引淡然瞥去——分明就是一个陌生女人。 他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筱叁女装,明明就不是这副皮囊。 他扣住顾于欢的手腕,另一只手简单给他施了几个清洁咒:“师兄是真当我瞎?现在居然连师弟的底线都可以反复挑衅了?” “而且,就算我不在师兄也可以自己使用灵力的啊,为什么偏偏要让别人碰你呢?” “不是的,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顾于欢一个劲的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试图稳定住他的情绪, “这个绿衣姑娘就是筱叁,如果你不信可以等过一阵子术法失效了让他变给你看!” “看来师兄还没有懂我的意思,”慕羡安失望地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 “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是谁,真正令我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师兄一个人而已。” “明明有道侣,明明可以保持距离……” 他舍不得对顾于欢说重话。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以为杀伤力最大的几句: “真是好棒棒呢。” “身子骨弱成这样还能一口气背着那位绿衣姑娘爬了二十层楼,想必一定是真爱吧?” 被当做空气人的筱叁疑惑发问:“啊?这你也知道?” “你不准说话!”慕羡安越说越醋,越说越委屈,举起顾于欢手腕上的道侣金印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知道点自己道侣的行踪有问题吗?” “别生气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顾于欢存了好久的力气才挣脱开了他的束缚,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等回去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我才不信!”似乎是觉得这样语气太冲,慕羡安说完后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回去了你直接倒头就睡,哪还会有什么时间和我解释?” “我要是到时候再问你,你就又会说我烦,起床气上头了还会直接上脚踹我……” 他本想再多抱怨两句,不想刚一个转身便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肖南和筱壹。 肖南并不觉得在这里见到顾于欢是件奇怪的事。 看方才小师弟跑的那么急,不是去找大师兄还是会找谁? 刚落地的筱壹环顾四周,见这里只看到了一个顾于欢和另一位陌生的绿衣姑娘后才疑惑发问:“筱叁怎么不在这里?” “对啊,”在70层医务室里只找到了顾于欢和另一位生面孔姑娘后,肖南也随之附和道,“怎么没看见筱道友,难道他没和大师兄你汇合吗?” “筱叁他……” 顾于欢开门见山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筱叁捂住了嘴。 怕顾于欢不懂自己的意思,筱叁又一连掐了他好几把,直到慕羡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怨才放开。 “咳咳咳咳咳……”顾于欢咳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在筱叁的威胁下只能无奈扯谎道, “筱叁……他有事去了,不过很安全,只是暂时不能和我们汇合而已。” 待顾于欢说完,筱叁才缓出一口气。 还好瞒过去了,不然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穿女装,他筱叁还要不要活了? 筱壹狐疑的看了顾于欢一眼,语气带着几十分怀疑:“真的假的?” “真的。” “真的!” 顾于欢和筱叁保证的话刚说完,70层便又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真是好热闹呢,”不夜侯扶着楼梯从上一楼缓缓走下,拍了拍手道,“龙城来了这么多新面孔,我这个做城主的如果都不出来接客,会不会太不够意思了呢?” 方才被祸害了一番的肖南怕其他人会掉入和他一样的坑,急忙小声提醒道: “别看他的眼睛。” 第255章 李朝暮 他提醒的话刚说完,不夜侯也刚好抬眼去看他们几人。 站在最前面的慕羡安早已来不及避开,只能被迫迎接上他的视线,但很快又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挣脱开来。 挣脱不夜侯控制的他第一时间做的便是拉过一旁的顾于欢捂住他的眼睛。 “听话,不要看他的眼睛。” 他还好,被控制了还能自己挣脱出来,对神识也不会有多大的伤害,可顾于欢就不一样了。 他本就神识破碎,如若再与那不夜侯对视一番,被他控制时无意间伤到神识,自己不久前才修补好的那一片区域保证又会继续破碎回去。 顾于欢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嗅觉闻到青年身上的味道,听到他提醒自己的声音,感受到他拥自己入怀中时微微颤抖的身体。 尽管不知道慕羡安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他还是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我不看就是了,你别紧张。” 不夜侯有些惊讶,他将眼神在挣脱了自己意念控制的慕羡安身上定格了一瞬,脸上惊讶神色毫不掩饰。 这是第一个能挣脱自己神魂控制的人。 心性坚定,不适与其硬来。 “城主大人闲来无事怎么会突然想起找上我们几个了?”虽然被捂住了眼睛,但这也一点不妨碍顾于欢开口单方面和他交涉, “不知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做出的哪点不符合城主大人的规矩?” “没有,你们什么也没做错,”不夜侯摇头,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我是来向你讨要一件东西的。” 此话一出,直接把全场最爱脑补的筱叁吓傻了。 他低着头伸手戳了戳前面的顾于欢,小声问道:“小鱼,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那个城主为什么只找你不找我们?” 顾于欢也慌的一批,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平时亏心事做的不少…… 什么理所当然使唤慕羡安帮自己带娃,半夜喝醉去寒枫洞府偷珍贵的炼器材料给三毛当狗碗,偷欧阳锋的酒喝高了三天三夜睡树杈子之类的他是一点都没少做过。 但,这是可以承认的吗?顾于欢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从没做过亏心事啊,”顾于欢闭眼说瞎话,“谁做亏心事了?反正不是我。” “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和他挨得最近的慕羡安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他们几人的关注点明显越来越偏,不夜侯没有时间再等,只好尴尬咳嗽了两声,直接向顾于欢步入正题道: “两刻钟前,我曾和你们的一位同伴友好交流了一下,他说你在龙城边域城墙外曾捡过一个装满家书的大布袋子……” “没错,”顾于欢虽心里疑惑,但还是如实承认了,“我确实捡到了很多家书,但它们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嗯,多谢你,”不夜侯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他缓缓地偏过头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都已经找到自己归宿了吗……” “啊不对,我记得还有一个来着!” 顾于欢一拍脑袋,从袖口里掏了好久才找出了那个被白胡子老头撕烂的“战损版芥子袋”。 慕羡安看顾于欢的眼神都变了:“制作芥子袋的材料是用最珍贵的金刚丝所编,一个炼虚期修士都强行破不开的东西,为何现在却破损的如此严重?” 这笨鱼失踪的时候都干嘛去了?急死个人了都。 “哎呀这你就别问啦,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顾于欢并不打算和他说真话,低头在芥子袋里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那封署名叫“李朝暮”的家书。 “其他的家书我们都帮它们找到了归宿,现在只有这一封没有人认领了。” 顾于欢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捧着那封家书给不夜侯看了看。 不夜侯上前几步接过那封家书,随后便背过身去打开了那封信。 不知为何,顾于欢总感觉那个叫“李朝暮”的和不夜侯关系不一般,但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出来。 “对了,那个信里面还夹了一个小茶包,城主大人您看看掉了没……” 补充的话还没说完,不夜侯便将身子又转了回来,慕羡安也是不负众望再次捂住了他的眼睛。 在场的五人都不敢看不夜侯的眼睛,自然也没人知道此刻他眼睛里的湿润,此刻已经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 “谢谢你们,”不夜侯攥紧了手上的小茶包,细心将那封没写完的书信折叠放好,做完这些后才将困惑顾于欢许久的问题解释清楚, “李朝暮,是我和亡妻唯一的孩子。” 他说罢,似乎不愿再让人看见自己悲伤的一面,仔细收好独子的遗物便独自上楼去了。 直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夜侯的那一句话还是没让顾于欢回神。 直接把他cpu干烧了都。 也不是接受不了,而是出于人性不愿将事实如实相告。 他们初入龙城时,城内灯火辉煌,笙歌不绝于耳,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可却不知为何,偌大繁华的龙城竟无一人知晓倒塌城墙外那些龙城将士已经死亡的真相。 究竟是有人刻意隐瞒,还是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尚不知情? —— 龙城,城主府。 不夜侯遣散了旁边侍从,自顾自便爬上了城主府屋顶。 望向夜空,孔明灯如星子般密集地散落在星河之间,熠熠生辉。 月色和灯火交相辉映,龙城高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坐在酒席前喝酒划拳,有人游走于灯火阑珊处喧笑。 “明日就是朝度节了,你对我的承诺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堕天道撕裂空间,背手走到他身旁, “你要好好考虑清楚,究竟是选择牺牲少量龙城子民的性命,还是让我毁掉龙城的保护结界,令外界那些残忍嗜杀的魔族人发现这片世外桃源。” 祂腥红着双眼,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了起来:“现在外面正逢乱世,魔族人生来便贪图杀戮,如果让他们发现这里,你说你和这些百姓还能再继续活下去吗?” “世外桃源,呵,”听堕天道说完,不夜侯冷笑一声,望着龙城边域的方向微微失神, “说的那么美好,最后不还也是为你做了嫁衣。” 第256章 月黑风高,最适合干坏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堕天道有些不满,“愿望都是你许的,而我只负责帮你实现愿望而已。” “你自私自利,许愿永生,我给了。” “你良心发现,许愿能有一处能够隔绝外界纷扰的保护阵法守护龙城,我如你所愿了。” “你渴求力量,许愿拥有调动一方神魂的力量,我照样也给了。” 祂三两步靠近不夜侯,血红的瞳色看不清半分情绪,只有嗜血的欲望:“还是说,你想反悔了?” “我从未后悔,也不会反悔,”不夜侯面色沉静和他对视,可手心里早已濡湿一片,“从始至终都是你在背后搞小动作。” “啧,好心没好报的东西,”堕天道翻了个红眼,“你有证据吗就说我……” “我的儿子没有回来,”被踩到底线的不夜侯打断祂,语气罕见染上了几分愤怒,忍耐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宣泄了出来, “李朝暮,还有那些修补城墙的龙城将士,他们都没有回来!” “你骗我们说龙城边域的城墙崩塌,如果不及时将城墙修好,保护阵法失效所有龙城百姓都会被杀光。” 他说着,抬手从腰间香囊袋里取出那枚黑色玉片狠狠摔到地上: “你背着我,利用我和他们之间的信息差让我们父子产生隔阂。” “你背着我,哄骗我的儿子让他带兵去修补城墙。” “你背着我,将龙城外的那些村民全部屠杀殆尽。”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不夜侯又抬脚狠狠踩了地上玉片几下: “说是保护阵法,说是世外桃源,可保护的东西又怎么会不让人出去,又怎么可能会吃人和害人?!” “你分明只是把我们这里当成你的饲养皿罢了!” “别踩啊!”堕天道很小心那枚玉片,急忙将被踩的出现几道裂痕的玉片捡起擦干净, “你知道这一枚玉片要花费堕天道多少心血吗?早知道你这么糟蹋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死人堆里!” 将那枚不夜侯丢出来的黑色玉片收好后,堕天道瞬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哼,反正你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没用。你儿子和其他龙城将士早就被我吃掉生魂炼成傀儡了,你方才说的那些村民也是。” 祂张开双臂,贪婪地吸食着龙城内的人气,面露陶醉道:“我管你怎么想呢?反正等明天朝度节晚上一到这些人都会死。” 祂对着不夜侯扬了扬手中的破碎玉片:“这可不怪我哦,是你自己摔碎的呢,估计等明天晚上这玉片就会碎的更多。” “从现在开始守护龙城的防御大阵就会出现豁口。待豁口越来越大,外面的所有人都会发现这一处地方,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祂“呵呵”干笑了两声,怕不夜侯回忆不起来又非常贴心开口帮他认清了现实: “现魔族日日内乱,修真界争夺资源,人界普通百姓民不聊生,而龙城刚好又在这三域中间夹缝生存。” “你说,如果外面的人发现龙城这么富饶安逸,你说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会怎么想?” 见不夜侯还是沉默着不说话,堕天道更加在内心笃定了他只是逞口舌之快,直接对着他贴脸开大道: “玉片碎了你之前许下的所有愿望也会消失。” “你会死,龙城的保护阵法会碎,你控制神魂的力量也会消失。” 渐渐的,祂的笑声越发不似人声,腥红的瞳色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凄厉,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变得扭曲。 祂附着在不夜侯耳边轻声低语,如同深渊中传来的回音: “你将,一无所有。” 言罢,祂撕裂虚空又钻回了切片空间,每次来时都不停留过多时间,就好像怕待久了被什么发现一样。 当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星辰隐匿于无边的天幕之后,晨的第一缕风吹动了挂在他腰间的香囊袋,不夜侯才慢慢有了动静。 “呵,说什么一无所有,”他干笑一声,最后自嘲开口, “本来从始至终就从未拥有过。” —— 四个时辰前,另一边。 五人目送着不夜侯走远,直到脚步声也渐渐隐匿后才围在一起小声讨论。 肖南率先开口:“其实吧……我感觉那个不夜侯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秘密。” “不用感觉,我们都看出来了。” 不知何时“女装buff”失效了的筱叁刚恢复就开始无差别呛人。 “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筱壹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筱叁没忍住疑惑发问道。 筱叁捂着另外半张脸,故作深沉道:“其实我一直都偷偷跟踪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别讨论这个了,”见他们的话题被越扯越远,顾于欢指了指上面的楼层,无奈出声提醒他们道, “不夜侯已经上去了,那个诡异香囊袋也被他带走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香囊袋成功回去。” 可能是北阳天的少主当久了,筱叁的偶像包袱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来。 “难不成我们还要去偷?” “我们是谁?我们可是修真界代表三好修士!怎么可以去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小鱼你说对吧?” 但事实却和他想的相反,顾于欢苍蝇搓手跃跃欲试:“我觉得可以。” “组织对你非常失望,”筱叁失望的撇过头去,转而看向本就生的一脸正气相的肖南,“肖南你觉得呢?” 肖南犹豫了一会儿,虽有自己的见解但却不多: “我觉得按照事实分析,筱道友的道德没错,但现在我们用不上道德这种东西。” “我们这里不需要两碗水端平的人,”筱叁再次表达了失望,转而低头看向筱壹,“筱壹弟弟你觉得呢?” 筱壹抱着手臂,简单说出的几个字却字字都是精髓:“要道德还是要幸福生活,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我是你爷爷别把辈分打乱了!” “看来现在的结果是四对一呢,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顾于欢笑眯眯的拍了拍手,第一个打头阵, “月黑风高,最适合干坏事不是吗?” “总感觉好像还有哪里不对……”筱叁站在原地,勾着手指又数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慕道友他还没说话呢,小鱼你怎么擅自就帮他做选择了?这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好吗!” “我没意见。” 慕羡安淡声说完这四个字,随后便第一个打头阵去爬上面的楼梯。 “我们这里不需要恋爱脑!”筱叁三次感到了失望,但又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地,只能最后跟上队伍。 第257章 防御大阵?屠杀大阵? 子时过后便是朝度节,城主府内成功中签的人不在少数,几乎每一层都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大抵是因为第一个往前冲的人是男主,有主角光环伴身。五人一口气爬到了80层竟无一人拦截,就连遇见的寥寥几人都是去高楼层观景的路人甲。 慕羡安第一个打头阵,一是因为他上辈子来过,对这里的暗门和寻找线索还算轻车熟路。 二是因为闭关修炼时间长他现在修为最高,如果遇到危险也能及时保护其他人。 “80层已经是最高了,难不成我们还得爬到屋顶上去吗?”筱叁爬的气喘吁吁,没好气道。 慕羡安一手牵着顾于欢怕他走丢,另一只手在80层顶楼的墙壁上来回摸索,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这是干嘛?”被他牵着走的顾于欢终于没忍住疑惑发问道。 慕羡安一边耐心解释一边循着记忆继续摸索: “这里的墙壁很厚,但敲打起来却声音清脆,如果我是不夜侯,不在这里设立一个暗门都说不过去吧?” “也太显眼了吧?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似的,”老油条筱壹没忍住开口指点道, “我们第一次来都能发现,这不夜侯总不可能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吧?” 慕羡安面色沉静,眼帘微垂,在无意间摸到一个会扭动的瓷罐后,终于找到了自己上辈子进入过的暗门入口。 筱壹猜测的事情他上辈子就已经怀疑过了,但进入暗门后却什么危险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不夜侯”神器也被好端端的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找到了。” 他转动机关,原本表面厚重但内有乾坤的墙壁立马出现了一道狭小的空间。 “这这这就出来了?”被慕羡安牵着全程打酱油的顾于欢惊讶发问,“我感觉自己好像比你们少了一段记忆。” 他的反应惹的慕羡安在心里笑了他好一阵,手指又在他左耳的耳坠上勾了勾,道: “这机关本来就很显眼,没什么好稀奇的。” “如果对这个感兴趣回去之后有时间我教教你。” 言罢,他默不作声和顾于欢换了一个位置,第一个打头阵走进了那道狭小暗门,剩下几人则紧随其后。 他本以为这次会像上次一样进去就能看到那个诡异香囊袋,不想这一次诡异香囊袋却被换成了一张并未完善好的阵法设计图。 “我去,好大的一个阵法设计图啊!” 刚进暗门,顾于欢的注意力就被桌子上摆的设计稿吸引了去,慕羡安怎么拉都拉不住。 自打知道顾于欢的神识出问题随时会崩塌后,慕羡安做事可谓是更加尽心尽力了,唯恐会有什么奇怪玩意刺激到他。 他有些心累,不,是非常非常的心累: “别乱走,我感觉这个暗室有问题。” “还有,你别看那么多眼,等我确定那图纸有没有危险你再看。” 慕羡安想捂住他的眼睛,奈何却对研究阵法陷入狂热的顾于欢来说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我不看,我不看,”顾于欢嘴上答应的乖巧,身体也是非常诚实地站在桌前挪动不了半分,“骗你的我再看最后一眼。” “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碍于身高与桌子之间的差距,筱壹只能踮起脚尖往桌子上瞟,“你们倒是来个人拉我一把呀!” 作为和慕羡安一样的外行人,肖南顺手提起身旁一直在嚷嚷着凑热闹的筱壹,向顾于欢提问道: “这个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呢,”自打看了第一眼后顾于欢的眼神就没从那图纸上移开,“如果不及时处理好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 “确实,我也发现了几个有问题的地方,”筱壹努力伸长了脖子指向图纸道,“最显眼的就是这阵法有四处阵眼。” 顾于欢叩了叩桌子,也没打算和他们打哑谜: “安啦安啦,我第一眼看的也是阵眼,但真正有问题的地方却不是这里。” “有四处阵眼难道还不奇怪吗?”肖南不懂,肖南果断虚心求教, “我们曾接触过的寻常阵法不都只有一处阵眼吗?” “是奇怪的,但我认为真正奇怪的地方应该是这一整个阵法。” “你们看,”顾于欢隔空向他们指出图纸上的几处奇怪地方,“发现了吗?这个阵法是被倒着画出来的。” “我在太初宗的符书里看到过,这种阵法五行相冲,与天道相悖论,就算再强的防御阵法也有可能会变成会伤害人的屠杀阵。” 说到这,他脸上轻松神情不再,面色凝重道: “这不是防御阵法,而是被幕后者换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屠杀大阵。” “屠杀大阵?”肖南越往后听越惊悚,急忙拿出之前打听龙城地貌无意间得到的地形图对照了一番, “这阵法的覆盖地区……不就是整个龙城吗……” 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就忽略了角落里打酱油的筱叁。 “真特么不把外行人当人看啊。”筱叁小声嘀咕了两句,自顾自便开始研究起了暗室里的其他东西。 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俨然与房间里其他四人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不夜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筱叁背着手在暗室来回踱步,还是没忍住取下来挂在一旁墙上的纸风筝来回打量。 这只纸风筝做工精细,上面描着精美的图案,虽是玩具但也足以看出制作这个纸风筝的人有多么细心。 “这不就是一普通纸风筝玩具吗,”筱叁撇撇嘴又放了回去,“只有小孩子才玩这个吧。” 这不夜侯真奇怪,什么东西都往暗室里放。 他的注意力并未在纸风筝上停留过多时间,很快便被暗室内的其他摆设吸引去了目光。 “如果说这张图纸上画的就是整个龙城,那我们岂不是已经在屠杀大阵里了?” 肖南越往后面想越惊悚。 顾于欢点点头:“不错,所以我们得赶紧去把阵眼破坏掉,否则不仅是我们,整个龙城的百姓都会死。”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还不赶紧去把……” 筱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突然出声的筱叁打断了。 因为焦急筱叁一不小心就把和顾于欢挨在一起的慕羡安挤开了,他拿着东西上前,声音急促: “小鱼!我找到那个诡异香囊袋了!!” 第258章 原来天空也有蓝色 被筱叁挤开的慕羡安虽有些不爽但并未发作,只是低头认真观察了一番他手上的香囊袋,否认道: “不是这个。” “啊?不是吗?”肖南转过头观察了半晌,并未同慕羡安一样看出不同来,“这不就是那个诡异香囊袋吗?” “不是,”慕羡安接过筱叁手里的香囊袋,指着上面的鸳鸯绣纹花样道,“这香囊袋上的鸳鸯就不一样,不过应该与那诡异香囊袋是一对。” “第一眼看不出来,但仔细分辨一番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了。” “鸳鸯?我知道我知道!” 虽然不是同一个,但却并没有磨灭掉顾于欢的好奇心,他主动凑到慕羡安面前,仔细辨别了一番那鸳鸯纹样后道, “这绣的应该是雌鸳鸯呢,雄鸳鸯的外表一般都色彩鲜艳,而颜色较为暗淡的就是雌鸳鸯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筱叁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为什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喂过它们呀,”顾于欢耸耸肩,“我养过好多小动物呢,只不过平常都是管家爷爷在帮我照顾而已。” “不是一个,但却是一对?”筱壹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关注点和他们截然不同, “如果说那个诡异香囊袋的真正主人就是这座城的城主,那和它一对的这个香囊袋的主人又是谁呢?” “这还要想吗?”筱叁接过话,想当然往下道,“这城主都有儿子了,香囊袋肯定是和他夫人的定情信物呗!” “先不研究这个了,”顾于欢认真扫了那屠杀大阵的图纸一眼,快速记下那四个阵眼的位置,“ 我们还在屠杀大阵里呢,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赶紧去把阵眼毁掉才行。” “嗯,”慕羡安单手掐诀唤出逢君剑,牵着顾于欢的手带着他往灵剑上引,“先从城主府里出去。” 筱叁刚把香囊袋放回原本位置,一转身就看见肖南也唤出了灵剑,全场只有自己这个慢半拍还找不到节奏,立马便慌了神。 “欸你们等等我!” 他急匆匆唤出灵剑笨拙踩了上去,见一旁的筱壹还站在原地下意识就要拉他一把,哪曾想筱壹竟又退了回去。 作为筱叁的亲亲好爷爷,筱壹对自家龟孙的御剑技术可谓是心知肚明。 不是撞树就是半路失踪,又继在鬼村时无意得知了筱叁连最基础的御剑驾照都没考上,他算是对筱叁彻底死心了。 “你没有驾照,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和肖南一起算了。” 筱叁又后退了半步,果断一个助跑跳上了肖南的灵剑。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筱叁倍受打击但又怕会跟不上队伍,只能一个人默默咽下痛苦跟了上去。 “哇,好高。”顾于欢抓着慕羡安的袖子低头看着下方的龙城建筑,但因为恐高每次都看不了几眼又会退回去。 慕羡安知道他又菜又爱玩的性子,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腰以免他腿软掉下去: “抓紧我,要是害怕就别往下看。” “我不怕,我只是在找阵眼而已,”顾于欢话说的轻巧,但身体也是非常诚实贴紧了他, “掉下去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会接住我的对吧?” 慕羡安目不斜视:“当然,不过我才不会让你掉下去。” 他家道侣体质可弱了,要是不好好看着等下不知道从哪带一身伤回来,又得养好一阵子时间才行。 见周围天色隐隐有了要亮堂起来的趋势,慕羡安驱动灵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 “等会儿天就要亮了,”他空不出手,只能低头轻轻用脸蹭了蹭顾于欢,出言提醒道,“得赶紧找个地方停下来才行。” “我知道,”顾于欢暗暗回忆了一遍那张图纸上四个阵眼的位置,指向地面不远处道, “那个地方,我记得那里应该是一处阵眼。” 慕羡安微微点头,循着他的指引操控剑诀便飞了过去,对御剑飞行最不熟悉的筱叁一不小心就落到了最后。 顾于欢原以为只有他们发现了龙城防御大阵的端倪,但不想发现问题的人却不止他们几个。 —— 龙城,屠杀大阵第一处阵眼。 “这个地方很奇怪,如果不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处地方。” 一位披着黑袍的女子在那处阵眼的位置来回踱步,似乎是想从中观察出些许端倪来。 “要我说就先别管这个了,”同她一起的另一位男子拿着一张已经暗淡的传音符快步走来,面露担忧道, “传音符失效了,我方才用魔气化出的形物也莫名消散了,我们现在已经完全和外界失联了。” 听稷之那么一说,黍离抬手运转魔气,不想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能运转魔气的吗?”黍离不死心又重新试了好几次,奈何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继他们二人话毕,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从一旁高大山石后跑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黍离稷之二人的对话,邶风的脸色变得格外糟糕: “黍离姐姐……稷之哥哥……” “如果没有了魔气支持……我们会不会永远都见不到遂渊叔和庭燎叔了……我们不会被关在这里永远出不去吧?” “没事的,”黍离笑着摸了摸邶风的脑袋,既是安慰又是调侃,“这里的环境可比外面好了几百倍呢,如果真要选被困在这里也是不亏的。” 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就连享受一刻钟的平静生活都是不可多得的奢求。 阳光轻轻洒在她脸上,带来一丝丝的暖意。天空如同洗涤过的蓝宝石,清澈而深邃,她不禁微微颔首: “原来天空也有蓝色。” 她看的正入迷,忽然感觉手臂被人扯了一下,随即被带着躲到了一块巨大山石后面。 稷之将邶风护在身后,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口型道: “有人来了。” 第259章 你们食不食油饼 “邶风记得不能发出声音哦,”虽然不能调动魔气但黍离依旧乐观,甚至还有闲情吓唬旁边的邶风, “如果等下来的是坏人,被发现了之后可是会第一个把邶风这样动不动喜欢哭唧唧的小孩吃掉的。” 小孩果然是小孩。听到黍离这么一说,邶风立马选择把脸绷紧,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稷之无奈:“邶风还小,你别吓唬他。” 他说罢,又悄悄往外面探出了个脑袋,沉下心观察外面的那几个“不速之客”。 “……yue……呕……”刚下了灵剑,筱叁就忍不住扶树干呕了起来,“都说了没驾照……你们两个超载一下多捎一个我怎么了……” 他晕晕乎乎地走到一边,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向其他四人。 本以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怎么说顾于欢他们也会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自己,但却不曾想…… “没事吧?”慕羡安牵着顾于欢的手引他下了逢君剑,见他还有些发晕症状又忙不迭地给他扇风顺气,“要不要我抱你走?” 全场最敬业的肖南刚一下灵剑就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勘探工作。他环顾四周,试图从中找出点不同来:“阵眼在哪?阵眼在哪?” 筱壹清了清嗓子,打算凭借着丰富的见识好好为人师表一番:“其实,找到阵眼很简单,我这就有一个小窍门……” 肖南立马上钩向他真诚求问:“什么小窍门?” “这个嘛……”筱壹背着双手,一脸高深莫测地转过身,手指暗暗发力。 半晌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靠……忘了我没灵力了……”筱壹忍不住骂了句修真界脏话。 “咳咳,”他尴尬的又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道,“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玩的,顺便活跃一下气氛。” 恋爱脑、事业狂和装逼佬……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体质差的不行的弱鸡。 筱叁黯然一笑——指望他们关心自己还不如指望天上会掉馅饼。 忽然刮来一阵风,一张吃了一半的馅饼从半空中划过。 它旋转、跳跃、绕圈,最后稳稳地呼在了筱叁脸上。 “——不——” 躲在石头后慢半拍的邶风伸出绝望之手,“那是遂渊叔给我准备的午餐!” “没事没事,”黍离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别难过了,等下把稷之的抢过来分你一半。” “你们食不食油饼?” 筱叁拿着那张不知从哪飞来的大饼向另外四人招呼道。 “你是不是有病!”顾于欢捂着唇瓣气的不行,“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又不是晕了,你咬我干嘛!” “可师兄确实也恢复清醒了呀,”慕羡安委屈的勾着他的小拇指控诉道,“哪里是我咬你了,你不也把我的唇瓣咬破了吗?” “我们明明是互啃才对。” 顾于欢冷笑一声。 三秒后,慕羡安捂着自己被扇红的脸委屈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筱叁不忍再看,垂头丧气地走到了周围唯一能乘凉的巨大岩石旁打算就地打酱油。 因为钝感力极强,筱叁并没有发觉自己背靠着的大岩石后面还躲了三个人。 “欸稷之稷之,”黍离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人,用气音和他对话道,“来活了,干活!” 她说罢,随手抄起一根比拳头还大的木棍就要往筱叁脑袋上敲去,不料却被稷之拦住了。 “这样太暴力了对别人不好,还是换我来个温柔的吧。”他道。 —— 因为知道顾于欢是真的生气了,慕羡安一个人好声好气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最后才开始正式营业。 “这里真的是阵眼吗?”他看着周围平旷的地势,忍不住发问道。 “当然,”顾于欢顺手取下悬挂在他腰间上的无归,蹲下身就开始拿无归挖地, “地形图上说这里五行属土,我猜阵眼肯定就在土里!” 慕羡安:“?” 他站在一旁,虽不懂但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且,平常这种体力活顾于欢应该都会想当然丢给他来做才对,又怎么可能会让他站在一旁干看着呢? 半刻钟后,顾于欢终于停下了动作,但他却没有说话,一直弯着腰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不会真挖到阵眼了吧!?” 围观的肖南和筱壹齐声道。 “不是,”顾于欢捂着腰子,沉重地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弯腰姿势没动弹, “我闪到腰了。” “我来挖吧,等会儿再帮你揉揉。”慕羡安接过无归,习以为常道。 顾于欢被他扶到了一块大石头旁靠着,恰巧一直偷懒的筱叁也在,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顾于欢怎么唤他也没有回应,只是盲目的一直点头和摇头。 “不准出声,否则你下半辈子的性福就别想要了。”稷之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尖锐木棍顶在筱叁的下三路上威胁道。 他生的温润如玉,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筱叁却不这么想。 每当筱叁的目光扫向稷之,他整个人就忍不住开始发抖,就连心尖都会隐隐作痛,仿佛看到了阎王爷在向他招手。 谁懂啊他只是来偷个懒而已,有必要这么惩罚人吗? “邶风听话,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我们千万不能学,”黍离和邶风被迫看完了全程,可尽管如此黍离也没放过这个因材施教的机会, “除非哪天像我们一样遭遇了这种危险才可以拿出来用知道吗?” 听得云里雾里的邶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最后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大哥大姐,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不要随随便便就拿别人的性福生活开玩笑好不好……”筱叁哆哆嗦嗦出言恳求道。 “可以,”稷之答应的爽快,“不过你得去把你另一个同伴骗过来我才能放棍。” 筱叁刚呼出的半口气又卡回了喉咙里。 “小鱼,你快过来!我发现这块石头后面有很多好玩的!” 为了自己未来的性福生活筱叁骗顾于欢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听有好玩的,顾于欢连思考都没思考就上当往他那边跑了过去:“我来了我来了,好玩的在哪?” 他刚跑到石头后面,却不想看到了三个怎么也没想到会遇见的人,心中不禁一沉。 “黍离前辈?稷之前辈?” “还有一个……小屁孩?” 第260章 世间百态,人心各异 稷之面色一惊,但不过一瞬便在心里想出了应对政策。 千万不能承认,先反客为主糊弄一下,这小子知道他们的名字很有可能是之前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刚想出声提醒身旁二人,哪曾想却还是晚了一步。 从对方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黍离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讶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稷之:“……” 他无奈扶额:“黍离啊……” 大可不必自爆的这么快。 “因……因为我们以后会认识的啊!”出于激动,顾于欢连说话都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语无伦次, “大概八百多年后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就认识我了!” “真的假的?”黍离似信非信。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面前这人说的话很扯,但她却并未从中感觉到弄虚作假成分。 出于第六感,她并不觉得面前人是坏人。 事态正发展到一半,周围听到动静的剩下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 慕羡安微微低下头问身边人:“怎么了?” “你看你看,”顾于欢激动地攥着慕羡安的袍子指引他往前仔细看,“是黍离前辈和稷之前辈!” “嗯?” 在确定了顾于欢所言非虚后,慕羡安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隐隐变得难看了些许。 他们是无意穿越回八百年前的,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黍离稷之就不一样了。 他们才是这个时间线内真正该存在的人,可却不知因何原因也机缘巧合下进入了龙城与他们再次进行了相遇。 与世隔绝的龙城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不该出现的人,怎么说也不算是个好兆头。 理清头绪后,慕羡安将顾于欢悄悄往身后藏了藏,微微拱手道:“这里是龙城,我们是不久前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修士。” “看三位的装束想必应该是魔族人吧?” 听到这,稷之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些许:“你们是修士?” 如果这几人真的如面前人所说是修士,那为何现在还会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原地和他们说话? 拜魔族“左”“右”两派内战所赐,现在魔族人的身份和地位在整个修真界和人界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谁人不知魔族人的手段和脏名?饶是他们从未伤害过修士和普通人也逃不掉被打被骂的结果。 就因为少数魔族人会杀人,连带着剩下的无辜者也被扣上了一个残暴嗜血的脏帽子。 “我们确实是修士,但却不是没有独立分辨和思考能力的修士。” 慕羡安冷静应对道。 黍离和稷之不是坏人,在他看来八百年后的他们是这样。 所以,他愿意赌一赌,赌黍离和稷之会帮他们一起破坏阵眼,阻止幕后人的阴谋。 在魔族刀尖上舔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过多了,一下事情变得这么容易还让黍离有些难以接受: “那你们为何不怕我们?我们明明刚才还想绑架你们的同伴要挟你们其他人的。” “他没受伤啊,”慕羡安掰过顾于欢的身子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没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活蹦乱跳的,也没受什么惊吓,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刚重获自由的筱叁:??? 顾于欢毫不客气拍开慕羡安的手,终于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为什么要害怕?在不熟悉的地方有点防范措施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你们方才说的那些我觉得就是妥妥的种族歧视和有色标签。” “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仅仅只是因为习性血脉不同就应该对其抱有歧视吗?这明明就很不公平。” 他拍了拍手,语气无常道:“我相信黍离前辈和稷之前辈不是坏人,就算是魔族人也一定会是好的那一类。” 世间百态,人心各异,坚守自我本心就好。 天空的蔚蓝与海洋的深邃,哪个更迷人?或许有的人偏爱蓝天的广袤,而有的人更钟情于海的深沉。 既如此,那又何必因一种习性或血脉,就轻易将其冠以标签,非议其非? 听顾于欢这么说,黍离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你说话真好听,但‘前辈’说错了哦,我们俩才刚初出茅庐不久呢。” 听她这么一说,慢半拍的顾于欢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原着里他们可是回到了八百年前的修真界才是! 不仅仅是黍离稷之,就连外面的世界都和他们的不一样。 现在的时代背景——魔族内战,修真界争夺领地资源,人界普通百姓食不果腹。 反正怎么惨怎么来,也难怪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稷之黍离会如此警惕他们了。 “黍离姐姐,稷之哥哥,”一直被护在最后面的邶风悄悄探出个脑袋,拿着一个奇怪装置晃了晃道, “庭燎叔给我们的通讯设备好像彻底死机了……” 刚放松下来没有三秒的黍离稷之:“啊???” 顾于欢瞧那小孩面熟,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歹来:“这位是?” “哦,你说他呀,”黍离拍了拍身边小孩的肩膀,将他推到面前道,“他叫邶风,我们三个都是从小生活在一起长大的。” “蛙趣!这么小?” 见过老者邶风那副“不怒自威”形象,顾于欢表示真的很难将其代入进去。 “我不小了,”听他那么说小邶风有些不服气,讪讪出声道,“我今年已经一百四十岁了,再过六十年我就成年了。” 躲在最后面的筱叁没忍住出声吐槽道:“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你个文盲,说就说老是扯你爷爷干嘛!”筱壹气的心脏疼,一个劲儿地给自己顺气, “魔族人体质特殊,一百四十岁已经算是幼年期了!” 稷之接过邶风递来的通讯装置,观察了半晌才下定义道:“不是坏了,是里面残留的魔气消失了。” “这里……好像不能使用魔气……” 肖南又试了一遍运转灵力,奈何却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灵气也不可以,但晚上就能恢复了。” 顾于欢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一边在地上画当时在城主府看到的屠杀大阵图纸一边好奇问道: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黍离答得爽快,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 “旁边这一块魔域领地前不久才被我们的人攻破了下来,我们三人是巡逻时无意听到了东西破碎的声音才进来的。” 慕羡安来了兴趣:“破碎的声音?” “对啊,”黍离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阵都没想出一个对应形容词,“怎么形容呢……有点像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阵法崩塌时产生的声音。” 稷之补充道。 第261章 蓝色天空 “对!”黍离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就是阵法破碎的声音!” 她话音刚落,蹲在地上兢兢业业画阵法图模版的顾于欢也刚好结束。 “画完了,”顾于欢站起身子,将手上树枝往慕羡安怀里一推,想当然指挥道,“字我就不写了,你去写吧!” “嗯,”慕羡安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蹲下身指着他画的四个阵眼道,“现在我们在那个阵眼上?” “阵眼?”听他们二人那么说,稷之也好奇凑了上去,“难不成我们真的误入了某个阵法?现在都不在现实里?” “我们确实误入了一个阵法里,但这里却并非幻境,”顾于欢也蹲了下去,给慕羡安指明一处阵眼后才继续往下道, “这里叫龙城,现在的情况正如这地形图所示。” “幕后黑手在此设置了四个阵眼,我们若是不能及时破坏阵眼,待时间一到阵法发动,待在阵眼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邶风显然被他的话吓到了,哭唧唧扯着稷之的衣袖就要走: “稷之哥哥……这个阵法听起来好危险……要不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稷之并未回应他,而是先向顾于欢发问道:“现在阵法里有多少人?能想办法大规模传送走吗?” 顾于欢摇摇头,指向身后龙城道: “如你所见,龙城就是真正的屠杀大阵,而我们此刻都已失去灵力。若想救人必须争分夺秒毁掉阵眼才行。” “反正也暂时不能和外界通讯,”出于来自内心的正义,黍离很快便在心中有了决断, “自身安危也好,坚守本心也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抱团取暖,共渡难关。” “没错,”顾于欢拿树枝戳了戳地上画出的草图道,“这里是第一处阵法,我们两两分工,等到晚上灵力恢复的时候再把阵眼破坏掉。” 几人讨论的正上头,不料一直在背后沉默的肖南居然在闷声干大事。 “大师兄!我……我挖到阵眼了!” 肖南找来几根带叶子的树枝往地上简单扫了扫,摸着头惭愧道: “看方才大家讨论的起劲,我也不好插话,想着大师兄说阵眼可能在土里我就随便挖了挖,没想到还真让我找着了。” 听他这时候还在说客套话,全程看完过程的筱叁指着旁边几百个坑坑洼洼的土坑一脸震惊: “这叫随便挖了挖?要是再给你点时间你怕不是会把整个龙城都翻一遍。” “哇,”顾于欢激动地一连拍了他好几下,“你小子干的不错啊。” 上辈子是肖南上司的慕羡安倒是没有多大的起伏:“他就是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闷声干大事的性子,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有什么好震惊的?自己帮顾于欢干了那么多活,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也没见得他那么夸自己。 肖南随便找到了一个阵眼就把他夸上天,有必要这么搞区别对待吗?! 虽找到了第一处阵眼,但稷之还是有些纠结:“阵眼我们是找到了,可是现在我们都没有能力把它破坏掉,是不是还得留两个人下来守着?” “那就让我来守吧,”肖南主动请缨,“你们其他人去找阵眼,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烟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也很安全的。” “等晚上时间一到,灵力恢复了我就把阵眼破坏掉。” “好,那就辛苦你了。” 顾于欢知道时间紧迫,暗戳戳回忆了一遍脑海里的地形图就打算带着其他人往第二处阵眼走: “千万切记,等灵力恢复后一定要赶紧把阵眼破坏掉,我总感觉事情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黍离摸了摸邶风的头,担心邶风跟着他们一起走会太过辛苦,见周围也没有多少人迹就打算让邶风跟着肖南一起留在这里。 “邶风听话,你跟着这个哥哥一起待在这个阵眼里好不好?等晚上一到你再用通讯装置联系庭燎叔让他来接你。” 邶风眨巴着眼睛,看着黍离和旁边的陌生哥哥,心里虽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黍离的话。 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很急,他不能给黍离姐姐和稷之哥哥添麻烦。 目送其他人走远后,方才还热闹的地方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为了应对晚上的大事,肖南就地打坐开始养精蓄神。 不想才刚蓄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肖南睁开眼睛,伸手帮身边人擦掉脸上泪珠,关心问道:“怎么哭了?是害怕了吗?” 邶风微微点头,哭的抽抽噎噎:“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怕……” “呜呜呜我是不是很没用……” “动不动就哭鼻子……每次都只想着逃跑……最后还要成为累赘让别人来保护我……”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长大,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事,”肖南轻轻坐到他身旁,耐心开导道,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动不动哭鼻子。” 他背靠着大石头,眼睛微微眯起,望着头顶澄澈的天空娓娓道来: “有时候是一件79块上品灵石的衣服,有时候是平常修炼产生的瓶颈,有时候是被比自己高贵不少的同门耻笑。” 小邶风吸了吸鼻子,好奇问道:“那哥哥也会因为那些事情哭鼻子吗?” “对啊,我也会哭,会委屈,”肖南应的爽快,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但我现在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现在回忆当初的事情就会觉得很微不足道了。” “那我也会长大吗?” “当然,”肖南摸了摸邶风的脑袋,“小邶风也会长大,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听他那么一说,小小年纪的邶风果然被哄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是个孩子的他心性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无瑕。 邶风猛地从地上站起,身躯在广阔的天穹下显得格外渺小: “对,我会长大,我会保护大家,保护所有我所珍视的人!” 庭燎叔,遂渊叔,稷之哥哥和黍离姐姐,还有魔族的其他百姓…… 他的目光穿过缝隙,直达那无边的蔚蓝。清澈的眼中倒映着天空的辽阔和深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蓝色的天空!” “在魔域所有人都只顾着打架,就连天空都是血色的。” “蓝色的天空很美。等我长大后也一定要让其他没见过这片风景的魔族百姓看到。” 他的目光穿透云海,直视着天边那片蓝,小小的种子此刻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 “哪怕我能力不足,但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所有人就都不会受伤。” 微风轻拂,吹散了他额头的汗珠,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绝不后悔。” 第262章 水黑则渊 时间紧迫,六人一路狂奔,赶路和躲避龙城的其他巡逻将士就花费了快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快点快点,还有三个阵眼没找到,”肖南不在,筱壹只能强迫让筱叁背着自己跑以免掉队,“还有一个时辰就午时了,如若再不加快速度我们很有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筱叁跑的气喘吁吁,俨然已经半条腿踏入了鬼门关:“不行……我跑不动了……小鱼你怎么还没找到第二个阵眼啊……” “快了,快了,”顶着巨大压力的顾于欢抹了一把汗,看着周围的景观一个细节也没敢放过, “第二个阵眼属水,我看地形图的位置就在这一块区域再找找应该是有的。” “能不属水吗?”筱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旁边就是河啊,难不成那阵眼还在河里?”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要不你们谁下河看看?”常年在魔域摸爬滚打的黍离看着他们面前的水域忍不住提了一嘴, “我跟着庭燎叔征战时经常会误入很多奇奇怪怪的阵法,其中不乏就有把阵眼设置在水下的。” “这条河很长的呢,我们兵分两路去上游和下游找找吧。”顾于欢提议道。 “那我和稷之去上游。”黍离知晓时间紧迫,说完这句话后便拉着稷之急匆匆走了。 见他们现在还有三人空闲,筱叁干脆直接就地打坐不走了:“反正还有你们,我就是一打酱油的干脆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算了。” “你们两个去下游吧,我在这里和他一起等你们。”筱壹放心不下筱叁独自一人,主动和他们道。 顾于欢对此也没多大表示,转过头向身旁的慕羡安寻求意见:“那我们去下游?” “可以。”慕羡安答应的爽快,顾于欢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去作死干什么都行。 二人快步往下游走去,直到周围看不到人烟才停下。 顾于欢走到水边小心翼翼往里面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害怕的缩了回去。 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不巧,他们遇到的就是最深的那一种。有深海恐惧症的人来了保证看一眼就会腿软。 慕羡安褪去上身衣物,随意将其放到一边。 没了衣物遮挡,他的身材更显完美吸睛,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尤其是那明显的八块腹肌,更是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他生的俊气,身上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但在这种孤男寡男的地方却偏偏显露出了几分道不明的禁欲感。 看自己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下意识往顾于欢那边一瞥,不巧又看到他一人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急忙出声提醒道: “你不会水现在又没了灵力,千万别站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被提醒后,顾于欢讪讪收回了手:“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吧。” 他话音未落,原本黝黑看不清底下的水域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扯着他的裤腿将其大力拖了下去。 二人都没想到这打脸来的如此之快,慕羡安脸色一变,身体却比脑子快已经快步赶了过去。 顾于欢只感觉身体一悬,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下意识扯住了生长在水边的水草,就算手被割伤了还是没敢放手: “我靠有水鬼!” 他倔强抓紧了水草,可惜水草不给力,承受了没有两秒钟就被连根拔起,随即同顾于欢一起往水底坠了下去。 慕羡安想去抓他的手,奈何却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秒。 自己的宝贝道侣有危险,他又怎么可能会站在原地看好戏? 慕羡安循着那处水位,果断跳了进去。 虽然被拖下来的时间不超过十秒,但顾于欢他根本就是个旱鸭子,在水里挣扎三秒都难,更别提什么自救了。 水底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下沉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视线和理智越来越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奈奈的,早知道这河里有水鬼他说什么都不会靠近水域的。 寂静无声,直到他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忽而感觉有人轻轻托住了他的身子,随即唇上一软,连连被渡了好几口气。 得了片刻喘息,求生欲极强的顾于欢紧紧依附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箍着救命稻草的脖子不敢放开。 那人感觉到了他的害怕,甚至还特意空出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试图让其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找到自己的宝贝道侣后,慕羡安本打算直接带着他往水面上游,不料余光却扫到了水底的一片蓝色光芒。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事态却并未打算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堆砌的种种都在催促他赶紧上去。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直到看到了水底微微闪烁的蓝色神秘符文后才在心里有了答案,抱着吓得不轻的顾于欢就往水面上游。 直到浮出水面,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顾于欢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活过来没有三秒,方才的那些惊悚过程又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起来,把他吓得止不住发抖。 “别怕,我抓住你了。” 慕羡安帮他擦去脸上水渍,上了岸才发觉他们现在的位置早已和方才偏离,不知不觉间游到了下游尽头。 “我没怕……” 顾于欢依旧保持箍着他脖子的姿势,嘴上说着不怕但一想到刚才把他拖下水的那只手后还是没绷住哭了出来, “骗你的我怕死了……呜呜呜我真的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在水边逗留了……河里面真的有水鬼会拖我下水……” 慕羡安吻了吻他的额头,顺手帮他把腰带解下: “师兄把衣服脱了吧,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他托着顾于欢刚走了没几步,忽然看见不远处点着一堆篝火,但看了半晌周围也没见得有人。 第263章 绝世秘籍 慕羡安抱着他到那堆篝火旁坐下,想扒开顾于欢的手帮他脱衣服,奈何吓傻了的顾于欢硬是倔的连姿势都没敢换一个。 他无奈但也没法,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让他别怕,好半晌顾于欢勉强才同意把手放开。 慕羡安拉开他的腰带,两指随意一挑便将他的衣带解开,随即帮他把上身衣服脱了个精光。 “我方才看到第二次阵眼了,位置果然就在水底。”慕羡安拥着他,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发颤后又忙不迭给他转移注意力, “如果不是师兄帮忙,单凭我一人肯定不会找的那么容易,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顾于欢蔫蔫的点了点头,手闲着没事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腹肌,不想动作幅度再小也被慕羡安发现了去。 他抓住顾于欢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按,眉眼含笑道:“师兄喜欢吗?” “喜欢就到时候做运动时多摸一摸,别气急了咬我就行。” 他这几句荤话显然成功帮顾于欢把注意力转移了去。 顾于欢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就在他胸肌上揉了一把:“现在摸不行吗?平常穿衣时也不见得你像个花孔雀一样随处乱开屏。” 慕羡安低笑一声,抱着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道:“花孔雀又怎样?只要师兄喜欢我可以天天开屏给师兄看。” “而且,”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继而又话锋一转,“孔雀开屏也是求偶的意思,这话用到师兄身上也是没错的。” “变态!”顾于欢暗骂一声,撑着慕羡安的肩膀就从他身上起来。 他刚坐到慕羡安对面没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胡子老头全身湿哒哒的,看起来好像刚从水里出来。 他左手拿着两个新鲜的生红薯,右手提着两条还在活蹦乱跳的草鱼大大咧咧坐到了顾于欢旁边。 “怎么又是你?” 白胡子老头“呵呵”干笑两声,随意将红薯丢进了火堆里,道:“这是我架的火堆呀,我不能来这里吗?” 被触碰到陌生盲区的慕羡安又不解了:“你们两个认识?” 顾于欢眸色一暗,心道一句不妙——这糟老头子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如果真当着慕羡安的面说认识了,这白胡子老头要是嘴瓢当着慕羡安的面把自己的黑历史曝了该咋办? 白胡子老头看了慕羡安一眼,心里默默盘算——毕竟也是第一次和气运之子正式见面,究竟是该威严一点还是亲切一点呢? 要不……先跟他枕边人套套近乎? 顾于欢:“不认识。” 白胡子老头:“认识。” 二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顾于欢:“认识。” 白胡子老头:“不认识。” 二人对视一眼,再次陷入沉默。 慕羡安:“……” “你们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白胡子老头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怕暴露秘密的顾于欢给抢先了一步。 “哎呀其实我们也不算是很熟啦,”顾于欢亲密地往白胡子老头身边靠了靠,“只是昨天凑巧见过一面,友好交流了一段时间而已。” 他笑意盈盈地看向白胡子老头道:“你说对吧大爷?” 慕羡安眼睁睁看着顾于欢光着上身和白胡子老头越靠越近,他抿了抿唇,将手中刚被烘干的中衣递给他道: “衣服干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白胡子老头并不懂慕羡安内心的小九九,注意力全被顾于欢吸引了去。 老头犹豫了一下,试着附和顾于欢道:“额……对?” 顾于欢这才缓出一口气。 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慕羡安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有秘密。 他不想扫自家笨鱼的兴,选择性装傻当做没看出来,为了保持逼真性甚至把头也偏了过去,装作没看见顾于欢给白胡子老头的眼神暗示。 见自己成功“隐瞒”过去后,顾于欢没了顾虑。 反正也是闲着,干脆和白胡子老头唠唠嗑,顺口再问一句当初让自己学的那个“绝世秘籍”: “大爷,你说我俩咋这么有缘每次都能遇见呢?” “还有,你给我的那本‘绝世秘籍’我已经看完了,为啥我到现在还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变强?” “因为我就是专程来这里等你的呀,你个傻孩子,”白胡子老头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榆木脑袋, “我这本‘绝世秘籍’可不普通,它可强了嘞,只要你用了我这秘籍里的符箓画法,保证能挽救一个破碎家庭让有情人终入轮回。” 顾于欢越听越迷糊:“破碎家庭?有情人终入轮回?大爷你是认真的吗?” 白胡子老头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肯定,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不过我这‘绝世秘籍’有个弊端,你切记,它只有在关键时刻看到相应的对照物后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你只要知道这秘籍是好东西就对了!” 顾于欢被他忽悠的云里雾里,最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什么秘籍?这玩意练了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全程看完一切的慕羡安越听越懵逼,“你们到底偷偷瞒着我密谋了些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顾于欢有些担忧其他人的处境,抬头看了看已经高高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的太阳,拉起慕羡安催促道, “衣服干了我们就赶紧去和他们汇合吧,时间可不等人。” “嗯,听你的。”慕羡安应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没错,虽心有疑惑未能解开但还是决定先听师兄的话。 顾于欢和白胡子老头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同慕羡安一起顺着来时下游的路往回走。 “唉,这就走了啊,也不知道多关爱一下空巢老人,” 白胡子老头姿态散漫,目送他们走远后才从篝火旁站起身,余光瞥了一眼篝火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烤红薯, “靠,烤红薯又焦了!” 白胡子老头骂骂咧咧踩灭了火堆,拎着几条已经缺水被晒死的草鱼走远了。 第264章 姻缘树 二人循着下游来时的路一路前行,走到一半路还碰巧找到了当初下水前慕羡安放在河边的衣物和逢君剑。 “逢君可千万不能忘呢,”顾于欢捡起被丢到地上的逢君剑抱在怀里,“孩子找到了,阵眼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赶紧去和他们汇合吧。” 因为龙城白天没有灵力的特殊原因,像逢君无归这样生有自己灵智的灵物,在这里会消耗比平常还要多的灵力才能维持形体。 顾于欢瞧他们两个白天实在太累,一个两个都没精打采,干脆就让他们俩乖乖回到自己真身里待着去了。 “嗯,”慕羡安低头穿好衣物,忙着也没忘记提醒顾于欢让他不要乱跑,“你别离我太远,不然我可说不准又从哪蹿出个水鬼来。” 有刚才的惊悚阴影加持,顾于欢果然没敢再乱走,抱着逢君剑乖乖站他旁边等他把衣服穿好后才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直到隔了老远看到筱叁朝他们这边张望后顾于欢才尴尬地把手放开。 糟糕,这该死的偷感。 慕羡安也发现了,并且非常不乐意:“为什么看到他们了就要放开,我们之间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见他们二人回来,在原地休息了许久的筱叁也恢复了些许体力,隔着老远就开始朝顾于欢招手: “小鱼!大家都在这等你们两个了!!” “已经过了午时了,”筱壹抱着手臂道,“这段时间我把这片区域的地方都探了个遍,没有一点阵眼的痕迹。” “我们在上游也没找到,”和稷之刚回来不久的黍离有些沮丧, “我还把稷之踢到了河里让他去河底看了看,不想还是一无所获。” “没关系啦,我们已经在下游找到阵眼了,它的位置就在水底。”顾于欢顺手拍了拍旁边慕羡安的肩膀道。 慕羡安捉住他不安分的那只手,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道:“没错,我们在下游的尽头底下发现了一处闪烁着蓝色符文的阵眼。” “原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吗?”黍离这才放下心来,掰扯着手指继续往下道, “还有两个阵眼没找到……不过……话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在这里安排两个人守在阵眼外啊?” “我我我!”筱叁举起双手主动请缨道,“我来守第二个阵法吧,好歹我也是元婴初期,破坏一处阵眼还是有实力的。” 筱叁决定留在这里,那筱壹肯定也不会抛下他不管:“那我也留在这里,剩下的两个阵眼就劳烦你们四人了。” “第二处阵眼的位置就在下游河的尽头,你们找过去的时候应该还能看到旁边有篝火的痕迹,阵眼就在那的水底下。” 慕羡安怕筱壹找不到位置,特意补充道。 “记住了记住了,不用再提醒了。”筱壹说罢,扯着筱叁的裤腿就往河下游的方向跑。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稷之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得赶紧去找第三处阵眼才是。” 顾于欢点点头,回忆了一番脑海中的地形图后才道:“那我们去北边城郊吧,我记得木属性阵眼位置就在那一块儿。” —— 四人一路狂奔,终于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了北边城郊外。 顾于欢被慕羡安拉着,为了不落后其他人的进度硬是气喘吁吁跑了一路都没说话喊累。 又跑了一阵,直到人烟慢慢稀少,黍离看到一块标记着文字的木牌才放慢了脚步:“到了,看旁边的路牌,我们再走一段路应该就正式进入城郊区了。” “我背你走吧,”看顾于欢连气都快喘不动了,慕羡安担心了他一路终是没忍住出声道, “反正没什么人看的,不用害羞。” 他话里是在恳求顾于欢的意思,但话外却早已先一步将他抱起继续走。 笨鱼脸皮薄,要是问他保证不会同意,干脆直接硬气点算了。 男人的地位还是要有的,只不过在顾于欢面前,他的地位仅限于床上。 想到这他隐隐有些怀念——小鱼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最乖最听他的话。 顾于欢没力气回复他,但忌于旁边还有个稷之黍离,且慕羡安也没对着他说什么荤话,干脆也就将其一笔带过了。 “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有点不一般啊,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过于亲密了?” 大直女黍离跟在后面看了半天,总算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意思。 “黍离,不该问的别多问,”稷之作为一个不善体术的文将,虽也累的够呛但还是好意关心身边人道, “这一路来你累不累?如果你和那位顾公子一样走不动了我也可以坚持……” “不累啊,我气都没喘一口呢,”黍离打断他,以为他觉得自己弱一边跑一边翻了个跟斗演示给他看, “我感觉这一路跟我平时徒步跑二百公里的训练没啥区别呀。” 稷之:“……”好好好就不应该担心你的。 独自伤神失望间,他忽然感觉身下一轻,随即自己也被打横抱了起来。 黍离目视前方,直言直语道:“瞧你一直都在看他们两个,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就勉为其难的抱一下你吧。” “不用羡慕的,稷之,你想要的公主抱我也可以给你。” 稷之无奈扶额:“我不是羡慕……” 四人又往城郊区深处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一棵巨大的苍天古树才停下脚步。 古树旁聚集了不少成双成对的有情人,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铃铛,用红线仔细与香囊袋绑好,然后再小心翼翼系在古树的枝干上。 黍离和顾于欢打了个招呼,带着稷之先一步到其他地方打听消息去了。 被抱着走了好一段路的顾于欢恢复了些许力气,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从慕羡安身上下去,好奇的盯着古树打量: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为什么要用香囊袋系着铃铛挂到这棵树上去呀?” 站在他们身旁独自散心的女子听到他的话,以为他是第一次来便热心解答道: “因为这棵树不一般,它可是我们龙城远近闻名的姻缘树。” 第265章 ????\ “姻缘树?”顾于欢来了兴趣,社交buff直接拉满,“敢问这位姐姐,这‘姻缘树’真有这么灵吗?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过来?” 那独自散心的女子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意味深长道:“当然不是啦,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灵的东西?” “他们来这姻缘树祈愿,为的也只是沾沾城主大人和他夫人的喜气而已。” 听到这,慕羡安和顾于欢双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有大瓜”的意思。 “城主和他的夫人?此话怎讲?” 或许是闲着没事,看顾于欢生的好看又亲和力满满,那女子招呼着他们坐到一旁石桌坐下闲聊道: “看公子对这类事不懂,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干脆就和二位简单聊一聊吧。”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他们对面的姻缘树,道:“原本呀,在十几年前这棵树还只是一棵普通老树。” “住在城郊的人很少,平常来这的也只是一些游山玩水的游人,更别说如今这种热闹观景了。” “那这里是从什么时候从冷清变得热闹的呢?”顾于欢好奇问道。 “别急,听我慢慢讲,”那女子微微一笑,看着姻缘树面露憧憬,“树是树,可来祈愿的人就不止同一对人了。” “现在姻缘树能有这么多人来祈愿,完全就是第一对把香囊袋挂上老树祈求美好祝愿的人。” “恰巧,第一对来姻缘树挂香囊袋的就是咱们的城主和城主夫人。” “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关系极好,”女子随手摇了摇手上香囊袋上挂着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声响, “起初不知是谁传着说,他们关系好是因为在城郊的一棵古树挂上了象征定情信物的香囊袋,有天道见证保佑所以才会过的如此幸福,” “惹的一大堆有情人连夜寻着地方来这祈愿,不想是心理原因还是真有天道保佑,来这里祈愿的人几乎个个都过的十分美满。”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渐渐这棵树也就被赋予一个‘姻缘树’的别称了。” “哇,听起来感觉这不夜侯和他娘子关系挺好的嘞,”顾于欢越听越感兴趣,随即附在慕羡安耳边和他耳语道, “听这姑娘和龙城其他百姓的话,这不夜侯是个妥妥的好人呐,我感觉自己的潜意识都快被他们给带歪了。” 慕羡安微微点头,联想当初在城主府得到的线索又忍不住向那女子发问道: “敢问姑娘,城主大人是否还和他的妻子有一个叫‘李朝暮’的孩子?” “!!!你是说李朝暮吗?!”听到这个名字,那女子的神情立马变得激动了起来, “没错,他是城主大人的儿子,也是个顶顶大好人,不少龙城女子都把他当做择夫婿的标准呢!” 那女子的神情有些怀念:“不过,李将军他半年前带兵去边域修补城墙了。” 兴奋过后,便是落寞。 “我的夫郎也去了,走的时候还专门告知我说没个三年两年回不来,怕我无聊还特意让我有时间多出来散心走走呢。” “这不,”她指了指身后姻缘树,苦笑道, “我实在是想他想的紧了,一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之后便无意听到你们两个讨论‘姻缘树’的话题。” 兴许是因为亲眼见过那些出去修补城墙的龙城将士最后结局。顾于欢又坐在石凳上和那位女子聊了一会,直到黍离稷之赶过来后才起身向她道别: “多谢这位姑娘方才愿意抽出时间来和我们解释,如果不是姑娘我们都不会知道这么多线索。” “不用谢。”那女子笑了笑,看他们有事要走了也不再多言,主动先一步起身离开了。 那女子走后,稷之和黍离双双落坐到他们对面,认真交接了一番信息后还是对第三个阵眼的位置毫无头绪。 连着几个时辰赶路和长时间的精神集中,稷之脸上疲惫神情毫不掩饰。 他只是个文将,撑死也才金丹期修为,没了魔气加持更是将他的体力值大打折扣,能跟着黍离一直走来走去全靠毅力支撑。 黍离有点泄气:“没有找到阵眼,我们俩在这一圈走了好几遍都没看到符文的痕迹。” “现在时间紧迫外界又联系不上,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你和邶风跟着我一起进来的。” “周围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能看到吗……”顾于欢撑着下巴,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有节奏地叩击着,不解道, “不对呀,阵眼肯定是会有符文闪烁的,就算没有应该也能靠周围强大的力量波动轻易找出来才对。” 顾于欢百思不得其解。 被触碰到知识盲区的稷之不懂了,他现学现问:“强大的力量波动是指哪些?” “这个要分很多种,”顾于欢伏在石桌上,手指简单临摹出了几个符文,“就比如说我们现在找的木属性阵眼,” “它是木,周围肯定就会依附而生很多木属性植物,力量波动越强的就代表那个阵眼越强大,其中不乏就有一些因为吸收力量而产生变异的品种。” 他勾着手指头,自己的不够又勾着慕羡安的一起数: “比如说化形的花妖树妖,或者是突然一夜之间蹿老高会攻击人的动植物,亦或是生活在这周围突然变异的人……” “他们都有可能是在阵眼力量的波动影响下产生改变的,我们只需要找周围的不一样就行。” “可我看周围也没什么化形的妖怪和会攻击人的动植物啊,”黍离的视线在姻缘树旁的那些百姓身上来回扫视,“这些人也很正常没有变异呀。” 顾于欢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好像确实没有……” 随即,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安静听他们说完的慕羡安忍不住出声提点了一下他们,“其实这片区域最奇怪的东西就在我们眼前,只是你们一直都忽略了它而已。” 他说罢,抬手指向他们不远处遮天蔽日的姻缘树道:“这棵树,有问题。” 第266章 第三处阵眼 “你的意思是……这棵姻缘树就是阵眼?” 黍离循着他的指引朝那棵姻缘树看去,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树的长势尺寸道,“真仔细看的话……这老树好像确实有点不正常……” 顾于欢走到那棵姻缘树前,顺手抠下一块树皮,不想也因此看见了树皮里闪烁着绿光的点点符文。 “我去,今天居然这么欧?!”运气突然好的爆棚让经常倒霉的他有些不可置信。 【知道你的运气为什么会变这么好吗?】 996被慕羡安冻了整整两天,终于等到寒冰融化,这才被解救了出来和他联系。 顾于欢不懂:【为什么呀?非酋多了突然运气好不是很正常?】 【不是的,】996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哒哒哒”敲着键盘跟神识外的顾于欢解释道, 【因为你和男主嘿嘿嘿了,又结成了有这个世界天道见证的道侣金印,男主的∞气运也就顺理成章跑了些到你身上去了。】 听996这么说,顾于欢瞥了瞥站在自己旁边研究阵眼的慕羡安一眼,有点担心的问道: 【可是,他的气运跑我身上了他该怎么办?能还给他吗?】 他说罢,又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后才悄悄遁进了神识里和996面对面。 “担心什么,给你的不要白不要,”996翘着二郎腿,依旧对慕羡安冻了自己两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的气运是∞值,有没有学过数学呀你!” “而且,谁知道那气运是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渠道跑你身体里去的呢?” 它说完,又神秘兮兮凑过去向站在它面前的顾于欢提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和男主嘿嘿嘿多少次了?” 顾于欢想了想,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在996不是外人也就老实回答了: “两次。” “刚出关时一次,几天前又一次。” “咦惹,假的吧?!”996满脸都写着不信,指了指它们面前的程序面板道, “你知道你原先2.5的气运现在飙到多少了吗?” “从2.5直接晋升到520了欸!” “两次怎么可能一下升这么多?你确定男主没有晚上趁你睡觉的时候动手动脚?!” “没有,绝对不会有的!”顾于欢疯狂摇头,“我睡觉没那么死的,而且他绝对不敢这样对我!” “好吧,”看顾于欢否认,996只能无奈摆手换了一个角度,“那只能说明你们玩的花且时间久,外加一个男主天赋异禀了。” 996越说越黄,黄到深处还会兴致勃勃凑到顾于欢面前对着他问这问那,直接把脸皮薄的顾于欢说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不行,技术也不好,过程一点也不舒服,我也没有发出什么奇怪声音,剩下的你不要再问了!” 顾于欢捂着耳朵一句话回答完996的黄言黄语,再也受不了一点直接从神识里快速退了出去。 不想,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被放大一倍的熟悉面容。 顾于欢发呆和996聊天的几分钟时间硬是把外面的慕羡安吓的不轻。 他一脸担忧地用手背抵着顾于欢的额头,见其半天没反应还以为是因为神识破碎导致的犯病原因。 直到看顾于欢的眼神恢复了焦距,他才稍稍缓出一口气。 又犯病了,看来神识修补这个任务得尽早加快进度才行。 “这里这么多人……你……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刚和996聊完话题的顾于欢浑身不自在,不巧刚一睁眼又看到慕羡安和自己挨得那么近,赶忙吓得和他拉开距离。 “我看你好像有点不舒服,”看顾于欢的不正常反应慕羡安更担心了,他把顾于欢又掰了回来,耐心问道, “疼不疼?是不是神识又和上次一样出问题了?” 顾于欢偏过头去不敢看他:“我没事。” 只是因为刚才被996污染了有点不好意思正视你而已。 差不多在原地冷静了一分钟左右后,顾于欢调整好心态,自动屏蔽掉脑海里996的花式问题,转移话题道: “对了,不是已经找到第三个阵眼了吗?” “事不宜迟,我们去找第四个阵眼吧。” 别扭归别扭,但时间观念还是要有的。 “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和稷之在就行,”黍离拍了拍他们旁边的姻缘树,道,“这树就是第三处阵眼,如果要破坏的话得直接摧毁掉才行。” “我们这些外来者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就是可怜那些把祈愿挂在这棵树上的有情人了。” “快去吧,”稷之也走来催促他们,“现在已经申时了,留给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顾于欢点点头。时间这个问题确实是硬伤,稷之担心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想到? 只是因为私心舍不得他们两个而已。 现世的稷之和黍离已经死了。 这一走就真的是永别了。 黍离察觉到了他眼里的异样情绪,出声调笑道:“怎么感觉你还有点舍不得我们呢?” “修真界和魔域再大也是同一个世界,别太难过,我们总会再见面的不是吗?” 顾于欢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语气平静而坚定,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若是下次再见要等很久呢?” “若是那时的我们都已互相不再认识了呢?” “若是我们会因为魔族和修真界的事立场不同呢?” “没关系呀,”黍离虽也有不舍,但还是笑着开口安慰道, “等再久也没关系,我们魔族人的寿命可是很长的。” “如果下次见面我们已经认不出对方了,那我们就再认识一遍不就好了?” 她的眼神始终如一,温柔而坚定。与当初在魔域贫民区保护顾于欢时一样不曾改变半分: “哪怕我们立场不同,哪怕我们分道扬镳,只要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就永远不会伤害你们。” “人是要向前看的,我们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 第267章 问题五 酉时将至。 再过两刻钟左右太阳就要落下,顾于欢循着记忆拉着慕羡安在龙城内一顿跑,直到看到一间茶铺后才渐渐停下脚步。 “第四处火阵眼应该就是在这里,”顾于欢擦了擦额角的汗,缓了许久才开口道, “这里就这么大,我们只要找找哪里有火就行。” 他话音刚落,慕羡安就出声打脸他了:“找到了。” 他指了指茶铺旁的小灶,道:“只有这里有火。” 慕羡安找的太顺利,他敢说顾于欢都不敢信:“不会这么简单吧?” “前面三个阵眼不是在土里就是在水底,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把最后一个设的那么简单?” “除非他脑子有坑!” “那他可能真的是脑子有坑,”慕羡安附和他一句,又指了指小灶底下闪烁着的红色符文道,“因为阵眼确实就在这个位置。” 顾于欢:“……” 他不信,又凑到慕羡安旁边仔细观察了好一阵,直到亲眼看见了那小灶底下的红色符文才服气。 “四个阵眼都找到了,”慕羡安抬头看了眼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只要等晚上灵力一恢复再将其摧毁掉就好了。” “行吧。”见没了自己的事,顾于欢随手拉了张茶铺的凳子坐下,忙活了一天的顾师傅总算有时间能歇会了。 他用余光扫了眼正站在灶台边兢兢业业等时间的慕羡安,想当然释怀道:“看你这么积极,等会破坏阵眼的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你来做吧!” “嗯,那你别乱跑。”慕羡安习以为常。 就算不用他主动,自己的宝贝道侣也会千方百计的喊他去做,怎么想好像结局都没什么两样。 “我不会乱跑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顾于欢拉着小板凳乖乖坐到他身边一而再再而三保证道。 保证的话说完后,二人一时无言。 慕羡安抬头看着天色,时不时还要分出几分心思来看旁边的顾于欢几眼,生怕他又背着自己偷偷干什么坏事。 道侣静悄悄,定然在作妖。 不想,这次他猜错了。 顾于欢单手撑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整个人变得异常安静。 他不是不想作妖,只是担心会因为自己而导致所有人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开始一个人独自梳理这个副本所经历的枝干细节。 原本这个副本开始只是跟着林玉来帮筱叁爷爷看病。 不想老宫主没找到,还害得他们所有人被那个诡异香囊袋(不夜侯)免费搞了个“大团建”,莫名其妙就开了个新副本。 副本开就开吧,原本只要找到那个香囊袋和筱叁爷爷的另一半神魂他们就能回家,哪想刚一落地又是骷髅将士又是鬼村的。 别说找香囊袋了,筱叁爷爷的神魂都没找到,最后还无意发现了幕后黑手对龙城“防御大阵”的阴谋。 松懈只是暂时的,实际未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问题一:据了解,龙城将士们半年前就出去修补城墙了,可直到现在也无一人知道他们已经亡故的真相。 问题二:慕羡安说鬼村里的那些村民都是在一瞬间被全部杀死的,那杀死他们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问题三:按照时间推算,他们来到了八百年前的修真界。据黍离所说,这时候不论是修真界、魔界还是人界都在无休止的战乱,可龙城却安定的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黍离说他们是在巡逻时听到阵法破碎的声音才无意闯进来的。 而阵法破碎声刚好又对应上了龙城所谓的“防御大阵”。 问题四:奈何,“防御大阵”根本就不能防御,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屠杀大阵”。 待“屠杀大阵”发动,龙城的所有人都会像鬼村里的那些村民一样在一瞬间被全部杀死。 所以,创造这处“屠杀大阵”的人究竟是谁? 幕后黑手为何要杀龙城内的所有百姓? 如果只是为了想屠杀百姓,那又为何要用“屠杀大阵”隔绝外围世界?为何要创造这处所谓的“世外桃源”? 问题五:将龙城将士炼成阴兵、一瞬间屠杀掉整个村子、创造“屠杀大阵”的三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还是说……从始至终……幕后黑手都是一个人? 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不清。梳理完线索后,顾于欢原本才松懈一会儿的心情立马就变得沉重起来了。 现在他们在明,敌在暗,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吧? 再往自私一点想——他们到现在也没能拿到那个诡异香囊袋。 明知道神器的行踪却拿不到,亏他们还是修士!几个修士畏手畏脚玩不过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说出去不得把人给笑死?! 想着想着,他抬眼时又无意用余光扫到了远处的高楼上。 那时候和筱叁进城主府时可能还发觉不了,现如今再看就会发现不夜侯修的城主府是真的高,就算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天色逐渐落下黑幕,顾于欢曲了曲手指,隐隐感觉自己的灵脉已经开始运转。 反正破坏阵眼的事情丢给慕羡安做了,他便一直盯着那城主府的方向看。 大概因为灵力已经开始逐渐恢复,而修士又五感灵敏,连带着顾于欢越看那城主府越感觉不对劲。 这城主府上面怎么有金色蚂蚁在爬呀? 难不成还有一个阵眼? 这也不对呀!他明明记得那图纸上画的是四个! 不对,五行里好像还有个金元素来着! 顾于欢一拍脑袋:“遭了!” 这一路时间太紧迫,从发现“屠杀大阵”后他们几人都在忙碌,一直都围绕着那图纸上的四个阵眼转。 结果却连最基础的五行都给忽略掉了! 合着刚一开始就被不夜侯那破图纸摆了一道呗! 顾于欢从自己的破烂芥子袋里取出无归,低着头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才找出了那张受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芥子袋你先帮我收着,我们都被那城主给骗了。” 顾于欢将芥子袋丢给慕羡安,快速掐诀使唤那张传送符道:“快,现在带我去那座高楼外面。” 趁着传送符发动间隙,慕羡安还没从他的快速转变中反应过来。 他拿着顾于欢的芥子袋,见他传送符都拿出来了知道是在动真格,急忙询问道:“这是干什么?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顾于欢点头,简单回应道:“还有一处阵眼,我得去把它炸掉,否则这阵法失效不了。” 待他话毕,一道金光显现。 第268章 起爆符,破! 随着一道金光显现,那张传送符带着顾于欢来到城主府高楼外,一直待在真身里睡大觉的无归也被他的动作晃悠醒了。 无归化出身形搂上顾于欢的脖子,顺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疑惑问道:“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是要去偷东西吗?” “还有,”他环顾四周,见慕羡安不在顾于欢身边瞬间就清醒了一半,“为什么干爹和逢君不在这里……” 顾于欢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安抚道:“听话,乖乖回真身里面待着去别出来。” “爸爸要去炸个阵眼,不然今天咱们所有人都得折在这里。” 把无归安抚好后他才开始专心观察面前的高楼。 顾于欢抬手往城主府内注入一道灵力,一个呼吸后又迟疑地收回了手。 奇怪,这城主府内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昨天他们走的时候还能看见这里歌舞升平,一个两个都是为了庆祝朝度节,可今天节日一到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难不成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过节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没有人在也好,不会误伤就可以用高阶符箓早点结束了。” 为了赶时间顾于欢并未想那么多,从袖口里掏出三张起爆符,单手掐诀召唤符箓往城主府不同三个方位飞去。 主动出来的无归牵着顾于欢的衣角,乖乖跟在他身边变得格外乖巧。 从待在真身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安了,但又找不到这份不安的源头。 本想出来找爸爸和干爹求安慰,哪曾想干爹不在,爸爸又忙着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他还能咋办?老老实实站岗放哨等干爹过来找爸爸呗! 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鼓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站的笔直。 开了灵智的神武本就对外界感官敏锐,更何况是他这种实力不详的最强神武。 “爸爸,这座高楼对面好像有一个人,” 感知到外人气息的无归缩了缩脖子,担心会干扰顾于欢催动符箓只能用气音小声道, “我感觉到了,那个人好像在看我们。” 催动符箓到一半的顾于欢抽不开身,甚至连分神回复他的话都做不到,只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起爆符比寻常符箓威力强大,更何况还一口气催动了三张,如若操作不好还很有可能会伤及根本。 方才他就观察过了,城主府就是最后一处阵眼,想要摧毁就必须把城主府全部炸掉。 城主府的楼层多且高,如果要一次性将其炸毁 80 层根本就不是什么轻松活。 要不是没得选,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杀伤力大还容易伤及自身的符箓。 无归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不妙,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顾于欢一个人在但还是一心一意的帮他站岗。 他警惕的看着城主府的对面位置,盯了半天后终于等到那人出来。 可……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灵根也没有。 无归瞪大了眼睛,一下接受不了又仔细再观察了一遍,结果照样也是不出所料。 不夜侯也发现了他们,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这一动作无疑是给顾于欢和无归再次续上了一道压力。 借着余光顾于欢也看见了不夜侯,他面上表情无常,实则暗地里加快了不少往符箓里注入灵力的速度。 灵力的大幅度抽送让他的脸色也白了好几分,但他别无他法。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无归吓得抱紧了自己的真身,见旁边的顾于欢还在催动符箓只好壮着胆子顶到他面前,吓唬不夜侯道, “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奥,否则等下我就把我们家三毛放过来咬你。” 威慑不夜侯的话说完后,无归吞了吞口水,见起爆符还有三分之一的进度没完成更是心凉了一截。 现在的他们,一个战力0.5一个战力-0.5,面前这个普通人如若真的要对他们起杀心,分分钟就可以撂倒他们俩。 0.5战力的他能干嘛呢?等那个普通人过来跳起来敲他大腿? 突然间,静谧的空气仿佛被割裂,一道清脆的阵法破碎声犹如黄钟大吕,在三人耳边震荡开来。 不远处,一股浓郁的土黄色力量波动翻涌而出,如同黄土崩裂般迅猛。 “土”阵眼被毁掉了。 这道声响像是打响了龙城的任督二脉,随后,静默的城郊处也有了反应。 绿色的力量波动犹如潮水般四泄开来,第二处阵眼如同脆弱的水泡被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撕裂,散成一地的碎片。 “木”阵眼也被毁掉了。 随着两道阵眼的破碎,天边如破碎的镜子般四散光芒,残留的光影交错跳跃。 在星光与月色交织的半空中,一瞬间竟飘起了不属于此季的蓝色雪花。 下一刻,“火”阵眼突然悄无声息地熄灭,任由冰晶覆盖它的炽烈。 现在,只剩“水”阵眼和“金”阵眼还没被毁掉了。 顾于欢顿感压力山大,但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往那三张起爆符里输入灵力动作不停。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 不夜侯显然也看到了那三处被毁掉的阵眼,可脸上却无半分在意表情。 他微微抬手,无归这才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那是……熄掉的火把?” 他皱了皱眉,又不信邪地朝不夜侯那边嗅了嗅,最后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猛火油的味道。 不容给无归时间多想,一直低头闷声干大事的顾于欢终于成功催动起了那三张威力强大的起爆符。 “成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城主府的寂静却被突如其来的火光打破,起爆符还未发动其威力便已是火光四溅。 顾忌时间紧迫,顾于欢来不及多想这火源的来头,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听吾号令,起爆符,破!” 原先依附在城主府上的三张起爆符得令,随着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烟尘蔽日。 只在一瞬间,连尘埃都未能留下一丝踪迹。 四个阵眼都陆续被毁掉,而最后一个“水”阵眼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顾于欢看着“水”阵眼的方向,眉头越皱越深。 第269章 筱壹 半个时辰前。 “不是,真的要让我潜进去吗?!” 筱叁站在水岸边小心翼翼往那黑黢黢的水底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没敢突破心理防线讪讪缩了回去。 “我怕水啊,这么深的地方潜进去是会缺氧的吧?” “要是我游一半腿抽筋了怎么办?” “里面不会有水猴子吧?” “你能不能快点?”筱壹叉着腰有些不耐烦,“实在不行就把你的灵剑给我,我跳进去把那阵眼毁了也是一样的。” “那我还是自己去吧,”一说到自己的宝贝灵剑筱叁就不犹豫了,死死抱紧怀中灵剑道, “这可是我的爱剑,别人万万碰不得的呢。” 筱壹对他的行为非常不解:“它一没开灵智二又不是神武,只是一柄普通的天品灵剑而已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北阳天多的是。 “你懂啥,这根本就不一样好吧!”筱叁下意识反驳他,“这是我爷爷送我的生辰礼,能和那些普通东西一样吗?” “从小到大除了小鱼和爷爷外都没人送过我礼物!” “而且爷爷还是唯一一个记得我生辰的人!” 念着还有时间,筱壹瞧筱叁怀中的灵剑还没完全恢复灵力,想着反正也是闲着,存了心要好好教筱叁做人。 “生辰礼而已,以后哪一年不用过生辰?” 筱壹率先出击:“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值得你这么宝贝吗?” “不一样好吧!”筱叁捡起自己袖袍一角在灵剑上耐心擦拭,觉得他烦懒得和他打太极直接全招了, “反正你只是个小屁孩,等送你回家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我不怕把秘密跟你藏着掖着。” “不骗你,我从小到大就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爹没有妈,就连上学都是靠着国家救济金过的。” “我没有家人,没有人际关系,每天活着两眼一睁就是上学挣钱。直到上高中卖瓶子的某一天遇上了小鱼这个冤大头,这才勉强收获了这辈子第一个朋友。” 被触碰到知识盲点的筱壹不懂了:“什么是上学?什么是高中?” “只是我们那边的几种特殊称呼而已,”筱叁草草解释一句,随后又继续往下道, “小鱼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也很珍惜这份友情,但他并不是我觉得这辈子认识最值的人。” 他说这话时坦坦荡荡,仿佛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只是在简单唠嗑而已。 “我这辈子最庆幸能认识的人就是爷爷,是他给了我奢求不来的亲情。” 作为当事人的筱壹有些心虚:“可是他也没多把你放心上,只是在你生辰的时候送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筱叁打断了: “你又不是我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有没有把我放心上?!” “爷爷他很好,每次我回北阳天的时候都会对着我好一顿嘘寒问暖,芥子袋里都会给我塞满满一堆法器。” “你说他不关心我,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筱叁抱着自己的宝贝灵剑,竭尽所能的在脑海里搜索词汇给自己爷爷正名, “爷爷很忙,作为北阳天的最高统治者每天都要处理繁多的公务。” “可即便如此他也会每天抽时间用传音符问我过的开不开心,问我缺不缺灵石,每晚趁我睡着后还会悄悄来我房间给我盖被子……” 筱壹一惊,再次出声打断筱叁的煽情叙述:“不是,这你也知道?!” “我房间里装了影像石。” 筱叁白了他一眼,又继续往下道: “我知道他平时对我很严,但是我不怨爷爷,我知道他只是怕我出去会实力不够被欺负。” “小鱼对我好,那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爷爷对我好,那他就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 “我这人从小又蠢又缺爱,谁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他好,就算那个人不是真心的我也不会怨他。” 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就会成为病。 筱叁一口气把自己憋了二十多年的话全说了出来,8848怎么尖叫怎么电他都不起作用。 他又一个人对着筱壹单方面输出了半天,直到手上灵剑渐渐有了光泽,灵力也在慢慢恢复后才歇火。 得到了发泄后的他浑身轻松,顺手还推了推身旁陷入沉默的筱壹一脚,不料却差点将他踹进了水里。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筱叁手忙脚乱把筱壹提溜回来,“不会是被我吼傻了吧?” 筱壹捂着脸撇过头去,带了点鼻音闷声开口道:“我没事。” “现在灵力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去把阵眼毁了吧。” 他有点不放心筱叁一个人下去,本想出声多嘱咐他两句,不想却率先听到了灵剑出鞘的声音。 “别说话。” 筱叁突然换了张严肃的表情,将他护在身后小声开口道。 筱壹不解,小心翼翼朝外面露出了个脑袋,不想却看见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个陌生人。 稚童猩红着双眼,看着筱壹细皮嫩肉的手臂贪婪地舔舐了下嘴角: “哎呀,本来是路过消食,没想到这都能遇见外面闯进来的小啰啰。” 筱叁吓得腿都在抖,但还是努力将筱壹护在身后,鼓起勇气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自打看见这个稚童起他的心跳就“砰砰”跳个不停,就连提着剑的手也在下意识发抖。 堕天道抬眼看了看他手中的灵剑,又看了看一旁的“水”阵眼,很快便猜出了他们此行目的。 “这可不行呢,”堕天道摇摇头,背着双手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里可是我的存粮皿,你们要是把阵眼破坏了我该吃什么呀?” 筱叁护着筱壹下意识后退: “你是堕天道。” “嗯?你怎么知道?”堕天道有点意外,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十分杀意,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一直在此地休养,就连不夜侯那家伙我都没告诉他我的身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筱叁之前就听顾于欢和无归说过他们在魔族经历的事,其中就有这个叫堕天道的家伙。 本想着说出来诈一诈祂,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诚实,一个平a就把血条全露了。 第270章 把你的手,拿开!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筱叁护着筱壹后退,整个人大汗淋漓。 筱壹紧紧抓着筱叁的衣角,从第一眼起就感觉他们面前的稚童不是善茬:“现在该怎么办?” “你别说话,祂的目标是我,”筱叁阻止他开口,用身体将筱壹挡了个严严实实,“我帮你拖延时间,你跑远些。” 堕天道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祂掏了掏耳朵,语气不善道: “喂,当着我面说悄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天道了?” 在祂说话间,忽而远处传来一道巨大声响,随即第一道“土”阵眼被摧毁。 在场的三人都没预料到这一变故,特别是创造“屠杀大阵”的堕天道。 “怎么回事,你还有同伙?” 不想,祂话音未落,“木”阵眼的倒塌声响彻云霄,紧接着“火”阵眼也随之殆尽,一切就仿佛事先预料安排好的剧本。 阵眼接二连三被破坏掉,这无疑是给在场的筱壹筱叁顶上了巨大压力。 见堕天道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郁,筱叁知道撞到枪口上的他们十有八九跑不掉,只能被迫迎上祂的怒火。 果然,见阵眼一口气被摧毁了三个,堕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他们算账。 “不夜侯这个蠢货,明知道我白天要休眠还不多长点心!” 祂磨了磨牙,身上的稚童皮囊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看不清面貌的血淋淋躯体, “你们这几个杂碎真是让人来气,看来非得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才行。” 被气昏了头的堕天道不再顾忌其他,毫无宣泄地开始释放威压朝他们身上打去。 “等等!”筱叁知道跑不掉,只能竭尽所能的在脑海里思考能拖住堕天道的方法,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吗?” 就凭他一个肯定打不过面前这个实力超标的对手,与其等死还不如想办法拖延时间。 起码……也要让筱壹跑掉。 “呵,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我谈条件?”虽然生气,但筱叁的这个问题确实也勾起了祂的兴趣, “虽然很想杀了你们,但你这个问题确实是我想不到的。” 因为知道自己背后付出的心思,所以堕天道才敢保证除了祂自己外无人知道其身份。 刚来到这个世界祂就躲了起来,直到遇见了不夜侯。 祂在帮不夜侯完成第二个愿望“创造防御大阵”时花了点小心思,这才得以躲进龙城,不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所发现。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小修士明明修为如此低下,可却能一眼就识破祂的伪装,着实不让祂感到好奇。 筱叁不说话,故意吊着祂的兴趣,一边护着筱壹后退一边暗暗往灵剑里注入了一道灵力。 堕天道也发现了,并且对他的行为感到十分好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硬碰硬吗?” 筱叁摇摇头:“不,我知道我打不过你。” 说来也巧,就在他话说完的瞬间——唯一没有被标注的“金”阵眼也被摧毁。 龙城的主阵眼在爆破符的攻势下瞬间被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这还没完,虽阵眼已毁,但爆破符的威力却丝毫未减,伴随着一股无形冲击以惊人速度向四周扩散。 虽时间只有一瞬,但也恰好给了筱叁搞小动作的时间。 他抓着筱壹的手快速将手中灵剑塞到他手上,使出了吃奶的劲把他往“水”阵眼方向一丢: “快去,把阵眼给毁了!” “水”阵眼许久未曾有动静,其他人肯定会发现不对劲联系他们。 他在那灵剑上贴了避水符和隐身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要筱壹好好待在水底不要有动作,自己的灵剑一定能护着他等顾于欢他们过来。 摸鱼归摸鱼,但事态不同就该认真对待,否则就只会成为所有人的累赘。 其他人都很努力了,他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筱壹面露惊诧,抱着他的灵剑还来不及质问就已被他大力扔进水里。 天旋地转间,水花四溅,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断绝,只留下一片混沌。 筱壹挣扎着想上去,可怀中抱着的灵剑选择却与他背道而驰,带着他就快速往水底钻。 “金”阵眼的倒塌声响巨大,堕天道果然被吸引去了目光,但筱叁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当着堕天道的面做完“小动作”,没了灵剑防身的他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希望……筱壹能成功把阵眼毁掉吧。 “好啊,好啊,真是小瞧你们了呢,”堕天道气的声音也夹不出来了,祂嘶哑着嗓子,手臂蓦地伸长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呢。” 筱叁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他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只是向神识里哭哭啼啼的8848发问道: 【所以,这就是你在副本开始前就提醒过我的结局吗?】 原着的筱叁会这样,所以他也要按命运的轨迹走对吗? 作为一只刚出生不久的新人系统,8848也很慌乱,但更多的是对筱叁的担心: 【是这样,这次副本完结后宿主就会变成智障,因为原着里的“筱叁”就是这样的,哪怕我们是外来者也逃脱不掉。】 【哈,挺好笑的,】他当着外面堕天道的面当场笑了出来, 【虽能左右他人命运,影响他人轨迹,但却无法改变自身。】 也是,他用的是“筱叁”的身体,得到了亲情和活着时从未体验过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等价交换嘛。 只可惜,直到变成痴呆也没能把爷爷失踪的那一半神魂找回来。 “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笑?” 堕天道看着突然无端发笑的筱叁恼怒神色更甚,抬掌就要往他天灵盖上打去。 祂血淋淋的手掌刚一触碰到他,一股幽冥刺骨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瞬间就把筱叁疼的昏厥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股冷意袭来的同时,旁边早已熄灭的篝火堆里,突然迸发出一道炽热的白光。 与此同时,伴随着那道白光,一个蓝眼白毛麻花辫的小姑娘眨眼间便闪现到了祂和筱叁的身边。 小姑娘死死抓住堕天道的手臂,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把你的手,拿开!” 第271章 我叫72 “你?”堕天道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白发小姑娘,虽惊讶但也猜出了它的身份,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凡人的神识里还藏着我亲爱的小同类呢。” “我和你不一样,”8848知道自己敌不过,但还是做不到和祂一样扯客套话, “你背叛了主天道大人,和你做同类简直就是耻辱!” “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我这叫有头脑,”堕天道翻了个红眼, “要是和你们这些傻子一样,不是守在自己的小世界就是去做主天道的走狗,别说自由了,要是链接到没用的宿主还会消失。” 祂不屑地说道:“不仅得不到一点好处还会对自身利益有威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我才不干。” “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成全自己的理由,”8848毫不留情的打断祂, “你自己的世界崩坏了就来祸害别人的世界,这么自私虚伪的事还说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堕天道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祂猩红着双眼盯着眼前的8848,显然是被戳到了脊梁骨: “呵,看你的代号,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新生体吧?” 祂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轻易就把8848胸前的铭牌取了下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就吃了几个同类嘛,创造新生命的速度这么快,看来真是想杀我杀的急了。” “主天道大人是不会错的,”8848依旧抓着祂的手臂不放,“而你,不应该伤害我的宿主!” “你才出生多久啊就被洗脑成了这个样子?” 堕天道面露不善,似乎是因为方才被刺激到了的原因,祂随意丢掉8848的铭牌,指着自己胸口上的烙印数字“138”道: “看见了没,我还是你的前辈呢,说话给我放尊重一点。” 8848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也配?” “——轰——”的一声,8848和昏迷不醒的筱叁被恼怒发火的堕天道一掌拍飞了出去。 见自己的目的达成,筱叁暂时脱离了祂的桎梏,8848这才缓出一口气来。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堕天道伸出舌头舔舐了下嘴角,“话说回来,好久都没有尝过同类的味道了,着实是让我有些怀念。” 祂幽幽的笑了一声,毫无顾忌地释放着威压让在场人动弹不得半分。 就在堕天道手掌即将触碰到8848的瞬间,天道之力和一道凌冽剑气同时向堕天道的方向攻了过去。 “靠!来这么快!!!” 堕天道怒骂一声,撕裂切片空间就想往里面躲,不想白胡子老头根本就没给祂留喘息机会。 几十根金色锁链拔地而起,毫不留情地扎进了祂的四肢和脑袋,死死将其定在原地。 “找到你了。” 白胡子老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慈祥的外表下却是无法掩盖的无尽杀意。 慕羡安将逢君剑收回剑鞘,绕了个弯远离白胡子老头和堕天道的单挑擂台后,才快步走到晕倒的筱叁面前帮他疗伤。 8848认出了他,挣扎着爬到慕羡安面前,出言恳求道:“求求你,带我宿主回去……” 几个呼吸后,一直寂静无声的水底也有了动静。 一道惊雷炸响从水底迸发,原本沉睡的水面骤然间波涛汹涌,水花四溅,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出。 最后一个“水”阵眼也被成功破坏了。 看旁边的天道老头单方面虐堕天道虐的上头,暂时没他的事,慕羡安垂眸看着面前的系统,道: “为什么是求我带他回去,而不是求我救他?” 8848苦笑一声,道: “宿主注定要在今天变成痴呆,这是‘筱叁’的命。” “命运是逃不掉的,哪怕外来者也是一样。” 可能是筱叁的精神状态快不行了,8848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迫进了他的神识里,陷入了休眠。 慕羡安沉默不语,从它的暗示里听懂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现实并未给他太多思考机会,瞬息间,方才还乖乖待在他身边的逢君剑突然破水而出。 紧接着,一柄灵剑和早早落水的筱壹紧随其后。 灵剑上被贴了避水符,待在水底的筱壹平安无事。 在见到地面上的焦灼战况后,筱壹来不及思考对策,几乎是下意识连滚带爬跑到了昏迷过去的筱叁面前,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给筱叁输送完一波灵力暂且稳住他的命脉后,慕羡安才缓缓展开了手中闪烁着的传音符。 他往传音符里注入一丝灵力,简单传讯道: “别担心,我已经到了。” “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保护好自己等我过来。” 简单两句话说完,被注入了灵力的传音符便裹着小雪花飞远了。 另一边,尽管已经被制裁的遍体鳞伤,堕天道依旧嘴硬: “不可能!我在外面设了那么多路障和迷惑你的东西,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我!” “不就吃了你几个人嘛,大家都是同行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很至于呢,”白胡子老头笑的慈祥,甚至还有闲心吹了吹手中的烤红薯, “至于你说的那些路障……我的好朋友很早之前就告诉我了哦。” 祂手段招招狠辣,几十根金色锁链将堕天道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白胡子老头轻轻一抬手,几朵黑云迅速在天上聚拢成型。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如利剑劈裂天际,犹如猛兽撕裂了厚重的黑布。 刹那间,天地一片光明,亮如白昼。 做完这些,白胡子抬手在半空画了个圆,传送空间即刻成型。 祂想当然忽略掉了周围几人看自己的眼神,走之前甚至还有闲情和慕羡安打招呼: “你好,气运之子,很高兴认识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72,是一个爱吃烤红薯的老登。” 第272章 送你了 此时此刻,另一边。 城主府在起爆符的威力下化为一地灰烬。 平地上,无归和不夜侯大眼瞪小眼,顾于欢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艰难地喘着粗气。 明明灵力只用了三分之一,可却耗光了他所有体力。 这副弱鸡身体真是越来越虚了,感觉已经快兜不住他的灵力了。 光是三张起爆符就耗费了他全部力气,如今别说站了,能保持清醒他都要谢天谢地。 知道自己的便宜爸失去了行动能力,无归只能被迫顶上来自不夜侯的注视压力,狐假虎威道: “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奥,你要是敢打我爸爸……” “打了他就不能再打我了呦。” 不夜侯不语,依着自己的节奏踱步到顾于欢面前,半蹲下身道: “你很厉害,但身体貌似比常人的都要虚弱。” “所以,”他抬手捂住顾于欢的眼睛, “千万不要看我的眼睛。” 顾于欢不知道自己神识里的秘密,996从没告诉他,慕羡安也没跟他说过。 他虽不懂为何不夜侯要和慕羡安一样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但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夜侯的眼睛可以控制人的神魂。他为何不让自己看他的眼睛,难道是不想让自己被他无意控制? 顾于欢不明白,所以他选择非常老实的向不夜侯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当过爹,不夜侯说话都带着长辈语气:“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顾于欢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实他有挺多问题想问不夜侯的,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由于那个诡异香囊袋的缘故,加上不夜侯恰好与那个能够回溯时空的神器“不夜侯”同名,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便选择性对不夜侯抱有警惕心理。 哪怕他什么也没做。 “你们把守护龙城的防御大阵破了,”他主动开口和顾于欢搭话,“等不了多久,外面的人都会发现这处地方。” “可是那个防御大阵是错的,”顾于欢下意识辩解,“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防御大阵,而是能杀人的屠杀阵。” “龙城里面有这么多人,如果屠杀大阵被启动所有人都会死。” 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一直抬着手让不夜侯有些不适。 “嗯,也许你说得没错,”他低垂着眼,取下悬挂在腰间的香囊袋轻轻摩挲,又拿着往顾于欢面前晃了晃, “你们来这里是在打这个玩意儿的主意对吧?” 不等顾于欢回复,他拿着香囊袋轻轻往上一抛——最后又稳稳落到了顾于欢身上。 “送你了,”他站起身,云淡风轻道,“你们破坏了那家伙的阴谋,这是谢礼。” “之前有个朋友夸我这香囊袋好看,特意送了我一个愿望,我想你们应该是对那个东西感兴趣。” 顾于欢呆愣愣看着手上的香囊袋,因为事情转变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么仓促就送我了?” “管他呢,”无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傻爸,“送给你,你就收着。” 这香囊袋上并无灵力,而是被染上了天道的赐福。 天道老头这个街溜子,怎么连这种犄角旮旯地方都能被祂横插一脚? 按照时间段推算祂本应在荒裂封印堕天道才对,他无归当时还在现场观看过的呢! 怕顾于欢不知道,无归特意踮起脚尖俯到他耳边跟他如实汇报: “放心吧爸爸,这香囊袋上有天道老头的赐福,没有危险的。” 顾于欢捏了捏香囊袋,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一个空壳子。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空袋子才让他们回溯到了800年前,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还未多想,一张飘着蓝色小雪花的传音符已经自行飞到了他面前。 顾于欢撇撇嘴——慕羡安真是越来骚包了。 就连传个音都要孔雀开屏一番,以前怎么没发现男主是这种人? 那边有慕羡安稳着他可以稍稍收心,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从不夜侯嘴里撬秘密出来才对。 不知为何,顾于欢总认为面前人身上藏着很多大瓜。 又是天道赐福又是屠杀大阵,真的很难不让人好奇。 不夜侯并不知晓他内心想法,而是自顾自转过身,从城主府另一边抱来好几沓黄符纸。 黄符纸很多,不夜侯来回往返了好几趟才搬完。做完这些后又将它们一张张细心展开。 一看到有符箓,顾于欢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顾不上身体的劳累,微微倾斜着身子往不夜侯那边看去。 无归也看见了,并且非常不解。 因为之前的三张爆破符消耗,顾于欢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到了极限。 爸爸他的身体状况都糟糕成这样了,居然还一心一意想着看别人的符箓? 无归死死拽着顾于欢的衣袖把他往后拉:“冷静啊爸爸,我都快拉不住你了!” “你再往前一点就要脑门磕地了!” 顾于欢看的正上头,怎么也听不进无归的话。 怎么感觉那些符纸上的符箓画法和那白胡子老头给自己的《绝世秘籍》那么像呢…… 不确定,再看看。 眼看顾于欢听不进劝依旧我行我素,无归气的抓狂: “爸爸你要是往前,咱俩就真的要给这个城主磕头拜年了!” 就在无归马上要到极限时,一双冰凉大手突然无征兆上前帮他分担了全部压力。 慕羡安半蹲下身帮他把顾于欢扶正,见他们父子俩都状态不在线有些担忧: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无归气的隔空对着顾于欢的面门梆梆两拳, “还不就是爸爸看到符箓又走不动路了呗!” 顾于欢没急着回应他,精神上的渴望终究战胜了身体上的劳累,和慕羡安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我芥子袋放哪去了?” “师兄的芥子袋破了,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我就放我芥子袋里去了。” 慕羡安乖乖取下自己的芥子袋递给他。 顾于欢抓着他的手解开了芥子袋禁制,低着头在里面翻翻找找了好一阵才找出了自己的芥子袋。 第273章 没事哒,没逝哒 ilwxs.com 因为忙着证实内心想法的缘故,顾于欢拿东西的动作幅度大了不少,就连自己芥子袋上的破洞什么时候被扯大了都不知道。 几本不知名册子就这么顺着那个洞掉进了慕羡安的芥子袋里,而两位当事人都暂不知情。 仔细一看,那几本不知名册子上还特意标注着书名和作者署名。 —— 《深闺秘闻:箬玄真君不可说的日日夜夜》(后宫) 作者:北阳天第一大孝子 剧情指导:弱势真菌 —— 《成为无名神武解锁第三视角后,主人师弟他性情大变了》(高huang) 作者:姓刁名茂字炸天 已售:*暂不支持售货(审核修改中) —— 《重生成为箬玄真君然后天下无敌》(龙傲天爽文) 作者:弱势真菌 赞助:老夫不是羊癫疯 —— 那几本不知名小册子就这么阴差阳错落进了慕羡安的芥子袋里。 它们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最显眼的位置,打开第一眼就能看见。 顾于欢低头在自己的芥子袋里好一阵翻找,总算把当初白胡子老头给自己的那本《绝世秘籍》翻了出来。 他抖着手把秘籍翻开,把里面的符箓画法和不夜侯的认真对照一番后才在心里确认了结果。 顾于欢的不佳状态让慕羡安非常担心。 见他状态不好,慕羡安起初还以为是灵力不足的原因,于是便趁他不备打入了一道灵力想帮他恢复,可却发现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灵脉运转正常,灵力也只用了两成左右,可这体力已经完全被透支掉了。 顾于欢的体质太弱了,他身上的灵力这副身体根本就兜不住。 慕羡安想把他扶起来,不想却发现他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没事哒没事哒,”顾于欢毫不在意,甚至还有闲情靠在他身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小问题而已,应该是爆破符带来的损耗过多,让我自己歇会儿就行,你师兄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他这种身体跟不上灵力的情况,两年以来早已经历几百遍,每次离宗做委托几乎都会经历一遍体力透支。 早先他就问过欧阳锋了,但欧阳锋没明说,只是委婉让他少用灵力多注意身体,否则身体支撑不住可能还会爆体而亡。 慕羡安闭关了两年不知情很正常,但两年以来都是这么过的顾于欢就早已见怪不怪了。 没关系,休息一阵子就能满血复活了问题不大。 “这还叫小问题?”慕羡安语气激动,声音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修士的体质比寻常人都要强的多,但师兄的体质却恰恰相反,已经连正常人的都比不过了!” 依靠着上辈子阅历丰富,他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了很多诡谲事件,可唯独就是没见过像顾于欢这种情况的。 如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却落到了他宝贝道侣的身上,这让他怎能不着急? “没逝哒没逝哒,”顾于欢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我身体一直都这样啊,你又不是没见过。” 慕羡安神情严肃,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不行,我分明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事儿过不去,等回去以后你必须去林玉长老那里看看,切勿忌医。” “傻瓜。”顾于欢拗不过他只能摇头。 能治好的话早就治好了,他顾于欢又不是傻子,单纯就是这弱鸡身体不给力而已。 慕羡安本想再多说顾于欢两句,奈何后者根本就不领情,全程“好好”“嗯嗯”敷衍了事。 顾于欢一边翻手里的秘籍一边还不忘抬头注意不夜侯的动静,见他一直在认认真真捣鼓那些黄符纸也就随他去了。 慕羡安不懂符箓。他观察了半晌,也才大致判断出不夜侯那黄符纸上画的与天道给顾于欢的《绝世秘籍》是同一种符箓画法。 看在天道打伤了堕天道及时救了筱叁他们的份上,这本秘籍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看顾于欢对符箓的狂热程度……等回去后还是把它偷偷藏起来吧。 慕羡安搂着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问道:“这是什么?” 顾于欢瞥了一眼还在沉迷打理黄符纸的不夜侯,伸手攀上慕羡安的脖子和他耳语道: “往生符,不过绘法和现在的有些区别。” 慕羡安默不作声伸手扶住他的腰,脸不红心不跳:“有何区别?” “画符嘛,讲究的就是笔随心动,心随笔走。” “对于符师来说,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同也会影响整张符箓的用处的。” 顾于欢说完这句又躺了回去,眼睛目视前方道: “不过我刚刚看了呢,那《绝世秘籍》里的往生符绘法虽有些改版,但大致影响不多,反而将那符箓的用处扩的更大了些。” “那不是好事吗?”慕羡安不解。 “不是哦,这点有利有弊,”顾于欢摇摇头, “符箓的泛用性越大就代表符师越强,相对催动符箓时需要的灵力就更多,如果灵力不够可是会被反噬的。” 慕羡安听懂了,但也从中分析出了几处疑点:“可催动符箓需要灵力,这不夜侯分明就只是个凡人,他只画符不催动又有什么用?” “谁说凡人就不能催动符箓的?” “我在太初宗的禁书里就看过这种案例。” 顾于欢看慕羡安一脸的不相信也有些着急,跟他认真解释道: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才不是我瞎编乱造的。” “那禁书里就记载着800年前一位没有灵力的凡人,靠献祭自己的鲜血和性命送数千人入轮回的全过程。” 见他还是半信半疑,顾于欢又接着道: “不仅如此,就连我们现在使用的往生符也是从那里传承下来的。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真正历史前景的!” “那位凡人叫什么名字?”慕羡安眉目微蹙,似乎从中听出了几分其他线索。 “那本禁书上没说啊,”顾于欢倚在他身上神识放空想了一会儿,“不过我记得那本禁书的编写署名。” “左魔君,庭燎。” 第274章 不夜侯 “左魔君是这个时间段的人,知道这件事很正常,”慕羡安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感到意外, “而师兄说的那个绘制往生符的凡人,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位城主大人。” “可是……”顾于欢偏头看他,微微压低了些声音,“禁书上说那位凡人献祭了自己的鲜血和性命……” “其实有件事无归很早之前就想提醒爸爸和干爹了,” 全程听完顾于欢和慕羡安对话的无归终于没忍住,伸手悄悄指了指不夜侯摆弄着的那些黄符纸道, “那些符箓不是用朱砂画的,而是血。” “那个城主大人刚拿出符纸时无归就闻到味道了,只不过看爸爸状态不好干爹也没打算理无归,我就没说了……” 慕羡安点点头,但依旧死板磕在“灵力”这一点上不松懈:“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没有灵力……” “假若他真是太初宗禁书里记载的主人公,那他究竟是如何使用往生符的?使用往生符又要去救什么人?” “还有你是怎么碰到太初宗禁书的……” 他还有几个疑点未能问出,但刚说出几个字就被顾于欢捂嘴强制静音了。 不夜侯将那几沓黄符纸整理好了小半,瞧他们二人讨论悄悄话差不多了才停下手中动作去看他们。 “讨论完了吗?” “讨论完了,”顾于欢又掐了慕羡安一把不准他开口,“城主大人这么问是想和我们说些什么吗?” “嗯,”不夜侯低头摆弄着那些黄符纸,并没和他客气,“反正时间还早,我想跟你们讲一个故事。” —— 有一个小男孩,他从小缺爱,长大缺钙。 小男孩没有名字。 在他为数不多的认知里,名字这种东西是爹娘取的,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爹娘,生下来就被人遗弃,靠捡残羹剩饭长大。 小男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有疼爱他们的爹娘,会被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别人有好听的名字,被爹娘赋予的名字生来便独一无二;别人有温暖的家,既能遮风挡雨还有亲人的欢声笑语。 这些,他一个也没有。 没有人教他道理,生来就天崩开局的他自然而然也长歪了。 凭什么别人有的他没有?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小男孩不服,小男孩恼羞成怒,小男孩决定黑化报复全社会。 似乎是感应到了小男孩的坚定决心,黑化后的第一天早上他就得到了回应。 一枚黑色的玉片凭空出现在他手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小男孩自认为很猥琐的声音环绕在他脑海。 猥琐声音“桀桀桀”的蛊惑他:[许个愿吧,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那时的小男孩约莫十一二岁,连续一天一夜没进食的他已经饿的老眼昏花,下一步就要踏进鬼门关。 大抵是想活下去的欲望太强烈,小男孩刚拿到玉片就许下了第一个愿望: “我要活下去,我要永生!” 在他为数不多的认知里,永生似乎就是能活很久很久不会死的意思。 人很脆弱。 饿了会死,病了会死,开心了会死,难过了也会死。 横竖一看自己居然这么脆弱?那还了得! 第一个愿望就是活下去! 反正他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也没什么羁绊,管他呢,自己先活下去就行! [桀桀桀,我收到了你的愿望。现在你的愿望达成了。] [记住,你还有两个愿望没有完成。在愿望完成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你。] 那道声音话毕,一股不知从何处诞生的力量瞬间充盈了小男孩全身上下。 小男孩满血复活,腰不疼腿不酸肚子不饿了,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实践是证明理论的唯一途径。 黑化的小男孩当即决定随机挑一个家里养牛的幸运儿,借他们家的牛泄泄火。 当晚,他翻进了一个看起来就家大业大的宅子,越过五十条大狼狗把守成功溜进了那家宅子的牛棚里。 “呵呵,让我试试拳头吧!” 小男孩鼓起腮帮子,狠狠一拳打在了其中一头幸运牛的屁股上。 *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 一道尖叫声划破长空,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系着漂亮头绳的小姑娘扯着一位达官老爷的袍子到牛棚外,哭哭啼啼地指着里面的惨样道: “爹爹,我们家花花生的崽它成精了!” 李家老爷听自己宝贝女儿的话,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 他抬眼朝牛棚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想说些什么但又被眼前的惨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听到李清漾声音的其他家仆也闻讯聚拢了过来,看到牛棚里的惨样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起,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正半死不活晕倒在了他们家的牛棚里。他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脑门上还留着一个清晰的牛蹄印。 “不是,宅子外养了那么多狼狗,他究竟是怎么翻进来的?”一位饲养家畜的家仆指着院外拴着的五十条狼狗震惊出声道。 “嗯,我也不理解,”李清漾的贴身丫鬟紧紧皱着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咱们养了花花十多年,它一直都是温顺的性子,从未袭击过人。这孩子究竟是惹了花花哪里才让它如此生气?” 李家老爷招了招手示意其他家仆把小男孩救出来,做完这些后还不忘蹲下身,缓着声音教育自家乖女儿: “漾漾,这不是花花的孩子。咱们家花花是公牛,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哦……”小姑娘乖乖应了一声,又蹲下身旁边昏倒过去的小男孩,“如果他不是花花生的孩子,那他是怎么来的?” 李家老爷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小心思,笑眯眯蹲下身摸着她的头道: “这么关心他,漾漾是不是想要一个玩伴了?” 第275章 李清漾 两月后,茶馆。 “李小花,你能不能快点!本小姐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穿着富贵的小姑娘叉着腰,向后面慢吞吞龟速前进的人大喊道。 小男孩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脸幽怨跟在李清漾身后。 不,他现在有名字了。 李清漾取的,叫李小花。 “你快点行不行,不是都把你喂胖好几斤了吗!” “知道了。”李小花神情阴郁,不耐烦应和道。 谁懂啊,本来要报复全社会的,结果还未出征就背负上了一笔8888银两欠款。 给他欠条的李家老爷就是个笑面虎,嘴上说的好听。 就因为他吓到了李家的爱宠——一头老黄牛。 如果不给面前这个娇蛮大小姐当仆人就要给老黄牛赔8888银两的精神损失费。 苍天啊,这还有理吗?! 他心里那份报复全社会的梦想就因为这一笔8888欠款的绊脚石被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待李小花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走到茶馆,李清漾面前的矮桌已经摆上了两杯热茶。 见他终于赶上,李清漾捧着一杯热茶吹了吹,微微颔首道:“坐。” 李小花低着头没动:“我听城里其他大户人家的仆人说过,仆人就是下人,下人是不可以和主人同坐的。” “谁说的?在本小姐这里你就是不一样,”面前暴脾气的小姑娘气的拍桌子, “你告诉本小姐谁说的,本小姐叫人去打断那人的腿!” “别管他们,我们城主府可没这规矩,本小姐叫你坐你就坐!” 经李清漾这一嚎,茶馆内其他品茶的人都朝他们这边齐刷刷看去。 李小花不想太引人注意,只得老实坐下喝茶。 “茶好喝吗?”小姑娘凑过去,兴致勃勃地看他喝茶。 李小花抿了一口,老实回答道:“不好喝,苦的。” “我也觉得不好喝,”李清漾轻轻摇晃着手中茶杯,“但大人们爱喝,还给这茶取了一个好听名字。” “不夜侯。” “你也知道这名字好听,”李小花捧着茶杯小声吐槽,“那当初怎么还给我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他话说的小声,但两人凑得近李清漾还是听到了。 李清漾抱着手臂“哼”了一声,道:“本小姐不管,‘李小花’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就是最好听最独一无二的!” 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又满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当事人: “是吧,你也觉得很好听对不对!” 李小花撇过头想说不对,但顿了一会儿后还是不自在地爆出了错误答案: “……好听……” 算了,看她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份上,可以永生的李小花才不会和她计较。 听他这么一说,后者的心情果然肉眼可见变得高兴了起来:“小花,果然只有你最懂我!” 她兴奋地站起身,牵起李小花的手就往城主府跑:“终于有人懂我的审美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 第一次和人牵手的李小花有些别扭:“小姐……你的东西还没拿……” 李清漾豪气挥手:“不拿了,下次再买!” “还有,不要叫我小姐,叫我漾漾就好。” —— 白驹过隙,一眨眼又过了好几个年头。 蔚蓝如洗的天空下,一位身着襦裙的姑娘正悠哉悠哉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她闭着一只眼睛,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放大镜,正对着不远处仔细观察着什么。 “老爷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怎么躲在这里?” 身着官吏服饰的男子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她,一路小跑走来道。 李清漾举着放大镜对着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哈哈,你的嘴真大呀。” 男子皱了皱眉: “都说了让你少去找贞女堂的周姨玩,如今怎么连她的口头禅都学来了?” 李清漾招手,示意他爬上石头和自己坐一起:“我太无聊了嘛,你天天只顾着处理龙城的公务又不陪我玩,我就只能去找周姨了。” “而且,”她撇撇嘴小声吐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爹爹给我找的那些歪瓜裂枣我自然看不上。” 看旁边男子一直都没说话,李清漾又不死心地戳了戳他的脸: “小花,过两天就是朝度节了,晚上陪我去放花灯怎么样?” “不了,我还有些公务没能处理完,”他委婉拒绝,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的身份, “朝度节你去喊你心上人一起吧,花的钱直接跟店家报我账上就行。” 男子说罢,先李清漾挽留一步跳下大石头,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神情无常,但衣袍下攥紧的拳头已经暴露了内心真实想法。 不知从何时起,也可能是日积月累的原因。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喜欢上李清漾了。 那份情愫,如同晨露般细腻,透过日复一日的相处,悄然生长在他心田。 但也只是喜欢。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李清漾。因为他只是个仆人,一个无父无母,没有真实名字的仆人。 李清漾不懂李小花的自卑,她呆坐在岩石上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最后不争气地叹出一口气。 —— 朝度节当晚。 男子持笔端坐于房内,桌案上摆着一堆早已处理完成的公务。 不知坐了多久,他终于没忍住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和自己的心上人放花灯了吧…… 正想的出神,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花哥!”一位家仆匆匆赶来,拍打着男子的房门道,“小姐她失踪了!” 一个呼吸后,随着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一袭身影推开房门,在夜色中夺门而出。 男子脚步匆匆,脸上冒着冷汗,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来到她常来的空地——那块大岩石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他来到她常来的茶馆——喝茶的茶客说她并不在这里。 他来到她常散步的河边——一轮洁白皎月下,她抱着花灯就在这里。 “你心上人呢,他为什么这么不负责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因为焦急和担心,李小花第一次向李清漾发火。 李清漾抱着花灯有些委屈:“因为他没赴约。” 他气的撸起袖子:“那人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去打死他!” “你傻呀!”她气的转过身子,但很快又愤愤转回来,“你打你自己干嘛?” “啊???”他微微愣神,还没反应过来。 李清漾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你是不是故意装听不懂啊?” 她叉着腰,亦如当初第一次初见: “我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一个叫李小花的笨蛋,现在听懂了吗?!” 出于自卑,他下意识后退:“可是……我配不上你……” 李清漾无奈,她跺了跺脚,把怀中花灯一股脑塞进他怀里,站在河岸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那本小姐娶你!” “你现在满意了吧?!” 心底的莲花,随着季节的轮回,悄然绽放。 第276章 漾漾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可能是天道垂怜,也可能是因为前面十二年过的太苦,后面的日子李小花都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成婚,继任,生子。一切都过的太顺利了,甚至让他感觉这一切美好的不似现实。 每至深夜他都会失眠。 有时会偏头看看怀中沉睡过去的爱人,有时会悄悄起身到偏房看看吵闹的儿子,有时也会一个人坐在院落里回想过去。 他们的孩子叫李朝暮,随他的漾漾姓。 在龙城的每一天他都过的很幸福充盈。 他有了羁绊,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但却正是因如此,所以心中才愈发不安。 李清漾发现了他的异样,但她却什么也没问,只是亲手做了一对香囊,挽着他的手到城郊区散心。 “这树好大,”李清漾拍了拍旁边的苍天大树, “我们龙城有个传说,有情人们把自己的香囊袋系上铃铛挂到树上,只要情谊够坚贞,下辈子就一定能再次相遇。” 她嘴角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向他轻声提议:“怎么样小花,我们两个也试试?” 李小花沉默了一会儿,蹲下身示意她坐到自己肩膀上后才开口: “这样可以挂的高一点。” “只要挂的高一点,别人就够不到。” “别人够不到铃铛就可以一直响,这样就可以和漾漾下辈子也相遇。” 李清漾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下辈子我们肯定会相遇的,但首先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她眼神坚定,眸中流露的幸福情绪一分不假:“等我们的小朝暮长大,等龙城的百姓越过越好,我们两个就去浪迹天涯!” 李小花点头,承诺时毫不犹豫:“我会的。” 会和漾漾一起把小朝暮养大,会让龙城百姓过的更好,会和漾漾一起过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夕阳如血,他背着她,步伐沉稳而坚定,夕阳仿佛被他们的影子拉长,倾洒下一片温暖的余晖。 行至半路,他突然出声询问道:“对了,你喜欢什么?” “我啊……”李清漾思索片刻,描述着脑海里的奇思妙想,“城主府我住腻了,我想要一个新的城主府。” 她伸手比划着,语气激动:“要很高很高的城主府,最好能有80层高!爬到屋顶上能看到整个龙城的那种!” “好。”他满口答应,语气无常。 这下反倒是李清漾纠结了。 她知道李小花的性子,只要自己提要求李小花就会竭尽所能帮她完成心愿,不管付出何等代价的那种。 “这个愿望是不是很难啊……”她有些犹豫,“如果太难完成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不难,”李小花摇摇头,打断李清漾道,“漾漾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只要是漾漾喜欢,再难我都会努力做好。” 轻风拂过,吹起了他的衣襟,也吹散了她鬓边的发丝。 他不祈求未来顺遂,永远停留在这美好一刻也足矣。 直到…… 一直沉睡在黑色玉片里的那个怪物…… 祂醒了。 —— 连续几个世界的跃迁,堕天道被迫暂时寄宿在玉片里不能做小动作,沉睡了好几年才勉强恢复一点力量。 [你真没用,这么多年了也才使用了一个愿望,] 刚睡醒的祂憋了许久没有作妖,见李小花不仅没有黑化还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更是鄙夷。 [当初我可是看你怨气极重才选上你的,结果你居然这么不争气?] [给你个女人和孩子就幸福成这样,你就没有一些更伟大的愿望吗?] 李小花手中的黑色玉片开始发出一阵诡异光芒,那是堕天道在蛊惑: [比如……统治整个人界?] 李小花低头握紧手中玉片,毫不留情拒绝祂道:“我不感兴趣。” 这玉片就是个诡异东西,多年来他丢弃销毁过千百甚至上万次,可这诡异东西就是毁不掉,丢弃了每次也会悄悄回到他身边。 堕天道蛊惑不得,气的破防:[没出息的玩意,给你愿望你也不许,这让我还怎么获取愿力恢复力量!] 李小花才不会管怎么样,他把玉片抛出院墙外拂袖而去: “我不需要许愿望,我想要的都靠自己争取到了,你去找别人吧。” “愿望你也收回去吧,我不想长生了。” 黑色玉片被他丢到了院外的杂草堆里,堕天道气的操控黑色玉片在地面上跳来跳去: [你当我不想走吗?要不是没了力量怕被这个世界的天道发现露头就秒,我才不会死磕在你这个傻缺这不走!] 祂骂的正上头,忽然面前走过一个端着猛火油的婢女。 堕天道眼睛一转,想到了重点——那小子不愿意许愿肯定是因为他的妻子和儿子。 假如他的家人死了,那必定心如死灰,一定会哭着跪着求祂帮忙完成复活妻子孩子的愿望! 堕天道一拍并不存在的脑袋,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 一刻钟后,原本平静的城主府忽然无征无兆烧起了一场熊熊大火。 “不好啦,城主府起火啦!” 一位小厮拿着水桶大声招呼道:“大家快来灭火啊!” 一个婢女哭着大喊,试图呼唤更多人来帮忙:“怎么办,城主和少城主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李小花刚从新城主府回来,走到半路便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呼救声,心中涌起莫名不安。 直到看到城主府那冲天的火光,看到家仆们拼尽全力救出来的独子,看到染着火的横梁不偏不倚砸到她的脑袋上,血肉模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心如刀绞,悲愤交加,无尽的绝望与不甘笼罩了他。 随之而来的噩耗还有魔族和修真界开战的消息。 龙城刚好又在魔域、修真界、人界中夹缝生存,如若真的开战,身为凡人的他们必将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漾漾在意龙城,在意龙城的百姓。为了漾漾,为了龙城的大家,他必须做点什么。 李小花往袖口一摸——那枚黑色玉片果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轻轻叩了叩手中的玉片,感受到那股寒意从指尖传来后才开口道: “出来,我要许愿。” 第277章 龙城命案 龙城资源富饶,在防御大阵的庇佑下,就算失去了外界交接的机会,龙城的百姓也平安度过了二十几个年头。 起初,当百姓们听到继任城主宣布,禁止越过交界线与外界交涉时是不满的。 为此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暴乱,多亏李家的亲信和支持者帮助才镇压了下来。 不知闹了多久,继任城主顶不住压力。松口说只会在龙城边界线修建一处高大城墙,但因为战乱原因龙城百姓还是暂时不能出去。 这样的做法虽平息了大部分声音,但依旧存在少数不满。 直至龙城依靠内地资源愈发富饶。 仅仅只是失去与外界交涉的机会就可以做到没有战乱、没有纷扰,人人都可以家财万贯,何乐而不为? 反抗的异样声音不再出现,所有人都渐渐习惯了这种平静生活,有时甚至还会刻意避免谈论外界的敏感话题。 关于战乱的问题解决了,但其中也发生了很多诡谲事件。 龙城的命案增多了。 每个受害者都死的很惨。 有时是被硬生生咬断半个身子,有时是被吸干全身血液,有时是全家灭门。 值得深思的问题是——每次这种命案一发生,继任城主就会动用一切关系和手段把事情压下去,似乎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 城主府,80层顶楼。 黑黢黢的屋子,仅有的一点光亮来自于角落里的一盏孤灯。 一人正端坐于书案前,面前摆着一卷又一卷的命案调查过程,犹如一座小山丘。 不夜侯一字不落看完最后一卷案件,沉默良久才将书案上的书卷一股脑扔进旁边早已熄灭的火盆里。 他抬手拿起书案上的油灯丢进火盆。不过两个呼吸火盆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灼热温度亦如当初在城主府。 案卷烧到一半,伴随着一道急促脚步声,一位不速之客大口喘着气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在看到不夜侯做的事情后,李朝暮冲上前一脚踢翻火盆,愤怒指责道: “您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线索,您为什么要销毁它们!” 他不顾炎热徒手拿起火堆里未能焚尽的案卷,就算手被烫出水泡也没放弃,可也只挽救回了极少数,能看清过程的不过寥寥。 见自己好几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后,李朝暮更生气了。 他瞪了还在沉默的不夜侯一眼,尽管生气万分但还是选择将怒气发泄在书案上。 “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让那些枉死的人和他们家人永远得不到该有的答案吗?!” 李朝暮一拳打在书案上,后者立马变得四分五裂,他的手指关节也瞬间破皮见血, “从接手第一件案件时您就在暗戳戳阻止我继续往下调查,好几次我们要抓到幕后黑手的时候您就会巧妙出现,” “您说是凑巧,可这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 “您让母亲的亲信刻意阻止我们查案就算了,为何还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连我们努力收集来的证据也要销毁?” 不夜侯站在原地安静看他砸东西发泄了快半个时辰。 李朝暮原以为不夜侯会反驳自己,最起码也会给他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可惜并没有。 直到最后,不夜侯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也只云淡风轻说了一句: “是你太鲁莽了。” “为父这么做自有为父的考量。” “哈,为父?”听他这说教语气,李朝暮气的笑出了声, “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你的儿子了。” 笑着笑着,他背过身忍不住抹了一把泪,调整好情绪又转过身去冷嘲热讽: “也是,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父亲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要么他是个蠢货,要么就是他的父亲根本不在意他。” 说完这句,李朝暮又一个人单方面和不夜侯大吵一架,最终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快步下了一层后,他于心不忍还是往后看了一眼,多么希望自己的应激话语能换来不夜侯的一个解释。 可这次不出意料也是希望落空。 他站在原地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周围天色黑了下来才失望离去。 也是,除了衣食住行,父亲从小到大都从未在意过他。 爹不疼娘不在的……还真是失败啊…… 城主府很高,80层的楼梯怎么走也走不完。 李朝暮怀揣着心事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一股阴冷的气流从他耳边掠过,楼道的灯光也随之熄灭。 “谁?” 他停下脚步,四周一片寂静,寒风中似乎夹杂着几分怨怼。 [桀桀桀,你的父亲根本就不在意龙城百姓,所以他才会阻止你查案。] 那道诡异声音在他耳畔缭绕着,时高时低、时远时近,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深处。 [你,想要救龙城的百姓们吗?] 李朝暮并未轻信,他警惕环顾四周:“你是谁,凭什么说我父亲!”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呵呵”笑了几声,继续蛊惑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告诉你拯救龙城的办法。” 见李朝暮的神情被若有所思短暂替代,祂继续深入往下道:“你父亲应该告诉你,前不久龙城边界线城墙倒塌的事情了吧?” 李朝暮忍不住后退两步:“我们龙城的城墙倒了关你什么事?” 二十多年吃了不少人恢复力量的堕天道已经可以控制自己化出虚影: “戾气别那么重嘛,我只是好心来告诉你线索的。” “你父亲只告诉了你城墙倒塌,但他却从未告诉你为何龙城百姓不能出城墙,” 祂化出的虚影慢慢凑近李朝暮,附到他耳边轻声道, “其实吧,我是龙城的守护神。我在这里设置了一个防御大阵,而交界线上的城墙是大阵的重要部分。” “现在重要部分倒塌了,作为守护神的我自然就要找人去把城墙修补好。” “否则,防御大阵反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呢。” 从没接触过这些的李朝暮虽不愿相信祂的一面之词,但心底已经有了几分动摇:“我只是个小卒,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去找我父亲?” “嘁,就不夜侯那怂样?” 堕天道摆摆手,在心里吐槽道: 吃他城里的一个人就摆出一副要和祂堕天道拼命的样子。 如果真让不夜侯知道自己只是想骗几个龙城人去,炼几具傀儡挑衅这个世界的天道玩玩,他非得把自己的玉片摧毁了去。 二十多年过去,许完三个愿望的玉片可没当初那么坚固了呢。 看李朝暮沉思不语,堕天道胜券在握诱惑道:“怎么样?为了龙城的百姓你愿不愿意去修补城墙?” “城墙不修补好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死哦。” 李朝暮眸中闪过一丝短暂犹豫,但很快又被坚定掩盖: “我……” —— 不夜侯已经三天没看见李朝暮了。 表面上看他连城主府都没出,但暗地里却调动了不少亲信去找李朝暮,可惜龙城上下都翻了一遍也没看见他人。 据清点,李朝暮在军营里玩的不错的那些亲信也随之不见了,龙城旁边的不少村庄里也少了很多青年壮力。 他坐在蒲团上扶额,自打上次李朝暮和他吵架后他就感觉心神不宁,可又找不到原因。 希望等看到李朝暮他人后这份担忧能少些吧。 自己之前在他身边安排过人跟踪,这次不出所料跟踪的人应该也还在,等跟踪的人回来汇报就好了。 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再次盼到了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不夜侯急忙抬眼看去,可回来的人没有李朝暮,只有自己派去跟踪的人。 “城主大人……” 跟踪的人明显被自己见到的景象吓得不轻,直到见到不夜侯人后才稍稍收敛。 跟踪的人哆哆嗦嗦抓住不夜侯的衣袍,终是悲伤淹没了恐惧: “李小公子他……” “死了……” 第278章 往生符 思绪拉回到现在。 和顾于欢二人讲故事期间,不夜侯也整理好了手中的几沓黄符纸。 “我的故事讲完了。” 那些黄符纸被他平铺到地上,以不夜侯本人为中心被围成了一个圈。 “什……什么?这就讲完了!”刚慢慢进入状态的顾于欢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故事还有好多坑都没填就讲完了?” 玉片不是可以实现三个愿望吗,为什么不夜侯只解释了两个? 如果说许愿长生是为了他自己,许愿防御大阵是为了完成李清漾的愿望,那最后一个呢? 那个可以控制神魂的愿望原因呢? 还有,假设他许第三个愿望和亡妻有关,那为何不选择直接用玉片的力量复活她?偏偏又要选择和复活无关的愿望? 从始至终都听的很认真的慕羡安扶着顾于欢站起身。他没想铺垫,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向不夜侯单刀直入道: “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 “就算故事里面的事都是真的,那为何防御大阵会变成屠杀大阵?您难道对这件事真的不知情吗?” 不夜侯避开他的眼神注视,选择性回答第一个问题:“这件事我知道。” 慕羡安面色沉凝,不给对方一丝喘息机会,为了其他不在场人的安全,言辞犀利继续输出道: “您知道这是个随时可能会发动的屠杀大阵,也知道屠杀大阵的五个阵眼,那为何却一直选择无动于衷呢?” “如果我们没有摧毁阵眼,您是否会一直隐瞒龙城的其他百姓,永远让他们留在大阵里不能出去?” 不夜侯静静听他说完,脸不红心不跳最后才开口: “你说的没错,但我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之躯岂敢比肩神明?” 他低头摆好最后一张黄符纸,做完这些后才开始解答他的疑虑:“你们知道的,屠杀大阵一共有五处阵眼,必须得同时摧毁才能生效。” “我只是个凡人,想要同时做到这些何其困难?” “更何况,还是在祂的监视下。” 刚和堕天道打完一个照面的慕羡安瞬间猜到了答案:“堕天道?”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不夜侯脸上闪过一瞬即逝的沉思神情:“原来这只畜生叫堕天道?” “嗷,那一切就好说了,”顾于欢听到堕天道的名字也猜出了几分事情的起因经过,“所以,您的手上是不是也有那枚黑色玉片?” “嗯,”不夜侯并未隐瞒,“多年来祂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向我索求这枚玉片,但先前我并没有交给祂。” “而且,祂不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听我一个朋友说,只有得到祈愿者的真实名字祂才能从中获取愿力。” “如果报出了错误名字则会反噬本身。” “祂只知道您叫不夜侯吗?”慕羡安问道。 “对啊,”不夜侯苦笑一声,“那个名字,挺不好意思讲出来的不是吗?” 屠杀大阵和玉片的重要问题问的差不多了,顾于欢最后才把先前的疑虑问出来: “那您身边摆的这些往生符……是为了送谁轮回呢?” “是送李清漾,还是送龙城外的那些将士们和鬼村的那些村民?” 不夜侯从袖口取出一柄短刃,割破手掌在地上绘制出了一个小型阵法: “你都猜出来了,还需要我一一承认吗?” 他说罢,抬头望向龙城边界线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凝重,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希望……你教的这些东西有用……” 他说的小声,但身为修士且都修为不低的顾于欢和慕羡安还是听见了。 二人神同步开口想往下问,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三人。 “大师兄!” 肖南背着昏迷的筱叁,肩上还扛着一个泪眼汪汪的筱壹。 知道事情紧迫,他收到慕羡安的传音符赶到水阵眼接应到筱壹二人后,一刻也没停就往城主府方向赶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将筱叁筱壹二人放下,简单叙述道:“当时刚一到晚上,邶风弟弟的那个通讯装置就响了。” “待我破坏阵眼后,一位名叫‘庭燎’的魔族前辈就赶来将他接走了。” “往水阵眼赶的时候,我还遇到了黍离前辈和稷之前辈,看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土阵眼与那位庭燎前辈汇合了。” 知晓黍离他们几人无事后,顾于欢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直到看见昏迷过去的筱叁,神识里一直装死的996终于发话了: 【“筱叁”的剧本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宿主的独角戏份了。】 【请宿主放心,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您的室友很安全,更多的恕我暂时不能告知,但我保证过不了多久宿主就会知道答案。】 996的寥寥几句并没让顾于欢安心,他本想再多问几句,不想从始至终一直都很安静的“不夜侯”神器却忽然有了反应。 第279章 我才是真正的罪人 原本黯淡无光的香囊突然有了反应。一缕不易察觉的紫光悄然生出,随即不受控制地打开了一条缝。 “我们这是……可以回去了吗?”肖南看着还在不断扩大的香囊袋瞪大了眼睛。 慕羡安“嗯”了一声,不动声色拿过顾于欢手上的香囊袋,附和道:“应该是的,估计等这个香囊袋完全打开我们就能回去了。” “可是……”顾于欢看了还在自顾自摆弄黄符纸的不夜侯一眼,犹豫道,“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那就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问吧,”慕羡安低头瞥了一眼香囊袋上渐渐扩大的缝隙,“还有一刻钟左右时间,香囊袋的禁制就要发动了。” 不夜侯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兴许因为,很早之前就在那位爱吃烤红薯的朋友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格外坦然: “反正我也离死不远了,有问题就赶紧问吧,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好,第一个问题,”顾于欢深吸一口气,“为什么第三个愿望是控制别人的神魂?是想靠这个找到亡妻的魂魄吗?” 他话说的太过直白,但不夜侯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猜对了一半,不止是为了漾漾。” 他说罢,先前在脚下用鲜血绘制的阵法也刚好蓄力完成。 不夜侯微微颔首,开口念起了他们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咒语。 其他人听不懂,但作为主天道锻造神武的无归却对这咒语倍感熟悉。 他扯了扯慕羡安的衣袍,小声道:“干爹,无归听出来了,这是堕天道专门用来控制和支配神魂的咒语。” “这种咒语可恶毒了,神魂脆弱一点的人听到很有可能会当场堕落成为祂的傀儡。” 听他这么说,慕羡安心里一惊,立马抬手捂住了顾于欢的耳朵,生怕神魂破碎的他会在这时候出岔子。 顾于欢一脸茫然,他想转头去问慕羡安原因,结果因为对方力气太大硬是被慕羡安像摁小鸡仔一样摁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直到不夜侯结束了念咒,慕羡安才心有余悸放下了那两只手。 “你力气太大了,摁着我的时候好疼。” 得到解放的顾于欢第一时间就是不满的开口抱怨,但却在无意瞥到龙城边界线方向后瞬间噤声。 远处,数千只龙城将士的魂魄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不受控制从边界线快速飘来。身后还跟着一小部分穿着寻常百姓衣物的魂魄。 因场面太过震撼,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忘了动作。 “这些不会就是当初修补城墙的那些白骨阴兵吧?”筱壹震惊出声道。 “应该就是的,”慕羡安指了指跟在那些将士魂魄后面的百姓魂魄,“你看,那些人都是我们之前在鬼村见到过的。” 那些被强制召来的魂魄在不夜侯的控制下,眨眼间就钻进了铺在地上的黄符纸里。 被召来的魂魄数量很多,但地上的黄符纸也不少,不过几个呼吸便被那些魂魄全占据了去,一张都没剩下。 全程看完的无归看着待在往生符里的那些魂魄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懂了。” “倒塌城墙边的那些白骨阴兵应该是堕天道的手笔,而这位不夜侯城主许下第三个愿望为的就是以毒攻毒。” “用堕天道自己的恶毒法子,将那些被祂控制和吞食掉的神魂强制召唤回来,再用往生符送他们进入往生。” “可是,这些枉死魂魄太多了……”慕羡安看着那些被平铺在地上的黄符纸,判定出声道,“这法子太过恶毒,凡人之躯是受不住的。” “此法逆天而行,很有可能还会受天道谴责。” 虽然他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可不夜侯现在的样子和状态,怎么看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七窍流血,死气沉沉。 以凡人之躯送这么多魂魄往生,就算最后成功了他自己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去。 别说来世了,估计连明天早上都撑不到魂魄就散了。 “放心吧,”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结局,不夜侯也只是淡淡苦笑一声,“自打决定一意孤行送他们往生,我就没打算活着。” “往生符也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我只是一个窃取者而已。” “但我还是不理解,”肖南看着地上那些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发力的往生符钻起了牛角尖, “既然可以送这么多枉死魂魄往生,那为何不能为自己画一张出来呢?” “不求这辈子能活着,起码也要为自己谋个来世不是吗?” 不夜侯拾起衣袍一角简单擦了擦鼻子和耳朵上流出来的血,语气淡然道:“我不配。” “我不是个好夫君,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城主。” 直到目送最后一张往生符在血阵的灌溉下发挥作用,不夜侯才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平静, “如果当初不是我许下第一个愿望让那家伙有可乘之机躲进玉片,这一桩桩事件根本就不会发生。” “他们所有人本来都不应该死的,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我才是真正的罪人。” 这一刻,两行血泪从他眼角滑落。 顾于欢安静听完他的话,再次垂眸看向白胡子老头给他的那本《绝世秘籍》,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兴许是天意所为,一张笔迹潦草的符箓也在此时恰巧顺着他的袖口滑落到地上。 这张符箓是当初和不夜侯在城主府医务室打完照面后,他用无归对照着那秘籍里的绘法随意画的。 无归是天道祝福本身,绘出的符箓自然也会受到天道的赐福。 顾于欢捡起那张往生符,蹲下身在无归耳边悄悄嘱咐了两句话。 无归点点头,拿起他递过来的符箓立马会意,迈着小短腿跨过血阵就往不夜侯那边跑了过去。 “给!” 不容不夜侯拒绝,无归便率先将那张符箓贴到了他身上,接着又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了回去。 一刻钟的时间过的很快,顾于欢本来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那个诡异香囊袋并不允许,瞬间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紫色光泽。 除了站在原地等死的不夜侯外,所有人都被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第280章 天道垂怜 目送他们几人被香囊袋传送走后,不夜侯也已然撑到了强弩之末。 都说人快死的时候脑海中都会出现走马灯,他本人也不例外。 明明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却感觉又把前半生经历过的事又走了一遍。 —— 李清漾死后第二天。 李小花最后还是向玉片里的那个家伙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创造一处能够隔绝战乱帮助龙城百姓渡过难关的防御大阵。 那家伙答应了,但却只给了他五块不同颜色的小石头,说是维持阵法运作的阵眼,得把他们设立在龙城的五个不同地方才行。 李小花不知道该把阵眼设立在哪里,拿着那几块小石头浑浑噩噩走了一个上午也没找到地方。 不知是思念作祟还是其他原因,尽管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但还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和李清漾有关的那几个地方。 这一路他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思念不会停止,只会越压越深。 李小花低头看着方才从树上取下的那一对鸳鸯香囊袋,眼泪不知何时无声落了下来。 “没事的,”他捧着香囊袋喃喃出声,“等我把阵眼设置好就回去许愿让你回来,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毅然决然站起身准备去设置好最后一个“金”阵眼,不料却在半路撞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出于多年来跟着李清漾帮助龙城百姓的习惯,饶是他心里再难过也抵不过身体和嘴上的第一反应动作。 他下意识扶起白胡子老头关心问道:“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烤红薯没事我就没事。” 白胡子老头扶了扶额,低头确认怀中刚烤好的烤红薯没事后才缓出一口气去看他。 李小花本以为扶完这白胡子老头就没有后话了,不想这老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呀,好孩子,你怎么还哭了呐?” 哭了?他哭了吗? 李小花顺手抹了一把脸,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白胡子老头按着他坐到旁边的树桩子上,面露慈祥道: “你一定是经历了很悲伤的事,跟我说说吧,把难过憋在心里是会生病的。” 李小花本想隐瞒不语,但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经历一字不差和白胡子老头讲了去。 “我是不是很该死……是不是很失败……”李小花把脸埋进掌心, “如果不是我用黑色玉片许下那个自私的愿望……漾漾就不会死……” “都说天道会无条件爱每一个人……为何只有我生来就不被注视……” “不会的,在我看来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白胡子老头眼底流露出一丝愧疚,“这不怪你,是我来的太晚了。” “不怪您,您只是个路人,我又怎会把我的过错强加到您身上去呢?” 李小花摆摆手,强撑着站起身子就打算向白胡子老头告辞, “多谢您开导我,但我现在还有事情没做完。”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掌心一凉——手中赫然躺着一枚白色玉片。 李小花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白胡子老头。 老者摸着胡子微微一笑: “我现在给你三个愿望弥补遗憾,你,愿不愿意?” 李小花摇摇头,并没有接受天道的赐福。 “谢谢您,但我相信事物都会等价交换。” “那个愚蠢的愿望已经让我痛失所爱,我已经不愿意再赌了。” 白胡子老头并没有强迫他,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他继续坐下:“我不会勉强你,但该有的祝福你必须收下。” 祂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第一个祝福,我将送你两个至关重要的提醒。” “不要用黑色玉片许愿复活。就算能成功复活其躯体,但谁又能肯定被复活之人还是那个真正她?” “不要向玉片里的那个家伙说出你的真实名字。只要你不说,就算祂拿到了黑色玉片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你将有充分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李小花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白胡子老头微微颔首,将手中烤红薯递给他示意他吃完。 李小花虽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他吃到一半,忽然看见面前景象迅速变化,被迫亲眼目睹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血腥场面。 直到幻境消失,李小花才坎坎回过神,脸上早已冷汗直冒。 “你看到了什么?”白胡子老头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虽于心不忍但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让他认清现实。 “我看到……”李小花嘴唇微动,脸色变得煞白, “小朝暮死了……龙城的百姓也被玉片里的那个家伙杀了……我使用玉片的力量复活漾漾被判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白胡子老头神情变得严肃,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祝福,你将看到被黑色玉片干扰后未来所发生的那些事。” “扑通”一声,李小花跪倒在地,一个劲对着白胡子老头磕头: “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让我一个人去死吧……他们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白胡子老头摸着胡子干笑两声,抬手往他腰间其中一个香囊袋里注入一丝金色灵力,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个祝福,我会找来那个可以改变未来的人。” “你一定要务必相信他,依照他的性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相信他,他会帮助你改变这一切。” 祂说罢,变戏法般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一脸肉疼地撕下一页交给李小花道:“这里面的符箓绘法你且记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不能干扰太多,这一切还需你多从中调解才行。” —— 眼前走马灯一一闪过,李小花蓦然回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重重摔倒在地。 破晓的前夜,万籁俱寂,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面前的一切也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似乎远去,只有心脏的微弱跳动声还在耳边回响。 也是,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罪人,有什么资格祈求天道垂怜? 低垂的眼帘之下,黯淡的光线透过泪水的迷雾,描绘出一片血红的天幕。 李小花死了。 他的灵魂逐渐离体,可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他呆愣愣飘浮在自己的尸体面前,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忽然感觉肩上被搭上了一只手。 李清漾笑眯眯的牵起他的手,亦如当初第一次见面:“走啊小花,等你好久了呢!” 事情转变的太快,他还未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没有来世了吗……” 未等李清漾解释,李朝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你要不要看看你腿上贴的那张往生符后再说话?” 调侃的话说罢,他又愧疚地飘到李小花面前,紧紧拥住他情绪崩溃大哭出声: “对不起……当初我不是故意和您吵架的……我只是想让您关心一下我……” “本来想着和兄弟们把城墙修补好再回去和您好好解释的……”他哭的稀里哗啦,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还给您摘了金银花……但是那个小茶包没能带回来……” “没事的,”李小花擦去眼角的泪,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那个小茶包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你永远都是爹爹最疼爱的小朝暮。” 被忽略的李清漾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终于没忍住出声打断: “你们两个还走不走了啊?说好要一起上黄泉路的,你们爷俩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她一手牵着李小花一手牵着李朝暮往光的方向走,这时候了也没忘记数落: “从现在开始不准哭鼻子了嗷,明明是合家团圆的大好时间哭什么哭?小心我揍你们两个。” 第281章 荒裂 魔域,荒裂。 荒原上,风卷残云,只有孤独的鹰在远方高声嘶鸣,原本沉寂的荒原突然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下一瞬,堕天道被天道老头一脚从传送空间里踢了出去。 “放开我!我现在命令你放开我!”堕天道被注入了天道之力的金色锁链捆着动弹不得,但就算这样也没忘记和祂打嘴遁, “不要以为等阶比我高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就吃了你几个人嘛,大家都是同行大气一点怎么了?” “当初我可是主天道最疼爱的孩子,你若是敢对我滥用私刑,小心被我找到机会向主天道告状。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天道老头懒得理睬祂,看祂全身血淋淋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嫌弃,扯着锁链一头往荒裂方向拖。 走了快半刻钟的时间,天道老头牵着堕天道最终止步于一条巨大的沟壑旁。 沟壑横亘在荒原的深处,裂痕深不见底,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荒裂旁,有二人早就在此等候。 “你迟到了两个时辰,”身上穿着喜庆肚兜的小屁孩皱了皱眉,指着天上悬挂着的日轮表情严肃道, “只是抓个罪犯而已,你不会又去多管闲事了吧?” “哎呀,什么叫多管闲事?”天道老头尬笑一声,忍不住捏了捏无归紧绷着的小脸蛋, “小乌龟啊,我觉得你就是太没人情味儿了,有时间你真应该多下来体验体验人间生活。” “实不相瞒,我这次去还看到你了嘞,那个小乌龟可比你可爱多了。” 无归毫不留情拍开天道老头的手,依旧是绷着张脸:“我看你就是吃烤红薯吃傻了,我可一直都待在这里没走动过。” “赶紧开始吧,谁知道再拖那罪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有,你的这个后辈一点也不可爱,”无归说罢,气呼呼伸手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人道, “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等你的这短短几个时辰时间祂都跳荒裂20多次了,每次都是我下去把祂救回来!” 被无归点名道姓的后辈情绪没有丝毫波澜,被他嘴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 “我的世界都被堕天道毁了,我这个天道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不如死了算了。” “辛苦你啦,”天道老头拍了拍无归的小脑袋,另一只拉着金色锁链的手突然使力把堕天道拖了过来,“等我把这家伙解决掉就来处理其他事情。” 看天道老头不是在开玩笑真打算动真格,堕天道瞬间就慌了: “喂!你们想干什么!” 祂咬了咬牙,将从不夜侯手中取来的那枚带有裂痕的黑色玉片暗暗攥紧了些。 这玉片完成了不夜侯三个愿望,一定储存着很多愿力,如果自己释放愿力强化自身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殊死一搏,说不定还有可以逃脱的机会! 因为逃进这个世界时受了不少伤,二十多年了祂一直悄悄躲在龙城养精蓄锐,送出去的玉片也只有不夜侯一个。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逃跑只能选择释放玉片里的愿力了! 下定决心后,趁天道老头还在专心布阵,堕天道用尽全力将那黑色玉片捏碎,怒吼出声: “不夜侯!将你的愿力给我!!!” 听到玉片破碎的声音,无归和72的后辈同时心跳一沉,齐齐向堕天道的方向看去。 无归眼神一凛,快速出声提醒道:“小心,祂还藏了一枚玉片!” “呵,想不到吧,”手中的黑色玉片被捏碎成了齑粉,得到机会的堕天道叉着腰笑的猖狂,“我这玉片里的愿力不少,还想制裁我?你们想都不要想!” 瞬间,强悍的力量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一切都吞没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堕天道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热浪,随之眼前一黑。 方才还在体内涌动的力量竟然都反噬而回,祂倒在冰冷的地面,被自己的力量打昏了过去。 上一秒还以为要出大事的无归:“……” 他有些无语:“这种自大狂蠢货真是堕天道?” “保真。” 天道老头话音刚落,荒裂下施加的结界也已成型。 “你确定要把祂封印在这里吗?”蓝眼小正太神情淡漠,看着堕天道时眼底却带着无尽杀意,“不能直接杀掉吗?” “天道不能杀死天道这个规矩你忘啦?如果被主天道大人发现我们就完蛋了,”无归微微侧过脑袋,语气认真道, “这可是主天道大人设立的规矩,而且我很久以前还见过这家伙。” “那时的祂还没堕落成堕天道,是主天道大人身边的红人,风光无限可受欢迎了嘞!” 也不知是无归哪一句惹到了996,蓝眼白毛小正太被激的当场炸毛: “就因为是红人,所以就可以仗着主天道偏爱毫无顾忌屠杀小世界生命吗!” 996气的手抖,兴许是借此想到了自己世界的那些惨死生灵,祂终于还是没绷住心理防线委屈哭出声: “我已经没有家了……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跟着我的小世界一起去死不好吗……” “欸欸欸你别哭呀,”无归看996哭鼻子顿感头大,只能出声安慰道,“别急别急,等下我让天道老头找个最惨的刑法惩罚祂,不死也得脱层皮的那种。” 天道老头将昏迷过去的堕天道用金色锁链五花大绑,一脚将其踢进了荒裂,抬手往里面打入一道金色封印。 “抱歉,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痛苦,但依我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将祂封印一阵子。” “你好菜,”无归站着说话不腰疼,吐槽道,“还不如让我来,好歹我也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最强……” 天道老头:“那你来。” 无归撸起袖子,0.89米的身高硬是被他走出了1.89米的气质:“我来就我来。” 他伸出小手往天道老头的封印上豪迈一按,结果却被荒裂下面的冲天邪气一连甩出老远。 “烫死了!烫死了!!” 直到自己身临其境,无归才懂得了天道老头的纠结, “这堕天道究竟是吞噬了多少个世界,身上邪气这么重,烫死个人了。” 第282章 两枚玉片(龙城副本完劫撒花) 996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办,堕天道身上的邪气太重,就算天道阵出手也镇压不了祂多久,得赶紧想想办法。” 祂已亲自经历过了一次世界崩坏,不想再看着更多世界也被堕天道祸害了。 被烫疼的无归搓着手,凭借当初跟在主天道身边学到的知识很快想出了应对措施: “冥桃木是镇压邪气的克星,这种东西只有在天外天的主天道大人才有。” 他轻轻松松在虚空里撕开一道口子,动作敏捷就往里面跳: “你们别急嗷,我现在就去找主天道大人要一棵冥桃神树过来,来回时间大概一天左右。” 无归走后,现场的气氛愈发严肃。 说是一天,可天外天和其他世界的时间流速根本就不一样。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邪气是天道的克星,除非主天道亲自出手,否则没有冥桃神树帮助的他们根本就等不到无归回来。 尽管如此,996还是怀揣着希望悄悄扯了扯天道老头的袖子,小声道: “72前辈这么强,比996厉害多了,堕天道藏的那么深都能找到,一定可以保护好这个世界的对吧?” 天道老头顿了顿,低头对祂露出一个慈祥笑脸:“当然。” “不过我需要996帮我做两件事。” “当然可以!”小正太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只要能不让堕天道害人,要996怎么样都可以!” 天道老头蹲下身,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看着祂道: “第一件事,主天道最近开设了一个‘系统’方案,以契约‘外来者’的方式阻止更多世界崩坏。如果可以,我想让996去试试,成为第一批‘系统’。” “去找你该契约的那个宿主,让他来改变未来。” “我知道这个方案……”996有些犹豫不决,害怕自己会给72拖后腿,“可如果我看走眼了怎么办……如果我契约到了一个像堕天道那样的坏人怎么办……” “不仅帮不了你们……很有可能还会帮倒忙……” “72前辈不能亲自去选人吗……” “你忘啦,这里还有个棘手家伙呢,”天道老头指了指荒裂下方,“我不能走,趁着堕天道现在还没机会搞小动作,我必须将一切后事安排好。” 996听懵了:“一切……后事?” 天道老头微微闭上双眼,两枚白色玉片瞬间出现在祂面前。 祂将那两枚玉片塞进996手心里:“第二件事,将这两枚玉片送给你认为靠谱的人。” 996将天道老头的话一字不落记在心里,紧紧攥住手中玉片:“前辈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72微笑着摸了摸996的头,伸出食指从自己额间取出一缕天道之力。 再一睁眼,那缕天道之力变成了天道老头的模样。 “这是我的一缕灵识,我会让它代我暂时接管天道的位置。” “那您去哪?”996从祂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没有冥桃神树镇压,不出半年堕天道就会破处荒裂封印出来,”天道老头背负双手走到荒裂边缘,身体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透明, “其实,无归方才的话说错了。” “冥桃木确实是是镇压邪气的克星,但拥有这种东西的人却不止主天道。” “天道的本体,就是冥桃木。” 天道老头说完这句,如同烟云散尽,消失于无边的荒裂之中。 顷刻间,一抹绿意从荒裂深处破土而出。它不声不响,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它周围扩散,不过须臾便枝桠蔓延。 “等等,前辈!”996有些不知所措,攥着玉片冲到荒裂边缘,“等无归回来我该怎么办?!” “无需在意,他有他该走的路,我的那缕神识自会安排好一切。” 天道老头的话语随风散去,后面无论996再怎么喊,耳畔回应祂的只剩呼啸风声。 其实,996当时很想和天道老头说祂做不到。 因为祂很笨,做什么事好像都会搞砸。 做天道,自己管辖的世界被堕天道毁了。 做系统,自己契约的宿主养成傻白甜了。 “喂,问你话呢996,”待在神识里的顾于欢向面前自顾自陷入发呆的系统挥了挥手,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三三出来后就变成智障的原因呢。” 996蓦然回神,终于想起解答顾于欢的问题:“宿主虽是外来者,但如今使用的身躯仍是这方世界的躯体。” “我们不受天道管束,所以才能借此改变别人未来,但却因为寄宿身体的原因不能改变其自身。” 它将手中原着剧本翻的啪啪作响,最终翻到龙城副本大结局的那一页道: “你看,这里写的是‘筱叁刚从不夜侯神器里出来,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摔到了脑袋,最终遗憾变成痴呆。’” “‘筱叁’在原着里的结局是变成痴呆,而同是外来者的筱叁占据了他的躯体,自然也会顺其接管‘筱叁’的命运。” “那我也是吗?”顾于欢问道。 996点头:“不错,不过宿主比较惨,原着的剧本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悄悄扑街。” 怕顾于欢会想不开,996朝他一笑,故作轻松安慰道: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啦,毕竟我会永远陪在宿主身边哒。” * “顾师侄他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帮他把把脉?”林玉看着倒在慕羡安怀里,瞳孔涣散的顾于欢担忧道。 “没事,”慕羡安把顾于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老毛病了不用林玉长老担心,您先去帮筱叁看看病吧。” 成功打发走林玉后,他才抬眼看向旁边呆坐沉思的筱壹,询问出声道: “敢问老宫主,是什么时候看出筱叁他不是本人的?” “忘了,反正是很久以前,”筱壹恢复了原本的老年身形,扶着拐杖道, “筱叁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智障,所以他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慕羡安扯了扯嘴角:好扯的理由,但又有点对是怎么回事? “而且,”筱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小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他这孩子,晚上说梦话笑起来的时候怪傻的。” 第283章 呕吼,秘密被发现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转眼间,距他们几人从龙城副本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筱叁变成了痴呆,现在交由北阳天老宫主照顾。 顾于欢回不了家。他的剧情还没走完,也不知道做完任务的筱叁是否已经回到了原世界。 但顾于欢想了想,觉得筱叁他本人应该是不愿意回去的。 那个世界的筱叁没有亲人,没有挂念。 如果只需要变成痴呆就可以留在筱壹身边,筱叁这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答应。 人嘛,一旦得到了自己求不来的东西就舍不得再放下了。 月光如流水般洒落,亦在杯底悄然留痕。他轻轻摇晃酒杯,恰似银盘旋转在苍穹之间。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逢君乖乖坐在顾于欢旁边,等了他好久也没见得他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马上就是亥时了,要是剑主爹爹从演武场回来没看见我们三个该怎么办?” 坐在顾于欢另一边的无归手上拿着盘点心,原本就圆的小肚子现在更圆了: “哎呀不要紧,有爸爸在干爹是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要我说你就是太老实,剑生第一次下山不好好玩怎么能行?” 第一次背着慕羡安干坏事的逢君有些心虚:“可,要是被剑主爹爹发现我们偷偷下山,他会不会骂我们啊?” “不会的,”无归打了个饱嗝,“就算被抓包了,依照爸爸的脱罪手段,干爹也就最多说我们两句。” “别忘了家里还有小黑子和三毛呢,就算他问我们的去向,小黑子也会帮我们隐瞒的。” 给逢君做好心理建设后,无归又被撑得打了好几个饱嗝,最后一脸餍足躺在顾于欢腿上睡了过去。 顾于欢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倒酒,和别人借酒消愁不同,他只是单纯喜欢清酒入喉带来的烧灼感。 与平时滴酒不沾的慕羡安不一样,顾于欢酒量很好,平常不往死里灌都不会醉。 绵软清香的酒液顺着咽喉滑落。最初的几秒并未给人带来明显的感觉,只能品味出淡淡的甘甜味道。 然而,只需稍作等待,那股温和的甜意便迅速转化成火焰般灼人肺腑的汹涌热意。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是被火舌舔舐过一样,炽热而刺痛。 “但我还是不放心……要不娘亲我们先回去吧!” “下次再来喝也没关系的!” 逢君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在看到顾于欢的脸色越来越红后更担心了。 她怕回去后剑主爹爹又会像上次一样欺负娘亲。 顾于欢喝完最后一壶酒,瞧店家也有了打烊意向后才慢吞吞把手往芥子袋里伸去。 当初在龙城的那个“战损版芥子袋”他老早就丢了,里面的东西也被他随意装进了新的芥子袋里。 摸索了一阵后,顾于欢没了耐心,索性将芥子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知为何,经过他清点后的东西少了很多,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那张受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 符就算了,有传送符和无归在不需要愁该怎么回宗。 其间,让顾于欢真正汗流浃背的是——他芥子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小说少了几本。 他顿时酒醒了一半,唤出传送符带着无归逢君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 与此同时。 慕羡安抱着逢君剑刚从演武场回来。 他推开屋门,余光还不忘瞥了一眼隔壁亮着灯的屋舍。 为了修炼,他已经半个月没去找自家道侣了。 不知为何,自打知道顾于欢神识有问题后,他的心就一直不太静。 据上辈子的时间线推算,未来将要发生的那些事都对顾于欢很不利。 欧阳锋在魔族死了,顾于欢最后的庇护也没了。 上辈子的顾箬玄从龙城回来后便境界大涨,几乎几天就能上一个小阶段,冲击化神期对他来说更是简简单单。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这样一个天才最后竟会败给了天道晋阶。 化神期晋阶没成功,顾箬玄的魂魄当场就散了。 当时他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捣乱。 为了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想念归想念,如果想保护小鱼他就得把修为提上去。 心事重重间,屏风后的浴桶也被他打满了水。 慕羡安衣带解到一半,在无意瞥向逢君剑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书案上的芥子袋就打算把逢君剑放进去。 因为忙于修炼,自打从龙城回来后他就没再打开过这个芥子袋。 不想,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竟然还让他看见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他将那几本标注了名字的小说从芥子袋里拿出,垂下眼睑简单端详片刻。 第一本:《重生成为箬玄真君然后天下无敌》 慕羡安都不用猜,看那书上的豪迈字体就能知道是他家呆鱼写的。 只不过……顾于欢他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 短短两年不见,慕羡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顾于欢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翻开第一页,决定看完这几本突然出现在他芥子袋里的“不速之客”,用这种方式多和顾于欢增进一下感情。 —— 《重生成为箬玄真君然后天下无敌》 箬玄真君眉目微蹙,审视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发抖的女人:“为何要跟着我?”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看着被甩下来的张张档案,闪耀着光芒的晶莹泪珠滑落美丽的脸庞。 她从地上捡起关于自己的调查档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偶像至尊仙帝的仇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拯救者。 男人翘着二郎腿,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怎么,是在仙帝那得不到名分所以才来找我的吗?” “不,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女人抬起头来,里面好似含着万种风情,“我要成为你的女人,成为箬玄真君的女人。” 看着她落下来的泪,箬玄真君微微皱眉,但还是带着一丝嘲意道:“你胆子很大嘛。” “我可不仅胆子大,”女人将脸上碎发拂到耳边,鼓起勇气走到了男人身边,俯身在他耳侧轻声道,“小女子的床上功夫更是一绝,真君要不要试一试?” 趁他走神之际,女人眸子深处闪过狠戾,掏出袖子里藏好的匕首就要往箬玄真君胸口刺去: “都怪你修为高深又长得那么好看,别人只要看你一眼就会被美色迷惑了去,人人都想着对你投怀送抱,但我却截然不同!” “正是因为你,我家哥哥才没选上‘修真界第一杰出青年’!” 看着面前被放大数倍的绝美容颜,那女子的脸上不自觉荡出一抹红晕。 她的语气愈发坚定,似有破釜沉舟之势往箬玄真君怀里倒去: “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替那些得不到你的女人先睡了你!” 原本锋利的匕首在此刻也被女人变戏法般化为一朵求爱玫瑰。 不想,她的身体刚倾斜过去,手脚却被地上突然出现的地缚阵给禁锢在原地。 原来,箬玄真君早就提前识破了女人的阴谋,方才做出的种种竟都是为了让她露出马脚! “不……”见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都被毁于一旦,女人不甘咬紧唇,字字泣血地控诉道, “我又没做错,我只是想成为你的女人而已,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男人临危不乱地拍了拍被女人弄脏的衣角,眼神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女人,只会影响我画符的速度。” —— 整本书看完后,慕羡安的心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 笨鱼嘛,有点中二病很正常。 只要没有什么所谓女主角,慕羡安觉得顾于欢再怎么乱编都没关系。 他对笨鱼的忍耐限度还是很高的。 只要不触碰底线,怎么样都好说。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但这弧度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看到第二本书封上标注的“后宫”二字后,慕羡安的嘴角瞬间就平了。 一看作者和剧情指导,嚯,全是熟人。 —— 《深闺秘闻:与箬玄真君不可说的日日夜夜》(*宫) 作者:北阳天第一大孝子 剧情指导:弱势真菌 “小鱼,你到底干了什么?!” “没有机缘,我们该如何离开这吃男不吐骨头的女妖国!” 北阳天未来领袖筱三跺脚,指着箬玄真君身后跟着的99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瞪着他质问出声道。 箬玄真君淡然一笑:“很简单,我把她们全纳了不就是了?” 说完,他的气息终于不再掩饰,显露而出,大乘巅峰! 一瞬间,周围再次一寂。 箬玄真君面色沉稳,唇角微微勾起,用手指向那99个肤白貌美的大美女,语气平淡道: “一晚上99次太少了,再给我翻两倍!” …… 第284章 大开眼界 …… 直到看到最后一行“据真实事件改编”,慕羡安的忍耐限度终于到底了。 “咔”的一声,他一个不注意,泄露出的暴走的灵力把那本书冻成了渣。 他抬手往地上施了几个清洁咒,将碍眼的痕迹全部销毁掉,这才顶着满头黑线翻开第三本。 大开眼界。 —— 《成为无名神武解锁第三视角后,主人师弟他性情大变了》(高huang) 作者:姓刁名茂 字炸天 某天晚上,小朋友无归正趴在书桌上狂补未完成的作业。 “作业好多呀,干爹我不想写了。” 无归看着书桌上比他人还高的作业,颓丧道。 “不可以呢,”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你乖乖写,我们两个就在旁边陪着你。” “哦,”单纯的小无归并未想多,但看着对面二人的还是疑惑发问道, “那干爹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抱着爸爸?” “你爸爸说要教我画符,我当然得凑近点听才是,”慕羡安意有所指,又笑着抬手轻轻掐了顾于欢一下, “我说的对吗,师兄?”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要教我画符的吗?” 被打的人似乎是有自己的苦衷,听他发问只能强忍着泪水,用鼻音闷声答道: “我知道……可是……” 他支支吾吾说到一半,忽然闷哼一声,画到一半的符箓也因他的动作再次报废。 “啊,这符又画错了,要不换支笔继续画吧?” 慕羡安取走书桌上没有任何反应的黄符纸,抬手从笔筒里取出一支新毛笔。 看他的动作,无归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分叉毛笔,最终叹出一口气继续埋头创造奇迹。 顾于欢瞪大了双眼,急忙伸手阻止: “我不想再画符了……” 见阻挠无效,他被吓得哭了出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师兄!” “那我还是你道侣呢,”慕羡安不理会顾于欢的哭闹,做完那些还不忘醋意满满的指责, “谁让你天天夜不归宿,老是去跟北阳天的那个筱少主逛不该逛的地方?” “是惩罚你就受着,不是惩罚你也得受着。” 他话是这么说,但心底还是心疼顾于欢的。 “别哭啊,师兄,”慕羡安拿起那张报废的符纸,顺手擦去渍水道,“你看你。” 顾于欢攥着自己的衣角,满含屈辱的瞪了他一眼,但这法子显然不会对后者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还会让他更兴奋。 无归写作业写到一半,那支坚强的分叉毛笔最终还是不堪重负——摔地上了。 他只能推开凳子钻到书桌底下,不想却看到…… 衣服被褪到了小腿下,其他的都被慕羡安用衣袍遮住。 “……怎么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无归只瞧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收了回去,小声嘟囔道。 他并未想多,捡起自己的分叉毛笔就坐了回去,继续低头写作业。 “别碰我……” “我就碰,”慕羡安刮了刮顾于欢的鼻子,看着怀中人惊慌抵触的样子,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什么碰碰撞撞的?你们俩打麻将啊?”二人动静太大,坐在他们对面写作业的小无归终于忍不住怒了。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抱着自己还没写完的作业就出去了。 —— “……啧……” 因为自己太过保守温柔而被胡乱编排该怎么办? 慕羡安捧着这本书看得面红耳赤。虽然只是其中一个章节,但还是让他看的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书中的情节和描写实在太过放肆……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但小鱼肯定不会同意。 第285章 想要吗 想也想了,见识也见识过了。他将那两本小说随意放在床上,脱掉衣服打算去屏风后面沐浴。 慕羡安上身衣服刚脱完,顾于欢便悄悄推门进来了。 第一次做贼偷书的顾于欢有些心虚。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翻了半天,就连原主藏的私房钱都找出了不少,就是偏偏没找到自己失踪的小说。 芥子袋里没有,屋子里也没有,那就只有可能掉在慕羡安的芥子袋里了。 顾于欢本以为慕羡安还没从演武场回来,自己只要悄悄打开他芥子袋把东西偷走就行,不想刚进来就和光着上身的慕羡安对视了一眼。 不等慕羡安说话,心虚的他抢先一步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打招呼的时候,他也没忘找东西,余光恰好扫到了床榻上摆着的两本书上。 “刚从演武场回来。”看顾于欢那心虚不敢看人的模样,慕羡安一下就在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他不动声色地倚在门边挡住了顾于欢的退路,抱着手臂垂眸看自家道侣:“师兄明知现在是深夜,为何还要在这个容易引起误会的时间段来找我呢?” “我的东西掉你这了,我来把它拿回去。” 看那两本书此刻安安稳稳被慕羡安放在床榻上,顾于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看过了。 脸都丢了,那就更应该把那几本书拿回去,当场销毁! “掉了什么东西,要不师兄说出来让师弟帮你一起找找?” 慕羡安早就猜到的他的来意,但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用的不用的,”顾于欢急忙摆手拒绝,顺便还找了个借口,“你应该是要洗澡去了吧?看你衣服都脱了一半了。” “我找东西很快的不用你帮忙,你赶紧洗澡去吧!” “那师兄该怎么办?”慕羡安走近两步,低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你身上有一股很重的酒味儿,是不是又偷偷下山去喝酒了?” 顾于欢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我没有……” “小骗子,说谎的话术张口就来,”慕羡安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反手将门关紧加反锁,“若是不乖乖说真话,那就别想走了。” 见对方和自己挨的越来越近,顾于欢慌了,急忙改口解释:“我只喝了一点点,这一点量不会醉人的!” “真的?”慕羡安挑眉看他,“确定只喝了一点?” 顾于欢眼神下移:“对啊,只喝了亿点……” 原本他眼神下移的本意是想避开慕羡安的审视眼神……不想他却没意识到看的地方太尴尬…… 慕羡安也察觉到了,顺着顾于欢的眼神一看瞬间就想歪了。 师兄他这是……想了? 顾于欢低头走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屋子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才回神。 不巧,刚一抬头就被迫对上了慕羡安的异样眼光。 原本清冷无欲的眸子罕见染上了几分情动,对视时他还明显看见对方喉结轻微滚动了两下。 “想要吗?” 慕羡安不愿强迫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给他划了一条退路。 顾于欢反应迟钝,对方话题转变的太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慕羡安松口准备放他走。 看对方给了自己台阶,他自然也是乖乖站了上去。 顾于欢指了指床榻上放着的小说,道:“我想要那个。”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直接把慕羡安最后的理智也抹除掉了。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对方,眼梢潋滟着薄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小鱼想跟他*床…… 趁顾于欢还未防备,慕羡安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屏风后的浴桶方向走。 闭关闲着的那两年他没少靠书籍学习,就算再忍不住也不愿意让顾于欢难受。 顾于欢上一秒还看慕羡安好好的,对他的反应自然也是措手不及:“欸?你这是干嘛??” “不是说好把小说给我的吗!” “给你,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慕羡安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生怕他反悔又一连加了好几个要求, “方才给你机会都不走,现在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顾于欢觉得慕羡安肯定是想歪了。 他本想反驳,但在看到对方红着的眼圈后还是败下阵来,主动碰了碰他的唇。 “我不走,”顾于欢认真的看着他,“可你好端端的抱我干嘛?” 慕羡安没说话,空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二人身上衣物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抱着顾于欢进了浴桶,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这个浴桶比当初他们在魔族的那个大了不少,但顾于欢还是感觉很挤。 不为别的,就是慕羡安把他抱的太紧了,力气大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小鱼……小鱼……”慕羡安喃喃出声,抱着他的手也微微收紧,“你亲亲我……就一下也行……” 他说这话时几乎是哀求着的,唯恐自己乱来会让顾于欢受伤和不高兴。 慕羡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就是怕,怕自己会再次失去小鱼。 好不容易才修补好一片神识,如若再碎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慕羡安知道他天赋高,在顾于欢修炼时从未阻挠,在龙城也只是想方设法自己亲力亲为,不让顾于欢有出手机会。 在他暗戳戳的“干扰”下,顾于欢除了破坏“金”阵眼时出手了一次,其他时候慕羡安都没让他用灵力。 本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延缓他晋阶化神期的速度,不想仅仅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方才顾于欢进来,自己又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了境界松动的情况。 应该是快要晋阶化神期了。 饶是上辈子的慕仙帝再厉害也只是个莽夫剑修,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复活人的法子。 而他现在连当初全盛时期的实力都没有,要是想阻止悲剧也只能用拼命修炼的蠢办法。 第286章 只要睡的快,18禁就追不上他 顾于欢看慕羡安状态不在线,眼圈也变得越来越红,隐隐好像还有了点要哭鼻子的架势。 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的原因,忙不迭主动凑上去轻轻吻了对方一下。 “你这是怎么啦?”顾于欢捧着他的脸有些担忧,“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没有,”慕羡安摇了摇头,将心事悄悄藏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你很少会主动吻我。” 他说罢,聚起灵力打入顾于欢额间探察了一番:“师兄是要晋阶了吗?” “应该是吧,”顾于欢避开他的触碰,没让他继续探自己的身体,“晋阶不是好事情吗,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慕羡安打进他身体里的那缕灵力让他有些不自在,身体也是下意识选择拒绝。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慕羡安默不作声地收回灵力。面上表情无常,但心里担忧却是又添上了几分。 他想过破碎的神识会比普通神识更加戒备,但却没想到顾于欢居然对外界排斥到了这个程度。 仅仅只是一点微弱灵力就能抗拒成这样,想趁着他清醒把神识修补完更是难上加难。 上次费了好大劲进去也才修补了小部分,现在顾于欢又快要晋阶,如若不早点把神识修好可能会对他本人不利。 总结一下:宝贝道侣的神识比上次更难进去了。为了让他好起来,必须想方设法让顾于欢主动对其卸下防备。 他想事情想的入迷,不知不觉间就走神了,一时忘了回答顾于欢的问题。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于欢有些不满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水都快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 他本想掰开对方扶在自己腰的手,不想刚有动作就被后者阻止了。 慕羡安托着他往前坐了坐,缓下声音寻求他的同意:“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不行,”顾于欢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硬气拒绝道,“这才多久啊,这种事情不能做多会肾虚的。” “我不会肾虚的,”慕羡安见他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垂眸看向水底,“而且……师兄衣服都没了……看得我**的……” 顾于欢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被他的荤话说的脸红:“你不准看!” 慕羡安笑了笑,直起身子将他抱的更紧了些:“行,我不看。” 贴贴也是可以的。 气氛正常了没有三秒,顾于欢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轻轻舔了一下。 他吓得赶紧收回手:“你这是干嘛!” 慕羡安不紧不慢地伸手勾了勾那微微拂动的白玉耳坠,道:“师兄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很好吃。” “我快忍不住了,但又怕师兄不愿意,只能用这种法子给自己开开荤了。” 虽然慕羡安很想将怀中人按在浴桶里摩擦,看着他双眼无神但又无法反抗,最后只能憋屈掉眼泪的样子。 但他也只是敢想想。 因为小鱼肯定会生气,生气了就和他发脾气,最后还得他自己好声好气去哄。 重生前的慕仙帝可从来没这样的好脾气,通常都是看谁不爽就赏他一剑。 死了就是修为不到家,没死就是砍的太轻,再赏一剑就老实了。 顾于欢撇过头,抓着浴桶边缘想站起身:“闹也闹了这么久,你慢慢洗吧,无归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师兄真的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吗?”慕羡安扣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起码洗完再走也行。” “忍心,”顾于欢不吃他那一套,无情戳破他内心的小九九,“我要是不走,谁知道你这个变态等下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见慕羡安又能重新开口说骚话了,顾于欢就知道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要是再多待一会儿,等下该难受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顾于欢在屋子内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被慕羡安变没的衣服,只能低下头去问始作俑者: “你把我衣服变哪去了?” 慕羡安用拇指轻轻按压了下自己的唇:“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嘁,你想都不要想。”顾于欢不理会他,撑起身子拿过屏风旁放好的浴巾就往自己身上裹,也不管那浴巾是谁的。 他刚从浴桶里跨出去,突然感觉肩上多了些许重量。 慕羡安从身后抱住他,低头往他耳朵里吹气:“师兄穿的是我的衣服。” 他说罢,又假意要伸手去解顾于欢的衣袍带子:“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师兄没必要穿衣服的。” “不要乱来,”顾于欢想去掰他的手,转过头一看,最终还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有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害羞什么?”他的反应让慕羡安有点想笑,“我们都坦诚相见多少次了,之前你不也看过摸过吗?” 看顾于欢还在原地装鸵鸟,慕羡安干脆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床榻方向走:“都夜深了,还是别走了吧。” 顾于欢再一睁眼,自己已经被放在的床榻上,退路也被身侧躺着的人堵的死死的。 见自己今晚十成十出不了这个门,顾于欢干脆两眼一闭睡大觉。 只要睡的快,18禁就追不上他。 “师兄怎么不说话,”慕羡安又不死心地戳了戳他的脸,“是有什么不满吗?” “对啊,你不觉得很挤吗?” 顾于欢睁开眼比划了一下床榻的大小,最后非常遗憾的发现不是床榻的问题。 慕羡安这个变态,身后那么多地方不睡,偏偏要一个劲往他身上凑。 “挤吗?”青年眸子里布满笑意,说荤话时也没忘帮顾于欢盖好被子,“如果挤的话师兄可以睡我身上,当然我也可以睡师兄身上。” “不,”顾于欢摇头,指了指地板道, “我的意思是我睡床榻,你睡地上。” “这样我们两个就不会挤到对方了。” 慕羡安不笑了,最后老实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顾于欢不是在说谎,自己要是真把人惹炸毛了,顾于欢是真的会把他踹下床去。 没了外围干扰,睡眠质量本就很好的顾于欢没一会儿就睡死了过去。 慕羡安看着旁边人上一秒还在和自己保持距离,下一秒又迷迷糊糊睡进了他怀里。 最后只是无奈笑了笑,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第287章 降雷台 翌日上午。 顾于欢是被窗棂外渗进的刺眼阳光惊醒的。 他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慕羡安早早就起了,穿戴整齐的模样与昨晚那个荤话张口就来的变态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俯身去掀顾于欢的被子:“师兄该起了,方才欧阳长老传音说让你去正阳峰一趟,他有事情要找你。” “下午再去不行吗?”顾于欢起床气特别大,扯过他手上的被子又躺了回去,“你别吵我睡觉,等我睡醒了再说。” 慕羡安叹了一口气,见劝不动他,只好先一步去隔壁屋舍帮他找齐了衣服。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顾于欢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闭着眼睛接过慕羡安递来的衣服就迷迷糊糊往身上套。 昨天喝酒喝多了,今早起来他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直到出门,顾于欢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去正阳峰那一段路都是趴在慕羡安身上让他背着走的。 欧阳锋在他自己的野人山洞里来回踱步,看诛戮剑不爽还踢了它一脚,等了半晌才看到他们二人过来。 “你们迟到了一个时辰,”欧阳锋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微微有些不满,“小欢儿这熊孩子就算了,慕师侄你也太惯着他了。” 无辜躺枪的慕羡安:“……” 他看了看一脸担忧盯着顾于欢的欧阳锋,心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惯着顾于欢。 也难怪上辈子的欧阳锋战死在魔族后,顾于欢的脾气会变得那么暴躁。 最疼爱自己的人不在了,是谁都会难过的吧? 欧阳锋“指责”的话说完,又把趴在慕羡安身上的顾于欢提溜下来,让他坐到石凳上。 “小欢儿,小欢儿?”他轻轻弹了顾于欢一个脑瓜崩,看他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担心,“你这精神状态怎么比老夫还颓废啊?昨晚偷鸡摸狗去了?” 顾于欢趴在石桌上,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弱弱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没睡饱而已。” “那你睡吧,”欧阳锋把他抬起的脑袋又按了回去,“都怪慕师侄太惯着你了。” 偷了他养了好久的大白菜就算了,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二次躺枪的慕羡安:“……” 他无奈但也没法,拱手向欧阳锋问出自己的疑问:“敢问欧阳长老,此次火急火燎的叫我们二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欧阳锋敛了神色,向慕羡安询问道,“小欢儿是不是快要晋阶化神了?” 慕羡安点点头:“不错,欧阳长老是担心师兄会晋阶失败吗?” “不是担心这件事,”欧阳锋并未向他隐瞒,如实回应道,“众所周知,金丹晋阶元婴会有雷劫。” “当初小欢儿的元婴晋阶是由我负责的,那两年你闭关去了,估计他也没把真实情况跟你说。” 看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慕羡安也隐隐不安了起来:“师兄的雷劫有什么问题吗?” “是很大的问题,”欧阳锋揉了揉顾于欢的脑袋,“那时候他差点被元婴期雷劫劈死。” “当时小欢儿的雷劫非常强大,天雷劈了三天三夜,每一道天雷都异常凶猛。如果不是我及时用诛戮帮他挡下后面三天三夜的雷劫,他可能真的会被劈死。” 慕羡安眉头紧皱,越往后听越担心:“那师兄他没事吧?” “没事,”听到他这么问欧阳锋倒是很坦然,“第十道雷劫劈下来的时候小欢儿就被吓晕了。” “他睡了三天三夜,诛戮剑扛下了所有。” 说到这时,不久前才被欧阳锋踹了一脚的诛戮终于撑起排面,直起剑身蹦达到自己剑主面前霸气地“铮”了一声。 欧阳锋看了一眼诛戮剑,一脚将其踢飞更远:“滚,这都是你该做的,别乱找存在感。” 一想到顾于欢神识的问题,慕羡安更顾虑了:“仅仅只是元婴期雷劫就这么凶猛,那化神期不就更难渡了?” “对,”欧阳锋不知顾于欢神识有恙,但出发点和慕羡安一样,“你当初化神期雷劫渡了多久?” “也是三天左右。”慕羡安只说了个大概,报出的雷劫时间也是上辈子的。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辈子晋阶元婴和化神时并未出现雷劫,境界一到就自己上去了。 兴许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一次的原因。 欧阳锋并未多想,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顾于欢身上:“这个熊孩子,老是这么容易让人不放心。” 顾于欢趴在石桌上睡的迷糊,听到欧阳锋唤他后缓慢抬头:“师傅……你说什么……” “没什么,”欧阳锋把他抬起的头又按了回去,“睡吧傻孩子,没你的事。” 顾于欢:“哦……” “是这样的,”看顾于欢又正常发挥睡过去后,欧阳锋才开始步入正题,“我打算重新修缮降雷台,主动引雷提前让他把化神劫渡过去。” 从欧阳锋口中听到“降雷台”的名字后,慕羡安有些微微失神:“可是我看太初宗典籍记载,降雷台从上一任宗主起就再没有人使用过了。” 欧阳锋静静听他说完才继续:“所以才要修缮,这件事我来负责。” 慕羡安没有异议,但一想到云华那个狗东西就浑身不爽:“修缮降雷台这么大的事,不要先向云华宗主禀明一下吗?” “我会和他说的,你不用担心。”欧阳锋很镇定。 他话音落下不久,一张裹挟着浑厚灵力的传音符刚好从天武殿上飞了下来。 云华的声音从中幽幽传出:“师兄传音唤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慕羡安本以为欧阳锋会先铺垫两句,不想后者开口就直接步入了正题: “降雷台荒废多年,我决定重新修缮降雷台,期间的人力物力都由正阳峰所出。” 慕羡安瞥了一眼没有反应的传音符,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此时云华脸上的精彩表情。 “不行。”不出慕羡安意料,他果然拒绝了。 第288章 我也在意你 天武殿上,云华脸色阴沉,额上青筋条条暴起,手里攥着一张传音符。 从欧阳锋嘴里听见“降雷台”这三个字后,云华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顾于欢这个小威胁晋阶怎么那么快?! 欧阳锋这个大威胁这么操心干嘛? 不就雷劫大了一点吗?抗不过就让雷劫劈死顾于欢得了呗!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但还是佯装大义镇定开口道:“师兄想修缮降雷台一定是因为箬玄的事吧?” “正巧,我不久前也有要修缮降雷台的想法。欧阳师兄从前从未管过这些事情,想来必然会不太熟练。” “这件事我认为没必要让欧阳师兄来,由天武殿的人解决就可。” 只要让欧阳锋插不上手,他就有机会控制降雷台,到时候想往里面掺杂多少阴谋都可以! 不同往常让步,这次欧阳锋的态度非常坚决:“熟不熟练,亲自试一试不就好了?” “宗主日理万机,一个小小降雷台而已,不必让天武殿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欧阳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云华气的面容扭曲,指甲深深掐入手心,鲜血缓缓渗出,但他却浑然不觉。 尽管如此,他说话的语气依旧与往常一样别无二致:“这样做会不会太不把我这个宗主放眼里了?” “我是什么意思师弟自然心中有数,”欧阳锋坐在石凳上,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我唯一的徒弟要渡劫,我这个做师傅的岂能不重视?”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降雷台,剩下的你想怎么样我并不打算多问。” 大抵是认为现在还没到和欧阳锋撕破脸的时候,云华强忍妒意又开始和欧阳锋打感情牌: “师兄不把我放在眼里没关系,但师尊他老人家仙逝前曾教导我们要和平相处,如今却为了一个小小降雷台就……” 云华话说到一半就被欧阳锋冷声打断:“师尊早已仙逝,魂归于天地。” “云师弟拿死去的人打感情牌,于情是对师尊的不敬,于理这事也说不过去。” 不给他继续挣扎的机会,欧阳锋直接一锤定音:“降雷台的修缮工作由我来负责即可。” 他态度坚决,与慕羡安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欧阳锋形成鲜明对比:“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你做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师弟,别陷太深,我只能劝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欧阳长老,”直到欧阳锋一口气把话说完,慕羡安才忍不住开口提醒,“在您说完师祖的名字后,宗主他就把传音符灭掉了。” 云华这破防不要破的太明显。 “没事,”欧阳锋并未在意,摇晃了下手中的茶杯道,“反正我从一开始也没想和他商量。” 慕羡安低头看了看全程睡觉事不关己的顾于欢,又看了看坐在石凳上泰然自若的欧阳锋,再次庆幸欧阳锋现在还活着。 要是上辈子欧阳锋还活着,顾箬玄应该也和现在的顾于欢一样。 想睡就睡,想玩就玩,该任性的时候就任性,反正事后总有欧阳锋帮他处理麻烦。 慕羡安不知道上辈子的顾箬玄和他神识里那个东西密谋了什么,让顾于欢彻底替代了“他”。 他虽不知道顾箬玄的真实想法,但敢肯定顾于欢神识破碎的原因,绝对出在他们密谋的那个法子上。 气氛冷场了一会儿欧阳锋才开口:“降雷台的事我来负责,你不用担心。” 他说罢,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全程在睡大觉的顾于欢: “这傻孩子,这么睡哪天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你得看着点他才好。” 慕羡安点头一一应下。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回笼觉睡醒的顾于欢清醒了。 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欧阳锋找自己有事,忙不迭凑到自己师傅面前: “师傅,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没事了,”欧阳锋磕着瓜子,顺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自己玩去吧,傻孩子。” 顾于欢刚清醒,在欧阳锋的洞府里稍坐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拉了拉慕羡安的袖子,向欧阳锋道完别就回去了。 直到重新站在自己的屋舍外,顾于欢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下午一两点的样子。 时间还早,好想下山去玩。 “你今天不要去演武场吗?”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不是说要修炼吗,你怎么还不去?” “不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去了,”听顾于欢这么关心自己,慕羡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看师兄一天天都挺闲的,山下是不是比在宗门里好玩多了?” 顾于欢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当然……” 三个字刚说完顾于欢才反应过来慕羡安是在诈自己,立马闭嘴。 “那什么……我有点困先回去睡觉了……” 他随便扯了个谎,转身就往自己屋子里走。 在他关门的前一秒,慕羡安忽然冷不丁出声:“元婴期渡劫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疼?” 顾于欢顿了顿,转身回答的坦然:“不疼。” “我只挨了十道,而且当场就晕了,醒过来后就莫名晋阶了。” “功劳是师傅和诛戮的,我只负责划水而已。” “那只是元婴期雷劫,”慕羡安扶着额头,经历的事多了没他那么乐观,“按照师兄这个修炼速度,再过不久应该就到化神期雷劫了,” “师兄就不怕吗?” 顾于欢耸肩:“不怕呀,大不了就被劈死呗,谁还没死过啊?” 系统给他安排的戏份就是这样的,他不得不死。 顾于欢不在意的话不说还好,一说慕羡安更担心了。 他怕顾于欢最后还是会走上顾箬玄的那一条路。 暗自神伤间,一小撮赭色灵火忽然蹦了出来,亲密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顾于欢倚在门边,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耳坠上的白玉,看着他眼底含笑道: “毕竟,只要有师傅和你在的话,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对吧?” 慕羡安伸出右手轻轻接住顾于欢的小灵火,下一瞬就被人捧着脸亲了一下。 顾于欢微微抬起头,伸出拇指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唇:“我知道担心我的雷劫,但这真的没必要。” “你在意我,但我也很在意你。” “所以,你也不要太苛刻自己,该对自己好的时候就对自己好,多为自己考虑。” ilwxs.com 第289章 终于找到你了 顾于欢已经三天没下山了。 不为别的,就是慕羡安不准他私自下山出去玩,为了看管他甚至连演武场都不去了。 当然,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可能是因为他当初在院门外对慕羡安说的那几句内心话,提前让男主的发情期到了。 短短三天时间变着花样想骗他去贴贴,要不是顾于欢自控力强一次都没中招,他真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事情越想越多让他有些伤感。 顾于欢拉了张小凳坐在院子里,撑着下巴看面前的三毛一边咬尾巴一边在泥坑里打滚。 “嘁,蠢狼,一点也不爱干净。”小黑子一个跑跳艰难地蹦达到顾于欢腿上,嘴里还叼着一株猫猫草。 “黑子,你得减肥了啊,”顾于欢一边给怀里的小猫顺毛一边掂量了下它的体重,“你这体重肯定超标了,你看三毛都没你胖。” “体重”一直都是小黑子心里的敏感词。 听顾于欢这么说自己,它瞬间炸毛,举起喵喵拳对着顾于欢的脸来了好几下: “哪里胖了?从水月秘境出来就一直是这个体重好吗?!” 证明自己的口头话语说完,小黑子还不忘对顾于欢进行人身攻击: “本喵认为就是你太虚,应该多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才对!” “你看看你的奸夫,他可以抱着本喵和三毛一口气从怡红苑走到演武场呢!” “谁是奸夫?”小黑子刚说完,慕羡安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当着小黑子的面俯身贴了一下顾于欢的脸,用实际行动证明道:“别乱说,我和师兄都结契了,现在是堂堂正正的道侣。” 似乎觉得贴脸还不够,他微微侧过头想和身边人更进一步,结果也是不出所料被顾于欢赏了一巴掌。 顾于欢指了指在一旁抓蝴蝶的逢君和躺在太阳下睡大觉的无归,没好气道:“逢君和无归还在这呢,你想干嘛?” 慕羡安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得闷闷应了一声:“哦……” 郁闷了没有三秒,他又凑到顾于欢耳边小声道:“那师兄今晚来我这睡觉吗,我一个人睡晚上都好冷。” “不了,”顾于欢婉拒,“我还是更喜欢过一人世界。” “如果你觉得冷,晚上可以抱着小黑子和三毛睡,不过睡之前记得帮三毛洗个澡。” 他说罢,将怀里抱着的小黑子递给慕羡安。 小黑子躺在顾于欢怀里睡的正迷糊,忽然感觉到一双冰凉大手接过了它,再一睁眼就看见了满头黑线的慕羡安。 小黑子伸了个懒腰,幸灾乐祸道:“呦,这么愁眉苦脸干嘛?修士他嫌弃你啦?” 慕羡安不敢和顾于欢争议,但这不代表他就怕小黑子。 好歹也是个仙帝老登,慕羡安开口就捏住了小黑子的下三寸: “你太胖了,从明天开始就去演武场让邵罗师兄带你减肥。” 听到邵罗的名字,小黑子顿时猫毛嗲起,嘤嘤着想钻回顾于欢怀里:“修士,本喵今天晚上要跟你睡!” 这边因为小黑子闹得不可开交,反观躺在太阳下睡觉的无归和抓蝴蝶的逢君那边,则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逢君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只小蝴蝶。她捧着自己的“战利品”,刚打算回头去找娘亲,不想一直在泥坑里咬尾巴的三毛忽然有了动作。 它伸长了脖子,对着院门口的方向一个劲嗅来嗅去,好像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 “汪汪,汪汪汪!”三毛朝着院门外的方向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被惊醒的无归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骨碌爬起来道。 “没事哒三毛,”逢君放飞小蝴蝶,跑到三毛面前摸了摸它的头,“有干爹和娘亲在我们是不会有危险的,不用这么紧张。” 听到逢君的话,三毛也只是微微点头,不同方才的大声叫唤,它神情严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它在院外一个陌生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没过多久,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洛远从院外缓缓探出一个脑袋,见顾于欢在这,才转过头向身后人道: “快来吧,大师兄他就在这呢。” 说完这句,他轻轻叩了叩院门,向里面的人招呼道:“大师兄,有两个人找你!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 “啊?谁找我?”顾于欢站起身,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死不放爪的小黑子。 他向洛远身后看去,奈何却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好半晌,那人才从洛远身后站了出来,看着嗲毛的三毛有些畏惧:“这狗咬人吗?” 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三毛平常都不会这样的,”三毛的一反常态让无归有些不理解, “要么就是遇到了坏人,要么就是这馋狗又饿了。” “饿了?”小姑娘这才恍然大悟,从自己腰间小袋里拿出一块肉干,“它是想吃这个吗?” 确定自己从没闻到的味道就出自这肉干后,三毛尾巴翘起,一个劲用头拱着无归示意他。 无归习以为常:“哦,看来是真饿了。” “那……我这里有肉干你吃吗?”小姑娘试着把肉干抛给三毛。 “汪汪!(我吃!)”三毛一蹦三丈高接住肉干,摇着尾巴滚回了泥坑。 没了三毛“威胁”后,小姑娘这才鼓起勇气去看院内其他人:“请问……少主在这吗?” 顾于欢走到她面前,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番原着里的角色后,确定她就是找错人了。 他弯下腰看着小姑娘,唇畔漾着笑:“这里没有什么少主哦,你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吧?” 不料,小姑娘看到顾于欢左耳的白玉穗耳坠后,瞬间鼻尖一酸,带着哭腔扑到顾于欢怀里: “少主!” “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顾于欢一个踉跄,差点被她这激动一扑直接摔倒,最后还是后面的慕羡安默默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还算安全,一直挂在顾于欢脖子上的小黑子就惨了。 它卡在中间,因为吃的太胖怎么也动弹不得:“够了!本喵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放手!” “本喵快喘不过气了!” 第290章 少主,您小时候我还抱过您呢! —— “什么?你说我是你们黎遥城被拐多年的少主?” 顾于欢花了半刻钟时间,终于从小姑娘那里捋清了答案。 “没错!”小姑娘点点头,“整个黎遥城的人都知道,少主在12岁的时候被贼人用半根糖葫芦偷走了。” “每年城主和城主夫人都会写几百封恐吓信过去,就是想让那贼人早点放您回家来享福。” 小姑娘说着说着,眉眼间也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怒意: “不想那贼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们黎遥城的底线,竟在不久前寄信说他已经自作主张把少主嫁出去了!” “这还了得?城主夫人当场大怒,派我们来太初宗希望能带您回去。” 小姑娘的话把顾于欢哄的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有点不敢信:“可是……你们上来就说我是你们的少主……那为何我却一点都不记得呢?” 奇了怪了,原着里还真没说过原主的家世。欧阳锋也没和他说过,这点顾于欢还真不知道。 小姑娘看顾于欢不信,急忙指着自己耳朵上的耳坠道:“不会错的,按照我们黎遥城的习俗,每个人刚生下来就会被穿上耳洞。” “少主您也有耳洞,而且……” 她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声音微微放小了些: “城主夫人还说,少主的小腿内侧和胸口右侧各有一颗小痣,如果您不信可以进屋把自己衣服脱了看看。” 顾于欢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衣服。 不是,哪个大聪明还会去记别人身上的痣啊? “看来师兄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一直在一旁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慕羡安终于开口,“因为你身上这两处确实有痣。” 他微微低头附到顾于欢耳边,确定小姑娘听不到才悄声道: “我见过,就在龙城客栈里,师兄把腿架我肩上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哭的好大声。” 顾于欢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毫不吝惜地推开慕羡安:“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小姑娘全程看完他们二人的亲密动作,看顾于欢的眼神霎时就变了。 “难道……这位就是少主的……夫……” “是的,你没想错,”顾于欢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坦然承认道,“他是我的道侣。” “和少主很配呢。”小姑娘笑眯眯道。 她说完这句,这才想起还没自我介绍:“对了少主,我叫小铁,我是和爷爷一起来的。” “小铁?”顾于欢想了想,开玩笑道,“那你爷爷是不是叫老铁呀?” 小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顾于欢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不愧是少主!居然这都猜出来了!” “对了,你不是说和你是和你爷爷一起来的吗?”顾于欢环顾四周,“我怎么没看见他人呢?” 发现顾于欢很好相处后,小铁也放开了。她指了指院外方向,道:“爷爷说这里面养了狗,他怕被误伤,所以就叫我先过来探探口风。” 她说罢,小步跑到院外朝一棵树的方向大喊道:“爷爷你快出来吧,我找到少主了!这里的狗也很可爱,不会咬人!” 待她话毕,一位白发苍苍的小老头才挪着步子赶了过来。 在见到顾于欢人后,老铁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泪:“少主……真的是少主……您小的时候我还抱过您呢……” 第一次见到“娘家人”,顾于欢多少有些拘谨:“那个老铁爷爷,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是这样的,”带他们二人过来的洛远忍不住插嘴道,“那时候我在山脚下巡逻,刚好看见他俩晕倒在了路边。” “待我询问一番,他们拿出欧阳峰主的手信,我才把他们带了进来。” 他掂量着自己芥子袋里的灵石有些肉疼:“我好心救他们,结果却没想到他们胃口这么大,去太初宗食堂一趟直接把我的灵石掏空了。” “这些灵石你拿着,”顾于欢随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还得多谢你救了他们。” “不要紧的,”洛远摸头咧嘴一笑,“能帮到大师兄就好,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去巡逻了,回见。” 待洛远走后,老铁歇了一会才抹着眼泪步入正题。 “是这样的,自打少主您被贼人拐走后,夫人整天都郁郁寡欢,”小老头神情落寞,不知从哪拿出一条帕子擦起了眼泪, “终于,在两个月前,夫人她思念成疾,扛不住压力病倒了。” “那……母亲……她没事吧?”虽然从未见面,但顾于欢还是有些担心,“要不要我去请林玉长老帮她看看?” “这倒不用,”老铁拒绝的很快,但又很快感觉到不对补充了一句,“思念这种病药物是治不好的。” “夫人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少主,只要少主回去,夫人的病定能好大半。” 顾于欢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老铁他们回去一趟。 再怎么说也是原主的父母,他既然占据了这副身体,那也要替他承担照顾父母的职责。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传音符:“那我先和师傅报备一下……” “不用了!”老铁和小铁异口同声道。 他们二人一老一小直接拖着顾于欢就走:“事不宜迟,夫人还在等着您回去呢,少主还是不要再拖了。” 顾于欢还是有点犹豫:“可是我还没有安顿好小黑子它们……” “干脆一起带走吧!”小铁道。 “你们先走吧,剩下的我来安排就行。”慕羡安早就看穿了一切,但并未拆穿。 让顾于欢回去看看也好。 有他看管的话,小鱼的晋阶应该暂时不会出问题。 逢君看顾于欢被拖走了,拉扯着慕羡安的衣袍有些迫不及待:“剑主爹爹,我们也可以去吗?!” “当然,”慕羡安微微点头,“不过逢君和无归要听话。” 逢君和无归疯狂点头:“我们会的!” 慕羡安“嗯”了一声,顺手给泥坑里的三毛连施了几十个清洁术,将它跟小黑子塞进芥子袋,一手抱着无归一手抱着逢君赶了上去。 第291章 黎遥城 老铁和小铁拖着顾于欢一路来到山脚下。 介于是“娘家人”,顾于欢虽不安,但还是从芥子袋里掏出了那张随时随地可以传送的传送符,试探着问道: “用马车会不会太慢了,我这有张传送符,可以直接带我们过去。” “可我们是普通人,”老铁看着那张闪烁着金光的传送符,有些不敢尝试,“普通人也可以和你们一样吗?” “当然,普通人照样也可以靠努力成为修士。” 顾于欢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低阶御风符,示意老铁把手放上去,口中念念有词。 霎时,一道不见其形,却似有无形力量驱使的清风悄然而至,拂过脸庞,带来一阵凉意。 老铁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好……好神奇……”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慕羡安御着逢君剑也赶过来了。 “哇,好酷,”第一次看见修士御剑,小铁满脸都写着羡慕,“原来少主都是在学这些吗?” “不是呢,”顾于欢扬了扬手中的传送符,后者立马谄媚环上了他的手指,“我可是玩符的,比他厉害多了。” “嗯,你说的都对,”慕羡安将逢君剑收回剑鞘,站在他身边,“打算怎么走?” “用传送符吧。”顾于欢道。 本来也是,都修真世界了,当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向老铁伸出手,道:“来,把手给我。” 待老铁把手放上去后,懂得看人眼色的传送符立马热情缠上了老铁的手指。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后,从未见识过法术符箓的老铁慌了:“少……少主!这张纸它怎么是活的啊!” “别害怕,它要是敢乱来我就把它烧了,”顾于欢抽了传送符一个大耳刮子,耐心指导道, “深呼吸,在心里想象黎遥城的样子,这样我们就能直接过去了。” 老铁努力稳住情绪,半晌,那张传送符爆发出一阵耀眼金光。 —— 黎遥城。 传送符把他们几人传送到了黎遥城郊外。 “大概走两刻钟就能到黎遥城了,”小铁欢呼一声,雀跃地指着前面方向道,“夫人要是知道少主回来,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兴许是怕顾于欢会不习惯,小铁一边走一边帮他介绍:“因为爷爷是城主府的铁匠,我从小就跟在二少主身边。” “城主、城主夫人和二少主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很想少主,知道少主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铁摸着胡子,也附和自己孙女的话道:“少主不必感到负担,黎遥城的大家都很想您。” “我没紧张啊,”看老铁和小铁都在看自己,顾于欢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抱着逢君走的更快了些, “你们说话就说话……老是看我干嘛……” 无归抱着自己的真身一边走一边喘气:“哎呦,怎么感觉突然变得这么热啊。” “是哪个火灵根爆炸了?” “嘁,还说没紧张,你身上冒出来的热气都快热死本喵了知道吗?” 趴在顾于欢肩上的小黑子早已看穿一切。 “没事的,不用紧张,”慕羡安帮他擦了擦汗,握住他的手道,“只是回家省亲,这里没人会怪你。” 有他这个移动冰块过来后,周围的温度迅速恢复了正常。 小黑子“喵”了一声,释然道:“本喵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呢。” “天天就知道让别人带着你走,”慕羡安把小黑子从顾于欢肩上提溜了下来,“学学三毛,自己下来走。” 小黑子瞥了一眼在前面狂跑恢复野性的三毛,不情不愿道:“那能一样吗?本喵是家猫,和三毛那个二百五不一样。”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直在前面狂跑的三毛叼着一张废纸掉头回来了。 “汪汪!”三毛欢快地叫了一声,把东西放到顾于欢面前。 顾于欢蹲下身捡起三毛叼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他将那张废纸捋平,简单看了几眼后才道:“额……这好像是一封悬赏令?” “8000两重金悬赏人贩子,外号羊癫疯,街溜子皆闲散乞丐,性格诡计多端、老奸巨猾,黎遥城终极通缉人员。” “此人行迹诡谲,实力迷惑,智力不详,如有线索请及时汇报城主府。” “真名……” 后面的名字被三毛口水打湿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哎呀呀,少主快把这脏东西丢掉!”小铁急忙抢过他手上拿着的悬赏令丢远了些, “这上面悬赏的可是罪大恶极之人呐,千万别让少主看见留下心理阴影了!” 看她神情严肃,顾于欢只得乖乖应下:“好吧……我知道了……” 走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几人终于来到黎遥城城门外。 趁着老铁在和城门口士兵交接情况,顾于欢拉着慕羡安好奇凑到城门告示牌的地方凑热闹。 告示牌上贴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纸张,有的崭新平整,有的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泛黄卷曲。 其中,最显眼的还属是写有黎遥城告示的那张。它比其他纸张都要大,上面用红色醒目字体写着两行大字,一目了然。 【禁止人贩子和欧阳锋出入黎遥城】 【如有发现,赏举报者白银千两】 “这是……师傅?” “假的吧,我记得师傅也没这么讨人嫌啊?” 顾于欢看着告示上“欧阳锋”的名字,有点不敢置信。 “应该是真的,”慕羡安指着那张醒目告示下面的纸张,道,“这里有欧阳长老的画像。” 经他这么一指,顾于欢才发现那告示下还贴着一张抽象大头照。 看起来画的好像是个穿着灰袍的人,背上还背着把生锈的大剑。 顾于欢还是有些不敢信,刚打算凑过去仔细察看一番,城门口的方向忽然有了动静。 慕羡安碰了碰他的手肘,奈何反骨上身的顾于欢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搞清楚欧阳锋为什么会在黎遥城这么讨人嫌,对他的提醒根本毫不在意。 第292章 顾铁柱 “小铁,你没有骗我吧?哥哥他真的回来了对不对?!” 顾铁柱抓着小铁的手腕,跟着她往城门口的方向一路狂奔。 来回跑了两趟的小铁气喘吁吁,看顾铁柱还不信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相信我吧二少主,这消息绝对保真。” “而且,我敢保证,您是黎遥城第一个知道大少主回来的人。” “那就好,”知道自己是第一个,顾铁柱的心情更舒畅了,“都说讲究第一印象,你说待会儿我该怎么和哥哥说话呢?” “是腼腆一点好呢,还是热情一点好呢?” 小铁摇摇头:“二少主不用紧张,只要和往常一样就好,大少主他人很好的。” “我不是紧张啦,”顾铁柱看城门的方向越来越近,这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只是怕哥哥会不喜欢我,会因为间隔久了和我们生分。” “如果那年三岁的我不和哥哥抢东西吃……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饿被人贩子拐走受苦了……” 顾铁柱自说自话间,小铁已经拉着他跑到了城门口的方向。 小铁在城门口方向眼神搜寻了一番,很快找到了正站在告示牌旁看告示的顾于欢。 “二少主,你看那个带着耳坠的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人就低着头朝告示牌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另一边,顾于欢看告示看的正起劲,忽然身边传来一阵风,随即便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直接扑倒在地。 “哥哥!!!” 他这一扑使上了全身力气,力度一时难免收不住。 慕羡安想去扶自家道侣,但顾铁柱就和一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着顾于欢不放开。 他想着第一次来不能得罪小舅子,只能悄悄在指尖聚起一团灵力,将顾于欢往上托了托,没让地上的石头硌到他。 顾铁柱紧紧抱住顾于欢的脖子,哭嚎道:“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几年我想死你了!” 他扎在顾于欢怀里哭了许久,顾于欢看他哭的都快喘不过气了,实在不忍心,急忙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嘛。” “还有,”他苦笑一声,调侃顾铁柱道,“你要是再不从我身上起来,估计我今天就要折在这了。” 顾铁柱:!!! “对不起哥哥,我立马起来!” 他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拉了顾于欢一把。 跟顾于欢自我介绍结束后,他不自在地低下头,终于忐忑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多想。”怕他想多,顾于欢急忙摆手否认。 “可是,”顾铁柱还是不信,“小时候哥哥最讨厌我这样。” “每次我往哥哥身旁凑,想和你一起玩,你就会很生气地把我按到地上,还会把我骂一顿。”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心情不好吧。”顾于欢打马虎道。 他又不是原主,哪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私事? 顾铁柱丝毫没有怀疑顾于欢说的话,傻乐了一会儿后又把注意力投到了一旁的慕羡安身上:“这位是?” 慕羡安没说话,茶艺满满地看了某人一眼,将事情决定权交到了顾于欢身上。 要是让他自己说多没意思,给名分这种事情,当然是要顾于欢他自己来说才是。 顾于欢干咳了两声,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未隐瞒:“这是我的道侣。” “按辈分的话你应该叫他……” “我知道!”顾铁柱举手,大声抢答道,“哥夫!” 他现学现用,当着黎遥城其他路人的面脆生生喊了出来:“哥夫好,叫我铁柱就行!” 他话说的大声,就连在城门口和黎遥城士兵交涉的老铁都隐隐听到了声音,更别说站在他们旁边的吃瓜群众了。 一位顺风耳群众一听他们城被拐走多年的大少主回来了,此时还站在自己身边,情绪肉眼可见变得激动起来: “大少主回来了?还带了少主夫人一起?这简直是双喜临门啊!” “娘亲,”一位年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扯着旁边妇人的衣袖小声道,“大少主和少主夫人长得真好看,是囡囡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问题来了,”那小女孩的母亲笑了笑,发出灵魂拷问,“你是觉得大少主好看呐,还是觉得少主夫人更好看呐?” 小女孩:沉思jpg…… —— 黎遥城,城主府。 白色灯笼高悬于府内两侧,看起来好像是要办白事。 顾于欢也看见了,转头就向顾铁柱问道:“这是怎么了?是有谁要出殡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慕羡安也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但看了没几眼又收了回去。 这白灯笼是不久前才挂上的,也就只能用来骗一骗笨鱼了。 顾铁柱疯狂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没有啊,我今天出去的时候还没看见这有灯笼。” 他本想随便扯一个仆役问一问,不想刚做出行动第一步,城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见顾于欢,第一眼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第二眼看见了他左耳的白玉穗耳坠。 顾刻鼻子一酸,与顾铁柱当时动作一样,激动地朝顾于欢扑了过去。 “儿砸!那天杀的人贩子终于肯放你回来啦!” “快,让爹抱抱你,”他忍不住摸了摸顾于欢的脸,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愧是我的儿子,跟他娘长得可真像!” 两次被热情拥抱的顾于欢有些拘谨,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嘴里也只蹦出一个字。 “爹。” 不想,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就让顾刻开心的不得了,他激动地一连拍了顾于欢好几下: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真聪明,居然连爹都会喊!” 夸完顾于欢后,顾刻的注意力又被一旁站着的青年吸引了去。 他盯着慕羡安端详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不会就是我们家小鱼的夫君吧?” 慕羡安微微一愣,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他向顾刻礼貌抱拳,轻车熟路道: “岳父好。” 第293章 顾刻 “来来来,快进来,你娘都等你好久了。” 顾刻招呼着他们进府邸,顺便也没忘帮他们拿东西。 “不用往后看了爹,”顾于欢举起地上的三毛,又拍了拍趴在他肩上的小黑子道,“除了四个孩子外,我们啥也没带。” “狗和猫也算孩子吗?”顾刻摸不着头脑,盯着顾于欢看了又看,“那另外两个呢?” 他话音刚落,被慕羡安勒令待在自己真身里的无归和逢君坐不住了,主动现出身形来。 无归是个自来熟,刚一看见顾刻就热情跑了过去:“爷爷好,我叫无归!” 顾刻人到中年,见身边有个三岁奶娃子脆生生对着自己喊爷爷,这哪还抵抗的住? 他蹲下身把无归抱起,笑呵呵戳了戳他的小肚子:“你这奶娃子,长得可真有福气,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一听有吃的,无归眼睛都亮了些许,立马举双手赞成:“好耶!” 相较于跳脱热情的无归,逢君的性子则偏向腼腆文静。 她不争不吵,小步跑到顾刻面前,像献宝一样对他亮出掌心里捧着的冰蝴蝶: “爷爷好,这是逢君自己做的,送给你!” 一个大胖孙子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漂亮孙女,顾刻更高兴了。 他一手抱无归一手抱逢君,第一个打头阵就往府邸里走: “走!爷爷带你们先去找奶奶,等跟奶奶打完招呼就带你们去城里转一转!” 大抵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顾刻一时半会也口无遮拦了起来,一边带着他们在府邸里转来转去一边自顾自唠嗑: “唉,我可怜的小鱼,被拐走这么多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现在你回来了,扎在爹心口上的那根倒刺也终于能拔掉了。” 他这一说让顾于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就为欧阳锋正名:“爹,你别这么说,师傅他对我挺好的。” “你说的好是指那种好?带着你上吊也算吗?” 听到顾于欢被拐了还在帮欧阳锋说话,顾刻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又碍于自己抱着两个乖孙不好发作, “说来这件事也怪我,那时候全府上下出游,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带上你和铁柱。” 他越想越愧疚:“那时候你们俩才多大?你11 岁,铁柱3岁。我就这么把你们两个落在了府里,真是糊涂!” “没逝的爹,”顾于欢忙不迭出声安慰他,“你看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吗?铁柱那时候三岁都活过来了呢。” 听到好哥哥帮自己说话,顾铁柱立马屁颠屁颠跟上就要附和:“对呀对呀,娘说我天赋异禀,三岁就会自己找饭吃呢!” “有我在,哥哥绝对不会饿肚子的!” “你?自己找饭吃?”顾刻瞥了一眼傻里傻气跟在顾于欢身边的顾铁柱,冷哼一声, “看来你娘没告诉你真相。” “你呀,三岁的时候不懂事,有饭不吃天天跑到鸡窝里去偷屎。” “美其名曰:尝尝咸淡,自有定夺。我和你娘怎么拦都拦不住。” 听到“屎”这个字,跟在他们旁边的三毛受不了了,忍不住当场干呕一声。 “你看!”顾刻指了指三毛,又指了指顾铁柱,“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还吃!” “不仅如此,”顾刻说着说着,越想越气,说上头了一点没打算顾忌铁柱的颜面, “你自己吃屎就算了,每次吃完还要带着你哥哥一起去吃。” 顾于欢:“?” 慕羡安:“。” 顾铁柱:“!!!!!!!!!” 看顾于欢和顾铁柱的脸色立马肉眼可见变得精彩起来,顾刻“噗嗤”一笑,又话锋一转: “不过那时候你哥哥聪明,看见你全身鸡毛朝他扑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你撂倒在地,狗血淋头骂了你一顿。” “你被骂出了心理阴影,这才把那个怪癖戒掉。” 全程听完的小黑子笑的肚子疼,它幸灾乐祸地推了推顾于欢,毒舌开口道: “修士,没想到你弟弟不仅名字取的智障,就连人都有这么傻缺的一面!” “够了,”顾于欢捂着脸,虽不忍直视但还是嘴硬道,“铁柱那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被抱着走的无归听到这个奇葩名字,忍不住皱眉:“铁柱?好土的名字。” 听到无归吐槽,顾刻立马开口澄清:“事先说明一下,这个名字不是我取的。” “那难道是娘取的吗?” 顾铁柱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给我取这么个难听的名字,简直有损我的英名!” “不是的,”顾刻摇摇头,看着顾于欢迷之微笑道,“这名字是你哥哥串通你娘取的。” “原本你叫顾峪铭……但你哥哥觉得我们给你取的名字太难听……” “他和你娘发脾气,说我们这样会毁了你的一生。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弟弟,就这样取了个土名字,他还怎么当哥哥?” 顾刻强忍笑意,将那几句话说完,最后还是没绷住笑出声: “他小时候要么不哭,要么哭起来就哄不好。你娘哄了半天都没哄好,干脆就撂挑子给你取了个顾铁柱。” 慕羡安听到这,悄悄给他传音打趣道:“难怪师兄随便欺负一下就哭,看来真是小时候就养成的性子。” “不是我不是我!”顾于欢捂着耳朵,怎么都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我不记得了,这不算!” 顾铁柱活了11 年,这才从顾刻口中得知了自己名字的来历缘由。 然后,当着全场人的面表演了一个光速变脸。 他扯着顾于欢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没关系哥哥,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怪好听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只要是哥哥取的,我都喜欢。” 几人谈笑着又走了一段路,最终止步于一个大院子外。 “喏,你娘就在里面,”顾刻努了努嘴,“她实在太想你,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日了。” 顾于欢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主动开口道:“那我们进去吧,这么多年我也很想你们。” 他轻轻推开大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整个院子。 院内摆设简单而素雅,没有过多的装饰。在院子一角,一位妇人正静静躺在一张木制躺椅上假寐。 她双眼紧闭,微风轻拂过发丝。 顾于欢屏住呼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忐忑了起来。 他对亲人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原世界的父母弟弟很早就去世了,从小只有管家爷爷和他亲近。 “亲人”这个词对他来说,既不陌生,也不熟悉。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那妇人睁开眼,喃喃道:“是小鱼回来了吗……” 听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顾于欢只感觉脑袋一空,方才在脑海里铺垫的那些客套话也被他删了去。 “娘……” 听到顾于欢的声音,商迦艰难地撑起身子,因为过于激动,她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不同顾刻和顾铁柱耳坠识人,商迦只听声音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她向顾于欢招了招手,脸上喜悦神色不假。 ilwxs.com 第294章 商迦 “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妇人面容憔悴,顾于欢走近些还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黑眼圈。 “我们家小鱼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商迦握着他的手端详了一阵,脸上洋溢出笑容,“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娘,我已经有道侣啦,”顾于欢说罢,对后面的慕羡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看,这就是我的道侣。” 慕羡安乖乖上前,改口改的很自觉:“岳母好,您叫我小慕就行。” “好小子啊,”商迦笑着拍了拍他,调侃道,“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夫君,以后有福气了。” 顾于欢选择性忽略掉了商迦后面的那句话,又招呼着小黑子他们上前一一介绍。 因为知道顾于欢是第一次回家,小黑子和三毛都收敛了不少。 顾刻抱着无归逢君走在最后面,见他们自我介绍完毕后才上前:“夫人你看,小鱼他们儿子女儿都有了,你现在当奶奶了!” 怕商迦想多,顾刻说完顾于欢就抢先回答了:“那个……娘……无归和逢君是有灵智的神武变的……你别想多……” 商迦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小鱼,你老实告诉娘,他们太初宗是不是虐待你了?为何把你养得如此瘦弱!” “瘦弱也就罢了,为何你比你夫君还矮了半个脑袋?” 听她这么说,顾于欢下意识抬头看旁边的人,但却发现慕羡安此时也在看他。 “怎么了?”他主动凑到顾于欢身边问道。 顾于欢没说话,在比划完和对方的身高差距后,他emo了。 身高矮一截,气质少一半。 但这是能承认的吗?当然不能,顾于欢打死都不会认清现实的! 他弱弱解释:“身高这个不重要……说不定明天我就长高了呢……” “而且我也不是很瘦吧……师傅说我小时候可以围着妖兽林跑三天三夜不喘气呢……” 后面那句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又让商迦回忆起了当初欧阳锋寄给她的那些留影石,差点气的一口老血直接喷出: “我就知道那欧阳狗贼在暗地里虐待你!” “当初就应该早点把你接回来享福的!” “不是不是,其实师傅他对我很好哒,”顾于欢知道她只是担心自己,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为欧阳锋正名, “他虽然有时候比较不正经,但每次有危险师傅都会第一时间护着我的…。” “不行,反正在我看来他就是不靠谱!”商迦微微提高了些许语气,实在舍不得再让顾于欢第二次离开自己, “要我说啊,你和小慕孩子都有了,你们俩现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那什么劳什子太初宗就别回去了,反正爹娘是城主,有的是钱养你!” 顾于欢摇摇头。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是娘,这样不好。”因为他不是原主。 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若是连他的亲人都抢走了去,那对“顾于欢”也太不公平了。 商迦和顾刻不会读心,自然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出于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他们都想当然把黑锅扣到了欧阳锋身上。 说来也有依据,他们家小鱼被欧阳锋拐走了那么多年,有的时间给他洗脑。 天杀的欧阳锋!居然把他们家小鱼荼毒到了这个地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答案。 事到如今,只能掏出杀手锏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商迦瞥了顾刻一眼,率先出击唱白脸:“不行,没有我的同意,你今天休想出这个门!” “算了吧小鱼他娘,”顾刻非常自然的接住了商迦的戏,唱红脸道,“孩子现在家庭也有了,也该放手给他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顾于欢疯狂点头:“对对对!” 慕羡安没上去劝架,这副二人转套路他上辈子见得太多,现在一眼就能瞧出来。 上辈子收的那些顽固老臣天天就知道用这招对付他,上吊耍赖、撒泼打滚各种歪法子层出不穷。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是看出来了,但一旁的顾于欢就不一定了。 “小鱼,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真的不要爹娘和你弟弟了?” 商迦捂着胸口痛处,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颓丧萎靡。 “不,不是的!”顾于欢有苦难言,“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顾刻拍了拍顾于欢的脑袋,长叹一口气“劝说”商迦道:“放小鱼走吧,他的心不在这里。” 商迦似乎也伤心到了极致,面对顾于欢的纠结,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苦笑一声,暗戳戳捏了捏袖中早就藏好的红色墨水。 “好……那你走吧……娘以后再也……” 她断断续续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神色一滞,急忙用帕巾捂住了嘴。 待她把手掌再拿开,洁白的帕巾已被鲜血染红。 顾于欢瞬间就慌了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第295章 二人转 顾铁柱不知道他们俩人之间的小心思,只愣了一会儿也和顾于欢一样慌张了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昨日我分明还看见娘一口气吃了五碗大米饭!” 他看着商迦手中的沾血帕巾,担忧终究战胜了怀疑:“娘,你一定要撑住!有哥哥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咳咳……我没事……老毛病而已……”商迦用帕巾细细擦去嘴角血渍,佯装不在意转过头,“你们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这时,唱红脸的顾刻也恰到好处开始拱火:“其实……你娘她已经药石无医……病入膏肓了啊……” “这次让老铁小铁他们叫你回来,其实只是爹的一个私心,”顾刻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煽情开口道, “你娘已经没多少天好活了,我们这样做只是想满足她最后一个心愿而已。” “如果到死都不能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那对一个母亲来说该有多残酷啊……” 不知情的顾铁柱被他这一出煽情台词骗的团团转。他哭哭啼啼地扯着顾于欢的衣袖,脸上还挂着两串鼻涕泡: “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黎遥城很好的,比外面的世界好玩多了。” “没事的……铁柱……让小鱼他去吧……”商迦又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但这次却变成了黑色。 顾于欢被她这一口鲜血吓得不轻,急忙低头从腰间芥子袋里摸索了起来,当着全场人的面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上品丹药。 他想也没想就把丹药送到商迦面前,急切开口道:“娘,你快吃!” 商迦扯了扯嘴角——该怎么告诉傻儿子她只是单纯不想让顾于欢走,所以才特地串通顾刻演的这出戏呢? 最后还是慕羡安看不下去,默不作声拿过顾于欢手中的丹药,劝诫道:“冷静,岳母不是修士,直接吃下去是会吸收不了的。” 虽然商迦很想告诉顾于欢真相,但碍于业余演员的基本素养,她还是强颜欢笑摸了摸顾于欢的头,安慰道: “没关系,如果小鱼不想留在爹娘身边,那我们也不逼你。你能愿意回来见娘的最后一面,我也是很开心的。” “娘……你别说了……” 顾于欢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站在一边看好戏的顾刻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顾于欢松口。 他想了想,觉得仅凭商迦一人的“病情”还不足以完全刺激到顾于欢,必须再往里面添一把火才行。 一个呼吸后,大庭广众之下,方才还站在一旁好端端的顾刻忽然腿一软倒了下去。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 顾于欢回头一看,脸上惊慌神色不假,又忙不迭扑过去看自家老爹:“爹,你怎么了!” 不同全程代入被骗团团转的顾于欢,作为旁观者兼老油条的小黑子和慕羡安则格外清醒。 小黑子歪着脑袋,低声和慕羡安道:“你说,要是修士真上当了,我们会不会这辈子都回不了太初宗了?” 从顾刻商迦刚开始演戏的那会儿起,它这只柔弱、可爱、单纯的小猫咪就被顾于欢丢给慕羡安照顾了。 “不回去也挺好的,起码他在这里会过的很开心。”慕羡安倒是看得开,也没什么顾虑。 他算是看出来了,岳父岳母演这么大一场戏,归根结底也只是不想让顾于欢走而已。 虽然这个办法是有些不道德,但对小鱼来说也算是对症下药。 顾刻半歪着脑袋,紧紧握住顾于欢的手,气若游丝道:“没逝……为父只是想儿子的老毛病犯了……你走吧……” “让我一个人安静的逝一逝就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顾铁柱忍不住先顾于欢一步就哭嚎了出来:“爹,娘!你们别死啊,你们还没看着我娶媳妇呢!” “好不容易才等到哥哥回来,怎么关键时刻一个两个全病了!” 顾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爹娘老了……总有要死的时候……” 听到“死”这个字,顾于欢崩溃了,强压了半天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他死死抓住顾刻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只要你们没事……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反正你们就是不能死……” 他声音颤抖,又想到了自己现世的父母:“你们不准死,你们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被他这一句不过脑子的话吓了一跳。 或许是因为现世死去的父母,又或许是怕商迦和顾刻真的会死,顾于欢当即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我发誓唔……” 几个字刚说出来,慕羡安就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 慕羡安紧紧抱着他,不让怀中人乱动:“别乱说啊,修士发誓是会被天道见证的。” 要是这个誓言真说出来被天道看见了,那么一切就都会成真,想后悔都没有机会。 顾刻也被他的话吓得不轻。他和商迦本意只是想吓一吓顾于欢,让他多在黎遥城待一些时日,不曾想傻儿子居然那么单纯。 他急的一个鲤鱼打挺爬起,对着顾于欢指指点点道:“你个傻宝说什么呢,这是能乱说的吗?” “就是就是,”商迦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健步如飞走去安慰道,“什么死不死的,我和你爹现在还好着呢!” 二人上一秒还气若游丝,下一秒就精神焕发,这着实把还在哭哭啼啼的顾铁柱吓了一跳。 他走到光速变脸的二人面前,试探着问道: “娘,你不是病入膏肓了吗?” “爹,你不是老毛病犯了吗?” “怎么两眼一睁全都好了?!” 第296章 白玉穗耳坠 黎遥城,城主府。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似乎在低语,城主府上下也忙碌了起来。 无归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顾刻旁边,面前桌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顾刻坐在主位上,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无归碗里:“乖孙子,尽管吃别客气,想吃多少有多少!” 无归两只手都空不过来,腮帮子也塞的满满的,面对顾刻的投喂只能含糊回了句:“蚝!” 足以证明现在的他有多么开心。 “三毛,鸡腿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顾铁柱撑着下巴,看着坐在他旁边专心干饭的三毛和小黑子,陷入了一瞬短暂沉思。 “喵呜,这鱼好香,本喵宣布这是除猫猫草外最好吃的食物!”小黑子将桌案上的鱼肉全部霸占,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解答他的问题, “三毛这蠢狼就这样,至于你说的爱吃鸡腿,本喵认为很有可能是遗传它爹的原因。” “实不相瞒,三毛它爹就是因为偷鸡被黄鼠狼举报才去坐牢的。” 听到小黑子说三毛是狼,顾铁柱更惊讶了:“它是狼?我一直以为三毛是狗呢!” 三毛啃完最后一只鸡腿,听他们一人一喵正热火朝天讨论自己的种族,当即决定暖心帮他们解答疑问。 它将爪子重重搭到顾铁柱身上,坚定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三毛语气宠溺+无奈(低炮音):“汪~汪汪~(我~是狗~)” 小黑子:“……” 顾铁柱:“……” 逢君坐在慕羡安右边,在周围欢快气氛的影响下胆子也大了不少:“剑主爹爹,逢君想吃糕点!” 慕羡安帮她夹了两个,做完这些也没忘说教:“不可太过贪食,晚上会容易不消化。” “哎呀人家逢君是剑灵,哪会不消食啊,”顾于欢坐在慕羡安左边,直接把那一盘糕点摆到逢君面前, “逢君喜欢吃就让她吃呗,你也陪我喝点儿。” 他说罢,拿起桌案上摆的酒壶,斟了一杯轻轻推到慕羡安面前。 “我不喝酒,你喝吧。” 慕羡安委婉拒绝了。 由于自身酒量欠佳,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会尽量避免饮酒。 大抵是喝酒喝多了,顾于欢脑袋有点发懵。他拿过那杯酒凑到慕羡安面前,又问了一遍:“真不喝啊?就喝一杯呗。” “我酒量不好,”慕羡安摇摇头,冰凉的大手抚摸了一下他绯红的脸,“你也少喝点,注意身体。” 顾于欢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 他本想再多说几句,坐在主位上的商迦就发话了。 商迦向顾于欢举起酒杯,豪迈发话道:“没事,小慕不喝酒你就放过他吧,娘陪你喝!” 有了她这个“天降酒友”救场,顾于欢眼睛都亮了些许:“娘,你真好!” 母子俩一杯接着一杯灌,到后面喝嗨了直接抱起酒坛就是干。 不说有多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顾于欢偶然发现顾刻、商迦还有顾铁柱耳上戴的都是一对整齐耳坠,只有他是单边一只。 他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有问题当场就问了: “娘,为啥我的耳坠只有一个?你们怎么不给我凑一对呢?” “你千万别想多哈,”商迦放下酒坛,怕他想多急忙摆手解释,“这事怪我,是为娘当初太宠你了。” “咱们黎遥城啊,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特别的习俗。每个黎遥城的人,五岁时必须由父母亲手为其穿上耳洞,再戴好事先准备好的耳坠。” “这习俗起源于黎遥城初建之时,先祖们认为戴上有神灵庇佑的耳坠,可以保护我们免受邪气,同时还能带来好运和福气。” 顾于欢听她说完,还是不理解:“可是普通的耳坠又怎么可能有神明庇佑?” “还有为啥你们都是一对,只有我是一个?” 顾刻听他又开始钻牛角尖,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接话道:“这确实得怪你娘。” “那时候你爱哭,你娘给你穿完第一个耳洞你就害怕喊疼了,一个劲地哭鼻子耍赖,怎么劝都不愿意穿第二个。” “至于后来嘛,”他耸耸肩,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无归的碗里,“你不愿意,我们也只好就此作罢了咯。” 顾于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吗……” “哎呀你把台词说完了,我说啥?”商迦没好气地捶了一下顾刻。 数落的话说完,她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回答顾于欢的第一个问题:“至于这耳坠有没有神灵庇佑嘛……” “别人的我不知道,但我们家小鱼肯定是有的。” 慕羡安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见有人给自己捧场,商迦的表演欲更强了。她悄悄压低了些声音,故意营造出一种阴森气氛,最后才缓慢开口道: “因为小鱼刚满月的时候,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怪事。” “直到现在,我也没查清那件事情的原因。” 此话一出,除了早就知道事情经过的顾刻,其余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几分好奇。 顾于欢壮着胆子,第一个出声问道:“什么怪事啊?娘你可千万别吓我。” 忽然,商迦猛的指向他左耳白玉耳坠:“那块白玉,有问题!” 她这突然一指把顾于欢吓得直接从原地蹦起,还是坐在他旁边的慕羡安拉了他一把。 看气氛正式进入高潮,商迦也不再打马虎: “其实,这块白玉是小鱼刚满百日那天自己主动出现在他身边的。” 顾于欢勾了勾左耳的白玉耳坠,因为事情太过悬疑并未完全相信: “可是娘,白玉又不会长脚,会不会是别人趁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悄悄送到我身边的?” “才不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不被信任的商迦有些不满,急忙解释补充道, “那时候你爹也在,你不信问他,我们都是亲眼看着那白玉突然出现在你手上的!” 听到这,顾于欢主动往慕羡安身边凑了凑:“你帮我把耳坠取下来,我看看。” 慕羡安依言照做。 在这段时间内,商迦也没闲着,而是亲自去卧房内取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躺着白玉耳坠的另一半。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另一半耳坠,笑着解释道:“那枚白玉实在生的好看,我和孩子他爹就干脆把这白玉做成了一对耳坠。” “但小鱼只有一个耳洞,另一半也就一直寄存在我这了。” “不过嘛,现在孩子都有道侣了,这另一半耳坠也是时候该发挥它的用处了。” 商迦说到这,将另一半耳坠塞到慕羡安手心里,眨了眨眼睛出言暗示道:“怎么样小慕,想不想打个耳洞玩玩?” 第297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在今日的晚宴上,除了被商迦突然提起的白玉耳坠外,剩下的话题差不都多是在聊一些家常事。 虽平常但也难得,直到深夜众人才散席。 顾刻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引路,慕羡安背着喝醉的顾于欢,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他帮慕羡安推开门,又转过身接连叮嘱道:“前面这个院子是小鱼的,里面的物件我也提前叫人收拾好了,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他这酒量估计是随他娘,不喝倒就不罢休。不过我们黎遥城的酒不怎么刺激,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多谢岳父,”慕羡安背着顾于欢走进院子,微微低头向他道谢,“那我先带师兄进去了。” 听他对顾于欢的称谓这么普通,顾刻皱了皱眉,忍不住指出道:“你们不是道侣吗?为什么要叫师兄?” 慕羡安偏过头去,温热的呼吸扫在顾于欢的耳垂上:“可是因为叫习惯了,而且他好像不太习惯我喊他别的称呼。” 在床上也是,让顾于欢改口喊自己一句“夫君”都要花费好大功夫。结成道侣到现在他也就听顾于欢喊过一次。 “不习惯没关系,总有一个过渡期的嘛,”顾刻不会读心,自然也没想那么多,“叫师兄多生分,叫小鱼不好吗?” “岳父说的是,那我就先带小鱼进去休息了。”慕羡安改称呼的话张口就来,眉眼间也不自觉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待院内的门再次关上,他也背着顾于欢推开了屋门。 兴许是刻意为之,屋内的摆设有些陈旧,但却胜在整洁,一看就是经常有安排人进来打扫的。 院子很大,旁边的偏房里甚至还挖了一个浴池,足以看出顾刻商迦有多宠爱顾于欢。 慕羡安把人轻手轻脚放在床上,无比熟练地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尽管已经被灌的烂醉如泥,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顾于欢照样也没忘记保护自己为数不多的清白。 他闭着眼睛,紧紧抓住自己的腰带不让慕羡安乱来,把狐假虎威发挥到极致: “你别乱来奥,知道我师弟是谁吗?要是被他看见了我们就完了!” 前半段都很正常,但慕羡安却从后半段里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宁愿向着‘奸夫’也不愿意向着我?” 他把顾于欢从床榻上拉了起来,笃定了要从对方嘴里问出个好歹来。 “乖乖把话说清楚,不准装睡。” “你好笨,居然连这都没弄明白。”在酒精的刺激下,顾于欢说话也比往常直白了许多。 他闭着眼伸手戳了戳慕羡安的胸口:“要是真被他看见了你这么对我的话,” “你,被他按在地上打。” “我,被他按在……” 顾于欢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人钳制住了手腕推到了床榻上,随即唇上一软。 心弦被轻轻触碰,熟悉又陌生的温度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如同轻拂的羽毛,轻轻触碰,抚过一寸又一寸沃土。 这样的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顾于欢再也承受不住,一个劲推搡着在自己身上的人,这才得以被拯救出来。 他大口喘着气,却在睁眼时刚好与始作俑者对视了一眼。 慕羡安坐直了身子,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宠溺笑意,脸上餍足神色更是一分不假:“现在看清楚我是谁了吗?我可不是别人。” 知道自己出糗还被占便宜,顾于欢撇过头去没理会,但抓着腰带的手却悄悄收了回去。 慕羡安也发现了,又继续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不生气了吧?那我抱你去洗澡?” “不要,我自己去洗就好了。” 顾于欢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余光却在这时无意扫到了床榻角落上刻着的字。 【四十七了……为什么还不结束……】 他眯着眼睛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轻念出声:“47了……为什么还不结束……” “什么意思……奇奇怪怪的……” 慕羡安只当他是在说梦话,顺嘴调侃了一句,拿过放置在一边的干净衣物,抱着他就往偏房浴池走: “你睡了一路,知道洗澡的地方在哪吗?” “喝了那么多酒就再睡一会儿吧,都说梦话了,再不休息变傻鱼了怎么办?” 被他无底线宠的多了,顾于欢突然有些不太习惯:“这么多年你变了好多。” “我还是更喜欢当初把你捡回宗门时,你桀骜不驯的那个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慕羡安停下步子,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 小鱼他……喜欢强制的?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准备向事情主人公讨要一番意见:“这样不好吗?你不喜欢我温柔一点吗?” 问题是问了,但该回答问题的人却迟迟没有反应。 慕羡安心下疑惑,低头轻轻拍了拍顾于欢的脸,但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于欢紧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过去了。 “小鱼?小鱼?”他又试着轻轻摇晃了两下顾于欢,但后者显然不会给他回应。 他有些担心,急忙聚起一团灵力打进了他身体里。 灵脉运转正常,但神识还是对外面防备很重。 —— 此时此刻,另一边。 顾于欢是被系统强制唤进神识里来的。 他看着坐在地上神情自责的996,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盈上心头: “怎么了?” “对不起……”看见他进来后,996终是被绷住情绪,瞬间哭出声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我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的……” 虽并未明说,但看996的表情和原着的剧本走向来分析,顾于欢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996自己都接受不了,他就这么云淡风轻说了出来。 它瞬间就慌了,急忙抓着顾于欢的衣袍争辩道:“不……不会的!996绝对不会让宿主死的!” “我保证,只要完成原着里的戏份,宿主一定可以回家!” “我没想这个问题,”顾于欢摇摇头,指向外面,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他认真的看着996,思绪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拉越远:“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虽实在不忍心,但因为这是顾于欢的问题,它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如实相告:“主系统说……不对……应该叫主天道……” “主天道说,我们还有30天的时间完成任务。” 听到它这么说,顾于欢反倒呼出一口气:“30天,安排后事也够了。” 原着里的顾于欢会在晋阶时死亡,而他占据了这副身体,得到了他本该有的一切,自然也要接受他的命运。 命运,于他而言,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298章 我最爱你,自然也会帮你 因为顾忌顾于欢神识有恙的原因,慕羡安一晚上都没闭眼,一直坐在床榻边等他醒过来。 中间他也不是没想过强行进顾于欢的神识里看看,奈何后者就算睡着了也不配合。 神识进不去,灵力探不出来,问肯定也不会说,他还能怎么办? 干等着呗。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慕羡安一人在原地坐了许久,身后才稍稍有了点动静。 他急忙转过身,却在看到第一眼后愣了愣。 “怎么哭了?”他侧过身去,伸手帮顾于欢擦掉眼泪,“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 顾于欢有些别扭地躲开他的触碰和视线,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小声道: “我也希望是噩梦。” 但可惜都是真的。 看他状态不佳,慕羡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又瞒了自己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关心的话刚说完,顾于欢愣了两秒,再次不出所望的选择了装糊涂:“没有啦,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而已。” 敷衍的话说完,他掀开被子想下床。 不料,床榻边的窗户外忽然灌进来一股冷风,直接把他冻的一激灵。 顾于欢又坐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抱歉,”慕羡安这次的道歉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确实忘了,“那时候你突然就睡着了,我怎么摇你都不醒。” 他从偏房取来昨日放置在那的衣物递给他:“我以为你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洗完澡就把你抱出去了,穿衣服也就耽搁了。” “我没事,”顾于欢一边穿衣服一边甩锅,“应该是昨天酒喝多了,一不小心睡的太死让你担心了。” 说完这句,二人一时无言。 慕羡安不傻,看顾于欢那眼神躲闪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只是睡一觉就这样,除了神识里那个东西外还有谁会这么影响他? 慕羡安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犹豫,不该只冻它两天,应该直接把它从顾于欢神识里强制丢出来才对。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一不小心就走神了,恰巧没注意到顾于欢看他的眼神。 难过,不舍,自责。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让你为我操心,”趁慕羡安还没回神,顾于欢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是我太没用……太贪心……” 原本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应该恨我的,笨蛋。 顾于欢神情复杂,目光落在虚空处。 如果当初不心软,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损人又损己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道歉?你是我的道侣,我不为你操心我为谁操心?”慕羡安不理解,想把顾于欢掰回来面对面和他讲话。 顾于欢不从,一直保持着原来姿势,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瞧他不愿意,慕羡安也没办法,只能扶着他的腰让他能少受点累:“听我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心事,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求。” “如果你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就第一个跟我说。只要你能每天开心快乐的活下去,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慕羡安感受到了顾于欢身体的颤抖,一边开导他一边空出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最爱你,自然也会帮你。” 顾于欢没说话,微微仰头试图用这种方法不让眼泪掉下来,将所有的难过和自责藏在心底。 以后吗?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 黎遥城,街区。 尽管烈日当空,街头巷尾的水果摊、杂货铺依然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 顾于欢随便找了个借口散心,一个人悄悄从城主府溜了出来。 他本意是散心,但一个人闲逛了没多久就走到了一间铁匠铺外。 老铁正在里面打铁,火星四溅,他挥舞着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铁砧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见顾于欢来了,小老头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迎上去热情打招呼道:“少主,您怎么来了?” 看他为了招待自己停下了手中的活,顾于欢急忙摆手拒绝:“您忙您的吧,我就是出来散散心,凑巧走到这里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吗?”从他口中得知了来意后,老铁又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回铁匠铺把顾于欢的那张传送符拿了出来, “对了少主,这张活着的符还在我这呢。您刚好来了,现在它也可以物归原主了。” “不用啦,就放你这吧,我那多的是,”顾于欢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符有灵智的,你看它一直赖在您这不走,这不明显喜欢您吗?” 他话音刚落,一直躺在老铁手心里装死的传送符也非常应景地狂点头。 顾于欢凑到老铁面前,对着他眨了眨眼:“您就收着吧,它喜欢您。”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老铁还是犹豫不决。 听他还是不打算收下自己,传送符当即就不乐意了,缠上他的手指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待顾于欢用灵力去察看时——老铁已经被传送到黎遥城西郊去了。 到达目的地后,老铁头晕的不行,却在看到降落地后忍不住惊叹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来西郊取材料的?” “你这小纸张还怪聪明的嘞!” 听到他夸自己,传送符直起身子,雀跃地点了点头。 确定老铁没被传送符嚯嚯出事后,顾于欢才收回那缕灵力,不料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熟人。 “哥哥!”看他果然在这里,顾铁柱高兴地朝他跑了过去,“哥夫真的没骗我,你果然在这里!” 见他这么着急来找自己,顾于欢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是这样的,”小铁抱着一大筐新鲜菌子走在后面,“二少主和我摘了些菌子,我们想请大少主和我们一起去野炊。” “这是什么?”顾于欢看着她背篓上背的那些变色菌子,因为之前在水月秘境的事有点心理阴影,“吃了不会中毒吧?” “不会的!”顾铁柱自信满满的保证,“这是见手青,可好吃了嘞!” “我从小吃到大,从没中过毒呢!” 第299章 铁柱,菌子好吃吗? 虽然顾铁柱一再保证,但顾于欢还是有些犹豫。 犹豫了没有三秒,他又转念一想——自己都是快死的人了,还会怕这一点两点小小毒素吗? 与其扫了顾铁柱和小铁的兴致,倒不如直接烂命一条就是干。 而且,有他们两个本地人在,想必也不会吃到什么毒菌子的。 心理工作做完后,顾于欢拍了拍顾铁柱的肩膀,主动开口道:“不是要去野炊吗,怎么还不走?” 见自己的邀请被答应了,顾铁柱眼睛里都在冒着小星星,激动地一把抱住顾于欢:“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哥哥是在意我的,寻常的时候,除了小铁外都没人愿意陪我一起吃见手青!” 他抱着顾于欢一顿哭嚎,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刻钟,直到背着背篓的小铁催促才不舍地放开。 顾于欢跟着他们二人在黎遥城内一顿逛,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目的地。 阳光透过稀疏云层,倾洒在翠绿的竹海上,还有少数穿过缝隙,斑驳陆离地落在蜿蜒小径上。 顾铁柱随意地拍了拍旁边的翠竹,道:“就是这啦,我和小铁经常在这竹林里玩呢。” “少主,咱们赶紧架锅开始吧!”小铁放下装满见手青的背篓,兴致勃勃道。 “好嘞,马上来!”顾铁柱闻言,撸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道,“让哥哥尝尝我们两个的厨艺!” 两刻钟后。 三人看着面前“色”“相”“味”俱全的菌子,一人拿了一双筷子。 “这菌子熟了吗?”顾于欢右眼皮轻轻跳了一下,虽然看起来那菌子没什么问题,但他就是感觉心里慌的一批。 “包熟的,放心吧,”顾铁柱拍了拍胸脯,“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和小铁以前吃过多少次见手青,一次都没中过毒呢!” 他说罢,率先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面露陶醉:“就是这个味道!” 见“大厨”都以身试毒了,一直旁观的顾于欢和小铁也不再犹豫,各夹了一筷子。 尝完第一口后,小铁咀嚼了许久,这才犹豫着开口:“好像,味道还不错?” “我也觉得。”顾于欢点点头,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小坛酒。 从欧阳锋那偷来的小酒,香的嘞。 —— 酉时,再过不久就是黄昏。 商迦站在城主府大门外焦急踱步:“铁柱不在,小鱼也不见了,他们兄弟俩怎么都失踪了?” “没事的,不久前铁柱还向我问了小鱼的去向,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在一块儿,”慕羡安从府内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接他们回来。” “那我叫两个家仆陪你一起去吧,”商迦扶额,“这个点了还不回来,不是玩疯了就是在外面睡着了。” “他们应该是去后山竹林里摘菌子去了,”二人说话间,顾刻也闻声从府里走了出来,“ 今早铁柱出去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和小铁说要去摘菌子,估计应该是叫小鱼一起去了。” 他也无奈的很:“铁柱这孩子,季节一到就喜欢去山里采菌子,被毒倒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 “那我就先去找他们了。”慕羡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闪烁着的道侣金印,拱手和顾刻商迦道别后,带着两个家仆急匆匆往后山走。 日落时分,余晖洒在竹林之上,金色的光辉将每一根竹子都染成了温暖的色调。 有道侣金印的指引,不出三刻钟慕羡安就找到了以不同姿势倒在地上的三人。 小铁靠在一棵竹子旁,双手伸直,迷迷糊糊去抓面前站着的几十个小人。 顾铁柱原本在地上躺的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爬起来捶自己的胸口,一边大喊一边大力摇晃旁边的竹子,企图从底端直接爬上去: “芜湖!我是猴子!” 他抱着那棵竹子爬了半天,最后终于努力把自己累垮了。 “菌子真好吃,我就说不会中毒的嘛,哥哥你还不信我!” 他躺在地上,依旧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牛劲,直到看见方才被自己“摧残”的那棵竹子自己动了起来。 竹子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挥动着自己的枝条狠狠抽了顾铁柱两个大嘴巴子,嗓音尖锐的问他道:“菌子好吃吗?” 顾于欢躺在地上,目光涣散。 那一锅菌子大部分都被馋嘴的顾铁柱解决了,他和小铁两个人只吃了三分之一。 虽然还没晕,但也正常不到哪去。 这不,他都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三个慕羡安了。 第300章 我真的很喜欢你 “新姑爷,我们二人就先带二少主和小铁先走了。” 随行的两位家仆找到人后,知道面前的青年和他们大少主关系不一般,非常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待那两位家仆的脚步声渐渐隐匿,见顾于欢双目无神,慕羡安有些担心,急忙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于欢没说话,只是愣神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三个慕羡安,往后缩了缩。 天老爷啊,一个男主就够了! 来三个真的会死人的!!! 慕羡安也发现了,并且非常不理解。 不会是吃毒蘑菇吃傻了吧? “怎么不说话?”他用手背抵了抵顾于欢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后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说来也怪,慕羡安这句话刚说完,顾于欢的视觉就恢复正常了。 “嗯……”他坐直了些,使了点劲儿箍上慕羡安的脖子,“我头晕……你背我回去……” “好。”知道跟病人争论没用,慕羡安答应的非常爽快,背着他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走。 回城主府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慕羡安却走的异常缓慢。 在菌子和醉意的双重加持下,顾于欢头晕的不行,感觉头上都在冒小星星。 他闲着没事,无意间瞥到了慕羡安右耳新穿的耳洞,没忍住轻轻摸了摸:“什么时候穿的?不疼吗?” “就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慕羡安摇摇头,“不疼,能和某个笨蛋用一对,就算再疼我也乐意。” 顾于欢不乐意了:“你说谁是笨蛋呢!” “好好好,我是笨蛋行了吧,”他背着顾于欢走的稳妥,语气轻快,“离了我,谁还这样惯着你?” “谁说的,有好多呢!”顾于欢当即不乐意了,勾着手指头一个个的去数,“你不惯着我,自有师傅惯着。” “师傅不在,还有爹娘惯着我。” “爹娘不在……”他说到这,声音越来越小,把脸埋在慕羡安颈窝里小声道,“还有管家爷爷惯着我。” 从他口中听到来自陌生人的名字,慕羡安便知道他是真的迷糊了。 郁闷的心情只持续了几秒,他的心里突然诞生出了一个想法。 慕羡安能看出对方心里藏着很多心事,但顾于欢以前从不会和他说这些。 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他口中问出那些隐藏已久的秘密。 大抵是因为知道顾于欢上辈子的结局,从打昨晚看到他的异常反应后,慕羡安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 联合当时在龙城从那个“8848”口中得知的信息……以及筱叁现在的症状……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为了不惹对方怀疑,慕羡安表情无常,语气如往常一样平静:“管家爷爷是谁?” 听到有人问管家爷爷,顾于欢当即就来劲了,箍着慕羡安脖子,就连说话语气也欢快了几分:“管家爷爷对我可好啦,我可是他带大的!” “他特别厉害,做饭也好吃,每次有人想绑架我,管家爷爷就会把他们揍一顿,打完还不忘给他们报销医药费。” 顾于欢趴在慕羡安身上,几缕发丝滑落到了后者肩上:“我是他带大的,若我不回去给他养老,那便就是没良心。” 筱叁变成痴呆后,顾于欢再也没了倾诉的对象。 这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愿意听自己唠叨的人,借着醉意,顾于欢一口气说了不少,几乎是慕羡安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身份,来意,原因,结局。 前面他还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到后面越说越难过,眼泪也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不敢说,”他吸了吸鼻子,一个劲地给自己擦眼泪, “我会死的。” “修士的寿命这么长,你以后又那么厉害,给我守一辈子的活寡多可惜。” 慕羡安这次出奇的没有回应他,目光深邃而空洞,连带脚步声也沉重了起来。 明明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 凭什么? 可以改变他人命运,凭什么不能左右自己结局? 他才不信,也不会信。 “等我死了你要照顾好小黑子他们,”顾于欢对慕羡安此刻的心情全然不知,这时候了还在为其他人操心,“他们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太初宗又不是没有钱。” “还有逢君,你平时对她也太严苛了,无归这时候还在玩泥巴呢,要我说她已经很懂事了,平时做错事了你也不要苛责她。” …… 顾于欢一个人唠唠叨叨说了一路,快到城主府门口了才发觉,慕羡安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他当即就生气了。 自己掏心掏肺跟他说这么多,结果却被当了耳旁风,敢问谁咽得下这口气? “你什么意思啊?!” 顾于欢刚想发作,下一秒就被人点了哑穴。 这还没完,慕羡安又从他袖口里拿了一张定身符出来,贴在他身上让其动弹不得半分。 “回来啦?”从慕羡安走后,商迦就一直守在城主府大门外,见他们二人终于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厨子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你们准备准备,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不必了,岳母,”慕羡安礼貌拒绝,指了指背上毫无动静的人道,“他睡着了,估计晚饭是吃不上了。” “我先带他去休息。” “好吧,”商迦并未怀疑,又问道,“那你还吃晚饭吗?” 慕羡安摇头:“我也不吃了。” 要干正事,估计明天的晚饭也没时间吃了。 他说谎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哪怕最后回了卧房,禁制被解除了,顾于欢还是生气的很。 第301章 撒谎 “为什么要点我的哑穴?”借着醉意,顾于欢的气性比往常大了不少。 但这股气性持续了没多久,直到顾于欢看见慕羡安关紧了房门,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最后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顾于欢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慕羡安显然也注意到了,但却什么都没说。 如果说,顾于欢上辈子的死因是渡劫失败,那问题十有八九就出在那破碎神识上。 假如能赶在他渡劫之前把神识修补好,那是不是就可以改变死局了? 只要把神识修补好,哪怕最后的问题不出在这里,那也可以为他多争取几分生机。 起码,神识健全,尚能轮回,尚可转世。 起初顾于欢还能努力管理面部表情,但当他看见慕羡安从芥子袋里取出那罐万恶脂膏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喝了个小酒,吃了顿菌子而已,至于这样吗?! 虽然他现在还是有点大脑不清醒,但这并不代表他瞎。 顾于欢鬼鬼祟祟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传送符打算就地跑路,不想符箓刚发动就被人抓着手腕强行打断了。 “不可以乱跑,”慕羡安攥着他的手腕,从他手中拿过那张传送符,“不然是会有惩罚的。” 顾于欢疯狂摇头:“我不跑,我只是想出去转转。” “撒谎。”慕羡安失望的看了他一眼,俯身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开始解他的衣服扣子。 “每次都骗我……”他喃喃自语,声音也有些颤抖,“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你还是要骗我。” “要是你今天没有喝醉,没有吃菌子中毒,是不是就打算永远瞒着这个秘密,到死也不告诉我?” 出于报复,他每给顾于欢脱一件衣服就会在他身上狠狠掐一下,但最后又会心疼地去抚摸。 随着对方的衣服被解开,慕羡安的目光停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顾于欢挣扎不得,只能微微仰着头喘气。 从欧阳锋那偷来的酒真的很醉人,配上有毒的菌子,他到现在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根本听不见慕羡安在说什么。 他身上沾着酒气,只能靠仰头呼吸来勉强保持神智,哪还会有时间顾忌身上人的想法。 虽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回答,但慕羡安还是感觉憋屈的很。 他捏了捏顾于欢的脸,手指顺着脸颊慢慢向下:“问你又不回应,那到时候你也别想喊我停。” —— 夜幕降临,城主府内灯火通明,这个时间段刚好晚饭结束。 “求求你……我想下去……” 顾于欢双手无力地搭在慕羡安肩上,眼圈红红的,看起来不久前才哭过一场。 “不行,”慕羡安坐在塌上,圈住他的腰以免某人自讨苦吃,“是你自己要这样的,再苦也得受着。” “你再乱说试试?!”被全盘拿捏,顾于欢憋屈的眼泪狂掉,“我只是让你换个姿势!” “说谎怎么了?你不也经常骗我?”慕羡安依旧对他骗自己的事仍心存不满。 顾于欢知道和慕羡安讲理没用,因为他确实理亏。 讲道理不听,耍赖也不管用,只能示弱求饶了。 为自己的生命着想,顾于欢主动捧着慕羡安的脸亲了亲,不想再继续的态度都快写脸上了。 待亲吻过后,慕羡安撇过脸,假装没看懂他的暗示。 不能心软,不然神识进不去,前面那些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第一次没对顾于欢心软,后面都是发狠的来。 —— 夜幕深沉,城主府一片寂静,只有某个院子的卧房里还点着一盏灯,透出微弱的光芒。 顾于欢趴在床榻上,隐隐还能看见他脸上泪痕和唇上破皮的痕迹,就连脖颈和背上也印满了点点梅花。 慕羡安身上只裹了一件浴袍,他们二人都已清洗完毕,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换过的。 他坐在床榻边看了顾于欢良久,确定晕过去神识没有防备后,指尖聚起一团灵力。 “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慕羡安将昏睡的他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将灵力打入其额间, “等你好了,等渡劫过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有所怨言。” “我只想让你活着。” —— 不过瞬息,他便顺利进入了顾于欢神识内。 里面的情况依旧如他上次刚来时一样。 破碎,凌乱,荒芜。 值得庆幸的是,上次修补的那一片区域还算完好,没有发生二次破碎的情况。 此时,待在神识深处的996还在独自抹泪,并未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苦命的宿主啊……”996坐在地上哭嚎,眼看临近时间又近了一天,更伤心了,“天雷劈下去得多疼啊……” “早知道就不答应72前辈了……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好还要硬接……前辈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从996口中听到72的名字,再一联想当时那个白胡子老头的自我介绍,慕羡安一下便猜到了996的身份。 他单手把996从地上拎起来,仔细打量了它一番后才道: “你也是天道吧?” 哭丧哭到一半,一睁眼就看见了男主那张臭脸,面露不善的模样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八百万。 996脸色白了好几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是小鱼的道侣,我进来帮他修补神识有问题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自己的道侣神识里住着一个奇怪玩意儿,慕羡安就浑身难受。 就好像自己出去勤勤恳恳劳累一天,好不容易晚上回家能和道侣亲密一番,结果刚完事就发现床底下藏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太憋屈了。 “啊哈哈……当然没问题啦……”996知道自己理亏,果断滑跪认错,“我保证只是暂时躲在这里而已,别的我绝无二心!”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宿主的秘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透露给你哦!” “不必了,”慕羡安拒绝,知道时间珍贵,放下它准备开始干修补神识的大活, “我只是不明白,天道‘72’并不坏,在龙城甚至还出手救了一位名为‘8848’的新生天道。” “照理来说,祂并没有恶意,为什么你还要躲起来?” 第302章 曾经的约定 “不,我防备的不是72前辈,”兴许是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996摇摇头,决定将真相告知于他,“真正让我防备的是堕天道。” “虽然我们同为主天道大人所创,但该不一样的地方终究会不一样。” “堕天道获取力量的方式是吞噬其他天道同类,毁灭掉祂们管辖的小世界,从中获取克制天道的邪气。” “八百多年前,72前辈在魔域荒裂封印了堕天道,”它轻轻抬手,认真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气息才继续往下道,“但我现在却能很清楚的感知到,荒裂的封印松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在魔族时亲身经历体会过堕天道的恐怖,慕羡安非常清楚996内心的想法,“在不久的将来,堕天道会冲破封印?” “那个叫72的天道应该会出手阻止祂的吧?” “那是八百年前,那时的堕天道刚来到这个世界,实力还没完全恢复,”996说着,脸上担忧神情一分不假, “72前辈牺牲自己,以己身幻化成了一棵能镇压邪气的冥桃神木,但这法子仅能解决燃眉之急。” 它低头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如今八百年过去,那棵冥桃树很有可能已经快镇压不住堕天道身上的邪气了。” 慕羡安静静听它说完,帮顾于欢修补神识的速度也丝毫未减:“那主天道呢?堕天道连吞噬同类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主天道就不怕堕天道力量越来越多,最后彻底取代祂的位置吗?” 996苦笑一声,又想起了当时72变成冥桃神木后发生的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主天道根本就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认识无归那小家伙吧?”它颓废地坐到地上,“那时候,我们本来商量着让无归去找主天道大人要一棵冥桃木来的。” “72前辈变成了冥桃神树,不能再陪我说话。我只能等啊等,在荒裂等了无归整整一年。” 996将头深深埋下,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生怕让慕羡安看出自己的懦弱来:“可是最后,无归是哭着回来的。” “主天道并没有同意72前辈的请求。” “祂明明知道......明明知道......”996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一点也不公平,就因为138堕落前是祂面前的红人,主天道为了包庇堕天道,将我们和那些被毁去的世界全部当做了微不足道的弃子!” “美其名曰,祂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它蹲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哭了好一会儿,哭到慕羡安都有点愧疚当初对它太狠心了才渐渐停了下来。 996用手轻轻抹去脸颊泪水,脸上悲伤无助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主天道不愿施以援手又怎样?72前辈还在努力,那我也不会放弃。” “前辈救了我,那我就帮祂守护好这个世界。” “宿主允许我寄宿在他的神识里藏身,那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他完成我们的约定。” * 后来,慕羡安又向996问了很多,但多数都是和顾于欢沾边的事。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道侣,知道多点总是没错的。 “小情侣之间的事就是麻烦,”996小声吐槽了一句,提醒道,“这神识都修完了,你还不出去等宿主醒过来哄哄他吗?” “这里还有点问题没解决,”慕羡安低着头,认真用灵力修补旁边的神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它, “等确定神识不会再出问题后我再走。” 996看他在那站了半天,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 出于好奇,它壮着胆子凑过去决定和慕羡安一起看。 在看到那“问题”全貌后,996嘴角抽了抽:“你强迫症啊?这点指甲盖大小的裂缝都能发现?” “再小的裂缝也是裂缝,这神识的主人又是我放在心尖上的道侣,我不对他细心还对谁细心?” 慕羡安语气无常,又一口气修补了好几处这种裂缝,检查确定没有疏漏后才从顾于欢的神识里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下午,再一睁眼,慕羡安第一动作就是抬手去摸身边的人。 确定顾于欢还是睡的雷打不动后,他才缓出一口气。 昨晚真是欺负的有些过分了,等小鱼醒过来得好好哄哄才行。 不然,等待他的将是无期徒刑。 别说再睡一张床榻了,想牵个手都难。 虽然心里想的是等顾于欢醒过来跟他好好道个歉,但慕羡安最后还是怂了。 他帮顾于欢仔细掖好被角,打算出去暂时避避风头。 其间,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诛戮剑的剑气。 如若再不出去看看,等会儿欧阳锋一不小心被商迦顾刻当场抓到,那等下他们见到的可能就不是欧阳锋了。 慕羡安前脚刚关上卧房的门,后脚欧阳锋就一眨眼出现在了他面前。 欧阳锋自来熟地拍了拍慕羡安的肩膀,打量了他一番:“哟,好久不见呀,慕师侄。” “这都大中午了,小欢儿还没醒吗?” 慕羡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搪塞道:“师兄昨日酒喝的有些多……一不小心睡晚了点……” “好吧。”欧阳锋并未想多,和他唠了一会儿嗑后便打算跟他说正事,不想隔老远听到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商迦走在最前面,穿过走廊快步赶到顾于欢的院门外:“你刚刚没看错吧,那欧阳狗贼真来了?” 顾刻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叨叨:“真的,我亲眼所见!那人贩子肯定来了,他那窜稀一样的黄色剑尾气,化成灰我都认得!” “可恶的人贩子!”商迦气的够呛,大力推开院门,刚好和一脸凌乱的慕羡安对视了一眼。 第303章 我等你很久了 抓捕行动扑了个空,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商迦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向慕羡安打了个招呼: “那个……下午好……小鱼还没醒吗?” 慕羡安当然明白他们二人的来意,只是轻微摇头:“小鱼还在睡。” “奥……那让他再睡一会儿……”看欧阳锋不在这里,商迦尴尬转身,最后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欧阳狗贼刚刚是不是来过这里?” 慕羡安悄悄往院子某个角落瞥了一眼——欧阳锋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蹲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恩怨还是没能过去。 要是真被商迦顾刻知道自己要带顾于欢走,这一对爱子心切的暴躁夫妻非得当场撕了他不可。 他想着,果断给慕羡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隐瞒。 慕羡安左右为难,两边都得罪不起。 岳父岳母不能得罪,那是自己宝贝道侣的父母。 欧阳锋也不能得罪,那是自己宝贝道侣的师傅。 他没办法,只好选择中立:“刚刚我确实看到了欧阳长老,但刚才他又不见了,可能已经走了。” 商迦走的太快,顾刻跟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才赶到。 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夫人别急,那人贩子肯定是想带小鱼走,我们把小鱼看紧点就好了。” “可是小鱼还没醒,”商迦犹豫不决,“孩子大了,哪怕是父母也要懂得方寸感,不经过同意就随便进去总归是不好的。” “你说的也对,”顾刻叹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就怕那人贩子没方寸感,怕他趁我们不注意像上次那样把小鱼带走。” 他们是普通人,没有修士那么多的寿命,为数不多的心愿也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 如今倒好,他们才全家团聚多久就要带小鱼走,这怎能让他们不心急、不难过? 顾刻想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让慕羡安先进去看看:“要不小慕,你先进去叫小鱼起床,就说爹娘有事情找他。” 同时,蹲在墙角的欧阳锋也在给慕羡安压力,悄悄传音给他道:“慕师侄,你赶紧去把小鱼叫起来,我也有事找他。” 降雷台的事他已安排好,可以准备渡劫了。 慕羡安乖乖点头应下,在外面三人的热切注视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呼吸后,他快步从房内走出,面色凝重:“小鱼不见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在场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这时,欧阳锋也赶紧揭开了身上的隐身符,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召出一缕灵力感受了下四周,确认慕羡安说的没错后才迟疑开口: “为什么……连灵力痕迹都没有……刚来的时候我明明还感受到了小欢儿的灵力……” 慕羡安也很担心。刚进去第一眼发现顾于欢不在他就用灵力探过了,最后却什么也没发现,就连手腕上的道侣金印都没有反应。 —— 两刻钟前。 顾于欢睡得迷糊,长时间一个姿势睡觉让他有些难受,下意识便翻了个身。 不想,就因为这一个小小动作扯到了身上痛处,瞬间让他疼的清醒过来。 “好疼……”顾于欢忍着痛偏头看去,在没看到始作俑者坐在他身边认错检讨后脸上怒气更甚。 慕羡安这个王八蛋,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顾于欢扶着床榻边沿艰难爬起,双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全身更是像被碾压过一样。 他给自己画了面水镜,在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痕迹后更生气了。 脖子,胸口,小腹及往下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偏偏他还不记得昨晚大致发生了什么。 顾于欢只记得自己喝了点小酒,吃了顿菌子,一回去就被慕羡安推了。 至于有没有后面的记忆……不多,但每个片段都放不出来。 因为疼,他站了没几秒钟就躺回去了,但却在挪位换姿势时被一个小物件硌到了身子。 那是一枚白玉穗耳坠。 看形状,应该是自己的另一半,前两天被商迦送给慕羡安了。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这……应该是昨天不小心掉在床榻上的。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他盯着那白玉耳坠来回打量,又把自己戴在左耳的另一半摘了下来,合并在一起。 两块白玉紧紧相依,它们本是一体,如今也只是被切割成了两半,拼接更是简简单单。 顾于欢躺在床榻上,看着那两块合并在一起的白玉,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不放在一起可能看不出来,但当它们合并在一起,那熟悉的模样却让顾于欢再难忽略: “这是……玉片?” 那两枚白玉拼接在一起时的模样,与他之前在阿香祝瑶那拿走的玉片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二人的玉片都是洁白无瑕,但这枚却并非如此。 细观这玉片就能发现它的内里留有一个金色光点,以光点为中心,一条条的金色纹路交错,看起来好像是天然形成的。 这点发现,单看耳坠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拼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这个发现带来的信息量太大,顾于欢脑袋宕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下床准备去找自己的芥子袋。 不料,就在这时,被他握在手心里的白色玉片忽然有了反应。 在他低头寻找间,金纹玉片突然释放出一道夺目金光。不容顾于欢做出反应,下一瞬,他眼前的世界化作一片模糊,连人带玉片直接消失在原地。 * 不知过去多久,玉片的光芒才开始收敛,周遭的景色也逐渐清晰。 顾于欢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周围,却发现降落地点是自己来过无数次的太初宗后院灵池。 环顾四周,翠竹如同绿色的屏风,灵池旁的翠竹则将一池碧水围得严严实实。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金光点点。 清风送爽,竹叶沙沙,水波不兴。 除他之外,这片区域里竟然还有他人。 少年静静地坐在灵池旁,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顾于欢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见他面前摆放着一张桌案,垂眸执笔,但桌案上却是空空如也。 “你终于来了。” 听到他的动静,少年放下符笔缓缓抬起头。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在此刻却无半分情绪,眼角一颗泪痣点缀,仿佛早就对此事有所预料。 顾箬玄看着他,淡声开口:“我等你很久了。” 顾于欢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而是低头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但结果照样也是不出所料。 996没有反应,也可以说,它不在这里。 “别试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顾箬玄从蒲团上站起,洁癖地拍了拍袖袍,将身上灰尘尽数掸去,对他的反应早就了如指掌, “这里只有我们。” 第304章 顾箬玄 “你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虽不知为何那枚金纹玉片要把自己传送到这个地方,但顾于欢确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原主的, “为什么要把我唤到这里?” “打住,”顾箬玄轻轻皱眉,显然对他的反应很问题很不满意,“首先,我要帮你纠正一个错误点。” “我说过了,这里只有顾于欢,懂我意思了吗?” 他说罢,又自顾自坐回了桌案,招手示意顾于欢也坐过去。 顾忌到自己是羊入虎口,顾于欢非常识相地坐了过去,然后眼睁睁看着顾箬玄凭空变出一壶茶和一本厚厚的册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而我趁这个契机将你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帮你一次性解答完所有问题,” 顾箬玄酌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顾于欢面前,开门见山道, “首先,你就是我,是我故意以搅碎神识为代价,强行让996带到其他小世界躲藏的神魂碎片。” 顾于欢接过他的茶,看着面前少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前人和他十七岁时的相貌一模一样,就算顾箬玄不说,顾于欢看久了都会自我怀疑他们之间的关联。 “因为,我要改变未来,”顾箬玄神情淡漠,仿佛能拒人千里之外, “阻拦我的,都会死。” 他说这话时语气无常,但却把顾于欢惊出了一身冷汗,手中茶杯也不小心打翻在地。 看他反应这么强烈,顾箬玄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嗯?你怕了。” 他啧啧两声,为了帮顾于欢认清现实并未给他太多自我消化的时间,又继续往下道: “996应该告诉过你,因为‘天道法则’制约,所有人都逃脱不掉原本的设定未来,只有作为外来者才能随心所欲改变一切,因为他们不受‘天道法则’约束。” “我要改变未来,所以我搅碎了自己的神识,趁天道法则还没反应就让996把你藏了起来,等到时机合适再让它把你带回来。” 顾箬玄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透露完顾于欢的身世问题后还有闲心盯着他一个劲打量: “不愧是我,哪个年龄段都是这么好看。” 他好奇地围着顾于欢凑来凑去,看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想去戳他的脸,但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这下轮到顾于欢懵逼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顾箬玄——他没有实体,看起来好像就只是一缕残魂。 “你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我了,”顾于欢顿了顿,“就不怕我出去就告诉别人你藏在这枚玉片里吗?” “为什么要怕?”顾箬玄耸了耸肩,近一步和他对视,“我只相信自己,所以我把秘密都告诉你,这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你会把这些秘密告诉他们吗?” 他指了指外面,认真的看着顾于欢,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那些话都是在说给曾经的自己听: “商迦和顾刻是你的父母,顾铁柱是你的弟弟,你会告诉他们,其实你已经死了46次,而且每次都是看着他们去死且无能为力吗?” “欧阳锋是你的师傅,你会告诉他,在他每次去往魔域平息内乱前,他已经和你道了 46 次别,而每一次的道别都是剑断人亡吗?” “慕羡安是你的道侣,你会告诉他,那些他辛辛苦苦修补回来的破碎神识都是你亲自所毁,你会告诉他,再怎么挽救你最后还是会死吗?” 短短几句说罢,顾于欢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怎么可能……” 他不愿相信,自己那么怕死一个人,每次下山做委托都要画上几沓防御符才安心,又怎么可能会死46次还不崩溃? “没什么不能相信的,这些都是事实,都是我所经历过的事情。”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顾箬玄比顾于欢想象的还要凉薄。 “都是经历过的事情……”顾于欢低着头喃喃自语,忽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抬头, “你方才说我眼睁睁看着铁柱他们死了46次?为什么,他们又不是修士,为什么要把他们也牵扯进去?!” “害死他们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清风乍起,竹林轻轻摇曳,竹叶如同一片片翠绿的波浪,在空气中掀起阵阵涟漪。 过了好半晌,顾箬玄才回答他的问题,但并未明说: “两只杀不掉正主就随便牵连他人的畜生而已,反正最后他们会死的。” 说完,他微微一笑,但顾于欢却感觉从中看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表面上装作麻木不在意,实际也是很难过的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待顾箬玄再一睁眼,瞳色已被染成了红色。 他那乖戾的模样让顾于欢第一次对自己感到了陌生,实在不敢想象留有46次死亡记忆的顾箬玄经历了什么。 这种气氛持续了很久,顾箬玄才有了新动作,象征暴戾情绪的红瞳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真讨厌……怎么魂魄快散了还是会哭……”他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桌案上摆的厚册子,“这册子里记录了我那46次的死亡观悟,你可以看看。” 顾箬玄撇撇嘴,有一点点难为情:“这册子前面我都是当日记写的,可能会有点中二。” “不过,看在你就是我本人的份上,我就勉强给你看看。” “毕竟你就是我,我写的就是你写的,我们两个都跑不掉。” 第305章 自述(第一人称视角) “这金色玉片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你想待多久出去都没关系。”顾箬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顾于欢“嗯”了一声,打开那本册子翻开了第一页。 —— 【第一次】 我死了,被雷劫劈死的,死了还被小人从背后捅了一剑。 幕后黑手……没看清……不知道是谁…… 太憋屈了。 气死我了,不能接受! 不过,那幕后黑手绝对想不到,小爷我还能从头再来。 重来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让那个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娘亲说,我是得到过赐福的孩子。 赐福者在我刚满月时送了一枚玉片。玉片很漂亮,中间长着天生的金色纹路。 娘亲把这枚玉片做成了一对耳坠,两只耳坠都交由我保管。 金纹玉片里住了一个朋友,祂很好,有时候还会陪我说话。 祂说祂叫主天道,送给我金纹玉片的原因只是一时兴起,在瞥视其他世界时无意看到了我。 主天道说可以无条件实现我三个愿望。 但我拒绝了。 我说不用祂帮忙,只要有娘亲爹爹在,他们自会帮我实现一切愿望! 主天道只是笑笑,然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久,又一个人出现了。 我的师傅。 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只是好奇趴在院墙上和他对视一眼,他却突然发难,扛起生锈的大剑便把我家墙角撬了。 明明这么穷,穿的比乞丐还脏,衣服上的补丁比铁柱吃过的毒蘑菇还多,他居然还想把我拐走当徒弟? 我才不会上当。 可是……那半根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从小到大爹娘都不准我吃外面的垃圾食品…… 看在半根糖葫芦的份上,就给这个乞丐爷爷当一回徒弟吧。 师傅很喜欢我,还早早帮我想好了小字。 箬玄。 他说,生得白白净净的可爱小孩,生来就是要被厉害修士带走当徒弟的,不应该只当一个普通凡人。 虽然师傅很二,做什么事好像都能搞砸,有时候还有点讨嫌,与他那个宗主师弟形成鲜明对比。 但我还是很喜欢师傅,就像喜欢爹爹娘亲那样喜欢师傅。 只可惜,没过多久,师傅在去往魔域平息内乱的时候牺牲了,过程不得而知。 说什么一定会回来,说什么只要两个月时间,都是哄小孩的。 没过几年,爹爹娘亲他们也死了。 黎遥城不知招惹了何方神圣,突然在某一天被屠城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道心大损,但很快又迎来了我的晋阶雷劫。 本想着被天雷劈死算了,在意的人都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我这人天生反骨,如果死在晋阶,那我无话可说,只能怪修为不到家。 可惜,那幕后黑手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快要晋阶成功的时候捅我。 我不服! 老阴比!!! 强弩之末的时候,主天道出现了,问我要不要许愿。 —— 【第二次】 这是我的第一次回溯。 为了防止曾经的事被忘记,我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将每一次回溯的重点记下来,藏在主天道送的这枚金纹玉片里] 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可能是因为带有第一次的记忆,知道后面会发生的大致事情,我变了很多。 等师傅带我回宗的那十二年很无聊。但,不可否认的是——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 第一次回溯,我给自己设立了两个目标。 一,找出师傅的真正死因,避免悲剧发生。 虽然当时消息封闭,但我敢肯定,师傅的死没那么简单。 云华肯定知道很多。 第一次死之前我还专门去问过他,可每次他都闭口不谈,只是口头安慰了我两句,叫我不要太伤心,如果孤单就过继到他尊下。 他是一个好人,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他不是。 二,找出黎遥城被屠城的原因,避免悲剧发生。 第一次死亡之前,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所知,那桩凶案非常邪乎。 所有人都是在一瞬间被全部杀死的,以此可推断出那凶手的实力有多么高强。 我不贪心,只要能改变这两件事,我甘愿被雷劫劈死。 —— 【第三次】 还是死了。 一切的轨迹都与上次回溯相差不大。 我不想放弃。 几次重来而已,没关系的,依照前三次收集到的线索,这次应该能轻松很多。 这一次,我拼尽全力修炼,终于在师傅去魔域之前晋阶化神,总算有了去魔族主城打听消息的底气。 * 魔族主城有点奇怪。 虽然只能进不能出,但小爷我还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混成了魔族军师,也算有了铁饭碗。 但,新晋的左魔君司空好像有点问题。 他总是拿着一枚黑色玉片神神叨叨,跟我的那枚金纹玉片很像。 独自寻找线索期间,认识了黍离前辈和稷之前辈,他们都是好人。 我们三个一起发现了司空的秘密。 他在背后偷偷饲养冥鬼和阴鬼,企图用这种方式统治整个魔族和修真界。 为了保护我,黍离前辈和稷之前辈被司空抓住了。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直跑,不想却撞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有魔族诸侯们都被司空炼成了阴鬼,他们抓住了师傅。 师傅为了不让司空踏足修真界,主动捏碎了自己的灵丹。 至于他有没有看见我……我觉得应该是看见了的。 如果他没看见……为何要在捏碎灵丹的前一秒把诛戮抛给我……为何要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到诛戮剑身上让它带我走…… 虽然很难接受,但起码也有了些进展。 至于黎遥城的事……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我想一直留在黎遥城守着他们,可雷劫不允许。 只是去渡个劫的功夫…… 黎遥城,又在瞬息间被屠城了。 至于为什么这次没被雷劫劈死…… 据前几次的经历分析,我的死亡好像排在了黎遥城之后。 现在黎遥城没了,我的死期就是下一个雷劫了。 算了,再来一次吧。 (可能是因为心情原因,从这里开始,后面字迹变得越来越潦草,一笔就能连过好几个字。) —— 【第四次】 果然被劈死了……第二个目标调查了一半…… 我最讨厌师傅了! 都让他不要去了,为什么还要去!非要看着我在地上撒泼打滚闹脾气吗?! 修真界那么多修士,结果去魔域的化神期连三十个都凑不齐。 真没用。 虽然前两次没能把师傅救回来,但却让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云华,有问题。 他是故意让师傅去死的。 上次雷劫的时候我也看清了,就是他捅的我。 遗憾的是,云华的势力盘根错节,现在已经来不及调查这个了。 得弄明白为什么黎遥城会被屠城。 爹娘和弟弟很高兴我能再次回来。 但我……好像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现在时间紧迫,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唠家常上,只想争分夺秒救他们。 可是他们不懂我,他们认为是我与他们太久不见面,有隔阂生分了,每次想与我谈心都会被我拒之门外。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压力太大了…… 爹娘不知道为何我会如此抵触与他们交谈,他们似乎很难过。 (字迹主人的眼泪打湿了这页纸张,后面的文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难以辨认。) 第306章 自述2(第一人称视角) 【第五次】 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我没能劝住师傅,甚至……至今都没能调查出屠害黎遥城的幕后黑手…… 我好像明白了。 每一次回溯做出的努力,看起来命运会有所改变,实则最后结局还是会走向正轨。 死局是我注定的命运,是大家注定的命运,无论以怎样的方式逃避,所有人还是会在特定的结果内死去。 我不想接受这个结局。 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但在许愿之前,我还想再努力一回。 —— 【第二十九次】 …… *******的雷劫,去死啊!!! (后面几十页几乎都是满含国粹的连环攻击,含*量极高) (很难不让人怀疑字迹主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 【第三十八次】 这一次,我没接师傅递来的半根糖葫芦。 我不想再继续了。 可天道法则并不打算放过我。 最后还是进宗门了,不过是被爹娘送进来的。 撒泼打滚耍无赖都没用。 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呗。 这次没有师傅给我开后门,第一次体会到了外门弟子的艰辛。 但也正是这个契机,我认识了很多上辈子没有时间认识的人。 嚯,好像其中还有个气运之子。 只不过,认识的时间越长,他看我的眼神就越奇怪。 哪里奇怪?我也说不出来。 * 好吧,我现在懂了。 他就是喜欢我!!! 弯的,他居然是弯的! 他居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不仅如此还在醉酒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去摸…… 艹!早知他酒量那么差,我就不闹脾气强迫他陪我喝酒了。 真后悔…… 现在想想,之前天天跟他勾肩搭背,夏天贪凉跟他睡一张床的时日都算什么?算调情吗? 他红着脸问我能不能和他结契。 我拒绝了。 我说:“你的心太冷了,一看就捂不热。” 笑死,冰灵根能捂热我直接跟他姓。 耽误别人是要遭雷劈的。我会死的,每次都活不过二十二岁。 本以为气运之子是个安静、内敛的人,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我说他的心捂不冷,他就对着我开始一本正经说情话。 他抓着我的手往心口上按,眉眼含笑:“摸上去是冷的,但只要是你的话,捂捂就热了。” “放哪里捂?放你心里好不好。” 够了,这个闷烧变态! * 我的雷劫到了。 不出所料,我还是会死。 不过,我的道侣,他好像很难过。 —— 【第四十四次】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死亡经历,永远无法逃脱这个可怕的循环。 前面四十四次的绝望与恐惧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无法磨灭。 那些死去的瞬间,每个夜晚都会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难道天道法则真是无可解吗? 不知从哪次回溯开始,我的情绪变得愈发难以控制,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如今的我,已经认不出曾经的自己了。 顾于欢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陷入循环的麻木躯体而已。 我很迷茫,我想放弃,但最后一刻还是不甘心。 借着执行委托的幌子,我一个人下山散心。 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一个爱吃烤红薯的白胡子老头。 祂一眼便认出了我耳坠上的玉片,一直紧跟着我,让我将玉片的来源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凭什么?我一脚便把祂踹进了河里。 然后便被白胡子老头讹上了。 这年头,糟老头子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后来,那白胡子老头一直跟踪了我很久。祂说祂是天道,看见我身上不仅有主天道的祝福还有很多因果,所以才想问问我的经历。 当得知祂的真实身份后,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愤怒。 都怪那该死的天道法则! 气的我又把白胡子老头踹进了河里。 白胡子老头喊冤,说那天道法则不归祂编写,祂只负责管辖而已。 哼!我才不信,除非祂能帮我改变未来。 那时候,师傅已经在魔域牺牲了,我只能带着天道去了黎遥城,让祂帮我找出黎遥城被屠城的真相。 我和天道在黎遥城外蹲点了好些时日,终于等到黎遥城被屠城的那天。 然后,看见了幕后黑手。 天道说,那个幕后黑手叫“堕天道”,是个罪大恶极的逃犯。 至于堕天道为什么要屠城,天道给了我两个答案。 一,堕天道饿了,祂要填饱肚子。 二,堕天道感应到了主天道赐下的祝福,特意前来一看。 天道说,如果主天道赐下的玉片被堕天道得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主天道”赐下的玉片和“天道”的不一样。 它既可以染上天道的愿力,也可以染上堕天道的愿力。 原来,真正给黎遥城带来灾难的人…… 一直都是我。 我问天道能不能救救黎遥城的大家,天道却说祂不能,但我应该可以。 天道断言,黎遥城虽已被屠城,但神魂应该尚存,只要能研究出送他们进入往生的东西…… 虽不能改变未来,但却能助其解脱。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花费了一些时日,研究出了“往生符”,最后又将“往生符”的手札送给了天道。 天道和我一起将往生符摆满了整座黎遥城,我们等了两个多月,可奇迹依然没有发生。 我问天道为什么,祂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可能因为堕天道在屠杀他们的过程中把神魂也一并吞掉了,所以往生符才没有反应。” 好吧,又失败了。 (由于用力过猛,笔尖划破纸张,墨水渗透到纸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最后几行歪歪斜斜的字像是要从纸上飘下来一般,有些甚至已经难以辨认出具体字符。) 第307章 命运多舛 【第四十五次】 又是一次新回溯,但这次我想通了。 黎遥城的大家都是因为这枚玉片被堕天道杀死的。 假若我赶在被堕天道发现之前主动毁去玉片,那是不是就可以不让他们死了? 很可惜,猜想还未实践,天道就主动现身来找我了。 我并不觉得奇怪。 好歹也是个天道,如果连天道本身都被“法则”约束,那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更是蚍蜉撼树? 天道告诉我,玉片不能毁去,除非三个愿望许完,主天道亲自来回收玉片。 假若主天道没来,那玉片就会跟着我一辈子,直到我彻底死亡。 我本想自行了断毁去玉片,但天道却说这样治标不治本。 只要堕天道还在一天,不止黎遥城,所有人最终都会被祂害死。 所以天道才会来找我一起商议驱逐堕天道的法子。 最后一刻,我犹豫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 天道没有强迫,只是带走了那本我所绘制的往生符手札,给它取了一个叫《绝世秘籍》的响亮名字。 祂问我需不需要帮手,祂可以死缠烂打把气运之子拉过来帮我。 我拒绝了,因为没必要。 我不想再把别人牵扯进来了。 之后,直到死劫降临,我再也没有见过天道。 —— 【第四十六次】 这次天道没有来找我,但我也有了新发现。 离宗游历之时,我救了一位名叫996的小天道。 祂在被堕天道的分身追杀,堕天道想靠吞噬其他天道这种办法强化自身。 我让996躲进了我的神识里,而报酬就是告诉我所有关于堕天道的事。 996说,天道老头为了封印堕天道,以己身幻化成了一棵冥桃神树,而祂的任务则是去其他世界寻找“宿主”,改变未来。 可惜的是,祂还没从这个世界离开就被堕天道发现了,然后便遇见了我。 原来,只要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能改变原本的命运轨迹吗? 我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只可惜,这个想法还未等到996同意,我突然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北阳天的那个少主,有问题。 前面四十五次我清楚记得他就是个智障,为何这一次却恢复了神智,嘴里还总是说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996说,祂感受到筱叁身上有其他天道的气息。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外来者”。 也不过如此嘛。 * 这个外来者好蠢,没想到他和神识里那个小天道的心理防线那么差,我只是吓了吓他们,怎么一下就全和我招了? 从他口中,我知道了很多的新词汇,也逐渐喜欢上了写话本子赚外快。 我问筱叁:“写的这么抽象会有人看吗?” 筱叁自信满满的看着我,说:“放心吧,包炸裂有人看的。” * 有筱叁这个“外来者”在,我们改变了很多未来,但他最后还是变成痴呆了。 看来,外来者的权限也没有那么多。 可以挽救他人命运,但却不能改变其自身。 但我觉得,这个发现或许可以帮我改变未来。 搅碎自己的神魂,趁天道法则还没反应过来,让996带着我的神魂碎片躲到其他小世界。 等神魂碎片彻底成长成另一个我,再让996把他带回来,改变我改变不了的未来。 我真是个天才。 996不同意,祂觉得这样做对我太残酷,太不公平。 但我不在意。 一次次的失败与死亡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如果第四十七次依然失败,那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破碎的神魂,哪怕最后修好还是会碎回去,即便是神仙也无法挽回。 无论成功与否,这四十七次的回溯与重生,都将迎来终结。 对了,金纹玉片还差最后一个愿望,但我已经想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罢了。 将这最后一个愿望,留给我的神魂碎片吧。 (最后一页,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下一行了。) —— 灵池水面平静如镜,竹影倒映其中,翠绿连成一片。 清风如梦,湖面荡起层层涟漪,竹影随风摇曳。 顾箬玄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中茶杯,见册子被合上后才去抬眼看他:“看完了?” “现在知道答案了吧?” 同魂同体,没有人比顾箬玄还要懂顾于欢。 而,顾箬玄和顾于欢的差别,仅仅也只是其中一个没有前面46次死亡的记忆而已。 归根结底,从来都是一个人。 顾于欢闷闷应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可能是悲极生乐,直到消失的最后一刻,顾箬玄还有闲情笑的出来。 “欸,我要走啦,” 少年扶着桌案站起身,在光的折射下,好像给他眼尾泪痣镀了一层金,可身形却在逐渐透明, “前面四十六次太过难熬,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剩下的麻烦事就由你来结尾吧。” “那你呢?”顾于欢终于有勇气和他对视,“明明这一次就能结束……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顾箬玄摇头,唇边笑意渐收:“我不能。” “如若我的主魂融入你的识海,那将代表你不再属于‘外来者’,后面就改变不了未来了。” 他鼻子一酸,差点要当场哭出来,又觉得有些狼狈急忙别过头,同时还故作镇定地催促顾于欢赶紧离开:“你快走吧,看着自己这么狼狈有意思吗?” “你失踪了,爹娘他们一定很着急。” 顾于欢没有说话,一直在纠结。 虽然顾箬玄没说,但他敢肯定,如果自己走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顾箬玄了。 四十六次回溯,连个倾诉痛苦的人都没有,即使明白无力改变任何事情,内心深处依然存在不愿轻易放弃的坚持。 这种结局对顾箬玄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明明……还差一点就能成功的…… 清风吹过,携带一丝凉意。 顾箬玄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忍不住转身,眼底闪过一丝急切:“为什么还不走,爹娘会担心……” 话音未落,或许是因为母子间的心有灵犀,二人同时听见玉片外商迦焦急的哭喊声。 “为什么还没找到……”商迦心力交瘁,终于没撑住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脸痛哭起来,“小鱼……别吓娘亲……快回来好不好……” “娘亲不能再失去你了……只要你能回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娘亲也不会在意……” 待她说完,玉片与外界的联系又被隔绝了起来。 顾箬玄眼神迷茫,周围早已恢复了平静,但却不知什么东西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从脸上砸下,坠落到地面上。 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到水面,生出一圈又一圈细碎涟漪,悄然扩散,层层叠叠。 未给太多反应时间,金纹玉片忽然爆发出一道耀眼光芒。 须臾,不知何物,连同枯叶一起,消失在水波里,悄然归于沉寂。 待顾于欢再一睁眼,灵池旁早已没了顾箬玄的身影。 他神情淡漠,只是伸手抚了抚额,原本正常的瞳色却在一瞬间染成了红色。 “为什么……最后还是没能消失……” 第308章 赤焰红莲 顾铁柱颓废地靠在城主府的大门旁,这才稍稍有机会能休息一下。 “七天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哥哥……” 欧阳锋神情严肃,诛戮剑被他立于身后:“前几天我回太初宗看了,小欢儿的魂灯是亮的,但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位置。” “道侣金印也没有反应,”慕羡安盯着手腕上的印记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眼底担忧神色越来越深, “马上就要到晋阶的日子了,若再找不到小鱼……”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后,顾刻心事重重地从府内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了,顾铁柱急忙迎上去:“爹,怎么样,娘她没事吧?” “暂无大碍,只是一时心力交瘁晕过去了而已,”顾刻轻微摇了摇头,向在场几人发问道,“怎么样,有小鱼的消息了吗?” 回应顾刻的是在场人的沉默。 他又等了半晌,明白答案已定,只得沉沉叹出一口气:“看来……只能请那位回来帮忙了。” “那位是谁?” 欧阳锋和慕羡安齐声问道。 顾刻打了个哑谜,并未完全透露:“一位神通广大的人,我曾收留过他一段时日。” “他为了报答我,曾在城主府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管事,在临走前还送了我一枚可以召他前来的玉坠。” 他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吊坠,拾起衣袍一角仔细擦拭起来。 半晌,玉吊坠发出了一道清脆声响,紧接着自动分成两半。 在这两半玉坠之间,竟还隐藏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迷你沙漏。 这物件造的玲珑精致,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别说小小年纪的顾铁柱了,就连见多识广的欧阳锋慕羡安二人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顾铁柱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第一个冲到顾刻面前打量这小巧沙漏:“爹,为啥我以前没见过你有这玩意啊?” 顾刻将那沙漏倒置,待最后一粒沙子流尽后才回答顾铁柱的问题: “你没见过很正常,这玩意太过珍贵,且用一次就会报废,当然得藏着些了。” 看见玉吊坠里的沙漏后,慕羡安对顾刻口中那位“管事”的身份更好奇了:“敢问岳父,这沙漏如果用了会怎么样?” 顾刻小心翼翼地将那玉吊坠合上,仔细收进衣袖里,回应他道:“若沙漏用了,那位管事则会不问任何缘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黎遥城。” “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小鱼,只能试试请他来帮忙了。” 待顾刻做完这些后,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一般,变得沉重而压抑。 四小只刚从黎遥城其他地方回来,毫无疑问也是找人,但结果同样也是不出所料。 小黑子被无归逢君一人拉着一条后腿,虽然已经累的走不动路,但还是没忘记耍嘴皮功夫: “真不知道修士他跑到哪里去了,本喵为了找他都七天没有吸猫猫草了!” “等他回来本喵一定要让他赔一箩筐猫猫草做精神损失费!” 无归擦了擦额头的汗,劳累一天的龟师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太奇怪了,我和爸爸的契约可是被天道老头见证过的,结果我却丝毫感应不到他的位置。” “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逢君并未灰心,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又忙不迭给他们鼓舞士气:“大家别灰心,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找找,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呢。” 她说罢,又拍了拍走在自己旁边的三毛:“你说对吧三毛?” 三毛并未回应,它一改往日的狼模狗样,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在周围嗅来嗅去,好似发现了什么。 好像闻到了主人的味道,但那味道又好像不是。 突然,三毛耳朵竖起,对着府邸内“汪汪”大叫了两声,直起身子就开始用爪子挠门。 它的反应太过激烈,其他人看着他的反应都摸不着头脑。 “三毛?”欧阳锋撑着下巴,看三毛那汪汪大叫的傻样没忍住吐槽道, “怎么感觉你自打跟了小欢儿之后就变傻了,现在一点狼王气质都没了。” 三毛摇着尾巴,跑到欧阳锋面前舔了舔他的脸,雀跃大叫道: “汪汪汪汪汪!(主人回来了!)” 在地上躺尸的小黑子听完它的话,没忍住蹙了蹙胡须,向众人翻译道:“三毛说,修士他回来了。” 听完它的话,在场众人不由得同时一惊。 慕羡安第一个起身快步赶了过去,可才刚触及到院门还未推开,房门就自行打开了一条缝。 顾于欢脸色差的吓人,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一对白玉耳坠。 慕羡安心中原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但不知为何,在和顾于欢对视一眼后,这些问题又全部梗在喉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酝酿了半天,最后却只来得及问出这几个字。 顾于欢本以为慕羡安会问很多。 问他的去向……问他经历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问他为什么每次都会这么让人操心…… 但这些问题慕羡安一个也没问。 反倒显得他这个早早在脑海里想好措辞的人有些多虑了。 “我没事。”顾于欢摇摇头,剩下的不愿再多说。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过无理取闹,本打算扯几个慌圆一圆,不想下一秒就头痛欲裂,身体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热。 主魂被迫融合后带来的副作用,随之而来的还有赤焰红莲的毒素。 该死,神魂融合怎么把那个破毒也带到这个身体里来了。 慕羡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顾于欢当场就晕了过去。 他急忙扶住自己的宝贝道侣,手背抵上他的额头,却发现对方全身上下都热的可怕。 慕羡安往顾于欢身体里打入一丝灵力,但不过须臾又被他收了回去。 是赤焰红莲的毒素。 第309章 分割道侣共有财产 翌日。 顾于欢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处陌生寒潭里,肩膀和腰间各搭上了一只大手。 “醒了?”感知到怀中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慕羡安便知道顾于欢身上的毒素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明明这辈子自己已经避免了让顾于欢与赤焰红莲接触,为何最后还是没让他逃脱被毒素侵扰的命运? 虽然那个叫996的小天道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但中毒的人分明是上辈子的顾箬玄,为何毒素却会出现在现在的顾于欢身上? 难道说…… 未给他更多思考时间,他原本搭在顾于欢身上的那两只手就被拿开了。 顾于欢低头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慕羡安还是没给自己穿衣服。 “那时候你身上太热了,寒潭都没能压制下你身上的炎毒,所以我才没给你穿衣服,” 慕羡安瞧他一直盯着寒潭下面看,一下便猜出了他内心想法,急忙出言解释道, “你先别急着走,现在余毒未清,还是多在百草峰寒潭里多泡一会儿稳妥些。” 顾于欢摇摇头,自顾自撑起身子打算从寒潭里出去:“这毒素是清除不了的,寒潭也只能压制。” 没必要再这浪费时间,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得赶紧想出能应对堕天道,阻止黎遥城被屠城的法子才行。 见他真是铁了心要走,不是在跟自己闹小脾气,慕羡安心一横,终于决定揭开这层窗户纸: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顾于欢一怔,在离岸边还有六七步时止住步子,转身问道:“你想问什么?” 慕羡安走到他身边,帮他擦去脸上水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些:“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赤焰红莲的伤害性并不大,但它的毒素却会附着在受害者的神魂上,无论轮回转世多少次都无法消除。 如今赤焰红莲的毒素出现在顾于欢身上……他很有可能已经恢复了顾箬玄的记忆。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顾于欢知道他说的只是自己上一次回溯时的记忆,并未与他明说太多, “道侣契约也找个时日把它解了吧,如果你有不满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力补偿你。” 他说着,抬头认真与他对视道:“不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解除契约。” “我不会解契,也不需要你的补偿。”慕羡安语气坚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但顾于欢所言全都并非他本意。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把他们二人隔开来了。 他再也无法从顾于欢眼里看出半分正面情绪。 “随便你怎么想,”见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正话,顾于欢有些烦闷,只能无奈松口道, “如果你还没想好,解契这件事可以暂时往后先放两天,但补偿你必须提,这是我欠你的。” 慕羡安顿了顿,看着他时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是不是只要我说了要求,你就暂时不会离开了?”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提吧。”顾于欢催促道。 最好简单一点,他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要是慕羡安提了一个很难的要求,别说完成愿望了,他半路就得被雷劫劈死。 慕羡安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讨要的补偿: “因为你睡了我很多次,所以我要你对我的清白负责。” 此话一出,顾于欢瞬间就懵逼了。 哪里多了?明明才三次吧?! 结契三年睡三次已经很少了好吗,都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 “男人的贞洁就是最好的嫁妆,你看过又摸过我的身子,还占了那么多的便宜,不对我负责怎么还说得过去?” 看他愣神,慕羡安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接着便茶里茶气地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摸, “是你说要弥补的,所以,我强制要求你把自己补偿给我。” 顾于欢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厚脸皮,突然有些后悔上一次回溯时没多揍他几下,让他长长记性。 “这个补偿不行,”顾于欢眼神下移,语气又硬气了起来,“你那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和他掰扯道:“先不说我们只亲密过三次,你就说你那玩意有多冻人吧,每次都能要了我半条命,我没让你补偿我就不错了。” “可是你当时也没拒绝啊,”慕羡安找回了节奏,脸皮也渐渐厚了起来,“如果你要补偿,我也可以把自己赔给你。” “而且,若真要将那三次理清,我也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当时情景。” 他说着,伸手搂住顾于欢的腰,又把他抱回了寒潭坐着。 赤焰红莲的毒素非常折磨人,为安全起见,还是哄骗他在寒潭里多泡一会儿吧。 “第一次,在石溪镇客房的时候,”慕羡安伸出一根手指为自己辩解,“那时候你中了熏香的催情药,是你自己主动攀上了我的身子,求我帮你解毒。” 顾于欢不语。 因为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虽然当时慕羡安也给他下了药,但那烙印和脂膏却是排在熏香之后的,不能算证据。 见顾于欢久久没有出声,慕羡安便知道他说对了,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往下道: “第二次,你神识有恙,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贴到我身上取凉,夺取了我为数不多的清白。” “除了这件事之后我就什么也没做了,”顾于欢想了想,非常确信当时自己没有锅,“你敢说你当时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这有什么不敢?我不就……” 慕羡安话说到一半,卡壳了。 好像……后面确实欺负的比较过分。 又是塞冰块又是拿捆仙绳绑的……顾于欢哭着求饶他都没放过……好像还真不占理。 至于第三次……他更不占理了。 顾于欢当时吃菌子中毒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问了他什么。 就算有零零碎碎的记忆,那应该也是在床榻上。 不能再继续往下讨论这个问题了,不然道侣就真的没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将顾于欢抱紧了些。 “反正我只要你,补偿什么的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慕羡安放软声音,开始和顾于欢打感情牌, “我们孩子都有了,如果现在解契,无归逢君他们知道了该多难受……” “而且,”他微微低头,和顾于欢鼻尖碰鼻尖,蹭了蹭他道,“要是真分开了,四个孩子该归谁?” 第310章 四个孩子判给你,我净身出户 “四个都归你,我净身出户。”顾于欢脸不红心不跳道。 都没几天好活了,不管哪个孩子跟着自己都是受罪,还不如在临死前让他们抱好气运之子的大腿。 再怎么说也是当过仙帝的人,多少应该会在意一点面子,只要无归他们死皮赖脸一点,不愁慕羡安不给他们饭吃。 大抵是因为恢复了之前的记忆,顾于欢非常抵触和慕羡安亲密。 上一次回溯时欺负小白花欺负的那么过分,之前996说慕羡安恢复了原着的记忆他还不信。 现在想想,他顾于欢简直就是一个大傻逼。 那时他早已看清了云华的嘴脸,明白他就是平等的嫉妒每个天赋比他高的人。 慕羡安刚来时天赋很高,顾于欢不想他被云华欺负,只能用欺负他、不准他修炼的这种方式掩盖其天赋。 最后虽然有点成效,但也不可避免的被慕羡安记恨上了。 如今他既有拿捏自己的实力,又有上一次回溯的记忆,顾于欢想想就觉得两眼一黑。 “赤焰红莲的毒素已经被压制住了,我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慕羡安自己内心想法,只能语气强势地威胁道, “你要是再不放我回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若我就是不放呢?”慕羡安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将他抱的更紧了些,手又不知道伸哪去了, “之前欺我的身,现在又来负我的心,你怎能对我这么狠心……” “不是说要补偿我的吗?你就是这么补偿的?” “但你知道的,”顾于欢有些恼怒,指着对方水下某处地方道,“我说的补偿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 慕羡安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毫不在意地将其按了下去:“见到你的正常现象罢了,这和我没关系。” 顾于欢不理睬他,撑着慕羡安的肩膀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他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转悠了半天,怎么都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没办法,总不能出去裸奔,他只能抛下面子去问寒潭里的某人:“衣服呢?你只负责脱不负责穿吗?” 慕羡安这个变态,自己下水还知道穿衣服,轮到他就一件衣服也不给留。 “你的衣服我放外面了,等会儿抱你出去拿。”慕羡安出了寒潭,简单往自己身上施了两个法咒,不过须臾身上衣服便干了。 做完这些,他又从一旁架子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浴巾往顾于欢身上裹,将其遮了个严严实实。 顾于欢非常不理解他的多此一举:“为什么要抱我出去?” “因为这样可以多抱抱你,”慕羡安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而且,我就喜欢看着某个笨鱼既生气又离不开我的样子。” 顾于欢:“……” 别犹豫了,现在就休夫吧。 —— 暮色四合,暮霭沉沉。 云彩宛若褪色的旧画卷,随风渐行渐远。 看着已经落幕的天色,顾于欢心里微微有些伤感——离自己死亡的天数又接近了一天。 顾铁柱早早便守在了怡红苑外,一见到顾于欢从百草峰回来,赶忙快步过去迎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顾于欢的预料里,他根本没想到顾铁柱也会跟过来,“爹娘他们知道吗?你没有让他们担心吧?” “没有没有,”顾铁柱急忙摇头否认,“是娘亲放心不下你,所以才让哥夫带我过来陪你的。” 一听到商迦的名字,顾于欢更难过了。 是啊,他甚至都没有和顾刻商迦他们道别,回来的那两天甚至都没有和他们好好说说话。 实在是……很失败呢。 见他神情落寞,慕羡安知道他肯定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出声岔开话题道:“先别在这待着了,回去再说吧。” 他说罢,拉着顾于欢的手就往住处拖。 看顾铁柱探究的眼神,顾于欢非常不自在,挣扎着想让慕羡安放开他,但后者显然不会松手。 “你先把手放开,”顾于欢微微压低了些声音,“这样不好,铁柱还在这里!” “不要教坏小孩子!!!” 走在前面的那人闻言,停下步子。 等毫不知情的顾铁柱走到他们二人前面后,慕羡安微微挑眉:“这样他就看不见了。” 顾于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除了铁柱都没有外人,只有你我知道而已。”慕羡安知道顾于欢只是不好意思,不紧不慢补充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顾于欢这才发觉了重点。 他环顾四周,竟发现偌大的怡红苑只有他们三人在走动,别说有人出现了,就连院门都是紧闭的。 “为什么其他师弟不在这里,他们都去哪了?” 顾于欢从黎遥城回来就一直在昏迷,自然不知道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是这样的,”见他感兴趣,慕羡安也乐意为他解释清楚,“全霞下山历练的时候失踪了。” “他背后的那个世家大族知道后,连夜发动所有亲信到太初宗门外闹事,企图用这种办法找出全霞失踪的线索。” “除了某个身体有恙的笨鱼,能被发动的全被婉茹长老喊去平息闹事了。” “失踪?”顾于欢听着听着,察觉出了里面的不对,“这种事不应该由云华从中调解吗?为什么要让仙灵峰的婉茹长老出面?” 慕羡安轻轻刮了刮顾于欢的鼻子,提醒道: “你忘啦?全霞和云华的关系在之前可是非常密切,如若有嫌疑人他肯定是第一个。” “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我都没忘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顾于欢抚了抚额,搪塞道:“经历的事多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自然也就忘光了。” 他都回溯47次了,就算要记也是记重要的事,哪还有时间去管与自己不熟络的人? 第311章 如此,便已足够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慕羡安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先帮你记着,等你有需要再来问我。” “你帮我记?”顾于欢挑眉,做了个假设怼他,“假若我最后连你都忘记了,那该去问谁?” 听他这么说,慕羡安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离住处不远后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真的忘了我,那就最好躲远点,一辈子都不要被我找到。” 顾于欢心下疑惑,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存得住心事的人,想问当场就问了:“为什么?” “因为……”慕羡安垂眸,抓住他的手搭到自己脸上,眼底笑意温柔而坚定, “我最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自然也不会放任你就那么轻易离开。” 他态度坚决,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的一切深深刻入心底。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接着补充道: “如果你忘记了一切,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天天做你以前喜欢的事,直到你恢复记忆。” 顾于欢听着听着,自己都听不懂了:“喜欢的事?我吗?” “哪怕是再喜欢的东西,一直做也总有厌倦的一天,何谈靠其恢复记忆?” “那不一样,”慕羡安吻了吻他的手背,声音轻轻,没有一点要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真到那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才不和你打哑谜,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顾于欢抬头看他,语气强势道。 他都没几天好活了,哪还有闲情和慕羡安玩你说我猜? 见顾于欢非要听,慕羡安也没法,只能宠着他:“你啊你,脾气还是那么大,除了我谁还会这么惯着你?” 他默不作声地和顾于欢拉近距离,俯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记得,当时我们房事的时候,你很喜欢某个姿势。” “如果你失忆被我找到,那我就把你关在屋子里……” 他算是知道了,对付顾于欢只能比他更不要脸才行,否则分分钟被拿捏。 以前没结成道侣时,慕羡安几乎天天都会被顾于欢有意无意调侃一番。 关键是那时的他脸皮薄,顾于欢随便逗一下就会缴械投降。 但现在不一样,骚话说多了自然也就胆子大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于欢捂住了嘴,不允许再继续往下说。 顾于欢咬牙切齿,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你,不许胡说!” 慕羡安委屈的辩解:“我没胡说,明明当时你就很喜欢,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二人悄悄话说到这,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顾铁柱突然回头打断了他们:“对了哥哥……今天我睡哪里呀?” 顾于欢收敛了脸上的阴沉神色,刚打算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凑合一个晚上,旁边的慕羡安就率先发话了: “今晚你就睡我那里吧,我去跟你哥哥睡。” 顾于欢气的瞪了他一眼,但对单纯想占便宜的慕羡安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好吧,”顾铁柱并未想多,小跑到慕羡安面前,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那哥夫,你晚上可以把小黑子和三毛叫来陪我睡觉吗?我一个人不敢睡。” 慕羡安点点头:“当然可以,等会儿我把逢君和无归也叫过来一起陪你。” 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塑造出二人世界了。 真是打瞌睡还有人送枕头。 顾铁柱并不懂他们成年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听自己的请求被答应了,当即欢呼一声:“好耶!” 他快步跑到顾于欢的院子里,准备去抱三毛他们。 —— 深夜。 顾于欢生无可恋的躺在玉床上,被狠狠制裁一番后,已经失去了求生的希望。 如果仔细点还能发现他唇瓣上的破皮痕迹,就连脖子和锁骨也留下了不少红印。 慕羡安撑着下巴睡在最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胸口上画圈。 “你说好了的,”顾于欢颓丧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亲完了就走,为什么现在还不走?” 听到他发话,慕羡安收回那只占便宜的手,一本正经狡辩道:“我是说过,但这并不代表我答应过。” “而且,你不也报复我了吗,”他语气委屈,指着自己身上几处被发狠弄出来的红痕和咬印道, “不是抓的就是咬的,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他们指不定要在背后蛐蛐你成什么样子。” 看慕羡安那副占了便宜还委屈巴巴的样子,顾于欢无奈叹气,随手捞过床榻边乱丢的芥子袋,从里面取出一瓶伤药,坐起来扯他衣服: “我不是故意的,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慕羡安听话照做。 顾于欢拆开药瓶,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贴贴暗示,两指蘸了些许药膏脸不红心不跳地往他身上点。 确定药膏上完,慕羡安再也找不到借口叨扰自己后,顾于欢把药瓶往他身上一丢——躺平,闭眼,入睡三动作一气呵成。 “这就睡着了?”看着身边神速入睡的人,慕羡安有些惊讶。 他拿着顾于欢丢给自己的药瓶封好,帮他仔细掖好被子后才躺下。 看着身边人安稳的睡颜,慕羡安悬了一天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 上辈子的顾箬玄心里总是藏了很多事。独来独往,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最后连生死都毫不在意。 他不想让顾于欢也走上这条路。 不管最后是顾箬玄还是顾于欢,他只想让他的小鱼过的开心快乐些。 慕羡安不知道顾于欢在黎遥城失踪那会儿一个人经历了什么,也不求他能放下过去,只是单单希望对方能好好活下去。 如此,便已足够。 第312章 山脚暴乱 翌日。 顾于欢是被996的哭喊声吵醒的。 【呜呜呜怎么又到第二天了……宿主您可要晚点死啊……呜呜呜我舍不得您……】 【明明好不容易才见到家人……好不容易才和男主修成正果……为什么一定要死……】 996原本在小声抽泣,但可惜抵不过内心脑补,哭着哭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于欢也是不出所料被吵醒了。 “别吵了,”顾于欢揉了揉眼睛,“你再吵我等下就要被你气死了。” 听他这么说,原本还在哭嚎的996瞬间噤声。 没了996骚扰,顾于欢本打算躺被窝里再睡一个回笼觉,不想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身上突然多了些许重量。 “快起床了喵,大家都在等你呢!”小黑子趴在顾于欢的肚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株猫猫草。 “汪,汪汪!”小黑子话刚说完,三毛也不甘示弱地蹦上床舔了舔顾于欢的脸,随后乖乖蹲在床尾等他起床。 不知为何,三毛总感觉最近顾于欢身上的气味有些奇怪。 虽然它有点笨,有点贪玩,但三毛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它自己——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陪在顾于欢身边,不能离开。 逢君趴在玉床边沿,看着床榻上没有动静的人犹豫道:“可是娘亲还没睡醒,要不我们先出去吧,等会儿再进来。” “要本喵说你们就是太宠着修士了,早晨这么珍贵的大好时间怎么能用来睡觉呢?” 趴在顾于欢肚子上的小黑子闻言,毫不客气地对着顾于欢的脸就是一套喵喵拳, “喂修士,你上次从百草峰带回来的猫猫草 本喵已经吸完了,什么时候准备带本喵去摘新的?” “在水月秘境还信誓旦旦的跟本喵说猫猫草管饱,如今怎么连起床都起不来了?!” 经过小黑子这一嚎,哪怕顾于欢睡眠质量再好也扛不住了,只能被迫起床。 “娘亲!”见顾于欢起床了,逢君第一个扑倒他怀里,亮出自己腰间芥子袋上绣的小花小鱼, “你看,剑主爹爹前几天又给我做了一个新的,好不好看?” 上次剑主爹爹给她做的那个不知道掉哪去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还好剑主爹爹最近没什么事,没过几天就给她做一个新的。 顾于欢低头扫了一眼,逢君腰间芥子袋上的纹样很漂亮,上面绣着一条红色小鱼和蓝色小花,一看就是用心了的。 “芥子袋很漂亮,过几天我再给你这芥子袋里放几张符箓防身,” 他摸了摸逢君的头,睡眼惺忪地抱着她下了床榻,这才发现慕羡安不在, “对了,你剑主爹爹他去哪了?” “剑主爹爹今日一大早就被婉茹长老叫去山脚下镇压暴乱了,现在还没回来。”逢君乖乖回答道。 听她说完,顾于欢难免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我知道全霞背后的世家大族很强,但应该也没强到这个地步吧?一下子居然能叫来这么多人在太初宗闹事?” “哎呀笨,你怎么连太初宗是天下第一宗这件事都忘记了?” “本喵觉得,应该是因为咱们宗门在修真界的地位太高,难免会招来有心人嫉妒,” 小黑子三两下从玉床上跳下,坐在他的书案上,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道, “他们应该一直都在暗处等待太初宗露出把柄,”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个世家弟子失踪,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弟子背后的世家当出头鸟,你说那些有心人能不出手吗?” 小黑子不愧是一只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猫猫老登,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 “你说的也对,”顾于欢知道它说的没错,在床榻边找到了慕羡安老早放置到一边的衣物,“那我们等会儿去闹事处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他们的忙。” 据996给的原着剧本所述,继男主黑化和自己死后,太初宗会发生一场内斗,最后遗憾灭宗。 如此看来,中间必定少不了那些嫉妒太初宗的有心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恢复记忆后他就向996问过原着剧本的来历。 据996所说,原着剧本《至尊仙帝的逆袭路》作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爱吃烤红薯的天道老头所编。 在变成冥桃神树之前,祂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交给996原着剧本,无非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帮助他分出去的那缕魂魄早日归来。 天道72真的很爱为别人操心,哪怕变成冥桃神树,目的也只是为了镇压堕天道不让祂伤害其他人而已。 待顾于欢磨磨蹭蹭理清一切后,时间已经过了快半个钟头。 顾铁柱和无归坐在院外,一人拿着一盘糕点。 见顾于欢出来了,顾铁柱急忙咽下糕点,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哥哥早,哥夫让我们在外面等你好久了呢!” 听到他的话,顾于欢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等我?为什么要等我?” “是这样的,”无归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解释道,“干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走的时候特意让我们今天多陪陪你,他要很晚才能回来。” “没有这个必要,”顾于欢摇头,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我去闹事的山脚下看看,你们几个乖乖在院子里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回来。” 顾铁柱跟上他,语气有些担忧:“可是哥哥一个人下山也会不安全的啊……” “放心,哥哥能保护好自己,”顾于欢半蹲下身,摸了摸顾铁柱的头, “我会安全回来的,不过前提是你要听小黑子的话,不可以乱走。” 顾铁柱拗不过他,只能点头无奈同意:“那好吧……我会乖乖听话的。” 顾于欢应了一声,当即转身往外走。 原本还在一旁咬尾巴的三毛见此情况,赶忙跑上前扒拉着顾于欢的裤腿,示意他带自己一起走: “汪汪汪汪!(三毛也去!)” 三毛态度实在坚决,顾于欢把它丢回去好几次它都没放弃,最后也只好作罢: “你这傻狗,今日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 他没办法,只能抱着三毛一起去了山脚下。 一人一狗刚跨过太初宗防御大阵,不想刚走两步身侧就飞过一支暗箭。 刚来就被放暗箭,这可把还没弄清楚战况的一人一狗吓得不轻。 不是,怎么修真界也有狙击手啊?!! 顾于欢果断转身,毅然决然地跨回了太初宗防御大阵。 第313章 阴谋论 确定对自己的人身没有威胁后,顾于欢这才分神仔细观察起周围动向来。 舞刀弄枪那些他不是很清楚,但从看太初宗防御大阵的损耗程度来看,足以看出那些浑水摸鱼之人对太初宗的嫉妒和敌意。 太初宗的防御大阵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师祖慈悯道君那一代。 它本应坚不可摧,如今却因遭受攻击消耗太多能量,隐隐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痕。 知晓了前方的焦灼战况,顾于欢轻轻拍了拍怀中的三毛,低声劝道:“要不你先回去吧,现在情况不妙,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其他师弟的忙。” “汪汪!(不要!)”三毛疯狂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顾于欢拗不过它,只得带着它在山脚下好一阵溜达,沿途遇见的小啰啰都解决了不少,就是没看见自己人的踪迹。 难不成是走错路了?那也不对啊,这不是太初宗的地盘吗? 他眉头微皱,正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不想刚放出去的灵识竟在此时感受到了三缕熟悉灵力。 没过多久,三名身穿弟子服饰的人听到这边传出的动静,闻讯快步赶了过来。 见帮他们解决麻烦的人是顾于欢后,梁白开的眼睛都亮了些许,背着药篓上前和他打招呼:“是大师兄,大师兄好!” 走在后面的肖南洛远二人听到梁白开报点,方才紧张着的心情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二人不敢耽搁,急忙上前和他们汇合。 看他们警戒的模样,不用猜测就知道是全霞失踪引发出的蝴蝶效应原因。 “你们这是在巡逻吗?”顾于欢先一步提问道。 “是的,”肖南点点头,有些不解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大师兄不应该在降雷台准备晋阶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于欢摸了摸怀里抱着的三毛,解释道: “我听说全霞背后的世家大族因为他失踪的事闹得很凶,看你们因为这件事都忙的不可开交,便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 肖南刚想开口,站在他旁边的洛远便抢先一步说话了。 他摆摆手,满不在乎道:“这点小事还用不到大师兄出手,只是一些小喽啰罢了,根本就不成气候。” “确实,这点洛远说的没错,”梁白开附和一声,摸着下巴回忆道, “虽然来太初宗闹事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闲游散修,一猜就知道是那些看我们不爽的对家宗门雇佣来的。” “他们可能是想趁全霞失踪这件事煽风点火,从中获取谋利。” 世间百态,人心各异。或许,这就是人性中的阴暗面吧。 肖南长叹一口气:“是啊,不过这点也不能怪全霞,就算没有他背后的世家当出头鸟,那些暗中看我们不爽的宗门也会用不同的办法来找茬。” “天下第一宗这个称号不过是徒有其名,若不是长老们在背后把持大局,咱们宗门恐怕早就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了。” 肖南版“阴谋论”一出,梁白开都隐隐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了几分。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沮丧:“肖南师兄的意思是……就算全霞师兄没有失踪……我们也会落到如此地步吗……” “没事的,不用太在意,”顾于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不是还有师傅他们在嘛,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太初宗就永远不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就是,大师兄说的没错!”洛远大大咧咧地搭上了梁白开的肩膀,第一个给顾于欢捧场, “要我说,小梁你们就是太悲观了,有长辈们撑着,咱们有的是时间成长!” 此言一出,梁白开瞬感觉自己又悟了:“这话说的,好像还怪有道理……” 看梁白开被洛远带的越来越歪,肖南深知不能再继续下去,急忙转移话题道:“不是要巡逻吗,也该收敛一下了吧?” “对哦!”洛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急忙转头和顾于欢草草道别,“那大师兄,我们三人就先走了,最近宗门有些不太平你也要注意安全!” 顾于欢抱着三毛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们也是,如果遇到外人记得及时用传音符和宗门汇报。” 待三人的脚步声渐渐隐匿,他抱着三毛倚靠在旁边树旁,脑海里不断回放方才和他们的对话,似乎从中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按天道编写的原着剧本所述,太初宗会在自己死后不久发生一场不小暴乱,最后间接性导致灭宗,原因暂且不明。 本该排在他死后才发生的事情,如今居然提前了。 明明自己的主魂已经和副魂融合,已经没了可以改变未来的能力,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 顾于欢想了想,将主要因素锁定到了一人身上。 全霞。 他本以为太初宗灭宗是欧阳锋死后带来的蝴蝶效应,但继和肖南他们对话完后,他突然又有了几分新见解。 如果没有记错,“原着”是由天道72亲自见证过的未来所编,里面发生的情节也是“天道法则”所编写的未来。 而,全霞,他在原着里的结局应该是在太初宗被灭宗后,由生父亲自接回世家大族生活,最后没逍遥几年被慕羡安无意杀掉才对。 天道法则编写的未来,根本就没有全霞失踪这一桥段。 由此,顾于欢突然悟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即使并非“外来者”,也有机会改变未来,只不过看他自己愿不愿意赌一把而已。 阳光透过树叶倾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但他却并未在意这些。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梁白开等人的灵力波动,顾于欢微微仰起头,直视天边那一片蓝,悄然开口: “996,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天?” 他说这话时并未用心声和996对话,而是直接开口说出来的。 想着三毛也只是条笨狗,又不会说话,顾于欢便没向对其他人一样对它设防了。 毕竟,谁会提防一条连话都不会说的小狗呢? 第314章 他可是天才 虽然很不愿意接受现实,但因为是顾于欢亲自问出的问题,996只能看着生命面板倒计时如实相告: 【今天是第10天,宿主还有最后20天的存活时间。】 兴许是觉得这样太残酷,996说完这句后就没再发言,心中思绪万千,一个劲儿地在脑海里搜索有用词汇想安慰他。 它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将哽在喉间的关心话语收了回去。 在必死的结局面前,哪怕千言万语也是苍白无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对谁来说都是很残酷的吧? 顾于欢倚在树旁,从996口中得知自己最后的生命期限后有些失望:“20天……好久……” 他抬头望天,突然鼻尖一酸,莫名有点想念商迦和顾刻。 按照“天道法则”设下的未来,如果他要死,那黎遥城的人一定会死在他前面。 前面46次皆是如此,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天道72变成了冥桃神树,凭他一人根本就不能与堕天道抗衡。 46次的回溯,46次的独来独往,他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解决问题。 思绪放空间,一直被顾于欢抱在怀里的三毛忽然有了动作,轻轻舔了舔他的手。 顾于欢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傻狗有些疑惑:“你舔我干嘛?” 三毛呜咽一声,它方才从顾于欢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悲伤的情绪,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死气。 虽然主人平时比较中二讨狗嫌,有时候离宗玩疯了还会忘记给它们准备吃食…… 但不知怎的,看到顾于欢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于欢想事情想的入迷,并没有注意到三毛的低落情绪。 全霞失踪并非出自“天道法则”设立的未来,而他也并非“外来者”。 由此可以看出,天道法则是可以被改变的。 在天道法则的设定里,黎遥城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主天道的赐福玉片死在堕天道手里。 但如果……逆向思考一下呢? 天道72曾说过,主天道赐下的玉片和普通天道赐下的不一样。 如果许愿者死亡,那金纹玉片就会跟随许愿者一起消失。 假若自己主动赴死,在天道法则还没反应过来前提前死亡,让金纹玉片跟着自己一起消失,那堕天道是不是就不会发现金纹玉片的行踪了? 如果想要验证这个猜想,那他也只有一次机会,且成功率只有50%。 要么黎遥城的人活下来,要么黎遥城的人死在他后头。 不论怎么想结局也只有两种。 一,无动于衷,等黎遥城所有人死在他面前,等20天的存活时间一到,被晋阶雷劫劈死。 二,豪赌一次,趁天道法则还没反应过来主动赴死,赌黎遥城的人会因为他死亡带来的蝴蝶效应存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肯定黎遥城的人一定会活下去,不会被堕天道骚扰…… 这不,当初的顾箬玄不是还留了最后一个愿望没许吗? 没想到,当初自己留给自己的退路,竟然会成为所有人的退路。 只要堕天道彻底消失,天道72就不再需要变成冥桃神树镇压,黎遥城的所有人也不会因为金纹玉片的存在而被堕天道杀死…… 这个未来就很完美。 顾于欢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因为时间原因,他顾不上铺垫,直接兴奋地当着三毛的面把自己的想法和996说了。 996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里,下一秒就被顾于欢惊人世俗的话语震惊得目瞪口呆。 不出顾于欢所料,它当场拒绝:“我不同意!!!”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顾于欢当然知道它心中所想,但为了让它认清现实,还是选择继续往下道, “反正我最后都会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顾于欢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回溯47次的原因。 归根结底,使用玉片许愿不就是想让自己在意的人都活下来吗? 现在终于有机会完成这个愿望,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996更难过了,偏偏顾于欢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已经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 996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系统。 上一次回溯没劝住顾箬玄,这一次回溯又没能劝住顾于欢。 拗也不拗过,它只能单方面切断了和顾于欢的联系,自己默默蹲在顾于欢的神识里生闷气。 每次都想着救别人,回溯47次了还不长点心,996真的非常恨铁不成钢。 但,话又说回来…… 宿主那么好,它舍不得让宿主死。 看神识外的顾于欢还在一个劲儿地叨叨,996终于没忍住打断:“但是宿主,我有一个问题。” “如果你死了,那男主该怎么办?你的爹娘、弟弟和师傅该怎么办?” “你有想过他们会愿意接受这个结局吗?” 待它说完,顾于欢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一张传音符从正阳峰悠悠飘到他的手中,欧阳锋那熟悉的大嗓门从里面传出:“小欢儿,师傅已经把降雷台修缮完毕了,你赶紧过来,别耽误了雷劫!” 顾于欢听话地应了一声,目送传音符飘远才开始回答996的问题。 他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安静站在原地,轻声道: “我知道,他们可能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所以我才选择不告诉他们。” “反正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对吧?” 996不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顾于欢打算去正阳峰时才想起他把三毛忘记了,喊了半天都没见三毛出来。 “方才我看见它往其他方向跑了,”996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闷声道, “可能狗都觉得你自说自话太烦,自己先回去了。” “好吧,”顾于欢叹了口气,“反正三毛会自己回家的,还是先去正阳峰找师傅吧。” 第315章 表面单纯实际心机慕茶茶 一路上,顾于欢想了很多很多。 死亡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它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完成。 而,真正让人感到头大的是,该怎么给其他人一个合适的交代。 前面46次死掉时还好,在意的人都死在他前头,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唯一一次让他愧疚的,还是第38次当着慕羡安的面被天雷劈死那会儿。 但也只是一会儿。 毕竟,等到第39次回溯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不再是道侣,而是路人了。 纠结了半晌,顾于欢最后还是看开了。 修士的寿命那么长,就算会有人接受不了,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 这些也不该是他担心的事。 于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堕天道诱骗出来,用金纹玉片许下第三个愿望。 哪怕堕天道不会消失,玉片的三个愿望许完也能换来主天道的瞥视。 这样,所有人就能活下去。 从太初宗山脚走到正阳峰并不远,不过两刻钟顾于欢就站在了欧阳锋的野人山洞外。 顾于欢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朝上方大喊道:“师傅!我已经来了,咱们啥时候去降雷台?!” 他在野人山洞下来回踱步,等了半天都没见欧阳锋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欧阳锋是真不在这里后,顾于欢从袖口里找出一张传音符,准备让欧阳锋来接自己。 他刚往传音符里注入一丝灵力,下一瞬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云华背负双手站在他面前,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他将顾于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半晌过去,突然猛的伸手攥住了顾于欢的手腕。 顾于欢吃痛,挣扎着想把手抽回。 奈何,云华使出的力气太大,他努力了半天不但没有隔开安全距离,手腕上反而还多了一道醒目红印。 在二人都看不到都地方,一缕黑气从地下悄悄生出,趁其不备快速钻进了云华的身体里。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顾于欢疼的都快怀疑人生了,云华才把手放开,忍不住扶了扶额。 奇怪,本来想直接回天武殿的,可不知怎的就突然就被吸引过来了。 得到解放后,顾于欢立马把手藏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打了个招呼:“师尊好,您来正阳峰是找师傅的吗?” 云华“嗯”了一声,脸上神情变得更加阴郁,可语气却同往常一样别无二致: “欧阳师兄应该是去降雷台了,反正你也要去,就暂且与我同行一段吧。” 他表面沉稳如山,实则内地里已经开始沉思。果真是顾于欢要晋阶了,难怪欧阳锋会把降雷台看的那么重。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这碰到顾于欢刚好能找个借口过去,看看能不能往降雷台里动点手脚。 云华想着,眉头这才微微舒展了些许。 他自以为将神情掩饰的很好,可顾于欢却在瞥向他时,无意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最近没睡过好觉。 继又从对方口中得知,要与他同行一段路后,顾于欢的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前面回溯那46次,顾于欢都快数不清云华给他使过多少绊子了。 如若这还不长记性,那他顾于欢就是大傻逼。 “不了,多谢师尊,”顾于欢拒绝,下意识后退两步,随便扯了个谎道,“我不去降雷台,只是闲着无聊想找师傅说说话而已。” 见他情绪抵触,云华斜眼一看,恰好也注意到了他后退的小动作。脸上神色刚舒展没有几秒又阴郁了回去。 这么防备,铁定是欧阳锋在背后偷偷跟顾于欢说了什么。 表面上吊儿郎当、装疯卖傻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顾于欢要晋阶,云华还真看不出来欧阳锋这么心机深沉。 衣袍下的手此时紧握成拳,他越嫉越恨。 看着面前天赋极佳又快要晋阶的人,云华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伟大想法。 不是说马上要晋阶吗?提前雷劫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晋阶引来的雷云吸引了山脚下闹事的人,他们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躲过层层把守,一不小心捅了顾于欢一剑很合理吧? 因为提前晋阶一时心境不稳,后续又被世家的人捅了一剑,所以雷劫失败应该也是正常的对吧? 此想法一出,因为激动,云华的声音都上升了好几个音调: “欧阳师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于修缮降雷台,你是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也该同我一起去看看他。”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顾于欢一看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心思,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拿无归多画几张传送符: “不……不用了,师尊若是想去就去,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 因为实力差距,顾于欢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和云华打太极,但后者显然一点也不领情。 云华想直接上手揪他的领子,不想刚伸出手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嗷呜!”三毛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又充满威胁的狼嚎。 知道云华心怀不轨,慕羡安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宗主如此强人所难威胁,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抚了抚腰间系着的逢君剑,上前默默将人护在身后,又继续言语输出道: “于欧阳长老而言,哪怕师兄不去找他,甚至对降雷台之事一概不问,依欧阳长老的性子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既然当事人不愿意,执事者不在意,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明明只是一件看望小事,您却如此大费周章,”他说到这,暗暗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开口,假意猜测道, “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吗?” 靠着重生前练就的嘴遁技术,慕羡安要么不开口,要么开口就直接拿捏别人下三寸弱点。 云华上来就被人扯掉了遮羞布,他气的额上青筋暴起,偏偏对方还语气恭敬,他根本就找不到半分话语中的疏漏。 表面单纯,说出的话却句句不留情,每句都直插人心窝子,真是让人来气。 见云华的脸色瞬间黑下,顾于欢怕对方会因为生气直接对他们下手,急忙伸手扯了扯前面人的袖袍。 感知到身后的小动作,慕羡安却并未停下,只是悄悄握住了顾于欢的手以示安抚。 顾于欢能想到的他岂会想不到? 只是来之前就预感不对,早就快速安排好了一切而已。 同样,不出顾于欢所料,云华面色阴沉,在慕羡安的言语刺激下已经悄然在掌中蓄起一团灵力。 只可惜,这团灵力还未打出,三人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你们三个找老夫有事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停在我的洞府外不走啊?” 欧阳锋御着诛戮剑急匆匆从岳灵峰赶来,似乎对半刻钟前的焦灼气氛并不知情。 云华被他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顿了一会儿后又快速反应过来,不过瞬息就将情绪掩盖好,佯装无事道: “无事,此番前来,只是想找欧阳师兄谈谈降雷台的事而已。” 有了欧阳锋救场,顾于欢这才明白为何慕羡安方才敢那么大胆直言输出。 合着他早就给自己安排好退路了呗! 难怪是当过仙帝的人,这心机,哪有人玩得过他呀? 第316章 同行 见几人都沉默不语,欧阳锋只能充当一回好人,率先打破气氛。 他将诛戮剑化去身形,上前拍了拍顾于欢的肩膀,试探着问道:“咋啦?你这熊孩子,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来老夫这干嘛?” “不知道你师傅正忙着吗?这一下还给云师弟惹了麻烦,若不是我来的及时,指不定事态要发展到什么地步去!” 听到他这么说,顾于欢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懂得了他的意思。 原本来这里就是因为欧阳锋特意唤他去试降雷台,但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情。 明明已经修缮完毕,为何在云华面前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因为不想被他知道吗? 顾于欢没再继续往下猜测,知道他有他的想法,只是接着他的戏继续往下道: “我知道错了嘛……只是关心师傅想特意来看看而已……” 欧阳锋轻轻弹了顾于欢一个脑瓜崩,佯装无奈说教道: “老夫最近忙着和你寒枫师叔修缮降雷台呢,你要是闲就自己出去玩,没事别打扰你师傅。” 听到寒枫的名字,慕羡安想了想,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岳灵峰的峰主,是欧阳锋及太初宗其他长老的师弟,擅长锻造法器,是个实实在在的天才器修。 上一次遇见还是在刚入门之前。那时候他们二人刚从雷府回来,顾于欢被欧阳锋拎去正阳峰画符的时候。 当时的他一时想不开要上吊,刚好被太初宗几位长老当场抓包。 寒枫也在其中,好像还逮着欧阳锋冷嘲热讽了好一会儿。 想事情想到一半,慕羡安自己也没能逃过被欧阳锋顺嘴一提的命运。 他并不觉得奇怪,明白欧阳锋只是想让他配合着演一出戏而已。 他半蹲下身,举起地上嗷呜狂叫的三毛,谎话张口就来: “这事儿得怪三毛,原本弟子在山脚下巡逻的好好的,它不知怎的突然窜出来,一路指引我来到这里。” 慕羡安说罢,又看向旁边的顾于欢:“这便是我的来意,仅仅只是带着三毛来找主人而已。” “如此看来都是因为不同缘由,不过我可以理解,” 欧阳锋默不作声地帮他们寻好理由,佯装疑问偏头看向角落里沉默的云华,无意问道, “但我猜,师弟你来正阳峰应该不是凑巧吧?” 见这架势,云华知道搪塞不过去,默默平静好情绪后才淡然开口: “没什么,只是因为全霞失踪这件事导致的山下暴乱让我有些担忧,所以才想着来正阳峰与欧阳师兄好好商讨一番。” “那你找错人了,”欧阳锋摆手,给他指了条明路,“现在这件事婉茹师妹在管,你要讨论应该去找她才对。” 他说罢,又扶着额头,看起来忧愁的不行:“你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和寒枫师弟都忙着在修缮降雷台。” “这个大工程,估计没两三个月八成是修缮不好了,所以商量山下暴乱这件事师弟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于欢站在一边,第一次见到如此陌生的欧阳锋。 半个时辰前还传音说降雷台已经修缮完毕,现在为了哄骗云华,直接开口又改成两三个月了。 关键是还如此行云流水,看来也是一位睁眼说瞎话的好手。 果然,在听到降雷台要过段时间才能修缮完毕后,云华眉头微微舒展,但还是心存几分怀疑:“降雷台毕竟已经荒废许久,需要的时日多也是正常的。” “如果欧阳师兄和寒枫师弟还缺人手,天武殿的人可以去帮忙。” “不用了,反正现在大家都在,干脆就一同与我去降雷台监工吧。”欧阳锋昂了昂下巴,转身唤出诛戮剑, “看云华师弟这般在意,如若再拒绝,我心里也挺过不去的。” 回应一出,在场三人脸上神色都难得同时一变。 慕羡安想了想,很快便捋清了欧阳锋的意思。 就算再怎么防备,云华也不可能会放过监视降雷台的机会。 与其被猜忌,倒不如坦然一些,免得有些人夜长梦多。 云华心里本来也存了几分猜疑,但又转眼看见欧阳锋那副坦然模样,最后还是选择同他们一起去了岳灵峰。 —— 三人跟着欧阳锋在岳灵峰好一阵弯弯绕绕,终于止步到一座小山峰顶处。 小山峰的顶部有一座巨大石台,通体由青石铺就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周围环绕着一圈圈淡色符文,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了。 慕羡安稳稳地下了逢君剑,向抱着三毛的顾于欢伸出一只手,轻声道:“慢点,这里的路有些陡,你小心些。” “我也没那么弱吧……”顾于欢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了彰显气概直接将怀中三毛往慕羡安面前一递,“你抱着三毛,我能自己下来。” 慕羡安也不勉强他,但一直缩在顾于欢怀里的三毛显然没有那么乐意,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第317章 寒枫:不然呢,你以为? 另一边,云华跟在欧阳锋身后,表面是同他一起监工,实则却一直在暗暗观察降雷台的修缮进度。 不远处,寒枫正站在一块刻满符文的巨石前,试图注入灵力激活里面的禁制。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寒枫暂时放下忙碌,但只是轻微朝他们二人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动作。 欧阳锋并未和他客套,开口直入主题:“如何,还差几成才能修缮完毕?” 寒枫摇头,神情严肃,如若走近些还能看见他眼边的黑眼圈: “师尊建造降雷台时设置了很多禁制,若想修缮那就必须先将禁制一一破解出来。” “破解加修缮,尽管我们都在赶工,但也仅仅只完成了一半。” “你辛苦了,两三个月而已,总能修好的,”云华昂了昂下巴,“降雷台毕竟是师尊当初所建,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慢工出细活。” 这句话说完,他还特意仔细瞥了眼欧阳锋和寒枫脸上表情。 顾于欢马上就要晋阶了,且他体内的灵力非常狂躁,最多也只能坚持二十天左右。 都不用他亲自从中干涉,如若降雷台不能赶在二十天前修好,那顾于欢的晋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欧阳锋神色无常,给予他的回应是沉默,好像并没有品出他话里的暗示和挑衅。 相较于一直没有回应的欧阳锋,寒枫则是个好争辩的性子,根本就不惯着他,直接就出言讽刺道: “这降雷台本就是为了顾师侄及以后的弟子们所修,况且顾师侄马上就要晋阶,” “云华师兄一句轻飘飘的‘慢工出细活’,有没有想过会直接性耽误他的雷劫呢?” “师弟,你这话可说错了,”被寒枫毫不留情戳破了小心思,云华瞬间冷脸,但还是佯装大义道, “箬玄也是我的弟子,在你眼里,我这个做师尊的不对他好,难不成还会故意害他吗?” 听他一口气说罢,寒枫抱着手臂,草草敷衍了事道:“对哦,我忘了,你之前好像把箬玄也收回门下了来着。” “这几年都是欧阳师兄在照顾他,哪怕欧阳师兄有事箬玄也只会来找我和其他二位师姐求助,我都忘了你是他师尊了。” 此言一出,云华瞬间冷脸:“寒枫师弟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故意对弟子不闻不问吗?” 寒枫直言直语道:“不然呢,你以为?” 太初宗师祖慈悯道君一辈子只收过五个徒弟: 【正阳峰——欧阳锋】 【仙灵峰——婉茹】 【百草峰——林玉 】 【天武殿——云华】 【岳灵峰——寒枫】 其中,五个徒弟里只有云华和寒枫关系最差,二人从小讽刺到大,几乎每见一面就要开口对骂互呛一番。 云华讨厌寒枫的拐弯抹角式骂人,寒枫厌恶云华的勾心斗角式捅刀。 如若不是每次旁边都会站着一个欧阳锋拉架,他们早就互撕千百遍了。 这边气氛一片焦灼,但显然另一边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双方都存有重生前的记忆,且已经互相坦白,哪怕只是冷场说几句话顾于欢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们二人重生前还是那么僵硬的敌对关系,结果这次只是失个忆的功夫,没过几年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怎么说都很尴尬吧? 虽然很久以前也不是没这样过,但看在慕羡安没有那一次回溯记忆的份上,顾于欢觉得可以勉强忽略。 看着身边人从岳灵峰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慕羡安有些担忧,用手背轻轻抵了抵他的额头。 感受到额间传来的冰凉触碰,顾于欢蓦然回神,抱着三毛避开他的触碰,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慕羡安是什么时候恢复上次回溯记忆的。 据他对慕羡安的了解,如若对方知道自己当初那么欺负他,第一反应应该是把他狠狠报复一顿才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这实在不像慕羡安的作风。 “你怎么不理我?”见久久得不到回应,慕羡安还是没忍住,主动提问道,“是不舒服,还是灵府里的灵气不稳?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顾于欢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你当初……”他抬起头来和身边人对视,认真道,“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很早之前,早到那时候你还没带我入宗。”慕羡安并未隐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从他口中得到准确回答后,顾于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 那时候他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和筱叁做了多少ooc 的事情就先暂且不提了,怎么笨到连慕羡安不是小白花这件事情都没能发现?! 见他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慕羡安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开口找漏补缺道:“你别想多,那时候我刚恢复记忆……”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顾于欢打断了。 “我之前那么对你,你就不恨我,不想报复我吗?”顾于欢又低下头来,不敢再与他对视。 “刚恢复记忆那会儿确实想过,”听到他的问题,慕羡安难得想了好一会儿,坦然回答后又话锋一转, “但那时的我太过愚蠢,无法看清其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关系。许多事情未能想清便被表象所迷惑,靠着自己所见的‘答案’一意孤行。” “不论是做仙帝还是做太初宗的内门弟子,因为不够成熟,看事情也不够透彻,我犯过很多大小错误,也没能及时将错误挽救回来。” 说到这,他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后才继续往下,决定将自己最后的秘密也连盘托出: “那时,天道强行让我重来,我还不明白祂的良苦用心,回来后几乎每天都会在背后骂祂两句。”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愚蠢。” 从慕羡安口中听到“仙帝”这两个字,顾于欢更加后怕了,但更多的还是源自心底对他的心疼。 “你不蠢的,”他下意识辩解,但又觉得不妥小声举例道,“毕竟是能当上仙帝的人,再蠢也不会蠢到哪去的。” 慕羡安轻笑一声,看顾于欢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可这其中却还夹杂着几分愧疚: “都怪我当初看事情不够透彻,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委屈。” 都怪他当初太蠢,不仅事情看的不透彻还保护不了宝贝道侣,也害得自己重生前一直都在打光棍。 这一次,天道好意让他重来,那他就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蹈覆辙。 在确定顾于欢暂时不会抵触自己后,慕羡安一把拎起顾于欢怀里的三毛丢到地上,试探着勾上了他的小拇指,动作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看他那副卑微模样,顾于欢最终还是没挣开他的手,口头威慑两句后这件事就过去了。 见自己没有被拒绝,慕羡安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只是可怜了被孤零零丢到地上的三毛。 它当即就不乐意了,“汪汪”大叫了两声,示意自己也要抱抱。 顾于欢挣开慕羡安的手,半蹲下身就想抱三毛,不想却无意露出了手腕上被云华攥出来的指印。 第318章 做不到也得做到 由于一直被袖袍遮挡着,再加上事情多了没时间注意伤处,就连顾于欢自己都没察觉到云华下手如此之狠。 原本只是被攥得发红的地方,此刻却已变得青青紫紫,与周围正常的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突兀和不协调。 仔细观察手腕上指印,可以明显看出这并非普通掐痕,每一道都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毫无收敛过的。 看到顾于欢手腕上的指印,慕羡安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蹲下身捞过他的手: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谁抓的?” 他说到这话时并未收声,顾于欢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站在降雷台另一边谈话的三人,生怕慕羡安一个没收声被云华听见。 因为前面 46 次回溯时被云华捅了不少暗刀子,顾于欢非常清楚对方的为人。 若是被云华这个小心眼听见了,指不定要换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报复回去。 暂时确定那边的三人没注意到他们后,见慕羡安还想继续再往下问,顾于欢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 “你先放手,这里好多人,等我回去后再和你说……” 看着慕羡安那一脸的不乐意,顾于欢知道,若是不好好解释,这件事恐怕是过不去了。 想着今日云华在,测试降雷台的事铁定是不能再继续了,他便打算去和欧阳锋打个招呼,先一步回怡红苑,顺便再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后事。 他拉着慕羡安走到降雷台对面,刚想开口和欧阳锋道别,却不想旁边的寒枫与云华因意见不合,竟当着岳灵峰在场所有人的面吵起了架。 寒枫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云华都手都在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师尊!” “师尊最挂念的就是你,哪怕仙逝的前一个晚上,他都一直在我面前说教,叫我让着你,不要经常与你置气。” “可你呢?你非但不对师尊抱有敬意,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寒我们所有人的心!” 兴许是因为最近修为开始倒退带来的心烦意乱,又可能是真的被寒枫气着了。 忽而,他的瞳孔像是被什么吞噬,化为漆黑一片,隐约带着一丝邪气。因为一直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云华眼睛里的瞳色有了变化。 只可惜,那瞳色持续了不过瞬息又很快恢复了回去。 云华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依旧在对着寒枫一个劲发泄心中怒气: “曾经,我还没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捂住自己的脸,终是没忍住大笑出声: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拿我去与旁人比较,说我根本就不配与你们一同修炼,根本就不配待在太初宗!” 说什么勤能补拙,他努力了这么久,照样也躲不过被其他人拿去与他人比较。 努力根本就没有用,恩师与同门的关心对他来说更是微不足道。 什么遇师之恩,什么同门情谊,全都是虚假的!与修为相比,根本就抵不过它的半分! 如若当初没有“祂”帮助,自己早就该死在那些人的嘲笑中了。 思绪混乱间,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忽然回荡在他脑海: [他们都是虚伪的人,一个个都故作清高,该取笑你的时候你照样也逃不掉!] [你还在犹豫什么,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动手!] 欧阳锋站在一边,有心劝架,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师傅,你过来一下。” 顾于欢站在不远处,悄悄唤了他一声,慕羡安则一脸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好像还藏着什么心事。 欧阳锋走过去,见二人气氛微妙,想当然开口:“怎么了,你俩吵架啦?” 怪稀奇的,这次慕羡安居然没有主动认错。 “不是不是,”顾于欢摇摇头,指了指寒枫和云华道,“您不是叫我来试试降雷台嘛,看今天大抵也试不成了,我就想和您请个假……” 欧阳锋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要走,刚想问就见旁边的慕羡安抢先开口: “他受伤了,要回去上药,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受伤了?”欧阳锋愣了愣,这才发现顾于欢往身后藏了一只手,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 好歹也是个师傅,总得有几分威严。欧阳锋当即抓过他的手,掀开遮挡的袖袍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感受到上面附着的残留灵力后,欧阳锋转头看了一眼后方,立马就猜出了始作俑者。 看来只能先把其他事情往后拖一拖,晋阶得提前了。 “下手这么狠……”欧阳锋敛了神色,悄声叮嘱道,“那今日你就先回去休息一天,明日午时过后再准时来这里,可以做到吗?” 他话里是在询问顾于欢的意见,可实际上也没打算让他选:“当然,做不到也得做到。” 第319章 又有谁会在意? 云华自暴自弃的话说完,寒枫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怼。 但却不想,下一瞬随意系在腰间的护身法器却突然自行启动了防御模式。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寒枫坎坎稳住步子,定睛一看。 云华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下一秒却像突然磕了药一样,毫不留情快速出手对着他的天灵盖打了一掌。 若不是他是器修,平时身上都会留有不少法器,此时估计不死也得被这一掌废一半。 寒枫脸色一沉,甩手丢出数十件攻击法器,势必要将方才受的气报复回来。 他从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有恩怨当场就报了。 云华抬手挡下,眼底杀意尽显。 这还没完,趁他灵台不清,不久前才回荡在他脑海的声音又开始作妖: [明明已经下了死手,为什么还是没能把人杀掉呢?] 那声音“桀桀”干笑了两声,自问自答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弱,哪怕许愿拥有了力量,照样没有掌握那股力量的能力!] 那声音似乎很了解他内心的脆弱地带,专门往那里捅刀,生怕不会把他惹得当场崩溃。 “闭嘴!”果不其然,云华冷声打断,脸上尽显怒意。 继他开口,脑海里的声音果然不再作妖。 只可惜,外面的人听不到那个奇怪声音,见云华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表情那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宗主怎么在一个人说话?”一位站在不远处破解符文的岳灵峰弟子见状,轻轻碰了碰身边同伴的手肘,悄声道, “他不会是修炼时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了吧?感觉他现在言行举动都怪不正常的。” “我也感觉,平常见到的宗主都是冷傲少言的,可怎么在和峰主搭上话后就变得这么奇怪?” 旁边的小弟子附和一句,本想再多说两句自己的见解,却不想刚好余光扫到云华在看他们二人,吓得赶忙把头低下, “快别说了,宗主看见我们两个了!” 小弟子想拉着自己的同伴走远些,不想刚迈步,背后突然一冷,似有万千杀意袭来,但紧接着又消散无踪。 小弟子一顿,以最快的速度回头,却不想被搅得稀碎的符纸糊了一脸。 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下,云华若无其事地偏过头,想杀顾于欢的想法又多了几分。 “还好赶上了,”顾于欢呼出一口气,有些肉疼地看了看手上仅剩不多的赐福符箓, “用无归绘符太费体力和灵力了,平时我都没画过几张。” 那道袭来的猛烈攻击太过突然,那两位差点丧命的小弟子被吓了个半死,一时连逃跑都迈不出步子。 慕羡安见状,一手提着一个小弟子的衣领把他们拉到安全处,回头确定站在原地的顾于欢没事后才出声叮嘱: “这里不安全,叫其他人不要待在这里了,待他们结束再回来。” 两个小弟子疯狂点头,有了方才发生的事例后,除了他们五人,小半刻钟不到降雷台便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我们也走吧,”看现场情况不妙,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顾于欢非常识时务,“要是云华和寒枫长老真打起来,我俩八成要遭殃。” “到时候师傅必然会出手拉架,若是我们在这他还得分神护着我们,无论如何,待在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慕羡安点点头,唤出逢君剑后向他伸出一只手:“听你的。” 待他们二人走后,降雷台上只有最后三人。 寒枫和云华离的最近,见对方先前突然变得魔怔,他照样没放过这个讽刺的机会: “怎么,和我打一架就出了心魔?你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弱的让人看不下去。” “你也闭嘴!”云华怒的又是一掌打出,“只有自我怀疑、摇摆不定的弱者才会诞生心魔。” 见自己打出的那掌被法器挡下后,云华握了握拳,准备蓄力打出第二击。 同样,见对方还想再继续,寒枫也不甘示弱地祭出了法器蓄势待发。 一直僵持到快出手,一直旁观的欧阳锋终是看不下去,召出诛戮将他们二人隔开,沉声道: “都住手,方才被其他后辈旁观了这么久,你们还打算给我闹到什么时候?” 他负手而立,周身散发出的磅礴灵力直接将二人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强制让打架的二人丧失行动能力后,欧阳锋的气势才稍稍收敛了一下,不过瞬息又换回了如往常一般的语调: “你们两个啊,从小吵到大,被师尊勒令关了多少次禁闭还不改?” 从欧阳锋口中再次听到“师尊”这两个字,方才还雄赳赳的寒枫才稍稍安静了下来,微微放低了些声音拌嘴道: “那又如何?师尊已然不在,如今我们争执,谁又敢管到我们头上?” “谁说没人敢管的,”欧阳锋笑呵呵地上前拍了拍寒枫的肩膀,“都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师兄应该能能算得上吧?” “你们二人就是太激进了,就算师尊已经不在了,那也不能随意放纵自己。” 他收回诛戮剑,拍了拍手,再次充当和事佬道:“我在旁边看了很久,你们二人都有自己不对的地方。” “我没做错,”云华转过身,对欧阳锋强行打断这件事格外不满,“是他一直都在出言讽刺我。” “你还狡辩?”寒枫也不服气,但更恼怒的却是云华的不知悔过和漠视生命,“如果不是箬玄出手,那两个小弟子早就该死在你手下了,” “修士没有随便欺负弱小的资格,更何况还是我们宗门的弟子。” 云华冷哼一声,面露嘲意道:“死了就死了,几个无名无分的小弟子而已。” “只要将秘密隐瞒,再把风头压下去,又有谁会在意?” 第320章 不求声明,却以其生 “够了!”欧阳锋皱了皱眉,显然对云华这番话非常失望。 兴许是想到了顾于欢手腕上的伤,又或是因为无视那两个弟子的性命成了压垮往日情分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再犹豫,直接一锤定音道:“虽然事出有因,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们逃避惩罚的理由。” “我也不会强要求你们给对方道歉,但该受的罚不会少,你们二人各关三天禁闭,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或许是因为刚才把想说的都说了,又或许是目的已达到,寒枫并未抗议。 在和欧阳锋对视一眼后,他看着降雷台“未完成”的工事有些犹豫: “那降雷台的修缮和箬玄的雷劫该怎么办?要往后拖吗?” 欧阳锋刚开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站在他们二人身旁的云华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据余留下来的的灵力分析,应该是回天武殿了。 直到他的灵力痕迹彻底消失,寒枫也懒得再演戏,看着欧阳锋单刀直入道: “费那么多心思让我故意惹怒他,为的仅仅只是让他出不了天武殿,不对箬玄的雷劫造成麻烦吗?” “依他的性子,你就这么确定,他会老老实实待在天武殿不出来?” “我也不确定,”欧阳锋并未说大话,也没有把握说这个大话,“我只希望他能安静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足够。” “至于你的担忧,我也会安排人去看着他。” 雷劫只有一次,如若失败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没有那个把握去赌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一切都不可以有疏漏。 —— 另一边,怡红苑。 刚一回来,慕羡安就“砰”的一声把内室的门关上了,脸色稍显阴沉,但却并未发作。 他在顾于欢的屋子里翻找了一阵,寻出化瘀用的药膏,两指蘸了些许就往他手上抹,什么话也没说。 原本顾于欢还没那么在意,直到见慕羡安从回来后便一言不发,时间一久他竟自己生出了几分心虚感。 他看了看被放置到旁边的药瓶,微微使了些力气想把手抽回:“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这点小伤过几天它自己会消下去的。” 慕羡安一愣,下意识抓住他抽回的那只手,但又因为顾于欢身上有伤很快便放轻了力气。 过了好半晌他才撇过头开口:“我只是觉得这手上伤口不消下去不好看而已,才不是担心你。” 他话里是赌气,但话外却是非常诚实地帮他上药,丝毫没有疏漏。 顾于欢自然也看出来了,见他那副明明很生气但又不发作的模样,忍不住主动凑过去调侃了一句: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有,”慕羡安矢口否认,感觉气势不够又继续加了一句,“我才不会和某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笨蛋计较。” 明明受了伤却还要偷偷隐瞒,怎么想也不算是一个好习惯。 每次与他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是因为自己平时太惯着他才导致的。 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纵容了,哪怕顾于欢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能心软。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设立完目标后,他才抬眼去看玉床上坐着的人。 恰好,这时候顾于欢也在看他。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慕羡安又主动移开了视线。 “今日我去偏室睡,你早些休息。” 见窗外天色已然不早,他站起身打算出去,不想刚转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顾于欢摇摇头,第一次主动挽留道:“不要走好不好,就当陪我一个晚上。” 心绪动摇之际,慕羡安又瞥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迹,最终还是没有妥协。 “不行,”他没有心软,想抽回被顾于欢抓着的那只手,“平时就是太惯着你,这次一定要让你长长记性,以免下次又犯错。” 顾于欢眨了眨眼睛,并未被他的这句看起来很严重的话威慑到。 “你真的要走吗?”顾于欢站起身,主动贴了贴他的鼻尖,一字一句小声开口道,“可我觉得,我今天特别喜欢你。” “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天我可就没这么喜欢你了。” 顾于欢说完这句又退回了安全距离,独留慕羡安一人琢磨。 他的暗示都这么清楚了,如果慕羡安不领情…… 那就算了吧。 反正马上就要死了。 过了好半晌,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的顾于欢也没了耐心,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就准备去后院灵池沐浴。 他刚推开门,下一瞬就被人一把揽过抱到床榻上,掰着下巴不让退开。 较为冰凉的吻一路落了下来,没有预兆,没有停歇,丝毫未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最后,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顾于欢被惹的急了,主动去扯慕羡安的衣服,却不想后者就好像突然被贞洁牌坊附身了一样,怎么都不愿意继续下一步。 不是,这次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男人……没有欲望? 平常这种情况,不说继续往下吧,慕羡安绝对会迫不及待地对着他说好几句荤话,这次自己主动,他怎么还变腼腆了? “你今天……”顾于欢心里憋不住事儿,想问当场就问了,“为什么这么收敛……” 慕羡安蜷了蜷手指,用拇指按压了一下对方红的仿佛能滴血的耳根,认真道: “因为这次你不是真心的。” 天色悄然沉沦,远处的山峦也被夜色吞噬,只留下轮廓依稀可辨。 他敛眸,眼底闪过一丝别样情绪,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与他对视,坦然道: “我对你是有欲望的,但比起欲望,我更在意你的感受,” “欲望虽然可以燃烧激情,但它唯一的作用也仅限如此。” 欲望何其短暂,而爱,何其永恒。 “我最爱你,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将这份情感囿于欲望。于我而言,你最重要。” 爱是一种无私的情感,它不求回报,不计得失,却比任何都要真切深沉。 不求声明,却以其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于欢坐起身,双手捧住慕羡安的脸,“但我还是有几点不明白。” 他认真的看着面前人,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我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会……” 他话未说完就被慕羡安捂嘴打断,后面几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第321章 身后事 翌日。 晨曦初露,第一缕曙光悄然探头。 顾于欢难得没有赖床,起了个大早。 他拿着一支符笔,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不少小花形状的黄符纸。 “娘亲,这些小花好漂亮!”逢君伏在桌案上,一脸惊喜的看着顾于欢绘符,“这些真的都是给逢君一个人的吗?” 顾于欢点点头,将小花形状的符箓叠好放进她的芥子袋里:“没错,这些都是逢君一个人准备的。” 似乎感觉还不够,他说完这句话后又补了一句:“因为逢君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用来防身的符箓自然也得是别人没有的。” “防身?”逢君看着芥子袋里摆的整整齐齐的的爆破符和其他攻击性符箓,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可是这些符箓都是打人用的,根本就不能防身啊。” 顾于欢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用逆向思路叙述道:“你想啊,假如有人要欺负你,你会站在原地往身上贴一张防御符,然后等着人家来打吗?” 逢君想了想,果断摇头:“不会。” “剑主爹爹教过我,要是有人敢欺负逢君,那就第一时间告诉他,剩下的交由他解决就行。” “他那个方法太憋屈,你千万别听他的,”顾于欢扬了扬手中的爆破符,一本正经道,“你只需记住,你是太初宗的人,” “若是对方有错在先还敢骑在你头上,你就应该立刻往他脑门上贴一张爆破符,让他尝尝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蛐蛐。” 待他说罢,逢君思考了好半晌后才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剑主爹爹教她的是有仇必报,娘亲教她的是有仇就报,虽然二者只隔了一个字,但其中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这其中差异太大,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安顿好逢君后,顾于欢又低头在自己的芥子袋里翻找了好一阵,拿着一枚刻有“百草峰”纹样的小金片敲响了隔壁院的屋门。 一个呼吸后,刚睡醒的顾铁柱闻讯赶来打开了院门。 在见到来人后,他一扫方才的疲态,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哥哥早!” “早上好,”顾于欢摸了摸他的头,往院门内张望道,“你看见小黑子了吗?” “小黑子还在睡觉呢,”顾铁柱指了指屋内方向,知道顾于欢不是专门来找他的后有些沮丧,“我还以为哥哥是专门来找我聊天的呢。” 他忍不住摸了摸耳间戴着的耳坠,神情微微有些沮丧: “虽然太初宗很好玩,但我在这里除了哥哥和哥夫以及欧阳狗贼外谁都不认识,总感觉这里不如黎遥城自在。”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哥哥能和我们一起住到黎遥城去。” 再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黎遥城”这三个字,顾于欢只感觉心口闷的慌。 如果自己不能把堕天道成功吸引过去,黎遥城的大家还是会死。 “哥哥?哥哥?”见顾于欢突然不说话,神情也变得呆滞,顾铁柱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主动认错道, “对不起……我知道哥哥有自己的人际关系,有自己该做的事……” “我不敢奢求太多,我只是想让哥哥多陪陪我……” 顾于欢蓦然回神,脸上突然出现一瞬的不知所措 ,但又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不要道歉,”他摇摇头,认真的看着顾铁柱道,“你是我的家人,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道歉。” 听到这,顾铁柱鼻尖一酸,刚想上前再抱着顾于欢好好哭嚎一顿,不想却被屋子里突然跑出的小黑子和三毛抢占了先机。 “喵呜,本喵闻到了猫猫草的味道!” 小黑子一个跑跳蹦到顾于欢身上,在超标重量的加持下,后者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只能被迫伸手托住了它。 小黑子浑然不知,一个劲地趴在顾于欢身上嗅来嗅去,最后眼神缓缓定格到他手上拿着的小金片上。 从他身上嗅到猫猫草的味道后,小黑子毫不留情伸出毛茸茸的猫爪往顾于欢脸上拍了一巴掌,质问道: “修士,你跟本喵说实话,是不是又背着本喵一个人去百草峰吃独食了?” “我又不吃草,干嘛要背着你去偷猫薄荷?”顾于欢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不被误会赶紧向它解释道,“我只是去百草峰找林玉长老帮你开了个特权而已。” 他说罢,对着小黑子亮出掌心里的小金片,又不知从哪摸索出一根红绳,顺着金片上自带的小洞穿了进去,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挂件。 顾于欢将小挂件戴到小黑子脖子上,给它顺了顺毛道:“以后,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自己单独去百草峰摘猫猫草了。” “我已经跟百草峰的人提前打好了招呼,以后整个太初宗的猫薄荷都归你了。” 被天大的惊喜砸中后,小黑子一愣,全身猫毛嗲起,眼睛也瞪得老大,足以证明现在的它有多激动。 “修士!”小黑子紧紧搂住顾于欢的脖子,大声哭嚎道,“本喵就知道这辈子没有跟错你!!!” 在它哭嚎的这段时间,慕羡安也刚好从正阳峰回来。 “降雷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等时间一到准时过去就行,” 重要的事情交代完后,慕羡安毫不留情地把哭嚎的小黑子从顾于欢怀里提了出去,又接着道, “除了雷劫过程可能会比较煎熬外,剩下的一切我们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顾于欢“嗯”了一声,见对方一直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目光偏移,看到慕羡安唇上的破皮痕迹后又不自觉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荒唐事。 不为别的,简直就是噩梦。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慕羡安是那么诚实守信的人。 说不继续就不继续,无论自己怎么主动对方就和虚了一样,明明眼尾都忍红了还是没到最后一步。 别问昨晚在干嘛,问就是两个人互啃了一个晚上,除此之外啥都没干。 思绪回笼后,顾于欢这才发现一直没见到无归的影子,想当然向其他人发问道:“你们看见无归了吗?他怎么不在?” 顾铁柱闻言,抬头看了看头上天色,习以为常道:“这不还没到中午嘛,无归应该还在睡回笼觉呢。” 眼看马上就要到午时,自己还有几件事没和无归说清,顾于欢有些焦急:“那我去叫他,你们先聊。” 他说罢,上前推开屋门快步走了进去。 三毛原本还在原地咬自己的尾巴玩,见到顾于欢一人进去瞬间便慌了神,“汪汪”叫了两声,急忙卡着最后一丝门缝挤了进去。 看三毛最近的一反常态,再联想当时自己巡逻时它的突然出现,慕羡安还是没忍住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他看着屋外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喃喃出声:“奇怪……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第322章 古月狼族の特质能力 顾于欢刚关上门,见三毛这个狗腿子又跟了上来,终于没忍住发问调侃道: “怎么最近这么粘人?去哪都要跟着,是铁柱没给你喂饱饭还是怕我走丢啊?” 三毛当然不可能回答他,面对他的提问也只是“汪汪”大叫了几声,一个劲地用脑袋拱他。 顾于欢蹲下身抱起它,本想再多问几句,不想一人一狗弄出的动静太大,把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无归给吵醒了。 “谁啊,大中午不睡觉吵什么。”无归揉了揉眼睛,刚打算翻身再睡个回笼觉就被顾于欢从床榻上一把拉起。 顾于欢顺势拍了拍无归的脸蛋:“别睡了,快起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嘛不嘛,”无归半眯着眼睛,在床榻上耍赖,“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干爹说吗,怎么还找上我了?” “我要晋阶了,”顾于欢耸耸肩,随手拿起无归的真身塞进芥子袋,“你要和我一起去。” 事情来的太突然,无归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记得上次晋阶的时候你也没叫我啊?” 他越看越觉得顾于欢有事瞒着自己,趁其不注意,无归突然上前使劲抓住顾于欢的手,闭眼感受了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主仆契约。 过了好半晌,他才把手放开,可却变了一副神情。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无归泪眼汪汪地看着顾于欢,试图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答案,“为什么爸爸的生命力变得这么微弱……无归不相信……” 他一个劲地摇头,抓着被褥一角下床准备出去:“爸爸你个小不死的,无归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无归这就出去告诉干爹和欧阳爷爷,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顾于欢拉住他,默默做了个“嘘”的手势:“你不要和他们说,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说出来只会徒添伤悲。” 看无归那副快碎的模样,顾于欢笑着戳了戳他的脸蛋: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当初可是你说要等我死后解除主仆契约的,现在怎么还哭丧着脸?” “无归才没说过!”他大声抗议,开始撒泼打滚,“不管不管,那些事无归不记得了,才不算呢!” 顾于欢本想多逗逗他,不想却感觉手腕某处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他低头看去——三毛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伤口已经开始隐隐渗血,直到被发现才松开。 “三毛你这傻狗!”无归见状,气的在三毛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爸爸都要死了你怎么还咬他!” 三毛呜咽一声,看顾于欢手腕上的伤口也愧疚的很,难过地一直往他怀里蹭。 主人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 三毛从小就觉得自己智商不高,因为遗传,所以大部分责任都要归咎到它那个老不死的爹上。 因为傻,所以它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顾于欢要主动消耗自己的生命,把它们全都用去画成了高阶符箓。 就好像在主动加快自己的死期一样。 它们古月狼族的能力,不仅能够看清神魂特质,感知情感的能力也比其他灵兽和人强很多。 它知道到顾于欢很难过,也不想他那么难过。 所以,三毛选择用出古月狼族最后一个特质能力。 遗忘。 只要把一切都忘掉,痛苦也将不复存在。哪怕只是掩耳盗铃,哪怕最后还是改变不了结局,但只要能获得短暂一瞬的解脱也足矣。 它安静地窝在顾于欢怀里,可朦胧的双眼却把它的心情出卖了个彻底。 无归不知道古月狼族的特质能力,依旧沉浸在方才得知的悲剧中无法自拔。 直到在外面等了半天的慕羡安没了耐心,推门进来叫他们时,无归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告状。 “干爹,爸爸他……”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于欢捂住了嘴,强制被唤回了真身里待着。 虽然顾于欢动作很快,但慕羡安还是察觉到了不对,他眉头微皱,唇线也抿直了些:“怎么了?” 哭泣的狗,告状的娃,沉默的他。 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 “没事,”顾于欢摇摇头,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是不是师傅刚才传音给你了?” “嗯,欧阳长老刚刚来催了,”慕羡安并未隐瞒,但却在看向他时多了几分愧意,“对不起,这次我不能陪你去降雷台。” “欧阳长老给我派了任务,我可能……” “没关系。”顾于欢应了一声,把泪眼汪汪的三毛塞到他怀里,又从袖口翻找出一张传送符。 “我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被三毛咬伤的那只手藏于身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们。” 未给慕羡安太多反应时间,传送符已经自行发动。 一个呼吸后,屋内再也没了他的身影。 —— 岳灵峰,降雷台。 待顾于欢踉踉跄跄从传送台上下来后,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欧阳锋赶紧上前接他,抓紧时间出言叮嘱道: “待会儿等你站到降雷台正中心后,老夫会发动降雷台禁制,主动引雷到你身上提前雷劫。” “怎么样,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顾于欢懵懵懂懂的看了他一眼,胡乱地点了点头。 这人是他的师傅,但他叫啥来着…… 明明还记得他这个人,怎么突然记不起名字来了? 未给他太多考虑时间,欧阳锋便连拖带拉地把他带到了降雷台正中心,只当他是心里紧张。 在获得顾于欢接连保证的“不会乱动乱走”后,他才安心走到降雷台外,准备即刻掐诀引雷。 一刻钟后,天地间,风起云涌,一道惊雷划破沉默。 第323章 剑道与羁绊 另一边,天武殿。 雷云翻滚,电光闪烁,天地瞬间变色,风也随之骤起,吹得树枝乱舞,摇摇欲坠。 白衣青年站在一块浮空巨石上,孑然一立,望着远处聚集在一起的遮天雷云微微失神,一柄雪蓝色长剑环绕在侧,背后是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宫殿。 慕羡安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同他一起奉命在天武殿外看守的肖南过来才收回眼神。 兴许是因为重生前肖南给自己打工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每次只要遇见慕羡安就会想起重生前肖南坐着木轮椅和自己汇报公务时的模样。 肖南不晓他心中想法,只是抱着自己的灵剑随意坐到他旁边,道: “我听说,宗主和寒枫长老昨日打架了,差点还顺手误伤了两位同门师弟 。” “嗯,所以他才被关了禁闭,”慕羡安语气平淡,挑出了他话里的错词, “不过有一点错了,你得到的消息是误伤,可我们看见的却是差点误杀。” 他转身看了眼岳灵峰降雷台方向,意有所指道:“终究是欧阳长老心软了,居然还帮他隐瞒了错误。” 这种人再怎么关禁闭也不会有所改变,哪怕是错手杀了人,他也只会怪刀太锋利,怪掩盖罪状的行为还不够炉火纯青。 怨天怨地,就是不会自我悔改。 看他望着岳灵峰的方向出神,肖南知道他是在担心顾于欢的雷劫,抱着自己的灵剑乐观开导道: “大师兄他很厉害,一定可以成功渡过雷劫的。” “其他同门都在天武殿旁巡逻,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把欧阳长老交付的事情办好,在天武殿外驻守三天,直到宗主的禁闭结束。” 慕羡安并未回应,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肖南说出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只是潜意识里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而已。 修缮降雷台的事欧阳锋会安排好,就连云华这个潜在威胁都被设计关到了天武殿。 他们回了黎遥城,自己也帮顾于欢暂时修好了神识,让他能在晋阶时更安全。 顾于欢也恢复了记忆,二人坦诚相见……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到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其中还有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顾于欢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明明知道自己上一次死在晋阶,可为何慕羡安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害怕? 普通人知道自己的死亡方式,通常不都会选择竭尽全力改变死局吗?为什么顾于欢会那么坦然? 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安排好一切,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随着这一念头在脑海中悄然浮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感觉瞬间萦绕在他全身。 一定是假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因为早就习惯了隐藏自身情绪,坐在旁边自说自话的肖南并未察觉他的反常,而是又开朗的扯了一个新话题:“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总会做一个重复的噩梦。” “在那里,我是个被废掉双腿的残疾人,每天只能坐在木轮椅上看着其他同门练剑。” 慕羡安刚强行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结果一回神就听见肖南开始讲原本属于上辈子的事件经历,整个人又不好了。 肖南说的入迷,并未接收到他传来的探究目光,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灵剑怔怔出神,又继续往下道: “在那个梦境里,因为被废腿不能走动的原因,每天我都很郁闷。而且不只是我,其他人过的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因为长时间高强度训练,洛远猝死了。” “因为忙着照顾山下的家人,直到梦境里的太初宗被灭宗,梁白开也没能成为百草峰的内门弟子。” “大师兄好像每天都在发脾气,他揍最多的就是你,那时候你还很不服气,老是跟我说总有一天要狠狠报复回去。” 被不偏不倚戳到黑历史,慕羡安顾不上思考他为何会有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瞬间冷脸道:“那是假的,你不用再说了。” “那我再多说几句就不说了,”肖南笑了笑,可能是因为觉得那个梦境太过真实,他将梦境中的种种细节记了个清清楚楚, “在那个梦里,我记得后面你变得好厉害,成为了万人敬仰的仙帝。” “我们的交情依旧深厚,但其中却夹杂了几分上下阶级的间隔。” 他拾起衣袍一角,擦了擦怀里的灵剑,坦然自述道:“我不喜欢这个梦,” “虽然名誉加身,但在意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最后也会独留空虚而已。” 认识的朋友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背后的宗门也被有心人一举捣毁。 如果可以选择,肖南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那些所谓名讳。 于他而言,朋友和剑道二者缺一不可。 与朋友的羁绊是坚持剑道的信念,手中紧握着的剑是保护朋友的底气。 肖南守信,说完那几句后便再也没有说话,还是慕羡安抢先打破了沉默。 因为已经亲身经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仙帝”这个称谓背后的孤独与煎熬: “我也不喜欢这个梦。” 因为不喜欢,因为有了羁绊,所以才不愿让一切再重蹈覆辙。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如巨龙腾飞,霎时间雷鸣电闪。远处滚滚雷声如鼓,震耳欲聋。 他眉目微蹙,望着岳灵峰上空越来越大的雷云和闹出的动静,不知怎的心里的那颗石头就是落不了地。 忽然,冷风无端乍起,宛如恶鬼亲临现场,带来一阵刺骨寒意。 肖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来回观望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奇怪……怎么感觉刚才好像有人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 慕羡安抬手,逢君剑立刻心领神会,主动飞到了他手中。 他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来自剑身传来的冰冷触感后才稍稍镇定了些。 他转身,盯着天武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打起精神,如有特殊情况立马使用传音符通知其他人。” 第324章 坏种 天武殿内,云华端坐在主位之上,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主位的扶手,发出阵阵清脆响声。 他神色无常,看起来并未将被关禁闭的事放心上。 “三天又能怎么样?三天就能把降雷台修好吗?”他哂笑一声,敲击扶手的声音更大了些,“天赋高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需要别人帮忙?” 真以为关他三天禁闭降雷台就能快速修缮完毕吗?搞笑。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道惊雷声骤然响起。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心中一惊,刚刚还洋洋自得中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晋阶的雷劫声。 这雷声浩大,一听就知道是化神期雷劫,且渡劫者天赋极高。 他不信,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往殿门方向走了过去,不想却被提前设下的禁制弹了回去,跌坐到地上。 刚关禁闭就渡劫,要渡劫了降雷台就修好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两者联系一下,这不就是欧阳锋在刻意防备,把他当傻子吗? 云华愣了半晌,最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欧阳锋啊欧阳锋,你果真是一个卑鄙的人!”他咬牙切齿,指甲也深深刺入掌心,妒恨交织,“就这么想帮你的宝贝徒弟晋阶……” 他捂着自己的脸,眼神变得阴森,原本平静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 “那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他从地上站起,毫不犹豫地走到主座后面,随手按动了一个隐蔽机关。 不多时,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里面的血腥味也随之飘了出来。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外面传进来的光色,全霞还有些抵触和不习惯,被刺激地闭上了眼睛。 仔细看去,他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手上血管处全是伤口,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云华跨入暗室,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捏了捏鼻子以表嫌弃,准备去取最里面放着的东西。 刚从全霞身边经过,他就被迎面送上了一口唾沫。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等着被找麻烦吧,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被关的时间长了,全霞也渐渐失去了求生的欲望,现在更多的是恨云华这个人。 看对方本来就很阴郁的面色变得更阴沉了,他面露嘲意,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 “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宗主之位是偷的,背后的支持是求我爹的,估计现在就连本身的修为都是靠不正当关系夺过来的吧?” “不然,又怎么会需要喝血的外围帮助来稳固修为呢?” “闭嘴!”云华怒喝一声,毫不留情便操控灵力往全霞那边打了一掌。 因为顾忌到自己还需要全霞当药引的原因,他并未下死手,将那一掌故意打歪了些,炸出一堆灰尘和飞沙。 待烟尘散尽,他再走去观察情况的时候,全霞已经咬舌自尽了,死之前还给他找了一顿不痛快。 “死的活该。”云华厌恶地把全霞的尸身踢远了些,暗骂了一句。 解决完全霞的事情后,他走向暗室深处,不知从哪翻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正赫然躺着一枚黑色玉片。 他不知从哪寻来一柄短刃,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了进去,口中念念有词:“出来,我要许愿。” 一个呼吸后,阴风乍起,暗室的死寂被轻轻撕裂,堕天道从深处缓缓走出。 “就是你在召唤我?”祂打了一个哈欠,和召唤自己过来都始作俑者对视一眼,感觉好像有些面熟,“我好像见过你?” 这次祂没有再用普通的人类躯体伪装,而是一副血淋淋的模样。 云华微微颔首,回应道:“三百多年前,你给了我一枚赐福玉片。” “三百多年前?”堕天道摸着下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想起这个人, “奥,你就是那个许愿让我帮你杀掉恩师的小负义啊?” 说来也巧,本来那时候祂被冥桃木压的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分出去一缕虚影打算碰碰运气,刚一出门就碰到这个人和他的师兄在魔域做委托。 原本堕天道是瞧不上他的,奈何与他同行的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听他的洗脑,不仅没有收下玉片反而还挥剑将祂的虚影搅了个稀碎。 如果不是这个人在关键时刻偷偷藏起祂的一缕虚影分身,堕天道早在三百年前就该掀不起风浪了。 恰好就是这一次转机,竟让祂发现自己被迫选中的许愿者与他之前寻来的那些都不一样。 不为别的,就是这个叫“云华”的人怨念太深了。 只是帮他完成了“弑师夺丹”的愿望,自己的愿力竟一眨眼飙升了不少,瞬间就从苟延残喘变成了春风吹又生。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天道“72”化成的冥桃神树开始变得被动,自己也拥有了更多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的机会。 这样想来的话,云华的功劳可不少。 想着想着,堕天道的语气也不再生硬,悠闲道:“说吧,这次许愿想让我帮你完成什么愿望?”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云华眸光一暗,指着远处岳灵峰上空的劫云道,“杀掉那个正在渡劫的人。” 他想的很明白,只要顾于欢死了,欧阳锋定然会道心大损,自己再顺势打压一番,保证让他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宗主之位只能是他的。天赋比他高的不能留,能力比他强的更不能留。 “就是他?”堕天道瞥了一眼外面声势浩大的雷劫,又瞧了瞧跪坐在降雷台中间的人,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怀疑,但在第二眼仔细看去时,终于确定了自己看的没错。 “在魔域的时候我见过他,”堕天道忍不住舔舐了下嘴角,“他身上沾染了天道祝福,闻起来就很香。” 听祂还在一直叨叨,云华没了耐心:“那你还不动手?” “急什么?得先把他引出来才行,”堕天道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脑袋道, “晋阶雷劫上劈下来的雷可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经过主天道亲自淬炼降下的雷。” “普通天道去挨两下劈没事,但堕天道去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所以,”祂红眼转了一圈,又话锋一转道,“得引诱他自己远离雷云范围才行。” “不过该怎么引诱他呢……” 并未给堕天道太多时间思考,云华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主动发话道:“我有一个办法,保证他会自己上钩。” “不过,你得先想办法带我出去。” 第325章 血色屏障 黎遥城。 远处,雷云翻滚,狂风骤起。 商迦和顾刻站在城主府大门外,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雷云怔怔出神。 “这就是晋阶吗?”商迦忍不住捏紧衣袍,远处黑压压的云层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小鱼不会出事吧?” 见她状态不佳,顾刻轻轻拍了拍商迦的脊背,安抚道: “没事的,虽然那欧阳狗贼确实丧心病狂,但小鱼是他的徒弟,他总不会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 “道理我都懂,”她点点头,不知怎的压在心口上的那块巨石就是落不着地,“希望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吧……” 夫妻二人望着远处的雷云,一时无言。 就在这时,巡逻的几个黎遥城将士急匆匆地从城门口方向赶来,脸上尽显焦急紧张。 “城主大人,不好了!”为首的将士头领指着城门口的方向,禀报道, “原本我们几个在城墙上巡逻的好好的,但却看见城门外站了两个很奇怪的人,” “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红色怪物刚来就盯着我们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此话一出,饶是商迦顾刻二人并未亲眼所见,也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顾刻扶住商迦,强制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接着问道:“然后呢,你们就只看见那个怪物念咒吗?” “不……不止……还有!”因为害怕和震惊,为首的那个将士结结巴巴了好一阵才把所见说清, “那个怪物把咒语念完后,和祂一起来的另一个男人突然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枚黑色玉片,对着那个怪物说了两句话。” “继他说完之后,黎遥城下方就突然出现了一道血色屏障,所有想要出去的人都被那屏障直接吞噬,化成了一滩血水!” 他们是凡人,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事件,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商迦和顾刻也不例外。 “快看天上!”还未完全消化这个消息,随行的另一位将士突然指向他们头顶方向,脸上表情尽是震惊,“那个血色屏障已经覆盖到我们头顶了!” 其他人顺着他的指引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道血色屏障已经将整个黎遥城上下完整覆盖,再也寻不到一丝出路。 “别自乱阵脚,我先去安抚其他百姓,”顾刻面色一沉,不用想都知道此刻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们去发动其他将士,维持秩序。” 由于心里挂念着其他百姓,商迦虽不安但还是强迫自己藏住情绪:“那我去安抚城东那边的百姓,帮你分担一些。” 顾刻点点头,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其他方向快步离去。 商迦急匆匆地赶到城东方向,看到的景象果然不出顾刻所料,各街各巷已经乱成一锅粥。 因为不久前传出有人靠近屏障就化为一滩血水的原因,暂时还没有不惜命的敢去触碰。 见到商迦赶来,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这才安静些许,默契地为她让出一条前进道路。 道路尽头是老铁的铁匠铺。 铺子里的火炉早已熄灭,那张受过天道祝福的传送符蔫蔫地立在正中间,一左一右各停放着一具尸身。 如果传送符能发出声音,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哭出声。 但可惜,它不是。 它只是一张符,一张原本该被废弃,但却无意获得新生的传送符。 因为弱小,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爷孙俩上一秒还在城外采矿,下一秒就被人无情洞穿身躯。 最后,拼尽全力也只带回了两对残缺尸身。 杀害他们的凶手传送符也看清了,正是那个天天被主人叫“老毕登”的家伙。 可传送符不会说话,明知凶手身份却无法道出罪魁祸首。 商迦沉默着上前,半蹲下身帮小姑娘和小老头拂上眼睛,动作轻柔得生怕惊醒了沉睡的爷孙俩。 待她再次站起身,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覆盖在黎遥城上空的血色屏障还没解封。 她不能表现软弱,不然其他百姓只会更恐慌。 而那张无人注意的传送符,不知何时已经自行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 降雷台。 雷云翻滚,一道又一道的劫雷打在顾于欢身上,可他却浑然不知,好像并感觉不到痛楚。 “你说,我是你的契约主,现在正在渡劫,外面站着的那个中年大叔是我的师傅?” 顾于欢跪坐在地上,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岁小奶娃,独自消化了半天还是没能接受这么多信息, “可是……为什么我根本就不记得……” 见自己的辛苦科普对顾于欢根本就不起作用,无归气的跺脚,索性直接抓住顾于欢的手搭在额间。 须臾间,主仆契约在二人额间显现。 无归指着自己额间的金色印记示意顾于欢去看: “无归没有说谎,无归说的都是真的!” 顾于欢愣愣地看着他一个人在原地叨叨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听懂,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归不会察言观色,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只当顾于欢是被上空的密集天雷劈的迷糊了。 看对方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索性直接按着顾于欢的手解开芥子袋禁制,有些吃力地将自己的真身抱了出来。 随着神武无归的出现,芥子袋里的白玉耳坠也因他的大力动作不小心掉了出来。 “爸爸你看,这就是你的神武,现在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顾于欢顺着他的指引看去,但却并未勾起他太多回忆,就连注意力也被掉在地上的那对金纹耳坠吸引了去。 无归还以为是他想起了什么,急忙上前想把自己的真身递给他,但后者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顾于欢捡起那对金纹耳坠,盯着它们看了半晌,本想将它们拼合在一起,不料下一瞬一张金色符箓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人一神武都还未反应过来,一眨眼就被金色符箓传送不见了。 渡劫者被传送走后,原本聚集在降雷台上空的雷云也瞬间消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黎遥城的方向赶。 欧阳锋站在降雷台阵法外,看着顾于欢和无归突然原地消失,本想循着踪迹去找,但却有心无力,就地吐出一口鲜血。 大型阵法带来的的反噬果然厉害,更何况还是未修缮完毕的。 借诛戮剑为支撑,他勉强还能站起,刚抬头,只见一道剑气裹挟着寒意从天武殿方向快速划过,宛如流星赶月,转瞬即逝。 第326章 你,还是去死吧 顾于欢和无归被传送符稳稳当当传送到黎遥城门口,一顶血色屏障将他们与黎遥城隔开,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将他们送来的那张传送符,在确认顾于欢平稳落地后就不再有所动作,整张符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无法给予回应。 顾于欢将那张符箓收回芥子袋,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但他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自己要提高警惕,面前被血色屏障覆盖的城池对他而言更是重中之重。 “这是……黎遥城?可为什么这里还会有堕天道的封印!” 刚一看到黎遥城上的血色屏障,无归整个神武都不好了,急忙扯着顾于欢的衣袖就要赶过去, “爸爸我们快过去,爷爷奶奶他们还在城里!” 他话音刚落,刺骨般的寒意突然顺着地下悄悄爬上脊背。 与此同时,顾于欢只感觉身上重量一沉,再回头,一只血淋淋的大手重重附在了他的肩上。 “你好香啊,”堕天道贪婪地舔舐了下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额头上划破一道口子,抹去上面的血液面露陶醉道, “是我见过神魂最纯净的人。” “云华说的真没错,果然用这种办法就能把你骗来。” 堕天道伸手,准备再割破他的血管先尝尝鲜,没有焦距的猩红的双眼里满是贪婪和嗜血的欲望。 祂刚打算抓住顾于欢的手,岂不料下一秒就被对方迎面送上了一记天道神印。 紧接着,一直躲在顾于欢神识里的996突然出现,蓄力一击直接一拳洞穿了堕天道的肚子。 “不准你,伤害我的宿主!” 堕天道吃痛,松开了搭在顾于欢肩上的那只手。祂想过顾于欢会反抗,但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神识里竟然还藏了一个天道。 祂气的发狂,想当然便将怒气发泄到了洞穿自己肚子的 996 身上。 “真能藏啊,胆子也怪不小的,”祂顾不上修复自己肚子上的血窟窿,拎起996的衣领将它来回打量,“不过……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见过又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996丝毫不给祂面子,言辞犀利,“你只需要知道,你我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关系而已。” “死敌?”堕天道闻言,忍不住出声嘲笑,“你身上的天道之力那么弱,就算我们是死敌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说到这,祂又指了指自己方才被贯穿但现在已经自愈完毕的肚子: “你看看我的自愈能力多强,再看看你?哪怕赌上你的全部实力也只能伤害我不过瞬息。” “而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才那一击是用尽了全部力量才使出的吧?” 为了泄愤,祂五指成爪,一瞬便在它身上钉穿了五个血窟窿,做完这些又像丢垃圾一样把它甩飞老远: “大幅度耗费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天道,也会有自灭的那一天。” 虽不知顾于欢身体里为何会藏有天道,但看见996被甩飞,无归的第一反应还是一路小跑到它面前,试着帮它按压伤口: “没事吧,还能坚持吗?” “可能不行了,”蓝眼小正太艰难地摇了摇头,“就算不死,大幅度耗费力量带来的自灭也会让我消失。” “堕天道说的没错,那一击我确实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顾于欢捂着额头伤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神武化成的白玉符笔,此时正被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声音搞得头痛欲裂。 [许愿吧,你是我看中的孩子,这是我对你的赐福。]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祂无声无息,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踪迹。 “天道虽不能杀死同类,但这并不代表不能直接吞噬,” 在场的其他人听不到那个声音,堕天道看着倒地艰难喘气的996,突然“大发慈悲”道, “既如此,倒不如让我直接吞噬了你,也好帮你免去自灭过程带来的痛苦。” 还未等996回应,无归直接张开双手挡在它面前,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想都不要想!” “嘁,不知好歹!”见自己的“好意”被拒绝,堕天道也没了耐心,默默蓄力准备直接送他们上路。 祂一步一步地朝无归和996走去,眼看马上就要触碰到他们,不想却突然从身后感受到了一缕熟悉力量。 那力量……是主天道的赐福!!! 堕天道猛然回头看去,却见顾于欢将那对耳坠合在一起,拼成了一枚金纹玉片的模样。 大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留了这一手! 几乎是想都没想,堕天道果断放弃无归和996,以最快的速度朝顾于欢那边赶了过去:“把玉片给我!” 回应祂的是对方冷到极致的声音: “你,还是去死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同一把悬在脑袋上的斧子,直接将祂钉死在原地。 须臾间,天道赐福应愿,一道刺眼强光破开了阴霾的口子,直直照射到了堕天道的身上。 “不!还不能这么结束!!!”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天道那副血淋淋的躯体瞬间被化成了一摊飞灰,消散于无形。 实体虽已被完全抹杀,但事情好像并未完全解决。 堕天道嗓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可其中蕴含的嘲讽之意却愈发明显: “别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 “天道杀不死天道,哪怕是设立规则的主天道亲自来也是一样!” 祂的笑声越发张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曙光。 “只要我还有一个信徒,只要三千世界里还有一只冥鬼阴鬼,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空洞的呼啸风声。 可惜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的结束。 顾于欢还在渡劫。 第327章 阵眼,无解 虽然渡劫者在一瞬间被调换了位置,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黎遥城上空,黑压压的劫云瞬间成型。 兴许是因为顾于欢突然消失的原因,第一道雷劫便来势汹汹,毫不留情地劈在他的身上。 来不及凝神静气专心渡劫,顾于欢看着面前被血色屏障完全覆盖的城池,虽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但还是下意识惊慌,试图找出破解屏障的办法。 可能是看出了顾于欢的心思不在这里,原本就没收敛过的天雷劈得更狠了,丝毫没给他一丝的喘息时间。 饶是996和无归待在了与他间隔好几米的位置都没能躲过,每隔几秒就要被误伤一次。 “不要再耗费力气救我了,”996躺在地上,一时没忍住咳出几口黑血,“我很没用的,做什么事情都会搞砸,就连72前辈也被我拖累。” “我这种天道……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的……” “无归不准你这么说!”从它口中听到72的名字,无归总算想起了996的身份,“无归见过你,你比堕天道好多了,才不是没用的天道呢!” 996只是苦笑一声,主动松开了无归抓着自己的手,偏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渡劫的人道:“我已经没救了,你去保护宿主吧。” “那么多道雷劫,他受不住的。” 在这次回溯之前,它曾听顾于欢随口提过一回那46次回溯的结局。 毫无例外,每次都是走向“天道法则”设立的未来,最后被天雷劈死。 在这一次回溯开始前,顾于欢曾和它说过很多次“想放弃”“坚持不下去”之类的话语,但最后这些都没有被实现。 996看不穿顾于欢的心境,只知道那时他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心里总是压着很多事情,以至于就连渡劫赴死时都是面无表情。 于他而言,每一次赴死都只是再开启一次新回溯而已。 没有恐惧,只有麻木,以及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起码那时候它还有72前辈陪着,而顾于欢只能一个人独自回溯重来,一直都是如此。 宿主其实很可怜,比它可怜多了。 死到临头,996心里本来还有很多感慨未能表达出来,但时间并不允许它想太多。 它的身形开始自行消融,化成点点金色星光,直至无迹可寻。 不远处。 大抵是回溯之前被天雷劈的次数多了,一道又一道天雷无间歇地劈在顾于欢身上,但他却好似浑然不觉。 他想伸手触碰屏障,但却被无归及时揪住衣袍阻止了。 “爸爸千万不要摸这个屏障,这上面有堕天道的毒咒,如果摸了就会化成血水的!”无归紧紧揪着顾于欢的衣服,生怕神志不清醒的他会中招。 “会化成一滩血水……”顾于欢盯着面前的血色屏障喃喃自语,“那这座城里的人该怎么办……” “……爹娘……他们该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无归还以为顾于欢终于恢复记忆了,却不想对方下一句直接又将他打回了原型。 “不过……爹娘……是谁?” 顾于欢看着血色屏障对面站着的两个陌生人,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难过,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滴落到地上。 血色屏障内,商迦和顾刻隔着屏障互相搀扶着站在顾于欢对面,身体和精神带来的双重劳累已经让他们心力交瘁。 仔细看去,二人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商迦急匆匆赶到城门口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顾刻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脸上留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背后还被人用柴刀砍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前不久,一直覆盖在黎遥城上空的血色屏障见没有人主动往那上面凑,竟趁他们所有人不备自动缩小了好些距离。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血色屏障吞噬,化为了一滩血水。 顾刻上一秒才安抚好慌乱的百姓,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跑在后面的百姓被屏障吞噬。 为了护着商迦,他一时不备,被闹暴乱的百姓用柴刀砍伤了脊背。 二人为了躲避,稀里糊涂地就跑到了城门口方向,不想却在这看见了正在渡劫的顾于欢。 看着天上的雷劫一道道劈到自己孩子身上,说不心疼是假的。 “我的小鱼,额头怎么还被人割伤了?是不是很疼?”隔着血色屏障,商迦心疼地看着顾于欢额头上的伤口,越想越自责, “都怪娘不好,都怪娘没用,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屏障遮挡,顾于欢听不到商迦在说什么,但顺着她的眼神分析,也不难猜出她是在担心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他下意识用手遮住,却不想那时堕天道下手太重,自己这一挡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刚凝固不久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阵阵后来的疼痛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 “傻孩子,怎么每次都保护不好自己,”看顾于欢那副委屈而又不自知的模样,顾刻勉强对着他扯出一个笑来,“雷劫一定很疼,但你不要哭,爹娘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被欧阳狗贼拐走的那几年爹都很后悔。我怕,怕他照顾不好你,怕你会过的不开心,怕你会在宗门里受委屈。” “直到亲眼看着你回来……亲手抱住你,看着你喊出那声‘爹’……我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 “是爹对不起你……” 因为背后的刀伤,再加上长时间奔波安抚民众,顾刻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说完这几句就没了力气,脸色也变得煞白。 顾于欢自然也是看见了,他紧握白玉符笔,眼睛死死盯着覆盖在黎遥城上空的血色法罩,想尽快为他们寻出一条生路来。 无论是大型法阵还是小型法阵,必定都会有阵眼。只要找出阵眼,阵法就能被破坏,所有人都不会死。 找出阵眼是拯救大家的唯一生路,但这并不代表只有顾于欢一人想得到。 创造这处法阵的人也想到了…… 所以这道血色法阵,根本就没有阵眼。 这阵法诡谲,但顾于欢怎么也不愿意认清现实。他一个劲地摇头,整个人也变得支离破碎:“没有阵眼……为什么没有阵眼……” 没有阵眼的话……爹娘是会死掉的啊…… 第328章 永远 因为被无归拉着触碰不到法阵,顾于欢只能低头一个劲地质问身边的无归,但说出的话却都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爹娘会死掉的……不可以……不能没有阵眼……” “再想想办法……我不想再失去爹娘……” 极度悲伤间,他突然神色一滞,捂嘴拿开手掌,看着指尖斑驳的血迹,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突然闪过几十次熟悉的画面片段。 毫无例外,全是被雷劫劈死的场面。 不多不少,刚好46次。 因为前不久大幅度耗费灵力画符,这具本就撑不了多久的身体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 顾于欢将沾染了鲜血的那只手藏于身后,强撑地挪动着步子,还是不愿意接受血色法阵没有阵眼的答案。 刚走了没几步,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的无归突然惊惧发声:“不好了爸爸!黎遥城里的血色屏障越缩越小了!” 顾于欢猛然回头看去,果然不出无归所言,不久前还能覆盖半个黎遥城的血色屏障现在已经没了小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商迦顾刻这里蔓延而来。 顺着顾于欢的视线看去,商迦和顾刻二人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待他们二人再转过头来,顾于欢却清楚看见,二人脸上同时带上了几分决绝。 无归抱着顾于欢的大腿,依旧不敢相信结局:“不是真的对不对?爸爸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对不对?爷爷奶奶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顾于欢并未开口,额上的滴滴殷红夹杂着泪水沿着脸庞悄然滑落,显得他整个人狼狈至极。 “小鱼听话,不要哭,”商迦想帮忙擦去他脸上的泪,但却因为血色屏障的阻挡无能为力,“爹娘没事,你先好好晋阶。” “我不要晋阶了,我不要当修士了,”顾于欢疯狂摇头,从商迦的口型里听懂了她的话,“我只想让你们活下去……” 因为方才亲眼看见无归和顾于欢开口,但却没有听到声音。 商迦也明白了这屏障会隔绝声音,后面嘱托话语时都会特意比划手语和他交流。 “不要这么说,以后就算没有爹娘在,小鱼也要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她简单扯出一个笑脸,一边用手语比划一边用口型附和,眼神坚定深邃,直达心底, “我们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 她说完这句,又转头看了看马上要缩小到城门口的屏障,好似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心。 商迦有些吃力地扶起已经疼得说不出话的顾刻,最后不舍地看了顾于欢一眼,为了不让他晋阶时分心,义无反顾地扑进了血色屏障里。 看到她往血色屏障上扑,顾于欢再也顾不得什么理智,用尽最快的速度想去接住她和顾刻,不想最后只接到了一滩血水。 时间在此凝固,永恒地定格在那两个字——“永远”。 血色屏障杀死了黎遥城所有人,下一瞬就自行烟消云散了,好似从未出现过。 堕天道的诅咒达成,云华用黑色玉片许下的愿望成功实现,代价是牺牲整个黎遥城百姓的性命。 顾于欢跪倒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怔怔出神。 接连的失去让他大受打击,哪怕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两个人的出现,但他的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痛到无法呼吸。 雷劫还在继续,并没有要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愈发凶猛。 “走开,走开!不准你们靠近爸爸!”无归站在顾于欢旁边大力着挥舞双手,竭尽全力帮他挡下了大部分劈下的雷劫。 尽管已经被雷劫劈的摔飞了好几个跟斗,但他依旧没放弃:“爸爸你个小不死的不准死,有无归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句话刚说完,下一瞬他就被顾于欢抱了起来,紧紧护在怀里,任由雷劫全部劈在自己身上。 “没用的,”他轻声开口,“我注定会死,注定过不了雷劫。” “这是我的命。” 无归回过头,难过地帮顾于欢擦去了嘴角血渍,愤愤开口道:“什么命不命的,无归才不信!” “没试试怎么知道过不过的了呢,大家都那么努力地想让爸爸活下去,你绝对不可以泄气!” 顾于欢只是轻轻摇头,并没有被他这几句话激起求生欲望。 看着手中紧握的白玉符笔,前面被雷劫劈死的46次惨状依旧还在脑海中反复回放,手腕也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每次都是被雷劫劈死……我已经厌倦了……” 听他又开始说自己不能理解的话语,无归心道一句奇怪,还未发出疑问,下一秒就突然瞳孔猛缩。 他想阻止,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原本被顾于欢握在手里的白玉符笔突然被变化成了一柄短剑模样。 他没有一丝犹豫,当着无归这只神武的面,将那柄短剑捅向了自己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见自己的真身最后成了伤害他的工具,无归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手忙脚乱帮他捂住了伤口。 他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心,大哭着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无归不想伤害爸爸!” “不怪你,是我不想活了,”看他实在愧疚的难过,顾于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前面都是同一种死法,最后一次就让我叛逆些吧。” “虽然不记得你,但据你不久前所说,我好像是你的契约主,”他笑了笑,眼神却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希望等我死后,你能照顾好自己。” “天雷劈下来很疼的,还得多谢你帮我扛了那么多下,我才能撑到现在。” 一滴冰冷的泪,终于裹挟着强忍不住的悲伤和痛苦,从他的眼角滑落。 “无归不要爸爸说谢谢,无归只想让你活着,”小奶娃紧紧抱住他,哭声也渐渐嘶哑, “爸爸不能死,干爹和其他人还不知道呢,他们要是看见爸爸这样该多难过……” 他又在顾于欢的怀里哭了好久,可那只搭在他脑袋上的手,却再也没换过动作。 虽然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无归还是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在他怀里悄声喃喃: “无归,不会让爸爸死的。” 第229章 雨丝如烟,风过无痕 夜幕低垂,雨丝如烟,轻轻拂过大地,将世界染成一片朦胧。 风从天边悄然掠过,却在空气中留下微妙的涟漪,风过无痕,唯有雨迹依稀可见。 当慕羡安踉踉跄跄从逢君剑上下来时,四周一片寂静,夜雨悄然止息,只剩几许风声细语。 他顾不得将逢君剑收回剑鞘,任由雨后的泥泞沾染衣裳,以最快的速度往跪在黎遥城门口的那个背影方向赶了过去。 手腕上的道侣金印早已变得灰暗无光,但他却因忙于赶路到现在都浑然不觉。 直到再次触碰到他,再也感受不到他身体一点温度,直到看到他满身血迹和伤痕。 “小鱼……你不要吓我……”慕羡安小心翼翼地将顾于欢拥入怀里,帮他擦脸上血渍时手都在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 他喃喃开口,问出的话却全是在质问自己:“不是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了吗……不是已经把神识修好了吗……为什么还是会死……” “一定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疏忽了,一定是我没把事情做好……我当时就不应该走的……” “都怪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逢君也化出了身形,但只是紧抿着嘴站在一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芥子袋,想哭出声但又怕会惊扰到他们。 她要懂事,不能哭出声,剑主爹爹也很难过,她不能给剑主爹爹添麻烦。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逢君不愿意相信,其他人也一定不会愿意相信。 慕羡安抱着顾于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下终于发现了他小腹和额头上的伤口,也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那对白玉穗耳坠。 他捡起那对耳坠,将下巴轻轻搭在顾于欢的发顶上,拾起衣袖内角将耳坠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才将其收好。 无尽的悔意如滴落的雨点,点点滴滴,无法停歇。 大抵是悲到了极致,慕羡安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动作温柔地抱着他已经冰凉的身体自说自话: “你都不知道,我重生回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这个笨蛋。” “那时候你又呆又傻,背个人都能把腰给闪掉,所以刚见到你没多久我就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 他用拇指轻轻抹了抹顾于欢嘴角的血渍,可那血渍早已干涸,无论他怎么擦也擦不掉, “后来和你认识的久了,我才发现你不仅笨,人也娇气,动不动还爱和我闹脾气。” “那时候我还没认清自己的真心,只是下意识纵着你,你说的话我也会去听。” “如今细想,我竟连何时对你心生爱慕都未曾察觉……” …… 直到负伤的欧阳锋御着诛戮剑急匆匆赶来。 慕羡安才猛然发觉,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 见黎遥城空无一人,城内的地面上却血流成河,又看见慕羡安抱着顾于欢跪在城门外一边说话一边哭,逢君甚至还直接哭的昏厥了过去。 欧阳锋只感觉手脚冰凉,自己怎么赶过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没有渡劫成功? 为什么会死?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去触碰顾于欢。 在触碰到对方已经冰冷的身体后,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一直被强行压抑的反噬之力也在这时趁虚而入,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几滴鲜血滴落到地上。 再也没有人会喊他“师傅”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心,欧阳锋第一个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踩着诛戮头也不回地回了太初宗。 杀徒之仇,不共戴天。 这么多年的虚假情分和装疯卖傻,是时候该结束了。 直到他的身影隐匿不见,慕羡安才将昏厥过去的逢君唤回逢君剑,踉跄着抱着顾于欢站起身。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双手抱着顾于欢走路时却稳稳当当,生怕一个不注意会颠着对方。 仅仅过去一个晚上,他却感觉失去了全部。 “顾于欢你这个骗子,我都快恨死你了,” 再次踏上逢君剑,慕羡安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像小孩赌气一般把他抱的更紧, “所以,哪怕是死,你也休想甩掉我。” —— 太初宗,天武殿。 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云华闭眼假寐,一人独坐主位之上,如果走近一些还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的餍足笑意,但不过瞬间又会被强制压下。 顾于欢的魂灯灭了。 小威胁终于死了,现在只需要把精力全放在欧阳锋这个大威胁身上就行了。 他越想越激动,垂眸瞥了一眼手心里的黑色玉片。 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但可惜只能许三次愿望,且用完就要还给那个叫堕天道的家伙。 他许愿,堕天道替他完成愿望,获取愿力强化自身,二者看起来好像都是双赢。 但云华并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将玉片还给堕天道,那就代表玉片回收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堕天道这么好的一个开挂打手,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只要自己不交出玉片,藏在堕天道找不到的地方,堕天道回收不了玉片,那祂就只能一辈子为自己所用。 这愿望珍贵,这么多年来他也只用出了两个。 愿望一,让堕天道杀死太初宗师祖慈悯道君,将他的毕生修为强制传给自己。 愿望二,创造一处屠杀大阵,且没有阵眼无法破解。 云华早就猜到了那张传送符会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去找顾于欢帮忙,而他只需要让堕天道稍做手脚,创造一处没有阵眼的屠杀大阵。 既找不到阵眼,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遥城所有人去死,顾于欢必定会在外围影响下道心大损,晋阶失败。 所有锅让堕天道去背就好了,而他云华只需要稍动手指,甚至都不需要离开天武殿,就能让顾于欢和欧阳锋原地崩溃。 哪怕后续查到了他的头上,那又能怎么样呢? 禁闭是欧阳锋亲口提的,天武殿外的禁制是他让寒枫亲手设置的,而他云华只是一直待在天武殿恪守本分而已,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指控自己。 云华想着,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他努力想把那上扬的弧度压下来,但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第330章 夜色沉沉,孤星寂寂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直紧闭的殿门突然发出一阵轻微地响动。殿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从外围透出一道明亮光线。 见到久违的光亮,云华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地抬手挡住眼睛。 欧阳锋一言不发地跨入殿门,滴滴鲜血从他的手腕上流淌而下,神武诛戮环绕在他身侧,散发出从内而外的无言杀气。 在剑主以血为祭的滋养下,诛戮剑不再时同往日的黯然模样,剑身之上重新焕发出凛冽寒光,恢复了从诞生那刻就携带的杀意和戾气。 兴许是对方将杀意隐藏的太好,云华一时没看出来,也可能是笃定了对方没有证据,不能拿他怎么样。 云华斜坐在主位之上,佯装不知情疑惑开口:“欧阳师兄怎么把天武殿的禁制解了?是三天禁闭时间过去了吗?” 他说罢,主动下了主位,向欧阳锋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将对方身上血迹从上到下端详了一番,故作惊讶: “欧阳师兄怎么还受伤了,依你的修为,究竟是谁能把你整的如此狼狈?” “黎遥城的人是不是你杀的,”欧阳锋不想再与他拉扯,直接正入主题,撕破了与他的最后一丝伪装,“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云华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但又马上反应过来,接上他的质问道: “什么黎遥城?欧阳师兄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天武殿啊,根本就没出去过。” “还是说……欧阳师兄和寒枫师弟你们没把降雷台修好……”他又故意停顿了一下,假装猜测道,“所以箬玄的晋阶失败了?” “那他没事吧?要不要我过两天去看望一下他?” 看他那副咬死都不打算承认的样子,欧阳锋这次没再劝自己心软,只是长长叹出一了口气。 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指,一直环绕在他身侧的诛戮剑立马会意。 一声轻响,光与影交错间,剑刃穿体。 云华只觉一股寒意直抵心底,缓慢伸手捂住了自己小腹上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了始作俑者一眼。 血液从指缝间渗出,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地。 为什么?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有留下疏漏,欧阳锋凭什么对自己出手! 他想抬手反抗,不想神武就是神武,仅仅只是刺穿小腹带来的疼痛就让他动弹不得。 “你……凭什么……对我出手……”云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天武殿……” “私自对一宗之主出手……要是被修真界其他人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谁说的?” 欧阳锋从容不迫地往他的位置慢步走去,单手掐诀操控诛戮让剑刃刺的更深, “死了就死了,一个没有实力靠拉踩别人上位的草包宗主而已,” “只要将秘密隐瞒,再把风头压下去,又有谁会在意?” 见自己当初说出的畜生话被欧阳锋原地奉还,云华瞳孔猛缩了一瞬,被气的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他对着欧阳锋伸出一根手指,因为生气说话都带了点语无伦次:“你!!!” 不等他说出第二句话,欧阳锋快速召回诛戮,毫不留情地又往他身上刺了一剑。 云华被这一剑刺的直接钉到了主座上,任他怎么使劲也动弹不得。 “这两剑,是替小欢儿和死去的黎遥城百姓刺的,”欧阳锋一步一步跨上天武殿主位,低头俯视他,“不管你究竟是凶手还是帮凶,只要其他人不知道,” “只要我稍微动一动手指,管你是无辜还是故意,这罪名哪怕是死你也必须担下。”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八成摆脱不掉罪名,但云华依旧嘴硬:“那又怎么样?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再怎么把罪名钉到我身上也没用!” “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我,这分明就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见他死到临头依旧嘴硬,依旧没有一丝悔改。欧阳锋眼神变得凌厉,他握了握拳头,随即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了云华的额骨上。 看他这么生气,云华自知逃不过,干脆留着最后一口气和他打嘴遁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他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沫,依旧认为欧阳锋这么做是因为忌惮他的宗主之位: “呵,难为你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我就知道,当初你肯把宗主之位让给我,并非心甘情愿。” “拜你这两剑所赐,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云华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使出全身力气按下了主座扶手上的机关。 一枚黑色玉片从机关下凭空弹出,云华紧紧握住那枚玉片,猛地抬起头,大声吼道:“出来,我把玉片给你,让我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杀了他!杀了……” 他话还未说完,一支暗箭突然从殿门外的方向射出,毫无偏差地射到了他的胸口右侧。 云华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难以言喻的剧痛迅速席卷全身,握在手上的玉片也不慎掉落在地。 那支暗箭离他的心脏只有半指距离,如果这支箭再偏一点点,他一定会当场毙命。 还未等他反应,第二支暗箭又快速射了过来。 云华忍不住闭上双眼,那支箭却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毫无偏差地射到了掉落在地的黑色玉片上。 后者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力粉碎的四分五裂,瞬息间又化成了一堆齑粉。 寒枫把玩着手中的箭弩法器,不急不慢地踏入天武殿,对云华的处境丝毫不意外,甚至还有闲心向欧阳锋吐槽: “不愧是遂渊魔君亲自在荒裂采摘的冥桃木,仅仅只是实心枝条做成的箭弩就能粉碎那怪物赐下的玉片,” “不仅威力丝毫不减还能附加伤害,果然是个好东西,你下次可得找他多要点儿。” 第331章 真相 看到自己一直珍藏的黑色玉片被瞬间粉碎,云华还没来得及思考何为“冥桃木”,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堕天道的声音。 [你这个废物!我明明都帮你完成愿望了,为什么你还要用冥桃木来害我!!] 堕天道的声音有些微弱,或许是因为在黑色玉片的影响下被间接伤到了本身,祂怒气冲冲,骂人的气势丝毫不减, [当初让你把黑色玉片还给我回收你不给,现在好了,我都死了你还要在后面背刺我一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再次在脑海里听到祂的声音,云华来不及反驳回怼,像是抓住了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般,极速开口挽留道:“你先别走!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没许!” “最后一个愿望……”他说着,眸光狠戾地扫向欧阳锋和寒枫,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想的很简单,自己又是被捅又是被放暗箭的,就算活下来估计欧阳锋也不会放过他。 与其苟活,倒不如让知道秘密的人与他同归于尽,将秘密带入棺材里。 欧阳锋和寒枫没有被堕天道选中,听不到祂的声音。所以,在他们二人的视角里,云华就和魔怔了一样,死到临头了还在一个人自说自话。 二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就站在原地看云华一个人“自导自演”。 云华毫不在意他们二人的动作,也可以说是没时间在意。 他将所有赌注都押在了堕天道身上,但后者因为黑色玉片被冥桃木毁掉的事情压根就不想理他,甚至还恨他恨的不行。 不出意料,堕天道没有回应。 云华瞬间就慌了,他被诛戮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为什么不回应我?你分明还欠我一个愿望,你不能违约!” “要是我的愿望没有被完成,你也休想从中获取愿力!” 可能是嫌他太烦人,堕天道最后还是发声了,但说出的话却瞬间粉碎了云华的最后幻想: [呵,第三个愿望?我看你脑子是被冥桃木夹坏了吧?] [愿望我早就帮你完成了,你哪来的第三个愿望?] “你说谎!”云华气的破防,“我分明只许下了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借堕天道之手除掉恩师慈悯道君,将他毕生修为强制转交到自己身上。 第二个愿望,在黎遥城创造一处屠杀大阵,且没有阵眼无法破解。 云华数来数去,怎么数也只数出了两个愿望。 [你这个蠢货!]因为黑色玉片被毁的事,堕天道本来心里就烦躁的很,忍不住出声纠正,[就你当初那三脚猫功夫和天赋,还强制转移别人的毕生修为?] [你有那个胆子想我都没那个胆子信。] 堕天道说着,语气里也隐隐染上了几分自豪,觉得自己就是云华的大恩人:[其实当初,我救了你一命。] [那时候你贪心不足,顶着爆体而亡的风险也要吸收掉你师尊的修为,] [本天道看你那时候可怜,明明马上就要爆体而亡了还不自知,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真正的第二个愿望:将慈悯道君的毕生修为全部转化到云华身上。 祂“桀桀”笑了两声,觉得云华此时一定感激自己感激的要哭了:[是不是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呢?还不赶紧跪下来谢我?] “谁让你擅自许愿了?”云华气的又喷出一口鲜血,大声怒骂道,“蠢货,我说了需要你帮忙吗?” “你擅自做主,擅自替我许愿,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骂谁是蠢货?]堕天道上一秒还喜滋滋的想着云华对自己感恩戴德,下一秒就被他的背刺打了个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该死了,不好好感谢就算了,你居然还跟本天道挑剔上了?] 祂气的狠狠 tui 了一口,想着反正黑色玉片也碎了,打算直接放他自生自灭:[没用的玩意儿,当初就不应该把玉片给你。] [有你这个许愿者,老子死了都不安生,真是主天道给我遭的报应!] 祂说着,又一口气骂了好几句才解气,最后彻底消失,隐匿不见。 堕天道走后,云华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寒枫主动开口: “是你杀了师尊。” 云华蓦然回神,在确定自己方才和堕天道的对话中没有泄露自己许下的愿望内容后,依旧嘴硬咬死不承认: “我没有,师尊明明是自己练功时走火入魔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再狡辩了,”寒枫神情淡漠,虽对他的反应和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由衷感觉到了痛心, “明明就是你杀了师尊,明明就是你夺取了他的修为,明明就是你……” “闭嘴!”云华怒声打断,虽不知为何寒枫会知晓自己的秘密,但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做的丑事被揭露, “我根本就没有,你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 “我看见了,”寒枫打断他,一字一句缓慢开口道,“三百多年前,你让怪物杀掉师尊的那个晚上,我就躲在柜子里。” “我全都看见了。” 云华猛然抬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当时不可能没有发现你!” “如果你真的躲在柜子里,就算我当时修为低下,那堕天道不可能也没有发现你!” “我没有骗你,”寒枫摇摇头,将箭支装载到弩箭上, “至于你说的那个怪物,当时师尊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在最后一刻使出秘法将我藏在了柜子里,并且强制嘱托我不要发出声音。” “我躲在柜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你命令那个怪物杀了师尊,” “看着你如何毫不留情转移走了他的修为,看着你如何冷漠地伪造了现场,看着你如何声泪俱下地在其他人面前演戏。” “我全都看见了。” 云华愣了半晌,看着面前的人越看越陌生。 他不敢多想,假若寒枫真的看见了当年他是如何让堕天道杀掉慈悯道君的,那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看着他假意在师尊的灵堂前和其他人一起哭丧,看着他如何在背后使小心思和其他世家勾结串通宗主之位,看着他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宗主之位上演了这么久的戏? 寒枫他……什么都知道? 那欧阳锋呢?他又是怎么知道冥桃木可以毁掉黑色玉片的? 这个秘密,云华自己都不知道,堕天道也从没告诉他。 “该结束了,”寒枫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抬手轻轻按动箭弩机关, “再见,师兄。” “师尊收了你这个徒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差错和耻辱。” 射出去的箭矢毫无偏差地命中心脏,速度快到云华甚至都来不及问出自己的问题,下一瞬就没了呼吸。 第332章 命运,坏种,闭环 寒枫,出身世家大族,身份尊贵,是个实实在在的炼器天才。 从入宗开始,寒枫就不喜欢那个叫“云华”的师兄。 一天天耷拉着个脸,明明大家都对他很好,什么都让着他,偏偏还整日怨天尤人,都不知道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宗门里的其他人告诉寒枫,云华是因为天赋不够,修为也经常跟不上,因为自卑所以才会养成如今的性子。 从寒枫入宗起,几乎所有人都在潜意识里教导他要让着云华,因为他可怜。 可寒枫并不这么想,也不知道该如何换位思考去想。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呗。 可在他的印象里,云华每次练功时都会阴沉着脸,离宗做委托也是每次都躲在其他人身后。 不用努力仅靠别人的同情心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仅仅只是因为可怜? 可怜能当饭吃吗?如果遇到危险,没有人再护着他,自己也没有应敌的实力,那该怎么办呢? 寒枫原本是不懂的,直到某次一同下山做委托,亲眼看着云华应敌不及,为求自保残忍地拉过一个师妹给自己挡刀,之后又独自逃回了太初宗,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那位师妹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平时在宗门也少言寡语,所以哪怕死了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可只有寒枫自己才知道,那位师妹是个很好的人。 在下山做委托的前一天,他们二人还一同说过话,一起看过同一个月亮。 因为那次下山委托只有他们三人的原因,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真相。 待寒枫满身伤痕背着奄奄一息的师妹狼狈回到宗门,还未来得及和其他人道明真实情况。 下一瞬就看见云华跪在其他人面前,声泪俱下地描述那位师妹如何刁蛮任性导致他们遇上强敌,所以才造成如今惨状。 寒枫当场就怒了,他顾不上解释,将那位师妹暂时交由林玉和婉茹照顾,直接冲上前给了云华一拳,当着所有人的面违反宗规私自斗殴。 最后得到的惩罚也是不出所料,被师兄欧阳锋罚了禁闭。 云华也被处罚了,原因是林玉师姐仔细检查了那位师妹身上的伤口,断定事情真相并非如云华所言。 见到那位师妹身上的伤,平时与她玩的好的婉茹师姐也主动站出来证言,极力澄清她不是那样的人,这才引出师尊慈悯道君亲自查验。 虽然以违反宗规被关禁闭为代价,寒枫替那位师妹讨回了公道,但他还是感觉云华的惩罚还不够。 仅仅只是被罚关禁闭,一条差点逝去的鲜活生命就这样盖过去了? 明明大家互相配合一下就能活着,为什么要靠牺牲别人的性命来保全自己? 他不理解,也不能共情。 因为天赋不够导致的性格自卑,所以就要让着他?凭什么? 为了替那位师妹讨个公道,也为了替自己寻个答案,寒枫偷偷从禁闭室溜了出去,主动找到慈悯道君质问。 慈悯道君没有因为他擅自逃离禁闭室的事情生气,也没有向他隐瞒自己的用心良苦。 慈悯道君说,从收他们五个为徒弟的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的结局卜了一卦。 他这辈子只会收五个徒弟,且其中一个会杀掉他,夺取他的毕生修为和基业。 寒枫越听越迷惑,更多的是不解:“既然这样,师尊明知我们五个中间会出一个坏种,为什么还要收我们当徒弟?” “预言是预言,终究是与现实不同的,”慈悯道君长叹一口气,慈爱地敲了敲寒枫的脑袋, “我收你们为徒,不仅教的是道,更重要的还是教你们做人。” “如果单单因为一个毫无依据的预言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未来,不论对谁都是不妥的。” 作为已经快半步飞升的人,慈悯深知未来不可被更改,如若刻意躲避还会让事情走向越来越糟。 他这辈子注定要有五个徒弟,注定会死在其中一个手上。 而他能做的,唯有尽心尽力教导好五个徒弟,引导他们走向正轨。 既是拯救他人,也是对自己的自救。 大抵是生来就性子薄情,寒枫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慈悯道君要这么仁慈。 师尊他一直都是这样,对谁都心怀善意。 所以,哪怕是被他们五个其中之一的“坏种”杀死前一刻,慈悯道君都固执地把失败的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自己没有教好云华,是自己这个做师尊的没有尽好自己的义务。 因为已经半步飞升,在云华许愿、堕天道撕裂空间过来索命的前一刻,慈悯道君便已卜算到了自己的劫难。 死劫,不可解。 深知以自己的实力绝对不可单人对抗天道,为了不拖累那次偶然来找自己告状的寒枫,慈悯道君将大部分灵力设成了一个禁制。 把自己的小徒弟藏在了柜子里面,没让前来索命的堕天道发现他。 哪怕最后一刻,明知自己的死劫躲不掉,还是没忘记替他人着想。 在明知命运不可被改变的情况下,寒枫依旧固执地认为慈悯道君不该收下云华这个徒弟。 因为坏种就是坏种。 任你怎么努力,他也只会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 躲在柜子里看完了恩师的死状,明知凶手身份,但却因为实力差距不能报仇,还要装作不知假意维护同门之情。 没有人知道寒枫这么多年是怎么隐忍过来的。 直到某一天,偶然听刚从魔域回来的顾于欢口中提了一嘴“堕天道”的身份和“冥桃木”的由来,事情才悄悄开始走向闭环。 第333章 秘密 七天后,魔域,凌渊城。 一轮银盘悄然升起,洒下斑驳的月华。 已经成为主魔君的遂渊背负双手站在城墙上,望着天边那轮清辉怔怔出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收回思绪,看着满面疲态向自己走来的人,关心问道: “七日过去,当真一丝残魂都未能寻到吗?” 遂渊多年前为赎罪钻研出的那种复活秘法,虽会对自身造成巨大损耗,但以被复活过的“知善”为例,那种法子的确能让已经死亡的人重新活过来。 慕羡安微微摇头,连续七日的不间断寻魂已经让他整个人尽显疲态。 “找不到……哪怕一丝残魂是都找不到……” 他做不到再让小鱼离开自己,几天内尝试过无数种办法,最终实属无奈才想起当初在魔族稷之和他说过的话。 【只要付出足够多且不被天道察觉,只要还残有一丝魂魄,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就能有法子救回来,只是付出的代价比较多而已。】 可是,连残魂都散掉的话,别说谈其复活,连起码的转世轮回都做不到。 遂渊转过身,虽早就知晓他的来意,但还是有些不愿接受现实:“那位小真君……真的渡劫失败陨落了吗?” 虽然慕羡安没有回答,但依靠遂渊最近打听到的风声里,多少还是知晓些内情。 一座城池莫名被屠,所有人原地消失,现场却血流成河。 身为黎遥城少主的箬玄真君,原本应在宗门内好好渡劫,不想却突然惨死在城门口。 唯一的活口,只有黎遥城的二少主。 怎么想,事情都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会放弃的,”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慕羡安唤出逢君剑,临走前向遂渊抱拳鞠了一躬,“爱侣魂魄已散,魔君大人的复活秘法对他已经不起作用。” “在这里耗时间没有意义,您保重,我先走了。” “等等,”见他心意已决,遂渊知道自己帮不上这件事情的忙,只好又给他透露了一条消息, “这七天时间内,在你专心寻找魂魄之时,我曾看见一位熟人去了荒裂冥桃神树的方向。” “那位诛戮剑主……”他微微颔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梗在喉间,重新整理好一番语言称谓后才开口, “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称那位诛戮剑主为新任太初宗【宗主】了。” “再怎么说也是那位小真君的师傅,你就不去看看他吗?” 遂渊说着,视线在慕羡安的背影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道:“自己唯一的徒弟无缘无故晋阶失败,连死因都不明不白,” “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实力再强的人也是会很难过的吧。” 慕羡安止了步子,顿了几秒后才回答:“我知道了。” 不多时,一道凌冽剑光从凌渊城上空划过,但却并没有赶着回修真界,而是往魔域深处驶了过去。 —— 荒裂。 沟壑横亘于荒原深处,裂隙之下一片漆黑,一棵苍天绿树却恰恰生长于荒裂之底,带来一抹难得的生机。 欧阳锋静静地站在荒裂边缘,神武诛戮被他随意丢到一边,看着底下的冥桃神树怔怔出神。 这就是寒枫说的那棵冥桃神树,仅仅只是一根树枝就能将那诡异的黑色玉片粉碎个彻底。 这冥桃神树,究竟是什么来历?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欧阳锋敛了思绪,见到来人是慕羡安才稍稍回神,随口关心了两句: “你去凌渊城找主魔君了?” “嗯,”慕羡安应了一声,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欧阳长老刚继任宗主之位不久,现在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欧阳锋长叹一口气,“只是想起了很多事,想不开一时出来散散心罢了。” 虽然当天就以雷霆手段快速清缴了云华留下的所有随从残党,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凑巧在天武殿暗室找到了全霞的尸身,勉强给了闹事的那个世家大族一个交代。 全霞的父亲,也就是在背后偷偷支持云华助他登上宗主之位的那个人。 当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爱子被从前养的一条狗反咬一口,甚至还因此丢掉了性命,当场气的喷出一口老血,骂骂咧咧地带着全霞的尸身和闹事的族人回世家去了。 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但不知怎的,他竟未感到一丝轻松和释怀。 欧阳锋很后悔。 为什么没有早点下定决心?明明可以避免悲剧发生的。 他自以为将一切安排的很好,自以为把降雷台修好就能帮顾于欢渡过死劫,自以为设局把云华关在天武殿就能让他不出来作妖……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原因是手段还不够心狠手辣。 明明早就将云华的背后势力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为什么还要挂念那份从未被对方在意过的同门情谊,一次又一次的劝说自己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欧阳锋错了,代价是失去唯一的徒弟。 或许真如寒枫所说,坏种就是坏种。这种人是不值得怜惜的,他只会把你的仁慈当做理所应当。 伴随后悔的,还有如潮水般涌来的过往回忆。 他席地而坐,慕羡安也抱着逢君剑坐到了他旁边,二人看着生长在荒裂底下的冥桃神树,各想各的事情,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睹物思人,慕羡安最终还是从芥子袋里取出了那对白玉耳坠。 那对白玉耳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色泽洁白如雪,除了几条显眼的金色纹路外没有一丝瑕疵。 如果不是慕羡安和欧阳锋一直都在刻意避免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人会愿意相信耳坠的主人已经惨死。 “耳坠很漂亮,也难怪这熊孩子当初会那么喜欢,”欧阳锋单手撑着下巴,从慕羡安掌心里取过那对耳坠来回打量, “那时候,小欢儿把耳坠交由老夫暂时保管,让我过几年再还给他的时候,老夫看见他哭的可伤心了呢。” “暂时保管?”慕羡安敛眸,捋了捋思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还没入宗门,当然不知道,” 欧阳锋一手拿着一只耳坠,不知怎的总有一种想将它们拼接到一起的强迫症, “不过说来也巧,他前脚刚把耳坠交给我保管,后脚就下山把你带进宗门了。” 欧阳锋说着,手下动作也没闲着,动作轻缓地将那对耳坠拼接在一起,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让白玉留下瑕疵。 待那耳坠被拼成一枚玉片模样后,慕羡安只来得及闭上眼睛,下一瞬就同一脸懵逼的欧阳锋一起被传送到了玉片里的时溯空间里。 他用手背抵在头顶上方,挡住那耀眼日光。 阳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见到这洞天里的熟悉景象后,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是?” 太初宗,顾于欢后院的灵池? 直到再落地,欧阳锋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非常后悔自己的突然手贱。 他真不是故意的,可谁知道这玉片里还别有洞天啊? 虽然二人能明显感知到这地方没有恶意,但这洞天隐藏的太深,想不让人警惕都难。 慕羡安上一秒还在警惕环顾四周,下一秒就看见欧阳锋随手抄起旁边桌案上摆的厚书册,心大地翻看了起来。 他扶了扶额,本不想在意,不想却看见欧阳锋神情越来越严肃,拿着书册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这是……” * 那金纹玉片里隐藏的信息量太多,饶是慕羡安和欧阳锋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顾于欢居然还藏着那么多秘密没告诉他们。 金纹玉片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二人把心思全放在了研究那本书册上,根本就没人注意到黎遥城的动向。 第334章 管事 黎遥城。 因为七天前传出的被屠城消息,没有哪个不识相的会主动往黎遥城转,生怕多待一会儿就会借此沾染上那的诡异晦气。 因此,黎遥城方圆百里都显得格外死寂,甚至连风声都不曾降临。 “无归……不会让爸爸死的……” 七日过去,确定天道法则已经不再监视他们后,无归才敢偷偷从土里探出半个身子,护着顾于欢为数不多的神魂从地底爬了出来。 乌龟果然会挖地。 小奶娃小心翼翼地护着掌心里的微弱小灵火,旁边还躺着一根比他人还高半分的普通棍子。 确定顾于欢的残魂没事后,无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小声抽泣了起来。 没有人再陪着他了,他害怕。 他想回去找干爹,但却根本不认识回太初宗的路。 “爸爸你个小不死的……为什么不能把一切都告诉干爹和欧阳爷爷……” 他一边哭一边埋怨,原本干净整洁的红肚兜也被泥巴糊的看不清一点原本颜色, “为什么不告诉干爹让他来接我们回去……无归明明已经护住爸爸的魂魄了……” 无归哭的难过,可被他护在掌心里的小灵火却并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本就微弱的火光还被他这一嚎吓得更黯淡了些。 见灵火颜色变得黯淡,无归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赶忙停止哭嚎道: “爸爸你别死,你不要吓无归!” 一神武一灵火就这么在黎遥城门口呆坐了好一会儿,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巧,这死寂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就被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打破了。 那声音很轻,但在静谧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天色本来就黑,唯一的光源还是无归掌心里捧着的那撮小灵火。 他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想带着小灵火重新躲回地里,不想刚迈步就被定在了原地。 “终究还是来晚了啊……”那个声音如此说道,拱手对着已经了无人迹的黎遥城拜了三拜。 由于对方所在距离过远,再加上好歹也是个最强神武,无归被控制了一会儿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缓缓回过头,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长者正站在距黎遥城不远的地方自言自语。 长者鼻梁上挂着一对金丝叆叇,一头灰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掌心里还把玩着一件小型沙漏。 不巧的是,无归这一转头刚好和那人对上视线,被他看到了自己掌心里捧着的小灵火。 顷时真人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叆叇,目光紧紧锁定前方。见到无归捧着的那撮小灵火后,心中紧绷的弦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好,这次不算遗憾,还有机会能救。” 无归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悄悄将小灵火藏在身后,刚打算就地跑路,不想身体却再次被定在原地,怎么都不受使唤。 他想挣脱桎梏带着小灵火逃跑,可却惊讶发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周围的时间,好像被暂停了。 由于时间被暂停,不仅仅是无归,周围的一切也被那沙漏中的时停力量固定在了原地。 无归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顷时真人走到自己面前接过了那撮已经渐渐黯淡下去的小灵火,收手时还不忘顺势捏了一把他的脸蛋。 小灵火被收走后,沙漏被再次倒置,时间也恢复了原本的运转时溯。 “你这个怪老头,快把爸爸还给我!” 无归顾不上计较自己被捏的脸蛋,气呼呼地跳起来打了一下老者的膝盖。 顷时真人对他的报复毫不在意,甚至还有闲情瞥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棍子,调侃道: “很可爱的神武乖乖,地上的那根棍子就是你的真身吧?” “棍子怎么啦,我可是主天道大人锻造的最强神武!”无归鼓着腮帮子捡起自己的真身,向顷时真人伸出一只手, “本神武劝你不要不知好歹,赶紧把爸爸还给我,不然我绝对……”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瞬就被顷时真人提着肚兜拎了起来:“也罢,干脆一起带走算了,你应该就是这位小少主的神武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顷时,是顾府曾经的管事。” “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们了。” 第335章 七年后 * 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顾峪铭在太初宗生活的第七个年头。 或许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认识传闻中的那二位。 箬玄真君——是他亲哥。 苍皓真君——是他亲哥夫。 人人都说顾峪铭命好,是黎遥城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遗孤。 当年,就连天赋异禀的箬玄真君都在晋阶时蹊跷死在了黎遥城门口,唯有他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安然无恙待在太初宗侥幸存活了下去。 侥幸存活的背后,是一连串迎面砸来的噩耗。 黎遥城的百姓全都离奇死亡,连魂魄都不曾寻到。 自己的哥哥明明当天还在宗门内晋阶,结果却突然死在了黎遥城门口,晋阶也随之失败。 天真烂漫的年纪,本该被爱包围。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降横祸。 若不是现在的苍皓真君将他收为弟子,顾峪铭恐怕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这就是我让你不要轻易在他面前提及‘家人’这个词的原因,” 寒枫背负双手站在怡红苑一间小院外,旁边还站着一个同顾峪铭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峪铭的家人都不在了,你与他搭话聊什么不好,偏偏要在人家雷点上来回蹦跳,他不拔剑砍你才怪。” “对不起……三舅舅我错了……”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若是走近几步还能看见他眼边的一片乌青, “我只是想和那位同门套一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让他带着我一起练剑……” 他结结巴巴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寒枫抬手打断了:“就你那脱衣显骨架的身板,不适合当剑修,还是换个从业目标吧。” 说来也是造孽,寒枫原本已经大仇得报,准备在太初宗享受快乐的养老生活了,结果没休闲几年就被家里人指使,让他带着外甥当修士。 想着自己天赋异禀,外甥肯定也像着自己,修炼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不想,结果却与寒枫想的恰恰相反。 让外甥跟着自己当器修,下一秒外甥就被炼器的烙铁反噬烫伤了。 让外甥跟着林玉当医修,第一天上岗配错药,差点毒死凑巧来买安眠药的洛远。 让外甥跟着邵罗当体修,不想一刻钟的时间就差点被打死在演武场。 让外甥跟着慕羡安当剑修,慕羡安还没回宗就差点被顾峪铭砍死。 ……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行。 听寒枫这么一打击,寒信如遭雷击,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被瞬间击得粉碎。 他沮丧的不行,45°角抬头望天,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难道……我这辈子注定与修炼无缘了吗……”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远处的少年独自练剑,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直到舅甥俩话题讨论完,顾峪铭还是在院落里安静练剑,平时一练就是半天起步。 “你挑个时日去和峪铭道个歉吧,”直到回岳灵峰前一刻,寒枫也没忘帮自己的外甥梳理人际关系, “同门之间还是要以和谐为主,有眼力见一点儿,自己错了就老实去道歉。” 寒信疯狂点头,目送寒枫离开了怡红苑。 他本想就地等到顾峪铭练剑结束,不想没待一会儿就看见婉茹急匆匆从仙灵峰赶了过来。 见顾峪铭依旧在练剑,谁也没搭理,婉茹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只得请求寒信帮忙: “小寒信,姨姨实在是有事走不开,你能帮姨姨去太初宗山下的石溪镇接一下我的侄子吗?” 她扶了扶额,事情忙多了有些找不着北:“我这侄子很小的时候就离家拜师了,每次回信都说是师傅和师叔在照顾他。” “我们问他师傅和师叔是什么身份,他也不说。” “他娘亲实在是担心的不行,所以才传音让他来我这玩几天,让我帮她看看孩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虐待。” 寒信疯狂点头,知道这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雀跃应道:“当然可以!” 待婉茹和他简单描述了一番自己侄子的大致相貌后,寒信不敢耽搁,立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接人。 —— 石溪镇,茶馆。 正午时分,街上人流涌动。茶馆内香气袅袅,微凉的茶杯递到手上,仿佛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了门外。 寒信撑着下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疯狂进食的人,嘴巴都惊讶形成了一个“o”形。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婉茹长老的这位远房侄子太能吃了,就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 “慢点吃,别着急,”他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无奈拍了拍对面小孩的脊背给他顺气,“你要是噎死了,婉茹长老非得找我问责不可。” 坐在对面的人年纪比他小,顶多也就十二上下的样子。长得也挺讨喜,脸蛋圆滚滚的,看着就和个小肉包子似的。 虽然吃得不少,但也还算得上听话乖巧,没有让人感到厌烦或难以管教。 也不知道这小孩的师傅师叔怎么想的,居然能放心让他一人来游学寻亲。 欧豆豆努力咽下吃食,含糊回答道:“对不起,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次赶了三天的路,途中也没有休息和吃饭。” “三天?!”看着面前灰头土脸吃饭的小孩,寒信激动地拍桌而起, “你师傅和师叔怎么照顾你的?不接送就算了,怎么还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赶路?” “没事的没事的,”欧豆豆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摆手解释道,“因为最近不太平的原因,师傅和师叔都很忙,也不允许我私自出门,” “仔细想想的话,这次我还是偷偷离家出走的,他们二人不知情,不能怪他们。” 寒信本想再多说两句,不料一直被欧豆豆握在手心里的传音符忽然有了反应。 欧豆豆见状,赶紧擦了擦嘴,往那张传音符里注入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侧耳倾听:“师傅?师叔?” 听到他的试探,传音符那边轻笑一声,随即一道成熟女音悠悠传出: “你猜错了哦,我是扶真,其他人暂时不在这里。商节弟弟方才卜了一卦,说你一个人回家省亲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现在外面这么不太平,你一个小孩子独自出门多危险。” “对不起,扶真姐,我给师叔留了纸条的,”欧豆豆的神情有些愧疚,但也明白对方只是担心自己,赶忙又解释了两句, “你们不用担心我,那个大宗门已经派人来接我啦,等我回去给你们带好吃的!”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记得和我们联系,”扶真叹息一声,简单嘱咐了两句,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把那张留言纸条放哪了?” “你师叔一直都在找你,看起来都快急死了。” 第336章 狼王出狱 待扶真话毕,还未等欧豆豆反应过来,传音符那边紧接着又传出一道暴躁少年音,撑死也就比欧豆豆大两三岁的样子: “欧!豆!豆!” “你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把我买酒的私房钱也带走是什么意思?!!” “别逼我现在就传送过来扇你!” 欧豆豆一惊,条件反射般捂住传音符,快速回应道:“对不起师叔,等我下次回去一定会还给你的!” 千万不能惹师叔生气,否则他是真的会闪现过来揍自己。 他又一连说了好几句自我检讨的话,传音符那边才渐渐歇火,只留下一句简单的“注意安全,最近没时间照顾你”后就愤愤掐断了联络。 回宗路上,因为婉茹长老特意嘱咐,寒信又旁敲侧击向欧豆豆问了不少关于“师傅”和“师叔”的问题。 虽然对方每一条都会认真回答,但寒信看得出来,欧豆豆一直都在刻意隐瞒,似乎并不愿意向他们透露太多信息。 二人又闲聊了好一会儿,总算来到了怡红苑外。 顾峪铭结束了训练,此时正抱着剑坐在白衣青年对面,认真汇报着自己近几日的训练成果。 “剑随心动,意由心生,”慕羡安自顾自给自己酌了杯茶,简单指明道, “我明白你想变强的心思,但一味的苛刻自己,不仅不会对剑道有所提升,还会容易滋生心魔。” “我明白的,”顾峪铭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句,“师傅。” “师傅”这生疏二字已听过无数遍,慕羡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怎么样,没骗你吧?”寒信指了指坐在院落里喝茶的青年,确定其他人听不到才继续小声开口, “苍皓真君不仅年纪轻轻就晋阶大乘期,还生得一副好相貌,是我见过最强最好看的人!” “也就那样吧,”欧豆豆咬了一口刚从芥子袋里取出的糖葫芦,两指掂量了一下,“感觉相貌和灵力都比我师叔差那么一点。” 听他这么说,寒信立马就被勾起了兴趣:“真的假的,你没有骗我吧?” 欧豆豆刚想回答,却见原本平旷的地面忽然出现一阵动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这动荡声响太大,寒信只有坎坎炼气期修为,被这威压震得连站都站不稳。 他下意识想去护住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欧豆豆,却见对方不仅站的稳稳当当,面上也没有一点惊惧神色,甚至还有闲心分析这动荡来源。 欧豆豆又咬了一口糖葫芦,随手指向太初宗水牢方向含糊道:“声音出自那里,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越狱而出了。” 下一瞬,二人同时感觉身下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路过的慕羡安随手丢给了后面的顾峪铭照顾。 “这里不安全,我会送你们去正阳峰。”顾峪铭一手拎着一个,说完这句便唤出灵剑把他们二人丢了上去,其他的不愿再多说。 知道自己在场只会给别人添乱,寒信并未拒绝,但旁边小小年纪的欧豆豆显然有些不乐意:“为什么要走?我可以帮你们的忙呀。” 虽然他年纪小,但却胜在阅历多,跟着师傅师叔见过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这点地震还不值得他害怕。 顾峪铭皱了皱眉,看他年纪小也未把欧豆豆的话放心上。正欲掐诀操控灵剑,却不想从水牢那边传来的震动愈发强烈,连他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欧豆豆精神抖擞的看着水牢那边的方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住在那地方的东西修为一定很强,起码能对标一个大乘期。” “能去看看吗?能去看看吗?你们就不好奇吗?” 寒信和顾峪铭都没有回应,只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御着逢君剑赶去水牢的慕羡安身上。 水牢上空,白衣青年负手而立,面上无一丝波澜,看向下方时神情尽显淡漠,右耳的白玉穗耳坠迎风拂动。 慕羡安想的很简单,太初宗水牢里关押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如若不乖乖听话,直接一剑斩了便是。 或许以前他还会抽出几分心思去弄清企图原因,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回来。 七年过去,他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太多。 眼看水牢的关押禁制已经被突破到了最后一层,慕羡安轻轻叩了叩别在腰间的逢君剑,示意她见机行事。 逢君剑立马会意,不等慕羡安开口就已自行出鞘三寸,寒气裹挟着灵力蓄势待发。 不过两个呼吸,禁制被彻底破开,随之涌出的妖气冲破四壁,一发不可收拾地往外扩散。 伴随着妖气的,还有一道中年汉子的狂笑声: “哈哈哈!一朝偷鸡被举报,数年铁窗泪涟涟。” “今日我鸡太浪服刑归来,定要吃遍修真界所有珍贵鸡类,将那只举报我的该死黄鼠狼扒皮抽筋,报那数年铁窗泪之仇!” 待那中年汉子音完全破开水牢禁制后,本就没收敛过的他更开放了。 或许是因为蹲牢子蹲久了脑子不清醒,也可能是太过思念那张“跨越时空的大饼”。 鸡太浪竟选择在太初宗领域直接动用妖气万里扬音,似乎是想召唤什么人出来见自己: “画饼兄,十年之期已到,你为何不敢来见我!” “那张鸡肉味的大饼,你到底还要欠我到什么时候?!” 听到他还未出狱就如此大放厥词,慕羡安只当这罪犯是坐牢坐傻了。 他正准备拔剑将这登徒子就地制裁,不想一道矮小身影却突然神不知鬼不觉闪现在了鸡太浪旁边,在他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第337章 父子相认 “是谁敢偷袭本王,不知道我是大名鼎鼎的古月狼王吗?!” 鸡太浪吃痛地嚎叫一声,低头看去,却在见到来狼后,原本充满杀气腾腾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三毛龇了龇牙,毫不客气地一爪扒拉在中年汉子屁股后面的尾巴上叫了几声: “嗷呜呜哇!汪汪汪汪汪。(老不死的!我是你儿子。)” “哦哟哟,我的好大儿三毛!”鸡太浪惊呼一声,非常夸张地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随手掂量了一下它身上的体重, “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活着?没有老爹我庇护,你居然没在妖兽林里饿死?” 听到他这么说,三毛原本就幽怨的黑豆眼变得更加幽怨了,又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啃在鸡太浪的手臂上。 臭老狼,活该让他蹲这么多年牢! 看三毛和鸡太浪那副相爱相杀的模样,顾峪铭不解了:“这……三毛认识这犯人吗……” 另一边,小黑子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坐传送阵从正阳峰走了过来,“喵”了一声解答道: “实不相瞒,本喵与三毛原本在正阳峰待得好好的,不想这傻狗不知嗅到了什么,突然一个劲儿叫唤,”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说‘闻到了老不死身上的穷酸味儿’,然后本喵就跟着它过来了。” 自打几年前欧阳锋继任宗主搬去天武殿后,正阳峰就一直空着。 原本欧阳锋打算等自己死后把正阳峰过继给顾于欢的,不想天不遂人愿…… 后面七年,欧阳锋再也没收过徒弟。 直到慕羡安也晋升了大乘期,欧阳锋想着再怎么说二人也是道侣,干脆就把正阳峰腾了出来,重新修了住处,让慕羡安拖猫带狗搬到了那里。 “他们是古月狼族吧?”欧豆豆认真瞧了瞧三毛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感叹,“古月狼族的性格可高傲了呢,可我看这小狼崽却已经被驯服的差不多了,” “究竟是有多厉害的人,居然能把高傲的古月狼族……”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后知后觉发现不对的寒信捂住了嘴,不让继续再往下说。 欧豆豆刚来不知箬玄真君早已惨死的事可以理解,但在场的其余人就不一样了。 人家的道侣、弟弟和宠物都在这,突然就上来揭别人伤疤,哪怕是婉茹长老的远房侄子估计都得够呛。 果然不出寒信所料,在场的其他人听到有人提及那个名字后,下意识都变了脸色。 幸好,在这关键时刻,已经父子相认的鸡太浪带着三毛从水牢门口走了下来,但又不知嗅到了什么,一直围着慕羡安身边凑来凑去。 “奇了怪了,”鸡太浪一脸探究地看着慕羡安,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感觉从这位小友身上闻到了画饼兄的味道……” 虽然那气味已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架不住鸡太浪天生嗅觉灵敏,哪怕只是一点微弱气味都闻得出来。 “画饼兄是谁?师傅七年前就结过道侣了,身上又怎么会有别人的味道?” 顾峪铭拧眉,但话刚没问出多久就后悔了。 也是,已经七年了,再深厚的感情应该也被时间冲淡的差不多了。 哪怕慕羡安再看上别人自行续弦,顾铁柱也没有指责他的资格。 或许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退路,都可以重新开始,但他不行。 因为顾峪铭已经一无所有了。 哥哥、父母、家。一天之内,这些他都没有了。 慕羡安虽不解为何鸡太浪会这么说,也不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画饼兄”是谁,他只知道自己清白被诬陷了要澄清。 小鱼若是还看得见他,听到鸡太浪这么说绝对会生气不高兴,到时候他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 他努力平稳好情绪,恭恭敬敬地向鸡太浪抱拳解释道: “还请这位前辈不要乱说,慕某洁身自好,从不是在外沾花捻草之人,一辈子也只会钟爱一人。” “爱侣已逝,前辈切勿信口雌黄,勿要往慕某身上叩黑锅。” “我没有乱说啊,”鸡太浪本来脑子就转得慢,现在听到他否认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你身上本来就有画饼兄的味儿啊。”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画饼兄是十年前左右认识的,他和他的师弟犯了错一起被关了进来,那时候我还在水牢吃牢饭。” “你别不信,我嗅觉很灵的,哪怕你只是抱着画饼兄的衣服睡了一觉我都能把味道闻出来!” 听到鸡太浪说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后,慕羡安才恍然大悟,一下便打消了疑虑。 水牢,师弟,事情都对得上。 “那前辈口中的那位‘画饼兄’应该就是我师兄了,”他轻轻咳了两声,道,“那时候我们二人犯了点错,被前任宗主罚去水牢里关了一天。” “现在想想,时间和事情也对得上,那人多半就是慕某的爱侣没错了。” 听慕羡安解释清楚后,顾峪铭内心的伤感戏份才稍稍安稳些许,但没过多久又想到了鸡太浪上一句说的话。 哥哥都死了七年了,哪怕二人以前再亲近,染上的味道应该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又怎么会被鸡太浪准确闻到呢? 他的问题鸡太浪自然也想到了。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等了十年的画饼兄不在了,那张“跨越时空的大饼”终究也失约。 但他可没顾峪铭那么弯弯绕绕,由于头脑简单,想问当场就问出来了: “既然画饼兄已经不在了,那你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他的味道?” 他话音刚落,一直被忽略的小黑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了一声,丝毫没有顾忌慕羡安的颜面吐槽了两句: “还不是因为这家伙太想主人了呗,” “你们是不知道,他这家伙晚上经常失眠,一失眠就抱着主人的衣服和东西叨叨一个晚上,都被本喵撞见……”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慕羡安提着后颈肉揪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掐诀封住了小黑子的嘴。 只可惜对方说的太快,尽管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阻止,依旧没能改观其他人像看“寡夫”一样的表情看他。 “原来是这样的吗……”鸡太浪若有所思了好一阵才闭嘴。 未等其余人再多说几句,这几日一直在处理大小事件的婉茹长老突然乘坐传送阵匆匆赶了过来,好像有什么大事要找慕羡安商议。 第338章 上古秘境 见到婉茹长老这么匆忙地赶来,慕羡安知晓她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简单解开了封在小黑子嘴上的禁制,随口叮嘱了两句: “你们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小黑子疯狂点头,伸出软乎乎的猫爪发誓道:“你就放心去吧,本喵保证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的!” 慕羡安跟着婉茹走到角落,见她神情严肃也不再客套,单刀直入道:“敢问,婉茹长老这么急匆匆赶来是有什么事要吗?” 婉茹点点头,因为接到消息赶来时太过急促,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解释道: “最近南阳天和其他几个大世家不是吵着说要举办‘修真界大比’了吗,我们收到了他们的邀请。” “南阳天宫主,南宫二河特意修书一封邀请我们以‘天下第一宗’的名义前往南阳天,” “一同与其他高层裁判一起在来参加的散修和各路世家子弟中选出这次的‘大比第一’。” 慕羡安一边听她说一边拆开那封书信,见那上面白纸黑字,指名道姓了要他也去,当即皱了皱眉,一口回绝道:“我不去。” “我只是一个普通剑修,实在不懂得什么裁决规矩,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如留着时间在宗门多指教其他后辈。” 他给婉茹的回复是这样,可实际原因却并非如此。 小鱼的忌日快到了。 哪怕对方早已不在,哪怕根本不会有所回应,哪怕自己的这番做法只是心甘情愿。 慕羡安这次千里迢迢从历练中结束赶回,为的就是怕他会感觉孤单,想赶紧回来多陪他些时日。 听到慕羡安的回答,结果虽不出乎婉茹意料,但她还是想继续努力劝谏一下: “可是,慕师侄,你要知道峪铭已经不小了,何不趁此机会带他和其他后辈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身为长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看好的后辈意志消沉。 之前看好的一个后辈已经死了,婉茹做不到再看着第二个后辈再走向堕落。 “南阳天近来与我们关系不错,这次又指名道姓了邀你前去。邀请是他们提的,哪怕出了事责任也是他们担责,就当出去散心吧。” 她等了半晌,看对方依旧保持沉默,婉茹也不好再强求,刚想开口找个台阶,却不想前不久还死不松口的慕羡安不知看到了书信里写着的什么,突然就改口了: “好,我去。” 因为对方改口的太快,婉茹心道一句奇怪,还以为是书信里写着什么吸引慕羡安前去的东西,忍不住凑上去察看。 【苍皓小友,老夫近日与其余老友在南阳天探察民情之时,无意间寻到一处会移动的上古秘境。】 【此秘境看上去已存在许久,门口摆放着四把形态各异的钥匙,显得有些诡异。秘境大门上还刻着一句让老夫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话语。】 【那秘境实在太过诡异,我等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借‘修真界大比’的名头邀请各路大能前来一同商议,还望苍皓小友见谅。】 因为书信外特意标注了“苍皓真君”收,婉茹收到信件时并未私自开封。 直到看完这两句,别说被邀请的慕羡安了,就连她自己都冥冥之中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上古秘境又怎么会在门口摆放钥匙?”婉茹看着信里写着的东西,忍不住继续向下揣测,“难道是秘境的创造者特意摆在门口的?目的就是吸引我们前去打开?”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反而还会惹人怀疑。” 看慕羡安依旧紧盯着书信不说话,她又继续往下看,可那继那几句话后便没了多少下文,只有寥寥三句话。 【想要许愿吗?】 【这就是秘境大门上刻的话。】 [南阳天,南宫二河。] 或许是因为之前经历过的事,慕羡安对“许愿”这二字格外敏感。 他有预感,这次南阳天之行必须去,否则事态将会沦落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何时启程去南阳天?慕羡安将书信仔细叠好,他平日本就不苟言笑,此刻脸上神情更是显得格外严肃。 婉茹想了想,提议道:“明天一早就启程怎么样?还得留些时间安排好一切事务,走之前还得和欧阳师兄汇报一下行程。” 一提到欧阳锋,婉茹就感觉头大。 这人以前就吊儿郎当,正阳峰的大小事务经常会推托给其他人帮他做,哪怕现在继任宗主了还是如此。 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忙什么,有时间就往魔族那边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背叛修真界投靠魔族了。 这件事的内情慕羡安也知道,但他从来都不说。 “你也准备一下吧,如果没有差错的话明早我们就启程。” 婉茹说罢,踏上回仙灵峰的传送阵,不过一息就没了身影。 待她走后,慕羡安本打算先去安顿一下自己的三个娃,不想刚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就听到小黑子在大放厥词。 大抵是在正阳峰的时间太无聊,也可能是鸡太浪和寒信太能夸。 它早就忘记了要帮慕羡安保守秘密的承诺,当着顾峪铭的面,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修士这人啊,你们千万别看他在外面装的有多高冷,实际暗地里反差可大了嘞!” 小黑子说着说着,烦躁地抖了抖身上乱飞的猫毛。自打顾于欢不在后,它和三毛就被散养了,几乎可以用“留守宠物”来形容。 没人管,自然也就没人会帮它梳毛。除非被一年难得回几次宗门的慕羡安瞧见,他才会想起要帮它和三毛洗澡。 “一天天净知道摆着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们是不知道,”因为心中留有怨念,小黑子悄悄“嗤”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爆料道, “主人还在的时候他可会装可怜了,有时候一惹主人生气就怂,每次都拉本喵这只善良、可爱、单纯的小猫咪背锅!” 待小黑子说完,令它出乎意料的是—— 这次寒信和鸡太浪没再热情捧场,就连与它关系还不错的顾峪铭都没敢说话,有时还莫名其妙抬头往自己背后看。 第339章 玩得开心 慕羡安抱着手臂站在小黑子背后,一时都没料到它心里竟还藏着对自己那么多怨怼。 小黑子插着腰,因为说的上头并未发现慕羡安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它努力伸长了些脖子,露出脖子上戴着的小金片挂坠,但因为长久佩戴那挂坠上的红绳早已褪色: “之前不是才跟你们说这家伙晚上睡不着就会抱着本喵主人留下的衣服一边哭一边自说自话嘛,” “趁他不在,本喵先偷偷和你们说个大的……” 这次不出所料,小黑子话说到一半就被施法封住了嘴。 慕羡安提着小黑子的后腿,默不作声地将它藏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将方才和婉茹商议的事一笔概括道: “收拾一下,明日准备启程南阳天。” 因为之前请求下山历练的事已被打回千百次,顾峪铭并不期待慕羡安这次会带上他,老老实实准备独自回怡红苑练剑。 他刚想开口告退,下一瞬就被慕羡安先一步打断了:“这一次,峪铭也去。” 慕羡安看着他,眉眼间稍显一丝犹豫:“参加修真界大比,历练一下,可以吗?” “什……什么么!我……我也能去吗?!”被天大的惊喜砸中,顾峪铭说话都带了几分不利索。 平时为了安全起见,慕羡安都不允许他私自下山历练,哪怕去了没走多远也会被逢君剑抓回来,这日子过的别提有多闷了。 这意外来的太突然,他一下都没能反应过来。 “嗯,”慕羡安微微点头,提着小黑子的后腿,唤出逢君剑转身,“明日一早就走,别迟到了。” “好……好的!” 顾峪铭抱着灵剑应了一声,因为激动的原因声音比寻常时候高了好几倍。 见慕羡安走后,他也不再逗留,抛下一直充当空气的寒信和鸡太浪等人直接就回了怡红苑。 直到师徒二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鸡太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忽略了,当即踢了踢旁边傻乎乎咬尾巴的三毛一脚: “傻儿子,你老爹好不容易服刑归来,你是不是应该破费带我去吃一顿好的给我接风洗尘一下?” 被踢了一脚的三毛很不爽,但看在鸡太浪不是外人的份上,只能绅士地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太初宗食堂的方向,无奈道: “嗷嗷呜呜,汪汪汪。(老不死的,走那边。)” 看三毛和鸡太浪也要走,唯一被遗忘的寒信终于忍不住了,社牛地追上去准备和他们父子俩套套近乎: “那个……二位前辈可以带我一起吗?” 由于从小就表现出了极差天赋,常常会被有心人拿天赋不够这件事来攻击讽刺。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处理人情世故这方面格外得心应手,几乎是有空子就主动凑上去钻。 寒信主动从芥子袋里掏出寒枫的腰牌,提议道: “去食堂得用象征身份的腰牌才行,我这刚好就有一份,咱们一起去就不用二位前辈破费了。” 欧豆豆不久前才说这父子俩是传说中的古月狼族,这种大好机会他岂能浪费? 和人家套一套近乎,说不定别人随便指点两句就让他找到从业单位了呢? 看着他手里的腰牌,三毛低头略微扫了一眼绑在自己脖子上的另一块腰牌。 虽然慕羡安几年前就把自己的腰牌给它了,三毛从来就不用担心吃饭没钱付的问题。 但它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带上寒信一起。 这人的神魂还算清澈,是个好人。 反正只是带鸡太浪去吃饭,带个人一起也是一样的。 它想着,朝寒信“汪”了一声,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同行。 几人各忙各走的匆忙,就连原本要照看侄子的婉茹都因为要忙的事务太多被冲昏了头脑。 所有人都把小小年纪的欧豆豆遗忘了,但当事人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欧豆豆偷感极重地蹲在角落里,确定自己被所有人都遗忘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腰间芥子袋里取出了一张闪烁着金光的传音符。 那传音符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等阶的符箓,品阶起码排在高阶之上。 就是外表有点不美观,符文画的比狂草字还要抽象。 ”唉,真是的,”他叹了一口气,小声吐槽了一句,“什么时候传不好偏要这时候传,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该怎么解释嘛!” 要不是那个修为极强的青年方才一直忙于查看书信没注意自己,这张高阶符箓若是当场暴露,自己铁定要被大宗门好好拷打质问一番不可。 欧豆豆转过头,确定在场的人都走光后才往那张符箓里注入了一丝微弱灵力。 不多时,顷时的声音从传音符里悠悠传出:“是豆豆啊,大宗门好玩吗?” “不怎么好玩,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欧豆豆想了想,认真回答完又话锋一转道, “虽然这里没有尊清域好玩,但好吃的很多,等我回去可以多带些给你们尝尝。” “当然可以,”从传音符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分析,欧豆豆能明显听出顷时是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 “不过豆豆要乖乖听你小姨的话,‘御主’最近给我们派遣了很多事情要处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来接你回去了。” “知道了,我会听话的啦。” 欧豆豆闷闷应了一声,听到还要在这里待好长一段时间有些不高兴。 “玩得开心,这边很忙,我就先切断联络了,” 看着传音符的颜色渐渐黯淡,欧豆豆明白对方已经抽出了往传音符里注入的灵力,打算直接中断对话, “记住,如果无意看到我们也不要和我们相认。” 欧豆豆不解,下意识发问:“啊?为什么?” 老者刚想和他解释,只可惜,传音符那边还未来得及把问题回答完整就中断了联络,只能依稀听出那边非常吵闹,似乎还有打斗和说话的声音,让人心生不安。 据传音符那边的说话声分析,起码有四人。 第340章 寒枫:人在家中坐,账从食堂来 翌日清晨,太初宗传送阵。 婉茹站在太初宗传送阵旁,有些愧疚地看着身旁专心啃糖葫芦的欧豆豆: “对不起啊豆豆……昨日小姨太忙了……一不小心把你忘了……” “我没事的小姨,”欧豆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已经十二岁了,早就到了能照顾好自己和大家的年纪,你不用担心我的!” 看他那副懂事的模样,婉茹更愧疚了: “昨日没提前给你安排住处,你不会是睡外面的吧,有没有着凉?要不要小姨现在去百草峰给你开两副药?” “没事的没事的,”见她真要往传送阵上走,欧豆豆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其他人的时间,急忙抬手指向角落里陷入自闭的寒信道, “我没有睡外面,寒信大哥昨日帮我安排好了住处,小姨你不用担心。”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婉茹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见寒枫正站在那里训话也不好打搅,“那我等会儿再过去好好谢谢他。” 角落里,寒枫将一张写有“欠账一万灵石”的纸条愤愤丢到地上踩了好几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将寒信提溜到传送阵上: “我不管,这次‘修真界大比’你必须去,再怎么说也要给我赢个参与奖回来!” “整整欠了食堂一万灵石啊,老子得炼多少法器才能把账还上!!!” 人在家中坐,账从食堂来。 他看着账单上显眼的一万欠款,感觉心都在滴血。 寒信低着头一言不发。因为知晓对方坐了很多年牢的原因,他想过鸡太浪会吃很多,但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头老狼这么能吃! 太初宗食堂的大爷大妈锅都颠烂十几个了他还没吃饱! 不远处,慕羡安牵着逢君,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张一米多长的欠条,越往下看眉头就越皱越紧。 小黑子和三毛屁颠屁颠地背着小包袱跟在他身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剑主爹爹怎么了,是不开心吗?要不要和逢君说一说?”逢君拉着他的手,暖心发问道。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慕羡安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想破脑袋还是没想明白,只好转身问向事情的始作俑者, “三毛,你实话告诉我,鸡太浪前辈昨日在食堂究竟吃了些什么?” “几个时辰不到就欠了十万……他是把整个食堂也吃了吗……怎么欠了这么多灵石?” 虽然他并不缺这个钱,但还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花灵石的速度,和多年前的顾于欢有的一拼。 “汪?”三毛抬起脑袋,小小的黑豆眼里写着大大的疑惑,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慕羡安:“……”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废灵石。 “罢了,或许真是他当初把你养的太废,现在居然连智商都开始退化了,” 慕羡安轻叹一声,早就料到它理解不了,弯腰抱起三毛,又示意小黑子趴到他的肩上,忍不住自嘲开口道, “也难怪,当初唯一的嘱托就是让我照顾好你们。” 谁都安排好了,就是没有在意他的感受。 仗着自己对他的爱就有恃无恐。 即将走到太初宗传送阵时,顾峪铭急匆匆御剑也赶了过来,见自己没有迟到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待婉茹清点好人数确定没有疏漏后,她拍了拍手,示意其他人都站到传送阵上去: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准备前往南阳天吧。” “小姨……我有一个问题……”欧豆豆弱弱举手发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也带去……” 不知怎的,一听到“南阳天”这个名字,他的右眼皮就一个劲地跳,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关系,就当是去玩玩,”婉茹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正了正神色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小姨,把你一个人丢在宗门我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安心些。” 她说罢,目光扫过在场其他人,确定他们都准备好后才转身面对传送阵,往阵眼处注入了灵力驱动。 顷刻间,阵法里的金色符文与驱动阵法者灵力交织,传送阵法正式发动。 —— 南阳天,修真界大比现场。 因为大比不限身份地位的原因,不仅仅是那些受邀前来参加的知名宗门和世家,众多无名散修也闻风而至。 现场人流如织,仅仅只是报名入口就站着不少不同职业的修士,足以看出这次的大比有多受人重视。 除了先去参赛处报名的寒信和顾峪铭外,其他人都跟着慕羡安去了南阳天主殿找其他裁判谈话。 因为报名职业赛道不同的原因,寒信并未与顾峪铭站在一处。 顾峪铭是剑修,自然去报名的是剑修比试,而他就不一样了。 寒枫给他的最低要求是拿参与奖,所以他报的是最容易浑水摸鱼的杂修比试。 所谓杂修比式,就是一个如大杂烩般的修炼体系。 与其他比式相比,这里没有固定的规则和限制。参赛者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擅长的职业,充分发挥个人特长。 若是运气好,随机摇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或药修,只要实力尚可几乎都能取胜。 如若运气不好摇到实力比自己强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为不确定性的原因,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赌,报名杂修比试的人屈指可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想着想着,寒信又简单数了数,再过三个人就能轮到他报名了。 百无聊赖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脚步声,随即他的背被后面赶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排在他后面的是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少年捂着脑袋痛处,左边眼角有一颗显眼泪痣,身上戴着不少象征长命的红绳和铃铛,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富人家的小少爷。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知道自己无意间撞到了人,顾于欢第一反应就是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第341章 我有名字,叫序玄 “没事没事,你不用道歉的,只是轻微撞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寒信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见对方穿着和长相都是顶尖中的顶尖,偏偏还要来杂修这边来报名,寒信心道一句奇怪,怀疑他可能是走错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位小弟弟,这一条行列是报名杂修比试的,看你衣着不凡,又怎么会来这报名呢?” “小弟弟???” 顾于欢皱眉,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称呼。 他只是灵力不够,年龄和心智退化缩水了一丢丢而已,才不是什么别人口中的小弟弟! “我没走错,就是特意来杂修这边比试的,”顾于欢想了想,报出了自己另一个名字, “而且我有名字,叫序玄,才不是什么小弟弟!” 听对方那么一说,寒信这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为掩饰尴尬向“序玄”道了歉后就没再说话。 本想着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却不想还是顾于欢率先打破沉默,戳了戳寒信的颈背主动搭话道: “对了,我看你穿的也不穷啊,为什么会来杂修比试这边浑水摸鱼呢?” 他说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腰间佩戴的宗门腰牌。 那腰牌上的纹样他不久前才在南阳天门口见过,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宗门受邀前来当裁判。 如果是裁判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靠这个关系偷偷溜进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因为我天赋很差,到现在都没能修的适合自己的职业,” 寒信并不知晓顾于欢的内心活动,而是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虽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三舅舅说了,只要拿个参与奖回去就勉强放过我,” “想着去其他报名点比试也是丢脸,干脆寻个不怎么苦痛的早点结束算了。” 顾于欢摸着下巴,开始默默挖坑,身上系着的小铃铛也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原来如此,但我刚才来时仔细看了这次‘修真界大比’的规则,” “由于此次前来参加的修士众多,为节省时间新增了一处组队多人小秘境选拔,只要夺得第一的队伍就可以直接进决胜大比。” 他勾了勾手指,向寒信抛出橄榄枝,一半是一时兴起,一半是心有预谋: “怎么样?反正你也是一个人,要不要和我们组队,我们刚好四缺一。” 这个叫“寒信”的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实力也不怎么强。 本来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完成“御主”给的任务,正愁该怎么混进决胜大比呢,不想打瞌睡还有人送枕头。 不用白不用。 “不了吧,”因为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知之明,寒信害怕自己会拖后腿,委婉拒绝道, “我很弱的,无论对手多弱最终都会落败,还是不给你们拖后腿了。” “而且你不是说你们四缺一嘛,突然就让我冒名顶替进来,不问问其他人的意见真的好吗?” “没事啊,他们都知道,”顾于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指向站在他前面排队的三个人,“喏,大家都听着呢,你看他们都没有意见。” 寒信下意识回头看去,不料却刚好对上前面三人的视线。 “你好?”排在寒信前面的紫衣女子见状,第一个笑着开口和他打了声招呼,“我叫扶真,你叫我扶真姐就行。” 从小到大都没和陌生女孩子说过话的寒信微微一怔,连忙点头结巴回应道:“扶……扶真姐好……我叫寒信!” 他话音刚落,下一瞬就被站在扶真前面的陌生小男孩攥住了手腕。 小男孩紧闭双眼,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块龟甲,顿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今日运势,宜交友,忌拒绝。” “卦象告诉我,你是世家的人,背后还有一个大宗门撑腰,对不对?” 在寒信即将挣脱桎梏的前一秒,商节才掐点睁眼,缓慢开口道:“你好,我叫商节,是一位普通卜者。” “你……你……你好啊……”寒信咽了咽口水,表面上稳的一批,实际已经被对方奇奇怪怪的话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知怎的,总感觉面前的这几个人有些奇怪。 特别是那个叫“商节”的,寒信清楚记得自己没有道明背景,为何他只是随便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龟甲,一开口就把自己老底掀了个遍,怎么想怎么奇怪。 看其余二人都自我介绍的差不多了,顾于欢三两步走到最前面的老者面前,拉着他到寒信面前,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顷时爷爷。” “你好,”顷时真人扶了扶鼻梁上托着的金丝叆叇,继顾于欢的话再次向他抛出橄榄枝, “看你一个人来杂修报名,应该是没有同伴一起吧?” “要不要与我们一起组队,保证能带你进决胜大比。” 大抵是看出了对方太过刻意,寒信一直都在犹犹豫豫: “不是的,我是和宗门里的同伴及长辈一起来的,只不过那个同伴是剑修,他去剑修处报名了。” “而且我这个人很坑的,你们如果要找队友随便去散修里找一个实力较强的不就行了,为什么偏偏还要找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背后有势力,看起来也好忽悠啊。】 其他四人想道。 “朋友,人生是一场豪赌,”顾于欢抬头,努力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好好考虑一下?” 见对方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顷时知道寒信这是动摇了,又忙不迭笑呵呵地凑上去附和: “大家都是奔着比试去的,组一次队而已,待大比结束,我们照样会分道扬镳,何不借此机会先交个朋友?” 未等他做出完整回答,一直在旁等待的商节没了耐心,重重敲击了两下手中的龟甲不耐烦道: “卦象说,你要是不与我们组队,回去一定会被你三舅舅骂。” 寒信一惊,被戳到了软肋,最后一丝理智也随之迎崩瓦解,后面几乎都是被商节与顷时拖着往小秘境报名处走的。 第342章 御主的任务 五人走了没多久后,前往南阳天主殿与其他大比裁判会面的婉茹等人也原路返回,恰好与正在剑修报名处的顾峪铭撞了个正着。 看寒信没有和顾峪铭一起,婉茹有些担心:“寒信师侄去哪了?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去杂修比试那边报名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顾峪铭摇头,对于寒信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被揭了短处,哪还有什么时间费心跟着他?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南阳天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慕羡安抱着逢君,准备带三小只去客房休息, “我们来的时间有点晚,现在‘修真界大比’开放报名已经有小半天了,想去历练的某个人得加紧些时间了。” 顾峪铭闻言,一改方才的满不在意,几乎是抱着灵剑就要往剑修擂台上冲: “那我现在就去排队摇号!” “嗯,”慕羡安微微颔首,“轮到你上擂台的时候,记得使用传音符与我联络,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去观看你的第一场比试。” 顾峪铭连连点头,眼看去摇号的剑修越来越多,生怕自己会赶不上比试,和他们简单道完别后就挤进了人堆里。 待他走后,慕羡安也不想再多逗留,跟婉茹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逢君他们走了。 瞧顾峪铭和寒信都在为了“修真界大比”奔波,相比于他们二人的积极热情,欧豆豆则比较消极安静。 婉茹觉得欧豆豆年纪小,本就没打算让他也去凑这个热闹。 见他正好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刚打算拉着他一起去南阳天有意思的地方多逛逛,却不想对方抢先一步发话了。 欧豆豆低着头,悄悄将刚抓住的紫色幻蝶往袖子里藏了藏,随便扯了个谎道: “小姨……我想一个人去周围转转……马上就回来……” “啊?行吧,那你记得不要走太远,小姨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婉茹摸了摸欧豆豆的脑袋,往他额间打入一道追踪印记,柔声叮嘱道。 欧豆豆疯狂点头,不知是在急些什么,将那只紫色幻蝶护在手心,不一会就在婉茹的视野里跑没了影。 他跟着紫色幻蝶跑了一刻钟左右,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在树荫下来回踱步的人。 欧豆豆鼻头一酸,毫无顾忌地朝那人身上扑了过去,哭嚎道:“序玄师叔!扶真姐!” “你们两个总算愿意来接我回去了!” 他扑过去的时候没收力,顾于欢一连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步子,有些嫌弃地把欧豆豆推远了些: “咦惹,你离我远点,眼泪鼻涕都快糊我身上了。” “哦……”欧豆豆老实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顾于欢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身高差异, “序玄师叔……几天不见……我怎么感觉你的身高还缩水了呢……” 此话一出,欧豆豆毫不意外地被注重身高差异的顾于欢揍了一顿。 顾于欢叉着腰,虽然现在的年龄只有十四五岁左右,但却并不妨碍他气场拉满: “哪里有?我只是最近灵力用的有点多,稍微被反噬了一丢丢而已,才没有缩水变矮呢!” “等再过一阵子,我的灵力恢复,身高和心智自然也就回来了,看我到时候不揍死你!” “我说怎么不管我要私房钱了……”欧豆豆捂着脑袋小声嘀咕,“一定是身体缩水,顷时师傅不让你喝酒……” “好了好了别吵了,咱们说正事吧,”扶真将那只指引欧豆豆过来的紫色幻蝶收回,正了正神色道, “这几日你回家省亲,御主刚好给我们四人派发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欧豆豆闻言,疑惑发问道:“到底是什么重要任务,居然值得你们四个一起出来?” “不知道,御主没细说,而且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见欧豆豆额上被人下了一道追踪印记,顾于欢掰过他的脑袋,随手在他脸上绘了一道符咒,简单解释道, “最近不太平,反正你脸上已经有一道追踪印记了,干脆再加一道吧。” “凑个偶数。” 欧豆豆一脸无语但并未发作,知道对方只是怕自己会遇到危险才这样。 “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手段寻找四把形态各异的诡异钥匙,将它们全部交还给御主回收。” 扶真说着,挥手放出四只紫色幻蝶。 那些幻蝶似有灵性,围着她转了一圈,在梦幻般的光影交错中变幻成了四把不同钥匙的模样。 “这就是那四把钥匙的模样,”确定欧豆豆记住后,扶真收回幻蝶,又道, “如果豆豆偶然得到了这四把钥匙的行踪线索,一定记得早些告诉我们,好么?” “当然没问题!”欧豆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待重逢的喜悦劲头过了后,他这下才发现顷时和商节不在这里。 欧豆豆环顾四周:“顷时师傅和商节哥哥去哪了?不是说都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们?” “这不是要先混进去才能找钥匙嘛,”顾于欢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喏,他俩去小秘境选拔处报名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一个叫‘寒信’的宗门弟子。” “寒信?”听到这个名字,欧豆豆都震惊了,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顿了半天,最后也只缓缓道出一句: “世界真小,大家好像互相都认识。” “开什么玩笑,只是凑巧而已,世界上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 顾于欢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还不忘顺手摸索走了他芥子袋里的钱袋, “不逗你玩了,我和扶真姐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说罢,往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和用幻术变成紫蝶的扶真一起,大摇大摆往小秘境报名处走了过去。 行至半路,他还差点撞到一位穿着月白色宗服的女长老,本想揭符道歉,但又想着自己未完成的任务,最后还是选择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 第343章 仙二代 翌日?,?薄雾渐散,微光破晓,恰似夜幕与黎明的分界线。 卯时一刻刚至,修真界大比准时开始,众修士身着各式法袍整装待发,站在各领域的比试擂台边,静待上台比试。 慕羡安端坐在高台席位上,面色沉静,目光短暂扫过下方数不清的陌生修士,最后缓缓落到正在剑修擂台比试的顾峪铭身上。 说实话,其实他是不愿意让顾峪铭跟着来南阳天的。 顾峪铭是小鱼的弟弟,慕羡安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当初没保护好小鱼才造成的现在局面。 如今若是连他最后的弟弟都没看管好,万一有个闪失的话,顾于欢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走神得厉害,而与他同坐一排的其他几位世家和宗门长辈自然也没好到哪去。 不是摸鱼就是打瞌睡,仔细瞧去,认真评比的还真没几个。 想想也是,现在修真界大比才刚开始,实力差的还没淘汰,实力强的也看不出来,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没必要浪费太多心思一一去看。 “怎么没瞧见逢君和三毛他们?”筱壹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坐在慕羡安右边的席位上,见三小只没跟在慕羡安旁边有些惊讶, “往日见你带他们出来,都恨不得全带在身边,生怕他们走丢,今日怎会舍得独自前来?” 讲真的,因为之前在龙城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筱壹是发自肺腑的心疼这两个后辈。 自打箬玄那孩子走后,慕羡安就和丢了魂一样,颓废了一年多才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这才重新开始修炼。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孩子?说来也可惜。 继顾于欢死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神武无归就消失了,欧阳锋之前还费了好大的心思去找,可惜每次都是毫无音讯。 寻常的慕羡安,要么就不带三小只出来,要么就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像极了单亲妈妈丧夫带三娃。 听到他问候,慕羡安才回神,没有一点被抓包走神的心虚感,不紧不慢给自己酌了杯茶才开口解释: “现在还太早了,小黑子和三毛都没起床,逢君又说一个人闲着太无聊要出去转转,所以我才没把他们带在身边。”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正坐在筱壹身边专心吃点心的筱叁,忍不住心道一句: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把人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 虽然筱叁现在依旧痴呆,且没有一点好转迹象,筱壹还是没放弃过治好他的想法。 因为忙于给筱叁治病,像修真界大比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北阳天这七年几乎就没参加过。 至于这次为什么能被南宫二河请来? 慕羡安认为,原因很有可能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南阳天的上古秘境所致。 刚来时他就旁敲侧击过了,果不其然,筱壹也收到了南宫二河传来的书信,对秘境上刻的那行字感兴趣,所以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想要许愿吗?】 这几个字本就容易引人遐想,更何况还被刻在了上古秘境的大门上。 如果不是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未能改变,谁又会愿意将希望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口头问候上呢? 二人各想各的,就连南宫二河什么时候带着南宫智走过来了都不知道。 “好久不见啊,苍皓小友,”南宫二河自来熟地坐到了慕羡安左边的席位上,又隔着他朝筱壹抱拳打了个招呼, “感谢筱前辈愿意前来助晚辈一臂之力,日后若有机会,必当全力报答。” 筱壹摆摆手,示意他把手放下:“我这次前来也只是单纯好奇那秘境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而已,你不必如此庄重。” 继和他们二人打完招呼后,南宫二河瞧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南宫智。 看他那副没睡醒的模样,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声呵斥道: “逆子,还不赶紧和别人主动问好,你不主动说话难不成还想让别人主动找你搭话吗?” 因为今日起的早,南宫智整个人都昏昏欲睡,被他这突然一拍瞬间就清醒了,一个滑铲到筱壹面前,生怕晚一秒就要挨骂: “筱宫主好,晚辈给您行礼了!!!” 和筱壹打完招呼后,他也没闲着,又老实和慕羡安搭了两句话,这才老实站到了后面打瞌睡。 如今再瞧南宫智,谁又能想到当初的“79块上品灵石”呢? 说来这事也怪慕羡安自己。南阳天素来就与太初宗关系不错,作为太初宗的一份子,他自然也免不了要与身为南阳天宫主的南宫二河经常交涉。 一来二去,二人渐渐熟络,南宫二河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知道了当初的“79块灵石”事件。 因为常年忙于处理公务,他并没有过多时间管教南宫智,却不想就是因为疏于管教差点让一个小弟子失去双腿。 正义感极强的南宫二河当场“父爱泛滥”,扬言定要给那位弟子一个交代,治一治南宫智的纨绔性子。 至于后来……经历的毒打多了,再厉害的仙二代也得夹着尾巴走。 一代纨绔“仙二代”彻底陨落,成功荣升“父见打”行列。 这场小小闹剧过去之后,南宫二河又化出一道小结界,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三把形状不一的钥匙。 “这就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他拿出其中两把,一把给了慕羡安一把给了筱壹,正了正神色, “实不相瞒,自打我拿到这三把钥匙后,身边就发生了很多诡谲事件。” “起初只是个别修士失踪,但时间一长渐渐就恶化成了小规模的部分失踪,我和小智查了很久,可惜怎么查都没能查到那些失踪修士的去向。” “失踪……和开启秘境大门的钥匙有关系吗?”筱壹拧眉,话虽直白但却胜在有理。 听到他们开始说正事,作为主要调查者的南宫智也睡不着了,强打精神解释道: “因为,失踪案都是发生在我们拿走钥匙之后,且那些人失踪时都是雨天黑夜,” “我查了很久,但也只查出了那些人的失踪时间,甚至连尸体都不曾发现。” “黑夜?”慕羡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渐渐严肃,为了印证内心想法又接着问道,“最早发生失踪案是什么时候?” 南宫二河默默计算了一会儿时间,最后认真叙述道: “十六天前的晚上,那是一个雨夜,也是我们刚好发现上古秘境的第二天。”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慕羡安低头扫了一眼手心里的诡异钥匙,专心分析道, “前脚刚发现上古秘境,后脚就突然失踪,背后定少不了有人刻意指使。” “我也同意,”筱壹点点头,低头扫了一眼被南宫二河强制塞进手心的钥匙,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既然可能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那一定是重要至极,为何你却要专门分出两把给我们二人呢?” 南宫二河扶额,整个人有些心力交瘁: “大概是作为修士的预感吧,我总觉得把三把钥匙全放我这里会不安全,” “二位都是我最尊敬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恳求二位暂时帮我保管这两枚钥匙,然后再对外宣称钥匙都在我这。” 他的想法很简单。 且不说这把钥匙来历不明,单是看它背后那座突然出现在南阳天上古秘境,就可看出其中隐藏了无法解决的秘密。 将所有的钥匙都集中放在他这里,无论如何都是不太安全的选择。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它们分开来存放,这样也能让他肩上的担子稍微轻松一些。 第344章 小秘境选拔第一 “也不是不可以,”慕羡安面色无常,将那钥匙收入袖中,已经明白了南宫二河的用意, “若令那些修士失踪的幕后黑手真是为这钥匙而来,我们只需大力宣扬钥匙的下落,时间一久,自然会有不怀好意的人自投罗网。” 至于什么时候会有人自投罗网……鱼龙混杂的修真界大比不就是最好时机吗? 听到他这么说,筱壹很快也弄清了南宫二河的用意,但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这办法是好的,只不过中间有个疑点你没告诉我们。” “不是说开启上古秘境的大门钥匙有四把吗?为什么你这里只有三把?” “唉,说来这事也怪我,”南宫二河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指着结界外的裁判席道,“因近几十年南阳天逐渐衰败,我们已无足够能力举办修真界大比。” “此次大比能成功举办,有一半是因为其中一个世家大族的帮助。” 他说罢,仗着外面的人看不到结界里面,随手一指道: “喏,就是坐在这一排的第二个人,就是他主动找上我们说要资助举办修真界大比的。” “当时我发现上古秘境的时候,他恰好也在场,还想拿走最后一把钥匙。” “你明知这钥匙和上古秘境来历不明,就没阻止一下吗?”筱壹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当然不会同意让他把钥匙拿走,再怎么说这秘境落在我们南阳天,自然也归我们管辖,” 南宫二河抱着手臂,看着席位下方的热闹场面冷哼一声道, “那人当时本想把最后一把钥匙拿走的,但他忘了这是南阳天的地盘,” “在我的全力阻止下,他最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钥匙放在了‘修真界大比’第一名的奖品行列里,还说什么要用正当手段把钥匙拿回去。” 举办修真界大比定要花费很多灵石,那位世家大族的实力必定不容小觑。 再加上南宫二河那一说,慕羡安更好奇了,顺着他的指引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全霞的老父亲——全貌。 看面相就能看出,那人并非是个容易被忽悠的主。约莫中年还长得鬼精,只差把“我是奸商”写在脸上了。 “我认识他,”慕羡安只瞥了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去,“唯一的独子在七年前和前宗主勾结惨死,可惜了。” 他话是这么说,面上却无一点惋惜表情,敷衍感满满。 虽然当时欧阳锋把消息封闭的很好,没几个人知道云华和全霞惨死的原因,对外宣称也只是一个走火入魔,一个被走火入魔的误杀。 但,在内部关系的信息透露下,南宫二河和筱壹多少还是知道些大致情况的。 三人心知肚明,但一个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们看看全貌旁边坐着的那个人,”筱壹默不作声地将南宫二河给自己的钥匙收好,无缝衔接转移话题道, “我瞧那人一直都在和全貌说话,看起来应该是对方面前的大红人,可为何我却从来不曾见过他?” 其余二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不其然。 全貌身旁坐着一位病怏怏的男子,每说两句话时都要咳几下,也难怪筱壹会注意到他了。 “这人我好像认识……”南宫智站在南宫二河身边,盯着那人看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他叫全假,从小就被全貌收为义子一直养在世家里,某次世家新青年聚会我还见过他呢。” “新青年聚会?”南宫二河蹙眉,果断抽出腰带,动作行云流水,“你这逆子不好好练功,又背着我出去乱逛?” 见自己的好意提醒最后换来一顿打,南宫智大喊冤枉,当着结界内其他二人的面被毒打一顿后就不再说话。 结界外,全貌坐在席位上,用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结界,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以为找太初宗和北阳天来帮忙,就能阻止他去上古秘境里分一杯羹了吗? 只要自己的人夺得“修真界大比”魁首,拿到第四把钥匙。就算南宫二河有三把钥匙,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仔细观察过上古秘境的大门,四把钥匙缺一不可,只要拿到其中一把,南宫二河照样还得放下面子求他。 想着想着,他偏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警示道: “修真界大比的魁首必须拿到,只有拿到第四把钥匙,我们家族才能获得去上古秘境搜刮宝贝的机会。” “我知道,父亲,”全假镇定说完这几个字,但因为压制不住病情又忍不住咳了两声,“我一定会夺得魁首,为家族做出贡献。” “嗯,”全貌眼睛微微眯起,清晨第一缕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可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代价你知道的。” 全假听话地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很淡,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掉一般。 他低着头,低垂的眉眼间流露出一种乖巧顺从的神色。 然而,在那柔顺的外表下,手臂上那一道道遮掩不住的狰狞疤痕又是那么的刺眼。 —— 高台席位上的众人各想各的,似乎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下方正进行得热火朝天的修真界大比上。 想想也是,才第一天而已,前面的比试完全就是用来淘汰弱者的,厉害的人自然会留到最后。 直到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筱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还有一处组队多人小秘境选拔他们没看见,转而问向旁边的南宫二河道: “不是还有一处多人小秘境组队选拔吗?你怎么没在小秘境里装影像监控?” “没有我们的监视,要是那些组队进去的修士实力太差,被妖兽反杀了怎么办?” 听到他这么问,南宫二河的面上难得多出了几分心虚,弱弱解释道: “这不是灵石全拿去举办修真界大比了……没有多余的灵石去请无极宗装影像监控了嘛……” 心虚归心虚,但他又突然话锋一转道: “不过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进小秘境选拔的那些修士我都给他们配了传送玉牌,只要被淘汰或者弃赛马上就能被传送出来,不存在安全威胁的!” “小秘境选拔开始多久了?大概入选的人有多少?”慕羡安不知被下方什么东西吸引去了目光,一边盯着下方一边快声问道。 “小秘境打开需要时间,现在算算的话也才正式开启了一刻钟左右吧,” 南宫二河掐指一算,确定没问题后又瘫坐了回去,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急,时间还早,这次去小秘境组队选拔的大概有四百人左右,想等位居榜首的队伍出来可能要两三天去了。” 听到他满不在乎的说完,慕羡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似乎也不是很愿意接受现实:“可是……榜首好像已经出来了……” “怎么可能!”南宫二河急的从席位上弹跳而起,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差点被惊掉下巴, “怎……么……可……能……” 小秘境出口,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修士,有的人甚至刚出来就连滚带爬背上包袱当场退出了大比。 毫无例外,都是主动捏碎玉牌出来的,看这惨状,很难想象他们在秘境里经历了什么,甚至连初赛都没能通过。 “不来了,老子再也不来了,那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最一个捏碎玉牌的人骂骂咧咧地从小秘境走了出来,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幕后黑手”给自己出气。 第345章 一问三不知,神仙也难治 “邪门歪道!用幻术吓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火烧我屁股!!!” “老子躲了你那么久,跑了大半个秘境都被你找到了,你大爷的是不是会算命啊?!” 寒信有苦难言,只能愧疚地摆着手无力反驳道: “不是的……我没有用幻术吓你……我也没有用火烧你屁股……”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只负责摸鱼躺赢而已,小秘境里的其他修士明明就是序玄和扶真他们淘汰的,为什么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他干的了? “你不要过来!” 看到寒信往自己这边走,那个修士上一秒还在骂街,下一秒就被秘境里的回忆杀吓得不轻,一边哆嗦一边愤愤指责道, “老子只是实力比你弱,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傻子,” “小秘境里的四百多个人都是你一个人淘汰的,你再给我狡辩一个试试!” 寒信有口难辩,自证清白的话又是那么的有心无力:“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有队伍的,你们身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你说谎!”那个修士看他得了便宜还狡辩,气的抓心挠肝, “在小秘境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一个人神神叨叨了,明明身边空无一人却还说的有来有回,我看你就是修炼修出癔症来了!” 寒信本想再解释两句,不想那修士见他还想狡辩,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转身便走,一点也不想再被二次打击。 继那修士走后,一只紫色幻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寒信肩上,扶真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交易结束,合作愉快。” 那道成熟女音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谢谢你在小秘境里做出的贡献,在我的幻术加持下,那些人看不见我们。” “所以在他们眼里,你才小秘境最终胜出的第一名。” “原来是这样……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寒信捂着脸,目光透过指缝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其他人看他的眼神。 毫无例外,都是看对手一样的狠戾眼神。 “有这个头衔加身,这次回去可要记得和你三舅舅报喜哦,也算是我们对你的补偿了。” 待她说罢,原本停留在寒信肩上的紫蝶也随之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早有预料,知道自己再参赛一定会被打成猪头,寒信微不可察地挪动着步子,讪讪道: “我……还是早些退赛吧……” 岂不料,他刚走了没两步,自己的手腕突然就被人攥住了。 南宫二河瞥了一眼他身上戴着的身份牌,忍不住向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慕羡安投去赞许目光。 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初宗真是藏龙卧虎,这个叫“寒信”的实力居然强大到能以一人之力单挑四百余人! 修真界真是未来可期啊!有这种人才在,他们这些老东西也可以准备安心退位了。 “我宣布!”南宫二河抓着寒信的手举高宣布道,“这次小秘境选拔的第一是……” “太初宗,岳灵峰,寒信!” —— 月上梢头,夜色渐浓。 因为正在举办修真界大比的原因,南阳天的夜晚比往常时候不知热闹了多少,街上的小摊和商铺也灯火通明,生意兴隆。 少年身着一袭白色锦袍,袖口和衣角上还用金线纹着云纹,看起来约莫十七上下的样子,只是路过就惹得不少人驻足停留。 “强行调动三天的灵力,就只是为了出来喝酒,值得吗?”扶真同他走在一起,偏头看向身旁人道。 “难得的休息时间,一个晚上对我来说也很值得,” 顾于欢随手抛着不久前才从欧豆豆身上搜刮来的钱袋,一边用余光扫视摊铺上摆的酒坛一边与她解释, “商节不是卜卦说今晚你们有机会能得到钥匙嘛,反正又没算到我头上,四舍五入就等于和我没关系。” “这么好的机会,不逛逛多可惜?” 大抵是年纪和心智上去了,有了自己的审美。与上次的铃铛红绳不同,这次他身上仅别着一只刻有小鱼纹样的铃铛,巧妙地系在腰间。 “那你玩得开心,我去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获得钥匙的线索,” 扶真指尖微动,唤出几只紫色幻蝶,走之前有意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那只铃铛,忍不住出声调侃, “不是说不戴吗?之前还见你天天因为那些保长命的铃铛红绳和顷时置气,今日怎么妥协了?” 顾于欢摆摆手,虽无奈但也没法子:“不戴不行啊,不然顷时爷爷不放我出来玩的。” 说什么戴铃铛红绳保长命,那都是活人用的东西,他本来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奈何顷时总把他当小孩子看,平时就爱给他戴这些小玩意儿。 虽然他现在看着与活人无异,但只有顾于欢自己才明白——他早就死了。 如今使用的身躯只是顷时帮他用神魂实质化成的“魂体”罢了,完全依赖自己的灵力支撑。 因此,一旦灵力使用过多导致不足,身体和心智便会自行倒退,直到灵力恢复。 况且他记忆全失,连自己怎么死的,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和顷时他们一样,是尊清域“御主”席下的“御者”。 一问三不知,神仙也难治。 “行吧,那你别喝太醉了,有事及时和我们联络。” 紫衣女子并不多问,和他道完别就跟着幻蝶往反方向走了,不一会儿便在人流如织的街市里没了身影。 待她走后,顾于欢本想去自己心心念念好久的酒市转转,不料一直被他丢在芥子袋里的东西不乐意了,主动破开禁锢跑了出来。 顾于欢早就料到会如此,毫不在意地抓住那根不老实的棍子,将他化成一支白玉符笔的模样简单别在耳后。 时隔七年,再次感受到了来自逢君剑的剑气,无归激动地快要发狂,现在只想挣脱顾于欢的桎梏去找慕羡安。 他好想干爹,好想欧阳爷爷,好想逢君和小黑子他们…… 只要找到干爹,把他带到爸爸面前,他就不用再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 爸爸这个小不死的,一有灵石就全拿去买酒和自己用了,哪怕是一块下品灵石都舍不得给他吃。 七年前在太初宗那会儿,干爹都是把上品灵石当零嘴给自己喂的,哪曾想现在连吃一块下品灵石都成了奢望。 顾于欢愿不愿意回去他不管,反正无归自己受不了了,迫不及待地就要反水投奔豪门。 现在的他,已经从胖嘟嘟饿成营养不良了。 无归甚至都有些怀疑到时候见面,慕羡安会因为营养不良认不出他来。 他出真身,惨兮兮地抱住顾于欢的大腿,因为着急鼻涕泡都哭出了好几个: “爸爸,求求你把符笔还给无归好不好,无归马上就回来!” 他的真身寄宿在神武里,如果不带着真身走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你这小屁孩,平时你不见得你出来,现在知道求我了?” 顾于欢挑眉,抱着手臂低头看他,并不打算遂他的愿, “下次再放你出去玩,现在我有事,等会儿喂你下品灵石吃。” “不嘛不嘛,无归现就要,” 小奶娃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顾其他人看顾于欢的探究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撒泼打滚,一边耍赖一边哭的撕心裂肺, “每次一有灵石你就去买酒,连一颗下品灵石都舍不得给我吃,每次都让我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爸爸是坏蛋!是坏酒鬼!!呜呜呜呜无归要去找干爹!!!” 第346章 提醒 顾于欢一惊,眼睁睁看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不少说他“虐待儿童”,甚至还扬言要去找南阳天的人从中调查。 为了不让自己吃牢饭,顾于欢来不及解释,抱起地上哭唧唧的无归,拿着白玉符笔随手画了一个传送阵,瞬间闪现到了南阳天酒市里。 直到远离了闹事处,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气愤地捏着无归的脸蛋质问道: “你这是干嘛?知不知道我们这次是为了完成御主给的任务才来南阳天的,” “你要是把你爸送去吃牢饭,我们还得求顷时爷爷让他来救我们。” 无归安静地缩在他怀里,被带着传送到酒市后就一言不发。 时间一长,就连顾于欢都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感,觉得自己方才做的可能太过,低头正想和他道个歉,岂不料…… 无归“噗嗤”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出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原本以为顾于欢会带着他直接去跟顷时他们汇合,却不想爸爸这个酒鬼一心一意就想着喝酒,带着他来的位置竟阴差阳错般离逢君剑又近了几分。 这下不仅省路,还大大增加了遇见的概率。说不定他们二人在酒市多转一转,下一瞬就偶遇了呢? “不是要去买酒吗,爸爸我们现在就去买酒吧!” 无归挣扎着从顾于欢的怀里下来,一改之前的闷闷不乐,就像换了个灵魂般主动牵上他的手就往酒市深处赶,迷之微笑道, “我们去逛一逛吧,最好逛到明天晚上去!” 顾于欢:“啊???” 这下轮到他懵逼了。 他被无归牵着在酒市里一顿乱跑,所到之处皆是鸡飞狗跳。 却不知,不远处,白发蓝衣小萝莉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放满符箓的芥子袋,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娘……亲……” —— 此时此刻,南阳天夜市另一边。 “你这傻孩子,吃东西吃慢些不行吗,又没有人和你抢,”筱壹有些无奈地帮筱叁擦去嘴角糕点渣,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教,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好歹也争气一点啊,为了给你治病爷爷都快把整个修真界的有名医修找遍了,你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好转呐。” 听到筱壹说话,筱叁只是傻傻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只是简单听出了几分忧愁的意思。 他又愣了几秒,将摆在自己面前的糕点盘推到筱壹面前,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爷爷不吃,你吃吧,”筱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突然要急着处理什么事情,站起身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道, “你在这里乖乖坐着别动,爷爷去解决一点小事情,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糕点。” 听到“糕点”二字,筱叁原本呆愣无神的眼睛都亮了些许。 看着他那副雀跃的模样,筱壹这才放心离开。 反正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南阳天的闹市区,旁边有很多南阳天的人巡逻,有他们在,筱叁就算不听话走丢了也会有人跟着。 这样,自己就可以去会一会那位一直监视着他们的暗中人了。 他想着,突然抬手猛地往虚空中一抓—— 再次展开手掌,手心里赫然躺了一只紫色幻蝶,但不过瞬息又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筱壹心里预感不妙,本想掏出传音符与其他人联络,不想才被他抓散在手心的幻蝶又突然行踪诡谲地出现在了面前。 确定他看见后,那只紫色幻蝶又慢悠悠往远离人群的方向飞了过去。 筱壹转头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原地的筱叁,犹豫了一下,一个闪身就往幻蝶飞走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可惜,在他走后不久,顷时真人扶了扶鼻梁上的叆叇,端着一盘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走到依旧对现实浑然不知的筱叁面前,慈祥开口道: “我这有些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听到不属于筱壹的声音,筱叁虽神志不清,但也懂得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以免被迷惑。 “欸,那位长辈,还请您离那位公子远一些,” 见北阳天的那位痴呆少主身边突然站了一个陌生人,提前便被打好招呼的巡逻修士急忙上前去制止, “这位可是北阳天的小少主,老宫主前不久才和我们打了招呼叫我们不要让陌生人靠近他,为了不让大家都难做,您还是走开些吧。” 那位修士急忙上前,刚想拉着顷时离开,岂不料下一瞬就被定格在了原地。 不只是他,在这一瞬间,闹市区所有还在活动说话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和动作,原本热闹喧哗的气氛也在这一瞬间归匿于寂静。 “很抱歉,”顷时将手中的糕点盘子放在筱叁面前,轻轻推开那位修士抓着自己衣袍的手,“事出有因,这么做也只是出于无奈之举。” “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但前提是,别人不会来妨碍我们。” 筱叁也察觉了周围的不对劲,下意识转头想喊筱壹的名字求救。 不料,却在看到顷时的脸后,原本没什么焦距的瞳孔竟突然猛缩了一瞬,卡在喉咙里的话也拐了一个弯儿,结结巴巴开口: “管……管家……爷爷……” * 直到渐渐远离闹市区,一直指引着筱壹的那只紫色幻蝶才渐渐停下,最终依附在一棵苍天大树的枝桠上,逐渐隐去了身形。 眼看紫蝶消失,一直跟随着前来的筱壹更加好奇了,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率先发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在背后监视我们,最后又施计将我引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待他话毕,原本那只紫蝶停留过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不是哦,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取回凑巧落在你们这的几件东西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引你来这里……我也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多说总归是不好的,还请您见谅。” 再怎么说也是北阳天的最高统治者,心思比寻常人细腻的多,那女子虽只道出了两句云里雾里的话,但筱壹却从中得出了几分难得的线索: “取东西?奉命行事?” 仔细想想都话,除了南宫二河暂时放在他这的钥匙没有来历外,筱壹还真想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别人落下的东西。 那陌生女音并未现身,但她说的却是“我们”,难不成她还有别的同伙? 再谈“奉命行事”,如果她有同伙的话,那指挥她的人现在又身在何处?为何不亲自前来一会?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 筱壹眼神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就转身朝闹市区快步赶了过去。 但那位指引他前来的女子却并未先行离开,而是又放出了一只幻蝶,飞在他身侧说了一句筱壹怎么也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走之前暖心提醒一下这位前辈,没事一定不要出门,否则是会被脏东西粘上的。” “特别是黑夜的雨天,一定记得不要沾到雨水哦。” 说罢,再待筱壹转头,那只幻蝶已然自行消散在了黑暮里。 来不及思考太多,当他急匆匆赶回闹市区,直到看见筱叁安安稳稳坐在原来的位置吃糕点后才缓出一口气。 庆幸了不过三秒,他又猛然意识到——明明糕点早已吃光,没有自己去帮筱叁买,那又是谁给他的糕点? 他急匆匆往筱叁额间打入一丝灵力,确定对方身体无恙,灵脉也运转正常后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拿过筱叁系在腰间的芥子袋往里一摸。 果不其然,南宫二河放在他这暂时保管的钥匙已被拿走。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写着字迹的纸条。 【听闻,上古神兽黄大仙一族对治疗痴呆有特别造诣,或许可以用之一试。 】 【附言:贸然拿走钥匙的补偿。】 第347章 他想要的 第一把钥匙被拿走了。 比起筱壹那边的沉重气氛,另一边不知情的几人气氛还较为欢快,散步的散步,谈心的谈心,好不快活。 “你这逆子,大比一定记得给你爹拿个第一回来哈,咱们一定要把最后一把钥匙赢回来,绝对不能让全貌那老小子得逞!” 南宫二河喝了点烈酒,坐在长凳上与南宫智说话时都有些说话不清楚,但尽管这样他也没忘给南宫智上压力, “第一我们拿定了,你要是敢失败,未来三年都别想出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玩,就天天给我待在南阳天修炼,哪都别想去!” 听到南宫二河的话,南宫智也是不出意料地哀嚎一声,就差当场跪地抱着南宫二河的大腿求饶: “不要啊爹,本来我压力就很大,您不开导我就算了,怎么也给我施压啊!” “就你压力还大?你看看峪铭和寒信那俩乖孩子,哪个实力不比你强?哪个和你一样喊过累?” 南宫二河愤愤起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南宫智就走, “太初宗人才辈出,特别是寒信那孩子,天赋虽不高但人家实力强啊!” “你今日也看见了,他以一己之力淘汰了四百多个修士呢!我看你现在也别闲着了,赶紧去和人家请教一番,临时抱佛脚,不要给我们南阳天丢脸也好啊。” 他本想带着南宫智去找寒信和顾峪铭请教,结果因为喝酒误事,不久前才和他们打过照面的几人老早就走没影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南宫二河不爽了,南宫智反倒还松了一口气,自认逃过了一劫。 见自己的老爹还想趁着酒意逮着他叨叨,南宫智急忙环顾四周,企图找出一点儿能分散南宫二河注意力的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他看了一圈周围,刚好看到旁边有一个算命摊,腆着笑脸连拖带拉把醉醺醺的南宫二河按在了凳子上,主动提议道: “爹,这里刚好有个算命摊,要不掏点儿灵石出来让算命先生帮我算算大比能不能拿第一吧!” 听到对面传来的动静,原本还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的商节也醒了过来,拿起桌面上放的龟甲敲了敲放置在身边的牌子,示意他们先交钱才能后办事。 南宫智爽快交钱,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南宫二河对面,迫不及待开口道: “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修真界大比我有机会能拿第一吗?” “不能。”小男孩回答的果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道出来的。 南宫二河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商节这直白的话后当场从气的凳子上蹦起:“我家逆子试都没试过,你凭啥说他不行!” “非得把我从妄想中拉回现实吗?别逼我当场坐下来求你收回这句话!” “因为他道心不稳,”商节淡定开口,摸着下巴上贴的假胡子,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你让你儿子实话实说,他平时是不是特别爱看美女?” “你怎么知道?!”南宫智惊讶地当场从凳子上弹起,自己揭发了自己。 听到南宫智承认,南宫二河面色一沉,也试着继续往下猜测,从中嗅出了几分阴谋论的味道: “难道……大师的意思是……因为贪图美色,我儿子被吸走了阳气,所以才道心不稳?” “不是,”坐在他们二人对面的小男孩神情严肃,否认了他的猜测, “道心不稳的原因有很多种,但绝对不会是贪图美色导致。” 不容给南宫二河再次脑补的机会,商节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道: “因为我也爱看美女,但却从未有过道心不稳,所以问题绝对不出在这里。” 他表面上一脸沉稳,实际上手心里早已蒙了一把冷汗,悄悄捏紧了些袖口里藏着的降智喷雾。 还好自己这几天得了鼻炎,喷出去的降智喷雾不对自己有效,不然就忽悠不了这两个大傻春了。 多亏“御主”考虑周全,没有其他人保护,以他的实力,除了嘴遁和提前给自己推算体面的死法外,分分钟就得被撂倒。 —— 随着时间推移,夜幕逐渐加深,南阳天的夜市却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行人不增反减。 慕羡安同顾峪铭一起走在夜市上散步,见他心情不好主动发问道: “今日的比试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顾峪铭抱着自己的灵剑走在他身边,安静的模样在周围的热闹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还好吧,他们都打不过我,除了今日失手打了一场平局外,其他的我都没输,没有给师傅丢脸。” 也没有给哥哥丢脸。 “是平局的那场对手作弊了吗?” 作为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舅子,慕羡安并不觉得顾峪铭会因为“平局”的原因就闷闷不乐,认为原因必有其他, “如果有委屈就和我说,憋在心里终究不是一个好办法,反而还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是师傅,是关心,也是责任。 “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的,谢谢师傅。”对于他的直白,顾峪铭只是笑笑,将问题搪塞了过去。 他又岂会不知道慕羡安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 慕羡安是这样,欧阳锋也是这样,太初宗的大家都是这样。 但他们的出发点都因为——自己是黎遥城的唯一遗孤。 所以才加倍怜悯,所以才加倍关心,所以才加倍补偿。 但这些都不是顾峪铭想要的。 他想要的,只有家人。 爹娘,哥哥,还有过去的生活。 他表面上说是“回去想想”,但已被搪塞千百次的慕羡安早就明白这个问题注定不会得到答案。 顾峪铭走不出“过去”,他又何尝不是? 之后的路,二人一直都在沉默,直到与他签订了神武契约的逢君开始大声向他求救。 “逢君有话跟你说,你不要走!” 白发小萝莉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看起来无助急了,但慕羡安总觉得前面那句话像是逢君在和别人说的。 “剑主爹爹你快过来,逢君看见唔……” 她话说到一半,但却好像突然被贴了静音符一样,卡壳了。 见慕羡安突然止了步子,脸色也肉眼可见变得凝重,心思敏感的顾峪铭自然也看出了有事要发生,主动抱拳开口道: “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大比,师傅您也记得早些休息。” “路上注意安全,”慕羡安简单叮嘱了他一句,想起南宫二河提过的“修士雨夜失踪案”,又补充了一句, “从明日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切勿在黑夜出门,特别是下雨的时候。” 嘱咐的话说完,他一个闪身便没了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往逢君所在的酒市赶了过去。 逢君是个懂事的,平常时候遇到有人欺负几乎都不会来找他告状,大部分时间都会选择当场报复回去,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当然凡事也有少数,除非应对不了,逢君最后关头才会选择找他求救。 平常从没见她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过,慕羡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是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自家乖女儿受了欺负,他这个做爹又做娘的怎能坐视不管?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来到了事发地点处。 现场一片狼藉,在见到被定身符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逢君后,慕羡安急忙上前半蹲下身用了些灵力帮她把符揭下:“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逢君疯狂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想和他道明真相却又说不了话。 娘亲走之前往她身上贴了一张静音符,好像并不想和他们相认,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是疏离惊恐的。 她本想留住娘亲,等剑主爹爹过来,不料自己当时反应太过激烈…… 娘亲被自己吓跑了,她怎么拉都没拉住。 第348章 道侣金印 看她反应激烈但却没说话,慕羡安心道一句奇怪,在逢君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真从她手臂处摸到了一张静音符。 他想像方才解定身符一样帮她揭开静音符,但却没有成功。 仔细看去,那张静音符上被设了禁制,貌似只有绘制那张符箓的符师亲自来才能解开。 而那张符箓上的笔迹,他早已见过千遍万遍,不会认错,只是不敢相信。 “是他贴的,对吗?”看着那张符箓上的熟悉笔迹,慕羡安忍不住喃喃自语,七年的煎熬等待终于等到了些许希望, “你看到他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让我过来,对不对?” 他语气无常,可那双颤抖的手早已暴露了自己掩饰不住的紧张。 明知神识破碎,魂魄已散,哪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无征兆复活? 怎么想,这件事都很荒唐。 这七年时间,慕羡安没少尝试过寻魂复活的法子,但每次都是不出意料的失败。 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是想……再试着相信一次。 假如自己猜对了呢?假如逢君真的没有看错呢?假如他真的回来了呢? 或许是天道垂怜,过去失败的千百次尝试,总算有了回报。 直到看见逢君一个劲儿地点头承认,又忙不迭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催促他过去……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连自己什么时候起身赶去的也不知道,身体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 一家无名茶肆外。 茶肆早已打烊,唯一的光源还是天上月亮投下的月华。 “靠,今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正常,” 顾于欢骂骂咧咧地把“已老实”的无归塞进芥子袋,顺手将刚买的酒放在茶肆的露天小桌上,见没人跟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哪有人一上来就对着陌生人又抱又闹喊‘娘亲’的?关键是抱起来还不撒手!也不知道这小孩儿的爹怎么教的,一猜就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碰瓷谁不好偏要碰瓷我,要是那小孩儿受伤她爹讹上我了该怎么办,我哪有那么多灵石赔钱嘛?!” 无归躲回了自己的真身里,任由顾于欢将他塞进芥子袋,直到最后关头都是一脸的迷之微笑。 太好了,只要等到逢君和干爹报信,他就再也不用在外面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 凭什么逢君他们跟着干爹就能吃好的喝好的?凭什么让他一个人跟着爸爸在外面为“御主”做事,365天都全年无休的那种! 太不公平了!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干爹找到爸爸,以他的性子和手段,爸爸就算不愿意也得强制被抓回去。 更何况,现在的心智和身形都只有十七岁左右呢?怎么想应该都反抗不了吧? 顾于欢不知无归的内心想法,又一连愤愤吐槽了好几句才罢休。 转而化悲愤为酒欲,拿过露天小桌上摆放的茶杯就把刚买的酒往里倒,打算歇一歇再离开和顷时他们汇合。 只可惜,他躲过了逢君的“碰瓷”,躲过了对方家长的“追债”,偏偏低估了自己现在这个年龄的酒量。 “这酒……怎么这么醉人啊……” 顾于欢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脸上也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绯色。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眼那坛酒上的名字,忍不住小声念出: “浓缩稀释版……春宵……酒?”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吧? 无良商家怎能如此没有道德! 他想撑着桌子站起身,奈何“春宵酒”不愧是“春宵”酒,顾于欢只感觉全身瘫软使不上力,整个人如咸鱼一样瘫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乌龟……你快给我出来……”顾于欢一怒之下怂了一下,“我没力气了……快出来扶一下我……” 无归没有回应,就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 “我们该走了……顷时爷爷会担心的……” 顾于欢本想再叨叨两句,不料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攥住,紧接着身侧传来一道听起来陌生但又倍感熟悉的清冷男声: “你想到哪去?” 慕羡安紧紧攥着他的手,垂眸看向他们二人手腕上专属的道侣印记。 这印记,早在七年前对方身死魂散的时候就已变得黯淡无光。 可事到如今,那对本该永远死寂下去的道侣金印竟因为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共鸣,与他触碰间有了细微波动,再次变回了原本的金色。 虽然颜色稍显暗淡,但却没了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似枯木逢春一般。 月华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冰封的心湖上,清冷无声,却在冰面下荡起层层涟漪。 命运,总是这么爱开玩笑。 —— “我去哪?”顾于欢愣了一下,眉头微皱,对他的提问和抓着自己手腕的动作很不满意, “你管我去哪儿?我又不认识你。”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简单打量了他一番。 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后,顾于欢的语气也变得硬气了些,使了点儿劲想把手抽回: “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你上来就使这么大力气抓我手,怎么想都没理由吧?” “你不认识我了?”慕羡安面色一诧,看他情绪抵触只得放轻了些攥着他手的力道,但依旧没舍得松开,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方又是复活又是失忆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常事。 慕羡安的理智一直都在告诉他要把感性压下去,不要轻易相信,事情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不知怎的,慕羡安这次不打算理智了。 如果装傻充愣,把之前的一切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能换一个活生生的顾于欢回来。 他是真的愿意这么做。 偶尔,夜风掠过,带起一丝凉意,也吹散了对方身上的酒香。 因为只喝了半杯春宵酒的原因,顾于欢休息了一阵,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他直起身子,仰头往慕羡安的方向主动凑了过去,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探着开口道: “喂,现在看清了吧?” “我和你才不认识呢,你赶紧把手松开,我要回去了。” 慕羡安一怔,抓着他的手有些颤抖,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不安了。 回去?回哪去?回黄泉路上去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又是那么的熟悉,就连身形相貌也和本人一模一样。 慕羡安想着,垂眸看向正坐在长凳上的人,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见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顾于欢笃定他就是认错人了,更加坚定了要快点离开的心思。 “看够了吧?看够了我就走了。” 顾于欢撇撇嘴,有些不爽地挣开他的桎梏,连酒都不要了就想直接离开, “真是的,今天真倒霉,好不容易休息一个晚上还让我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 “算了……我还是去随便找个树杈子睡大觉吧。” 他刚从长凳上站起,不料面前的男人像是被他这一动作刺激到了一样: “别……不要走……” 下一瞬,顾于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对方拦腰抱起,再次坐回了长凳上。 从没和陌生人搂搂抱抱过的顾于欢慌了,卯足了劲地推搡他,奈何差距太大,在对方眼里和调情没什么区别: “快给我把手放开!谁让你抱我了,我要回家!” “小鱼……你别抛下我……”顾于欢的挣扎不起作用,反而惹得慕羡安把他抱得更紧, “你不要走……只要你不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于欢会不记得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那么抵触。 慕羡安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鱼,真的回来了。 第349章 缘分,妙不可言 他将脸埋进对方颈窝,汲尽贪婪的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隔着衣料将手按压在他胸口,感受着对方因为害怕而加速的跳动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既兴奋又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真切欢喜。 道侣金印是亮的……手不是冷的……人也会说话……心跳也是正常的…… 这不是假象,一切都是真的。 慕羡安夺过顾于欢好不容易从袖口里掏出的符箓,随手将其丢到一边,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吻了吻他的额头。 “听话,别反抗我了,”慕羡安拍着他的背,打算等顾于欢情绪稳定下来后直接把人抱走, “不是要回家吗?等下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向他“讨要意见”之时,他又无意瞥见了对方腰间系的那只小鱼纹样铃铛,趁顾于欢不注意悄悄将那只铃铛卸了下来。 “你把手放开,谁要你抱了?!” 顾于欢气的瞳色都变红了,因为符箓被夺的事耿耿于怀,右手刚解放就怒气冲冲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是担心你会疼才松手的,你怎么还动手打我?”慕羡安是真委屈,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刚重逢就要被打。 他思忖片刻,又瞧了一眼对方气到变瞳色的眼睛,最终归咎于——顾箬玄脾气大,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打,早就应该习惯才对。 是他慕羡安的问题,和小鱼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于欢不听他的花言巧语,低着头专心去掰对方搂在自己腰间上的大手: “我才不疼呢!你要是真关心我现在就应该把手放开,两个陌生人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 “我就不放,”慕羡安撇过头,像是赌气一般闷声开口,“哪里是陌生人了?明明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顾于欢身上每一处地方他都看过摸过,又有什么不可以抱的? 他心里话说的直白,但没敢当面说出来。又等了好一阵,还是没等到顾于欢开口。 慕羡安原本还以为,顾于欢是因为这话和自己闹脾气了,刚想低头认错,却见对方不仅不再反抗自己,就连原本象征暴戾情绪的瞳色也变回了正常颜色。 【两把钥匙我们都拿到了,商节弟弟刚刚卜了一卦,】用紫色幻蝶与顾于欢联络的扶真顿了顿,又道, 【他说,第三把钥匙就在你身下的那个人身上,卦象还说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只有你去拿才最容易。】 【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以前有纠葛,要不你骗骗他?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心甘情愿把钥匙给我们了呢?】 不知怎的,尽管对方说的很正经,但顾于欢总感觉扶真说这话是带了点想看后续发展的心思去说的。 [不是说好今天没我事的吗?]被打搅了休息时间,是个人都会不爽,顾于欢自己也不例外, [而且我现在都动弹不得了欸,扶真姐你就干看着,连帮都不打算帮我一下?] 停在他肩上的那只紫色幻蝶闻言,罕见地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没办法,我只擅长幻术,打架可打不过。】 扶真话说的坦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轻松到手的钥匙不要白不要,你试试呗,】 【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呐。】 —— 继扶真走后,顾于欢才将心思收回,却发现方才还死皮赖脸抱着他不松手的人,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睛湿漉漉看着他的时候,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见顾于欢一直都没有说话,慕羡安有些慌乱,急忙松开了一直禁锢在他腰间的手,第一反应就是低头认错, “你别抛下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不出所料,顾于欢拒绝了:“不好。” 慕羡安刚想发问,却见对方突然扶着他的肩膀,调整了个姿势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切转变的太快,快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却是下意识托住了对方的身子。 “为什么要让我和你走?我又不认识你。”顾于欢不解,但想的更多的却是对方身上的那把钥匙。 因为顾于欢出现的太突然,突然到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根本就没心思分神注意其他事情,自然也没发现不久前出现的那只紫色幻蝶。 慕羡安敛眸,想解释但又突然词穷,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说呢?说他们二人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结成了道侣,且还不止这一次?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看完了那本顾于欢放在金纹玉片里的“自述”,知道自己曾在38次回溯时爱上了对方,也知道了顾于欢一人隐瞒所有人独自回溯了47次。 哪怕多少次回溯,只要遇见,不论事情走向变成什么样,他照样还是会再次爱上顾于欢。 或许别人会接受不了,但他不一样。 于他而言,是心甘情愿,也是甘之如饴。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抓住顾于欢的一只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认真道: “我知道,依你的性子,我若不解释清楚,你定然不会乖乖和我走。” “可我不知怎的,解释的话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给你一个保证。” 他的目光渐渐灼热,心跳慌乱得不能自已,因为紧张和不安呼吸也难以稳住: “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愿意,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哪怕是命。” 在失而复得的宝贝道侣面前,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只要顾于欢听得进他的话,慕羡安觉得对方提什么要求自己都可以接受。 他表白的话说完,又等了半天,可却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慕羡安心里有些没底,刚想试探着问两句,却见对方突然有了动作。 一个呼吸后,慕羡安眼睁睁看着顾于欢面无表情地把手探进了他的衣服里,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真的假的?那我自己拿了。” 眼看对方肆无忌惮地在他上半身上摸来摸去,一无所获后又把手往下探了过去,想动手去扯他的腰带。 “不行!”慕羡安急忙捉住顾于欢那只乱来的手,阻止他继续作乱。 虽然他是说过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给对方,但却并没想过随随便便就可以在外面乱来。 顾于欢也烦得很,本来是休息的时间,却突然被勒令要求去加班,是个人都会不高兴的吧? 偏偏扶真他们还一直都在催,一想到自己被一个陌生人又抱又表白的场面被围观,他就气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于欢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回去睡大觉。 首先,就是要赶紧撂倒面前这个一直抱着他的变态,要挟他把钥匙交给自己。 别以为顾于欢不知道这人占了自己多少便宜! 从刚抱住他的时候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刚开始自己的反抗情绪比较激烈,一不小心用膝盖顶了一下不该顶的地方,然后就被对方暗戳戳报复了。 这个变态居然在按着他的时候,趁乱往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个巴掌。 虽然不疼,但还是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 而且中途还有好几次想咬他嘴巴,还好被顾于欢躲过了。 【你不要这么生无可恋嘛,态度得温柔一点才行,】 扶真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顾于欢传音,有些担心他又再次唤出紫蝶飞了过来,见他解决不了现场耐心教导道, 【我看话本上的那些主角向反派讨要东西时都是可怜兮兮的,要不你也学一学?咱们的小序玄长得这么好看,迷惑个人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顾于欢皱眉,三两下将紫蝶打发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个馊主意。 第350章 你道侣不要你咯 眼看自己亲自上手都没能找到钥匙,他没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去问慕羡安本人。 “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给我的吗?”顾于欢低下头,和身下人对视,没有一点坑蒙拐骗的心虚感,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那件东西现在就在你身上,你愿不愿意给我?” 他眨眨眼睛,又往前坐了坐,贴近对方开始挖坑道:“你要是把那东西给我,我保证跟你乖乖回去。” “我的东西都在芥子袋里,”慕羡安爽快解下腰间芥子袋交给他,但却并未解开里面禁制,最后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你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我帮你拿。” “不,我就要自己拿。” 顾于欢不中他的套,抓住身下人的手就想解开那上面的禁制。 岂不料力气悬殊太大,这一下不仅没能解开芥子袋,反倒还被对方捏了两下脸蛋以表报复。 “手感不错,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计谋得逞之后,慕羡安唇角微勾,占了便宜后胆子也大了不少,不再小心翼翼, “真的回来了,道侣金印都亮了,可记忆为什么却会消失呢?” “是因为真的不记得,还是从始至终都在装傻?” “什么记不记得的,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又是被捏脸又是被占便宜的,顾于欢气的炸毛,直接将那芥子袋丢给他,连钥匙都不找了就想直接跑路, “好不容易休息一个晚上还让我去找东西,哪有这么压榨人的嘛!那东西我不找了,谁爱找谁找去吧!” 他怒气冲冲地从慕羡安身上下来,也不理睬对方的挽留,顺手抱起露天小桌上没喝完的酒就往芥子袋里塞。 再怎么说这酒也花了钱,他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人,白白浪费了一坛酒多可惜,跪着喝也得把它喝完。 不想,在装酒放芥子袋的时候,他无意瞥了一眼慕羡安的方向,却见对方一直皱着眉,貌似对他抱着的那坛酒有很大的意见。 顾于欢心下疑惑,又试探着将自己方才倒在茶杯上的酒往他面前一推: “喝一杯?” “我酒量不好,不会喝酒,”慕羡安默不作声地将那茶杯推远了些,委婉拒绝的时候还不忘劝诫他, “你也少喝点儿,太醉人的酒不适合你。” “不是吧,你居然不会喝酒?” 顾于欢倍感诧异,但很快又不知借此想到了什么,转而态度强硬地把那茶杯往他面前一推, “那你更得来一杯了。” 慕羡安正襟危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看着那杯喝了一半的酒有些退缩: “我要是不喝的话,你会生气吗?” “对,你要是不喝的话,我会很生气,”顾于欢爽快承认,看他还在犹豫又继续给他上压力, “你要是不喝,我现在就走了,你以后都别想再找到我。” 顾于欢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人并非没有自己的底线,而是对他的底线很低。 自己方才对他又打又要挟的,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除了让他喝酒时明显有些犹豫,其他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甚至都不曾过问。 听到他说要离开,慕羡安一下子便慌了,急忙抓住他的手挽留: “我喝,你不要走,不要生我的气!” 他说罢,毫不犹豫地拿过那杯装了酒的茶杯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入喉,刺激得喉咙一阵发紧。 因为喝的急,几滴酒液顺着下巴慢慢滑落到锁骨之下,直至彻底隐匿不见。 顾于欢也看见了,心中竟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悯。 他的手不自觉伸了出去,有种想要将那只茶杯从对方手中拿走的冲动,但最后又在半途停下。 自己分明就不认识这个人,为何会下意识的心疼他呢? 真是奇了怪了。 “为什么这么听话?”他不理解,也不明白,当场就问了出来, “你修为很低吗?别人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一点底线也没有吗?” 那酒太过醉人,慕羡安本就酒量不佳,仅仅半杯下肚,他的脸颊便迅速泛起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下方,整个人看起来备受煎熬极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了顾于欢的问题,强忍难受认真回答道: “因为是你的要求,所以我才会这么听话,也只听你的话。” “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底线的,”慕羡安将茶杯放回桌上,空出一只手揽过顾于欢的腰让他再次坐到了自己身上, “我也会有自己的底线,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为你降低自己的底线,前提是你不能背着我去找别人。” 除了“绿帽子”这件事零容忍,其他事情都好说。 “那我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补偿你一番?”顾于欢撇过头,小声吐槽了一句, “明明都不认识……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真是奇奇怪怪的……” 大抵是酒后乱性,听到他这么说,慕羡安出奇的没有反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感谢倒不用,补偿我觉得可以,比如你乖乖跟我回家,再抱着我亲一下什么的……” “咦惹,你想都不要想,”看醉了酒的他还想唠唠叨叨继续往下,顾于欢急忙捂住他的嘴,“话说,有人知道你这人这么变态吗?” “确定出去随便逮着一个人就搂搂抱抱、乱说荤话,不会被别的修士打一顿吗?” 因为急着得到答案,顾于欢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也可以说是始作俑者留了心眼儿,并不打算让他发现。 只见,原本该是夏夜,可周围却突然下起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蓝色雪花,就连边上的草木都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范围大到覆盖了整个南阳天。 是灵力暴走的前兆。 谁人不知苍皓真君向来严于律己,道心坚定,从未有过灵力不稳或暴走的情况。 可谁又能想到,唯一一次的灵力暴走,竟是因为饮酒过度,再加上情绪激动所致? 仅有的两个弱点,其一酒量欠佳,其二在意道侣。 假如顾于欢真的注意到了,一下便能明白,面前人的修为究竟强悍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雪花落满了整个南阳天,可却没有一片敢沾染在他身上,生怕会被他发现端倪,耽误自己装可怜的机会。 “不会有别人的,这些话我只对你说。” 或许喝醉了也是好事,慕羡安这时候说话比以往都直白露骨了很多, “现在修真界还真没个打得过我的,自然也没有不识相的敢对我动手。” “有那么夸张吗?”虽然身下人说这话时信誓旦旦,但顾于欢还是不相信。 “我真的很厉害的,只不过这七年你不在,”慕羡安委屈地把脸埋进他颈窝,借着酒意又开始大着胆子占便宜, “跟我回去好不好,哪怕你让我喝酒我也认了,只要你愿意回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能把一切都忘了呢……你是我的道侣……我不能没有你啊……” 见他给点机会就放肆,又开始乱摸不该摸的地方,再加上时间已然不早,需要顾忌的太多。 顾于欢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又给他倒了几杯烈酒,连逼带耍赖地让对方全灌了下去,直到把人灌得烂醉如泥,瘫在自己肩上沉沉睡了过去。 顾于欢费了好大劲才慕羡安身上起来,拉着他的手解开了对方的芥子袋禁制,果真从一堆金闪闪的宝贝和法器里找到了一把模样简陋的奇怪钥匙。 “钥匙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拿走给御主回收安全些,” 获得解放后,顾于欢轻轻松松便从袖口里摸出一张传送符,走的时候还不忘挑衅般拍了拍慕羡安的脸, “东西我拿走了,醒过来后慢慢反思吧,” “你‘道侣’不要你咯,气死你!” 确定将自己留下的痕迹完全抹除掉后,顾于欢才发动传送符,拿着第三把钥匙和顷时他们汇合。 第351章 一半私心,一半证明 翌日。 慕羡安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的宝贝道侣回来了,二人刚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直至一个多时辰后才坎坎结束。 他本想好声好气哄着宝贝道侣让其乖乖跟自己回家,不料却被对方勾引,一连灌了好几杯烈酒下肚,最后无奈倒在对方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对于这个结局,慕羡安是非常不满的。 都怪自己酒量太差,一喝醉就断片。 定是当时的自己被酒灌的头脑不清醒,对小鱼说了很多他不爱听的话,所以对方才会那么毫不留情地从自己梦里离开,甚至连个念想都不愿给他留下。 “苍皓小友,听得到我说话吗?” 南宫二河动作小心地推搡了两下趴在小桌上睡熟过去的人,试图把他从梦里唤醒, “昨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南阳天昨晚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据我观察那里面混杂着不少暴走灵力。整个南阳天能使用冰灵力到如此境界的人只有你一个,好端端的怎么会灵力暴走呢?” “我没事,只是昨晚喝了几杯酒,不小心醉了而已。”慕羡安扶着额头坐起,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其余的不愿再多说。 南宫二河也没在意,刚想再顺嘴关心几句,岂不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南宫智的鬼哭狼嚎声: “爹,不好了,咱俩保管的那把钥匙好像不见了!” “你说什么?”南宫二河猛地一回头,急忙接过他递来的芥子袋往里搜寻了一番,结果照样也是不出南宫智所言, “钥匙真的不见了……可我分明记得我把它放进了芥子袋来着……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往里面设了十层禁制……” 他呆愣在原地,回忆了好半晌,总算想起了昨晚的事发原因:“是那个算命的!” “可恶!”南宫二河怒气冲冲地坐到慕羡安对面的长凳上,检讨自己的时候也没忘甩锅南宫智,“都怪这个逆子昨日非要拉着我去算命,要不然钥匙也不会被偷了!” “爹,芥子袋里的那十层禁制分明就是你设置的,除了你根本就没人能打开,” 南宫智捂着自己的脑袋,被揍多了都产生了心理阴影,但尽管如此也不愿意接下这个大锅, “虽然我也记不得昨晚大致发生了什么,但后面算命的时候灵石都是你掏的。” “我估计定是你那时候一时上头,灵石败光了就把钥匙也抵出去了。” 被戳穿了案发动机,南宫二河尴尬地一巴掌呼在了南宫智的脑袋上:“开什么玩笑,你爹我是那种人吗?” “虽然咱俩保管的钥匙不见了,但你老爹我有远见啊!” 他轻咳两声,指了指坐在一旁低着头陷入沉思的慕羡安,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向他们这边赶来的筱壹,觉得自己的深谋远虑总算起来成效, “这不,还好你老爹我机智,提前将另外两把钥匙交给了苍皓小友和北阳天老宫主保管!就算他要偷也只能偷一把,另外两把钥匙现在还安全着呢!” 南宫二河的暗自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筱壹急匆匆赶来与他们汇合,面色凝重道: “钥匙被人拿走了。” 南宫二河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却并未完全泄气。 没关系,这不还有慕羡安嘛。 以他的实力,昨晚覆盖整个南阳天上下的那场大雪就是最好证明,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去招惹他。 待充当“战地记者”的南宫智将钥匙失踪的来龙去脉同筱壹解释清楚后,南宫二河才整理好情绪,开始发表他的长篇大论稳定军心。 “没关系!”他再次轻咳了两声,指着身后的慕羡安道,“虽然我们已经丢了两把钥匙,但好在,我们还有最后一把钥匙是安全的!” “只要苍皓小友将我们三人的过失引以为戒,从即刻起提高警惕,其他人再偷偷布下陷阱守株待兔,还愁抓不到偷钥匙的幕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慕羡安抬手打断了。 “抱歉,南宫家主,”慕羡安悄悄垂眸看了一眼掌心里的那只小鱼纹样铃铛,有些愧疚地开口,“钥匙,昨晚好像被拿走了。” 趁着南宫二河跟筱壹说话的那段时间,他就检查了一番芥子袋里剩下的东西。 除了不久前南宫二河让他保管的那把钥匙不见了,其他东西都躺在芥子袋里好好的。 芥子袋里的翻动痕迹较为明显,他刚醒来时掌心里还被塞了一张纸条。 字迹龙飞凤舞一笔呵成,一看就知道是某人留下的恶作剧。 [你“道侣”不要你咯,气不气?] 而那只小鱼纹样的铃铛,则是昨晚他趁顾于欢不注意时,悄悄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一直都藏在袖袍里,直到刚刚才被拿出来。 一半是私心,一半用来证明。 他的小鱼,是真的回来了,只是不记得他而已。 “什么!你的也不见了!!!” 南宫二河震惊了许久,直到从他的芥子袋里确认钥匙真的不见后才认清现实。 他的脸上再次出现裂痕,云淡风轻的神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要碎了”的表情。 一个晚上,三把钥匙就全被拿走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犯罪团伙,效率居然能快到这个地步? 如今看来,也只有一把钥匙较为安全了,还是之前差点被全貌拿走的那把。 “你个逆子,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给我好好修炼?”南宫二河恨铁不成钢地在南宫智脑壳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现在三把钥匙都不见了,那幕后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拿走第四把钥匙。我现在就去多叫些人看守大比奖励,以免被盗走第四把钥匙。” 待南宫智和南宫二河走后,场上只剩下筱壹和慕羡安二人。 “没事吧?” 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筱壹一下便猜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又是怎么把钥匙从你身上拿走的?” “那些人?”慕羡安定神,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至少我遇到的是两个人,”筱壹摇头,“他们二人,一个会幻术,一个似乎能控制时序。” “当时我被幻术引开,导致放在筱叁身上的钥匙被她的另一个同伙所取走。我后来又问了南阳天的巡逻修士,他们说曾见到一位戴着金丝叆叇的老者靠近过筱叁。” “他们本想阻止,可不知怎的,一瞬间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周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才猜测他可能会控制周围人的时序。” “团伙作案吗?”慕羡安看着那只铃铛喃喃自语,“难怪那时候急着要走,甚至连告别的话都不愿和我说……” “你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筱壹察觉到了反常,又仔细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衣衫凌乱,脖子和手背上也留着几个浅浅的掐痕咬痕。 难道……那些人昨晚在慕羡安这用的是……色诱? 天呐,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筱壹不是不相信慕羡安对顾于欢的情谊和忠诚,但他又一想到昨晚的那个女人会幻术…… 连他这种老油条都能被幻术调虎离山,更何况慕羡安这种年轻气盛的寡夫呢? 筱壹瞬间就觉得慕羡安不干净了。 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带了点愤怒和看不起:“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对得起小箬玄那孩子的在天之灵吗?” 他气的手都在抖:“一个幻术就能把你骗身骗钥匙,筱叁那孩子当初和箬玄玩得那么好,等我死后你让我如何有颜面见于他,如何给他一个交代?!” “看在我们家三三跟他玩得好的份上,我是不会替你说话的!” 第352章 铃铛 …… 他又一个人叨叨了好久,直到被贴了静音符一晚上都没能揭开的逢君急匆匆找来,一个劲地扯着慕羡安的衣袖示意他帮自己把静音符揭下。 慕羡安坐在长凳上,也不反驳,安静听筱壹指责完才牵着不能说话的逢君走到他面前,认真道: “筱前辈,我想……小鱼可能已经回来了。” 他说着,不顾筱壹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撩开衣袖亮出手腕上颜色暗淡的道侣金印,示意他去看: “实不相瞒,昨晚我看见他了,逢君也是。” “但他好像没了记忆,逢君本想留住他,可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把他吓到了,现在身上被贴了静音符不能说话。” 怕筱壹不相信,逢君也在疯狂点头附和,主动对着他亮出小臂上的静音符,表示剑主爹爹没有说假话。 “怎么可能,人死又怎会复生?” 饶是筱壹再见多识广,在见到他手腕上再次恢复金光的道侣金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道侣金印……又该怎么解释……” “我也解释不了,所以疑点还是得归咎到小鱼身上,得先找到他才行,” 慕羡安正了正神色,省略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情节和过程,直接正入主题道, “当时小鱼给我灌了很多酒,拿走了第三把钥匙,之后便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的吗……”筱壹沉思片刻,潜意识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竟然都是为了那四把钥匙而来……这钥匙……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或者说,那上古秘境的背后,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或许不止我们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来拿钥匙,” 慕羡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抱着逢君打算去大比现场观看顾峪铭的比试结果, “我先去看峪铭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让他一人面对所有总归是不好的,您保重。” 如果小鱼真的回来了,那峪铭应该也会很高兴吧?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他呢? 回去的路上,他又想起了顾于欢走之前留下的恶作剧,不由得轻声开口: “是真的不要,还是假的不要,这还由不得你。” 再怎么说,休夫这件事,还得两人在场协商才行,口头上的脾气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 与此同时,一片不知名小树林里。 “做的不错呢,一个晚上就拿到了三把,果然还是我们四个一起分工行动最快,” 紫衣女子倚靠在一颗大树旁,一边逗弄着指尖的幻蝶一边同其他人商议, “如今四把钥匙我们拿到了三把,御主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只差大比上的最后一把就能收工了。” 躲在阴影处的小男孩闻言,悄悄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拿起被擦的锃亮的龟甲出言提醒道: “可是,卦象说我们现在已经暴露了,如果要亲自去大比夺冠会很危险。” 他说罢,第一个抬手指向自己,随后又指向在场其他三人:“我给所有人都卜了一卦。首先,我的成功的几率只有四成。” “顷时爷爷的成功几率有十成,但我知道顷时爷爷和御主有约定,不会将自己的能力随意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扶真姐的成功几率有三成,具体败在主攻能力不够,就算能拿到钥匙,寻找脱身的机会也很难。” “至于序玄嘛……我给你卜了三次卦,每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顿了顿,宁愿相信自己卜错了也不愿意相信顾于欢的成功率这么低, “成功几率不足一成,露个脸都得被抓的那种,虽然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顾于欢的成功几率会这么低。 虽然现在身体和灵力缩水的厉害,但不代表他之后实力差啊,怎么可能会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难不成还有人专门蹲点等他过去?露头就秒? “只要成功率低于十成的,我们都不会去冒险尝试,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规矩,” 顷时提醒的话说完,又重新低下头去专心给顾于欢的衣服系铃铛,看着他再次变小的身形有些担忧, “昨日不还是十七岁的模样吗?今日怎么又变回十五岁了?” 听到自己的身形被提问,顾于欢只好拿开遮挡在自己脸上的书册,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嗷,没关系的,只是昨晚为了出去玩强行透支了未来三天的灵力,所以身体才会缩水得厉害,休息半个月左右就好了。” “那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顷时抬手揉了揉身旁人的脑袋,又从芥子袋里拿出一罐特殊药膏示意他收好, “你这孩子,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与其他人不同,灵力才是你维持身形和保护神魂的重中之重,你不省着点留给自己防身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浪费?” “没关系呀,反正灵力用完了会自己回来的嘛,我这副身体又不缺灵力。”顾于欢耸肩,指尖一动唤出一撮小火苗,示意顷时去看。 不比当年在无极宗时的模样,本命灵火的身形有些透明。 或许是性子随主人的原因,它刚被放出来就激动得不行,雀跃地在顾于欢的指尖上来回蹦跳了好几下。 好歹这么多年在外帮“御主”做事,顷时的见识不知比旁人丰富了多少,自然不会轻易被他这几句话哄骗到: “你要是不缺灵力的话,现在身体又怎么可能会变小?本命灵火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微弱?” 被戳穿了谎言,顾于欢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想出解释的法子,直到在一旁沉默摆弄占卜工具的商节主动开口: “其实,我觉得序玄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比年纪变大后的脾气好了不知多少,” “特别是瞳色变红之后,比起之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看起来就和小孩闹着玩一样。” 听到商节这么质疑自己,顾于欢从地上坐起,无力辩解道:“你说谁是小孩呢?我这叫身体被迫缩水懂不懂?”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小孩儿?” 商节被怼了也没生气,而是语气郑重地开口:“那我也是成熟的小孩儿,和你不一样。” 顾于欢一点即炸,最忌讳别人说他的身形和年龄:“你再乱说试试?信不信等下我就放乌龟去敲你大腿?!” 他的话没吓唬到商节,反倒把一直沉迷看话本让你的扶真逗的一笑。 “抱歉,是我失礼了,”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指尖点向话本里的其中一页解释道, “任务做的太多,没什么时间休息,直到如今才让我发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说着,大大方方地将手中话本一递:“你们要不要也看看,我觉得还怪有意思的呢!” “小年轻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顷时笑了笑,低头又开始捣鼓那些保平安用的红绳铃铛。 对于除卜卦之外的东西,商节都不会有很强的好奇心:“我是成熟的小孩,这种东西还不值得我好奇。” 他们二人都不感兴趣,全场能给扶真捧场的人也只有顾于欢了。 十四五岁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龄,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他狐疑地凑了上去,接过扶真递来的话本,随意看了几眼其中一页,最后又不感兴趣地将话本还给了她。 霸道真君爱上我。 呃,好老土的书名。 “对了,大比什么时候结束?”专心摆弄铃铛的顷时忽然发问,又朝顾于欢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爷爷昨天不是才给你做了一只小鱼纹样的铃铛吗?今天怎么没见你戴着?” 第353章 渔翁得利 “大比大概要半个多月后才结束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顾于欢听话地坐到他身边,任由他将那些保平安的红绳系到自己手腕上,又开始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 “铃铛我可没忘记戴,但不知怎么回事,自打昨晚拿到第三把钥匙后我就没见着那只铃铛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难得没有抗拒顷时给他戴那些小玩意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丢的,我会尽量去把铃铛找回来的。” “没关系,爷爷没怪你,”顷时扶了扶鼻梁上的叆叇,“铃铛丢了就丢了,不见了可以再做新的,你丢了就不好了。” “给你戴这些保平安的东西也并非为了好看,更主要的是可以护住你的神魂。” “是当初爷爷来的不够及时,好不容易才把你的魂魄救回来,当然得小心看着些。” 听顷时唠叨完,顾于欢叹了一口气,主动松口:“好吧,那我以后尽量不抗拒就是了。” 铃铛的事情应付过去后,他又谈起了大比现在的进展进度: “话说,不是要去拿第四把钥匙吗?我们就在这干等吗?” “不用急,自有人去替我们拿。” 扶真说着,指尖微动,几只停歇在大比现场的紫色幻蝶收到命令,不过瞬息就传来了共享投影。 其中一只紫色幻蝶慢慢掠过人群,最终停留在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肩上。 商节瞧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这不就是当初为了凑数组队,随机找的那个冤大头吗?” “他修为又不高,就算小秘境组队是第一,决赛也肯定会被实力强的淘汰出来,难不成还能指望他得第一?” 扶真只是笑而不语。 顾于欢单手撑着下巴,只看了一眼投影便明白了扶真的用意,挑眉道: “哦?就算他不能得第一,我们不能直接保送让他当第一吗?” 商节不解:“送他当第一?” 他没听懂,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顷时,示意他帮忙解释清楚。 “别忘了,小秘境第一可不止他一个,”顷时说罢,变戏法般从袖口里掏出四枚通关玉牌,道, “当时多亏那位叫‘寒信’的小道友帮我们分去了注意力,这才让我有机会去领奖台拿走属于我们的通关玉牌。” “只要有这象征身份的通关玉牌,混进决赛便不难了。” “我大概懂了,”顷时都提醒到了这个份上,商节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了一会儿也将其余人的想法理清, “只要我们稍稍伪装进入大比,提前淘汰走那些实力强劲的对手,保证寒信不被淘汰的同时再‘力竭不敌’无奈输给他,” “这样,大比第一内定,等他去自选奖励的时候我们再稍作威胁,第四把钥匙就是我们的了。” 既不用暴露身份,也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等待时机成熟后再出手,获取最大利益。 —— 时间过得很快,短短半个月时间过去,大比已经正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直到最后,留在擂台上的参赛者已经被淘汰到只剩二十余人,修真界大比第一即将揭晓。 场外,南宫智正抱着南宫二河的大腿哭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场内突然发挥失常: “爹,我真的不是故意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上擂台就突然全身虚浮无力了,我不是故意给你丢脸的!” 知晓大比第一对南阳天的重要性,南宫智这几日的吃食都非常小心,除了临时抱佛脚修炼外其他几乎都靠辟谷度过,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哎呀呀,这不是南宫少主吗,多大个人了还抱着你爹的大腿哭哭啼啼,” 不远处,全貌挺直腰背缓步走来,因为全假成功淘汰南宫智晋级的事非常高兴,占了风头也没忘特意带人前来讽刺一番, “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试嘛,有什么好哭的,全假靠实力赢了你,他都没多说什么呢。” 全假跟在他身后,听到全貌说“靠实力”后,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心虚神情,但全貌太高兴了并没有及时察觉出他的不对。 南宫智本就心情沉重,在全貌特意前来冷嘲热讽后,心情愈发沉重,忍不住为自己愤愤辩驳道: “他根本不是靠实力赢的我,没和他比试之前我的状态都好好的。” “直到换他上擂台,突然趁我不注意往我脸上泼了杯水,然后我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一杯水又能证明什么呢?”全貌笑眯眯地转过头,却在瞥向全假时瞬间变了一副表情,森然开口道, “你来说说,你到底有没有对南宫智动手脚,究竟是他实力不够恶意推脱,还是你在背后使了手段?”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只需一眼就让全假冷汗直冒。 可尽管如此,全假还是掩饰了自己的心虚,镇定开口道: “我没有对他使手段,这场比试的胜利,完全是靠我的真实修为所得。” 不能怯懦,不能露馅,不然就会被毒打。 谁人不知全姓氏族家大业大,靠着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和名誉轻轻松松便能在修真界排上名号。 因此,名誉和财富,对于全姓氏族来说份量极重,最忌讳的便是说谎和做出非君子之事。 如若被全貌知晓自己真的为了一场比试的胜利便做出有损全家氏族名誉之事,对南宫智暗中下手,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可,如果自己不赢,他照样也不会放过自己。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放开赌一把。 唯一的一个受害者,仅仅也只是一个被淘汰出去的南宫智而已。 待他说完这句话,全貌站在原地注视了他许久,直到全假心理防线崩塌的前一秒才缓慢转过身去,直视南宫父子道: “全假说,他没有迫害你。” “既然没有迫害,那就是南阳天少主自己修为不敌他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诬陷,南宫智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爹,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真的很小心,从正式进入五十强后便滴水未沾,你不要听他乱说。” 他虽然纨绔,但经过南宫二河这几年的“硬核训练”,还是成长和明事理了不少,当然也明白那最后一把钥匙对于南阳天百姓和南宫二河的重要性。 只要夺得第一就可以拿到最后一把钥匙,引出前面偷那三把钥匙的人。 可是,他竟然被淘汰了…… 南宫二河拍了拍他的头,代替他顶上全貌的审视目光: “输了就输了,一场晋阶比试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竞争大比魁首,竟惹得你这么猖狂。” “大比魁首还未敲定,有这个嘲讽人的时间,倒还不如拿去修炼。” 回击的话说完,他也懒得再带着南宫智多待,道别的话都没说就带着人走了。 赢了也没争到口头输赢,一向被人巴结的全貌哪受过这种气,冷哼一声道: “输家就是输家,有什么好猖狂的,大比第一的位置迟早是我们的。” “我们走。” 逃过一劫的全假乖顺应了一声,还未庆幸多久,却见自己不久前使唤去帮忙摇号的贴身侍女月裳紧紧攥着一张纸条跑了回来。 月裳喘着粗气,将纸条交给全假: “全少爷,这是我排了一个时辰才拿到的,那里人可多了,好多人看到比试落选后都哭了呢。” 她笑意盈盈,发自内心的为全假高兴: “还好我们少爷厉害,不仅没有落选还晋阶了十强,离魁首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呢!” 第354章 请他一聚 “谢谢你,月裳,”全假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纸条,露出一个恰到弧度的微笑, “整个全性世家,其他人都叫我‘药引’习惯了,哪怕我成为了家主的义子都没能改口,也只有你会愿意唤我一声少爷。” 听到他这么说,月裳红了脸颊,整个人愣在原地窘迫了好一阵才找到话题。 她自那朴素的芥子袋中取出一把油纸伞,递与全假,结巴道: “对了,我听说今晚要下雨,少爷身子骨不好还是打把伞好些,切勿耽误了明日大比……” “多谢,今晚回客房我会带上伞的。”全假接过她递来的伞,病症发作咳嗽时还不忘礼貌言谢。 那纸伞样式精美,一看就不是她这种小奴婢随手就能买得起的。 轻则几年俸禄,重则赊账收利。 可惜全假不知道,只会把它当做一把较为好看的纸伞而已。 就像月裳,他也只会把她当做一个还算心善的奴婢而已。 只是奴婢,仅此而已,与他这种少爷总归是不同的。 甚至,还比不过他手中的那张纸条。 打发月裳的话说完,他低下头,动作小心地展开手心里的纸条,心里也开始好奇下一场对手的身份。 虽然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知道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但在看见纸条里的对手名字后,他的脸色逐渐黑如锅底。 “少爷,您怎么了?” 月裳察觉到了他的反常,见他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张纸条里的名字,走近两步想去扶他,可却被后者大力推开了。 由于发自肺腑的愤怒,全假重重咳了好几声,直到咳出血迹才坎坎结束。 “为什么会是他……都是你的错……为什么偏偏会摇到他……”他攥着纸条时手都在抖,忍不住轻声念出那人的名字, “太初宗,正阳峰,顾峪铭。” 他看过这家伙的比试。作为苍皓真君的唯一弟子,其剑法可谓是凌厉至极,每一招都充满决断杀意,毫无破绽可言。 如果真要与他进行一场比试,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必然会惨败收场。 除非……像不久前淘汰南宫智一样暗中使出手段…… 可惜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 谁人不知南北两域与太初宗关系好?如今南宫智被淘汰,南宫二河定会出言向顾峪铭提醒,让他谨慎行事。 如此一来,只能换一种办法“淘汰”他了。 看月裳依旧瘫坐在地上,被自己的反应吓得不轻。 全假只能暂时掩去自己眼底的复杂情绪,佯装无事将她从地上拉起,恢复了往常温柔声音,张口就来道: “月裳,去把顾峪铭给我约过来,就说我与那位‘箬玄真君’曾是好友,想请他前来一聚,聊一聊他的那位哥哥。” 刚见识过全假撕破脸皮发怒变脸的月裳一脸茫然,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面前人,还没从刚才的凝重气氛中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她才惊恐回过神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退下的,如同逃跑般去请人了。 —— 两刻钟后,另一边。 “全姓世家,全假?你怎么会抽到他的名字?” 南宫智皱眉,对顾峪铭手中纸条上那个名字颇有微词, “那你可得小心一些,当时我就是被他阴了,所以才输的。” 看着那个不熟络的名字,顾峪铭心里虽没底,但还是佯装轻松道:“嗯,多谢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师傅早就和他说过,输了也没关系,只要放轻松把它当成一次普通历练就行。 或许知道的少也是好事。 慕羡安并未同他说过那四把钥匙和上古秘境的事,他身上的包袱没有南宫智的多,但还是将对方的好意提醒记在了心里。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并未持续下去太久就被一个陌生姑娘打断了。 月裳恭敬朝他们二人行了个礼,没有铺垫太多,也不知为何全假要她那么称呼顾峪铭,直接正入主题道: “二少城主,我们家少爷想请您过去一叙。” 顾峪铭并没有回答她。 也可以说是,太久没有听过“二少城主”这个称呼,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黎遥城早已覆灭,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顾铁柱了,如今又怎来“二少城主”之称? 南宫智神色警惕,上前两步替顾峪铭挡下压力:“我见过你,你是全假身边的人。” “顾峪铭是太初宗的人,你们全少爷若有邀请,直接唤他亲自来请人便是,打发你一个小奴婢过来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没有太多资格过问,还请南宫少主见谅,” 月裳低垂着眼,做为一个奴婢无权过问主子的事,只得接着往下道, “全少爷说,他曾与您的哥哥‘箬玄真君’是好友,让奴婢过来请二少城主也只是为了叙旧而已,并无恶意。” 全假吩咐的话说完,月裳便不再说话,静静等着顾峪铭发话。 “曾是好友?本少主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南宫智冷哼一声,南宫二河不在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嚣张性子, “据我所知,全假从小体弱多病,根本就没什么时间离开全家,又怎来的机会与箬玄真君相识?” 月裳一噎,全假并未与她说过自己是否真的与箬玄真君认识,她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 看她默不作声,南宫智在内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正想开口冷嘲热讽一番,却被身后的顾峪铭悄悄扯了两下袖子: “还请南宫少主帮我去和师傅说一声,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就回来。” “不是吧,你真要去?”南宫智不解。 “嗯,”顾峪铭应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但却格外认真,“我想去看看。” 这七年,因为挂念顾峪铭是黎遥城唯一遗孤,太初宗上下所有人都不会在他面前提及与“家人”相关的字眼。 时间一长,就连他都快忘了自己是黎遥城的二少主,快忘了爹娘哥哥和黎遥城其他百姓的模样。 商迦,顾刻,顾于欢,小铁,老铁…… 明知对方来者不善,但不知怎的,顾峪铭还是想去看一看。 要是全假真的和哥哥认识呢? 因为顾于欢从小被欧阳锋带走的原因,他对哥哥很陌生,甚至还不如这七年以来对慕羡安了解。 而对哥哥为数不多的认知,大多数都来自于其他人口中的那位“箬玄真君”。 多么讽刺啊。 顾峪铭想着,主动脱离南宫智的庇护,走到月裳身旁催促道:“我们走吧。” 月裳应了句好,不一会儿就带着顾峪铭脱离了南宫智的视线范围内。 南宫智拉不住他,只得轻啧一声,转身便往南阳天大殿快步赶了过去,打算将真实情况告知慕羡安和南宫二河。 —— 酉时,再过不久就是黄昏。 月裳带着顾峪铭在南阳天城郊一阵弯弯绕绕,直到进入一处陌生小树林后才停住步子。 “全少爷就在这里,您稍等,我去唤他出来。” 月裳说罢,挪着步子,先他一步走进了小树林去唤全假出来。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顾峪铭也没闲着,搭在灵剑上的那只手就没放下过,保证自己遇到不测能及时拔剑应对。 树林内漆黑一片,里面要是真藏了人,站在外面绝对看不出来,也难为全假费尽心思找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 全假并未让他等待多久。 不多时,月裳搀扶着一位病怏怏的男子从树林里走出。 全假手中捏着一张沾着血渍的帕巾,唇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能病死一样。 若不是南宫智不久前才同他说过自己被陷害的事,单看对方的第一面还真容易被迷惑。 第355章 雨夜 “你先去外面候着吧。”全假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人,随口打发道。 “你好,很高兴这次你能来赴约,” 待月裳退下后,他礼貌和顾峪铭打了个招呼,不给对方太多反应时间直接当场跪了下来,将姿态拉到最低,直接坦白了这次的来意, “我知道大比我没有胜算,所以才费尽心思把你请到这里,想请你高抬贵手,把那场大比的胜利让给我。” “我知道这样对你会有所不公,但也属实是无奈之举,如果你有不满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要求。” 顾峪铭瞥了他一眼,并未被对方的三言两语勾起同情心:“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全假苦笑一声,撩开自己的衣袖,亮出手臂上一条又一条的醒目疤痕: “很抱歉,我并不认识那位‘箬玄真君’,用他的名号只是想把你请过来而已。” 听到全假的回答果不出自己所料,顾峪铭也没了再待下去的耐心,转身便走。 “你等等!” 全假没想到顾峪铭那么凉薄,急忙唤住他挽留道,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弱,手上还有这么多条伤痕吗?” 他说着,又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是‘药人’,是全家真正少爷全霞用来养护灵根的‘药人’。” 全姓世家富裕,这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也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全貌唯一的亲生儿子全霞竟是个杂灵根废物,从小就体弱多病。 为了让自己积攒下来的财富不被外人瓜分,全貌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帮全霞养护灵根的法子。 寻一个灵根极好的人,用他的血肉制药,成为助人滋养灵根的专属“药人”。 “全霞七年前在你们宗门惨死,我这个‘药人’自然也没了用处,若不是趁家主膝下之位空虚才当了个台面上的义子,我早就被除掉了,” 他依旧跪着,生怕会拿不到大比第一的位置,只得绞尽脑汁的在脑海里组织措辞,想让顾峪铭心软, “这次家主好不容易才愿意带着我出来,给我机会参加大比换取存活的机会,如果我不拿第一,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从知晓全假和顾于欢没关系的那一刻起,顾峪铭就想离开了,但又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天赋也只是中等水平,如今能站到这个位置全凭自己努力而已。” “如果你想赢,那就应该认真回去修炼,然后堂堂正正在擂台上击败我,而不是在这和对手打感情牌。” “别开玩笑了!”全假自认再无希望,现在只想逼着顾峪铭松口,将他的好意提醒全当成了冷嘲热讽, “你的师傅是苍皓真君,年纪轻轻便晋升大乘期的苍皓真君!有他在,你又怎么可能会弱?” “你的哥哥是箬玄真君,是个实实在在的符修天才!有他在,你的天赋又怎么可能会低?” 他指着顾峪铭,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不明白自己都可怜到这个地步了顾峪铭还不对自己仁慈。 他的身体本就孱弱,又常年被取血割肉,怨气早已积累到了极致。 全假一时头脑发热,竟开始在对方的雷点上来回蹦跳,把怨气和全貌对自己的伤害一股脑都发泄到了好脾气的顾峪铭身上: “你的爹娘和城中百姓死的不明不白,哥哥也在当天晋阶失败。你是可怜人,我也是可怜人,可怜人就应该抱团取暖,欣欣相惜才对!” “不……我比你可怜多了,你只是死了爹娘和哥哥,但却换来了我怎么都争取不到的同情,所以你更应该把第一位置让给我才对!” 顾峪铭多幸福啊,他只是死了哥哥和爹娘,只是失去了一个二少主的头衔,随随便便就靠着这两点换来了太初宗其他人的同情和谦让,怎么想都不亏吧? 他说的上头,全然没发现顾峪铭已经黑脸,看着他的眼神也渐渐染上了几分寒意。 “说完了吗?”顾峪铭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拔出腰间系着的灵剑指向他, “如果你有苦衷就应该在邀请我过来的时候就如实相告,而不是借着我哥哥的名头哄骗我过来。” “你不该这么说我的哥哥、爹娘和黎遥城百姓,也没有资格这么说他们。” 他是真的被气着了,鬼知道顾峪铭现在有多想对全假动手。 但他不能,他还要为其他人考虑。 如果在此地对全假动手,很有可能还会被对方拉到堂前反咬一口,被判失去大比参赛资格。 他自己被嘲笑不要紧,但若是慕羡安和婉茹他们因为自己的事被拿去说笑的话…… 那也显得他太不懂事,太爱给别人惹麻烦了。 要压制怒气,不能给太初宗的其他人惹麻烦,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给哥哥的名号抹黑。 顾峪铭想着,转身便拂袖而去,不愿再与全假过多纠缠。 他是想开了,但后者显然没有。 “明明只要把第一让给我,什么事就都不会发生,” 全假低着头喃喃自语,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指尖操控着一缕灵力开始搞小动作, “你失去的只是继续争夺第一的资格,我却会因为与第一无缘而付出性命。我们都是可怜人,可这一切为何如此不公!” 他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先前指尖操控的灵力也化成无数有形水针,朝顾峪铭攻了过去。 顾峪铭快速反应过来,一手挥剑一手掐诀,虽挡住了大半水针攻击,但因为对方数量众多且怒气蒙蔽理智的原因,后面逐渐力不从心。 那水针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他一时失意间毫不留情地穿透四肢,带来一阵剧痛,瞬间染红了他身上的月白色宗服。 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全假又转过头,朝着小树林外大喝一声,道: “月裳,起阵!” 在顾峪铭还没过来之前,他就提早在这小树林里设置了禁制。 只要把顾峪铭成功困在这里,拖到大比结束自动弃权,胜者照样是他。 与往常不同,月裳并未积极回应全假,回答他的反倒是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显得有些惊悚。 天色早已落幕,但他们二人却因种种原因到现在都浑然不觉。 直到冰冷的雨点从天边落下,打在顾峪铭的脸上,他才猛然回过神。 一个时辰的时间早已过去,早就超了他单方面和慕羡安约定的回去时间。 由于一直忙于大比,顾峪铭对南阳天的失踪案毫不知情,只在几天前一个晚上听慕羡安嘱托过,让他雨夜的时候不要出门。 顾峪铭听了,前面几个晚上都没有出门,那几个晚上也没有下雨。 然而……这次晚上居然下雨了……而他还在外面没有准时回去。 回忆起慕羡安当时的严肃神情,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萦绕心头,压的他重重喘不过气。 “全假,你快收手,不要再打了!”顾峪铭捂着自己手臂痛处,尽管已经被对方伤得遍体鳞伤还是想再拉他一把, “我认输,你快住手,这里很奇怪,你先冷静一下!” “现在知道认输了,不久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全假冷哼一声,道, “现在晚了,不管你再怎么认怂也得给我在这待着!” 木已成舟,他并不打算收手,而是准备将顾峪铭直接困在这里,直到大比结束再看心情把他放出来。 人命还是不能闹出来,到时候直接把顾峪铭毒哑打瞎算了。不然顾峪铭一死,慕羡安一定会非常生气,一查就能查到他的头上。 到时候,他照样还是得死。 第356章 夺舍 全假想着,掌心聚起一团灵力,刚准备往顾峪铭天灵盖打去,不想这时身后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阵沉重脚步声。 不远处,月裳半歪着脑袋,捂着自己的脖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身子向他们走来,口中还一直嚷嚷着全假的名字: “全少爷……救救我……” 虽然现在的她还能说话,可顾峪铭分明看见月裳的脖子被开了一道大口子,伤口就像被野兽撕咬过一般。 如果不是她一直扶着,脑袋都有可能会直接掉下来。 没有修为护体的普通凡人根本就做不到强忍痛苦走来求救。 顾峪铭觉得,她这副奇怪模样,不像是在求救,而像是被控制了。 果不其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奇怪的“人”。 说是“人”,其实更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它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与寻常人毫无一丝相同之处,像是在模仿一样。 “月……月裳……你是月裳?” 看着月裳那副凄惨的模样,饶是刚被怒火冲昏脑袋的全假都被吓得不轻,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我不是让你在小树林外帮我望风吗,你在外面究竟招惹了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相比全假的惊慌失措,顾峪铭则显得冷静太多。 他忍着手臂处的疼痛从芥子袋里取出伤药,一边后退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分出一半神识监视月裳身后的那个“人”。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比起被咬断半个脖子的月裳,她身后的那个“人”才是全场最能威胁他们安全的东西。 “对啊……全少爷……是我……我是月裳……”听到全假发问,月裳忍了半天的疼痛和眼泪终究憋不住了,哭着陈述道, “本来奴婢在外面好好的,可自打刚刚开始下雨,奴婢旁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怪物,它不由分说,直接便冲上来咬了奴婢一口!” 她脸色苍白,转头看后面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急忙忍着痛往全假那边走,企图让他救救自己:“全少爷……救救我……” 她想向全假求救,但此时的全假早就被她的惨样吓得没了半条命,一个劲地往后退,哪还有力气走上前去拉她一把? 雨势越来越大,小树林里的土地也变得泥泞。 月裳的脖子被开了道大口子,本就虚弱,猝不及防间踩了个空,瞬间扑进了泥地里。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吓得冷汗直冒,脖子上的伤口也痛得她将近昏厥。 “月裳……你不要过来!” 看她就算倒地还在坚持不懈往自己这里爬,全假急忙蓄起一道灵力打断她,生怕被她扒拉到, “反正你都伤成这样了,注定要活不下去,何不自我了断,死的体面一点呢?” 听到他这么说,月裳一噎,瞬间心灰意冷,雨水把她冲刷得像个血人。 她本就到了极限,能忍痛撑到现在全靠“全假一定会救她”的信念支撑。现在信念没了,自然也没了力气。 她本以为会这样死去,不想突然被一双手从泥地里扶起,快速被带到后方躲避。 “注意静心,躲在后面不要出来,”顾峪铭将她扶到一棵树旁安顿好后,拔出腰间灵剑,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远处“人”的动静。 “谢谢……”月裳低声道了句谢,刚想再说几句,却在抬头的瞬间和远处“人”对上视线,一滴雨水也在这时恰好滴进了她的脖子伤处里。 之后,她便再没说话,只是倒地开始胡乱抽搐,就像身体开始被夺舍了一样。 因为忙于观察前方,顾峪铭并没有察觉到月裳的反常。 出乎他的意料,自打他将月裳快速救走后,前面的那“人”便停在原地,不再堵他们的路,就好像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顾峪铭心道一句奇怪,还未来得及思考原因,又一滴冰凉雨水落到了他脸上。 修士五感极好。 他抬手擦去雨水,低头看去,暗骂一句反应迟钝,竟到现在才发现那雨水是黑色的,和平常的根本就不一样。 发现不对后,他又想起了当时慕羡安叮嘱他的话,急忙化出护体法罩隔绝了自己和雨水的接触。 不要在晚上出门,特别是雨天的时候。 为什么呢?难道这雨有问题? 在场的种种事件都透露着诡异,顾峪铭思忖片刻,还是准备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全假和受伤的月裳。 再怎么说他们还是人,而前面堵着他们的那个就不一定了。 他和全假合力,一起搭把手带着月裳冲出去,找其他长辈求救还是没问题的。 “全假道友,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先撤出去……” 他前脚刚收回监视前面怪物的神识,后脚就看见了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的场面,被震惊得一点说不出话,连步子都挪不开。 “你……你不是月裳……” 全假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又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撕咬痕迹,一道灵力暴击轰出,将面前怪物震飞老远。 “你是怪物……会吃人的怪物……你居然敢咬我……” “月裳”被他轰飞数丈远也不生气,只是舔舐了下嘴角,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活动了两下四肢: “没有腐烂的新身体,果然充满活力。” 她扭了扭脖子,瞬间,那上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一个呼吸后,“月裳”再次活生生出现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它展开手,控制着黑色雨水朝自己汇聚而去,化成一面水镜自我打量: “这身体还真是夺舍对了,不然一直用那具丑八怪身体,混进去偷东西都不容易。” 顾峪铭紧握灵剑,哪怕反应再迟钝也明白再逗留会对自己不利,刚想迈步离开,不想另一边的全假也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运气偏差,刚迈步就踩到了干枯枝条,发出一阵刺耳响声。 “哎呀,光顾着找皮囊赶正事,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其他养料呢,” 夺舍“人”轻笑一声,声音瞬间变得刺耳嘶哑, “本来不想太引人注目的,不想这小姑娘求生欲太强,竟然有力气来找你们求救。” 它狞笑一声,控制着半空中的黑色雨水朝他们攻了过去: “看来,只能先除掉你们,避免夜长梦多,免得引那些修士来找茬了。” 第357章 再相遇 顾峪铭一惊,赶忙从芥子袋里掏出好几件防御法器抵挡,试图阻止那些黑色雨水近身。 “嚯,你还挺聪明的嘛,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这雨水不对劲的?” 靠黑色雨水近身夺舍其他修士的事情做多了,它并没有料到顾峪铭会这么快发现问题所在,僵硬煞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 不管这个毛头小子是靠什么方式知道的,最后都必须把他除掉才行。 不能在那些烦人修士和疯狗御者们面前暴露身份。 不然,复活“主上”的大业就会被耽搁,这罪名,它们一个都承担不起。 “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顾峪铭一手掐诀,一手捏了捏藏在身后的传音符,直到最后关头还是想着先把讯息传出去, “我知道阁下很强,所以请让我死的明白些,不至于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月裳”抽搐着脸庞做出了个“好奇”的表情,但很快又僵硬地咧嘴一笑: “呦,你是个聪明人,比刚刚那个逃走的家伙聪明不少嘛。” 从一开始,它的目的就很明确——除掉面前的这个小子,再借着月裳的身体混入修真界大比,拿到主上要的东西。 至于趁他们二人对峙逃走的那个……反正他被自己咬了一口,身上沾满了黑色雨水,哪怕跑的再远也只能被自己夺舍。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急的。 “月裳”摊开手,想着对方也是将死之人,自己暂时也破不开他的法器防御,顺口提了一嘴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叫‘夺舍’,是堕天道大人御下‘冥鬼四使’其中之一。” “这次现世,为的就是拿回属于堕天道大人的东西助祂复活,不辜负祂的嘱托与其他同类的期望,顺便出来给自己加加餐。” 顾峪铭顶着压力捏紧传音符,在对方即将发现的前一秒主动断开了灵力连接。 虽然他动作很快,但耐不住实力差距,还是被夺舍发现了自己底下搞的小动作。 夺舍看着自己就这么水灵灵暴露了身份,顿时气的怒不可遏,抬手控制黑色雨滴往顾峪铭那边攻了过去: “你找死!谁给你的胆子?” 在对方的强势攻击下,护身法器应声而碎,黑色雨滴汇聚在一起,如汹涌潮水般朝顾峪铭扑了过去。 待灵力波动完全消失,它才嘲讽地一哼:“自不量力。” 只可惜,它雄赳赳的气势没持续三秒,下一瞬就被另一张突然从远处飞来的金色符箓抹了脖子。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那张符箓速度极快,夺舍甚至都来不及揭开附着在它脖子上的金色符箓,下一瞬就符纸上附着的东西侵蚀全身,瞬间倒地。 夺舍动作僵硬地低头,寒意直冲天灵盖:“这符箓的纸……是冥桃木做的……” 顾峪铭在最后一刻侥幸捡回了一命,呆愣站在原地,看着头顶帮他挡下致命一击的防御符,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帮他挡下致命一击的人……究竟是谁? 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他?这两张符箓又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来不及思考这些,继夺舍被抹了脖子后,周围的黑色雨滴也有了变化。 黑色雨滴渐渐聚集在一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半空化成了个椭圆形的切片空间。 随即,一缕黑气忽然从月裳的尸体里钻了出来,赶着间隙迅速钻进了切片空间,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看夺舍上一秒才雄赳赳气昂昂,下一秒就被那张突然出现的金色符箓打出了真身狼狈逃窜。 顾峪铭只得庆幸一句意外来的太快,反派果然死于话多。 虽然危机过去,但夺舍却逃走了,事情还没有结束。 而且,刚刚把他从夺舍手下救下的人,至今还没有从暗处出现。 不给他太多思索时间,一道清冽男声忽然从小树林外面的方向传来,像是在和谁汇报情况: “那只冥鬼跑掉了,我只打掉了它的夺舍体,真身已经从切片空间逃走了。” 【如此甚好,暂且留它一命。待其幕后主使露出破绽,之后再将其处置。】 御主语气无常,谈话间就直接敲定了那只冥鬼的结局。 “嗯,我会尽量放水,不过那只冥鬼逃走的切片空间还未完全关闭,我觉得我可以进去看看。” 随着听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最后直直绕过顾峪铭,停留在月裳死不瞑目的尸体旁边。 仔细看去,那人约莫十八九岁,一袭黑金劲装,衣诀有风自动,发丝用玉冠高高束起,左边眼角一颗显眼泪痣点缀。 顾于欢握着白玉符笔的手一顿,眼神有些复杂,同传音符另一边道: “不过,在进去之前,得把那些不该发生的惨剧安排好才行。” 他从袖口里翻出一张空白符纸,持笔在上面龙飞凤舞画了几笔,一张受过天道祝福的往生符瞬间成形。 往生符谨遵符师命令,轻飘飘落在了月裳的尸体上,盖住了她那双已然黯淡的眼睛。 金光乍起,被蚕食的只剩小半的魂魄缓缓现形。 在往生符的庇护下,魂魄化为一道明亮的光流,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解决了一个,”顾于欢拍拍手,最后才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起便沉默不语的顾峪铭,“至于剩下的这个……” 顾于欢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被对方的复杂目光一直盯着有些不自在。 虽然早已对这种注视见怪不怪,但不知怎的,顾于欢总感觉面前的少年有些不一样。 惊愕,迷茫,不可置信,还有一丢丢的……委屈? 顾于欢只瞥了对方一眼,很快便把眼神收了回去。 他对此毫无兴趣,时间也不允许他把精力浪费在这个少年身上。 眼看那只冥鬼设下的切片空间正在渐渐关闭,为了不浪费时间,顾于欢随手翻出一张御火符贴到了顾峪铭的脑门上。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顾峪铭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泪水迅速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这个人……是哥哥…… 看他那副随时要嚎啕大哭出来的模样,顾于欢还以为这少年是被自己的御火符吓到了,随口解释道: “我的灵火被御主用冥桃木淬炼过,刚好可以克制,你不用害怕。” “那冥鬼操控的黑色雨滴有问题,只要沾上了就会被列入它的‘夺舍名单’,” “那些失踪修士和百姓正是因为沾染了雨水,所以才被夺舍的。” 第358章 我鄙视你 须臾间,御火符发动,将不久前滴落在顾峪铭身上的那些黑色雨滴蒸发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确定冥鬼沾染在他身上的黑色雨水都被灵火蒸发掉后,顾于欢收回手,转身走进了夺舍逃走的那道切片空间里。 只因半个月前被商节卜卦,断言偷钥匙的成功率不足一成,他识趣的没再参赛。 将抛头露面保护寒信的任务都留给了顷时他们,自己则一直在暗处调查南阳天的“失踪案”。 功夫不负有心人。 刚刚那只被抹掉脖子,狼狈逃进切片空间里的冥鬼非常谨慎。 他在南阳天蹲点了老长时间,总算等到它饿了出来觅食,这才得以循着踪迹找到对方的位置。 尽管已经用了最快速度赶到,可惜还是造成了伤亡。 虽然御主说了要留那只冥鬼一条命,但顾于欢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把对方放走。 在这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他没少偷摸着在南阳天打听消息。 那些失踪修士和百姓都是在雨夜消失的,失踪人数还不少,足以看出那只冥鬼的胃口有多大。 走进切片空间,里面能见度很低,所见之处皆被一片血雾笼罩,血腥的味道直冲鼻腔,耳畔是阵阵沉闷的嗡嗡声,不安感极强。 地上血迹斑斑,与泥土交融。 看着脚下红黑色的土地,顾于欢放出一缕神识,将手中的白玉符笔握的更紧了些。 他本想顺着前路继续前进,不料身后却非常不应景地传出了动静。 顾于欢快速转头,眸中闪过一瞬掩盖不住的杀气,一张爆破符凭空出现在他两指之间。 见被对方误会,顾峪铭认怂,果断抱头蹲下:“哥哥是我!” “你怎么跟进来了?”看来者并非冥鬼,顾于欢这才收敛了身上杀气,但还是对他抱有不善, “想套近乎就好好套近乎,不要叫的这么亲密,我又不认识你。” 虽然进来之前就给自己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但顾峪铭还是被顾于欢这几句疏离的话伤到了。 顾峪铭愣了两秒,说出的话虽然很没底气,但为了不离开还是嘴硬开口道:“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绝对不会给哥哥惹麻烦!” 从救下他时,哥哥的神情和举动一直便是疏离漠然的,看他时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久前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到现在都没能让他冷静,关键时刻哥哥又突然出现救下自己,而那只叫“夺舍”的冥鬼也同样来历不明。 从一开始顾峪铭仅存不多的理智就在提醒他——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些事绝不是他一个小辈就能解决的,得先和慕羡安联络,后面再慢慢挖掘真相。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理智在前,他的眼睛却在见到顾于欢独自一人走进那道切片空间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便断了,身体也鬼使神差般跟了进来。 明知对方可能已经不认识自己,明知这切片空间里定是凶险万分,明知自己进来就是九死一生,可顾峪铭还是义无反顾顶着压力跟进来了。 他在赌。 赌哥哥会出手保护他。 哥哥很强,很厉害。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这样,不论过了多久也不会被改变。 如果赌赢了,自己就在哥哥面前有了眼缘,不仅能和哥哥相认,不久前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也能迎刃而解。 如果赌输了,那他也不后悔,只怪命运太爱捉弄人,竟让自己出现的这么晚。 尽管这样对一心把他带大的慕羡安很不公平,但顾峪铭真的没办法再看着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 他做不到。 顾于欢并不知晓顾峪铭内心的煎熬,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什么修为,还保护自己,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我……我……”因为窘迫和词穷,顾峪铭脸憋的通红,出言反驳的话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知道……” 顾于欢:“知道你还来?” 明知面前这少年跟上来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但不知是何种原因,他竟未感到太多气愤,就连开口呛人时都比平常收敛了很多。 直到最后,顾于欢也只是抚了抚额,没有要向对方发脾气的意思。 “可是哥哥也进来了啊……”顾峪铭羞愧地低下头,说完这句后便没再说话。 大抵是感性心理作祟,顾于欢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松口了: “算了……看你这样子,离了我肯定会被冥鬼抓去。” “在切片空间的这段时间里,只要你不惹麻烦,我都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你,但有一个要求。” 眼见对方好不容易松口,顾峪铭哪里还管的上什么要求,当即点头如捣蒜,颇有种不把头点断不罢休的气势。 瞧他那副傻乎乎点头的样子,顾于欢有些看不下去,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一直胡乱点头的脑袋,认真道: “出去后,你不能和其他人说见过我,哪怕只是描述外貌也不行。” “如果能做到的话,那就跟在我身后,切勿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松口,顾峪铭哪里还管的上那些有的没的,想都没想就果断反水道: “好的哥哥,我保证出去后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嗯,”顾于欢垂下眼睑, 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对方给自己的称呼,“还有,不要叫我哥哥,我和你还没那么熟。” “为了和陌生人套近乎,居然连‘哥哥’都喊了出来,你也太没骨气了,” 他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看顾峪铭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我鄙视你。” 顾峪铭:“???” 第359章 我不是人 在入口处和顾峪铭简单说了两句注意事项后,顾于欢从袖口里掏出几张防御符,随手贴到了顾峪铭身上。 “去深处看看。” 他说罢,什么防范措施也没做,直接迈步往深处走了过去。 顾峪铭摸了摸脑门上的防御符,丝毫不敢耽搁,快步跟了上去。 半空中,数不清的黑色雨滴淅淅沥沥打在地面。 这一次,情况和之前大不相同。 这回顾峪铭身上有防御符保护,那些黑色雨滴即使夺舍能力再强,刚落到防御法罩上也逃不掉被弹回去的命运。 至于一直走在顾峪铭前面沉默赶路的人,那些黑色雨滴甚至都近不了顾于欢的身。 一旦雨滴接近他,立刻就会被他的本命灵火蒸发得无影无踪。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直阻挡他们视线的血雾散去了大半,前方豁然开朗。 虽然能见度高了,可血腥的气味却比方才浓厚了不少。 仔细望去,这切片空间被冥鬼变幻成了一片大型屠宰场的模样,目光所及之处,不明肉块堆积如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忌于慕羡安看得紧,顾峪铭从未离宗历练过,自然也是被面前这些血腥玩意激得气血上涌,引发了好一阵的生理不适。 “这就受不了了?”顾于欢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挑眉调侃道,“要不我画个传送阵送你出去?” “看你这装束,应该是大宗门的人,如若在这切片空间里出了事,你背后的人来找我麻烦,那我可是得不偿失了。” “不,我没事。”出乎顾于欢意料的是,顾峪铭拒绝了,而且还非常倔强果断。 听他不愿意,顾于欢倒也没勉强,只是让他跟紧些,不要去看那些东西。 或许真是今天哪根筋没搭对,平常他遇到这种又菜又爱玩的,都是一率画个传送阵将人丢出老远,哪还有什么耐心和他们叨叨那么久? 这少年倒是个例外,他不讨厌,但也没兴趣亲近。 越往后走,顾于欢的速度就越来越快,哪怕顾峪铭已经金丹期,跟上去还得一路小跑才行。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算容易,途中遇见了不少和月裳一样被夺舍过的修士和百姓。 与顾峪铭当时看见的直接附身不同,这处切片空间里,生前留有灵力的大部分失踪修士都被【夺舍】变成了阴鬼,专为自己差遣。 至于剩下的小部分,多数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哪怕变成了阴鬼也会很弱。 他们唯一的用处——是被夺舍捉来变成自己和阴鬼的养料。 而他们不久前看见的那些不明肉块,如果往阴暗面猜一猜,应该就是那些失踪的普通人变的。 这处切片空间,说明白点,只是夺舍饲养手下和积攒存粮的地方罢了。 走了没多久,前方又非常不应景地出现了几个扭曲着身子的拦路阴鬼。 还未等顾峪铭反应——一道无声金光显现,走在他前面的人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那些阴鬼就被符箓抹了脖子。 至于之后的路,被拦的次数多了,就算顾峪铭从没见过冥鬼阴鬼这些东西,隐隐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扯了两下顾于欢的衣袍: “哥哥……这些东西来的这么频繁,它们是不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味道,特意冲我们来的?” “你才知道啊,” 见他反应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顾于欢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道, “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不是‘我们’,它们是特意冲你来的。” “我?!”顾峪铭瞪大了眼睛。 “昂,因为你是活人嘛,活人身上自然有人气,冥鬼阴鬼就是靠吸食人气来维持的生命,” 顾于欢说着,抬手指向前方闻着味道爬过来的阴鬼道, “在这处切片空间里,你是唯一的活人。于它们而言,你就是不请自来的食粮,他们不来找你找谁?” 顾峪铭听着听着,越听越不对劲:“我是唯一的活人?可是哥哥明明还……” “我不是人。”顾于欢干脆道。 顾峪铭:“???” 考虑到对方只是个十八岁左右的陌生后辈,离开了这处切片空间后就不会有所交集,如若说出真相很有可能还会吓到人家。 顾于欢没有解释,单方面中止了这个话题。 他是死人,货真价实,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的那种。 久到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死之前是什么身份都不曾记得。 “记住,等出去后,我们便不会再见面了,你也不要和外人说见过我。” 二次提醒的话说完后,他指尖点了点顾峪铭的脑门:“这是约定。” 察觉到对方眼中的决绝态度,再联系上对方来历不明,顾峪铭再笨也看出了顾于欢不想与他过多交流,也不想与他牵扯太多。 他尊重哥哥的决定,但这样就会代表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 再次见到顾于欢还“活着”,顾峪铭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释怀,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师傅……啊不,哥夫他还不知道,欧阳宗主和太初宗其他人也不知道。 大家都那么在意哥哥,他舍不得,也做不到隐瞒这个秘密。 思绪放空之时,走在他前面的人突然停住步子,随即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顾于欢回头看了他一眼,找出两张隐身符贴在了自己和对方身上,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示意他不要发出动静。 顾峪铭下意识屏住呼吸,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夺舍逃跑时化出的黑气正停滞在那里,它的面前则停留着一道虚影。 那道虚影身形非常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如要仔细观察,好半晌才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真身是个血淋淋的无皮怪物。 大抵是因为残魂已经撑到了强弩之末,堕天道并没有注意到远处躲着的二人,而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夺舍身上。 “给你安排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 堕天道仅剩不多的残留意识化成一道虚影,“凝视”着面前的手下道, “我要的那四把钥匙,你如今拿到了几把?” 夺舍跪伏在地上,因为任务进度为“0”的原因有些心虚: “禀报主上,钥匙……暂时还没有机会拿到。” “混账!”不出所料,堕天道生气了,“我费尽心思把你从那里拎出来,为的就是让你替我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可你呢?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居然一把都没拿到?!” 第360章 四把钥匙 “那些修士有那么可怕吗,值得你这么忌惮?” 虽然现在的堕天道只是一道虚影,但却并不妨碍祂对着夺舍破口大骂。 “主上息怒,”夺舍一个滑跪,对着面前的虚影诚恳认错道, “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不,只要最后七天时间,我一定会把钥匙从那些烦人修士手里夺回来的!” 为让堕天道相信,它还不忘伸手指向站在身后的那些阴鬼证明: “您看,这些阴鬼都是我在那些修士眼皮子下收服的,他们查了那么久都拿我没办法,又怎么可能会有能力耽误您的复活大业呢?” 堕天道顺着它的指引斜眼一看,忍不住“嗤”了一声: “就这些歪瓜裂枣?到时候要是运气不好撞上那些烦人御者,我看你该怎么收场。” 被天道72镇压的这八百多年来,堕天道没少在背后用自己的分身在这个世界里寻找仆从供自己差遣。 靠着惊人的死缠烂打加传销洗脑能力,这几百年来祂收服了不少冥鬼阴鬼手下。 只可惜,在猖狂了没多久后,一个叫“尊清域”的地方凭空出世,专门清缴冥鬼阴鬼的“御主”与“御者”手段雷厉风行,没多久就把风头正盛的堕天道打压了下去。 为了减少“御者”伤亡,“御主”将大半冥鬼阴鬼都封印到了一处上古秘境里。 只有四把钥匙同时插入,秘境大门才能打开,而趁乱逃脱的小半也被御者杀得不成气候。 那段时间是堕天道最黑暗的时间,直到祂的分身偶然遇见了怨气极深的云华,靠着从对方身上汲取来的愿力这才撑了下去。 天道不会被抹杀,哪怕是已经堕落的堕天道也是一样。 御主和御者杀了多少冥鬼阴鬼,堕天道的分身就去感染多少冥鬼阴鬼。 长此以来,这场“持续战”不知不觉间就打了八百多年。 直到七年前,那个可恶的小真君用那枚拥有主天道赐福的金纹玉片,直接抹掉了祂游走在世间的分身与镇压在冥桃神树下的真身。 如今的堕天道,只能靠着信徒保留下来的最后一缕残魂苟延残喘,实力甚至都不如最低阶的阴鬼。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哪曾想…… 原本,关押着无数冥鬼阴鬼的上古秘境由御主亲自封印,一直镇压在尊清域。 不料哪里出了岔子,那座上古秘境居然脱离监视,自己跑到了修真界的南阳天。 这点声势自然也没瞒过堕天道。 为了完成自己的复活大业,祂使了些手段。 将“冥鬼四使”之一的夺舍从上古秘境里捞了出来,让它替自己游走于南阳天,在御者到来之前找出开启秘境大门的那四把钥匙。 一个月的时间那么长,堕天道想过夺舍几百年没出来过会很馋,但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坑货为了吃人,居然一把钥匙都没帮祂找! “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打听钥匙的消息,可你呢,你个蠢货在干嘛?” 堕天道的虚影飘浮到夺舍面前,想踹它却没有实体,只得愤愤作罢。 “主上息怒,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看出堕天道是发威了,好歹对方也是自己的上司,夺舍自然认怂滑跪, “本来我今晚是要夺舍一个小姑娘靠她的身体混进去的,不想刚行动就出了岔子。若不是属下反应迅速,您可能都见不着我了!” “出了岔子?” 堕天道闻言,神色一诧,七年前被直接抹杀的恐怖回忆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难道那些烦人御者也找过来了?” 深知未开启上古秘境大门前的实力差距,堕天道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要是在这之前被那些御者拿到了钥匙,彻底封死了秘境大门。没有其他下属辅佐,我的复活大计岂不又要失败?” 瞧着对方被转移去了注意力,不再迁怒自己,夺舍这才有眼力见地开口禀报: “主上莫急,就算那些御者真的要来和我们抢钥匙,他们的速度也不会比我们快。” 看它那副信誓旦旦的自信模样,堕天道将信将疑:“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夺舍清咳两声,指着切片空间外的大比现场解释道,“在逃进来之前,我趁乱将‘夺舍’的种子种在了一个人身上。” “据我这一个月调查以来,钥匙被修真界的修士拿走了,他们还把其中一把钥匙拿去当做了大比的最终奖励。” 夺舍跪伏在地上,语气铿锵道: “只要等那个人进入大比,属下施计夺舍他,借着他的身体在大比现场乱闹一通,再将这切片空间里的所有阴鬼下属放出去闹事,趁那些修士反应不备,钥匙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这几百年来,它们一直忙于与御主和其手下对峙,自然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在修真界的修士们面前暴露身份。 哪怕是无意被撞破了,最终的结局也会因为不知其弱点被感染成阴鬼。 这个道理,堕天道自然也晓得。 冥鬼阴鬼的弱点都是冥桃木,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它们弱点的人屈指可数。 怎么想,胜利的天平也会倒向它们这一边。 堕天道负手转身,因为只剩一缕残魂力量不够,残留的虚影也渐渐消散,只留下简单一句: “拿到钥匙,开启秘境大门,越快越好。” 之后便不见了,只留夺舍跪伏在原地。 远处,顾于欢带着顾峪铭躲在一处掩体旁边,悄悄往外探出半个脑袋,将夺舍与堕天道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和顾于欢一样全程听完对话,但被触碰到了知识盲区,顾峪铭愣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御主是什么?御者是什么?冥鬼阴鬼又是什么? 他不理解,所以选择悄咪咪凑到顾于欢身边,小声问道:“哥哥,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顾于欢瞥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把嘴闭上,又继续把脑袋探了出去。 不想,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原本还老实跪伏在原地的夺舍,竟在此刻不见了身影。 第361章 今日无归 忽然,一道刺骨冷风毫无征兆拂过身侧,顾于欢快速回头,三张高阶爆破符得令出现在他身侧。 “趴下!”他大喝一声,爆破符也循着他的指引朝顾峪铭的方向快速打了过去。 顾峪铭一惊,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身体却出于信任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抱头蹲下,而那三张爆破符也正好擦着他的头顶划过,直接命中身后的东西,爆炸声响贯彻了整个切片空间。 在这之前,顾于欢曾在他身上贴了好几张防御符。 有防御符的保护,顾峪铭并无大碍,只是被叠加起来的爆破声响震得脑瓜子发懵,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顾于欢上前,一把提起顾峪铭的衣领将人护至身后,朝着爆破符方才打出去的方向冷声嘲讽道: “怎么,敢在背后搞偷袭吃人,就不敢正面现形对峙吗?” 他的嘲讽还真起了作用,继顾于欢话毕,一缕黑气从地下悄然生出。 因为不久前刚被斩首的那段记忆还在,夺舍并没有硬着头皮冒出来,但也借着那符纸上的冥桃木和经过淬炼的灵火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有冥桃木才能实质性伤害到我们,你是御主派来的?” 顾于欢懒得与他周旋,哪怕身份被识破了也没有一点慌乱感,指尖微动唤出白玉符笔,毫不客气对其送上一道符印,将那缕刚凝聚不久的黑气又打回原型。 他神色平淡,这下反倒惹得夺舍全身不爽利了。 本来就打不过,堕天道给它派发的任务它也没做,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说,很有可能还会错过寻找钥匙的最好时机。 明知对方的身份是与他们不共戴天的“御者”,与其在这里和人对峙浪费时间,倒不如以退为进,将人拖住困在这处切片空间里,先把钥匙拿到再说。 只要上古秘境的大门打开,里面的冥鬼阴鬼们重获自由,管他实力有多强,秒得了一个秒得了千个万个吗? 夺舍想着,果断在切片空间里划开了一条口子,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出言嘲讽,将反派的最高素养做到了极致: “好冥鬼不和疯狗御者斗,我就先出去拿钥匙了,你们自己在里面自求多福吧!” “这处切片空间是我用来储存食粮的巢穴,除了我根本没人能打开出口大门。” 夺舍“桀桀桀”笑了几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出口大门彻底封死,笃定了他们出不去。 “这里面的阴鬼数不胜数,你们就等着被困死在这里,彻底成为它们的食物吧。” 待它走后,一直蛰伏在暗处的阴鬼们也等不及了,一个个抽搐着身子朝顾峪铭的方向爬了过去。 顾峪铭踉跄着躲到顾于欢身后,看着那些失去理智的嗜血阴鬼,魂都快吓飞出来了,脸色比阴鬼还要惨白: “哥哥……我……我会死吗……” “会,”顾于欢面不改色,干脆利落画了一个防御阵法,敷衍了一阵后才往下解释, “你是活人,身上的生人气味很重,它们不咬你才怪。” “可是哥哥不也在这里吗……为什么只咬我一个……”顾峪铭小声嘀咕了两句,但又不知借此想到了什么,立马闭嘴终止了这个话题。 哥哥在七年前就死了,当时他还亲眼看着哥夫失魂落魄将哥哥的尸体抱了回来,身上又怎么可能还会有活人的气息? 事实是这样,可面前的这人又是那么熟悉。 他不会认错,也不愿意认错。 沉默了许久,直到往他们这边聚集过来的阴鬼越来越多,顾于欢随手画的防御阵法也渐渐出现了一丝裂痕。 顾于欢也看见了,却只是云淡风轻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这半个月来的灵力积攒成果。 灵力还差点儿,还得再等等,倒也不急。 只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某个突然闯进来的小朋友送出去才行。 “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送你出去了,” 他打着算盘,选择性忽略了身后的注视目光,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手中的白玉符笔, “别装死,准备开工。” 下一瞬,系着喜庆肚兜的小奶娃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嘴上还非常违和的贴了一张静音符。 看到小奶娃的模样,顾峪铭惊诧的脱口而出:“无归?!” 听到有其他人唤自己的名字,无归下意识转头看去—— 在见到对方那张与顾于欢三分像的脸后,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伸出双手就朝顾峪铭扑了过去。 顾峪铭半蹲下身,同样泪流满面地抱住他,更加在内心确定了顾于欢的身份: “无归,真的是无归,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吗?” 无归嘴上被贴了静音符,面对顾峪铭的询问只能“呜呜”个不停,想回应但又说不出话。 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手伸进顾峪铭的芥子袋,掏出一块上品灵石一边哭一边流口水,想吃又吃不了。 顾于欢不解,把无归从地上拎起,提着他在顾峪铭面前晃了晃:“你们认识?” 无归和顾峪铭点头如捣蒜。 不仅认识,关系也不一般。 无归出来后,顾峪铭更想把事情说清了,不想却被顾于欢抢了先。 “喏,我们被关起来了,要是不及时出去御主会罚我们加班的,” 顾于欢指了指防御法罩外的那些饿死鬼,和无归说明事情严重性的时候还不忘使唤他, “知道该怎么做吧?” 无归被他揪着领子反抗不得,只能无能狂怒地扑腾了两下,用心声和他对话道: “知道知道,爸爸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无归要窒息了!” 等顾于欢依言将他放下去后,无归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真身,抄起棍子对着切片空间大力一挥—— 须臾间,封闭的切片空间被他捅出了个大洞。 大抵是这出口来的太容易,与夺舍走之前给他们立下的下马威截然不同,顾峪铭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那个冥鬼不是说……除了它根本就没人能打开出口大门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短短一天时间内,他的世界观被多次刷新。 第362章 万符,听吾号令 “冥鬼说的鬼话你也信?” 顾于欢看了他一眼,眼见防御阵法的裂缝越来越大,这才开口催促他, “现在出口有了,我也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你可以安全出去了。” 本以为面前的少年会非常爽快的和他分道扬镳,却不料顾峪铭好像根本就不打算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挪动步子: “如果我出去了,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机会遇到哥哥了?” 他的问题让顾于欢沉默了几秒,确切回答道:“嗯,你说得对。” 此次前来本就是听从御主指示,拿到开启秘境大门的那四把钥匙而已。 等到任务结束,他自然也会跟着顷时他们一起回尊清域,哪还有机会遇见? 他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不好,顾峪铭和无归就不一定了。 听到顾于欢的肯定回答,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但顾峪铭还是接受不了现实。 他想求情,但又怕对方会不耐烦,最后只是默默伸手攥住了顾于欢的衣袍。 爹娘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再失去哥哥。 有了顾峪铭开头,无归也找回了场子,抱着顾于欢的大腿无声哭嚎,依仗着他们的主仆契约,开始用心声和顾于欢哭嚎耍赖: “呜呜呜,无归也不准爸爸走,如果爸爸真要走那就把无归留下,无归要跟着铁柱哥哥去找干爹!” “爸爸是坏蛋,是坏酒鬼,每次都让无归饿肚子,干爹就从来不会这样!” 这七年,难熬的不只是顾峪铭他们,无归也过的非常艰难。 饥一顿饱一顿先不说,跟着顾于欢混基本都是三天饿九顿,天天睡树杈子都不为过的那种。 表面上衣着亮丽,穿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兜比脸还干净。 有时候运气好遇到顷时真人,他还能简单蹭几顿饭,可要是单纯跟着顾于欢的话…… 还好他是神武,饿不死,最多也只是脸色蜡黄瘦脱相而已。 在太初宗那几年,无归还觉得没什么,直到正式开始流浪,他才知道了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离开了顾于欢这把保护伞,无归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没下雨。 顾于欢当然不晓得他内心里的小九九,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顿感头大不说,之前随手画的那个防御法阵也快撑到了极限。 他在这处切片空间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开启秘境大门的钥匙也差最后一把没能拿到。 那只叫夺舍的冥鬼不久前才说要去大比上搞事情,但顾于欢觉得,有顷时扶真他们在,就算自己不在场,那只冥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外面的事情不重要,但切片空间里面就不一样了。 如果循着无归撕开的裂口直接离开,哪怕最后及时关闭了出口,创造这处切片空间的夺舍照样会再次无畅无阻地进来。 如若它在拿钥匙时一时激动,将这切片空间里数不胜数的阴鬼全放了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及时离开,将这些阴鬼关在切片空间里固然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但定数终究是定数。 如果不想出纰漏,那就只能将定数坐实,让它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在心里下定决心后,顾于欢也没了耐心再和无归他们玩过家家,拎起无归的红肚兜就把他唤回了真身里待着,做完这些后才去看顾峪铭。 本想着先在心里把话提前过一遍,尽量语气委婉些,岂不料对方就像提前猜到了一样,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开口道: “我会自己走出去的。” 顾峪铭说着,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藏住自己的私心,小心翼翼地发问道: “等我回去后,你会有时间来看我吗?” 顾于欢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两秒钟才道: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防御印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得到确切回应后,顾峪铭依依不舍地看了他和无归最后一眼,这才循着出口从出口跳了出去。 半刻钟过去,扛着巨大压力的防御法阵终于支撑不下去,化成无数金色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外面的嗜血阴鬼没了拦路对象,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般,抽搐身子朝防御法阵碎裂的地方汇聚而去,可最后又在远处停下步子。 为首的几个阴鬼伸长了脖子,早已僵硬的面容竟在此时表现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久前一直吸引着它们的生人气息……竟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死气比他们还重的黑衣青年。 无归躲在自己的真身里,看着顾于欢骤然变红的瞳色和全身掩盖不住的杀气,尽管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非常菩萨心肠的帮切片空间里所有阴鬼点了根蜡。 爸爸每次都这样,灵力刚恢复就迫不及待找冥鬼大开杀戒,生怕晚一秒就会少杀一个一样。 大多数阴鬼都不会思考,自然也感受不到其中的微妙气氛。 哪怕方才吸引它们过来的生人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出于本能,它们还是选择如排山倒海一般,一个接一个朝中间扑了过去。 直至扑来的阴鬼数量愈发繁多,声势愈发浩大,那人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解下腰间芥子袋,将里面的符箓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张御风符率先发动,卷起一阵风浪,将剩下的符箓吹得更远,如同被风吹起的落叶一般,不知不觉飞满了整个切片空间。 少数尚且留有思考能力的阴鬼见情况不妙,刚想后退逃窜,却在转身后才惊觉后路早已被飘散的符箓拦截封死。 未给它们太多反应时间,站在正中央的人神色恍惚,单手轻抬,指尖微微颤抖却不失精准,忽然轻声道出几个字: “万符,听吾号令。” 第363章 老小子全貌 夜色寂寂,树叶轻摇。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线从天而降,天边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缝,从里面出来的顾峪铭脚下一空,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顾峪铭摔得闷哼一声,刚抬头却见那道裂缝正在慢慢闭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亲眼看着切片空间的大门关闭,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又想到自己回去只会给顾于欢惹麻烦,他只得作罢。 自己这次离开和全假会面完全是私自行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走之前没有和慕羡安知会先不谈,若不是半路被哥哥救了,现在的顾峪铭怕是早就和被附身的月裳一样成为一具冰冷尸体了。 还有全假,当时他还亲眼看见对方被月裳咬了一口,而那只叫夺舍的冥鬼又会借着黑色雨滴附身他人。 如若不及时找到全假,将真相告知其他长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想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准备回大比现场去找慕羡安。 来南阳天参加修真界大比的人很多,就连晚上时间都有人争着摇号比试,而他恰好和全假排到了同一场。 全假非常重视这场大比,而现在又将轮到他们二人比试。 为了不被全貌责难,他一定会顶着压力站上擂台。 自己直接去大比现场,十有八九就能撞上他。 —— 南阳天,修真界大比现场。 尽管已是深夜时分,南阳天的大比现场依旧人流攒动 ,座无虚席。 慕羡安端坐于裁判席上,表面神色冷淡,可手心里早已蒙起了一层薄汗。 顾峪铭已经失踪两个时辰多了。 唯二的两条线索,其一由南宫智带回,说是全假打着认识顾于欢的幌子找他有事,其二则是对方在两个时辰之前忽然用传音符传过来的几段对话。 其中,“堕天道”和“冥鬼”这两个词是那么熟悉,任他佯装不在意了这么久都没能遗忘。 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坐不住想起身去找顾峪铭了,奈何…… 身边盯着的眼睛太多,更何况是代表宗门出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不是要顾及宗门的名声和其他人的面子,这裁判谁爱当谁当去吧,下次他再也不会来了。 一想到这,慕羡安斜眼瞥了一眼坐在隔壁位置的全貌和其他几位陌生裁判,更加心烦意乱。 上一次回溯前,旁边的这几个小啰啰可没有和自己并排而坐的资格,看人不爽都是一剑了事,哪还有这么多的耐心和他们耗。 尽管已经提前传音让婉茹小黑子他们去找顾峪铭,但他还是未能感到一丝安逸,不安感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瞧慕羡安一直阴沉着神色,依旧被全假蒙在鼓里的全貌还以为顾峪铭是畏强了,面露嘲意开口道: “作为大名鼎鼎苍皓真君座下唯一的关门弟子,峪铭师侄怎么参赛还带迟到的呢?” “他也太不把你这个师傅放心上了,真是小孩子气性,等他回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顾峪铭才行。” 慕羡安懒得理他,视线紧盯下方的比试擂台。 擂台上,全假独自站立于此,精神尽显颓丧,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时不时还会伸手抓挠藏在袖袍下的手背,好像浑身不爽利一般。 全貌自然也看见了慕羡安的注视方向,见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是戳中了对方痛处,顿时说的更起劲了: “苍皓真君怎么一直盯着我儿全假看呐,该不会是发现峪铭不如全假优秀,想另收徒弟了吧?” “想想也是,峪铭这孩子遇到强敌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真不知道前面是怎么赢过来的,” 他干笑两声,又接着继续往下, “若不是他那个晋阶失败的哥哥和你是道侣,怕是一辈子都与修炼无缘咯……” 全貌话音未落,一阵无征兆的刺骨寒冷突然从背后直直贯穿天灵盖。 毫无收敛的威压释放出来,压的人重重喘不过气,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你哪来的儿子?他不早就死了吗?” 慕羡安从席位上站起身,脸色阴沉,讥讽道, “全霞早在七年前就死了,那时候你还亲自把尸首领了回去,现在又从哪凭空冒出一个儿子?” 听到全霞的名字,全貌瞬间就扎心了。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你怎么还急眼啊!” 哪怕被对方闭眼拿捏,为了面子他还是选择梗着脖子说硬话, “赶紧把威压给我收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顾峪铭本来就是走后门的,你收他当徒弟就是浪费时间!” “还有你那个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道侣,我都不想说你,为了他至于对顾峪铭和太初宗那么上心吗……” 全貌后两句不说还好,这一说不但没能吓到慕羡安,反而还触碰到了对方底线,惹得他把威压放得更多。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人命。 全貌惨了,与他坐在同一边的其他裁判也惨了。想走又走不了,一个个都被慕羡安放出的威压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几个暗地里受过全貌不少贿赂,今日若不是这几个人同心协力上阵拦人,慕羡安还真说不定会走掉去找顾峪铭。 “苍皓真君消消气,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你先把威压收起来!” 实力最弱的一个老裁判受不了了,第一个出声求饶。 真是的,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没有顾及他们这些老东西的死活? 有第一个开头,第二个求饶的也紧随其后: “对对对,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要是心里有气等会把全貌那老小子拉出去打一顿,我们绝对不会拦你,先把威压收了,我们快被冻死了!” 继他们二人说罢,被威压定在原地的其他裁判也受不了了,一个比一个滑跪的快: “就是就是,逝者为大懂不懂,那位箬玄真君都不在了还要被说坏话,全貌你麻利点儿,赶紧给人家道歉!!!” 救命啊,他们只是墙头草随口附和两句而已,谁知道慕羡安这家伙这么不经气,嘲讽了没几句就动真格。 虽然对方滑跪求饶的很快,但慕羡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光是全貌这老东西说了小鱼坏话,他就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收回威压。 真以为他慕仙帝没脾气,好脾气装久了就当他是软柿子吗? 真是给他们脸给多了。 第364章 修真界,强者为尊 与裁判席上的单方面碾压不同,擂台下,不知在南阳天跑了多少个来回的婉茹等人也失魂落魄走了回来。 欧豆豆跟在婉茹身边,将南阳天顾峪铭会去的地方寻了好几趟都没找着人,多少有些泄气。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小声喃喃:“怎么会找不到人呢,会不会是因为有事,提前回去了?” “按照小峪铭的性子,他不会这样做的,” 在南阳天找了一圈,婉茹也累的不行,但还是想着为顾峪铭正名, “依南宫师侄所言,他应该是处理私事去了,但怎么这个点了都没能回来?” 他们二人在原地歇了没多久,刚结束比试的寒信也寻了过来,雀跃朝他们打着招呼: “婉茹长老!欧豆豆!” 他这一天都在忙着比试,并不晓得顾峪铭失踪的事,自然也不懂他们二人神色为何会如此凝重: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对啊,那个剑修哥哥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他两个时辰了。”欧豆豆并未隐瞒,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含糊解释道。 “不见了?”寒信神色一诧,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剑修比试擂台,“可如果我没记错,顾道友今晚还有一场比试吧?” “大比有规定,如果过了第二天参赛者还没上擂台,自动取消后续比试资格。他要是赶不上时间,岂不就直接将胜利拱手相让了?” “这话确实没错,”婉茹扶了扶额,“但比起大比胜利,小峪铭的安全更重要。” 一场大比而已,输了就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嘛。 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欧豆豆身上多少沾了些玩心,对寒信一天都没来找自己这件事颇有不满: “对了,寒信大哥,今天你都干嘛去了,居然没有来不来找我玩!” 寒信闻言,摸着脑袋尬笑两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一直都在忙于大比,现在已经成功晋阶四强了。” 说来也怪,本来他只是冲着参与奖去的,哪曾想摇到的对手实力一个比一个水。 自己刚站上擂台不过三秒,要么对方莫名认输,要么就是被自己一击打下擂台。 时间一长,就连寒信都怀疑背后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生怕不能把他推上第一名一样。 婉茹一笑:“比试加油哦,大比第一奖励的灵石可多了,这要是被寒枫师弟知道的话,他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 寒信重重点头,余光却在这时恰好瞥见了两位从这经过的人,随即自来熟地向那边招手: “顷时爷爷,商节弟弟!” 从这边经过的二人闻讯,顺其自然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顷时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叆叇,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型沙漏:“又见面了,寒信小友。” 商节没说话,只是成熟地微微颔首,算是与他打过招呼了。 考虑到婉茹和欧豆豆并不认识他们,寒信也自然而然承担起了互相介绍的责任。 婉茹倒是没发现不对,可站在她身边的欧豆豆却显得格外不自在。 他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嗫嚅着开口向顷时商节打完招呼,声音听起来格外生硬别扭。 说实话,与陌生人装熟人很简单,但熟人装陌生人就不一定了。 特别是当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那种想要笑场,却又必须忍住的蟒蛇缠绕窒息感…… 谁懂?! 五人聊了没多久,欧豆豆率先坐不住了,主动提出要去找顾峪铭: “小姨,我们去找那个剑修哥哥吧,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如果那个剑修哥哥还没回来,他的大比资格就要被取消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突兀传出一道熟悉声音: “婉……婉茹长老……我回来了!” 顾峪铭喘着粗气,带着一身伤,连气都没来得及喘才在子时前赶了回来。 见到他终于回来,婉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他满身伤痕刚想拉着他去上药,却见顾峪铭直接一个跑跳站上擂台,朝对手沉稳拱手: “久等了,全道友。”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这两句引人遐想的话说完,擂台下方瞬间哗然一片。 直到看见顾峪铭的身影,悬在慕羡安心里的那块石头才侃侃落地。 他重新坐回席位,顺手将灵力威压收了回去。 修真界,强者为尊。 被定在原地受了那么久的罪,其他墙头草也明白了真正该捧的人是谁,连统一话术都不需要,果断反水: “刚刚是谁说峪铭师侄害怕全假不敢来擂台的,老老实实给我站出来认错!” “就是就是,”另一个年纪较轻的裁判附和一句,又指了指席位下的擂台, “你们看,峪铭师侄来了后,全假那孩子都不敢动了,他一定是心虚了!” 全貌被拂了面子,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连风度都顾不上,朝着席位下方大喝道: “你在愣什么?对手都来了还不打起精神,打不过就给我滚下擂台,别给家族蒙羞。” 顾峪铭方才上台时说的那两句话,他可谓是听的清清楚楚。 比试开始之前,全假和顾峪铭都消失了一会儿,过程不得而知。 依顾峪铭刚才的话来分析,全假一定是在背后偷偷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卑劣手段。 用就算了,偏偏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拆穿,简直是给全氏家族蒙羞! 听到全貌的呵斥声,全假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脑海里一直叨扰着他的那个声音也在此时趁虚而入。 【跑了这么久,现在身体也该给我了吧?】 冥鬼夺舍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七窍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仅剩不多的理智也在此时被彻底抹杀。 下一瞬,在众目睽睽之下,全假当场在擂台上倒了下去。 第365章 死局? 事到如今,哪怕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不对了。 慕羡安神色一凛,一个飞身跃下裁判席,拉着反应迟钝的顾峪铭快速退下擂台。 大比上的其他人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不知所措很正常,但他不一样。 全假现在的情况,和九年前他们在魔域与司空对峙,对方被堕天道变成冥鬼时的症状别无二致。 “所有人,不要靠近擂台,”他单手掐诀唤出神武逢君,又忙不迭分神提醒其他人, “修为低于化神期的都离开,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有了主心骨坐镇,没意识到危险的、意识到危险的都下意识做出了服从反应,也没有哪个不识相的敢在这种关头嘴硬搞特殊。 不过两个呼吸,大比现场的人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但大部分都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隔着老远观察战况。 被拉下擂台,再次得到和慕羡安说话的机会后,顾峪铭来不及顾及身上伤口,急匆匆就要将自己不久前的见闻告知于他: “师……师傅,我看见哥哥了!” “我今天遇到了危险,哥哥突然出现保护了我,但他好像失忆了,刚刚我们还在一处切片空间里待了两刻钟的时间!” “那他人呢?” 慕羡安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去,观察擂台上全假变化时还不忘提出顾峪铭没发现的疑点, “你刚刚说的那处切片空间应该与外面时间流速不同,而且在没有提前与我告知的情况下,你失踪了两个时辰。” 顾峪铭早就猜到了慕羡安会与他秋后算账。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畏畏缩缩心虚了一瞬,缓过来后才开始提及慕羡安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哥哥嫌我碍事,把我从切片空间里丢了出来,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继他话毕,擂台上的夺舍也附身成功,将全假的身体彻底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夺舍转了转脖子,发出好一阵“咔咔”声响,做完这些后才开始打量在场的人,最后将目光缓缓定格在离它最近的慕羡安身上。 这人反应挺快的,应该不是个好应付的主。 慕羡安站在最前面,眼神冷冽如冰,哪怕对上夺舍渗入的眼神注视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然而,在这看似镇定自若的外表下,他却不自觉将逢君剑握得更紧了些,手指也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是冥鬼。” 他没有拖延时间,也知道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先发制人道。 说不慌张是假的。 就算知道对方的弱点是冥桃木,他也拿面前这只冥鬼没办法。 天道72化成的冥桃神树坐落于魔族荒裂。 魔域没有供修士快速来回的传送阵,唯一的办法就是御剑而行。 先不说从魔域赶去荒裂采摘冥桃木的时间要多久,从南阳天赶往魔域一个来回就得两天起步。 就算最后拿到冥桃木赶回来了,依照冥鬼的害人能力,待他回来后南阳天也与亡羊补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想,这都是一场死局。 明知自己没有主动暴露,可却被对方准确道出了种族,夺舍看慕羡安的眼神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它微微抬手,确切感受对方身上没有冥桃木的气息后,这抹诧异之色才被它收了回去。 虚张声势罢了,只要不是那种一张符箓就能抹掉它脖子的御者,怎么样都好说。 那人被它困在了切片空间,里面又藏着数不清的冥鬼阴鬼,饶是他实力再强,遇到车轮战打法也只能甘拜下风。 一想到这,夺舍咧嘴一笑,自来熟地向其他人做起了自我介绍,语气尽显猖狂: “在变为我的食粮与仆从之前,你们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 “我叫夺舍,是堕天道大人座下‘冥鬼四使’之一,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说完,远处那些从没见过冥鬼的围观群众不解了,一下便悄悄在人群里炸了锅: “堕天道是什么?冥鬼又是什么?拿回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呢。” “前面的加一,我也没听懂,感觉比站在最前面的苍皓真君少了一段记忆。” “加二。” “加三。” “加四。” …… 这样的统一阵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仗着冥鬼与自己隔得远,一道不合群的花痴声音突然打破现状。 “不是,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苍皓真君这样很帅吗?救命……我要被帅晕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女修捂脸害羞道。 “前面的这位道友慎言,修炼可以乱来,话不能乱讲。” 站在她身后的一位高阅历女修捂住她的嘴,反驳道, “你是不知道,比起清冷严肃的苍皓真君,那位箬玄真君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早年前,我有幸见过那位箬玄真君一面,好看的简直让人无法抗拒,性格也很温柔体贴。” 接着,她越往下说越激动,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竟当着在场正主的面直接贴脸开大道: “虽然苍皓真君长得很帅,但却总板着一张脸让人感觉很难亲近。如果真要我选择一个人来崇拜,那肯定是箬玄真君!” 那高阅历女修虽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但大比现场个个都修为不浅,自然也无障碍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时间一长,远处的吃瓜群众讨论话题也渐渐越聊越歪,聊着聊着又聊回到了被夺舍附身的全假身上去。 一位心思细腻的中年医修撑着身子,仔细观察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全假脸上的黑色纹路: “欸,有人知道全假和顾峪铭失踪那段时间去哪了吗?” “从今晚上擂台时我就注意到全假的异样了,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那个叫‘冥鬼’的东西附身的。” 他话刚说完,一位紫衣女子碰巧打着伞站到他旁边,看了一眼下定义道: “看样子,应该是两个时辰前发作的。” “你怎么知道?”那位中年医修皱眉,转过身却见她打着伞,顿时心生疑惑, “道友,这时候又没下雨,你大晚上打伞还怪吓人的。” 扶真并未急着回答,恬静地扬唇一笑,从芥子袋里拿出了一把新伞递给他,意有所指道: “相信我,等会儿就会下雨的,道友可一定要记得把伞打好,切勿沾染雨水。” 那医修不解,但又不好冒昧拂她面子,最后还是礼貌言谢收下了。 第366章 黑雨 与远处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吃瓜群众相比,依旧站在大比现场与夺舍对峙的小部分人则没这么悠闲。 顾峪铭躲在慕羡安身后,寒信和欧豆豆则被婉茹牢牢护在了身旁。 除了和夺舍挨得近不好退场的欧豆豆等人外,如今留在场内的个个都是化神期起步,竟惹得夺舍一时难以下手。 堕天道给它的任务是在最短时间内取回开启上古秘境的那四把钥匙,将里面关押着的冥鬼阴鬼都放出来。 如今的它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身份,退路是没有了,只能迎难而上。 假设自己近段时间打听来的消息没错,那四把钥匙一定是被这些碍事修士拿走了,得想个办法把钥匙要过来才行。 夺舍想着,目光扫过大比现场剩下的人,最后将目光缓缓停留在被婉茹护在身后的欧豆豆和商节身上。 那两个小孩年纪最小,且旁边只有一个女修护着,一看就是最好下手的。 至于最旁边那个把玩着沙漏的奇怪老头……夺舍并没有从他身上看见灵力波动,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并不存在的脑子里快速想好应对方法后,夺舍五指成爪,化成一缕无形黑气,快速朝躲在婉茹身后的欧豆豆等人冲了过去。 婉茹一惊,灵力汇聚于掌心,一个劲步将欧豆豆和寒信送出老远: “寒信,快带豆豆走!往南宫前辈和筱前辈那边跑!” 来不及顾及自己,将欧豆豆和寒信推走后,她快速转身,想像推走欧豆豆他们一样把顷时和商节送走,却见这一老一小临危不乱,面上也无一丝波澜。 顷时微阖双目,瞧着夺舍化成的黑气离他们越来越近,刚想倒置沙漏,却被商节按住了手臂。 “运势中等,顺其自然便好,”商节捧着龟甲,两枚铜钱随即出现在他指尖,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莫急,再等等。太早暴露身份总归是不好的,不是还有扶真和序玄吗?” 顷时颔首:“可是,这只刚逃离秘境的跳脱冥鬼貌似很凶,如果任由它放肆下去,可能会造成伤亡。” 听他道出事情的严重性后,商节反倒还放松了警惕,微微扬起唇角自信道: “这不还有您在场嘛,有您在,又怎么可能会造成伤亡?” 顷时没有回答,只是闭上双眼:“顺其自然?” 说是顺其自然,倒不如说是将对抗冥鬼的压力强加到了在场其他不知弱点的人身上,自己旁观而已。 眼看夺舍化成的那缕黑气离他们越来越近,可那二人竟连闪避动作都懒得做,婉茹急忙出声提醒: “二位,那有危险,快闪开啊!” 下一瞬,在那缕黑气即将攻到他们身上之际,谁都没料到夺舍竟放过了他们,直直拐了个弯,选择朝欧豆豆寒信跑走的方向扑了过去。 刚脱离危险的寒信带着欧豆豆跑了没几步,岂不料被迫成了活靶子。 明知以自己的修为,就算第一次躲过了黑气的攻势也跑不了多久。 寒信犹豫了一下,顿住步子,将欧豆豆往远处匆匆赶来的南宫二河等人方向使劲一推,大喝一声道: “豆豆,跑!!!” 欧豆豆被推得跑了好几个踉跄,最后被匆匆赶来的筱壹稳稳接住。 来不及庆幸脱离险境,欧豆豆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寒信大哥!” 不远处,寒信被夺舍化出的黑气紧紧缠住脖子,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抓到一个了,”夺舍又变回了全假的模样,做完这些心满意足打量了在场其他人一番,“不过一个有点少,得多抓几个才行。” “什么鬼?它还要抓?” 南宫智躲在南宫二河身后,想帮忙却又有心无力,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南宫二河, “爹,我们该怎么办?寒信道友该怎么办?” 南宫二河顶在前面,对他的问题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回应。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这意外快到他猝不及防,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 似乎是笃定其余人拿它没办法,夺舍的语气愈发猖狂,大摇大摆朝着全场唯一认出它身份的慕羡安道: “喂,看你那副黑脸样子就知道你拿我没辙。” “正好我也赶时间,干脆你们剩下人一起商量一下,再丢几个人过来给我当人质,去把上古秘境的那四把钥匙拿来给我。”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等明日晚间一到,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钥匙,怎么样?” 它这话就是故意说给最前面那个白衣修士听的。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明知弱点是冥桃木,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摇大摆骑在自己头上,要多憋屈不用说了吧? 冥桃木天克冥鬼,可它并没有在这里感受到冥桃木的气息,更加在心里笃定了其他人拿它没办法。 它伸出一根手指,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试探般去割寒信的喉管: “我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非要破坏这笔公平交易,休怪我拿这毛头小子祭天!” “果然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商节小声和顷时道, “感觉这只冥鬼好欠揍啊,我要是这些修士大能,被它甩脸子踩在头上走,指不定有多想打它了。” 这次,顷时难得没有沉默,主动应和一句道: “确实,我也瞧见了,你看刚刚那位小友,被冥鬼嘲讽后脸都黑了。” 这副吃瘪脸黑的样子,倒是和某个有时脾气不好的乖孩子很像。 “凭什么要依你?”慕羡安从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主,对于它的胁迫自然也格外不服气。 神武逢君感受到了来自剑主的怒气,已然自行出鞘三寸。 “就凭这里没有烦人御者,你们都拿我没办法,”夺舍桀桀笑道,语气里带着五分嘲讽五分猖狂, “不久前拦我路的那个御者已经被我困在切片空间里了,没有我的允许出口根本就不可能会打开。” “里面藏着无数的阴鬼冥鬼,他都自身难保了,你们难不成还想祈求外援吗?” 它抬手往头顶大力一挥,须臾间,一滴冰凉的黑色雨水倾落在地上,毫无预兆。 第367章 毛遂自荐 “不是吧……居然真的下雨了……” 不久前被扶真递伞的那位中年医修震惊地看着头顶黑沉沉的夜幕,想伸手去接雨水但又不敢, “可是这雨……来的也太奇怪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站在旁边的一位大嗓门也随之附和道,“方才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那只叫‘夺舍’的冥鬼只是轻轻一挥手,天上就开始下雨了,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质疑声越发响亮,关注这黑色雨点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也有不少人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大家小心,这雨是黑色的,和寻常的根本不一样!” 那位中年医修闻言,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打开了扶真送自己的那把伞,与雨水彻底隔绝后才找回了点安全感。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中年医修当即转身,恭敬向扶真道了句谢: “多谢道友的伞,这雨来得突然,连雨水都是不一样的颜色,还是小心些好。” “不用谢,”扶真莞尔,看着天上不间断落下的黑雨,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故作惊讶道, “对了,借着这黑色雨水,不经意又让我想到了南阳天的失踪案。” “据我所知,那些失踪的修士和百姓都是在晚上的雨天失踪的。事情不可能来的这么巧,你们说,会不会和这黑雨有关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却在人群中引发了好一场热议和遐想。 “这位道友猜的好像没错……” 一位经常夜归的元婴期修士拍着脑袋,不由得回忆起自己打听的小道消息, “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所知,那些失踪修士和百姓确实是在雨夜消失的,且当时也是黑色雨水。” “对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就算失踪怎么每次都会在雨天发生呢?”见事情都在往预想的发展中走,扶真也乐意充当一回引路人, “再说,都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一具尸体都不曾看见……” 说到这,她又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轻声道: “还是说,那些人不仅失踪毙命,就连尸体都被吃掉了?” 寥寥几句话后,现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过了好一阵,之前和扶真搭话的那个中间医修忍不住了,迟疑着开口猜测道:“道友的意思是……” “那些失踪百姓和修士之所以会在雨天黑夜消失,是因为那只叫‘夺舍’的冥鬼在作怪?” 一石激起千层浪。 —— 另一边,大比现场。 黑雨落下时,顾峪铭第一个发现不对,急忙扯了扯慕羡安的衣袖,出言提醒道: “师傅小心,哥哥不久前告诉我这雨水有问题,如果让雨水沾上了伤口就会变成夺舍的附身体!” “我会注意的,”慕羡安轻轻应了一声,“你不要乱走,躲在我身后就好。”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泛起一阵涟漪: “要不然,你哥哥该怪我照顾不周了。” 他指尖微动,逢君剑应声出鞘,方才还雄赳赳的黑色雨点瞬间便在空中凝固,顷刻间化作一片片冰凌,寒气逼人。 风云变色,原本铺天盖地的黑雨,须臾间又变成了宛若细碎的珠帘,轻轻地悬挂在半空。 “我靠,这就冻住了?!”商节站在顷时旁边,愣愣地看着停滞在黑幕半空的冰凌,好半晌都没能移开眼神, “我知道大乘期的修士很厉害……可是顷时爷爷……你也没说过大乘期这么厉害啊……” “因人而异吧,”见多识广的顷时面不改色,“有些大乘期修士会通过服用大量的灵丹妙药来提升修为,也有些注重踏实修炼,通过不断积累来突破瓶颈。” “因为修炼方式和经历差异不同,实力自然也会不对等。” 只能说这次还算幸运,遇到的这个大乘期实力很强,且与他们暂时是同一阵营。 黑雨的附身问题暂时稳住了,只不过……还有一个人质没有脱离危险,而且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眼看自己放出的黑雨被冻住了大半,夺舍更加心烦意乱了,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攥着寒信脖子的力度。 “哼,你们冻住了我的雨也没用,反正你们刚刚也亲眼见过我的夺舍能力了,” 它说着,示威一般提着寒信的衣领在慕羡安等人面前晃了晃, “要么交出钥匙,要么看着我掐死这个修士再去夺舍别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慕羡安握着逢君剑站在最前面,南宫二河此时也赶到了他身边,皱眉传音道: “怎么办?如今我们手上仅有一把钥匙,剩下的三把都被拿走了,根本就没办法与它协商。” 幸亏这冥鬼不知,依旧傻傻以为四把钥匙都在他们手上,不然依照他们现在的劣势,寒信分分钟就得被撕票。 不远处,欧豆豆挣扎着脱离了筱壹的庇护,吸溜着鼻子跑回到顷时面前,哭着恳求道: “师傅,商节哥哥,你们救救寒信大哥!” “寒信大哥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我不能让他受伤!” 顷时不语,安慰般拍了拍欧豆豆的后脑勺,同商节道出下一句, “小序玄和扶真都不在,没必要再等了,我亲自来吧。” “先陪这只冥鬼玩玩,待我摸清它背后的底牌,直接杀掉便是。” “随便,”商节把玩着手中的龟甲,满不在乎道,“我方才卜了一卦,小吉运势,可以一试。” 眼看他们二人在大比现场讲悄悄话讲得这么起劲,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把现状放心上,心情本就不好的夺舍更糟糕了,又将勒住寒信脖子的黑气缠紧了些: “你们这几只蝼蚁,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公然当着我的面讲悄悄话,这样会不会太不尊重人了?” “没有,是你想多了。” 商节答非所问,与顷时对视一眼,一同站上大比擂台, “你方才不是说要多寻几个人质要挟其他人交出钥匙吗?我们毛遂自荐。” 听到这一老一小语出惊人,婉茹一惊,急忙低声呼唤与他们站在一起的欧豆豆: “豆豆,快到小姨这里来!” “你年纪那么小,莫非也要不顾危险和这二位道友一样去当人质吗?” 听到她的提问,欧豆豆心虚地往商节身后藏了藏,实在做不到站在一边看着救自己的寒信丧命。 有顷时师傅和序玄师叔在,不会出岔子的,只不过婉茹不知道他们几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而已。 等帮助寒信脱离危险后,好好找个时间和婉茹道歉吧…… 同时,站在一旁的南宫二河亦被他们二人的骚操作震惊地目瞪口呆: “不是,哪有当人质还毛遂自荐的?我看他俩就是上赶着去送死吧?” 第368章 地渊 慕羡安摇头:“不知道,但我总感觉这两个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明明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会这么觉得呢?莫名其妙的。 不容考虑其他,站在擂台上的夺舍也有了下一步新动作。 “好,既然你们三个自愿当我的人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它仰天大笑一声,化出三缕黑气缠住顷时、商节和欧豆豆的手腕,眼神狠戾看向其他人,命令道, “现在,我要你们立马带着我去上古秘境出现的地方,否则别怪我抹掉他们四个的脖子泄愤!” “我们要带他们去吗?”南宫二河偏过头,看向身边青年道。 眼看最先被抓的寒信已经被那黑气缠得几近昏厥,再继续往下拖延时间也没有意义,慕羡安斟酌道: “带他们去吧,没有钥匙,上古秘境打开不了,它暂时还不会拿寒信他们怎么样。” 南宫二河应了一声,给了夺舍一个眼神示意它跟上后,第一个翻身踩上灵剑,头也不回跑到了前面带路。 —— 南阳天,地渊。 远处,幽深巨坑??似是一只无底洞,挤压在南阳天地域。 青藤攀爬,吞噬周围光影??,谁也无法确定地渊巨坑的真正深度。 “喏,就是这里,”南宫二河指了指前方深不见底的深渊大坑道, “这里叫地渊,下面的大坑在修真界建立之初就出现了,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一万年以上。” “我第一次看见那处上古秘境时,它就坐落在地渊顶边。” 随后跟来的夺舍化出身形,狐疑环顾了两下四周,可却怎么都没能寻到上古秘境的影子。 头脑简单的它瞬间就觉得自己被骗了,气愤地掐住寒信的脖子,作势要置他于死地: “你们这群蠢修士真当我好糊弄吗?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哪里看得见上古秘境的影子?” 南宫二河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差指着头脑简单的夺舍破口大骂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骗你还有意义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上次确实在这里见到过秘境,你若心存疑虑,大可自行在周围找找,看看是不是我在骗你。” 这种智商堪忧的玩意儿真是让人来气,要不是自己暂时没能看出它的弱点,哪还会谨慎忍到现在? “这位南阳天的小友没有说错,上古秘境确实就在这里。” 虽然被夺舍化出的黑气缠住了手腕,暂时控制住了活动范围,但却并不能阻止顷时观察四周。 他走到地渊顶边,观察了一会儿旁边的崩裂痕迹道: “如果我没猜错,上古秘境之前就停留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据地面的崩裂痕迹分析,应该是它突然降落在此,周围的平地一时支撑不住上古秘境的重量,跌到地渊下面了而已。” 待他有理有据分析完,夺舍将信将疑地探头往地渊下看了一眼,抬手放出几滴黑雨,确定他说的没错后才转身: “那……既然上古秘境找到了,我也不多为难你们了。” 考虑到之前开辟的那处切片空间里全是自己养的阴鬼属下,要是把这四个人质丢进去,保证不过一刻钟他们就会丧命,自己也会随之失去要挟这些修士交出钥匙的筹码。 夺舍自认聪明,重新开辟了一处小切片空间,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四人赶了进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出言提醒,蔑视道: “明日晚间一到,我会带着四个人质在此等候你们。” 它摊开双手,面对着南宫二河等人一步步退回了切片空间: “一手交人,一手交钥匙,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直到夺舍的声音彻底隐匿不见,那处切片空间才慢慢关上了大门,慕羡安本想偷偷放出一缕灵力监视,奈何最后还是被切片空间隔绝在了门外。 两刻钟后,星辰逐一黯淡,夜色褪去华丽,黎明破晓。 —— 正午,南阳天大殿。 大殿上,南宫二河心事重重地在大堂中央来回踱步,主位的书案上正赫然摆放着开启秘境大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不到四个时辰就天黑了,” 他烦躁地擦了一把额角冷汗,越到后面就越焦虑, “如今我们手上只有一把钥匙,剩下的三把都被拿走了,等晚间一到根本就没办法与之交差。” 对方行踪诡谲且实力不明,昨晚那场呼之即来的黑雨就是最好证明。 之前,南阳天的失踪人员都是在雨天黑夜消失的,尸体到现在都没能寻到。 不知昨晚是何人在人群中蓄意挑起事端,竟揣摩说那些失踪之人皆是被那只叫夺舍的冥鬼所食,昨晚那场黑雨便是最佳佐证。 其他人本就军心涣散,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冥鬼”“夺舍”“堕天道”等字眼便开始在南阳天广大流传,甚至已经传到了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北的魔域和人界那边。 这次,南阳天是真的万众瞩目了。 现在整个修真界、人界、魔域都在观察他们这边,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被远在那边的修士用传音符轰炸好几百回。 瞅着时间又过去一刻钟,早早派出去寻找钥匙的人到现在都没能回来,别提有多煎熬了。 “苍皓小友,筱前辈,你们二人倒是说说话呀!”南宫二河转过身,向坐在旁边陷入沉默的二人抱怨道。 “我已经向远在魔域的遂渊前辈求助了,”慕羡安两指掐着一张传音符,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捏了捏藏着的小鱼铃铛, “他已经前往荒裂摘到了冥桃木,正在差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阳天。” “只要拿到能致冥鬼死亡的冥桃木,知晓那上古秘境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那冥鬼张扬不了多久的。” “不错,”筱壹应和了一句,从一堆数不清的传音符和通讯玉简里探出头来,指明前路道, “如今,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三把被拿走的钥匙。” “如果没有钥匙,我们就失去了和夺舍谈判救人的资格。那样的话,不仅寒信师侄他们会陷入危险,修真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南宫二河扶着额头,自然也知道他话里的道理: “我明白筱前辈的意思……可是拿走钥匙都人到现在都没能现身……我们这样盲目寻找……时间根本就不够……” 他话音刚落,南宫智就带着打脸风风火火闯进来了。 “爹,筱老前辈,苍皓道友,有人来找你们!”南宫智喘着粗气,进来后忙不迭指向身后, “本来我刚刚还在巡逻来着,但这位道友突然找上我,说是要和你们做一场交易……” 待他气喘吁吁地说完,其余三人不约而同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南阳天殿门外,紫衣女子撑着一把纸伞,早早等候在外。 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注视,扶真回之一笑,明晃晃亮出手中的两把钥匙。 第369章 谈判 第一次见到这张陌生面孔,上了年纪的筱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着那几只熟悉的紫色幻蝶围绕在扶真身侧,他才恍然大悟: “你是,上次拿走钥匙的那个人?” 扶真大大方方地走进南阳天大殿,将手中的两把钥匙放置在第四把钥匙旁边: “不是哦,钥匙是我另一位同行拿走的,我只负责替他引开你而已。” “北阳天最高统治者日理万机,没想到您居然还能认得出我。” 筱壹摸着白胡子:“别人放我这暂时保管的东西被有心人施计从拿走,如若连这都忘记,那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三位别对我抱有这么多的敌意嘛,”为表自己没有敌意,扶真一笑,开门见山道, “私自拿走前辈保管的钥匙并非我们的本意,只是事出有因,奉命行事。” “我名扶真,来自‘尊清域’,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替‘御主’传话,一起协商对峙夺舍的同时,还想与诸位做一笔交易。” “行,假设你们当初拿走钥匙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那现在又为何要突然出现将钥匙还给我们呢?” 老油条不愧是老油条,筱壹言辞犀利,短短几句便道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是那位‘御主’突然变卦,还是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才在我们最需要钥匙的时候出现?” 表面上看,这位女子和她背后的“御主”是在向他们协商寻求合作,可若是再仔细想想,依照南阳天现在的情况…… 他们除了合作,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同意与你们合作,”南宫二河思量再三,考虑到南阳天其他没有修为傍身的无辜百姓,最终还是松口了, “前提是,你们拥有能除掉那只冥鬼的实力。” “这点不用三位担心,我们心中自然有数,”扶真温婉展颜,又道,“我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主攻幻术,在‘尊清四使’里排行第三,” “平时一起执行任务,手上沾血的活计都让排在我前面的那二位抢去了,对于打架来说,我的作用并不大。” “那照你这么说,你还有同伙?” 慕羡安抬眸看她,清冷音色的背后却不合时宜的夹杂着几分私人情绪, “只有你一个来了,他为什么不来?” 在南阳天仆从的指引下,扶真被带到了主位旁的席位落座。 她单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本来我们约好了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个都失联了,我的幻蝶根本就找不到他们。” “这不,眼看时间将近,我也不好再让你们心急,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来了。” 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疏漏,哪怕面对的是三个实力不详的大乘期修士,脸上也无一丝慌乱。 “可是,没有证据,谁能证明联系不上同伙不是你的空口之词呢?”筱壹还是对此抱有怀疑。 这点真不是他找茬,一想到这紫衣女子其中一位同伙能控制时序,随随便便把时间暂停一下就能将钥匙拿走,他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谨慎面对。 大家都修真得好好的,凭什么就你超标到连时序都能控制了? “很抱歉,这位御者,你的片面之词太牵强,”慕羡安思忖片刻,做出判断道, “既然要谈合作,那就不该隐瞒太多秘密,请把你的同伙一起叫出来。” 眼见他们二人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一直愣愣看着的南宫二河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语气铿锵道:“对,他俩说的没错!” 对于联系不到其他三人这件事,扶真本就有些心烦,只是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得很好,未曾表达出来。 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时间一长,她的语气里也夹杂了几分不耐烦,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面部表管理眉眼弯弯道: “三位的意思是,非要为难我联系三个根本接收不到联络的人?” “就算他们来了,遇到三位问出的无解问题也只会和我回答的大差不差。” 说完这两句,她停顿了一会儿才作假设道:“还是说,三位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换个人来说道,你们就会同意?” 也不怪扶真自恋,在尊清域她可是公认的脾气好,这点御主都亲自现身承认过。 就算这次换成了其他人来谈判…… 如若是顷时,前面应该会态度平和地与人说道,但要是时间久了,那就该采取强制措施了。 商节的话,他只会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龟甲与铜钱一个劲叽叽喳喳,时间一久,围观的人都得被他的神神叨叨搞到怀疑人生。 至于序玄……年纪越大脾气就越大,要是他遇到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别人说第一句质疑的时候就该被掀桌挨骂了。 比来比去,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声音打破僵局。 南宫智蹲在放置钥匙的书案旁,数了五六遍还是只有三把钥匙,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 “爹,筱老前辈,苍皓道友,你们三个只顾着吵架,都不认真看看这钥匙都数量吗?” “我数了好几遍,这里也只有三把钥匙,最后一把去哪了?” 被点名的其余三人闻言,这才从唇枪舌剑中回过神来,一同看向书案上的那三把钥匙。 第370章 挤不进的圈子,再硬挤就不礼貌了 “对啊,不是四把钥匙吗,最后一把去哪了?”南宫二河诧然道。 “最后一把钥匙不在我这。” 扶真摊手,眼看他们软硬不吃也不再耐心劝说, “实话告诉你们吧,最后一把钥匙在我的另一位同伙身上,但我现在联络不上他,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知道他们三人只是警惕自己不怀好意才会如此,扶真很快理好情绪,又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这点不容三位担心,只要你们愿意与我们合作,等时间一到,最后一把钥匙我们自然会双手封上。”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不会蠢到自己坑自己。” 看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余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作罢。 —— 夜幕降临。 晚间时刻一到,地渊顶边,夺舍带着被当成人质的四人从小切片空间准时出现。 以南宫二河为首,其他人早早便守候于此,远处还乌泱泱站着不少闻讯从各地赶来的陌生修士。 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即便此时并未降雨,那些修士依旧人手一把伞,随身护身法器更是挂的满满当当,生怕下雨被附身似的。 哪怕这样了,千里迢迢赶来吃瓜的修士依旧只增不减。 夺舍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才刚睡醒不久: “人我带来了,四把钥匙现在也该交给我了吧?” “钥匙在这里,”慕羡安上前两步,将仅有的那三把钥匙抛给它,“说好的一手交人一手交钥匙,你先放人。” 夺舍接过那三把钥匙,顺手掂量了一下,确定没错后才转头看向身后四人,道:“走一个,你们四个自己商量一下。” “让他走吧。”商节指着被黑气缠住脖子奄奄一息的寒信,干脆道。 这小子胆子也太小了,不就昨晚在切片空间里被迫看着夺舍吃尸体嘛。又不是活的,他居然直接被吓晕了,欧豆豆都比他坚强。 “不行,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尽管已经被吓得全身瘫软,但寒信还是想着先为他人考虑, “商节弟弟和欧豆豆年纪小,顷时爷爷年纪大,应该让他们三个先走才对。” 见他都这样了还嘴硬,欧豆豆看不下去,心急地推了他两把: “寒信大哥你快过去吧,你不走我们反而还更不安全,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顷时清咳两声,刚打算劝说,却在抬眼时恰好与远处躲在人群里的扶真对视一眼。 扶真食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认真听着脑海中那个声音吩咐。 【计划有变。如果那只冥鬼讨要钥匙,你们直接给它罢,也好让那些修士看看,那上古秘境里到底关押着什么东西。】 御主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还有,假若到时候你们招架不住那里面的东西,只需等待,我来解决。】 扶真应了一声,隔着老远暗暗对顷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顷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使了点内力直接将寒信往南宫二河那边的方向推了过去:“无需多言,寒信小友,你先过去吧。” 寒信再一回神,自己已经被推到了安全的一方。 “钥匙我们给了三把,为什么人你只放一个?”筱壹拧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夺舍拿到三把钥匙后就得意忘形了起来,挑衅般看着他道: “冥鬼说的话你们也信?” “反正人在我手上,我说三把钥匙放一个人就是三把钥匙放一个人,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 它说罢,又厚着脸皮朝慕羡安伸手: “最后一把钥匙呢?你们现在把钥匙交给我,说不定等会儿我心情好就把人放了也不一定呢。” 不等慕羡安想出应对话语,扶真却先一步站了出来,莞尔道:“好。” 她说罢,变戏法般从袖中寻出一把钥匙,趁夺舍安然等待之际,直接将手中的钥匙奋力一抛,丢到了地渊之下。 “你这是干什么?!” 夺舍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生怕钥匙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出事,急忙化成一缕黑气遁下地渊寻找。 “不是说第四把钥匙在她的同伙身上吗?这下又该怎么解释?”南宫二河百思不得其解。 慕羡安刚开始也没想明白,但联系之前种种思索片刻,很快得出结论:“幻术。” 不出他所言,半刻钟过去,夺舍怒气冲冲地从地渊飞了上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一把捏死了掌心里的紫色幻蝶: “谁给你的胆子骗我?” “赶紧将最后一把钥匙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它本意是恐吓,岂不料拖延的时间太久,没等到那些修士松口,堕天道的阴冷声音却先一步萦绕在它耳侧。 [我要的那四把钥匙,你如今寻到几把了?] 夺舍瞬间回神,急忙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陈述道, “禀报主上,属下已成功取到三把,” “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搞定那个拿假钥匙哄骗我的疯女人,最后一把钥匙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双手奉上。” 对于它的龟速效率,堕天道非常不满,思索再三还是准备亲自动手拉它一把: [不要再拖了,既然已经确定最后一把钥匙在这些修士身上,那就先将他们困住,之后再慢慢要挟。] [把耳朵竖高些,我教你个法子,保证他们跑不掉。] 堕天道亲自下场教学,夺舍自然也是喜不自胜:“是,多谢主上!” 其他人看不见堕天道。 在他们的视角里,夺舍上一秒还恶狠狠的,下一秒语气就突然变得谦卑起来,对着空气净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祂来了。” 与堕天道交手了那么多次,慕羡安很快便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轻声提醒身边几人道。 筱壹顿了一会儿,很快跟上他的思路:“是不是上次在龙城,导致三三痴呆的那个怪物?” “应该……是。” 南宫二河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二人无障碍交流,哪怕已经非常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圈子,认真听了半晌还是一副一脸懵逼的模样。 听不懂,根本就听不懂。 果然,挤不进的圈子,再硬挤也挤不进去。 他还未追问,身后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快看,天上那道突然出现的血色屏障是什么?” 其他人闻言,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都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丝诧异。 第371章 序玄,箬玄 一轮残月如钩,静谧的夜空忽然展开一条缝,黑红色的屏障从天边悄然倾斜。 没有防备,没有预兆。 它不受束缚地扩张,无人能知其边际,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下倾泻而来,像是要将他们所有人困在屏障里。 慕羡安抬头望去,竟是难得地出现了片刻失神。 不知为何,明明根本就没见过这道诡异的血色屏障,但当目光触及到它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仿佛有一把炽热的烙铁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既疼痛又灼热,难以忍受。 这血色屏障来的太突然,此时此刻哪怕是傻子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南宫二河眼神一凛,声音裹挟着灵力,朝远处那些还没弄清状况的围观修士大喝道: “所有人,赶紧退开,这屏障有问题!” 一瞬间,原本还乌泱泱围在远处看热闹的人们瞬间惊醒。 离得远的须臾间便没了踪影,隔得近的也不甘示弱,鼓足了劲地跑,虽略显狼狈,但好在最终都陆陆续续跑了出来。 南宫智跟在南宫二河身后,一路有惊无险跑了出来。 他转过身,眼看血色屏障的出口越缩越小,而先一步现身的扶真此时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赶忙出言提醒: “扶真道友,你快出来,这屏障出口快关了!” 听到南宫智的好意呼唤,扶真并未急着出来,转而口中无声道出三个字: “他来了。” 南宫智看清了她的口型,但却并未读懂其中意思,垂眼暗暗思索:“他来了?” 他,是谁? 不容多想,南宫智的小臂忽然被旁边人猛掐了一下,疼得他当场嚎了出来:“哎呦,爹你掐我干嘛!” “不是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南宫二河死死盯着前方,颇有一种不看出个好歹不移眼的气势,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这番云里雾里的话说完,南宫智更疑惑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差点被惊掉下巴。 震惊过后,南宫智又忙不迭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衣青年,却见对方神色平静,好像并不意外。 佯装平静的背后,内心却波涛汹涌,眸中亦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复杂情绪。 血色屏障最后出口外,蓦然间被撕开一道裂缝,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伴随着血肉和符纸混杂在一起的烧焦味道,一人从切片空间里走了出来。 与顾峪铭初见时的少年身形不同,这次顾于欢的身形不知不觉长大了不少。 如若还要从中寻出不同来,原本用玉冠束着的墨色长发有些松散,眼中疲态不假,衣角也沾染了不少血渍,染红了那上面的织金纹样。 在切片空间里待的时间太久,看厌了里面的红色血雾,闻惯了血肉烧焦的味道。 顾于欢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疲惫地用手遮住眼睛。 话是这么说,但比起在切片空间里无间断的杀戮,更让他不习惯的还是远处那些陌生修士看自己的惊愕眼神。 以及,里面夹杂着的窃窃私语。 有什么好惊讶的,没见过御者杀阴鬼吗? 好歹也一起共事了那么久,扶真看出了他的异样和少许无措,适时唤了他一声: “序玄。”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又倍感熟悉的声音也同步向他唤出二字: “箬玄。” 慕羡安紧扣逢君剑,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扶真看出的情绪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一时词穷,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顿了半天也只干巴巴道出几个字: “你过来,那里不安全。” “你认错人了,”顾于欢摇头,踌躇了几秒,卡着血色屏障闭合的最后一条裂缝退了进去,“我不记得你。” 命运弄人的是,在他退入血色屏障后,夺舍也刚好结束了它的鸟语念咒,最后一道裂缝也随之闭合。 眼看自己的亲自教学只留住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自投罗网,本就对夺舍不满的堕天道更加不满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废物呢,念个咒都这么慢。当初我捞谁出来不好,怎么偏偏把你这只废物从上古秘境里捞了出来?] [假若此刻站在这里的冥鬼是其他‘四使’,它们绝对不会让我这么失望。] 做为一只非常识时务的谄媚冥鬼,夺舍并没有被堕天道的嘲讽搞破防,认错的态度反而更积极了些: “都是属下的疏忽,主上莫要气坏身子!”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今我已取得三把钥匙,只差临门一脚,您的任务我就可以圆满完成了!” 堕天道冷哼一声,都快被它的异想天开逗笑了:[我这血色屏障根本没有阵眼,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想进就没命。] [如今留在这屏障里的除了你和另外五个人外,哪还有第四把钥匙的影子?] [就算钥匙在他们其中五人身上,若不用些强硬手段,他们会好心到直接将钥匙赠予你吗?] 夺舍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话音刚落,一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钥匙随即被抛到了它面前。 眼看钥匙近在眼前,夺舍自然也是不负所望,下意识抬手抓住。 幸福来的太突然,它盯着手中不请自来的第四把钥匙,确定没错后才愣愣开口: “主上,您别说,他们还怪好心的嘞。” 堕天道:“……” 打脸来的太突然,祂难得没有再说话,转而打量了一番将钥匙抛给他们的人。 如果现在的堕天道还有实体,祂应该会惊讶地直接跳起来,钥匙带来的惊讶瞬间转变为惊吓: [不是,他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已经被云华害死了吗?!] 那个小真君,不是在七年前被云华害得晋阶失败了吗?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第372章 贪生怕死?不存在的 “钥匙我给了,”顾于欢敛眸,食指按压在太阳穴,继续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道, “之前还让我们那么大费周章偷钥匙,结果现在和我说,只是为了亲自拱手相让给别人?” 【没办法,这不是想着让那些修士见识见识新事物嘛,不是你们亲自给的钥匙我不放心,】 御主尬笑两声,非常熟练地开始画大饼, 【别有那么多小情绪呀,等事成了我亲自请你们四个吃大餐。】 【对了,记得把豆豆那孩子也带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了。】 顾于欢不情不愿“哼”了一声,一点也不想吃对方画的大饼:“不了,大餐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的爱好,我不敢恭维。” 时隔七年,再次看见那个使用金纹玉片许愿的罪魁祸首,先前被天道法则抹杀的惨状如今还历历在目。 堕天道只感觉有一口气莫名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仅存的一丝残魂意志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让祂快走,赶紧远离这个沾染了主天道祝福的家伙。 夺舍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堕天道的反常自然也没逃过它的问候:“主上,您没事吧?” “咱们现在拿到了开启秘境大门的四把钥匙,是不是可以先撤了?” [撤什么撤?]堕天道没好气开口,[你赶紧拿着钥匙去把上古秘境的大门打开,把其他同类放出来。] [再不火速解决,事情只会越拖越难办。] [为了钥匙搞出这么大阵仗,别说那些烦人御者了,指不定那御主正赶在来捉我们的路上呢。] “属下明白。”夺舍握着那四把钥匙,恭敬应和了一声。 因为天道法则的打压,如今的堕天道仅存一缕残魂意志,只能依靠当初积攒的愿力苟延残喘。 祂本就精力不多,现在事件好不容易走向尾声,向夺舍草草嘱咐几句后,又不知躲哪休息去了。 直至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那道猥琐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夺舍才释怀般呼出一口气: “终于走了。” 它活动了一下筋骨,踱步到地渊顶边,准备听从堕天道的指令,直接跳下去开启秘境大门,将里面数不尽的冥鬼阴鬼彻底释放出来。 岂不料,在即将迈步跨下之时,周围呼啸的风声竟在此时突然中断,自己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瞬间,一切归咎于平静,时序暂停。 顷时左手把玩着一件被倒置的小型沙漏,右手捏着一块帕巾,动作轻缓地帮顾于欢擦去脸上血渍: “有没有受伤,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身上全是血?” 帮他擦拭脸上血渍时,顷时掌心里那件沙漏不知何时也被他倒置了过来。 里面的沙子淅淅沥沥向下落着,似是一种无声的倒计时。 “我没受伤,只是无意闯进了那只冥鬼的饲养空间而已,” 顾于欢摇头,有些别扭地躲开他的动作, “而且您也是知道的,这些血无论属于谁,都绝不可能是我的。” 死人,不会流血。 用神魂实质化的躯体,受伤了也只会流失灵力而已。 别扭归别扭,顷时虽然没问他为什么会消失这么久,但该有的交接工作还是要有的。 他抬眸,余光扫过被时序沙漏定格在原地的夺舍,道: “这只冥鬼吃了很多普通人,抓了很多无辜修士炼成阴鬼,我身上溅的血都是他们的。” 顾于欢没说自己为什么会沾染那些人和修士的血,但动动脑子也能猜出来,在切片空间里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很可怜,我说的是那些惨死的百姓和被变成阴鬼的修士,” 顾于欢停顿片刻,将手中白玉符笔握紧了些, “对不起,我知道从被变成阴鬼都那一刻起他们就死了,也知道切片空间里的时速和外面的不一样,” “送他们仅剩不多的残魂往生要很长时间,还很有可能会失败,但我就是……” 他检讨的话说到一半,不想却在此时被不合时宜地摸了一下脑袋。 顷时用掌心托住他往下低的脑袋:“你没做错呀,为什么要低头愧疚?” 顾于欢摇头,轻声道: “我只是觉得,先杀掉再送入往生,之后再冠冕堂皇、以救赎解脱之名将一条生命一笔带过,这样很不值得。” 如果自己发现的早一点,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顷时明白他现在这个年龄就是一根筋脾气,不想明白就不罢休的性子,也没急着开口劝解,只是低头扫了眼掌心里沙漏剩下的时停时间。 还有半刻钟左右。 解释完在切片空间里发生的事情缘由后,顾于欢本想再同顷时叨叨几句,岂不料却突然感觉身上多了些许重量。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顾于欢,欧豆豆兴奋地一个熊抱搂上他的脖子:“序玄师叔!!!” 因为从小便离家拜师,欧豆豆从没交过朋友,哪怕跟着顷时到了尊清域,年龄相仿的人也没几个。 年龄和身形缩水的顾于欢正好是欧豆豆为数不多朋友里的其中一个。 看着平时板着张脸,脾气大的很。实际年龄倒退后,性子比熊孩子还要熊,也不知道被顷时带回尊清域前是谁惯出来的。 明明自己才是12岁的小孩子,但跟着年龄缩水的顾于欢玩久了,欧豆豆感觉自己都在对方的衬托下成熟稳重了不少。 不仅调皮耍赖,每次带着自己出去浪都能顺手捡几只小动物回去,搞得家里就和个动物园一样。 “别嚎了,你离我远些,我身上全是血。”顾于欢推开他的脑袋,顺手将小孩从自己身上拎了下去。 在他们二人拌嘴期间,扶真和商节也一同走了过来。 扶真扫了一眼被时序沙漏定在原地的夺舍,问顷时道: “依照御主所言,钥匙已经交出去了,我们现在就只需坐等,看着那只冥鬼打开秘境大门吗?” “假若里面关押的冥鬼阴鬼太多,我们一时照拂不过来怎么办?” “那就尽自己所能,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呗,”对此,顷时倒是看得很开, “实不相瞒,早在几十年以前,这秘境大门就有过松动迹象,但最后被御主镇压了下来。” “直到七年前,那位‘堕天道’被突然抹杀,秘境里关押着的冥鬼阴鬼感受到了共鸣,松动迹象越来越多。” 顷时断言道:“就算这上古秘境不乱跑,就算我们不交出钥匙,那大门总有一天还是要破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与其每日心惊胆战,担心秘境大门破开,里面的东西逃出来,倒不如早杀早完事,高风险高回报。 他是这么想的,御主也是这么想的。 待顷时说罢,除了依旧懵懵懂懂看不清状况的欧豆豆,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贪生怕死?不存在的。 第373章 奉命行事 冷场了没多久,时序沙漏里的沙子也落完了,时间重新恢复运转。 血色屏障外,慕羡安蓦然回神,下意识抬眼看向血色屏障内。 从顾于欢现身后,他的视线就没从对方身上挪下来过,那点变化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明明只是须臾片刻,为什么血色屏障内的人物位置却突然变了那么多呢? 难不成……真和筱壹当时说的一样……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有人在控制时序。只是瞬息之间的功夫,他们几个突然就聚在一起了。” 在他暗自思虑间,筱壹也走上前来, “昨晚我就对那两位‘人质’有所怀疑。明明对寒信师侄只有一面之缘,一个两个却为了救他主动上赶着要当人质。” “哪怕再长情的人,交情应该也没有深厚到这个地步吧?” 他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拐杖指向血色屏障内的扶真:“除非是有团伙接应,以身入局,里应外合。” “我真是老了,居然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 听他一顿噼里啪啦分析,唾沫星子都溅出了不少,慕羡安忙不迭应和他一声,视线还是没舍得挪开。 “您说得对。” “可是,小鱼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块儿?” 他不明白,小鱼为什么那么抗拒自己,就连那晚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也是有意为之。 明知对方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慕羡安的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看他“认真”听了这么久,最后问出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问题,筱壹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道: “合着,你刚才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呗?” —— 此时此刻,血色屏障内。 送走堕天道这尊大佛后,夺舍本以为凭借血色屏障掩护,外面那些修士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开启秘境大门应该会很顺利。 岂不料它顾到了外面,一时竟小看了里面这五个人。 它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五人,最后缓缓停留在刚从切片空间内出来的顾于欢身上。 “是你?”夺舍一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不是把你关在切片空间里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切片空间里有那么多阴鬼在,这个人怎么还是毫发无伤的? 它话音刚落,被顾于欢勒令待在真身里不准出来的无归不满了,一骨碌滚了出来。 “没见识的土鳖,当然是本神武的功劳啊!” 无归挑衅般张开双手,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撕——瞬间,面前的空间被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无归插着腰,不久前刚被解除了静音符禁制,一张小嘴就开始叭叭个不停, “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神武,撕开一个小小的切片空间,于我而言还不是简简单单?” 笑话,当初在魔族,他连堕天道的切片空间都撕开过,更何况夺舍一个小冥鬼的? “该死。”夺舍暗骂一声。 在明知对方是尊清域“御者”,身上符纸和灵火刚好能克制自己情况下,它毅然决然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夺舍攥着钥匙,一个跑跳跃下地渊,直奔下面的上古秘境大门。 御者只有一个,而上古秘境里封印的那些冥鬼阴鬼就不一定了。 只要把四把钥匙插进大门入口,里面的封印禁制不攻自破,就算这个御者手段再强悍,最后照样得败在力竭不敌上。 夺舍越想越开心,屁颠屁颠地拿着钥匙去下面开大门了。 地渊顶上,欧豆豆大着胆子,蹲在边缘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边看还不忘小声嘀咕: “序玄师叔,你们怎么还把那只冥鬼放跑了啊?” 平常不都是直接抹脖子的吗?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随意?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管。” 顾于欢只撂下这么一句,转过头去问正专心用龟甲推演的商节:“如何了,那只冥鬼拿钥匙打开大门了吗?” “暂时还没有,”商节闭上双眼,两枚铜钱被他丢到龟甲上发出好一阵声响,“卦象说,那只冥鬼现在遇到了点小麻烦。” “如果它失败的话,咱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打水漂了。” “这么严重?”扶真神色微变,拂袖放出几只幻蝶,“我让幻蝶们去看看吧。” 她言罢,袖中飞出的紫色幻蝶翅膀轻扇,慢悠悠飞下地渊深处。 两个呼吸后,扶真脸上原先的严肃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忍俊不禁: “商节弟弟说的不错,那只冥鬼的确遇上难题了。” 她忍着笑意,放出幻蝶传来的共享视野道: “那只冥鬼目不识丁,秘境大门上明明白白写着,钥匙必须从左向右才能开启。然而它却未曾留意,还把那些善意字迹当成了御主的诅咒。” “我的幻蝶看见它在原地踱步了半天,把种种原因都念叨了一遍,硬是没提到自己不识字这个问题。” 没文化,真可怕。 这句话已经彻底具象化了。 欧豆豆顿感无语,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要花这么多心思在这只冥鬼身上。 “如果说,只是为了打开秘境大门,我们不能自己直接去吗?” “为什么还要把这只冥鬼当靶子使?”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是沉默,答案无从知晓。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为什么要留这只冥鬼一命?为什么要将辛苦得来的钥匙拱手相让? 他们也不知道。 但这是御主的意思,他们仅需奉命行事。 第374章 迎接,更好的明天 这样的微妙气氛没持续多久,一直充当旁听者的顷时打破沉默: “其实,御主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算算时间,这些冥鬼阴鬼们也活了好几百年了,只是一直都在和我们打交道而已。” 他轻推鼻梁上的金丝叆叇,示意他们看向血色屏障外: “尊清域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于外面那些围观修士而言,阴鬼和冥鬼这两个词还很陌生。” “我想,御主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应该是不打算再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了。” “这次南阳天之行,就是一个转折。” 借冥鬼之手,揭露南阳天修士百姓失踪案,让其主动暴露在大众面前。他们只需顺水推舟,自然会有人知道谁对谁错。 经他提点,再联系之前御主说的“亲自前来处理”,扶真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次怎么还主动要求来帮我们收拾烂摊子,原来是想借此东风造势。” 商节没他俩那么高情商,全程皱着眉听完,一句话总结道:“合着,我们四个就是被拉来当冤大头了呗。” “御主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但我们要干的脏活累活可就多了。” 高情商:巧借东风。 低情商:捡漏王。 “没事,动动嘴皮子也挺好的,”扶真倒是看得开,一想到自己之前和南宫二河他们的谈判就头疼, “那些修士可没那么好糊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真叫人来气。” 无归原本还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真身里,一听到对面皆是熟人,激动得直接从真身里蹦了出来: “不……不用那么麻烦的,直接让爸爸去和他们说一声就好了。” “干爹……啊呸,那些修士一定会同意的!” 顾于欢淡淡撩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出轨了个干爹?” “不是的!”无归鼓着小脸,因为激动一时说话都忘了过脑子,“无归记得很清楚,在我们认识很久以前你就和干爹有一腿了!” “只不过现在爸爸记忆力太差,把这些都忘光了而已!” 待他说罢,瞬间,在场五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变得微妙起来。 无归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沉就惊艳全场。 顷时和扶真很给面子,没笑出声。 年纪尚小的欧豆豆似懂非懂,但看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也不好意思打破沉默。 过了良久,商节实在没崩住,笑起来就和洪水开闸了一样:“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归,‘有一腿’这三个字不是这么用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样搞得序玄多尴尬哈哈哈哈哈……说来也怪他不愿意把灵石省出来供你去读书……现在孩子变文盲开始造谣报复了吧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顾于欢黑着脸,拎着无归的肚兜把人从地上提起,“饭可以不吃,爹不能乱认。” 见被对方误会,无归急忙摇头否认:“无归没有乱说,无归以前还亲眼见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于欢捂住了嘴。 虽然成功阻止了他胡乱爆料,但碍于主仆契约,顾于欢还是准确听见了无归的心声: [无归以前还亲眼见过干爹和爸爸搂搂抱抱,那时候你还把他嘴巴咬破皮了!] [干爹很生气,还说要狠狠惩罚你,让你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不仅要请你挨草,还要把你屁股打红。] [虽然后面干爹把门关上了,无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归可以保证,干爹当初肯定没舍得打你,现在也一定很愿意你回去!] 无归不说还好,一说顾于欢脸更黑了。 他背过身,随手翻出一张静音符贴在无归嘴上,确定他没有机会乱造谣后,语气放低却尽显咬牙切齿: “我,还,是,处,男。” “什么搞不搞一起的,我看你就是饿饱了撑的。” 这种病症,多饿几顿就治好了。 在他们父子俩僵持之际,地渊地下突然开始出现震荡,轰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仔细听去,里面还夹杂着少许窃窃私语和肢体蠕动的声音,让人不禁生出退避三舍之意。? 商节恢复了以往的冷酷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中龟甲,道:“谢天谢地,那只冥鬼终于把大门打开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欧豆豆站在地渊顶边,试探性向下探出个脑袋,岂不料眼睛还没眨两下,下一秒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张腐烂的扭曲脸。 “好香啊……没想到刚出来就能赶上吃大餐……还是这种又香又嫩的小孩子……” 扭曲脸嗅到了欧豆豆身上的人味儿,口水馋的止不住流,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伸出了罪恶之手。 只可惜,那只冥鬼的手才刚伸出去不久,迎面就被送上一沓爆破符,直接被炸了个灰飞烟灭。 欧豆豆魂都快被吓没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只冥鬼太丑了,呼出去的口气都是臭的,手上还是灰指甲。 他怕被传染。 顾于欢及时抓住欧豆豆的衣领,将他往身后一藏,随口使唤道:“无归,把豆豆带走,传到安全的地方去。” 无归会意,主动将自己的真身交付给顾于欢,转而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示意欧豆豆进去。 “商节弟弟也去吧,”扶真低头同站在自己身旁的商节道,“上古秘境里关押的冥鬼阴鬼非常多,不适合你们留在这里。” “去吧,”顾于欢将欧豆豆送进空间裂缝,往他身上贴了几张防御符,“无归会保护好你的,等会儿你们躲远些,不要靠近那些修士。” “你和我们走的这么近,出去肯定免不了要被那些修士追问,还是离远些好。” 欧豆豆走后,顾于欢随手将手上提着的无归丢了进去,顺便将商节也一脚踹进了空间裂缝里。 继他们走后,往地渊下方放出幻蝶探查的扶真也刚好收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其余二人用手比划了一下目测数量。 一个惊人的庞大数字。 “有点棘手啊,”顷时把玩着掌中时序沙漏,面上表情平淡的与往常时候别无二致, “仅凭我们三人的话,等任务结束后可能赶不上吃早饭了。” 扶真将幻蝶收回,听他这么说不由笑着调侃:“您这话说的,我们哪次不是这样过来的?” 日夜颠倒,有时累着了连身上伤口都来不及处理,一回去倒头就睡。待夜幕降临,逃窜于世间的冥鬼阴鬼开始作恶,御者便会不请自来。 如此做法,只为迎接更好的明天。 ilwxs.com 血色屏障内忽然有了动静,从外面看去声势还不小。 这点自然也没能逃过外面围观群众的眼睛,为此还引发了好一阵讨论。 小部分讨论冥鬼阴鬼,其间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修士。见识多,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危险性。 剩下的大部分年轻修士,涉世未深,更愿意将注意力放到七年前陨落, 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位符修天才身上。 “我的天呐,我今晚没看错吧?死去多年的箬玄真君居然无兆复活了,其道侣苍皓真君貌似对此并不知情!” “旁边这位道友说的没错,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箬玄真君出现时,苍皓真君的表情有多精彩!” 一位已经成家的糙汉修士手中紧攥留影石,记录现状的同时还不忘发表自己的见解: “各位有所不知,当时箬玄真君出现,并拒绝苍皓真君说不认识他时,我看苍皓真君整个人好像都要碎掉了。” “那小心翼翼的说话语气,就跟个怕被负心人拒绝抛弃的痴情姑娘一样。” “真有意思,拿留影石拍回去给我家婆娘看看!” 一位儒修从怀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毛笔,记录灵感的同时,脸上姨母笑也未曾断过: “实不相瞒,写了那二位这么多年本子,我还真没穷过。每次一经发售就被抢空,肉眼可见的好磕。” “除了箬玄真君陨落那一阵哭晕沉寂了不少同担道友。嘿嘿嘿,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热度还是不减反增。” “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又该出现新的题材剧情了。当然,前面再怎么虐,最后一熄蜡烛该干什么,大家都懂得哈。” 此时,玄雾宗一位路过的米姓道友忍不住皱紧眉头:“这位儒修道友,你的笑声过于猥琐了。” 眼见讨论话题越聊越歪,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指点迷津:“不是,难道就没有人好奇,箬玄真君为什么会复活吗?又是怎么复活的?” “而且,他貌似知道很多我们不知情的讯息,和血色屏障里的那几位好像还是同伙!” 那人说的虽是事实,但碍于在场人太多,自然也不止他一张嘴,没过一会声音便彻底埋没于人群。 又过了没一会儿,一个声音洪亮的修士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指着被血色屏障完全覆盖的地渊道: “我天,先别管这个了,你们看,地渊下面怎么突然钻出了那么多的怪物?” “我靠,里面怎么还打起来了!!!” 仔细看去,地渊下方,数量众多的冥鬼阴鬼紧紧贴在一起,像潮水一样不断从地渊下方涌上来,看起来渗人极了。 只可惜,它们虽数量众多,站在地渊顶上的那三位显然也不是好惹的主。 稍不注意眼睛一眨,刚爬上顶的冥鬼阴鬼就被无情斩杀,瞬间化成一堆齑粉。 地渊虽大,不见深度。但在场的不少都是南阳天本土居民,自然也都心中有数—— 这些冥鬼阴鬼根本就不属于地渊,只是凭空出现罢了。 再仔细想想,除了那座突然出现在南阳天的上古秘境,还有什么是最适合冥鬼阴鬼藏身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出那上古秘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这个答案,藏在人群里的全貌自然也弄清楚了,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颈背。 上古秘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宝物法器,只有数不清的冥鬼阴鬼寄居于此。 待开启秘境大门的四把钥匙集齐,它们将破除禁制重见天日。 可笑他之前还为了获得进入秘境里探险的资格压迫全假。现在想想,完全就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全假死了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又不是亲儿子,死了也不会对家族造成影响。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和无端遇难,被吓破胆的全貌不敢耽搁,当即带人回客房收拾包袱,在其他人还忙着张望血色屏障之时就卷铺盖跑了。 * “好吧,看样子,小箬玄那孩子和他们是同伙这件事已经彻底捶死了。”筱壹站在围观人群最前方,将里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里面杀得不可开交,血色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他们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只能被迫观看现场直播。 比起对方的安危,筱壹觉得,更应该担忧的是外界的舆论。 有那个会控制时序的人在,小箬玄那孩子受伤的可能性不大,且他自己实力也不差。 直至现在,筱壹已经数不清看着顾于欢面无表情用爆破符炸死多少冥鬼阴鬼了。 从惊讶到习惯,再到麻木,只需要一群数不清的冥鬼阴鬼。 忆往昔,当初在龙城耗尽体力只能唤出三张爆破符的人,如今已是用符不眨眼,足矣看出对方实力上升了多少个度。 他的担忧,慕羡安自然也想到了,声音很轻很淡:“我会帮他摆平的。” 哪怕对方根本不在意外面的舆论,哪怕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哪怕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有意而来。 慕羡安不在意,也不想顾于欢被这些绊住步子。 只要他做的是对的,自己就不应该约束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和名义。 如果他做的是错的,自己就帮他挡下压力,把人带回宗门教会他不再乱行错事。 筱壹本以为慕羡安说完这句就不会再开口了,不想他却突然发难,说了一句让自己怎么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无归,别藏了。” “把人带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似是在考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一个呼吸后,小奶娃徒手撕开一条空间裂缝,讪讪地往外探出头来。 “干爹……” “嗯,”慕羡安应了一声,上前两步将他从空间裂缝里抱了出来,“好久不见。” 第376章 来日逢君 “我靠,无归刚刚叫那个修士什么?干爹?敢情他原来说的都是真的?!” 还在空间裂缝内不敢出来的商节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忙不迭拍打着身旁的欧豆豆, “豆豆,你不是有个亲戚是修士嘛,你知道那个白衣青年是谁吗?” 欧豆豆愣愣点头,看无归和外面那位苍皓真君关系如此熟络,面上震惊表情一点不比商节少: “认识,而且是个很强的修士,正好和我小姨是一个宗门的。” 他默默蹲在了商节旁边,一点一滴回忆起了之前在太初宗,从小黑子以及其他人口中得来的信息。 箬玄真君,画饼兄,诛戮剑主的唯一爱徒,古月狼和梦呓猫的主人,晋阶失败的符修天才,顾峪铭的亲哥哥,苍皓真君死去多年的爱侣…… 这么多身份,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正好还是自己的酒鬼师叔?!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 可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无不证实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欧豆豆紧绷着小脸,憋了半天缓缓也只道出几个字:“世界真小,大家好像都认识。” 序玄师叔在这群修士面前走了一圈,莫名其妙就嫁入豪门了。 啊呸,序玄师叔自己就是一个豪门。毕竟,年纪轻轻就能进入“真君”行列的,个个都不缺灵石。 商节抱着自己的龟甲,算出卦象结果后差点被惊掉下巴,惊得直接从原地蹦起:“我去,怎么还是气运之子!” 只可惜,他才刚弹跳起步,下一秒就被无归从空间裂缝里强制拉了出来,直直撞上围观吃瓜的南宫父子俩。 无归一手攥着一颗上品灵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开口含糊解释: “干爹说想见见你们,所以我就把你们两个带出来了。” 靠着与婉茹的亲戚关系,欧豆豆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惨了本就存有嫌疑的商节。 “你没事吧?”南宫二河将面朝地摔下的商节好心拎起,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下,“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呢?” 好歹也是南阳天的统治者,这次没有御主的降智喷雾干扰,南宫二河皱着眉头,一下便记起了事情经过: “冤家路窄,你就是那个算命偷钥匙的!” 被认出了身份,本就没挣扎两下的商节瞬间心凉,在心里把无归这个见吃忘同伴的坑货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的心情很糟糕,但站在旁边专心啃灵石的无归却截然相反,心情简直美到飞起,哪怕已经撑到打嗝了还在不停往嘴里塞灵石。 “你慢些吃,灵石我们有的是。” 无归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太吓人,慕羡安放纵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劝诫, “别撑着了,你先缓缓,大不了等会儿我把芥子袋给你。” “补药补药,”无归疯狂摇头,泪眼汪汪控诉顾于欢的同时,也不忘把手伸进慕羡安的芥子袋, “爸爸是坏蛋,是坏酒鬼,无归跟着他已经七年没吃过饱饭了!” “呜呜呜还是干爹对无归最好,无归要把自己判给干爹!” 慕羡安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没阻止无归吃灵石,只是叫他吃慢些。 原本想着耐心等无归情绪稳定下来后,向他旁敲侧击问一些顾于欢的事。 却不想无归的饕餮肚子不同意,无论慕羡安问了什么问题,对方依旧是埋着脑袋专心吃灵石,看起来是真的饿疯了。 逢君也化出了身形,但碍于身上被贴了静音符不能说话的原因,其他人一时竟还没发现她。 她的性格本就偏向文静,心里也是发自内心地为无归回来而开心,并未贸然打搅他们。 小小的喜悦过后,空虚感也随之而来。 她余光瞥向那道血色屏障内,将那只装满小花符箓的芥子袋攥得更紧。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异样情绪,不久前被无归撕开的那道空间裂缝忽然发难。 逢君甚至都没来得及向慕羡安呼救,下一秒就被空间裂缝里的吸力大力吸了进去。 感知到剑灵消失,逢君剑原身也有了反应,主动脱离剑主桎梏,追随剑灵飞进了空间裂缝。 逢君剑突然消失,这点自然也没躲过慕羡安的眼睛。 “逢君?”他有些心急,试着唤了一声,但已被吸走的逢君显然不会有机会回复。 话音刚落后,一直专心观察血色屏障的筱壹给出准确答案: “喏,看看,你女儿跟你道侣跑了。” 慕羡安:“???” —— 此时此刻,血色屏障内。 顾于欢握着白玉符笔,低头看着正张开双手哭唧唧求抱的蓝衣小萝莉,陷入了短暂沉思。 一柄雪蓝色长剑环绕在他身侧,两者相联系,不难猜出蓝衣小萝莉的身份。 “嚯,看看无归把谁送来了?”扶真袖中幻蝶纷飞,应敌略显吃力的同时还不忘调侃, “漂亮的小宝贝应该乖乖待在爹娘身边才对,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危险地方来?” 直至看见逢君手腕上那张静音符,顾于欢才隐约记起自己曾和这小萝莉有过一面之缘。 他往指尖聚了些灵力,拉过逢君的手腕轻轻一点——须臾间,静音符当场碎裂,化为一地纸片。 时隔半月,终于再次获得语言功能,逢君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大哭着朝顾于欢扑了过去:“娘亲!!!” 虽然逢君平时看起来挺文静的,但要说关键时候,她的嗓门一点都不比别人小。 别说顷时和扶真了,就连血色屏障外的筱壹等人都隐隐听到了回声。 冥鬼阴鬼们也听见了。高智商且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冥鬼们,不久前才见识过顾于欢手中符箓和符印的厉害,没一个敢大着胆子上去趁人之危。 至于那些没脑子的阴鬼,受到了声音的刺激,个个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扭曲着身子朝他扑了过去。 第377章 她的剑主应该是死了 顾于欢还没来得及用白玉符笔绘出符印反击,却见远处迈步朝他扑来的阴鬼,骤然被定格在了原地。 被限制行动后,几只躲在暗处的紫色幻蝶蓄势待发,趁其不备瞬间洞穿了那些阴鬼的脖子。 顷时收回手,被定格在原地的那几只阴鬼这才缓缓倒了下去。 “冥鬼阴鬼这里有我们二人在,你先把漂亮小宝贝的事处理好吧,” 靠着长久以来对顾于欢的了解,扶真指尖微动,召出紫色幻蝶护体,率先给他放了个台阶道, “而且,她都叫你娘亲了欸,你忍心让人家哭鼻子嘛?” 逢君疯狂点头,哭着想往顾于欢身上扑:“娘亲……” 平日里的逢君再懂事,坎坎也只是个刚化形没几年的小剑灵而已。 别家小孩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爱,她也会渴望,也会幻想。 剑主爹爹很好,但她还是更喜欢娘亲。 顾于欢不知她内心想法,尴尬抵住她扑过来的脑袋,小声呵斥道:“别乱叫,我不是你娘亲!” 这话在心里过一遍,不说出口还好。这一说把逢君委屈的直抽泣,紧抿着嘴再也不敢说第三遍。 她把娘亲惹生气了。 逢君这一动作自然也没逃过扶真的眼睛:“序玄,你别欺负小孩子嘛,她都哭了。” 顷时点头,一边随手杀冥鬼阴鬼的同时还不忘将两碗水端平: “这小剑灵应该是剑主没看管好,无意穿过无归的空间裂缝来到这里的。” “你听爷爷的,别太怪她,等出去后找她的剑主好好说一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顾于欢犹豫了一会儿,掐诀往自己身上一连施了好几个清洁术,将衣服上的血渍除去后才将蓝衣小萝莉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知道。” 明白他们二人说的没错,他本就没有要怪责这小剑灵的意思,撑死也只是不能接受“娘亲”这个称呼而已。 要是这小剑灵换个称呼,他还挺乐意捡个女儿回去的。 他动作生涩地帮逢君擦去眼泪:“别哭了,你剑主在哪?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逢君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快速运转大脑,最终可怜兮兮得出答案道: “逢君……没有剑主爹爹……” “娘亲不要抛下逢君,逢君好想你,娘亲你带逢君一起走吧!” “嗷,我懂你意思了,”顾于欢似懂非懂地点头,侧过头向旁边的顷时和扶真扯了个谎道, “这个小剑灵的剑主死了,她成了寡剑,所以现在来找下家了。” 他语气坚定,没有一丝捡漏的心虚感:“她自己说的,剑主已经不在了。现在又绊上了我,我能怎么办呢?只能被迫收留她了。” 血色屏障外,南宫二河一个没绷住,率先憋笑出声。 逢君也是真豁的出去,也不思考顾于欢说的对不对,当即快速点头道:“娘亲说的对!” 慕羡安:“???” 逢君你这话说出去自己信吗? 死掉的爹,失忆的娘,贪吃的弟,撒谎的她。 这个家算是完啦。 逢君的事快速“处理”完毕后,顾于欢手持白玉符笔,哪怕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小萝莉,画符印的速度也丝毫未减。 有时候,地渊下方扑上来的冥鬼阴鬼多了,逢君怕顾于欢应敌不及,经常会暗戳戳帮忙将冲上来的冥鬼阴鬼冻住,不让它们近身。 对此做法,顾于欢并不赞同,笔杆碰了碰逢君施法化冰的那只手,道:“不用再化冰冻住它们了。” “冥鬼阴鬼是很肮脏的东西,溅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没必要刻意染指。” “可是娘亲一直都在护着逢君……”逢君讪讪收回手,口头上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逢君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娘亲。” 她默默搂住顾于欢的脖子,让他能再空出一只手来,余光瞥向血色屏障外。 其实刚刚有件事,她一直没告诉娘亲。 仅凭她一个小剑灵,哪怕真身是实力极强的神武灵剑,灵力也支撑不了她一次性冻住那么多的冥鬼阴鬼。 她的灵力,是剑主爹爹给的。 冻住那些冥鬼阴鬼,也是剑主爹爹的意思。 “没必要,你别离开我的庇护就好。”单手结印之际,顾于欢甩出一沓御火符,随手丢至地渊之下。 御火符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地渊下充满了凄厉的嚎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借着火光,顷时粗略数了一下冥鬼阴鬼都仅剩数量:“还差七成左右。” “御主还没来吗?”扶真拾起衣袖内角,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这么长时间也只除掉三成,里面大部分还是那些没有思考能力的低阶阴鬼。” “这样下去的话,时间一长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继她说完,商节又同时向他们三人传音:“喂喂喂,听得到吗?” “我刚刚卜了一卦,卦象说,等会儿覆盖在你们头顶的那道血色屏障会开始自主收缩。要是再不速战速决的话,就算御主来了也只能给你们收尸了。” 顾于欢不信,对此抱有很大的怀疑态度:“一道屏障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商节“切”了一声,补充道:“反正我就把话撂这了,卦象是这么说的。” “未来不可改变,等会儿肯定会出事,你们记得谨慎行事就行。” “好,我们记住了,”扶真应了一声,语气轻松,随口适时关心了一句, “听你这么悠闲,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吧?无归给你和豆豆传送到了哪个地方,现在还好吗?那些修士没发现你们吧?” 扶真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商节久久没有回应,罕见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佯装无事扯出个笑脸道: “我们很好,很安全,等会儿出来记得给我收尸。” “对了,序玄,结束后记得把无归打一顿。” “你是不知道,他现在一直都在和别人说你的坏话,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商节捂着脸,余光透过指缝扫了一眼正向白衣青年狂告状陷入忘我的无归,悄悄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 扶真越往下听越茫然:“不是说已经安全了吗?怎么还让人收尸啊?” “还有,你们这边不是三个人吗,哪来的‘和别人说坏话’?” 商节一噎,本想开口解释,下一秒脖子上就被横放了一把大刀。 老实了。 第378章 夺舍,抑亡,俱世,悲生 智商低下的阴鬼,刚从上古秘境里脱身,个个都不要命地往地渊上爬,最后结局也是不出所料的有来无回。 相比它们,尚存独立思考的冥鬼则聪明太多,大部分都老实龟缩在地渊下方等待时机。 “这都死了多少同类了,上面那几个人就那么可怕吗?” 阴暗角落里,一只体型瘦得只剩骨架的冥鬼蜷缩着,被上方的惨状与痛苦嚎叫吓得瑟瑟发抖, “我们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堕天道大人不给我找些食物饱腹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们往死路上推……” 它哀怨的泄气话还未说完,一道较为不爽的将其打断:“俱世,我看你还是知足些吧。” “最起码咱们也被堕天道大人救出来了,若再待在那没有食粮饱腹的秘境里,指不定我要崩溃成什么样。” 俱世胆小地蹲在角落不敢反驳,等那只打断它说话的冥鬼说完才敢讪讪开口回怼: “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唯一的出路根本走不了,上面那些死掉的阴鬼就是最好证明。” “还不如不出来呢……那灵火烧到身上一定很痛……还有那些会陷入幻觉的紫色蝴蝶……刚刚我还清楚看见一只阴鬼被一道冰凌洞穿了身躯……” 俱世越说越上头,硬是把自己吓得抖成帕金森。 抑亡刚刚才把它怼了一顿,见俱世还是那么窝囊,更不爽了: “亏你还是咱们‘冥鬼四使’其中之一,胆子居然小到连那些阴鬼都不如,说出去那些御者不得笑死我们。”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冲上去拼死一搏。那些拦路御者再厉害又能怎么样?挡得了一个挡得了一群吗?” 它说罢,转而看向旁边另外两只冥鬼:“夺舍,悲生,你们觉得怎么样?” 被点名的悲生闻言,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道:“可以一试。” 仔细看去,这只冥鬼的身形比一般冥鬼都要魁梧,是寻常人的三倍体型,脖子上还戴着一长串用骷髅头做成的项链。 眼看票数已经到了两票,胆小怕事的俱世急忙摆手拒绝:“不行的,不行的,我们还是再等等吧,要是等会儿上去那些御者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你怕什么?”抑亡瞥了它一眼,鄙夷道,“你连人都敢吃,现在还怕人来杀你?” 俱世被抑亡单方面开除了选择权,最后一票被放在了最先从上古秘境里逃出的夺舍身上。 不比其他三使,夺舍可是实实在在感受过上面御者的恐怖之处,委婉拒绝道:“我觉得,还是先观望一下比较好。” 它话刚说完,头上就被蒙了一层阴影。 悲生摩挲着脖子上的骷髅头,弯腰将夺舍从地上一把拎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我和抑亡两票对你一票,反对无效。” 夺舍连连挣扎:“不,那几个御者很强的,比以往我们遇见的都要强,我们贸然上去一定会死的!应该等堕天道大人过来一起商议对策再做行事才对!” 看着地渊顶上不断爬出,又不断被斩杀的阴鬼,当初差点被抹掉脖子的惨状已然成为了它的心病。 “那是因为当初只有你一个,”悲生低语,巨大的手掌握上夺舍的脖子,稍一用力就能将它的脖子掐断, “现在我们都出来了,为何要低估自己,看高别人呢?” 夺舍附身的这具名为“全假”的身体本就孱弱,经悲生这么一掐后,脖子被一连拉长了好几个度,面容也几近扭曲。 “冥鬼不杀同类,所以我们应该齐心协力,” 悲生说着,将脖子上挂着的那一长串骷髅头取了下来,在夺舍面前晃了晃, “这些骷髅头,都是当初那些妄想杀害我的御者遗物。有我在,你们无需害怕。” 它的身形本就巨大,脖子上那条项链串的骷髅也不少,没有数百也有几十了。 —— 此时此刻,地渊之上。 “扶真姐,可以准备撤了,”商节将食指按于太阳穴,向血色屏障内的三人传音道,“运势已经到大凶了,再不走恐怕会出事。” “你们出来吧,御主刚刚传音给我,说已经到南阳天界外了。” 扶真应了一声,转而看向旁边其他二人:“撤吧,冥鬼阴鬼太多,我们一时杀不完的,还是先出去等御主吧。” 顾于欢点头,不轻不重叩击了两下手中的白玉符笔:“无归,空间裂缝。” 须臾间,三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在他们身侧。 “你们先走,”顷时动作小心地将鼻梁上金丝叆叇取下收入袖中, “收尾工作我来吧,前面大部分都是你们二人出力,让我这个老家伙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陪您一起吧,”顾于欢本来都转身了,听顷时这么说又硬生生转了回去,“下面爬上来的阴鬼太多,您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 还未等顷时发话,打脸的就来了。 三人未曾发觉间,一道新的空间裂缝迅速成型,里面忽然伸出一条生长着冥桃花的青色藤蔓,猛地缠住顾于欢的手腕将他大力拖了进去。 顾于欢一惊,旁边的雪蓝色长剑反应显然比他更快,刚想自行出鞘,下一瞬就被顾于欢发觉,又被硬生生按了回去。 这样的做法结果就是,顾于欢被冥桃藤蔓拉走的同时,逢君剑也被他带进了那道新的空间裂缝里。 血色屏障外,慕羡安放下操纵剑诀的那只手,紧盯着顾于欢消失的地方,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顾于欢被拉走后,顷时和扶真身后也同时出现了一道新的空间裂缝,似乎是在示意他们二人别再犹豫,赶紧撤离。 扶真与顷时对视一眼,双双走进了那两道新的空间裂缝。 片刻之后,血色屏障内已不见御者身影,唯有寥寥数只刚从地渊下方攀爬而上的阴鬼,发出少许嘶哑吼声。 第379章 我会为你祈祷 被悲生强拎着再次站上地渊之上,夺舍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寻找顷时等人的身影。 原本它的内心是带着几分坎坷的,生怕悲生它们会因为轻敌而被对方抹掉脖子。 只可惜,夺舍千算万算,偏偏就是没算到这几人会同时消失在血色屏障里。 它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神情也从畏惧转变为惊恐。 因为附身体不久前才被悲生拉过脖子的原因,他只能用双手捧住自己被拉长的脖子,顶着这副滑稽的模样在血色屏障内来回转了好几圈。 可无论它怎么找,硬是没看见那几个御者的身影。 那几个御者……居然凭空消失了。 直到其他三使看它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夺舍才蓦然回神,盯着天幕上的血色屏障喃喃自语: “不,怎么可能,有血色屏障在,人怎么可能会原地消失……”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消失不消失的?”它的异常反应太过明显,抑亡看着它,面露不善指向悬挂在他们头顶的血色屏障,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头顶的这个血色屏障有问题?” “这屏障看似是夺舍的手笔,应该没有问题,” 阅历最多的悲生观察片刻,得出结论道, “而且,这屏障只对活人生效。冥鬼与阴鬼属于死物,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最多也只会将我们困在里面而已。” 俱世蹲在地上,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颤颤巍巍道:“那也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阵仗,御主和御者一定会发觉,” “不能被他们抓住……躲起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俱世正准备继续唠叨,不料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风吹草动,神经瞬间紧绷,猛然转过头:“谁!” 其他三冥鬼闻言,下意识顺着它的方向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道空间裂缝被徒手撕开,年迈老头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眯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晚上好,吃了么?” 见来人是个身上毫无灵力与杀意的白胡子老头,抑亡舔舐了下嘴角,没好气道:“八百多年没吃过人了,你说呢?” “奥,这样啊,”白胡子老头慈祥一笑,随即,在冥鬼睽睽之下从衣袖里翻出了两个烧焦的烤红薯,“真巧,我也没吃饭。” “为了及时赶来除掉你们,我连晚饭都没吃呢。” “少糊弄玄虚了!”暴脾气的抑亡看白胡子老头还想继续往下说,没好气打断道, “识相的话就滚远点,从哪来回哪去,你这种老头干巴巴的我都不稀罕吃……” 它冒昧的话还没说完,一抹绿意快速闪过,一瞬间就抹掉了它的喉管。 抑亡一愣,好半晌过去才后知后觉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待它将手放下,掌心里正赫然躺着一枚绿油油的冥桃叶,生机盎然的模样就像刚从冥桃树上摘下一般。 虽然已被抹掉了脖子,但抑亡却并未感到太多惊慌,反倒黯然一笑: “呵,冥桃木又怎样,我的实力可比那些普通阴鬼强的多,别以为一片小叶子就能完全杀掉我!” 白胡子老头被骂了也不生气,面上笑意不减反增:“是吗?” “倘若,我就是冥桃木本身呢?”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一抹绿意从地渊深处悄然滋生。 它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瞬息之间就已枝桠蔓延,将整个上古秘境彻底覆盖。 一些跑得慢或是还没弄清状况的,哪怕只是一不小心轻轻触碰了一下冥桃树,须臾间就被它的毒性腐蚀,化成一摊灰烬。 这下,哪怕嘴硬如抑亡,也被这一景象吓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一个呼吸后,最怕死的俱世率先反应过来,拼了命地摇晃旁边设置血色屏障的夺舍,声音愈发尖锐: “是御主,御主来杀我们了!” “夺舍,快把屏障解开,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夺舍任由俱世摇晃着附身体,像是并无感知到危险一般,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出不去的……出不去的……血色屏障里的活人跑了……屏障吃不到活人是不会消失的……我们出不去了……” “血色屏障会困住我们……我们都会被御主杀掉……” 看它还未被御主除掉就以濒临癫狂,在求生希望的刺激下,俱世死死掐着夺舍附身体的脖子,尖锐的嗓音越发难听: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赶紧把血色屏障解开,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兴许是俱世的摇晃疗法起了效果,夺舍蓦然回神。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它就被突然发难的悲生捏住脑袋,毫不留情丢进了地渊里。 夺舍并没料到悲生会反水对付自己,连反抗之举都没来得及做出,下一秒就被地渊下急速生长的冥桃树枝条贯穿身躯。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 值得深思的是,继夺舍被悲生残忍杀掉后,覆盖在它们头顶上的血色屏障此刻竟离奇消失了。 俱世转过头,震惊看向身旁的悲生:“这是怎么回事?” 悲生不紧不慢盘着脖子上的骷髅头,慢声解释道: “只要施法者彻底死亡,连意识都不再残留,设下的阵法自然也会随之崩塌。” 它说这话时镇定自若,没有一丝坑害同类换取存活后的心虚感。 悲生应对血色屏障做出的判断太快,哪怕胆小如俱世,对它的片面之词还是抱有怀疑态度: “你怎么知道?” 身形庞大的魁梧冥鬼闻言转过身,脖子上串着的几十个骷髅头也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晃动,发出好一阵奇怪声音。 “几百年前,曾有一只同类冥鬼与我一起被困在了血色屏障里。” “只不过那次它运气偏差,设置血色屏障的冥鬼是它,里面刚好还有一位御者死亡前留下的冥桃木。” 悲生并未将结局说完,俱世也非常识相地没有多问。 “算了……我先躲起来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俱世不愿再多留,身体蜷缩成一团,化成数千只小虫子,扑腾着翅膀没一会儿就飞远了。 它走后,悲生也不再犹豫,刚想趁着夜色逃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被抱住了脚踝。 抑亡一手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一手抱着它的脚踝,半张脸已经被冥桃木的毒素腐蚀的不成样子。 见悲生低下头,抑亡控制着面部表情,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喂,好歹我们也同属堕天道大人手下。悲生,你会救我的,对吧?” “嗯,”魁梧冥鬼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格外让人心惊胆战,“我会为你祈祷,在往后的每个日夜。” 悲生说罢,毫不留情一脚踩在了抑亡脸上,将它另外还没被腐蚀到的半张脸踩了个稀碎。 第380章 八万八悬赏天道老头 以悲生为首的小部分冥鬼逃走后,徘徊在地渊周围还没弄清状况的阴鬼,自然也没落得好下场。 有的刚从上古秘境里爬出来,下一秒就被旁边的冥桃神树夺走了性命。 有的好不容易脱离了冥桃神树的攻击范围,下一秒就被御主一个不落地抹了脖子。 直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大地,所有阴鬼被全部杀死,因上古秘境牵连的种种事件才开始走向落幕。 威胁被全部解决后,现场哗然一片。 讨论声、争辩声、使用留影石录像的“咔咔”声,交织一片,无不都是在围绕昨晚发生的事与地渊底下的那棵冥桃树展开。 “太神奇了,简直是太神奇了,”自打见到那棵坐落于南阳天地渊顶冥桃树后,南宫二河的赞叹声就再没断过,“还有这树,这也太厉害,太有灵性了!” “这简直就是我们南阳天的福泽!” 见御主转身朝他们这边走来,南宫二河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走上前欠身迎接:“晚辈南阳天南宫二河,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御主闻言,停下步子,有模有样思索了一会儿,道:“老夫来自尊清域,专业屠杀冥鬼阴鬼600年战绩可查,是那里的御主。” “当然,我也有另一个身份,你还可以叫老夫,天道72。” “天道”二字一出,不只是南宫二河愣住了,全场皆是鸦雀无声。 不知僵持了多久,先前被天道老头用空间裂缝传送走的顾于欢碰巧找了过来。同他一起被传送走的逢君乖乖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自己的剑身。 上赶着离开的顾于欢才不管他们这边的气氛有多微妙,当即绕过人群走到天道老头面前,打破沉默道: “说好干完这票就给我放假的,你可不准装傻。” 见到他来,天道老头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远处的白衣青年一眼,乐呵呵道:“行啊。” “只不过事情还没完全结束,你到时候和我一起走。” “可是顷时爷爷和扶真姐他们都走了,”年纪和心智上去后,顾于欢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当即揭穿祂道, “你把他们三个送回尊清域,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就是打算让我跟着你处理那些口头上的事吗?” 被揭穿了小心思,天道老头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开怀了:“哎,既然被你发现的话,那我就不装了。” 顾于欢的脸色渐渐由白转黑。 笑了好一阵后,天道老头不再逗他,鬼鬼祟祟附到顾于欢耳边,这才开始说明自己的用意:“序玄啊,你是知道咱们尊清域情况的。” “尊清域创立六百多年来,从未在无关人面前暴露过身份。” “我怕咱们这次突然现世和那些修士做交易,他们会对我们心存疑虑,甚至还会做出激进举动。” “你想想,要是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头在这和他们交接,那该多可怜啊?人不生地不熟的,搞不好哪天被人悬赏暗杀了你们都不知道。” 顾于欢皱着眉退开,经过天道老头一番爱的“道德绑架”后不为所动,毅然决然拒绝: “你对这里人不生地不熟,难道我就对这里就很熟悉吗?” “我都给你打了七年工了,你不发工资就算了,现在连假都不给死人放。要是真有人买悬赏令暗杀你,我不仅双手赞成,我还反过来倒贴他八万八。” 天道老头迷之微笑:“你有八万八吗?还倒贴。”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如果序玄这孩子真开口要,应该有个冤大头挺愿意帮他垫的。 祂的话没吓着顾于欢,反倒惹得对方冷哼一声:“我没有八万八,那你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钱里总有八万八了吧?” 天道老头一惊,声音都不知不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怎么知道我藏了私房钱?” 这么私密的事他怎么知道的?能不能赶紧来个人把他收了! 顾于欢不语,嘴角挂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不远处,无归缩在慕羡安怀里,“心虚”地瞥了一眼对此毫无察觉的天道老头。 为表歉意,含泪将手伸进慕羡安的芥子袋,一口吞下了三颗上品灵石。 小小的三颗上品灵石,在顾于欢那里,三年加起来吃的下品灵石,硬是连三分之一都没能比上。 一想到这,无归更加在心里坚定了要把自己判给慕羡安的决心。 “干爹,等会儿爸爸要是来找你要无归,你一定要硬气一点,绝对不能把无归还给他!” 无归大力拍了一下慕羡安的手臂,苦口婆心现场教学道, “他要是敢扇你,你一定不要手下留情,把爸爸拖到小巷子里面去,把他屁股打红,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无归会帮你望风打掩护的,你一定要舍得对他动手啊。” 无归说完后,旁边的筱壹看他和顾于欢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就差把“你们玩的真花”写脸上了。 慕羡安急忙捂住无归还想继续叭叭的小嘴,尴尬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着玩的,您别上心。” 他抱着无归随意寻了一处小巷子,将他放下,半蹲下身耐心教导道: “别乱说你爸爸,要是被他知道,依他的性子,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这种耻辱的惩罚方式,房事的时候当做情趣玩一玩还可以。 要是真对顾于欢动手,那他慕羡安也可以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了。 无归不知他内心想法,还以为他是因为不知实情才犹豫,当即气呼呼跺脚道: “干爹你是不知道,这七年来,爸爸的脾气变暴躁了好多。瞳色一变红就要发脾气,要是找不到发泄地方的话,每次无归都要挨骂。” “瞳色变红?那会对他有影响吗?”慕羡安神色一滞,刚疑惑出口就想起了原因。 瞳色变红归咎于当初赤焰红莲的毒素。 至于脾气愈发暴躁,应该是那时候在黎遥城,和主魂强行融合时,把顾箬玄受到的负面情绪一起带过去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放心。 如果有机会遇上的话,想个办法亲身实验一下吧。 第381章 哪有道侣刚见面就斗殴 在慕羡安想事情的这段时间,无归一直都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啃灵石。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没多久,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瞬间从悠闲转变为惊恐,连滚带爬躲到了慕羡安身后。 看无归反应激动,慕羡安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冽声音自前方传来:“确定你剑主爹爹在这里吗?” 逢君牵着他的手,见到慕羡安后乖乖应了一声:“嗯嗯,剑主爹爹就在前面。” 顺着她的指引,顾于欢抬眼看去——在见到那张熟悉的清俊面容后,心里狠狠“咯噔”一下。 没必要这么巧吧?这小剑灵的剑主居然就是之前被自己灌酒偷钥匙的那个?! 你冤家路窄也没必要窄到这个地步吧? 顾于欢伸手将逢君往前推了推,当即转身迅速做出反应:“你去找你剑主爹爹吧,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没处理,先走了。” 他的动作很快,但对方的动作显然比他更快。 等顾于欢再睁眼,自己已被对方攥住手腕。 好歹也是个御者,又怎会愿意让自己陷入被动环境,当即就要找符反抗。 岂不料对方早就猜到他要如此,直接点了他的穴位封住灵力,强行将人拖进了小巷子深处。 逢君抱着自己的剑身站在原地,刚想开口提醒慕羡安不要欺负娘亲,结果却被早就预判了预判的无归捂住了嘴。 无归小人得志地拉着逢君站到了小巷子外望风,一边走一边沾沾自喜: \"哼哼,就是这样,把爸爸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无归! * 顾于欢知道自己理亏,骗了人家钥匙在先,也想过若是再次遇见一定少不了一顿对峙。 只可惜,他把脑袋想破了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对峙时两个人的姿势会那么奇怪。 白衣青年抓着他的手将人抵在墙角,掰过他的脸让对方强制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这个姿势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更别说之前就有过冲突,顾于欢实在做不到装傻充愣,对上慕羡安的视线主动开口道: “其实,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的,你先放开我,这个姿势真的很不好。” 对方显然听进了他的话,但没有松开,只是放轻了些攥着他手的力道:“弄疼你了吗?” 顾于欢顿了顿,道:“不疼。” 说实话,被对方拉进小巷子里后,这人的动作就一直很温柔,唯恐会一不小心弄伤他一样。 如果真要说一条出来,好像也只有将他按住,封住灵力的那一刻。 事实是这样,但顾于欢肯定不会说出口,话题一转道:“但是,你按住我的这个姿势很奇怪。”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陌生人这样子,你想被蛐蛐我还不想呢。” “那你小点声,不会有人看见的,”慕羡安低头,稍稍凑近了些,想蹭他的脸又不敢蹭,“而且,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和答案。” 顾于欢撇过头,极其抗拒他的触碰: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昨晚地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不信你没看见那四把钥匙被用来干了什么。” “那上古秘境里关押着那么多冥鬼阴鬼,我要是不把钥匙拿走,那只叫‘夺舍’的冥鬼肯定会找上你们。” “我都没让你谢谢我呢,一见面你就把我的灵力封了,恩将仇报也没有你这样的吧?” 一说到灵力,顾于欢心里的疑虑就更多了。 封住一个修士的灵力就跟被按住命脉一样,毫无区别。 寻常修士,从不会将自己的死穴随便告予他人。 除非像那种已经结过契,坦诚相见的,可能情到深处会愿意将自己的死穴告予道侣,以表爱意。 但,顾于欢清楚记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道侣。 在没有提前告知对方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准确找到自己死穴,封住灵力的?! “我说的不是那四把钥匙,” 看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越说越歪,慕羡安从衣袖里翻出顾于欢上次走之前塞进自己手心里的那张纸条, “我说的是这个,你误会了。” 误会了? 顾于欢一愣,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条展开,那上面正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 【你道侣不要你了,气不气?】 就这?就因为这个?一个恶作剧至于记仇那么久吗? 他们又不是道侣,有必要这样吗! 顾于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又不是道侣,至于这样吗?” “谁说的?” 慕羡安恼了,恨不得立马把人拉进怀里,撩开衣袖亮出手腕上的道侣金印给他看。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岂不料,对方根本就不买他的账,挣扎不起作用,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告诉你,要么解开我的灵力,要么放开我,不然我现在就要喊了!” 七年过去,道侣失忆不说,现在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认了。 这能忍吗? 慕羡安有些气急,掰过顾于欢的肩膀把人往身下压:“那你倒是喊啊!” 眼看对骂已经上升为互殴,哪怕已经被封住了灵力,有的人还是倔强不认怂。 仗着对方不敢下重手,顾于欢索性直接一个翻身骑在了慕羡安身上,一边骂一边往他脸上甩巴掌: “你管我喊不喊呢,变态!” “自己的剑灵走丢了,我还好心把她给你送了回来。你不说谢谢就算了,封我灵力是什么意思?”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揍服,我就发毒誓跟你姓!” 慕羡安原本都打算反压回去了,一听顾于欢开口发了这样的毒誓,又硬生生躺了回去。 甚至为了让他的怒气值再上一个度,趁其不注意,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把。 顾于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去抓对方作案的那只手。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掐的地方居然那么尴尬! 哪有人打架打着打着去掐别人屁\/股的啊?除非他是变态! “掐疼你了?” 慕羡安被压了也不反抗,看他疼得倒吸凉气,这才撑着身子坐起,轻轻松松挣脱了对方的桎梏,试探着揉了两下,继续火上浇油, “那我先帮你揉揉?” 第382章 想打变态,又怕变态拿他手干坏事 顾于欢恼羞成怒,原本正常的瞳色蓦然变红,将他推回到地上,对着身下人的俊脸又是一个巴掌。 瞳色变红后,原本三分的怒气值被瞬间放大。 顾于欢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之后便没再动手,身体骤然绷紧,想靠这种方式把怒气压制下去。 慕羡安看着他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不出无归所言,瞳色果然变红了,脾气也比以往都暴躁了很多,看起来还无法自控。 让他一个人独自压制怒气绝不是一个好办法。话本里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自己惹的火,自己来灭。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顾于欢不知他内心想法,还没来得及进行瞳色变红的下一步,却见之前还没收回去的那只手被身下人轻松抓住,强制拉着从脸颊摸到喉结,再从喉结摸到隔着衣料的八块腹肌上。 慕羡安握着他的手,被打后像是解锁了什么特殊属性一样,故意惹着他生气:“只打脸有什么意思,我又不会长记性。” “你倒是再摸摸其他地方,他们可都喜欢你喜欢得紧。”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顾于欢自然也是被他这句话冒犯到了,想反抗,但却被封了灵力。 想扇他,又怕对方会爽到,只能憋屈的无能狂怒:“我不喜欢!!!” “以后会喜欢的。” 慕羡安被他推倒在地上,被打了也不恼,反而伸手将他往前带了带, “而且,生气归生气,别坐坏了。” 顾于欢一愣,呆坐在慕羡安身上琢磨了许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有多冒犯,像是被一块烙铁烫了一下似的,急忙站起,瞬间退至两米开外。 原本象征暴戾情绪的瞳色,在经历过对方一番不要脸的荤话攻击后,硬生生被吓得变回了正常瞳色。 顾于欢心里狂飙脏话。 这跟拳头打到棉花上有什么区别! 这打架打的,一点也不像斗殴,反倒像极了小情侣之间,久别重逢而不自知的调情。 面子丢光了,便宜也被占的差不多了,此时再不跑路更待何时? 跑路的想法还没诞生三秒,瞬间就被打回了娘胎里。 “想走了?”慕羡安只看了一眼就读懂了他内心想法,不紧不慢从地上站起,随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刚占完我的便宜就想跑,这样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我占你便宜?”顾于欢气笑了,“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被拖进小巷子的是他自己,被轻薄的也是他自己,被扣黑锅的还是他自己。 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反抗手段。 想打变态,又怕变态拿他手干坏事。 看顾于欢的瞳色已经恢复正常,慕羡安不再存心逗他,知道若是再把人惹毛了,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走上前,将人轻轻拥入怀中,聚起一缕灵力,冰凉的指尖按压在对方身上穴位。 顾于欢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之后才渐渐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 “别动,”慕羡安低下头,又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再不乖的话,就别想解开灵力了。” 顾于欢抬头,并没有把他那句威胁的话放在心上:“那我也可以去找别人帮我解开。” “想都不要想,”慕羡安抬起他的下巴,附身凑到他耳边,声音轻轻, “这么私密的事情,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死穴在腰俞穴吧?” 顾于欢一顿,身体瞬间僵硬,老实了。 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疑点太多,他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 慕羡安挑眉:“你猜?” 不等顾于欢开口,他又叹了口气,自问自答道:“很简单,因为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只不过为什么会告诉我,我想你应该没那么愿意知道。” 很简单,道侣之间的小情趣,仅此而已。 情到深处,欲仙欲死的时候,谁还没冲动过啊? 不多时,灵力解封。 感受到自己的灵力逐渐能为自己所驱使后,顾于欢当场变脸,一把将慕羡安推开,当即就往外走。 临近出口后,早早便等在外面的逢君也看见了他,当即跑了过来雀跃求抱:“娘亲!” 顾于欢本打算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走过去,结果还是没成功,硬是被这一句“娘亲”硬控在原地,有些别扭地将她抱了起来。 “下次别这样叫了,我不是你娘亲,” 他别过头,余光瞥见慕羡安走过来,急忙把抱着的小萝莉往他怀里推, “他才是你的娘亲,找你剑主去。” 逢君不听,紧紧扒拉在他身上不松手,哭唧唧告状道:“没有,逢君才不会认错!” “娘亲就是娘亲,剑主爹爹就是剑主爹爹,逢君是不会认错的!” “我真不是你娘亲,”顾于欢急眼了,求助般看向身旁的白衣青年,“你倒是说说话呀!” 慕羡安偏过头,选择性当作没听见。 “呜呜呜呜娘亲不喜欢逢君了,肯定是逢君太丑了,娘亲才不要逢君和剑主爹爹的……” “逢君不怪娘亲,可是逢君真的太想娘亲了,娘亲能不能多陪陪逢君再走?” 顾于欢顿感头大,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缓着性子去哄她:“首先,逢君很漂亮,一点也不丑。” 哭唧唧的逢君闻言,立马止了哭声。 “其次,”顾于欢深吸一口气,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逢君很乖,我也很喜欢逢君。” 逢君瞬间破涕为笑,一个劲地说娘亲真好。 慕羡安倒没什么情绪起伏,早早便猜到了顾于欢的用意。 “最后,”果不其然,顾于欢话锋一转,趁逢君暂时放松警惕,以最快的速度将抱着的小萝莉往身边人怀里一推, “我不是你娘亲,你认错人了。” 说罢,也不管逢君瞬间撇下的嘴角,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为了不再被抓包,他还特意寻了一条堪比迷宫还要难绕的弯路,笃定一个正常人不会往这边走。 途经半路,刚好还遇见躲在墙角安心啃灵石的无归,顺手将他一并带走了。 第383章 上辈子一定是把天道老头踢进了河里 “呜呜呜呜,无归要去找干爹!” 虽然已经被强制勒令唤回了真身里待着,但这并不妨碍无归仗着主仆契约在顾于欢的脑海里搞骚扰, “无归都躲得那么远了,怎么还能被爸爸找到!一定是天道老头那个狗给你打小报告了,等无归回去一定要在背后偷偷骂死祂!” 无归骂天道老头的话刚说完,天道老头的传音不请自来: “序玄啊,你跑哪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了呢?” 听到祂的声音,顾于欢抚了抚额,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只是带那个小剑灵找她剑主去了而已。” 天道老头被一群修士团团围住,勉强探出个脑袋四下张望:“奥,那你忙完了吗,我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先回尊清域吧,你看怎么样?” 一听到可以回去休息,顾于欢立马一扫方才颓丧态度,眼睛里都恢复了些许高光: “真的假的,你在哪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天道老头给他报了个位置,之后便切断联系了。 顾于欢喜滋滋去南阳天大殿找到了天道老头,与祂汇合后就跟着回尊清域了。 本以为做完最后一件收尾工作就不会再有他的事了,哪曾想…… —— “*的!” 顾于欢暗骂一声,手持白玉符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大名,抬头一看面前几沓比他人还高的合同,一眼望不到下班。 勤勤恳恳忙碌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做完了收尾工作,结果觉还没睡醒就被拎起来去上班,试问谁能不心生怨念? 顾于欢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孽把天道老头踢进了河里,要不然祂为什么只压榨自己! “加油哦,等签完这些,外面还摆着几十沓等你呢,” 天道老头贱兮兮地从合同后方探出头来,给他上压力大同时还不忘给人画大饼, “等你把修真界、人界和魔域的这些合作名单签完,我就给你放假。” 几句敷衍的片面之词就要把人喊去加班,顾于欢自然不服气:“凭什么要我签,你是御主你不能签吗?” 天道老头耸耸肩,理直气壮道:“没办法,我不识字啊。” “这些合同上写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要是一不小心签到了不平等条约怎么办?” 说来,不识字这个硬伤还真怪不得天道老头。 众所周知,新事物终将代替旧事物,哪怕是简单常用的文字。 祂认得的那种古老文字,早在八百年前就被淘汰了,如今没几个人认得。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上面鬼画符。 八百年的时间,于寿命长久的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于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而言,却是沧海桑田。 自八百多年前,将自己的真身化成冥桃神树后,天道72只分出了一缕分身用于游走世间,帮其处理大小事物。 因为是分身,所以力量不如原本的真身。 操纵分身创立尊清域,再分神将那些冥鬼阴鬼封印在上古秘境里,已经耗费了祂不少心力,但加起来也不过短短两百年时间。 真正难熬的,莫过于孤身一人在尊清域看守上古秘境封印的那六百年。 虽然那六百年时间也遇上了很多有意思的御者手下,但他们后来都死了。 不是在剿杀冥鬼的时候力竭不敌,就是碍于寿命论或精神崩溃导致的自杀。 前面两个都很容易理解,至于为什么会精神崩溃自杀…… 只要堕天道没有彻底死亡,世间的冥鬼阴鬼就不会消失。 无休止的杀戮实在难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越久,身心承受的压力就越多,再强大的意志力也会动摇崩溃。 细算一下,跟随自己在尊清域最久的,只有擅长使用时序沙漏的顷时了。 八百年的时间,于天道72而言,很短,也很长。 顾于欢不知天道老头心中所想,单手撑着下巴,眼底疲态一丝不少: “可我还是弄不明白,尊清域明明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只让我一个签!” 天道老头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因为他们只认识你啊。” 顾于欢:“我不认识他们。” 天道老头:“你不认识不要紧,他们认识你就够了。” “可是不还有扶真姐吗?”顾于欢还是不甘心,一眼看完一张后签上自己的大名,“那时候她还去和那些修士们谈判了,那些修士肯定认识她!” 天道老头笑而不语。 时隔半天,再次回到南阳天,要问谁最开心,那一定就是无归了。 天道老头走后,无归翘着二郎腿躺在顾于欢大腿上,一口一颗上品灵石,小日子别提过的有多安逸了。 只可惜,这种悠闲气氛并没持续多久。 忽然,他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道突兀的脑袋砸桌声,再抬头看去—— 努力忙活一天一夜后,顾于欢总算把自己累倒了,强撑不住睡了过去。 无归不知道他睡了过去,还以为顾于欢是被天道老头压榨太久气的猝死了,连滚带爬冲出去找慕羡安: “干爹,爸爸他又死了!” 坐在客房大厅内安然喝茶的白衣青年一顿,瞬间一个闪身就到了客房外,急的连手中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 直到确定对方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昏睡过去,慕羡安才放下心来: “没事,他应该是累着了。” 说罢,将伏在书案上的人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帮他盖好了被子。 “听话,去隔壁找逢君玩吧。”慕羡安将自己的芥子袋丢给无归,打发道。 无归接过他抛来的芥子袋打开一看,见到里面数不清的上品灵石后,眼睛都瞪大了,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声:“好!!!” 之后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无归方才嚎的那一下声音太大,哪怕顾于欢睡眠质量再好,还是被他吵到了耳朵。 但翻了个身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顺便一脚踢开了慕羡安不久前给他盖上的被子。 他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中裤,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天道老头强制传过来签字的。 一想到今晚肯定是没机会搭话了,慕羡安只得叹了一口气,拾起被子又帮顾于欢盖了回去。 那时候,天道这糟老头子使坏,故意把传送阵往自己身边放。 他又能怎么办呢?道侣来了肯定要接啊。 所以,当顾于欢只穿着中衣中裤,肚子上盖着一张薄被从在他怀里坐起来的时候,别提有多懵逼了。 为保持清醒,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第384章 谁把秤砣压我身上了? * 不知不觉,继那次累倒等顾于欢醒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撑着身子从床榻上爬起,非常没出息地呆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会儿,精神气才渐渐回笼。 说来也巧,刚醒过来不久慕羡安就推门进来了,像是早就算到他会在这个点醒过来一样: “醒了?” “没醒,”顾于欢闭眼,又重新躺了回去,“还是好困,你就当我没醒过。” 刚进门的慕羡安一噎,不死心地去掀他被子:“你都睡三天了,还没睡够吗?” 比如,起来和我说说话什么的。 顾于欢闭着眼睛从他手里抢回被子,脸不红心不跳:“三天怎么了,我都一个月没睡过好觉了,再睡一觉怎么了?” “而且,咱们又不熟,你管我干嘛?” “谁说的?”慕羡安想反驳,但又顾忌到对方接受能力没那么强,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按捺了回去。 顾于欢有问必答:“我说的,你有意见吗?” 慕羡安:“……没有。”也不敢有。 找不到话题,他也不好再去打扰顾于欢睡觉,只得安静坐在他床边,时不时拾起对方一缕头发神游。 所幸,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逢君就带着话题进来了。 她小步跑了进来,看顾于欢还没醒,本想转身离开不再打扰,结果却被慕羡安一把拉过,强制拉着她的手拍了两下顾于欢的背。 做完这些,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彻底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逢君:“。。。。。” 被迫赶鸭子上架,她没办法,只能试着推搡了顾于欢两下,小声唤了一句:“娘亲,你醒了吗?” 顾于欢不为所动:“没醒。” 或许是感觉这样不太好,他转过头,随口朝站在外面鬼头鬼脑往里偷窥的无归使唤道: “无归,你带逢君出去玩。” 一人一剑灵齐上阵,硬是没一个能撼动床榻在顾于欢心中的地位。 客房外,小黑子不满地舔着爪子抱怨:“你们行不行啊,只是叫主人起个床,难度有那么大吗?” 继它说罢,三毛也跟着附和:“汪汪汪!(说得对!)” “你们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无归挺着这几天刚胖出来的小肚腩吐槽,“爸爸他起床气可大了,吵到他睡觉包挨骂的。” 小黑子“切”了一声,直起身子怂恿旁边的三毛道:“三毛别怕,无归就是说着吓唬我们的。” “你别怂,要本喵说,我们两个就直接冲到主人面前去给他一个惊喜。” 智商2.5的三毛闻言,浅浅思考了一下,想着就算犯错也有小黑子陪自己承担,点头同意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来分工,”小黑子兴冲冲叉着腰,露出脖子上挂的小金片, “你负责去主人床头大喊两声,把他吵醒。我负责扮演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迷惑主人。” 怕时间等太久,三毛会聪明到发现不对劲。 小黑子当即推搡了一下旁边的三毛,催促道:“快去快去,说不定主人还记得我们两个呢!” 智商2.5的三毛果然中招,摇着尾巴就水灵灵地跑过去了。 慕羡安坐在顾于欢床边,见三毛主动过来,想都没想就知道是小黑子的阴谋诡计: “你是不是又被小黑子坑了?” 三毛来不及回应他,默默深吸一口气从床位匍匐到顾于欢身边。 半晌后,趁着全场人意料不及,它嚎着嗓门,在顾于欢耳边“汪汪”大叫了好几声。 声音很大,把还在睡梦中的顾于欢吓得一激灵,瞬间就坐了起来。 清醒了。 缓了三秒钟不到,来不及骂街,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一道黑影闪过,依稀还能看见它银白色的标志性中分头。 紧接着,顾于欢的身体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被扑倒在床榻上。 “……谁特么把秤砣丢我身上了……” 他被这一坨压的重重喘不过气,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慕羡安。 求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压在他身上的那块秤砣就自己动了起来,哭丧般抱着他的脖子嚎道: “本喵就知道你还活着!!!” 顾于欢被压得生无可恋,根本就没听见小黑子在哭什么,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它那顶中分头上,气息微弱之时还不忘脱口而出: “卧槽……小黑子……” 听顾于欢准确念出了小黑子的名字,慕羡安还以为他是想起什么了,赶紧凑过去摇晃他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叫它什么?” 还没等到顾于欢回答,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出的小黑子更激动了,一蹦三丈高,最后稳稳落在了顾于欢身上: “本喵就知道你还记得!” 抱着顾于欢哭嚎了一阵后,它又恨铁不成钢地往对方脸上打了一套喵喵拳: “你这个坏家伙,当初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们,”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你前脚刚把小金片送给本喵,后脚就转来你晋阶失败的消息,本喵有多难过!” 骂归骂,打归打,小黑子“嘤嘤”抱上顾于欢的脖子: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也只有本喵这只可爱、善良的小猫咪愿意给你当宠物了。” 听小黑子这么邀功,充当冤大头的三毛总算反应过来了不对劲,气冲冲地“汪”了好几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你个臭小三,明明是三毛先来的!)” “那咋了?”小黑子叉着腰坐在顾于欢的肚子上,“争宠不分先来后到,主动的才是赢家。” “主人明明最喜欢我好吧?” 一猫一狗为了争宠,在客房里骂的不可开交,唯独忽略了最该被注意的顾于欢。 直到抓着慕羡安衣角的那只手彻底松开,慕羡安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将压在他身上的小黑子挪开,使劲摇晃了他两下: “小鱼?小鱼?” 顾于欢紧闭双眼,并没有给予回复,整个人呈现着一种平静的疯感。 他被小黑子压晕了,之后又连着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第385章 红薯重度依赖 * 被迫连着休息了六日,顾于欢是爽了。 但一想到还有几十沓的合同单子没签完,他刚好起来没多久的心情就又被糟蹋了。 不仅时不时要接收天道老头的传音符“轰炸”,旁边还总有人盯着看,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心烦意乱地签完第n张后,陪伴顾于欢鏖战签完了几千张单子的那支朱砂毛笔终于支撑不下去—— “咔”的一声,自尽了,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他这边弄出的声响自然也没逃过慕羡安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笔断了而已。”顾于欢扶着额头,生无可恋地坐在书案边,抬头一看客房里排的满满当当的清一色合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在周围翻找了一阵,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问一直坐在旁边陪自己签字的白衣青年:“你那边有笔吗?” “有,”慕羡安点头,不知从哪找出一支笔递给他,“别太累着自己了,实在不行,你歇一歇。” “忙着呢,没时间歇,”拿到新笔后,顾于欢又开始了漫长的埋头苦干,“天道老头昨天传音来说,有两只很棘手的冥鬼还没被剿杀。” “等签完这些讨厌合同我就要去忙了,总不能把剿杀冥鬼的压力都给其他人扛着,自己躲在后头。” “可是你……看起来状态很差。”慕羡安一顿,到嘴边的劝诫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顾于欢抬头看了他一眼,瞳孔都是失焦的,眼底更是一片乌青:“连着签了这么多张合同,笔杆子都夭折了,你说呢?” 待他话毕,似是察觉到了他情绪不佳,天道老头的“心灵鸡汤”下一秒不请自来。 一道细小的空间裂缝被突然撕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蚂蚁字的传音符顺势飞了出来,落在顾于欢面前的书案上。 不知道天道老头最近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突然嚷嚷着要紧跟潮流,学习新改版文字。 好好的传音符不用,偏偏要写一堆狗看了都摇头的蚂蚁字。 纯费眼。 红薯重度依赖:【口乞了吗?】 顾于欢拿起那张传音符扫了一眼,持笔回复。 汉尼大爷:【没吃。】 红薯重度依赖:【妈的,我吃了。】 汉尼大爷:【滚。】 红薯重度依赖:【妈的。】 汉尼大爷:【别用手写了,说出去丢人。】 红薯重度依赖:【要亻尔官?】 看顾于欢忽然冷不丁笑了出来,慕羡安心道一句奇怪,凑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传音符。 却见,那张传音符与其他普通传音符不同,又突然自主出现了一行新文字。 红薯重度依赖:【我困了,好想去唾觉。(说点好听的,不然伐亻尔加班)】 顾于欢骂街的话都在心里起草800字了,结果硬是被天道老头这一句硬控,咬牙切齿憋出几个字。 汉尼大爷:【那就去睡觉。】 汉尼大爷:【还有你那错别字,我都不想说你。】 本以为对面不会再回复了,岂不料天道老头偏不打算这么做,语音输入也要和他尬聊下去。 红薯重度依赖:【话说,都给我打了这么多年工了,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汉尼大爷:【……你是见人。】 天道老头的心咔咔碎成了渣。 红薯重度依赖:【我昨晚梦到你了。】 红薯重度依赖:【你猜猜,在我梦里,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汉尼大爷:【我是死人。】 一句话彻底把天聊死。 写完这两个字,顾于欢的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慕羡安不好了。 直到传音符那边彻底安静,他才沉凝开口:“我觉得,天道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要那样说自己。” “我知道啊,但我说的是事实,”顾于欢面不改色,也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分不对,“死了就是死了,很难承认吗?” 慕羡安不再说话。 顾于欢说的事实,他又怎会不知道? 只是不愿接受现实而已。 他曾亲眼见过黎遥城血流成河的惨状,亲手触碰过道侣已经冰冷的身体,亲身经历过失去道侣的痛苦。 用尽毕生所学,费尽毕生人脉,依旧只能看着道侣的魂魄消散却无能为力,直至再也无迹可寻。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种绝望与自责。 所以,当他从逢君身上寻出那张定身符后,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恍惚,以为还身在梦境中无法走出。 直到再次触碰,那枚死气沉沉的道侣金印也随之发出久违共鸣。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鱼真的回来了,只是不记得他了而已。 虽然现在对方身上的疑点还有很多,但慕羡安并不想将人逼得那么紧。只要顾于欢好好的,他连那七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时。 “我脸上是有花吗,值得你盯着我看这么久?” 慕羡安恍惚盯人的时间一长,察觉到不对的顾于欢终于忍不住了,当即偏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道。 被发现了作案动机,慕羡安有些心虚,急忙收敛了情绪,佯装无事对上顾于欢的视线认真回应道: “没有花,但你好看。” 七年的浑浑噩噩,如今哪怕只是单纯看着对方,于他而言都是难得。 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他又怎会甘心吝啬自己的爱意?只要对方接受。 “可我觉得你好奇怪啊,”顾于欢心里藏不住事,没过一会儿就把刚刚的事抛在了脑后,想问当场就问了, “明明我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掰着手指,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拎出来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找你要东西,你什么都没问就把芥子袋给我了,哪怕最后我给你灌酒你都不反抗。” “还有前几天,虽然你那个时候真的很欠揍,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骑在你身上那种类似的事,我好像在哪经历过。” “我觉得,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在我这里不需要。”慕羡安淡定抿了一口茶,又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 “我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但前提是你愿意听,愿意接受。” “那你先说来听听呗!”顾于欢凑了过去,没过多久又被对方右耳上的白玉穗耳坠勾去了注意力,想去摸但又觉得太过冒犯,只得口头问了一句, “不过,你这个耳坠倒挺漂亮的,为什么只有一只呢?” 第386章 所念所行,皆在不言之中 慕羡安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单纯而又不自知的模样,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他左边耳垂上的耳洞,暗示的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顾于欢没看懂,反而被对方无端揉捏了一下耳垂后,下意识捂住耳朵躲避他的触碰。 “怎么这么敏感?”慕羡安把他拉回来,拿开了他捂住耳朵的那只手,“是不是我捏疼你了?” 果不其然,耳根已经红了个透,看来是真的敏感而不自知了。 “不是,我不疼,”顾于欢连连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奇怪。” “我们才认识多久就这样不清不白地亲密,别人看见了会说的。” 慕羡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一句:你才知道? 都怪无归和逢君望风不周,也不知是谁几天前从那条小巷路过,刚好亲眼目睹他们两个在地上“掐架”,还拿着留影石抓拍了一张非常容易让人误会的留影。 一传十,十传百。得亏顾于欢这几天在睡觉,睡醒了就忙着签合同,根本没时间注意外面的流言。 若是被这笨鱼知道的话,怕是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实话,慕羡安真的很希望顾于欢他能想起一切,但又不希望他这么快想起一切。 曾经的那47次回溯记忆实在煎熬,他还没给顾于欢的思想工作做完,还没等到对方正式接受,正式对自己放下警惕。 用舆论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迫使对方认清现实。虽然效率,但仔细想想,是个人都不会愿意这样仓促接受的。 让曾经那个符修天才回来是大部分人的愿望,因为他们只记得箬玄,但却没有考虑过序玄的感受。 他走神走的厉害,哪怕情感反应迟钝如顾于欢,都隐隐约约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忙不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欸,我跟你说话呢!” 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后,顾于欢才开口继续自己不久前没说出口的猜测: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了。” 慕羡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顾于欢没有猜对,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乱讲,不紧不慢给自己斟了杯茶:“那你说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于欢兴致勃勃地凑到慕羡安面前,思维瞬间跳跃到了另一个度, “你对我这么好,肯定是看上我家的东西了。” 慕羡安撩了他一眼,展颜道:“看上了也没用啊,他又不会乖乖跑到我怀里来。” 顾于欢不知他话里暗示,一本正经道:“东西肯定是要送或者自己去拿的,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你怀里去?” “你要是多求求我,说不定我哪天高兴就回尊清域把东西送给你了呢?” 慕羡安放下手中茶杯,眸中尽显万千温柔,笑了:“可以。” “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求求你,你可不准反悔。” 所念所行,皆在不言之中。 —— 之后,二人气氛一直都很和谐,既没有出现第二次见面的掐架,也没有出现互相拌嘴的情况。 所以,当欧豆豆不请自来推开客房大门后,被惊讶地久久都说不出话。 不同这几天从没离开过客房的顾于欢,欧豆豆是实实在在地跟着寒信在南阳天疯玩了好一阵,其间也听到了不少关于“箬玄真君”和“苍皓真君”的事情。 虽然说……大部分话题都离不开二人时隔多年再次相遇面临的“感情纠纷”,却也是实实在在地被大众讨论了。 他想着,低头瞥向手中刚买的八卦小册子。 其中,最显眼的四个话题,并列南阳天热点第一。 话题一:堕天道、冥鬼、阴鬼现世,正确使用冥桃木驱散邪气的十大方法。 话题二:七年前晋阶失败的箬玄真君离奇“复活”,貌似还是“尊清域”背后“天道72”亲自所为? 话题三:论“天道72”在床底下藏了多少私房钱?究竟有没有八万八灵石? 话题四:“七年小别胜金婚”,南阳天某处小巷子内,箬玄真君与苍皓真君私下“斗殴”,据说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据巡逻时无意经过,亲眼目睹现场的某位匿名修士“智智公子”爆料: 【此“斗殴”非彼“斗殴”,懂得都懂。 现场火药味极重,苍皓真君疑似含有严重受虐倾向,‘不近美色’的大佬架子在遇到箬玄真君后不攻自破。】 其中,最引人深思的是——第四条话题在刚发出两天后,突然就被一位匿名修士大能用“钞能力”下掉了,只留下简单二字。 诽谤。 若不是欧豆豆这八卦册子买的早,估计现在也看不到了。 不容他思考太多,这时,头顶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顾于欢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夺过那本八卦小册子,被关在客房签了好几天的合同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欧豆豆一惊,急忙踮脚去抢:“啊……序玄师叔!快把册子还给我!” “这可是未删减的,要是弄坏了就再也没得看了,我还没看完呢!” “咱俩谁跟谁,你怎么能和师叔这么见外呢?”顾于欢置之不理,一巴掌拍在欧豆豆的后脑勺上, “我愚蠢的欧豆豆呦,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欧豆豆欲哭无泪,一句话解释不清楚,只能抱住他的腰身踮脚去抢册子, “师叔你相信我,这册子上写的东西,你一定不会乐意看到的!” “晚了,我已经看到了。”顾于欢单手抵住他的脑袋,垂眸看向八卦册子下的精选评论。 比起正文,评论区可有趣多了。 第387章 破身就讨不到老婆了! ——八卦评论区精选—— 仰望天空,故人不归:【如今冥鬼阴鬼现世,魔域愿尽微薄之力,无偿公开荒裂所有冥桃木采摘权。】 寒枫法器:(拍了拍“仰望天空,故人不归”)【真的假的,送我舅舅一百根冥桃枝条看看实力。地址:太初宗,岳灵峰,寒信。】 我的草莓发卡:【呜呜呜呜连天道大人藏私房钱这么私密的事都被扒出来了,可耐是不是也不远了qaq】 宛图斯瑞(实名乞讨):【无极宗最近有点穷啊,不知有哪位道友愿意施舍几块灵石充公?】 亲切的老米:【哟,宛图老弟最近在哪挣钱呀?】 北阳天第一慈爷:(拍了拍“宛图斯瑞(实名乞讨)”)【我出一千万灵石,把你们水月秘境里所有黄鼠狼都放出来。】 叼毛小编:【(转发)话题二:七年前晋阶失败的箬玄真君离奇“复活”,貌似还是“尊清域”背后“天道72”亲自所为?】 叼毛小编:【(转发)话题四:“七年小别胜金婚”,南阳天某处小巷子内,箬玄真君与苍皓真君私下“斗殴”,据说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郁郁芊芊:【地渊现场的留影石我和郁芊托关系看了,果真和箬玄真君长得一模一样,承蒙天道大人厚爱愿意出手相助。】 (“郁郁芊芊”打赏了“十个人头”) 智智公子:【自打在巡逻时无意撞见苍皓真君和箬玄真君打架斗殴后,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正视苍皓真君了……】 智智公子:【难评……我还是老实修炼去吧……】 【楼上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你快说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啊,他们两个怎么斗殴的?有没有脱衣服?!】 【就是就是,最讨厌这种谜语人,诅咒你出门就被碰瓷79块上品灵石!】 黄书贩子:【插播一条广告。《掉马后,被冷面真君按在巷子里狂亲》更新啦!最新章不要998,不要888,只要1688!】 (“黄书贩子”已被移出“精选评论”) 老夫不是羊癫疯:【你们真是够了,老夫的徒弟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们这群写文贩子还不愿意放过他!现在为了挣黄钱,居然连复活之事都凭空捏造出来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夫不是羊癫疯:【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夫从魔域回来,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 叼毛小编:(拍了拍“老夫不是羊癫疯”)【欧阳宗主息怒,此事并非我们空口捏造,天道大人可以作证,苍皓真君也可以作证。】 叼毛小编:【您若不信,回来后亲自来南阳天看看便是。】 …… —— 那八卦册子上的精选评论太多,顾于欢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又还给了欧豆豆。 从顾于欢手里拿回那本册子后,欧豆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得亏师叔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然要是真被顾于欢看见那八卦册子上的正文,他都替顾于欢尴尬。 怎么解释?说自己的酒鬼师叔其实就是那位天赋异禀的“箬玄真君”?还说他早就成了家室,原配道侣现在还正安然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 “好了,不逗你了,”将册子还给欧豆豆后,顾于欢叩了叩他的脑门,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欧豆豆捂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看顾于欢猜出了自己来意,故而也不再隐瞒: “是这样的,顷时师傅找你有事,怕师叔你现在太忙没时间看传音符,所以让我特地来知会你一声。” “行,”顾于欢爽快答应,“那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 他说罢,转身走进客房,低头在堆满白纸合同的屋子里翻来翻去,一边找一边叨叨: “奇怪,我芥子袋去哪了……” 他找了半天,连慕羡安身上都摸了一圈,最后还是后者看不下去,随手给他指了个角落方向。 找到自己的芥子袋后,他本打算直接走了,却见白衣青年依旧安静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顾于欢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合同没签完就跑路的事生气,又撑着下巴坐到他面前,走之前还不忘将水端平: “别耷拉着脸嘛,等把事情忙完我会继续回来签合同的,不会忘记你们宗门的。” 慕羡安只看了他一眼就读懂了顾于欢的内心想法,解释道:“我没生气。” “谁都有要忙的事情,这点不是很正常吗?” “行,”顾于欢撑起身子,以俯视的角度和他对视,“那我走咯?” 果不其然,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阵桌椅碰撞声响。 慕羡安站起身,最后还是没藏住自己的私心,抓住顾于欢的手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三个字:“签合同。” “不知道,”顾于欢心里也没数,走之前还不忘在他的底线边缘来回试探,一开口就跨进了红线, “如果我不回来了,这些合同能不能换尊清域其他人去签?” 不同之前的看他眼色,慕羡安这次回答的非常果断:“不行。” “必须回来,不然我亲自去找你。” “嚯,我才不信,”顾于欢挣开他的桎梏,抬头看向他道, “若是我把事情忙完,直接就回尊清域了,你哪还会找得到我?” 慕羡安微微一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不见其眼中异样情绪。 下一秒,也不等顾于欢同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慕羡安直接干脆利落将人放倒在地,解开腰带后又将手探进了他的衣摆。 “欸欸欸,你干嘛啊,” 顾于欢身体一僵,急忙去抓慕羡安的手,想阻止他,又怕动真格了对方再次封掉自己灵力, “别啊,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求求你别动真格,我错了我错了!” “我会回来的,你别摸我,别摸我!” 慕羡安冷着脸轻松将人按住,趁着对方手忙脚乱之际,快速施法在顾于欢小腹右侧,靠近胯骨的地方刻了一个烙印。 刻烙印的过程,该说不说,非常煎熬,但又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先不说刻的时候又痒又疼,光是被按在地上这个无力反抗的姿势,就让顾于欢丢尽了脸。 得亏刚刚把欧豆豆打发出去了,除了他们两个外没人看见。 待始作俑者刻完最后一笔,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和反抗手段,最后还是被慕羡安连抱带拉从地上坐起来的。 缓了一会儿后,顾于欢撩开衣摆,低头看向自己被刻了印记的小腹右侧,气昏头脑后直接语出惊人: “破身了!顷时爷爷说,破身后是讨不到老婆的,你还我清白!” 第388章 要不你演示给我看一下呗! “……你还想讨老婆???” 慕羡安原本还有些愧疚自己的冲动,听顾于欢这么说直接气笑了。 “我都没清白了,你还想要多少清白?” 他气急,又将手按压在那枚刚刻不久的烙印上,让顾于欢实实在在疼了一把大的。 一说清白就来气,他慕羡安的清白早在七年前就被夺走了。 结果呢?顾于欢这个负心汉不仅不负责,失忆后还想去找别人?明目张胆给人戴绿帽子?! 往他身上刻一个烙印都少了,刚刚就不应该顾忌他的感受,不应该只刻在小腹上才对! “疼疼疼疼别按了!”顾于欢疼得绷紧身子,非常后悔自己的话多和作死。 本来可以拿到芥子袋就走的,结果硬是要多说两句反复横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时间原因,那枚烙印算不上有多美观,单看平平无奇。 虽然始作俑者有意减轻了力度,未使那里破皮,但还是留下了红痕,稍一触碰便又痒又疼。 顾于欢低着头在芥子袋里翻找了好一阵,寻出一罐特殊药膏,两指蘸了些许,叼起衣角就要盲目去擦。 将满腔怒气和不满独自消化下去后,慕羡安恢复理智,从他手里拿过那罐特殊药膏,沉声道: “你别乱动,我帮你擦。” 刚刚才把自己按在地上刻烙印,现在又反过来示好,顾于欢自然不乐意: “你不准摸我!” “都怪你,你要是不往我身上刻东西的话,我就不用擦药了。” 他说着,见慕羡安不回答,一把抓住对方给自己上药的那只手,得寸进尺道: “如果你现在给我道歉,再把烙印解掉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原谅你。” “对不起。” 和这个人道歉的话术说多了,哪怕是时过境迁,慕羡安还是说的无比顺口, “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于欢微微点头,眼看擦药的事已经被对方承包,索性趁慕羡安不注意将自己指尖上的药膏擦到了他的手背上,做完后得逞一笑。 慕羡安看见了,但也没多说什么。 道歉的事情应付得很顺利,但烙印就不一样了。 他显然有些犹豫,找了个借口推脱:“道歉我说了。” “至于解开烙印……今日……暂且不行。” “等你忙完事情回来,挑个时间,我会帮你把它解掉。” “不行,我现在就要,”顾于欢连连摇头,示意他看向自己小腹右侧, “顷时爷爷说,破身了讨不到老婆的。你有没有清白我不管,反正这个烙印我不要。” 慕羡安无奈,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破身”这个问题,关键是顾于欢他还理解错了。 他没办法,只能试着纠正:“这不是‘破身’,真正的‘破身’不是身体破皮的意思,你理解错了。” 不想让他一问三不知,又怕他开口就是一万个为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羡安就被迫顶上了顾于欢的探究眼神: “那你说说,‘破身’是什么意思?” “或者,你现场演示给我看一下也行。” 慕羡安沉默了,紧接着耳根红了一大片。 怎么演示?七年前就破身了,现在又让他怎么演示?! 他真的太了解顾于欢了。 顾于欢说要他演示,那就一定不是在说谎,不得到结果不罢休的那种。 慕羡安低下头,表面上是在全神贯注帮他擦药,实际上心思已经越飘越远: “……等你忙完回来,帮你解开烙印的时候,我再一并告诉你。” 由于顾于欢刚才的语出惊人,握剑从没手抖过的慕羡安这次发挥失常,擦药的时候有好几下力道没收住,足矣看出他现在有多慌张。 剑修的手上都有不少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哪怕修为莫测如苍皓真君也是一样。 冰凉的指尖蘸着药膏触碰,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时间一长,痒痒的感觉惹得顾于欢连连后退,说什么也不要他来擦了。 眼见慕羡安还想继续,顾于欢急忙摆手拒绝:“我好了,不用擦了!”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被扯掉的腰带,手忙脚乱整理衣服,连那罐刚开封不久的特殊药膏都没来得及收就出门了。 急匆匆从隔壁客房找到无归后,他才赶去和欧豆豆汇合。 继顾于欢走后不久,刚收到南宫二河消息的顾峪铭也来了。 他站在客房外,敲了几下门:“师傅,你在里面吗?南宫前辈说找你有事,让我传话给你。” 等了一会儿后,客房内才传来回复:“进来吧。” 顾峪铭应了一声,原本以为顾于欢也在,可进去后却没看见他人。 看他那副刚进门就迫切寻找的模样,慕羡安自然也是看懂了,淡声回答道: “他有事去了,就在刚刚。” “哦……”顾峪铭应了一声,语气瞬间就蔫了下去,“早知道我就来早一点了。” 反正顾于欢已经走了,他也不再拖沓,直接和慕羡安正入主题道: “是这样的,南宫前辈说,最近人界失踪了很多幼童,都是大规模失踪,且每次都地点不一。” “人界的官府们费了好几天时间,依旧没能寻出一点线索来。” “眼看短短几天,失踪的孩童就到了一百余人,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想着请我们帮忙查案。” 顾峪铭说到这,忍不住摸了摸头,老实坦白道:“本来这事南宫前辈要交给南宫少主带队处理,轮不到我们解决的。” “但南宫少主又因为冥鬼阴鬼现世的事情,忙于带人巡逻。哪怕南宫前辈已经唤了不少人去调查,获得的线索还是屈指可数。” “南宫前辈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让我来问问师傅,愿不愿意卖他这个人情,去协助那些修士调查。” 慕羡安并没急着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书案上摆着的药膏,突然问了顾峪铭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峪铭,你说若是我真去人界了,此次调查起码要几天才能结束?” 如果去人界躲几天暂时避避风头的话…… 等顾于欢把烙印的事情忘记,他应该就不会再逼迫自己演示给他看了吧? 不知道事情起因的顾峪铭一脸懵逼,但还是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 “毕竟这次失踪的孩童人数过多,如果真要去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是回不来了。” 不同以往,这次慕羡安答应的非常爽快:“行,那现在就走吧。” “你也和我一起去,顺便历练一下。” 带着小舅子一起,关键时刻还能拉出来挡一下顾于欢的质问。 顾峪铭:师傅这次居然这么反常? 第389章 祈安村 不比灵气充裕的修真界,人界灵气稀少珍贵,很少有修士愿意来人界定居。 但也正因如此,大部分邪修妖兽们都不会愿意踏足人界,使得人界相比之下要安全许多,减少了很多潜在危险。 而,这次失踪的孩童已经到了恐怖的三位数以上,显然不是一两个妖兽邪修就能做到的。 人界街市,顾峪铭手中攥着一张传音符,听完南宫二河传来的信息后,转过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白衣青年: “南宫前辈说,他那边的人已经探察出些许头绪了,线索指向人界一处遥远村落。” “说是有一樵夫黄昏砍柴时,亲眼看见几位幼童瞳孔涣散,魔怔了一般走进了一座小山里,怎么喊都不停。” “那座小山里平时没什么人去,只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暂有人住。如若那几个孩童真进了大山,那个村子里的村民极有可能知晓。” “好像叫什么……祈安村……” 慕羡安顿住步子,问道:“确定是黄昏时间吗?” “如果偏向傍晚的话,很有可能是逃出来的冥鬼作祟。” “时间没有错,就是黄昏,”顾峪铭连连点头,又接着道,“这个问题南宫前辈也想到了,喊人问了那位樵夫好几次。” “就是黄昏时间,那时候太阳还没下山。” 他说着,从芥子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本新买的《天道版冥鬼阴鬼知识大全》,指出里面第一页第一条道: “师傅你看,这里第一页第一条就写着‘冥鬼阴鬼乃至邪之物,最惧冥桃木与日光,只有夜幕时分才敢出现走动’。” “哪怕是黄昏时间,那时候还有阳光普照,直接就将冥鬼阴鬼的嫌疑排出去了。” 慕羡安从他手里接过那本知识大全,随手翻了几页后又还给他,转过身吩咐道: “既然事情已经有所头绪,那就传音让南宫前辈将位置告予我们,亲自前去一探究竟便是。” 顾峪铭应了一声好,又从芥子袋里面寻出一张新传音符,往里注入一丝灵力,将慕羡安方才所言尽数转述。 没过多久,那边传来回复,南宫二河爽快给他们报了个大致位置,又联系了之前派出去的手下亲自带他们过去。 赶路过程非常枯燥,师徒二人跟着南阳天修士御剑飞了好一阵,又在大山里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隔着老远看到了安然藏匿在群山怀抱里的小山村。 “谨遵宫主之令,我只能将真君引领至此了,” 给他们二人带路的修士大哥临走之际,还不忘向慕羡安恭敬抱拳施礼道, “如今,人界失踪孩童众多,我等还有尚有要事在身,无法陪真君一同前往,还请您见谅。” 慕羡安轻轻摆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走之前又随口提醒了那修士大哥两句: “无妨,多谢这位道友给我们带路。如今冥鬼阴鬼横行,哪怕再怎么急着破案,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继那位修士大哥走后,太阳渐渐西斜,时辰已至申时。 当夕阳余晖洒满山巅,山村的轮廓在暗影中愈发模糊,竟显得有些惊悚。 顾峪铭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实质性历练就玩这么大,说着不害怕是假的。 若不是旁边还有慕羡安保护,他早就吓得原路返回了。 察觉到他情绪不稳定,慕羡安微微侧头:“害怕了?” “不是……也不是这么说吧……我好歹也金丹期了……” 顾峪铭扭扭捏捏挣扎了三秒,最后还是抵不过现实,老实道, “但话又说回来……确实有点怕……” 短短几天就失踪一百多个孩童,现在还生死未卜,听起来就很吓人好吗? 对于顾峪铭的先逞强后认怂反应,慕羡安并不意外: “害怕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历练,要学的很多。” 他说着,抬眼看向远处寂静无声的小山村,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做出决定道: “趁着现在天色还未落幕,先去探探那些村民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几个失踪孩童的线索,探完就即刻离开。” “啊?这么简单吗?”他这打一枪就跑的果断决策,反倒让顾峪铭愣住了, “依师傅的性子,我还以为我们今晚可能要在那里留宿一个晚上呢。” 想过在那个小山村里留宿一个晚上,也想过睡树杈子搞监视,偏偏没想到慕羡安这么果断,说溜就溜。 “几个孩子突然无端走进大山,一看就不对劲,”慕羡安唤出逢君剑踩了上去,回答的很是坦然, “不只是你,我在这里待久了也害怕。” 顾峪铭:“……” 师傅你好歹还是大乘期修为,在修真界砍天砍地砍空气,来人界怎么就变得这么怂了? 对此,慕羡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自己的宝贝道侣已经回来了,他要是再不惜着点自己的命,一不小心折在这里,失忆的道侣去找别人给他戴绿帽子怎么办? 顾峪铭不知他心中所想,一个翻身站上灵剑后,趁着日光还未落幕,急忙御剑跟上了他。 半刻钟后,二人安然抵达地面,眼前呈现的,正是刚才被群山环绕的那座小山村。 只见,村门口的一块石头上还用红墨刻着三个醒目大字。 祈安村。 小村被群山环抱,只是临近村口,里面的欢声笑语就已传了出来,明显看得出来有人住。 村子里的孩童打闹嬉戏,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坐在村口唠嗑,从外看去,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第390章 祈幼村 见到有陌生人前来,第一个发现他们的还是站在村口嬉戏打闹的几个小孩。 “村长村长!”孩童们一窝蜂涌进了村子里,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簇拥出来,“有外人来了,您快出来接客!” 拄着拐杖的老者闻言,抬头顺着孩童指着的村外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了两个眼生的陌生人。 仔细一看,这二人周身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来自人界的普通人,倒像是他幼时在话本里听说过的修士。 直到即将临近村外,老者才止住步子,试探着问道: “二位久等,我是祈安村的村长,请问二位来我们祈安村有何贵干?” 确定对方只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后,慕羡安也不愿过多为难他们,直接亮出腰间身份牌,开门见山道: “村长不必慌张,有几个孩童在这座山周围失踪了,这边只有你们村子尚有人烟,我们也只是前来打听一番而已。” “孩童失踪?”祈安村的村长闻言,不由得皱紧眉头, “我们祈安村与世隔绝,世世代代靠山吃山。这种偏僻的地方,除了本村人和上山砍柴打猎的人外,又怎么会有孩童跑到这里来呢?” 听到这位村长抱有怀疑态度,顾峪铭连连摆手解释: “我们的消息不会错的,确实有几个孩童跑到山里来了,您问问村子里其他人,有没有见过几个陌生孩童呢?” 听他说完,站在祈安村门口玩耍的一个小姑娘思忖片刻,如实回应道: “话说……我前一阵子好像还真见过几个陌生面孔,而且年纪都不是很大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忙着查案的顾峪铭有些心急,急忙追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看见那几个孩童的?” 小姑娘想了想,转而指向头顶天色道: “那时候临近傍晚,我正忙着淘米炊饭,忽然看见村门口并排走过了几个陌生孩子,并伴随着虫子的‘嗡嗡’声,我怎么叫他们都不停。” “我一个人拦不住,看他们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本想着先回村子里去叫大人过来。” “不曾想,再等我转身的时候,那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慕羡安全程安静听完,直到那小姑娘说完后才提问:“那你去喊人之前,还记得那几个孩童最后是往哪边走的吗?” 这次,不同之前的有问必答,小姑娘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开口: “我……我看到……那几个孩子最后是往祈幼湖的方向走的……” “祈幼湖”三个字说完,除了不是本地人的慕羡安和顾峪铭,周边听到这三个字的村民们瞬间如临大敌,脸色骤变,窃窃私语了起来。 祈安村的村长听完,急忙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到小姑娘面前,有些焦急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祈幼湖’是禁地,是万万不可去的地方,如若不听劝告贸然前去,谁知道会不会像六百年前祈幼村的那些村民们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其中隐含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 慕羡安和顾峪铭对视一眼,皆从中察觉到那村长口中的“祈幼湖”不简单。 “我们是来自修真界的修士,此次就是为了那几个失踪孩童而来,” 顾峪铭主动上前两步,适时抛出修士身份充做定心丸, “那‘祈幼湖’究竟有什么诅咒,背后又牵连着你们什么,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好在,那祈安村的村长是个明事理的。 他拄着拐杖,在原地伫立良久,才使唤几个孩童将自己扶到村口的露天石凳上,语气沉重地开始同他们娓娓道来: “二位道长都是聪明人。我想,就算我不说,二位应该也会因为“祈安”与‘祈幼’的一字之差联想到我们身上。” 老村长长长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虽然我们住在与世隔绝的山里,但村子的存在时间却有足足六百年之久。” “而六百多年前的祈安村,仅仅也只是祈幼村的一个旁支村落而已。” 趁着祈安村的村长停下喘气的时间里,慕羡安又试着旁敲侧击问了一句: “既然是旁支村落,那为何现在祈安村还在,祈幼村却已覆灭呢?” 听到他的提问,祈安村的村长扶额,挥手示意其他村民离开,清场后才继续往下道: “那是因为,六百多年前,祈幼村出现了一个怪物。” “一个会吃人的畸形怪物。” 听到“吃人”二字,顾峪铭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又不自觉将其代入到了刚破除封印从上古秘境逃脱的冥鬼身上。 这种想法刚诞生了两秒,顾峪铭又摇了摇头,将其一把摁死在了摇篮里。 冥鬼乃至邪之物,哪怕人界没有冥桃木镇压,随处可照的日光照样会成为它们的索命符。 先不提失踪的那一百多个,他们二人追查的那几个孩童就是从白天开始失踪的,直至黄昏才被发现行踪。 那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冥鬼不可能会把自己暴露在日光下。 在他思绪越飘越远之际,祈安村的老村长也没歇着,又开始继续叙述祈安村与祈幼村的过去: “那个怪物最开始还不会吃人,只是身形相貌与普通人不一样,是当时祈幼村一对兄妹乱行事造成的产物。” “不仅长得丑陋不堪,整个人瘦的只能见其骨架。哪怕已经将近成年,身形却还和六岁稚童一般。” 好歹当初在黎遥城也读过几年学堂,顾峪铭只听完这两句后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什么畸形怪物,越传越玄乎,这不就是其父母二者血脉相连,生出的畸形孩童吗?” “虽然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很多都有先天性疾病,可归根结底也是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吃自己的同类呢?” 对于他的这番见解,祈安村老村长点头,解释道:“是啊,现在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那时候是六百年前,那时候的人们懵懂无知,反而将那畸形儿当成了邪神的诅咒,人人避之。” “那时候的祈幼村村民偏向迷信,忌惮那畸形儿身上的的诅咒,只是日日夜夜将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没敢痛下杀手。”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畏惧,没过多久,真正的邪神找来了,祈幼村的所有人都因此付出了代价。” 第391章 邪神 “邪神?”顾峪铭越听越迷糊,“我怎么感觉越听越玄乎了呢……” 想着兴许是因为自己阅历偏低,所以才听得云里雾里。 他转头,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慕羡安身上:“师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慕羡安摇头,否认的时候非常干脆利落:“没听说过。” 没印象,上辈子没杀过这种东西,这辈子出门历练的时候也没见过。 想想也是,先不说一直忙于打架争权的上辈子。 这辈子几年历练里,大多时候都是在魔域与修真界中来回走动,几乎没来过几次人界,自然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祈安村老村长微微抬手,适时解释了两句道: “二位没听说过没关系,仔细算算,那邪神六百多年前出现的时候,除了那畸形儿外也没人见过其真容。” “刚刚不是才讲到那畸形儿被祈幼村的人虐待吗,据我祖上传下来的鲜少信息得知,那畸形儿原本是活不到成年的,” “但却在某天即将断气之时,被邪神看上,之后便发生了很多离奇事件。” “因为相貌丑陋,身形弱小,整日与蝇虫做伴。畸形儿胆小怕事,刚一开始只敢操控力量去弑杀别人家的家禽填饱肚子。” 老村长掰扯着手指,一边回想一边往下叙述: “但时间一久,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那畸形儿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尾随了一个同村的孩子。” “直到将人吃的只剩白骨,才敢仓皇逃窜回了村民们囚禁他的柴房,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一切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越往下听,顾峪铭的后背就越来越发凉,惹得他忍不住快声催促:“然后呢?您能挑些重点讲吗?” 老村长点头,抬眼望向身后被群山怀抱的祈安村: “后面,他吃人的行为自然是被发现了。” “祈幼村的村民们发觉那畸形儿吃人,勃然大怒,连夜把他从柴房拉了出来,架到了火堆上烤,企图这样就能杀死他。” 趁着那老村长再次喘气休息的间隙,顾峪铭悄悄同慕羡安传音:“我想,那些村民们最后没有成功。” 果然,待老村长休整片刻,说出的答案也正如刚刚顾峪铭所言: “但是,祈幼村的村民们醒悟的太晚,那时候的畸形儿早已受到了邪神的赐福,自然不会害怕这皮肉之痛。” “眼看火焰烧不死他,锋利的柴刀砍不伤他,那畸形儿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早便失去了脉搏,彻底沦为了一具只会吃人的嗜血怪物。” “再后来,祈幼村所有村民都没能逃脱那畸形儿的魔爪。仅仅一个晚上过去,那么大的一个村子就覆灭了,一条活口都没能留下。” 老村长的故事讲完了,但其中却还有一处疑点未能解决。 慕羡安阖眸,骨节分明的食指搭在逢君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我有一个问题。” “村长方才说,祈安村六百年前只是祈幼村的一个旁支村落,那应该两村之间相隔极近才是。” “既然那畸形儿嗜血吃人,为何最终只是祈幼村覆灭,祈安村却得以延续至今呢?” 对于这个问题,祈安村老村长自然也没有要对他们隐瞒的意思,有些难为情道: “实不相瞒,那时候的祈安村做为旁系村落,其实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就连平时耕地饲养的食粮牲口都要上交大半。” “畸形儿被拉出柴房审判的那个晚上,我们的祖先本想趁着祈幼村的村民虐杀畸形儿之际,拖家带口离开此地,去寻找新住处。” “可不曾想,就因为这不堪忍受压迫的一念之差,最后竟成了延续我们后代血脉存活下去的重要节点。” 祈安村老村长说着,轻轻拭去眼角泪花,拄着拐杖指了指此处的土地: “因为是小规模的全村迁徙,里面有不少老弱病残,以至于走了两个多时辰,祖先们也才坎坎翻过了几个山头。” “我们的祖先不知那时候的畸形儿已经大开杀戒,依旧只顾着赶路。所以,当畸形儿面露凶光出现拦路时,祖先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以死伤参半。” 听老村长说故事说久了,顾峪铭没忍住代入了进去,不由得替他们担心了起来: “那……祈安村的那些人最后活下来了吗?” 直到看见老村长的肯定眼神,他才呼出一口气。 “那时候畸形儿已经杀红了眼,依靠我们祖先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去,” 说完这句,老村长又话锋一转,声音渐渐提高,步入高潮道, “直到关键时刻,几位身着墨色织金锦衣的神秘人骤然现身,自称为‘御者’,一路循着气息追踪到这里。” “御者出现后,局势即刻扭转。他们救下了祈安村没遇害的剩余村民,用一种叫‘冥桃木’的东西,将那畸形儿封印进了一个奇怪大门里,之后便匆匆走了。” “御者”“冥桃木”二词出现后,一切似乎就说的过去了。 只是,令慕羡安未曾料到的是,追溯到六百年以前,天道老头就已经在着手差人处理冥鬼阴鬼了,看起来真是一刻都未曾歇过。 至于方才祈安村老村长说的那个“奇怪大门”,应该就是不久前被破开的那处上古秘境。 顾峪铭抱着手臂,表面上沉默不语,暗地里已经在用传音和慕羡安做感悟总结了: “如此看来的话,我认为那“邪神”应该就是那位堕天道。” “畸形儿则是被祂变成了冥鬼,所以才会嗜血,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第392章 祈幼湖 祈幼村背后的事情捋清了,现在该将重心放在祈幼湖和那几个失踪孩童身上去了。 眼看时间已然不早,慕羡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敢问老村长,既然祈幼村六百年前就已覆灭,如今这祈幼湖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村长答道:“祈幼湖,就是六百年前祈幼村所在地,只是如今被一片巨大湖泊埋在水底了而已。” “据祖辈流传下来的信息,貌似还是六百年前那几位御者所为。” 看他们二人同时起身,显然已经准备离去。祈安村老村长也不再多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临走之际还是心善地做出劝诫道: “唉,二位仙长,虽然我只是一介短命凡人,但也明白你们想探出真相的决心。” “如果是其他地方,我无话可说。可那地方偏偏是祈幼村旧址,又偏偏那地方生出了个会吃人的畸形怪物,你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慕羡安礼貌性地点点头,或是同情心作祟,又从袖口里寻出一截刚在南阳天地渊摘下不久的冥桃木递给他: “多谢您好言相劝,我们记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村长带着剩下的村民们迁走吧。” “最近人界动荡不安,晚上切勿出门,注意安全。” 老村长接过那截冥桃木,虽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珍重至极地应道:“多谢仙长,我记住了。” 之后,二人赶着黄昏落下的前一刻,匆匆离开了祈安村。 没过多久,夜幕正式降临。 —— 亥时三刻。 ??夜色浓郁如墨,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风声也被完全吞噬。 直到,一道带着些许疲惫的抱怨声打破沉默。 “顷时师傅,序玄师叔,我真的走不动了,”欧豆豆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两人,“你们走慢点也好啊,有没有考虑过小短腿的感受!” 被欧豆豆烦了好一阵,顾于欢终于失去耐心,停下步子转身催促:“那你走快些,我等你就是了。” “你说你老老实实跟着你小姨在南阳天不好吗,怎么我们去处理事情你也要跟着。万一到时候遇到危险,我们一个不注意你出事了该怎么办?” 和顾于欢并排走到一起后,欧豆豆牵上他的衣角,大大咧咧道:“不会的啦,有顷时师傅和序玄师叔在,我可没什么好怕的!” 远远看去,除欧豆豆外,顾于欢与顷时皆是身着墨色织金锦服,就连上面绣着的云纹也是尊清域独有。 用天道老头的话来说——派遣任务的时候统一服饰,不仅看起来很牛逼,打架杀红眼的时候还不容易误伤同伙,怎么想都很赚。 在他们二人拌嘴期间,一直走在前面带路的顷时也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道: “小心些,应该快到了,我能明显感觉到,前方的死气越来越重了。” 顾于欢应了一声,指尖微动唤出白玉符笔,提笔在欧豆豆的额头上施加了几道防御符印。 “待会儿,跟在我身后。” 欧豆豆点头如捣蒜,同他一起跟上顷时后还不忘调侃了顾于欢一句: “序玄师叔,第一次感觉你做任务的时候这么正经,怪陌生的。” 不等顾于欢开口,顷时便答了:“因为这次剿杀的冥鬼比较棘手,不仅会躲藏还爱吃小孩子,豆豆可得小心了。” 欧豆豆闻言,瞬间屏住呼吸,但还是有些不解:“如果会躲藏的话,直接让商节哥哥卜卦推测不就好了。” “提前在它躲起来的地方蹲点,然后再让序玄师叔放一把火烧死它不就得了?” “这次不行,商节和扶真有其他事情要办,”顷时走在前面引路,将鼻梁上的金丝叆叇往上托了托, “此次从南阳天侥幸逃出的冥鬼虽只是少数,但个个都狡诈至极,随便一只都能危害一方。” “如果扶真之前传过来的情报没错,他们正在追踪的那只冥鬼叫悲生,我们此次剿杀的这只冥鬼叫俱世,它们都是堕天道席下‘冥鬼四使’其中之一,实力不可小觑。” “那只叫俱世的逃到了人界,短短几天时间内,这里已经失踪一百多个孩童了。” “一……一百多个!”欧豆豆惊呼一声,“几天就抓了这么多,它……它吃得完吗?” “吃不完,也没有这个必要,”顾于欢想了想,往下猜测道,“我想,这只冥鬼如此迅速地寻找孩童,应该是为了储存粮食。” “它知道我们会找过来,所以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寻找孩童,以求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现身。” 听完顾于欢分析,欧豆豆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低下头小声喃喃道: “可是,如果那只冥鬼不给那些被偷走的孩童们吃饭喝水,就算等我们一寸一寸把那只冥鬼找出来了,那些孩童们……” “如果三天之内还不能剿杀那只冥鬼,那些孩子们都会死,”顷时走在前面带路,语气平静地让人难以琢磨, “而冥鬼从不会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会想着牺牲别人换取自己存活,所以它们该死。”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缓缓停下步子,拨开拦路的枝叶,面前赫然是一处巨大湖泊,深邃得令人无法窥探其底。? 顾于欢走上前,从湖边看到了自己紧皱眉头的倒影:“这深山老林的,怎么还会有湖泊?” ??湖水静得出奇,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原本这里是没有的,”顷时说着,低头捣鼓着掌心里的时序沙漏, “只是上次我来的时候,顺手将这里的村庄填成湖泊了。” ilwxs.com 第393章 溯洄 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巨大湖泊,欧豆豆懵了:“啊……这么大的湖泊……居然是顷时师傅随手填的吗?好厉害……” “为什么要用湖泊填上呢?”顾于欢不解,“住在人界都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压盖住一个村庄的痕迹?” 顷时并没有刻意隐瞒,但考虑时间原因也没详细说明情况: “大概是六百多年前吧,我也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带着几个后辈在这里捕获了一只冥鬼。” “那只冥鬼很厉害,胆子很小却在两刻钟的时间内,杀掉了一个上下活口四百多人的大村庄。” “短时间内杀掉四百多条活口……”欧豆豆忍不住惊呼一声,在心理作用的影响下,面前的湖泊看久了他都感觉里面隐隐有怨气渗出, “这还叫胆子小吗,我才不信。” 听完顷时的话,顾于欢盯着面前的湖泊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偏过头同顷时道:“所以,这就是您用湖泊填住村庄的原因?” “是因为那四百多条冤魂怨念太深,短时间内超度不了,迫不得已才……” 顷时点头。 一听下面压着四百多条冤魂,刚蹲下身准备洗手的欧豆豆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躲到顾于欢身后。 顾于欢将腿软的欧豆豆从地上拎起,又继续往下猜测道: “所以,您带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因为那只躲到人界的冥鬼与这个村子有关系?” “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顷时正了正神色,因为是猜测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当然,来到这里,更多的是源自于我的愧疚。” “六百多年前,因为忙于抓捕逃窜的冥鬼,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处理这些冤魂,又不能放任他们为害一方,只能想出这个最快最稳妥的方法。” “但如今再细想一番,对那些冤死村民总归是不公平的。”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时序沙漏将其倒置:“既然命运让我再次重临故地,那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 “等剿杀了那只冥鬼后,我会帮这些村民们超度,送他们进入轮回。” 顾于欢点头,默默后退几步道:“我明白了。” 见顷时倒置时序沙漏,又瞧顾于欢突然无端后退,经常被带着出门的欧豆豆也猜到了待会儿会发生什么,有些结巴道: “顷时师傅……你……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湖水抽干,把那些冤魂放出来吧?” 看他还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顾于欢又上前将他拉到了身后:“既然猜到了还不后退,是想等着晚上冤魂进到梦里来找你吗?” “不要不要!”欧豆豆连连摇头,赶忙抱住顾于欢的腰身寻求庇护, “序玄师叔,今晚睡树杈子的时候你能不能搂着我睡,我害怕!” 顾于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差把“真没出息”写脸上了。 不远处,顷时站在岸边,掌心里稳稳托着一件沙漏。 仔细看去,那沙漏已被倒置了过来,里面的沙子源源不断向下流着,细腻如尘,呈现淡淡的金色,似时间流淌。 在时序沙漏开始运转期间,周围的一切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一滴湖水不知何时已悬置半空,忽而旋转,忽而飘洒,却不似往常那样顺着引力而下,而是从下往上进行溯洄。 初时,只是几滴水珠轻离湖面。但时间一久,越来越多的湖水被时序沙漏影响,开始增加频率溯洄,直至彻底回归源头。 湖水吸进云层,水滴变成星辰,沉寂多年的村庄重现天日。 做完这些后,顷时才将时序沙漏重新收回袖中,转过头同其他二人道:“好了,走吧,去看看那些亡魂。” 三人纵身跃下湖底,所见之处一片荒芜,哪怕过了六百多年,血腥的气味依旧未能散去一点,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死去冤魂的哭泣与怨骂。 顾于欢指尖微动,唤出本命灵火探路。 途经半路,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欧豆豆被顾于欢和顷时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眯着眼睛盯着那石碑看了一会儿:“这石碑上……好像还有字?” 顾于欢闻言,掌心蓄起一团灵火,刚想去触碰,却被顷时及时按住了手腕。 “别碰,哪怕有本命灵火护身也不行。” 顷时解释道: “那些村民们都是在短时间内被杀害的,且数量不少,所以汇聚在一起的怨气非常重,周边的物体也难免会被附上怨气,随意触碰的话会扰乱心神的。” 都警示到这个份上了,顾于欢自然也不会再硬着头皮尝试,转而将掌心里聚起的灵火往石碑上一丢—— 在火光的照耀下,石碑上的刻着的字也随之揭晓。 祈幼村。 看他们二人如此谨慎,本就害怕的欧豆豆脑补的更多了,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顷时与顾于欢的衣角: “我们可以走了吗?虽然说要帮这些村民超度,但咱们也没必要自讨苦吃晚上来吧,怪吓人的……” “而且,咱们是来杀冥鬼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在冤魂堆里探险了?” 他抱怨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不觉走到前面的顾于欢不知看到什么,骤然瞪大了眼睛:“这是……” 顷时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得到的答案果真不出他之前所猜测:“果然。” 在距离他们前方四五米的位置,几个弯绕绕的地道被开掘于此,旁边还躺着几具幼童的尸体。 那几具尸体被水泡得有些浮肿,但依照脖子上的伤口判断,应该是几天前被丢到这里的。 而那几个弯弯绕绕的地道,应该就是逃窜到这里的冥鬼所掘。 欧豆豆也看见了,若不是现在有顷时托着他的背,怕是会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我的天哪……合着我们是直接进到这冥鬼的老巢里了呗……” 欧豆豆只看了那几具尸体一眼,就急忙把眼神收了回去。不为别的,就是太恐怖了,单看一眼就会做一晚上噩梦的那种。 先虐后杀。 那几个幼童的致命伤虽然都出自脖颈,但他们的身上却不单只有这一处伤口,更多的是被虫子啃咬过的痕迹,血液也被吸食的一滴不剩。 若不是有水泡着,怕是早就变成干尸了。 “这里应该不是那只冥鬼的老巢,” 顷时盯着那几处位置不同的地道看了一会儿,初步判定道, “都说狡兔三窟,冥鬼本就狡猾多疑。” “哪怕只是用来处理尸体的地方,它都挖了好几处通往不同地方的地道,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只冥鬼真正的老巢应该在地下,绝不可能被设置在这里。” 第394章 你身上一股钱富味儿,还说没钱? “那该怎么办,”听完顷时解释后,顾于欢的面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犹豫,“总不能一个一个地道的去找吧?” 却不想,他说完这句,顷时竟点了点头:“如果真要选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了。” 欧豆豆听完,不由得吞咽了两下口水:“那我们怎么组队,都要一个洞一个洞的去探吗?” “组队倒没有必要,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顷时道。 对此,顾于欢并不赞同:“可是单您一个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出事。” 顷时自然明白他的忧虑,又熟练地开始和顾于欢讲道理: “地底照不到日光,这点是冥鬼的优势,人进去的越多反而越不利。” “据我观察,这几处地道只有两处通往的地方不同。其中一处如果不拐弯的话,直接就可以通到人界的一处城池下方。” 欧豆豆年纪小,脑子转的比较慢: “可是,好端端的那只冥鬼为什么要挖地道去别人的城池下面啊?” 问题刚说出口,先前摸鱼的脑子才开始正式转动。 认真想想,挖地道不仅照不到日光,更可以隐藏身形,来无影去无踪。 白天挖地道,晚上就可以通过地道的掩护去抓幼童,等事成后,直接将入口摧毁。 纵使那些查案的人发现不对,看到下方弯弯绕绕的地道胡同,照样拿它没办法。 顷时并不急着催促,只是无奈笑笑,又找顾于欢要了一张传音符: “听话,你帮爷爷个忙,提前赶到那座城池去,找到冥鬼挖的地道入口,帮我拖住它。” “稍后,我会进入第二条地道,摸清前路的同时,找到那些被冥鬼抓走当食粮的幼童。” “我们两两分工,你看可以吗?” 依照如今的形势,两两分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顾于欢顿了顿,默默将手伸进芥子袋,拿出两沓受过天道赐福的爆破符塞进顷时怀里,做完这些后才转身:“我知道了。” 看着被强制塞进怀中的爆破符,顷时有些哭笑不得:“傻孩子,你把符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看他们二人都已准备行动,被撂在一边的欧豆豆回神,赶紧屁颠屁颠跟上顾于欢道: “序玄师叔,那我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是去找个树杈子睡大觉,还是直接顺着那条地道去找关于那只冥鬼的线索?” 顾于欢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道:“还能咋办,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先找个客栈睡一觉呗。” “啊……我们这次居然不用睡树杈子吗?”欧豆豆小声嘀咕,实在是有些意外,“序玄师叔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豪气了……” “不是我,”顾于欢坦然,眼神下移盯上他腰间芥子袋,语气轻松道,“实话说吧,这次背着我藏了多少私房钱?” 欧豆豆一惊,瞬间挺直腰背眼神放空,紧紧捂住自己腰间芥子袋: “哈哈,序玄师叔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还装傻,”顾于欢弯腰,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钱富味儿,还说没藏私房钱!” “小小年轻,城府挺深。” 欧豆豆被他说的羞愧不已,脸憋的通红。 因为他确实藏了私房钱。 还不少。 是天道老头私房钱的两倍。 —— 夜色依旧浓郁,然而东方已露曙色,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黎明。 一家无名客栈外,白衣青年静坐于一张露天茶桌旁,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的顾峪铭也没睡,他打开客栈二楼的窗,朝下面的人询问道:“师傅怎么还不休息,是在想白天打听到的消息吗?” “不是。”慕羡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垂眸看向手腕上颜色稍显黯淡的道侣金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侣金印就一直在闪,连他之前在顾于欢身上刻的烙印都有过一瞬轻微的灵力波动。 这只能说明,某个人也来这里了。 “好吧,”顾峪铭并未想多,但却并没有急着把窗关上,“那师傅你今晚不休息了吗?” 询问的话刚说出口,他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都大乘期了,睡觉吃饭早就不是必需品了,又怎么可能和他这个金丹期一样呢? “不用顾及我,你先去休息吧。”慕羡安抬头,朝站在二楼窗户旁的人道。 对于慕羡安的适时劝诫,顾峪铭只是勉强一笑。 白天听了个那么恐怖的故事,晚上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闭眼,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吃人的畸形儿,能睡着就怪了。 之后,师徒俩各不打扰,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一大一小的熟悉的身影踏着夜色出现在客栈前。 “是你?”顾于欢有些诧异,“怎么找个客栈都能遇见熟人?” 听到顾于欢的声音,师徒俩同时向那边看去,面上表情各有不同。 因为早早就有道侣金印和贴身烙印提醒,慕羡安对顾于欢的出现并不意外。 至于并未料到此等转折点顾峪铭,看到顾于欢来了,一时激动直接就从二楼蹦哒了下来,雀跃打招呼道:“哥哥!”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一直被慕羡安勒令待在真身里的逢君也坐不住了,眨眼出现在几人面前。 她的热情一点不比顾峪铭少,第一个冲上去撒娇求抱:“娘亲抱抱,逢君好想你!” 前几天在南阳天签合同那会儿,顾于欢没少被顾峪铭和逢君骚扰,什么“哥哥”“娘亲”一直喊个不停。 关键是怎么说也不听,做为他俩监护人的慕羡安也不管,直接当作没看见,差点把顾于欢气厥过去。 次数一多,搞得他都对这两个称呼免疫了。要么当作没听见,要么被吵得烦了就草草应一声。 他半蹲下身抱起逢君,顺手拍了拍一直倚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的欧豆豆: “先清醒一下,去找值班的掌柜交钱,进了客房随便你怎么睡。” 被点名的欧豆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走进客栈,准备去找掌柜的交钱开客房。 岂不料,他才刚走了没两步,为了刷好感的顾峪铭就拦住了他,掏出自己的钱袋就首当其冲: “一点小钱而已,豆豆你别去,让我来!” 说罢,生怕有人会和他抢一样,顾于欢还没来得及喊,他就没影了。 第395章 处子之身 再次冤家路窄,说不怀疑是假的。 再等顾于欢和欧豆豆简单洗了个澡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刻钟的时间。 顾于欢身上仅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中裤,发梢上还挂着几滴水珠,此时正盘腿坐在客房的榻上,面前案桌上则整整齐齐放着几沓黄符纸。 “无归,符笔。” 他朝坐在客房的床榻上专心啃灵石的小奶娃招了招手,出声示意道。 无归撇撇嘴,将符笔抛给他后,依照之前的经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等会儿顾于欢还要使唤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再次开口了:“你再去隔壁客房把豆豆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快去快去,别吃了,再胖下去你就真得减肥了。” “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体重被质疑,无归委屈地解释,“明明是前几年饿得太瘦,现在只是恢复了以前了正常体型而已,无归一点也不胖!” 为自己辩解说话的同时,他也非常老实地从床榻上爬了下来,推开门出去喊人的时候还不忘小声说坏话: “哼,哪里胖了,爸爸是坏蛋,干爹就从来不会说无归胖!” 两个呼吸后,待在隔壁客房的欧豆豆被无归叫了过来,慕羡安和顾峪铭也紧随其后。 欧豆豆揉着眼睛,刚睡着就被无归叫了起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序玄师叔,你叫我有啥事啊?” 顾于欢没马上回答,招手示意他过去后才道:“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要点东西。” 说罢,趁欧豆豆还没反应过来,顾于欢不知从哪寻出一柄短刃,快速划破他的手掌,将滴落出来的鲜血都接在了一个茶盏里。 “嗷嗷嗷嗷疼!序玄师叔你轻点儿!” 欧豆豆没忍住嚎叫出声,被痛觉刺激过后也明白了顾于欢是想干什么,忍不住抱怨道, “序玄师叔,你下次取我血画符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儿,或者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也行!” 取了适量的血后,顾于欢从芥子袋里寻出药膏纱布,帮他处理伤口的同时还不忘口头回应: “好好好,下次一定,回头我就去天道老头那顺俩大红枣给你补补。” 取血画符,对顾于欢和欧豆豆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而一直围观的慕羡安和顾峪铭就不这么觉得了。 感受到了其余二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目光,顾于欢抬起头,正视他们二人道:“怎么,没见过符修画符吗?” 以血画符,于符修而言是很正常的事。 不仅画出来的符比寻常朱砂画出来的威力大,于至邪之物的冥鬼而言,用冥桃木绘成的血符,被打到了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对付毫无人性的东西,自然也不能对其抱有怜悯。 见被顾于欢误会,顾峪铭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神注视让他分心了,急忙摇头解释道: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第一次见,哥哥你千万别误会!” 他说着,见欧豆豆被放了半盏血就虚的不行,撸起袖子自告奋勇道: “如果哥哥觉得这半盏血还不够的话,也可以取我的,我绝对毫无怨言。” “你的?”顾于欢放下符笔,挑眉看他道,“用血绘成的符箓威力虽大,但对献血者的要求很高,你能做到吗?” 眼看欧豆豆都能行,到自己这里就要被质疑,顾峪铭也不由自主被勾起了好胜心: “欧豆豆都能做到,我一定也可以,哥哥你说吧!” “很简单,”见他这么豁达,顾于欢也不再卖关子,伸出两根手指道, “必须是处子之身,且无欲无求。修为越高的,用之绘出的血符就越强。” 本以为要求很多,没想只是短短两条,是个人都能做到。 “这不也很简单吗,我还以为有多难呢,”顾峪铭小声嘀咕了两句,捋起袖子向顾于欢询问道, “我是金丹初期,哥哥你看我可以吗?” 顾于欢“嗯”了一声,将其打量一番后,看他的眼神里难得出现了几分欣赏: “这个年纪晋升金丹期已经很可以了,但我现在暂时还用不着,多谢你的好意。” 眼看顾峪铭将注意力转去了大半,跟在后面进来的逢君坐不住了,赶紧拉住预感不妙早就想离开的慕羡安道: “如果娘亲还需要的话,剑主爹爹也可以!” “他是大乘期,放出来的血肯定比峪铭哥哥的厉害!” 她想的很简单,只要剑主爹爹主动一点,多去娘亲面前献一献殷勤,总有一天娘亲会记起一切来的。 到时候,还愁娘亲不认他们两个吗? 却不想,这次慕羡安难得没有答应,怔默片刻后神色略微慌乱,尴尬地将她的手拂开: “这个……我不行的。” 他不是处子之身。 这点,修真界一半的人都知道。 至于无欲无求……还真不好说。 “为什么剑主爹爹不行?”逢君不懂,逢君刨根问底,“娘亲只提了两个要求,剑主爹爹难道连这两个要求都做不到吗?” 慕羡安眼神闪烁,也不好直接说出真相,只能捂住逢君还想继续往下说的嘴,拐弯抹角解释道: “……因为我不行……啊不是……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 他扯谎的话越说越结巴,到最后都不敢抬头去看顾于欢了。 呆鱼虽然感情迟钝,但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总是秒懂的多。 果不其然,顾于欢单手撑着下巴,唇角已然勾起,显然猜到了答案。 “奥,原来是这样啊……” 他故意拖着语调,尾端微翘的桃花眼中,将心中所想道了个透彻。 [我去!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居然不是处男,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知在心里笑了多久后,看出了对方的难堪与尴尬,顾于欢又喊了一声逢君的名字示意她过去,这才让慕羡安下了台。插一张小逢君人设图 所有正文稿件皆是作者自费为爱发电 无盈利 第396章 无言心事 他不知从哪找出几张小花形状的符箓,哄着逢君道:“需要多少血画符我心里有数,没必要再为难他人了。” “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要画符,你先和豆豆他们去休息,好吗?” 逢君也没想太多,高兴地从他手里接过符箓,乖乖应了一声,转身就和早就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欧豆豆出去了。 他俩走后,顾峪铭也渐渐心生困意,心里估摸着反正有新来的欧豆豆陪自己,简单道了句晚安就走了,想当然把他们二人分配在了一间客房。 除了吃饱喝足躺在床榻上睡过去的无归,场内仅剩他们二人。 小辈们走后,顾于欢也不再端着性子,瞧着端坐在旁沉默的慕羡安,八卦地凑过去试探: “那个,你真的不是……” “我不是,”慕羡安摇头,没有隐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见他主动凑过来,没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 “七年前就不在了,一起不在的还有我的道侣。” 他这番惹人遐想的话说完,顾于欢的好奇心被勾的更高了,难得没有反抗慕羡安对自己动手动脚,又追问道: “能不能把话说完啊,“什么叫‘不在了’,不会是看你太无趣就和别人跑了吧?” “没有,”慕羡安偏过头,避开他的探究眼神,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 “他死了,死于晋阶和小人暗算。” 此话一出,顾于欢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说的话有多冒犯,急忙坐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道侣已经……” 听他还想继续往下道歉,慕羡安打断他,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这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疏忽,都是我的错。” “明明知道他的晋阶有问题,偏偏那天还不在场,还把重心放在了一个小人身上。” “以至于,连他的遗言都没能听到。” 后悔吗?怎么可能不后悔。 因为自己的疏忽,以至于到场抱住对方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冰冷。 依照腹部致命伤和额头上的那条血痕分析,慕羡安甚至都不敢想象,顾于欢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为了争权夺位,还没回溯前的他手上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 剑下,众生皆为草芥。 如此,又怎会蠢到连是他伤还是自伤的伤口都分辨不出来呢? 如果不疼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崩溃到致命伤是自伤呢? 顾于欢不知慕羡安心中所想,总感觉今日的他格外悲伤。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的手却是不听使唤地帮对方拭去了眼泪。 慕羡安偏过头走神走的厉害,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坐在原地,任由顾于欢掰过他的脸。 “虽然你刚刚说的时候哭鼻子了,看起来很可怜,但我还是要指出你话里的几句错误。” 顾于欢一本正经,为了让自己的可信度看起来多些,这次坐的端正了不少, “既然是死于晋阶,那便是天意所指,是不可被改变的,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这又不怪你,你却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道侣知道你这么欠吗?” 慕羡安像是被这句话给问住了,盯着他久久都没有动作,连呼吸都顿住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回答,语气竟还有些委屈:“他知道。” 不仅知道,前几天还当街斗殴被人用留影石拍到了。 “奥,我懂我懂,人在做天在看嘛,” 顾于欢不会读心,想当然帮他找好了理由, “明知你这人这么欠揍都愿意和你成为道侣,看来是真爱了。” 吐槽的话刚说完,他的余光不经意扫过旁边案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忙完,又赶紧坐了回去提笔画符。 画符的时候,他也没忘催促慕羡安回去:“天色不早了,豆豆他们都去睡觉休息了,你怎么还不走?” 慕羡安没急着走,而是又将问题抛了回去:“那他们都休息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的符还没画完,”顾于欢用笔杆敲了敲桌案上还剩大半的空白符纸,开玩笑般调侃了一句, “而且,我什么时候休息又和你没关系,难不成你还打算陪着我熬,等我画完才休息?” 试探的话刚说出口,他又连连摇头,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你有道侣,咱俩应该保持距离才对,最起码的边界感还是要有的。” 对于顾于欢的这一番措辞,慕羡安一时竟无言以对。 想亲近小鱼,又怕小鱼把他当作渣男。 想告诉小鱼真相,又怕小鱼接受不了过去。 想顾及对方的感受,又做不到压抑自己的感情,这就很矛盾。 慕羡安不知道该怎么做,看着趴在桌案上没心没肺画符的人,忽然脑子一热,扯了个谎问他道: “假如,以后有人想和你结道侣,你会怎么办?” “你问我吗?”顾于欢画符的手一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那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将食指点在下巴上,认真想了几秒钟后才回答;“那我不会同意的,不管是谁都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死了啊,哪天神魂彻底散了都不一定,总不能让别人替我守寡。” 顾于欢说这话时一直在低头画符,自然也没看见慕羡安脸上的复杂神情,依旧低着头自顾自往下道, “况且,海誓山盟的话谁不会,嘴皮子功夫而已。可如果没有对一个人负责到底的决心和底气,那就是对另一方的不公平。” 他说这话时,画符的动作一直都没停过,看起来是真的没考虑过会不会结道侣这个问题。 “我这样糟糕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会成为拖累他人的累赘。” “都说死了就会忘记一切,如今看来,我确实是将活着时的记忆都忘掉了,什么都不记得。如若刻意回想,轻则头痛欲裂,重则魂体受创。” 虽被触碰到了知识盲区,但这并不妨碍慕羡安用第六感判断:“‘魂体’是什么?你如今这副躯体是不是和平常人的不一样?” 于顾于欢而言,魂体是他最大的弱点,哪怕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再熟悉,他也只是草草解释了两句敷衍: “昂,顾名思义,用神魂实质化的躯体罢了,除了有时候会遇到点特殊情况外,这副身体与往常人的别无二致。”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咱俩又不熟。” 第397章 不是痒,是爽 慕羡安看出顾于欢不愿明说,自己也不好强求,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那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不说了,你看可以吗?” 眼看顾于欢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他才迟疑着开口:“你方才说,神魂实质化的躯体有时候会遇到些特殊情况。” “那些特殊情况是什么,你会受伤吗?” 顾于欢想了想,长话短说道:“会,比如说你们活人受伤了会流血,我受伤了不会,但灵力会流失。” “那灵力流失过后会怎么样?”慕羡安刨根问底。 却不想,前面顾于欢都答的好好的,直到问出这个问题,突然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告诉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答了,这个我是不会说的。”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说,简直有辱他一世英名! 灵力流失就流失吧,关键是身形和心智还会随着年龄变小,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 容易出糗不说,好歹也是一个御者,说出去不得把人给笑死?! 察觉到他神色异样,慕羡安还想试着再套一套他的话: “说出来听听呗,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就不说,”对于这个问题,顾于欢非常坚决, “你有这个好奇的心思,倒还不如早点帮我把小腹右侧的烙印解了,知道我今天洗澡的时候多难受吗?随便碰一下就又痒又麻,都怪你。” 他说罢,撩起衣摆亮出小腹右侧的那枚烙印示意他去看。 “如果你真的难受的话,我先帮你看看,你别乱动。” 慕羡安朝他坐近了些,指尖按压在那枚烙印上刚持续了没几秒,对方却突然无征兆地颤了一下。 “你别摸,别摸,有点痒!” 顾于欢急急忙忙躲开,像防贼一样背对着他将衣摆放了下去,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刚刚,好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不是痒,是爽。 若是现在的顾于欢还留有记忆,一定会气的当场爆句粗口: “焯,这身体怎么还认人了?!” 只可惜,顾于欢不记得,感情甚至迟钝到把方才那一瞬的感觉,当成了一个月没休息好带来的后遗症。 看着已经画完大半的符箓,休息的时间愈发接近,茶盏里的血墨却已所剩无几。 没办法,只能省着些用了,总不能在人家睡的最香的时候去打搅。 顾于欢一边画符一边吐槽,一时上头竟还忘了旁边还坐了个人:“真是的,要是现在还活着,才不用去找别人要血画符呢。” “以我的天赋和实力,绘制出的血符一定比寻常的厉害的多,哪还用现在这么麻烦?” 安静听完全过程的慕羡安有些搞不明白,发出灵魂拷问道: “可你前面不是还说,血符需要的是处子之血吗?” 你又不是处子,又怎么能用来绘血符呢? 只不过,后半段慕羡安没敢说。 他没说实话,顾于欢自然也是没放在心上:“我知道啊。” “想都不用想,我活着的时候肯定是处男,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吗?” “小爷我冰清玉洁,从来都不近美色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真人君子。” 慕羡安没说话,只是心道一句:你就装吧。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石溪镇客房中药,求自己帮他解毒,事后又觉得不够索性主动的时候,喘起来有多…… 瑟。 就连那只白玉耳坠也一直都在摇,明明当时累的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了,却还要为了仅剩不多的清白,掩耳盗铃捂住他慕羡安的眼睛不让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顾于欢都把自己睡了,自己多看他两眼收点利息不行吗? 当然,这些话慕羡安肯定不会当面说出来。 因为就算说了,顾于欢也不会相信。 最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脑子里再过一遍当初尝过的滋味。 在他想入非非的这段时间,顾于欢也刚好把符箓画好,将其收入芥子袋后,转头就躺倒在了床榻上。 “我的符已经画完了,你也可以过去了吧?” “嗯,马上。”慕羡安走到床榻边,忽然将顾于欢的小腿抬了起来,将睡成死猪的无归抱起,送进了隔壁客房。 无归这睡眠质量也真是的,都被顾于欢压的都喘不过气了还能继续睡,也真是神了。 将无归送进隔壁客房后,他又在外面转了几秒,最后非常抱歉地推开了顾于欢的客房门,转头反锁。 “那边没有我的位置了,”他俯身到顾于欢耳侧,有意无意地往里吹气,“大家都是男人,一起睡一个晚上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顾于欢背对着他,本想着再考虑一下,又想到人家刚刚好歹也陪了自己这么久,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嗯”了一声同意了。 好在,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尴尬的,二人中间隔着的距离很远,对方上了床榻后也一直很老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顾于欢本就困的不行,刚闭眼就秒睡了。 半梦半醒间,恍惚中感觉自己的中衣被撩到了小腹之上,紧接着腰间又搭上了一只稍显冰凉的大手。 本以为那只手要做什么不好的事,不想却只是安安静静搭在自己腰间,有时还会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你别生气,等这次回去后,我会专门抽时间帮你把烙印解掉的。” 那人说罢,又念着他的名字,嗓音清冷沉澈,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宝物一般: “序玄,序玄。” “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时间一久,顾于欢被说的烦了,索性直接翻了个身捂住慕羡安的嘴: “不准再念名字了,我都快睡不着了。” 慕羡安睡在外面,被凶了也不见得生气,乖乖点头答应。 直至将人熬到彻底睡死,他才反握住那只手,低头亲了亲顾于欢的手背: “那不念名字了,亲你。” 第398章 是我心有所念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凭着感觉摸到了顾于欢小腹右侧的那枚烙印上。 刚触碰了没几秒,睡在里面的人立马就有了反应,拉过被子遮盖的同时又迷迷糊糊道: “别摸了……好痒……” “不,这并非痒意,”慕羡安半撑着身子,替顾于欢掖好被子,俯身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而是我心有所念。” “是我想了,所以那烙印才会躁动不安,对你产生了些许困扰。”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和自责:“我很抱歉,是我当时占有欲作祟,妄图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妄图用这种方式获取安全感。” “对不起,是我自私,你本来不需要承受这些的。” 累了一天,顾于欢睡得极沉,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却不想,刚被抚摸不久的烙印突然又开始无端躁动,折磨得他难受至极,但又找不到源头。 顾于欢踢开被子,出自本能地去寻找能安抚这份躁动的东西,不知不觉就钻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他的这份主动,直接把还在絮絮叨叨说心里话的慕羡安吓的怔住了。 看着安然枕在自己手臂上的人,慕羡安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另一只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还是未能得到安抚的顾于欢有了动作,摸索着拉过慕羡安的另一只手,让其按压在了腰间的那枚烙印上。 为何如此,答案不言而喻。 单纯就是因为,慕羡安去摸那枚烙印的话,他会爽一点。 慕羡安自然也看懂了,一心一意沉下心来,安抚那枚因为自己想入非非而陷入躁动的烙印。 施咒者的情绪稳定下来后,那枚烙印也不再作妖。 兴许是对方身上的气味太过熟悉,也可能是身体的下意识本能驱使。 早早便睡死过去的顾于欢突然有了新动作,忽然懵懂抬起头来,在慕羡安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慕羡安身体一僵,指腹抚摸着那处余温,好半晌过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 只碰下巴又有什么意思?总有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尝到甜头后,他又大着胆子,低头亲了亲顾于欢的额头,试探中带了一点讨好: “……小鱼,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 没了烙印扰乱睡意的顾于欢心情大好,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时不清醒,下意识便顺着对方的要求去做了。 他微微抬头,闭着眼睛摸索,恍惚间手碰到了两片柔软而冰凉的唇瓣,出于本能不管不顾就吻了上去。 吻技毫无章法一塌糊涂,没有任何技巧和节奏,纯粹只是啃咬,直到啃累了才重新躺回床榻上。 全程和梦游差不多,依照顾于欢的心大程度,明天保证不会记得。 反观另一边。 慕羡安被亲懵了。 之后一晚上都没闭眼,呼吸有些急促紊乱,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翌日晌午。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安然睡在床榻上的人忽而被刺到了眼睛,眉头微皱,烦躁地拿手去挡。 本想翻身再睡一个回笼觉,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顾于欢只得妥协,闭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昨晚还睡在床榻外面的人此时早已没了身影,就连睡过的地方也被捋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反观另一边。顾于欢低头看了眼自己周围,最后还是把头撇开了。 只见,睡前还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踢到了床尾,就连穿在身上的中衣也因为睡觉不老实而撩到了小腹之上,露出一截细韧白皙的腰。 顾于欢前脚刚将穿在身上的中衣整理好,慕羡安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不比之前,这次见到顾于欢,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仔细观察一番还能看见他唇上的破皮痕迹,就像不久前刚被什么碾压过一样。 顾于欢心大,再加上对方早已结过道侣,他又没有什么觊觎人夫的爱好,自然也没发现来人的反常,只是坐在床榻上恍惚问了一句: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晌午了,” 慕羡安刚进来,余光就瞥到顾于欢在解中衣扣子准备换衣服,又忙不迭移开眼神退了出去,等了好一阵才进来与他说正事, “今日一早,又有一个富商老爷来报案说孩子失踪了,且当时门窗紧闭,家仆们都守在门外,整个晚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吵闹声音。” “那就是典型的密室作案呗,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吗?等会儿去看看。” 顾于欢低头系着腰带,墨色的织金锦衣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随便往人堆里一站就能吸引大片目光。 说实话,比起尊清域统一的墨色服饰,他还是更喜欢穿白色。只不过空余时间不多,鲜少才能依照自己的审美穿。 慕羡安颔首,又看着顾于欢进进出出来回好几趟:“知道,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行,”顾于欢也不磨蹭,理完手上的事情后就往外走,“事不宜迟,去现场看看。” 客栈外,其余人早早便等候在此,见到顾于欢出来,欧豆豆赶紧迎了上去,递来一张传音符: “序玄师叔,师傅刚刚传音来说有事情要告诉你,让你务必小心。” 顾于欢应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那张传音符,单独走远些后才往里注入一丝灵力。 不多时,顷时的声音从里传出,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孩童低声抽泣的声音: “果然不出我们之前所料,那只叫俱世的冥鬼将那些孩子们藏在了地道里,我也是在这地道里弯弯绕绕寻了好一阵才找到他们。” 考虑到俱世抓了不少孩童当储存食粮,光是顷时一人肯定照顾不过来,顾于欢问道: “那您现在还安全吗,要不要我过去帮您?” “不用了,我方才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顷时捏着传音符,目光扫向黢黑地道内的幸存孩童,道, “据我方才清点,失踪孩童的人数与我找到的人数根本就不对等。” “这处地道内,包括已经死亡的,仅仅只有六十多个孩子,剩下的四十多个孩子都不见了。” 顾于欢神色一滞,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赶忙追问了一遍:“您说什么,怎么可能只找到了六十多个?” “既然是要用作存粮的话,就算那冥鬼胃口再大,也不可能蠢到几天就吃了四十多个吧?” 他质问的话刚说完,同一时刻,一位年龄稍大的女童鼓起勇气,抓上顷时的衣角,小声道: “他们没有死,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顷时听完,一直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几分,半蹲下身安抚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爷爷,那些孩子都去哪了?” 女童点点头,附在顷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却不想,在得到那些孩童的大致去向后,不只是顷时,顾于欢的脸色也隐隐变得难看了起来。 时间已过正午,虽说这个时间段冥鬼不会出来,但并不代表它不会在暗中搞小动作。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有四十多个孩童尚在危险之中未能救出,他没得时间耽搁,收好传音符原路返回和其他人汇合。 见到顾于欢回来,早早便等候在原地的慕羡安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问他道: “接下来怎么安排?要去那个富商家找找线索吗?” 顾于欢点头。 不仅要去,还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那只冥鬼斩杀掉,以免乱生事端。 —— 第399章 冥鬼的话,我从来不信 有南阳天的人从中交涉,几人很快便来到了那富商的府邸外,一路畅通无阻走了进去。 唯一的小少爷无端失踪,这可把整个府邸的人急得不行。 富商是个体型稍显臃肿的胖子,喘着粗气前来迎接他们都时候,身后还跟着五六房哭哭啼啼的小妾。 见到他们是修士,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恳求他们帮忙找回独子,为表心意还直接命人抬上了好几箱的金银财宝。 “几位仙人,小人就这一个独子啊,他若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胖富商抹着眼泪,走在前面带路时还不忘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同他们一一道来: “关于孩童失踪一事,小人早有耳闻,因此每晚都是房门紧闭,还会差使家仆守在我儿卧房外面,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没想到,就算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是让他被邪魔抓走了,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见顾于欢和慕羡安都忙着赶路,没一个有时间分神回复这富商,安慰家属的后勤工作自然而然也落到了顾峪铭头上。 顾峪铭深吸一口气,费力拨开围在富商旁边的五六房小妾,挤上前给人服下定心丸道: “您别着急,先静下心想想昨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您找回儿子的。” 他忙着从胖富商嘴里套话,企图从中探出几分线索来。 反观走在前面的,顾于欢和慕羡安跟着家仆一路弯弯绕绕,总算来到了那富商儿子的卧房外。 “就是这里?” 顾于欢站在门外,试探着朝里放出一缕灵力,一无所获后又将手收回: “这只冥鬼很会藏,不仅隐藏了自己的邪气,连那孩子的生人气息都一并抹去了,我的灵力什么都没探到。” “若是扶真姐来的话,或许还能找到几分踪迹。” 慕羡安推开卧房紧闭的大门,确定他说的没错后,才试着往最糟糕的方向猜测: “会不会是那孩子已经遇害,所以才寻不到生人气息?” “有可能。”顾于欢沉思片刻道。 胖富商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爆发潜力跟上,不想在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后,顿时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 “难道,我的儿子已经遇害了吗……” “换作平常人作案,不排除这个可能,”顾于欢抬手,示意其他人退到远处才继续往下道, “但,这次遇上的可是冥鬼。” “冥鬼说的话,我从来不信。” 一张低阶爆破符凭空出现在他指尖,不过瞬息便谨遵符师命令,径直朝着胖富商儿子的卧房飞去,眨眼间爆炸开来,瞬间夷为一片平地。 “它既然想让我知道这孩子已经遇害,那我就偏偏不让它如意。” 一张小纸片就能爆发这么大的威力,属实将胖富商等人吓得不轻。 直到烟尘渐渐散去,一个小妾仍然心有余悸,壮着胆子指着被夷为平地的地方发问道: “可这下面也没有地道什么的啊,小少爷总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吧?” 她质疑的话甫一落定,却见方才刚炸掉一座建筑的人,竟盯着那平地冷哼一声,说了一句其余人怎么都听不懂的话语。 “扶真姐还说你胆子小,可我却不这么觉得。” 他单指轻抬,符法一施,御火符如离弦之箭,飞向方才被夷为平地的地方。 速度之快,在场众人皆未能反应。 只见,火光所过之处,居然真的盲打到了什么东西,被点着后发出好一阵滋啦声响。 令其余人没想到的是,继那张御火符打到什么东西后,之前被夷为平地的地方突然就被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依照周围泥土的新鲜程度,看起来是昨日挖成的,只是被特殊秘法盖住了而已。 那大洞旁还躺着几只黑色虫子的尸体,正是方才御火符命中的东西。在被日光照到后,须臾间便化成了一抔灰烬。 顾于欢沉凝抬手,唤出白玉符笔,围着那地道徘徊了好几圈,像是在刻意说给那虫子尸体主人听的一般: “既然敢放出分身监视我,现在为什么又要逃跑呢?” 这究竟是挑衅,还是笃定了他会蠢到连这都看不出来? 他喃喃自语,感觉到被冒犯后,原本正常的瞳色骤然变红,不见得有半分正面情绪: “那,我亲自来找你就好了。” 他瞳色与情绪转变的太快,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莫说只是普通人的胖富商等人了,即便是慕羡安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惹得他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事情。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多久,谁都没想到,最后还是欧豆豆打破了沉默。 见到顾于欢又开始犯病,他非但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单纯凑上前问道: “序玄师叔,你要是下去了,那等会儿我该怎么去找你啊?” 这个简单的问题,一时竟让顾于欢犯了难。 他思忖片刻,指向一开始眼神就没从自己身上下来过的慕羡安道: “你听他的。” “还有,谁都不准下来。” 说罢,纵身循着地道入口独自跳了下去。 第400章 你会夜不能寐的 * 地道内深不见底,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耳畔呼啸的风声。 不知自然下落了多久,直至头顶的那点光源也彻底消失不见,顾于欢才又一次踏上了地面。 确定暂时安全后,无归也化出身形,四周漆黑又寒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抱上了顾于欢的大腿: “这里看起来好阴森啊......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去?” 顾于欢没回应,伸出食指示意他噤声乖乖回到真身里去后,屏住呼吸独自朝地道深处快步探了过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方才在地面上用灵火烧死的那几只虫子就是冥鬼俱世用来监视的分身。 现在分身已死,主体肯定会有所共鸣,若这次没能成功剿杀让它跑掉,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它害死。 一路上,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地道里的路错综复杂,十步之内必有分叉,也亏那只冥鬼挖的出来。 追踪着俱世留下的微弱气息,不知独自在地道里走了多久,前面总算出现了些许风吹草动。 其中一条分岔地道尽头,几名神情呆滞的孩童跪伏在地上,徒手挖掘开辟前方的道路,十指已是鲜血淋淋,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快挖!等今晚一到,干完这最后一票我就要去躲起来了!” 角落里,一个瘦骨嶙峋的畸形儿蜷缩在此,周围“嗡嗡”飞着不少奇怪的黑色虫子,像是在同它汇报讯息, “我的分身可是有秘法护体的,为什么这样也能被打中......太恐怖了......御者太恐怖了......他一定下来抓我了......” 俱世越说越害怕,胆小地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地道挖的再深再绕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么强,要是等会儿歪打正着找到我了怎么办?” 食粮没了可以再抓,它的命已经没了,更不能再失去意志了! 仅存的最后一丝意志消散,哪怕强大如堕天道,最后也会消失,更何况它这只小小冥鬼呢? 在心里做好决定后,俱世挥手化出更多黑色虫子,想对那几个被夺取了意识的无辜孩子下手,却又在最后紧要关头突然收回了手。 它猛地转头向后方看去,面上闪过一丝狠戾:“谁!” 被发现了行踪,本就没打算躲藏的顾于欢也不装了,三张御火符瞬间现形,依令朝前方攻了过去。 那御火符由白玉符笔绘成,一现世就会受到天道赐福,连符纸也是被冥桃木浸泡过的,对付冥鬼更是倍上加倍。 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俱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得被迫接下那三张御火符,瞬间便被火舌吞噬。 “我不想死,我只是想活着,吃人也只是权衡之计而已。” “不,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下次再也不会吃人了!” 它一边打滚一边惨叫,本就瘦弱的身体在这片刻时间,直接就被冥桃木的毒性腐蚀了一半。 顾于欢才不管那么多,单指微抬,绘出一道符印:“你话太多了。” 言罢,一道金芒闪过,直逼正前方地上打滚的俱世。 感知到死兆将至,再不躲开这一击将必死无疑。 俱世强忍着冥桃木带来的腐蚀疼痛,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情急之下化成数千只黑色虫子,躲到了那几个被控制了心神的孩童身后。 果不其然,在那道符印即将迎面打到那几个孩童之时,顾于欢眉目微蹙,金色符印瞬间拐了个弯,打到了地道的岩壁上。 他的短暂犹豫自然也没能逃脱俱世的眼睛,后者瞬间变脸: “原来,你的弱点在这里。” 俱世化回原本身形,故意当着顾于欢的面勒住了其中一个孩童的脖子,直到把人勒的快要窒息才开口: “他们所有人身上都附着着我的分身,你若是对我下手,他们也活不了。” “实话告诉你吧,哪怕你放弃了这几个孩子,地道内还有四十多个任我差遣。” 它的畸形身体不久前才被御火符烧过,双手勒住那个孩童向前走时,身上散发的焦臭味令人作呕至极。 “御者,你可要想好,这四十多个孩童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我承认你的符箓很厉害,若是再被你伤到,我必死无疑,” 在死亡的威胁下,俱世森然一笑,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若是想杀我,这些孩子都会陪着我一起去死。” “他们若是死了,你也会夜不能寐的吧?” 本以为这样的精神攻击能让对方犹豫须臾,却不料负面情绪难以自抑的顾于欢一上头,根本就没听清它在狂吠什么。 反而还被它吵得惹出了脾气,最终忍无可忍。 他抬手,忽而重重往下一压,本命灵火即刻现形:“你太聒噪了。” “今日若是放走你,那我才会真正夜不能寐。” 赭色灵火覆过之处,别说俱世了,连那几个被控制的孩童都未能幸免。 虽然有些敌我不分,但好在也阴差阳错将附着在他们身上的黑色虫子一并烧死了。 不仅如此,令俱世没能想到的是,这灵火早早便被天道老头用冥桃木淬炼过,在场的除了它一个伤亡惨重外,其余人皆是毫发无伤。 瞧着对方软硬不吃,恋战已无任何意义。 俱世也不磨叽,强忍着灵火焚烧的痛苦化成数千虫子分身,盲目在弯弯绕绕的地道内四处逃窜了起来。 逃跑途中,有时还会撞到其他被控制挖地道的孩童。 他本想着故技重施,拿那些孩童给自己挡刀子,结果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徒手搓灵火的时候硬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用符箓会误伤,索性直接不用,仗着这副身体不缺灵力,前面的俱世逃到哪,灵火就跟着它烧到哪,一路被撵着打。 不仅顺路一并烧死了那些附着在被抓孩童身上的分身,俱世自己的本体也越逃越狼狈。 本以为不能用符箓会变成对方的弱点,不想却是直接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第401章 序玄师叔他有严重暴力倾向 俱世分身一死,那些被控制的孩童瞬间恢复神志,但因为之前的无休止挖地道,一个个刚清醒不久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这一通逃窜下来,俱世不仅没能占的便宜,差点因此还丢了小命,只剩最后的本体苟延残喘。 它阖眼,身体已然颤抖得不能自理,对死亡的畏惧在此刻已经到达了顶峰。 俱世不想死。为了存活,它可以付出一切。 哪怕是舍弃为人的身份,哪怕是以人的身份去吃自己的同类,只为获取被堕天道瞥视赐福的机会。 一想到吃同类,它又不连想起了六百年前的祈幼村。 那里怨气横生,一切皆是由它自己亲手促成,祈幼村那些未能超度的怨魂都恨极了它。 前几天挖地道时无意经过,它都差点被那些村民们的冲天怨气吞噬。 好不容易牺牲了几个快饿死的食粮献祭才逃出来,结果没逍遥几天,又被这些该死的御者盯上了。 俱世几尽崩溃,为自己声讨时嗓音也渐渐尖锐:“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六百年前如此,现在亦是!” “倘若我生来就是一个健康孩儿,若是当初那些村民们多善待我几分,我又怎会走到如今这等地步?” “我只是怕死而已,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们这些御者为什么偏要对我穷追不舍,硬要逼我上绝路?!” 它这样的话,顾于欢这七年来不知都听过多少了,全程内心毫无波澜,唤出白玉符笔,甩手就是一道符印拦截它的去路。 顾于欢没说什么,一直被勒令待在真身里的无归反而不满了,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浮空时差点平衡不稳,还是顾于欢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脚踝。 虽然被抓住脚踝追冥鬼的模样很狼狈,但也不妨碍无归叭叭着小嘴输出: “只谈现在,就因为你的一句想活下去,所以被抓的那一百多个无辜孩童,就要活该成为你的食粮和用来挖掘地道的工具吗?” 这一路上,被负面情绪扰乱心神的顾于欢或许未能察觉,但全程见证一切都无归就不一样了。 俱世之所以能挖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地道,不是因为它有多勤快,而是因为无休止地控制那些被掳孩童所为。 利用虫子分身控制那些被当成食粮的孩童,勒令他们日日夜夜徒手挖掘地道,哪怕鲜血淋淋也毫不在意。 若是手废了,不能再挖了,快咽气就的会被俱世直接吃掉。 还能坚持的,则会被它丢回储存食粮的巢穴里,最后的时间也只能在恐惧与苦痛中度过。 进入地道前,顷时与他们用传音符联络时曾说过—— 那些被丢在巢穴里的孩子,多数都遭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唯有少数年幼羸弱的,被大孩子们藏在身后,暂且幸免。 若是再拖两天,这些孩子就算没能被俱世吃掉,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未能得到医治死亡。 倘若存活下去的目的是为了伤害更多的人,那么这种存活将变得毫无意义,只是胆小畏死罢了。 被赤裸裸揭开了遮羞布,俱世气的尖叫出声: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那些孩子死了就死了,他们若是要怪,就去怪那些当初虐待我的村民吧。”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他们的死与我又有何干系!” 无归那短短两句话直接给俱世搞破防了,但也正因如此,它爆发潜力逃窜的更快了。 魂体依靠灵力维持,感知力比寻常人都要强的多。 前面狼狈逃窜的俱世还没反应过来,顾于欢便已提前预知到了,双目不由得骤然一深。 那个方向,是祈幼村原址。 祈幼村被俱世一夜之间屠杀殆尽,又连着被镇压了六百多年都未能得到超度,积攒的怨气可想而知。 原本顷时是打算等除掉俱世后再将其处理后事的,想着那地方荒芜也没什么人去,当时他们兵分两路走的急便也没做什么措施。 若贸然前去惊扰那些冤魂的话,必然不会讨到好便宜。 可再仔细一想,若是现在止步于此,那就是给了俱世一条生路。 它若不死,谁能笃定明日不会再失踪一百多个孩童呢? 顾于欢犹豫片刻,手持白玉符笔随手画了个传送阵将无归丢了进去,叮嘱道:“你去找……” 他话刚说了三个字,卡壳了,随即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认识了这么多天,别说一直叫他“哥哥”的那个小朋友了,顾于欢甚至连冒犯了自己那个变态叫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迟钝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好在,顾于欢只愣了两秒钟,很快又想好了措辞: “你去告诉你那个什么干爹,就说这地道下面有四十多个受伤孩童,让他想办法把这些孩子们接上去。” 言罢,考虑到神武不能离开真身太远,他又将白玉符笔也一并丢了进去,独自去追俱世了。 无归紧紧抱住自己的真身,还来不及回应,下一瞬传送阵自行关闭。 —— 此时此刻,另一边。 慕羡安紧握逢君剑,自顾于欢下去后便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半步。 说实话,看着自己的道侣独自涉险,自己却被勒令不准跟上,说不担心是假的。 欧豆豆年纪虽小,但心思较为细腻,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担忧。 对此,为了不让慕羡安多想,欧豆豆非常自来熟地抱着手臂上前,鼓起腮帮子一本正经开导他道: “苍皓真君别担心,依照序玄师叔的犯病程度,现在最该被担心的应该是那只冥鬼才对。” “序玄师叔不仅缺德,暴力倾向还很严重,这点无归可是深有体会。你若是不信,等无归出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慕羡安闻言侧过头,果真被他这两句话转移去了注意力:“缺德我知道,但是暴力倾向?” 哪有这么严重,他自己的道侣自己还不了解吗?撑死也就只会骑在他身上一边骂,一边扇他巴掌而已。 依照他对顾于欢的了解程度,这四个字怎么想都和小鱼搭不上边吧? 第402章 抵触 欧豆豆还未来得及解释下去,却见面前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道传送阵。 下一瞬,无归慌慌张张抱着自己的真身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他怎么把你丢出来了?”慕羡安垂眸,将无归接住后,又看见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白玉符笔,不安感更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其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无归不敢耽搁,赶忙指向地道下方: “是……是这样的……” “我们刚刚在下面发现了四十多个失踪孩童,他们被冥鬼俱世控制了,每个人身上都受了很重的伤。” “爸爸把控制他们的那些虫子烧死了,但他现在去追冥鬼了,所以让我来喊干爹你去帮忙解决那些孩子们的事情。” 由于心急,无归讲这番话时结巴了好一阵,但慕羡安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将欧豆豆托付给顾峪铭照料后,提着逢君剑就下去了。 初入地道,里面一片漆黑,所幸后面无归也跟了下来,带着慕羡安在里面一顿弯弯绕绕,找到幸存孩童后就用切片空间将他们一一送出去,交由外面的顾峪铭和欧豆豆照料。 从上面往下看,还不觉得这地道有多长,有多绕。 直到亲身体验,哪怕修为高深如慕羡安,都在那地道里转了一个多时辰左右,才将那四十多个昏迷孩童全救了出来,其中就有那个胖富商的儿子。 被炸掉房子的胖富商原先还是有些哀怨的,直到自己的独子被救出,仅剩的那点不满也在瞬息之间消散于无形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拖着几箱金银财宝就要感谢他们。 慕羡安三两句拒绝他的好意,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可却迟迟没见到顾于欢他人,只得低下头去询问无归: “你爸爸他还没出来吗?” 无归见状,闭眼感受了一下他们二人间的主仆契约,瞬间预感大事不妙,赶忙推搡着慕羡安道: “不好,干爹我们快过去!那只冥鬼去祈幼村遗址了,那个地方全是怨魂,如果无归不在的话……” “会怎样???” 慕羡安和顾峪铭齐声问道。 无归捂着脸,懊悔的同时小声道出原因: “如果无归不看着他的话,爸爸他是会乱用灵力,魂体受损的……” 顾峪铭闻言,一听好不容易回来的哥哥又要出事,此时哪还管的上什么魂体不魂体的,当机立断道: “那……那还等什么,你们赶紧去找哥哥,我现在就去联系驻扎在这里的其他南阳天道友,稍后就跟上你们!” 失踪孩童的事有了安排,无归也不拖沓,看来是真急着了,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就跳了进去,慕羡安和欧豆豆紧随其后。 再待几人出现在已经干涸的祈幼湖上方,天色已经彻底黑下。 其中,要说谁最心急,那肯定是慕羡安了。 刚从空间裂缝里出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顾于欢。 最后的答案也是不出无归所言,祈幼湖周遭全是灵力波动的痕迹。 几人站在上方,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站在湖底徒手搓灵火撵着俱世打的顾于欢。 远处,墨衣少年两指掐着一张爆破符,另一只手掌心里托着一团赭色灵火,象征暴戾情绪的红瞳显现,一脚将蜷缩在地上的俱世踹翻在地: “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 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他的身形和年龄又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样子,不知是在那地道里乱用了多少灵力才缩水到现在这地步。 无归的反应不比慕羡安道慢,刚一落地就抱着自己的真身屁颠屁颠滚到祈幼湖下方,再次将白玉符笔递给他才呼出一口气。 知道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无归索性就躲回了真身里。 第一次见到顾于欢这副乖戾模样,慕羡安不由得多往那边看了两眼:“怎么年龄还能缩水?” “这不很正常吗,魂体得不到足够的灵力支持,所以带来的反噬性而已,” 旁边的欧豆豆伸长了脖子朝那边看了两眼,见慕羡安对此事一无所知,难免有些惊讶, “苍皓真君你不知道的吗?你们是道侣欸,序玄师叔不会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吧?” 慕羡安“嗯”了一声,他垂眸,清冷的音色里夹杂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一直都对我有所抵触。” 哪怕暗示得如何明显,不是反应迟钝就是当他在编故事。 时间一长,连慕羡安自己都分不清顾于欢是真的听不懂还是一直在装傻了。 这个道侣,做到最后,居然一无所知到连其他人都比不上。 “没有吧,序玄师叔他人挺好的呀,”欧豆豆想了想,又道,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打直球’懂吧,有的人只吃硬不吃软,有些事实就该把天窗打开说,不然他就算听懂了也会装傻的。” “比起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将事实告知于他。” “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接受不了,但若是再换位思考一下,比起残酷的现实,虚幻的梦境是否更让人难熬呢?”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这是御主爷爷告诉我的道理。虽然我年纪小,现在还没有完全懂得这话里的意思,但我觉得苍皓真君你应该会听懂。”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完欧豆豆的话,慕羡安缄默多时,始终未作回应,但凝视着祈幼湖下方那人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如一。 祈幼湖下方,俱世被顾于欢追着从地道打到祈幼村遗址,一路上求饶反抗的事做的也不少,奈何这次遇上的对手能力太过变态。 “求求你别打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死!我以后再也不吃人了!” 本想和对方打消耗车轮战,奈何对方的灵力貌似根本就用不完,被冥桃木淬炼过的灵火,轻轻一碰更是生死难料。 想逃跑,不想对方根本就不允许,哪怕分出了再多分身金蝉脱壳,最后也会被烧死。 怎么想,它今日好像都要折在这里了。 第403章 剑意,道寒三千 “放过你?”顾于欢冷哼一声,对它的求饶不为所动,“就算我今日放过你,明日也会有别的御者来杀你。” “与其每日每夜提心吊胆,倒不如早些死了,免得再祸害别人。” 俱世蜷缩在地上,眼看恳求已经不起作用,今日必然死路一条,为了活命干脆也不装了,眼神扫过游荡在祈幼村四周,从一开始就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村民怨魂。 这些怨魂们怨气极深,是实实在在的死魂。 只要触碰,轻则被他们身上的冲天怨气灼伤,重则怨气侵体,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御者或冥鬼也难以逃脱厄运。 面前的这个御者显然也知道。 所以,哪怕他们在祈幼村遗址周旋了这么久,也没一个敢往祈幼村中心跑,就是怕被那些怨魂们缠上。 怨魂们非常记仇,刚误打误撞逃到祈幼村时,俱世的身份便已被他们认出。 若不是这御者打起架来不分敌我,正好震慑到了游走在周边的少数怨魂。 否则,俱世敢保证,只要自己脱离了这个御者的攻击范围,那些怨魂一定会疯狂朝自己扑上来,报六百年前的屠村之仇。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为何不在死之前拉一个垫背呢? 它想着,慢慢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朝顾于欢森然一笑。 随后,趁在场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俱世突然猛地站起身,朝着祈幼村中心,怨魂聚集最多的地方拔腿就跑。 它的选择,令在场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顾于欢愣怔了一秒,快速做出决策,一张爆破符凭空出现在他指尖。 却不想,在符箓发动的前一刻,一道熟悉男声竟在此时忽然传音进他脑海: “御水符。” 现场情况太过紧急,顾于欢来不及思考慕羡安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不知是何原因,还是下意识选择了相信对方。 爆破符发动同时,又一张御水符被他唤出。 御水符谨遵符师律令,自行发动。天空裂开一条缝隙,化成一片巨大的瓢泼雨幕,从天空往下倾泻。 祈幼湖上方,白衣青年阖上双眼,不动声色抚上剑柄,周遭剑风荡起,衣诀飘扬。 再度睁开眼,像是时间静止一般,视线所及之处,倾盆而下的雨滴,在这刹那间凝固成了空中悬挂的琼珠。 转瞬间,又化作无数冰凌悬浮于空中,闪烁着冰蓝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他单指微抬,忽而又重重往下一压,似是带了千钧重量。 被冻在半空的无数冰凌,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同时朝下方俱世的方向攻去,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俱世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冰凌如雨点般落下,刹那将它身体穿透,越扎越深,倏然的时间,就将它身上钉出了无数个窟窿。 好半晌过去,冰凌穿过全身带来的刺骨寒意此时才渐渐贯彻大脑。 哪怕被限制了行动,俱世还是不放弃,爬着也要往祈幼村中心赶,想故意吸引那些怨魂的注意力。 见它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白衣青年不再留手,声音冷而清晰,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威压: “剑意,道寒三千。” 须臾,“铮”的一声,逢君剑应声出鞘。 他紧握剑柄,朝上空挥出凌厉一剑。寒意逼人,雪蓝色流光掠过,透着一股凌冽杀意。 那一剑,不偏不倚,刚好命中俱世,将其腰斩当场。剩余的威力甚至直接将祈幼湖地面劈开了一道剑痕,深不见底。 刺骨的寒意冻的俱世全身打颤,任它再怎么努力,还是未能动弹半分。 哪怕已被腰斩,未被冥桃木重创的它依旧还在苟延残喘。 待围绕在俱世周遭的寒意渐渐散去几分,一直游荡在祈幼村的怨魂们坐不住了,一个个狰狞着面孔扑到俱世身上撕咬了起来,企图从它身上啃出几块肉来泄愤。 数不清的怨魂如小山般压在俱世身上,令它进气长出气短,视线也被渐渐覆盖,只能无力歪着脑袋盯着顾于欢的方向看。 顾于欢也看见了,被盯得浑身不爽利,指尖一动唤出两张爆破符,即刻就要送俱世上路。 看见他再次唤出爆破符,俱世自然也是明白了他是何种意思,满心不甘在此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主上,您还能看见吗,我不想死啊,您救救我……”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不想死……” 意识越发模糊之际,或许是俱世临死前的幻想,也可能是仅剩一丝残魂的堕天道真的听到了它的求救,冷笑着讽刺道: “怎么,你都敢吃人,现在人来杀你就怕了?” “胆小了一辈子,直至最后也是在恐惧中死亡,憋不憋屈?” “与其最后的宝贵时间都在恐惧中度过,倒不如放手一搏,死也要带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上路,为自己争一口气不好吗?” 那虚幻声音言罢,转瞬即逝间,那两张取它性命的爆破符也正好依令发动。 俱世咬咬牙,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居然撑着被腰斩的身体强行化成几只黑色虫子,坎坎躲开爆破符的攻击范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顾于欢的方向反扑了过去。 预感到不妙的顾于欢见状,本命灵火即刻显形,没有丝毫犹豫,将俱世化成的黑色虫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还是不小心忽略了一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祈幼村的村民们被镇压了六百多年前,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仇人,自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俱世。 俱世一逃,那些怨魂们也不甘落后,迅速聚集在一起变幻成一个巨型骷髅头,紧紧跟随它身后在后。 真身被经过冥桃木淬炼的灵火烧了干净,俱世竟然也没躲避,像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身体化为灰烬的前一秒,身形佝偻的畸形儿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声音森然: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御者,你陪我一起去死吧。” 第404章 人界幼童失踪案正式落幕 俱世死后,失去了报仇对象的怨魂们勃然大怒,想当然地将未发泄完的怒气转移到了顾于欢身上。 怨魂们化成的巨型骷髅头怒吼一声,张开深渊巨口就朝他扑了过去。 俱世的反将一军,直接将站在祈幼湖上方的慕羡安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观察现状了,慕羡安握紧剑柄,几乎是下意识就往祈幼湖下方再次挥出一剑。 只可惜间隔距离太远,怨魂们的速度比他快的多,这时的顾于欢若是想要躲开,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一阵阴风无端乍起,顾于欢甚至都来不及唤出本命灵火护体,怨魂们张开的深渊巨口就已经近在咫尺。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死局。 在这关键时刻,原本呼啸的阴风居然无声无息地敛声了,周围也变得异常安静。 风也不再轻拂树梢,流云也驻足不前。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能听见沙子缓缓流动的声音。 这一刻,时序暂停。 顷时轻抚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叆叇,从另一条地道内安然走了出来,被倒置的时序沙漏托在掌心,里面的沙子正向下缓缓流淌。 他步履从容,余光扫向那些暴怒的怨魂们,右手抬起,掌心向前,不偏不倚命中那些怨魂,将他们一击打散数丈远才罢休。 做完这些,时序沙漏被他再次倒置,随着沙漏里的沙子缓缓回流,周遭的一切又开始重新周转。 被突然无端打飞,偏离原本的攻击轨迹,怨魂们别提有多懵逼了,缓了一会儿后怨气更甚,咆哮着又往这边扑了过来。 被顷时及时救下的顾于欢回神,刚想召符反击,却被旁边的顷时按住了手腕。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来便是。” 他说罢,将从不离手的时序沙漏收回袖中,不紧不慢从里面寻出一块金纹玉佩。 第一次见到顷时拿出这枚金纹玉佩,顾于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明明是第一次见,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原因来。 他想问问顷时,但刚被打散的那些怨魂显然不同意,快速凝聚好身形后,又二次朝他们扑了过来。 顷时见状,也不磨叽,将手中金纹玉佩往那些怨魂面前一送。 只见,金纹玉佩忽然从内而外爆发出一阵耀眼金光,夜幕亮如白昼,长时间蛰伏在黑夜里的怨魂们哪见过这种操作,都被刺激得下意识做出了躲避动作。 本以为那是伤人的利器,却不料被照到后,沉积在他们身上六百多年前的怨气竟在此刻开始逐渐消散,将他们的魂魄一点一滴从怨气中剥离。 “主天道大人会庇护你们。” 顷时手持金纹玉佩,眼神深邃而珍重, “请去轮回吧,我以主天道御下‘天道使’的身份起誓,你们自由了。” 那金光虽刺眼的让人不敢直视,但照在身上却是温暖的。 怨气被剥离身体后,祈幼村的所有村民们都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下至蹒跚学步的孩童,上至满目沧桑的老人。 被镇压了六百多年都不得超生,大部分怨魂们受宠若惊,依旧踌躇在原地,不敢循着那金光重新轮回。 最后不知是哪个大着胆子的,第一个迈步向前,在金纹玉佩的指引下,自苍穹步入轮回。 * 送那些魂魄入轮回的事都被顷时一人包了,顾于欢自己倒也落得个轻松,瞳色也早早恢复了正常。 简单往自己身上施了几个清洁术后,他环顾四周,刚想去找找欧豆豆他们,结果突然就被攥住了手腕。 “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慕羡安掰过他的身子,声音急切,面上担忧更是一分不假,“那些怨魂没近身到你吧?” 见顾于欢还没反应过来,慕羡安更着急了,又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期间询问的话更是没断过。 顾于欢敢肯定,要是自己真说一句不舒服,面前这人一定会当场扒了他的衣服,直到看到伤处才罢休。 突然被这么关切的问了一遭,他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还是不习惯: “我没受伤,也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些怨魂也没有近我的身。” 他说着,有些别扭地拂开对方摸自己脸的那只手,又道: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咱们也不是很熟。” “我也没啥觊觎人夫的癖好,你没必要这样对我好的。” “谁说的?”顾于欢这番疏离的话,实实在在把慕羡安伤到了,也更让他想把天窗打开说话了,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的……” “道侣”二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蓦的怔住了,搭在顾于欢肩上的那只手也被颤抖着松开。 此时此刻,欧豆豆也刚好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刚想扑上去给顾于欢一个热情拥抱,却在见到他的下一秒后,硬生生拐弯扑倒在地上。 避开触碰他的肢体动作后,欧豆豆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赶紧提醒他道:“序玄师叔,你的魂体!” 看他们二人的反应,顾于欢怔然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却见手背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纹,瞬间头痛欲裂。 “不对,我的灵力……” 他疼得跪倒在地,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也开始渐渐出现裂痕,灵力也随着那裂痕开始往外渗出。 初次目睹魂体引发的反噬效应,慕羡安来不及思考为何会如此,见到顾于欢疼得跪倒在地后,第一反应就是蹲下身去安抚他,但又不敢将人抱得太紧。 “别怕,别怕,你……你先冷静一下。” 慕羡安轻拍他的背,嘴上说着淡定,实际整个人已经慌张的找不着北。 灵力为什么会流走?身体又怎么会出现裂痕?顾于欢到底还瞒了他多少? 旁边的欧豆豆也慌的不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忙于将怨魂们送入轮回的顷时,大声唤道: “顷时师傅,你快过来,序玄师叔他的魂体又出问题了!” 忙于处理那些魂魄的顷时闻言,这才注意到了他们那边的不对劲,赶忙放下手中动作快步赶了过去。 见顾于欢的情况越发糟糕,灵力也越流越多,顷时心知他一定是魂体受损了,将手按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真在他肩胛骨处摸到了一个小窟窿。 仔细看去,那小窟窿只有昆虫大小,如若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出来。 找到真正伤处后,他不敢耽搁,在袖中翻找了一阵,寻出一罐特殊药膏,蘸了些许就往顾于欢身上点。 看着顷时手上的那罐药膏,慕羡安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当初顾于欢当着自己面上的那种,出声询问道: “敢问前辈,这是什么药?是专门用来修复魂体的吗?” “不错,”顷时点头,也没和他隐瞒,“这药膏的药材名为泫幽草,只在人界生长,是专门用来修复魂魄的。” “顾名思义,魂体就是神魂实质化而成的,魂体受伤就代表神魂受伤。用来修补的药材自然也是和魂魄有关。” 在他们二人忙于肩胛骨上的那处伤势时,顾于欢也没闲着,眼神放空,一边忍受疼痛一边回想当初和俱世对峙的过程。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小窟窿应该是俱世在临死前,化成黑色虫子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伤到的。 只不过这伤口太小,那时候的他又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其他事情上,想当然便将这点疼痛忽略了,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时大意,竟恶化成了这个样子。 “这上面还附着了怨气,现在时间一长,已经将小序玄的灵力都渗透完了,” 顷时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难看, “难怪,这魂体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将灵力排斥出去,不惜自伤也要如此。” 对这些事一概不知的慕羡安犯了难,动作轻缓地将顾于欢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些,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后又忙不迭空出一只手去安抚他: “那该怎么做?能治好吗?” 顷时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发自内心的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少主: “魂体受损可以靠灵力与泫幽草慢慢恢复,但灵力上附着的怨气若是不及时卸掉,怕是会对身体和心神造成极大伤害。” 这一身灵力,是全要不得了。 之后该怎么做,顷时没再明说。 他先是让欧豆豆先去找了顾峪铭和南阳天的人,让他们去另一条地道里将剩下的孩童救出来,又亲自传音给了天道老头,请祂过来帮忙处理祈幼村的事情。 直至黎明破晓,所有魂魄被送入轮回,此次“人界幼童失踪案”才正式走向落幕。 第405章 我还是想讨老婆 将那两件事安排好后,几人唤出无归,提前回到了南阳天。 顷时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坐在床榻边,心疼地拾起帕巾帮顾于欢擦去了额角冷汗。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顾于欢自然也晓得自己的这身灵力留不得了,不愿让顷时太过为难,忍着疼主动开口道: “我的体质您是知道的,反正灵力最后都会回来的,您动手吧。” 对于他的措辞,顷时只是叹了口气,虽不忍但也没办法,只得对着他掐了一个昏睡咒安慰: “那你睡一觉,等醒过来后,一切就都好了。” 顾于欢点头,在昏睡咒的作用下,原本就涣散的精神再也扛不住,昏过去的前一刻还不忘磕磕绊绊和他讲重要的事情: “那……那您等下千万不要拿小刀子划我的脸……我不要破相。” “虽然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但我还年轻。” “其实……其实我还是有一点想讨老婆的……” “嗯,不划你的脸。” 顷时应了一声,轻轻摸着他的发顶,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柄短刃,召出一缕灵火将刀尖烧红, “睡一觉吧,爷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这样的亏了。” 之后,客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连刀子划破皮肉的这点微小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顾于欢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还没从顷时的昏睡咒中缓过神来。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恍惚的那一会儿,总有一个人一直守在他旁边。 不是捏着帕巾给他擦身子,就是盯着他脸和身体的裂痕怔怔出神。 虽然躺着也有人伺候,但发自内心来讲,顾于欢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当时太困了,没看清那人的面容。 且不说擦身子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穿,白白被占了便宜。 只要昏睡中的顾于欢敢表现出一点不乐意和抵触,那人就会轻抚着他的面颊,故意凑近他耳畔说一些有的没的: “怕什么,不是要讨老婆吗?现在‘老婆’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闹别扭?”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个‘老婆’,想去找新的?” “那可不行,你要是敢去找别人,我就把你拴在腰带上,让你一辈子都跑不掉。” ...... 顾于欢越听越烦,面对病患不抱有敬意就算了,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见,然后就放飞自我了? 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一定要把这个变态揪出来,让他好看! —— 翌日,客房外。 南宫二河走在最前面带路,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袍,身上背着生锈大剑的壮年老汉。 临近客房外,南宫二河才止住步子,拱手道:“欧阳宗主,请。” “苍皓小友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灰袍道人闻罢,将信将疑推开客房的门,挪步进去之际,仍不忘向南宫二河二次求证: “你们这群小辈可莫要骗老夫。” “老夫现在患上心脏病了,最见不得作假,你们若是骗我,老夫是真的会气到猝死的!” 南宫二河不答,只是努嘴示意他自己去看。 比起旁人的指指点点,还是亲自眼见为实的好。 说起来,这也不怪欧阳锋对此事抱有怀疑态度。 谁人不知晋阶失败的箬玄真君是个符修天才? 七年间,曾有不少有心人借着“箬玄真君转世”的噱头在修真界大肆宣扬,就为了一己私利,肆意抹黑别人的名号。 唯一的爱徒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这让欧阳锋怎么忍? 平时奔波在外,只要听到有人抹黑顾于欢,欧阳锋都是直接一剑柄抽飞一个,帮徒弟正名的同时,心里还怀揣着几分希望。 多在外面转一转,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小欢儿的转世了呢? 就像当初无意经过黎遥城,就算爬院墙也要盯着他一眼的那个熊孩子。 这个想法刚冒出不过三秒,又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魂魄都散了,又谈何复活? 第406章 豁然开朗 一想到这,欧阳锋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迈步进了客房。 惊愕的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慕羡安转过头去,见到来人是欧阳锋,礼貌性打了个招呼:“欧阳宗主。” 欧阳锋愣愣应了一声,都不知是自己如何走到床榻边的,连呼吸也顿住了:“真的是......” “是真的。” 慕羡安点头,将盖在顾于欢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盖住了身体的多数裂痕, “是天道和一位能控制时序的高人将他救了回来。” 尽管慕羡安速度很快,但那裂痕早已蔓延到了脸上,魂体里的灵力也一直在向外渗透,自然逃不过欧阳锋的眼睛。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欧阳锋轻手轻脚坐到床榻边,想去触碰顾于欢的脸,但最后又强忍着收了回去, “可是这脸上怎么还有裂痕,我都怕我这一碰小欢儿他就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羡安听罢,又将事情经过和欧阳锋简单叙述了一遍。 期间只是顺嘴提了一句“生长在人界的泫幽草可以修补魂体”,刚回来的欧阳锋就坐不住了,当即就要去人界找这玩意儿。 考虑到客房里还躺着个尚在昏睡中没清醒过来的病患,二人说话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会吵到他恢复。 欧阳锋半弯着腰,小心翼翼拉过顾于欢的手,看着灵力从手臂上的那几条裂痕里缓缓渗出,别提多心疼了: “既然魂体靠灵力支撑,那如今这全身灵力都要不得了,又与普通人全身换血有何区别?我都不知道这该有多疼。” “做师傅的又怎舍得在一旁看着徒弟受罪?既然那泫幽草能修补魂体,那老夫也不耽误时间了,你且照顾好他,我速速就回。” 临走前,他又不舍地看了顾于欢一眼,却发现,原本一直紧闭双眼的人,竟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盯着他的方向。 没坚持多久,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不知又昏睡了几个夜晚,被怨气渗透的灵力流失的差不多了,魂体的损裂速度这才渐渐慢了下来。 顾于欢清醒了,结果刚一睁眼就看见慕羡安拿着帕巾在给他擦身子,差点没吓晕过去: “卧槽你摸我干嘛!” 时隔几日,听到他的声音依旧中二,慕羡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顾于欢醒过来的时候太凑巧,刚好撞在自己给他擦身子这时候。 孤男寡男,一个什么都没穿且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一个心里不知怀揣着什么坏心思。 怎么看都感觉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慕羡安面不改色拉过被子帮顾于欢重新盖上,移开眼神,脸不红心不跳道: “面对病患,一视同仁罢了。你且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 面对道侣,做好为夫的本分罢了。你且放心,我什么都看见了。 仅仅几句片面之词,顾于欢当然不信:“你不是剑修吗?照理病人是医修们的事情,你来干嘛?” “还有,顷时爷爷去哪了,为什么只有你在我旁边?” “那位顷时前辈说有事,要暂时先处理一些事情才能回来看你。” 慕羡安将帕巾放回水盆,又继续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受伤了,为了照顾你,所以我改行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顾于欢:“……不满意,听起来好假。” 慕羡安低头沉思片刻,又同他道:“那我再编一个理由,直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不必了,我还是睡一觉算了。” 顾于欢不想和他尬聊,再加上本就精神不佳,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后,背对着慕羡安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位顷时前辈说,大概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来,现在也只过去了九天而已。” 慕羡安说完这句,见顾于欢又要继续睡,不死心地站起身去掀他被子: “除了睡觉,你就没其他想做的了吗?” 顾于欢闭眼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上半身一冷,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他垂眼看去,却见唯一用来遮羞的被子被拉到了腰腹位置,整个上半身一览无余,瞬间慌神坐起来去抢慕羡安手中的被子: “别掀啊,我还没穿衣服!” “别穿了,这又没有外人,只要你小声一点,他们不会知道的。” 与以往的顺从迁就不同,这次慕羡安没有松手,反而直接将人压了回去。 但顾及他身上的伤,并未舍得用太大的力气。 “可你不就是……” “我不是。” 顾于欢被压倒在床榻上,“外人”二字还未说出口,却见对方不知从哪取出一只白玉耳坠,在他耳垂摸索了一会儿后,将其穿进了左耳的那个耳洞里。 顾于欢陡然一愣,一时竟连反抗都断了,看着慕羡安右耳的另一只白玉耳坠,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这其中的微妙气氛。 这样的明示,哪怕情感再愚钝的人,都该品出几分不对劲了。 为什么只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的反应就这么大? 为什么根本不熟,还要这样无底线纵容自己? 为什么明有道侣,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自己? 现在,再重新联想之前种种,先前没能解决的疑虑就如同拼图的碎片一般,逐一拼凑,渐渐豁然开朗。 第407章 他的直白 慕羡安捏着他的耳垂,直到那里红的像是要滴血才松开,面上闪过一丝自嘲与苦涩: “我不是哑巴,在很早之前,再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只是那时的你没将我的话放心上。” “我说‘你是我的道侣,我不能没有你’。” “我一次又一次的迁就你,哪怕你打我或是给我灌酒我都没反抗,就是想等你消气后和你把事情说明白。” “可你不懂,就连接近我也是有意为之。” 说话间,慕羡安的手也没闲着,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下,与他十指相扣,亮出手腕上的道侣金印: “我想与你说清,可你却全心全意只放在了那把钥匙上,将我的每句真心实意都当做了醉酒的玩笑话,最后还说不要我。” 在他们十指相扣的瞬间,原本稍显黯淡的道侣金印也因亲密触碰再次产生了共鸣,颜色也变得愈发耀眼。 口头上的话能作假,那这两枚道侣金印又该如何解释呢? 顾于欢也看见了,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就崩断了,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多,连带着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不是,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这样的亲密姿势做久了,他格外不适应,但更多的是被按在桩桩件件事实,要求强行接受一切的无措。 以及,下意识的逃避。 “......我已经死了......你可以去找更好的,没必要一辈子都搭在我身上的......” 他的反抗与逃避,实实在在将慕羡安伤了个透,七年无望等待带来的压抑情绪也在此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死了,但我不介意!” “还记得吗?你自己前不久才与我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微垂双眸,清冷的音色却道出了与这声音全然相悖的话语: “不错,我就是想*你,所以才对你这么好,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他的直白,让顾于欢不知该作何回答,动弹不得只能一个劲地摇头,脸上刚消下去不久的裂痕也因他的情绪波动开始再次显现: “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求求你别当真,别冲动……你先冷静一下......啊......疼......” 慕羡安没说话,呼吸微沉,覆了薄茧的指腹用了些力道,在他的唇上一寸一寸碾压,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泄愤: “怎么冷静?我等了七年的道侣敷衍的让我去找别人,哪怕最后关头了,所有事实都摆在面前还在抗拒与我相认。” 他越说越气,不知是何种心理作祟,抓过顾于欢的双手举过头顶,几近急切地附到他唇边,破开防备,一点一点研磨,一点一点占有。 时间一久,顾于欢被他亲的全身发颤,脸上也撩起了几分绯色。 原本用来遮羞的被褥早就被拉扯到了床榻边,身上的裂痕与其他地方在对方的视线里更是一览无余。 就像方才发生的桩桩件件,真实又赤裸。 “......别看我,你别这样看着我,先冷静一下......” “晚了,”慕羡安抵住他的命脉,声音里罕见带了咬牙切齿,“都冷静七年了,冲动一回怎么了?” “不......不晚的......你再忍忍......” 失去记忆,身形也只有十八九岁,如今的顾于欢也只是一个从未人事过的雏儿而已,面对这等场面只能卑微求饶: “你冷静一会儿,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别这样......” 因为羞耻,眼泪不争气的说掉就掉。 强忍着不哼出声,是顾于欢最后的倔强。 泄愤归泄愤,看着对方脸上的泪和那副不甘屈辱的模样,慕羡安最终还是心软了。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状态后,他不愿再这样继续为难顾于欢。 慕羡安闭上眼睛,脱下外袍帮顾于欢盖了上去,将他从床榻上抱了起来,下巴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 “听我说,我从没怪你忘了我。” “我只是,气你抗拒和我相认,只是觉得你那样做,显得我这七年就像个笑话一样,输的一败涂地。” “但听你刚才的话,是因为自己的魂体才如此,”他话说的委婉,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到了最轻,“你是这样想的,可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我们是道侣,我又怎会不知你早已不在人世的事情?” “我不介意,反而还很庆幸你还能再出现在我身边。” “对不起,”顾于欢缩在他怀里,被强行按着接受现实,扭捏过后多少也恢复了点理智,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把所有的工夫和精力都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有这样的心思和能力,去爱一个活人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留恋过去?” 慕羡安听罢,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但表面还是故作轻松,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顾于欢耳坠上的穗子,声音略显无奈: “没办法,谁让我就这么欠揍呢?” “这一点,我的道侣可谓是最了解不过了。” 他说得如此平静,两句云淡风轻的话,就将那七年的无望等待一笔带过了去。 世间万物皆有其语言,可是爱不一样。 很复杂,也很简单。 说话间,他又将丢到床榻边的被褥捡了回来,帮其重新裹好,像给宠物顺毛一般轻轻拍着顾于欢的背安抚: “是我方才太冲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把你吓到了。” “我错了,错的太多太多。” “……对不起。” …… 这番自我检讨,前面甚是真诚正经,也让顾于欢试着放下了防备。 眼看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却不料时间一久,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接受后,这检讨在慕羡安嘴里就渐渐变了意思: “我不该在你昏睡的时候看光你,不该扯你被子让你丢自尊,不该趁着气头上说要*你,不该在你反抗不得的时候故意强吻你......” 他的话还未落定就被顾于欢捂住了嘴,不允许再继续往下“检讨”。 “你不要再说了......” 顾于欢捂着自己的脸,听完慕羡安的检讨,差点没羞死过去。 这算哪门子检讨?当着正主的面炫耀战绩还差不多。 若不是对方的突然直白和那枚道侣金印,一锤定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顾于欢是真没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能找一个这样没脸没皮的道侣。 虽说过程有些煎熬和不顺,但好歹还是将一切都说清了,以至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第408章 此法无解 慕羡安拿开了顾于欢捂在自己脸上的手,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生气了吗?” 顾于欢没理会他,只是默默抽回手,有些不习惯地用手背擦了一下方才被亲的地方,说不出的奇怪。 他这点小动作当然也没逃过慕羡安的眼睛:“你嫌弃我?” 顾于欢茫然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你说什么?” 这个话题还未说完,令二人都没能料到的是—— 没有任何预兆,就一瞬间的功夫,原本附在顾于欢手上的那些裂痕,居然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了。 顾于欢一惊,赶紧掀开遮挡的被褥,见身上的也开始逐一消退,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看来,那些被怨气渗透的灵力已经流完了,现在魂体已经开始自行修补了。” 听他这么说,慕羡安也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因为二者间俯瞰角度不同的原因,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要是被小鱼知道,一定会骂死他的。 慕羡安清咳两声,选择性忽略了脑海里那些有的没的,转移话题道: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感觉你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昂,因为单是魂体自己,恢复速度就会很慢,我一般都没耐心等这么久。” 顾于欢解释完,又裹着被子在床榻边翻找了一阵。 没过一会儿,果真找到了顷时临走前特意给他留下的泫幽草药膏,拆开药瓶就要往自己身体有裂痕的地方点。 “我帮你擦吧,”慕羡安不由分说从他手中拿过药瓶,同时还不忘为自己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你身上的裂痕很多,自己擦拭肯定要很久,还是我来吧。” 顾于欢:“???” 他连挣扎动作都来不及做,就被慕羡安按倒在了床榻上,还是背对。 “别!我可以自己对着镜子擦的,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有经验!” “你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要你来帮忙!” “照镜子也会有疏漏的,但我不一样,我会很细心很温柔的,”慕羡安将顾于欢身上的被子扯开,原先盖在他身上的那件外袍也没留,随意丢到一边, “而且,你有那个力气在镜子面前找角度,还不如留着多给我看看。” …… 良久。 “欸,不是擦药吗,怎么不擦了?呼吸听起来也好急促,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必,你别再乱动就好了。” “可是你擦药的时候手劲太小了,我有点痒,欸等等……” “不要摸那里啊啊啊,你这个混蛋!” “变态!!!” ———— 泫幽草对于修补魂体有极大用处。 在泫幽草的帮助下,顾于欢只休息了三天左右,脸上和身上的那些裂痕就已消退了下去。 途中,他都记不清自己对天发誓多少次“泫幽草不会有副作用”了,奈何慕羡安就是不信。 不是绞尽脑汁套话,就是想方设法爬床,睡前还强制要求自己把衣服脱了给他检查。 烦都烦死,一点隐私都没了。 * 床榻上,顾于欢死死护住自己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要妥协: “我都说了没有副作用,裂痕也全消失了,大白天的还脱衣服干啥!” “那只是你说的,并不是事实,”慕羡安坐在另一边,像提小鸡仔一样把他拉了回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仔细看看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没有,我都说了没有了!” 顾于欢气急,刚护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又要去顾及下半身, “我昏睡了那么多天,你在背后一定没少偷看我吧?现在还没看够?”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信过我!” 看他那副生气炸毛的模样,慕羡安没办法,只得扶着他的腰身低下头去解释: “不是不信你,而是你骗我的次数太多,现在我都不敢轻易相信你了,就怕你又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顾于欢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慕羡安点头。 顾于欢:“……” 再待下去一定会清白不保,顾于欢想了想,佯装生气拍开慕羡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在床榻上找到被扯掉的腰带系上就往外走。 “我不跟你好了!” 慕羡安没动,明白他只是找借口想出去玩儿,只简单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顾于欢顿住步子,思考片刻后愤愤回应道:“亥时六刻!” “不准喝酒,不准去酒市。” 被识破了小心思,他眼神躲闪,走的速度更快了:“……不喝就不喝,不去就不去!” 说罢,摔门就走。 太过分了,出去散心还要约定时间限制人身自由,他在尊清域从没这么憋屈过! 就拿昨天发生的事来举例,他昨晚只是在酒市喝酒一不小心喝高,忘记了回去时间而已。 哪曾想,约定时间一过,那家伙居然黑着脸亲自来拎人,回去之后还一直阴沉着脸色,寒气不顾他人死活的往外渗,整的客房里冷的和太平间一样。 不就是昨晚在那酒市里花销太多,店家挑了几个男模给他倒酒嘛。 顾于欢敢伸出四根手指对天发誓,他真的没看那几个男模一眼。 奈何那几个男模笨手笨脚,不是一不小心摔他酒杯弄湿衣服就是眼睛抽搐,更有甚者腿软,摔跤不摔地上,偏要往他身上倒。 还好顾于欢躲得快,不然就要被碰瓷讹钱了。 最后,他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了,主动凑过去贴了贴慕羡安,这事儿才过去,不然指不定昨晚要冻成什么样。 想到这,顾于欢突然感觉有一口气压在心口上,莫名提不上来。 那是憋屈。 什么道侣嘛,管的这么严,整的好像顾于欢下次会知难而退一样。 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都说了没有副作用了还不信,总觉得自己在骗他。 但……话又说回来。 顾于欢确实在骗他。 泫幽草虽能快速修补魂体,但还是会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就是,对灵力的消耗非常大。 如若灵力跟不上循环,那么身体和心智就会自行变小,直到灵力恢复才能慢慢变回去。 此法无解,说出去也很丢脸。 正因如此,顾于欢才扭扭捏捏不回答,就是怕被别人笑话。 他独自在南阳天街市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黄昏,途中还无意撞见了一起出来散步的寒信和欧豆豆。 那时候被夺舍抓去当人质,着实是把寒信吓了个不轻,刚被解救就晕倒了,在南阳天医务室静养了好几天才痊愈。 但也正因这短短几天时间差,寒信错过了太多太多。 再次见到这位“序玄小弟弟”,说不尴尬是假的。 救命呐,也没人告诉他箬玄真君长这样啊! 面前的人约莫十八九岁,面容白皙,五官精致,身着月白流云纹锦袍,墨发用玉冠高高束在脑后。 一双眼眸干净明亮,全然不似传闻中所述那般。 若不是事实摆在面前,他是真的会把面前人视作一个从富贵家里出来消遣的天真烂漫小少爷。 第409章 偶遇 来南阳天参加大比的太初宗五人,只有他和欧豆豆没见过箬玄真君的真容,可偏偏就让他们二人遇见了。 所以,当顾峪铭得知寒信早在他们之前就已见过顾于欢后,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只恨自己当时没跟着一起去杂修处报名。 好在,慕羡安和婉茹没怪他。一个那时候忙着怎么和道侣相认,一个觉得反正人都回来了,这种小事也没必要怪罪。 尴尬的是寒信,但早就和顾于欢熟络了七年多的欧豆豆就不一样了。 见到顾于欢安然无恙,魂体上的裂痕也已自行消失,欧豆豆雀跃地跑上前和他打招呼: “序玄师叔!你的魂体没事吧?”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于欢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和寒信两个小辈独自在外,顺嘴关心了一句, “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两个不回去,还在外面晃悠什么呢?” 欧豆豆闻言,指了指身后的寒信道: “嘿嘿,是这样的,寒信大哥说最近南阳天开了一家零食铺子,新人去打折,所以喊我一起去凑这个热闹。”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长辈,听到自己的名字,寒信赶忙收敛了方才的窘迫,有些尴尬地凑上前和顾于欢打招呼: “那个……箬玄真君好……我叫寒信……我们之前还见过的哈哈……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顾于欢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接话:“好像……确实见过?”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你刚刚说的箬玄真君又是谁?” 他这样问,直接把寒信整懵了:“啊???” “您……您不就是箬玄真君吗?” 二人大眼瞪小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他在说什么啊”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没多久,还是馋嘴的欧豆豆看不下去,主动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道: “哎呀别管那个了,出门在外谁不带点马甲的?” “不是说要去零食铺子的吗?寒信大哥你快带我去吧。” 他撇撇嘴,想到之后的事情绪又显而易见低落了些: “不然,等顷时师傅忙完一切回来,我就要跟着他回尊清域了,又得馋好久才能吃上零嘴!” 欧豆豆抱怨的话刚说完,又想到旁边还有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的顾于欢,又顺嘴问了一句: “序玄师叔你去吗?南阳天的零嘴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顾于欢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过身道, “而且,亥时我就要回去,哪还有时间跟着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转悠?” 他说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小声嘀咕了两句: “酒市也不让去,还说什么去了就不帮我把烙印解掉,让它跟着我一辈子……过分!” 眼见顾于欢对此不感兴趣,其余二人也不好强求,和他告别后就往反方向走了。 刚走了没几步,寒信猛的一拍脑袋,一把拎起欧豆豆的衣领就跑,边跑还边解释道: “啊啊啊,都怪我见到箬玄真君太紧张了,一时竟忘了那零食铺子旁还开了家大酒楼!” “那酒楼里的‘醉千金’名气可大了,每天都是人满为患。那零食铺子就在酒楼旁边,我们若是再不快些,说不定就买不到了!” 欧豆豆被寒信拽得踉踉跄跄,听到“酒”这个字,又转头瞥见正盯着他们若有所思的顾于欢,心中已然明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何事。 “寒信大哥,不用跑了,咱们让序玄师叔画张传送符送我们过去就好了!” 寒信闻言,止住步子,对欧豆豆的说辞有些不信任: “真的假的?箬玄真君又不与我们同路,麻烦他送我们一程真的好吗?” “谁说不同路的,”顾于欢轻咳两声,将早早掏出的传送符强制塞进寒信手里, “我现在回心转意了,还是同你们一起去转转吧。” 看着被强制塞进手中的传送符,寒信愣了愣,也不好开口回绝,只得硬着头皮发动传送符。 瞬息之间,三人出现在南阳天一处繁华街市外。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傍晚时分,正是南阳天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隔着老远,欧豆豆就眼尖的瞧见了一家新开的零食铺子,馋的两眼发光,迫不及待就要拉着寒信去消费。 “太好了,得亏有序玄师叔的传送符节省时间,现在那里还没有太多人,寒信大哥我们快去排队!” 寒信被欧豆豆拉着,一边从芥子袋里翻钱袋一边试图回头观望: “可是我们两个这么贸然走了,留箬玄真君一个人在那不太好吧?” “若是被苍皓真君知道,他会不会怪罪我们两个啊?” “不会的不会的,”欧豆豆连连摇头,早已看透一切,“序玄师叔不会介意的,他反而还会很高兴。” “高兴我们两个非常识时务地离开了,没有打扰他去喝酒。” ”而且,苍皓真君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我们的,他是好人!” 服下欧豆豆给的定心丸后,寒信才稍稍镇定了一些,刚转过头打算临走前和顾于欢道别,却见原地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寒信一惊,瞬间乱了阵脚:“箬……箬玄真君呢!” “哎呀,他肯定是去浪了,用不着我们操心的。”早已看穿一切的欧豆豆道。 他推搡着寒信,一眨眼的工夫手里就已拿满了大包小包:“寒信大哥别愣着,咱们结账去!” “如果不够,你就先帮我垫一下,往序玄师叔账里扣。” 第410章 倘若是你亲自来,倒也可以一试 零食铺子旁的酒楼内,歌舞升平。 包厢里的锦衣客们低声细语,笑语盈盈,交换着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 过道旁的闲人,或站或坐,饮酒作乐,举杯邀月,笑谈风生。 柜台前,一白衣公子将一袋上品灵石抛到掌柜的面前,豪气道: “开一个包厢,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贡上来。” 掌柜的接过钱袋,打开往里一看,见到满满一袋的上品灵石,差点没给面前这位阔绰祖宗跪下: “好……好嘞客官,您先歇着,小的马上帮您安排!” 他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亲自带人去寻包厢,途中,打量的目光就没从顾于欢身上下来过: “看着客官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酒楼吧?” 瞧他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次性花的灵石就能抵过他们酒楼半月的收入。 掌柜的本想再与面前的摇钱树套套近乎,却不想对方根本就没心思理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喝酒,便也只好作罢。 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后,硕大的包厢里只剩顾于欢一人。 这酒楼的“醉千金”与其他烈酒不同。 酒如其名,初尝时还不觉得有多醉人,口感甘洌如纯酿,带着淡淡的清香和微醺感,但又有种让人想要再来一壶的欲望。 正因这样的心思,再等回神,整个人已经不知添了多少壶了,钱也在醉意中不知不觉花完了。 酒是好酒,也难怪这酒楼里有这么多人来。 若不是顾于欢给的灵石多,估计连个在酒楼里落座的位置都寻不到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倚在靠近窗的位置,拿着一盏酒杯自斟自饮,望着酒楼下方的繁华夜市怔怔出神。 不知怎的,明明目的已经达成,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一个人喝酒,还是有些孤单。 总觉得,这时候旁边应该有一个和自己一起喝酒唠嗑的人才对。 那人年纪与他相仿,总爱穿着绿色,嘴里还时不时会说出一两句他听不懂的话语,与他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名字叫什么来着......忘了。 顾于欢扶着额头,强行回忆过去的记忆,同往常一样,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他一时手抖,手上的酒杯没拿稳,透明的酒液全倒在了他的衣服上,杯子也摔了个稀碎。 “烦死了。”他随手给自己施了几个清洁咒,刚想去处理碎裂在地上的酒杯,门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道敲门声不紧不慢,顾于欢还以为是谁敲错了门,本想置之不理。 哪曾想,久久未能得到回应,敲门的那人不再继续,竟自行用灵力推开了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在见到来人后,心中虽不感到意外,但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我都走这么远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走进包厢后,慕羡安随手一挥关上门,有问必答道: “道侣金印可以追踪,你身上的烙印又附着了我的灵力,二者加持之下,哪怕你走的再远我都能找到。” “行吧,”见他神色还算温和,自己临走前也没做什么亏心事,顾于欢又重新瘫回了原来位置,估摸了一下时间道, “可现在不还没到亥时嘛,你来找我干什么?” “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慕羡安坐到他对面位置,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也怕你等会儿喝的太醉,乱给我戴绿帽子。” “不会的啦,我心里有数,不会喝那么醉的。” 顾于欢说着,默不作声将桌上已经见底的酒壶藏在身后,旁边还放着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空酒壶。 慕羡安见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知道我会纵着你,所以就当着我的面掩耳盗铃?是真当我蠢,还是笃定了我不会追究你?” “我猜你不会追究我的。” 酒壮怂人胆,顾于欢撑着桌子,俯身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有意无意调戏道: “你只会打我屁股,还是脱裤子打的那种。” “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同你结了契。” “你这人的癖好,老早之前我就想说你了,妥妥一个衣冠禽兽。” 慕羡安一听对方开始讲真心话,便知顾于欢是喝糊涂了,站起身托住摇摇晃晃的他,将人抱到旁边的榻上: “兴许是,那时的我尚有几分姿色,不经意间被你看上了吧。” “依照你的跋扈性子,我又怎敢反抗呢?只得从了你。被你骗身欺心不说,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对于自己的性格,顾于欢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摸着慕羡安的脸追问道, “那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活着的时候经常欺负你,所以你现在变厉害了,专门来报复我了?” 慕羡安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却见顾于欢神色恍惚,那只一直搭在自己脸上的手也卸了力,顺着脸慢慢滑落到了肩膀上: “刚一见面就占我便宜,和你待久了我的清白都不保了。” 他饮了酒,白皙的肤色染了酡红,靠在慕羡安身上的时候比寻常顺帖了不少,那双迷离的桃花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慕羡安被他勾的魂都快飞了,但还是佯装镇定,手背抵住他滚烫的脸,转移话题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说心里有数,还说没喝那么醉,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没喝那么多,”看对方不信自己,顾于欢勾着手指一一数落道, “好像……也只把你给我的灵石花了一半,换算下来就六七壶吧,真没多少。” 慕羡安皱眉:“这叫没多少?” “你又不喝酒,对我们来说,六七壶已经很少了,” 顾于欢有些激动,目光扫过桌上还剩半壶的醉千金,当即倒了一杯递给他, “你试试嘛,这个真的不醉人!” “我不喝酒,”慕羡安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刚想将其放回桌上,但又瞧见顾于欢那副不清醒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新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是你亲自来,倒也可以一试。” 顾于欢没听懂:“什么意思?” 慕羡安意味深长地撩了他一眼,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瓣,答案显而易见。 顾于欢一顿,缓了好一会儿才懂得了意思。 在醉意影响下,居然没有拒绝。 第411章 不过你得听话 顾于欢从慕羡安手中接过那盏酒,先自己闷了一口,跨坐在他对面,捧着慕羡安的脸对着他就吻了下去。 慕羡安没反抗,但也不见得有多老实。 二人唇齿相接,也不知是谁先没把持住,此后的氛围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从起初的渡酒渐渐演变成了亲吻。 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这样的姿势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先主动的顾于欢受不了了,偏过脸推搡着慕羡安结束了这个漫长又煎熬的吻。 尽管已经远离了危险距离,但这并不妨碍慕羡安继续厚着脸皮占便宜。 他本就不胜酒力,又被顾于欢灌了半杯酒,如今虽没有像后者那样摇摇晃晃找不着北,但头脑也未必清醒。 禁欲了长达七年之久,好不容易开一次荤,他哪愿意就这样草草结束,指腹轻轻抚过对方的脸庞: “方才和我拌嘴不是还很厉害吗,怎么上点体力活就不行了?” 顾于欢拍开慕羡安的手,坐到了旁边的位置,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那不一样好吧,论体力,我现在的身形肯定比不上你。” 怎料,刚缓了没一会儿,腰间那枚烙印又开始无端作妖,且反应比之前那几次都要强的多。 “等等......不是......怎么这么痒啊......” 他难耐地解了腰带,掀开衣服下摆,稍一触碰,身体便如遭电击,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还好吧?” 瞧见又是那枚烙印让他感觉不适,慕羡安有些心虚,明白是自己方才情绪激动间接性导致,便主动伸手去安抚那枚烙印, “如果你很难受的话......寻个时日,我帮你把它解掉。” “回去再解,你先摸摸我。” 顾于欢本就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哪还管的上那么多,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借着醉意冲动就贴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你摸那枚烙印的话,我会爽一点。” 慕羡安眼眸低垂,安抚那枚烙印的动作没停下: “因为我是施咒者,这烙印......与我有共鸣。” “它被我的情绪影响了,所以才会如此躁动,是我的原因,对不起。” 顾于欢没回应他,只是阖眼盲目在他身上蹭着,好像不这么做就浑身不爽利一般。 二人方才太过激烈,现如今两个人都是衣衫凌乱,再仔细一看,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若是此时门外突然有人走进来目睹此景,怕是很难不遐想一番。 “我想回去睡觉了,” 烙印被暂时安抚下去后,顾于欢晕乎乎地扶着额头,自顾自倒在了包厢的榻上, “或许我应该早点听你的话,少喝一些的。” 仔细看去,他的上半身衣物很早之前就已被扯得大敞开,腰身上还留着几个被掐出来的指印,周围泛着一些淤青和红肿。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慕羡安撇开脸,将手伸进他的衣袍里翻找了一阵,“你还有传送符吗,用传送符可以早些回去。” 顾于欢安静听完,躺在榻上恍惚了一会儿,摇头道: “没有传送符了,最后一张今天被我用完了,我还没来得及画新的。” “还有,我的衣服明明是你扯的,应该你帮我穿才对。” 他说着,摸索着抓住慕羡安的手,将其按压在了自己腰间烙印上: “这枚烙印也是你刻的,既然说好了,那就今晚回去帮我解掉,一定得说话算话才行!” “行行行,都听你的。”慕羡安无奈摇头,没有传送符只得作罢,将顾于欢从榻上拉起后,低着头专注帮他理衣服。 方才被灌了酒,一时激动之下竟忘了收力气,明知道侣的魂体与寻常人的不同,还是一不小心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一想到痕迹,难免又会想到那枚烙印。 他的耳根不由得一红,那烙印并非普通的追踪印记,而是道侣之间用于增添情趣之物,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虽说,这东西他以前也不是没给顾于欢用过,可现如今的心境与以前相比,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顾于欢随便撩一下、蹭一下他就得缴械投降,根本就把持不住。 值得惋惜的是,现在的小鱼没了以前的记忆,一定不会愿意和自己平白无故做那种事情,也只能硬忍了。 说谎可以,但身体就不一样了。 那枚总是无端躁动的烙印就是最好证明。 在他暗自走神间,一时竟忽略了那枚与他联有共鸣的烙印。 起初,久久未能得到安抚,顾于欢也只是不满的蹭了蹭慕羡安示意。 但时间一久,慕羡安还是没有动作。 对方能忍,被烙印折磨的他忍不了了。 “我好难受,你怎么不帮我了?”顾于欢勾上他的脖子,主动抓过对方的手搭在那枚烙印上, “这烙印折磨得我好痒,好热,我等不到回去解了,你能不能现在就帮我解了这个禁制?” 感受到对方愈发沉重的呼吸,慕羡安偏过头,本想着让顾于欢再忍忍,撑到回南阳天客房。 这里是酒楼,外面的走廊来来往往会经过很多人,实在很影响发挥。 再者,这里没有可以洗浴......的地方,有的娇气鬼会受不住的。 慕羡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却在不经意低头与顾于欢四目相对的瞬间,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又顿住了。 顾于欢双眼迷离,浑身都是酒气,声音都是颤抖的:“可我真的很难受,绝不会耽误你很久的,你就摸我一下下......” “......一下下都不行吗?” 不知是何种心理作祟,也可能是对方的模样太过可怜,慕羡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那就一下下。” “不过你得听话。”插两张小情侣 第412章 实难理解 明明软若一汪水,却又映得需人帮忙揉散。 如此矛盾,实难理解。 ** 酒楼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好一片欢快景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有的人高谈阔论,有的人划拳游戏,唯有酒楼的一处显眼位置里,传出了一道沉重叹息。 掌柜的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中的上品灵石,眼神不自觉飘向了二楼的某个包厢。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二楼的那位财神爷怎么还没唤他上去添酒? 难不成是酒楼的“醉千金”太醉人,在包厢里喝醉睡过去了? 不行,下次一定要往酒里掺些水。 不然人人都喝醉过去,几壶就倒了,那他们酒楼还怎么赚钱? 他坐在柜台思索了一会儿,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轻易放走那位财神爷,又去倒了一壶新酒,提着就上二楼去敲门了。 “客官,你还在里面吗?” 掌柜的礼貌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回应,只得试着将耳朵贴了上去,却只听到了一阵似有还无的喘息声。 “奇怪,”掌柜的摸了摸头,狐疑着重新退回柜台处,期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真喝醉了,现在睡着了?” 客房内,慕羡安紧捂着顾于欢的嘴,另一只手扶着他,故意附在怀中人耳边轻声调侃: “你瞧,都说了让你别叫出声。如今好了,我该怎么帮你解释?” 顾于欢双目迷离,此时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其他声音,闻言只能无措摇头。 直到敲门声渐渐停下,对方才缓缓挪开了捂住他嘴的手,又顺便施了一个小结界隔绝声音。 得到说话的机会后,顾于欢偏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情,轻声道: “......别碰我,脏。” “没用那只手,”慕羡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抬手刮了刮顾于欢的鼻子,“我知道你有点洁癖,但也没必要嫌弃自己吧?” “再说,我们两情相悦,你不也很喜欢吗?” 得亏这次顾于欢喝醉了,不然慕羡安还真没发现,小鱼原来这么喜欢他。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很。 顾于欢被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话怼的哑口无言,解释不清就干脆装作没听见,继续闭眼享受。 别说,虽然剑修手上茧子多,但是做起来怪爽的。 “别睡,外面还有好多人呢。” 慕羡安以为他是困了,脱了自己的外袍帮其盖上,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块帕巾擦手, “你先清醒一会儿,睡觉留到回去再睡。” 才刚渐入佳境不久,突然就要草草结束,顾于欢哪会乐意: “你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是你。” “那个掌柜的肯定是来找我推销酒的,你帮我把裤子提上,我去把他打发走。” 慕羡安听罢,将他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 不论是那稍稍发颤的声线,还是与自己这般暧昧不明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依我看,你还是别出去了,”慕羡安捏着顾于欢的鼻子,担心他喊疼又放轻了些力道,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若是出去开门,与自爆又有何区别?” 顾于欢要是一时头脑不清醒,真顶着这副刚被怜爱过的模样出去,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虽然没理,但也说不清了。 “我不去也可以,”顾于欢迟疑片刻,转过头同他道,“你放缕灵力出去探探,看看那掌柜走了没有。” “嗯,”慕羡安依言照做,但心中也因此积攒出了几分疑虑,“为什么这次是我放灵力?平时你可不是这样子。” 不久前让顾于欢画符也是。 死活不愿意,一点灵力也不愿意用。 明明只要一点灵力绘符就能直接回去,哪还需要像在包厢里这般压低声音“偷情”? 为什么呢?他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自己? 这个敏感的问题,顾于欢当然不会解释,背对着他不情不愿道: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你用灵力或我用灵力都一样,何必分......” 他话还没说完,不想却再次被慕羡安捂住了嘴,又快速施了一个隐形结界。 结界刚设置完毕,下一瞬,包厢的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掌柜的急匆匆从外冲了进来,面上急切不假:“客官!” “我们酒楼的打手说,他忽然从您的包厢内感受到了一阵大乘期威压,您是被绑架了吗?” 冷风从外倒灌而入,这可将顾于欢弄惨了,直接将他冻的一激灵,身体都僵硬了。 他的裤子很早之前就掉到了膝盖处,仅仅只盖着慕羡安刚脱下的一件外袍,几乎是半倮着的。 原本的包厢关着门,再加上两个人情到深处干柴烈火,根本就没感觉到冷。 直到那掌柜的猛然一推门...... 顾于欢先是身体一颤,瞬间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方才形势紧迫,他并没有注意到慕羡安已经施了隐形结界,还以为自己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见了,撞墙自戕的心都有了。 为了捡回为数不多的面子,他掩耳盗铃般转过身,把脸埋进了慕羡安衣服里。 相比于慌慌张张的顾于欢,慕羡安则显得镇定太多。 他表现自然地帮顾于欢提上裤子,仗着进来的人修为低,看着掌柜的带着几个打手一脸惊恐地进来,最后又一脸懵逼地出去。 唯一所见的线索,唯有不久前被顾于欢失手打碎的那盏酒杯。 “我的天老爷啊......人怎么不见了?” 掌柜的一步三回头,总感觉这包厢内出奇的冷,心有余悸的小声嘀咕道, “难不成是被那个大乘期掳走了?要不要去找南阳天的人报告一下......” “算了吧掌柜,”同他一起来的打手面色凝重,被这包厢内的寒气威慑得头皮发麻,“这大乘期实力不俗,绝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若是我们多管闲事,说不定人家记仇隔天就来报复我们了,还是装作没看见的好。” 掌柜的听完,心中暗暗估量了一下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面的寒气也太冷了,我先去加两件衣服。” 他言罢,领着手下悻悻离去之际,顺带将包厢的门也一并关上了。 第413章 自己惹的火,自己来灭 直到外面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隐匿,慕羡安才解掉了隐形结界,轻拍着顾于欢的背提醒道: “别紧张,他们已经走了。” “我方才在这里施了隐形结界,他们并没有看见我们。” 他说着,眼神下移,尴尬地看着顾于欢掐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委婉提醒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把手从我身上移开了,掐起来怪疼的。” 掐哪里不好,偏偏要掐这么尴尬的地方。 听他解释完,顾于欢这才捡回了几分面子,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顺便将一直掐在慕羡安胸肌上的那只手缩了回去。 “那个,我不是故意掐你的......” 那时候真的太慌张了,下意识就抓住了正在摸的东西寻求安全感,根本没心思辨别那是什么。 哪曾想这阴差阳错竟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出来。 不过,话说又回来。这家伙的身材倒是挺不错的,胸肌结实有力,摸起来手感很好。 ......技术......也还算不错。 暗自走神间,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慕羡安的眼睛。 他微微低头,亲了亲顾于欢的额头,道: “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于欢摇头,又将脸贴到了他身上,“我困了,我想回去睡觉。” “嗯,回去先给你洗澡。”慕羡安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周边留下的痕迹后,抱着顾于欢就从窗边翻了下去。 途中,经过一家无名铺子时,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家铺子看起来十分普通,没有招牌也没有特别的装饰,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店铺。 原本慕羡安已经走过了几步远,但不知是在犹豫什么,又硬生生拐弯拐了回来。 他犹豫再三,有道侣亲自在场不敢妄下定论,只得拐弯抹角问了顾于欢一句: “那个烙印......” “别说了,赶紧给我解掉,越快越好!”顾于欢抬手,示意他闭嘴,一听慕羡安提到烙印就来气,“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那烙印里给我下了春药。” “要知道,我以前从来不会自渎或是让别人帮我的。可自打和你亲近过后,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变陌生了!” 顾于欢越想越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回地面,对着比自己高大半个脑袋的白衣青年就是一顿库库输出: “之前还说回去就挑个时日帮我解掉,结果拖到现在烙印才帮我解了四分之一,” “你别告诉我,这玩意儿还是分期付款的!” 瞧见对方误会,慕羡安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和顾于欢认真解释: “不是,我从没那样想过,我只是怕一次性解决你的魂体会受不了。” “怎么可能会受不了?”顾于欢抱着手臂瞥了他一眼,“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眼看误会越来越深,慕羡安不再解释,都不忍心拆穿他: “你现在若是不腿抖,我还能多信你几分。” 顾于欢冷哼一声,气势丝毫不减,就是反击的话有些结巴: “你在说什么,谁腿抖了?我只是站太久,这里风大穿的单薄,腿有些软而已!” “才不是因为你帮我自渎,一时不适应才这样子的......”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慕羡安扶着额头,再次妥协退让, “既然你不想留这个烙印,我也不强求,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后悔?”顾于欢不解他的意思,“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后悔?” 却见,问题还未得到回答,慕羡安就独自走进了那家没有招牌的小铺子里,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别乱跑: “你不后悔自然是最好的,先在这里等我一下,等回客房烙印就帮你解了。” 顾于欢应了一声,目送慕羡安走进那间铺子后,才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几句: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才能解?一个烙印而已,在这里解不行吗?奇奇怪怪的。” 他掐着自己的人中,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持清醒:“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奇怪......那四分之一的烙印是怎么解的来着?我怎么就没印象呢?” “烦死了,当时只顾着享受,早知道就忍着点了。”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等了半刻钟左右,慕羡安才出来。 不知是听见了什么,出来时耳根都是红的,看他的眼神还有些躲闪。 顾于欢注意到了旁边人的反常,但并没有多问。 现在的时间早已过了亥时,不少店铺都闭店了,再加上之前一个人在南阳天逛了好几个时辰,顾于欢早就困的不行。 见到慕羡安出来,他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前者身上,攀着他的脖子道: “忙完了吧?忙完了就回去睡大觉。” “我困死了,你背我回去。” 如愿以偿让对方背自己后,他闲着没事,无聊地勾着对方右耳的白玉耳坠的穗子打发时间。 刚开始,慕羡安还会轻轻蹭着他的脸让他别闹,但时间一久,知道自己劝也没什么用,索性就随他去了。 从街市到客栈的路并不长,看起来弯弯绕绕,实际走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再等他们二人回到客房,顾于欢已经瘫在慕羡安背上沉沉睡过去了。 将人安然无恙放倒在床榻上后,慕羡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探着喊了顾于欢两句: “不是要解烙印吗,你怎么还睡了?” “还有,在酒楼里的时候不是还和我说不舒服,现在睡了还怎么洗浴?” “烙印要解,洗浴要洗,但这些都是你的事,”顾于欢闭着眼睛,任由他帮自己脱掉衣服, “况且,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也没少看光我,那时候怎么不见得你避嫌?” 第414章 这有区别吗? 慕羡安闻言,刚想狡辩:“我是看了,但是我也没做什么非君子之事.....” “你要是君子,那我就是皇帝。” 顾于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看他还在扭扭捏捏,索性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再说,我只是昏迷了,又不是对外界没有知觉。”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己惹的火自己灭,哪怕是修为莫测的苍皓真君也是一样。 明白是自己理亏,慕羡安只得老老实实和顾于欢道了歉,寻好干净衣物后,趁其不注意,抱着他就往客房侧面的单独浴池走。 浴池里的水冒着腾腾热气,似云雾般缭绕在四周。 水面上微微泛起涟漪,二人各自脱了衣物下水,中间仿佛隔了一条太平洋。 如此安全的距离,顾于欢倒乐个自在,背倚着浴池岩壁假寐,选择性无视了对面那道近乎灼热的目光。 他是爽了,但对于慕羡安来说就不一定了。 日思夜想的道侣就在面前,可却只能看不能吃,别提多煎熬了。 顾于欢不知慕羡安心中所想,在水池里泡久了,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背靠在水池岩壁,眼看身子马上就要歪到水里,所幸关键时刻被发觉不对的慕羡安及时拉住了。 “是不是太累了?”慕羡安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定并无大碍后又问道,“若是你不舒服的话,及时跟我说。” “我没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顾于欢拂开他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刚从浴池里站起身,不想余光却恰好瞥见了腰间的那枚烙印, “对了,不是说好帮我解烙印的吗,你怎么还不动手?” 顾于欢又坐了回去,指向腰间那枚已经自行消失了四分之一的烙印,道: “折磨了我这么久,趁着现在有时间,你赶紧帮我把它给解了。” 慕羡安没动手,眸中情绪复杂,轻声问道: “确定?” “不后悔?” “确定,不后悔,赶紧动手吧。”顾于欢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连连催促道,“说好了回客房就帮我解的,你可不准说谎。” 瞧他这副不解烙印就不罢休的模样,慕羡安没办法,眼看敷衍不下去,只得应允: “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我只是担心,等烙印解掉后你会恼羞成怒打我。” 顾于欢全程皱眉听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我的脾气有那么大吗?” 他不明白,但此时更在意的还是腰间的那枚烙印。 慕羡安无奈,知道之后必然躲不过挨骂,不再与他拉扯,而是认命般从指尖聚起一缕蓝色灵力,将那枚烙印彻底抹除,连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直到对方将灵力彻底收回后,顾于欢才低下头去检查,确定那枚烙印真的被抹除后,心情好了不少: “我还以为那烙印的禁制有多难解除才让你拖到现在,结果就这?” 慕羡安低垂着眼,没有回应,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烙印的禁制发动时间,无比后悔自己那时的冲动。 顾于欢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适时关心了两句后出了浴池,简单往自己身上裹了件浴袍就去客房了。 又等了半刻钟左右,时间漫长到让人有些煎熬。 慕羡安心情忐忑地出了浴池,穿过遮挡视线的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上、呼吸稍显急促的人。 见到他来,顾于欢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两下,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扑上去紧紧抱住慕羡安的脖子,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诉苦道: “那浴池里的水太热了,我有点晕......啊不是,我有点热......” “你身上好凉啊,是冰灵根的原因吗?我帮你暖暖。” 慕羡安亲了亲他的脸,不动声色扯去了后者的浴袍带子: “那你多贴会儿,我身上凉的地方可不止这里。” 他话里的歧义与暗示并不隐晦,可此时身体不适的顾于欢哪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些,盲目地在他身上蹭着,气氛也逐渐从微妙偏向暧昧。 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太久,被那烙印副作用折磨的顾于欢忍不下去了。 本想将人推倒,但因为力气不够,最后还被反压了。 直到和自己亲密接触的那啥存在感越来越强,再也做不到佯装无事。 记忆里从没经历过这些的他慌了,看着慕羡安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是......我只是贪凉贴了你一下,你没必要这样对我吧......” 顾于欢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右手抽了出来,刚抵住慕羡安凑过来的脸,下一刻就被牢牢捉住手腕,留下牙印后才放过他。 明明被压的是他,可不知怎的,顾于欢总感觉慕羡安很腼腆,就连下一步想做什么都要先看一看他的脸色才行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话是这么说,可他顾于欢又不是傻子,近段时间的身体重欲,早就让他怀疑到了那枚烙印身上。 正因如此,他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抹掉这枚烙印。 哪曾想,谨慎了这么久,本以为抹掉烙印就万事大吉了,结果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这只是开始。 现如今,再看慕羡安那副心虚的模样,顾于欢想装傻都装不了。 他定了定神,强忍身体的不适,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常态,然而还是藏不住这其中的颤抖与害怕: “......你别告诉我,这烙印里真下了春药啊?” “不是,”慕羡安垂眸,急促的呼吸溅落在那颤栗的肌肤上,“......不是春药。” 听到这,顾于欢才得到了些许安慰:“......那就好,我现在去泡泡冷水还能救......” “但是,”待他言罢,慕羡安又话锋一转,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它会催情。” 顾于欢好不容易才呼出半口气,听到他这么说,剩下的半口气又卡在了喉咙里。 “......这有区别吗?” 第415章 你再说话我就跟你绝交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 这两个问题刚问出口,慕羡安就如实回答了,语气尽显卑微: “抱歉,我从没想过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挽留你。我只是怕你不要我,怕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什么也不说,不声不响地就离开我。” “......我真的太慌了,当时来不及想到更好的办法,也知道这烙印解除后的药性很强,本想着一点一点帮你解完的,可是......” “可是你拗不过我,最后一切都依了我。”顾于欢躺在床榻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后,心里五味杂陈,无力感已经溢出屏幕了, “所以,我这算是,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来尝吗?”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他想从床榻上坐起来,奈何此时身体早已不听使唤,意识也渐渐偏向恍惚,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面前求生的浮木。 他的主动,让慕羡安还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 “我受不了了,”顾于欢偏过头,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拐弯抹角道, “反正......依你在酒楼里的熟练程度,这种事咱们以前做的不少吧?” 慕羡安一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台阶就下:“不多,三次而已。” “不是吧,技术这么好还这么少?” 这下反倒惊讶到顾于欢了,或许是被那烙印的药性折磨得意识不清醒,吐槽的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你该不会是身体不行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手上技术这么好,亲密的次数却这么少? 慕羡安沉默了。 但也借机想起了一段黑历史,瞬间脸就黑了。 他不由分说便抓住顾于欢的手腕,让其强制看着自己,沉声道: “那是因为,你不愿意,所以我才没强迫你。” “倘若我的尊重在你心里就代表那方面‘不行’的话,那我认为,这尊重暂且搁置也罢。” “且让你瞧瞧,我到底行不行。” 顾于欢一惊,身体的秒懂却已快过脑子,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居然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就往旁边爬。 别提多狼狈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被慕羡安抓住脚腕拖了回来,又不晓得从哪翻出一个小药瓶。 看那药瓶上的文字注释,应该是近期在南阳天某个商铺里买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顾于欢能屈能伸,求饶的话张口就来,“我知道你最行了,你先冷静一下,别生气!” “你知道?”慕羡安挑眉,趁其不备,拉开药瓶的塞子就给他喂了一颗,“可我不这么觉得。” “再说,那烙印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吧?叫声夫君,包你满意。” “不要不要不要,”顾于欢被他按着趴在床榻上,屈辱的眼泪狂掉还是嘴硬不服软, “......你出去避嫌,我一个人解决也可以的!” “倘若我不呢?”慕羡安捏着他的下巴,使坏地朝他耳边吹气, “或许真如其他人所说,你这人就是吃硬不吃软。好言相劝不行,就是得上强制措施才能服气。” “嘴硬怎么办?亲软就好了。” * 传闻中大名鼎鼎的符修天才——箬玄真君。 上知骂人,下知喘气。 这所有的一切,苍皓真君皆已洞悉。 —— 翌日。 顾于欢发高热了。 病症来势汹汹,着实将南宫二河吓了个不轻,唤了好几个有名的南阳天医修来问诊,结果却一个都没探出病因来。 “箬玄师侄,苍皓小友,诊治病症最忌讳的就是隐瞒病因,” 南宫二河捏着太阳穴守在客房外,苦口婆心对着客房内沉默不语的二人教诲道, “你们二人倒是和医修们说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他们才好对症下药啊。” 也不知道这俩后辈干啥去了,不管医修们问什么都不说。 箬玄那孩子不配合治疗就算了,可慕羡安不一样。 平时的他既稳重又明事理,如今自己的道侣生病,不帮着劝就算了,一问三不答。 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没等多久,最后一个来问诊的医修也出来了,恭恭敬敬朝南宫二河抱拳施礼道: “禀报宫主,未能查出病源。” “考虑到箬玄真君的体质不一样,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帮他开了几副退烧的药剂,之后的一切就只能交由自愈和天意了。” 南宫二河抚了抚额头上的皱纹,顿感头大:“那你就先退下吧,先吃一段时间药,看看能不能退烧。”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请天道大人来看看了,不知祂现在是否还在南阳天。” 医修应了一声,之后便禀命退下了。 走的时候,他还在絮絮叨叨,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真是太奇怪了,我诊病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迹象。” “明明是火灵根,为什么身体里却会探知到冰灵力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似乎已经对自己的阅历与医术产生了严重怀疑。 打发走所有来问诊和探病的人后,客房内只剩慕羡安和顾于欢二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客房内落针可闻。 一个背对着躺在床榻上,一个坐在床榻边低着头不敢看人。 又沉默了一刻钟左右,愧疚了一天的慕羡安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拾起顾于欢的一缕头发道歉认错: “......对不起,是我昨晚不够细心,忘了收敛自己的灵力。” 本以为像以前那样清理好就不会生病,不想还是疏忽了。 小鱼是晋阶失败才导致的死亡,就算现在回来了,修为也只会永远停留在元婴巅峰。 可他不一样,这七年间修炼从未断过。 早该想到的,大乘与元婴之间隔了那么多个境界,哪怕双修时的他再温柔,还是不小心忽略了最起码的境界差距。 溢出的灵力太多,小鱼受不住。 高热到现在还没消下去,顾于欢整个人都是病怏怏的,说话时也是闷闷不乐: “你若是真愧疚,昨晚就不会那么对我了。” “我都说了我不舒服,不想再继续了。你还不听,偏要我哭给你看才作数。” “都怪你,要浪费好多灵力才能恢复呢。” 他越这么说,慕羡安就越愧疚,后续认错求原谅的话就没断过。 时间一久,终于把顾于欢惹烦了,一句“你再说话我就跟你绝交”彻底终结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