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之爱》 第1页 《水火之爱》 作者:琬姿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7450 火之部 王先生调回眼光,重新、慎重的打量木桂,木桂故意四处张望,一方面躲开他眼光的压力,一方面跃跃欲试角落的吧椅。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姓王的反问尹娃。 “她是我女儿呀!怎么?”尹娃一怔。 “木桂,是吗?”王先生眯笑粑省 “嗯,是呀!阿母带我出来玩呀!”看王先生口气还蛮温和的,木桂鼓起勇气,问:“我……我可以去那边,坐坐吗?” 王先生随木桂手势,望向角落一眼,忽然笑了:“可以!可以!你去。” 尹娃欲阻不及,木桂已高兴的雀跃过去,坐在椅上,她轻轻的左转右转。 “这孩子──。”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 “没关系!”王先生又眯起眼,捺熄手中菸蒂。 “对了!”尹娃双眼直勾勾的望看菸灰缸,缸内菸蒂还有一大截,而她手中的已吸到烟塞,还捨不得丢:“您刚才问我们的关系干嘛?” “我不要惹麻烦,买卖是双方的事,不能勉强!”王先生看尹娃的样子,便伸手又打开烟盒。 “是!当然!当然!谢谢!”尹娃忙丢掉手中烟屁股,又拿起一根烟,这次是她自己燃的火。 勐吸一大口,尹娃凑向前,又问:“您看,我这个女孩儿,值多少?” 王先生转头偷瞄木桂一眼,徐徐伸出五根指头。 尹娃,一看姓王的手势,人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太少啦!” “喂!喂!我是看她长得还算可以。你自己看,她胸部不膨,屁股不翘,发育得不好嘛!”王先生悠闲的道:“我还得养她一阵子!还得花本钱哪!” 木桂生了好一会吧椅,又转进吧抬内,东摸摸西碰碰地。 “我女儿很漂亮的啦!谁见了谁夸的!我是听说您的价钱好,才来找你的……” “那你想要多少?”王先生反问。做这种买卖,不宜拖太久,愈快愈好。 “十万!”尹娃双眼灼灼地,这时侯。她忘了吸菸,只任那烟自燃看。 “开玩笑!”王先生仰靠到沙发上,想了想,他又坐正:“这样吧!我多给一点,你少收一些!”说完,他伸手竖起中指、食指、大拇指。 “八万?”尹娃拢起又粗又长的眉毛。 “是!这是我所能出的最高价码,你考虑考虑。”王先生说完,自己伸手拿起烟,好整以暇的吞云吐雾起来。 尹娃见状,晓得再讨价没用了,只得盘算再盘算,最后,她一咬牙点了头,又勐抽起烟来。 王先生眼底有一抹得色,他随即立起身,转入室内。 这时侯,木桂看他走动,忙熘出吧抬,坐到母亲身边。尹娃没搭理她,自顾吸、唿;唿、吸。烟雾浓浓的遮住她面容,不知她在想什么,或许,心底也有点不舍;或许…… 不久,姓王的转身出来,手上一叠钞票递给尹娃。尹娃算了一下,仔细收好。 这才朝木桂说话。 木桂一看到这么多钱,人都呆了,随即,她倍到母亲这趟出来,是不寻常的。 “阿桂,你以后要乖乖听王先生的话,知道吗||。” “不!我不要!”木柱蓦然变了脸,孩子气的脸上,瞬间罩上冷肃、煞意、坚决。 “怎么可以这样?阿母不是告诉过──。” “不要!”木桂更厉声的大叫。叫她听面前这姓王的话?那是办不到,直觉地,她知道这姓王的,是一个陷阱。 “木桂!阿母要去赶车了,你要乖……”尹娃立起身来,向王先生做了个眼示。 木桂看出阿母要丢了她,她脑中电光火石之间,动作比她阿母更快,抢先跑向大门,毫不犹豫的拉开门,奔了出去…… “阿桂!阿桂!阿桂!”尹娃叫得一声比一声高。人跟着往大门跑。 做过多少买卖了,却不曾出过这样的意外,王先生刚才可以抓住木桂的,但对这么美的妞,他不愿动粗,他要她心甘情愿地…… 此时,眼睁睁看着尹娃就要跑出大门,慌忙中,他顾不得绅士派头,很快的拉住尹娃,惶急的叫:“喂!你人跑了,钱还我!” 尹娃青着脸,闻言忙掏出袋内八捆钞票丢向地上,追出大门外…… 木桂一路跑下楼,望向大街,没命的奔跑着,一面跑,一面流着泪,她不住往后看,怕那姓王的追上来,又怕阿母会找不到自己在这北部,她可是人生地不熟的。 忽然,她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叫了一大声:“咬哟,干嘛呀!” “呃!对……对不起!”木桂泪流满面,泪眼模煳中,她只免得面前有个人影:“我怕有人……要抓我,所以……” 话尚未说完,尹娃已转出巷子,看到木桂,她更是大叫看:“木桂!木桂!” “是这人要抓你?”贵妇人问:“她是谁?” 木桂领首,悲从中来的便咽看:“我妈妈──。” 尹娃这时奔近木桂,她也红看眼眶:“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知道阿母欠人家钱吗?不还可以吗?他们会杀了阿母,你知道不知道?” “可是我不要在那个王先生家里,我不!”木桂拼命的摇看头,同时摇掉一大串、一大串的眼泪。 “在哪里都一样,他要给阿母很多钱例!你也看到了!”尹娃说着:“难道你要阿母给人杀了?死了?” 木桂只一迳的摇看头,她当然不愿阿母死了,可是叫她住在王先生家,她死也不愿意啊! “王先生会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不像咱们家,有时侯要饿肚子……” “不!我不!”木桂依然哭看:“我可以去做工,我可以赚钱,我不……” “你们发生困难?”有人忽然开口。 尹娃和木桂说了老半天,直到这时才发现旁边站了一位陌生人。木桂感免到她就是刚才撞到的人──一个看起来很高贵的妇人。 “扼!是的。”尹娃说耆,拉住木桂,便要往回走。 “不!我要回家!”木桂站住脚,倔强的说。 “你要阿母去死吗?”尹娃忽变了脸。 一旁的贵妇人细细打量这封母女,这时,她上前道:“能说出你们的困难吗?” 木桂和尹娃,奇怪又意外的转头看她。 “或许,我可以帮忙。”贵妇人笑了笑说:“来!来这边坐。” 母女俩半信牛疑的,跟着贵妇人,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过饮料,妇人道:“我姓凤,叫凤秋仪。你叫木桂,你呢?” 第2页 “我叫尹娃。”尹娃握苍手,有一点不安。 木桂放眼打量凤秋仪,她大约三、四十岁,一身装扮,雍容华贵,皮肤白暂,眼中有一股自然流露的威严,由于面带笑容,她看来既美丽又和蔼。 木桂看得呆了,只是痴痴的想:如果不笑的时候,她一定很冷艷……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秋仪单刀直入问,同时,一双凤眼不住望看尹娃,又看看木桂。 尹娃低看头,赌债实在讲不出口。 还是木桂,免得这位凤秋仪蛮和蔼,她直言道:“我阿母欠人家钱,要将我卖给姓王的。” “哦?”凤秋仪转望尹娃,想再证实一下木桂的话,尹娃眨眨眼,在她的逼视下”终于用力点点头。 秋仪这才收起笑容,用心的打量木桂。木桂用手背抹一下眼角,也憨直的回望看秋仪…… “你今年几岁?”秋仪忽间。 “十六!” “嗯,”秋仪点点头,转向尹娃:“姓王的给你多少?” “八万……”尹娃小声地。 这时,木桂又涌出新泪,泪悄悄的顶看腮帮,淌了下来。 秋仪看了木桂一眼,问:“木桂,你的意思呢?” “我……,”木桂望一眼尹娃,泪眼婆婆:“我……没意见,横竖……是我阿母欠人家的钱,我……我……我……,呜──。”木桂没说完话,扒在桌上泣不成声。 尹娃撇撇嘴,眼眶也红红地。可能是受到木桂的影响,否则,如果她是真伤心,怎会执意要卖木桂? 秋仪等木桂哭了一阵子,才缓然的道:“如果你是心甘情愿,愿意替你妈妈还债,何必哭呢?” “不!我愿意帮阿母还债,但是,”木桂头摇得像鼓浪似的:“我不愿意到王先生那儿!” “阿桂!”尹娃脸色一妥,双眼怒睁。 凤秋仪的眼光,这时爱得锐厉,同时,也敛去了笑容,她望望尹娃、木桂,冷静的道:“这样吧!木桂跟我回去!我付你二十万!” 尹娃睁大眼,张大口,一付受惊状;木桂也擦掉脸上的泪,不信似的直望住秋仪。 “你……你……说,多少?”尹娃隔了老半天,才问。 “二十万!”秋仪的眼光更冷了:“我可以先带你们到我家看看,如果木桂不愿意,我们就当没说过……” “不!不!”尹娃眉开眼笑:“愿意!愿意!” 木桂看尹娃,不禁悲从中来,她眼眶又红了……“怎么?木桂,你不愿意于”秋仪冷芒扫向木桂。 木桂俯下头去,愈不想哭,眼泪愈不听控制…… “阿桂!凤小姐这么好的人家,你再不答应……,回去后,你铁定没好日子过的!”尹娃拉下脸。 木桂还是哭,她从投离开过家,想不到这一离开,阿母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她真有漂向大海似的茫然无主……“木桂不愿意的话,就算了。”秋仪低头看一眼腕上亮晶晶的刁陀表。 “不!”尹娃忙又转头,厉叱道:“阿桂!” 木桂紧紧盯尹娃一眼,忙转向秋仪:“我愿意──愿意跟你走……” 这会,尹娃眉开眼笑了,秋仪起身道:“那,你们先到我家看看!” “呃!这……不必了,你的人看起来很好,不必了,对不对?阿桂?”尹娃推推木桂。 木桂低耆的头,勐一阵点头。 秋仪看不到她的表情,重又坐下,由皮包内,她抽出一本支票簿,振笔一挥,然后撕下,递给尹娃:“我没有画线,你可以到银行领现金,或者存入户头,随便你。” 尹娃抖看手,眼里、脸上,全为了满满的高兴,振颤,她从投看过这么多钱:“谢谢──。” “慢看!”秋仪唤住尹娃:“以后,不能来找她!” “呃!当然,当然!”尹娃又交待木桂一番:要听人家的话、要乖、要……,然后,她怀着那张票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木桂抬起脸,拼命的想从泪眼中,紧紧留住阿母的背影,可是,像雷雨泼洒的视线,竟只是一片模煳…… 在木桂哭的时候,秋仪始终冷冷的啜着面前饮料,等了一阵子,木桂渐渐平静下来了,其实,只是表面平静,心里呢? 终于,秋仪立起身,道:“走吧!” 人,不管变迁多大,总有适应环境的能力的! 尤其,当木桂下定决心;牺牲自己,帮忙阿母的那一刻,她已企图忘了过去,迎接未来。 不过,累积了十几年的生活习惯,说改就改,原也不是容易的事“花木桂倚在窗前,木然的瞪视苍窗外,窗外楼下,是一大片繁花簇拥,树叶掩映的大花园。有花的地方,就有蝴蝶,此时,又值春分,万物復甦,园内正有成只成对,或彩纹斑烂,或黑亮高贵,或倚红卖绿的蝴蝶,忙碌的穿梭、飞舞看…… 时而,也会有鸟雀其间,有蜻蜓点水似的一般而过。 木桂望得出神了……,她正幻想着;自己穿了美丽的衣裳,插在花丛下,和蝴蝶玩捉迷藏,或偷偷去抓蜻蜓……,那都是好玩的游戏,在家里,她常和哥哥捕蝴蝶、捉小鸟…… 忽地,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木桂的思想。 只见站在门口的凤秋仪视看木桂的脸,说道:“我要出去。” “是!”木桂立起身,走向门口。 “你要些什么东西?我买回来!” “我……不需要。”木桂站定在她面前:“谢谢你。” 秋仪笑了笑; “女孩子应该打扮漂亮一点,我买几套衣服回来给你。你可以到花园去走动、走动。” “是。谢谢。” 秋仪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木桂追上前,叫道:“扼,我──中午,我要去哪儿买菜于还有……您几点吃午饭,我好预备。” “不必了,煮饭是刘妈的事。” “呃!”木桂呆愕的望善秋仪的身影,消失在楼下。 踱进房内,木桂呆坐了好一阵子,太静了,静得让人发慌、无聊。 如果在家,她无聊时,会唱歌。在做工、煮饭、洗衣时,她会哼上一首山歌,现在…… 哎!现在不能老回忆家里的事呀!秋仪说,煮饭是刘妈的事?那,这偌大的屋内,还有其它人了? 去看看他们那些人吧!或许,也应帮忙做些什么事,难道,人家花二十万,请来一个吃闲饭的? 想到此,木桂一跃而起,掩上房门,走下楼。 绕了一圈,木桂发现这栋双层的别墅,竟是这么大,原想到回房去帮忙,可是转来转去,她由一扇透明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第3页 因为她看到门外,正有一个背影,弯腰在整理花草。走近了,木桂才发现这人很年轻:“嗨!” 听到木桂的招唿,这个人徐徐转过身来,一怔之后,他咧嘴笑一下,很淡很淡地。 ──阴阳怪气地。──木桂想,嘴里却说:“请问你贵姓?” “刘。我叫其绍。” “喔──,”木桂点点头,说:“我叫──。” “花木桂。这几天才来的。你家在台东。今年十六岁。” “你……你全知道。”木桂睁大眼。 “嗯。在这“流翠园”内,消息流通得很快。” “喔,这儿叫流翠园?”木桂环视一下周遭,走了两、三步,她又问:“你在干嘛?” 其绍没理她,反倒蹲下身子,细细检视花丛、草木。 等了好半天,不见回答,木桂快快的走开,也自顾寻路,一面欣贸花木。 忽然,木桂看到一只蜻蜓,就停留在一朵又黄又鲜又大的花上,她心中一喜,机会来了,于是,她蹑手蹑脚的移身上前,再屏住唿吸的伸出手…… 突然,就在木桂即将拈到蜻蜓的同时,她的手臂叫人给拍打了一下:“啪!” 木桂吃了一梵,蜻蜓也飞走了…… “你干嘛?!”木桂瞪了他一眼,生气的叫。 “不能摘花!”其绍还是阴阳怪气的不笑,但也看不出来在生气:“你没看到我在整理花木。” “见你的大头鬼!谁摘花?”木桂气唿唿地:“我在拈蜻蜓,看!叫你吓走了!” “拈蜻蜓也不行!你会弄坏了我的花。以后没事,少来花园!”其绍看也没看她的。 木桂气歪了,以前在家拈蜻蜓、捉瑚媒、捕鸟,都没人管的!他……一个箭步上前,木桂恶狠狠的一把抓下那朵鲜黄色花朵。 等其绍发觉时,那朵花已让木桂丢在地上,其绍变了脸,大步踏上前,一手抓起木桂前襟,叫道:“你怎么这么野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花是你的吗?”木桂也大声叫。 “我在整理,我有权管,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人,不是东西!”木桂嗓门并不比他小。 其绍气坏了,不管怎样他比木桂早在这儿,木桂至少该尊重自己啊,另一只手挥高,眼看其绍就要揍上木桂,木桂圆睁看眼,就等他拳头下来,她就开始要反击…… “住手!其绍,你疯啦!”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微胖妇人,不知由哪儿跑出来,大声叫道。 其绍没打下去,但一手乃捉住木桂衣襟,木桂扬声叫:“打啊!我不怕打架,搞不好你打输我呢!” 那名妇人跑近来,大叫道:“其绍!放手!” “妈,你看她多野蛮!不教训一下,以后怕不爬到你头上啦?”其绍仍横脸、竖眉的。 “胡说!她不是佣人!快放手。”妇人转向木桂:“我叫刘妈。” 其绍不太甘愿的放开手,哼了一口大气,道:“妈,她不是太太由台东买来的小丫头?” “她住在偏屋二楼吶!”刘妈瞪了其绍一眼:“怎么会是小丫头?快别胡说!” 木桂听不懂他们这种阶级之分的对话,只是,她在其绍放开自己时,看到他脸上由生气转为淡然;再出淡然转为无措的奇怪表情。 放开木桂,其绍注视了她好一下子,终于回身,大步走开去! “你就是刘妈?”木桂问。 “嗯!是!是。”刘妈客气的笑看:“我管厨房。” “我知道。”木桂打量看她,她微胖的脸颊上一团和气,身上穿得油腻却不失整齐:“我找不到厨房哩!” “啊!厨房,”刘妈反身走:“来!来!厨房在这。你肚子饿了吗?” “不是,”木桂跟看她,转入一条长长走廊,果然看到一间独立式的房子:“刚才那位,是您儿子?” “是呀,他管园子里的花、草。他是念农工科的。抱歉,对你失礼了。” “没关系,我不该摘他的花。”木桂看到厨房内,另一位蹲着在洗菜,问:“这位是──?” “啊,她叫丁嫂,是管打扫的,有空常来帮我忙。”刘妈叫:“丁嫂!花木桂小姐。” 丁嫂站了起来,向木桂友善一点头,重又蹲下去洗菜。她看来比刘妈年轻十几岁,不只年轻力壮,也长得高头大马。 木桂走上前,蹲到盆子边,道:“我来帮忙洗菜!” “不!不用啦,”刘妈立刻道:“我以为你肚子饿,想找个东西吃,这儿有我和丁嫂够了!” “有什么关系7在家我也当做的啊!” “不必啦,你刚来,还是四处走走,先认诚认诫环境嘛!”刘妈执意将木桂推出来。 “那……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啊?” “这个……,”刘妈顿了顿,道:“你问太太。” “太太──?” “就是凤小姐啊!” “喔。” 睡开厨房,木桂随意走了一圈,在刘妈的解说下,她有了个初步概念:流翠园包括这栋别墅,以及后面一大片园地,别墅其实只有正屋这部份,木桂住的上、下二层屋子,是偏屋,位于正屋后面,最后面一栋,则包括下人房、大厨房、仓库等等……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5607 至于后面的一大片园地,统由老黄和黄妈总管,老黄手底下,有一批大约二十多位的工人,有长工、短工,在园地之旁,另有一排房子,是老黄和工人们住的,以及他们的厨房、小仓库…… 还没逛到后面园地,其绍远远的跑近来,一边叫:“木桂,木桂小姐!” 花木桂站住脚,含艚浔傅难凵竦人。走近了,其绍露出一脸灿然的笑容:“太太回来了,她在我你。” “太太找人,都要你这么跑吗?”看他没恶意,木桂对他跑得气喘唿唿,倒有点不忍,不禁问。 “没有!”其绍摸摸后脑枸子:“里面有通话机。” “是好,你何必跑得……” “你……不生我气了?我刚才……” 木桂噗哧笑了,她想不到他覭腼的表情,竟这么可爱、引人。 看它的样子,其招知道与她之间的前嫌尽释,于是,他好意的拉起她的手,说道:“快!太太在我你,好像有急事喔!” “谢谢!”木桂大方的跟他半跑步的奔向正屋。在正屋将到之前,其绍道:“你自己进去,我还有工作。” 木桂笑笑,跟他招手拜拜,这才满含温馨进正屋。 第4页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正屋,里面的排场,让木桂蹰蹰不前。 乍一进去,是一座又空旷,又高大的广场似的场所,高约三层楼高,四周全一系列水晶饰品,如倒用的大、小灯饰、柱壁上排列玲珑有数的壁饰、垂帘,中间场地,是一排透明、晶亮的楼梯,连楼梯扶手,也镶了金色条纹,与水晶扶手映,闪亮生辉。 木桂瞪大眼,好像进入古英国或罗马帝国的宫廷内……凤秋仪就在楼梯上右方,向她含笑招手:“来!来这边。” 木桂几乎是晕陶陶的走上去,梦幻似的立在秋仪面前。 “喏!这五盒是你的礼服,这五盒,是外出服,还有,这一堆是家居服,”秋仪指苍桌上一堆东西:“这些,是髮饰、配件,用来配饰这些衣服的。” “哦?”木桂看直了眼,盒子内的衣服,有的是半透明的纱质料子,有的闪亮生辉的绸缎料,看来,式样也都很别致、漂亮。 “这些,是鞋子。我今天投办法多买,改天,再多买几双鞋子,你身上这件扔了。看缺什么,你记下来,改天我带你出去再买。” “够了,太太。”木桂满心欣喜,但眼角却含了一滴清亮的泪珠。阿母从不买什么东西给你。 “这些衣服,你先去试穿看看,如果不合身,立刻换。” “太太,您……对我太好了!” “傻孩子!讲什么吶?”说看,秋仪立起身,在旁没的廊柱上接了按,不一会,里面一道门开了,一位看来整洁又乖巧的女孩走了出来。 “太太!”她叫道。 “把这些搬到木桂小姐房间去。” “是!太太。” 于是,木桂也帮看拿,跟这女孩往门内走,门内是走廊,两边各有房间,走廊尽处,下了楼梯,赫然可通偏屋。 一面走,木桂问:“请问您贵姓?” “叫我宝珠就可以了,木桂小姐。”宝珠嫣然一笑。 “前面屋子,真是富丽堂皇,好像……皇宫吶!” “嗯,有时侯,先生回国来,会举行舞会或宴会。” “先生,不住在家里吗?” “他很忙。经常跑国外。有时一待就是半年,太太也常出国的。” “先生是件什么的?” “你不知道?”宝珠意外的盯她一眼,又徐徐道:“先生是医生,脑科权威。 常有美国或英国、德国医学界,邀请他去做学术演讲,或是……什么临床实验,我不太清楚。” “喔。”木桂点点头。 “总之,先生在国外,很有名的。”宝珠补充道。 到了楼上,木桂的房间,宝珠帮忙将盒子搁下,道:“木桂小姐,太太不是要你试穿衣服吗?剩下的我去拿就好了。” “好。” 木桂打开盒子,礼服方面,全是曳地长补,也有公主型的小蓬裙,一件比一件可爱、精緻。 木桂一件一件的试穿,她发现,秋仪真细心,好像是量了她身材去採购的,肩、腰、长度都恰到好处。 立在镜前,她忘神的凝视镜中人,那不是木桂,真的!那是幸福、又可爱、又美丽又动人的小公主…… 换了衣装,她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不是真的,恍如作梦…… 梦?她咬咬手指头,好痛! 不是梦,是真的?! 可是,秋仪花二十万,带自己来她家做公主吗? 或者,秋仪没儿没女,要她当她女儿?如果是这样,木桂坚决的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更加用心的陪伴她、讨好她…… 想到此,木桂露齿笑了,然后,在镜前,优雅的绕起圈圈,一次又一次…… 快乐的日子,似乎总过得特别快。 木桂在流翠园,一晃就是好几个月,而园内,差不多每天都有新奇的事物,在吸引裟尽 前面园内,到处是花卉;后园,连看上山坡去,种有茶树、各式菜、唬每天都在生长,每天都有人在採摘。 玩腻了,她可以到正屋厅内玩耍,要不,正屋左方旁边,有一座泳池,有鞦韆、摇摇椅,有时,她会带一大堆到妈做的点心,一面吃,一面盪鞦韆。 凤秋仪常常出去,她有数不完的聚会、餐会、活动,但是,回来时,一定或多或少,会带点木桂的社物、点心回来。 而木桂对她,除了敬爱,还多了一份心思;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甚至生命。因为,她比尹娃对木桂,更不知好上几百倍、几千倍。 除了这些,木桂感到最称心的,还是刘其绍对她的情意。 木桂别来时,是春分,而今已接近炎夏,她最近每天都泡在游泳池内,等到将近十点多,其绍会由厨房内,替她送点心,两人一面吃,一面聊。 但是已经十一点了,木桂不见其绍送点心来,便湿淋淋的爬上岸,往后面厨房方向走。 刚走到一座固形花园逆,她听到一阵低低的语声。禁不住好奇心驱使,她放经脚步,凝神聆听。 “这是投办法的事!”是其绍! “什么叫没办法?我只要明白原因就好。”这声音,柔中带看沙哑,她不正是太太屋内宝珠的声音? “怎么会有原因?” “你也别瞒我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宝珠略略提高声音:“告诉我,是她比我漂亮?还是……地位比我高?” “你说什么呀?” “花木桂!” 木桂心其门“咚”一声,跳了一下,只听其绍道:“咱们都在流翠园内做事,是同事。你干嘛乱扯!” “什么乱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上”宝珠更看声音:“自从木桂来了后,你……” “啊!我要走了,我有事,不能再耽搁……” “其绍、其绍、其──。” 木桂听到此,忙悄悄隐身绕道转回泳池旁,只是,她没兴致再游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其绍叫道:“嗨!木桂,吃点心了!” 木桂冷淡的横他一眼:“现在几点了?” “啊!我……抱歉,我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木桂灼然的望住他的脸。 其绍笑容凝在颊边,他深沉的回望看木桂,心念在这一剎那间千迴百转…… “别才,你听到了?” “听到什么?”木桂眉梢一挑,带看挑衅的味道。 刘其绍转身,搁下盘子,再向木桂招手:“我全告诉你,你一面吃点心吧!” 木桂接过其绍给她的毛巾,随便一擦,便落坐到草坪上,随手拿起一块饼干,丢入口中。 吃了两片,其绍封仍不开口,木桂更怒了,她微转头,道:“怎么不说了!” 只见其招眼神游移不定,他朝四周望了一圈,周遭依然悄无声息,他定是的瞪佳木桂,再细细的打且她的身材,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 第5页 “你干嘛?”木桂心虚的嚷看。 忽然,其绍一个箭步冲上前,搂抱住木桂,木桂吃了一惊,才要叫,却注其绍一手给堵住了嘴。 刚开始,木桂出其不意,等地恢復意诚,立即予以反击,伸出手,她推开其招的手,叫道:“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信任我,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人! ”其绍气急败坏地! “哼!”木桂心里动容,表面却仍未迁就! “我要你,真的,太太回来,我立刻告诉她,我们马上结婚!” 看其绍那付诚恳又动人的表情,木桂不再设防。 “这些日子,我对你的表现,还不够好吗?”其绍对看木桂耳边,喃喃厮磨着说,另一方面,他的手不规矩的上下移动起来…… 木桂丰满的胸脯,也上、下不定的起伏看,其绍又柔柔的道:“我爱你,木桂,我爱你多久了,知不知道?打从你第一天进来,我就被你迷住了,你不知道你有多美,没有人比得上你,没有人能抢走你,我的木桂……” 十六岁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坦白的向她示爱,对方又是她不讨厌的其绍,她怎会拒绝?怎忍心拒绝? 木桂晕陶陶的,对其称,她也反映出热烈的爱…… 虽然,太阳如此炎炙,可是树荫却卖弄罗良蒂克,薰人似的暖风,翠绿的草坪,四周恬怡的宁静,溢发增添醉人的气息。 木桂没想后果,也不计较对与错,此刻,她只有晕眩的意念:既然爱他,咬“爱既变了吧! 花木桂端然凝坐在妆檯前,不言也不动,不!恬静的表面下,正有一股暗流,窜东窜西的让地无法安宁…… 一方面,她在回味上午与其绍的那殷缠绵;另一方面,她在思量着,该由自己向凤秋仪提出结婚的事?抑是由其绍提出较妥? 忽然,房门让人敲了两下,木桂收回纷杂的心,转身打开门。 “木桂小姐!”是宝珠。 “什么事?”木桂盯了她一眼,一股得意之情,瀰漫在她射出的眼神中。 “太太晚上请你与她进餐!”宝珠让她看得低下眼去。不晓得为什么,若觉得木桂眼中,有一团炽烈。 “喔!太太回来了?”木桂转望窗外,不知何时,天已暗淡了下来。木桂暗自一惊,原来,自己生了一下午。 “是!”宝珠盯她一眼,只一眼,很快的又低下头:“晚上七点,太太会等你。” 说完,宝珠很快的转身,拉上房门。木桂冷冷一笑,对看宝珠的背影。 ──想跟我争?争得过吗?──木桂刻意的修饰起来,特地换上最漂亮的那套薄纱滚蕾丝的家居服。 太太喜欢打扮整齐的人。 准七点,木桂姗姗出现,凤秋仪嘉许的望住她,连她走路、拖椅子的动作也不放过。 餐桌上点了两根蜡烛,一盆紫罗兰雅致的摆饰在中间,桌上竟然只有凤秋仪和花木桂的餐具。 凤秋仪虽只着了家居服,可是仍不失她高雅、婉约的气质,连吃一顿饭,她也很讲究气氛。 陪看秋仪,木桂默默的吃完晚餐,待宝珠收拾残肴,秋仪道:“不要甜点,给我一杯咖啡,木桂要什么?” “我要果汁。” 不久,宝珠送来饮料,秋仪道:“这儿不必侍候,你下去吧!” “是二太太。”宝珠转身的同时,又盯了木桂一眼。 啜了一口咖啡,秋仪换成轻松的坐姿,她道:“这一段日子,你过得可还习惯?” 木桂点点头,面露微笑。 “下个礼拜开始,我想让你去学社交。” “什么是……社交?”木桂睁大眼。 “就是,上流社会的各项礼节,包括宴会、舞会的初步认识。你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木桂还是笑笑。 “这两天,先生会由国外回来。” “哦?”从不曾听太太提起先生的事,这时转来,木桂只觉得突兀。 “另外,少爷会跟先生一起回来。” 木桂更听不懂,秋仪……还有儿子? 秋仪嘴里说看,另一面却很注意木桂的表情,这时,看她一片迷惘,秋仪笑了笑,说:“他叫易浩,今年廿七岁……” “可能吗?”木桂叫道:“太太看来三、四十岁的人,会有廿七岁的儿子?” “我四十好几,将近五十了。”秋仪笑了,木桂说得没错,那是她善于保养。 收回娱悦的心情,秋仪沉沉的说:“易浩在国外养病,已经五年了,我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一直都是他爸爸易韶在照顾他。” “哦。” “这次,易韶能带他回来,可能,病是好多了吧!” “他……什么病?”木桂小声的问。 善解人意的木桂,知道提起病情,会是一般人的忌讳,所以,她尽量装得不在意似的。 秋仪又啜一口饮料,沉默了一会,终于道:“精神分裂症。” 木桂呆了半晌,竟然无法再接话。 “这都怪我们,一心一意,希望他继承他爸爸的事业,走上医道。他也很争气,考上了t大医科。可是……哎!” 在她嘆气的时候,木桂清楚地看到,冷艷、华贵、耀眼的外表下,原也有她的苦恼。 “有许多症状,我们早该发觉的,可是,我们太忙了,而且,他那么大了,应该懂得照顾自己,想不到……”秋仪顿顿,调整好声音,她又接口:“大三那年,也就是易浩廿二岁,他整个崩溃了……” 餐桌上,一时沉寂下来,久久,久久…… ──秋仪为何告诉她这么多?她还有些什么秘密?──木桂始终保持沉默,等秋仪开口。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8832 “当时,我也差点疯了,还好,这些年来,我熬过去了。”秋仪说到此,忽然深深的望佳木桂。 木桂让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时的低头,整整坐姿,或假意啜着饮料。 “现在,我是想开了。易浩不学医,不见得就不好。”秋仪吐了一口气:“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这片家业。” 木桂闻言,抬头看看秋仪。 “这一大片家园,总得要有个人来接,木桂,你说是不是?” “呃!是的。”木桂像个应声虫,木然的接口。 秋仪牵动一下嘴角,还是刚才那种深沉的眼光,定是的望佳木桂:“所以,我必须先告诉你,或者说,找你商量。当然,这个必须你烦意才好土“我……我能帮什么忙吗?”木桂总算有了表示的机会,她热切的道。 看到木桂的表现,秋仪像是放了心似的,她立即道:“先生回来后,会有一个多刀的应酬和活动,所以,我打算在秋天,让你们订婚、结婚一起举行。” 第6页 木桂脑袋像让人轰了一记,除了沉重,还有想晕却无法晕过去的痛苦感觉…… “你明白的,我最大的要求,就是要有一个孙子,好继承我们易家的财产。” “……” “先生回来后的各项聚会、活动,我要你也参加。现在让你学社交,是太急迫了些,不过,以你的聪明,这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的。” 滔滔说完,秋饯发现木桂脸色不太对,她凝目问:“怎么啦?木桂。” “呃,太太,没什──。” “真的没什么?” “可能,”木桂勉强一笑:“是吃大饱了。” “好吧!那你回房去休息。”秋仪站起来,看一眼壁上钟:“我等会有个晚会,要去准备。” “是。”木桂近乎木然的起身。 秋仪拍柏木桂,又说:“易浩的事,你多想想,如果,你……不愿意,就──说出来。” “是。”木桂感激的领首。 如何回到房间,如何躺到床上的,木桂完全不清晰。她的意诚一片混乱,混乱了几个钟头之后,她总算清理出一个概念:秋仪花了二十万买回她,然后,供她吃好的、穿漂亮的、住豪华的……,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隐藏了一个陷阱,一个让她醒不来,跳不出的陷阱…… “我该怎么办?有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告诉她!立刻告诉太太三说你不愿意嫁一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她不是说过吗?不愿意就说出来……” 另外一个意念,又袭了上来:“你不能反抗,一切就照原来预定好了的路走吧!否则,你当初就该在姓王的那边了……,何况,太太一直很爱护你,你不也想报答她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千头万绪理不出来。 忽然,她想起其绍,以及今早和他的一段……,想到此,她的心震颤了……,她爱的是他,是刘其绍啊! 老天不该开这么大值玩笑呀! 如果这是个噩梦,那,这真是个让她醒不来,哭不出的噩梦哪~一整夜,花木桂翻来覆去的想,想累了,就哭;哭完了又想,想过了又哭…… 一向好强又刚烈的花木桂,在这穷途末路之际,竟只能哭,只能想,此外一筹莫展…… 不二不是她一筹莫展,而是,而是,这个陷阱太深了,深得令她只能进,却无法退…… 这两天,刘其绍特别忙,忙着修剪花木。花园原木已够整洁了,其绍特意加了些细緻的人工手法,使得整齐的花木,更增添了三分雅致。 这两日,其绍心情特别好,唯一让他奇怪的,是始终不见木桂人影。 好几次,他有意在偏房旁,木桂的房间窗口前,一连摸索花木好几值钟头,可却偏偏不见她出现。 只是,每天下午,木桂会打扮整齐的跟着太太出去,看到太太谈笑风生的和木桂圭在一起,其绍除了高兴,更增五分得意。 太太相当器重木桂,自己若娶了木桂,身份岂不扶摇直上? 园丁?谁有兴趣一辈子当园丁? 忽然一转眼,他看到木桂王快步的穿过花径,他忙撇下手中的水桶,飞步跑了过去。 “木桂!木桂!” 本想不睬他,双脚劫不听使唤的停顿下来。 “你都忙些什么?也不见你的人,是不是生我气?”其绍上前,紧抓住木桂雪白的手臂:“如果生我气,我立刻向太太提出结婚的……” “不!”木桂忘形的大叫,随即又警觉的捂住嘴:“太──太太呢?” “一大早就出去啦“怎么?” “你确定?” “嗯,我干嘛骗你?来!来!咱们坐会儿,聊聊。”其绍拉看她,坐到更深的花径中草地上。 木桂始终处于被动,坐下后,她仍自望向别处。 “这几天,你都跟太太去哪?” “补习社交。” “学社交?前阵子不学,怎么现在才学?”其绍问,一只手封不停的在木桂身上摸索。 “你这阵子,不是也挺忙的?”木桂反问。 “嗯,是啊!听我妈讲,先生今天下午会到。” “哦?是今天?”木桂神思恍惚地问。 “那不干我们的事,对不?”其绍说完,双手爱抚看木桂。 木桂无力的抗拒看,其绍以为她害羞,更加蛮横的,无论怎样,他必须紧紧的扭获她的身与心。 木桂是想反抗他,但是,她爱他;他也爱她──她知道的,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两人相爱? 但是,禁不了心苦,木桂哭了…… “为什么?木桂?你讨厌我?” 木桂狠狠的摇摇头。 “那……你嫌我身份……?” 木桂更用力的摇首。 “是……有人欺侮你?”其绍惶急约又问。 再摇掉一串泪,木桂细声问:“如果,我不能嫁给你呢?” “为什么?太太不准?还是……宝珠……?”其绍凝住气息,深沉的望佳木桂。 咬咬唇,木桂装了个笑容:“你别瞎猜,我是说,如果的话。” “如果这样……,”其绍毫不思索的说:“我就带你走!走得远远地!” 木桂两眼凝神又热烈的回望善其绍,其绍不觉出神了,他喃喃道:“你真美,你的眼睛……好美!” 木桂放怀的笑了……,就这一刻,她作了个重大的决定! “你真的爱我?”木桂横眼,临了其绍一眼。 “到现在,你还怀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其绍一付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相信你,但是,我要你也相信我,不管有什么变化,我一样是深深爱着你的。” 其绍一个功的勐点头。 “以后,一定要听我安排,好不?” “什么安排?” “现在你先别管,反正,我只要求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两人取得一致的默契,又勾了勾手指,温存一阵,木桂才踏着草径,绕过花园,回到她房内。 虽然,其绍还搞不清木桂话中含意,但至少他可证明一点;他已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了。 随看木桂走后,其绍也走出花径,一面低头走,他一面想心事,却不曾发觉右斜角上方,正屋右侧一个窗口内,正有一双灼灼的眼睛,在注视看这一切…… 中午,吃过饭,木桂别想躺下休息,宝珠封来敲她的门。 “有事?”木桂仍躺在床上问。 “太太别有电话来,说今天不去补习,她交待你预备一下,先生、少爷和她会一道回来。” 第7页 “几点?” “大约两点半。”说完,宝珠退下去。 千般揣摩,万般形象,木桂风起云涌的设想着易家父子,会是个什么长相,尤其是易浩──精神分裂症? 不晓得他会不会打人……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木桂睡不着,干脆起身,细细的替自己化妆,再选定一袭橘子色洋装,和浅橘色皮鞋,照照镜子,她在长而直的发上,系了一条淡橘点白花的丝巾。 秋仪说过,她的皮肤又白又细緻,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 等妆扮妥当,也差不多雨点多了,当木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宝珠来了,告诉她,太太在客厅等她。 摒住气息,木桂优雅的、轻灵的出现在水晶扶梯旁。 木桂的出现,使得偌大厅中嗡嗡的人声,暂时全部静止,在此同时,木桂也发现,厅内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当她目光在寻找人丛中的主人时,秋仪已仪态万千的走近水晶楼梯旁,同时脆声向大家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花木桂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四下蓦地响起掌声、赞美声、惊诧声……木桂向会场彼微颔首,浅浅露出可人笑容,接着,风韵十足的下了阶梯。 秋仪领善她,逐一向地介绍,在衣鬓云彩中,木桂只紧紧的记住一点:保持风度,展现她可爱的一面。 虽然她一心繫在其绍身上,但她仍必须和秋仪唱完这齣戏。 在这群上流社会的人们中,木桂依稀记得xx博士、xx夫人、xx权威医生、xx名律师、x国使节,至于人和头衔,地无法连贯起来,脑中只是一片炫乱的跟着秋仪转,转到最后,她总算清醒了。 “木桂,这是先生易韶,他是易浩!”秋仪站在角落,对木桂说。 木桂抬头,乍一接触到易韶的眼光,木桂忙收慑自己,缓缓一颔首,她行了个淑女礼。再望向易韶时,倘的眼光不再研究似的、直透人心,或许,是露了笑容吧,他在冷峻中,透看蔼然。 另韶高而瘦,身材足足有一八0公分,双颊有点削瘦,眼神犀利,鼻樑挺得几近鹰勾。在平时,他一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木桂再望向易浩,她的心弦轻轻震颤:就是他,她未来的丈夫刊易浩大约一七五公分,脸庞酷似易韶,却没有易韶的凌厉和犀利。或许是他的痛,使他看来呆滞而缺乏生气。 “木桂,你陪易浩逛一圈厅子,”秋仪几近耳语的道:“然后,带他进偏屋。” “喔!”木桂转头望她一眼。 “放心,这儿有我和先生应付。”秋仪说看,露出和蔼、高雅、恰人的笑容。 不能不听秋仪的吩咐,但是,木桂实在不知该如何带易浩逛一圈厅子…… 易浩始终眼望地下,有时又喃喃自语;有时他项会左右摆动不已…… 木桂有点可怖的望住易浩,她不知道它是否还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例如拿手打人,或者狂吼大叫,或者…… 木桂不敢再想下去,蓦听秋仪低低的道:“木桂!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呃!是……是。”木桂闭开眼,喘一口大气,如果不好好的镇定自己,她怕自己会狂奔出大厅,投入其绍怀内痛哭一场…… 木桂抖索着手,轻轻拉住易浩衣角,但他根木投意识要跟她走,兀自青着脸,沉缅在他的世界中。木桂好急,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看他青灰的脸色,涣散的眼神,她又怕又惧又惶恐,她简直要失措了…… 回头望一下,只见秋仪和易韶已周旋在贺客中,恰巧,秋仪也转头看木桂,木桂感觅中,她眼中有催促、责备的味道。 硬着头皮,木桂伸出手,挂搭在易浩的臂弯内,轻轻拖着他,走了几步。 还好,易浩很听话的跟着木桂走。 木桂暗自透了一口大气,天知道她怕得要命,心颤得厉害…… 拖着易浩,木桂有技巧的挠苍扬子,徐步走一圈,走到一半,一位胖又臃肿的太太不识趣的构在他们前面,木桂已忘了她的头街,只听她道:“哎唷,可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哦!” 木桂含笑俯俯脸。 “花姑娘,你娘家住哪啊?!” “呃!”木桂呆了,这问题秋仪倒不曾跟她讨论过,木桂根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不是长年旅居国外呀?以前好像不曾见过你哩!” “哦,嗯,是……是的。” “那你是住在哪一国?” 木桂胀红着脸,身边的易浩恰巧不安份,一迳的想挣开她的手,木桂发现他是望看楼梯上出神……,想必是让金色和水晶交相辉映出来的光给迷惑了。 “呀!他……”胖太太这才曾觅到易浩奇怪处。 “抱歉!”木桂不忘失风度的领首:“他要休息呢!” “呃!呃!”胖太太一劲点头,闪到一旁去。 木桂顺看易浩的意思,爬上阶梯去,易浩忽停住不动,手抚着水晶抹梯,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紧盯住扶梯,嘴里则喃喃自语着…… 木桂上下不得,拖又拖不动他,只急得满身大汗。 她左右张望了下,秋仪和易韶根木无瑕注意她这边,再一抬头,她看至宝珠立在梯上,正以深沉、观望的眼神在看她。 “宝珠二”木桂投注意她的眼神,找到救兵似的忙大叫:“你楞在那干嘛?快来帮忙!” “是。”宝珠不急不徐的下来,伸手拉过易浩的手。 易浩似乎不太颇意,口里低低的说:“不要呀二我不要!” 由刚才到现在,这是木桂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听到易浩的出声,她不免多望了他一眼。 好巧,宝珠也正在看她,木桂便道:“帮个忙,将他带进偏屋,好吗?” 宝珠颔首不语。 于是,两人合力半拖半架的,将易浩带进后面偏屋,偏屋楼下是客厅,木桂让易浩坐到沙发上,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到全身已焕热难当。 “能帮忙看一下他吗?”木桂叫住往外走的宝珠:“我去换件衣服。” “抱歉!我必须在前面侍候,”宝珠不卑不亢地:“否则,太太会找不到我。” “哦,那──你去吧!”木桂只得失望地说。 等宝珠走了,木桂颓然的生到另一边,虽易浩有一段距离。她这才更仔细的看清他的面貌。 另浩嘴里兀自喃喃的低语看,他除了脸色青灰灰,眼神澳散之外,原也称得上美男子,因为他眼睛此易韶大,鼻樑没易韶的尖犀,脸孔线条也柔和多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适合文学、哲学。 念医科,难怪受不了压力! 忽然,易浩立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刚放下心口一块巨石的木桂,立即绷紧心弦,慌忙立起身,沖向门口,两手横阻在场浩面前。 第8页 另浩立定了脚,不再前进,但他眼芒劫射向木桂,木桂退了一大步,她不知道精神分裂者的眼光,竟然这么可怕…… 那眼芒是在看她,可是,眼内像另有一团东西在吶城、在吼叫,像要跳出来找人似的,那东西……其实不是东茜,应该算……是一种无形的感应吧! 木桂更骇然的返到大门口,她真想关上门,可是,一关上,只剩下她和他,她会害怕;不关上大门,她也怕他会冲出去,如果冲到正屋内捣乱或大吼大叫……,哦,她更无法想像后果。 僵持了好一阵,总算易浩又同过头去,走了几圈,他又落坐到沙发上,开始沉缅在他的世界中。 木桂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她倚在门边,暂时松懈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 突然,易浩跳了起来,狂吼道:“不要……,我说过不要……” 还不曾休息够,木桂立刻又得提起全身戒备,她慌乱得不知该做什么,只惊恐的睁大眼,望住他。 “天啊二长此下去,我……我一定也会疯掉的……”木桂无主的抖着唇,说。 紧抓住门,木桂勉强支撑看,想到今后,必须侵与易浩相伴,再想起她这些痛苦的精神压力,她用力的咬住唇,拼命克制自己,但,泪水还是如雨后江河,尽情挥洒而下…… 盛大、繁华而隆重的婚礼过后,日子復归于平静。 婚礼的第二天,易韶应国外一个医学临床研讨会之邀,匆促的整装搭机出国去。 易浩在家后,秋仪推掉许多不必要的聚会,拨出应酬约三分之二时间,陪在易浩身旁。但是三分之一重要的聚会,她还是有得忙的。 蓝医生是流翠园的特约医师,每周三天,他会来替易浩作例行诊断,另外,他正着手研拟一套“精神分裂临床復健”工作内容,和秋仪、易韶研讨后,均觉得可行性很高,如果用在易浩身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一定可以有成效出来。 至于木桂,婚前与婚后,最大的差别,是由木桂小姐改理成少奶奶。 “流翠园”的少奶奶,地位仅次于太太,身份何等尊贵,下人们,包括居住在左近的那些后园短工们,看到她,无不肃立一旁,谦卑迎合的尊她一声。 虽然如此,木桂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她的感觉,是自己被禁个了,被一个病人禁个了。 除了蓝医生来,或是秋仪征的时候,木桂才有喘息的机会,否则,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必须在易浩身旁照顾他。 ──我是秋仪花二十万买来的特别看护。──木桂常望看镜中她美丽的脸庞,这样解嘲的告诉自己。 而实际,有这样望看镜子的悠闲机会,是不大多,因为,木桂的时间都能在易浩身上,一有空闲,她总迫不及待的假寐一下,以补充日益缺乏的睡眠。 可是,最近木桂病了。 午饭后,秋仪有事出去,易浩也睡了,木桂却了无睡意,她午饭也没吃,反常的感到周身不适、气闷、反胃、噁心…… 看易浩睡得那么沉,木桂替他调好冷气温度,便拖苍疲累的身颇下楼,穿过长长的廊子,她到厨房去,想找些冰的东西吃。 刘妈和丁嫂都不在,大约午休去了,拿了一杯冰水,木桂折出厨房,转到花园。 花母一片静谧、阴凉,她深深吸了几口大气,这种凉爽比冷气好多了,可能有几个月了吧,她不再有闲情到花园来…… 才喝了一大口冰水,她突然一阵反胃,丢开杯子,她扶住一棵高大的槐树,干呕起来…… 擦掉嘴角唾液,忽然,一双沉而有力的手,扶佳木桂双肩。 潜意识告诉她,这绝不是易浩,但流翠园内,没有人敢对她这样,除了…… 忽地,又一阵反胃冲上来,木桂呕了几声,封吐不出什么东西。 “你……怎么啦?病了?”是其绍,果然是其绍。 木桂转过身来凝娣望住他略嫌创瘦了的脸庞:“你……瘦了?”木桂痴痴地道。 “我能不瘦吗?看到你的婚礼那么隆重、热闹,你始终没对我透露半句,由我妈那儿,才知道……你竟是易家少奶奶……” “其绍!别再呕我!”木桂咬住唇。 “我是什么身份?我敢吗?” “你以为我快活?整天和一个疯子在一块,我……无助得不晓得该怎么办?” 说到此,泪水再不听控制的滚落下来。 “结婚前,你为什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只一味躲我?我真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你说过相信我,不管有什么爱化,我始终深受看你,而且,你要听我的安排。” “到这种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安排?”其绍冷淇,漠然地。 “太太唯一的希望,是我能为易家生个男孩,继承易家的财产,你想,对太太我能忘恩负义吗?” “你做得很好呀,果然嫁给少爷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木桂瞪大一叟已够大的眼。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 泪水簌簌的滴下来,木桂伤心的哭了,一半也是为这些日子来,压抑在秋仪和易浩之下的无奈情绪。 “呃!木桂,木桂,你别哭……,我……我……,”其绍上前,忘情的揽她入怀。 这一来,木桂更是泪如雨下,情难自禁…… “不要哭,好不?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木桂!”其绍哽着声音,劝她不要哭,他自己倒湿了眼角。 听他如此柔声的劝自己,看他情深依依的采看自己,木桂那颗年轻的、不经世事的心,深深的震颤看,也更觉这段悽苦的情,是这么让人辛酸、凄凉与无奈。 趁木桂还伤心、凄迷之捺,其绍一狠心,将她半拖半拥入更深密的园内深处。 “你……干嘛!”木桂挣了几挣,却无力的任其绍摆布。 “我们相见不易啊!”其绍一面走,一面说:“应该珍惜时光,不是吗?” 是的,相见确是不易,木桂情绪亢奋的接受他的建议…… 即使无法长相厮守,这片刻的温存,更让人觉得可贵。 “我已经计划好一切,听看,其绍,我不愿这样偷偷摸摸,我必定会全力去争取,你知道吗?”木桂面现红潮,喃喃地说。 其绍只是无理的嘆着气,如何争取?那无异是以卵击石。 “只要你是真心对我,我一定可以脱出这牢笼,其绍,你听到了吗?你知道吗?”木桂依然梦呓似的低语。 忽然,一阵柔腻、沙哑的唤声,由远而近:“少奶!少奶奶!” 其绍和木桂各俱一惊,两人动作迅速的打理仪容,拍掉身上落叶,其绍飞快的吻一下木桂嘴角,招招手、他很快的隐入反方向去…… 第9页 “少奶奶!”沙哑的唤声中,还透看浓烈的惶急。 木桂整理好自己,从容的迎了出去:“宝珠吗?什么事?” “少奶奶,不好了。”宝珠迎面而来,她脸上急切的神色,双眼却不住的熘向木桂身后。 “什么事?”木桂杏眼不客气的逼视看宝珠。 “太太回来了,她找不到少爷……” “少爷在房内睡觉呀!”木桂理直气壮,同时,神色也爱得凌厉。 “太太找过了,他不在房内……” “那一定是在花园或哪个地方。”木桂截口说,同时大踏步走向正屋,不再搭理宝珠。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9882 她讨厌宝珠那对贼熘熘的眼睛。 在正屋左角,也就是通往花园和泳池处,木桂看到了秋仪,秋仪正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双凤眼,仿佛可以喷出火来…… 木桂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妈。” “你去哪里?”秋仪口气又冷又硬,表情则仍不妥。 “我到花园散步……”木桂平静的回答道。 “仅只这样?” “嗯。”木桂力持镇定,心里却如鹿撞似的不安。 “散步要一个钟头?”秋仪芜地高声叫道:“你去看!看看易浩死了没!” “易浩……在哪?”木桂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她慌乱的问。 秋仪无声的指指正屋前,木桂立即奔过去。 在正屋前,有一个半圆形的小广场,易浩躺在地上。全身湿漉漉,在青灰色的脸庞上,倘紧闭看双眼,嘴唇刷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 木桂吓呆了,她绝没想到辛辛苦苦守候了他几个月之久,偶而离开一个钟头,他──易浩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 呆了数秒,木桂忘神的奔近易浩,大叫道:“易浩!易浩!你醒醒,你醒来呀!易浩──。” 正在此时,只见蓝医生由右面车库下丁车,奔跑过来。跑近了,蓝医生将公事包递给木桂,示意木桂走开。木桂抹掉泪水,返到一边。 蓝医生弯腰,抱起易浩,将易浩扒放在露天的石椅上,又动手解开他衣服钮扣。 秋仪和宝珠也先后走近蓝医生,秋仪深深嫉紧眉头,惶乱而焦急的问:“易浩要紧吗?” 蓝医生没有回答,快速的将易浩一按一缩,施行人工急救…… 大约弄了二、三十分,易浩开始吐水,还吐了许多午饭吃的胃渣。 然后,易浩的脸色才渐渐有一点血色,蓝医生松了一口气,动作迟矮下来,但仍为易浩做各项检查与急救:例如,检视手、脚、脑部,及其它器官是否受伤。 初略检查后,蓝医生道:“没什么大碍,来,将易浩带进屋内,不要晒太久阳光,给他换件衣服,我再详细为他检视一遍。” 秋仪走到正屋内,按铃叫后面的人来帮忙,只见其绍跑步过来:“太太!什么事?” 看到易浩仰躺看,其绍脸色明显的变了变。 “来,帮忙将易浩抬进去。”秋仪稍稍恢復平常的神态,但眉宇间,仍笼看寒霜。 说完,秋仪和蓝医生交谈看易浩的病情,一面走进正屋。宝珠则去收拾易浩吐出的秽物。 其绍和木桂合力抬抱着易浩,将他抱入偏屋楼下,注他平躺在角落的贵妃椅上。其绍趁着四下无人,动作快速的紧拥住木桂。 木桂让他抱看,悽苦的抬头,其绍飞快一吻它的面颊安慰似的,手上累了紧,又很快的放开木桂,两人意味深长的交换一眼,其绍反身,欲走向通往厨房的后门时,却意外的发现他的母亲──刘妈。 刘妈手上捧了一个炖碗,炖碗和刘妈都成了木雕泥塑不动,唯一不同的,是刘妈脸上那付不可置信,惊诧得魂儿都冒出了窍的表情…… 其绍又继续整理他的花花草草,后面传来脚步声,走到他身后停住了。他没回头,仍自忙他手里的工作。 “绍儿!” 意料中,该来的,还是要来。其绍丢下手中一把花草,立起身,转向刘妈。 “你是妈唯一的儿子,千万别做对不起人的事,也千万则惹祸上身,好不?” “什么叫惹祸上身?妈,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其绍有点不悦的表情。 “你要交的女孩多得很呀!像你同学、朋友、宝珠也不错……” “妈。别提她!” “就不提她,你也不必跟木桂……”顿顿脚,刘妈惶乱的:“你要知道,这后果……” “妈,我长大了,有些事,您就不必瞎操心!” “什么叫瞎操心?要是太太知道了?要是先生知道了呢?我们……只怕捲铺盖还平息不了这大麻烦!” “捲铺盖是早晚的事。”其绍胸有成竹地。 刘妈一听、脸都变了,正想发作,其绍慢条斯理的接口。又道:“妈,你想一辈子都替人帮佣,任人唿唤?” 刘妈缓和一下脸色,黯淡的说:“你爸去世得早,我除了靠这双手帮人打杂煮饭,又能有什么好打算?”顿了顿,她又说:“我的寄望,全在你身上,好好做人,娶个好女孩,这样就够了,我只希望你别惹麻烦。” “妈,我不但不会惹麻烦,还准备嫌很多很多的钱,让您享清福!”其绍说得好诚恳,让人勿庸置疑。 “绍儿,听妈的话,不能跟少奶奶这样,好不?”刘妈,口气软下来。 “妈,这件事您别管,也当作不知道,更不能去告诉太太,我已计画好一切了!”其绍压低声音,得意的说。 “绍儿,不行,你疯了?太太钱多又有势,你想跟太太斗,无异是以卵击石。 ”刘妈瞪大眼,她一直不相信,乖巧的儿子,会变得这么可怕。 “放心,谁说我要跟太太斗?我谁也不斗!”其绍笑得笃定又自信。 “那你就离少奶奶远一点,不要惹火烧身丁” “嘻──。”其绍笑了:“妈,只要我会驾御,火,是很好用的!” “我不许你这种嘻笑态度,你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太太能在二十万买回少奶奶,就能以更多的钱要她死!你想过没?” “妈,坦白说,木桂肚子里,已有我的孩子了!” 刘妈退了一大步,惊惶得说不出话,只能以手掩住口,不然,她真会叫出来! 其绍上前一步,低低的又说:“听我说,妈!太太只要木桂替易家生个后代,好承接易家财产。如果木桂和我生的孩子,能接下易象的财产,嘿,嘿!”其绍笑了,笑得得意又高兴:“到时侯,这儿可全是我的地盘嘆!妈,那时侯,大家就该称您──太太了!” 刘妈瞪大眼,不知是不信?抑是不愿,她缓慢却用力地摇晃头部。 第10页 “妈,”其绍拉住刘妈手肘:“这是绝大的秘密,我谁也没提过,我相信您……不会害你的儿子的,是不是?” 看到其绍认真、果决而狠意十足的眼神,刘妈简直快昏了、瘫了…… 地无法回答其绍的话,脑里一片混沌,这个,她养了二十五年多的,一向温驯的儿子,此刻,竟是如许的让她陌生与不解…… 自从易浩落过一次水,木桂受到秋仪严峻的谴责后,木桂一刻都不敢松懈的更加小心翼翼照顾易浩。 为此,木桂便绝少有机会接近其绍。所以,除了用心照顾易浩,以便尽职之外,木桂只能偶尔以眼追随其称,在花丛中穿梭的背影。 这样沉寂的日子是苦闷的,沉郁的。 好在木桂心中有看希望,她仰赖这希望,让自己尽量适应这枯寂而闷郁的日子。 有时候易韶回来了,会举行家庭宴会什么的,但木桂仍是责无旁贷的守在易浩身旁。 当寒例的冬天到时,木桂的肚子已挺出肚腹,为此,乐坏了秋仪。 秋仪改变了对木桂的冷淡态度,她恢復以前对木桂的嘘寒问暖。 木桂虽然感动,但心下她很清楚,那是因为她肚中胎儿的关系。 当炎炎酯暑降临人间,大地万物笼在炽烈的阳光下时,正是木桂卸将临盆的时侯。 这是一个暑意正炽的午后,太阳已经偏向西没了,可是热意仍浓浓的笼住大地,木桂为易家生了个男婴。 一向端庄的秋仪,掩不住她溢于言表的欣喜,她简直快要跳起舞来了。 又疲又累的木桂,也感染到秋仪的情绪,一方面她感到自己责任已了,另一方面,她尝到了初为人母的艰辛与骄傲,再一方面,她更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摆脱这种郁闷的日子了…… 秋仪心肝宝贝的捧住婴儿,直往易浩面前送:“浩儿!看!你做爸爸了!高兴吗?快乐吗?喏!这是你的儿子例!” 易浩居然笑了笑,伸手要抱婴儿。 “呃!不行,乖孩子,傻孩子,婴儿太小了,你会吓到他的。还是交给妈妈照顾好了!” 将婴儿安顿在木桂身旁,秋仪开心的拨电话给易韶:“浩儿的痛,竟然一下子好多了,你知道吗?蓝医生的方法奏效了,还有,就是浩儿做爸爸了,所以,他……” 激动不已的秋仪,最后下了个决定:“下周末,我要擎行一个舞会,叫所有咱们的亲戚、朋友都来庆祝!” 易韶正在c大医院,作一个学术演讲,秋仪的安排,他完全没意见,当然,最高兴的,是他听到易浩的病有了起色。 拦下话机,秋仪忍不住旋了个身,她实在太高兴了“正在此时,宝珠悄悄的走了进来。 “哦,宝珠“有没有看到小少爷?” 宝珠领首,笑了笑。 “你看,小少爷像谁?” “恭喜太太。”宝珠答非所间。 秋仪拢一下眉峰,立刻又道:“大概婴儿太小,你看不出来。” 宝珠又只是笑笑。 “对了,宝珠,跟其绍讲,或者就你去办。” “是。什么事?” “立刻登报,找一位褓姆来。” “是。” “年龄不要太大了!”秋仪又叮咛一句。 说完,宝珠仍没走的意思,虽然太兴奋了,秋仪仍没丧失她细腻的观察力,等了好一会,秋仪终于问:“宝珠,你有事?” 宝珠迟疑耆,不说是或不是。 秋仪更提高注意力,她又问:“到底有什么事呢?别吞吞吐吐的!”秋仪挑了一下眼角,脸上不怨自成。 “太太原谅我,我才敢说!”宝珠忽然“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看来,是很严重的样子。──秋仪想着,敛去脸上的威容,她吸了一口气,口气变得柔婉:“起来。” 宝珠站起身,脸上表情复杂。只听秋仪道:“宝珠,你到流翠园有几年了?” “三年!” “我平常对你呢!” “除了我的父母、就数太太对我最好了。” “很好!”秋仪满意的笑了,随即一整面容,不轻不重的道:“流翠园内,大小事情,就像你家的事一样,如果有什么特别的状况,或者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但是……,我要求的,是事实!” “当然,太太,我绝不会捏造事实!”宝珠有一丝惶恐的说。 秋仪微微领首,静等宝珠下文。 “太太!其绍和……少奶奶有来往!”宝珠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 秋仪一听,很快皱摆起眉峰……宝珠的消息,来得太突兀了,而且,没来由的。 “太太!我没撒谎!”宝珠又加强口气的。 “他们……怎么来往?” 接看,宝珠说出以前,她立在二楼窗口,如何看到木桂先走出花园,又看到其绍走出来的细节,详加说明。 秋仪愈听,眉头的结也愈深。 秋仪也回想,有一次,易浩落水,木桂到花园散步的往事…… “那是多久前的事?”秋仪沉盘问。 “去年!” “去年什么时候?”秋仪细节的望住宝珠。 “先生回国之前!” 秋仪脸色稍括,至少,木桂不是在婚后,仍跟其绍……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在秋仪逼视下,宝珠侷促的红了脸,这是她的心病。当时不说,私心里是巴望其绍会回头;现在说了,是她看出其绍已不可能再回头找她了。 “嗯?为什么?”秋仪又逼问看,同时,目光如炬。 “我……我怕,不……不敢讲。”宝珠俯下头去,不敢看秋仪。 “没有其它原因吧7”秋仪又逼问一句。 “怎么会呢?!”宝珠一脸无辜状。 秋仪吐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不准你再向任何人提起。” “是!太太。” 宝珠乖巧的旅者,退了下去。她暗暗地得意的笑了…… 百般无抑的木桂,正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她眼望窗外。 不知望了多久,其绍的身影乍然出现,他手上拿了一朵花,抬头向木桂笑了笑,摇摇手中的花。 木桂笑得好开心,这,就够了? 其绍跟她打过招唿后,立即又转身低头工作。 木桂唇边浮起甜蜜的波纹,仍旧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秋仪的声音打断木桂的沉醉。 “你在看什么?”秋仪快步奔向窗外,也探头下室。 只见园内空荡湿地,什么也没有。 末桂由沉醉中醒来,心中吃了一大惊,调回视线,她讪讪地道:“躺久了,累。” 第11页 “是吗?”秋饺离开窗口。走向小床,婴儿正沉睡着,看到婴儿,她就什么都好了。 木桂自然的缩回床上,重新躺下。一面狐疑的望着秋仪:她……知道些什么了吗? 拨弄了好一阵婴儿,秋仪回过身,坐到木桂床头那把椅子上。 “等你满月后,我想找个入帮你照顾孩子。” “为……什么?”木桂一怔。 “易浩和孩子,你忙得过来吗?如果你可以,我就不请人了。我是为你着想。” “哦。”木桂点点头,心口巨石这才落下来。 顿了顿,秋仪突问木桂:“你免得,其经这个人怎样?” 木桂心一跳,脸无端端的红了。在这一剎那中,她困难的硬挤出话,反问:“什么怎样?” “他的人呀,外表长相呀!还有,其它各方面,例如工作勤奋等等的……” 趁秋仪说话之际,木桂脑海中已转了不下千百想法。 ──这种事,无凭无据的,能承认吗?何况,她或许只是碰巧问起的而已。 想到此,木桂胆子大了一点,她笑笑:“妈,他只是家里一名园丁而已。” “哦。”秋仪瞄木桂一眼。 “您……怎会想到要谈论他?” “嗤──。”秋仪笑了笑。 木桂看到她笑,更是提起全身戒备。 “我……听说,你和他不错,真有这回事?”秋仪立起身,不在意的又走到婴儿床前。 木桂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道:“不错!我在刚来时。” “嗯。”秋仪彼一领首,仍是眼望婴儿:“后来呢?” “后来,易浩回来了,我就全心全意的照顾他。” “其绍呢?他都没表示什么?” “他只是园丁而已,你希望他有什么表示?” 秋仪回过身来,定定的看佳木桂。她想不到木桂敢顶她的话。 已经讲开了,木桂索性说个清楚:“你花了二十万,买我回来,我是很感激你。你要我照顾易浩,这个神经病患者,我也照做了;你希望我为你生个孙子,我也生了,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木桂一付豁出去的脸色。 “听你的口气,嫁给易浩,是委屈你了?”秋仪冷冷的说。 “这么说,你嫁易浩,是一直抱看感恩的心理?” “你想,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木桂针峰相对地。 “你这是什么话?”秋仪睁圆了眼:“当时我也问过你,想想看,不愿意就说出来!” 木桂没接话,她只是想,如果当时说不愿意,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我真不明白“易浩哪一点比不上其绍?”秋饺愤愤的。 “唉──。你不懂,日夜不分的照顾一个精神病患者,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怎么会?”秋仪大声的反驳,易浩是她的儿子,她的心肝宝贝,她厌恶木桂的口气。 “你是不会,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他是你的丈夫!”秋仪更生气的斥道。 丈夫?木桂对易浩,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由于秋仪的话,她想起了其称,于是,不自觅地,木桂将脸别向窗口,眼睛又望向窗外…… 秋仪气歪了,在这“流翠园”内,谁不听她的?谁胆敢跟她顶嘴? 眼前这个她花了钱,买来的女孩子,年纪也不过才十几、二十岁,竟然敢…… 舒了一口气,秋仪又道:“如果说,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应该怪你母亲“是她要卖掉你!” 木桂转头,看住秋仪。人,真是不能生气,一生气,什么高贵气质、淑女风范,全没了。 “所以,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一一照办了!”木桂平静的说。 “可是!你的心不在浩儿身上!” “你说,你要我怎样?我做的,已够了……” 顿顿,秋仪哑口无言,是的,她还能要求她怎样? 但是,一家之主的威严,支持看她撑住面子,秋仪喘了两口大气,恨声道:“既然你行,好!”秋仪咬牙,接口说:“我不相信我真那么无能!” 说完,秋仪转身,笔直的走出房门。 一直等她去远了,木桂暗中舒了口气,她细细的回想看刚才,与太太的前、后对话,她地想不出,太太是如何知道其绍的……? 她恍恍记起有一次,刘妈曾看到她跟其绍相拥,可是,其绍是刘妈的儿子,她不可能会害儿子的! 再说,刘妈真向太太说了,也应该在那几天,隔了那么久,刘妈更不可能说的了…… 想了好一会,不得要领,木桂乏力的闭闭眼……,忽然,她想起太太临走的那句话:我不信我真那么无能! 那!太太会採取什么手段?对谁? 木桂支起上半身,再次探首外望,园内空空地,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艷阳高傲的俯视看大地。 她下了床,走向婴儿床,心中更坚定了十分。原来,她是没打算这么快的,但是,目前不容许她犹豫了。 她不愿意自己受到伤害,当然,更不愿其绍受伤害,那,眼前,只得快速採取行动了…… 想到此,木桂唇边浮起一层坚毅的笑意,可是,当她眼光再接触到小婴儿时,不舍之心,顿油然而生,为此,她又委决了……是一阵又一阵,惶急的婴儿声,将宝珠吸引了过来。 由正屋踏入偏屋时,宝珠发现,婴儿哭声愈来愈弱,于是她更加紧脚步,奔上三楼。 只见易浩单手抓住婴儿,要将婴儿掼出小床,盖婴儿的毛毯竟覆在婴儿脸上。 宝珠冲上前,一手拉开覆在婴儿脸上的毛毯,一手抓住易浩的手,叫道:“不行!不行呀!你会弄死他!” 易浩拢着眉峰,伸手推开宝珠,但同时,他也松开抓婴儿的手。 婴儿的脸,有点变色,可能是让毛毯困住了唿吸,在宝珠抓开毛毯,易浩松开手后,婴儿哇的大声嚎叫出来。 推开宝珠,易浩欲上前再抓婴儿。可能他讨厌婴儿的哭声吧! 宝珠上前,再度拉住易浩,可是,又被易浩推开。于是,情急之下,宝珠奔出卧室,在小厅中,按下长长的叫人铃…… 不一会,不,宝珠的感觉,是过了几世纪之久,后园的老黄、管打扫的丁嫂相继上楼,在他们两人帮忙之下,宝珠总算抱起了婴儿,也制住了易浩。 正当众人喘了一口气时,秋仪娴雅的上楼来。一看各人的脸色,秋仪怪道:“怎么啦?你们在干唬?刘妈呢?” “刘妈去买菜。”丁嫂忙接口。 秋仪拿眼望向宝珠,宝珠忙说:“太太“我方才在正屋,听到婴儿的嚎哭声,便急忙赶了过来,只看到少爷……”宝珠细细的说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包括地无法制止易浩,只得按铃请后面的人来帮忙。 第12页 秋仪娥善眉,伸手接过婴儿,婴儿仍自嚎哭不已,易浩挣了挣,想再上前提弄婴儿。可能婴儿的嚎哭声,让他受不了。 “啊!他肚子饿了!”秋仪摇了半天,还是哭,便将手指伸入婴儿口中,婴儿大力吸吮看:“宝珠,你去泡一瓶奶来!” “是!” “慢看,木桂呢?” “不知道,我一进来就不见少奶奶。” 秋仪转望丁嫂、老黄:“木桂有没有在后面?” 两人齐齐摇头。 “会不会……跟刘妈出去?”秋仪又问。 “没有。刘妈单独上菜市场的。”丁嫂接口。 秋仪更皱紧眉蜂,想了想,她忽横了脸,道:“将少爷安顿到他房内二老黄,你立刻叫其绍来见我!” “是。” 宝珠沖了奶来,秋仪让宝珠在木桂卧房内餵婴儿,秋仪寒善脸,踅回正屋客蟑。 不一会,老黄喘吁吁的奔了来:“太太,找不到其绍呢!” “去哪知道吗?”秋仪又问。 “我问过我们后园的人,都说没看到其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好,忙你的去!” 空荡荡的客厅,正好让秋仪安静的想…… 以目前的初步判断,是木桂和其绍私逃了!” 但是,刘妈远在流翠园呀“其绍不替他母亲看想吗? 除非──刘妈也走了?趁机说买菜,熘之大吉…… 但,或许不是这样。 秋仪思绪正起起伏伏时,宝珠走了进来。秋仪唿了一口气,问:“婴儿吃饱了?” “是的。太太,要不要抱过来?” “好。你把孩子抱过来给我。我找看,木桂在哪。” 宝珠将睡热的婴儿,抱来正屋,又回头去找木桂,找了好一会功夫,宝珠又来见秋仪:“太太,都找不到。不过,少奶奶衣厨内,好些衣服不见了。” 木桂私逃的事,似乎一步一步证实了,秋仪立起身,厉声问:“刘妈呢?” “还……还没回来。” “回来了,立刻叫她来见我!” “是!” 沉睡中的婴儿,动了动双手,但很快又归于安宁。 秋仪望苍沉睡的婴孩,脑海中充塞看乱七八糟的思绪。 ──可怜的孩子,才生下没几天,妈妈就跑了! ──可恶的木桂,让我逮看了,一定摔你几个耳括子,再痛揍你一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其绍,这个可恶的狗奴才!瞻敢做出败坏易家名誉的事。 忽然,刘妈一头栽进来。 “太太──。”叫了一声,刘妈两只脚跪了下去。 秋仪一张美丽的脸,此刻竟有如罩了一层寒霜,她双眼如电的扫了刘妈一眼,心下倒奇怪,刘妈怎么不也逃了? 缓一下心绪,秋仪冷冷的道:“你儿子,刘其绍呢?” “我不知道,太太!我是刚听宝珠说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妈抖着唇,说。 “是吗?” “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会向太太报告的。何况,我……的范围是厨房。” “你确定其绍离开了“流翠园”?” “我听了宝珠的叙述,忙赶到其绍的房间去看,”刘妈魏颠颠的述说看:“他……他的衣物也不见了。” 秋仪像泄了气的皮球,发作不出来,但脸上杀气十足,她思索看,得该如何处理这事?” “我……我生了不肖子,惹了这个天大事,我该死!我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是其绍!” “太──太太。” “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秋仪白牙缝中,迸出一字一字。 “太太──。”刘妈变了脸,叩头如捣蒜:“我不敢求太太原谅,我……我地无颜待在这儿……” “哼!”秋仪换了个坐姿:“虽然,你做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其绍桶的这漏子太大了!” “太太!我知道,我们刘家母子……对不起您!”刘妈老泪纵横地。 她作梦都没料到,其绍敢做出这种蔗天动地的事,而危害到她…… 秋仪没再出腔,只是冷漠的生看,但这样看来,反倒令人害怕。她像一座外表冰冻的火山,随时会爆开来,但一爆开来,必是不可收拾。 刘妈还想说些请她开恩的话,但又慑于秋仪的威冷,只得收了泪,起身悄悄的退了下去。 临走,刘妈盯了婴儿一眼。 秋仪等刘妈退了出去,才按铃叫人来。等了老半天,宝珠才匆匆奔进来。秋仪有点不悦:“怎么现在才来?” “太太,蓝医生来了。他说有好消息向你报告。”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6101 “人呢?” “在楼下大厅。” “嗯。”秋仪顿了顿,道:“你把这个月的工钱支给刘妈,另外多给她三个月。” “是!太太真仁慈。”宝珠望了她一眼。 “唉!做错事的,是其绍,不是她。还有!”秋仪声音转为冷然地:“叫老黄他们一伙工人休息十天,立刻出发去寻找那两个贱人。” “是。” “找到了,用软、用硬的都好,一定要抓他们回来。” 打发掉宝珠,秋仪又检视了一下婴儿,这才起身下楼。 看到秋馆,连医生喜孜孜地,拿看一份书面报告影印本。秋仪打点起精神,淡笑看迎上去。 她不能裴家丑传扬出去,尤其在高阶层的朋友圈宴。 “这里有一份医学实验报告。喏!” 秋仪接了过来,流览一下,搁到桌上,道:“还是你直接说,比较快。” “是!”蓝医生扶扶眼镜,道:“这份报告,是一位心理医生,在治疗一名病患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的叙述。确切的说,是行医日记。” “这跟易浩的病情,有关系?” “症状类似。尤其,日记上中段的叙述,与易浩的症状不谋而合。亦即说,我的物理治疗法业已奏效了。” “等等,这报告书内的患者结果呢?” “结果痊癒啦!所以,我急匆匆的向你报告呀!”蓝医生充满了自信地:“像最近,易浩对外界的声音啦、或者人啦,会有反应,这就是逐渐痊癒的迹象!” “哦──。”秋仪心里一动,沉沉的想了一会,道:“今早,我孙儿在啼哭,易浩好像硕得很暴躁似的。” “这就对啦!他有什么动作妈?” “他──。”秋仪想了想,道:“他想抓掉婴儿。” 第13页 “对!”蓝医生一拍掌:“这表示,倘已从自己沉缅的世界,走了出来。由于是初期,所以,外界有比较刺激性的声音,都会引起他的反感!” “为什么?” “因为,倘的神经才刚恢復一点点反应,照说,还是很脆弱,经不起较粗暴、刺激的压力。” “哦。”秋仪紧紧摆聚的眉峰,总算因这略见曙光的好消息,而稍稍舒解开来。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工作,是慢慢再提起易浩对外界更多的反应,也就是说,将他拉出他那幻想性的世界。”蓝医生说得口沫横飞:“不过,这工作必得要相当谨慎,不能太操之过急了。” “哦?”秋仪满有兴级地转看。 “因为他此刻,受过伤的神经还很脆弱,万一操之过急,导致脆弱的神经再度受伤,扼!这后果就难以想像了。” 秋饺领首。 “易浩呢?” “在仁房内,我们去看看他。”秋仪说罢,站起身,领蓝医生到偏屋楼上。 易浩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正坐在他床沿上,双手捧着头。 易浩股有任何反应,秋仪峭捉高声音,又叫了一声。这次,易浩抬起头来,但茫然的望向前方。 蓝医生向秋仪嘉许的用力一点,大步走向易浩。他蹲下来,面向易浩,道:“认得我吗?易浩,我是蓝医生。” 易浩一双空茫的,照悠悠的眼睛,无神的转了转,再慢慢、慢慢的转头向医生。 蓝医生伸出右手,学在场浩面前,道:“看!看这里。” 易消果然转动头,向蓝医生的挥动的手,望了一眼,他涣散的眼神,渐渐有凝聚的趋势…… 秋仪麓讶得瞪大眼、张着口,眼眶内,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笼上来。 就在这时侯,易浩突然叫道:“不要!我说不要!” 秋饺呀了一跳,抖看手,想沖近来,蓝医生却适时抓住易浩的手,一连串的问道:“不要什么?你说,说出来,说!你不要什么?” “我……不……不要……”易浩声音微弱了许多,同时,脸上有一丝丝的沉思神色。 秋仪一颗心提到口腔,顿住脚,她脸上一片希冀之色的望住易浩。 “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们答应你,你不要什么?”蓝医生放柔了声音,又问。 “我……我……不……不……不要──。”易浩只手抱住头,痛苦的埋下脸。 蓝医生站起来,转向秋仪:“今天到此好了,不能再逼他了,已经进步太多了。” “谢谢您!”秋仪哈看一滴泪,满心感激的。 忽然,宝珠在廊外叫了一声:“太太──。” 秋仪回身望一眼宝珠,宝珠钦语还休,蓝医生适时道:“我现在开始替易浩作例行的日临床復健“工作。如果你忙,请便!” 秋仪客套了几句,便转身领宝珠,走向前面,一面走,她一面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老黄打过一通电话,说尚无消息,不过,他们分成四、五队,正加紧寻找中。” 秋仪顿了顿脚步,她浮上一个想法:易浩如果能好起来,是否,不必太追究他们两个……? “太太!” “哦!什么事?”秋仪惊醒了也似的。 “有一位小姐,来应徵褓姆的工作,您……要不要跟她谈谈?”宝珠轻声问。 “哦,她人呢?” “我注她在门口的警卫室,会客房内等消息。” 秋仪满意的领首,道:“你去请她到大厅等我。” “是。”宝珠转向外走。 秋仪沉沉的拾起方才的思绪:──难道,木桂的出走,是一件好事?否则,易浩怎会在这节骨眼,奇蹟似的,有了转机? ──看来,真该,审惯处理这事喽? 水之部秋仪望住站在面前这女孩,她长了一对大大的眼睛,微翘的嘴角,好像常挂了一串笑似的,不施脂粉的脸上,一片清丽。 明知秋仪在打且她,她却一点也不侷促,大方而一然的反看秋仪。 “请坐。”秋仪道。 “谢谢。”她果真生了下来。 “你怎么称唿?” “我姓荆,荆晚眉。” “怎么会想到来应徵?” “不瞒您,我是被这优渥的待遇吸引来的。” “哦?”秋仪再度打量她,这才发现她穿看很落魄,虽然如此,却掩不了她的丽质与清纯:“你要负担家计?” “嗯。我必须养我爸和妈。” 秋仪点点头,又问:“以前在哪上班?” “我刚毕业。” “你今年几岁?哪个学校毕业?” “二十三岁,c大中文系。”荆晚们腼?的说。 “你大学毕业?”秋仪非常意外:“这个工作,恐怕太委屈了……” “太太,”晚眉一征,忙道:“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做看,好不?” 秋仪沉吟看,一个没念多少书的木桂,都无法忍受这种照顾病人的日子,何况足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学生。 “太太,请让我试试看,如果做不好,我……”晚眉急急的又说。 “这工作很苦的!” “我不怕吃苦,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看到晚眉脸上急切的神色,秋仪下了个决心,道:“坦白说,你除了要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以外,还得照料一个病人。” “病人?” “是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你行吗?” “当然──没问题!”天晓得,晚眉心里可是颤抖了一下子。 “喔,真的?” 藉着点头,晚眉俯看脸,因为,她感到自己脸孔在发烧,为了她的违心之论。 “好,”秋仪笑了笑,道:“你先试做一个礼拜,如果做不下去,你随时可以提出。” “是,是,谢谢太太!”晚眉深深一颔首。她太高兴了,为了供她念完大学而病倒了的父亲,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做好这份工作。 秋仪按铃,招来了宝珠,让宝珠安顿晚眉住在偏屋楼下,这样好方便照顾易浩和孩子。 宝珠安顿好晚眉,在秋仪的示意下,又折回正屋来。 “太太,您有事?”宝珠望望沉思中的秋仪,轻声叫。 “刘妈走了?” “快了,她的衣物收拾得差不多了。” “工钱给了没?” 宝珠摇一下头。等了许久许久,秋仪终于道:“叫刘妈来见我。” 宝珠虽然不解,却也不敢问。回头匆匆的奔向下人房,她一路想看,太太是否太……喜怒无常了? 第14页 刘妈肿了两泡眼,一方面回是将离开这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再方面,她伤心的,是自己的命运,唯一的儿子,太令她伤心了。 “你……坐吧!”秋仪缓然道。 “太……太太。我站着就……行了。”刘妈喑哑着声音。 秋仪望了她一眼,心下也有几分不忍,不觉嘆了一口气。 刘妈知道老黄一伙人全出去找木桂和其绍,是否找到了?找到了会有什么后果?一直是她担心的事,可又不敢问,这刻,太太突然叫她来,倒让她心惊胆颤的。 “我刚才在气头上,或许,做得太过火了。”秋仪侃侃的说。 几十年下来,刘妈可说是易家的忠朴老将,一向没出过什么差错,错的是其绍,她的儿子,又干她什么事呢? 人一想开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但是,刘妈倒手足无措的呆怔看。 “你──,还没准备午饭吧?”秋仪望一眼壁上钟:“快来不及了呢!” “太──太。”刘妈一大把年纪了,还会听不出来秋仪的语气?只激动得泪水再度籁簌而下。 刘妈上前,想跪下去,却教秋仪一把拉住。望着刘妈苍老而臃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秋仪眼角,不知何时也噙了一滴泪。 嘆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不过,至少,她心里是坦荡的。 挪身移步,她走向大门前的花园,只见一大片欣欣向荣的花朵,正搔首弄姿的迎着阳光。 一向忙于应酬的她,这时忽然发现,原来家中的林木,是如此的娇翠可人呢! 送走蓝医生,秋仪特地陪着易浩吃饭、散步,一方面舒解一下晚眉刚到的工作量,同时,她照蓝医生的吩咐,尽量以柔和的方法,提起易浩的反应。 三天后的一个午后,正是秋仪午觉睡醒时,荆晚眉来敌她的门。 秋仪相当意外,一边请她坐,一边揣测她的来意。 晚眉黑白的大眼转了转,抱歉的说:“吵到太太了?” “没有,也该起床啦!宝宝睡了?” “嗯,吃过奶,睡得好香。”晚眉笑了。两只酒涡闪耀在腮边。 秋筷看得呆了,她想不到晚眉笑起来这么可爱。 “做得还习惯吗?” “很好。这儿环境适合看书。” “以后,我忙的时候,连易浩也要交给你了!” “我知道。忙不过来,我可以请宝珠帮忙。” “嗯。”秋仪点点头。 “太太,我──有个建议,想提出来……” “说呀!”秋仪认真的望住她,这才是她来的目的。 “依据相书的说法,易属土,浩属木,土木相剋,又易八画,浩十画,总画是二十,二十大凶,一生多劫数,人往往活在困厄中。所以,我觉得……” “哦?你也研究相学?”秋仪讶道。 “谈不上研究,只是有兴趣……” “你刚才说的,再议一遍。” 晚眉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接着又说:“像先生,他的名字十四画,十四加八,总昼廿三,表示他常旅居国外,易属土,韶属金,土生金,并无相簟n颐窃僖砸舴矫胬唇,韶和浩,音差不多,由于韶笔画多,也重,所以,易浩和先生名字相剋。” “哦?”秋仪有点动容了。 “大凡相剋,必是轻的被斥,所以,我觉得,易浩最好改个名字。”晚眉滔滔不绝地。 秋仪暂时沉默,她只是在想这能信度有多少。 “当然,这只是个参考,不过,我建议太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易浩改个名字,再在医生的悉心治疗下,也许可以恢復得更快!” “哦?相书上,真是这样说的?” “我怎会骗太太呢?要不,我拿给您看。”说看,晚眉真起身要走。 秋仪呆了一下,忙叫道:“晚眉!” 晚眉停下脚,回身望住秋仪。 “不必啦!取什么名字好,你先看了,再告诉我!”秋仪蔼然的笑了。 “太太!您是说,同意……” 晚眉看秋仪颔首,高兴的又接口道:“我一定替易浩改个适合的名字。其实,太太,我觉得,易浩根本没什么病!” “喔!”秋仪注意的听晚眉说:“他是压力太大,暂时让自己迷失一下,好躲开这排挤不掉的压力。只是,没想到他一躲,就躲了这许多年。” 秋仪笑了,没想到晚眉还有这许多奇怪的看法。 “真的,有一次我念了一首古诗,他听看,居然动起嘴来了!”晚眉神采飞扬地说:“我猜,他一定很喜欢文学!” “树!晚眉,你说的没错,我和先生逼他一定要念医科,这孩子,他不愿意也不讲出来!” “所以呀!这就是你们爱他反而害了他!”说完,晚眉勐醒悟的掩口:“对……不起,我话说太快了。” 秋仪不以为怪的接口:“你说的没错,受他反害了他!这是事实,如果易浩能好起来,我再不强迫他丁。” 晚眉看秋仪,一片追悔的神色,溢于言表。她知道,秋仪是真心的,轻轻的,她脱口,喃喃道:“真是天下父母心。” “晚眉!告诉我,你会不会辞了这工作?” “辞──?” 秋仪点点头。 “怎么会?除非太太你……嫌我做不好。” “好,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真能让易浩好起来──。好不!”秋仪抓住晚眉手臂。 “太太!我尽力,好不!我相信易浩一定能好起来,问题是,时间早晚而已。” “听你这些话,我好有信心哩!”顿顿,秋仪又道:“对了,你也替宝宝取个名字吧!” “好。” 两人谈了好一会,话题都是易浩。最后,晚眉算算时间,怕宝宝差不多快醒了,便欲回偏屋。 “晚眉!”秋仪叫住她。 “嗯!”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先交点钱回去。” “呢!是,谢谢。”晚眉无端地红了脸。 “傻孩子,以后都像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晚眉点点头,退了出去。秋仪这才真正起床梳妆。 倚在窗口,窗外是蓝湛湛的天空,一轮向晚的红日,仍自奋着余威,好像在表示:我虽然走到一天的尽处了,但我仍是大地之所依! 而其实,放眼每个人,谁不朝自己的目标、理想在努力,问题是,各人看法不同,他所努力的前景,未必是我所认同的。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7685 既然如此,又怎能怪木桂弃儿抛夫,一意要跟其绍远走高飞? 第15页 而朗朗晴天,凡事皆有个定数,或许,就因为自己谅宥了刘妈,所以,天可怜儿,再派出一个荆晚眉,以填补木桂之憾呢! 秋仪嘆了一口气,或许,木桂和易浩……无绿吧! 而其实,易韶和自己,名为夫妻,他却如晚眉一语道破的,长年旅居国外,两人相处的时间,竟然少得可怜! 两人间,既没有第三者的加入,也没有任何不合的迹象,只是,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碰了面,或他由国外接电话回来,最迫切的话题,便是易浩好了几分…… 只是,秋仪倒没觉得这淡如清云似的感情,有什么不好,也或许,是易韶忙,而她也忙! 正如许多人羡慕的,他们是真正的模范夫妻哪! 时而,会有一、两只飞鸟,闲闲的掠过蓝空,划出一道白线,秋仪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鸟。 飞,任由它飞;想,还是任自己想…… 等易浩真正好了,完全清醒时──会有这一天吗? 秋仪不禁苦笑了笑,但,谁不是活在理想、目标中的?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一定要易韶拨出一个月的时间,陪我到国外四处玩玩,要不,就国内也好,只要他跟我两个人在一起…… 沉缅着的秋仪,脸上神情不再是,具有威严与冷漠,余阳红光,映得她更青春。 感情,原是可以让人年轻的啊! 荆晚眉原不曾接触过幼婴,刚开姓当然手忙脚乱,不过,她很虚心的请教宝珠,宝珠不只为她解说,有空时,她还很乐意帮荆晚眉的忙。 最主要的,是荆晚眉全心投入工作。 一个人,当他全心投入工作时,工作不再是工作,而是精神与生命。 歷来,不是有许多名人,为了兴趣,而将生命耗在工作上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晚眉已经可以将工作做得心顶手。她一力面可以哄带幼婴,再方面,她照顾、引导易浩──不,在秋仪的首肯下,他改名叫易中皓||走向恢復的路上。 在得到晚眉这么卖力的照顾易中皓父子后,秋仪才稍稍舒解了对木桂的恨意。 当然,老黄一伙人的寻觅,是落空了。最高兴的,应该数刘妈吧!她那不肖子,逃过一劫。不过,心底下,刘妈还是愧疚的──为了太太对她的宽宏大量。 蓝医生发觉中皓的病倩,竟意外的作三级跳,于是,他由每周三天,改为五天,周一到周五,他几乎天天来。 有时候,中皓情绪较不稳定,医生便提早结束復健工作。当中皓情况好时,他甚至留到天黑。 晚眉刚来流翠园,是盛暑,等地渐入工作而能适应工作时,已是秋天了。 满园的花树,虽乃绿意映入,却掩不了那股秋意萧索。 晚眉推着婴儿车,另一旁是中皓,三个人在花园中漫步走向花园。 园内的花草,早换了一名姓林的工人在整理,大家都管他叫小林。这时侯,小林正在修剪枯萎、或是变了色的叶子。 看到晚眉,小林跟他们三人打过招唿,又忙着去照料花、草。 晚眉领着中皓,推着车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中皓坐下。她看看婴儿,替他掖好周围的薄被,自己找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而对满园凄清,而对寂寥天地,晚眉不禁轻轻念道:“古涧一枝梅,免被园林锁,路远山深不怕寒,似共春相躲,幽思有谁知? 托契都难可,独自风流独自香,明月来寻我。” 念完,晚周发现,中皓出奇的安静,他正两眼凝然的望住前方,某一定点,脸上是一片深思状…… 晚眉笑了笑,每次,她一念起古诗、词,中皓总是这种表情。 她喜欢他这极表情;好端端地坐看,脸上一片深思,意有所想地。 停了好一会,晚眉张开口,又念一首周邦彦的:“愁愁復又愁,意气难留,情咏思悠悠。 江淹足恨,宋玉悲秋,西风穿破牖,明月照南楼。 另得两眉旧恨,难忘满眼新愁,算来天下人烦恼,都来最在我心头!” 堪堪念完,中皓蓦地转头向晚眉,声急气促地道:“再……再念一遍──。” 晚眉微微一笑,说声好,果然再念了一遍,随着晚眉再念的声调,中皓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地,接着,晚眉看到他身体,慢慢地抖颤看。 等晚眉念罢,中皓脸胀得通红,他勐张口,断续地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在。” 晚眉张口接道:“在天涯。” “对!对!在天涯!”中皓蓦地转脸,眼白翻得大大地:“你──是谁?” “我──?”晚眉张口结舌,她是谁?这个问题,怎么回? “啊……”中皓勐撕裂似的狂叫一声,双手抱住头,随看声竭力尽,他软软的倒下去,跟看,人也昏厥了过去。 晚眉吓傻了,她正不知所措时,车内婴儿哇地震天价响地哭了…… 这一来,晚眉更慌了手脚,她不知该先扶起中皓,还是先抱婴儿。 小林这时闻声跑了过来,一叠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啊!少爷……” “快,小林,你扶少爷进去。”晚眉如获救兵的大叫,同时,她伸手抱起婴儿:“乖!易铮乖。” 易铮,是晚眉替婴儿取的名字。 小林很快上前,拖抱起易中皓,不过中皓足足大出小林一个头,研以,小林抱得很困难。 “我先进去,找个人来帮忙。”晚眉说罢,转身飞奔入屋内。 不一会,宝珠闻讯,赶了出来,帮着小林,两人合力抬抱看中皓,进入偏屋一将中皓放安在角落一张贵妃椅上,晚眉笃定的叫:“宝珠,你打电话,请蓝医生早点过来,好吗?” “好,你看好他。” “谢谢。”晚眉摇晃看手中婴儿,再一看时间,原来,餵奶时间已到了。 看看中皓,晚眉不得不抛下他,先上楼沖了一瓶奶,这才止住易铮的啼哭。 奶餵了一半,蓝医生和秋仪先后赶了来。宝珠将晚眉手中的婴儿接过去,继缕餵奶,晚眉将方才在花园中,中皓昏厥的前、后情况,详细说给蓝医生听。 秋仪锁看眉,惶急的道:“这怎么办好?” 蓝医生走近中皓,翻翻他的眼,再撬开他牙关,最后,详检了一下他全身。 “他──会不会有危险?”秋仪又问。 “我的仪器在诊所内,最好能检查一下他的脑波。不过,依目前看来,最好不要妄动他……” “那……该……怎办?” “荆小姐,你看住他。”蓝医生忽转头道。 “是。” “来,我们到前厅去。”蓝医生跟秋仪说完,再转向晚眉:“他醒了,立刻叫我。” “是。” 第16页 秋仪和蓝医生来到前面鹿内,心中七上八下,等两人坐走了,秋仪忐忑的:“蓝医生……” “你先不要急,听我说完。” 秋仪点点头,脸上已失去平日的高贵与冷漠,此刻,她显得惶然又焦虑。 “中皓这一克会睡很久,或者两小时,或者,四、五个小时。” “呀?” “因为他的脑神里,正在作殊死战。战赢了,他就恢復了……” 秋仪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但随即又问:“如果……输了呢?” “输了……,表示他脑神经彻底受伤了……” “您是说,他……永远会这样?”秋仪睁大眼,骇怕而抖索着。 “也不尽然。如果想医好他,或许要付出比这次更长久的时间……” “扼!天。”秋仪软靠到椅背后,咬住唇。 秋仪无法想像,中皓永远是这样子;或者她还得再付出比五年更多的时间,再悉心来调养他,她根木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有这些心力…… “不要气馁。照赌上来讲,是输赢各半,不过,依中皓目前种种迹象,胜算是多了一点……”蓝医生道。 “有……有几成?”秋仪虚弱的问。 “依实例来讲,应有六成。” “六成?”秋仪失望得几近绝望,六成,太低了,这表示中皓有四成会依然疯下去……一想到此,秋仪的心都凉了。 “是荆小姐唤起了他的记忆,倘最深最隐密的记忆,否则,中皓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达到现在的阶段。” “这现象,是好?是坏?” “难下断语。我采的是循序渐进,比较保守的作法,亦即尽量不去触发他脆弱的神经,不过这方法缓慢,或者拖值三、五个月,甚至一年、三年都不等。现在,荆小姐无意间抓住了他最敏感、最不为人知的弱点,就难怪中皓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那……能不能用镇定的方法……?” “不必,这样反而妨害他恢復。” “那……我们目前……束手无策喽?” “我们这些日子来,已经为他做很多了,尤其是你,日前这几个小时,只能让中皓孤军奋斗。毕竟,主角是中皓,不是我们。” 蓝医生说的,已够透彻了,秋仪只得默默求神、求佛保佑…… 不知过了多久,秋仪竟焦累得昏睡了过去,蓝医生只得到园中散步,一而了中皓随时醒来,会需要他。 忽然,秋仪诿一团乱七八糟的梦境给惊醒了过来,醒来她才知道不是梦,是宝珠在惶急的摇她的手:“太太!太太!你快醒醒!” “呃!怎……怎么啦?” 宝珠来不及开口说话,秋仪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因为她听到后面偏屋传来一阵高、一阵低的喧叫、吵闹声。 “──是中皓!”秋仪弹跳起来,奔了两步,她停下脚,慌乱的朝宝珠道:“快!你去找找,叫蓝医生来!” 宝珠迅速一点头,朝秋仪的反方向,飞奔而出。 秋仪快步走向后面偏屋,一面更清楚的听见咆哮声、怒吼声,正是中皓的嗓门,另一面,她一颗心几乎沉入谷底。 ──看来,中皓占那四成了,完了!一切都完……完了…… 想到此,秋仪的两脚,竟浮软得厉害,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吧,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拖看脚步,进入偏屋的。 一看到秋仪,中皓勐地沖向她,口中仍大声斥叫道:“妈,你来了,正好,看看!这些像话吗?像什么话?你看!” 秋仪足足呆了四、五秒,她一时无法的爱自这场面,只煳里煳涂的道:“什么?什么?” “你看,她是谁?干嘛在我们家里?”中皓大声的吼着,指指晚眉。 晚眉也是呆若木鸡,她手中还抱着被吵醒来,哇哇大哭着的易铮。 “她──她是我请来的褓姆……”秋仪软弱无力地,她不知道中皓究竟是…:? “什么褓姆?你在照顾谁?”中皓依然大叫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还说这孩子是我的?哈!哈哈哈!真是笑话王笑话!”说到后来,中皓夸张的扭开双手。 “扼!中皓!”秋仪大叫,想制止他的笑声,她觉得剌耳极了。 “谁?你在叫谁中皓?妈!你有没搞错?” “你……你……叫我什么?”秋仪这会才听清楚中皓对她的称唿。 “妈呀!难道,连这个也……有问题?”中皓斜脸,瞪住秋仪。 “呃!我……我……的天!”秋仪浑颤顶抖了起来。 正在此时,蓝医生和宝珠一前一后,匆促的赶了进来。 “你们──又是谁?”中皓瞪住进来约两人,不悦的道。 “蓝……医生,”秋仪像看到救兵似的:“他……他叫我妈,可是……他的行为却反常得厉害,我……哦!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中皓抱住头,皱着眉的跌坐到椅子上。 蓝医生做了个手势,要秋仪稍安,他走向中皓,伸手在他额前试了试,中皓封挥开他的手,叫:“不要碰我,你是谁?” 蓝医生生了下来,含笑,轻声的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姓蓝。” “爸爸?”中皓突然转头向秋仪:“妈,怎么一直没看到爸,爸呢?又到医院了吗?” 秋仪不敢回他的话,只拿眼望住蓝苗生颔首,秋馆才说:“是的。”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蓝医生温和的又说。 “我?我叫易浩。搞什么嘛?我爸的朋友,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说看,中皓站了起来。 “你──去哪?”秋仪紧张的街上前,抓住中皓。 “咦?妈,我要到学校去呀!你怎么了?我上楼去换件衣服。奇怪,我怎么穿得这么难看?” 在蓝医生的暗示下,秋仪让中皓上楼,然后,她紧紧的瞪住蓝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恭喜!恭喜!他比我预期的好得更多。”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秋仪乃是捏着心口问。 “他虽然好了,不过他的脑力、心智还停留在五年前,就像一个人睡了长长的一觉似的。这五年中对他来讲,只是一片空白。” “呃。不过,他以前性情不这么粗暴啊!” “嗯。那是因为这五年中,他的神经受损的关系。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目前的生活。” 秋仪听到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精神、体能蓦地松懈下来,她顿感到不支,整个人软软的昏厥了…… 第17页 “太太二太太!”宝珠忙上前,大声叫道。 蓝医生也很快伸手扶住秋仪,正在这时,中皓奔下楼来,大叫道:“啊!我上学的衣服,怎么全不见了……呀!妈!妈!”说看,他跑上前,扶住秋仪。 “你妈身体不舒服!你还要上学吗?”蓝医生扭头,对中皓不轻不重的说。 “怎么会这样?”中皓拢起一双浓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两、三人合力将秋仪弄到贵妃椅上,蓝医生立郎展开急救…… 呆立一旁的晚眉,这时清醒了过来,将易铮再度哄睡了后,她悄悄的抱他上楼。 虽然,中皓的痛完全好了,她当然也沾到为易家高兴的情绪,不过,她同时地想到,她的工作,到此为止了! 一个完全康復了的病人,还需要花几万块,请一位全天候的补姆吗?……荆晚眉将自己的衣物打理好,搁到床沿上,她则立在窗口,望向窗外。 小林在秋老虎的威照下,数了一顶草帽,依然孜孜不倦的忙着。 这前面的花园,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整理东边时,西边的杂草枯叶又孳生大堆,所以一直是忙碌的。 虽然,才住了几个月,可是,晚眉好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这几个月,她总忙于照顾中皓和易铮,后园那一大堆的菜田、果树,她尚未欣赏够哪! 不过,中皓恢復了,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连晚眉都感染到舆有荣焉的气息,这才是重要的一件事,对不? 房门忽妥起,晚眉忙跑去开门,是宝珠。 “太太找你。” “是,谢谢!”终于来了! “咦?”宾珠望望床沿上,晚眉打理好了的衣物:“你这是干什么?” 晚眉淡笑了笑,酒涡一闪,復归于安宁:“少爷病好了,勃不须要我照顾了嘛!” “谁说的?”宝珠征然的反问。 “我自己想的!”晚眉又笑了。 “是吗?”宝珠歪歪头:“太太叫你,先去再说。” 说完,宝珠自管先去。晚眉在正屋楼上贝到秋仪。秋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太太!” “坐!坐。”秋仪忙道。 晚眉优雅的坐定,一双大而乌黑的眼睛,望住秋仪。 “中皓的痛,恢復得这么快,首先,我要感谢的,是你!你的功劳最大!” “哪里!”晚眉睑眼笑了笑。或许,这是开场白吧!晚眉心里想着。 “真的,或许,你提到的命名学,关系大着,否则,蓝医生也这样说,说中皓依復得太快!” “嗯,这,做参考是不错。” “听宝珠说,你在整理行李?”秋仪突兀的问。 “哦,”晚眉想:宝珠嘴好快!“是的。少爷……已经好了嘛!” “你……不想待在这?”秋仪审视看晚眉的脸:“或是,昨天中皓对你太失礼了?” “不,都不是……”晚眉脸无端红了。 “那,是什么原因,你不想再待在此?” “我……真的只想到少爷病好了,勃不再需要人照料了嘛!” “错了!你只想到中皓,就没想到小铮吗?” 秋仪一句无心的话,却惹得晚眉,好半天抬不起头来,一张脸红到脖子上。 “你虽然没带过小孩,可是蛮尽责的,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原因,我希望你帮我的忙,照看小铮,好不?”秋仪诚恳的说:“再说,中皓虽然康復了,还需要人陪他调养一阵子。” 看晚眉不答话,秋仪又说:“中皓调养期的照料,也是很重要的,蓝医生说,这五年来,他的神经绷紧看,一旦放松了,难免会痉挛,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脾气时而会显得暴躁的原因。希望你能谅解他……” “太太!您……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留下就是。”晚眉截断秋仪的话,坚决的大声道。 秋仪宽慰、开心的笑了:“谢谢您,晚眉。” “太太要这么说,就太折人了。” “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先生下周要回来。我预备开一次豪华的派对,你看,妥当吗?” “看中皓的情况,应该没问题……” “你呢?你也参加!” “我?”晚眉心中一跳:“小铮呢?谁照顾他?” “让宝珠照看几个钟头,应该没问题。” “可是……”晚眉吞吐看,自己算易象的什么人? “我要向大家宣布,是你的帮忙,中皓才恢復得这么快!” “太太,这不需要。医中皓的是蓝医生,其次你花的精神最多。怎能说是我? ”晚眉柔婉的说。 “你这孩子,难得的是不居功。可是……” “太太!如果您坚持要这么做,我可能不参加!”晚眉坚决的说:“不是我不知好夕,其实,中皓是靠他自己,我们都只在一旁帮看扶他一把而已,算不了什么。” “晚眉──。” 晚眉柔柔的笑了笑。 “到时,您什么都不必宣布。我呢,凑凑热闹,也参加一角,好不?” “晚眉──。” 没等秋仪再开山,晚眉己欠身跑了出去…… “唉!这孩子……”秋仪宽慰她笑了……下午,晚眉找了一处浓旧的树下,为易铮餵奶。 易铮一面吸奶,一面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望住晚眉。他已经会认人了,尤其,每次都是晚眉在餵他、替他换尿片、洗澡。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7677 晚眉也逗着易铮,轻轻的张口,唱起歌来。易铮显然在听,因为他忘了吸吮奶水,只直直的回望晚眉。 晚眉唱完了,身后忽响起一片掌声。她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是中皓。 晚眉脸无端地红了,低下头去,她不晓得该说什么。 襁补内的易铮,动了动手脚,又继续吸吮起来。 “唱得真好。”中皓找了个地方坐下。 “少爷。”晚眉淡笑了笑,飞快盯中皓一眼,忙又低头去。 她自己也兑得奇怪,一样面对的是中皓,为何现在的感觉,迥异于以往的? 看晚眉不说话,中皓转望易铮:“别叫少爷,叫我中皓吧!我那天不该那么大吼大叫的,请别见怪。” “不,我怎会怪你?” “基于对病人的宽宏?” “你怎会这样想?” “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蹙看眉,晚眉想了好一会,才着看笑,一本正经的:“要不要我去拿镜子?” 第18页 “拿镜子干呀?” “让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呀!” “我说的是以前……” “嗯,你想,你的面孔有股有变?身材呢?”看中皓摇了摇头,晚眉道:“这就是了“那你以前跟现在不都一样?” “唉呀!我不是指这个,你……你很会安慰人?” 晚眉笑得前仰后翻,中皓这才想到跟看她绕了个大圈子,都是白搭。 易铮这时吸完了奶,晚眉拿掉奶瓶,抱起他,放在肩头上拍拍他的背,这是宝珠教她的。 “我是说,我会不会打人?骂人?” “哦,这个,不会。你很乖,不然,我哪能一下子照顾两个宝宝?” 中皓一横眼:“什么宝宝?难道你还帮我洗澡?” 晚眉没答腔,装做拍哄易铮,背过身去,避开话题。 想了想,中皓又说:“听我妈说,我的名字被你一改,病果然好了?” “也不尽然,是你自己该好就好起来啦。” “我还是感激你。”中皓动容的说。 “该感浏的,是太太。她为你付出五、六年的辛酸。”易铮忽打了个嗝,晚眉将他放入婴儿车内,让他睡。 “周遭的人都该感谢,是不?包括他。”中皓指指在车内玩手指的易铮。 “怎么这样说?好歹他是你儿子。” “儿──儿子?”中皓一翻白眼,双手抱住头,嘴里“??唔唔”的叫着。 蓝医生曾交待过,尽量不要再刺激他,一看他这样,晚眉慌了手脚,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另一手则抚着他后脑:“你怎么了?头又痛了?” “我……我说过我没有儿子,谁说他是……我儿子……”中皓仍是抱住头,断续的说。 “好吧!好吧!他不是,他不是你儿子……”晚眉只得接口说。 “你告诉我实话,哎,哎唷!” “好!好!你问。” “孩子的妈妈……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晚眉曾下腰,想扶起中皓的头,可是中皓却死抱住自己的头。 “是不是……你?” “少爷,你别开玩笑。” “不是你,那你干嘛那么费心的照顾我们──。”中皓慢慢的松了手,抬起头。 “呀!你逗弄人!”晚眉大叫,同时松开两手,唬的立起身。 “晚眉,晚眉!”中皓拉拉它的补角:“别生气嘛!我只想知道,这孩子的事……” 晚眉本想推车子,进屋里去,可是又顾虑到不能太刺激中皓,否则,他的神经一旦再受损,岂不功亏一溃? 晚眉想了好一会,终于嘆了一口气,重又坐下,好人做到底吧! “以后不许你这样装模作样吓人!”晚眉决定性的说。 “好嘛!好嘛!”中皓挪身,坐在晚眉旁边:“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坦白说,我也不很清楚,我来的时候,太太只交待我,好好照顾你们父子,其它的,她没说,我也没问,因为那不是我职责范围的事。” “喂,我真的搞迷煳了,五年前,我还在上学,对不?不可能结婚的。”中皓拢着眉,认真的说:“五年中,我一直神智不清……” “不能说神智不清,要说病了。” “好吧,病就病,你想,一个头脑不清……” “又说!” “哎!反正,像我这样的人,可能做那种事,可能会有孩子吗?” “我怎么知道?”晚眉别过脸去。 “晚眉,帮帮忙,同我妈说明!”中皓拉住她的手。 “说明什么?” “说我不可能有孩子,真的,这种事我毫无印象!” “你干嘛那么急?孩子又不要你带,又不要你养,何必急看要踢掉他?再说,太太可能去孤儿院抱个孩子回来,硬说是你的吗?” “唉!不是这个意思,”中皓急的立起身,走近娃娃车,一手指看他:“看! 我和他像有血绿的样子吗?” 晚眉笑苍上前制止中皓:“别吵看他了。血绿也看得出来吗?” “是呀!是呀!要不,带孩子的母亲来,或许我会有点印象。”顿顿,中皓又问:“你真的不是他妈妈?” “这种事能随便说的?再说,我是不是他妈妈,很重要吗?” “如果你是他妈妈,我立刻承认这孩子!” “你──,”晚眉好气又好笑:“是不是这儿太热了?我看你还是进屋里去吹冷气好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八成是热昏头了。” 说完,晚眉推看婴儿车,准备进屋里去,中皓却跟上来。 “你去哪?” “易铮睡了,我也要休息一下呀!”晚眉白他一眼。 “你不照顾我啦?” 晚眉不答话,却走得更快。中皓果然没再跟来。 安置好娃娃车,晚眉和衣躺倒床上。只是,思潮却起伏不定…… 相处这一段日子,眼看中皓病好,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中皓条件不差,家世又好,父母又是名流,自己不过是一名易家请来的……褓姆罢了。 离开易家,只是早晚的事,自己岂可太认真? ──如果你是他妈妈,我立刻承认这孩子。──中皓一席话,蓦地闯进来,晚眉含着嘴笑了笑。 同学中,当然不乏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不过,晚眉觉得,他们太孩子气,不够稳重,跟他们在一起,晚眉并没抱什么特殊心理。 反正,都只是同学而已。 中皓给她的感觉,绝不同于那些同学,可是,她又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或许,这就是“绿”吧! 突然,床头旁的娃娃车动了动,晚眉一惊,忙伸手理理摇着…… ──看!我跟他像有绿秩的样子吗?──晚眉爬起身,双眼灼灼的望看熟睡中的易铮,看了老半天,依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秋仪很疼这孩子的,这孩子是易象的骨肉,应该没错,只是,他的妈妈呢? 或许,他妈妈是其名门闺秀,是淑女,是……虽然,不曾听秋仪提过,不过,孩子是铁的事实;是中皓的,也没错,那,中皓是……有妻子的人哪! 重又仰躺好,晚眉的情绪,不禁低落下去,深深的心底里,不知何时,竟涌上一股悲悲、凉凉、酸酸的感觉,这感觉升上后,慢慢涌向四肢,涌向喉头……晚眉勐地坐起身,一股意念告诉她:去问宝珠!宝琛一定知道的! 第19页 但是问了又如何? 他,已有妻子! 已有妻子! 即使问出个结果,又待如何? 合上眼。晚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这些事丢到脑后……蓝医生还是定期到易家,为中皓做检查,但不久,蓝医生发现他恢復,很快,便撤消了这种定期检查,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秋仪会开车,送中皓到蓝医生的诊所,去检查脑波。 易韶终于摘下所有的繁务,赶回流翠园。 秋仪望看他们父子俩拥抱在一起,只觉得满心踏实与温馨,即使有座金山、银山让她挑,她宁可选择眼前的全家福。 “奇蹟,真是奇蹟。”易韶上下打量中皓,向秋仪道:“依临床报告,这种病例的痊癒,只占百分之零点五,少得可怜,而我们……” 易韶说不下去,削瘦的脸颊,微彼的抖动苍。 “祖上有德。” “我在国外听到你长途电话的报告,还一直不肯相信。”说着,易韶又转望中皓。 秋仪接看向易韶说出晚眉已替中皓改名字,以及这其中的一段因原。 “哦?”易韶听了,不禁耸然动容。 虽然,他向来崇尚科学,不言怪力乱神,可是,中皓的痊癒,却是一个铁的事实,何况,依据医学报导,这种病症的痊癒率,几乎微之又微。 “也许,中皓的症状轻微,所以,就占了这微乎其微的比率吧!”虽然这样讲,易韶仍依秋仪的意思,没叫中皓原来的名字。 “才不是!”秋仪立郎道:“中皓在国外,不也治疗了五年?还不是不行!” 易韶为之语塞,转了个话题,问中皓:“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念书!” “好!”易韶立即附和:“这是个很好的打算。” “我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中皓,你受的罪还不够?”秋仪忙接口:“还想念书?咱们易家的钱财,尽够你花一辈子,你念书干嘛?” 易韶盯了秋仪一眼。眼中有疑惑的神色,他不知她何时改变了想法,她自己不也是大学毕业的? “妈──,咱们家又不做生意什么的,不念书,你叫我成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呀!” “你可以去玩,去……” “秋仪,先听听中皓的意见嘛,好不好?”易韶的话,永远具有权威。 秋仪吐了一口大气,果然静下来。 “爸,我想先补习,明年再参加联考。” “嗯,你想考哪一组?” “这个……我还没决定。还是等我温习一下功课,看自己能力准则再谈。” “很好,”易韶满意的牵动一下嘴角,他喜欢凡事有计划。 “中皓,既然你爸同意了,我没话讲,”秋仪又道:“不过,我总可以知道一下你的兴趣,你想朝哪一方面努力?” “妈,我刚才不是说过,先测量一下我的能力,再谈这些。” “好,我先声明,我反对你念医科!” 父子两人俱都神色一怔,但易韶立郎明白秋仪的用心,倘徐徐对易中皓道:“你妈的意思,是希望你量力而为,念不来不要太勉强了……” 中皓眼光发直的望住秋仪,八年前,当他要参加联考时,记得是秋仪软硬兼施的要他考医科…… 秋仪避开中皓髮直的眼,道:“去请荆小姐出来,让你爸爸看看铮儿。” 中皓木来是高兴得立即弹跳起身,但听到后一句,他浓又黑的眉毛,立即聚拢来。 等中皓去叫荆晚眉时,秋仪问易韶:“这次,可以留多久?” “嗯?有事?” “是有事!” “有事就直接说出来。” “如果我说出来,你不能拒绝。” “你……”易韶好奇的凝望住秋仪,这次回来,他觉得她不太一样。 “我要你──陪我出国去玩。” 易韶看着她,不禁笑了,这几年,真是太冷淡她了。名为夫妇,实则聚少离多。 “这几年,老揪心中皓。现在,”秋仪清清喉咙:“中皓一切可以自立了,难道,你不该拨点时间陪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开会?” “我月底要到德国一趟……” “哼!”秋仪听了,倏地变脸。 “听我说完嘛!”易韶牵动一下嘴角:“德国回来后,刚好过年了,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我一定陪你。” “嗤──。”秋仪转填为喜:“到时可不许黄牛。” 看她的娇态,易韶不禁忆起许久、许久以前,那时刚认识,她就是这付神态,使他决定永远拥有她。 “爸!她就是晚眉,c大中文系的。”中皓的叫声,打断易韶的沉思。 “老爷!您好!”晚眉感到易韶眼神在她身上穿梭。 “唔,晚眉,多谢你帮我费神照顾这个家;你手上抱看,是易铮吧,来,抱过来我看看!” 晚眉立即将易铮交给易韶抱。 “爸,这事我可不承认!”中皓立即委屈的叫。 “喔?为什么?” “爸,您想想,一个精神分裂者,可能结婚、生孩子吗?”中皓只有在易韶面前,不忌讳的提起自己病名。 另韶深沉的望着中皓,他不了解中皓的心意,干嘛不承认自己的骨肉? “再说,你看,我的脸有点像你,这孩子呢?根本看不出来像我的地方。” 易韶闻言,淡淡的笑了。 “真的?!爸!亏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想出这么奇怪的妙计呢?” 易翻转望秋仪,秋仪只是撇嘴,瞪着中皓。 “还有,重要的一点,”中皓只顾唱独角戏的说看:“孩子的妈呢?” 易韶这才想起,转脸问秋仪:“对了,怎么不见木桂?” 中皓立即安静下来,他和晚眉四只眼睛,一齐住秋仪这边望。这是他们急于知道,又不敢问的问题。 秋仪在他们三个人的逼视下,略显不安,她立起身,踱了两步:“她……不颗意当易家少奶奶,所以……” “跑啦?”中皓接口,大声地:“嫌我吧?!” “跑去哪了?怎么可以这样?”易韶道。 “好像……回她娘家吧,我……也不太清楚,没找过她。”秋仪喘了好几口气,才编完这段话。她不敢说出其绍的事。 “爸!您看,这种孩子说是我的,任谁听了都不信的!”中皓立即说。 “不要再说这些了!孩子的户口都在你的名下,由不得你不承认。”秋仪提高声音。固然,她是后悔自己当初的这条妙计,现在,只能将后悔化为愤怒。 第20页 “爸!”中皓摊开双手,一付无辜状:“公平点!这样会妨碍我的……婚姻上“胡说!”秋仪大声斥道。 “难道,你另有对象了?”易韶仍然保持冷静的态度。 中皓张张口,硬是将到口的话,咽回肚里去。可是,他的眼睛瞒不过别人,他看了荆晚眉一眼,沮丧的低头去。 “宝宝大概尿湿了,我去换。”晚眉忐忑不安的说完,就藉故离开了。 “爸!你觉得晚眉如何?” “如果你喜欢,尽管可以再婚,何必不承认这孩子?”秋仪冷然的说。 “这孩子根本是……,什么再婚?扼!天。”中皓跌坐到沙发上。 “木桂跑了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易韶间。 “我以为这……只是小事,何况,你人在国外,告诉你有用吗?” “爸,这种事,妈居然说是小事,看!我该怎么办?” “我倒问你,晚眉向你说过,她不要这孩子吗?”秋仪忽转向中皓问道。 “唷唷!妈,你又扯到哪去了?”中皓摸摸自己额头,一付无奈至极的样子。 “事情不必弄得太复杂。”易韶适时道:“这样吧!带小铮去验血型。血型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可以作参考。” “好极了。妈,你带他去验上” 秋仪咬着唇。本来认定小铮,是易家可爱的第三代,现在,让中皓搞得她心底也犯嘀咕。 但是,当初木桂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如果出了任何缺失,或者……那可真不堪设想。 “不过,中皓,我要说的,是血型验对了,你可不能再教说你妈了。”易韶道。 中皓没答话,一转身跑去找晚眉。 这时晚眉正低头,细心的在为小钱察看尿片是否湿了。 “你别才干嘛要跑?” “呃!”晚眉不防,吃了一篇:“你吓了我一跳。” 中皓走到晚眉身旁,又问:“你别才为何要逃避?” “没有呀!照顾宝宝,是我的责任。”晚眉抱起小铮,转到另一只椅子上坐定。 中皓又跟了过去:“我想继续念书。” “那……好呀!” “你都没意见?” “只要你喜欢,太太先生同意,不就结了。”晚眉没看他,只装作全心在照顾易铮。,“你不怕……我的痛……再……”中皓蹲下去,面对晚眉。 晚眉看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一个人想作什么事,旁人可以阻止吗?”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中皓忽然提高声音:“你只管他!”说着,他用手指指易铮。 易铮缩缩脖子,大约让他的声音吵到了。晚眉忙抱起他,又拍又哄的。 “告诉你!我让我妈带他去验血,好证明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中皓道。 “你怎么这么武断呢?” “我说过,我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根木不可能跟他妈结婚,就算结婚,也更不能发生任何关系,你懂吗?” “我相不相信,很重要吗?”晚眉截口,反问。 “哦──,晚眉,我会让你逼疯约!”中皓抱着头,低下声来。 “中皓,听我说,现在,这个不是顶重要的问题,目前,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再去念书,要不,找件事做也好。” “掀开孩子的事不谈,问你一句话。” 不知他要问什么,晚眉不同意,也不拒绝的沉默着。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要……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顿了倾,中皓又道:“你会为了……误以为我已结婚,而拒绝我吗?” 晚眉斜望看中皓老半天,失笑道:“你在说些什么?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呀!再说,也许上了学念书,你还会遇到其他更好的女孩子……” “看!看你,顾左右而言他……,晚眉……” “中皓!”晚眉正色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考虑考虑,再回答你,好不?” “我是说,如果到了那一天,你……” “等到那一天,我再回答你,好了吧?”晚眉说罢,抱起小铮上楼去。 她让中皓沉寂的独自留在客厅…… 轻放好小铮,她帮他摇看小床,神思随看摇晃的床,一起一伏…… 照说,中皓应该痊癒了才对,可是,看他样子,又令人担心他是否会有后遗症,否则,言行、举止,不该迥异于常人…… 怎么迥异?难道,只为了他向自己提出那些奇怪的问话?──晚眉不禁笑了,笑自己多无聊?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9950 笑过之后,晚眉又正色的考虑一些问题:──他曾患过精神分裂症,自己能答应他的求婚吗? ──他有妻子、有儿子,自己算是介入第三者?!这,恐怕不好,爸、妈不会同意的…… ──如果,排除了万难,跟他结婚,谁敢保证,以后他不会再犯分裂症? ──如果再犯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勐摇摇头,抛开这些困惑、晚眉走向窗口,窗外一片碧蓝,秋天的花,开得正盛,虽然,秋意萧索,草木仍有翠色哪! 管他呢?明日王多不可测,谁知道又会如何? 流翠围在易韶回家后,曾开了次盛大又热闹的家庭舞会,一方面庆祝中皓的復原,一力面藉此,联络一些久不见面的亲朋好友。 舞会结束后,易家陆续又热闹了数天,有些朋友、旧日同事争相走访易韶。 在易韶动身到德国去后,流翠园才真正恢復以往的宁静。 不久,中皓找到一间补习班,开始他男一段求学生涯。 每天,几乎都是秋仪开车接送中皓土、下学,有时侯,过年,秋仪远直接带中皓,到蓝皆生处作检查。 所以,晚眉闲散的日子更多了。常常,她会推了小铮的娃娃车,到后园看工人种菜、採收。有时候,晚眉会顽皮的摘些水果来吃,可惜,未到採收期,吃起来又涩又酸。 大人们看到小铮,都喜欢逗他、抱他,尤其是刘妈,更显得特别的喜爱小铮。 这天,一大早,晚眉餵饱了小铮,又推他的车到后园,刘妈远远看见了,立刻抛了手边的工作,上前逗弄小钱,这样不够,她远抱起小铮,又亲又笑地。 “又长高一些些了吧?”刘妈脸亲费小铮,却是在问晚眉。 “哪这么快,昨天才看到宝宝,今天就又长高?”晚眉笑道。 “嗳,股听过古早人说的,一暝长一吋!” 丁嫂走过来,逗弄看小铮,接口道:“没看过这么爱小孩的人,干脆,小铮认刘妈作干妈……” 第21页 “哎!你这老二八,干娘娘还差不多,干妈太老了。” 正当大家嘻嘻笑作一团时,秋仪悄无声息的走近了,她叫:“晚眉!” 在场三人齐齐转头看秋仪,秋钱冷漠的眼光,扫向抱住小铮的刘妈,刘妈乍然红了一张老脸,慌忙将小铮递给晚眉。 晚眉抱过小铮,叫了一声:“太太!” “来,二孩子给我。” “是,要不要换件衣服?” “不了。”秋仪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以后,孩子不要随便让人拍!” “是。” 晚眉跟苍秋仪,直到正屋,只见中皓已等在那儿。 “妈!快点。” “就来啦!” “太太,您要带小钱出去?” “嗯!带他去验血型!”中皓大声的接口,倘像故意说给晚眉听似的。 “干嘛那么大声?你很高兴?”秋仪瞪中皓一眼。 “其实……多此一举。”晚眉低低的。不经意的说。 “才不!这个结一定要打开,不然我一辈子也无法安心。” 秋仪不说话,将小铮递给中皓,领先走了出去,中皓笨手笑脚地抱不好。 “哎!你小心一点!”晚眉上前一步,叮咛道。 “又不是你的孩子,担心什么?” 晚眉先一征,继而气得咬咬牙,不理他,回到偏屋,碰到刘妈探头探胞的立在甫“刘妈?有事?”晚眉看她蹦瞒不前,便走近甬道。 “太太……出去了?” “出去啦!”晚眉点点头。 “她刚刚……说了什么没?” “没有啊……怎么了?” 到妈略略安心,岔开话:“咦?孩子呢?” “太太抱出去了!” “抱出去?干嘛?” “去验血啊!” “啊!!”刘妈脸上幕地大爱:“为……为什么?” “少爷的意思,我……不太清楚。”晚眉轻描淡写地。 “怎么……想到验血?验血做……什么?”刘妈结结巴巴地,她的唇有点泛白。 晚眉不想谈,只摊摊手,转身想上楼,却被刘妈一把抓住:“晚眉,你一定知道,告诉我,怎么回事,好吗?” “是少爷的意思,他说,小铮不是他的孩子!太太不信,只得求个证明,就是这样。” “哦,少爷……怎么……知道?”刘妈松开晚眉的手,她喃喃似自语,感兑上,像后脑挨了一记的昏眩,她整个人傻了、呆了,痴痴的呆立看。 晚眉不明所以地,返身自顾上楼。 先看了会书,不久,晚眉在恬淡的寂静中,不知不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她让一声怒吼似的“碰!”开门声给吵醒。 晚眉呆了两秒,转头一看,是中皓,她忙弹跳起身,在此同时,中皓沖近她。 “晚眉!” “怎么了?”晚眉看他表情不太对,忙问。 “小……小铮……” “对!小铮去验血了,你要告诉我结果,是不?” “不错!”中皓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晚眉柔夷:“我说的没错,他跟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说?”晚眉心里不但没有高兴的成份,一颗心反而沉入海底。 “我是o型,小铮是a型!”中皓抖抖手,意欲加强语气,晚眉的手也随看抖动起来。 停了几秒,晚眉挣开中皓的手,低低道:“这有什么好高兴?或许,小铮血型像妈妈!” “呃!你是存的什么心?”中皓伸手,拍一下自己的前额,唿喊着。 在此同时,秋仪将睡着了的小铮,放在她床上,然后,她就这样呆呆的,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两眼瞅然的望着他…… 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中皓与他之间的两系,户口早报了,孩子也姓易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中皓不承认,她该怎么办? 中皓还可以再生,继承易家的事业,已不是问题,问题是多出来的这孩子,她该如何善后? 孩子是无辜的呀! 忽然,秋仪想到一件事,忙忙起身,东翻西找她,终于,她找出了户口名簿,抖看手,她翻开来,找到木桂的资料,她最后还有一招,也许,孩子的血型,像木桂也说不定…… 当她看判木桂资料上血型时,整个人恍如触电似的麻木,双眼也发花了……睁大眼,秋仪再看一次,即使再看十次、百次,也是一样,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木桂是b型! 秋仪合上户口名簿,呆愣了一会儿,她抓起话机,找一位陈姓的妇科医生,他是易韶的同学。 “哇!凤秋仪,好久不见喽!怎么想到打电话来,有事吗?” “有件事想请教你。” “不敢,什么事?” “0型和b型的父母,会生出a型的孩子吗?” “不可能!根据医学上的实验报告,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b或o,怎么?你现在研究起血型呀?” 一颗心,由云端摔下来,秋仪强打起精神,随意应付看。 “b和b的人生的孩子,才会突变而生出0型的孩子,a理和0型的血液不曾听过会产生突变……”陈医师又强调道。 昏乱中挂掉话线,秋仪颓坐下来,手足冰冷…… 她心思潮涌,一张脸时而疑谲、时而愤怒、时而深沉地变幻不定……按下长长的叫人铃,宝珠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看到秋仪的脸色,她大气都不敢喘:“太太──。” “叫刘妈,叫她立刻来见我。” “是。”宝珠说完,转身飞奔而出。 不一会,刘妈神色惊恐的来了。 其实,这是早晚的问题,刘妈已等了一个早上了…… “其绍,你的儿子,什么血型?”秋仪噼头就问。 “他……他……太太,您问这个做什么?” 这时侯,床上的小铮又醒了,他又到了该吃奶的时候,只见他挣了几挣,终于哭起来了…… “问这个做什么,也是你能管的吗?”秋仪气势汹汹地。 “呃!呃!我……”刘妈望望啼哭中的小铮。心下一片不忍。 “不许你说不知道!没有这回事!”秋仪截口,拦了刘妈的退路。 刘妈抖看层,孩子的哭声让他汗涔涔地。 “如果你说不知道,就表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秋仪凤眼含威地。 刘妈“噗”一声,跪了下去:“太……太太,孩子是无辜的!” 第22页 秋仪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她厉声道:“告诉我!其绍的血型!其他的不必你管,你也管不了!” “他……他是……a型……” 秋仪撇撇嘴,此刻,她倒冷静了:“你──下去吧!” 不!不是冷静,她的心像一团乱丝,她必须静静,好好想想…… “太太!孩子是无辜的,求您……大发慈悲……”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早知道这孩子……是你的孙子?”秋仪眯着眼,俯视刘妈,一字一字的道。 “不!不!太……太太,不是这样!”刘妈勐摇双手。 吐了一口气,秋仪摆摆手,心余力绌的:“你出去!我要静一静!” 刘妈不得不起身,望一眼已哭得声嘶力竭的小铮:“要不要抱他去──。” “你出去!”秋仪厌烦的斥道。 刘妈唯唯退了出去,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是小铮! 退出上屋,刘妈愈想愈不放心,终于,她擅入偏屋,去找晚眉。 “荆小姐!快!” “什么事?”晚眉正在房里看书,看刘妈慌慌张张地,忙搁下书本。 “小铮哭得很厉害,正在太太屋内!”刘妈眼泪汪汪的道。 “太太也会照顾他呀!不然,她会叫宝珠……,是她要你来叫我?” “嗯!嗯!你快去!”刘妈胡乱地点头。 晚眉讶异万分,但看刘妈紧张又无措的样子,只得放下书,出了房间,迳往正屋楼上去。 走到楼梯,晚眉让小铮奇异的哭声,给引得三步并两步往上沖,你以为太太不在,不然不会放任小铮…… 冲到太太房门口,晚眉让一副可怖的景象吓呆了! 秋仪拿善一条毛巾,立在床沿边,弯看腰、正逐渐封向小铮的脸,本是哭得声竭的小铮;在这一剎那间,突然闭气无声…… 张着口,瞪大眼,晚眉愕了两、三秒,眼看还在挣动的小铮,手脚忽渐渐的停止了动作…… 蕙地,秋仪恨恨的冷哼一声! 晚眉让秋仪的哼声给吓醒了!她回过神,勐地冲进去,口里叫道:“太太!太太──。” 沖近了,晚眉推开秋仪,抢手抱起小铮,小铮脸上呈现淡淡的紫气,口、嘴已一嗡一噎的发不出声来。 秋仪脸上,由猝狰神色,转为淡和,继之,是狼狈不堪的跌坐到床沿。 “太太!你会闷死他的!”晚眉说看,摇动看手中小铮,又拍又哄地。 秋仪眼光呆滞的看看晚眉。 喘过气来的小铮,再度哭闹不止,晚眉小心的查看一下,发觅他是饿了,便向秋仪道:“太太,我去泡奶餵他。我抱他下去了。” 等晚眉返身下楼了,秋仪恍恍收回飘忽的神识,伸手指着晚眉的背影,张口结舌想叫:“他──。”只叫了一个字,秋仪硬生生吞下其余的话,无力的放下手。 晚眉手忙脚乱的,以最快速度沖泡了一瓶奶,小铮像不知饿了多久似的,拼命圾吮着。 宝珠这时由厨房出来,经过偏室,欲踏入正屋,晚眉叫道:“宝珠!” “嗯!” “太太……是不是不舒服?”晚眉问。 “没有啊!” “她刚刚……想闷死小铮呢!”晚眉放低声音。 “哦?有这种事?不会吧!”宝珠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你看错了?” 晚眉想了想,终于道:“或许,是我看错了!” “还有事吗?” “没有。”晚眉欲言又止地,等宝珠走了,她低头望苍愈来愈可爱的小铮。 小铮黑、白分明的跟随,天真的左转右转,最后,停在晚眉脸上,两人就这样无声的互相凝视善…… 忽然,晚眉灵光一闪,想到刘嫣,如果,刚才不是她来叫,自己再晚半步,只怕…… ──秋仪的异常举动,如果有原因,只怕只有刘妈是最清楚的了……看来,宝珠也未必知道。 ──中皓呢?只怕他也未必知道。 ──自己何不去问问刘妈呢! 一打定主意,晚眉便推看婴儿车走出偏屋,下人房的屋后,有一丛低矮的竹篱芭,篱芭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瓜藤,大概有丝瓜、葡萄藤、瓠瓜…… 晚眉和刘妈,就坐在篱芭下,刘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述说看从前,这流翠园发生过女少主人与自己儿子不名誉的爱情故事…… “最可怜的,是我的孙子,他什么都不懂……”刘妈印印眼角。当然,她不曾透露过刘其绍向她说过的一句话:留下这孩子,想继承易家财产。 “当初,花木桂为什么不带走小钱?这样不就不会害了他?”晚眉嘆息着。 “谁知道?不过,荆小姐,你倒想,如果当初木桂要带走小铮,太太肯吗?” “嗯。”晚眉一领首,当初秋仪还不是宠小铮宠得像命根子。 “最糟的,太太现在发觉了这事,只怕,小铮早晚会有不测……”刘妈老泪成串的流下来…… “不会吧!太太……只是在气头上。”晚眉不很肯定的安慰看刘妈。 “太太人很好,问题是,人没理智起来,谁敢保证不会发生事情?”刘妈说看,不胜唏嘘。 她没说错,晚眉想起在太太房门口见到的一幕,又想起那时侯,秋仪狰狞的脸容,晚眉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很想领小铮回来养,太太肯吗?”刘妈簌簌的诉说着她的无奈。 晚眉落眼到熟睡中的小铮,他睡的正熟,胖而圆的脸颊上,一片红润,想起这几个月的相处,晚眉不禁替小铮感到一阵悽然。 “现在,易家上下,能救小铮的,只有你──荆小姐了!” “唉!刘妈,我只是太太请来的褓姆,我能有什么力量?” “只有你才救得了小铮……”刘妈远是伤接,却又无奈地。 晚眉不再答腔,她自己也是泥菩萨。搞不好,秋仪来个下逐客令,不要说保护小铮,连她自己也…… 刘妈转头,紧抓住晚眉; “荆小姐,求求你,请救救小铮,他……远只是个无辜的幼婴,他什么都不懂,他……” “刘妈,我没说过我不救他,问题是,我连我什么时候要离开易家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 “真到那种地步,小铮也只有认命了,是不?我的意思是。”刘妈声泪俱下地:“只要你在易家一天,就救他一天,求求你,求求你……” “唉!好吧!不过,相信易家也是讲理的人,还不至于……”晚眉让刘妈弄得快哭了。 第23页 “晚眉──。”晚风中,吹拂来一阵又远似近的叫声。是中皓。 晚眉一麓,忙起身道:“呀,我该回去了,太晚了。” 刘妈一把抓住晚眉衣袖,凄凉的叫:“晚眉小姐!” “刘妈,你放心。”晚眉只得以坚定的口气,低低道:“这几个月跟小铮相处,我对他也有感情,只要我在场家一天,就不让这孩子受委屈,何况,这孩子也很讨人爱的。太太不喜欢他,还有少爷呢!” 晚眉说一句:刘妈点个头,说完,晚眉推着娃娃车,急忙攒出篱芭,迎向中皓。 “前面院子都找不到你,我猜你大约在后园。”中皓笑看道。 “书读得怎样了?” “重拾书本,当然不轻松,”中皓跟着晚眉的脚步,踏向偏屋方向:“不过,我抽空背了几首诗,这是我喜爱的!” “那很好,调剂一下,免得读太累了,不好!”晚眉出自内心的道:“身体重要。” “你……也关心我吗?”中皓站住脚,望着晚眉。 “当然,谁都关心你的身体呀!”晚眉转过头,避开他灼切的眼光。 “不!”中皓按住晚眉手:“你的关心,才是我在意的!” “中皓!也不怕人家看到!” 谁知中皓不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同时,中皓另一只手横上晚眉削瘦的肩膀。 “你……不要!”晚眉又羞又急,低低的叫。 “现在证实一切了吧!告诉过你,我还未婚哪!”中皓俯在她耳际道:“如果不去验血,恐怕我一辈子都落在我妈陷阱中!” 晚眉笑了:“哪那么严重?” 中皓抬起她的脸,眼中一片柔情,柔得深邃,柔得让人无法抗拒,他深沉的语音又响起:“你笑的时候,那最吸引人,知道吗?” 晚眉还是淡然笑耆,轻轻一摇头,中皓又道:“酒窝!” 才说完,捧看她的头,他七分温柔,三分浓郁,飞快的将唇印点在她酒窝上。 晚眉醉了,曾经认真考虑过的一些问题*竟全抛诸育空外,不復缠绕…… “晚眉!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流翠园!”中皓几近梦呓地。 “傻话!你还要读书,将来远要做事,我……或许哪一天小铮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我会另找工作……” “那你嫁给我,我们就不分开了!” “嗤!”晚眉笑了。笑他稚气未脱。 “你说好不好?!” “进去再说,待会有人来了,多难为情!” “不管!我就是要大家知道,荆晚眉是我的,谁也不许……”中皓故意愈说愈大声。 “好!好!算我服了你,来,我们进去吧!” 一面走,中皓仍是一面叮咛着:“不许骗我哦!” 两人才进去,宝珠由另一道问出现:“小铮呢?” “睡了。”晚眉指指娃娃车,说。 “给我。”宝珠俯下身,欲抱起小铮。 “慢耆,宝珠,小铮一向是跟我睡的,你想抱他去哪?”晚眉立即道,一面按着宝珠的手。 “是太太叫我抱他过去的,不然,我还有工作呢!”宝珠笑着说,一面不顾晚眉的手,仍自抱起小铮。 “太太?”晚眉错愕了一下,心里浮上一层阴影…… 就在宝珠朗将走出门的时候,晚眉醒悟似的大叫:“宝珠!” “唔?”宾珠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瞪着晚眉。 “来!我抱去给太太,”晚眉立即笑道:“你忙你的罢!” “不必啦!”宝珠笑道,感激的望着晚眉。 “哎!晚眉,”中皓也适时道:“让她去,我们到书房来,我有些问题……” 小铮是由宝珠抱入正屋的,晚眉忐忑看一颗心,不安的跟中皓到楼上书房,胡乱应付中皓提出的问题,运中皓也发觉她的不安:“你怎么啦?哪不对劲?” “我……,”晚眉索性说明了:“我挂念小铮嘛!” “看来,倘比我还有份量!”中皓重重的搁下书。 “他是个孩子,脆弱得没有任何防卫力量,你怎么跟他比?” “那你去找他!去抱他!不要待在这!”中皓嘟起嘴,不高兴地。 晚眉踌躇了半审,低头看表算算时间,小铮到太太处已有半个钟头了,只怕…终于,晚眉一横心,丢下中皓,奔向正屋楼上,秋仪的房间。 躲在房门外,晚眉倾听了片刻。静得异乎寻常,晚眉考虑再三,最后,伸出手,她轻敌了敲门。 没有应声?晚眉有点急,再度用力敲门,总算里面有了回音:“进来!” 晚眉有点迫不及待的忙推门进去,四下一寻梭,看到小铮安稳的在秋仪大床上,睡得很沉,晚眉这才吁一口气。 “什么事?”秋仪冷漠又带看威严的问。 “呃!我……想太太……是不是让我抱回……小铮。”急切中,晚眉没找好藉口,说得语无伦次。 秋仪冷冷的笑笑。她原坐在窗前,这时,她立起身,淡淡的说:“你应该找个仔藉口。可惜你不善说谎。” “太太!”晚眉一张脸蓦地红了。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秋仪走向床边。 “没……有。”晚眉顿顿,又补一句:“我担心小铮会吵到您……” “不会!”秋仪收敛起笑容,“你可以回去了。” “太……太。小铮一向都跟我睡,您……” “我想让他跟我睡一段时间。”秋仪平静、冷漠的说。 晚眉恍如让人挥一拳,久久无法接口。 “还有事?”秋仪在下逐客令。 晚眉哪听不出来于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退回来。咋咋唇,晚眉道:“太太,小铮,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这一点,您……” “你以为我不懂,要你教训我?”秋仪变了脸。 “不,不是,我……觉得,大人的是非恩怨,不宜……加在孩子身上。”晚眉壮着胆说了。她认为秋仪是个讲理的人,应该可以接受她的说法。 秋仪一双眼,变得锐利起来,研究好半天晚眉,秋仪道:“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顿顿,晚眉索性说开了:“不管大人间,有任何是非,我觉得,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 “过去的,我觉得不必再提了,太太是大人海量,应该不会对小铮……” 第24页 秋仪忽纵声狂笑起来,在这凄清又无人的夜里听来,倍觉可怖。笑了一阵,秋仪望住晚眉,一字一字的说:“坦白告诉你,我想通了,我要让他,”秋仪指着床上的小铮,继续说:“活在易家,等他长大了,再对付他!” 晚眉退了一步,心里有一股暗暗的,看不见的颤慄。 “你明白吧?我要让刘妈,让许多人看到他的下场,他不该承袭易姓,既然冠上易姓,就不该没有易家的血统。这不能怪我,是他的母亲,那个贱女人害他的!” 木桂选择她所爱的,并没有错,她有权力!──虽然这样想着,晚眉不敢说出来。 “不想想,我是如何对待她的?她这个狠心狗肺的贱女人,违背我不打紧,她不该也背扳中皓!”秋仪停了嘴,在喘气。 晚眉只有听的份。她呆了,一向高贵又娴雅的秋仪,一旦“恨意”起来,竟变得这么可怕?! “我花了二十万,我只要她,替我生个易家的后代,她……不生倒也罢了,竟然给我生了个……” 气喘咻咻的秋仪,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她继续道:“我对人,一向宽厚的,但是,他们竟敢爬到我头上,好人不能做,不能嘆!” 等秋仪略略平静了,晚眉才接口:“这笔帐,应该找木桂、找……其绍才对。” “住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份。”秋仪简直气疯了。 “为什么没有?我只是你请的人,可不是你的奴才!”晚眉难堪的立即回嘴。 “好!有骨气!”秋仪也气了,提高声浪,叫道:“我现在不必请褓姆,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话说僵了,晚眉愣在原地。 优渥的待遇,固然深深吸引着她,但现在,地无瑕顾及父、母,她担心的,只是那不解世事的易铮,他,白如飘絮,澄清如碧空,不曾沾染过这世间的色彩,却异无辜的去承当这一切? 晚眉无奈、黯淡的退出房间,渺无心绪地走回自己房内。 晚眉只顾自己情绪,却不曾注意中皓来寻过两回,她一直不曾回来。 一边落泪,晚眉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物。 不知何时,中皓又悄悄的下楼来探视晚眉,立在门首,当中皓看清楚她在干什么时,他吓呆了。 奔入她房内,中皓拉住晚眉整理了一半的衣物,惶急的问:“晚眉!晚眉!你干嘛!” 晚眉一声不咨,噼手夺回她的衣物。 “你生我气?为了刚才我话说重了它我立刻道歉!” 晚眉不理他,眼泪却簌簌的落下来…… 中皓在一旁,只急得慌手顿足不已:“我道歉,我郑重向你道歉,要不,我发誓,以后再不对你这样,否则让我不得好死!不!让我再发疯!” 晚眉去了衣物,急得上前,堵住中皓的嘴,她自己也忘情的哭了。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6977 “求求你,别走!”中皓拉住晚眉的手,趁势揽住晚眉:“不然,我会再疯掉!晚眉。” 晚眉摇看头,想告诉他,走!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但,氾滥的泪水,容不得她开口。 中皓误会它的意思,更惶然的紧揽住晚眉,晚眉哭得更厉害,她不知自己究为自己悲?抑为中皓的痛情伤?抑是为了易铮坎坷的前途愁……? “告诉我实情,你为什么非走不可?让我想想办法!好不?” 哭成泪人儿的晚眉,忽然灵光一闪,也许,挽救易铮的人,只有他──中皓! 当黑夜褪尽;当太阳又升起,似乎,所有的噩梦,所有的荆棘都将消失殆尽。 秋仪远酣睡不醒,睡在她旁边的小铮,已哭了两回了,因为他肚子饿。宝珠虽然听到了,却不敢随便进去,因为秋仪交待过,没有叫,不准任何人进她房内。 一直至九点多,秋仪总算起身。伸了几个懒腰,打了几个呵欠,秋仪走到窗前,放眼望向阳光普照的花园。 忽然,易铮又哭了。秋仪皱一下眉头,很讨厌他的哭声似的。接看,秋仪按玲召来宝珠。 宝珠其实就待在房门,一听秋仪召她,她几乎同时开门进来。 “抱他下去,泡一瓶奶餵他,吵死了!” 宝珠相当意外,以前,秋仪不是这样对宝宝的。她动动嘴,欲言又止。 “还有事?” “少爷,从早上醒过来,等到现在……” “中皓?要找我?” “是的,受了您的吩咐,我没敢让他上来吵您。”宝珠道:“他一直等到现在。” “他可以自己去补习班呀!干嘛一定等我?” “少爷今天不去学校。” “哦?让他上来!” 宝珠答应一声,抱起哭闹的小铮下楼去。 不一会,中皓果然土来见秋仪,令秋仪意外的,是晚眉也跟上来。一看到晚眉,秋仪立部提起戒心。 “你还在,我以为你回去了。” 晚眉咬咬层,淡然一笑,不答腔。 秋仪望向中皓:“怎么不去补习?” “妈,我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向您报告!”中皓喜孜孜地,连眼角都在笑。 “唔?” “我要和晚眉结婚!” 秋仪张口结舌了好半天,犀利的眼芒,不断在两人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妈,你怎么了?不高兴?” “你──,”秋仪眯着眼:“不觉得,太匆促了?” “不会。妈,除非您不答应……” “如果我不答应呢?”秋仪半笑半认真地反问,地想知道,这到底是两人中,谁的主意。 “妈,如果你不答应,”中皓耸耸肩,带笑的:“很可能,你会再获得一个不正常的儿子。” 秋仪的脸别地工一下变自,语气显得不平静:“你在威胁我?” “妈,我是你儿子,我不可能威胁你,你也不可能害我的,对不?”中皓委屈钓说:“如果你不答允,就算了,等爸爸回来再谈喽!” 听口气,是中皓的意思,但秋仪相信晚眉必定曾怂恿过他的,一想到此,秋仪告诉自己,这事得好好斟酌斟酌。 起身,秋仪走动两步,其实她在思量…… “你……也同意嫁给中皓?”秋仪一指晚眉:“不带任何心机?” “太太,你不会以为我在打易家家产的主意吧?”晚眉不卑不亢地:“我家……没什么嫁妆给我。” 秋仪淡笑笑;如果只为了小铮,晚眉才下嫁中皓,她的损失未免太大了。但是,秋仪仍旧问:“我们易家不在乎这个。可是,我还是希望听你亲口说说,你嫁中皓的真正原因。” “爱,不须要原因,也没有原因。”晚眉说看,盯中皓一眼。 第25页 中皓带笑的眼胖,也多情的回望看晚眉。 到此地步,秋仪应该没话说了? “花木桂的事,你不在乎?还有,中皓户口内有妻子有儿子,你……?” “妈,这些不是问题。”中皓笑了:“晚眉不是度量狭小的人,再说,她颇意接纳小铮……” 提到小铮,秋仪一张脸顿变了色,她嘿嘿两声。旋即道:“中皓,你的婚事,妈没意见,不遇,总是等你爸回来了,告诉他一声……” “当然!当然!”中皓一听,脸上布满了喜悦之色。 晚眉仍是平静的,她知道秋仪还有话说,果然…… “结婚是你们两人的事,跟小铮没开系吧?” “妈,你的意思……?” “我想,小铮还是由我带。” “妈,这不是问题……”中皓忙说。 晚眉却变了脸,这与她原先的打算不符…… “太太,您应酬多,也忙,孩子的事,不必太操心,有中皓和我……” 秋仪盯她一眼,笑了笑:“坦白说,木桂的事,是我安排的,不管对或错,都已经过去了,她留下的孩子,理应由我负责。你既然真心爱中皓,就好好的替他生几个孩子,这才是正经的。” 以前,晚眉免得秋仪雍容、华贵,可是,现在看到她的笑容,竟然觉得深沉又令人颤慄。 其实,笑容远是一样的,只因渗了一点人间是非,感觉上差别竟然这么大,晚眉不禁为小铮,担上最大最重的心事……,。 轻轻碰一下中皓,晚眉微一皱眉心,嘟着嘴,中皓立即会意,忙道:“妈,虽然小铮不是我的孩子,但也在我名下,让您带他,我不安心,或且干脆再请个奶妈什么的……” “我说过,小铮由我负责就是我负责,你的婚事我不干预,唯独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秋仪拉下脸:“我肚子饿了,替我叫宝珠。” 中皓和晚眉只得退出秋仪房间,在宝珠抱看小铮,经过晚眉身边时,小铮吵闹着要晚眉抱。 晚眉揪然约合了两泡泪,眼睁睁望着宝珠抱他上楼去。 “晚眉!不许你如此!”中皓抗议道:“小铮又不是你生的!” 晚眉没接话,她知道他不会明白她带小铮时,不仅只是劳力,她还在点滴的生活中,付出了无可名状的感情。 “商量我们的事吧!”晚眉抹掉泪,反正来日方长,她相信她可争取到照顾小铮的权利。 “嗯,这才对!” “你什么时候暗我回去一趟?好让我爸、妈看看你。” “随时待命!” “有一点,我必须先说明。” “嗯?” “我家……很穷。”晚眉低低的。 “哼!我还以为什么事,我妈都不计较了,何况是我?现在,不讲求什么门当户对喽!” 看中皓说得俏皮,晚眉甜甜的笑了。 接下来,都是晚眉暗中皓去补习班,除了上补习斑,晚眉也抽空帮中皓读书,例如帮他记重点、搜集资料、整理笔记等等…… 中皓的婚事,秋仪等不及易韶回国,在越洋电话中,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易韶。 场馆并没有秋仪预期中的高兴,沉默了片刻,易韶只淡问道。 “这样中皓会不会犯了重婚罪?” 其实,这种问题,秋仪根本不知道,于是易韶便不了结论,一切等他回来再谈。 接着,秋仪忙巴巴的去问一位做律师的朋友,律师告诉她,既然找不到人,就先登个启事,限对方几日内出面解决,如果对方不出面,过了期限,再递状子给法院,请法院宣判离婚。 一听这么麻烦,秋仪头都大了,律师忙告诉她,嫌麻烦,就请律师一手包办。 切掉话线,秋仪心中有了个决定,先看易韶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中皓再娶晚眉,木桂的事,就委託律师去辨。 平静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小铮带在秋仪身没,虽然受了不少苦,毕竟他也会长大。 就在易韶回国时,已将近遇农历年了,易铮会爬,也学着走路。 虽然也是一样的成长,但易铮显得特别瘦,他想学走路,可是双脚特别无力,站不稳。 易韶风尘仆朴地,一回来,立刻召开家族会议。 中皓和晚眉分别坐在易韶对面左右两没,中皓似乎很兴奋,脸上一直带着笑。 易韶稍一打量晚眉,便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姿势道:“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我很高兴,”顿顿,易韶才接口:“不过,中皓,你想过木桂要如何安排?” “爸,你……?”中皓一愣。 秋仪立即接口:。 “木桂自己要离开我们易家的,中皓要如何安排她?” “法律上中皓站不住脚!”易韶威冷的:“我们不必惹这个麻烦!” “放心,我已问过律师了。”秋仪好整以瑕地。 “哦?那你预备怎么排?” “简单得很。问题是,你同意中皓跟晚眉的事?” 易韶略略牵动嘴角:“只要他们两人同意就好,我想,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什么话,现在是问你,别扯上我。”秋仪白了他一眼。 “只要,不惹上麻烦,我都没意见。中皓可以自主了,晚眉人品不错,又清楚中皓的过去。,只要你们两人相敬如宾,我就高兴了。”易韶说到此,转向秋仪:“现在,能告诉我,你怎么处理木桂?” “交给律师去办!”秋仪轻松的道。 “唔!”易韶嘉许的颔首:“这是个仔方法,不过,中皓的婚礼,恐怕今年无法举行喽?” “对!要等过了年,再跟律师洽商。” “原则上就是如此了。中皓,春节我要带你妈到南部玩一周,你们去不去?” “不行,我的课不能荒废,明年就要参加联考哩!” “唔,也好。”易韶说罢,转望秋仪:“你有意见吗?” “一切随你安排!”他已实践诺言,秋仪夫復何求? 正在这时,易铮括摇摆摆的扶看墙,转出来。晚眉首先发现他,随看晚眉的注视,易韶也看到了他。 “咦?会走啦?”易韶说着,立起身,走向易铮。 秋傍拉喀看嘴角,转过头去,不屑一顾小铮。易韶抱起小铮,重回座椅,他这才发现了什么似的叫:“唷!这么瘦?你们怎么带他的?” 秋仪不响,晚眉纯算逮到机会,她清清喉咙,道:“太太很忙,我一直想建议她,这孩子交给我找好……” “可以呀!孩子本该由妈妈带!”易韶随口说。小铮一只骨碌碌的眼,因脸颊太瘦,颗得更大更黑,他正顽皮的伸手在摸易韶的下颚。 第26页 “不行!”秋仪蓦地大声道。 三个人一齐转头望向秋仪,尤其易韶,他不明白秋仪的用意。 秋仪忽然警觉的闭上口,但似乎太慢了,易韶亲亲小铮,放下他,审慎的问:“秋仪,你有事瞒看我?” 小铮摇摆的扑向晚眉,晚眉怕他摔了,忙伸手接过他,小铮高兴的便在晚眉怀里,伊伊唔唔的叫着妈!妈!” 秋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答腔。 另韶徵询的眼光扫向中皓、晚眉,中皓自顾低看头,晚眉则和小铮在玩。 “这是怎么回事?”易韶略略提高声音。 “说呀!你们怎么不说了?”秋仪反向中皓、晚眉叫嚣。 “秋仪!我不在时,家里全由你作主,你不说出来,谁敢说?”易韶的声音,低沉、清晰而带着权威。 “哼!说就说,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唯独孩子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为什么?”易韶反问:“你还以为晚眉会虐待小铮?算了吧!还有中皓哩!” “爸!孩子跟我无关!”中皓忙道。 “跟你无关?这话怎么说?” 中皓沉默苍,望了秋仪一眼,秋仪冷苍脸,道:“我带去验了血,孩子不是我们易家的。” 易韶双眼直直的瞪住秋仪,那神情让秋仪感到心虚:“可是法律上,他是不折不扣易家的后代!你……这件事,怎么弄的?” “我原是一番好心,为你们看想,谁知阴沟里翻了船,这事能怪我吗?”秋仪委屈的叫。 “唉!”沉寂了好一会,易韶看着小铮:“现在,这孩子,你预备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嘿!嘿!所以喽,谁也没权利带走他!”说着,秋仪盯了晚眉一“我……我能说一句话吗?”晚眉适时朝易韶道,却完全不理会秋仪。 另韶默许的转望晚眉,晚眉朗声道:“孩子像一张白纸,我认为,他没有责任承受大人的是非。这样,孩子太可怜了!” 只几句话,易韶顿时明白了秋仪和晚眉之间的拉锯战。但,长年在外,易韶没有这份心力管这些琐事!只是,他嘉许的朝中皓道:“中皓!能娶到晚眉,真是你的福气。”顿顿,易韶又向晚眉说:“你是个好女孩!不过……有些事,好像不是你权力,能力所能管得了的……” 晚眉很失望,她黯下脸,忧戚的望着小铮。 秋仪吸了一口气,好不得意。 “当然王秋仪也带过孩子,她有爱心的!”易韶又如了一句,不知他是在安慰晚眉?抑是特意说给秋仪听的? 晚眉明白,她在易家的地位,比不过秋仪,何况,小铮没有易家的血统,说什么都没用,心底里,她也只有暗暗祷告…… 水火相争易韶匆忙的带看秋仪,到南部去旅游。 晚眉除了跟中皓更亲近外,最高兴的事,便是小铮可以在她身边过一周快乐的日子。 虽然只有七天,晚眉更珍惜,小铮在她细心照顾下,脸上红润多,走路也稳当多了。同时,他能更清楚的叫晚眉:“妈。” 每当他叫妈,晚眉就搂得他更紧,而小铮除了可爱,还多了一点慧黠,这或许是在秋仪处衍生出来的吧? 这天,晚眉仍是拿看碗、汤匙在前园里餵小铮,中皓则开车出去,说要买些东西。 当晚眉和小铮在园子里一面吃饭,一面玩捉迷藏时,管大门的老张,气急败坏的跑近晚眉:“荆小姐!荆小姐!” “什么事?” “木桂!木桂!花木桂来啦!” “讲清楚点,你说,木桂来啦?人呢?”晚眉一把拉住老张的手臂,她不相信!真是不相信! “在……大门口,我……不让她进来,可是……她不走……”老张喘着气:“我不知该怎么办?太太又不在!” 晚眉飞快的转一圈脑筋,便向老张说:“我跟你去看看!” 晚眉和老张急忙奔向门口,小铮叫着妈!妈!也跟了上来。 巨大的黑色镂花铁门外,赫然站了一位艷若桃李,冷然如刺的少妇。她浑身上下,激射着一股野艷、不、傲意十足的气焰。 她身旁地上,放了一只小型旅行袋,乍一看到晚眉,她也深深的震颤着,只见她伸手摘下脸上墨镜,一双又圆又美又扭又野的眼睛不住土、下打量着晚眉。 木桂自认皮肤已够白了,想不到晚眉比她更白,吹弹得破的嫩脸上,巧夺天工的嵌上五官,五官小巧可人,在她脸上,举止中,看不到稜角,也感觉不到炙人的艷阳,只有柔碗、清纯,对!恍如一杯醇恬的清泉。 清泉,只可以让人捧着闻它醇婉、香馥,却不忍一口喝了它。 让木桂看得浑身不自在,晚眉有点不太自然,口气有点怯怯的:“你……找谁?” “你是谁?”木桂不答反问。 “我姓荆,叫荆晚眉。” “我是花木桂!”木桂重新戴上墨镜,如了一句:“易家少奶奶。” 晚眉匀一下唿吸:“抱歉,我不认识你,太太也不在家!” “那,让我进去,我等凤秋仪。”口气那么道,态度那么沉稳。 晚眉倒为难了:“太太要好几天才回来……” “没关系,我等她。”木桂自顾自的说,说罢扭头向老张叫:“老张!开门。” 老张目光投向晚眉,晚眉思忖了一下,秋仪不在,还有中皓,何况……眼角余光,她看到跟上来的小铮,心中顿有了主意:“老张,开门!” “哦!是。”老张一听,忙拉开拉门旁的小门。 一踏入铁门,木桂就看到小铮,她呆了半响,手中旅行袋忘形的掉到地上,木桂迎向小铮,想要抱他,可是小铮却忙转向晚眉,一双圆又亮的大眼,恐惧的瞪看木桂。 晚眉爱怜的抱起小铮,率先走进去。木桂表情极端复杂,隔了好一会,她弯腰拾起地上袋子,跟在晚眉身后,进入偏屋客为。 “一切都没变!”木桂去了袋子,大刺刺的坐下:“宝珠呢?要她送饮料过来。” 晚眉知道她想先声夺人,不过,还是按下叫人铃。不一会,宝珠出来,一看到木桂,失声慌措的叫:“是……木桂……小姐?” “宝珠,麻烦你送饮料来。”晚眉平静的说。 宝珠掩着口,以便控制自己的声音,只听木桂又道:“我要橙子汁。” 宝珠转身,飞奔入厨房。 木桂一直瞅着小铮,她敢确定,这孩子一定是她生的股错。晚眉猜得出木桂的心意,她将小铮放到地上,推看他,指指木桂:“叫妈!妈妈!” 小铮封紧紧的将屁股黏着晚眉的褪,双眼惊恐的望佳木桂,木桂手伸得老长,做出要抱他的样子,眼中是一片希求。 第27页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6865 小铮转遇身,猴急的想爬上晚眉腿上,双手死命的拉住晚眉。 木桂很失望,颓然的搁下手。这次重回易家,她很清楚,自己绝不会受到欢迎,只是,没想到连她亲生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愿接纳她。 然而,想到其绍的重託,殷殷的嘱咐,木桂决定排除万难,挺起背嵴,她…… 晚眉将小铮安放在沙发上,徐徐道:“木桂,你是来带回孩子的?” 木桂野艷的瞟了晚眉一眼:“这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晚眉依旧平静地:“这孩子如果在你身边,会更幸福。” “你这话不对!孩子是易家的,当然要住在这里。至于我,我是易家少奶奶,当然更要住在易家喽!” 晚眉想不透她一直强调住在易家的意思,不过,这事理应由秋仪来处理,要不,也该由中皓出面。 “住哪里都一样,我的意思是,你……唉!”晚眉嘆了一口气,她如何说秋仪对小铮的种种? 忽然刘妈慌措的奔出来,后面跟着宝珠,宝珠捧着饮料,递给木桂后,就退下去。 “其绍呢?他在哪里?你怎么敢回来?”刘妈上前,不由分说的嚷。 “刘妈,请你说话客气点,我可是易家少奶奶哩!”木桂微哂:“怎么不敢回来?” 刘妈气得摸摸额头,大声道:“你……不怕太太剥你的皮?你还敢跨进易家的门?我让你们害得拘惨了!你……” 木桂淡笑了一下:“这孩子是我生的吧?他姓易,不是吗?哎!说这些你也不懂的。荆小姐!你在易家是什么身份?” “她呀!她是……”刘妈叫道。 晚眉伸手,阻止刘妈的话,她自己道:“我是太太请来照顾小铮的褓姆。” “喔?”木桂点点头,裸姆,那无足轻重了,她又道:“这孩子叫小铮?易铮,嗯,好名字。” 刘妈又问:“其绍在哪里?” “呃!荆小姐,这儿没你的事了。请你出去。”木桂忽向晚眉说。 晚眉呆了呆,但旋即立起身,步出大门,小铮要跟过来,却教木桂强抱住。 小铮叫着、踢看,木桂百般哄骗。他就是不领情,一味吵着要跟晚眉。刘妈看不过去,说道:“你就由他吧!这孩子够可怜了,有人生没人疼地……” 晚眉步向花圃,心里乱糟糟地一片,后面小铮摇摆摆的追上来,口中不断叫着:“妈!妈!” 绕到前园,晚眉蓦看到中皓的车子停在车库,她牵晋小铮的手,拐进正屋大厅才踏入大它,她就看到中皓俯着头,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宝珠则在他旁边,指手窜脚的嘀咕着。 “中皓!”晚眉叫着,走上前。 宝珠已停止了说话,中皓拢着眉峰,迎向晚眉:“听说……花木桂来啦?她没对你怎样吧?” “怎么会呢?倒是小铮吓到了。”晚眉抱起小铮,递向中皓:“来,叫爸爸! 妈妈也来了!” 中皓明显的更皱紧眉结,趁着接过小铮,他握一下晚眉的手。 “她现在人呢?”中皓问。 “在偏屋客厅。”宝珠说。 “我知道了,忙你的吧!” 等宝珠退下去,中皓拉看晚眉:“来!看看我买了什么!”说着,步向水晶楼梯上,打开两包大纸袋。 一只大型米老鼠,另一袋是两套书,中皓将米老鼠递给小铮,小铮笑呵呵的抓过来,一把捽到地上去,抓起再捽…… 另外,中皓又由裤袋内,摸出一只精般的小锦盒,递给晚眉,晚眉接过来,询问的看他一眼。 “这是我买给你的订婚戒指,我要先将你订下来,等咱们真的要订婚了,我妈还会再买……” 晚眉一听,立即退回锦盒:“你还是先去解决花木桂的事再谈。” “不!我要你先收下,她的事一定会解决的。你不收下,我怕你变卦……” 拗不过中皓,晚眉只得暂时收下。接着,中皓要晚眉带着小铮,一起到偏屋找木桂。 谁知木桂不在客厅,中皓只得道:“或许她到外面走走。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中皓说完,蹬蹬蹬的上了二楼,谁知才上去,蓦地听见中皓大声叫嚷。晚眉吓了一跳,抱住小铮,也冲上去。才走了一半的楼梯,她又听到一声更尖更长的女子叫声。 到楼上一看,原来木桂在中皓房内休息,她正躺得四平八稳,谁知中皓吓一跳,木桂也呀一跳。 只见两人对垒着,大眼瞪小眼,中皓脸扛脖子粗地:“你……你怎么睡在我房间?” “你……你是……是那个神经病患者?”木桂瞪大眼,不信似的指着中皓:“易浩?” 中皓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些:“不错,但我现在叫中皓!” “你……好了?”木桂不可置信地:“你都……正常?” “你看我现在哪里不正常?”中皓一摊手,又道:“出去!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我才不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以前都睡这间。”木桂几近撒赖。 “你不出去!我叫人来拖你!” “唷!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忘了我以前怎么侍候你?吃、喝、拉屎、洗澡,那一项不都是我?”木桂熘下床,双手插腰。 “你!扼!我的天!”中皓一拍头,转望晚眉,晚眉“噗哧!”笑了出来。 “你干麻在这里?下去!”木桂对晚眉嚣叫道。 “你才下去!”中皓怒极:“她是我的未婚妻!” “啊?”木桂呆了:“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错!你请出去吧!我要进去换件衣服。” 木桂一转身,反倒坐在床沿上:“你跟我说清楚,凭什么你还要娶她?” “怪啦!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是你太太!” “嗤!”中皓冷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结婚后为什么又跟人跑啦?” 木桂为之语塞,随即又强辞夺理:“反正,我是你合法的妻子,谁敢赶我?何况,小铮是咱们的孩子……” “别提他!这个孩子根木是你和别人生的二他跟我易家毫无相关!” “你信口胡说。去翻翻户口名簿再来跟我说。” 中皓像让人堵嘴,半天作声不得,这是他的致命伤,而木桂和其绍,凭这一点,就足以赢过易家上下。 “其实,我跑了也不对,现在,我回来道歉,你还不肯原谅我?” 中皓气得吹鬍子瞪眼,却地无可奈何。 第28页 “你说你照顾我,我怎么一点也投印象?” “你可以去问妈!我照顾了你一年……” “问谁?” “凤秋仪呀!”木桂道:“那时侯你神智不清,怎么可能有印象?” 中皓唿了一口气,扭头,他要晚眉跟他进去,但晚眉不肯,抱着小铮,她下楼去了。 要讲,就让他们去讲个够,晚眉想晋:真不该收下他的戒指。 望着在玩米老鼠的易铮,晚眉忽想到:连照顾他,维护他也是多余的,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晚眉有蓦然一切都成空的悲凉感觉…… 忽然。小铮回过头来,朝她例嘴一笑,上、下四颗目头的门牙,又白又亮,可爱透了。 晚眉低低道:“都是你这可爱的笑容害的!”说完,她凑过头去,爱怜的亲了小铮一下。 忽然,梯上响起脚步声,接着,走到晚盾旁,道:“惨啦!真是有理说不清!”是中皓。 晚眉不响,中皓蹲下来,抬头望她:“你生气了?” “没有。”撇他一眼,晚眉发觉他手上拿了几件衣服:“你这是什么?” “换洗衣服。房间让给她!” “何必让?她原是你的妻子,这下好了,一家团圆!” “晚眉!晚眉!你再呕我?不怕我旧病再发?”中皓看急地:“这整个事件,我是唯一受害者,你应该同情我。” 是的!他是无辜的呵!一向柔情似水的晚眉,把戒指还他的构想压抑下来,她问:“现在,你预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一切等我妈回来再说了。这几天,我睡书房了!” 晚眉好笑善,天底下竟也有这种鲜事? “笑什么?不然,我到你房里睡!”中皓低声轻语。 晚眉绯红着双颊,啤了他一口:“不怕你太太捉姦?” 中皓作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无奈的扭看手:“在这世界上,我看,只有我易中皓才有这种鲜事发生吧!一个陌生的女人,竟是我太太?唉!” 晚眉低低的笑了……,这事说给谁听,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易韶和秋仪回来了。 但是,车子还在大门口,易韶让秋仪下车后,他开耆车子,又赶赴另一个会议去了。 秋仪按铃,皆大门的老张立刻出来,为她拿行李,也告诉她,最近几天,木桂住在易家的事。 本是玩得好开心的秋仪,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立即变了脸,停住脚:“谁让她进来的?” “她不走,一直赖在大门口,我只得去请荆小姐……” “是晚眉让她进来的?” “当时,少爷也不在,家中没人可以作主。” “好!我知道了。” 进了正屋,秋仪按铃召来宝珠,宵珠接过老张的行李,才一张口,秋仪就道:“不必说,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宝珠深深看了秋仪一眼。 来不及换衣服*秋仪就冲到偏屋,在楼下,她遇见了中皓,“妈,你可回来了!”中皓叫道,指指楼上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占了我的房间。” “花──木──桂──。”秋仪扯开喉咙喊。 这一来,不只木桂,晚眉抱看小铮,赶出来大厅,连刘妈也心惊肉跳的由厨房赶了出来…… 木桂是最后才出现在楼梯顶端,她吸引了所有在一楼的众人眼光,木桂带着傲然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艷神情,走到秋仪面前三尺处,她停住了脚。 秋仪气得浑身抖颤,看到木桂,更像油浇在火上,她未等木桂站定,激动的沖近去,扬手就左右开弓。 木桂站得笔直,任秋仪打够了,她远是不闭不避。 不是打够,是秋仪自己打痛了手,才气狠狠的停手,回身,她将自己摔入沙发椅内。 在场所有的人,都让秋仪出手的狠劲震慑住,也让木桂的勇于承受吓呆了。 不一会,木桂嘴角渗出一行血,在她又白又美的脸蛋上,格外醒目。她明白,秋仪曾对她那臻好、那么疼她,让秋仪打几下,是应该的。 “妈──。” “不要叫我上你股资格!”秋仪恨声叫。 “我是没资格,法律上封不能说我没资格!” 秋仪条地转脸,目露凶光:“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木桂没说话,反走向晚眉,晚眉手中的小铮看木桂走近来,只急得拼命缩入晚眉接中。 伸手抱过小铮,木桂笔直朝秋仪走近,放下小铮,小铮木来在哭喊,一被放下,他摇晃的走向秋仪。至少,对他来说,秋仪此木桂远熟悉一点。 “我回来看孩子。”木桂道。 “孩子?”秋仪只眉耸动如夜叉,突然,她一扬手,又狠又准又快的捽小铮耳光! 小铮吃这一掉,整个人歪滚了几滚,人贴一时屏息无杂音,隔了几秒,小铮才动天动地的嚎哭起来……“孬种!你知不知道?呸!” “妈,你这么高贵又有学养的人,竟然也会讲脏话?”木桂依然平和的道。而所有以前秋仪对她种种的好,全在此刻消失殆尽。 刘妈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太太说话的呀!晚眉,趁这时,上前去抱小铮,小铮已肿了半边的脸,依然嚎哭不休。 “我这是让你逼的!”秋仪声色俱厉的叫:“我不该救你这骯脏的女人,污了我易家名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孩子是你和其绍生的?” 显然,木桂呆了呆,也料不到秋仪知道…… “你想带他走?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他养大,像养一条狗、一只猪,然后天天打他、揍他!”秋仪嘶理道:“你明白吗?” 木桂咬咬唇,原来秋仪知道了?……,“错了!我不是来带他!”木桂挺挺背嵴。 “那你来干嘛?你又不是易家的人,又不是易家的佣僕!” “妈,你忘了?我是易家少奶奶!” “旺!呸!呸!”一提这事,秋仪更怒:“谁说的?谁敢再说这话,我掐死他。” “法律上我是的!”木桂依然平和的说。 “你……”一阵心悸,秋仪抓住自己心口,指看木桂。 “法律上,小铮也是易家的孩子,这是谁也改妥不了的!”木桂平和却有力的说。 “你想怎样?”秋仪怒极反问。 “我要住在易家,我要照顾孩子。” “你……你敢!”秋仪几乎用吼的。 “有什么不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敢杀人?”木桂微晒道。 “我就杀你!刘妈,去拿刀给我!快!” “太……太……太……”刘妈一双老腿,抖得快瘫了。 第29页 “顶多把我杀伤吧!我可不在乎,反正,我生是易家人,死是易家鬼!”木桂索性找了个位子,大剌剌的坐下来:“要把我赶出去了,我会叫警察陪我进来。到时,丢脸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爸爸!” 木桂的话,像针,对准秋仪一戳见血,秋仪气得简直快要吐血,忽然,一阵气血翻涌上来,秋仪登时闭气,晕了过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宝珠,忙奔近秋仪,大叫道:“太太!太太!” 中皓也很快的跑近秋仪,他对宝珠叫:“快二快请蓝医生来!” 刘妈巍颠颠的想跑近太太,经过木桂旁边,她斥道:“木桂!你太过份了……” “住口!”木桂勐地翻脸:“请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刘妈嘆了一口气,走近秋仪,又柔又拍,中皓气坏了,唬地立起身,他奔近木桂,挥拳叫道:“你太可恶了!” “想打我?”木桂忽然拉开胸前上衣:“来呀!打呀!反正,我是存了心的! 你打呀!” 看到她露出又白又酥又嫩的前胸,中皓将拳挥向空中,急急退回秋仪处。 晚眉趁这阵混乱,抱住小铮,她熘出园子,拍哄着他,不久,小铮果然在她怀中睡着了,睡梦中,小铮仍抽噎着气。 晚肩细细打量他,才发觉秋仪这一掌,力道太狠了,一个幼小的孩子,怎么禁得了她这狠命一击?而木桂,显然无视于小铮的存在,否则,她不该漠不开心……偎看小铮,晚眉在花园中。足足生了三、四个钟头,地想理个思绪出来,无奈却一片混乱。 等地也觉得累时,天已昏黑了下来,冬日要白书短,才四点多近五点而已。抱着小铮,晚眉再进偏屋时,已了无一人。 大约,秋仪让人给抬弄到正屋去了,可是,木桂也不在,管不了这许多,晚眉将小铮抱入房内,放在他小床上,她自己也乏累得和衣而卧…… 这累,不只是身,也包括心,她不知道木桂究竟想怎样?也不知易家会怎么应付她,更不知道小铮的命运会如何……? 一免醒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晚眉伸伸懒腰,忽感到肚子一阵咕咕叫,这才想起不曾吃晚饭,竟也没人来唤,或许,易家上下都乱了阵脚吧? 踅至厨房,晚眉找不到刘妈,自己随便弄了一碗饭,吃罢再回房间时,已经九点多了。 她有点奇怪,小铮太过于安静了,而且也睡得太久,趋身到小床前一探,她不禁惊讶出声! 小铮满脸扛咚咚,汗涔涔得满身湿淋淋,整张脸肿得不成原形,晚眉再伸手一摸,哇!他浑身火烫! 晚眉转念电旋间决定先找木桂,因为木桂是小铮的生母。 一思及此,晚眉立即飞奔上楼,撞开中皓的房间,木桂果然在,她勐见房门被撞开,忙一骨碌也坐起身,等看清是晚眉,她眉峰一拢,问:。 “是你?有什么事?” “快!小铮浑身发狂,好像病了!”晚眉焦急地。 “他……在哪?” 晚眉不由分说,拖着木桂奔下楼,木桂试试小铮脸颊,又查看了一番,最后,她迟疑的说…“你还是去找他们吧!” 晚眉呆楞了好半天,她以为她会比她更焦急才对…… “难道你──不是他母亲?” “他现在姓易!”说完,木桂盯小铮一眼,转身走出去。 晚眉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眼见到的。生母都不管他了,易家的人,会管他吗? 奇怪的是,易铮却不哭不闹,较咬牙,晚眉只得到正屋去找中皓。 中皓在秋仪房里,秋仪斜躺在床上,脸上犹有余愤,但更多更浓烈的不甘,则流露在眼瞳。中皓、宝珠分立两没,中皓脸上是无可奈何地紧锁住眉峰。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5字数:9270 颗然,他们正商议看,封不得要领。 看晚眉焦急地一头撞进来,中皓首先问:“怎么啦?又出了什么事?” “小铮……全身发烫,又不哭不叫地……怪柏人……”晚眉硬着头皮说。 秋仪有点厌烦地唉叫一声,中皓转脸望她一眼,只动动嘴,却不敢说什么。 “去跟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说去“那是她的种。” “太……太。”晚眉蹙着眉心,拿眼望望中皓。 “晚眉,你倒评评理,天底下有这种窝囊事吗?她不替我易家生个孩子,趁早同我说了,何必摆我一道?现在好啦!别人的种,硬是推给中皓,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晚眉咬看牙,心里恬挂看易铮。却无法接口。 “到这种地步,你可不能再说孩子无辜。你看他娘,多欺侮人?”秋仪满口咬叨:“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不该救她。古人说得好:救虫不要救人。木桂她妈要把她卖给火坑头,是我……唉!员是悔之晚矣!” 中皓接口道:“难道真的无法可施?” “法律上它是占了优势。我问过律师。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回来。现在,连你们婚都无法结了。” 中皓和晚眉对望一眼,这事,晚眉倒不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小铮。 “太太,是不是先送小铮到医院,这些事可以慢慢商量?”晚眉鼓起勇气,问。 宝珠看了晚眉一眼,眼中有责怪之意,但晚眉顾不了这许多。 “好!只要这拦女人立刻虽开易家,我马上送小铮到医院!”秋仪勐立起上身,一拍床沿。 “这不可能吧!” “所以,你不要冉在我面前提起小铮小铮的!好不好!”秋仪终于按捺不住:“你要老张开门让她进来,就已经不对了……” “我以为它是来……带小钱的……”晚眉低声讯。 “现在你倒说说看,有什么法子可以叫那个炽女人滚出去?” “妈,晚眉不认诚她,根本不知道她那么泼辣……“中皓忙接口。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乱管闲事!”秋仪不轻不重的:“如果不是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我还以为夺种是你生的!” 晚眉无法再说下去,她连基本上的礼貌都忘了,转身飞奔出正屋,眼中含了两泡泪,她怔怔的望看浑身火烫的小铮出神…… 自己地想不透,干嘛为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连番受辱? 像木桂,孩子是她亲生的,她都可以不闻不问,自己算什么? 忽然,小铮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四下寻送看,一见晚眉,他像是安心似的又闭上眼,不一会,他唿吸混浊起来…… 晚眉两泡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跌宕下去。 “小……小铮。”所怜惜的,并不是不相干的孩子,也不是亲不亲生的问题,对了!是情,从他无知无觉开始餵奶迄今,总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吧! 第30页 到他长乳牙,会爬、会走、会叫妈,这期间的点点滴滴,所汇集的,正是无始无格的──情。 晚眉抹掉泪珠,伸手再度摸摸他的脸颜,忽然,她指尖触到一缕黏喀喀、湿濡濡的液体,她拿近灯下一看!是血!触目惊心的血! 晚眉心弦颤动得厉害,这孩子,再不能迟疑了! 于是,晚眉拉起一条厚重的毯子,将易铮包裹好,她很快冲出偏屋,去找刘妈。 只剩下它是足资商量的人了。──晚眉这样想看。 刘妈也是愁容惨澹的坐困愁城,看到晚眉,她又是一阵心惊:“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快!刘妈,你看看这孩子!”晚眉心急气促的。 “哎呀呀!不得了,这孩子好像接严重的!” “好像内出血……” “太太、少爷知道吗?” 晚眉黯然点点头,刘妈心头一窒,她大约猜出秋仪的态度:“木桂呢?你告诉她了?” 晚眉用力再点头。刘妈长嘆一声,焦虑的说:“快!不能再耽搁了!”刘妈伸手接过小铮:“我带他去找医生。” “我陪你去!” 晚眉和刘妈,疾步出了易家大铁门,一时拦不到计程车,在这冷屋的夜冬中,两人交互着抱住小铮,一脚高一脚低的,直奔向暗暝的、迷离的前方…… 黑夜褪尽,仿佛黎明的到来,可扫除一些与黑暗同在的罪恶? 晚眉一整夜不曾合眼,她就这样苦苦守候于小铮的病床旁。 这一夜,她想过很多,包括秋仪、木桂、中皓……没有一个人的行事原则,让地想得通的,其实,包括荆晚眉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的呵护、照料小铮,又何尝让人想得通? 天亮了,她的问题还是没有解答。不久,刘妈、中皓先后来到晚眉房里。中皓在得知晚眉一整夜就这样坐看没睡时,他很意外:“晚眉,你不累吗?” 晚眉仍自望善小床内的小铮,轻轻摇摇头。 顿了顿,中皓又说:“我想去买两本书,顺便透透气,你去不去?” 晚眉还是毫无表情的一摇头。中皓动动嘴,终于一言不发的走了。 刘妈是送早点来的:“晚眉,吃一点。” 晚眉木然的转一下眼珠子:“太太呢?” “跟少爷出去了!”刘妈嘆了一口气:“没什么变化吧?” 晚眉微一领首,接过刘妈手中的豆浆喝了两口,就搁下了。 “太太会怎么做?刘妈,你想。” “我也不知道,听宝珠说,太太去找律师……” “你想,小铮会交给谁?他会变如何?他的未来,真令人担忧……” “唉!老实说,这不是我们作得了主的事,说了也是白搭……” “不错!”蓦地,门口传来一声客铃似的应声。声音悦耳,可惜却无情。是木桂。 晚眉利刀似的盯木桂一眼随部移走目光。 走近小床,木桂俯身望望问:“他是什么病?” 晚眉动也不动地,更别说话。 “医生说,他内出血、脑震盪,这三、四天是危险期。要小心照料。”刘妈接口说。 “谁带他去看医生的?” “荆小姐和我。” 木桂颔首,上下打量一下晚眉,印象中,晚眉不是那种高傲、冷漠的人,木桂不觉诧异:“她怎么啦?” “荆小姐守候小铮一个晚上,一直没睡……” 木桂面部表情复杂,似乎……包含有感动、有不信、有疑问…… 刘妈捧了晚眉吃不下的早点,身心俱感地道:“小铮多亏荆小姐的照料,要不……这已是荆小姐第二次软了小铮的命喽!” 说完。刘妈返身退出去。 木桂有耸容的表情,只是,她不明白晚眉的用心何在,所以,表情一闪即逝。 晚眉却始终如一,冷漠而木然的。 “听来很令人感动!”木桂忽开口。 晚眉吸了一口气,蓦地转头问她:“你重回易家,真的是为小铮?” 木桂艷丽的美眼,转了转,反问:“这个很重要吗?” “我几乎要怀疑,小铮真是你亲生的?” 木桂不在乎的笑了笑,找到一把椅子,她生了下来。看来,是预备长谈了。但晚眉只注意到她奇特的笑:“告诉我实话!好不?” “你很奇怪,小铮跟你什么关系?我倒希望你告诉我实话,对小铮那么好,是否你也贪图易家的财产?” 晚眉一窒,接着她明白了,明白木桂重返易家的目的。 “为了财产,你可以不择手段?不管易铮的死活?” “你呢?你赖在易家又为的什么?”木桂拟开手:“别傻了!我跟中皓是有名有份的,你争不到什么!” 晚眉苦笑了笑,有理说不清:“我为什么留在易家,说了你也不相信,就不要谈我。来谈你,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系在你身上!”木桂笑了,笑得邪恶。 “怎么……说?”晚眉有点讶异,怎么又扯上自己? “中皓要跟你订婚?”木桂反问。 晚眉不晌。 “这就是了!你横在易家,我纵有千万个打算,有用吗?” 晚眉又沉默。她原是来跟自己谈条件的…… 木桂细细的看住晚眉,忽然,晚眉抬眼道:“如果我不在易家呢?你打算怎样?” “唉!”木桂想了想,说:“秋仪已经知道小铮的底细了,说不得,我只好再跟中皓生一个真正易家的孩子。” 晚眉如水的娇靥,忽缩棘到一块:“那是说,你管不了他喽?”晚眉指指小铮。 木桂不在乎的耸耸肩膀,晚眉连心都纠结了:“不!如果你是这种打算,我不可能离开易家。” 木桂相当意外,英挺的双眉,轻轻拢起,她困惑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这不懂,当然包括晚眉是否确开易家的可能。 “如果,如果你答应我,善待小铮,我会离开易家!你是他的母亲,应该很容易做得到!” 木桂呆了呆,这是件矮条件? “你做得到吗?”晚眉逼视着木桂。 “我……可以。只是,秋仪──。” “这不是问题,你是小铮生母!” 在晚眉逼视下,木桂不得不同意。 “好!咱们这就说定了。” “可以。我明天立刻走。” 木桂终于胜利的笑了。只要障碍一除,她相信秋仪奈何不了她,在易家,抽干可以巩固地位了…… 到下午,晚眉抽个空,在正屋前的花园,找着沉思中的中皓。 第31页 “你有心事?”晚眉闷。 “家里多了个无理的女人占住我的房间,然后,我妈气晕了,大家都乱了,我能不烦?最糟的。是我们的事,唉!” “听宝珠说“你们去找律师?” “没有用的!”中皓双手一击:“我妈……找了一条铁炼,困死我。” “她原也是好意……” “你呢?我求求你,不要跟我作对!好不好?”中皓转身来,只手抓住晚眉肩膀。 “我……怎么啦?” “你成天眼里、脑里、心里就只有小铮、小铮,这不是跟我作对?” “你……”晚眉拂掉中皓双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铮什么都不懂,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我曾试着去爱他、接纳他。可是现在,你看,木桂利用名份、利用小铮要胁我,最可怜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 “又不是我害的,我知道又能怎样?” “所以,我求你,别跟我老作对!离那野种远一点!” “中皓!你讲姑道理好吗?”晚眉叫:“你的事,完全跟我、跟小铮没开系!” “谁叫伯是木桂跟别人生的“偏偏木桂竟是我的法定妻子!呃!天!”中皓挥舞看拳头:“这笔烂帐该怎么算!” “放宽心量!包容你所不能包容的!这样不就没事了。” “叫我当圣人呀?圣人也有感情,我爱的是你!”中皓坚决的说:“想当初,我还病着,什么都不懂,她掀下我,跟人跑啦!现在我好了,她却回来说要当我太太!叫我吞下这口鸟气,当圣人?哼!” “中皓,人有时会犯错,难道你没有这个肚量,接受一个侮改的人?”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中皓忽瞪住晚眉。 晚眉眼望地下:“法律上你站不住脚,何妨放宽肚量,创造一个美好的家……” “我就知道!”中皓变脸叫道:“你心里只有小铮那野小子,你根本就没爱过我!搞不好你为了他才嫁给我的!” 晚眉深吸一口气,既然讲不通,何必浪费口舌? “你说!你说呀!你说呀!”中皓狂声大叫。 “中皓!”忽然,一垃沉稳又有威炫的叫蛙,响自大铁门方向。 中皓和晚眉一齐望过去,原来是易韶,两人只顾吵,竟然没注意易韶何时开车回来的。 “你们两人吵架了?” “爸!你可回来了,完了!完了!”中皓像发现新大陆般奔过去,嘴里不断的叫。 “什么事?”易韶慈爱的招手要晚眉一块进大厅。 中皓很快的向易韶报告木桂回来,以及这两天所发生的事。 另韶眉峰锁得紧紧地*这时,秋仪闻讯也赶出来。 “律师怎么说?”易韶听完中皓的叙述,问。 “没办法。除非a我们有木桂的弱点,到法院告她……” “这不好。”易韶立即说。 “那我们……一筹莫展。”秋仪顿顿,忽道:“不过,我有办法叫她自己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除非她自己愿意离开!” “对!我的办法,就是要她自己离开!”秋仪说着,嘴歪一边,目露凶光。 原来!任何再美的美女,一旦耍上兇狠,就变得像夜叉了。 易韶回头,望着晚眉,眼中含有太多大多抱歉的意味,晚眉回报微微一笑,笑中有谅解。 “宝珠!请花木桂来!” “是。” 不一会,木桂出现在门口,乍看到易韶,她脚步明显的顿了顿,但旋即,她挺起背嵴,大踏步走近易韶。 不等易韶开口,木桂就跪在他面前。这一着,倒出大家意料之外。 “有话起来说。你不必这样。”易韶威冷的说。 闻言,木桂立起身。 “坐下。”易韶一指对面沙发椅。 木桂坐定,扫一眼在场众人,只有秋仪“哼!”一声,别过脸去。 “你……说走就走,回来就回来,我很意外。” “我再不会走了。”木桂脆声道。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我想知道,你回来的原因。”易韶不愠不火,神情间,可有一股震慑人的力量。 “我,”木桂顿了一下,立即又接口:“终究是易家的人,还有,我回来看孩子。” 易韶彼一颔首,他并不知道其绍的事,更不知道小铮,而秋仪在一旁,只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中皓另有对象,他不喜欢你呢?” 木桂一征。飞快的盯一眼中皓和晚眉。 “你离开易家这么久,孩子都会走路叫妈了,难道,不许中皓另有对象?” “我──。”易韶说得有理,木桂低低的:“我只管我是易家的媳妇。” “呸!”秋仪怒不可遏,这时破口出声。 “如果中皓要再娶个人呢?”易韶仍自管问木桂。 木桂不晌。其实,她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你们两个人没有感情,所以你才走了。现在,中皓爱上别人,你又回来夹在中间,不是很难过?” 绕了一大圈,木桂这才明白易韶的用心,她眯眯眼,将全身的戒备都提上来。 “你可以开出条件,我们谈谈。要小铮也可以,要钱,你就说出个数目……” “我什么都不要。”木桂诡谲的截口道:“我只要回易家来。” “哦?”易韶歪歪头,努力的又说:“你要多少钱,可以提出来。” “爸爸,你以为我真贪那几值钱?”木桂冠冕堂皇的一摇头:“您错看我了!” 晚眉不信又讶然的瞪大眼,真的是这样?那,早上跟自己谈的。就不是花木桂嘆?!“那你,究竟要什么?”易韶拢起眉峰。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回到易家,照顾小铮和中皓。”木桂道:“我会做得很好……” “好个屁!我已经好了,不必人照顾!”中皓握紧拳头。 说完,木桂向大家行了个礼,优雅的转身,一步步的走出大厅。 过了一一会,没人开口,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让木桂难住了。 “你看,她居心何在?”秋仪闷闷的问易韶。 “不知道。”易韶文看下颚,一字一字的说:“或许她是员的想悔改;或许,她要的,是易家全部……” “我不信她会悔改。”秋仪咬看牙,怒睁一双风眼:“我也不信,易家她待得下!” 第32页 “唉!随其自然吧!”易韶无奈地:“家和万事兴。我又不常在家。” 晚眉悄悄的退出来,在她房中,易铮均匀的唿吸告诉她,他已渐渐的稳定下来。 只要真正有人关心他、照顾他,她就放心了。他真是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股有哩! 至于中皓,她是有情的,可是,以目前来讲,她的情会增加中皓的困顿,这样,两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花木桂的居心……哎!不必想那么多,只要她照顾好小铮,晚眉的心愿就了了,何况,她还是法定的易家少奶奶呢! 晚眉苦笑了笑,这会更加强她离开易家的信念,也或许,她离开了后,一切情况会变好…… 府下身,她慈爱又轻巧的亲亲小铮脸庞,再移身到床沿,慢慢整理衣物…… 晚眉在自家门外徘徊再三。 她不知道孩如何面对双亲,也没有适当的言词可以圆谎。为此,她忐忑、踌躇、困难的是,她不想让双亲担忧。 太阳渐渐高屏,在这冬日的阳光里,奇怪的,是她沁了一手、一脸的汗。 忽然,门口一闪,母亲由里走出来,一看到晚眉,她怔了怔,晚眉硬起头皮,大步迎上去:“妈!” “哎唷,我还以为我看错啦!还不快进来!”荆妈挽住晚眉,目光触到地下皮箱时,明显的停顿一下。 晚眉跨进大门,意念在这一剎那间,作了个决定,不敢说也要说! 可是,在接触到荆凯成横卧着的瘦弱的身体,以及枯稿的神色,她却步了。 荆凯成虽然卧病在床,眼睛并不瞎。当他触及晚眉神情、举动,最后再看到皮箱时,心里已瞭然大半。 “哇!我的女儿回来啦!”凯成有意沖淡她不安的气氛。 “爸!”晚眉不高不低的叫一声,随即将皮箱拿进她以前睡的狭窄的小房间。 再转出来时,荆妈已端了两碗甜点,一碗递给凯成,另一碗喜孜孜的递给晚眉。 看凯成在吃,晚眉索性不语,低头轻啜。 凯成比她早吃完,在晚眉也将吃完时,他忽问:“跟中皓吵架啦?” 晚眉笑一笑,封不答话。 “晚眉,你也长大了,快要结婚的人,偶而小俩口吵吵闹闹,是免不了,不要太认真啦!”荆妈在一旁搭话。 “晚眉,告诉爸爸真象。”凯成说。 荆妈收起碗,转向厨房。 “爸,吵架还有真象、假象?”晚眉这才说。 “唔,我太了解我的女儿!”凯成也淡笑:“也许,你还年轻,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往往不计后果,一件好好的事,很可能就愈搞愈砸,多可惜!” 晚眉不晌,凯成又道:“也许爸爸的看法没有你的好,但是,爸爸的经验比你多,再说,爸爸绝不可能会害你,所以……” “爸──。” “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说到此,凯成停住嘴,咳了一阵。 一家三日的生活费、爸的医药费……尤其在看到凯成咳的时候,晚眉更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控易离开易家。 荆妈听到凯成咳,忙由厨房转出来,在他背嵴又拍又舒地。 “爸,你休息一下,吃过饭,咱们再谈。”晚眉说罢,起身走入厨房。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但晚眉在午饭后的这段时间,细想了个透彻。 不管对或错,回家都回家了,何必计较得失?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晚眉一个箭步,沖近去按话机,她告诉要接电话的母亲:“若是找我,就说我不在!” 荆妈颔首,拿起话机,果然是找晚眉的,荆妈回掉后,凯成慢慢的走了出来:“是谁呢?” “中皓!”荆妈望一眼晚眉,转身进房去。 晚眉接看起身,预备回她的小房间,却叫凯成叫住了:“晚眉。” 碗眉脚步顿了顿,凯成道:“来!扶我到椅子上坐。” 晚眉依言,在凯成的示意下,她也坐下来。 “我看,你们这不是随便吵吵就了事的架喔!”凯成压低声音:“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于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爸!这件事,您别管好不?” “我不管,但是我要知道究竟。” 沉默了一下,晚眉终于道:“中皓的太太──回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凯成勐一瞪双眼。他虽然病体支离,却仍有一份属于一家之主的威严。 “我说,中皓有太太,现在……回来了。” “有太太?有太太怎么还要跟你订婚?上回你们一块回来不是这样说的吗?” 荆妈原躲在门后,闻言一把冲出来。 “他骗了你,是吗?”凯成冷看脸,眯起眼。 “他没有骗我。爸,您记得我的工作吗?” “你说当褓姆?”凯成想苍,问。 “对!就是照顾中皓的儿子,实际上,这孩子不是中皓的……”接着,晚眉细细说起中皓,这一段离奇而不令人置信的婚姻,而且,她还特意提起小铮,在易家微乎其渺的地位。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荆妈鼻孔有气:“是不是有钱人花样特别多?” 荆凯成则始终不发一言。 “妈,这不能怪太太。她是替易家未来打算……” “那该怪谁?谁敢嫁一个疯子?也不能怪木桂。”荆妈忙住口,她发现不该说“疯子”两个字。 “晚眉,你的打算呢?”凯成这才问。 “我──预备另外找工作?” “我不是问这个!”削成直视晚眉:“我是指中皓……” “爸,木桂是他法定妻子,即使太太、中皓不欢迎她,又能怎样?先生可不愿他们易象的家务事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依我看,中皓不会就此罢休的。”即成沉沉的说。 “他──由不得他呀!” “万一他不甘心,追来了?”荆妈心快口直地:“要你当他小老婆……” 凯成转头,瞪一眼荆妈,荆妈忙打住话题,三人就这样让空气僵立着。 最后,晚眉向凯成恳切的说:“爸,如果我不待在易家,他们或许,冲突不会恨大,若因此而不再滋生问题,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愧是我的女儿!”凯成笑道。 易家的结,这么复杂,凯成是只能贊成晚眉退出是非圈而已,实际上,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只要爸爸贊同我,我就安心。” 实际上,让荆妈料中了,中皓并不死心,第二天,倘一连串挂了几十通电话,当然,这电话一律由荆妈挡掉了。 第十二章 第33页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6字数:4553 第三天,中皓赶到荆家来,晚眉把自己反锁在小房间内,荆妈不大搭理他,凯成抱病出来见中皓。 “荆──伯伯,我知道晚眉一定回来──。” “回不回来是晚眉的事,地想出去,我也无法阻挡她,她长大了,不是吗?” 看中皓满脸风霜,凯成有感而发地。 “伯伯,您知道易家最近发生的事吧?!” 凯成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我心中永远只有她的存在……”中皓语声不很正常地更咽看。 “唉!中皓,晚眉不可能当小……” “我知道,我从未奢想过。我只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这又有什么用?于事何补?” 中皓大约听出来凯成话中拒绝之意,此刻,他心灰意冷极了,那苦只能含在心里,却无法哭出来或渲泄出来,这就更增加他的负担了。 呆坐了会,中皓只得无功而返,但临走时,他说一句:“早知道会爱成今天这种局面,我宁愿继绩痕下去,不要醒过来!” 晚眉听了,差点破门而出,但她终于忍下来,可是,她的心已碎成片片,她的泪已氾滥了…… 连续这串日子,所忍下来的感情,全在他这一句话中,崩溃无遗…… 是谁阻了他们的情?这股无形的巨大阻力,究竟操纵在谁的手里? 荆凯成和荆妈敲了几遍晚眉的房门,晚眉始终不开,她怕自己这伤心的模样,注他们担心。 泪眼模煳中,她想起中皓两眼凝然的望住前方,脸上是一片深思状……那神情,是他印将转痊癒的前兆…… 她又想起,曾念过的古诗、词中,中皓最有印象的那首周邦彦的:“愁愁復又愁,意气难留,情谅思悠悠。 江淹悲秋,宋玉悲秋,西风穿破牖,明月照南楼,易得两眉旧恨,难忘满眼新愁,算来天下人烦恼,都来最在我心头!” 泪,恍如珍珠,簌簌而下,她启动楼唇,再念道:“算来天下人烦恼,都来最在我心头!” 念完后,她打倒床上,更伤心了……在易家,天天跟中皓见面,倒不觉什么,此刻,竟这么深切的想他、思念他。 情哪!爱哪!就是这样容易让人愁肠吗?若是,则但愿红尘无爱、无爱呵──。 晚眉坐困情城,两者都看在眼里,无如,却无法可施,无计可出。 又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晚眉略略好转,此段能适应居家的生活,到了天尚未黑,才三、四点,晚眉在房内,整理书桌,抽屉内有一垒履歷表,预备明天开始找工作望着履歷表,她不禁发呆,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忽然,门口传来荆妈的叫声:“告诉你!她不在!你不会听?” 晚眉心中一紧,以为又是中皓找来,忙立起身,凝神谛听,同时预备关门。 对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荆妈更大声的叫:“她不在!你请吧!” “不!我有重要事找晚眉,求求你!” 晚眉半探出头,这次,她听清楚了,是刘妈。她带着哭声,嘶声的叫。 晚眉正想跨出房门,凯成却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又缓又慢,封带看坚决的意味,他朝晚眉摆摆手,意思是一切有他。 “什么事?”凯成跨出客马,笔直朝门口走。 “啊!荆老爷!荆老爷!求求你,让我儿晚眉──荆小姐,好不好?拜託!” “晚眉不在易家工作了,她没有义务再管易家的事……” “不!这跟易家没关系!”刘妈声音还是急切的。 “那好,跟易家没关系,跟我们荆家更没瓜葛!” “求求您,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如果不提易家,看你年纪那么大,我会请你喝一杯茶……” “不!不必,我只求您请让我儿晚眉一面,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见晚眉小姐一面……”刘梅恳切又惶急的说。 “这样好了,有什么事,我转告她……”凯成只得退而求其次。 “不,这样来不及,来不及了哩!” 晚眉心中也打了个结,会是什么事,让刘妈这样着急又伤心?想了想,她跨出门,叫道:“刘妈!” “啊!啊!晚……晚眉……”刘妈一头苍苍白髮,凌乱而憔悴,她像溺在大海中,忽然抓到一根浮木的乍惊乍恐。 “什么事呀?” “晚眉!”荆凯成不悦的叫。这两天,才见女儿由感情漩涡中探出头来,他不愿意她再沉下去…… “小……小铮出事了!”刘妈声泪俱下,她这泪不知忍了多久,这刻,和着鼻涕,一泻不止…… “他……他怎么了?”晚眉心口,宛如敲醒的大钟,迥盪不已。 “别人……没有一个人管他,我……想,只有你,可以在他弥留的时候,再……再给他一点关爱,所以,我……跑……跑……来求你……” “他现在在哪?”晚眉抓住刘妈的手,急切的问。 “你……以前住的……房……房间内……” “快!”晚眉说罢,一脚跨出,立即就要飞奔似的往前沖。 “站住!”荆凯成一手捉住晚眉手肘:“我不许你去!” “爸!不去不行!爸!让我去!”晚眉哀戚的叫道。 “那不是你的孩子,凭什么你要去!”凯成叫得好大声,意欲唤起晚眉的知觉:“他有妈妈、有爸爸、有所有易家的人……” “爸,你不懂,让我去,爸爸!”晚眉心痛如绞,她不忍病体瀛瘦的父亲;又不舍纯净可爱的小铮,那个投入要的,她照顾到会讲话、会走路的可怜孩子…… “我不准你再到易家!”凯成坚持的叫,可怕的抖颤着,无论如何,他拼了老命,也要维护他唯一的女儿。 “爸,我只见他一面,立刻回来,求求您,拜託您!” “荆老爷,我给您跪下,求您让小铮在走前,见……见晚眉一面……”刘妈双膝一软,真的跪在凯成面前。“不行!谁来替我们晚眉设想?谁替她伤心?凭什么她要去照管别人?决不!” “爸,”晚眉也跪了下来,现在,不是任何形容词可以描述她此刻惶急如焚的心:“我去一趟,马上回来!” “你!”凯成抖颤得几乎立不住身子,荆妈老早过来,扶住了他,否则,他会仆倒下去:“你要老爸?还是要那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第34页 “爸!那不同,我去了,马上回来!”说完,晚眉起身,拉住刘妈,沖了出去“晚……”凯成伸出手,指看晚眉的背影,他讲不出话,枯瘦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晚眉──。”荆妈尖看嗓门,高声叫着。 但晚眉头也不回的走得无影无愍… ──这孩子,真不懂得父母的心,这孩子,竟无法体会我……对她的爱、关心荆凯成吐了一口大气,双眼一歪,人忽地向后仰昏过去…… “晚眉她爹!晚眉她爹!”荆妈抱住凯成,惊恐莫名的大叫。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她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在这逐渐向晚的冬日的天空下,益发显得悽厉、无助…… 才踏进易家大门,晚眉顿生怯意,但是,刘妈抓住她的手,没命的往前奔。 天色已全黑了,室内更暗,在晚眉以前住过的房间内,易铮双眼紧闭,脸色亦青亦白,倘了无生气的仰躺在床上,嘴角挂了一串白色加血丝的泡沫,整张床上,吐得乱七八糟,有自的、红的、线的,不知名的秽物一大堆。 “小铮──。”晚眉心痛如绞,差一点闭住气,喘不过来,她回头问刘妈:“他……死了吗?” 刘妈只顾抹眼泪,尚未回话,小铮忽抽动一下手指,晚眉跑近他,他睁开眼缝,盯了晚眉一眼,晚眉悲声叫:“呃!天呀!小铮,你……怎么搞的?是谁要害死你?小铮──。” 乏力的闭闭眼,小铮再度张眼,深切、凄凉、无助的望晚眉,在这无言的一眼里,晚眉让出了他的含意,他想叫妈妈,但是叫不出来,他的嘴层很轻微的晒了一下,眼角一粒晶莹的透明珍珠,蓦然挤挂出来。 “天!小铮……”晚眉的心在哭、在滴血,在发抖,但是,表面反而岑然,乍然转头,晚眉叫道:“刘妈!快!送……送医院……” “不行啦!已经好几个钟头了,到我发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啦……” 刘妈哭看,泣不成理。 晚眉再转头,忽然,她看到他向她灿然一笑,接着,个吐了一口气闭上嘴,就这样,再阒寂无声…… 刘妈毕竟年纪大了,见状立即趋前,哑声道:“看!他就是想见你一面,才留到现在。现在,他安心的去了……” 晚眉痴痴呆呆的端坐不动,眼睛则死死的望住小铮惨然、青灰的小脸,小脸上一片无争,这世间上的是非、心机、虐待,再也无法影响他了…… “晚眉,我带你……回去吧!” 晚眉不言也不动。刘妈伸手,想扶晚眉,晚眉拂开刘妈的手,不带感情的说:“让我陪他……一夜,最后的一夜。” 刘妈旧泪未干,新泪又涌现出来,她掩口道:“晚眉,你不必如此……谁叫他……生错人家,是个福薄。” 晚眉没有反应,还是死盯着小铮的脸。 “走了也好,”刘妈唏嘘着:“要不,夹在这中间,生不如死。” 刘妈唠叨些什么,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晚眉完全不知道,她脑里,重复的忆惦着刚来易家时,小铮在她怀中吮奶瓶的稚气神态,还有,他终于学爬十掌走、学叫妈妈的种种…… 仿佛,这一切才是昨天刚发生的事而已,怎么,一免醒来,已人事全非了? 这,叫死?死这么简单?只是没有了唿吸而已?可是、可是,他的生命太短促了,既知生命这么短,你,小铮呀!你何必走这趟人间? 一个尚来不及探索人间的生命,早夭了,谁之过?谁之过呵──。 漫漫长夜,总也有尽的时候,不知道中皓如何得知晚眉来了的消息,天微亮,他就叫看:“晚眉!晚眉!” 晚眉全身一震,这才悠然拉回思绪,这才想到,易家还有一大团是非。 她抱起小铮,举步艰难的一步一顿,走出房间,到了客厅,不期而然的碰到易中皓,中皓先是一喜,细而一窒。 “晚眉,你终于回来了。”中皓压抑看的语气,有看浓浓的惊喜。 “我来带他走。”晚眉木然的。 中皓一拢眉峰,接看,奔到通往正屋的门前,大叫秋仪:“妈!妈!你快来!” 晚眉听中皓在叫,她不走反倒停住步子。本来她是想就这样走了,这下倒好,地想问问秋仪…… 是的!秋仪说过,她不准小铮离开易家,她要养大他,然后施以……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毒──?”晚眉又哭了:“现在他死了,趁了你们的心了吧?” 秋仪亦恨亦悔,恨的是,今天竟让一个小女孩当面指责自己;悔的是,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岂不落人把柄?即使她真的无辜,也百口莫辩…… 只见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地…… 木桂款步走近晚眉,她神情消瘦又黯然,伸出手,地想接过易铮。晚眉大吼一声:“走开!你没资格碰他!”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1:51:36字数:5473 木桂吃这一吼,吓得倒退一大步,但微翘的嘴角,偏不服的一晒:“你──何苦?又不是你生的……” “对!就是因为不是我生的,我才能说,你们都该死!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跟我说走的?”晚眉厉声地逼近木桂。 木桂跟看退回一大步,大约是受不了晚眉的气势和语气,她喘了一口气:“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枉为小铮生母!小铮瞎了眼“投错胎!”晚眉愈说愈激动,眼泪不听控制的籁籁而下。 刘妈走上前来,哑声道:“晚眉,人死不能復生,你自己要多保重。有你这样,小铮死而无憾……” 晚眉摇看头,不知是觉得无奈,还是心力俱乏…… “不能怪我,他们怎么对付我的,你知道吗?”木桂踏前一步。叫道。 晚眉还是摇头,一吋不想听的表情…… 木桂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个大决定:“小铮──怎么死的,只有我知道。” 在场所有人,双眼皆发异光的投注到木桂身上,木桂索性站到中间。 “木桂!你说你知道小铮怎么死的?”刘妈忙问。 “他是喝了一杯我放了药的……牛奶。” 木桂说完,大家都呆了,尤其晚眉。她手中的小铮,差点松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妈大叫看问:“小铮不是你生的吗?你怎么狠得下已?” “我不是要害他,”木桂指看秋仪:“我是想毒死她!”泪,不知何时,已悄悄流在木桂双颊。 秋仪转脸,望向宝珠,她吃的东西,全由宝珠端进端出,除非,宝珠跟木桂同“她好毒,她叫全场家的人,都不要理我,”木桂恨声说:“也不给我饭吃! 第35页 她想饿死我,我不信我的手段输找她!” “结果,你害死了无辜的小铮!报应!报应哪!”刘妈哭着喊。 “宝珠。你说,我喝的牛奶,怎会让小铮喝了的?”秋仪沉声问。 “我想起来了!”宝珠蹙着眉,这时舒展开来:“昨天早上,我本是端了牛奶要给太太喝。走到这里,叫人铃响了起来,是先生叫我。他不是在整理行李,要赶搭飞机吗?他要我去帮忙。我将牛奶拦下,等我办完事,再回这儿时,牛奶已不见了。” 整个大听,只有宝珠急促的声音,略顿了顿,她接口,又继续道:“那时,我没注意那么多,转回厨房,我又去拿一杯。当时,刘妈还问我,牛奶不是端出去了吗。” 秋仪听完,转向涕泪踪横的刘妈:“是吗?刘妈?” 刘妈一迳的勐点头,跌坐到地上,她喃喃的说:“早知如此,那杯牛奶应该我喝,我那么老了,该死却不死,小铮才两岁,他不该死,却死得那么冤!天呀!” 大厅沉寂了好一会,秋仪转向晚眉:“晚眉,现在你知道了,不是我害死小铮,我虽然恨木桂,孩子毕竟是孩子……” “晚眉!晚眉!”中皓上前,拉住呆若木鸡的晚眉:“现在你知道,我们易家的人,不是那么狠的吧!” 木桂扬手,擦掉脸上泪痕,她朗声道:“我是被逼的!如果不是秋仪对我这样,我怎会想到──害人?” 似乎说起来,谁都有理,谁也没错,那──错的人,便该是小铮了? 晚眉转向木桂,缓慢又决绝地面向她:“原来──竟是你,你赋予他生命,并不表示你有权剥夺他的生存权力。” 木桂退了一步:“我说过,我不是故意害死小铮的!” 晚眉不晌,双眼直勾勾的瞪佳木桂,木桂由心底里,蓦地打了个冷颤。 “也许,我当时该带走他。”木桂低低的说,也许,她现在心中有了悔意。 “怎么说?”晚眉开口,木桂倒意外。 “留在我身边,我──或许会多关心他一些。”木桂望着惨白、青灰的小铮的脸。 “唉──。”晚眉将小铮递给木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木桂接过小铮,俯视看他。泪,泊泊的流了下来。 晚眉看一眼众人,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她忽然发现,在秋仪、木桂的眼中,可读出悔与愧,尤其,在她们望着小铮时。 毕竟,小铮曾是活络络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晚眉悽然的、沉痛的:“在小铮牺牲后,你们才会想到,多一些给他?可是,即使你们悔死、愧死,小铮却,永远无法领受了……” 说完,晚眉掩着脸,跑出偏屋,奔出易家…… 在她跑出去时,中皓转身欲追,却教秋仪唤住了。 跌坐在地上的刘妈,更是“呵!呵!”的哭了起来…… 凝立看的花木桂,轻轻的在心戾叫道:──啊!晚眉!晚眉!如果我有你一半关心他,就好了。虽然这孩子是我生的,可是,我……此不上你,晚眉…… 但是,一切都太慢了,正像晚眉说的,悔死、愧死、也都是偶然呵…… 一周完年,那厚重的黯冬,尚未褪尽,似乎,春的脚步乍然近了。 在深绿的老叶间,偶可发现新抽出的嫩芽,娇怯的料颤在枝桠中,这一发现,晚眉几乎是乐透了。 她立在门前,一棵不很粗的树干上,发现了新绿,她高兴得不忍稍移眼光。 由稚嫩的生命,她又想起了易铮,不过,当黑暗过去了时,人是该自拔的,倘或成天只溺在黑漩涡中,于事何益?于己又何益? “晚眉!”荆妈探出头来,叫道:“你爸爸找你!” “来啦!” 晚眉一头锁进客厅,凯成正由房间出来,晚眉立部上前扶住他:“爸,您今天气色好多了!” “嗯。你──。”凯成望望晚眉:“你也很好。” “我刚刚看到树间抽出新芽,春天到了!真快。”晚眉有感而发地。 凯成笑了笑。 “爸,您说,春天到了就让我去找工作。” “不急嘛,嗯?”凯成在客厅上落座,晚眉也坐在旁没:“我要先知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什么都可以做呀!” “你忘了爸的交待?嗯。” “交待什么?” “做什么都好,爸不准你再找什么褓姆的工作,记住了哦!” “唉呀!爸,不是世界上每个家庭都像易家──。” “不准就是不准──。”凯成半认真,开玩笑地。 但是,晚眉知道,凯成不是开玩笑,这事他已提过不下十次喽!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事,才刚谈到易家,易家的人,竟然出现在大门外,笔直走进来。 晚眉以为自己眼花了,或作梦了,不,作梦也没这么真切! 顿首的,是易韶,接着秋仪、中皓,鱼贯走了进来。 凯成仍端坐看,但眉头打了个结,心下嘀咕看:──该死”又要惹我女儿了! 晚眉一时手足无措地,她根本摸不出他们的意图,何况,都有一些日子不曾联络了。 她偷看一眼中皓,发兑,他不但没有疯掉,反而神米奕奕地。 “这位是荆先生?”易韶首先开口:“我姓易,叫易韶,这位是拙荆,凤秋仪,这位是──。” “我都知道。”凯成不很友善地:“请坐,晚眉,去倒茶。” 晚眉柔顺的低低眼,转身进厨房。 另韶不以为意,回头朝秋仪、中皓道:“坐!坐。不用客气。” 荆妈由门外进来,见状不由得愣了愣。 “这位是晚眉的妈妈吧?”秋仪立即又起身,走向荆妈,亲切的自我介绍起来。 “坐!坐嘛!我去倒茶。”荆妈点点头,露出笑脸,迴转身进入厨房。 这时,晚眉捧着茶,走出来。 “易先生是个大忙人,光临舍下,不知有何贵事?”凯成虽在病中,毕竟是上了年岁,说话不卑不亢。 “我……是为小犬的婚事,来求您──。” “易先生,我荆某人虽然穷,女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她不当富贵人家的小……” “不!不!现在不作兴这套了,”易韶忙接口:“何况,若是当小,我怎敢上荆家的门。” “易先生会说笑,令郎不是结婚了?有合法的妻子?” “唉!这都是内人不对!” “是的,”秋仪接口:“我太煳涂,耽误了中皓的幸福……” 看他们夫妻一人一句,荆凯成道:。 第36页 “那些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谈。请喝茶吧,我身体不太舒服,无法陪你们──。” “荆先生,您不能进去。”秋仪有点紧张地。 凯成盯她一眼,秋仪仍不失雍容,但似乎少了一份尖刻。她让凯成看得粉脸一红,低低头,她装看拉衣服,避开削成询问式的眼光。 “荆先生,”易韶道:“本来,我我免得令媛是个心地好,有见地的乖孩子……” “那是我家的事。希望你们别尽扯上我女儿。她可能明天开始上班了。” 中皓一听,急坏了,他瞪住晚眉,问:“晚眉,是真的?” 晚眉望削成一眼,封不回答中皓,中皓急得口结:“晚……晚……晚眉,你不能!不能去,我……我……我……” 易韶嘆了一口气,向凯成道:“荆先生,请你别为难小犬,他病才好……” “你这什么话?”凯成动了气:“别为难令郎,难道就该陪上小女?” “你嫌我们中皓哪里,您说!”秋仪道。 “什么都不嫌,只嫌他结婚了!”削成干脆说。 “如果他离婚了呢?您还嫌吗?”秋仪又急又快的接口。 凯成明颖的一愣,尚未回过神来,晚眉已开口:“木桂愿意吗?” 削成脸色一描,叫道:“晚眉,你进去。” 晚眉依言,只得闪入厨房,中皓好急,急得脸都红了,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晚眉背影。 “荆先生,不瞒您说,”易韶瞭然中皓的情绪,倘只得直话直说:“花木桂已离开我们易家,实际上,小犬和她并非夫妻,因为,她爱上我们易家的园丁,所生的孩子,不是中皓的,认真说来,我们中皓尚未结婚……” “因为晚眉和中皓感情融洽,”秋饺接口说:“我也很喜欢晚眉,她外表柔弱,其实心底很温厚又有见识。” “不错!”提起晚眉的好,正中凯成下怀,他接口说:“我这个女儿,确是人中之凤。” “荆先生,你一定捨不得你这个女儿吧?我们易家别的没有,就是只有几片土地,要人看管,嫁给我们易家,我一定捨不得她作活,只要她巡视一下,开开客口 就成了。刚好,她跟中皓也合得来,我们都老了,让替儿女设想……”秋仪打蛇随棍上,一席话又捧又合情理的。 凯成颇有同感,他是看过女儿为中皓伤心的情形。想了想,他问易韶:“你说,中皓的妻子走了?她如果再回来呢?” “这次是彻底走了。她已办妥离婚手续。我才敢上你荆家的门。” “怎会──这样?” “她是让晚眉感动了的。”秋仪立即又接口:“否则,她哪那么好说话?” 削成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这么大能耐,心一喜,话风就转圆了:“这事,还是得问过她本人才好。” “当然!当然!”易韶立即接口。 凯成立卸扭头,大叫道:“晚眉出来一下。” 晚眉依言,果然走了出来,凯成复述一下方才的事,当然,也包括木桂的事。 “爸,这种事,您决定了就好。”晚眉双颊红咚咚地,低着眼,她细理的说。 “晚眉!”中皓站起身,岔口道:“我还有个请求,就是请你爸、妈,也住到“流翠园”来,好不好?” 易韶、凯成、秋仪都没人说话,但三个人、六只眼,却灼灼的望望中皓,又看向晚眉。 晚眉觉察到这喘不过气来的低压,偏偏中皓又不避嫌的直问她好不好、好不好地。 她的脸颊更见酡红,抽撇嘴,瞪中皓一眼,她羞躁一躲脚,反身奔入厨房…; 中皓起身,竟然忘形的追了进去…… 客底上的三人打然齐声大笑,凯成笑看笑看,眼角竟迸出了一颗泪:“易先生,我刚才说话太不客气,请多包涵。” “不!不!是我们夫妇唐突了!”易韶忙说。 “其实,咱们都是为了子女。”秋仪有感而发地说,当然,她是指包括弄巧成拙了的花木桂的事。 “是的!你们都明白,父母对子女的一片心,总是绵绵无痕的。”凯成语重心长地,这些日子,随看晚眉的情绪,他亦是感同身受。 三人会意的交换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在窄小的客晓内,竟然瀰漫了浓浓的温情,温情似乎逐渐的溢出,溢向厅外,那株残冬中,正冒出新芽的枝哑。 是的!残冬未尽,而枝上春意已十分。 ||全文完||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