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归来(重生穿越)》 1、古埃及·尼罗河之卷·王朝之始 2月份是埃及的冬天,尽管南方还比较热,其他大部分地区气温舒适。庄言选的这个时段不错,错开了12月、1月的高峰,是个旅游的淡季,不仅游览观光的价格便宜,而且游人也少。 不足的地方就是对于潜水来说天气冷了点,进沙漠夜里的温度很低,接近零度。不过庄言本来就没有潜水的打算,所以算是很不错的了。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即使是冬季,在白天也只需要穿一件一般单衣,晚上虽然气温低一些,但是加个外套也就可以了。 庄言是特种兵退伍,不是正常的服完兵役了退役,而是因为受伤。特种兵其实是分为两种的,而庄言当的特种兵就属于其中更为隐蔽的那种——不曝光在大众面前的、不为人知的部队,从来也没露过脸,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存在的,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 而庄言受伤,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原因。说不失落是假的,虽然作为一名这样的特种兵是无法明面上出现在人前的,但是他热爱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既然是自己的身体无法负荷了,他也只能咬咬牙服从组织的安排退伍。 看着□□里丰厚的钱,庄言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了,便准备开始旅游。要知道,能够成为庄言这类的特种兵都是怀有深藏不露的本事的,更何况在没有退伍之前,庄言还有着“利鹰”之称的——能够拥有这么一个大家认同的外号,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虽然身体不适合再当兵了,但是长途旅行之类的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埃及的绿化很少,即使是最为繁华的城市也时不时的会扬起黄沙。不过这些对于庄言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在到了埃及的第二天就去了埃及博物馆。听着导游小妹慢慢的介绍,庄言眯缝起眼睛看着这座外观并不起眼的博物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又能够从这种简朴至极的外观想到内部的宝物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了呢? 这里面最出名的自然是埃及出土的文物,导游小妹对挺拔英俊的庄言很有好感,专门给庄言留了个靠近的位置参观。导游小妹带着一队人巴拉巴拉巴拉的介绍那些出土文物,估计是女性天生对长得好看的男性没有多大的抵抗力,导游小妹在博物馆第二层的时候尤其把那些从图坦卡蒙法老墓中的珍贵文物讲解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对于图坦卡蒙的容貌都表示了大力的赞美。 庄言有些好笑的看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一说到那位早亡的法老俊美的面容的时候就眼神闪亮的导游小妹——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的么?因为对方的面容俊美与年轻早亡,所以即使他在位时间短暂而在历史上并没有多少政绩也可以各种喜爱么? 庄言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同样身为男子的感觉,但是当他看到木乃伊展(到了埃及不看木乃伊就好比到了北京没有登长城一样)时,面对那保存得近乎完整的木乃伊——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牙齿、有指甲,甚至指甲内的肉色还依稀可见。 因为导游小妹的缘故,所以即使图坦卡蒙的木乃伊前围观的人最多,庄言也是近距离接触的那个,可以最清晰最全面的看着那第一眼看上去很是恐怖的黑漆漆的干瘪身躯——虽然之间隔着了厚厚的玻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庄言的生活环境的缘故,在第一眼看到那黑瘦干瘪的木乃伊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感觉好亲切…… 导游小妹还在低声讲解关于图坦卡蒙的陵墓里震惊世界的宝藏,关于最富盛名的法老王的诅咒。听着导游小妹特意压低的“谁要是干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的话,不知怎么的,庄言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导游小妹给弄的魔障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亲切感? 闭眼,睁开,庄言将头转过去不再看那个干巴巴黑黢黢的木乃伊。不管导游小妹说得天花乱坠,在庄言看来,木乃伊就是一尸体,他又不是考古学家,他对于一个黑瘦干瘪的尸体没有(?)任何兴趣。唔,这种想法应该算不上对这位早亡法老的不敬吧? 离开了埃及博物馆,众人又去一些店铺买了一些埃及特有的香薰精油之类的。庄言本来没有打算买的——不仅仅是作为特种兵认为身上弄得香啦吧唧的有些娘,可是最后看在导游小妹卖力的用阿拉伯语讨价还价的份上,还是买了两瓶精油,顺便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一瓶她垂涎已久的精油。 之后还在尼罗河泛舟——虽然尼罗河没有原来那么清澈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比自己的祖国的母亲河似乎好一点?商家此时不遗余力的说什么“从古埃及留下来的传说——饮用尼罗河水者,总有一天会回到尼罗河身边”,然后拿出用扮相精美的、装有一汪清水的水碗拿出来卖。 反正是旅游,大家都图个纪念,便每人掏钱买了一碗——或许是一口?毕竟那一碗里的水也太少了。 庄言倒是不怕什么水被污染之类的嫌脏,反正他以前比这个更难入口的东西都喝过的。一口喝了它,将碗递回去的时候,那个全是笼罩在斗篷里的商家双手合十似乎低声说了什么才接过碗来,但是庄言并没有放心思在上面。 夜晚当然是要来休息的。回到了开罗住宿的酒店,想起导游小妹说的精油可以缓解疲劳,庄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滴了几滴精油在浴缸的热水里——只有这么几滴,应该不会有什么香味吧? 等水温合适了,庄言就开始享受泡澡——这可是以前当兵的时候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那个时候都是时间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谁有这么优哉游哉的心情啊?看着自己胸口的几处差点让自己见阎王的致命伤,庄言苦笑。 之前看庄言似乎是对图坦卡蒙并没有多少兴趣,热情的导游小妹还专门借了庄言一本关于那个早亡法老王的资料合订本给他看。看在导游小妹说这是她逛遍了几乎所有的网站收集来的资料(虽然说一部分为了兴趣一部分为了解说工作),庄言也不好意思拒绝,所有就顺势收下了说一定会看。 庄言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了导游小妹的事情,就不会找借口推脱。躺在让人全身舒展开的热水里面,庄言浏览着关于图坦卡蒙的历史,譬如他的权利的有名无实、譬如他死后的法老人选、譬如他与他的王后之间的感情…… 精油的确可以让人全身放松,挥发出来的淡淡香气笼罩着整个浴室的空间,庄言看着其中一句“在图坦卡蒙死后,阿伊成为了新法老。但在阿伊短暂的法老生涯借宿后,荷伦希布马上成为了新法老……”,旁边还附带着图坦卡蒙的人形金棺,那上面栩栩如生的两只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自己。 庄言很想冷笑一下,如果法老真的是被谋杀的话,这个荷伦希布很明显是杀害法老的幕后之一。但很奇怪,闻着似乎味道越来越浓的精油香气,他疲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2、第二章 “万岁,尼罗河!你来到这片大地,平安地到来,给埃及以生命。阿隐秘之神,你已将黑夜引导到白昼,我们庆祝你,给我们指引。你种植了拉神开垦的花圆,给一切行走者以生命;永不停息地浇灌着大地,沿着你从天国下降的旅程。食品的珍爱者,赐予谷物的人,普塔神啊,你给每个家带来了光明(摘自古埃及名篇《尼罗河颂》……” 浩浩荡荡的尼罗河水,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卷着历史卷着生命不停留的、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奔涌而去…惘然而立的人影投在大地上…现在…太阳神“拉”就要下沉了…在遥远…沉默的沙漠边际…沉默在那历史上…遥远…遥远的三千年的古代…那由法老王所统治、支配的绚烂的古埃及王朝之中…… 公元前1349年,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四世继位。这位古埃及历史上有名的“叛逆的法老”在众人俯拜中,手握权杖,登上了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的权利的巅峰。 阿蒙霍□□四世由于从小便博展览群书,满腹经纶。但他这个人天生性子倔强,认准一个理儿不放,几匹马也拉不回来。就好像那句俗话——不撞南墙不回头,又或许,即使撞了南墙,他也不会回头,势必要把南墙撞出一个窟窿来然后再钻过去扬长而去…… 而且,在他成为法老之前,他就对阿蒙神庙僧侣们互相抱团的作法不满,对僧侣们在地的骄横也早有所闻,在他眼中因此便决心削减阿蒙神庙的僧侣势力。 公元前1344年,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最后一名法老,原本是图坦卡蒙军事统帅的荷伦希布在家人的期盼中呱呱坠地。这位在历史上抹杀了全国神庙中“叛逆的法老”阿蒙霍□□四世、王后涅弗尔缇缇和图坦卡蒙形象的法老,这位被后世学者臆测很可能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杀害图坦卡蒙的大将军,在太阳神“拉”缓缓走出地平线的时候,带着家人的希望出生了。 晨光熹微,难得的一点儿夜晚凝成的露水还挂在枝叶尖儿上晶莹欲滴。偌大的院子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快不慢的移动,光光的脑袋,小小短短的身材,却仿佛透出一股坚毅的意味来。 曾经的庄言现在的荷伦希布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的跑着,一直到感觉鼻尖沁出了汗珠,才慢慢的缓下速度,最后慢走了一圈停下。这时,在一旁等待的奶妈塞娅拿起拧干了的帕子轻轻的给他擦拭了身体,另一个侍女赶紧跪下来帮他把手上和脚上绑着的小沙袋取下来。 荷伦希布没有想过绑太重的东西,毕竟他现在才不过三四岁,还处在发育阶段,他可不想因为一时不慎把自己给人为压成了个“矮子”。梳洗过后就是吃饭了,曾经的中餐的忠实拥护者,一开始是怎么也不习惯吃这儿的食物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矫情的资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成为荷伦希布的,可是他却知道,这个“荷伦希布”与王室之间的纠葛。只不过,对他来说,除了后来荷伦希布是有名的军事统帅大将军外,并没有其他的可以吸引他的。至于做法老这件事情……这种自己找罪受的想法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倒不是他淡泊名利什么的,只不过,这本来就是古埃及,而他,很了解自己没有当法老统治古埃及的能力,他承认自己是个将才,但绝对不是一个王才。更何况,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古埃及新王国十八王朝就是断送在这个“荷伦希布”的手上的吧。 在古埃及,四岁以前,孩子们一直跟母亲住在一起,所以他现在对于自己的父亲哈波奎特斯也是只相当于知道一个档案——包括名字长相职位。不过虽然如此,因为自己的父母还算恩爱,所以有时候他也那个见到自己的父亲,即使大部分的时候他并不会抱抱自己就像普通的父亲一样。 拜他的父亲职位所赐,对于现在的一些事情他还是了解的不少,譬如说现在的法老就是后世的那个被“自己”抹杀了痕迹之一的埃赫那吞(当然,他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改自己的名字);譬如说现任法老在登基的第一年,即他即位后,就马不停蹄的起用了一批新的臣,换了新的宰相,又从下层官吏中提拔了一些资历较浅的新官吏,使他们成为自己政权支柱。自己现在父亲哈波奎特斯就是被新任命的大将军,虽然他以前的官职也不错。 毫无疑问,如此仓促又毫无根基的大换血造成了上层社会的动荡,所以说虽然看起来埃及上下一片和平,但实际上,暗流汹涌而人不知而已了。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是荷伦希布关心的,事实上,据他所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导游小妹收集的资料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历史并不是一样——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本来么,历史都是人书写的,这个东西可信但是不可全信啊。 虽然荷伦希布是现任大将军的儿子,但是由于他年岁尚小,所以并没有和其他官员的孩子接触,唯一一个玩伴,就是照顾他的奶娘塞娅的儿子——比他大上一岁的小孩儿塞克。塞克才是个真正的四五岁的宝宝,活泼、好动、贪玩、捣蛋。比起塞克的时不时闯祸,作息时间及其规律的荷伦希布简直成了大家心里头的宝贝。 毕竟,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孩子都是受人喜欢的。不过还好荷伦希布并没有像女孩子那么文静,依然是活泼的,所以才没有让自己的母亲托荷艾瑞斯担忧——毕竟作为将军的儿子,就是要虎虎有生气才对嘛。 只不过塞克虽然调皮捣蛋,但依然恪守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逾矩。而对于大家都称赞的荷伦希布,他也并没有嫉妒的情绪,除了荷伦希布的确让他信服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是古埃及,这是奴隶制度十分明显的古埃及。 荷伦希布虽然内在并不是像壳子那样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但是他还是懂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所以现在他的母亲和服侍他的奶娘侍女等等除了认为他懂事勤奋之外,并没有认为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这样,在荷伦希布很淡定的迎来他的四岁生日不久,阿蒙霍□□四世的女人之一,怀孕九个多月的妾室琪雅,在阵痛了一天多之后,拼死在黑夜将尽白昼即出的时刻生下了一个男婴。在黑暗的最后一丝被吞噬干净的时候,当太阳神“拉”的代表新一天的恩泽铺到古埃及的土地上的时候,新生的男婴爆发了代表他生命的啼哭。 阿蒙霍□□四世没时间去安慰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妾室,看着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孩子,想起自己的大儿子斯门卡瑞,又想起自己对“阿吞神”的信仰,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大手举起,悬于小婴儿脆弱的脑门上方,用坚定的声音宣布,他为新生的儿子取定了“图坦卡吞”这个名字。 当阿蒙霍□□取定名字并宣布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奴隶都跪下来,额头贴在地板上,双手手背朝上贴着耳朵平放在地面向法老道贺并祝福新出生的“图坦卡吞”殿下。 而彼时,无论是意气风发的法老王还是捧着婴儿的仆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号啕大哭的婴儿的一瞬间诡异的停顿。当然,彼时刚刚从睡神的故乡离开,睁开朦胧睡眼的荷伦希布更不知道,今后将与他纠缠一生的人,踏着阿努比斯神的肩膀,已经来到这个世上。 3、第三章 阿蒙霍□□四世的王后涅弗尔缇缇是埃及的同盟国米坦尼的小公主。原本涅弗尔缇缇是上一任法老,也就是阿蒙霍□□四世的父亲的妃子,但是当阿蒙霍□□三世退位,阿蒙霍□□四世继任王位之后就成了他的王后。 米坦尼位于美索布达米亚平原的北部,地处亚洲。虽然涅弗尔缇缇嫁到了埃及,但是从小十几年的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是以在成为了阿蒙霍□□四世的王后之后,两人平时的交流不知不觉也带上了自己的信仰。或许正是这种不知不觉的影响,使得阿蒙霍□□四世坚定了自己更改信仰的决心。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当时的帝王之心对于民众的影响。尤其是,对于那些正想出人头地的人。 譬如麻伊。 麻伊这个人,本来是地方上小奴隶主家庭出身,起初充当王室的下书吏。他这个人平时没有别的特点,但就是特别的小心谨慎,唯上司命令是从,但同时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窥视晋升邀宠时机。 毕竟在那个时代,法老的宠爱才是最有用的。哪怕你的权利如日中天,如果惹得法老看你不顺眼想要把你咔嚓了,你也只得恭恭敬敬的把脖子洗干净伸过去等着。之前已经说过,麻伊这个人十分的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当他知道新法老有了废掉阿蒙神转而崇尚阿吞神的意向之后,他便绞尽脑汁写出一首肉麻的阿吞颂歌献给法老。 不求最好,但求可以表示自己对于新法老的支持,表示自己是站在新法老那边的。果不其然,阿蒙霍□□四世和王后涅弗尔缇缇读了之后连声称好,心情愉悦的阿蒙霍□□四世更是立即下令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麻伊提升到负责宫廷礼仪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可是,事物都有两面性,当一部分人因为阿蒙霍□□四世的新信仰而高兴进而得到好处的时候,更多的一部分人却感觉天都要塌了。 阿蒙霍□□四世本来就是个自我中心的人,看到麻伊和自己的王后都支持自己的新信仰,立马就颁布了新法令——取消阿蒙神推行阿吞神。毕竟他已经看那些结党营私的阿蒙神庙里的人不爽很久了。 可是阿蒙霍□□四世只考虑到了这种方法貌似可以很好的消除神庙中人作威作福,可是却没有想到,他准备抛弃的阿蒙神,是普通民众一代又一代的信仰。是以当阿蒙霍□□四世在全国推行新神取缔旧神的同时,不仅仅是要借新政令的推行清除阿蒙神庙僧侣贵族抱团的做法,同时独断专横的靠行政命令将千百年来古埃及人崇拜的其它的神一扫而光时,捅了大篓子。 要知道民众信仰的力量也是很大的,是以阿蒙霍□□四世的这个“荒唐”的命令让已经习惯了崇拜阿蒙神和地方神的普通埃及人惊慌不已,仿佛大难临头了:“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阿蒙神不让拜了?我们自己的神也不让拜了?国家安宁了不少日子,看来又要出大乱了……” 不怪埃及百姓们会这么说,阿蒙霍□□四世的父亲阿蒙霍□□三世所在的时期是目前为止十八王朝的全盛时期,既然是全盛时期,当然不会缺少战争开疆扩土。不然,古埃及帝国如今的版图又怎么会北至叙利亚的卡赫米什,南面一直伸展到尼罗河第四瀑布;而米坦尼又怎么会把最漂亮的小公主送到埃及联姻呢? 只不过虽然国土增大实力强盛了,但是多次的侵略扩张依然让埃及百姓惶惶——他们宁愿过着没有战争的安静平和的日子。虽然这种想法有些不厚道,但是在埃及人民的心中,扩张国土增加权利这些事儿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平民大众的。 于是,阿蒙霍□□四世本来想着是趁着命令的颁布让举国上下大清洗一遍的,却没有想到引起了不算小的动荡——富人忙着藏匿私人财产,迁到乡间避祸。阿蒙神庙的僧侣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上窜下跳,企图影响法老的决策。除此之外,就连宫廷内部也不安宁,王族成员和一些高级僧侣们已经在商议着去请已经退位老法老阿蒙霍特尊三世和王后劝劝现任法老以维护他们的利益了。 而这一切动荡的事情并没有太影响荷伦希布,虽然说将军府上也产生了一些波动,但是他现在才不过一个四岁小儿,不会也不能去管这些事情,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每天按部就班的乖乖学习就好了。 古埃及的孩子,在四岁以后便会由父亲掌管他们的教育。现在并没有军事活动或者征战,所以荷伦希布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倒也有时间去教育荷伦希布。哈波奎特斯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所以除了荷伦希布的母亲托荷艾瑞斯外只有一个妾室,而那个妾室并没有生育孩子。 所以作为独子又是嫡子,荷伦希布被寄予了许多的厚望。而根据他从小到现在的表现,也很是让哈波奎特斯满意——他相信,只要认真培养,假以时日,定会让自己的荷伦希布成为比自己更加伟大的军事统帅!说不定,到时候自己的儿子能够为埃及开疆扩土成为埃及赫赫有名的一代战将! 所以,从荷伦希布开始跟着他学习后,他不仅开始训练荷伦希布的功夫,也开始从一些小的、简单的战役着手,培养荷伦希布的军事头脑。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脑袋里装了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许多军事知识,并且大都进行过实战的,所以他只是为自己儿子那聪慧的头脑和反应自豪,恨不得拍着胸脯大笑——哈哈,这可是我哈波奎特斯的儿子!是受姆特爱护和庇佑的孩子! 荷伦希布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把自己和战阵女神姆特联系到一起了,认为自己是受到战阵女神的喜爱。他只是认真的听着哈波奎特斯给他讲解的战事,从中分析埃及的地形以及战术。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默默无闻的活一辈子的,不先说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就是自己,也不能在这个看似平和实则动荡的时代这么安宁的活下去。 曾经的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离开自己所热爱的部队,而如今,虽然换了个时空,但是,自己对于军事的热情并没有减退。只不过,他现在在彷徨——被国家培养了二十多年,已经让他对自己的祖国有了极深的感情,重新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国度另一种身份活下来……虽然他一直让学习和训练占满自己的脑子,但是对于未来,该何去何从,他……依然迷茫…… 仿佛就像是萤火虫,看得到那微弱的光亮,但是……却无法真正抓在手心中…… 而在荷伦希布以学习逃避内心的迷茫的时候,未来的法老王却还是光着上身,下面围了块儿小布片,被奶娘抱在怀里哼唧哼唧的喝乳汁……吃,我使劲儿的吃,吃饱饭才能长大长得壮壮的…… 4、第四章 当太阳神“拉”露出了地平线,在茫茫无际的沙漠洒下金辉的时候,在偌大的宫殿的里,一个小小的婴儿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婴儿的眼睛本来是很漂亮的,晶莹、润黑、剔透、灵秀,但是本应该纯净如泉的懵懂双眸,此刻却闪烁着难懂的光芒。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女人细碎的说话声。图坦卡吞赶紧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很快的,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来,一群穿着筒状束衣,围着披肩,打扮差不多的侍女,或端着水盆或捧着毛巾或端着小碗冉冉婷婷的跟着一位皮肤微褐。除了和他们的打扮相同,外面还加了一件罩衫的年青女子进来了。 因为都是赤着脚的,再加上是身体轻盈的女子,所以在行走的时候声音都十分的小,吵到熟睡的婴儿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先是向着“熟睡”着的婴儿行了礼,然后由年青女子上前,将图坦卡吞的梳洗用具一一浸湿准备好。转过身来,小婴儿眼皮下微微动着,不一会儿便睁开了那双黑黑润润的眸子,大大的眼睛里一派纯然无辜。 “愿阿吞神保佑您,图坦卡吞殿下。”身为图坦卡吞的奶妈,玛娅自然是要在每个方面都做到完美。而且最为奶妈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刚生育不久,所以玛娅现在的母爱那是满满的啊。图坦卡吞从小就长得精致可爱,此时小小的软软的,别说是奶妈,就是后面那些服侍的侍女都忍不住眼冒红心。 此刻正被图坦卡吞“美色”所迷的女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小小的婴儿在听到“阿吞神”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一丝似不满似无奈的光芒。 四岁的孩子,身体骨骼并没有发育完整,所以荷伦希布并不敢对自己进行太过高强度的训练。不过扎马步倒是可以越早越好的,毕竟俗话说得好——“要学打先扎马”,扎马步是中国武术中最要紧的东西。这个无论在那一家武术中,都是最重要的。即使是特种兵,也是需要这些内家功夫的。 一开始的时候,当哈波奎特斯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用这么奇怪对方方法站立,还以为小家伙给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诅咒呢。后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是在用这种方式锻炼身体,并且已经有一年多了的时候,那眼神叫一个奇怪。 不过后来哈波奎特斯看自己的儿子居然可以一动不动的站上好几个小时,而且学习武术起来真的比一般的四岁小儿要快得多稳得多,不由得自己也跟在自己的儿子后面锻炼起来。说起来还有些丢人,枉费哈波奎特斯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结果这个“扎马步”居然还比不上自己四岁的儿子! 一时间好胜心齐,硬是坚持了下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至于为什么小小的四岁孩童会知道这些东西,在这个信仰浓厚的地方,有时候“神喻”是一种非常好的解释说法。 反正哈波奎特斯觉得自己的荷伦希布是受到姆特女神的庇护的,更何况小孩子的玩闹本来就比大人更加无拘无束,或许是玩闹得来的也不一定。总之,哈波奎特斯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个地方。乐陶陶的哈波奎特斯想着,要是真的对所有人都适用的话,干脆就推广到自己的军队(古埃及王朝是有两个将军的)好了。 荷伦希布知道,在古埃及,除了皇权至上外,实力也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有那么多的法老或者大臣们死于谋杀或者蛇毒?只不过,荷伦希布想起自己现在无权无势小身板的模样……呃,还是先为自己打好基础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吧。 太阳神“拉”的热情似乎一下子释放出来了,随着温度的渐渐升高,原本因为沾了夜露的草叶都出现了奄嗒嗒的模样,院子里的小人儿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依然不动如钟的扎着马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原本遮住小家伙的阴影也渐渐移到了另一边,因为没有头发遮挡的缘故,光秃秃露在外面的头皮渐渐的出现了隐隐刺痛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正常情况,只不过荷伦希布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歇息一下,毕竟如果被晒晕中暑可就得不偿失了。 “哈哈,你们家主子是不是被晒傻啦?这么热的天气,就是他再这么热爱太阳神也不能够这么表示啊!喂,你快过去把他叫过来!”清脆悦耳的女孩儿的声音响起,一个容貌精致、高鼻深目,眼尾上挑,身着华丽的女童站在梁柱的阴影里,饱满的红唇划出一个骄傲的弧度。 荷伦希布赶紧站直了,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朝着那个女童走去:“您是……?”虽然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这位是安克姗娜门殿下,见到她还不行礼?”一旁跟着衣着华丽的女童身边的侍女虽然被荷伦希布的容貌给惊了一下,但却依然有些傲气的说道——开玩笑,能够服侍当今的王子王女的哪个不是大臣家里的宝贝疙瘩,她可是十分为自己能够打败其他的竞争者,服侍这位最得宠的公主而骄傲着呢! 荷伦希布并不在意侍女说话的语气,在他看来,虽然这个侍女已经有十四五岁了,但依然是小孩子一个,况且在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阶级明显的。虽然说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子,但是哪朝哪代就规定的一定会比一个得宠的侍女要高高在上呢? 所以他只是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愿阿吞神保佑您,安克姗娜门殿下。”自从阿蒙霍□□四世下令只能信仰阿吞神之后,反而让荷伦希布轻松了很多——毕竟他真的不是很善于记住那些神的名字,要知道埃及人崇拜神到了狂热的地步,有时候一只昆虫一块石头都可以想出什么什么神来。 “看来哈波奎特斯将军说的没错,果然是个聪慧的小子,”安克姗娜门轻笑了起来,明明才五岁的小女孩偏偏要做出高贵的样子,倒不是可笑,只是很可爱罢了,“不过他可忘记说了一点,你还是个漂亮的男孩儿,看来你的母亲一定十分的美丽,不然我可不相信你是随哈波奎特斯将军的。” 一个光头的四岁小正太有什么漂亮可言的?荷伦希布认为安克姗娜门说的完全是玩笑之语,只是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说自己有什么值得拉拢或者试探的? 5、第五章 古埃及的早餐并不丰富,他们更注重较丰盛的午餐和晚上的正餐。所以在吃掉一只加了鸡蛋的面包、一碗大麦粥和一只煮鸽子外,荷伦希布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牛奶喝得津津有味。 因为是将军府的缘故,所以面包是有加了“一撮盐”的奢侈的蓬松面包。而至于牛奶,虽然古埃及有将牛奶加入面包的经验,但是直接喝牛奶却是几乎没有的,他们更愿意口感更加清爽来劲的葡萄酒和啤酒。 不过荷伦希布由于身份的缘故,他想要喝牛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连哈波奎特斯也并没有多加阻止。其实古埃及人不喝牛奶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喜欢口味咸重的食物,而牛奶又腥又寡淡无味,当然会被他们排斥在餐桌之外。 荷伦希布可不管这些,要知道“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在这个力量型的社会,他可不愿意长得像个小矮子一样,本来他现在的容貌就随他的母亲托荷艾瑞斯精致秀丽,他可不能长成一个伪娘,他是要上战场的。 当然,也因为荷伦希布喝牛奶的习惯,后来使得某个曾经姿容端丽身高却并不是很高的小孩也跟着喝,结果使得某小孩长得比他还要高大,虽然容貌依然迷人,但是却不会再给人曾经秀丽得过分的感觉了。而那个时候荷伦希布各种羡慕嫉妒恨就不是某小孩可以理解的了。 吃完了早饭,荷伦希布就要去面临最头疼的一门功课——文字。没错,正是这个,虽然古埃及文字在前3500年就创造出来了,而且被称为“圣书体”,但是这还是掩盖不了它是象形文字的本质啊啊啊! 再加上是刻在泥土版上的,更是加大了阅读难度。不过象形文字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好认,基本上你看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了。不过今天荷伦希布用不着急着去学习了,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跟在穿着直筒长裙,肩上披着披肩的侍女后面走着,荷伦希布尽可能的做到目不斜视。但是自动跃入眼帘中的各种金黄色的家具,依然让荷伦希布觉得闪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眼。 话说这果然不愧是皇宫啊,先不说外面贴着的一层厚实的金箔,就看那镶嵌着象牙和珍珠母的,下面雕刻了狮子、行走兽蹄形腿、鹰、柱头和植物图案的椅子就足够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了。这还是宫殿里的一角,若是法老住的地方一定比这儿更加的华美富贵。 万恶的奴隶社会啊——虽然荷伦希布也属于剥削者这一方。 等带路的侍女退下后,荷伦希布就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人,虽然旁边有侍女,但是难道要他一个六岁的光头小子去学着那些纨绔子弟搭讪?忍住了想要摸摸自己光头的冲动,荷伦希布告诉自己还有一年还有一年,等自己可以上学之后就用不着顶着这个秃瓢儿的“发型”了。 虽然很是凉快——在古埃及,大多数人都是把头发剃光的,而小孩子更是大多数剃成的小光葫芦。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在耳朵边(只有一边)留一绺头发然后编成辫子。而且,如果是需要头发的话就会戴假发,所以古埃及的假发之类的行业很是发达——不错,但是他还是不习惯自己头上五毛“无法无天”的样子。 况且,被太阳暴晒头皮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小孩子的皮肤嫩着呢。 荷伦希布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就听得银铃儿似的笑声传来。转身看去声音的来源,正是穿了带肩带的裙子,套了黄金臂环,画了银绿色眼线的安克姗娜门:“荷伦希布,你等了很久了吗?” “能够等美丽动人的安克姗娜门殿下,这是我的荣幸。”荷伦希布已经习惯这儿的说话方式了,不过比起旁人,他的这些话语只是普通之言,并没有其他的谄媚之意。 这也是安克姗娜门喜欢他的地方。虽然她很是享受别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感觉,但是有一个不畏惧自己又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人存在也是很不错的。 “您身后的是……”荷伦希布有些惊讶的看着跟着安克姗娜门身后胖墩墩的小包子——精致的五官,腰上围了褶裙,腰上的腰布还缠着一根黄金链子。能够跟在安克姗娜门身后的,一定就是那个出生时母亲就死去的图坦卡吞了吧。 未来的法老陛下啊,要不要去搞好关系呢?荷伦希布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眼光并不放肆的打量着这个光头小包子——不得不说看到以俊美闻名的图坦卡蒙……哦不,现在是图坦卡吞同样顶着个葫芦瓢儿,荷伦希布很是安慰。 不过即使是光头,这位未来的小法老也可以看出五官的俊秀,果然啊,有一种说法是怎么的?男人剪了板寸头或者光头还帅的才是真帅——荷伦希布毫无压力的把小正太的自己和小小豆丁的图坦卡吞化为了“真帅”的那一行列。 也因此荷伦希布在这儿天马行空的想着,从而忽略了图坦卡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愕。但是很快的,图坦卡吞就掩下了他的神情,在众人没有发现之前换上一副天真可爱,又被宠坏了的娇纵神情:“你就是三姐姐说的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儿子荷伦希布?”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的“男人”,图坦卡吞很明白一个男人的容貌长得过于秀丽带来的憋屈感。而且平时听三姐姐说的话,似乎这个“荷伦希布”对自己过于偏女性化的容貌十分的不满…… 之所以说是这个“荷伦希布”,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和自己记忆力那黑黢黢的男子气概的粗犷形象相去甚远,最重要的是,在他所知的曾经,荷伦希布在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经过了二十岁了……毕竟在自己未出生之前,在自己记忆中,荷伦希布就已经为父王南征北战了! 可是没想到经过了阿努比斯的洗礼回来,这个荷伦希布居然只比自己大三岁……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快要满三岁的图坦卡吞依然一副拽的不行的样子,在荷伦希布因为那个“漂亮”的词语而生气之前道:“不过本殿下看你很顺眼,看你挺不错的嘛。” 很明显,图坦卡吞这是向荷伦希布示好。而他的这种表现,让安克姗娜门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见到自家弟弟在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时候态度这么友好啦? 不过……对于现下的发展,安克姗娜门倒是挺满意的。 毕竟,在荷伦希布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的儿子,与他交好并没有坏处——也就是说,在阿蒙霍□□四世的两个儿子中,安克姗娜门现在在图坦卡吞身上的投注更多。 要知道,比起年纪比自己还要大,已经有了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的大王子斯门卡瑞,现在还是个小豆丁的图坦卡吞更容易掌控教导啊。 6、第六章 阿蒙霍□□四世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很明显他的改革制度并不是深入人心的,从他改变自己的信仰,封杀其他的神明后,看似一向平和的埃及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小乱子。哪怕是一开始不自觉的向他灌输异教思想的他的王后涅弗尔缇缇,现在也不那么肯定了。 安克姗娜门虽然不过才是几岁女童,但是王族的人又有哪个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呢?虽然她并没有接触权利中心,但是有些事情口口相传,她还是能够从中得出一些结论的。 不过就是去年的事情,因为她的父王针对阿蒙神以及诸神的举措,使得宫廷内部也不安宁。王族成员和一些高级僧侣们便请已经退位的祖父,也就是老法老阿蒙霍□□三世和祖母泰伊王后劝劝父王。 虽然说祖父和祖母已经退位了,但是他们也依然担心父王的这些举措会引起埃及的战乱。于是趁着有一天晚上父王向他们请安的时候说了这件事情。 具体的情况,安克姗娜门是不可能会知道的,但是很明显,父王似乎并没有把祖父和祖母的劝阻听进去。 因为就在那天晚上的谈话第二天,就传来了父王当着文武百官向全国发布命令的消息:“由于阿吞神的感召和阿蒙神庙祭司拒不服从我的命令,自本日起关闭全国各地非阿吞神的神庙,将僧侣赶出庙门回家,还俗为民。一切公共建筑物和纪念物上的阿蒙的名字必须彻底清除。在全国各个城市必须建起至少一座阿吞神庙,各级地方官员要带头向我的父亲阿吞神献祭、宣誓、永远忠于英明、伟大的造物主吞。” 而也就是那一天,她的父王不仅仅让麻伊负责建造新都,还让哈波奎特斯将军负责取缔非阿吞神的崇拜1。面对文武百官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父王视若无睹,挥手道:“此令已出,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亦要执行。” 再那之后,还将意为“阿蒙的仆人”的阿蒙霍□□这个名字改为了意为“阿吞光辉的灵魂”的新名字——埃赫那吞。 而且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估计两年之后,由麻伊负责建造的希尔摩就会成为新都了。可是,为阿吞神建造新都又能够表示什么呢?有时候大人反而没有孩子看得透彻——安克姗娜门可以肯定,民间对于父王的不满,正在逐步累积…… 自己的母后也曾经若有若无的提醒过自己,身为王族的女儿,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自己现在已经有四个姐妹了。虽然说,谁是下一任下埃及的女王还不知道呢,可是,自己绝对不想去联姻! 荷伦希布当然不知道安克姗娜门内心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让自己和图坦卡吞相处并不仅仅是处于单纯的目的——要知道,曾经作为特种兵,见过的事儿可多了。不过看着这么个肉肉团团的小包子,想起他以后英年早逝的命运,荷伦希布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什么?改变他的命运?为什么凭什么? 虽然荷伦希布来到了这个三千年前的埃及古国,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要成为什么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救世主之类的。很抱歉,自己虽然没有对那个法老的位置的觊觎之心,可是也没有拯救苍生,天下大同的“美好善良”的愿望。 说的不好听一点,他现在对于古埃及还并没有十分强烈的归属感。如果到时候需要自己出力的话自己自然会出力,但是力挽狂澜拯救图坦卡吞拯救十八王朝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一个小小的将军的儿子来做了吧。 自己或许将来会成为他的将军他的部下为他四处征战,但是并不代表他的身家性命也和自己息息相关了啊! 不过,这个小家伙对自己笑得也太亲近了吧?荷伦希布有些疑惑的看着某个小光头。他可不认为是自己人格魅力大爆发了,大概……是平时安克姗娜门给他说自己的“光辉形象”说多了? 不过,毕竟还只是三岁左右的小不点儿,就算再早熟也没有那么的花花肠子吧?虽然他的生母去世了,但是听说养在涅弗尔缇缇王后名下,王后对他也是视为亲子,过得挺好的啊……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能这个历史上为了的法老陛下只是很新奇的觉得有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玩伴呢? 虽然三人各怀心思,但是表面上三个小包子就这样和和睦睦的相处着。尤其是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两人似乎是一拍即合一样,虽然两人一个才三岁左右,一个刚过六岁,但是那融洽的气氛,让安克姗娜门都觉得有些进不去…… 虽然说要他们好好相处联络关系,但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就这么“好好”相处了啊……安克姗娜门拿着扇子遮住嘴巴,当做那有些委屈不满的下撇的嘴角。哼,有什么了不起,才不和你们这群“男人”扯到一起呢! 六岁的小正太和三岁左右的小豆丁能聊什么呢?如果是平常的小朋友的话,大概无非就是一些玩乐的事情了吧。但是他们一个是大将军的儿子,一个埃及的王子,平常埃及小孩儿喜欢玩的什么游泳、摔跤之类的——虽然到时候他们会作为一项课程来学习。 而且两个人并不是正常小孩儿,一个是带着现代人的灵魂穿越而来的伪·小孩儿,一个是跨越了死亡的河水,借助阿努比斯的力量重回属于他的世代的伪·小孩儿。不过荷伦希布虽然以前都是训练、作战、出任务之类的,但是对于一些针对小孩子的事情还是多少知道点儿的。 先不说以前的比自己年纪大,后来退了伍成家立业的伙伴,在有机会联系的时候是不是的念叨他家的宝贝儿子如何如何,和小孩子相处应该如何如何。 就是平时跟着身边的塞克——他虽然很听自己的话,可是也是十分的好动活泼的——这种正常年纪的小孩儿平时的玩闹或者感兴趣的东西,自己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 于是,两人都把自己伪装成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诡异的相谈甚欢。 等到日暮西斜,荷伦希布答应了图坦卡吞有机会的话,时不时的去找他玩的要求,恭恭敬敬的向图坦卡吞和安克姗娜门行礼告退,跟着侍女离开。 维持了一天高贵的公主形象(?)的安克姗娜门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拉起图坦卡吞的手准备去给父王和母后请安,顺便再去吃晚饭。 也因此,差不多都是背对着图坦卡吞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刚才表现的对荷伦希布的离开似乎很是不愿意,对荷伦希布很是亲近的图坦卡吞小殿下,看着荷伦希布离开的背影,大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小小的唇角牵起一个诡秘的弧度…… 7、第七章 在古埃及,孩子们在四岁以前,是一直跟着母亲一起生活的。四岁之后,就会由父亲开始掌管他们的教育。 而当他们七岁的时候,那些家里支付得起的人会把孩子送到神庙里开办的学校学习读写、运动以及价值观等等。而其他的孩子会上村子里办的学校,至于女孩子,则是一般都留在家里的。 当然,这些是对于大多数埃及人民的教育政策。如果是王族的话,就又不一样了。 至少,王族的子女,都会在四岁的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而公主们更是要去神殿天天学习、祈祷。当然,一般来说,王族的子女们是需要陪伴的,不仅仅是奶娘侍女之类的陪伴,还有同龄或者年纪相差无几的孩童的陪伴。 所以王公大臣们,一般也会选出自己的得意子女,若是男孩儿就跟着王子们学习,若是女孩儿就随着公主们服侍。在所有人的眼中,这并不是耻辱,反而是荣誉。毕竟王族是受到神的眷顾的,能够让他们进一步接近到心中的神,或许还有可能受到神的眷顾,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虽然,荷伦希布是理解这种所谓的狂热崇拜的,但是却无法接受……要自己去服侍一个小孩儿?还好自己曾经是个成年人,如果不是成年人的话,难保不会因为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发生什么事。 而且说到所谓的陪伴,也不过就是衬托罢了。衬托还就算了,要是王子公主们出了什么事儿或者闯了什么祸的话,遭殃的可就是这些陪读的。要知道,这儿的王子公主不仅仅是具有王家血脉,更是被神化了的——古埃及的王族不就是说自己是神的化身,是太阳神之子之类的吗? 倒不是说自己端着架子,只不过小孩子总是很麻烦的——身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他追求的就是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可是小孩子那种生物,软趴趴的糯乎乎的,身娇柔嫩骨骼脆弱——那可是很危险(?)的。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里,能娇气得哭上大半天。他在被人介绍对象的时候就想过,要是生出了孩子的话,甭管男孩儿女孩儿都要从小锻炼。 可是,那是对于自己的孩子的教导方法,对于王族的孩子,荷伦希布自认为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子更没那天念头——他可是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呢。 只不过……看着身边一脸兴奋的某个依然是亮铮铮的光头的小胖嘟儿,荷伦希布忍住了摸摸自己头上已经开始长出了一层十分浅十分浅的绒毛去炫耀炫耀的念头,嘴角微微勾起:好吧,为了自己的发型,拼啦,况且,这个小殿下可比自己认知里的那些王子皇孙要懂事知礼得多啦。 看着图坦卡吞虽然力图表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但是依然掩饰不了自己眼里的喜悦之情的模样。荷伦希布叹息——就算是未来的法老王,也不过是个才四岁的孩子啊。可惜呢,这么一位本应该大展宏图的少年天子却是在十九岁就早亡了…… 图坦卡吞眨眨眼睛:“荷伦希布,你说我们会去学些什么?三姐姐说她现在在神殿学习祷告,我们应该不会学习那种东西吧?咦~~要我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还要背诵那些冗长的祷告词,实在是受不了唉!”说到最后,还颇有喜感的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 荷伦希布笑了笑:“图坦卡吞殿下,您这是多虑了。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去神殿学习,但是听说,学习的内容也不过是游泳、摔跤、打球、弓箭射击、文字、写作、道德、伦理、自控等等。您说的那些,只是安克姗娜门殿下她们需要学习的。” 荷伦希布没有说的是,除此之外,图坦卡吞还需要学习政治军事为国之道——这些在没有正式订下储君之前,是每一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都需要学习的——当然,身为大臣的儿子,即使是再怎么受宠也是不能够去学校的,所以这些只是图坦卡吞的课程而不是他的。 所以他这些是不会说的,要知道,祸从口出啊,指不定哪里就一个小报告说自己对王子们的课程太过了解居心不良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呵,不过我早就知道啦,我就是为了考一考你看你知不知道咯。”图坦卡吞状似顽皮的说道,他闭上眼睛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掩盖了眼里小小的算计。 其实说起来,荷伦希布在家里收到的训练和他自己按照他以前的训练表所完成的训练量,要比神殿里王子皇孙学习的强度要大得多。所以对于和图坦卡吞一起学习,也不算吃力。而且荷伦希布发现,图坦卡吞真的十分聪慧,对于这些的领悟力很高,不止一次的,教导他文化的阿伊宰相和武术的另一个大将军纳克特敏都夸赞图坦卡吞进步神速。 而这一系列的夸奖,都原封不动的传到了法老王埃赫那吞1的耳中,于是,对于这个小儿子更是看重了,觉得很有培养的价值。 不得不说,图坦卡吞现在虽然什么势力的都是浮云,但是把上位者的心思却还是把握得很是不错的。想来也是,他前世也毕竟是九岁登基的,虽然只做了十年法老,权力也并不是完全归自己所有,但是为上位者的心思可是不少。要知道,在那种被其他人把握权势的情况下,如果不能懂得如何隐忍如何“装”的话,那可就真的毫无翻身之力了。 可惜的是,还未等他的计划实施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的杀害切断了他十年来的精心部署。重活一世,他可不会再心慈手软,也不会再顾虑太多了。他是埃及未来的法老王,而整个埃及,也必须在他的带领下重获辉煌! 所以说,他才会向父王提议,选择让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儿子荷伦希布陪伴自己学习。虽然说有些地方和他记忆中不甚相同,但是,危险就是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他确定前世的荷伦希布是个人才,教导自己驾驶战车还教导自己的军事理论,更是为埃及开疆扩土…… 但是,他不能把握的也是荷伦希布,不仅仅是年纪容貌问题,而是,帝王的疑心让他隐隐约约觉得,上一世自己的死因,很可能和他有关。 不过既然重生了,他倒没有想过小肚鸡肠的马上做出一系列的措施。可是,光是荷伦希布这两个问题,已经让图坦卡吞心生警惕了——所以他需要就近观察这个荷伦希布,如果真的和自己前世的那个大将军的能力差不多的话,他会尽可能的收为己用,再不济也会将他利用个底。 如果……只是空有皮囊,比不上前世的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荷伦希布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小殿下心里转的弯弯想法,只是觉得还好自己跟着的这个殿下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出现那些草包行为——或许他真的是天生的王者,所以,这些事情才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处? 于是,在这种“和平”的日子里,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两人都海绵似的疯狂的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一年一度的闻风节,悄然而至。 8、第八章 所谓的闻风节,在法老时代,是古埃及人庆祝春节来临的节日,在他们看来,闻风节这天,是世界的诞生日。 而闻风节的伊始,是从大金字塔前。 当前一天黑夜渐消,黎明开始来临,金字塔在朦胧中依稀可见的时候,法老和王后以及大祭司就已经站在金字塔前方的祭台上了,而朝臣则是站在下方。 王子公主们还没有可以进入的资格,而作为大臣的孩子更是没有进去的资格。所以他们一大帮小孩子半大孩子都站在另一边的看台上,虔诚的望着太阳神“拉”的方向。 阳光越来越强盛,大金字塔正好一半洒满阳光,而另一半笼罩在阴影之中,就好似恰好被居中分为了两半,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这个时候,法老和王后在大祭司的引导下将碗装的尼罗河河水洒下,正式宣布庆典开始。 底下的那些小孩子们不禁随着他们的父母欢呼起来。要知道,闻风节最必不可少的一环就是吃传统食品——煮鸡蛋、生菜、葱以及咸鱼等等。而且尤为让小孩子们高兴的是,吃东西的环境是在野外,也就是在踏青处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席地野餐。 不过,相比那些欢脱的平民小孩儿,王族以及朝臣家的孩子们就要更加的规矩了。几乎是像划分派别似的,每一个王族孩子的身后,跟着的就是自己的陪读或者侍女。 现在可不是天真的时候,毕竟他们的出身就注定了他们必定一身和利益所牵扯。 荷伦希布在没有看得见的方向悄悄的打了个哈欠——虽然说早起身体好,但是他宁愿早起练武也不愿意傻啦吧唧的盯着一个太阳半个多小时啊,更何况还要随时提防着其他人的话里有话。 荷伦希布看着当做前方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体格却像是十七八岁了。唔,果然是外国人体格基因很壮实吗? 唔,一头黑亮的头发,头上戴着黄金头饰,浓眉大眼,虽然一身的气度不错,但其实长相并不出挑,估计生他的女人的长相或许比不上图坦卡吞的生母——要知道,埃赫那吞的长相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看,光是那颗大而圆,脑勺后伸的脑袋就足够让他的容貌异于常人了。 后世还有人说埃赫那吞是外星人的后代呢!呃、也可能是近亲结婚从而导致的基因变异的结果? 当然,这位大王子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的身高体格,而是他耳朵上的两只大耳环——古埃及历史上第一个戴耳环的男人就是图特摩斯三世,也就是他们的祖爷爷。想必他是想依靠这个来表明他和那个征战四方的男人的相似? 不过……荷伦希布把内心的腹诽默默的收拾好,目光在美少女安克姗娜门和小正太图坦卡吞的脸上偷偷的“治疗”了一下,看向那个一脸倨傲的大王子斯门卡瑞殿下。 “大哥是要到哪儿去吗?”图坦卡吞并不用向斯门卡瑞行礼,毕竟比起来,受宠而且养在王后名下的他比斯门卡瑞的地位要隐隐高得多了,况且,古埃及这个地方并不是很注重长幼秩序的。 “原来是弟弟啊,唉,我刚才还没有注意到你呢。”斯门卡瑞脸上挂着假笑,很是显摆意味的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图坦卡吞。眼睛在一旁似乎当做壁画没有开口的艾谢特身上轻飘飘滑过,最后停在荷伦希布身上。 “我就想了,弟弟你还这么小,就不要去参加闻风节的节日庆典了,要知道,这街上人山人海的,你又不像我一样体格健壮,要是你不小心走散了,然后……那可就不好了是吧?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去参加,做哥哥的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啧啧,实在是太年幼了,要是出了点儿事,我想父王和母后一定会伤心的。” 斯门卡瑞的话说完,他身后的陪读和一些大臣的孩子都偷偷的笑了起来,当然,鉴于图坦卡吞还是王族之人,并且还颇为被法老看重,所以他们都不敢出声。不过,荷伦希布想,对方都是十多岁的少年,而且体格大多强壮,而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四五岁的小豆丁图坦卡吞,七八岁的自己,以及存在感不大的艾谢特。呃……实在是战斗力不足啊。 再看看不远处的迈里特殿下、马凯特殿下以及她们身后的侍女以及大臣的女儿们……呃,还有安克姗娜门她们也在,好像是在谈论女孩儿们的事情,但是有意无意的,眼睛都往这么看过来,只不过都没有出言的意思——她们这是,坐山观虎斗? 不过很明显,图坦卡吞并没有向荷伦希布这么想,他先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大哥的提醒了,前些日子我还听有人乱说你会对我不满呢,看,他们果然是乱说的。下次要是再听到他们乱说,一定当场乱棍打死或是扔到尼罗河去喂鳄鱼!” 顿了顿,小包子又露出一个颇为烦恼的小大人模样:“不过啊,我已经长大了,都可以上学了!而且有荷伦希布保护我,他可是哈波奎特斯大将军的儿子,可厉害了,我不会有事的!而且父王也说他会派一队人马跟着我,让我玩的开开心心的。有这么多人保护我,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是吧大哥?” 斯门卡瑞的脸色变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笑:“当然……大家都会保护你的……还有父王钦点的护卫队……不过哥哥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就不去打搅你们的游乐了。哥哥就在这里祝弟弟第一次出去玩得开心点。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说完,也不管图坦卡吞的回答,就很是风风火火的从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两人站的中间过去了。 他身后的那一帮人倒很是很想跟着斯门卡瑞的方向走,可是被荷伦希布的眼一瞪,只得咬牙,忍气吞声的从另一边跟上去了。 现在谁不知道图坦卡吞殿下和这个荷伦希布是最不好惹的?一个是年幼受宠的刁蛮王子,一个是聪慧可靠的大将军之子,在现在的法老王几乎不理政事的情况下,大将军哈波奎特斯几乎就把握了大部分军权。 “走了,好不容易父王答应我们出去玩,;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玩一次才行!我还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呢!”图坦卡吞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小下巴一抬,示意荷伦希布他们赶紧跟上跟上——要是耽误了玩的时间可有你们好受的! 9、第九章 古埃及人一般都是赤脚行走的,除非是在光脚可能受伤的情况下(比如捕鸟时,要防止捕鸟网的木茬刺穿脚心),他们会穿凉鞋。 就算是王族,在宫殿内行走的时候都是光着脚的(这不是表面他们和埃及人民“同甘共苦”,而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埃及的众神都是赤脚无鞋的)。当然,出门的时候自然是要穿上鞋子的。不仅仅是外面很容易有小石头碎木屑之类的扎到脚,更是可以表明他们高人一等的阶级。 甚而至于,法老还会穿上金制的凉鞋——虽然那个东西穿起来硬邦邦的并不舒服,不过,够闪够炫够华丽就可以了。 凉鞋的构造其实十分的简单,两条窄长的皮带,以皮革或者灯芯草制成,鞋底和鞋带通常都是皮质的。比起荷伦希布凉鞋的简单大众,图坦卡吞的凉鞋上还用了黄金贴片……在阳光下,一走一闪,不得不说,差点儿闪瞎荷伦希布的钛合金双眼啊。 图坦卡吞倒是不在意自己脚上的贴了金箔的鞋子会给自己找来多少的目光,他只知道现在这种亮闪闪的、可以反射光的、而且非常容易发现的鞋子非常适合现在还是个小豆丁儿的自己。 闻风节,是适合出游的日子。 大街上已经摩肩接踵的都是人了。荷伦希布皱皱眉,看着被几个侍卫护在中间的某个小包子,好吧,并不需要自己去牵着他。 图坦卡吞曾经小时候也出来玩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种心情,当时仿佛是出笼的鸟儿一样,哪儿热闹就想往哪儿凑,如果看到了顺眼的东西直接拿起来就走——至于付钱?哈,我可是法老王的儿子,看得上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飞扬跋扈啊,记得那次自己好像看上了一只白色的野兔,但是那个买东西的小孩儿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死死的不让,结果当时自己怎么做的呢?啊对了,好像是直接让下人抢过那只野兔,当着那小孩的面一脚给踩死了? 反正自己是法老王的儿子,一个下贱的平民,难道还想要求公平与正义不成?! 摇摇头,图坦卡吞不去想上一世的事情——看来自己果然是太过安逸的啊,居然连多年以前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都想起来了? 还记得好像那小孩儿仇恨的目光,呃,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偷偷诅咒了自己?要不然为什么接下来自己差点儿走失还差点丧命?唔……话说该不会是自己那个好大哥安排的吧? “殿下……图坦卡吞殿下?”荷伦希布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明显走神的小孩儿,明明就是个小肉团子,居然还一只手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思想者的模样,有些好笑……还有些怪异。 “呃?呃!什么事儿荷伦希布?”图坦卡吞回过神,内心悄悄的惊了一下:自己果然是太大意了,居然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就走神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荷伦希布不着痕迹的把挑起的眉头按下去,把一点点疑问压回心底。他递过去一个五彩缤纷的蛋:“喏,闻风节必备。” 古埃及人是把鸡蛋视为生命起源的,认为是太阳神给予鸡蛋和地球的生命,所以他们都要借助鸡蛋祈求好运。在昨天晚上的实惠,家家户户都会用彩色的颜料在煮熟的鸡蛋上描绘种种祝愿,然后将这些彩蛋装入篮筐。 这些篮筐要么挂在附近的树杈上,要么放在房前屋后,为的就是第二天太阳神出来的时候洒下福泽的光辉。接下来,人人都要手持彩蛋在节日中互相轻轻碰撞,不仅仅是祈求好运,也是为对方祝福。 只不过因为是皇室中人,他们反而没有那么太遵守埃及民众见喜闻乐见的风俗。 重活第二次,图坦卡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有些愣愣的接过那个用红色、黄色、和绿色的颜料画得色彩斑斓的鸡蛋。 荷伦希布趁机将自己手里那个鸡蛋往图坦卡吞手里的鸡蛋上轻轻一碰,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看,没有破,这说明好运会眷顾我们的,”顿了顿,荷伦希布还是习惯性的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节日快乐,图坦卡吞殿下。” 图坦卡吞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抬眼看了看在阳光下对方柔和精致的面庞,又低头看来看他手里的彩蛋和自己手里的彩蛋,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你的蛋好像比我的蛋大一点点,好看一点点。” 呃……我说图坦卡吞殿下啊,好看什么的,不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花纹么?只有大什么的,都差不多一样大,你这点儿细微的差别都看出来咯?况且,你本来人就笑,小点儿的话手不是更好拿嘛。 “我不管,你的给我,反正你的也没破我也也没破,都是好运还墨迹个什么?”图坦卡吞不管荷伦希布有没有回答,直接小土匪似的抢过荷伦希布手里的彩蛋,然后把自己的彩蛋塞进对方手里,“对了,这个彩蛋也是我的,只不过我给你暂时保管着,你不许弄丢了,否则要你好看!” 握着手里“好看一点点,大一点点”的彩蛋,图坦卡吞心满意足——这就是对了嘛,自己,本来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真是小孩子脾气。”荷伦希布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强权社会什么的,连小豆丁都作威作福。当然他的声音压得足够低,没有其他人听见。 握着那枚给他“带来好运”的彩蛋,图坦卡吞嘴角露出一点点愉悦的笑意,心情似乎好起来了,他左看右看,突然眼神一凝——啊哈,那个小孩子,和他怀里的白色野兔子,不就是那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吗? 莫名的,图坦卡吞想起上一世那只自己脚下鲜血淋漓的兔子和那个小孩子怨恨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霾。握紧了手里给他带来好运的彩蛋,图坦卡吞骄傲的抬起下巴,给跟在自己身后的荷伦希布和艾谢特甩了一个“跟上”的眼神,带着一帮子人,哒哒哒的,像是黑社会一样“压”过去。 10、第十章 公元前1335年,动员几十万劳工建设的新都“埃赫塔吞”落成——包括宏伟的王宫、高官显贵的住宅、可与底比斯阿蒙神庙媲美的阿吞神庙以及部队营房等等。 得知消息后的法老埃赫那吞十分高兴,不顾众人的反对,由祭司选出个辰吉日,率领满朝文武官员,并带各自家眷奴仆,以及保卫京师的卫戍部队,浩浩荡荡迁新都。 骑在马上,八岁的荷伦希布一句一句的应答着旁边坐在八个人抬着的、外面挂上了轻纱的肩舆上的图坦卡吞。 其实吧,骑马这种威风的事情,图坦卡吞怎么不会想做?但是无奈五岁才开始学习骑马,就算是他前世有骑马的经验,骑术还不错,但是为了配合他这小小的身板,就只能骑小马驹……让他骑着小马驹招摇过市,还不如让他再次投向阿努比斯的怀抱呢! 而且……荷伦希布说路途比较遥远,图坦卡吞还是小孩子,怕是受不住,所以就让他和公主们一起乘坐肩舆——不得不说,图坦卡吞对于荷伦希布的这种关怀还是十分受用的。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万事以自己为先就好了。 看着一路欢呼的人民,荷伦希布发现其实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大概这种夹道欢迎,也是所谓的强权政治下的产物吧?!想来也是,自从埃赫那吞法老颁布了独尊阿吞神的政令之后,他在民众间的呼声便慢慢的下滑着…… 只不过因为他是法老,所以这种事情并不能传递到他那儿,当然,那些靠着奉承法老而增加自身的利益的人更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法老。 收回了目光,荷伦希布将已经涨到耳垂的头发拨了拨,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自从他开始留头发之后,就一直没有剪过头发,只是参差不齐的时候让奶娘塞娅修过。只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塞娅都要把自己的头发修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女生啊不是女生,他不想要妹妹头啊!还好荷伦希布以练剑不能遮住眼睛为由拒绝了塞娅在他前面剪齐刘海儿的打算,否则他这张脸可就真的伪娘了。 队伍行进了一天之后,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新皇都。因为新皇都一应俱全只等入住,所以众官员和法老一家子都带着一身尘埃先去洗洗,至于休息?先别想咯,早在法老埃赫那吞宣布迁都的时候,新皇都就有了一批人忙忙碌碌的准备吃食了。 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一番,还要赶去宫殿赴宴呢——为了庆祝新皇都的成立以及抒发大家迁入新皇都的喜悦。 喜悦? 荷伦希布偏头看了看自己老爹隐藏在大胡子下的表情,冷笑了一下。 是夜,新王宫里灯火辉煌,虽然没有电灯之类的,但是明晃晃的火把依然将整个宫殿照的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酒水、食物和女人的香粉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侍女穿着统一的服饰,如同翩跹的蝴蝶一般,训练有素的将一盘盘的葡萄、无花果、樱桃以及煮鸽子、奶酪、腌鱼小麦面包和牛排等等。当然,还有数不清的葡萄酒啤酒等饮料。 荷伦希布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法老埃赫那吞似乎真的心情太好,所以允许朝臣带一个子女参加。先不说他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可以参加这些事儿,将军府现在也只有他一个男孩儿,所以这次的宴会是不得不去的。 不过好歹荷伦希布原先也是练出来的,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失态,小小年纪还没有到喝酒的年龄,不过荷伦希布想起自己可是被战友送外号“千杯不倒”,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酒量如何了。 等到宴席散了,荷伦希布摸着自己还有些空瘪的肚子——果然皇家宴席是吃不好的啊。虽然说自己用不着像父亲那样应付一波波的敬酒的,可是一大众小孩子也围过来也算什么事儿?哎呀真是头疼啊,难道因为自己是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儿子?该不会……和父亲手里的军权有关吧? 王座上的埃赫那吞还在举杯畅饮,一边端坐着高贵美艳的涅弗尔缇缇王后,脚边半跪半偎依,眉眼含情的是新近受宠的美姬。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和图坦卡吞他们坐在一起的大公主迈里特阿顿也坐在了法老埃赫那吞的旁边。 临走之前,荷伦希布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安克姗娜门说笑的图坦卡吞,似乎是感觉到荷伦希布的目光,小孩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却不知怎么的,荷伦希布一看那笑容,心里反而有种好像被算计了的感觉……摇摇头,回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荷伦希布把自己脑内的疑惑压下去。 或许埃赫那吞真的认为在自己的治理下王国固若金汤,又或者是十分相信宰相阿伊和两位将军的能力。自从埃赫那吞迁入新宫后便无心朝政,整天陶醉在宗教生活和宫廷生活中,政事由麻伊和阿伊掌管,军事托付给哈波奎特斯。 先不说被称为“埃及的智慧”的宰相的阿伊的想法,至少那个麻伊因为与阿蒙僧侣贵族有利害冲突,因而很是卖力。 至于自己的父亲,荷伦希布现在还不想去关注他的想法,只是在平时的交谈中有意无意的和他说一些“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情。毕竟,一个大将军,而且是一个权势日盛的大将军,又是他的父亲,在自己还是七岁小豆丁的年纪,还是没办法给予他太多的影响力的。 安克姗娜门已经开始进入神殿学习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她的梦想居然是成为神殿的大祭司。不过荷伦希布想,她或许只是为了留一条路——即使图坦卡吞没有成为下一任法老王,她也不知道成为政治牺牲品与别国的王子或者国王联姻。 荷伦希布的生活相对于比较简单,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图坦卡吞似乎对于他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信任了。荷伦希布并没有深究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和平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在迁入新王都的三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牵扯到了法老埃赫那吞、王后涅弗尔缇缇和大公主迈里特阿顿三个人,也再一次,使得法老和王后的关系急剧恶化。 11、第十一章 曾经法老埃赫那吞和王后涅弗尔缇缇是一致赞同更换新神的。不过很明显,比起法老埃赫那吞那种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的一根筋性格,王后涅弗尔缇缇的脑袋就转得快的多了。 就在迁入新都前一两年,上一任法老阿蒙霍□□三世和王后泰伊就专门和埃赫那吞谈论过关于阿蒙神和阿吞神的废立问题。 当时埃赫那吞的态度实在强硬,他执拗的认为“阿蒙神是底比斯的保护神,在民众的心目中可谓根深蒂固。但是阿蒙神庙僧侣及其家人关系盘根错节,牵三挂四,使得政令难以实行他想好对策。将首都迁往中部,一则避开阿蒙神庙僧侣的纠缠,二则便于管理上下埃及和洲行省。至于百姓一时不解,那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迟早会习惯新神的”。 老法老和老王后无法劝说他后,就又找了涅弗尔缇缇谈论了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比起埃赫那吞的唯我独尊,涅弗尔缇缇更加能够顾全大局。所以回到王宫之后,见到埃赫那吞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是暂缓行事比较好。可是埃赫那吞是谁?他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人的话就随意更改? 所以他依然是我行我素,,涅弗尔缇缇见他无法劝说,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她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劝,让埃赫那吞的心里起了芥蒂——毕竟,当初拥立新神的时候,两个人可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变卦了。 以往埃赫那吞认为的王后贤惠聪颖,和自己合得来,就被他这么一脑补,给涅弗尔缇缇美好的形象上涂上了一层阴影。 而在迁入了王都之后,因为埃赫那吞的不理政事,为了防止大权旁落,再加上自己名下还有安克姗娜门和图坦卡吞两个小孩子要照顾,涅弗尔缇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么一来,埃赫那吞似乎就被涅弗尔缇缇“冷落”了。 埃赫那吞这个人,很有那么一点刚愎自用的味道。这一点儿不仅仅体现在政事上,还体现在各个方面。既然涅弗尔缇缇没有时间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他是法老,总有人会在他面前邀宠的。 曾经他和涅弗尔缇缇也算是伉俪情深,虽然说一开始涅弗尔缇缇是自己的父王的妃子,但是后来成为他的王后之后,他自然待涅弗尔缇缇不薄。可是现在自己的王后居然插手自己的政事了,这不得不让埃赫那吞觉得受到了威胁——不过是米坦尼的小公主,还想着插手埃及的政务?! 于是,埃赫那吞觉得是时候敲打敲打一番自己的王后了。 而在他看来,最能够让她收敛的,莫过于让她知道,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赐予的,不好好经营自己的地位,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才是没出路啊。 所以在迁入新王宫的三个月之后,埃赫那吞大张旗鼓的去了他的长女迈里特阿顿,并在万人朝拜的迎娶仪式上,将原本授予涅弗尔缇缇的“伟大的王后”这一头衔转授给了迈里特阿顿。 荷伦希布在下面看着王后涅弗尔缇缇那面色不变的样子,刷的起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反观瞪圆了眼睛惊讶的安克姗娜门,荷伦希布发现图坦卡吞似乎没有多少惊讶的样子——那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回事…… 这不由得,让荷伦希布起了一点疑心,要知道,看法老今天的做派,很明显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为什么,图坦卡吞,尤其是一个还没有接触这些事的小殿下会知道这种事? 图坦卡吞并不知道荷伦希布在看自己,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的表情,哪怕是装都要装得惊讶一点儿的。只不过,图坦卡吞看来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三姐姐安克姗娜门,父王的这一番举动,让他只顾着收买人心,为自己的地位筹划的心思暂时停了一下,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 按理说,在埃及发生的这件事情,虽然让众人有些不解,但是要传到埃及之外去却还是要花费一些时日的。 但是很明显,这次,阿蒙神完全没有站在埃赫那吞的那一方。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北部,米坦尼领地的王宫内,现任米坦尼国王一拍扶手,双目圆睁,那发怒的模样吓坏了一旁为他斟酒的美姬:“你说什么?埃赫那吞居然敢这么对待我的妹妹?” 来者弯腰行了个礼:“伟大的伊鲁曼国王陛下,我怎么敢欺骗您呢?现在埃及上上下下已经传遍了,埃赫那吞法老此举就是明确的表达对涅弗尔缇缇王后不满。涅弗尔提提王后是那么的聪慧美艳,高贵大方,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呢……” 话还没有说完,涅弗尔缇缇的哥哥·现任的米坦尼国王就咬牙切齿的打断了来者的话:“好你个埃赫那吞!荒芜政事,擅改神明,居然还敢瞧不起米坦尼的公主!”那双如鹰的眼睛里布满了愤怒,不过,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眯起来眼睛,打量着平凡不起眼的来者,“你专门来报告这件事……” 来者慌忙跪下,指天发誓:“英明的伊鲁曼陛下啊!您是最知道我的,我是如此的仰慕涅弗尔缇缇王后,见到她收到如此的侮辱,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呢?!可是我人微言轻,不能为高贵的王后做些什么,只得不远万里的告诉您。我希望让现在孤苦无依的王后知道,她身后还有您这么一位伟大的哥哥帮忙。” 说着说着,来者已经是声泪涕下,仿佛涅弗尔缇缇受辱让他痛不欲生似的。 “唔,你退下吧,我自有分寸。”虽然愤怒,但是伊鲁曼还是万事以国家为先的,先不说当初嫁出了自己的妹妹是为了延续从阿蒙霍□□二世就延续下来的艾米同盟,他并不像就这么打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不得不咬牙承认的是——米坦尼的国力是在日益衰微。 说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个时候,米坦尼根本不能因为嫁出的公主受辱就和埃及硬碰硬,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这一方。 只不过,如果自己的国力能够再强盛一点儿,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和埃及争斗的理由吗?野心,那可是人人都有的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的伊鲁曼没有发现,自己的美姬和刚才那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此刻那人退下,美艳的女人便如蛇般缠了上来,吐气如兰:“陛下……您还在为公主的事儿烦恼么~” 12、第十二章 荷伦希布现在所在的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地十八王朝,是在反抗希克索斯人的斗争中建立和发展壮大起来的。在反抗的过程中,锻炼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法老政权也是依靠它有力的消除了地方割据,形成中央集权的一统局面。 抗击希克索斯人的胜利,进一步加强了法老的中央集权势力,而统一的中央集权又反过来有利于法老对外扩张,南征北伐。是以在图特摩斯一世的时候,靠着强大的军队,南征努比亚,北进西亚腹地,前锋直达幼发拉底河边,占据叙利亚北部并和西亚的米坦尼接壤——无往不利的军事霸业,成就了十八王朝的埃及帝国。 可以说,这王国的建立就靠着军事而不主要靠着政绩。所以在今天,在埃赫那吞几乎不管理朝政的时日,可以说,手握兵权的两位将军已经隐隐成了风向标,尤其是更加受到埃赫那吞的重视的哈波奎特斯大将军。 不过在荷伦希布眼中,他这位父亲,如果说是隐隐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不如说成为了帝国最大的隐患。 荷伦希布根据这短短几年和父亲的相处,差不多可以总结他这个父亲在军事方面的确够勇猛,敢冲敢打,但是在算计方面……呃……不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但是却并不能说很能看清局势——唯一让荷伦希布觉得比较放心的是,自己的父亲对于埃及帝国是忠心耿耿的,没有什么谋朝篡位的心思。 不过虽然荷伦希布知道自己的老爹就是一死脑筋,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这么想啊。虽然说荷伦希布只有八岁,但是在埃及,八岁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在这种看似平静,实际到处都在酝酿动荡不安的因子的国家,他不得不为自己、为家人考虑。 要说现在,他最担心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法老埃赫那吞,反而是自从法老迎娶了他的长女作为第二王妃后,便隐居离开的涅弗尔缇缇。 总所周知,大约在公元前1415年,阿蒙霍□□二世的儿子,图特摩斯四世娶了米坦尼公主阿尔塔塔玛为妻。自此以后,埃及的对外政策就由武力征服变为联姻和黄金外交。而联姻最稳定的,便是米坦尼。 从那位导游小妹给他的册子中,荷伦希布曾经看到,即使是在后世,埃赫那吞的王后涅弗尔缇缇也是埃及最神秘的女人,比后来的埃及艳后更加的不可捉摸。虽然说她是米坦尼的小公主,但是在古籍上根本找不到有关于她早年生活的记录,也不知道他死后是埋葬在何处,更不用说她的木乃伊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要知道,埃及可不比中国的封建朝,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埃及,很多的女人比男人更加有名,而就是这样一位连归为法老的丈夫都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始至终支持我,一个两地之君的大业。”的女人,却仿佛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当然,荷伦希布现在也行可以去查涅弗尔缇缇的过去,但是,他为什么要查呢?就因为一位八岁孩童的猜测?所以他依然是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上午陪伴图坦卡吞学习,下午的时候去练习射箭、骑马和剑术。 晚上的时候,则听自己的父亲讲解各个战事——估计真的是术业有专攻的原因,虽然哈波奎特斯对于战术不甚透彻,但是亲身经历加上直白的话,反而能够让荷伦希布受益匪浅。 下埃及的神殿内。 恭敬的祷告完毕,涅弗尔缇缇睁开眼睛,在奶娘的帮助下起身。看着涅弗尔缇缇在清水中净手后,一旁的奶娘赶紧将一块白色的羊毛帕子递上去让她擦手,同时低声道:“公主……您,就这样任由法老如此行事?” 奶娘是涅弗尔缇缇从米坦尼带过来的,十分的忠心耿耿,此刻神殿里没有他人,她也就恢复了在米坦尼的称呼。只是一想到自己爱护的公主居然收到如此侮辱,她的心就难以平静,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其实在奶娘看来,当初美艳无双的涅弗尔缇缇成为埃赫那吞的王后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不如当初给阿蒙霍□□三世当妃子的时候好呢。毕竟埃赫那吞的长相和身材实在是太挑战人类极限了啊!她就不明白了,上一任法老和王后以及这些王子公主们都长得不错,为什么偏偏就埃赫那吞长了那么一张拉长的驴+鞋拔子的综合体的脸呢? 没办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是把涅弗尔缇缇当做自己的女儿宠的,如今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是看哪儿哪儿不顺眼了,别说是长相,就是为人她也可以立马挑出一长串的毛病来——虽然这些都只能想想,腹诽而不能说。 “奶娘,你别说了,不过是一个头衔而已,既然陛下能够这么把它送出去,那么它在我眼中就没有那么大的价值。”涅弗尔缇缇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自己并不是当事人似的。 “可是,可是您难道不是因为法老做出了如此举动才来下埃及的吗?”奶娘有些糊涂了,她还以为是法老的举动伤了心高气傲的涅弗尔缇缇……“如果让伊鲁曼陛下知道……” 涅弗尔缇缇拢了拢奶娘披上的披肩,眉目淡然:“你想多了,你以为哥哥会为了出兵吗?别忘记了现在米坦尼的国力。”她可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女人,对于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太在意。 她来到下埃及,不过是“避祸”而已,如果前些日子密探带给自己的消息属实的话。那么米坦尼和埃及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会出现变化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傻乎乎的呆在上埃及的话,才是招致祸患的靶子呢。 见涅弗尔缇缇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奶娘也赶紧不说了,她相信自己聪慧的涅弗尔缇缇殿下一定会有对策的。放宽了心,奶娘带上涅弗尔缇缇的东西,跟着后面回了宫殿。 “……布……荷伦希布!你怎么了!”图坦卡吞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走神的某人,“你居然敢对我大不敬!” “……殿下……”回过神来的荷伦希布无语,封建阶级真的害死人,不过就是练剑的时候走了几秒钟的神嘛。 “你不满啊?别忘了我们的打赌,你要是输了的话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五岁的图坦卡吞兴致勃勃的举起手里的小木剑,眼神一凛,“到时候输了可别食言!” 13、第十三章 埃及的夏天尤其的炎热,除了王宫里专门人工制造出来的阴凉之所,就属尼罗河畔最为凉爽了。尼罗河两边长着密密丛丛的纸莎草,直立、坚硬、高大,好像芦苇一样生长在浅水中——古埃及人用来写字的纸莎草纸就是用这个做成的。 纸莎草是古埃及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古埃及人对于纸莎草十分崇拜,把它当做北方王国的象征。不仅如此,古埃及人利用这种草制成的纸张——纸莎草纸——是历史上最早、最便利的书写材料。 不过,肯定不是最早发明纸张的国家。不过对于历史也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啊,要知道,纸莎草纸曾被希腊人、腓尼基人、罗马人、阿拉伯人使用,历尽3000年不衰。一直到八世纪,中国的造纸术传到了中东才取代了纸莎草纸。 不过在荷伦希布眼里,这种纸比那种农村里上坟烧的纸钱都要粗糙,更不用说那些各式各样的写字用纸了。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转转而已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纸莎草纸还是稀罕物呢,普通民众甚至是大字不识,就算是习字也是用泥土板的。 不过纸莎草长在尼罗河边可不是给人遮阴的,事实上,这么多茫茫无际的,约莫有成人腰际这么高的纸莎草却是狮子鳄鱼之类的猛兽隐蔽偷袭的乐园。 “殿下,您的要求就是这么大的天儿到尼罗河边逛一圈儿?”荷伦希布看着某天真无邪(?)的小孩儿,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啊跳。 图坦卡吞有些鄙视的看来荷伦希布一眼:“你的殿下会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还是你以为我这种行为是欠缺考虑的?”说完,图坦卡吞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个小奴隶,“你,过去吧东西推出来。” 荷伦希布很想回答一个“是”,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这么说了的话,自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就不好过了。和这未来的小法老相处了几年,他倒也知道这个小家伙的脾性了。虽然看起来颇为任性跋扈,但实际上没有一次是鲁莽行事的。 荷伦希布认为这是自己多了二十几年的历练才能看得出来这些,很明显,这小孩儿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至少周围的人都认为他现在还是个被宠坏的不懂事的小王子。要不然,安克姗娜门也不会不止一次的暗示自己应该好好照顾图坦卡吞,不要让他惹祸上身了。 不过让荷伦希布觉得疑惑的是,虽然他觉得这小孩儿是颇有心机的,但是看着图坦卡吞每次和自己相处又颇为自然,并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成分,所以他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是拿成年人的眼光看别人,把每个人都想复杂了? 可是在看过几次上位者毫无道理的,或者为了丁点儿大的事情就处死奴隶的事情后,他告诉自己,宁愿多个心眼儿,也不能哪天糊里糊涂的就被什么人给阴了。 被图坦卡吞指挥去的那个小奴隶感觉跑到草丛里,因为草太深,所以一个小孩子弯下腰之后就看不出来是在干什么了,荷伦希布也知道凭借着周围的草木的耸动知道那小孩儿估计在很努力的拉扯这什么。 皱了皱眉,荷伦希布对着塞克说了一句:“你去帮帮忙,这么热的天,早些弄出来免得晒得慌。”这话说完,塞克倒是一句话没说就去了,倒是图坦卡吞和他身后的艾谢特看来荷伦希布一眼,尤其是图坦卡蒙,扬起婴儿肥的小下巴,眉毛一挑:“这么,你还心疼个小奴隶?” 那傲慢的样子,似乎在说“你可别说‘是’这么恶心的词儿”。 荷伦希布微不可查的皱皱眉,知道图坦卡吞这小孩不仅任性,在自己面前还老是阴晴不定的,随即笑得温和:“我当然是担心殿下在太阳神‘拉’的热情下受不了。” 图坦卡吞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见船已经被拉出来了,一个箭步跳上去:“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等会儿听我的命令行事。” “哈哈,弟弟你可真威风啊。”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依然是带着一大帮子半大孩子的斯门卡瑞。大概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带那顶柔顺的假发,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因为出汗的原因,脑门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水,更是显得如同抹了油一般铮亮,配合他耳朵上的大耳环,别提多么有意思了。 荷伦希布看见他这个造型,下意识的就想要笑,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笑,只得死死的憋在胸腔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弯:“斯门卡瑞殿下安好。” 荷伦希布的容貌本来就很是不错,现在留着那种妹妹头更是有些偏女相,偏偏他成天为了应付暴躁任性的图坦卡吞练就了雷打不动的云淡风轻的表情,加上怎么晒也不容易黑的皮肤,更显得八岁的他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容貌很是突出。 已经十五六岁的斯门卡瑞已经知道了男女之欢了,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看见同样是男孩儿的荷伦希布会觉得好像有点儿心痒痒的感觉? 不过这点儿心思斯门卡瑞倒没有表现出来,要知道,虽然贵族圈儿里不乏这些龌龊的事情,但是这可是从来不会摆在明面儿上说的。也不乏有玩弄小男孩儿的,只不过在古埃及,男男之间虽然可以有这些事情,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严令禁止的,可是对方是谁?是大将军的独子…… 玩玩什么的,他还玩不起。那可是大将军的爱子……啧啧,所以斯门卡瑞的心思只是在上面转了一圈儿:“看来弟弟是迫不及待了啊,好吧,那我们就早些开始。” “您可没说过是要和斯门卡瑞殿下比赛的。”荷伦希布对着图坦卡吞耳语道,只不过那语气,这么说怎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难道说我让你来还需要你的同意吗?”图坦卡吞眼睛一眯,语气专横。天生的王族使得他并不习惯于太过于委屈求全。要不是不想重复上一世因为王后涅弗尔缇缇和太后泰伊的力量使得他,而不是斯门卡瑞成为法老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对这些人这么忍耐。 荷伦希布直起了腰,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这个五岁小豆丁身上,垂下眼睛:“当然不需要,您如果执意如此的话。” 说话间,斯门卡瑞的那一行人也拖出了一条小木船,两条小木船都放在岸边并列。 “荷伦希布,你和我一起。”图坦卡吞说完,率先跳上了小木舟,让艾谢特留在岸边待守。 14、第十四章 所谓的真正的特种兵,是几乎十项全能的。除了强健的体魄,还需要顽强的毅力、持久的耐力、以及必备的生存技能。当然,划船这项技术当然不在话下。 在一声令下之后,荷伦希布就用单桨快速的击起水来。划船的时候,就是需要镶嵌侧身,手臂打直,利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每次划动都应是一个持续的动作,力量均匀地作用于每个桨,一个基本的技巧就是“直面危险,努力拉动”。因为这种拉动是最有力的,所以很多操作都用此方法让船减速或后退。 而且荷伦希布除了会划船,物理什么的也很是不错,譬如在水流转弯比河岸转弯迟的地方,船应与水流成45度角,而不是与河岸成90度角。 而当遇到没有空间转动船首时避开障碍当船处于一个摆渡位置,用旋转船的方法将船从侧边滑过障碍或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 正是因为有了荷伦希布这个良好助力,所以一开始,图坦卡吞他们的船就比斯门卡瑞的船要快出一大截。图坦卡吞也被荷伦希布的划船技术给吓到了。要知道,他之所以会选择和荷伦希布搭档并不是他知道荷伦希布会划船,而且技术还这么好。 只不过他选择荷伦希布仅仅是因为他是哈波奎特斯的儿子,大将军的儿子——有了这么重的地位,自己那个哥哥就算是要陷害自己也得掂量掂量着来。不知不觉间,图坦卡吞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荷伦希布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把划船划得这么的……快,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吃力的样子。 可是,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怎么会……有这么熟练的技术?如果说哈波奎特斯会让他的宝贝儿子跑到尼罗河练习划船?哈……图坦卡吞一眨不眨的看着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的荷伦希布,有些耐人寻味的想到。 不能怪图坦卡吞老是把人往阴暗方面想。在被两个古埃及最尊贵的女人扶持上台的少年法老,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风光。 而他能够在这种被猜忌被防备被架空的前提下还能够稳坐十年法老的位置并且掌握大半的权利,暗中谋划,就绝对不会是洁癖贵族、傲娇、含羞带怯的类型。只能说这些表现,情况需要罢了。 荷伦希布怎么会知道图坦卡吞这个内心弯弯绕的家伙又在算计什么?他只是被这次比赛难得的激起了好胜之心。他仿佛记起了曾经和战友一起勇渡激流的时候,那种内心的豪迈和激昂之情油然而生。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怕是要高喊几声来鼓劲儿了。 其实,划船这个东西,也算是平常埃及孩子的玩乐之一。按照他们以后要从母亲河尼罗河这儿撒网捕鱼什么的,最先学习的就是划船和游泳的技术。但是这同样也是针对平民小孩儿的,先是图坦卡吞和斯门卡瑞这样的王室成员,根本就不需要学习这些,自有人争着抢着为他们服务。 斯门卡瑞看着图坦卡吞他们那艘船和他们这一艘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不禁急了,一脚踹上一旁划船的某个大臣的儿子身上:“没用的废物,平日里吃的那么多长得那么壮,结果这点儿力气都没有!连个船都划不好,是想让本殿下输了吗?!” 被踹的那个人敢怒不敢言: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的块头太大了?!看看图坦卡吞殿下和荷伦希布两个人都是小孩子体型,船自然轻得多,滑动的速度也快得多啊!不过他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表示出来的。连刚刚被踹痛的地方也不敢揉一揉,咬紧牙关继续努力的划船。 转眼之间,荷伦希布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准备调转船头划回来了,而斯门卡瑞他们的船还没有撵上。斯门卡瑞敢对着阿吞神发誓,图坦卡吞那小崽子绝对朝着自己得意的笑了的。一时间,本想教训他一下的斯门卡瑞恼羞成怒了。 再听的岸边全是吼着“图坦卡吞殿下加油!荷伦希布公子1加油!”一类的欢呼声,在太阳光长时间照射下有些发蒙的脑袋冒出了一个主意。 “喂,你过来。”在他们划过一片茂盛的足以挡住身影的纸莎草丛的时候,斯门卡瑞将那个划船的人喊过来,“你身上的肉干还在吧?!” 那人因为斯门卡瑞有些饿了,忙不迭的拿出来——虽然他是十分不舍,但是谁叫他是王子而自己只是大臣的儿子呢?斯门卡瑞把肉干拿到手,又一巴掌拍到划船的人后脑勺上:“快点儿给我划!”见那人又转过头起劲的划船,斯门卡瑞现在倒没有那么着急了。 这片纸莎草丛还算比较大,等到他们快要划出来的时候,斯门卡瑞将肉干上涂上一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扔到水里去了。 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和图坦卡吞私下里约定的。要是明说的话,非得被父王惩罚不可,相比自己那个弟弟既然答应了这个挑战,怕也是心里清楚得很。 荷伦希布倒是没有觉得多累,虽然这具八岁的小身体还不能够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但是或许真的是一个八岁小孩儿和一个五岁小孩儿并没有多重,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不熟练之后,后面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因此在到达目的地后又很快的调转船头,正好与斯门卡瑞的船反向而过。 图坦卡吞特意转过头,有些想看斯门卡瑞脸上着急的样子,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虽然他看起来的确是很着急,但是,他还有闲心和自己笑一笑……唔,据他所知,他这个大哥可没有这么宽广的心胸啊。 还没有想明白呢,他们已经划进了那一大片纸莎草丛,入门的全是一簇一簇的纸莎草,连小奴隶们的欢呼声似乎都隔得有些远了。图坦卡吞想着等赢了之后给荷伦希布什么奖励呢,就听到荷伦希布压低了声音:“抱歉了殿下。”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图坦卡吞赶紧看向荷伦希布,却发现一向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的荷伦希布眉宇紧皱。 荷伦希布转过头来,看着图坦卡吞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图坦卡吞殿下,不知道您平时有没有信仰索贝克神2的习惯?” 图坦卡吞有些不解,这和索贝克神有什么关系……等等!图坦卡吞突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荷伦希布,却见荷伦希布面色凝重:“快、快划啊!” 荷伦希布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咬了咬牙,将手里此时重千斤的船桨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往外一推,一把抱起图坦卡吞:“抱歉呢,我实在是没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把被鳄鱼咬住的船桨划动……殿下,看来我们平时都没有信仰索贝克神的习惯……那么,我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等着阿吞神显灵,要么就赶紧逃命吧!” 话音未落,图坦卡吞的视线越过荷伦希布的肩膀,看见刚才被荷伦希布丢弃的船桨登时被一只突然从水里窜出来的巨鳄咬在嘴里,那可怖的两排巨牙一合,木质的船桨“咔嚓”一声被咬得粉碎! 15、第十五章 烈日炎炎,在巨大的宫殿中,安克姗娜门安静的跪在神座下方虔诚的祈祷。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九岁的小女孩已经初具未来芳华的模样,下颌也渐渐的脱离了婴儿肥,一双皇室遗传的微微上挑的猫眼儿陪着孔雀绿的眼影更显得波光流转。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正要在奶娘的帮助下站起来,却突然一个踉跄,刚才红润光泽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睛好像突然失去了光泽,笼罩了一层雾似的看着虚空中的某点,嘴唇微张。 一旁的奶娘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正想叫人来,却见安克姗娜门马上恢复了正常。只不过脸上没有第一次收到神谕的欣喜,只是一片纯然的惊愕。平复了一下呼吸,安克姗娜门将奶娘往外推,脸上的焦急之色没有减少:“奶娘,快,快去看看图坦卡吞去哪儿了?!”天啊,万能的阿吞神啊,刚才的神谕可千万不要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这边因为安克姗娜门的举动而发现图坦卡吞并没有在王宫里,使得一众侍卫开始浩浩荡荡的搜寻他们的小殿下的踪迹。好在安克姗娜门猜得到估计图坦卡吞是偷偷溜出宫了,而且想着荷伦希布一定在他身边,所以并没有把事情闹大。就算是那些侍卫,也是下了命令暂时不许说出去了。 安克姗娜门现在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任神殿的神官之一,古埃及人对于神明的敬畏可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她是公主,虽然是九岁的小女孩儿,但是也没有一个人胆敢违背她的命令。 在这边内心隐隐不安的安克姗娜门找寻图坦卡吞他们的时候,图坦卡吞正被荷伦希布护在怀里。荷伦希布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可是为了怀里的这个小正太,他还不能停下来。 身上的匕首刚才趁机往那只大鳄鱼的柔软的下颌,趁鳄鱼吃痛的瞬间,眼疾手快的把船桨剩下的手臂吃撑到鳄鱼张开的大嘴里——别说,虽然说鳄鱼力大无穷,而且牙齿尖利如钢铁,但是荷伦希布扔过去的那一长茬木桩好巧不巧的正好恰在鳄鱼柔软的上颚和湿嗒嗒的舌头上。 而且因为材料结实的原因,一时半会儿的,鳄鱼完全无法闭合他那张大嘴,自然也无法正常追击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他们了。 不过对于荷伦希布来说,情急之下做出的这一系列连贯的举动已经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他毕竟现在还是个肉体只有八岁的小孩儿,怀里还抱着一边五岁的小豆丁。虽然这个小豆丁很是配合不哭不闹,但是毕竟还是有分量的。 更何况……荷伦希布苦笑了一下,刚才虽然暂时制止了鳄鱼的动作,但实际上那鳄鱼恼羞成怒中如铁扫帚的尾巴乱甩,虽然自己想要躲避,但无奈周围水草丛生,还是被扫到一点儿,此时小腿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要是破皮了流了血,那血腥气会使得鳄鱼更加的疯狂的…… 咬紧了牙,荷伦希布没有想着呼救,毕竟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们距离岸边似乎有一段距离,自己的体力并不是很多,如果拼了力气呼救的话,那么自己就觉得无法带着图坦卡吞逃得更远……先不说那些孩子能不能帮得上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听不听得见还是个问题呢…… 低头看怀里的图坦卡吞,才知道这小孩儿脸上虽然有一些惊恐的表情,但实际上好像更多的是呆愣之色……呆愣……呆愣干什么?顺着图坦卡吞的目光,荷伦希布很想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脸被刚才迸溅的木屑伤到了?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脸上有火辣辣的疼痛感啊? 不过现在都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图坦卡吞抿紧了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却是紧紧的抱着荷伦希布的脖子。有了图坦卡吞自己抱紧的动作,荷伦希布觉得要轻松的多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准备趁着这点儿时间赶紧游到岸边——虽然暂时止住了这只鳄鱼的动作,但是谁知道这一番动作会不会引起水里其他的猎食者的注意呢?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只是太小太小的孩子,连对付这只鳄鱼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真的运气好到爆棚了,荷伦希布想,现在自己估计已经和这位未来的小法老到鳄鱼的肚子里“相亲相爱”了。 正在奋力划水的荷伦希布自然没有看见,身后突然跃起的巨大黑影,只有被抱在怀里的图坦卡吞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安克姗娜门带着人在尼罗河畔找到图坦卡吞的时候,正好看见图坦卡吞好像呆了一样坐在岸边,他旁边湿漉漉的荷伦希布躺在压平了的纸莎草上,双目紧闭。 塞克终于找到了自家的主子,顾不得旁人,一个惊呼就要扑上去——“有没有医师?!公子脚上流血了!!”的确,荷伦希布小腿上血淋淋的,配着比常人要白皙的多的皮肤显得特别的可怖。 不过还没有扑进就被图坦卡吞叫人拦住了,塞克虽然阶级意识浓重,但是在他心里,荷伦希布却要比图坦卡吞的地位重得多了,在他眼中,自家公子这样优秀可是少有的,他可是自豪着呢,现在看见图坦卡吞居然制止自己上前的动作,不禁有些恼了:“图坦卡吞殿下!公子已经这样了,我只是想要看看公子的伤势如何而且啊!” 没有理会塞克口中略带不满的语气,图坦卡吞在艾谢特的帮助下站起来,垂着头看向别处,声音却平淡得不得了:“伤势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不仅仅是塞克,连艾谢特和安克姗娜门都有些吃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跑过来,报告上游不远处有一只死去的鳄鱼的尸体。斯门卡瑞他们的距离在更远处,而安克姗娜门是从另一个地方赶过来的,两拨人并没有相遇。 而塞克和艾谢特则是看到了斯门卡瑞都已经回来了,却没有发现图坦卡吞他们的踪迹才觉得有些不对头。没有去理会他们那些庆祝胜利的欢呼,艾谢特请求斯门卡瑞帮忙找一找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他们。 结果没有等到斯门卡瑞的答复就被一个通讯员打断,这个通讯员带来了让法老王让斯门卡瑞赶紧回王宫的命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谢特发现,斯门卡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实惠,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没办法,法老王的命令高于一切,艾谢特和塞克只得带着他们这边的奴隶准备顺着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行进的路线来找,半路上遇到了安克姗娜门带着侍卫来,于是便一起结伴而行。却没想到人是找到了,只是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听到荷伦希布死了的消息,塞克像疯了一般撞着拦住他的侍卫,塞克比荷伦希布大上一岁,从小到大一直跟着荷伦希布练习,爆发的力气并不小。因此他撞开了侍卫,跪倒了荷伦希布身边,抖抖索索的准备去检查他还有没有生气…… 16、第十六章 从公元前1415年之后,古埃及新王国时期的外交政策就由武力外交转化为了以婚姻行事来巩固王朝间的联盟,除此之外,还不得不借助黄金来“购买”有一。在阿蒙霍□□四世,即埃赫那吞时期,埃及军事威力的衰落表现的更加的显著。 这个时候,埃及已经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当然,也不可能保卫自己在叙利亚的领地。 趁着埃及衰弱之际,崛起于小亚细亚的赫梯王国在著名的国王苏庇鲁流马斯的领导下,开始对叙利亚进行大肆扩张。 这个时候,赫梯还不敢马上与埃及撕破脸皮,所以它只是集中兵力准备消灭米坦尼,而且对外宣称是要和埃及结为盟友。从表面上看,似乎与比米坦尼更加强大的赫梯联盟是对埃及有好处的。可实际上,赫梯是为了集中力量消灭米坦尼,与埃及结为盟友,从而瓦解阿蒙霍□□二世时缔结的埃米同盟。 在外人看来,米坦尼现在在赫梯的打击下已经奄奄一息,就算是被赫梯吞并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一旦埃及坐视米坦尼被吞并,那就说明了埃及的无情……或者说,现在的埃及已经没有力量帮助米坦尼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尊重盟约,苏庇鲁流马斯在其扩张过程中,只攻打米坦尼的属国,对于乌伽里特、腓尼基各邦,以及阿穆路等埃及的属国都避免了干戈。 很明显,只有有点儿眼力见的,埃赫那吞就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米坦尼被赫梯节节进攻,毕竟他现在的王后涅弗尔缇缇可就是米坦尼的小公主。 不过埃赫那吞显然没有想那么多,自从他的法令颁布了并且迁移了新都之后,事情也没有完全解决——反而麻烦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迁入新都不到两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层出不穷。尤其是境内的那些阿蒙神僧侣急湍和国内王权之间的矛盾困扰,已经让自从迁入新都之后,就夜夜笙歌几乎不理朝政的埃赫那吞苦恼不已,分·身乏术。 于是,当涅弗尔缇缇知道埃赫那吞居然坐视她的祖国被吞并而无动于衷的时候,内心窝了一肚子的火。就算当初自己被当做联姻工具而被哥哥送到埃及来,但是好歹那也是自己呆了十五年的地方——埃赫那吞他、他怎么能?! 不过,现在正在下埃及的涅弗尔缇缇是无能为力的,毕竟……就算埃赫那吞如何的荒废朝政,他毕竟是这个国家的法老。而她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被剥去了荣耀的王后而已…… 涅弗尔缇缇面无表情的任由奶娘在耳边不停地说着埃赫那吞的无情,说着赫梯的铁蹄踏碎了米坦尼的国土,说着自己不应该如此坐以待毙……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里…… 埃赫那吞并不知道下埃及的王后涅弗尔缇缇心里想什么,现在他更喜欢自己的新王妃。只不过事情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的,所以他早早的让侍卫去把大王子斯门卡瑞叫回来——他已经十几岁,是应该为他的父王分忧了。 塞克的动作让他发现了荷伦希布并没有完全死去——虽然他的确没有摸到荷伦希布的生命迹象。但是或许越是危机的时候更能够想起一些救命的事情,电石火光之间,塞克想起了荷伦希布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些话。 此时想起来,不禁眼睛一亮,连忙扑倒在荷伦希布什么,作势就要把脸凑上去…… “你干什么!”图坦卡吞的一声暴喝打断了塞克的动作,在出声的同时也伸手挡住了塞克的动作。被图坦卡吞拦住了塞克心里一惊——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里,居然伸手之间可以拦住之间的动作。看着,这个图坦卡吞殿下并不是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辜弱小。 只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主子的性命!所以塞克只是抬起头急切的看着图坦卡吞:“阿吞神在上,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我家主子有害的事情!请让我立刻做吧,或许还能够从阿努比斯神手里夺回主子的生命!” 图坦卡吞眯起眼睛:“你可以救活荷伦希布,从阿努比斯神的手里?”牵扯到阿努比斯,图坦卡吞不得不谨慎,要知道,他也是靠着阿努比斯才能够回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过借助阿努比斯的力量把荷伦希布救回来,毕竟先不说以后他的开疆扩土会需要这位以后的大将军,就是刚才,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虽然王族之人并没有“一命还一命”的说法…… 只不过,他并不是阿努比斯,他的力量有限,一时之间,他还有些犹豫是否要用那个力量到荷伦希布身上。可是这个下等人说什么?他可以救活荷伦希布? 等塞克尽可能的用最快的速度说完,图坦卡吞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在他看来,这个方法闻所未闻,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更不用说,就连他身后的安克姗娜门和艾谢特都一脸质疑。 “是的,这是我家公子说过的。”要知道他家主子可厉害了,他还给自己说过许多许多的“不可思议”的方法呢——这是主子对自己的信任,要不是为了救治主子,自己才不会说出来呢! 塞克虽然还是回答图坦卡吞的问题,但是眼睛却一直的往荷伦希布那儿望去——主子说过,这个方法就要越快越好,图坦卡吞殿下啊,请您不要再浪费救治的时间了! 就在塞克内心的小人呼喊的时候,图坦卡吞开口了:“那他有没有对其他人做这种事?”说完了图坦卡吞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又生硬的转了个话题,“我是说……既然如此的话,是不用管人选的问题的是吧?” “呃……是的……”塞克的话音刚落,那边图坦卡吞就弯下了身体(虽然由他那五岁的小身板看起来的确有些看不出来哪里是腰),将脸靠近了荷伦希布那张苍白的、略略泛青的容颜边。 没去管其他人惊讶的眼神,图坦卡吞皱眉环视了四周一眼,对塞克道:“你,过来,将刚才的步骤再说一遍!” “啊……是,是的!”塞克被图坦卡吞身上的气势一压,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一个五岁的小孩儿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威压,立马将心思放在了荷伦希布以前说过的话上。 荷伦希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只是看到一个被淹死的小孩儿有感而发而说出来的人工呼吸的方法,这么快就被应用到了自己身上。而且他也绝对想不到,这一次让他和图坦卡吞都没有想到的“人工呼吸”的接触,在以后的日子了被图坦卡吞无数次的庆幸,并且很是“无赖”的说:“看来阿蒙神都是眷顾我的,你的一切果然都要属于我。”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图坦卡吞只是听着塞克说得话,心无旁骛。最后,在塞克的话说完的时候,将荷伦希布嘴里少量的淤泥清理掉,伸手将荷伦希布的鼻子捏住,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朝着荷伦希布那形状完美,但是此刻却看起来青白的唇凑了上去…… 17、第十七章 当荷伦希布陷入黑暗的时候,是感觉到有人似乎在耳边轻言絮语的——这不是那种温柔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却让他从骨子里感觉到一种不可磨灭的阴冷。 他以前听老一辈的说过关于什么“地狱一半灼热一半阴冷”的话,或许,这就是地狱了?啊啊,原来自己在古埃及就只能呆这么久吗? 不舍吗?或许吧,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倒并不是因为他圣母,而是他知道,一个真正的图坦卡蒙比一个冒牌的荷伦希布对古埃及的历史推动更大…… 等到他能够在黑暗中勉强视物的时候,才看见不远处有两簇阴冷的金绿色的火焰在慢慢飘动……身体下意识的戒备着,却听见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声音从整个空间的各个方向响起:“给我离开这儿!”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唇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按压,下一刻,他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不由得张嘴:“……咳……咳咳咳……” “主子!您终于醒过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荷伦希布费力的张开眼睛,入眼的是明晃晃的太阳,那刺眼的光芒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脸上似乎落下了一片阴影,荷伦希布重新睁开眼睛,入目的只是抿着嘴的图坦卡吞:“醒过来了?很好。” “是啊,看来索贝克神和阿努比斯神都觉得我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不要我了。”荷伦希布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心情调侃……或许,是刚才这个小殿下挡住刺目的阳光的举动,让他感觉……有些舒服吧。 虽然荷伦希布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尤其是腿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还是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图坦卡吞派了一队侍卫把他送回去——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就算是因此得到处罚,也是自己应得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就算了的!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嘴唇,图坦卡吞眯着眼睛,阴狠的想。 荷伦希布的腿上的上看着恐怖,实际上按照医者的说法,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被伤了皮肤,好在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够强,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仅可以痊愈,而且到时候连疤痕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此,哈波奎特斯和托荷艾瑞斯都感到十分满意。虽然伤疤是男人的荣耀特征,但是小孩子的不小心——没错,荷伦希布是这么对他的父母这么说的,而且其他知情人士也被严令封锁消息。而斯门卡瑞更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造成的伤疤,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留着啊。 而在荷伦希布修养的这段时间,他自然也不用跟着图坦卡吞一起上课。安克姗娜门和图坦卡吞都来过将军府看望过荷伦希布这个伤患。安克姗娜门来过两三次,而图坦卡吞只来过一次,两人并不是一起来的。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图坦卡吞来过一次就算了吧——虽然说自己是救了他一命,但当时又何尝不是为了救自己一命呢?只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图坦卡吞来了之后只简单的问过他伤势如何,什么时候可以返回继续当陪读之后,就遣散了下人——连自己这边的塞克和他那把的艾谢特都没有留下。 然后,图坦卡吞用一种荷伦希布看不透,但是直觉告诉他很想让人抓狂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来荷伦希布好几遍。荷伦希布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目光没有x光的能力的话,指不定这位小殿下就要里里外外的把自己“剖析”一遍。 等到图坦卡吞留下一句“荷伦希布,你当时的心情和举动你要记得,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后,带着一副沉思就和艾谢特等侍从离开了。 留下荷伦希布满头雾水不知所云。后来实在是看连塞克有好几次都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荷伦希布终于忍不住了,威逼利诱让塞克把话说清楚。 塞克先是跪下来念叨了几句“对不起了,图坦卡吞殿下,毕竟主子的命令更加重要”什么的话后,小心翼翼,又有些结结巴巴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这并不是我要隐瞒您的,这只是图坦卡吞殿下的命令,他说这种事情不能够告诉您。” 说完了之后,就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边,没有注意到在床上休息的荷伦希布脸上那白了青、青了黑的“变化”的表情。 所谓的特种兵,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就算是非常受人尊敬的特种兵,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要经过一番考验——当然,这所谓的考验可不一定人们所说的任务,很有可能就是简单的“欺负”。 有时候,拳头是很好说话的东西。这种事情在部队里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很多时候,即使是退伍了的军人,也不会再有很多的情绪波动。 而荷伦希布,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之一,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冷静”了——无论是受伤退伍,还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成为历史上很可能不是个好东西的人物,还是认识未来早亡的法老王图坦卡蒙并且成为他的陪读…… 这一切,他虽然认为值得吃惊,但是都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之类的情绪波动。他想,按照自己这种“淡定”的性子,或许,这个世界上再奇妙再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应该都不会让自己露出“真正”的很吃惊的表情了。 但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佛曰:不可说,一说就是错。或许正是因为他这种想法,所以才让他很快就遇到了一件让自己“淡定不能”的事情,而且,真的很……快。 荷伦希布有些飘飘乎乎的想着,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嘴,脑袋里却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念头——所以说,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就把自己这一世的初吻给夺走了? 原谅荷伦希布吧,他现在脑海里的神经有些扛不住——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总有那么一些让旁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诡异的“弱点”的。 不过虽然这俩小孩儿似乎有点儿纠结这种事情,历史的进程却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这点儿小小的心思就停止前进的步伐。 在荷伦希布的腿上快要好,想着什么时候回去合适的时候,在某一天的晚上,他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回家来,带来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的消息——在负隅顽抗了一段时间之后,曾经的强国,涅弗尔缇缇王后的祖国——米坦尼,被划为了赫梯的国土。 涅弗尔缇缇王后得知这样的消息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想法,荷伦希布不可知。他只知道,当米坦尼灭亡之后,就意味着赫梯和埃及两大霸国将是历史上第一次直接接壤。 在饭后,哈波奎特斯来到了荷伦希布的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以后的成就一定远远大于自己,而且这件事情也并不是什么朝廷机密。 听到荷伦希布的疑问,这位胡须荏苒的魁梧男人只是揉了揉自家儿子柔滑的头发:“赫梯和我埃及一奥伦特河为界划定了各自的疆域……不过,或许,这只是暂时的分界线而已……” 叹了口气,哈波奎特斯望着外面宁静的黑夜,陷入了沉思。 18、第十八章 身体恢复了健康之后,荷伦希布当然要回到图坦卡吞身边继续当陪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的缘故,使得图坦卡吞对待荷伦希布的态度似乎要更加“亲近”一些了? 荷伦希布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于自己的“人工呼吸”事件有些耿耿于怀,但实际上,他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在意,所以,只是过了几天,两人又恢复了以前那种相处模式。 米坦尼的亡国似乎对埃及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荷伦希布原以为涅弗尔缇缇会因此做出些什么事情,但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法老王埃赫那吞并没有对于米坦尼的亡国做出然后的“救援”行动,但是涅弗尔缇缇王后依然安安静静的住在下埃及,并没有回来的情况。 一时之间,在上埃及王族的贵妇之间都流传着涅弗尔缇缇对于自己“伟大的王后”的头衔看的比自己的国家还要重要……不过,这种说法并不是很正确。要知道,嫁到了埃及,她就是埃及人了,连名字也改成埃及的“涅弗尔缇缇”,所以她并不算的是米坦尼人了。 赫梯在得到了米坦尼的国土,并且与埃及以奥伦特河为界划定了各自的疆域之后,似乎已经满足了,并没有继续用兵的打算。 但是,虽然赫梯并不动作了,但是其后不久,叙利亚的一些小国组成了反埃及同盟,并企图拉拢与埃及保持王室间婚姻关系的乌伽里特。 也许这些小国是看见到了赫梯的日益强大,又或许是对于埃赫那吞现在领导下的埃及失去了信心和臣服之心——要知道,米坦尼可是和埃及保持了许多年的有好关系,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埃及居然还作壁上观,简直是让人心寒。 很明显,赫梯人就是看出来埃赫那吞对外政策并不感兴趣,所以夺去了很多在埃及看来“无关紧要”的小而多的领地。 既然埃及不仁,那他们又何必有义呢? 祈祷到时候埃及给他们庇佑,还不如自己先做出好的选择,找好退路。 荷伦希布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陪图坦卡吞练习射箭。下意识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图坦卡吞——他想着,既然图坦卡吞对于这些消息这么关心,怕不会对于这种情况无动于衷的。 不过,这么小就开始关心政治了,若不是现在的法老是埃赫那吞的话,他倒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对于这些情况的了然了。 埃及人的弓一般用远的木条制成,大约有五英尺左右,木弓上镶嵌以羚羊角的薄片。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因为是王室成员的原因,所以箭头是黄金制成的——不过很明显,这种看起来“华而不实”的弓箭,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要知道,纯正的黄金可并不是很坚硬的。 弯弓搭箭,将箭矢射出,稳稳当当的扎在不远处的草垛子上——虽然图坦卡吞的准头还不算很好,力道也并没有荷伦希布大,但是从这些举动看起来,他似乎对于射箭也是很有经验的? 真奇怪啊,明明才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放下来弓箭,一旁的艾谢特赶紧上来接过将弓箭放到一旁,另一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奴隶递过一方帕子让图坦卡吞擦了擦手。眯眼见荷伦希布十只箭矢稳稳当当的围绕中间的靶心排成了一个漂亮的圆环:“荷伦希布,你说,如果你是大将军,对于这种事情,该当如何?” 图坦卡吞倒也不避讳什么,虽然他年岁尚小,但是根据他前世的经验,他倒是知道那些人是会誓死效忠自己的——或许这就是重新或一次的好处之一吧,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荷伦希布。 不过,虽然图坦卡吞没有学习那些“欲得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但是对于这些道理的应用倒不算是不熟练的。 如果真的说来的话,在他十九岁之前,所以的大事都是了如指掌的,这种情况虽然让自己很多时候都不用去猜测或者怀疑什么,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趣啊。 一个好的君王,尤其是一个志在开疆扩土的君王,绝对不会局限于按步就班的生活的。现在,荷伦希布的存在就是他的一个“有趣”的生活的原因。 鳄鱼的袭击和荷伦希布的舍身以及后来两人的那种“救助”,让图坦卡吞重新稍稍修饰了自己的计划,他……会试着将这位今后埃及王朝的支柱大将军纳入麾下。 “……殿下,您觉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围困的乌伽里特会向我埃及求助吗?”荷伦希布一笑,他也有自己的思量,既然这位小殿下有这个意思,那么自己也不能太“不识抬举”不是? 当然不会,图坦卡吞可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但是他不能这么说:“为什么不会?我埃及是最强大的国家,乌伽里特又是一直附属于埃及,当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向埃及求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倒有些好奇了,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事情,为什么荷伦希布反而会认为乌伽里特会不向埃及求助。他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分析出来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倒真的值得拉拢了…… 对于图坦卡吞的这一番话,荷伦希布不由得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总不可能说是自己根据后世的一些战争和军事经验分析出来的吧1,到时候自己可又该怎么向图坦卡吞解释那些兵法战略? 所以他只是将最后一支箭射出,放下手道:“之前米坦尼也曾向我埃及求助过,可是法老因为忙碌的原因并没有出兵救援,”说到这里,荷伦希布压低了声音,带了一些小孩子的神神秘秘的表情,“那个时候涅弗尔缇缇王后可还是来自米坦尼的呢!” 见图坦卡吞见到刚才自己的表情脸上有些一愣,荷伦希布笑:“而现在,嫁到乌伽里特的只是不受宠的二公主,我想,肯定没有米坦尼重要。” “所以,你就认为乌伽里特不会向埃及求助?” “就算乌伽里特真的求助了,可法老会答应出兵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乌伽里特的国王知道会有不好的结果,所以就坐以待毙?如果求助的话,好歹还有一丝希望,不求助的话可说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说话的人是艾谢特,虽然他看起来沉默寡言,为人沉稳,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此刻见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如此猜测,忍不住也说了自己的看法。 “明知道没有结果,反而要浪费时间求助……乌伽里特的国王并不是软虫,他,只能选择另一条路。”图坦卡吞见刚才荷伦希布射出的那支箭稳稳当当的扎在那一圈儿箭矢正中,慢慢说道。 “虽然,这对我埃及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荷伦希布知道,就算是把这种可能性给法老埃赫那吞说了,他也会不以为然。毕竟,选择的埃及军事力量衰微,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家父亲带领的那一支军队。 可是……如今正是国内局势动荡不安之际,在荷伦希布看来,埃赫那吞不仅仅是对外政策毫不在意,并且是绝对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忠实拥护者。 如果不能彻底解决掉阿蒙神带来的一系列动荡,想必他怕是连埃及周围的附属国都被吞并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吧。 有时候,荷伦希布想,连治理国家动乱都交给自己的大儿子,而自己却在王宫里和新姬妾笑闹的法老,还比不上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小年纪的孩童更加的有为人王者的气度些呢。 或许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对于局势的分析真的有些小孩子小打小闹的感觉,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半个月之后,乌伽里特受不了小国联盟的压迫,只得向外求助。 而在这种情况下,乌伽里特国王居然真的写信给苏庇鲁流马斯,请求赫梯而不是埃及,帮他解除困境。 局势,再度恶化。 19、第十九章 图坦卡吞的文化课,一直是由宰相阿伊指导的。不,应该说,在对王子们的教育,一直是由他进行的。 伊特努特·阿伊,不仅仅是埃赫那吞时期的宰相,也是图坦卡蒙时期的宰相,一位人人心目中睿智平和的聪慧之人,甚至还是之后的图坦卡吞最为亲近的侍从。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聪明和他的人气,才使得他成为了图坦卡吞……不,那个时候已经叫做图坦卡蒙的少年法老死去之后的新法老? 哈……那他可真厉害呢,什么角色都可以来一次。只可惜,这位宰相法老在位三年就死去了,后来,就是由“荷伦希布”□□了呢。 荷伦希布看着有着长长的黑白交叉的长胡子,表情一脸慈祥的宰相大人,默默的把视线转到了自己的粘土板上——噢,埃及的象形文字什么的,实在是太坑爹的啊啊啊,这根本就不是字,而是画啊。 对于荷伦希布对于文字这方面的怨念,图坦卡吞表示十分的满意——一是身为他的大将军(未来可能)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文学政治才能,二是图坦卡吞觉得这一世的荷伦希布很可能比自己记忆中的荷伦希布更加的对自己有帮助,但是明明是同龄人(?),武学方面比自己强就算了嘛,要是这方面也把自己比下去了,那么自己还怎么能够压制得住他呢?! 授课完毕,宰相阿伊并没有布置书面的作业,只是笑眯眯的捻着自己的胡子尖儿道:“图坦卡吞殿下,您还记得您的曾祖父图特摩斯三世法老的那场著名的战役吗?” 宰相阿伊说的是卡捷什王国趁着埃及女王哈特谢普苏特谢世之际,占有了加利利和北约旦河谷的大片领土,并且还在美吉多城征集民团,传召各地王公,准备联合起来对抗埃及。据那帕哒石碑记载,在美吉多战役中约定反对埃及人的,以卡捷什为首的叙利亚、巴勒斯坦联军首领多至三百三十名王公。 “当然,您1是想说的是……”图坦卡吞极力扮演的,正是一个早慧却又带着儿童特有的天真的“孩子”。 “噢,那可是我埃及的一次重大的辉煌!就算是我没能够亲眼见证那场盛事,但是每每读到有关的记载,都忍不住内心激荡不已!” 荷伦希布是看过那段历史的——那个时候,王公集结的情形对于埃及在亚洲的利益构成了严重的威胁,那个时候的埃及国势正是蒸蒸日上,绝对不会容忍别国侵占已经属于它的领土,一场战争迫在眉睫。 看吧,那个时候国势蒸蒸日上的埃及不允许自己的一寸土地被心怀不轨之人占去,可是现在的埃及,对于自己的附属国家或者姻亲国家被赫梯逐一吞并都无动于衷。 这不是一种认定赫梯不敢对埃及有其他野心的自信,而是一种国力衰微的悲哀。 荷伦希布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一世的他,享受了上埃及优渥的生活,虽然还是有一点埃及人中国心在鼓动,但是,根据现在的这种情况,怕是有生之年都不能再去看一眼自己的祖国了。 所以,不知不觉中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的荷伦希布,已经隐隐有了认为他自己是个“埃及人”的觉悟了。所以说,面对别国对于自己国家的挑衅,身为一名军人,身为大将军的儿子,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荷伦希布抬眼看了一眼似乎目光只放在图坦卡吞身上的宰相阿伊——看来在这位“埃及的智慧”眼中,也是认为埃及的领土不可侵犯。也好在虽然埃赫那吞法老并不管事,但是现在大多数政事都有他尽心处理(涅弗尔缇缇曾经插手过埃及的政事,但是当她搬到下埃及之后,便没有管理了)。 要知道,在乌伽里特写信向赫梯,而不是埃及求助的时候,所以的头脑清明的官员都感觉被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就连以麻伊为首的跟着埃赫那吞“荒唐”的朝臣,都愤愤不已——这,是一种对于埃及的挑衅! 虽然说赫梯国王苏庇鲁流马斯是以乌伽里特的求救为由,派兵进驻了乌伽里特,将其变为了赫梯的诸侯国。但是,如果真的只是出于“援助”的话,赫梯就不应该表现出现在这种在“救助”了乌伽里特之后,以乌伽里特为一个据点,继续南下,甚至有吞并卡特那、乌培等本来都是属于埃及的小城邦…… 这是一种没有言语的蔑视与挑衅。 宰相阿伊和图坦卡吞说起那件曾经的辉煌历史,就是想要让他知道,犯我埃及者,不能姑息。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对于图坦卡吞的看重,也是对于埃赫那吞法老在得知这些风向之后,却没有采取军事行动来抗议赫梯的侵略行为的叹息。 难道,埃赫那吞法老以为在阿吞神的庇佑下,埃及就可以一直风调雨顺、国运昌盛吗? 看着图坦卡吞眸子里闪现的坚毅的火花,宰相阿伊心里叹了一口气:法老您……有时候,我几乎认为您比不过一个孩子了…… 埃及的阳光总是很强烈的,如果不是有尼罗河的滋养的话,就不可能有灿烂的古埃及文化。 只不过,宰相阿伊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想就这段时间赫梯越发猖狂的行为抒发一点儿感叹顺便再看看图坦卡吞有没有为君王的意识。却没想到图坦卡吞因为图特摩斯三世的事情,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来。 图特摩斯三世幼年时期曾经和女王哈特谢普苏特共同统治过一段时期,为王者当然不愿意自己的权力分散,所以在那段时期,他训练了一支由自己直接控制的军队,而且规模还不小。 很明显,对于这种只属于自己的军队,图坦卡吞心动了…… 埃及人大多数都是喜欢光头的,大概这是因为他们认为没有头发会更加凉快?就连王后涅弗尔缇缇都是头上“寸草不生”的,只是官方解释是这样更利于戴王冠。不过埃及人也是爱美的,所以在埃及,“假发”这一行业也算是比较热门的。 荷伦希布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不知道是看荷伦希布的头发有助于(?)遮挡太阳还是有头发更好看的缘故,图坦卡吞也开始蓄起来头发。如今小家伙的头发只有一寸多长,但是发质比荷伦希布的要硬,毛茸茸的像是小刺猬的背。 图坦卡吞带着荷伦希布,是要去见识见识最近在一小部分埃及人口中流传的“神女”。 自从赫梯的进军开始,一些从上埃及流传下来的关于王国动荡之类的流言就让百姓们有些惴惴不安。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从哪儿兴起的一小股传言,说是出现了因为美貌的“神女”。 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不过是不能任由事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身为王朝的继承人之一,已经入学一年多的图坦卡吞有权利去见识见识。 来到大殿的时候,荷伦希布发现斯门卡瑞也在——自从前段时间……或者是好一段时间以前的“鳄鱼事件”之后,荷伦希布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斯门卡瑞了。 听说他在做埃赫那吞分配给他的任务,忙得脚不沾地。不过,这估计也是不想看见……或者不想被图坦卡吞和自己看见吧。 毕竟事情很清楚,一定是斯门卡瑞或者他们那一拨人动了什么手脚,才会吸引鳄鱼的前来。只不过,比起现在已经开始掌握实权的斯门卡瑞,自己和图坦卡吞的力量的确太过弱小,只能够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见到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来了,虽然站在他那边的,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儿子的眼神有些躲闪或者是不屑,但是斯门卡瑞,破天荒的,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对视一眼,脑子里立马冒出来一个想法:有问题! 20、第二十章 古埃及自古以来就对神明尤其的崇拜,无论是太阳、河水、夜晚、雨水、风等自然现象还是鳄鱼、大象、猫、蝎子、鹰、蛇等动物,甚至是板凳、房屋、死亡甚至一小块石头,都可能按上神明的名字。 譬如说太阳神“拉”、风之神“苏”、大地之神“给布”、农业之神“奥里西斯”、战争之神“塞特”以及战争女神“姆特”等等——当然,会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同那就两说了。 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很多的事情就成了理所当然。事实上,在古埃及,某些方面比现代还要开明——比如说对待残疾人的态度。 所有的埃及人都认为,造物主创造了一切——当然包括侏儒、双头婴和连体双胞胎。甚至这些人之中的某些人可以进入王室服务,理由就是法老看到身边这些由神创造出的奇特的人服侍自己,更有一种满足感。 当然,在这种太过崇敬神明的文化下,也有不少人打着神明的幌子各种行骗,这种人,一旦成功还好,若是失败……亵渎神明的罪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不过当荷伦希布见到那位所谓的神女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么她是真的“神了”,要么就是装出来“水平”装出来“风格”。 古埃及人的长相是很有特色的:高身材、黑头发、低额头、密睫毛、黑眼珠、直鼻子、宽脸型、阔肩膀、黑皮肤、体魄健壮。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标准,并不一定要完全符合。 就像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两个,虽然还是小孩子没有张开,但很明显他们两个的额头都不低,脸型也不是很宽的那种,尤其是荷伦希布,随他母亲托荷艾瑞斯的长相,脸部轮廓很是柔和。 而这位“神女”,哦对,是叫做“凯亚德米丹妮”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素白的亚麻褶裙,头上戴着同色的方巾,用一条细细的腰带勾勒出柔软的腰肢。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娇小皮肤光滑,头发带着浅浅的金色。眉目算不得美艳,至少比荷伦希布见过的都要普通,但是却长得十分清秀,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虽然荷伦希布有资格来看这位“神女”,但是这种场合却不是他可以随便开口说话的,就连图坦卡吞都不能说什么。所以他只是站在这位小殿下的身后,时不时的落点儿眼神在那位神态自若的站在大厅中央的女孩儿身上。 不一会儿,麻伊的声音响起,荷伦希布随着众人一起伏下身行礼迎接法老埃赫那吞。余光看见凯亚德米丹妮也是姿态曼妙的伏下身——嘛,就算是所谓的“神女”,不也要向法老行礼吗? 收回目光,荷伦希布在内心开始快速的翻看着自己记得的古埃及历史上有没有这个“神女”的存在。 埃赫那吞坐上纯金的、镶嵌着象牙和珍珠母,铺有华贵柔软的兽皮的座椅,习惯性的往下面一扫,目光在图坦卡吞那儿停下:“图坦卡吞我的儿,你为何在这儿?” 因为他一向是宠着图坦卡吞的,所以语气并没有带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 “父王,我是听说这儿有‘神女’来呢!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神女呢,父王父王,我想看一看可不可以呀?” 听到图坦卡吞说话的语调,偷偷看到图坦卡吞说话的表情,荷伦希布庆幸自己还是埋着头的,否则真的要一巴掌盖在脸上了——不愧是王室子弟,这态度,谁看得出来是哪个飞扬跋扈的小殿下啊? “噢?你也好奇……哈哈哈,阿伊你听听我的小儿子说的话,他才六岁呢!还说什么从小到大……”既然法老笑了,底下的人逗得陪着笑,只不过对方是图坦卡吞,所以他们不管是不是认为好笑,都得意思意思的扯扯嘴角。 “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一起来看吧。过来吧,你没有你哥哥高大,站在那里怕是看不清楚……”埃赫那吞往图坦卡吞那个方向招招手,正看见荷伦希布安静的侧脸,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荷伦希布也过来吧。” 荷伦希布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惊喜的意思,先不说图坦卡吞那不着痕迹的有些疑惑的视线,就是以斯门卡瑞殿下为首的一众少年的目光也让他有些背上感觉到刺刺的。 天啊,谁知道这个法老发什么疯啊?大不敬的在内心腹诽了一通,荷伦希布露出稳重又不失点点惊喜的表情:“感谢您的恩典,陛下。” 紧贴着图坦卡吞身后站着,荷伦希布确保自己没有当着斯门卡瑞的视线,才半抬起头来。此刻,坐在王座上的埃赫那吞已经开始询问关于“神女”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埃赫那吞似乎是忘记了大厅中央那个还伏在地上行礼的女孩儿,只是一板一眼的问着有关她的事情。 而那个凯亚德米丹妮因为脸颊被浅金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的缘故,从荷伦希布这个方向只看得到她头上的方巾——虽然她并不是完全伏下身子的。 不过看埃赫那吞法老这个表现,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位“神女”的存在? 虽然内心小心思不断,但是面上,荷伦希布依然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模样。 事实上,荷伦希布算是猜对了一半。如果是平时,出现了一位“神女”的话,埃赫那吞可能会很高兴;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虽然他有可能会觉得“高兴”,但是同样会觉得警惕。 要知道,虽然他信奉神明,尤其是阿吞神,但是在现在国内国外局势都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很可能会让人认为她是“救苦救难”的“神女”,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儿。 之前埃赫那吞之所以要废除阿蒙神以及其他神的存在和信仰,就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借着“神”的名义为非作歹的家伙。当然,不可避免的是之中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允许任何有超过“王权”的存在。哪怕是神明,也只能当做自己的工具,而不是成为支配自己的存在! 所以,这位“神女”,埃赫那吞是有心要晾一晾她,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凯亚德米丹妮的出现是在几个月前,那个时候与埃及保持血缘关系的乌伽里特也继那些小国之后背叛了埃及,投靠了赫梯。 那之后,虽然赫梯借着乌伽里特为一个据点继续扩张,但是从奥伦特河谷的荷姆斯湖向西,一直到腓尼基海岸的阿穆路地区,在名义上是归埃及所有的。 不过,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阿穆路的统治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乘埃及在亚洲的统治瓦解之际,也开始向外扩展领土。 他一方面派军援助埃塔卡马反对仍然忠于埃及的阿姆基和乌培,另一方面亲自率军攻打图尼普。图尼普的统治者在阿基路的军队围攻之下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选择向埃及,向埃赫那吞请求军事上的援助。 埃赫那吞前段时间虽然派斯门卡瑞对国内骚动的僧侣集团进行了镇压,但是收效甚微。眼下又接到了图尼普的求助,他很想甩手不管图尼普的死活的。但是宰相阿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私下里给他讲了一些提议。 所以,他正在烦恼要不要派兵出战呢——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娇滴滴的“神女”,实在是让他没有什么好心情。 问完了知情人的话,埃赫那吞看那个“神女”也保持了那个行礼的姿势那么久了,才慢吞吞的开口:“……凯亚德米丹妮是吧?抬起头来,他们都说你是‘神女’,那你可有什么‘神力’让我1看看?” 凯亚德米丹妮的全身都要僵硬了,此时听见了法老的话,恨不得马上就抬起头来,但是不能,她不能丢了范儿,所以她只得咬牙慢慢抬起头来,声音温软:“承蒙伊西斯女神的庇佑,我说不上什么‘神力’,‘神女’其实也不是我当得起的,只是对于一些事,伊西斯女神不方便降临,所以不嫌弃我,借助我的身体照料了她所爱的子民而已。” 一边说着,凯亚德米丹妮慢慢的抬起头来,缓缓的把视线对上王座上的埃赫那吞…… 荷伦希布的眼神可是很“毒”的,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凯亚德米丹妮脸上突然僵硬的表情,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却让荷伦希布小小的勾起了嘴角,有些不怀好意的想:嘛嘛,这位“神女”,不会是没见过法老的长相所以被吓到了吧? 21、第二十一章 公元1334年,在下埃及居住了一年多的王后涅弗尔缇缇被法老埃赫那吞接回了王宫。 两人的表现似乎是根本没有发生之前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就连米坦尼的亡国似乎也并没有发生一样。只不过迈里特阿顿殿下,不,是迈里特阿顿王妃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所以,这也是法老夫妇两人为了埃及而不得不做出的态度而已罢了。 涅弗尔缇缇或许是想着虽然埃及没有出兵帮助米坦尼,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赫梯——如今埃及和曾经的米坦尼共同的敌人,所以她应该谋划起来,她是米坦尼最受宠的公主,现在和以后她也必将是埃及最尊贵的王后。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凯亚德米丹妮以“神女”的身份住入了神殿,而对此十分不满的安克姗娜门写了一封信给她的母后。 总之,当凯亚德米丹妮第一次在王宫的荷花池旁看见涅弗尔缇缇的时候,那种自己穷奇一生也没有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她。 最后,涅弗尔缇缇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凯亚德米丹妮一眼,就带着大批的侍从走了,完全没有去管这个看起来没有长相没有身材,就只有头发还有些亮眼的……少女脸色。 只不过,涅弗尔缇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没有多大能耐的少女,在后来几年给埃及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涅弗尔缇缇的回归,是图坦卡吞和安克姗娜门都十分高兴的。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和涅弗尔缇缇血脉相关的(虽然图坦卡吞并不是涅弗尔缇缇所生育的,但是却是她一手带大他的,而且涅弗尔缇缇的智谋和胆识也一直为图坦卡吞所欣赏)。 说直白点儿,和涅弗尔缇缇最为亲近的安克姗娜门和图坦卡吞,他们三个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 涅弗尔缇缇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们两个在王宫里横着走了,无论她还是不是埃赫那吞的最爱的女人。 涅弗尔缇缇的个性,注定她不会愿意屈居人后,即使是一时之间被压住了势头,她也会狠狠的扳回来。 大概真的是“小别胜新婚”的缘故,自从涅弗尔缇缇回来了之后,埃赫那吞就没有去过迈里特阿顿王妃的寝宫。而涅弗尔缇缇不愧是美艳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很快的,她又获得了埃赫那吞法老的宠爱,即使她又开始有插手政事的表现都没有让她失宠。 至于涅弗尔缇缇曾经的女儿,现在的王妃迈里特阿顿心里面有多么愤恨就不是图坦卡吞他们所关注的了。迈里特阿顿没有孩子,又没有涅弗尔缇缇的头脑,注定只能一败涂地。 其实,涅弗尔缇缇的建议十分的中肯,也考虑到了刚愎自用的埃赫那吞那种犟起来几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脾气。要知道,涅弗尔缇缇这一年多住在下埃及可不仅仅只是每日到神殿里祈祷的。 她知道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率兵围攻了图尼普;她也知道图尼普选择了向埃及,而不是向赫梯求助;她也知道宰相阿伊已经劝说了埃赫那吞几次,希望埃赫那吞能够派兵去援助图尼普…… 现在的图坦卡吞年纪尚幼,而大王子斯门卡瑞根本就不可依靠——前段时间埃赫那吞命令斯门卡瑞镇压那些明里暗里集结,依然举行像阿蒙神献祭的底比斯的僧侣。 但是,据她所知,一开始斯门卡瑞的确是想要做一番成绩出来让埃赫那吞另眼相看的。可是没过多久,久禁不止之后他就开始索性睁一眼闭一眼,放松了。自然,在他手下办事的那些官员,也是“上行下效”的,不去关心有多少阿蒙神势力,而是关心有多少金子可以进入自己的口袋好中饱私囊了。 所以涅弗尔缇缇认为此人不堪大用,她现在能依靠的暂时只有埃赫那吞——这个国家的法老。涅弗尔缇缇很会说话,所以在吹了几晚上的枕头风之后,埃赫那吞终于不再摇摆不定,下令让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率军前往图尼普。 最好的是,解救完图普尼之后,可以“请”那位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来埃及“做客”一趟。 按理说图尼普是个小国,阿穆路也并不是多么强大,似乎用不着哈波奎特斯大部队开进图尼普。可是埃赫那吞由有他自己的思虑,不仅是宰相阿伊,连王后涅弗尔缇缇都说过,现在的许多国家都认为软弱可欺。 虽然他认为这是那些小国妄自尊大,可是派一名可以取得绝对性的、压倒性的胜利的将军去,也可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明白——我埃及不是没有军队的。 出征前一天,荷伦希布在自家父亲房间里看那些盔甲。在古埃及的新王国时期,不仅拥有了盾牌,还出现了盔甲。 这种盔甲上圆下方,有身体的一半长,外罩是木头的,上面有用钉子钉牢的带毛的牛皮——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挡住锋利的箭矢。 还有头盔,通常都是用皮革缝制的,非常厚,一般达到了耳下的颈部,长的甚至可以达到肩膀的地方。头盔的形状一般是与人的头型一致的,像是假发一样扣在人的头上。 当然,这些皮革的装备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享受的,普通的士兵可以穿着用亚麻缝制的软材料甲衣背心就很不错了。 荷伦希布把自家父亲的装备一一的摸了个遍,最后看着自己的母亲仔细的把每一样东西都用湿布擦洗干净,得出一个结论——怪不得自家父亲要长得这么结实,这么膀大腰圆的,不然根本穿不动这一身的“行头”啊。 然后,荷伦希布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无论多么锻炼,脱下衣服后身上的肌肉是多么的结实,套上衣服都看起来像只“白斩鸡”的模样,默默内牛。 “哈哈哈,儿子,好好吃饭好好锻炼,用不了几年,咱们父子就可以一起上阵杀敌了!”哈波奎特斯倒是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感怀些什么,大掌在荷伦希布的小肩膀上拍了几拍——哎呀,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仗可以打了! “放心吧父亲,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长高很多的。”荷伦希布被拍得差点儿一个踉跄,还好自己的母亲心疼他,放下手里的头盔,有些嗔怪的看来自己的丈夫一眼。 “哈哈,好!这才是我哈波奎特斯的儿子!”被自己的妻子嗔怪的一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哈波奎特斯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 “对了对了,父亲,明天你们出征我可以去看吗?”话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荷伦希布装小孩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不过还没有等哈波奎特斯说话,托荷艾瑞斯先开口了:“你明天不是要陪安克姗娜门殿下出游吗?失信于人可不好。” 哈波奎特斯点了点头,也道:“我这次出征不过是到图尼普那种小国,没有什么值得看的,”这倒不是哈波奎特斯自夸,虽然埃及国力衰微,但是他带领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这样吧……”哈波奎特斯想了想,眼睛突然有些发亮,“等过几年,等你也可以上战场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父子俩一起去攻打赫梯!” “赫梯?!”托荷艾瑞斯有些惊讶的开口,随即感觉看了看周围,见房间里出来他们一家三口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丈夫的这句话,很可能被有心人听到状告到法老那里,到时候给盖上什么“心怀不轨妄图挑动战争”的罪名就不好了。荷伦希布虽然惊讶,但嘴张了张,并没有发出声音。 “没错,赫梯!”哈波奎特斯把手放在自己的剑上轻轻抚摸,带着一丝感叹的语气慢慢道,“我有预感,我埃及,终将和赫梯一战……”看了看自己的爱妻爱子,哈波奎特斯将宝剑缓缓的收回剑鞘,“这是不可避免的。” 22、第二十二章 埃赫那吞酷爱颂歌和雕刻艺术,麻伊为首的一帮文人投其所好,创造出一首首吹捧阿吞和法老的诗,什么:“由于您的英明,到处都是一片祥和”,什么“您像阿吞一样圣明,人们只要遵照您的教导,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每当他听到这些颂词时,便十分的高兴。 自从涅弗尔缇缇回来了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夫妇俩就给人一种“如胶似漆”的样儿了。而埃赫那吞更是自认为是阿吞神同人间联系的唯一使者,夫妇两人每日上午着子女去神庙祷告、献祭,下午便呆在宫内玩乐。 至于“神女”凯亚德米丹妮,有了涅弗尔缇缇陪伴的埃赫那吞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小女孩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地方不要乱动好了。 哈波奎特斯出征的那天,荷伦希布还是和图坦卡吞去在人群中看了的。不得不说,虽然埃及的军事和国力都在逐步下降,整个国家如同一只老朽的风车在“嘎吱嘎吱”转动,但是哈波奎特斯手下的这一队军士还是拿得出手的。 等着看完大祭司祭祀完毕,队伍中吹响了出发的号令,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才溜出人群往神殿跑去——上午可还有宰相阿伊的课程呢,可千万别迟到了。 上午听宰相阿伊的课上完了之后,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就往安克姗娜门说的地方赶去——真是的,为什么女孩子那么热衷于举办聚会?举办就举办吧,还把他们两个都拉上? 荷伦希布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宴会,有一小半儿的大臣家的女孩子都是被他的名头给吸引过来的——虽然他才十岁,可是在古埃及,尤其是上埃及,已经算得上是个半大小子了。再加上他俊秀的面容和敦实的家庭背景,足够让那些没有想着进入王宫的女孩儿和他们的家人惦记了。 图坦卡吞倒是知道为什么把他们两个拉上——看着自己七岁的小身板,那些女人(明明是女孩儿)肯定不是看上自己了。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 图坦卡吞抬头看了看比自己慢上一步的某人,看着对方脱离了小时候那种婴儿肥,越发显出少年的棱角,却依然秀美偏向女子的容貌,目光不知不觉的滑到对方粉色的唇上…… 猛地转过视线,图坦卡吞内心对自己说,才不是什么羡慕嫉妒恨之类的呢,当然,更不是不爽荷伦希布这家伙这么受欢迎咳! 安克姗娜门一般举行聚会都是在她的宫殿,可是这次变了地点,改在了她的宫殿外的花园凉亭里。虽然埃及是一如既往的炎热,可是有了各种高大的,枝叶繁茂的树木遮阴。这种自然形成的阴凉环境可是十分的舒适的。 古埃及的气候一向是干旱少雨,冬季温和,夏季酷热,温差比较大,所以并不适合树木的生长。可是在这种干旱炎热的环境中,树木是十分受重视的,还好埃及人还有他们的母亲河尼罗河。 因为尼罗河是由南向北流经埃及境内,每年洪水泛滥的时节,正是适合栽培农作物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有了尼罗河的灌溉,埃及人,尤其是有钱的那部分埃及人,就喜欢在家里建立一个园林,然后在园林里植树。当然,浇灌的水就是取自于尼罗河。 大多数的时候,埃及人是喜欢将园林划分为葡萄园、果园以及菜园子等等实用性的园林。而上埃及的王族,则更喜欢栽种一些观赏性的树木。 游乐性的原来更是法老们的奢侈品,新建立的王宫里,随处可见的都是高大的埃及榕、棕榈等本土树木以及从其他国家引进的黄槐、石榴以及无花果等等。 这段时间,正好是石榴花开花的季节,小小的红艳艳的石榴花顶在六七米高的石榴树上,好像一只举着的巨大火炬。女孩子们很喜欢在石榴树下玩耍,尤其是红红的石榴花落下来的时候,那种梦幻的感觉正是女孩子们所喜欢的。 当然,荷伦希布是没有那种女孩子的浪漫情怀的感觉的。他只是在想自家院里的那几株同样开了花,只不过是红色白色都有的石榴树,想着七八月份的时候吃饱满多汁的大石榴而已。 总之,就一句话,和荷伦希布这个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没有浪漫细胞的家伙谈情说爱什么的,如果你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话,他是完全不懂的。 更遑论是谈论古埃及那种“啊”“哦”“呀”的极具抒发感情的语气词诗篇了——荷伦希布表示现在对于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都很头痛啊。 图坦卡吞“吱溜吱溜儿”的喝着果汁,看着几个大臣家的小姐扭扭捏捏的和荷伦希布谈些什么诗歌风景之类的。转眼看荷伦希布,虽然脸上挂着得体的温柔和善的微笑,实际上眼底一片茫然的样子,不禁偷偷乐了,心情大好。 不过虽然有些“鸡同鸭讲”,还是有许多的女孩子们靠近荷伦希布。其实出去荷伦希布现在已经变成了众女心中的“小羊羔”,都想要去啃一口外,这种场景看起来还是挺和睦的。 安克姗娜门一边看荷伦希布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偶尔含蓄偶尔又大方的女孩子们,一边和另外几个大臣家的女儿聊聊事儿——通俗点儿来说,可以算是八卦。 然后不知怎么的,几人就说到了“神女”凯亚德米丹妮身上。听到这个话题,一个正在和荷伦希布“谈星星谈月亮谈理想谈人生谈诗词歌赋”的女孩子捂嘴笑了起来:“我听哥哥说,这位‘神女’是因为在下埃及的地方从阿努比斯手上就回来一个地方官的性命,后来又救了几个濒死的人,所以才被叫做‘神女’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比较丰满的,有着栗色卷发的女孩儿嘟了嘟嘴:“不过我看她一点儿都没有‘神女’的感觉,看她那样子,干巴巴的……”说着,还下意识的挺了挺自己发育得很是丰满的胸部。 “嘻嘻,你说该不会‘神女’就是要和一般人‘不同’啊,要这样的话,我宁愿普通一点儿……”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孩儿摸摸自己的脸蛋儿。 …… 荷伦希布松了一口气,连忙从那群女孩儿中“逃出来”,做到图坦卡吞身边。 “怎么?那么多女孩儿围着你你还不满意?”图坦卡吞似笑非笑的看着隐秘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的某人。 “呵,您别笑我,我敢说,过几年您的艳福可比我多得多。”荷伦希布再蠢,也看出自己估计成了一块“香饽饽”了,可是见这个才七岁的小孩儿就想着这些,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唔,看看这小身板看看这眼睛鼻子嘴巴,嘿嘿嘿,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女性化!那个什么,历史上的图坦卡蒙少年王不就是长相清秀闻名的么。 “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的……”图坦卡吞喃喃的说了一句,瞟了荷伦希布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说,你有没有觉得三姐姐有些不对劲儿?” 哦?荷伦希布挑眉,看了看已经把他和图坦卡吞放到一边,热烈的讨论“神女”凯亚德米丹妮的一群女孩儿——果然八卦起来是不分女人和女孩儿的啊——中明显处于“众星拱月”中月亮地位的安克姗娜门:“您是说……的确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可是谁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呢?”顿了顿,荷伦希布想起刚才自己被“围攻”的情形,忍不住有些玩笑似的说,“该不会安克姗娜门殿下有喜欢的人了吧?” “别胡说!”图坦卡吞不赞同的撇撇嘴,但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您……” “没事,我没事。”图坦卡吞摇摇头,神色极力保持正常,但是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他刚刚才想起他差点儿遗忘的一件大事,貌似今年的三姐姐快要十二岁了……貌似,父王在这一两年要娶三姐姐了?!! 23、第二十三章 安克姗娜门,据说是古埃及最年轻的法老的妻子。 古埃及历史上的她美丽聪慧,和年轻的法老图坦卡蒙有血缘的姐弟关系。他们不仅是青梅竹马,也是一对极亲密的夫妻,两人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儿,虽然两个孩子都可能因为早产或者其他的原因而早夭。 而这位在图坦卡蒙死后三年便消失在历史上的王后,此时不过才是十二岁的女孩子,而且很有可能面临人生最大的问题——嫁人。 而这个对象,很可能会是她那已经娶了她的母后生下了她,而后又娶了大姐的父王。 “法老他……也太渣了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荷伦希布忍不住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荷伦希布所说的“渣”是什么意思,可是图坦卡吞还是忍不住额角跳了一下。虽然知道身为人子,自己似乎不应该让荷伦希布这么自己的父王,可是图坦卡吞看了看即使涂了孔雀绿,也看得出来眼眶周围有些红红的迹象的安克姗娜门,内心有些感慨。 前一世的他年纪尚小,不知道当时安克姗娜门在得知了自己会嫁给父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似乎,当自己九岁成为法老了之后,自己才知道这些波涛暗涌。 就算她是埃及的王族,就算她以后会是少年法老王的妻子,并且在图坦卡蒙早亡之后苦苦支撑了埃及三年,可也无法掩盖她不过是个十二岁孩子的事实——看着眉目中难得出现了慌乱与无措的安克姗娜门,荷伦希布心里涌起一丝怜惜。 “虽然这么想不好,可是我也是偶然间才听到父王无意间和母后提起这件事——我、我实在是不想成为父王的王妃!”这里面的缘由有许多个,可是每一个都足够让她想要拒绝这一份“殊荣”。 图坦卡吞记得,他的这位三姐姐,在嫁给了父王之后,还为他孕育了一子,一个只活了不过十几天便被阿努比斯神带走的小小婴孩。如果可能的话…… “所以,荷伦希布,拜托你了,你能不能娶我!”安克姗娜门突然抓住荷伦希布的手,急切的说道。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荷伦希布就想要拒绝,结果在他还没有张开口的实惠,图坦卡吞已经开口:“这个不行!” 说完了之后,图坦卡吞也有些愣怔,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回绝自己的三姐姐安克姗娜门,按道理来说,身为青梅竹马,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施以援手…… “为什么?”安克姗娜门没有放开荷伦希布的手,有些疑惑的看着图坦卡吞。 荷伦希布倒是反应过来了,内心暗道:“不愧是古埃及历史上感情亲密的法老夫妇,看吧,图坦卡吞这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护食’了!”自认为想通了的荷伦希布道:“图坦卡吞殿下说得对,虽然对您感到十分抱歉,可是我并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唔,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啊,更何况这个未来的少年法老和自己是上下级的关系。 这下子,安克姗娜门有些发怒了。她自认为自己的条件并不差,在所有的姐妹中,她的容貌和气度也是最好的。而荷伦希布虽然容貌俊美,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毕竟还只是个大将军的儿子。自己身为公主,还可能成为神殿的神官,嫁给他已经算是他捡了个大便宜了。 图坦卡吞是谁啊?当然看出来安克姗娜门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当即道:“没错三姐姐,就算你现在愿意嫁给荷伦希布,可是如果你听到的父王的想法是真的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答应你嫁给荷伦希布的要求的。” 至于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图坦卡吞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在埃及可并不是很在乎女子有没有完璧之身的。如果到时候闹得大了,不仅自己这个三姐姐不好过,荷伦希布的日子也难熬。 安克姗娜门一开始也是病急乱投医,她只想着自己嫁人了就不用嫁给埃赫那吞了。怎么想过身为王室公主的她,如果要嫁人的话,怎么可能不经过法老的同意? 冷静下来的安克姗娜门也知道刚才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笨办法,只不过对于荷伦希布拒绝自己这么快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由得咬咬嘴唇,连带图坦卡吞也被迁怒了,恨声道:“那你们要我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如果可以嫁一个英俊尤为的丈夫当然最好,可就算不这样,她也不想嫁给自己的父王——哪怕他现在是埃及最有权势的人! 图坦卡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上一世的自己并不知道有这些事,所以对于在知道三姐姐安克姗娜门嫁给了自己的父王做王妃之后也是不平了一阵——只不过他现在也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为三姐姐安克姗娜门不平还是母后涅弗尔缇缇不平了。 那个时候……他记得,母后是许诺让三姐姐长大后嫁给自己的……可是,现在,图坦卡吞眉头紧锁——他没有忘记他从阿努比斯的宫殿回来是为了什么,他要重振埃及,要让四方列国臣服于埃及之下。 所以……抱歉,三姐姐,这件事情,我不能用自己以后娶你这种胜算同样不大的借口去帮助你。 有句话叫做“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了荷伦希布这个从后世来的灵魂以及图坦卡吞重新活了一次的人,加上冷静下来的安克姗娜门,他们倒真的想出来一个应该行得通的办法。 最好是趁着埃赫那吞还没有提起这件事,装作不经意的使用这个办法——当初安克姗娜门是偷听的,除了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都不知道安克姗娜门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所以,胜算,应该大一些吧? 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还没有等到他们实施这个计划,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事情的起因还是来自于始作俑者埃赫那吞。 众所周知,自从埃赫那吞拥护了阿吞神之后,便认为在阿吞神的光芒下自己的统治不会垮台了。所以搬迁到了新王宫之后,他就一直疏于朝政,对下放松监督。 这样的放任,当然会造成他的统治日益松弛。虽然有宰相阿伊已经其他一些尽心尽力的大臣维持国家的正常秩序,但是不可避免的,国家机器像一驾陈旧的马车,虽运行,但到处吱嘎乱响,运转不畅。 而在这种连法老都只顾自己享乐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多少人关系埃及人民的生活状况。老百姓受到税和服劳役的双重压迫,牢骚满腹。 新王国充满了危机,但埃赫那吞却脱离现实,继续生在他自己的理想境界当中。 而那些仇恨埃赫那吞改革的阿蒙神庙的僧侣们,也在一直在找机会想刺杀埃赫那吞。 一天,埃赫那吞和老王后泰伊同坐一车去阿吞庙祭神。他心情愉快,一路对母亲介绍街边的景物。泰伊自从老法老阿蒙霍□□三世去世之后,每天只呆在自己的寝宫修身养性。难得出来一次,看着外面前呼后应的人民,心情也很不错。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埃赫那吞朝前看去,原来是一个人拦住了车队。知道法老埃赫那吞不喜欢这种情况,卫士长连忙上前询问,这个人说有冤状上告。 自从涅弗尔缇缇和宰相阿伊说过他应该适当的体察民情之后,埃赫那吞倒是想起来了。于是听完了卫士长的回禀后,埃赫那吞让那青年到自己车边来,由书吏长麻伊代他接收。 这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着头,不快不慢的走到埃赫那吞的马车前,然后跪行到国王所坐的马车轮下。麻伊则从马上俯身刚要去接状纸。 说时迟那时快,这青年一跃而起,直接用肩膀撞开虽然看起来肥胖高大实际上脚步虚浮的麻伊,从告状的卷宗中抽出一把锋利的青铜短刀,向车上的埃赫那吞的胸口猛刺过去。 “啊!”埃赫那吞本能地惊叫一声,又本能地向后闪去,老太后人老了,哪里受得住,这么凶险的阵势吓得当时就昏过去了。 埃赫那吞本来是想要逃跑躲开的,无奈昏倒的老王后泰伊拦住了马车的出口,堵住了唯一的出路,自然小小的马车窗口也无法逃出生天。 埃赫那吞以为自己一定要命丧于此,甚至他都感觉到那青铜短刀带上的逼人寒气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际,刚才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车右侧的卫士猛地横转过青铜矛,狠劲捅向刺客的后背。矛头破腔而入,滚烫的热血扑了埃赫那吞一脸。 那刺客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用最后一点力气握着青铜短刀在埃赫那吞肚子上划了一下,还想抬手刺向心脏,却力不从心,未及刺到埃赫那吞便沉重地倒了下去。 刺客倒下去正好恰好压在法老的身上,原本埃赫那吞只是受轻伤的肚子不仅被这一压迸开了伤口,鲜血直流。 埃赫那吞痛的想要失声大叫,结果目光触及那沾有刺客的和自己肚子上的血的刀尖,那刀尖几乎碰到自己的鼻子,一下子,什么惊叫都被吓回肚子里了。 24、第二十四章 虽然埃赫那吞这个人有些不着调,但是他毕竟是埃及的法老。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是以,埃赫那吞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当然,这件事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尤其是那些阿蒙神的信徒,阿蒙神庙的僧侣们借机又放出风来说:“这是阿蒙神对法老的一次警告,假如他还要倒行逆施,就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不得不说,信仰了许多年的阿蒙神可比阿吞神的信徒多多了,尤其是有人散布“自从法老信奉了阿吞神,埃及的灾难就没有停止过”这种言论。 不管二者是不是有联系,赫梯的野心和埃及的节节“忍让”是埃及人民有目共睹的。一时间,埃及全国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当埃赫那吞被卫士们急匆匆的抬回王宫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血流满地了。埃赫那吞并没有大喊大叫——并不是他有多么的会忍,而是他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呻口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王后涅弗尔缇缇在听闻埃赫那吞遇刺的消息差点儿当时昏过去,还好有奶娘在身边扶着,她赶紧往埃赫那吞的寝宫赶过去。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见到距离埃赫那吞最近的不是医官们,而是那个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神女”凯亚德米丹妮。 此时那个穿着一身白色亚麻褶裙的瘦小(?)女孩儿正挂着一副焦急的面容,将一团团药物往已经暂时清理了的埃赫那吞肚子上面抹。 似乎真的有效果,随着凯亚德米丹妮的药物抹上去,那一直不停往外流的血液逐渐被止住,埃赫那吞不住的呻口今声也渐渐放低。 那些跟在一般看着的医官此刻见凯亚德米丹妮用了“神奇”的药泥止住了法老埃赫那吞的的血,都有些窃窃私议——在这个时代,止血可是个大问题。有些时候,很容易就因为来不及止血成功就让本来没有多大的伤口成为致命伤。 不过如果荷伦希布知道了的话,大概会嗤之以鼻——像是仙鹤草、棕榈、蒲黄、三七、艾叶、槐花和白及什么的都是十分利于止血的。 至于荷伦希布为什么会知道——特种兵应该知道这些以免在野外受伤那可是第一门野外课。有些比如白及的物理性胶状止血,槐花减少血管通透性,仙鹤草棕榈等等是凝血作用什么的。 不过这些医官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可以止血,所以他们都认为凯亚德米丹妮就算不是真正的“神女”,也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将手上绿得发黑的药泥洗去,凯亚德米丹妮抬起头来,似乎才发现涅弗尔缇缇,连忙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王后陛下。”因为涅弗尔缇缇是从米坦尼过来的而不是埃赫那吞的姐妹,所以她并不是埃及的“女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下埃及的统治权也并不在她的手上。 “凯亚德米丹妮,你的消息倒是比我还快啊,”看了一眼涂成紫色的大贝壳里面的药泥,涅弗尔缇缇微微抬起下巴,“还‘及时’的准备了药泥。” 说完,也不管凯亚德米丹妮的神色如何,匆匆的赶到埃赫那吞什么,弯下腰握着埃赫那吞的手:“我的法老,您的感觉怎么样?” “王后陛下,法老刚刚才睡过去……”凯亚德米丹妮柔和的声音响起,见那个美艳高贵的女人并没有转头看向自己,凯亚德米丹妮垂下眼睛,“因为法老的伤势有些严重,所以为了更好的治疗,我在药泥中加了可以让陛下可以舒适的植物汁水。” 顿了顿,凯亚德米丹妮头部微微向天上抬起,似乎在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脸上带着虔诚又幸福的表情:“不过能够这么及时的帮到法老,这全靠伊西斯女神保佑。是伟大阿吞神给了我神谕,又有了伊西斯女神的协助——看来这样对陛下的伤势起到了作用——这是在是我的荣幸,也是埃及之福。” 涅弗尔缇缇版半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依然浅笑的少女,一直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维持不下去的倾向,才淡淡开口:“看来,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你为了法老和伊西斯女神沟通。据我所知,凡人和神明沟通是十分耗费精力的,想必你也累了。来人,快送‘神女’回神殿好生休息着。” 听到埃赫那吞的遇刺的消息,图坦卡吞正在和荷伦希布下棋——没错,还是象棋。荷伦希布前世的的爱好不多,象棋算上一个。 其实他的家族应该算是三代从军了,小时候就看着院子里的那些爷爷们下象棋。象棋,是古代中国智慧的结晶,是古代中国人模拟战争而创造的一种游戏。 而荷伦希布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拿出来交给图坦卡吞的。不过是偶然一次图坦卡吞发现了这个东西,从而产生了兴趣。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荷伦希布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对于这种东西的出现,也只是说他偶然在路过的商人中看到的,是从遥远的东方大陆传过来的。 见荷伦希布这么说,图坦卡吞也不追究来历了。反正,他以后多的是机会。倒不如让荷伦希布再多为自己带来一些利益,所以他只是让荷伦希布说说玩法。 很快的,图坦卡吞就上手了,什么“九宫”“河界线”“宫顶线”“双车错”“马后炮”“海底捞月”什么的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荷伦希布为了不引起疑心,木头上刻出来并且用朱红色的颜料涂了的都是埃及的象形文字,两人你来我往的,有时候也能够下上大半天。 只不过图坦卡吞固然聪明,但是也比不过荷伦希布棋龄在那儿,而且荷伦希布也不笨,这种象棋上的军事游戏可是甚的他的喜欢呢。 等到塞克把东西收拾下去了,两人才讨论起埃赫那吞遇刺的事情——按理说,一个是大臣之子,一个是法老之子,法老遇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他们去讨论的资格。 但是牵涉到安克姗娜门的成婚问题,他们就避开了政事只谈论这件事情得出的影响。 最后他们觉得,既然埃赫那吞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么就算是要迎娶安克姗娜门,也一定会在大半年之后了。而这个时候安克姗娜门完全可以以“为父王祈福”这个理由入住神殿,然后在中途的时候来一次“神谕”,直接成为神官候补。 在古埃及,成为神官之前,也就是神官候补是要保持处子之身的,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当然,这到底有多少人遵守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对于安克姗娜门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也是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远离她这朵“小嫩花”被埃赫那吞的“辣手”给“催”了。 埃赫那吞一天后醒来了,凯亚德米丹妮不知道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在埃赫那吞身边各种温柔娴淑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凯亚德米丹妮虽然完全没有涅弗尔缇缇那种丰姿美艳,气质天成,却胜在她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不停的说自己是阿吞神的化身所以绝对会逢凶化吉。 结果,本来埃赫那吞认为的一次极为凶险的刺杀,反而在凯亚德米丹妮的言语下让埃赫那吞认为这是阿吞神的显灵。 对于这次刺杀,埃赫那吞也并没有多做追究。而且他发现,这个容貌清秀的“神女”居然和自己见解十分的相似,更重要的是,她对于艺术和雕刻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难得遇见知音的埃赫那吞心里正一阵感动呢,结果没有想到王后涅弗尔缇缇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揪着这个机会劝埃赫那吞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不要再一意孤行暴力镇压阿蒙神的势力了。 当然,在涅弗尔缇缇的心里,她是着重以埃赫那吞的身体健康和埃及的统治为主。可是听到埃赫那吞的耳中,却是被脑补成了涅弗尔缇缇是认为他“咎由自取”才遭遇了这次暗杀。 有了凯亚德米丹妮的“志趣相投”在前,所以埃赫那吞对于涅弗尔缇缇劝说他不要再清剿埃及的神明时,埃赫那吞大发脾气,将王后涅弗尔缇缇斥责了一通。 夫妇俩这次的不欢而散,导致的后果就是——一个月后,虽然埃赫那吞行动还并不方便,却传出了他很有可能会迎娶“神女”凯亚德米丹妮为第三王妃的消息。 25、第二十五章 在古埃及,平民是没有结婚仪式的。一般双方认可就同居了,而且未婚女子没有选择丈夫的权力,只能由她的父亲代为选择。 不过如果女子稍微有些身份或者是男子很是喜爱女子的话,夫妻双方是可以有宣告双方关系的文书。只不过那不是在结婚之前或者结婚之时,而是在育有子女后,宣告女方的权利的。 所以平民没有婚礼,也没有举行婚礼专门的场地。 不过,这都是针对平民的。在古埃及这个阶级严明的地方,贵族……王族怎么可能会和平民一样呢? 当初虽然涅弗尔缇缇是先成为埃赫那吞的父亲阿蒙霍□□三世的妃子,但是当埃赫那吞继承王位成为法老后,他还是按照迎娶王后的仪式和涅弗尔缇缇举行了仪式的。 古埃及皇族的婚礼是在神庙举行的,而且除了法老正式的妻子外,其它嫔妃也不可能拥有这项权利,并且没有专门为举行婚礼而建造的神庙。 所以除了涅弗尔缇缇外,没有人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即使是“神女”凯亚德米丹妮。 法老埃赫那吞迎娶“神女”凯亚德米丹妮的事情并没有让荷伦希布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他看来,凯亚德米丹妮嫁给埃赫那吞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更不用说埃赫那吞这个人…… 反正他糟蹋少女已经让荷伦希布麻木了……又不是我的父王——荷伦希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某个不动如钟的小孩儿——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呸呸呸,自己才不是太监! 所以,对于“神女”凯亚德米丹妮成为第三王妃,意外的并没有多少疑惑的人——大概在凯亚德米丹妮进入埃及王宫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上已经打上了法老的烙印。 不过荷伦希布是因为他已经听说了自己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在图尼普的战斗胜利了,并且成功的“邀请”到了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来埃及“做客”——要不是他是哈波奎特斯的看重的儿子,他也不会在其他大臣都不知道的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呢。 而图坦卡吞则是更淡定的,无关乎其他,只因为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他的父王埃赫那吞就有一个叫做凯亚德米丹妮的女人。虽然上一世的凯亚德米丹妮只是法老的一个普通的姬妾,而这一世有了“神女”的头衔而且还成为了“第三王妃”。 不过,这又怎么样?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当他的父王埃赫那吞去世之后,这个女人可是被王后涅弗尔缇缇下令,活生生的给制成木乃伊去陪父王了…… 对于图坦卡吞来说,一个所谓的“神女”,一个女人还无法对他的计划撼动什么……呵呵~他会说在他的登基后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于是,志得意满的图坦卡吞根本就没去管这个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少女……不,已经成为了他的父王的妃子的女人。当然也不可能有想到,在接下来的一两年,这位“神女”王妃给埃及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也给他带来了,几乎算得上是差点无法扛过去的灭顶之灾…… 因为仗着有上一世的记忆的图坦卡吞并不知道所谓的“蝴蝶效应”是什么东西,所以他现在只是知道自己的三姐姐似乎安全(?)了?要知道,上一世,三姐姐可是在凯亚德米丹妮之前成为父王的妃子的…… 所以说,是不是已经可以看成三姐姐不用成为父王的妃子了?要知道,当时的安克姗娜门成为了埃赫那吞的妃子之后,十二三岁就生育了一个孩子,只不过夭折了。可是毕竟是十月怀胎,就算她还是个小女孩,可是有了孩子后也会有母亲的情感…… 图坦卡吞记得,曾经的安克姗娜门为那个早夭的孩子痛哭了一天一夜,之后好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父王当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安慰一个哭啼啼的小女孩(?),于是那个时候的凯亚德米丹妮进入了法老埃赫那吞的视线…… 哈波奎特斯回朝的那一天是热闹的。埃及上上下下的人民都出来看威严的仪仗——在如今的埃及人民心中,这不仅仅是他们天生对于军人的一种尊敬和向往,也是因为哈波奎特斯的这次胜利——虽然是帮着图尼普做援军——并且生擒敌军国王阿基路的这一行为,让埃及人民觉得,自己的国家还是可以依靠的。 看,我埃及并不是一味退让的,他们可以在埃及生活得很平静,因为他们的军事力量并不弱!他们有这么强大的军队有这么威武的将军! 于是,虽然是埃赫那吞法老让哈波奎特斯率军前往图尼普援助,实际上却造成了哈波奎特斯的人气在民众中再一次攀升。 荷伦希布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未来的法老图坦卡吞面对这样的情形不会没有想法,即使他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当然,更不用说法老埃赫那吞了。 就是法老埃赫那吞非常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也抵不住帝王多疑,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以麻伊为首的,一直和自己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做对的一伙大臣。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如今法老和大将军直接的关系就是一种委托代理关系。法老作为帝国的所有者,控制着帝国,但是他不可能直接治理国家(当然,虽然说现在他几乎还是不治理国家这种状态),他就要找一个或者数个代理人来帮助他治理埃及。 埃赫那吞还不是是太昏庸,至少他在给麻伊的权力的同时,宰相阿伊和大将军哈波奎特斯都是有权力的——或许,一开始是等量三分的权力? 不过无论是埃及的法老还是中国古代的皇帝,虽然在这样的委托关系下,他们的首要要求是希望得到了高官厚禄的臣子们应该兢兢业业勤奋工作,为其效命。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其中一个人不这么做的话,为了不使自己的权益受损,很可能他就会选择用另一种方法讨上位者的欢心。一旦他的计划得逞,只知道努力工作的臣子那可就有些危险了。 尤其是,在这些高官厚禄的后面,上位者最关心的不是国富民安,而是要求功臣们不得造反。解决功臣们造不造反的问题关键在于识别谁会造反,可是这是不对等的。 大臣知道自己会不会造反,但是上位者是不知道的,而偏偏这个时候还有有心人将上位者的思想往另一个方向引导——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位者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方向——有能力造反的和没有能力造反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儿孙能够顺利继位,上位者只要把有能力造反的人控制住了,那么剩下的人就是有造反之心,也没有造反之力了。 而这个时候,一般有能力造反的人——哈波奎特斯在麻伊等人的谗言下,很明显已经引起了法老的怀疑。 所以,在得胜回朝的哈波奎特斯虽然得到了法老的嘉奖,但是他并不是特别的开心——尤其是看到麻伊站在法老埃赫那吞的旁边对他笑得意味深长的时候。 说实话,哈波奎特斯并不怕死,毕竟战场浴血之人,可就是每时每刻都踏着刀尖过日子的。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喜欢被奸臣诬陷,尤其是牵扯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 所以,虽然宴会上都是向自己祝贺,歌颂法老的英明,阿吞神的伟大,哈波奎特斯已经下了一个决定——就算是有朝一日自己死去,也要在之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足够的可以保命的资本。 荷伦希布并不知道当晚宴会上的暗潮汹涌,他呆在将军府照顾妹妹——两年前由自己的母亲托荷艾瑞斯生下了的小粉团子。因为贵族的女孩子要娇养的缘故,所以托荷艾瑞斯并没有多让小家伙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家伙的名字叫做哈托尔1,此时在哥哥的“举高高”的动作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荷伦希布手上的动作虽然不停,但是却有些走神,想到白天和图坦卡吞下课的时候遇到法老的时候,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的缘故吗? 26、第二十六章 一直等到自己的父亲带着虽然没有被捆绑,但是周围都是带刀的卫士带去王宫的时候,荷伦希布才和图坦卡蒙见到那个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 怎么说呢?粗略的一看,阿基路是个二十多、近三十岁,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身材高大,行动干净利落——只是比起埃赫那吞来说,他的感觉更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统治者。 当然,这种话荷伦希布可不敢说,他身边可是有法老埃赫那吞的儿子的。而且就算没有图坦卡吞在,一个是阿穆路的国王,一个是埃及的法老,怎么说也得维护埃赫那吞的威信呐。 阿基路算不错了,自他的父亲,上一代阿穆路国王去世后,他继任阿穆路一来,也算是励精图治。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一方面派兵援助埃塔卡马的时候还有足够的力量去攻打图尼普。 当初法老埃赫那吞就是说的请阿基路来埃及“做客”,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去埃及的那儿做客。 在阿基路被带到埃及的第二天,埃赫那吞去见了这名“手下败将”,当时他们谈论了什么荷伦希布不知道,不过后来听说埃赫那吞怒气冲冲的下令将阿穆路扔到牢房里去。 好吧,明摆着不欢而散了。 而自从哈波奎特斯得胜归来之后,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儿子的各项才能了。说起来荷伦希布也有十岁了,在上埃及王族和贵族中,这并不是可以随意天真烂漫的年纪了。 荷伦希布后来古埃及的那位叱咤风云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就是幼年随父出征利比亚和巴勒斯坦了,上辈子就是一个特种兵的荷伦希布当然也更喜欢征战沙场…… 一直到见到自己的父亲哈波奎特斯穿着盔甲,骑着壮实的马得胜回来的时候,荷伦希布才有了一种身为“埃及人”的荣耀感以及归属感。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只能将自己上一世的祖国永远的珍藏在心里了。如今,他的体内流着的是埃及的血液,是尼罗河水养大了他……所以…… 荷伦希布眼神一凝,手里的弓箭“嗖”的一声射出去,稳稳当当的扎在远处的木靶子上。 “不错啊荷伦希布,你的准头和力气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图坦卡吞倒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了——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荷伦希布似乎对于这些方面特别的在行,一上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溜溜转。 所以说,他应该庆幸的是荷伦希布似乎对于政治方面并不敏感?虽然是有危机意识,也似乎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可是让他自己来玩弄那些的话,好像会让他非常头疼…… 换句话来说,也许他登基之后会得到一份非常强大的军事助力? 图坦卡吞看着阳光下的黑发少年。因为运动和气温的原因,那比一般埃及人要更加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来浅浅的的红晕,鼻尖上小小细密的汗珠让他整个人仿佛有一种特别的光彩。 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看某人有些入迷,图坦卡吞摇摇头——都怪这一世的荷伦希布比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高大威猛,有胡子的男人相差太远了,所以自己才会不知不觉的愣神,嗯,就是这个原因。 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的图坦卡吞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自己射出去的箭矢稳稳的扎在距离荷伦希布不远处的靶子上:“对了荷伦希布,今天是三姐姐成为神殿神官候选人的仪式,我们可不要迟到了。” 虽然说埃赫那吞已经迎娶了凯亚德米丹妮为第三王妃,不过图坦卡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既然安克姗娜门坚决不要成为埃赫那吞的妃子的话——就劝说安克姗娜门早些把神官的候补位置定下来。 话说,身为王室的公主,就算是成为了神官也没有什么,到时候如果要和法老结婚的话,也是可以的。所以安克姗娜门就要把握这个度——既不要很快的成为神官,又要成为可以最好躲避成亲这一件事的候选人。 啊啊,只有安克姗娜门担心的时间问题,有上一世的记忆的图坦卡吞是让安克姗娜门大大的放心——要知道自己九岁成为埃及的法老,而现在……自己已经七岁了。 至于到时候让自己的父王埃赫那吞活得久一些——哈,为什么呢?父子亲情什么的,在皇族可是稀薄得很哪,更不用说,即使是现在,图坦卡吞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父王当时是因为何种原因而死亡的。 罢了罢了,反正在古埃及的法老,有多少是正常的寿终正寝的呢? 他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在王宫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保住自己的命,至少……至少要在自己把那些计划全部实行之前不能丢掉这天好不容易换回来的命。 虽然阿基路是被囚禁在埃及,但是好歹他也是一国的国王,所以并没有那种很难过的囚徒生活。好歹也是有个单间,吃喝也是不用愁的,就是没有自由没有人和他说话而已。 不过阿基路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会忍耐的人,至少,到现在他都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好似他真的是被埃赫那吞请来“做客”的,而不是作为俘虏来到埃及一样。 图坦卡吞上一世并没有直接面对这个阿穆路的国王,后来一直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国内的势力以及外来的赫梯的威胁,倒是把这个小小的王国的国王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重活一世,他才想过,如果,这个阿基路不是阿穆路那个小国的统治者的话,而且在他在位的时候还有埃及与赫梯两大强国的话,也许他也会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崛起…… 所以,守着这个想法,在某一天得空的情况下,图坦卡吞带着艾谢特,去到软禁阿基路的地方去了。 至于他的父王埃赫那吞的态度……这并没有什么,反正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人乱嚼舌头。 正是因为图坦卡吞是七岁小孩儿并且还是法老的最宠的儿子。所以在他带着人出现的时候,卫士队长在进行了例行的简单询问之后,派了一个功夫不错的卫士跟着——毕竟阿基路可以算是“敌人”了,他们的小殿下身娇肉嫩的,到时候出来什么问题,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就在图坦卡吞去看看阿基路的时候,凯亚德米丹妮在荷花池边遇到了大王子斯门卡瑞。 其实说起来,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而斯门卡瑞对凯亚德米丹妮这种类型的女人不来电,所以两人只是淡淡的互相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凯亚德米丹妮走上前去,从斯门卡瑞旁边的一个卫士边擦身而过。 垂眼,凯亚德米丹妮掩下眼里的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愤恨。 跟在凯亚德米丹妮身后的侍女们也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离开。其中一个侍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斯门卡瑞的背影。 虽然内心奇怪,要知道一开始自己就说外面的太阳太烈,对皮肤不好,荷花池边除了荷叶可没有遮蔽物,可是这位第三王妃非要来荷花池边,说是要把新开的荷花里的蕊心收集起来。 可是来到荷花池边,她去并没有采集多少,不过用一直手抱着的一小捧罢了。这个时候斯门卡瑞殿下也来到了荷花池……好吧,看他们的神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乱猜测的。 侍女敛下自己的胡思乱想,赶紧迈着步子带着一小捧荷花蕊心跟在凯亚德米丹妮身后离开。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这个时候转过头,看着凯亚德米丹妮离开的背影,斯门卡瑞脸上隐隐出现的一抹莫测的笑。 “米拉,把这个放到太阳下晒干,当它得到了太阳神‘拉’的祝福后才会发挥更大的效用呢。”凯亚德米丹妮对侍女的态度倒是亲和,所以也有一众侍女对她忠心。 接过拧干的湿帕子,将脸上的薄薄的一层汗气抹去,然后让侍女将香粉扑到脸上和手臂等处。 将浅金色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凯亚德米丹妮亲自去端上新鲜的水果,对着一众侍女浅浅一笑:“天气热起来了,法老一定还忙着,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呢。” 说完,伸出纤纤十指,将还沾着水珠的葡萄重新摆弄了一下位置,凯亚德米丹妮娉娉婷婷的朝着埃赫那吞通常会呆着一整天的,专门摆放雕刻作品的房间走去。 27、第二十七章 古代瘟疫的说法很多,古籍记载约有数十种,如疫气、瘟症、疾疫、大瘟、疟疾、天花、番痧、螺痧、痧症、烂喉痧、疫瘴、霍乱、鼠疫等等。无论何种名目,毫无疑问,古人并不知道瘟疫的真正原因。 而在古埃及,一旦遇上了各种疫病,更是只会认为是他们做了什么触犯神明的事情,使得神明发怒,要降临一些惩罚到他们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埃及人民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不过又是一个奴隶死亡而已。 可是,当这个死亡数量由一个上升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并且死亡的人从一开始的奴隶到他的家人、他接触过的人、互相接触过的人、甚至其中有了一个小贵族之后,人们就不得不恐慌起来了。 当图坦卡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一闪——关于这场瘟疫,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也没有那么多的思量,到后来到底是如何抑制的也只是简单的听父王和母后提过一点点。 该死的,早知道自己应该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的——最近一两年,图坦卡吞已经在着手培养自己的私人卫队,虽然现在大多数还是奴隶孤儿,可是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能够让这支卫队大放异彩,并且成为自己的利矛! 图坦卡吞记得,上一世,这场瘟疫似乎只是在中下层阶级蔓延,上层阶级并没有出现什么疫病的病例。食指略略弯曲,指关节轻轻的叩击在座椅的扶手上。抬眼看着下方的艾谢特——这位上一世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少年:“现在,父王知道了吗?” “回殿下,”艾谢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顿了顿才道,“最近的日子陛下一直和第三王妃在一起呆在内宫。这个消息现在暂时只是在奴隶和小贵族直接传播,想必陛下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在听到艾谢特说到“第三王妃”的时候,图坦卡吞嘴角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呵呵,父王当然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了,毕竟那女人怀孕了嘛。哼,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吧?她可真能生…… 想起上一世从凯亚德米丹妮肚子里先后爬出来的一女二子三个孩子,若不是上一世凯亚德米丹妮的地位太过于卑微,而父王去世的时候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两岁,哼……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图坦卡吞突然想起,昨天荷伦希布跟自己说过,他最近一段时间要跟着他的母亲去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图坦卡吞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身上,而这段时间宰相阿伊因为国事暂停了讲学,另一位将军纳克特敏也因为哈波奎特斯的回朝而去驻守埃及的另一边域了——两个将军,一般是不会同时都出现在朝堂上的。 就算埃及的军事能力逐渐下降,总会有守卫边疆的一位将军的。既然哈波奎特斯经历了一场战争,当然应该有纳克特敏去“换班”了。 不得不说,图坦卡吞也不知道是自己刻意去亲近荷伦希布想要把他收为己用还是怎么的,至少从自己三岁开始就和那个人一起在一起,倒真的有了一份眷恋。 倒不是其他的什么,只不过,图坦卡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有些地方不同的原因,比起上一世从小一起长大的艾谢特,有时候和荷伦希布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自在。 唔,看不出来哈波奎特斯那个壮实高大的粗犷男人也能生出来这么容貌俊秀,善解人意(?)的儿子来嘛。至于上一世荷伦希布的样子……呵~都说了是上一世了,难道他埃及的图坦卡蒙法老还会斤斤计较这种“小事儿”? 所以说,没有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的少年随时候在自己的身后,似乎、大概、可能、也许有些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图坦卡吞可不是执着于这点儿小感觉的人,所以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浅浅的转了一圈而已:“艾谢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王后那里……”艾谢特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涅弗尔缇缇王后的确对自家殿下挺不错的,殿下对于王后似乎也挺依赖(?)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唔,母后那里……”图坦卡吞的眉头皱了起来。或许母后和父王不能在一起呆久了,这不,前段时间刚刚传出第三王妃怀孕的事情,没几天父王和母后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了一顿。 似乎,导火线是凯亚德米丹妮? 反正自那之后,母后似乎伤心极了,便带着自己的几个姐姐回到了底比斯——曾经的埃及首都。图坦卡吞知道,不管这次母后是不是真的伤心了,反正是在自己继位之前是不会再回到埃赫塔吞这儿来了。 不过,图坦卡吞可没有伤心怀恋什么的,他可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无知孩童了。从某一方面来说,王后涅弗尔缇缇的离开,更方便了他的动作——毕竟比起不理朝政的法老埃赫那吞,王后涅弗尔缇缇可是精明得多了。 “没事的,母后那儿有很多的护卫,也有医官随行。”图坦卡吞到不担心涅弗尔缇缇会得什么疫病之类的,上一世她可是活得好好的,不仅好好的,而且还活得多姿多彩呢。 一开始图坦卡吞也不过是以为一场普通的瘟疫而已——毕竟他上一世的时候不久是这样吗? 可是当他发现随着时间的延长,死亡的人数几乎呈现直线上升,并且在民众中有越来越多的流言说是因为法老埃赫那吞的作为触怒了阿蒙神,所以积蓄了怒气的阿蒙神要对埃及降下神罚。 到底是不是阿蒙神的怒气图坦卡吞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愿意去猜测到底存不存在阿蒙神——自从重活一世之后,虽然图坦卡吞对于鬼神之事并不是全不相信,可是也不会完全怀疑了。 图坦卡吞没想到这一场瘟疫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当荷伦希布一个月之后回来的时候,灾情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更加的严重了。 在给埃赫那吞请安之后,见到自己的父王怀里抱着那个挺着个大肚子的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似乎很高兴图坦卡吞的到来,热情的请图坦卡吞吃小点心。 一个是埃及的法老,一个是所谓的“神女”,面对这两个完全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享受的两人。呵,图坦卡吞压抑下心里翻滚的怒气,只是说了几句平淡的话,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转身离去。 “陛下,图坦卡吞小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味道呢?”凯亚德米丹妮脸上带着点儿小委屈,一脸温顺的躺在埃赫那吞的怀里,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另一只手在埃赫那吞的胸口上画着圈圈。 “小孩子哪里来这么多讲究,”埃赫那吞执起凯亚德米丹妮的小手,在上面湿漉漉的亲了一口,看着对方因为怀孕反而更添一丝风情的模样,“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一定是听话的乖宝宝。” “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您要有喜欢小殿下一半喜欢他们就是他们的福分了。”娇笑着,凯亚德米丹妮那清秀的容颜似乎染上的魔魅的诱惑。 图坦卡吞回到自己的宫殿的时候,就看见荷伦希布在那儿等着了。少年背光站立,他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似乎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并不是什么开心高兴之类的。 不过敏锐的图坦卡吞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身边压抑的气氛变得柔和起来——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让图坦卡吞觉得十分的舒坦,并且不知不觉的想要霸占这份“与众不同”。 喝了一口茶水,图坦卡吞接过艾谢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随手扔到一个内侍的怀里:“对了,你一路回来,情况怎么样?” 所谓欲得之必先予之,图坦卡吞可是熟谙这个道理的。所以虽然没有坦陈自己是从阿努比斯的死亡宫殿重回的,不过他相信他在荷伦希布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足够让荷伦希布明白,自己虽然年纪尚幼,但却是值得跟随的。 听了图坦卡吞的话,荷伦希布脸上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摇了摇头:“情况很不乐观,不仅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个小城镇的数量,而且这些恐慌已经越过中下阶层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不是他危言耸听,只是他虽然没有去那些死者的家里去看,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据说一开始死去的那个奴隶是在亡者之谷附近劳作,所以现在最大的留言就是“有什么人”惹怒了神明,阿蒙神借助阿努比斯神的手将警告降临埃及了。 图坦卡吞思量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话,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窒闷。荷伦希布是第一个发现图坦卡吞的不对劲的,一个箭步跨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图坦卡吞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28、第二十八章 看着图坦卡吞一脸潮红的躺在床上, 以及那一起一伏的小小胸膛, 不用看也知道他呼吸得有多么困难。 法老的儿子出了事,当然在场的人都不能随随便便离开,荷伦希布也没有离开的想法——更何况那个时候图坦卡吞下意识倒下的时候抓住了自己的腰带以及腰带下的衣服。 好吧, 虽然看起来他奄奄一息的,但实际上手劲儿大得吓人, 至少荷伦希布不敢硬碰硬的把他的手掰开,可是他也不可能脱了腰带和衣服裸着身子出去吧? 罢了罢了, 荷伦希布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乌龙的人口呼吸, 大不了就再陪他一次……反正,他是未来的法老,不会这么容易就回归阿努比斯神的怀抱的吧? 所以说, 荷伦希布还是想着以后图坦卡吞的辉煌日子, 料定他不会翘辫子才安下心来陪他的。 不过看着请来的医官抖抖索索的样子,荷伦希布也不禁有些急了——难不成这并不是普通的发烧? “殿下他怎么了?”荷伦希布的笑容一不见了, 那种伪装出来的近乎真实的温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小小的身板无法透出什么传说中的杀伐之气王霸之气, 但是前世的他可不是没有干过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情。语气一变,周围的气温也变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图坦卡吞几乎在阿努比斯神的神殿门口徘徊了,但实际上图坦卡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图坦卡吞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不过倒还不至于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什么“腿部肿大”“高热”“手臂青紫”“呼吸困难”之类的。 怎么听, 怎么像是之前自己听过的那些,最近这段时期染上瘟疫的人的症状呢?难道是染上了瘟疫的什么人混进了王宫吗?不对,到底是谁得了病?咳咳咳……胸口好痛又好闷…… 荷伦希布见法老埃赫那吞自从医官说了前面几个字之后, 脸上就开始变得不好看,到医官战战兢兢地说完了之后,他的脸就像是被锅底灰抹了厚厚一层一样黑黢黢的。 见法老埃赫那吞的目光扫过来,荷伦希布赶紧像是温顺的小绵羊一样低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啊,凭借他当特种兵之初不小心违章犯纪却从来没有被抓包的第六感来说——这个法老的心情已经算是狂风暴雨了! 图坦卡吞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在别人眼中成了什么样子,之前一阵难受后,他也渐渐适应过来了,被高温烧得有些糊涂的脑子也开始慢慢正常工作。于是,他终于得出了——自己好像生病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重病。 真奇怪,自己上一世的时候明明没有在这段“非常时期”倒下啊。图坦卡吞现在的脑细胞因为太过高的温度已经猝死了很多,剩下的那些高速运转的脑神经已经支持不了他做太多太深的思考。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似乎是抓着什么东西……唔,不管是什么也好,既然这个情况下的自己都没有放开,那一定挺重要的吧? 那么,就不要放开好了。 荷伦希布恭敬的送走了法老埃赫那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荷伦希布才慢慢吐出一口气:“艾谢特,麻烦你去将军府说一声。” “是。”刚才法老的话他也听到了,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容安静的少年以及图坦卡吞殿,拉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法老会以殿下“离不开”这种借口让他留下来。 这或许,就是想殿下曾经说过的那样——将自己和荷伦希布公子绑在一条绳子上,同生共死? 见艾谢特退下后,荷伦希布挥退了其他的侍女,叫他们去准备赶紧的水。等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图坦卡吞的时候,他才伸出手去,在图坦卡吞手腕处点了一下,原先攥得紧紧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来。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自己被捏成皱巴巴一团的衣服,荷伦希布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图坦卡吞因为发红发紫而使得原先可爱,现在却变得有些狰狞的脸上,毫不顾忌“啧”了一声。 哎呀哎呀,自己真不知道原来图坦卡吞还染上过瘟疫呢……因为托荷艾瑞斯和哈波奎特斯都担心的缘故,所以荷伦希布虽然知道瘟疫的症状,但是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瘟疫。 只不过,看到图坦卡吞身上的这些症状,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当然,更不用说是埃赫那吞那个人了,在得知图坦卡吞不知道从那种渠道染上了瘟疫之后,那眼神,恨不得将图坦卡吞烧成灰或者埋到哪里——虽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可是谁知道埃赫那吞心里对于图坦卡吞有没有重新定义呢? 不过,看在他还允许图坦卡吞继续呆着他的寝宫里,而不是让他搬到下埃及那些地方去,他还勉勉强强保持了一点儿做父亲的“爱”吧。 不过埃赫那吞绝对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荷伦希布敢打赌,要不是他事先不知道的话,他是绝对连图坦卡吞的寝宫都不会过来的——呵,看他急匆匆走的步子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摊上这么个父亲,虽然看上去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还是挺悲催的啊。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别的什么,就冲埃赫那吞临走前说的那一席话,荷伦希布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那位法老和这位病怏怏的小殿下绑在一起了。 若图坦卡吞生,他则生,若图坦卡吞死,他也活不了。而对于自己一个不过十一岁左右的孩子来说,让自己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和图坦卡吞殿下玩闹,不知不觉的染上了瘟疫不就是个很好的方法吗? 谁叫自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独子呢? 侍女端来了水又快速的退了下去熬药——虽然她们比奴隶的地位高,但是哪里比得过法老的儿子呢?就算知道这个瘟疫是会传染的,可是如果小殿下这次撑不过来的话,就算没有染上病,她们也难逃被处死的命运。 见到因为手里没有抓的东西而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乱抓的某小孩儿,荷伦希布叹了口气,拨开了对方被汗水浸湿的额前头发。荷伦希布拧干了帕子往对方的脑门擦干了汗水,心里快速的想着自己记忆中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等到帕子已经换了好几次,之前的冷水也变得有些温了之后,荷伦希布才终于想起了这种病和欧洲历史上的某种瘟疫很相像。传播什么的,好像也只有血液和口痰这两种传播途径。 这么想着的时候,荷伦希布又确认了好几次,才终于放心下来——就算法老埃赫那吞把自己和图坦卡吞绑在一起,可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回过神来,正看到手里没有抓的某人开始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痒痒的感觉,开始乱抓乱抠。 荷伦希布见状吓了一跳,将帕子扔到盆子里,感觉跑到图坦卡吞身边把他两只手抓住——嘶,连手腕都这么烫,还真是全身性的高热啊。 将图坦卡吞的手抓住,荷伦希布连忙检查图坦卡吞的身体——咳咳,都是男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呢,有什么清白不清白的——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被抓伤。 还好荷伦希布动作快,让图坦卡吞只来得及抓了一下,而且因为练武的缘故,图坦卡吞的指甲都修得很短很整齐,所以刚才那一下只是有点红痕,并没有破皮。 还好没有出血,荷伦希布心下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想起的貌似可以治疗的方法(其实他也不确定,不过一般来说疫病的治疗都需要这个步骤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么一段日子都没办法找到解决方法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正想开口喊人进来,却冷不防手上被人往前一扯…… 荷伦希布反应过来,图坦卡吞那小孩儿已经压到他身上了。因为刚才荷伦希布的制止,没能缓解身上的瘙痒和体内的疼痛的图坦卡吞勉力睁开了眼睛,吃力的扫了一眼,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似乎没有被人了。 心情有些复杂,似乎每次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图坦卡吞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却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似乎……是染上了瘟疫——都是他在身边呢。 于是,一向占有欲极强的某个未来法老见到荷伦希布似乎要起身离开的样子,内心一阵不爽。明明是有些虚弱的身体硬是爆发了潜力,将一时之间没有防备的荷伦希布扯过来压到了身下。 虽然脑袋依然迷迷糊糊的,身体也疼痒得不得了,但是看到荷伦希布似乎不会“离开”的样子,图坦卡吞的内心的小人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没有的我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 29、第二十九章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当人们遇到一种无法抗拒也无法躲避的灾难的时候, 在他们最终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部分人就会开始祈求所谓的“奇迹”的发生,以及……神明的眷顾。 而这种思想, 在古埃及更是得到了完全的体现。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只是当当权者注意到的时候, 埃及民众已经有了很大的一股希望“‘神女’能够解救受苦受难的埃及人民”的思想力量。 凯亚德米丹妮在听到这些话是时候,几乎差点儿昏过去——天知道她才不是什么“神女”, 她现在能够呆在王宫安安稳稳的, 为什么还要去管那些卑贱的、污秽的人? 可是她的“神女”名头又在那儿摆着,如果她这次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么以前做出的那些“温柔善良高贵慈悲”的形象可就功亏一篑了。 斯门卡瑞是深夜来到王宫的, 他不明白凯亚德米丹妮都快要生了, 还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干什么:“就算你再不想生下父王的孩子,也不能这么明显的表示出来吧?”斯门卡瑞皱着眉看着对面用面纱蒙面并且全身躲在斗篷里的女人说道。 “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 我这肚子里的, 是您的弟弟还是您的孩子还说不定呢,”见斯门卡瑞似乎不耐烦了,凯亚德米丹妮也懒得和他争论这种问题,“您也知道了,这段时间想要‘神女’解救灾难的人是越来越多, 难道真的要我去那群贱民中间施法?” 凯亚德米丹妮的话让斯门卡瑞露出一丝冷笑:“‘贱民’?别忘了当初你可也是其中的一个,怎么,如今荣华富贵享受了, 就不去管你的父老乡亲了?” “……可是,您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得到伊西斯女神的亲睐,之前的一切,要不是您的计划……” “闭嘴!这些事你必须得给我烂到肚子里,”女人就是女人,什么也做不成,她也不想想这种时候请自己到王宫来,有多少眼睛盯着。不过,看着她最近让父王逐渐疏远那个快要死的图坦卡吞的份上,还不能太过分,“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 凯亚德米丹妮忍住冲动,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那是最好,我就知道您是最厉害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偷眼瞧到了斯门卡瑞眼里的冷光,藏着面纱下的清秀容颜有一瞬间的扭曲,“那么,您觉得……” 想起谋士的话,斯门卡瑞把目光放在对付瘦弱身体上那凸起的部分:“法老的孩子和下等平民,一个是‘神女’与法老的血脉,一些是可有可无的贱民,相比谁会更得到神明的庇佑多一些?”伸出手去,在对方的腹部摸了一下,然后一上去抓住对方因为怀孕而显得丰满的胸部,“如果‘神女’是因为怀着法老的孩子,又忧心民众……而昏倒了……” 因为斯门卡瑞的动作,凯亚德米丹妮娇喘了一声,身子向着斯门卡瑞那边倾去,却见斯门卡瑞收回了手:“好了,我不能在这儿呆久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别忘记当时是谁把你弄到这个地位的。” 见斯门卡瑞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凯亚德米丹妮面纱下的容颜上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我当然不会忘记,谁让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死也不会忘记。” 当第二天埃赫那吞上朝的时候,又有一位大臣觐见希望“神女”能用沟通神明的神力救助埃及人民于水火之中。看着越来越多的大臣达成统一意见,以及死亡率的节节攀升,想起宫里自己看重的小儿子现在也在遭受瘟疫的折磨…… 或许,凯亚德米丹妮的力量真的可以阻止这场灾难——之前她不久从阿努比斯神手里救回了好几个人吗(埃赫那吞完全没有去管救几个人和几百人几千人的差别了)?他可不想这种瘟疫在王宫里肆掠,最后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就在埃赫那吞越来越动摇的时候,一个内侍偷偷的跑到麻伊耳边说了一句话,麻伊脸色一遍,赶紧朝埃赫那吞跪拜下去:“我最贵的陛下,第三王妃因为太过于担心埃及人民而昏倒了!” 不管前朝是多么的混乱,荷伦希布只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胀痛,眼睛也酸涩得不得了,想必现在照照镜子的话,一定是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 将被图坦卡吞的汗水打湿的亚麻床单换下来,让前来收拾的侍女赶紧拿下去烧了,他不知道汗液是不是也会传染,但是亚麻比兽皮要吸汗得多也要便宜得多,要不然就按图坦卡吞这一晚上就换了七八次床单的速度可真麻烦了。 算算日子,从见到图坦卡吞倒下那个时候算起,也过了三四天了。这短短的几天里,荷伦希布睡觉的时机加起来没有十个小时。唔,他应该感谢埃及人喜欢画眼影所以看不出来眼眶下面的黑眼圈吗? 只有荷伦希布为什么会同意画在他看来有些“娘”的眼影,那只能归结于眼影有助于保护眼睛,防止被太阳晒伤罢了。 言归正传,因为那个时候图坦卡吞的决定,荷伦希布几乎是片刻不离图坦卡吞,无论是喂药擦拭身体还是其他什么的。 医官是每天来三次的,大概是因为图坦卡吞只是不小心从某些渠道沾染了非常微量的病原体,在一开始发病的时候又有荷伦希布看着,没让他抓伤皮肤流血化脓什么的。还有荷伦希布想起的开窗通风——即使是晚上也不能关窗。 好吧,既然图坦卡吞冷,他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荷伦希布不就是个移动的人体暖炉吗? 如果荷伦希布想要反抗的话,图坦卡吞就会威胁说要抓破皮肤流血什么的……荷伦希布他……忍! 还有熏醋……噢,没关系,虽然没有香薰的味道好闻,但是为了身体健康,一众侍女还是在宫殿的各个角落里用盆子装上了烧得滚开的醋;还有被子的晾晒,因为天气比较热的缘故,只用了薄薄的一层亚麻毯子,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被荷伦希布下令用了一次就要焚烧。 图坦卡吞自从被荷伦希布照顾了之后,神智倒是慢慢的恢复过来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疼痒,而且手脚也软趴趴的提不起力气,不过看到荷伦希布为了自己忙上忙下,眼睛都布满血丝的样子……不得不说,图坦卡吞觉得非常满足。 虽然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父王的命令才把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的,可是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扔在一边不管——毕竟这是传染的啊——可是他不仅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而且对自己的每件事都是亲力亲为。 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荷伦希布和医官商讨出来的药汁,图坦卡吞放下碗,张开嘴巴等荷伦希布喂自己吃一颗蜜饯——一开始图坦卡吞完全不知道也不屑于吃这个的,不过看着荷伦希布这么贴心的准备了这个,他就“赏脸”吃了吧。 伟大的·未来的·将会君临天下的·少年法老图坦卡蒙才不会是因为他很享受荷伦希布一心一意只为自己的感觉呢。 虽然埃及这边的药材并没有古代中国的丰富,可是有奇效的、特别的药草也是很多的。甚至连荷伦希布不知道的某些东西都存在着,不过管他如何,至少看到图坦卡吞一天比一天精神好他就放心了。 荷伦希布的这些方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在古埃及并不是容易想到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死亡人数了。 哦,至于把这些东西推广,抱歉呐,这段时期他都被“软禁”在宫殿了,连自己的家人求见法老想要见一面都不行,他怎么有能力把这些东西告诉埃赫那吞法老呢? 简单的沐浴之后,用一块白色的亚麻布围住下半身,荷伦希布给图坦卡吞腿部和手臂处那些,已经渐渐看不出肿胀的地方又涂了一次药膏。等侍女下去后,直接躺倒在图坦卡吞身边假寐。 唔,对于图坦卡吞那种“和我同床是你的荣幸”的说法相比,荷伦希布告诉自己只是免得这个小殿下到时候忍不住乱抓乱蹭什么的,毕竟,图坦卡吞早一天好,他可就早一天脱离苦海啊。 30、第三十章 大概凯亚德米丹妮真的是被保佑(?)着的, 在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 她终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 本来法老对于王室又添新丁是挺高兴的,不过比较悲催的是在埃赫那吞法老刚刚把姐姐命名为巴凯特阿顿的时候, 就传来了那个蔫耷耷的小家伙夭折的消息,这一下, 埃赫那吞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还好自己没有给他取名字,要知道没有取名字, 失去了就不会那么伤心。 折腾了一天一夜, 凯亚德米丹妮早就昏迷了过去,见到此时法老的脸色似乎不好看,麻伊赶紧躬身谄媚的笑道:“陛下您看, 在这种危难的时刻, 第三王妃还生下了您的血脉,不得不说这是阿吞神显灵——这是预示着我埃及不仅不会人口锐减, 还会再创辉煌的意思啊!” 假兮兮的摸了摸被肥肉挤到一团, 成了一道线的眼睛里不存在的眼泪,他语气夸张:“至于受到神明厚爱的小殿下,一定是因为神明舍不得让他在这种时刻离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情的……您……” “哈哈哈哈!麻伊,你可真会说话。”埃赫那吞大笑了几声, 刚才那种阴霾的样子似乎并不存在,他转头看了看被奶娘抱下去的小女儿,大踏步离开。 “他是这么说的?”醒过来的凯亚德米丹妮脸色苍白如纸, 不过即使这样,她也强撑起来半坐着,看着在奶娘怀里熟睡的女儿,并没有要抱一抱的意思。 “是的,王妃,陛下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来……所……”面容清秀的侍女心疼的看着她温柔善良的主子,慢慢的组织措辞好安抚她柔弱敏感的心。 眼角余光敲到这个侍女一脸担忧的忠诚模样,凯亚德米丹妮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发现的笑容:“好了米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陛下日理万机,当然是十分辛苦的。我还不至于这么蛮不讲理……” 将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凯亚德米丹妮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了,今天陛下有没有喝我准备的提神的饮料?没有的话就快些送过去,这可不能间断的,毕竟陛下现在这么忙。” 图坦卡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靠在荷伦希布的身边眯着眼睛问跪在下方的医官:“你是说真的?没事了?” “是的殿下,阿吞神保佑,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下首的医官也很激动,说起来,图坦卡吞殿下应该是第一个被治好的病人呢!这么说来,如果自己按照那些方法来治疗的话……就算不能救太多的人,自己的地位也一定会提高的吧? 见图坦卡吞看向一旁的荷伦希布,医官赶紧补上一句:“当然,荷伦希布公子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显得有些虚弱罢了。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在听到“劳累过度”这儿脸色有些不好的图坦卡吞咳了咳,难得的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浅笑着并没有居功自傲的表情的荷伦希布:“多谢殿下的关心,不过我真的没什么大碍。” 图坦卡吞在这段时间和荷伦希布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图坦卡吞小殿下单方面认为的),而且荷伦希布身上可是比床上要舒服多了……说句有些惊悚的话,那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人肉垫子啊。 点了点头,图坦卡吞知道这位医官的想法:“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把方法给父王说吧,对了,父王知道这件事情吗?”在图坦卡吞看来,荷伦希布都是他的人(?)了,他的这些方法自己当然有理由有权力支配。 “陛下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艾谢特知道说出来要糟——自从知道自家殿下染上了瘟疫之后,法老一开始还一天问个一两次,两三天之后,注意力就全放在第三王妃身上了。说起来,也快要有一个月了吧,还真是令人心寒呢…… 想到这里,艾谢特偷眼瞧了一下似乎对图坦卡吞的“依靠”习以为常的荷伦希布——这个人,应该会成为殿下的有力的左右手吧。 “呵~”图坦卡吞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音节,从床上下来。身体因为重病的缘故,一时间还有些站立不稳,不过很快,他就挺直了自己的背脊。放开荷伦希布的手,图坦卡吞往浴池方向走去:“我可是十分想念父王呢,艾谢特,你会理解一个想念父亲的孩子的心情对吧?” 停下了脚步,图坦卡吞转身对还呆在原处的荷伦希布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哟,怎么了?你不想洗一洗吗?这段时间只能搽拭身体可让我难受极了。” 一般说来,法老的浴池只能法老和正王妃才能够使用。其他人要是不小心跌落到里面打湿了一条腿都算上不敬,轻则被砍掉那条腿,重则则是小命玩完。而这些王子皇孙的浴池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未经允许也是不能够随意乱闯的…… 这次图坦卡吞允许荷伦希布使用他的浴池,这不得不说是他对荷伦希布态度的转变和对荷伦希布这个人的看重。 荷伦希布虽然对于这些还是有所了解的,但是连续一段时间,像是老妈子(?)一样照顾图坦卡吞已经让他现在神经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他毕竟还是个十一岁的少年。 所以对于图坦卡吞的邀请,他只是在脑袋里过了一下就站起身来跟着去了。唔,洗个澡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呢?唔,好想念家里软乎乎的大床啊——你说在图坦卡吞寝宫里休息?别开玩笑了,闭上眼睛却不能睡着,得时时刻刻提防着图坦卡吞的病情变化情况那还是正常人过的日子吗? 这厢图坦卡吞和荷伦希布舒舒服服泡着温柔的浴水,凯亚德米丹妮看着那个熟睡的小女婴神色复杂的时候,在法老埃赫那吞的宫殿里,埃赫那吞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沉声问道面前一个面容普通的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那人的声音也是普通极了的,因为伏在地上的缘故,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容貌,“就在前几天的晚上,虽然全是都包在斗篷下,而且脸上也蒙着面纱,但是那一定是第三王妃……而对面,很可能就是斯门卡瑞殿下。” 这人还在为自己发现了如此让人惊讶的大事件而沾沾自喜,一边将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添油加醋说了,一边想着法老会给自己多少多少奖励。 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偷偷和一个侍女幽会的话,哪里会看到这么劲爆的内容呢? 不过他却根本没想到,埃赫那吞的一句话直接把他送入了地狱:“来人哪,这个贱奴妖言惑众,不敬王室,诽谤‘神女’!根据刑法割掉喉咙和舌头,砍掉右手然后献给索贝克神1,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都当做伪造者的刑罚处置!” 埃赫那吞的话音刚落,立马有两个人快速的上前,一个人固定住那个人的身体,捏住下巴迫使其张开口;另一个人拿着把青铜短刀,手起刀落,那个人的舌头立马弹到了地上,血淋淋的。 “啊!……”那人还来不及说什么话,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距离疼痛让满嘴鲜血的他陷入了昏迷,像只死狗一样被侍卫拖了出去。 等到宫殿上的那一片血迹被清洗干净,埃赫那吞才阴沉沉的转过头来,看着站在一边努力把自己当初隐形人,已经抖得不行的麻伊:“你怎么了,我的宫廷礼仪官?你是听到了什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最最尊贵的陛下……您的奴仆,什么也没有听到……您的奴仆整个身心只有为您服务而已。”麻伊赶紧匍匐到地下,轻吻埃赫那吞的脚趾,卑微的说着自己的立场。 “这样……最好……我知道你一向是最识时务的,麻伊。”埃赫那吞看着伏在地上,光秃秃的后脑勺上布满油汗的家伙,嘴角勾起一个刻薄残忍的弧度。 31、第三十一章 这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缺少“偶然”这种东西的。 所以当凯亚德米丹妮看着自己因为生产后越发苍白的容颜, 心里却在打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最好是脱离斯门卡瑞的桎梏改怎么做的时候, 丝毫不知道某个看似昏庸,但是绝对不缺少帝王的多疑的法老已经开始对她和斯门卡瑞有所猜疑了。 图坦卡吞的身体恢复健康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王宫,安克姗娜门在得知之后, 第一时间赶到了图坦卡吞的寝宫——因为之前成为了神官候选人的关系,所以安克姗娜门并没有像其他的姐妹们一样跟着王后涅弗尔缇缇回去底比斯。而之前因为法老下令封锁图坦卡吞的寝宫的原因, 使得她也不能去看看图坦卡吞的状况如何了。 不过对于这个弟弟,无论是与公与私, 她都是十分关注的。 荷伦希布已经被将军府的来人接回去了, 此刻正在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可爱的妹妹的嘘寒问暖下享受着家庭和乐融融的氛围。所以,他才不知道图坦卡吞此刻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把他当做猴子一样(图坦卡吞自认为的)参观的人内心有多么的窝火。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大发脾气——要知道, 因为前段时间他染上瘟疫的缘故, 所有人都认为他难逃此劫了。而之前那些向他这边投靠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哼,他们巴不得自己死了吧! 但是他偏偏不想死, 他是埃及未来的法老, 他不能就这么倒下——他想,这个时候,想要他死的人除了斯门卡瑞别无他选。毕竟,在自己的父王只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自己和他就是唯一的劲敌了……尤其是自己和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儿子交好的情况下…… 想到荷伦希布, 图坦卡吞一向深沉的眼里划过一丝柔和。他现在对这个荷伦希布越来越满意了——比上一世教他骑射和军事的那个荷伦希布将军还要满意。 图坦卡吞甚至想过,如果荷伦希布一直对自己这个样子的话,自己当然不介意在以后掌权了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不得不说, 在被一个人无论生死的时候都放在心里,这种感觉的确会让人上瘾啊。 在图坦卡吞被各路人马烦不胜烦的时候,他最期待见到的斯门卡瑞终于出现了。 “看来弟弟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这段时间真是让我担心了好一段时间呢。”斯门卡瑞的身材比小豆丁图坦卡吞高大许多倍,即使是在他坐着的时候,也感觉像是一个大铁塔似的隐隐的给图坦卡吞一种威逼感。 不过曾经九岁登基,做了十年法老的图坦卡吞倒并不被斯门卡瑞这种表面上的气势所逼迫——哼,是担心自己不能够早早的回归阿努比斯的怀抱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图坦卡吞脸上还是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虚弱的笑容:“多谢大哥的关心了,要不是荷伦希布一直照顾我的话,我这次怕真的没有上次遭遇鳄鱼的运气了呢。” 图坦卡吞这话一出,斯门卡瑞的脸上的神色就一僵。 图坦卡吞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一来他提起几年前的“鳄鱼事件”,作为始作俑者的斯门卡瑞不可能心里没有触动;当然这不是主要的目的,图坦卡吞就是要让斯门卡瑞知道,现在荷伦希布和他的关系很好,很有可能的,以后哈波奎特斯那边的军事势力也是会到自己这边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使埃赫那吞将法老的位置传给了斯门卡瑞,但是手握埃及的军事的图坦卡吞,绝对有很大的能力可以对斯门卡瑞的统治造成撼动……甚至推翻。 只要他图坦卡吞还有一口气在。 不管图坦卡吞和斯门卡瑞两人的谈话是多么的暗潮汹涌,此刻终于躺到了自己软乎乎的大床上的荷伦希布满足的吁出了一口气。在经过一次良好的睡眠之后,他终于有时间来考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因为图坦卡吞大病初愈的缘故,所以法老埃赫那吞暂时免去了图坦卡吞的学习,只说让他休养一个星期。 虽然图坦卡吞知道这次自己的病情主要是荷伦希布的帮忙,可是他不会直白的说出来——于是,从王宫里不知道哪个角落穿出来的“图坦卡吞小殿下是真正受到神明的庇佑的,在这种无人能够抵抗的瘟疫来临的时候,只有图坦卡吞小殿下才没有被阿努比斯神带走……由此可见,图坦卡吞殿下是将会为埃及带来福泽的人!”的说法越穿越邪乎。 当然,这并不是图坦卡吞授意其他人这么做的,可是只要他有意无意的说一些自己在病重的时候迷迷糊糊得到了神明的指点什么的。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 而事实证明,自从这种传言流传的越来越广,而且在荷伦希布照顾图坦卡吞的那些方法也经过医官的实验开始大规模的投入到治疗埃及民众。当除了图坦卡蒙之外,第一个染上了瘟疫后来却因为那种方法重获健康的年轻人站起来的时候,埃及,终于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开始变得欢欣起来。 于是,埃及人民对于图坦卡吞受到神明庇佑这一说法更是深信不疑了。 而对于这种局势的发展,除了还被软禁的阿基路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除了法老埃赫那吞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他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反而在平时和大臣们举行宴会的时候,对于那些暗中奉承自己的小儿子的话照单全收,还时不时的哈哈大笑几声说几句“这是埃及的福气”之类的话外;除了斯门卡瑞当得知自己的父王在对于这件事情的上的态度时,伺候他的奴仆又因为“笨手笨脚”被砍手跺脚割舌挖眼外…… 最不满的,就是凯亚德米丹妮了。 不得不说,对于自己的一对双胞胎死去了儿子活下了女儿这件事情让她觉得有些失算,自从成为了“神女”之后的事情,她一直顺风顺水。可就是这段时期,除了图坦卡吞那件事情外,埃赫那吞又开始流连其他的美姬,对自己越发冷淡就让她有些不安了。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生育了孩子,自己也没有那么快被这个法老厌倦才是…… 不不不,应该不可能……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要让埃赫那吞离不开自己,为什么中间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这些天那些受宠的妖艳女人一个个的有意无意的到自己的宫殿外转悠,嘴里说着是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和给自己请安,谁不知道她们那些个贱人一个个的都是来炫耀的? 还好自己一直是柔弱温和的形象,她们这种行为只是让自己温柔大度的样子更加的“深入人心”罢了。 可是……法老那儿,对自己没有之前那种亲热劲——要知道前段时间即使是因为她大肚子的缘故,埃赫那吞法老也是有空都陪着自己的——是因为自己生育了孩子使得那种东西的法力下降了还是因为图坦卡吞那个死小孩儿又活过来了?! 想到现在外面人人传诵的对于图坦卡吞的赞扬——明明自己,自己才是“神女”!没想到,那个所谓的荷伦希布和图坦卡吞居然可以挺过来……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看着图坦卡吞还是小孩子的份上而心慈手软…… 闭上眼,遮盖了自己眼中的阴狠之色的凯亚德米丹妮任由侍女米娅给自己画上一层眼线,浅金色的头发扎上发带,上面插上一朵晶莹含苞的白色莲花,站起身来。 当侍女把最后一点装饰品整理完毕的时候,凯亚德米丹妮才接过奶娘手里,因为吃饱了奶水而睡着了的女婴,摆出一个柔和自然,神圣又不失柔弱的模样,朝着埃赫那吞的宫殿走去。 在无人发现的地方,凯亚德米丹妮将一样“小小”的东西放进自己女儿的衣物里层与外层的夹缝里。 荷伦希布现在算是将图坦卡吞真的放进了心里了,在他陪着图坦卡吞的那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这个在后世历史上早亡的少年法老,此刻也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 他会哭(虽然他没有见过)会笑,会生病……也可能会死亡。倒不是荷伦希布不想改变历史什么的,不过对于埃及这一个地方,他并没有对自己祖国那样的情感。 现在维系着他的,也不过是和家人的几分亲情,以及和图坦卡吞之间的“生死之交”的感情吧。 想到曾经有段时间,高烧不退,濒临死亡的图坦卡吞握着之间的手,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依然固执的、一遍遍的喃喃说着“就算是我死了,临死之前我也会求父王不降罪与你的,只是可惜,我们不能一起长大了……”的时候,荷伦希布内心不禁一软。 图坦卡吞……哪…… 回忆到这个时候中断,塞克跑进来说他父亲让他去书房一趟,荷伦希布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稍作整理便去了哈波奎特斯的书房。 荷伦希布原本以为是要交代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学习,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32、第三十二章 身为大将军的哈波奎特斯是典型的喜武厌文, 当然, 他的书房并没有多少文字记载的泥土板,反而是各式各样的武器比较多。 不过这并不代表哈波奎特斯重武轻文了,每当他在朝堂上听到那些个文官唧唧歪歪闹闹嚷嚷的时候, 就一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通晓文化。 他倒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变得那么唧唧歪歪闹闹嚷嚷的, 不过至少能够让自己儿子在那些文官的酸了吧唧,含沙射影的话里不至于被绕圈圈绕进去吧。 此刻哈波奎特斯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 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翻来覆去的看。 这把刀是这段时间荷伦希布闲来无事的时候找家里的工匠做的——因为是将军府的缘故, 而且因为荷伦希布对于这些小玩意比较喜欢,所以哈波奎特斯在荷伦希布小的时候就请了一个工匠到家里。 反正只有一个工匠,并不存在什么“私造兵器”的罪名。这个法老埃赫那吞也是知道的, 他也不过说了一句既然小孩子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不过哈波奎特斯觉得, 之所以法老会这么说,估计也是自家儿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很具有杀伤性的东西出来罢了。 而现在这个东西……哈波奎特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短刀——刀身很短, 刀柄处有一护手刀, 刀背笔直,刀身宽。而护手刀细小绕柄半圈,且有一刀尖。 若不是他偶然一次心血来潮想要看一看自家的儿子在鼓捣些什么小玩意儿,怕不会知道他居然在往这方面发展了。 难道是时候让他了解自己为他训练的那一支卫队了? 荷伦希布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拿着把刀子翻来覆去的看。不过因为视角的原因, 荷伦希布并没有发现这把短刀有什么不同:“父亲,您有事找我?” 见到自己的儿子进来,他放下刀子, 语气沉重:“荷伦希布我的儿,你已经十一岁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在你前段时间照顾图坦卡吞殿下的时候,你觉得图坦卡吞殿下怎么样?” “……儿子不能说他以后会成为哪种人物,不过儿子觉得,图坦卡吞殿下是一个帝王之才。”既然这么问了,荷伦希布知道自己父亲并不是问图坦卡吞是个怎样的人,而是想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荷伦希布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了问这个问题,不过自己的父亲这么一问,倒是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家差点遗忘的一件大事。 自从瘟疫之后,因为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埃及的上空,他倒没有感觉到,似乎一年就这么快要过去了…… 荷伦希布记得自己看过的历史上说的是图坦卡蒙是九岁登基……这么算来,他九岁的生日就在不久之后,这是不是说,距离这位小殿下君临天下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过在这之前,所需要的事情,是不是现在的法老埃赫那吞要……死? 可是,虽然荷伦希布不想承认,但是这段时期完全没有穿出来埃赫那吞出现什么生病的症状啊。就连图坦卡吞染上瘟疫的时候,在图坦卡吞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位法老也不过是远远的派人送来了慰问,根本连图坦卡吞的宫殿门都没有来过。 大概是知道法老的薄情,自始自终,图坦卡吞都没有提过任何的想要见一见法老的要求……当然,远在底比斯的王后涅弗尔缇缇也没有见过。 那个时候,荷伦希布抱着呼吸时断时续的图坦卡吞小殿下,不知道是为这位外面看来风光无限荣宠不断的小殿下心酸还是为他的敏感早熟而心疼。 想到这里,荷伦希布突然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急匆匆的被宣进宫,他突然抬起头:“父亲,您的意思……” 知道自己的儿子早慧,哈波奎特斯内心半是忧虑半是骄傲,不过想到今天早上被宣进王宫的原因,哈波奎特斯内心又不由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陛下他……”虽然哈波奎特斯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看他的表情,荷伦希布也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难道,他真的死了? 原谅他大不敬的想法吧,不过这段时间太敏感了,不正是历史上图坦卡吞登基并且改名为“图坦卡蒙”的时期吗?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啊。 虽然哈波奎特斯没有那些文人墨客的遣词造句的本事,不过他那种比较直白的话语更让荷伦希布了解明白了。 今早上之所以急匆匆的让哈波奎特斯进宫,就是因为埃赫那吞被自己的第三王妃“放倒”了——原谅荷伦希布用“放倒”这个词儿吧,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这么形容了。 哈波奎特斯到的时候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听宰相阿伊说了一点点。大概就是原本前一天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抱着新出生的小公主去找法老了。当天晚上,小公主被奶娘接回去了,而第三王妃自然就和法老滚床单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本来等着外面的侍女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乒里乓啷的声音——还以为法老在和第三王妃玩什么刺激的呢,结果一会儿之后就听到了法老虚弱的呼救声。 这些可了不得了,在外面候着的几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去看怎么样了。结果一见到埃赫那吞全身都是血,尤其肚子那一块的血最多的时候,侍女们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而凯亚德米丹妮,在他们心目中一向温柔可亲的第三王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恶狠狠的看了过来,那阴狠的眼神让她们都打了个寒噤。 不过在法老身边服侍的都不是一些懦弱胆小的人,虽然一开始的确十分的惊慌害怕,但是见到那第三王妃不顾她们在场,将已经染血的短刀“噗嗤”一声拔出,准备往法老心脏的方向刺去的时候,一旁的侍女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去抓住凯亚德米丹妮的手。 让侍女们惊讶的是,她们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第三王妃居然力气还不小。后来是两三个侍女一齐上阵,才压制住似乎有些发狂的凯亚德米丹妮。 而凯亚德米丹妮不知道为什么,她双眼发红,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被限制了行动那里,犹自看着埃赫那吞咆哮:“……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那之后的医官急忙赶到,后来就是麻伊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得请来了德高望重的宰相阿伊。阿伊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先是让卫士将已经安静下来的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押下去,借着就让人赶紧让几个肱骨大臣进王宫来。 不过就像麻伊说的那样,法老埃赫那吞“福大命大”,所以虽然他那个时候肚子一直在飙血,但大概是脂肪都吃到肚子里去了的原因,再加上医官来得及时,所以病情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不过很明显,和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麻伊相比,哈波奎特斯更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当然,他指的不是第三王妃的刺杀事件后续,而是他认为既然第三王妃会突然行刺,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把法老埃赫那吞救回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直觉吧? 不过对于哈波奎特斯来说,他并没有想过把自己的这个“直觉想法”说出来。 他不是呆子,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堂对他的忌惮。除了麻伊一党人,就连被称为“埃及的智慧”的宰相麻伊都对自己很是戒备。毕竟,在这种时候,手握兵权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所以,哈波奎特斯也只是离开王宫回来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他有预感,这次法老并不会像上次遇刺那样化险为夷——不过,就算法老真的没事了,这种事情也是早预备好些。 将墙角爬行的一只铮亮的黑壳甲虫一脚踩死,阿基路听着外面守卫的人悄声议论“神女·第三王妃莫名其妙行刺他们伟大的法老”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噢噢,神女么……哈,难道不是神明都看不过他们“伟大的法老”,所以让“神女”代为惩罚他咯?阿基路因为长时间的软禁而显得憔悴但是却绝对不沮丧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将之前收到的小纸条揉成小团子吃下去,对着靠窗子的那面墙敲了三下。 事实上证明哈波奎特斯的直觉是准的。在他给荷伦希布说了那支卫队的事情之后第二天晚上,原本已经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法老埃赫那吞的病情突然恶化——不仅仅突然出现了前段时间那些晚期的、染上了瘟疫的埃及人民的症状,而且那“救”了埃赫那吞两次的高耸的腹部也出现了异变…… 当一众医官看到从法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许多甲壳虫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此时没一个人想到法老,全都尖叫着想要逃跑——尤其是他们看到那个虫子钻进距离法老最近的麻伊的身体里,顺着他的腿部一路往上面爬…… 从皮肤下,使皮肤鼓起了一个小包,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往上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麻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虫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肋骨处,此时正以更快的速度往他的心脏爬去…… 33、第三十三章 图坦卡吞带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情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虫子的数量并不多, 大概只有十多只……图坦卡吞来不及也懒得看其他人青白交加的脸色, 赶紧吩咐下去:“快,去用青铜盾砸死!”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法火烧的——爬行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等到众人终于将甲虫砸成肉饼子并且将肉饼子上倒上灯油、点火之后,看着熊熊燃烧并且散发出恶臭的一团, 神情都放松下来,至于之前被那只甲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麻伊, 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要知道当时甲虫都爬到他的心脏处了,后来虽然有人按着他强行的把那只甲虫挑出来并且砸扁烧掉, 但是他的心脏已经被甲虫咬出了一个洞了。 绕过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麻伊, 图坦卡吞以他这个年纪难得有的沉稳步伐走向躺在榻上的法老埃赫那吞。 埃赫那吞的脸很长,这也使得他的五官被拉得细长,平时看起来就不是很好看, 此时脸色青灰的样子更是有些惊悚。可是图坦卡吞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似的, 在埃赫那吞的身侧单膝跪下来:“父王,您怎么样?” 埃赫那吞虽然一向自大, 可是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如何还是很明白的, 此时他费力的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抬起手,将手掌放到图坦卡吞的头上:“……图坦卡吞……我的儿子……” 斯门卡瑞赶到王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众大臣鱼贯似的走出来。一瞬间,一种不安之情慢慢的从心里升腾而起。 尤其是当他看到图坦卡吞那个臭小子虽然眼睛红红的, 脸上挂着泪痕,但是当看到自己的时候,却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斯门卡瑞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硬,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往埃赫那吞的寝宫闯进去:“……父王呢?!你们这一副样子给谁看呢!我要见父王!” “大哥,”图坦卡吞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的让大吼大叫的斯门卡瑞消声了。见状,宰相阿伊看向图坦卡吞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向那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人,图坦卡吞语带悲戚,“你不要吵到父王了,父王他,被阿努比斯神引导,已经回归伊西斯女神的怀抱了。” 虽然伊西斯除了守护死者的女神,还是代表生命和健康的女神,可是斯门卡瑞绝对不会天真的因为图坦卡吞说的话是后面两个意思。 “你……”斯门卡瑞僵硬的转过身来,脸色不善的看着只到自己的腰部上方点儿的图坦卡吞,“父王说了什么?法老……是谁?” 宰相阿伊不赞同的看了看斯门卡瑞的表现,内心暗暗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图坦卡吞先开口了:“大哥,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纠结于这些事情,而是先处理父王的事情吧。”图坦卡吞似乎因为哭过,声音还有些瓮瓮的,不过这反而使得他在众大臣的心中觉得,这个小小的孩子更加稳重,值得培养。 看到斯门卡瑞因为自己这句话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和周围大臣隐隐改变的态度,图坦卡吞内心的小人勾起一个得意又有些不屑的笑容,面上却是不显:“对了,阿伊,父王一定是习惯麻伊的服侍了,所以到时候就将麻伊也制成木乃伊放在父王的陵墓守卫吧。还有那个凯亚德米丹妮……父王说过,交由母后处理。” 虽然他还没有继位,但是相比母后和大臣们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只要自己没有在继位之前丢掉小命,这个法老的位置是他坐定了。 当然,这个时候他可以直呼宰相的名字了。不得不说,虽然图坦卡吞当了十年法老,但是这个时候的他也还是有些童心(?)的,看到斯门卡瑞听到自己喊“阿伊”两个字,那一副像是吃了什么坏东西的样子,唔,心情的确有些好啊。 要说他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估计也有吧,但是因为前世自己已经悲恸过一次,而且这个时候的心智不同上一世,所以图坦卡吞很快的转换了心态。 甚至可以有些狠心的说,如果埃赫那吞不死的话,图坦卡吞那些计划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按照埃赫那吞那种刚愎自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同意图坦卡吞那些想法的。 荷伦希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涅弗尔缇缇也带着女儿们从底比斯往这儿赶来。 古埃及人不论贫富贵贱,死后都要被制成木乃伊,古埃及人相信,人是由躯体和灵魂构成的,即使在阴间的世界里,死者仍需要自己的躯体。 在他们看来,一个人的尸体并非“无用的躯壳”,这个躯壳也并不仅仅是盛装灵魂的器皿,而是一种灵魂的联系物。 只要这个躯壳一直保存完好,让灵魂有栖身之处,死者就能转世再生。 理所当然的,埃赫那吞身为法老,木乃伊制作的方式更是繁复贵重。所以他的木乃伊制作的过程花费的时间是最长的,为七十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涅弗尔缇缇已经从底比斯回来了。而至于凯亚德米丹妮,交给了涅弗尔缇缇处理后,也不负图坦卡吞的记忆,将凯亚德米丹妮下令活生生制成木乃伊。 并且因为她冒充“神女”,刺杀法老的缘故,涅弗尔缇缇与公与私都不会放过她。最后,在大祭司的提议下,将凯亚德米丹妮处以残忍的“虫噬”之刑。 所谓的“虫噬”是十分可怕的刑罚,受刑者是要被挖去双眼,割掉舌头的。除此之外,还要被活活制成木乃伊放入铁棺材,棺材里可不是放置的药水香料,而是成百上千的,密密麻麻的食肉圣甲虫。 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被挖眼割舌,但是罪人还是活着的,只不过身体被厚厚的绷带绑得严严实实的不得动弹。即使包裹了肉体,但是只要一接触那些饥饿的食肉圣甲虫,那些贪婪的家伙就会迫不及待的张开大口开始噬咬,而受到这个种刑罚的罪人人临死时都能感觉到甲虫在体内爬动。 解决了凯亚德米丹妮的事情,再过几天等埃赫那吞的木乃伊制作完毕,就是埃赫那吞的木乃伊的“开口”仪式了。 开口仪式对于木乃伊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它的重要性,所以这个仪式历时也十分的长。毕竟它有各式各样的礼仪,而各式各样的礼仪都是有针对性的和身体的各个部位,如头的七个切口部位,内脏的四个部位,两只脚两只手臂,以及胸口和背部等等。 等开口仪式结束之后,就是将制好的木乃伊放入人形棺里。荷伦希布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了解到,原来在古埃及博物馆看到的那些金碧辉煌的人形棺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古王国时代,棺材的造型只是简单的长方形,此前,棺材是正方形的,死者的胳膊和腿只有弯曲着才能放进去。 中王国时代发明了著名的人形棺。到了新王国时期——也就是这个时期,才让人形棺逐渐流行起来。 而且那些坚固精美的石棺一直都只有法老和少数权贵的才能够使用的专有品。 好吧,想一想自己以后要躺倒这个东西里面,荷伦希布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个寒噤。 因为埃赫那吞早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了,所以这些东西都准备得妥妥的。像是全部贴上金箔的棺材上的人像以及人形棺上面各式各样的装饰画。 大部分的装饰画都有落款,充斥着神秘的咒语、神像,冥府的景象和日常生活的片段。在埃及人看来,装饰着神秘话语和图案的棺材是死者抵抗邪恶力量的保护伞。 因为这一段的时间都在忙着埃赫那吞的事情,所以当图坦卡吞被告知原先被软禁的阿基路逃跑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神。相比于王后涅弗尔缇缇和太后泰伊的惊讶,图坦卡吞只是皱了皱眉头——他想起原先这个时候阿基路也是这个时候逃掉的。 啧,早知道应该不给任何人机会直接杀掉阿基路的,他可是知道放掉阿基路回去的话,会给埃及带来多大的损失。 不过……图坦卡吞眯了眯眼,上一世因为阿基路而损失了埃及的土地,可是这一世,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利用叛变的阿基路来对付赫梯……然后……扩大埃及的领土呢? 所以在涅弗尔缇缇提出要不要派追兵去抓捕逃跑的阿基路的时候,图坦卡吞拒绝了这个提议,反而派了一队人马护送阿基路——至少能够保证让阿基路一伙人可以活着回到阿穆路。 大概是因为没有埃赫那吞这座大山压着,图坦卡吞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事情完全超乎他一个九岁孩子能够表现出来的水平。不过图坦卡吞并没有想过再去“藏拙”了,他是埃及未来的法老——生而为人上,为什么要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于是,当埃赫那吞的人形金棺下葬,封闭了陵墓的那一刻,正好是太阳神“拉”下沉,整个埃及被橘色的光线浸染得鲜红如血…… 当太阳神“拉”收起最后一丝光明,黑暗笼罩大地之时,标志着属于一位法老——埃赫那吞的时代终于结束。 属于法老王图坦卡蒙的时代,即将到来。 34、第三十四章(番) 当凯亚德米丹妮不叫做“凯亚德米丹妮”, 而是叫做“卡利亚”的时候, 她不过是一个受人欺负的,虽然有父亲但实则是个受人欺负的私生女,生活在埃及最底层。 她的母亲的长相在那一群膀大腰圆的女人们中显得很是娇小, 也有不少的埃及男人对自己的母亲抱有非分之想;自己现在这个父亲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他十分讨厌自己——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对于这些男人, 她的母亲从来都不假辞色——这绝对不是可笑的因为她爱着自己现在这个父亲的原因。 所以卡利亚想,她的父亲, 一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物, 至少……比现在这个所谓的“父亲”好,也至少……比一个小贵族要大——她亲眼看到,当有个小贵族来他们这儿巡视的时候, 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像是其他人那样谦卑, 而是带着一种蔑视。 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很可能……很可能自己的身份也是尊贵的!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和这群脏污的小孩子是不同的,她不去和他们玩——要是哪一天自己的父亲找到了自己, 知道了自己曾经和这么下贱的人一起玩过, 那多么丢脸啊! 怀揣着这种想法,卡利亚可没受那些小孩子的孤立和欺负——虽然他们那些小孩儿都是下层人,但是也受不了明明和他们都是一样卑微,甚至比他们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孩儿用趾高气昂的态度对待他们。 不过是一个连她的父亲都嫌弃的臭丫头。 这样的情况一致持续到了卡利亚十岁,当小小的少女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使得身体的发育情况也迟迟没有出现的时候;当她的母亲一日比一日虚弱的时候;她早已经学会了戴上面具生活。 一直到某一天, 当奄奄一息的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说她其实是现在法老的王后涅弗尔缇缇的曾经贴身侍女,而自己的父亲是米坦尼的国王的时候……卡利亚兴奋了。 她抖抖索索的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自己的母亲, 以确认自己是米坦尼的流落在外的公主,完全没有去在意自己的母亲曾经的身份。 卡利亚的母亲也算是米坦尼的一个大臣的女儿,只不过是不受宠的庶女。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接触到了还是小女孩儿的米坦尼小公主。 小公主看上了她的温顺可人,所以收为侍女。 卡利亚的母亲的面容并不让人惊艳,尤其是在艳光四射的米坦尼小公主身边更是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可是她足够的听话,也足够的懂得为自己谋划,于是她从普通的侍女一步步的靠近了心高气傲的米坦尼小公主,并且成为她的贴身侍女。 当时卡利亚的母亲带着米坦尼小公主身边久了,自然看人的眼光也高了许多,再加上因为她成为了米坦尼小公主的贴身侍女,原先视她为可有可无的家族也开始讨好她,这更使得她的骄傲一点点的滋长。 一次半是巧合半是谋划的机会下,卡利亚的母亲和当时还是大王子的伊鲁曼发生了关系。但是在身边美女如云的大王子身边,卡利亚的母亲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这一次露水姻缘在大王子的半威胁半忽视下没了后续。 不久,卡利亚的母亲不得不跟随远嫁的米坦尼小公主来到埃及。 可是到了埃及后不久,卡利亚的母亲就开始呕吐,乏力等等。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水土不服,可是当后来她怀孕的迹象出现时,让一向认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听话的米坦尼小公主……不,是改名叫做涅弗尔缇缇的王妃大怒。 为了惩罚自己身边居然有如此不洁不贞、胆大妄为的侍女,那个时候的涅弗尔缇缇将她逐出了王宫,并且还把她扔到了最破败的埃及奴隶区任她自生自灭。 涅弗尔缇缇知道,自己这个贴身侍女肚子里的不可能流着埃及人的血,只能是米坦尼人的。而她也了解这个贴身侍女内心的傲气,联系出发时候的情形,这个人只能是自己的哥哥。 居然敢在自己身边还想着勾引,想要向上爬,这是对自己威严的挑衅,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 不过涅弗尔缇缇将这个侍女扔到贫民区之后就没有管她了,所以也不知道她挣扎着生下了一个瘦巴巴的女婴。而当初那个瘦巴巴的女婴,将带着她母亲的遗愿,前往米坦尼。 不得不说,虽然卡利亚的容貌并不算出众,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儿,在这种可以算得上是“逃亡”“流浪”的队伍里很容易被男人盯上作为发泄谷欠望。 而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保持着处子之身,除了她那张瘦巴巴又整日被涂满了黑灰的脸和干枯的头发,故意弄出来的假的脓包和伤疤,还有就是她那张嘴了。 她可是要去享福的,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只能让那些下贱的人去做。于是凭着自己让人倒胃口的身体和巧舌如簧,她把许多小女孩儿送到了那些让人恶心的男人们身下,也因此受到了那些男人的看重,待遇比原先要好一点点。 到了米坦尼之后,卡利亚就甩开了那群人,并且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与之前判若两人——她要在最短的时机里把自己弄得看起来高贵漂亮,这样才有机会进宫,见到米坦尼国王——自己的父亲,自己未来的奢华生活的依仗! 两年之后,曾经的卡利亚,落魄的卡利亚成为了一名锦衣玉食的小姐——她当然没有成为她心心念念的公主。先不说已经成为了国王的伊鲁曼根本就没有把当年那个自己妹妹的贴身侍女放在心上,就卡利亚这个清秀有余美艳不足的长相也不够让他觉得她有公主的气度。 呵~至于什么父女情深,他拥有过的女人那么多,说不定私生子私生女到处都是,难道要他全部都认了? 不过看在的一张嘴巴和挺不错的头脑上,给她一点儿荣誉就算了——好歹也算是有一半自己的血。 不过人都是贪婪的,更不用说从小就想象着自己前呼后应,锦衣玉食生活的卡利亚。虽然她表面上对于米坦尼国王的恩赐感激不已,但实际上,她可从来没有放弃过成为尊贵的公主的目标。 尤其是,她看到她的父亲那几个孩子,大的不成器,小的未长成的时候,更是兴奋得内心发抖——噢,噢,她哪一样不比那些酒囊饭袋好?自己聪明又懂得谋划——她不是因为知道了埃及曾经有过女法老,想要在米坦尼也效仿……噢,绝对不是。 在米坦尼国王伊鲁曼的“偶然”失去了两个小孩子之后,卡利亚看着自己的父亲开始看重自己了——这让她觉得做的都是有回报的。不过让卡利亚没有想到的是,赫梯…… 赫梯居然灭亡了米坦尼! 它怎么能…… 在自己还没有享受到更多奢华生活的时候……况且米坦尼,米坦尼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啊! 躲过了杀身之祸的卡利亚辗转流浪,在得知了是埃及的不出兵加速了米坦尼的灭亡的时候,内心的愤怒与仇恨转移了。 都是埃及,要不是嫁到埃及的涅弗尔缇缇,身为高贵公主的自己也不会一出生就生活在一群卑贱的奴隶之中! 都是埃及,要不是埃及的不出兵,她怎么会最后没有成为公主就家破人亡! 不……冷静下来的卡利亚掩藏了自己的仇恨——她只是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已,她只是想要享受众人仰望的感觉而已。她这么说服着自己,一路上,她尽量避开那些从米坦尼逃亡的人,静静蛰伏。 回到了埃及,一切都物是人非。不得不说,当初就算是自己在米坦尼没有成为公主,所享受的生活也不是现在可比的。不过卡利亚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平庸的人,在逃亡米坦尼以及在米坦尼的时候,她还是学习了一些医术之类的。 为了生存,她只能用她那并不熟练的医术医治那些平民以获取生活所需。不过好在那些平民的身体大多很好,加上她故弄玄虚的医术,倒也算是医好了几个。 而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从王宫里来的人。 几个月之后,改名为“凯亚德米丹妮”的卡利亚成为了众人口中相传的“神女”。对于这种荣誉,凯亚德米丹妮觉得理所当然——虽然她并没有神力,而且之前治疗好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大王子斯门卡瑞找来的“托儿”,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享受因此带来的一切。 要知道,虽然自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可是她相信,没有其他人可以比她做的更好了。而对于去引得法老埃赫那吞的注意,凯亚德米丹妮并没有异议——虽然她并没有见过法老,可是能够成为众人口中美艳的涅弗尔缇缇的丈夫,想必是长得不错的。 而且,他可是埃及最有权势的人,如果她能够生下一男半女的,凭借自己的才能,不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不了以后的法老——是的,她有这个野心。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她靠着自己踩着别人的肩膀得来的,而她毫不怀疑自己依旧有这样的能力。 可是让凯亚德米丹妮没有想到的是,法老居然长得那么……丑,噢,是的,非常丑。看过了斯门卡瑞和后来的长相算得上很漂亮的小殿下图坦卡吞他们,她完全想象不到位于埃及最顶端的法老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也是这么一愣神,使得自己并没有当场展现自己的魅力让法老为自己神魂颠倒。 可是凯亚德米丹妮没想过斯门卡瑞似乎迫不及待了,在一次专门为了让自己进入法老视线的谋杀之后,自己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引起法老的注意,进而使尽浑身解数让法老为自己着迷。 只有图坦卡吞,凯亚德米丹妮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凯亚德米丹妮承认,如果他长成了英俊的少年的时候,自己或许可以……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谁会守着埃赫那吞那个长得像个怪物似的家伙?所以,自己会和年轻力壮的斯门卡瑞有私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己已经把处子之身给了那个老家伙了,他还想怎么样?! 凯亚德米丹妮在众人眼中总是一副温柔出尘的模样,温和的话语和和善的态度让她在众人心中加分不少,可是每次遇到图坦卡吞的时候,那个傲慢的小殿下连一个眼色都吝惜于看自己。这种被无声的蔑视的行为让凯亚德米丹妮怒火中烧。 既然你不待见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埃及发生的瘟疫并不是她造成的,不过她不否认在其中有推波助澜的行为——凯亚德米丹妮有时候自己也弄不懂自己,明明自己只是为了享受更加奢华的生活,可是夜晚入睡的时候,却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自己的国家被灭的情景…… 说到底,她还是认为自己的米坦尼人,而不是埃及人……毕竟埃及这儿带给她的,从小到大的,并不是舒心的回忆。 而当看见涅弗尔缇缇和埃赫那吞感情笃深的模样,更是让她觉得涅弗尔缇缇比不上自己——明明涅弗尔缇缇是米坦尼的小公主,可是国家被灭,居然对埃及视而不见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凯亚德米丹妮觉得自己比涅弗尔缇缇高尚多了——至少自己还记得自己是个米坦尼人的事实。 所以当瘟疫在下埃及横行的时候,她除了对自己生命安全担心外,还有一丝幸灾乐祸。抚摸着自己因为怀孕而隆起的肚皮,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如果埃及就在这场灾难中被灭亡……噢,或许自己会成为埃及的女王。要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是埃及王室的血脉啊~ 这个念头一出,凯亚德米丹妮再也坐不住了。她每天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甚至和埃赫那吞在一起的时候,眼睛也忍不住往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法老权杖上看去……喔,如果自己可以…… 对图坦卡吞下手,完全是因为斯门卡瑞再次抱怨他这个弟弟抢占了法老埃赫那吞的视线。怀着试探性的心态,凯亚德米丹妮说出来让图坦卡吞染上疫病的计谋,很明显,斯门卡瑞认为这个计划很好。 在图坦卡吞倒下后,凯亚德米丹妮的胆子大了起来,她有时候做梦的时候都要梦到自己成为上下埃及的女王,手里握着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权杖,底下的埃及人全都伏倒在地,一遍又一遍的高呼:“神女陛下!女王陛下!您是我们唯一的法老!” 阿吞神在上,这是多么让人欢喜的未来啊…… 不得不说,权力是一个让人迷失的东西,尤其是埃及这个地方,女人的地位并不低。看着埃赫那吞虽然一天比一天精神奕奕,但实际上一天比一天内脏腐坏,凯亚德米丹妮浑身都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颤栗感——那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未来的一种恐惧和未来美好场景幻想的兴奋交织的感觉。 要不是涅弗尔缇缇在她的计划开始之前回去了底比斯,想必也凯亚德米丹妮也早就对她下手了——她这不是害人,谁叫涅弗尔缇缇看着米坦尼亡国而无动于衷的?她这只是代表神明代表米坦尼对她惩罚而已。 凯亚德米丹妮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有权力和财富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应该除去。所以当那天晚上埃赫那吞询问她关于斯门卡瑞的事情的时候,怀孕一来的不安和内心的思虑让她有些发狂了…… 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的凯亚德米丹妮并没有注意到,斯门卡瑞并不放心她,早就在她怀孕,很可能会生下儿子之后,就一直让她的贴身侍女米娅在她的每天的精油中加入致幻致病的药物——对于权势的渴望,让斯门卡瑞也不想多一个与自己争夺权力的可能性出生……连带着已经快没用的凯亚德米丹妮一起…… 等她有些清醒的时候,正看到埃赫那吞血淋淋的样子,下意识的,她的脑海里一片血红……血……血…… 当被制成活木乃伊,在感受着全身万虫噬咬的痛楚的时候,连嘴巴眼睛鼻孔都用厚厚的绷带绑住的凯亚德米丹妮内心大恨。恨斯门卡瑞的无情,恨涅弗尔缇缇对自己的处罚,甚至恨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图坦卡吞……只要是一切阻止她走向巅峰的她都恨。 当甲虫钻到她的嘴里钻出来的时候,她内心依然在不停的嘶吼——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 谁也阻止不了我!谁也阻止不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我一定会回来让整个埃及血债血偿!!! 35、第三十五章 无论是哪个国家, 对于掌权者登基的事情都是看得十分重要的, 在古埃及法老的登基更是如此。 埃赫那吞死后,等他的身后事都处理完毕,按照埃赫那吞的遗嘱, 众大臣们拥护年仅九岁的图坦卡吞为新法老,并且开始着手准备法老继位的相关事宜。 斯门卡瑞并不是没有意见的, 但是前段时间是埃赫那吞的超度时期,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能动作——即使是篡位什么的, 在那段时间都不能展开, 否则会被看做对死者不敬,对神明不恭的行为。 不过对于斯门卡瑞的心情,图坦卡吞早就有所了解。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一直绷紧了神经准备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 斯门卡瑞似乎很是老实——仿佛立图坦卡吞为新法老这件事情已经把他打击得对什么都是灰心丧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了似的。 撇开图坦卡吞认为的不对劲的斯门卡瑞, 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新法老的继位, 总归给他们有了新的希望,新的盼头。 据他们观察来看,这位九岁的图坦卡吞殿下并没有他的父王那么让人头疼。或许,他们可以期待这位新法老可以给他们带来埃及新的明天。 每一任法老继位,都是要经过一个月的各种祭祀、献礼、沐浴、祷告之类的。所以荷伦希布这一个月基本上没有见过图坦卡吞几面——噢, 听说图坦卡吞小殿下为了净身沐浴,已经在陆陆续续加入精油和“尼罗河祝福之水”的浴池子里泡了一天了。 小孩子的皮肤那么嫩,该不会泡皱了哟? 同样在为新法老登基做准备, 但是明显要轻松得多的荷伦希布有些不厚道的想。 将柔顺的头发抹一层油——荷伦希布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油头,而和自己的母亲讨价还价最后得到的结果——后带上头饰,固定住头发。 一旁的侍女将香油1倒在手上搓揉开来后,在荷伦希布的胳膊、胸口、后背等处仔仔细细的涂抹。 最后一个侍女上来,将荷伦希布的眼睛上画上用石青碾碎后加入其他东西一起调和而成的蓝色眼影。另一个侍女则为他穿上短袍、衬衫、褶裙、短袜和皮制凉鞋等等,最后用镶着蓝色宝石的腰带束腰,使衣服出现褶皱。 无怪乎荷伦希布要这么盛装打扮,只因为今天不同寻常——是图坦卡吞登基成为法老的日子。 这种情况,荷伦希布作为大将军的独子和图坦卡吞的陪读,是有资格参加的。 最后想了想,荷伦希布还是将以前铁匠打造的那把子母刀带上了,藏在宽大的衣服下面免得出来——为了防止有人行刺,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允许带尖锐的东西的。 荷伦希布本来也不想带的,可是随身带着一把短刀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而且他看以前的历史的时候,不管真的假的,这种新皇登基的时候总要出点儿小乱子的。 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求到时候自己可以用刀子自保一下——唔唔唔,想必图坦卡吞小殿下并不介意自己的下属这点儿多余的担心吧? 图坦卡吞当然不会介意,对于他来说,虽然他曾经认为荷伦希布有可能是上一世害得他死去的元凶之一,可是那毕竟是上一世。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可以说,荷伦希布是除了自己最忠心的仆人艾谢特外,暂时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了。 况且他不认为,就算荷伦希布对法老这个位置有野心,也不可能在自己九岁,他还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做什么蠢事出来。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被一群人服侍着,还是个九岁孩童的自己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自己会成为法老,会成为整个埃及最有权力的人。 而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权力和责任是相伴而生的,更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所谓的权力不过是那些人看自己坐着“法老”这个位置而不得不施舍的一点点。 只不过,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了。 奶娘带着欣慰的笑容,将黄金和宝石混合做成的黄金颈饰呆在图坦卡吞的脖子上。如今九岁的图坦卡吞,眼中是一片傲然与自信。 每一名法老登基前,都要在专门的宫殿里收拾打扮——带上颈饰、臂环,手环,穿上筒状束衣,镶嵌有宝石和金箔的披肩,还要带上那美斯式头巾2,最后还要戴上笨重华贵的冠帽——当然这个时候还用不着。到时候仪式上,会由大神官经过祭祀后为新法老戴上,作为神明的认可与祝福。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图坦卡吞在侍女们和奶娘的低头行礼中,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他需要穿过长长的走廊到正殿。 按理说,上一世的图坦卡吞已经经历过一次加冕仪式,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并用不着像个小毛头一样紧张兮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走出宫殿的时候,他总觉得眼皮跳个不停…… 想起荷伦希布曾经玩笑似的说过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话,图坦卡吞正在分辨自己在厚重的妆容下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呢,结果这么一分神,就没有注意到一些事情。 等到听到有人喊“保护殿下”的时候,图坦卡吞才惊出一声冷汗——刺客?什么时候?! 护着图坦卡吞的正是荷伦希布,他本来已经在正殿等候了。他这个位置挺好的,正好可偷偷的看见踏步而来的图坦卡吞。结果图坦卡吞的样子没有看清楚,反而先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图坦卡吞身后悄无声息的窜出来,手里带着短刀刺向图坦卡吞。 该感谢荷伦希布的无聊偷看,更应该感谢荷伦希布随身带了刀,而且荷伦希布的锻炼没有白费,这么一段在别人眼中看起来颇长的距离,并没有让荷伦希布花上太多时间。 正好在那短刀的刀锋在刺到图坦卡吞背后之前,荷伦希布打出那把子母刀赶到了。精准的角度和不小的力度伤到了那个刺客的手腕,力道一松,那把短刀只在图坦卡蒙手臂处划过。而那个地方图坦卡吞戴上了黄金臂环,所以并没有受到真正的皮肉伤。 被这么一打断,卫兵们也反应过来,拿着长矛长剑,蜂拥而上,几下就把那个刺客给压制住了。卫士队长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结实的大麻绳将刺客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图坦卡吞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虽然内心还有些后怕——要知道,有不少法老在登基前就是这么背后遭黑手一命呜呼了的——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九岁孩童,他的慌乱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吩咐卫士队长将刺客拖去了正殿。 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图坦卡吞抬起下巴,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来的路上,这个家伙胆敢冒犯我,对我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我要在我的加冕仪式上,将他活祭神明,以正威严!” 图坦卡吞并没有想过要去审讯那个刺客,在他看来,管他是不是背后有人,一定都和自己的大哥斯门卡瑞脱不了干系。 余光瞧见斯门卡瑞见到完好无损的自己和狼狈的刺客,以及听到自己要将刺客活祭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和之后的苍白,图坦卡吞隐晦的勾了勾嘴角:“这件事情,大神官,就交给你了。胆敢挑战法老的威严,一定要让这个家伙的血流满祭台才行。” 说完,图坦卡吞想看一眼刚才救了自己,现在又退回大将军哈波奎特斯身后的荷伦希布。无奈哈波奎特斯的身躯实在是太过高大,从图坦卡吞这个角度看去完全看不见荷伦希布。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郁闷的图坦卡吞想:下次得让荷伦希布站个靠前的位置才行,这样子自己完全没办法看到他嘛。 一系列冗长繁重的仪式结束——当然刺客是被活祭了的,不得不说,那淋漓的鲜血起到了不可小觑的震慑作用。至少那些人是不敢把图坦卡吞看做一个可以随时捏扁的小孩儿看了——后,就是游行。 新登基的法老要坐在由十六名身强力壮的奴隶抬着的华丽肩舆中,示意性的巡视一下他管理的土地和人民。最后才是回到宫殿——这个时候,侍女们已经收拾好了,桌上都摆满了烤熟的鹌鹑、煮鸽子、熏鱼、牛排、腰子、小麦面包、腌制的蔬菜和鲻鱼鱼籽、煮小扁豆、煮无花果、樱桃、奶酪、葡萄酒和啤酒等等丰富的食物。 屋子的四角也点燃了大量名贵的香料,整个宫殿交织着食物和香料的气味,在火光和袅袅的轻烟笼罩下,金色的宫殿显得如梦似幻。 为庆祝新法老的登基,宴会会持续一整晚。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带着贺礼来的各个国家的来使。 埃及虽然国力衰微,而且被赫梯占去了不少的土地,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埃及依然让人有臣服的力量。 各个国家的来使献上的乌木和象牙雕成的雕像;一箱箱的黑檀木,珍珠母;一箱箱的水晶,宝石,黄金;一匹匹各式各样、华贵精美的地毯等等或华贵或稀奇的礼物并没有让图坦卡吞注意——毕竟上一世他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了。 他现在正在饶有兴致的观察下面的人各种神色,不可否认的是他看荷伦希布的次数最多。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自己一个九岁的孩子面对这些没有感觉,可以说是上一世的经历和两世富贵的生活造成的。 可是荷伦希布,就算他是大将军的儿子,生活不错,也不可能面对大量的,几乎把整个地面都可以铺满的琳琅珍宝毫无惊讶之色吧? 嗯,是他早就见过这么铺张浪费(?)的情景吗?哎呀,是在将军府上还是在……什么地方? 还不知道自己被图坦卡吞惦记上了的荷伦希布看着那些宝石,想着成分是二氧化硅什么的;看着那些精美的地毯,想着后世和手工的有哪些区别……噢,他绝对不会承认他之所以想这些,只是不想听那些各国来使的各种溢美之词。 毕竟一群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围着图坦卡吞一个九岁小孩儿不停的拍马屁什么的,让荷伦希布还是感觉有些慎得慌。 酒过三巡之后,图坦卡吞才站起身来:“趁着大家都在,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 图坦卡吞的话音刚落,刚才没有出声的安克姗娜门和其他公主们都不禁看向了图坦卡吞。尤其是安克姗娜门,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至少注意到了的荷伦希布是这么觉得的。 而一旁位置坐的只比图坦卡吞低一点儿的涅弗尔缇缇脸上则是出现了一点点惊讶后,便不动声色了。 见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儿,图坦卡吞眼睛微微眯起,勾起一个笑:“从此刻开始,我将名字改为‘图坦卡蒙’。”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而刚才不动神色的涅弗尔缇缇脸上更是出现一种意料之外的神色。荷伦希布也皱起了眉头:他做这个宣布,是当众表示他对于阿吞神的否认吗?! 36、第三十六章 其实, 根据古埃及的各个法老的行为, 更改名字并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上一任法老埃赫那吞都更改了五个名字呢。 所以说,图坦卡吞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图坦卡蒙这件事情,虽然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就算他们认为这可能是这位新上任的法老想要否认对于阿吞神的崇拜,复立对于阿蒙神的崇拜, 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埃及的阶级分明,并不是他们能够跨越的。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看, 积蓄了多年的阿蒙神比短短十年左右的阿吞神的信仰要更让埃及人民所接受。 涅弗尔缇缇没有再去纠结这件图坦卡蒙改名的事情。在好几年前, 她就劝过埃赫那吞要恢复阿蒙神的地位和信仰,可是那个时候埃赫那吞完全不理会。 现在国家这些阿蒙神的僧侣借题发挥发动骚乱,使得国家动乱不断, 不就是因为信仰问题吗? 图坦卡蒙才只有九岁, 但是他却也是法老,所以由他来做这一次埃及上层对于神明, 尤其是阿蒙神的态度的改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涅弗尔缇缇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正好,大家都在这儿, 我也有件事情给大家说一说,”顿了顿,涅弗尔缇缇的目光在安克姗娜门身上扫过, 然后停在图坦卡蒙身上,“法老,这也是和你有关的。” 放在黄金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图坦卡蒙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哦,和我有关?我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瞄了瞄安克姗娜门,正好让对方看见。 安克姗娜门原本听涅弗尔缇缇的话还有些紧张,此刻见到图坦卡蒙向着自己这边看来,心里兀的一跳。想起昨天自己这个弟弟和自己的谈话,刚才有些惊讶和激动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华美精致的手镯,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坚定的弧度。 “我从小养育你,一转眼你就九岁了,小小年纪就成了我埃及的法老,今后你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想来你或许需要一个人的陪伴……”涂了用孔雀石磨成的粉末与其他香料调和的眼影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从小你就和安克姗娜门最是亲密,想必……” “但是,三姐姐不是要成为‘神谕’祭司吗?”图坦卡蒙出声打断了涅弗尔缇缇的话,见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图坦卡蒙的内心的小人儿偷偷的笑了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想要成为‘神谕’祭司的话,三姐姐就不能成为我的王妃了啊。” 神谕祭司是需要保持纯洁干净的,不仅是这一世,还有来世。 图坦卡蒙一脸“我要为三姐姐着想”的好弟弟样儿,让涅弗尔缇缇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是九岁的孩子还是扮猪吃老虎,内心不由得郁结,抬眼看了安克姗娜门一眼:“原来你的理想这么伟大,我亲爱的女儿。”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和祭司什么的扯上关系……原本只是想让她提升身价的,没想到她还着迷了?! 在涅弗尔缇缇的目光下,安克姗娜门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牙齿咬了咬下唇。调整好了状态,安克姗娜门抬起头露出一个和婉的笑容:“母后,我一直希望能够进入‘生命之屋’学习,为埃及出一份力。”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毕竟他们还小。”涅弗尔缇缇轻笑着摇头,转头看向虽然已经四五十岁,但是已经风韵犹存的,图坦卡蒙的祖母泰伊,笑道。 既然图坦卡蒙和安克姗娜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把他们先订婚的要求说出来了。啧,她还以为在这么多人面前图坦卡蒙一定不会拒绝呢。 “安克姗娜门殿下真是为埃及无私奉献啊!”一个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图尼普使者笑着说道。其他国的使者也是醉眼朦胧的样子,跟着那个图尼普使者说着安克姗娜门和图坦卡蒙的以国家为重之类的。 虽然之前图坦卡蒙的一番表态让他们知道了暂时这个小法老还没有成婚的意愿——哦呵呵呵,这没什么的,毕竟对方才九岁。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们这些国家还有联姻的机会……运气好的话,自己国家的公主还有可能成为这位埃及法老的正妃呢! 所以不管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各国的使者都对图坦卡蒙不和安克姗娜门成婚的决定报以夸奖赞同的态度。 涅弗尔缇缇怎么不知道这些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的是米坦尼亡国、凯亚德米丹妮被处以亟刑之后,米坦尼王室的血脉除了自己外就没有了。 否则,怎么可能让其他小国家野心勃勃的想要借此上位。为安克姗娜门的不识时机不满了一下,涅弗尔缇缇浅笑盈盈:“众位说的是,果然是作为母亲有些心急,想要他们早些安定下来呢。” “我才是呢,我的年纪还小,很多事考虑都不周全,所以让母后这么操心。”图坦卡蒙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让涅弗尔缇缇下不来台,至少在过去的九年里,自己也受她庇佑很多。 曾经十年的法老生涯,让他知道作为一个君王,倾听时不可轻易许诺,也不可以正面拒绝。轻率地表示接受,就会丧失心中的主见;正面的予以拒绝,就会闭塞言路,从而使自己耳目堵塞,无法洞察下情。 见涅弗尔缇缇不在提这件事情,而泰伊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众人。图坦卡蒙借着吃一颗葡萄的动作挡住了眼里的冷光……这一世,我绝不屈服于任何人。 而一直处于路人甲看戏状态的荷伦希布只能够在内心发表一通感慨——所以说我王室什么的真的好危险,九岁就差点被压进去洞房了,呃,那会长不高的啊…… 隐讳的看了看图坦卡蒙自从学着喝牛奶之后飞快上蹿的身高——呃,或许他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图坦卡蒙登基成为了法老之后,因为他年仅九岁的缘故,所以他还是需要学习的。因此荷伦希布这个陪读的职位依然存在,而且因为现在的图坦卡蒙不是王子而是法老的缘故,荷伦希布需要学习的更多。 虽然一开始图坦卡蒙登基的时候是想着要大肆改革,可是在这段时间他才发现原来朝廷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得多。 所以图坦卡蒙发现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慢慢来的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得力干将了。 和艾谢特不同的,有身份有实力有忠心的人。 比如说……荷伦希布。 在图坦卡蒙看来,现在有能力有实力而且对自己最有帮助的,除了荷伦希布外,没有其他人了。而且,相比前朝留下来的旧臣,图坦卡蒙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荷伦希布培养成只属于自己的臣子,只属于自己的人。 查看一个人的品性,有很多方法——使他富裕,看他是否会凭借钱财胡作非为;使他尊贵,看他是否会变得骄横凌人;交付给他重任,看他是否会忠实地完成任务;委派他去处理棘手的问题,看他是否会隐瞒欺骗;使他身临险境,看他是否能够临危不惧;使他处理复杂的工作,看他是否可以应变自如1…… 这些是图坦卡蒙用他前世十九岁的生命得到的教训。 荷伦希布倒不知道图坦卡蒙正在对自己算计了又算计,对自己进行各方面的考核呢,他只不过对于图坦卡蒙要自己做些事情有些奇怪罢了。 唔,迁都什么的,和自己一个将军的儿子有多少的干系啊? 不过既然这是图坦卡蒙分派给自己的任务,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吧——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图坦卡蒙还是只小老虎,但是谁能够保证他不吃人的啊? 于是荷伦希布白天考察晚上写计划熬夜了一个星期,将宫殿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罗列成一份详尽的计划表,写成一叠连夜交给了图坦卡蒙。 “这个是……” “别乱看。” 虽然没有看到确切内容,但是荷伦希布的视力并不差,他已经看到了纸莎草纸上的几个标题。此时被图坦卡蒙这么一对待,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不要我乱看?看来阿伊宰相的计划很得陛下的心嘛,那干嘛还要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去插手这件事情呢?很好玩吗?” 那是一份详尽的到时候迁都需要的事宜,既然他早就找好了人做好了计划,那这段日子早就拼死拼活的熬通宵写计划做考查是做什么?好玩是吧?防备是吧? 荷伦希布只觉得自己的付出比让狗吃了还不如,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累积下来的疲劳都转化为了愤怒——就因为他是法老,因为自己的将军的独子,所以就可以这么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给荷伦希布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图坦卡蒙看着对方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有了些许血丝,内心某处软了一下。不过身为法老,他道歉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而且他想现在的荷伦希布也不一定听得进自己说的话。 “荷伦希布,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的那句话吗?你冷静下来,这一份是阿伊自己呈上来的。上一次父王迁都也是有他的参与的,所以……唉,你先坐在那儿等一会儿。” 人在疲劳的时候会变得不像自己,荷伦希布听到图坦卡蒙的这些话,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激了。将手盖在脸上,他吐出一口气:“抱歉陛下,不过我刚才并不是对您不满。只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如果已经有了您信任的人去做的话,那么就不要浪费我这个劳动力。就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您。” “不,荷伦希布,你不用那么说。”这个时候,图坦卡蒙已经飞快的浏览了一边荷伦希布的计划——因为荷伦希布是用的后世那种图文并茂、简洁又不失条理的写法——脸上露出满意和惊喜的笑容。 见到荷伦希布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他起身走到少年身边,看着对方的眼睛:“如果你刚才说是‘信任的人’的话,我想除了你是没别人了。” 图坦卡蒙满意的看到对方那双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焕发出动人的光彩——这是为我而出现的,图坦卡蒙很是自得的这么想。 但是对方很明显没有抓住重点:“您是说……您不相信宰相?”见到图坦卡蒙有些无语的表情,荷伦希布的大脑才运转起来,生硬的转了话题,“噢,抱歉,我应该说……您对我的计划怎么看?” 作为一名隐秘的特种兵,虽然不是三百六十行样样精通,但是对于一个策划方案什么的还是拿得出手的。 果然,图坦卡蒙嘴角微微翘起,靠近坐着的荷伦希布。右手摸上荷伦希布那双眼睛,感受到对方长长的眼睫毛在自己的掌心轻轻颤动,图坦卡蒙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了:“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好。” 37、第三十七章 当埃及这边图坦卡蒙他们在准备迁都回底比斯的时候, 已经逃回阿穆路的阿基路终于开始了他的动作。 将合约书签上名字, 阿基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将其推给了对面的男人。 对面的男人在检查了落款处之后,满意的笑了笑:“那么, 阿基路陛下,您是聪明人, 和赫梯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正是赫梯的使者,现任赫梯国王的弟弟。 那次埃及发生的瘟疫并不是只发生在埃及境内的, 那场可怕的疫病还传染到了其他的地域, 随着人员的流动,波及范围极为广泛。 或许这是世界上第一次流感的爆发,不过谁知道呢?或许对于埃及来说, 这场夺去了许多生命的瘟疫, 唯一带来的一个好的结果就是它波及到了整个中东。 瘟疫杀死了赫梯新王国国王苏庇鲁流马斯一世——现在继位的是他的儿子阿尔努万二世。 阿尔努万二世比起他父亲,是个更加野心勃勃, 也更加精力旺盛的家伙。不同于他的父亲对于埃及周边领土的侵占——他想要的, 是将整个埃及收入囊中。 此番派他的弟弟来接受阿穆路的投诚,就是想要以阿穆路为据点,呈分散式侵吞埃及。 “对了,阿基路陛下……” “您叫我‘阿基路’就可以了,穆西里殿下。”阿基路苦笑着说, 现在他的整个阿穆路都是赫梯的附属地,这样叫他不是嘲讽他嘛。 “好吧,阿基路, ”穆西里——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挑挑眉,“你在埃及的那段时间,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呢?”虽然听说这个阿穆路的国王是被软禁……或者说是囚禁,但是在埃及几年,不可能一点儿传闻都没有听过吧。 阿基路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道:“埃及的涅弗尔缇缇王后您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认为,除了她以外,现在的新法老图坦卡蒙以及他的陪读都是不可小觑的。” “哦?听你这么说,那个九岁的小法老还挺厉害咯?”图坦卡蒙登基的那次,赫梯也派出了使者的。现在估计使者已经回国了,不过穆西里因为要来阿穆路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听到从他们那儿传来的消息。只知道这个法老是埃赫那吞唯二的儿子中的小儿子,是个才九岁的小男孩。 好吧好吧,他承认,能够当上埃及的法老的,不过是个特别草包的傀儡就是不能小看的家伙,听阿基路的话,似乎这个图坦卡蒙是后者……“对了,你说的那个陪读是……那个大将军的儿子?”摸摸下巴,穆西里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他喜武,并且一门心思都在上面。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个在那场王位争夺战中能够不被他的兄长杀掉反而受到重用,当然,着并不排除一开始他就是支持扶助自己的兄长夺位的原因。 自兄长夺位之后,赫梯还没有向外面开战过,所以他闲了好一段时间,此刻一听到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总是想要多打听打听的。 “呃……是的,是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的儿子……据说,是受到战争女神姆特厚爱的孩子,在军事上比他的父亲更加有独特的看法,”顿了顿,阿基路看了看穆西里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不过这只是传言,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战事……倒是听说他救了现任的埃及法老两次。” 穆西里撇撇嘴,有些无趣的倒在椅子上,双手在胸口下方搭成塔状:“传言啊……也是,还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爪子都没有磨过的小奶猫儿罢了。真是期待他的成长啊……被战争女神厚爱的家伙……呵~”穆西里那双棕黄色的眼瞳里露出野性的光芒。 而此刻,被穆西里惦记的,被战争女神厚爱的荷伦希布正在陪着图坦卡蒙发愁。 “阿嚏!”一个轻微的喷嚏让荷伦希布揉了揉鼻子。图坦卡蒙从一大堆纸莎草纸上转过视线:“怎么了?” “呃,没事,大概是头发尖儿碰到鼻子了。”荷伦希布摆摆手。他的头发已经可以在脑后松松的系上了,不过前额总有些比较短的碎发时不时的,会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 “唔,这段时间我累着你了?”图坦卡蒙轻笑了一下,用手在一旁的金盘子里摸出一枚晒干的无花果放进嘴里嚼,晒干的无花果甜蜜蜜的,果肉也很黏。在夜晚的时候,吃一点儿就容易饱,而且可以恢复一点儿体力。 “倒也不是,”荷伦希布也从那个盘子里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嚼碎咽下,然后倒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口,“只不过看同样的字看多了,容易感觉像是字变化了似的,你知道这种感觉。” 将手里的纸莎草纸按顺序整理出来,荷伦希布看向某个又开始埋头写字的小法老:“就算是你真的急,也不应该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吧。我想,现在的那些人并不希望看到一个九岁的法老就如此兢兢业业的。这会让他们产生危机感的……”荷伦希布最后一句话半开玩笑半真实。 他知道图坦卡蒙想要早些掌权——就像他知道的康熙皇帝。可是图坦卡蒙似乎并不太会忍耐,很明显,这段时间,以王太后涅弗尔缇缇为代表的,担心图坦卡蒙身体的可不是最根本的理由。 唔,话说自己这个从陪读是不是有些太尽职敬业了?或许他以后可以弄个王宫总管当当? 还是算了吧,荷伦希布想起呆在现在王宫的那个看起来挺喜欢贪小便宜,但是却永远忠于法老的胖胖总管;以及孟菲斯的那一个管理三角洲王室地产的瘦高个老头…… 他还是好好的进入“梅沙”1从军好了,这些东西他玩不开的。 “但是你要我怎么办?”图坦卡蒙见艾谢特端上来一些小麦面包上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出一个吃了一口,“我不过是弄迁都的事情,结果他们都这么多意见。呵~当初父王说要迁都的事情怎么没看他们这么叽叽喳喳。” 荷伦希布也拿了一块,小麦面包加了牛奶和蜂蜜,果然是上层阶级才能够享受到的食物口感呐:“对了艾谢特,安克姗娜门殿下最近一直在神殿吗?” “是的,尼罗河过一周就要开始泛滥的。安克姗娜门殿下一直在神殿祈福。”艾谢特对于财政方面到时候挺在行的,只不过现在的财政部财政大臣早就把他的工作做好了。 “哦,你还对三姐姐挺关心的嘛。”吃完了小面包,图坦卡蒙撇撇嘴,毕竟上一世安克姗娜门可以说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王后。说爱算不上,可是也算是喜欢的,哪怕是作为家人的喜欢。 现在看到荷伦希布——上一世可能是自己的敌人对自己上一世的妻子这么关心……呃,他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的。 “安克姗娜门殿下……是一位,和其他殿下不同的公主。”荷伦希布模棱两可的说道——别以为他会对一个十几岁、完全没到十八岁成年的小女孩儿有什么特殊感情。 “是嘛……能够得到你的赞扬,三姐姐一定很高兴。”图坦卡蒙背对着荷伦希布,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迁都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比起前几年埃赫那吞从底比斯迁都的行为相比,图坦卡蒙的这次迁都得到了埃及人民的更多支持——他们更加相信阿蒙神,而且更加希望他们的生活能够恢复平静。 是的,他们只希望能够恢复,而不是再扩张,或是……失去。 迁都回了底比斯之后,眼下最紧迫的事情向尼罗河祭祀——每一年,都是这样。 为了祈祷尼罗河泛滥时带来的丰沛的水资源,让手尼罗河保护的每一寸土地都收到润泽,无论埃及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都要花上一段时间来做这件事情。 尼罗河泛滥季节的第二个月,是古埃及宗教节日——奥皮特节。从十八王朝中期开始,奥皮特节持续时间是十一天。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他们为了迁都的事情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段时间正好趁着放松一下——好歹他们的身体才十多岁的小孩子。 他们之前为迁都做出来的事情已经让很多人惊讶了——虽然图坦卡蒙知道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个九、十岁的小孩子,让他们放下戒心,养精蓄锐。 可是图坦卡蒙也是一个十分自信的人,早就在他还在襁褓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这些事情了,所以好不容易他掌握了埃及的大权,不可能还让他蜷缩隐忍——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收回权力,更需要的是提升埃及的实力,扩展埃及的领土。 关于埃及的大臣、后宫还有内斗什么的,他并不想花费太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安克姗娜门自从尼罗河泛滥前几天就在进行祷告了——既然她给涅弗尔缇缇和其他人说过了她想要成为女祭司的事情,当然要从现在就做起。 奥皮特节的核心是绕着底比斯神像的那极长的游行队伍。游行路线设在卡纳克和卢克索神庙之间,有好几公里长。在图坦卡蒙之前好多年,女王哈特谢普苏特在向南延伸的游行路线的卡纳克处新建了庭院和塔门。 在那个时候,游行队伍从卡纳克出发时走陆路,在六个小站暂停,返程则是走水路。但是到了图坦卡蒙这个时候,出行和返回都是走的水路了。 活动的时候会有比赛,奖赏以“荣耀之金”的形式分发,有金鹅、金鱼之类,受赏者还会获得绿色的亚麻布制成的带子,按照等级分发。 除此之外,那些获奖的人还可以食用法老早餐——包括面包、啤酒、牛肉和禽肉——的部分食物。 不过他们在得到了这些之后,还要事情要做——那就是为夜船和晨船拉纤。 因为要走水路的原因,所以船是必不可少的。图坦卡蒙乘坐的是法老的圣船,而夜船和晨船——模仿太阳神每日旅行所乘的天上之船——则是运载着神的雕像。 精心设计的河上游行是底比斯宗教仪式的部分传统,是奥皮特节的一种模式。 荷伦希布让塞克呆在外面的,将军府的游船上,自己一个人上了圣船。途中遇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者:“您好,阿伊宰相。”无论是官阶还是年纪,他都值得荷伦希布行礼。 “啊,是荷伦希布,陛下有事找你?”宰相阿伊的笑容十分的慈祥,从面部轮廓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长得不错的。 “是的。” 这个时候,艾谢特出来了:“荷伦希布公子,您来了,安克姗娜门殿下和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那我就进去了,您慢走。”荷伦希布朝宰相阿伊匆匆点头,也不管对方在想什么,往图坦卡蒙的船舱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宰相阿伊,他总觉得有些毛毛的……这应该不是因为以前跟着他学习埃及文字落下的后遗症吧? 艾谢特推开门,荷伦希布刚刚迈进去,就听见安克姗娜门那因为小女孩儿发育,而变得有些尖的嗓音响起:“你是说,要把大哥派去当努比亚的总督?” 38、第三十八章 在十八王朝的新王国时期, 埃及的领土是分为行省来管理的。 一般是分为埃及本省、亚洲本省、努比亚省、利比亚省等等, 而埃及本省也是划分为为三四十个州(诺姆)的。每个省都设有总督,由总督代法老进行管理。 一般说来,除了埃及本省, 努比亚省的总督必须的是王室成员。 正好图坦卡蒙认为斯门卡瑞留不得杀不得,恰好可以派他到努比亚进行管理。 至于斯门卡瑞在努比亚养精蓄锐什么的, 他可完全不担心——对方在准备,自己不也是在准备么?而且比起地大物博的埃及, 小小的努比亚能够准备多少兵力? 图坦卡蒙倒没有想过斯门卡瑞会不答应的问题。现在埃及的法老是他, 他的话就是命令,除非是想马上和他翻脸,否则斯门卡瑞是不可能拒绝这道任令的。 斯门卡瑞会嫉恨他?哈, 难道他不这么做, 斯门卡瑞就不会对他起异心吗? 安克姗娜门不知道图坦卡蒙对于这件事情的执着,不过她也知道, 自己的劝说完全不会被对方听进去。所以她也不想再继续劝说了——自从上次这个九岁的弟弟和自己谈过一次之后, 她就明白,他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九岁小孩子了。 他已经是埃及的法老,是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心里有些淡淡失落感和不甘的安克姗娜门叹了口气,见到一旁神色不变的荷伦希布,不知怎么的, 心里一股气就冒出来了。 虽然她也欣赏荷伦希布,可是看荷伦希布这个样子,很明显自己的这个法老弟弟更加信任他, 他们两个也似乎更加的了解彼此……自己可是他的姐姐呀!心里郁结着一股气的安克姗娜门不想呆在这里看他们默契十足的互动,咬了咬下唇:“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等会儿仪式快要开始了,我去准备了。” “您不会是让安克姗娜门殿下不满了吧?”荷伦希布现在的还停留在安克姗娜门和图坦卡蒙是人尽皆知的少年夫妻上。可是看安克姗娜门刚才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小情人之间的闹别扭啊。 图坦卡蒙可不知道荷伦希布在腹诽些什么,他只是撇撇嘴——啊,阿蒙神在上,别让我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打算和三姐姐结婚之后,结果荷伦希布反而喜欢上三姐姐了? 不过……图坦卡蒙第一次以十分客观的目光看荷伦希布——长相,虽然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还带着年少时的些微阴柔,但是已经十分的俊美耀眼了;体格修长,身姿挺拔;态度温和有礼,家境殷实,权势不小,颇得自己的眼缘……唔,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年少有为的才俊? “什么年少有为?”荷伦希布刚刚从那一连串的获奖名单中圈出一些名字,抬起头就听见图坦卡蒙在嘀嘀咕咕。 “呃,没什么,庆典快要开始了,我们先下去吧。”图坦卡蒙赶紧转移话题。 马尔卡塔是专门举行奥皮特节的地点,在礼仪湖边有一座特殊的,由泥砖建成的宫殿,高高的陶罐泥塞上标明有这个重大场合的木印章印记。 节日到来的时候,陶罐的盖子就被熟练地整个敲掉。在庆典期间,法老的家人、朝臣、伺候他们进食的仆人和提供给他们的必需品(包括玻璃器皿和釉面小饰物)的工人住在宫殿、别墅和小屋组成的大型复合建筑中。 荷伦希布跟在图坦卡蒙身后,法老先去宫殿里面沐浴,而荷伦希布则是草草的梳洗了一下就出来到庭院里。准备过段时间和图坦卡蒙说完后面的事宜,就可以回去见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可爱的妹妹了。 “走走走,我们去参加行列!”刚刚沐浴完毕的图坦卡蒙下半身围着一块亚麻布筒裙就跑出来了,也不管身后的奶娘不停的说着“陛下,唉哟陛下,您让玛娅先将您的衣服穿好”之类的话。 九岁的图坦卡蒙身上还是有些婴儿肥的肉肉,因为特意晒太阳晒出来的浅蜜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健康结实。快速的套上衣服的图坦卡蒙此刻见到荷伦希布还在庭院里,立马让对方跟着他去参加典礼的水上行列。 这次水上行列是最接近那些埃及民众的机会,图坦卡蒙正是上任的时候,他需要在最快的时间让埃及人熟悉他——唔,荷伦希布不是说过,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嘛,还是挺有意思的。 至于担心行刺什么的,带上荷伦希布就安心多了——他可是救了自己很多次,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他真的是被战争女神庇佑,当然更可以保护自己吧? “我说,陛下,您没想到这儿人这么多吧?”艾谢特一如既往的话不多,只管做。而塞克是荷伦希布的随侍,当然更不敢在有法老在场的情况下随便开口,说话的人只能是荷伦希布。 “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图坦卡蒙有些犯怵的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哦不,应该是油光光的头。上一世他从来没有来参加过奥皮特节的水上行列,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么多人。 “您的选择并不是明智的,”跟着图坦卡蒙久了,荷伦希布也不怕说有些话会冒犯到他,“要知道,这段时间尼罗河还时不时的会泛滥,虽然没有一开始的猛烈,但是对于您来说,都是危险……” 在荷伦希布看来,这个小法老简直是没事儿干才会来这儿。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可就…… “哎呀你担心什么啊!有你在我害怕什么。”图坦卡蒙当然知道危险,可是看到下面那些对着自己欢呼叩拜的埃及民众,他觉得值了。 图坦卡蒙任性的话让荷伦希布翻了个白眼——陛下,您别忘了我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不是内裤外穿的某人。 “看到了吗?” “是的大人,这个距离虽然有些远,可是并不是问题。”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又滑,就像冰冷的蛇的鳞片。 “那样最好,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都告诉你了,为了不惹人注意,我就先走了。事成之后,我家大人会有重赏的。”那个低沉阴暗的声音主人披着一块土黄色的斗篷,说完这句话,就混在人群中匆匆消失了。 “您就放心吧,我们几个可都不是只有名号而已。”那个尖细的声音带着点儿得意的腔调说道。 艾谢特的属于那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虽然他外面看起来不太说话。此时,为了保护图坦卡蒙的安全,他和荷伦希布的随侍塞克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人多的时候,最容易出事了。 尼罗河在众人的欢呼中开始从之前的小浪花渐渐的翻卷起大浪花,一下一下的打在水上行列的船头,让本来由人拉纤的船有些摇摇晃晃的。 当艾谢特发现有一点银光朝着这个方向闪过的时候,图坦卡蒙正好背对着他们,在向埃及民众挥手致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危机感让他往图坦卡蒙的方向扑去:“陛下小心……唔!” 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打断狂热的群众,由于方向的原因,很少有人见到这儿的动作。不过图坦卡蒙被艾谢特这么一扑,倒是猝不及防,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稳。 而艾谢特这么一喊,在图坦卡蒙身边的荷伦希布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艾谢特?塞克?” “有人行刺!”被那毒针刺入后背的艾谢特的嘴唇很快发乌,但是他依然坚持把自己的身体挡住图坦卡蒙前面。 “啧。”荷伦希布倒是不惊讶了,暗杀、刺杀、下毒什么的,无论是在那个国家都是少不了的。他将图坦卡蒙护在自己、艾谢特和塞克三人围成的小圈子里——艾谢特和塞克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体格较为高大。 趁着这个时候,荷伦希布往周围的人群里一扫,想要看是哪个人想要图坦卡蒙的性命。结果着一看不打紧,有好几个黑洞洞的东西对着这边——是吹箭! 而且他们的人数还不少……荷伦希布正在脑中快速的想着逃脱的方法——这个时候是不能贸然叫卫兵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民众欢腾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到时候踩踏事件什么的先不说,那些个刺客趁机挤过来,自己这边的人更不好离开…… “噢噢噢!尼罗河,请赐福与我们,您的孩子赞美你……”在埃及人民的声音突然统一的响起的时候,荷伦希布感觉到图坦卡蒙抓紧了自己的手腕,低头一看,图坦卡蒙眉头紧皱:“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可是马上尼罗河的大波浪就会过来了,到时候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不稳了——水涌起来了! “糟糕……”因为艾谢特实在无法支撑,他那边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荷伦希布立即让一个卫兵过来挡着,但是这毕竟是在船体摇晃的时候,有时间的间隙…… 咬了咬牙,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都知道这下有些危险了,正好船体一个倾斜,荷伦希布只来得及给塞克说一句“剩下的先暂时找宰相他们帮扶着”就和图坦卡蒙一起跌入了浑浊的尼罗河水里…… 我说图坦卡蒙陛下啊,您掉下去就掉下去吧,用得着把我的手腕抓得这么紧吗?我又不会跑——被图坦卡蒙紧紧抓着手腕的荷伦希布深呼吸一口气,反手抓着图坦卡蒙从水里潜了过去。 身上的金饰挺重的,图坦卡蒙早在下水的一瞬间尽可能快的将多余的东西都摘去了,此刻身上只围着一条包着下半身的半裙,跟着荷伦希布身后,倒也不会觉得阻着。 “怎么了?”岸上的刺客此刻啐了一声,散开的几人快速的聚拢过来,“那个小法老不见了,怎么办?” “还该怎么办?快撤!”领头人见船上有一队配着短刀长剑的侍卫拨开人群下来,快速的下达了命令。 就在十分短的时间里,几人散开,混在还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情,只因为小法老累着了进船去休息了的,还在热烈的欢呼着的埃及人民中失去了踪影。 在河里憋气了一会儿,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才露出头:“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已经看到卫兵,觉得危险先走了吧……”摸了摸头发上的水,将头发用手向后面顺了顺,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陛下,您下次可别这么玩儿命了,实在是太危险了,您得感谢那只是吹箭而不是狙击枪或者其他什么的。” 情急之下,荷伦希布连他隐瞒的一些东西都失口说出来了。 不过此刻图坦卡蒙只顾着抹掉脸上和耳朵里的水,并没有太注意荷伦希布说了什么内容。不过等他还没有弄完呢,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荷伦希布,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往下沉?” “往下沉……”荷伦希布有些疑惑,结果却在看到身边的水波的时候脸色大变,“陛下……吸气!”该死的,怎么碰上漩涡了! 39、第三十九章 奥皮特节结束之后, 专门用来庆典的宫殿再一次关闭。不过, 礼仪湖边的工作在短时间内继续进行:为下一次节日及时扩大湖区,宫殿因妨碍施工会被拆掉,它的碎砖混合着所有碎陶罐会被倾倒在沙漠里。等下次节日的时候, 将重新再修建一座新的礼仪宫殿,当然, 仍然是用泥土建成的。 埃及人民在节日之后,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虽然他们有些疑惑, 为什么节日最后的时候, 法老没有出现。可是想一想,他们的法老才只有九岁,应该是被众多的事情给累着了, 便释然了。 而不同于埃及人民的自己给自己解释, 底比斯的王宫里已经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还没有找到吗?”涅弗尔缇缇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卫士队长,忍不住捏紧了手掌。图坦卡蒙才九岁……九岁!还有一个荷伦希布……涅弗尔缇缇毫不怀疑, 要是荷伦希布出了什么事儿的话, 哈波奎特斯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哈波奎特斯是永远忠于法老的,而且……他们生还的几率还挺大的。 “多派几路人马去找!除了尼罗河畔,还有一些周围一些村落也要找!不过你们要记得不能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否则……”涅弗尔缇缇画了眼影的眼睛微微眯起,配合着她的话, 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等卫士队长领命下去,涅弗尔缇缇才对一旁候着的哈波奎特斯道:“将军,你看……” 哈波奎特斯在朝堂上生活了这么久, 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孰轻孰重。就算他再怎么忧心荷伦希布,也有些不满自己的独子是被法老给连累,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向涅弗尔缇缇行了个礼:“您的决策是我所拥护的,我也将派人去协助寻找陛下他们。” 涅弗尔缇缇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对方那一脸忠臣像,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思虑——罢了,既然他现在依然效忠,没有谋反之心,那么自己也不要用什么来刺激他了。毕竟……毕竟失去了米坦尼,自己只有埃及作为屏障了。 等哈波奎特斯告退之后,涅弗尔缇缇才摩挲着手腕上的黄金手镯:“安克姗娜门,你出来吧。” 从宫殿里的帷帐后面转出来,安克姗娜门恭顺的朝涅弗尔缇缇行礼,面上出来着急外没有其他:“母后。” “嗯,听大祭司说,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辛苦你了,”挥了挥手,阻止了安克姗娜门要说的话,“你现在梳洗一番再去见你的祖母吧,不过陛下的事情不要说知道吗?你祖母的年纪也大了,不要用这些事情去烦她。” 虽然同为女人,也同样是遗孀,是现任法老的长辈,但是涅弗尔缇缇和泰伊可不太对盘。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当时她们都为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女人的时候产生的? 反正,同为现在图坦卡蒙后宫现在最高的,拥有最高权力的女人(在埃赫那吞死去之后,他的女人都被涅弗尔缇缇下令做成了木乃伊——虽然不是像凯亚德米丹妮那种活生生制成木乃伊——涅弗尔缇缇暗中下药让她们陆陆续续的死去后制成),争权夺利这种事情,当然是必须的。 尤其是,涅弗尔缇缇的心思或许并不仅仅在后宫这一片儿。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不知道现在底比斯王宫因为他们两个的失踪而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现在全身湿漉漉的坐在河畔的一片小沙滩上。 帮着荷伦希布头发的绳子早就在他们随着水流活动中遗失了,已经长到肩膀下方一寸多长的头发被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脖颈上和肩膀上。配上他因为在水中长时间浸泡而变得略微苍白的俊秀脸颊,仿佛一个惹人怜爱的病弱美人儿。 图坦卡蒙回过神,有些唾弃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他将缠在自己手臂上的灰绿色水草取下来,准备扔掉,却被一只手臂挡住了:“荷伦希布?” “陛下,您如果扔了这个的话,估计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见不到绿色的东西了。”荷伦希布苦笑了一下,刚才他在最快的时间内看来一下周围的环境——完全无法从周围的环境判断他们是被尼罗河的漩涡卷到了哪里。入眼的都是茫茫的荒漠以及随着风滚动的,干巴巴的跳舞草之类的。 没有人家,没有绿色的树木,也没有活跃的动物。 值得庆幸的是,这儿还有尼罗河,还有水……而他们等有了体力,也可以沿着尼罗河……或许可以走回去。 沙漠的环境,荷伦希布前世不是没有走出去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身强力壮,而且还有一些指南针什么的。而现在,自己不仅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边还有个娇贵的法老小孩儿……说真的,要不是有尼罗河给自己安心的话,他这种情况,能否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不过无论如何,必须走,白白在这儿等着并不是他的作风。刚才在尼罗河里喝饱了水,荷伦希布短时间倒不会觉得口渴,令他觉得惊讶的是,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图坦卡蒙居然也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唔,不错嘛,荷伦希布心里对于这个少年王有些改观了。 在荷伦希布心里,一个掌权者,除了会挥斥方遒,也得要吃的了苦——至少在到了恶劣环境中不会坐以待毙是吧?! 不管怎么样,两人相互扶持着走了一下午,还没有走出这茫茫的荒地。图坦卡蒙并没有荷伦希布锻炼的好,所以后半截路都是荷伦希布扶着他走的——少年法老坚决不要自己被荷伦希布背。并且他暗下决心——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再加强锻炼,说什么也不能比荷伦希布弱! 因为是在野外的关系,在天还没有黑下来的时候就必须停下了,准备食物还要找住的地方什么的。 图坦卡蒙自认上一世他参加过战争,也多多少少懂得一些行走在野外应该怎么做,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荷伦希布居然比他还要熟练。不,不仅仅是熟练,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他懂得好多在野外可以生活得自在的方法的样子——难道,哈波奎特斯还教导了他这个? 荷伦希布可不知道图坦卡蒙心里的猜测,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算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唯一念想就是活下去,和这个小法老一起活下去。既然自己曾经当特种兵学到的可以让自己的情况变得好一点儿,为什么不用呢?这个时候,提防和防备有活着重要吗? 等到了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风就大了,风一大,沙就活了。北风从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他们左侧吹过来,时不时的掀他们一下,行走起来很是吃力。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当风越发的猛了的时候,会扯起肆虐的沙鞭,抽打着一切风沙中的东西。能把露在外面的皮肤打磨的血肉模糊,能打碎衣服,打烂皮肤。 在这种环境里,还好有水,荷伦希布用不着花心思去收集露水什么的。在风越来越大的时候,荷伦希布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呆一晚上的地方。 有几丛巨大的梭梭柴,长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下方沙洼里。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互相扶着下了沙坡,猫在梭梭下。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身上穿着的都算亚麻,并不耐风沙的抽打,很容易就打成缕缕布丝儿。 不过还好两人身上左翻右翻,还是找到了一小块儿羊皮。荷伦希布将它盖在图坦卡蒙身上——这样可以防止风沙抽打伤了皮肤——后,又将之前找到的几把酸刺果儿、一只沙鼠和一条沙蛇拿出来。 当然,都是已经死了的。 正所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荷伦希布就是那只“黄雀”,趁着那条沙蛇在捕猎沙鼠的时候抓到的。蛇的血已经被荷伦希布让图坦卡蒙立马喝掉了——好歹也是液体,不能浪费啊。 此刻看着荷伦希布熟练的给蛇剥皮,就像蛇蜕皮那样——这样可以暂时当做口袋存储一些水。 刚才施虐的风沙像是被一只大手控制住,突兀的停住了,此时大地安静得可怕,椭圆的月亮挂在墨蓝墨蓝的天空上。 图坦卡蒙等两人都吃完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到底是谁?我不相信你只是哈波奎特斯的儿子……” 身为一个大将军的儿子,一直生活在上埃及,养尊处优的公子,怎么会在这么恶劣荒凉的环境里毫不畏惧,不仅毫不畏惧,而且似乎对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生存十分熟练——仿佛并不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早就身经百战的战士。 虽然他是靠着荷伦希布的这些经验才能够活到现在——他能够肯定,就在自己的这种情况,要是没有荷伦希布的帮助的话,估计自己活不过今晚上。 不过,或许是真的受益荷伦希布良多,所以反而激起了图坦卡蒙的心里一种探究之情。又似乎是真的是这种环境太空寂,想要找点儿什么话题来聊——而自己现在自己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就是……荷伦希布的事情。 也许自己的内心是真的不希望这个荷伦希布是和自己一样重新活了一次的,上一世的荷伦希布?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老是担心这个人有篡权夺位的可能性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全身心的了解他,从而判断自己是不是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呵~为什么不信呢?”荷伦希布的半张脸被月光照亮,越发显得那隐藏在阴影里有些危险。他盘起腿,一只成拳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让那把青铜短刀在手指间翻飞,“陛下,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好哟……话说其实我也很奇怪呢,从来没有经历过恶劣环境的你……嗯?” 图坦卡蒙可没有被荷伦希布手里的那把用来杀鼠杀蛇剥皮去骨的青铜短刀吓到,眯起眼睛,他的手指在自己另一只手的黄金护腕上轻轻敲击,在静谧的天空下传得很远。 “呃……难道是这种情况很适合谈心?你怀疑我是不是荷伦希布,那你是法老陛下图坦卡蒙么?”没有再用“您”这个字眼儿,荷伦希布讽刺的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知道,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被怀疑的准备了……或者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被怀疑了? 不过,总觉得只说出自己的事情的话感觉挺不划算的哟,唔,好歹也得一物换一物吧?话说对待这个九岁的小法老,自己可是也好奇得很啊。 听到荷伦希布质疑的话,图坦卡蒙扬起下巴,露出一个“舍我其谁”的笑容:“我不是图坦卡蒙还是谁?难道还有其他的可能?” 哦呀,是图坦卡蒙本人?也就是说是那些女孩儿说的所谓的“重生”?荷伦希布内心的小人偷偷的笑了一下,将手里的青铜短剑插在自己脚边的土地上,伸出一只手,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要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陛下。” 40、第四十章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 从后半夜借着月光又开始赶路的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的眼睛一亮:沙丘上, 有一串羊的蹄印。 有羊,附近便有牧人。 经过了两三天之后,灰头土脸的两人终于回到了底比斯的王宫。来不及多说什么, 荷伦希布就被将军府的人接了回去。现在急需的不是填饱肚子,而是好好的洗漱一番。 一直到泡的皮肤都有些皱了, 荷伦希布才满足的从浴池里起身,用一旁准备的帕子擦干身体, 收拾好了, 又是精神奕奕的美少年一个。 荷伦希布的母亲托荷艾瑞斯和奶娘塞娅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已经六岁的小妹妹哈托尔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嘟着嫩嫩的小嘴儿奶声奶气:“哥哥, 你们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呀?听父亲说你好像和陛下历险去了?哇喔,好棒哟, 你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呢?” 那些贵族和大臣家的女孩儿都好像很喜欢哥哥呢, 下次和她们有的聊了~不过想要打我哥哥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托荷艾瑞斯摸了摸小家伙已经开始蓄头发(小姑娘臭美,看到荷伦西布的黑头发帅极了,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哥哥学)的小脑袋瓜:“好了哈托尔,你先让你哥哥吃饱了再说。” 虽然在外面找到了些许东西吃, 但是那点儿东西仅仅能够他们两个人不会失去行走的力气罢了。而且那些沙蛇沙鼠昆虫什么的根本就不好吃……哪里比得上家里用调料烹调过的食物啊。 荷伦希布想他再也不挑剔埃及的食物比不上中国那些各方美食,有的吃并且好吃就可以了。 荷伦希布将舀了一碗肉汤,轻轻喝了几口, 忍住贪心放下碗。要慢慢让肠胃适应,恢复功能,吃得太急,胃会炸裂的。 刚刚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吃了基本把肚子填饱,,王宫里来人,说要荷伦希布进宫去。将自己的妹妹放下来,荷伦希布整了整衣服,跟着来使离开。 因为荷伦希布“救驾有功”,在图坦卡蒙的提议下,一道命令下来,他就成了法老的近身侍卫了。 时间慢慢向前走,公元前1330年,即位不久的阿尔努万达二世开始在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自由扩张。 阿尔努万达二世是苏庇鲁流马斯一世的长子,按照赫梯的继位顺序,王位是他的。可是他肯定不可能是被弟弟们真心实意的送上王位的。所以当他继承了王位之后,迫不及待的需要通过征战来提高自己的威望。 叙利亚的许多小国虽然都已经背叛了埃及,成为了赫梯的附属国,但是叙利亚本身还是埃及埃及的领土,再加上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部分是属于米坦尼的。虽然当时米坦尼被赫梯亡国,但是赫梯还是在米坦尼扶持了一位傀儡国王。 图坦卡蒙可不是他的父亲埃赫那吞,对于赫梯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机会。 先不说收服叙利亚以及在叙利亚的小国们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就拿美索不达米亚那块地方,那本来是米坦尼的国土,而现在埃及的王太后涅弗尔缇缇可是米坦尼正宗的皇室血脉。当初赫梯的军士和战马踏碎了米坦尼的土地,作为米坦尼最亲密的盟友,埃及当然有理由帮助米坦尼。 至于埃及得到了米坦尼之后会怎么样,那就两说了。 至于是由南方战区将领纳克特敏还是北方战区将领,大将军哈波奎特斯率兵出征,这答案显而易见。 于是,就在三月份的时候,受命的哈波奎特斯率领以二十五人为一分队,五千人为一军团,共二万五千人,向南方出发了。 那二万五千兵士中,其中包括步兵,步兵又分为身着衣甲、手持盾牌、使用长矛的重装步兵和无衣甲盾牌,手持弓箭的轻装步兵,除此之外,还有战车兵等等。 荷伦希布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上战场——他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上一次去援助图尼普的时候说过的,等着自己长大了,下一次战役就会带着自己去呢。 他们父子俩不是要一起对阵赫梯军队的吗?他已经快要十四岁了,在古埃及,这本来就不是个小孩子的年纪了。 哈波奎特斯倒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果然是随了自己的性子,豪情万丈。可是身为母亲的托荷艾瑞斯可是不干——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 看她的荷伦希布,长得那么好看,身体也是偏修长,不像他父亲虎背熊腰的,到时候战场上刀枪无眼,要是受了什么伤的话,她可是要哭死的。 已经满了七岁的小姑娘哈托尔也哭着闹着不要自己的哥哥走,不过小姑娘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在埃及,谁不羡慕她有个长得俊美又温柔的好哥哥。到时候要是从战场上回来,哥哥变得和爹爹一样成个黑塔似的,嘤嘤~那可怎么办哟。 荷伦希布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担心什么,在他看来,是男人就该上战场——虽然他上一世作为特种兵,其实大多数是执行秘密任务,和战争什么的扯不上关系。他也希望生活和平,可是战场,永远是一个兵感觉到热血沸腾的地方。 不过,不管荷伦希布家里人和他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要成功,还是要顶上的那个人同意才行。于是,一方面为了逃离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眼泪攻势,一方面是早些得到批准,荷伦希布匆匆的进了宫。 已经十岁,当了一年法老的图坦卡蒙比起当时更是成熟了几分。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比不过荷伦希布,小法老在每方面都在努力。拜那种腥腥的牛奶所赐,加上法老的伙食也好,只有十岁的图坦卡蒙已经比同龄人高上半个头了。 可以不用再像前世一样只能够有一米六几的身高,少年法老表示很满意。 当图坦卡蒙听完了荷伦希布的请求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允许。” “为什么?!”荷伦希布没想到会被直接驳回,“我说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十四岁的少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也有作战经验,干嘛浪费我一个人手呢?” 荷伦希布虽然和图坦卡蒙互相坦白了,但是他也只是说了小部分。毕竟是在埃及,而且对方还是法老,他可不敢说他来自后世——到时候图坦卡蒙知道了历史走向,害得有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可了不得。 于是,荷伦希布只能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且那些枪炮什么的,他还在斟酌着要不要说出去——这个不仅仅代表的是军事实力的提升,也代表将会有更多的流血和牺牲。 “成年人?”图坦卡蒙似笑非笑的在对方紧实有力量,但是看起来却有些瘦弱光滑的胳膊上看了一眼,“别开玩笑了,我让哈波奎特斯将军去就够了。难道你就想扔下你的母亲和妹妹不管吗?” “可是……”荷伦希布很想说“我们为国家打仗,难道国家不应该好好照顾我们的家属吗”,想到这里是古埃及,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再说了,现在哈波奎特斯将军还正值壮年,这次的战役不比上一次援助图尼普的小战役。对方是赫梯军而不是阿穆路军……”将手里的芦苇笔沾上用树胶和矿物质混合而成的墨水,图坦卡蒙在一份纸莎草上写写画画,他的话却不容置疑,“听话,如果我的命令可以让你打消这个念头的话,我不介意将这个命令发布下去。” 荷伦希布气急反笑,内心的小人直翻白眼:还“听话”,您当我是小猫还是小狗呐?自从得知自己不是原版的荷伦希布之后,怎么感觉对自己越来越……让自己牙痒痒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图坦卡蒙知道了这个荷伦希布并不是像他自己那样,是原来的荷伦希布重生,在对待这个荷伦希布的态度上要随意的多了。 即使是知道这个人前世比自己的年岁还要大,不过这么说着的时候,总感觉有种“占便宜”的错觉。总之,现在解决了心里一大难题的图坦卡蒙的心情是非常好啊。 既然图坦卡蒙他没有允许,那就说明荷伦希布的此次战场之行是泡汤了。 荷伦希布咬牙切齿的腹诽,却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目送自己的父亲带着军队奔赴战场。 通往主战场的有三条路——一条是经过“大马士革大道”,经过基松河走山路,不过因为走山路的缘故,还有战车战马之类的,是最长的一条路;而第二条路是经过阿鲁那直达,这条路是最宽最大也是最方便车马行走的;最后一条路是经过阿鲁那折路绕过崎岖的山脉,这条路是可以绕到主战场的背后。 荷伦希布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选择的哪一条路,他只是百无聊赖的呆在家里,照顾照顾母亲和妹妹,时不时的被图坦卡蒙抓去当“壮丁”。 反正按图坦卡蒙的话来说,虽然荷伦希布来自异世,但是他可是个博采众长的好法老,他不介意听听来自异界的智慧,好选择有用的放在埃及。 受到图坦卡蒙的“博采众长”论的启发,荷伦希布在家里就想着把前世看过的兵法战略什么的慢慢写出来(当然得用汉字),准备糅合埃及的情况制定个埃及版本。 不过没等他写出几页纸,被图坦卡蒙下令派去努比亚的斯门卡瑞就要准备出发了。 涅弗尔缇缇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提什么异议,倒是祖王太后泰伊有些不赞同图坦卡蒙在这个时候把斯门卡瑞派去努比亚。她的理由是,好歹现在图坦卡蒙才九岁,他正需要兄弟姐妹的帮助。 不过图坦卡蒙和涅弗尔缇缇都不这么想,前者是认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觊觎自己身下的位置的兄长在,后者是不希望有一个还要瓜分法老的权力的人在。 虽然泰伊不是王族,但是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胆识,以及协助老法老治理埃及这些方面还是有目共睹的。女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也是会上瘾的。 泰伊一再干涉埃及的朝政举动,图坦卡蒙还没有说什么,身为王太后的涅弗尔缇缇觉得她却是碍眼极了。 先不管后宫的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明争暗斗的,斯门卡瑞还是出发去了努比亚。他不得不选择这么做——上一次法老失踪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调查,关于那一批刺客依然是在抓捕当中,他只能出去暂避风头。 涅弗尔缇缇和泰伊现在正在后宫争斗,斯门卡瑞也离开了底比斯前往努比亚,而安克姗娜门则是在神殿学习——在进入神殿之后,就可以进入“生命之屋”学习天文学、占星术、解梦、地里、历史、音乐以及祭祀等等,对身为公主的她来说,可是很忙的。 这下子,似乎埃及暂时平静下来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在哈波奎特斯离开好几个月后,从某个州长那儿传来了消息——埃及的一个小城镇发生了规模不小的动乱。 荷伦希布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41、第四十一章 死亡是块厚厚的布, 把什么都遮盖了。 黑色头发的少年红着眼睛垂着头, 躲在高高的草丛里,他怀里死死的抱着的老人是他的父亲。 不知何时,那老人被少年的热手捂闭的眼睛又睁开了, 露出了茫然而不甘心的眼珠。这眼珠,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了。 先前, 进入这眼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受过眼珠主人的帮助……还有那手, 曾经是怎样的结实有力呀。但是此刻, 它却无力地下垂,无助地晃荡,略微黝黑也遮挡不住的青白皮肤包着干骨, 青筋似扭曲的蚯蚓般凸出。 一股黑色红色的血液顺着皱巴巴的手皮滴落, 混进沙土里面。少年的牙死死的咬住,几乎要和着仇恨一起吞咽下去。 一旁同样灰头土脸的少女呜咽着, 小声地安慰着伤痛的少年:“尤里卡, 大伯他一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打起精神来啊……” 尤里卡听到少女的安慰,略略抬了抬眼皮:“哈沙麦丽,你先休息吧。等会儿追兵来了我们好有力气逃脱。” 说到“追兵”的时候,少年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噬骨的恨意——他永远也忘不了这种仇恨。永远。 就在前不久, 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百人的士兵突然冲入湛卢村里面,挺枪抡刀,逢人便杀, 四处举火,将无数由干草和泥土做成的房子点燃。大风挟卷着千万条火蛇到处乱窜,刹那间化作一片火海。 湛卢村的村民毫无准备,有的还在睡梦之中,便被大火吞噬。有的仓促爬起来,不是找不到出口,就是摸不到武器,只好硬着头皮稍作抵抗,便落荒而逃。不分男女老幼,几乎是光着身子,哭天喊地,乱碰乱撞,死者不计其数。 湛卢村的村长1从沉睡中惊醒,慌忙穿衣,带着自己的儿子和侄女,在村民的保护下,冒着刀枪和大火拼死往外冲。几次突围,都被狠狠的压了回来。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遭此横祸,村长硬生生的抗下了几刀,死命的把儿子和侄女往外面推。 到处是恐怖和垂死的哭叫声,伴随着喊杀声、马蹄声、车轮声、河水的流淌声和夜风凄厉的呼啸声,迅速地将两个小孩子的喊声湮没。 尤里卡真有些绝望了,两个人的喊声,怎么压得过着滚雷一般巨大的嘈杂声?况且父亲吩咐了他要偷偷的潜出去。抹了抹眼泪,他带着堂妹,仗着身体小,在奔逃的人群里向外冲。 最后,终于在西北角用血肉之躯撕开了一条口子,突出了包围圈,潜入尼罗河畔茂密的草丛之中。 一直到后半夜之后,天色渐明,躲在草丛里的两个孩子才壮着胆子抖抖索索的摸回村子,在遍地烧焦的尸体中翻找,寻找他们的亲人。 尤里卡却没有想到,刚刚把自己的父亲的尸首找到,又有一队士兵过来,惊慌之下,他只得勉力背起自己父亲的尸身,跌跌撞撞的跑回藏匿的地方。 荷伦希布带兵来的实惠,只看到湛卢村焦尸遍野,那些被烧黑的木头还冒着阵阵黑烟。入目的全身黑红的尸体、倒塌的房屋,入鼻的则是刺鼻的人体被烧焦的味道,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可以听到那些村民哭喊尖叫的声音…… 荷伦希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双腿一夹马腹,扬声命令道:“还看看有没有没死的,有的话赶紧抬去治疗。来一队人马去周围搜索一下,看有没有活着的,都带回来——不许伤了他们!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一个也别给我落下!” 翻身下马,感觉地面似乎都还有火烧的热烫感。荷伦希布想起来之前从图坦卡蒙那儿听到的报告,不禁叹息,随即扬手:“来一队人马跟着我走!”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 湛卢村是一个新建的村子,里面住的人也都是从各个小国因为饥荒之类的原因逃到埃及的平民。 那个时候埃及周边很多都是这样的流民,对于这些流民,埃及的态度还算是比较平和。 所以他们觉得找打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想再过奔逃的日子,而且埃及还是颇为富庶,养得起这些人,于是他们就在埃及边上定居下来了。 一开始的生活是很平静的,他们组建了村落,选举了村长,也开始在这儿生儿育女。即使后来埃赫那吞法老死去,由图坦卡蒙继位,对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是,令人猝不及防变故,就发生在这交替之间。 图坦卡蒙上任之后,因为一些人办事不力的缘故,借机撤换了一些地方的州长。除了很重要的几个地方没有动,其他的地方都是全权交给宰相阿伊去办的。 其中湛卢村所在的州就是新换了一个州长。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州长是个靠着关系和钱财上来的——大概因为是隶属于埃及周边的小州,所以这儿并没有像是其他地方那么严格选拔、认命。 如果这个新州长是废物那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畜牲。他一上来就让各个地方给他进献美女——虽然他的借口是为法老选美,但是天知道图坦卡蒙才十岁,要那么女人干嘛。 而湛卢村因为很多国家混血的缘故,漂亮的女孩子挺多,所以他狮子大开口,要湛卢村献上三十名美女。 村长当然不干——不能让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去伺候一个四五十岁的肥猪,于是他咬牙切齿的拒绝了这个命令。而村民们也是怒火中烧,他们甚至想,埃及的法老居然用这样的人当州长,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愤怒的村民拘押了州长派到他们村子里“选美”的人,他们不过才到埃及三四年,便受此欺辱,以后哪儿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就此反了,大不了他们投靠赫梯! 消息传到了宰相阿伊那里,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酒囊饭袋成为了埃及的一个地区州长,忙派人去帮忙调停这件事情。 不过湛卢村既然已经决计反叛埃及,哪里还会把宰相阿伊派来的人放在眼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那个派来的人也被拘押去了。他们倒要看看,这个新上任的法老到底还是不是正义的一方?! 这样一来,宰相阿伊感觉到事态严重了。你之前把州长派去收美人的人抓了也好,拘押自己派去的调停人也好,如果是出于个人恩怨,这些都好商量。但是你整个村子公然向埃及帝国挑衅,却是不能容忍的。此例一开,后继效法者接踵而至,那不就乱套了? 于是他赶紧把这件事情报告了图坦卡蒙——毕竟他才是埃及的法老。还好图坦卡蒙虽然登基不久,但是在民间还是有暗探的。 在得知事实的真相后,又加上荷伦希布请命,于是就让他带领数千卫兵,前往剿抚这股反叛势力——顺道把那个州长也解决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个恼羞成怒的州长还没等到上面的命令发下来,就连夜让私人卫队去了湛卢村…… 荷伦希布原本就受过专门训练,所以很快地发现了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孩子。 哈沙麦丽现在又累又饿,她不过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此番打击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了。可是她又不敢大哭,怕到不小心被追兵听到…… 尤里卡也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不好,如果不是人小草高的话,他们两个怕是早就被抓住杀死了。可是他也不过才十一岁,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下子懵了,脑袋里除了死亡和火光,想不到其他。他也有些饿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从哪儿找到食物……或者说,找到食物而不被抓…… 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尤里卡和哈沙麦丽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尤里卡还抱着一具尸体的时候。 荷伦希布用剑鞘拨开那片茂密的草丛,两个如同受惊了的小猫儿的小家伙露了出来。脏兮兮的小脸上,那睁的大大的眼角里有惊恐、有疑惑、有绝望……也有仇恨。 视线下移,荷伦希布有些惊讶的挑起了眉:哦?尸体……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荷伦希布朝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尤里卡在见到剑鞘的时候心已经怦怦怦的快要跳出喉咙了,结果他没有等来死亡,却见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人。比村子里最美的阿姐都漂亮——他的容貌十分的精致秀丽,笑起来也是十分的让人舒服。但是一双眼睛却仿佛天上最亮的星星,刀剑上最锋利的一点寒芒……尤里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人,却知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震慑得屏住了呼吸。 荷伦希布想要将两个小家伙带走,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前方有什么的声音。荷伦希布眼睛一眯,远处渐渐接近的两个人并不是自己这边卫士的穿着:“嘘……你们两个,到我身后去……”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发现了这边还有“漏网之鱼”,不多说什么,立马弯弓搭箭,两只箭矢像是流星一样射过来。 尤里卡瞪大了眼睛,哈沙麦丽捂住了嘴,他们都不希望这个漂亮的少年被伤到,可是在他们看来,不仅是这个少年,怕是连他们两个都在劫难逃了。 就在他们看着那箭要射中少年的头和胸口的时候,不料那少年突然侧身,伸出两只手将箭杆抄住。他也不逃跑,就势取下背后的弯弓,将一支箭搭于弓上,急射回去,手一松,另一支箭搭上了弓。一连串动作,转瞬间做完,真正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对面两个人已经倒了下去。听到这边的声音,搜寻的卫兵也渐渐朝荷伦希布这儿靠拢。 荷伦希布皱了皱眉,高声吩咐道:“将那两人拖走……还有,这两个小家伙,好好招待一下……剩下的人继续搜一下周围,”顿了顿,荷伦希布低头看向两人,“放心吧,你们的朋友和家人不会白死的。” 荷伦希布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而他也不像图坦卡蒙那样要为整个国家的运转考虑。他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做好。 所以,看到那个肥肉团子一样的州长跪在自己的脚下的时候,荷伦希布没有一丝心软——早就在他成为特种兵的时候,在一次次隐秘的任务里,对待这种人的心软就不存在了。 尤里卡的爹已经被荷伦希布下令制成木乃伊下葬了,此刻小小的少年跟在荷伦希布身后,看着那个罪魁祸首,恨不得眼睛里可以冒出刀子来,___的刺他个千疮百孔。 荷伦希布知道这两个少年少女内心的仇恨,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自己把这个人交给他们处置的理由。在他看来,官吏中屠戮了一个村子的人,就不应该姑息——该杀。 可是,这个人,应该按照法律处置,而不能用来私人泄愤……嗯,不过,倒不是说没有其他发泄他们内心的仇恨的途径。小孩子,内心阴暗可不好呐…… 42、第四十二章 逗留了半个多月, 荷伦希布准备启程回底比斯了。原本他是打算找一户人家将这两个小孩儿给寄养的, 可是那个叫做“尤里卡”的少年像是黏上了自己似的,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自己。 用他的话来说,荷伦希布大人帮年纪尚小的他报了仇, 他就要用一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荷伦希布大人的恩情。 呃……荷伦希布内心的小人朝天翻了个白眼,当牛做马什么的, 真是……没办法。 不过荷伦希布不知道的是,在尤里卡得知荷伦希布只有十四岁的时候, 一种少年特有的好胜心燃烧了。 在这之前, 他一直认为自己才十一岁,是还需要父母庇佑的孩子。但是一夜之间,自己遭遇家破人亡, 而只比自己大三岁, 却可以率领兵马救助自己,并且可以左右仇人的命运时……他的内心沸腾了…… 虽然他也知道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荷伦希布出身好——是当今哈波奎特斯将军的独子。可是尤里卡认为, 如果他没有那个能耐的话, 也不会被法老派来处理这件事情。而这段时间跟着荷伦希布,看他干净利落的处理事情,他已经被对方的手腕和气度折服了。 自己除了堂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自己还要照顾堂妹。让一个平民最快晋升的方法, 就是军功。 他知道自己还不到正常入伍的年纪,可是,他想跟着荷伦希布身边。他的直觉告诉他, 跟在荷伦希布身边,自己一定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想来,早在尼罗河畔的那个清晨,自己见到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所吸引了吧。 既然尤里卡要跟着荷伦希布,哈沙麦丽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堂哥。所以要带的话,估计两个都要一起带走。 荷伦希布想了一下,在底比斯也不是没有地方给他们住,实在是不行的话,问问母亲可不可以将他们安排一下……唔,哈托尔缺一个贴身侍女……可是这个哈沙麦丽没经过训练,伺候人什么的,能行吗?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到时候法老还要做决断呢,先带着吧。 荷伦希布没再去想,吩咐卫兵一人带一个骑在马上,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底比斯的方向而去。 图坦卡蒙早一步得到荷伦希布处理的结果,将手里的报告放下,小法老笑着对宰相阿伊道:“看来荷伦希布果然很厉害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言语中,既有一个法老的傲气,也带着些许孩子的童稚得意。 “是的,荷伦希布会像他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将军一样,成为我埃及的栋梁之才的。”宰相阿伊面上一派大公无私,和一副“埃及有福”的表情。 “嗯,说到这个,那儿传来的报告怎么样?”图坦卡蒙可不管荷伦希布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在他看来,只要荷伦希布能够为他所用就够了。 “……这个,”说到这个,宰相阿伊有些迟疑,想到前线传来的战况,有些担忧。但是他认为还是不要即位不到两年的法老太担心,“还算顺利,虽然现在战事有些呈现胶着状态,可是相信哈波奎特斯将军一定能够打败赫梯军队,夺回我埃及的土地的。” 两代帝王的更替,是对大臣们的一次考验。活得下来并且能够获利的,除了那些审时度势的,就是那些只忠于帝王——不管是上一任还是下一任。 “嗯,阿伊你是我埃及的智慧,我相信哈波奎特斯将军也一定会旗开得胜的。”图坦卡蒙在问宰相阿伊之前,就从他的渠道得到了前线战事有些吃紧的消息。不过他相信哈波奎特斯的能力,这件事情,还是等情况好转了之后再给荷伦希布说吧。 荷伦希布将两个孩子带回来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图坦卡蒙的赞赏——事实上,当图坦卡蒙看见那个叫做尤里卡的小鬼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荷伦希布的时候,脸都要黑了。 图坦卡蒙从某种程度上是个任性的人,既然他觉得那个眉清目秀的尤里卡不顺眼,干脆就把对方扔给了纳克特敏——他不是要参军吗?好呀,纳克特敏将军可是南方战区的将领呢。要跟着荷伦希布?去去去,荷伦希布还是自己的近身侍卫呢,他能教你些什么呀…… 尤里卡要去纳克特敏将军麾下锻炼,他的堂妹哈沙麦丽就暂时住在一个别院里。解决了两个“包袱”的图坦卡蒙想着暂时不能让荷伦希布知道前线的事情,于是在某个日子里提出去狩猎。 说是狩猎,其实算是法老的一种放松的方式。阿蒙霍特普三世和前几任法老都喜欢这种流汗又可以放空思维的活动。当然,除了埃赫那吞,他宁愿呆在宫殿里做雕刻也不要出去顶着太阳跟着一只瞪羚跑。 图坦卡蒙虽然前世很少亲征,可他实际上很有军事天赋,当然,对于这种活动也是十分喜欢的。换上了狩猎的衣服,背上背着弓箭,腰上挎着短刀,手里拿着回力棒,骑上马,一切准备就绪。 要知道,虽然狩猎场地是王室的私人场地,可是里面的动物可是小至蜣螂,大至狮子都在的。至于大象……暂时王室还没有把它当做猎物猎杀。 荷伦希布曾经也是参加过几次捕猎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拿的是猎枪,后来练习了箭术,却没机会射兔子什么的。还好技术很不错,一会儿功夫,他就猎到了一只瞪羚,三只鸽子。 手拉了一下缰绳,调整了马头的方向,荷伦希布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塞克:“你先把猎物收好,我去前面看看。” “公子……你要小心哪。”塞克想了想,还是把“要小心会有狮子”这句话咽了下去。呸呸呸,公子是有福气的人,才不会遇到狮子呢。 荷伦希布下马的时候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原先坐在马上的图坦卡蒙也不见了,看来是比自己还要早下马。想了想他身边也不缺自己一个侍卫,荷伦希布摇摇头,打算去猎一只狐狸或者其他什么皮毛漂亮的,等回去给母亲和妹妹。 荷伦希布只顾着找猎物,没注意他越走越远,身边的草丛越来越高……高到,完全可以藏匿一只成年的狮子。 当荷伦希布听到有“沙沙”的声音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手里的回力棒——这东西可比弯弓搭箭方便多了。等了一会儿,他也只听到“沙沙”声,并没有其他动静。 皱紧了眉头,荷伦希布侧耳倾听,小心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倒不是他胆子大,不怕丢了小命儿,而是他已经看到了从声音的来源处看到了一小节光溜溜的尾巴。 一小节银白发亮、略略反光的,但是却十分细小的尾巴——至少比起狮子是要小好多。 等靠近了,荷伦希布猛地用青铜短刀齐桩砍掉挡在前面的蒿草。同一时间,藏匿在草里面的动物也猛地冲出来,对着荷伦希布长大了嘴:“……嘶!” “……嘶?蛇?”荷伦希布有些愣。说实话,在看到一条张大嘴,带着尖牙银白色的蛇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蛇咬,甚至中蛇毒的准备了。 结果没想到这小家伙冲过来“嘶”了一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到了自己的小臂上,并且飞快的顺着手臂向上游蹿,然后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吐出冰凉湿滑的蛇信舔……自己的脸。阿蒙神在上,它真的是在“舔”啊! 要不是那条蛇缠着自己的脖子的话,荷伦希布真的会把这条蛇一刀两断了。过了一会儿,见那条蛇只是亲昵的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上、头上游来游去,并没有其他的危险举动,荷伦希布倒是放心了许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荷伦希布才慢慢接受——这条小蛇似乎真的对自己不构成威胁。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这条小蛇对自己貌似很有好感…… 这个时候,荷伦希布才有心思来打量这个小家伙。整体不过一只手臂的长度,但是最粗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半大拇指粗,最显眼的地方是七寸那儿有一圈黑色的,像是围脖一样的鳞片。 荷伦希布很想摸摸看,但是想到危险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除此之外,再加上银白色的鳞片以及银色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一条蛇,倒像是一条白色的带子。 不过荷伦希布可不敢小看它,这条蛇,是绝绝对对的毒蛇。光是那个时候张开嘴朝自己扑过来,那上下颚上尖尖的四颗牙齿,就足够让荷伦希布胆寒了。 他可是知道怎么区分有毒蛇无毒蛇的,对于世界上的毒蛇种类以及相应的急救措施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蛇。 见小蛇缠在自己的左臂上,就像一只银色的手镯,荷伦希布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对方凉滑的蛇头,喃喃自语:“你不会是千年前的,后来已经灭绝了,连记载都没有的种类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图坦卡蒙的声音传来:“荷伦希布,荷伦希布快过来!看我得到什么啦。” 还说自己前世有十九岁呢,听起来不过就像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荷伦希布为对方如此天真活泼的话语给弄得黑线了一下,不去管自愿当手镯的小蛇,向着图坦卡蒙的方向走去。 图坦卡蒙手里抱着一只埃及小黑猫,就像刚断奶似的,那种毛茸茸又可怜可爱的大小。不过……荷伦希布可不记得图坦卡蒙什么时候对于这种弱小的生命感兴趣了啊。 对上那只小黑猫金色的眼瞳,荷伦希布一愣——是错觉吗?这只猫,怎么感觉和谁很像呢? “呵~它可不是只普通的猫,”图坦卡蒙一手给小黑猫顺着毛,勾起点点嘴角,“它可是能够吓退一只狮子的。就冲这个,长大了,它绝对不可限量。” 图坦卡蒙本来是在寻找猎物的,后来偶然发现了一猫一狮的对持。明明那只埃及小猫儿还没有狮子的一个爪子大,怕是给狮子塞牙缝都不够。但是却在图坦卡蒙惊异的眼光下,硬是让狮子掉头离开了。 图坦卡蒙当即就觉得要收服这只猫,本来以为很困难,结果这只猫面对全副武装的图坦卡蒙连眼皮都没睁一下,自顾自的给自己舔毛,一副消极不抵抗的样子。 那副不在意的态度硬是让图坦卡蒙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某人,等到抱到怀里的时候,他试探性的摸了摸猫儿的毛,居然触感还和某人的头发感觉差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诡异的很欢乐的图坦卡蒙更是坚定了要把小猫儿带回去的念头。 听完了图坦卡蒙是怎么遇到这只埃及小黑猫的过程,荷伦希布抬起左手忍不住想要戳戳小家伙软乎乎的肚皮,却忘记了自己左手上缠着一条小蛇。 感觉到另一个生物的气息,小蛇睁开了眼睛,一蛇一猫同时抬起头。不过令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小家伙居然没有一见面就打起来,反而试探性的挨近了,蛇信碰上了猫湿润的鼻子…… 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都忍不住脑袋上挂起了一排黑线:这算是,跨物种的友好交流嘛? 43、第四十三章 无花果树很高大, 烈日炎炎的时候, 在下面乘凉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将军府里面就有很多的无花果树,除了平时乘凉,等到收获的季节, 无花果也是很美味的食物。 荷伦希布叫人在无花果树下用一大块布做了吊床,还给自己的妹妹做了一个秋千架子, 平时的时候,自己就在吊床上面午休。 难得的假期, 眯着眼睛, 荷伦希布很是享受难得的午后时光,双手枕在脑后,鼻腔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准备慢慢的坠入梦乡。 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荷伦希布感觉到自己的那个地方凉飕飕的……猛地张开眼,把衣襟拉开。 果不其然, 某个银白色戴“围脖”的小东西惬意的盘躺在自己的胸膛上, 那冰凉的蛇信正舔在自己的“小红果子”上,来不及收回去。偏偏那双大大的银白色蛇眼看着自己,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艾德乔!”荷伦希布忍不住要扶额叹息了,“看你的行为,哪里当得上‘艾德乔’, 一个‘阿匹卜’还差不多……” 当时狩猎回去后,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就把两只小动物也带回去了。小蛇的七寸处是黑色的一圈儿,而小猫的四只小爪子也有一圈儿白毛。 而图坦卡蒙对于小猫击退了狮子的举动很是满意, 当即就给小家伙取名为贝斯特——即是猫神的名字。好吧,既然小法老都这么取了,荷伦希布也给缠着自己的这条小蛇取名为“艾德乔”,即为三角洲的舍身,下埃及的象征和守护神的意思。 不过荷伦希布没想到的是,这条小蛇既然这么……这么的“色”!没错,就是“色”,要是喜欢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缠着自己就算了吧,反正它这么一小条,又不重。偏偏这家伙喜欢往自己的胸口那地方钻…… 这么色,这是邪恶的蛇‘阿匹卜’,才不是蛇神‘艾德乔’!荷伦希布到现在都没敢让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养了一条小蛇,妹妹哈托尔倒是知道。不过对于蛇的畏惧,她也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去摸。 这样也好,免得不小心误伤了其他人。除了自己,艾德乔似乎谁都不亲近。 “哥哥,哥哥!”穿着白色褶裙的哈托尔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仰起头看着荷伦希布。 “亲爱的哈托尔,有什么事?”荷伦希布从吊床上支出头,艾德乔自动的缠到荷伦希布的腰间——嘶,美人儿的腰真细。 “母亲叫我来问问,还没有父亲的消息么?”自从哈波奎特斯离开之后,也有好几个月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有消息传来,他们的军队到了哪里哪里了。后来信件就渐渐少了,荷伦希布那个时候安慰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到了战场,平时打仗很累,或许就忘记传递消息了。 好在托荷艾瑞斯还是有经验的,所以也表示理解。不过这已经过了快要四五个月了,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长时间的没有消息,不禁让托荷艾瑞斯有些惴惴不安。 荷伦希布已经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种说法安慰了自己的母亲,但是看来这个说法也是有时效的。翻身下来,荷伦希布拍拍哈托尔的肩膀:“放心吧哈托尔,我会去问问陛下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安慰安慰母亲。我想你会和我一起的是吧,美丽的姑娘?” “噢,那是当然!”被夸奖了的哈托尔很享受被自己哥哥委以重任(?)的感觉。 还好托荷艾瑞斯身为大将军的妻子,心性也是十分坚强的。知道荷伦希布要进宫去问一问法老,她先在内心祈祷了一下,然后慈爱的拉着荷伦希布的手:“我的儿,你可得小心,你只是去问问你父亲的消息,可千万不要去探究战事……哦,那个应该算是政治了吧?你现在还只是个近身侍卫,还不是朝堂的官员。” “我知道的,母亲,您放心吧。”凑上去在托荷艾瑞斯的脸颊上轻轻挨了一下,荷伦希布笑了笑让自己的母亲放心。 出了门,正看到自己的妹妹在小花园和一只小黑猫大眼瞪小眼:“呃……贝斯特?!你怎么会在这儿?”虽然说每只猫都是高傲的,但是用下巴看人,并且随时随地喜欢把尾巴弯成一个高举的问号的埃及猫,想必不多吧。 “哥哥,你认识它?啊……这么说,他是有主的?是你的吗,怎么没告诉我呀?”哈托尔早就想要养一只宠物了。 “很抱歉,它是有主的,不过主人不是我,而是陛下。”荷伦希布招手让贝斯特过来。贝斯特偏了一下头,随即像是走秀一样,优雅又闲适地走了过来。缠在荷伦希布腰间的艾德乔似乎是嗅到了贝斯特的气味,像支银白色的箭一样飞快的蹿了出来,快速的缠到贝斯特的脖子上,“嘶嘶~”地吐着蛇信交流着。 哈托尔早在听到小猫的主人是图坦卡蒙的时候就有些蔫耷耷的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长得很好看的法老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哦算了吧,哥哥是我的,才不是你的呢!哼~ 后来又见那条蛇从自己的哥哥身上蹿出来,和那只黑猫打得热火,立马小脸蛋儿就垮了:“阿蒙神在上,哥哥你居然让那条蛇呆在身上。呃,这只猫居然还和一条蛇玩……”粉嘟嘟的小嘴一瘪,“哥哥,你要早些回来啊!好不容易你休假,你答应要陪我玩的,不要被陛下抢走了喔!” “小姑娘说什么呢?!”荷伦希布故作生气的弹了一下哈托尔的脑门儿。 “本来就是!”小姑娘用手捂着刚才被“袭击”的地方,气呼呼的小脸鼓鼓的。哼哼哼,陛下的哥哥好像对他很不好?他一定看到哥哥帅气又温柔,所以想要抢走哥哥。才不会让给你呢,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荷伦希布不知道哈托尔这个“兄控”小姑娘在想什么,他想要抱起贝斯特,却没想到小黑猫身子一扭,傲慢的迈着步子先走了,当然带着现在已经跑到他背上的艾德乔。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猫,这只猫的个性和陛下一样……”哈托尔看着自己的哥哥和一猫一蛇离开的背影,暗自嘟囔着,“亏我还觉得它和哥哥一样漂亮想要养呢……” 荷伦希布从小到大不知道进宫多少次了,很快地,他就来到了宫殿外面。 “荷伦希布公子……今天不是你休假吗?”艾谢特手里抱着一叠纸莎草纸,有些惊讶的问。 荷伦希布可不想被别人看做工作狂,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担忧:“原本应该是如此的,但是……哦对了,艾谢特,你一直跟在陛下的身边,有没有听过前线的消息……呃,我只是想要知道点儿父亲的近况。” 荷伦希布说着,往脚边看了看,贝斯特和艾德乔安静的呆在他身边,并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难道图坦卡蒙并不在里面?可是按照习惯,他这个时候应该在议事厅呆着啊? 也正因为荷伦希布往脚边看了一眼,所以没有注意到艾谢特在听到他的问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 “这个,或许您可以先去偏厅等一会儿,现在陛下还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呢。”图坦卡蒙不能一下子表现出他对于朝政的熟稔,所以现在还时不时的会有宰相阿伊来辅佐政事。不过阿伊不愧是有“埃及的智慧”这个称号的人,图坦卡蒙现在换一种心态学习,也是受益良多。 “呃……那好吧。你先去吧,我找得到路,到时候麻烦你给陛下说一句就可以了。”荷伦希布理解的点点头。 “是的,您放心吧。”艾谢特微微笑了一下,抱着一叠文件进去了。 好吧,为了知道父亲的近况,就等一等吧。荷伦希布看了看两只小动物:“怎么样?你们要去一起等吗?唔嗯,或许可以边吃煮无花果边等?” 不过很明显两只肉食类动物对于无花果什么的都不感兴趣,贝斯特头一扭,就不管不顾的往议事厅里走去了。 唉……?那个地方可不是宠物随便进去的……最糟糕的是,还有艾德乔,要是被当做用来行刺的蛇就不好了。荷伦希布叹了一口气,只得跟上去。 图坦卡蒙的眉头都快要皱到一起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焦急:“哈波奎特斯将军重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前线处于胶着状态,但是怎么这么快就变成自己这一方处于弱势了?! 静静的当壁画的艾谢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荷伦希布公子就在偏殿等候……我的陛下唉,您等会儿可怎么瞒过去? “听说赫梯的将领是赫梯王的弟弟……是个军事天才。”宰相阿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表示深深的忧虑。 “军事天才……所谓的天才比得过哈波奎特斯将军实打实的经验积累吗?况且,哈波奎特斯也不是军事庸才!”图坦卡蒙对于这个理由很不服气,他不相信是因为战术的原因。 “不过据前线来报,伤着了哈波奎特斯将军的似乎是一种质地很奇怪的兵器……说是刀剑,倒确实是刀剑,但是却比青铜的要锋利,所以将哈波奎特斯将军的腰腹割开了一个大口子,流血不止……” “你们说谁流血不止?父亲?他到底怎么了?”追猫来的荷伦希布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想来这样的消息并不是第一次了。荷伦希布有些不满有些愤怒的看向图坦卡蒙——为什么就不告诉自己?! 图坦卡蒙还是第一次被荷伦希布用这样的目光看,当即内心涌起一股愤怒——自己为他好,居然还被这么对待?不过还没有开始说话,宰相阿伊倒是先开口了:“荷伦希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样对待陛下实在是大不敬……还有,你为什么会未经通报就出现在这儿?” “我让他去找贝斯特,找到了就带回来的。”图坦卡蒙气定神闲的说着,一旁的小黑猫高傲的仰起头,懒洋洋的“喵”了一声。至于艾德乔,早就在荷伦希布冲出去的时候飞快的缠回了他的腰上,被衣服挡着,谁也发现不了。 荷伦希布可以肯定他看到宰相阿伊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估计他的内心还在为这个小法老不懂得分事情的轻重而感慨吧? “既然荷伦希布来了,就一起听吧,好歹哈波奎特斯将军也是他的父亲。”图坦卡蒙见瞒不了荷伦希布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宰相阿伊本来还有异议,但是想想荷伦希布也有十四岁了,也的确如图坦卡蒙说的那样。犯不着为了这个再和这个十一岁的小法老增添不愉快,便也同意了。 荷伦希布听了一会儿,便知道了现在的局势。他皱着眉头:“因为父亲……哈波奎特斯将军被奇怪的兵器所伤,所以受了重伤?也就是说,现在军队溃退的最大原因是缺少军事将领?” 见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荷伦希布想到纳克特敏将军要镇守边疆,不可能随便调走。手悄悄的捏成拳头,荷伦希布的眼睛有些发亮:“陛下,由我带兵如何?” 44、第四十四章 一般说来, 当法老决定要远征的时候, 每个州都要提供一定数量的兵员,通常集中到固定的集合点。比如底比斯、孟菲斯或者皮鲁塞姆,等待法老或者法老委派的将军来统帅他们出征。 远征的领袖到达之后, 还要先举行对神的祭祀,就像中国古代远征前的祭师大会一样, 祈求神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给予帮助。然后,当一切准备完毕之后, 吹响喇叭, 发出集合信号准备出征。 当然,因为荷伦希布并不是将军之类的将领,他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去远征, 而是作为援军去的, 所以他并没有经历这些繁复的程序。 毕竟是作为援军去的,当然不可能荷伦希布一个人只身前往。所以上面专门又拨了一万人——这一万人中的领头者实力不低, 所以就算是荷伦希布作为名义上的将领, 也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乱子。 而除了这一万人外,荷伦希布还带上了他的私人卫队——就是当年他的父亲哈波奎特斯为他集训的一队军士。 自从荷伦希布接手之后,根据当时那一拨人的身体素质以及战场经验等,做了很多的训练和调整。真正的把这支私人卫队转为己用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图坦卡蒙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支队伍的,可是后来他们两个说开了之后, 荷伦希布想,其实也用不着防备什么——毕竟现在埃及正是虚弱的时候,有时间防备自己人, 还不如花费精力先对抗外敌呢。 荷伦希布的这支私人卫队一开始名为“迈荷贝特”,在埃及语中是“鹰神”的代表,但是名字太过于女性化,让荷伦希布觉得有些不好接受——这又不是船队,还需要女性化的神庇佑。 荷伦希布接手了一段时间后,改名为“飞铎”,即是听令行事,凶猛无惧的意思。 原本塞克也是要去的,不过荷伦希布想,家里面还有母亲和妹妹需要照顾,于是他就被留下来照看将军府。塞克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上阵杀敌,不过他知道保护自家主子的家人也是很重要的,便应了下来。 出征那天,图坦卡蒙还亲自来送了,这让一众将士都热血不已,纷纷表示一定要将赫梯军打得个落花流水。图坦卡蒙对于这些军士的高呼感到挺满意的,不过他来这儿最主要的目的是:“荷伦希布,我给你这次机会。不论是你的私人卫队还是其余一万人,我都先为你担保着。那么你就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出多大的成绩!” 对于图坦卡蒙的话,荷伦希布只是自信的一笑,将手放在心脏处,朝着这位站在高台上的小法老弯下了腰,郑重的行了一个礼,以示忠诚。 现在哈波奎特斯的队伍是在叙利亚境内,因为将军受伤的消息,虽然其他的将领尽量的让队伍维持原样,哈波奎特斯伤重的消息也封锁了,没让人往外传。违令者,斩。 但是他们都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们不可能在叙利亚呆上一辈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哈波奎特斯将军的身体完全不可能撑上一辈子。 他们已经尽力让军营里最厉害的医官日夜不停的守护哈波奎特斯将军了。可是腰腹处的伤口并不是闹着玩的,而且那奇怪的兵器让哈波奎特斯将军受的是被又长又深的伤,哪怕是轻微的一动,都会渗出大量的血来。 在几千年前的古埃及,这可不是小伤,很有可能致命——如果不是这个医官还有点儿用处的话,哈波奎特斯这种情况,怕早就是只有等着血流干,然后伤口坏死长出坏疽而死了。 因为担心自己的父亲和战况,荷伦希布率领一万多人抄了最近的路赶往叙利亚——虽然路途艰难险阻,但好在荷伦希布在前世就对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恶劣地形有过研究,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只要他们听令,倒也并不吃力。 而那些军士也在荷伦希布一次次的行动中改变他们的看法,开始发自内心的尊重起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将领。 到达叙利亚被包围的外圈的时候,那些赫梯军根本没有想到埃及援军居然会这么快就到达。而在这之前,荷伦希布就调整了军队的战斗序列,整个队伍如同一支锋利的长矛,狠戾的戳开敌军的包围圈,势如破竹地冲了进去,与哈波奎特斯率领的军队汇合。 不过说起来,这也算是荷伦希布的运气。就在几天前,赫梯的国王阿尔努万达才来到了叙利亚的战场。 按理说,这儿的将领是他的弟弟穆西里。而穆西里的军事才能也的确让赫梯军自从哈波奎特斯将军受伤后,就一直保持着常胜不败的记录。 明眼人都看得出,最多一个月,埃及军就会被赫梯军队击溃,赢得此次战争的胜利。 而赫梯王阿尔努万达自然也是看出来这里的门道——于是,他的心思活动开了。 他早就想让自己在赫梯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他也想过用军功威慑其他的弟弟们。而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穆西里既然是自己这一阵营的人,那么胜利和功劳也应当是自己的。 这么想的赫梯王,迫不及待的就想去捡胜利果实。于是他带着一队轻骑奔赴战场,顺利的到达了赫梯的军营。 穆西里虽然是此次战争赫梯军的主帅,但是赫梯王一来,而且明里暗里都表示他要得到这份功勋,当然得把主帅的位置让出来。 赫梯王得到主帅的头衔后,又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一些军士说的自己的弟弟是多么多么的英勇,是多么多么的用兵如神,实在是赫梯之福什么的。 身为一个多疑的王,阿尔努万达自然不想让穆西里有那么高的威望。既然现在主帅的权力都在自己的手里,那就让自己带领赫梯军走向胜利。 在荷伦希布带兵突破了赫梯的包围圈那一天,正是赫梯王下令让穆西里当个名义上的副将军的时候。对于荷伦希布,赫梯王和穆西里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孩儿罢了,这次突围,也一定是靠着身边的副将的帮忙。现在埃及的援军也进入了赫梯的包围圈,这不就是走自寻死路的一步吗? 而赫梯王想的更多,他要借此将所有的埃及军一网打尽——看看谁才是赫梯之福,谁才是真正的能者! 荷伦希布闯进了包围圈,和自己的父亲的军队汇合后,来不及洗去风尘,就翻身下马,在其他人的带领下往自己的父亲那儿赶去,查看伤情。 荷伦希布看到那都翻出了粉红色的肉,以及隐隐流血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连忙用自己想得到的急救措施让医官帮忙稳定伤势,不过看着哈波奎特斯的脸色,内心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哈波奎特斯并不在乎自己还能够活多久,不过他在得知荷伦希布带兵前来救援的时候,精神变得很好。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还不够胜任这样的职位,可是又为自己的儿子如此英勇的举动感到自豪——天底下的父亲大抵如此。后来在听说了荷伦希布带领一万多人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叙利亚战场,并且突破了包围圈的时候,哈波奎特斯难得的提起了精神。 父子俩,还有一些谋士,将领们先就这个时候的局势进行了分析。 荷伦希布在了解了当前的局势之后,思考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思虑和计划:“现在我埃及的军队全部被围在这块地方,而外面的全是赫梯军。虽然有一条路看起来似乎很容易突围…… “但是这一定是敌军特意留的一条没有设防的通道,满足文明侥幸出逃的心理。而这个时候,我们不是没逃出去就被围堵,就是逃出去还没有歇口气就会被他们埋伏在附近拦截的赫梯军杀死!”看到其他人皱起的眉头,荷伦希布暗暗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众所周知,突围逃出去的话,最先逃出去的都很惊恐…… “而且按照以往的战例分析,百分之九十都是躲藏在深山老林……” 这个时候的埃及是有地图的1,不过画在羊皮上的都是一些十分简陋的线条。荷伦希布抬起手指,在空中悬了半天,还是没能落下去——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屈指可数的曲线上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熟悉的。 无法,他只得暂时停下了说法,叫人去把自己绘制的那一幅详尽的地图拿来。 荷伦希布明显感觉到,当自己把那幅长不过一雷曼2,宽不过一迈核3,但是却严格按照比例缩小绘制的——这是荷伦希布一路行来,边走边画边添加的——地图展开时,那些个大人的眼光热切得,简直要把羊皮纸隔空点燃了。 赶紧轻咳了一声,让众人的注意力放回战事上,荷伦希布用手指点出了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都是我一路行来发现的。看似十分的不起眼,但是如果我们想要突围,并且反击的话,它们却可以成为最坚实的壁垒……” 先不管其他的人是怎么想的,一直以来被伤痛折磨的哈波奎特斯听了后不禁眼睛发亮——或许他的儿子真的是被战争女神姆特所庇佑的,而他的儿子也会最终带领埃及的军士打败赫梯军,走向胜利。 等到荷伦希布的方法说完,众人都还有些愣愣的。看到这种情况,荷伦希布虽然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虽然他通晓许多的战争和战术,但是毕竟在埃及,他还是第一次参战。他的这个方法,也不过是根据之前突围的经验和几分推算以及两分冒险来的。 不知道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到底会不会懂得自己的意思,而自己的方案,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哈波奎特斯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虽然他重伤导致身体极度虚弱,但是他毕竟经验丰富,平时和荷伦希布说起这些战争的时候,父子俩的切磋讨论也是很有体会的。 当即他就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了,可是看自己的这些下属一个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一副凶神恶煞样子,立马让护崽的哈波奎特斯有些发怒了:“怎么?荷伦希布的方法不好?要不,你们给我提出一个来看看?!” 被哈波奎特斯以后,他的副将最先回过神来,一个大胡子的大老爷们,露出一个笑来:“……不,将军,我们……我们只是太惊讶了……”虽然说荷伦希布的方法有些冒险,而且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打法,可是听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起来,执行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且似乎胜算很大。 这些人虽然都是武夫,可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是只靠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只需要权衡一下利弊得失,这个方法无疑是拯救埃及军队于水火之中的。当然,这些人看荷伦希布的眼神都没有之前的轻慢了,其中几个和哈波奎特斯交情好的将领更是说虎父无犬子。 方案通过了,荷伦希布也松了口气。得到了肯定,接下来他一鼓作气的将详细计划安排下去——毕竟是突围,需要的就是鼓足勇气、急速行动…… 45、第四十五章 叙利亚曾经是个和平的小国家, 但是当战火在这片土地上点燃的时候, 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赫梯和埃及的士兵,也有叙利亚的人民。 荷伦希布曾经见过一句话——为四武冲陈, 以五车骁骑,惊乱其君, 而疾击之,可以横行。 就是说, 想要突围的话, 得把军队布置成为那种“四武冲阵”,前后左右都要布置戎车做护卫,用强大的战车和骁勇的骑兵, 打乱敌军的部署, 然后迅速突击。这样就可以畅行无阻,突破包围圈。 埃及军士虽然还有很多, 不过他们大多是并不习惯于像是荷伦希布平时训练时用的那些术语。而这个时候, 时间紧急,也不能浪费时间给他们解释。也就是说,现在最适合做这项任务,非荷伦希布的那一支“飞铎”不可。 埃及士兵们的主力是步兵和战车兵,骑兵倒并不是太多。而受过荷伦希布专门训练的“飞铎”在这方面受过类似的训练, 算得上是有经验。 而荷伦希布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布置人手,进行突围。 早一步突围就可以早一步反击, 早一步反击,早一步打败赫梯军,得到胜利回到埃及,回到底比斯——父亲的身体,就算是自己用了急救措施,也有些来不及…… 而现在被荷伦希布偶尔惦记的底比斯,也并不是风平浪静的。 在荷伦希布出发了一个月左右,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有一个消息传到了上埃及的当权者的耳中——有人盗墓! 在古埃及,盗墓,尤其是盗窃法老的陵墓是罪不可赦的。但是这个世界上,野心是最不可能缺少的。毕竟法老的陵墓中有那么多的金银铜、香料、酒、布匹。陪着木乃伊有什么好的?不如用来“救济”穷人哪。 在金钱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图坦卡蒙前一世的陵墓并没有完成,所以比不上其他法老的金碧辉煌。可是那里面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家具、器皿、箱匣——每一样都是用金银珠玉装饰而成的。更不用说那些真人大小的乌木镀金雕像,黄金面具,无数的、各式各样的衣物首饰,大桶大桶的醇香葡萄酒等等。 发财的话,还是发“死人财”最快。而且后世那些法老墓的发掘,也是从盗墓开始的。法老们万万想不到的,就是成全他们永生的,竟是贫穷与富足之间永远的矛盾和挣扎。 图坦卡蒙的历代祖先的陵墓都被那些胆大包天的盗墓贼盗过,这次被盗的,正是他的父亲埃赫那吞的陵墓——这个法老死去还没有几年,陵墓里面的财物正是丰厚的状态。 而且因为埃赫那吞对于雕刻的热爱,以及被后世称为“阿马尔奈”的艺术风格,使得他的殉葬品中,许许多多的贵重金像更是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图坦卡蒙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看荷伦希布传回来的行程——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天生属于某一个舞台的。就像荷伦希布,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让他发挥最大的光芒。 图坦卡蒙毫不怀疑,有了荷伦希布以后为他保障埃及的领土,他完全可以为埃及带来一个新的全盛时期! 这么想的时候,图坦卡蒙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荷伦希布,见到他,参与他的行军安排——图坦卡蒙本来就很有军事天赋,对于这些自然也是感兴趣得很。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该死的盗墓贼的消息给打断了。自古以来,埃及上层对于盗墓贼都不是心慈手软的。 在他们看来,打扰死者安眠是不道德的。妨碍他们永生更是罪无可恕的,那些盗墓贼简直是死有余辜!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图坦卡蒙就下令让人彻查,抓到盗墓贼,无论死活。 安克姗娜门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她保持缄默。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可不是软乎乎好拿捏的。 安克姗娜门知道自己的母后和祖母并不是简单的角色,可是她的年纪太小,而且经验不足。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当众表示要将自己奉献给神明……所以,静观其变才是她最好的生存之路。 图坦卡蒙可不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想的是什么,虽然他前一世的确和她是有夫妻之情的。可是一想到,前一世他是在王后涅弗尔缇缇的操控下娶了自己的姐姐,后来也被她和其他人把持了朝政好几年,图坦卡蒙就不想和安克姗娜门有其他多余的牵扯。 尤其是婚姻上的牵扯。 没有了荷伦希布在身边,图坦卡蒙就觉得周围的人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了,所以他行事更加的专横——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不狠就会被人算计。身为法老王的尊严与天生人上人的优越感,让他不允许任何人胆敢挑衅自己的权威。 抚摸着贝斯特身上顺滑的毛,半撑着脑袋看着艾德乔刁起一块比它的身体宽许多的煮鹌鹑,一口一口的吞下去——自从图坦卡蒙代为照顾艾德乔之后,小蛇可是肥了一圈儿。 眯起眼睛,图坦卡蒙的嘴角勾起森冷的笑——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艾德乔这样,一口一口的吞噬掉那些人的权力,那些人的自以为是! 荷伦希布倒不知道底比斯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的他满身风尘,疲惫不堪。 刚刚的他们冲出了包围圈。不过现在还不能安心,他们要的不是逃离,而是胜利。 荷伦希布深谙兵贵神速的意义,也知道时间的重要性。因此在这段时间内,有了图坦卡蒙的命令帮助下,荷伦希布很快的担当起来代理将军的职位。 一个主将除了权力,更重要的是军士们的爱戴和心底里的臣服。用诛杀地位尊贵的人来树立威信,用奖赏地位低下的人来体现贤明,用赏罚严明来实现令行禁止——这是最快的,也是最实际的立威方法。 这是荷伦希布从中国古代的历史中学到的,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在这个时期的古埃及是十分的新奇,也是十分的管用。 稍作休整,荷伦希布只歇息了几个钟头,便下令全体军士调转阵营,反扑回去。 逃出包围圈的人,都要休整补给,恢复了元气之后才会想着反攻——这是众所周知的。荷伦希布一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次的突围,只用了五分之三的人马进行战斗,剩下的五分之二的人马除了突围外,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 之后,就是那五分之二人马带领之前的五分之三人马进行反攻。 善于用兵作战的人,在军队休整待机的时候可不会被表象所干扰。突出包围圈的时候,虽然损失了己方的一些兵马,但是对方损失的可更多。 现在正是有利的时候,所谓的“一鼓作气”,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荷伦希布打听到了,现在敌军的领兵将领正是赫梯王。 虽然说,自古以来,皇帝御驾亲征都是鼓舞士气的。但是鼓舞是一回事,领兵又是一回事了。 赫梯人主要生活方式是依靠农事,不过连年征战,倒也积累了不少的作战经验。只不过,这个赫梯王虽然懂得领兵打仗,但是哪里又比得过他的弟弟穆西里的军事才能? 所以在面对荷伦希布的突围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知道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从来没有战场经验的少年时,赫梯王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连穆西里的劝阻都没有听进去,定要将那个人抓住,蹂躏一番。 穆西里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虽然说他平时对自己多有照拂,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在众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又是在战场上,不能让兄弟的不合影响了士气。 所以他只是暗暗吩咐一队人马蓄势待命,表面上,依然一副顺从的模样。 赫梯军的内部问题完全没有影响到荷伦希布。荷伦希布看了看自己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掩下内心的酸涩,赶紧调整了军队的战斗序列。 弓箭手在前——一排排利箭射出,打乱敌兵的阵营;步兵断后,后面为五百个重装步兵——主要去袭击马匹、捣毁车轮等等。荷伦希布又从“飞铎”中挑出十几个人,休整片刻,便让他们轻装上阵,趁着夜色顺着崎岖小道往赫梯的后方去了。 烧毁粮草可是个大事情,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不地道,不过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纳西姆副将,你来干什么?”荷伦希布刚刚把事情安排下去,却见那个副将军带了一件什么东西来。 “禀告统领,有人在突围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赫梯将领慌乱掉落的兵器。”战场可不会分父子长幼的,既然荷伦希布有了这个职位,也做出了成绩,这一声“统领”可是当得的。 “哦?快拿过来我看看!”荷伦希布对那种武器,内心有种隐隐的猜测。 只不过这段时间遇到的赫梯兵都是普通兵,他们手上的武器也是普通的弓箭、刀枪,全是青铜制作。 荷伦希布拿到手里,粗粗一看,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大刀,但是却比平常的青铜大刀要轻一些。凑近鼻尖嗅了嗅,除了一些血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无法忽视的重重铁锈味。用手抹了抹,在接近手柄的时候摸到了……嗯,这是铁锈? 看清了那红褐色的东西,荷伦希布眼里出现恍然的意味——他想起了,似乎在这个时候,赫梯就开始发现并且使用铁器了。而埃及虽然比赫梯要发达,但是对于铁器却是一无所知。 铁制作的武器,可比青铜要锋利得多了。也怪不得会砍断父亲的青铜剑,并创出那么大一个伤口……想到这里,荷伦希布不禁眼神一黯。 将那把铁刀用羊皮擦干净,挥舞了几下。无论如何,自己的父亲这个伤不能白受……而赫梯想要独霸铁的想法,也绝对不能让它成功! 荷伦希布对于中国的战争里的战法虽不算得上一一实践过,但是好歹也是知道活学巧用,在他的鼓舞下,原先疲累的埃及士兵像是猛虎一样冲向敌营。 赫梯军没有想到埃及人突围之后居然没有想着逃跑,而是转身反击。之前防突围时消耗的战斗力一时之间接济不上,不久又听到后方粮草被烧。赫梯军是军心打乱,明明人数更多,却没想到反而很快的呈现了溃败的迹象。 不过让荷伦希布没想到的是,埃及兵给他丢了一个大脸…… 明明在反攻之前,荷伦希布就说的是要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攻下赫梯军,拿下叙利亚。可是没想到一见到那些赫梯兵溃散,埃及兵就把命令抛在了脑后。 埃及士兵只顾着抢劫金银财物,掠取战利品和捆绑俘虏。完全不管那些逃跑的、准备爬上城墙逃走的赫梯士兵。 见到埃及士兵如此见识浅短的行为,荷伦希布骑在马上,看着那一群如同疯了的野狗似的,混着泥土和鲜血的混乱人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先不说荷伦希布这边怒火冲天,远在埃及底比斯,追查盗墓贼的事情也有了线索。当图坦卡蒙得知那个盗墓贼最新出现的地方是自己的父王,埃赫那吞法老的陵墓不远处的一个工匠村的时候,在众人的目光下愤怒的拍案而起:“来人,抓住那个家伙,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仿佛有感应似的,他身后的艾德乔和贝斯特也一个抬首吐信,一个弓身炸毛——唔,独怒怒不如众怒怒。 46、第四十六章 曾几何时, 吉布拉也不过曾经是一个流浪的孤儿, 没有安全、没有食物,没有安稳的生活。每天都必须得为生存而挣扎。 不过他很幸运,流浪到了这儿的工匠村之后, 被当地一个比较有权势地位的监工头收养了。 当那个头上包了白头巾的中年监工头他抱起来转了一圈,还亲了一下他的脑门, 并放到驴子上的时候,他就知道, 他不会再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了。 安逸的生活总是容易遗忘的。若干年后, 已经成为监工头养子的吉布拉跟着养父学了很多修造陵墓的技艺,当然也熟知陵墓的构造。 不过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的欺负太大,而成为监工头养子之后生活又太过安逸。造成了他性格的极大反差。 长大后的他, 性格张扬跋扈。随着监工头渐渐老去, 一种不被压制的兴奋感逐渐膨胀。表面上是担心养父的身体,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他多次说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可以接替养父,成为当地的监工头。 对于养子的“贴心”,监工头很是欣慰。不过他热爱这项工作,所以每次只当做吉布拉是安慰,呵呵一笑而过。 不过吉布拉可一点儿也不喜欢养父的“一笑而过”。 没过多久, 这个好心的监工头发现被人谋杀了。虽然大家都怀疑是养子吉布拉,但一方面没有证据,一方面没有权力, 都不敢说。 监工头有个小他十几岁的弟弟,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哥哥的这个外表俊美,油嘴滑舌的养子。如果不是有这个养子,那么继承这个职位的应该是他。 这份肥差,为什么要让给这个卑贱的家伙! 他认定哥哥的死和吉布拉有关,可是吉布拉已经成为新的监工头。所以,不甘心的他准备暗中记录吉布拉的行径,预备将来攒足了证据,将吉布拉拉下马。 吉布拉不知道什么叫做“做人要厚道”,所以他成为了监工头却仍然不满足,竟干起了“监守自盗”的勾当。 凭着对墓穴构造的知识,他拿着图纸,组织了几个人,开始了盗墓行动。而不幸的,他参与建造的埃赫那吞法老的陵墓就成为了他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尤其是埃赫那吞生前钟爱的那些“阿马尔奈”风格的贵重金像,被吉布拉偷走之后,混合那些黄金首饰,全都熔掉,拿到黑市上流通,换取了大量的金钱。 大概法老的诅咒真的存在,所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吉布拉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他养父的弟弟偷偷记录了下来,并且偷偷的上报了。 当侍卫找到吉布拉,并把他当场抓获的时候,他正坐在埃赫那吞的金棺上,怀里抱着一只金鹅,喝着殉葬的葡萄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吉布拉被关进了监狱,遭受狱卒的鞭挞,然后被带到法官面前接受审判,他被判犯有谋杀罪,盗墓罪,贿赂罪,处以极刑。 古埃及法律非常严厉,犯一点小罪都会遭受严厉的惩罚,更何况是盗墓。 因为法老是神,亵渎神是罪大恶极的。于是,吉布拉先被割去了鼻子,舌头,眼珠,耳朵,隔除了他的五感。然后被一根木条横穿过身体,挂在了高高的木桩上示众。 图坦卡蒙就是要让人知道,胆敢盗墓的人,就要遭受最严酷的刑罚!他可一点也希望自己的陵墓会遭遇这些利欲熏心,胆大包天的家伙! 当然,为了奖励上报有功,吉布拉养父的弟弟接替了他的位子,成了新的监工头。 为了让盗墓贼们警醒,也为了让朝堂上、后宫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个只能够依靠他们的法老,图坦卡蒙亲口对吉布拉下了最恐怖的惩罚。 吉布拉遭受了最严酷的刑罚,等他慢慢死去后,他的尸体将会被扔进沙漠里,任老鹰秃鹫啄食。他为自己准备的陵墓将永远空置,他在所有地方的名字被磨去,他不光永远不能重生,而且成了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 这边底比斯的事情靠一段落,而远在叙利亚的战争也接近尾声了。虽然那埃及的士兵之前的行为实在太丢脸,但是荷伦希布的那一支私人卫队可不是吃素的。 荷伦希布一声令下,一百多个人全部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握紧手里的武器就冲了上去。而其他的将领见状,也喝止了那些埃及士兵的行为,甚至亲手斩杀了几个哄抢得最厉害的士兵,终于让那些人捡起了他们掉落的兵器,跟着喊杀起来。 还好埃及士兵的行为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那些逃命的赫梯士兵并没有逃离荷伦希布之前布下的陷阱。 所有的战车兵全部上马,汹涌的气势让赫梯士兵们只能像是戳了窝的黄蜂,你拥我挤,东碰西撞,不知道往哪里钻才好。受惊的战马嘶鸣着狂蹦乱奔,原本仗着战场的赫梯士兵,现在反而被笨重的战车困住。 原本被护在中间的赫梯王阿尔努万达本来在逐渐往安全的地方撤离,却突然在乱军中发现了荷伦希布——因为战斗而专门束起来的长发,俊秀的面容,穿着将领的专服,骑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的少年英姿飒爽。 赫梯王顿时热血上涌,两眼喷火,恨不得立刻亲手将他杀死。心中一急,也不顾周围的护卫和穆西里,便率领着最后几队步兵冲了出去,驾着战车,径向荷伦希布所在的位置飞奔。 荷伦希布见那个坐在战车上,身上还穿着黄金战甲的人,心里一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见赫梯王穷凶极恶地扑过来,示意其他人继续杀敌,他则随手一刀,将一个敌兵戳于马下。迅疾张弓拈矢,飞射一箭。这箭射得慌忙,而且因为荷伦希布在马上,赫梯王在车上的缘故,稍稍射偏了一点,仅仅将赫梯王的左腮和脖子之间的地方射穿。 赫梯王忍痛不过,惨呼一声,坠于车下。本来赫梯士兵的护卫要一拥而上,但是愤怒的赫梯王,一挥手,自己强撑爬起来,拔出自己腰间的铁剑。 穆西里眼神一黯,制止了那些援兵,转头看了看马上那个脸上溅血的少年,垂下眼不动声色。 荷伦希布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与人对战的经验可不少。尤其是看到阿尔努万达拔出的铁剑,眉间紧皱,从腰间握住刀柄,慢慢的抽出那把擦干净的铁刀…… 军营里的医官已经给他说过,自己的父亲怕是抵挡不了阿努比斯神的召唤了。虽然父亲说,作为一个军人战死沙场是荣誉…… 荷伦希布当特种兵训练时,是接受了许多年的全能训练的。什么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什么的……当然,对于各种各样的武器,从手枪到筒式火箭炮,从摩托车到坦克……对于冷兵器也是要熟稔掌握的。 更何况……之前那一箭,已经让赫梯王流了许多血了。 荷伦希布挡住赫梯王的攻击,一只手拉住缰绳,将马快速调转马头,反身一扬,大刀如泰山压顶般劈了下去。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将赫梯王的铁剑砍断! 赫梯王只看见荷伦希布铁刀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下意识的一躲,却抵挡不住疼痛蔓延开来。 就仿佛西边天际那一大片被鲜血染红的晚霞,他的眼前也是一片血红,渐渐的变成了一片暗紫,浅灰,最后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这个时候,穆西里带着数十骑一拥而上,将昏迷的赫梯王抢上马背,荷伦希布恨得啐了一口,却见穆西里对自己莫名的笑了一下,急忙退出战场。 见无法追上赫梯王他们,荷伦希布憋了一口气,调转马头,冲入战场。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双方的人员都在渐渐减少。 埃及和赫梯的士兵们挥舞着刀剑,拧动着长枪生死相拼,血刃相撞发出一阵阵}人的声响——现在赫梯虽然开始用铁了,但是并没有太普及。除了官位比较高的将领,普通的赫梯士兵是没资格使用铁器的。 狂跳的战马尖利地嘶鸣着在战场上纵横飞奔,被砍到的战马在痛苦地抽搐着。而一些失去了驭手的马匹,则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撒开四蹄,发疯似的乱碰乱撞一气。 双方的将领以及每一个士卒都杀红了眼,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粘稠的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们一边狂呼着——尤其是被警告和呵斥了的埃及士兵——一边机械地劈刺砍剁。刀枪飞舞处,血花缤纷如雨,很快便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纵然如此,赫梯士兵依然在拼死抵抗,即使兵败如山倒。 这个时候,撤退就意味着死亡。对战双方的每个人都有这个认知,就是拼得只剩下一兵一卒,也必须坚持到底。 当在天狼星在天际亮起的时候,荷伦希布终于带领埃及的军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顾不得将混合了汗水、血水以及尘土的凌乱长发顺到后面,荷伦希布露出一个疲累的笑:“士兵们,欢呼吧,你们的坚持和勇敢为你们赢得了胜利和荣耀!” 之前被训斥的埃及士兵你看我我看你,见荷伦希布脸上释然的表情,才欢呼起来。 “什么?叙利亚的战争胜利了?!”远在底比斯王宫的图坦卡蒙接到了捷报,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荷伦希布一定能行的!” 一直呆在他身边的艾德乔和贝斯特也欢欣鼓舞,银白色的小蛇高兴得“嘶嘶”叫,有些肥的身子在金色的座椅扶手上滚来滚去——嘶嘶,就要见到我的美人儿了哟呵呵~ 黑色的小猫两只耳朵动了动,偏了偏头,尾巴弯成一个问号——这个色蛇吃货! “是呀,没想到荷伦希布如此有才能。”宰相阿伊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笑得一脸欣慰。 “看来哈波奎特斯将军是后继有人了!”财政大臣躬身贺喜。他可是知道这位荷伦希布公子是法老眼前的红人,讨好他总没错的。 “哦……是的,哈波奎特斯将军……”图坦卡蒙喜悦的心情像是浇上了一盆凉水,哈波奎特斯的将军…… 虽然凯旋而归是令人欣喜的,可是荷伦希布的心一点儿都不轻松。他的心情十分的糟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痛苦。而一众军士也沉默不语,整个队伍显得十分的沉寂。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如果以你的长辈的身份,希望你能听我一劝,”纳西姆副将军叹了一口气,“你答应过将军要照顾好你的母亲和妹妹的。要往前看,伊西斯女神会守护将军的。以后,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至少,我们的将军是在他最爱的战场上离开的。”总比和那些官员倾轧争斗,被陷害的好。纳西姆咽下了这句话,虎目中难掩伤痛。 “或许你说的对。我可不能软弱,我得担负起我的责任。”荷伦希布深呼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铁刀。 不,自己早就见识过那些生生死死了……还有更加需要依靠的肩膀和照顾的母亲和妹妹。自己,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47、第四十七章 古埃及人民对于死亡的看法和其他的国家不太相同。 在古埃及文明的记录中, “死后的生命”都是重要的主题。在他们眼中, 死亡只是生命的中断,而不是结束。人死后并不就此消失,而会进入另一个比今生更为美好的永恒生命。 古埃及的每个人都相信, 人是有两个灵体的。“卡”在人出生的时候同时形成。人死后,“卡”到另一个世界。但是, 人的灵魂却不会消散。 所以他们建造金字塔,制作木乃伊, 就为了保证人死后的安逸休闲的生活。 不过荷伦希布虽然在埃及这儿生活了十几年, 但是对于古埃及的死亡观念并不是了解。在他的观念中,还保留着古代中国的生死观。 看着母亲和妹妹伏在自己父亲的尸身(在哈波奎特斯死亡的时候,军队的医官就用秘术保证了尸身在赶路的途中不腐烂)上痛哭, 荷伦希布不由得神色黯然。 即使再怎么自己安慰自己, 人死了,不在就不在了。 虽然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在生活中有些粗枝大叶, 但是对于自己的爱护却不是假的……而且,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怕是没有那么早融入这个世界。 正是因为和哈波奎特斯学习军事,有了托荷艾瑞斯的温柔呵护,有了哈托尔的撒娇亲昵,呃……当然还有图坦卡蒙小法老, 才让荷伦希布在古埃及越来越有归属感。 虽然哈波奎特斯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在荷伦希布的心中,他更像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亦父亦师亦友, 哈波奎特斯在他心里有特别的位置。 不过荷伦希布再悲伤,也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因为现在他成为了将军府的主人……而自己也必须在每个人心中树立起自己能够撑起这个将军府的形象。 图坦卡蒙在得知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后,虽然十分悲痛遗憾哈波奎特斯的阵亡,但是战争的胜利,是要论功行赏的。 当晚,荷伦希布就和其他的将领参加了庆功宴。而其他的士兵除了有了一晚上的假期可以和家人、情人见面外,也每人得到了一份奖励。 荷伦希布脸上并没有喜色,但是对于其他官员的拉拢却并没有表现出厌烦,只是有些冷淡。 不过大家也知道他的父亲哈波奎特斯的事情,所以他们并没有在乎他的冷淡——他们反而觉得,因为父亲的死而悲伤的荷伦希布,不过是个容易把心情表现在脸上的孩子。呵~这样喜欢把心思表现在脸上的未来将军府主人,可好对付多了。 每次庆功宴上,少不了的就是助兴的舞娘。不过图坦卡蒙年纪尚幼,而荷伦希布虽然平时看起来温和,但是他的脸沉下来却多了森冷的气息。因此,这两个身边倒是没有任何舞娘围着。 “恭喜陛下,正是陛下和阿蒙神的庇佑,我埃及此次才能够大获全胜。”已经有些醉的财政大臣玛雅端着刚才被倒满的酒杯,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图坦卡蒙面前。 “哈哈~这都是哈波奎特斯将军以及荷伦希布参将的功劳。”图坦卡蒙举起酒杯,只轻轻抿了一口。 这次虽然荷伦希布是哈波奎特斯无法担任主帅的职位后的替补,不过他实际的位置是参将,只不过有了法老的特许才能够暂代“统领”统帅全军。 “哪里,有了全军上下齐心协力,才能够大获全胜。”荷伦希布并没有参与条约的签订,他可不想把这么大的功劳背在身上,那是属于自己的父亲的。 不过荷伦希布不笑的时候真的挺吓人的,语气又并不和缓,所以玛雅呼吸一窒,喝在喉咙里的葡萄酒差点儿没有呛着了。不过看图坦卡蒙护着荷伦希布的那个样子,玛雅只得暗地里撇撇嘴,讪讪地下去了。 不过年少得志的人,总会有人看不惯的。更何况荷伦希布虽然得胜归来,但是他的父亲哈波奎特斯却阵亡了,这世界上可不缺乏落井下石的人。 “听完荷伦希布参将这次带去了一支私人卫队,而那支私人卫队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真是没想到原来荷伦希布参将小小年纪就有一支私人卫队,更没想到那支私人卫队的杀伤力这么大……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怪不得这次这么厉害!”一个肥肥胖胖的麦德查人指挥官1的统领眯着眼睛笑道。 “是呀是呀,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荷伦希布参将居然这么会训练士兵。”一位总督嘴里刚嚼了一块多汁的牛肉,此刻烤制的酱汁有些沾在了嘴角。 荷伦希布捏着酒杯的手收紧了——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自己私养兵马还是想说自己的父亲有造反之心?! “我的‘飞铎’只是一个试验品。事实上,陛下已经同意,如果这次‘飞铎’的表现优秀的话,以后训练士兵的方法就会改变。”荷伦希布虽然心情不虞,但头脑还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知道不能随便发脾气。 实际上“飞铎”并不是试验品,而他也没有给图坦卡蒙说过要用训练“飞铎”的方法去训练埃及军队。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探测图坦卡蒙对自己的态度。 “当然,要知道,荷伦希布可是在军事上很有天赋的。他可是,被战争女神‘姆特’所爱护的……”图坦卡蒙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嘴角挑起一抹笑,“在出发前,荷伦希布就给我说了这件事。我所知,虽然士兵们最后为埃及取得了胜利,可是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 顿了顿,图坦卡蒙双手搭成塔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终冷静的不像话的荷伦希布:“又或许,你们认为现在的埃及士兵们就可以完全抵抗任何外来的攻击?” 图坦卡蒙的话一出,那些有心思没心思的大臣都有些讪讪的。 “荷伦希布参将的能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副将军纳西姆豪迈的挺直腰,环视了一周,“我可是亲眼见过‘飞铎’的厉害的,的确要比现在的士兵更加勇猛。如果参将真的要用训练‘飞铎’的方法来训练我埃及的士兵的话,我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看了看场中有几个面色青红的大臣,纳西姆在内心冷哼了一声,“荷伦希布参将靠的可是他自己,就连赫梯王都身受重伤呢!” 此话一出,那些人更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图坦卡蒙倒是很高兴的拍了拍荷伦希布的肩膀:“是呀,这次重创赫梯军,还可以让赫梯王受次教训,荷伦希布功不可没!如果再多些经验,你就完全可以继承哈波奎特斯将军的位置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荷伦希布说的。 这次先不说其他大臣表情如何,就连刚才一直笑而不语的宰相阿伊都有些惊讶的打破了淡定的样子,更不用说刚才一直在伪淡定的荷伦希布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少年法老,却见到他眼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不由得心一颤,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缓缓流过。 荷伦希布也露出一个淡淡的自信笑容:“承蒙陛下看得起,荷伦希布必定不负所托。”他可不懂谦虚……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绝对不能让人以为失去了父亲,自己就好欺负了。 宴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回去了。荷伦希布本来也想告辞回去的,不过图坦卡蒙先开口,派人去将军府说荷伦希布喝醉了,晚上就歇息在王宫了。 荷伦希布动作顿了顿,想必这位小法老还有什么要交代自己的,反正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歇息不歇息的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时候,图坦卡蒙是想做给那些人看,表示自己是被他护着的,自己上面有人?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的荷伦希布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图坦卡蒙身后。 涅弗尔缇缇并没有参加这次庆功晚宴。按理说,她是应该出现,以示自己的地位的。不过,想到那次惩戒盗墓贼的时候,图坦卡蒙的那一番作为,涅弗尔缇缇不禁有些心惊。 原来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曾经依靠着自己才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的孩子,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已经成长了……喔不,或许,不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而是自己不愿意注意到? 总而言之,涅弗尔缇缇现在的对于很多事情都采取放任的态度,一副自己信任图坦卡蒙,为图坦卡蒙欣慰自豪的模样。反正……反正现在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小法老,还有那个女人呢…… 不过当涅弗尔缇缇在得知图坦卡蒙让荷伦希布在王宫歇息的消息时还是有些惊讶——对于臣子来说,这可是很大的荣宠。难道,图坦卡蒙真的把荷伦希布看重到了这个地步? 不管自己被图坦卡蒙留下来会被其他人编排出多少八卦,荷伦希布沉默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放到一旁的侍女手里。 “听着荷伦希布,既然你当众那么说了,那么你就要给我训练出勇猛的士兵来,知道吗?”图坦卡蒙将外面的披风接下来,挥手让其他侍者下去。十一二岁的孩子,蜜色的皮肤下已经有了逐渐成形的紧实肌肉。 “当然,一支强大的埃及兵。” “我期待着。对了,你在战场上还发现了什么,这么神秘……”图坦卡蒙走到荷伦希布身边,将他旁边桌子上的一块布揭开,“唔,一把刀?” “这是铁,”荷伦希布见图坦卡蒙有些跃跃欲试的要碰,“小心那刀刃!很锋利的!” “很锋利?”图坦卡蒙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你说的‘铁’……那是……” “那是赫梯人新得到的金属,要比青铜锋利的多,用处也要大的多……”荷伦希布顿了顿,左手拿起铁刀,右手拿起一把青铜短刀,对砍。火花一闪,在图坦卡蒙惊讶的目光下,青铜短刀“当啷”一声断成两截。 “这就是……铁……”图坦卡蒙前世一直到死都没有见过铁。事实上,因为赫梯死守这个秘密,当铁传入埃及和其他国家时,已经是百年以后了。 “所以说……这就是那奇怪的兵器……”图坦卡蒙从荷伦希布手里接过那把铁刀,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反射出来的寒光,“也是……让哈波奎特斯将军受伤的那个?” 荷伦希布的动作一顿:“是的。” “我说……”图坦卡蒙内心叹了一口气,放下铁刀,将手放在荷伦希布的肩膀上。 “陛下,怎么了……唔……”荷伦希布抬头,随即唇上的触感让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荷伦希布敢发誓,他现在不仅数的清图坦卡蒙的眼睫毛数量,连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看得清。 他……图坦卡蒙他……是在干什么?! 亲……亲吻吗?似乎是的……呃,就像几年前的人工呼吸那样子?还是要表达安慰? 荷伦希布的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看着对方闭着双眼的样子,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屏住了。 够……够了! 亲……亲就算了……你把舌头伸进来干什么啊?! 当自己的舌头触到同样温热湿滑的某物时,荷伦希布的大脑终于“哔——”的一声,死机了。 48、第四十八章 宁静的夜晚, 在月神孔苏的银色光芒下, 更显静谧。 连绵起伏的沙丘和高大雄伟的金字塔似乎都陷入了睡眠之中。依然灯火通明的王宫中,花园中的鸣虫时不时的清吟几声,伴随着微风, 穿过薄柔的轻纱送入殿内。 玛娅带着一众侍女准备给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送去一些宵夜,同时帮他们准备一下等会儿休息的事宜。却没想到推开门, 见到的是她们伟大的法老陛下把荷伦希布半抱在怀里,两人唇齿相依的模样。 等荷伦希布的大脑重启了之后, 正看到图坦卡蒙身后的一溜儿人。 明明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 在荷伦希布眼中却仿佛持续了几十分钟。等图坦卡蒙的舌头慢慢退出荷伦希布的口腔时,众人看到,明明从来衣服云淡风轻,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淡定态度的荷伦希布, 突然脸色爆红。 荷伦希布很不想让自己处于弱势的,可是见到图坦卡蒙睁开眼睛, 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捂嘴——如果是几年前自己所谓的初吻被这个家伙夺走是为了救自己, 那……那这次…… 为什么当时不推开呢! 倒是图坦卡蒙一副淡定的样子“你……脸红了,害羞?为什么?”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啊。 害羞……那哪是害羞?明明是气红了的啊。 放下来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荷伦希布后知后觉的偷偷看以奶娘玛娅为首的一众侍者——刚才……他们看见了吧? 不应该惊慌,不应该疑惑吗? 可是荷伦希布发现,这些侍者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要不是嘴里还留有对方略带酒香的舌头在自己牙齿和舌尖上舔舐的奇怪感觉,荷伦希布差点以为刚才是一场幻觉。 见图坦卡蒙一副坦然的样子,荷伦希布恍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在书里看过的一个说法——当法老对某个人表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看重的时候,会用代表神的吻去赐予那个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荷伦希布觉得现在的他很需要这个解释。 呃……所以,其实图坦卡蒙刚才想要表达这个意思?对嘛对嘛,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刚才玛娅奶娘她们才没有觉得奇怪。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通了的荷伦希布又想起这是表达信任和看重的意思,内心不由得压下了最后一丝关于“吻与舌吻”的吐槽。 图坦卡蒙心情很好,他看了看对方因为沾湿了唾液而显得尤为晶亮诱人的唇,用手摘下一颗托盘里的葡萄放进嘴里——唔,味道很不错呢,甜甜的。 至于当天晚上,在王宫留宿的荷伦希布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就不是图坦卡蒙管得着的事情了。 即使这件事情过去了两三天了,荷伦希布在面对图坦卡蒙的时候,内心还有点儿小别扭——当然,这是没有表现出来的。 在他看来,君子坦荡荡。他已经认为图坦卡蒙的吻并没有什么旖旎暧昧的意思。不过他的第一次吻和第一次舌吻全都贡献给了图坦卡蒙……一个小孩儿,一个男性…… 虽然他觉得感情是不分性别的……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毫无准备”的被亲了“又”亲吧? 最可怕的是,如果说是他对于图坦卡蒙的行为疑惑的话,荷伦希布更惊恐是的自己当时居然没有感觉到愤怒、恶心之类的感觉。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拒绝的动作——荷伦希布曾经经历让他很了解自己的内心,也不会随便找“当时被吓到了”这种蹩脚的借口。 事实上,那个时候虽然震惊,而且只有短短几十秒时间,但是如果下意识的推的话,他一定可以推开图坦卡蒙的。 难道说……呃,不不不,不可能的。 哈波奎特斯下葬的那一天,荷伦希布一手扶着母亲,一手牵着妹妹——艾德乔依然稳当当的盘在他的腰间,被衣服挡住——神色肃穆。 托荷艾瑞斯脸上难言伤痛,哈托尔的两只眼睛旁的皮肤也有些红红的。身后一溜儿的全是将军府的人,还有那些大臣和军营里的士兵。他们虽然神色哀戚,但都没有敢发出声音,因为现在举行的是十分重要的开口仪式。 祭司用拉长的调子念着《死亡之书》1的内容,一边将一排排的小罐子小碟子里取出东西,放入已经被制成木乃伊的哈波奎特斯的口中、鼻中…… 等到哈波奎特斯的人形棺入葬了之后,荷伦希布和哈托尔才一人一边,半扶着他们的母亲慢慢的回家去。 处理完哈波奎特斯的后事的第二天,荷伦希布在家里安慰了母亲和妹妹一遍,便往工匠部赶去。和工匠村不一样,工匠村是专门负责修建陵墓等等工作的,而工匠部主要是负责兵器、盔甲之类的制作。 荷伦希布一到,等候在一旁的负责人就鞠躬了:“荷伦希布大人,您说的那几种石头,我们都找了,类似的也有。请您看一看是不是符合您的要求。” 自从知道了赫梯开始使用铁,而且铁的用处和杀伤力都比青铜要强,图坦卡蒙就开始计划要得到这种金属了。 不过赫梯一定对这个东西的秘方保守的十分严实,图坦卡蒙想,或许可以派奸细到赫梯去,看能不能偷到方法。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荷伦希布知道更好的炼铁方法。 图坦卡蒙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不过想到时间问题,他还是等荷伦希布把他的父亲的后事处理完毕。 西方早期使用的人工铁都是块炼铁,冶炼的方法大概是用木炭把铁矿石还原成固态的铁。其中夹杂着没有烧完的木炭和炼铁时产生的熔渣,成团状。然后趁热锻打,将其中的夹杂的渣滓挤出来,然后借着锻打时产生的局部热让铁与铁黏在一起。 虽然之前一直是用类似的方法炼制青铜的,但之前古埃及之所以没有发现铁,主要就是因为炼制青铜的时候温度低了,铁水都出不来。 所以温度以及熔炉什么的,都必须要进行改进后才可以使用。 这个时候可以达到的最高温度也不过一千多摄氏度,所以得到的铁含碳量和其他杂质很多,其实是比较脆弱的(赫梯就是这种方法)。最好可以脱碳、热处理什么的,冶炼出铸铁之类的。 到目前为止,最好最纯的铁,还是陨铁。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上天赐予的礼物”。 为了保证尽可能快的成功,荷伦希布让他们运回来的都是含铁量尽可能高的石头。将那些石头检查了一遍,荷伦希布满意的点点头,又招来一旁的工匠,将炼制方法以及除杂的方法都一一说了。 之前图坦卡蒙就担心过,赫梯既然能够死守铁的秘密,那么埃及也不能泄露了出去。于是他们讲炼铁的每个步骤都分开,而且派专人守着,以保证工匠们只知道他们这部分该如何做。 这样的话,不说百分百可以保守这个秘密,至少泄密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因为荷伦希布只知道方法,实际上却没有炼过铁,所以剩下来的主要工作还是交给工匠们的。不过荷伦希布已经任职了,所以就别想像以前那样轻松了。这边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荷伦希布马不停蹄地准备练兵的事情。 不过呢,这件事情虽然说得简单,但实际上并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南方军区的统领是纳克特敏,而荷伦希布却是前任北方军区的统领哈波奎特斯的儿子。 不过还好他在叙利亚战场上的战功加上图坦卡蒙的命令,倒也不算是太难办——也就是说,有了纳西姆将军的支持,北方军区的士兵还是可以训练的。 不过到时候这些士兵会不会听荷伦希布的话,会不会按照他的方法训练,就要看到时候荷伦希布的自身魅力如何了。 还好现在这件事情不急,所以荷伦希布打算先去军营里看一看那些士兵的状态和平时的训练情况,再回去制定针对计划。 自从上次得胜回来,在出征前为参将的荷伦希布就被提拔到了副将军的位置。而原来的副将军纳西姆则是晋升为将军——这主要是为了不让荷伦希布升的太快遭人妒忌。 不过这种速度也够让人眼红了,现在朝堂之上,谁不知道法老最护着的就是荷伦希布?要不是因为现在的法老年纪尚小,怕是关于图坦卡蒙看上了荷伦希布的“美色”的传闻早就要传开了。 在这种看似平静的生活下,荷伦希布倒是渐渐的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拉上了正轨。 荷伦希布倒也不是矫情纠结的人,所以小疙瘩也是没几天就自己解开了,现在他们的关系比起以前,似乎更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亲密。 只不过荷伦希布想的是要对得起图坦卡蒙对他的看重和信任,而图坦卡蒙嘛……大概也是因为荷伦希布是可造之材? 至于图坦卡蒙看到了荷伦希布弯起的嘴角时,会偶尔用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什么的……艾德乔和贝斯特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快点,艾德乔,如果你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游过来的话,我晚上就给你多加一份小羊排,我会叫厨房加蜂蜜烤的哦!”荷伦希布现在回到家之后,就喜欢半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手上拿着纸莎草纸写写画画,顺便和艾德乔玩。 哈波奎特斯死去了之后,托荷艾瑞斯的重心就放在荷伦希布和哈托尔两个孩子身上。比起已经有了职位的荷伦希布,七八岁,正需要学习和成长的哈托尔更需要母亲的引导。 所以,现在每天妹妹的撒娇卖萌次数减少了,有些不习惯的荷伦希布就把那条总吃自己豆腐的小蛇拿来训练了。 看啊,他不过就去叙利亚几个月,结果这条小蛇就在王宫里吃得那么肥滚滚了。要不是脖子上的黑色“围脖”和眼睛颜色,荷伦希布真不想承认那个胖了好几圈儿的是曾经可以缠到自己手腕上当手镯的艾德乔。 现在别说当手镯,就是当腰带,荷伦希布都有些嫌重了。 减肥什么的,势在必行。 为了小羊排,为了继续可以和美人儿肌肤相亲,自己一定要加油——小肥蛇艾德乔看着面前的各式各样的障碍跑设施,内心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在艾德乔一天天的悲催减肥计划中,时间也慢慢的流逝。渐渐的,即使是一向炎热的埃及,气温也有些降低了。算算时间,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这儿倒没有什么春节,但是一年结束,也是要总结本年的工作的。陆陆续续的,一些在外面的官员也要来到底比斯进行工作汇报了,有些还携带了他们的家眷——难得有机会来一次王都。所以,这段时间,底比斯的街道热闹起来了完全正常。 混在人群中,荷伦希布换了一身比较不显眼的衣服,带着塞克在街道上慢慢走着。看着吆喝着买布匹、小吃、瓦罐、羊毛毯、马匹等等的小贩,他左看右看,却并不停下来——他今天可不是出来逛街的,他是来找人的。 49、第四十九章 因为古埃及北临地中海, 南濒努比亚, 西面是利比亚沙漠,东隔红海与阿拉伯相望。这种被沙漠与海洋包围的地理环境式的古埃及在空间上被其他国家“孤立”起来。 因此,地理上的封闭致使古埃及很少与外面有所来往, 所以商业并不是很发达。即使是零星的对外交易,也是在国家的垄断之下。 而且和其他国家的不同, 在街上贩卖东西的,大多数都是埃及妇女。在埃及, 女人的地位并不低。从某种方面——例如贩卖东西——来说, 她们比男人更有优势。 当然,如果是商队的话,女人们一般是不会去参加的。毕竟那是长途跋涉, 她们的身体状况还是比不上男人的。 街边的女人们, 她们头上包裹着头巾,或蹲或站着, 身前摆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可以以物换物, 也可以用德本和凯特1之类的货币来进行购买。 大概是荷伦希布虽然穿的很普通,但是身上的料子却并不是便宜货,所以那些人吆喝得更起劲了。更有甚者,有几个人专门拿着他们的货物想要挤到荷伦希布面前。 不过因为有塞克,他们的打算并没有成功。 比起还需要成长的荷伦希布, 塞克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十分强壮的男子汉了。虽然他的长相轮廓还微微带着少年的圆润,但是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 高大的身躯以及坚毅的神情,足够让许多女孩子尖叫了。 荷伦希布的那支“飞铎”里,塞克就是里面的总队长——当然,这是他实打实的用拳头和实力得到的。如果说艾谢特是死忠图坦卡蒙的话,那么塞克就是荷伦希布的死忠。 “噢!小心!小心……喔,天哪……”荷伦希布在拥挤的人潮里挤来挤去——太阳下,有些布匹还有香料以及熏肉之类混合的味道,闻着的确不是很舒服。 刚刚走到一个空处想要松口气,荷伦希布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塞克呢,就听见一连串有些混乱的声音响起。 荷伦希布倒不觉得奇怪,就像他曾经去过的一些边远小镇赶集的时候,总会因为道路拥挤而出现这样那样的“撞车”事件,所以他只需要往旁边闪一闪就可以了。 不过没有等到他动作,一只强壮的手臂就环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一边拉去。 什么?!荷伦希布第一个念头可不是谁来救他,而是刺杀什么的——早在前世,他的感觉就已经被磨得很敏锐了。如果不是他认同的亲近的人,是很难接近他的。 而且也不是塞克,塞克身上清清爽爽的,可没有香料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塞克的小臂是露出来的,而这个人的手臂却是被一层白色亚麻布给遮着的,一直到手腕。 不过他转瞬就放松下来了,一来是这个男人身上没有杀气之类的危险气息;二来荷伦希布也不想在这么人群密集的地方闹出什么乱子。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车的布匹、香料全都撒了一地。还好装香料的是木盒子而不是罐子,否则在这种地方摔碎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 “谢谢你。”荷伦希布转过头,看向刚才拉了自己原本的那个人。 这是个十分俊帅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深棕色的头发被一条黑色的发带绑缚住,棕黄色的眼睛里神采奕奕,脸上挂着洒脱的笑容:“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这货物是我们的,要是伤着了你可就不好了。” 荷伦希布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内容有些怪,可是仔细想来,又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疑惑的打量了他一下:“你是外国来的商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和长相,并不是埃及人。荷伦希布知道,这个时候,虽然是快要一年到头了,可是趁着那些官员的家眷都来底比斯,也有一些商人到底比斯来销售货物想要大赚一笔。 荷伦希布又看了看手忙脚乱的收捡货物的,他的同伴。大概是因为戴着头巾,又蹲着身子,低着头的缘故,所以荷伦希布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相貌和神色如何。 “啊,是的。”那个男人收回放在荷伦希布身上的目光,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抓不清楚。 该死,这个男人长得太高了!怨念了一下自己还在成长的身高,荷伦希布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扰了,”那边,塞克已经帮忙把掉落的东西都收捡上车了,“只要你们在埃及守规矩,你们会有收获的。” 既然是他害的自己差点儿撞到,后来又帮了他一把,那么就两两相清了。荷伦希布也没想过给他说自己的身份——大不了他认为自己是某个贵族或者大臣的儿子而已。 虽然,荷伦希布觉得,自己隐隐的对这个人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念头,最多到时候派人调查一下这一拨商人的来路和背景。 “感谢你们的帮忙,”虽然从头到尾一直是塞克在做事,荷伦希布只是站着说话,“希望有缘再会。”他觉得那个男人的脸色的笑容有种洒脱得过于灿烂的感觉。 荷伦希布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还是朝这个俊朗帅气的男人点了点头,带着塞克离开了。 急着找人的荷伦希布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刚才还很阳光的男人眼中,露出了如野兽狩猎时的兴奋光芒:“小猫咪越长越迷人了啊……” “怎么样?”荷伦希布低声问道。 “他们的确都是普通的货物,虽然看起来比较华贵,但是并没有藏着什么兵器。那香料我也假装不小心打开过,都是真正的香料,没有毒粉,也没有几种混合会变化的不安全的香料。”塞克把刚才的情况低声汇报。 “唔……”荷伦希布皱了皱眉,右手不自觉的摩挲着左手腕上已经减肥成功,正在老老实实地装手镯的艾德乔小蛇,“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要不要现在就去让麦德查人指挥官去把他们拦下来?”塞克听到荷伦希布这么说,马上就想把那一干人抓住。 “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冲动了?”荷伦希布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塞克,难道这些年在“飞铎”训练的日子都白费了,“他们可是正经的商人……所以……这件事稍后再说,”荷伦希布一转头,眼睛一亮,“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 底比斯王宫的偏殿中,图坦卡蒙摸摸贝斯特油亮顺滑的黑色皮毛:“荷伦希布去哪儿了?”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自己的近身侍卫了,但是因为最近的事情,他也是每天要进宫一趟的。 “荷伦希布大人今天有事出去了,他说,是‘出差’,您懂的。”艾谢特虽然不太明白荷伦希布说的意思,但是并不妨碍他从荷伦希布的话中抓关键词。 图坦卡蒙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用食指挠了挠坐在怀里的贝斯特的下巴:“唔,我知道了。”拍拍贝斯特的头,贝斯特从图坦卡蒙怀里跳下去。图坦卡蒙略略整理了一下着装往正殿走去:“走吧,他们怕是该等急了。” 每一年,都会有其他小国向埃及进贡——虽然现在埃及的国力在埃赫那吞曾经的那一段统治时期是一直处于下滑状态,但是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那个时候也没有发生战乱不是吗? 而且让那些小国觉得有希望的是,新即位的图坦卡蒙小法老虽然年纪尚幼,但是并不是像他父亲那样固步自封的。即使是埃及队名将哈波奎特斯不小心战死,他的儿子也依然带领埃及士兵打败了赫梯。 喔,忘记说了,赫梯王阿尔努万达被荷伦希布重伤后,虽然被穆西里他们给救回去了,但是无奈荷伦希布砍出来的伤口面积过大——没有人知道荷伦希布是专门挑动脉血管比较密集的地方砍得。就连不小心射偏的那一箭,也是擦破了赫梯王的颈部大动脉的。 于是,很不幸的,在战场上还奄奄一息的赫梯王,在抬回去之后不久,就因为流血过多而去见他们的“和斯提”庙众神2去了。 当然,国王死了这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但是更重要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来嘛,按照顺位继承的话,这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问题是,在顺位继承人登基的前一天,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好吧,再顺位一次。 不过那些前国王的兄弟们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一时之间,虽然表面上依旧和睦,但是暗中那些下毒、暗杀之类的层出不穷——顺位嘛,所以只要前面的人死了,皇位不久轮到我咯? 于是这一阵子,赫梯不小心就内乱了。 与赫梯的内乱相比,埃及新上任法老的雷厉风行以及虎父无犬子的猛将荷伦希布让众小国都觉得自己貌似可以好过一些了。除了他们,连那些比较强大的国家,例如亚述国,都派了使者过来,想要瞧一瞧了。 所以,这么多人来,当然要好好招待。图坦卡蒙其实本来用不着管这些的,不过鉴于来的人里有他未来的对手,所以他没有错过这次机会。 图坦卡蒙来到正殿的时候,正好看见涅弗尔缇缇在和宰相阿伊说话,一旁的书记官在写写画画什么。见到图坦卡蒙的到来,众人都行了礼——即使是涅弗尔缇缇,只不过她的礼要简单得多。 “母后,您在这儿,我正想找您呢。”图坦卡蒙走上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权的椅子上,潇洒随性的一坐。 “最近很忙吧?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很想您呢。所以我就想最近这么多事,或许我能够帮你做一些什么。”涅弗尔缇缇的态度总是表现得很温和,就像一位慈母般。 图坦卡蒙脸上出现一种感动的神色:“喔,是的,母后,让您担心了,不过……”图坦卡蒙顿了顿,做出一副忧虑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您这段时间照顾祖母就很累了,我怎么忍心让您再去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我已经是法老了,您完全可以只享福就可以了。” 在图坦卡蒙说道“照顾祖母”的时候,涅弗尔缇缇的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听完了图坦卡蒙的话,她将两只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我的陛下,您已经懂事了。我真高兴,您说得对,她的病情……的确需要我照顾。好吧,既然这样,那您就像宰相阿伊好好学习学习。” 说完这些话,涅弗尔缇缇带着一众侍者,用优雅缓慢的步子走出正殿。 “艾谢特,最近一直是母后在照顾祖母吗?虽然我明白祖母年纪大了的确是容易生病什么的——我这句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总而言之,老是让母后照顾也实在是太麻烦了。这样吧艾谢特,你去拿一些补身体的东西送给母后和祖母——虽然三姐姐现在是祭司了,但是我想她会愿意减轻母后的负担,照顾一下我们生病的祖母的。” 看到艾谢特领命而去,图坦卡蒙才转过头来看着不动声色的宰相阿伊:“对了,阿伊……我之前听说,这次亚述来的使者里,有一个亚述的小公主?!” 50、第五十章 老萨鲁曼已经过了五十岁了, 他没有孩子, 妻子也在十多年前死了。现在和他相依为命的,就是他一院子的木工。 不过,干一行爱一行, 他倒不觉得寂寞。只不过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有些感叹, 他这手艺,怕是有生之年找不到接班人了。 原因无他, 老萨鲁曼虽然是做木工的, 但他不是像其他的木匠那样,做桌子柜子板凳什么的。他喜欢做一些奇巧的小玩意儿,例如将弓箭多加点儿什么小附件好让弓箭射得更远之类的。 不过因为地位低下, 他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正好是埃赫那吞当政——埃赫那吞对这些玩意儿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因此他就一直没有得到赏识的机会。 现在虽然是新法老掌权, 可是过去几十年里受到的打击已经足够让这位老人消弭掉所有的热情了。 他现在就是摆摆摊,买些用做得小玩意儿, 偶尔做做家具, 仅为糊口罢了。 这天,他正准备收摊子,两个少年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先不说后面那个高大结实的少年,前面那个肤色比普通埃及人白皙,头发乌黑, 面容精致的少年,即使是穿着简单朴素,也无法掩饰他身上的气势。 老萨鲁曼活了大半辈子, 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尤其令他惊讶的是,那个长相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少年身上,居然有一种令人心惊的震慑感。 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危险的人。 荷伦希布找到那个老木匠的时候,他正准备收摊。不过老人家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背着自己的小木箱:“要是两人大人肯赏脸的话,先去老木匠家里坐一坐吧。” 打开门,老萨鲁曼将身上的箱子先暂时放在脚边。正准备去找找家里面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以招待客人,却被荷伦希布挥手制止了。 也对,这些上层贵族们什么没有吃过?还看得起自己的那点儿东西?这么想着,老萨鲁曼倒了两杯水,又拿出家里最好的两根凳子请他们坐下,自己站着:“不知两位大人,想要和老木匠说些什么?” 荷伦希布示意老萨鲁曼也坐下,等到老人有些局促的坐在一个凳子上,他才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从偶然的途径曾经得到过你做的一把弓箭——虽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我看得出,那是花了很多功夫的。而且那上面的小附件让我觉得很惊讶……” 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荷伦希布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的和善:“不瞒你说,后来我又专门找人调查过你……我对于你的手艺十分的感兴趣。所以说,这次我是专程来请你来为我做事的。”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老萨鲁曼或许一个冲劲儿,就答应了。可是现在一把老骨头了,反而没有那么激情了:“敢问两位大人是何身份?要老木匠做些什么呢?” 为一个人做事,这含义可就大了。老萨鲁曼可是知道自己的技术的。那么这个人专门调查过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底细的,要是他要自己去做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情的话…… 虽然自己只是个老木匠,但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哦,这你倒不必担心……”荷伦希布微微扬起下巴,让塞克把东西拿出来,“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你看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跟着我们走。”他可不打算用权势来压人——虽然在古埃及,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这边荷伦希布胸有成竹,底比斯王宫的图坦卡蒙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亚述王简直是胡闹,才十二三岁一个小公主,派来有什么用?”哼,别以为他不知道亚述王打得什么好主意,“除此之外,亚述还派来了哪些人?” 听完了亚述这边的情况,图坦卡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次赫梯没有派任何使者过来,对吧?”先不说之前的那场战争埃及和赫梯是杠上了,虽然后来两军是暂时和平了,可是不一定赫梯这么快就看得开,尤其是作为战败的一方。 “是的,陛下。”宰相阿伊并不像是图坦卡蒙那么认为。他觉得,赫梯之所以没有做做样子,主要是因为他们国内为了继承人的位置,私底下已经斗得乌烟瘴气了。 而埃及又不是赫梯的盟国,派人来这里,是争取不到太多的支持的——如果借了埃及的名声,那么赫梯以后就会低埃及一等了。更不用说现在赫梯上下都对埃及虎视眈眈,怎么可能对杀害了他们的国王,已经打上“敌国”烙印的埃及示好呢? 到时候不仅没有胜出,反而背上“通敌叛国”之类的罪名的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图坦卡蒙也觉得赫梯不来人好——反正他们来人的话,也是没安好心的。到时候花心思去防备他们,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思虑。 暂时各国使者的事情简单安排了一下,图坦卡蒙可不能休息——还有从下埃及以及边防还有其他的附属地区的总督带来的东西要看呢。 图坦卡蒙从那一大堆卷宗中翻出一个最薄的,然后摊开来看。自己这个大哥可真是的,看自己不顺眼就不顺眼吧,偏偏还用这么薄的纸这么少的内容应付了事。他真的以为自己年纪小不敢动他? 不过如果荷伦希布在这里的话,估计要说——别人写的少你不满意,别人要是写得多,写的详细,估计你又要说对方在向你示威了。 总而言之,其实是斯门卡瑞和图坦卡蒙这两兄弟互看不顺眼,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构造个“阴谋论”出来。 图坦卡蒙在这边消耗脑细胞工作,那边荷伦希布的事情倒是进行得十分顺利。 荷伦希布让塞克交给老萨鲁曼的,是他根据记忆画的弓弩和抛石机的图样。其实荷伦希布对于这些虽然了解,但是要他详细画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还好要吸引人才,不需要太精细。 果不其然,见到了那图样,老萨鲁曼那看似恭顺,实则一直有一些漫不经心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 老萨鲁曼活了大半辈子,现在荣华富贵什么的是吸引不了他的,哪怕是滔天的权势也不如他对于这一本行的热爱。不过,认真工作的人是最可爱的,荷伦希布也是看准了老萨鲁曼很有职业道德这一点。 后来老萨鲁曼又知道了聘用——是的,是聘用,有报酬的那种——自己的是荷伦希布,当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别以为荷伦希布的名头不够响亮。要知道,军队回来的那一天他老头子也是去看过的,后来在买卖东西的时候,那些市井八卦也流传了这个年少有为的少年一些事情的。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荷伦希布已经成了许多大臣和贵族家里教育孩子的标准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从法老陪读成为近身侍卫,成为参将不到半年就一跃成为副将军的。 要是他是靠着祖上庇佑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大将军哈波奎特斯无力指挥的时候,是这个少年力挽狂澜,扭转了埃及的败局,并且大挫赫梯军队,甚至重创赫梯王,使得赫梯王回国不久就伤重而亡了。 如果有人嘀咕说他运气好的话,那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或许,他真的是战争女神的宠儿? 不过老萨鲁曼不管这些,反正他是不能上战场的了。得知对方身份显赫,也没有什么坏的想法,还有这么多新奇的点子——除了图纸,荷伦希布还说了许多中国古代的一些云梯、折叠桥、飞炬、塞门刀车等等…… 知音难求啊!老萨鲁曼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跟着一起走了。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无论怎样都方便得很。如果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做出那些神奇的东西,那此生也无憾了。 而且老萨鲁曼还打着主意——有了荷伦希布这个靠山,或许他就可以挑选或者培养出一个出色的徒弟。说到底,作为因为热爱自己的技术的手艺人,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手艺失传的。 荷伦希布此行圆满成功,他先让塞克带着老萨鲁曼回将军府安顿下去。至于他嘛……咳咳,鉴于现在哈托尔天天学习礼仪知识还有其他方面的知识,小姑娘累着了,作为一名好哥哥,应该买点儿什么东西慰劳慰劳她嘛。 艾德乔趁着没人注意,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如闪电般游到了荷伦希布的腰间——他不要当手镯了,每次他家美人一抬手,自己就要晕晕乎乎一阵子。唔哈~还是美人儿的腰那儿舒服啊,又细又滑又软还有衣服遮阴……唔唔嗯,蛇可是怕热的。 荷伦希布身上带着一些银德本还有一些铜凯特。因为集市买的东西并不是很贵——很贵的东西一般来说还是会有专门的店铺买卖的——所以荷伦希布也没打算带多少钱。 而那些店铺里的东西,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将军府任挑选的,因此那里面的东西虽然好,但是不一定会让小姑娘惊喜。 当荷伦希布打定主意要买东西的时候,那些摊铺上的东西就自然的跃入眼帘了。什么烟袋、服装、地毯、餐具、篮子、镶嵌木器、香料、纸草、珠宝、木器、雕刻品……虽然做工都有些粗糙,但是不妨碍里面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而且因为古埃及人都偏好艳丽的颜色——或许是因为埃及的色调没有那些气候温和的地方那么五彩斑斓,最多的就是沙子的黄——所以那些首饰啦,地毯啦,大多数是大红宝蓝金黄孔雀绿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十分绚丽的感觉。 最后,荷伦希布挑来拣去,选了一个雕刻的算是十分别出心裁的奎特的小木头娃娃——唔,爱与美的女神,哈托尔应该会喜欢吧? 荷伦希布看着那个坐在狮子上,一手握着花一手拿着镜子的,光着身子的雕像,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爱与美的女神都要不穿衣服?维纳斯是,这个也是…… 等到荷伦希布离开,小摊前又过来一对男女。女孩儿偏着头:“刚才那个是……” “是荷伦希布大人。”男孩儿压着声音,眼睛却还在望着那个离开的身影,眼睛里有深深的崇拜。 “是他?!”女孩儿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也会来逛集市……”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孩儿,“尤里卡,你不是很崇拜荷伦希布大人吗?刚才你就看见他了吧?为什么不上去打招呼呀?”要知道,现在尤里卡在南方战区,是很难碰到北方战区的人呢。 错过了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哈沙麦丽狡黠的笑了一下:“不过他现在好厉害啊,我都不太敢上去打招呼呢,”见对方不说话,她撇撇嘴,“唔,算了算了,尤里卡,好不容易你放了假,你一定要好好发挥你的作用,我要买的东西你都要拿着喔……家里的有些东西不够了呢。” “唔,我知道了。”尤里卡点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兴致勃勃的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哈沙麦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缓缓收拢——不是他不想去打招呼,只是面对已经是副将军的那位大人,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看。 要想追随那位大人,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51、第五十一章 即使是在新王国时期, 古埃及也不过是发展起了战车兵。加起之前单一的步兵, 古埃及也只有两种兵。 而且比起步兵,战车兵要轻松得多,所以一般来说, 都是由贵族担任的。因此数目并不是很多,作为一个支队, 分属于步兵的各个军团。 荷伦希布的“飞铎”里没有战车兵,一来是因为他的“飞铎”里没有贵族出身的;二来, 是他认为战车兵其实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因此, 他的“飞铎”虽然也是两种兵,却是步兵和骑兵。 骑兵,这个时候的古埃及并没有这一兵种。不过并不妨碍荷伦希布训练出来, 当他上一次与赫梯一战之后, 发现骑兵的确不错,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是——骑兵骑马实在是太不稳妥了。 原因无他, 没有马镫。 说起来简单, 但是马镫的确是个很伟大的发明。正好现在铁也快要炼出来了,老萨鲁曼也找到了。到时候,不是说让老萨鲁曼从木匠变铁匠,至少他可以先做出自己需要的马镫模型,然后让那些新出炉的铁匠们模仿。 也就是说, 荷伦希布找来老萨鲁曼除了要让他做一些这个时候还没有的攻防用具,就是让他用木头做铁器模型,到时候免得那些铁匠没有比照, 浪费铁。 不得不说,手巧的确是一项优势。 当吃好喝好住好的老萨鲁曼知道荷伦希布需要哪些东西,两人针对细节讨论好了之后,他可是干劲十足。把工具一一摆放好,就开工了。 荷伦希布看了老萨鲁曼一会儿,暗自想到要不要先用铁给他打造一套工具——什么锥子、矬子、刨刀还有墨线什么的,都可以做一套。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进宫去汇报进程,整理了一下衣服,荷伦希布走到院子里,正看到自己的妹妹噘着小嘴儿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哈托尔?谁有惹你不高兴了?”荷伦希布快步走过去,温声问道。 艾德乔?不可能啊,随着冬天的来临,艾德乔越来越嗜睡了,而且也越来越贪吃了。荷伦希布知道艾德乔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冬眠了,所以也没有阻止它。而且因为要准备冬眠的关系,艾德乔已经很少出门了。 “哥哥你!”小姑娘在托荷艾瑞斯的教导下越来越优雅美丽了,但是在荷伦希布面前依然是活泼可爱,爱撒娇的小丫头一个。 “我?我怎么了?”荷伦希布哭笑不得,把小木雕娃娃送给她的时候,她还开心得不得了呢,怎么没过多长时间,又气呼呼的了?难道女孩子都是这么心思多变的吗? 荷伦希布上得了战场,去得了朝堂,有时候却也无法猜透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妹妹的心思。 “你都好久没在家了~”某兄控不满了,她指的是白天。自从父亲去世后,荷伦希布为了撑起这个家,每天早出晚归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辛苦,虽然外面都在传自己的哥哥如何如何厉害,可是……可是哥哥也是会累的呀。哼~都怪陛下不好,老是霸占着哥哥,让哥哥做这做那的。 “哈托尔?哈托尔……”荷伦希布哭笑不得的安慰了自己的妹妹几句,结果说着说着发现小姑娘的根本就没认真听。 “啊,哥哥,你有什么事?”回过神的哈托尔有些不好意思,捏着自己哥哥的衣摆扭啊扭啊扭。 “我能有什么事?”荷伦希布在哈托尔脑门上弹了一下,看着对方下意识的又捂着那儿,伸手揉揉对方细软的头发,“总之,这段时间哥哥真的很忙,估计来年也轻松不了多少……现在家里只有母亲和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了。当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哈托尔要学会长大,知道吗?” 妹妹依赖他,他是很开心。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够护着哈托尔一辈子,也不能因为溺爱而把她养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深闺小姐。 “我知道了。”闷闷的回答道,哈托尔在内心念叨了某个老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哥哥相处很长时间的某法老。 “阿嚏……”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图坦卡蒙不在意的揉揉鼻尖,对艾谢特挥挥手,“我没事,没有生病。” 自从小时候被那次瘟疫,图坦卡蒙就开始培养自己的私人医队了,专门负责他的身体健康和各种药剂的研发。荷伦希布知道了以后,也给了很多帮助——毕竟他的经验是几千年智慧积累的结晶。 这支私人医队并没有曝光,除了图坦卡蒙十分信任的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 “对了,荷伦希布什么时候来?”接过艾谢特用象牙制的长板擦过,清除了细微的颗粒灰尘的纸莎草纸,图坦卡蒙用芦苇笔沾上黑色墨水在上面快速的写出安排来。 “荷伦希布大人估计这会儿应该来了。”艾谢特抬起头往外一看,正好看见某个挺拔的身影。 “你来了?过来过来,”图坦卡蒙没等荷伦希布行礼就叫对方过去。把刚才写好的一页纸递给荷伦希布,“你看看,这些人,你训练的话能不能安排全面?” 前面那一页纸都是北方战区的各个军团里的某支,但是当翻到下一页纸的时候,荷伦希布发现,都是一些人名,而且还不陌生:“陛下,您的意思是……?” “我也是受你那句‘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启发,”说到这里,图坦卡蒙冷笑了一下,“既然是被养着,那么养了这么久,也该拉出来了。” 然后宰杀吗?荷伦希布内心暗暗吐槽了一句,将纸上后面那上百个名字看了一遍:“您这是让我给您训练军队的时候,顺便代替他们的父母训训人?” 荷伦希布有种未来挺灰暗的感觉。 倒不是他怕,其实以前刚进特种兵部队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刺头儿,这些纨绔子弟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真正严格的部队,哪怕是一群飞禽走兽进去了,也得训练出个“一二一”。 当然,荷伦希布并不是指他们这种特种兵就是千篇一律,规规矩矩的。只要有实力,想要有个性,很容易。 只不过对待这些人嘛…… “陛下您可想好了,虽然您没有见过我训练,可是我不会留情面的。到时候要是他们的家长找您要说法的话……”荷伦希布似笑非笑的看着依然没有他高的小法老。 不得不说,贵族和权臣一直是所有王朝里最头疼的一部分。就像图坦卡蒙的父王埃赫那吞那样,因为看不惯阿蒙神庙的僧侣和官员相互勾结,所以宣布废除阿蒙神的信仰。结果却造成了国家的动荡和阶级的混乱,引发了许多新问题。 很明显,那个时候想着要废除毒瘤的埃赫那吞就没有想过,虽然贵族和权臣是让王室忌惮的,但是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性,王室的权力和威望也是依仗着这些贵族与权臣的。 如果没有这些人在阶级和金钱上的支持,王室又怎么能够生活在所有人的最顶端呢? 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而当王室让对方依靠的太多了,就会觉得对方索取太多,想要约束。可是,从某种方面来看,比王室还要强大的贵族和权臣会那么容易就让王室折断他们的羽翼吗? 图坦卡蒙早就想过这一点,可是时间不等人,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拉着对方胸口的衣料,迫使对方弯下腰来,图坦卡蒙愉悦的眯起眼睛在对方柔软的唇角处亲吻了一下:“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这么没有准备,像个毛头小子吗?” 还是不太习惯对方这种表达信任(?)的方式,荷伦希布安慰自己还好不是第一次那么生猛的动作。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脸色毫无变化的艾谢特一眼,勾起一抹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一定会为您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不是夸口,如果按照自己曾经的训练内容的一半儿来训练埃及士兵,绝对可以让他们更上一层楼。 正事办完了,图坦卡蒙还拉着荷伦希布一起遛遛花园。虽然王宫里的景色的确很美,但是从小到大,荷伦希布也来过不少次。想起来之前妹妹的小抱怨,荷伦希布就想告辞了。 结果等他说明了原因,图坦卡蒙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没想到哈托尔这么关心他的兄长啊?不过,王宫里可以让你放松的方式更多,你也不想一身疲累的赶回去吧?到时候托荷艾瑞斯夫人会心疼的。” 就知道是哈托尔那丫头捣的鬼!荷伦希布是她的哥哥又不是她的丈夫,管的那么宽干嘛啊?等成年了,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嫁出去! 内心阴暗化的图坦卡蒙脸上不显,只是和荷伦希布轻松的谈论着关于过段时间的接待问题。 没过多久,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的谈话被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两人抬头一看,不远处一群少女站在树下嘻嘻哈哈。 “那是……安克姗娜门殿下和涅弗尔涅弗鲁拉殿下。”埃赫那吞的女儿特别的多。大女儿,迈里特阿顿在他死后再嫁给了斯门卡瑞,现在跟着斯门卡瑞在努比亚;其他的几个女儿也大多数嫁出去了。因为安克姗娜门说要将自己献给神明,所以比她小的涅弗尔涅弗鲁阿顿都嫁出去了,十六岁的她依然没有婚嫁。 至于涅弗尔涅弗鲁拉,这个身体不太好的十二岁小女孩十分的羞涩,有时候荷伦希布都怀疑她是不是皇室中人——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和图坦卡蒙这种心眼黑肚量小脸皮厚的家伙是一家人吧? “啊,弟弟,荷伦希布,你们又在一起啊!”在王宫里没有外人的时候,安克姗娜门有时候是不会称呼图坦卡蒙为“陛下”的,唔,荷伦希布不算外人。 “安克姗娜门殿下安好,涅弗尔涅弗鲁拉殿下安好。”荷伦希布虽然觉得这些礼节挺麻烦的,但是并不代表他会省略。 “你……你好,荷伦希布……啊,陛下您好。”涅弗尔涅弗鲁拉大概是因为不常出来,而且身体不太好的缘故,所以皮肤比较白皙,此时脸上因为紧张和羞涩晕出了点点红晕,颇有可爱的邻家小妹妹的感觉。 按理说,这种羞涩清纯的模样是很受呵护的,不过很明显,她这种羞涩的模样在这里的几个未成年小孩儿中都吃不大开。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和身体状况的缘故,大家对她也算是和善。 “三姐姐,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唔,我们在摘橄榄。”十月份后是橄榄成熟的季节。安克姗娜门从身后侍女那儿拿出一颗,青绿色的椭圆形果子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 在图坦卡蒙他们难得闲暇的时候,底比斯某处居所里,一个男人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端着杯葡萄酒慢慢啜饮,听着属下的汇报:“……所以,请您可以尽快回国主持大局,穆西里殿下。”毕竟这是埃及的领地,还是不甚安全的。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来,那面容,赫然就是街上拉了荷伦希布一把的那个人。 52、第五十二章 等到外面都安静下来, 穆西里才将喝光了酒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将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 穆西里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 那个叫做荷伦希布的少年。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不过以为他是一只靠着父母庇佑的小奶猫儿。第二次听说的时候, 是他带着一万多埃及士兵赶赴战场。 说真的,其实那个时候, 穆西里也没想过要和荷伦希布一战。毕竟在他这个经历了也不算少的战役的, 有着“军事天才”之名的人来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少年真的不够看。 所以那个时候,他以为赫梯这边是必胜无疑的, 也没有多在乎自己的指挥权被大哥接管。因为自己的大哥虽然不是很擅长战略谋划, 但是赫梯这边已经有了胜利的趋势了。 只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也就是在荷伦希布将赫梯王射落于战车下的时候,穆西里的那双傲视一切的眼睛里, 才第一次映入了那个少年沾了血的俊秀面庞。 那是第一次, 穆西里有一种敌逢对手的兴奋感。可惜呀,对方不是赫梯人,这样两人联手,一定会以推枯拉朽之势摧毁埃及;可又一想,正是因为对方不是赫梯人, 是埃及人,两人以后才能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分个胜负。 自从上次阿尔努万达二世, 他的大哥因为重伤不治而亡——又或许他本来可以活下来,但却在伤口被人动了手脚——后,赫梯就很快陷入了内乱。 虽然说赫梯是按照长幼排序来继承王位的,可是在这种年代,谁能保证自己前面的人可以好好的活下来呢?况且,那些王子们也都不是庸才。 这次争斗,他并没有参与进去,不是他无意于王位,而是他觉得,内乱什么的,实在是太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是因为他曾经鼎力支持大哥继位,所以这次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他要制造一个假象。 一个他本来不想卷入是非,但是因为兄长们都互相斗得元气大伤,为了稳定国家,不得不登上王位的假象。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让那些兄长们在内斗之后,不小心死去才行。 之前并不是没有人看他置身事外,而妄图用阴谋诡计陷害他,使得他卷入和其他王子的内斗倾轧之中。还好他抽身及时,平时又给人一种除了练武和打仗,并没有多少政治才能的感觉,才能够抽身成功。 不过,他不管是自己的兄长们,还是敌国的探子陷害,总之,他不能在内斗中损兵折将。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这次内乱发生的时候,穆西里才选择了埃及。当然,他对侍从的说法是来探查埃及的实力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多。 将其他的事宜安排好,见他们的斗争日趋白热化,穆西里带领一队精兵,扮作小商贩进入了埃及——这段时间正是各个小国来埃及的时候。 就算他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估计等他回国的时候,也该差不多让自己那些兄长们去陪大哥了。 他可是个好弟弟,兄弟情深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想到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个钟灵毓秀的少年,穆西里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战争女神的宠儿吗?就让他看看吧,在接下来的几年了,他会成长到何种程度,够不够资格当自己的对手。 不管穆西里是如何打算的,埃及还是有条不紊的运行中。在漫长的等待后,铁,被炼制出来了。 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不仅是荷伦希布,就是图坦卡蒙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当然,他们并不是去的炉子那边——温度太高,只有匠人们才会在腰间只围个兜档布,挥汗如雨的呆在那儿劳作。 荷伦希布看着负责人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呈上铁的时候,他差点儿笑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可不是自己原先生活的,铁已经很平凡的时代。在这个时候,铁的确是十分稀奇的。 荷伦希布还没有仔细看呢,就听见外面说法老陛下来了。 “阿蒙神的光芒照耀您,我的陛下。” 图坦卡蒙挥手让行礼的负责人起来,快步走到荷伦希布的身边:“怎么样?”伸长脖子看来一眼旁边桌子上的黑疙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这个样子?” “当然还需要冶炼啊。”荷伦希布先让图坦卡蒙瞧。图坦卡蒙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又屈起食指在上面敲了敲,听着清脆的声音:“冶炼麻烦吗?” “倒并不麻烦,其实就是和锻造青铜器一样。只不过需要更高的温度之类的。”荷伦希布也上前去检查了一番,掂量了一下——虽然还是一个铁块,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比自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把铁刀,质地要更加的精纯。 哈,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兵器问世了——作为一名军人,果然对武器有种骨子里的热爱。 “看你的表情,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图坦卡蒙见荷伦希布两眼盯着铁块亮闪闪的样子,打趣道。 “哦?陛下您还会看相,知道我在想什么?”荷伦希布揶揄了图坦卡蒙一句。 “那当然,别人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只不过不知道你想的是哪方面罢了。”对于荷伦希布的揶揄,图坦卡蒙完全不觉的失礼。事实上,自从那次“表达信任与重视事件”过后,图坦卡蒙偶尔的动作已经让两人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亲密了。 “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萨鲁曼吗?” “哦,你说的那个手艺很好的老木匠?”图坦卡蒙倒是看过他做的一些小玩意儿。不过看荷伦希布这个样子,倒是另有计划? “唔咳,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一定可以让我埃及的军事实力更上一层楼的。”荷伦希布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再说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说出来,图坦卡蒙也不一定可以完全了解。 “好吧,你是想给我惊喜?”图坦卡蒙没觉得什么,他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荷伦希布,即是十分信任他的。 两人看过了打造出来的铁,确保这个不会泄露出去。荷伦希布先嘱咐他们先多炼制一些,拿给打造兵器的工匠,让他们按照打造青铜武器的方式锻造铁器。等回府之后,他再让老萨鲁曼多做几样木头模型,附带图纸一起让…… “对了,陛下,您干脆成立一个兵器部好了。不是我夸口,当铁炼制出来之后,将会有许多武器都会崭露头角。到时候,一个专门锻造武器,又只属于您的兵器部是十分重要的。” 荷伦希布才不会说,这其中也有一点他想要毫无约束的将头脑中的武器一一重现出来的小心思呢。 嗯,他一直是一个淡定稳重的人,没错。 图坦卡蒙怎么会不知道荷伦希布这张温柔俊美的脸下拨拉着什么小算盘,不过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嗯,他是个好法老,当然会同意的:“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埃及的确没有这种专门锻造兵器的部门。” 埃及是有工匠村的,但是并不多。而且除了修建陵墓的工匠村外,其他的工匠村都比较小型,不够现在的军队补给。因为前法老对于军事的不重视,那些村落也零零散散的了。 “不过具体事宜还需要谋划一番,毕竟新增一个部门的话,财政、官员、隶属的调度都是要花精力的。” 没有再去讨论这个话题,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在回到王宫后就分开了。反正荷伦希布现在也不是图坦卡蒙的近身侍卫了,用不着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他。 只不过让荷伦希布郁闷的是,在临走之前,图坦卡蒙又不厌其烦的表示了一次他的信任——好吧,荷伦希布麻木的想,不过是嘴对嘴肉贴肉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的。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看见塞克迎上来。荷伦希布带着塞克进入书房——就是原先哈波奎特斯的书房。除了原先的东西保持原样外,荷伦希布又找人扩建了一番,放入了他的东西。 等坐下后,他才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您要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在塞克心里,什么也比不上荷伦希布的命令。所以在荷伦希布在对那一行商人有所疑惑的时候,塞克就立刻派手下的人去摸底了。 “哦?怎么说?”想起那个男人,荷伦希布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男人很是熟悉,是笑容还是其他的什么?而且因为荷伦希布对于国外的人接触并不多,所以这点疑惑更放在了的他的心里。 最大面积的那次接触,就是去叙利亚的战场上,和赫梯兵对峙。嗯,好吧,那其实并不算得上“接触”。 “主子您果然料事如神,”塞克一开口就先给荷伦希布一个赞扬,“他们果然不是普通的商人。虽然他们的背景伪造得很是完美,但是就像您说的,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太过完美的伪装反而泄露了他们的疑点。” 噢,真的有问题?荷伦希布来了点兴趣。他点点头看,示意塞克继续往下说。 “他们这一队人马,的确是运着高档的布匹和香料,平时的时候,他们也进行了交易。但是很奇怪的就是在这儿,他们买东西基本上不讲价。我专门派人让商贩把价格压得很低,但是他们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卖了出来——那个价钱根本就不值那些东西本身的价值。还有,他们并不像其他的商人那样……” 听完了塞克这段时间对于那些人的调查和试探,荷伦希布忍不住摩挲着下巴——话说塞克现在越来越出色了啊,嗯,果然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啊。 其实塞克也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的嫌疑等级不知不觉就又上升了。 “那么就派人去专门守着他们,有什么动向立即禀告。”荷伦希布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的抓住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不太敢确定。 其实当时在叙利亚的战场上,因为主帅换成了赫梯王,所以那个时候的穆西里并没有和荷伦希布正面交锋过。虽然后来穆西里派人救了赫梯王,但是那个时候,他头上是带着盔甲的,战场上的匆匆一瞥,荷伦希布只记得对方有一双锐利至极的双眼。 而最近那次在集市上见到穆西里时,他的眼睛虽然也很是有神,却并没有带上战场上的杀虐和暴戾,一时之间对不上号,想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最重要的是,荷伦希布没有想到,在赫梯内乱的时候,穆西里还有心情跑到埃及——这个敌国的地盘里游走。 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在埃及的准备工作逐渐完成的时候,那些小国的来使,带着他们的礼物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埃及境内。 亚述的使者们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底比斯,在众使者的中间,一位面容姣好,穿着华丽的少女骑在马上,面纱遮住的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碧绿的大眼睛。 她看着远远的,富丽堂皇的宫殿,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53、第五十三章 亚述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活动时间约有一千余年, 按照时间和帝国的文明以及军事程度算起来, 大致可分为早期亚述、中期亚述和亚述帝国三个时期。 当然,亚述帝国是亚述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 只不过亚述帝国的时代,也就是亚述人称雄的时间是从从公元前8世纪中叶到公元前621年。 所以, 现在在亚述王恩利尔尼拉里在位的中亚述时期,整体实力是比不上埃及的。 哈坦苏利利是现任亚述王恩利尔尼拉里最宠爱的小妹妹, 自从听说了埃及有了新法老继位,后来又有了听说了有位少年参将在叙利亚战争中打败了赫梯, 更是心生向往。 这次是好说歹说, 撒娇磨了好久,才终于让亚述王答应她跟着使者去埃及的。 到下榻的行馆住下,一路上不用再忍受黄沙带来的难受劲儿, 哈坦苏利利吁出一口气, 随即叫贴身侍女放水让她洗澡。 至于和埃及的官员交涉什么的,她只是个公主, 不用操心这个。 美美的用热水泡了澡, 又用埃及的香油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抹了一遍。低头嗅了嗅自己手臂上迷人的芬芳,哈坦苏利利将镶有华贵宝石的长裙穿上——今晚上就要去见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法老陛下了呢,一定得留个好印象才行! 哈坦苏利利走出门去,正好见到一个温和的中年人坐在自己房间外的小客厅上。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脸上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尹迪思, 回来了啊。” “是的,公主殿下。您这样一打扮,真是迷人极了!果然无愧于亚述第一美人啊!” 虽然哈坦苏利利的确长得漂亮, 但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第一美人,呵呵~不过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都没有发育完全呢,怎么和那些成熟的,妖娆妩媚的女人相比嘛。 说这话的人正是现任亚述王的智囊。虽然他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亚述王却十分看重他。 没办法,亚述一向是崇尚武力的。每一任亚述王的几位都是除掉了竞争者上位的,因此,亚述王的武力值很是强悍。 但是,所谓肌肉发达了,头脑却不能简单——这毕竟是治理一个国家。这一任的亚述王恩利尔尼拉里虽然头脑不错,但是要整个统筹国家,有时候还是会显得力不从心。 因此他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人就是尹迪思。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他却是恩利尔尼拉里坐上王位的一大帮手。 如果说恩利尔尼拉里是靠着武力打败那些兄弟的话,尹迪思就是靠着那颗脑袋让他们安分下来的。 这次派尹迪思来,明面上是说保护哈坦苏利利,实际上就是要他去打探一下,现在在小法老的统治下埃及的情况。 做老大,谁都想。就是要看实力行不行,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你开玩笑呢,”虽然是被夸奖了,但是哈坦苏利利脸上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忧愁取代了,“听说埃及的那个三公主,安克姗娜门才是埃及第一美女呢!她的母后,那个涅弗尔缇缇就曾经是大美女……” 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尤其是她们这些天之骄女,更是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最棒的。所以这次来到埃及,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要看看那传说中的安克姗娜门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真的比自己还要美艳几分。 “呵呵,”尹迪思倒是能够明白这些小女儿心思,他见到哈坦苏利利脸上有些愁容,不禁笑道,“这位安克姗娜门殿下和那位涅弗尔缇缇王太后的确美艳,不过真的说起来的话,埃及还有两个长相出众的呢!” “噢,是谁?”哈坦苏利利虽然听到又有比自己好看的心里不舒服,可是想到或许她们比那个什么安克姗娜门还要好看,又觉得有兴趣了。 “这第一个嘛,就是当今埃及的法老,图坦卡蒙陛下,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是五官已经十分出众了。不过不用担心,今晚上,我们的小公主一定是和他最相配的!” “啊……是他?可是他是个男的呀!”哈坦苏利利撇撇嘴,难道自己都比不过一个男的?“还有另一个吗?尹迪思,你别告诉我另一个也是个男的。” “哈哈~小公主果然聪明,这第二个,就是埃及最近风头正盛的荷伦希布——前任大将军的儿子,现任的副将军。” “哎呀!不听了不听了!男的都比自己长得好看,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嘛!”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比自己还要长得好看。当下也不听尹迪思的话,一跺脚,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可是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被误认为女子,所以,小公主您着什么急啊……”尹迪思哭笑不得的看着任性的哈坦苏利利的背影,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思。 “其实……我很想问一下,为什么身为臣子的我要来做这些事情?”荷伦希布想起家里恋恋不舍,眼泪汪汪的妹妹,盯着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发问道。 啊,至于艾德乔那条小蛇,到了冬天就应该冬眠了——虽然温度并不低,但是似乎生理性的习性并没有更改的样子。 “这还用问吗?这当然是因为我看重……你捂嘴干嘛?”图坦卡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荷伦希布飞快的捂嘴,顿时头上滑下几根黑线。 难不成自己前段时间真的太过分,吓到他了?不过,图坦卡蒙很快的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连上战场,统帅军队,射杀赫梯王都不怕的荷伦希布,怎么可能会“怕”自己的“看重”呢? 荷伦希布有些讪讪的放下手,刚才那个动作实在是有惊弓之鸟的感觉了,实在是有些毁形象。 荷伦希布抬头,正好看见盛装打扮的安克姗娜门风姿绰然的走过来。身上涂了香油,蜜色肌肤显得十分的性感。只不过和丰艳的容貌不同,她干嘛看着自己笑啊? “……安克姗娜门殿下,您在笑什么?”荷伦希布不明白这个越长越美艳动人的女孩子看着自己“呵呵呵”的笑个不停是为什么…… “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安克姗娜门眨眨眼睛,伸手捧着荷伦希布的脸看了看,“有个女孩子呢,在花园里,似乎在碎碎念。说什么‘明明是打仗的,明明是个副将军,为什么别人要说他长得比我还好看’。唔,这么近看,我们的荷伦希布果然长得精致迷人呢……唉,可惜是个男孩子了……” 荷伦希布一脸黑线的看着笑得几乎没有形象了的安克姗娜门——他知道自己长得是那么不男人了一点点(?),但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这长相已经被女孩子给怨念了?!还有你啊,陛下,别以为你转过身好像在换衣服的样子,就不知道你笑得全身有些颤抖啊! 荷伦希布的怨念一直持续到宴会开始,等他看到亚述的使者上来的时候,安克姗娜门凑过来耳语:“喏,就是那个小公主……啧啧啧,仔细看,果然是我们的荷伦希布更胜一筹啊。” 更胜一……筹……个毛钱~ 万年淡定的荷伦希布,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 呃,不对。荷伦希布仔细看那个女孩子——那是亚述国的小公主?难不成是来联姻的?可是历史上的图坦卡蒙法老好像并没有什么亚述国的妃子啊? 荷伦希布正在想这个问题,却发现那个女孩子的目光竟然转到自己这儿来了。 那种复杂的目光是为什么?难不成她认识自己?荷伦希布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安克姗娜门说的那样,仅仅是纠结于容貌问题。 荷伦希布当然不知道,在亚述国,每个人都是崇尚武力的。哈特苏利利当然也不例外,她非常喜欢那些功夫好的男子。当她知道荷伦希布的战功的时候,甚至比那个法老还多了一丝好感。 可是在看到他真的比自己还要出众的容貌的时候,天生的讨厌比自己好看的人的心性又让她觉得荷伦希布挺不顺眼的。 尹迪思半弯腰:“尊敬的图坦卡蒙陛下,我带来我们恩利尔尼拉里陛下对您的问候。”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众随从就将带来的东西抬了上来。 亚述帝国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也十分活跃,虽然现在的国力并不是很强盛,但是这些东西也是十分的精美和贵重的。 底比斯举行宴会的大厅十分的宽大,在座的除了各国的使者,还有埃及大大小小的官吏。例如阿伊和彭特予两位维齐儿(宰相),平时彭特予在下埃及孟菲斯那块管理,一年才有一次机会回来底比斯。 除此之外,还有祭司、国库监督、市长(当然只有几个比较大的市的才能来)、麦德查人指挥官的总指挥、财政大臣、梅沙的两位将军和副将军以及一些参将…… 无论是心里有数还是心里没有数,在看到其他国家向埃及俯首称臣,向埃及表达诚意的时候,他们的心情都是十分的自得的。 至于有几个关心这些看似恭顺的使者们身后的各个国家所代表的心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哈坦苏利利的感觉可不怎么好,想到来之前自己哥哥说的话,她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尹迪思。见尹迪思并没有看自己这个方向,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朝自己做了一个手势。 为了亚述国,拼吧。而且这个法老王,看起来也是十分俊美的样子,想必长大了,会更加的英俊潇洒吧! 带着一丝羞涩和几分忐忑,哈坦苏利利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向王座上的图坦卡蒙。 “喂,荷伦希布,你看,那个亚述国的小公主对我们的王有意呢!”身为副将军,荷伦希布是和纳西姆将军坐在一起的。 其实纳西姆在荷伦希布小时候见过他几面,对于这个长相好,头脑聪明,又有军事才能而且懂事的孩子十分的喜欢。当哈波奎特斯死去之后,他更是把荷伦希布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看待。 荷伦希布刚推开了一个妖娆丰满的舞女的献酒,听得这话,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王座之上。 哈坦苏利利不停的在内心给自己加油鼓劲,终于走到了王座那儿——啊,这个法老近看,比传闻中更加的好看啊:“尊敬的图坦卡蒙陛下,我是来自亚述的哈坦苏利利,在这里我敬您一杯,虽然才刚刚来到埃及,但是埃及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了我,在您的统治下,埃及真是美丽极了。” 图坦卡蒙不好拒绝,看着这个在他看来还是小女孩那有些闪烁的眼神,以及脸上掩饰不了的红晕,朗声笑道:“亚述国最可爱的小公主,谢谢你的赞美。难得来一次埃及,可是要好好的在埃及游玩一番才是呀!” “您说的不错,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去住的附近看了一番……啊,我已经迷上这里了。我想要是多呆一段时间,我一定会爱上这里,想要一辈子住在这里的!”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哈坦苏利利目光灼灼的看着图坦卡蒙。 噗……荷伦希布听到亚述公主的这番话,差点没被酒水呛着——她的话什么意思? 54、第五十四章 丰盛的瓜果, 醇香的美酒, 妖娆的舞娘,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让人迷醉的靡靡气息。 面对哈坦苏利利热情的话语,图坦卡蒙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呢, 一个人就开口了:“图坦卡蒙陛下……您可真是极有魅力呀!亚述的公主一定不仅仅是看上埃及美丽的景色了啊!” 荷伦希布望向声音的主人——那个黑色卷发的男人,似乎是新巴比伦国的来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荷伦希布见到因为那个人的话, 哈坦苏利利的小脸上的那团红晕更深了,越发让人觉得美丽动人。 已经十二三岁的少女, 在逐渐长成的过程中, 不自觉的散发的那种青涩诱人的模样。 认真说来,哈坦苏利利五官长得十分的好。浅褐色的细眉,碧绿的大眼睛, 小巧的鼻梁, 微微嘟起来的小嘴,配上用蓝宝石的头饰夹起来的浅棕色的及腰卷发, 显得十分的活泼动人。身材却比同龄的女孩子要更丰满一些, 已经鼓起了的小胸脯让她多了几丝少女的妩媚。 此刻穿着有着圆花纹的罩衫,配着曳地的长裙,整个人如同清晨那沾了露水的新荷,加上她的身份,如果说她是亚述的第一美女, 其实是不为过的。 “哈哈~我埃及能够让哈坦苏利利公主觉得流连忘返,让我这个主人觉得很是高兴。虽然埃及美丽的景色不能打走,到哈坦苏利利回国的时候, 我一定会送上许多的礼物的!只要公主你喜欢!” 图坦卡蒙可并没有被哈坦苏利利的容貌迷惑,先不说安克姗娜门和涅弗尔缇缇的容貌,就是荷伦希布和自己的……咳咳,长相,也比这个公主更加的有吸引力。 况且,他对于这个心思不纯的亚述公主真的没有心思——他连上一世“夫妻情深”的安克姗娜门都放在一边了,别说这个以前从来不知道,算起来应该是“籍籍无名”的亚述公主了。 那个巴比伦来使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经意看见了图坦卡蒙看向他时,那眼底的冷光。不禁全身一怔,之前的酒意也醒了几分。低下头,讪讪的不再接话——看来这个十二三岁的法老,并不是那么无知嘛。 似乎是看到了巴比伦使者在这上面有些吃瘪,叙利亚的使者将眼睛在图坦卡蒙和安克姗娜门身上转了一圈:“要我说啊,安克姗娜门殿下才是当之无愧的埃及第一美人!” 他倒是不怕得罪亚述,现在的叙利亚已经是埃及的附属国了。要是亚述想要对叙利亚使什么绊子,还得看看埃及的态度呢!一句话,他上头有人! 夸奖安克姗娜门,是因为他知道埃及有姐弟、兄妹结为夫妻的先例。他虽然知道安克姗娜门现在是在神殿工作,可是,如果真的图坦卡蒙要和安克姗娜门结婚的话,那是什么都可以让道的。 而且,他认为为了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正,图坦卡蒙和安克姗娜门结婚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他们结婚了的话,自己今天的这番话说不定会为叙利亚带来好处。 只不过话不能说的太满,因此他只说了前半段,后面那半段话,不言而喻。 的确,已经十六岁的安克姗娜门身材窈窕,容貌艳丽,眉宇间自有一股淡然大气的气度。才十二三岁的哈坦苏利利和她一比,立马就像一枚青涩的小果子,不能入喉了。 哈坦苏利利也注意到了这个,一方面气恼对方i丽的容貌,一方面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叙利亚的使者,脸上却还是要带着一种天真纯然的表情。 只不过,这个话题似乎是不能进行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比较得一钱不值了:“对了陛下,我远在亚述,就听过您的国家,荷伦希布副将军的赫赫名声。您知道,我们亚述人都十分崇拜武力强大的人。今日好不容易来到了埃及,真想见一见呢!” 图坦卡蒙听得出她的话里,是真的对荷伦希布颇为崇拜。不过他是真的对这个十二三岁的小豆芽菜没有兴趣,要不是因为她是亚述的公主的话,早就摆脸色了。倒不是图坦卡蒙想要不近女色,主要是上辈子被母后涅弗尔缇缇和祖母泰伊把持朝政的记忆太不爽了。 像今晚上的这次聚会,涅弗尔缇缇就没有出席。不过,图坦卡蒙想,她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许不久他的祖母就应该去陪自己的祖父了吧? 收回心思,听到哈坦苏利利的话,图坦卡蒙眼睛一亮,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念头,他赶紧往荷伦希布那个方向招手:“荷伦希布,我的副将军,过来,哈坦苏利利公主想要一睹你的风采呢!” 荷伦希布真想像搓揉贝斯特那样搓揉图坦卡蒙脸上的笑,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起身。向纳西姆将军告了罪,大步走向图坦卡蒙哪儿。 “怎么样?荷伦希布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上过战场,得过军功的吧?”荷伦希布刚走到那里,图坦卡蒙就腾出一个位置来,示意让荷伦希布坐。 法老,作为中央集权国家的君主,采用“君权神授”说,自称是太阳神拉神之子,集军、政、财、神诸权于一身。 所有的埃及人都得绝对服从法老的“圣旨”,在法老面前,文武百官皆须顶礼敬拜,许多大臣以亲吻法老的靴鞋为荣,甚至被法老打一巴掌也是莫大的光彩,值得在墓志铭中大书特书。 虽然那不是真正的正殿上的王座,但是能够和法老做一个座位,已经是无上的荣宠了。 迎着众人各式各样复杂的眼神,荷伦希布面不改色的坐下来了——既然图坦卡蒙这么信任自己,那么自己就不应该辜负他的信任。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图坦卡蒙开创埃及的盛世,他当然不会躲在一旁。 不过图坦卡蒙还不满足,等荷伦希布坐下来之后,又伸手搭在荷伦希布的肩膀上,将他拉近,对亚述公主哈坦苏利利说了这么一席话。 哈坦苏利利早在看见荷伦希布的样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呆掉了——之前虽然一瞥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的确长得太过好看。可是在真的得知他就是自己崇拜的荷伦希布的时候,还是有些偶像幻灭的感觉。 你的肌肉呢?你那强壮结实的手臂,魁梧高大的体型呢? 就这么个比自己哥哥小上近一半的体型,怎么可能会创下那么大的战功啊? 啊,对了,还有这张脸…… 等看到图坦卡蒙对于他的亲密时,她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有点儿奇怪的感觉,就顺着图坦卡蒙的话说了:“呃……嗯,的确是太漂亮了点儿……” 其实荷伦希布因为灵魂的原因,容貌比一般埃及人要更加的柔和雅致一些。可就是那种少见的隐藏了狠戾的温润气质让哈坦苏利利不爽了。 尤其是他和图坦卡蒙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俊美英气,一个温雅谦和。哈坦苏利利敢肯定,在场的目光一大半儿都放在他们身上。这种瞬间被比下去,还是被两个男的比下去的感觉……真、真是气死人了啊! “噗……哈哈哈哈哈……”不仅图坦卡蒙忍不住笑了,连安克姗娜门他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图坦卡蒙感觉到手下人的肌肉紧绷了,赶紧说道:“那个……不要说他漂亮……怎么看,荷伦希布也是很帅气的嘛!” 这倒也是,虽然荷伦希布的五官比有些女孩子都要精致,但是却不会被错认为是女孩子。 荷伦希布本来从小就是按照自己原先学的那些中国武术练习的。他们那些特种兵,因为不是拿到面上看的,执行那些隐秘的任务的都不能体型过大,引人注目的。 更因为每天超强度的,几乎是贴近他们身体极限的训练。都没有机会积累脂肪,跟别说是虎背熊腰长得像是铁塔。因为注重力量和技巧的结合,他们的身形都偏瘦偏修长结实,那薄薄皮肤下的每一寸肌理都极具爆发力。 原本坐在图坦卡蒙旁边,现在换成挨着荷伦希布坐的安克姗娜门赶忙喝下一口葡萄酒压住自己的笑意:“这倒是不错,若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绝对无法想象荷伦希布是有多么的强大的。毕竟他可是副将军呢,陛下是绝对不会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乱安排的。” 不过,到底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荷伦希布知道了图坦卡蒙有了前世的记忆,可是听历史上介绍的,图坦卡蒙和安克姗娜门这对少年夫妻是彼此深爱对方,夫妻情深的…… 如果图坦卡蒙不娶安克姗娜门为王妃,难道去娶剩下的那个未嫁的有些怯懦的涅弗尔涅弗鲁拉?先不说她的性格,她的身体可也不好啊,连宴会几乎都不出席的。又或者是,不管王室血脉的纯正,娶这个亚述的公主? 感受到荷伦希布似乎有些走神,图坦卡蒙偏头:“你怎么了?不会真的因为亚述公主的话生气了吧?”此时哈坦苏利利已经坐回原位,她的位置正好是在安克姗娜门旁边。 她有些气呼呼的吃着新鲜的葡萄,因为图坦卡蒙似乎有了荷伦希布之后,就和她说话心不在焉了。哼,她可是骄傲的公主,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倒贴呢。 “我怎么会生一个小女孩的气。”荷伦希布回过神来,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唔,的确是十分的俊美,而且因为加强了锻炼的缘故,比自己这张脸更加的棱角分明……不过,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为他操什么心啊。 结婚的事情,应该还早着吧? “虽然她是亚述的公主,但是心思似乎很好猜。真奇怪亚述王是怎么养她的。”虽然看起来有些娇蛮任性,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和自己的妹妹倒有些类似,不像安克姗娜门她们,明明都是一个个的花季少女,却都成精了似的。 “你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嘛,可惜呀,人家嫌弃你不够魁梧。”图坦卡蒙收回放在荷伦希布肩膀上的手——自从知道长高该如何做之后,图坦卡蒙是一天也没有落下,无论是食补还是锻炼。现在他的身高蹿得很快,虽然和荷伦希布相差三岁,但是两人的身高也差不了一个头了。 “可惜什么?她一个亚述人,我一个埃及人,为什么要在意她的看法,”荷伦希布顿了顿,“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等会儿还有一些使者要过来敬酒,他坐在这里不太好。 “回去干什么?这个时候,舞娘正在跳舞,难不成你想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图坦卡蒙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吧,那些人,他们估计今晚上想不起这些事情了。而且,我也实在是没心思搭理他们。” 看了看已经有好几个醉醺醺的,抱着舞娘摸摸亲亲的使者们和大臣们,图坦卡蒙眼底流过一道暗光:“对了,今晚上你留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看了看和宰相阿伊似乎相谈甚欢的尹迪思,图坦卡蒙抿紧了唇。 “好吧好吧,您说了算。”今晚上答应哈托尔早些回去的事情又要泡汤了,天哪,不知道这次又可以用什么去安抚炸毛的妹妹? 56、第五十六章 荷伦希布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 被自己的妹妹哈托尔要求灌下了一大碗醒酒汤——自从小时候某次, 哈波奎特斯醉醺醺的回到府上,荷伦希布看不过去,叫下人用醋加上糖和姜一起煮汤解酒。从此以后, 这就成了将军府里保留的醒酒汤了。 前世和战友喝酒不是没有喝过,只不过没想到自己过了十几年又会喝一次:“哈托尔, 我真的没事了。我根本没有醉酒嘛,不信你问塞克。” “哼, 塞克肯定听你的话啦, 你要不是醉酒,你的眼睛下面怎么有些黑黑的呀~一定是因为喝醉了没有睡好。乖啦,哥哥, 你喝了我和母亲才会放心嘛。”难得可以在自己哥哥面前“充大”, 哈托尔架势摆的可是十足呢。 被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看着,荷伦希布只得把那一大碗黑褐色的东西喝了下去——呜, 有些像是姜汤, 一口灌下去耳朵根都被“辣”得有些疼。 喝完了一大碗醒酒汤,荷伦希布的胃就对早饭没有多少渴望了——古埃及的富人每日进餐只有两到三次。因为荷伦希布的习惯以及府上的主人是习武之人,所以是一日三餐。只不过早餐非常的简单,午餐和晚上的正餐比较丰盛。 吃了一只白水煮蛋和两只面包,喝了一杯牛奶的荷伦希布在母亲担忧的目光下凑上去挨挨脸蛋:“您放心, 我吃饱了的。要是饿了的话,我会叫人准备点心的。” “胡说,去训练士兵, 怎么能在别人辛苦锻炼的时候,你却去吃东西呢?”托荷艾瑞斯嗔怪的拍了拍自己儿子虽然不宽厚,但是十分结实有力的肩膀。 “好好好,那我就中午多吃点。您放心吧,今天并没有多少消耗体力的事情。”荷伦希布十分享受托荷艾瑞斯的“说教”,自从哈波奎特斯死后,这位温柔娴淑的女人的全部重心就是两个孩子和府上的日常了。 不得不说,自己的父亲那么个五大三粗,不懂得浪漫情调的男人,娶了个好老婆啊!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娶一个像是母亲这样的女人做妻子就好了。 唔,至于早上那件事情,那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没有什么其他含义的,没错就是这样。 “你别给我说,陛下不是说要保密的吗?虽然我不懂,但是你也不能说,知道吗?现在我们还住在将军府,还享受着荣誉,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陛下,”托荷艾瑞斯拉着荷伦希布的手,“看得出来,陛下十分的欣赏你,你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您教训的是,我会记得的。”荷伦希布转身又和哈托尔小姑娘告了别,再三保证今天会按时回来后,才在对方有些怀疑的目光下带着塞克出了门。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站在那儿,荷伦希布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好哥哥在妹妹的心里的信用下降了这么多了?难道是因为大多数都增加到小法老那儿去了? 一想到图坦卡蒙是怎么“增加”自己在他那儿的信用度的,荷伦希布辶艘幌隆 在去梅沙之前,荷伦希布先去了军械院——在很久以前,古埃及的古王国时期,负责管理武器,武器与船舶制造,军队补给和防御工事等事物的专门机构。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军械院就分为了许许多多的小部门。虽然说得好听,是因为分成小部门之后,每个部门分管的事情更多,更详细。 可实际上,这并不好管理。 几百年之后,不知不觉地,这个军械院就被其他的部门蚕食,名存实亡……不,最后真的没有存在了。 自从上次荷伦希布给图坦卡蒙建过议之后,图坦卡蒙就把军械院恢复了——反正这是以前就存在过的东西,比新建一个部门的阻力小得多。原本图坦卡蒙还想要荷伦希布当这个军械院的军械院院长的,不过荷伦希布坚决拒绝了。 开玩笑,他又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要他时不时的说点武器的做法之类的估计还没有多大问题,要他真的来管理整个军械院的话,他肯定是力不从心的。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领兵打仗,享受军械院的后勤好了。 不过这段时间,因为铁器的原因,荷伦希布来的还是比较勤快的。第一批由青铜匠转变而成的铁匠已经开始上手冶炼了。 忙活了这一阵子,也只做出了十几把铁刀和铁剑。而且形状还不太好看——估计是铁和青铜不一样,火候和力道之类的没有掌握好,所以才会出现这些问题吧。 不过荷伦希布不担心,只要上手了,就快了。过段时间,等这批铁匠熟习了这些,就可以再带徒弟了。 上次荷伦希布交给他们的图纸,因为对铁的特质掌握还不太熟练的缘故,所以只做了几个小零件,大部分还没有完成。 荷伦希布也不着急,反正现在士兵们还用不着。等把他们把基本的军人素质训练出来了,有了身体基础,再训练那些吧。 等到荷伦希布到了训练场的时候,埃及士兵们已经站好队了。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些个纨绔子弟,虽然一百来号人,比起士兵来说,少了很多,但是个个都是麻烦精。 就算是有纳西姆将军在上面坐镇,还是有不少的人在地下交头接耳,甚至于打打闹闹——他们都不认为自己的家人会让自己上战场,来这儿不过是给个面子,意思意思罢了。 不过等到荷伦希布来的时候,这些人倒是老实多了——倒不是说荷伦希布有多么的凶神恶煞。主要是,荷伦希布是他们耳朵都要听出茧子的少年俊才。 平时他们没机会见着,这会儿有这个机会,当然要看一看了。一句话,他们并没有觉得荷伦希布有多么的了不起,但是当做看稀奇还是不错的。 荷伦希布穿的是副将军特有的甲衣,被图坦卡蒙弄得全部成了银白色。艾德乔倒不像其他的蛇类,一睡就睡过去很长时间。今天天气不错,睡了十几天的艾德乔也来凑热闹了——别说,同样是银白色,缠在荷伦希布腰间还看不太出来。 荷伦希布的小臂也戴上了护甲,小腿上也是缠上了绑腿。平时用的青铜剑插在腰间——铁器现在还没有弄好,而从战场上缴获的就那么一把,荷伦希布就没有用,拿给那些铁匠研究去了。 又因为原先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和笑容的表情撤下去了,换上了前世那种训练时的冷峻,着实很有威慑力,整个人显得干练且英姿飒爽。 虽然有些人对于荷伦希布的样貌,或者荷伦希布的年纪有质疑或不满等其他感情,可是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纨绔子弟,就算是弄出来人命,也比不上荷伦希布身上的杀伐之气。那毕竟是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的战场啊。 等上了高台,荷伦希布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完全没有其他的感觉:“都到齐了吗?” 荷伦希布的变声期很短,那种公鸭嗓没有被多长时间,就被清亮温和的声音给替代了。不过他的声量可不小,用了那种挺胸收腹,用胸腔吼出来的声音,倒是让那些以为他人小声音也不大的人吓了一跳。 瞄了一眼那些歪歪扭扭挤成一团的纨绔子弟,有的上半身光着,有的脑袋上还带着厚厚的假发…… 荷伦希布一边在内心暗叹图坦卡蒙给他找了个麻烦的同时,一边想着该如何对他们下手。 要不然,干脆将他们单独拿来训练好了……对,专门下狠手训练,免得一个二个拽的跟什么似的。至于那些士兵们嘛,他相信纳西姆将军一定非常乐意实践自己用着“飞铎”身上的方法的。 等到把那一百来号人带到小一号的训练场上,荷伦希布走下高台,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冷冰冰的:“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服气……啊,不,应该说,你们所有人都不服气。” 顿了顿,靠近他们后,见到他们脸上露出来的或傲慢,或不屑一顾,或愤怒的表情,荷伦希布眯眼:“我比你们大多数人都小……可是却比你们的地位都高……” 的确如此,宰相阿伊的儿子可是远近闻名的知书达理的好儿子。放眼上埃及,能够和荷伦希布的地位相提并论的,的确没有几个。 在他们面前慢慢的踱步,荷伦希布的手指下意识的叩击着剑柄:“不过呢,我也明白,在你们心目中,我算不得什么……” 见到有几个人脸上露出了讥笑的表情,荷伦希布内心冷冷一笑——这么喜形于色,比起小法老可差远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们……”见到有些人脸上骤然变色,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荷伦希布眼光凌厉的扫过去,“你们是认为我虚有其表,恰好我也觉得你们一个个就像软蛋……”毕竟在特种兵中,就算是看起来懒洋洋的人,也是暗地里戒备着的猎豹。 哪像这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更别说其中几个肥的有些流油的,估计走几步都喘气。 “虽然我们互相都看不顺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接下来的训练十分的辛苦。你们也别想偷懒,更别妄想偷溜出去,或者你们的家人可以为你们做后盾。既然陛下让你们进来了,如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你们就别想出去……” “凭什么?你难道还想囚禁我们不成?”一个大嗓门的人恶狠狠的看着荷伦希布,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嚼了,然后冲回家去。 “你们出去又能干什么呢?继续欺男霸女,无所事事?”荷伦希布淡淡的看了那个人一眼,让那个人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继续说,“我也有过童年,我就不信,你们小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今天这样?难道你们见到同龄人的成绩就没有嫉妒?难道你们就觉得你们的父母天天在你耳边念叨别人的孩子很烦很讨厌?”顿了顿,荷伦希布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你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把那些用下巴看你们的人全踩在脚底……用你们的实力让他们统统闭口!?” 荷伦希布接触的人类型太多了,因为执行秘密任务的原因,几乎所有的败类或者阴暗面的人都见过。他曾经也去学过心理学,也伪装过几个月的心理医生。 这些纨绔子弟虽然坏了点儿,但是他们的心理反而更容易分析,也更容易引导——还有一点就是,古埃及的人,毕竟是三千年前了,心眼儿虽然多,但是如果拿捏得当的话,还是可以收到预期的效果的。 见到有些人的眼睛里已经迸射出火花,尤其是刚才那个接口的人更是拳头捏得紧紧的,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气,荷伦希布扬起下巴:“你们觉得这身副将军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是名不副实,是浪费了……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谁……可以把我这身衣服扒下来!” 将青铜剑拔出来,猛地插到地面上,荷伦希布眼神一凛:“别让我知道,你们这些混蛋们混着日子,连男人的血性都混没了,只会跑回家,缩到你们的母亲怀里!” 57、第五十七章 古埃及的士兵训练场虽然宽大, 但是也十分的辽阔。因为并没有多少的武器和训练器械。 荷伦希布走到那放着各种刀剑、长矛、回力棒的石臼那儿, 一脚把重达几十公斤的武器踢到那一百来号人面前。 “嘭咚!”一声,石臼翻倒在地,扬起地上的土尘, 砸出沉闷的声音,让那些人内心都不由得狠狠一紧——天哪, 只是一脚,那腿劲…… 不顾他们看向自己那惊异的眼神, 荷伦希布声音洪亮:“打得过我的就可以离开, 打不过我的,就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训练单训练!” 虽然他知道自己之前那一席话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但是, 看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 到时候能不能坚持还是个问题。 不过虽然他们都不学无术,但似乎还是懂得强者为尊的:“先打个预防针——打不过我的, 就要接受我的全封闭式训练。” “什么是全封闭式训练?”一个胖子似乎是被荷伦希布刚才那一脚给吓着了, 有些抖抖索索的问。 “呵~所谓的‘全封闭式训练’,”说到这里,荷伦希布露出一个恶魔似的笑容,看的那一百来号人心里有些发凉,“就是接下来的三个月, 你们不能踏出梅沙一步!别想着你们的家人回来给你们做后盾……我想,陛下不会搞不定他们的。” 荷伦希布倒是十分的相信图坦卡蒙。说是三个月,其实荷伦希布只打算在这三个月磨练他们的意志, 锻炼他们的基本功。三个月之后,会有一天的假期,之后就可以把他们编入普通士兵里一起训练了。 荷伦希布可不担心他们三个月之内受不了或者三个月之后临阵脱逃……有了“飞铎”的帮忙,他的训练,可是会让他们终生难忘的…… 那边荷伦希布在操练那一百来号人,这边亚述公主哈坦苏利利也没有闲着。 在被尹迪思明里暗里示意过几次,更是分析了利害得失之后,哈托尔梳妆打扮好,又去找图坦卡蒙了。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图坦卡蒙有很多的正事要忙,谁也不见。 “陛下真的那么忙?”或许是女孩子的直觉,吃了几次闭门羹的哈坦苏利利总觉得图坦卡蒙似乎对自己的容貌无动于衷,对自己的示好也没有任何表示——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没有安克姗娜门好看?又或许是他看惯了他自己和那个荷伦希布的长相,所以免疫了? 不知道哈坦苏利利天马行空的在想些什么,艾谢特的语气依然不卑不亢:“抱歉,哈坦苏利利公主,陛下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的。”呃,当然,除了荷伦希布大人。不过他才不会给这亚述公主说这个呢。 “唉~”哈坦苏利利撇了撇嘴,眼尖的看见一个穿着直筒裙的女人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往殿内走去,“那个谁!凭什么她就能进去?” 见到那个女人完全不理会自己,哈坦苏利利有些气愤。 “那是陛下的奶妈,她是给陛下送水果进去的。”艾谢特有些不想搭理哈坦苏利利了,要知道,他现在是书记官,书记官可是很忙的。 “哼!……那算了,等陛下什么时候有空闲了我再来。”憋了半天,哈坦苏利利还是没敢在这儿发脾气,不仅仅是因为这儿是图坦卡蒙办公的地方,也是因为外面的守卫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让她有些害怕。 “那公主,我们还去哪儿啊?”小侍女颠颠儿的跟着哈坦苏利利身后,因为是来王宫,护卫都在王宫外候着呢。 “这个嘛……”哈坦苏利利眼珠子一转,往旁边看看,“我们出去玩呀~” “出去?!”小侍女瞪大了眼睛,“那我马上去叫护卫们等着……”小侍女倒不是怕自己受伤,她是怕哈坦苏利利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她是死不足惜啊。 “不要叫他们啦,就我们两个,只是在外面转转,不会有事的。”哈坦苏利利挥了挥手,一脸不在乎的说。如果受了点儿小伤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在埃及呆久点儿? 唔,还是算了吧,比起获得埃及法老的好感,自己的小命还是更加重要的啊。 哈坦苏利利带着自己的小侍女,从王宫的一个小侧门,躲开自己那些护卫,偷偷溜走了。 还好为了自己的安全,哈坦苏利利并不是往那些人多的地方挤。她都是往那些店铺,或者卖奢侈品的地方走——她可是亚述的公主哎!怎么能去那些掉身价的地方?唔,而且这些地方,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应该要容易找到自己些吧? 没去管小侍女说的要尽快回行馆,哈坦苏利利手上拿着一个镶满了宝石的黄金首饰爱不释手。 “哈,这个可真好看。要我说啊,研究这些可比讨法老欢心有意思多了。”哈坦苏利利低声嘀嘀咕咕,一边兴致勃勃的把手镯、项链、耳环什么的都往自己身上比试。 穆西里准备过段时间就回赫梯去了。据从赫梯传来的最新消息,他的那些哥哥真是是斗得了个两败俱伤……算算时间,来到埃及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吧? 不过让穆西里觉得可惜的是,在埃及的这几个月里,似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啊,那个小法老的确是很勤政——不过他这么勤快,那些势力不知道看不看得下去。要知道上位者太强悍,下面的人也很有压力呐。小法老还有得学呢。 除了那个埃及法老,还有就是那个年幼的副将军了。最近各国的使者都来访埃及,应该最近比较忙——不过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他的确是深得法老的看重啊。要不然,应该副将军怎么会比将军还要忙碌呢。 这天,见过安插在埃及的密探之后,穆西里准备再去周围转一转。之前用作掩饰的货物都卖出去了——虽然价格并不是很好,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过几天就要离开了,说不定可以再遇到那个荷伦希布呢? 先不说王宫,就是上埃及那些大臣的家门口也是没人敢去摆摊的。穆西里一个人在那些地方晃悠,看起来也颇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两个人,正从王宫的偏门里出来。 这正是哈坦苏利利和她的侍女。不过这个时候穆西里根本不知道其中一个是亚述公主哈坦苏利利,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王宫里的侍女。 派人偷偷跟上去,穆西里从两个人小声的抱怨中得知了对方是亚述的公主,内心不由得一动。 联姻这件事情,在现在的国与国之间,是十分的平常的。穆西里猜测这个亚述公主就是打着想要和图坦卡蒙联姻的念头来的。不过从她的话中,穆西里也推测,似乎那个图坦卡蒙对于这个小美人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没兴趣才好。 穆西里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旦联姻的话,埃及和亚述就会站在统一战线,到时候自己攻打埃及的话,就不可避免的会碰上亚述。 虽然亚述现在并不算是强大,可是亚述人都嗜战好斗,被缠上了也是比较麻烦,不容易脱身的。 等到哈坦苏利利和她的小侍女进了一家金饰店,穆西里才装作不经意似的也进去了这家店,并且成功的和那个亚述公主说上话了。 大概是真的被兄长保护的太好了,或者说是习惯了别人都服从她,对她好的生活方式,对于穆西里这种年轻英俊,孔武有力,说话又彬彬有礼的人,哈坦苏利利很有好感。 可惜呀,他不过是一介商人。 只不过她还不算是太蠢,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是亚述的公主,涉及埃及和亚述两个国家的一些情况也没有说出来。 两人都相谈甚欢,却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在活动些什么。 “你见过荷伦希布大人?”在哈坦苏利利面前,穆西里扮演的是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生意人。但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所以对于官员,都要在后面增加“大人”两个字。 “唔……啊,只见过一面。”哈坦苏利利一边在内心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她该怎么把这个话题转移。 “听说这位副将军长得高大威猛,所以才年纪轻轻就得到了战功。”话虽这么说,但是穆西里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那个少年浴血奋战,在马背上英姿勃发的样子。 “才不是呢,他长得可好看了!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一点儿都不像是打仗的。”虽然说哈坦苏利利嫉妒别人比她好看,可是对着事实,她还是不会乱添油加醋的。 “啊,是嘛……”回想起那次集市上的短暂交会,穆西里不由得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 没注意到穆西里的表情,哈坦苏利利却看了另外一行人,不由得脸色一边:“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咦,这么快?”穆西里还想利用这个亚述公主做点儿事情呢。 “不快了吧?”哈坦苏利利已经看到来找他的几个护卫了——那正是护送她到王宫里的亚述护卫。内心暗道一声糟糕,脸上扯出笑容,“不过,我们可以下次再聊啊!” 虽然刚才觉得穆西里有些不对劲,但是看到这么一个出色的人对自己恋恋不舍的,哈坦苏利利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不过在这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心中,再帅气的男人也比不上不想给抓住说教的念头啊。 还好之前那些首饰已经付过钱了,哈坦苏利利带着小侍女准备混进人群里,趁着那些护卫还没有找到自己,偷偷的溜回行馆。 尹迪思实在是太讨厌了,整天让自己去加深和埃及法老的感情,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加深嘛!而且看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不定对那个荷伦希布都要比自己上心好几分呢! 内心嘟囔着,哈坦苏利利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一个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哎呀”一声就要往后倒,偏偏后面是一个摆放陶罐的小摊贩,要是倒下去,这细皮嫩肉的,肯定伤得很严重。 一旁的小侍女见刚才撞人的那个趁机摸走了哈坦苏利利身上值钱的金银,急了。刚跑几步,这会儿听到自家公主的惊呼声,已经来不及跑过去了。 至于穆西里,虽然他看见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拉一把。而那个小摊贩的主人,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懵了——那么多的瓶瓶罐罐,他现在也来不及全部收起来啊,况且他还是蹲着的。 哈坦苏利利吓得小脸煞白,她早就见到了那些罐子——她要是倒上去,一定会压碎的,到时候碎片……想到自己会鲜血淋漓,说不定还会毁容变得丑巴巴的,血液都要冻僵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风响,一道细长的东西卷上哈坦苏利利的腰,哈坦苏利利只觉得自己下降的趋势一变,下一秒,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了。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荷伦希布……副将军?”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荷伦希布松开缠在哈坦苏利利腰部的鞭子。没去管她的表情,将她抱下马,放开手:“哈坦苏利利公主?” 58、第五十八章 这几天荷伦希布一直在忙着训练那些士兵,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宫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他准备和那些人一起进行“封闭式训练”。 想到家里的妹妹,荷伦希布心里有些歉疚。把之前答应要送她的鞭子给带回去,免得接下来很长时间不能见到她, 到时候忘了这件事。 因为训练量很大,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骑马回去的——至少在马上不用他两条腿走路。 只不过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会碰到这么一出。荷伦希布见周围渐渐靠近的, 亚述公主的护卫们,以及周围指指点点, 难掩好奇的埃及民众们, 不由得有些头大。当务之急,是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将哈坦苏利利他们带离了人群,见她周围跟过来的护卫们, 荷伦希布斥责了几句。 “你……你别怪他们啦, 是我自己太任性了。”哈坦苏利利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红红的, 说话的声音也十分的绵软。 “我想公主您没有忘记您的身份, 在这个时候乱跑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荷伦希布自从几天前的那个梦之后,心情就不太好。在训练场上,不仅把那些人累得只剩下趴着喘气的力气,他的训练量也十分的大。 对于这位公主幼稚的行为他不想说太多,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罢了, 就送她到行馆,接下来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总不能把人家一国的公主扔在半路不管吧? 哈坦苏利利认真的反省了——她错了,她不该认为荷伦希布长得不够勇猛就否定他的英武的。要不是他的及时相救, 她怕是早就遇险了。她到现在还记得对方身上温暖的体温,以及有力的臂膀…… 毕竟荷伦希布也已经十五六岁了,比起刚刚迈入青春期的图坦卡蒙,对于小姑娘的吸引力是要强上那么多。 等到了行馆不远处,荷伦希布就要告辞了。见到门口担忧的尹迪思,哈坦苏利利内心有些乱乱的:“那个,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以后……” “不用了,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荷伦希布翻身上马,朝尹迪思点了点头,便策马离开了。在荷伦希布心里,虽然哈坦苏利利的这个亚述公主的名头听响亮的,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送她回来,也不过是想见一见那个尹迪思——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亚述,难道真的要等到那个哈坦苏利利成为了埃及的王妃后才离开? 图坦卡蒙和哈坦苏利利两个,怎么看怎么像是办家家酒…… 远远的见到自己的家的轮廓,荷伦希布拉了拉缰绳,让座下的马减缓速度,刚才在心里想的,也全都扔到了一边。 王宫里,法老休息的宫殿中,下半身围了腰布的图坦卡蒙正在享受侍女的按摩——涂了精油后,再加上穴位的按摩,的确让僵硬了一天的肌肉舒服不少。 可惜的就是那侍女的手虽然柔软,但还是比不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荷伦希布给他做的时候那种舒畅感呐。 “你说什么?荷伦希布救了哈坦苏利利公主?”图坦卡蒙正眯着眼懒洋洋的听底下的人报告王都的事——有时候这种小消息更加真实。 皱了皱眉,挥手让侍女退下去,图坦卡蒙扯过一件短袍套在身上:“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晚上的宴会后,第二天荷伦希布就匆匆投入了士兵的训练之中。要不是据可靠消息,荷伦希布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话,图坦卡蒙还以为自己那一咬让他警觉了什么呢。 其实吧,图坦卡蒙也不太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他可以明确的知道的是,他喜欢荷伦希布事事为自己考虑的感觉,他也喜欢每天都可以和荷伦希布呆一会儿,聊一聊和政事有关或无关的事情。 唔,当然,他也发现自己喜欢对方那柔软的嘴唇——虽然没有女人的那么温软,但是却让他每次碰触的时候都感觉到十分的平静安宁。 他可不是占便宜,他是法老,是在表示自己的信任——除了荷伦希布,他还不稀罕对其他任何人这么做呢。 除了那次去战场,荷伦希布还没有离开图坦卡蒙超过三天。就两人从小长大的黏糊程度,比青梅竹马还要竹马竹马。也无怪乎现在图坦卡蒙对于前世青梅竹马的安克姗娜门没有多大的亲近感了。 在他心里,有着前世记忆的荷伦希布才是自己的同类。 话题扯远了,等图坦卡蒙从自己乱糟糟的思绪里转回来的时候,底下的人的汇报也已经结束。挥挥手,让这个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的男人退下,图坦卡蒙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据说那一百来号人都在和荷伦希布大人一起训练,每天都十分的劳累。”艾谢特顶着一张面瘫脸,看似不经意的开口。 不过才几天时间而已,就可以那一群纨绔子弟毫无怨言的接受训练,不得不说,荷伦希布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 “噢?你想表达什么?我的书记官。”图坦卡蒙似笑非笑的看着艾谢特。 “只是想表达荷伦希布大人为了训练真是尽心尽力。”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和那个亚述公主哈坦苏利利有什么暧昧的,您就放心吧,陛下。 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吃同样的奶水长大的,加上前一世的记忆,图坦卡蒙怎么会不知道艾谢特想要表达什么?一边在内心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那么明显;一边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确认,所以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唔,还是让传令官到将军府一趟吧。身为法老,我也要了解关于训练的进展情况啊。”很是冠冕堂皇的说着这席话,图坦卡蒙转头就让传令官去传荷伦希布了。 “回去?这么快?”商人打扮的壮硕男人忍不住有些惊愕。 “快?你不是一直催我回去赫梯吗?”有着棕黄色眼睛的男人轻笑着。 今天见到了荷伦希布,看样子,比起几个月前,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强大内敛了——这样最好,真期待当他可以成为自己的对手时,两人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若能够旗鼓相当的厮杀一场,那该是多么痛快的事情啊! 而且他也发现,荷伦希布对于那个亚述的公主的态度不冷不热——根据自己这段时期得到的情报来看,荷伦希布和那个小法老的关系十分的亲密……啧,那就是说,其实埃及的小法老对于这个亚述的公主也并不是多么的感兴趣? 这样说来的话,亚述和埃及联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那么为了以后的战场相见,自己就得尽快赶回赫梯,去收拾哥哥们留下的烂摊子了呢。 啊,他还真是个好弟弟,说真的,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把哥哥们和烂摊子一起收拾了的。 反正……都是以后再也没有用处的东西。 荷伦希布回到家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妹妹哈托尔在翘首以盼。一见到自己,就像小鸟儿一样,欢快的、叽叽喳喳的扑了过来:“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荷伦希布点点哈托尔的脑门,然后取出那条红色的鞭子。 整条鞭子呈红色,十分的细长,而且十分的柔韧,可以缠在腰上。手柄是用全牛皮做的,还用了圆润细小的闪耀宝石镶嵌,这样就不用怕使用的时候滑手了。 “它可真漂亮,谢谢你,哥哥。”哈托尔踮起脚在弯腰的荷伦希布脸上吧唧一口。将军府的孩子从小习武,不过因为是女孩子的原因,并没有让她学习什么刀枪棍棒,而鞭子——至少不会破坏形象吧? “不过哥哥,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哦?”哈托尔笑眯眯的,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荷伦希布完全想不起来。答应给她做的鞭子完成了,早些回家也做到了……还有什么事? “我今天呢,本来是想让人去接你的,可是他半路回来了……”顿了顿,小姑娘撅起嘴巴,“因为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最讨厌的,是那个人居然还一脸欣慰,好像哥哥和女孩子在一起多么多么好似的。哥哥实在是太坏了,都这么累了,还有心情和女孩子谈情说爱。 “什么女孩子?”荷伦希布还没有说话,托荷艾瑞斯见两人一直不进屋,刚出来就听到这句话。 “没什么女孩子,那是亚述的公主,是看到她有危险,所以我帮了一把而已!”荷伦希布可不想和亚述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他并不愚钝,上次这个亚述公主见到自己还一脸复杂呢,结果救了她之后,脸上就一直红晕不断。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种桥段,还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为好。 见到儿子这么快的否定,托荷艾瑞斯心里松了口气——倒不是她不愿意荷伦希布和女孩子接近,而是那个女孩子是亚述的公主。再怎么说,也应该成为陛下的妃子……儿子从小就和陛下感情好,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反目成仇啊。 但是一想想,自己的儿子,今年也要满十六岁了——在贵族家里,十六岁还没有女人似乎也算是少数了。 如果荷伦希布是文官还好,可是他偏偏要走武将那条路。身为母亲的托荷艾瑞斯很是担心——就像荷伦希布的父亲一样,武将似乎都是精力旺盛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大了,会不会也需要…… 荷伦希布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向哈托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不通知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嫂子”,兄控的小姑娘才别别扭扭的松了口气。 吃完晚饭,荷伦希布就提出接下来几个月要住进梅沙的事情。托荷艾瑞斯觉得没什么,男儿自当以事业为重。哈托尔虽然别扭好长时间都见不到哥哥了,可也知道哥哥是为了正事,最后撇撇嘴,哼哼了几声,并没有闹脾气。 荷伦希布回到书房里,看着泥土板上的文字,脑子里却在想着不久前,那个传令官的话。 明天无论如何要去王宫一趟啊……说真的,自从那个梦以来,似乎真的没有碰见过图坦卡蒙了。 将一天训练的心得写下来,然后勾出问题,思考解决方案后,荷伦希布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休息。 刚进门,荷伦希布的身子就微不可见的一顿——屋里有人?!鼻尖嗅到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另一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刺客?! 荷伦希布抽出短刀,闪电般的制住对方,冰冷的刀刃贴上对方的颈部血管,还没有喝问,一个尖利的声音就在耳边砸开:“呀——!”太近的距离,让荷伦希布的脑子有些懵。 塞克连忙冲进来,并点燃了灯1,顿时,房间一片大亮。本来塞克还要护主的,结果看见自家主子压在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身上,脸上一红,默默的退出去了。 荷伦希布逵猩竦目醋湃肆成狭巳坏纳裆倏幢蛔约河玫吨谱〉呐恕夂孟袷牵盖咨肀呓衔贸璧囊桓鍪膛桑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以这种方式? 59、第五十九章 古埃及的早晨亮的特别的早, 当太阳神“拉”从高大的金字塔塔尖射出金芒的时候, 很多的贵族还依然在梦乡之中。 荷伦希布在温习了一遍简单招式后,又打了一遍太极拳。心情就和那微风中的树木一样,宁静而平和。 将微微有些汗湿的长衫换下, 冲一下凉后换上短袍,缠上腰布。艾德乔最近也不困了, 每天都按时缠上荷伦希布的手,寸步不离。 记得当有人发现艾德乔不是腰带上的装饰品, 而是一条蛇的时候, 还差点儿吓坏了。 在埃及,虽然有人崇拜蛇,但是蛇还是被列为危险生物的——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抗毒血清……就是在几千年以后, 毒蛇也是很危险的。 因为艾德乔对荷伦希布的各种依赖与服从, 让那些纨绔子弟有些惧服荷伦希布——要是不小心被蛇咬上一口,那小命可就玩完了! 无毒蛇和有毒蛇?他们不知道, 但是偶然看到的时候, 那蛇的牙齿是黑色的啊!看着就不像好蛇。 他们可是憋着一口气,想要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吓一跳呢——哼哼,看以后为非作歹的时候还有人指着鼻子说自己没用不! 荷伦希布并不知道艾德乔私底下给那些人来了一次下马威。至于那黑色的牙,也是艾德乔专门把毒素积累到牙齿,去吓唬他们的。而在荷伦希布面前, 它可从来没有这么表现过——嘶嘶~美人儿,看我也能保护你,甩了那个叫图坦卡蒙的坏小子吧! 等艾德乔自动爬上小臂缠紧, 荷伦希布才穿上护甲,准备到王宫去——虽然现在时间有些早,但是早一点结束,到时候可以按时去梅沙。 自从得知了他这个年龄段早睡早起身体好什么的,图坦卡蒙的作息时间就变得可好了。 听说荷伦希布来了的时候,图坦卡蒙正在吃早饭。正好,让他进来一起吃。图坦卡蒙将一条小腌鱼放到贝斯特的盘子里,慢悠悠的想。 荷伦希布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个俊美的少年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半垂着眼睑,看着一旁慢条斯理的进食的黑猫。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少年抬起头来,从树叶间过滤的光线在他黑色的眼瞳里划过一道流光:“荷伦希布,你来了。坐下,吃点东西。” 荷伦希布正好没吃早饭——反正以前有很多次都是这样,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将剥壳的水煮蛋吃掉,再喝一口牛奶。荷伦希布正要吃腌肉,手腕一轻……喔,抱歉,忘记你了,艾德乔。荷伦希布歉意的看了一眼流口水往肉上面跑的小蛇……唉,不对,昨晚上小家伙才吃了三份小羊排,足够它几天不进食啊! 荷伦希布看着那个因为吞了一枚水煮蛋,害得脖子鼓得比脑袋还要大的小蛇,真心觉得太丢脸了。 “呵呵~好久没有见过艾德乔了……你也有好几天没有进宫了。”图坦卡蒙把嘴里的扁豆咽下去,意有所指的说。 “我这不忙嘛……”荷伦希布又喝了一口牛奶,很是正经的说。古埃及人的口味偏于咸重,无论是肉食还是面食,都是要讲究个浓郁、软滑或者焦香麻辣。总而言之,就是盐、胡椒什么的用的挺多的。 “忙啊……那我听说你昨天还和哈坦苏利利公主相谈甚欢……”见荷伦希布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图坦卡蒙内心满意了,“不过你不用对她那么好,我并没有打算和亚述联姻的。虽然埃及国力还比不上鼎盛时期,但也用不着这种方法。” 荷伦希布到不觉得图坦卡蒙是在监视自己,昨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图坦卡蒙在底比斯的情报网,不知道才怪呢。不过他不用和亚述联姻,也就是不会娶那个亚述公主了? 不知道为什么,荷伦希布内心有种释然的感觉。下一秒,意识到这种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拿起一枚用盐水泡过的橄榄:“也是,一般说来,还是不要用联姻这种不得已的方法。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幸福。” 图坦卡蒙吃完了,正在擦拭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帕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荷伦希布:“一辈子幸福的婚姻?呵~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是你的父母那样的。”而且就算是你的父母那么相爱,哈波奎特斯将军不也是不幸战死了吗? 不过后面这句话图坦卡蒙没有说,他知道,虽然荷伦希布看起来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很小心眼儿的。他倒不怕荷伦希布不理自己,就怕他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对自己……那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您说得对,不过正是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荷伦希布前一世还是看过有几对相濡以沫,从青丝变成白头的夫妻。会羡慕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有了妻子的话,如果不能相爱,也一定要相敬如宾。” 要不是昨晚上闹出来的“侍女事件”的话,荷伦希布还不会想这么多的。他的这番话给托荷艾瑞斯说过,联系自身,她倒是打消了让自己的儿子发泄身体的精力的念头。 不愧是她和哈波奎特斯的儿子,以后有了妻子,一定是个好丈夫——不行,自己一定要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才行,免得他被坏女人骗了。 荷伦希布倒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引发了他的母亲另一个念头,他只是觉得,在这样的社会,以他的身份,是很难找到一个知心的爱人。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为什么不找一个知冷知热,可以相互扶持的人呢? 图坦卡蒙倒是并不喜欢荷伦希布的这种说法,甚至认为荷伦希布有些太天真,有些异想天开的味道。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罢了。 上一世的他虽然有和三姐姐安克姗娜门结了婚,外人也都看到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们其实更多的是亲情。 在他死后,三姐姐向赫梯求助,希望赫梯派一位王子来和她结婚,并且承诺那个赫梯王子可以成为埃及的法老。 虽然后来那个赞哈南什王子在来埃及的途中死掉了,而三姐姐这种举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在图坦卡蒙心中,他已经明白,如果自己没有死的话,怕也不能和三姐姐走一辈子。 最有可能的就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三姐姐会成为另一个母后——虽然他不一定会成为另一个父王。 他不相信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他的父王埃赫那吞的劣迹斑斑,有了凯亚德米丹妮的野心勃勃,也有了涅弗尔缇缇的为权力而算计她的丈夫,她曾经的祖国米坦尼……图坦卡蒙对于爱情甚至有了几分厌恶。 既然是想要其他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打着所谓的“爱情”的幌子? 令人恶心。 图坦卡蒙只认为权力和力量才是属于自己的。 或许,现在还应该加上一个荷伦希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图坦卡蒙可以知道,荷伦希布的确是毫无私心的在帮助自己。 旁人并不知道,可是图坦卡蒙对于自己的心情十分的了解。昨天在听到荷伦希布“英雄救美”,并且和那个亚述公主“相谈甚欢”的时候,他简直将一脚把亚述的使者团踢出埃及去! 更不用探子回报说半夜有女人爬上了荷伦希布的床——虽然很快被荷伦希布扔出来了。要是他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就把那胆大的女人剜去眼睛,割掉鼻子,削掉耳朵…… 在冰凉的夜里,他才第一次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荷伦希布用温柔的态度去对待别人——甚至是只看着自己的目光发生一点点偏移——不,想都别想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荷伦希布一手给贝斯特顺毛,一边威胁艾德乔不许吃多了的样子,图坦卡蒙垂下眼睑,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是十分不屑爱情没错,不过荷伦希布似乎很喜欢那种东西所带来的感觉…… 好吧,如果可以让荷伦希布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为自己着想,而不是分给其他该死的女人的话…… 他,或许可以去培养那么一点点儿这方面的东西。 为了让荷伦希布永远是属于自己的,他不介意用这种方法。 伟大的图坦卡蒙法老王将要用爱情把以后的荷伦希布将军永远绑缚在身边…… 这个想法,真是…… 太棒了…… “陛下,您在笑什么?”荷伦希布抬头,就看见图坦卡蒙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那目光里火热的东西让他有些不自在和……赧然。 偏了偏头,发现目光还是定在自己的脸上,荷伦希布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是面包屑还是牛奶? “不,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沾到,”图坦卡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碰触到对方的脸。很难想象,一个一直在烈日下训练,训练出下流汗的少年,皮肤会这么柔滑——或许他应该感谢那个希望荷伦希布一直保持最佳状态的小丫头的不懈“努力”,“皮肤白皙,干净,很好。” 为什么从您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呢?荷伦希布内心默默的想着,却并没有阻止图坦卡蒙的动作。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纵容……他只是觉得,这样带着温柔的柔和笑意模样的小法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所以,吃完了我们就去梅沙看一看吧,虽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我很想看一看你把他们都训练到哪种程度了呢!”图坦卡蒙原本在荷伦希布脸上的手滑到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 “……虽然说才几天,还没有成形,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很大的改变了。也好,伟大的图坦卡蒙法老王去给他们加加油,鼓鼓劲,说不定他们会更有干劲。”荷伦希布回过神来,一边腹诽图坦卡蒙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开始使用美男计(?),一边把对方也拖下水。 “不错啊,如果你能再训练出一支‘飞铎’……不,能够把他们改头换面的话,去加油鼓劲也不是不可以啊。”图坦卡蒙用手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笑道。 等到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两人离开了之后,哈坦苏利利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又冲进了王宫:“我决定了,我不……唉?图坦卡蒙陛下又不在?” 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面无表情的艾谢特打断了,哈坦苏利利一肚子的话都憋着嗓子眼儿里。调整好了表情,不那么狰狞之后,她带着笑容问道:“难道图坦卡蒙陛下这么早就开始忙了?” 那他也太勤奋了吧? “……陛下和荷伦希布大人一大早就外出了,是公事,并不在王宫里。”所以您就行行好,不要再来了,您不觉得这段时间我天天看着您的脸,都已经快要审美疲劳了吗?艾谢特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吐槽。 “和荷伦希布……副将军一起?”哈坦苏利利顿了顿,声音软下去,“那这样,就算了吧。” 想着下一次再来的哈坦苏利利回到行馆,凳子还没有坐暖和呢,就听见尹迪思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什么?哥哥要我马上回亚述?” 60、第六十章 对于一名特种兵来说, 顽强的毅力、健壮的体力、持久的耐力是必备条件。虽然对于那一百来号人没有那么苛刻, 但是荷伦希布制定出来的训练,都可以每天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做濒临身体的极限“享受”。 不过,最让他们那群人害怕的不是这个, 荷伦希布的训练虽然让他们每天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连和以前相比, 无比粗糙的伙食和硬邦邦的床铺都可以毫无阻碍的接受,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他们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 然后继续一天的训练。 因为他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荷伦希布会找专人来给他们按摩,减缓肌肉的酸痛, 这样就会使得他们第二天还有精力。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 他们宁愿肌肉酸痛,好逃过一劫, 也不要这么天天精力“旺盛”的去参加训练啊! 不是没有人想要过偷懒, 或者给自己弄一些伤口的说自己没办法继续了的,可是荷伦希布总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继续爬起来训练——至于用什么方法嘛,据那些体验过的人说,是他们想都不想再想,提都不想再提的恐怖经历。 埃及人在新王国时期, 也就是图坦卡蒙所在的这个王朝,就废除了以前经常设置堡垒的制度。 也就是说,除了边境重地外, 城市都不再设防。上埃及和下埃及的首都——底比斯和孟菲斯都不再是有城墙的城市。 为了给军队提供驻地,神庙周围修建了高耸的角锥形的石头塔楼。它凸出围墙以外,能够俯瞰围攻者并且射击他们,大门上的胸墙可以用来掩护保卫进出口的士兵。 神庙往外是泥砖砌成的围墙环绕的城堡,神庙位居城堡中央,每一座神庙就是一个独立的堡垒,又是战时避难所。由它保护自己和城市,也就是说,当时的神庙已经和军队紧密结合起来,达到了相当的融合。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尤其是到了图坦卡蒙这一代,新王国时期的政治状况已经和军事有了十分紧密的联系。 因为王族的人需要时不时的向神祈祷或者聆听神谕,所以底比斯的王宫和最大的神庙相去并不远。而神庙又和梅沙紧密相连,所以,从王宫到梅沙并不用花费多长时间。 当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来到训练场的时候,军士们正在吃早饭。 古埃及人拥有相当水准的天文学和数学知识,他们通过观测太阳和索卜乌德1的运行指定历法——科普特历。 古埃及人还把一年分为三个季节,每季四个月,并且发明了水钟及日晷这两种计时器。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可以把每天分为二十四个小时。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来的时候约莫就是早晨七点钟,在这之前,那些人已经负重十公斤跑了两千二百五十米了。 吃完饭之后,八点钟,训练在勾梯——荷伦希布专门找老萨鲁曼做的——上下三百个来回,再做俯卧撑五百个;十点钟,十五千克的哑铃(用大石头固定在木棍两头)一百五十下,练习回力棒一百下;午饭后,还要每个人平举长矛,长矛的尖头上挂一块石头,要一动不动的在太阳下晒一个小时训练臂力和耐力——对于这些细皮嫩肉的纨绔子弟们,一个小时已经是十分漫长了。 还有五天一次的游泳训练——不管是水兵还是陆兵。 虽然说,兵种不同,训练的项目不同,但是荷伦希布还是尽量让他们把弓箭、长矛、战车、短刀什么的都要学会,不保证样样精通,但是至少可以略知一二。这样战场上如果因为意外缺少某种兵的话,可以快速的调配补充。 荷伦希布担心的就是上一次叙利亚战场上丢人的事件再次发生。虽然之后对那些士兵进行了严惩,但是还是让荷伦希布觉得这些士兵的军事素养不够。 或许他们认为,抢到了黄金或者抓住了俘虏就可以挣军功,可实际上,任何不听命令的兵都不会让上级有好感。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荷伦希布不仅要训练他们脱几层皮,还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总而言之,上辈子那点儿当教官,把那些新人训练得趴在地上装死的记忆在荷伦希布身上又复苏了。 荷伦希布的训练菜单看起来简单,但是实施起来的确是十分痛苦的。以为以前都没有人这么做过,超强度的训练让许多人都受不了——即使是已经在梅沙混了好几年的老兵。 但是有“飞铎”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又有纳西姆将军的大力支持,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训练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坚持不下来,但过了几天,他们明显感觉到要轻松多了。不仅仅是训练感觉好容易接受了,而且感觉自己比以前要精神多了。 至于梅沙的伙食,虽然说味道不太好,但却是荷伦希布根据前世的记忆搭配出来的“营养套餐”,绝对足够供给他们身体的消耗。 埃及士兵平时的训练也是颇重的,虽然埃及的军事力量在走下坡,但是有负责任的将军,所以麾下的士兵也没有多少清闲的。不过他们的训练都太过单一,时间久了,很容易造成一种恶性的“惯性”。 荷伦希布一开始并没有把所有的训练项目都拿出来,循序渐进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为了不让他们产生强烈的畏惧感和抗拒感,他已经把自己原来训练“飞铎”的项目量缩减了一半了。 更不用说和他前世的训练强度相比了。 看着那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一百来号人,图坦卡蒙语带赞赏:“真难想象他们居然就是那一群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你可真了不起啊,居然能让他们这么老老实实的训练……” “啊……哈哈,我想他们也不是那么无药可解的嘛。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惹是生非,还不如用来保家卫国呢。” 荷伦希布没有说的是,在一开始那几天,看他们慢吞吞的像走路似的跑步,还专门去抓了几只猛犬在后面追——跑不快是吧,跑不快就别怪狗咬人了! 那个时候,他们一边跌跌撞撞的跑,一边鬼哭狼嚎的叫的样子估计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虽然说是几天时间,但是加上今天也有十天了。所以最近这一两天,他们也渐渐适应了,荷伦希布就没用那种逼迫式的训练了。 而观看了这些人的训练之后,除了对于以后的成果的期待外,图坦卡蒙唯一的念头就是——原来荷伦希布还有这么强度的锻炼,看来想要长高,超过荷伦希布,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这段时间,因为荷伦希布同样和他们一起训练,并且每样都十分完美的完成。而且那一百来号人互相接触之后,发现对方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快的便打成了一片——虽然他们的这种打成一片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已经让荷伦希布很欣慰了。 等到换上了训练服荷伦希布和凑热闹(?)的图坦卡蒙进入训练场的时候,那一百来号人都笑嘻嘻的和荷伦希布打招呼:“嘿,教官,今天来晚了啊~” 既然是训练,当然要按照荷伦希布的意思来。“教官”这个称呼,言简意赅,训练起人来也更带劲呢。 “教官,会美女去了吧?” “教官,今天的对练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对,不对,教官,今天应该是游泳训练吧?” “咦,真的唉?游泳训练啊,教官,要脱得光光的吗?啊哈哈哈哈……” “嘿,教官,那什么潜泳蛙泳之类的,再示范几次呗!” …… 做完了俯卧撑,手臂的酸痛让那些家伙们干脆就摊在地上不起来了,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反正距离下一个训练还有十几分钟,这段时间他们是自由的。 或许因为不服气,或许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反正这些人给荷伦希布更有前世的那些可以一起开玩笑,喝酒,打架的战友的感觉——当然,他们的实力实在是不够看。 或许等他下次一个人单挑他们全部的时候,可以有三分之一的站得起来,他才会稍微的承认一点点吧。 图坦卡蒙都不知道,原来荷伦希布在这群人中这么受欢迎,看了那些被晒得天然黑的家伙们,说到游泳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眼睛冒光。 该死的,他们不会对荷伦希布有什么想法吧?图坦卡蒙还是知道埃及男男之间的事情比较开放的。荷伦希布长得很不错,身材也好,皮肤也……打住打住,这些家伙,真是欠教训了。 对于自身领地意识很强的小法老陛下不爽,很不爽。 和荷伦希布扯皮了几句,那些人似乎才看到图坦卡蒙,脸上立马露出了痞痞的,玩世不恭的表情。要不是训练场上光秃秃的,他们估计要直接扯根草放在嘴巴里叼着了:“唉耶,教官,这小家伙是谁啊?” “是啊,这么小的一个,不怕在训练场上受伤啊?” 其实图坦卡蒙的各种并不算小,虽然才十二三岁,但是长期的锻炼使得肌肉十分的紧实。不过因为他太过精致的容貌,太过悠闲与倨傲的态度,和这群人有些看不顺眼——他们可是在训练场上一起“痛苦”了这么多天,才慢慢认同对方的唉,这个小子凭什么又想挤进来啊? “……”荷伦希布憋着笑,内心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来。也难怪,图坦卡蒙登基没有几年,而这些人虽然家世不错,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资格见到法老的,所以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小心眼儿的图坦卡蒙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已经决定了,等这群人训练好了,就马上把他们派出去打仗——让他们以前白吃白喝,享受又闹事! “起来起来!躺在地上凉快啊?!别待会儿爬不起来。”荷伦希布皱眉让他们站起来,好歹也是法老来了,虽然他们不知情,但是也不能这么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吧? “都站好了,他是……” “我是陛下身边的书记官,艾谢特。我是代表陛下来看看荷伦希布大人对你们的训练进度的。”在荷伦希布在考虑要不要把图坦卡蒙的身份说出来的时候,图坦卡蒙先开口了。 “噢……书记官啊,能够呆在陛下身边一定有些本事喽……”那一群坏家伙们互相看了看,挤挤眼睛,然后看着荷伦希布,“教官,不介意我们向这位书记官讨教几招吧?” 反正他们就是看不惯那些正正经经,又表现得高高在上的家伙们。当然,如果他们有教官那么以一敌百的强悍的话,他们才会承认对方。 “哦?好啊。”没等荷伦希布开口,图坦卡蒙就应下了。倒不是图坦卡蒙意气用事,主要是最近这段时间,后宫的事情让他烦不胜烦,正好找一个渠道发泄发泄。 等到守城的士兵检验过,行走了一段距离后,穆西里才翻身上马,将之前那商人打扮的衣服换下来。回头再望了一眼底比斯,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也许下一次来,就是带着千军万马踏上这片富裕的土地了! 61、第六十一章 在埃及, 军队录事这一官职是专门负责招兵的。在以前, 不仅老法老不喜欢征兵,那些普通老百姓也不太喜欢入伍。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一年前, 消失了好久的上埃及的那些纨绔子弟们突然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平时也闹事,可是却并不会破坏老百姓的东西了, 就算是不小心碰坏了,也会照价赔偿。按他们的说法就是, 欺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实在是不得劲儿!要找, 就要找有能力的,那才有成就感呢! 而不久前的新法令一出台后,更是让埃及人民们对于入伍的好奇变成了兴趣。抢着要入伍。 将又一个的名字登记下来, 军队录事慢悠悠的想——谁不想抢着啊? 在以前, 埃及实行是很简单的征兵制。就是战争需要的时候,就召集各州各地区, 就像抓壮丁似的抓可以当士兵的成年人, 然后聚集在一个地方,等待将领带领出征。 等战争结束后,那些人又被遣送回原来的居住地——当然,有些人也会留下来继续当兵。 但总的来说,士兵的整体素质不高, 并且缺乏最基本的作战方式与作战技能。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拿着武器嗷嗷嗷的冲上去。 荷伦希布想使用募兵制,专门征集成年的男子进行军队训练, 到战争需要的时候,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一个可以顶好几个。 不过这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军备不足。 毕竟那些士兵们也都是人,他们都是要吃饭的。国家养不养得起这么庞大数量的军队还是个问题呢。 荷伦希布不知道原来古埃及的粮食储备粮如何,但是就他来看,自从阿蒙霍特普三世之后,逐渐走下坡路的埃及就在各个方面开始呈现败势了。 为了军粮物资,荷伦希布还绞尽脑汁,和图坦卡蒙一起,根据埃及现在的状况,想针对性方案。 古埃及的人口平衡倒是不错,加上前些年的那场大瘟疫,现在埃及的总人口在五百多万。不过埃及人民对于尼罗河的依赖性太重,埃及的小麦单产还算不错,但是种植面积却狭窄得可以。 只因为种植小麦必须要依靠尼罗河的泛滥才有足够的水资源灌溉,也因此,种植粮食的地区几乎全都是在尼罗河边。 这样可不行。 虽然埃及的可耕种的土地不算多,但是可以开发嘛。 为了解决水资源的问题,荷伦希布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老萨鲁曼。根据荷伦希布的记忆的帮助,老萨鲁曼改进了埃及现有的汲水器和灌水渠道——这几年慢慢的,家家户户有地的都开始使用了,也许今年会获得大丰收? 现在梅沙招入的新兵不算多,把他们都训练出来,供养他们的粮食还是足够了的,还会有多余的粮食剩下来,为以后爆发的战争储备。 那一百来个纨绔子弟虽然都“学成毕业”了,但他们没有一个退出梅沙,反而都呆在梅沙,每天都不间断的锻炼。荷伦希布看他们既然这么舍不得,干脆把他们也编成了一个连,和“飞铎”类似,但却是直属国家的。 于是,那些对平时的训练习以为常的人开始了荷伦希布专门为他们制定的,各种作战本领的训练。 例如奔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全程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的小跑着奔袭两百公里等等。 原先那些娇养的纨绔子弟们·现在一个个皮肤古铜,体格精瘦的优良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谁叫荷伦希布为了激发他们的斗志,把他们和“飞铎”放在一起训练了呢? 人嘛,都有股不服输的劲儿的。 铁的性质很快的被铁匠熟练了,除了大部分用来打造兵器外,剩余的铁都是用来制作农具。铁器的出现,结合老萨鲁曼的木器,制作出了许多的工具。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攻城、守城之类的用具。 除此之外,其他的设施也逐渐在埃及普及。按理说,现在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清闲的时期,但是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放松。 荷伦希布是要训练士兵们适应新武器,要让士兵们分组进行对战,要让士兵们有以一敌多的能力;而图坦卡蒙则是因为朝廷……或者说是事情的起因——后宫。 泰伊是埃及历史上少有的,不是王族出生却成为法老的王妃,并且有足够的胆识,可以协助法老一同治理国家的女人。 撇开其他的不说,就这份智慧和气度,就足够让人敬佩。 即使是在她的丈夫,阿蒙霍特普三世逝世以后,她给人的印象,也是一个坚强而聪慧的女人。 可是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一山不容二虎?虽然有些不太恰当,但偏偏她曾经的“姐妹”,后来的儿媳,涅弗尔缇缇也不是个笨女人。 虽然涅弗尔缇缇曾经是一个米坦尼人,可是她在埃及的管理上用的心力,是连她的丈夫埃赫那吞也是称赞不已的。 在埃赫那吞死后,是她协助图坦卡蒙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并且把重振埃及的希望寄托在少年登基的图坦卡蒙身上。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许未必真心辅佐这位“少年法老”。 不是只有男人才有野心的。 或许是因为后宫中有两个如此聪慧,又手握大权的女人存在,图坦卡蒙反而轻松了许多——至少他知道,在这两个女人没有斗得过你死我活之前,他这个法老,是她们都要扶持的对象。 所以在从他登基后的这几年,他一直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许多他设想的,荷伦希布设想的,在他后来想起来了的,各种各样的改革措施以及计划布置等等。 他不否认祖母泰伊和母后涅弗尔缇缇的智慧与能力,不过有时候深居内宫的女人见识确实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唔,谁让自己在她们眼中,一直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呢? 哈,这就是荷伦希布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吧?嘿,他喜欢这个词儿! 不过这种事情总不可能一直存在,这不,让图坦卡蒙意料之中的头疼事来了。 在看着那由三个人形棺和三个外廓保护着的祖母泰伊的木乃伊被下葬到祖父阿蒙霍特普三世的陵墓里,图坦卡蒙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所有的神色都掩饰在艳丽妆容下的涅弗尔缇缇,转过头去看那垂着头,默默哀思的安克姗娜门,内心的那根弦,终于紧绷到了极致。 让图坦卡蒙觉得宽慰的是,在祖母泰伊的木乃伊下葬后的这段时期,母后涅弗尔缇缇并没有什么动作。罢了,王室里,谁不是算计着其他人,又被其他人算计呢? 好歹自己还有上一世的记忆,就算不能够全然放心,至少也没有那么疑神疑鬼……就像荷伦希布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午睡起来,靠着棕榈树的窗子边送来了阵阵清香。图坦卡蒙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花园里一颗高大的石榴树,上面结满了红艳艳的大石榴。还有一些熟透了的,直接胀破了皮,就像是咧开的嘴。 “去摘几个新鲜的下来。”图坦卡蒙吩咐着一旁年轻的侍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奶娘玛娅的身体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所以他除了比较重要的事情只信任她,得让她去做之外,其他时候宁愿让她休息着。 图坦卡蒙如豹子一般迅捷的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舒服的地板上,走到不远处的软榻旁边。 上面睡着的是荷伦希布。 荷伦希布手上还捏着一张纸莎草纸,即使是困极了也不忘记吗?图坦卡蒙悄悄的抿了抿嘴。 因为兵种的改革,荷伦希布已经忙了好几周了。除了原来的步兵和由贵族组成的战车兵,还有骑兵、重装和轻装步兵、攻城部队、辎重部队,甚至还有工兵。 因为这件事情不算小事,还要征得上位者的同意,所以图坦卡蒙以方便为由,就长时间的把荷伦希布留在宫里。 唔,那个哈托尔小丫头的不满?管他什么事儿啊? 纸莎草纸上画着一些方框,一些三角形,还有一些数字以及奇怪的符号。图坦卡蒙虽然一开始看不懂,但是随着日子的推移,还是能够理解荷伦希布的一些写写画画了。 或许这是他那个世界特有的东西? 在图坦卡蒙看来,荷伦希布虽然对埃及的文字掌握的不太好,但是他对于数字似乎特别的敏感。 图坦卡蒙敢肯定,就算荷伦希布不当将军了,“生命之屋”里那些负责天文观测记录以及数学的祭司也会把他奉为上宾吧? 这么个出色的人,是只忠于自己,是只属于自己的。每当这么想,图坦卡蒙感觉心里就一阵阵激荡。就像尼罗河母亲泛滥,那汹涌澎湃的水波在心里涌动一般。 他忍不住弯下腰,凑近对方白皙的脸庞,在那长长的,不密却十分漂亮的睫毛上亲吻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荷伦希布醒来的时候,图坦卡蒙正在他身边的桌子旁边剥石榴。大概是很少做这种事情,好好的一颗晶莹饱满的石榴被他剥得乱七八糟,石榴汁流的满手都是。 好好的石榴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荷伦希布暗叹一声,看见对方很明显的“你来”的眼神,认命的起身坐过去。 至于被图坦卡蒙糟蹋的那个石榴,荷伦希布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从盘子里挑了另一个饱满的大石榴,用贴身的小刀将顶部和底部挖掉。顺着石榴外皮纵向的棱将皮轻轻划破,最后用手轻轻一掰,大块大块的石榴籽就露出来了。 将石榴籽用银勺子刨下来,荷伦希布毫不客气的舀起一勺子准备送到嘴里去,却被某个“强盗”半路张嘴吃掉了。 “真甜啊……”图坦卡蒙吐出嘴里的籽,笑眯眯的看着荷伦希布,“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要不然去打猎轻松一下?” 荷伦希布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有些好笑的看了图坦卡蒙一眼:“您说打猎?骑马是吗?您饶了我吧,我现在能有一会儿不骑马就绝对不要骑马。” 前段时间荷伦希布在训练骑兵。他专门让军械院打造了铁制的盔甲、马甲(主要是用于重骑兵的)、马鞍、马镫、马刺、长枪、长剑或者马刀、弓箭等等装备。 因为铁器使用的不太普及以及骑兵的新兴,最重要的是那些装备的重量,每天荷伦希布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骑在马上做示范或者纠正。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骑兵渐渐适应了,也培养出了在马上搏斗的感觉,荷伦希布终于不用天天和马匹相亲相爱了。 他可是要脱离马匹好一阵子呢,所以打猎什么的,绝对不去! “啊,不能骑马啊?我还想明天带你去看看金字塔的建造进度呢。”图坦卡蒙貌似非常遗憾。 荷伦希布也很想看一看历史上的金字塔的建造啊,可是刚要说话,就见到图坦卡蒙的奶娘玛娅走进来了。 她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弯腰低头:“陛下安好,荷伦希布大人安好。陛下,安克姗娜门殿下来了。” 62、第六十二章 安克姗娜门已经十九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应该都要嫁人了。但是现在她依然是孑然一身,似乎对任何异性都没有表现出有特别感觉的样子。 一般来说,还是很少有没有结婚的王室公主。所以渐渐的, 又有流言传出来,说安克姗娜门之所以不结婚, 就是为了以后和图坦卡蒙结为夫妻。 看着娉娉婷婷而来的少女,荷伦希布觉得, 埃及艳后什么的, 说不定都不及她这一份风情。 “喂,三姐姐可是要当最高的女祭司的人,你别想了。”悄声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荷伦希布好笑的看着某个离自己很近的少年:“你在想什么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只是纯欣赏而已,被你说的那么严重。” 荷伦希布快要满十八岁了, 去年因为一场在边境爆发的小战役的缘故, 纳西姆将军,那个憨直的男人受了伤,引发了几年前在叙利亚战场上留下的旧疾。 虽然最后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回到底比斯之后,他却直接上奏图坦卡蒙, 让荷伦希布去接他的班。 权力啊,谁不留恋呢?可是纳西姆在这些年看得出,荷伦希布才是那真正的雄鹰。与其说看着荷伦希布的功绩越来越多, 忧心自己这个将军坐不稳当,还不如卖荷伦希布和陛下一个人情——自己也有好多年没有陪陪自己的妻儿了。 于公于私,纳西姆都觉得自己应该给荷伦希布一个更加广阔的天空——纳西姆觉得,荷伦希布所做的一切,完全当得起一声“将军”。 不过“被迫升官”的荷伦希布倒是觉得挺危险的。本来嘛,这个“副将军”还有上头人罩着呢,去掉了前面那个字,所面临的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荷伦希布倒不是怕,不过他觉得,要当得起别人的这一声“将军”的话,就得做出更多的成绩——最好是战争,军功。 所以他这段时间忙着梅沙的事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和图坦卡蒙的交集又变得更多。他才在某一天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少年,这个从他三岁就遇见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图坦卡蒙的脸已经长开了,十五岁的少年,虽然容貌还是较为艳丽,但是却不会被错认为女人。 深色的眼影勾勒出的狭长眼睛,带着一种勃勃的英气与逼人的气势。 让荷伦希布觉得悲催的是,图坦卡蒙的身高居然蹭蹭蹭的蹿到了一米八左右。配上他结实挺拔的身材,蜜色的肌肤,哼,这小子不知道要惹得多少春心为他浮动呢! 荷伦希布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对方现在已经快要平视自己的怨念——想他荷伦希布“俯视”了小法老十几年呐,难道这么快就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他无比的怀念那个历史上一米六五的小法老啊……那个都已经十九岁了,才那么点儿高。这个才十五岁呢,就这么强健了。 牛奶和锻炼果然可以创造奇迹?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都觉得陛下和荷伦希布的关系真好。”安克姗娜门轻笑,自己坐在一旁的宽大椅子上。 虽然旁边就是荷伦希布的一叠图纸,但是她一点儿都没有看,一是她基本上看不懂,二是嘛,她可不想和这些军政扯上关系。 话说埃及王室的女人都有掌控欲啊,先是自己的祖母泰伊,后是自己的母后涅弗尔缇缇……从小就被母后教导,流着她一半的血的自己又怎么会没有野心呢? 可是……安克姗娜门自己剥了一颗石榴,却并不吃。可是……自己的这个弟弟并不是需要人帮助的祖父,也不是对政事不感兴趣的父王。 自己的这个弟弟,太可怕。 安克姗娜门想起在祖母下葬的那一天,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后来看向母后的阴翳……即使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出一身冷汗。更不用说一开始那几天,她午夜梦回的时候,被吓得几乎尖叫。 那种……那种让人心颤的眼神,安克姗娜门认为除了自己,没人看到。可是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可怕——会不会,会不会是自己这个弟弟故意让自己看到,以此来警告自己不要踏错步子……免得成为步上祖母的后尘? 那种,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不知不觉,被阿努比斯神收割生命的后尘…… 令安克姗娜门觉得安慰的是,自己一开始就在神庙上放的心思很多。在“生命之屋”里学到的知识,让她开阔了眼界。平时去一趟下埃及走走,也让她感觉到,似乎权力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得知那些流传自己和图坦卡蒙的“结婚假想”的话时,安克姗娜门没有一点儿激动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安克姗娜门那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或许图坦卡蒙宁愿取一个外国公主为王妃,都不愿意和自己结婚。 曾经的她总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她要美貌有美貌,要智慧有智慧。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不可能只喜欢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的。 所以她才觉得憋屈。 一直到她几年前,偶然发现图坦卡蒙在下令处罚一个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血腥场景和图坦卡蒙脸上的面无表情让她心惊肉跳。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偷偷的去调查了那个受罚的人…… 那是个女人,是从荷伦希布所在的将军府,不知不觉绑出来的女人…… 后来的她一直沐浴祈神了一个月,才慢慢的从那个女人凄惨的模样中摆脱出来。按理说,像她这样,做祭司的,有时候活祭什么的都没有感觉。可是她那个时候却害怕了……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时候,图坦卡蒙说的那句“他可以当你是受命而放过你,不过我一向讨厌敢于挑衅我的人”太过阴森…… “安克姗娜门殿下……安克姗娜门殿下?”温和的嗓音唤回了安克姗娜门的远思,她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如同月神孔苏1一般温和雅致的少年。 “您……的石榴?”荷伦希布有些小心翼翼的提醒,生怕把这位美丽优雅的公主给弄尴尬了。 安克姗娜门低头一看,自己的指尖已经糊满了黏黏的石榴汁。低声惊呼了一声,接过侍女手里温热的帕子擦拭干净,才端坐说道:“啊呀,我差点忘记给你们说事情了。” “怎么了?”图坦卡蒙抬起头。 “船队啊!”安克姗娜门一脸期待。 “船队?” “是船队,就是去年派出去的那支船队,”荷伦希布恍然大悟,“说起来,这段时间应该回来了吧?” “是呀是呀,前段时间不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很快就会回来了吗?”安克姗娜门一脸“难道你们都忘记了”的不满表情,“刚才我就听说快要进港了。身为法老,您不去看看吗?” 这次这支船队主要是商船。对于古埃及来说,用船队运来的,来自邦特2的香料、象牙、黑檀木,以及给祭司穿的长颈鹿皮和豹皮,都是他们追求的奇珍异宝。 “对啊,反正你不想出去狩猎,现在的金字塔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就去看看船队带回来了些什么……或许可以发现其他的东西呢?” 图坦卡蒙认为荷伦希布这段时间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呆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原先就比一般埃及人白皙的皮肤更加的白了,可是不活动不锻炼,对身体也不好嘛。 等到他们来到港口的时候,大船正好停靠在两根巨大的,绘制着精美雕像的石柱中间。奴隶们都忙忙碌碌,却又小心翼翼的搬运着一箱箱的货物。 除了之前的那些香料、象牙、黑檀木等等,还有一箱箱的天蓝石、孔雀石、绿松石、青金石等等。 还有大料的木材——谁叫埃及缺少木材,需要从黎巴嫩和努比亚大量进口呢? 不过除此之外,最让图坦卡蒙在意的就是人了,一队埃及人。 确切的说来,是图坦卡蒙派去的一队人。 早在图坦卡蒙上一世没有死之前,他就意识到了埃及需要改革。这除了对埃及的内部,也有埃及对外的方面。 埃及的地理位置实际上是十分适合贸易往来的,不客气的说,按照埃及这种处于亚洲和非洲的枢纽,负责了对亚洲和非洲的贸易中介。再加上埃及是以农业为支柱,以手工业为辅助的。 本来应当是世界上最该进行贸易的国家。 可是除了进口木材、香料以及象牙等其他物资外,都没有一任埃及法老想过派遣人去其他的地方考察,去寻找适合埃及的物种,而不是仅仅依靠进口。 甚至,可以再航行远一点地方。或许就像荷伦希布说的那样“人外有人”,也许远方的某些国家更有珍奇的东西呢? 要知道,一般来说,埃及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交换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使用谷物的和黄金。可是,现在要为以后的战争囤积粮食,所以不能够再多拿粮食出去交换了。 如果可以获得更方便种植的粮食,或者学习到一些其他国家的知识,也是很不错的啊。 图坦卡蒙关心的是这些,而荷伦希布想的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他看着高大的平板木船,是用雪松或者冷杉建造的。 从女王哈特谢普苏特时代流传下来,船的中部有大桅杆,并且是单桅。上下各有一根很长的横桁张首一面大帆,估计是用来自由转动,以适应不同风向来驱动的船只。 长度大约在三十米左右,但是在荷伦希布眼中,这种船只远远不足以提供埃及强大的海军保障。 最主要的,就是埃及没有专门的海战技术。 这段时间,荷伦希布虽然也有训练士兵们……主要是要成为海军的士兵们,但是他还一次都没有让他们实战演练过。 更确切的来说,荷伦希布都还没有登上过这种船——以训练海军的方式。 荷伦希布会开船——但是那是钢铁机械化的,除此之外,他也就会做做独木舟之类的。要他想关于船只的建造图纸什么的,估计有点悬。 不过,他倒是可以提意见。希望到时候老萨鲁曼不会被他烦死——毕竟船只是要用来海军作战的,可不能马虎了。 荷伦希布暂时倒没有想过远征,埃及自己都没有整明白呢,还想其他的就太可笑了。只不过必然和赫梯发生的战争,也包括了海上霸权。 只可惜,古埃及虽然很早就有了船只,有了海军,可实际上一直到现在的新王国时期,和敌人的海战都是主要依靠随船的陆地军团进行战斗的。 所以,最好还是先考虑有没有多余的船只,可以先进行水上海军的演练。反正平时训练就包括了游泳,淹不死那些落水的。 正把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当做背景的荷伦希布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紧,他转过头来,看着脸上已经挂上一种带点儿莽撞的傲然笑容的图坦卡蒙。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荷伦希布也立马露出温和淡然的微笑——怪不得小法老变脸那么快呢。那嘴角含笑而来的,不正是涅弗尔缇缇王太后么? 现在埃及权力最大的女人,没有之一。 63、第六十三章 回到家的荷伦希布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身上的腰带解开, 看着那条懒洋洋的,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有变大的蛇,摇了摇头。 荷伦希布觉得艾德乔一定是条毒蛇, 而且是条剧毒蛇。不过他居然没有把艾德乔扔掉,这倒是让荷伦希布自我佩服。 将头上的发带解开, 想想自己的妹妹那天真可爱的笑靥,再回想不久前那如同盛开到极致的花朵, 带着浓浓醉人芳香的涅弗尔缇缇, 荷伦希布不禁纳闷了:明明都是同一性别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可半点对涅弗尔缇缇的赞扬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里,荷伦希布又不禁有些思维停顿……那个时候, 图坦卡蒙是什么意思? 当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见到涅弗尔缇缇的时候, 她也正好转过头来。平直的黑色假发将她整个脸庞衬托得略微瘦削;近乎黑色的深绿色眼影让一双眼睛带着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光芒;奢华的黄金首饰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高贵,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 恍若周身有无数光芒似的。 给人一种神话般的, 糅合了庄严与诱惑的矛盾美。 “她是在向您挑衅吗?我的陛下?”自从涅弗尔缇缇一出现,大多数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她那儿去了,也有不少官员向她谄媚。 “无论再怎么挑衅,埃及的王,是我!而你, 也只会是我的将军。”回应荷伦希布的低声话语的图坦卡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转瞬又变成原本的笑容,大踏步朝着涅弗尔缇缇那边走去:“母后, 您来了。” 荷伦希布看着图坦卡蒙日渐宽厚的肩膀,有些愣神——啊耶,刚才貌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所以说,他那句“只会是我的将军”是什么意思?荷伦希布猛地冲浴池里出来,匆匆擦干净身上的水。 难道他以为自己打算反叛?跳槽? “艾德乔!你又吃那么多!这些年真不明白你把东西吃到哪里去了。”荷伦希布刚刚换好短衫,就见某条小蛇正在把一只鸽子腿囫囵吞下去。 话说贝斯特这些年没有长大倒没什么奇怪的……难道说艾德乔其实已经成年了,所以无论怎么吃都不会再长了?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荷伦希布看刚才因为自己没注意而把艾德乔一直揉啊揉啊揉,结果现在变成蚊香眼的某条小蛇,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啊……啊抱歉,艾德乔。” 不,不用道歉,和美人肌肤相亲是我的荣幸嘶嘶嘶~~晕头转向的某小蛇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嘴角貌似流了一滴涎水。 “所以说,昨晚上你到底和艾德乔干了什么?看它今天一脸傻笑?”图坦卡蒙看着某条被贝斯特欺压(?)的小蛇,貌似有些低气压的问。 “干了什么?没干什么啊,”荷伦希布对于某条“嘶嘶”叫的色蛇视而不见,“不过陛下您可真厉害,居然还能从一条蛇的脸色看出表情来。”荷伦希布将纸莎草纸上的某个词用红笔圈起来,在旁边打了个重重的感叹号。 “我哪里看得出来,是贝斯特说的,傻兮兮的欠教训的样子。”图坦卡蒙接过荷伦希布手里的那张纸,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快速的写下。 “我说,您真的决定了?出兵阿穆路?”荷伦希布看着那个被自己勾画出来的词,挑眉问道。 “不是你说的,士兵训练好了,但是还缺少实战去磨练他们的血性吗?”图坦卡蒙将任命说写完,搁下笔。 荷伦希布用手按住额角:“我是说过那些士兵们需要靠战争去磨砺他们的心性,可不代表您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啊?” 是谁撺掇图坦卡蒙也要去参加的? “你就别担心了,我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图坦卡蒙见荷伦希布的脸色,解释道,“至于朝堂,你不用担心。有了宰相阿伊,我想母后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唔,‘埃及的智慧’的威信可不是一个外国嫁来的上一任王妃可以比得上的。” “可是,也不是您一个九岁就登基,到现在已经六年了的法老可以轻易撼动的。”荷伦希布将接下来要安排的人马用树形图画出来。 还好现在塞克已经成为了传令官——现在根据以前的制度,仔细的划分了指挥系统。即是将军、军团长、营长、传令官、参谋、书吏官、尉官(负责一个排)、卫队长(负责一个小队)——可以帮他分担很多事情,荷伦希布也用不着天天去梅沙训练士兵…… 尤其是“飞铎”和那一支由原先的纨绔子弟们组成的“战狮”(图坦卡蒙亲自赐名,这对他们可是荣幸)。现在除了自己和图坦卡蒙外,就只有和他们天天一起训练的塞克勉强可以压得住点儿了。 “啊,这个嘛……要将一个人拉下神坛的方法,有很多种嘛。”图坦卡蒙听懂了荷伦希布的话,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荷伦希布,他自己的打算。 唔,他的大将军,只需要永远为他开疆扩土,毫不畏惧的前进就好了。至于这些阴私的,算计的事情,就有自己来完成吧。 “今天荷伦希布大人没有留下来吗?”玛娅一边将图坦卡蒙的脱下来的外袍抱着,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哼,谁叫他家里还有个妹妹呢?哈托尔那个小丫头,都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还这么粘着荷伦希布!”图坦卡蒙解开下半身的衣物,“咚”的一声跳到温热的浴池里。 因为图坦卡蒙不喜欢侍女在边上看着自己洗澡,所以只有从小照顾他的玛娅在这里,他毫不避讳的抱怨:“明明我和他呆的时间更长啊,可是哈托尔一撒娇,荷伦希布就没辙了。” “呵呵,陛下您看,您一遇到荷伦希布大人的事情,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让我想起了,您小时候啊,也是像哈托尔小姐一样,很喜欢和荷伦希布大人在一起呢。不过荷伦希布大人的确很厉害,长得俊美,又有才能,待人也温和……” 玛娅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图坦卡蒙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眉毛皱得死紧,似乎在说“那种粘人的小孩儿真的是英明神武的自己”? 注意到图坦卡蒙眼里的冷光,玛娅心里一惊,但还是说道:“陛下,荷伦希布大人可是十分疼爱哈托尔小姐的……哈托尔小姐是荷伦希布大人唯二的亲人了啊。” 所以您千万别想到其他的歪路上去,比如说把哈托尔小姐给送到阿努比斯神的怀抱之类的啊。 “你想多了,玛娅。”图坦卡蒙“霍”的从水里起身,一旁的玛娅赶紧让静候在门外的侍女进来服侍图坦卡蒙穿衣。 虽然他是看哈托尔有些不顺眼,可是自己应该没有冷血到那种程度吧? 唉,不对?!这不是重点——“玛娅,你知道了?” 没去管那些帮自己更衣的侍女们脸颊带粉,图坦卡蒙大踏步走到寝宫,坐上一旁的大椅子。 “啊……如果您是所那件事情的话……”挥退了侍女,玛娅脸上带着包容的笑容。 虽然从小是养在涅弗尔缇缇名下,小时候涅弗尔缇缇对图坦卡蒙也照拂颇多,可是他最亲密的,还是这个奶娘。玛娅其实是个贵族,她才能算是真正把图坦卡蒙带大的。从小到大,玛娅宁愿让自己的儿子艾谢特常年享受不到母亲的关爱,也要把图坦卡蒙的每一分每一毫都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可以说,在长辈中,能够得到图坦卡蒙毫无保留的信任的,就是玛娅了。 “如果,荷伦希布大人值得您那么做的话,身为您最忠诚的仆人,当然是全力支持您的选择,”玛娅郑重的向图坦卡蒙行了礼,顿了顿,又道,“不过,不知道荷伦希布大人……” “这个就不用操心了。我明天……”图坦卡蒙站起身来,走向宽大的床铺,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掀起床上的毯子…… “陛下!”玛娅突然大声叫了一声,让图坦卡蒙动作一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玛娅闪电般的扑过来,伸手挡在图坦卡蒙身前,“啊!” 图坦卡蒙也看清了,一条通体乌黑的蛇正咬在玛娅微胖的手臂上。图坦卡蒙拔出挂在墙上的剑,寒光一闪,那条乌黑的小蛇就从头部被斩成了两截。掉落的蛇身还在地上一弹一弹的,而剩下的半截蛇头居然还紧紧的咬在玛娅的胳膊上。 如果不是玛娅挡住了的话,现在那条蛇咬住的就是自己的脖子了吧? 图坦卡蒙顾不得许多,用手抓住带着蛇头的那半截从玛娅的手臂上扯了出来。当然,小心的没有让毒牙留在肉里面。 但即使是这样,那蛇毒蔓延的速度也太快了。图坦卡蒙已经注意到玛娅的嘴唇有些发紫发乌了:“来人!来人!外面的人一部分都给我滚进来!其他人赶紧去找医官——晚一点儿就要把你们活祭了!” 比起没有见过一面的生母,比起亲近不足的涅弗尔缇缇,玛娅才更像图坦卡蒙的母亲……或者说,是给了他“母亲”的感觉的人。前一世虽然也是在自己在位的时候去世的,但是……明显不是这么早,也不是这种死亡的方式啊:“医官还没有来吗?!是想我把他们的腿都砍掉吗?!” 话音刚落,几个医官就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见图坦卡蒙没事,不禁有些疑惑。图坦卡蒙眉一皱,一脚踹到一个医官身上:“在那里!把玛娅给我治好,不然你们全都去陪葬!” 除了着急的图坦卡蒙,赶来的艾谢特看着从自己母亲伤口处已经不再流出来的黑色的血液,急得眼睛发红,感觉全身发凉:“陛下,陛下……母亲快没有呼吸了……医官,快救救她呀!” 在这个时候的埃及,被蛇咬到了只能够听天由命。有不少法老就是因为毒蛇而命丧黄泉的。 “可恶!”难得见到艾谢特惊慌失措的样子,图坦卡蒙却没有心思调侃,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玛娅没救了的消息的时候,自己的确心里一凉。就算是知道她迟早会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到底是谁?居然敢在法老的床铺之上放置一条毒蛇?! 自己根本没有娶妻,子嗣什么的也没有。如果自己死去了,下一任最有可能的法老是谁?是谁?! 阴翳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者和医官,在看到玛娅费力的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连忙推开一旁发抖的医官:“玛娅,你想说什么?” “陛下,玛娅这次……能为陛下……是玛娅的福气……艾谢特……我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费力的喘了口气,却吐出了一口血块,玛娅将快要涣散的目光集中到两人的脸上,“……以后要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多……您……多教育他……艾谢特……我的孩子……要记得,永远,永远忠于陛下……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些话,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从七窍中流出乌黑的血来。 这位冠以“神之子的教导者”的女人,在自己的儿子和整个埃及最尊贵的人的怀里,静静的结束了她的一生。 65、第六十五章 和上一世一样, 玛娅的陵墓并不是在底比斯, 而是在埃赫那吞时代的王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丈夫,艾谢特的父亲是在埃赫那吞时期死去的, 葬在那儿罢了。 陵墓里雕刻着小时候的图坦卡蒙坐在她膝盖上的壁画,旁边的柱子上也用文字记载着她的生平——当然, 其中多次提到了图坦卡蒙。 岩石材料的墓室里面有三个装饰的房间和地下一个灵柩室。第一个房间展示着她生活的场景,第二个房间展示着她的木乃伊下葬的过程。比如以木乃伊的模样举行的开口仪式, 还有站在冥府奥西利斯神面前等等。 剩下的那个房间是最大的, 由四根支柱支撑,每根支柱上都或雕刻或绘制着她的形象。用氧化铁制成的红颜料,含有铁的陶土制成的黄颜料, 细微粉状的玻璃制成的蓝颜料等等涂色, 绘制出了她生前温柔的模样。 角落处是通往地下的灵柩室,里面有她的全身像。 剩下的东西布置是交给艾谢特的, 所以这段时间这个书记官就暂时被其他人代职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很面熟?”图坦卡蒙翘着二郎腿, 用手摸着下巴。 “原来我们伟大的法老陛下的记忆力这么差劲?”荷伦希布的计划已经日臻完善了,前几天他去了一趟梅沙。几个月前叫营长去针对部队人员的基本状况做了统计,今天就来和图坦卡蒙商量关于战争的准备,军队的酬劳的问题。 纳克特敏将军负责的战区现在还较为安定——从某种方面来说,正是因为两个人负责的不同战区, 所以对于出征的是哪个将军都没有异议。 尤其是现在征战阿穆路正好是属于荷伦希布所管理的北方战区的事情。 “谁说我记忆力差劲?我可是记得昨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哦。”也不管那个代理书记官还在不远处整理泥土板,图坦卡蒙脸上挂着很是自得的笑容。 “你够了啊!”荷伦希布压低声音,将一张干净的纸莎草纸排在图坦卡蒙脸上。明明是咬牙切齿, 脸上却带着温柔得不得了的笑意。 “呃……用不着那么生气吧,”虽然他承认因为有两三天没见,是闹得有些凶啊,可是,“胆敢这么对法老的,我敢说你一定是我埃及历史上的第一人。”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荷伦希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将那个代理书记官拿过来的一小筐记载了字的泥土板接过来,没注意到那个少年脸有些红红的快步退了下去。 “那个家伙真的看着很不顺眼啊……”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是就冲他敢对着荷伦希布脸红,就足够让图坦卡蒙脸色变黑了。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记小时候那个带兔子的少年了?是您把他带入宫中,结果又不闻不问。后来他就跟在了艾谢特身边……”见图坦卡蒙想要说什么,荷伦希布将泥土板上的内容抄下来,“不过他后来跟着一位老医官学习,所以您平时也没大见过他。说起来,王宫里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艾谢特了。” 平时他也跟艾谢特做过一些书记官的事情,这次艾谢特有事,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代职——艾谢特不仅放心他,而且因为他和艾谢特记录的方式一模一样。回来了交接工作之后,艾谢特就要相对轻松一些。 “也就是说他其实现在是一个还不算医官的医者?”图坦卡蒙也想起了小时候……啊,不,准确的说来,是前世那个眼神怨恨的小子……话说他长大了之后居然给人的感觉这么平顺? 图坦卡蒙还以为他长大了之后会成为一个眼神凶恶的家伙呢。当初也是因为想要看一看,如果和上一世的处理方式不同的话,结果会不会不同……所以才把他带回来。 至于后来得知他重病的父亲拖了两三年之后死掉了,母亲也早就死掉了的时候,图坦卡蒙早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重要事情上了。 也亏得艾谢特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对于这个小家伙还颇为照顾,因此才没有让他在那些踩低捧高的奴隶们和宫廷侍者们间受多大的欺负。 啊,或许当时图坦卡蒙坏心眼的就是想要利用这些奴隶们去欺负那个带兔子的少年?只不过给艾谢特无意给破坏了? “艾谢特居然这么宠着他?把书记官这么重要的职务都交给他了?!”图坦卡蒙觉得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别忘记了当时是你答应的,这事情最主要的责任还是你。而且我看敏做得挺好的,你别又想什么其他的。”当时要不是图坦卡蒙沉浸在好不容易把荷伦希布绑在身边的方案实施了一大步而高兴,没太注意艾谢特推荐的代理人的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亲爱的将军……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好了?”图坦卡蒙难得的鼓起了包子脸,原先那俊美邪肆的容貌立马变得十分的可爱和……搞笑。 唔,要不是他发现荷伦希布好像挺吃这一招的,伟大的图坦卡蒙陛下才不会做这么自毁形象的事情呢。当然,这个样子只能够给荷伦希布看,要是其他人看见了,都要把眼睛挖去! “哪里……我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您的。”荷伦希布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过分。 “我不相信……”图坦卡蒙乜斜着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您不相信也没办法。我……唔……” “这下我就相信了。”图坦卡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站起身来,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去梅沙看看……等艾谢特回来,我们就准备出兵。” 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哦?荷伦希布摸摸嘴唇,有些忿忿的想。 当初阿基路叛逃埃及,逃回阿穆路之后不久就投靠了赫梯,这对于埃及来说,是难堪的响亮巴掌。 当初图坦卡蒙暗中保证阿基路顺利回到阿穆路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想着把阿穆路收入囊中。 这样的话,攻打下了阿穆路,就可以以阿穆路为一个基点,向赫梯宣战了——就像荷伦希布说的那样,要“师出有名”,最后胜利才会更加的甜美……与理所当然。 而被图坦卡蒙现在惦记着的赫梯当然也没有闲着。 “怎么样?现在铁器可以保证供求完全了吗?”已经登记将近三年的穆西里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气场十足的人,只不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够完全表示出来罢了。 “啊……是的,”一个把头发全都扎起来,有着浅亚麻色瞳孔和头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只不过因为铁的冶炼方法还不太成熟,所以不能大规模的生产。不过刀剑可以保证供应,但是大型的武器就有些吃力了。” “啊……这样就好了,只要保证我们的铁不会被泄露出去,这点儿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你说我的兄长们也真是的,内乱就内乱吧,偏偏还把赫梯弄得个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当时才支持大哥当王的……要不是为了收拾他们这群乱摊子,说不定我就可以和我的小猫将军在战场相逢了!” 穆西里越说越兴奋,那双黄褐色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是狩猎的光芒。 自从他得知荷伦希布因为战功而成为了将军之后,他就专门把荷伦希布那场战役找人去调查。 因为还没有和赫梯对战,所以荷伦希布那次的战争还是主要使用的青铜兵器。 那次战争的胜利,主要靠的就是他的行军布阵,以及结合了后世的军用粮草的搬运和筹集等等,在现在绝对想不到的方法。 不过因为很重要的缘故,所以和铁的存在一样。赫梯并不知道埃及有了铁,那种令人惊叹的粮草筹集与使用也没让奸细打听到。只知道荷伦希布的战术——不过这已经让颇有些军事狂热份子倾向的穆西里惊喜了。 虽然并不是大战役,但是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只消耗那么点儿兵力和粮草,更没有多少的伤亡就取得胜利,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半个奇迹了。 穆西里在第一时间了解到相关消息的时候,恨不得和荷伦希布对战的是自己。 三年前,当自己离开底比斯的时候,是期待了荷伦希布的成长的。但是令他有喜更惊的是,他的成长速度居然这么快……不,不仅仅像是成长速度。 就像是本来就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巨剑被一个婴儿拥有着……而随着这个婴儿的渐渐成长,这边巨剑的锋利和摧毁力也渐渐的显露出来了。 这大概,就是因为埃及那个少年王毫无保留的为荷伦希布提供成长平台吧? 唔,当然,因为已经成为了赫梯王的缘故,在埃及的奸细也要传回关于法老的消息。 虽然不甚完整,但是很明显,这几年图坦卡蒙的动作也很让人吃惊——穆西里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小法老只是靠着那个宰相和涅弗尔缇缇呢。没想到,前些年看似没有联系的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的显示出它们的联系了。 埃及居然有两个这么厉害的人,一个是法老,一个是将军……哎呀,这可难办了。虽然自己有惜才之心,可是,为了让赫梯发展得更加强大,不得不让埃及当成踏板呢。 “‘小猫将军’?”那个有着浅亚麻色头发,看起来十分禁欲的男人抽了抽嘴角,“要是埃及的那位将军听到您这个称呼,怕是会立马带兵杀过来吧?到时候小猫变猛狮,您可得招架得住啊……” “哈啊?难道你就不帮我了吗?”穆西里一脸苦兮兮的说道。 “啊……如果您肯把和美人们玩乐的时间分出来一点儿放在政事上,说不定我就可以有精力来帮您了……毕竟我可是辛苦得很呐……”平板的说完这席话,男人抱着一沓文件,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所以说,他是在向我抱怨?”用手摩挲着有些长出来胡渣的下巴,现任赫梯王最近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有这么能干的下属,不好好压榨不久太可惜了嘛。” 荷伦希布将军用粮草的运输路线都标出来了,路上的几处粮草的补充地点也打了着重符号,这样就不用担心到时候运到战场后会在运输路上折损大量的粮草了。 上一次战争的时候,荷伦希布并没有带上“战狮”,只带上了“飞铎”。不是他看不起“战狮”,而是自从训练成功的那一天,它就只需要也只能为图坦卡蒙所驱动。 所以这次图坦卡蒙的亲征,“战狮”里的每个人可都是兴奋了好久,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想着自己到时候应该立什么功。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对神进行祭祀,请求神明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给予帮助后,传令官吹响了喇叭。 荷伦希布在图坦卡蒙坐上他的战车之后,拔出长剑,对着阿穆路所在的方向用力一挥。整齐划一的军队在长剑的破空声中,在高台上的涅弗尔缇缇、安克姗娜门以及宰相等人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向着阿穆路而去。 66、第六十六章 军队中, 想要吃到什么好吃的那可有些困难, 吃的面包都是干紧而未发酵的。除了并没有那么奢侈的发酵面包,还有就是,没有发酵的面包比发酵的更方便携带, 也更加顶饿。 荷伦希布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喝了一口水, 擦擦嘴角。看着差不多吃完的图坦卡蒙,将水袋递过去:“你对这些食物还是很适应的嘛。” “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我记得我以前那次出征的时候, 还吃过用粗糙的粮食甚至是麸皮制作的面饼呢。那个味道,啧啧……”图坦卡蒙拔掉塞子,咕嘟咕嘟的喝下几口水, “现在有更多的粮食存储, 而且你提出的方法减少了浪费,还有充足的补给……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你是在夸奖我哦?那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荷伦希布从图坦卡蒙的战车上探头往远处看了看, “照这种速度, 估计明天就可以到西亚了。” 粮草一开始是从每个站点补给的,用一些生活所需品——为了战争的胜利,那些贵族和权臣是很舍得花些钱去买这些的,就算不愿意,图坦卡蒙的命令一下, 也要意思意思——和这些附近的村落换取粮食,然后囤积。 等大军来到的时候,就有充足的食物供给了。 于是等到战场的时候, 运输粮草的部队不会觉得粮草过多而使得行军缓慢,中途也不会因为路程颠簸而使得粮食散落在路上。 至于每个站点留下来的粮食数量,都是荷伦希布和“生命之屋”里的数学家计算出来的,几乎精确到了每个人。 就算有剩余,也装不满一车,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解决掉。 至于不够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有时候就地取材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那今晚上去那里扎营?”图坦卡蒙现在越来越有向艾德乔发展的趋势了,时不时的就要缠在图坦卡蒙身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荷伦希布的错,谁叫他随时随地都在诱惑(?)他呢?虽然不能够做到最后,但是平时那些亲亲抱抱摸摸是绝对不能少的。 唔,还好把艾德乔和贝斯特留在了底比斯,现在荷伦希布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是法老,难道不是你决定吗?”荷伦希布一脸“你在想什么啊”的表情回头看图坦卡蒙。 “可是你是主帅啊,而且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最好的地方。”这倒不是图坦卡蒙奉承荷伦希布,而是事实。 当时荷伦希布作为特种兵被训练的时候,可不仅仅是特种作战本领啊,还有生存本领。 譬如说检验水质是否有毒,识别植物可否食用,甚至还要学习抗击凶猛野兽袭击。因此,那段时间学习猎取野猪、蛇、鱼、鸟和昆虫;采集花朵、植物和果实;寻找并汲取和净化水源;学习体内水分和防止脱水;多种手段生火、搭帐篷;用野外材料制作冬衣以及草药疗伤等训练早就刻入了荷伦希布的骨子里了。 当快要黄昏的时候,大部队正好进入了西亚。不过这周围可都是比较荒芜的。虽然有小树林,但是人烟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小村子。 荷伦希布派人去那些村子把之前先行的粮草部队留下的粮食取出来,在村子外的小树林扎营了——先不说别人的小村子容不下这么多的人马,就是老百姓,对当兵的也有种距离感吧? 别人能够借出粮仓,为军队存储粮食就很不错了。 还好荷伦希布之前就教过“飞铎”和“战狮”的人如何利用木头和羊皮搭建帐篷,有了这两百多人的“教导”,军队里的其他士兵也很快的学会了这种十分方便的搭建方法——早上起来之后,帐篷里的所有东西只用十多分钟就可以全部收好,实在是行军的不二选择。 行军了一整天,老是吃那些干粮,虽然不会抱怨的,但是有机会改善一下伙食,还是可以改善一下。 所以,在帐篷搭好了之后,以“战狮”为首的一伙人就冲进了附近的小树林,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最好是新鲜的肉类。 在天色将黑的时候,营地里点燃了火堆——不仅可以驱逐恐吓那些夜行的猛兽,也可以取暖。 荷伦希布用木棍串着下属献上来的羊腿,架在火堆上慢慢的烤。 图坦卡蒙当然是在荷伦希布身边,他坐在一块铺了兽皮的大石头上也拿着一只羊腿串起来烤——不过很明显,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起了那一次奥皮特节,两人落水之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荷伦希布让他喝下冷冰冰滑溜溜的蛇血,还嚼了那种干巴巴的蛇肉。那种难言的滋味,让他有种想要把艾德乔抓起来虐待的冲动。 “那边还有很多呢,您自己那个不要啦?”荷伦希布看图坦卡蒙干脆把他自己还没烤好的往旁边一放,蹭蹭蹭到自己这儿来,从身上掏出一只柠檬。 “可是……我觉得你这个更香啊。”图坦卡蒙笑眯眯的说。 荷伦希布用匕首在柠檬上切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将柠檬汁挤到羊腿表面——虽然现在没有孜然,不过柠檬汁应该能让口感好上许多吧? 埃及人很喜欢柠檬,他们认为食用柠檬和饮用柠檬汁是防止各种毒物的一种有效方法。荷伦希布也很喜欢吃柠檬,像是每天用柠檬切片泡水喝。即使是在炎热的天气里行军,也是十分的解渴的。而且柠檬又耐用,几片就可以供应一天了。 古埃及人本来就喜欢味道重的东西,所以羊肉的腥膻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撒上用手指碾碎的替代的香料,将烤好的外层羊肉用匕首片下来,认命的把它们放到盘子里给少年王。 “那个……教官……啊,不,将军,我们还有多久才到阿穆路啊?” “是奈夫图啊,你等不及要开战了?”荷伦希布一边说着,一边将羊腿翻转过来,“阿穆路是要深入西亚后才能到达。不过因为现任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是叛逃埃及的,所以估计我们不到阿穆路,就会遇上他们的军队吧。” “……原来如此……咕……”名叫奈夫图的青年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垂涎的看着荷伦希布手里的烤羊腿——至于现在已经在大快朵颐的图坦卡蒙,那是不敢肖想从他那儿得到一口的,“也不是我等不及啦,其实我们大家这段时间行军,就是想要到时候大干一场的。都已经赶路这么久了,难免有些心急嘛。” 其实他们知道,他们行军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说点儿什么的话,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他们的将军要吃的啊? 将军手里的这个,闻起来就被他们烤的干巴巴的要好吃得多啊…… “或许你们都觉得战场上是一个挥洒你们豪情的地方,可是我还是要想告诫你们一句——你们在战场上,会杀人。会有不止一个的阿穆路的人死在你们的刀下……也有可能你们会死在某个阿穆路士兵的刀下。所以,我希望你们除了保持这种兴奋的状态外,能够有更为深刻的认知。那是血和骨,刀剑与战火堆砌而成的世界……所以,用你们的生命换来的,不仅仅是荣誉。” “啊……我知道,我们也都知道,”奈夫图笑了笑,露出一个和他以前欺男霸女有些类似的笑容,“我们从一开始,就有这种觉悟了,所以将军,您就放心吧,我……” “禀告陛下,将军,我们刚才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几个巡逻的士兵压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的人过来,打断了奈夫图的话。奈夫图见状,顺势告辞。这种事情,他还是不要听为好。 “带上了看看!”吃饱喝足的图坦卡蒙开口道。趁着士兵们转身的时候,图坦卡蒙坏笑了一下,用手捏起几块鲜嫩的羊肉喂到荷伦希布嘴里。甚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还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上刚才碰到荷伦希布嘴唇的地方。 看到士兵们把人押近,荷伦希布只得在内心发泄刚才的咆哮——图坦卡蒙才十五岁嗷,谁教他这么挑逗的动作的? 恶狠狠的瞪了图坦卡蒙一眼,荷伦希布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上一世早早的就结婚,甚至还曾经有过两个女儿的事实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即使是裹着一大团黑布,也看得出来身形并不是很大。唔,难道是盗贼? 荷伦希布走上前去,用剑鞘挑开对方的兜帽,顿时,一张很是青涩的脸跃入眼帘:“小孩子?” “你说谁是小孩子?!”被压在地上跪着的少年不乐意了,他抬起头,看清眼前居然是这么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小孩子这个时候本来就不喜欢别人说他小,自然出声反驳了。 “谁答应谁是。”荷伦希布难得的有些兴趣逗弄他。本来一个是个杀手或者盗贼之类的,看他这个样子,似乎还是一个不太会掩饰自己内心的少年啊? “你……”少年似乎是被这句话噎住了,脸憋得通红。半晌,在荷伦希布那显得十分柔和雅致的脸色看了一会儿,恨恨的咕哝,“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居然还说我。” 话音刚落,少年就感觉到自己的嘴上贴上了冰冷的金属。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利刀刃,少年大气也不敢出,眼珠子都快要落到那寒气逼人的刀上了。 “啊呀,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楚啊……是你这张嘴说出侮辱我的将军的话?你不想要你这张嘴了?”图坦卡蒙每说一个字,就把刀在对方的皮肤上压紧一点,声音也越来越阴沉,吓得那个少年连呼吸都不敢了。 “陛下,您别吓着小孩子了。”荷伦希布笑眯眯的把手搭在图坦卡蒙的小臂上,示意他收回刀去。却在图坦卡蒙收回刀的时候,拔出一把长剑“唰”的一下插进少年面前的土里面:“现在,是你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你的来意说得清清楚楚,还是我们问,你来答?” 荷伦希布的这一手,让少年本来对他刚才“救”自己的动作而产生的一点点感激之情立马淹没到滚滚黄沙下了。我的那个神哪,这家伙果然也不是个好人! 唉……等等?! “你说他是将军?他就是埃及的荷伦希布将军?那个大名鼎鼎的,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将军?!”少年瞪大了一双眼睛,顾不得刚才被图坦卡蒙的刀刃划破皮肤而流的血,一脸惊异指着荷伦希布道。 荷伦希布用剑鞘敲了一下少年那根不老实的食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我不知道你那一大串表述是什么……不过如果说‘荷伦希布’的话,那的确是我的名字。而且,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至于看见荷伦希布的笑容而笑得有些抽抽的图坦卡蒙,荷伦希布表示,忽视他忽视他。 被剑鞘敲得有些疼的少年赶紧蜷缩回食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眼神在一左一右的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身上转了一圈,才有些忐忑的说道:“我叫做‘本特西纳’,来自阿穆路……” 67、第六十七章 在埃及士兵的眼中, 他们的陛下和将军就是他们埃及未来的希望。 而且他们的陛下和将军的关系又是那么的好, 连帐篷都只住一个呢!呃,或许在他们心中,就像图坦卡蒙一脸正气说的那样:“出行在外, 就不要弄那些特权了。行军要紧,我和将军在一个帐篷里就可以了。” 陛下是那么的英明神武, 他们的将军又是那么的有才能且作战勇猛。想一想那两个都十分美丽(?)的人在一起的画面,将士们都觉得, 很不错很不错。他们的陛下果然是体贴下属的好法老啊。 不过, 在他们心目中,这个很不错很不错的少年王正把他们敬仰的将军半抱在怀里呼呼大睡呢。 “我说,你们都是这么早就起来了?”名叫本特西纳的少年揉揉眼睛, 哈欠连天的爬起来——昨晚上本来心情忐忑就没有睡好, 偏偏一大早就被那些士兵们呼呼喝喝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本来想早些去找图坦卡蒙陛下他们问答案的,结果却被告知他们一早就出去晨练了。原来埃及的王族都是这么累的吗?起早贪黑的。 “这还算早?这还是将军体恤我们赶路累了, 所以才让我们多睡一个小时才起来的。”暂时训练告一段落的奈夫图擦了擦身上晶亮的汗珠, 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是当然了,想想几年前,他还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身上肥肉一坨坨的。现在不仅身体健康,肌肉结实, 而且……精神倍儿棒啊。 有些得意的向白斩鸡一样的本特西纳展示了他的肱二头肌和腹肌,奈夫图翘起大拇指在鼻子尖上擦了一下:“当然,我们这种规律又健康的生活不是你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可以理解的啦!” 也不知道谁之前更加的娇生惯养, 肥的走几步都要喘气,现在就得瑟的说教起来了? “哼……哼!”气愤的哼了一声,本特西纳的确是说不过他,只得不满的皱紧眉头,蹲坐在一边。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的晨练结束,正好看见本特西纳在他们的帐篷前走来走去,神色很是焦急。 “吩咐下去,吃完早饭后就出发。”将命令给传令官说了,荷伦希布跟在图坦卡蒙身后,向那个少年走去。 “你们……啊,图坦卡蒙陛下,荷伦希布将军,你们总算回来了。” 抬起头,本特西纳想着快步迎上去,可是对上图坦卡蒙那张明明对着荷伦希布笑得温柔,转过头却对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吓得结巴了:“我……我只是……想,想问一下您考虑得如何了。” 磕磕绊绊的说完,本特西纳内心直埋怨自己——明明这个埃及王和自己差不多大,为什么会从他身上感觉到莫名的压力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怪不得能够成为埃及的王呢……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本特西纳……是吧?”图坦卡蒙看来一眼少年,示意他跟进帐篷来,“你是阿基路的侄子?听说这个阿基路很是宠他侄子的,要是他知道他的侄子在这个时候背叛了阿穆路,投靠了埃及,该是什么表情呢?” 一席话说得本特西纳脸色苍白,长途跋涉加上没有休息好,更是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略带雀斑的脸色泛起被羞辱的红色:“您……” “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年,是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来的?”回到帐篷坐下来后,就一直在擦拭铁剑的荷伦希布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没错,”图坦卡蒙垂下眼睑,嘴角却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仅仅凭借你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本特西纳紧紧咬住下唇,双拳紧握,“我……我只是不想让阿穆路的百姓遭到你们埃及军的蹂躏而已!”被图坦卡蒙的一席话狠狠打击的本特西纳有些冲的开口。 他本来也是被叔父捧着手心里的小王子,要不是知道这次是由荷伦希布带军来的话,他也不会一时冲动跑出来。 他虽然不接触政治,但是还是听说过荷伦希布。这个年仅十八岁就成为埃及北方战区的统领,被公认的少年将军,在他的军旅生涯中,虽然经历的战役不多,但是没有一场不是埃及胜利得十分漂亮的战争! 本特西纳潜意识的认为,遇上了荷伦希布,阿穆路就算不被完全征服也一定会变得战火纷飞。到时候百姓们流离失所,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阿穆路只是个小国家,他们的百姓在那里安居乐业,为什么要遭受埃及军的践踏?! “我想你弄错了一点,并不是我们埃及要蹂躏你们阿穆路……”图坦卡蒙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十分的阴翳,就像一条吐信的黑蟒,“是阿穆路趁我埃及不察之时,背叛了我埃及,投靠了赫梯!要怪,也只能怪你的叔父阿基路!我图坦卡蒙对于任何敢于背叛我,挑衅我的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到本特西纳小王子在图坦卡蒙的眼神下手脚僵硬,荷伦希布浅浅一笑:“唔,我知道你一定十分崇拜你的叔父……要不然你也不会想出这种蠢办法,孤身一人来到这儿。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当成筹码吗?” 满意的看到本特西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神恐惧的看着自己。不管图坦卡蒙似笑非笑的表情,荷伦希布用手摩挲之后自己的下巴,笑得十分诚恳:“所以呢,为什么不把不满和怨恨对准真正的敌人呢?伤了你们叔侄之间的感情,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啊……” 似乎是好好的消化了荷伦希布的话,本特西纳的一颗心沉了底,他用看魔鬼的眼神看着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一边嘲笑自己的天真,一边用十分困难的,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绝望声音问道:“您说的……真正的敌人是?” 荷伦希布微微睁大了眼,随即轻柔的吐出一个字:“赫梯。” “赫……梯?” “如果,不是阿穆路投靠了赫梯的话,我埃及怎么会出兵阿穆路呢?”图坦卡蒙见荷伦希布把对方吓得差不多了,随即用强硬和肯定的语气说道,“埃及和赫梯的战争一触即发,只能怪阿基路选择了成为这个爆发点的导火索之一而已。” 当然,图坦卡蒙绝对不会说,之所以阿基路会成为这个导火索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父王埃赫那吞的行为太过让人失望。 加上后来埃及囚禁了阿基路,又不慎受到瘟疫的重创,自己登基时不过九岁……种种原因加起来,才会使得阿基路最后做出让阿穆路叛离埃及,投靠赫梯的决定。 唔,其实图坦卡蒙还想着,要是这次阿基路向赫梯王求救,或者赫梯王派遣援兵来阿穆路的话,埃及能不能以此为借口想赫梯宣战呢? 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设想吧……虽然现在埃及的实力正在逐步上升,可是和赫梯的战争,初步估计也要十多年……还是先好好筹备为好。 听到图坦卡蒙的话,本特西纳像是抓住了重点,他有些急切的前行两步,又好像是顾虑着什么,不得已又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神有些犹疑,但是仍然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如果……如果现在阿穆路投靠埃及……还来得及吗?” 图坦卡蒙一挑眉,不置可否。 “我,我是说真的!”见图坦卡蒙和荷伦希布都没有说话,本特西纳有些急了,“我,我会去说服叔父……等到阿穆路投靠埃及,就可以……” “可以什么?”图坦卡蒙从鼻腔冷哼了一声,看着本特西纳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还在吃奶的婴儿一般,“真不知道阿基路把你宠到了什么地步?!” 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剑柄,图坦卡蒙不想再说下去了。 面对本特西纳惊慌失措的眼神,荷伦希布适时出来唱白脸了:“陛下的意思很简单。如果阿穆路投靠了埃及,埃及或许可以撤兵……但是,这么一来,阿穆路就等于是背叛了赫梯……唔,原来在你的印象里,赫梯兵一点儿都不可怕吗?” 看到本特西纳那孩子脸上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荷伦希布在内心摇了摇头:“而且,明确的告诉你吧,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儿,那么在我们没有攻下阿穆路之前,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你又怎么去说服你的叔父?” 对上本特西纳不可置信的眼神,荷伦希布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小王子,不要以为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事实上,你认为最大的牺牲在我们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这就是战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完就走出了帐篷,准备让大军启程。 到这个时候,图坦卡蒙也懒得说什么讥讽的话语,不管本特西纳的反应,大踏步离开了。 等到帐篷里没人了,精神饱受冲击的本特西纳才脱力似的摊在地上,垂下头。良久,低声呜咽了起来。 “王,还是没有找到本特西纳王子!”阿穆路的王宫内,以阿基路为中心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知道了,继续找!”阿基路挥挥手。他内心有种预感——那个孩子,怕是听到了前段时间自己和宰相的谈话,自己去找埃及大军了。 埃及……想到这个词,阿基路不禁回想起几年前,那个还不到九岁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说的一番话:“下一任的法老必然是我,我不会计较你接下来的选择,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你真正应该依附的,是埃及还是赫梯……真正能够保证阿穆路安稳的,是埃及还是赫梯!” 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被那个孩子的气势折服,但是考虑到阿穆路整个臣民的生活,他并没有做出明确的表示。 他隐约知道,当初他逃出埃及的时候,有人在帮他——是那个孩子,现在的法老图坦卡蒙吗?他是如此的笃定自己后面的选择吗? 也因此,阿基路不得不留了个心眼。脱离埃及投靠赫梯之后,并没有和赫梯保持太亲密的联系……内心有个声音不时的在说:“相信他,相信图坦卡蒙!” 而后,他便一直关注着埃及。从埃及传来的消息也让他内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是,赫梯也不是吃素的…… 晚上的时候,阿基路接到了一封密信。信里除了自己那个侄子的消息,还有图坦卡蒙亲笔写的一些内容。匆匆的看完,阿基路将信放在油灯上点燃,看着它慢慢的化为灰烬,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几天之后,在埃及大军深入西亚,逼近阿穆路的城池外围的时候,远在赫梯的军队也整装待发。 穆西里并没有穿着战甲,只是走到这次带兵的统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这次是支援阿穆路,可是也不能把埃及的关系弄得太僵。啊,还有,我们的士兵也不能折损太多,知道吗?” 穆西里看着军队开拔,转过头对着身后面无表情的男子道:“我早就知道阿穆路是个烫手山芋,不过图坦卡蒙也别想从中得到多少的好处。哎,你说,要是这次埃及赢了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啊?嗯……来个联姻怎么样?” 68、第六十八章(番) 艾谢特的记忆力很好。好到他还记得小殿下小小年纪霸占自己母亲的奶水, 把自己挤到一边的事情。 啊, 反正他已经快要断奶了,少喝点儿奶水有助于他以后吃其他的东西。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的艾谢特表示不介意,对于这种事情也无所谓。 等到两岁的时候, 小殿下用还软嫩嫩的童音命令他做这做那。难得的一次不愿意,就被小殿下以“你是我最忠诚的仆人, 你不做谁做?” 呃,原来自己已经升级到“最忠诚”这个地步了吗?这是荣誉啊荣誉。 三岁的时候, 某个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充老大——好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老大——的小殿下一脸凝重的回来。明明之前是开开心心的跟着安克姗娜门陛下出去玩,还把自己支开了, 这么反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啊? 最奇怪的是, 小殿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荷伦希布”“死亡”“阴谋”“弄错了”之类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荷伦希布”好像有些耳熟, 对了, 荷伦希布公子啊,听其他人说好像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啊? 四岁的时候,某个总喜欢颐指气使的小殿下诡异的开始黏人了。虽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将军府的荷伦希布公子。 不过这在小小的艾谢特看来,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连洗澡的时候都不喜欢有太多人服侍,怎么会突然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因为平时和小殿下相处的时间最多, 所以艾谢特才觉得小殿下的这种转变太可怕了。只要一见到荷伦希布,那个俊秀的少年,小殿下就像是蜜蜂见了花儿似的凑上去。 他那段时间的确是有些觉得不甘心的——毕竟他才是和小殿下一起长大的嘛。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荷伦希布公子长得高?还是没有他长得好看? 虽然内心对于小殿下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有些不满, 艾谢特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的观察到底荷伦希布公子哪方面让小殿下喜欢。 经过一段时间认真细致的观察,艾谢特发现,这个荷伦希布公子给人的感觉和其他的埃及人好像都不一样……就好像他并不是一个地道的埃及人似的。 在艾谢特看来,荷伦希布公子在对待小殿下的态度大概是让他获得小殿下好感的原因。他的态度不像有些人因为小殿下没有生母,身后没有助力就隐隐带着些许蔑视和怠慢。也不像其他一部分人千方百计地要讨好小殿下,只因为他是陛下的儿子。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小孩子特有的敏锐感觉吧?艾谢特觉得,一定是这种不温不火,不亲不疏的特别态度才吸引了殿下。但是啊,每次看到人后凶狠暴戾,唯我独尊的小殿下在荷伦希布面前乖得像只绵羊一样,艾谢特觉得落差太大,压力也很大啊。 不过现在的艾谢特完全不知道,图坦卡蒙之所以在荷伦希布面前装得像是一只天真纯洁的羔羊一般,只不过是为了降低荷伦希布的防备,便于了解和利用罢了。 那个时候图坦卡蒙不过是一个小豆丁,就算王室的孩子再怎么早熟,其他人也不可能真的去想那个时候羔羊一般的图坦卡蒙,内心居然一直居住着一直随时准备着猎杀的猛兽吧? 遇到敏并不是偶然的事情,至少从小殿下的表现来看。 说真的,当时看见一个有些黑的埃及小孩儿抱着一只乖巧可爱的兔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艾谢特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担心。 他是知道小殿下的心性的,以为小殿下又会任性的对那小孩儿或者小兔子做什么。明明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很奇怪的,想到小孩儿会被小殿下弄哭或者弄伤,他心里居然有了一点儿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呃,一定不是这个哭鼻子的小孩子,是那只可爱的兔子的缘故。 不过看到小殿下因为顾及在荷伦希布公子面前的形象(?),并没有欺负那个小男孩。艾谢特有些松了口气,被问了家庭情况之后,那个小男孩就被陛下带进了宫里当仆从。 那个时候,艾谢特以为人是小殿下带回来的,怎么说也得有些上心吧?不过令艾谢特没有想到的是,小殿下居然隔天就忘记这回事了?! 看着小殿下一如既往的和荷伦希布公子关系良好,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敏”的可怜小兔子男孩的样子,艾谢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上头的人留下来的摊子就该下面的人收拾。 不知不觉中,艾谢特就沦为敏的保护人了。尤其是在敏后来成为孤儿的时候,更是把他当弟弟。其实敏像小兔子般乖巧,很好照顾嘛。 那次“鳄鱼接吻”事件——在艾谢特心里,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只有两个重点:鳄鱼+接吻(虽然荷伦希布公子再三强调那是人工呼吸)——发生后,艾谢特发现荷伦希布公子和小殿下又亲近了时,内心还纠结了一番。 艾谢特这些年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了小殿下似乎是在对待荷伦希布上,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让他为荷伦希布非常担心——在艾谢特看来,虽然长相和哈波奎特斯将军不一样,但是公子荷伦希布心性是和哈波奎特斯将军一样率直的…… 而不满十岁的艾谢特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或者说,腹黑。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只能默默的摸摸不明所以的敏的头顶,感叹还好世界上还剩下一个纯良的娃。 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总算知道了。 小殿下,啊,不……这个时候应该叫陛下了。 陛下会拒绝和安克姗娜门殿下结婚这件事情还是让艾谢特有些惊讶。在艾谢特的认知里,和陛下关系良好的女性,身份又足够的,就只有安克姗娜门殿下一个。 而且,虽然这么有些对陛下抱歉,可是能够和涅弗尔缇缇王太后的亲生女儿结婚的话,就可以得到涅弗尔缇缇王太后这一大助力了。 毕竟陛下的登基的时候年纪尚幼,实在是让人觉得他不能够挑起大梁啊。尤其是外有强国,内有斯门卡瑞殿下的虎视眈眈。 不过那个时候,九岁的陛下给了艾谢特一个理由:“我完全可以用我的实力去获得臣民们的认同,我也完全有能力可以不凭借婚姻这步棋而做到上下埃及的统一。靠婚姻而得到的王座,是很容易坍塌的。” 那个时候的艾谢特就觉得,啊,陛下真是太有气势了。所以对于他和荷伦希布大人越来越亲密的交往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正所谓军政合一嘛,荷伦希布大人那么能干,以后一定是我埃及的大将军,而有了荷伦希布大人的支持,统一埃及将不再是梦想。 所以,艾谢特认为,陛下和荷伦希布大人的私交越紧密越好。 可是,谁能告诉他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虽然说,在埃及,男子之间的那种事情并不会受人诟病,可是……可是陛下,您看看您才几岁啊?!为什么您的眼神就那么的如狼似虎了啊? 艾谢特敢肯定,他们的陛下一定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在看向荷伦希布大人的时候有多么的……可怕。有时候,连艾谢特都为荷伦希布默哀。要是某一天陛下脑袋被神明一指点,那个思路一下子通了……那可该怎么办呐…… 有些事真的不能想,一想,它就实现了。 “艾谢特,那个,一般……男子之间需要做哪些事情?”毕竟上一世死的时候才十九岁,虽然知道有这些事情,但是图坦卡蒙可从来没有亲自尝试过,他只知道一些模模糊糊的方面,可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模糊过去。 “呃……啊?”一向淡定的艾谢特石化了,内心只是在无限循环一句话“觉悟了觉悟了觉悟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试探性的问道,“陛下,您说的……是那方面的事?” 见图坦卡蒙不耐烦的神情,艾谢特心里一咯噔:“那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经历过,哪里来的这种经验啊。那些贵族子弟,喜欢这方面事情的,自己也很少来往。 “你不会去查吗?”图坦卡蒙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般站起来,来回走了几下,随即拍板,“没错,艾谢特,在晚上之前,你把这方面的注意事项什么的全部交上来。”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您之所以拒绝安克姗娜门殿下,是因为您对荷伦希布大人图谋不轨很久了吗? 顶着一张面瘫脸,实际上内心的小人内流满面的艾谢特默默的去收集了所有有关于男子之间的事宜。 当然,艾谢特用为了让陛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最多最有用的信息——艾谢特的职业病——这个理由事先浏览了一遍。至于在看的时候,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某个兔子少年那就不是重点(?)了。 “艾谢特,艾谢特你在看什么?”已经筛选完了“资料”,艾谢特准备把东西上交给图坦卡蒙,走到宫殿外的时候,却突然被某个物体扑住。眼疾手快的把手里的东西抓住,艾谢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敏,下次不要这么猛的扑过来,要是我们两个都没有站稳就不好了。” “抱歉啦,艾谢特,我只是见到你很高兴嘛……”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小小的少年睁大眼睛,“对了,艾谢特,你是要去找陛下吗?” “呃,咳,是的。”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要是把敏给“带坏”了可不好啊。 “哦哦,这样啊,那你帮我把这个也带给陛下吧……你知道我有些怕陛下啦……”敏把放在腰间的小布包里的一个瓶子拿出来,“这是陛下前几天吩咐我做的。不过我觉得很奇怪,陛下要这个干什么啊?听师傅说,这个东西似乎是疗伤用的……陛下受伤了吗?” “啊……没有。”不过估计是为了某个会受伤的可能而准备的吧?艾谢特十分有压力的接过那个瓶子,准备趁着还没有在敏面前破坏掉自己的形象前先把东西交给陛下。 “还有哦,我刚才,看见荷伦希布将军进去了。那个……好像一般有荷伦希布将军在,陛下就特别讨厌别人去打搅哎?”敏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 “已经,已经‘进去’了吗?”艾谢特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有些热热的……啊,糟糕,之前不应该看那些东西的,现在联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嗯,是的哦,所以我们就不要去触霉头啦!走啦走啦,艾谢特,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等晚饭的时候再把东西交给陛下吧。”敏很开心的抢过艾谢特手里的东西,腾出手来拉着对方的手往背离宫殿的方向走。 “啊。”被敏轻松的心情感染,艾谢特暂时丢掉了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习惯性的被对方牵走了。当然,也忘记了之前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被敏给拿在手上了。 所以只看得见敏的后背的艾谢特并没有发现,在不小心扫了一眼那“资料”后,敏那小白兔似的脸上露出的大灰狼般的笑容…… 69、第六十九章 公元前1325年, 埃及打败了阿穆路的士兵以及赫梯的援军, 攻克了阿穆路地区,再次将阿穆路纳入埃及的版图。 与此同时,阿穆路原来的国王阿基路被埃及法老图坦卡蒙杀死。阿穆路的侄子本特西纳继位成为阿穆路的新国王。 有人说, 是这位本特西纳王子继位后,马上向埃及示好, 同时叛离赫梯,因此才让赫梯军没有发挥到作用, 反而让埃及军一举歼灭。 也有人说, 赫梯虽然派来了兵马,但实际上并没有投入主要战斗。气愤的本特西纳王子在叔父死后投靠了埃及,并且借用埃及军消灭了赫梯的人马。 不过真实的情况, 并不一定和传言相同。重要的是, 埃及收复了阿穆路,并且将赫梯的援军一个不留的杀死了——这就是图坦卡蒙要的结果。 他深知这个时候的赫梯还不会与埃及马上撕破脸皮, 但是图坦卡蒙又不愿意像前一世那样, 等到自己十九岁了,埃及和赫梯还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图坦卡蒙的雄心壮志不允许他等待对方出击——虽然蛰伏也是一种很好的“进攻”方式。 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就看出来赫梯军的弱势。而且开战了之后,也发现赫梯军虽然来得多,但是似乎并不是很强……就像, 就像是把所有的劣兵全都聚集在一起了似的。 这种感觉让图坦卡蒙非常不爽,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感。看过了荷伦希布训练的兵种,再看看这些毫无章法冲过来的士兵, 图坦卡蒙当即就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嗯,这样的话,就算这些士兵是虾兵蟹将,赫梯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总而言之,用荷伦希布的话来说,就是图坦卡蒙皮痒痒了要去挑战赫梯。当然,说过这句话的荷伦希布被图坦卡蒙压在床上让他好好的感受了一番什么叫做“皮痒痒”。 这次不仅没有浪费粮草,反而带回了许多的战利品。包括赫梯士兵的那些护甲以及马匹等等,最后清算的时候,发现不仅没有赔,反而还赚了许多。 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就连图坦卡蒙都抱着荷伦希布说,有了他,就不用怕军需不够了。 其实,阿穆路虽然攻克下来了,最主要还是圆了图坦卡蒙的一个心愿。上一世,阿穆路在他刚登基的那段时间脱离了埃及,投靠了赫梯。然后一直到他十九岁暴亡的时候,都没有收回阿穆路…… 当然,上一世的遗憾还有很多,譬如说阿穆路,巴勒斯坦还有现在的叙利亚等等。 虽然上一次荷伦希布打赢了那场叙利亚的战争,但因为外交以及种种因素,叙利亚大部分的地区属于埃及。可实际上,叙利亚还有很多的小领土掌握在赫梯的手里。 不过,收复了阿穆路,这也算是一种良好的开端吧?希望现任的阿穆路国王本特西纳和已经隐居幕后,对外宣称死亡的阿基路——把阿穆路交给本特西纳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王子,图坦卡蒙可一点儿都不放心——可以老老实实地治理阿穆路吧。 图坦卡蒙倒不怕背上杀死阿穆路的“凶名”,最后能够得到阿基路的归顺,帮他这点儿小忙,让赫梯没有正当理由在埃及军队离开之后蹂躏阿穆路还是可以的。 回到底比斯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盛大的欢迎仪式。有很多的士兵因为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而加官进爵,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战狮”。 在战场上,他们血刃了许多个赫梯士兵,虽然一开始用这种砍瓜切菜的方式杀人让他们心里膈应,但是他们的本性还是纨绔子弟,所以眨眼之间,他们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于是,在战场上,除了“飞铎”那一支表现突出外,如同出笼猛兽一般的“战狮”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表现,让荷伦希布想着,要不要将“飞铎”和“战狮”进一步的进行训练。 荷伦希布的初步设想就是,将“飞铎”训练成特种兵,而将“战狮”往突击部队这方面转化。 回到了底比斯后不久,荷伦希布就开始实行他的“转型”计划了。因为特种兵和突击部队的性质不太一样,所以他们的训练内容也不一样。偏偏荷伦希布还是根据结合了埃及的本土特点设计的,所以进度什么的,也需要他去掌控。 于是,每天荷伦希布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夏天。 所谓的夏天,就是要有冰凉的饮料,各种美味可口又解暑的饮品,然后在高大的石榴树下或者棕榈树下,睡在吊床上,享受从树叶缝隙中透过来的点点星屑般的阳光。 但是难得的假期,可以晃晃悠悠的休息是很不错的体验呢。 已经十九岁的荷伦希布一表非凡,笑容温柔动人,身型修长挺拔。不知道上埃及有多少女子希望得到他的亲睐,甚至那些千金闺秀们的父亲或者母亲也明里暗里的想荷伦希布或者托荷艾瑞斯征询有关的事情。 不过都被荷伦希布挡了回去,原因嘛,看埃及的少年王笑得一脸满意就知道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将军府是荷伦希布做主。而托荷艾瑞斯又是个以儿子和女儿的幸福为首要的,并且她认为荷伦希布十分的有主见,根本就没有打算插手这方面的事情。 于是,荷伦希布现在还可以“安然无恙”的没有被任何女孩子贴上——至于出个门会偶遇一些富家千金,贵族少女什么的,忽略吧忽略吧。 “将军,下午的时候您需要去一趟王宫,请别忘记您的行程了。”府上的管家站在几步开外,恭恭敬敬的说。 “啊,我知道了,”荷伦希布一脸憋屈,难得的假期,还没有享受够呢,就又要被那家伙被剥夺了,“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有个书吏官要从纳克特敏将军麾下过来?” 据说是获得了纳克特敏将军的允许,不过为什么会专门从南方战区跑到北方战区来呢? 从某种程度来说,南方战区可比北方战区要安全多了……不过,或许他是想要快些提升?年轻人嘛,这点儿到可以理解,不过不要因为这样就惹得上司讨厌啊:“他的安排呢?” “塞克已经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他让我告诉您,您不用操心了。”管家今年四十多岁了,除了这一身份,还是塞克的父亲。 以前管家可没少因为觉得自家的皮猴子带坏(?)了荷伦希布而教训塞克,自从荷伦希布当上了将军之后,管家就不再叫荷伦希布为“主人”,而是“将军”了。或许他认为荷伦希布已经达到了某种让他觉得欣慰的程度了吧? “喔,这样啊……”荷伦希布还想借着这个借口不去王宫了呢。倒不是他对王宫有抗拒,而是好不容易有了假期,自然是什么地方都不想去的。 等到下午阳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荷伦希布才带着几份关于兵器的改进方案来到王宫。不过令他觉得奇怪的是,王宫里似乎有种压抑的气氛——谁惹图坦卡蒙发脾气了? 所以说,荷伦希布也是护短的,第一时间想得是谁惹的祸事,而不是图坦卡蒙自己发脾气。 走了几步,正好看到艾谢特和敏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花园里,看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很苦恼的。 “这件事情要给荷伦希布大人说吗?”敏的声音有些软软的,当他扯着艾谢特的衣服下摆说的时候,倒有些像是撒娇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不能给我说的?”荷伦希布挑起一边的眉毛,靠在一旁的大柱子上,有趣的看着两人听到自己声音后,身体明显的一僵。 哦?荷伦希布眼睛一眯,果然有情况? “荷、荷伦希布大人,我们没说什么的……”敏转过身来,一脸惊慌的看着荷伦希布。 而看到敏这个表现的艾谢特真想不认识这个笨蛋——这不明显的欲盖弥彰嘛?! “……那个,只是假设而已,互为敌国的国王和公主。如果国王要娶公主为妻的话,就算两国是敌人,也是件可喜可贺的是吗?”被荷伦希布逼迫的敏有些不安的说道。 “什么啊?你是说陛下和某一国的公主……敌国,赫梯的吗?”荷伦希布皱眉说出的这句话让敏立马慌慌张张的直摆手:“不,不是啦,我不说这是假设了吗?!” 荷伦希布抿紧了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不过这也要依情况而定。但人民大概会很高兴吧?跟敌国之间的战争导致人民的疲累,如果两国联姻的话,战争就会减少。战争减少的话,兵役也会跟着减少,这样田地就会有更多的人耕种,而不至于有荒芜的可能性。两国的人们也会轻松很多……如果你是想知道这个的话。” “也就是说,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我明来说,这样是比较好的。”艾谢特淡定的补充道。 “可是,可是荷伦希布大人发明的那些东西也足够让粮食丰收了啊!”像小兔子一样软软白白的敏争辩道。 “呵?果然是和我有关?”荷伦希布微微低头,看着那个一脸纠结的少年。 等到艾谢特简单的把事情说完,荷伦希布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也就是说,赫梯来信,说希望陛下和赫梯的公主结婚?” “是……是的。”不提一旁像是小动物一般瑟瑟发抖的敏,就连艾谢特也忍不住有些后怕了。虽然荷伦希布大人是笑眯眯的,但是为什么给人的感觉这么像是猛兽要发怒的前兆嗷嗷嗷? “啊,这不是母后吗?”憋着一股气处理完政事的图坦卡蒙看到荷伦希布他们在花园里,正要走过去,就看见涅弗尔缇缇也往这边来,连忙快步走过去挡住涅弗尔缇缇。 “陛下,您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有事要找你谈谈。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被图坦卡蒙很明显的不耐烦的僵硬语气给气到的涅弗尔缇缇皱眉,连“您”都换成了“你”了。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母后这个时候不适合来……您看,这不是应该是晚餐的时间了吗?您应该去好好休息一番了。” “是陛下和王太后。”被树丛挡住的敏悄声说道,拉住了要出去的荷伦希布,手指竖在唇上,拉着艾谢特一起偷听。 “那么,您要谈什么?”见涅弗尔缇缇没有妥协的样子,图坦卡蒙也面无表情。 “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涅弗尔缇缇见图坦卡蒙无动于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为他考虑,为这个国家考虑好不好?为什么身为当事人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又是那个……”图坦卡蒙皱眉,“是关于王妃的事情吧?自从我回来之后,您就已经和我说过许多次了,”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图坦卡蒙伸手按了按额角,毫不客气的说,“关于王妃的事情……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不需要任何一个女人来当我的王妃。” “陛下,您不能那么任性。您是埃及的法老,非得留下继承人不可。”见硬的不行,涅弗尔缇缇改走慈母路线,语重心长的说。 “继承人?母后,您可能忘记了,我才十六岁而已。十六岁这个时候没有王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更不用说是继承人了,可是您为什么那么着急?难道说是为了赫梯和埃及的和睦?可是不管是赫梯的公主还是亚述的公主,我一个都不会娶的。您要讲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但我是绝对不会改变我的初衷的!” “安克姗娜门你不要,这次为了国家联姻的赫梯公主也不想收下……”涅弗尔缇缇眯眼,埃及特有的浓重妆容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条危险的美女蛇,“说起来,你对荷伦希布也太过亲密了。不过是一个将军而已,如果是平时的玩玩就罢了,你……” “就算您是我的母后,如果您对荷伦希布说侮辱的话,我也不会轻易饶过您的!”图坦卡蒙打断涅弗尔缇缇的话,眼神阴狠的看着她,毫不退让的说道。 70、第七十章 太阳神“拉”的余晖慢慢的被黑暗侵蚀, 那红彤彤的大半个火球挂在天边。地面仍然浮动着一层暑气, 但却比不上这埃及最有权势的男人和最有权势的女人之间的电闪雷鸣。 “您认为我娶了赫梯的公主,就不需要战争的装备了吗?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而且,身为埃及的法老, 我图坦卡蒙不畏惧任何的挑战!” 涅弗尔缇缇被图坦卡蒙这番话震慑在原地,好半晌, 她才咬牙道:“既然陛下您已经有了‘英明’的决断,那么我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我只希望, 您能够为这个国家负责!” 说罢, 也不去管图坦卡蒙的反应,一个人转身朝着那些来寻她的侍女们的方向离去了。 “戏听完了,出来了吧。”图坦卡蒙见涅弗尔缇缇消失在视线中后, 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那个……陛下, 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于图坦卡蒙,敏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不过他把这个归结于图坦卡蒙身上的气场太大, 他完全招架不了——也因此, 敏对于可以在图坦卡蒙身边十分自如的荷伦希布十分的崇拜。 “唔,抱歉打扰到你了吗?不过我想你先看看这个?”荷伦希布倒是没有一点儿偷听被抓包的尴尬,直接挥了挥手上卷成筒的羊皮纸。 “哦,那正好,”图坦卡蒙一把抓住荷伦希布的手腕, 将他拉走,顺便扔给艾谢特一句话,“艾谢特, 你派人去将军府告知一声,就说我今晚上要和荷伦希布将军彻夜长谈。” “是。”艾谢特毫无压力的答应。嗯,他表示,有了荷伦希布大人,王宫里的低气压一定会很快烟消云散的。 “那个,陛下,图纸……”荷伦希布自由的那只手还晃了晃手上的羊皮纸,示意对方注意。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图纸?”图坦卡蒙不爽的转过头来,随手将荷伦希布手里的图纸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没有心情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急在今天。”荷伦希布垂眼,无所谓的说。 “你好像,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图坦卡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的冰冷度又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他皱着眉,眼神平静的看着荷伦希布,但是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 至少荷伦希布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眼中逐渐聚集起来的黑色风暴,就像就像看似平静的,即将泛滥的尼罗河水。 只要荷伦希布的嘴里吐出一个他不喜欢的词儿,就可以立即爆发出惊涛骇浪来。 “我还需要什么反应?”荷伦希布见图坦卡蒙因为自己这句话脸上一下子变黑了,里面凑上去在对方的唇上吻了一下,“老实说,你刚才的样子帅呆了,所以我完全不需要再做其他的反应了啊。” “帅……呆了?”图坦卡蒙有些不理解这几个字怎么组合在一起的,不过很明显,荷伦希布主动的那个轻吻让他心情好多了。 图坦卡蒙的身高现在和荷伦希布只相差十厘米左右了,所以他的手很轻易的就拦住了荷伦希布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图坦卡蒙将唇印到对方上面:“你是夸奖我吗?既然这样,有没有更多的奖励?” “更多的?”荷伦希布挑眉,想了想,凑到图坦卡蒙耳边低声,“如果你把正事先做完的话……啊!你干什么!” 荷伦希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图坦卡蒙拦腰扛到了肩上,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随即捂住嘴巴——刚才那反应太娘了吧? “谁叫你要挑逗我,我马上就做正事给你看!”图坦卡蒙恶狠狠的说道,毫不费力的扛着荷伦希布大踏步的往浴池那么走过去。 “哗……噗……你,你干什么?!”被扔进浴池的荷伦希布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客气的问。 干什么?图坦卡蒙快速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跳到水里,一把将荷伦希布抱着,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做正事。” 说话间,狂暴而热情的吻已经从脸颊游到下巴,从下巴转移到到脖子,从脖子啃到锁骨了。图坦卡蒙正准备把荷伦希布的衣服剥掉的时候,动作突然顿了顿,喉结上下动了动:“我的将军……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 散开的黑发,湿润的温和双眼,殷红的双唇……以及,被水浸湿了后,紧紧贴在肌肤上的衣服…… 图坦卡蒙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处一下子紧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喔……看哪,那两颗可爱的小石榴籽……嗯,是粉色的吗?”低头,伸出火热的舌头在上面舔了几圈,“可真甜……” “你……”荷伦希布费劲的把那颗紧贴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推开,看着已经肿大了一圈儿的部分,磨磨牙,将对方额头上的金饰取下扔到池子边上,“英勇”的扑了上去。 等两人都分别释放过一次之后,动荡的池水才慢慢平静下来。图坦卡蒙已经让人把浴池改成了流动式的,很快的,干净的热水又注满了整个池子。 图坦卡蒙将荷伦希布半抱在怀里——和图坦卡蒙那高大结实的身躯与蜜色的肌肤相比,荷伦希布那修长紧实与更加接近黄种人的那种白的皮肤让他这种半靠在对方怀里的姿势毫不突兀。 忍不住在对方的耳垂上咬了咬,图坦卡蒙才慢慢的像荷伦希布发牢骚:“我觉得母后一定是坐不住的,一定是这样的。自从我从阿穆路回来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殷切得多……一开始还提出过要我迎娶三姐姐,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再一次让生出来的两个女儿早夭。” 图坦卡蒙说的是上一世的事情,那个时候身为王后的安克姗娜门为了他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可是都是身体不好,早早的离世了。 不过,图坦卡蒙说这个可不是刺激荷伦希布的。于是他紧了紧放在荷伦希布腰上的手臂:“当然这不是重点,相信我……赫梯,没错,就是赫梯。我早知道赫梯没安好心,从上次的阿穆路援军,到现在的赫梯公主联姻请求。” “你会答应吗?”荷伦希布闭上眼睛,平静的温度。 “当然不会答应,”没等荷伦希布说话,图坦卡蒙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任性,赫梯的婚事不是我一个人断然的拒绝,是经过众人讨论迎娶赫梯公主的厉害与否后,所下的结论。” 图坦卡蒙比涅弗尔缇缇更早的知道赫梯有这个打算,所以早早的召集了重臣们商讨了——因为荷伦希布在训练“飞铎”和“战狮”,而图坦卡蒙也不行让荷伦希布烦心这些事,所以暂时就没有告诉他。 在这个世界上,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清楚的。在上位者眼里,变成亲戚后可以联盟不用打仗这种想法太简单了。 否则早就国与国之间都是联姻了。 之前的埃及是多么强盛啊,可是那都是靠着军事霸权得来的。自从埃及开始靠黄金外交和联姻外交后,埃及的整体实力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埃及之前靠着联姻失去了许多主动权…… “你不答应,那不就得了。我还生气什么?的确,婚姻是战争的一部分。是用来探测对方真意,看赫梯有没有办法夺取埃及。这是为了不流一滴血拿到埃及的计策……”荷伦希布现在在图坦卡蒙身上躺在是越来越习惯了。 “对啊,说不定他们并不认为埃及是亲戚,而是把公主当成刺客送到我身边,希望能够早点拿到埃及。他们一定是这样计划的,”图坦卡蒙在荷伦希布水下柔滑紧致的皮肤上摸来摸去,脸上还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我还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没有指定继承人过世的话,势必会引起内乱,赫梯就趁着这个机会攻占埃及。” 当然,虽然和赫梯不联盟不好,可是联盟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和赫梯同盟,埃及就不能够拒绝他的要求。如果拨借兵力给赫梯开疆扩土,战争又会增加。这样一来,埃及说不定就会成为赫梯的属地,这样人民的税跟兵役又会加重。 并不是同盟就是好事。 “所以说,从国家方面考虑,我是不可能和赫梯的公主结婚的啦,”将手滑入荷伦希布大腿中间,满意的听到了对方压抑的喘息声,“当然,最重要的是,从我的角度来看,什么女人都比不上我的将军哦……” “可……王太后可是要孙子……”荷伦希布见图坦卡蒙不停手,狠下心将手伸到身后,握住对方的硬邦邦,抵到他的东西,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以示警告。 “啊?这个不用担心,”在图坦卡蒙在对方的后颈处吸出一个红痕,满意的正准备开口,却被下面的动静弄得身体一僵。从荷伦希布揉捏的那处传来的闪电般的快感让图坦卡蒙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恨不得将荷伦希布“就地正法”,“我们之间才更加神圣不是吗?不是像野兽那样,只是为了子嗣。而是因为那个人……” 说话间,图坦卡蒙的手指头已经不知不觉的顺着荷伦希布的尾椎骨一路往下。正准备往下叩开那个神秘的地方时,荷伦希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用手肘抵住图坦卡蒙的咽喉:“亲爱的陛下,我想您还没有老到居然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的程度吧?” 沉默了一会儿,图坦卡蒙才勾起一个极富有迷惑性的笑容,凑近了荷伦希布,然后不着痕迹的将手指从那地方退出来,往对方其他的敏感点抚摸。 好吧,如果这能让他的将军转移注意力的话,他不介意说出这个事实:“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联姻了,要和赫梯公主有子嗣……有些困难。希望渺茫。” 对上荷伦希布疑惑的眼神,图坦卡蒙只得豁出去了:“赫梯公主年纪足足大了我一轮,年纪很大了!要她生育孩子的话……赫梯现在的王比我大上十岁左右,他现在只有一个儿子。而他是上一届王子们中的幺子。这次结婚的公主是他的姐姐,跟前夫离婚回家的。” 所以说那些大臣们都认为这是在愚弄埃及,非常的生气,自然也不会答应赫梯的这次联姻。 但是涅弗尔缇缇并不知道赫梯公主的年纪,她只知道如果进行联姻的话,就可以暂保埃及的和平。在她看来,虽然埃及现在看起来整体各个方面都呈现上升趋势,但是绝对耗不起和赫梯常年的战争的。 图坦卡蒙一想到这个就很是生气,自己才不过十六七岁,而那个所谓的赫梯公主就已经三十来岁了!伟大的图坦卡蒙法老王被赫梯居然用这种方式愚弄! 不过荷伦希布倒是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老牛吃嫩草么……噗哈哈。荷伦希布的笑声一定程度上熄灭了些许图坦卡蒙内心的怒火。 低下头,在对方已经有些红肿的唇上亲亲啃啃,伸出舌头探入对方滋味甜蜜的口腔,吸舔得啧啧作响。被热水蒸腾起来的气氛让两人都有些情动。 图坦卡蒙将荷伦希布紧紧的钳制在怀里,浴室里很快的没有了说话声,回荡在空气中的只有水流撞击和压抑的低低呻吟…… 71、第七十一章 古埃及人对于战车方面的应用很早。而且因为一开始只有步兵和战车兵的存在, 因此战车的发展也是比较迅猛的。 因为战车兵需要的技能更多, 所以几乎所有的战车兵都是由贵族组成的。虽然说贵族是被普通埃及民众供养的,但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更多, 使得他们更有能力接受这种“特殊”的训练。 不过,自从荷伦希布开发了新的兵种之后, 战车兵也并不是一定得用贵族驾驭了。也有一些贵族把目光转向骑兵之类的,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兵种。 图坦卡蒙去看过一次荷伦希布所说的“阅兵式”。不得不说, 看到上万人整齐划一的行进, 甚至连马头和矛头都是一个方向一个角度,那种整整齐齐的步伐以及那种铺天盖地的威武气势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图坦卡蒙甚至都被勾起了又上战场的热血。回来了之后,他才想起他的战车——他现在的战车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如果是以前……或者说上一世, 他的战车已经十分精良了。 他的战车可以在沙丘上高速驰骋, 可以说是当时的超级战车。不过看到了荷伦希布给那些士兵配备的武器之后,他觉得, 他的超级战车完全可以再完美一点。 荷伦希布也知道, 身为法老,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在战车中绝对比在马匹上更加能够让士兵们鼓舞士气。他对于战车的构造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没关系,老萨鲁曼永远是“万能”的。 战车的设计和改造无非包括轮子、车轮、轴承、车身等等部分之间的专业理论基础方面的设计。荷伦希布出于兴趣, 也去看过几次老萨鲁曼的进程。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用弹簧怎么样?”荷伦希布看着被老萨鲁曼拆的七零八落的图坦卡蒙的战车——唔,自己可是给陛下打过包票的, 但是看这些零零碎碎的一大堆,感觉要重新组装起来真是很麻烦呐。 “弹簧?那是什么?”正在磨制一个小零件的老萨鲁曼眼睛一亮,有些感兴趣的问道。自从荷伦希布把他安排去打造那些工具后,荷伦希布带来的每张图纸都可以让这位老人激动得脸色发红。 身为一名木匠,尤其是一个喜欢奇巧玩意儿,喜欢研究发明的木匠,这可是对他最大的诱惑了。 老萨鲁曼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即使现在不给他任何工钱,只要能让他做那些新奇实用的东西,他也一百个愿意。 “呃……弹簧就是一种用弹性来工作的机械零件……”说到这里,他倒是想起来,如果真的有了弹簧之后,不先说战车减震,可以更加平稳快速的行驶,在其他的方面,弹簧也是发挥了很多的用处的啊。 荷伦希布说出来了之后,才想起,弹簧这个东西,这个地方还没有呢。而且在他的记忆中,弹簧貌似一般都是用弹簧钢制成的。 现在只有铁,不知道能不能够用铁制作出弹簧来……不过大概会成功的吧……不是说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吗? 虽然荷伦希布不知道如何制作弹簧,但是弹簧这小东西原理简单,制作……应该方便吧? 当下荷伦希布就给老萨鲁曼说了什么叫做弹簧,看到老萨鲁曼越发明亮的眼睛,荷伦希布知道,老萨鲁曼怕是已经开始联想其他什么地方可以用到这种东西了。 “不过,这个东西现在还没有。我现在就派人去军械院说一声,让他们把这个东西赶工出来,你先想想把陛下的战车可以改装哪些方面……” 荷伦希布想起前世看到一部小说里面,有一个人虽然双腿残疾,但是他头脑聪明,手也十分的巧。他坐着的轮椅可以说是一个百宝箱,无论什么样的暗器武器——只有想不到,没有藏不了。 荷伦希布虽然没想把图坦卡蒙的战车也改成那种类型,但是能够有更多的机关的话,不仅战场上有更多的优势……最重要的是,保命的资本也可以增加。 荷伦希布可忘不了,上一世的图坦卡蒙是怎么死的。就是战场上受的伤……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荷伦希布不想让图坦卡蒙这一世再遭遇那种事情了。 图坦卡蒙虽然很想时时刻刻都和荷伦希布在一起,呃,作为一位法老,他当然是要和他的将军一起商讨利国利民的大事,绝对不是什么私人情感的,嗯,没错。 不过他们两个从某种方面来说,又是十分理智的类型。所以,虽然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是并没有真的任性的付诸于行动。在荷伦希布在进行军需财政管理和预算的时候,图坦卡蒙也得去视察他的金字塔的建造进度了——真不好意思,自从他从阿穆路回来之后几个月了,好像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一旦没有了战争,似乎这个时候的埃及,已经进入了一种平静的假象。不过,真正的平静是永远不可能到来的。 至少对于那些贵族是如此。 无论在何时何地,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与互相算计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存的本能。 安克姗娜门准备回去神殿继续祷告的时候,正好遇到在荷花池旁边的阴凉处赏花的涅弗尔涅弗鲁拉。 少女的身体依然瘦弱,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不过大概是因为天气良好,空中浮动着荷花清淡怡人的芬芳,使得涅弗尔涅弗鲁拉的嘴唇有些红润看起来很是红润。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安克姗娜门本来是要去找图坦卡蒙的,不过在得知图坦卡蒙去视察金字塔的进度去了,便准备回去。不过在这里看到涅弗尔涅弗鲁拉,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涅弗尔涅弗鲁拉还没有结婚的对象。 一个是因为涅弗尔涅弗鲁拉的身体是众所周知的不太健康,一个是因为涅弗尔涅弗鲁拉的年纪并不算大,也不过十六七岁——虽然身体的病弱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上埃及并没有与她适龄的贵族子弟。 图坦卡蒙并没有联姻的打算,已经嫁出去的二姐姐就算了。但是,图坦卡蒙并不希望任何其他的国家来以此和埃及有多少“亲戚”关系。 正如图坦卡蒙说的那样,联姻并不是现在的埃及所需要的。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围着某个人转的。不随人愿是常有的事儿,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但是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涅弗尔涅弗鲁拉已经十分感激神明……当然,也是十分感谢图坦卡蒙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你的身体没问题吗?涅弗尔涅弗鲁拉。”安克姗娜门倒还是挺喜欢涅弗尔涅弗鲁拉这个妹妹的。虽然她并没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但是在这王宫里生活十几年,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给人的感觉的…… 啊,当然,除非他/她实在是太会伪装了。 “啊……三姐姐,”涅弗尔涅弗鲁拉从自己的出神中反应过来,见到对面越发艳丽夺目的少女,脸上显出薄薄的红晕,“谢谢您的关心,最近的感觉已经好多了。所以我想趁着天气好,到外面来多走走……荷伦希布将军说我这个身体最好多到外面晒晒太阳会更好。” 涅弗尔涅弗鲁拉以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不想也不能够到外面去玩,也因此造成了她腼腆内向有些自卑的性格。 如果在以前的话,无论是图坦卡蒙还是安克姗娜门都不会对这种妹妹多加关注的。不过自从荷伦希布偶遇过涅弗尔涅弗鲁拉一次,建议她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后,这个腼腆病弱的少女似乎才渐渐的走进其他人眼中。 当然,这并不是涅弗尔涅弗鲁拉对荷伦希布有了什么朦胧的少女情愫。只不过那个时候,荷伦希布给了她一些中肯的建议,让她明白,自己其实还是能够做一些让别人开心的事情的——这让她对荷伦希布心存感激。 例如现在从安克姗娜门眼中看到的关心和欣慰——在涅弗尔涅弗鲁拉心中,没什么比别人的认同更让人开心的了。 “是啊,天气真好。虽然有些热,但是能够在荷花池边静静的坐着,也是十分舒服的呢。”安克姗娜门蹲下来,将手放入凉爽的池水里,手指在粼粼的水波温柔抚摸下,传过来的一种宁静安稳的感觉。 池水是从尼罗河里专门引过来的——在埃及人眼中,尼罗河水就是从天上落下的,被神明赐予的,滋养所有的埃及人的福泽。 “啊,是的。”涅弗尔涅弗鲁拉有些羞赧的回应。她对于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但是她却认为这是她的一个缺点——因为她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不太懂政治,也不太明白人与人之间太过复杂的关系。所以在这个王宫里,她觉得自己一个病弱的女孩子能够活下来,并且享受到这些,都是这些哥哥姐姐们带给她的。说实在的,她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够为哥哥姐姐们做些什么……啊,最好是能够为埃及做些什么。 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对于她这种,无才无能,身体也不好的公主来说,这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 “不过,好不容易见你碰到你,”现在安克姗娜门几乎一直在神殿里。身为祭司,她现在的工作已经很重了。在图坦卡蒙心里,似乎有一个想要安克姗娜门成为最大的祭司目标。或许,每一任祭司都免不了被权力侵蚀的结果吧,“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在将一枝荷花轻轻拉近,凑上去嗅荷花的粉白的花瓣以及嫩黄的花蕊的清香的涅弗尔涅弗鲁拉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慌乱的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花茎:“……三、三姐姐您说就是了……” “不用那么紧张的,”安克姗娜门将手放在涅弗尔涅弗鲁拉握着花茎的手背上,脸上笑得柔美,但是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种让涅弗尔涅弗鲁拉快要心脏停止的威压感,“其实,我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我也是从拉卡美拉大祭司那儿偶然听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垂下眸,安克姗娜门不去看涅弗尔涅弗鲁拉,“所以我刚才想要去问一问陛下。你也知道前段时间赫梯想要和陛下联姻的事情吧?” “可,可是,陛下不是拒绝了吗?”涅弗尔涅弗鲁拉有些细声的说道。 点点头,安克姗娜门冷笑一声:“因为赫梯希望从我埃及这儿分得一杯羹,当然,陛下不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的。不过我记得,似乎有个原因是因为埃及和赫梯没有多少归好的可能性……” 将手从涅弗尔涅弗鲁拉手上移开,安克姗娜门安静的说道:“可是最近,似乎亚述也想和埃及联姻。只不过,亚述似乎不想嫁公主,而是想娶公主……” 被安克姗娜门放开的手背失去了人体的温热覆盖,令涅弗尔涅弗鲁拉病弱的身体感觉更是寒冷。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花茎,不小心被捏断的荷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悄无声息的坠落到荷花池中。 72、第七十二章 虽然很多人的认知里认为金字塔的建造十分的麻烦……或者从某种方面来说, 十分的劳神伤财。但其实, 古埃及并不算是一种很严格的奴隶社会——虽然之间的等级观念十分的严格。 在古埃及,只有其他民族的少数战俘才会落下奴隶的烙印。与古代的许多国家相比,甚至与现在的某些国家相比, 古埃及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温和善良的国家。 建造金字塔的主体并不是奴隶,而是自由人, 而且大多数都是农闲时期的农民。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为建造金字塔出的力并不是白费的, 他们做工是要领工资的。 为了合理公平的给予他们报酬, 古埃及政府会有专门的记录。虽然,他们的报酬是政府提供的面包和洋葱。 有趣的是,现在还有证据表明, 曾经有些时期, 工人们为了争取更多更高的工资而罢工——唔,大概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罢工? 为了更好的提供这些工人们的食宿, 金字塔附近还会搭建专门为工人提供食物的面包房和工人的营地以及墓地。 图坦卡蒙现在的金字塔建造时间并不算长, 所以墓地什么的,里面还没有多少的“居民”。在他的先辈们的金字塔附近的墓地里,曾经埋葬过六百多位古埃及人的骷髅。 最重要的是,在参与金字塔建造的工人之中,其实很少会受到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就像现在, 如果有人因为巨石的滚落或者长时间用手支撑木头而砸伤了手骨头或者脚趾骨之类的,都会接受截肢手术。 荷伦希布和图坦卡蒙早就把医学这块看中了。现在除了图坦卡蒙私人养的医官们,就是以敏为首的, 专门研究各种疑难杂症的医者。 而且,荷伦希布说的那些骨折后的疗法的确很有用,至少那位脚背石头砸烂的工人在接受了截肢手术之后,再活上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 有了良好的医疗保证以及还算不错的报酬,那些工人们干活当然卖力了。图坦卡蒙站在巨石顶端向下看着他们在尘土滚滚中依然热火朝天的干着,破天荒的没有挥着鞭子喊要加快干活之类的话。 看着来来往往的如同蚂蚁一般,但是却蕴含着无数力量的工人们,图坦卡蒙翘起嘴角:“他们人可真多……” “就像是尼罗河水一般……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知道陛下您可以带给他们希望的未来。”艾谢特站在图坦卡蒙几步远处,有些感慨的看着这些即使忙忙碌碌,但是依然脸上带着明显的满足神色的人民。 “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算是明白了……”就像尼罗河水一样吗?想起荷伦希布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图坦卡蒙知道,若不是在自己的统治下,埃及现在够和平,给予他们的生活够平静,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建造金字塔呢? 就在图坦卡蒙在金字塔的建造工地上大发感慨的时候,底比斯王宫里,安克姗娜门还在对涅弗尔涅弗鲁拉“循循善诱”:“……不过,我想可能是亚述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那个小公主是入不了陛下的眼……” 也就是正妃的位置是绝对不可能她来坐的……安克姗娜门想到这里,又回想起某位少年王和某位少年将军的互动,心里略略一寒,轻声道:“……但是依照那个哈坦苏利利小公主的任性,一定是不愿意屈居人下,做个侧妃的。”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亚述国虽然很希望和埃及联姻,但是亚述却也不想向埃及示弱。 将自己国家最美的公主送到其他国家当侧妃,怎么看,怎么相当于给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尤其是亚述一向是自认为自己的武力强大,与埃及联姻只是表示亚述现在没有向埃及宣战的打算……仅此而已。 啊,或许还需要增加一个理由——同样尚武的赫梯和亚述的联盟……呵~真像说笑不是吗? “所……所以,他们想要从埃及……”涅弗尔涅弗鲁拉只觉得自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要流失了。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裙摆,原先让她觉得很是温暖的阳光此刻照耀在身上,竟让她觉得寒冷无比。 “抱歉,涅弗尔涅弗鲁拉,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安克姗娜门看了脸色苍白的涅弗尔涅弗鲁拉一眼,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并没有定论不是吗?虽然现在和亚述联姻的确是利大于弊的……但是,相信陛下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兄弟姐妹的人不是吗?” 慢慢的说完这些话,安克姗娜门轻声吩咐涅弗尔涅弗鲁拉的侍女带她回去好好休息——虽然外面有阳光,但是同样也有风……风吹在身上,也是有些凉,容易生病的。 抱歉,涅弗尔涅弗鲁拉,她并不想去亚述,也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王室无亲情,这句话她早已经领教过——对她来说适用,对你来说,也同样适用。 埃及的这边暗潮汹涌,似乎也影响到了遥远的赫梯。 穆西里从一个黑发黑眼的妃子那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属下的报告,关于赫梯公主被劫持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这些没用的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劫持了姐姐?!”穆西里的棕黄色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恼怒和暴虐,他大声的朝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守卫们咆哮。 “非常……抱歉,王,是我们的失职,请,请给我们一次机会……”守卫的队长战战兢兢地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语气颤抖的说道。 “哼,一次机会?我这儿不留没用的人!”穆西里的话一出,敏锐的感觉到地下跪着的人全都僵直了身体,甚至能够听到一些人冷汗从额角或者鼻尖滴落,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将声音缓和了,穆西里眼里闪过一道流光,慢吞吞的说着:“不过我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这次给你们一个机会。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公主!要不惜一切代价!”顿了顿,穆西里才用一种比较焦急的声音让领头人留下来。 没有人知道穆西里留下来那个领头人说了什么,但是从领头人一脸恍惚出来的情况来看,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似乎是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领头人翻身上马:“一部分人留在城内寻找,另一部分人随着我出城……刚才我得到了最新消息,我们只需要按照这天线索,就可以很快找到公主了!” 没有人去问短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跟着他,然后,将功折罪。 在经过了好几天的赶路,赫梯公主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她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不参与夺位的她比她的那些兄弟们生活得更加滋润。即使是嫁到其他国家,也没有人敢让她受委屈。 这次莫名其妙的被劫持,她又惊又怒,心情本来就不好。路上的那些干燥的饼子,并不清亮的水怎么可能让她吃得下去?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有三十多岁了,但是这位保养良好,犹如二十出头的赫梯公主并不具备多少“识时务”的认知。 “该死,你就不能够消停点吗?”干瘦的男人有一个鹰钩鼻子,这种鼻子没有让他显得英俊点儿,反而让他显得有些阴沉。 “卑贱的家伙!你怎么敢……怎么敢对我如此的无礼?!等我获救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赫梯公主被男人的话刺激得一僵,随即更加激烈的叫嚷道。 长时间的没有得到食物的补充,让她显得很是狼狈,嘴唇有些干裂,脸上的妆容也是早就没有了。 “该死的……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看着赫梯公主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依然将水壶打倒,男人忙不迭的把水壶接住,以免更多的水洒出来。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叙利亚属于赫梯的地界……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到叙利亚属于埃及的地界。 到时候…… 想到这里,男人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水,恶狠狠的看着赫梯公主。看到对方即使经过了几天的狼狈也依然显得十分美艳的面庞——是的,比起他以前招惹的那些美艳的那种女人,这个公主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尊贵气质,让男人想要征服;还有那因为气愤而不停起伏的丰满胸脯——唔,皇家的血脉,养尊处优的,皮肤应该摸起来很爽吧? 反正,今晚过后,他的未来…… 啧,反正都是一个结果,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比这更坏了。 想到这里,干瘦男人脸上出现了一种破罐子破摔和欲望交织的表情。他将手里的水壶放下,往还坐在树荫下最干净的那个地方的赫梯公主移过去。 赫梯公主还在内心将那个大不敬的男人千刀万剐——没有生育过孩子的她,即使三十多岁了,从某种方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你想干什么?!啊!啊!救命!救命!” 当男人扑到她身上,开始撕裂她的衣服的时候,赫梯公主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布满。这个污秽、卑贱、下流的东西,怎么能,怎么敢…… 可惜她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也比不过在死亡边缘游走的男人的力气。很快的,她就被剥得像是一只白羊,被男人狠狠的压制在身下。 因为是野外,虽然赫梯公主的呼救声传的较远,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人前来救助。于是,在赫梯公主内心的绝望中,在男人内心更多的是疯狂的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大概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拖累了他们的脚步,所以很快地,赫梯的那一队人马找到了赫梯公主的痕迹。 “救……救命!”似乎是觉察到了旁人的到来,本来准备自杀的赫梯公主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用嘶哑的声音喊了起来。 “闭嘴,女人!”男人恶狠狠的扭着赫梯公主的手腕,将短刀紧紧压在赫梯公主的颈部,“你们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领头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做出的手势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几个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依然领命而去。 在一支流矢射中男人肩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眼里凶光一闪,他用短刀狠狠的切进赫梯公主的颈部,在对方血管里的热血喷溅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被无数长剑和箭羽刺穿。 虽然男人已经被杀死,但是赫梯公主也已经命悬一线。领头人提着沾血的长剑走到赫梯公主躺着的地方,半跪下来。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成了最好的掩护色,后面的人看不清楚那两人的互动。 闭上眼睛,领头人无视赫梯公主眼里浓烈的求生欲望,捡起掉落在公主身边的那把短刀,干净利落的切断了对方的喉管。将短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扔回原处,然后站起来,用一种惊慌的声音向后面的人喊道:“公主死了,公主死了!是埃及人……是埃及人杀害了公主!” 半年后,赫梯以赫梯公主被埃及人劫持并杀害的理由,召集大军,向叙利亚进发。同时,也向埃及宣战。 74、第七十四章 应当承认, 亚述君主极富军事才华, 而且亚述君王嗜血成性,历次对外征战皆伴以巨大的恐怖和灾难,凶焰所及, 庐舍为墟,居民大部分遭屠戮。 这样的亚述, 存在就是埃及的一个隐患。 虽然现在亚述的实力并不算是强悍,但是对战赫梯的时候, 就算是不多一个盟友, 缺少一个敌人也好啊。 最后图坦卡蒙还是答应了涅弗尔涅弗鲁拉的请求,同意她嫁给亚述王。 让图坦卡蒙觉得欣慰的是,涅弗尔涅弗鲁拉嫁过去是成为亚述王的正妃——即使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妾侍, 但是至少在这方面给了埃及一个面子。 埃及的公主, 怎么能够当亚述王的侧妃呢? 亚述那方面在得知埃及要嫁过来的是涅弗尔涅弗鲁拉之后,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虽然他们一开始看中的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安克姗娜门, 但是有一个软弱好掌控的涅弗尔涅弗鲁拉也不错——至少她不会干预亚述的内政, 也不会对他们英明的亚述王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总之,他们看中的不是哪个公主,而是和埃及的姻亲关系。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而这个时候,赫梯还在做军事准备, 他们准备过段时间就把赫梯公主的死讯透露出去,顺便发动对埃及的战争。 图坦卡蒙在赫梯的探子已经嗅到了风声,并且及时的把这个消息传递回了埃及。 图坦卡蒙倒是对这个消息一点儿都不意外——现在的埃及军事不会和以前同日而语了。就连荷伦希布这个训练者都觉得, 那些埃及士兵们的可塑性实在是太强了。 现在的埃及,虽然和赫梯的对战不能够说是有着压倒性的胜利,但可以明确的是,不会被压着打了。 为了表示对埃及的尊重以及对未来的亚述王妃的敬意,亚述专门派遣了队伍来埃及迎接涅弗尔涅弗鲁拉。 在送行的时候,当然少不了宴会。 古埃及饮食文化涵盖的时间范围超过三千年,但是直到希腊罗马时代为止,这一饮食文化的主要特性始终保持不变。 在古埃及,无论富人或穷人,主食都是面包和啤酒(古埃及人的啤酒比较粘稠,里面含有许多固状物,营养含量较高,比较容易让人联想起现今的粥。是古埃及人重要的蛋白质、矿物质和维生素来源),佐以绿芽洋葱和其他蔬菜,并搭配少量的肉类、野味和鱼类。 古埃及人的宴会通常下午开始,除配偶外的男女宾客分开就坐,座次按照社会地位而定。 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地位较高,坐在凳子上的次之,地位最低的客人则席地而坐。 本来因为这场宴会的主角是涅弗尔涅弗鲁拉,所以她就坐在图坦卡蒙的下首,比安克姗娜门的位置更加向上一点儿。 不过安克姗娜门并不在意这个,一个原因是她让这个羞怯胆小的少女到了这一地步,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的母后涅弗尔缇缇。 安克姗娜门在宴会开始之前,一直看着涅弗尔缇缇。好几次感觉到安克姗娜门的目光的涅弗尔缇缇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着装上不庄重——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 或许,她应该在宴会结束后去问问她这个不再亲近自己的女儿?哦,对了,还有以后的亚述王妃…… 还好安克姗娜门知道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宴会上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在宴会开始之后,就没有再做出什么惹眼的举动了。 食物上桌之前,每个人要在专门提供的洗手盆中清洗手,尤其是手指——因为食物大多数都是靠着手指捏着送到嘴里的。 等端着洗手盆的侍女退下后,另一群侍女则绕到宾客身后,点燃各种香精油或香脂以愉悦宾客或驱赶蚊虫。 在宴会上会分发莲花和花环,作为仅次于宰相阿伊的位置,年轻、英俊又有权有势的荷伦希布得到了一朵漂亮的粉白色荷花。 呃,好吧,至少比起花环什么的,一朵花要好多了。荷伦希布瞅了一眼宰相阿伊桌子上鲜艳的不得了的花环,内心默默安慰自己。 等到花环分发完毕,舞者就开始炒热气氛了。职业舞者和演奏竖琴、琉特琴、鼓、铃鼓和拍板的乐师鱼贯似的上前。 荷伦希布用手捻起晒干烘焙了的杏仁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受到战争和贸易等外来因素影响,图坦卡蒙想要扩大埃及的所属地,因此早早的派遣了船队去更远的地方发现新物种。比如说杏和杏仁以及苹果等等——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亚述来使表情。 涅弗尔涅弗鲁拉虽然个性比较内向腼腆,但却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这个宴会上,虽然她的表现不是那么完美,但是也可圈可点。 至少亚述不用担心娶回去一个拿不出手,上不了台面的公主——这样既丢了亚述的脸,更丢了埃及的脸。 盛装打扮的涅弗尔涅弗鲁拉容貌清秀,笑容温柔,身形纤弱,犹如在尼罗河畔盛开的一朵洁白的莲花——对于已经习惯了血腥和武斗的亚述人来说,也算是另一种新奇的美。 图坦卡蒙虽然看起来是围绕着让亚述要好好对待他这个妹妹的话题,但也是在不着痕迹的探究亚述对于埃及与赫梯的态度。荷伦希布因为忙着应付宰相阿伊的话,所以并没有太仔细听图坦卡蒙他们的谈话。 宰相阿伊这个人,被称为“埃及的智慧”,自然是有着为埃及考虑的心的。荷伦希布敢打赌,如果现在十七岁的图坦卡蒙还像是他前世那样被多方势力把持权力的话,宰相阿伊绝对是站在图坦卡蒙这边的。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儿。 图坦卡蒙已经不是那个权力分散的少年王了。甚至可以说,早在他还没有继位的时候,他就在一步步的收拢势力了。 现在除了宰相阿伊还把持着辅政大权外,就连涅弗尔缇缇都没有多少在后宫的权力了。 虽然涅弗尔缇缇看起来现在依然光鲜,但是荷伦希布知道,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的深宫女人,想要让她戒掉这种瘾,非得经历切肤刮骨之痛不可。 问题是,涅弗尔缇缇愿意接受这种疼痛,并且在之后安安稳稳的当一个不理世事的王太后吗? 答案当然不可能。 所以图坦卡蒙现在对于宰相阿伊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尊敬,大事小事也有很多要咨询他,营造一个现在他还不成熟的假象。 不过宰相阿伊没想到的是,这个少年王早就已经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长好了锋利的獠牙和利爪,很多时候,看似是由宰相阿伊说出来的好办法,实际上都是图坦卡蒙布置好的,并且不着痕迹的引导阿伊说出来的。 不过这种方法很冒险,时间长了,凭借阿伊的智慧,不可能不会发现他是被图坦卡蒙牵着鼻子走的。 好在图坦卡蒙并没有打算一直用这个方法,他现在只需要用宰相阿伊去转移涅弗尔缇缇的注意力,然后……布置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宴会上的主题并不是政事,所以很快的,人们就把话题转向了各式各样的八卦。对于他们这些生存在上层社会的人来说,一些小小的事——譬如一个奴隶偷了一只金盘之类的——就足够让他们讨论半天,并且不停的发出“天哪,太可怕了,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事情,应该把那个奴隶怎样怎样”之类的毫无意义的感叹。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被别人嚼了又嚼的八卦足以慰藉他们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下空虚的心灵。 亚述人则是保持着几分清醒,尤其是领头的几个能说会道的,不停在恭维涅弗尔涅弗鲁拉和埃及的富庶。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说一些亚述的有趣事儿,于是那些支楞着耳朵的贵族们就又有了新的谈资。 宴会通常会准备足量的酒类和品种丰富的食物,包括烤全牛、烤鸭、烤鹅、烤鸽子和时令的鱼类。 宴会菜式一般还包括炖肉、大量的面包、新鲜的蔬果。 甜点通常是加入椰枣和蜂蜜的蛋糕。 将一小块面包和一块炖肉用刀子切成小块,直接用刀喂到嘴里。荷伦希布并不是不习惯用手吃东西,但是他却不喜欢将手弄得油乎乎的。 荷伦希布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从来都是吃不饱肚子的,不过没关系,等会儿图坦卡蒙一定会把他留下来,夜宵是免不了的——事实上,图坦卡蒙在这样的场合也是不可能吃饱的,时不时来的祝酒者让他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领。 将剩下的羊排切割成小块,缠在荷伦希布手上当手镯的艾德乔和在图坦卡蒙身边懒洋洋的贝斯特都聚集到荷伦希布身边来。 艾德乔和贝斯特的存在并不是秘密,不过因为贝斯特的主人是图坦卡蒙,而艾德乔是一条毒蛇,所以并没有人多亲近它们。 “它们很喜欢你。”宰相阿伊摸着自己长胡子,两只眼睛笑得眯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和它们相处的时机颇长吧。”荷伦希布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埃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年王最看重这位少年将军。 “不,我觉得,它们或许因为觉得和你很相亲。”宰相阿伊明显话里有话。 荷伦希布平时的行为并不像一个铁血的军人。他温和,有礼,不卑不亢,但是在他如同狮子一般露出獠牙的时候,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里讨到好处。 就像一只野兽,有狮子的勇猛,也有毒蛇的阴狠。 这样的人可以成为王的有力臂膀,也会成为最强的障碍。 宰相阿伊觉得,他有必要对得起埃赫那吞陛下的遗嘱,将现在的少年王培养成他理想中的王者。 而不是像这样,似乎是有哪些地方脱离了掌控。 宰相阿伊不去看完全没有面对其他人的高傲和冷漠,反而就像是被圈养已久,对荷伦希布各种撒娇卖萌的贝斯特和艾德乔,将视线转到了王座之上。 宴会几乎要持续到凌晨,荷伦希布的酒量很好,可是现在他的脑子也有些眩晕。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因为这种吵嚷的环境,弥漫的香味以及彻夜的未眠。 很多人都醉得睡着了。啤酒、葡萄酒、以及啃完了没啃完的骨头零零碎碎的散落在桌子上或者名贵的地毯上。 脑子被酒精麻醉的人们摊在他们的座位上,就像是一具具泡在酒里的尸体。 等到天色隐隐有些发白的时候,酒宴最终结束。而在这个时候,涅弗尔缇缇才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去。荷伦希布盯着那个女人曼妙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有精力待到最后一刻……难道是说以前和埃赫那吞在一起的时候早就习惯了? 不过等到涅弗尔缇缇的身体消失在转角,在王座上的图坦卡蒙就立马站起来,甚至没有来得及吩咐下人把这些“尸体”搬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荷伦希布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也在第一时间跟着去了。最后在图坦卡蒙的寝宫,他停下了脚步。 看见了荷伦希布的到来,图坦卡蒙也不再逞强了,嘶哑的说了一句:“快叫敏过来!”他捂着嘴,从指缝留下黑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