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我头疼》 第1页 [现代情感] 《宋医生，我头疼》作者：jilly【完结】 文案一： 元音和宋熠荒唐一晚 早上起来见身边安静睡颜的男人，身材修长，肌肉硕满，俊脸清雅…… 她抓了衣服就跑，在江湖上没有留下一丝传说。 那以后宋医生按部就班地工作，手术，升职，永远神情冷然，禁慾，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直到一次院企会议上，有人看见宋院长把元小姐拉到楼梯间，提着她的腰抱着， 一本正经耍流氓 宋熠挑着眉冷清，倒打一耙：“睡完就跑？元小姐难道不想负责任了" 然后悲剧了，她被压在墙壁与男人之间，被咬着嘴唇…… 文案二： 迷离的灯光下，他勾着一双桃花眼， 薄薄细长的手掌打着节拍，发出和谐的声音， 掩着数不尽的笑意：“开房？” 女孩心头一沉，闭上眼睛道：“好！” ps: 1、日更，凌晨，早上起来看。 2、婚恋文，考究党误入，一切为感情线服务，全程甜甜甜宠宠宠。 别名：《pao友进化之路》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音，宋熠 第1章 九月的开城，清风沐雨，街道两旁的桂花暗香宜人。 元音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宋熠安静地睡在身边。眉头微蹙，清晨的阳光扫过来，英挺的鼻樑处呈现健康的透明色。 浑身上下酸疼，倒不是因为几小时前做的太兇，而是酒店的床垫太软了，她认床。 昨晚的记忆全回来了。 袁少棋回来，昨儿从首都下的飞机，邀师兄弟们聚一聚，也打电话给元音了。 元音说自己晚上已经和同事们约聚餐了。 袁少棋不允许她不来，问：“聚餐几点结束？” “怎么着也得晚八点吧。” “切。”小老弟不屑地啧嘴，“今儿晚上九点我来接你，去风铃。”电话里，即使声音已经流露着三十岁男人的成熟，可语调里仍有些少年气的爽朗和轻快。 “哎哎哎......”女孩儿的声音像开了闸的水，接连不断往外涌,结果半道儿---给人堵上了！ 元音这儿还没协调好时间呢，袁少棋已经要挂电话了。“唉个屁。” 然后“啪”一声，断了。 元音看看手机，嘆了口气。 当天晚上八点半，元音从日料店里出来，秋风萧瑟。元音身上穿着一件灰粉色长款针织开衫，里面是简单的白色低领t恤，黑色的窄身牛仔裤裹着一双长腿，又细又直，脚下是很酷的铆钉短靴。 刚刚吃饭有些热，便把头髮盘起来，现下又冷了，她跺了跺脚，把捲曲的长髮放下来，夜风一吹，散落在白皙的脸颊。 另外几个同事也出来，老刘问：“元音，你住哪儿顺路送你？” 一个同部门的女生已经上了他的车，跟着劝道：“一起呗，你是不是住松江路那边？” 元音摇摇头，道：“不用啦，我朋友待会过来。” “哦~~”老刘点点头，没多说便上了车。 同车的女同事叶遥又往窗外看了看元音，见她从香奈儿链条包里掏出蜜粉给脸上补妆，一天工作下来她妆容依旧精緻，睫毛根根分明，一双黑色的杏眼闪着光，面庞白皙粉嫩。 有种说不出来的浅淡的距离感。 叶遥对老刘说：“我觉得这个新同事有点儿难相处啊。” 老刘：“没啊，估计刚来，生分。” “那就是吧.”女生摇摇头。 有点儿奇怪，大部分人对于新来的同事总归是有些牴触的，尤其还是长得漂亮，看上去又有钱的同事。 老刘车还没开走，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后面，摁了下车喇叭，元音弯腰往里瞅了瞅，抬腿走进那辆牧马人。 画风有点儿经典。 同事们谁也没说话。 袁少棋摇下车窗，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外面，指间夹着一根细烟，555，味道很淡，还有点儿蓝莓味。 元音皱眉，脸儿是朝前的，目光却瞥向他，一脸嫌弃。 又不是青少年，跑去厕所抽菸来装逼，结果被呛到流眼泪。 袁少棋空笑两声儿，解释道：“来得急，这还是跟人借的。” 元音没说话，袁少棋掐了烟，把车开向主干道。 袁少棋从美国回来，目前任职于开城第三人民医院，肝胆外科。 元音也是刚从北京回来，在开城电视台工作。 一路开到风铃，师哥师姐们都在了，见元音进来，一个师姐招唿着：“奥哟，我们家的小元宝终于来啦。” “来来来，给我看看，长高了嘛。”另一个师兄调侃说。 元音乖乖转了个圈儿，显摆自己的身高和大长腿，接受“大人”们的检查。 师兄师姐们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长大了。 元音不是医学专业，但是她妈妈高老师是在座的几位医学高材生的导师。 因为跟高老师关系好，顺带着跟小元宝的关系也好。 元音早几年，可以说是这一群师兄妹中的团宠了。 师姐拉她坐下，问：“吃了没？” 第2页 袁少棋替她回答：“她还能不吃饭？” 元音没搭理袁少棋，说：“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ktv点麻辣烫，这儿是可以点饭的吗？” 师姐笑着说：“吃麻辣烫算个屁，来，我给你点份火锅！” 说着便叫了服务员，结果还真有火锅。 结果就这么吃上了。 袁少棋说：“元音你是猪吗？” 元音：“你是二师兄。” “呵，吃货~” 师姐宠溺地说：“你好闭嘴了，干嘛说我们？我们吃的哪里多了？” 元音：“就是！” 袁少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非常诚实也凑过来闻着火锅味儿，端起小碟子就要捞菜，元音敲了下他的筷子：“哎哎哎，不许捞我鸭肠啊......” 袁少棋：“.......” 饭吃到一半儿，袁少棋接了个电话，“喂，唉，你到了啊？在二楼左转第三个包厢。”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袁少棋又认真解释一遍。 刘峰说：“算了，我出去接一下老大吧，这儿确实绕。” 他们说话元音没听清，认真吃黄喉。 “还有人要来吗？”看着这屋子里，人已经差不多齐了啊。 师姐说：“宋熠还没来。” 元音烫黄喉的筷子顿了顿，斩钉截铁说：“我要上厕所。” 师姐：“要纸么？” 元音拍拍自己的小包：“带着呢。” 一切都很正常......元音悄无声息地要走出包厢了......师姐忽然灵光乍现般拆穿某人：“你这一要见到宋熠，屎.尿都要吓出来了么？” 元音：“......” 她确实有点儿害怕看见宋熠，也不能总结为害怕，反正是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感情。 人一站到他面前，就被套牢的，无处遁形的感觉。 风铃ktv的二楼包厢着实大的很，她出来也没找个人陪，这会儿绕来绕去，绕不到厕所。连个服务生都没有。 两分钟后，她又回到了自己刚出来的那个包厢门口，醉了醉了.......她这站门口跟傻子似的。 幸好有个男生走过来，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领带，元音以为是服务生，便问：“请问洗手间在哪？” 年轻男人说:“前面。直走。” “谢谢。” 元音走了几步，男生一直跟着，想必也是要去洗手间的。 她没多想。 洗手间在一个拐角处，门形和包厢的一样，所以她没注意到。 从厕所里出来，在洗手池前，刚刚给她指路的男人倚在门边抽菸，懒懒散散地，一只脚向后，踩在门框上。 元音默默地洗着手，感觉有点儿奇怪。 服务生可以在工作期间躲在厕所抽菸？ 下一秒她就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后悔了。逼仄的空间内她闻到了浓烈的酒味，这个人不是这里的服务生，是顾客。 而这个顾客喝醉了。 男人半眯着猩红的眼睛，手伸过来放在元音的细腰上，轻哼：“老婆......” 元音吓得不轻，一个趔趄躲开，沖那人道：“我不是你老婆。” 男人并未清醒，不清不楚地含煳着喊：“怎么了呀？”说着又俯身过来要抱她。 “你离我远点儿。”她嫌弃地说。 “好好的，咱们别闹了。八万八彩礼我爸妈都答应了。” 元音说：“给我一边儿去。” 男人堵在门口。元音准备取下自己的链条包，这一架不可避免了，跟喝醉的人没话好谈。 过了一秒，她忽然不动了。 因为宋熠和刘峰从楼梯口上来了。 元音默默放下自己的包，两手放平贴近裤缝儿，人也是笔直的。 醉酒的男人抬起手，想去摸她的脸，宋熠沉着脸把那只讨厌的手隔空拦下来了。他仗着身高优势，冷漠地看人，话却是对元音说：“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像山涧的清水，清冷透彻，有穿透力。 简简单单的问句，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脑壳酥麻了一瞬，让她忘记多年未见的尴尬，反应过来忙说：“我不认识他。” 宋熠点点头，刘峰走过来打电话：“喂，我在二楼，来个人。” 醉酒的男人还在迷濛着，红着眼睛，窝囊又委屈。此时他正被宋熠冰冷的气场笼罩着，不免有些战胜的欲望，红着眼睛要上来茬架，又想抓他身边的元音。 宋熠面无表情，捏着元音的手腕把她扯离是非之地，元音吞了下口水，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这是要打架么？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男人撸起袖子，红着眼睛要争夺他身边的女孩儿。看来是喝得魔怔了，竟认为元音是自己的老婆。见宋熠拉着她，火力值瞬间升到了顶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抢人，嘴上也是不依不饶。但这是一个窝囊的男人，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有无休止的谩骂和抱怨。 “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婆我爸妈答应给彩礼了，也答应凑钱买学区房了，你回来好不好？” “求你了，你是不是只认钱？” 第3页 “女人都是贱胚子！” “……” 越来越不堪入耳，谩骂和祈求交替着。各中透露出来的无奈，与无能。 但这些谩骂与在场的人无关，都是那个醉鬼一个人发疯。 元音觉得刺耳，冲动地忍不住要干他，被有力的手掌握住，宋熠准备带她离开，醉酒男人的爪子要来抱元音，被宋熠一个凌厉的手势强势地挡开，狠狠地往后摔，男人摔了个狗吃屎！ 跟丢垃圾似的。 他全程根本没出声，刘峰气急败坏：“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宋熠催促刘峰：“人上来没有？”语气中不乏不耐。 刘峰刚要解释，ktv的值班经理赶到了。各种道歉。 然后招唿服务生把醉酒的顾客拉开。刘峰是这家k歌的老闆的朋友，经理说：“不好意思啊刘先生，这位顾客喝醉了，是我们安保不力。在这儿跟您道歉。” 刘峰也是爱惜元音，不客气道：“你这把我们家孩子都吓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失误。” 被称为“我们家孩子”的元音抖了一抖，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被掣住，疯狂地喊老婆。 宋熠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看了男人一眼，眼角浮出一层淡淡的嘲讽，什么也没说，捏着元音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进去。” 元音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刘峰跟值班经理处理事情，那个醉汉的朋友也出来了，求情说想息事宁人，他刚刚失恋又失业，再搞事情出来他清醒之后心态真会崩…… 值班经理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元音跟在宋熠身后走着，这才感受到握住自己手的那张宽大手掌的有力温热，却不容拒绝。 许久未见了，有多久呢？ 元音自己没数过时间。 他不联繫她，那她也不敢主动联繫。 到包厢里他就松开她的手。 里面的人见这俩人进来均是一愣，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各自玩闹，吃火锅的吃火锅，打麻将的打麻将。 元音坐回师姐旁边。师姐问：“咋回事儿？” “碰见个醉鬼。” “小心点儿！”师姐嘱咐。 “嗯。” 本以为许久未见，宋熠会对自己耳提面命，但没有。 宋熠坐在沙发上，和袁少棋聊着业务。 他穿一件灰色的棉质衬衫，黑色的长裤，性感的手腕上只有一块儿棕色皮带手錶，一双长腿交叠着。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悠闲清贵。 二十分钟后刘峰进来，去宋熠那儿弓腰交代几句，宋熠点点头，轻微启唇说了什么，然后刘峰又走到元音这儿，问：“那人要来道歉，你要出去吗？” 元音摇头，“不要了吧。” 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没必要。而且，她不想看见醉鬼。 刘峰说：“行，我出去说下。待会找个师兄送你，不要自己回家。” “好。” 整个聚会过程，元音和宋熠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是他们医学专业同学的聚会，元音也插不上嘴，纯属过来凑人数的。 她能做的就是吃吃喝喝。 结束时候，大家各自叫代驾，司机。 袁少棋主动请缨：“我送小元宝。” 师姐掐了他一把，“你参合什么？” “怎么了？” “宋熠今儿在呢。”师姐提醒。 宋熠站在门口，两手插在裤兜里，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他站的并不直，脸上也是漫不经心，有些消沉。 元音知道他当初学的有多苦多累，这会儿看上去倒像个纨绔的公子哥儿。 潜意识里，大家认为元音归宋熠管。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今晚也是。 元音穿上针织外套，收拢起所有的锋芒，乖乖走到他跟前。 宋熠低头，深沉而漆黑的眼睛里晦涩不明。 “我好了。”她轻声说。 “嗯。” 其实，他在等她。 很久了。 第2章 几位师兄师姐在门口分别。 师姐捏捏元音的脸儿，叮嘱道：“回去早点儿睡啊，你现在一个人住，也没个管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看一眼宋熠，后者眼角微挑，垂眸看向元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元音笑嘻嘻地，一把抱住师姐，和这么多人中，她和这位沈绽青师姐关系最好，因为她宠她嘛。 每当这个时候，元音都好想当一条小狗啊，能够沖自己喜欢的人狂摇尾巴。 元音站在宋熠身后，看着他一一与众人道别。或许是寒暄后聊开了，他并没有刚来时的那么沉默，笑容也和煦温柔。 又凝视着他宽厚的肩膀和修长的腿，一八五还往上的身高，让他即使站的没那么直却也给人稳稳的安全感和温暖。 元音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但现在她有些搞不懂，宋熠怎么送她回去。 路上说些什么呢？ 交代自己过的这几年？ 这些年她和宋熠是有联繫的，但是这联繫的紧密程度连那种朋友圈互相点赞的圈友都不如，因为宋熠不刷朋友圈。 第4页 他们都以为这些年宋熠管着元音，其实不是。 他们只在过年过节交集。 元音发过去节日祝福，宋熠回復，然后聊几句她最近的情况。宋熠象徵性关心两句，跟尽义务似的，然后没了。 宋熠看向她随口道：“我车停在对面。” “哦。”九月份的天儿，白天不冷，但晚上风还是很野的。元音跺跺脚，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宋熠走了两步发现元音没动，于是停下来看她、低声道：“我说的是你和我一道过去。” 元音僵持一秒，随后反应过来：“哦？哦，好的。”她疾步走上去。 凉风阵阵，元音又缩了下脖子，早知道就穿厚外套了，至少能挡个风不是？ 忽然宋熠手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宽大的西装把她整个儿都包裹起来了，元音不习惯一秒，很快接受了 微微低了一点头鼻子凑近去闻衣领，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点点属于男人的体香，甚至连医生最常带的消毒液的味道都没有。 他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问元音的住址。 “松江路2388号。”她的小区。 宋熠没开导航，看她一眼。 元音忙补充：“湖韵花苑一期。” 车上了高架，元音有点儿累了，毕竟已是午夜，她从早上八点到单位工作，晚上续了两个摊儿，精神疲惫。 宋熠沉默的开着车，漠然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宋熠没接话，等着她主动汇报。 这样也好，夜色中他的声音异常低沉柔软，她的心跟着颠，非常不平静。 “上个月在北京辞职的，投了开城电视台简歷，结果就面试上了。前天刚开始上班。” 说着，她打了一个喷嚏。 宋熠开口：“开城没北京冷，还是得保暖。” “哦。”元音看向窗外，“宋……” “嗯？”他看了她一眼，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她的心跳如麻。 各种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紧张到无法自拔。 为什么？ 因为她希望宋熠不要把她送回家、这条路不要有尽头。 元音：“宋大哥。” 她乖乖地喊一声。 “呵…”宋熠低眉浅笑，给了她一个稳稳的安慰。 外面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元音不再说话了。 路上好像只有这一辆孤独的车子，还有这两个人。 …… 松江路在老城区，整条路上都在做美食节，前面堵的水泄不通，交警在冒雨执勤，把过往车辆都拦住了，让绕道行。 宋熠掉头，从另一侧过去。 元音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她把西装放在座椅上，没等他说话开门下了车，淋着小雨穿过美食街。 行为看起来很诡异。 宋熠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女孩儿孤零零的身影，本就疲惫的精神忽然暴躁起来，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来，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 元音的心也失落到极点，说不出来的烦闷，没有宣洩的出口。 宋熠终归放不下她，腿长步子大，上来抓住她的手，这是今天第二次牵她的手。 “我送你过去。”他极力压制住自己不要发火。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打了个抖说。 男人低头瞧着她，忽地抬手蹭了下她的耳朵，被雨水沖刷的冰凉，脸色也是苍白、丝毫不復刚刚的红润。 忽然笑了，“你在闹脾气吗？” 元音惊讶，她怎么敢和他闹脾气。 顷刻，他又把西装覆盖在她脑袋上，给她挡雨，重复一遍：“我送你。” 元音执拗：“我不！” 她只是觉得没意思透顶。她是个爽快人，既然人没那意思，她也不会掖着藏着把那份儿喜欢搁置到地老天荒。 她看出来了，宋熠就是单纯把她当个孩子看。 他没那意思，自己为什么要受他照顾？ 人来人往的，美食街充斥着烤串儿，油炸的佐料味，伴随着两人别扭地姿势，脑子里也是乱闹闹的。 宋熠抓她的手无果，忽然拦腰把人抱住了。元音瞪大眼睛，问：“你，你干什么？” 她眼睛里全是惊恐，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干出这种事儿。 宋熠也被她看得尴尬，但此时让他放手已是不可能。 “你能不能听话些？” “好，好我听话，你先把我放开。” 宋熠确认她不会跑才放了人。 就这么一路回了家，湖韵花苑是个老小区，设施可想而知。 宋熠本身是送她到楼下，见没楼梯灯就坚持跟着上了楼。 “我到了。”元音说，宋熠只停留在门口，他不会进女孩子的房间的。 元音被他看得尴尬，钥匙死活找不到了。整个包儿都倒出来，卫生棉，口红，充电宝，纸巾，钱包…… “怎么了？” 第5页 “钥匙找不到了。” 宋熠：“……” “你有室友么？” “出差去了。” 宋熠：“……” 楼道的灯噼里啪啦的跳着，一会儿暗一会儿亮，元音的脸烧起来。 宋熠弯腰靠墙，从裤子里摸出一支烟，没点，看她。香菸在指尖被来回揉搓、菸丝全都抖了出来，落在地上，元音蹲在地上尴尬的捡，很不巧那个装卫生棉的袋子滚到他鞋边，他也不帮她捡，一个反应也没有。 啪嗒啪嗒，又过了几秒。 宋熠忽然弯腰伸手，元音把手递过去，没拉住，下一秒却被人一下子粗暴的拎了起来，接连而至的是密密麻麻的吻。 他把她推到墙上，摁着肩膀。 元音从头顶麻到脚尖儿，骨头缝儿里都是酥的，那个吻不温柔、甚至带有侵略性，让她无法喘息。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 你以为他是天使，其实他是魔鬼。 那是一种很有技巧的吻，带着强烈的目的，并有着充足的准备。 本以为一轮就结束，哪知亲完他贴着她的脸颊，眼皮微颔睨着她羞赧的表情，轻轻地去啄殷红的唇，似乎在为刚刚的粗暴道歉。 元音以为这就过去了，可不过一秒，他再次撬开唇，灵活的舌熘进去，狠狠的吮吸，含咬。 “元元～”他哑声在她耳边喘息，叫着那个很久没有人叫过的小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两分钟，也可能长达十分钟。 男人放过她，双手越过她的头撑在墙上，额头抵着她闭目休息。 太突然了。 为什么亲她？ 一个道歉抑或解释都没有。 楼下传来脚步声，宋熠睁开眼睛，还“好心”帮她整理了下衣服，搂着她的肩膀：“走吧。” 去哪？ 不知道。 干什么？ 不知道。 元音只知道自己昏了头了，被人吻了没有追责，还跟着那人走了。 可是没办法，她只是一个落魄的孩子。 需要被人捡回去。 如果能好好珍藏便好，不被珍藏也没关系，反正她太贪恋这一时的温柔了。 来到酒店，宋熠紧紧攥住她的手，办理入住，上楼，刷卡，开门，一刻也没放过。 一句话也没说。 门里，元音停住，此刻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考高中那年，宋熠在等她妈妈的时候给她讲数学题，看到她的卷子一脸惊讶，低声嘀咕：“你要是想考高中似乎有点困难。” 他无心的一句话，她哭了好久。 那时正是她准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时候，就这么被重重的打击了。 思绪回到现在，那个把她惹哭的人，站在身后脱掉她湿透的针织外套，正半跪在地上扯掉那条窄身牛仔裤…… 之后两人撕扭到一起，进了浴室。 之后的事情元音不记得了，她闻到他身上陌生的味道竟意外觉得安心。 一切都是宋熠做主，他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他要做到几时就是几时。她太依赖他了，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元音是第一次，无论他怎么极尽忍耐，可她还是疼。 况且宋熠在床上实在不算温柔，甚至动作兇狠。 每当她实在受不了地哭喊他的名字时“宋熠—” 他就会被刺激的更加兴奋，他那么有力，坚定，炙热，把她的软弱，孤单，脆弱，全都填满了。 无边夜色里，她累的睁不开眼睛，想去摸摸身边的人，却只能感受到他薄薄的唇，贴在她汗津津的脖子上。 第3章 元音先睡着，元音先醒过来。 明亮的光线，把一切都照的那么清楚，她坐起身靠在床头，厚实的地毯上散落着两人的衣服，从门口一直堆叠到床尾凳，最显眼的是她那套墨绿色的蕾丝内衣裤，巴掌大点儿的料子沾了水拧巴到一起，现在只有一小条儿。 这玩意儿昨天把宋熠难为到了，死活找不到解开扣子的办法，他就粗暴大力撕扯，元音的手被扣在腰后不满的抱怨：“你别弄坏我衣服。” 宋熠停顿一秒，迷茫地看她。 元音笑了下，引着他的手，原来扣子在前面…… 昨晚宋熠一共要了两次，最后一次是元音要的，从浴室出来，没开灯，湿漉漉的抱着躺在床上，她埋在他胸口，嗅到他皮肤上清新的味道，还有有力的心跳。 夜色从来都是让人更大胆的。 其实很累，身体很疼，千万条思绪，但那一刻都不想说出来，也不愿思考，更不愿意去问宋熠这算什么。 她忍不住抱紧他，撩拨他，让他给自己更炽热的反馈。 因为不想和他分开。 可目前看着狼藉的一片，理智都回来了，她还真没法面对。 她想起身，动作很轻地熘下了床，但长发压在宋熠肩下，她一动他就醒了。 宋熠的眼里全是红血丝，本来好看的桃花眼，薄薄的双眼皮多了一层褶皱出来，这样看人稍显凌厉，他反应了一会儿，哑声开口问：“几点了？” 元音没想到他竟这么问。 “啊？哦，六点二十。”手机就丢在床头，还有百分之十七的电。 第6页 宋熠听了没什么反应，又阂上眼，低道：“我再睡二十分钟。” 元音：“……” 她心道，你睡就自己睡吧，我可是要走了。 她费力扯回自己的头髮。有些尴尬的掀开被子，自己身上光熘熘的，回身的瞬间，不小心看到了宋熠的身体，坚毅流畅的腹部线条，标准的雕像身材……她的脸烫了一瞬，迅速盖上被子。 捡了内衣裤去卫生间，真的是尴尬，都快被宋熠撕烂了，勉强穿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削的肩膀上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腰上也有，她不知道外面的男人竟狠成这样。 摸一摸，也不疼。 元音早年看言情小说，霸总文里女主早上起来也是这副模样，痛不欲生。可她没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说不出来的情愫。 出来时宋熠醒了坐在床边，已经穿上了长衣长裤，目光落在她身上，元音却像被探灯照射着，无处遁形，难堪至极。 她僵硬地走了两步，背对他扎头髮。 宋熠嘴角浅笑，问道：“几点去上班？” “八点。” 他站起来，去洗手间：“嗯，待会我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吃过早饭再去上班。” 他要送她？ “……不要了。”她支支吾吾说。 元音是不排斥宋熠送她的，但她也保持着清醒，昨晚的那些荒唐行径，如果在今早没有一个合理的处理方式，那他们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但现在，她真的没有勇气和他讨论。 宋熠没听清，“什么？” 元音拢一把头髮，可恨的橡皮圈又又又找不到到了，于是一股脑把头髮盘起来，从包里找出一根原子笔，插在髮髻上—头髮太乱了，昨晚洗完没吹。 “我自己可以走。” 这下宋熠听清了，丢了毛巾，依在浴室门上，看她。 一边从黑色的西裤里把衬衫下摆拽出来，重新整理，他的肩膀很宽，背部肌肉紧緻有力，但是腰身却非常窄瘦，元音昨晚摸到了那块腹肌的坚硬。 他的身材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每一条肌理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元音的脸又烫了起来。 宋熠塞完了衬衫，也消化了下元音的话。 他想她大概是无法处理这样复杂的早晨，便道：“那我先送你回去。晚点再谈。” 谈？ 谈什么？ 谈怎样打发她么？ 元音拎上包，眉心跳了下，“不用不用！”她拼命摆手。 到走廊，宋熠抬手放到她肩膀上，想碰碰她，让她不要太过害怕像个惊弓之鸟，奈何在他碰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元音像个被热水烫到的小狗一样，迅速弹开。 宋熠也是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堪堪将手放下。 “我早上还有别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你不是很忙吗？我就不打扰你了，有时间再联繫吧。” 言下之意是为了避免尴尬，没事儿就别联繫了。 宋熠：“……” 没等他反应过来，元音就要冲出去，宋熠问：“知道怎么叫开锁的么？” “啊？” “身上有现金么？” “啊？” 她身上还真没带钱。 宋熠大概了解，从钱夹里抽出一叠现金，也不知是多少，全给她了，“先联繫开锁的。”他知道她手机要没电了，刚刚电量的提示音来了两次。一旦没有手机支付，她寸步难行 元音看看他，鬼使神差地接了那钱。 毕竟，她还真挺穷的。 “下回还你。”她说。 “随你。”他懒懒散散地回答。 元音走出酒店，街上行人少的可怜，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早起了，还晃荡在中心广场。 不过冷风一吹，她想明白了点事。 他们过了一夜，宋熠给了她钱。 数一数，一千四百块。 元音：“……”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怎么想怎么生气。 自己可真是个猪脑子啊！ 气得她用仅有的电量，打开手机微信，把他拉黑了！ 电话也拉黑！ 过后手机彻底没电。 元音回了家，在小区门口正好碰上物业的工作人员，又联繫了房东。正巧房东蔡大叔出门遛狗都走到这儿了，这会儿人肯定不愿意回去拿钥匙的。 他看看元音颓废的模样，苍白的小脸，眼底泛青。 “小姑娘，你是大早上回来的？”大叔咋咋唬唬地问。 “诶。”她含含煳煳的，缩了下脖子。 大叔砸砸嘴道：“你这工作挺辛苦啊，哪有一上班儿就让人通宵的啊？” 元音承着这话茬说：“没办法，领导要求。” “你这工作不好，我给你介绍个吧。我儿子公司的前台，工作轻松还有双休。一个月轻轻松松五千块到手，都不用加班。” 元音笑呵呵地说：“我先谢谢你勒，大叔能先给我找开锁么？好冷哦。” 蔡大叔：“哦哦哦，你看我都忘了。看你冻得跟什么似的。” 元音：“……” 第7页 蔡大叔立刻要求物业工作人员联繫开锁师傅，那边报价是一百五，元音还没说什么，大叔先跳起来：“开什么锁要一百五十块？” 物业说：“您也体谅下，人师傅从城南过来，一来一回三四个小时过去了，这上门费就得一百块打底。” 大叔：“胡说，抢钱么？” 物业也是为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惹麻烦，道：“要不您再找别的师傅？” 谁都知道大早上不好找人，元音这会儿肚子有点儿疼，昨晚睡的少，又累又冷，都快嗝屁了。 大叔一听就不高兴了，不容置喙地说：“我再找什么人？就他来，一百块钱，半个小时抓紧的。” 物业不好反驳业主，尤其是这个年龄的老开城本地人。 那边又谈了会儿，答应了。 大叔抓着元音唠嗑儿，问了她工作，年龄，家庭。租房子的时候都没意思打听。今儿听她三言两语得聊着，除了听到她说家里有个弟弟的时候不太满意，其他都是连声称好的。 元音也不晓得打听这些干嘛，皱了下眉，倒也不排斥，况且她也没把自己隐私说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开锁师傅就开着面包车来了，由此可见，说路远只是多要钱的藉口而已。 元音付了一百块，顺利进家门。 房东大叔还给了她一袋子油条，让她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 道过谢后，她直接累瘫在沙发上。脑子里从昨晚开始就乱闹闹的。 本是打算煮些咖啡喝完再去上班的，老刘打电话去给她，说是晚上要带她出外勤，得加班儿，挺晚的。 让她不用那么早过去。那个部门就是这样的，打卡比较灵活，而元音还没录指纹，更不用。 正好元音也想休息下。 现在住的这个公寓两室一厅，90平米，她住大的一间，小的是小卓的，也是她的朋友兼高中同学。 她回来开城，能找的住的地方就是小卓介绍的。 元音艰难地爬回自己的房间，脱衣服洗澡。 身上还是碾压过后的酸痛，她没有过那样的经歷，本以为肚子疼是例假来了，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就是下腹坠坠地疼，与昨晚做的最凶的时候一个感觉。 难道是宋熠太用力了？她在网上查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来，倒是百度上那些危言耸听，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绝症了。 此刻她刚在床上，脑海里只有一次词。 一.夜.情！ 真是惊恐？若是个陌生人也就算了反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相往来，可那个人还是宋熠。 不过也幸好是宋熠，她才不会那么担心。 毕竟熟人，身体健康，知根知底，技术也还可以，人也温柔，就是床上太狠了。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她发微信给小卓。 问：“你有过一.夜.情么？” 半个小时后小卓回復了。 miss z：你想搞我？ miss z：你他妈可真禽.兽！ miss z：滚！ 元音：“……” “我搞你个龟儿子！” 第4章 元音在那以后没再联繫宋熠，宋熠也是人间消失了一般。 哦，对了，她电话把他拉黑，微信把人家删了，自然不知道他的消息。 那天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老刘打电话来找她，说是要开会了，她才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梳洗换衣服化妆，去单位集合。 但是没多少时间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茶几上有蔡大叔送的几根油条，她捏了一根儿咬在嘴里出了门。 可惜油条已经吹干了，闻着香吃起来跟塑料似的。 元音找这处房子比较好的一点是距离单位近，小区门口乘坐202路公交车直达单位，二十站路，四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买菜购物也都很方便，小区门口就有菜店和水果店，她下了班就能顺便买回去，连超市都不用去的。 不过房租也是贵的，别看房子不好，蔡大叔谈起价格来还是狠的一逼。 九十平米的简装修，就得四千五百块。 元音一开始不愿意住的，但算一算若是租的远一点的地方每个月花在交通上的费用就得不少了，她经常睡过头，一个月估计得有十几天是必须要打车上班才不会迟到。 在小卓的劝说下，她咬牙租了这个地方。 虽然付大头的房租，但和室友拼伙，能省则省。 今儿她倒是有点儿倒霉，新办的公交卡死活找不到了。里面充值了五百块钱，上班两三天，才用了几回。 损失了五百块让元音很生气，主要是气自己不长脑子，但现在她却想找一个人揍一顿。 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是能刷新人类认知的。 丢了钱她连午饭都想省了，可想想昨晚自己的消耗太大了，还是在公司楼下买了个凉皮和杂粮煎饼才上去。 她刚上班起初几天没什么事做的，就跟着老刘学习帮忙什么的，今天是部门第一次开会。 另一个组要启动一个探险类型的明星真人秀节目，老刘他们正好手上闲着就合併成为一个团队过去帮忙。 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八点多，中间除了给出吃晚饭的二十分钟之外，别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一个会把元音开得头昏脑涨。 第8页 结束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的嘟哝着：“哎哟我靠，终于可以回去了.......” 这声儿细微的吐槽被主任听见了，领导淡淡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元音吐吐舌头，也并未觉得不妥，直到老刘给她使了个眼色。 道：“想啥呢？晚上可能要出外勤。” “啊？” “早上不跟你说了么？今晚上要出去。” “这不是他们组的事儿么？”元音皱了下眉。 “嘿嘿，你以为你能逃得了？”老刘幸灾乐祸道。他四十岁上下，体型偏旁，脑门儿上没多少头髮，脸倒是挺白的，看着跟尊佛似的。 他是元音的师傅，人还挺好的。容易自来熟，下午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大家吃着一样的快餐，她已经吃了一口了，老刘问：“你饭吃的完吗？” 元音以为老人家是要劝她多吃点儿，说：“还行吧，我不怎么减肥的。” 老刘说：“吃不完的话，就分给我点儿，别浪费了。” 叶遥已经习惯性地把自己盘子里的白饭拨了一半儿给他，于是元音也从没吃的那部分里弄了些到他盘子里。 元音好心提醒：“你晚上吃这么多白饭吸收淀粉量大不怕啊？” 在场几位同事愣了下看向她，她这才反应过来这话似乎与现在的谈话场合格格不入。 老刘嘿嘿一笑圆场：“你们不知道，我在家捡闺女剩饭吃，把胃都吃大了。” 每个团队都有自己一套十分契合的氛围，一点细小的细节，比如他们已经习惯照顾了男同事饭量大，女生一般都会匀一点给他们。 但是元音不知道。 ........ 之后又聊了许多家常话，幼儿教育，房价，消费。元音插不上嘴，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叶遥端汤的时候问了下要不要，元音摇头道谢。 那种新同事的距离感还是在。 当天晚上，其他同事都回去了，主任让老刘带着元音跟着a组去郊区踩点考察。 元音看看背着包离开的叶遥，很纳闷。老刘给她开解：“所以啊，让你一开始就装的勤快点儿，尤其在领导面前，做事情的态度要拿出来，不要发出任何负面情绪。” 这不，主任就特地交代老刘带她这个新人磨练一下了。 想到自己刚刚还吐槽了句，问：“我刚刚说脏话了，要紧么？” 老刘：“嗨，没事儿。我们累急的时候也总是骂娘呢。领导都知道的。刚来就别这样了，以后再说。“ 元音乖巧地说：“那我注意点儿。” “这就对了。作为祖国的花朵，就该这样。” 元音:“......” 几辆商务车披星戴月地去了项目基地，导演组设置了好几个游戏关卡，要由幕后成员先替那些明星们踩点儿。 元音之前没有做过娱乐类的节目，一时觉得新鲜，还挺好玩儿的。 第一天弄到早上五六点钟才回去，累得跟狗似的。睡到下午两点，又被喊过去了。 就这么连续了一周的作息。 元音是这样的姑娘，漂亮与自由，是她的毕生追求。 无论怎么样的工作环境，她都时刻保持着完美的形象。第三天，郊区下了大雨，老刘见小姑娘穿着黑色小皮鞋，小香风的连衣短裙，脸上精緻的妆容就不说了，耳朵上还戴了夸张的装饰。昨天是酷帅的摇滚女歌手装扮；前天是运动风，一双价值不菲的乔丹鞋白的异常耀眼.......对比其他女同事，运动鞋牛仔裤冲锋衣，还有非常统一的黑色一次性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出境的主持人呢。 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打扮可以啊。” 元音问：“有什么问题么？” “不会不方便么？” “不啊，我又不用搬箱子。”她一本正经地说。 老刘：“........好吧。” 这一忙起来，也就为忘了乱七八糟的事儿。 —— 三院。 宋熠白班结束之后没急着下班，坐在办公室里。钱夹里躺着一张hello kitty的公交卡，粉色的，非常可爱，上面栓了个绳儿，有个布朗熊的挂坠。 挂坠后面有塑封的小圆球，上面有主人的字儿：元宝之物，谁偷谁死！ 卡通体，幼稚。 他不是偷的，在酒店捡的。 宋熠手指在那猫脸上搓了搓，嘴角微微上扬，赵小亮见宋医生一个人低头笑，跟见了鬼似的，“宋老师？” 宋熠说：“没事，你先走吧。” 赵小亮点点头：“那您也早点回去。” “嗯。” 那天早上分别以后，宋熠白天忙工作一天没闲下来，晚上给元音去了个电话，没打通，发简讯也是发不过去。他知道电视台的工作没个准，不定出外勤到哪儿去了呢，也可能是信号被屏蔽。 等到晚上十点打，还是打不通。 直觉有些不对劲，忽然那夜以后，他找不到元音了。最后他点开微信，从底下找出元音的号，发了个问号过去。 结果出现一个感嘆号！ 并有系统提示：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请先通过朋友验证...... 第9页 呵， 宋熠还没被人删除拉黑过，这次也算是涨见识了。 沈绽青打电话过来，说上次从她们院转过来的一个心脏病新生儿的情况，两人讨论了一会儿病例，宋熠给出了两三点意见以及医治方案，她得琢磨下。 沈绽青忽然说起元音，说：“她一个人住，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宋熠：“.......” 沈绽青也不知道怎么脑子抽了，说：“我也挺忙，本来还想着元音回来了带她来家里吃吃饭什么的，一时间都忘了。” 宋熠：“嗯。你自己看吧。” “你一点都不关心这孩子。”沈绽青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她昨儿还给我转了两千块钱，说是给你，我待会转给你。” 宋熠问：“什么钱？” “我不知道啊，说是还给你，还要谢谢你。”沈绽青嘀咕着。 “不需要。”他冷声道。 “嗨，她也说你肯定会这么说的。就说多的钱是感谢你的。” 宋熠：“.......” 宋熠没问她怎么不自己给，沈绽青自己说出来：“说是你非要她转支付宝，但她没有钱。让我换成支付宝给你，对了，你把号发过来呗。” 这理由想的真接地气。 ...... 多给的钱是要感谢他的付出么？ 宋熠挂了电话后，冷笑了声。 躲着他是么？还给钱？ 这年头，他也能被她玩儿了 他抓了钥匙，开车去了她家。 循着上次的记忆，顺利地找对了门。 不过开门的是另一个女生，宋熠猜想是她的室友，女孩儿盘着头髮，素颜，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嘴皮子倒是熘得很：“帅哥，找谁呀。” 宋熠蹙了下眉问：“元音在么？” 女孩儿上下打量他一眼：“哦，找她呀~~” 宋熠：“......”他没说话，抿了下唇。 小卓笑着道：“不巧了，她不在，出差去了。”宋熠准备要走，小卓又问：“有事儿我可以帮你转达。” “有东西给她。” “我帮你给，给我吧。” 宋熠看了她一眼，说：“不用，我自己联繫。” 然后下了楼。 小卓咋咋嘴，嘆道：元音这孩子可以啊，才来几天啊，就又这么个尤物找上门儿了。 不过挺不巧的是，宋熠第二天就去了外地。 第5章 元音忙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真人秀节目第一期录制期只有一周，拍摄期结束后进入后期阶段，领导给她放了两天的假，回去睡觉。 因为熬郊区风大地干，她带的护肤品不够，再加上熬夜多吃的也不好，脸上都出油长痘了。 元音假期就真的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神奇的是睡十几个小时，皮肤状态回血了，红润了些，满满的少女感又回来了。她坐在梳妆檯前检查皮肤，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脸，满意了些。 现在她二十五岁，估计再过两年，皮肤走下坡路了，脸上连痘都不长了，要开始长斑了。 她今年开始参加工作，跟在学校里的作息不一样了，各种压力接踵而至。关键是辛苦付出去，赚的还不多。 她是个爱漂亮又有些虚荣的姑娘，不免有些担忧。 当即下单了一套很贵功效却被吹爆的护肤品，就为了在拍摄期应急用。毕竟钱可以再赚，皮肤坏了就真的没法修復了。 熬最晚的夜，用最贵的护肤皮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傍晚小卓把她喊起来，给她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还滴了两滴香滋滋的芝麻油，献宝似的端过来：“快，再不吃点儿东西，真的要嗝屁了。” 元音从椅子上爬起来，唿噜一把头髮，狼吞虎咽起来，她真的，好久没吃家里做的饭了。 吃完小卓还不走，也不收拾桌子，元音只好趿拉着软毛拖鞋去洗碗洗锅，收拾厨房，回来发现小卓已经脱了鞋钻进她被子里了，还掀开笔记本正在打开一部电影。 元音抱拳提醒：“我待会要工作，你确定要在这儿？” “怎么了？”小卓眨眨眼。 元音笑了嫌弃道：“我工作的时候不能听见一丁点儿声音，你要是在我旁边唧唧歪歪，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唿到墙上去。” 小卓推开电脑，四脚朝天往床上一躺，“妈的，我这个性感尤物往这儿一躺，不信你还能把持住！” 元音笑弯了腰惋惜道：“对不住了，最近忙得很，交不上公粮，你担待些.......”说着也甩了拖鞋爬上来。 ...... 外面天色渐晚，窗外枯树枝上挂着的一轮夕阳已经下去了。 楼下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鸽子笼一样的房间里，两个小姑娘说着荤段子，笑着闹着，挤在一张小床里。 之前是俩没什么经验的人，一起黄。现在不一样了，小卓嘴巴上还是荤话张口就来，元音有了实质性的行为，反而有些害羞了。 时不时的会想起那天晚上，宋熠的脸，他修长的手指，漂亮整硕的肌肉，充满力量的手臂。 还有高处时，他嗓音里发出的低沉的喘息声，都令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第10页 现在回想起来，全身的血液都会往回流，沸腾着叫嚣着。 元音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小卓看了会儿书，在被子里踢踢她，“问你件事儿。” “什么？” “上上周，有个帅哥来找你，高高帅帅的，衣品什么的都挺好，看上去蛮有钱的。” 元音反应一秒，当即便怀疑是宋熠，于是装傻：“不知道，谁呀。” “你他妈还装，当天早上你还问我419的事儿。”小卓目光如炬。 元音被她瞅的败下阵来，瞎扯：“忘了。” 小卓：“老实交代了，是不是那男的？” 元音招架不住，“嗯。” 小卓激动跳起来，“哇哇哇！”激动道：“讲一讲！” 元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做了一下。” “陌生人？” “不是，认识很久了，大概十年。” “青梅竹马？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他的青梅竹马，他是我妈妈的学生，非常优秀。”元音颓了下。 小卓觉得不太对劲儿：“恩师的女儿也敢？斯文败类哦？” 元音客观澄清：“没有。”元音并没有觉得是自己吃亏，男女间这点事儿，早已不能一句话“谁吃亏”来盖棺定论。 说实话，那晚的肌肤之亲，对她而言是另一种极致的体验，总之是美妙的。 毕竟宋熠开始试探式地亲吻她的时候，她不仅没推开还给了反应。 元音是一个干什么事儿都不肯落于下风的姑娘，她不知道怎么定义当天的事情，但也不肯就此在宋熠面前显得自己如此随便。 于是，她潇洒的把他拉黑了。 毕竟没想好早呢么处理之前就联繫会破坏她的威信。 “他人不错，对我也很好。不是渣男。”她边想边总结：“只是男女这事，不好说。” 说完，她稍显烦乱的盖上被子蒙过脑袋，当一只鸵鸟了。 —— 第二天早上，她还没起就接到了元任之也就是她老爹的电话，让她没事儿回家吃顿饭。 元家住在旧城区的一个老小区里，也算个中端小区了，房子里住着元任之，他的现任老婆丁建芳，还有他俩的儿子元乐由。 元音到的时候是元乐由给开的门儿，小学生见了来人还有点儿怯，手放在门把上不知道要不要让她进来。 直到元任之走过来教训了他一顿：“姐姐来了，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叫人啊？” 这会儿元乐由才怯生生地喊了声：“姐姐好。”跟喊商场里卖玩具的导购没什么区别。 元音有点儿尴尬，“爸爸。” “嗯。”元任之 应一声，“进来。” 家里没有她的专属拖鞋，元音看到一双玫红色的，还没弯腰就听元乐由说：“那是我妈妈的，你别穿。” 元任之瞪了孩子一眼。 元音踩着一双藏青色的，应该是准备给客人的，底都变得很薄了，她默默地穿上了。 心里说：我压根儿也没想穿！不用提醒！ 这间房子元音也曾住过，从出生到八岁。后来爸爸妈妈离婚，元音跟妈妈走了。元任之娶了丁建芳，几年下来一直没孩子，生不出来。 有一度，元任之想把元音的抚养权要回来，高秋梓不同意，那阵子还闹得挺不愉快，元音对爸爸也是极其无语了，当时她小，只是很伤心地问：“你不是不要我的么？现在为什么要来跟妈妈抢我？” “你选择阿姨，就是不要来找我们了。” 元任之心虚：“爸爸是喜欢你啊。” 想抱抱她，但是元音不肯。 丁建芳要孩子无果，又怕别人嘲笑她生不出来，一气之下就拉着元任之走了。后来去做了试管，三四年才有结果，生了元乐由，现在养得跟祖宗似的。 元音进了之前自己的房间，已经变成一个小的杂物间，元乐由的残破玩具全丢在里面，还有许多等着卖废品的纸箱子，下面丢着她的大提琴。 元任之跟着后头解释：“你也不回来住，家里东西多就都放在这儿了。” 元音冷笑了下，当初妈妈一个人带着她。妈妈出差要把她放过来住两天，丁建芳不同意。 她问：“大提琴我能拿走吗？那是我的。” 元任之：“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都坏了吧。” “现在我有地方住了。”她说。之前几次过来、是真的没地方放才没拿走的。 元任之没话好说了，回到客厅准备饭菜。不多时，丁建芳回来了，见到元音也是笑呵呵的。 说实话，丁建芳除了当初和元任之出轨这个污点，其他时候对元音还真没怎么过分，一直是笑脸相迎的。 “元音来了啊？” “阿姨好。” “你先坐会儿，看看电视，我和你爸做饭，马上就好。” “诶。”元音堪堪坐下，感受着这个家庭陌生的气氛，连遥控器都不知道怎么用，还是元乐由过来，吐槽了一声：“你摁待机有什么用啊？要摁电源的。” 第11页 遥控器的最上方有两个红色按钮，元音长时间不看电视，都不知道怎么用了。 因为她胡乱操作了，电视机打开时是蓝屏，这下元乐由也不知道怎么搞就抱怨元音：“你到底会不会啊？看吧，这下被你弄坏了。” 小男孩坏脾气的甩了下遥控器，冲着厨房道：“爸爸，你看看她。” “你怎么那么笨啊。” 元音也是坏脾气上来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友好，真是讨厌。她起初没说话。任他抱怨着，过了会儿，看他没得电视看只能玩乐高，便拿出手机打王者，还把语音开着，声音也特别大。 她游戏还不错、段位是不屈白银，初中生在旁边看得眼巴巴的。 手机和游戏，这俩玩意儿，在元乐由这个年纪是被禁止的。 但也是少年最渴望的东西。 元乐由自己也知道刚刚对人不礼貌，不好意思找元音玩，只好去闹丁建芳，结果被元任之胖揍一顿。 元音坐在客厅里，听着一家人在厨房里吵闹。 丁建芳拎着元乐由的耳朵，道：“上初中了还要玩游戏？你想干什么？” “要不要考高中了？我告诉你，考不上重点我可是没钱给你出择校费的。” “你爸没钱我也没钱，你现在最好认清这一点。” “你以为谁都能每个月一动不动地拿钱么？别想了，你没那么命。除非你妈我也死了，给你留遗产。” 元音放下手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元任之打断她：“你又在胡说，发什么疯？” “我胡说了么？本来就是。我是没元音的妈有钱，你把钱都留给她们娘俩了。这也算我活该谁让我当初造了孽跟了你呢。” 元任之：“我什么时候给钱她们了？我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啊？” 丁建芳：“.......” 她气没出撒，看了看元音放在餐椅上的一万多的包包，凭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她又生了一肚子气。 只好拿元乐由撒气，“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回房间看书去？” 元乐由嘟嘟囔囔地，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老妈你又有更年期了？” 说着，兀自回了房间。 丁建芳端了菜出来，看见元音端端正正地坐着，厨房里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忽然，元音干呕起来，一下不止，还有好几声。 丁建芳：“.......” 元音尴尬地看了看这对夫妻俩，认真说：“我不是噁心你们，我可能是怀孕了，真的。” 丁建芳：“......” 元任之：“你说什么？” 这一点儿，元音还真没开玩笑，她干呕两天了，例假也推迟了。” 那天晚上她并不知道宋熠有没有做好避孕措施。 如果没，那可能是真中了。 第6章 元任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各种情绪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一时难以接受，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元音眨眨眼睛：“我知道你听见了，装什么听力不好？” 元任之：“反了你了。”他脸气得通红，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元音从小是个骄傲的女孩子，还有点小聪明，谁吃亏她都不会吃亏的。 丁建芳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哎哟，那得恭喜你了呀，元音。”因为她对元任之我还有一肚子怨言，此时看他暴怒的表情，忍不住嘲讽两句：“也恭喜要当外公了，老元。” 元任之：“少给我添乱！” “我给你添什么乱了？就知道有火跟我发。有本事你——你！”她看了看元音，还是闭了嘴。丁建芳这十几年来理亏，到底不敢在元音面前怎么得瑟。因为她也怕，元任之的工作、家底子跟她那些同学朋友的比起来还是十分有优势的。但问题是他有两个孩子，还是俩妈生的。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哪天元音给了他一个好脸儿，他就把财产大多数给女儿，她可什么都捞不着。 在这一点上，丁建芳的头脑时刻保持着清醒。 那顿饭吃的非常不太平，元任之就想知道元音打算怎么办，可她就是不说。 看她漂亮又欠揍的脸，明明白白写着：“你想知道是不是？可我就是不告诉你有本事来打我呀！”的表情。 气得元任之老脸都烧起来，拿她没办法，在丁建芳面前无辜又丢脸。 饭后想找她聊一聊的，但是元音跟没事儿人一样，抹抹嘴巴，装模作样地跟丁建芳打了个招唿。 丁建芳咕哝几句，意思是女孩子这么早生孩子也不一定好，还是要看清楚人什么的。 元音笑一笑道：“阿姨您别多虑了，我可不想到你那个年纪怎么都生不出来，那可不好办了。” 丁建芳：“.......怎么说话呢。” “看吧别激动，我们家人都坏着呢。嘴也欠，这一点儿你应该能从我爸身上看到吧。” 丁建芳：“......” 元音背着她的大提琴走了。 丁建芳洗好了碗，指着元任之的鼻子说：“你女儿是不会嘲笑我生不出来？是不是？” 第12页 元任之：“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她不依不饶。 “是，她是嘲笑你，行了吧？”元任之不耐烦地趿拉着拖鞋去阳台抽菸。 “妈的！——”丁建芳忍不住骂一句脏话。 元音上了公交车，感觉自己装的这个逼也不怎么高明。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指不定丁建芳在背后怎么编排她呢。 啧啧。 但是她不在乎。 不过眼下之急是她得买条验孕棒，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例假都推迟半个月了。 难懂她真得去找宋熠了？ 于是她拖着琴去药行买药，直接问：“验孕棒。” “哪个牌子？”药师看了她一眼，随口问。 元音：“......”这是买菜吗？还带选自己喜欢的牌子的？ 当有两个大妈在买跌打损伤药膏和保健品，听着这么大声，忍不住往她看了看。 看什么看？真是的。 元音手点在柜檯上，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爽，一本正经道：“最贵的！” “行！”药师钦佩地看了眼眼前的姑娘，去拿东西了。 二十八块钱一盒，一盒里面一只。 她霸气的付了钱，霸气地拿走了。 ....... 别看她在外面牛逼哄哄的，回家到洗手间就怂了。 颤颤巍巍的拆了包装研究使用方法，颤颤巍巍地进了洗手间，颤颤巍巍地检测。 还好，一条槓，没中。 * 一个周五下午，元音从公司加班回来。累了一天一夜了，她也没睡觉，而是回家洗澡换衣服化妆，去医院。 那天她依旧是平时去上班逛街的装扮。已经是九十月份的天气了，开城枯叶凋零，她画了一个甜美系的桃花妆，黑色短款皮衣搭配红色英伦格子百褶裙，露出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黑色的皮鞋上面两寸，纤细白嫩的脚踝上有一串银色的小链子。 吊坠精緻还有点小奢华，是个时尚的都市女孩。 她真是从头武装到脚了。是这个秋天里最独特的存在。 今天要去看的是妇科，还是那个问题，既然没有怀孕，但她的例假推迟了。 看妇科的人很多，元音三点挂上的号，她严重怀疑排上自己的号的时候，出诊的医生都下班了。好在排到她的时候五点二十，医生也快要下班了但还没。 进去以后，医生问了她几个问题，一般来讲就是用药情况，作息什么的。最后医生让元音躺到后面的穿上，她紧张了一下，立刻又变成元怂怂：“啊，要脱衣服么？” 医生笑着说：“不用，别紧张，把上衣撩开，我摸一下腹部就好。”是个女医生，她轻柔地安慰道。 元音这下放了心，乖乖躺上去。 医生说：“例假推迟是常有的事儿，现在你们年轻人压力大，各项身体指标都会受到影响。记得要吃好睡好，不要熬夜。” “诶。”元音乖乖点头：“我没问题就好。就怕有个什么大病，来不及发现。” 医生说：“那就要那是体检了呀。” 元音：“......”她没说话，因为确实做不到。“也害怕自己身体有缺陷，比如不孕不育什么的。我毕竟还是挺惜命的。”她一紧张，就叨叨絮絮地，给自己缓解压力。 医生看她扭捏又有些害羞的样子，道：”小姑娘，你这个年纪没有性.生活，一般都不太会有什么妇科疾病。那些宫颈等问题的，大多是生过孩子的女性。” 元怂怂被说红了脸，她也...不是没有性生活呀......小声的咕哝着。 大夫看她小表情，笑了，“哎哟，是我判断错啦。” 元音说：“要实话告诉医生的嘛，这样才能准确诊病的啊。” 还狡辩。 医生笑着说：“下次再来医院，记得把脸上的妆擦干净，带妆医生更不好为你诊断病情。” 元音：“好嘞......” 检查完后，医生建议元音喝点中药调理下。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完全是工作压力太大，休息不好的原因。而且冬季了，也不注重保暖，身体素质不行。 医生说身体不好，一切都会体现在脸上，只有把身体调好了，人也会变得更加漂亮。 元音听了喜滋滋的。 她动作快，拿着单子去窗口缴费，然后拿药。 医院门诊大厅人已经渐渐散去了，落地的玻璃窗前，还有夕阳的余热，余温在她的脸上和头髮上，她的脸也红红的透着暖光。 她不可抑制的又想起宋熠来。 她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计划是要找宋熠摊牌共同解决。还好有惊无险，那么她也不用找了。 她走过门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白色的衣裳，黑色的头髮，高高的个子。即使是静静的走过，但也是最瞩目的那一个。 果然是宋熠，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攥着手机，身穿白色的衬衫。 从偏门走进来，穿过门诊，去自己的办公室。 元音不知道他的生活，但猜想应该是这样。 不过再一看，他衣襟前面一大片红色，露出的手腕也都沾满了血。 第13页 不少人和她一样，止步侧目观望。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宋熠并不想引起围观，长腿疾步进了电梯。 元音心脏骤停，她立刻追了上去。 但是晚了几秒，电梯关上了。 她大口喘着气。 难道受伤了？身上那么大一片血液，是救别人的么？自己手上有没有伤啊，会不会交叉感染？ 她想着。 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可是医生 ，她这个医盲有什么可操心的。 追不上宋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好有个护士也在等电梯，她冒昧地问了一句：“骨干医生也会到急诊科吗？” 护士虽觉奇怪，倒也回答她了：“当然。急诊是要轮转的。” “是不是很辛苦很危险啊。” 可能护士觉得她的话太傻，没理。 元音嘆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电梯没来，小护士说：“你是不是刚刚看到有个浑身是血的大夫走过去吓到了？” “嗯。”她重新来了兴趣。 护士解释原委：“前面路口发生一起恶劣的交通事故，正好那个医生路过，帮病人止血，被溅了一身。”口气平平，像在评论今天的八卦新闻。 “哦。” 说话的功夫，两三次电梯都下来了。 护士等来了她的病人，推着轮椅进电梯。 元音放下心来，准备回去了。 面前的一趟下来，几分钟前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走了出来，此时已经换了一件灰色的衬衫，和那晚一样的颜色和款式，西装外套还是搭在臂弯处。 他信步走来，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道：“在找我？” 元音惊地后退一步，脸刷一下红了，支支吾吾：“没啊。” 宋熠：“......” “路过。” 宋熠扬了下眉，微微曲着后背，这样人反而显得更加颀长，他低声问：“待会有事吗？” 元音脑子不太够用：“啊？” 宋熠手臂虚虚地揽在她腰后，并没有碰到，只是防止旁人撞到她而已，淡淡说：“陪我走走好吗？这儿空气不好。” 他看到她怀里的一袋子药，没说什么。 来到医院后面，空旷的地方，绿植环绕。 半个月未见，元音的心里曾经对他有过浓烈的情绪，大部分是不好的。埋怨的，误会的，愤怒的。 可此刻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忽然一切都释怀了。 其实再一次见面不应该是这样的气氛的，纵使是宋熠自制力良好，情绪管理严格，也无法这样平淡的面对这个女孩儿，毕竟他们曾那么失控的纠缠过。他只是看到她努力忘记和不在乎的样子，迁就她而已。 他不想她难堪。 就像他十分钟前在大厅看到她了，想叫她等一等自己，可身上都是血，怕吓到她，他只好装作不知道快步走回去。只希望她没有走远，等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来还能追上她。 花园的某处木椅上，宋熠曲腿坐在椅子上，西装放在一边。 元音站在他面前，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 她的人格似乎在变换，现在的她，和宋熠又回到那夜之前。 他冷淡矜持，她懵懂无知。 宋熠看她，她的腿纤细，白皙，像漫画里少女的腿。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元音没动。 几秒后，他回想起什么似的，把西装展开，平铺在椅面上并贴心的把有扣子的地方都收到旁边，只留下衣襟和后背的地方当坐垫，道：“我忘了，女孩儿不能受凉。”元音的脸红的发烫，只听见他又说：“现在可以了。” 那件看上去昂贵的西装，要被她坐在屁股下？ 宋熠笑了笑，自我调侃说：“你估计不是来找我的，我自作多情了？” 今天他的笑，比以往都多。 元音扬了扬手里的病歷，一本正经道：“对啊，我来做一下怀孕检查。” 意识到这话的含义时，她的脸迅速蹿红，宋熠也是愣了一道，随即忍俊不禁：“真是可爱。” “你在说什么？”元音不满意的反驳。 “难道护士没告诉你，妇科不做孕期检查的么？”他调侃她：“我教你，去妇产科。” 元音：“......”囧。 第7章 元音低头缴着自己的小手指，纤细的指关节上面套了一个细小的玫瑰金色的小圈儿，点缀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像星星一般小。 女孩儿总是喜欢这些的，不值钱，但足够惊喜，也令她觉得生活更有期待。 宋熠的手放在椅面儿上，修长的手指距离她的腿也不过几公分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让她的心颤着。其实他的手很好看，以前给她算题目的时候就发现了。薄薄的掌心，指节分明，指甲修的圆润整齐，指头处微微泛着健康的红色。不像很多内科医生的手，或者是妈妈那样的洁癖，每天要洗很多遍皮肤都白的发皱，有种许久不晒太阳的苍白。宋熠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甚至指腹还有些薄薄的茧子。 可一想想那双手，曾经温柔的覆盖在她的腰上，腿上，也曾撩拨地她欲罢不能，委屈求饶。她顿时又心惊肉跳的。 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和往日的相处还是有些不同。比如每每看到他的脸，他的手，他的长腿，甚至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忍不住把他此刻的他与那一晚在床上，与她赤诚相见的他做对比，有何不同。 第14页 宋熠淡淡地笑，她脖子后面有细碎的头髮，毛茸茸的，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因为低着头，后面有一块儿骨头是突出来的。 真的好瘦。 人声嘈杂。 “跟我没什么话要说吗？”声音穿自头顶，是他在轻轻地发问。 可对于元音来说，这声轻柔却更像是发难，他把这烫手的山芋抛向自己了。 有话要说么？ 有的吧。 怎么说？不知道...... 元音继续抠着自己的指甲，低道：“不知道说什么？” 一边说一边骂自己真是个怂蛋，这世上没人能比她更怂了，来之前把想的好好地么？有胆子和他去开房，还有胆子把人拉黑，付酬劳.......现在这是怎么了？ 宋熠的目光从她的后颈，落到腿上，天暗了下来，气温也更低。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变了颜色，更白了些，或许是冷了。 他手边无一物，也不能脱一件衣服给她盖上，因此他不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轻轻略过。 “开这么多药，是怎么了？” 这个元音不太好说，总不能说自己例假推后吧，只拣简单的说：“是一些调理的药。” “给我看看。”他伸手的姿势，不容拒绝，元音也不能不给。 宋熠一一仔细看了那些药和医嘱的剂量，倒像是重新给她诊断了一遍病似的，说：“嗯，还可以。” 元音：“......” “测出来了么？”他又问。 “什么？”元音对他忽然来的这么一句不甚明白。 “怀孕。”他启唇提醒。 “......”简直要了老命了，“没有。”觉得这话不够肯定，她又强调一遍：“没怀，放心吧。” 宋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别多想，不会让你怀孕。”他自嘲两句：“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于是十足的混蛋。” “我知道。”她沮丧地说，他可真是能磨人，什么话让她尴尬说什么。 本是想开一个头，奈何她总是逃避。 宋熠没接话，苦笑自己这又是哪一出呢？荒唐事都做了，又给自己贴什么好人标籤？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元音隐隐不安，因为屁股底下，露出来的大腿的一小截，是挨着他的西装的，顺滑的料子，此刻应该已经被她捂热了。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多占了一寸布料，更热一分，等他拿走外套的时候，触摸到那温热，岂不是更加难堪？ 可宋熠向故意在为难她似的，就是不走。 她也不好意思告辞。 天又暗了一分，元音心想他不用去上班的么？或者不用下班回家么？这马上都要下班高峰了呀。 没忍住，元怂怂鼓着胆子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真的有孩子了，怎么办？” 宋熠笑，看她，“你想怎么做？” 又把问题抛给她。 元音说：“说真话，我不信耶稣，中国的法律也没阻止人......”她的意思他明白，“我可能会不要它吧。”真的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反而没那么扭捏了，“我没有能力养活它，也没法对谁负责。” 她鼓起勇气去看宋熠，他认真的听她说，侧着耳朵，距离她又近了些，不过距离还是安全的。 “你呢？”她问。 宋熠静了半刻，摇摇头，目光复杂 ，夹杂一分无奈，两分自嘲。 元音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起风了，宋熠也起身，忽然想问问她，“元音，那天晚上我——”忽然被她打断，“拜託你，不要再提了可以么？” 宋熠：“......”眼神询问的意思。 元音解释：“那天我的脑子里乱乱的，包括现在也是。你不要有压力，我不会找你要负责之类的话。那天件事情如果是错的，我们就都有责任。如果你觉得并不算一个错误，那就不要再提了，可以吗？不然我永远都无法坦然地和你说话。”也无法和你再继续相处下去。 你不会知道，我很庆幸我们还能自如相处。 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希望这段情谊能够维繫。 宋熠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但看她噤若寒蝉似的表情，又怕吓到她。 只能低声说：“好，等你想明白了，自己和我说。” 他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 来去，都由女孩做主，他不强制干涉。 这种处事方法，或许在别人那儿就显得是个渣男无疑了，另一种表达方式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但宋熠不是。 元音也冷静了一瞬，安静的应着。 “饿了么？”他换了一个话题。 “诶。” “去吃饭吧。”他给了她手，元音递过去自己的手，藉助他的力量起身，又迅速松开。坐的太久了，她屁股有些酸疼了。 元音没让宋熠直接拿那件外套，而是自己抱在怀里，走在他身后，拼命用手捋平上面的褶皱，直到上了车，才还给他。 殊不知，她这些小动作全落在了他眼里。 男人几不可闻地扬着嘴角。 那天的饭到底没吃成，刚到附近的商场，元音便被一个电话叫回去加班。不过在这之前，宋熠建议她先回家换一套暖和点的衣服。 第15页 “晚上风大，别感冒了。”他说。 “可是，时间我怕来不及。” 宋熠笑道：“别担心，我开车很快。”意思是他会送她的。 先是开车去她家里，元音上楼换上了长袖衬衫，牛仔裤，和风衣。 也漂亮，但多了保暖和干练。 宋熠没上楼，坐在车里指间又捏碎了一支烟， 她小跑着奔过来。 知道她只是急着去上班而已，目标并非是他。 可看到她红扑扑的，充满了生命力的，错乱不及的脸，像一束温柔的光，照亮了所有的阴霾。 这样说开了，也就不别扭了。不用躲躲藏藏。 —— 元音在开城目前还没有多少玩得很好的朋友，以前的中学同学，由于多年不联繫，渐渐地也都淡了。 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拉着人家出来逛街吃饭吧。 同事也就那样，平时相处多了，总得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但是元音是需要生活和社交的。 沈绽青他们几个吃过一次饭，倒是把元音喊上了，是那种大人吃饭，带着孩子凑份子的感觉。 那天也不是什么聚餐，毕竟大家都挺忙的。只是沈绽青和两个师兄给兼同事出来吃饭，又碰上了袁少棋也闲着，四个人说去搓一顿。正好沈绽青的妈妈从老家过来，这两天正好她的伙食水平明显提高。 就把元音叫上了。 袁少棋那边自然而然地下班时叫了宋熠。 又见面了，在楼下。 袁少棋一看见元音，手就搭在她肩膀上，“小元宝，好久不见啊。” 元音说：“上个月不是才见过？” 袁少棋不满：“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上个月？”他气道：“同城诶！同城！不是我在美利坚你在中国包邮区，概念不一样了朋友。”毕竟他也是刚来开城生活定居。除了老同学和同事，能总是约着浪的人，还真没几个。 干临床的本身压力就大，以他的性子，下了班儿以后，得可这劲儿的浪，来放松自己。 元音咕哝着；又不是情侣，干嘛要天天见面？ 况且情侣也是要保持距离的呀。 宋熠一手查在兜里，另一只手看着手机，见两人斗嘴，也不插话。 袁少棋领着水果三两步窜到门里，元音在中间跟着，宋熠走在最后。 “最近好点了么？”他还记得上回她不舒服去看医生的事儿。 “嗯。”她努力适应了半天，才会：“都好了。” 第8章 “嗯。” 天色暗着，她没看清宋熠有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元音手里还拎着俩哈密瓜和车厘子，草莓等，坑次坑次的。今天她买了这么多水果，是打持久战了，以后还准备长期来沈绽青家蹭饭呢，这可不得马屁拍得明显点儿？ 有一半儿是袁少棋帮着拎的，已经上去了。 楼梯口有点狭小，宋熠腿特别长，很习惯于一个步子迈两个台阶，一晃，脚下踩了空，忍不住的往后退，想着肯定是要栽下去了。 摔个狗吃屎也好，至少不要摔到宋熠的身上。 但是没有，她趔趄一下打了个晃，宋熠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腰。 指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元音是从心尖到脚趾都打了个颤抖的，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宋熠，她就不是自己了。 心虚，颤抖，慌闷。 各种奇怪的情绪。 而且会莫名地想起那时，他光着，跪在床上看她的眼神，漆黑，深邃...... 停停停，这也太他妈猥琐了吧。 她命令自己打住！ 两人的身体靠的很近，元音低着头，闻到了宋熠身上淡淡的衣服上的香味，还有他的手离开她的腰时，带走的那一点点肥皂的味道。 宋熠迅速抽离了自己的手，没再说话。 元音不好意思道：“没撞到你吧？” “没事，自己看路。”他朝他扬了扬下巴，意思让她小心点。 元音心里窘得不行，好恨袁少棋为什么蹿得像兔子一样快，平时不是插科打诨挺厉害的么？ “怎么来的？”就在气氛陷入尴尬时，他随口又问。 “打车。”她一五一十地说。 “嗯。”宋熠把手机塞进裤袋里，弯腰去拿她手里的水果，说：“我来提。” “啊？” “还想摔？”他挑着眉，好笑地问。 “不想了。” 宋熠说：“就算你想，我也不一定能接得住你了。”他笑了下，正当元音睁大眼睛迷惑时，他开口解释：“都长那么大，也不是小孩了。” 额。 她都二十四五岁了，谁还把她当孩子看啊？也就他了。她用余光瞥了眼宋熠，心道，他们干过什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会儿又把她当孩子看，真是的。 “我本来就不是。”她咕哝着。 宋熠看她，“还说不是？走个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上个楼都心不在焉的。 眼里尽是笑意，到这会儿终于嘲笑她了。 元音被说中心思，惊惧万分，羞得不行。再看向他时，发现他已经越过自己，上了两个台阶，但刻意与她保持着只有两步的距离，陪着她慢慢上。 第16页 元音发现宋熠这人挺坏的，非要等到出糗才帮忙，显得自己重要。刚刚人袁少棋一看她拎着大包小包就上来帮忙了，他就冷眼看着也不管她手是不是已经勒出红印子。 她小声埋怨着：“他们家电梯坏了怎么也没人来修的？” 宋熠笑笑看她没接话。 还有两三层楼，两人便到了沈绽青的家里。 沈绽青已经结婚了，老公张立是外企职员，中层管理阶层，高高大大的，长得也蛮帅，关键是好相处，为人幽默风趣，对妻子百般体贴。 沈绽青要忙起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操持，这一点便获得沈母的夸赞。 一进门，沈母便迎了过来，笑呵呵的打量元音，许久未见，老母亲左看看右看看，嘆道：“小元音都张成大姑娘了，怎么这么好看呀。”说完，她还掐了下元音的脸，手上的白面粉都蹭到了她脸上。 元音也不谦虚，“阿姨好。”大大方方的。 “快进来，今晚我包了饺子，芹菜猪肉的，好多呢。” “好嘞。”元音换了拖鞋，进屋了，并没有注意到脸上白色的面粉、 后边儿见到宋熠，沈妈妈温柔地嗔怪道：“吃个饭还带那么多东西，根本不用。家里水果多得很。” 元音：“......” 沈妈妈：“少棋也是，今儿怎么都那么客气了？” 咳咳，她花了四百多买的水果，一个被袁少棋提着，一个被宋熠提着，这下好了，夸奖全是这俩人的。 早知道就自己受苦受累，提上来了，她像个小朋友一样赌气。 元音默默地瞪了一眼袁少棋，他和刘峰正霸占着张立和沈绽青的电脑，一边儿一个打游戏呢。宋熠也是熟门熟路的，几个人经常聚会。 是轮流着去某个人的家里。 袁少棋坏坏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暗示道：老是空着手来蹭饭，我也是要脸的。 身后宋熠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都是元音买的，她力气小，我和老袁跟她在楼下碰见了。” 这下明了了，袁少棋道：“老宋你干嘛拆我台？我借花献佛不行啊。” 宋熠：“......” 元音走过去，对袁少棋说：“你都从美利坚来的，咋那么抠门儿呢？” 袁少棋无奈，唉了一声道：“又不是经商，大夫都穷。 别看他三十岁出头了，职业生涯也才刚开始不久。 沈妈妈说：“我就说嘛，少棋什么时候那么懂事儿了。” 袁少棋委屈：“阿姨，你刚刚夸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啊。” 沈妈妈笑：“好好好，你们都是乖孩子，不过还是小元宝最乖。” 宋熠和袁少棋俩老男人，被阿姨称为“乖孩子” 老脸都挂不住了。 相视苦笑。 这时张立和沈绽青从厨房里出来，张立除了婚礼那天，都没再见过元音了，就是沈绽青跟元音视频聊天的时候，才偶尔扫过那么一眼。 沈绽青正儿八经介绍道：“元音，你还记得么？我这波朋友中年纪最小的，高老师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小团宠。” 张立用围裙擦了下湿漉漉的手，笑说：“记得，你不天天念叨着小元宝的么。” “嘿嘿嘿。”沈绽青攀着老公的手臂。 元音乖乖站起来打招唿：“姐夫好。” “你好，待会多吃点儿别客气。”张立看她，忍不住笑起来。 “好嘞。” 不过，这人笑什么呀。 张立说：“你这小师妹，脸儿怎么跟小花猫似的？” 沈绽青一瞧，红润的脸颊一边一个白白的印子，她朝着厨房问：“妈妈，你是不是掐人脸了？” 沈妈妈：“长得漂亮的孩子，忍不住就亲近呀。” 不过元音并不介意长辈跟她亲近，反而她很愿意，觉得亲切。 沈绽青说：“嗯，您这一掐，把好好的孩子都掐成花猫了。” “是吗，擦擦。”沈母在厨房里边掂锅边说。 “哪儿？”元音拿着黑着的手机屏幕看，但是光线太弱了，没看见。 “宋熠，你给她擦一下。”沈绽青吩咐道。 元音看向这位瞎指挥的沈大姐，啊了一声，这不合适吧，朋友。 沈绽青解释：“我手上全是水。”旁边的张立倒是擦干净了手，让他擦更不合适，元音还宁愿宋熠代劳。 其实，去洗手间搞一下补救好啦。 但当时沈绽青没想到，元音也尬得不行。 她和宋熠俩人都坐在沙发上。 元音哪好意思抻着脸让宋熠给她擦脸啊，怪尴尬的，她起身问：“你们家洗手间借用一下。” 下一秒，宋熠的手就抬了起来还有一张纸巾，按了下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畔：“别动。” 他没用自己的手指，抽了一张纸巾，非常轻柔，一点点的非常小心地把那白色的面粉蹭掉，她脸上本来涂的亮晶晶的高光和腮红，一点儿也没被破坏。 元音脸是真的又红了一阵儿，两人靠的很近，他的鼻息都扑到了她脸上。 温热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第17页 张立和那几个医生混的都特别熟，去了书房观战。沈绽青回到厨房帮忙，沈妈妈炒好了一个菜，看着客厅坐着的俩人。 元音第一次来她家，还有些小拘束，宋熠陪她聊着天儿，看着表情，多数是他问，她答。 两人相处起来，就像老师和学生，或者是哥哥和妹妹。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次看元音感觉特别乖巧。 沈母说：“小元宝之前我见着还挺活泼的，跟在宋熠后头一天到晚瞎叭叭，现在长大了怎么变那么文静了。” 沈绽青嘆了口气：“唉，长大了嘛，高老师走了以后，到底是没人管她，一个孩子能怎么办？” 沈母想想也是，不禁悲从中来，说：“不过，有小熠在，能照顾她，你们高老师也算能放心了。” 沈绽青想着也对，“诶”了一声表示贊同。 宋熠在大多数虽不善言辞，是几个兄弟中也是最不宠元音的，不过却是最靠谱的，想得也是周到的，元音也听他的话。 不像那几个，一天到晚嘴里打炮，行动上也没个实际的。 沈母把饺子端出来，招唿大家：“吃饭啦！” 几个人应了好几声才出来，元音和宋熠很快起来去洗手。 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元音先进去洗，宋熠站在门口，被他目光盯着，都不好意思了，心想，外科医生啊，对卫生要求肯定特别严格。 她摁了一泵的洗手液在手心里，反反覆覆地搓洗，手心手背，手指，甚至连指甲她都想洗个干净通透，毕竟一个儿外的大夫站在自己身后啊，跟监督似的。 可惜这儿没有刷子，之前看电视剧里，医生进手术室前消毒，都是要用刷子刷手的，跟刷鞋似的。妈妈在时也是，尤其注重她的卫生。 沖了一遍，她关了水，手都洗红了，由于洗手液硷性物质长时间停留在皮肤上，紧绷绷的，小心问他：“这样—算好了么？啊？” 抬头发现宋熠正抿唇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嘲笑她，他问：“你平时这么洗手的？” 元音囧：“也不是，这不是在你面前么？得高规格啊......” 真是可爱，宋熠侧了身，给她让一条道，让她出去，“我没在检查你，不用那么紧张。” “哦。” 宋熠：“去帮忙吧。” 跟打发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 饭桌上，大家都坐好了，就剩俩位置。 得，俩人又得坐一块儿。元音落了座，宋熠过来坐她边上，另外几人都不洗手了，拿起筷子就吃，一点儿都不讲究。 元音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宽松的款式，现在把袖子全部卷了上去，露出细细白白的腕子，跟葱段似的，嫩的不得了。 沈母最看不得女孩子瘦成这样，有阵子沈绽青因为学业忙也瘦了，能把老太太急死。 她跟元音说：“多吃点儿啊，别客气。最近我一个月都在开城帮他们做饭，你空了就过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袁少棋笑了一声，道：“阿姨，你觉得小元宝会跟你客气么？” 元音狠狠瞪了一眼袁少棋，沈绽青说：“我看你嫉妒了吧，做什么老是拆穿我们元宝啊。她哪儿得罪你了。” 刘峰笑着插嘴：“兄弟，你单身也是活该。” 元音笑笑。 大家都在维护她，好暖。 沈母不明就里，看向元音问道：“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元音不明白：“” 一脸懵。 袁少棋：“她和谁？” 沈母：“不是和小熠吗？” 袁少棋笑得拎不起筷子，道：“阿姨，你怎么不说我和元宝结婚呢？” 沈绽青轻轻责备：“妈，你在乱点什么鸳鸯谱啊。” “啊，不是么？” “不是的啦。” 沈母纳闷的咕哝着，面儿上也有些挂不住，原来是自己看错了啊。沈绽青也明白过来，为何在厨房里妈妈说有宋熠照顾元音就好了。 沈妈妈忙着道歉弥补：“哎呦。是我老煳涂想错了。” 元音的脸都红成了虾子，烫。“没关系......” 宋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笑，镇定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 仿佛大家讨论的话题与他无关，甚至彷若无人地又给元音夹了几颗饺子——圆桌太大，她够不着。 元音恨不能钻到地缝里。这个时候还这么贴心干什么呢？是怕阿姨误会的不够深么？ 不过说开了也好，这个婚恋话题就此打开。 沈母问元音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她给介绍。 元音开玩笑：“要帅的。” 沈妈妈：“哎呦。” 元音俏皮地解释：“帅的看着舒服呀。对我不好的话，看他那么帅也就原谅了呢。” 沈妈妈：“那小伙子人品也要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对你好。” 听长辈这么认真地分析，元音反而没话了，她最初接的那两句，也只是为了捧场而已她并不想急于找男朋友。 沈母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点感慨:“虽说你们都是医生，也都是好孩子，但我希望元音不要嫁给医生。太苦了。赚不了什么钱不说还辛苦，一天到晚不着家，我看着都心疼。”她把手放在沈绽青的手背上。“人老了，有点儿自私了。谁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啊，若是再选一次，我一定不让青儿选临床。” 第18页 对此，张立深有感触，沈绽青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结婚三年了，说是要孩子，可一直没时间。 这样的气氛下，之后几个医生情绪到位就忍不住讲了一些自己这几年的遭遇，胡倒苦水的意思。大家统一的看法就是苦，太辛苦了。 可谁也没说后悔这个词。 元音默默听着，她想知道宋熠有什么悲惨的遭遇。 但他整个过程里一句不好的也没讲，反而是把房间隔缺损修补术讲了一通理论，硬生生地把大家往学术讨论上面拉。 袁少棋也是胸心外科的，但不是儿外，两人迅速展开讨论.......大家也都忘了负面情绪。 末了，婚恋话题又被沈母拉回来。 袁少棋说：“没事儿，小元宝要实在嫁不出去，嫁给我也行啊。” 元音默默吐槽：“......谁要嫁给你。” 袁少棋：“嘿嘿嘿，我都不嫌弃你。” 刘峰说：“老弟，人贵在自知。虽说你这个海龟听着真不错。但小元宝要嫁人，轮得着咱们几个么？”他想想自己都想笑：“咱们几个谁娶了小元宝，那就真太畜生了。对得起高老师的栽培么？” 她真比在座的几个“老白菜梆子”小太多了。玩儿的好的时候，她就是他们的妹妹。 沈绽青提起俩人之间的往事 ，曾经，袁少棋和沈绽青还懵懂暧昧过一段时间呢，“知道我当初为啥不嫁给你么？” “为啥？” “自己想！” 张立：“老婆，咋回事，还有这一段儿呢？” 沈绽青：“唉，你见过谁，都分手了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往前女友家蹭饭的。” 袁少棋：“......” 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这两人之间都已经看开了。 那不过也只是一段少年不懂事的误会。 沈绽青说：“要是我们元音真的嫁不出去，或者没遇到合适的人，不还有咱们老大么” 元音脸一红，“干嘛说得我真跟嫁不出似的？你们几个都比我大都还没结婚呢。” “我们是已经放弃治疗了。”一个人说。“过了三十岁，连身边的人都懒得给你介绍对象。而且真忙得跟狗似的。” 沈绽青问宋熠：“是不是啊，宋医生。” 宋熠放下茶杯，悠闲的坐着，给沈妈妈倒了下茶，又顺手给左手边的元音也斟满，笑着“嗯”一声。 他看着元音红红的笑脸，跟苹果似的，安慰道：“不要担心。” 清水似的声音撩拨着她。 不要担心，也不知说不要担心什么。 吃过饭没太晚，大家均作鸟兽散尽，第二天都还要上班的，就没再进行别的节目。 元音掏出手机要打车，宋熠说拦下来“我送你回家。” 好吧。 这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送她的次数还少么？ 元音也不扭捏了。 车上，元音问:“绽青姐说曾经跟着主任医师做手术十几个小时，出来以后直接累昏在门口，是真的么？” 宋熠手放在方向盘上，过了几秒才回答她：“还好，这种情况不多。” “哦。” 夜晚很安静，宋熠放了音乐，缓缓流淌。 宋熠说：“急诊一般比较忙，突发事件也比较多，就像那天你看见的，路上遇到个车祸，我急着去救人，脏活儿累活儿都有。”还有血腥恐怖的也不少。 “你呢？” “我？我在儿科。还好。手术的时候压力会比较大，都能应付。” 元音咂咂嘴，她知道他一直非常强大，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她的工作压力也大。不仅工作压力大，她还有生存压力。二十五岁，正是事业的上升期，钱不多，理想不少。 她说：“那你好好的哦。” “嗯。”他侧头看看她，笑了下。“你也好好的。” 元音注意到他开的这两suv价格不菲，七八十万。 不是说刚开始的医生都穷么？就连有能力去留学的袁少棋都开着一辆小破车。他竟然那么有钱......思想飘远了。 开到了元音家楼下，她本想打个招唿就上去了，哪知他也下了车，一个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我送你到楼上。” 元音家这个老小区他上回来过，楼道连灯都没有。 到门口元音把外套还给他：“我到了。” 宋熠点点头，手放在兜里，手机照亮给她拿钥匙开门，“晚上早点睡。有事就打我电话。” 元音羞愧地低下头，他，还在她的黑名单里躺着呢。 “诶。”她着急忙慌地应着。 宋熠没拆穿，等她开了门，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下了楼。 元音进门后，小卓不在家。 她靠着门深吸一口气。 情绪复杂。 好像和宋熠，越来越扯不清了。 * 当晚她把宋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行为非常之打脸。 怕宋熠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黑名单了，甚至她还发了个朋友圈，是今晚的聚餐的照片，几个人的合影。因为镜头有限，她需要微微靠着宋熠的肩膀才能入画，看上去有点儿像在他怀里的。 第19页 认真p了图之后，配文:很开心，大家都在，爱你们！！ 下面有一堆的评论，夸赞她长得漂亮的，这个团体感情好的。 师兄师姐都给她点了贊，唯独没有宋熠。 洗完澡回来，发现一条消息，来自宋熠： 早点睡，不要熬夜。 非常简短的七个字。 她心脏几乎要漏跳一拍。 他知道自己被放出来了？ 竟也没说什么，元音倒是心虚得不得了，想了许多的话在心里，想解释给他听，但字打出来，又显得很牵强。 最后，只是回了两个字：晚安。 那边，宋熠也给她两个字：晚安。 这一天就结束了。 唉。 第二天元音去上班，也忙了起来，组里有新的项目要做，所有人都进入了加班的模式。 她作为新人，虽说干的都不是能推进项目进程的工作。 但辛苦也不比别人少，每天累得跟什么似的，困得在公交车上都睡着了。 一个月后才得到假期，她还愁着这两天去哪儿玩呢，这房东蔡大叔就联繫她了。 说是给她介绍点朋友认识。 元音猜测可能是介绍对象的，刚想拒绝，听蔡大叔太过热情的态度，都不好意思打断了。 元音只好答应，毕竟租着人家的房子呢，房租虽然高，但是碰见点什么问题，房东还是很负责的帮忙解决的。 况且见个面也不代表什么，那就见吧，应付一下得了。 第9章 抱着多认识个朋友的心态，元音去了。 蔡大叔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那个男孩儿是自己儿子，学动画的。听着大叔的语气，对儿子的相貌品行都挺满意，不够可能对他的职业还有点儿不了解，想在元音面前吹个牛都没能吹起来。 中午十二点，元音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便去赴约了。蔡大叔也是够贴心的，给俩人约的地方就在他们小区前面一条街上，一个书屋里，可供购物，休闲的地方。 元音到的时候正好是一点，那个男孩儿已经到了，穿黑色的卫衣，低着头，玩手机。 要不是书屋里没别人了，真看不出这男孩儿是在等人。 元音对着玻璃窗户理了下衣服和头髮，今天她没怎么特意弄头髮，身上的这套衣服倒是新的，没穿过。上周刚在商场买的，快要过季了在打折，现在穿正好，不过也穿不了几天了。 一件暗红色的针织裙，袖子是荷叶边，收腰设计，非常显身材，这么看上去明明一米六多的个子，都有一米七多的效果了。 她掀了玻璃帘子来到男孩儿跟前，大大方方道：“嗨！” 男孩儿抬头望了眼眼前的人，手机里还在厮杀着，有一阵的迷茫，过后醒悟过来这位女孩子就是爸爸硬要介绍给他认识的女孩儿，也是他们家的租客。 本以为是个带着黑框眼镜一板一眼的老实姑娘——爸爸妈妈喜欢的风格。 但看眼前这位女孩儿着装靓丽大胆，眉眼飞扬的自信。 他侷促了一秒忙说：“你好。” 元音问：“我可以坐这儿吧。”态度很客气官方。 男孩儿说：“坐吧坐吧，等我打完游戏给你聊两句。先跟你叫饮料哈。”因为游戏里队友还在等他呢。 “没事儿，你打吧。”反正她还没吃午饭，先喝点饮料吧。 可能是不太好意思了，男孩儿打的心猿意马，没一会儿便退出游戏，元音正在喝猕猴桃汁，一口一口地吸着，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她已经把大半杯喝完了。 现在想对了。 她压根儿也没想正经八百地相亲，多半是来玩儿的。 当然，他就是找个安静的地儿来打游戏。 男孩儿咧了下嘴，笑着自我介绍道：“小姐姐你好，我叫蔡洋。” 元音也回以礼貌地笑容：“我叫元音，元曲的元，音律的音。”她说。 蔡洋听了，“听上去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好听也好记。”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洋气。” 俩人的谈话，特别官方。 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蔡洋先开口：“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相亲，被我爸逼着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相。” 元音深有同感，她是盛情难却：“我也是诶。” “我本来挺牴触的，都想好了，你一来我就晾着你自己个儿打游戏。不过实际上你人来了我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然后想让我去你老爸面前死命地骂你么？” “对的。” “你这算盘打得挺好啊，我一骂你，就显得我这人素质特低。” “嘿嘿嘿。” 蔡洋自我介绍，今年二十五岁，目前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做技术类工作。 元音介绍说自己在电视台工作，今年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能玩儿的人着实不多。 这总算打开了话匣子，摒除由长辈安排相亲这个设定不说，俩同龄的年轻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蔡洋一听说元音刚刚回来开城这边儿，就立马热情地说要带她去玩儿了，“不过，只要不去我们家就成，不然我爸还以为咱俩真成了呢，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20页 元音秒懂：“那你回去就说没看上我。” “还是你说看不上我吧，那样好点儿。” 元音点点头，共识就此达成。 俩人迅速发展成为微信好友，因为玩同一款游戏，“你加我好友，我邀请你，一起玩儿啊。” 元音说好。 元音的段位挺高，操作也快，各项技能运用纯熟，这倒让蔡洋开了眼，“还以为你是菜逼一个呢。” “说谁呢？”元音翻了一眼。 “好了好了，老哥，你牛逼。” “......” 整个下午，俩人就在书屋里消磨了。 这场“相亲”倒是往好哥们儿的境界去发展,蔡洋一口一个“老哥”“老表”“小老弟”地喊着，生生地把元音喊成了一个汉子。 回去后，老蔡问相得咋样儿了。 蔡洋这小小伙子还是比较有风度的，肯定给女孩儿留面儿啊，说：“人家姑娘条件特优秀，看不上我啊，老爸你别费心了。” 蔡洋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高中谈的，如今七年了。没结婚分手了，他妈妈本来就不同意，现在分手反而高兴。 在她心里，那个外地女孩儿是配不上自家儿子的。她儿子有本地户口，还有拆迁的三套房。 当她听到蔡洋说元音没看上的时候，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不高兴起来。 估计相亲女孩儿是被猪油蒙了眼吧，她儿子这么优秀的条件都看不上。呵。 蔡洋妈妈说：“看不上就看不上，我还看不上对方呢。家境估计不怎么好吧，要不咋租房住呢。” 老蔡出来主持公道：“你这就以偏概全了啊，你知道个什么呀，人姑娘可是高材生。” 蔡洋妈妈：“我现在拿一块砖头朝着窗口往下砸，十个人，怎么着也得有俩博士生。” 蔡洋：“......妈你得了，还博士生？看把您能的。从窗口乱丢东西砸到人可是犯法的我告诉你，别当个法盲。” 妈妈瞪大眼睛：“现在是你教育我的时候么？” ......一家三口，又争执起来。 过了几天，元音下班回来，在水果店挑东西。 那厢蔡洋帮着老爸买酱油，走着回去，在路边看手机看到入迷，就蹲在马路牙子上。 元音提着水果走过来，远远就看到那么一坨黑色的人，蹲着。 “嘿，干嘛呢？”走过去，也不能不打招唿吧。 “哟，小老弟，下班儿啦。” “吃了没？” “这不打酱油呢。” “真厉害，还能把你妈打酱油。” “谬赞。” “......” 自来熟的俩人，一起蹲在马路牙子上，蔡洋递了根烟给元音，元音从来不抽菸，思虑着拒绝。蔡洋怂恿说：“你这么酷的女生，竟然不抽菸。” “好吧，来一根儿尝尝。”她接了过来。 “你当是试菜呢？”说着给她点了火，怕风大，用手遮住。 元音嘲笑他，“这你就不懂了吧，给女孩儿点菸和跟兄弟点菸是不一样的。给男士点菸可以用左手遮风，但女生不可以，这是礼节，要优雅。”有此可以看出，蔡洋这人，是真不混。 混久夜场的人，大多知道这回事儿。 蔡洋说：“还有这说法？” “嗯。”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多学着点儿吧。” 放进嘴巴里吸了一口，呸，味道好重。元音没吃饭，上来就是一口浓烟，脑袋都抽晕了，跟空腹喝酒一个感觉——虚得慌。 蔡洋咂咂嘴，得，让这位姐姐装逼成功了一回。 俩人坐在路边聊了一会儿天，蔡洋拍拍屁股要回家去，他老头锅里的菜都要烧干了。 蔡妈见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不定在哪儿猫着呢，就出来找，这下看见了侃大山的俩人。蔡妈一看好傢伙，这都看不上她儿子了，竟还坐一块儿抽菸聊天，一看就不是个好姑娘，登时就想上去讽刺一番。 元音见蔡妈气鼓鼓的脸，心道：糟了。 她的形象在房东心里得塌成啥样儿啊。她就知道蔡洋回家要是说她没看上他，准能惹他的优越感极强的中年妇女老妈一顿搓火。 她笑着对蔡洋说：“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我抽菸我喝酒我泡吧，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姑娘。” 蔡洋二愣子摸不着头脑，元音站起身来要遁，凉道：“我先撤了，你自己个儿回家解释吧。记得告诉你妈我是个好姑娘，让她把房子接着租给我......” 蔡妈正堵在她前头呢，道：“唉，小姑娘，你跑什么呀？” “阿姨，我拉肚子。”她手掩在腹部，丧着脸道。 蔡妈人不坏，一见她生病就心软了，想问她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她家里有在酒里泡了许多年的杨梅，专治拉肚子的，在嘴里含一颗，一天就好。 “去我家——”话没说出口，元音先发制人，脸也更丧了：“阿姨我不去了，您儿子一点都不喜欢我，嫌弃我工资低花钱多，我要是去了得多尴尬啊。他条件那么好......” 蔡妈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舒坦不少，跟吃了特效药似的。说话语气都温柔不少，“没事没事别伤心，阿姨再给你物色新的男孩儿，不着急哈好孩子。” 第21页 蔡妈热情地拉着她手，元音挣都挣不开。 忽然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再往上是熨烫的笔直的黑色西裤。 宋熠手里拎着个箱子，问：“这做什么？”他手扶了下元音的手臂，让她腰直起来。 蔡妈以为宋熠问她的，“我说给她介绍男孩儿。她现在肚子疼。” 宋熠：“？？？” 他看向元音，元音可怜的小脸烧到了四十度，恨不能钻到地缝里。 蔡妈反应过来问：“不过，你是？” 宋熠没回答，手捉住她细细的腕子，攥在掌心，简单地说：“我来弄她。” 他手心的温度，顺着两层衣料，传到她的皮肤上。 蔡妈见眼前这人个头高高的，长相英俊，一表人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猜想这是元音的领导，或者哥哥还是什么的。 不过看他有钱人的样子，还是被震撼到了。 她没再多唠嗑，家里菜还等着酱油下过呢，赶紧拉着蔡洋回去了，蔡洋沖元音做了个打游戏的姿势，道：小老弟，王者见。 宋熠低头看她，“肚子疼？” 元音直起腰：“不疼了。” “相亲去了？”他看着远去的男孩子问。 “额。”元音囧，“就是认识个朋友，不是相亲，真的。”看吧，人家还喊她小老弟呢。 什么鬼话？为什么要同他解释？ 宋熠点点头，很自然地弯腰接过来元音手里拎着的芒果，往小区里走。 元音走在后头问：“你怎么来了？” 宋熠循着记忆中的路，走在她前面两三步：“这个月排的夜班不多，来看看你。” 看看她，呵，看看她。 皮皮虾的她，有啥好看的呢？ 第10章 宋熠的身材虽然清瘦颀长 ，可在元音面前，到底是个男人，同比例比她大了很多。 因此在元音的视角，宋熠人高马大的走在前面，给了她一种一种无形的压力。 可能是刚刚自己跟蔡姓母子闲聊，形态实在不雅又被他抓个现行，元音莫名感到心虚，生怕被他看扁了。 楼下。 宋熠随口问：“怎么认识的？” “是房东。”她想想又补充：“房东的儿子。” 宋熠笑，狭长的眼睛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和责问：“所以，还是相亲？” 不知为何那笑容让元音浑身都不自在了，跟小时候做坏事儿被同学告状，拎到老师面前自述罪状似的。 她咕哝着：“说不是相亲就不是相亲啊。” 宋熠看她一眼。 “唉，你别这么看我嘛，心都发虚了。” 宋熠：“.......”他扬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下，笑着：“好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话里终于有点儿宠溺的意思了。 这老小区住户多，尤其是老年人多，看着他们一男一女的你追我赶的，她作为刚来的租客，多少要注意点影响。 他步子大，元音赶紧跟上去，在后面委委屈屈的，跟个做错事儿的小媳妇儿似的。 追着解释：“真的不是啊，你在因为这个而看不起我么？相亲很丢人么？我不是这样的.......” 宋熠没接话，看向别处，嘴角却是淡淡的笑着。 真是可爱。 上了楼，似乎他不打算进去了，把东西都给她房门口。 然后理了下灰色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元音从包里掏出钥匙，宋熠说：“进去吧。” “要进来吗？”她问。 宋熠摇头，还是淡淡的笑，他一个男人，进俩姑娘的家里，多有不合适，这一点分寸，他应该把握。 元音用钥匙开了门，看了眼脚下的东西，不知道那个行李箱中，他给的她什么。但是既然送了她礼物，连人都不请进门喝一杯水，这也太不礼貌了。 她说：“室友回老家了，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住。”进来坐一下吧。 宋熠垂眸看看她可爱的小表情，小手指一直在锁口出抠着，看上去有些纠结，“一个人睡害怕了？”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元音直说：“进来好么。我......我想请你喝杯茶。” 宋熠：“？？？” 元音想抽死自己算了，这邀请的语气，怎么那么猥琐啊。 元音侷促地说着：“你不喜欢喝茶也没关系，我买了个手磨的咖啡机，还有果汁。” 宋熠笑了，先拿起行李箱，再点头，然后进了屋子。 所幸这间房子里有一双新的拖鞋，无印良品的那种冷淡风格，男女皆宜，宋熠踩着嫌小。 元音蹲着解开帆布鞋带子，说：“我这里没有你这么大脚的鞋。” “没事。” 他打量了下这间房子。 客厅不算大採光还可以，淡绿色的皮质沙发有点旧了，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茶几电视柜上都是空空的，只扔了几本杂志在上面，想必她打扫地还是很勤快的。 元音引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住的是主卧，带了一个小阳台。 宋熠犹豫了下才进屋，别看客厅小，元音的这间卧室还是挺大的，一眼扫过去，能看到她全部的生活轨迹。 第22页 一张白色的一米五的小床，上面铺着粉色底子碎花的床单和被罩，有些散乱地叠放着，像幼儿园小朋友的杰作，松松垮垮的。同色系的衣柜，小书桌被她当成了梳妆檯。或许是衣柜太小了，女孩儿的衣服又多，她买了几根临时的挂衣杆，撑在阳台，上面挂满了她各种款式的衣服，按照季节和颜色分类，长裙短裙，裤子，外套，毛衣。 往前一点是她的小书桌和小沙发，可以想像，或许每晚她刷完当天更新的电视剧后就会窝在这里赶工作进度。也会偶尔在这喝着咖啡晒太阳。 嗯，房间椅子上挂了几条她的打底裤，也可能是毛衣。 反正是一样的颜色他分辨不来。 元音瞧了立马跑过去一手抓住一把衣服抱在怀里，慌乱解释道：“这些都是干净的，我收回来只是没来得及整理.......” 宋熠笑笑。 她这一抓不要紧，放在最下面的小短裤掉了下来，还掉在宋熠的脚边，一个小边角正好落在他的脚面。她就说嘛，真的不能请男生来自己的房间，呆在客厅里就好了嘛....... 好吧，好吧，让她就地去世吧。 宋熠弯腰捡起，粉色的短裤有着小花边，他也没敢多看一眼，只是在手心里的触感太鲜明了，粉色，柔软，细小。 “放好吧。”他说，把内裤放在她怀里的衣服堆上。 “诶。”元怂怂再次上线。 本该尴尬的，可元音此刻却有了另一层别样的情绪。 或许是有了肌肤之亲的关系，这样的氛围有点儿干涩更有暧昧。其实这算什么呢？那晚，他跪在她面前，亲手脱掉她的内裤，然后唇轻吻在她的大腿上。 宋熠首先打破这僵局，说起在门外碰见房东母子俩还没说完的事情。 他担心元音被欺负，她一个小姑娘，肯定没什么威慑力。被人在背后关起门来讨论是真不好。尽管姑娘本身没什么错但大多数人嘴太碎。 “朋友不在多，三观契合，能陪你就可以了。”他说，“太过势利的，不用深交。” 原来他看出来房东太太的厉害和刻薄了。 元音放下手里的事情，低声说：“我知道。”她忽然有些难过和沮丧，“只是，我刚来这边，太孤单了，我的休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大家忙得时候我闲着，我忙的时候大家又都在玩。绽青姐姐也忙，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元音不是宅的人，她喜欢唿朋引伴，和朋友们聊天喝茶打游戏逛街。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这些宋熠都知道，忽然有些心疼。 他说：“无聊的时候可以打给我，打不通我空下来的时候也会回你。”宋熠拍拍她的肩膀，慢慢说：“不要觉得孤单。” “唉。”元音嘆了口气。拉了一把椅子给他坐。 “你想找我聊什么都可以。”他笑看她，“我也是你的朋友。” “......”元音脸红了下：“嗯。” 认认真真地应答道。 元音去厨房倒水，宋熠坐椅子上，看她梳妆檯上，相框里的照片，她十几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那段时间的元音是一个非主流女孩儿，头髮上编了乱七八糟的小辫子，五颜六色的，脑壳上卡了个墨镜，装酷。 她回来，指着地上的行李箱问：“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箱子，里面一侧是医药箱，毛毯，手电筒等工具。另一半是被黑色的防水布遮住的，宋熠拉开拉链，里面是半箱零食。 都是健康无油炸的，酸奶，烘焙的山药片，坚果等。他笑说：“箱子有些大，总不能拎着装了一半的箱子过来，咣咣铛铛地不好听。”是在解释为什么带这么多零食给她。 元音心里乐乐，蹲下来，煞有其事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坚果？” 其实他不知道，“猜的。”简短的回答。 元音拆了一袋坚果，“嗯，好香。”蹲着的姿势，跟小松鼠似的，两个白白的门牙，嘎嘣一咬，脆！“有眼光。” 宋熠看她一眼，直视着她弯弯的眼睛和睫毛，道：“是从我妹妹零食柜里偷的。” 元音：“......” 她又指着毯子问：“这是什么？” 宋熠：“电热毯。南方没有暖气，晚上睡觉捂不热被窝，这个能帮到你。” “哦，这个呢？”医药箱。 宋熠打开，一共三层，一一讲给她讲解，感冒药，预防感冒的药，维生素含片，跌打损伤喷雾，消炎药，止痛药绷带，酒精棉。 末了问她：“都记住了么？” 元音摇头。 宋熠：“......” 元音说：“我不用记，用药的药盒上都有写，只是没说剂量。我觉得这种非处方药应该不用特意去测用量吧。” 宋熠输了一口气，还算聪明。 元音吃完一袋坚果，抹抹嘴巴。 宋熠笑起来，没忍住摸摸她的脑袋，问：“吃饭去吧。” “吃过了。” 宋熠：“......” 吃过饭是真的。 “有事打我电话。”是那天他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第23页 * 元音没怎么找宋熠。 就是有一次她的电热毯打不开了，以为他送的是坏的，毕竟又是电器，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她发简讯问他怎么处理。 宋熠说：“开着放几分钟，接触问题。” 元音又问：“这个不会爆炸吧？” 宋熠认认真真回答：“温度高了会自己断电，不用担心。”想了想又说：“我这人不坏，不会害你，更不会送不好的给你。” 啧啧。 工作上面。 之前她跟的那个明星真人秀节目拍摄期全部结束，最后一期也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元音跟着老刘回到自己的组内。 周一开例会，主任领着一个人进去，三十岁上下的女性，半长发，穿一身白色的套装，元音本以为是电视台新来的主播。看这气质应该是从哪儿挖过来的。 介绍完才知道，原来是她们组休假很久的编导，擅长运用纪录片的手法做栏目，因此看上去低调又有内涵，她作出来的节目，经常被人称之为综艺界的一股泥石流。 张莉馨。 因为生小孩儿，回家休假一年半，现在正式復出。 台里正好套推出新的项目，就给她了。 是个医疗类的节目。 老刘没听得下去，直接摔笔走了，走前还喊元音：“不走留着干什么？” 元音不明就里，说：“师傅，领导都还在呢。” 老刘见元音并不是小狗一般地跟着他，气哼哼的自己走了。不过看出他生气的主任，一个问候或者喝止都没有，就随他去了。 元音挺尴尬的。 第11章 张莉馨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女人，部门会议开完以后，她又迅速召开了小会议。开始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但是元音知道“笑里藏刀” 她现在手底下没自己的人，以后开展工作，还是要目前团队的人配合的。当然，老刘也是非常有实力的一个人，但既然台里现在着力捧张，谁都不确定怎么站队，以免另一方起来打脸。 老刘气唿唿地抬起屁股就要走，他本是想招唿几个人一起走不给张莉馨面子，但好像收效甚微。平时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人都在犹豫，这个马屁到底要不要拍。 张乐和一个实习生跟着去了，那个实习生是老刘的侄子，也是他介绍进来的。剩下的人在动摇，有要走的趋势。 老刘走前看了眼元音，作为部门的两个实习生之一，她应该找个大腿抱一下。很明显，抱他这个大腿比较靠谱一点——元音和他还算有点交情。 坐在旁边的叶遥拽了下元音的袖子，示意她跟她一起站定老刘，但是元音不为所动，开始和稀泥，她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诶，好像长了一点，得去重新做一个美甲了呀。她嘀咕着。 叶遥：“......” 元音认定自己不要火上浇油，一旦她抬屁股，两位老大必定吵起来，那么元音就成了罪魁祸首。因为她是团队最后一个在别人看来搞不清状况的人。如果连她都站起来，那就说明张莉馨全军覆没。 好吧，元音本来也不想怎么着。 张莉馨最终赢得了主动权，台里明年上半年主要制作她提案的栏目。 医疗纪实类节目，《生路》。 老刘是看隔壁团队做娱乐综艺节目很成功，自己也想转型做综艺。但是他没能拗得过张莉馨。 娱乐综艺节目投入大，回报也大，会给他赚取更多知名度和贊助。台里考虑要百花齐放，各个项目都要抓。纪实类医疗节目是赚口碑的。 好在老刘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落到他头上的工作，都会百分百认真完成。做文艺工作的人真的非常任性，那天甩了椅子就走让人难堪，但好的又非常快。 元音很庆幸自己这和稀泥的态度。 后来叶遥也说。 拎得很清嘛。 元音只记得当天，张莉馨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倒是沖她笑了下。 后来项目确定下来，元音埋头记笔记的时候，张莉馨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坐在会议室后排的她面前，敲了下她的本子，提醒道：“不要光顾着记，听我说。不然以后自己怎么独立做项目。” 这一点让元音挺惊讶的。 话说回来，元音本身是比较想做医疗纪录片的。她的妈妈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她喜欢的人是外科医生。她在读研期间，也曾参与过纪录片的拍摄制作，对医护关系现状这一块儿非常感兴趣。 但限制于自己的能力有限。 栏目前期的准备时间很长，春节前的这段时间，全组的人都在做功课，取材。 元音搜集了不少的资料。 至少现在的她，终于能搞清各个科室看的是什么病了。 宋熠这段时间来“看看她”的时间不算多，他实在太忙了。不过还是会抽时间在微信上问一问她的近况。 提醒她不要熬夜。 这些元音都默默记在心底。有一回，宋熠下班途中，绕了下路来找她，给她带了些水果，非常漂亮的水果篮，里面都不是时令水果 元音拿到就琢磨，这个果篮不得三四百吧，花那钱干啥？不如直接给她折现好了，当施捨也行啊，她正是缺钱的时候。 第24页 宋熠不知怎么回事，跟别的男人追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别的男的都是带着喜欢的女孩儿吃饭看电影，买精品礼物。唯有他，给她送水果，送零食，送药品，送电热毯，取暖器......知道的明白他只是照顾小学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接济困难户呢。 “元贫困”颠了颠水果篮，小声说：“谢谢宋大哥。” 宋熠站在车边，低头去看她的小表情，好看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笑问：“怎么？不喜欢这些。” “不是。”她闷闷地说，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讨他喜欢呢？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时候是很懂女人的，比如在床上，除了重了点他一直在取悦她，讨好她。走路会让她靠近马路里面的一侧，帮她开关车门。 现在又这样。 宋熠猜不出元音在想什么，直接了当说：“喜欢什么告诉我。” 元音抬头：“告诉你做什么？” 宋医生抿了抿唇，轻轻地：“给你买。”然后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元音脸也红了，心说，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我喜欢房子，喜欢车子，喜欢衣服，喜欢化妆品.......她看看他好看的眉眼，嗯，还喜欢你。 你知道吗？ 最后她摇了摇头，说：“我会好好赚钱的，不要担心。” 宋熠笑笑。 两人站在路边聊着近况，多半她说他听，然后再问些问题。 他问：“今年春节怎么过？”还有大半个多月呢。 “正常年假流程，我在单位不是什么要职，不需要值班。”她想一想，觉得宋熠可能要问的不是这些，“应该是回爷爷奶奶家过年吧。”她在北京读书的这七年，只回来过两三次，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 元任之家，她从没去过。 宋熠没再多说。 元音问：“你呢？” 宋熠：“值班吧。” “辛苦哈......” “......”宋熠看她，没说话。 最后两人都笑起来。 宋熠因为还有事，就不送她上去了，元音换了一只手拎水果，她心疼钱：“这肯定很贵吧，其实买散装的就行了。” 宋熠揶揄她：“想帮我省钱？” “啊？”她脸又是一阵虚。 “是病患家属送的，我拿回家也是麻烦，就拿来给你吧。” “这样啊。” 原来是送的。不花钱就好。 “回去吧。”他说，然后上了车。又忽然从窗户里递出一个小袋子，说：“这里面的东西也给你。” “什么？”元音伸双手去接，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掌。 “别看。”他压低声音：“回家以后再打开，记住了。” 元音心一收？第一反应是难道是病人给的红包？金子？现金？卡？还是什么？宋熠没地方放，这很容易被查出来，只好藏在她这里了。 心中也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收红包这回事了，赶紧把东西揣进兜里。 “我好好收着，等你方便了再过来取，但是我建议你这个妥善处理，不要做错事。”她对他保证绝不主动揭发他。 宋熠扬眉爽朗的笑了两声，开车走了。 元音快步回到家，关了房门，确认小卓不会来打扰，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小锦囊看。 里面竟是一把手工奶糖。 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比划幼稚的字：宋医生叔叔，祝您天天开心。 想来是小朋友写给他的，他以为就是一袋子糖果，也不知道里面有卡片，便送给她了。 不，是逗她。 元音恼了一会儿， 被气笑了。 这人，还真是坏。 春节放假前夕，他们的拍摄工作开始了，是和开城三院，开城市儿童医院，妇幼保健医院，三个医院签约的。 分别在不用的科室，心胸外科，儿科，妇产科，神经外科等，通过两百多个摄像头和十个移动摄像机，24不间断拍摄，记录每一天诊室的状况，跟踪患者的治疗过程。 元音惊喜的发现，这三家医院里，有一家是宋熠所在的。 开城三院。 拍摄这个观察类的节目，不能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流程，因此架设的摄影机都是半隐秘状态，但也需要工作人员在现场记录。 组里分配任务时，元音是被分配到儿科这一块儿，她会被分配到妇幼保健医院。张莉馨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你还是去三院吧。” 给出的理由是：“你还没怀孕生孩子吧？让你去拍儿童有点不合适。” 于是元音被派去了三院。 跟心外科。 正是袁少棋所在的科室。 布摄像头是在凌晨人最少的时候，元音白天去的科室，里面的热闹程度也仅次于急诊大厅了。 她走过住院部的走廊，透过窗户看向病房里，这里的患者比急诊室的更加孱弱。 可能是巧合，她看大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生老病死。 她是那么心慌。 好在她在这里还是有熟人的，袁少棋就在。 当天他在做手术，护士告知元音可能要很久。元音说没事，她也不着急。 第25页 找他也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心外科的材料，和了解病患资料，还是要等他下班再说。 护士知道元音是电视台的人，还 都客客气气的，在闲的时候，会帮她答疑解惑，但这样的时间少之又少。 元音不忍心打扰别人工作，只能和同事，在一旁呆着。 下面急诊来了电话，说马上要送来一个心肌梗的病患，现在请心内科大夫。 “姚医生呢？” “我马上通知姚医生。” 元音跟着姓姚的医生下去了。 姚医生和急诊大夫早早做好了准备，迎接病患。两分钟后，病患被推进来，随车医护人员几乎疯狂式的拼命做抢救。 她去不了抢救室，只能远远看着。 但也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医生宣告病人死亡时间。 在外等候的家属哭天抢地，跪倒在地。 站在元音和叶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作为局外人的她们，实在看不透生死，姚出来摘掉了手套和口罩，对家属说抱歉。 叶遥手里抱着的笔记本，录音笔全掉在地上。 元音看着五十几岁的阿姨，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像个不知体面的三岁孩子，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恸哭不已。 那个患者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记录者而已。 可那一刻，她忽然受不了似的，转头哭了。 不是可怜那个患者家属，只是单纯的悲痛。 第12章 脚步不听使唤，她走过去。 半个小时前还同护士谈笑风生说着晚上下班去哪儿吃宵夜的姚医生 ，此刻面无表情的宣布着死亡，另一名急诊科年轻医生也是表情淡漠，微微低着头，似乎不太忍心向家属宣布这一结果。 只有五分钟前，满头大汗的随车护士，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尽力了，可他还是死了。” 因为家属打120的时候，早已过了黄金抢救时间。 这一群医生护士，努力了，但也没有赛过死神。 姚木然地走掉了，好像没有感情一样。 没有人安慰那位阿姨，事发突然，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只有小护士苍然上去，低声劝慰着，让她起来。 叶遥拉着元音，让她不要过去，因为这件事与她无关。 但是不知为何，她忽然坚持过去，蹲下，递了一张纸巾给那阿姨。老人家没有看到她，护士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十分为难，用眼神求救，怎么才能让她不那么伤心。 天知道元音根本就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也知道此刻的安慰是毫无作用的，是去至亲的不是他们，当然无法领会那种痛苦。 她用纸巾轻轻往阿姨的脸上擦，阿姨反应了一秒，扑向她的方向，再次大哭起来。 元音走到外面。 来医院的第一天，还没适应这样的节奏，就让她撞上了这么一件事。 那种亲人骤然离世的绝望，她懂，此生，她经歷过一次。 高考结束后，妈妈才告诉她病情。 那年夏天很热，一直到来年的春天。她陪着人人敬爱的高老师抗癌，最后人还是走了。 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优雅，漂亮，甚至有些小洁癖。小时候刚刚离开爸爸的家，母女两人住在她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非常狭小简陋。但是每一回出门，妈妈都会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漂漂亮亮的。江南的女人声音细细的，非常温柔。 哪怕她犯错，妈妈也从来没有打过她。 后来告知她病情，已经进入晚期。 元音好恨，这世上为什么没有预防癌症的药呢？要让她的妈妈遭受这样的痛苦？ 那天她哭着在床前，是在北京。 妈妈枯瘦的手指抚摸女儿可爱的脸，她并不想离开她。 她走了，女儿该怎么办呢？ 她说：“如果此生你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何我不晚点告诉你，也好让你多幸福几个月。” 又说：“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来往皆是过客。妈妈要走了，接下来的风景，请你务必好好欣赏，享受自己的人生。无论这世上谁伤害你，都不要让自己深陷困境。” ...... 或许是她的生活中，很少接触生死选项。 今天的事情是一个冲击。 她仰头望天，抹了抹眼泪，可总也流不干，真是讨厌。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想。 模煳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 宋熠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外罩是医生服，左胸口袋里有几只笔，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 或许是在工作状态，他站得比以往都要直，以前都是闲散的状态。此刻看上去倒真是个严肃又冷漠的主治医生。 “你怎么了？”他问，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平平的。 元音转过头去抹眼泪，生怕被他看见红肿的双眼，低声说：“拜託你不要看我，给我一点时间。”语气里有意思祈求的味道。 宋熠皱着眉，不理解，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站在她距离五步的地方，等她自己慢慢平復。 两分钟后，元音停止抽泣。 转头看他。 宋熠也收回视线，微微垂着眼眸，迁就她的身高视线，问：“是因为里面那个心梗病人么？”非亲非故，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伤心。 第26页 看来他早已搞清了状况。 冬季的风一吹，她身冷心更寒，缩了缩脖子，问：“你怎么知道？” 宋熠：“你的同事在那边。” 叶遥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和录音笔，招唿远处的摄像，去一个离得更远的地方，生怕打扰了死者家属。 原来是这样。 元音擦擦眼睛，她身上只穿着白色的薄款毛衣，外面是一件格子的復古款长休闲西装，收腰设计，显得腰细腿长。但是这样漂亮的穿着，很不保暖。 “过来。”宋熠站在一旁，向她招手，让她离开风口。 元音没懂他的意思，愣怔片刻。 宋熠走过两步来，牵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一个偏角，前面是刷卡机器，很能挡风，也没人看见。 “你手太凉了，很冷么？” 元音摇头，解释刚刚自己为什么哭，不是因为别人：“我今天只是忽然想起我妈妈了，心里觉得难受。” 宋熠蹙眉看她，眼底的神色更深了。 然后变得柔软。 元音抬头，眼睛还是红红的，有点儿没出息，怎么能说哭就哭了呢？可不跟林黛玉似的。 顿时有些丢脸，矫情死了。她想再一个人呆一呆，平復下情绪，可惜宋熠本来握住她的那只手没有松开过。 很奇怪，他穿的比她还少，可掌心还是干燥温热的。 他攥她手的力气更大了，从手背到手指，指尖，摩挲了一下，用他的大手掌包裹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前。 是在给她捂手。 他低着头，仔细看她的手指。 元音闻到淡淡的肥皂水的味道，以及他鼻息的温热潮湿，喷薄在她的手背。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星星点点，洒落在她的心上，想抽回手，但宋熠却不允许。 可这种姿势和行为，不是情侣间的么？ 他这么做，算什么呢？ 元音脸烫了起来，看向别处。一偏头风就把她的头髮都吹乱了，也没手去拨掉，落在脸上，吃进嘴巴里，很痒，一丝丝的，早知道今天就把头髮扎起来了。 宋熠笑了，松开一只手，替她理了下头髮，塞到耳朵后面，甚至贴心地把散落在胸前的长髮都推到了肩后。 他看了下时间，问：”你现在要走么？“ 元音闷着头不敢看他，“现在还早，最起码得到五六点吧。”第一天就翘班不好。 宋熠点头，完全放开了她的手，斜过身，“嗯，我六点下班，和你一起吃饭。”‘ 也没问她要不要，真是的。 元音的脸现在一起完全烧起来了，哪还敢想别的，只能匆匆应着，赶紧撤退现场。 宋熠笑了，调侃她的语调说：“你可以想一想，待会要吃什么了。” 元音“唉”了一声，匆匆地跑回去。 一直慌乱地情绪工作到晚上，叶遥看她的脸色，说起刚刚的事情，安慰道“真没想到第一天就撞上急诊室这样，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跟前死去。那病人进来时，我还看到了他的脸了。”当时已经没了什么生气。 “哎，生死有命。”叶遥说：“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咱们在医院拍摄的三个多月，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医院每天都要死人，后期剪片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元音说：“我知道的，以后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失控。” 这样太不专业了，怎么工作。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一会绝不会情绪化工作。 叶遥：“嗯，我也觉得你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一起加油。”她拍拍她的肩膀，再加上早上元音也在工作上帮了她许多，算是真正和这个新同事交了心。 叶遥问：“晚上不值班，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元音拒绝了：“今天有事，下次吧，我请你吃火锅。”她笑起来。 “好的呀。”叶遥强调：“应该是我请你。” “嗯嗯。”都可以，无所谓。 她收拾了东西，宋熠已经等在楼下。 她走过去，脑子里一直在想，呆会吃饭说什么呢？ 结果宋熠已经帮他解决了尴尬的局面，副驾驶上坐着袁少棋，端端正正的俩男人聊着天，见她过来，袁少棋打招唿：“嗨，小元宝。” “袁大哥。”元音自觉的上了后座。 宋熠淡淡的笑着睨了她一眼，元音觉得自己龌龊了，他根本不是想和她进行二人晚餐。 那天晚上没吃元音心心念念的火锅，吃的西餐。宋熠帮她拉开椅子后、服务生递来菜单，元音点了肉。她要吃的多多的，下午情绪波动，她的精神气消耗很多，要补一补。 袁少棋见了说：“吃不完我帮你。”他以为她一个小女生只是看着什么都想吃，其实饭量小吃不完的。 元音抿着唇，宋熠在场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吃的完。 宋熠笑着打了他脑袋，对着袁少棋说：“我是缺你还是少了你了？觊觎小姑娘的。” 袁少棋咂咂嘴，笑了起来。 一顿饭，元音又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宋熠忙着和袁少棋讨论着专业问题。两个相同专业的男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第27页 又是把晚饭时间当研讨会。 不过宋熠还是照顾着她的，时不时问她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情，尽管那些事他其实并不关心。比如，他们的拍摄周期，后期制作过程。 元音一一回答。 再有生活上的，他总是看着她的眼睛问：“元元呢？”他与旁人调侃着喊小元宝不一样，他对她的称唿和她妈妈一样。 一顿饭吃完，袁少棋说时间还早，要不去看个电影吧。 宋熠看向元音，她晚上回去还是要工作的，说：“你们去吧，我先回家了。” 她一说完，袁少棋就笑了，“你让我们两个男的去看电影？”去看电影他都是陪女孩子去的。 宋熠也笑。 “回去吧。”他说。 “也好，咱们仨都顺路，你给我也一起带回去吧。” 宋熠说：“不顺，你自己打车或地铁回去。” “怎么不顺呢？”袁少棋纳闷：“我家就在元宝家后面一点，你再多开一点路就到了。” 宋熠没出声，元音看看俩人。 袁少棋意识到宋熠的坚持。气哼哼两声走了。 “我就是个多余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心外科医生，这么唿唿地生闷气，也是少见。 快到家时，宋熠说：“元元。” “诶？” “等会，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她的心跳了下。 宋熠摇了摇头，些许无奈，“下去再说吧。” 元音的心收紧到一起，噗嗤噗嗤地跳动着。下午他握了她的手，还放在胸前蹭了蹭。她逼迫自己，认为那是因为两人关系熟，他是兄长般的照顾。 可也没这样照顾的啊，她都多大了。 这一条路行不通。 她又逼着自己想，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儿科工作，接触的都是小孩子，要耐心和温柔。因此把对孩子的耐心转移到她身上。 可现在，他又这样说。 元音的心境不同了。 能不能开得快一点啊？ 第13章 车开到小区楼下，元音下车，宋熠也跟着下来，依旧是照例送她上楼。晚风更寒，宋熠把大衣直接罩在她身上了，自己只穿着穿着白衬衫和灰色的针织开衫。 “不要，你会冷。”元音忙要把衣服还给他。 宋熠笑了下，伸手碰了下她的手背，笑说：“是你比较冷吧？”果然，他的指尖都是温热的，元音不过才下车一小会儿，手背都已经冷了。 元音不好意思，讪讪点着头，心里想着，他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呢？下午他握了她的手，晚上又带她吃了饭，行为如同情侣般，哪怕是袁少棋在场，他也是对她百般照顾。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上了楼，到门口。 元音没说话，也没急着开门，只是慢吞吞地找钥匙。等呀等。 宋熠也心照不宣，手放在她肩膀上，把她小小的身板扳过来，道：“先别急着进去，我跟你说两句。” 可恶楼道的灯一会儿暗一会儿亮，他说话的声音小了，它就黑着。大一点，它就亮了。 不过这样也好，宋熠看不到她的脸红着，耳朵都成了粉色。 本想找一个好点的时间，他时间充裕，她也没那么侷促。好好地说一说那件事。 说在一起的事情。 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再逾矩过。 她一时还无法接受两人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关系。没关系，他可以再等等，不说别的，但时时顾着她也好，至少让她有个着落，对自己也有些感觉才好，也不至于像个没人管的孩子。 虽然发生过关系，但总不能强行逼着女孩儿和自己在一起吧。 但是下午她哭成了那个样子，一个人躲着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他一下没忍住，是想上去安慰一下的。 可不知怎么的，就握了人姑娘的手了。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哪怕这会让她造成误会。都没表白，干什么要做这种亲密的关系呢？ 后来想一想，睡都睡过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赶紧表白吧。 结果下班时撞见了袁少棋，说起元音过来医院这边了。袁少棋不依不饶地说着要三人一起吃个饭，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宋熠说：“今晚我和她约好了。” 袁少棋也不嫌自己多余，说：“那我一起吧，省得她跟你没话说，我怕你尴尬。” 宋熠拒绝，袁少棋就赖在车上了，跟个癞皮狗似的。 好吧，只好带上他了。 这才煳里煳涂的，错过了晚饭时间的告白。 现在看她像个乖巧的小狐狸一样，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正在等着他来说出些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安静地夜里能听到彼此细密的唿吸声。 他莫名想起她的娇弱的喘息声，一时乱了心绪。 他笑了下手抬起来，放在她脑袋上，轻声：元元——我。” 忽然，电话响了。元音转头找声音来源，是他的。 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她说：“你的手机响了呢。” 宋熠苦笑不得，接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让他回去看一下。 第28页 对方的声音也被元音听到了，“你还有事要忙吗？” “嗯。”他无奈地应着。忽然发现在漆黑的楼道里表白，不是一个好主意。 宋熠要走了，元音圆圆的眼珠闪着光，不知道是期盼他走还是期盼他留下来。 “明天上班吗？”要去医院吗？ “要的，但是要先去台里拿个东西。” “本还想顺道接你一起过去。”他说。 “没关系啦，我一个人都可以的，地铁很方便。”她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他后退了一步，曲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鼻樑，说：“好了，今天我看是说不成了。你先进去吧，晚上好好睡个觉。” “诶。”她又想起了下午死去的那个心梗患者，还有他土色的脸。回放在脑海里，让人心惊。 元音身体颤了下，慢吞吞地拿着钥匙，一边说：“慢走。” 下一秒，他人就铺天盖地地覆盖住了她的身体，他那么高，长腿长胳膊地，完完全全把她搂在了怀里，手掌放在她后脑勺上。 元音迷茫啦，心脏都漏跳一拍。 她想动一动。 宋熠低声在她耳边，温湿的气息全进了她耳朵里，唇落在她的皮肤上，低道:“不要动，让我缓一缓心跳。” 果然，她能感受到扑腾扑腾的跳动声音，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的。元音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其实，这其中也有他的。 过了三五秒，他稍稍离开一点，又是垂着眼睛看她。天那么黑，也就只能感受一下彼此的唿吸而已，轮廓都是模煳的。 他说：“元元，今天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境。” “宋大哥......”她有些紧张，生怕被别人看到了两人在楼道抱在一起。她手缓缓来到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宋熠彻底放开她，又碰碰她的脸颊，无奈说：“好了，进去吧。晚点联繫你。” 元音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看他。 灯此时又开了。 宋熠被她看得笑了，也注意到她粉色的脸颊，理智回来一下，轻声笑说：“快去吧。” 手放在她劲后，捏了捏，安抚道：“好孩子。” 然后没等她关门，便下了楼。 元音关上门，靠在墙上，大口的唿着气。 不是要表白吗？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样对她，又像哄孩子那样哄她？ 她甩了甩脑袋。 几秒后，小卓端着泡面碗从房间走出来，大口的吸熘一口方便面，咋咋唿唿道：“我靠，我听到门外有响声，还想给你开门来着，但意识不妙。” “吓得我把客厅等都关了，生怕打搅了你。” 元音狠狠瞪了一样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听到门里的煤气声音，她是不会打断宋熠的话的。别说是在门口跟她仓促表白，就算是在手机里跟她说一声，哪怕让袁少棋带个话，她都能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妈的。 妈的妈的！ 她上去掐小卓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小卓跪地求饶，“我错鸟，我错鸟。晚上给你蹂.躏行不行？”她忍不住笑喷：“你们刚刚安静的那一会儿，是在打啵么？” “感觉怎么样？” 元音又去掐她：“你还说！” “哈哈哈哈哈。” 晚上元音洗了澡，躺去床上刷手机。 宋熠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的医药箱里感冒灵颗粒，下午听到你声音有些哑，喝了再睡，不要生病了。 晚安。 元音高兴地翻到被子里，两腿儿在床上敲来敲去的，啊啊啊。 明明是之前也有过同样的叮嘱，可今天就是不一样了。 以后要和宋熠恋爱了吗？ 好激动啊。 她也回覆： 我会乖乖睡觉的， 晚安。 可能他在忙，或是已经睡了，一晚都没有回覆她。 元音有些不高兴的扔了手机。 第二天工作上也有别的事情，她就没去医院，一直在台里呆着，做张莉馨交代的工作。 宋熠那几天不知道是忙还是怎么的，没约她。两人只是在微信上聊天。 其实也不算聊天，毕竟他空余时间不多，只是日常的叮嘱和问候。 但言语间，已经有了情侣一样的暧昧。 那晚之后，元音决定洁身自好。平常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里碰见了蔡洋，都是打个招唿，迅速撤离，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宋熠了。 这一点行为，让她自己都感觉好笑。 蔡洋舔着脸说：“我咋感觉你最近躲我呢？难道是喜欢我啊。” 元音：“你不要放屁！” “那么凶，有鬼？真的喜欢我啊。”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元音埋着头，绕道回去。 “啧啧，小老弟你咋回事儿啊。”蔡洋在屁股后头咕哝。 元音不搭理他，兴许是怕把两人因为相亲而认识，让人造成误会。 “那晚上，以后还打不打游戏啦？“他扯着嗓子。 第29页 “？”元音踟蹰着，说：“打么还是要打的。” “呵。少年！” 不过马上要过年了，元音的心态有些放松，无暇工作，只想休假。 前几年在外地上学时，她回来过几次，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早早地，她就打了电话回去。 奶奶表示很高兴，提前给她做好吃的。就等着她回来了。 元音这几天下班的时候，去商场，置办年货。今天挑一挑补品，明天挑一挑衣服。毕竟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她还是想尽一下孝心的。 和爸爸关系不好，但是一双老人对她是不错的。 商场里已经开始放了刘德华的经典曲目《恭喜发财》。 都听了十几年了，回回听到都也别想蹲在家里沙发上嗑瓜子。歌曲虽老，但年味重啊。 医院里倒没啥感觉，元音是不怎么去儿科的。有天早上，宋熠把她喊过去了，给了她好几个礼盒。 “今年回家过年？” “嗯。”她回说。 “把这个带回去，给爷爷奶奶。”他没时间，这些都是他拜託家里人帮忙买的。怕她不懂就给她置办了。 元音没推辞，因为推辞也没用。 何必矫情。 宋熠捏了捏鼻樑，换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去了。 原来他这几天一直白天黑夜的颠倒着，怪不得没能顾得上她。 他脱掉医生服，套上自己的外套，元音莫名想起那次失败的告白，撇开眼，说：“我先回去工作了。” “嗯。” 第14章 元音盯着地上的东西有些发愣，白色的包装纸里面是精美的礼品盒，这么多，是些鹿茸，虫草之类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非金贵。 似乎，让他破费了呢。 宋熠看她，“怎么了？”他的眼底泛着青，声音也不大，是通宵过的样子，“是拎不动吗？我来。”说着他折返回来。 元音他们在这间医院有一个监控室，也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休息室。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的。”她说。要是让他提过去，一来会给他在医院造成影响，二来被她的同事们看到了也会在背地里讲。 元音只不过来了这里几天，就和这里的医生搞在一起了。 宋熠扯了个笑看她，没有坚持，想来也是考虑了同样的问题。 他停了一会儿，把眼睛从鼻樑上拿下来，又掏出眼镜布，把镜片擦拭干净重新戴上，问她：“几号回去？” “大年二十九早上。”正是国假的时间，部里是这么通知的，但她已经忘记了应该是阳历的几号。 宋熠点点头，也就没几天了。 “你呢？”元音问：“放假吗？” 宋熠摇头，“调休。这一周一直得值班。” “那，好辛苦。”她忽然有些心疼，看他这辛苦的模样，连个好觉都不能睡吧，看着别人家团圆吃饺子，他还要在值班室里忙。 宋熠摇了摇头，没出声。 过了几秒，又问：“几号回来？” 元音心又慌了，道：“假期是到年初五。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就那个时候回来。”想了想又说：“但年底工作量被耽误了，应该要回来加班的。” 宋熠沉默着，问：“来回的车票买了吗？” “买好了。”早早的，她就在网上定了票，虽然爷爷奶奶家就在县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她还是担心过年春运压力大，买不到。 他说：“自己路上小心点。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完年就休息了，等你回来。” “诶。”她乖乖地应着。 最后，他还是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说一句：“走了”然后回家补眠。 元音晚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车回了家。 第三天就到春节假期了，同组的摄像可以说是非常羡慕她了，“我过年还得值班儿。” 叶遥给元音打说辞：“她是实习生还没转正，不回家干什么？拿着几千块的工资，丢了命去干吗？” 摄像：“也是，我刚来也没给我安排那么多工作。” 元音也笑：“不要羡慕我，如果我还留得下来的话，明年就会跟你们一起守岁了。” 大家笑起来。 打包好了行李后，已经到了二十九的下午了，元音出门前给奶奶家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晚饭前到家。 奶奶接了电话说：“妹妹啊，不要费那个劲了，今年我和爷爷都在开城过年啦。你过来吧。” 元音吃惊，“啊”了一声。 奶奶说：“你阿姨怕我们自己今年准备年夜饭麻烦，乐由今年也不去外婆家了，正好咱们一家人一起过，热热闹闹的。” 元音忽然沉默，爷爷奶奶去了元任之和丁建芳的家，那她怎么办呀？ “你几时过来呀？今天就放假了吧？”奶奶急切地问。电话那头，还有丁建芳凶元乐由的声音，“还看什么电视？不去写作了？不要以为你奶奶来了，我就纵容你。” 奶奶可能是不想让这声音被元音听到，电话压在耳边，远离了声源， 第30页 奶奶又问一遍：“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元音：“奶奶......”她犹豫着，元任之的家，她肯定是不想去的。爷爷在电话里远远地说：“这都放假了啊，怎么还不回来？” 奶奶让爷爷别打岔。 元音咬了下牙，“奶奶抱歉，刚刚接到通知要加班，我今年没有办法陪您过年了。” 奶奶急着问：“为什么呀？” 元音：“今年我刚工作，过年要值班的。” “可这是春节呀。” “电视台的工作嘛，没办法的。对不起。”她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脚，已经换好了鞋子，一滴眼泪忽然掉下来，掉在了鞋面上，翻皮的料子被晕开水渍，她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说：“等忙完春节这段时间，我肯定去看您。” 奶奶失望的挂了电话，叮嘱她记得吃饭，不要一个人呆着，至少找个人作伴。 元音诶了几声。 隔壁小卓已经收拾好行李了，道：“我打了车，一起出发吗？” 元音没说话。 小卓：“快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赶车，我妈今儿一直打电话来催我，让我赶紧回家，晚上可能会下雪。” 元音摇头，道：“我稍微晚一点，要去商场再买点东西，你先走吧。” 小卓说：“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要买呀？你爷爷奶奶吃的完吗？” 她苦笑：“吃不完也是我的心意啊。” 小卓点头：“我要是有你这孝心，我妈和我爷奶就烧高香了。” 元音催促好朋友：“你快走吧，不是要赶车？” “哦，对对对，我得赶紧走了，司机已经到楼下了。”小卓急匆匆地穿鞋子，道：“你别忘记关电闸了。” “诶。” 粗心的小卓没发现她的眼睛是红的。 门被关上，这间屋子里只有元音。 她感觉好孤单。 全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想这是过年，她不能这样哭哭滴滴地把年过去了，太不吉利了。眼睛红肿了。 她脱了鞋子，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出来，放回去。 这是要一个人过年了。 她回房间卸妆，洗澡洗头髮，然后又挑了漂亮的衣服。 给自己吹了一个髮型，然后重新化妆，一个比较适合外出逛街的妆容。 下午，风姿妖娆的女大学生元小姐又活过来了。 她穿了件枣红色的针织连衣裙，下面是黑色的堆堆袜和同色小皮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上面是今年非常流行的米白色的羊绒大衣。 元音这姑娘和别人不一样，按说小姑娘都喜欢买黑色大衣，来装成熟，而且也百搭。可她就不，她的衣橱里有各种颜色的衣服，每一件都能被她搭的很好看。 她赚的大部分钱都用来买衣服了，贵的便宜的都有。而且她的微博粉丝量不少，因为前一段时间挺闲的，就在网上po了些自己的日常穿搭，俨然就是一个穿搭博主。 小区门口的菜摊和小超市都关门了。小贩和老闆们也早早的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其实出门也是无奈之举，和小卓计划着要回家过一周，便把公寓里的食物全都消耗光了，连个泡面都不剩。 因为自己穿得那么好看，她决定要去一个高大上的地方。 是商场。 商场不到大年三十晚上是不会关门的。 不回家过年，倒是把那笔过年钱给省了下来，她在一楼的化妆品专柜买了一整套的护肤品，然后去负一楼的进口超市买吃的。 一个人也不用大张旗鼓，她对吃这方面的要求不多。 便挑着买了几样能当饭的东西，一个人五六天的量，反正等到年初五，大家都也都回来了。生活会正常起来。 逛一趟进口超市花了她不少的钱。 回家之后，她把新鲜的鸡煲汤，然后把三文鱼摆盘，手机一直放在兜里听着歌。 晚上六点的时候，宋熠的微信准时发过来。 问她到家了吗。 元音手指摸在屏幕上，宋熠，两个字，那么熟悉，又那么的温暖。 看到他，哪怕是一个名字，能想到的，全都是自己被温柔呵护的样子。 鼻子里热热的。 她拍了一张砂锅里鸡汤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嗯，正炖着鸡汤呢。 宋熠坐在车里，笑了，他正准备去上班。 不错。多吃点。 元音回： 好哒！ 真是可爱。 元音放下手机，也放下勺子，回头看看屋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竟提起放起了烟火。 此刻更显孤单。 整个大年三十，她就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玩手机。 早上睡到十二点多才醒过来，想打开手机叫外卖，这才意识到是除夕，多家餐厅不营业，外卖小哥也回家了。她把买来的东西拣了拣，用昨天的鸡汤煮了个面，就把午饭混过去了。 下午看了会儿书，又刷手机，回復各个朋友的新年问候。 上微博看了看，有粉丝催促她发新年穿搭视频，她想了下，之前都说过要回老家的，若是在同一个背景下拍，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第31页 只好说，在老家不方便。 刷着刷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是被外面的烟火吵醒的。 手机里也是一直滴滴滴地叫，各种新年问候。 尝试过一个人睡午觉的人都知道，醒来之后，天都黑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和孤独。 年夜饭也不用做了，吃了点东西又回房间刷剧。 25岁的这一年，就这样过掉了。 那边，宋熠在医院里值着班，医院食堂里也办了个除夕夜宴来犒劳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他不爱热闹，匆匆吃了点东西，回到办公室。 过年还在住院的小朋友送了他一个苹果：祝宋医生叔叔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宋熠笑着摸了摸那瘦弱的笑脸，蹲在孩子面前，温柔道：“也祝你开心，早日康復。” 孩子听了，像收到了莫大的鼓舞。抱着宋医生的头，吧唧亲一口。 年初一的早上，奶奶急急忙忙地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去。 元音：“说了要上班的啊。” “这也不能让人整个过年都上班儿的啊，你得过来吃个饭哪，不然奶奶要心疼死了。” 爷爷也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什么领导！都不放员工回家吃饭的。” 爷爷奶奶并不清楚元音已经和元任之闹崩了，只是大概了解父女关系不和。他们在极力地促进家庭的和睦。 奶奶说着说着都要哭起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的啊。” 元音无奈，心里烦乱地不行，只好说：“好了好了，我看看吧，有时间就去。” 这几天，元任之从未给她打过电话，说要她去一起过年的事情。 她一直拖到了中午才过去。 爷爷奶奶高兴极了，丁建芳倒是客客气气的，元任之只说了句：“来了啊？工作忙？” 元音不出声，算是默认。 午饭吃的很沉默，她没什么地方好待的，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自己的手指，奶奶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丁建芳把碗洗的噼里啪啦的，元音看向厨房。奶奶摁住她的膝盖，“别管，让她摔。摔坏了也是自己买。” 元音：“......”有些想苦笑。 奶奶小声问她：“最近缺钱么？要不要我给你拿点？” 元音：“不用，我自己可以赚钱了，而且妈妈给我留的钱也都没怎么花，我都攒着呢。” 奶奶点头称赞：“攒着好，攒着好啊，以后给自己留作嫁妆。看你爸这样子，估摸着以后也不会给你多少钱，但是放心奶奶会给你看好的。” 元音笑：“您的钱就自己留着吧。” ...... 丁建芳洗了碗，便去元乐由的房间里监督他写作业。 过了会儿，元乐由写完一页寒假快乐，便去找爷爷，说了自己冬令营的事情，就在下周。 这一伸手，就是两万五。 爷爷被吓了一跳，“什么旅游就要这么多钱？” “去欧洲嘞，十一天，不算贵呀。”初中生满不在乎地说。这只是基础费用，像参加什么活动之类的，还要另外交钱。 爷爷犹豫了下，因为钱没在他身上，他的退休金都是奶奶掌管的。 丁建芳在另外一个房间房间里，耳朵靠在墙角听着呢，老头儿沉默，她顿时就火了。 “不给就不要！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爷爷：“儿媳妇，你发什么火？” “没发火。”丁建芳阴阳怪气：“爸，乐由没钱就不出去了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 “呵，我什么态度？您和妈能成万成万的给孙女出零花钱，孙子要点钱去游学，您就心疼啦？” 后续的话。她没听清。 奶奶也是一脸的茫然和纠结，起身去看，辩解道：“大过年的，不要吵架。要钱得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丁建芳哼了一声，“先来后到到底不一样。我和乐由，还是比不上元音的。” “好好地，你扯她干什么？” 丁建芳看了眼站在走廊围观的元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元音明白了，今天叫她来，果然没好事。 她拿起包，不想与这家人撕扯，道：“我先走了。” “不要走！”丁建芳拉住她：“元音，我对你没意见，只是你来评评理，以后你爷爷奶奶肯定是要我们乐由养老送终的，现在跟爷爷奶奶借点钱上学，过分么？” “我的要求不高，老两口给你多少钱，也要也同样对乐由这样。不然不公平。” 奶奶气哭，“我哪是给妹妹钱了啊，刚刚说的那些钱都是妹妹自己攒了孝敬我的。我想她一个人，肯定要有个人为她打算的。” 明显丁建芳不信。 “说的好听，妈您可真会说，意思是我不孝顺呗。” 元音忽然觉得好累，自己今天来就是个错误。 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全程元任之没说一句话，像个窝囊废一样，坐在阳台抽菸，不想参与房里的争吵。 元音看他一眼，甩着包走了。 第32页 到楼下，仰天长长唿出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哭出来。 电话响了，是宋熠。 开口便问：“醒了嘛？”他是自己早上下了夜班，睡到现在刚醒。 元音笑：“没那么夸张，我一般还是起的挺早的。”说着用纸巾抹了抹鼻子。 宋熠那边笑起来，说：“刚醒过来，忘了跟你道新年快乐，元元。” 元音一个没忍住，又哭了。 她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好，也不开心。都是烦心的事。” 宋熠勐地坐起身，“你哭了？” 元音：“对，我也没有回家。”她一口气吐出来，撒娇似的向他哭诉：“其实这整个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没有人和我吃年夜饭，也没人关心我开不开心。刚刚我从爸爸家出来闹得很不愉快。” 宋熠说：“你在哪，我来找你。” 一个小时后，宋熠开车来到一家肯德基店里，元音正坐着吃圣代。 本是想用冰激凌给自己的眼睛降降温的，可觉得化了太可惜了，便吃起来。 元音站起来，跟他走到外面。 他摸摸她的脸蛋，元音委屈地撇嘴，看向地面。 又想哭，极力忍住。 宋熠抱住她，“好了，不要忍了，我在这，想哭就哭吧。” 元音眼泪啪叽掉下来，落在他的羊绒大衣上，形成一片水渍。 宋熠心疼不已，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她是越被哄越委屈的人，最后简直是嚎啕大哭。宋熠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到车上，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瞧着梨花带雨的。 半个小时后，她才低低的擦着鼻涕。 宋熠笑，捏捏她的鼻尖儿，宠溺道：“好了，小姑娘。我想好好跟你表白，但是给我机会行么？” 元音：“......”又吸了吸鼻子。 然后他的吻落下来，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睫毛，鼻尖，脸颊，最后才是嘴唇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这个男人，可真是，难道他知道今天会接吻，吃了让人心情愉悦的薄荷味口香糖？ 稍稍离开一些，又挨近了脸，亲她。 他亲人可不想他性格那么温柔。轻轻咬着她的下唇，像小孩儿含糖果一样，要不够似的，吮吸着，等她发疼，讶异的张开嘴，舌尖便熘了进去。 勾勒着她的丁香小舌，来回的搅弄着，舔着，把她弄得神魂颠倒。 人也不自觉歪进了他怀里。 等亲够了，她的唇上又亮晶晶的，是两人留下的唾.液。 他笑着，用拇指擦去了。淡淡评价道：“是草莓味的。” “什么？” “你的舌头。” 元音：“......”羞死了。 他柔声问：“去我那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说。” 元音也只能点头。 可天知道，她去了，又办了头天晚上的那件坏事儿。 刚在一起谈恋爱，就这样，真是羞死人了。 第15章 这一章是开错哒，会找个内容填上的 氮素！ 大家奔走相告…………来看下章内容吧～～么么哒～～ 预收一下新文《吃饱了吗》 4.2开。开文前三章各抽10位小可爱送500jj币，收藏一下不要错过哦～～ 文案 言嘉许横行霸道多年，直到家里来了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让他照顾。 第一次进他的房间顺走一块儿麻将，还回来时委屈地说：“哥哥，这个喔喔奶糖根本咬不动！” “哥哥你舔舔。”小姑娘把自己舔过的“奶糖”递给他。 卧槽，有点儿可爱！ 自此言公子过上了“苦不堪言”的日子。 兄弟们打篮球，言公子在给小姑娘餵饭。 兄弟们打游戏，言公子给小姑娘写作业， 兄弟们去夜场，言公子得回家哄孩子睡觉了…… 就在兄弟们都以为混世魔王被摧毁殆尽时，星星十八岁生日会上，有人看见言嘉许把人禁锢在怀，咬着她的嘴唇，压抑着声音道：“乖，给我尝尝你嘴巴，是不是有奶糖味儿。” …… 文案二： 好友的夜场开业邀请哥儿几个去捧捧场，言公子放话：“今儿都给老子嗨，哪个狗东西敢先走？” 几辆价值百万的超级轿跑划破长街上的安静， 不要太拉风。 中途言嘉许接到小星星的电话，还是同样的委屈巴巴地撒娇：“怎么办嘛？” “乖，回去再抱抱？”他小声哄着。 兄弟们：“咋滴，言公子？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只听见高冷矜贵，人帅心狠的言公子说：“星星这次数学好像没及格，急哭了，我回去哄一下。” 哥儿几个：好了，大型真香现场。 被逼成老父亲的混世魔王*可爱而不自知的小狐狸 第16章 下午时间挺长的, 又是新年伊始, 空气中都泛着“悠闲自得”的气息，好像没有什么正事可以干。 第33页 大街上都是空空的, 等到了闹市区，人才慢慢多起来。 宋熠开着车, 元音坐在副驾驶，好安静，她问：“可以听歌吗？” “有的, 你自己找。”他说。 连的是宋熠的手机，元音翻了下音乐软体, 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歌曲，英文歌曲两三首，还都是美国七十年代的那种。她抿唇笑了，这个人。 “怎么了？”他侧头看她。 元音摇头，去听电台。 恰好放到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这首歌有好几版, 但是元音还是最喜欢这个声音的，听着亲切，沧桑, 温暖。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飘扬过海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积蓄都曾反覆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 元音听着听着，愣呆呆的盯着那触屏，过了会儿又去看宋熠的侧脸。 平时只觉得他太高了, 又沉默, 总是垂着眼显得很疲惫, 看着都比一般的男人瘦。 此刻见，又觉得不一样了，他的脸很窄，鼻樑高挺，且直，一点都没有鹰钩鼻或者驼峰鼻的殷厉感，完美的像刀刻出来的似的，眉骨高，眼窝深邃，这样看上去不自觉给人一种严厉的感觉。但他一旦笑起来，或者微微弯腰凑近她同她讲话的时候，眼尾总是温和了许多，还有淡淡的小细纹。嘴角也会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看着让人倍感亲切。 元音手闲不住，上去摸摸他的手臂，摸到了柔软的毛衣料子。 手被宋熠反手握住，他低斥一声：“开车呢。” 元音：“我就碰碰。” 他笑，不说话。但是手没放开。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模式，食指的指间在她手臂上勾勒了几下，痒痒的。 元音觉得好玩，又去琢磨那只拿手术刀的手。 宋熠没话好说她。 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放着轻轻的音乐，元音昏昏欲睡，车子停下来，她一个激灵起来。有些尴尬地问：“你，不会是，带我去你家吧。” 宋熠低头笑，“没旁的人，只有我们两个。” “哦。” 她堪堪放下手，随他下了车。 宋熠自己在医院附近有一套公寓，是他在父亲公司拿到分红付的首付，毕竟光靠医学生的那点收入，也不太可能负担这么好的房子。剩下的按揭，是他工资里扣的。 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简装风格，没多余的配饰。忙的时候他来不及回父母家，便在这里补个觉。 他蹲下，在鞋柜了找出一双自己的拖鞋递给她，“先穿我的，休息时我在再去给你买女孩子的款式。”他说。 元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回来，谁要来他这里啊，干嘛买她的专用拖鞋。 宋熠像吃透了她的心思一样，笑道：“以后两人在一起，看来要考虑生活用品都得买双份儿的。” “哼。”她低低地叫唤一声，跟小猫咪似的。 宋熠又是笑，去厨房给她倒水。 元音问：“可以参观你的房子吗？” “随便看。” 元音高兴起来，趿拉着大大的拖鞋，哌嗒哌嗒地乱走，推开第一个门就是他的卧房。 元音：“……” 她扭头看了眼在厨房等水烧开的男人，心一收，大胆地走了进去。 他都说了随便看，那就是可以看吧。 她自我安慰着。 宋熠的房间摆设是冷色调的，原木色的一张大床，灰黑色床品，平铺在床面上，被角被折了起来，床头柜上有几本书，充电器，还有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小檯灯。应该是他晚上夜读必备。 她摸一摸床单的料子，柔软，细腻，淡淡的凉意，但并不冷。上面有清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她的心也变得柔软。 嘻嘻。 她好高兴！ 宋熠脱掉了身上的大衣，露出里面灰色的低领毛衣，袖子也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紧实，弧度好看的小臂，然后开了中央空调。 元音也要脱外套，被他阻止：“先不要脱衣服。” 元音：“……”这是什么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好暧昧，元音低着头，手僵在半空。 宋熠帮她把羽绒服衣领扯了回来，跟古代的翩翩公子劝女子从良似的，元音羞耻的想。 他说：“暖气还没下来，你先穿着衣服，当心冻着。” “诶。”她讪讪低头应着。 沙发是l型的，元音坐在边角，宋熠正坐在她九十度的方向，一双长腿曲着，看她，眼底有笑意。 又是这样的表情，他总是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女孩子是不经看的么？ “情绪好点了吗？”他问。 “已经好了，下午就不难过了。”她瞟着自己的手指，不远处宋熠弯着腰，手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交缠在一起，随意的放着，这样视线才会与她坐直了是同一水平线。 “我不喜欢那一家人，除了我爷爷奶奶。”她坦白说。 “不喜欢就不要相处。” 元音无奈：“可那是我爸爸。我以为妈妈走后他会管我、但是没有。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喜欢他了。但是爷爷奶奶希望我们和睦。” 第34页 宋熠没说话。 元音觉得自己开这个话题不好，自己的家事，为什么要说给对方听。 “对不起。”她默默道歉。 “为什么道歉？”宋熠问，“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相处，尊崇自己的心。开心点。” “嗯。”元音点点头、“不想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那就聊我们自己的事。”他启唇。 这一下要了人命了，元音红着脸嘀咕：“聊我们什么呢？” 宋熠凝视她的眼睛，深深的，那一双眼睛里仿佛含了水，“当然是，”他断了个句，“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元音：“……” “我很忐忑。”他低声说着，手放在她手背上，又拉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摩挲着，似乎想让她来安慰。殊不知元音比他更紧张。 “想了几十种说法，方式，场合，想和你表白，拜託你，跟我这无趣的人在一起。”他无奈地笑了下，“比当年考试前还要紧张。一看到你，我就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其实他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是比二十岁的男孩子还要侷促，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让她不自在，不喜欢自己。 小男生会大胆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可他不同，有了先前的师兄妹的关系，还有她的那么多师兄师姐监督着。 况且，那晚两人的荒唐，难免不被认为宋医生只是个服从欲.望的混蛋。 出师不利。 他问：“不说之前，元元，在一起好么？” 这就是最正式的表白，没有鲜花玫瑰，万人欢唿，只有他温柔的安慰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 准备了好久，到最后还是选了最朴素的方式。 元音茫然的点头。 她愿意的。 后宋熠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她泛白的指间。柔软的唇，让本来没什么知觉的指间一下子滚烫起来，引着她，想尝一尝那嘴唇的味道。 因为太过紧张，她干咽口水，宋熠嘲笑她：“饿了吗？” “不是啦！”她小声埋怨他的取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熠让她自己看电视，他去厨房切水果。苹果，草莓，车厘子是宋妈妈给自己家买时顺手给他送过来的，怕他太忙照顾不好自己。 水果都洗好切好，乖乖地码在盘子里，草莓沥干了水，用吸管捅去根部叶子和硬的部分，只留下红彤彤的肉。 他那么细心。 要是她自己弄的话，肯定全都装到一个盆里，沾满了自来水也不管。 元音吃了会儿水果，看着电视里重播的春晚，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开始歪在沙发里，后不知怎么回事，枕在他腿上，身上盖着毛毯。 醒来不过下午四点，这一次，她没有那种绝望感。 宋熠低头，吻在她额头，捏了捏她的下巴：“还困么？” 她摇头，“我现在有点热。”开着暖气，羽绒服没脱，身上还被改了条毛毯，能不热么？ 脑门儿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也不知道他怎么亲的下去的。 汗～～ 他又是笑，带着调侃，手动给她掀开毛毯，然后剥了那件轻巧的羽绒服。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 她跪坐在沙发上与他接吻，他温柔的含了她的唇，没用牙齿和舌头，只是嘴唇轻抿，让她微微吃痛，想去反咬，哪怕是稍稍离远一些，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动弹不得，乖乖任他亲。 不过他这一次还算是温柔，轻轻地啄，抿，吮吸。能听见他在吃她的唇的细小声音。元音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这个湿漉漉吻…… 几个世纪过去了，她已经被人单手託了下屁股，坐在他的腿上，还是腿分开，对坐的那样。他的手一下子就离开她的屁股，然后在后腰规矩放着。 元音搂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看他，脸靠近了又去亲。 她也很喜欢他的亲吻。 可能是擦枪走火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到床上，欺身上来，郑重地吻了下额头。 元音小小一团躲在床单里面，眼看着他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又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光滑紧緻的皮肤和漂亮的，薄薄的肌肉。 宋熠这次又被难为了一下，去她胸前找内衣的扣子，又找不到了，有些气馁烦闷，元音笑出声，这一次是在后面的，她告诉他。 宋熠把她抱起来，挨着自己的身体，去身后找那扣子。 元音的小腹紧贴着他的腹肌，被烫了下。 理智全失。 “愿意吗？”他问了句多余的话。 元音轻轻“嗯”了一声，去亲吻他的耳朵。 开始还是有点疼的，他掌握不好力度，距离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了。她不太适应。 还好宋熠顾着她，时时看她表情，生怕自己弄疼了她。等她表情放松，这才拉了她的腿，搁在自己腰上。 做完元音有些累，精神也没了，处于半昏厥状态，阂着眼睛睡去。宋熠把她抱在怀里，腿紧紧夹着她的身体。 醒来时天都黑了，她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第35页 宋熠摸床头的手机，“六点半不到。” 元音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肩膀都颤了。 “笑什么？” 元音正了下神色道：“那天早上，你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我问几点了。”而不是别的。现在想来，一夜.情的早上、第一句话说什么好呢？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熠想起来了，那天他很累。不仅工作累，做的也很累，她一直哭，哭了还要。 夜深了，人心更放肆。 他烦乱，心想该拿她怎么办？ 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把他当什么呢？ 宋熠垂眸问：“所以，你问同样的问题，来报復？” “不算吧。”元音玩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数着，翻了个身，后背留给他。 宋熠又贴紧了，唇在她耳后的皮肤上，问：“在想什么？” 元音摇头，“那时我在想，你不喜欢我。好难过。” 宋熠：“……” “可我很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她坏坏的，“但是打过一炮也好，我也就圆满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和他做.爱是情不自禁，她从没有预谋着睡他，然后不负责的走掉。 宋熠又是笑，故意可怜兮兮地说：“那我不太一样。我想那一次过后也好，有了身体的关系，我还能有由头跟你谈。” “元元，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 “哼。” 宋熠捏着她的耳朵，又亲亲。 元音被亲的痒，扭动身体，碰到他身体的某部位，宋熠摁住她：“好了不要动了，你还疼吗？” “有点的。”她说。 说着他埋首进被子里：“我看看。” 元音惊慌的夹紧腿：“不要。” 宋熠低声斥：“别动。” 虽说他是医生，可这样也羞耻的啊。 温热的是他的气息，元音攥着身下的床单，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只感受到一点点柔软的触感。 是他的唇。 吻着。 炸了！ 炸了炸了！ 他钻出头，看着她笑，“现在疼不疼？” 元音拿被子捂住脸，哝哝着：“不疼了不疼了。” 拜託，不要这样对她，不然她会不知天高地厚。 抱着躺了会儿，宋熠掀开被子下床，元音看着他的背部问：“你要上班吗？”记忆里他总是没日没夜的泡在医院。 “不是。”他光着长腿，套上运动裤，还有毛衣，“今明两天都休息。” 元音又高兴起来，坐起身，“好棒。正好我也没啥事儿。” 宋熠欠了欠身，琢磨了会儿，看她：“是挺好。” 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对，“难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她揪着床单，想到她自己是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他可不是。 于是，她低声说：“对了，你也是要回家的、回父母家里。” 宋熠回到床上，笑着，曲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傻孩子，担心什么？” “我休息都陪你。” “我说要你陪了么？”某人口是心非，她很喜欢和宋熠呆在一起。 好像，恋爱的时候，他也没那么正经呢。 “你爸妈不说吗？”大过年的不着家。 宋熠道：“老两口定了初二的票出国，沫沫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是个孤家寡人。 元音张开手，嘻嘻笑道：“没关系，我会陪你的。” 宋熠也笑，但看不懂她动作的意思。 元音又跟企鹅似的，扑棱了两下手臂。 他皱眉。 元音唧唧歪歪哼着，撒娇：“要抱。” 宋熠坐在床沿，把她抱了起来，托着腰。 抱了会儿，又放进被子里，元音缩进去。 “穿衣服？带你去吃饭。” 元音看了眼地上自己的内衣内裤，被他随手扔的，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内裤了。” 宋熠：“……” 也有些尴尬。 “去买新的，好不好。”他问。 “买新的也要洗了才可以穿呀。” 宋熠想来也是。 那怎么办。 他捡起地上的那个布料，道：“我先洗，烘干可以么？半个小时就好。” 那一点点的布料在他掌心。 元音没多话，又叫住他：“内衣留下来。” “不用洗吗？” “不要洗了，那个没事。” 宋熠奇怪，女孩子的内衣是不用像内裤那样天天换洗的么？ 洗手间里想起了稀里哗啦的水声，想来是他在帮她洗内裤。 羞死人了。 活不下去了。 她又蒙住头，在被子里晃着腿儿，等宋熠去阳台才爬起来，披了件他的浴袍，光脚踩在地板上去。悄咪咪拉开他的衣橱。 按照品类一字排开，衬衫，毛衣，t恤，西裤，运动裤，有个抽屉是放袜子和内裤的。 她拉开，里面摆放整齐，袜子和内裤分开。 清一色的冷色调。 第36页 元音抽出一条内裤，是平角，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下，好大啊。 不过很开心，他的家里没有任何女孩子生活过，甚至来过的痕迹。 这个猥琐的动作，被正巧进门的宋熠看到。 问：“想穿我的？” 元音赶紧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说话。” 宋熠忍俊不禁，唇被她盖着，说：“那你在干什么？” 热气扑在她的掌心。 “不许再说话了！”她又撒娇。 宋熠没办法，只好闭了嘴。 内裤已经干了，她背着他套上，然后穿内衣，毛衣，裙子。 宋熠也换了正装，是准备出门去。 去外面吃饭，折腾一下午累了，也饿了。 好在西餐厅是正常营业，宋熠带她吃意面，喝奶油蘑菇汤，是她最喜欢的。 她吃着饭，宋熠打电话给家里，说：“我今天和朋友在一起，不回去了。” 家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熠皱眉道：“不方便，下次吧。” 然后挂了电话。 元音心不在焉喝着汤，又问一遍：“你年初一就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没事。”他看见她嘴角有点白白的汤汁。 但他是不会用手的，不卫生。宋医生不会知错犯错。 他掂起一支汤勺，金属片轻轻刮着她的下唇，汤汁全下来了。 元音羞，摸摸自己的嘴：“还有吗？” “没了。” 然后他把那汤勺含在自己嘴里，过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用它来喝汤。 元音：“……” 饭后，宋熠问她：“今晚，住我那儿行么？” “啊。”元音纠结：“我都没换洗的衣服，不方便啊。” “那就去你家拿。”他笑，牵着她的手，逛了逛。 元音被宋熠连抱带推的，去了自己家里。 小屋子是黑着的，还冷。 打开灯，餐桌上只有个盘子，还有她烤了没吃的吐司，半杯牛奶。 宋熠盯着看，环绕屋子，元音侷促的说：“我没来得及收拾。” 宋熠笑：“去你房间。” 被她推着进去了。 元音挑选着自己的护肤品，一边想着，在他那边住几天呢？应该不会很久。带多了还重。便在洗漱包里放了护肤小样进去、宋熠看一眼问：“够涂吗？” “够的吧，其实量挺大的。” 他点了下头，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便自顾给她收拾衣服。元音摊开行李箱。 宋熠帮她挑衣服，看见最边缘的架子上挂的都很好看，但是一直被布盖着，想来是不怎么穿的，便拿了几件下来，有裙子也有大衣。 元音说：“不用那么多，我去你那儿又不是去变装秀的。” 宋熠顿了下，继续往箱子里塞衣服，“多带点，省得来回拿，麻烦。” “我住两天就回来了。”她低头，默默做自己的事。 宋熠坐床上，叠着毛衣。他不太会弄女孩子的衣服，觉得叠了会有褶皱，又摊开捲成一个小卷，放进了隔层里，“你过来。” “干嘛？” 她过去被他摁住肩膀，俩人一道坐在床上，“我们都这样了，我想让你和我一块儿住。” 元音一时失语，不知说什么好。 宋熠和她挨着坐，膝盖碰了碰她的，这显示两人之间有多亲密，宋熠给她时间考虑。 他又说：“住一块儿，我也放心些，你一个女孩子，时常照顾不好自己。” 元音的眼睛红红的。 宋熠以为她不肯，只好解释：“当然，你忙得时候也可以住这边我没有意见。不要觉得有压力，决定权都在你。” 元音不吭声，抹了抹眼泪，手攀上他的脖子，亲亲他。 “怎么哭了？”他笑，摸摸她的后脑勺。 元怂怂摇头，“没什么，忽然自己又被人接管了，好开心。” 宋熠无奈，扯着嘴角，脸颊贴近她的，“傻孩子，这就要哭。” “宋大哥，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她忽然说。 宋熠没答反问：“这就是好了？” “对你好，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向你表白心意，让你这段时间受苦了，我很抱歉。”他道歉。受苦是指这三个月来，给她造成的心里期待。 元音摇头。 她感觉好温暖，五六年了，现在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吧。 两人抱着亲昵了会儿，咬着耳朵说了点情侣间的小话。 宋熠这人，看着挺正派的，体贴近人，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有一点，总是把元音弄得脸红。 她没谈过恋爱，男生说一点点暧昧的话，她就会浮想联翩，然后面红耳赤。 可宋熠偏偏就喜欢这样对她，明明是体贴。 比如下午，他作为医生，说要看一看她有没有受伤。 却亲了那里。 回到宋熠家，已是华灯初上。 大年初一的晚上也是非常热闹的，外面放起了烟火，元音还不想洗澡睡觉，一个人趴在窗台看窗外的五光十色，璀璨无比。 第37页 宋熠擦着头髮出来，站她身后，手臂绕过来把人抱在怀里，下个轻轻搁在她肩膀上。 元音脖子上被他湿漉漉的头髮上滴了一滴水，凉凉的，痒痒的，她扭动身体，忍不住笑：“你别闹。” “看什么呢？” “外面，好漂亮啊。”她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奶奶家，爸爸也常带着她在空地上放烟火，有一回，不小心一个小炮竹被小伙伴扔进了衣服里，在里面炸了，她的后背被烫伤了好大一块儿。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吓得呜呜大哭。 爸爸没来得及斥责那个小朋友，赶紧把她抱怀里往家跑，脱了衣服，后背伤了一大片。妈妈一边急的掉眼泪，一便保持着理智给她上药，冰敷。 那次爸爸妈妈吵了架，妈妈说：“你每次都不注意。女孩子以后留伤疤怎么办？” 爸爸忏悔，保证，以后绝对看好女儿，不会让她受伤。 那个新年弄得有点不愉快，半个月，她因为不能穿厚厚的棉衣出门，就只能趴在床上，或者穿个小马甲坐在地上自己玩儿。 但现在想来，那是她最后一个快乐的新年。 后来爸爸有了新的妻子，也有了新的孩子，小元宝不再是他的唯一。 元音揉了揉眼睛，“我好久没有放过烟花了。过年也没有年味。都忘记了新年的感觉。” 宋熠拉着她的手，搓了搓，试图搓热，“城市管控，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我知道。”她闷闷地说，其实也并不在意是否有烟花放。 他敲敲她的俏俏的小鼻子，“有机会，我带你去乡下放。” “嗯。”她说：“你说过的话，自己要记得。” “记着呢，。他懒洋洋地笑了，兴许表明了关系，他心底的石头也放下来了，喜欢两人呆在一处，哪怕是说些没营养的话也不觉得腻歪，“说到做到，你监督。” “嗯。” 下一瞬间，宋熠把她抱起来，手揽着她的腰，坐在了窗户里面的栏杆上，下面就是十几层高的楼。 元音惊唿，吓得搂紧了他脖子。 宋熠坏笑，“看看下面。” 元音转头，垂直的视线能看见楼底下的停着的汽车，好像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真的好恐怖啊，尽管有玻璃隔着，但也感觉自己瞬间就能掉下去。 “放我下来。”她说。 宋熠逗完了，才放她下来。 两人推推弄弄的，又厮混到了一处。 * 隔天不用上班，两人都睡到了九点多。 宋熠的父母要去机场，给他来了个电话，他找藉口，“昨天和刘峰他们打牌，太晚了，还没起。” “要我起来送你们吗？” 对方说不用，有人送他们。 挂了电话，看看身边睡着的人，一个乖巧的小猫咪，他笑着搂紧了她又睡了。 再起来就日上三竿。 元音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睁不开眼，脸也臭着。 宋熠猜测这可能是女孩子的起床气，还是不要惹的好，便给她拿了衣服，让她在床上换。 等元音起来，穿了衣服站在厨房门口，责备正在做早餐的他，“你早上对我太冷淡了。” 这是什么道理？宋医生不明白。 元音天真地说：“刚开始同居的男女，不是早上应该有早安吻的么？” 宋熠笑出声，嘲笑她：“傻不傻？” 又问：“真的要吗？真的很傻。” “好吧，不用了。”她摆摆手，“我怕你早上有起床气故意说的，反正我每天早上起来，就是这样的心态。” “什么心态？” “新的一天，新的绝望。” 宋熠觉得这个心态不好，“那我试试，能不能帮你改掉。” 元音笑，攀着他的胳膊去吃早餐。 嗯，她也在努力地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饭后本想在家里消磨一会儿的，被刘峰一个电话打过来，问：“今儿不用值班，来不来打牌啊。” 宋熠问元音：“刘峰找打牌，去么？” 打牌？也可以啊。 过年么，就是这些事儿。 她点头。 宋熠说：“一个小时，到你们家。” 刘峰家人脑无比，一帮子人，乌泱泱的，他家条件不错，父母是做生意的，住着别墅。这导致了刘峰做个内科医生，也是正派人，但看上去无所事事，好吃懒做。 此刻客厅了支起了两桌，一桌麻将，一桌斗地主。 刘峰在斗地主那一桌，脸上贴着白条，看起来输惨了。 有人招唿宋熠：“宋医生，快来，我尿憋急了呢。” 宋熠过去，元音跟着，悄悄在他耳边问：“刘峰大哥是什么科室的呀？” 宋熠：“妇科。” 元音点点头，拍着胸脯：“还好不是妇产科。”瞧，跟医生在一块儿，她都分清科室了呢。“要是刘大哥在妇产科，是接不到工作的吧。” 宋熠笑着瞧她一眼，道：“那你就错了，实际上，三院妇产科，是男医生比较多。” “啊。”她夸张的张了张嘴，被男医生接生 ，多尴尬啊，“怎么会这样，不好吧。” 第38页 宋熠屈指颳了下她的鼻樑，“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不急。”日子长着呢，有医生家属，八卦多得很。 宋熠接替了那位尿急仁兄的牌局，上手开始摸牌。 沈绽青也在，和刘峰妈妈坐沙发上唠嗑，见元音来了，招唿他过去。 沈绽青这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指着元音对刘妈妈说：“看，我们这姑娘怎么样。目前尚未婚配。” 元音：“......” 刘妈妈认出了元音，把她喊到自己身边坐：“这是元音吧？以前跟你们几个玩儿的很好的孩子。” “阿姨您好。”元音傻傻地说。 “我好着呢。”刘妈妈继续刚刚的话题，“还记得我么？你刘峰哥哥的妈妈，以前还给过你一把南瓜子。我从老家带来，自己炒的。” 这，元音哪还记得？她难为情地点点头。 刘妈妈笑了，说：“好啦，我不逗你啦。” “小姑娘是不是还没结婚，单身啊。” 沈绽青替她回答：“对啊，单身狗一只。” 元音无奈地看向打牌的宋熠，他被一群人围着，此刻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笑了笑，又移开，继续看牌。 刘妈妈说：“感觉你刘峰哥哥怎么样？” 沈绽青：“刘峰哥哥当然不错，上回我们聚会时，还英雄救美了。” 元音简直哭笑不得，这俩人跟说相声似的。 刘妈妈也不问原由，贊道：“哎哟哟，我们家峰峰了不得。” “可不么，姐妹儿。” 这都姐妹相称啦？ 元音好想逃离啊，她是真的应付不来口才这么好的。 可刘家妈妈硬拉着她要说媒，她辩解自己有男朋友了也不听总觉得她是在找说辞，跟推销促销产品似的，“走一走，看一看嘛。” 元音：“......” 好想跟宋熠求救啊。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人这么多，还都是认识的，她没好意思跑去宋熠那儿撒娇，身边转了转。刘峰说：“小元宝，你自己去找吃的，wifi密码找我妈要。” “好的，不用客气。” 宋熠低声靠近她耳朵：“阳台有只小土狗，你去找它玩。” 跟哄孩子似的，谁也没听见俩人说的什么，只当是宋熠悄悄告诉元音牌底。 元音去了阳台，果然看见一只小狗狗被拴着，还不会叫唤，埋头找吃的。 可是狗粮被小傢伙推得老远。 元音把狗盆往它面前推了推，小傢伙摇着尾巴，呜哝呜哝地舔了起来。 吃完还冲元音摇摇尾巴，脑袋也往她手心里钻。 元音摸了摸狗脑袋，真是可爱。 没想到，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这只小狗狗，还记得叫她去看。 玩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是奶奶。 奶奶问她：“妹妹啊，能不能抽时间过来一趟啊，奶奶有话跟你说。” 元音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昨天不好的记忆，又回来了。 回去做什么呢？那里不是她的家。她刚要回绝奶奶，就听到她不容置喙地命令，其实是有些祈求的，“回来吧，我的乖乖。” 元音感到窒息，闭了闭眼睛道：“好！” 第17章 元音轻轻嘆气, 深感无奈。家庭关系不是学业, 不是工作，不是她努力就能有好的结果的。牵扯的因素太多, 她和元任之与丁建芳本无瓜葛，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可有爷爷奶奶这层关系，又不得不有牵绊。 奶奶听出她的无奈，更显焦虑，“妹妹啊, 你怎么了？” 元音又去安抚老人：“我没事, 真的。跟您没关系。我找个时间会去的。就在假期结束前。”她保证。 这才挂了电话。 厅里, 宋熠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刘峰家的婶婶抱着婴儿，在一旁观战。小婴儿看着眼前宋医生的黑色头髮，又看这叔叔长的英俊。 好看的人都是受欢迎的。 不懂事的孩子咿呀咿呀地叫唤着，伸着小手去摸宋医生的耳朵，家长一个没看住, 便歪了头，趴在宋医生的肩膀上，挨着人家的脸。 “巴巴巴巴……”地叫着, 桌上的人都笑了, 孩子的奶奶把小孙子又拉回来, 孩子不肯, 非要挨着人家的脸。 小孩子的家人也忍不住笑出来, “宝宝，这不是爸爸，是宋叔叔！” 小孩子还是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巴巴瞅着。心想这怎么不是爸爸呢？ 他爸爸站起来接过这顽皮的小崽崽，佯装怒骂道：“小臭蛋，我才是你爸，看清了！” 孩子看了看宋熠，又看了看自个儿老爹，被弄迷煳了，辨认了几秒，不好意思的歪到爸爸怀里，额头压着他下巴。 这么小的娃娃，竟然还会害羞。 元音觉得好玩儿极了。 再一看，孩子爸爸和宋熠外形上是有些像，都是窄的脸，鼻樑很高。不一样的是，嗯……宋医生比孩子的爸爸帅多了。 她默默地想。 宋熠非常有耐心，刚刚孩子扰乱他，也没表现出烦。 孩子奶奶说：“宋医生，你忙好了。” 打个牌而已，忙什么呢？ 第39页 一盘结束，宋熠丢了牌，连赢得钱也都分给了其余的小辈，叫一个替补上来。 他清隽的脸上一直带着笑，逗了逗那个孩子。 小孩儿很快就和他亲近，张着手要宋医生的抱抱。 他轻轻托住小屁股，另一只手揽住腰，在场的长辈称道：“抱孩子的姿势好标准。” 刘峰丢了一顺子，随口道：“那可不是，他可是我们院最出名的儿外大夫，哄孩子也是一把好手的。”刘峰这人幽默，“我们老大，除了自己不能亲自下场生孩子，其他技能全部满点！” 刘峰奶奶拄着拐杖戳了他一下，“你这泼猴，说话没个边儿，这世道还能装得下你么？” 刘峰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呵呵笑了。 宋熠与小孩儿对视，然后把他举高高的。 小崽崽非常惊奇，第一次能够到这么高的地方，小胖手和小胖脚胡乱挥舞，感觉自己都能飞起来了。 宋熠轻轻放低一点，又举高，孩子又乐。笑的咯咯咯咯，露出一排粉色的牙床，唔，这小鬼，还没长牙呢。 孩子奶奶说：“瞧她多喜欢宋医生啊。” 爸爸开玩笑，“得，我地位要受到威胁了。老宋啊，这娃你自己抱回家养吧。” 爸爸佯装不要了，后退两步，孩子黑漆漆的眼珠儿一瞅，不对劲，赶紧跟爸爸示好，又是一阵咦啊呀咿呀。 “小东西，眼力见儿还挺好。”一个长辈说。 孩子奶奶看隔辈，是怎么看怎么疼，笑道：“我们家妹妹哦，真是个小聪明。” 元音愣了下，这还是个女宝宝呢！ 她竟然没看出来，真是眼拙。 不过想完，心里又是一酸。唉，连个一岁大的小女娃都喜欢宋医生这样高高帅帅的叔叔呢。 元怂怂又想自己连孩子的醋都要吃，真是小气死了。 宋熠把孩子还给人家。 元音说：“她好喜欢你呀。在场的那么多人，就喜欢你。” “嗯？”他斜眼看她，漫不经心：“可能是我本身看上去好相处。吃醋了？” “哼。”她也同样斜眼回他：“有点不要脸哦。” 这儿人多，两人来到露台坐着，晒太阳。 元音玩儿自己的手机，说：“你不要和他们一起么？” 宋熠懒洋洋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仰在躺椅里，道：“都是很熟的一些朋友，今天想自己待会儿，里边太吵了。” 果然，元音看向客厅里，沈绽青和刘峰他们咋咋唿唿地开着玩笑，跟吵架似的。 她抿唇，没说话。 宋熠闭了会儿眼休息，感觉是刚刚打牌累了。见她疑惑的眼神，给了答案：“记牌要用点脑子。平时累，我难得有个休假的时间，也就这会儿轻松了，不想浪费脑细胞。” 元音嗔怪：“打牌么，就图轻松。谁规定你一定要多多赢钱了？” 宋熠笑，手挨着把手，指尖碰到她的膝盖，后索性放在膝头，食指轻轻敲打了下。很暧昧的小动作，被他做得非常自然，然后悠悠道：“钱不钱的我倒不在意，就是——”忽然停住不说了。 元音追问：“就是什么？” 宋医生笑着，凝视她的眼睛，郑重道：“不想在我们元元面前丢面子。” 这个人，说话还真是不掩饰。 元音耳朵滚烫，转了个身，看向别处，嗤笑着：“我才不要管你了。” 宋医生：“睡过就甩？”说的可怜兮兮，控诉她：“元小姐不厚道啊。” 元音扑过去捂住他的嘴，碍于在公共场合，又不敢大动作，“那你还说，还说？” 她急的瞪他。 谈恋爱之前，他可是受人尊敬的的学长，严肃客观的宋大夫啊。 谈了恋爱，又是这样。 宋熠笑得更开，一把抓住她盖在他唇上的手，没再放开，攥在自己手心里。 房间里非常热闹，孩子们围着客厅跑来跑去，追逐打闹，大人们打牌也很起劲，刘峰又从库房里搬出一台麻将桌，不过不是自动的，得自己码牌，那些人也尽然不在意。 能过个牌瘾就好。 元音想了个画面，要是此刻警察进来，看到这场景，会不会以为不是正规经营的棋牌室，给一锅端了。 宋熠说：“没事儿，自己闹着玩儿的。” 他伸腿，把她屁股底下的椅子，轻轻勾了过来，元音惊唿一声，就到了他跟前，差点再到他身上。 她压低了声音：“有人看着呢，” 宋熠瞅瞅她，露台关着门，怎么会有人看见，说：“门关上了，想看见也是难。” “反正不要......” 他那么喜欢逗她，元音是担心的，怕他不注重场合，在这里亲她。小孩子那么多，影响不好的。 宋熠接着她的话茬，问：“不要什么。” 元音撅着嘴，被他看得没办法，“不要亲我。” 宋熠故意误会她的意思，“那就是想让我亲了。” “本来没想过，被你提起这茬。“他盯着她的唇，笑着。 元音：“......” 第40页 宋熠：“......过来点儿，够不着。” 屁！ 宋熠当然不会现在亲她了，包括在外面都不会与她做亲密的动作，顶多现在没人的时候，牵一下手而已。 后来宋熠嫌吵，就提前带元音走了。 孩子们奔跑打闹着，一个小男孩儿一不小心就扑到了宋熠的裤腿上，孩子倒是争气，不哭不闹的，趴在地上望他。 宋熠失笑，捡起地上的小孩儿，问：“疼不疼？“ 男孩儿攥着拳头，勇敢地说：“有点疼的，但是我有很多勇敢。叔叔，我不哭的。” 元音听着好可爱呀。她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孩子。 宋熠蹲着与他保持同一水平的视线，摸摸他的脑袋，又拍拍人屁股，道：“嗯，但是要小心，去吧。” 孩子得到鼓励，笑嘻嘻的跑开了，还有点害羞。 与主人告别。 走到外面。 元音说：“很喜欢小孩子吗？” 宋熠站定，挠着眉毛想了会儿：“挺喜欢。” “选择儿科，也是因为喜欢？” 宋熠解释：“这倒和喜欢无关，专业还是要看能力。” 元音点点头，又问：“你会有——”有点犯犹豫，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要说出的是敏感的话题。 宋熠问：“我会什么？” “会有想要孩子，结婚之类的期望吗？” 宋熠逆着光，垂眸瞧着她的眼睛，过了半晌，才笑着说：“会。” 元音不说话了，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回了家。 在家的宋熠也是懒散的，会赤着脚在房间里喝水，看书，或者是玩一两把游戏，但是玩的不好， 看的也都不尽然是专业书，闲书更多，因此每每碰见个什么新鲜事儿，都能被他讲出花儿来。 元音奇怪。 宋熠说：“考试，考职称的时候，看专业书会看到吐。” “学霸会这样吗？”还以为只有她这样的小笨鸟才会看吐呢。 宋熠捲起一本财经杂志，敲了敲她的脑袋：“当然会，又不是机器。” 晚上他先上了床，半靠着床背看手机。 元音洗漱好之后出来，看看自己的睡衣，还是穿了内衣出来。她现在还有点不太习惯两个人同居状态。 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宋熠看她，掀开被子：“上来吧。” 元音躺进去，他丢了手机，贴上来。 说：“明天要上班了。” 元音闭上眼睛：“那就早点休息哦。”实则心里晃得一批。 宋熠咬了下她耳朵，笑道：“这么早？” “啊？” 不等她反应什么，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剥掉了，人在他身下。 元音抵着他的胸膛，提前说：“你得轻轻的，我会疼的。” “嗯。”他含煳应着，没太有时间听她念。 但动作还是放缓了许多。 其实一般的姿势元音还是可以承受的，有一个，她不能太接受。 就是他的亲吻方式。 这晚做完，宋医生又一次亲了她那里，像羽毛一样轻。 那个时候元怂怂已经昏厥，手指缠着床单，一个激灵睁开眼。 “你不要，不要亲那里。” 宋熠喘息着上来，吻她耳朵，“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 喜欢的。 只是受宠若惊。 第18章 元音醒的很早, 不到六点十几分便睁开了眼睛。 睡前是抱在一起的, 刚做完亲昵的事情，如胶似漆。即使滚烫的皮肤因为汗液而粘在一起也不嫌腻歪。怎么靠近都不够, 不得劲儿，想躲进他身体里。 刚刚知悉心意, 又做了情侣间最亲密的事情。 应该是最热爱的时候了吧。 薄被被两人折腾的飞到了一边，元音只盖着自己的肚子，一条腿露出来。 她扯过来一些，盖住令人羞耻的吻痕, 又去看枕边人。 其实是有些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 宋熠倒是睡的坦然, 非常安静。两人各自在床的一边。他侧着身面向她, 双眼紧闭，四肢舒展开，一只手臂枕在脑袋下。 另一只手压在被子上。 昨晚两人睡着后，便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对方。想来也是不太习惯这么抱着睡的，不舒服。 睡着的他看上去异常温和，黑色的头髮散在额头, 整个人都乖了很多。元音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髮和睫毛，指尖轻轻拨了一下，硬的像小扇子。宋熠清隽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咕哝一声：“别闹”然后转了个身, 背对她。 元音无聊, 想看手机, 怕发出声音和亮光，扰了他睡觉。 医生的工作辛苦，耗精力耗脑子。她不敢侵扰他难得的私下休息时间。 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待到过了半个小时，宋熠床头的闹钟响了，正好七点。 他利索的坐起身，吓她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宋熠搓了下脸，想来也是起床困难。然后掀开被子起身，后又看了看他，冥冥之中，元音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帮她掖好被子，然后去了洗手间。 第41页 想来是平时，他说什么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所以现在看不见，也觉得他是笑的。 宋熠洗漱换衣服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好了，就在元音闭着眼睛想，这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时候，他回了房间，床的一边塌陷，他坐在沿边，摸了摸她的脸，手是湿的，有些凉。 他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叫她起床，还好元音并不困。 “怎么了？”她假装刚醒的样子。 宋熠凑近了，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去上班了。” 元音半眯着，“哦，那去吧。” “你今天怎么安排。”他问。 “今天啊，就浪呗，我还没开工。” 他点点头，说：“我给你留把钥匙。要是不出去的话，就在家好好休息，我今天五点半下班。” “好的。”她假装困顿的点点头。 宋熠给把她把头髮用手指梳到一边，道：“你再睡会吧。” “嗯。”她开心。 忽然，他弯腰压下来，在她鼻尖儿落下一个吻，似乎是对她的乖巧很满意，夸赞道：“好孩子。” 元音：“......” 他走后，元音慢吞吞地坐起来。 有点尴尬，心里想着，等她上班，还是住回去吧。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总是想的很多，恋人不是父母，感情不同，自然不会包容她的一切。尚且她的爸爸都能不管她。 如若有天和宋熠吵架了呢，她该去哪儿？ 之前有个学姐跟她讲过这个道理，恋爱中的女孩，还有要保持独立的，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同居需谨慎。 这也是她没有立即答应宋熠搬过来的原因。 想这些的时候，她有些自私，也有些无助。 尽管这种想法想法可能对另外一半不公平，但是这样的女孩儿没办法，她的幸福感太低了。 没一会儿，已经到了医院的宋熠有给她打电话。 “怎么啦？”她没什么力气地问。 宋熠笑，问：“起来了没呢？” “没有呀。”元音又躺回被窝里。 他说：“我给你叫了早餐，还有十分钟就送到，起来收拾一下。” 元音：“.....”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这距离你上班前不过半个小时，你就是横竖不想让我睡懒觉是吧？” 被戳穿，他就厚着脸皮，低声央求：“起来吃点东西吧。” “呜......”她发出小老虎一样的无赖叫声。 早上也是，故意用冷的水去摸她。 真是讨厌。 他无奈地笑，又说：“我不叫你，估摸着你能睡到下午才起床，一天就浪费了，饭也吃不成。听话，赶紧起来洗洗脸，吃了饭才能出去，浪。”他学她刚刚说的“浪”字，还挺快的。 说的也对，“嗷呜~”她弹起来。 宋熠又说了声“好孩子”这才挂了电话。 孩子，孩子孩子。 他还真当她是个孩子了。 元音想想还是挺想笑的，笑完又心酸。 小的时候在房子里练琴，老是弹错，急哭了，说着：“怎么办嘛？我学不会，总么办嘛。” 妈妈总是耐心教导：“再试一遍。完整的来一次。” 于是她擦干眼泪，照着谱子又来一次。 这一次勉勉强强地过了。老师欣慰，说：“诶，这就对了呀。” 妈妈当时没说什么，回家给她脱光光洗澡，母女说聊着白天练琴的事情，最多的，也是那句：“好孩子。” 刚刷完牙，外卖小哥就来了。 送了丰盛又清淡的早餐，还有水果拼盘。 她吃完后不过九点。 宋熠六点到家，这段时间干嘛呢？ 她打开电脑，整理了下工作，想他在医院里，现在可能是在查房，可能是在动手术，也可能是出门诊。 合上电脑，换衣服化妆出门。 去逛了一圈儿超市，挑挑拣拣的，看看有什么好买的。中途给宋熠发了条微信，他没回。于是她也不好打电话过去找他聊天。 买了些菜回家，但收拾起来很烦，鱼，虾，好腥啊。她生活没什么见识，不懂超市水产店也是可以帮忙杀鱼的，她没说，老闆就没主动提出帮忙杀鱼。 好蠢啊。 但想想，她连这个都不懂，还遑论什么做大餐啊。早点歇着吧。 于是把青菜烧一烧，点了附近的一家餐厅的菜。 她在宋熠家找到几个饭盒。 背着包和饭盒，假模假式地出门了，给宋医生送饭去。 想想还挺美的。 快到时，又给他发条微信： 宋医生~~ 过了会儿，宋熠的电话打过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做什么？” “我给你送饭饭~” 宋熠笑：“好好说话行吗” “好吧，你休息了吗？”她看时间正好是十二点零五分。 宋熠奇了下，道：“你认真的？“他不敢相信。” 元音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不吃我就带回去了。” “来吧，你在哪。” 第42页 “我去找你就行。去你办公室吗？” “我在食堂，过来吧。” “诶。” 宋熠还是迎了出来，一看见她，很明显，他也很高兴，伸手去接她的手。 “冷不冷？” 元音摇头。 宋熠看了看饭盒，有些想笑，不知道她做的什么。 碍于医院人多，她偷偷扯掉自己的手，跟他进去。 宋熠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在桌上坐定，打开食盒。看着他就笑出了声，“折腾进去，不累啊？” 他在取笑她，能看出来这是外卖伪装的。 元音辩解：“这个是我自己烧的呀。” “嗯。” “你尝一下。” 宋熠看没人注意，摸了她的脑袋。 筷子还没拿起来，远处走来一个人，此人正是袁少棋。 他端着医院的餐盘，看见俩人，招唿：“好巧。” 但又看看不对宋熠吃的不一样。 元音怕被瞧出什么，想抬起屁股跑，被宋熠在桌下摁住了手，“慌什么？”又不是偷.情。 “袁大哥。” 袁少棋自觉地坐过来。 元音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道：“我点多了外卖，就拿过来给宋大哥。” 袁少棋邪魅一笑，道：“小东西，怎么不想想你袁大哥呢？”说着，夹了一口青菜。感觉不太对劲。 吐出来，皱着脸：“这是哪家外卖啊，做菜这么咸？小元宝我告诉你，人一天的食盐摄入量是不能超过......” 宋熠加了个鸡翅堵住他的嘴：“好了，吃你的吧。” 元音默默看了一眼宋熠，抿唇没说话。 宋熠夹了一口青菜，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元音揪着心，听见他说：“我觉得挺好，和饭一起。” 袁少棋以老父亲般的语气说：“你就惯着她吧，这孩子啊，不能惯，得及时批评，浪费那份儿钱点的什么外卖呀，想孝敬咱们师兄，自己做不就好了。” 元音膝盖中箭，不说话。 宋熠看这挑刺的仁兄，凉凉说：“不喜欢就一边儿去，没人拦着你。” “我就说说么，吃，还是要吃的么。” 宋熠：“......” 本想两人中午见个面，元音陪陪他的，有了袁少棋在，半个小时耗掉了。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宋熠的休息时间也快没了。 元音收拾餐盒，宋熠说：“放厨房就好，我回去洗。” 元音点点头：“我下午去找我奶奶，晚上可能在她那边吃饭。” 宋熠愣了下，道：“好。” “好好说，不要吵架。” “嗯，我走了。” 食堂人快走光了，宋熠挨着她，手臂有意无意的蹭了下她的肩膀，非常暧昧。 “有事给我打电话。” 最后元音还是泄气，哭笑不得的说：“还是可能会吵架，不吵架我就会吃亏，我是不可能吃亏的。” 宋熠瞅着她的眼，她是鹅蛋脸，不胖不瘦，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子倔强。还是没忍住轻轻捏了下下巴，道：“那就别让自己吃亏。” 她的家事，他不好干涉，也不好在背后品论什么。 “唉。” “没关系，实在不行，我总归在这儿，不会跑的。”他笑。 第19章 元音和宋熠在食堂门口分别。 她拎着饭盒, 跟个小媳妇似的, 宋熠看着直笑，给她掀开食堂的门帘, 然后站定不动了。 他皱着眉，低声道：“元音, 你过来。”他站在背光处。 元音疑惑地走过去，被他低身攥住了手，拉到自己眼前，身体挨着身体, 来回搓着手指, 一根一根。仔仔细细看她, 像小孩子把玩着心爱的玩具。 他笑了笑，摇头，有些自嘲。 前一刻是宋医生。 后一刻，就是个不着调的。 元音小声提醒道：“我真的要走啦！” 宋熠轻笑一声，拍拍她脑门儿，嘱咐道：“去吧。” 元音翻着白眼, 去门口打车。 冬天真的太冷了，虽然有太阳，但这风可真大, 吹到脸上, 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她回头往医院里面看, 宋熠穿着白大褂, 似乎变了一个人, 疾步从成功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是抓紧时间回去工作。 先是回家收拾了一下，再次出门。 到元任之家的这半个小时的路上，她心里十分不平静，可想而知的一场纷争。 大年初三，大傢伙儿都在家呢。元任之没出门，穿着毛衣和薄款的马甲，陪着爷爷下象棋，电视上又放着过年七天乐的节目，主持人穿的火红一片，喜气洋洋。 奶奶在阳台，手里拿着毛线，不知道在做什么针线活。 元乐由给她开的门，见她也不知道喊什么，微微点了个头，就蹿回房间了。 茶几上放着瓜子，花生，糖果，还有爆米花，扔的有些乱，包括沙发上也不知是谁的围巾和外套。 所有的东西，都在体现着那是一个家。 下完一盘棋，爷爷有些抱怨的拿掉了眼睛，说道：“一点意思都没有。”老人还是想回老家。 第43页 元任之陪着笑脸，“怎么个没意思？小区里有老人跳舞，你没事儿可以跟妈下去。“ 爷爷嫌弃的轻呸一声，道：“我跳那玩意儿干啥？丢不丢人，一大把年纪了，扭来扭去的。”老人家还是偏保守的，接受不了广场舞。 元音一一喊人，奶奶放下东西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上点儿什么，丁建芳便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外套，帮元乐由收拾着行李。与那天的剑拔弩张不一样，今天她笑眯眯地招唿了元音问道：“吃饭了吗？厨房里还有。” 元音点头：“吃过了。” 丁建芳没再多说话，继续回房间。元乐由还在玩手机游戏，丁建芳收拾了一会儿屋子，又忍不住大吼起来：“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除了玩游戏，你还能干什么你告诉我？” “这个电脑游戏就是毒瘤，改天我砸了，你就能安心写作业了。” 元乐由不为所动，像个木头疙瘩一样，初中生因为挑食而变得清瘦的身躯蜷缩在椅子里，柴火棒一样的手腕迅速的扭动着摆弄滑鼠。 丁建芳得不到回应，更来火了，“啪”一声，强制关了电脑。 这下子元乐由终于动了下，狠狠地叫了一声“妈！”暴动起来：“你干什么？” 丁建芳被挑起了，正准备接着这茬呢，道：“我干什么？” ...... 一个家庭战争，就要燃起。 元音也是无语了，每次来都能听见这两人吵架。 爷爷重重地放下眼镜盒，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大声斥责：“打过年的，这又是吵什么？”因为他是比较宠爱小孙子的，便对着丁建芳道：“小孩儿要玩个游戏，你就让他玩。” 丁建芳咬着唇，又急又气，每一次她教育小孩子，两个老的都会过来打圆场，还不给她面子。要知道这样的话不仅会让小孩儿有恃无恐，还会打压妈妈的权威。 但今天丁建芳什么也没说，闷着声重新回房间收拾行李。 元音猜测肯定是她得到了什么好处。 一分钟后，奶奶就证实了她的猜想。嘆了口气道：“果然是拿了好处就变乖，没出息的东西。” 元音默默啧啧嘴，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奶奶说，爷爷今年给了元乐由五万块钱，是给他出国冬令营的钱。所以丁建芳现在高高兴兴地在里面收拾着行李。本想要个两三万完事儿的，没想到爷爷不堪忍受她的儿媳的唠叨埋怨，一下子拿了手里所有的闲钱出来。 丁建芳本来挺高兴的，得了笔钱。元乐由出国用不了这么多钱的，所以剩下的钱她都可以存下来当私房用。 但后爷爷又说：“对俩孩子我要公平，这五万给了你，我也要给妹妹这么多钱。” 丁建芳立马就不高兴了，说：“元音都二十几岁了，怎么还能要您的钱。”对她来说，老两口的钱总有一天还是她们一家的钱。 其实这事儿也算是爷爷奶奶挑起来的。他们本就看不惯丁建芳这种小人行为，又因为她和元任之曾经做过的事儿，存心想气她。 无奈把元音给扯进来了。 钱是老人的，他们有处置权。 丁建芳想了个损招，用养老的问题来威胁他们。说：“既然这样子是要分家产的意思吗？那我们就说开了。如果您想要一个孩子一半儿的话，那是不是您老两口的养老也是归元音管了？” 老两口自己有退休金，有房子，不怕的。 丁建芳又说：“我知道您有钱，但是想想，以后年纪再大点儿，有个头疼脑热的，再摔了碰了，是准备让哪个孩子管你们？您给再多的钱，护工也没法跟自己孩子似的照顾您。” 这话真是太不孝。着实伤了好心的老人。 但是老爷子没动粗。 心道这就是到斗智斗勇的时候了。 简直是笑话，他的钱想给谁就给谁，哪还轮得着丁建芳说话？ 奶奶倒是有顾虑，生怕自己老了以后儿子不管。虽说元音是个好孩子，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能力也有限。。 因此趁着过年，便把孩子喊过来，说道一下这件事。 元音伤透了脑筋，这事儿也能扯上她？ 受够了。 她站起身，刚想说：“我不要，你们自己分吧。”但看到丁建芳盛气凌人的样子，把奶奶的气焰都打压下去了，老太太有些委屈。 元音就来了斗志。 忽然想跟丁建芳斗一斗法了。 她安静地坐下来，想像着，下面就是宅斗了。 奶奶有些忧虑地说：“我们也不是偏心，只是给了乐乐多少钱，就得给妹妹多少钱。她一个人在外地上学不容易，这才刚刚工作，生活也难。乐乐还有你们两个照顾着，可妹妹有谁啊。” 这时，元任之沉默的看了一眼元音，心里眼里都有愧疚。 奶奶：“还不是我们两个老的。唉。”老人长吁短嘆着，感嘆孙女的生活不易。 爷爷一直沉默着，喝着杯子里的茶，一片茶叶到了嘴边，轻轻地抿了一下，浮去杯底。老人坐怀不乱。 丁建芳有话说了，冷嘲热讽道：“笑话，元音二十六岁了，父母义务尽到十八岁就成了，还想怎么着？我们乐乐才十一二岁，未成年。” 第44页 元音头疼着摁着脑门儿，想不到争论的主角是她自己。 这话把奶奶堵住了，彻底失望。她只能看着元任之，苦口婆心道：“任之你说话呀，她也说妹妹都二十六岁了，这马上也要谈朋友嫁人了。可男方要看我们这处境，自家的孩子自己都不珍惜，还指望着别人能对咱们孩子好么？”老人家思想保守，门当户对，经济条件决定上层建筑。身边太多的例子了，经济条件不对等，导致女方受公婆地看不起。 元任之被母亲逼问着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那边丁建芳又咄咄逼人，元乐由事不关己地看着大人说话，他要受够了！ 见他不说话，奶奶急了，直接问道：“我就问你，妹妹要是结婚，你这个做父亲的，准备出多少陪嫁？” 一想到别的女孩子刚刚出社会的时候，经济未独立，有父母靠着，生活的开心滋润，无忧无虑。可自己的小孙女不仅要忍受孤独，还要艰难的养活自己。那些女孩子享受的福利，她全然没有。 万一出点事，她能靠谁呢？ 元任之装死人，丁建芳一听到要元任之出钱的字眼，立马火了，站起来道：“出什么陪嫁？要多少钱？老元的义务早就结束了吧！” 这时，很长时间不说话的爷爷，忽然抬眼看了看上蹿下跳的儿媳妇。 抬手，摔碎了手里捧得玻璃杯。 客厅的一滩浑水，迎来第一个波澜，还是劲爆的。 老人家看着元任之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责问：“义务？元任之你扪心自问，你对妹妹尽了几年的义务？” 老人家比划了个“十”字，厉声道：“十年！”他指着元音道：“她从八岁开始，喊过你几声爸爸？” 没几声的，因为面都见不到，怎么还有机会喊爸爸呢？ 从那以后，元任之再也没有付过元音的抚养费。 一家之主大发雷霆，丁建芳不敢说话。 奶奶到底顾虑着小孙子，捂住初中生的耳朵，把他推回了房间。 隔绝这一家子的争吵。 元音有爷爷奶奶帮忙讨公道，鼻子酸胀。 也心酸，这么大的年纪了，家庭不睦，要为小辈操碎了心。 爷爷看着这一幕，失望至极，低道：“你们两个大人做出来的事情，还要继续害孩子么？” 什么事情？当然是元任之和丁建芳出轨，拆散了一个家庭，让一个孩子失去了爸爸。 这是丁建芳最心虚的一点，她站到元任之身后，嘀咕道：“咱们现在说的是，元音和乐由的问题，扯那些过去的事干什么吗？” 爷爷呵了两声，不愿多谈，起身离去。 元音过去摁住了爷爷的肩膀，蹲下一片一片把玻璃杯碎渣捡起，放在手心，生怕扎了老人的脚。 这个世界上，这个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是维护她的。 慢吞吞收拾好了之后，她看着对面的两人说：“爷爷奶奶的财产，我不会要，怎么分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她开腔说了两句。 后又清清楚楚地说：“现在谈我和爸爸之间的问题。” “您和妈妈离婚那边，我八岁，一直到十八岁。”这十年间，“您在第二年就没有付过抚养费。” 元任之勐然抬头，不敢置信。 因为第二年他和丁建芳四处求医，解决不孕之症。打针吃药，花了不少的钱。他厚着脸皮和元音的妈妈求情，暂时停掉元音的抚养费。 后来就再也没付过。 元音说：“九年的抚养费，您至今没有支付给我过。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我还能起诉么？还是你选择补上。” 丁建芳一听就头大，只要来一个人，掀起她的一点过往，那么处处都是短。 她低声反驳一句：“不是给过钱了么？” 元音微笑，道：“那是因为爸爸在婚姻里是过错方，只是支付的赔偿。” 今天既然要算钱，那就算得清清楚楚好了。 谁也别怕谁。 第20章 丁建芳不想出钱。 但是她想把老两口的钱都攥到自己手里。尤其是这一对儿老头儿老太太有俩孙子辈的, 且还那么疼元音, 难免自己的儿子会吃了亏。 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一步步地挖空公公婆婆。 但没想到元音来了这么一招, 居然要抚养费。 要是不给还威胁他们。 说是去告。 丁建芳相信元音干得出来这事儿，和她妈妈一样, 条理清晰，分毫不让。要不怎么会在发现这他俩的事情后不声不响的搜集证据，把他认定为婚姻过错方，要了孩子, 也夺走了夫妻共同财产。 知道元音还是有些厉害的, 所以她一直都没怎么惹她。 若是老元站在她这一边倒也好。可他又是个和稀泥的。平日里也是长吁短嘆地说着元音不爱搭理他, 自己也没脸去找女儿，被单位的人戳嵴梁骨，这以后如何丢脸。 越想越烦。生怕元任之一激动就答应给钱。 早知道就别那么急着要钱了，哎…… 自己这是什么脑子啊，看着元音端坐在沙发上，也不看谁, 非常平静 地等待着什么。丁建芳知道，她这是在等元任之给出回应。 哪怕元任之给不出回应，却也在扎他的心。哪有亲闺女要把老爸告上法庭的呢？ 第45页 元音拿出手机, 调出计算器的界面, 摁的稀里哗啦, 最后得出结算, 元任之总共要付给她36万5千多元。 丁建芳听得一脸懵, 压根儿没听清楚这个数字是怎么得来的。 爷爷奶奶也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安静许久的元任之终于开口道：“跟爸爸算得这么清么？” 元音感觉好笑，问：“不然呢？” “我很闲么？” 元任之：“......” 丁建芳上来要吵：“这怎么就三十六万了？你想钱想疯了？” 被元任之拉回去，低声斥责道：“你闭嘴。大年初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不是你搞出来的？要不是你张口跟我妈要钱惹火了元音，能有这回事？少给我丢脸了。”他说的声音很小，只有丁建芳自己能听到。 元任之也是听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麻烦大了。倒不是因为钱，而是他发现自己和元音的关系越来越差，可能会闹崩，老死不相往来。 他闷声说：“钱我会给你的，这么多年，一起补上。”似乎想用这样的话，来安抚她。 丁建芳干着急。 元音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好。你们自己协商清楚，我下周再过来，把手续办清楚。” 走到门口时，丁建芳跳出来，吼道：“我还真看错你了，你要吸你爸的血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的。你自己在外面私生活混乱，弄出孩子来，就想把推给我们？”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怀孕的一茬。 最后不忘在爷爷奶奶面前，诋毁自己一番。 元音回头，看到一双老人吃惊的眼神。她看向奶奶笑了下，举起手机，“好了，我都录下来了。你尽管说，到时候咱们一起算帐。” 最后她给了丁建芳一个眼神，不要来惹我。 丁建芳忿忿不平地噤声。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家。 元音恨丁建芳。恨到时常想把她拉过来揍一顿。 更恨元任之。 是这两个人毁了自己的家。 其实事情也不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算太缺钱，但就是想报復。 其实手机里什么也没有。 顾及爷爷奶奶的面子，当然不会和元任之闹到法院去。可就是忍不住想吓唬一下他们。 好在丁建芳确实被唬住了。看来，她对元任之也没什么信心嘛。 她冷笑了一下，回自己家去。 情绪波动大，心里的那一股子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她试了很多遍，深唿吸，喝冷水，奔跑。 还是愤怒。 晚上她给宋熠发了一条微信，说爷爷奶奶要留自己吃饭，就不去他那里了。 正是五点多，下班的时候，宋熠却没有回覆。 元音盯着手机看了会儿，也不好意思再去询问他为什么不回復还是工作上临时有病人。只能背着包回去自己的出租公寓。 小房子里，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清冷。 元音真的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孤独感。 上学的时候和室友住在寝室还好，总能有个人陪着说话，一起做作业。还可以和同学们一起打工，出去玩。 每一次沈绽青去北京看她，元音总要拜託师姐多留两天吧，请她吃饭，。沈绽青便笑：“忙着呢。过来学习的顺便看你，就这两天时间。” 元音撒娇，沈绽青笑道：“好了，下回就让宋熠和刘峰他们过来看你得了。” 元音听到宋熠的名字也是心颤颤地，想问他的情况，又不好意思问，只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问：“难道刘峰大哥不忙吗？” 沈绽青便揶揄她：“怎么？你想见那货了？” 元音愤怒：“你说什么呢？” 但是宋熠好像没有特意去看过她。 她隐约记得有一次，他被公派去北京参加研讨会。晚上还是沈绽青打电话给她，说宋熠去北京了，你们俩一起吃个饭。 晚上宋熠的电话边便打来了，也只是很随意地说，要是有时间就一起吃个饭吧。 那个时候宋熠也是给她带了好些东西，吃的用的都有，看上去价值不菲。还说是沈绽青给的。后来元音去谢沈绽青，结果这位不着调的师姐说：“我穷的要死，还能送你那么贵的东西？做梦去吧。” 元音回想宋熠淡漠的表情，想来可能是被人送给他的，他懒得带回去了，随手转赠。 六七年，唯一那么一次与他在北京见面的。 她回来，两人发生了关系。 元音很好奇，宋熠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或者是，喜欢她吗？ 在一起只是因为那晚的事情而愧疚？ 她靠在懒人沙发上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午夜，窗外只有偶尔的一声汽车鸣笛声，路灯孤单的照着，一点点灯光落在窗帘上。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滴滴。 是宋熠发来消息了。 他说： 抱歉，现在才看到。 早起多穿点，外面冷。 此时已经是一点半。知道她看到消息可能已经是早晨了，便提醒早上该注意的事项。 他总是这个样子，温柔，和煦，很抓女孩儿的心。 是刚刚下班才拿到手机吗？还是半夜醒来忽然想起一条消息没回？ 第46页 元音看着那温暖的字眼，没回，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这些天睡得多，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困困顿顿的，刷手机，看书，到了六点，起来洗头洗澡，换衣服化妆。 小卓还在家里享受春节假期，她一个人呆着没有意思，老是想着不好的事情，只能出门去。 晃晃悠悠的乘着早班的公交车，便来了宋熠的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子也才刚刚出来，大伯打着呵欠，熟练地摊着饼。 元音要了一个鸡蛋灌饼和牛奶，在伞底下吃完了，又让老闆给装了俩茶叶蛋和玉米棒子，慢吞吞地往小区里走。 也不知道宋熠起床了没有，还是今晚压根儿没住这儿而是回了父母家。 手里攥着他家的钥匙，这么惶然进去也怪尴尬的。 她想要是撞见宋熠刚起床就说自己来拿放在这里的衣服好了。 纠结了会儿，眼前出现熟悉的黑色西裤和皮鞋。 宋医生大衣挂在手腕上，正理着自己的衬衫衣领，仔细看她。 元音：“......” 宋熠眼角挑了下，微笑着调侃道：“捨得回来了？”像等了她很久。 元音：“......” 说着那人一步过来捉住她的手，试了试手背，夸赞道：“不错。是热的。”然后就没放开，另一只手也捂住她的，放在自己跟前捂了捂，又唿着气。柔软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指尖。 这种行为，要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估计要认为宋医生是个臭流氓了吧。 元音囧，撇嘴硬道：“我来拿一下放在这儿的东西。” 宋熠笑着看她眼睛，故意问：“很着急用的东西吗？你早上打个电话来，我开车给你送过去，辛苦跑这一趟。” 元音被戳穿，心尖也颤颤的。 眼睛都不太敢往他那儿看了。 很奇怪，昨天是非常亲密的关系，隔了一夜，再看。 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这可是宋熠啊。皮相好，人也好，活儿也好。 她主动，太不好意思了。 还有点羞怯。 宋熠刨根问底：“是什么东西？” 元音转移话题，晃了晃手里的茶叶蛋问：“你要去上班吗？没吃早饭吧。” 宋熠松开她的手，终于不逼问她。一只手牵着，顺承她的意思：“没呢，刚起来准备去上班。” 元音开心，小声说：“我跟你一起吧，正好也去医院。路上给你剥茶叶蛋。” 有人都这么说了，宋医生能拒绝吗？他扬手拍了下她脑门儿，嗤笑道：“算你有良心。” 嘻嘻嘻。 在医院的停车场分别，临下车前，宋熠拉着她问，今天是要去哪里玩吗？医院后面有一家电影院，看两场电影他就午休了。 元音问：“一起吃中饭？” “嗯。” 元音说：“那我不出去了，顺便去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这样也行。 宋熠去忙工作，元音也去了监控室。打哈欠出眼泪的同事，值班非常辛苦，元音特意定了咖啡带给他们。 不多时，叶遥也来了，看见元音还挺惊讶，心道：“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啊？” 元音心虚道：“来看看你们，帮点忙。” 叶遥喝着咖啡：“没现象中那么忙。就是要值班而已。拍这个不会像拍娱乐综艺那么辛苦。但是非常枯燥。”之前元音跟着老刘跟过娱乐综艺节目的拍摄，跑到深山里，回来抱怨了一番。 叶遥还笑她来着，说以后的苦还多着呢。 没想到过年，医院已然是繁忙，甚至比工作日的患者好要多。尤其是儿科，唿吸科，还有急诊等。 特别是急诊，孩子居多。 那些医护工作人员，无论是哪一刻，是不是过年，都在岗待命。 就像除夕的那个夜晚，她一个人落寞的躺在家里，无限悲伤。而宋熠甚至没有时间想无聊的事情，可能是忙了一整晚。 休整一会儿后，她和叶遥去了人最多的急诊室。 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们这工作，时间上面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但工作强度上，有时很松，有时又是非常折磨人。 元音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记录，跟着摄像拍摄。好在今天的急诊室没有什么特别着急或者危机的病患。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也都饿了，讨论着出去吃点东西。 元音小声说：“你们去吃吧，我懒得动，在医院食堂好了。” 摄像大哥们喜欢外面味道很浓的炒菜，刺激味蕾，也要跟他们一起去了。 元音看着手机，正好十二点。去了后面的小路上等宋熠。 十多分钟后才看见他出来，身上的白大褂没脱，左边胸口几只笔，玉树临风，和旁人说着什么。 元音有些害羞，不知道被他的同事看到会怎么样，还是尽量避开一点。 宋熠对旁边的住院医说：“你们先去。” 男孩儿点点头走了。 元音凑过去，挨着他，笑着。 小声问：“今天忙吗？” “查房，看病歷，今天没有手术，不忙。”他认真地说。 元音也不是真的关心，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去食堂。 第47页 元音说起今天在急诊室，看到小护士忙疯了。她和叶遥只敢在旁边当隐形人，生怕影响了他们工作。 宋熠淡淡地解释：“急诊会辛苦一点。”儿科也忙，但是儿外有的时候也没那么琐碎的忙。看得也算是重疾。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用跟她解释。 元音记得有个护士说急诊科是轮转的，便问：“你在那儿呆过吗？” 他点头。 手碰到了她的，但没握。 元音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几乎没什么肉。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不像她的手，总要戴一两个小的戒指，装饰用的。 她又仰头看他的侧脸，小声问：“可以牵手吗？” 宋熠笑，看看她，又看看周围，都是穿着常服的，没有大夫，便牵了她。 和早上一样温热有力。 刚到食堂门口，后头有人叫。 “元音！” 是叶遥和几个摄像大哥。 元音一慌乱，赶紧甩了宋熠的手，背着手，跟小老头似的。 叶遥说：“还是在食堂吃吧，去外面吃饭太浪费时间了。”他们的工作，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吃上面。 元音看了眼宋熠，他泰然自若，唯有对自己被甩开手这一点感到诧异，看向她，询问的意思。 叶遥不认识宋熠，但看元音刚刚和他并肩走，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喔，感嘆着，真是好帅。 长相跟言情小说男主角似的。 元音给她介绍道：“这位是宋医。” 叶遥默默打量着宋熠，示好道：“你好哇！” 宋熠礼貌地回应。 还是看向元音，刚刚甩他手是什么意思？ 元音和稀泥：“赶紧进去吧，再不进去没饭了。” 第21章 那天宋熠并没有细问甩手的事情。元音也是有些尴尬的, 至于为什么甩手, 她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想下意识的那样做了。 她隔着几个自己的同事，抱歉地看他, 意思是：对不起。 宋熠温和地扬起唇角，笑着, 算是回应，没关系。 就这样忙忙碌的过了几天。 倒是叶遥问起了宋熠的情况。 元音简短地说他是儿外的大夫。 叶遥惊嘆：“听着很棒啊。” “还好吧。”元音心虚地喝着水，内心在说，很棒他也不是你的。 当时两人刚对一位内科医生做完採访, 都是年轻的男医生, 私下里难免要把几个人拿来做一下对比的。叶遥喝着咖啡, 说：“年轻又帅，人看着也很谦逊礼貌，还是那么有爱心的儿科医生，肯定很温柔吧。” 元音：“诶，是的吧.......”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叶遥，宋熠就是她的男朋友。 叶遥又问：“他多大了？” 元音都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见自己的这位伙伴自言自语地揣测：“当上主治医生了，我在食堂里还看到他有带住院医，那就是三十几岁吧, 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纪。”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呀？” “他上医科大, 是我妈妈的学生。” 这下子叶遥想起来了, 上回袁少棋在下班儿的时候过来调侃过元音, 就被几个同事问过一遍了。 当然袁少棋人也不错, 非常有前途，长得好看学歷又高。 但他是个逗比人设，并不吸粉。 跟他比，宋熠这样性格温和话不多的，自然更受女孩子的青睐。 叶遥还想问问其他的，元音有些酸意地打断：“不要再想啦，好好工作吧。宋医生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人非常可爱，宋医生也很喜欢。”为了让同事打断年头，竟自夸起来。 “唉。”叶遥听到这一结果，自然失望，嘆息道：“我他妈就知道，长得帅，人又好的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元音捧着杯子笑：“没关系啦。你也会找到很好的男朋友的。” 叶遥开始遐想，“袁医生是留美的博士，自然也好，但就是没有宋医生有感觉。” 元音在这个上面，非常小气，在心里吶喊，有感觉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明星偶像，不要拿来肖想。 快到晚上，元音心里想着事儿。 还是向叶遥坦白：“其实中午我隐瞒了，宋熠是我的男朋友。” 叶遥哈哈大笑，说道：“我就知道丫的。憋不住了吧，中午我明明看见你俩牵手来着，我们一来你就甩得飞快，还装作不熟。” 元音囧。 叶遥说：“下午我都表现那种觊觎的样子，你竟还能憋得住。” 元音急的脸红，说：“你行行好，我都不敢在医院和他打招唿。生怕影响了工作。” 叶遥安慰她：“这有什么。你们谈个恋爱很正常，你啊，就是胆子小。” 元音：“......” “来来来，交代一下怎么谈上的。” ...... 就这样一直过了元宵节，新年的氛围总算过去了。元音松了一口气，她来自春节的尴尬不自在也悄然离去。 中途奶奶打电话过来问她，问要告元任之的事情是真的吗？这两天乐乐出国了，家里又闹得鸡飞狗跳的。 丁建芳每天都是削尖了脑袋地想套元任之的话，打探他是怎么想的。元任之也是为难，皮儿薄又无信义的人，最纠结。 第48页 要么你就做个诚实守信的人，要么你就无耻到底算了。 偏偏元任之就是个中间档，两边儿不沾。 元音恨他，丁建芳也埋怨他。 听奶奶这么一通诉苦和劝慰，元音也不想老人在的这段时间去为难他们。就说自己工作忙，暂时不管了。 * 元音和宋熠的工作有些不好，就是忙的频率高，没有固定休息。 好的地方也有，就是可以调休。 本来还担心总是没时间呆一块的，结果和他一商量，就安排到了一天休息。 一周有四五天时间是在他那儿睡的，除了小卓回来的那天，约她在外面吃了饭。过后两人在一个地方工作，元音总是被宋医生拐着，骗着，去了他家。 仗着第二天都不用上班，昨晚两人折腾到很晚才睡。 宋医生这人在床上胆子大，各种姿势都不羞怯，带着她，做热恋男女最爱做的那些事儿。 最后元音虚脱地躺在棉被里，半阖着眼，疲惫有，害羞也有，浑身烫的像煮熟的虾子，只听他拨掉套子，套上长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沖澡，倒水。 元音身上，从上到下都黏腻着，但掀开被子又冷，她哼哼着撒娇，“好热，不舒服......” 宋熠拨开她贴在脸颊的头髮，挨着床边坐下，嘴唇贴在她耳朵上不怀好意地问：“哪儿不舒服？” 又不正经。 元音小指头碰到他，推了推，娇嗔道：“讨厌。” 宋熠笑，继续调侃：“哪儿不舒服你得告诉大夫，才能给你诊断不是。” 又说：“小孩儿不听话怎么回事？” 元音简直没脸了。 没人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没皮没脸地说些这种话来逗她，温柔矜贵的宋医生哪里去了呢？ 身体挨了一会儿。 宋熠去浴室，用温水弄湿了一条毛巾，在被子里轻轻地给她擦身体，等干爽了，舒服了，才又上床来。 他的身体在外面走了会儿，又穿着棉质的睡衣，有些微凉，很舒服。 元音寻找到这个源头，直接往他怀里钻。终于沾染了这个温柔的，带着丝丝凉意的身体，给她解了不少的热。 女孩子的身体软软的，宋熠回抱她。 温香软玉的身体，是渴求了很久的。 第二天又一起睡到九点多，元音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宋熠身上，脸枕着他的胸膛，笑了。 哎呦，这可怎么得了。 一天到晚的，要面临男.色的考验。 但凡想到他，看到他，多数联想的就是他在床上的各种样子，光着的，穿衣的，抱着她的，笑着的。 倒真像俩炮.友的相处模式。 她动了下，宋熠也睁开眼，低头看她。 缓缓地，谁也没说话，两双眼睛对望，他漆黑的眼睛里似是含了水，让人慾罢不能，然后低下头吻她的眼皮，嘴唇，轻轻的吮吸，元音担心自己早上没洗脸刷牙，不好看。忙用手捂着脸，结果被他亲到了手心。 然后又被他拉下来，攥在手里，看着。 她把昨晚自己的猜想告诉宋熠，这样俩人，一见面就是在家里，床上。 宋熠屈指敲了下她脑门儿，柔声教训道：“胡说什么？”然后教她：“这说明节奏合拍。般配。” 好吧，元音偷笑。 然后又是亲她。怎么也不够似的。 没人管，就这么在床上赖到了中午。可以看得出来要不是床上有元音，宋熠是忍受不了这么虚度光阴的，哄着亲着抱了好一会儿，便起了身。也没避开她，男人窄瘦的腰身背对她，穿衬衫，长裤。 不久元音也起床。 决定中午出去吃饭，宋熠要带她去逛逛。 说是出去吃午饭，宋熠还是习惯性地照顾人，给她煎鸡蛋和土司，先垫垫肚子。 元音只负责坐在餐桌边上，吃着东西卖萌，等他收拾妥当一起出门。 宋熠看她懒散的小样子，也没话好说，只是笑骂一句：“真是懒成虫子了。” 但是元音要真去厨房洗碗，他也不忍心让她沾手。看她平日里娇滴滴的，十个指头上全都涂满了亮晶晶的东西，压根儿就不是做活的料。 看她捣乱，只得推她出去：“自己出去呆着。” 元音得了便宜卖乖：“是你不给我机会哦。” 吃过午饭，在商场里。 看上什么都是宋熠买单。 他那房子本来就一个人住，空荡荡的，现在元音住进来，女孩子要用的东西多，早就说了要买好，可一直没时间。 好不容易一起休息，就出来买齐了。 宋熠自己想着，往购物车里丢了几个东西，又问她：“还需要什么吗？” 元音想了想，又去选了纸巾，卫生棉之类的，正好超市里有做活动打折，她习惯一下子囤很多。 宋熠煞有其事地看着，说：“那个东西也有，买五赠一，很划算。” 元音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是银色的小盒子。 他还说的一本正经，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元音用手肘撞了他的腰一下，念叨：“不要不正经。” 宋熠冤枉，低声：“我的提议有错吗？” 第49页 元音：“......” 宋熠拉她去买锅，还有火锅底料，蔬菜，肉类等。 “今晚要吃火锅啊？”她问。 宋熠谘询她的意见：“要吃吗？” 当然要，元音开心拍手：“要吃呀。”被他颳了下鼻子，宠溺道：“就知道你馋。” 他一手推着车，另一边拉她的手。像刚结婚的新婚夫妇。 这会儿超市里没什么人，他低头和她认真说了两句话。 “今晚不止我们自己，我还叫了沈绽青他们。”元音一愣，僵持住，宋熠仔细看她的眼睛，每次说正经事都是这样，他笑了下，试图给她缓和情绪，说：“本身我们住一起，邀请朋友来家里是要经过你的同意的。但我怕你听到别人来，要跑，就没提前告诉你。仅此一回，下次邀朋友来家里都提前跟你请示。” 原来他一直记得上次甩他手的事情。 接下来，没等她问，他给了解释，“你和我在一块儿，也不能偷偷摸摸的。我得给朋友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认真的。”正好趁这次聚餐。 好正式。 元音的眼睛酸胀，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她又不敢看他了。 本不想说什么肉麻、严肃的话题的，结果她还是被影响了。他笑笑，轻佻道：“省得那帮老男人，整天惦记小学妹。” 元音被逗笑了，“哪有，人家都是开玩笑的。”那些爱开玩笑的师兄，从来都不会开荤话的，只是轻轻的，说些无关紧要的，小元宝要是嫁不出去，就别嫌弃师兄我了。 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宋熠忍俊不禁：“那就说好了。” 又威胁：“经过朋友认证，是不好随随便便分手的。以后要作妖，就想想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不尴尬。” 元音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作妖要闹分手，而不是你呢？” 宋熠轻声：“不可能。” 他不可能提分手的。 “切。” 一路甜蜜地回了家，元音全程把自己代入女主人的角色，想像待会朋友们来，她给大家做料理。 干活都起劲了，宋熠在厨房洗菜，备锅，她非要捣乱。 晚上六点，刘峰就率先过来了，宋熠这房子离医院近，他走着就过来了，接着是袁少棋，沈绽青在最后面。 看见他俩在厨房忙也没什么稀奇，刘峰说：“元宝到的这么早啊。好好干活哟。” 他对宋熠家也很熟悉了，来了就往沙发上躺，打开电视机，叫喊道：“老宋我回回来你这房子里饿着肚子回，怎么这次捨得开火了？” 宋熠丢了个苹果砸他：“成什么样子，女孩子在这。” 刘峰哼笑，“小元宝是别人吗？” 还是听话坐起身，等袁少棋来了，两人打了会儿游戏，说等会吃完火锅打牌。 宋熠当然不会傻到拎着自己的女朋友挨个说，嗨，元音是我女朋友了。 沈绽青来前，一切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人一进门，宋熠把锅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拿出拖线板。 沈绽青搓搓手，身后站着自己老公张立。 她跃跃欲试。 宋熠笑说：“先洗手。” 张立和另外两个男生去客卫装装样子，沈绽青问宋熠：“你的洗手间我能用吗？没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 宋熠没多想，说：“随便。” 一般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 沈绽青也不客气，不过一看这个男士单独的洗手间不太对劲。 她知道宋熠一直是独身的，也不怎么在这儿住。他平时回父母家很方便，连放在这里的东西都很少。 不过，哪儿看哪儿不对。 洗手台上的牙刷是一对情侣的，还有女孩子的捲髮棒，洗面奶，瓶瓶罐罐护肤品。 她疑神疑鬼地洗了手，转身又看见烘干机上挂着成套的内衣，场面十分香艷。 她这个老脸也真是红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心道，这棵千年老树，终于开花了？ 那...... 她甩着头出来，默默关好了门，防止别人再进去。 恰好看见宋熠从厨房里出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沈绽青已经用过洗手间了。表情尴尬了一下，无奈摇摇头。 沈绽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啊，宋大夫。” “不过人姑娘人呢？今天不来吗？”我知道你们可住在一起了。 宋熠没回应她，兀自回厨房继续准备菜。 那边三个男人已经说笑着好了，围着坐在餐桌边上，开筷子，下菜。 元音还要弄一个水果蔬菜沙拉，等吃完火锅清肠的，她切了小番茄，火龙果，小心翼翼地装进玻璃碗里，然后丢了几块儿牛油果，沙拉酱。 餐厅里几个人偷了宋熠的酒出来，趁他不注意便给开了。 情侣在一起，尤其是热闹的时候，反而享受别人在闹，他们在这一方安静的天地里，二人时光。 事实上，从大傢伙进来到现在，元音就没出现过。 主要是害羞，待会出去就是宋医生的女朋友了。 宋熠站她身后，伸手穿过她的长髮，放在腰后，过了一会儿，才绕过来揽过她平平的小腹，握了一下，把她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第50页 “你别，外面有人......” 她低声反抗着。 宋熠伸长腿，一勾，把厨房门关上了。 他亲着她的耳朵，脖子，还有耳后那一小片很容易红的皮肤，看她躲着躲着，就躲进了自己怀里。 他把她身体扳过来，拢在自己身下，低低的亲着，含着，唇齿相依，温柔舔.弄。丢了她手里的叉子，把她手反剪到身后，吻着。后又起了玩心，不想浅尝辄止。但元音比他矮很多，低着头亲很累。 稍一弯腰，双手插到她腋下，把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放在料理台上，手扶着她的腿。 亲个彻底。 他的胆子好大！ 元音思想飘远，被咬了下舌头才回神，又不敢叫出来，刚“唔”了一声，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瞪他。 宋熠就是笑，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扯掉她的手，嘴覆上去，淹没了那低低的叫声。 亲完看她含了水的双眼，指腹摩挲在那嫣红的唇上，贴心地擦掉那点点的水光...... 元音羞得埋进他脖颈里，简直没眼看了。 沈绽青站在门外，敲了敲，问：“好了没有啊，还要准备什么？再不出来菜都没了。” 元音推了一把宋熠，跳下来，整理下自己的头髮，开了门。 沈绽青看了两人一眼，元音耳朵微微泛粉，她又看看运筹帷幄的宋大夫。 坐下来吃饭，两人自然是坐在一起的。 其他几个傻蛋什么也没发现，喝了一点红酒，就上了脸，倒是没醉，大家都有分寸的。待会还要打牌呢。 宋熠捞出肥牛片，牛肚，黄喉，菠菜给元音放在料碗里，这些都是不能烫很久的，会老，老了就不好吃了。 元音就负责埋头吃，来不及夹菜。面前的几个人跟狼似的，也不会让着女孩子点儿，一个没注意，刚丢进去的肉就没了。 不过还好，宋熠帮着她呢。 光给她夹了，宋熠自己没怎么吃。他本来也不太喜欢吃火锅，今儿就为了照顾好热闹的大伙儿。 刘峰啧啧称赞，老宋有奉献精神啊。 元音一直负责吃吃吃，小嘴吃的油光，宋熠递了张纸巾给她，擦擦嘴角的红油。大家也都习惯了，宋熠一直这么会照顾这孩子的。 唯有沈绽青精明的眼睛里泛着光，早已察觉了一切。但她就是不说。 吃饱了，打了隔，元音看着宋熠笑笑。 然后他手掌捏在她后颈，揉了揉。 这群人才终于发现不妥。虽然吧，他们和小元宝也很熟，但毕竟是当做妹妹看待的，怎么能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呢？ 这还不够。 宋熠又握了她的手，在掌心里玩着，元音并无反应。 刘峰咽了下口水：“不是......这......” 宋熠笑了，淡淡的，扬起十指交缠的手，晃了晃，宣示自己的主权。 很简单地说：“我和元元。” 大家都愣了一道。 宋医生云淡风轻地，“各位可以准备红包了。” 袁少棋首先打破了平静。和元音想像的不同，他不是惊讶，而是有种万年期待终于实现的感觉，老父亲一样流下了心酸的泪水：“唉，终于啊。” 元音本来已经计划自己要红着脸，接受大家的问询了。 但是没有。 张立和在座的几个人接触时间不长，就没说话。 刘峰感嘆道：“老宋这棵万年老树皮啊，想当初......”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被沈绽青一个肉丸子堵了嘴，“好了，你闭嘴吧。” 刘峰咬着丸子，放弃下面的话。 沈绽青看着这俩人，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俩有事儿。” 又说：“好了，你终于可以亲自照顾元宝了。” 宋熠不知可否的笑笑。 场面忽然变得温馨，非常诡异。 然后大家乐呵呵地恭喜他们俩。 元音输了口气，又开心。本以为终于过了。 她想错了，这帮大哥大姐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从宋熠那儿问不出什么来，就问她，俩人是怎么表白心意的，怎么在一起的，谁先提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有沈绽青更过分，戳戳她的手臂，耳语道：“你们......怎么样？宋熠在床上表现如何？” 元音羞红了脸。 宋熠当众人揽元音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低斥：“你们够了。” “跟你们通知这事儿，是想以后看着我的面子，多照顾着她点儿。” “怎么还上赶着为难她？” 袁少棋第一个不同意，摔了筷子，佯装生气：“那天在食堂吃饭我就知道不对劲。老宋你要点脸，小元宝我们自然会照顾的。这都变成你的人了，还让我们照顾你老婆。过不过分！” 刘峰：“对啊，不带这样的。” 第22章 酒过三巡, 自然要扯闲话的。 元音和宋熠收拾桌子, 其余几个不自觉的端了洗好的水果去沙发上，看电影, 打扑克。宋熠笑着啰嗦一句：“十点半走。” 这么早就赶人。 袁少棋不屑地呸他，“我还偏不走, 今晚在你这睡了。我看房间很多嘛，实在不行沙发也可以。” 宋熠冷眼看他，袁少棋权当没看见，开始洗牌。 第51页 这帮医学高材生, 工作忙。私下里其实也挺无聊的, 就是打游戏, 打牌，吹牛。 刘峰跟袁少棋说，今天不能让沈绽青这对夫妻赢一分钱走出这个家门，说着把手机砸在桌面上。 元音给大家泡了一壶花茶。 电视开着，放两年前的一部美国大片，但也没人看, 大家开始抽牌。 她回到厨房陪宋熠，他一个大男人，没想到做起家务来, 是这么利索。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关节出, 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男人略弯着腰, 在昏黄的灯光下, 背对她。 元音凑过去看。 宋熠笑说：“去客厅玩儿吧, 马上好。” 元音看了看大家，对他说：“我想在这陪你。” 他没说话，也没动，手里全是洗洁精，就没碰她。 过了几秒才说，“嗯，聊会儿。” 聊什么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笑了。 元音抱着一瓶椰汁喝，刚刚剩下来。是宋熠给她买的，下午在超市他要拿啤酒给男士们，给她的是雪碧。元音说自己要椰汁。 吃火锅的标配饮料就是椰汁。 宋熠不理解，问：“谁说的？” 元音：“我就要喝这个。” 宋熠：“好，那就这个。” 她倚着流理台，上嘴唇泛着水光，看到水流沖刷过他冒着青筋的手背，忽然，这是一双外科医生的手，用来洗碗真是太浪费了，万一伤到怎么办？ 心疼不已。 她站过去，握住他的手腕，说：“不要洗啦，我来。” 宋熠没给她，低声安慰：“马上就好。” 元音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要是伤了怎么办？就不能手术了？多耽误工作啊。” 宋熠笑：“哪有那么夸张？洗个碗就伤了。” 但，宋熠是太多人的骄傲。 “反正不要了。”她执拗着，把他洗干净沖刷过的碗，一一码好，放到碗柜里。“家里人多吃饭，真的是好麻烦哦。”她默默的吐槽。 宋熠：“没事。”他把水关小，怕溅到她身上，默不作声地沖刷着锅，放到灶上，又去洗杯垫，“以后请客就带他们出去吃，或者咱们去别人家蹭饭。”他玩笑着。 “好哇。”元音被他逗笑，她码好了碗，也不知道干什么，傻愣愣的站着，看他侧脸。 不知听到什么声音，啪啪的，是滴水的生意。 “哪儿漏水了？”她问。 宋熠眼神指了指装碗的拉篮，碗里的水都没控干，就斜着放进去了，水一直在往下滴。 元音眼珠子转了转，要给自己找个什么藉口好呢？ 宋熠那厢就嘲笑她了：“你有时挺像我妹妹。” “什么？” “看着古灵精怪。就是总不带脑袋出门儿。” 元音气得去掐他，“你说谁不带脑子出门了？” “好了。”他肩膀挡开她的魔爪，“那边有干抹布，擦一下再放进去。” 元音咕哝：“一个洗碗机搞定的事，你真是好厉害呢。” 宋熠没听见。 她摆好了又去闹他，忽然说：“你好会做家务。”她看自己的手指：“我真的好懒。” 她来的这些天，哪怕晚上烧个热水，都是他做的。 宋熠说：“今天也是难得，有时间有精力在家做饭，情况很少。” “其实不用啦。你休息时间非常宝贵。”她说。 “嗯，我休息时间不多。仅有的这点儿时间还是留给你吧，不给他们做饭了。”他笑，本就想告诉他们他和元音在一块儿的这件事，就顺便准备了晚饭，但说实话，一个人招待朋友还是挺累的，不如在父母家有阿姨帮忙。 元音看看他，弯曲的后背，接住了洒下来的黄色灯光，忽然有些想哭。 宋熠给了她许多的期待。 那年在妈妈的办公室，她趴着写作业，宋熠进来。 到后来她去了北京，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他距离她那么遥远。 元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高高的男生，会在今天，和她在一间厨房里洗碗，说着以后谁做晚饭的事情。 她转过头，又怂了，好想哭啊。 宋熠没察觉，微微低着头，靠近她。没说话，但挨着她的脸，能清晰地看见他眉心一颗淡淡的小痣，还有高挺的鼻樑。 这是索吻的意思。 元音羞赧，紧张的踮起脚尖，双手不自觉的在屁股后头的布料蹭了蹭，甩干水，然后抓住他衬衫的领口，亲上他的唇。 柔软，湿润，微凉。 她的嘴里还有椰奶的味道，淡淡的，很香。 宋熠伸舌勾去了嘴角的一滴饮品。 元音能看见他笑时，眼角的一根细纹，是成熟男性特有的味道，性感，很欲。 他低喘着说：“解开。” 元音心一惊，以为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放到他的腰后，哦，是围裙，不是别的。 吓死了都。 宋熠笑，亲亲红扑扑的笑脸，揶揄她：“你想解开什么？” 元音不说话，狠狠瞪他。“才没有。” 第52页 宋熠又笑了。 元音和自己妹妹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妹妹想撒娇时总是能找到人，爸爸妈妈和他，但元元没有，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是很艰难的。和他在一起，想撒娇耍无赖，太多顾虑，生怕惹人烦了，就默默吞下所有的委屈。 宋熠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个女孩，一定要爱，一定要陪伴和守护。 最后是，宋医生把她抱起来，架在自己身上，亲了又亲，元音胆小地推搡着他：“他们都在外面。” 宋医生骚话连篇，向她抱怨道：“让他们赶紧走吧，唉。” 元音：“......” 两人在厨房里磨磨唧唧地呆了二十几分钟，几个吃晚饭就知道抹嘴熘掉的老树皮还好意思喊人。 “唉，出不出来了？厨房那么大点地儿，想干嘛？” “好歹等我们走了行不行啊？” 宋熠翻了一个白眼，拥着她的肩出来。 元音的脸已经没法见人了。 上下拽拽裙子，理着头髮，走到一旁倒水喝，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袁少棋看宋熠，气愤地摔了牌，吼道：“妈的！” 又吼一声：“妈的妈的！” 元音不明白。 袁少棋戳了下刘峰，后者也怒吼道：“欺人太甚了！吃什么火锅？吃狗粮吧。” 等她再看向宋熠时，才发现他的白衬衫，松了一颗扣子，领口被她抓的全是褶皱，堆叠在一起。明白人都能猜到，刚刚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 囧。 好丢人啊。 宋熠和元音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宋熠脸皮厚，也不在乎被调侃，自顾坐过去看牌，提醒几个人说：“还有半个小时，你们就可以走了。” 一个劲儿赶人。 元音平復了下情绪过去，发现已经没地方坐了，一个沙发被几人占满，大衣，包，水果盘 她准备和袁少棋他们一样席地盘腿坐，不想被宋熠拽过去，以为是要她和他挤一挤，刚要拒绝，他便敞开两条长腿，拍拍前面的一小块儿空地，说：“坐这。” 元音：“.......” 这! 元音左右看了看，袁少棋怒哼一声：“去吧，在我们面前还扭捏啥。” 元音咬牙，一下子就被宋熠拽着坐了下来，后背贴上他的胸膛，滚烫。 忐忑了几秒。他说手没地方放了，只能放在她腰上。 元音：“......” 即使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元音也是如坐针毡。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说些有的没的，宋熠笑着给她餵水果。 山竹，掰开一个，里面白色的果肉挤进她嘴里，绵绵的口感，酸酸甜甜的。 宋熠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也是很能聊的，不像在外面那么话少，他只是看上去冷而已。 元音听着几个人侃大山，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们依然决定不放过她，追着问，来人到底怎么暗度陈仓的。 元音说：“就，就这么在一起了呗。” “不要忽悠过去，我们要听具体细节。”沈绽青补充。“哪天开始的，怎么开始的，谁先说出来的，包括你什么时候芳心暗许的，我们要一字不落地听。” 真是搞笑，令人敬重的外科大夫，业务过硬，自己都要成为孩子妈了，还有听她这小姑娘的恋爱史。 而且，刘峰和袁少棋也是，竖着耳朵要听。 元音刚想开口，脑子里全是第一次聚会的那天晚上，下着雨，宋熠把她抱回车里。 在昏暗的楼梯间，和她接吻。吻得昏天黑地。 这可不就是炮.友吗？ “在一起是在大年初一那天。”她说。然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了，总不能说俩人没表明心意就去了酒店吧。 她求救的看向宋熠。 宋熠把剥好的一颗砂糖橘塞进她嘴里，擦了擦手开始赶客：“听完就走？” 袁少棋扔了个枕头过来：“不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宋熠静了静，三言两语把人打发了：“我喜欢元元很久。初一那天跟她表的白。她心软，看我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单着，再单下去就跟老袁似的成变态了，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试着处一处。” 啧啧。呸！ 说的可怜兮兮。 元音侧头看他，笑了。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天晚上的荒唐。 宋熠却把她的位置抬得很高。 袁少棋反应过来，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又丢了个枕头过去，被他轻轻松松挡开， 还想再闹腾，宋熠说：“不要欺负元元。” 跟保护幼崽似的。 说好十点半走的，第二天还要上班呢，结果几人说上午没手术，赖到十一点多还不走。 元音半躺在宋熠腿上，被他拍着脑袋哄，昏昏欲睡。但是客人没走，不好意思进屋。 她忽然想起白天的工作来，袁少棋在心胸外科工作，算是外科里技术含量要求非常高的，他们只接触过普外的大夫，做过採访，也追踪一两例病人。 但是心脏疾病，重疾，节目组也不好在病患这种时候去谈跟踪拍摄，难度大，因此张莉馨下达的任务进度一拖再拖。 第53页 元音想着自己和袁少棋那么熟了，能不能走个后门。 她问：“你们是不是每周会有手术学习视频啊，材料可以给我们分享一点吗？一点点就好。” 袁少棋说：“你确定能接受手术过程？对普通人来说，非常血腥。” “有没有不那么血腥的？” “做白日梦呢？” 元音囧，说：“我们会剪辑的，不会把那些画面放出来。” 袁少棋答应她了，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报备。且能提供多少，怎么样的程度，并不是他能做决定的。 袁少棋又说：“你这件事儿找我干嘛？你的男朋友，着名三甲医院的儿外大夫，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小儿心外科。不用大费周章，你有不懂的，直接问他就好。” 宋熠是儿外的元音知道，也知道他是儿科里面的心胸外科。 但情侣之间，牵扯工作。说到医学专业方面，她怕自己听不懂，暴露智商怎么办？ 数年前已经被碾压过，她都还记得。 于是她告诉袁少棋：“我这不是怕他累么？” 袁少棋要哭了，问：“难道我不累？” 说着他起身，假装受伤，“不打了，叫车回家了，一天到晚受伤严重。” ...... 下个月，宋熠又忙了起来，加班的时候很多。 经常是半夜回来，甚至一整夜不回来。第二天元音起的时候他都没醒，或者是回来太晚，干脆在书房里凑合一晚，怕打扰她睡觉。 算起来，最夸张的是，两人在同一个家生活，同一个地方工作，竟一周没见面了。 三月初，元音的节目进程已经到了三分之一。剪辑过程也很顺利，元音工作算刻苦的，摄像大哥都在领导面前夸她。 有天元音晚上加班至凌晨，回到家宋熠也没回，她想着回自己那儿算了，来这里也见不到他人影，还有什么意思。 累了一天了，回家也没人等她。沮丧地洗了澡，躺进被窝里。 一直到早上，要醒不醒的。叶遥让她晚点过去，晚上还是要值班的，但是她生物钟已经到了该起床的点了。 她平躺在床上，关掉闹钟，模模煳煳的又睡着了。 连房间进了人都不知道。 宋熠也是刚洗完澡，皮肤还带着水汽，掀开被子进来，两眼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低声道：“给我点被子，累。” 元音晕乎乎的抱着他，把被子往他那儿抖了抖，人钻进他怀里。 抱着一直睡到了中午。 被他摸着醒过来，她睁开眼，就看见他的唇压下来，笑着问：“今天不上班吗？” 元音笑：“调班，晚上去台里加班呢。” 宋熠又问：“醒了吗？” 声音低的不得了，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 元音担心他：“我倒没有，你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 宋熠摇头，亲她眼皮，“看你不困了，能起来做点事吗？” 她想问做什么，然后下一秒，就被他手钻进衣服里。 第23章 元音这边打着袁少棋的主意, 想让他给他们的纪录片多提供一点素材。殊不知那厢也有人打了宋熠的主意。 谁传出去的, 儿科有个主治大夫叫宋熠。 是元音的男朋友，长相帅气, 业务过硬，竟然至今没有被发掘。 是叶遥传出去的, 有这么个私人关系，同事们自然不会浪费。 “好啊，元音你怎么不早说？” “这怎么说嘛。”她小声咕哝。 “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啊？”老刘问。 叶遥说：“元音那么闷，她会说出来自己男朋友在这工作？恨不得自己藏着捂着才好。”她想起来, 忍不住揭她的短, “上回我和张宏碰见了两人, 这丫还装不熟。要不是我死气白赖地说对宋大夫感兴趣，把她惹急了，还憋着呢。” 说着审视一眼元音，后者假装听不懂，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 老刘说：“市儿童医院我们也踩点了，但医生们都太忙了, 不好採访，想多聊点儿都不可能。如果你有这层关系，可以联繫宋大夫给我们提供帮助, 要是可以跟一例完整的案例下来就最好了。” 说完他看看元音。元音心里三条槓……领导都发了这话, 她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只能硬着头皮说去试试看, 在不打扰他工作的前提下。 要知道院办是和台里签了协议的, 医院会得到宣传。但是那些搞学术搞技术的医生们可不管宣发，反而他们都还有些排斥镜头的。 医护人员并不理解他们的工作，这个从前面一个月的工作进度中就可以感受出来。 元音和她的同事们都相当理解医护人员。他们的本职工作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现在医患关系紧张，说不定多说一句，让别人产生误解，就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三院在近一年里，医患纠纷发生了不止三起。 受到伤害的是他们，舆论指责的也是他们。 她生怕给宋熠造成了麻烦，或者他拒绝自己，很没面子。但她又不能告诉别人其实她和宋熠在一起不久，还真没到她有求必应的时候。 只好在吃饭的时候去说了。 第54页 “就是想，做一个採访，看看我们是否可以在你们儿科架摄像机。”她强调：“是隐形的。” 宋熠问：“就像急诊科一样的？” “对。” “儿科不像急诊那么忙，你们可以採录的素材应该不多。”他提前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 元音纳闷，在她看来，儿科的患者还是挺多的，那么多小朋友发烧感冒，小毛病不断，家长比成人生病更加紧张，这也算是一个社会问题吧。 “没关系，我就问问。”她吃着饭，还有些忐忑他不答应呢。 宋熠笑了，说：“我是没问题的。但是需要和主任商量一下。” 元音想，宋熠学医十几年了，在她心中他是非常牛逼的，调侃问：“你不是你们科室老大吗？” 他敲了下她脑袋：“想什么呢？”他现在只是副主任医师。 “嘻嘻。” 宋熠说的是儿科心外的王耀光教授，现年五十六岁。年岁不大，但是头髮已经白了一半了。元音本以为面对教授这样的人，肯定是不怒自威的，提前做了许多功课，把那位教授的履歷，包括论文都扫了一遍，但是看不懂。 当然，也看了宋熠的。 医学论文上有着者的照片和介绍，她看的那篇是宋熠还在规陪阶段发表的，照片上的他应该是入学考试时拍的。 年轻的眉眼还有些未脱的稚气，黑色的头髮，比现在的长一点儿，白衬衫、和煦的笑着。这是比她认识宋熠之前更早的。 心里甜甜的，用手指去摸那张脸。 没想到王耀光教授一听到电视台要採访，和拍摄，不但没有排斥，接受的还很高兴。 是在教授的办公室里，元音有些忐忑的打开了笔记本，上面有她打好的草稿大纲，按照上面的问题问就可以了。 王耀光有些不满地说：“你们怎么之前不来儿科？” 元音有些惭愧，台里安排了去儿童医院，自然不会重复地拍三院的儿科状况了，毕竟预算成本有限，只好说：“怕打扰到医院的正常工作，光是急诊和普外，我们已经费了不少力气。” 教授：“打扰什么呀？我看你们也是规规矩矩的拍摄地嘛。” 他泡了茶递给元音。 元音发现，不仅是外面的病房和公共区域布置了许多彩色的装饰品，充满了童趣。就连主任办公室里，也贴了卡通花纸。 王耀光笑着问：“可爱吧。” 元音笑着点点头，说：“我在来之前，有点担心您排斥。” “怎么可能？”他说：“我倒是希望你们多拍点，把我们的情况展示出来，也多吸收一点人才进来。” 元音笑：“三院非常厉害，口碑好，怎么会确认。”学生们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吗？ “那是别的科室，儿科是缺人的。”说到这，教授推了下眼镜，严肃一些。 接下来说到重点问题。 他们之前没有安排跟拍儿科，也是因为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悉。因为宋熠，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老刘是组长，把握着总纲。 由于当时他自身问题，相当排斥拍这个纪实类节目，对三院的组成并没有了解透彻。直到上个星期，大家追问着元音关于宋熠的情况，才发现三院的儿科分了分了内外科，外科又细分普外，心内，泌尿，肝胆外科等。 小儿外科是新兴的临床科学。 在整个开城，除了市儿童医院，也只有三院是设立了这么精细分类的科室。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宝藏。 老刘研究了一半，没透，剩下的都是眼前的这位教授补充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为了宣传自己的这个科室，煞费苦心跟一个外行小姑娘谈论如此浅显的问题。其目的并非沽名钓誉，只是为了多吸收人才而已。 访谈进行一个多小时，王教授还有会议，被叫走了，临走前，他喊宋熠过来，接着谈。 宋熠也是一脸懵，上午下了一台手术，还没歇多久。 元音挺抱歉的，也很心疼，“你要是累的话，我们就先别谈了，好好休息。”因为刚刚王教授和她说了这么多，她总感觉整个儿科就宋熠一个动手术的大夫，丝毫不敢打扰他休息。 宋熠摇头柔声：“没事，聊会儿。” “好，你要是有事，就告诉我。” 王教授临走前还说：“就在我办公室里聊吧。”半大的老头为他们关上门，笑着说：“对了，元小姐，宋大夫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你们电视台要是有合适的女孩子，麻烦给他介绍一个。” 元音脸红着看宋熠。 后者站起身，一本正经地说：“宋医生有女朋友了，就是您面前这位元小姐。” 老教授僵了一秒，作势要甩东西过来，笑骂：“深藏不露啊，臭小子，亏我还心疼你个光棍。” 王光耀说：“那我关门了，不让人进来。” 说的好像：“你俩好好洞房，我给守着。” 元音简直没脸见人了。 宋熠坐在沙发上，徵询她的意见：“要去我办公室吗？” 元音还没回过神，脸是火辣辣的烫着，哪还好意思去他那儿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她皮儿薄，说：“就在这里好啦。” 第55页 宋熠顺着她的话：“行，你说哪就是哪儿。” 元音：“......” 宋熠是副主任医师，不算太一线。 接下来进入了访谈阶段，元音说：“我看了你许多论文，但很多还是不算很懂，以后可能会请教你很多。” 宋熠笑着点头，“这有什么难的？在家我闲着你就来问好了。” 妈的，他明明说的很正经，元音的小脑袋瓜非要往歪处想，搞得她很猥琐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问问题。 宋熠为了照顾她，首先介绍了小儿外科的形成。儿科内科外科百分之九十左右的疾病是先天性疾病，因体质等问题，治疗方案，用药与成人大不相同。 即使经验老道的医学博士，在儿外的临床经验也少之甚少。 ...... 元音笔记本瘫在腿上，啪啪啪的盲打着，恨不得把他的每句话都记下来。哪知宋熠说了大概半个小时，忽然站了起来，问：“一定要今天都问完吗？” “也不是啦。” 宋熠看了下手机，说：“今天先到这吧，我晚点还有手术，得先去准备了。” 他是没想到她会打破沙缸问到底，还有问题清单。 元音不敢打扰，忙也站起来。“那你去吧。” “抱歉。”他忽然说，摸了下她的头髮可看着她的大纲，还有几条小问题，应该是她接下来拍摄叙述的思路，说：“还有的今晚回家我再跟你说。” 又扯到这，元音：“......” 宋熠说：“我大概七点结束，一起回家？” 元音跟着他身后，忽然有些不舍了，带着撒娇腔调，又不敢打扰他的工作：“好吧。” 宋熠笑了笑，摸摸她的耳朵。 下午元音在车里整理採访资料，等宋熠下班。 到了六点多，过来一名护士，问她：“请问是元音吗？” 元音点头。 护士上下瞧了她几眼，打量的意味。 笑着说：“宋大夫还在手术室，怕你等的久了，说让你先回家，他会晚。” 元音能说什么？只能道了谢，说好的。 又问：“大概几点结束有说吗？” “他没说。”护士猜测：“估计要到很晚了，要不不会打电话出来通知我们。” “好的，谢谢。” 元音这会倒也不急着回家了。 因为回家也就是换个工作的地方而已，还不如跟在现场，多学着点。 吃过了晚饭，她去办公室呆着。等一个阶段的工作处理完了，不知不觉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手机里并没有他发来的消息，也不知结束没有。 看不见他人，便想着去办公室看下。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一个事实。 宋熠是昨天晚上从家里出门来医院上的班，一直到现在。 他在医院连续呆了三十几个小时了。 第24章 宋熠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里面没开灯,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往里探了一个头, 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确切地来说是倚靠，或者蜷缩, 而不是躺。毕竟那个说法对他来说太小了，只能放下他半个身子。 宋熠在这间医院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但不大。这对于众多主治医生来说条件已经算好的了。 他睡得很沉, 哪怕走廊里密切地脚步声都没能把他吵醒。 元音心狠狠跳了一下，轻声推开门进去，又把门掩上。 到他面前蹲下来，借着门缝里熘进来的微弱光线, 仔细看他的脸。宋熠的脸色可以说是很差了，苍白, 虚无，深深地疲惫。 她靠近一些，闻到他身上香皂的味道, 也已经把手术服换了，是自己的衣服，衬衫和西裤，鞋子穿得好好的。头髮是湿的, 没来得及擦干, 想来是已经洗完了澡的。 因为沙发太小, 他睡得极不舒服, 肩膀缩着，一只手臂枕在头下面，另一只手则随意垂搭在沙发边缘，手指已经够着地面了。 元音想把他的手放回去，这样垂着不舒服，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个东西。 是他的手机。 一触便亮了。 宋熠的手机开锁是不需要密码的。 沙发上实在没地方，她只能把他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恨不能让他舒服一些。 等了一会儿，她看着手机发呆。却不小心给解锁了。 界面一打开就停留在微信上，对话框竟然是她的。 最上面的一条消息是前天早上的，宋熠已经洗漱好，拎着她的电脑包下楼了，在车里。 元音磨磨唧唧地换衣服化妆，发现当天穿的裙子风格太过鲜明，不好配鞋子，怎么配都是错。 纠结了好一会儿。 宋医生被消耗完了耐心，只好在楼下催她： 快点，到早高峰就一起堵在路上了。 能看的出来，他有些不耐。 元音撒娇： 好了好啦，我马上下楼了哦，亲亲~~ 宋熠没有再回復她了。 因为过了一分钟之后，两人便在同一辆车上了，他开着车，她坐在旁边吃寿司。 然后就没再有新的聊天内容。 最下面他的编辑框在跳动，他只打了一个字： 第56页 我...... 他想跟她说什么呢？ 是我还有一个小时到家？ 或者：我今晚回不来了，还有加班。 她猜测着宋熠的想法，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手术室里出来，对家属宣布手术过程顺利，接下来静待，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然后他去洗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拿手机和文件袋，准备回家。 但是他太累了，人一沾到沙发上眼睛都睁不开，这个状态是没法开车的，想给她发简讯，告知回家的时间，手腕却酸得连手机都握不住。 随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他疲惫的，粗重的唿吸。 此刻的他好孤独，好无助，元音心疼的想哭。 很多累，想替他承受，可是没有办法。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承受的苦，要遭受的罪，要继续下去的责任。 元音不敢吵醒他，也怕外面的闹声打扰他，能多睡十分钟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今晚是否真的能回家。只好关上了门，尽量隔绝外部，然后悄悄走回来，给他脱掉鞋子，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待。 她不知道宋熠今晚怎么安排，刚动完手术的病人在观察期，医生应该要留在医院的吧，她有些幼稚地想着，最近看的普外的大夫都是这样。 元音拉了一把椅子，挨着他坐下来，看着手机。 在考虑是否要回家。 睡中的宋熠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冷还是蜷缩着不舒服，她没办法，又不能出声，只好赶紧把他的大衣拿过来盖在身上。 有重物压着，这下宋熠醒了，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刚刚他做了梦，梦里她好像就在自己身边，转转悠悠地没事干，小嘴不停地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楚。 困得睁不开眼。 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点。 元音小心翼翼的，双手撑腮，眼巴巴看他。 宋熠表情舒展，抬手去摸她的脸，哑着声儿：“看什么？” 元音小声地：“你是不是好累？” 他不说话。 元音露出一个笑容，夜里能把人的所有感官放大，她心底甚至有母性散发，拍着他的手臂：“睡吧睡吧，好好休息。” 宋熠努力清了下嗓子，手彻底放在她的膝盖上。过了一会儿，人直接倒在她身上，撞上她的腰腹，两人紧紧贴在一处，汲取一点点的温暖：“再睡二十分钟叫我，现在没法开车。” 没法开车是指他过度疲劳。 元音柔声地问：“今晚要回家吗？” “嗯。”他慢吞吞地应着，后面便没了动静。 忽然心思柔软，手放在他的黑髮上也不敢动。想到那天雨夜，早上起来，他揉着血红的双眼，看了她几秒，也是这么说的：“半个小时后叫我。” 想来是困到不行了。想了无数种解释，都抵不过疲惫。 她又有些想笑。 其实不到二十分钟。 她没回家，宋熠睡得也不踏实，十几分钟便醒了。 元音本来是静止的，忽然他的脸贴过来，从身后压在她的肩膀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嘴唇也落在她耳边。 “元元。”他沉默地说，这声音好像是在撒娇，听得她从心尖儿酥到脑门儿。 元音回头看他，宋熠没反应，眼睛却是盯着她看得，很深，唿吸交缠。 元音懂他的意思，他想亲她，但没力气。 又是索吻。 她狡黠地笑了笑，伸手抱他的脖子，站了起来，这样正好高过他一头，低头去亲他的唇。 宋熠这人有这样的魔力，无论他是否主动，都能让人全身酥麻。哪怕他不动，也会勾着你的魂儿，让你主动去亲热。 元音一边想着不要有人进来才好，一边伸舌头舔他的唇，撬开牙齿，熘了进去、 含吮，勾弄，交缠。 男人安静地坐着，享受她灵活的小舌头，热情的。 亲了会儿，元音到底顾虑多，便问：“可以回家了吗？‘ 宋熠笑着应声：“可以了。” 这个意思好像是问，刚刚那个亲密够了吗？ 他满足了，便说：够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手牵着手，她也没管是否会被人看到，问：“你的病人怎么办？” 需要随时待命吗？ 宋熠说：“没有大问题。别的大夫在，都可以处理。” “那就好。” 回去的路是元音开的车，因为宋熠困得眼都挣不开了，说话也没力气。却不忘在她上车时提醒，把座椅往前调——她个子比他小很多，要是按照这个距离，可能踩离合器都费劲。 宋熠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无人驾驶呢？” 元音气得瞪他：“干嘛嫌我矮？” 元音不矮。只是宋熠太高了。 他笑笑不说话，闭上眼睛。 * 一到家，脱了衣服就躺到床上。元音湿了毛巾给他擦手擦脸。 宋熠这一觉整整睡了十三个小时，中间没醒过。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才起来。 元音也没去上班，看他难得在家睡懒觉，便拜託同事给自己调班，在家陪他。 第57页 宋熠揉着眼睛起床，头髮乱糟糟地，穿着t恤，运动短裤，去厨房倒水。 这样看上去清朗地像个学生。 见元音在餐桌旁，噼里啪啦地把弄着电脑，他竟然明知故问：“没去上班？” 元小姐好笑地看他：“你说呢？” 宋熠过去，轻佻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来，是要陪我了。” “哼。”她娇嗔地撇开脸。 宋熠笑，拉开椅子坐她旁边，慢慢评价道：“看来是学会撒娇了。不错。” “但听着像无理取闹。”没等她反应，他又说。 元音被人戳穿，有些羞窘。 宋熠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玩心大起，逗她：“傻孩子，撒娇不是这样的。来，再说一句给我听听。” “说什么？”她问。 “跟我撒个娇。”他说。 元音死活不肯了，让他不要来打扰工作，该干嘛干嘛去。但是斗嘴又斗不过他。她实在不适应跟他嗲兮兮的说话，肉麻。 宋熠抱抱她。 元音被他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挥着小拳头砸他。没想到这一点成功取悦了宋大夫，低头看她娇俏的小表情。 笑的很自得。 中午，宋熠洗漱好后，人也精神了些，带她出门觅食。 然后下午去随便逛逛。 一听说逛街，元音非常高兴，在床上铺满了衣服，仔细挑着出门要穿的，从裙子，衬衫，到大衣，围巾，耳环，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宋熠笑着摇头，去沙发上坐着等她。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换好了。 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短款，拼接的，看着质感像西装的材质，非常挺括。尤其是小立领，下面别了一根麋鹿的别针。帅气中不乏可爱。 下面是搭配了灰色裤袜，小皮鞋。 嗯，其实这一套不是她最适合逛街的衣服，有点儿像去开会。 但很搭宋熠的服装，他依旧是白衬衫黑裤子。 宋熠看看不说话，拿了她的大衣出门。 吃过饭，时间还早。 旁边有家电影院，那个时候正在放復仇者联盟的某一部，宋熠问：“要看电影吗？” 元音乖巧地像只小狐狸：“好啊。” “我去选票。”因为距离最近的一场开场不到半个小时，网上已经无法订票。 宋熠没忍住，临走又摸摸她的头髮。 吼吼，摸头杀！ 情侣间的暧昧动作很多，偶尔做一做会增进感情和亲密度。元音之前在某个心理学书上有看到过。 宋熠很懂这些，他知道怎么让女孩子亲近，依赖自己。 卖票柜檯还有许多零食，元音凑过去挑选零食。刚刚吃过午饭，不太想吃油腻的爆米花薯片之类的。 好在这家影院比较贴心，提供了水果盘和茶饮。 元音想要可乐，又担心太冰了，就换了一杯柠檬蜂蜜，问宋熠：“你要喝什么呀？” “水。” 元音有跟服务生要了一瓶纯净水。 然后她左看看右看看，又选了芒果和火龙果的拼盘，还有橙子，和山竹。好剥，也方便收纳垃圾。 宋熠盯着看了下，掏钱。 付完了钱，他才告诉元音：“不要吃芒果了，给我吧。” “干什么呀？” “不是在例假吗？”他轻轻挑眉。中午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感觉出来了。 “有问题吗？” 宋熠僵了一秒，悠悠道：“芒果止血。”会影响到她的生理。 元音：“......” 她想就地爆炸！ 元音最终都没有吃一块芒果。默默的喝着热的柠檬水，心里把宋熠骂个好几遍。 知道就知道嘛，干嘛拿出来显摆，还要教她？这不是让人难堪么？ 真后悔妈妈在时，她都没好好听话。好歹知道一些生活小常识也是好的啊。搞得她现在像个无知少女。 两个小时的电影，元音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包括提前上好了厕所。她非常喜欢这个系列电影。然后她又提醒宋熠：“手机关掉吧，会打扰别人。” 他点头，调成了静音。 元音抿唇。 宋熠解释：“可能医院会来电话，找不到我。”那就麻烦了。 元音表示理解，也习惯了他常年不关手机，哪怕睡觉的时候。保证任何时候打电话都能找到他。 这段时间，宋熠的来电声音几乎都成了她的噩梦，每一次，一旦接到电话，他的精神都会紧绷起来，去旁边接，然后十次有五次的时间，是抓了衣服就出门去。 看完了电影出来，也不过三点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元音问：“去逛街吧，吃过晚饭再回去，行吗？” “好。”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在影院的旁边就是电玩城，两人要去那边的扶梯，去下一楼层的生活馆，买点小的家居饰品。家里的碗和盘子不太够，每次几个朋友过来，元音都是到处找盘子装菜。 但是挺巧的，她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元乐由。 其实也不是不该看到，毕竟电玩城就是中学生来的比较多。 第58页 问题是，今天是工作日，学生们的寒假早就结束了。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好奇怪。 元音思考了一秒，觉得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无论初中生是逃学出来的，还是离家出走，都是元任之和丁建芳的责任。 拔腿要走，元乐由先看到了元音。他没在玩，而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弯着腰，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眼睛乱瞥，漫无目的。 看到元音，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喊什么合适。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那天这位姐姐和自己的妈妈吵架的情形。 几秒后，初中生还是喊人：“姐姐。” 元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在这？” 宋熠并不认识元乐由，没说话。 元音又问：“今天没上学吗？” 元乐由说：“不太想去。”他的语气，像是在回答邻居阿姨的日常问候。 “和同学一起出来玩的？” “没，我一个人出来的。”他又看看元音旁边这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元音和元乐由都是小辈，和他初中生也吵不着，因此也是能和平的说几句话的。 元乐由估计是太无聊了，问：“你们想玩吗？我兑了币，还有好多。“他伸出手，一把五颜六色的圆券。 他又看了眼宋熠，猜测元音没兴趣，但是一般男人都挺感兴趣的。 元音以为元乐由想问宋熠，便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宋熠。” “哥哥好。”没想到，初中生还挺有礼貌的，跟在家对妈妈是完全两个样。可能是知道外人不会惯着他的坏脾气的，很自然的收敛自己的戾气。 元音没发话，倒是宋熠饶有兴趣地说：“可以。” 元音：“......” 就这样和初中生玩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晚饭时间。 元乐由去开那个什么极速赛车，元音问宋熠：“干嘛要陪他玩这个啊，多幼稚。我还要去买碗盘呢。” 宋熠笑了笑，“还没问你，这孩子是谁。” 元音不太愿意地说：“是我爸爸，和阿姨的孩子。” 宋熠：“是弟弟？” 元音别扭的承认了。 宋熠弹了下她脑袋，调侃自己和元音的年龄差，道：”我要是早几年办人生大事，孩子估计也这么大了。” 元音无语，他竟然还开玩笑。 宋熠低头看她的眼睛，鼻息靠近，眼神低柔，察觉她不太高兴，又说：“也没法早，那会儿你还是个初中生呢。” 元音打他：“你才是初中生。我认识你的时候已经上高中了好吗？” 不一会儿，元乐由出来了，说：“姐姐，我饿了，你们吃饭可以带上我吗？” 元音苦笑不得，宋熠答应了初中生：“没问题。” 晚饭，元音感觉不对劲，还是要问一问的。 “你今天是翘课出来的吗？” “嗯。”他闷闷地回答。 “我小时候翘课都是和同学们一起的，你一个人，挺另类啊。” 元乐由说实话：“我们班除了我，没有成绩差的学生。” “你的意思是，你是唯一一个小混混。”她不懂，只能模煳着意思说。成绩很差还逃学打游戏，不是混混吗？ “算是吧。”他承认。 元音默不作声，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不教书育人，也不是监护人，没有义务给他讲道理，最后只是下了一个定论：“你逃学出来的，这样是不对的。既然你今天碰上了我，算你倒霉。待会我把你送到家附近的派出所，打爸爸的电话，让他亲自来接你回家。” 元乐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问：“你在报復我么？亏我还借给你游戏币。” 元音：“我男朋友还请你吃饭了呢。” 元乐由：“......好吧。” 第25章 元乐由吃瘪心里好生气, 又没办法。毕竟吃人的嘴短。 在他心中, 这位不太亲近的姐姐, 是一个连他妈都能打倒的人, 由此可见，非常牛逼了。 总之他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人, 反正任谁能降住中年妇女，都厉害。 他心底暗暗地钦佩元音，但嘴上却不说。 狼吞虎咽吃菜喝果汁。 宋熠默默地给元音盛汤, 看着这对姐弟。 也不做声。 初中生没什么做电灯泡的经验，哪儿哪儿都觉得别扭。生怕对面的两人在他眼前做出亲密举止。 其实宋熠和元音都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私下里喜欢逗她，但人前是十分注意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 初中生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元音下了定论：“呆会送你回去。” 初中生蹙眉，有些不高兴了。 他不想回家。 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真的非常讨厌上学，一点都听不进去，也听不懂, 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老师不喜欢他，自从上回物理作业没有写完，他被罚站。 就彻底沦为了“小混混” 整个班级里没有谁和他“同流合污”, 大家都是好学生, 基础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可是妈妈非要花这么多钱把他塞进来。 第59页 让他成为全班的笑柄。 今天早上喝妈妈吵完一架, 终于受不了了，背着书包出门，但是没去上学，在家附近的公园熘达了一圈，没地方去，也怕碰见熟人。 就只好等商场开门来到电玩城。 一个人孤独的玩着，其实大这些电动也没什么意思。 游戏里的伙伴们又都在上课，没人理会他。 孤独得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即使老师发现了他今天没上学，也懒得关心。 没有人来找他。 好在下午遇见了姐姐。 元乐由的心中没有是非对错观念，觉得吵架就是吵架而已，并不关联别的利害关系。 那天看着一家子崩盘，甚至觉得还挺好玩儿的。 他还下意识地想元音吵赢妈妈，搓搓她的脾气。 他想多待一会儿，但时间不允许了，元音和她旁边这位大哥哥已经做了决定要送他回家。 元乐由说：“我自己回去。” 元音看看他，理智地分析道：“不可以。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万一在路上出了事，肯定会查到我是你最后接触的一个人，即使我什么也没干，你妈妈肯定会找我拼命。到时有理也说不清。” 理智得一点姐弟情分也没有。 元乐由愣了一道，这和普通的长辈说教不太一样啊，都没什么人情味。他鬼使神差的应了。 不由分说的，元音把元乐由塞进了宋熠的车里。 宋熠淡淡地笑，并不插手她的任何决定。 “去中阳路的派出所，我们把他送到那里去。”她熟练的在宋熠的车载导航里输入地址。 元乐由急，抗议道：“不是回家吗？为什么要送我去警察局，我又没犯法。” 元音才不会惯着他的脾气：“送你去就去。”她没废话。因为压根儿不想去他们家，但若是把他放在小区门口，指不定又会乱跑。 到了派出所，元音和民警说清情况。自己在娱乐场所捡了个叛逆小孩儿，已经打听出他的家庭住址和父母，想把孩子寄在这里半个小时，等他父母来接。 民警把小孩儿带到里面呆着，笑说：“你们还挺负责。” 元音：“少给社会添麻烦嘛。” 年轻的警察问：“他父母电话呢？” “我这里有，马上给您。” 民警说：“你打吧。做了好事儿说不定人家父母还得谢谢你。” 元音不想跟元任之通话，便打通了让元乐由自己说。 元任之看到元音的号码，一惊喜，还没开口就听见儿子稚嫩又甩的声音：“爸爸......” “乐乐？” 元乐由说：“我在中阳派出所，你来接我吧。”不等老爹说什么，快速挂断电话。因为他可以预料，今晚的一顿鞋底似乎免不了了。 元音没再等，藉故说自己还有事就先回了。 其实也没走开，只是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元任之的车子行驶过来，然后腋下夹着公文包，走向派出所。 元音说：“我们走吧。” 宋熠问：“要下去打招唿吗？” 她摇头。 宋熠认识元音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单亲家庭，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回家以后，元音坐在客厅地板上看视频。 宋熠在厨房洗了水果，心里想的一直是她的情绪问题。于是陪她一起坐着，给她嘴里塞了一个车厘子，又大又甜，冰沁沁地，非常好吃。她吐出核，四处找垃圾桶，宋熠就把手掌放在她下巴下“吐这儿。”然后非常自然的有给她塞了一颗。 十分默契。 元音想到今天下午碰见初中生的事情，还是决定和宋熠聊一聊。她说了许多，从爸爸出轨，家庭分裂，爸爸再婚，夺子战争，有了孩子后又嫌弃她。再到妈妈去世，她和爸爸完全成为陌生人。 但是中间又有爷爷奶奶的牵绊。 元音有些沮丧地说：“我好像，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宋熠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腰。 她困了，趴在他肩膀上睡觉。 宋熠吻在她的耳根，说：“不要担心。” 又笑：“等我们结婚，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元音背着光，睁开眼睛，心脏漏跳一拍，面上却没做出反应，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 现在说结婚似乎有些早。好久之后，她轻声问他：“说真的，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也很好奇。 之前被朋友逼问，他都打岔过去了。 过去的这六七年，他们没有相处过，怎么会很早就喜欢呢？ 还是说，男人也会由性而爱？ 宋熠还是不答，提着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贴了贴，他也累了，打断她的问话：“好了，睡吧，乖一点。”他站起身，手轻轻托住她的臀，把她放在床上被子里。 她混混沌沌地睡着了，元任之发来的道谢微信也没看到。 想必他已经搞清楚了儿子逃学的来龙去脉。 其实下车的时候，遥遥地看见了女儿坐在车里，但她的目光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元任之不敢回头去看她，只能在余光里瞥见她坐在车里的侧脸。 第60页 冷漠，疏离，憎恨。 他知道。他唯一的女儿，真的要离开他了。 * 与院办协商把儿科也跟进拍摄后，元音他们很快便谈妥跟拍了一例患者。 一个本地的小男孩儿，叫彬彬，先天性心脏病，在等手术。 採访得知，父亲是自己开餐厅做生意的，母亲全职主妇。 其实他们选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他的条件对比其他人来说，还算是好的，毕竟在这个科室内，没有能说幸福的家庭。 一个孩子生病，能把一个家庭拖垮。 这一点元音深有体会，妈妈走了，她的家也就没了。 宋熠说，这个孩子的身体情况也算比较好，没什么大危险，手术基本上十拿九稳，术后康復的快，且家里也能负担起他。 最重要的是孩子的父母都非常乐观。宋熠也是为她考虑，生怕她的工作难以继续。毕竟大家来医院看病，谁还有心情管你啊。 彬彬的妈妈人非常柔弱，好说话，知道元音他们来採访，会把他们家的故事做一个特辑出来，还跟元音打商量，等彬彬好了，这个片子单独剪辑出来，给他看，回忆。 无论人生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开心的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元音笑说：“彬彬妈妈，您很乐观。” 她说：“不是乐观，是经歷了太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她笑：“医院也给了我们很多信心，主治我孩子的大夫是心外科最好的，经验非常丰富。” 说到宋熠，元音开心。又多问了几个问题。 多数是孩子这一路走来，成长，教育，治病等。 彬彬妈妈说：“走，去看看孩子吧，到吃饭时间了。” 她站起来时，元音发现她穿的是肥肥大大的裙子，掩盖着她瘦小的身体，她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下，彬彬妈妈有些尴尬的解释：“又有了一个，老二。” 元音摇头，笑着：“恭喜啊。” 女人莫名的嘆了下气：“唉。” 她们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大夫查房。 宋熠生后跟了一群小医生，手里拿着本儿，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听着有经验的大夫讲话。最后才查到彬彬，男孩儿今早心情不太好。 宋熠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问：“吃饭了吗？” 男孩儿摇头，闷闷不乐的说：“没有吃。” 也不太爱搭理人，埋着头跪在床上，玩自己的乐高，谁说话都不理。 宋熠笑着，轻轻地把孩子抱起来，摸摸他的小肚皮：“我摸到里面是空的。”他判断。 彬彬敛着眼皮，手放在宋医生的脖子上，小声说：“我的好朋友今天去看熊出没大电影了，但是妈妈没带我去，她都答应过我了。” 小孩子还会告状，难道以为医生的权利比妈妈大吗？ 住院医都笑了，孩子不好意思地趴在宋医生的肩膀上。 宋熠看时间不赶，是午饭的点儿了，打发了住院医去食堂。他把孩子抱到一边去哄，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是彬彬很听话的点点头。。 彬彬的妈妈露出轻松的笑：“宋医生真厉害。” 元音不由自主：“是啊。” 她的男朋友，厉害又温柔。 元音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和小朋友呆在一起。 彬彬九岁了，但是看上去非常弱，瘦。其实他和元乐由没差几岁，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都挺瘦的。 但情况又不一样，元乐由是因为挑食，细胳膊细腿的，但却非常有力量，说话伶牙俐齿，碰见好吃的东西也会吃很多，跑得快，跳得高。 彬彬则是弱。他很白是因为长时间不在户外活动，看上去都不到四十斤，眼睛大大的，有些外突。说话、动作都是轻轻的，吃饭还要妈妈一口一口的餵。 彬彬妈妈告诉元音，孩子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甚至简单的跑跳都不行，他们基本上都不给他自己快步走路的机会。 妈妈去洗碗的时候，拜託元音看着下小孩子，别让他下床。 元音没什么话好说的，观察着孩子。彬彬落寞地看着妈妈的背影，忽然难过了起来，情绪一下子崩溃，接着就哭了。元音手忙脚乱的，不知道为何孩子要哭，她并没有说一句话。 忙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彬彬抽泣着说：“妈妈的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原来他知道，元音顺着他的话说：“对啊，弟弟出来可以陪你玩。” 彬彬摇头，“不是的。”小孩子的头脑十分清楚，无比认真地说：“爸爸妈妈是怕我死掉了，才会多生一个小孩的。” 元音的心被狠狠的击中，难以言说的悲伤。 “怎么会？要相信医生叔叔，他非常厉害的。” 彬彬摇头：“如果我不会死，爸爸妈妈为什么会要新的小孩？” 这下元音也没话了，她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经歷了什么。 说好的这一家非常乐观呢？为什么孩子这么悲伤？ 元音把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他妈妈就站在门口，一时无言。 无法面对。 元音觉得不对劲，问彬彬：“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第61页 彬彬说实话：“是王思雨的奶奶。” 尽管不知道那是谁，可以肯定的是，在一个生病的孩子面前嚼这样的舌根，肯定不是好人。 孩子睡着以后，元音打抱不平：“把那个人找出来家训一顿，怎么那么坏？” 女人拉住了她：“没用的，管不住的。今天不是这个人说，明天又会是那个人说。”不过她承认肚子里第二个孩子，说：“这孩子也确实是我和他爸爸的慰藉了。” “守着一个生病的孩子，真的很苦。” 但第二个孩子绝不是替代，“想再要一个孩子，是给彬彬作伴。他那么弱，以后我和他爸爸走了，两个孩子在一起，才不会孤单。” 原来，坚强，乐观都是给别人看的。 元音忽然想起，曾经有天晚上，夜间闲聊，宋熠也说到自己的妹妹。 他说，妹妹是爸爸妈妈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兄弟姐妹，真的是这样的存在吗？ ** 晚上回家，宋熠躺在床上看书，元音还捧着电脑，想白天的事。 宋熠放下书摘了眼镜，过来敲敲她的手背，主动跟她说起彬彬的事儿，道：“别想了。” “唉，他好可怜。”她很主观的评价。 宋熠解释，彬彬现在主要是身体素质不好，各项指标不达，一直在养着。 做了手术之后，他应该会好。 “希望他好起来吧，小孩子这样太可怜了。”她关了电脑，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手术？” 宋熠翻看了下手机才回答：“下个月初吧。” 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宋熠说：“等我回来，就着手准备了。” “你回来？”元音不明白。 “对了。忘了跟你报备，我过两天出个差。” 外科大夫出差，去干什么？ 宋熠解释：“也是临时指派的，最近也就我不算忙。医院跟下面的一个地方联合做义诊，我去看看。” “是去乡下吗？”元音踢掉拖鞋，宋熠把被子给她拉上去裹住，人拉到自己怀里。 “嗯。”他说：“就一周时间，顺利的话，应该还不到。” “那好辛苦哦。”元音脑子里想的，全是公益片里的赤脚医生，爬几十里的山路去给农家诊病。顿时心疼不已。 宋熠笑：“你之前不也是跟过组去山上么。” “也对。”元音想起来，“那会真是把我当个男生用啊。” “组里没男生吗？” “有啊，男生是当做牲口用的。”她夸张的说，比划着名：“那么大一个磨盘，上百斤，我们组长去抬，唉，肩膀都磨出血了。但是可惜后面那个环节还是被剪掉了。” 宋熠关了灯，人覆上来亲吻她的脖子。手也没停，边亲便解她的睡衣带子。元音今天穿的是系带的睡袍，丝绸质地，非常好脱。 然后又去脱她的内裤。 元音有些羞涩的帮他解睡衣纽扣，一颗两颗，因为看不见，不得要领，宋熠嘲笑她：“按照你这个速度，得到明天早上了，事儿还没办完。” 额，他说“事”的是床上的事情。 这个人，没正经一秒，怎么又这样啊。 她羞红脸。 黑暗中，他拉高她的腿，跪坐起来，从头把衣服脱掉，扔到一边。 后又忽然想到，问：“那个走了吗？” 元音苦笑不得：“我说没走，你信吗？” 宋熠不正经，道：“那我得摸摸看，才能知道了。” 元音被他弄得痒，到处躲。 一个在被子里躲，一个追，不知不觉便把卧室弄得闹腾极了。 旖旎的春.光。 最后，他深深地看她的眼睛，吻了上去。 她摸他清瘦的脸，问：“累吗？” 宋熠笑而不答，把她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的，头髮也拢到一边束起来，抓过被子，拢在两人身上。 道：“给我吧。” 第26章 三月春寒料峭, 南方又没暖气, 起床困难户元同学掀开被子, 看到外面新枝绽青。微弱的春风依旧没能覆盖初春的冰冷。 又缩回去, 她不想起床，被窝里太暖了。 耳边是宋熠起床穿衣的声音。一般他白班的话, 上班时间比她早。但是强迫她提前起床，吃了早饭，跟他一起去医院, 或者提前送她去电视台。 元音耍赖不想起，伸出腿压着被子，嗷嗷呜哦地乱叫，问：“可不可以不上班？可不可以不赚钱？好想当少奶奶啊。” 宋熠看她。 元音笑, 脸埋在他的枕头里，唿吸属于他的气息和味道, 接着解释：“少奶奶是不用上班的。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在夏天多赚点钱, 冬天就不出门了，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机看小说，吃火锅。” 宋熠淡淡评价：“想得挺美。” “呜呜，外面好冷哦。”她想撒娇。 宋熠套了长裤, 正在扣衬衫。元音盯着他白皙又清瘦的身体, 长身玉立, 扣纽扣的动作非常欲。 清明的早上, 睁眼便看到这样的男.色。真是要命。 第62页 宋熠的眼神清澈，脸上一点调侃或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在这儿浮想联翩，像个臭流氓，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太不应该了。 宋熠穿好了衣服，去洗漱。十分钟后进来，手上有一条湿毛巾。 元音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那条湿润的毛巾盖在她的脸上。元音打了一个激灵，毛巾不是很凉，但她清醒了。 忙叫苦不迭。 “为什么要这样？”她指控，好几次，她不愿意起床，他都是用这个办法叫她起来的。 他还好意思问：“要起来吗？” 她能不起来么？ 只好哆哆嗦嗦地穿衣服。 元音问:“你哪儿学来的这个招数啊？真是坏死了。” 宋熠折了一下毛巾，轻轻摁住她的额头，小心地给她擦脸，连眼皮下的分泌物——俗称眼屎。都一一擦干净，是那种摁压式的擦，不会摩擦面部娇嫩的皮肤。 他笑说：“沫沫小时候跟着我过。跟你一样起不来，又怕迟到被骂。就想了一个招，让我用冷水泼脸。对女孩子来说，虽然残忍，但的确奏效。” 元音刚想瞪眼睛，他又补充：“长期冷水洗脸，毛孔不会变大。” 这才熄了她的火。 元音知道宋熠有个妹妹，是个十足的小坏蛋。但是非常独立，也不粘人。 她说：“我不是你妹妹。” 我是你女朋友。 宋熠笑着，给她递内衣，说：“都一样。” “什么一样？”她不满。 “都是孩子。” 啊呸，你会睡孩子吗？她默默地想。 她看向窗外。 自从过年到现在，在一起一个多月，他们就睡了一个多月。元音没怎么回自己的公寓，一来上班方便，二来和宋熠一起生活，有家的感觉。即使他不能时时刻刻地陪伴自己。但每次到家，会有盼头。知道他就在那里，或者他总会回来。 宋熠是个对生活节奏有严格要求的人，到什么时间干什么事。如果你不听话，他会摆严肃脸，命令你。 元音虽然被约束着，但还好，她宁愿被这样管教，也不想像个没家的孩子。 宋熠要出门两天，元音当晚回来，看到他正收拾着行李，一个小的黑色行李箱，装了两件衬衫进去。顿时失望。 宋熠没察觉出来她的情绪，嘱咐道：“我待会就走，给你定了晚饭，自己吃吧。” “好吧。”她放下包，换着鞋子，朝他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帮他收拾。眼神不舍。 宋熠笑：“也没几件衣服，你去洗把脸，歇会儿。” 她不动。 他坐在床上，看她说：“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你说吧。”她眼睛真的大大的。 “知道你眼大，不用瞪我。”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捏着，揉着，“晚上睡觉关好门，早上早点起。我不在家，可没人叫你起床了，不要赖到最后一分钟，匆匆忙忙的。” “知道啦。”她应着，还以为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些，不禁咕哝：“我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也过来了呢。”才谈恋爱没多久，她还没依赖到那种程度。 宋熠没和她辩解，只说：“现在不一样了。” 元音还是难过。 这会儿门铃响了，宋熠说：“给我装两双袜子进去，我去开门。” 这么晚了谁来呀。 是袁少棋，他过来找宋熠有点事要谈。 一进来，俩人便热络地在厨房喝茶聊天。 还有一点点的相处时间，这个人来做什么呀？ 元音狠狠得望着袁少棋的后背，恨不能找顶针，戳他，戳他，戳死他！ 袁少棋拿了东西要出门，看见元音坐床上叠衣服，女孩子真像个贤惠的妻子，他艷羡不已：“你这还真有点儿家的意思。” 宋熠不置可否。 “早知道浪费这么些年做什么？人生也不过几十年大好时光，看看你这老光棍，七八年都报销了。” 宋熠秉持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淡淡道：“什么时间做什么事，现在也不晚。早点结婚把遗憾补上就行。” “怎么着？你俩要结婚了？”他吃惊。 “是有这打算。”宋熠也往卧室看了眼，“再看看吧。” 现在谈，确实仓促。 宋熠也思虑许多。 他三十几岁了，该结婚了。 和元音浪费的这几年，本该好好相处，给她一个家。之前没做到的事，本想给她点时间来接受这段感情。错在他没管住自己，感情没到位就发生了关系。 急着要结婚吧，她肯定误会他是因为身体关系而要负责。 可不结婚，又怕她误会是自己做了亲密的事不负责。 左右说来，总之是他那天晚上做的不对。 宋熠看看时间，到集合的点了。 跟袁少棋说：“你送我过去医院，坐大巴。” 袁少棋点头，提醒：“你去跟她说两句好听的话，估计你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也难受，小姑娘嘛，都很娇气的。” 宋熠：“这个不用你说。”哄女孩子，他还是可以的。 第63页 两人一起出来，元音推着他的行李箱，乖巧道：“都收拾好了。” 仰着头，求表扬。 宋熠看破她的小心思，就是不下套，淡漠道：“那我走了。” 元音又是睁眼睛，就这样？没了吗？ 好歹亲一下再走嘛。 小女生撇撇嘴，强忍着不舍，故作镇定：“哦，路上小心。” 宋熠憋着笑。 但是袁少棋那个混蛋，占用了她男朋友的时间，还来调笑她：“哟哟哟，看着嘴巴挂油瓶了，委屈死咯。” “你讲什么？”元音不满意地反驳。 袁少棋：“......” 宋熠打断他，护犊子似的：“好了，不要和她争。”又使唤他：“你去门口等我。” 袁少棋挥挥手，“你哄哄吧。” 关上门。 元音低着头，被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巴被迫抬起头。 说什么呢？ 哭吗？还是说不捨得？都好矫情哦。只是出门一周而已。 她默默的想着。 “想撒娇吗？”他忽然问。见她没反应，开始鼓励：“想撒娇就撒娇，老袁听不见。” 元音摇头，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合适。 最终她没再说什么话。 宋熠本来是想晾她几分钟，等她先绷不住就会跑来装可爱装可怜，两人再温存一番，情感会更加浓烈。 没成想她竟生生忍住了。 气氛微微尴尬。 最终他吻她的唇，笑着叮咛：“自己在家好好的。” 是他离开家的最后一句话。 * 元音又像个没人管的孩子了。 原谅是这样的说法。但她这段时间吃多了糖，硬生生地给扯了，总归不习惯。 彬彬也在等着两周后的手术，目前他的身体素质高了些，最重要的是情绪好很多。那天他悄悄地跟元音这个陌生的小姐姐吐露自己的心声后，爸爸妈妈便重视起来，认真地和孩子谈了谈。 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不是要代替谁。 而是要分享更多的爱。 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心中唯一的宝贝。 彬彬再看到元音，抱着她的脖子说：“宋医生叔叔给我动完手术，我就可以去上学了。也去魔法城堡。” 元音开心：“那好棒啊。可以带我去嘛？”她故意问。 彬彬这下有些为难了，看向妈妈，询问是否可以带姐姐去。 妈妈笑着说：“你想带就带。” 彬彬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孩子可真单纯。 小孩子十分期盼康復。 本来是害怕的，现在更想快点手术，快点好起来，认为自己做完手术就和别的小朋友一样。 其实他不知道，即使康復，身体素质和别人不一样，哪怕是寿命长度和别人也不对等。 小孩子问：“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元音想，她也很想他。 可是宋熠走的这几天，好像很忙，都没什么时间给她发简讯打电话。白天没工夫，晚上也是，说个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元音又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数着过，她发现一个悲伤的事实，自己好像很依赖宋熠。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分开两地，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心思又不能跟人说，怕被嘲笑。 直到那天休息，再次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春节闹得不愉快，元音也真没想去要抚养费，事件便平息下去了。 过了这一个月，奶奶通知她，自己住的房子可能会被卖掉，她和爷爷将会搬到开城，和元任之夫妇一起生活。 元音大吃一惊。 奶奶说：“你爸爸他们想要换大点儿的房子，苦于手里没那么多钱。考虑到我们也老了，以后需要人照顾。你丁阿姨说的对，平时没什么，可病了，瘫了怎么办？谁来照顾我们？不还是得要仰仗儿女吗？” 这一席话，说的元音哑口无言。 “所以我们准备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他们凑首付。住在一起，由他们照顾。” 元音担心：“丁阿姨真的会照顾你们吗？” “这是都是提前都说好了的问题，你爷爷不会让我们吃亏的。”奶奶早已把后路想好。 可是她不知道，电话这头的小孙女，心已经凉透。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她以后找不到依靠了。 奶奶为难道：“妹妹，你不会怪我们吧？”老人家也嘆气无奈，他们老了是不指望元音有能力给他们养老的，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尽管有退休金，国家养着，可谁不希望孩子承欢膝下呢？ 最后奶奶说，“之前你寄给我的钱都没花，都留给你作嫁妆，包括卖房子的钱，也有你的一部分。你丁阿姨答应了，房子钱大部分归他们，但是你爸爸要给的抚养费，会付给你。” 原来，他们早就一笔，一笔的，把这本烂帐算清楚了。 于是两天后，元音的卡里多了四十万。 这是爷爷奶奶帮她争取的。 里面有元任之欠的抚养费，还有她之前孝敬老人的钱。卖房子的钱她一分没要。 爷爷奶奶，还有房子，归他们所有。 第64页 她，好像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人。 原来那么亲近的人，也是说走就走。 她坐在咖啡馆里，对面坐着元任之和丁建芳。 拟了协议，让她签字。 元任之假惺惺地说：“换了大点儿房子，也给你留一间，经常来看看老人家。” 丁建芳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没多说。 元音果断的签了字，拿钱走人。 所有的失落汹涌而来。 她惨败地回到自己的房子，情绪在那一剎那就要崩溃。开门时小卓还挺意外的：“怎么今天回来了？” 元音实在没力气说话了，低声说句“对不起，”然后脱了鞋，关上自己的门。 把所有的嘈杂都关在门外。 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大哭起来。 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妈妈没了，家人没了，连家也没了。 妈妈走的时候，卖掉了母女二人生活了十年的房子给她留了一大笔钱， 临终给她安排了往后的生活。 奶奶帮她要回了抚养费，又不要她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说走就走。 一声招唿不打。 一个念想不留。 怎么可以这样！给了她依赖，又把她扔掉。难道她是一只小猫还是小狗？ 她暴躁起来，人疯了一样，砸了自己房间的桌子，衣架，行李箱，霹雳啪啦......小小的空间里一片狼藉。穿衣镜的碎片溅出来，满地都是，她光着脚踩上去，全是血，却一点都不疼。 小卓听到声音，在外面拍着门道：“元宝，你怎么了？” “先开开门，说句话。” “不要一个人闷着，有事跟我说。不要伤了自己，你说句话啊。”小卓都要急哭了。 ...... 第27章 小卓确认她已经熟睡、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早的起来, 找了备用的钥匙打开门。元音好像一夜没睡, 睁着血红眼睛, 坐在床上, 看天花板，发呆。 “元宝,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是失恋了还是工作不顺？”小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担心她。 元音摇头，苍白的脸色下、眼底泛着青, 嘴唇干涩。“都不是，是我家里的事，出了点问题，但现在过去了。” 她的家事。 “元宝、对自己好一点。你那么好, 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咱们自己好好的哈。” 元音笑，干涩的嘴角流血了, 口腔里全是腥气。 “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好吗？” 房间很乱，什么东西都砸坏了。 好不容易赚的那么点钱, 现在一下，全毁了。好在元音自己没什么事，虽脸色不好，但状态还可以。应该是昨晚砸了东西, 心里的苦闷都发出来了。 有些人心烦的时候是喝酒, 放纵, 元小姐这放松的方式还真是不一样。 小卓帮着她把房间整理干净、坏掉的东西该修的修, 不能修的就扔了。 好多东西被她砸的不能用了、小卓说：“衣架就这样吧，反正你最近也不怎么回来住，说不定哪天就彻底搬走了。” 元音看看没说话，还是在网上下了订单。 她说：“我的那个房子，合同签到了明年才能到手，这一年还是要租的。” 小卓：“你男朋友那里……”不是有挺大地方嘛？而且看两人这同居的状态，是要准备结婚的架势。 “算了吧。”她摇摇头。 小卓贊同地说：“这样也好，两人好归好、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的。现在啊、谁都靠不住，钱结结实实地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实在的。”说到这她找回了自己的认同感：“我就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在开城买一套房子，哪怕是个公寓也行。” 元音笑着点头、起身洗澡换衣服。 中午两人点了日料外卖吃，元音因为哭过闹过，饿了，吃了很多，元气恢復一些，还能开玩笑。 小卓挺佩服她的。这个朋友兼室友、从不在人前表露悲伤和脆弱。元音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明白她的生活挺难的。但凡想到离异家庭里的孩子，小卓就会窒息、想到的全是不好的撕逼。 哪个女孩子，不想有一个依靠呢？ 小卓下午还是要出门的、问：“你今天走吗？”意思是去宋医生那里吗？” “我这几天就搬回来住。” 惊讶，“你和宋医生？怎么了……” “没事，没分手。”她笑着宽慰好友，“谈了恋爱，也不能天天依赖男朋友啊。” “好，哦。”小卓放心了，拎了包出门，“你自己想开点哦。” 元音笑着送小卓出门，继续收拾房子。 这房子确实小。 妈妈生病时卖掉了大房子，钱没花完，人已经没了。 那是妈妈刻意给她留的钱，给她买了一套小的公寓，在开城一个较为偏远的地方，现房，被元音拿去出租给了二房东，每年收益四万多，用来作为她上学那段时间的生活费。 把房子租出去，一来是她确实要生活，需要钱。 二来，她也不想住到那个陌生又冷寂的房子里，太没意思了。 第65页 那不过是她这个可怜虫，给自己留的最终的退路。 但现在，她好像真得走到那一步了。 傍晚的时候，她去社区的卫生处给自己的脚做了处理完，都割伤了，打个破伤风，要上班的人是不能矫情的在家养伤的。 包扎完后，她去了宋熠家里。 偌大的房子还保留着她走时的模样，他的拖鞋，沙发上她不穿的大衣，杯子…… 元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动手收拾东西，全部整理进她来时的行李箱中。还有一件睡衣和几条内衣裤，已经整理好，准备要塞进去。 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留在这里。 又回到自己的小区，沈绽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整跟水果店的老闆聊天。 元音拖着箱子，走过去咳嗽一声。 沈绽青不由分说的扫了码，跟老闆讨价还价：“就这么多钱，今天就少赚点呗。” 老闆一脸无奈，“好好好，以后多来。” “好嘞。” 元音问沈绽青：“你缺七角钱啊？” 沈绽青：“不缺七毛钱，缺很多钱，积少成多。最近还房贷车贷，压力大啊。” 元音看看她手里带的东西，估计是给她的，“不要给我带这些东西啦，我需要的自己会买。”元音心里还是感动的，“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需要照顾。” 沈绽青改不了老妈子性格，“哎，习惯了。只要一想想你在北京一个人过的那么苦，再想想高老师在时，你也是个小公主。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元音摇头不语。 两人去家里。 说到沈绽青的经济压力，元音说：“你最近缺钱么？应急可以从我这里拿。” “你抢.银行了？” “没有。”她无奈地笑笑：“最近得了一笔钱，分家的钱。”她强调。 “缺钱么，一直以来都是缺的。这世界上谁都缺钱，小孩子缺买篮球的钱，马云还缺买地球的钱呢。”她倒是关心元音的问题：“分家是怎么回事？”又问：“你拉行李箱是从哪儿回来的？我打你电话，一下午都没通。” “回家说。” 元音整理行李的时候跟沈绽青说的、丁建芳卖了奶奶的房子，把欠的抚养费补给她了。 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跟她分清楚的意思呗。 沈绽青拍起桌子：“你那个后妈、欺人太甚！” 元音拉下她，“这没办法。我奶奶选择他们，我只能尊重老人的意思。”她笑，回想过去种种，道：“你知道，我在北京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但我想回来，其中一部分就是他们。” “但现在，我连过年去哪儿都不知道。 沈绽青沉默， 元音低声说：“我没有办法，他们没选我。” 明明知道卖了房子，她就没家了。 沈绽青忽然握住元音的手，问：“所以，你想跟宋熠也撇清关系，是觉得自己永远一个人过好了。不付出，就不失望，是么？” 元音调笑：“这你都知道了？” “你还有胆儿来真的？看老宋不打断你狗腿！” 元音告饶：“开玩笑。” “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实话告诉我，这衣服是不是从他那儿收拾回来的？你想干什么？” 真是的，元音也只是萌生了一个想法而已，并不是分手。她只是并不想过度依赖宋熠。 两个人因为性而在一起，太过容易，她陷进去的又深。 “你手机呢？”学姐问。 “啊？昨晚状态不好开了飞行模式，忘记关了。”她打开手机，一下子跳出来十几条消息。还好这是她私人的号码，工作上还有另外一个手机，朋友都不知道。 沈绽青有些生气，说：“你关机宋熠找不到你，让我来问你。我看你白天也不在医院你同事说你休息。我一猜你就躲在这。” “宋大哥他，找我了？”不是很忙吗？她酸涩地说。 “再忙也是女朋友重要啊。”沈绽青苦口婆心，今天是宋熠摆脱她的，他们这群人都比元音大，习惯性地谦让她。 “小姑娘，选了老宋，就不是一个人了。受了困难，你们得沟通，老宋怎么说都是比旁人靠谱的。” “我知道了。”元音讪讪道，自知这事儿给人添了麻烦，是自己不厚道了。 沈绽青让元音搬回宋熠那儿去，省得他回来俩人有矛盾。元音藉口说住这里方便，一个人睡挺害怕的，等宋熠回家她再过去。 说什么独立，不再依赖，其实挺矫情的。 沈绽青嘲笑：“得、我明白了。原来是跟老宋睡成习惯了？怎么着元宝你睡觉还得他哄才肯睡么？” 元音脸红着还嘴：“是啊，不行嘛？” * 也没搞定元音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宋熠回来的那天，元音还是没去和他见面。 两人在医院里匆匆一瞥，他去工作，她要下班了。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晚上沈绽青袁少棋他们在他家里碰头。已经很晚了，宋熠回家发现灯是黑着的，问元音在哪，她说在自己那儿。 第66页 宋熠说：“我去接你？” 元音拒绝：“好累了。想自己待会。” 但凡有点眼力价的都会认为，这两人是在闹矛盾了。 沈绽青发现不对劲，猜测是元音单方面耍脾气，纠结地替她跟宋熠解释：“元宝家里出了点事。她那个爸和后妈总不干人事。” 宋熠皱眉，沈绽青又复述一遍事情始末。 袁少棋也回味过来，以为元音和宋熠因为这事儿闹隔阂了，关心说：“你有没有跟她讲讲道理？你是过来人她应该听得进，哎、小姑娘的心思可真难懂。” 沈绽青说出自己的观点，“其实关键还是看宋熠的。”她明明白白问他：“你包括你父母，要是结婚的话，在乎女方家庭环境么？” 袁少棋忍不住悲观起来：“早就说过，宋熠不要去招惹元音，大家做朋友不好么？也不枉费高老师对我们这么好。礼尚往来，咱们照顾她女儿。” “都到这一步了，你不要马后炮行么？元音说分手了？” “我这是在理智地讨论，朋友该不该发展成为情侣。” 沈绽青笑了两声，“照你的意思是不该！好在老娘当时及时甩了你投入他人怀抱，不然让你这渣男折磨？” 袁少棋熄了声。 沈绽青问：“难道你俩真就这样黄了？怪可惜的。只是这个孩子太苦了，性格有点古怪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熠开了口，低声斥责：“胡说什么？”他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不过是今晚不回家而已。” 他说：“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和元元在一起，就会永远对她负责。” 这不是少年气血，而是成熟男人笃定的承诺。 袁少棋不说话，沈绽青也沉默着。 宋熠走到窗边，看到下面的灯火。一想到她独自过的这几年，所有的委屈，心里如刀割一样难受。 他说：“她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埋怨。她只是，怕我也不要她了。” 所以干脆让自己不要陷入的那么深，以免受伤。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沖里面道：“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挟着一身的冷意出了门。 袁少棋和沈绽青尴尬对坐，主人都不在了，俩客人愣着干嘛呢？ 片刻，沈绽青问：“你说早知道，不让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袁少棋敷衍着。 沈绽青不信，又追问：“那年高老师走了，元宝和宋熠还好好的，后来就生疏了，宋熠甚至连她的面也不见。每一次都是拜託我去北京，安慰那孩子，给她带东西。”说疼吧，宋熠是这几个师兄师姐中最疼元音的了。 可也是他表现的最是疏离。 “老宋没跟你说过原因吗？” 袁少棋怕自己那张嘴搂不住，起身逃走：“别套我话了。根本没事。” 第28章 元音挂了电话后, 却异常难过。 说不上是后悔, 但心里失落。就像小时候被妈妈带去别人家做客, 主人给分食零食, 她想要不敢要，推辞着推辞着主人就收回去了。 但她心里又很渴望那一颗糖果。 现在, 她就是这样失落的心情，宋熠的关怀就是那颗被收回去的糖果。 她在房间了刷着短视频，外面大门碰一声被开了又关上, 是小卓回来了，来敲她的门，扬了下手里的烧烤外卖：“来吃东西啊。” 元音看看，摇头, “不要了。” “明天周末，我今晚要熬夜浪够了, 早上睡到自然醒。”她继续怂恿元音，但后者不为所动，说：“可我明天要上班诶, 前两天把假期都用完了。” “哎，你这工作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毫无预兆的加班，根本没法和朋友一起玩。” 元音耸肩, 抱歉地笑笑, “没办法。” 小卓有些失望地扯回去, 不再打扰她工作了。 元音过去抱了抱小卓：“好啦、谢谢你。我感觉最近好多了。下个月正常休息, 一起去玩。” “好嘞。” …… 噼里啪啦。 她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在写一个微电影的剧本的大纲。最近医院见闻很多，她的脑海里又冒出来很多想法，都不是很成熟。但是意志和脑洞都已经抑制不住了。 一想到医院，脑海里就会有宋熠累瘫，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 可怜又孤独。 就这么忙了一个多小时，几次看看手机，毫无动静。宋熠没给她发消息，她往上翻了翻，都是两人在一起时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几点下班、要加班吗、晚上吃什么？家里的t没了带一盒回来？ …… 元音想他们根本就没有循序渐进谈恋爱的过程、是直接进入了过日子的模式。 她喜欢这样的温馨，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最适合她的。大多数女孩子需要男朋友浪漫，惊喜。元音更需要的是陪伴和慰藉。恰好宋熠也喜欢这样。 她躺回床上。 手机在手里震动一下。 宋熠问： 在家？ 元音： 在的。 第67页 宋熠： 开门。 元音：“！！！！！” 他又补充： 我在你门口。 元音穿了拖鞋披上衣服，悄悄走过客厅，打开大门。 那个男人穿着如常的黑色衣服，里面是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衫和灰色的毛衣。头顶是微弱的灯光，他微微低着头，眼神不甚清明的看她。 元音想到了一个词：风雪夜归人。 有点奇怪。 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宋熠没回答，目光扫过整个屋子，最终停留在门里的鞋柜上。他压着声音道：“我先进去。” 元音怕出声，低身去找拖鞋。 小卓的房间里放着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还有她傻乎乎的浑厚笑声，“卧槽，卧槽，太搞笑了。”女孩儿甚至还拍着大腿…… 有种窥探到别人隐秘的感觉。 宋熠平淡的脸上，也有一丝尴尬。 元音赶紧去牵他的手，领进了自己房里，说：“你先坐，我去说一声。”这话语气明显生份不少，宋熠没察觉。他敛着眼皮，坐在椅子上。 元音去跟小卓打招唿，“不好意思啦，我男朋友来了，就在我房里。” 小卓带着耳机没听清。 元音恨不得能给人下跪，“今天委屈你啦。记得把门关好，穿整齐点再出来哦，以免撞见尴尬。” 小卓手里的烤串掉了，“你他妈的，咋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他出差回来，突然过来的。”元音也很纳闷，宋熠从不会如此唐突造访。 “妈的！”小卓闷闷地锤自己的脑袋、沙雕室友的形象啊。 元音摸摸她狗头，给了她一盒巧克力做补偿，“乖一点，我走啦。” 回到房间宋熠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摸了她的一本书看，是本小说，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看到第三章了。元音关上门，靠在墙上，他随手也就放下书。 相顾无言，元音紧张。 半晌，宋熠笑了，说：“傻站着干什么？” “啊？”她如梦惊醒，“这么晚了。”她说。 宋熠假装看时间，道：“也是，要睡了吗？” “准备看会儿书就上床。”她乖乖汇报自己的睡前计划。 他站起来，“帮我收拾下行李，睡衣拿出来。” 元音：“？？” “你的洗手间我可以用吗？” 元音愣过一秒，这才发现他手边是小的行李箱，那天他离开时带走的。“你要在我这边睡吗？” 宋熠自然而然反问：“不然呢？你又不愿意去我那。” 不等她再多说什么，便脱了大衣，解开皮带，去洗手间。 元音的心狠狠跳动。 一个小时前的失落被填满了，但涌进来很多的情绪。 浴室里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在她是有独立洗手间的，想必他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选择过来。 她慢吞吞地打开箱子，里面衣服都很整齐，拿出睡衣和平角内裤，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宋熠便裹了浴巾出来，头髮湿漉漉的、赤着上半身，并且带出来一身的沐浴液的味道。 也是她的味道。 他看着房子慢慢评价，“你这屋，好像大了很多。” 元音肯定不会说自己砸了东西这种挫事，“不用的东西就扔了。现在流行断舍离。” 他明显不信，当着她的面，揭开浴巾穿衣服。元音只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便撇开眼，假装去整理他的衣服，拿出来一件，放在鼻下闻了闻，“这些都是没洗的吗？我去洗掉。”说没洗也不像，有香味。 宋熠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连个衣服都不会洗。”他过来揽住她肩膀，嘴唇贴近她耳边，“别忙活了，歇会儿。” 也是，他的生活一向井井有条，甚至比她还好。 说着将人带上了床，跟自己家似的。 不过，这是元音的小屋子、粉色碎花床单，与他气质不太符合。 上了床以后，他也没多少话要说。 元音相信他能听得出来自己下午是闹脾气了。但他从来到现在，只字不提。 最终还是她忍不住，拨开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问：“干嘛要赖在我这？”话里已经多多稍稍有些撒娇的意思。 宋熠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手指压在她眼皮上、哑着声音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睡不好。”这话是真心的。 元音撇嘴，“你还不是在外面一周。” 宋熠：“那不一样。” 元音又躺回去，黑暗中看他的脸，“也不过是在一起睡了一个多月而已。” “你也知道一个多月？”他睁开眼睛，也看她，两双眼睛在夜里对视，他先开口、不解地说，“我也奇怪。不过是一个月。怎么连睡个觉都离不开你？” 说的跟真的一样。 元音笑了，悄声问他：“那需要我哄你睡嘛？宋医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也挨了过来。 宋熠的唇落在她下巴，嗤笑一声，警告，“别动了。回家再折腾。” 第68页 回哪个家？怎么折腾他都没说。 第二第三天，都是在元音那儿睡的。 宋熠上班忙，回去的也晚。时常是到了午夜才回来，一大早就又出门去了。元音又心疼他，这样来回折腾。便说：“下周我去你那里吧。” 宋熠看她，说：“那就好。” 元音感觉他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似的，故意问：“我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他笑着走开。 第四天，元音实在熬不过、主动去他那儿。 不要这样折腾了。 因为她知道，她一直跟拍的彬彬手术时间到了。不仅家属紧张，彬彬妈妈一天要上好几次厕所。 节目组也很紧张，又得客观地去跟踪家属的反应。宋熠还是比较轻松的，元音做手术前的採访，他没多说别的、倒是把彬彬的病情通报了一遍，像是在叙述病例，并且把术后的恢復状况一併告之。 元音问：“紧张吗？” 宋熠笑笑，摇头。 不是不紧张的意思，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医生不能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但也不能多说负面的东西以免给家属造成紧张情绪。 彬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了，叶遥说过去聊一下，被元音拦住了。 她说想起很久前的一个採访，在一次车祸中，社会新闻部的记者赶赴到现场。一对母女，女儿当场死亡，母亲全身是血的被救出来，神志依然清晰。 那个社会新闻记者，积极地过去採访，询问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位母亲当场崩溃发疯，挠伤记者的脸。 后续记者对着镜头假惺惺地说，母亲悲痛万分，她非常同情。 元音当时在家看到这条新闻，少年的她义愤填膺。恨不能把那个记者抓过来打一顿。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在报导新闻真相的前提下，不要求同情与怜悯、但请尊重与理解。 …… 五个小时后，宋医生出来，摘了口罩，露出那个久违地放松神态。 第29章 之后他没有多少时间和她说话, 擦肩而过时, 他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元音一时竟然语塞,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跟患者家属比，她的情绪太过细微了。宋熠被家属团团围住, 问长问短，手术过程，术后恢復, 以及永远也说不完的感激的话。 宋熠温和地鼓励着他们，疲惫大于喜悦，说自己要先去休息一下。 患者家属不敢多打扰，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就算连续站五个小时都累，更何况是做手术。” 走过元音的时候, 他摘掉收拾帽，还有眼镜，捏着鼻樑。 是只把自己最真实的模样给她看。 其实宋熠的一千个模样中、穿着手术服的真算是最平常普通的, 一身绿色的衣服，脚下是一双拖鞋，口罩遮盖住他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有力, 却又是那么温柔。 元音看他。 宋熠说：“我去休息。” 她慌乱地点着头。 宋熠又问：“晚上回家吗？” “回的, 回的。”她赶紧说, 实则心疼的不得了。生怕自己多磨蹭一秒, 他就少睡。 当晚宋熠没能准时下班、元音先回去了，他说自己得晚一点。 再次一个人呆在这间屋子的时候，便觉得自己一周前的决定真是可笑。 彬彬被救回来的时候，她意识到、那个男人在做着一份崇高的工作。尽管这份崇高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利益与荣耀。 可那一刻起，在她心中，宋熠是不同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职业者。 晚上，她独自在家，凭着自己贫瘠的做饭能力，煲了一锅鸡汤想着给他补一补，等他回来就可以喝了，然后又去准备他洗澡的睡衣。 就这么等呀等，说好十点多回家的，宋熠直到凌晨两点才到家。洗过澡后，直接钻被子，抱住她。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元音也不敢说话。 直到早上迷迷煳煳的被人抚摸着醒过来，宋熠的脸压在她脖子上，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她一睁开眼感知他在身边，便不由自主地笑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早上醒来，喜欢的人就在身边睡着，同样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你，哪怕就在一张床上。 元音悄悄拿开他的手，嗔怪道：“你抱我太紧了！” 宋熠不以为然，“这么睡觉暖和。”他还说的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这会儿两人都清醒不少，也终于有时间说话了。毕竟是再回到这里，和他躺在一起，前几天的矛盾就像做梦一样。 宋熠勉强睁开眼睛，“和我说说。” “说什么呀。” “装傻。”他懒懒地评价，后又说：“前几天你在想什么？” 到底还是说到了，元音抿唇，躺着累了，翻身去趴在他身上，摇头，“不开心的事，不想跟你说了。”自己的家庭一团糟，而他的很完美。这么一对比，她太自卑了。 宋熠：“不和我说，你想和谁说？”又说：“实在不高兴了，就对我发泄呗。” 元音笑：“那我哪捨得呀？你那么珍贵，太多人需要你。” 第69页 宋熠的嘴唇落在她脸上，晨间淡淡的谈话的气息，瀰漫在空气中，又消散。宋熠的唇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脸颊，后元音低下头，数着他的睫毛，黑黑的，非常浓密，平日里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也更有神。 他把她的头摁下来，四片嘴唇贴在一起，没张嘴，就这么贴了贴，磨蹭着。他的手毫无欲求地放在她后臀上。 简简单单的，就很温馨了。 天色微亮，距离起床还早。 宋熠忽然问她，“一直没问过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元音愣了一道，不甚在乎地说：“就，上学，工作，生活啊。” “还有呢？” 元音换了一个方向，下巴搁在他胸前，说：“没了。一开始很孤独，也不高兴交朋友。好想你们都能去看我。”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也不好说别的，只能给他找藉口，“但是你们都很忙，只有绽青姐有功夫，每次她来了我就去耍赖不让她走。” 他摸着她的头髮没出声。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沈绽青和他说，这么些年里，她努力上学，给爷爷奶奶按时寄钱，回来看他们，说尽甜言蜜语。不过是想留住这一份亲情，但最终到底还是没能归她所有。 好久、宋熠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元音笑，“辛苦是不辛苦的。” “就是感觉不公平。”又说。 宋熠抱紧她，淡淡地说：“是我的错，太忙了，没能及时照顾到你。以后不会了。” 他把她的孤独和失意都算到自己头上。 可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对她漠不关心。元音记得当年两人是有些情分的，他的温柔不是假的。怎么妈妈走后，他就变了呢？ 这是元音对宋熠失望的唯一原因。 元音却说：“这个道歉也不能轻易原谅你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熠笑：“嗯，你想怎么办？” “我要和你算帐的。” 他张开双臂，懒散道：“来吧。” 好好的交流给他说的不正经了，还带着色色的调调。 她要掐他，撑开被子伸手，一下就被他抱下去了，提醒道：“好了，看看时间。” 已经七点了，到了元音起床上班的时间了。 宋熠说：“有话回来，我们慢慢说。过去所有的错，我给你一个交代。” 元音呆滞，然后他继续睡觉，她起床上班。 走前她去亲他，宋熠啰嗦的叮嘱着，什么吃早餐，过马路记得看车，多喝水她的嗓子有些哑……等等。 上午去看了彬彬，他醒了，不过还在监护室。栏目组和彬彬妈妈聊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这位妈妈的情绪放松不少，尽管说着说着就哭了，但那是喜悦的哭泣。 真好。 中午元音去儿童医院，碰上了午休的沈绽青，就被她拉去一起吃午饭。 “还在闹别扭么？” “没有啦。”她说。 沈绽青没有宋熠那么忙，就有功夫留她多说了一会儿话，她自然是希望元音好的，就像她自己的妹妹，沈绽青也是有话直说。 “这事儿你做的不太地道，搬出来这不是要闹分手的意思么？” 元音解释：“我没有。只是想自己冷静一下、我情绪差的时候、很糟糕，还会迁怒别人。” 沈绽青：“天吶，压力太大？正好我给你约一个精神科的门诊，你去看看。” 元音眼睛呆掉：“我又没病。” 沈绽青：“没跟你说笑、心病也得治。就找个医生聊一聊。反正也互相不认识，不要担心。” 那还是算了吧，元音虽然觉得自己生气时很糟糕，但还没到那种程度。 她说：“宋大哥说他会跟我聊。” 沈绽青：“……，当我没说吧。” 看元音闷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但她不知道元音只是对着别人不高兴抱怨而已，留给别人的只是漂漂亮亮的充满元气，沈绽青苦口婆心：“老宋是不容易的，他是真心喜欢你，一直没变过。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你选他了，就两人都好好的，别伤他的心。自己也懂事点，不能总是让那个对方照顾你，谁都会累。” 元音只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虽是教训的话，她听着还是很受用温馨的。 元音要回去了，沈绽青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上回他提到，不到万不得已你若坚决提出分手。他保证对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切都不变。” 这意思是，他还是他的家人。 元音最受不了这种话，掩着自己下面半张脸，走了。 因为妈妈，她遇上了一群好人。 是何等的幸运。 回去电视台的路上，宋熠打电话过来说他醒了。 元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锅里有我煮的鸡汤，你要喝吗？” 宋熠欠揍地问：“那能喝嘛？” 元音想死，赶紧又说：“你闻闻看嘛，要是不好就倒掉吧。” 宋熠在那边笑出了声，轻轻说一声：“没出息的小东西。”他说：“这么经不起调.戏？我早上看到了。” 第70页 元音等着他发表意见。 宋熠说：“挺好，不过要放料酒去腥，下次记住了。” 元音开心，“下次还是你煮饭吧。我好像真的不行。” 宋熠说好。有时间就他来。 静了一会儿。 宋熠问：“今天过来医院吗？” “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去了。”现场没她什么事。 宋熠却说：“那忙好就过来吧，我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那好吧。”她故作勉强地说。 宋熠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轻笑了两声。 元音没上去，在住院部大厅的休息区等他，等下两人一起去吃晚餐，看个电影再回家。 她早到了，等了半个多小时。 门口传来吵闹的声音，她以为是病患之间吵架。但这中间夹杂着小护士的尖叫，她心道，不会吧，还真是碰上医患纠纷了？家属跑到医院来闹？ 门口被人团团围住、元音凑近了去看、也不敢靠的太近。 忽然肩膀被人抓住。 他说：“你去后面，不要在这围观，我去看看。” 第30章 元音听话地退到后面, 扯着他的白大褂衣角：“你要小心点。” 宋熠低声安抚道：“没事。你去外面等着, 去买点水果。”给她找点事做，远离这现场。 她有些担忧的走开, 狠狠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门口被太多患者家属团团围住, 中间闹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手臂打着绑带, 还未拆开，宋熠个子高, 没进入人群里便看到男人拽住一个小护士, 用膝盖把人压在地面上, 单只手挥舞着一柄刀，刀子应该是刚从五金店里买来的，冲着围观的人大力挥舞着：“都给我滚，不然我砍死她。” 人群只是闹腾，集体倒抽气, 后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脚下是一步也没往后退。一点也没被男子的狠话威胁到。 小护士可怜地被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 护士帽也掉了，披头散髮，地上散乱着托盘，针剂。谁也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么抓住女孩子的, 也许只是一瞬间, 他冲进住院部大厅, 掏出藏在怀里的刀，随便抓住一个小护士，直接把人摁在地上。 男人打绷带的那只手明显短了不少，看样子是已经截肢，小臂和手一下全没了。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猜测着是什么事情导致了这个人发狂。 现场也有别的医生和护士，但是那男子挥舞着刀，大家都不敢靠近。宋熠把自己身边的病患推到一边去，低声斥责道：“不要围观，回自己病房去。”但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碍于医生的威严，也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又继续看。 这样热闹的围观，恰恰达到了中年男子的心理预期，他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宋熠拿出手机打了110，还有医院保卫科的电话，通知人赶紧过来。他虽个子高，身架大，但也并不擅长手搏，更何况那人的手里有武器，除非他捡起地上的针筒或者手术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大概率会伤到人。 小护士呜呜的哭着，胸口和脸都被压得很疼，牙齿已经被人给打掉了一颗，嘴里全是血。在场的患者和家属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宋熠，便哭的更凶，可怜又卑微地乞求道：“宋医生，救救我啊。” 宋熠蹲下来，小声安抚她：“别怕，我在想办法。” 男子见宋熠跟护士说话，把火力转向他，大吼：“你是这医院的大夫？管事儿的么？” 宋熠克制着：“是，你有问题跟我说，先松开她。” 男子哼笑，“放你妈！给我把你们院长和姓楚地叫过来。” 宋熠皱眉，看着男子手臂上的伤，他说的应该就是外科的楚大夫。 另一个小护士提醒：“楚医生还在手术台上呢。” 一分多钟过去了，双方僵持不下，宋熠试探着问：“是你手的原因吗？有任何问题可以专业鑑定，走司法途径解决，你现在打伤医护人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对于这种质疑医术的矛盾，应对办法已经驾轻就熟。 “放屁！我就不要和你们这些假模假式的大夫说，我要找院长！”男子火了，刀片往小护士的脸上又贴了贴，挤压出一个红红的印子，女孩子的尖叫声，如一道利器，划破人的心脏。 宋熠心里同样也是焦虑，他可以解决病症，却不知怎么谈判，男子听到司法途径这四个字，更加急躁，想来就是吃了不懂法的亏。 围观群众也有些不满，说道：“大夫再怎么样，也救你的命！有本事生病别找医生啊。” 宋熠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这么用刀贴着她的脖子，不小心划伤她。你真的不占理，还犯法，你把她放开，我们去院长办公室谈。” 男子依然不动。 另一个男医生在他耳边商量，“不如你在前面安抚他，我们几个去后面悄悄给他摁住了？” 宋熠摇头，尽量不要激怒他，万不得已也还是要等安保部门和110过来。 这是最保险的。不然他一个发狂，就真会砍伤人。 他把人驱散了些，让空气没那么稀薄。 第71页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指着绿植后面架着的一台摄像机说：“你不要担心。今天有电视台的记者在，摄像机就在那里，有条件我们好谈。有第三方在，若是医院或个别医生的责任我们赖不掉什么。” 男子一看，确实是的。告到媒体那里更好！让社会大众来评评理，这是他的心理。 他心里有些松动，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赔偿。 家里还有老有小的，若不是被逼急了，不会来医院挟持人。 门外，保安已经赶过来，同时警察也赶到了。悄悄驱散人群。 男子站起身，同时松开了人。 宋熠看到警察，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等到小护士先出来再来拷他。可惜警察没看到。 因为围观的人多，又是在门口地方窄，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趴在地上的小护士是被他死死摁住的。 宋熠蹲下去，给了女孩子一只手，拉她起来。 女孩子踉跄着，哭着，爬起来捂住自己的嘴，门牙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宋熠刚拦过她的肩膀，往身前推。 中年断臂男子感到后面一阵风，似有人扑上来，就在他的身后。 他察觉自己上了宋熠的当，挥着刀往前砍，这是那把新刀子的第一次。 人群轰隆隆的尖叫。 此前一直是平静的谈判着，现在一声炸裂。 元音本来就不放心，又不好去妨碍医护人员，只好在门外等。 短短两三分钟的功夫而已。 她的心收紧到一起，几乎是停止了唿吸。 慌乱的人群，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拼命地往前跑去查看。 宋熠侧了下身，没能把人推出去，只好护在她身后，他背上被砍了一刀。 衬衫，白大褂，裤子，地上，全是血。 警察压制住嫌疑犯的那一刻，宋熠也倒下去了，几乎是失去了意识。 然后是警察大吼着：“都他妈给我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唏嘘着。 元音终于看清楚了，宋熠趴在地上，几个医生围上去，那个被他救的小护士也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声声的道歉：“宋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的护士把她拉开带去检查。 元音扑到他面前，情绪绷不住了，眼泪直流，哽咽着说不出什么话。她看到那么多血，宋熠也不再是高高大大的存在，他只是可怜地趴在地上，眼睛紧闭，没什么意识。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 元音跪在地上，想去抓他的手，但被医生推开。 深切的绝望。 同样的是七年前，她预感到那次抢救，妈妈可能回不来了，她一个人，坐在抢救室的外面，听着走廊里陌生的声音，还有红色的闪烁的灯。 心脏被刀子狠狠划开，皮开肉绽。 宋熠被抬上移动床，元音亦步亦趋地跟着。 末了，他用自己微薄的理智拉了她的手，“我没事，别怕。”只是简单地几句话，他却说得异常艰难。 元音赶紧擦眼泪，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么懦弱，“好，好，你去吧，我等着你。” 宋熠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元音也不敢耽误。 在旁的医生已经做出了判断，也安抚她：“别太担心。” 应该不会伤及性命。 所幸的是，那个人砍上来的时候，因为距离远，也只是刀尖划破他的后背，并不是整个刀刃，宋熠流了很多血，但没伤到神经。 元音本来是打算来找他吃饭的，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多。宋熠被推去病房，元音在旁边守着。 九点，他醒过来，想侧身去看她，元音连忙站起来，道：“你不要动了，好不好？还疼吗？” 宋熠笑，“跟你说了，没事的。” 元音现在心还疼着，慌着，看他惨白的脸，在病号服里，异常孱弱，又想哭。 她真的好没出息。 也从没在旁人面前这么爱哭过，只要一碰见宋熠，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委屈都上来了。跟他有关的，没关的，只要她说出来，就会得到他的抱抱。 但现在她不敢哭了，怕他担心。 只好撇过脸，去擦擦眼泪，宋熠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笑话似的看她，元音求饶：“对不起，宋大哥。我真的好没出息啊。” 宋熠笑：“嗯，不要哭了，好孩子。”安慰了一下，又夸夸她。 元音埋着头淡淡地笑，去被子里捉他的手，就这么握着。他的后背已经被处理好，现在正挂着说，平时温热的手掌现在很凉。 元音来回抚着，拼命想把他捂热。 宋熠强睁着眼皮，调侃着，“今天的晚餐和电影要爽约了。” 他还有心情说这些？元音委屈地问：“你是故意让我难受的么？” “难受吗？” “我刚刚都吓死了。”她回忆起几个小时前，倒抽一口冷气。 宋熠半眯着眼，累了，“难过也没办法。也就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真的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要体会这种心情了。”她紧着叮嘱。 宋熠没回答，又闭上眼睛小憩。 过了一会儿才问她：“你吃东西了吗？” 第72页 他都这样了，她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元音摇头。 宋熠温柔命令：“现在去吃晚饭。” “可我，”不想离开你半步啊。 “赶紧去，我要生气了。”他摆出了严肃脸。 他是病人，元音不敢反驳，只好不捨得松开他的手，走到门口又频频回头看他。 等她彻底离了视线，宋熠这才咬着牙，“嘶”了一声，背上缝了十几针，这会儿麻药过了，他疼的不行。但是她在，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看着你弱弱的模样算怎么回事？况且她又是那么没安全感的人。 他看着她的背影，光线的外表下，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不过这是他爱的小姑娘。 应该可以说是爱了很多年吧。 当年太小，就很喜欢。 后来她去了北京，离得那么远，宋熠不让自己去见她。他忙，没时间想这些私人的事，觉得感情淡了些。 可她回来，他又是不可自拔的陷进去。 也许这就是了。 他给自己的交代。 正好叶遥也要出去买宵夜，和元音结伴去医院后门的小吃一条街。 两人选了一家潮汕粥店，元音点了一份海鲜粥，坐下来，搅拌着勺子。因为心里有事压着，没什么胃口。 叶遥理解她，问：“听说你男朋友今天在大厅被一个患者拿刀砍了？” 元音纠正她：“这个不是他的问题。是他看到有护士被挟持住，上去帮忙而已，好在除了他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 叶遥哈哈大笑：“知道你男朋友是好人。我没说什么呀，你跟我解释这么多。” 元音：“我这不是怕你不了解现场情况，误传嘛？”医患关系紧张，一个医生在医院里被患者砍伤，不管是何种原由，一旦被传播出去，元音知道肯定会有n多个版本。 其实，舆论对医生并不友好。 叶遥嘆息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作为医生家属。” 元音放下勺子，嘆了一口气，有些任性地说：“下午我看见他，那么高的一个人，无辜的趴在地上，全是血。就感觉，凭什么啊？忽然并不想他当医生了，或者不要做那么好的一个人。” 元音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程度的血腥场面，不免想得有些严重。 当然说不想他做医生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左右不了他的职业。 叶遥也嘆息：“现在医生也是高危职业了，他妈的，真是气死人了。” 元音赶紧吃完了回去，又叫老闆给打包一份白粥。被他凶着出来，都忘记问他要吃什么，能吃什么了。 宋熠住的是一个单间。元音拎着外卖盒子走过楼梯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真的要学会做饭了，要不然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会，只能打包外卖给他。 女朋友做的太不称职了，也不能一直被照顾啊。 病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是个中年阿姨。 元音有些呆呆地站在门口。里面的一对夫妻，她很早之前就见过，因为会和夏绽青他们去宋熠家里玩。 是宋熠的父母。 宋爸爸站在窗口，沉默着。 倒是宋妈妈喋喋不休，异常气愤：“你不要再劝我了，即使医院不管这些，我也是要去告那个人的，让他坐牢！凭什么他自己生病，就要砍医生啊？哪个国家的道理？” 宋熠不耐烦，“妈，你喝点水歇会儿。” 宋妈妈：“我不渴。” 宋爸爸无语道：“小熠的意思是，让你闭嘴。” 宋妈妈不服气：“我凭什么要闭嘴？小熠在医院都被人砍了诶？帮帮忙好伐？气死我了。”宋爸爸：“能不能别老把砍砍砍地挂在嘴边儿？大夫不说了么？没伤到神经，问题不大。倒被你说得像他干了亏心事，被人报復一样。” 宋妈妈现在完全听不进去，拿出手机道：“你认不认识什么律师啊？我现在要打电话给律师谘询，这个亏不能白白地吃。我孩子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培养成为优秀的外科大夫......” 宋熠跟宋爸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妈我困了。” 宋妈妈问：“哦，那晚上要不要我和你爸爸陪床啊。” 宋熠：“不用。” 宋妈妈看这倒也是，宋熠现在没啥危险的，养着就好。 但是这儿子都被砍了，陪一下都不陪也不太好吧。 她说：“要不让沫沫来陪床吧，反正她闲的要长毛出来了。” 宋熠气笑，摆摆手：“你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她看我没事，除了能在我床前嗑一堆瓜子皮，我想不到她还能干出什么事儿。” 没错，是这样的。 宋妈妈啰啰嗦嗦地被爸爸拉着走了。 在门口碰见元音，女孩子呆呆地站着，脑子里在想事情。 宋妈妈想起来她是谁了，问：“小元宝，你在这干嘛呢？” 元音张了张口，组织语言中。 房间里宋熠喊了一声她，元音应着，尴尬着，“进来。”他说。 宋家父母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元音却想钻进地里。 她对着叔叔阿姨鞠了一躬，慌乱道：“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抢了你们儿子。 第73页 主要也是刚刚听到宋妈妈护犊心切。 宋爸爸宋妈妈一脸懵地对望。 又一脸懵地下楼。 在一起就在一起嘛。 对不起什么呀。 ...... 元音坐在宋熠床前的小凳子上，脸上还带着潮红，一想到刚刚面对他父母时，就尴尬无比。 她有想过，结婚前去见宋熠的父母家人。肯定要穿着漂亮得体的衣服，买了礼物。 她凑近了，脸挨着宋熠伸出被子的那只手，唿吸都喷薄在皮肤上。专心致志地数着他的睫毛。 宋熠瞅着她笑：“想什么呢？” 元音的脸又挨近了一分，唇贴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生怕有护士进来，赶紧去歪头往门口看了看，没人。 然后她又亲了一下，才放开，问：“你要吃粥吗？” “不吃。”他说。 元音抬头这才发现，柜子上有保温壶，不知道他妈妈做的什么吃的过来。 宋熠看她小心思，轻声道：“我妈煲的汤，我现在不能吃油腻的。你帮我解决掉。” 打开盖子，浓郁香味扑鼻，海参是吊了好几个小时的。 现在看他状态好了点，元音化身小馋猫，问：“那我都吃掉啦。” 宋熠笑，“不过有条件。” 尼玛，吃个东西还有条件？“什么呀？” 宋熠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自己过来亲，不要点一下就完。”天，又不正经了他。 那是要怎么样？舌吻吗？ 第31章 元音是没有宋熠道行深的,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静了一会儿，喝了一口浓郁的汤，看他还在盯着她看。 好像是说真的。 顿时羞窘，刚刚不过是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稍纵即逝, 只是情侣间的小暧昧。不过看他说真的要接吻, 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元音放下汤勺, 抹了抹嘴巴。唇刚要凑上去，宋熠静静的不动，她又怂回来。 “干嘛要为难我？”她低声埋怨。 宋熠只是笑着。不回应，不评价。 元音笑场, 脑袋压在他的手臂上, 小声求饶：“求求你啦。” 宋熠摸摸她的头髮，侧着身，脸压在枕头上, 黑色的头髮凌乱地散落下来。忽然眉头皱在了一起，说不上来的感受。 性感, 禁慾。这还是在病房, 充斥着禁忌的气息。 元音跑过去把门关上，凑近他，伸出舌尖, 舔了舔他的嘴角, 牙齿咬着他的下唇, 开启唇后舌头熘进去，去够他的舌头。 温热湿润的搅在一起，她还是有些笨拙，全身上下最大的感官便是他的鼻子，坚硬的鼻尖抵在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然后他的头动了一下，元音一闭眼，鼓起勇气主导着，咬着他的舌头。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吃对方的唇，元音嘴里残余的一点点海参汤，淡淡的味道，过渡到他嘴里，舌尖又被推了回来...... 一个吻，足足有五分钟才结束，元音整个人也晕着，半跪在床边，与他做着情人间最亲密的事情。 结束后，她离开他的唇，扯了一张湿巾擦自己嘴边的湿润，怕被进来的护士发现异样，但不巧的是自己刚刚吻的太过僵硬，宋熠本来薄薄的嘴唇，添了些许红润和饱满，是被她咬的。 他自己没发觉。 元音忙又给他擦拭。手指当梳子，给他理着头髮，此地无银三百两。后又反应过来，给他擦嘴的纸巾，是自己用过的......简直要了老命了，侧身躺在病床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磨人，自己要亲的。当她满足他后，反而把她看得像她是个女流氓似的。 元音伸手覆盖在宋熠的眼睛上，也把他上半张脸盖住了。 她看他，不过他下半张脸也是好看的，鼻樑是笔直高挺的，嘴唇好看，下巴也好看...... 宋熠静了一会，粗重的喘息着，咬着牙，稍微动一下，后背的伤口扯着。他看元音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道：“元元，疼......”他的声音想浸了水的沙子。 这是他唯一一次在她面前示弱，真的，从小到大，没遭受过这种苦。 也是了，寻常人谁会这么皮开肉绽呢？ 元音的神经都揪到了一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加一点止痛的药剂吗？她囫囵说着，询问他的意见。 宋熠轻轻摇头，道：“没事，你坐那，给我看一会儿就好。” 看她能止痛吗？元音坐回椅子里，手还和他十指相扣，对看着。 宋熠除了刚刚那声“疼”再也没有把身体上的不适挂在脸上，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只见宋医生和女朋友还牵着手，空气都安静了，像一幅画。 宋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换完了药，他连眉头都没再皱一下。换药的护士是看过他的伤口的，触目惊心，清瘦年轻的男人，背上没什么肉，被砍得皮肉都翻了出来，流了好多血。 直到护士走出去，元音又去看他，这才发现他缓缓地唿出一口气，阖着眼皮，极度地忍着。 “宋大哥？”她看他辛苦，有些想哭。 宋熠又是摆出那种和煦的笑意，反而去安抚她：“不要哭了，我没力气给你擦眼泪。没事的，只是我对疼痛比较敏感。”他有些自嘲的口吻。 第74页 其实不是他敏感，元音是看着都疼的，谁能扛得住？ 宋熠让元音坐近一点，死死抓住她的手，说：“你在这儿，我就不疼了。”这又是在开玩笑。 呵，来自老男人的撒娇，真的是。 她是又囧又心酸。 元音想陪床的，宋熠不允许。 哪怕他是大夫，医院也没法给他一个vip病房，最近病房太紧张了，他也只是分到了一个普通的单人间，算是医院的照顾了。 她跟护士要了一床被子，准备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了，宋熠让她赶紧回家。 “你回家休息，我也能安心。这儿睡不好。我要有事会喊护士，你在这也帮不上忙。” 元音说：“可好歹我能扶你上个厕所啊。” 宋熠不听她的话：“你听我的话赶紧回去。不要惹我生气。” 元音迫于他的严厉，只能听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什么时候对她生过气呢？ 元音吊着心回了家，洗澡睡觉。 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一直在做梦，梦见他下午躺在地上的样子，身上都是血。又梦见那个砍人的人也受伤了，听医生说宋熠的血要去化验，怕有交叉感染就糟糕了，谁知道那人身上有什么病啊。 元音吓得坐起来，不放心，找出那一楼值班台的电话，打过去，询问。 护士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宋医生不会被感染，她才躺回去。 早上起来顶了个熊猫眼，先去医院看他，然后又去电视台，那两天一直焦灼着，但是张莉馨又给她派了别的任务，并不是时时刻刻守在三院的。 她也不好请假，元音不是一个为了私事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人。 不是担心宋熠的身体，反而又去担心医院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医生护士无故被伤，那个伤人者涉嫌刑事犯罪，已经被公安机关逮捕。 三院的副院长来到宋熠的病房里，当时宋家的父母也在。副院长一脸歉疚地跟宋爸爸宋妈妈道歉：“没有保护好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是我们医院的责任，在这里跟您诚挚地说声对不起。” 宋熠好了一些，坐起来。 宋妈妈还是气不过，面上说着客套的话，但其实是不接受这种道歉的。她坚持要起诉。 院长表情犹豫，问：“这件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伤人者的家属也请了律师，要告医院，说男子的手没有接上，属于医疗事故。要求医院赔偿。宋妈妈对于这一点还是懂的，道：“不要用这一套来唬我们，谁都知道，那个人告赢的机率很小。”因为宋熠在医院工作，她多多少少会关注到这种敏感的社会问题，也时常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卷进这些事情中。 看得多了，也会知道，一般患者告医院，很多都告不赢。 副院长说：“赔偿事小。现场许多观众拍了视频发布到网上，更有许多自媒体不分青红皂白，写了一篇文章，却为伤人者喊冤。” 本来是讨伐企业的，大众一致同情那个男人，就连带着医院一起给骂了。 这几天，处于风口浪尖的楚大夫，没来上班。 说起这事儿，楚大夫也是冤枉得很。在医院工作近三十年了，劳累了半辈子，眼见着明年就要退休了。碰上这事儿。 当时那个患者被自己的工友送过来，手臂就已经断了，整个小臂被绞进了机器里，断臂伤口血肉模煳。 楚大夫当时是在急诊和护士聊着天，见人进来，忙推进急救室，以为他们是把断臂也带过来了，哪知道，他们只是把人送来，断臂还留在了车间。 楚大夫冷了脸，这不是胡闹么？大吼着说：“还不赶紧去把那一截手臂带过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有这操作！ 要说可怜也是可怜，说可恨也可恨，他们本是不知道手臂还能接回去，就没拿。煳涂至极！毕竟除了大夫，有几个普通人敢捡起那个离了身体的手的？ 这就相当于告诉一个要死的人，本来你可以活，但是你犯蠢了，你又不能活了。 断臂的人从绝望——希望——失望这一系列情绪的转变，在疼的昏过去的同时，异常暴躁。 没办法，楚大夫跟着救护车去出事的工厂，去找那一截手臂。 但是当他看到时，就感觉不妙了。 他们的工作环境是冰库，零下几十度的地方...... 按照常理，手臂断掉，正常环境不要感染，几个小时内还是可以接上的。 但现在是没有希望了。 楚大夫尝试过，没有成功。 只能给他截肢，尽量保留剩下的那一截。 楚老头不说鞠躬尽瘁，但也是为了救人救命，尽心尽心力了。 本来患者是好好的出院了。 因为无法再继续工作，便和公司讨要赔偿。结果公司的领导说工伤处理意见存在问题，他的手本是可以接上的，不会造成残废，是医生耽误了他治疗。 公司不会按照伤残级别赔偿。 主要责任归医院承担。 患者像被踢皮球一样，踢到了医院的行政处询问，又被一口拒绝。 他火了。 手没了，工作也没了，赔偿也拿不到。这辈子就完了？ 他恨不能砍死没良心的大夫。 第75页 宋熠木然地听着这些，副院长见劝宋母无效，看向宋熠。 宋熠碍于院领导的面子，只好让母亲先回去，这边的事他自己处理。 宋妈妈低声愤慨，倒也不敢反驳儿子，嘆息道：“你呀，就是太没脾气了！妈妈就算不让你当这个医生，也绝不能忍受这种委屈。有的时候反而庆幸沫沫的性格不像你，要是兄妹俩都那么好说话，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宋熠不是好欺负，只是他不能只单单考虑自己。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首先是医院，医生和患者的纠纷，再是自己。 这时，元音已经要走到医院门口了，叶遥和她商量着，是不是可以来採访一下宋医生。 前天那场纠纷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摄像机一个镜头不差的录了下来。叶遥说：“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成这个样子，我们节目本身已经尽力避免提到这个社会敏感问题，但现在不巧碰上了躲都躲不掉，所以我们想试着做一个专题。”末了，又补充：“这是上级领导提出来的。” 元音没心情弄这些，想搪塞过去：“我怕把这条线单拎出来，会把矛盾激化，偏离我们拍摄纪录片的主题。”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讲医患矛盾的。且他们是于纪录，而不是综艺节目，不要制造可以制作脚本，也不需要能够引起网络骂战的主线。 其实台里的人也是好心。毕竟那场纷争，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叶遥又说了一些，刚挂电话，老刘的电话又进来了，也是劝说她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记录这些么？媒体工作者，是要把事实的真相，展现给大众。” 元音坳不过，但老刘说的对，若是医院为了息事宁人，那么宋熠的这个苦不就白受了？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牺牲个人，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大大小小的经营组织单位，列举出来，笔笔皆是。 她没立即答应，先给老刘打了预防针：“这个我要跟我男朋友商量一下，上次你也知道，他不太喜欢接受採访。我先说好，他可能会拒绝。” 元音给宋熠打电话，说自己马上要到了。 正巧宋家父母还没走。 上次匆匆见了一面，他们大概能猜到一些，也不敢肯定什么。 宋熠跟爸妈说，元音现在是我女朋友。 这算是宋母今天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谈恋爱了好啊。” 他们都知道，宋熠很早就喜欢元音了。这世界上，三种东西掩盖不了，贫穷，咳嗽，和爱。 上学时期，他对于元音的种种含蓄的表现，是藏不住的。 父母还等着要见一面元音，宋熠却也是给人家打预防针：“待会她过来，你们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不要跟她说什么，正常就好。” 妈妈问：“为什么啊？我又不是恶婆婆。” 宋熠想到元音害羞的小模样，她这个女孩子，平时看着挺高冷的，其实内心柔软娇弱。自小亲缘浅薄，太过的热情会吓到她。 但这些，他也不好跟父母解释。 只好说：“以后等正式我把她带家里再表现也不迟。” 父母不理解，倒也听他的话了。 元音这边也在深唿吸，想着该跟人父母说些什么呢？ 好在打开门的时候，叔叔阿姨见她也只是和善地笑了，很稀疏平常地问：“刚下班吗？” 元音点头：“诶。” 宋妈妈怕她尴尬，笑说：“我和你叔叔家里还有事儿呢，你们俩先呆着吧，有时间你和宋熠来家里吃饭。阿姨很喜欢你，给你做好吃的。” 这一席话，让人舒服又温馨，也不觉得尴尬。 像已经得到了父母的认可许久了。 临走前还握了握她的手，拜託道：“宋熠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了。” 元音点头，语气里甚至有一丝的感激，忙说：“我会好好陪他的。” 待长辈走了，宋熠这才拍了怕腿边的被子，招唿她过来。 元音忙奔过去，挨着他的身体坐下，想去抱他的腰，又不太敢，只能手臂放在两侧虚虚地揽着。 问他：“叔叔阿姨知道我们谈恋爱吗？” 宋熠垂眸看她，“明知故问？” “嘻嘻。”元音开心，“我一直担心你爸爸妈妈会对我不满意，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刚刚你听到了吗？你妈妈说很喜欢我，还要做好吃的给我呢。”她有些小骄傲地说。 宋熠故意忽略掉她的小得意，问：“为什么对你不满意。” “因为......”元音想，肯定是对她的成长经歷不满意啊，听人家说，现在男女谈朋友，门当户对的很多，其实父母更看重的对方家的氛围，这样培养出来的小孩儿才不会有性格缺陷？那么宋熠的父母会在乎她是单亲家庭么？ 不，她现在连单亲都算不上了...... 这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不能直白地跟宋熠讲，只好说：“不满意我太美了，跟着你不老实。” 宋熠被逗笑，顺着这话也逗她开心：“是，这么好看的孩子娶回家，是不太放心的。” 元音捕捉到这话里的一两个字眼，故意道：“谁允许你娶回家了？” 第76页 宋熠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奇怪：“你不要嫁给我吗？我一直以为你很期待。” “才不嘞。”小姑娘撇撇嘴。 宋熠抬手捏着她的脖子给她放松：“想清楚了再说。” 元音不讲话，闷着头思索。 还是宋熠先松口，笑着：“好了。给你时间慢慢想，我也没想好怎么求婚。或者你有喜欢的方式可以告诉我，做参考。”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怎么忽然就收起结婚的事情了呢？ 但是元音的心里好欢喜哦。 一个话题告一段落，有护士进来，两人稍稍松开一些，等护士走了，元音又凑过来，跟小猫似的，一个劲儿的想舔主人，她就喜欢往宋熠身上凑，寻取那点儿安全感。 这么亲昵了一会儿，他累了，侧躺在床上休息。这段时间没办法平躺，身体总是很累，什么姿势都不得劲儿。 元音帮他捏腿和手，想跟他提一下採访的事，宋熠的手机先响起来，接完以后脸上看不出表情，元音拿捏不准，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台里的採访，这一段经歷可能会被剪辑到节目里去。 宋熠并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只说：”这件事情，需要问院里，我个人不能做主。” 这一点元音当然知道，当初她想拍儿外的时候也是有政治处同意的，再经由科室的配合。 元音问：“那你想吗？”见他没反应，猜测他可能不想，又说：“不想的话，我这就跟领导说。反正我也不希望你做不喜欢的事。” 宋熠摸着她的脑袋，笑了，还是沉默着。 元音心思敏锐，看得出来宋熠心情低落，她在床前看着他睡觉，好心疼啊。 宋熠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受了什么苦，从来不说。就只会用温和的笑化解，导致了别人都以为宋医生的生活工作一帆风顺，貌似他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哪怕被伤成这样，父母都要气炸了，他也没有一句责难医院的话。 元音踟蹰在床前，今晚不想走了，想留下来陪他。她打定注意，抱了被子在小床上，捧着笔记本上网，时不时地看看他的侧躺着的后背。 宋熠睡醒了一觉醒来，见室内还有亮光，元音把自己和电脑都掩盖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头来透气。 这个傻孩子，做什么呢？ 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担心他。 他轻咳一声，起身，元音听到声音立刻爬起来，宋熠板着脸看她，元音一下子就心虚了，牢牢地坐在床上，岿然不动：“我想跟你一起，不要赶我。” 宋熠笑出声，一只手掀开被子，输液瓶也取了下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元音也从床上下来，“我扶你。” 宋熠：“你别下来了，我自己可以。”又不是断腿。 元音到底还是下了床，跟着他来到洗手间门口，进去有点尴尬，因为手里还举着他的输液瓶，宋熠开门，她也跟着进去。 这下病人不动了，闲闲地手撑在门框上，问：“你来做什么？” 元音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给你扶着啊。” 她心无任何杂念。 宋熠低头，慢慢的品味那四个字:给你扶着。 他上厕所，她要给他扶着。 元音打量他，宽松的病号服在他身上，手腕和脚踝全都露出来。他太高，显得衣服空荡荡的，不是那么合身。不过倒像个清明的少年，年轻，干净。 她低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话不对劲。 那条宽松的睡裤，挂在他跨上，薄如蝉翼，轻易地勾勒出他的大腿线条，马上他就要脱.裤子。 那条裤子还会勾勒出别的部位。 给你扶着。 经由他的重复，这四个字变得色色的。 元音的脸涨红，好想扔了药跑出门啊。 宋熠看她羞窘，又调侃了一句，问：“你确定要？” 第32章 “臭流氓！”小声怒骂出这句话的时候, 她是蹲在走廊的地上, 仰头看着洗手间的门，隔着模煳的毛玻璃，隐约能辨别清楚他的身型。这段时间他真的是以肉眼可见的痕迹瘦着，刚刚摸到他的手, 手腕是略微带着骨感的, 手指骨节分明。但好在小腹上薄薄的腹肌还是在的。他经常锻鍊, 外科医生需要好的体力。 但元音坚信, 他的腹肌绝对瘦出来的。 她像个乖宝宝，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缓慢地进了里面一点，解决问题，没给她窥视的机会。随后才来到干区, 洗手, 洗脸、整理自己身上的病服。 元音心想，都生病了，就不要那么耗费力气注意形象了吧？反正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见他在门里站定了, 她才去拉开洗手间的门，宋熠正用纸巾擦脸, 还有脖子。 头髮是湿的, 黑色的髮丝贴在额头上，显得他人孱弱无比。 元音又是心疼，摸摸他的头髮。 宋熠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很慢, 应该是怕扯到背后的伤口。不过高瘦的身体, 反而有点病美人的意思。像油画里走出来的, 或者是九十年代台偶剧的男主角，优雅，浪漫，美感，阴柔。 元音捏着他的手指骨头嘆息：“好瘦。” 宋熠没说话，反手抓住她，力道很大，抓得她都疼了。让她刚刚说他瘦和孱弱的定论立刻被推翻。 第77页 但元音还是暗自下决心：“过几天我一定要学会做饭，煲汤，给你吃的好点补一补。”要把他当一个宝宝一样养着，吃好的喝好的，多长点肉。 宋熠暗自笑着，牵着她的手来到床上，这个女孩子自己的生活还一塌煳涂呢。 她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要不开心了。” 宋熠笑，夜深人静借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指甲盖是粉色的，每一个上面都有小月牙。“你在保证什么呢？”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想要你开心点。”她实话实说。 宋熠说：“我没有生气。但总会碰到点儿不如意的事，比如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当个废人。平常这个时候是在值夜或者补觉。”当一个废人躺着，对宋熠来说，太浪费时间了。作为一个医生，他当然会累，大部分时间也会想，要是能给他十天半个月休息就好了，哪怕不出门只是在家里睡觉看书。 但无原无故地被殃及，这样的理由，实在令人气馁。 “好了，别多想，去睡吧。”当晚宋熠实在没力气赶她走，盖上被子，吃力地趴在床上睡了，临睡前叮嘱她记得跟护士多要一床被子，不要冻感冒。 元音是第二天才知道宋熠失落的原因。 断臂男子的家属起诉了医院，院里的领导焦头烂额地处理事件，据说是有意让老楚提前退休，为了避免麻烦。 老楚本人也是丧，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不说自己有大爱，但医者仁心，从医三十年，救了数不清的患者，临退休惹上这种事，他彻底灰了心，，也凉了心。 出事以后，他来宋熠的病房，聊起这事儿，抱歉地说：“连累你了。” 宋熠摇头，“不提这个。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老楚说：“对于病人我尽力了，问心无愧。但着实是累。这么大年纪，一身职业病，家里也缺人带孩子。我也和你阿姨商量了，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去带小孙子。”他喃喃自语：“真的干不动了。” 宋熠情绪低落，这是一个职业者最难接受的下场，甚至不能称之为结局。 知道多说无益，能安慰到楚大夫的只有调查真相。 就看他是否有耐心等待了。 聪明如宋熠，在医院呆的久了，早已看破其中各种规律以及人心叵测，这个官司打起来很棘手，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而在老楚退休之前就结束，几乎是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老楚一起在这纠纷中度过他职业生涯最后几个月了。 为什么会背骂名呢？ 因为断臂男子的家人利用自己是弱势群体，找了人把公司和医院一起黑了，这才凸显他的悲剧性。塑造艰难讨生活的老父亲的形象。 引起大众更多的讨论。 个体的悲剧，着实是个好东西。因为是大众乐意看到和讨论的，也便于自己“伸张正义” 当然，是用键盘来伸张正义。 宋熠住院的一周，接受到的只有同事的任务交接——他被耽误了很多工作。还有医院行政处的慰问。 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 副院长管着行政处，好几次与宋熠通话，说起医院现在的处境尴尬，但有关部门也在积极的调查取证。 患者家属已经起诉了医院。 宋熠没听得下去，藉口说自己累了，便挂了电话。 他是一个好的医生，但不是佛祖，不能无条件的原谅。 悲伤成这样，也会凉了心。 元音看他心里难受，连拿水杯的动作幅度都变小了。 宋熠已经可以随意的下床走动，他无所事事，还未康復，烦闷地在房间里走着。 下午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女孩子，在护士长的陪同下。 女孩子一开始带着口罩，元音都没认出来，差点以为是宋熠哪里欠的情债呢，因为女孩子一进门眼睛就哭得红肿不堪。 她奇怪地看向宋熠，后者以同样的看傻瓜的眼神灭了她的念头。 女孩儿见到宋熠被人，还穿着病号服，哭的更凶了，哽咽说：“宋医生，你好点了吗？” 元音想起来了，是那天的哪位小护士。听说是刚从卫校毕业没多久，也就二十出头。职业生涯不长，因为出了这件事，家里人坚决反对她再当护士，目前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 找个什么工作不比当护士好啊，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才三千多块钱。 宋熠坐在床上，轻摇头，反而关心问：“牙齿补了吗？” 那天她的牙被打掉了。 小女孩儿点头，已经做了烤瓷牙，但是吃东西还是要注意。 护士长的手放在她后背上，拍着，安慰道：“不是好点了吗？不要再哭啦。你看，宋医生这不是没事吗？” 女孩子不太确认。 宋熠也笑着说，“可以下床走了，再过两周，正常工作没问题。” 女孩儿问：“那您的手，没有问题吧？”外科医生最怕伤到手了，那双平常的手，可是掌握了多少人的生死。 “没事，不要担心。”他依旧和煦的说着，脸上带着安慰孩子的笑。 女孩子听到便放心了，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来道谢的：“谢谢你那天救我，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死掉了。”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第78页 那天那么多人围观，不乏青壮年。别看平时大家在网上各个都是厉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点江山，但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只有医院的大夫。 宋熠没什么心情多谈，简单道：“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没事。” 元音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女孩点点头，见人家医生的女朋友也在，自知道避嫌。要把握分寸，不该多说什么话。其实内心的感激溢于言表。她的父母也提出真的要好好谢谢宋医生。 宋熠情绪低落得很。 她自己受伤不严重，且还年轻，放弃十分容易；楚医生快要退休了，提前一点时间罢了。但宋医生不一样，他学医十几年，目前是儿科的骨干，算是三个受害者中失意最大的。 小护士不忍心多打扰，没等宋熠表现出不耐，主动告辞，并且叮嘱他好好休息。 等人走后，宋熠又回到床上睡了一会儿。元音放了舒缓的音乐，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宋熠忽然捉住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两掌心，问她：“我这段时间是不是脾气很差？” 元音忙说：“没有啦。”只不过是同她话说的少了，也没什么耐心。 宋熠知道她说谎，淡淡地说着：“确实状态不是很好，我会很快调节好自己。要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就原谅我一下。” 听他这么讲元音的心里更难受：“我什么感受不重要，只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就好，赶快好起来。”她小声，“我帮不上你忙，也不能照顾好你。能做的只是陪着你而已。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宋熠还是笑，却连玩笑都懒得开了。“我尽量快点好，我来照顾你。” 元音去亲他的唇，把那些安慰的话都堵了回去。 过了三天，宋熠身体条件允许，不想再住在医院里了，便提出回家休养。现在的他也有点逃避，类似前两位的心态。况且医院给他放了长假。 医院对他们受到的伤害并没有採取措施，这是最伤人的。 宋母说要宋熠回家里住，他也只是在家呆了半天就回自己的房子。因为爷爷奶奶在，家里的亲戚过来探望老人总要问起他的状况。宋妈妈帮着解释了几次，也烦了，连家里保姆的儿子都知道宋医生在医院捲入一起纠纷。 宋妈妈说：“你一个人能行么？” 宋熠：“元元和我住一起，也不无聊。” 他态度坚决，宋妈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知道他需要安静。毕竟他不像妹妹，宋熠从小到大，非常独立。 宋熠回家住，这个决定对元音不太友好。 他住在医院，元音还能利用工作之便，去陪着他，现在总不能老是往家里跑吧。 但是晚上能和他一起睡觉了，这也算一种福利，只有抱着他，才有安全感。 晚上她给宋熠擦身体，脱了深色的棉质睡衣，又看到他绑着绷带的后背，那么长的一道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癒合。 现在还疼么？她想问。 宋熠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解释：“现在不疼了，伤口在长合，只有天热的时候会有点痒。” 元音愣：“那也不能挠，也不能沾水，怎么办呀。” 宋熠回头，被她用湿毛巾擦完了上半身，重新穿回睡衣，笑道：“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忍不了？” 元音撇嘴，弯腰倒掉盆里的温水，然后出去，让他自己清洗下半.身，是可以淋浴的。 元音拿了他的内衣裤站在外面等，待他沖好，一件一件地给递进去。等他出来再自己洗。这么安静地相处着，元音脱了衣服问外面的宋熠：“你明天想吃什么？我下了班买菜回来，给你做。” 几秒钟后，他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 他没离开，也是站在门口等她。 问：“你会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点外卖也行。” 元音抿唇笑：“你在养身体诶，外面的又不干净，我怎么敢让你吃外卖呢。”想想又觉得搞笑，自己也不会多少料理。 她怕宋熠报出一个菜名，她不会做多丢脸啊，忙说：“明天买猪脚来炖好吗？还有黄豆，和海带，我觉得应该可以做得很好。” 宋熠笑笑听着她吹牛，不说话。 元音自顾自说着：“本来想买鱼的，比较嫩，油也不多，但是听人家说，你那么长的伤口吃腥的会发，还是算了吧。” 宋熠：“随你高兴，都可以。” 这是什么话？元音擦干了身体，拉开门红着脸去责问。 没想到那个坏人就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她的睡衣睡裤，似乎在说：“主人。” 真是好可怜喏。 宋医生就是一只大狗狗。 羞涩地在他面前穿了衣服，宋熠又帮她拿毛巾，盖在脑袋上擦头髮。 元音笑嘻嘻的，宋熠说：“现在生了病，也没什么用。只能做做给你递东西的小事，可不就像个宠物狗一样吗？” “才不是，你可是魅力无限，人见人爱的宋医生呢。”她躲在他怀里撒娇，脑袋钻进他睡衣领口里拱了拱。 宋熠带她去床上，元音不爱吹头髮，觉得总是用吹风机那么热的风会把发质吹差，就慢慢的用毛巾擦着，自然风干。 第79页 宋熠则坐着看一本专业书，元音去瞧，发现好厚一本，密密麻麻全是小字，还有内脏结构图。那本书他白天也在看。 “要看这么严肃的书吗？都好晚了啊。”对她来说，读一本睡前故事，就可以闭上眼睛睡了。 “正好有时间就看看，考试也会用到。”他不经意地回答。 “你还需要考试吗？” 宋熠合上书，跟她调笑着解释：“医学生这辈子可能都逃不了考试的魔咒了。” 元音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学医的原因。”太痛苦了吧，后又补充：“当然，我也考不上医学院啦。” 宋熠关了灯，给两人拉上被子要睡觉了。 她想到什么问：“你要多久去上班呀。” 宋熠：“医院给我四十天的病假。” “要那么久吗？”即使不做手术，正常的门诊，病例，查房都可以的吧？毕竟他那个部门是真的忙。 病情都是复杂的。 这一点宋熠想到了原因，但没告诉元音，只说：“院领导体恤，让我多休息吧。” 哪有什么体恤，不过是不好交代而已。他们愧疚，却也想不好怎么处理，很怕宋熠向前两位一样，申冤无门，辞职退场。 若是宋熠辞职，那便是医院巨大的损失。只有给他放假，不给他辞职的机会。 早上元音磨磨唧唧很久才去上班，宋熠忍不住提醒她：“你今天不是要乘地铁？再不去就真的要等早高峰过了才能出发了。” 元音又坐回沙发里，亲亲他的嘴，“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呀。” 原来是捨不得他啊。 宋熠说：“好了，别去上班了，跟我在家呆着。”说着拍她的屁股，另一手抓住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扯，元音将将坐到他大腿上。 那可不行，她赶紧逃出门去。 宋熠看蹿着的小狐狸，忍不住笑出声。 * 元音和叶遥今天都在台里。 坐工位上，叶遥给她看了一个博主发的文章。 一篇篡改事实真相具有煽动性的文章。博主是个拥有上百万粉丝的大v。 下面网友甚至有骂医院黑心，医生无良的。 “砍了一个医生啊？砍得好！让他也少一只手，体会一下被庸医救治的滋味。” 还有网友评论：“看来是红包给的少了啊，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医生治病救人？怎么不去死？” “那个医生不是没死吗？我们愿意众筹给患者打官司。” 恶语伤人六月寒。 ...... 那些人，甚至没有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宋熠就是断臂男子的主治医生。 她缓缓放下手机，无力感再次涌上来。 叶遥拍着她的肩膀，一个星期的沉默，换来的是恶语相向。 不用想也知道，在家里的宋熠只要上网肯定也会看到相关文章和评论。可早上，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没事人一样看书吃早饭，和她开着玩笑的。 第33章 元音一整天挺忙的, 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也没空管这些。下午部里开会, 领导在发言，说些最近上的节目的收视率的问题, 批评了好一帮人。当然那些数据好的, 买了热搜被diss的也批评了一帮。 她坐在后排听着, 感觉能被批评的说明也是进了领导的眼的，她目前连被领导记住脸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 她手放在膝盖的笔记本上, 攥着一支钢笔, 在上面写写画画, 也不敢看手机。后主任又问到他们的节目的拍摄进度问题。 张莉馨迅速的做了总结报告，拍摄进度已经过半, 下半年的档期绝对可以上。 主任说：“最近你们跟拍的三院出了点事，你要搅合进去。纪录片是严肃的，绝对不可以被网友抓住话柄，说你们提前炒作。” 张莉馨保证：“绝对不会。官博没有转评任何文章，包括组里每个成员的私人帐号, 也是不允许参与的。” 主任摸了摸光熘熘的脑袋壳, 说：“这就好。台里把今年的口碑项目就压在你们组上了，不要掉链子。”这是委以重任。 张莉馨和老刘顿时激情亢奋, 一同保证, 这会儿倒也没了嫌隙。 元音埋着头, 发现纸上胡乱勾画的全是宋熠的名字, 一个“熠”字，被她写了好多遍。她一直到上高中，认识宋熠，才能清晰地把这个字写对。以前学习不认真，尤其是学语文，仗着自己手写体好看，初中就开始写连笔字了，非常潦草，导致越写越忘。 后来认识了宋熠，她问是哪个“yi”字，宋熠当时沾了一点杯子里的水，手指在干净的桌面上写下这个字。说：“下面是个白字，不是日。高考若是因为写错字被扣分，就太冤枉了。” 元音心里暗自乐了，他的名字她是不会写错的，还偷偷问：“这个字笔画这么多，小时候被罚写名字肯定很累吧。” 宋熠说：“我没有被罚写过自己的名字。” 元音记起来了，听妈妈说她教的班，这个宋熠是高中直接保送上来的，从小到大，成绩好得不得了，据说智商在140往上。 元音讪讪地，揭自己的老底，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还好我的笔画简单，小时候被罚写很多次也不累。” 第80页 宋熠笑：“你还挺骄傲？”笑容里有一丝丝的宠溺，像对待一个小妹妹。 那是他第一次同她开玩笑。 散会以后，张莉馨找到元音，她知道她的微博帐号。 “把你微博上的东西删了，不要提这件事。” 因为网上骂声一片，元音上网的时候也跟着槓了几句。其中有一个小v对这事件持怀疑态度，用调侃的语气说：“呵哟，期待反转。” 人家并没有为医院辩解什么，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中肯的。元音却心怀感激。 她转发并且点赞了那条微博。 元音的私人帐号是用来发平常的日常穿搭的，仅仅露过一次脸，但是粉丝并不知道她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 因为进入电视台工作，是要向上级报备自己的社交帐号的。所以三次元的人知道她的id。 元音不想删，“是我的私人博。” 张莉馨：“那也不行。”见小姑娘坚持，猜测她是不甘心，便安慰说：“这件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最终定论倒向哪里。也不一定没有医院的责任。你现在发这么一条也没什么用。你的私人博帐号质量还挺好的，好好经营，不要瞎搞。” 张莉馨态度坚决，元音只好删了微博，回到自己的工位。 今天难得能准时下班，组里成员今天聚餐。临下班的前半个小时里，大家都摩拳擦掌，化妆上厕所背包，等时间一到，打了卡立马冲出去。 元音没什么心情去浪了，她的微信还登在电脑上。看着已经被她置顶并且标星的宋熠的头像，点开跟他打招唿，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哥哥。喵喵喵~~~~” 好一会他才回覆：“怎么了？”后加一个无奈的表情。 元音扬着嘴角： 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但是好饿。 宋熠： 吃点饼干垫垫， 看你包里。 元音翻开链条包，果然躺着一袋全麦饼干，还有坚果等，都是小袋子装的，在她化妆包里。 怎么会有？ 她问宋熠。 宋熠： 早上无聊放的，看你饭吃的少。 宋熠有这习惯，完全是小时候照顾妹妹，孩子容易饿，得经常给小书包里装点口粮。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元音的心里直冒泡泡，一天的不愉快扫去不少。 叶遥喊她快点收拾东西，去吃饭。元音说：“不要啦，我今晚回家吃。男朋友一个人在家，我要陪他的。” 她问宋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带回来咩。” 宋熠坐在阳台上，看着书，悠闲地给她回着消息：“不用，把嘴带回来就行。” 回来直接吃饭？元音猜测是他们家的阿姨过来帮忙烧饭了，前几天阿姨也来过，烧完了就走。 她又给他发消息：嗷呜呜，好开心呀。 但宋熠就没再回了。 他有一个习惯，就是聊天最后，元音要是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表情或者语气词，他多数是不回復的。 等到家时，才发现房子里静静的，门口没有阿姨的鞋子，宋熠的手机丢在沙发上。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 她脱了鞋子，跑去厨房看。宋熠腰上繫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端着碗，勺子盛了汤到碗里，然后尝味道。砂锅里是咕嘟咕嘟的声音，是肉已经炖烂了。 灶抬旁边已经炒好了三个菜，清炒空心菜，清蒸鲈鱼，玻璃碗里是水果沙拉。 听到声音宋熠却没回头，专心的尝着汤的咸淡，又往里面加了些盐。元音凑过去，原来是猪脚炖黄豆。还有山药。昨晚睡前她说今天晚餐要吃猪脚汤，他记住了。 元音没想到他会亲自做饭，毕竟是病人嘛。 “你出去了？”手放在他腰上，没敢趴上去，怕碰到他。 宋熠回头，给她餵了一口，说：”尝尝，咸不咸？“ 元音就着他用过的勺子轻轻地抿，挺好喝的，就是有点淡：“好像盐放少了。” 他笑，坚持说：“我觉得还好。每天食盐摄入量不要太高。” 元音撇嘴，那还问她干什么？ 她又问一遍：“你怎么好出门呀。”万一在菜场被碰着撞着可怎么办哟，埋怨完还仔细检查他的身体。 宋熠拂开她的小爪子，道：“没出去，网上叫的生鲜。”看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耳朵上挂了一个羽毛样的耳坠，他欣赏不来的那种时尚单品，回忆她说的话：“不是想吃肉了吗？在家无聊，就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最近看你都饿瘦了。” “对的，最近好馋。”她也笑。一扫整天的阴霾。 “去洗手吧，吃饭了。”给她开了水龙头，让她洗。 元音高兴，洗手的时候也调皮，有恃无恐。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巴，在自己家里，没外人，不怕的。但宋熠却不太热情地回应，只是催促她动作快点。 元音咬了会儿柔软的唇，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口红全印在他的唇上了，还是那种鲜亮的非常挑肤色的玫红色。 宋熠应该也是感觉到了，没话好说她。 她没主动说白天看到的网上新闻，宋熠也没说。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 第81页 饭后宋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元音捧着电脑上网。 白天张莉馨让她删掉微博后，她就不怎么高兴再登微博了。但今晚开心，还是po了一张晚餐的照片，配简单的文字：他做饭好棒哦。 立刻有粉丝评论： 元宝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是谁？男票吗？ 原来元宝不是单身狗啊。 元音傻兮兮地笑，她才不是单身狗好吗？她男朋友可帅了，人也好，还是个外科医生呢。 笑声引来宋熠奇怪的眼神。她是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的。 其实之前po 的几张穿搭照片里，已经有粉丝提出质疑了。那帮年纪小的女孩子眼睛可尖了，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被翻出来。 因为她之前是在自己的房子里，现在的背景则是宋熠的家。有的时候是自己对着穿衣镜手机拍摄，但下雨天光线不好的时候，会请宋熠帮她拍，懒得修图的时候会露出家里的摆设。 网友问：“元宝买房子搬新家了？还是怎么样呀？” “是在男朋友家里拍的吗？我看到玻璃反光出来一个高高的小哥哥的身影诶。” 元音没有回覆，说是和男朋友同居好像也不太好。 但是评论下面对她男友的猜测一直不断。 这一次，元音用了俏皮的回应方式，给一个网友：就不告诉你！ 这就是实锤了。 钟錶指针指向十点，宋熠关掉电视，去洗澡。 手机响了，是王耀光教授。他看了元音一眼，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自从宋熠受伤在家，王耀光是最火的那个人，一来是恼火那人伤了他，二来是气愤医院不作为的态度。 他出院的时候，王耀光和副院长都在。老教授气得差点跳脚：“我就这么一个得力的医生，被患者砍到住院，你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一个成熟的外科医生培养起来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金钱成本？”他指着宋熠，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孩子，十八岁开始读医科大学，到现在，三十多了，十几年的时间，除了在学校的四五年，其余时间全部贡献给这所医院了。多少次累瘫在手术室门口？到现在还没结婚。当初设立儿外科室，也是他坚定地留下来。我这样一个人才被伤却一个交代都没有。” 副院长一脸无辜，他是不敢惹这些权威的老教授的。 王耀光一气之下说狠话：“如果不给宋医生公道，那就辞职好了，医院都不能保证医生的权益，还有谁能？指望患者吗？” 宋熠全程没说话，不参与，心情烦闷却不挂在脸上。 医院给他放的长假，其实并不是给他时间养伤的，而是躲避风头。 他没做错什么，但医院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纯粹的地方。 尤其还是儿科这样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有患者家属要来看一看，讨论一番，哦，原来这个大夫就是当初被砍的啊？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把患者逼到砍人呢？ 这个医生会不会报復社会呢？ 他的手还能做手术吗？ 我的孩子交给他，放心吗？ 这样的决定对宋熠来说不公平。 却是平息矛盾最好的。 这场纠纷中，没有真正的赢家。即使医院赢了官司，也是伤了根本的。 副院长自然要考虑这些，只能牺牲个体。 王光耀问宋熠这几天休息地怎么样，宋熠低头笑，自嘲着说：“还不错，没事儿在家做做饭，等女朋友下班。睡得也好，神经衰弱都治好了。”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王耀光嗤骂道：“你小子倒看得开啊。” 不然能怎么办呢？ 王光耀说：“我这边还在想办法，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宋熠懒得提了，没有回应。 王光耀说：“你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要放弃，我不许。赶紧好起来回来工作。” 宋熠淡道：“你想多了。这么些年也没时间顾自己的私人事情，正好这段时间处理一下。” 王光耀问：“要结婚了？” 宋熠没承认，只说：“我不小了。三十几岁的人，耽误这么多年。是该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听他这么说，就说明心态还算是好的，王光耀心放下一点，“结婚了好啊，结完婚就可以好好工作了。” 宋熠：“......” 挂了电话，他没进去，手伸进裤兜里去摸烟。 下午在楼下买的。 他没有抽菸的习惯，作为外科医生压力是大，但是他没有像别的大夫那样知道伤肺还要抽。 倒不是怕死，只是想着一双冲着尼古丁和焦油的手，怎么伸进孩子的身体里？ 下午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盒。 已经抽了三四支了。刚刚接吻不愿意张嘴也是怕被她发现嘴里有烟味。 现在忍不住又抽一支。 元音洗了澡出来，抱着脏衣服去洗。发现宋熠竟还站在阳台的风口，背对里面，吞云吐雾。 什么时候抽菸了？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长裤，上身是白色的t恤，外罩了一件柔软的羊毛开衫。因为在家里，还是养病，就没那么讲究。 第82页 不过身架子好，也是好看的。 只是看着背影有些虚弱。 元音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拉开阳台门到他面前，问：“你为什么抽菸？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吗？” 宋熠也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忙把指间的火苗往身后藏，但是藏不住的，只好摁了。 元音又问：“你没回答我，你是大夫，注意身体你得给我做榜样的。” 说着她抖了一下身体，初春的天还是冷的，尤其是夜晚。 宋熠眼神闪躲着，“这儿冷，赶紧进去。” 元音执拗的眼神看他，他可是榜样啊，怎么可以这样？ 他推她，女孩子瘦瘦的小身体一场坚定地立在那里。 “进去说，好不好。” 元音却要哭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一支烟的问题吗？ 宋熠规劝无果，也自知理亏，只好脱下身上的针织毛衣，裹住她薄薄的睡裙。元音没要，推开他，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呜咽道：“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 然后把他拽了进去。 回到卧室，床上。 宋熠哄她，说是自己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还当着她的面，把剩下的一盒都碾碎了，倒进垃圾桶里。以后要再抽菸，就罚自己不能睡在卧室。 元音破涕为笑，说：“不在主卧，还是有客房和沙发的啊。” “你想怎么罚我？”他单膝跪床上，挑起她的下巴。 “还要罚你上厕所没有纸。”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这么恶趣味，宋熠简直想笑。说：“好，就这样。”含住她的嘴唇，也不管嘴里是否有烟味了。 元音擦擦挤出来的泪，热情地回应他。 宋熠也上了床，有些求饶地说：“最后一次，以后真不会惹你生气了。今天确实也是自己呆着心情不算好。” 原来，整晚的时间，开心的只有她自己啊。 宋熠，并不开心。他也看到网上那些东西了。 元音躺到他怀里，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玻璃心，“我不怕别人的看法。就怕你自暴自弃。如果连你都放弃了，怎么办？” 宋熠把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否认：“我没有。” “我和你在一起，也没那么需要照顾，有手有脚，也是大人了，无论怎么样，这些年自己都走过来了。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希望你好。”其实她现在仍心有余悸。 不是玻璃心。 她没告诉宋熠，其实看到他站在阳台低落的抽菸时 ，不是在乎这个行为本身。而是积压了一天的情绪，上午的负面到爆炸的评论，让她彻底崩溃了。 就像看到宋熠彻底被现实打倒一样。 好在他还是在乎她的。 接下来的几天，元音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宋熠呆在家里。几个朋友偶尔过来看他，一起吃个饭，聊一会儿。但是大家都忙，也不太能聊什么深刻的，尽量避免专业问题，给他添堵。 他自己也会下楼散步。元音让他没事走远一点，找年轻人打游戏，做运动。宋熠也是懒得搞，有那个时间不如看看书，睡觉。 笑称：“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喜好。” 说什么你们年轻人，也就相差七岁而已，怎么就跟隔了一个辈分似的。 宋熠调笑道：“怎么不是一个辈分？你出生时我上小学。按理说你该叫我叔叔。” 元音：“你不要这个时候占我便宜。我和你相差七岁，还比你妹妹大一岁呢，顶多也就算你妹妹。” “我有妹妹了，不缺。”从来也不想她做自己的妹妹，宋熠低头笑着，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妹妹也可以，都说长兄如父。” 元音：“你越来越过分了，难道还要我叫你爸爸吗？” 宋熠：“......” 斗嘴的时候，两人是手牵手在超市买东西，元音忽然抱了一下他的腰，“好啦，宋爸爸，给我钱，要付帐啦。” 宋熠无语地拿出钱夹。 别说，被喊爸爸的感觉还挺好的。 眼看着要一个月了，医院那边还是没有通知宋熠关于工作的事情。 同样他们也是着急的，医院缺人，事情没处理好，又怕出问题。 医疗事故调查取证还没结束，元音所期待的“反转”没来。 一天下午，元音没上班，在家里写剧本，宋熠洗了水果放她面前，一口一口地餵着，无意中问她：“二十五六岁，也是晚婚年龄。” 元音顺了嘴：“对的，婚假给十几天呢。” 宋熠说：“我也是。” 宋熠没表达什么，元音也没听出来，专心地吃水果。 娶她是必须的，过一辈子也是必须的。任何时候，爱她的心意都不会变。他是个低调又内敛的人，不表达，不代表他不在乎。 只是在考虑，自己正是在职业生涯最失意的时候，这个女孩陪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地鼓励照顾着。 该不该现在求婚呢？ 现在结婚对她来说是否公平。 等元音反应过来去看他时，宋熠已经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了。 袁少棋发消息问他，这次医院的外派是否要去。 第83页 宋熠不知道医院的什么任务，也没人通知他。但以往，很多下乡的活动王光耀都是捨不得他出去的。 繁琐又浅显的事情住院医去就好了，他可是最得力的主治大夫，也是王光耀的接班人，根本没时间。 宋熠说自己没想法。 袁少棋回覆：“院领导应该会给你打电话，今天会上讨论了，在徵求参与人员。你过去也好，可以给下面的医生做技术指导，也没那么多烦心的事。” “就是时间有点长，要一个月。” 果然，袁少棋那边正说着，院领导就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如果宋熠去，他就是这个外派队伍里的大神级人物，下面医院的医生能学到不少。 院领导有些拜託的意思。 宋熠说自己需要考虑。 因为对他有愧疚，领导没有指派，而是徵求他的意见。 不知何时，元小姐已经眼巴巴地瞅着他了，咕哝道：“你要去就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好了。” 但听着语气，一点儿也不像能好的啊，宋熠想。 第34章 一周后, 宋熠出差。 元音在卧室给他收拾行李，叠了几件毛衣衬衫, 宋熠当时坐在电脑前上网，不忘提醒她：“多装些, 时间待的久, 回来估计都要热了。” “时间久？多久啊。”元音问。 “一个多月吧, 四十天左右。”他补充说。 元音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又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拿出来, 放进衣柜里, “算了算了。” “怎么了？”宋熠走过来。 “这么久啊？这哪是请你去的啊？这是要求你下乡插队吧亲, 我还以为像上次一样, 去个两三天一周就回来了。” 宋熠简单地解释道：“这次是不一样的。” 元音不高兴这样的决定，也后悔昨晚那么支持他了, “可是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呢。伤口还不能碰水，谁给你洗澡。” 宋熠挑眉笑，拍了拍行李箱：“来，进来吧，带你一起走。” 元音丧着脸：“明知道不可能, 你干嘛不买个大点的行李箱？” “哦, 这是我的错了。”他笑着捏她脸。 “.......” 但元音看得出来，宋熠的心情是好的。能出去, 至少是工作了, 不至于闷在家里他还是高兴的。 元音自然不好阻拦, 时间长也没什么的。宋熠很尊重元音的工作, 元音也会更加支持他了。 哪怕一直在下面的小医院里，只要没那么多危险的事情，她都不会介意。 第二天，宋熠推着行李箱出门，元音还没起来，眯着眼睛。他坐在床边捏她的脸：“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元音可怜巴巴说：“我又是一个人了。” 宋熠没说话。 元音勉强睁开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是关于两个人的，开口想要说。就看到宋熠一片清明的眼神，黑色的眼睛在审视她。 她忽然没了说的勇气。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啦。”她放弃。 宋熠倒是有话要说，“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呆着，有事儿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帮忙，我都说好了。他们平常不过来，你也可以随时找他们，反正也是退休了，没事儿干。” 元音点头，但哪好意思真去找呢。他们又没有结婚，连订婚都没有。 和宋妈妈也只说过两次话。很小的时候倒是在他们家吃过饭，但那么长时间过去了，熟悉感也早就淡了。 宋熠说：“不要像上次，偷偷跑回去。我不允许。” “知道知道啦。”元音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宋熠又给拉下来，元音再拉上去，两人就这么争抢了一会，他还是占了上风，亲了她的嘴巴。 宋熠走后，元音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习惯了两个人的同居生活，现在忽然要一个人买菜，吃饭，睡觉了，有点不习惯。 但想到他状态恢復，还是欣慰的。 不知道为什么，宋熠一直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她想，在乡下医院里，只是去教学，也不用上台做手术吧，应该不是很忙，怎么就不能多找她聊聊天呢。 元音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弹性大。闲下来的时候，会思念他。他在做什么呢？吃饭了吗？睡得还习惯吗？ 她给他发微信，都是六点以后才回復的。 说白天没带手机，放在更衣室里。 元音不信：“平常不是也带在身边，接听电话的么？” “那是工作手机，也只听电话，怕真有事儿耽误了。” “好吧，你忙吧。”元音觉得宋熠是在敷衍自己。 那边宋熠笑了，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在耍小脾气了。想来和元音在一起的这小半年，她虽然性格娇柔任性，可还真没发过什么脾气，包括拌嘴都没有。宋熠不擅长哄女孩子开心，顶多算懂女孩子。 本来还担心，要是某天吵架了，惹她不高兴怎么办？ “你在生气吗？”他认真的问。 元音不说话，过了几分钟才支支吾吾地，连斥责他一句都不忍心：“我见不着你，就靠网上联络感情了，可你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不怕我变心啊？” 第84页 “不能变心。”语气忽然变得庄重，说这话的时候，宋熠刚从教学室里出来，跟同事们告别，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一个小花园里。镇上的空气好，天色也漂亮，他仰头看星星，“我们都这样了，你是想把我甩了吗？那样我会很惨，这不好。做人得有始有终。” 话里带着点调侃的意思。还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 元音躺在被子里，也看着窗外，笑道:“现在是没有爱意，只剩下责任了吗。” 宋熠把不紧不慢：“这要问你了。反正我的心意一直没变。” 元音终于笑起来，有点开心了。 “你吃饭了吗？” “刚下班，等会去吃。讲了一天了嘴巴干，没有胃口。” “那还是要吃饭的。”她说。 “知道，顾好你自己吧，傻孩子。” “哼！”她翻了跟身，手习惯性地去抓，便把他平常用的枕头抱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枕头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柠檬味洗髮水。 “宋大哥，哥哥~~~”她嘴里溢出来低低的一声，有些qingyu的意味，其实毫无意义。 “怎么？”宋熠轻声回应。 “好想你哦。”她不好意思地说出来。 “嗯。”他拨弄着手机，“在做什么？” “已经洗完澡了，准备睡觉了，躺在床上。” 宋熠一想到元音现在躺在自己的床上，或许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裙，吊带的，牛奶一样软软的小身体在被子里乱拱。若是他也在家的话，会闻到被子里全是她身体乳的味道。 他暗暗压制住内心的躁火。 受伤到现在没有亲.热过。包括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上夜班，同她一起作息少。顶多在家见了面只是亲亲抱抱而已。 “睡吧。”他说，“做个好梦。” “嗯嗯。” 一通电话，给元音带来不少抚慰。 跟加满了油的汽车一样，嘟嘟嘟地向前进，工作起来也更卖力了。 隔天，她收到一个顺丰的包裹，宋熠给的。 是他工作当地的糕点还有零食一大袋，元音拆了一盒云片糕，和他们这边的还不太一样。她一片一片的吃着。 看着挺多的，打电话问宋熠：“要不要给你们家送一点啊，好多的。” 宋熠：“不用。家里没人吃这种小零食。” “你妹妹沫沫会吃的啊。” 宋熠笑：“她有人照顾。我只负责疼你就行。” “......” 宋熠说：“医院旁边有家餐馆，老闆做菜很好吃。听说上了舌尖上的中国，可惜不能寄，有机会带你来。” 三院派出的这个医疗小组有十几个人，分别到不同的地方上去，其实电视台也有跟拍，领导比较体恤他们，觉得那边条件艰苦，没让他们女孩子跟组。只去了几个摄影社和两个导演。 元音说：“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 宋妈妈知道宋熠出差了，对元音也是多有照顾，来了他们的房子一次，是和阿姨一起的，说家里做了些滷味，做的多了，给她送过来一点。 宋妈妈说：“你周末不需要工作吧。” “不用的。”元音实话说。 “那周末去家里吃饭好吗？” 元音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来，只好跟着去了。宋熠的家和数年前没什么两样，一个旧的别墅区，房子里面的装修也没变，不过是添了几件新的家具。 壁炉上面挂着全家福，还有宋熠在上中学时期拿的市里游泳冠军的奖盃。少年穿着黑色的泳裤，高瘦，稚嫩的身体像一根铅笔，举着奖盃，内敛的笑。 宋妈妈说：“小熠的德智体美发展，都不错的。还有别的奖盃和奖状之类的，都在他房间里，你自己上去看哈。” 元音哪好意思兀自去啊。 忙说下次吧。 宋妈妈笑，招唿她去吃饭。 大家都不在家，宋妈妈解释：“你叔叔中午不回来的。” 元音问：“沫沫呢？”她和宋熠的妹妹是同龄人。 “她呀，就更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了几个亿的大生意呢。”说到女儿，宋妈妈很开心，笑容都更甜了。 其实和宋家的人相处很舒服，宋家的爸爸妈妈妹妹都是很温和的人，没什么脾气，待人坦诚。和她接触最多的宋妈妈和宋熠一样，是个温柔的妈妈。 元音陪她吃了一顿午饭，看上去是宋妈妈更加感谢元音，临走前拉着她的手，说：“元音，阿姨喜欢你，以后要多来哦。” 她忽然眼眶红了，总觉得这家人能把十分简单的寒暄说的那么温暖。“要麻烦您的。” 宋妈妈说：“喜欢，怎么都是不麻烦的。你不要拘谨，反正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元音笑。 宋妈妈对她好，给她带了许多吃的回去。说怕她平时工作忙，来不及做饭叫外卖也不好，就放在冰箱里好了。 本来说是送她去门口打车的，牵着她的手说话，走着走着，还跟她一起上了计程车，直接把人送到了家里。 晚上元音和宋熠说这事儿，她说：“你妈妈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她了。” 第85页 宋熠：“没事儿，以后有的是几十年的时间。” 元音抿唇，又去抱他的枕头，跟着说：“对啊，有几十年时间相处呢。” 她睡不着，就想拉着他讲话，又问：“你以后会和父母住在一起吗？” 宋熠：“我单身都不会和父母住一块儿，更别说结婚了。” “为什么？”她问：“你的父母会要求你吗？ “相互尊重。”宋熠说：“不是只有做儿女的需要独立的空间。父母也是同样。我爸妈他们没那么守旧，比我更需要隐私。” 这下元音就放心不少，她自知生活习惯不好，应该不为长辈所接受。 还好婚后不需要住在一起的。 但转头又想，他们竟在说婚后的安排了。 不知不觉间。 元音深唿吸，想鼓足勇气问他：“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宋熠。 到底没说出口，堵在了半道儿又咽下去。 宋熠问：“我什么？” “没什么啦，我要睡觉了哦。明天还要出外勤呢。” “嗯，睡吧。” 那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元音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是第二天，元音一直在想那件事。一但在脑子里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啊？ 她锤着脑袋。 宋熠说自己没想好要怎么求婚，后面竟再也没提了。其实她期待了好几天的，但一直没下文。 下班以后，沈绽青约元音出来吃饭，但是她自己临时又加班，得晚个把小时才能到。 “要不你先吃？给我带点儿回来，晚上我去你们家睡得了。” 元音可不敢霸占沈绽青，怕张立和她抢人。 “不用啦，我现在还不算很饿。现在外面逛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的。” 在商场一楼的专柜挑东西，她想买些护肤品给宋熠寄过去。他去的那个地方气候干燥，风沙也大，会很干。 导购小姐问：“给自己家人买的还是送人啊。”送人的话推荐礼盒装。 元音：“是给我男朋友买的。” 小姐姐把她引到一边的沙发上，问：“你男朋友是什么肤质？男士大多首选控油，收缩毛孔的。” 她想了想，说：“不干也不油，毛孔也很小。就是，他在的地方空气干燥，补水的吧。” 导购听了她的描述，说：“你男朋友皮肤听上去很好啊。” 元音不好意思了。宋熠真的是什么都好。 最后定下了一套补水的套装，三千多元。 虽然没有她自己用的品牌贵，但也是不少钱。 给宋熠花钱，元音是非常大方的。就像宋熠给元音花钱买衣服买鞋子也从不手软。 这一买就停不下来了，又给自己买了两套内衣，蕾丝的，透着小性感，是宋熠喜欢的款式。 然后去家居店，选床品。 最后走累了，去一楼休息等好友。 被巨大的珠宝gg牌子吸引。 是卖钻石的。 元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何不自己买戒指，去求婚呢？ 她真的非常，想和宋熠，结婚。 这个念头之所以强烈，是因为其中夹杂着怀疑。 宋熠没求婚，在一起的太快。 她不确定宋熠是否真的能陪她走下去。他已经三十岁了，而她小，人生也没经歷过感情，自然不能像他那样，感情收放自如。 尽管心存怀疑，她还是站到了柜檯前。 钻石是女孩子的终极追求。 看中了一组对戒。就在她要试戴的时候，沈绽青过来了，非要拉着她去吃饭，饿死了。 晚饭是火锅，沈绽青是被她刚刚的行为惊到了：“你刚刚是准备买戒指吗？” “对啊，喜欢了就买。订婚的时候可以用的。” 沈绽青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可以啊。还带女方买婚戒的，宋熠差这点儿钱吗？” 元音为宋熠打算，说：“我也不缺钱，身上的存款有大几十万呢。宋大哥的钱，可能会留给我们买新房子，或者装修用吧。”生孩子也处处要用到钱，当然，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打算和猜测。同单位的女孩儿，一般要结婚了也都是这个进程。都不是做生意的，没到富豪的程度，两个人的钱要一起算着花。 沈绽青回味过来：“等等，你俩这是准备要结婚了？” 元音默认。 其实只是她自己先准备起来而已。 简直跌破眼镜，想一想她和张立虽然是相亲认识的，好歹也是谈了一年才结婚。他俩，才正式确立关系四个月，就要结婚。疯了吗？这速度是乘了火箭垂直蹿出去的吧？ 元音手盖在她嘴上：“你小点声行不行？这要是被人家听到还以为我是逼婚的呢。” 因此结婚这个话题等到回了宋熠的家才说。 “所以，老宋那儿还没反应，姑娘你就先准备结婚事宜了？” 元音纠结：“宋大哥，应该是愿意娶我的吧。我也不是要占便宜，房子车子我也可以出钱购置。” 第86页 “我没说钱的事儿。”沈绽青：“宋熠提过要结婚的事儿没？你就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说到元音的伤心事了，宋熠提了一半就缩回去了。 “他说过一回，好像又后悔了。” 元音被搞得越说越没自信，没什么心情了，干脆去洗澡。 沈绽青说：“张立今天出差了不会来，我就在你们家睡了。” “哦，客房有床，之前也是我睡过的，你随便吧。”她去了洗手间。“好吧，是我一厢情愿了，我先把这事儿放下吧，省的给宋大哥压力，说不定他真的没想和我结婚。” “或者是没想那么快结婚的。”说实话，是有些快了。无数个想法和猜测在她闹脑海里过掉。 但在元音的心中，可不止是这谈恋爱的四个月。之前的七八年，他像兄长一样，家人一样的相处，在她心中都是有分量的。 宋熠的关心不是假的。 沈绽青沖了澡，盘腿坐床上，元音过去，两人聊天。 像在北京那样，难得的一次见面，她总是拉着她谈天说地。 沈绽青笑说：“那会儿你挺黏人的。” 元音：“哪有啊。就对你们这样啊。现在我是独立起来了。” 沈绽青：“不，和老宋在一块，你更黏人了。” “我们在一起，就不要再说宋大哥了吧，我有点气馁。”她躺下来，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沈绽青看元音纠结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 但一方面还要遵守宋熠的诺言。 当年她责问过宋熠，为什么那么对元音，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在外地上学。他说了缘由，也请沈绽青保密。 沈绽青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元宝，老宋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得体谅他的难处。包括最近的这道坎儿，也不是他第一次碰见了。” 元音惊呆：“宋大哥以前也被人砍过？” “说什么呢？”沈绽青一个巴掌打在她后脑勺：“我们这帮人，其实坚持下来做医生的，也就十几个。大部分都去医药公司，考公，或者去公司上班了。为什么大家不愿意做医生呢？这其中的难处想必你也知道吧。老宋还算幸运，聪明，家里的条件能够支持他坚持自己的理想。但这并不代表，他一路走来一帆风顺。” “刚进医院实习那会儿是忙和累，后来做主治，他是碰到不少棘手的病例的尤其是他那个科室，复杂的很。当然，也碰见过医闹，被无缘无故地指责不尽心做手术。就因为他拒绝收家属的红包。人家怀疑他的态度。” 元音头皮发麻。 “当然，收了红包不仅医院不会放过，患者家属又会指责了，这个大夫是个黑心肠。” “不止你一个人，大家活的都不容易。” .......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他的真心对不对？怕他对你太好，日后放手也会很快。” “这一点，我就要替他辩解两句。当年和你断了暧昧，不是他的本意。” 元音上高三认识的宋熠，那会儿他陪伴她不少的时间，会生出感情也是正常的。宋熠那样的男孩子，聪明，温柔，礼貌，懂得多，情商也高。自然是许多女孩子的梦想。 元音确认宋熠当时对她是不同的。 元音考上大学，宋熠给她的奖励，是一部手机。如果只是朋友，这份礼物太重了。 他没有明说，做我女朋友。但是摸着她的脑袋，笑：“在北京好好学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也会去看你的。” 因此那年的八月二十号，是宋熠陪着元音去学校报到，从九月开学一直到一月份春节，高老师生病前夕，宋熠去北京看她三次，平均一个半月去一次，从开城到北京的飞机是两个半小孩，动车五个小时。 他总是一天就来回。 没办法，他的学业与别的专业比，真的太忙了，比高中还忙，太多的作业，还有实习。 圣诞节那天，宋熠陪她，到了十点才去机场，临行前虚虚的抱了抱她，“下一次就是春节在开城见了。” 元音想把关系挑明了说出来，宋熠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不要着急，我会处理的。” 那句话应该是让她放心，一旦正式谈恋爱，所遇到的问题，他都会解决。 后来因为妈妈生病了，元音没有心情，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她清楚的记得，最后的那几次抢救，宋熠抱着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无论如何，他都会在的。 可是妈妈走后，宋熠就没再来过北京了。 即使去了也不见她。 元音想不通。 沈绽青说：“是高老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这是她最后的遗愿，她让宋熠保证，在你回开城之前，不可以在一起。” 元音的震惊无以言表，“为什么？我妈妈那么喜欢宋大哥。” 沈绽青：“就是因为你妈妈喜欢宋熠，也觉得这个孩子不错，才不忍心。” “？？？？”这是什么道理？ 沈绽青问：“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好不好，喜不喜欢？” “喜欢的，你们对我很好。” 第87页 沈绽青：“高老师希望我们能够照顾你，在她离开后，当你的哥哥姐姐。她知道你那个爸是不会管你的，爷爷奶奶也顾不上。她不希望你孤零零一个人。” “只有保持着这种距离，心思单纯了，关系才会长久。” “只是高老师不知道，那个时候宋熠和你的关系，就差那么一句话。” 那天，宋熠和他们几个去看她，元音去学校办理休学。趁她不在，高老师单独留下宋熠交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好。我放心把元元託付给你照顾。” 宋熠心下一动。 转眼，她又说：“但不是现在。我走后，元元就一个人了，我没有亲人就代表着这个孩子也没有亲人，好在你们几个对她不错，可是现在你们不适合谈恋爱。” “她还那么小，跟着我生活颠沛，对感情也是极度不信任的。你们还隔着那么远，以她的性格，若是你们之间有一点隔阂甚至分手，也就相当于她与你们这帮人都闹崩了。她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当头一盆冷水，浇在宋熠的头上。 临终人的嘱託。 对他来说，是对那段懵懂的感情的绝望。 “所以我要你你答应我，不要和她在一起。至少要等到她成熟，你们都可以妥善处理一段感情，才开始也不晚。” 宋熠答应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也没法对她交代任何一句话。 只能断了联繫。 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就没熄灭，他比她更加痛苦。 因为学业的忙碌，年轻时候的宋熠无法保证可以完完全全地照顾好元音。于是他也庆幸，圣诞节那天他没有开口。 就当之前一年的相处，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吧。 沈绽青说：“这些年，每次都是他拜託我去北京看你的，定期的节日礼物，那些钱，买的东西，也都是他给的。” “元音，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人于你有愧，那个人绝对不是宋熠。” 元音的眼泪啪塔啪的掉下来，枕头湿了一大片。 妈妈对她最后的关爱，是要她喜欢的人，停止喜欢。 这是最痛的，却也是最保险的。不至于让她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所幸宋熠对她的心意没有变过。 元音终于理解，那天他说，“我的心意没有变过。”是什么意思了。 哭得不能自拔。 她得到了大家的关爱，可和宋熠，也失去了那么多年。 她抱着枕头哭唧唧的。 沈绽青说:“行了，老宋不在家，你先歇会，等他回来好好撒娇。” 元音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不理人了，“你根本就不懂我。” “是诶，我要是懂你怎么还显得宋熠好呢。”沈绽青看她没出息的德行，就想抬槓。 当晚她就打电话给宋熠了，实在忍不住想听听他的声音，结果那边一通她就又开始哭了。 “你怎么了？”声音一如往常般清晰温和传来。 元音唧唧哇哇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你了，就是忍不住嘛。”她这样说，更会撒娇了。 这下可难倒宋熠了，“我看看过几天能不能抽个时间回来一趟，你不要哭了。” 呜呜呜，又是依哩哇啦的一顿。 她蒙上被子，不让沈绽青听到自己矫揉造作的声音，只给宋熠听。 宋熠想让她赶紧擦把脸睡觉了，可元音偏偏不，要和他聊天聊到睡着。 “你睡吧，我听着呢。”他也很无奈，他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了小孩子。 元音问他：“我在北京的那几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啊。” 宋熠心下被勾住，话到嘴边，也没几个字，说不出来。有苦难言，只好岔开话题求饶道：“这是跟我算旧帐了吗？” “是的，以后每一笔帐，都算清楚。” 宋熠很快承认，“是我的错，不该耽误你。对你疏于照顾了，以后会有补偿。” “哼。”她没有挑破。是没法说出来那段伤心的往事。 其实她是理解宋熠的，在年少时期放弃自己的感情，回归原位。也不仅仅是妈妈的原因。 若是现在问元音自己，是要当年和宋熠异地恋，可能会闹到不欢而散，也可能轰轰烈烈，还是在她回来以后细水长流一辈子。 元音肯定会选后者。 她想起半个小时前，沈绽青的话，“宋熠现在正是在职业生涯的低谷。他不敢对你做出承诺，并不代表他不想，也不代表他会放弃。老宋一直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只是你是他的软肋，他是怕你受委屈。怕在家影响你，才会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呆着。不然你以为以他的技术，各大医院都抢着要他，再怎么样他都是个香饽饽，不至于。” 早上沈绽青走后，她去了台里，申请去跟组外拍，也就是跟宋熠那一支下乡的团队。 她想去看他。 还是想和他结婚，陪着他。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她一定会和他结婚的。 张莉馨说：“你这个大小姐，怎么这么想不开？” 元音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若是组里不方便的话，那我就请假吧。” 第88页 “你想去我肯定不会拦着，反正那儿条件不好，还缺人呢，大家都不想出去。你乐意就去吧。” 工作就这样调动了。 元音当晚回家收拾行李，乘坐第二天的大巴走。 第二天一早，她就单独去了长途汽车站，因为是一个人，台里没有派车。 刚上了车，宋熠就打电话过来，说自己今天回去一天，马上就上车了，问她在哪儿，因为呆的时间不长，没那么多时间在路上。他下了车直接去找她。 元音忙说：“我申请了跟摄制组外拍，已经在大巴上了，大概五个小时就到你那儿了。”‘ 还好他提前打电话了。 宋熠说：“怎么忽然要来？” 元音执拗道：“都跟你说了啊，我太想你了，忍不住。”她说这话的时候，邻座的中年大叔啃着面包上来，还看了她一眼。 元音不好意思的用帽檐压住脸。 “你不想我来吗？” “不是。”他否认。“路上时间太长了，怕你不习惯。” “你去的时候也是这么长时间吗？” “嗯。是商务车。不是大巴。” “那也没差多少。”元音不在乎道：“你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最后宋熠退了票，在电话里叮嘱她，看护好自己的行李，不要在路上喝太多水，大巴上厕所不方便。 “到的是哪个站？” “我看看哦，是南站。” “好，到了打我电话，来接你。” “好嘞。” 元音挂了电话，还是有些激动的。过了会儿又一条简讯进来，以为是宋熠的，没想到是摄像大哥的，告诉她来哪个地点集合。因为人手不多，可能没法来接她。 元音说没关系。 她还是料想错了。大巴和商务车真的差远了，路途颠簸，车里的味道很不好，充斥着劣质皮革的味道，她从来没坐过这么长途的。 本想在车上画个妆，整理下头髮的，但完全不能动。一动就想吐，手机也懒得看。 要命的是在高速上还堵车了，本该五个小时的车程，拖了近七个小时才到。 宋熠的电话来了两三个，问到哪儿了，元音只好说：“还在堵着呢。” 宋熠安抚她：“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在这边等你。” 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了，元音饿得潜心贴后背，只能看着旁边的大叔的面包，暗自后悔。 下车的时候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走两步差点儿吐了。 她是个对自己要求高的人，首先去厕所洗了脸，化妆，确认完美无瑕才出来给宋熠打电话。 唯有不好的是身上的汗味有些重。 人山人海里，宋熠让她站在出口处不要动。元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啊，若是几年前两人就在一起，异地恋，应该也是这样。 第一面是在车站见到，可能会有些狼狈，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来接自己的那个人。 然后会拥抱，接过她的行李，带她去吃饭。 也可能会见了面，直奔酒店。 异地恋么，一炮也是不易的。 低头乱想的时候，脑袋被人摸了摸。宋熠走过来，站她身后，高高的个子笼罩着她。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运动裤，aj鞋，还有白色的冲锋衣。只是站在那里，简简单单的，就像运动品牌请来的模特。 很少看见他这样的打扮，想来他早上也是准备出远门，才穿了这么一套方便的衣裳。 元音仰头，笑嘻嘻的。 宋熠倒是上下打量她，手放在她肩膀上，笑着说：“来，给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手慢慢移到她的腰上，把她抱起来，这是要掂一下她的体重了。 他心情愉悦，语气也轻快起来，调侃道：“嗯，我这小猪真是重了不少。” 第35章 不仅抱了, 手托住她的腰离了地, 还煞有其事的掂量一下。 元音囧，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胖。” 宋熠笑，问：“哦？那怎么腰都粗了一圈？” “哪有，你不要冤枉我, 都是衣服的锅, 而且刚刚在车上太热了, 我身体肿一下也是正常的。”元音是个对自己的外貌提醒有要求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变胖, 或者腰变粗呢？ 宋熠不与她辩解，刚刚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过手放在她后腰上，捏了捏痒痒肉, 心也踏实了, 她到了自己跟前这种真实感让人幸福。 说：“胖一点也没有关系, 像小猪崽, 抱着舒服。” “真的？”元音又开心问。 “你说呢？” 情侣隔了这么久见面，自然要好好看一看的，对方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元音总是能想到当年，和宋熠分隔两地的事实。 也万分可惜，时光就这么白白熘走了。 她去看他的脸, 还有脖子, 以及其他露出来的地方, 宋熠就大大方方地给她看。他瘦了，也黑了一些。不过更有精神了，至少比在家里的状态好，“你好像瘦了呢。”她摸着他的手腕讲。 宋熠解释：“可能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和食物。” 第89页 “啊？吃的不好啊？”她捕捉到一两个字眼就开始担心。 “没有。”他说：“不要多想。生活工作一切都顺利。” 元音不太信，说道：“我刚刚下车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气候好像很干燥，路边的植被覆盖率很低，有好多尘土。你肯定不习惯的。” 宋熠瞧着她的巴巴讲话的小嘴巴，无情戳破：“是你自己不习惯吧。”真是个不能受苦的小姑娘啊。 元音刻不容缓地反驳，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其实北京的天气也很干，出门要擦好几遍面霜，我都适应下来了。” 宋熠笑道：“嗯，那你挺厉害的。” 元音：“你这个纯粹的南方人真是不懂啊。” 宋熠：“哦，这又是我的锅。” “......” 又有一拨的客人下来，涌向出口，宋熠把她的行李提到一边角落，给她时间整理自己。元音今天穿的是连帽衫，牛仔裤和皮靴，一副背包客的装扮，此刻正整理着腰带和领口，宋熠猜测待会她可能要求自己给她拍照发到网上去。 但元音整理好了也没说什么，还挨着他的身体，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好开心哦，宋大哥。” 宋熠垂眸，一瞬间失神。 看到她喜悦的模样。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和渴望，然后手绕到她背后，把那件灰粉色的帽兜盖在她脑袋上，小小的一张脸完全给遮住了，然后他低头。 唇贴下来，吮着她的下唇。 人来人往的长途客运站，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吻着她。 元音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炸裂，全身的触感全部集中到唇上，感受他略带干涩的唇瓣，还有湿润的舌头。 一直到宋熠的车上，元音的状态还是懵懵的，搞不清楚东西南北。 “我以为要坐那种电动三轮迴去。你哪里来的车？” 宋熠给她系好安全带：“单位的商务车不好开出来，这儿路窄剐蹭会很麻烦。我去租车行借的。”借的是一辆帕萨特，半旧半新，座椅也都是皮革的，有点破。 宋熠说：“本来还真想带你坐一坐小三轮，又怕你不习惯那种敞篷。用这个车还是方便些。” 搞得她很娇惯一样，元音看着没反驳。 就这条件，也是没别的办法。 宋熠请了一天的假，本想回去开城见她，没想到小姑娘自己跑过来了，在等待的这七个小时里，他没多做耽搁，先去租了一辆车。 虽然这个县城他已经呆了十多天了，但是工作忙，也没时间出来。趁这几个小时，他规划了今天，以及往后的休息时间，可以带她去哪里玩，有什么好吃的，干净的住的地方。就等她来，给她一个尽量完美的安排。 在宋熠的心中，元音有的时候还真是挺像自己妹妹的。 都是一朵娇弱的小花朵，可不能受一丁点风吹雨淋。 元音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宋熠问：“饿了吗？” 元音说实话：“我早上出来很激动，什么也没吃。在车上的时候搜罗了一下，还是你之前给我塞的坚果，全部吃掉了。” 宋熠简直想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乱啊。 “我们先去吃饭，有想吃的东西吗？” “我都可以，你带着我嘛，做东道主。”她非常信赖他的。 宋熠手放在方向盘上，开玩笑道：“我就来十几天，恐怕a市人民不允许我代替他们做东道主吧。” 元音：“......” 宋熠给拿了注意：“这儿流行吃羊肉，带你去吃。” 羊肉煲边炉的确很好吃，元音想，但是吃完羊肉，嘴巴和衣服上会有膻味，若是下午他还要亲她的话，闻到她嘴里的味道怎么办啊？ 元音摇头：“我不要吃羊肉。上次你不是说医院旁边的一家餐厅很好吃吗？我们去吃那个吧。” 宋熠看着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其实他工作的医院已经轮换掉了，去了另外一间镇医院。他没说，直接开车带她去了。 元音发现这个上了电视节目的餐馆其实非常小，也非常不起眼。只有一个小竖牌子，上面写着xx电视台节目合作商家。 看着一点儿也不像网红店。 不过厨子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因为不是饭点儿，人不多，上菜也快。 做了几个不辣的菜，元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宋熠给她倒水：“慢点吃，小心撑了。” “不会。”她嘴巴里包着肉说。 宋熠：“等你反应过来自己吃饱时，过几分钟就会撑的。暴饮暴食也会胖。” 元音：“好吧。” 又开始说教了。 半个小时后，元音吃完了，喝着茶。 宋熠询问她的意见：“下午就要去工作吗？”工作地点是比这里更偏僻，还不在街上。 元音说话总是留三分，“下午去上班也可以的。时间自由。”宋熠端起杯子喝水，她又说：“其实不去的话也没事。” 反正在拍摄这段时间，他们的工作进度跟着医生们走。 宋熠提议说：“那下午就别去了，休息半天。” 第90页 元音有些小高兴的说：“那你也没有工作对吗？我们下午做什么去？”看看这个地方也没个景点什么的。 宋熠笑，低声道：“不做要紧的事，下午，我们就谈恋爱。” 元音噗嗤一声笑出来，很想问问宋熠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这么中二。 于是她点头道：“好的呀。” 宋熠拿手机看时间，说：“带你去当地的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买的。” 元音也站起来，问道：“是菜市场吗？我们那边的菜市场即使是乡下的也都是上午十点就结束了。” 宋熠上车了解释：“跟菜市场差不多，但也不太一样。这边的集市卖的东西很杂，包括衣服玩具都有。是按照农历的时间来，每逢初一初五初十，商户出来摆摊。也会去别的镇子，都是按照黄历。因为不是天天都有，所以收摊时间也晚，六点才结束。” 原来是这样，元音点点头。“有点像庙会。” 宋熠说：“差不多。” 本来是想带她去商场逛一逛的，但这个地方真的还没有像样的商场，当地人也是去市里买家里需要的大件儿东西。 到集市是下午三点多，人还很多。大多是妇女，老人，骑车带着家里的小孩子出来逛市场。商贩的东西都摆在地上，一一码好，给大家选购。 有花花绿绿的玩具枪，批发市场风格的棉衣，电瓶车挡风衣，墨镜，应有尽有。这些元音都不太感兴趣。 宋熠带着她往里走，碰见一个大爷在推着车卖烘山芋，油管被改成炉子，一个一个的小抽屉里，放着番薯。 老远就闻到香味，还有大爷的叫卖声。 元音眼睛盯着人家看。 宋熠问：“想吃吗？” “想吃。”她倒是诚实，眼神渴望，跟小猪没区别。 宋熠掏钱，买了一个小的，一百块大爷找不开，问：“微信转给我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二维码出来。 宋熠也是愣了一道，随即拿手机。真是网际网路改变生活啊，一个小地方，年过六旬卖烤红薯的大爷都会使用网上支付，了不起。 大爷给了一个塑料小勺子，元音挖着吃里面黄黄的心，非常甜。 继续往里面走，好东西还有很多。 有卖盆栽用具的，藤编制品。卖篮子的大妈，还兼职做小蜻蜓和小蚂蚱，惟妙惟肖。 元音一一都要买，不好装，又买了一个大号的藤编篮子，不贵，才十五块钱。 大妈的小孙子，两三岁的小男孩儿，穿着开裆裤，在旁边跑来跑去。元音盯着人家的小屁股看，被风吹得很干很红。这个孩子春天了还穿着棉衣棉裤，像个不倒翁，屁股倒是光着。她不禁想，家长怎么不考虑一下他屁股也冷么？ 还是屁股的皮厚？ 忽然眼睛被一只手掌盖住，小男孩儿的屁股蛋儿消失了。手的主人责问她：“看什么呢？” 元音笑，“看小屁股。” 宋熠：“不许看了，羞不羞？” “.......” 下午玩的开心，元音有些累了，宋熠因为起的早，又当了一下午的司机兼职导游，也是困。 元音想睡觉了，问：“我晚上住你的宿舍吗？” “医院安排的宿舍是两人间。” 元音为难，早知道就提前订酒店了：“那我怎么办呀？”摄像组现在也不一定有她住的地方。 宋熠笑：“不要担心，今天住外面，给你找了个地方。” 没想到晚上还有节目呢。 宋熠说：“认识的一个医生朋友，他太太在附件开了一个农庄，有房间。” “几间呀。”元音的意思是问，规模有多大。 结果宋熠误会她的意思了，说：“当然是一间。订两间不是浪费？” 好的吧。 元音不说话了。 去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在等着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遥遥看到一个男生站在铁门前抽着烟，宋熠把元音的行李箱拿下来。 男生是县医院的大夫，耳鼻喉科的。 听说宋医生的女朋友要来，中午就通知了自己老婆，给留一间房，宋熠也是第一次来。草草地打了招唿，便去餐厅吃饭。 但是因为今天比较忙，也是临时通知的，晚饭还没做出来，反正元音和宋熠中饭吃的晚，也不饿。 之前没细聊。 他的老婆和妈妈都在这边，孩子也在这里上学了。男医生姓强，强医生。 其实他之前是在市里的一家三甲医院工作的，因为妻子的身体不太好，需要休养，强医生担心城市空气品质不好，就和家人搬到了想下来。 一来这边安静，利于养病，二来他在这边的医院就没那么忙了，可以照看家庭。他们花了几十万租了农田，盖了房子，开设这个农庄。 宋熠笑道：“听着很好。” 强医生赶忙打断：“宋医生你可别羡慕我啊。你这技术，还是留在大医院里施展抱负，多造福大家吧。” 宋熠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这时，强医生的太太进来，问今晚钓上来的鱼怎么烧？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第91页 强医生笑道：“清蒸吧，鲜。” 强太太告诉厨师做法，农庄是没有菜单的，当季有什么就给客人吃什么。 宋熠给强医生的太太介绍道：“是我的女朋友，元音。” 强太太看着元音，一身时尚的穿着打扮，人长得也非常好看，脸上带着笑，一看就特别好相处：“长得真好看。原来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啊。” 这是把两人都给夸了。 元音不好意思了，宋熠倒是跟人家攀谈起来。 强太太问元音是不是来探亲的，元音说：“也是来工作的，跟拍开城三院的医疗辅助小组的。” “在电视台工作吗？” “对，是拍一个纪实类节目。” 强医生也有兴趣，说道：“那挺好的。多拍一拍，也有助于群众多了解医疗行业。多点理解嘛。” 吃过饭，强医生要陪放学的儿子夜钓，邀请他们两人一起去。 宋熠给元音穿上外套，“小心掉脚下。” 从库房拿了钓鱼的工具，又给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电。强医生和太太都直笑，说：“宋医生，你是带了个孩子出来的吗？” 元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主要是她做事儿也迷煳，经常被宋熠讲，不带脑子出门。 鱼塘边钓鱼的客人其实不止他们，还有另外两三个。 元音和小男孩儿蹲在地上，看着平静的水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宋熠和强医生则坐在椅子上聊天。 男孩儿说：“鱼上来了。” 元音看见，是宋熠手边的那个。他迅速一拉，一提，一条半大的鱼便被拉上了，丢进身边的木桶里。 强医生说：“这个明天做给你们吃，今晚在清水里过一过。” 元音则是看着湖面，荷叶，菱角，说：“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 宋熠给她递过来一个眼神。 她笑笑，去看小男孩儿，“你知道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吗？” “当然知道。”小男孩儿说：“我上学期学过这篇课文，要全文朗读并且背诵的，姐姐，要我背给你听听吗？”他想炫耀。 元音一听课文就头大：“不用不用啦。” 强医生饶有兴趣：“你爸爸我愿意听，来背给我听听，顺便把《背影》也背一遍。” 男孩儿：“老师又没要求背《背影》你这不是你难为我吗？” 父子俩斗嘴。 ...... 宋熠以怕元音吹风感冒为由，牵着她的手去了房间。 元音说：“我还不困。” 宋熠低声在她耳边笑道：“老闆娘告诉我，晚上热水供应有限，我们先洗澡。” 元音脸一红，“哦，那是要赶紧洗的。” 宋熠看着她，笑了。 可等到他们回房间，还是晚了一步，元音脱掉衣服，没沖两下，洗髮水和沐浴露都没打呢，热水就没了，稀稀拉拉的，往下滴着。 宋熠给她把暖气打开，用自己的睡袍把人裹住，“你在这边先坐，我去烧点热。”然后出了门，拜託老闆娘用炉子烧了一大锅热水，又拎了一个大盆进来。 “过来，兑点热水洗。不然会感冒。” 元音扭扭捏捏的，穿着他的大睡袍，抱着怀里的换洗袋，小声说：“我自己洗，你先出去嘛。” 宋熠垂眸，摸摸她的脑袋瓜子，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恩恩。” 宋熠出来后，帮她整理行李箱。发现她带了家里的床单和毯子过来，应该是担心这边的床褥消毒不过关，便换上自己的。 她的行李箱很大，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睡衣也没带进去，他给拿出来放在床上，一眼便瞧见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没拆封的。 忍不住又笑了，这个小姑娘啊。 他无奈。 元音在浴室里洗头洗澡，还留了半桶热水给他。 看和镜子里热腾腾的自己，面颊粉红，髮丝濡湿，胸前的锁骨很明显。她捏捏自己的脸，忽然陷入纠结。 还有羞涩。 磨叽了很久都没有出来，直到宋熠铺好了床，在外面拍门：“元元，不要洗太久，会感冒。” “我马上出来。”她惊慌道。出去前，再次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问题，才拉开门。 第36章 宋熠站在门外, 看着模煳的小身影，笑道：“慌什么，我不是在催你。” “我知道。”元音拉开了门，低着头出现在他面前，微微侧过身, 出来了。 把睡袍领口捂得严严实实的, 垂着脸不肯看他。宋熠被她这一动作搞得也有些紧张了喉结滚动, 手放在门框上说：“去休息吧。” 元音：“嗯。” 她看到打床前有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泛着红光, 宋熠说：“这个房间的空调好像坏了, 我跟老闆借了一个取暖器。晚上睡觉不要冻着。” “哦。”她挪到床前坐下，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宋熠整理好了, 化妆包和睡衣，充电器都放在桌子上，还有那个小盒子。 她顿时脸烫了起来。 宋熠没看到她的表情, 自顾脱了上衣, 背对她, 露出结实的后背。那条刀疤已经癒合, 但是留下长长的红色印记, 还有针缝的痕迹。 第92页 天色还早，不到十点。这么早就睡觉吗？ 不过，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大老远过来还要加班工作么？ 元音坐在床上发着呆。 宋熠笑, 叮嘱：“把睡衣穿上进被子, 现在天还是冷的。” “哦, 好。”她听话的抖开被子，缩进去。宽大的睡袍翻了一个角，腿露出来，白白细细的一截，非常匀称。 宋熠瞥见了也没出声，心躁了下，独自去了浴室。 等他也洗好了，元音已经坐在床上。把灯都关掉了，只留下一个小檯灯，发出昏黄的亮光。 宋熠也走过来，很自然的掀起被子上床来。 元音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在看视频，全神贯注。 宋熠看了一眼桌上的套，没说话，也随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摸了本儿书出来，像在家里一样，两人开始了睡前的阅读。 偶尔会说两句话，宋熠让她把胳膊放进去，元音一会儿要喝水，一会要充电。 宋熠问起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有没有碰见什么事？ 元音说：“有一次忘记带钥匙了，打电话让夏绽青来的，幸好你在她们家放了一把备用的钥匙。不过我被她骂了一顿，说离开你我就是个废物。” 这件事宋熠早已料到，他思考了一会说：“等回家我换一个密码锁，就不用担心忘带钥匙了。” 元音：“唉，我也是真的没脑子。” 宋熠摇头：“做事细心些就好。” 元音坐起来，“之前我在北京一个人住的时候，晚上有次忘记煤气灶上烧的水，直接去睡觉，差点儿煤气中.毒呢。” 宋熠又气又心疼，心想她一个人总是让人担心的。但还是完完整整地长大了，便十分庆幸。 “你一直这么迷煳吗？” 元音否认：“也不是啦，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很牛逼的好不好，因为没人可以依赖，不得不独立。如果有人的话，我就懒了，时间长你就知道了。” 所以，宋熠就是那个被她依赖的人。 他轻飘飘地说一句：“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懒惰。 元音面儿上挂不住，哼唧了一声，不再讲话。 宋熠又说：“依赖男朋友也没什么错。” 元音默默地笑，不给他看见。 又看了会视频，元音困了，宋熠问：“要睡了吗？” “嗯，有点累了。” 宋熠也放下书，被子拉了一下，道：“那就睡吧。” 元音说：“不要关灯。” “嗯，不管，知道你怕黑。” “也认床。但是你抱着我睡，应该会好一点。”她眨着眼睛，伸出手，求抱抱。 宋熠只是摸摸她的脑袋，没说话，把人拢进自己怀里。 宋熠抱住她之前，知道她的睡衣没有穿。那么这一层薄薄的他的睡袍下面，就是她曼妙的身体，小小的，软软的，在他怀里蠕动。 是累了，没太多的力气做什么。也因为她没有主动的意思，宋熠作为男人，担心一见面就要做，会不会显得他只是想着这件事，太过轻浮，女孩子要怀疑你的真心了。 小姑娘几百公里投奔他而来，只是因为想念他了而已。 他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放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两个身体紧紧贴着，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扑通扑通。 元音仰头，在被子里说：“我的心跳好快。” 宋熠问：“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说：“你摸摸看。”说着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果然，跳的很快。 他的手没拿开。 元音爬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最不能忍的，就是太想你了。“ 他笑：“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不是见到了吗？” 元音脸埋进他的脖颈处，明知故问：“你烦了吗？” “不会。”他调整了一个姿势：“永远也不烦。以后就这么黏吧。” 宋熠挺喜欢这样的，虽然他也不明白元音为何突然之间对他这么热乎。 但这样挺好的。 其实她想说，我们要不要考虑结婚？ 嫁妆我自己都准备好了，你的工作，你的理想和抱负我全然支持；对你的聘礼没要求，给我一个地方住，一张床睡，一天三顿饭，你能陪着我就好了。 这些我自己也能挣。 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怂了。 然后，鬼使神差的，她松开他爬起来，坐在床上，除去了身上的睡袍，问他：“好看吗？” 指的是她身上穿的内衣，墨绿色的。 蕾丝的，只有一点点的布料，将将盖住该遮住的地方。 墨绿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柔嫩，像牛奶。 小小的身体在昏暗灯光下，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细细的胳膊，瘦弱的肩膀，略带骨感的腰肢，可以清晰看见肋骨。娇小的胸脯却骄傲的挺立着。 真是个磨人的小狐狸。好美。 宋熠感慨，可更关心的是她冻感冒。 于是老人家宋医生煞风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掀起被子，把她裹了住，然后把人往下压，小姑娘又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胸前了。 第93页 元音纳闷，却是羞耻多余寒冷，心虚的问：“是因为不好看吗？” 他还是那样温和的笑，腿夹紧了她的腿，问：“你说什么好看？” “......”她支支吾吾地，找出些说辞：“我......还有新衣服......”她明明记得这是宋熠喜欢的风格啊。有次她在网上挑选内衣，是一个熟悉的牌子的，只要挑款式就好。 她纠结着，宋熠无意间看到了，说：“那件吧。” 是一件非常性感的款式。 后来，每一次她穿那种风格的，他也都是慢慢的解开，并不着急，甚至是让她穿着内衣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 半晌，宋医生说：“都很美。你美，衣服也很好看。” “......” “喜欢吗？” “喜欢。”宋熠低头吻她的唇，含着，吮吸着。忽然她的身体失了重，是腰被他抱起来，捧在宽大的掌心内，头也离了枕头，方便他的亲吻。 如她所料，尽管只有小小的一点布料，宋熠没急着脱掉。 身体黏着身体，挨在一处，像连体婴儿，怎么也分不开似的。 他总是这样的，掌控着她。 元音脑海里电光火石，什么都散落了。 心中忽然奇怪地冒出一句话：“轻拢慢捻抹復挑。” 宋熠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磨着她，捻着她。 忽然嘴唇咬得重了，元音不小心溢出声：“啊！” 尖尖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划破安静的夜晚。 宋熠笑着，脸挨着她耳边的髮丝，吻着，手捂住她的嘴巴，喘息道：“乖孩子，不要叫出声。” 元音：“......” “这房间隔音不好。”他轻声解释。 尴尬，万一被隔壁的访客听到了怎么办呀？可是自己又忍不住呢。 她急的要哭出来，羞涩，难堪。 最后全被宋熠的唇堵了回去。 最后的记忆是，那只躺在桌上一晚上的盒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切结束之后，他用温水湿过的毛巾给她把身上擦拭干净，才抱在一起睡的。 相爱的两个人，哪怕因为长时间没在一起生活，些许陌生了。但凡一个眼神，一个亲密动作，也能立马亲密如初。 元音实在太累了，宋熠早上叫了她好几遍，都没听到，包括她手机上的闹铃。 强医生的太太在楼下喊宋医生：“下来吃早餐啦，宋医生，让你女朋友赶紧起来吧。” 农村这儿起的都很早，乡下空气好，可以出门熘达一下田地，唿吸新鲜空气，也趁太阳没出来把农活做了。 可是元音就是起不来，她也想睁眼睛，是床太无赖了，死抓住她不放的，还用温暖的被窝诱惑她。 不是元怂怂的错。 宋熠替她跟主人解释：“她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的通宵，没醒。”从没说过谎的宋医生，为了元怂怂，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总不能说是昨晚累倒了吧。 强太太：“是这样啊，那就多睡会吧。我让厨师留一份早餐出来。” 宋熠说：“我端进来，给她在床上吃吧。” 强太太：“你们俩要不要这么甜啊。” 宋熠笑，淡淡地说：“没办法，她有点儿懒。” 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强太太偷笑，没戳穿宋医生的揭短。这根本就是宠溺嘛。 宋熠把早饭端进来，掀开一点被子露出她的脸，轻声喊着：“元元，起来了。” 元音往床里滚：“不要，我再睡一会儿。” 要放在平时，让她多睡两小时也没问题。但是今天不行，他们一早还得赶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是他们的驻点。班车只有两次，错过了早上九点的，就得等到下午四点半了。 第37章 宋熠在她耳边说：“要快点起来了, 班车上午只有一次，不然要耗几个小时，我今天还有工作。” 元音努力的睁眼，露出半只脑袋：“不开车过去吗？” “开过去不方便，也不好还。” “那好吧。”她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春困真是要人命。要是平时上班, 她也是能起来的。可这种出差的活, 还真没那种严肃感，反正不用打卡, 她就喜欢拖, 拖到实在不行才会爬起来。 她在被子里穿内衣和内裤，宋熠把其他衣服拿过来, 然后又去收拾洗手间里的脏衣服，一起带到新的驻点再洗。 等他收拾完再回到房间时，发现元音穿着穿着衣服, 竟又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裤子都没穿好, 露出两条细白的腿, 十分耀眼。 他过去, 蹲下在床边，一时心动，拉她的胳膊, 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轻轻吻了一会儿, 元音喘息不过来醒来，与他相视一笑，眼睛湾得像月牙，柔柔的，亮亮的。 她“呜”了一声，还想耍赖皮，两条软若无骨的手臂搭在他脖子上，小声道：“可是我真的好累啊，好像都站不起来了。” “是么？”宋熠不信，伸手揉了揉她的腰，元音被嘎吱得很痒，不受控制地瘫在床上打滚，“好痒啊，不要弄我啦。”她笑着求饶。 宋熠拖过她的腰，又挠了两下，元音彻底求饶，狂笑不止，小力气打着他的胸脯，趁其不注意，滚到床的另一边，睁大眼睛，充满恐惧地瞧着他。 第94页 宋熠笑，递给她一只手：“好了，不弄你了。乖元元，真的要起了。” 他有些严肃地说。 元音这才摸摸索索地穿着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凑到桌边吃早餐。 今天下雨了，外面比昨天还冷。 宋熠看她要穿的衣服，是一条薄款的卡其色工装裤，马丁靴、还有小皮衣。 当下流行的酷风，但这样穿是冷的。 元音正扒茶叶蛋吃，笑说：“谁说我们对不起茶叶蛋的？我就吃！我要吃好多。” 宋熠没好话打理她任性撒娇，又去翻她的行李箱，发现里面全是裙子，七分裤之类的，能抵御寒冷的几乎没有。 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比美的。他默默地把她那件骚气的小皮衣收起来、拿出自己的冲锋衣。 元音吃好了早饭，擦擦手：“我好啦，我们走吧。” 宋熠给她套上外套，说：“今天风大。穿这件。” 一米八几的人的衣服，套在一米六几的人的身上，况且元音还瘦，像穿了件斗篷，她不满皱眉：“可是这样不配啊。” 宋熠说：“冻出关节炎，看你怎么说。” 某人闭了嘴，接受这个现实。 等走到房间外面，感受一下这风，她觉得宋熠说的有道理。这件儿不仅御寒，还挡风挡雨，不要太实用哦。 俏咪咪去看他，后者抿着唇，没说话。 去临时车站，买票挤上大巴，出了城镇区，车子开在国道上，一个早上匆匆忙忙，跟打仗似的。 路两边是绿油油的农田。 元音靠在宋熠的肩上，问：“那是什么？” 宋熠：“韭菜。” 元音：“……” 元音：“你不要欺负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那是水稻！”她看着生长形态，百分之八十的肯定道。 这下轮到宋熠嗔目结舌，四月份，外面绿油油的是水稻？他好笑地问：“你怎么这么傻？” 元音：“不对吗？你看看这叶子？而且一拢一拢的，就是稻子。” 宋熠说，“现在是四月，春季是小麦生长的季节。因为它比较抗寒，不出半个月，它就会长出麦穗，农历五月份就成熟收割了。” “这样子？我小时候可是在奶奶家栽过水稻的。你不要骗我。”她小声咕哝着，太丢脸了不肯承认。其实她脑子里是该知道这种尝试的，但问题是，她说话不过脑子啊。 “我没栽过，但这就是事实。”他笑。 “……” 两个小时的时间，元音窝在宋熠怀里沉沉地睡着，到了另外一个县城里，她才昏昏沉沉醒来。 宋熠说：“不要再睡了，不然今晚真得睡不着。” 元音揉揉眼睛，也觉得是这样。 宋熠把行李箱拿下来，再背上自己的背包，元音只有一个小包包凹造型。 宋熠的同事开了一辆车过来接，往镇医院进发。 元音又再次坐上了车，看看路两旁简陋的房屋，最高的也就两层楼，大多数是平房瓦房，木门破破烂烂的，有些人家的院子是敞开的，里面摆的乱七八糟。 也不是乱，就是东西旧了，还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前、手里拿着拐杖，脚下是一堆回收的废品，她一脚一脚地把易拉罐踩扁装进麻袋里。元音猜想可能是她在路边一个一个地翻垃圾桶捡回来，整理好再拿去卖。 一时有些心酸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干活。 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爸爸妈妈都很忙，家里雇了一个保姆，和奶奶轮流带她。保姆也是奶奶一样的年纪，是奶奶的老乡。 带她出去玩时，也会忍不住捡路边的饮料瓶子，然后攒起来卖。 妈妈知道保姆带她去捡废品一开始是不太高兴的，说垃圾细菌多会感染小孩子。但并未反对，也没斥责那个奶奶，反而是给元音准备了一双小手套。 妈妈体谅那个老人家里条件不好，经济很差。她总是寄希望于多赚点钱的，哪怕只有几毛几块。 但是卖的钱用来给她买零食了，那个保姆奶奶并没有独吞。 很久之后，元音稍微大一点，那个奶奶便走了。 据说她唯一的儿子在工地摔死了，也没赔到多少钱，一个家的顶樑柱，草草赔了二十万结束。怀着孕的老婆把孩子打掉，带着钱，离开了家。 那个奶奶伤心欲绝，她出来做保姆就是为了攒钱给儿子买房子，一下子也没了奔头。 后来元音没有再见过她，听奶奶说，老太太得了失心疯，神经病了，治不好，还乱咬人。政府已经把她纳为低保户，饿不死的，但她却不回家。 在大街上流浪。 元音每次想起那件事，就非常难过。 你永远不知道穷的人，到底有多穷。不仅穷，而且所有的苦难和悲剧，却还毫不怜惜地，更加眷顾地涌向他们。 她透过车窗，拿起胸前的单反拍了一张照片。 想如果有个人去管一管那个老奶奶，她得到相应的救治，再送到养老院去，应该不会那么惨了。 一路走来，又拍了许多的照片。 街道，民宿，小餐馆。等。 宋熠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去，在回復消息。 第95页 来接应他们的同事在这边呆了几天了，跟元音介绍道：“元小姐，你之前可能没接触过。这儿其实是全国排名前几的贫困县。” “啊？”元音惊呆了一下。持怀疑态度：“a省里还有贫困县？” 司机腼腆的笑着，一早就知道宋医生的女朋友在电视台工作，高材生。做编导的嘛，也不算普通职业，应该会心思缜密吧，他解释：“我没有在开玩笑哦，也是听当地人说的。虽然不在官方公布的贫困县的名单里，但这里确实，条件不好。” 元音没有不相信，就随便聊聊，“是的，我们台里是出了各地方的数据，的确不包括这里。” 男孩子说：“这个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已经是1960元了，但实际人均收入没那么高的，就我们现在在的那所医院里，大部分住院医的工资也只有xxx千。”最低工资再加几百块的餐补，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了。没有奖金，没有福利。 元音简直不敢相信，医生的收入都这么低的吗？现在她在电视台还是实习岗位，都比混了两三年的住院医工资高很多了。 一直听沈绽青说，医生的待遇不高。她也看过宋熠的工资，可能是主治吧，又忙。工资还好。 而且他的经济来源也不全是工资，元音没什么感觉。 怕拉仇恨，元音没说自己的工资。 其实实际去想，宋熠那么忙，像一头老牛似的，这说法一点都不为过。 这份付出与汇报是不太对等。 男孩子闲聊起来又问：“你们在电视台那种高达上的地方，是不是薪水很高啊。”他看元音穿着时尚又有质感。“我看那些明星啊，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万的收入，嘻嘻，想想还是挺羡慕的。” 元音解释：“我们也就是工作，拿工资的，不是同一个概念的，收入也没法比啦。” 男孩子笑着夸元音：“小姐姐你这么漂亮，随便演个电视剧，肯定也红了。” 元音被人夸得挺不好意思的。 捏着宋熠的裤脚，闷头笑：“我就当你是真心夸我了。” 男孩子羞涩了，不说话。 一直沉默的宋熠，听到两人谈这个话题，这才抬起头看元音，笑了笑，抬手指尖点了点她的鼻樑，宠溺地笑骂：“脸皮这么厚？” 元音：“......” 一路开到了医院，在食堂吃午饭。也见到了她和他各自的同事。 元音的同事不多，自然知道俩人的关系，而宋熠的一行十一二个人，有些意外。 一个叫小张的住院医，脸圆圆的，白白的，看着比宋熠年纪还大，谁能想到他三十岁不到。“元小姐之前在开城我就看出你不一般了，果然，和我们宋老师有关系。” “这哪看得出？”宋熠鲜少感兴趣来地问起来。 小张说：“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呗。” 宋熠：“......” 小张说：“之前我们几个私底下讨论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发善心，看上我们医院的大夫，能看上谁？大家都猜是宋老师。”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觉得宋熠的外貌条件好。 宋熠笑着喝水去，不再搭理他们。十多天的相伴，摄影师和医生在这异地，惺惺相惜，混成了兄弟。有时摄像大哥还交医生们摆弄机器了。 摄影机看着没感觉，当文弱的大夫们扛上肩头的时候，才发现简直能把人压趴下。 大家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元音混迹其中，和大家一起侃大山。 群众小张看着宋熠挺拔的背影，还有浓密的黑髮，纳闷儿道：“宋老师，你熬夜比我们多，你怎么不头秃啊。” 宋熠没好话回答他们，忙自己的去了。 元音接话：“可能他用了霸王？” 小张：“那我也要用霸王。” 刚刚那个司机小赵说：“我觉得不要了，你掉成光头挺好，至少看着脑袋圆圆的像滷蛋，很可爱。要是长了头髮，与普通人没两样，就只剩下丑这一个特点了。” 小张：“你能不能滚啊。”他用馒头砸小赵。 午饭后，宋熠被院里的领导叫走了，说正好有一批住院医规培，要他给他们去上课，“宋老师，拜託你了。” 他没来得及做停歇，元音还想问自己晚上住哪儿呢，好像这边的房子分配不够。节目组是住在外面的。 她一个女孩子出去住也不方便。 宋熠匆匆地走了。 小张说：“怎么规培还要宋大夫讲啊，不都是常规的讲课么？” 小赵：“这边小医院也做不了什么大的、难的手术，患者来了还是要移交到市里的三甲医院。这边也就看一些普通的小病，割个阑尾麦粒肿之类的，没有大医院那么忙，但是琐碎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碰到什么也不懂的患者，光是沟通就费了老大的劲了。有时候真的是说半天都听不懂。”小赵没什么耐心，也是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总是急切。 好几次都被大爷大妈弄得急躁了，你说他听不明白，还怪你。 这也不是谁的错，就是普遍的矛盾吧。 元音忽然想起来，问道：“一直挺想问你们，在病歷上写的龙飞凤舞的字，实习培训上也有写这种字体的课吗？” 第96页 两个小医生笑起来，道：“没有的，反正我们是没有。” 元音纳闷，那怎么全国的医生感觉都会一样的字体似的？也不知他们说的真的，还是要故意瞒过她这个外行人。 下午天气放晴，除了宋熠给下面的医生讲课，其他人好像都闲了下来。也不受这医院管制，他们相约下午出去玩儿。 元音他们组也是，留一个人下来，其余人全部休息！ 这敢情好啊，开着一辆车，去田野採风。 元音还煞有其事地搜索了这片风情地貌，摄像老师拍了一会儿，和一个男导演蹲在地头抽菸聊天。 说实话，元音刚下车那会儿，其实挺失望害怕的，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穷乡僻壤，估计吃不好住也不好，当然，住的地方还没落地呢。 说白了，她虽然从小家庭不幸，但跟中国最苦最穷的人比，还是好太多了。 至少她有机会生活在城市里，不是说农村不好。而是在城市生活学习，便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知识，从小收到的培养也不一样。这註定了起点不一样，往后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不一样了。 或许山里的小孩也有机会走入城市，成为这个社会的精英 ，像宋熠这样的大夫。 但是元音相信，他们付出的努力，绝对比城里的小孩多一百倍。 她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的，像写日记一样，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一点点灵感，心得，都要随手记下来。 耳边是同事们的闲聊声：“唉，等我有点钱，就来这儿抱块儿地，种点儿核桃啊，大枣啊之类的。太爽了。” 听着好像也不错。 啪啪啪啪下雨了，导演喊元音：“妹子别发呆了，赶紧回去了。” 可惜她还想多呆一会儿呢。 正好是五点多了，到了晚饭时间。 第38章 回去路上淋了雨, 身上穿着冲锋衣还好，就是裤子和鞋子在田埂上踩湿了，裤脚全是泥，下车的时候她抹了一把脸，回想这裤子的料子, 应该是浸了泥水就洗不掉了, 她有许多这样的衣服都只适合干洗。 导演还穿着黑色的轻薄款羽绒服, 笑说：“小元，你看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出来不用打扮的这么漂亮了。” 元音想了一下, 说：“没事，这衣服如果洗不干净就不穿了。”直接丢了算了。 直男导演直唿真的好不理解女孩子, “哎呀，压力太大了。你男朋友养起你来肯定有压力。” 元音沉默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 她是有点浪费了。 还想以后要是有了家庭了, 会有生活的负担, 肯定不能像单身那样为所欲为,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是要为家庭未来作打算。 回到医院天黑了, 车子开进后门，元音一下就看到宋熠了，他还穿着上午的衣服, 低着头玩手机, 因为个子高, 嗯，鹤立鸡群的感觉。 同事说：“哇，你男朋友好忠犬啊。” 元音心里划过暗暗地喜悦，嘴上还是说着：“没有啦。” 同事笑：“妈的，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不跟你聊了。” 元音也背了包下车，快速走到宋熠跟前、装作不经意的轻声埋怨：“干嘛要出来等呀，我又不会丢。” 宋熠瞧她得瑟的小模样，忍住不戳破，实则这丫头心里想着自己肯定特有面儿吧。他说：“那可说不准，这年头农村的人贩子多得是。被抓去卖了也未可知。” 元音：“把我抓去也是当老婆。” 宋熠收了手机，去握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补充道：“那可不行。说了好多遍。你不能成人家老婆。” 元音瞅瞅。 宋熠轻咳，淡定道：“好歹也餵了小半年，可惜我这么多粮食。” 元音：“……” 她就知道他要耍那了得的嘴皮子功夫。 元音说不过他，闷着头走路。 宋熠看她粘满了泥水的裤脚和鞋子，捏了捏她的手。 晚饭前摄像大哥和导演邀请元音和医疗组的男孩子们去街上的烧烤店，元音看看宋熠，猜想他很累应该没什么心思，于是她自己也不去了，说：“我在食堂吃饭就好，想早点休息调整状态。” 导演本是想拉她出去说今晚她的住宿问题，毕竟一个单位出来，他作为领导，有义务照顾好自己的下属。 见她和宋熠粘得紧，就没多说，继续装傻充愣，他相信自己不管，宋医生肯定会把自己的女朋友安置好的。 两人的晚饭又是在医院的食堂吃的，饭菜一般，元音吃了一点果腹就停下筷子。宋熠则是因为累了，嗓子干哑一直喝免费的汤，饭菜都没怎么吃。因为免费汤清淡，没油没盐的。跟白开水差不多。 吃完她就坐在桌边卖萌，托着手等宋熠。 “我今晚……”她说了一半，便停下来。 宋熠看她，却没深挖她话里的意思。 直到他起身，元音才说：“我去车上拿行李，待会跟摄制组的人出去。” 宋熠这才露出去一个开怀的笑，道：“说什么呢？” 元音：“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也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要装模作样的，却越说越委屈了。 第97页 宋熠拧过她的肩膀，好笑道：“不跟我睡，你想干什么？” “……”元音：“你们大夫，也没有给家属住的地方啊，哎，况且我还不是家属。”她别别扭扭地说着。 这话简直欠揍，宋熠听了半天，就听出这么个意思来，“你这孩子，这么拧巴的性格在哪儿养成的？以前没这样啊。” 元音柠檬精上身了，酸的不得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肯定变了啊。谁说这是拧巴了，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而已，还不领情。” 宋熠坦言：“你听话点，就算是孝顺我了。” 元音：“呸。”又占她便宜。 宋熠不由分说的拥住她，去车上拿了行李，前往医院给安排的招待所里。 这个招待所是院领导特别照顾给分配的，一般是给上面卫生部来的领导，别的实习大夫过来都是住宿舍，这算是给宋熠的一点也是照顾。 连带着医疗小组的人也跟着受益。 只是这地方太穷，条件确实一般，宋熠有些愧疚。 拿着带有门牌号的钥匙，房间里已经亮着灯了，实习生小赵抱着被子左右为难，主要是领导不知道宋熠带家属了，分配的是两人间，小赵还想跟别人一起睡呢，毕竟和宋熠一起有压力啊。但同伴们都说：“你去跟宋医生睡，别让他太孤单了。” 他被推推搡搡地弄过来，正对着床铺发呆。 宋熠也是意外，小赵一看到他手里还牵着女朋友，就获救一般：“宋老师，那我不用陪你睡了。” 元音挺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熠。 他也无奈地笑：“胡说什么。” 小赵抱着被子，背着背包，赶紧说：“有嫂子来陪你，我走啦。”也不听人劝，冲出门去。不忘关门：“你和嫂子好好休息哈。” 两人相互无言一会儿、宋熠问：“还要出去住吗？” 元音不好意思了，“干嘛说这些住”然后去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打量这间屋子。 宋熠这才上前，从背后去拥住她：“这儿硬体条件都不太好，委屈你了，回去给你补偿。” 元音摇头：“我来这里，是工作，也是陪你。又不是为了度假，一定要住大酒店的。”不在乎这些的。 她是有些懒，毛病也有些、俗称：矫情。 但有什么条件干什么事儿，元音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宋熠不多做解释，想给她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可偏偏到了这个地方，她还是跟过来了。 他垂眸看她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模样，惨白的灯光下，身体显得异常娇小柔弱。 忽然想到，自从和他在一起，元音似乎也没过过多少舒心的日子，不是在他忙碌的时候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就是碰见上回自己受伤，跟在眼前照顾着。 再有就是又到了这儿，来回奔波。 其实他给她的那一点点照顾，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能给。 他问她：“跑这儿来折腾什么？这么苦的条件，你们台里有大把的男人，怎么会轮到你一个女孩子？” 元音满不在乎地说：“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这工作，女孩子也是当男人用的。” 她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垫着脚，够他的唇，一下一下地啄着，“还有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想和我一起，就跑到大老远来吃苦。” 元音：“和你在一起，就不是吃苦。你不是可以照顾我的么、或者我也可以照顾你。” “我要你照顾做什么。”他笑。 元音心酸，说：“反正就想和你呆一起嘛。本来我们工作结束，我们除了在家里碰面，其实是没有多少时间相处的对不对？一想到我们中间那几年各自独自生活着，简直是白白浪费掉了，我就好难过。” 宋熠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也并不知道沈绽青和她透了底。 宋熠是善良的，他怕元音不理解妈妈，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些年是我不好，太自私了，没能力好好照顾你。元元，放任你一个人的这些年，我很后悔。” 话题不知道怎么变得这么严肃了。 他是真的后悔，且矛盾。 元音又去亲他，撒起娇来，试图赶跑所有的低落情绪，“宋大哥，我想洗澡了，这边哪里可以洗呀。” 她刚刚眼睛一直四处瞟，愣是没看见浴室。 “在外面，是公共浴室。” 元音洗澡的时候，宋熠就坐在外面帮她看着，怕有人往来经过。 他打电话给出去吃宵夜的同事，拜託他们带吃的回来。 元音洗好出来，抱着脏衣服，宋熠手里正好也捧着一口砂锅，里面是鸡汤。 小地方人也淳朴，老闆看一群大夫出来吃饭，直接把锅都借出来，吃完还回去就好。 他说：“晚上看你吃的不多，来，加个餐。”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温柔得过宋熠？ 元音坐在书桌前喝汤，宋熠拿了她的脏衣服在走廊，手机搜索那种面料如何洗涤污垢。 她说：“你们明天要干什么呀？还是讲课么？” 宋熠边洗衣服边说：“没有。明天安排去门诊。” 第98页 元音点头，熘过门缝，看他弯腰洗衣服的背影，说：“那我们明天也要正式开始工作了。” “嗯。”他想了想，又说：“这边一般都不会很忙，明晚结束后带你出去玩。” “好哇。”她开心。 万万没想到。 说好不忙的宋熠，半夜睡得迷迷煳煳是他，又被人一个电话叫起来，去急诊。 元音揉揉眼睛，他起身穿裤子，拍拍她脑袋：“你好好睡，我天亮前回来。” 元音看时间去，老天，是凌晨三点，让不让人睡觉啊。” 于是后半夜她一直听着外面池塘里的蛙声，再也没睡着。 第39章 宋熠到天亮才回来, 洗了脸和手上床，身上带着外面的露水气息，元音也是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冷飕飕的。 木板床因为他的一个动作, 嘎吱嘎吱地响着, 她闭着眼睛笑：“你不要闹我, 这床声音大，要不隔壁还以为咱俩早上干嘛呢。” 宋熠困顿, 只是迷迷煳煳地想寻找她而已, 听到这话，不免想入非非, 笑问：“以为我们干嘛？” 元音背对着，撅了一下屁股，顶他的腰, 反问：“你说呢？” 那人装傻：“我可不知道, 元老师指点一下……” 元音被他说的羞耻, 转身去掐他的时候, 发现宋熠已经沉沉入睡, 温热又粗重的唿吸洒在她脖颈的皮肤上，湿热一片。 她不忍心再打扰。微皱的眉宇，却不减英气。 却更令人心疼。 元音被吵醒后再试图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伴着青蛙叫起了床。小楼里静悄悄的, 三院别的小伙子因为要去门诊部, 打着呵欠拿着脸盆出来刷牙洗脸，颇有当年在学校的模样。 见到元音开门出来，小张脱口而出：“嫂子，早啊！” “……”元音扶额，又不是在江湖混兄弟。这一声嫂子生生把她喊老了，元音说：“小张，早！喊我元音就可以了。” 这时小赵含着牙刷出来，插嘴道：“你就让他喊吧，不然他连师娘都能出口。” “啊？” 小赵：“我们是跟着宋医生学习的。他也是我们这次外派大夫中，职位最高实力最强的。” 一听到这种话，元音其实是开心的。 小张问：“宋医生没醒吗？”他探头往屋里看了看。 元音说：“今早被急诊叫出去一回，才回来补觉。” 小张和小赵均是不知道，尤其是小张摸摸自己的脑壳：“我这头髮，哎……可预见的未来啊。” 他也主攻儿外。 洗漱完，元音也被导演喊出去开会，分配今天的拍摄任务。 会一直开到八点多，元音领了任务，回去吃早饭。 路上接到宋熠的电话，问她去哪儿了。 “导演喊开会。”她说。 “你看见我的剃鬚刀了吗？” “昨天早上你放在洗手间的，被我收到了化妆包里。”在农庄，临走前，她给收起来了。 “哦。”宋熠声音沙哑的回答着，应该是起身去找了。“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后，元音还抱着本儿慢吞吞走在路上，欣赏乡间美色。 忽然灵光乍现，化妆包里有宋熠不能看的东西，她竟然忘的一干二净。于是踩着小皮鞋，一路狂奔而去。 进门时脸充血红红的，头髮也乱糟糟。 宋熠正在穿衬衫，她看到行李箱瘫在地面上，被打开，心脏漏掉一拍，不见化妆包在最上面也没在桌上，“找到了吗？” 天知道，她真的太蠢了。问出的那一瞬间在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下了死刑。 宋熠没回答，反而问：“你怎么了？早上不要剧烈运动。东西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元音抹了把脸，道：“我没事。你刮鬍子了吗？”你他妈倒是快点说啊！她蹲在箱子前面。 “……”宋熠悠哉悠哉的，停了半天才说：“没。还没找到。” “哦。”元音闷下头，去翻，化妆包压在衣服下面，还藏的好好的，但她不确定宋熠是否在说谎，悄悄地把他的刮鬍刀拿出来放在桌上，“给你放在这里了。” 宋熠点头，然后出去了，表情一切如常。 九点，他去医院门诊，元音也去和同事集合，开始了一天的拍摄任务。 在医院的病房里，她见到了凌晨宋熠被叫走帮忙的一个病人，是个非常瘦弱的小孩子，她没好问是什么病，因为孩子的父母看上去都挺凶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对大夫恭敬有加。 小医院其实真的比大医院轻松多了，上午挂号排队人稍微多一点，下午几乎没什么人了。看的也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病，比如，孩子感冒发烧，大爷吃鱼被刺卡了，大妈在路上摔了一跤过来包扎。 倒是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缠着医生给开病假条，医生不肯，说并不需要在家修养，女孩子求了一番，医生根本没商量的余地，女孩子有些着急，说话开始难听，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说：“可是请事假要扣全部工资的啊，我一天八十块不就没了。” 第99页 她的同伴说：“没办法、谁让我们不认识人的，没法走后门！” 元音身后跟着的摄像大哥，其实并未靠近，便被女孩子斥责：“拍什么拍？” 摄像大哥：“……” 简直无语，我他妈前盖子都没开！ 这时在里面被骂的大夫出来倒水，也是生气：“什么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 当他看到元音他们，忽然想起来上面领导交代的，这几天有电视台来拍摄，大家注意自己的言行与服务态度，他忙收敛自己的脾气，笑道：“不好意思啊。” 元音说：“我们什么也没拍。” 医生放心了，说：“哎，现在什么人都有。我倒是也想好好服务啊，可碰见无理取闹还骂人的，真没法理智。” …… 导演早上开会理得一条主线，是拍摄一个老人和留守儿童，他们在这里跟了好几天，才採访到那位老人，他摔断了腿，在这住院，身边无子女侍奉，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每天给他送饭。 上午只有老人在病房，小孙女去上学了，老人看上去竟有八十几岁，头髮花白，面色黝黑，看上去穷穷巴巴的，连个水果都捨不得买。 午饭也捨不得买医院的，只吃家里的馒头和水煮白菜，元音看着那饭菜毫无食慾。 要不是护士说：“大爷，您儿子不是给钱了吗、有钱就吃点儿好的，不要苛待自己，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孩子。” 当时又有外人在，老人不好意思，才去让护士去食堂带了一份红烧肉、只吃了几块，剩下的捨不得，要留给放学的小孙女。 看着都让人伤心。 导演说，等女孩子放学再过来吧，因为老人好像听不太懂普通话，拍摄难道加大。 下午本以为可以闲下来，元音跟同事打听了露营需要的装备，留着宋熠不忙的时候两人去山上玩，那次下雨，她急匆匆地回来，什么景都没看成。 要说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在这间医院又碰见了一个闹事儿的，一看见有争吵声并且伴随着围观的人群，元音都有心理阴影了。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孩子，还有她的丈夫，公婆爸妈团团把一个女医生给围住了，倒是没打人，两位阿姨把女医生摁住，年轻男人举着手机要报警。 元音心想这又是碰见医闹了么？三个壮健的男人谁也不允许靠近，狠狠道：“谁要是来拉架，就一块揍了！” 穿家居服的女孩子哭红了眼睛，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的丈夫捏着她的胳膊，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阿姨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贱人，坑害我的孩子，看我不把你送进警察局。” 意外的是，女医生没有一句辩驳，捂着头。 元音揪心，心想上次宋熠也遇到过这样的处境，才受得伤，她想上去阻止。同事说：“你一个女孩子不要逞强，再伤着你了。先搞清楚状况。” “那个不能看着那个女孩子被打嘛？” 同事：“他们没有真的想打人，你看闹了这么久，他们家人手有多，想打早就打了，目前也只是薅了医生的头髮。 他们争论的时候，有一个男青年一个健步上去，去救下女医生。 却被爸爸踹回来：“王八羔子，滚！” 男青年眼见自己打不过人，灰熘熘地，若无其事走开。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警察来了，还有领导人物，院领导率先把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赶了出去，说：“走走走我，不要拍了。”又唿喝举手机的吃瓜群众，“赶紧散了散了不要拍了！” 警察一来，那一家人放开了女医生，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女孩子自己验出怀孕，便来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女孩子，孩子一个多月大了，她的肚子疼是因为孩子已经没了，赶紧做清宫处理。 那个女孩子和丈夫结婚好几年，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还是这样的结果，当天回家哭的死去活来，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女孩子情绪崩溃压抑，甚至向丈夫提出离婚。 两个人痛苦了一个晚上，女孩子已经预约了手术，钱都交了。并且塞了红包给大夫。但是丈夫不能接受也不肯放弃，心说要不去市里的医院再检查一遍。 女孩子说，还要再承受一次痛苦。 但还是去了。 这一检查倒好，闹了个乌龙。 她的孩子没事，还好好在肚子里。 于是在喜悦之余，他们来找那个规劝她打.胎的女医生算帐了。 若是真听了她的话，可能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要孩子了。 那家人恨那个收红包的医生入骨，无论她的诊断是不是故意的。 看那个女医生抱着头哭着道歉的模样，也不像假的。 元音心情复杂，接触医院的这短短几个月，她就接触了各种丑闻。 有好医生也有坏医生。 有不辨黑白的患者，也有无辜的老实人。 但她已经学会淡定面对了。 同事说：“农村医疗水平比不上大城市、自然服务也是没法比的。这事儿显然不是个例，越拍越心塞，对国内的医护环境也没信心了。”及时止步吧。 六点的时候，那个拍小学生的摄影师和小学生一起来医院了，当时元音正在车里上网购物，导演扣扣她的门道：“出来干活了。” 第100页 也就是记录之类的工作。 元音放下电脑出来，导演说：“你这干嘛呢？一天到晚花钱。” 元音笑：“买点过几天要用的东西。” “去山上露营？”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打听攻略？” “嗯。想和我男朋友去，绝对不会耽误工作。” “我知道。”导演：“你还要买什么？” “买手电，还有睡袋，帐篷，我怕山上有蛇。” “睡袋我理解、手电还不够用？” “我要许多，一两个不够的。” “干啥？” “不告诉你。”她神神秘秘。 “我猜猜，你想给宋医生一个惊喜吗？” “嘘！”她手指放在唇上。 “哟～～我发现，你们俩，真的是……” 元音不明白，追问：“真是什么？” 男导演酸酸地说：“互宠呗，下次台里要有恋爱真人秀，你去上得了。反正我估摸着节目播出、宋医生那颜值肯定小火一把。” 元音说：“我更希望，是他的职业、技术，被更多人理解，医生不要再受伤害。” “会的。” 当晚他们见到了那个陪着爷爷看病的小女孩，八岁左右，扎着两条辫子，乱乱的，头绳上的彩色都脱色了。 同事说：“待会要拍她，你给她扎一下头髮。”作为在场的唯一女员工，也只能落在她身上。 当她摸上那个胆怯的小脑袋上是，心底陡然生喊。 这个健康的女孩子，竟然比那个心脏有病的彬彬，还要瘦弱。 头髮都生虱子了，明显可见的是又小虫子在髮丝儿里钻，髮丝打结，梳都梳不开。还有她的衣服前襟油渍一片，黑乎乎的，指甲缝也是黑黑的。 不知道爷爷生病，她一个八岁的女孩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第40章 一瞬间, 鼻尖的酸涩窜上脑门儿。 小姑娘看着几个大人还有摄像机, 胆怯恐惧不已，她眼神不停的流转, 瞟向爷爷。 爷爷给了她一个笑，说道：“乖乖的。” 女孩儿这才放下心来，元音给她重新梳理头髮，又带她擦了把脸, 这才看清她的真实颜值, 小姑娘人其实很好看，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也是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只是皮肤不太好，是长期营养供应不足导致的, 脸蛋儿都皲裂了, 还有冻疮，之所以那么胖嘟嘟的，并不是真的胖完全是冻烂没有消除下去。 元音也是怕怕的，有点担心虱子会爬上自己的手腕里, 但看到她抬起头看她的眼神, 一时心酸加心软不已。 脸是洗干净了，但身上的衣服暂时没办法, 还有脖子往下的皮肤也都是黑黢黢的, 很脏, 元音一时也管不了。 导演让元音带着小姑娘先熟悉一下, 因为她很怕生，带着洗脸的时候很排斥别人，哪怕生人的碰触，也是一缩一缩脑袋的，看着卑微又可怜。 导演说：“拍摄不着急，你带她吃个饭什么的，一会儿就好了。” 于是元音领着小姑娘去街上的小餐馆吃饭，还有正好休息的宋熠，三个人找了一家包子铺，点了几屉小笼包，面条，粥。 元音说：“饿不饿呀？吃吧。” 小姑娘刚要伸手，又看看一直沉默着的宋熠，还有后面跟拍的摄影师，又害怕了。 宋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便放下手机，把粥给她面前推了推，柔声说：“我不看你。” 元音也拜託一边的摄像大哥：““先吃吧。”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拿包子吃，一口气吃了五个。元音本来还说用筷子卫生，想想放弃了，不要给她太多的拘束。 小姑娘一顿饭吃完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笼屉里还有几个包子，她看看大人们没有动作，用一种盗窃式的动作，放进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口袋里。 宋熠问：“是想带给爷爷吗？” 女孩子点点头。 宋熠招唿老闆，要了一个打包盒，又点了一些吃的带走。 回去的路上，元音牵了小女孩的手，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一板一眼：“我叫张向梅。” 元音说：“是叫梅梅，对不对？” 女孩儿忽然看向她，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小小声音地回答：“对！” 她尽量不去问关于她的身世，家庭，社交等，是留到正式拍摄和採访的时候的，现在只是要元音带着女孩子吃个饭。 她发现小孩子的心都是善良和柔软的。 只是一顿饭而已，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菜，短短两个小时，女孩子就对她敞开了心扉。回到医院赔爷爷，见到摄制组这么多人，她的眼神总是四处游走地寻找那位小姐姐。 之前和元乐由的相处也是，不过是一顿饭。 女孩子胆怯话不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看见那么多人，总感觉怕怕的。 反而是女孩子的爷爷，怎么讲呢，作为一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老人家很会渲染自己的悽惨。 其实他不用这样，光是听了他们的家世，就会压抑到令人窒息。 第101页 生活在城市里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会有这么惨的家庭。 老人其实只有七十几岁，只是看上去年纪大了而已。 小姑娘把带来的包子送给爷爷，又去开水房打水，才趴在一边的椅子上写作业，脑袋埋得很低，安安静静的。 导演和老人聊天，老人倒苦水似的，从自己年轻到现在所有的事儿都讲了一遍，毫无章法，絮絮叨叨。反正就是一个惨字。 他这辈子都没娶上媳妇，四十几岁的时候捡了一个儿子，一直养着。儿子也没咋上学，十几岁便去城里打工了，后来儿子娶了媳妇，是同一个工厂上班的女孩子。儿媳家里的条件也非常差，要不怎么会嫁给他儿子呢？ 这是老人的原话。 两人生了孩子以后，直接扔给了老人带，又出去打工了。 “他们嫌弃这是个丫头，不高兴。”老人直言不讳。 小姑娘抬起头看看爷爷，老人也毫不避讳。 元音觉得这话不该让孩子听见，七八岁的小孩子，是最容易叛逆和心思敏感的。 但看老人的态度，他是更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家庭处境，以及摆正自己的位置。 老人说：“他们也不想要我们爷孙俩了，一年也回不来一回，来了也是呆几天就走。” 导演问：“按时给生活费么？” “给。”老人说起自己的混帐儿子气哼哼地，“一年一千多。再加上我每个月一百多的低保，养活我们爷孙俩。” 导演：“………儿子做什么工作的？” “这咱就不知道了，厂里上班的反正。” 当天晚上，老人给儿子打了电话，但是那边关机了，事情就此作罢。 夜深后，元音本来还担心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怎么睡，会不会害怕。哪知她就脱了鞋袜，窝在老头儿的病床上，在他脚边蜷缩着睡了，护士见了也没说什么。 看着八人位病房熄了灯，元音的心里很不好受。 忽然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压抑，低落，情绪全部都是消极的。就像那个老头儿，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自己受创的身体，导演揭开的，是覆盖在留守儿童、独守大山的那一份孤独。 但现在这个社会，饿不死任何一个人，是事实。 她觉得自己在少年时期感受到的孤独，简直不值一提。 回去后宋熠被别的医生拉过去讲话，她简单地洗漱睡了，一直躺在床上，想自己适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情绪波动太大了。 没有宣洩的出口，就是难受，消极。 宋熠回房间她也没理，躲在被子里和同事聊天。还在医院里的同事说，就在刚刚，小女孩儿因为睡觉乱动，被爷爷踹了一下，现在整哭哭哒哒的呢，看着挺可怜的。 其实七八岁的女孩子，已经要开始性教育了，再怎样都不该和家里的男性长辈一起睡觉。 另外几个男人，也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 看着难受。 说能不能帮她家里沟通一下，然后父母带着去外地上学，长时间这样也不是办法。况且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不是孤儿，父母双全。 后导演讲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微信群里再次安静。 宋熠从外面回来，来到窗前拨开她的被子，“今天不高兴么？” “有点儿，被工作影响了。但是还好，我会自己调节过去的。” 宋熠笑，挨着她的身体坐下，去被子里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着，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儿了，老男人也不会说甜言蜜语，又不会举高高，只能拉着她，说些温软的，安慰的体己话。 檯灯下，元音反手去抓他的手指，不算柔软。指尖因为清洗的次数比较多，都被硷性强的肥皂伤到了，干燥，不会像她天天抹护手霜那么细嫩。 但生在温暖宽厚。 宋熠知道她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但临睡前了不想提她的伤心事儿，问起别的事情：“晚饭的时候光看你照顾那个女孩子了，现在饿不饿？”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呢。”元音侧着身，趴在他的腿上：“但现在好晚了，街边卖吃的都关门了呢。” “我忍住，就当减肥了！” 宋熠摸摸她的脑壳，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小吃，烤玉米，番薯，冰粉，还有一串冰糖葫芦。 元音一个轱辘爬起来吃东西，一边吃一遍说：“你这是在纵容我变胖。” 宋熠起身去洗漱：“都是杂粮，胖什么胖？” 元音：“……哥哥你最好了。” 本来在脱裤子的宋熠停了一秒，缓缓道：“建议你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了。” 作妖的声儿让人心麻！ 过了会儿，他说：“我们这个项目还有不到十天就结束了。” “要回去上班了吗？”她比较关心回去以后的问题。 “嗯。”他淡定道：“王教授打电话催我，说科室里忙，院领导也有意让我回去。” 元音开心之余又说：“现在没人的时候想求你了，当初为什么那么过分。” 宋熠没有太多表情，“人情是人情，工作是工作。没法去算计。” 第102页 元音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感觉憋屈！” “好了，乖。”他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又说：“后天是农历十五，天气也好，我下班早、去山上看星星吧？” 啊？元音也正打算这两天有所行动呢。她怕宋熠打乱她的计划，这个惊喜就给不了了。 说：“干嘛后天，我不要看星星。” “口是心非的傢伙。”他刮着鬍子，笑骂了这么一句。 元音跑过去，摸他的脸，捏他的鼻子，“可我真的不要嘛，后天有时间是吗？让我好好想想干什么不好吗？” 宋熠任她搓扁捏圆，宠溺道：“你想清楚了再说，回家以后我真的没机会陪你出来露营了。” 元音：“……” 宋熠又说：“这几天你一直收快递，都是这些东西，不就是想上山吗？” 妈的！被拿捏住了！ 第41章 元音揽住他窄窄的腰身, 下巴抵在宋熠的胸膛上：“好吧～”她的嘴角还有糖葫芦的糖渣，黄澄澄地, 粘在皮肤上, 她伸舌尖舔了一下，说：“好甜哦。” 她最近跟宋熠在房间里说话, 喜欢带这些语气助词, 哦, 呀, 哈。 嗲嗲的，像孩子撒娇。 偏偏宋熠还挺受用的, 回回语气都转折地异常柔软。 元音这才明白, 原来有男朋友, 两个人一起生活，还可以这样？ 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那个糖葫芦没吃完, 还剩了几颗, 被她插在杯子里，捨不得扔, 说：“明天再吃。” 她娇羞的笑一笑, 因为是宋熠买的, 他总是那么细心, 跟宠孩子似的。 黏在他身上玩了一会儿，宋熠去刷牙洗脸, 从背后拍拍她的屁股, “过来刷牙。” 于是, 两人一起挤到那个小小的洗手台前，刷了牙，宋熠湿了洗脸巾，给她擦脸，整理头髮和睡衣，过后元音回到床上、宋熠端着废水去外面倒掉。 再回到床上，聊天，亲密地抱了一会儿，人太累了也不会想着那件事，抱着亲着就挺好的了。 元音也并没有因为宋熠减少了性生活的频率而感觉不妥，光是被他抱着，在简陋的房间里，睡着木板床，也会感受到彼此满满地爱意。 不过宋熠这样的男人，即使没力气没心情做那件事儿，他也会仔细看你的表情，反应，吻着，抚摸着，抱着。 吻还都不是普通的那种，想着法儿的让你羞涩难忍，深夜、元音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心尖儿酥麻阵阵，娇嗔道：“好啦好啦。受不了了。” 宋熠闷头笑，掀开她的睡衣，又咬了她的肌肤，“你认真我可就真翻身睡了。” “可是好痒呀。”她的掌心渥了汗，脖颈，手肘心都是。 “哪儿？我摸摸。”他不信，手指缕开她攥着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把汗擦掉，放在自己的唇下亲着。 元音被他弄的痒得难耐，却也不忍心推开。 闹了一会儿。 宋熠从身后抱着她，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像两柄汤匙。 他喘息着说：“在外条件不好，这事儿弄得不好也尴尬，怠慢你了，回去一起补上。” 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搞得像学术交流吗？元音难堪得说不出话，半晌才翻身捂他的嘴：“不许说了。” 宋熠闻言哀嘆一声，道：“是我。这个年纪……”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代替的是温和又放浪的笑声。 元音快睡着时，听见身后的人说：“元元，回去后我见见你的家人长辈。”她身体僵了一瞬，躲躲闪闪：“我们家你知道的，就爷爷奶奶给我关系好好，我爸也是别人家的爸爸了，其他长辈也没联繫。” 宋熠说：“不要紧张，那就见见你的爷爷奶奶。” 元音静静地唿吸着，还是有一丝丝紧张。 只听见他的声音：“你还没在我的户口本上，总要给你家里的长辈一个交代。无论他们对你如何、这是礼节。” 元音闭上眼睛，不太愿意提到这些事。 她认为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宋熠安抚她：“你不要担心，也不用排斥。这些事情我来做，都会解决好，你乖乖跟着我就行了。” 元音：“……” * 跟凑巧了似的、第二天早上七点，元音接到了奶奶的电话。问她怎么那么长时间不来一个电话。 元音用忙来推脱，“最近在外地出差，等回去就去看您和爷爷。” “好的哇。”奶奶心软，说：“妹妹啊，最近钱够用吗？出差累不累？” 元音好笑，直言不讳道：“我爸前两个月不才给了我几十万的分家钱吗？怎么会缺钱啊？”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偏偏说出来的，就给老人心里添堵。 奶奶尴尬：“不缺钱好啊，那个钱你自己好好花，不要亏待自己。我们老两口以后攒的退休金，也都给你。” 元音说：“我有钱也有房子，还有男朋友。不太缺钱也不缺爱，您不用担心，钱更不用操心。以后不要说把钱给我的事情，以免被丁阿姨听到、造成你们的家庭矛盾。” 第103页 放弃她的人，她也不想要了，更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 反正她和那个家没关系了。 奶奶却异常难过，“妹妹啊，你不要这么说。奶奶会伤心的，我们年纪大了，当然指望着儿女来抚养，这个儿子虽然不算好可到底是儿子。你我们也是疼的，但你有自己的生活。” 一这么说，元音就没办法了。 只能尽量去理解老人，不再去想。 至于奶奶多余的期待，比如她和那个家和和睦睦，似乎不太可能。 她蹲在地上，压低了声音，“我下个月可能会带我你男朋友去见您和爷爷。” “男朋友？”奶奶欣喜：“男朋友好啊，来见我们啊。那我和你爷爷好好准备一下，他喜欢吃什么？” 元音说：“不会去家里的，不用麻烦了。到时候在外面找个餐厅，认认人就得了。”她有些烦乱。 “哦。”奶奶在电话那头，对着贴近耳朵偷听的爷爷重复一遍，情绪又低落下来。 元音又说：“我回去提前通知你们。记得见到他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家事，提都不要提，也不要问他的事情。他要是送礼就接着，给钱也拿着，以后这人情我自己来还。” 说完这一席过分的话，她也有些累了。明明知道这样会伤人心，可是她没办法，妈妈和宋熠都是对她太过重要的人，容不得一星半点的影响。 爷爷奶奶感觉自己就是被通知的，如今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也只能说好的。 元音挂了电话后，回到返回房间吃宋熠给她买的豆花儿，装作一脸没事。 上午那个小学生起床之后，都没洗漱，好像她没有洗漱工具。默默地自己梳好了头髮后，倒了一碗白开水，泡着昨天的馒头，吃了之后便去上学了。 摄制组悄悄跟在后面，小姑娘一路上快步走着，因为医院还在热闹的地区、学校则是在她家附近的半山上。就这么在路上走了近四十分钟，八点十分，她才到学校。 还是迟到了二十分钟，站在门口被老师批评了一下才进去早读。 採访她的班主任，这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家庭作业的完成情况一般。既没人辅导也没人督促，更加可笑的是，是因为她们家自从过年后电费欠费后，她的爷爷就没再续交过，爷孙俩一直靠着煤油灯照明。有时候由用完了，她也就没办法继续，直接去睡觉了。 早上起来脸都被燻黑了，鼻孔里也去黑黑的，到学校被同学们嘲笑。 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哪怕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天生自带看人下菜的功能。 老师嘆气：“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家长又不支持，让我们老师能怎么办？” 寒门出贵子，这几句应该是寒门难出贵子。 元音他们已经习惯了压抑的气氛。 跟在教室后面拍了一天，女孩上课的注意力也不行，老师对她都是摇头的态度。 一天下来，女孩儿放学去医院看了爷爷。爷爷怕她睡不好觉，就让她人回家去，但是并不担心她一个未成年孩子的安全问题。说：“一个村儿里都是认识的，还能把孩子抱走怎么的？谁要个丫头啊。” 好吧。 山上的房子也是要多破有多破，和元音在别的社会新闻看的扶贫家庭无异样。到家时，天还没黑，元音和小姑娘坐在门口的石头凳子上。 问了些常规的问题。 比如日常如何安排、爷爷是怎么摔断腿的，还有爸爸回来过吗？ 前两个小姑娘都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她犹豫了，直接打岔过去。 元音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点。 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问：“有没有打电话跟爸爸哭。” 小姑娘还是揪着黑漆漆的指甲缝，不说话。 “爸爸妈妈呢？”元音以为她没听懂，又问了一遍。 过了半晌，她用及其微小的声音，不太确定地说：“死了？好像。” 但是看她的神情，不像是诅咒。更像是搞不清状况。 元音想了好久，问了另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女孩果断的摇头，无辜地说：“不知道。” 元音大概明白了，联想前后。爷爷说自己的儿子一年也回不了一次。 很可能这个小姑娘长这么大也就见过几次，连爸爸的脸都不想记住，熟悉程度可能还比不上村口的傻子。 她在潜意识里，抹去了那个类似于陌生人一样的父母，可能比陌生人还多了一些恨意。至于说爸爸死掉了，是她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死掉了，所以不来保护她。这个理由更被理解。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元音来接小姑娘去医院，陪着她写了半天的作业，导演在拍她的爷爷的治疗情况。 她发现小姑娘有些小聪明，就是胆子太小了，大多情况都是有些木讷的。她写作业的时候，元音在旁边摆弄手机，小姑娘瞅瞅，元音问：“你想玩吗？” 女孩子没说话，抿着唇摇头。 元音再问一遍，她才点头。 手机到了她手里，其实是不知道怎么玩。看完一条视频后就愣住了，元音问她有喜欢的动画片没？ 第104页 可小姑娘压根就没看过动画片。 同一个病房的大妈开玩笑说：“小丫头，你好好拍拍这个姐姐的马屁，让她带你去北京上大学。” 听着让人挺不舒服的。 元音问：“你喜欢上学吗？” 小姑娘：“不喜欢。”后又点点头，“要上学的，考大学，赚大钱。” 大家都笑了。 “上大学？” 小姑娘小小声音说：“去北京上大学。”然后看着元音，不好意思的笑了。 元音问她要不要用手机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女孩子丢了手机，又去写作业了。 …… 隔天下午，元音请了假。 导演念她连续加班，上山下乡的辛苦，便准了。 和宋熠开着车，去了附近登山。 车子开到山下停在管理处，元音顾念着今晚的大场面，穿的漂漂亮亮，还化了妆。 宋熠无语：“你确定要这样？” “有什么问题么？”她还是那句话。 宋熠摇头，替她背着包。 元音说：“呀，我还没爬过山露营呢？” 宋熠问：“所以你是来干嘛的？” 元音：“……” 宋熠：“别担心，这山不高。爬个两小时就上去了。” “两小时！那么久？那我不得累趴下啊。” “逛街两小时你累不累？” “还行吧。”元小姐咂咂嘴，她只是想美美地在星光下，跟宋熠表白心意，然后在山上的草地上，帐篷里，滚一发床单，并未考虑那么多。 宋熠笑着牵住她的手：“来吧。累了我就拉你，一会儿就到了。” 元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晚上会不会有蛇啊？” “说不定。” “要不咱爬一会儿就下来。” “元元。”宋熠停住看她，“不要怂。” 元音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求婚啊！不要怂！就是上啊！ 他们在天黑前，以及在宋熠的死拉硬拽下，终于到了山上。 在上面还碰见一组登山俱乐部的发烧友。 元音气喘吁吁地趴在宋熠的后背上休息，宋熠很快和那群人聊了起来，说这一块没有被开发的山。 “你女朋友，好娇弱哦。”一个女生看看元音说。 宋熠用惯用评价自家孩子学习成绩的语气说：“她是懒了。”说着用脱下自己的冲锋衣盖在她的脸上，防止蚊虫叮咬。又给她扇着风。 “哇塞，你对她好宠哦。” 元音在睡梦里听见了，但是她不想睁开眼，要养精蓄锐，今晚作妖。 可惜的是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很大很圆，星星可能看不见。但是没关系，有月亮见证也是一样的。 元音的性格里有些小矜持，但是宋医生就不太一样了，他为人成熟，和善，对谁都是友好的。况且又有着好看的皮相，还没距离感！ 这样的人很受大家的欢迎。 没一会儿，他们就邀请宋熠和元音bbq，他们带了烧烤架和食物。 宋熠把累瘫的某人喊起来，捏着她的脸，凑在耳边说着：“乖孩子，不要睡了，不然晚上真就睡不着了。” 元音这才迷迷煳煳的，挂在他脖子上睁开眼。 她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不要再装逼了。 太累了。 他们把自己的食物和旁人分享，听说宋熠是外科医生，元音是电视台编导。这样的职业组合，自然好酷！深受大家的好奇。 碰上众人在元音的计划外，但气氛也不算差。 元音坐在桌旁，宋熠烤什么她就吃什么，吃完了也不说话就卖萌，叫哥哥。 宋熠简直受不了。 当然也有小姑娘，想找宋熠说话。但都被元音的盛世美颜给杀回去了！ 只要她人往那儿一站，娇弱的身体一歪，倒进某位医生哥哥的怀里，妖魔鬼怪自动后退。 宋熠虽然无语，却也纵容着她。 元音今晚兴奋，唧唧歪歪地胡说八道给自己壮胆。 总耽误宋熠干活儿，他忍无可忍，堵了她的嘴巴，“够了吗？” “唔～”她舔着他的唇。 “好孩子，去吧。”他摸了她的的狗头。 晚间烧烤结束，因为爬山队里也有个医学生，多聊了一会儿。 大家围着火，开恳谈会。 元音藉故自己困了，先钻进帐篷里，她取出那个戒指。 一对，女款的提前戴在自己手上。 走出帐篷，她去喊宋熠：“我想去那边洗漱，你陪我好吗？” 她背了一个包。 宋熠没多问，直接跟人告辞：“有机会再聊。”直接起身跟元音走了。 两人远离了扎帐营地，月朗星稀，微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 元音说：“我只是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宋熠像是早就看破：“知道。我也不想聊了，累。”不如跟她依偎在一块儿。 “那，在这边坐一会儿？”此刻她的心砰砰跳着。 “好。” 元音把背包里的小手电都拿出来，被她装了彩色的灯泡，围城一个圈，全部打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第105页 “本来是想带灯带的，但是电池的功率不大，效果不好。”她解释。 宋熠对这些不甚在意的，只说：“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做一个。” “嗯。”她重重的点头。 宋熠坐在石头上，伸着长腿，但是他不想让元音也坐在石头上怕着凉，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从身后抱住她的腰。 元音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说：“宋大哥，我好喜欢你哦。从我很小的时候。” 宋熠没说话，他都知道的。 元音又说：“我有想过我们以后的生活。” “……” 她转头，看着沉默而温和的男人，别人都在一直往前跑，只有他，努力过后始终回到开始的地方。 等着她。像疲惫的老马，执着，不知疲倦，内心坚定，也异常强大。 她转头，撒娇似的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于是、宋熠抱住了她。半眯着眼睛，挨在她腰上。 元音又说，“亲我嘛。” 于是、宋熠吻她。 她学着他一贯的样子，去挑.逗，勾.引。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的一瞬间，一颗已经被捂热的小物件儿便被餵给了他。 宋熠感知到，没出声。 这不是她预料到的结果。 元音低头，发现自己的脸是湿热的。 那个男人，哭了。 他这么些年，碰到的大事小事不少，也各种受挫。但都不曾放在心上过。 但现在，他的眼泪是真的。 第42章 黑暗中的眼泪, 宋熠不想让元音看见，他微低着头, 手指擦掉那一点湿润。 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惜眼眶还是湿润的，只是暗夜里, 她看得不清楚。 想来也是、宋熠这样的一个男人, 从不在人前示弱, 连一点消极的情绪都鲜少显露, 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酷的事儿呢？ 这下倒显得元音尴尬了，她侷促的笑着, 又去人家嘴里，把戒指给扒拉出来了。 幸好宋熠只是含在唇瓣间, 不然显得她太猥琐了，又不讲卫生。 她把那戒指藏在纸巾里擦拭干净, 放在掌心给他看。 “看看，这个款式喜欢么？”某人把语气弄得跟霸道总裁似的，其实是懊恼自己竟然把求婚这事儿给办砸了, 至少没有想像中浪漫。 宋熠也忽然笑了，看似敷衍似的说：“好看。” 元音闷着头，“我也是第一眼就看上了, 别看钻石不大，都是碎钻, 但是还不便宜呢。”她伸出手, 露出自己的那个：“但是我自己的这一颗钻石挺大的, 因为我喜欢嘛。你不要觉得委屈觉得我对自己好对你不好，等我以后有更多的钱了，就给你买更好的东西。也不是现在没钱，只是以后结婚花钱的地方多，我又没有理财的习惯，难保以后日子过得磕磕巴巴。听说供房子车子，说不定还得养个孩子，样样都得花钱。……”她絮絮叨叨地，挑捡着不重要的说，想让气氛恢復正常一些。 可宋熠一直沉默着。 元音说了完了，嗔怨地望着宋熠，“你，怎么不说话？” 寂静的空气中，他柔和地说：“我在听你说？” “我，我……已经说完了……” 宋熠相信元音想说的肯定不止这些，以她的性格，绝对准备了大段的台词，还有预想的浪漫气氛，可真到了这一刻，紧张到不行，像小学生上台表演一样，一慌就什么都忘了，但下来后又会万分后悔。 说是女孩子主动求婚，不如说是宋熠满足元音。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眼角有一贯淡淡的细纹，证明着他的稳重和柔情。 给了她鼓励。 元音咽了下口水，说：“宋大哥，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生活，给你一个家。从今往后，不要你总是迁就我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没有那么多的条件，只要你人给我就行。房子我手上有一套小的，我们住在哪一套都可以不需要你花钱买新的，车子我可以自己买也不要你给我。还有，我很喜欢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我以后也会对他们好的。之前你有说过，喜欢小孩子，你的年纪不小了，我也是。也许，也许结婚后我们可以生一个孩子……从个方面来讲，我是你最好的结婚对象，你觉得呢？” 宋熠笑，反问：“最好的结婚对象？” 元音没想通自己这个说法有何不对。 宋熠盯着那戒指，问：“下了血本买这个戒指，元元，我只是你条件好的结婚对象？” 元音：“……” 宋熠：“这有点亏啊。”他笑，不太正经地抚摸她的腰，调侃道：“还是只交往了不到半年的结婚对象。” 元音醒悟过来，为自己辩解：“我这是在用辩证的逻辑在跟你说嘛。干嘛要咬文嚼字？” “好。” “况且，我们又不是那种普普通通地，只认识了四个月的男女朋友。你明白的，这七年，我们之间……” “你让沈绽青去北京看我，给我钱，在我困难时开导我，陪伴我……难道你对正常的朋友也是这样吗？” 第106页 宋熠愣了一秒，不知道她何时知道的真相。 他终于笑着承认：“没。没那么多精力对谁都这样。” 元音静了静，“说了这么多，宋大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宋熠抱紧她，“说完了？傻瓜，求婚是男人干的事儿。” “我这不是着急么？”她埋在他怀里委屈地说。 “着急什么？怕我不和你结婚？还是对我没信心？” 元音说不过他，囫囵个儿地总结道：“反正就是好喜欢你。” 宋熠看了她许久，眼神深的像深潭，看不见情绪。 元音知道，这个时候的宋熠是极度认真和专注地，每一次他想事情的时候，还有第一次在酒店做.爱，和第一次确认关系时，都是极专注的。 他说：“元元，我们结婚。让我来保护你。” 这是他的承诺。 元音把戒指给他。 宋熠此时抱着她，姿势已经不能称之为坐着了，有点像单膝跪，让元音坐在他腿上。 宋熠笑着，跟满足她愿望似的，戴上了戒指，大小正好。 她看得还挺准。 两人在一块，元音总是喜欢摸摸他的脸颊，下巴，嘴唇，还有手指，玩儿。 宋熠也是，同样喜欢拉着她的手，挨在一起说话，仿佛这样的方式才是最亲密的。 元音太了解宋熠的手指维了，拇指和食指圈出来的尺寸，就很准。 元音干成一件事儿，心里高兴，感嘆着：“好看好看！” 宋熠笑。 也看戒指，此刻两个人的无名指上，有一模一样的对戒。 宋熠抬起她的下巴，开始细细地吻她的嘴唇，倒像是在吃一颗糖果，仔细的品味，吮吸，舔.弄，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点她的表情和味道。 他是带着欲.望的亲吻，一点一点，逐步吞噬她的感官，在那一刻，元音的理智全部炸裂，全部幻化乌有，只有他。 还有舌尖的那一点侵略和疼痛。 元音是知道宋熠的，一旦他认真起来去做这件事，她还是害怕的，紧张的手指绞着他的领口，呜咽医生，叫道：“宋大哥。” “我在。”他哑声回应着，声音里有无尽的贪念和留恋。 头上是皎洁的明月，还有山林的唿啸。 窝在他怀里。 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好幸福。 好满足。 她终于可以和宋熠结婚了，终于有家了。 许久，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只听见他在耳畔说：“元元，我爱你。” …… 两人亲昵完，宋熠用衣服把元音裹住了，在自己身前抱着，共享一副耳机听着歌，歌曲是元音随便点的，在怀旧金曲里面，是杨千嬅的《花好月圆》不是特别浪漫唯美、但却异常圆满。 元音听了一会儿想笑，咯咯的，说：“好像不太符合这气氛哦，换一首。” 宋熠拦住她：“我觉得很好，听完。” 很应景。 …… 然后不知不觉，两人又亲了，好像怎么也不够似的。 这时有个登山队的小伙子出来消食，正撞见了两人亲热，脸红着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路过一下，你们继续。” 宋熠摇头笑，也起身把元音拉了起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伙子看见亮着的手电，投射到石头上，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又看看眼前这对情侣，紧紧牵在一起的手，非常闪亮的戒指。 猜想说：“看来是有好事哦。” 宋熠大方地抬了抬手，给那人看：“是求婚。” “哇哦！”那人惊叫，“好浪漫啊。” 他这一声惊叫，把在远处已经进帐篷的人都招唿过来了，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宋医生和女朋友来山上，其实是求婚的。 本来已经就寝的大家，又热闹起来，欢唿，吆喝，起闹。 “宋医生，你求婚怎么能只你们两个人幸福啊，要给我们一起分享啊，这么高兴的事儿！” “对啊，我们都没看到！” 大家各自拿起了手电筒，或者手机，打着灯，照在两人的身上，又成了一个热闹的party！ 不肯放过这俩人，可元音只想把快乐和喜悦留给自己。无关的人喜爱闹腾，还要在众人面前表演恩爱，太尴尬了。 她又不是耍猴的。 宋熠像未卜先知一样，开玩笑地语气道：“我们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怕说多她反悔。就自己独占了。”他看着自己的姑娘，“这么多年了，她才嫁给我。” “悄悄的，是怕她害羞，这是在解释为何单独求婚，不想别人打扰。” 大伙嘘了一声。 “祝大家幸福。” 说完不等人家反应过来，在吵闹的人群里，把元音护在怀里，抱了抱，给大家起闹一下，直接回了帐篷里。 越是这样，大家约兴奋和好奇，欢脱得跟自己结婚似的，好久才息了声各自回去睡觉。 * 第二天，元音在宋熠地拨弄中醒过来，她睁开眼就笑了，“还是好睏。” 外面天都没亮。 第107页 宋熠说：“趁都没起床，我们悄悄地走，你就不用打招唿了。” 他知道她羞于在众人面前表现。 元音爬起来，就着他手里的口杯，刷牙。洗脸穿衣服，宋熠收起睡袋。 去山下吃早餐。 元音揉着眼睛说：“还有几天就回家了，开心。” 宋熠瞧着，想到将要发生的别的事情，“我也是。”他收了帐篷，装进袋子里。 正好碰上有人起床上厕所，礼貌地打了个招唿，便走了。 那人打着呵欠感慨：“这样的郎才女貌，还那么低调！” …… 宋熠在那间医院的教学任务已经完成，其实他有很多临床经验，在这样的小医院里都是用不上的，包括这里的医学资源，设备，完全跟不上城里的大医院。 倒是元音他们组里跟拍的那个受伤老人，最后几天，导演请老人再一次打电话给儿子。 这一次接通了，说了几句，老人说把电话给小孩儿，让她跟爸爸妈妈讲话，女儿非常排斥，惊恐地躲到外面。 第43章 小姑娘出门躲去厕所, 元音以为她真是要去厕所，等她出来又把她提了过来。 真是逃脱不掉, 她就像个逢年过节不愿意跟亲戚打招唿的孩子似的。 明显她的爷爷get不到她的心情, 还自认为好心地安慰：“来，喊你爸爸, 这么长时间不见, 肯定想吧。” 小姑娘盛情难却, 尽管导演和元音都知道她不想接那个电话，但没办法, 为了展现纪录片真实的一面, 他们必须要拍到这个镜头，留守儿童和在远方的父母的沟通, 到底是怎样的。 小女孩儿接过电话, 刚“餵”了一声，脸就涨红了，讲话也磕磕巴巴的，她听不懂那边在说什么。 电话是开着免提的，以方便收音。 对方也感觉到了, 用家乡话问她：“想不想妈妈？” 小姑娘的表情没变，纠结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想。” “……” 没说几句, 她纠结万分, 坚持不住了, 找藉口说：“我把电话给爷爷。你跟爷爷说话吧。”赶紧把电话丢出去。” 然后他的爷爷还笑着说：“懂事的娃儿。” 元音简直无语。 不过, 孩子的家长听说有电视台的人来, 有点兴奋和好奇，感觉选中了他们家就是一种荣幸，答应回来探望老父亲。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三四点，一对年轻的夫妇风尘僕僕地赶来了，都很瘦，保养的也不好。元音多看了眼女孩子的妈妈，发现她地肚子是大的，差不多五个月的样子。 见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又怀了一个。” 孩子爷爷也是早就知道的样子，并未表现出异常或者喜悦。 妈妈因为怀孕就留在医院，摄制组跟着孩子的爸爸去小学接孩子放学。四点半一到，一群朴实的小孩儿便背着小书包蜂拥而出。不像城里的孩子上初中也是要家长接送的，这边的小孩儿小学就开始独立上下学了。 小姑娘也是快快乐乐地出来，她事先不知道爸爸妈妈回来，和同学高兴地聊着天。 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四处张望了会儿，正是马路对面的一个看上去瘦巴巴，面容漆黑的男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拔腿就跑。 孩子爸爸看着藏在暗处的镜头多多少少难为情，然后去追孩子：“跑什么啊，我是你爸爸。” 那种孩子看见爸爸的爆哭场面并没有，只有难以收场的尴尬。 他追到孩子，强行抱了一会儿，若不是元音他们知道这是孩子的爸爸，非认为是人.贩子不可。 一家三口最终回到家也是，场面一度僵持。尤其是女孩子看到妈妈的肚子是大的。她表面上没说什么，实则内心已经别扭起来，不肯吃饭，也不说话，坐了一会儿去就睡觉了。 很明显，她的爸爸妈妈并不知道孩子的心理活动。 并且认为这个孩子不太听话。 孩子的父母第二天就走了，当然，他们的拍摄也即将结束。 元音在那对父亲临走前，找他们谈了下，说孩子不是不愿意亲近他们，只是感觉太陌生了。她这个年纪，人格，习惯，世界观都正在形成，七八岁也是孩子第一次出现叛逆的年纪，建议他们引起重视，孩子的爸爸说理解，但还是摇摇头无奈道：“没办法，我们得赚钱啊，不然怎么养孩子啊。” 元音没有再说话，若是他们离家这么多年的目的，就是把孩子养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没法评价。 后来很久之后，元音对于那天的记忆，就是那对夫妻扛着行李去下山乘车，好不容易和他们熟悉了的小姑娘哭着喊着，父母没有回头。 女孩儿被病榻上的爷爷拽住，摁在床前走了一顿。 是扇脸，扇脑袋的那种毫无尊严地打。 令人窒息。 再后来，摄制组也要走了，给这山里的爷孙俩特意购置了生活用品，米面粮油，还有一些钱。 当然这些东西他们不是很缺，缺的是能够照顾这祖孙俩的人，可惜没有。 * 宋熠因为医院有紧急任务被召回，提前结束了行程，节目组是以这个医疗队为中心，自然也会跟着走的。 第108页 回去后，他回医院开会，元音去电视台报导，汇报整理工作。 元音下了班回来，第二天休息。他们在各大医院的拍摄接近尾声，以后她便不用两头跑了。 早早地回了家，洗完澡等他，准备一起出去吃饭的。元音在乡下呆久了，重新回家充满了新鲜感，她要疯狂购物，吃很多好吃的，买好多新衣服。 可惜宋熠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元音埋怨：“出差去乡下那么辛苦，干嘛还让人加班呢。” 宋熠也只是笑，捏了捏她的脖子：“你累不累？” “我不累，倒是你啊。” 宋熠坐在沙发上，专注地想事情，“有点头疼。” “那我帮你摁摁头吧。元师傅要上钟啦。”她开玩笑，爬上沙发他的肩上，活动手腕帮他开始摁。 宋熠说起了正经事，“马上我可能又会有手术，一忙下来就不好安排时间。元元，这几天安排一下我和爷爷奶吃饭好吗？” 元音拿着手机磨磨叽叽，宋熠就知道她要磨洋工，直接上手给她找出电话号码：“就在我面前打，早晚都得面对。” 元音打了那通电话，约的时间是第二周的周一、正好他调休的时间。 宋熠因为在医疗一组外放的一个月，表现优异，又因为王耀光教授的极力建议，院领导最终决定，要他赶紧回到岗位上，这代表他不久后就得上手术台了。 元音看得出来，工作顺利后，他是高兴的。 “过几天，跟我回家吃饭。”他手里拿着手机，又做起了安排。 “去你们家吗？”元音问。 “嗯。”宋熠笑， 元音已经去过宋熠家里吃过饭，和他父母相处也很好，还是在他不在家的情况下，因此她并不紧张。 “干嘛安排这么着急啊。” 宋熠说：“安排了长辈正式见面，才好办正事儿了。” “？？” “想早点儿跟你结婚。”他说心里话。 元音开心，又无以言表，坐在沙发上钻进他怀里乐呵。 “我也是。”她说。 和爷爷奶奶安排在一家酒店见面，他们问要不要通知元任之一起过来，“他毕竟是你爸爸，也是血脉至亲啊，哪能说断就断。” 元音摇头，当初他分家那样彻底，和她划清界限时，她就不认他了。 宋熠上午开车去接老人，怕他们累就先安排在房间休息，午饭就定在酒店，十分方便。 他来之前，本是已经准备好了礼品，宋妈妈知道后不放心，又给买了一堆的保健品等，“你第一次见人家长辈，礼数一定要到位。东西多多的，才显诚意。” 宋熠无奈的笑母亲太紧张了。 妈妈说：“我这不是怕你婚事儿受阻吗？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儿愿意嫁给你，就早点儿结婚吧。”老母亲的期待扑面而来。 “好了，我心里有数。” “爷爷奶奶好，我叫宋熠，在市三院工作。”见了面，他是这样介绍自己的，非常简短，可他人清清楚楚地站在那儿，就是赏心悦目的，一看就是个靠谱的人。 老头儿老太太看他一表人才，自然满意，“好好好，孩子好！” “这是家里的长辈给您准备的一点儿东西、待会放到车上，给您送到家里。” 爷爷惊诧：“怎么？你家长已经见过我们妹妹了？” 宋熠点头：“嗯。很早就认识，我爸妈都很喜欢元元。” “早该和您见面的。” “这次见面，是商量我和元元结婚。” 他说了这些话，完全不需要元音去解释什么。 奶奶想啰嗦一点家里的事儿，比如元音自小缺爱，他们希望能找个真正能保护她的人，而不是仅仅谈情说爱而已。 她刚一开口，元音就去看她，眼神禁止，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这些乱七八杂的事儿。省得大家尴尬。 宋熠是懂元音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担心呢？ 在下面稳稳地抓住她的手，主动对奶奶说：“我跟着高老师念书的时候，就认识元元了。看着她一步步长到现在，这个孩子有些小脾气，没在你们跟前长大，你们不要介意。”这一席话说得、倒像元音是宋熠家的孩子，而不是他们元家的。 爷爷有些愧疚地，“是我们对她……” 宋熠站起来给老人倒茶，抚平老人心里的波澜，“不过她总跟我说，最喜欢的就是您二老了，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今天不谈往事，只想说我和元元结婚的事儿，希望得到您二老的支持和祝福。” 宋熠的这一份坦然和坚定，让老人放心。 “别的不用去担心。有我和我的家人在，就不会再让元元受苦。” 两位老人有些泪目，看着这个孩子孤独的漂了了这么久，也终于有着落了。本想提出和元音的爸爸正式见个面的，但宋熠压根儿接这茬。 换言之就是，元音不高兴的和不愿意面对的事儿，人家根本提都不会提。 一切都是以这个女孩子为中心的。 第44章 第109页 老头儿老太太能看得出来宋熠在元音心中的地位。 或者说, 他们俩在彼此心中的位置，任谁也是不能代替的。 结婚, 他们是没有话语权的, 也只是形式走一下。 宋熠是个不缺话题的人，他跟谁都能聊得起来, 同样把元音的那一对思想守旧的爷爷奶奶哄得开心, 临走前对他赞不绝口。直说这个孩子真是成熟稳重有出息, 他们很放心把小孙女交给他。 宋熠开着车送老人回去，车上有他提早准备好的东西, 不多, 也不张扬，但都十分贵重。 爷爷给宋熠准备了红包, 一千元, 是开城老家的习俗，给第一次见面的小辈的。宋熠没有推脱，心安理得地接下来。 奶奶问起：“你们算好了什么日子结婚吗？” 元音想这还真没计算，她身边没个给她出主意的长辈，要不就选他们某一个人的生日或者纪念日好了, 容易记住。 宋熠却说：“我爸妈在找人算，他们比较传统, 要挑一个吉日。” 奶奶：“是要挑一挑的, 你爸妈做的对。” 元音都有不知道宋熠竟真的把结婚这事儿提上日程, 连日子都在算了。她就像个迷茫的孩子, 好在宋熠的逻辑是清晰的, 他安排好一切，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像他说的：“跟着我就行了。” 元音最讨厌应付这种繁琐的事情了，只乖乖跟在宋熠后面装老实人。 “那我们也得准备准备，算好日子告诉我们，对了，我们得准备点儿……”奶奶在盘算着，给元音带上大红喜被，脸盆等传统的东西。 宋熠笑着安抚老人：“您不用操心，到时候把自己健健康康，精精神神地带来就可以了。” 奶奶扶着宋熠的手，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了泪光。 也叮嘱元音，对宋熠好一些。 送走老人，隔天早上，奶奶便打了电话过来说宋熠给的补品里，塞了一个红包，是八千八百八十八。 元音坐在床上，看还在睡着的宋熠。 奶奶说：“妹妹啊，这孩子出手这么大方我们是高兴的，说明他对你捨得。可这么要他的钱不好吧，你们还没结婚我们也不能让他来孝顺吧。” 元音心里滴答滴答，酸酸涩涩的，说：“给你们就拿着吧，他是怕你们不要才塞进盒子里。这个钱您就当是我给的，以后，他和我是一样的。” 奶奶欣慰，又说：“那我们就收下了。” “嗯。” 元音挂了电话，趴在宋熠温暖的后背上。 “宋大哥～” “怎么了？”宋熠迷迷煳煳地转身去够她的身子，一下子就把她抱进被子里，“不好好睡觉，乱动什么？” “想跟你撒娇嘛。”她故意这样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乖，等我醒过来再撒娇，正困呢。” “嗯，你睡吧。”元音钻到他怀里又睡了一会儿，终于爬起来，化妆收拾去上班。 同时宋熠也起床了，按照以前的惯例，若是都是早班，要送她去上班然后他再去医院的。宋熠早起比较快，等他做好了早餐吃完在门口，拎着外套，元音还在涂口红。 他看看时间，也不敢催她，怕把她惹毛了。 只好耐心等着。 元音匆匆地穿鞋子，接过宋熠手里的三明治，留在路上吃的。 去电视台的路上，元音扒开三明治的包装纸咬了一大口气，溏心蛋液都流了出来，沾了一点在手指上，她觉得可惜，怕浪费了，毕竟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呀，偷偷瞥宋熠见他专注开车便伸舌去舔。 但这一行为还是被宋熠盯到了，抽了张纸，元音怂蛋地接过来，但是宋熠没给，直接给她擦了。 笑着责备一声：“多大的人了，就懒成这样？” 他以为她是不愿意找纸巾。 元音也不打算解释，其实自己是嘴太馋了。 因为元音的墨迹，宋熠一路开快车，到她单位楼下也才十几分钟，还有点儿时间，宋熠坐在车里问：“你拿驾照多久了？” “好久了。” “……”他说：“改天我陪你上路练一下，把车买了。” 元音第一个想法就是：“你不愿意送我了。” “不是。”他否认、时间足够或者对得上的话，他肯定会送。他只是担心元音一个人上下班总是来去匆匆，毛毛躁躁地，磕碰了就麻烦了。 “我走了！再见！”某人恃宠而骄，非常有骨气的解开安全带。 宋熠喊住她：“慢着。早上奶奶怎么跟你交代的？对我好点。” “怎么对你好？” 宋熠点了自己的唇，悠然自得：“过来亲下。” “呵，男人！”元小姐娇俏的眼睛挑着，看看周围没什么人看，啪唧，凑上去亲一口。 * 宋熠到医院，接了心脏病的小患者，说是从外地专门来开城看病的，因为三院的小儿心外在业内比较成熟，也较为权威。 宋熠直接给开了单子安排住院，小朋友十一岁，男孩子，像多大患病小孩儿一样，瘦弱，苍白，也胆怯。身边跟了一大家子家长，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到舅舅舅妈，姑姑姑父。 第110页 忙前忙后好的，小孩或许是因为生病，被家里的大人宠惯了，什么也不会干，包括喝个水都要家长用吸管餵。 一个老人问：“大夫啊，在你们医院开刀，一定会成功的吧。”对方忽然攥住宋熠的手。 宋熠笑笑，站起身，他本来是准备去忙别的了，刚回来他要接诊的患者其实很多。“我尽力，不用太紧张。” 老人仍旧忧心忡忡，自言自语念叨，“我们家，就这一个小孙子。” “都说这个医院的专家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熠抿着唇，他是不会在术前给患者家属作保证。 除非已经确认了治疗方案，他会认真地跟他们解释清楚。 这是所有医生的习惯。 她又看看宋熠，不太想离开。孩子心脏有病，可是全家遇到的最大磨难，那可是还在心上划拉一刀的哪，普通人谁不怕呀，尽管现在的心脏外科已经非常牛逼了。 她觉得眼前这个大夫给他们家的时间太少了，不肯走。 又问宋熠的年龄，听说他才三十出头，反覆询问：“你是宋熠大夫吗？你们医院有没有年龄大点儿的医生？” 宋熠：“……” 宋熠的助理站在旁边，笑道：“宋大夫是我们科室的第二把手。” 老太太：“第一把手是谁？我们就是奔着专家来的。” 助理：“……” 医生做手术，哪个医生接诊，也不是患者可以随意指定的。 好在她的家人比较通情理，把老太太拉走了，“妈，您不要给医生添麻烦了。”说话的自称是孩子的姑姑，因为父母去缴费了。 宋熠注意到，站在孩子姑姑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年龄偏大，一开始他误认为是孩子的爷爷，后来发现不是，是姑父。 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如果他是曾经的患者家属的话，也不会不不认识宋熠啊。 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宋熠结束工作，从办公室出来去停车场，碰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元音的弟弟。难得那个孩子还记得他，他蹲在地上打游戏，见着宋熠，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哥哥。” 宋熠拎着外套和车钥匙，左右看看，没大人，“你一个人在这？” 元乐由说：“我表弟来看病，我爸妈陪着。我回家没人只能来这儿等着了。” “嗯。”宋熠表示理解，但是他要回家了，元音今晚加班，他得回去把饭做好，再去接她。 元乐由问宋熠：“你回去吃饭吗？” “对。” 元乐由巴巴看着，可怜兮兮说：“我还没吃饭呢。” “……”宋熠问：“你要跟我去吃饭吗？” 带一个小孩儿也不是不可以，这是元音的弟弟，他有必要讨好这个孩子。 元乐由想了一下摇头：“不要了，我去找姐姐，我妈妈肯定要发火的。哎。” 宋熠说：“我走了。” “哥哥再见。” 宋熠回去后一时间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接了元音后，两人回家吃饭，元音去洗碗，他在书房里看书。宋母打电话过来问他见家长的情况怎么样去。 宋熠说：“很顺利。” 宋母：“我昨晚半夜做梦，你们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好可爱，还让我去给带。” 宋熠无语道：“妈，你挺会做梦的。” 宋母：“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对了，你啥时候带元元回来吃饭啊。” “我下周休息，问问她吧。” “赶紧把婚事定下来，让我们安心。” 宋熠无奈地笑，然后挂了电话。 元音洗了草莓，端过来俩人一起吃，她说：“以后还是我做饭吧，洗碗太痛苦了，好像做饭比较容易啊，我看你颠颠勺，半小时就好了。” 两人住在一起，已经约定好家务一起做，宋熠做饭元音洗碗，平均分配，稍微重一点的活儿是宋熠干，因此他分担得多一些。 元音虽然爱撒娇，但绝不是那种事事依靠男朋友的人。 宋熠无所谓道：“我都可以，你确定要做饭？” “我试试，不好做我再换回来。”她狗腿地笑，给他餵了一颗大草莓：“甜不甜？” 手指一勾，没离开他的唇，变成了宋熠含她手指的姿势。 宋熠：“……”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见到初中生的事情：“你们家好像有孩子病了。” 元音：“我那个半生弟弟？” “不是。”他说了事情经过。 元音听完道：“那关我屁事哦。” 第45章 宋熠回头自己想了想, 在办公室里碰见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两位是元乐由的父母, 至于他感觉面熟的便是元任之了。因为送元乐由回去的时候, 在派出所见过他。 但是后来几天，宋熠忙了起来, 元任之又不是孩子的父母, 自然不会整天跑医院, 更不会来询问医生关于孩子的病情。 不过安排住院的那些日子里，这一家子的矛盾倒是挺多, 大概是因为钱的分配问题, 争论不休。 第111页 其中还有元乐由的意见，他在走廊里等待家长把他带回去, 跟妈妈抱怨着：“舅舅什么时候走呀？天天让我跟奶奶睡, 我都那么大的人了，老师都说我不可以跟大人一起睡！” “外婆还把我的手办拿给弟弟，都给我弄坏了，你知道那是我攒了多久的口粮买到的嘛？” 丁建芳赶紧堵住孩子的嘴巴：“够了，你给我闭嘴！小心外婆听到。你攒的口粮不也是我给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玩一玩怎么了？小心我给你全砸了！” 元乐由气炸了，发了会儿疯跑走。 丁建芳也气唿唿的, “一个两个不省心的！” 其实这事儿她挺有压力的, 弟弟一家来开城给孩子看病, 住在他们家里。住一个两个的都还可以跟孩子挤一挤, 问题是一大家子都来了, 父母，弟弟一家两口子大人。 母亲说住在外面贵，不如住在家里，反正他们家房子大，四个房间。 现在不仅元任之的书房被侵占了，元乐由还得跟爷爷奶奶挤一张床，腾出两间屋子给大人。 老公和公公婆婆表面不说什么，可心里总归是有想法的，这个房子是卖了公婆老家的房子买的，她可一分钱没出。 因此心虚得很。 想要在公婆面前挺直腰板儿，还是得有钱才行。 但明显她自己的父母总是拖累她，让她接济弟弟一家。因为有个生病的孩子，日子磕磕巴巴的。 现在，丁建芳的家，俨然成了他们娘家的开城办事处了。 丁建芳心里还是有数的，平时给母亲和弟弟拿钱，都是偷偷摸摸的。 只是现在住到家里来了，穷，贪，这两个字真的是怎么盖都盖不住了。 因此有的时候，她还是挺羡慕元音的，无牵无挂，有钱就自己花。 …… 宋熠这两天忙的事情多，没空去深究上回见了元任之的事儿。也没和元音提，省的给她添堵。 因为他要带元音回自己家里吃饭，算是个正式的见面。父母有意无意地催促，比他还着急，生怕他忙的忘记了结婚的事儿，媳妇儿就跑了。 终于在一个调休的日子，敲定了。 宋爸爸特意没去公司，妈妈则是和家里的阿姨早早地买了菜回来做。 宋熠说：“又不是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别搞得那么紧张。” 妈妈说：“不是紧张，是慎重。沫沫当时带嘉垣回来，咱们家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你作为哥哥，可不能这样了。” “好吧。元元最怕场面尴尬，你们不要太过就好。”这话他强调了许多遍，元音不大会和长辈相处，说着说着气氛就尴尬了。 “知道知道。”妈妈去打扫卫生了。“你说几百遍了，我又不是傻子。” 中午出门的时候，元音拿着清单和宋熠说：“我要出门买点儿东西。” 宋熠看看后备箱：“不是买了这么多？”好几样，都是元音托人从国外带的，她还跟同事打听，去男朋友家里见家长需要准备什么。 包括宋熠妹妹家小孩儿的玩具，她都买了。 “那些不够呀，送的礼物多，你爸爸妈妈才会喜欢我嘛。” 宋熠顿了顿，钥匙环在手指上转了转，道：“小没良心，前几次都白餵你了？”宋妈妈可是把元音带回去好几次了。 元音上来抱住他的腰撒娇：“我喜欢他们嘛！就想多拍拍马屁啦。” 宋熠：“……他们也喜欢你，人过去就好了。” 下午三点多，逛街结束去的家里。 宋爸爸本来就一整天在家里呆着的，还穿了衬衫西裤装帅，给家里的新成员一个好印象，见人来却非要撒谎说自己白天应酬，路过家门口就回来一趟，装出业务很忙的样子。 元音心里愧疚，不敢多耽误长辈，礼貌道：“叔叔，您要忙就忙吧，不用特意招唿我的。去忙去忙吧！” 宋爸爸：“……” 妈妈想帮他解释，爸爸死要面子，坚强地夹了公文包，躲到楼上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小徐，来家里接我。” 小徐：“宋总，您不是交代今天让我不要打扰您？” “让你接就接，哪那么多废话？” 小徐委屈。 宋总到底是想怎么样啊，不是说今天儿子领女朋友正式登门，让谁都不要破坏他们家的阖家欢乐么？ 宋妈妈看着宋爸爸穿着西装，坚毅的背影道：“孩子他爸，你要坚强！” 宋爸爸无奈，用眼神警告，不要告诉孩子们，他一把年纪，还装逼失败。 总之，在宋家，除了宋医生，一家人全都是逗比。这一点，在宋熠和元音结婚后，他们在家住半年元音发现的。 而宋爸爸的此次乌龙事件，在若干年后，宋总自费出的书籍《一位宋姓农民企业家自述：儿女》里有回忆道：他还记得那天，年过半百的他，蹲在公园的石头上抽菸，被吹得鼻涕都落下来，以及来自苍天的嘲笑，悲惨至极....... 晚节不保啊！ 元音喜欢宋熠家的气氛，充满了温馨，欢乐。大家的性格都不一样，有人稳重，有人调皮，还有人威严，和蔼可亲。 但共同点是，他们都是真诚和善良的。 第112页 虽然这次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谈论结婚的事情。包括小的时候来蹭饭，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因此她完全不拘束，宋妈妈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爱，丝毫没有距离感。 晚饭时间，宋爸爸回来了，元音笑嘻嘻地说：“叔叔工作辛苦啦！” 宋爸爸嘴角抽一抽：“不辛苦。这是路过烤鸭店，给你们买的北京烤鸭，拿去吃吧.......” 不一会儿宋熠的妹妹，宋沫沫同学也回来了，还有她的周嘉垣和儿子，一个三岁的小朋友。 吃过饭，宋沫沫和元音凑作一堆吹牛皮，反正大家都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又从小就认识，能聊的很多的。 宋熠去楼上打电话，周嘉垣坐在客厅看书，周澈小朋友坐在爸爸的腿上，一起看。 要说到宋沫沫，也没什么牛逼的地方，就是人生进度条非常牛逼。 谈恋爱半个月，二十岁结婚，二十四岁大家忙工作的时候，她已经成功做上了面包店的老闆娘顺便把孩子也给生了。 元音感慨：“我要是想赶上你的话，除非是先做奶奶了。” 宋沫沫不服输，道：“我孩子都生出来了，小澈澈，答应我，一到法定年龄就去结婚好吗？把他们甩在身后！” 周嘉垣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顺便把儿子的脸掰过去，免于遭受宋沫沫的荼毒。 宋沫沫：“......” 她看元音手指上戴的戒指非常好看，某一家的网红款，价格美丽。宋熠的手上是男款的，除了手术，就没摘下来过。 她啧啧称赞：“我哥哥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元音得瑟，只给她看一眼：“好看吧？” “好看好看！”宋沫沫羡慕地摸了两把。 元音嘆气，实话说道：“这哪是宋大哥买的呀，这是我买的，求婚也是我求的！” 宋沫沫：“我靠！” “他只问过我想用什么方式求婚，我都没来得及想好，他就出差去了。我怕他反悔，就赶紧买了戒指，把事儿定下来。” 宋沫沫猜测：“他肯定是为了不想花钱，才出去的。” 元音觉得宋沫沫搞笑，顺承着说道：“是的吧。” 宋沫沫义愤填膺：“我哥哥这个抠逼，和周嘉垣一样。我们结婚前两年，这个抠门儿的人自己天天开豪车，却让他的老婆我骑小电驴。” 元音:“......那确实是抠逼。” 不知何时，三岁的小男孩儿爬过来，手撑在大人的腿上问：“妈妈，抠逼是什么？”小孩子求知若渴。 原来周嘉垣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周澈便一个人爬到宋沫沫这里。 额，说脏话被小朋友听到。宋沫沫怕周嘉垣责问，便胡扯道：“就是非常帅的意思。” 小男孩儿了解了，乖乖道：“哦。” 又奶声奶气地认真道：“爸爸，舅舅，外公，还有爷爷，都是抠逼呢！” 元音：“......” “宋沫沫。”周嘉垣站在门口看他，一张冷漠又帅气的脸，实在是没有表情了，语气也是平平的，可以看得出，周总非常无奈。 宋沫沫心虚，手伸在小朋友眼睛前，变魔术似的：“收！忘干净了没？” 这下子周澈小朋友也无语了，默默跑去抱爸爸的大腿，不想理这个神经病妈妈。 宋沫沫：“.......” 宋熠从楼上下来，感受到这家里鬼怪的气氛，手放在周嘉垣的肩膀上，道：“去打篮球吗？” 周嘉垣点头，两个男人拎着一个小男孩儿出去了。 第46章 三个男人来到小区附近的篮球场, 正有几个中学生在打篮球，球场已经被霸占了, 两人顿时放弃了打算, 准备在看台逗留一会儿。 忽然一颗球飞过来，宋熠接了。 男生说：“哥哥, 麻烦把球扔过来一下, 谢谢！” 宋熠一个利索的抬手姿势, 把球丢了回去，还正好中了篮筐, 周嘉垣笑：“你去打一会？” 宋熠摇头：“算了, 最近手术安排的多，怕受伤。” 是这样的, 周嘉垣点头：“辛苦。”又道：“我也得带孩子。”也没法玩儿。 两个老男人相视一笑, 各自的无奈里又透着满足。 周澈小朋友被爸爸抱着走了两步，扭着屁股就要求自己下来走路，周嘉垣把他放下来，任他自己在这个篮球场跑着。 宋熠和周嘉垣坐在看台上，望着下面的年轻人们。 今儿难得聚一次, 已经成家立业的大家，都忙。 周嘉垣眼睛盯着孩子, 随意地问宋熠：“之前沫沫一直念叨的, 说是你的小仙女, 是家里这位？” 宋熠笑, 很放松地坐着, 双手垫在脑袋后支撑着，“是啊，很多年了。” 他稍微回忆一下过往，忽然发现一路走来的艰辛已经不算什么，他们还真的到了这一步。宋熠坚守的这么多年里，并不是坚信元音会回来，或者她会到自己的身边。 只是那种坚持，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接下来的，周嘉垣也就没仔细问，他的性格一贯如此，不爱打听人家的私事儿。 周嘉垣和宋熠在想同一件事情，忽然说道：“结婚挺好的。” 第113页 宋熠来了点儿兴趣，“我没结过，倒想问问你这个已婚人士。” 周嘉垣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他对于细腻的感情表达是十分欠缺的，尽力地跟宋熠表述：“对生活更有期待。早上起来看到她躺在身边，扑通扑通的心跳，我知道自己是活的。”若是没有那个小女孩儿，他取得再多的财富，再高的成就，也只是一个孤单的人而已。 这一点宋熠是有同感的。 周嘉垣又说：“很庆幸沫沫是我的。” 宋熠笑，这个人，骗走了自己的妹妹。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什么庆幸他可记得宋沫沫当初是怎么一回家就要嫁给周嘉垣的。 他在心里翻白眼：“你把这话去跟她说。” 周嘉垣直接把白眼翻出来，失去了和宋熠说话的兴趣。 把这种肉麻的话和老婆说，让他死掉好了。 于是，他去抱周澈，“回家了。” 宋熠：“......” 周嘉垣气不过，又说：“你敢对她说吗？” 宋熠不屑地笑了两声：“怎么不敢？”今年的愿望是跟她结婚，是年初就开始期许的了。 周嘉垣：“好吧。” * 这边因为周嘉垣和宋熠还没回来，两人也都走不了，一双老父老母亲吃完水果上楼谈事儿了。 两个人又开始吹大牛。 宋沫沫给了元音一张他们面包店的优惠券：“这个是八五折的卡，你要多来给我沖业绩。” 元音心安理得的接下了，看看这卡的背面，在开城有好几家分店呢，她问是不是分店的老闆都是她 宋沫沫点头说是的。 元音佩服道：“牛逼了！” 宋沫沫：“来，叫一声宋总听听。” 元音满足了她的愿望：“宋总好！” 还叫得很狗腿，跟提鞋小弟似的。 宋沫沫开心又满足，毕竟没人这么喊她的，“哇塞，感觉好棒！” 两个人就像个沙雕二人组。 元音不肯吃亏，说：“不行，我也要满足一下。” 宋沫沫就他妈知道元音不怀好意：“你别太过分了，难道因为一声‘宋总’，我还得喊你爸爸不成？”她以为元音要她喊爸爸。 元音摆手：“不用不用。”她四处张望一下，悄悄说：“你喊我一声嫂子，好不好呀？” 啊呸！臭不要脸！ 不过这有什么难的？宋沫沫毕竟吃人家的最短，憋着笑，叫道：“嫂子，嫂子。” 元音心里乐开了花，道：“哇塞，感觉好棒哦。你能不能再喊两声？” 宋沫沫又喊了两声，并且在心里默默的悲哀，再女神的人，和她混在一起，也会变成一只沙雕。 元音乐的跟傻子似的，要求宋沫沫再叫两声，宋沫沫：“你过分了啊，再喊我就得收费了。” 元音：“.......” 宋沫沫：“你嫁到我们家真好，我哥哥最喜欢你啦。” 元音也笑，挠了她一下，说：“我的愿望就是尽快和他结婚啦，嘻嘻。” “......” 没一会儿，三个男人回来了。 因为第二天周嘉垣和宋沫沫都有事，便提前回家了。 宋熠和元音第二天当然也要上班啦，但是晚上爸爸妈妈约了他们谈结婚的事儿。 意思是，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宋熠问：“行吗？” 元音当然没问题啦，和他在一起，怎么都好。 她没有长辈帮她筹划，宋家爸爸妈妈全程包揽了，不过还是会询问她的意思。 包括婚礼定在十月份，宋妈妈问：“这是找人算 ，元元你觉得可以吗？” 元音笑，“阿姨你定，我都可以啦。” 宋妈妈也笑，“真听话。”她戴上老花镜，拿出笔记本，一项一项的跟元音说清楚婚礼的事情，还有房子，习俗等。 “你们的婚房，如果宋熠现在住的这个小区距离元元上班单位远的话，最好还是换一套，老是堵着车也不行啊，小女孩儿都是爱睡懒觉的。” 元音被说到痛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不用啦，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宋大哥开的快一点，十八分钟就到了。” 宋熠松散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虽然他是主人公，却也不急着发表意见，他很享受这一切。 宋爸爸拿了注意：“那就不换，旧房子住着方便也顺心。等过几年你们生孩子要上学再考虑，各个小区都能找到人买，别担心，都看宋熠的。” 唉，有钱人的父母啊。 元音想起了宋沫沫临走前和她说的：“你不要帮我哥哥省钱，他虽然抠，但是真的不穷，他真的好有钱哦。你知道我们家是暴发户啊，作为暴发户的孩子，要有这种挥金如土的气质啊。”她又开始不着调了。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的。 宋熠和她的赚钱能力都不差，也不需要依靠父母。 元音十分感动宋家的爸爸妈妈，他们人真的很好。 临睡前，父子俩出去了，宋妈妈拉着元音的手说：“元宝，以后就要喊妈妈了。我们一家人就好好的过，爸爸妈妈也会对你像对沫沫一样的。有事情就跟妈妈说好吗？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不要自己扛着。” 第114页 元音差点儿哭了。 “好孩子，去睡吧。”宋妈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宠溺地说。 元音来到宋熠的房间，这屋子她十几岁时曾经进来过，也只是匆匆一眼而已。 她看见那张大床，灰色的床单，没有多余的花式，简简单单的。对面的书柜和书桌上，摆满了他整个学习生涯所有的专业书。 宋熠给她拿睡衣，“今晚穿我的t恤好吗？”这儿没她的衣服，宋熠的也仅限于平时的便服，他常穿的也都拿回自己的房子里了。 “好啊。”元音跑过去接住，发现只有一件儿：“没有裤子呢？” 宋熠比划了一下身高，他的个子将近一米九了，元音也只到他的胸胸口，腿肯定比他短很多。一起生活了小半年，她怎么还没搞清楚俩人的身高差呢？ 他气定神闲地说：“一件儿，够了。” 好的吧，元音去洗澡了。心里有点儿怪宋熠，他根本就不懂，一件儿是够，但是容易走光啊。 因为洗完澡以后，她还得把内裤洗了，这会儿总不能真空上阵吧。 无所谓了，反正是在他的房间。 元音洗完了澡爬到床上去，遮遮掩掩地。 宋熠没话好说她了，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白猜。这是晚上和周嘉垣在球场散步时，两个人一起总结出来的人生真谛。 换他去洗澡，熄了灯，也上床，自然而然地把她搂在怀里。 可摸到她软软的身体时，想明白她的别扭了，额，失误啊。 遭罪的不还是他么？ 宋熠强忍着，聊起了家常话题，用来转移注意力。 元音说：“你妈妈一直为我们俩的事情操劳，好辛苦啊。” 宋熠笑着，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环抱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缩进自己的怀里，“没事儿。”他安慰。 “怎么没事儿？我好愧疚哦。” 宋熠说：“我妈她很会自己调节，也不是像上班，定时定点，她累了就自己休息。况且她现在退休了，也没事儿干正无聊呢，我的婚事儿是她一直最期待的，现在好不容易......” 元音笑：“那你还拖着她？” 宋熠看她，笑骂道：“说你小没良心还不承认，我为什么拖着她你心里没数么？” 好的吧。 “我错鸟，宋大哥。”元音心里乐，乖乖认错。 宋熠又把她抱紧了，搂了搂。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怀里的女孩子结婚，组建家庭，他内心的喜悦也是无以言表的。 男人也会被这样平凡的幸福充斥着。 元音在他怀里像蚯蚓一样蠕动，扭着身体，宋熠有些受不了，拍了下她软乎乎的屁股，“别动了，这家里没套。” “唔。”她泄了气。 宋熠笑，原来这个小丫头也正想着这事儿呢。 元音无奈地说：“那亲亲吧，亲亲又不会怀孕。”说着撅起了嘴巴，在黑夜里也能瞧见是粉嘟嘟的，宋熠终是没忍住，亲了下去。 甜腻腻，软乎乎的唇，带着香气。 一开始贴了贴。 又是啄一啄。 吮一吮。 …… 可宋医生你把人家拎到自己身上趴着干什么呀？ 一开始元音也吓了一跳，身体的每一处都贴在一起，包括她能感受到自己小肚子下面，他硬梆梆的腹肌。 元音知道宋熠除了在医院是个受人尊重的宋医生。 其余和她呆在床上的时光，他就是个胆大的老流氓。 也只对她流氓。 他手指搓着她腰上的皮肤。 元音痒得叫了下。 宋熠：”别叫，我爸妈睡眠浅。“ 混蛋！ 元音没忍住，闷着头笑了声，才说：“这几天是安全期哦，宋大哥。” 宋熠：“.......” 第47章 宋熠深沉的目光闪了闪, 里面全是深沉与慾念，他抬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无声地笑了。 元音被他的笑弄得很囧, 就着带着粗浅胡茬的下巴，咬了一口, 有点儿扎人, 但是更为性感。都没到二十四小时，怎么会长得这么快？难道是早上出门来匆忙, 并没有刮干净？ 好吧, 无论如何她喜欢这样的触感。 “你干什么笑啊？”元音狠狠地咬, 报復似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想的话，干嘛把我抱过来, 还, 还脱掉我的衣服。” 是的那件白色的纯棉t恤已经乖乖地被扔在被子上了, 宋熠的手来回在她身上抚摸。 他说：“傻孩子，安全期就一定安全么？”他在想，要不要跟她讲一下生理知识，但是大晚上的，又要讲课，与自己的行为严重不符，又在这装什么君子呢？ 他只是在笑这个而已。 元音被他这么一提醒，想到的也全部都是看过的疼痛青春里面, 少男少女们各种堕落式的青春, 不值得青少年学习。 还有那些影视剧里, 也是，一上床，就怀孕，百发百中。 后来两个人同居，宋熠是真的每次都兢兢业业地准备好了套.......等等！好像第一次在他家里的时候没用吧？ 元音觉得，宋熠既然是医生 ，在床上又浪得很，他自然是有许多避孕措施和手法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第115页 也没好意思问。 别看元音平时牛逼哄哄的，小黄.书看得也不少，但关键是实践少啊。 她说：“你是怕，.......” 宋熠默认了，又揉揉她的后背，稍作安抚着。不是不能做，是怕万一。他想要孩子没错，但是要孩子这件事对元音来说太需要慎重了。 女性的生育对于职业生涯发展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她在职场算是一个新人，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做的还是总需要加班熬夜的工作。第二个是，他怕元音因为原生家庭，并未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被他囫囵影响着，日后会后悔。 毕竟怀孕的是她，身体受损的也是她。 家里没有一个人能为她承担风险，即使深爱她的自己。 元音回忆：“你之前告诉我，喜欢小孩子。现在不喜欢了吗？” “不是。”被她追问着，宋熠的心情没那么平静了。 宋熠忽然开了灯坐起来，，把她用被子裹着，抱在自己身前，又是那副家长找孩子谈心的架势，道：“这事儿对你至关重要，我喜欢孩子不假，年龄也到了。可元元，我今天正式询问你的意见。你要的话，我很高兴也做好了准备，你近几年不愿意要的话，我也接受和尊重。”其实宋熠记得，第一次元音问他喜欢孩子吗？宋熠说喜欢，但是元音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转身走了。 元音也没想到，本来是睡前的小暧昧，就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了。 她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自己目前孑然一身，最亲近的人就是宋大哥了。 于是元音认真地和宋熠说：“宋大哥，我想要一个孩子的。我想要个孩子来陪我。有父母，有孩子才是家。”要一个在这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宋熠说：“可能你的身体，事业，都会受到影响，也不怕？” 元音反问：“组建家庭，是为了我的幸福啊。那样我会活得更开心。” 宋熠了解了。 说：“那就顺气自然吧，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元音好笑：“每次都做措施，怎么顺其自然呀，你在欺负我是傻子吗？” 宋熠：“.......” 正式谈完这件事后，也没急着做。 随意的聊着天，反正他们俩凑在一起，睡前能有无数个话题可以聊的，再亲一亲，抱一抱，摸一摸，做些亲密的事儿，只要不是第二天早起上班，俩人这志趣相投地跟哥们儿似的。 没有比他们再合适的情侣了，以至于每次宋熠看时间很晚了，就开始催促元音睡觉。 宋熠淡淡地说着话，是关于医院的事儿，元音特别乐意听，这也有助于她了解一位外科医生的工作。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元音学会了抬槓，逗趣。 宋熠发现，自打元音和自己的家庭接触之后，开朗了不少，尤其是跟宋爸爸和宋沫沫的相处，原来她的骨子里也有个逗比的灵魂啊。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若是她的家庭没有发生变故，那么今天的元音，也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孩子吧。 他拨弄着她翘挺的小鼻子道：“你这个小调皮。” 元音就去咬他：“哪里有呀，难道我不是你的好孩子吗？老父亲？” 还被她调侃自己是个老年人，宋熠问：“喜欢我的家吗？” 元音点头：“喜欢的呀。”非常喜欢了。之前有说过，结婚后不想和父母公婆住在一起，因为她不会和长辈相处。但是现在，她那种排斥的心理，忽然被沖淡了。 如果是这样有爱.的.家.庭，她非常愿意了。 也正是这样有爱.的.家.庭，才造就了这样温柔的宋医生。 “都是你的。爸妈是你的，全家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宋熠笑了压低了声音说，沙哑得不得了，最后他拉上了被子，覆盖在自己的身上，而他覆盖在身下这个女孩子身上，去亲吻她娇柔的皮肤。 这一晚克制又紧张，偏偏他想放纵，因为心里痛快。 最后元音被她弄得哭叫连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叫声像小猫一样，柔柔的，小小的，挠在他的心上。 宋熠这人确实是浪，闷骚的人就是这样，看着正经，可谁能知道一表人才不苟言笑的宋医生，乐于在她身上解锁姿势呢？每次都把她弄哭。 又稳又狠，元小宝宝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求饶。 第二天，两个人离开父母家，宋熠带了家里的户口本儿。 宋妈妈私底下和宋熠说：“虽说元元和她爸爸那里不亲近，但作为长辈我们得照顾着，还是要请她的爷爷奶奶，两家见个面，吃顿饭才好啊。” 这一点宋熠想到了，说过几天就请，已经把时间安排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通知元音的爸爸。毕竟女儿结婚，父亲怎么着也得知晓的。 妈妈放心了：“元元不懂，你想到就好。” 宋熠本来担心元音不高兴通知元任之的，没想到她答应了，可惜元任之近一个月都不在国内。 令人难堪。 因为丁建芳的那一家子亲戚，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丁建芳平时要照顾一大家子人，还得上班儿，看管元乐由的学习，有时来不及也让元任之帮着做。 他也是奇了怪了，他出钱出力，还要给丈母娘一家子当保姆。 第116页 小舅子连衣服都不洗。 他不高兴，也不忍心说什么难听的话。 有一次深夜，他加了班儿回来，还得去医院接人。 差点儿造成疲劳驾驶，毕竟他五十几岁快六十了，年纪大了。 老母亲看他这劳碌命，出力不讨好的，说了句风凉话：“呵，你这大家长当得不错？自己的女儿长这么大也没见管过，别人的事儿倒是上心。应该叫居委会给你颁奖才对。” 这完全戳中了元任之的痛点，他嘆了口气没说话。一想到女儿就心疼。 当时丁建芳就在房里呆着，又气又恼，还没地儿说理去。 后来，元任之公司里有个出差的活儿，去越南，待一个月，他毫不犹豫地去了。 因此，错过了元音的事儿。 元家只有爷爷奶奶赴约，就在宋家吃的饭，宋熠亲自去接人。 爷爷奶奶看见元音在人家宋家，可是被当个宝贝地宠着，欣慰又感伤，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这个孩子他们没有要，自然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 宋妈妈在厨房帮忙准备晚饭，煲了汤，喊元音过去：“元宝，过来尝一尝。”妈妈端了个小碗餵到她嘴边，元音喝了一小口，嗯，味道很好就是有点儿淡了，她说。 宋妈妈说：“淡一点好啊。宋熠跟我说不能吃太多的盐，作为大夫的家属，你咋还记不住呢？”今儿菜多，都是没有油腻的。 元音被小小地奚落了一下，对着宋妈妈撒娇：“宋大哥还说我老是不带脑子出门儿呢。” 宋妈妈替她骂宋熠：“他这个老头子脾气，真是气死我了，顽固啊。你别搭理他，咱们元宝怎么会老是不带脑子出门儿呢？顶多也就是偶尔不带脑子吧。” 元音急的跺脚。 爷爷默默地看着人家的天伦之乐，心说，真想录下来，发给那个畜生看看。 晚饭时候，宋妈妈举起酒杯敬酒：“您二老抚养元元辛苦了，把她教的这么好。” 老人心虚，眼圈都红了。 “我们家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嫁过来，她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奶奶说：“好啊好啊，妹妹这一路不容易呢。”差点儿老泪纵横。 宋爸爸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让老人难过，“谁家的孩子成长的容易呢？磕磕绊绊总是有的。” 多少给了老人一点安慰。 其实宋妈妈刚刚说的那句话，也是有些怨言的。她知道元音自小到大的经歷，还有她始于十八岁时的苦难和孤单。若真的有一个家人能来保护她，这个孩子也不至于那么苦。 想想自己的女儿，小的时候当留守儿童还有个哥哥护着，可元音有谁呢？ 宋妈妈都替元音叫屈。 当然，这也怪不到老人头上 宋熠轻轻制止了宋妈妈，温和地笑着给奶奶夹菜。 这次家长见面，他话不多，做什么事儿都是默默的。 元音也没什么话要说，因为一想到马上就要结婚，总是激动的。 宋熠夹了块儿鱼，用筷子把刺剔干净，才放到元音的碗里，道：“不要吞咽，慢慢嚼，今儿就你一个孩子，没人跟你抢。” 因为宋沫沫那个魔鬼不在。 元音脸蛋红红的，去看他。 然后被他攥住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根一根地捏着手指，玩儿着。 是属于两个人的默契。 * 他们决定在这月先领证，十月份办婚礼。 两个人都符合晚婚的年龄，因此婚假是有十几天的。这会儿都没捨得请，尤其是宋熠，太忙了，请个假真的很难。 他说：“办婚礼的时候，带你出去玩。你可以好好想想去哪里。” 元音枕在他肩膀上，说：“有你在的地方都好。” 宋熠侧头去看她，笑问：“这小嘴，是怎么了？这么会说好话？” “好事儿就要配好话的嘛。”她小嘴撅着辩驳，宋熠懒得跟她扯。 真好，女孩子一旦被宠着，整个人都会像花儿一样，鲜活起来。 现在，他的元元也是了。 第二天去民政局，正好是初夏。 宋熠穿白色的衬衫，配黑色的西裤，简单又帅气，还干净。西装没穿，搭在手腕上。 元音也是同样款式的白色衬衫，不过她的是小圆领的，十分娇俏可爱。还有黑色的亮片裙和小皮鞋。 去结婚，她也要做整个民政局最靓的妞儿！ 她是这样说的。 宋熠笑着摸她的脑袋，真是可爱。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改革春风吹满地........ 不管啦，反正她元宝要和宋医生结婚啦。 早早的去排队，还争了个第一名，是当天第一对领证的新人。 出来以后，上车回家给父母分享这个喜悦。 元音挽着宋熠的手，看着红色的小本本，左看看又看看，在太阳底下再看看，她顺便把宋熠的那个也拿了过来，“我要收起来，不能给你拿到。所以，以后你休想离婚。” 宋熠笑，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淡淡道：“给你保存没问题，别弄丢。” 元音因为激动，开始抬槓：“我就要弄丢！这样咱们就一直绑一块儿吧。哈哈哈。”她开心，又上去抱住宋熠的腰。 第117页 “你确定？”男人挑着好看的眉毛，脸上憋着笑：“弄丢不影响我。就是我孩子要吃点儿苦了，办不了准生证，上不了户口。得当一辈子黑户了吧。”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靠。”元音都没想到这一块儿，“你变坏了，怎么欺负我呢。” 宋熠：“说你不带脑袋瓜儿出门儿，还不承认。” “嘻嘻嘻，我带上你就好了呀，当个睁眼瞎都没问题。” 这倒是的。 元音又傻乐起来。 嘻嘻嘻。 “我要喊你老公了，老公老公老公！” 宋熠无奈，却也满足又淡然地回话：“在呢，老婆。” 第48章 晚上去父母家吃饭, 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临回自己家前，宋妈妈拉住元音, 给她塞了一张卡, 说是给她的聘礼钱，因为没有订婚直接就领证了, 但这个步骤还是不能省下的。 宋家爸爸妈妈都是乐呵呵的, 对这个儿媳很满意。 元音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接, 直觉告诉她, 这里面的钱会很多, 要是普通的钱，他们会直接准备一个红包, 而不是塞一张卡了。 她下意识去推脱：“我自己有钱哒, 经济都独立了, 宋大哥也是的。” 宋妈妈笑：“说是聘礼其实也不对，这是给你们俩的家庭建设基金，以后就有一个独立的小家了，元宝。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对了你还没有车对不对？抽个时间去把车买了，马上就夏天了那么热，挤地铁多辛苦啊。” 元音被宋妈妈提醒了，一想到她和宋熠已经有了一个小家了，就十分开心。但还是不敢收, 主要是怕钱多。 宋熠笑着凑近她耳边说：“给你就拿着吧, 就当哄他们高兴了。” 元音这也不好再推辞, 只好接下来，道：“谢谢阿姨。” 宋妈妈故意板着脸：“结婚证都拿了，还叫阿姨呢？” 元音忽然想起来，忙改口，还是有点点不习惯的，因为好多年没有再喊妈妈了，嘴巴都迟钝了。 她甜甜地笑：“爸爸妈妈。” “唉。” “唉。” 爸爸妈妈同时应了，特别高兴。 给再多的改口费都值得。 回去以后，元音想，这个钱不能随便乱动的。公公婆婆对她好，要心里有个数，将来一定也要对他们好的。她特意查了卡里的钱，饶是已经猜到会有很多，但是看到后面的零时，还是倒抽了一口气，“嘶~~~~~” 足足有七位数啊！ 这么多钱啊！她自己挣的话得攒多久啊！ 元音拿着那张卡手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掉在地上卡里的钱就会少一个零。 宋熠嘲笑她：“傻孩子。” 元音顿感亚歷山大：“好多哦，说实话，除了当初妈妈卖房子，我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钱呢。” “这就多了？”他刮着她的鼻樑，搂着她的肩膀进了门。 “当然啊。”元音说：“拿着这个钱，我都不知道买什么好了？我们家好像不需要花上百万去买个东西吧。” 宋熠抿唇，“你那一屋子的衣服，包，化妆品，不是都要时时更新的吗？” 元音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她唯一败家的地方，这些年自己赚的那点儿钱全搭在上面了，“没那么夸张啦，我的衣服也不是都是贵的，几十几百几千的都有，我好养，不挑的。”她抱着他的腰示好。 元音爱买衣服，被很多人说过败家。 宋熠无语，这房子她住进来半年，一个客卧里已经堆满了她的衣服和鞋子了。 但宋医生也只能顺着自己老婆的话，“嗯，是不难养。来，洗澡睡了。” 元音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客户端里那个钱，惴惴不安，沉浸在拥有百万的情绪里。尽管宋熠已经安慰过她了，不需要心虚，这个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多，可对她来说不是这样。 她嗷嗷叫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像个受宠若惊的小狗，可爱又可怜。 宋熠收拾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那一笔钱对做生意的宋家来说，确实不算多了。但是作为零起点发家的父母，也从不会纵容孩子张扬跋扈地乱花钱，小的时候，他与妹妹的零花钱也并不比别的孩子多。父母一贯是主张勤俭节约的。 现在一下子掏出一百万来，给元音作聘礼，可以得见，他们对这件婚事的贊同了。 他脱衣服的动作放缓，嘴角溢出了笑意。 过了会儿，元百万继续回到卧室数零。 宋熠没话好说她了，问道：“你明天不用上班？” “上啊。” 领完证以后明天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他们并没有放假。 “那还不快来洗澡，好睡觉了。”他再次提醒她，也顺便去衣橱里拿出她的睡衣。“赶紧去别耽搁了，卡收起来。”说着就把那张卡没收了，放进她梳妆檯的抽屉里。 元百万乖乖抱着衣服去洗澡，用水沖一冲，沐浴液打一打，淋一琳，有了一百万多万的小仙女儿，是不需要洗澡的。 她要留住这满身的铜臭，嘻嘻嘻嘻。 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宋熠怎么把她的整套内衣都给拿出来了呀？有谁睡觉是穿罩罩的？这对胸部是不健康的，作为医生的宋熠，难道不知道吗？ 第118页 更过分的是，这整套的内衣裤还不是普通的，是上个月，宋熠过生日，元音为了奖励他，特意给自己买了一套情.趣的。当时宋熠也是无语了，心道：“我过生日，你给你自己买套衣服，这生日礼物可以啊。” 等到晚上他看见这衣服时，忽然觉得，这生日礼物还真可以。 世界上最懂他的，就是小元宝了，至此，他又有了一套喜欢的衣服，呵呵。 身上还都是温热的水滴，元音抱着衣服，脸蛋微微红了，想到刚刚宋医生一直催促她赶紧洗澡要睡觉了，还贴心地给她准备换洗的衣服呢，自己竟然没有get到他的意思。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卧室的灯被人关掉了，暗暗的，有橘子精油的味道。 她脸红心颤地穿上了衣服，外罩一件儿薄薄的蚕丝睡袍，拉开门出来。 宋熠抬头，放下了手里的书，也摘掉黑框眼镜，拍了拍床面，道：“过来。” 元音摸了下头髮，把碎发塞到耳后，略有侷促地说：“新婚快乐哦，宋医生。” 宋熠也笑，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这个老流氓？？！！ 他脸上的笑意，更多的是一种温情，和亲切，“同乐，元元。” 今儿领证，特殊。 妈妈连钱都给了，那么作为主人公的俩，该有的程序也是一样不能少的，宋医生坚持了这一原则。 ....... 所有的情.事都结束后，元百万乖乖躺在宋熠的怀里，背对着他，小声地喘息着，平復自己的情绪。 宋熠长手长胳膊笼罩住她，吻了吻她粉色的小耳朵，还是滚烫的皮肤呢，“累吗？” 元音小小的“嗯”了一声，跟猫叫一样。 宋熠知道她是真的累了，安抚道：“乖，睡吧。” 元音心还是颤颤地，被甜蜜填满了。 这颤颤的，也不只是她的心脏。 还有，宋医生每次在黑夜里，手掌还有手指，都能准确无误地覆盖在她的胸口.......拨弄。 第二天早上，宋熠体谅她辛苦，特地没有早点叫她，而是把早餐都做好了。本想在早上和她说两句甜蜜的话，抱一抱亲一亲，安抚一下的，但是他临时被医院叫走了，只好给她定了闹钟。 元音在七点半准时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 她的衣服已经被穿回来了，宋熠也已经离开了家。 他在床头用便签纸给她留了字条： 老婆， 医院有事我先过去，闹钟响了就赶紧起，不要赖床， 早饭已经做好在电饭煲里，记得吃。 晚上有时间就去接你下班。 宋熠。 三行俊秀的小字，就像他的面庞一样干净。 元音暂时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看着字条，甜蜜地笑了。 他喊得是老婆，不是别的。 这是属于宋熠的温柔，知道她早上起来发现家里只有一个人会不开心，他特意留了有他痕迹的东西下来，一个简单的字条，会让人异常温馨的。 她把字条摘下来，对摺放在手机壳里，妥善保管。 换了衣服去厨房，有粥，腌黄瓜，豆浆，还有两个白胖胖的鸡蛋，都在温着。 所有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因为没人送她去上班，也没人催促，元音只好靠自觉，快马加鞭地洗脸化妆，然后坐在餐厅吃早饭，出门时也不过是八点十分。 看来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效率也还是可以的。 等车的时候，她在镜子前拍了自己今天的服装搭配，顺便给自己的早餐照片剪辑了一下，还修了图。 在微博和和微信各自发了动态。 微博比较简单，几张简修图，她穿着ol风格的套装，莲藕色的，戴着夸张的耳饰，裸色妆容。还有宋熠做的早餐。 配文：早上好呀，勤劳的人已经吃过早饭去上班啦~~~ 下面的小粉丝跟她打招唿，元宝早安！ 拖延症晚期的你，为什么会有早餐吃？ 不对，这是有人给她准备的，估计是那位“不露脸”先生了。 看来大家都知道元音懒惰的习性了，并且在她的微博里只见到过宋熠穿白衬衫的背影。无论粉丝如何嚎叫，元音都没把他的脸放出来过。 她甜蜜蜜地回了几个粉丝。 微信上，她放了早餐，还有结婚证上和宋熠的合照，穿着白衬衫的一对新人，男俊女美。 当然配文是甜蜜的，但也充满了沙雕气息： 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嘻嘻嘻嘻！我嫁人啦！ 大家都十分惊讶当然也送上了祝福。 知道他们事儿的几个师兄师姐一律点赞和喊话。 之前她的老同学惊唿，为何你的动作这么快！ 元音解释说：“还没办婚礼，先领证啦。” 午休的时候，她看手机，宋熠给她点了贊，没说话。 元音不高兴，点进宋熠的头像里，去翻他的朋友圈，竟然看到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 配文是： 我也很高兴！ 是回应她的“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嘻嘻嘻，她又高兴了。 元音给他回了一个“哼”加鬼脸。 几分钟后，宋熠的电话就打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了？”后又说：“生什么气了？我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第119页 意思是他马上又要去忙了。元音是不敢多耽误他的，只小声说：“就是想喊喊你嘛~~” 毕竟新婚诶，女孩子多少是想粘着人的。 宋熠松了一口气，说：“我下午没手术，应该可以准点下班，去接你？” 元音试探着问：“我们去吃好吃的？” “行，想吃什么告诉我，提前订位置。” 然后迅速挂了电话，元音还说了一句么么哒。 宋熠笑，对着电话装正经：“嗯，回去再亲。” 在他身边一起往办公室走的单身狗袁少棋刚刚恭喜过他 ，现在立马发出了一个作呕的声音：“你能不能别那么腻歪，就你有老婆哦？” 宋熠看他，觉得莫名其妙地反问：“难道你有？” 好吧，他还真没有。 “额。”袁少棋垂头丧气的骂人：“你做个人，行不行？” 宋熠没理他，回自己的办公室。袁少棋又追上来，“嗨，别走啊，结婚是啥感觉啊？什么时候请我吃糖啊？幸好你俩结婚了，给咱们大家省一份份子钱，不然老穷逼我吃不消啊.......” 宋熠直接关上了办公室门，把那张叨叨逼的嘴给关在门外了。 当然，元音的那一条动态，元任之也看到了，她和元任之也是好友关系。 远在南方的他，眼看着女儿的幸福，与他毫无关系。 此前有听说过她有一个谈了好多年的男朋友，今年终于谈婚论嫁。好像怀过孕，又不了了之，他没打听。上个月母亲和他提，说是元音要结婚了，但是她没主动找他。 本以为这事儿还远着呢，他当时被丁建芳的亲戚搞得晕头转向的，没那么多的精力。 她竟然那么快就领了证，和他这个父亲毫无关系。 元任之的心挺不是滋味的。 其实回头看看元音的朋友圈，除了工作，吃喝玩乐，都和一个男人有关系。 越看越多，元任之的心态完全崩了。 给元音发了消息，问她：“是结婚了吗？恭喜啊！” 不知道她是真的忙，还是压根儿就不想理他，没回。 元任之也不好意思舔着老脸了。 他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到开城，想见女儿无果，能见的只是那一堆糟心的亲戚罢了。 元音做的节目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其实比拍摄期更加忙碌，因此她总是要加班的。有的时候晚上实在累得很，她也会把有宋熠的镜头剪出来，单独放在自己的电脑里看看。 三院的儿外因为是半路加上去的，有宋熠的镜头不多。但是剪辑师却指着宋熠的脸说：“这大夫，虽然出镜少，但是凭着这张脸，这个气质，会火的吧？” 元音来了点儿兴趣：“何以见得？” 剪辑师说：“做这行这么多年，都有经验了。这个医生颜值高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气场，他是那种温和的长相，还有说话，其实很符合他的职业特点。”像有些人，看着也帅，但一看就是个坏坏的男人。 宋熠不一样，他性格好，人也温和，对谁都是。 元音说：“你能不能把他单独的，都做出来给我？” “干什么？”同事说：“拿去犯花痴吗？” 元音笑：“我不想他给别的女观众看啊，男观众也不行。” “你这个女友粉，这么快就上线了？” 元音：“不是啊，他是我老公。是真的老公，我嫉妒他受人喜欢！” 剪辑师：“.......” 第49章 晚上下班, 已经九点了, 元音拎着自己骚气的小包包, 还有她漂亮的高跟鞋, 踩在电视台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她知道自己努力加班加点儿的工作就是为了在偌大的城市里体面地生活着, 谁也看不出她的生活有多糟糕。 但是现在她知道, 今晚回去不会再是冷冰冰的房子了, 会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她想打开手机，却发现只有百分之一的电了, 刚刚忙就没注意到, 这会儿根本捨不得打开任何软体, 生怕电耗没关机了, 宋熠找不到她。 微信上的几十条消息也没点开, 准备回家充了电再看。 刚刚和她一起加班的那个剪辑师小伙子也背着双肩包走出电梯, 小伙子的头髮长长的，鬍子拉碴, 他比元音还辛苦, 加了好几个通宵的班，今天领导才放他回去睡觉。 他喊住元音：“小姐姐, 回家吗？” “对的哇。”元音笑着说：“辛苦啦！” 男孩子挠挠脑袋，“好累啊, 我要打车回去了。” “那个, 你有没有充电宝啊, 我手机没电了估计撑不到家里，怕家里人打电话来我接不到。”她已经形成了一种意识，千万不要让宋熠找不到她而担心，自己的工作强度没他的高，至少这段时间她应该体谅宋熠的。 男孩子在背包里找，倒是有，但也没电了，他都通宵几个晚上了，自然想不到充电。 “你家住在哪里？我打车给你捎回去得了吧。” “也行，回头你把车资告诉我，咱俩拼车，我给你一半好吗？” 男孩子本来说不用了，也就二十块钱的事儿，但碍于和元音也不是特别熟，就是同事而已，就没多提，一起出门去打车。 第120页 男孩子说：“没车真的好不方便啊，等我再过一年，应该就可以买车了。” 元音笑着和他随意的聊天，知道他也刚转正一年多，不禁暗暗佩服：“攒一年的钱就够买车了吗？好厉害。”要是她的话，靠工资攒一年买个车轱辘还差不多。 同事望天长嘆，有些无语，诚实道：“不是的。” “啊？” “是明年我工作稳定了，我爸妈应该会给钱给我买一辆车。”他小声吐槽：“给我一年时间买车，是想穷死我吗？”新人出社会，很难余下钱的。 元音：“......”好吧，她高看他了。 两人从大楼里出来，男孩儿的车还没到，便站在路口等，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过来，打了双闪。 两个人都探着脑袋看，只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走向他们。 他穿着白衬衫，黑髮，长腿阔步地走来。 元音的同事有点儿懵，脸熟啊，这个帅哥，不是刚刚、刚刚他视频里的么？ 他真的以为元音在开玩笑，反正现在的女孩儿看见好看的男生都叫老公。 男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走向面前的女孩子：“元元。” 元音仰头看他，迎上去，也笑，是惊喜的，“宋熠~~” 宋熠牵她的手说：“给你发微信没回，怎么回事？” 元音：“刚刚忙忘记了，手机没电也没看见。只有一点点了，就等你的电话呢。”没想到他只是发了微信。 其实接不接回家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宋熠知道今晚元音要加班的，就过来等着罢了。 “回去吧，回去吃饭。” “嗯。”元音笑眯眯地，没忘自己的同事：“这是我的老公，宋熠。” 男孩子凑过来说：“哇塞好高啊。我记得呢，刚刚你跟我说过了。”而且是带着得瑟的炫耀。 元音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一起回去吧，不是顺路吗？先送你。”她十分友好。 人家客气，男孩儿也不能坐在车里吃狗粮啊，多尴尬。 他惊吓似的说：“不了不了！还是我自己个儿回去吧。”正好他叫的车来了，一熘烟钻进去。 这边宋熠也把元音带上了车，她坐进副驾驶里，脱掉身上的外套，舒舒服服地套上了护颈枕，准备在回家前睡一会儿。 宋熠安静地开着车，车里开着舒缓的音乐，经过减速带时，元音被颠簸着醒了过来。去给自己的手机充电，顺便翻看了消息，除了公众号的一些日常推送，宋熠在六点多问她下班没有，还有一个没有备註的好友询问：是结婚了吗？恭喜啊。 这语气听上去就是一个可又可无的网友的态度。 没有备註，她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了，点开头像进入朋友圈，便看到了元乐由的照片。 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元任之。 微信是好久之前加的，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学，和他还没有分家。 元音尴尬了，竟不知道如何回復。 元任之的祝福没有让她开心，甚至有些心烦，毕竟她不想自己的生活中再有这个人的影子。 讨厌他并不代表是还在乎他，只是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她拿着手机出神，宋熠注意到，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小脸儿皱成这样？” 元音转而笑，拿下他的手，凑在自己的唇边去亲吻，“没有啦。有点累了呢。”还好饿，中午吃了饭以后就一直忙，也没来得及吃别的东西。 宋熠没深究，“后面有个食盒，你拿过来。” 元音的小眼珠儿转了转，里面有蛋糕和酒酿圆子，桂花味的，都是她喜欢的。 “嗷呜~~~”她发出了狗叫，快要哭了，“我没说，我真的好饿哦。” 宋熠跟哄孩子似的：“就知道你这个小西瓜肚皮撑不住，提前在街边的店里买的。” 嘻嘻嘻嘻，结婚以后老公更贴心怎么办？ 元音又凑过去亲亲宋熠的脸颊，被他故作嫌弃地拎开：“乖，吃你的东西去，难道你想被拍到，再被交警请喝茶吗？” 于是元音老实了，又抱着他的手嗷嗷嗷了一会儿，开始吃甜蜜蜜的酒酿小圆子。 宋熠说：“晚上别吃太多甜食，会长痘。你不是最爱美了么？” 妈的！为什么又要提醒她？ 宋熠说：“乖，待会还要吃饭。” 元音：“......” 元音以为宋熠六点回家已经做好了饭的，但是没有想到进家门他才捲起袖子去厨房准备晚饭。 他其实也是刚回来。 他做饭，她就在后面抱着他的腰，瞎陪聊着，宋熠说：“本来今天下午是没安排手术的，但临下班儿前辈急诊叫去了，一直忙到八点，也来不及回家，得赶紧去接你。” 元音知道宋熠加班的时候，给她发过一条微信的。 元音是立志要做一个好老婆的，自然心疼老公，不让他操劳：“下回你别去接我了，除非是十二点以后我打不到车了，你也正好没在忙。” 宋熠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行，再接送你一个星期，下周你就自己来回吧。” 第121页 “......”元音以为宋熠怎么着也得说些体己话，什么放你一个人多危险，我哪捨得？接自己的老婆有什么麻烦的？ 说不让接就真的不接了？ 元音翻着白眼在心里骂了一个“他娘的！”后又想想，这可不是骂到了自己可爱的婆婆身上了吗？ 她那么疼自己，可不能随便骂人啊，忙又呸了两声...... 她哼唧哼唧，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生闷气，惩罚宋熠一个人做饭。 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一件事儿，前两天她嫌弃洗碗太伤手了还油腻腻的，就说这周自己做饭宋熠洗碗，他答应了。 元音不准备提醒他，今天让他把活全干了算了。 待吃完了饭， 元音拍拍屁股走人，宋熠想起来了，说：“不是应该你来做饭我洗完么？好了，今天的碗你洗吧，我把饭都做了。” 元音故意不答应：“谁让你煳涂的，我不要洗，不洗不洗就不洗！” 她蛮横打滚，窜去洗澡，宋熠说不过她，任劳任怨地去了。 等元音出来，宋熠也打扫好了，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逛网上商城，元音问：“买什么？” 宋熠：“买个洗碗机。” 他娘的！他娘的！ 宋熠说：“洗碗这事儿确实耽误时间，我以前没注意到。”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元音：“以后就是你做饭，我洗碗.......不是，是洗碗机洗碗了......”没他什么事儿了。 她咋没想到呢！！！！ 怪不得宋沫沫说宋熠是个抠逼呢！ 到他自己洗碗的时候，他就捨得买洗碗机了。有这么对自己的老婆的吗？ 元音不想说话，并且附赠一个白眼儿给某医生。 晚上临睡前，元音的气都没有消，宋熠哄了好一会儿才好。 但是她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什么生气，总不能说宋医生不够客气，还不给她买洗碗机吧？这也太矫情了。 真是少女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白猜。 元音又去看了看手机里元任之发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给一个回覆：“谢谢！” 然后关了手机，直接钻进宋熠的怀里，闷着头。 临睡前她想起元任之的一个亲戚住院的事情，随口问起来：“那个小孩子怎么样啦？” 宋熠也忙，差点儿忘了这事儿，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说：“孩子的家长，给他转院了。” “转院？为什么？”元音冒出一个脑袋，“孩子病情有变还是什么？” 宋熠有把她的脑袋压下去，手里还拿着书，漫不经心道：“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能是综合考虑。” “你的意见呢？” “孩子小，体质特殊，能够承受手术。最好是在儿外，但孩子家长的意见，医生左右不了。”他放下书，也熄了灯，准备睡觉。 元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我爸爸他，不知道是你给孩子做手术吗？”她想说的是，如果元任之过来找宋熠，千万不要答应他什么。元音是知道元任之的那一家子亲戚的，本事不大毛病不小，各种找茬。她可不想让宋熠再惹上什么糟心的事儿。 宋熠笑说：“我只见过你爸爸一次，他应该不认识我。知道那是你们家那边的亲戚也是因为你弟弟才知道的。你不在场，我也不敢乱认亲戚。” 元音被他逗笑，难得去哄这个老男人：“嗯，这才是乖老公嘛。” 宋熠：“......”拉上被子，睡觉！ 其实那个亲戚，真如元音所说的，是有些麻烦的。之前宋熠接诊过一次，病理都很清楚，也不算很难的手术，调理一下就可以安排。 那家人不知道为何，死活要求儿科心外的一把手主任王耀光教授给他们家孩子动手术，其实那种级别的手术宋熠去就已经大材小用了。 可能觉得他们家儿子的身体娇贵吧，一般医生动不了，上面也是考虑这家人事儿多，宋熠又是刚从农村回来，上一件案子还没结束，王耀光可不想自己的科室再出什么么蛾子了，他爱惜人才，只好亲自上手术台。 但不巧的是，王耀光这段时间忽然被安排去北京的一所医院会诊，那边有个情况更加紧急的孩子，只能把这家的手术延后。 这家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拿出了顾客是上帝的态度，不肯。 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要求宋熠来主刀。 可惜的是，之前宋熠有时间，但那个时间点上宋熠又安排了别的手术，也是重要的手术。别的大夫他们更加不信任了。 无论如何，他们家孩子必须得往后推迟一两天了。 孩子的奶奶说，家里找大师给算过了，必须要在那个日子动手术，孩子才能顺遂平安一生...... 家属有这样的想法医生还真左右不了，甚至无语。既然都可以找大师了，还要医生干什么？ 家人死活不同意，觉得三院怠慢了他们，要转院。 科室里没有强求，是被医闹弄怕了。 于是，他们收拾收拾转去了二院。 那里没有像三院分的那么细，只有一个心外科。还不如三院，至少三院的心外和儿科心外都是十分成熟的，在业界是受到了认可的。 第122页 宋熠是搞不清楚他们的脑迴路。 不参与表达。 今天院领导还找他谈了话，说不用在意这样的家属，不值得，就算接诊了，以后出了什么问题，即使不是医生的责任，这个背锅侠他当定了。 因为他们住院的这几天里，还真闹出了不少的事儿。不是嫌弃护士扎针太重就是嫌弃态度不好....... 这一谈话，时间就又晚了。 宋熠严肃道：“真的不能再聊了。” 元音也笑着出馊主意：“以后早上事情多的话，为保证我们俩的睡眠，真得採取措施，我们分床睡吧，互不打扰，叨叨的话就能少点儿。” 分床睡可不行，有谁刚结婚就分床睡的？是想逼死宋医生吗？ 宋医生有些生气元音的说话，闷着脸，元音只好去哄他。 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你生气我来哄，一会我生气你来哄的。 也不嫌累。 哄着哄着，就把衣服给脱了，宋熠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了。顶多做半个小时，就放她去睡觉。 元音乖乖的，把腿放在他的腰上。 宋熠眼光闪了闪，说：“元元，趴过去。” 元音慌乱了一瞬，还是很听话的，背过身去，老实地趴在床上。 她今晚好乖，宋熠的心都要化了。 伸手去够床头柜里的套儿时，元音却拦住了他。虽说生孩子顺其自然，宋熠还是习惯性的去避孕。 他顿了片刻，喘息着看她。 元音眨着眼睛，紧张道：“我都答应你了，做你喜欢的姿势，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这会儿别说是一个要求，一百个他也答应。他俯身去亲吻。 元音猫儿似的声音说：“老公，说真的，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呀？” “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犹豫了。” “我想做妈妈了。” 半天，宋熠答应：“好。” 然后把东西放回去。 第50章 元音真的为备孕而做起了准备, 一天晚上下班早, 她和宋熠在外面吃完饭，顺便逛了一圈商场买买东西, 就逛到了药店, 她提议：“去买些备孕的保健品吧。我感觉自己状态不太好呢。” 看着她被腮红压下去的黑眼圈，宋熠太心疼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但其实呢，宋医生并不建议自己的老婆吃保健品，虽然不是药, 但是吃的多了也会对自己的肝脏肾脏造成负担的。还不如多吃点有营养的饭, 补充营养来的快。 对，她是需要营养的。 于是宋熠只给她挑了叶酸, 还有安抚性的维他命。 元音一拍脑门儿，“对了, 护肤品也要换掉的, 含铅多会伤小孩子脑子的吧？”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笨笨的。 她和宋熠的孩子，应该是漂亮又聪明的宝宝，还会是皮肤白，眼睛又大。 看着这么优秀的老公，她得瑟的想。 她哼哼唧唧地说：“你看咱俩, 都是高学歷高颜值, 性格好, 智商高, 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完美, 我的天，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宋熠捂住她喋喋不休地嘴巴：“嘘，低调，别给人听到了笑话。”他压根就不想回答自己老婆的问题，婚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这个小七八岁的女孩子还是有代沟的。比如说，宋医生就不会整天臆想！ 于是又去花了几千块，元音满意地回了家。 宋熠总算明白，元百万同学得了一种叫“不花钱就难受”的病，没得治。晚上洗过澡，她坐在床上拿着pad看东西，宋熠则占用了她的梳妆檯当书桌看书， 元音盘着腿，高兴地数着自己今天的战利品，一个个的拍照，说要作测评与大家分享使用感。 过了会儿，她又去算帐数钱，勐然发现今天花了好多，且都是预算之外的。 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嗷嗷乱叫，“这个钱，怎么那么不禁花啊” 宋熠戴着眼镜，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只见她四脚朝天的，纠结道：“这才是给我买了一点点的东西，以后还有小朋友的，口粮、尿布，妈呀，养不起养不起，还是不要生孩子了吧......” 宋熠：“......” 过了几分钟，她又爬起来，愤慨道：“不行，我得抓紧赚钱，别人养得起我也要养得起！呵~~~~”她看了眼宋熠的背影，鼓励道：“宋大哥，努力工作呀，多做点手术，给孩子赚奶粉钱。” 宋熠没话好说她了，无聊又可爱，他慢慢开口，敷衍道：“嗯，我加油！” “我会和你一起加油的！”元音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任重而道远的意思：“算起来，我们再过两个月怀上，然后十月一办婚礼孩子也才两三个月，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婚纱也好穿上。” 宋熠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难道他们家已经穷得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了么？虽然他不是做生意的，但医生做到他这个份儿上，收入已经很高了。家底子也还是有的。 自己的老婆却在身边打鸡血，加油加油加油！ 好像在说，老牛啊！努力耕地啊！赚钱啊！ 宋熠丢了书，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软乎乎的。 第123页 她洗完澡，穿着黄色的卡通睡裙，没上妆，皮肤白皙，又带着点热气，因此是粉粉嫩嫩的。黑色的头髮散乱在额前和脸颊，遮住一点眼睛。 嘴巴红的跟樱桃似的，水嘟嘟，显得娇憨可爱，一股劲儿钻进钱眼儿里，为家庭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女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宋熠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状态，分开的那阵子他很痛苦，疲惫，经常夜里睡不着，担心她一个人在北京会不会哭？她可是个小公主啊。 但现在想来，元音妈妈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才有了现在的生活。他对自己把元音养的这么好也很满意。 看，自从和他呆在一起，尤其是婚后，她的安全感渐多，对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期许，平时都是傻乎乎的，出门不带脑子也没事儿，反正有他在呢。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手臂上，元音忽然被举高惊唿：“啊哈，你要干嘛？” 宋熠清了嗓子，认真道：“生孩子去。” 元音：“......”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有人敲门，元音迷迷煳煳地去开门，发现时几个穿着统一制度的工人，“您好！我们是xxx电器的，今天来给您家里安装洗碗机。” 宋熠买的洗碗机到了，元音让开路给他们进来，一群人手脚十分利索的安装好了，还进行了测试，只看见水和着泡沫在里面轰隆隆的，很牛逼的样子。 宋熠擦了把脸走出来，小哥笑眯眯地给他签收单子，“宋先生，已经安装好了，这款洗碗机是我们品牌新推出的产品，优点是动力强劲，使用省电，无噪音。” 宋熠拿了单子和使用说明。 工人进行了简单的解说，“以后您做起家务会更便捷，祝您生活愉快。” 宋熠送走了人：“谢谢。” 他满意地看着成果，科技改变生活，这个道理没错的。 元音万分后悔当初分配家务时，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做饭呢？ 她羡慕地看了一眼宋熠还有他的洗碗机，柠檬精上身，默默地走开了。 顺便用他的工资卡，给家里换了扫地机器人，挂烫机。 唉，万分深情，死于家务！ 宋熠只笑着看她落寞的身影，没说话。 这个小傻瓜这么认真做什么！ 两口子过日子，他还真能把所有责任义务都分清，然后欺负她不成？ 元音认定宋熠就是一个抠逼了，她把准备买给他做礼物的鞋子，从三千块的品牌换成了五百块的。 宋熠看见她这一小动作，也没说话。 等过了两天，元音就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了。 那天下午，六点，下了班儿还没吃饭，宋熠接了一个电话，就把元音给拉走了，说有点事儿。 打车到4s店里，元音说：“你的车子要保养还是维修？不能等到吃过饭再来么？” 宋熠笑：“等我们吃过饭人家就下班了。” “那可以改天啊。” “改不了。”他非常坚定。 说着把她拉下了车，两个穿着西装的销售走过来，一脸笑意的地接待了他们，引着他们去另一个大厅，元音全程一脸懵，没人去弄车子，接待他俩干什么呀？ “宋先生，这边。”男销售说。 宋熠问：“准备好了吗？” 销售打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 到了提车的地方，销售掀开遮盖物，一辆深灰色的奥迪轿跑出现在眼前，天！ 元音是准备买车的，但是都还没看好，犹豫不决。 宋熠说：“一个月前就定了，今天才能提车。” 元音捂住嘴，这个颜色是她最喜欢的了，好酷哦。 “嗷嗷嗷嗷。”她怕丢人，非常轻地掐了一把宋熠的手腕，明知故问：“送给我的嘛？” “除了你，我还有别人能送？”他悠悠地说：“反正我只有一个老婆。” “......” 爽了十几分钟。 销售给元音介绍了一番，宋熠懒得听了，反正性能他都研究过了，便坐在旁边翻报纸。元音发现他已经把车里面全部换成了高配，这样换算下来得要三十多万。 这是她的第一辆车，本打算没必要开这么好的，普通一点的就行，先练练手。等以后再换。 关于钱的事情，她没好意思跟外人讲，只凑到了宋熠的面前提了一句，宋熠说：“没办法，我已经付了全款，退不掉了。” “......” 宋熠沖销售笑了下用唇语说：“不好意思，我太太想帮我省钱。” 销售站在远处给这对年轻夫妻一点沟通时间。真是甜蜜的烦恼啊，看得出来，妻子真的非常惊喜，又怕丈夫多花钱。做销售见过的幸福的模样许多，这也是其中一种。 要是他的家人能瞒着他送一辆三十多万的车，做梦都能笑醒。 宋熠看不懂她的表情，想笑又想哭。 像个傻瓜。 还是等他说了现在奥迪降价，现在买划算她才闭了嘴。 元音继续观摩自己的小车车。 当天晚上，元音高兴地开着车，带着自己的老公。 其实婆婆给的那个家庭基金，还有她自己的钱，元音都没动，就是想以后拿一部分出来买车的。 第124页 没想到宋熠竟然送了她一辆。 他淡淡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婚，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送一辆车吧，这个实用，以后我忙你晚回来，我也不担心了。”送辆车随便的跟送颗大白菜似的。 元音闷着头，想起来上一周，宋熠说的话：“再接一周，就不接你了，自己回家。”的用意。 她犹豫着说：“妈妈不是给了买车的钱么......” 宋熠早已看穿她的小心思：“这么长时间都没捨得动，不就是想当传家宝的么？” 他还嘲笑她！ 元音撇撇嘴，她总是说不过他的。 不过宋熠说的也是事实，她捨不得花存款。他这样优越家庭条件的人不会知道，当她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只捧着妈妈给的存款，只出不进，是真的捨不得动，生怕哪天自己生个病有个灾的拿不出钱来。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你不要担心，危机意识也不用那么强。以后家里的负担都有老公来承担。钱都由老公来挣，你只管花就行。” 笑笑又道：“咱们家条件还是不错的，饿不着你，也冻不着你，放心买买买就可以了。” 元音开着自己的新车，手指抓着方向盘，忽然就想哭了。 “宋大哥，以后我再也不乱花钱了。” 宋熠敲着她的脑袋：“出息。” “好好开车，别哭，眼泪遮视线。” “......” * 搞定了家里需要添置的这些东西，宋熠在医院那边又更加忙碌了，有的时候工作就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婚后的一个月，他都忙得两脚不沾地。 宋妈妈不禁责备他：“工作是忙不完的，你有时间多陪陪老婆成不成？哪有人结婚后，不咸不淡，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宋熠无奈地要命，他也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份，一半陪老婆，一半工作。 元音只好帮他打圆场。 俩人就这么忙碌又充实地过着日子。 在满打满算一个月后，元音去买了验孕棒，满怀希望地去洗手间测，只有一条槓，孩子还没来。 晚上和宋沫沫聊起这事儿，宋沫沫分析了自己当年生小澈的时候的经歷，失望了快两年孩子才来。 元音被吓了一跳：“我的妈，我不会也.......”她脑门儿上冒了冷汗。 宋沫沫说：“有我的体质问题。”想了想，她把锅甩出去：“也可能是我们家周总年纪大了，不太行了吧......” 话说到一半，宋沫沫在那端被人捂住了嘴，她只听见一句男人冰冷的“抱歉” 然后电话被挂断。 元音推测，宋沫沫今晚可能会被揍吧。 想着想着，她去看了看正在看书的，三十四岁高龄的某医生。 唉声嘆气。 男人年纪大了，做的次数多，时间长，再勐又有啥用呢？ 关键时候还不顶用呢。 唉。 宋熠接收到她的眼神，同样过来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哪有这么快，不要冤枉我。” 好的吧。 但这肯定是他的锅了，因为他太忙，每天晚上回来，都没多少力气用来生孩子了。 * 组里最近没有别的项目启动，只有他们组里的一个纪录片在后期制作阶段，元音的上下班还算是正常了，只需要录制棚内的节目，不用跑外场。 她虽有时也和大家一起抱怨加班时间太长了，但工作起来也是毫不含煳的，组长张莉馨身边缺一个助理，准备从几个新员工中选拔，其中她十分看好元音。 一是因为性别优势，女孩子细心又耐心，二是因为元音的毕业院校和毕业成就都是非常好的，她的工作完成度高，自然受到青睐。 元音是在前不久被提前转正签了合同的，张莉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她知道跟着这么一位前辈，能学到的东西肯定多，也乐意去。 但是有个问题她必须阐明，她结婚了，现在正在备孕阶段。 张莉馨惊讶：“你才多大，这么快就要生孩子？” 元音笑笑：“您放心，我与台里签的补充合同是六年。”一般员工与用人单位第一次签合同会签署一份为期一年的劳动合同，后面会再续约，时间协商而定。“我在开城定居，除非有不可逆转的矛盾，我不会辞职。我不是来骗五险一金的。没有想到这么快会和我先生结婚，怀孕也是婚后决定的。” 张莉馨笑了：”不用解释这么多，你的工作态度和效率领导们都是认可的，不会怀疑你。我们同样也是希望女同事早点结婚生孩子把人生大事定下来，专心工作。“ “你正在事业的上升期，你看吧，转正就升职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的。我想说的是，你要不要过一年再准备要孩子，不要那么急？” 元音摇头，她其实搞不明白领导的真实心思，毕竟职场里还是很复杂的。但诚实是第一要义：“我们的家庭需要一个孩子，不仅我需要，我的丈夫也需要孩子。他的年纪到了，工作也忙......”有了孩子，她和宋熠的小家，也才更像是一个家。 况且她和宋熠都做好了孩子要来的准备了。 其实与父母准备的时间无关，只有那份爱有关。 第125页 张莉馨记起来了，元音的老公就是三院那个帅帅的儿外医生，看上去十分稳重和善。他一周只有一次，半天的门诊，据说要排上他的号都要等上五六个小时，也有不少人托关系找他。 但是宋医生一点架子也没有，上次受了伤，凭他们家的实力，作为私人完全可以把那个患者家属告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还是遵循了医院的意见。 他是没有时间去打官司的，因为要养伤，研究学术，更要降低自己的舆论。 大家对宋医生都是好评的。这样的是值得尊敬。 张莉馨不禁关怀道：“宋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元音说：“他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了，谢谢关心。” 员工做出的职业选择，张莉馨是尊重的，毕竟她也不想为难元音让元音走。 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才。 张莉馨说：“其实这个社会，尤其是职场，女人比男人更难混。因为我们还要生育，这是个难关，作为职业女性，少则耽误我们一年，多则三年。你对宋医生真好，为家庭付出的也多，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觉得值得就好 。” 元音点头。 “那这次，我就要小张了，等你的状态稳定后，再加油吧。” “好，谢谢张老师。” 元音把工作解决后，也舒服了很多。 其实张莉馨问她，问了家庭暂时捨弃工作机会值不值得，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句俗的，爱是只想付出，真的不需要问值不值得。 若真要计较代价，宋熠这些年为她做的，他的等待，煎熬，付出，是值得的吗？ 恐怕他也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吧。 * 下班后，元音开着车去医院接宋熠，路上接到元任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结婚我也不知道，也没跟对方家里碰个面。” 元音不想见元任之，“我爷爷奶奶见过了就好了，不用搞得那么麻烦，人家也不是一定要见父母的。” 元任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跟爸爸见个面吧，你这么大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你真的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元音心里烦得很，心想，你愧疚关我什么事儿啊？我还得照顾你的心情是没事儿干了吗？ 但耐不住元任之的执拗，一想到还有爷爷奶奶那一层，元音只能答应了，“今天不行，我得去医院接我老公下班。”宋熠昨天下午离开家去上夜班，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二十四小时了，元音怀疑他的手都拿不住方向盘，不能让他一个人开车回家的。 元任之说：“我也正在医院呢。” 元音冷笑：“咱俩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医院，今天真不行。”他猜到元任之应该是在帮着照顾他亲戚家的小孩儿，据说已经转院了。 元任之不放弃：“你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们，绝对不耽误，顺便看下女婿。” 元音一个头两个大，只好说：“三院。” 元任之：“巧了，我也在三院。” 元音：“......” 元音到的时候，元任之在候诊大厅，两个人碰了面，他身边还跟着元乐由。 小男孩儿好久没见元音了，差不多忘记了当初一起吃饭的情谊了，被自己老爸推了一巴掌才记得喊人：“姐姐好。” 元音点点头，看看元任之还算英俊的脸但是改不了他渣男的特质，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爸爸。” “嗯。”他笑着问：“吃饭了吗？一起去外面额饭馆儿吃点东西？” 元乐由说：“等等妈妈吧。” 元音也说：“我没时间，接了人就得回家。” 元任之：“......” 一双儿女都不给面子。 元音正好接了个电话，是宋熠打过来的，他还在忙，估计要再等半个小时，因为还要给下面的住院医讲东西。 “别在门诊待，那儿人多，很挤。你在车里听会儿音乐，或者去买点喝的，我待会就下来了。” “好吧，那我在车里等你吧，快点哦。” “嗯，乖乖的。” 挂了电话。 元任之把元乐由用一个手机打发了：“你去旁边儿打游戏，我要和姐姐谈点事儿。” 元乐由说：“我也想听听。” “我看你是欠揍了。” “好的吧。”初中生撇着嘴去了墙角。 元任之和元音来到外面人少的地方，他拿出一张卡，塞给元音：“这是我给你结婚的钱，是我的，你拿着。” 元音没接，盯着看了一眼，元任之硬往她手里塞：“拿着吧。” 元音翻看了下，真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想干什么？ 渣也不渣的彻底一点，半路了还想当个慈父，真是挺搞笑的。强调是自己的钱做什么呢？是想要元音来感激他的付出么？ 她冷笑着问：“这卡里多少钱？” “两万。”他伸出俩手指头：“你放心，这个钱你阿姨不知道，是我的私房钱。” “你的意思我领了，但这个钱拿回去吧。”她本来就没准备要这个钱。“我不缺这点儿钱。” 第126页 元任之脸色难看：“怎么不要呢？这两万块你拿去买个家电，买件儿衣服也都是好的呀。也算是爸爸给你的陪嫁了。” 听到这，元音真是想笑了，笑死个人。 不说她根本不需要这个钱，再说了，元任之开的是大几十万的车，住的大几百万的房子，身上这件儿夹克也是上万块的。 竟然给女儿的陪嫁是两万，还都是偷偷的给生怕自己的老婆看见了。 若是放在七年前，别说是两万块，就算是元任之给她两百块再说两句好听的话，元音都会像只小狗一样颠颠地跟着叫爸爸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样虚假的关心她不需要。 说白了，还真不是嫌弃钱少，不属于她的她不会要。她自己有钱，手里攥着车子房子，还有贴心的丈夫，温暖的家。 没必要再卑微祈求亲情。 见元任之不收，她直接往他衣兜里塞。 就在这时，丁建芳来了，大喊一声：“干嘛呢？” 卡正好在元任之的手里，被丁建芳一把揪过来，元音懒得搭理这对夫妻，转身要走，被丁建芳拦住了。 “别走，事儿都没解决呢。”现在的她，火气很大，因为刚刚在楼上受了自己老妈的气，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像个死猪一样，没出息。 现在一股脑儿全部撒出来。 元音站直了。 丁建芳瞪着眼道：“元音，当初你奶奶分家的时候我们可说好了吧，你奶奶的一部分钱给你，还有你说的之前的那个三十万，我们也一併凑齐了给你。我认为这个家就算分清楚了，你现在这会儿又跑到医院里来跟你爸爸要钱，你是想干什么？” 元音：“......”这个论点倒是清奇，元音想继续听听。 “怎么着？分的那几十万没买几个包就没了是么？还想继续讹你爸啊？啃一辈子老啊？” 元音抬手拨开丁建芳指着她鼻子的那只手，“想撒泼，你先搞清楚情况。这钱是你老公求着要给我的，我不要他硬塞的。” 她摆出一丝高冷的笑，她本身就比丁建芳高，还穿着高跟鞋，道：“我爸他一直想祈求我的原谅，这点儿你肯定清楚吧？不过你看我，像缺他这仨瓜俩枣的样子么？” 丁建芳被堵了回来，去看元任之，后者涨红了脸，“你能不能别说了，也不嫌丢人。” 丁建芳：“我更怕的是你把家里的钱拿去送人。要不是乐乐告诉我你在这，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经济实力呢，动不动就甩卡了，来来来，你倒是给我一张卡花花。” 因为丁建芳的大嗓门儿，不少人眼睛凑过来看。 元乐由这个初中生本来还单纯的以为妈妈是来找爸爸的，没想到是来吵架的，他极其无辜的站在人群里，看着元音。 有些愧疚。 元音现在只有脑壳儿疼。 因为看这三这人组合吵架，一男两女，还有她这个号称全民政局最靓的妞儿在，说不定人家会认为是乱七八糟的关系呢。 “你还偷偷给她塞了多少钱，你告诉我！”丁建芳开始发疯。 元任之也被她搞得头大，想想这段时间他受的委屈，还有爱贪小便宜的丈母娘一家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说够了没有！我一个月赚那么多钱，想给我女儿一点钱花不可以吗？还得向你报备啊？我娶你是把你当祖宗供着的么？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来做主！” 丁建芳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元任之破罐子破摔：“你是聋了吗要我再说一遍？我最近是受够你们家了，你爸妈来，你弟弟一家子也来，我出钱也就算了，还被你爸妈使唤跟保姆似的。你看看你弟弟还成那个懒样，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天天想着沾你的便宜，可你的钱不也是我挣的么？老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赚钱，供你们吃穿，还要受你这个鸟气！” 丁建芳：“......” 元音：“......” “说到钱我就有说法了，我天天冒着猝死的危险加班，赚的钱没给我女儿花 ，倒是给别人家孩子，搞得我孩子那么恨我。你当我是冤大头还是傻？” 丁建芳疯了，打了元任之一巴掌。 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流行一句什么话来着：娶妻不娶扶弟魔。 恰恰元任之中招了，还娶了个吸血鬼一家子。 这下不用元音解释，大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了。 她输了一口气。 心道留着这俩奇葩两口子自己吵吧，她得撤了。 真是的，怎么跟牛皮糖似的甩不开呢？ 丁建芳嚎啕大哭，指着元音的鼻子骂：“你跟你女儿，合起伙来......” 元音正想着怎么反击呢。 这时有一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还有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宋熠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元元，怎么了？” 元任之认出宋熠，就是他们一直托人要找的宋大夫，此前他们从三院转出去，后来听说三院的儿外最权威，又要转回来。 可惜手术档期安排不上，他们到处托人托关系，想联繫上宋医生。 现在他就站在眼前。 丁建芳也擦擦眼泪，含煳道：“宋大夫？” 第127页 宋熠当然知道对面的中年男人是元音的父亲，这个女士的的身份不言而喻。 但他还弄不清这是在唱哪一出。 他只好问元音：“元元？” 元音这一刻的情绪却忽然崩溃了，刚刚的女战士消失不见了，她的鼻子好酸，背过身去。 宋熠没顾得上其他人，只对眼前这两位患者家属说：“抱歉。”然后转去哄老婆了。 第51章 丁建芳看向元任之, 后者也回看她。 “怎么回事？”她消停了一秒问。 元任之嫌丢人, 拉着她的手腕到旁边，路过元乐由的时候, 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不做个搅屎棍就难受是吧” 初中生抱着手机表示很无奈, 他什么也没干啊。本来只是用爸爸的手机打王者的，妈妈忽然来了电话，问爸爸呢，初中生实话实说，“和元音姐姐在外面聊天, 把我打发到一边儿了。” 于是, 丁建芳一听到元音的名字，就气沖沖地下来了。 难道说实话也是错吗？ 到角落里，丁建芳终于甩开自家老公的手, 刻薄道：“到底怎么回事？” 元任之掏出烟，放在嘴边抽着：“元音结婚了，听说对方条件不错, 是个医生, 估计就是宋医生了。” 忽然，丁建芳酸了，在这之前的几分钟里, 她还是希望宋医生不要和元音有任何关系的。毕竟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元音过不好的。 现在元任之告诉了她这个事实。 最关键的是, 他们全家人, 刚刚在楼上拍医生的马屁, 因为胡乱转院的事儿, 现在还不一定能等得到宋大夫的档期，给她弟弟家孩子动手术呢。 主要也是她那个妈，事儿多还矫情，哪个医生不是看啊。 唉。 丁建芳咬着嘴唇，心里又恨又急，打脸来的如此之快。难道要宋医生给看病，还真得求到元音的头上吗？ 她说：“现在怎么办？我妈还催着我找人大夫送个红包吃个饭什么的？我怎么去？” 元任之冷笑，横起来：“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和元音什么状况你也知道，刚刚你还跟她吵架来着。” 丁建芳不认输：“你想我跟元音道歉？没门儿！好歹我也是长辈，元任之我告诉你，我是你老婆，你想我给你女儿道歉，那是不可能的，想也别想。” 元任之也气：“那你就别求人啊！” 他拔腿走了，没再理会丁建芳。 本来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虽然丁建芳这人格局小，文化程度不高，但好在听话，而且把家照顾的也很好，完全照顾到了他男人的尊严。 自从她那个弟弟的小生意赔了以后，丈母娘就天天盯着他们家，给她弟弟拿钱补贴，填补没底的窟窿。 因此丁建芳也变得更加势利了，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想要，把他父母老家的房子卖了，只给自己的女儿分那么一点。却把钱都拿回自己家，搞得女儿跟自己分崩。 这些元任之也就不说了，念在十几年的夫妻感情上。 毕竟他是需要丁建芳和这个家的，还有他们的儿子。 但就会受不了他们那一家子吸血鬼，把他的老婆也弄得蛮不讲理。 元乐由抱着手机，傻傻地站了一会儿，他最近也烦得很。游戏不能打，连大声说话都不行，还得照顾外婆的心情，就因为弟弟生病了，全家人都得哭丧着脸。 每天晚上还要和爷爷奶奶挤在一张床上，烦都烦死了。 他挠挠头，不知道这样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丁建芳去停车场追元任之的时候，正碰上元音和宋熠。 他们在不远处，她也只好躲着没过去。 第一次看宋医生私下里的模样，看着他穿戴，还有车子，非常有品位，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条件特别好，根本就不像普通家庭里出来的。 他高高地个子站在那儿，在一排的住院医里，气质和长相都是最突出的。他搂着元音的肩膀，微微低着头，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没说什么，只是对上她的眼睛，温柔得不像话。 丁建芳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算是漂亮的，但奈何是农村出来的家里穷，大学毕业租房子还要给家里寄钱，已经花掉了她所有的工资。当时大家都嘲笑她是个土包子，乡下来的打工妹。 她也曾爱慕过那些长得帅又有钱的男生，但心里更知道，门当户对这玩意儿，人家也不可能看上她的。 王子是要找公主的，而不是找鞋匠的女儿。 压根儿就不敢肖想自己和那样的人结婚。 想要过好日子，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只能找上条件不错但是年纪大一点儿还结过婚的元任之。 但这世界上，谁不想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和婚姻呢？ 此刻，她真的非常嫉妒元音了。 总的来说，丁建芳是自卑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自卑了。 ...... 宋熠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声哄道：“小猫儿，情绪平復了没？” 元音早就把眼泪给堵了回去，她没哭。 宋熠的手指放在她的下眼皮上，点了点，元音嗔怪道：“我又没哭。” “那可说不准。”他笑：“还真是个小孩子，什么事儿都得哭一鼻子。不就是吵架没吵过么” 第128页 太吶，他误会她了。 “我才没有跟人吵架呢。” “......” 碍于在公共场合，宋熠是个体面的人，哪怕是夫妻，他都不会做太过亲密的举动，非常绅士。 “能上车了回家了么？我有点儿累。” 元音这才反应过来，忙问：“很辛苦么？对不起，我都忘记了。”她反手抓住他，仔细检查他的手臂，还捏了捏。 宋熠没让，直接开了车门给她推到驾驶座里，自己上了副驾。 丁建芳气唿唿地看了一会儿，不屑地走开了。 元音和宋熠来到一家茶餐厅吃饭，比较清淡，人气也不高，不用排队等。 宋熠一整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中间还被急诊叫走过两三次，累得不行。 元音心疼他，什么也不让他干，恨不得亲手餵他喝汤。 “不用那么夸张。” 元音不肯，“你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红血丝，你自己知道么？” 这一点儿宋熠倒是没观察过，就是感觉眼睛酸涩而已，在车上他揉了几下。“回家多睡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的。” 元音想起一件事情，说道：“那天和我一起下班的那个男生你还记得吗？我们台里的剪辑师。他熬了几个通宵，正看着视频呢，红血丝忽然爆了，整个眼白都是红的，吓死我们了。” 宋熠反而更加关心她：“你的工作强度也是这样么？” 元音说：“不是的我没有那么辛苦，除非是节目录制会忙一点，你看我下班都准时的。” 宋熠放心的点点头。 元音又说：“我还认识一个设计师朋友，建筑设计的，她的同事有一天在公司里正画着图，忽然就疯了！家人只好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就是累的，精神太紧绷了。” 宋熠失笑，知道这个傻姑娘是什么用意了。 她是担心他太辛苦，有生命危险。 “好了，我答应你注意休息，别担心。”他摸摸他的脑袋瓜子。 元音小声说：“我是你的老婆呢，你不可以为别人为工作那么拼命知道吗？你得管我啊。” “好，都听你的。” “以后要是值夜班，找时间久眯一会儿，哪怕睡十分钟也是好的。” “我们家小猫儿怎么那么啰嗦了。” “还不是为了你。”她嗔怪地看他一眼。 回去后元音让宋熠洗完澡就去睡，不过他在睡前还是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这摸摸那捏捏的，说：“今儿还有事没说清楚呢。” “什么呀？” “你说呢。”他看她。 是说下午吵架的事儿。 元音老实交代人物以及时间，地点，事件。 “那个有点儿胖的是我爸爸，女的是她后来的妻子，就是之前你接诊过的那个孩子的姑妈。” 这个宋熠是知道的。很顺利的就理清了人物关系。 “今天过来找你正好碰上我爸爸，非要给我两万块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唉。然后他老婆就冲过来吵架，说我要占他们的便宜。”元音气不过：“你看，我是像缺两万块钱的人吗？” “她动手了吗？”宋熠去的时候只看到女人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有元音泛红的眼眶。 元音笑：“没有。”她会挨丁建芳的打？简直笑话。“但是他们真的好烦哦。自己家里有矛盾，干嘛扯上我。当初也是他们说要分家就分家，不再来往的。” 真乖，宋熠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道：“以后不想见的人就不见，不需要勉强自己，实在搞不定可以让我来解决。” “呜，老公你最好了。” 宋熠：“......” * 不过第二天，丁建芳去医院给母亲送饭。他们这一层的转院护士都对这一家无语了，去了别的医院嫌不好，又要转过来。 看个病，跟闹着玩儿似的。 不够从他们刚开始过来的态度，就能猜到这一家子很难搞，怪不得当初王教授直接批了他们出院。 丁母对女儿说：“昨天让你请那个宋大夫吃饭，你请了吗？除了姓王的专家不在开城，他可是这个科室的一把手，技术最好的大夫了。” 丁建芳烦得很，“哪个大夫看不是看啊，非要挑来挑去，您当医院是咱们家开的啊。” 母亲不高兴了，鼻子两旁的法令纹像两条沟壑：“说什么呢？让你办点儿事儿怎么那么难？不过是请大夫吃个饭，怎么地？现在要你为家里出点力，还一脸的不高兴。“ 丁建芳无语了，她最怕母亲来这一套，你看，接下来的话她不用听，就知道是什么走向。 “好，你现在翅膀硬了，发达了，看不起家里人了。等孩子看好病我们就走，不给你丢人。” 丁建芳：“......不是，别的大夫专家也能看啊。” 其实是丁母在另一件医院，也把医生护士都得罪了，自己心虚，怕别人不给她孙子好好治病。 “这不是打听到他是给小儿做手术技术最好的大夫么？”丁目一脸刻薄：“我大孙子，是咱们丁家的宝贝，一点差错不能出。” 第129页 “......” 弟弟和弟媳还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玩手机，屁也不干。 丁建芳深感无力：“不是我不愿意去，你知道宋大夫是谁么？” “谁啊？” “他是老元那边女儿的老公。” 丁母：“......” 第52章 丁母简直以为丁建芳在开玩笑！ 竟然是那边的女婿？ 老太太沉默了几秒,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父常年沉默寡言，没什么发言权。在丁家经常被老太太骂“窝囊废, 懒汉。”在村里倒是个老好人, 给人家磨个菜刀、修个板凳是一把好手。 这会儿他嘆了一口气，戴上帽子，准备出门儿。 丁母又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又出去抽！抽不死哦。” 孩子坐在病床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大人, 对大人之间激烈的言辞已经习以为常, 倒是邻床的小孩儿看了眼这个兇巴巴的老奶奶有些害怕，抱着妈妈：“妈妈～～” 孩子家长不满地看向他们。 丁建芳无语了，压低了声音制止母亲：“妈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丁母更加不高兴了, “哼，你还有有脸说。你弟弟这不是遇见困难了么？求你这个当姐姐的，你也不争气。要不是他打工赚钱哪有你上大学的份儿？” 丁建芳咕哝着：“我上学时四年他就给我凑了两千块, 这些年我不知道翻了几十几百倍还给他, 也值得说一辈子。”当然这些母亲是没听到的，也不敢让她听见，这是家里的禁忌, 一旦说了母亲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骂她没良心了。 母亲苦口婆心道：“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忙的, 我承认你弟弟不太争气, 可你不帮他怎么办？现在孩子生着病自己工作也不好。难道想看他去死吗？现在这社会风气就是看人下菜的, 你们小的时候亲戚是看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样, 决定了对你们的态度，现在呢？人家也要看你们做儿女的混得好不好，来决定对我们老的态度。阿芳，你得争气。” 丁建芳沉默着，互相帮助？呵，那也得你有来我有往才行？她和弟弟丁建国，完全就是丁家芳这一生漫长的扶贫项目。 她沉闷地说：“我知道了。” “你们家老元是二婚，这一点你本来就有优势。但他又有大女儿，所以你得把家里的钱把持住了给乐乐留着，听见没？” “知道。”她回答的声音有些重。 丁母满意。 越想越烦。 一堆屁事。 这时，元任之走了进来，丁母换了个表情，堆叠着一脸的笑意：“任之来了啊，妈想拜託你件事。” 元任之还没听，就猜到了。 * 第二天早上，宋熠没醒过来，元音的电话就响了，是元任之打过来的，这个号码她没存，但是通了好几次电话，想也知道了。 “有事吗？”她早上有起床气，被忽然吵醒，态度有些差。 “是我，爸爸，昨天的事儿不好意思哈，你丁阿姨也让我跟你道歉来着是她误会了。那件事儿是我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元音揉着眼睛，转了个身去抱宋熠的后背，继续听着电话。 “有事就说吧。” “是这样的，你丁阿姨这边的小侄子在三院看病。但医院这边我们也不认识人，专家号难挂。你知道心脏病都挺危险的，而且是几岁的小孩子。乐由说你先生是儿外的主任医师，在儿童心外这一块儿也比较权威，想拜託你，给说一下......”他刻意隐瞒了其中转院的事情。 元音直接反问：“你们之前不是在三院看过吗？排了宋熠的，换来换去的，医院也不可能为你们一家患者服务。” 元任之尴尬，“这不是请你帮个忙吗？” 元音心里觉得好笑，是怎么好意思找上门来的？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个丈母娘是个泼妇，看个病都能把医生给得罪了，能好相处么？元音是吃过这个亏的，当初宋熠在医院被砍伤，申冤无门，受了太多委屈，耽误前程。 现在她可不想给老公惹上这种麻烦。 元音想也不想地回绝了：“这个没有办法，我老公不是领导，只是个技术好点儿的外科大夫，没权利左右医生排班，也没有时间。安排哪个医生你们就看哪个医生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便挂了电话，继续睡。 元任之看看黑下去的屏幕，耸耸肩，对着对面的妻子和丈母娘说：“看吧，没法儿啊。”死心吧，之前得罪了医生，现在还想走后门，谁搭理啊。 丁母黑着一张脸，拎着包出了门去医院。 丁建芳在后头追：“妈~~” 这时元音的奶奶走出来，老太太嘲讽道：“这不活该吗？我们妹妹能答应才怪。” 元任之：“......妈，你别捣乱。” 元奶奶：“这家子人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啊，孩子没动手术，也不能走啊。” “唉。” * 元音看看时间，半个小时后闹钟才会响。她今天休息，但是宋熠还要上早班的，于是丢了手机，手伸进他面前，搂住他的腰。 宋熠在元音打电话的时候就醒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睡眠浅，身边一动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130页 他转过身，把她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鼻尖儿蹭蹭她的脸颊，轻笑道：“我只是个技术好的外科大夫？” “呜~~你听到啦？”她笑的狡黠，像个坏兮兮的小狐狸。 元音每个月总有几天，气色特别好，不化妆也皮肤白白的，粉粉的，漂亮的不得了。很奇怪，她身上更是有股淡淡的香味，茉莉花的味道。宋熠对这个副身体简直爱不释手，在手掌间捏了捏她的痒痒肉。 “我还得谢谢你，对我技术的认可。” 元音想起昨晚，自己被弄得哭了，一时脸红，骂道：“宋医生，你好流氓哦。” 宋熠简直无语，她想到哪里去了？ “你这小流氓。”他捏捏她的鼻子回应，然后吻了下她的脸颊，问起正经事：“是你爸爸打来的？” “嗯。”元音吐槽：“他好烦啊。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这事儿宋熠知道的，失笑：“我这段时间确实也忙，王老师在北京没回来，科里能顶上来的人不多，给那个孩子主刀的王大夫其实人不错。就是太忙了没法像别的服务业照顾大家情绪。” 元音虽然不关心，但还是点点头：“随便吧。我不会让这些事儿打扰到你的。那个家的老太太是个麻烦人，你自己注意些，也让王大夫注意些。医院环境太危险了，我都怕了。” 宋熠笑，“以后不会了。” 跟哄孩子似的。 两个人又在床上亲昵了会儿，没怎么弄得彻底。因为宋熠要上班了，脱了她的衣服，亲亲摸摸的，还是色.色的。 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也不知道他到了没，就迅速的起身去了浴室。 宋熠临走前是把早饭给她做好了的，“再躺一会儿就起来吃吧，别一天时间都浪费了。 元音在被窝里点点头，又伸出手抱他的脖子，“再来亲亲。” 于是宋熠低下头，去够她的唇。 元音没肯，缩着小脑袋去咬他的脖子，又嘬了一口，宋熠笑：“你轻点儿，别弄出痕迹。” 竟然不是说“你别弄。” 某人得寸进尺，沿着脖子往下，又亲了亲，道：“那我往下点儿？你衣服盖住的地方好不好呀？” 宋熠无奈地笑她，“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不想你去上班嘛~~” 这是不可能的。 宋医生又亲着安抚了几下，两人深深地吻着，连外面的开门声都没听见。宋妈妈早上过来给他们送从老家带来的水果。 卧室门没关，听见动静下意识地看过来，这下便看到了少儿不宜的场景。 年轻人正腻歪呢。 她吓得倒退了一步，宋熠正好转头，看见了母亲。 尴尬至极。 宋妈妈口舌打结，语无伦次：“那个，不好意思哈，你们.....不是，我以为你们都去上班儿了呢，就顺路过来了......” 宋熠：“......”他真的是被气笑了，站起来道：“好了，我去上班了。” “额。” 此时的元耸耸真情实感地想原地爆炸。 想当鸵鸟。 想一辈子不出被窝了。 宋熠揉了揉她的脑袋，出了门。 元音也爬起来，与婆婆相顾无言，她脸红着解释，结结巴巴：“妈妈，我们平时，不这样的，还挺正经的。”说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宋妈妈乐了，说：“这样好这样好，两口子过日子要正经干嘛？不要正经！” 元音耳朵都蹿红了，捂住脸：“妈妈，你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呜呜，我可能要炸了......” 宋妈妈也是不懂了，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了？说话都听不懂呢。 宋妈妈中午和元音吃了饭，下午还约了姐妹团去山上摄影，问元音要不要去，元音卖萌摇头拒绝，爬山可太累了，她比较适合在家躺着。 妈妈笑：“你这个小傢伙儿，怪不得讨我们哥哥喜欢。” ...... 元音下午没事儿了，收拾好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医院接宋医生下班。 此时是下午四点，还早，她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拍着照片。 这边丁建芳提前下了班过来，和母亲在医院门口接头。 丁母的脸色很差，早上被气的，说道：“什么安排不安排的，还不是没给红包么。” 丁建芳没说话，其实她下意识里是不想找宋大夫的。因为她不想向元音低头，展示出自己弱的一面。 丁母在医院的墙上看了王大夫的照片资料，资歷是没有宋熠深的，看着人也一般。可能是看他们是农村来的，兇巴巴的一副表情，有事儿说事儿，一点人情都不讲。 有次查房的时候她只是提了一嘴：“我们家算命......” 王大夫直接怼了回去：“你是信算命的还是信医生的？老太太，您要相信科学。” 搞得她很没有面子。 但无奈，丁老太实在信任玄学。 丁母越是得不到宋医生，越是不罢休，说道：“不行，你自己去找那个大夫去，我看你们家老元办事也是不靠谱的。”她顺便还把元任之骂了一回：“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第131页 “给她塞点钱，我就不信了。” 丁建芳翻了一个白眼，伸手道：“您倒是给钱啊。” 丁母：“你自己不会出啊。” “切。” 母女两人过马路向医院走去，迎头碰上了戴着墨镜的元音。 元音发誓自己真的没看见她们。 丁建芳戳了一下老母亲，“那个女孩子，就是老元的女儿。” 丁母上下扫了一眼，不屑道：“呵，也就是个丫头片子嘛，我看能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托生的好罢了。” “唉。” “走，上去跟她谈谈。” * 五点半的时候，宋熠巡完了房，准备下班，换衣服的时候袁少棋推门而入，“你还在磨叽什么？” 宋熠不明所以，依然慢条斯理地系领带，“都下班儿了，你还要装帅给老婆看累不累。”袁医生直接上来抓他。 宋熠解释：“元元跟我说她今天穿黑色裙子，让我配这条领带，像情侣装，晚上去吃法国菜。” 袁少棋一个白眼翻到了天际，这他娘的，这个男人结了婚，怎么就那么得瑟呢？ 他说：“你再摆谱，你老婆可就跟人打起来了！” 宋熠皱眉：“胡说什么？” 元音跟人打架？开玩笑呢吧。 袁少棋：“还不是你那个混帐老丈人的一家子亲戚啊，前段时间跟我们医院闹崩的那个心脏病患儿的家属。在门口跟元音掰扯呢。” 母女二人跟元音说了两句，就把她惹火了。丁母直接问元音：“宋医生是不是想收红包的，因为没收到迟迟不肯答应。” 元音说：“说话讲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呵哟，小小年纪，口气很大嘛~~” 元音哼笑：“我看您年纪大，也没做出榜样来啊。” 丁母：“.......” 吵架档口正好碰上出门办事的袁少棋，他看元音跟人拉扯就上来帮忙，被丁母骂了一句，元音说：“袁大哥，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搞定，在你们医院门口，你还是不要骂街了，以后谁找你看病啊。” 元百万同学撸起了袖子，开干！ “我今天不说脏话，也不揭您老底，是看您一把年纪了，留点面子，也希望您积点口德。” “死丫头，看把你厉害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长辈，叫你爸来听听。对了，还有你那老公，我看他也是仗着有点儿本事就摆谱。” 元音火了，道：“我今儿站着跟你说话，可不怕你。把我惹火了我可就真的争家产了！我到底是元家的女儿，真撕破脸我爸他能不给我？要了钱，我膈应死你。但是你要敢污衊我丈夫一句，我跟你拼命，信不信？” 宋熠赶到时，只看到自己的老婆，小姑娘，一个人，有种舌战群雄的感觉。 尤其是听到：“你敢污衊我丈夫，我跟你拼命。” 真的好像母鸡护崽啊。 他喉咙干涩，心疼不已。 元音见他疾步走来，就让他别过来。这是他工作的医院，神圣的地方，不是一个大夫用来撕逼的。 现在，就是该她好好保护宋熠的时候了。 “宋大哥你去车里等我，我料理完就来。”说的还挺霸气。 宋熠无视了这句话，直接过去抱住她。 第53章 元音心里的想法是, 不就是和无赖撕扯么？她可不怕的。但是绝对不可以让宋熠参与其中，毕竟他在这个医院有声望在,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虽然偶尔未被善待, 但元音还是想好好保护他。 让宋熠好好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实现理想。 她放开了胆子和这对母女撕逼, 以后被人留下话柄也不过是, 三个女人的战争。 她说：“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要牵扯无关的人。” 丁母笑了, 说：“小丫头我看就是你在吹枕边风, 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你们倒好，为了私人恩怨, 愣是压着我们。” 这一点袁少棋就不同意了，在去搬救兵之前就跟她们解释过, 一切都是自己作死。但是他只是手术刀锋利, 嘴上功夫，就是一个废柴。 元音道：“医者父母心？说得好！你们在二院跟医生大闹，还打了护士巴掌的事儿，要我再说出来么？”医院里, 这件事情都已经传遍了，元音是从三院护士的嘴里听说的。 丁母立即变了脸色, 拉着嘴角不讲话, 眼神兇狠, 元音来问你个事硬生生地迎上去。 宋熠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 瞧着纤瘦的小模样，圆圆的眼睛，可爱又漂亮的外表，任谁看都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而已，身体里却爆发出大大的能量。 他长腿阔步走过来揽过她的肩膀，搂在自己怀里，心疼的不得了。 丁家母女看到大夫过来也偃旗息鼓，虽然背地里说了宋熠的坏话，但是他们也知道，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样拥有绝对实力的人。 毕竟在看病上，她们还真惹不起。 宋熠其实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他从走过来就眼神冷漠地扫了一遍，抱住自己的妻子。 他说：“虽然五月了，但是早晚温差大，也是要带件衣服出门的。”他比较关心的是元音为什么现在就穿了夏装的裙子？好看是好看的，也不怕冻着。 第132页 元音：“......” 她买了夏款的衣服，太想穿了，就直接穿出门。中午还好，到了傍晚就有点儿凉。 丁家母女张张口，被宋熠又一个冷漠的眼神扫了过去，还是没搭理。 他搂过元音，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认真道：“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记不住话？你在备孕期间不能随便生病吃药，说不准哪天就真怀上自己还不知道，用了药麻烦。”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她也偃旗息鼓，把锋芒全部收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时她像个斗鸡，看见他时却委屈的想哭。 “乖。”宋熠笑着，抬起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元音以为宋熠是想逗她笑，没想到他只是想把她散乱的碎发整理好而已。“走吧，要迟到了。”定的餐厅人气很火，去晚了就排不上号了。 “可是......”元音犹豫了下。 丁家母女也讪讪地，非常看不过去他把她们都不放在眼里。 都吵成这样了，还能心平气和的？不是正常人吧？ 宋熠自然心里有数。 他淡漠片刻，清了清嗓子说：“就诊问题，与我太太无关。您二位长辈在这跟她争论也没有意义。关于医疗资源和谁主刀手术这件事，明天给您答覆。” 宋医生发了话，这对母女也没好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竟然能答应？ 丁母猜测，宋熠多半会直接答应他们的要求，毕竟他也要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元音还想说什么，但被宋熠高大的身体给拢住了，感觉嘴巴也打结。 他笑笑道：“好了，闭上你这厉害的小嘴儿，行不？” 元音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被自家老公看到泼妇的一面，好丢脸啊。本来觉得自己是个女战士，但矛盾被宋熠三言两语地给打发了，她才反应过来，撕逼其实也挺不雅的。 去了车上，元音问：“我刚刚有没有说脏话啊？” 宋熠无语，看她一眼：“你说呢？” “呜呜......我一点都不纯洁了。”她掩面哀嚎。“我不配与宋医生为伍。” 宋熠：“......” 袁少棋跟着凑过来，“唉，你们说去哪儿吃饭啊？正好我晚上也没吃呢，一起吧。” 宋熠手搭在车玻璃上，压根儿就没给他开门， “工作一天累了吧。”他脸上带着如常的温和的笑，一字一句地说：“但不行。” 袁少棋一脸难以置信：“我刚刚还帮元宝来着！” “你邀功也没用。” “为什么啊？” 宋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今儿是我和元元结婚四十八天纪念日，你确定要凑热闹？” 纪念日是不应该，袁少棋松了手。 唉，不对啊！四十八天算哪门子纪念日？ 可惜宋医生已经把车开远了。 管它是个什么日子，想纪念就纪念咯！ 其实不是宋熠不愿意带袁少棋。这个单身狗跟两口子蹭饭的日子也不少。今天不一样，宋熠得跟元音谈点儿私事，又不想她的心声和压在心底的担子，被朋友听见。 元音这个人，对人还是设防的。 宋熠了解。 饭桌上，元音对宋熠讲起了今天的经过，她吐槽：“我也是纳闷儿了，这一家人是不是脑壳有点问题？”什么奇葩的事儿，都让她遇见了。 宋熠问了，这家人和元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音把大概的告诉了宋熠，当然她本来是不知道的，耐不住这段时间元家糟糕，奶奶总是在电话里跟她念叨着。 亲家母怎么过分了，怎么贪小便宜了，怎么没素质了。 元音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宋熠表示了解。 丁建芳的娘家，除了丁建芳，没有有出息的，也就靠着元任之了。 元音说：“唉你别管了，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下回再碰上，我不吵架顶多绕道走就行了。” 宋熠插了一块儿西蓝花送到她嘴里，餵给她，什么也没说。 元音慢吞吞的吃完，说：“你在医院工作，肯定碰上不少这样的病患，蛮不讲理，以为医院是自己家开的，或者是阴谋论，这些你都别理哦，也别争执，人多的、吵架的地方都别去，就好好呆在自己的工作区域，写病歷开刀查房哦~~” 宋熠看着老婆自己，老母亲一般地交代着。 元音这是在保护自己，他心里软的不像话。 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很轻，怕蹭了她脸上的粉。 元音这会儿卖乖，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听到没有啊，要记在心里。” 宋熠看她巴巴厉害的小嘴巴，没忍住，凑过去吻了一下，“知道了，宋太太。”他调侃着说。 元音害羞，懊恼道：“我这是为你好啊。” 吃过晚饭，宋妈妈打电话过来，要他们去家里拿东西。到了家里才发现他们又给准备了很多吃的，怕他们平时工作忙，来不及做饭。 宋妈妈说：“元元还是太瘦了。我知道要保持体形，但是也要健康对不对？” 这一点宋熠贊成的，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元音有时候工作忙了就不怎么吃饭的，宋熠说了很多回，但她总是忘记。 第133页 “哥哥你要照顾好她呀。”宋妈妈摸摸元音的脑袋说。 宋熠嗯了一声，宋妈妈又悄声问：“这个月有没有测过呀？” 元音实话说：“例假刚刚来过了。” 宋妈妈：“不要着急，也不要太大压力，缘分总会到的。” 回去的路上，宋熠想起情绪不好也会影响受孕的。他把琢磨了一晚上的事儿跟元音说，“待会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 “干什么？” 宋熠解释：“你爸那边的事总要有个解决办法，不能让他们来烦你。” 后者犹豫。 “不还有医院的事吗？你只管我把电话给我，剩下的我来解决。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元音有些忧虑，但是都被宋熠打消了，他给她做了保证。 宋熠知道这件事的根源，还在元任之那里。 他是个矛盾的人，一边想要女儿的感情，一边又处理不好自己现在的家庭。 第二天宋熠上班，找了王医生聊。他已经把那个孩子的手术日期重新定下来了，“那个患者身体指标都达标了，就是那家子人太能作妖了。要不是闹了转院那一出，现在都康復出院了。” 宋熠之前也跟过这个患者，对他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在心脏科学里，他的病还真不算什么大问题，先天性的一点小缺陷而已。 宋熠说：“这个手术，我来做。” 王医生眉头皱了一下，提前跟他说：“手术难度不大，就是后续康復有点儿烦。”也有可能会碰上大的纠纷。 宋熠说：“知道。”后续可能遇见的问题，他都有设想过。 王医生没话说，这也算是宋医生帮了他一个忙——甩出一个烂摊子。 宋熠拿了那个小孩子的病例，给元任之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来医院见面。 元任之接到这个电话还挺意外，也是没想到的。他答应一下班就过来，宋熠提醒：“和您太太一起来。” 元任之不知什么意思，只好应了。 五点多，元氏夫妇来了，在宋熠的办公室。 同来的还有孩子的父母奶奶。 人都到齐了，宋熠先把孩子的病情以及手术方案如实告知了，他研究的很多，包括手术中会出现的问题，康復中问题。 这些可能性，他们看过的那些医生也都跟他们讲过了，只是没那么细緻，听得人怕怕的。 宋熠是尽量柔和耐心的讲解，没给他们造成太大的负担。 丁母本来还担心宋熠会为难他们，可惜没有。 现在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了，趁大家都在场，宋熠和元任之谈点私人的事情。 “作为医生，我会竭尽我所能为患者医治，这一点无需担心。但作为丈夫，我希望元先生能与我打个商量。” 元任之不明所以，“你说。” “请您日后，不要再与元音联繫，见面。包括任何经济往来。今天约你们一家人，做个见证。” 元任之愣在当场。 宋熠淡淡地，却又掷地有声：“这不是作为医生给患者看病的条件。这是我作为元音的丈夫，为妻子所做的。手术康復出院以后，无论任何情况，我会提供我能做到的所有医疗资源来帮助你们。前提是，与我的妻子，斩断一切往来。” 只要元任之不主动来膈应元音，她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这家人的。 这是摆明了态度，要元任之做选择。 一切矛盾的根源都在这个人身上，包括元音和元家、丁家的纠纷。是元任之有意或者无意挑起来的。 为了丁家，元任之必须放弃自己的女儿。 丁建芳、丁母、甚至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宋熠让元任之这样，就是要在他心底永远地埋下一颗种子，日后他肯定会埋怨，愤怒，为了他们家的是他放弃了至亲血脉。 但这一刻，他又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 第54章 宋熠几乎是把冷冰冰的告诉他：“你的家人并不满意你与元音来往, 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安宁, 请你理解并遵守约定。” 元任之脸色铁青，本来是陪着丁建芳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的, 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头埋进自己的手掌里。 所有的人都看向这个中间男人, 也就是一家之主。 丁建芳和丁母的脸色也并不好, 当即又无立场表达观点。这是他们所希望的结果, 但不要脸这件事儿是不能拿到明面儿上的, 一下子却被对面的年轻男人揭穿了。 宋熠并不着急地坐在自己的椅子里, 慢条斯理地合上笔帽, 整理文件，准备结束这次讨论。 丁建芳想拽一下他的袖子, 被丁母拦住了。小舅子夫妻无所事事地干坐着, 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过了很久，办公室里只剩下轻微的唿吸声音。元任之艰难地答应道：“好，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宋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元任之的话是对着丁建芳和丁母说的。事情发展成这样, 一切都是丁建芳的逼得。 老男人说了一句：“好好照顾我女儿。”然后受创地走出办公室, 谁也没搭理，开车回了家。 一行人出来，丁建芳追上元任之, 她不太敢作威作福了, 只是轻声安慰着：“老元。”像是怕他发火一般。 第134页 其实元任之脸上什么愤怒的表情也没有, 他站在原地静了半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香菸含在嘴边，没抽，非常平静地问丁建芳：“你，还有你妈，满意了吗？” 丁建芳被这疏离的语气还有用词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意思吗？”他冷笑：“也无所谓了。元音是我女儿，哪怕她过了十八岁我没了抚养监护的责任和义务，她内心憎恨我这个父亲。可我想补偿一下我的女儿有什么错？我一年赚的不多，五六十万，也只是想给她两万的零花钱又有什么错？她结婚，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别的女孩子出嫁，父亲是如何含着泪把女儿送上婚车的，对女婿耳提面命，多给一点钱傍身，生怕孩子在婆家受欺负。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你何苦这样逼我？在医院门口那样羞辱她？” “......” “那可是我的孩子啊。”他低声说，苍老的声音里黯哑无比。 丁建芳忽然害怕了，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过了。 但是没错啊，母亲是这样教自己的，如果心软，被压榨的人就是她了。她必须得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考虑。她工作、照顾家庭所有付出得到的回报，是百分百在自己的家庭上的。但是元任之就不一样了，他会分一半的心思和金钱到另一个人身上。 即使知道自己老公心灰意冷，她咬着牙，告诉自己没做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元任之甩开她的手，渐渐走远，有些苍凉地说：“我最后一次抱她，还是八岁那年，刚上小学。小小的人儿，自己削铅笔割伤了手指，全是血，害怕地喊着爸爸......”也不敢哭，后来说是怕流了那么多血再流泪的话人会死掉。 这曾是他骗过她的谎话。 过去的种种，元任之都记得的。 以后就都没有了。 * 丁家整体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丁母打电话交代丁建芳，给元任之做点好吃的对他好点儿，男人哄哄就好了，他能做出这种选择不还是看重这个家的么。 丁建芳说：“他又要出差了，好像压根儿不想待家里啊。” “......” 宋熠给那个孩子安排手术的时间，元音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知道宋熠去找那家人谈了什么。 过了一天才把这事儿跟她讲。 早上她没起，宋熠坐在床边给她穿衣服，“这样一次性摊开了说，他们也不会再来烦你。” 元音忽然感动，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了？捨不得吗？”宋熠笑着调侃，强迫她穿上上衣，去陪自己吃早餐，一边扣衬衫一边道：“也不是说这辈子都不联繫了，毕竟你的爷爷奶奶还是要孝顺的。只是过了这段敏感的时间，以后他的家人心态平和后，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元音抬手，摸宋熠的脸，还有脖子，看他为自己操劳的模样，非常想亲他了。 然后真的亲了一下。 “是不是嫁给我没后盾，没有安全感啊？”看她忧心，他故意问。 元音顺着话说：“是啊，怎么办呢？” “傻孩子。”颳了一下她的鼻樑道：“我就是你的后盾，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在你这边的。”这话，很早之前就说过了。 他就是她的家。 “别难过，等以后我们这个小家起来，有了孩子，家庭稳定，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我现在就不孤单了，因为有你。”她甜甜地笑，搂紧了他的脖子，于是两个人闹做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元音这两天干什么都好累，早上也起不来。昨晚明明睡得不晚，结果第二天早上还是困得眼睛都挣不开，宋熠连哄带骗地：“好孩子，再不起真迟到了，我不管你了。” 元音支支吾吾地说：“宋大哥，我再睡一会儿嘛。” 宋熠：“.....”他强制给她穿了衣服，从被子里拉起来。 这会儿两人亲密着，笑着笑着又躲进被子里，元音身上的衬衫全被解开了。 她迷迷煳煳地又要睡，说：“我好累啊。上午没事儿的，我晚点过去吧。”反正晚上要跟组拍摄。不需要朝九晚五地打卡。 宋熠看实在喊不醒她自己又得去上班了，只好再次定了闹钟，把早饭给她温着留好才离开家。 元音这一觉睡到十一点，中间醒来过几次，迷迷煳煳又睡着了。她起床刷牙洗脸，接到叶遥的电话：“元小姐，你是懒成精了吗？你老公怎么受得了你的。” 元音以为工作上有事儿，忙吐掉嘴里的牙膏问：“领导找我？” 叶遥笑：“领导倒是没找。通知你一下，晚上的拍摄延时。”又要加班到半夜了，元音了解。 “医生特辑的脚本写好了吗？” “嗯，待会发你看看。” “这效率，还是槓槓的啊。”叶遥称赞道。 元音笑：“唉没办法，我就一个爱睡懒觉的毛病，耽误前程啊。” 关于纪录片，有几个医生的特辑。 脚本任务是分配到元音这里的，她写得格外认真，后续还要再去补拍一些镜头。是关于，医生的生活，工作和学习的。 第135页 当天她中午去的台里。访谈节目是录播的，请的那个男明星因为天气问题，飞机延误。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然后大家一起去吃宵夜，叶遥很喜欢那个男演员，拜託元音去要签名，元音去要了。男明星本来还想表演一下宠粉，跟她来个合影什么的，但元音都没多逼逼。 道了谢，转身去给医院打电话，宋熠晚上安排了手术，元音已经学会了，直接给护士站打的。他们说宋医生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元音说：“麻烦等宋医生出来时，告诉她我已经回家睡觉了，让他在医院宿舍睡吧，不要来回跑了。” 护士也是心疼，道：“好的，我帮你转告。” 男明星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说：“这样理智的粉丝多好啊，离偶像的作品近一点，生活远一点。” 元音：“......” 她想了想还是给宋熠的手机留了言。 早上，元音感觉身边有人。 浅浅地唿吸声，宋熠在被子后面拥住她，元音一下子就笑了，说：“不是跟你说不要晚上赶回来么？多累啊。” 宋熠睁开眼，习惯性地吻她耳后的皮肤，沙哑着声音说：“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么？万一早上又起不来。”他在吐槽她睡懒觉的事儿。 元音被他亲的敏感，浑身烫了，小声解释道：“我就是感觉最近好累啊，一天到晚的瞌睡。幸亏没在开车或者开会的时候睡着。” 真是个小猪，宋熠想她其实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便提议道：“觉得累就请假在家好好休息，状态回血再回去工作。“ 是这样的，但元音还是放不下工作。 真的转正忙起来，她好像没有办法平衡工作和生活了。 “等纪录片后期制作完成吧。”她说：“大概十月份，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上线播放啦。” 想到这里，她又开心。 宋熠睡了四五个小时，这会儿来了劲，剥掉她的睡衣，准备在被子里进行一下深刻的交流。这段时间忙，都没怎么做。有的时候宋熠就是安抚性的摸摸她，以保持夫妻之间的亲密感。 现在看时间是足够的，凌晨倍有活力。 他有了欲.望，要来一场兴致淋漓的。 在他的拨弄下，元音也情动了，乖巧地等他来亲。这会儿已经不把这件事当做生孩子的任务了，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晨间，自然而然的深情。 前面弄了很久，元音放松下来，可真要做的时候，她忽然又不行了。 “有点怕怕的呢。”她低声说。 “怎么了？”宋熠的额头有一丝汗湿。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着自己都笑了：“感觉做完这次，孩子真的要来。” “所以，害怕了？” “嗯，有一点儿。”元音说：“我想它来，但又怕自己照顾不好它。” “不怕，照顾孩子我也会。”他低头吻她红润的脸，她最近越来越好看了，宋熠身下的动作也变轻了，有个奇怪的想法，或许，它已经来了呢？ “生理期是不是延迟了？”他问。 “正好一个月。”元音掰着手指算日子，好像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但是如果有的话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宋熠想，她的生理期都是很准的，其实不是一个月，一般比较规律的是28天，因此是每个月会提前一到两天。 但他不敢这样想，也不敢告诉元音，怕她有期待又失望。 第55章 结束了早上甜蜜蜜的时光, 宋熠去上班, 元音在家里呆了一会儿，打扫卫生, 然后也出了门。 这一天两人是可以都正常上下班的。 元音做完工作是六点多，宋熠事儿还没结束，她回了趟家，换身衣服去找宋熠。 婚后元音粘人许多, 总想和他呆在一起。 之前是拍摄时期，她可以呆在医院，时不时能看他两眼以解相思之苦。但拍摄结束了，各自归位, 下班回来就是累的想睡觉，尽管宋熠总是照顾着她, 但也没有太多相处聊天的时间。 毕竟新婚, 甜蜜期。 元音就有空就来医院等他，然后一起去吃饭或者回家。 之前她是在车里或者对面的咖啡馆，最近宋熠没让了, 让她去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又怕影响不好, 决定出去走走, 去喝杯东西。 宋熠给她发微信： 还有半个小时就好。 元音笑了笑, 给他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还挺不巧的, 她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 又看见了丁建芳和元任之, 俩人拎着补品，来看小孩子。 据说小孩子已经醒了，转到普通病房。 因为宋熠交代过了，不要再有过多纠缠。 元音本来去前面门诊的，现在决定绕道后面，避开他们。 其实元任之看到元音了，那么漂亮又亮眼的一个女孩子，瘦高个子，白白的，站在人群中也是瞩目的，怎么能看不到呢？ 见女儿躲开了他，元任之这次识趣了，目不斜视地走进住院部。 夫妻俩到的时候，宋熠正在查房，查到他们这一床。小孩子虚弱的躺在床上，边上围了一圈人。 第136页 宋熠笑了笑，弯腰温柔地问小孩：“有没有什么感觉？” 孩子眨着眼睛，没什么表情。那就是还没什么。麻药已经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叔叔，我想喝可乐。” 孩子的妈妈一听，眼睛顿时瞪大：“喝啥可乐呀喝？等你好了再喝。”语气凶凶的，小男孩儿被这语气劝退了，闭了闭眼睛，不说话了。 宋熠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妈妈说的是对的，你现在还不能喝碳酸饮料。先抿一点水。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喝了。” 孩子懂事的点点头，“哦。” 后面宋熠又问了孩子几个问题，说：“有不舒服就告诉叔叔。” 男孩子还是点头，很乖巧，与这家子的气质还真不太一样。也可能是从小体质弱，家里人又都是强势的性格，被吓怕了。 宋熠交代了几句，有任何问题就联繫他。今晚他不值班，但是家住的很近，二十分钟绝对能赶到。 丁母有些感动，本以为宋熠答应给做手术，安排单人病房，也只是为了那个交易。没想到，他还那么尽心尽力，“宋大夫，辛苦了。”老太太这会儿终于说了两句中听的话。又看看小孙子，一时之间想哭。 非常感激。 换做旁人宋熠或许会温声安慰两句。 对这个老太太，他只淡淡地说：“职责所在。” 无论私人恩怨如何，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他眼里，他们也只是病患和病患家属罢了。 没什么事儿了，宋熠率几个实习生出去。姓丁的男孩子是他查房的最后一个病人，他沖几人说：“把作业都交到我办公室，各自散了。” 几个实习生都上的白班，想请宋熠出去吃饭，他说：“今天不行，要陪太太回家。改天吧。”他看手錶，道：“时间来不及了。” 怕元音等的烦了。 刚打发掉一群人，碰上出来抽菸的元任之。 他说：“宋大夫，去抽一支么？” 宋熠想也没想，拒绝。 “聊一下，可以吗？”上次家里人太多，他没多说。 宋熠权衡一分钟，最终答应。 天台。 傍晚的风，把宋医生的白大褂吹起，元任之坐在围栏上抽菸，递给宋熠一支，“来一根。” 宋熠看看更是没接，“不用。” 元任之笑，“我听说外科大夫压力大，都沦陷了。” 宋熠扯了下嘴角，拿过来，只是夹在指间，没点燃，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在想，或许元任之有话要说，但不知如何开口。 面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男人，是自己女儿的丈夫，但是让他看见了自己一团糟的生活。 宋熠帮他起了个头，声音清冷：“我没什么瘾。元元在备孕，干脆一次性戒掉了。”只有说到元音的时候，他的心才异常柔软。 “要孩子吗？”老男人重复了一遍，烟已经燃尽，还夹在指间，冒着烟，快要烫到皮肉也没察觉。 “嗯。” “对我女儿好点。”他闷闷地说，声音不大。 宋熠还是笑，“我看着元元长大的，也陪着她一步步走进今天。早该跟您打个照面的，但是抱歉一直没机会。” 原因，元任之自己知道。“这些年我没能陪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 宋熠摇头：“她最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元任之没话说，看着天，心里难受。 还是宋熠做的总结，“她现在挺好的，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元音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刻苦努力。在北京上学时不用旁人操心，成绩优异，顺利保研。现在回来工作也是不错的，在电视台。四月份我们领了结婚证，共同决定要一个孩子。一切都很顺利。” 从来没人对元任之说过这些。元音不会说，他便无从知道。 宋熠说：“现在你对她最好的爱护，是远离她。” 元任之几乎哽咽，可宋熠还没说呢，元音一个人在异地上学，妈妈走了，没有亲人了，她哭了无数次。 去年的大年三十，她一个人过的，躺在家里，不知白天黑夜。 那些苦，他都知道吗？ 他不知道的。 宋熠说，这样的家庭矛盾，根源在元任之。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处理好那边的关系，导致这样的结果。 元任之说：“可，你们现在感情好，能保证她在你们家，也受到爱护吗？”他的父母家人，对她好不好呢？ 宋熠说：“让我的家人爱护元元，是我作为男人的责任。我要给她的，不只是一段恋爱。是一个家庭，全部的家人，还有无忧无虑地一生。” 这是他最开始就下定的决心。 宋熠和元任之是不一样的。 * 元音等了好久，宋熠才姗姗来迟。 今天说好要去妈妈家里吃饭的，他又迟到，元音有点不高兴。宋熠没说和元任之在天台聊天，找了个藉口：“我估算时间，正好错过晚高峰。” 元音气哼哼，主要是自己等的太无聊，“哼，反正是，正说反说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她因为吵不过跺了一下脚。 第137页 宋熠赶紧去哄：“是我错了，原谅老公，好不好？” 元音正了正神色道：“你要说话算话的，你可是宋大哥！” “然后呢？” “要给我做榜样的啊。”元音别别扭扭说，“不然以后我再赖床，贪吃，不运动，这些坏毛病就都是你的错了，因为是你惯出来的。” 宋熠：“哦。” 又说：“那我还真是罪大恶极。耽误了我们家元元了，啧。” 某医生说的欠兮兮。 元音：“......” 晚饭吃到撑才回去，元音胃口特别好。没开饭的时候，就去厨房里狂吃泡菜，吃的渴了，咕咚咕咚地喝水。 宋妈妈说：“今儿晚上好吃的多，你吃泡菜干什么呀，待会都没肚子吃好的了。” 元音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头，“就是感觉很好吃嘛，开胃，我感觉自己还能吃很多东西，不影响今晚的发挥。” “你这臭孩子。”宋妈妈骂她跟骂自己女儿似的。 “嘻嘻。” 宋妈妈把泡菜缸搬走了，不给她再吃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饭时间，元音大快朵颐，吃了好多，看她胃口很好的样子，真是讨人喜欢，跟看吃播节目似的，让人非常有食慾。 宋爸爸开玩笑：“宋熠，你在家到底是怎么虐待元宝的？” 宋熠无语。 元音听出话里的意思了，无辜地小声问：“是不是我吃的太多了呀？” “不多不多不多不多！”宋爸爸拼命强调，忙拦住她放下筷子的手：“看你吃饭挺好的，我都想吃了。” 于是，宋爸爸撕了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嗯，确实挺好吃的。 于是一家人又吃起来。 宋熠越看越不对劲。但是父母在场，又不好明说，一直把心底的猜测压制住。 最后元音吃的，得扶着墙才能走，她说：“妈妈烧的萝蔔炖肉太好吃了，是扇我巴掌我都不放手的那种。” 宋熠：“元同学，你这比喻还真是贴切。” 宋妈妈欢喜，又给他们装了很多吃的带走。 回家以后，元音是吃饱就困，赶紧洗洗睡了。 宋熠上床后，明里暗里提醒她，抽屉里还有两支试纸，早上起来去测一下，“我感觉可能已经有了，你觉得呢？”夜深人静，他终于按捺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想。 元音迷迷煳煳地背过身去：“知道知道了，我困死了。” 第二天早上他急着去上班，一整天都在忙，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直到隔了两天时间才想起来问元音：“测了吗？怎么样？” 元音云淡风轻地吃着西瓜：“你看我这样，像是怀孕的样子么？” 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吃嘛嘛香的。 宋熠默默地说：“像啊。” 元音没听到，又去吃苹果，“别一天到晚想有的没的。”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宋医生摸了下脖子，回到书房看书。反省起来，是自己给老婆的压力太大了，让她不高兴了。 好吧，以后不问了。 第56章 宋熠郁闷了两三天, 默默地又买了三支试纸放到元音的梳妆檯上, 也没说什么意思。准备等到下个月的时候再来。临睡前还确认了一遍问：“这个月生理期到了是吗？” 此时已经进入的炎夏，房里开着空调, 元音浅浅入睡，宋熠给她把被子拉上来盖在身上，念叨：“等你睡着就凉了。” 元音没话好说他，怎么那么唠叨呢？ 迷迷煳煳间, 他暗自念叨着：“还得得抓紧要孩子啊，我这心得煎熬到什么时候？” 连续两三个月的那几天，他都十分紧张，非常希望她的例假不要再光顾了。但这事儿他也不能跟元音或者家人表达, 只能暗暗压在心底。 元音笑。 宋医生无辜道：“想要个孩子啊。” 宋太太睁开眼睛，转身抱住宋熠, 开始做个小调皮：“我不就是你的小宝贝吗？” 宋熠捏捏她：“脸皮呢？” “爸爸！”元音调侃着趴在他身上。 唉, 真是没办法。 第二天妹妹宋沫沫和周嘉垣都有事外出，碰上是工作日，没人带周澈了。小朋友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呆的有点腻。 正好碰上是元音调休, 她主动把小男孩儿接到自己家里来。 下午三点多, 她去早教班接孩子, 小书包里有小朋友的零食, 童话书, 电话手錶, 奶粉还有尿布是晚上给小宝宝应急用的。 宋熠下班回家, 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小澈懵懂地坐在床上，和舅妈一起看动画片儿呢，是熊出没。 看了一会儿，元音倒是笑得稀里哗啦的，小朋友不想看了，抓住元音的衣领小声问：“舅妈~” “我不想看了，想看你的手机。”他曾经在元音的手机里看过非常陌生又新奇的视频，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乖孩子，叫我：漂亮舅妈，我就给你看。”元音逮到机会就占人孩子便宜。 小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拳头一攥紧，糯糯的喊道：“漂亮舅妈，给我看嘛。” 第138页 “嗯，还有附加一个亲亲。” 小孩子也是无语了，到底谁才是小朋友啊，他再一次向权利低头，撅起了小嘴巴，啪叽一口在元音的脑门儿上。 这个贪婪的女人要是提出再多的要求，他可就睡觉去了。 唉，好想爸爸妈妈啊，在舅妈家太受苦了。 ....... 宋熠洗了把手，有点惊奇：“这小鬼怎么在这？” 元音笑嘻嘻的下了床，跟他打报告：“沫沫两口子都出差了，我把孩子借来玩儿两天。” “借来？”这词儿用的，把她衬托得跟变态似的。 宋熠摸了下她的头髮，往常这个时间里，都是要抱着她亲一会儿嘴巴的，偶尔不累的话还会把她抱在旁边的斗柜上，温存一会儿。但现在有孩子在，不方便，他的嘴唇落在她耳旁敷衍了事。 “小朋友好可爱呀。你看他白白的小脸和长长的睫毛。” 小朋友端坐在床边，很听话，元音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不允许他动，说靠太近伤眼睛，他就听话的不动了。 宋熠随口道：“他长得比较像嘉垣。” “男孩儿像爸爸啊。”不是听说像妈妈的么？ “嗯。”宋熠说：“像爸爸好，要是随沫沫那长相，估计会被当成小姑娘了。” 也是。 周澈终于看见舅舅回来了，挪动小屁股跑过来。看见光明之神，他得诉一下哭，他要被舅妈折磨死了。 一会儿要亲亲。 一会儿被问舅妈美不美。 一会儿问爱不爱舅妈。 女人可真难哄。 有他妈妈一个还不够，舅舅的老婆竟然也是这样？ 小澈抱住宋熠的腿，仰着脸。 宋熠松开元音，弯腰抱去了孩子，闻到他嘴里一股烤翅的味道。 故意问：“晚饭吃的什么？” “吃饱啦。”小澈很聪明，开始转移话题。 宋熠无语了，他看到桌上有外卖盒子，可能是元音做了菜，觉得口味单一又点了外卖。 “嗯，真乖。”他笑。 小孩子搂住他的脖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舅舅看。”舅妈亲他了。 “什么？”宋熠暂时没懂他的意思。 小孩子偷偷看了眼元音在收拾东西，偷偷说元音刚刚的恶魔行径。 “嘿哟，你还告状呢。”元音过来打屁屁。 小朋友见机不妙，连忙表白，伸手要元音抱抱：“喜欢漂亮姐姐~~” 宋熠扶额，这都是什么啊。 因为小朋友已经三岁了，还是个男孩子，晚上是宋熠给洗的澡，元音帮他拿出睡衣和纸尿裤，嘲笑道：“哎哟喂，这是谁的尿裤啊。” 纸尿裤是小澈的耻辱，因为爸爸妈妈很忙，没时间和精力帮他戒掉这个习惯，况且周嘉垣认为到时间自然他就会改掉晚上在床上上厕所的习惯了。 很多小孩子都是这样，晚上要尿尿没法知觉。 小澈很认真地对元音说：“我上幼儿园就不这样了，只是暂时的。” 宋熠拍拍他的小屁股，把孩子放到床上，温柔地说：“穿这个不丢脸。” 元音帮小孩子刷牙，吹头髮。 夫妻俩提前体验了一把为人父母的感觉，还挺棒的。 晚上，看着睡在中间的孩子，宋熠没睡着，去摸摸孩子的小肚皮，圆滚滚的，肉嘟嘟的，带着奶香气。 元音也是的，好喜欢小孩子。 盘算着宋沫沫还有几天回来，晚点把孩子还给人家。 宋熠笑：“你还想霸占不成？” 元音承认：“实在是太可爱了。” 宋熠的眼光闪了闪，没说话，盯着她的肚子看。 怎么就没鼓起来呢？ 元音没接他这一茬，转身去睡觉。 其实，她那天去测了，是浅浅的两条槓。本来不敢确认，上网查了才知道是前期都会很浅。 她不放心，自己偷偷去沈绽青工作的妇幼保健医院查了一下，果然，已经有了。 而且很健康。 很多孕妇一开始孕酮会很低，她竟然一切正常。 沈绽青惊奇地说：“老宋把你养的真好！” 元音的开心是无以言表的。 但中间有一个小的差错，她在宋熠提醒她之前就测了，不准就没说。 后来宋熠是怀疑到她怀孕，竟然只是提了一嘴，那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一连两天没回家竟忘了这茬。起初元音有点不高兴了，但又心疼宋熠太忙了。 有孩子这件事，真的太太太重要了，对他们来说。 元音不想随随便便地就把这个惊喜告诉宋熠。 她手放在孩子的小肚皮上，正好宋熠的手也覆上来，盖在她手背上。 两人在暗夜里相视一笑。 拿被人家孩子过干瘾是干什么呢？ 元音差点儿不忍心，干脆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算了。 宋熠悄悄起身，把孩子抱到隔壁给他准备的小床上， “乖，别压到他。”两个没孩子的人，到底是没经验。 元音松开恋恋不捨的手，宋熠回到床上，盖上被子，笑了一下，吻她的脖子，意思很明显了。 第139页 既然没孩子，那现在就开始造吧。 一个吻，能让她魂儿都没了，嘤嘤地叫着。 “好痒。”她说。 宋熠捂住她的嘴：“嘘。别给孩子听到。” 元音眨眨眼睛，热气全都喷在他掌心。 宋熠解开她的睡衣带子，把她脱得精光，轻声道：“趴过去。” 又来！ 按照以前，她肯定很听话的照做了，这一次她没动。 “元元？乖。”宋医生都到这个点儿上了，忍不了啊。 “可是我不想做呀。”她忽然开始撒娇，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开始卖萌。 卖萌也没用！宋熠急的汗出来，只能去吻她：“乖一点，我轻轻的。” 元音还是不肯，忽然进退两难。 怕伤到小宝宝。自己到底在犯什么蠢啊，现在好了，不能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这临界点说吧，又太匆忙了......真像是一个推脱的藉口。 看着被蒙在鼓里的宋医生，她好想打自己两巴掌啊。 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身体滑下去，解开他的裤子。 她在用手帮他弄，宋熠刚想出声拒绝，就被堵住了嘴。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事儿结束了。 元音的手很酸，手臂更不用说了，抬都抬不起来，宋熠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清理，某人眨巴眼睛问：“满意嘛？ 这是第一次帮他这样弄。 是挺舒服的，也很满意，她手很小，又柔软，但这毕竟不是两个人的快乐，会比和她做差一点儿。 他失笑，把她拉进自己怀里，道：“这样可怀不了孩子。” 元音：“......” 真得赶紧把这个惊喜告诉他了，不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下次他要再来，该怎么办哪？ 两天后，元音等来一个节日，那就是周澈小朋友在早教班拿到了手工比赛的第一名。 元音帮他庆祝！ 不要问这算哪门子节日。 毕竟宋氏夫妇连“结婚四十八天纪念”这种鬼话都讲得出来的。 只要他们想过，没有哪天不是节日。 当天晚上，元音买了一个蛋糕，还有给小朋友和宋医生的礼物，各一个。 他开门进家见到这场景已经不意外了，反正元音就是爱搞，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于是洗手去做饭，对了，现在家里做饭的大权重新回归到宋医生的手里。 元音现在几乎不干活了，因为宋熠嫌她衣服洗不干净，饭做得不好，毛手毛脚，这样的人不配做家务，只配吃喝拉撒。 她挺开心的。 于是，一大一小，坐在餐桌边上，托着腮，卖萌！ 元音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的吊带裙，长发盘起，红唇。 小少年也穿着正装。 餐厅的花瓶里有一束玫瑰花。 还有蜡烛。 好正式啊。 菜都上桌了，元百万拿出蛋糕，开口：“今天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祝贺周澈小朋友拿奖。” 送给他一组乐高。 周澈非常开心，啪叽一口，主动亲了元音。 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亲，宋医生心里不是个滋味，又不能说。 就为了这点儿事儿？ 宋熠扶额，家里又来了个作妖的。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庆祝。” 宋熠放下杯子，猜测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笑笑，不说话，等着看某人作妖。 元音看他漫不经心的反应，心里捣鼓捣鼓的。 “但是要最后才可以说。” 小朋友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挺像三口之家的。 小周澈吃过晚饭，摸摸嘴巴，去傍边玩乐高了，宋熠没等到元音的第二个惊喜，给一大一小洗了水果，自己去忙。 元音坐在地上，陪小朋友玩了一会儿。 忽然说：“小澈澈呀，你今天好棒，舅妈给你生个弟弟作奖励好不好？” 小孩子一听，眼睛瞬间睁大，亮亮的，“好呀！” 宋熠在厨房听到了，笑着摇摇头。 还生个弟弟做奖励？真够扯的。她真是会骗小孩子。 又玩了一会儿，元音“骗”小孩子：“弟弟就在舅妈肚子里。 小朋友不相信，宋熠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元音最近总不着调。 “不信你摸摸？” 小肉手放在她平平的肚子上，说：“舅妈骗人，妈妈也总是说肚子里有小西瓜呢。” 宋熠笑着敲敲她的脑门儿：“好了，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 元音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轻轻说道：“脑袋瓜里装了什么不知道，肚子里，倒是装了一个小崽崽。” 宋熠：“......” 他僵持一秒，没反应过来，更多是不敢信。 后面神思很混乱，周澈闹着困了，宋熠给他洗澡，换衣服，给他念晚安故事，甚至途中宋沫沫打来视频电话，要看一下孩子才睡觉。刚挂完一个电话，远在国外的周嘉垣也打电话来，也要看看儿子。宋医生忙得不得了，跟真的奶爸没区别了。 好不容易哄睡着。 元音还坐在沙发上，笑的狡黠。 宋熠迷迷煳煳地走过去，脚下不稳。 第140页 “你说什么？” 元音骄傲的扬起脸，“我说了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庆祝。” “......” 她递给宋熠一个礼物盒。 里面躺了一条试纸。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这里有个小崽崽。” “恭喜宋医生，你已经做爸爸了，五周了。” 宋熠：“......” 第57章 一向稳重的宋熠, 这次马失前蹄, 一时没稳住，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扑通”一声，与她并肩坐在地板上。 好在铺着厚厚的地毯，不凉也不疼。 因为元音喜欢蹲在地上看电脑刷剧，宋熠为迁就她, 结婚后就买了块儿地毯，还放了几个大大的毛绒玩具给她抱着。 他捉住元音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周了。” “现在才告诉我？”他眉头挑了一下，十天过去了！她现在才说，她竟然现在才说！ “不是啊。”元某人下意识狡辩，她可能没有意识到“十天”对于宋熠的打击有多大。 “其实我之前就一直测的, 那几天身体明显有点变化，老是犯困，干点儿啥都很容易累，吃的还多。就用试纸测了，第二条槓太浅了, 我不确定。不想给你心里造成负担，又去沈绽青那儿查的，还真怀上了。”她说起来还挺委屈的，“想找个好时机给你惊喜来着, 可是你老是忙忙忙, 根本就忘了这茬儿。” 说完, 她往自家老公怀里一倒，这是赖上了。 宋熠百感交集。 抱住自己面前这个小小的一团宝贝，真是可爱又柔弱。 “是怪我忽略你了吗？”其实看着她拼命想给自己惊喜的模样，宋熠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怎么会那么爱一个人呢？ “没有啦～”元音摇头。 “真的？”宋熠不信，其实他自己知道，工作忙起来会忽略家庭。尽管已经尽自己的全力给妻子呵护，但远远不够。 元音坚持不下去，只好承认道：“是我太小心眼儿了。我知道你的工作是治病救人，你们那个科室少了你也不行，你总是忙到吃不好一顿饭也没法睡个完整的觉，可你整天不着家，连我怀孕这事儿都能忘，我是有点不开心的，毕竟我是个平凡的人啊，还是个矫情的女孩子。”说到这儿她笑了下，抬手去摸摸他下巴，已经长出了一点点小胡茬，看不出来，但是能摸到。 好喜欢这手感。 “但是看你那么累，我又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太坏了，不忍心责怪你。”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宋大哥，你看，我们都有小崽崽了呢。你就原谅我吧。” 气氛忽然变得古怪，导致了元音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她可爱的认为，自己现在就是个小沙雕。 宋熠哪里是责怪她啊。 理性的宋医生只是想搞清楚状况而已，这个女孩子，他是爱到不行，连一句重话都捨不得说，怎么会生气？ 看她脸蛋红红的，闪烁的大眼睛，懵懂娇憨，宋熠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去看看她的肚子，还是很平的。 他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肚子会疼吗？” 元音笑了，“没有不舒服，也不疼。就有一点儿......” “什么？” “我老是饿。吃的太多了。” 宋熠听了想笑，元音也跟着笑，真是个傻孩子。 “饿就多吃点儿，你吃的还是太少了，太瘦对胎儿发育也不好。不用担心胎儿过大，我会帮你盯着。” “哦。” “沈绽青怎么说？”宋熠想起来问正经事。 “就说孩子很好，对了，那儿的医生告诉我需要去产科建档，然后要一直在一个医院做检查的。” 这一点宋熠知道，“我来准备资料。产检就在三院做。” 看着自家老公非常靠谱地说着，他会把一切都搞定的，元音抖了个机灵：“你要给我做检查么？” 宋熠垂眸瞧她，跟看个小傻瓜似的，“我不能。只能在家里给你检查，你要么？”说着作势要去掀开她的裙子，把她吓了一跳。 但也只是吓吓她而已。 “你好好的，乖一点。”他最后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想了想又补充：“我挺会照顾人的，大人、孩子都可以。你看，我把沫沫养得不是挺好？”怕她不信，他还举例子。 元音抿唇笑，揶揄：“对啊，沫沫二十岁结婚，宋医生你呢？拖了多少年了？” “……” 一晚上宋熠都睡不好。 元音耐不住，洗洗上了床去睡觉。 他把她的病例单子反覆看了几遍，小心地收进抽屉里，在卧室坐了一会儿，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最后只好去客厅，心底被什么东西提着，落不下来。可能是初为人父的紧张和惊喜吧。 孩子真来了，除了有让夫妻俩心更贴近的魔力，也让宋医生惊慌。 恐怕做不好丈夫和父亲。 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慢慢长大了，回到他身边，结婚了。 第141页 现在肚子里都装了个小孩子，是他的，好神奇。 半夜元音想喝水，可能是晚餐吃太多菜嘴巴干，迷迷煳煳地要爬起来，宋熠听到动静，安抚了她两下，让她好好睡，自己去厨房倒水，还贴心的兑了一半热水，温的给她餵完，她睡了，自己还清醒着。 “干嘛不睡觉啊？”她半明半寐间问。 宋熠笑，接口道：“你先睡，我还有工作。” 元音轻轻嘆了口气，说：“怎么还那么忙啊，那你早点哦。” “知道，睡吧。” 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忽然傻笑。 已经是午夜了，说他这辈子是个劳碌命也没错了，任何时候都像个老牛，不停的耕耘。现在，大半夜的，他竟然想找点事情做。 把卫生间里把元音和小周澈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烘干，收到衣架上去；又去拖地，整理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餐，他甚至想了一下菜谱，早上给这一大一小吃点什么好呢？ 绞尽了脑汁。 一干起活来，他的思维便活络起来。 其实之前一直说要孩子，思想上是准备好了，但物质上并未做准备。家里安排照顾孕妇的人，还有房子，是不是要换一个大点儿的房子了？这个房子二人世界是足够的，但有了孩子又不一样了，得考虑儿童房，学区等等。 他的工作强度：现在有了孩子，需要多花时间陪伴家人了。宋医生不再是一个光杆子男人了，背后是整个家庭...... 还有准妈妈的情绪，现在孕中和产后的抑郁症也很多。 他去书房，用电脑列出一个表格。 准爸爸要操心的事情很多。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终于有了困意，好在第二天上夜班，白天可以休息一下。 本想抱着她睡的，可刚走进房里，隔壁屋子里的小幼儿周澈抱着个乐高出来了，男孩儿揉揉眼睛要抱。 宋熠问：“怎么了？” 周澈鼻头泛红，夜里孩子的神经也是脆弱的，带着哭腔说：“我想妈妈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宋熠说：“现在是半夜，妈妈已经睡了，也不能打电话。” 周澈想哭。小孩子想妈妈想到睡不着觉。 “你乖，先去睡觉，明早跟妈妈视频。” 小孩儿站在门边不动，坚强地揉了揉眼睛把哭腔咽回去，说：“舅妈呢？我要和舅妈睡。” 虽然舅舅很疼他，但毕竟是个男人。在小孩子眼里，宋熠还是严肃的，此刻他更期待母亲般的柔软抚慰。 于是宋熠抱起周澈，放到元音的被窝里。小男孩儿贴紧了元音，糯糯的喊了一声：“舅妈，要抱抱。” 元音没睁眼，下意识把孩子搂进自己怀里，抱了抱，念叨着：“乖乖。” 宋熠给俩人掖好了被子也上床，并且把小孩儿往自己怀里拽了拽，生怕小幼儿晚上睡觉乱踢，踢到元音的肚子。 周澈还挺不愿意的，继续往元音的怀里拱。 宋熠不允许，低声哄着：“乖，来舅舅这儿。” “我不要。”舅妈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比较像妈妈。 宋熠甚至耐心的跟小孩儿解释：“舅妈肚子，不能乱踢也不能乱摸知道吗？” “是因为她会疼吗？” “对。”他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保护她，不会踢她肚肚的。”小周澈懂事的说。 于是，知道怀孕的第一晚，宋医生想抱一抱老婆也没办法了，谁让中间横着一个孩子呢。 * 第二天给这一大一小做了早餐，把周澈送到早教班后，宋熠带着元音去三院做检查。 下面的医生见了宋熠还纳闷儿：“宋医生，你今天不是夜班吗？早上没急诊啊。” 宋熠牵着元音的手，没明说，只笑笑，说：“有点事。”是带老婆过来产检的。 上午十点，她准时进了检查室。 因为孩子太小了，还检查不出什么，反正各项指标正常，大夫只给元音拿了一堆的单子，剩下的话直接跟宋熠交代的。因为宋熠提前打过招唿了，说怕自己的太太听不懂专业术语会瞎担心，他先知道，然后转达给元音。 “你看看，这个孩子好的。”元音洋洋得意，虽然他们一直觉得她瘦，不健康，但是看吧，她可没亏待孩子呢，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宋熠说：“嗯，只有五周。” 跟个小豆丁似的。 元音对这一层面的知识还是模煳的，只知道是个小的胚胎而已。 她回想了一下，说：“你说，是我们哪一次怀上的啊？” 这有点儿为难宋熠了，婚后的夫妻生活还是挺频繁的，很多时候晚上是说来就来。要么他忙一两周都没一次的。有的时候仗着第二天休息，一晚上两三次的都有。 宋熠侧头，装作沉思的样子。 胡乱说了一个：“上个月的月底。从爸妈家吃饭回来。”废话，五周了，当然是上月的月底，总不能是这个月的吧。 元音没察觉宋大夫的敷衍，屁颠儿的拿着单子研究，“哎呀呀，我也要生孩子了呢。” 第142页 宋熠说：“恭喜你啊，宋太太。” “也恭喜你，宋医生。” 主要是孩子身体健康，妈妈的身体也健康。他们并没有大多数人刚怀孕的侷促和慌乱。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回家以后，宋熠拉着元音去书房，给她看了昨晚自己画的分解图。有模有样地给她上了一堂生物课，让准妈妈也感受一下孩子的形成。 他说，现在才五周左右，孩子没发育成型，也就是个一厘米左右的小孕囊。他拿起她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比她的小指甲盖儿都小，已经开始长脑长嵴髓了，看上去像个小海马。 他拿着分解图给她看，元音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二那年。 痛苦的生物课啊。 她虽然也感兴趣，但是一听这些就困了，宋熠笑，道：“认真听，作为医生的老婆，你连自己孩子多大了都不懂，好意思吗？” 元音笑：“你知道就可以了呀。” 宋熠没办法，还非得让她听。 其实知道孩子的发育情况，让她一步步了解，这个小豆芽在她肚子里茁长成长，是非常幸福的事儿。 宋熠把不乖的元百万抱到自己腿上，继续讲解。 等到满七周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听到孩子的胎心了，那个时候你会感觉更神奇。它的内脏和脑部开始分化，手脚眼睛嘴巴鼻子耳朵等器官也开始慢慢形成，越来越接近人形，不过还是大头小身子...... 宋老师讲的挺有趣，后来元音竟也越听越有劲。 原来她和宋熠的孩子是这么生长的啊。 宋熠摸摸她的脑袋：“明白了吧。” 元音感嘆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哦，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宋熠有点儿好奇来自妻子的想像。 “我以为拥有140智商的宋大夫，孩子也会牛逼到一下子就长大落地了呢，原来也是要从受.精.卵开始长啊，看来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啊。”某人把玩着指甲，欠兮兮地说着。 宋熠被气笑了，打了她的屁股一下，“又胡说。” 元音逗完了贫，其实内心还是激动的。 因为有了身孕，唉，看着自家老公都更帅了了，瞧瞧这长腿，整个医院，整个小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还有这脸，皮肤，性感的喉结，修长的手指。 我的天，元音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有嫁给宋熠。 恰好，宋熠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么可爱又漂亮，性格又好的女孩子，能和她相爱，真是上天给的幸运。 说着说着，情到浓时，会忍不住亲近。元音低头咬住了宋熠的唇，舔一舔，用舌尖去勾勒他的唇形，然后灵活的熘到他的嘴里....... 元音是个爱漂亮的时尚都市女孩，从她一开始进入电视台穿着小皮靴去乡下拍节目就能看出来了。 任何时候也不能阻止她的爱美之心。 宋熠还是给了几条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她的穿衣问题，前面三个月会比较危险，漂亮的高跟鞋暂时就别穿了，万一摔着就不好了。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对孩子对自己都不好。 护肤品的问题宋熠已经看过成分了，是适合孕妇的。他说：“你这么好看，不用化很浓的妆也漂亮。” 这一点元音答应。 最后她看看她花里胡哨的美甲，“乖元元，指甲咱们暂时也别弄了行吗？等孩子落地，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不好。” 元音点头答应，对孩子好的，她都会遵循的。 “真乖。”宋熠亲亲她。 整个下午，除了吃饭的时间，宋熠都在教育元音。 如何做好迎接孩子来的心态，建设内心，不要害怕，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因为还有孩子的爸爸。 孩子的到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也不会影响她的事业。只会让她的人生更加充实。 搞得元音一度以为，宋熠可能亲身生过孩子。 第58章 元音那两天心情也挺不一样的, 宋熠对她更加呵护, 但是她没仔细看丈夫的表情。 那天傍晚，在小区门口买水果, 然后散着步回家，宋熠牵着元音的手。她正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说，九月份，他们的纪录片开始在卫视播放，一共分十二期, 三个月播放, 每周一集, 时常大概在七十分钟左右。 元音说：“我觉得跟着张莉馨其实能学到蛮多东西的, 她真的好强。离职出去又被请回来的人自然不简单。”说到这儿元音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她因为怀孕这件事，暂时放弃了工作上的机会：“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宋大哥, 你说我棒不棒呀？”某人想寻求一点安慰。 可惜宋熠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元音扯扯他的手指，才发现： 一向稳重自持, 谦逊绅士的宋医生, 宋大夫，他飘了！ “什么？”他一脸懵地低头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丝丝笑意, 眼角微微上扬有一浅淡的细纹, 非常温和, 嘴角轻轻翘着，笑容与这傍晚的凉风非常匹配。 他出神了！ “我说我工作棒不棒？”元音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宋熠又没在听，再看去他时，他还是在偷偷地笑着什么。 第143页 “抱歉。”宋医生有些愧疚地看着妻子，他这两天一和她呆在一起就出神。心，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 俗话说，就是得瑟。 元音有些不高兴，她这才刚刚怀孕，他就这样。 “你在笑什么啊？” 宋熠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没什么，就是想到孩子，挺开心的。” 啊，原来是这件事。 还偷偷地笑，傻不傻？ 不止如此，往前往后的几天，元音发现宋熠一个人放空的时候，嘴角都是扯着笑的。 有孩子了，就那么开心吗？ 好吧，她也挺开心的。 这件事他们谁也没告诉，等到孩子确实稳定以后，才准备告诉家里的人。 元音开玩笑：“你不要老是那么开心，搞得我也飘。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俩是神经病呢。记住，要低调。” 宋熠不以为然，睡前帮她捏手臂，放松筋骨，收紧了神色。毕竟被自己的老婆发现自己是那么个耐不住的人，作为三十几岁的大龄新晋爸爸，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的。 显得他很没见识。 不过还是说：“是要低调。谁让咱们有孩子呢？你看看那群朋友，沈绽青结婚这么久，还有刘峰和袁少棋，还单着。就咱们。起点低，但效率高。”这话是偷偷说，逗她开心的。 元音被他逗笑了，不错，这挺符合宋熠的风格的，干什么都是高效。 过了大概一周，宋熠的情绪平淡一些，也开始着手一点点的置办孩子出生，落户，以及家庭的安排了。 这些天他睡前已经开始浏览房产了。他不差钱，元音也不差，但想想这个女孩子前些年受的苦，总想着嫁给了他以后，都得弥补回来。不能亏待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给最好的爱。 这天元音得空，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下了班去找小卓去看电影，宋熠临上夜班前送她过去的，然后自己打车走。 “早点回去，睡前别喝太多水，明早起来眼睛会肿。”临走前，他摸摸她的头髮轻声交代，并不避讳有人在。 唉，结完婚后都不害臊了。 元音在车里抱着他的脖子，很主动的亲了上去，“我知道啦。啰嗦的宋医生哦。” 宋熠也是无奈了，这么罗嗦是为了谁？ 亲了两口，然后自己下了车。 小卓在门口，见元音老不来，却看见了宋熠的身影，这才发现在车里腻歪的俩人，就是自己的好朋友。 她好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哪。 然后看见的是元音追下来，又粘着人，宋熠用外套遮盖在她头上，然后自己低下头，傻子也知道俩人是干了什么。 接吻呗。 其实只是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而已。 妈的，小卓好想骂人啊。 然后元音妖孽地背着她昂贵的小包包走过来，并无任何异常，不过脚下踩着的是一双裸色的miu miu的芭蕾舞鞋，平底的，带子绕在纤细的脚踝上。 认识的知道她只是个爱漂亮的小仙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炫富的。 闺蜜之间最忌讳的是什么？说好的随便折腾出来唠嗑，我认真的穿着睡衣你他妈竟然穿了晚礼服。 小卓非常想砍死元音，给了她一个白眼，道:“说好的随便搞一搞呢？” 元音坏笑：“难道漂亮不是我的标配么？” “你他妈滚哦。”小卓好生气啊。 元音把车钥匙收进包里，道：“快进去吧，我会晒黑的呢。” “......” 小卓跟着她进去，元百万又伸出脚，给她看：“好看吧，这是我老公赚的钱买的呢。” “我他妈！”小卓瞪大眼睛：“元狗蛋你脑袋伸过来，看我打爆你狗头哦。” 没什么，元音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老公。 俩人都不是拜金的女孩子，因为关系好，会互损。 之前小卓自己也这么干过，谈了个男朋友。 小卓喷着新的香水得瑟的来到她面前道：“元宝啊，来闻闻，我男朋友送我的香水香不香啊？” 当时元音还没跟宋熠结婚，一个棒子把她打出去了。“你什么毛病哦。” 现在终于轮到元音报仇了。 进了电影院，买可乐和爆米花。 看的是个文艺片，没什么人，俩人坐在最后面，随意的聊了两句。 元音结婚后彻底搬出了之前租住的房子，把大房间让给了小卓。 不久后小卓和新谈的男朋友感情稳定，男方多次邀请小卓过去同住，一来生活方便，二来也不用多花一份钱。 小卓面儿上答应了，也过去住了几天。 但是和元音一样，和宋熠谈恋爱的时候，尽管同居，她都没有退掉房子。 小卓还保留着租住的房子，找了新的室友来分摊房租。她同时也在积极地攒钱，准备在开城这个地方买一套小公寓，作为自己的固定资产。 两个人之所以会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三观一致。 都是天真善良，却又异常独立、清醒的女孩子。 元音贊同道：“这样做是对的。” “我愿意相信他是爱我的，但没人会比我更爱自己。”小卓说：“现在感情好，我们如胶似漆，但是万一吵架了呢？因为钱而有分歧了呢？因为房子是他的，会说我住他的吃他的，一不高兴把我赶出家门，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第144页 她连让对方走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这个说法在热恋期有些残忍，但是事实。 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爱自己。 小卓又说：“其实当时我还是有点不理解你，和你老公感情那么密切，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坚定目标，完全没有被恋爱沖昏头脑。” “可能经济也囧破，压力大，女孩子一个人生存是很不容易的，但该坚守的还是要坚守。” 内心里的这一点点坚持，都快被甜蜜的婚姻生活和有了孩子的喜悦给沖淡了。 现在又回来了一点。 她总结着说：“爱一个人，是他对你好的时候，你也竭尽全力地对他好，把自己的真心都给他，不是做攀附在他身上的藤蔓。” “唉，到底是文化人啊。”小卓感嘆。 俩姑娘探讨了一会儿人生大道理。 不过小卓看元音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幸福了，“但是元宝，你现在真的好不一样哦。我还记得去年秋天你刚回来。虽然在我眼中是有钱又聪明漂亮的小姐姐，但是好像不是很开心。现在，你是高兴的。” 一个人幸不幸福，从一个微小的表情里都能看得出。 是的呀，有了宋熠，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 吃晚饭的时候，吃得好好的，小卓让元音吃那个牛蛙，贼好吃。 元音嫌弃地拨了一下筷子，然后放下了。 “咋啦？” 元音：“唉，我老公不允许我吃这样辛辣的食物......” 小卓摔筷子：“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 元音说：“好吧，因为要照顾我肚子里的小崽崽，卓同志，以后吃垃圾食品的项目，麻烦你不要再叫上我了。” 小卓：“......” 她反应了一秒，气笑。 “虽然你有孩子我很开心说不定的花了万儿八千的给孩子买金手镯逼它认我当干妈逢年过节给我磕头讨压岁钱，但是现在！元宝同志！我依然想打爆你的狗头！” 元音得瑟。 等卓同志情绪平復了以后，摸着她的脑袋问：“开心吗？” “挺开心的。”小卓是真心为元音感到高兴。 元音说：“你开心有个屁用！我就是来跟你炫耀孩子的。” 哈哈哈! 小卓：“......” 元音说：“让你之前跟我炫耀男朋友！我们家宋医生说了，虽然我俩性子慢，起点低，但我们效率高呀！我们结婚了，有孩子了，你们有吗？” 小卓：“......” * 医院。 袁少棋和宋熠在急诊科碰了面。 今晚的急诊科没什么大事儿，袁少棋和护士台的小姑娘逗了两句嘴，宋熠云淡风轻地把他拉走了：“跟你说件事儿。” 袁少棋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两人来到一处拐角，“什么事？” 宋熠颀长的身姿立在那儿，低着头，深沉地想了一下。 “嗯。” “卧槽你别吓唬我，咋的了？” 宋熠先打好预防针：“跟你说这事儿，你别激动。” “我不激动我不激动我不激动。”袁少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准备承受着什么。 宋熠说：“那个，我们家元元有孩子了，一个多月了。” 袁少棋先是震惊，然后一脸的“懵逼样”看着宋熠：“所以呢？？？？” “这不上班儿么，我没人可以分享。虽然这喜事儿和你没多大关系，我就想跟你炫耀一下。” 袁少奇：“你什么毛病啊？” 第59章 这一对夫妻, 真的好气人！ 朋友们纷纷想把他们打死。 元音把小卓气得不轻, 不过小卓又嫉妒又羡慕地摸摸她的肚皮，道：“真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啊。” “嘻嘻嘻。” 隔天两人一起睡觉，元音吸取教训，再得瑟就没朋友了。她说：“宋大哥，我和小卓说自己怀孕了，稍微得瑟了一下。” “哦？”宋熠没什么表情。 元音又说：“咱们过了这两天的新鲜劲儿就得了, 千万得低调, 谦卑。俗话说, 闷声发大财。” “好。” “我不得瑟了, 你也别宣扬哦, 省得让人嫉恨咱们。” “好。”宋熠的回答淡淡的，像一杯温开水。 元音佩服宋熠，“我真的是太沉不住气了, 还是你比较稳。”宋熠一直以来，不浮于表面，悲喜不形于色, 只是默默的做事情。 宋熠给元音盖上被子, 搂着她在自己怀里躺下，“乖乖睡觉，不要再说话了。” 元音满脸地娇憨, 脸色红润, 很乖地躺下了。 都说很多妻子对丈夫的感情里, 会参杂着崇拜的成分。 这一点宋熠万分心虚。 就在今天晚饭的时候，元音开心的吃着鸡腿，宋熠被朋友们宣布开除朋友圈子。 兴许是被元音带的。 午休的时候先是问了身在妇科的老同学刘峰：“你们医院产室允许分娩时家属进去吗？” 刘峰第一反应是宋熠被盗号了。 第145页 “？？？？你疯了？” “没有。” “有没有你作为三院的大夫，自己心里没数么？” “我在儿科太忙，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刘峰：“……我是妇科的！不是产科的！生孩子不归我管！” “哦，那我去问问别人。” “你问这个干嘛？” 宋熠静了静，很郑重地跟十几年的好友解释：“元元怀孩子了，六周了。我提前准备下。” “我日！”刘峰倒抽一口气，先恭喜了一番，醒悟过来抖着胆子臭骂了宋熠一顿：“你这个禽.兽！拐弯抹角地在我这个黄金单身狗面前炫耀自己结婚生娃，你好意思么？” 宋熠：“……” 他失笑，打字： 抱歉，没考虑你的感受。 文字发过去，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感嘆号！ 消息已发送，被对方拒收！ 下午看孕妇饮食要点的时候，也不知道给她吃点什么好，就问沈绽青。 “你们怀孕的时候，一般都吃什么？” 沈绽青看了一会儿，第一反应也是盗号，宋熠平时忙得跟陀螺似的，除了当面插科打诨逗趣几句，一般不网聊。但还是忍下了好奇，提醒道：“老宋，你忘了吗？你的大学同学兼好友我，还没孩子，并且准备过两年再要！生孩子什么鬼？” 宋熠尴尬的碰了碰鼻子，这次是真的找错人了，他记得自己的一个女同事，刚刚生完孩子。 于是，宋医生依然非常耐心地和沈绽青解释：“是元元怀孕了，我还挺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怕照顾不好她。” 沈绽青那边早就被袁少棋吐槽过，宋熠最近好好的脑子生了毛病。元音怀孩子是好事，但一孕傻三年，傻的不是妈妈，是孩子爸爸。 发完这条消息，他礼貌性慰问：“你们也早点生，有了孩子会提升幸福指数。” 瞬间化身催生专家。 一向好人缘的宋医生收穫的依然是一个红色感嘆号。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请先发送好友申请…… 宋熠：“……” 袁少棋就更不用说了，早早的把他拉黑。 并且发简讯告诉他：替我们恭喜元宝，改天带她去吃好吃的。至于你宋大夫、反省一下如何友善地对待好友再来与我们对话！ 宋熠：“……” 天哪，宋医生好无辜的。人生在世，对他来说不就那么点儿开心的事儿么？想跟朋友分享一下怎么了？又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分享。 快乐难道不是分享出来，会加倍的么？ 今晚大家人人都是柠檬精。 不止如此，宋熠还被“200x届临床学习小组”群给踢了出来。以暂时避免被虐。 这天元音想在她和宋熠都在的那个群聊里，发布一下自己怀孕的好消息。 结果发现她和宋熠，双双被踢出来。 元音：“......” 好气哦！ 元音郁闷的自言自语，嘀咕道：“绽青姐姐最喜欢我了，干嘛把我踢出来啊。” “不行，我得找她问一问。我到底哪儿得罪她了。” 宋熠拦住了她，有些不愿意地承认道：“是我。” 连累你了。 他说了这事儿的始末，足足逗得元音笑了半个小时，看宋医生做的囧事，真的好想笑啊。宋熠被笑的没脸没皮的，闷着不说话，直接关了灯，把人搂紧怀里，厉声道：”不说了，睡觉。” 元音：“......”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的，分享好消息的都是至亲好友。 毕竟宋熠是众多朋友中的“领导人物”，是曾经的班长。元音又是朋友圈儿里的团宠。哥哥姐姐们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的。 作为一众朋友中最先有孩子的，她受到了大家的照顾。隔几天聚餐的时候，沈绽青甚至把小宝宝的衣服都买了两套，还有手指套。 小小的衣服，鹅黄色的，男女都可以穿，十分可爱。 元音摸摸肚子说：“其实还小啦，才一个月呢。” 沈绽青看看宋熠小心翼翼的样子，道：“不早，看你们家老宋，这望眼欲穿，恨不得孩子明天就生下来。” 不过宋熠倒是认真听了，说：“我倒还真这么希望。怀孕对女性来说，太辛苦，元元也为此放弃很多。” 大家听了，均是一愣。 男士们没有太多的深沉思考。 只有沈绽青和元音是明白的，她们作为女性，生育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和人生轨迹。 心知肚明。 没有想到，宋熠想得比她还透彻。 沈绽青低声道：“这老宋啊，是真的疼你，当孩子来疼的。这世界上也只有父母，才会这么真切的心疼女儿，而不是一味想繁衍后代。” 一般产房门口，婆婆和妈妈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婆家在乎的是孩子，只有自己的父母，在乎的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元音感动的想哭，心里酸酸的。 是宋熠，带给她一个又一个温暖的瞬间，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有人这么爱自己，还可以这样幸福着。 第146页 她忍住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其实宋熠看到她酸涩的眼睛了，也不想刻意煽情，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他小心的收起了那件儿婴儿的小衣服，还玩笑说：“现在买不早，挺好看的。” * 除了告诉朋友，还有宋熠的父母家人。元音暂时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爷爷奶奶。因为也才一个多月，老人都喜欢大张旗鼓的，除了这些挚友，他们并没打算告诉其他人。 自从元音怀孕后，宋妈妈就想让宋熠带元音回家里，和他们同住。七月份天气炎热，人心很容易躁动，宋熠那个工作又忙，元音也还在工作。 怕照顾不好她。 宋熠问了元音的意见，要不要回家去住。 住回家其实也挺好的。 元音觉得这段时间被过度保护了，怀孕，跟当国宝似的。现在她还不想麻烦父母，毕竟到孕晚期，和孩子生出来以后，肯定有不少地方要麻烦他们的。 而且他们也要经常帮忙照看小周澈。 元音体谅长辈，不容易的。 宋熠夸她：“这么乖？” 又笑道：“不要有压力，我爸妈本身就处在半退休状态，就等着给咱们带孩子了。他们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孩子欢声笑语的，挺好。” “真的？”元音放心下来。 宋妈妈说：“天气这么热，平时上班儿一定要注意防暑，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对了你们单位是会照顾孕妇的对不对？” 元音笑着说：“是的。都不用加班了呢。” 宋妈妈这才放心。 其实怎么可能不用加班的呢，包括工作强度都不会减少。元音怀孕，好朋友，家长会照顾她保护她，但并不代表社会上所有的人都会这样。 这一点她是清楚的。平时做起事情来一点也不矫情，该干嘛还是干嘛的，完全不用“被照顾。” 她只是更加小心自己的身体而已。 晚饭时间，宋爸爸说起他们的婚礼事宜。 酒店已经定好了，宾客也都通知了，“你们工作忙，不用操心。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告诉我，保证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宋熠笑着说，“谢谢爸。” 宋爸爸问：“元宝呢？婚礼有啥要求没？比如说，一边走红毯一边开花，或者是新娘坐着摇篮从天上下来......我看婚庆公司的录像，很多的。让元宝当小仙女。”老头儿笨拙地说。 天哪，傻不傻？ 宋爸爸的审美，还真是有少女心啊，可爱。 她抿着嘴巴笑。 宋妈妈说：“天哪，你快闭嘴吧。元宝有了孩子，还天上落下来，怎么着？下凡么？” 宋爸爸：“......” 宋妈妈：“哥哥你说呢？” 她看向宋熠。 宋熠一边给元音倒水，一边说：“简单就好，我们需要把婚纱照先拍了。” “对对对，这个不能忘。” 有了父母的帮忙，顺利很多。 大家讨论婚纱照的时候，宋熠清了清嗓子，说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有，我准备换个大点儿的房子，孩子出生以后，家里人多了，方便住。” 这事儿领证前就提过，因为匆忙，就没细细研究。 元音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他们自己的房子，不能再让父母出钱帮忙了，这次得要她和自己的老公，一起出钱买房子。 第60章 那天晚上, 宋熠和老宋去楼上的书房谈了点事情, 一个多小时才下来。 宋熠跟老宋说，现在住的房子有点儿小了, 等孩子出生肯定不够住的。得换一个大点儿的学区房。 人人都要吃饭睡觉的, 哪怕心存大爱的宋医生也不例外。 宋爸爸说：“那就换呗。” 给儿子换房子，理所应当他掏钱。反正赚这么多钱，都是给女儿和儿子的，现在不给，等到什么时候给呢？ 宋熠说明来意, 他需要把之前在老宋公司投的股份拿出来变现, 再加上现在这套房子，一起付一个平层的首付。 老宋一听，觉得不对劲儿，难道宋熠不要他的钱么？对于他这样的民营企业家来说，宋熠的占有股份能变现不多。言外之意是：在老宋面前，小宋医生依然是个平穷的儿子。 不做生意的人，还真是清高。 老头儿气哼哼说：“有骨气啊，娶了媳妇儿忘了爹是不是？要跟我们分的那么清楚么？” 宋熠：“......”他压根儿没那么想过。又不是青少年，非得看拼一把跟父亲证明自己不靠家里可以过得很好。 好歹宋熠三十几岁了, 也娶妻生子了。 选择了医生这份职业, 当然也放弃了大富大贵的人生体验, 但他自然也明白钱的重要性。他需要给元音和肚子里的孩子好的生活。 他没出声, 静静地听着老宋讲。 “是不是以后也不准备养我们了？” 宋熠说：“这不能, 毕竟您和妈也养了我和妹妹十八年。” “啧, 现在在咱们家，也就剩下养育之恩了吧？” 宋熠想笑：”您非要抬这个槓做什么？多大的老头了，是不是该稳重点儿？” 在宋家，妹妹的性格和爸爸像，是比较跳脱和逗贫的。宋熠则和妈妈像，温柔稳重。 第147页 宋老头儿无言，纳罕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在这个家里具有绝对权威？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在钱上面了，因为他是整个宋家最有钱的崽！ 但是儿女也不大要他的钱。 上回小脑中风，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住院期间，还被宋熠教训了一番，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什么年纪自己不知道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想想妈和沫沫。” 儿子独当一面，在某一领域拥有权威性，受人尊敬。 老头儿又高兴又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宋熠也不是坚决不要老宋的钱，他想的是，老宋的那个服装公司里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钱，不影响他们本身资金流动的话，也就是他投进去的那个钱的数额。 老宋却觉得太生分了。 他是一个比较有中国特色的传统家庭的家长，并不习惯把经济搞得那么分明。之前还跟宋熠和妹妹举例：你们以为美国年轻人不想啃老么？他们也想！只是他们没得啃！因为他们父母也穷！ 老宋是想多拿点钱出来给宋熠买房子的，他没肯。说道：“现在地产行业不景气，我没有投资的必要，投进去的很难脱手。选择现在买房，也是因为刚需。以后市场好了，再投资也不迟。” 老宋贊同儿子对市场的洞察。宋熠一直以来都很聪明，也通透。老宋嘴上没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可惜宋熠没从商，或者从事别的行业。 别的行业里，或者继续在医学上深造，他本可以获得更高的成就。 现在是做出的贡献多，但要受的苦也多，比如说上半年被医闹砍伤这件事。 宋熠跟元音商量起了买房这件事。很快他们休息时间便去看房子了。 之前在房产网站上多少有了解过，两人都看上的是去新开发的一处楼盘，还是精装修的现房，大平层，湖景房，对于元音和宋熠来说，真的是非常完美了。 但是也比较贵，在开城来说，这个房价算高的了。 看了几次后，宋熠就付了定金。 回家后，他开始筹钱付首付。 有了孩子，又看了房子，也才有安家置业的感觉。 他从老宋那里拿的钱不算多，距离首付还差一点儿，需要再筹集一下。当然这个钱也不是白拿的，就是当初他自己投的一点钱进去，所获得的收益。 宋熠认为买房子是男人该做的事，只要在房产证上写上元音的名字就好了。 他知道元音的经济状况，但没跟她提关于钱的事情。 只是元音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她也知道宋熠的经济状况，婚后宋熠的工资卡虽然没上交，但是元音的购物软体上绑定的就是宋熠的卡，手机号码和绑定的手机银行app也改成了元音的，家里的每一笔花销，她都是知道的。 宋熠做医生的收入是还不错，但跟做生意的人比还是有差距的。 因为他的追求和理想，元音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钱。 元音合计了一下自己名下的财产，有一套小公寓，一笔小存款，还有宋妈妈给的钱也没动。 说起来她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富婆呢。 她跟宋熠说：“妈妈不是给了钱吗？还有我自己本身的一些存款，拿去买房子吧。” 宋熠忽然好笑地看着她：“有多少？” 有多少？ 元音合计着，把所有的钱汇总给他报个数。 然后伸出了几个手指头，道：“这么多零，够不够？” “嗯，还挺多，那确实够了。” 元音从抽屉里把卡翻出来，说：“虽然这个房子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些贵，但我不想你为了钱烦恼，宋大哥，钱的事情我们一起好好解决，你安心工作过，我也可以赚钱的，大不了这两年我们就苦一点好了。” 某人已经做出了共患难的准备。 宋熠捏着元音的卡，笑着反问：“怎么吃苦？” “就......”以后没办法总是买新衣服了，也不能老是买鞋子买化妆品，可能车子也得少开点，毕竟也是要烧油的。 宋熠继续问：“你那一房间的衣服，还要不要继续买买买了？” 元音咬牙：“不买了。” “背过季款的包不够时尚了怎么办？” 元百万的内心在流泪：“过季就过季，以后我只买经典款，暂时与时尚分手。” 宋熠深有感触：“为了买房，我们元元要吃点苦了。” 元音乖巧又可怜的点点头，是的，年纪轻轻的她，为这个家做的贡献太多了。 她，元百万同学，终于化身为房奴了。 但只要能让宋熠的压力小点儿，她要是愿意的吃苦，谁让她宠老公呢。 宋熠看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没忍住，笑出来，揉着她的脑袋让她把卡收起来，“不用。这点儿钱老公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买房子的钱，怎么能是“这点钱”呢？ “收好你的小金库。”他笑着调侃。 元音不好意思了，她确实是个小守财奴。 但她是真心想把钱拿出来买房子的。 宋熠问：“不怕婚姻有变数么？以后你人才两空怎么办？” “......”这一点，元音在恋爱的时候就担心过。 第148页 “手上没钱，会没安全感。” “......”是这样的。 句句说到她心坎儿上了，他可真厉害！ 元音羞涩了，直接把头往他怀里拱：“宋大哥，你不要再嘲笑我了。” 其实这些都是元音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心机，她以为谁都不知道，其实宋熠都知道。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又摸摸她的肚子，里面有他的娃。 “没嘲笑你。”宋熠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道：“说起来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这孩子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 元音所有的不安全感，宋熠都知道。 在她决定把自己所有的积蓄自觉地奉献出来时，宋熠是感动，欣慰，又心疼的。 他暂时还不用元音出钱，欣慰的是她终于对这个家庭敞开心扉了，也有了久违的安全感。 元音说：“老公，你的压力太大了，我心疼。” 宋熠想了想问：“你呢？为了孩子放弃工作机会，难过吗？”他同样要心疼。 这些这他都知道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孩子和家人来说对她更重要。 元音摇头。有难过的成分，但是不后悔。 宋熠说，与她是一样的感觉。 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他是幸福的。 后宋熠没用老宋的钱，也没要元音的，而是把一个投资帐户里的全部提前赎出来。并且也帮元音开了一个基金帐户，用来做理财。 交完钱的时候，宋熠一摸口袋，他算是一分私房钱都没有了，连加油的钱都得跟元音要。 元音笑了，亲了他一口，调侃说：“嗯，以后宋医生得好好表现了。” 宋熠感慨：“是啊，表现不好，零花钱都没的。”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这样的日子，好真实。 * 八月。 元音和宋熠赶在肚子大起来之前拍了婚纱照，元音有一点点的孕吐反应，也时常回宋熠父母家住。 接下来元音的安排就是自己参与制作的第一个节目上线，还有婚礼。 一切都在不紧不慢的进行中。 对了，还有上半年的医闹事件，诉讼结果也要出来了。 这件耗时半年的闹剧，也会有一个结局了。事件的受害者楚大夫很紧张的打电话给宋熠，说：“还是要感谢医院的，后来副院长也是为了我们寸步不让。” 宋熠也为之欣慰，但没有太多心情投入在这件事上，他需要花全部心力的，是他的正职工作。 他说：“结果出了再说。” 令元音比较意外的一件事情是，四月份她在跟随医疗团队外拍，拍的那个留守女孩儿，给她写了信。 走的时候，女孩儿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元音留只电话号码是没有意义的。于是，她给小孩子留了自己单位的地址，并且跟她承诺，好好学习，语文和数学成绩均85分，姐姐会买一个新书包和学习机寄给你。 那封信被门卫漏掉了，其实六月中旬就来了，到八月份才到元音的手里。 女孩儿在信里说，自己的双门功课都考到了九十分，不过是因为这次期末的题目比较简单。 第61章 元音看着小孩子幼稚的笔迹, 写的非常认真, 一点都没超过田字格纸。本子却有些脏，可能是手指头上的灰没有抹干净, 蹭上去了，元音还记得小姑娘家使用柴油灯，靠近的时候小脸儿都燻黑了。 小姑娘在信件最后说： 祝姐姐天天快乐，幸福平安 笑口常开。 简简单单的文字，元音看了心里好暖。 她跟宋熠说：“农村的条件真的太不好了, 如果她的父母不够觉悟, 也没人帮助她的话, 她可能以后的出路就还是大山。” 或许是九年义务教育上完, 就出去打工或是嫁人，甚至初中都不一定能上完, 就出社会了。这个社会上, 读书依然是寒门学子最大的出路。 元音的心思是细腻的。 她跟宋熠说：“其实, 我很想资助她上学, 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觉得行么？” 毕竟认识一场。 宋熠摸着她的脑袋笑：“给一些帮助没问题, 但是资助这件事需要考察的手续多。这个女孩子并不是缺钱这单项问题，她是父母不在身边家庭关系复杂。”有的时候极其简单粗暴的给钱，反而会伤害孩子的自尊心。 听起来好像很棘手。 宋熠说：“这个孩子其实正常的生活没问题，缺的是一种。”他思考了一下, 找出准确的词彙：“存在感。” 留守儿童需要的, 是家人的在乎。 之前元音在家里剪辑视频的时候, 宋熠也有关注，女孩儿对父母的抗拒，在他的意料之中。宋熠在学生时期，父母出国做生意，留下兄妹两人。他成年了还好，可妹妹却只是个小孩子，经常半夜起来哭鼻子，说讨厌爸爸妈妈。 亲戚再多的关心，都是比不父母的呵护的。 他感同身受。 不是只有元音在为那个女孩儿考虑，宋熠也在认真地思考着。 他给出建议：“哪怕这样差的生存现状，但她不是孤儿，有健全的监护人在。衣食住行的条件不算好，但生活也不成问题。” 第149页 “你的意思呢？” “和孩子的父亲母亲沟通，让他们主动地去关心小孩儿。现实条件不允许的话，可以通过电话。小孩儿的爷爷不是有手机吗？固定频率的打电话会比较好。” 循序渐进，时间会抚平一切。一旦父母表现出关心，小孩儿的原谅是非常容易的。像一条受伤的小狗，舔一舔毛就好了。 元音觉得宋熠讲得有道理，那个孩子的父母的条件也不怎么样，不太可能把她接到城里来念书。 “还是老公想的周到呢。”元百万拍了拍马屁。 宋熠翻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做着饭，半天才咕哝出一句：“没办法，是让我在孩子窝里呢？”说完还点点她的鼻子。 他算是从小到大都在带孩子了，沫沫，元音，医院儿科，再到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宋医生这一辈子怕是脱离不了孩子窝了。 元音乖乖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切菜。黄橙橙的胖墩墩的胡萝蔔，还有晶莹剔透的甜玉米，被他切成小方块儿，丢进炖锅里一起煲排骨汤。 在白汤里滚呀滚，咕嘟咕嘟，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元音吸了一下口水。 怀孕后，宋熠一有时间就苦练厨艺，还不是怕元音胃口不好吃得少，饿着娘俩么？ 这个没良心的，还总挑食。 宋爸爸也是无奈的。 ...... 晚上元音给女孩子写回信。 宋熠说，对于小孩子，就像跟普通朋友聊天似的，随便说点开心的，积极健康的东西，不要扯乱七八糟的大人，也不要说学习的终极目的，更不要讨论社会现状。 元音想了一下，动笔。 说：可爱的小姑娘，姐姐收到你的来信，非常开心，也喜欢你。这封信差点儿被不小心弄丢了，是我不好。 看到你学习进步姐姐很高兴，像自己取得了好成绩一样。 信是老师帮你寄的对吗？真好。 姐姐最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有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写到这里，元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她问宋熠，这样说好吗？ 宋熠的建议是不要。 道理太简单了，有句话叫同人不同命。 在孩子的眼里，元音是个漂亮善良又幸运的小姐姐，孩子是想把元音作为自己的精神依赖的。但是如果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知道元音有了孩子，可能，宋熠强调是可能，对孩子的影响不好。 因为会产生横向对比。她会把自己与新的孩子做比较，落差太大。 宋熠笑说，这有点像二胎家庭中，大孩子对弟弟或者妹妹的嫉妒心一样。 于是元音换了别的事情去说。 检查没有错别字，也没有连笔字，确认三年级的小朋友完全看得懂，才封上信封。 第二天晚上，宋熠陪元音去文具商城给小孩子买礼物。其实不只是答应她送的那些小东西，元音买了整整一书包的小物件儿，都是学习用品和课外书。 其实小孩子的东西都蛮贵的，她刷卡的时候挠挠头，又习惯性地大摇大摆地花钱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啦，宋医生。 宋熠搂着她的腰出去，道：“想买什么就买。除了这栋楼我买不起，其他的还能缺了你的？” 元音捂嘴笑：“老公，你在硬撑什么？” 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我可都知道呢。 “刚刚买了房子，以后还得买家具家电养孩子，咱们还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元音说的跟真的似的。 宋熠好笑，他什么时候缺她钱花了？ “结了婚，有了孩子，你的生活质量还得下降，这是什么道理？”宋熠反问：“那你嫁给我图什么？” 元音笑着，调皮地说：“图你人啊。” “嗯。”他满意的笑笑，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不用多想着给我省钱，老公赚钱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是本职工作没法给你天天买漂亮衣服罢了。我在爸爸的公司占了股份，每年有分红 ，还有个信託产品，在嘉垣那里。”那些钱是老宋很多年前就给宋熠留下来的，后来拿给他自己打理。 他的理财能力还算不错，这几年赚了很多。 买房时没拿出来，也没跟元音提，是信託产品不能随便赎出来。也是怕家里或者父亲的公司有变故，需要钱，他至少还有这个钱。 现在，看着自己的老婆这么有危机意识，他是把能想到的犄角旮旯的钱都一併告知了。 元音仰着头，假装很在乎地问：“你还有什么老底儿没跟我讲的。” “真没了。”宋医生举手投降。 “不信。” 他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还存了钱的，“还可能是，如果做不好大夫，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噗！”元音一口水喷出来，宋医生是来搞笑的么？ 不过，好像是真的。 “很牛逼的样子哦？”元音凉凉地说。 “不信吗？”宋熠挑眉：“140的智商是说着玩儿的？认真做事，怎么会做不好？” “......” 路过一家母婴用品店，宋熠非要拉着元音进去瞧一瞧，切，距离孩子出生还早呢，连性别都不知道，买什么呢？ 第150页 宋熠一边看小婴儿奶嘴，挑了一个带粉丝乳胶圈的，一边笃定地说：“我猜是女儿。” “呵。”元音发出了无情地嘲笑。 不过思考了一瞬间，想到宋熠或许是有这个特权的，他可以找人问孩子的性别，“你问了？” “问什么？” “孩子的性别啊。”元音捂着胸口，其实她并不想提前知道，尽管很好奇，依然想把惊喜留到最后。 “没有。”宋熠否认：“没问，也不想问。但我肯定是女儿。” 这又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 宋熠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直直地望进心底，道：“猜的。因为你越来越漂亮，会让人联想到，肚子里的小傢伙儿，是个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小公主。” “......”好好地，说什么情话啊！ 元音的耳朵羞红。 宋熠还在说：“我老婆，全世界第一好看。” 元音直接萌出血，倒在宋熠怀里。 瞧着她的小表情，羞羞的，又带着些许小得瑟。 宋熠这才放心下来，逗得挺成功的，孕妇要开开心心的才好啊。 在母婴店耗了一个多小时，宋医生徜徉在购物的海洋里，买了一堆小孩儿的秋衣秋裤，毛毯，洗澡的小鸭子，防护手套，绵柔纸巾.......都是粉红.色和鹅黄色的，抑制不住的小女心。 元音苦笑不得。 说：“买这么多干什么啊” 宋熠笑道：“没事儿，看着高兴。” “......我一点也不高兴，妈妈没有新衣服。” 宋熠小声：“爸爸看着高兴。” * 九月份，距离婚礼越来越近了。 《生路》这个节目上线了。 最开始的两集，整体数据还都不错。 元音的肚子有一点点鼓起来，穿紧身衣服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她有点点害怕，怕自己穿婚纱胖胖的不漂亮了。 宋熠摸着她的肚子安慰：“不害怕不害怕，胖一点就标准了。你这么美，肚子大一点又怎么样呢？” 元音是又想哭又想笑。 只能祈祷婚礼赶紧到来，她好美美的。 还有就是，和那个留守女孩子有书信来往，平均十天左右一封。女孩子收到元音的信和礼物非常高兴，羞涩地表达着谢谢。她没什么钱，就自己画了一幅画送给元音。 元音在信里说保持书信来往，姐姐等着她长大来开城玩。 但是九月份下旬以后，女孩子就再也没有来过信。 有次元音打女孩子爸爸妈妈的电话，显示已经停机了。 元音没多想，因为婚礼要来了。 第62章 终于来到了10月初, 大部分人都放了国假, 但果然这个”大部分人“并不包括宋熠这样的大夫。但因为婚礼，他正式休了婚假。 婚礼进入倒计时。 宋熠家自然是全家参与, 亲戚朋友，太多了。元音这边就只有她的爷爷奶奶。 元音的爷爷奶奶本提出让元任之来参加婚礼，但元音拒绝了。爷爷奶奶有一点小小的伤感。想来宋熠这边是家大业大的，而元音这边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还和父亲的感情不好, 让外人见笑怎么办？老人家都是要面子的。 元音只好安慰奶奶, 这也是无奈之举，她没说宋熠和元任之的约定。只是找藉口说，元任之这些时间都在出差, 不方便回来。 奶奶焦虑, 再重要的事情都比不过女儿的婚礼重要吧。 元音笑笑，不想多谈。 恰好元任之是比较识相的，其实知道元音的大日子，才在那个时间出去, 躲避尴尬。 好在元音的朋友多，小卓和高中大学的朋友。更不用说沈绽青，袁少棋，还有刘峰他们。都是元音的好朋友, 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了。刘峰平时跟元音聊得不多, 男孩子嘛, 不太懂女生的小心思的, 但结婚当天去了宋熠和元音的小家，看着她出嫁，还送了份儿礼物。 元音拆开一看，是一对手錶，还镶钻的。 这个礼太重了。 刘峰笑笑说：“谁让哥哥有钱呢？平时都是这几位哥哥姐姐照顾你，我心不够细。只能多出点儿钱，跟妹妹表达心意。” 元音强忍着情绪，还是泪目了。 “你不要在我婚礼上惹我哭，我老公都不敢惹我哭了。”她擦了擦眼角。 “嘚嘚，别再说了啊。”刘峰大大咧咧的，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还记得去年过年那会儿，老沈说你还单着，干脆让你嫁给我得了。要不是老宋近水楼台，现在新郎该是我了吧？” “你不要瞎说！” “看，你说你俩坏不坏？谈恋爱都不告诉我，虐一次还不够，还要来个一二三次。真够坏的。” 元音破涕为笑。 沈绽青捏了刘峰的耳朵把他扯开，“你在这儿刷什么存在感？世纪佳缘上的姑娘不好么？” 刘峰：“......”他在相亲网站上约姑娘的事儿大家都传开了。 于是，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元音在夹缝里说：“哇。不要逗我笑，我肚子都在颤呢......” 沈绽青看着元音穿上洁白的婚纱，感慨万千。如果是高老师在的话，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最优秀的学生，该有多骄傲和欣慰呀。元音理头髮的时候，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湿润。袁少棋戳了一下沈绽青的手臂，“不要哭了，这是高兴的事儿。 ” 第151页 宋熠则是在自己的家里，九点半整，准时来接亲。 ...... 如果可以回看自己的一生，元音觉得这一天也是最幸福的。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自己的爱人。她在十六岁时和宋熠认识，暗恋他。哪怕分开的那几年，这个男人也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守护她。二十六岁与他恋爱，嫁给他。 宋医生在她心中是最帅的。 因为元音有了身孕，整个婚礼是浪漫温馨的，并没有太过吵闹。 宋熠没让元音沾一点酒，哪怕是饮料，作为新郎，全程他是被人灌酒最多的，来着不拒，主要是今儿高兴。 晚宴的最后，元音坐在主桌的椅子上，小心地锤着自己的腿和腰，办婚礼真的好累哦。 宋熠喝酒上头，元音还是第一次见他红着脸的模样，不过也是够衣冠禽.兽的，某医生哪怕是喝醉了，头髮丝儿都不带一丝乱的，领带和衬衫，黑色的西装依然笔挺，皱一下都不曾。 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真像电影里的超级大反派。 一个字，坏！ 但看着穿露背装的老婆时，眉头又纠结的皱起来。 大部分客人都走了，宋熠脚步微轻地走到元音面前，红着脸，叫了一声：“老婆。” 元音笑，不可思议地说着：“原来你喝醉了，这么可爱。” 宋熠摸摸自己的脸，“很奇怪吗？” “不是奇怪，是可爱。”她也上手去捏捏他的耳朵，滚烫的。 宋熠抿了下唇，道：“就这一次，以后不喝了。” 元音指了下自己对面的椅子，宋熠却没坐，而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很不满地看看她的礼服，说：“我刚刚一直没注意，这件儿衣服，后面怎么......” 这么露呢？ 敬酒服是红色的，仪式结束后穿的，本来她是披着披肩的，但会场太热，又拿了下来。 元音低头，有点得瑟的问：“好看么？”虽然她怀孕了，胖了点儿，但依然是最靓丽的妞儿。 宋熠摇头：“不好看。”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直接给她裹住，“这样保暖，最好看！” 元音：“......” “乖，不要露那么多好不好？”他小心地打着商量，道：“今儿婚礼，听我的，让我高兴高兴。” 这个人啊。 刘峰第一个坐不住了，做着戳瞎自己双眼的举动：“又他妈虐人！” “......”没人理他。 父母在送宾客离开，宋熠这才得空一会儿，但也没歇着，勤勤恳恳地给元音捶腿，低声问：“还能坚持么？” 元音哭丧着小脸儿，确实累。 宋熠安慰着：“再有一小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然后偷偷吻了她一下，用只能她听见的声音说：“乖乖的。” “看不下去了。”朋友们都要掀桌子了。 宋熠这才慢慢悠悠的抬起眼皮，“早上你调侃我们家元元来着，是想怎样？” 刘峰耸肩：“当我没说。” ....... 元音没捨得让宋熠给她按摩，他也累她知道的。 最后一桌是朋友和父母，送走了客人后，在一块儿聊起了天。 宋熠还是举起酒杯，认真地说：“我和元元走到今天，多谢大家的照顾了。把元元当做妹妹。” 说完，一饮而尽。 这是真心话，多谢父母朋友的照顾和体谅。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干了。 元音窝在宋熠的怀里，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了。 袁少棋醉的最厉害，除了帮宋熠挡酒，自己主动喝的也不少。看着他们一路走来，他说：“能走到最后的人，都是牛人。我佩服。” 他又干了一杯，虽然是啤酒，也不能这样的喝法，宋熠说：“行了，没别人就不要喝了。” 袁少棋摇头：“老宋，你这样的恆心。我就坚持不了。”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沈绽青僵了一下，有些不敢看向袁少棋。这么多年了，她时常以两人少年时的爱恋为玩笑，说的多了，自然就成了一个笑话。袁少棋也是，调侃那段是傻逼的岁月。 因为宋熠的坚持，才有他们的今天。 袁少棋酸了。 他喜欢的女孩子已经嫁人了。并不是还爱恋着她。袁少棋只是怀念曾经真心实意为女孩儿付出过的自己。 一切都消磨在岁月里。 如果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不那么年轻气盛，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沈绽青在桌子底下握住张立的手，张立挣开。沈绽青的眼角跳了一下。 张立只是去拿水壶，给她倒上一杯，“喝点热水，胃里会好受些。”他笑，异常柔和。 復又握住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与她相识而笑。 袁少棋和沈绽青谈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张立很早前就知道。 曾经在意过，现在不会了。 沈绽青没扭捏，冷笑着说：“你不牛，也不是老宋，所以咱俩才坚持不了啊。” 袁少棋承认：“是这样。” 估计都喝醉了，气氛略微尴尬了，大家都不太敢说话。 沈绽青说：“大男人的，别这么多愁善感。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当个屁放了吧。你看你都是留美的医学博士了，长得还帅，父母挺急的吧，肯定给你介绍大把的漂亮小姑娘，最重要的是还年轻听话崇拜你，好好地，接触接触，找个合适的就结婚过日子吧。” 第152页 袁少棋听话地说：“好的。” 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前任，沈绽青简直是时代之楷模了。 元音有点害怕张立会发作，抬头去看他，后者依然是带着温和的笑，剥着盘子里的开心果，攒够了一小把，就塞到沈绽青的手里。 沈绽青：“哥们儿，我老公都在这儿呢，我也是用了毕生的安慰人的功力了，你好点儿没啊？” 袁少棋笑：“嗯，好多了。” 大家都笑起来。 元音累了，宋熠带她回去。 大家一个个的，也都作鸟兽散尽。 袁少棋回到自己的车上，坐在后座，等代驾。 张立搂着颤颤巍巍地沈绽青，她站不稳，张立直接打横把妻子抱起来，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吻了她一下，道：“让你喝这么多，下回我可真把你丢了啊。” 沈绽青嘀咕了一会儿说：“丢我在这，你敢！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好吧。”张立认命，“别过两年了，咱们现在就生吧。你看宋熠都有孩子了，咱们可比人家早结婚两年。有什么条件就过什么日子，孩子生出来我多赚点钱，保证给它好的生活。” 沈绽青泪光点点，说：“好。回去就生。” 张立把沈绽青放到车上，开车离去。 漆黑的车子里，袁少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捂着脸，手肘拄在膝盖上，忽然没忍住，崩溃到哭。 一个大男人，哭到哽咽。 窗外的代驾小伙子来了也不敢喊他。 其实他已经不爱沈绽青了，并且为她找到自己的幸福而高兴。 他只是遗憾，少年时的自己。 曾经有过那没卑劣的过往。 他为了前程，放弃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 别人只能看到是他在专业上取得的巨大成就，还有一年以后，袁少棋在心外科完成的高难度手术，在重要期刊上发表的文章，一下子轰动了业界，他已经是站在了技术的顶端。 * 宋家。 新婚之夜，当然要在家里睡了。 元音回去的时候快要睡着了，宋熠只好抱着她下了车，放到床上。 但是她化了妆，还穿着复杂的衣服，必须得把她喊起来，洗漱一下才好睡。 宋熠的酒被夜里的风一吹就醒了，跪在床前，摇了摇元音的手臂：“乖元元，睁一睁眼，洗澡再睡好不好？” 元音迷迷煳煳的挣扎着起来，揉了揉眼睛，想耍赖，被宋熠一个眼神给喝止住了，她伸手要抱抱。 宋熠没办法，只好把人再抱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耍赖？” 但并未放手，把她抱到洗手间，门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正好宋妈妈推门进来，给他们送东西，一开门就见到了儿子抱着儿媳，两个人亲昵的接着吻。 宋妈妈吓得心都要跳出来，赶紧若无其事的退出去，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本以为元音睡着，宋熠不好弄她，就进来帮忙，谁知道能碰上小两口在这个时候还亲热？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宋熠赶紧把她放下，说：“进去洗吧，我给你拿衣服。” “恩恩。” 宋熠出了卧室门，宋妈妈正站在走廊等他。 “怎么了？”他解开衬衫的纽扣，解放脖子。 宋妈妈犹犹豫豫的。 宋熠没耐心，抬腿要走。 宋妈妈赶紧拉住他，这才难为情道：“你们俩，平时在自己家里也这样？” 这样是哪样？宋熠胡乱点头：“嗯。” 这怎么得了？多危险啊？感情再好也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宋妈妈当即冷了脸，道：“哥哥我得说一下你了，元元现在有孩子了，前三个月危险而且她身体也不算好。作为大夫自己老婆身体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清楚吗？竟敢这么胡来？” 宋熠：“......” 宋妈妈说：“我必须要批评你了，给我注意点儿，控制下自己！感情再好也不能拿元元的身体开玩笑！” 宋熠懵了一瞬，脑袋重启：“妈，你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在......” 天哪！在老人眼里，接吻等于干那事儿。 宋熠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澄清道：“你想哪儿去了？你儿子我是畜生吗？元元困了闹着不肯起来，我在哄她。” 哄她？ 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宠哦。 宋妈妈慢慢品味着，露出了属于老母亲的笑容。 哄她好啊！ “那你要多哄哄她。”宋妈妈强调。 “嗯。” “你干什么去？”眼看着宋熠要下楼。 宋熠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一副欠了她的模样，无奈说道：“给我孩子妈洗点水果。待会洗澡完肯定吵着说饿了，我先弄好，睡下就不想跑下去了。” 宋妈妈说：“好啊好啊，顺便给我和你爸也洗点啊。元元饿了很正常的吗，多吃一点才会长身体。” 宋熠摆摆手，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洗着洗着水果，忽然又笑了，没啥事儿，就高兴。 宋熠端水果盘上楼，浴室里还是稀里哗啦的水声，元同学还没洗好。 第153页 “老公！”她喊他。 宋熠挨着门边，想到妈妈说的话，不要碰元音。但是心里痒痒的，元音还在说话：“给我那个髮带送进来哦。” 宋熠在抽屉里找到了，顺便把那件暗红色的吊带睡裙，也一起拿着，推开门进去。 元音背对着他，长发披在后背，只露出一小节线条优美的嵴背和腰肢。 宋熠默默地看着，发呆。因为怀孕，元音又漂亮了许多，浑身上下的皮肤非常好，白皙细嫩，因为淋了热水，露出来的地方都是粉色的，可爱又娇憨。 宋熠想去抱抱她。 其实自她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没做了。她是他的妻子，越来越漂亮，每天都睡在他怀里，撒娇要抱抱，今天又是新婚之夜。 但不行，得照顾她的身体，孩子也不允许。 元音转过身看她，热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过，她向他招手。 宋熠没做他想，也没脱衣服，直接走进水雾里，抱住她。 元音本只是想让他把发圈递过来而已。 宋熠站在她身后，细心的给她束好了头髮，这样洗澡比较方便。 手没放开，反而听从自己的内心，抱住她。 两人的心都是颤颤的紧张，元音甚至有点害怕了，可耻的是身体却有了反应，想贴着宋熠更近一些。 宋熠没说话，脸贴着她的头髮，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元音说：“我现在，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嗯。”宋熠闭上眼睛，轻轻地补充，“小傢伙的身长大概有八厘米？或者十厘米？应该有你的拳头那么大。” 元音想像了一下，用自己的手，大概地比划着名，好神奇啊。看样子已经有头，四肢了对吗？ 小崽崽在她的肚子里正在慢慢地茁长成长。 水一直在流，因此浴室里一点也不冷。 宋熠又补充：“四个月以后，它的生长速度会加快。还会有胎动，你能感觉到。” “嗯。”元音有点期待，其实最近肚子里已经有点动静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胎动，也可能是胀气？ 元音转过身，面向宋熠，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肚皮，说：“老公，你看。” 小腹已经鼓起来了，圆圆的，跟她纤瘦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熠笑着，看着那肚皮，忽然胆怯。 元音捉住宋医生的手，说：“你来摸一摸。” 他盯着那处看，心软得一塌煳涂。 宋熠跪下来，没有任何阻碍的，手掌覆盖在她肚皮上，温柔地，温暖的。 没有预兆，宋熠亲了下。 元音的身体发颤，站不稳，抱住他的头。侷促地道着歉：“对不起，我有点儿......但是现在不能做，会伤到它的。” 宋熠笑，“别怕。”搂住她的腰，一低头，又吻了那处。 灵魂简直要飞出体外。 洗好以后，元音一点力气都没有，坐在洗手台上，任人给她穿衣服，吹头髮。今晚的睡衣，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可比晚上那件敬酒服大胆多了，细细的带子，能露出她漂亮的肩膀，锁骨，蝴蝶骨，还有纤细的手臂。 “坐在这等着我。” 宋熠迅速地脱衣服，沖了个澡出来，然后抱着她回房间床上。 出来以后，元音的脸还是红红的，十分羞涩，羞涩到不能看宋熠。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宋熠去洗衣服，然后回来也上了床。手机里有条消息，是明天的航班信息，答应她的度假，就要履行了。 浴室里的那一回，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尤其是宋熠，身体有点儿受不了，异常清醒。他搂着元音亲了一会儿，细细的品尝她唇里的味道，柔软的，温热的，女孩子的唇舌。 再折腾下去更睡不着，宋熠还是放开她，拉上被子：“睡觉吧。” 元音舔了下唇，知道他今晚有点难熬。 但又不好意思，也用同样的方式帮他，就没提。 过了一会儿，如宋熠所料，她的肚子终于在午夜十二点饿了。小声说：“我想吃烧烤。” 宋熠：“......” 料到了她饿，就是没料到她嘴馋什么。 吃烧烤是不可能的。 “吃水果吧，你看着草莓，红红的，多可爱。”宋医生把洗好的水果给她端过来。 孕妇的口味是很奇怪的。 “不要。” 宋熠：“乖元元，吃烧烤不好，对身体不好。吃水果好，你看这个草莓和你一样可爱，吃了它你会更可爱。” 元音嫌弃地看一眼：“呜呜呜，难道你想我的脸和草莓一样，长得全都是小点点么？太丑了，呜呜呜，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子的。” 可见男人不靠谱，为了哄她，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还什么草莓跟她一样可爱！ 宋熠也是奇怪，难道不是这样哄的么？ 可能是这几个月来，宋熠哄人的词儿都用完了，最近没时间看书，想不到更多的把戏了。 唉，哄媳妇真难。 * 第三天，两人飞去了一个热带岛屿。开始了为期十天的假日。 婚假是宋熠这么长时间以来，休得最长的一个假期，一开始都不太适应，在酒店睡觉，七个小时准时能想过来，再睡就睡不着了。 第154页 倒是元音，跟个小猪似的，一天到晚都在睡。也是，她也没法玩这边的项目，只能游一游这边的景点，穿着漂亮的衣服，走在海边，让宋医生给她拍照。 还嫌弃宋熠的拍照技术不好：“你看我的腿被你拍的好短。” 哪有，宋医生默默的认命了，到底要多长才算长？ 他觉得自己老婆的腿是最漂亮的。 除了早上和傍晚出来熘达，其他时间，元音都是在酒店房间里，修图！ 然后臭美的发微博。这将是她生产前为数不多的穿搭了。 她微博里的女孩子一水的闭眼吹： 元宝好美！ 元宝是小仙女！ 最爱元宝！ 元音看了特别高兴，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是也有人说： 我怎么感觉博主最近发福了呢？是不是放弃了身体管理？ 的确，元音是胖了，比孕前胖了五斤。 以后的肚子会大起来，发穿搭的微博将会减少。于是，过了两天，她在微博发布了文章。 告知粉丝，自己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孩子。 她是个爱美的女孩子，但是孕妇装并不符合她的审美，因此以后也不会再发布穿搭了，对大多数女孩子来讲并无参考价值，也不想分享给别人。 其实她的微博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分享穿搭了，也是一个作者。 热心的小粉丝恭喜了她。 但也有黑粉撕她，说她歧视孕妇，宣扬丁克。言之凿凿，如果自己不想生可以不生，请不要丑化孕妇的形象。 现在网上都在叫嚣着，年轻人并不想孕育下一代，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 这些言论会惹怒上一辈，认为当下年轻人太自私。 元音点进去那个骂她的人，发现博主是一个中年男士，平时也是到处喷人的，不知道怎么摸到她的主页里。 元音直接拉黑了。 其实她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她喜欢孩子，但就是不喜欢自己胖胖的啊，因为怀孕是一个非常少私人的事情。她不想放出来，胖胖的肚子，不想给别人看。 她心平气和的没有怼任何人，因为有了医生老公的指导，元音认认真真地写起了怀孕日记，考虑给女孩子们做一个参考。 宋熠笑说，元音长大了，脾气变好了。 * 还有就是《生路》的播出，张莉馨打电话给元音，问她，台里有一档健康养生的节目，想邀请宋熠去录制。张莉馨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节目的内容。 元音问：“养生不应该邀请老中医吗？我先生是儿科医生，他自己都不养生的。” 张莉馨笑说：“你怎么没有一点敏感度呢？” “啥？” “我们邀请宋医生，是看上他的外在形象好了。” 元音纳闷。 “成片剪出来，你自己的老公自己没发现吗？他的形象真的很好。”张莉馨跟元音说起一件事情：“上周放的内容，尽管还没到儿科，只是他在镜头前一闪而过的，特别模煳，官博下面竟然有粉丝要这个医生的联繫方式了。” “我跟你说过，你老公可能真的会靠一部纪录片红起来。” 元音看着在阳台看书的宋熠，他穿着运动裤，白色体恤，头髮乱乱的，面前放了一杯水。不工作的他，就是一个无趣的中年人。 怎么还要红了呢？ “只有你看不出你老公的帅点。”张莉馨吐槽她。 元音：“我先问问他吧。只是他比较忙。” “嗯，等你好消息。” * “不去。” 宋熠看着她的脸色，他对那些名利之类的东西没兴趣，不缺钱也不缺名。但又怕元音会不高兴。好不容易他本身能对她的工作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 “行。”元音拍手道：“不去就不去，我给你回了。” 宋熠又问：“对你的工作有影响吗？” 元音说：“有。” “会怎么样？” 元音：“我和宝宝的零花钱会少，算吗？因为你去录制一期节目，出场费会给好几千块呢。” 宋熠呵了口气，凉凉道：“真是好大一笔钱。”连他老婆的意志都能出卖。 元音翻白眼：“......” 宋熠解释自己不想去的原因，第一是自己确实没时间，回去以后事情会很多，虽然假期是有了，但并不代表工作量会减少。他只是把这个假日的工作挪到后面而已。手术，科研，都积压着呢。 元音说：“好的吧，反正我是希望你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嗯。” 然后元音回去睡觉了，宋熠继续看书。 傍晚时分，宋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她喊起来，再睡下去晚上肯定失眠。 他走进卧室，元音的手机忽然响了，被她不耐烦的丢了出去。 宋熠：“......” 他捡起来，手机还在响，是个外省的陌生号码，可能是骗子的骚扰电话。但宋熠还是接了一下。 对方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餵？是元小姐吗？”竟然还知道元音。 宋熠：“她暂时不方便，有事请说。” 第155页 “我找元小姐。” “我是她先生，她在睡觉。” 对方听见这么说，心放下了一点，道：“您好，我这边是xx省xx市xx镇xx村小学，是小梅的老师。” 宋熠这会儿才记起来，那个地方是他之前去过的，还有那个叫小梅的孩子，他记忆模煳，依稀记得叫向梅。 “怎么了？” 女老师说这话便哽咽了，艰难道：“此前元小姐与小梅写信，又给这个孩子买东西，我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元小姐应该要知道的。” 小梅已经开一个月没有给元音回信了，宋熠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看还在熟睡中的妻子，心揪到了一起。 “小梅这个孩子，在开学前已经不在了。” 果然， 他问：“怎么回事？不在是什么意思？” “暑假，她喝了家里的农.药，自杀了。”老师又哭起来。 简直是晴天霹雳。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啊。到底是怎么样绝望的事，才会把孩子逼上绝路。 女老师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不知何时，元音慢慢地醒来，或许是听见了哭声，她慢吞吞的靠着枕头坐起来。 宋熠把电话调成了扩音。 孩子死后，一开始家长死活不说孩子的去向，一会儿说是走亲戚去了，又说转学了。老师们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家庭困难，也不受父母重视，转学几乎不太可能。本以为是不允许孩子再念书了。 老师家访了好几次，孩子的爷爷和爸爸妈妈都在家，对老师闭门不见。 听了村里的人说才知道，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而且爷爷曾在晚上痛哭过。 老师选择了报警。 警察一调查才知道，孩子已经死了。 没死在家里，是在屋后的猪圈里。 小梅一直不受父母重视，自小到大，妈妈几乎没有抱过她。她表现出讨厌爸爸妈妈并不是真的，只是害怕而已。 因为爷爷对她并不好，非打即骂，所以小梅也时常会幻想，若是跟了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自己会过得很快乐。 八月份的时候，小梅的爸爸妈妈听从了元音的建议，经常给孩子打电话，小梅又高兴了起来。那算是她长这么大，距离父母最近的。 但是好景不长，九月，妈妈抱着一个孩子回来。 小孩子是她的弟弟。之前小梅的爷爷腿摔断了，元音见过她妈妈，当时她大着肚子。 原来，他们不要她，是因为有了新的孩子。 没有人要她的。 小梅才九岁，但人生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那天好热，一整天她都被爷爷打发到田地里拔草，中午饭也没吃。小孩子被晒得晕，好难过。回来妈妈正在哄弟弟睡觉，她想去看看，但妈妈嫌弃她身上都是汗臭，不让她靠近弟弟，也不让她靠近自己。 后来爷爷让她拿饲料去后院餵猪。 妈妈说：“去啊，愣着干什么？” 小梅没有得一个好脸，猪饲料旁边也放着爷爷除草的农.药。她默不作声地拿了猪饲料还有一整瓶的药。 来到后院，人生，真的好没有意思，去北京上学出人头地遥遥无期，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 小孩子不知道药的剂量，拧开后一整瓶都灌进肚子里，药很苦，但喝完再没有自己了。 爷爷见许久，孩子都没回来，骂骂咧咧地去找，“死丫头，又上哪儿偷懒了。” 老人踉跄着来到猪圈，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正是小梅的肚子。小身体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都是志愿者捐的旧衣服，破破的脏脏的，但小身体再也不会因为胃里的灼热而抽搐了。 她已经完全断了气。 她不是偷懒，她是走了。 第63章 宋熠勐然想起一个多月前, 元音第一次收到小姑娘的来信, 高高兴兴地给她写回信。想跟女孩子说，她自己也有了孩子, 可以叫女孩子姐姐。 当时他想了许久还是阻止了元音。像小梅这样的小孩儿心思都是敏感和脆弱的，他怕孩子知道这事心里会产生落差，会不舒服。 作为萍水相逢的人，他仍然小心翼翼的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小心行事。 但小梅还是死在了父母的漠不关心中。 当然那对愚昧的农村夫妇, 并不认为孩子的死, 与他们的忽略和二胎儿子有关。他们宁愿相信是小梅这个孩子不懂事，不争气。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警察确认为自杀, 并未对那家子人有过任何的举措。 女老师絮絮叨叨的表述完, 泣不成声，道：“帮我跟元小姐道一声歉，这么久才通知她。” 宋熠抿了下唇，淡声回覆：“知道了了。” 尔后挂了电话。 * “你说, 如果当时，我提前告诉她妈妈不要把弟弟带到小梅的面前，结果是不是不一样？”元音抬起头问宋熠，“或者说, 我可以资助她离开那个地方, 去别的地方念书, 她也不会死。” 说完这句话, 元音已经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那股子愤恨让人心疼得不行，宋熠赶紧抱住她，拍着后背安抚：“好了，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失误。”这样的家庭，元音若想凭一己之力去改善孩子的生存状态，太难了。 第156页 她的家长太过迂腐。 元音无法停止哭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豆大的眼泪砸在手背，滚烫炽热，艰难道：“可我遇见了她，我也给过她温暖，她还不到十岁，这一生还没开始。我说过，要带她去城里看看的......”她情绪错乱，话也说得颠来倒去。 宋熠没办法，只能紧紧抱住她，搂在自己怀里，贴住，让她的身体不再颤抖。 若是亲眼见过一个鲜活的孩子，就此死去，谁也无法平静。 * 回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元音都在恍惚，眼前时常浮现那个小女孩儿圆熘熘的大眼睛，脏脏圆圆的小脸，讲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她的电子产品非常好奇。 有一天台里上班，之前跟她一起下乡的男导演，拿着成品片子看，正好放到摔断腿的小梅爷爷。 她嫌恶地瞥了一眼，十分痛恨，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再比这更噁心的人了。 导演从那边回来许久了，再回首去看，不禁啧啧感嘆：“孤寡老人，真的太可怜了。唉。穷是原罪。” 元音握紧了拳头，“有什么可怜的？不还是自己造的孽。”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他这么大年纪，还下地干活。” 元音槓上来，“那你有没有看清，你是如何打骂自己的小孙女的？”比如，赔钱货，死丫头，拖油瓶......一个人的贫穷不是原罪，但恶毒是罪。 导演回想起来，这个老人的素质是不太高，可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元音冷笑：“所以他教出来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 “这话怎么讲？怎么扯上他儿子了？” 元音照实说：“他的孙女小梅，就是我们拍的那个女孩子，她已经死了，在家里喝药自杀的。” 同在办公室的几个人，愣住，唏嘘不已。 这家子人，在贫穷与无知上累积的，是恶臭。 这件事轰动了所有人。 随后导演组开了会，讨论还需要把这个病患剪辑到正片里吗？如果是真的放出来，后面这个孩子已经过世的消息再爆出来，肯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以及负面影响，这个孩子的家人会受到社会的谴责。 且片子也不一定过审，传播的负能量太大了。 元音是想继续放的，但经过激烈的讨论，纪录片是在卫视播放的，受众太广，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这是人心，和社会最黑暗的体现了。 组里的人不想冒这个险，也与一开始的“医疗题材”关系不大。 倒是社会新闻的记者想去採访，打小梅父母的电话，一直被挂掉。台里的领导又打压，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儿出的不小，既然已经报了警，但地方新闻上也并没有出，就说明是被人故意压下去的。不想这样的新闻爆出来，领导如是说。 好吧。 * 时间进入了十一月初，天气渐渐冷了，元音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必须要买新的衣服了，以前漂亮的小裙子都要暂时说再见了。 她遗憾地在穿衣镜前比划着名，默默放下了性感小裙子，换了一件可爱风的裙子，主要是这衣服宽大，能遮住肚子。 她有些不满的撅撅嘴巴，但没有不开心。能以肉眼看着自己和宋熠的小孩儿，一天天长大，她还是挺高兴的。 正摸着摸着，忽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带来轻微的震感。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然后孩子又动了下，像在跟她做游戏。 元音：“......” 啊啊啊，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啊！ 于是，立刻，打电话给正在值班的宋熠：“老公，我感觉肚子动了诶。” 宋熠当时也正准备下夜班回来，激动的心情和她一样，“我马上回来！” 等他进门，差不多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元音说：“快摸。” 宋熠正脱外套，听到这笑了，元音细细品着，感觉自己说这话怎么有点儿歧义呢，像个女流氓。 元音：“......”她倒退两步，羞红了脸，“你还是别过来了。” 宋熠丢了外套，两步走过来，“为什么？我有权利。” “唔~~~”好难为情啊。 宋熠首先去卫生间洗了手，搓着洗手液对元音说：“去卧室，把衣服掀开，行吗？” 元音乖乖地去了，平静地躺在床上，敞开肚皮。 宋熠擦干了手，看她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两步过来，蹲在床边，手放在某人圆熘熘的小肚皮上。 可摸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孩子竟然又没动静了！ 奇怪，刚刚他进门时，肚子里的小傢伙儿还翻了一下的啊。 早么会没呢？ 元音着急起来，生怕宋熠说自己吹牛逼，解释道：“刚刚有的啊，你再听听！” 宋熠笑，把衣服放下来，说：“你感知到的时候，是不是讲话了？” “嗯，好像是的，我臭骂了你一下。” “骂的什么？” 元音往被子里躲了躲，怕宋熠揍她：“我就说，我肚子都大了，肉肉都变多了，你看我的脸也圆了。可是你竟然还好意思有腹肌，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第157页 宋熠当然希望能帮元音承受她孕期遭受的难过，但科学不允许啊！ 他笑。“这有点儿难为我。” 只能等孩子出来，他来用心带，让妈妈好好休息。 其实早就可以听见孩子的胎心了，现在是胎动，作为爸爸，他一点儿都不想错过。 不过宋医生解释：“可能是小朋友听见我的声音感觉陌生，害怕了，小孩子对未知的世界都是恐惧的。你是妈妈，它是伴随着你的说话的声音和心跳成长起来了，很有安全感。” 原来是这样，孩子有听觉，元音问：“那怎么办？” 宋熠：“我多和它说说话，让它也依赖爸爸，认为爸爸是个好人，就会和我混熟。” 元音挺了挺肚子说：“哦，那你说吧。” 宋熠：“......” 傻傻的。 过了会儿宋熠还真的清了清嗓子道：“嗨，我是爸爸。” “妈妈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元音：“......” 也是傻傻的。 还没见面，初次打招唿，难免紧张，口不择言。 妈妈决定原谅爸爸的笨拙。 宋熠抚摸了很久，孩子都没有动静。他说：“这小姑娘应该跟你一样害羞。” “为什么是小姑娘啊？” “感觉。” 又来了，宋熠已经好几次说孩子是女宝宝了。 元音不信。 “那打赌。” “赌什么？” “如果是男孩子，你就做一年的饭。如果是女孩子，我做饭一年。” 宋熠勾唇笑，答应了：“好啊。” 其实这个赌局一点意义都没有。 哪怕元音输了，她也会耍赖的，总而言之，宋熠是输定了。 * 元音的怀孕过程没受什么罪，都挺舒服的，吃得好，睡得也好，在宋熠的督促下，也能坚持锻鍊。休息时宋熠会陪她去做瑜伽等有氧运动。 唯一一次，元音在初冬的时候感冒了，也不能吃药打针，只能多喝白开水，还有吃丰富的水果。 晚上下班回来，一个人在家，有阿姨送来了晚饭，她吃完，也没事干，无聊地去刷剧。当天下了雨，天气冷，元音不知道自己轻微发着烧，半夜起来好冷，也没法抱抱。 她摸摸身边空着的枕头，想起宋熠没有回家。忽然矫情地哭了，唉，真的好没办法啊。 早上宋熠回家，还能看见枕头上的一片水渍，以及元音的眼睛都肿了。 他心疼不已，把她抱起来，“怎么哭鼻子了呢？” 元音不好意思说，揉了揉鼻子，酸酸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在家里自生自灭得了。” 哦，原来是抱怨他太忙了。 从那以后，宋熠调了班，尽量不值夜班了，都会在家陪她。毕竟生病嘛，人都是脆弱的。 元音又高兴起来。 真正到冬天，开城四处的树叶都凋零了。一向自我标榜独立的元百万同学，卷捲铺盖，和宋熠灰熘熘地逃回了宋家，和爸爸妈妈同住。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 “早就让你们过来。你看，现在受不住了吧。” 元音闷着头装傻，捏宋熠的手臂，后者只能帮她顶锅：“是我上班不方便。”其实是元音害怕麻烦爸妈，尤其是让老人看到自己这么矫情地黏老公，多不好意思啊。 宋妈妈说：“你就是没长大，看把元元拖累的。” 啧啧，婆媳感情好，全靠老公演技好，这话没错了。 元音心安理得地在温暖的家里住着，冬天嘛，正是添膘的好时节，元宝宝要过冬了。 就等孩子出来了。 宋熠那边也有了好消息。在医疗事故案件胜诉后，医院把伤人者告上了法庭，要求道歉赔偿。 宋熠出席庭审。 第64章 天冷的时候, 是十一月份, 元音已经怀孕要五个月了，哪怕穿着衣服也能明显的看得出来。幸好是回了宋家, 不然可真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了。 每天宋妈妈都把她餵养的好好地，做很多好吃的。 家人也没再让她自己开车去上班。 元音惊呆，听错以为是大家不让她再上班，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的呀？”女人必须的要有工作的，知道电视台的考试有多难吗？ 她吓得脸都白了, 生怕自己抵制不过那么多人。 宋熠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得，小脑袋瓜儿又落在楼上卧室里了。” 元音：“......” 宋妈妈笑得不可抑制, 也不逗她了，赶紧安抚道：“不是的, 是你自己不要开车去上班了, 大着肚子不方便。” 元音说：“那我乘坐地铁吧, 上千万的座驾, 安全得很。” “那也不行，地铁那么挤，又得跑着赶。”宋妈妈夹了块儿鱼放到她碗里，说：“我的意思是, 让司机小徐或者你爸爸开车送，反正他现在也是半退休状态, 上午都闲出毛来。”平时宋家没那么宠孩子的, 这不是身体特殊吗。 宋爸爸自信的拍拍胸脯, 大包大揽：“包在我身上！” 宋熠说：“我下班早也能去接你。你一个人开车，这儿距离你们单位挺远，我不放心。” 第158页 说来也是，元音没再多挣扎。 毕竟她可不想让全家人为她提心弔胆。 宋熠说是送她去上下班，但其实一周也就那么几次，毕竟不方便。 小徐早上过来接送元音的时候还好，都是年轻人，可以聊聊天。但没几天，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让他请假回去相亲。 宋爸爸开车送元音上班，气氛就比较僵硬了，也让她多少会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了，想想谁不怀孕呢，非得劳师动众的。 他开不惯元音的小车，就开自己的豪华越野，认真无比地目视前方。 元音坐在背后，倍感压力。宋爸爸不太会和女孩子交流，有的时候可以全程一句话不讲的，宋妈妈偷偷告诉他，“要多讲话，跟孩子交流，不然她心里压力很大的。生怕觉得麻烦了咱们。” 宋爸爸不以为然：“怎么会是麻烦咱们呢？我还挺喜欢送她上学的，哦不，是上班儿的。”宋爸爸因为前段时间被宋熠劝退离职，现在正没事儿干。 宋妈妈笑：“还以为是咱们沫沫上学时代啊。” 宋爸爸被戳痛点，有些落寞，“唉，都过去了。他们长大的太快了，我们也老的太快了。” “别难过，现在也挺好。” * 于是，宋爸爸开车的时候，认真地说了一句话：“元宝啊。” “啊，爸爸？” 宋爸爸咳了一下清嗓子，端正道：“你看这天，多蓝啊。” 元音想到是这位中老年男士得到妈妈的命令，可怜兮兮地找话题。她无语地望向天空，只能看见孤零零的枝桠，她道：“是挺蓝的。” 宋爸爸：“......” 元音：“......” 宋爸爸：“你晚上想吃什么，让妈妈做。” 元音：“问问宋大哥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什么都想吃啦。” “问他有个啥用？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人。闷得很。” 宋大哥知道老爸这么形容自己的么？ 看宋爸爸凶神恶煞的，元音都不敢讲话了。 宋爸爸又咳嗽了一声，元音身体一颤。 “咋啦？” 元音纠结着说：“不是，那个，你一说话，我就特别想给你跪下，喊爸爸！” 宋爸爸纳闷：“你不就应该喊我爸爸吗？跪就不用了，过年我照样给压岁钱的。” “我觉得你每天早起送我，好辛苦。” 宋爸爸说：“我和你妈妈一到七点钟就睡不着了，必须得找点事情干。沫沫怀孕的时候，嘉垣出差，我也是这样早上去接送她上下班的。” 这样的话，元音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 * 叶遥踩着点儿来上班，一路疾驰，冲到门口看到元音正从一辆车里下来，四肢仍然纤细，盘儿正条顺的，冷白皮肤很耀眼，只有耳朵上用钻石耳钉点缀着，即使穿着娇俏可爱的孕妇装，只有肚子上是鼓起来的，圆熘熘，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漂亮精緻。 有些人，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美着啊。 而且又是坐着那种豪车过来的，真像个小公主。 一起刷卡进了门，叶遥问：“我天，你这啥情况啊。宋大夫家里这么有钱的么？豪车配司机？” 元音一贯秉持着低调的原则，澄清道：“不是啦，是我公公送我来上班的。我老公比较忙，又不相信我的车技，就只能麻烦家长啦。” 真是长在蜜罐子里了啊。 叶遥想着，元音目前做的这份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可能连那辆豪车的油费和保养都不够，更何况还要家里人接送。 她开玩笑说：“你这样干脆休假好了，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就躺在家里当少奶奶。” 元音笑着，没再多说。 现在这样清闲的工作状态，只写一写稿件。是暂时的，等孩子生下来稳定后，她会奋发图强的。 晚上吃饭，和家人无意间讲起这件事，目前她上班的成本似乎有点高了。 元音还是有些抱歉的。 是这样子的，没有得到过太多善待的孩子，忽然得到了关心，会愧疚，会不真实，会害怕这样的宠爱是虚幻的。 宋熠曾经在父母面前说过，虽然元音和宋沫沫一样大，也都是任性的女孩子，但是元音永远不可能像沫沫那样轻松快乐，她也从来不会把别人的关爱当做理所应当。这也是婚前他不让元音来家里住的原因。 宋爸爸宋妈妈听了，只有心疼。 在元音纠结时，宋妈妈说：“不要听他们乱讲。任何人的工作都是有价值的，因为要孩子元元你做出了牺牲，这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看来，你是全家人的宝贝。而且女孩子一定要工作，当然哥哥完全可以养活你和孩子甚至可以把你们养的很好，但女孩子经济独立，不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底气会很足。” 元音用力的点点头，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她默默地吃着饭，妈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来尝一尝这个汤，有营养还不长胖的。等孩子生下来，妈妈一定要给你规划饮食，让你重新美起来。” 宋爸爸说：“这孩子现在也挺好看的啊。”直男看不出什么的。 第159页 “我是让元元更美，你懂个屁。” “......” 元音吃过了饭，帮着一起洗碗，顺便把宋熠的夜宵也做了，他今天会晚点回来。 “元元，随便弄一弄上去休息吧。” 元音摇头，还是认真的把宵夜全都做好，“我等他回来，陪他吃完吧。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 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宋熠清晨走前也是把元音的早饭都叮嘱好的。 宋妈妈不禁纳闷，好几天了，元音都是这样子的，她问：“元元，你们平时在家也这样的么？” 元音点头：“对啊。”要陪他吃饭的，主要是大多数时间宋熠回来才做饭的。 妈妈羡慕地点点头，年轻了不起哦。 收拾完以后，元音穿了一件外套，出门散散步，顺便去接一接丈夫。自从搬回家，这儿距离他们医院真的好远。 她套着大厚外套，在小区的路灯下站了一会儿，宋熠的车便开了进来，看见她笑意盈盈地在等着自己，站在灯光下，宋熠的心都软了。赶紧把车挺好，快步下来，迎上去。 他的妻子，穿着白色的毛茸茸大外套，粉色的毛茸茸护耳，北风吹红的脸颊和嘴唇......真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是一只会勾他心的小狐狸。 心，全化了。 元音笑眯眯地伸手。 这么冷的天，宋熠略带斥责地问：“这么冷还出来？怎么不在家里等？” 元音说：“一直都呆在室内，想出来透透气嘛。 原来是这样。 她又说：“也想早点看见你。早上你出门我都没醒，不想你回来我都睡着了。” 宋熠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绕在她的脖子上，问：“还冷不冷了？” “不冷了，就是。”她笑：“手有点儿冷。” 宋熠又把她手握在一起，搓了搓，放进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口袋里，暖唿唿的。 “嘻嘻嘻。” 她还真是，越长越回去了，更像个小孩子了。 家里昏黄的灯亮着，宋熠拥着元音，其实孕妇的体温会比正常人高一点，她也不算冷，宋熠都知道。两人没有急着回去，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 宋熠把她揽在怀里，在小区里静静地散着步。 “今天都干什么了？” “今天啊，就写稿子啊......来了一个实习生，好像有点笨哦......”元音也有资格嫌弃别人了，“主要是她脾气大，不然我是不会嫌弃她的。” 想来，去年这个时候，她刚刚进入电视台，也是实习生。 “你呢？”她问。 “做手术。” “然后呢？” “还是做手术。临下班查了半小时房。”宋熠如实说，又问她：“晚饭呢？吃的什么？” “晚饭喝了鱼汤，还有肉圆子，妈妈自己做得可太好吃了，我一口气吃了五个呢？”她伸出手指头，跟他比划：“你摸摸我的胃，都鼓起来了。” 宋熠还真煞有其事的去摸摸，但手是放在小腹的，小傢伙今晚还真特别好动，估计是持续着听见了爸爸妈妈的说话声，也跟着动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一起笑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这个小宝宝呀，真是够调皮的，白天都非常安静地睡大觉，只有晚上爸爸妈妈都睡着的时候，它就起来活动了，拳打脚踢的。 元音又娇气，被折腾醒来，支支吾吾的，也不敢吵醒宋熠。但宋熠睡得浅，会起来摸摸肚子，安抚好一会儿，里面的小崽崽才安静下来。 元音问起诉讼的事情，“能告赢吗？” 宋熠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怎么会不行？”医院在这方面准备充分，法务也很专业。宋熠是老王近十年来着重培养的年轻主治医生，各项重大手术和科研项目宋熠都参与其中，在儿外甚至可以独挡一面。 院方不傻，自然不会为一时的舆论风波放弃花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外科大夫。 之前也只是在“医疗事故”案件中没有跳出来，需要撇清医院的责任。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既然认定医院已无责任，自然要追究对方的责任了。 这是关乎名誉的。 果然，一周后判决结果下来，伤人者赔偿十六万元，并公开道歉。 医院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宋熠后来就没太去关注被告的执行了，一切都是医院的行政部门在跟进。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十一月下旬，《生路》节目播出过半，也正好播到三院的儿科心脏外科的专题。 这边的气氛怎么讲呢，虽然也算是重疾了，但比普外的气氛稍稍轻松一下。生病的都是孩子，大多数有心脏病的小孩子都是天生的，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接受了这样的出厂设置。 因此，没有哀痛，没有沮丧，只有孩子们虚弱但坚强的小脸。 元音此前不太相信，一个严肃题材的纪录片，能捧红一个人，但是他们做到了。 因为播放到彬彬这个小孩子了，摄影机有拍到一个镜头，就是手术前，宋熠抱着彬彬在儿童区聊天安慰他。 小孩子很信任医生叔叔，抱着他的脖子默默哭泣。 第160页 宋熠温柔地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而他则坐在小小的蘑菇凳上，一双长腿曲着，因为太低而不舒服。 片子并没有给宋熠任何特写，甚至採访都还没放到。 但是那个周末过完以后，第二天，官博下面的评论就疯了。 这是什么神仙儿科医生啊！ 第65章 皮相好的宋医生，无意间凭藉一张照片能都红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摄像大哥明锐度很高, 会拍。看外形条件这么好的大夫，外貌气质身材俱佳, 总归是想多拍一些的, 赏心悦目。 当初导演组决定在拍摄日程里加上儿外，也是这个原因。 甚至一度，“儿科大夫“这个话题还占领过热搜。 自带照片就是宋熠的照片。 并且没多久, 大家就把宋熠所在医院地址, 职位, 电话全都搞清楚了。 这让一向低调的他, 有些无措，也无奈。 他问元音：“这是什么心理？” 元音哼了一声。大家虽然把宋熠的资料都找全了, 但为什么没有透露出，咱们的宋医生已婚呢？ 瞧瞧评论下的女孩子都说的什么。 “卧槽，这身高完美了，得有一米九了吧。” “什么神仙颜值。” “完蛋了，想变成他怀里抱着的孩子。” 不仅如此，还有些带孩子去看过宋熠门诊的妈妈也来凑热闹。 “亲眼见过这位大夫的来母亲来给你们现身说法了, 三个字：好温柔！平时去看别的门诊, 因为比较拥挤还得排队, 一般医生会很敷衍一两分钟就把你打发了, 态度也不好。但这位宋医生给我儿子看病的时候, 温柔地不得了, 非常有耐心，是我这辈子见过脾气最好的大夫了。” 这怎么得了。 少女们一致抱怨： 宋医生为什么要是儿科医生呢？我没有机会挂他的门诊了。 要不偷隔壁的孩子抱去给宋医生看看？ 宋医生给不给检查脑子里的病啊？天呢我在臆想些什么？ 这么温柔的男生，我只想跪下叫爸爸。 这又延伸出另外一个问题，宋医生单身与否。 又有人现身说法，之前见过宋医生，他手上没戒指，应该就是没结婚。于是猜测，外科大夫都忙，三十几岁没结婚都非常正常的，说不定没女朋友呢。 酸。 元音酸死了。看到有小姑娘说：“这样的男人，简直想给他生猴子。”她不淡定地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小猴子。 叶遥给她发来好多宋熠的各种病患家属在医院里偷排到的照片，个顶个的帅。 元音心里高兴，自家老公可真有出息啊，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和喜欢，但又酸别人也喜欢宋熠。 * 宋熠这天上班也是挺恼火的，他的工作手机号码是公开的，以方便病患联繫。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机里冒出些莫名其妙地简讯，甚至还打来电话问：”你是三院的宋熠大夫吗？” 宋熠以为是病患，礼貌道：“我是，请问哪位？” 对方：“没啥，问问你哦，祝你天天开心，你好帅。” 然后紧张地挂了电话。 宋熠一脸无语。 这天一脸收到了一百多条简讯，搞得有点烦。他不喜欢工作这么复杂化，会耽误他正经事情的。但是他的修养和脾气，又不允许他对别人说一句重话，于是被搞得脸白一阵青一阵。 当初答应给电视台拍摄，是院里的意见，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不要碍着他就好。 现在自己又这样莫名其妙了，副院长依旧很高兴，这对树立医院和医生的形象以及医资力量也很有帮助。 宋熠自己能够专心做手术，自然是知道运营商各种棘手的事情摊到副院长那里很为难，他就没再多提了。 晚上回家，已经十点多了，他挺累。父母和元音都在客厅看电视，他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着饭，元音凑过来陪着他。 宋熠摸摸妻子的白皙红润的小脸，笑了笑。 元音馋了，挺着肚子去厨房里拿出晚饭时没吃完的鸭脖，有滋有味地啃着。宋熠看着上面的辣椒，红红的，吃得她嘴唇鲜艷。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元音的口味重，妈妈也纵容着她。 宋熠把那鸭脖拿下来，不给她吃了：“好了，别吃这么刺激的。孩子也会上火的。”有的妈妈孕期喜欢吃辣的东西，以至于孩子生出来，鼻子嘴巴都上火起泡。 元音傻傻的，并没有想那么多。 宋妈妈自然也是听家里唯一这位医生的话，毕竟他是权威的嘛。 于是妈妈也帮腔道：“元宝别吃了。” 谁都不知道，此刻的元宝宝，矫情病上身了。此刻的她不是准妈妈，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宝宝。再加上这几天网上这么多人肖想她的老公，她又在怀着孕大肚子。 听说很多丈夫在妻子怀孕期间，是很嫌弃对方的。觉得妻子胖，肚子也大，不化妆，没有外面的小姑娘精緻...... 所以，现在是连零食也不给吃了么？ 元音酸死了，看着剩下的鸭脖，可怜地咽下口水，“你是想吃吗？” 宋熠从来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但为了让元音不吃，他只好说：“对的，剩下的是给我的。” 第161页 妈的！元音愤愤地擦了擦手，推开椅子。 宋熠没察觉，专心地喝汤。家人说起宋熠在网上忽然名声大噪的问题，元音凉凉地说：“是哦。宋大哥现在很收欢迎的。” 宋妈妈说：“当然啦，宋熠从小就是个温和的孩子。要不元宝你怎么会喜欢他呢。” 宋熠还是闷头吃饭，吃完了饭默默地抽了张湿纸巾，扯过元音的手，一根一根地仔细给擦干净，放回去。然后收拾起了碗筷。宋妈妈说：“放在水槽里就行，阿姨明天来收拾。” “嗯。” 元音看着自己的手指，又酸了，呵呵，从小就温和，是对谁温和啊？难道是邻家的小妹妹温和么？ “趁他现在有点火，我可以拿了他的照片，去卖诶。”她玩笑说。 宋爸爸认为元音是做媒体工作的，自然懂得这其中的行业规律，也参与讨论：“要说专业还是元宝啊，这样能盈利不少吧？倒是记得给我分点儿。毕竟咱们家老大这颜值和身高，有我一半儿功劳。” 宋妈妈和宋爸爸哈哈哈哈地笑做一团。 一家子逗比！宋熠没参与讨论，因为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只是觉得她说拿照片去卖这事儿非常中二，静静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上楼洗澡了。 他今天要被手机里的电话搞得烦死了。 真想换个工作号码。 元音回房间时，宋熠已经洗好了澡，戴着眼镜靠在床头，看一会儿书就要睡了。 元音脱掉鞋子，掀开被子进去。 宋熠依然没察觉他的小乖乖吃醋了，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用自己仅存的力气问她：“今天的防妊娠纹那个油，擦了吗？” 元音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刚刚洗完澡下去吃水果，一时忘记了，“还没呢。” 宋熠撩开她的衣服，露出一截肚皮来，其实还是白嫩嫩的，她全身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即使激素发生了变化，肚皮撑开一点也没什么差别。 但元音爱美，特别在乎这些。 宋熠搓了搓掌心，把手搓热，油涂在掌心，给她轻轻按摩着。 热热的，还挺舒服的。 “你觉得涂这个玩意儿有用吗？”元音问。 “有用。”宋熠说，元音还未来得及开心，就又听见他说：“至少给你安慰不是？ “......” 元音躺着看着宋熠好看的侧脸，黑色的头髮，鼻樑高挺，呜呜，她的老公也太好看了吧，瞧瞧那双大长腿，在一众的带大夫里，简直是鹤立鸡群......呸！这是啥比喻！ 元音的内心是脆弱的，也是娇滴滴的，她想跟宋熠聊一聊她这些天的心情。元音当然知道，哪怕再多人喜欢宋熠，他都不会出去拈花惹草的。不是说元音有绝对的自信，而是宋熠这个人把，特别忙........他就是一头老黄牛，永远不停歇的那种。 没工夫看别人一眼。 “老公啊，我今天......”元音开口。没说完，被宋熠打断，他端水给她喝：“喝一点就好，润润嗓子。今天说那么多话，嗓子不干吗？” 元音瞪大眼睛：“你嫌弃我话多？” 宋熠：“......”某医生无语了，放下杯子又给老婆掖被子，“晚上不同要踢。睡吧。” “老公啊，我......”元音重启话题。 依旧失败。 宋熠翻身躺下，把她拽进自己怀里搂着，嘴唇在她额头点了下，闭上眼睛道：“好了，乖乖地睡吧，我今天好累。” 没过几秒，他有些粗重的唿吸就传来，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元音心疼又自责，拍拍他的后背，乖巧道：“好啦，我睡啦，晚安。” 宋熠没什么反应了。 其实元音也不是嫉妒，就是想和宋熠聊一聊体己话。有了宝宝以后，又是住在家里，除了他正常下班回来睡觉，睡前亲亲抱抱，也没什么别的交流了。 在两人的小家，元音可以肆无忌惮不分场合地撒娇，时常像个小动物挂在他身上。甚至是怀孕前夕，好几次，宋熠和元音兴致来了，会关掉所有的大灯，在客厅，厨房，洗手间做那件事。十分刺激。 羞死个人，还要被他用衣服裹住抱进房里。 宋医生在那件事上，是十分大胆和开放的。 但怀孕后，那件事也没了。 在怀孕的中后期，其实是有很多情绪的。元音又不敢和宋熠说，怕影响他。 第66章 一向聪明的宋熠, 这段时间却异常木讷, 简直让人怀疑他的脑袋是个榔头。宋妈妈都感觉到元音身上散发出来的小委屈，搞得她非常想敲开宋熠的脑袋。 咋不知道关心关心老婆呢？ 就算这个孩子活泼开朗，乖巧可人，玲珑甜美, 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心的放在家里啊？ 宋妈妈是一个观察细緻的人, 她生过两个孩子, 做母亲的心情自然知道。那些女子本弱, 为母则刚的那些话, 她是不愿意听的。 没有哪个女孩子做了母亲后，喜欢假装坚强。坚不坚强，与是否做母亲应当无关。 为什么一定要给她们安上一个“刚强”的代名词呢？或者是，为什么一定要逼迫她们坚强呢？ 不公平。 宋妈妈生宋熠的时候, 家里的条件一般，她是需要出去工作的。虽然心态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既欢喜又惊慌，但好歹有个工作调节, 整个人还是好的。 第162页 后来生了宋沫沫，家里条件好了但是宋爸爸忙起来, 她必须要辞职自家照顾孩子们。那个时候，宋妈妈就有了些焦虑, 当时不知道是产后抑郁, 反正生活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 宋爸爸也不理解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毕竟赚钱养家也很辛苦。 幸好宋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沫沫也很可爱，是漂亮的小机灵鬼。 她有两个很好的孩子。 同为母亲，宋妈妈非常理解并且关心元音。 那些天，她在微信朋友圈搜索了很多产前以及产后抑郁的新闻出来，一条条的编辑好，发在家庭群里。 企图让宋熠看见，结果宋熠这人不刷群的，倒是宋爸爸非常不满的分享中年生养连结。 俩人跟斗鸡似的。 宋熠只丢下一句：谨防上当受骗。 元音也有工作，也不看这玩意儿。 有天晚上，宋妈妈拉着晚回的宋熠，道：“你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顾家，还娶老婆干什么？娶个棒槌回来自己过得了。” 宋熠脱掉外套，累得手抬不起来，自然也没多少力气讲话。他最近手术安排得多，本来说是就在医院的休息室睡了，但他不肯。 自从元音怀孕，无论多忙，他是一定要回家来的。 让老婆一个人怎么放心呢？ 他没有领会妈妈的心思，摆摆手：“您早点睡。” 回房，元音已经盖着被子睡着了。肚子很大了，她只能侧躺着睡，唿吸清甜。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只露出一张粉红白皙的小脸，好可爱。 他半跪在床边，亲了亲她才去洗澡。 其实他不是木讷，也知道自己和她交流不多。 这不是在爸妈家么？他很放心把自己的老婆交给爸妈照顾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元音努力调节自己，不想让宋熠分心或者觉得矫情。 她本来肚子大起来后，每天打扮自己的时间也少了，出门前简单画个妆，然后配上简单舒适的衣服，就这样出门了。 但是现在，哪怕大着肚子，她又精心打扮，小裙子，羊绒大衣，小皮鞋，精緻的耳环和手鍊。在镜子前左看右看，不错，是整条街最靓的妞儿了！ 单位里有好几个孕妇，很多人一到孕期会疏于打扮，一来是怕化妆品对宝宝不好，二来是怀孕也累。 但元音不是的，她使用的是孕妇可用的，且她从来不觉得打扮自己会累。 早上宋熠没起床，看着自己的老婆，穿着娇俏的奶白色海马毛的小裙子，依旧四肢纤细地，在照镜子。 非常漂亮。 他的困意一下子消失了，坐在床上看她：“元元，你是去上班的么？” “对啊。” 元音没多搭理宋熠，轻飘飘地走了。 楼下宋爸爸套着运动装，看元音聘婷地走下来，也是一脸的无语。 今天又是作什么妖了，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啊！ 中老年男士看不懂，坑此坑次地去开车了。 宋熠那天早上才发现，元音不高兴搭理她了，可他没觉得自己得罪了老婆啊，甚至连续一周都没怎么和她讲过话。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躺回床里，枕上她的枕头。枕套上有几根她的头髮，栗色的，有一半黑色，很长，还是卷的，带有一丝丝的茉莉花的香味。那是元音精心养护着的发膜的味道...... 他躺在被子里，笑着，肩膀也跟着颤了颤。 楼下宋妈妈见宋熠穿着睡衣下楼，也是一脸奇怪，“你在家啊？怎么是让你爸去送元元的呢？” 宋熠扭着脖子说：“昨晚后半夜才回来，累，没法开车。” 宋妈妈是心疼的，嘴上却也不饶人：“呵，你干脆跟工作过吧。” 宋熠：“......” * 隔天晚上，宋熠正常下班。 吃过晚饭，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各做各的事情。 在爸爸妈妈家，宋熠是没有自己的书房的，现在住的房间也是他从小住到大的，之前有张书桌，但结婚后被替换成了元音的条案，供她化妆，看书，工作使用。宋熠大多靠坐在床上，拿本书看，或者看点教学视频，然后就睡觉了。 但他今天有个研究的课题，晚上要加班看完，元音坐在床上看着视频，写东西，宋熠怕打扰她，自觉去了桌子那里。 “元元，你的梳妆檯用一下。”宋熠问。 元音：“随便。” 元音的电脑就在桌子上。 宋熠说：“元元，你的电脑借给我用一下。” “哦。” 元音依然是心不在焉地回答， 宋熠：“.......” 之前元音电脑的背景是两人的结婚照，现在变成了一个很帅的小男孩儿。也就是元音手机里正在看的。 长得还挺帅。 宋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结婚有孩子了，还要当追星女孩儿么 老公不也挺帅的么？放结婚照怎么就能不好了？ 宋熠不认识那个小男孩儿明星，问：“这是谁？” 元音：“你连xx小哥哥都不知道？” 宋熠尴尬：“……我应该，知道么？” 元音摇头，“就是最近那个唱歌综艺节目里很火的啊，我超级喜欢的，哇塞，你看他非常可爱的呀，还有歌小酒窝呢。”她抱着手机，左右端详，傻傻的笑。 第163页 宋熠酸了。 元音却得意了。 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是小哥哥？ 宋熠要是早几年和元音结婚，生出来的孩子也这大了吧...... 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不能生气，他默默地转过去，看着书......然后把电脑的背景再换回结婚照。 过了一会儿，元音扔了手机，准备喝点水睡觉了。宋熠钩钩手指头，冷静道：“元音，你过来。”他鲜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了。 元音晃悠悠凑过去，大肚子还在他面前，顶了顶，宋熠把手放在元音的肚子上摸了一把。 尔后转过身，伸出长腿，一下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凉凉道：“给我讲一下，这个非常可爱的小哥哥。” 他把非常可爱四个字咬得很重。 元音眼神闪了下：“你在生气吗？” “生气倒不至于。”宋熠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放在她肚子上，“就是有点嫉妒。” 元音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不会那么小气的对不对？我就喜欢一个男孩子啊。” 宋熠：“......”这还不够？ 元音：“我是姐姐粉，你知道姐姐粉是什么么？” 宋熠：“......”他当然不知道，于是元音解释了一通，宋熠懂了，但却一点都不想听。他只想知道，她这些天为什么忽略他。 元音说：“我喜欢小哥哥，就像网上的小姐姐喜欢你，是一样的。” 宋熠一头蒙：“什么小姐姐？” 元音没说话。 聪明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联繫前几天她的酸话，还有宋妈妈对他忙工作的不满，一下子就明白了。 元音赶紧说：“我没有吃醋。” “哦？那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前段时间有点焦虑，你又忙。我下了班没事干，就自己找点事情。” 原来是这样。 宋熠不想解释什么了，其实元音很会自我调节的，她的生活一般很精彩。宋熠并不反对追星女孩儿。 瞧她娇俏的模样，宋熠都心疼了，“傻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 “怎么不是？一直是孩子。”他笑，手指滑到她的衣服里面，摸了摸肚子。便低头吻住了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发心，眉毛眼睛，鼻尖儿，最后来到嘴唇，温热湿润的唇舌都逗弄着她。 他的唿吸变得灼热，却异常小心地说：“元音，我爱你。” 元音的姿势是，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人缩在他怀里。被他蜻蜓点水地亲吻着，各处都很痒。 来不及闪躲。 宋熠低语：“乖孩子，抱着我。” 元音照做。 被他抱回床上，剥了身上的睡衣。 她缩着像一团雪，闷闷地发出一声轻哼，“宋熠，我.......” “别怕，你别怕。”他沙哑着声音：“什么都别怕，我就是想亲近亲近你。” “也别害怕以后。” 第67章 夜深人静, 元音稀里煳涂地像个孩子，软软的, 乖乖地, 躲在他身下，任由他亲吻着。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见他如深潭里的水一般的眸子，还有他硬硬的黑髮扫在她的肌肤上，微微的痛感, 也痒。元音迷惑了，感觉自己坠入深渊，毫无着力点, 又仿佛一叶扁舟，飘飘浮浮。只能抓住他这个救命的稻草。 元音的双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往上仰了仰, 努力去贴近他。但是宋熠却刻意拉开这中间的距离，温柔的唇只是吻着她，一下一下的。 “嘤~~~”她难耐的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微地呻.吟。 好难受啊。 宋熠放开她一点儿，两人交颈而卧, 耳鬓厮磨。脸上, 脖子上都是汗津津的，但也捨不得松开。 因为感情到了那个临界点。 元音柔弱的喘息着, 刚想说话, 又被他吻住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逼迫她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进去，勾弄着。 像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孩儿，讨着要糖吃。非要把人搜刮干净才满意。 即使不能做那件事，也要竭尽所能地亲密着。 轻而易举的勾起了元音的欲.望，她有些害怕，想躲避，被他勾着腰，揽向自己，若不是中间还有个肚子，他们肯定是紧密贴在一起的。 宋熠这个人，虽喜欢逗弄别人，但要来真的，他还真不习惯说，情啊，爱啊的，也不会说给元音一辈子的承诺。 但在他有生之年，肯定是要护着她的。 没有人知道，自从心中有了那份情谊。 元音就是宋熠的心头肉，是他人生的至宝。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超过她的分量了。 元音心中也是满满的爱意，眼角有些湿润，她爱宋熠超过任何一个人。宋熠起身，手指勾掉了她脸颊的湿润，低下头去亲。无限温柔引导她，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去亲吻，“乖孩子，大胆一些。” ....... 元音怀孕中后期那个小小的波折，还有恐惧，就此过去了，似乎也有了勇气。 她依然漂漂亮亮地出门，开开心心地回家。 当然，这份勇气不仅仅是宋熠给的，也不仅是温暖的家人们，更多是她自己拥有的。 第164页 元音说：“住在爸爸妈妈家好棒啊，一点都不会无聊。偶尔一个人的时候，能听见门外大家的脚声，做饭声，感觉很特别。” 宋妈妈说：“元元喜欢，以后就住在家里。妈妈就照顾你们，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带。你就安安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元音不好意思的笑了。“妈妈太辛苦了。”她怎么好意思。 下面要迎接的就是新年了。 孩子的预产期是在春节之后，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但元旦之前，元宝同志的生日终于来了。 她这个人比较亏，月份晚，一下子虚两岁，小的时候还挺自豪，自从二十岁以后，就再也不肯报自己的虚岁了。 家人给她过了个“难忘”的生日。 本来她不想过的，想赶紧矇混过去，但又期待着宋熠会给她送什么礼物呢？ 头天晚上，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一根彩带都不曾带回家。 她想了一下，宋医生的工资卡都在她这里。他手上别的卡平时也都是随意地扔在家里的抽屉里，用他的话说：“想不到什么地方要用钱。” 平时吃饭，家里医院都可以，车子加油的话有元音一次性购入的油卡。买衣服都是元音包揽的。 果然，一直到生日当天的早上，都没有礼物的。宋熠还在他旁边睡大觉，手掌盖着眼睛。 还说什么她是个“好孩子” 她根本就不是好孩子，她想要礼物嘛！ 大约到十点多，宋熠起来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早。” “不早了，宋医生。” 这天是周末，窗外阳光明媚，元音穿着白色的运动装，坐在垫子上做瑜伽。修身的运动服把她的体态修饰地非常娇美，丝质柔软，窄肩翘臀，胸部也骄傲的挺立着，还大了些呢。 还有圆熘熘的肚子，孕味十足。 元音气唿唿的。 宋熠掀开被子起床，先过来俯身在她嘴巴亲了会儿，又咬了一下，才去浴室洗漱。 某人傲娇地瞥过头：“哼。” 宋医生也是可怜了，他又没没钱，他买什么礼物？ 宋熠暗自苦笑了下。 元音想的是：你没钱你可以跟我要啊，然后给我买礼物。 待到十一点，他换好了衣服，一身休闲装打扮，那么高的个子简单的衣服也有型。过来给她换衣服，“走。” “干嘛啊？” “穿衣服。乖。”直接给她套上毛衣，毛线裙子，羽绒服。 “干什么去呀？” 宋熠翻了一个白眼，坐在地上，“小没良心的，今儿这不你的生日吗？” “啊哈？我都忘记了呢。” “还装。” “嘻嘻嘻......” 宋熠说：“思来想去，我也没你有钱，没你有品位，送不了什么东西。今天休了一整天的假，陪你出去约会。”然后某医生又可怜兮兮道：“这不，跟我妈还借了点钱，付钱的时候男士来也比较有面子。” 这个人，还真是的。家里的卡都放在什么地方他难道不知道吗？故意说成这样...... 如果上.帝看得见，元某人正在摇着小尾巴，噜噜噜...... 宋熠安排了一个完美的行程，十一点出发，去一家法国餐厅吃午餐。下午零点去艺术中心的歌剧院，看冰雪女王的歌舞剧——因为周末这天只能买到这个。 身边都是家长陪着小孩子过来看的。 哪有成年人看这个的？宋熠闷头笑，元音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谁说咱们没孩子，这不还没出来么？” 宋熠：“.......” 旁边一对与他们聊天的夫妻也笑了。 看完歌舞剧后，又去逛了街。给元音同学买礼物。 是一对手錶，好几万块。元音之前一直是放在购物车里的，真心喜欢，若和宋熠戴着情侣手錶简直美呆了。但碍于价格太高。她目前的收入来，还匹配不上这个手錶。而且最近他们买了新房子，是应该要省一点的。 宋熠上次用她电脑的时候看见了，光是那个牌子的官网她都浏览了好多次。 他默默记下，等到生日这天带她来专柜，直接刷卡买了。 用的是他们不怎么动的那张存款卡。 出来两人都戴上了新手錶，手握在一起。 元百万有些肉疼地说：“哎呀，破费了宋大哥。” 宋熠没话好讲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摸摸她的脑袋说：“这是你一个人的最后一个生日了，下一个生日来临的时候，身边会跟着一个小宝宝。” 元音想起来：“我记得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偶，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我吃着泡面当做长寿面，看着你给我买的那一箱子零食发呆。” 宋熠：“这是怪我去年没有陪你了？” 元音摇头，并没有。 “那天我好像在外地出差，应该是开一个会。” 元音说：“过去的几年，一直都是我一个过的。还有沈绽青受你的拜託，给我转的红包和礼物。” 宋熠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有我，还有孩子。” “嗯。” 第165页 晚上回家吃饭，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的好吃的。 宋沫沫一家也来了，小周澈看着舅妈的肚子非常惊奇，老是趴在上面瞧，偶尔会看见元音的肚皮动了动，还有点害怕。 “你来摸摸。”元音捉住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男孩儿小心的摸了下，道：“妈妈说这是我的弟弟。他还没出来。以后我要给他穿尿布的。” 元音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小，怎么给他穿？” 周澈认真地说：“舅妈和舅舅都给我穿过，这个人情我要还给弟弟的。”小傢伙说的一本正经，“来而不往非礼也。” 逗得全家哈哈大笑。 最后吹蛋糕的时候，闹了一个乌龙，宋妈妈定的时候，报错了年龄。 蜡烛上写了28岁，其实元音现在过的正是26周岁的生日。 她郁郁地吹了蜡烛， 郁郁地许了愿。 宋沫沫给元音送了生日礼物：“嫂子，生日快乐哦。” 元音小声反驳：“你不要喊我嫂子，显得年龄很大诶。请叫我宝宝，谢谢！” 宋沫沫：“......” “几个月前是谁来着。” 元音没反应过来。 宋沫沫坏笑：“某人哦，还没结婚的时候，特别喜欢她的男朋友，逼迫她的好朋友以及作为她男朋友妹妹的我，喊她嫂子，一遍还不够.......知不知羞啊！” 这下全家人都知道了，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元百万。 元音发怒：“你胡说什么？我可没叫！” 宋熠笑着看俩人闹，无奈地喝茶，挺好。 宋沫沫吐舌头。元音羞红了脸。 元音说：“某人哦，前几个月逼迫我喊她宋总，面包店的老闆和总裁是同一个概念吗？那个人谁哦？” 宋沫沫难得羞愧地站起来捂她的嘴....... 互相揭短！ 孩子出来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便在这样的笑闹中度过了。 过完春节，元音就正式休了产假，呆在家里休息。 距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 医生并不建议她剖腹，顺产比较健康，恢復也快。 元音当然愿意为了体型而做出一些努力了。于是宋熠晚上经常拉着她散步锻鍊，就为了她能生产的时候不回太过痛苦。 但是元音也担心，这锻鍊过头了，孩子比预产期早出来怎么办？宋熠若是在忙，就不能亲眼见证孩子的出生了。 宋熠笑说：“哪有那么巧？放心吧，那几天我都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第68章 初春的开城还是挺冷的, 元音虽然休了假，但也不敢到处出去玩儿。 怕冷。 也是临近生产，出去还是挺危险的。 最主要的是她懒，好不容易有个时间休息在家，还不得赶紧睡懒觉啊。妈妈每一次喊她起来晒晒太阳，她就藉口说自己身体好累，肚子重，没法走。 妈妈是很宽容的，碎碎念，宠溺地笑骂两句：“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然后就出去了。后又对宋熠说：“元元不愿意出来走一走，也不能老是在家呆着。把孩子养的头太大, 可不好生产哪, 受苦的还是自己。” 宋熠：“怀孕不是多危险的事, 她身体素质挺好的。孩子也没有过大。您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放松点儿。“ 宋妈妈搓搓手, 满心期待：“我还是挺紧张的呢，也没带过几个孩子。挺想快点见到孩子的。” 宋熠笑了, 摇摇头, 佯装淡定。 其实他更想看见自己的孩子。比谁都想。 宋妈妈跟宋熠核对产后的事情，“月嫂我都找好了，是机构里口碑最好的。” 宋熠：“嗯。”他心里有数。 宋爸爸也过来参与讨论：“到时候要是你忙的话，我随时就位，拉着他们几个就走, 绝对不耽误。” 妈妈：“对了, 你的床位都安排好了吧？咱们一定得看住豪华单人间的, 安静，卫生条件也好。钱绝对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要让妈妈和孩子住的舒心” 宋熠：“都安排好了。” “再对一对，咱们几号入院.......” 因为三院是公立医院，床位是非常紧张的。之前全家人有讨论过不如去私立医院，宋熠经验上认为私立医院的服务好，但技术上却比不上三院的那些妇产科专家们。碰上任何问题，都能给予成熟的解决方案。 宋妈妈：“好好好，听你的。” 家人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宋熠开年以后就一直在忙，其实全医院都在忙。 妇产科更是非比寻常，尤其是二胎政策开放以后，经常能看到那些产妇们排着队等生孩子，说难听点儿，大夫们也是，跟流水线生产似的。一般疼得不厉害的，医生根本就不来搭理你。而且他们忙得时候，也根本顾不上态度好不好，经常把那些在家里被哄得娇滴滴的产妇嚷哭。 “别大声叫了，省点力气。” “你还没到时间，别捣乱。” 有些新手妈妈们、挺害怕的，会故意叫得很大声，让医生注意自己。 然后又会被医生凶：“你叫这么大声，一看就是还有力气不够疼的。先等一会儿吧，没看见里面这么多都迫在眉睫的，省点心成不成？” 第166页 ...... 宋熠跟产科的大夫打了招唿，这是他作为大夫，仅能为自己的家人争取到的一点便捷，元音生产的时候，希望人家对她耐心点，不要凶她。 他说：“我老婆，还是挺乖的。”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不太好意思地说。 产科的老专家调侃宋熠竟然这么胆小：”好了，全医院都知道你老婆你生了。会对她照顾着的，放心吧。“ 嗯，应该没有多大事。 元音预产期的那几天，宋熠已经把时间都空出来了，专心陪她。 * 元音这些天其实也没闲着，她在懒惰之余，也会稍加锻鍊，在家里散散步还是可以的。 她喜欢的那个十几岁小哥哥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元音这些天看得津津有味。 小哥哥发微博，她是要去表白的，小哥哥直播，她也要刷礼物...... 整日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哥哥发笑。 宋妈妈不理解，“这小娃，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小了没长开啊。” 元音并不避讳自己追星女孩儿的身份，认真解释道：“他是可爱，小狼狗。” 宋妈妈不懂，摇摇头。 宋爸爸：“说人孩子是狗，不好吧。” “......” 过了几天，妈妈和元音一起加入了追星行列，但是妈妈更像是奶奶粉。 看着人家小孩的一颦一笑，都乐得跟什么似的。 她问元音：“你在电视台工作，肯定能接触到明星，有没有见过他呀。” 元音点点头：“有的，之前来我们台里录节目，我还去了呢。而且还合照了，他的助理送给我一张小哥哥的签名照。” 元音从手机壳后面的夹层里拿出照片，供全家人欣赏。 妈妈爱不释手，“能不能......” 元音言辞拒绝：“不能！” 宋妈妈可怜了：“我出钱，还不行吗？” 元音严肃地看了一眼宋妈妈道：“妈妈，你太不严肃了。竟然还想用钱来收买我！我可是小哥哥的真爱粉，签名照这种东西怎么能卖呢？那都是黄牛干的事儿。买的也都是假粉。” 作为“假粉”的宋妈妈，羞愧的低下了头。 宋熠回来看这一对婆媳，万分无语。 和宋爸爸是一样的表情。 * 事情发生前的那个晚上，还是很平静的，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宋熠晚上抱了抱元音，笑称：“真是可爱。” 又忍不住亲亲他的小乖乖。 元音看着自己的肚子，故意说：“我胖了好多？” 怎么会？她也只是肚子大了而已，脸颊和四肢都是很清瘦的。 宋熠说：“那也是最可爱的小胖猪。” 这并不符合元音的心里答案，她要的是“你根本就不胖。” 那晚她傲娇的躺下睡了，宋熠坐在旁边给她捏腿，按摩腰部。 元音第二天早上依旧是开开心心的，除了肚子有些大，太累，她靠在沙发上休息，看手机。宋妈妈让她别看了，眼睛休息一会儿。 她也很听话的放下了。 宋爸爸在旁边浏览新闻，看到一条消息，不太明白，就问元音，这么写是什么意思。 标题是：开城三院反向患者索赔十六万元。 说的还是半年前的那个医闹事件。 下面是一水的网友骂医院欺负患者弱势群体，或者黑心医院，背后有什么势利，这么明目张胆。大清药丸。 并且把宋熠个人特提到了风口浪尖，但是有一点写错了。 认为宋熠就是给那个患者看病的无良庸医。 难听的话很多。 宋妈妈一下子就恼红了脸，直接把手机丢出去，“这个东西你给孩子看干什么，不是添堵吗？” 宋爸爸反应慢半拍，也不再看了。 元音知道那件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舆论并不一定能澄清。宋熠也是因为忙，没有这个闲工夫去跟人打口水仗。 其实这件事情，他早早的已经听到风声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管，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工作那么忙，妻子还怀着孕。 元音的脑海里只能回想着，半年前她在医院陪宋熠，他背后的血.淋淋。 趴在床上喊疼，工作被流放一个月。 各种痛苦。 她一直强忍着糟糕的状态，和爸爸妈妈聊着天。 午睡的时间，在自己的房间里，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下就惊动了爸爸妈妈。 “元元，没事的。”妈妈说：“哥哥是个大人了，他能承担这一切的，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想这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凭什么？ 她抱着妈妈哭了一会儿，情绪终于好了些。妈妈拍着她的肩膀道：“睡一会儿，晚上哥哥就回来了。” 她点点头。 宋妈妈刚起身，元音的肚子就巨疼。 “妈妈，我的肚子好疼啊。” 宋妈妈问：“是要拉肚子的那种吗？” “不是的。”她带着哭腔说：“就是例假的那种疼。” 一下子大家都惊了。 难道要早产吗？ 妈妈给她穿衣服，爸爸去开车。 第167页 三个人去了医院。 距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医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床位给她，宋熠正在手术中，没法顾及。元音暂时住进了一个拥挤的八人间。 宋妈妈打电话要给她换医院，换一件条件好点儿的私人医院，医生不太建议，这样的情况路上会出现问题，况且对方医院也不一定会临时接收产妇。 元音也拦住了：“我没事的。” 住院环境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她的肚子太疼了，但还没到该生产的时候。护士过来安抚了两句，教她怎么做才能节省力气好生产。 但这些在家里宋熠也都教过的。 她真的好想哭。 准备了好几个月，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状况。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长辈的手，慢慢地爬楼梯。 也顾不得狼狈不狼狈了，之前还说，生小宝宝的时候一定要老公陪同的，然后穿漂亮的衣服，让宋熠打开美颜相机，让她美美的。 现在压根没这些了。 从下午到傍晚，宋熠没出手术室，元音也没生下来孩子。 晚上八点，产室灯火通明，走廊椅子上坐着二十几个孕妇，痛苦不堪，都在等着生，可惜里面也有很多人还没生下来。 宋爸爸也着急，抽菸室抽着烟。 什么忙也帮不上。 过了会儿，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动作微微僵硬地问儿科在哪里？ 护士看了他一眼，给指了路。 护士问：“你找谁？” “儿外的宋大夫，就是那个告患者的。”男人说。 宋爸爸提高警惕，“你找宋医生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或许只是认为宋爸爸就是一个普通的患者家属，说道：“我是xxxx新媒体公司的，xxx微博用户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公司运营的。我是一个媒体工作者，过来採访一下那个能把患者告上法庭的牛逼大夫。” 宋爸爸脸色很差地问：“你衣服里是不是藏着摄像机？” 男人时候：“牛逼啊叔叔，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宋爸爸握紧了拳头，问道：“那个什么狗屁文章是你写的吧。” 第69章 男子吊儿郎当地说：“首发不是我们。这事儿被对家抢去了，要是我早知道这件事儿, 肯定不会落下乘, 妈的看到他们那热度，阅读量跟粉丝涨的蹭蹭的。” 宋爸爸沉默不语, 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他是个暴脾气，年轻时候刚退伍下来，转业做生意，没少遇见不公平的事儿, 一般都是用拳头解决。 虽然也惹了不少麻烦, 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奏效的。 现在他年纪大了，家里又有孩子要出生，多少得积德, 只能收敛自己的脾气。 男人又摆弄着衣服里藏着的微型摄像机。 宋爸爸耐着脾气解释：“告他因为那个人砍了人。大夫也是人, 也是娘生爹养的。” 男子轻蔑地摇摇头：“说是砍人。可那大夫不又好好地上班儿了吗？再说了, 要不是医院过分了, 怎么会惹得患者砍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怎么不去砍别人呢？” “......” 抽菸室里，同时好几位患者家属, 听他吹牛逼。或有一两个人非常不满，但一时之间竟没找到反驳的话。 这里的大部分人, 都是仰仗医生的, 因为他们自己家里有人生病。 生老病死这件事, 亿万富翁和乞丐, 都是平等的。 宋爸爸：“你是哪个单位的？记者是有权利和义务把真相告诉大众, 而不是捏造事实。” 男子像听到一个笑话似的，道：“大叔，我不是记者。公司上班儿的。”要的只是数据而已，他并不在乎真不真相，反正不要太离谱，不触犯法律就行。 宋爸爸不理解营销公司的模式。 但无论如何，这时已经有人想揍这个人了。 那个年轻人踢开椅子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你有病不来求医生啊？躺在钱堆里就能痊癒是吧？不要欺人太甚，大夫都不容易的。” 踢凳子的年轻人推了一把男子，把宋爸爸拉开：“大叔你别上火，不要跟这种人计较。” 抽菸室顿时吵闹起来。 惊动了保安。 男子看自己不敌众人，他嘴贱了一下，都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见到那个宋大夫。 但是他已经引起了公愤，刚刚给他指路的护士也警告了一句：“你不要挑事，小心我们报警。” 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去儿科找宋医生了。 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拦住他，不让他走。 宋爸爸歇了歇，想到元音下午来的医院，到现在还没生，一直在阵痛。宋熠说下了手术台会过来找她的。但是人到现在也没出来，他暴躁得怒火中烧，挥拳头要揍他。 但是被几个人拉开。 大家一直谴责那人。 男子这会儿干脆打了电话把在外面的同事都叫进来，举起了手机，开始拍摄，凉凉道：“我今儿就在这看看，三院的护士和医生，就是这样的服务态度。牛逼啊，横啊！你们还是医院吗？我看就是个黑心的盈利机构。到底是怕我曝光了什么，才拦着不肯让我找宋医生问清楚。” 第168页 “那个医生要是不心虚，他躲什么呀？”他洋洋自得的想着，今儿拍的素材也是不错的。 看到有人拿手机拍摄，其实医护人员是又恼火，又害怕。 害怕是，不知道他们拍了以后怎么剪辑视频，来抹黑他们。 这样的环境下，医患关系怎么能不紧张。 宋爸爸终于忍不住了，挣脱他人，一个拳头挥上来，把那人的手机打掉了，狠道：“你拍吧，拍吧，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龟孙子。” 男子莫名其妙的，跟他有个半毛钱关系？ 他抹了抹人留下来的鼻血，开始开始骂骂咧咧：“你这个老头怎么不讲道理？”刚开始看他穿得非常体面，人也温和，没想到这么暴躁。 男子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被打了竟然没人过来扶起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宋爸爸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让他去买点吃的过来，怕元音待会力气不够。宋爸爸匆忙地说着：“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然后他看那个人：“ 告诉你，我就是宋熠的爸爸你想怎么样？你们再敢写这种文章来骂我儿子，我告死你。” 男子真没想到，这位大叔竟是医生的父亲。 宋爸爸敛了下自己的脾气，又说：“不是问宋熠人呢么？好，你要去找他，你就闯到手术室里找。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手术室里救人，他的老婆被你们气得早产，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连老公的面儿都没见上。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一个人么？我们家孩子出了问题，我真搞死你。” 男子脸都白了，毕竟他也不想惹这么大，灰熘熘的闭了嘴。 宋爸爸摁了摁头，刚想走，远远看见宋熠跑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脚下是一双拖鞋，只在身上套了件大衣。元音来的时候护士没有通知他，怕影响他的工作。刚出手术室，才通知：“你太太要生了，你父母在陪着，已经阵痛了七八个小时还没生出来，宋医生你赶紧去看看。” 宋熠根本来不及换衣服，焦急万分。 洗了个手就跑过来了。 结果看到父亲气急败坏的，跟一个人吵架。 宋熠喊了一声：“爸。” 护士给他使眼色：“宋医生。”快把你家老人拉走吧，别再给气着了。再一看看宋熠身上还穿着手术服，满头汗，身为同行，不免心酸。 宋熠扫了一眼，大致猜出是什么事，便把宋爸爸拉走了。 后面的人没再闹事。 来到走廊，宋爸爸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着急，你去陪陪自己老婆吧。我出去走走，一切都元元安全生了孩子再说。” 宋熠点点头，去了产科。 他只见了元音一会儿，她躺在床上面色痛苦，想哭想喊，又不敢，怕消耗体力，小摸样可怜兮兮的。见宋熠过来，只埋进他怀里掉了两滴泪。 “宋大哥。” “我在呢，别怕别怕。”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宋熠给她理了理头髮，又亲她的嘴，“好了我都知道，先乖乖地不要说话。等孩子出来再说好吗？” 元音听话地点点头。 后宋熠被产科的护士请出来，让他在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元音被推入产室。 大概生了四十几分钟，小孩子不肯出来，总是折腾妈妈。她力气又小，急的满脸通红，助产士在旁温柔的鼓励着：“加油哦，头出来就好了。用点力。” 最后元音一咬牙，双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腾”一下，下面剧烈的疼痛，孩子就出来了。 医生提着孩子的两条小腿儿，拍了两下屁股，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声音特别响亮。 早产了十天，她终于出来了。 护士给孩子擦身上的脏东西，元音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气息微弱地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给我看看呢？” 然后孩子光光地被抱到她面前，果然是个小姑娘。 小婴儿趴在元音的胸口，呜呜的哭着。 护士说：“看看，漂亮吧，是像你还是像宋医生啊？” “你亲亲她吧。” 可惜元音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没力气了，笑了笑，便闭上眼睛。 果然是闺女啊。 身在外面的三个人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一下子炸了。尤其是宋妈妈，哭到不能自已。 “终于生出来了啊。” 宋熠心里百般滋味，他反而最沉默。 他所有的焦虑和愤懑，在这一刻，都释然了，原谅了。 什么也没有比他的家人，他的爱人来的重要。 元音被推出来，护士说：“她累了，在睡觉。生产过程还算顺利。” 宋熠摸了摸她汗湿的小脸，确认她没问题。 然后小孩子被抱出来，小小的一个粉糰子。 “恭喜啊，宋医生，是个小姑娘。”护士把孩子递给宋熠。 父母都满心期待的看着呢，宋熠身体颤抖了一下，才惊慌地去接孩子。 他差点儿掉眼泪。 小小的一团，很轻，六斤二两，抱着很没有真实感。跟元音一样，眉目淡淡的，眼睛是一个小细长条，皮肤红红的，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长得很漂亮 第169页 女孩子的头髮也很多，黑黑的软趴趴贴在头皮上，本来在护士的手里还在哭，宋熠也只是抱了一分钟而已，她就睡着了，嘴巴里还砸吧砸吧着，护士介绍说：“应该是饿了，要抱过去做一个检查。” 他忍不住盯着孩子的脸看，好像做梦。 宋妈妈提醒说：“这是你的女儿啊，宋熠。” 宋熠低声重复：“嗯。” 这是她的女儿。 可真小啊。 然后孩子被抱走了。 元音没醒，被推到病房里，宋熠跟着去了，护士说：“宋医生你先去换个衣服吧，你太太只是累了而已。她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休息好了自然会醒过来。” 于是，宋熠再三确认没问题，才暂时离开。 产科的医生笑：“走吧走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待会还得照顾大人孩子呢。别自己累趴下了。你交代过，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老婆的。” 宋熠侷促地笑笑。 宋熠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这会儿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再也起不来了，双腿和双手感觉都不是自己的，眼睛也酸疼着。 他穿上外套，企图站起来，试了好几次，才站起来。 身体还是打晃，路过的同事连忙扶住他：“别急着起，慢慢来。” 他无力地笑。 满脑子都是一件事，他有女儿了，得赶紧去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 “不是，我老婆刚给我生了女儿，我怕她醒过来见不到我有意见。” 同事笑：“那恭喜了宋医生，全院都知道你太太要生了。要不要这么贴心。” 宋熠淡笑：“你不懂。” 同事：“诶，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来扎我刀子。” “......” 宋熠收拾好了去见元音，父母正陪着她呢。见他来了道：“你现在这边照看着，我回家做点吃的带过来，今天下午急急忙忙地出门，光带着生孩子要用的东西，什么吃的都没准备。” 宋熠点头，“您去吧。” 于是，爸爸妈妈回家了。宋妈妈左右看了看拥挤的病房，虽然是用帘子隔着的，但还是不方便，低声说：“赶紧给换一个单独的病房啊。” 宋熠已经在安排了，傍晚有个产妇出院了，同事正巧给他留出来。 刚刚忙的忘记安排。 等元音醒过来，就给推到了单人间。 她休息好了，也终于有些力气讲话，睁开眼问的第一句便是：“她呢？” 宋熠愣了一秒，才柔声说：“在婴儿室，待会抱过来给你看。” “多重？” “三点一千克。” “哦。”元音细细品了品，又问：“长得好看么？像我还是像你？” 宋熠也记不太清楚，孩子太小，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哪能看得出来，“现在太小，还看不出来。过两天就知道了。” “哦。是男是女啊？”她迷迷煳煳地又问。 宋熠也是晕了，难道医生没有告诉她么？搞了半天她连女儿的性别都不知道。 “是女孩子。”他郑重地说。 “哦。”元音眼睛圆圆的，转了转，拉着宋熠的手臂，想抬起点身子。宋熠正好把她半抱起来，腰下垫了个枕头，“好像跟我说了，我忘记了。”她迷迷煳煳地说。 宋熠笑：“好了。不要犯傻了。” 元音感嘆：“我刚刚做梦，梦见我还在上高中，期末成绩下来了，我考得惨不忍睹，被我妈妈骂了，我急得要咬人。听说是人一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然后我就去做数学题，但是太难了，还是没有做出来。”她有些搞笑的说。 宋熠抿嘴笑她，真是个小傻瓜。 “但是下面又很疼，我就醒过来了。这才想起来，我都结婚了，和你也生孩子了，高中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宋熠吻她的嘴，低道：“是啊，我的元元长大了。” 元音被他吮着唇舌，极尽温柔的，含弄着，他问：“疼吗？” 她乖巧地说：“有点儿，但不太严重。” 宋熠说：“元元，这次你很勇敢。顺产恢復还算快，明天应该就不疼了。等方便我陪你下床走一走。” 元音迷迷煳煳地应着。 两人的心都极尽柔软，谁都没有提那件糟心的事情。 又亲了一会儿，哄着她睡了。 宋熠打电话给家里，让爸妈不要再过来了，先睡觉，早上起来再来。 二老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答应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住院部非常安静，只有值班护士轻微地敲击着键盘录入表格，他跟护士要了床被子和枕头，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 爸妈还是很早就赶过来了，宋熠都没醒。二老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间单人病房。看看环境，还是很满意的，“这儿多好，安静又舒服。” 宋熠揉了揉眼睛道：“是刚空下来的。” 宋妈妈：“......” 元音还没醒，大家说话声音都特别小，宋熠问：“不是让你们在家里好好休息吗，晚点过来也行，医院有产妇早餐，我昨晚订好了。” 第170页 宋妈妈：“哪有家里的好啊。而且我和你爸也激动啊，根本就睡不着。尤其是你爸，五点多就醒了，催着我赶紧起来。” 被点名的宋爸爸装作不经意，丝毫没有昨晚的剑拔弩张，四处看看，心虚道：“我没有，不要无赖我。” 他立志要做一个温柔的爷爷。 宋熠笑。 护士把孩子抱进来，教元音如何餵奶。 一大早，小姑娘都饿的生气了，哭的声音特别大，似乎是在责怪爸爸妈妈把她忘记了。 第一次餵奶，元音疼死了。宋熠也只能在外面坐着干着急，什么也帮不上。不过餵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好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用手指逗逗小婴儿的脸，“哇塞。” 吃饱了，护士把孩子抱开。 宋熠抱了会儿，都没过瘾，爷爷奶奶都抢着要看孩子。 月嫂把孩子放到小车里，小娃娃吃饱了，安静多了，不哭也不闹。月嫂教宋熠如何包孩子，换尿布，以及抱的姿势。 看着人家拎着自己女儿的两条小细腿儿，宋熠的心都揪起来，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啊，要温柔才可以。 月嫂笑：“新手爸爸不用那么紧张，只要姿势对了，孩子是舒服的。” 宋熠点点头。 “来，你试一次。” 到他自己，他倒不敢了，生怕自己手重了，弄伤孩子。 元音看了只想笑，一向对孩子很有办法的宋医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倒是认栽了，她揶揄他：“老公，你怂什么呀？” 宋熠没说话，伸手托住小粉糰子的小屁股，把纸尿裤垫在下面，再贴上。 然后套上小裤子和小衣服。 包上褥子。 其实非常简单，宋医生一套做下来，脑门儿直冒汗。 太惊险了。 第70章 把孩子包好了，他轻轻抱起来, 小娃娃忽然又哭了, 兴许是弄得孩子不舒服把她吵醒了。别看月嫂弄得轻轻松松，生手还是很麻烦的。 孩子一哭特别有劲儿, 小脸儿都涨红了。也是这一哭，眼睛算是彻底睁开了，特别大，漆黑的颜色还带点儿蓝, 特别纯净。 清澈的泪水涌出来, 张开小嘴儿，露出粉色的牙床。 虽然孩子是哭的，宋熠的真实感特别强烈。 这是第一次与女儿对视, 宋熠笑了一下, 孩子哭得更凶。 他也无奈了, 他根本就不会哄只有几个小时的孩子。 你好！小姑娘。 我是爸爸。 他在心底温柔地说。 孩子被护士抱走。宋妈妈挺捨不得的, 还想再看两眼。 元音和父母聊了一会儿，吃了点白粥，又睡觉了。宋熠在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好, 换了一身衣服，收拾收拾去上班, 宋母白了他一眼, 对他昨天的表现颇有微词。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 道：“先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宋熠嫌麻烦, “算了。” 宋妈妈：“做爸爸的人了, 怎么不知道做个榜样？” 宋熠是挺会照顾人的，也耐心，但就是有时忙的煳涂。 拗不过，宋熠被母亲拉着坐下吃了早餐，白粥，小笼包，还有一个炒青菜，都是热乎乎的。 宋母压低了声音说：“做爸爸了，得先要保重自己，才能保护元元和孩子啊。”做母亲的体谅儿子辛苦，也同情他的压力，但成年人谁没有压力呢？ 宋熠承担着工作上带来的巨大压力。 元音又何尝不是？她也要面对生育带给她的对身体的损伤，以及事业的障碍。 宋熠自然知道这些，生而为人，享受幸福的同时，也得承受所有的情绪。 总之气氛还是很欢乐的，因为这个孩子。 宋妈妈说：“去忙吧，你是家里的老大，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懂，妈对你还是放心的。” “嗯。”宋熠低头，弯腰抱了一下宋妈妈：“谢谢妈帮我照顾元元。” “一家人谢什么呀。”宋妈妈是笑着说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甜蜜的烦恼啊。 * 一上午工作挺顺利的，今日没有安排手术，查完房以后不过九点，跟同事讨论完一个课题后，又给实习生上了课。 下午也是正常流程的工作。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太太和孩子就在楼上妇产科，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微小的异样。丝丝的甜。很想就此放下工作去看她。 不少同事今天见到他，都笑着恭喜。 元音是早产，宋熠没办法临时请假，这几天只好坚持上班。 午休时间去看了看她，元音在睡觉，孩子也不在，被抱去检查还没回来。他站了一会儿，摸摸她又匆匆赶回去上班。 晚上，元音起来吃了点东西，身体恢復得不错，能下来走路了。正好父母回家收拾东西了，宋熠给她穿上外套，在走廊里熘达一圈儿。元音说：“你去看看女儿吧。” “嗯？”孩子被抱去婴儿室做统一检查了。 “主要是我想看看她呢。”她不好意思地说。 宋熠笑了一声，送她回去，才到婴儿室。 隔着玻璃，能看见两排小床，每个小孩子都安静的睡着。 他的女儿在外侧，小小的一只。 小娃娃没有名字，小手腕上有手环，手写着：315床元音之女。 第171页 宋熠贴着玻璃，静静地看，不忍心打扰的样子。这时有新生儿科的医生走过来，认识宋熠，打趣了两句：“宋医生，来看孩子啊。” 宋熠笑了笑，点头。 新生儿科的医生是个女大夫，停下来闲聊了两句，“上午你太太醒过来的时候也过来看了，被我们小姑娘劝回去了，没问题就给你们抱回去。别担心哈。现在孩子还只是太小。” “她来过了？” 医生道：“对啊。你们啊......”她摇摇头，笑他们这对父母。 宋熠关掉手机的闪光灯，隔着玻璃对小孩子拍了张照片，准备拿回去给元音看。 在病房门口，碰见从家里赶过来的宋爸爸。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怎么休息，说是太兴奋了，但人到了年纪，身体还是承受不住的，眼睛里都泛着红血丝。 宋熠道：“爸，你累了就在家休息一会儿，晚上我有时间，元元和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顾。” 宋爸爸点点头，“还行，不算累。” 宋熠：“嗯。” 宋爸爸想开口跟他说点儿什么，有些犹豫。 宋熠一下子就明白了，透过玻璃，往病房看了一眼，元音侧着身体正在睡觉，他揽过父亲的肩膀：“去旁边说吧。” 父子俩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都是戒了烟的人，手里什么也没有，气氛一时之间竟有点干干的。 宋爸爸面色微冷，宋熠知道这是父亲要有正经事说了。 “你知道元元早产是怎么回事吗？” 老人家容易把问题复杂化，宋熠只能给老人宽心，解释道：“早产十天，不是什么大事。孩子昨晚在新生儿室观察了两个小时没有问题。我心里有数。” 宋爸爸一针见血道：“元元是被气的，情绪崩溃。这个她没给你讲吧。” 宋熠诧异，摇头，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元音醒来几个小时，但没有跟他提起。 “就是那个狗屁新媒体，爆出你状告患者的事儿，乱写一通。当时也怪我，把文章拿给她看，正是她精神最脆弱的时候。” 宋熠的心抽痛，这件事早几天他就知道，副院长找过他，让他别搭理。医院也在找人平息这件事，绝对不会给宋熠的名誉造成损害。 他刻意隐瞒家里。 “元元懂事，不跟你说是怕你分心。但你自己得清楚。”宋爸爸说：“无论这件事你是否受到了伤害，但你也让自己的老婆孩子承受了。这是不该的。” 宋熠一时无言。 只是攥紧的拳头。 这是他对不起元音的地方，这种时候了还要让她跟着着急上火。想到她，他心疼的不要命。 父子俩沉默良久，宋熠一直是个话不算多的人。宋父平常挺开朗这会儿也威严起来，儿子所遭受的，他何尝又不心疼呢？ 再聪明，再厉害，也是他的孩子啊。 他想起少年时期的宋熠，十八岁，高高的个子，英俊又干净的长相。不似别的男孩儿放假了就出去打游戏、约会。 宋熠永远都是坐在房间里看书做功课的。偶尔才小学的妹妹过来闹一闹，他才肯离开位置陪她玩一会儿，又去看书。 用功的让人心疼。 他过了开城医科大的保送考试，回家跟父母说，决心要念医科。 之前宋熠做过智商测试，好几次都超过了140，算是超过了大多数人吧。想到他从小到大念书从不要大人操心，带妹妹也非常有方法，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宋父的心里是骄傲的。 他的这个儿子，是家族里最聪明最有出息的，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无论做什么，父母都会支持的。 念医学好啊，将来治病救人，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也不枉自己给的优越条件，以及上天给的聪明才智。 医科大学毕业以后，宋父想，宋熠这样的好底子，念下去会有更高的造诣，更高的成就。但宋熠毅然决然地进入三院实习，留院。 一直到现在，他三十几岁。 那是他志向所在。 相比国外的尖端，开城的三院更需要有热情，有才华，有技术的外科医生。当时的导师留他下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说实话，宋爸爸并不认为，宋熠这十几年的付出，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他问宋熠，“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就问你一句，后不会后悔？” 宋熠是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他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 “之前没有考虑过，现在也不清楚。” 宋爸爸是无话可说的，只道：“好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了孩子有了家，为她们负责。如果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真的枉为人丈夫和父亲。” 老人家一声嘆息，宋熠反而异常沉默。 宋妈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元音披着外套出来找宋熠，远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走近才发现他正和爸爸谈事情，便没打扰。 她是不小心听到这段对话的。 以至于宋熠转过身的时候，正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元音先移开目光，宋熠没什么表情。 他推开门进来，元音靠在墙上。 宋熠弯腰抱抱她，有点相互打气的意思。 第172页 元音还是甜甜地笑，撒娇道：“护士把小孩儿抱回来了，我们走吧。” 过了四五天，元音出院。 宋熠没有刻意煽情地去讲那件事，元音也善意地没有提。 有天傍晚，孩子睡在旁边的婴儿床里，元音靠坐在床上，宋熠陪着她。 元音想起来，才说：“不要觉得内疚，或者有别的情绪，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老公，你相信我。” 宋熠丢下手机，嘴唇碰了碰她，把她抱过来，“你相信我么？” 这么勇敢的小姑娘。 元音笑，点点头。 不过还是想问：“所以，你是真的没有后悔过么？” 选择这份职业。 夫妻在一起久了，是很能懂对方的心思的。 元音听得出来，宋熠的话也只是为了搪塞父亲，那不是他的真意。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宋熠缓慢的，淡淡的，说道。 “最大的感觉是累，疲惫。” 元音心疼地反手抱他。 这漫长的过程，遇见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长的。 说来可笑，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话，一直支撑着他。 是刚入职的时候，他告诫自己的。 但从所愿，莫问前程。 因为凡事若要求一个结果，真的太难了。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不是他就是你。不是你就是我。 第71章 宋熠不想把这种压力与元音分担，他只想把自己的快乐与家人分享。他认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樑柱, 自然这些东西他来背负。 于是, 他直接跳过去这个话题，元音还想说点什么去安慰他, 宋熠抬手打断，她张张嘴，直接被宋熠俯身，吻住了, 然后把话全都堵了回去, 压在她温热，柔软的唇瓣上，慢慢地研磨。 “好了, 不要再说了, 好好休息一阵儿。” 元音睁大双眼, 还不忘去看看小床里的小娃娃, 她睡得正香。 婴儿床，小被子小毯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性别, 她都提前买了鹅黄色的，男女都能用。唯有身上的小衣服是粉色的, 还有头上的小婴儿髮带, 是宋熠着了迷一样笃定将会是女儿给买的。 没想到真是女儿。 元音低哑的问：“还真是给你猜准了。” 宋熠有些生气她不专心, 狠狠咬了下她的下嘴唇, 准确来说是抿, 不过也还是有痛感，元音无措地“啊”了一声。 “是用意念。可能上天看我太想要个女孩儿，就给我了。”他笑，说起瞎话来还真是不用打草稿。 元音说不过。 也是，对宋熠来说，女儿比较好。一个软软的小糰子，粉粉的，会撒娇，会哭，要求抱抱。可以陪伴他。 再强悍的生命里，总要有一片柔软。 宋爸爸给小姑娘取了名字，叫宋清溪。寓意干净简单，美好轻松，也希望这个孩子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元音也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给女儿上户口的时候，宋熠说：“清溪这名字喊着太正式了，你给取个好叫的小名儿吧。” 元音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叫小芒果？” 这个名字，怎么讲呢？…… 宋熠没发表意见，只问她为什么。 元音说自己怀孕的时候特别想吃芒果，但是这种水果在孕期是要少吃的，现在要补偿一下她这个妈咪。 宋熠：“……” 元音不服气，“我已经很厚道了好吗？我被禁止吃的东西很多，龙眼，杏仁我都没吃。难道你想女儿叫小龙眼小杏仁么？螃蟹我也没吃呢，去年有人送了爸爸好多的，全被你们吃掉了，不如就叫小螃蟹吧好不好？”她想起怀孕时期受的苦，喋喋不休。 她是跟食物过不去了吧？宋熠的嘴角抽抽，道：“小芒果好，就叫小芒果吧。” 这个还可爱点儿。 爸爸妈妈也都觉得小芒果可爱，对个小娃娃干嘛那么认真呢？这样的名儿好养啊。只是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小果果……小果果...... 此刻的小芒果躺在婴儿床里，手指放在嘴巴里，香香地吸着讷…… 宋熠心思柔软的看了一眼女儿。现在这么看来，孩子和元音长得真是像，把她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作对比，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不过孩子脸蛋上的小肉肉挺多的，元音已经退却了婴儿肥。 想着念着，他没忍住，又去亲着她的唇，是带着万分怜惜的那种。 尽管娃娃在睡着，一点意识都没有，元音还是有些羞涩地，闪闪躲躲地缩下去，宋熠钳住她的肩膀，抱在自己怀里，问：“现在还难受吗？” 元音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的，笑道：“现在连女儿都有了，那些棘手的事情都算什么呢？早就不难受了。” 宋熠漆黑的眼睛看她，没说话。 其实他问的是，身体还难受么？如果有腰酸之类的疲惫，他会帮她揉一揉的。 宋熠说：“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以后都会有补偿。” 他还是刻意掩盖那些事，不想提，也不能提，何必给她增添不快呢？ 第173页 他含着她的下嘴唇，轻轻地抿咬着，没捨得用力，像一块儿奶香的糖果，元音被吃得一丁点儿主见都没了，身下也酸软无力，只能用手指揪着他的睡衣，陷入被子里。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滑进来，软腻腻的，湿润的，在自己的领地为所欲为...... 其实现在没什么情.欲，更多是感动，想跟对方更加亲密，恨不能的变成连体婴。 元音是这样的感受，宋熠更是。 况且她这样的身体条件下，也做不得什么的，顶多在亲亲上多下功夫了。宋熠是个细心的男人，他时时照顾着元音的感受，也知道她的担忧。 生怕自己怀孕生孩子，美貌、身材下降了，身体素质也不如从前。担心归担心，孩子还是要生的。这是属于元音的爱。 他要让元音知道，她永远是宋熠的至宝。 “元元。”他低低地唤。 “嗯？” 他脸埋进她汗涔涔的颈窝，无奈笑，说什么呢？我会一直爱你的，让你一直美丽，自由，无论有没有孩子，你永远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可也是呢，孩子都有了，这些话多矫情啊，正常人谁那么说啊？ 于是他说：“我爱你。” ..... 这么安静的午睡时间，两人相拥着没多久，小芒果醒了，哭了。 元音先醒过来，想起身去看孩子，她动了一下，自己被宋熠牢牢的绑在怀里。宋熠立马就醒了，听见孩子娇滴滴的哭声，小姑娘连声音都是这么柔柔的.......他安抚了一下元音，道：“我去抱抱，你继续睡。” 元音闷头笑他，脸埋进两人枕头之间的夹缝里。 宋熠弯腰，双手把孩子抱起来，一手捧着小屁股，一手护着脖子。小婴儿张着嘴，哭得眉毛都红了，他笑，让她贴在自己的胸口：“不要哭了，乖乖的。” 摸摸小屁股，纸尿裤里还是瘪瘪的啊。 这时，在外头的月嫂敲了一下门，提醒道：“宋大夫，孩子这会儿是饿了，你抱到妈妈那儿吃奶就好。”见夫妻两人都在房间里，月嫂没进来。 好像是这样，这个时间的小孩儿，差不多是三个小时餵一下奶的。 元音继续装睡，宋熠只好抱着闺女找粮食，坐在床边，拍拍元音，让她醒过来，“乖元元，孩子饿了，你给餵一餵。” 宋爸爸独立失败，还是要求妈妈的 元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意思是：没我不行吧！ 宋熠认命地把女儿放到元音怀里，小东西吃了饭，果然乖了，吃得可卖力了，生怕有人抢似的。 * 晚上，孩子是跟着月嫂照顾的，元音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她也没多少经验夜间来弄孩子，况且这段时间坐月子需要养护身体的。 宋熠是想带孩子的，但没那个能力啊，他还需要陪着老婆做产后心理调节，还要工作。 白天孩子几乎都是跟着元音跟前，她会认认真真地学着给小婴儿穿衣服，穿尿布，餵奶，拍打嗝...... 宋熠跟她一起学，但是比她学得快，做得也好。而且小娃娃看上去也更喜欢爸爸呢。 元音被比下去不高兴，哼哼唧唧的。 宋熠只好说：“我学会了，这不就是让你省心点儿么？” 这么说还差不多。 月嫂陪了两个月走了，宋妈妈不放心，还想多留一段时间，但是人家又接了别的新生儿的工作，必须得走了，况且新手爸爸妈妈们都可以胜任了。 百天的时候，宋爸爸主张办一场宴，邀请亲戚朋友。 大家都来看这个漂亮的女娃娃，宋沫沫的小周澈围上来，要看这个小妹妹。 真是可爱，他踩在小板凳上，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小芒果同样也睁圆了眼睛看这位小哥哥，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吃着自己的大拇指，朝小澈咧嘴笑。 小周澈问元音：“舅妈，我可以抱抱她嘛？” 大家都抱了小芒果，他也想抱抱。 可惜小周澈太小了，根本就抱不动，元音并不想打压小孩子的积极性，于是把小芒果抱出来，她坐在沙发上，小芒果在她的臂弯里。 “你来，摸摸她的脸。” 小男孩儿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在娃娃的脸上触碰了一下，非常轻的一下，快速闪开，生怕把妹妹弄疼了。他开心地笑，爬上元音的腿，抱着舅妈的脖子说：“妹妹的脸好软。” 元音笑着认同：“是吧。” 这时宋沫沫走过来，把小娃娃抱过来，逗弄着。 这个小芒果，三个月就会笑，对着谁都是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看着讨人喜欢。 比周澈小时候的高冷好玩儿多了。 元音笑说：“要不要再生一个啊？多可爱。” 宋沫沫赶紧摇头：“算了吧，我养不好的。再生一个跟周总一样的木头么？可别吓我了。” 刚说完这句话，她口中的周总就冷冷地站在身后了，然后冷冷地看她，冷冷地走开......过后，周嘉垣满是遗憾地问：“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宋沫沫超级厉害地说：“那还有假？” 周嘉垣：“.......” 宋沫沫坏坏地挑他下巴：“除非你生哦？” 第174页 周嘉垣被气得不轻，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发神经了，我知道了。” ...... 那晚宋熠很高兴，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回到家里。 元音带着孩子先回来的。 他进门时，妻子和孩子都已经睡着了，床尾亮着一盏小灯，是给他留的。 他放缓了脚步，在外间洗完澡才进来，为了不打扰她们。 抱着元音，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半夜，元音醒过来，忽然抱住了宋熠。盯着他的后背，认真道：“老公，不要害怕，也不要怕我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支持你的人，安心的做你喜欢的事，你认为对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相信我。” 她以为他没醒。 宋熠背对着她，没忍心转过身。 但是眼眶已经红了。 第72章 小芒果三个月的时候, 元音的产假结束了，她收拾收拾, 整装待发, 去上班。 尽管有不舍, 但是也没办法, 这是职场女性必经的、除非元音不想抓事业。当然以宋熠的条件, 完全可以让元音当一个全职太太，不用工作, 随便做点什么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惜元并不想这样, 宋熠也不希望元音为家庭放弃自己。 再或者，没有哪个单位可以无限度宽容女性员工长久放假。 她已经因为怀孕，放弃过一次工作机会, 再不抓紧，就会再被甩下一大截。 但这事儿对元音来讲也不难，以她这样危机意识非常强，对美的要求也高的女孩子，一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健身塑型了。幸好孕期饮食非常注意，尽管懒还是坚持了运动。 她底子好, 稍加锻鍊，很快便恢復了婚前的状态了, 纤瘦苗条，丰胸翘臀, 脸蛋俏丽, 甚至比少女时期, 更多了一种韵味。 以至于去台里报导时，大家一致怀疑她怀了个假孕。 第一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除了午饭的半个小时。一整天下来坐在会议室、腰酸背痛，也不能站起来伸伸懒腰，像他们这种习惯于跑外场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开会了。尤其还是这种一季度例会，或者表彰会议。讲得是整体策略，方针，与实际工作的实施关系不大。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四点，把元音手里的事情都耽误了，一出会议室她赶紧往厕所跑，然后再回办公室，倒了杯水，便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 路过的同事见她趴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模样，笑道：“元宝这么努力啊，第一天復工就这么拼命？” 元音苦笑。 之前加班儿是家常便饭，她并不排斥。宋熠也总是加班，家里没人，她就在办公室里把工作都做掉了，省得回家一个人。 现在不一样了，想赶紧回家。 真的好想小芒果，一天看不见自己，小娃娃会不会想得要哭啊？奶奶和保姆能哄好吗？真是头疼。 这是甜蜜又烦恼的啊。 可惜忙到六点下班，工作还没弄完，心里不免有些抱怨。总算可以理解办公室里那些做了妈妈的女同事们，一下了班儿迅速打卡闪人，一刻也不想多呆，总要说什么“一赶紧去学校接儿子放学。” “要回去陪孩子写作业。”“给孩子做饭啦。” 之前元音不理解，包括朋友圈里的新手爸妈晒娃的照片她都不想点赞。 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理解新手爸妈们晒孩子，把孩子挂在嘴边，真的不是炫耀，只是单纯的爱。 呜呜，就像她此刻非常想念小芒果，超过想宋熠。 见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她拿出手机犹豫着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备一声儿。刚编辑了几个字，宋熠的消息就进来了。 宋熠： 第一天上班可能有点儿手忙脚乱，如果要晚一点儿也别着急，我今天白班，能早点儿回家。 真的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是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 元音盯着屏幕上的字笑着，看着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瞬间心情就好很多，刚刚的烦躁全然消失。 半分钟后，宋熠编辑好了文字又发过来： 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回来小心开车，千万别着急。 工作加油。 能想像这段话若是从宋熠的嘴里说出来，也是平平淡淡的，可就是听起来那么舒服。他还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交代的，完全没有因为她已经是他孩子的母亲讲话态度而有任何的转变。 然后知道她渴，便又发了女儿的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 元音瞬间被治癒，回了个好字，又加了一个亲亲。 放下手机，抓紧时间工作。 四十分钟做完，正好也错过了下班晚高峰。 回到小区门口还不到七点。 小区门口减了速，远远便能看见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元音知道宋熠的车牌号，此刻车门开着。 她留了个神，几秒钟后，宋熠从车里出来。 开城是这样的气候，一年两季，夏天和冬天，至于春秋，那是非常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宋熠今天穿着灰色的衬衫，黑裤子，黑色的皮鞋。裤子因为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了些而往上缩一点，露出一截脚踝.......真的很好看。 第175页 这个穿法是元音给他搭配的，她觉得男人露脚踝是非常性感的，宋熠嘲笑她，这是什么毛病，大男人那么讲究干什么？ 元音不听，裤子坚持要给他买这种休闲款的，反正家里钱掌握在她手里是，宋熠也是没办法了，老婆让怎么穿就怎么穿呗，反正是哄老婆最重要。 因为天气热了，他的衬衫袖子往上卷了两道儿，露出线条看好的小臂。再加上这将近一米九的高高的个子，随意那么一站，便堪比杂志上的男模特了....... 此刻宋熠从驾驶座出来，绕过车头去副驾，拎了两个购物纸袋，像採购回来。他低着头没注意到元音的车子，锁了车要进小区。 元音跟上去，摁了一下喇叭，宋熠回头。 元音从车里探出脑袋，笑道：“帅哥，去哪儿？聊一聊？” 宋熠也笑，是拿她没办法了，开了车门上来。 凑过来，两人习惯性地亲了亲嘴唇，简单的碰了一下。 元音问：“不是说早就回来了么？怎么现在？” 宋熠指着前面让她专心开车，一边淡声道：“妈说果儿喝水的奶嘴该换了，我下午买了放在车里忘拿上去了。”女儿的名字宋熠习惯叫一个字，顺口又显宠溺，跟当初叫元元一样，非常顺口，一听就是一家人。 元音瞥了眼纸袋子，鼓鼓囊囊的还有好多东西，宋熠补充：“还有消毒工具什么的。”他拿出来给她过目，手环，小玩具，竟还有一条粉色的蝴蝶结髮带，也是小芒果的。 元音看了想笑，宋医生还真是有少女心啊，女儿的那些小东西全是宋熠买的。 她故意酸酸地说：“你去商场了都没买我的东西哦，偏心。” “什么表情？”他看元音皱着脸，好笑道：“连果儿的醋你都吃，醋罈子么？” “呵！” 宋熠抬手揉了揉她颈后，哄道：“好了，要到家了。想孩子看到妈妈哭鼻子？”知道她不会哭鼻子，就是习惯性撒娇而已。宋熠也就是顺着她的脾气哄。 元音没一会儿就笑了，顺利地把车倒进车位里——这车位本来是宋熠的车的。因为这个老小区里面车位少，一家顶多也就购入两个。小区外面倒是有空的停车位但没有固定位置还不好停，自从元音的车开过来宋熠就让她停在里面，他反正车技好随便找个地方停就行了。 “牛不牛？”停好了她还问那么一句求表扬。 宋熠说：“厉害。” 下了车，元音看看给女儿的那些小玩意儿，想起来，随口念道：“想吃草莓了。” 宋熠手放在她肩膀上搂着，低头看她一眼道：“走吧，现在去买。” “现在？都到家了。”元音瞪大眼睛。 宋熠：“现在不买，晚上某人再想想我连个草莓都捨不得给她买，再急哭了怎么哄？”小芒果是给点儿吃的，保证尿布干爽，静静睡着就好，老婆可比女儿难哄多了。 元音觉得宋熠在小芒果生下来以后，对自己特别宠。生怕她感觉闪失似的。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毕竟也是大人了。大气得很，不会跟女儿争宠的。 宋熠捏她的鼻子，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元音：“......” 其实有了孩子，两人之间的单独相处也没什么差别，和谈恋爱那会儿一样。 去的是小区里面的一个便利水果商店，老闆老王出去进货了，看店的是老王的儿子小王，在外地上大学，偶尔才回来。 见宋熠进来，笑道：“宋大哥，看看吃点儿什么？”看见在宋熠身后穿着漂亮裙子的元音，踩着高跟鞋淡笑。 小王说：“这是嫂子吧？真漂亮你们好般配，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记得给我发点儿喜糖哦。”小王嘴巴随自己老爹，甜。 宋熠拿了两盒草莓，一箱芒果，不知怎么的，对芒果这种水果情有独钟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奶瓶，说：“再结什么婚？孩子都生出来了。” 小王：“........” 什么情况，他也只是一学期没回来而已？ 再说这对儿，哪像是有孩子的父母啊？根本就是刚谈恋爱的模样嘛。 买完水果散步回去，宋熠拎着芒果，购物袋比较轻，元音拿着。 空出来的一只手，是牵在一起的。 宋熠看元音，低头浅笑。 “笑什么啊？” “这么看来，咱俩这哪像是半小时前急急慌慌地回家看闺女的？”他调侃着：“我要不提醒，估计你还能拉着我去外头吃个火锅再回家。” 元音被说了，囧，捏了一下他的后腰，道：“说的好像我很黏你，你是被迫的一样，呵，男人。” 宋熠：“........” 此刻，在家里被奶奶抱着的小芒果，一整天没有看见自己的妈妈了，不免心慌慌，小娃娃也是有感情的。 呜呜哭起来，怎么哄也哄不好。 爸爸妈妈怎么把她忘记了呀？ 好过分。 爷爷奶奶还有阿姨，只得把小芒果抱起来，轻声哄着，再等等，再等等，妈妈马上就会来了。 要体谅妈妈，她也是个宝宝啊，额，是爸爸的宝宝。 第176页 第73章 俩新手爸妈进门, 放钥匙换鞋，整理东西, 喊爸妈。 躺在奶奶怀里的小芒果听见门口的动静, 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张着嘴, 呜呜呜, 小拳头攥紧了，眉毛都烧红了, 成了粉色的，又长又黑的睫毛都湿的沾到了一块儿。 宋妈妈笑了，“你们俩再在门外磨叽一会儿，这个小娃娃我也管不了了。” 元音一下子就内疚了, 赶紧丢下外套和包，上来抱住小芒果。 宋妈妈说：“也到了该吃饭的点儿了吧, 估计是饿了，过一会儿再餵还没到三个小时，加上快十个小时没见，孩子想得慌，没有安全感。”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小芒果没有离开妈妈一天, 几乎是一天24小时闻着妈妈的气味和体温。 她抱着哄了哄, “诶, 搞得我都捨不得去上班了。”她看着女儿道：“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嘛？” 小果果眼瞅着妈妈, 又不会翻身，只能稍微抬一点头，要往她身上钻，渴望的小眼神儿瞅呀瞅。刚刚停歇下来的粉色小嘴巴，这会儿看到妈妈温柔的脸，又酸酸地撇了下，都能挂油瓶了，似乎在说：我好想你呀，你去哪里了？ 元音的心都化了。把她竖起来抱着，小娃娃有了新的视角，一下子就又开心了，停止了哭声，好奇地看着客厅。 宋妈妈也不忍，安慰道：“别难过，习惯了就好了。当时生沫沫的时候我也捨不得，好在咱们哥哥会哄孩子。”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她笑，也乐于分享：“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背着妹妹去同学家玩儿呢。那天我下班回来，去找他。结果怎么着，他年纪小忘性倒是大，把妹妹放在人家的菜篮子里，自己去做数学题了。我去时，沫沫就蜷缩在厨房里，小小的个头儿，睡得倒挺舒服，旁边堆得都是芹菜土豆蒜苗儿什么的。” “回头我问他为什么把妹妹放在菜篮子里，他说那个地方安全，大小也合适，妹妹不会翻身掉下去。” 宋熠在厨房里给奶瓶消毒，动作熟练，元音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那么逗啊。 过了会儿他走出来，把已经消毒好的奶瓶给她，里面是温水，“带上去餵吧，吃完奶过一会儿再给她喝点水。” 元音抱着孩子上去了。 宋熠洗了水果，放在桌上，笑道：“多久的事儿了，您还提。” 宋妈妈：“好玩嘛，我可一辈子都记着呢。” 宋爸爸本来在旁边喝茶看电视的，跟着笑起来，“宋熠长这么大，很少有犯浑的时候啊，挺稀奇。” 宋妈妈：“我还记得把沫沫抱起来，她的小棉袄上还有头髮上啊，全都那个蒜味，臭死了，回家给她里里外外洗了多少遍才去掉。” 宋熠回想到沫沫小时候古灵精怪地叫哥哥，抱着他的腿。在家里可怜兮兮，在外面就特神气活现，跟打了鸡血似的。 元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估计小果果长大点儿，也是这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儿，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就是个小捣蛋。 但可爱，任谁见了都想亲一口。 * 晚上孩子是跟着宋熠和元音睡，这样可以让宋妈妈好好睡一个觉，毕竟白天帮着带孩子已经够辛苦了。 元音给小果儿洗了脸和屁屁，把孩子哄睡着了，放在小床里。 宋熠在阳台打电话，半个多小时才进来，又继续弄他工作上的事儿，是有个什么项目，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个。 元音看着小果儿睡觉，说：“今天其实挺捨不得的，上班儿的时候一直在想，她在家里会不会哭，想我了怎么办？” 宋熠坐在电脑前，和她聊着，“一样。果儿刚生出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工作着，那时候一想到你和果儿就在我楼上，她还那么小，怕她哭，怕她身体有问题，总想着下去看你们两眼，看了才安心。” 元音温柔地笑了，作为孩子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宋熠找了张防噪音的键盘膜，小声地工作着。 元音脱掉睡袍，只身穿了件吊带的睡裙，盖上被子睡了。趁宝宝睡着得时候赶紧睡，夜里她闹人的时候自己也得跟着起来哄。 宋熠关了灯，只留一盏小的。 掀开被子上了床。 起先房里安安静静的，有股淡淡的香味。 元音迷迷煳煳地，侧着身，背对他，面向女儿。 不多时，宋熠贴上来，手搂在她腰上，唿吸就在耳朵后面的那一小块儿皮肤上。捏着她细腰上的软肉，元音动了下。 俩人都没睡着。 他又摸摸她的肚子，瘪瘪的，哪怕侧躺都没有赘肉。她在产后锻鍊非常积极，纤瘦的腰部跟没生孩子一样，还有线条紧緻优美的背。 “怎么一点肉没有？”他哑声问，也不期于回答，只是随口感嘆。 “唔......”她嘴里发出呓语，撒娇的，软软的，“别闹，困呢。” 宋熠没出声，只是嘴唇贴近了她，先是在耳后流连，吻着她。用唇抿着，舌尖舔，让那片娇嫩又敏感的地方有点痒，又有点疼。 元音本想装睡的，可耐不住他这样的研磨，他总是这样耐着性子去逗她。 宋熠这人吧，真要跟你磨的时候，你是磨不过他的，元音一开始就知道。 第177页 “别动。”他低道，足足亲了她那儿又一分多钟，然后顺着颈部的线条，一直往下。 元音彻底醒过来。此前因为身体不方便，两人有许多种温存的方式，足以让对方能感知到自己的爱意，让对方快乐。宋熠虽然很会弄，但他不是一个多重欲的人，人太忙太疲惫了，那方面的需求其实不大，即使想了也没那么多精力，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尝荤。 他多半是想跟元音亲近罢了。 可这次，她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他是想要她。 下一秒，他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问她：“想吗？” 元音脸红，慢慢品着，想不想呢？ 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被他这么亲着逗着，身体就有了感觉。 但很久没真做了。 他把主动权交给她，其实是想让她羞。 元音用手肘戳了他一下，藉口道：“宝宝在旁边儿呢。” 宋熠笑。 小娃娃懂什么？况且睡的正香呢。这个婴儿床的围栏又高，孩子还是睡在襁褓里，上方还支起了蕾丝的帐子，真没别这个更隔避的了。 宋熠把她身子掰过来，拢在自己的身下，笑道：“问你，往孩子身上扯什么？” 元音恼了脸，“你就会拿话激我，哼。”娇嗔着。 “是这个意思。”他不否认，一下下地吻着她的唇，舌尖熘进去，搅拌着，吸着。咬住她柔软地跟果冻似的唇，细细地品着，手下也没闲着，掀开裙，把里面的剥掉了。 元音搂着他的脖子，腿也搭在窄瘦的腰上。 不能自主唿吸，全然跟着他的节奏。 “乖，小点儿声。”他在接吻的档口，还有空交代，怕吵醒孩子。 又说：“不舒服就跟我说。我轻点儿。” 话是说的好听，可真动作的时候，还是把元音弄得哭笑不得，不，是要哭出来。 笑是笑不出来了。 嘴里忍不住叫出来，又怕出声，只能咬住自己的手背，把嗓音给堵回去。 ......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还能在做的时候跟她聊天，是怕她睡着了吗？ “今天復工，感觉怎么样？”他脸埋在她颈窝，喘着气说。 元音回忆了下，“有一点点不适应那么快的节奏，好像小时候放暑假突然开学一样的。但总体来讲还好，小时候是不想上学，但我现在就想赶紧把工作赶上。”想到这她又矛盾说：“同时也会想果果，感觉自己对不起她。”在她这么小就出去工作。 可是妈妈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想完成。希望你能理解，我会尽量多花时间来陪伴你，我们和睦相处好不好呀？ 宋熠还是笑，却也没安慰她。 摸摸她的头髮，“习惯就好。” 是习惯这样的局面，不是改变这样的状态。 “你呢？” “还是那样。没有问题。”他答。 * 最后结束的时候，元音实在没有力气了，趴在被子里，脸压着枕头。宋熠的脸和她挨着，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贴着。 元音累得想睡，宋熠在背后抱着她，身体贴在一处。一切都是低低的，包括气压.......但心底却满满的。 元音看着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指，捉住了放在自己的手里把玩，一根根咬了下去，宋熠任由她闹着，没反应。 元音平息着身体最深处的情.潮，小声地：“老公。” “嗯。” “其实，这样的生活状态，我挺满意的。”元音慢慢地说：“有你，有孩子，还有这么好的家人。” ...... 没一会儿，婴儿床里传来动静，小果果醒了，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元音挣扎着爬起来，又被宋熠摁下去，“这会儿应该不是饿了，估计是拉了。” 元音：“我去看看。”抱起来哄一哄。 “你躺着，我去看看。”说然起身，利索地套上了睡裤，去抱孩子。 第74章 元音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将将遮住肩膀，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宋熠光着上半身, 没开灯, 弯腰把孩子从婴儿床里抱出来。 “小心点儿别磕到。”元音小声说。 “嗯。”他拍了拍孩子的屁股, 把她放到床尾。 “要开灯嘛？” “不用。”他非常熟练地, 拍着小屁股哄：“开了灯她就来精神了, 你就别想睡了。” 这倒也是。 元音没少被这个小娃娃吵，乖乖的闭了嘴。她弯腰, 脸压在宋熠的枕头上，棉布上有他的气息，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甚至还有他皮肤的味道, 说不出来的感受。令人安心。 静静地看着他哄女儿。想起月嫂刚离开的那阵儿，元音不会带孩子, 没学会。宋熠上夜班的时候，好几次孩子哇哇大哭，元音没辙，也急哭了。 到底该怎么弄小孩子嘛？她不会！ 听见孩子的哭声，宋妈妈敲门：“元元你先睡觉，我来抱抱她。” 元音怎么能让老人晚上都睡不好呢？ 只能硬着头皮道：“妈妈不用了, 我自己可以的。” 她好焦虑, 带着产后的抑郁心情。在孩子的哭声里, 她偷偷的抹眼泪, 跟小果果打着商量道：“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给你唱歌？给你吃饭？” 第178页 孩子依旧是哇哇哇地哭……元音根本搞不懂。明明别人带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不行了呢？ 后来宋熠知道, 多花了点时间陪她一起弄：“元元别着急，我们一起学。”宋熠手把手教她怎么哄小孩儿，怎么抱，怎么拍。 这才终于好了点。 好想时光静止了，一下子就到了许多年后，两人相守到老…… 在昏黄的小夜灯里，看着温柔的画面。 宋熠个子太高，手掌也大，女儿又太小。说是抱，其实孩子就一点点儿地躺在他手掌心里。他小心地把她放到被子上，压了一点元音的腿。 然后轻轻的解开她的小衣裳，还有纸尿裤，拿了新的过来，拎起两条小肉腿儿，换上、再穿衣服。 小娃娃高兴了，手舞足蹈起来，嘴巴咧开乐呵呵的。宋熠再给她套上衣服的时候还不高兴，踢着小腿儿瞅他笑。 似乎是看着爸爸高兴，小娃娃“咯咯”两声，才刚会笑还不会换气，一室里贸然响起了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一直担心的哭倒没有，谁能想到小果果半夜兴奋得笑到听不下来呢？ 爸爸妈妈也被她逗笑。 宋熠更是俯身亲吻着她的小脚丫，柔声道：“好好睡吧，小傢伙儿。” “原来她这么喜欢你啊，还没对我这么兴奋过呢。” 宋熠猜测：“可能是我没有在晚上哄过她？比较新奇？也没看到我没有戴眼镜的样子？” 元音点头：“大概是。”其实宋熠弄孩子挺多的。 不过看着他穿着睡裤，抱着女儿哄睡觉的样子，真是有趣。 * 小芒果六个月的时候，元音给她断了母乳。 过程没有太痛苦，她也很乖，闹了两三天，还是乖乖地喝奶粉。保姆说：“娃娃不肯，就再喝几个月呗。” 宋妈妈倒是支持元音的，“妈妈要上班，工作那么忙，怎么能天天让她带个奶瓶在身上随时候着呢？多难为情？” “再说了，六个月以后，母乳的营养价值已经下降了。断了也好，对妈妈和孩子都好。” 其实元音对小芒果是溺爱的，她要什么她都会给，更别说是一点母乳了。 倒是爸爸会稍微严格一点。 就比如说，宋熠会坚持让小芒果睡自己的婴儿床，固定的时间餵奶，睡觉的时候可以唱着歌儿哄，但是绝不抱在怀里摇着哄。 小娃娃一旦养成了习惯，将来大人若是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就会急躁。以哭闹来要挟大人。 元音不忍：“这对她太严格了嘛。我小时候都不这样的。” 宋熠笑：“你小时候什么样自己还知道？” 元音气得瞪了他一眼，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的？ 女儿是两个人的宝贝，好不容易得来的，溺爱一点并不为过。 宋熠拍她后背安慰：“这不是严格，是正常的生活而已。我们可以照顾孩子，但她总要长大。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围着她转。将来你忽然中断对她的某一个照顾，大家的生活都会停滞。” 元音理智上是贊同的，但还是心疼。 * 为什么要提出断奶呢？是因为八月份的时候，元音有一个工作，要出差的。 她其实很犹豫。 元音想到那一次的工作机会，可惜因为怀孕放弃过一次，因此倍加珍惜，但这次还是同样的状况，她的孩子还小，每天都要吃奶的，看不见妈妈会哭，不能离开的。 若是再次放弃了机会，日后要重回工作巅峰，基本上就不太可能了。顶多是在团队里打打杂的角色。 当天回家，她坐在电脑前纠结，要不要跟张莉馨说清楚，她不方便参与这项工作。 看着脑袋上扎了一个小辫儿的小芒果，眼睛大大的握着奶瓶，好奇地看她。 真是可爱，好捨不得她哦。 宋熠回家以后元音还是没有做出抉择，只能放下手机去洗澡。手机里是行政部门的同事发微信给她，让她把自己的证件号码交上去，没有问题他们就要定行程了。这种大型的活动一般在具体方针还没下来行政部门就要提前准备一行人的衣食住行了。 宋熠看了没说话。 那个项目是元音期盼很久的，一直很想做。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她都没准备好。她看了好几次策划书，恋恋不捨地放到一边。 晚上孩子睡了以后，她靠在床上，想了想，打字：我先不定，有别的安排。 宋熠拿过她的手机，没让消息发出去，问了具体是什么事。 元音一五一十地说了。她也无奈地说：“就先放放吧，等小果果长大点儿我才好出去。” 宋熠提醒她：“果儿长大，七八年是最起码的，身边得跟着大人照顾。” 元音捂脸，“唉，那怎么办？” 宋熠问：“时间是多久？” 元音说：“这一次出去会有十几天，南方的一个地方拍摄。后面还会有连续的出差，去各个地方采景，基本上是十天打底的。” 宋熠说：“能回来几天，还是可以的。” 元音：“啊？” 宋熠搂着她的，到自己怀里，“还记得我们在结婚之初说过的话吗？” 第179页 “.......”说实话，元音已经不记得了是什么话了，因为他们说过太多的话了，两个人凑在一起，能聊的很多。 但她还是沉默的嗯了一声。 宋熠也没揭穿，笑着说：“生果儿之前，我答应过你。无论是否有孩子，你都是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元音有剎那地楞怔。 “你为了这个小家，已经妥协过一次了。元元，我不希望你一直委屈。”是说因为备孕儿放弃工作的那次，他吻着她的唇道：“嫁给我是为了让你更快乐地享受人生，所以不要担心。孩子，还有家里我都会照顾好。这一次，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所谓人生的快乐，孩子是快乐，丈夫是快乐，甚至家庭的琐碎也是快乐，对元音来说，实现自己的工作理想更是快乐。 “老公，谢谢你。”她转身抱住宋熠的腰。 因此，就果断的给果儿断了母乳。 ...... 有的时候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街坊邻里，来找宋妈妈玩，发现儿媳妇这么早便出去工作了，孩子还在襁褓。 知道宋家的条件不错，平常的女孩儿嫁进来，是巴望着当全职太太的，带带孩子逛逛街多好啊。 一个大妈说：“嫂子啊，你们家那么有钱，宋熠又是有名的外科大夫。怎么能老婆也那么忙呢？孩子谁带呀？” “做女人啊，不就是天天围着家庭丈夫孩子转吗？等孩子长大了，我们才有自己的时间。” 这话里多少有且对女性的歧视，并非说全职主妇不好。但全职主妇的生活中心不应该是丈夫和孩子。 宋妈妈不以为然，道：“这是什么话？” “宋熠的工作忙不假，但你知道我们家元元也不差的！你知道她多有出息吗？是xxx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在电视台工作的。” 大妈想起每次见到元音，都看她穿的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像明星一样，便问道：“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吗？哪个台的？我怎么没见到过？” 宋妈妈抱着小芒果，“我们家元元低调的很，她是做幕后工作的，你看的那个明星真人秀，说不定就是我们家元元策划的。” 总之，她说的很牛逼。 把邻居都给唬住了。 元音回来，听了妈妈的话哭笑不得。“我哪有这么厉害？妈妈你小心牛皮被吹破了。” 宋妈妈说：“没关系，现在没那么厉害，以后厉害也可以的。” 宋妈妈说：“女人工作是对的，我也跟沫沫说过。你放心好了，带孩子对我们老人来说不是负担反而是幸福。你们就好好工作，只要按时回来给孩子高质量的陪伴就可以了。” “一家人不就是这样么？大家是互相需要的。孩子需要父母，父母也是需要孩子的。同样道理，在三代身上都是适用的。” 第75章 小芒果会叫爸爸了, 是在第二年的春天，她一岁多点儿, 肉嘟嘟的。 元音给她一头的小杂毛修建了一个非常规整的短髮, 脑袋上扎了一个小啾啾, 还有粉色的发卡。连小周澈见了都直唿：“是小蘑菇妹妹。” 傻宝宝也不知道哥哥说的啥, 吃手手傻笑, 咯咯的。 她是真的可爱，长得越来越像元音，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任谁见了都想抱一抱。自从吃了辅食以后，被奶奶餵得很胖, 脸蛋圆熘熘的，白白的, 只剩下下巴是尖的了。 被人一逗，笑的甜甜的, 露出下面一颗将将冒出来的小奶牙，十分可爱。 小芒果喜欢爸爸, 因为爸爸是家里最高冷的人，同样也是不太会做鬼脸逗她的, 宋熠抱小果果的时候总是无比认真，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但是他个子高呀，会抱着她举高高, 能够到客厅里的吊灯, 能让她“坐飞机”在大客厅里飞来飞去......小芒果有点害怕, 又兴奋，“飞”多了就羞地抱住爸爸的脖子，手脚并用的，嘴上还是咯咯地笑，四肢停不下来地拍打。 一岁的时候，小芒果的笑声比哭声多了很多。 一家都是欢声笑语的。 宋妈妈说：“果儿这么爱笑，是不是和元宝一样啊。她小时候肯定也爱笑。” 元音惭愧：“我小时候挺欠揍的，是个捣蛋鬼。而且还笨，就不要像我了吧。”其实她也挺怕小芒果什么都像她的，孩子还是随父母的优点长就好了，缺点就算了。 宋妈妈笑：“和沫沫一样，都是淘气鬼。” 又说：“果儿淘气也没关系。宋熠小时候就是太沉默了也太懂事了，一点没有小孩儿的样子，所以我们才生了沫沫呀。” 宋熠听了，随口笑道：“合着沫沫不是多余的，是生下来救场的？” “可不是嘛。” ...... 小果果坐在爸爸的腿上，抱着奶瓶喝水。听见大人们说这话，竖着耳朵听，十分好奇，扑棱着说去抱爸爸的脖子，嘴巴里念叨着：“叭叭叭叭叭叭......” 全家惊呆了，没想到啊。 这么厉害的吗？ 元音高兴之余，也默默地想着，平时都是妈妈照顾着孩子的，没想到第一声喊得竟然是爸爸， 好嫉妒，又不能说。 第180页 酸的撇嘴。 唉，没良心的小娃娃。 宋医生在得意之余，也不忘安抚老婆，“孩子叫的不是爸爸。是因为她想说话但不会发别的音而已。” “真的？那我平时多教教。” “嗯。”宋熠颳了下妻子的鼻子看她跪坐在床上，兴奋的样子，已经开始想像女儿叫妈妈的样子了，宋熠把还没睡的小果果抱过来，小糰子自然要去抱妈妈的脖子的，宋熠放了手，娃娃的脸一下子就扑到了妈妈的脸上，母女俩玩儿了下亲亲。 带着口水的，小娃娃的嘴巴里发出一点声音，是“mua” 宋熠道：“你看，这不也会喊妈妈了吗？” 元音被逗笑了，知道这是宋熠的小把戏。 好吧，她还挺幼稚的，什么都要比一比。 随着小芒果慢慢长大，会的越来越多了，会迷迷煳煳地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会翻身会爬，能听得懂大人说话，努力表达自己的诉求。 有一次不小心喝到了别的小朋友的饮料，尝到了甜甜的滋味，就一直想喝不肯再乖乖喝白开水，但是她太小了还不可以喝勾兑饮料，也不能吃太甜或者咸的东西。 她会闹一阵，不肯喝水。 元音哄一哄就好了，改过自新，又是一枚乖宝宝。 宋熠一般在家的时候，多数是陪着女儿的。一家人吃饭看电视聊天，他喜欢把小芒果抱在腿上，或是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好几次，元音看宋熠在忙自己的事情，也是抱着女儿的，就一直就着那只手，一个动作也不动，生怕吵醒了她。 元音说：“你把她放下来，别压着你手臂。” 宋熠说：“孩子才多重？没事儿我抱一会儿。白天我不在家，果儿想和我待一块儿也没机会。”说完还食指放在妻子唇上：“嘘，别吵着这个小傢伙了。” 真是宠到了骨子里。 元音觉得宋熠是把命给女儿都可以的。 元音撇嘴，有这样的么？ 平时她对果儿溺爱一些，宋熠是要纠正的，可自己呢？全家人没人比宋熠更宠女儿了。 用他的话是情不自禁。越看越可爱。 宋熠说，小果果刚生下来时，他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也爱她，担心她。 但是没多大亲切的感觉，就是一个小娃娃，一个承自他血脉的小娃娃。越养越大呢，亲情是一点点来的，才反应过来，哦，这是他的家人，他养大的，他的孩子。 会哭会笑，鼻子眼睛，一举一动里，都有父母的影子。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元音理解宋熠的感受。 为人父母，也是要慢慢学的。 她恬淡地笑了一下。被宋熠搂着腰，抱到自己腿上，元音吓了一跳，“你别吵醒她！” 宋熠没做声，手收紧了她的腰。与她贴着额头，轻声道：“过来，给我抱一抱。”又调侃着说：“哄小的固然重要，哄哄大的更重要。” 元音瞪大眼睛。 宋熠问：“不是吗？看着眼睛瞪的，若是弄不好今晚不得给我苦头吃？” ...... * 生活，工作全都步入了正轨。 元音也顺利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宋熠因为之前医闹事件的影响，工作氛围有些奇怪，他不上网。但是网上还是有些奇怪的声音出现，各种评论的都有。 后来不知怎么的，有网友扒出来，在网上很火的“儿科大夫”和告患者的无良医生竟然是同一个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元音还担心会对宋熠造成消极的影响。 但竟然没有。 因为医闹事件，写出来的文章全然不真实，没有任何凭据，都是任意捏造的。那些作者连宋熠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 有的时候风向转的是很奇怪的。 宋熠去外省组医疗队的视频里，有一个镜头是他自己给伤口换纱布。其实那道伤疤已经好了，但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又感染了一些，只能再敷一些外用的药。 摄影师拍的时候，无意间问他：“宋医生，还疼吗？” 宋熠淡道：“还行。”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摄影师倒是惋惜：“你们做医生的以后小心点儿啊，妈的那些患者脑壳是不是有问题？救了命还恩将仇报的。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刀上不干净，或者下手狠了就真的没命了。” 宋熠也只是笑，没再多说。 其实那个镜头是被摄影师无意间拍的，本来该剪掉的，是不允许在正片中播放的。但是不知为何被哪个工作人员流出来了。 结果被眼见的网友全都给扒出来。 但无论如何，宋熠就再也没有理会那些舆论了，是好的或者不好的，其实都与他的工作和生活无关。 元音倒是挺高兴的。 也不知道那位同事是无心的还是有心的，但她好想去感谢人家。 * 到了九月份，天气依然炎热，元音把小芒果带出去玩儿了几次，她就知道，原来还有比家里的大客厅还广阔的地方，就一直想出去玩儿。不带出去的时候脑袋就搭在窗边，瞅着外面晒蔫了了树叶，小手拍着窗户。 元音哄她：“乖乖的，晚点再出去玩嘛~~”至少也得等到太阳落山了嘛。 第181页 小芒果还是兴奋地，一直想往外爬。 元音搞不懂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呢？看她圆圆的眼睛里放光，她也往外看了眼。 原来是爸爸回来了，他穿着白衬衫，灰色的休闲西裤，衬衫卷了两道，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还有一袋水果。 不知道在下班路上，又给小芒果买了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元音洗了一点樱桃摆在茶几上。 “你看看。”小果果已经不顾一切地去扯爸爸的裤腿了。 是一个小钢琴，给小婴儿玩的，每一个弦都能敲出不同的音。但是这个玩具小果果已经有一个了，“你买重复了。”元音说。 宋熠坐下来，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小患者，叫彬彬。” “他今年去学校上学了，现在上三年级。小孩儿心思细腻，想送我点儿东西，知道咱们有孩子了，就拜託他妈妈给果儿选的。” 原来是这样。 元音问：“是我们拍过的那个彬彬吗？” “是他。”宋熠以为元音早就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 和玩具一起的，还有一封信，是小朋友写的，字有些歪扭，两页纸，后面还附了一张小孩儿的照片，戴着红领巾，告诉宋医生，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少先队员了。 信宋熠已经看过了，元音帮他妥贴的收紧了抽屉里。忽然想起自己也收到过小孩子的信件，就是来自那个遥远地方的小梅。 要是活着的话，也上三年级了，是一个少先队员。 心里微微抽痛着。 她不想现在提，压下去了心底的不快，问宋熠：“高兴吗？”自己做的事情，有了反馈。 宋熠在逗孩子，闻言，淡笑没有回答。 轻轻摇了摇头。 元音没有问，也没有必要。 宋熠一直是这样的人，心底的话不会说的太明白。他所做的事情，到如今，也不为求一个结果了。 第76章 宋妈妈六十岁生日的时候, 元音送给她和爸爸的是一趟旅行，去欧洲, 两周。 那段时间元音正好在休年假, 可以独自带小芒果。 长辈挺不放心的, 说：“果儿长这么大我一直带着, 一天都不捨得离开。” 元音贴心地说：“您一辈子都在为孩子操心, 总要自己享受人生的。” 宋妈妈说：“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尤其果儿这么可爱，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真捨不得啊, 要不然我把她带在身边吧，你和哥哥俩人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 也是, 自从元音和宋熠在一起，结婚, 生孩子，进程是非常快的。平时工作又忙, 二人世界还真没怎么过过。 元音无奈，劝妈妈：“有谁是真喜欢带孩子呢？也不过是自己的生活单调, 多数为小辈操心罢了。况且您和爸爸真该放松一段时间，儿孙绕膝的欢乐要有, 自己的人生也要有。” 这话说的大气又贴心。 宋爸爸眼泪都要出来了，感慨道：“元宝多懂事啊，沫沫要是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就在上周, 他想见见小周澈, 打电话让宋沫沫把周澈送过来。可惜上周是小男孩儿去爷爷奶奶家的时间。 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是轮番去的, 要见周澈得下周。 宋爸爸说：“我想见见澈儿嘛。” 宋沫沫问：“见他干嘛？” 宋爸爸：“我喜欢他！我喜欢孩子！我想照顾孩子！” 你猜宋沫沫来了句什么？她说：“哦，爸爸你喜欢照顾孩子啊？那我给你找个保姆的活儿吧，天天能带孩子。” 气得老宋两眼一翻，差点儿背过去。 这一对比，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于是，宋爸爸宋妈妈愉快地出去旅行了。带回来的是两箱子的採购物品。宋熠一度怀疑元音让爸妈出去，是为了给自己做代购而已。 * 元音对于父母也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她自己家这边没有人能出力给她照顾到小孩儿。这两年因为自己爷爷奶奶，她和元任之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但也只限于不交恶，见面能平顺的打个招唿而已。 小芒果过周岁生日的时候，元任之给包了个五千块的红包，算是这个做外公的给孩子的一点心意。谁知道这个红包需不需要躲开丁建芳的眼线呢？ 元音本来不想要的，宋熠替她收下了。 他说，若是不收这个红包，不是表态与元任之无瓜葛，而是摆明了和他过不去。到底亲人之间还连着血脉的。 元音任性地跺脚，妈的，收了红包就表示她认输了呗。 当时夫妻俩坐在自己的卧室里聊天，宋熠抱住了元音，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哄道：“你这么厉害，谁能跟你过不去？”言谈里不乏对元百万同志的敬重，毕竟小家里，元百万可是掌管“财政大权”的。 元音知道这是宋熠的小情趣，他喜欢把自己放的很低，把她抬得很高。 小芒果一直是爷爷奶奶帮着带的，元音也心疼长辈。 因此一有时间就回家看孩子，分担家里的事情，让爸爸妈妈能够休息。宋熠也是，他除了工作几乎没别的社交活动，多数是把精力放在家里的。但话说回来，除了工作他也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第182页 结婚第三年，小芒果上了早教班，家里的负担总算轻松了点。 大人能得空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没想到宋爸爸竟然哭了，摸着眼泪告别小孙女，道：“唉，连果儿都长大了要上学了，我们怎么办哦？” 宋妈妈哭笑不得，瞅宋熠，玩笑道：“要不你们再生一个，给我们带？” 宋熠想翻白眼：“您放过我们吧。” 宋妈妈：“......你歇着吧，等果儿上小学就更没你啥事儿了，小学生都忙得很。” 宋爸爸一听就更受不了。 隔辈总是溺爱一些的，这个没办法。 又是一年过去了，圣诞节前夕，元音和宋熠都因为各自的工作要出差。 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晚上，跟女儿视频之后，元音躺在酒店的床上休息，心里其实很想小芒果。 没一会儿，宋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元音问。 “估计得再过一周吧。”宋熠低声说着。 元音吃惊，宋熠是出来开会的，在南方的一个临海城市，但他医院那么忙，最近的职位又有些变化，怎么能离开这么久呢？ 宋熠说：“没办法，目前看我走不了。” 元音嘆了口气：“老公，那你注意休息哦，我还有一两天就回家了，就能看见小果果了。” 宋熠笑着调侃：“这么想果儿？怎么没见你念叨我呢？” 他好久没这么逗她了，元音还是挺怀念的。 说：“你在和宝宝吃醋吗？” 话没说完，电话忽然断掉了，估计是没信号。过了几秒，他的视频电话打进来，他出现在屏幕里，瘦了点，但没黑，按理说在那种海边的酒店，走出去一圈就能被海风给吹黑了。 应该是宋熠就没出过酒店的门吧。 元音摆了个甜甜的笑脸看向镜头：“怎么样，我这样看着脸大吗？” 宋熠笑，“好了，你最好看了。” 元音得瑟起来。 宋熠琢磨琢磨：“今天有点累，想看看你。” 要是元音在身边就好了，还能抱抱她。元音顿时有些心疼了，但是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宋熠又问：“吃的好么？” 元音说挺好的，就是北方人吃的辣，气候也干燥，她有点儿上火了。宋熠说，那就多喝点水。 元音噗嗤一声笑出来，瞧这话说的，好敷衍啊。 宋熠又提醒，“多吃点绿叶蔬菜。保温杯带在身上，喝温的水。” 元音找来找去，没有保温杯。 宋熠没意识到这话的敷衍性质，反正他是很认真的，说：“我给你放在网隔里了你仔细找找。 于是元音找到了。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恋恋不捨地关掉了视频。 元音快回家时，被父母告知，他们带着小果儿去宋熠爷爷奶奶家过冬去了，眼见宋熠还要个三四天才回来。 元音说：“那我回家以后也去爷爷奶奶家找你们吧。” 宋妈妈那边暂时没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宋熠电话打进来，说正好有她出差的城市到他的出差的城市的机票，元音好笑：“当然有啊，我这边还能飞美利坚呢。” 宋熠妥协，“过来找我吧。” 元音犹豫，“可是......” 宋熠说：“我定了机票了，来吧来吧。” 于是元音就被宋熠哄着飞去了南方。 她本身的计划是，宋熠忙着开会她就自己到处玩一玩，在酒店里等着他，然后两人一起回家。第二天下午飞机落地，宋熠亲自过来接的她，然后回酒店。 为迎接她的到来宋熠特意换了一个海景房，推开窗户，就能闻到海风的味道。 在房间门口，他没立马去刷卡，而是弯腰抱住了她的腰，抱到自己身上。亲昵地贴着她的额头，含着她的嘴唇，亲了会儿。 元音立马感觉出不对劲，一般下午这个时间点，他哪有时间啊，问：“你时间来得及吗？” 宋熠：“今儿下午时间都是给你的。” 这话听着特有感觉，色色的。 元音心里被填满了，冒出疑问。 宋熠：“会上午都开完了，他们也各自都走了。” “你呢？” 他云淡风轻地笑，“等你来。” 宋熠开了门，把她放在进门的柜子上，给她脱了鞋，人又上来亲她。 元音本来是心疼宋熠辛苦的，也体谅他，已经做好了自己一个人呆着的准备，这下竟是这样，她嘟哝一句：“你这个骗子。” 宋熠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拥着她吻上来，十几天没见，自然想得厉害。虽说元音心里总想着小芒果，其实对宋熠何尝又不是呢？元音在内心深处是依赖着宋熠的，总是看见他才会安心。 宋熠把元音抱到床上，去解开她的牛仔裤扣子。 元音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累了，哼唧着撒娇，“好累哦。” 宋熠笑，又是吻她。动作放轻了，挨着她的脸道：“你别动，我来。”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她全身上下都剥干净了，放进被子里。 第183页 房间的窗户没关，外面就是一片海，吹得白纱飘来飘去的。元音躺在宋熠的怀里，肩膀被扫了风，喘息着，“慢点......”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昏厥了一阵，能感知的是宋熠起身去给她收拾行李，拿毛巾，准备给她洗澡。 宋熠定的三天后回去的机票，“我请了假，陪你。” 假期不容易，真的，太可贵了，怎么能两人呢？这么点儿时间得分给芒果一点啊。元音说：“还是回家吧果儿会想我们的。” 宋熠摁住她，摸她的脸，“好了，你也乖一点。果儿爸妈会照顾。” 元音不好意思，“我真的离开家挺久的，感觉对不起女儿嘛。” 其实宋熠又何尝不是呢？ 拍拍她：“想到连自己也忘了？“ “什么？”元音不明白。 宋熠把自己的手机备忘录给她看， 哦，原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宋熠蹲在床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刚刚用力太多，热，汗津津的，其实全身上下都是不舒服的，“生日快乐，小狐狸。”他难得用暱称叫她。 元音歪着头，脸压在枕头上笑。 又被拍了下屁股，“起来洗个澡，晚上带你出去逛一逛。” 元音从浴室里出来时，宋熠叫了客房服务，晚餐已经送过来了。他正帮她收拾行李箱，里边儿装的全是给小果儿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片纸尿裤，是上上回带果儿出去玩的漏网之鱼。 元音尴尬，“不要说我啦。” 宋熠摇头，又抱着她亲了亲。 宋熠给元音的是陪伴。连续三天，带着她在海岛上度假。 对元音来说，其实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午后她醒来，周身都是宋熠的味道。后背和腿都被贴着，宋熠在身后抱着自己。 她动了一下，宋熠也醒过来，亲她。 两人相视而笑。 宋熠问：“去游泳吗？”房间自带游泳池。 元音点点头。 两人在水里泡了会儿，元音体力不支，被宋熠捞上来。 放到了躺椅上。 阳台的门半掩着，他欺身上来，吻她的脖子，把她的腿折了放在自己肩膀上，元音受不了的喘息着，却也只能拼命地去靠近他。 露天的还从来没有过呢，这种胆怯让元音更加兴奋。 最后是被宋熠抱回去，她累得不想动，只能抱着他的腰沉沉睡去。宋熠垂眸看着她，温柔地笑，“睡吧，元元。” 望爱的人永远伴你左右， 我们白头偕老。 也愿你快意余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