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女神纪事》 第1页 《中文系女神纪事》作者：封刃作书 文案： 故事里的我，或许也是你。 不想在作话里反覆重复。在文案上强调几点吧。 我有自己的工作，不是专职码字，有时候忙得焦头烂额的，我没有更文的兴致和时间，所以，更新随缘。 这篇文为什么每章千字左右，因为这是随笔集，更多的是点滴情绪而不是情节，这不是平常看的小说，每章能够更的字数不会像其他文一样维持在两千五到三千，所以，更新随缘。 最后，本人道系。 如果能够接受这几点再点开吧，别的不想多说了。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帮扶 “从今天开始，我们展开一对一的‘困难群众’帮扶。”老王敲着黑板，扶了扶眼镜，我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给我这个困难户发钱了，抬起头却发现他瞪了我一眼。“尤其是那几个上学期文概课才及格的人，你要知道六十分不是你的努力，而是老师的努力。” 老王口中的困难群众之一就是我。 上课到的比谁还早，永远坐在了离讲台最近的第一排，这是一个好学生的标配。 奈何，我不是。 下课跑得比谁都快，坐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是因为离门最近而已。 想当年考场上，我放下了卷子看都没有看老王一眼，从他的身侧优雅地走过。向来文艺的老王写了一篇日志，其中有句“就这样走了，嗯，相忘于江湖，也好”。 可是我们终究没能够相忘江湖，在大眼瞪小眼中开启了新学期的第一堂课。 如今已高升为系主任的老王一开始布置的就是系里的任务，看书、写文、背诗，说是y大中文系的特色。 “你不是上大学，而是被大学上了。”高中时候夏夏说的，诚不欺我。 “程凌，你以后就跟着盛颜。”老王忽然间点了我的名字，他又说道，“至于看花假，等你能够完成这学期的任务再说。” 老王一提，我才想起来，我上交的随笔本中一字未动，只夹了一张纸条：遥看溪上山，一抹烟如画。闻说江南春信来，已过鞦韆架。几度试春衫，欲跨青骢马。扮作多情游冶郎，请个看花假。 可惜老王是个顽固，不懂我等的少年风流。 y大不许外出租房，两人间四人间乃至于八人间都有，我算是运气好的，当时到校的早，便挑选了一个二人间。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人一多有热闹喧嚣，当然也会有演不完的情景剧，我怕我遇到了某一类人时会控制不住我的暴脾气，让她们的脸完美镶嵌在洗脚盆中。 我那唯一的室友就是盛颜，众人眼中的女神，私底下说她美颜盛世。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对面宿舍楼的人喊着她的名字，藉以表达爱意，而这位稳坐如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少人羡慕我霸占了女神的夜，说实话，我也觉得得意。 只可惜自我一个星期前用扇子挑了她的下巴惹恼她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让同学传话、递小纸条……她要真的不想搭理我，连带这些都不必。如今，倒像是个置气的小孩子，天真幼稚。 但我也乐在此中，无它，为美色所惑耳。 老王说了这句话之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后排的盛颜，哪里知道她埋头写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她要是真的不理我也好，毕竟系里尽整一些么蛾子。 每个星期一篇随笔、一篇读书笔记，背十首诗，当真是要我的命。 第2章 吃饭纪事 英语课听写，这是比背诗还要命的东西。 小也给我传了一张纸条，我还以为她把单词都誊了一份，满怀欣喜打开那揉成一团的纸条，结果只有一行字：用考小条来栓住学生心的老师就像是用孩子留住男人的小三。 我很喜欢她吐槽人时候的犀利样，可是现在我需要的她告诉我那些个单词怎么默写！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这傢伙正奋笔疾书，完全不顾可怜的我。 盛颜在a班，她虽然不喜欢这些行为，但每一次都把作业试卷给我抄。只可惜我在b班，英语渣渣跟不上她的脚步，连个背影都望不到。 小也这个人性子很怪，有时候慢吞吞的像乌龟，有时候又雷厉风行如闪电，听说她曾经第一个赶到了食堂，最后等到所有人都离场了，她才慢悠悠地放下碗筷。 小也有个男神，是歷史系的大佬，张口就是上下五千年。我们的英语课教室在他对门，这铃声一响起来，小也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最后又做贼似的蹲在了门口，看着高傲的男神仰着头，从他身边优雅的走过。 男神当然不认识小也，他甚至连一抹眼神光都不屑给。 等我跟小也到了食堂的时候，里头已经排满了长队。有钱可以任性的点外卖，奈何我等只能认命，等着那凉了的黄花菜。 “张维泽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高长得帅吗？瞧你们这群花痴少女的德性。”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小也不高兴了，“那你女神有什么好的？” “我女神什么都比你男神好！” “呸，你女神会打球么？你女神会赛车么？你女神会——” 我还真不知道盛颜她会什么。 瞪了小也一眼，我回答道：“我女神什么都不需要会，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 “哇，你这人——”小也忽然间怪叫起来，“你的意思是盛颜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吗？” 平日里都称那位为女神，这突然间转换成名字必定有诈，小也她就是一个坏傢伙。我赶忙改口道：“你这傢伙别诋毁我，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女神她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人家不光长得好看，还年年拿第一。” 说着，盛颜如同一阵香风从我身侧走过。 她目不斜视就像刚才的张维泽。 “你说错了！”小也伸出了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上学期第一的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你女神是老二！” 是了，小也她也是一个学霸，她平日里跟我厮混，到了考试的前夕恨不得整个人住在了自习室，不像我依旧看些闲书打打游戏消磨时光。 非不能为也，是不屑为也！ 我的傲气与顽固其实是一个笑话，在后来的自己眼中，只是一个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找到的藉口。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愿意也不捨得逼迫自己，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路。而我，宁愿悠哉悠哉的走下去。听我自个儿高唱：功名利禄如浮云也！考试成绩如浮云也！ 第3章 迷路记 “宝宝，我又迷路了，在孙中山像那里，你快来救我。” 第2页 学校很大我很懒，加之记性不好，也就时常找不到路，尤其是在西区那个我基本不去的地方。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卖个萌装个乖，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头像一片白的人，是小也？不，那分明是我的好室友盛颜。 一分钟的时间用来得瑟，一分钟时间用来神游，再想要撤回消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在跟我冷战，甚至连老王布置的任务都不搭理。与他人言谈是三月春风，面对我的时候那眼神如同冰刀子。 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小也发一条讯息的时候，一条简讯进来了。除了10086和快递，几乎没有人会给我发简讯，落魄如此。下意识想要点删除，仔细一看，只有简短而又高冷的两个字：等着。 你叫我等我就等？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事实上，盛颜肯来已经让我喜出望外了，脸都可以不要，面子算什么？坐在了孙中山石像边的花坛上，切切实实体验了一场比等车还令人焦灼的等待。 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不是忙社团琐事，就是在去例会的路上。 比起我这个天下一等大闲人，盛颜可真是陀螺似的忙碌。只不过不管多么多的事情，她都能坚持十点睡，让我很是佩服。 她自己早睡早起罢了，可还让我这一修仙党也被带成了老干部。 盛颜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数蚂蚁。说起来这得怪我老爹，我还读初中那会儿，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所有家长都正襟危坐，只有我俩缩在了后头，就怎么样挖开蚂蚁窝开展了一番正式的学术大讨论。 在盛颜的目光下，我就像是个被教导主任强烈谴责的孩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正打算将手插到了口袋中，盛颜忽然间递过来一张湿巾。我其实是想调笑几句的，话到了唇边又作罢。这厮似乎经不起玩笑，明明面对着别人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 “我不回宿舍，也不去教学楼。” “那你干啥去？” “去活动中心有事情。” 大学生活动中心，那是学校各个社团的天下，看来她是百忙之中来接我。 我不曾加入任何一个。当然也没有去过大学生活动中心。其实我也不是盛颜想像中那么路痴，从这一片园子里绕出去我就知道了回去的路了，但是我突然间不想走了。 我想等她，问她是不是原谅我的无礼和轻佻。 她是我的室友，应该是我大学生涯最为亲密的人吶。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要靠传纸条过活吗？ 盛颜确实很忙碌，不过不是社团联合会的，而是学校动漫社的一个活动，他们打算在周末出cos，如今正在疯狂赶道具。 “盛颜她还玩游戏的么？”也只有窗台上能够容身了，脚尖点在地上，我看着一边的人轻轻地问道。 “是啊，不过听说她有半年没玩了。” 半年？一进大学就不玩了？ “在哪儿出啊？学校里么？还有谁出啊？” “外头，盛颜个人出七秀成女咯。” “噢。” “你是她带来的，你还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平日在寝室她不是看书就是看剧，我哪里知道她会玩游戏？甚至连她加入了动漫社我都不晓得。 口中嚷嚷着是女神，可是关于她的一切，我从了解过，也未曾试图去了解。 啧，不合格的迷妹。 等到盛颜准备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拒绝了社友的邀约，慢悠悠地走在寥无人迹的路上。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搭理我了呢。” 盛颜转过头瞪了我一眼，说了句：“轻佻！” “好嘛，算我的错。” “什么叫算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盛颜有些急，似乎又要生气。 我赶紧开口道：“是是是，为了赔罪，我请你吃饭！” “没这么容易。”她几步走在了我的前头，哼了一声，“你要赔罪的话，到时候片子就给我写个文案吧。” “好好好！” “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好好！” “还有，王老师布置的任务你得完成了。” ……我可以说不么？ 第4章 背诗记 “一个写诗的人会被背诗难倒么？而且看看你的书架，上面可都是诗集。” “不是不喜欢背诗，而是不喜欢别人按着我的头吞下一个个字。” “说白了，就是叛逆。” “才不是，我早就过了叛逆期了！” 盛颜偏了偏身子，难得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倒是我眼睛一直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看着视频中的刀光剑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等到沉默与寂静在寝室中瀰漫，我才恍然间回过神。 盛颜没有看书，她偏着头看向窗外。我们的寝室在六楼，曾经与人调侃这是最便宜的海景房，因为一眼就可以看到深蓝色的海。 想想约她去海边走走都不愿意，她会喜欢看海？不过是放空思绪罢了。看了眼游戏的下载进度，我站起身走到了盛颜的前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凳子在地上哗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 有人说盛颜像是个没有情绪的玉石雕像，虽精雕细琢但是没有烟火气，也不知道谁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我眼前的盛颜，可是动不动就嗔怒。 “背诗，我要向王老师报告进度了。”盛颜的右手压在书封上，修长的手指一看就像是善于弹钢琴的。老天真是厚待她，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以及不俗的才华，而对我等呢？不仅是关上了门，还狠狠地用窗户夹了一下脑袋。 “姐姐，我求你了，你告诉老王我背了好不好。” “不好。”应的还真是干脆。 “那你要怎么才答应嘛！”卖萌这种事情呢，说起来难，但是真到了那时候就会水到渠成。向来被称为放荡不羁程小侠的我，没想到也会在美色底下低头。 “你背。”盛颜的眼眸中酝酿出无限的笑意，可依旧不松口。 “好嘛，背就背！”我瞪了盛颜一眼，轻咳一声，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背道，“睡情何处不相关，合度秾纤语等闲。枕上不妨频转侧，柔腰偏解逐人弯。” 某日窥见王次回的《疑雨集》，便记了下来。 “整天没个正形。”盛颜瞋了我一眼，“以后不许这样，背诗那事我直接跟王老师说了，但是读书笔记你必须写。” 盛颜有时候太过于正经严肃，我若是轻佻的浪荡子，那她一定是指使着家奴将我打一顿的大家闺秀。 第5章 游戏记 我玩过其他的游戏，加之度娘的存在，在新的游戏世界里也不算太迷茫。课余时间我打游戏升级，而盛颜看书看剧，倒也算是融洽。直到某日，在洛道地图升级的我，一顿操作勐如虎，一看伤害二百五，还直接被野外的蜘蛛给送过了营地。我平时很少开口说脏话，可那会儿愣是没忍住，骂了句：“卧槽！” 第3页 就是这两个字引起了盛颜的注意，我那时候也未曾想过，一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不曾在书上。我们的宿舍并非是上床下桌，而是书桌单列一排，她看到我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轻而易举。 “不要说这两个字。” “你怎么玩了成男？” 她就跟我说了两句话。 在玩游戏前我百度了一番门派设定，思来想去还是黑长直气质花适合我，至于为什么玩男性角色，那不是为了和小姐姐站在一起么？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游戏里有很多弯了的小可爱，而她们深深嫌弃着成男，反应与此时的盛颜一模一样。 我才四十多级，距离满级还有一半的路要走。 如果盛颜不喜欢，现在删号重建还来得及。 我还以为她要告诉我怎么操作，没想到她眉头一挑，报了一个帐号密码道：“这个号给你玩。”都说这个游戏满级了之后才算踏入江湖中，我并非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而是硬生生被盛颜给推了进去。或许会错过很多风景，可是只要她开口，我都甘之如饴。 是个帅气的唐门成女，我仔细地研究了技能，可最后沉迷于扣响指。听盛颜说，她有一段时间没有上线了，装备落后于大部分人，要怎么玩全看我自己。 “我帮你找个师父吧。”顿了顿她又说道，“我先充钱改一个名字。” “有你在，我没有必要再找其他人。”其实我有些难过，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说多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是不是只能通过游戏进入她的生活？ 我是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的，哪里知道盛颜忽然间认真起来，她一颔首应道：“好。” 我将游戏里的角色挂在了唐门问道坡，看着盛颜在灯光下的侧脸发愣。直到叮叮叮的声音响起来，才恍然回神。 青锋执剑：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青锋执剑：颜颜，是你吗？半年多了，你去哪儿了？我问你的亲友他们都不告诉我，你的□□是不登了么？ …… 盛颜的炮姐叫唐无颜。 这么狂热的游戏好友？我将视线投向了盛颜，她撩了撩髮丝，走到了我跟前俯下身，手指在键盘敲击了几下。 ——易主了，不是本人。 青锋执剑：那原号主呢？ ——不知道。 第6章 借书记 “周五下午两点在204有一场读书会，《金瓶梅》选读，请学号是三的倍数的同学做准备。”老王一开口，准没有好事，他喜欢随机点人，说什么天意难违。每一回都抱着侥倖的心理，这一回亦然。直到手机振动，小也发过来一条消息：你中大奖了。 可不是么？这厮就知道幸灾乐祸。 越忙碌我越想放纵自己，用一种无所谓的轻慢来掩盖内心深处的焦灼。 盛颜抱着书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我刚好打开游戏，看了看她，又看看我自己，有些羞愧，可最后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视线投到了电脑屏幕上，我开始出神。 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响起，盛颜微蹙着眉，她没有回到自己的书桌边，反而将东西搁在了我这儿。 说实话，有些儿挤。 “你一次性借了这么多书？”靠在了椅背上，我枕着双手，懒洋洋地仰望着盛颜。无意间瞥了一眼那堆书，都是研究《金瓶梅》的专着，可是我记得，盛颜的学号是1，根本就不用上台。 盛颜从我的身边走过，她的发尾正好拂过了我的脸，怔愣中听她说道：“帮你借的。” 《秋水堂论金瓶梅》、《没有神的所在》、《金瓶梅的艺术》、《金瓶梅人物论》 、《说不尽的金瓶梅 》等，足足六七本，她当我是神吗？不吃不喝不用上课在短短四天多的时间里将它们看完？ “你可以看完。” 是的，以前的我可以看完，可是现在一颗心漂浮在了物慾横流的世界里，如何能够容得下这一个个枯燥而又无趣的铅字。 “要是我看完了有奖励嘛？” 美人香吻，是一切的动力。 盛颜瞪了我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小学生吗？还奖励？” 若有奖励化身为小学生又何妨？人家小学生多年轻？如果可以，我还想坐着时光机回到那时候呢！我不说话，只是期待的凝视着盛颜，直到她松口说看你在读书会上的表现。她会奖励我什么呢？一字未看的我已经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就算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脸之后，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有拖延症的人。将码在了一旁的书按照大小厚薄堆叠整齐，心思便又转到了游戏上。毕竟都已经打开了，不玩一会儿绝对不符合我的风格。我素来懒散又放荡，人称程小侠，可是学校不是我的江湖，唯有刀光剑影的游戏中方能够找寻到快意恩仇的痛快。当然，我还是个初入江湖的菜鸟，做不到一览众山小。 青锋执剑：在么？你这个号出么？ 青锋执剑：多少钱，你直接说吧。 青锋执剑：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拜託你把号卖给我好么？ …… 一上线就是一大堆刷屏信息，还是那个熟悉的艾迪。如此纠缠不休，要说跟盛颜没有什么关系，我是不相信的。盛颜微仰着头靠在了椅子上，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我想了一会儿，回復道：“一千，买么？” 青锋执剑：联繫方式给我。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哪里知道对面这么爽快，不过是游戏帐号，哪里值这个价钱？一面怀着对方可别是个傻子吧的心思，一面回覆：大兄弟，我开玩笑的，不卖号。 青锋执剑：求求你了，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重要什么？不就是一堆数据？ “别搭理那个妖道长。”盛颜突然开口。 妖？妖道长？女的？盛颜她—— 我心里一个咯噔，眼皮子开始跳动。 “游戏好友而已，我不是，你别多想。”盛颜严肃地说道。偏偏就是这样，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我以为我的猜测是对的，就这样一步又一步把自己推入了一个无法寻找到出路的深渊。 第7章 吵架记 中文系的两个班是合在一起上课的，到了大学里，哪有什么班级的概念，之前所谓的凝聚力于我而言是无稽之谈，我向来不管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甚至连班级群也不太愿意加进去。 多事之秋，除了读书会，还有一个年级文艺汇演。 某日，我打开群瞥了一眼，正好见到了群里贴出来的海报和名字，说什么公开徵集最后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自己决定了？小也正在与他们争论，而无聊至极的我，闲闲地回了一句：丑得惨绝人寰。 转头在空间里吐槽了一句：毕竟我是吐槽星人就爱瞎比比，你不服你憋着，我就不憋了。自己挑挑拣拣以为眼光独到最后留下些什么玩意儿让人选还说别人不出主题。以为四个字凑一起就是个成语，自己的就算眼屎也是好的还非逼别人吞下去。当然有人肯定要说你行你去，爷儿不会，就爱瞎比比，得罪一票人我也认了，怕你不成。 第4页 我很少加同学的好友，只有个别几个关系好的，我也确实是爱吐槽，只恨自己管不住嘴。原本别人无法瞧见的，可是小也这厮深感认同，就转了过去，结果不多时，几乎全班人都看见了。 听说二班的班长气哭了。 因为很多东西都是他们班人定的。 恰好是她的生日，无人庆祝便罢了，还有这么多糟心事。 当然，我跟她不熟，也不会深表同情。 看不完的书忙不完的活，要不是盛颜打电话叫我，我也不愿意去人文馆，到了那处，一看那架势，二班的班委齐刷刷地围成了一圈，而小也和盛颜则是坐在了中间，像是被□□的人。我们的班长也来了，当然她混在了二班团队里，几乎看不出来。 我这时候才知道在班级群里吵翻了天，而□□就是我发的那一句大实话。二班的这群人呢，还想为空间转发的吐槽，想要讨个公道。 只不过这一切跟盛颜有什么关系？ “盛颜是学委，当然要找她。”小也趴在了我耳边小声嘀咕道。 “你们班的人是什么意思？我们徵求意见时候不说？等到了弄出来又说丑了？” 什么时候徵求意见了？我快速地翻完了记录，前头还有一些事情，小也她自己赶了一个海报，比二班给出的审美可不是高一个层次，而她将图发到了群里时，得到的只是某些人的抱怨亦或是无视。 小也真傻，尽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盛颜，你说说啊，我实在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想弄跟老师说退出呗。你们在空间发的那东西，想表达什么呢？”吴君天生刻薄嘴脸，我本懒得搭理他们，可是为什么要将盛颜牵扯进来？这不该找班长？噢，我险些忘了，我们班的班长大人与他们蛇鼠一窝。 “你想怎么样？”盛颜淡淡地开口。 “要你们跟我们道歉。”吴君道。 “你特么是没睡醒吗？等我道歉的可以排成一条长街，也轮不到你。”我实在是忍不住，“还有，是我，不是我们，谢谢。”柿子挑软的捏，她们是觉得盛颜看着好欺负不成？“我告诉你们，那些都是我发的，有事情找我，道歉？哪门子歉？特么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人多了不起？” 吴君不说话了。 我不像盛颜，我不止会骂人，暴躁的时候我还会打人。一点小破事情就拿出来说，谁还不是小公主呢？盛颜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嘆了一口气，慢悠悠地站起来：“回去看书。” 郁结在心里的一股气很难消散，我深唿吸一口气，道：“你也跟我回去。”我可不能留她在这里受气。 小也出来的时候朝我比了一个手势，她笑道：“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我可去他妈的吧，努力了还这么烂，是脑残吗？” 盛颜瞪了我一眼，不满道：“别说脏话。” “得令！”我的女神。 第8章 读书会记 “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我非菩萨、君子，亦非小人、禽兽，我乃天地间堂堂一吃货也。春日里，十香瓜茄、五方豆豉、一碟鲜花椒、一碟糖蒜，淋上猪肉滷的凉面，别说是一碗，便算是再来两碗我也吃得下；夏日里冰盆沉李浮瓜；秋日赏菊对快哉秋风持紫蟹，院里炉中烧着熟鸭；冬日里一盘烧羊肉……噢，这我是不稀罕的，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吃羊肉了。 ppt上以美食图为主，大部分同学歪着头瞪我，似是埋怨我报社，而台上的老师一半暗笑，一半玩手机。老王是什么样的神情我可顾不上，等我讲完了饮食，一拂袖潇洒地去也。 当然，读书会我得听完。 “你这个坏傢伙，我好饿。”寻常人也只是瞪。小也这厮直接踹我的凳子，向着一侧倒去，整个人几乎压在了盛颜的身上。她低头瞥了我一眼，伸出手。以为她要推我，赶紧敛住了眉眼中的笑意坐直了身子，哪里知道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衣服，拂去了白色的粉笔灰。 偷偷一笑，我给盛颜发了条信息：书我看完啦，奖励呢？ 手机振动声连我都听见了，盛颜警示性地扫了我一眼，等到讯息进来，我还不如自己去看看盛颜说了什么。 “读书感想，你当是小二报菜单呢？也没见你把饮食文化讲出个所以然来。”奖励，她一字不提。 我哪里顾得上什么饮食文化，只知道枣糕、白糖万寿糕、酥油包螺儿、玫瑰糖糕、核桃仁儿、雪梨、龙眼、流心红李子…… “只恨美食迷我眼啊！你看老王都没有说什么。难不成我当着大家的面说武大郎的烧饼？说金瓶梅饮食里的性隐喻？那帮老傢伙可不气坏了？” “……” 在口舌之争上，盛颜素来是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让着，还是真的因为脸皮子太薄。她的性格我已经摸了个大概，不会像我这样目中无人、放浪不羁。 燕市行歌醉欲狂，月光如雪剑如霜。洒然一笑江湖去，莫向花间唤玉郎。 小也曾说我的前世是一个仗剑行天涯的江湖大侠。 不然。 我应该是一个落拓潇洒而又清逸的狂士，眼中只有风清月白和红袖添香。 第9章 游戏记（2） 江湖散人，喜挂机，名副其实的世界频道复制党。我正刷得兴高采烈，突然间密聊声响起，别说是我，就连安静看书的盛颜都被惊动。我是不喜欢戴耳机的，要是在别的寝室早被人打死了，而盛颜她似是知道我之前得过中耳炎这事情，惯着我，随我放歌或是看剧。 青锋执剑：好几天不上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青锋执剑：我看见你刷世界频道，你要找情缘？ 青锋执剑：怎么不说话？ …… 这到底是一个多么执着的人呢？她对盛颜存了几分心思？我早就告知她不是本人了，可她好像将自己所有的情怀与热切倾注在我玩的这个号上。我当然不会被她的这份殷勤给感动，甚至有些生气，这么一个陌生人曾经占有过盛颜的那段过往。 青锋执剑：我是原号主的前情缘，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得她不快了，为什么她要抛下我？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青锋执剑：我不贪心了，你一定有她的联繫方式，你告诉她，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逾越雷池一步！ …… 从盛颜的口中我是问不出什么，可是这个执着的妖道长，忽然将往事给剥开，展现出那段生动的、令我无比艷羡的江湖过往。 盛颜一直没有卸载游戏。 此时，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点开了那个图标。 她自己还有一个五毒成女，名字倒是和唐门号类似，叫做曲无心。她点我组队的同时，另一个熟悉的艾迪也窜入了眼中，青锋执剑几乎在第一时间进组，而盛颜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将她踢出队伍。 第5页 青锋执剑：颜颜，你终于出现了，你的毒姐号还在自己的手中吧？ 青锋执剑：我真的等你了好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青锋执剑：你的亲友也不肯告诉我你的消息。 唐无颜：妈耶。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打了这两个字。 “神行去问道坡。”盛颜的面色看起来很严肃，微抿的唇角隐藏着几分不悦。我当然不敢说什么惹她不高兴，我怕她又重新不理我。时不时地撩拨一把刷存在感，然后又浪荡在我自己的江湖。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问道坡是游戏中的挂机圣地，仅次于明教三生树、万花花海以及纯阳太极广场。 缠绵不尽的雨丝，奔驰的野马，飘动的蒲公英，远处淡紫色的天光中藏着一股说不尽的神秘。 地图上有三个蓝点，青锋执剑自然也来了。 盛颜落地后，并没有回应那妖道长的话语。啪啪啪的声音犹如鞭炮响起，系统频道刷过了一行行的黄字。我们三个人站在烟花里，一时间尴尬万分。直到那个妖道长黯然下线，盛颜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我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也想去找个情缘。” 盛颜瞪了我一眼：“一个人不好么？非要从游戏里寻找那一种虚幻？”我不是傻子，我能看出来她在生气。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了我，还是因为游戏里的那个前情缘。 第10章 面基记（1） 我短暂的游戏生涯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的面基。 盛颜说是愿意上线，可到底游戏之于她，已经不那么重要，她不像我，还怀有对任侠江湖的新鲜感。 再好的装备落到了我的手中最后还是变成了废物，看着技能的描述，打木桩的时候我的注意力也只是集中在了那绚烂的特效光芒中。我可是要成为一代大侠的人，这怎么能行呢？于是我在世界频道喊了一个亲传师父。 是个风骚的同门，叫做小楼明月。我一问，pve的大佬，能够开一切大大小小的团本，在本区服口碑不错，可是我对打副本没有丝毫的兴趣。在我的脑海里，我应该是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可是已经点了拜师，我倒懒得再去更换。 游戏会分我的心，不止是在学习上，就连我对盛颜的念想慢慢地也被游戏给消磨了，我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其实我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当有了其他的，我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盛颜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被我刻意地忽略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冷淡的人，当我失去了热络，她自然而然也就冷了下来，静默而又疏离。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也是后来的我最恨的一件事情。 “喂，你的女神最近跟我男神走得很近！”小也发来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游戏里聊得畅快。 说来巧得很，小楼明月与我同校同级，是西校区理学院的。我平时极少去西校区，尽管那一边的食堂远胜我们这一处。 近在咫尺的面基是小楼明月提出来的，我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独来独往的江湖大侠，也需要一两个可以饮酒当歌的朋友。 这日，盛颜回来的格外的晚，临近十点，我已经昏昏欲睡了。吱呀一道开门声，将我从昏沉和恍惚中惊醒，我瞥了眼盛颜，她的面容平静，眉间似是隐藏着几分疲惫与倦累。我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有事。”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我心中升起些许的不安来，我还没有开口，她又道，“你快睡觉吧，我去洗个澡。”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原本被睡意侵袭的我，神思一点点清醒。 直到盛颜擦着长发从中走出来。 春暮，可是夏季的炎热早早就随着那不安分的风穿街走巷。 走廊外时不时响起走路和吆喝声，夜归的人儿开始等待着终结一日里的疲惫。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被放置在闹市里，一下子又似是身临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我喃了喃唇，我以为自己是在说话的，可是耳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最后勐地一扯薄被，将自己卷在其中。 “你怎么还不睡觉？” “明天周末。” 等你两个字被我吞了回去，到底是不敢放肆。 “周末有什么特殊的么？” 没有，于盛颜而言，她的作息不会因为放假而改变，我几乎没有见到过她赖床的场景。学霸之所以是学霸，这是我等始终无法企及的。 犹豫了许久，我从被窝中钻出：“我明天要去跟游戏里的人面基。” “原来是因为这个雀跃啊。”一声嘆息，我看不清灯光下盛颜的面容，只觉得今夜的她很奇怪，一下子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她关了灯。 “睡吧，祝你面基之旅顺利。” “是西校区理学院的高寒。” 盛颜没有再应答。 她睡着了么？只不过是不想搭话罢了。 第11章 面基记（2） 高寒并不像她的名字那般像是一朵高岭之花。 站在我面前是一个白净的妹子，高高瘦瘦的，及肩的波浪捲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看你的样子我以为你是学艺术的呢。” “你是夸我长得好看呢还是说我不羁潇洒呢？” 高寒耸了耸肩，摊手笑道：“当然是夸你好看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游戏里第一个面基的人。” “好巧，你也是。”我其实并不擅长说话，面对着陌生人的时候总是有几分拘束。在别人的眼中我或许是那放纵不羁、任性而又洒脱的人，可到底怎么样才有我自己才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潇洒的唐吉坷德，你是桑却吧。 当初阿青给我的信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她问我她该如何从上天那里祈求一份锐气，来窥测我深邃的天空。 我没有回答她，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读不懂她话中的深意。或者说是，心中如明镜而最后如同胆小鬼一般退却。 高寒是一个学理的人，可是有着十足的文科生气质。 消去了最初时刻的促局不安，我们竟也是相谈甚欢。 “既然上天给了这么一份缘分，那真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啊。有空再约饭啊！”临分别的时候，她沖我挥了挥手，笑容着实绚烂，如夏日里盛放的花朵。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高寒带着我的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或者说她与我记忆中的某个影像一点点地重合。 回到宿舍的时候，不早也不晚，盛颜她不在，倒也不算是出于意料的一件事情。 似乎只要我在的时候，她都留在了宿舍中看书；而有几次我出门归来，倒是看不见她的身影。 桌上的笔记本还翻开着，我匆匆扫了一眼，只见到那娟秀的字迹，不似我如同春蚓秋蛇。盛颜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当初也好奇过，可是她不愿意给我看，也便罢了，我没有强人所难的念头。她有自己的小世界，正如我也隐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思，想让她知道，却又不能够让她知道。作为半个文人，稍存了些许的感慨便有吟诗作对的心思，情发于中也好，无病呻吟也罢，那不过是我自己的痛快和自在，旁人无法理解也不必理解。 第6页 “无端好梦风吹去，情愫如丝。离恨如丝，独对孤灯酌一卮。更深篆冷愁难写，欲要她知。又恐她知，风露中宵立几时。 ” 我填完一阙《採桑子》的功夫，盛颜回来了。 她的面色有些病态的嫣红，整个人透出来的感觉是疲惫与倦怠的。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转过头。 盛颜正坐在了床上，低喃道：“到了。没事，不用担心。我挂了。” 隐约可以听出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想起来最近学院里流传的疯言疯语，我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酸甜苦辣搅拌在了一起，不是滋味。心跳的速度逐渐地加快，惊慌失措后便是茫然地看着她起身走到了书桌边，合上了日记本。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是我哪里又得罪她了？ 第12章 写诗记 距离开学一个多月，老高终于开课。直至如今他都是我最喜欢的老师，没有之一。老高是个任性的人，他讲课很少讲教材上的东西，然而到了期末则是扔了一堆书单，说上面全是考试重点，跟平时讲课内容极少有关联。 站在讲台上的老高敲了敲黑板，推着他的黑框眼镜，如同上个学期时，笑说道：“只是意思意思走个形式，你们不要担心挂科问题。” 汉语方言学，听着非常有意思，可真到考试的时候，一个脑袋两个大。 按照惯例，一堂课老高要胡侃半节。 “喜欢的人，看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做阅读理解。”小也给我发了讯息。 “你男神又写了什么啊？”小也千方百计加到了她男神微信，可惜人家不认识她。每次那厮刷新动态，小也就开始长吁短嘆像是个伤春又悲秋的怨妇，幸好张维泽很少更新朋友圈。 “保温杯，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开始感慨自己的老去，文玩手串保温杯，枸杞养生茶，你看看你男神，是不是每一项都符合？” “我呸！”半晌后，小也发了两个字。她早就习惯了我诋毁她的男神，愤愤不平是没有用的，小也她打不过我。 “今天我们这节课来写诗吧。”老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话题勐地一转，引起了班中的一片譁然。老高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说道，“小程同学，你就不用了。” 整个中文系只有我一个姓程的，老高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仁慈了？笑容还没在脸上停顿太久就垮了下来，他又道，“请我们风流蕴藉的小程上台，给大家写一篇赋吧。” 难道我在老高心中成了七步能成诗、文采斐然、才高八斗的文豪了？可别吧？ “就以《春光赋》为题。不允许反驳，不然考试扣十分，这也算平时成绩里。”老高就是不要脸，我难道会为了十分折腰吗？ 当然会！ “惟阳律之初调兮，萌櫱乎万物。香草发乎园中，杨花穿而过户。五典三坟之作，时有忘怀；莺鸣鸟啭之声，几番回顾。 于是搁书东行，而近雀喧。蒸霞吐媚，纤丽星繁。雅胜玉华之色，溯追仙遇之源。煦日风情，赏寒梅之妙处； 阳春烟景，会桃李之幽园。寿阳眉色乍开，妆容欲点；和靖青衫忽立，心事难言。风飘香暖，蝶舞春暄。柳争一处，花乐几番。 观夫新芽竹笋，野味鲜鱼。观近水双鸭共戏，望远峰片云同居。百转千回，竹径幽而难入；水秀山青，乡村静而宜居。恋春光之绝艷，归而步履踌躇。 呜唿！ 春园佳景明丽，或感其短。岁月蹉跎问那折枝，春光易逝始明盪散。四体不勤，诸心惫懒。哀哉惜春之意，多表于心中；赏春之情，不见于言外。落笔成诗，烟霞境描之成虚；丹青写意，花胜状图之觉赖。 春声已发，唯愿出户，欣然神往，归而追次其事，不负其境也。” 不知老高满意否？ 我望向了盛颜，她依然埋首沉思。其实我更想吟一篇《定情赋》，里面有玉人的美好，以及我的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 第13章 流血记 “女神！” “别叫我女神。” “好的，阿颜，盛颜，盛颜颜～” 短暂的午休时间做了一个简短的梦，实在想不到我自己可以软到那种地步。我瞥了一眼盛颜，她已经开始收拾上课用的教材，我赶忙起来，用凉水沖了一把脸，匆匆忙忙地开始穿外套。哪里知道太急了，衣服拉链卡住，不上也不下。 莫名其妙的冷战在我与盛颜之间维持了好几天，其实我是那种固执而又自负的人，所谓的傲气让我不肯率先低头。亲近以及疏离，我在这两者的边界游走，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最终会偏向哪一方。我路过你的身旁，如果你不邀请我一起走，那我就自己换一条道。 “蠢不蠢啊？”一声轻嘆响了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许久之后，我才看到那高高筑起的城墙在一瞬间就倒塌了。盛颜凑了过来，她低头认真地摆弄着我衣服的拉链，而我从忽冷忽热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恨不得手舞足蹈以示欢欣。 “小凌子，上课了，还不走？卧槽，你们两——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也那厮的声音隔老远便传了过来，随着砰——一道摔门声，把我吓了一跳。鼻子撞在了盛颜忽然抬起来的头上，顿时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小韩老师的《唐宋以来重要文献选读》。 我与盛颜双双迟到，幸好小韩老师是个温柔的人，她只是笑了笑，便让我们两赶紧入座。 “你还流鼻血了？这么劲爆的吗？你们大中午节制一点好不？”小也那厮就喜欢凑热闹，永远都是那唯恐天下不乱、张牙舞爪的姿态，我才坐定，她就发了一条讯息过来。说好的学霸小也呢？也是一个在课上插科打诨的混球。 “滚！”我送了她这个字。 我们的革命友谊是在互相伤害中增长的。 她沖我一笑，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在了我的身畔。这句话可以用来形容我的心情，直到下课那一股雀跃和兴奋都难以平息。 如果，如果我不曾看见那个在门口等待着的张维泽就好了。 小也与他之间只是单方面的迷恋，当然是不会等小也。 我看着张牙舞爪的小也秒变成温柔的淑女，可这一刻我竟然没有心情打趣她。 “出去吃饭么？”张维泽这句话问得无比自然。 手臂上传来了尖锐的痛意，小也拉着我想走，可脚步始终迈不开。刺痛让我清醒，却也让我从中体会到几分快意，从而驱散了那烦躁而浑噩的情绪。 “下次吧，今晚有约。”盛颜笑了笑，应道。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她拒绝了这次，可还是许了下一回，不是吗？还有，还有，她是跟谁有约呢？ 盛颜突然转向了我，问道：“你想吃什么？” “啊？”我呆了呆，直到小也推了我一把才回神，瞧她那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好似从刚才的伤心中回復过来了。 第7页 “赔罪。”盛颜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其实哪里是她的错？ “你还记得上次读书会你答应我的奖励吗？”走在了路上，我平视着前方，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道。 “说。” “奖励，那就你每天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我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不曾料到她竟然爽快地应了一声好，没有任何的条件与要求。或许就是因为她对我的纵容让后来的我更为放肆以及煳涂。 第14章 约饭记 学校对面的小红楼一直是约饭最受欢迎的地方，因为学校在城郊，很少的人会在晚上跑到市区里去。 “你想吃什么？” “随便。”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盛颜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字在这美好的约会时刻无比的不妥。我皱着眉扫了眼菜单，盛颜已经将服务员叫过来点了一道“随便”。我这才发现有个蔬菜拼盘名字就叫随便。除了小白菜和大白菜，没有一样是我吃的，里面甚至还有万恶的香菜！ 我从来不是点菜的人，我只是负责吃。 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盛颜已经点完。 不知道是她对我了解的太多，还是与我的喜好相似，除了那一盘随便，都是我爱的菜餚。我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盛颜，可是对于她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我向来只会推脱自己是个懒散而又忘性大的人，如今看来，小也的恨铁不成钢和怀疑也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不将她放在心尖上？可要是真的没有那份心思，我为何会因她的言行而雀跃或是懊恼半天？仿佛我的所有情绪都被她一个人牵动？ “你跟……张维泽是怎么认识的？” “这算是今天份的问题吗？”盛颜轻轻一笑，我还以为她要避过话题，便保持着沉重的沉默，没想到她又说道，“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一个问题就交流了一下，之后他私信我要了联繫方式，文院和他们也不远。” “他在——” “打住，这是第二个问题。” 她若不愿回答，我又如何能够强求？只不过在心里暗自揣测那些可能的或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有什么立场，我又能怎么样去管她的那些闲事呢？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那份沮丧，原本极爱的食物到了口中也寡淡无味。盛颜维持着她一贯的沉默，倒是显得我可笑万分。 “程凌。” 回去的路上，盛颜忽然间叫了我的名字，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看着她的眼，就像在看一个浩瀚深邃的星空，如果里头藏着整个宇宙，那哪里才是我的位置。 她嘆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话。 我伸出手，原本想轻拂过她的双眸，可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蜷缩着，仿佛要说尽我心中的忐忑。 “走吧。”她忽地握住了我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看到她脸上翩然的、轻如蝶翼般的笑容。 所有的不安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像是写虐文的人吗？ 第15章 游戏记（3） 剑网三这个游戏很奇怪，性别在游戏角色面前一点点地被模煳，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高寒是个副本团长，御姐音，单身，光是这几点便引得无数男男女女趋之若鹜。 我跟着她下过几次副本，凑齐了一身的装备，她固定团里的人也知道了我是她现实中的朋友，不停地旁敲侧击，就连我在扬州城挂机的时候，也会有陌生的人密聊我，询问高寒的状况。 谁知道游戏的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大多时候转发给高寒看，她的语气暧昧不明，或许就是这等若即若离最容易让人心生遐想。不过这些都是她的事情，我又有什么立场去管她呢？ 我很容易对一款游戏产生厌倦之心，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将很长一段空余时间投在了这个游戏中，日復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任务，之后就是在花海、三生树、太极广场等所谓的风景圣地与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艾迪聊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语。我听他们说着游戏中遇到的人，遇到的悲欢离合，忽然间明白，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拟，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在上演。或许数据是死的，但是背后的人是活的，很多被幻想给绊住的人，就是这种无限的可能给人遐想的空间。 没有人会把一切往坏的方面想，在游戏中勾勒出来的是一方如同童话故事一般浪漫而又不切实际的天地。 骑士有他的公主，而英雄也将拥美人入怀。 我听得近百个故事里痴男怨女无非都是一样的套路，以至于后来我都无心再听他们的故事。 明明以为自己早将一切都看得透彻，可最后为何又深陷其中，不能也不愿自拔呢？ 生死不离之后，就是江湖不见。 这是一入游戏便听到的至理名言。 盛颜把帐号给我的时候，她号里的好友我一个都没删。 除了与她自己的小号，没有一个好感达到策马江湖以上的，可成就早已经做完。 会不会是那个执着的找着盛颜的妖道长呢？在那日盛颜拉着我放烟花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 扬州城的夜，同样的喧嚣和热闹。 脚下忽然间炸开的烟花，我当然不会以为是冲着我的。 屏幕上方的黄字一个又一个掠过，那是高寒锲而不捨的追求者之一。 我还没有开口戏嚯，又看见了脚下被燃烧的蜡烛与粉色的飞花淹没。 【近聊】小楼明月：[唐无颜]么么哒！ “做什么给我放烟花？” “好看吗？” “挺好看的……但是，我被人仇杀了。” “是二叽吗？” 高寒口中的二叽是他的追求者，也是那个之前给她放烟花的人。 而仇杀我的确实青锋执剑，我以为的销声匿迹的人。 她不在乎主城中的杀气，而穿着副本装的我也确实脆得可怜。 “你要是个奶妈，在这时候奶我一口，我就嫁了。”我戏嚯道，自然是不在意游戏里的死活。 “要不要我帮你找人？”高寒的语气倒是有几分着急。 “不用了，她开心就好。”我轻笑一声应道。 “你仇人吗？还是追求者啊？什么仇什么怨啊……” 接下来高寒说什么我都没有听清，那头的游戏开机声传入了耳中。 “诶，有个奶妈进组了？是谁阿？” “别拒绝，放她进组。”我的声音忽然间拔高，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青锋执剑的疯狂劲似乎不只是那一剎那，连我回到营地都不肯放过。 短暂的时间足够我切换一身的装备。 青锋执剑：你对得起颜颜么？ 青锋执剑：渣！ 青锋执剑：不杀到你退服我就不是人。 …… 刷了白字刷地图，引来了不少吃瓜群众。想当年我也是吃瓜群众，如今倒是成了戏中的主角。 第8页 血线稳住。 那人似乎很吃惊。 青锋执剑：颜颜，你—— 盛颜没有任何的回覆，在我看她的时候，她忽地开口说道：“愣着干什么？杀回去。” 紧抿的唇角似乎有几分生气。 “我觉得明天会在贴吧上看到你们，跟我讲讲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对了，我刚听到有人说话，你——” 我摘下了耳机。 脑海中只有盛颜说得三个字：打回去。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形同陌路，她也是如此无情冷酷？不肯再给予一分温情？ 在我愣神的功夫，盛颜已经挪开了凳子走到了我这边来，她握住了我的手，半低着头看屏幕，长发垂落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她认真而又冷肃的面容。 第16章 天竺记（1） 我向来不喜欢小麻老师的课。 在我的印象中，她给我们上外国文学史的时候，光照着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笔记本在念，整个教室除了她如同死水般的声音，便是沙沙沙地写字声。 “直接将笔记复印一份给我们就行了，我自己看，抄什么抄？”揉了揉发麻的手腕，趁着课间的时候我跟小也抱怨。而她只是幽默一笑道：“那是麻老师十多年的日月精华，岂是你这等妖魔鬼怪可以近距离观看的？”对此，我除了翻一个白眼别无他话。 小也是个有玩闹心的学霸，她曾经也想跟我一起在游戏里策马江湖，可最终败于手残和路痴。 “你最近不打游戏啦？”她的这个问话倒是勾起了我一些不好的回忆来。那天的事情还真如高寒所预料的那般上了八一八，我也懒得回帖去解释，拜青锋执剑所赐，我没有成为游戏里那操作风骚而又犀利的侠客，也没能够成为万千少女瞩目的攻防指挥，而是被一个虚假的故事给推到了风尖浪口。不停有人密我大骂或者是仇杀悬赏，那坐在了电脑后自以为是、义愤填膺的人仿佛都长了一个猪脑袋，我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乌合之众》的精髓。游戏到底是虚拟的世界，我自然是无所谓的，只不过可惜了盛颜的号，落在我手中还没多久，就被抹黑成了这种样子。 游戏，不玩也罢。 除了奋力浇灌我的坏脾气，并使之茁壮成长之外，似乎毫无用途，真怕有一天，我的风度和矜持在那种紧迫的情绪下被逼得一丝不剩。 五分钟的课间活动时间尤为短暂，小麻老师的面容闯入了我的视线中时，我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要不是她开口，我都不知道课程已经到了印度文学这一篇章。 日子过得实在是浑浑噩噩，该打！ 拍了拍脸颊，我的神思倒是清醒过来，挺直身子望着低头看本子的小麻老师，半晌后才听见她问道：“上个星期我布置的阅读《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的任务有谁完成了？” 举手的人稀稀拉拉的，偶尔还听见几声抱怨：“麻老师，我们有其他的课，还有其他的作业呢，哪里看得完啊？”我也觉得是为难人，颇为认可地点点头，哪里知道正好撞入了小麻老师的视线里，她似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有些生气地说道：“盛颜、林枫还有韩凭都看完了，难道他们没有其他的任务吗？” 顿了顿，小麻老师又道：“林枫，你来讲讲《罗摩衍那》的故事。” “罗摩是个英雄。”在我的印象中，林枫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至少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记住了她带着几分模煳的面容，这一会儿听见她的声音，我倒是转了过去，懒散而又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丝毫不顾小麻老师兇狠的眼神。她说道，“罗摩是一个落难王子，本来是他继承王位，但是由于另一个王后企图拥立自己儿子为王，他不幸被流放14年，就只有妻子悉多和弟弟罗什曼那王子陪着，而在森林中罗摩的妻子悉多又被罗剎王劫走，幸好有神猴哈奴曼相助，才消灭了罗剎救回悉多，回去当了国王。” 小麻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我则是嗤笑了一声。 大概是我平日里的轻佻让小麻老师有所不满，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压着怒气问道：“不看书你还笑？” 我满是无辜地耸耸肩，最后站起身应道：“麻老师，我有问题！” 小麻老师的脸色有所好转，她应道：“说。” “我觉得黑天和罗摩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这一开口别说小麻老师眼中喷火，就连同学都发出了闹笑声。趁小麻老师还没发怒，我赶紧清了清嗓子，又说道，“除了撩妹就是作弊的黑天的话等到下节课讲到《摩诃婆罗多》的时候再说，现在就罗摩王的无耻我罗列几条证据：罗摩是一个渣男，不相信他自己的妻子。罗摩费尽千辛万苦将悉多从恶魔罗波那的手中救出来，但是却不相信她，以为她失去贞洁，将她驱逐出去，那做什么去救她？还有一件事情，一个奉行正-法的老婆罗门说他儿子无缘无故的死了，他的儿子一直很虔心，不应该这么年轻就被夺走生命。罗摩觉得很有道理，就把有大德行的婆罗门招来讨论，然后得出的结论是现在是最坏的时代，有个首陀罗在修行，枉顾种姓招来了灾害。罗摩王就去搜索首陀罗，最后在遥远的南方遇到了苦行者，最后正义的伟大的罗摩王就杀了他。” 小麻老师让我坐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有返回了讲台年念她的笔记。 我看见小也偷偷地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再转头时，正好撞入到了盛颜的眼中。她很少紧凝着我，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刻。 我似是读懂了她的心事，又似是仍旧徘徊在迷茫的边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17章 天竺记（2） 10：10 。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间，吃饭太早，回寝室吧，可又不需要多久便到了饭点，懒得下楼的我只能够亏待我娇弱的胃，当然最后痛苦的还是我自己。 我平日里都与小也同行，这一回这小没良心的扫了一眼，摆了摆手说要去自习室学习，便三步并两步跑下了楼梯。她知道我很少去自习室，就连图书馆都是抱着极为明确的目的去的，绝对不会在那里逗留太久。 小声的嘟囔了几句，想了想倒也是乐得自在，省得有一只小麻雀在我耳畔叽叽喳喳的。 “一起回去。” 我还没有做好决定，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传入了我的耳中，替我做下了决定。盛颜她竟然不去自习？而是要与我一道回宿舍？纵然心中有疑惑，我也不会拒绝美人的邀约。我与她一前一后，在成群结队发出欢声笑语的同学中，显得有些清寂。只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让我有丝毫不适，反而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熨帖。不需要用嘈杂的话语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只要她沖我微微一笑，便觉得一切都足够了，仿佛心灵世界里春暖花开。 “走路不要看手机。”盛颜忽地一个停顿，要不是及时剎住，我险些撞到她的身上去。极少联络的林枫给我发了几句话，几乎都是围绕着印度神话，她对我在这方面显示出兴趣而感到诧异，丢了一个进群邀请，隔着屏幕我都能够感觉她周身洋溢着雀跃与欢欣。 第9页 盛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再看我，我喃了喃唇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手机打了个转，稳当地塞入了裤兜中，姿势倒像极了那吊儿郎当的闲人。 到了宿舍之后，我才注意到那个群的名字“咖喱鸡块”，里面的消息刷得很快，一列列的撒花欢迎将林枫艾特我的讯息给淹没，我翻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她说：@一一，这是我的同学，也是同好。 “不容易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同学。” “妹子爆照！” “大兄弟，干了这碗恆河水！” …… 迟疑了半晌，我才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说道：大家好，我是新人，请多多指教。 咖喱的迦梨：欢迎新人，怎么称唿？ “哇，群主竟然出来了？” “新人太牛了！群主大大不会看上了新人了吧？” “群主，你不要你的后宫了吗？” 群里一片譁然，我这才注意到这个说话的人是本群的群主，她的头像很有印度风味，是一张暴走的迦梨女神像。 我想了一会儿，将暱称改成了希瓦。立马就有人艾特我，说我大胆地调戏了群主。扫了一眼，群中的人还不到三十个，很多都用的印度神话人物的名字，还真是没有湿婆。见他们如此推崇一个人，说不好奇绝对是假话毕竟是隔着一层网络，就像是戴着面具，不怕有人一眼看穿我的本性，说话起来自然而然失去了顾忌，显得有几分放纵。 在一阵喧闹过后，群里是无关痛痒的闲聊，我关了聊天窗口转向盛颜，却见她趴在了桌上，似乎很疲倦。不会是哪里不适吧？我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只不过凳子移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惹得她抬眸瞪了我一眼。“你——” “你喜欢印度神话？”我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打断，张着嘴无声一笑，我点点头道：“是，只不过同好太少，也就很少提起。我没想到林枫她也是这方面的粉，刚才她把我拉到了一个同好群里，快有三十个人呢！” 盛颜点点头道：“这样挺好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我没有察觉到她话语中的失落，那种得到了知己的喜悦始终充斥着我的心灵，至于其他的情绪则是被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逃出来的空间。我很容易被一件事情惑了心神，一旦沉迷其中便会全身心的投入，从而误了其他。我以为这是一种难得的专注，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子导致的后果却是我不愿也不能去承受。冷落了他人，到底还是因为，我最爱的是自己。 先是我爱，后才是你。 第18章 吃糖记 小麻老师还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拖堂。 这大抵是我学生生涯最恨的一件事情，一分钟我都不愿意多待。 到了饭点的时候，门外的喧嚣一阵阵传入了耳中，小麻老师犹是喋喋不休，仿佛没有听到打铃声。饿得飢肠辘辘的我根本无心记笔记，写在本子上的满满的“饿”字。笔已经搁下了，萎靡的趴在了桌上，只等着小麻老师宣布解放我们。 “张嘴。” 听到了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就算盛颜坐在了我的身侧，她也极少会在上课时候说话，至多不过传纸条。她的话我自然是听的，虽然摸不明白她的意思。下一瞬间，便感觉到唇齿间一股清凉缭绕。我瞥了一眼盛颜，她已经埋首奋笔疾书，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终于等到下课时，我以为盛颜会同我一道，哪里晓得早已经有人在外等待着。我的女神，她永远都那么受欢迎。 泛着甜味的糖渐渐化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你说你怎么不管管你的女神？”小也的声音中有几分的懊恼，她耷拉着脑袋，仿佛被人抽去了精神气。“到底是她拐走了我男神，还是我男神拐走了她呢？” 这两者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我尝试着扯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可到底还是失败了。她陪在我身侧的时候，我不在意也不关心，可看着她远离的时候，为何能够感觉到心头密密麻麻尖锐的痛呢？人呢，说得狠一点，不就是“贱”吗？一种自私的毫不在意别人情绪的占有欲在作祟。轻呵声在夏日的风里零散，我随口问道：“你知道他们去哪儿吗？” “他们歷史研讨小组的聚会啊。”小也果然什么事情都知道，这才是传说中的迷妹吧？“我们学校歷史系学生歷史爱好者组成的，还有几个隔壁q大和s大的。” “这样啊！”我嘆了一口气，盛颜对歷史的喜爱这点我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同张维泽结缘，不是么？别说是她喜爱的歷史研讨小组，就算她与张维泽约会，我又有什么干预的立场呢？ “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吧。”小也扫了我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道，“之前我男神主动找我聊天了。” “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小也愤愤地说，“他找我是想知道盛颜喜欢什么，准备送她生日礼物，我哪里知道啊！话说，你这傢伙，一定不知道你女神的生日。” “我知道！”我狡辩道，我没有记入了脑海，但是我的备忘录替我记住了这件事情。听小也这意思，盛颜的生日快到了？掏出了手机扫了一眼，还差一个星期。若不是有这一茬，想必早已经被我抛到了脑后去。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真的喜欢盛颜吗？”小也忽然间语重心长起来，就像是一个看透世事沧桑的老者，“要是喜欢，怎么这么不上心？我其实很多时候，觉得你是随口一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当然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呢？我轻笑一声。 我怕自己太过轻佻放肆，只有三分钟热度。 我怕自己软弱无能，最终向现实屈服。 我怕自己将盛颜引上这条路，一转身又就将她丢在了时光中。 我当然也怕她拒绝我，从此连看她一个笑容都变成了奢侈。 “你做好接受一个女朋友的准备了吗？” 好像还没有。 我无法做到不瞻前顾后。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摸鱼时候更的，工作量决定了我能不能日更。 但是不会坑。 这篇文更像是一篇随笔。 第19章 接人记 1+1=我和你。 才回到了宿舍中，还没来得及感慨那冰冷寂静的氛围，我就收到了一条验证消息。我设置了验证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有的人回答3，有的人回答2，还有的人望而却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答案，但都是数字，不像这条。是隔壁咖喱鸡块的群主，我怀着几分好奇地点开了她的资料，除了几张dkdm的剧照，找不到其他的讯息。这是一个很少发动态的人，也就是说她将自己隐藏在网络的深处，小心翼翼地将现实隔离。 林枫跟我提过几次群主，她说自己是群主的小迷妹，看到我进群能够炸出群主，她实际上非常的嫉妒，甚至怀疑我早就已经与那人熟识。我的好奇心也因为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被吊起，难不成是曾经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在我忘怀了她姓名时候，仍旧被她惦记着？当时年轻气盛的我，进了不少的网络文学社，同时也踢了不少的馆子，我们那帮人将这称之为“踢群”。可是后来呢？那些曾经嬉笑怒骂的人渐随时间走远。偶尔听说谁安于生活结婚生子，谁为谁牵心多年而有始无终…… 第10页 咖喱的迦梨：你好。 尴尬而又疏离，我揣摩了半天她的情绪，最终也只淡淡地回復了一句：你好。 咖喱的迦梨：你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不会吃了你的。我之前也不认识你，你也不要怕遇见了被遗忘的故人。我只是看到你的资料片，点进了空间瞧一眼，觉得你很有趣。希望你能原谅我用“有趣”这个词来形容，我实在想不到更为合适的词了，再一次请你原谅我的词语匮乏与唐突。 面对着陌生人的时候，我多多少少会有些局促不安。一长串的言语落到了我的眼中，读出了七分的小心翼翼与三分的放纵，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了一起，我竟然也不觉得有些许的不适。简单地回復了一句：“谢谢你的喜欢。”对方半晌无话，想来也是个内向容易陷入窘迫的话废吧？会不会加好友已经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呢？但是这念头很快便被我否决了，以她在群中的声望，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淹没的默默无闻之辈。 “实在很抱歉，我突然有点事情，回聊。” 许久之后，我才看到这一条讯息。 只当做是她的推脱之语，心中忽然间盈上了一种莫名的不悦情绪。 不过是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罢了，又有什么值得挂在心上的？ * 盛颜给我发简讯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我曾经与小也开玩笑，如果我沾到了床，就连天皇老子都叫不动我。可现在不用天皇老子，只需要盛颜的一句话：小红楼，来接我。 为她，鞍前马后。 盛颜她不缺护花使者，可是她偏偏联繫了我。 她是喝酒了？张维泽他们哪里去了？我脑海中掠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换了一身衣物，拿了钥匙和手机就往外沖。 我的殷勤，是有所图的。 小红楼其实离学校并不远，我跑到了那一处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盛颜一个人站在门口，微仰着头像是在看繁星错落的星空。 她有着我无法窥探的深邃世界。 “来了？” “醉了？”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微微一笑道：“回去。” 被她看了一眼，我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回去吧。 如果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那该有多好？ 第20章 风流记 给我们上古代文学史的小魏老师突然心血来潮，又重复教了一次诗词格律，并让我们当堂写作。吴君的速度快，颇受小魏老师表扬。 我原本就不喜欢吴君那等无知的张扬，更何况我是个记仇的人，她得罪过我。 “小程同学，你笑什么，你对吴君的诗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么？”小魏老师笑眯眯地点了我的名。我扫了一眼写在黑板上的诗，用一句诗来形容就是“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我没笑什么呀。”我站起来回答道，“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程凌只能天上有，人间处处是吴君’。” 小魏老师自然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示意我坐下。倒是吴君气得七窍生烟，她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当下就拍案而起，大声道：“这么厉害你也写一个啊？” 不是我自夸，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挺厉害的，至少在吴君的面前是。张扬、高冷、低调、无知、荒唐……据我所知，在我的身上已经被他们贴上了种种标籤。 或许在吴君的眼中，我只是一个考试吊车尾的、不学无术的人。 “给那傢伙看看你程小侠的真本事，拔出你的利剑。”小也那傢伙，给我传了一张小条，要不是因为上课，恐怕她已经鼓掌欢唿了。 我笑着望了气急败坏的吴君一眼，笑道：“好呀，与你同题，词牌是《满庭芳》。” 轻咳了一声，我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晃脑地吟道： “有个花园，种些甚物？烟花露草如何？花盆满院，我也不愁多。修竹数杆屋侧，潇潇雨、檐下风和。待清夜、闲情一枕，看竹影婆娑。 春秋来去也，墙封薜荔，门挂藤萝。漫看它，白亭红雨青莎。左右嶙峋怪石，转角处、几顷烟波。玲珑月，轻舟一叶，看十里清荷。” “写出来。”半晌后，才听见吴君这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行啊，方便你去百度。天上地下，独此一家。”我笑了笑应道。 小魏老师笑了，他也不想课毁在这上头，开口道：“大家给程凌同学鼓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夹杂着些许笑声，我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便回到了位置上。说实话，看到吴君气得通红的面庞，我心中实在是畅快得很。 课后。 盛颜问我：“当堂作的？” “当然——”话音一转，“不是。”我哪有那种拈手就来的才情，律绝与小令尚可，如《满庭芳》般的长调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这是我以前填的一阙词，正好用来杀一杀吴君的威风。 盛颜微微一颔首：“嗯。” 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噢？我挑了挑眉，笑道：“夸我！” 不要怕让我骄傲。 盛颜轻笑，她横了我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谪仙下凡？” “五陵年少。”盛颜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端的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 一行白鹭上青天——离题万里 元金仁杰《追韩信》第三折：“五陵年少，端的一言难尽。” 第21章 回忆记 “你还记得当年给你唱《朋友》的那个人么？” 原本以为加了我的迦梨会像之前的无数个人躺在列表里再无声息。 接到她突然发来的消息时，我的眼皮子开始剧烈跳动。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 五年前的程小侠并不是那潇洒不羁的酷侠客，而是一个对着跑操锻鍊的人吹口哨的“小流氓”，尽管她的成绩稳居年级前十。 五年前的程小侠还遇到了林小落，长髮披肩一身书卷气的、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的“小书呆”。 可林小落并不是真正的书呆，就像程小侠不承认自己是小流氓一样。 我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对面发过来的几句话打碎了我所有的镇定。 “我叫林小落，喜欢唱歌，喜欢诗词、歷史和印度文化，请多多指教。” “阿凌。” 记忆中那一声嘆息被翻了出来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我相信人世间有诸多的巧合，可是不相信几年不曾联络的人终又出现在我的眼前。类似的话我曾经数年前见过，那时候我放下了所有的烦恼和纠结的过往，发了一条动态：新的一年，愿我们忘记过去，重新相识。而底下，林落便是如此回復。 第11页 握着手机出神的姿态落在了盛颜的眼中，她敲了敲书桌淡淡地问道：“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回过神的我忽然间升起一种倾诉的欲望。我还以为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被封存，可一旦被勾起分毫，它就会在眼前变得无比鲜活，仿佛昨日才发生过。 ——吹哨？流氓！ ——老子乐意！ ——你相不相信友谊天长地久？ ——不信。 ——我唱歌给你听吧。 ——聒噪。 ——你知不知道咫尺天涯是什么意思？ ——…… 我曾于音乐楼下从黄昏等到黑夜降临，飢肠辘辘而不离去；我曾拿起久不曾触碰的竹笛，只为一人庆生；我曾背着一个人在操场缓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我曾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可最后放不下我的骄傲。 少年时的我们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罪，夜间的窃窃私语怕是每个学生宿舍都会存在的现象，只可惜那一届的寝管特别严。从寝室门口罚站到寝室大楼门口，最后罚站到办公室门口，成为来往人指指点点的笑料。 所幸率性天真的我们不曾感到丝毫的羞辱，依然挤眉弄眼捂着唇窃笑不止。 只可惜正逢着家长会，早上才被罚着捡完教学楼后的垃圾，下午变成了办公室两侧的守卫等着家长来领。我不知道班主任跟我父母说了什么，以至于一回去他们就下了远离林小落的通牒。 我自然是不愿意搭理，未曾料到下周回到宿舍得到的却是林落搬离寝室的消息。 她不曾理会我的质问，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张条：“我妈让我跟你绝交。” 像极了被棒打鸳鸯的怨偶。 我心生曾生出无限的怨恨，甚至在高中的三年也曾怀想如果不曾发生这样的事端，我们在未来到底有多少种可能？我看到过她的动态，她剪去了及腰的长髮剃了鬓角，手中夹着吸菸吞云吐雾的姿态，走向了一条让我吃惊的路。 那么现在，又重现出现的林小落，可还是那个温柔的林小落？ “剃了鬓角？寸头？”盛颜的注意力落在了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她不为我哀悼那无辜死去的友谊就罢了，还在这无谓的话题上纠结。 百感交集的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冲着盛颜挑了挑眉，故作轻佻一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咯，你知道的还挺多。” 盛颜默然不语。 “后来的林小落后悔了，她给我写信，每天一封压在了我的书本下。她想要搬回我的寝室，她徵求了其他人的意见，唯独没有料到过不了我这关。那时候的我极为骄傲。” “现在的你也骄傲。” “听我说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深唿吸了一口气，才有继续说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竟然每天都蹲在我寝室门口唱《朋友》，还有一些我记不起名字的情歌。” “我曾经跟同桌开玩笑说玩一个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结果我们两个都是大煞笔。直到一年后她转学，我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我其实很想知道过去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遗憾的是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盛颜皱着眉斟酌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小火苗。”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看着手机上已经暗下来的头像，我没有回覆。 倒是盛颜又开口替我说了一句话：“回不去了。”在灯光下，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朦胧如同烟雾般的薄纱，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中化开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反倒是交织着一种怅惘和郁悒。 是的，回不去了。 在她的心中是不是也装着这样的一个人呢？ 第22章 夜话记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盛颜的字很漂亮，隐隐藏着内敛的锋芒。压在了桌上的纸皱巴巴的，像是笔记本上随意撕下的一角，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几句词呢？ 近些天她很少留在了寝室，我也没有多问。其实这样挺好，我不喜欢去书法社的练习室，一个人在安静的寝室中正好不受人打扰。盛颜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那份雀跃的心情像是压不住似的，就怕还没到那一天，我就已经说漏了嘴。 “我怎么没看见过你对我生日这么上心？”小也来我们寝室串门，她做出了一个用手扇风的样子，含着妒忌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吓了我一大跳，刀一滑险些从我左手上划过。用刻刀塑形不麻烦，最考验人的是打磨抛光的阶段。我的鼻子对粉尘比较敏感，就算带了口罩，在有粉尘的环境下唿吸都有几分困难。没打磨多久，就得跑到洗手间打一盆凉水凑近水面轻轻地唿吸。 小也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问道：“你干嘛这么为难自己？淘宝上买一个不就是了？” “不一样。”我摇摇头，“这样比较有诚意。” “啧。”小也嘆了一声，“要说你喜欢女神吧，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说你不喜欢也没毛病，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她了解多少？我这次问你，是不是比上次知道的多些？” 上次盛颜给我的奖励，就是一天如实回答一个问题，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比之前确实知道的多了些，可也算不上全然的了解。我们之间算是亲近么？比起其他人像是，但是那种若即若离恐怕只有我们自己才有感觉。 “得了得了，你就瞎折腾吧。”小也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盛颜抱着书回来的时候，又是将近十点钟。 连连的呵欠与倦意侵袭身心，在看到盛颜之前，我始终难以安稳入眠。 “跟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吃了顿晚饭，你快睡吧。”盛颜盯着我半晌，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心思，在我问之前，她竟然主动开口。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让我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好似横亘在我们之间那道若有若无的距离一下子消失不见。并不是每一个安静的、令人沉醉的夜，她都会如此坦诚。 “男朋友吗？”我佯装随意地问道。 盛颜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一个普通朋友。”顿了顿，似怕我误会一般，补了一句，“女的，我高中同学。” “哦～” 我刻意拉长的音调惹得她有些不满，瞪了我一眼，竟然靠在了我床边打开了话匣子：“是一个比你还放肆任性和妄为的人，高中的时候，她爬上了孔子像，在上头摆了——” “摆了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盛颜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不可说？ 她蹙着眉，犹豫了很久，才应道：“林伽。” 我愣了一会儿，笑得在床上打滚，险些滚下来，撞到盛颜的怀中。“你的同学太有才了，一定是个艺术家，后来她怎么样了？” 第12页 盛颜也笑了笑，但是没多久。她又嘆了一口气道：“被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好在她那个人不在意这些，高中毕业了直接出国，也没留多长时间，就又浪回来了。” 眉飞色舞。 在盛颜提起她那个同学的时候。 那她在别人跟前如有说到我，又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呢？看着她的身影，我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中。 第23章 表白记 图书馆是个好地方。 有的人用来学习，而有的人用来亲热。 时间如同从指间流逝的沙子一般，眨眼便到了盛颜生日的那一天。所幸我的小礼物在磨磨蹭蹭中最终完成。盛颜不在宿舍，正好我按捺住所有的雀跃之心，拉着小也一同到校外的市场，去买了一个精緻小巧的木盒，用来装我的礼物。 这些日子盛颜总是待在图书馆，不到□□点是万无回宿舍的可能。我原本想着与盛颜一道去图书馆自行，可最后还是被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景象给打败了。还是饶了我吧，我天生不是在图书馆自习的料，别到时候自己什么都没学进去，还扰了盛颜的清静。 小也喜欢看热闹。 在回去路过了图书馆的时候，正巧看见那儿围了一大群人，还有一阵阵的欢唿与叫好。无非是告白之类的吧？我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图书馆前多风月吶，倒是不知这春风能够吹到几时？小也拉着我颇为费力地往人群中钻，等到了最前头，还没有平復气息便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前方的场景给骇住。 张维泽原本就长着一张小鲜肉的脸，今天刻意地打扮过，手中更是捧着一束玫瑰花，眸光深情而缱绻。我不知道小也是不是要嫉妒得发疯了，我只知道我的心头像是由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酸涩、不甘、恼恨以及忐忑，种种复杂的情绪逼得我眼眶发红。因为张维泽跟前站着的那个女生，不是别人，而是盛颜。 我早就听说过学院里传的张维泽在追盛颜的流言。 我刻意忽略掉一切我不想知道的事情，可这却不意味着它们就没有发生。 “快同意啊，快点头！”可有一帮人在一旁怂恿着，吹着哨，还有人拿起手机就是一通乱拍。盛颜不是一个被人说上几句就改变态度的人，她抿着唇，神情都隐藏在昏暗灯光下的阴影中。她是怎么想的呢？长久的犹豫是否说明她内心在挣扎？我耳边的声音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嗡嗡嗡的响声。我的眼中心中只容得下盛颜。我看着她蓦地抬起头，正对着张维泽嘴唇喃动。 她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疯了，你想掐死我？”小也的抱怨终于传到了我的脑海中。 我尴尬一笑，看着张维泽那瞬间黯淡的神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抓紧了小也，紧张地问道：“她刚刚说了什么？是拒绝了吗？” “我在这里，你怎么不问问我？”清淡的嗓音传入耳中。 盛颜已经没有再看向着她表白的张维泽。 面对着她我有万千句话突然间说不出口，最后垂头丧气地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寝室走去。 至于小也，她说要留在原地安慰她的男神。 “盛颜。”寝室里没有外人，叫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道，心脏仿佛要跃出了嗓子眼。 “怎么了？”她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我知道我自己笑容苍白而又无力，自诩潇洒的自己其实始终是懦弱而又卑微的，像一个可怜虫。可是念及图书馆下的场景，我觉得有一万只爪子在挠我的心，不能再那样下去了。我屏住了唿吸，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我避开了盛颜那带着试探的眼神，一口气说道：“盛颜，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霎时间一身轻松，但是很快地又陷入了另一种忐忑和不安。我喜欢她，不是朋友之间的，她可明白？ 她的眸中有无奈、有忧愁，反正萦绕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她说：“你只是被刺激到了，你冷静一下。” 像是一颗心被封在了冰窖中，我遍体生寒。 努力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我也不敢再去探问。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若无其事地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推到了盛颜的面前，很轻很轻地说道：“生日快乐！” 我的女神。 盛颜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笑了笑。 我听见她的声音礼貌而又疏离。 她收下了礼物，她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一冲动，又重新地陷入了一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僵局中。 我要的不是一声谢谢。 就算给一个轻轻的拥抱也好。 第24章 遇高记 “看你耷拉着脑袋，丧了好几天了，怎么回事，不会是被甩了吧？”小也手中捧着酸梅汤，空空荡荡的食堂硬是被她弄出了一种奶茶店的感觉。她说得对，自从被盛颜婉拒之后，我一直提不起来劲。有时候觉得将一切说开了很轻松，有时候又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沮丧。 盛颜她会怎么想呢？在那若无其事的平静表象下，是不是藏着一颗波澜起伏的心绪？她坦然的面对着我，而我却始终驱逐不了那种尴尬。我渴望见她，又不想见她。或许她猜到了我的心思，平日里不到十点就回，而现在则留在图书馆直到十一点。 “都没有追到，哪里来的甩这种说法。”我懒洋洋地应道。 小也瞪着我老半天，忽然道：“你可别去跟你女神表白了吧？” “是啊。”我苦笑一声，“被拒绝了，她让我冷静冷静，她觉得我是被刺激了。” “这么说——”小也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是有戏咯？她只是怕你一时冲动，而不是真心诚意，怕你日后反悔。少侠啊，你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也的话挠动了我的心，在被盛颜婉拒后，我想过各种可能，她的话没有说死，她拒绝了张维泽——是不是我还有机会？可是啊，我要怎么才能够鼓起勇气，再站到她的面前？有太多的东西是我承受不起的。她厌恶的目光，她的远离……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击碎我脆弱的心。 “怂货。”小也嬉笑着瞪了我一眼。 我喃了喃唇，最后垂头丧气地应道：“是。” 小也道：“你不是说自己是风流潇洒的大侠吗？要半醒半醉卧花间，怎么这点挫折就把你击败了？你看着也不像是脸皮薄的人吶？” 也不瞧瞧是什么时候了，这一张嘴，还就知道损我。不过被她这么一打闹，所有的郁结暂时作烟消云散了。 “程凌。”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有些纳闷，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阿姨们开始清理餐桌，除了我和小也这两个无聊人，还会有谁过来？我还没回头看呢，小也就捅了捅我的手臂，有些神秘地问道：“这妹子是谁啊，好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行啊，又撩上了一个。 是高寒。 “你是来尝试东校区食堂的食物吗？来晚了，都快关门了。”我看着那脸上绽放着笑容的人，耸了耸肩膀。 第13页 “不是啊。”高寒的目光在我和小也的身上来来回回打量，半晌后才继续说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哟。”小也挤眉弄眼地呵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先熘了。高寒是来找我的，我自然不能将她丢下。往一旁挪了挪，我撑着下巴问道：“什么事儿啊，还要你特意跑一趟？” “没啥事。”高寒笑了笑，一拍我肩膀道，“走，请你吃饭！”这开玩笑呢，我才吃饱没多久，肚子里还能装下什么？高寒这厮也不像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呀。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怎么这段时间都不玩游戏了？我们团几个玩得好的周六有一场面基，你来不来噢？” 第25章 面基记（3） 我跟高寒团里的人并不熟，更何况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玩游戏。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倒不如趁这时候与别人闹一闹，好排遣我心中的失落。我不知道盛颜周六日是否会留在寝室，我在冲动之下越过了那一条警戒线，而盛颜呢？她的回应依旧温柔，只不过其中的疏离是我无法承受的。我停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远么？倒不如我主动地往后退一步。 是我逾矩了。 与高寒面基，是因为她与我同校，有这一层关系在，我自然是放心大胆的前去西区见她，可是那隔着网络的基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在答应之后，其实我很快就开始后悔了。看多了各色的新闻，我怎么敢去挑战人性？ “去吧去吧，有高寒在你怕什么。”小也不遗余力地怂恿我，“我看她也挺白净的，有一种你喜欢的书卷气，不如你别追盛颜了，考虑考虑她怎么样啊？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喊三两壮汉前去接你，我猜你们聚会的地点还是小红楼。” 什么是损友？小也她亲自解释了这两个字的最终奥义。 我最后还是去了高寒发给我的地点，小也这傢伙猜的一点都不错。也对，我们学校周边最有名的去处便是小红楼了，这儿的包厢名字都很有意思，有的名字直接用的红楼梦如“潇湘馆”“蘅芜苑”一类，有的名字则是改成了“万艷一杯”。听说小红楼的老闆是我们的校友，当初中文系三大才子之一，在一番闯荡之后回到了这地方当个闲适自得的老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位老学长兴许便是如此。 高寒的亲友一共有四个，三个软妹和一个糙汉，年龄与我们一般大。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拘束，可是当讨论起游戏里如何快速推boss的时候，一个个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当然，活跃起来之后，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我对游戏尤其是团本，远不如他们熟悉。 “话说，炮啊，这位就是你的神秘女友吗？” 忽然有一个人盯着我，吓了我一大跳。 “不是啊。”高寒笑了笑道，“她是我同学。” 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话的意思是？我冲着高寒挑了挑眉，她则是撩起了额前的碎发淡淡一笑。我很少碰到同类人，能够遇到小也这么个理解我的朋友便是三生有幸。 在聚会散场后，喝了一点酒的高寒眸中光芒晶亮。 “你不会介意吧？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对游戏中萍水相逢的人很是坦然，可是身边的，却有千万种顾忌。” “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如果没有承担的勇气，千万别往这儿走，因为最后痛苦的绝对不是一个人。” “其实我觉得她这样也挺好的，终于找了个男友，在她有任何需要的时候，只要一通电话那人就可以去她的身边。高中三年的感情一丝不剩，真的很好。” …… 我看不出高寒原是一个藏着万千心事的人，直到她在酒后吐露了真言。 “很抱歉，倒了一通苦水。” 她有什么好道歉的呢？我望着她苦涩一笑道：“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一些心情。” 我想盛颜了，可是想到她我就莫名的难过。 第26章 谈心记 无数前辈们用自己血淋淋的经验告诉我们：远离直女。可是有些情感哪里能够由自己来控制？品尝到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时，我已经泥足深陷。我应该找准我自己的定位的，除了“同学”这层关系外，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将高寒送上了回西校区的车，我一个人走在了幽暗的小路上。之前一直抱怨学校不肯花费金钱修路灯，现在看来走在月光下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我委实不爱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冷寂。回宿舍必然要路过图书馆，我不爱自习，却也免不了抬头望着高楼怅嘆一番。 看到了从图书馆出来的盛颜是一种巧合么？算是吧——我看着她的面容，在灯光下，像是隔着一层轻纱。我以为我们我们还是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的，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对两个人都好，可是盛颜叫住了我。 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是萦绕在周身的只是那压抑的沉默。 她的怀中抱着几本厚重的书。单薄的身形仿佛要被这重量压垮。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回身从她的手中接过那几本书，我如何捨得她劳累？回寝室的路在无言中像是被无限拉长了，直到廊道上熟悉的欢声笑语传入了耳中，我才恍然间回神。盛颜撩了撩髮丝，低头打开了宿舍的门，我才走了进去便听见了碰的一声响，盛颜整个人靠在了门上，面色有些苍白。 她很少情绪外显，仿佛是天生的冷漠疏离。 “抱歉，一时间走神了。”她冲着我歉疚地笑了笑。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书放在了她的书桌上，一时间又是相对无言。 如果她不开口，我也不会在主动了。 “难道你不想再搭理我了吗？” 好像只是几分钟，可又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样长久，我听到了盛颜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情不自禁间发出疑问。盛颜的语调中能够听出几分委屈和不甘，塑造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她依旧靠着房门，她低垂着眼睫将神情掩藏。我有些想笑，可是鼻子又忍不住酸涩，到底是谁拉开的那道距离呢？难道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吗？她后退之后我还能够怎么办呢？我不是厚脸皮的人，在被拒绝之后我也要一个人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啊。 “对不起。”盛颜又开口道。 “这不是你的错。”我无奈地应道。 “我今天还是一整天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我看见她飞速地擦了擦眼。 我突然意识到，我忘了一番表白会给她带去的惊吓，我只顾着我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没办法快速地接受一段感情，不管是哪一种感情，你能够明白吗？”盛颜突然抬起头走向我。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只怕最终还是我自作多情。 第27章 明心记 那若有若无间萌动的情丝在另一个人转身的果决中被掐灭，忽远忽近和忽冷忽热任谁都承受不了。我不知道盛颜的心中也藏着那样的一段过往，她尤其畏惧在她心动的那一刻对方又会突然间的抽身。我总算是明白过来她之前一段时间的异状，她说起高中同学时的神采飞扬，纵然此刻磨灭了所有的心思，可总是有段一颗心为了那个人怦然而动的过去。 第14页 “她像一阵我抓不住的风，当然我也不会再去捕捉，在她的眼中没有比自由更有价值的东西。”盛颜说起这一切的时候，神情是平静的。她再一次向我道歉，毫不掩饰地展露出对我的怀疑。“你要是一时兴起呢？我怎么办？你知道两个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吗？你不像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 我想的当然没有盛颜那么长远，我偶尔也会有她这样的忧虑，但是很快地就被“当下”两个字给盖过。如果仅仅因为这样而退缩，我既感觉不到当下的快感，又看不到未来。我以为在这时期该有的是抛头颅、洒热血的那种义无反顾，可是来自于未来的压力又重新将我推入矛盾的漩涡中。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能，我为自己而感到挫败。 小也成功的化身为我的情感谘询师，用她可怜的经歷和书上看来的各种经验来指导一个茫然的我。“你知道努力朕心甚慰，可问题是你的努力如果长时间看不到结果，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跟盛颜永远没法前进一步？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努力去创造一个未来？学生时代的爱情，请不要带上太多的压力好么？这样会让你自己陷入崩溃的境地的。” “请相信我，盛颜怀疑的只是你的真心，而非是你现在的能力。” 难道我对她的喜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我的情绪因为她的一言一行而调动，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将身心都悬在一个人的身上。可是想想我与盛颜的接触，似乎也只是睡前的几句问候，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心潮起伏，在自怨自艾中否定了自我。 我的眼中更多的是我自己。 “你看看你啊，你们一个寝室的，可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姐妹，一方面是盛颜性格的原因，另一方面请看看你自己好吗？你还记得当初盛颜给你的奖励吗？你对她了解了多少了呢？你到底是太怂了，还是不上心啊？如果喜欢只是你自我捏造的假象，只是你一个人沉沦的虚假梦境，那就不要将盛颜给扯进去了。” “其实盛颜说得挺对的，你只是受刺激了。” “不，我不是！”我立马否决了小也的话，可是后续却不知道该如何用我那苍白无力的辩驳来展现出我的真心。 “go，朋友，我看好你，为了你的爱情，我决定退出，吃饭请你去找盛颜，不要再来约我了好吗？对了，我为你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能不能给我个奖励？帮我填首词，我要去泡我男神了！” 第28章 无题记（1） 老王的一个考试通知让我所有的风花雪月心思都熄灭了。 吴君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我对她的憎恶多年如一日。这一节课也着实不巧，她就与我隔“河”相望。小说里相爱相杀都是骗人的，明明两看生厌，怎么生出爱意来？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出来噼里啪啦的火花。 “老师！”她忽然间出声把老王引到了这一处来。 大学里还打小报告的人比小学生还幼稚可恨。 “程凌同学，你在写什么？” “老师你讲的是诗学相关，我当然要学以致用，当堂写诗。”就算没有绝对，在大学的课堂上也应该有相对的自由嘛。老王的脸色很严肃，他的手撑在了我的桌上，佯装很不在意地说道：“来，请你来念念你做出的诗。” 见我不作声，热情的吴同学为了展现她婉转如二月莺啼的嗓音，主动请缨。 “我需要背的还有这么多 昏昏沉沉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圈圈点点哪管对错 我亲爱的笔记 请告诉我重点为何 托一个长着翅膀的梦吧 亲爱的考的内容是你么 可嘆我不是弗洛伊德 我做的那些梦我都参不透啊 自我本我与超我 潜意识也不肯告诉我记得哪个 谁将一切都批评过 听人说创作个性和文学风格 还有那典型与意象更加看不破 你的形象你的语言你的观念 特么的没背的还有这么多 考了零分是谁的错 交了白卷最后怪我么 老师给我六十分如何 何苦让我尝遍人世间的苦恶” 老王瞪了我一眼，他敲了敲桌子说道：“给你六十分没门，老老实实背书去。” 休矣休矣，然终在意料之中矣。 每到饭点走廊里便是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的我，刚迈开步子又重新退了回去。小也隔着人群朝着我抛了个飞吻，果真如她之前所说的那般抛弃了我，给我留下一片和盛颜相处的时间。盛颜的脸上如云淡风轻，而我也渐渐地找回了平常心，太多杂乱的情绪会影响到我。我们的关系从冰点开始升温，就像是过山车一般起落，看似退到了原点，可绝非是原点。 午休时间我很少用来睡觉，难得的空闲打几局双扣也颇为自带。熟悉的音乐传到了耳中，靠着椅子翘起了二郎腿，一时间有些忘形。 “临近考试了你还有这份闲心？”其实我很不喜欢别人念叨这些事情，尤其是那种只怀有一分好意三分试探六分嘲弄的人。后来我才明白，不是话语不讨喜，只是说话的那个人没办法使我上心罢了。 “为什么我要玩游戏？我不是简单地玩游戏，我是为了追求一种游戏精神和超越精神，就是所谓的审美的无功利性，对日常生活局限也有一个超越。心游万仞，精鹜八极。玩游戏也是一种艺术。歌德说过的，想要逃避这个世界，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想要同世界相结合，也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 “嗯，活学活用，看来你有不挂科的把握。”盛颜微微一颔首。 我当然不会将她的这句话当做是夸赞。 “把你笔记借我看看吧？” 盛颜没有拒绝，接过了她的笔记，也不知怎么翻到了藏在中间那单独的几页。字迹整齐娟秀，我的英文是不大好的，但是我犹是能够看出这是她翻译的《湿婆往世书》的片段。她是几时开始的呢？又于何时决定结束？我突然间恨极了自己的愚钝。偏过头看着盛颜的侧脸，是不是我们之间——会有未来？ 第29章 夜行记 郑同学是一个怪人，我对他的偏见最初来自于他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话以及自来熟性子。我还记得去年平安夜，我走在幽暗的校园小径上，他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头冒出来，递给我一个苹果，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再加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一时间害得我被流言缠身。 瞎起闹的性子，大概就是那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吧，不管多少年过去了都不会改变，而明智的人知道自己这一方面的缺点，就算心潮彭拜也坚守着老祖宗说的“三缄其口”。 某日，选修课下课，我与盛颜出来的时候，人流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为了尽快回到寝室睡上一个好觉，我和盛颜都选择抄近道。那是一片没有灯的小树林，不知道从里面传出多少个奇奇怪怪的故事，如果没有人陪着，我铁定是不敢一人行走的。 第15页 忽然间一阵鬼哭狼嚎，吓得我赶紧抓住盛颜的手臂。 从那黑灯瞎火的小树林里窜出来的可不就是那特立独行的郑同学？他在练他那嘹亮的嗓门，一张口就是《海阔天空》。等到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盛颜没有拂开我，我自然不愿意主动松手。 “程凌，你们两在这里干什么啊？” 除了回宿舍，我们还能够做什么？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盛颜就走。而他则是慢悠悠地走在我们身后，继续哼着钟爱的歌。 “他对你很自来熟，听说你们很有缘分。” 闷葫芦一开口说得就是如此不中听的话，我是该高兴还是郁闷？实在是扯不出笑容，此时的我们已经走到了路灯下，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宿舍楼。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还揽着她的手臂，她也被迫驻足。 “盛颜。”我念着她的名字，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摧心肝，她为何能够保持这云淡风轻的样貌？因为我是最先告白者所以必须忍受她的一切无情举动？“就算你不喜欢我，你没办法给我回应，也请你不要以一种为我好的态度将我推给其他人好吗？你这样我会——” 我会死的。 盛颜的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就算在片刻后我听到了她无力的辩驳。 她说：“我没有。” 怪我过分敏感，怪我心思过分纤细，可我真的很难过。低声头说了一声“抱歉”，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能很自觉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你不要跟我这么说，你用不着道歉。”盛颜的声音有些颤抖，其间似是还夹杂着些许的无奈。她张开双手，像是要拥抱我，可最终还是将手垂在了身侧。是什么阻挡了她？她也没有勇气么？“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也不想把你推给别人。”她重复着这一句话。在昏黄的路灯下，她的面容被遮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我们的距离触手可及，可又像天涯般遥远。 “那么你敢不敢——”我渴望的是一个拥抱，并非是求来的施捨，话说到了一半，我已然无法继续。我怎么捨得为难她？ 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我低头看我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艷羡。 “走吧，回去吧。”我对盛颜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 “我——”盛颜的话没有说完。 过分的期待后迎来的必将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绝望。我告诉自己不准哭，也不要抱任何的念想，盛颜她突然间抱住我。 唇角微凉，一触即离。 “对不起，我又让你难过。”她又一次跟我道歉。 我的盛颜啊，我要如何才能放下？ 第30章 表白记（2） “等等！你是说盛颜亲了你？我的妈耶，你是在做梦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的小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别说是她，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是在梦中行走。 小也冲到了我的跟前，晃着我的肩膀追问：“那你呢？你有什么反应啊？我的哥呀！你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她那一副惊喜若狂的神情比我还过分和激烈。我还能够怎么样，只是红着一张脸，不敢多发一言，生怕打碎了这一场美好的幻梦。 “我的哥呀！我要被你急死了！你不会主动一点吗？主动主动不懂吗！这天时地利人的，你为什么不再次告白啊？” 我难道不想么？但是我害怕啊，要是再一次被拒绝，那我退回到绝望的深渊中，恐怕再也走不出来了。这个吻意味着什么呢？盛颜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不说我怎么知道？她说很难再接受一段感情，难道会因为我而破例么？她或许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吧？ “你去告白。”小也的语气坚定，含着一股决绝“你要是成功不了的话就不要来见我了。是你追着人家，难不成让她来表白么？根据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看你看得是那么奇葩的印度剧以及艰涩难懂的《往世书》，就算是英语专业的翻译起来都费力，盛颜为什么要帮你翻？你偶尔提起的一句话她放在了心里，那你呢？你记得多少个小细节。” “好了，你别说了，我去就是。”小也说得我怦然心动，让希望的萤火微光慢慢地如星火蔓延，可是有一句话不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么？我只能够告诉自己，去试一试吧，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一回生二回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去找盛颜了，我去面对那个胆小而又软弱的自己。 “我有话告诉你。”盛颜靠在了床栏上，双手环在胸前。她低垂着眼眸，掩饰住了眼中的一切情绪。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察觉到之前行为的不安，要让我别放在心上？她是要跟我拉开距离吗？我心中一紧，所有的动静都淹没不见，只剩下对胸腔里那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的感知。 “你想说什么？”我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烈日炎炎的暴晒丧失水分后，又被丢入了一个寒冷的冰窟。 “你伸出手。”盛颜的声音很淡。 只不过是伸出手吧，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掌心微凉，是一串吊坠，仔细看里面是雪山女神化身迦梨时的模样。 她是从哪里找来的？她送我吊坠是什么意思？ “上一回是你开口的，我知道你现在不敢再说了。”盛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脸上也笼罩着一抹红晕。从她的反应中，我是不是能够产生一些小小的期待？是不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幸运地实现？ “这次就让我来说吧，程凌，我们在一起，好么？如果能改变了之前的主意，那你就不要说话了，我可以从你的沉默中读出你的意思。让安静的空气在周身蔓延，这样我可以慢慢地冷却下来，而不再难过。” 盛颜她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鼻头一酸，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不要哭，对不起，是我莽撞，我——”盛颜的声音有些慌乱，她冰凉的手抚过了我的脸颊。 “不是。”我哽咽着摇了摇头，一把将盛颜抱在了怀里。 我同意的，我不要跟她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he结尾，到这儿就完结撒花~ 第31章 无题记（2） 当我有了女朋友的时候，我自然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可是盛颜她未必愿意，就算她肯，我又如何能让她承担众人的指指点点？我愿有朝一日在阳光下牵手拥吻，可偏偏我们不能。我们不得不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在对方被他人追求的时候，还不能够大胆地站出来宣誓所有权。 患得患失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与盛颜在一起后变本加厉，我凭什么拥抱这么一个完美优秀的人呢？浑浑噩噩不成器，将任性自我当作是张扬的个性——当你不够优秀的时候，所有的稜角只是让人生恶的坏毛病。 “你怎么还是唉声嘆气？不是说盛颜答应你了吗？”小也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她蓦地放下了碗筷，颇有几分恨我不争气的情绪在内，“你说你怎么回事？最后连告白都是人家盛颜颜主动，你真是一个大写的‘怂’字。” 第16页 是啊，我否认不了小也的话。 是孤影灯前，自谓从心者。是进一退三，独画相思卦。 是浪涌风高，总作愁人怕。是夜月深更，问情何能罢。 我曾经填过一阕《生查子》，那时的状态和此时相差无几，只不过现在我不能也不愿意放弃。我已经尝到了十指相扣的美好滋味，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星辰大海，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也别丧了，你看看你虽然考试吊车尾，但你比班里的人都懂得多啊，在你身上更有一种中文系的气质。”小也似是看破了我的心思，她难得出言安慰，“你看看我，我所知只限于考试范围，我是为了应付考试，当初来读这个专业，就是被调剂来的。” “我真讨厌背书！” “得了吧你。”小也的眼神中写满了蔑视，“有红袖添香你还什么不满的？不过话说回来，谈了恋爱的你不是大忙人了吗？怎么还有空请我这个孤家寡人吃饭？” “盛颜去见一个朋友了啊！”咬了咬吸管，我横了小也一眼，“光是你说我怂，你自己也不怎么样嘛，追到你男神张维泽了吗？” “滚蛋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小也笑骂，从她的眼神里也能够读出几分悠悠的怅然。这些情绪半真半假，只是对一个有才华长得帅气的人的迷恋，远不如平常所说的程度以我的眼来看，他们是没有什么在一起的可能性的。风风火火的小也如果真的心思萌动，她可不会天天像个大爷一样坐着，等桃花自己找上门来。 还真是一朵烂桃花。是盛颜的。 原本看张维泽就不爽，如今想到他对盛颜的隐秘心思以及各种告白时，更是恨得心痒痒。 但是我的盛颜啊，她那么优秀，怎么能没有几个人为她欢喜？为她着迷？ 第32章 无题记（3） “我去见了一个朋友，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个颇具行为艺术的朋友。” 盛颜回到宿舍的时间不算早，她似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跟我坦白。 我无法忘记她当初谈到这个人神采飞扬的模样，我更是忍不住的妒忌，在我没在盛颜身边的时候，她占据了盛颜所有的光阴，独享她的喜怒哀乐。盛颜有没有动过心呢？我曾在她的脸上见到忧郁和怅然，那又是因为谁而生出呢？ “我告诉她我跟你的事情了。”盛颜握住了我的手，眸中闪着真挚地目光，“我获得了她的祝福。” “要是她不祝福呢？你会不会离我而去？”我克制不住自己那陡然尖锐的声音，我的心、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恐慌和不安逐渐地席捲了周身，这么优秀的盛颜，我凭什么能够占据她？她会不会突然间离我而去？ “当然不会。”盛颜嘆了一口气。 我怕见她嘆气的模样，怕见她欲语还休的姿态。 她是怕伤害了我便将所有的无奈都吞入腹中吗？我不介意的，真的，她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下淌的眼泪。我早就不是那个潇洒自如、放浪不羁的程小侠了，我被盛颜栓地牢牢的，脆弱的就像是一张一捅就破的薄纸。 我亲爱的盛颜啊，她告诉我她曾经因当初那任性妄为的人而心动不已，那人将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忽近忽远始终让人放不开，在生出隐隐的期盼时候，最后又被她在谈笑风生中打成碎片。 “我之前没有同意，我是怕你也这样对我。”盛颜的声音是有些幽怨的，“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些什么？你是对我人品的质疑吗？你认为我在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对其他的人浮想联翩？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怎么不提你的那位迦梨，那位才萌生念头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旧日好友？” 我无言以对。 大约是将我的沉默当做是一种不相信，突然间凑近的盛颜，让我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如同蝴蝶翅膀轻轻颤动的眼睫，我看到她的眼睛中盛满了我的模样。我的盛颜啊，她是我的。 我们之间大多是浅尝即止的吻，很少见盛颜有如此汹涌的情绪，是不是我的不安撩拨了她那起伏的心潮呢？ “闭上眼睛。” 唇齿交融，被盛颜推入了口中的糖果泛着甜蜜，她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抱着她就像是拥住了整个世界。 她在我的怀里，而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会被淡忘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