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怂逼，他疯批，命中注定在一起》 第1章 他妈的反手就是一巴掌 临死前，她打算向天再借五佰年。 很可惜。 它竟然... 答应了？！ ...... 偏僻破败的冷殿里，某个阴暗角落里传来男女做那勾当的声音。 而另一处，一少女昏睡不醒，额头肿胀，衣衫凌乱。 “缈缈...” “缈缈，喝奈奈...”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苏缈耳中。 “你是？”脑中一阵刺痛，苏缈抚着前额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看着十岁大小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 少年身穿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锦袍，看来还是在古代没跑。 所以，她，真的重生了？ “我是小枫啊，二皇子楚枫，缈缈，你怎么了？” “楚枫？！” 随着苏缈一声诧异之后，是清脆的一巴掌。 她反手就打了楚枫一大嘴巴子，打完手心微微发麻。 楚枫委屈地捂着脸，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苏缈，觉得她好凶，默默地往后挪了挪，“缈缈，为什么打我，你是奴婢，我是皇子！” 刚刚他只不过是想喝奈奈罢了，菊娘还在‘忙’，“哇哇哇...” 看着眼前哭唧唧的半大少年，苏缈实在很难和那个血洗皇城，弑父杀兄，成功夺位的疯帝楚枫联系起来。 因为就在苏缈刚刚睁眼前，她才嗝屁，尸体估计都尚未凉透。 苏缈原是现代一个孤儿，不幸过劳死，被幸运的选中，穿进了一本小说【重生之王的女人】里，她变成了镇国公府的千金崔子柠。 在爆改恶毒后妈，驯服绿茶姊妹后，终于成为了太子妃，虽然是个挂名的。 那太子楚桦日日流连外头的女人。 还没等她挽回他的心，又被他篡位成功后，设计污蔑她兄长私通先帝后妃、镇国公意欲谋反。 最终镇国公府全员被屠，上百颗人头挂于城墙上，独留她一人羞辱。 却还是被楚枫势力黄雀在后，血洗皇城夺了帝位。 而她也被太子楚桦当成玩物，送给了疯帝并且不小心玩死。 怪只怪她看那本小说只看到太子楚烨登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可现在她重生在了疯帝的身边，那是否意味着她有了新的希望？ “求你别嚎了...”这楚枫还真是能哭，嚷的苏缈心突突的。 一方面觉得他活该，一方面又担心给人嗓子嚎坏了... 毕竟现在是个傻的。 苏缈以手撑地，晃晃悠悠地起身，低头一瞧自己这身凌乱朴素的宫装，意识到自己是个宫婢。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 房间里男女急促的声音骤停，一侍卫打扮的男人提着裤头走了出来，色眯眯地瞧了眼苏缈，不甘地舔了舔唇后离开。 苏缈哪里管他？ 偏头看去，破败不堪的屋殿，结了蛛网的屋檐，一阵冷风吹过，满是破洞的纱布飞起，夹杂着数片落叶。 这是。 冷宫。 冷宫，楚枫，宫婢。 要素齐了。 心凉了。 她不会是变成那谁了吧？ 她现在必须立刻看看自己成了什么鬼样子！ 苏缈踉跄着在冷宫大殿里乱窜。 可是这破地方，空荡荡地，连坨像样的屎都没有？！ 最后在大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水缸。 拨开缸中的杂草，水仍有些浑浊，可苏缈还是看清了这张脸。 半大的清秀小宫婢，由于营养不良略有些干瘦，可是苏缈依旧能看出她几分长大后的可人模样。 苏缈双手扯了扯自己的上下眼皮，瞪着眼珠子转了转，又将鼻子顶成了猪鼻，最后使劲儿扇了自己两巴掌... 才不得不认命... 她成了，那个和楚枫一起长大，度过艰难时光，最后却被他制成人彘的最惨宫婢！ 还是当时身为‘崔子柠’的苏缈见她口不能言，生不如死，心中不忍，一刀封喉，送她见了阎王爷。 让她解脱。 可如今...她穿成了她？ 她是倒了几辈子霉？ 这是把她后路都给断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再死一次？ 这哪是借五百年，这他娘的明明就是让她再活五百天？！？ 还不如现在就剐了这疯帝！ 苏缈将目光落在楚枫身上... 幻想自己像妖精般伸出锋利阴险的九阴白菇爪，朝楚枫扑去…… 第2章 最下等的冷宫宫婢? 楚枫看到苏缈见鬼似的模样，怯生生地走近她，蹲下，“缈缈，你到底怎么了？小枫怕怕。” “啪。” 他妈的反手再来一巴掌。 楚枫杀不了。 楚枫若死，她也必死无疑。 “唔...哇哇哇。”楚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方才被迫承欢的菊娘虚软地走了过来，扶着墙轻斥道，“苏缈，你昏头了？竟然敢打二皇子？” 原来这个身体也叫苏缈，她们同名，什么孽缘。 菊娘吃力地走过去，塞了几块糕点哄道，“殿下，来，吃块糕。” “谢谢菊娘。”楚枫抽了抽鼻头，接过糕点，一手一块，吃的没心没肺，连糕屑也舔了个干净。 又递了楚枫一杯白色的奶水，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奈奈。 苏缈看得心烦，懒得理他们，踱步到了殿中，找了个能落脚的矮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灵魂似的倒了下去。 仔细想来好不容易过上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却被楚枫俩兄弟俩给毁了。 毁了不要紧，结果又穿成个最下等的冷宫宫婢。 冷宫宫婢便罢了，日后还要被自己悉心照顾的主子做成人彘，这换谁也忍不了啊？ “我知你刚刚差点被...心里有气，可是活下去就好，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以后你也要...唉。” 菊娘递了糕点给苏缈，苏缈没有理会，菊娘也无法，她这身子已经疲累的很，需要休息。 半晌。 门口又有细碎的脚步声。 菊娘硬撑着身子起来，到门口‘迎客’。 ...... “哥几日不来，菊娘真是想念的紧。” “我也想啊，可是正忙着给太子殿下摆生辰宴，必须加强防护，脱不开身呀。” “是吗？真是辛苦...” 楚枫见状，扯了扯苏缈的袖子，“菊娘说，要藏起来。” 苏缈懵了。 麻木地跟着楚枫来到殿中一角落，只见他蹲下身，曲起腿，手捂上双耳，两只眼珠子望着天花板。 苏缈凝眉自然知道菊娘让楚枫这么做的理由。 一来怕是不想让这些脏事污了楚枫，二来怕也是不想那些人看见他们两个孩子，总有些人喜好娈童。 “小贱蹄子，跪下，讨好我去养那小傻子是吧。贱不贱哪！” “哥哥别说话，让菊娘伺候伺候你。” ...... “这小嘴...真厉害...” 然后便是预料当中的床板摇晃的‘咯吱’声，还有菊娘压抑的低泣声，侍卫放肆的宣泄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尤其突兀。 苏缈把自己的双手也包裹住了楚枫的耳，确保捂的严严实实。 这是菊娘的选择，苏缈势单力薄，亦无能为力。 苏缈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离开冷宫，离开这个日后的疯批新帝，怎么活下去。 好在持续的时间不久。 那侍卫刚泄了火。 不过片刻，门口一阵喧闹，冲进来几个带刀侍卫，将菊娘和那男人抓了出来，领头那人脸上一阵鄙夷， “朱侍卫，想不到你竟然胆大包天，秽乱后宫！陛下的女人你也敢碰？” “带走！” 后宫的女人都是属于天子的。 菊娘和朱侍卫双双被拖走，朱侍卫一口一个小娼妇勾引他。 拔掉无情，不过如此。 菊娘临走前，还把换取的食物留给了楚枫。 却被人推搡着掉落一地。 “殿下！苏缈，你要照顾好殿下啊...” “殿下！” 楚枫不知所措地盯着一地碎裂的糕点，似乎是在思考还能不能吃或者怎么吃？ 却根本不关心菊娘会有什么下场。 苏缈冷眼看着一切，更觉茫然。 迎着宫道，押着菊娘二人的侍卫们正高兴又立了一功， “头，话说这举报人消息够灵通的...冷宫都有眼线？” “少废话，言多必失。” “是。刚刚那人是二皇子？真是惨，我看他连地上那些，都想...” “是啊，想当初是何等的聪慧机敏，玉人之姿，如今...” 如今却要靠一个宫婢出卖身子换取嗟来之食... 第3章 缈缈，要扶着 菊娘是楚枫母后、前皇后的陪嫁侍女，年龄不过25岁，14岁那年入宫后便没再出去。 如今看来，怕是永远都出不去了。 苏缈一个人窝在矮榻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路，决不能在这冷宫里耗下去，傻等着被某狼心狗肺傻皇子制成人彘。 想想都心肌梗塞。 还不如现在一锤子撞死。 死的干脆。 人都走后，殿中异常安静。 苏缈支起身子往楚枫一瞧，只见他仍旧看着地上那些... 饥渴的舔唇。 也是不容易。 疯帝的母后惨死，他一朝痴傻，又被打入冷宫，待遇还不如一些掌权的宫人。 “别看了，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苏缈也是滴水未进。 好半天，楚枫的声音才从苏缈头顶传来，“菊娘去哪儿了，我的奈奈呢？” 楚枫撅着屁股趴在她身边。 他的身量和现在的苏缈一般高，行为举止却如三岁儿童一般。 “不知道。”苏缈闭着眼，想着会不会一觉醒来，就恢复原状了？ 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许久。 “缈缈。” “缈缈，我要放水。” “缈缈...” 被吵醒的苏缈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俊脸，意识到还是身处冷宫，心拔凉拔凉，“怎么了。” “我要放水。”楚枫委屈地说话。 这是要，小解？ “那就去啊？”跟她说什么？ “要你伺候我，我是皇子。”楚枫照着菊娘教他的话，奶声奶气说着。 苏缈不理他，楚枫也就不动，直到他难受地夹紧两腿，两股颤颤。 苏缈眉心突突地，生怕尿榻上了，只得带着他找到了恭桶。 “尿吧。” 楚枫难受地摇摇头，“你来脱，缈缈，为什么你都忘了怎么伺候我？” 苏缈？？？ “要出来了，缈缈~”楚枫快要哭了。 苏缈深吸一口气，解开他的裤头，一把拉下。 “缈缈，要扶着。”楚枫继续开口。 苏缈瞪着双眼看他，是不是装傻，在耍她？ 却见他一脸认真，眼神几分清澈几分愚蠢。 苏缈认命，一手捂着脸，露出指缝，一手用两指一夹，吼道，“尿！” “缈缈，疼。”楚枫轻哼一声，“还要嘘嘘哦。” “嘘~嘘~”苏缈心领神会，按着在孤儿院记忆中哄小孩子尿尿的经验吹着口哨。 “哗啦啦~” 楚枫总算保住了尿裤子的惨剧，完事后，“缈缈，记得要擦干净哦。” 有完没完了？ 苏缈拿过一旁的白布，擦了擦小小枫，真是穷讲究。 不行，得快些离开，不然伺候这小疯子拉屎撒尿的活都是她的。 这夜，苏缈梦到了镇国公全府的尸体，还有自己的梦里都是楚枫光着屁股，让他把尿的画面，实在可怕。 睡了醒，醒了睡，苏缈失眠到天亮。 “菊娘怎么还不回来，我要喝奈奈...”楚枫小声低诉着。 苏缈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这人立马撅起了嘴。 啧，委屈极了。 在楚枫问了n次菊娘到哪儿之后，苏缈告诉他，菊娘去见你母后了，他才红着眼再也没烦她。 苏缈花了半天就将这废弃宫殿逛了遍，杂草丛生，活物就他们两个，连只耗子都无。 隔壁的冷宫里貌似是几个宫妃，偶尔有期期艾艾的呐喊声传来，好不瘆人。 唯一收获就是发现西南角，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狗洞。 不过狗洞外头已经被封了，严严实实。 忙活半天，苏缈瘫倒在矮榻。 躺平，摆烂了。 到这时，她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离饿死也不远了。 “你饿吗？”她问楚枫。 “嗯。” “冷宫没饭吗？” “有啊。” 正此时，门外有拍门声，“饭菜到了。” 随后几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楚枫期待的小眼珠子乱转，却一动不动。 苏缈想着，还是被人‘宠’习惯了，连傻了也知道让人伺候。 打开宫门上的小窗，苏缈伸出手取了餐食，却从里面闻到了股怪味，隐隐猜到了什么。 “呕。”苏缈一打开餐盒，一股馊味窜了出来。 楚枫却似习以为常般，双膝曲起乖巧地坐起了身，张开了嘴。 “这都坏了，你也吃？”苏缈皱着眉问。 “菊娘不在，就只能吃这个，菊娘说不吃会死的，小枫不能死。”楚枫睁着两只清澈的眼，奶声奶气地说话。 吃是不可能吃的，打死苏缈也不吃。 不过这小疯子想吃，那就成全他，也算报仇了？ 夹了几根黑乎乎、软趴趴的青菜，递到了楚枫的嘴边，他乖巧地吃了，皱着眉慢慢地咀嚼，表情足能说明有多难吃。 苏缈心里微微有点报复的畅快... 不过。 “不准吃了。” “都别吃。” 她一拂手，发馊的饭菜倾倒在地。 根本不是人吃的。 楚枫还想伸出手时，也被苏缈一掌打回，谁都不准吃。 如此这般，三天后。 两个人已然奄奄一息。 楚枫已经昏迷不醒。 苏缈昨日试过吃这饭菜，那可是一边吃一边吐啊，吃的还没吐的多，虽然吐的都是酸水。 一直到饭点，苏缈蹲守在门后。 看到送饭的侍卫和宫婢，便拼着最后的力气敲响了门，“快去请太医，二皇子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一个废后的孩子，有什么的？”外头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 “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万一闹出人命？”另一个侍卫出声道。 “看什么看，我可不去，废后私通外男，是不是陛下的种都不知道呢？” 苏缈听着外头啰嗦的声音烦的不行，沙哑地吼道，“你们不怕死就走，看看一个皇子死在冷宫，你们这些负责看守的人能不能全身而退。” “别说陛下以前最疼爱二皇子，就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威武大将军知道了，你们这些一干人等还有命活？” “不怕死的可以试试，我小宫婢命贱不怕，有你们陪着也算值了。” 外头二人思索再三，也怕惹上麻烦，最后还是进门查看了楚枫的情况。 “真快不行了。”侍卫和宫婢对视一眼，终是有些慌了。 侍卫匆匆离去，不久请来了冷宫的宫医。 好歹保住了楚枫一条小命。 苏缈最后也晕了过去。 \/\/\/ 这些人克扣楚枫的俸例，菊娘敢怒不敢言，楚枫又是个傻的，如今动静大了，也是不敢再动手脚。 每日清粥小菜还是有的，偶尔遇上宫里喜事，还能吃上几口碎肉。 就这么抠抠搜搜，过了三年。 苏缈把屎把尿了三年。 “都放好了吗？”苏缈看向比以往身量高出许多的少年，冷宫的蹉跎只是让他比同龄人瘦削了些，五官却依旧完美。 “好了，缈缈~”嗓音甜冽，却因着语气透着稚嫩，带着股傻气。 苏缈举起手中的蜡烛，往地上一扔，火光迎着蜡油、木板迅速蔓延，霹雳啪啦，瞬间整个宫殿笼罩在火光中。 “走水了，走水了！” “冷宫，走水了！” 宫人的尖叫声、呐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渐渐传来... 第4章 缈缈，今天没有尿尿 她要活。 苏缈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天火烧宫殿，是因为上一世楚枫的外祖父得胜还朝。 宫里举办了庆功宴。 此刻楚枫手里的鸡腿便是证明，正是今日举办的宫宴。 多处人手都在庆功宴会上，冷宫这边自然疏于防范，至少能让火势蔓延，让整个皇城都能注意到这处，而不会被无声无息的掩埋。 点火的蜡油是三年来，一点点攒下的，引火的木头是拆的殿里的破旧家具。 此时二人躲在水缸旁，只等着外面的人来救。 “好了，别吃了，记住我教你的话没。”苏缈拿着灰往他脸上抹着。 “知道了，缈缈。”一根鸡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连一点肉渣都不带剩的。 与此同时，庆功宴上。 “禀陛下，是冷宫那处走水了。” “里面的人是...二皇子。” “什么？！...” 问话的便是楚枫的外祖父穆仲，威武大将军。 当苏缈和楚枫被救出时，也差不多被熏个半死。 不过楚枫谨记他的台词，“救命，救命啊...” “放火杀人啦...” “好可怕...好可怕...” 穆仲看着眼前的外孙，心里不由一声叹息，是他的疏忽，“快扶二皇子回宫休息。” 宫人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二皇子，如今的住所不就是这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冷宫吗？ 这时，惠帝身边的高公公已经过来宣旨，已安置了一处坤宁宫旁边的偏殿，给二皇子。 如此楚枫被人用轿辇抬到了新住所‘宜春殿’，苏缈也被人背着离开了冷宫。 温热的水，崭新的衣裳还带着洗浴后的皂角香气，宽敞的房间，柔软的锦被，三年了，她终于又活过来了。 太医查看后，确认无碍。 又享用了顿许久不曾有过的佳肴，别说楚枫了，就连苏缈也控制不住自己，二人都狼吞虎咽了起来，实在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穆仲挂心自己外孙，特意禀明惠帝前来探视，却不料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他道，这外孙果真是傻的。 原来酒足饭饱后，苏缈命人端了水来，要给二皇子泡脚。 待人离开后，坐在榻上的却是苏缈，而蹲在地上的则是二皇子楚枫。 “缈缈，洗脚脚啰，水温怎么样？”楚枫奶声奶气地问道，“小枫再给你揉揉腿。” “舒服。”苏缈闭着眼享受，摇头晃脑，很是满意楚枫的服务。 这三年来，她给小疯子把屎把尿，让他给她洗个脚不过分吧？ 上一世，他可是要了她的性命诶？ 杀他是不可能的了，杀一个皇子她还有命活？ “对哦，小疯子可记得要和你外祖父说缈缈什么来着？”苏缈提醒楚枫道。 苏缈的小疯子在楚枫耳中都是小枫子。 楚枫认真地搓脚脚，皱着眉回忆道，“唔，要在祖父面前夸缈缈，用心服侍小枫，唔，劳苦功高，要多多赏赐。” 苏缈满意地笑了笑，“还有呢？” “还有？哦，缈缈年岁大了，希望祖父帮她出宫，这也是小枫的愿望。” 楚枫眉头皱的小脸紧巴巴，“可是缈缈，小枫不想你离开...” “好殿下，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姐姐妹妹来伺候你的，你不会孤单的。放心。” 苏缈可得趁着楚枫好打发的时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然此刻穆仲杀了苏缈的心都有，这小宫婢真是胆大包天，欺负他外孙智弱！ 四年前，因为自己女儿犯了那样的事，本想彻查，却因为边关局势紧张，脱不开身，到如今得胜归来，竟然过了这么久。 却不想他的外孙竟然被人欺凌至此。 “叩叩叩！” “二皇子，老臣带了名医给你看病，现下是否方便？”穆仲在外头出声，说话铿锵有力。 吓得里头的苏缈立刻蹦了起来，赶忙滚下榻，让楚枫坐上去，自己则挽起袖子，有条不紊地伺候起他来。 “请进来。”等人进来时，苏缈仍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还趁机挠了楚枫脚底板，他怕痒，小脚一踹，洗脚水溅了出来。 楚枫捂着小嘴（小傻子根本不记得自己手上还有洗脚水勒），瞪着双眼看她，“缈缈...” 却只见苏缈皱眉、摇头、苦笑，一连串动作后，说，“殿下，你也真是的，调皮~，溅奴婢一身水。” 楚枫惊呆了，以往把水溅缈缈一身，他肯定少不了被骂，现在... 穆仲看着这浮夸的演技，不禁冷笑道，“小丫头你照顾枫儿，着实辛苦了。” 苏缈这时才起身，行礼，“能者多劳，奴婢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穆仲真不忍心拆穿她，双脚上的裤腿还卷着，而楚枫的双手还湿漉漉的... “你先下去。”穆仲朝苏缈摆了摆手，“周神医请给我枫儿看看他的病。” “是。”后头一位青衣老者上前几步。 苏缈端起洗脚水准备离开，却被楚枫喊住，带着警惕瞪着穆仲二人，“缈缈，你别走，他们是谁？” 苏缈笑地和蔼，“殿下，乖，不要怕。” “这位英武不凡的大胡子是您的外祖父，是您母后的爹爹，是您的亲人。” “这位老爷爷是给您看病的神医，记得要配合哦。” 楚枫眼珠子转了转，愣愣地点了点头。 穆仲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苏缈，枫儿竟然如此听她的话。 苏缈离开房间，不久就听到里面咿咿呀呀的叫声，听着有些惨。 不过她知道，穆仲是对楚枫再好不过的了，是他在这世上最应该信任的人。 不知不觉，苏缈醒来时，天已大亮。 和往常一样，苏缈穿好衣裳，揉了揉眼睛，往楚枫的寝殿走去。 殿外的小宫婢见到她，欠了欠身。 “小疯子，起床啦，还懒床呢？打屁屁啰？”苏缈见楚枫的床榻上床帷低垂，遮的严严实实。 一把撩起，就要将他拖出，却被楚枫一晃而过的凌厉眼神惊了一下。 再看去时，依旧是那清澈懵懂的一双眼，低声喊道，“缈缈，早呀。” “早什么早，赶紧起来。” 苏缈扶着楚枫下床，引着他来到恭桶旁，照例扒了他的裤头，寻着小小枫，给他排水。 却见他扭捏起来，躲闪着。 “怎么，一出冷宫，就摆主子的架子哦？这么不配合？”说着还抬手打了他小屁屁一下。 楚枫身子瞬间一僵。 小小枫还是被苏缈掏出，“嘘~” “嘘嘘~” “嘘嘘~” 怎么不出来呢？ “缈缈，今天没有尿尿...”楚枫奶声奶气地说道，眼神却乱飘。 苏缈瞟了他一眼，怎么怪怪的？ 耳朵还红了？ 过敏么？ “你说的哦，别一会又要我给你把尿。”边说边将裤头系好，苏缈竟然觉得楚枫微微松了口气。 真是奇怪。 当晚，宫里就给楚枫安排了个贴身侍婢，照她们的意思是以后把屎把尿的活，照顾楚枫起居的活都不用她苏缈了。 让她享享福。 这可太好了。 解脱了。 不知道小小枫会不会想念她的手艺？ 第5章 早早开了荤 “多亏了周神医，我枫儿已然懂得一些礼义人伦、男女大防。” “二皇子是受惊过度，仔细调理，再加上我独门针法，假以时日必定痊愈。”周神医分析道。 原来经过周神医的治疗，楚枫已经从完全智弱的状态有了变化，所以他会感到羞涩，局促。 于是穆仲立刻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冷霜作为楚枫的贴身侍婢，既可以照顾他，亦可以保护他。 冷霜，木木的，冷冷的，她认得，是楚枫十分信任的手下。 “外公，那里有好多人欺负我，欺负菊娘，欺负缈缈...”仍显稚气的声从楚枫嘴里冒出。 穆仲心疼极了，立刻派人去查，最后将那些欺辱过他们的人统统下了杖杀。 这些时日来，楚枫被穆仲照顾的井井有条，冷霜也是寸步不离。 苏缈闲来无事，躺在榻上休憩，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米虫的生活。 往日她身为镇国公府上的千金，言行举止皆有度量，说话不得高声，走路不得大步，一言一行似木偶。 一个不慎，还要被心机后妈便宜姊妹抓住错处。 倒是没有现在来的悠闲。 前提是不会被制成人彘。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气度不凡的宫婢转眼间来到了苏缈面前，“你可是在冷宫伺候二皇子的小宫婢？” 苏缈点了点头。 “皇后有请。” 太子的母亲，她的便宜婆婆，上一世脑袋被疯帝当成球踢的皇后周婉要见她？ 找她作甚？ 来不及细想，苏缈已经被带到了钟粹宫，皇后周婉的寝宫。 坤宁宫依旧没有主人。 苏缈恭敬地跪下，四肢着地，贴地礼，“奴婢苏缈，参见娘娘。” 皇后见状，嘴角扬起一抹鄙夷，“起吧。” 上下打量了苏缈一番，才懒洋洋开口，“你就是那个和枫儿一起出冷宫的？” “是的，娘娘。” “今儿找你来，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关心关心枫儿的日常，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听你聊一些他的小事。” 在她的示意下，一个嬷嬷端着一旁金灿灿的黄白之物，来到了苏缈面前。 这很让她为难啊。 皇后周婉见她微蹙着眉头，难不成真是个忠心的奴？ “你不愿意？” “娘娘，奴婢不是不愿，而是怕说的东西您不感兴趣啊？！” “这你不必管，只管将你知道的每日告知于本宫。” “奴婢遵旨，一定事无巨细，事无大小，尽数禀告。”说完苏缈眯着眼，翘着眉，咧着嘴，接过了那一盘金子。 将一锭锭金子扒拉到自己的袖中，嘴上还一个劲儿地说谢娘娘谢娘娘。 殿中之人皆面带鄙夷，都道果然是个冷宫里出来的，眼界小，特别容易就被收买了。 皇后周婉揉了揉侧额，嬷嬷便明白这是让苏缈退下了。 于是苏缈便跟着来时的宫婢离开。 一出钟粹宫，就遇上了便宜夫君-太子楚桦，这货是银样镴枪头。 “请太子殿下安。”宫婢行礼道，苏缈跟着意思意思，心里默默咒他几遍不得好死。 按说看到此人，应该万分痛恨，揣着刀子就往他身上捅几刀泄泄气。 可是在冷宫三年的磋磨，竟让她分不出崔子柠那一世是真还是假，亦或是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冷宫宫婢苏缈而已？ “这人是？”以前在母后这也没见过，没规没矩。 “这是二皇子的宫婢，奴婢正要送她回去。” “二哥的宫婢？”太子楚桦眉梢上挑，饶有兴致地问，“听说二哥变痴儿了，当时就进了冷宫，本宫也没见着，现在如何了？” “二哥与本宫年岁相仿，是否已通人事？” “不会就是你给他开的荤吧？” 皇后的宫婢闻言紧张地四处张望，轻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慎言啊！” 楚桦睨了她一眼，宫婢瑟瑟地闭上了嘴。 苏缈心底升起无边恶寒。 她也不搭话，只看着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来回轻抿，做了一个通用手势。 “拿着。”楚桦轻蔑地看她一眼，随手扯下腰间一块顶好的白玉腰佩，扔给了苏缈。 估摸着值个几百两。 “多谢太子殿下赏赐，二皇子心智单纯，不懂男女之事。”想了想苏缈又插了一句，“不过，根据奴婢观察，二皇子还是喜欢女子的，想来以后会开窍的。太子不要太挂心。” 楚桦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自然，本宫就是关心关心二哥，他痴了，不像本宫，侍妾通房数十个，早早开了荤，不用母后操心。” “倒是你，可要多开导开导二哥，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苏缈打量了他一眼，了然一笑，“殿下勇猛，奴婢定会让二皇子向您学习，效仿您的英姿。” 最后楚桦又赏赐了苏缈一些随身之物，命她告诉一些楚枫的消息。 反正要同皇后通报，也不多他一个。 倒是他们有些亏。 本来可以共享的，非要花两份恩赏。 而楚桦之所以特意说自己有几位侍妾，如何如何开荤，只是欲盖弥彰。 上一世苏缈本想打发了他养在外头的人，左右不过是些狐媚子，后来才发现她连半分赢的机会都没有。 因那人是个男人。 太子慕男。 真是优秀。 后来被疯帝命人一刀去了命根，他狞笑着说，“用不上，就除了吧，喂狗也不算浪费。” 现在想来，这句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啊。 是不是说明楚桦是下面那一个？ 细思极恐。 看来得找个机会，让他的不齿行径曝光于天下？ 快到坤宁宫时，宫婢姐姐便止步回了钟粹宫。 这段路苏缈也不陌生，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思考过，现在疯帝十三岁，血洗皇城那会儿二十岁，还早呢？ 在她寻好退路时，先积累资本，有备无患。 苏缈正筹谋着未来，畅想着美好的生活时，却不想被人捂着嘴拽进假山中。 是什么人？ 檀香味道？ 谋财害命？ 毕竟现在她身负巨款。 来人身量极高，至少一米八以上，身材挺拔，捂着苏缈的臂膀结实有力，而她触摸到的面料丝滑，有这种身材和物质条件的，非富即贵。 所以。 是谁？ 图什么。 “是我，别出声。” 谁啊你，声音倒是蛮好听，富有磁性又撩人。 当苏缈被解开，转过身时，愣了，“大皇子？” 眼前这人不就是疯帝的手下败将，被挑断手脚筋，跟狗拴在一块儿的大皇子楚榆吗？ “乖，叫我阿榆。” 苏缈？ “辛苦了，阿缈？” 苏缈？？ 大哥你谁？？？ 苏缈没有原身的记忆，竟不知道她的人脉关系还有亿点点复杂的？ 第6章 我他妈独吞你信不信? “阿榆，算了吧？”苏缈抚额，面带痛苦，欲说还休。 楚榆长叹一声，抚了抚苏缈额前的细发，“阿缈，别意气用事，我知你在二弟面前，受了许多苦。” “我太痛苦了，这几年给他把屎把尿，我都脏了...”苏缈顺着他的话头演着，从扶额到双手捂脸，颤抖，“我...我觉得我的手都是臭的~” “不会，阿缈最好，最干净。”楚榆说着说着，眼神温柔到滴水，缓缓靠近苏缈，的唇。 “不要，臭。”苏缈一怔，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两指不小心插进了他的鼻孔。 楚榆也似乎从她手里闻到了什么味道，剑眉微蹙，悻悻地离远了些。 不过还是温声安抚，“不哭，阿缈不臭，等他手里藏宝图的信息到手，我就纳你入府，好不好？” 藏宝图？还有这玩意儿呢？ 有这玩意儿，我干嘛告诉你？ 要是能从楚枫手上套出，我他妈独吞你信不信？ “好，我再坚持坚持。”为了得到更多藏宝图的信息，苏缈温顺认命地点头，“只不过我刚刚从冷宫出来，手头相当拮据...” 楚榆立马心领神会，摘下手上的碧玉扳指，银黑锦袍上的吊坠...统统给了苏缈。 倒也是慷慨了。 “我也会给你消息的。”苏缈和他道别时这样说，顺手给了一个吻别。 迷死他了吧。 ‘也’字就很礼貌了。 要一式三份了。 唉。 能复印就好了。 苏缈在孤儿院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讨好所有人，演技也不是盖的。 装模作样什么的，手拿把掐。 “丫头回来了。”苏缈回到宜春殿时，周神医刚好给楚枫看完病。 “神医，二皇子他有好转吗？”苏缈问的很是真诚，若是傻病治好了，或许疯病也会消失，这样多好。 周神医看了看她，神色莫明，含糊其辞，“目前没有特别明显，可能还需慢慢调理，哎，老头我一世英名，恐怕落这孩子手上了。” 说完垂头丧气地抬步离开。 苏缈有些失望，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治，总归现在不用她把屎把尿。 回了房间，清点起赏赐来。 这收获还真不小，随便一样，够老百姓熬一年的。 “缈缈，刚刚你去哪儿了？” “冷霜说你被皇后请走了，皇后是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楚枫嘟着嘴，鼓着水汪汪的两只眼朝苏缈走来，穿着新制的华服，衣服上也是满满的挂饰，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苏缈瞧了他一眼，又回到一桌的赏赐上，“皇后啊，就是惹不起的人，遇上了要躲远一些。” 楚枫盯着苏缈看，却发现她眼中只有桌上的东西，“缈缈，你很喜欢这些吗？” 苏缈摇了摇头，“不，这些都是秽物，惹人犯罪的东西，不可以太执着。我在做善事，不让它们祸害别人。” 说完双手环住秽物，往怀里抱。 楚枫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不一会儿，抱着一箱子秽物到了苏缈跟前，奶声奶气地说，“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的，看来他不喜欢我，要害我，缈缈，你要保护我...” 随后将身上的配饰也一股脑儿摘了下来塞进苏缈手中。 苏缈感动地热泪盈眶，点头如捣超级大大大蒜。 “对了，我同你说的事，你和你外祖父说了吗？” “唔...说了...祖父说要考虑一下。”楚枫眼神微微躲闪，生怕让人看出他在扯谎。 突然间楚枫又凑近苏缈闻了闻，不高兴地开口，“缈缈，你身上有怪味儿？” 是吗？ 苏缈闻了闻，是铜臭味吗？ “冷霜，带缈缈去沐浴，我不喜欢这味道...” “是，殿下。” 苏缈闻言一愣，好嘛，果然有钱有势，男人就变霸道，连傻子也不例外。 见苏缈不配合，楚枫转了转眼珠，“缈缈，不洗干净不准吃饭，这些秽物，全部赏赐给冷霜。” 冷霜：这泼天的富贵...诶...别跑呀... 苏缈立马拉上冷霜，头也不回往外走，心底却打鼓，小疯子虽然语气稚嫩呆傻，可这话怎么都说到点子上了呢？ 还知道威胁人了？ 人离开后，楚枫的傻气渐渐散去，眉眼带着疑惑淡淡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随手拾起一个碧玉扳指，攥在手心里，狠狠地捏碎。 手掌被割破也不见他皱眉。 许是这东西他觉得很是碍眼。 而正沐浴着的苏缈越想越发觉得怪。 容她盘算盘算。 上一世，那个苏缈和楚枫一同长大，却还是被制成人彘，会不会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楚枫的事？ 被发现了？ 和大皇子楚榆有关？ 惨了，肯定是间谍身份被发现，楚枫发现被身边人出卖，怒气攻心，这才把她制成人彘。 活活折磨她。 这必定就是答案。 苏缈心中有了计较。 晚膳时，楚枫又和往常一般，对她亲昵。 还十分贴心地给她布菜，“缈缈吃~” 这不都是她调教的好。 可这晚她却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是那什么...最后的晚餐。 尤其是临睡前，楚枫那句，“缈缈，我会想你的。” 明明是奶着声说出的话，听着却让她寒毛立了起来。 第7章 缈缈，我缈缈呢? 隔日一早，迷迷糊糊中，有人唤她。 “苏缈，将军召你。” “嗯？好，马上来。” 难道是楚枫和穆仲说了她出宫的事儿，苏缈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走。 苏缈来到殿中院子里，只见穆仲背着手，挺拔的像棵松。 穆仲得到惠帝特许，入宫前和宫里报备便可。 “见过将军。” 许久都不曾听穆仲出声，苏缈轻抬头，瞄了一眼，却不料吓了一跳。 只见几个侍卫抬了行刑的木凳和板子上来。 而她苏缈也被人按压到了木凳上。 苏缈慌了，哪里见过这阵仗？立刻挣扎起来。 “穆将军，这是为何？” “我...我对二皇子忠心耿耿啊？” 好像有点点不对。 “我照顾他几年...” 可她也让他伺候她洗脚，怎么都不对了。 “啊！”苏缈思索时，巴掌厚的板子已经狠狠地落下，行刑的侍卫个个孔武有力，每一板子都是下手极重。 “救命...啊！太疼了...我太不容易了...” “二皇子，快同你外祖父说说情，奴婢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啊？” 奇怪的是，任凭苏缈怎么喊，楚枫都好似听不到一般，那门始终未有开启。 难道还在睡懒觉？ 穆仲也观察着屋里的动静，见楚枫依旧没有回应，他也就当他默认了。 “这些年你虽然一直跟着枫儿，可是你欺他是个痴儿，背后又...”与人勾结。 “终是留你不得，念在你年岁小，死后会给你准备一副棺木。也算死的体面了。” 冰冷的语气，直接宣判了苏缈死刑。 板子一下下落下去，苏缈的喊叫声已经渐渐弱了，只剩下哼唧唧的呜咽声。 锥心的痛，自下往上，钻进心脏，双手发颤，浑身是汗。 疼的青筋暴起，双眼血丝，苏缈觉得大抵是要折在这里了。 三年，熬了个寂寞。 楚枫，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菊娘死了，也没见他有多伤心。 在苏缈意识彻底消失前，一声奶音传来，“缈缈，我缈缈呢？” 缈你妈。 b。 冷霜领着楚枫，指了指红色的一团，“殿下，苏缈在那儿。” 楚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哭的更大声了，撕心裂肺的哭。 跑上前，趴在她身边，摇晃着她，“缈缈，你怎么了？” “将军，二皇子习惯了她的照顾...”一向少言的冷霜替苏缈说句公道话。 “罢了，抬下去，以后让她谨言慎行。”穆仲见他外孙自己出来，便是要留这丫头一命，只摆了摆手，留下了苏缈小命。 看来他外孙的病还得些时日才能完全康复，褪去这一身的傻气。 里屋。 处理完背部的伤口，周神医才开口，“下手留了几分，没有伤及内里，大抵是小丫头叫的太凄惨，给人的感觉非常严重。” “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楚枫点头，不言不语。 苏缈半夜里醒来，将整张脸陷进软枕里头，泪流满面。 她能感觉到伤势不算太严重，可还是让苏缈深刻体会到，再多的小心思，小诡计，在至高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有了银钱傍身，总好过在这波云诡谲的庙堂、后宫艰难求生，挣扎折腾。 活着要紧。 “缈缈？”暗夜里一声轻呼，猫爪似地挠着她的心。 “小疯...殿下怎么在这里？”苏缈再不敢放肆，穆仲这么对她，看来是知道了什么，“几时了？” 没有答话，只觉背上重了些，楚枫将头颅贴在她的背上，蹭了蹭，“缈缈，痛不痛？” “不痛。” 本来就痛，你又压着人伤口... “外祖父这样做，一定是你不乖...” “以后，你和小枫一样乖。” “好吗？” 背上的伤口好像被扒开，钻心的疼。 “知...知道了。”苏缈冷汗直流，只得应声。 多日休养后，苏缈才恢复人气，中药苦涩，见效慢，多吃了好贴药才转好些。 一日，又遇上了穆仲，苏缈乖顺如鹌鹑。 穆仲同她说了几句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他知道她是大皇子的人，让她尽管和那边联系，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她心里掂量掂量。 好吧，苏缈懂了，她成了碟中谍。 许是因为除了一个苏缈，可能会有另一个李缈，还不如留着她。 \/\/\/ 自从楚枫出冷宫以来，惠帝的赏赐倒是不少，却也没有传召过他，不知是不是不想看到他痴傻的模样？ 苏缈身子大好后，在冷霜的陪同下，走出宜春殿，散散步。 在冷霜的教育下，楚枫学会了些礼仪，只要不开口，假模假样地倒也像个正经皇子。 逛了大半天，走到了御花园，春日里花开的正好。 远处还有嬉闹的声音。 苏缈和楚枫止了步，冷霜前去察看。 “缈缈，花，好看呢...”楚枫摘了一朵红花，傻笑着要给她戴上。 “别，我不要。”谁往头上带花啊，傻子吧？ 果然，楚枫见苏缈不乐意戴，就往自己脑袋上一插，嘻嘻笑了。 冷霜很快回复，前面是太子设宴，请了些世家子弟。 话音刚落，就见楚桦后头跟着几个贵女往他们这边走来。 “二哥！” “一直窝在你的坤宁宫不出来，让本宫想见你一面都难。” 楚桦穿着金线绣制的云纹水蓝色锦袍，头戴紫金发冠，手里一把折扇，傲气地直视着楚枫。 而楚枫今日只着一件米色金丝锦袍，腰系一条锦带，头上还戴着朵花。 至于其他的配饰，都让苏缈收着了，毕竟都是秽物。 对比之下，二人天壤之别。 此刻楚枫见到这么多人，抓着苏缈的手臂，瑟缩到了她身后，脑袋半搭在她肩上，眼中带着警惕。 太子身后的人交头接耳，虽然听不清，不过从他们躲闪的神态动作上，大抵能猜到是在讨论谁？ “这就是二皇子？听说傻了好几年了？” “看他多俊美，可惜是个痴儿...” “好看有什么用，傻的...” “李小姐，当初你和他是不是还有娃娃亲来着？” 被提到的李小姐，羞红着脸走了出来。 “二皇子，我是李瑶，好久不见。” 苏缈看向她，一个羞答答的娇小姐，和苏缈耳中听到的那个同马夫爬墙，珠胎暗结的形象完全不同。 李瑶就是上一世疯帝的发妻，相府千金。 给他戴了绿帽的。 最后和发情的马儿关在一起，受虐至死。 第8章 伤害缈缈，永远不会的 “不认识你，回去吧，缈缈...”楚枫紧紧地抱着苏缈的臂弯。 苏缈垂眸，欠了欠身，“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出来也久了，奴婢这就带二皇子回宫了。” “诶，好不容易出来，吃杯酒，尝一尝同庆堂新制的糕点再走不迟。”楚桦开口道，对着几个世家公子使了使眼色。 那几人受命，殷勤地上前，拖拉着几人到了宴席上。 “来都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是啊，二皇子可得和我们说说这几年在冷宫，过得好不好呀？” “当年二皇子貌若潘安，文采卓然，是我等都仰慕的呢。” 楚枫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些人，为什么他们都在笑，笑什么？ 还把缈缈也给挤出去了，真是讨厌，若是有办法能让他们统统闭嘴便好了。 而苏缈正是被楚桦拦着了。 “小宫婢，你就拿那些消息应付本宫？” 合着是对服务质量不满意。 苏缈给皇后，太子，大皇子，都上报了消息，一式三份。 至于内容么，大体都是：出小恭四次，出大恭二次，食多次，未出门。 无非就是次数的差异罢了。 “二皇子生活确实平淡了些，不如太子殿下‘丰富’，不过奴婢都是据实相告。” 楚桦冷哼一声，怕是上了这丫头的当了，正待算账，却见她箭步跑了去。 只因楚枫不知何故，落下了池水。 苏缈可是记得穆仲对她的警告，现下和楚枫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想也不想跳入水中。 楚枫在水里扑腾个不停，苏缈即使抓住了他，也多被打落，幸亏冷霜将两人救了上来，不然... “咳咳...咳咳。”苏缈呛了几口水，看向楚枫，却见他一动不动，冷霜也急了。 楚桦见事情闹大，狐狸眼一眯，大发雷霆，“刚刚谁干的，举报者重赏！” 重赏之下，自然有几人站了出来，指了指其中一个人，便是那位李瑶李小姐的表兄李然，将人推下了水，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 表兄表妹，懂得都懂。 李瑶一脸窘色。 “殿下饶命，我是一时失手啊，殿下...” 李然吓瘫在地，扒拉着楚烨的衣摆哀求道。 “你个脑子进水的？在本宫宴会上作乱？” 楚桦将他一脚蹬开，李然滚了几圈。 “带下去，送大理寺处置。” 竟然大庭广众下黑手，精虫上脑了？ 李然立马被提溜着拉了下去，身下还有吓尿的可疑痕迹。 一个御史的儿子，谁管他死活。 而楚枫还在施救中。 苏缈在给他心肺复苏，持续不断的。 楚桦心里也直打鼓，这楚枫刚出冷宫就在他办的宴会上出事，怕是会挂上谋害兄弟的罪名，影响他的形象。 “不要脸...” “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这般？” “当着这么多人还这样，没人的时候，不知道玩的多野呢？” “李小姐，未过门，就得准备好替夫君纳妾了。” 李瑶面红耳赤，只因为这小宫娥当着这么些人，竟然和二皇子嘴对嘴做那事。 然则，苏缈只是在人工呼吸而已。 她是一刻也耽误不得，楚枫死了，下一秒她就得殉葬。 “咳咳...” “人醒了醒了...” 随着楚枫吐出一口池水，好歹算是保住了小命。 人群里不乏松口气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要被清算的。 楚桦敛眉命令宫人，将他们带到他殿中，再请太医过来把一把脉。 到了太子宫中，苏缈就和楚枫分开，她和冷霜被带到了一处厢房。 “这是干净的衣裳，你们整理好再唤我。”一个嬷嬷拿着衣服放在了案上，随即便抬脚离开，关上了门。 这房间似乎是专门的换衣间，摆放着几个屏风。 苏缈和冷霜各自选了一处，换衣。 苏缈瞟了瞟四周，感觉有些怪异，记得上一世她就见过那种可以窥视的房间。 长了个心眼，苏缈只脱了湿漉漉的下裙，留着上半身的衣袍，只露出光洁的小腿来，套上干净的新裙后，才脱了上衣换上。 “你这小宫婢还真警惕，藏着掖着，生怕给人瞧了？”说话的正是太子楚桦，一旁的还有楚枫。 他们正在隔壁的房内，窥探换衣的某人。 “你不可以看缈缈...”楚枫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带他来这里，还要看缈缈，他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而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记得缈缈不喜欢，有一次被他看到苏缈洗屁屁，挨了好一顿打。 “啧，真是纯情...这清汤寡水的，有甚好看？走，弟弟带你长长见识。” 楚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痒，刚刚那白皙的背脊，鼓起的小花苞，有点...想要。 “不去，我要找缈缈。”楚枫挣扎着。 “整天缈缈缈缈，你是猫吗？”楚桦有些不耐烦，对着他这傻二哥，头一回动了怒。 楚枫双眼染上了雾气。 楚桦一看，挑了挑眉，软了语气，“你还没换衣服，换了衣服就让你走，好不好？” 又加了句，“乖...” 等苏缈和冷霜换好衣裳出来，却仍未见到楚枫，那嬷嬷只回，太子殿下带走了。 不过这里是太子的住所，应是不会有生命之虞。 “请嬷嬷通报，时辰不早了，二皇子该回了，穆将军管的严。”苏缈礼貌开口。 “好，稍等。” 而楚枫此刻正被人伺候着脱得干干净净，他娇羞地捂着自己，他已然会感到害羞。 而他的小小枫除了苏缈碰过后，再没有人见过。 楚桦一边饮茶，一边睨着他二哥，不得不说，即使是在冷宫多年，他也没长歪。 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那地儿也是不俗...只是身子略有些单薄。 多养些日子，怕是更加不凡，有让人欲仙欲死的本事。 楚桦虽然喝着茶，却感觉有些燥意，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他立马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宫人抬了一张布满轻纱的雕花大床进来，床榻内隐隐约约还有人影交叠，亲密缠绵，暧昧嘤咛不绝于耳。 见楚枫已然穿戴好，楚桦靠近他蛊惑道，“二哥，看到没，这样的才能带来极致的乐趣。” “瞧他们，多快活，你有没有和小宫婢做过这事？” 楚枫瞟了一眼，迅速摇头，“没有，我不要。” 他怎么会...，伤害缈缈呢？ 多疼啊？ “可惜了，回去试试，你会谢我的，二哥。”楚桦笑的妖娆，拍了拍楚枫后，走向了那床榻，留下一句， “送二皇子回宫。” ...... 第9章 催情香 从太子宫中出来后，楚枫很是怪异，耷拉着脑袋，也不理人。 苏缈问他，他还跑了。 苏缈：他妈的。 而太子楚桦呢？ 又是如此，明明方才他有反应的，可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偃旗息鼓。 侍妾们惊恐地横陈在床榻上，心照不宣地哭了。 他身有疾的毛病断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他也不经常召新人，也就是留着几个在身边，做做样子。 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困扰他多年，要知道对于储君来说，这是致命的。 “刚刚，把了脉，可有异常？” “回太子殿下，二皇子脉相紊乱，虚虚实实，绝不是常人的脉相。” “嗯，下去。” “是。微臣给殿下的药，殿下可有坚持服用？” “嗯。” 见楚桦兴致缺缺，太医不敢过问太多，躬身退下。 坤宁宫宜春殿。 楚枫一回殿就躲进了屋里，撅着屁股闷头就睡。 不过白嫩的脚趾头一直搅动着，未曾安静。 他睡不着。 “殿下，用晚膳了。”冷霜在门口喊楚枫，不见他回话。 苏缈迟迟等不到，亲自来请楚枫，却发现他发起了高烧。 “得赶紧请太医，刚还没事，应是落水着了凉。”苏缈看着面色发红的楚枫，心里有些慌。 冷宫的冬日是最难熬的，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进破败的宫殿，不算厚的冬被裹着，他们才有信心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那样的日子里，生病是九死一生，楚枫几次在死亡线徘徊。 冷霜亲自去了太医院，怕一般宫人请不来人。 太医诊脉后，开了方，煎了药，苏缈和冷霜整夜照顾着，好歹烧是退了。 二人宽心许多。 翌日。 苏缈是被楚枫凄厉的哭喊声吵醒的。 “怎么了？”苏缈撩开床帷，“可是又难受了？” “缈缈，我...我尿床了...”好丢脸，还比以前臭，楚枫揽着被子露出一双好看的水润的眼来。 “没事，尿就尿呗，现在被褥可多，想换就换。”苏缈安慰他，伸出手处理被子，却被他拉着不放。 苏缈，嗯？ “叫冷霜来...”声音怯怯，却很坚持，苏缈自觉让开，到外头请冷霜来处理。 后来，从冷霜嘴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二皇子，长大了，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让苏缈不得不怀疑楚桦对楚枫做了什么。 好吧，不管怎样，谁都不能阻止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连傻都不行。 穆仲对自己外孙的事情还真是关心，几日后便送了一个宫女过来，传授这方面的启蒙教育。 来人名唤翠珠，十七八岁的模样，软软糯糯的看着也听话。 因着楚枫的情况特殊，穆仲先是让翠珠和冷霜一样，作为普通宫婢，在宫里伺候，让楚枫也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翠珠也是很聪明，在宫里手脚勤快，基本不闲着，连冷霜也夸了几句。 苏缈自然也很欢喜。 楚枫如果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绝对是皆大欢喜。 因为上一世苏缈无意中得知，疯帝竟然不能人道，应是受了某些人的迫害。 所以苏缈对于李瑶是存在一定的同情以及理解的。 “苏妹妹，我给你捶捶腿。”翠珠懂得察言观色，自然发现苏缈在宜春殿中的存在有些特别。 要想拿下二皇子，少不了苏缈的助力，她几番计较，找到机会就会亲近她讨好她。 “谢谢。”苏缈实在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虽然不能再享受楚枫洗脚的服务，但是也能得到宜春殿‘管事姑姑’的待遇。 当然前提是穆仲老将军不在的时候。 “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啊？”苏缈躺在矮榻上，闭着眼问她。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另有所图。 翠珠莞尔一笑，甜甜道，“苏妹妹真是聪慧，我来这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二皇子他...对我们总是爱搭不理的。” 苏缈听了这话，睁开眼看她，明白了，这是急了。 “小疯子...我是说二皇子他心性就像小孩，那对小孩就得有耐心。” “守得云开见月明哦。” 翠珠一愣，认同地点点头，闭着眼闻了闻，“苏妹妹身上的味道好香啊，是用的哪种香膏？” “随便做的，栀子花膏，喜欢么，到时候匀你点。” “谢谢苏妹妹，你真是个好人。” 谁说不是呢？ 只要不害她，一切都好说。 这日除了周神医看病外，穆仲又喊了翠珠问话，言语间似乎不是特别满意。 等穆仲离开了，翠珠还有些失魂落魄。 而翠珠在楚枫面前亦表现的更加积极，时不时在他跟前晃。 楚枫正在练习书法呢，翠珠就给他布茶、研墨。 “你的味道，好像缈缈...”楚枫一笔一划认真地写字，无意间问道。 翠珠心头一喜，这是二皇子同她说的第一句，“是用的同一味香膏，殿下喜欢？” 楚枫却没有再和她说话，拿着写好的字帖就找苏缈去了。 翠珠失落地整理桌案，看到上面写了满满一堆的字，好的，差的，正的，歪的，个个都是‘缈’字。 几日后的夜里，苏缈睡的正沉，却被人摇醒。 “冷霜！看我不顺眼就直说，没有大晚上扰人清梦的...” “二皇子，出事了，别睡了。”冷霜从来都是几个字说话，再急的事也听不出急来，九个字，应该算急了。 等她们赶到楚枫寝殿时，只见翠珠穿着件小兜衣呆愣在一旁，手足无措。 而楚枫面色潮红，蜷缩着。 屋内还有怪异的味道。 “小疯子！” “缈缈...难受...” “下了催情香。”冷霜道，又添了句，“翠珠干的。” 苏缈两眼瞪向翠珠，“你就这么急？他才这般年岁！” 虽然在古代，十三四岁通人事也属正常，有的可能都当爹了，但对于苏缈来说，接受无能。 翠珠瑟缩着不敢答话，只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怎么解决？”冷霜问，又添了句，“一定要出来，不然会坏。” 苏缈双手环臂，好气。 指了指翠珠，“你倒是上啊？惹了祸，不解决？” “近...近不了身。”翠珠咽了咽口水，刚刚二皇子可是对她拳打脚踢。 苏缈无语，走近床畔，蹲下身，“小疯子，现在你是不是不舒服，让翠珠帮帮你好不好？” “缈缈...”楚枫含泪看她，“不要她。” “乖啦，就是治病而已，熬一熬就过去，很快地，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苏缈示意翠珠动手。 冷霜带着其他宫人默默退出房间，带上门。 翠珠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榻，关注着楚枫的状况，手紧张地伸向了，解开了亵裤。 楚枫又乱蹬了起来，翠珠有些为难。 “不许动，配合点，再发脾气，不管你了哦。” “缈缈...”楚枫轻咬着唇，不再动弹，一双眼蓄满了泪。 翠珠分开自己，缠上。 他妈的，造孽么不是。 苏缈烦躁地扯下了床帷。 眼不见为净。 许久。 苏缈用手臂捂着脸出了房门。 “去清理一下。” 第10章 这他妈在哪里都很炸裂 “啪。” 苏缈一个清脆的巴掌送给了翠珠。 “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 “将军说了，若是我再不能履行...就要将我送回去。” “我不要再回那地方，只要能留这里，做杂活我也愿意，求求你，帮帮我。” 出来的都是处子，回去的不管是不是，都要被送到别处，可能是更低贱的地方，她真的不能再回去了。 “你行事不正，恐怕留不得你。”苏缈敛眉看向她，“你走吧。” 翠珠瘫倒在地，爬向苏缈，抓住她的裤腿，哀求道，“不要，苏妹妹，将心比心，都是女子都不容易啊。” “若是赶我走，你要怎么解释昨晚，难不成你要做没名没分的陪床？” “别胡说。”苏缈皱着眉轻斥，昨晚实在难以启齿。 “苏妹妹，昨天就当是我的功劳，以后我断然不会再做这些事，乖乖地伺候你，伺候二皇子，好不好？”翠珠连连磕了好几个，泪水直流。 “你先起来，我要和二皇子商量商量。”苏缈以手扶额，突然想到什么，顷刻收回了手，往裙摆上摩挲了几下。 苏缈去见楚枫时，他正在背三字经，很认真。 “缈缈...”楚枫一见她，娇羞的红了脸，不安地看她，好看的一双凤眼轻轻眨着。 “嘭！”苏缈恍似胸口中了一枪，瞬间被鸡毙。 昨夜里，苏缈还是没忍心让楚枫小小年纪身心受伤。 阻止了翠珠的暴行，让她改为撸串。 不想，楚枫非说小小枫只能苏缈碰。 结果，苏缈只好重出江湖。 一边安抚着，一边让他跟着念三字经，直到结束。 人之初，性本善。 看来三字经必定能牢记于心了。 临了，楚枫扯断了床帷的纱布，苏缈的脸也脏了。 而那时楚枫那双饱含欲色的眼，炙热泛红，毫无傻气，吓人的很。 苏缈真的忍不住骂街。 这他妈在哪里都很炸裂好吗？ 潦草地用衣袖擦了擦脸，才问他，“好...好些了吗？” “嗯，缈缈...”楚枫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趁她还能耐着性子说话。 “缈缈，我还想，再一次...” 回答他的是一声脆响。 翠珠躲在床角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苏缈离开后，翠珠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指... 留下一抹红色。 ...... “背到哪里了？”苏缈问他。 “人是猪，性本馋。”楚枫认真地背诵着。 苏缈嘴角不出意外地抽了抽，“不错，优秀。” “我考考你，昨晚上的事情，你外祖父问你，你怎么回答？” 楚枫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喊，然后开口道，“缈缈给我卤几爪...” 苏缈登时又中一枪，再次被鸡毙。 “不对！你要说翠珠姐姐陪你睡觉，你很满意。”苏缈循循善诱他。 “你在教我撒谎吗？缈缈...”楚枫闻言一怔，心里无端升起一簇火苗来，简单来说就是怒气。 “怎会？昨晚翠珠是在你屋里，在你床上吧？” 楚枫点点头。 “那她是不是想和你睡在一起呢？” 楚枫再次点点头。 “那你昨晚最后是不是还挺满足的？” 楚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再来一次...”有些不爽。 “而且你也在啊，缈缈...” 还挺难糊弄。 最后好说歹说，变成了翠珠陪他睡觉，苏缈在旁边伺候着。 对穆仲老将军也算有了交待。 只是楚枫整天整天把再来一次，挂在嘴边，苏缈恨不能把他嘴巴给缝上。 只能尽量躲着他，可这宜春殿能有多大？ 冷霜还误以为楚枫有了通房，苏缈不开心了，时不时还安慰她几句。 真是日了狗了。 大抵是苏缈沉浸在久违的舒心日子里，一场意外的刺杀给她提了个醒。 虽然杀手被消灭的悄无声息，连什么时候来行刺的，苏缈也不知道，过去几日后才从冷霜口中听闻。 但该有所行动了。 一日，穆仲带着周神医来给楚枫看病。 穆仲在厅内候着，顺便让给冷霜汇报一些宜春殿的近况，苏缈就观察着，等人说的差不多，端着小点心就往跟前去。 “穆老将军，真是顶好顶好的外祖父，二皇子真是苦尽甘来。”苏缈上来就是一高帽，“只是...” “继续说。”这些日子，穆仲也算是看明白了，苏缈这丫头坏心思倒也没有，冷霜对她零差评，而自己外孙那更是巴不得时时刻刻待一块儿。 “将军，现在的日子对苏缈来说，真的是太好了，可那是因为有您的照拂，若是哪日，或者就在几个月后，您又出征，经年不回？” “那二皇子没了倚仗，该如何是好？” 苏缈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大概在年中，边关会有异动，届时穆家又要领兵，几年都无法回京。 “现下敌国刚败，怎会这么快卷土重来？”穆仲神色不悦，他痛恨战争。 “未雨绸缪啊，将军。” “如真有那天，我自会恳请陛下好好照顾枫儿，这也是他的儿子。” “将军，这几年，陛下可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大胆！苏缈，你敢妄议陛下？” 苏缈立刻跪下，言辞恳切，“将军，奴婢这都是为了二皇子打算，再者奴婢也确实不想进那冷宫了！” “二皇子在这皇城，也是处处危险，毕竟他还是一个‘皇子’！” 穆仲不是没有考虑过，枫儿虽是痴儿，可现在有周神医相助，不定哪一日就痊愈了，在这里确实会引得某些人忌惮。 “你先起来。” 苏缈一喜，趁热打铁道，“奴婢闻得二皇子自出生起，便有一块封地...” 那时惠帝宠爱皇后及楚枫，在皇后家乡赏赐了一块封地，这是成年王爷才会有的待遇，历来没有先例。 当时也有人说这是断了楚枫为太子的后路，毕竟太子是要在皇城的。 穆仲神色凌厉，再一次正眼看她，这丫头知道的还真不少。 若一直想着枫儿便罢，否则，早早除了倒是省些麻烦。 苏缈万万想不到，自己为楚枫寻着后路，却无缘无故被人起了杀心... 第11章 装的好累 不知道穆仲是如何说服惠帝的，但总归在四月初，得了离开养病的旨意，待身体好些再回京。 几日后，楚枫被惠帝传召，摆了家宴，为他饯行。 苏缈心中很是忐忑。 惠帝自先皇后死后，整日沉迷丹药，脑子有些不灵光，偶尔会做些荒唐事。 苏缈在宴会上察言观色，顾着楚枫，尽量让他不出丑。 这日出席的除了惠帝和皇后，还有一众儿女，镇国公一家，穆大将军和他儿子，另有几家宗室姻亲，算得上真正的家宴。 惠帝问了几句楚枫，见他痴痴呆呆，便不再多言，只吩咐宫人好好照顾。 穆仲让他答应带楚枫离开皇城去往封地的原因之一，便是调理身体。 苏缈在照看楚枫的同时，也注意着远处的镇国公一家。 镇国公是老一辈打江山的，地位尊崇，上一世因着姻亲关系，镇国公一派一直支持的都是太子楚桦。 而现在苏缈必须提醒他们一二，毕竟楚桦包藏祸心，过河拆桥，绝非明主。 酒过三巡，苏缈借口如厕，离开了宴席。 在一处凉亭等着。 刚刚她写了一张字条让宫人交给镇国公嫡长子崔子昔，她前世的大哥。 崔子昔年十八，现在已任禁军分支羽林军的副指挥使，负责东宫的安危，也是这关系，才让楚桦有了接近崔子柠的机会，花言巧语拿下兄妹二人。 崔子昔看到字条上的一颗小柠檬时，有些诧异，这是他和妹妹崔子柠的暗号，虽然许久没用了。 “你是？”崔子昔到了指定地点时，发现来人是一个小宫娥，莫不是哪家千金看上他，来传书信寄托情思？ 想到这，崔子昔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真是不知羞。 苏缈一转头，见到现在好端端的大哥，而不是一颗头颅，自然万分激动，上前一步，“崔公子。” “请自重。”崔子昔退后几步，拂开墨色长袍轻斥道，“不知你家小姐是何人，但能做出此等事来，想必也不会是我良配。” 啊？ 苏缈禁不住想逗一逗他。 “我家小姐已经相思成疾，病入膏肓了，这里有一分情信，你且看一看罢！” 苏缈轻笑着上前，塞入他手中，“请看看罢，不然我家小姐不会饶了我。” “你家小姐还会苛待下人？”更加不是他良配了。 崔子昔嘴硬心软，依旧是乖乖打开了信笺，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瞳孔微缩，“你这是？” “别管我家小姐是谁，信上的内容还请你仔细琢磨，平日多关注些，相信崔公子自能判断一二。” 崔子昔蹙眉看她，这里面的话可都算得上是大逆之言了。 “你到底为何要跟我说这些？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取了你的性命！” 没等苏缈解释，远处来了一只红袍骚狐狸，“子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本宫好找？” “咦，二哥的小宫婢，你怎么也在此？” 原来是楚枫的人，所以刚刚她在耍我，崔子昔心道。 “你手里的是什么？”眼尖的楚桦一眼就看到了崔子昔手中的信笺。 苏缈脸色一白心里一惊，这要是给他看到了，她不如直接拿把刀捅死自己来的干脆。 “回太子，是一封情信。你可要瞧上一瞧？”崔子昔轻笑，决定要报一报方才耍弄之仇，将信笺往楚桦递去。 楚桦正要伸手去接，苏缈急忙大声吼道，“崔子昔！”你敢。 “看来这信里的内容是不能与太子分享了，姑娘家名声重要。”崔子昔特别丝滑的将信一收，又揣进了袖袍里，得逞地看向苏缈。 “是吗？倒是可惜了。”楚桦也不恼，复又看向苏缈，“二哥要离京，你是不是要跟着走？” 苏缈缓过劲儿来，欠了欠身，“回太子殿下，这是自然。” “奴婢的话传到了，就先告辞了。” 楚桦撑开手中折扇一挡，拦住了苏缈，“要是想留在皇城里，可以求求本宫，让你进东宫做个洗脚婢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洗你妈b。 “多谢太子关心，奴婢正想趁此机会到宫外走走，看看大楚的天地。告退了。” “小东西。”苏缈离开后，楚桦才娇笑一声，“刚刚她给你的是什么？真的是情信？” 崔子昔想到上面的内容，看了眼太子，轻轻应了声，“嗯。” 不要惹楚枫。 不要站队。 不要帮太子。 苏缈给他的‘情信’内容。 而在离开前，苏缈也写了一封密信托人交给了大皇子楚榆。 里面写明了太子楚桦好男风的秘密，至于楚瑜会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家宴结束后几日。 穆仲辞别惠帝，护送楚枫去了封地临阳郡，靠近清河郡崔氏祖居，同属燕州。 早年便建好了一座极好的宅子，都是按照前皇后的喜好建造设计，唤作‘雅园’。 穆家老宅也在临阳郡，不过子嗣多为国征战，现已经人丁凋零。 落脚后，穆仲安排了亲兵把守着宅子周围，日夜看守，而他自己也一直和楚枫待在一处，直到两个月后的传召。 正如苏缈所言，边关异动，老将出征，不得不再次离开外孙。 “缈缈，这里真好，我们会永远待在这里吗？” “缈缈，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 春去秋来，养病养着养着，竟已过六个年头，离血洗皇城也更近了。 雅园里丫鬟小厮忙碌个不停，挂上红绸，贴上福字，门前的两只石狮子擦得锃亮，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气。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皇城的第六个除夕夜了。 雅园里开了宴席，很是热闹。 底下的丫鬟小厮盯着宴席上那位容颜绝色、丰神俊朗的二皇子挪不开眼，只他微微瞧上你一眼，骨头都酥了。 “二皇子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傻气，都快看不出来了...” “你新来的吧？” “上面那位衣着华贵的是哪位夫人吗？” “是二皇子唯一的侍妾翠珠，前些年刚提的。” “那可真是幸运，别说二皇子如今这俊朗模样，即使是个痴儿，我也...” “你也不配！别想有的没的，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而他们口中的俊朗二皇子此时正喝得微醺，搭在苏缈颈间，撒娇道，“缈缈，装不下去了，回去吧。” 说完还蹭了蹭。 “知道让你装正常人，为难你了，这就回去了。” “嗯，缈缈真好。” 楚枫感叹，真的是累，装的好累，装傻真当累... 第12章 小生命质量堪忧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几人前前后后往一院子里走。 到了一处屋子前，苏缈转过头，对着后头的翠珠喊了声， “翠珠姐姐，快扶殿下回屋休息，我去煮点醒酒茶。” 翠珠闻言，瑟缩了下，看了看前头那位没有反应，便应了。 挽着楚枫的胳膊就进了屋内。 苏缈放心地离开。 冷霜照例守在屋外头，护某人安全。 “今日可有错？”楚枫支着头扶着额问话。 “妾...” “嗯？” “奴，奴不该，不该在苏妹妹面前显摆。” 前几日楚枫不知何故赏赐了一套钗环给她，今天她也不知道哪里抽风，在苏缈面前嘚瑟了几句。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知道，奴会跪到天亮...” 这些年，只要让翠珠陪侍，就是跪到天亮。 “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前人后，要知分寸，是不是？”楚枫语气淡淡，看也不看她，隐藏起心底里的厌恶。 “是。” 门口传来动静，楚枫踹了她一脚，翠珠立马起身，立到一旁。 “缈缈...头疼的厉害...”楚枫又换上了少年稚气的声音，不同以往的奶泡。 “醒酒茶来了，喝了就不难受了。”苏缈安抚他道。 这几年苏缈其实有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最开始出冷宫后，楚枫有一段时间开始有点疏远她，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叫作男女有别。 可就在他们到了临阳郡之后两年，那种怪异的距离感就渐渐消失，甚至可以说彻底没有了。 这会子楚枫整个人‘柔弱无骨’趴在苏缈肩上，让她端着茶慢慢喝下去，时不时吧唧吧唧两下。 结实有力的双臂还环住她的腰，懒在她身上。 “今晚和你睡哦，缈缈...”楚枫迷迷糊糊声音传来。 苏缈没理他，喝醉了她还管你？ 让冷霜他们伺候着睡下。 等所有人都离开，‘熟睡’的楚枫睁开了眼，眼中平静无波，毫无傻气，半支起身，在黑暗里发怔。 那会痴傻的自己，真是蠢的很，一个女人而已，害什么臊？ 通人事了，竟还要委屈自己。 呵。 还被训得跟只乖狗似的，实在是丢脸。 若是他早点清醒过来，定不能让苏缈在他头上撒野。 只是苏缈虽有些尊卑不分，但确实也算对他尽心，不离不弃。 待日后成事，若是她想，就给个名分予她，希望到时候她不要太过激动才好。 前提当然是她安分守己。 不然他也不会惯着她。 翌日清晨。 他楚枫的屁屁又被打了。 “今日有骑射课程，速度起床。”苏缈将被窝里的楚枫抓了出来， 实在放肆，苏缈，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宫婢吗？ 苏缈见楚枫眼含怒气瞪着她，不由一愣，小手捏了捏他的俊脸，“下学后带你出去走走，乖。” “好的，缈缈，说话算话哦...”楚枫眉眼弯了弯。 也罢，日后再教训你。 楚枫想着大抵是自己残余的傻气未褪，影响了他对苏缈的判断，不然怎会依旧被她拿捏？ 用完早膳，收拾妥帖后，楚枫跟着冷霜到了后山的校场练习骑射。 穆仲老将军也是为楚枫操碎了心，身为皇子，虽人痴傻了，但基本的礼仪修养、学识，君子六艺却未曾落下，只是效果极差罢了。 苏缈掐算着时日，差不多了。 离开的日子。 自顾自地去寻翠珠，见她安安静静地做着绣工，都是楚枫的贴身衣物。 还真是用心。 “翠珠？”轻叩了叩门，苏缈喊了声，因着活了两辈子，总觉得比她们辈分要大些，私底下只唤她们姓名。 “苏妹妹。”翠珠抬起头应声。 依旧是软软糯糯的，不过眉眼间却有着挥不去的愁容。 苏缈想是不是成了真正的女人，给翠珠添了些欢愉外也附加了些烦恼，毕竟她也算半只脚跨进了坟墓。 虽没有像样的成婚礼或是册封，但她四年前的的确确成了楚枫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唯一的一个。 苏缈一头想着，一头坐在了矮榻上，支着脑袋，闲聊道， “翠珠啊，当初你坚持要留下来，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不过我细算着，你进二皇子的屋也有了些年头，可怎么没有动静呢...” 此刻的苏缈觉得自己有些像话本里的以追求生子为终身使命的恶毒妇人，逮着娇滴滴的小媳妇逼她生子。 “是我没用。”翠珠低垂着头，不多言语。 苏缈看她这模样，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枫这人身上毛病确实不少，现在傻，后头疯，指不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难道，你们不甚和谐？” “或是二皇子他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穆老将军可关心这事呢。” 翠珠直摇着头，她又不能说，她和二皇子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见她如此，苏缈心里下了结论，楚枫他也许无法提供延绵子嗣的能力，那些小生命质量堪忧。 那还得问问周神医，这也算不得小事。 苏缈恹恹回了房。 苏缈之所以关心起这方面的事来，一来确实是穆仲有所记挂，毕竟现在年岁到了，生儿育女也是正事；二来也是苏缈自己存了私心。 她琢磨着若是楚枫家庭美满，儿女成群，未必就会成为日后的疯帝，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况且再过些时日，她就准备溜了。 这些年，穆仲的人把整个雅园，甚至于是整个临阳郡都看管的极严，苏缈探了几次，都跑不了。 大多数时间，出个府就被发现，最远的一次也就在城门给卡住了，找了理由搪塞才糊弄过去。 现下边关战乱断断续续打了多年，流民积增，不久后，就会涌向临阳郡，上一世是发生暴乱的。 届时她才能趁乱出逃，在乱世虽九死一生，但留这就是瓮中之人啊，左右不过一死，还是要搏一搏。 校场里。 楚枫骑在高大的俊马上疾奔着，腰腹英挺，身姿矫健，手中的箭矢准确凌厉地射中箭靶，力道穿透靶心。 最后利箭穿透了草丛中一人的脑袋，血浆喷溅，速度之快，怕是这人并无痛苦。 “殿下！”冷霜惊呼，这人监视他们有几天了，他们一直都不管，打算跟着他钓后头的大鱼，结果现在被射死了。 “碍眼。一大早在我眼前晃。”楚枫神情淡淡，眼里有一丝烦躁。 冷霜垂眸不语，敢情他是生了起床气。 “回去了。”将手中箭随手一扔，身旁的侍卫立马接住，冷霜上前为他披上月牙长袍，走起路来，无风自动。 比起练习这些无趣之事，他更想看苏缈被他耍弄的模样，他最喜苏缈一脸无奈却又不得不顺着他的样子。 装傻有时候也不算一无是处。 第13章 这么快?累不累? 苏缈将新得的玉石宝物打包好，一会儿出门，正好置换成银票。 这些年，借着给皇后、太子、大皇子‘通风报信’，得了不少赏金，少说也有万两，再怎样后半辈子也是不愁了。 她给这三位报信的事儿，穆仲是知道的，每回内容都由冷霜查验后传递，倒也放心，毕竟她是谍中谍。 “缈缈，我回来了，出去玩儿吧。” 人未至，声已到。 “这么快？累不累？” 苏缈眯眼笑道。 “有一点吧。”楚枫皱着眉思考了下，刚刚杀了个人，费了些许力气。 “去洗洗，换身衣。” “嗯。” 苏缈抱着包裹在马车上候着，楚枫换了新衣后，便出了门。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驶着，楚枫直直地盯着她瞧，苏缈偏头问，“怎么了？” 她脸上有脏东西？ “缈缈，你是又要去那个什么铺子，把秽物捐了吗？” “嗯，我心善，多做善事，有好报。” 每每出门要么有人盯，要么楚枫缠着，苏缈也就不避着他们，大大方方进当铺，把器物都换成银票。 冷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缈缈，真是心善...”楚枫奶甜着声说，而在苏缈看不见的地方却面无表情，看不清情绪，薄唇紧抿成直线。 “苏小姐，您又来了。”掌柜咧着嘴笑，这位可是他们的老主顾了，拿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一看就是贵人用的。 不过她自己却穿的普通，既不像伺候的，却也不像被人伺候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做他们这行的，白的黑的，只要是好的，都收。 “照旧。” “好嘞，死当。汉白玉一块，玛瑙手串一对...” 楚枫乖乖地在椅子上坐着，看着苏缈明目张胆的将他送给她的‘秽物’一一当了。 初次看到时，他竟不知，这人能嚣张到如此地步，真真是欺负他是一个痴儿么？ 好气。 “小疯子，再等一会，就去吃点心，听小曲儿哦。”苏缈怕楚枫无聊，转过头安抚他一声。 “缈缈，我不急，你慢慢来...”在苏缈转身时，楚枫已经无缝切换，清澈的眸子看向她。 离开当铺，马车来到了临阳郡最好的酒楼。 一个贵公子和两个女子下了车，一个清秀一个冷面。 苏缈和楚枫上了楼，进了一个临窗的包房，点了些小菜，点心，茶水，休息片刻。 冷霜留在房门外，他知道某人不喜打扰他们。 苏缈偶尔喂几口点心，发觉真是越来越惯着他了，以往他都能自己往嘴里塞，现在这手倒像是废了一般。 一拿糕就掉落在袍子上，一喝茶就弄湿衣服，偏他还会一脸委屈地看她，叫一声‘缈缈’。 气都没地儿出。 这在外头弄湿弄脏可是麻烦，可不得伺候着？ 苏缈哪里能知，这都是楚枫故意的，看她吃瘪，爽着呢？ 茶足喂饱，二人静静听着小曲儿，楚枫又趁机趴在苏缈颈窝，揽着腰。 他也不知，苏缈身上闻着就安心，不就是个小宫婢，却踏实的很。 来了初潮后，出了冷宫，营养跟上，身子好像越发柔软，那鼓起的小花苞也快速膨胀。 也是他养得好。 头微微往里靠，感觉到微微隆起，楚枫下腹无端升起一团火。 人却突然起身离开，楚枫差点扑空倒地。 扫兴。 “缈缈，怎么了？” “下面好像出事儿了？” 苏缈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酒楼一层，一个背影窈窕的女子被一个肥头油面的大肚男调戏，是常见的欺压桥段。 引起苏缈注意的是，与这男人辩驳的人是，崔子昔。 “你放肆，光天化日做出如此行径，再不离开，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崔子昔挡在男人面前厉声道，面上带了怒气。 “知道大爷我是谁么？起开，耽误爷爷我的好事，要你好看！” “你知道县衙里头那位是我谁么？” “夜里头要给我姐揉腿，喊我小舅子的！知道吗你？” 原来这人是仗着上头有人，无法无天。 苏缈正想着让冷霜出去帮个忙，只见，那被调戏的女子开了口，“小黎，给我掌嘴。哥哥，这种人不必与他多费唇舌。” 被唤作小黎的人，上前哐哐就是两个大耳光，直打得面前人眼冒金星。 “我家公子和小姐可是镇国公家的，你再敢靠近半步，废了你信不信！”如此嚣张，却正好对付这些欺软怕硬之人。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揣测。 “还不滚！”那小黎猛地一拍桌案，登时碎裂成几块。 男人吓得一哆嗦，留下一句‘给老子等着’便灰溜溜跑了。 崔子昔也是宠溺一笑，这小黎是他妹妹亲自挑选的，也只能由着了。 “这人长的没我好看。”楚枫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对，殿下最好看。”苏缈敷衍道，又小声嘀咕，“可是光好看是不够的，还要有学识、有气度、有本事，殿下还...”差得远呢。 她大哥便很好。 苏缈看着那背影片刻，侧头问他，“他是我们京都的老朋友，请他们去雅园里坐一坐好不好？” 不好。 下一秒。 “缈缈高兴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真乖。” 带着楚枫下了楼，苏缈来到了崔氏兄妹面前，“崔公子，好久不见。” 苏缈瞟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果然是，崔子柠。 苏缈邀请他们进了马车，崔子昔同他们介绍了崔子柠。 看着温婉大方，楚楚动人，和印象里别无二致的样貌。 “不知二位离开京都是有何事？或是单纯的游玩么？”苏缈问。 “我兄妹二人是来老宅替父亲给家里远房的长辈祝寿的，父亲公务繁忙走不开。现正要回去。” 苏缈当然知道，那几个老头仗着大他们几轮，一顿说教，也就崔子昔脾气好，乖乖听了一整天。 “是吗？既然到了这里，不如到二皇子的雅园中小住，带你们出去逛逛。”苏缈了然一笑，对着兄妹二人建议道。 “这会不会太打扰？二皇子还在养病吧？可有好些？”崔子昔朝楚枫望去，见他一直坐着不说话，看着倒是与正常人一般。 “好多了，有朋友来，他很是高兴的。是吧，殿下？”苏缈用小臂抵了抵他。 “嗯，缈缈说什么就是什么。”楚枫应了一声，又挽起了苏缈的胳膊，靠在了她的颈窝里。 崔子昔眼神微闪，看来是没好利索。 崔子柠还是礼貌笑着，苏缈向她看去时，眉眼一弯，似乎笑得更礼貌了些。 第14章 缈缈，它想你了... 雅园来客不多，只远在边关的穆仲回来过一两次，他的儿子穆雅清倒是每隔几月过来瞧上一眼，真的就是一眼，有时候过雅园门不入。 剩下的，也就是皇城里‘关心’楚枫的某些人时不时派人来探视，旁敲侧击一些他的病况。 最近两年来的勤了些，估计是楚枫竟然活的好好的，某些人按捺不住了。 雅园里的工作比起其他府邸简单许多，除了要伺候好楚枫，就没别的了。 只一点，千万不要对楚枫产生僭越的想法和举动，早两年有几个蠢笨的踩了雷，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这其中也包括皇城里安插的人。 所以这会来了客人，雅园里的人自然万分热情地招待，使出浑身解数尽地主之谊。 席间，算得上是宾客尽欢。 只是楚枫有些过于缠人了，以往在外人面前，已经学会端正仪态了。 今日却要她挑鱼刺，剥虾壳，还动不动想懒苏缈身上，苏缈自然推了他几次，真是黏人的小疯子。 “你们主仆的关系可真好。”崔子柠用完膳，看着对面的二人突然开口道。 “子柠。”崔子昔低斥道，楚枫的行为放在常人身上过于轻佻了，可他的情况特殊，合该理解一二。 “缈缈，这里待着不舒服，我们回房去。”楚枫鼻尖蹭了蹭苏缈颈窝，半撒娇半命令道。 苏缈向他们道了歉，让丫鬟带他们去厢房安置，自己则将楚枫送回了房。 扶着他坐在矮榻上，苏缈站在一旁凝眉看他， “你今日怎么这么不乖？”苏缈觉得纯纯地就像带着一个傻子去吃席，让所有亲朋好友嘲笑，脸都丢光了，那可是她大哥。 “小枫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是因为他们吗？嫌弃他楚枫是个‘傻子’了？ “也罢，不和你多言，冷霜会伺候殿下歇息的。”言毕，转身出了屋。 苏缈摇着头暗道，她跟个傻子争什么？ 以往只要楚枫撒撒娇，喊一声缈缈，苏缈必定会心软，不过此刻楚枫也不想再装傻，装傻真，挺累的。 他想告诉苏缈，他是她的主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由不得她置喙。 苏缈踱步到了厢房处，探望崔家兄妹。 小黎给她开了门，这丫头不是她原先的身边伺候的丫鬟，大概是原来的崔子柠自己选了中意的。 “崔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安排下面人去就是。”苏缈站在离崔子柠几步远，她此刻正在梳妆台前卸妆。 小黎给她梳着及腰的长发，乌黑浓密有光泽。 “你们做的很好啊，苏...不介意我喊你苏缈吧？”崔子柠透过梳妆镜对苏缈嫣然一笑，“你真厉害，连二皇子都哄得服帖的很。” 苏缈尴尬一笑，这是夸人的话吗？ “我是说真的，哥哥跟我说起过，二皇子他得了痴傻的病，那你能在他手底下干活，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不像我一个闺阁女子罢了。” 说完崔子柠遗憾地叹了口气。 “呵，那没什么事，我就告退了，你早些休息。” “慢走不送。” 苏缈怕再不走，羡慕的眼泪就要出来了。 那崔子柠身上的罗缎是今年最新的蚕丝缎，卸下的朱钗是京都里最紧俏的佳人坊限量出品的，还有那来自芸泥斋的胭脂... 羡慕哭了... 屋内。 “嘶！” “啪！” “轻点！轻点！！轻点！！！” “教你多少遍了，要慢慢梳，顺着梳...” 崔子柠一巴掌甩在了小黎脸上，十分惋惜地看着自己扯断的几缕发丝。 “知道了，小姐，下次不会了。”‘咚’的一声，小黎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认错。 “下次再犯，削了你一头的发！” 说完狠话，转过头她又怜惜地抚摸起自己的秀发。 对镜自怜。 如痴如狂。 苏缈又到了崔子昔处，询问是否还有其他需求，见他还在窗下看书，便约着到厅中喝上一杯。 “这是明前茶，尝尝，鲜醇甘甜，回味无穷。” “多谢。” 崔子昔略带薄茧的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入口清香，确实不错，复又喝了几口。 苏缈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用白皙的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情信？” 崔子昔看清后，也留下了“放心”二字。 “那就好。”苏缈开心地笑了笑。 “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还特意提醒我呢？”崔子昔一直想不明白这点，他也不可能把苏缈当成是倾慕他的人，为他殚精竭虑吧？ 虽然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崔子昔竟然有些小欢喜，连耳尖都有些发红。 “秘密，只要你知道我不会害你们就成。”苏缈咧着嘴笑着说，随便多抿了几口茶，“明日带你们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尝尝地道的小吃。” “好。” 二人不紧不慢，闲话家常。 和崔子昔结束谈话后，苏缈回了房，一点上灯，就见床上窝着一人。 不是楚枫，又是谁？ 苏缈一下子逮着他就要送回他那屋。 “缈缈，你做什么。” “送你回去，不好好睡觉，瞎折腾。” 为什么？因为姓崔的？ 楚枫一把挣开，随手灭了烛光，反手揽起苏缈的纤腰，就往床榻落下。 “缈缈，今晚和你睡...”说完一口咬在她脖颈上，昏暗的环境里，他不用再装傻，说出的话呆呆的，眼神却无比清醒。 睡你个鬼睡。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好端端的发什么疯，难道疯病提前了？ “缈缈，你好香，好软...” 楚枫一手顺着脊背向下，一手在放在她身前，感受着软腻，却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捏碎。 苏缈被他压着喘不过气，挣又挣不开，只得安抚道，“先起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说？” 楚枫一听这话，嘴角一抹冷笑，说出的话却是呆呆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缈缈。你真好。” 他妈的。 “你...你...”要死啊！ “缈缈，它想你了...” 今日的楚枫真的是让苏缈刮目相看，他居然...让她... 几年过去，都长大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你要是难受，找翠珠啊？” “缈缈，好久不见，打个招呼吧？” 看来在楚枫身上，不止炸裂，还有更炸裂。 “你...你跟谁学的？翠珠？” “缈缈。”特意为你学的呢？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就咬住了她的唇，先是试探性的... 第15章 不会是最后一个 苏缈的手废了。 一定是翠珠教坏他的。 要不然怎么会懂这些？ 记得当初他可害羞了，虽然嚷着再来一次，但是苏缈拒绝后，也就不再强求！ 可现在...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翠珠不满意？”若是这个原因，再给他添几个乐意的也就是了，只是断不能再来祸害她。 伺候他不是她的本分？为什么一副排斥的样子？ 虽然方才他是有些孟浪了。 “不喜欢，我喜欢缈缈。” 苏缈呸了一声，还喜欢？喜欢把她制成人彘是吗？ “送你回去了。” 马上就给你塞几个美人进去，省的哪天又发疯。 “再睡会儿，天亮前我自己会乖乖回去。”楚枫说完，又在颈间蹭了蹭。 ...... 苏缈醒来时，人已经不见，看来确实是乖乖回了自己屋。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托冷霜再挑几个腰细腿长能生养的小娘子，送给楚枫，一定得把他满足了。 而那位县衙的小舅子，被人无缘无故废了两条腿，再也出不了门。 冷霜下手时，只道，谁叫你出门不挑日子，打扰某人雅兴？ ...... 苏缈陪着崔家兄妹外出逛了不到一个时辰，楚枫就闹的喊累，要回雅园，着实扫兴。 更令她丢脸的是，他们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看。 跟她不知道似的？ 只得说那嘴上的伤口是上火了。 不想，楚枫直接开口拆台，“对不起，缈缈，下次不咬你这里了。” 换别的地方吧，挑个更有味道的。 一时间，崔家兄妹神色各异。 冷霜的办事效率极高，在陪他们瞎逛的同时，便已经安排人去寻合适的小娘子。 以至于他们一回到雅园，六七个白白净净、腰细腿长能生养的小娘子已经候在院子里。 真,高效率。 “真热闹，这是选妃吗？”崔子柠拿着锦帕捂着嘴笑着说，“二皇子艳福不浅。” “哥哥，你学学人家，你都二十有四了，我嫂子的影子还没见着？” 苏缈闻言瞧过去，还真别说，崔子昔这不长的一生就耗在朝堂上了，到死都无妻无女。 崔子昔一袭青色锦袍立着，整个人挺拔如松柏，面色稍霁，“你莫说我，父亲已同我谈过你的事，想要如愿，你可得哄着我些。” “真的吗？”崔子柠面上一喜，当即双手交叠在身前，屈膝给崔子昔行了个大礼，“还请哥哥多多美言，小妹感激不尽。” 崔子昔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兄友妹恭。 让人羡慕。 而后二人便回了房，这‘选妃’可是私密的事儿，外人多有不便。 苏缈自进了厅中，在翠珠身旁坐下，冷霜让几位小娘子陆续进来。 翠珠起身，打量了几人两眼，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站在几人面前，道， “伺候殿下，服侍周到是最基本的，少听少看，做好自己的本分。” 盘问了些习惯、性子，最后只留了三个下来。 楚枫也很是配合，当晚就要让小娘子进他屋里。 苏缈心道，急是急了点，也罢，正常需求而已。 万万想不到，隔日，一个个都嚷着要离开，问她们原因也不吭声。 楚枫还委屈地哭诉，她们都不喜欢他、嫌弃他... 让他身心受挫。 苏缈费了好一番功夫安慰他脆弱、易碎、敏感的小心灵。 只有翠珠知道，那晚楚枫让三个小娘子排排跪了。 苏缈亲自找了周神医。 话说这周神医不知道是不是欠了穆仲什么人情，在来到临阳郡后竟然答应久居，非要治好楚枫的病不可。 苏缈和他混的熟了，就缠着周神医学了点皮毛的救人本领。 周神医照例给楚枫把了脉，配了点药，直言想要子嗣，随时都可以。 “缈缈想要孩子吗？” 这么关心他的子嗣问题？ “只是想殿下有个伴而已，多个孩子和你一起玩不好吗？不过，这也急不得。” 苏缈心想，也许是他这人没有子孙福气，算了，强求不得，该疯还得疯。 周神医看着楚枫装傻的模样，不由地擦了擦冷汗，默默地为苏缈点了几盏长明灯，希望她一路走好。 一暗室内。 冷霜跪在堂下，楚枫半撑着身子，支着一条腿，卧在榻上，另一只手轻轻挑着自己几缕长发。 “你倒是听她的话。”薄唇轻轻开启，语气平静，隐隐还有一丝笑意。 “这也是将军的意思。”冷霜回道，穆雅晴只剩楚枫这一个儿子，穆仲自然是希望能够早日延续香火。 听到穆雅晴时，楚枫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快的叫人看不清，“要待在我身边，总得认清谁是你的主子，是也不是？” “否则就滚回那老家伙身边吧，你说好不好？” 此时的楚枫已经下了榻，缓步到冷霜旁边，脚尖踩在了她的手背上，反复碾压。 冷霜疼地冷汗直冒，却一动不动，“是，殿下。” 直到碾出血来楚枫才作罢，冷声道，“下不为例。” 冷霜忍着痛，默默承受，心里念着穆仲的恩情，他这外孙虽然傻气渐消，但性子却越发怪异。 背地里将人杀了做花肥的事已经办了不少。 穆仲将军留给他的暗卫也逐渐都被培养成自己的人。 这人冷漠、无情、疯批。 犹记得那年楚枫病情稳中向好，闲来无事在府中溜达。 忽而惊闻野鸳鸯在假山勾搭的声音。 他木然地站着，不发一言，没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深陷在情潮中的二人还未发现，小丫鬟攀附在门房小厮身上，意乱情迷时看见了逆光而立的楚枫，惊呼一声，“殿下，快停下，是殿下！” 门房小厮转头看了一眼，身下动作却不停，越发使劲儿，“莫怕，不知道他是痴儿吗？正好让他观摩观摩，学习学习。” “你可真是冤家，快...快些结束...” “我可告诉你，别觉着殿下长的俊美，可不中用啊，还是我这玩意儿能顶用些。” 完事后，那小厮不急不缓地系好裤头，恭敬地给楚枫行了个礼，讥笑道，“殿下，奴才干完活了，这就告退了。” 朝后头的小丫鬟勾了勾手指，准备离开。 黑暗中只听得一道阴森幽怖的笑声，而后便是重物砸击的声音。 小丫鬟吓得瘫地不起，只眼睁睁看着楚枫攥着石块砸向小厮，一下又一下，骨骼破裂的声音传入耳膜。 小丫鬟尖叫后晕死。 醒来时，人已经被绑着在花丛里，不远处有两只狼狗在啃食什么，好像还有人的呜咽声... 那便是冷霜处理的第一个花肥。 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16章 您终究是来晚了 一大早，伺候完楚枫洗漱穿戴，几人往正厅走去。 “你手怎么了？” 苏缈一早就发现冷霜的手包扎的跟个粽子似的，谁还能让她受伤？ “不碍事。” 冷霜语气冷淡，显然不想搭话。 “冷霜对我真的太忠心了，缈缈。” 楚枫忽然转过头满脸感动看着她们。 苏缈认同地点头，轻拍冷霜受伤的手道，“我知你平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但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千万别把小命给搭进去勒。 “先顾好自己。”再来说她，冷霜心道。 妈的，还打我伤口，冷霜默默抽回了自己的蹄子。 崔家兄妹早已候着，众人用完早膳，崔子昔突然告知他们有贵人要来拜访楚枫。 “大皇子要来？”不等崔子昔解释，就有侍卫来报，大皇子楚榆已进入燕州地界，今日便可抵达临阳。 这时谁还关心崔子昔提前知道楚榆要来的原因。 苏缈更关心楚瑜来这的目的。 冷霜打点好雅园的上下，准备好后续安置工作。 约至傍晚，楚榆的车驾停在了雅园门口，下了车，众人行礼，楚枫配合的上前，亲昵道，“见过皇兄，皇兄舟车劳顿辛苦了。” “二弟，长大了，很好。”楚榆温声笑道，“父皇和皇后娘娘，记挂你，托我过来瞧瞧，身体可好些了。” “这会儿看起来，倒是不错。” 楚枫又作了个揖，“多谢关心。” “崔兄，许久不见。”楚榆又和崔子昔打了声招呼，对着崔子柠颔首一笑。 “殿下好，不如进府再聊？” “好。” 一行人往里走，楚榆还带了几箱惠帝御赐之物，以表思念之情。 楚枫走在前头，小小地嘀咕道，“缈缈，表现的还可以吧？” “非常可以。”苏缈给他举起了大拇指。 楚榆见前面二人的小动作，偏头问身旁的崔子昔，“依你看，我二弟可入朝堂？” 崔子昔笑着摇了摇头，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进了正厅，晚膳早已备好，觥筹交错，面上十分和谐。 酒足饭饱，楚榆将御赐之物的清单交予楚枫，而后又命人带进来几位美人，“这是太子托我送二弟的礼物。” 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苏缈心里呸了声，楚桦还是一样的不干好事，罢了，谁叫楚桦无福享受呢？ 当年交给楚榆的密信看来是没有公布，也是，她也没听到太子下马的消息。 楚榆温声开口，“都给我二弟做个自我介绍，看看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一个嫩黄长裙的美人先开了口，“我会作诗，亦擅长丹青，殿下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学。” 接着是她身旁的人，“我不会作诗，不会作画，不过我会照顾人，我爹这两年脑子不太爽利，但是就认我。” “我擅长乐器，琵琶，古筝，最重要的是会吹箫。”说完这小娘子还向他们抛了个媚眼，显然她向在场所有的男人抛出了橄榄枝。 接着又是一个小美人，“回各位贵人，别看我年纪小，我能生，已经生了6胎了。我打算今年再来一胎。太子殿下都夸我能生。” 想不到太子送来的美人素质都‘这么高’，听到最后一个，楚榆实在没忍不住，抬手吩咐道，“拉...拉下去。” 楚桦越来越没分寸了。 “二弟可以挑一两个喜欢的，留下伺候。” 调整好自己，楚榆面带微笑对楚枫说。 “不挑了。” 楚枫歪着头说话。 楚榆以为他都不喜欢，看来还是孩子心性，没福气。 “都留下吧。” 送上门的花肥，别浪费，是不是。 苏缈和冷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让翠珠领着几位美人到后院。 “二弟真是让哥哥我惊喜。”这次来本就是皇后不放心楚枫这边的情况，让他来探探，毕竟苏缈给他们的消息，毫无价值。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楚枫大多时候都是单音节发音，诸如嗯，哦，好，时不时看向苏缈。 虽然楚枫已经尽量表现出正常，但那些无意的小举动还是表明是个傻的。 看来皇后可以安心了。 他也安心了。 饭后，众人陪着楚榆在雅园里闲逛。 雅园，重在一个雅字，虽然楚枫没有什么审美，苏缈也不多，但都是按照先皇后的喜好建造的，多少还是配得上这个雅字。 蜿蜒的木质小桥，清澈的流水在下面流淌，旁边是一人多高的竹林，在微风中时不时摇曳。 最美的是那一片花海，开的极好，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不过苏缈可不乐意靠近它。 “这养花人的手艺不错，芬香扑鼻，艳丽饱满。”楚榆边夸赞，边俯下身猛吸了几口，极享受叹道，“妙极。” 崔子柠想拦都没来得及拦住，只得默默收回了手。 楚枫嘴角挂着笑，“皇兄欢喜这花，让人明日采一些，回京路上给你做个伴，嘻嘻。” “有心了，二弟。”楚榆直起身，拍了拍楚枫的肩膀。 众人往前继续走，楚榆还意犹未尽地多闻了会儿。 在苏缈的印象里，记得有传闻说疯帝养的花极好，都是靠的‘人工’花肥，虽然不确定，但是保险起见，她都是远离这地儿的。 如果真的是那种花肥滋养的，楚榆岂不是... 咦... 苏缈瞬间感到恶寒。 陪着楚榆逛了会儿，众人也就散了。 待人都歇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出了门。 苏缈来到了楚榆约她见面的地方，总要做个了断的，就当是为了原来的苏缈画个句号。 矮亭里，楚榆坐在那里等着，有一人刚刚离开，苏缈只看到了她的衣角。 “殿下。”苏缈来到矮亭，屈膝行礼。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楚榆看着眼前的苏缈，惆怅地笑了笑。 一进雅园，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都没好好瞧她。 “虽然往日在信中已经说清楚，但既然殿下约了，总要见的。”苏缈故作哀伤，叹了叹气。 什么藏宝图，没有发现过一点点痕迹，楚榆是不是哪得的假消息？ 苏缈为了避免自己被误会是楚榆的人而招致杀身之祸，早就和楚榆说清楚，不会再替他做事。 “你不愿就不做，但是不至于和我一刀两断吧？”楚榆依旧浅笑着说，眉目含情，“记得吗？你和我的誓言，我们的曾经？” 苏缈怎么觉得这人是笑里藏刀呢？ “殿下，说来也是怪，某日醒来，往日的事，苏缈竟都不记得了。” “如今我也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着，日久见人心，我以为他比您更需要我...” 苏缈仰面四十五度角，呐喊道，“您终究是来晚了。” 她已经变节。 “阿缈？！”楚榆蹙着眉，难以分辨她口中所言的真假。 如今的她，他不看清，猜不透。 自省道，难道当年送她进宫真的做错了吗？ 不管如何，会在心底给她留一个位置的。 苏缈趁着楚榆愣神之际，悄悄退下。 没走多远，就在转角处听到一声，“崔子柠。” 苏缈猛地一转身。 与来人四目相对。 第17章 祝你好运，交换人生 苏缈看向来人。 “咦？崔小姐，你为什么叫自己名字呢？” “大晚上吓我一跳，我这人胆特别小。” 苏缈装作受惊拍了拍胸口，又往四周看了看，好像真的有鬼似的。 “还不睡吗？我送你回房？” 崔子柠看着她不说话，须臾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有点迷路了呢？” “雅园是有点绕，来，我给你带路。” 苏缈走在崔子柠前头，感觉背后毛毛的。 她敢肯定，刚刚崔子柠是故意的。 一路提心吊胆，终是将她送回了房，却被她秉退丫鬟留了下来。 “坐啊，不瞒你说，我一见苏缈你啊，就感觉特别熟悉、亲切。”崔子柠说话时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避讳，好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苏缈腿肚子有些些发颤，面上却还是稳如老狗。 “看到你和二皇子这般好，我得和你说句实话，我呀有一个朋友。” 苏缈暗道，不妙，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 崔子柠看着她支着下巴，笑了笑，“我那个朋友啊，和苏缈你一样，一直伺候着她的主子。” “落难时，不惜以自己的身子去讨好臭男人，换取吃食...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 说话时崔子柠眼神逐渐迷离，好似陷入某种回忆中... 麻了，苏缈感觉自己腿麻了，莫不是这个崔子柠是原来的苏缈？ “你说，她是不是傻？”崔子柠突然一把抓住苏缈的手，微一用力急切地问道，眼中有着嘲笑、讥讽、和懊悔。 “傻是傻了点，可是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啊...真是难得...”苏缈甩了甩她的手，却被她抓的更紧了些。 “善良？错了，我那朋友啊，是被人安排到她主子身边伺候的，后来啊...你猜怎么样了...”崔子柠顿了顿，朝她挑了挑眉。 被制成那啥了呗。 “猜不着，快说快说。”苏缈摇摇头，假意看着她带着一丝预知后事如何的欲望。 “后来她坦白了，她主子也原谅了她。” “但那是因为她主子对她的身子产生了兴趣。” “可是啊，她主子早就被人谋害，失去了男人作恶的工具，然后他就用另一种方式让她痛，让她叫。” 此时崔子柠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演示、比划着， “他把我朋友关了起来，让人一刀，一刀，一刀的砍断了四肢，他要听她刺耳的尖叫声，求饶声。” “他把她装进了一个大大的瓮中，每日药水续命，每日也用辣椒水灌入瓮中，日日折磨，后来他厌烦了她的叫声，便让人拔了她的舌...” “不能言，不能动，比身处地狱还要惨百倍...” “不过，谁叫我朋友命不好呢，苏缈你可别怕，二皇子待你这么好，定然不会伤害你的。”崔子柠双手搭在了了苏缈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耳边安抚道。 “那是自然，二皇子心思单纯，断不会做如此恶行。那后来你...你朋友怎么样了？”她苏缈一定在楚枫发疯之前逃出生天。 “后来她托人给我送了信，我将她救了出来，静静地离开了...” “崔小姐有心了，相信你朋友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你平安顺遂。”既然获得了新生，那便好好地享受镇国公府带给你的荣华安逸。 和苏缈谈完话，崔子柠的状态明显好多了，是笑着送苏缈出的门。 可苏缈就不妙了，回去的路上，都快顺拐了。 他妈的。 这是交换人生吗？ 楚枫可别来祸害她，怪不得整天黏着她，原来是缠她这副身子。 这边崔子柠对着镜子梳妆，镜中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这一世就让她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华吧。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苏缈内里是谁，但也只能委屈她来承受将来的苦难了。 今日说的权当给她提个醒。 虽说楚枫残害她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贪恋她，而是因为她妄图勾搭他。 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他都是废人了，她都不嫌弃他，他倒恶心上了。 将她毫不留情地赏给了一众家仆，凌虐后制成人彘，想起来都要叫她日日心痛。 还好老天有眼，让她眨眼间变成了镇国公家的嫡女，真是妙啊。 九年前，她接受现状后，通过崔子昔的关系，向宫中举报后宫有人聚众淫乱，报复那个将她送给侍卫随意奸淫的人，菊娘。 至于楚枫，他不仁她不义，就算饿死也是活该。 可惜，竟然让他活着出来了。 那么，来日方长。 ...... 盯着苏缈的人告诉了冷霜，苏缈与楚榆之间的对话。 冷霜如实告知了楚枫，并认为现在的苏缈还是安分的。 楚枫听完，不在意地哼了声，“嗯，这不是你们作为奴婢的本分吗？若是连忠诚二字都做不到，也没必要留着你们了？你说是不是？” 冷霜：呵呵。 翌日，崔家兄妹和大皇子楚榆是一同离开的。 苏缈忘不掉崔子柠临别前的那一眼，她的口型约莫是，‘祝你好运。’ 他妈的。 楚榆上了车驾后，看了看他二弟精心准备的鲜嫩欲滴的花枝，想起那人所说它们的滋养方式，黑着脸丢出了窗外。 他这二弟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有意思。 苏缈自那日与崔子柠的谈话后，惶惶不可终日，感觉精神都有些错乱。 整日躲着楚枫，却又怕行为太过反常而引起他的怀疑，那就更不妙了。 想想崔子柠说楚枫是尝她的身子。 那么，让他厌恶不就好了？ 于是苏缈突然间喜吃上街头号称十里飘香的臭豆腐，那味道就一个字，臭！ 这还不够，苏缈随身携带一小罐子，里面放了小零嘴-糖醋蒜头。 每当楚枫‘缈缈，缈缈’时，苏缈便会张开嘴吼道，“啊？这呢？这呢？” 然后对着他张开嘴，问，“有什么事吗？殿下，呼~” 楚枫哪怕是个傻的，也知道离她远点，委屈巴巴地说，“缈缈，可不可以不吃这个？” 苏缈自然是皱着眉，扶着额，解释，“奴婢平日也没什么爱好，现在发现还有这样的人间美味，殿下难不成还要剥夺吗？” 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楚枫只得忍耐，暗地里吩咐冷霜这些东西绝对不允许再出现。 却也阻止不了苏缈随时随地能来上一个。 甚至于有一次，在楚枫面前，崩了一个。 屁... 巨响... 巨臭... 第18章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跑 “听说了吗？那些个西边的流民都往咱们这边跑了。” “他们吃都吃不饱，树皮都抢着吃，连自家的女娃统统都给卖了换粮食...” “这还算好的，好多啊，都杀人越货，落草为寇了...” “哎，都知道这边富庶，那些流民就想来投奔，已经在燕州地界，真怕哪天就到咱们家门口了！” “那你可放一百个心，穆老将军把这里保护的里三层外三层，固若金汤，保管出不了事儿？” “那上面不管吗？” “管啊，可前方战事吃紧，听说还在调配人手，只希望在流民闹事之前，上面的救济粮能到吧！” 苏缈听着雅园的人越来越频繁的讨论流民的事，估摸着暴乱怕是不远了。 冷霜也命人加强了戒备，安防。 三批人马交替巡逻。 苏缈将分装好的水，干粮，伤药装进了小包里，对着一旁支着脑袋的楚枫叮嘱道，“这些啊，万一遇事儿了，你就套脖子上，谁要都不给。” “缈缈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吗？”楚枫呆呆地问，眼神却透着几分打量。 “是啊，你的吃完了，不还有我的一份？” “这些关键时刻可都是保命的。” 苏缈一直絮絮叨叨的，似乎十分忧虑即将发生的什么，为此还做了许多准备。 真是杞人忧天，也罢，好歹她心里惦记着他的安危。 “缈缈，可真是聪明。” 苏缈掰着手指头，算着暴乱的日子，还真是有点舍不得雅园的日子，可惜啊，她可不想惨死。 一日正用着午膳，就听， “快，快，都到厅里集合，流民闯进临阳郡了！” 混乱的脚步声响起，雅园的丫鬟小厮嬷嬷都聚集在一起。 苏缈和楚枫被冷霜安置的一处房内，派了一队人马保护。 冷霜自己则和侍卫们在雅园外抵制流民。 吵嚷声，打砸声一直从中午延续到傍晚。 苏缈看了看天色，对着在一旁休息的楚枫整了整挂在脖子上的包，“殿下，这么会儿了，也不知道冷霜什么情况。”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跑，我去看看。” “你们都看好殿下。” “是！” 楚枫皱了皱眉，她出去有什么用，送人头吗？ “缈缈，你别去，危险！” “殿下放心，我带两个人一起去，马上就回。” 说完，苏缈背上自己的包，带上两个人走了出去，回过头慈爱地笑了笑。 现在的雅园已经有零散的流民的闯入，冷霜的人在拉扯打斗，因着都是老百姓，也不能下死手。 眼见着几个流民抢夺食物，大打出手，苏缈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卫，“你们快去帮忙，别闹出人命来。” 而等这两个侍卫制服了流民，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苏缈的身影。 “不好，苏姑姑不见了！” 此时的苏缈已经换了衣袍，鬼鬼祟祟往侧门去了。 这波暴乱，不仅仅是因为西部过来的流民，还有一部分蜗居在燕州外的匪寇，对穆仲积怨已久，混在其中作乱。 所以雅园也得乱。 苏缈一身麻布衣裳，脸上抹了泥，路上遇到都以为是老乡。 一路畅通无阻。 果然来到侧门，已经有好些流民闯进来，苏缈发现几个带着刀的，瑟缩在一旁，准备等人过去了再离开。 “站住，你可知这府里的主人在哪儿？”一个带头的，举着明晃晃的刀立在苏缈面前。 苏缈哭丧着脸道，“这位大哥哟，俺就是来讨口饭吃，这里这么大，哪个晓得啦？不过，那个方向，好像人挺多。” 苏缈指了指楚枫他们所在的方向，她需要时间。 正此时，一个小弟来报，和苏缈的指向相同，几人便冲着那边走去。 苏缈轻呼一口气，混在流民里跑了出去，路上已乱成一团。 另一头，两个侍卫大哥发现苏缈不见后，立即回报楚枫，在门口和那几个持刀大汉撞上，打了起来。 在楚枫他们到来前，不小心丧了命。 两方人马打斗起来，楚枫越过众人，来到只剩一口气的侍卫大哥面前，问， “人呢？” “她她她...” 话没说完便咽了气。 楚枫沉了沉，难道是被流民抓走了？ 是了，她身上还带着干粮，可不就是流民眼里的肥肉？ 楚枫摸了摸挂自己脖子上那胸前的小包，一时间忘了自己这样子有多傻。 愣神间，一堆黑衣杀手又冒了出来，楚枫拔过刀，陷入混战。 却说临阳郡大乱，百姓四处逃窜，有不少百姓都要连夜出城躲避，苏缈跟着他们来到了城门口。 排着队离开。 苏缈抓紧了胸前的包，抿了抿唇，城门就在眼前，凭着她手里的银票，找个世外桃源，定能美美过下半辈子。 “都别挤，排好队！” “真是造孽啊，天杀的乱民。” “还不都是年年打仗，这些流民也只是没了家的可怜人。” “呜呜呜，娘亲，你在哪儿...” 苏缈一步步接近城门，警惕地查看周围，不想看到了后头骑着马的楚枫和冷霜，带着人往这边过来。 她把包揣进了衣服里，扯了扯凌乱的头发。 又看见了一旁的哭嚷的小孩，掏出了一块干粮，蹲下身递给她。 轻声安抚道，“你要找娘是不是，我带你出去。” 小孩边吃着干粮边点点头，苏缈一把将她抱起。 “乖啊，不哭不哭。” 楚枫和冷霜看着城门口乌泱泱的一片，哪里能找得到苏缈？ “去，一个个检查。”楚枫漠然开口。 “是。” 冷霜带着人一个个翻找过去，苏缈顿时心虚，前面也就几个人，马上就轮到她了。 “那个人，带过来。”楚枫指了指抱着孩子的苏缈，他觉得这猥琐的背影很像某人。 “诶，你，把头抬起来。”楚枫的人过来拉扯着苏缈。 苏缈把头低的死死地，对着孩子说，“好孩子，快叫娘，一会给你糖吃，要多少有多少！” “娘，娘，我要娘~”孩子大哭了起来。 苏缈哑着声说，“大人饶了俺们吧，别欺负俺们孤儿寡母...” “哎呀，欺负一个女人和孩子干什么！” “就是就是。” “什么世道...” 侍卫一看，对着楚枫为难道，“殿下，这？” “带过来。”楚枫依旧坚持。 苏缈一听，娘的，这人怎么变这么机灵了？ 惨了。 “殿下，东门来报，有疑似苏姑姑的人出现。”一个侍卫禀告道。 “去看看。”楚枫沉了沉声。 随后。 耳边响起他们离去的声音，苏缈才缓缓抬起头，擦了擦冷汗。 嘿嘿。 第19章 不必，死了就死了 那个疑似的人自然不是苏缈。 “不对。”楚枫想起那个背影，越发觉得就是她。 调转了方向。 “谢谢姑娘，刚刚实在人太多，和孩子分开了。谢谢，谢谢。”孩子的爹娘是普通的商户，现在临阳郡乱，打算回娘家避一避。 “姑娘是要去往何处？” “柳州。” 和他们分开后，同一些前往柳州的百姓一块出发，苏缈搭上了一辆牛车。 脚程快的话两天就能到柳州。 牛车一晃一晃往前走，苏缈偷偷摸摸地吃了一些干粮，若是不小心露了‘富’，恐怕会遭来横祸。 夜间大家一起生火熬夜，火光人多，可唬着猛兽。 “过了今晚，明日就是柳州的地界了。”牛车主人老马憨憨地说着，烤着火。 “多谢马大哥。” 苏缈只给了老马一两的车马费，倒不是舍不得，只是给的太多，怕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 未料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几个络腮胡站在了苏缈面前，后头就站着老马。 “哥，这丫头身上有干粮，背着我偷偷吃呢，嘿。”老马贼笑着说话，完全没有原先憨厚的影子在。 原这老马和络腮胡们是一伙儿的，专门在这一路载客，然后伺机宰客。 这次碰上流民，他们正好干票大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威逼着围在一处，“把干粮或是身上值钱的交出来！” “一个个快点，呸！” 苏缈偷摸着将银票从包里掏出，才配合的将包递了出去。 “嘿，货还不少。”络腮胡掂了掂苏缈的包，奸笑道。 络腮胡搓着鼻子吸了两口鼻涕，绿豆大小的眼睛打量着苏缈，“把脸擦一擦，给老子瞧瞧？” 苏缈往后缩了缩。 “跟你说话呢？耳聋了？” 络腮胡见她不配合，上来就拽她。 苏缈怒从心中起，一记记小拳拳打过去。 络腮胡急了，抬起腿猛地踹了一脚，苏缈被踹飞老远。 真疼啊。 苏缈滚了一圈，也不管脑子晕乎乎，爬起来就跑。 拼命跑，使出吃奶的力气跑。 初时还有那些人的骂声，后来就没了，苏缈边跑边往后看去，多了许多火光，是有另一队人马出来抢食？ 管他呢。 沿着小道跑了会儿，体力有些不支，苏缈一屁股落地缓了缓。 却听见马蹄声从后方响起，很快逼近。 苏缈窜进小道林子里。 不多时，就看见一队人飞驰而过。 是楚枫。 手里貌似还拽着她刚丢的小包。 而那络腮胡贼匪们此刻已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苏缈慌慌张张，在林子窜，也顾不得身上被锋利的枝丫刮破数道伤血痕。 心道怎么这么快，她不就一个小宫婢吗？ 至于穷追不舍吗？ 看来他是真的馋她这身子。 茂密的林子，黑压压的，只剩苏缈自己的急喘的呼吸声，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偶尔的风声和树枝摇曳声。 好似没有尽头似的，怎么也跑不出，苏缈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终于在晨光初现时，看见了正常的路牙子。 苏缈蹲在林木后面，探出头左右瞧了瞧，发现没有异常时，才挤了出去，拍了拍泥屑，落叶，往柳州城门而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有几个黑影。 心里咯噔一下。 苏缈立马调转方向，脚步快了些。 “苏缈。”一道不轻不重却有震慑力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苏缈跑的更快了，疯也似的跑了起来，“救命啊，要死啦要死啦！” “她...是不是在逃？”楚枫问。 “或许是把我们误认为匪徒了。”冷霜道，“我去追。” “不必，拿箭来。”楚枫又喃喃自语道，“我们穿的很像匪徒吗？” 冷霜：当然没有。 随着咻的一声，苏缈应声倒地，破烂的裤腿上扎着一支箭，还好没扎进肉里，不然... 苏缈拔了拔箭，纹丝不动，远处的人影慢悠悠靠近。 她扯了扯裤腿，咬着牙猛地一扯，终于裂开了。 “诶嘿。”苏缈庆幸地笑了一声，正好对上那头的几人。 “她...是不是在笑？”楚枫问。 “...大约是吧。”冷霜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缈麻利地爬起，边跑边警惕着后头，不想噗通一声，扎进了河里。 来不及惊呼就被河水淹没。 好惨。 上一世她也是被逼着玩‘大逃亡’，落崖而死。 楚枫收起了对准她心脏的弓箭，骑着马来到了河边。 “我这就去捞人。” 冷霜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水面，平静的好像没人落水。 “不必，死了就死了。” 一个宫婢而已。 是啊，苏缈，一只蝼蚁而已。 ...... 第20章 没钱，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 “憋死我了！” 苏缈一声惊呼，从床上蹦起。 她此刻在床上，满屋子药味，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一点，一动就针扎似的疼。 “你终于苏醒了，再睡下去，我都想着给你准备挑选...”崔子昔后面的话没说，他适时地闭了嘴。 她这是在是镇国公府？ 那她岂不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想到崔子柠，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苏醒？ “我昏迷几日了？” “在这里都待了小半月了。” 竟昏迷这么久了？ “还好当时你还在柳州。”前段时间崔家兄妹离开前，苏缈拜托崔子昔，在柳州接应她，替她做一份路引。 趁乱逃出临阳郡，可是到其他地方，都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你为何宁愿投河也不跟着二皇子回去？”当时他就命人在附近等着，听人回报说，她是一点没犹豫就往河里扎，巾帼也。 苏缈扶额，那可不是她自愿的，纯纯意外。 “不想再把脑袋挂裤腰上了，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我知道楚枫许多事，他们是不会放我好好离开的。” “早前一出冷宫，就想离开，不过他们只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死，一个跟着楚枫。” 可第二个选项，最终也是死啊。 忽然想到什么，苏缈尖叫道，“我银票呢，还在吗？惨了，掉水里肯定...” 好不容易攒的！ 崔子昔看她一脸悲痛的模样，不忍心告诉她，变成了碎渣。 “放心，还在，只不过有一部分毁损了。” 他准备从自己库房里匀五千两出来，她那一堆估摸着小万两，她一个奴婢，不知道怎么攒的，不过一定很是不容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没钱，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呜呜。 休养的日子，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做为崔子柠的生活，舒适、安逸，虽说规矩多了些，但是吃穿用度，没有缺的。 那会儿每逢节日，也能跟着崔子昔到外头溜溜。 她倒是想留在这儿，可有那位崔子柠在，她便留不得了。 又歇了半月，苏缈感觉自己的腿基本都好全了，时不时下来走动。 夜幕落下，苏缈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消食，仰望天空星星点点，月光皎洁明亮，正如以前在镇国公府里度过的无数个夜晚。 约莫半个时辰后，崔子昔来到了小院里。 崔子昔脚步放缓，坐在了苏缈对面。 不过苏缈还是醒了过来，这几年在楚枫身边，时不时都会被他莫名其妙的动静惊醒，有时候神经特别敏锐。 “子昔大哥，你回来了？”苏缈揉了揉眼睛，小憩半刻，困意全消。 “嗯。”崔子昔颔首。 “你的伤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 “嗯，恢复的极好。”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崔子昔问道，转头又觉得好像在赶她走似的，又道，“我这里你待多久自然都可以，只是，二皇子回京了。” “哦，他总要回京的嘛。”改天还要登基称帝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伤既然好了，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崔子昔饮了一口茶，应声道，“那我把你的银票和路引准备好，派人送你出城去，记住和谁都不要说你要去何处。” 苏缈微笑着点头，那是肯定的，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哪儿落脚，但她要去的地方在江南。 一夜好眠。 几日后。 护卫崔铭带着苏缈离开，告诉她崔子昔有事无法送她。 出府路上，苏缈听着下人窃窃私语。 “昨夜里，大公子还在呢，二小姐和三小姐就打起来了，夫人也闹起来了。” “大公子头一回对二小姐发怒呢？” “二小姐都差点绞了头发，要做姑子...” “幸亏国公爷不在，不然还得闹腾。” 看来是真忙着处理家事去了。 崔子柠绞自己头发？ 第21章 她不是跑了吗 她倒是忘了，崔子柠的心会不会向着崔家，毕竟里面的魂不是崔家人，她上一世可是从婴儿时期就以崔子柠的身份长大的。 转念又一想，现在崔子柠和崔家是荣辱与共，必不能做出什么伤害崔家的事来，这样想着，苏缈也就放了心。 “咱们往侧门出，僻静。”护卫崔铭边走边说道。 到了侧门时，苏缈恍惚中看见一个的背影，那是楚榆？ 他怎么会来国公府？ 来不及细想，崔铭已经带着她来到了马车前，马车内是放着一个包裹和路引，二人驾着马车直往城门奔去。 苏缈打开包袱一看，都是她心爱的票子，激动地闻了闻。 味道不对，有股清香。 她查看了银票上的州印，确实是燕州的，倒也没错，也就不再多想。 车轱辘声从平坦的路，到后来的时不时的颠簸，估摸着已经出了京都。 后来，崔铭让苏缈坐上了另一辆马车，是一对夫妇，看着像是走亲戚去的。 “老周夫妇会带你离开，到下一个郡你再自己独自安排。”崔铭站在马车下，对着苏缈解释道。 “谢谢，小崔。”苏缈颔首谢道。 崔铭微怔，眼前这人和他一般大小，还管他叫‘小崔’？ 今日他不说多稳重，做事总有条有理，换一声‘崔护卫’总不过分吧？ “嗯。”崔铭抿了抿唇，应了声。 苏缈的马车离开后，他才驾着车往回赶。 走了小半日，终是到了下一个郡，和老周夫妇道了别。 这时，天已经暗下，道路两旁都是商贩叫卖声，商铺、茶楼、客栈都点起了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苏缈一身简单的男装，头上戴了帷帽，手里还虚张声势地持了一把剑，这都是她让准备的。 苏缈穿梭在人群里，很满意这难得的烟火气。 她头戴帷帽，腰揣利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入人群中。 好日子，她来了。 幸福触手可及。 没走几步，后颈一阵剧痛... 嘭。 倒地不起。 街上的百姓全都自觉躲开，离这个突然倒地，又被人扛走的某人远一些，生怕沾染上是非。 偶有抱不平的，也被那几个凶恶之徒吓得不敢多言。 苏缈出京都不到半日，就被人带回。 ...... “主子，真的要留她一命吗？她都背叛了您。” “留着她，总有些用处的。送她到她该去的地方。” “是。” 苏缈被人扔在了一府院的门口，那人敲了敲门，听到有人声传来，才飞速离开。 “谁呀，现在不见客！” 门一打开，就见外头躺着一个‘男子’，半死不活。 门房小厮喊了几声，也不见‘他’有反应，走近几步，又见四下无人，踹了几脚，“醒醒，这是你待的地方吗？赶紧起来，滚蛋。” 苏缈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问候自己，还带着股脚臭味，本能的抓住了什么，却以为味道更重而滚到一边，口中还嘀咕，“好臭...”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二皇子府啊？我看你是...” 不想活了... “苏姑姑！” 门房小厮一听这话气急，正想好好教训一顿。 却见她帷帽脱落，赫然见到了月前失踪的苏缈，他也是从雅园跟着到京都的，自然是认得苏缈的。 片刻。 冷霜出来，将人带进府后，才通报了楚枫。 楚枫正躺在榻上阖眼休息，半晌，才喃喃自语， “她不是跑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第22章 再跑，头拧掉 苏缈醒来时，耳边是熟悉的对话声。 “殿下，苏缈她如何处置？” 是冷霜的声音。 “依你看？” 楚枫也在？ 她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苏缈想明白，二人继续对话。 “以属下的意思，苏缈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冷霜是在替她说好话吗？ 是啊。 毕竟共事几年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冷霜的话继续传来， “不如，打断一双腿，留她一条命，在府里做个劳力，也算对得起她了。” 冷霜你...苏缈突然间觉得真情怕是错付了。 而她也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双腿微微发颤。 “惩罚会不会太轻了些？” 楚枫轻叹一声，真诚发问。 苏缈的腿更抖了些。 “那再挖去双眼？可这样不好干活，连捡豆子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冷霜似乎真的在考虑到怎么榨干苏缈的剩余价值。 苏缈的心都凉透了，两只眼也感觉到悲伤，睫毛不停地颤动。 冷霜和楚枫二人看着眼前的苏缈，不禁感叹，抖成筛子了还要装昏迷，难为她了。 楚枫摆了摆手，示意冷霜退下。 好半晌，屋内安静地跟没活人一样。 久到苏缈以为屋内只有她一个了。 偷摸摸微微睁开眼，被面前放大的五官吓到睁大双眼，那楚枫盯着她看，近到几乎能数清楚枫的眼睫毛有几根！ 不过，他的一双凤眼怎么越发惑人了，不过月余未见！ “殿...殿下...” “醒了？出去一趟，还结巴了？” “不...不是...没有。” 苏缈之所以会结巴，是因为眼前的楚枫似乎没那么傻了，或者说不傻了，还有他手里那把尖锐的刀子正抵着她。 并且现在她的姿势，令她羞耻：四肢被丝带牢牢绑着，悬空吊在床上... 多少有点那个意思... “殿下的病是好了么？真是天大的喜事儿!” “殿下能先松开奴婢吗？” “缈缈疼。” 苏缈眨巴着眼睛，试图唤起某人的怜惜。 楚枫轻嗤一声，睨了她一眼，尖刀轻轻滑过苏缈的衣襟，轻轻一挑，衣带便松了，羞答答地滑落。 “你也说了，我好了。” 我还能再被你忽悠了？ “我又不傻，是不是？” “说说看，为什么跑了？” 话音落地，尖刀就刺进了苏缈的锁骨，一点嫣红渐渐扩散，楚枫一双凤眼，平静地盯着她。 “别，别动手啊，殿下，有话好好说!” 苏缈瞪着双眼惊恐地喊道，“奴婢哪是跑啊，那是和你们走散了。” “那天实在太混乱，奴婢跟着流民走，走着走着就出了府，一不小心就走远了，出了临阳郡，反应过来时竟已出了燕州...” 尖刀又刺进了些，楚枫冷冰冰的话不急不缓又传进耳中，“柳州城外，你看见我们了吧？” 对上楚枫冷漠的一双眼，苏缈咽了咽口水，狡辩道，“有吗？不曾啊，就记得一伙盗匪要杀我，奴婢只能跑，不小心落了水...好在命大。” “不然就见不到你了，殿下...” 楚枫轻哦了一声，随手甩下一个包裹，里面赫然是银票和路引，赤裸裸打脸。 “背叛我的人，下场，你可能还不知道？” 楚枫说这话时，眼神瞟了眼不远处，若有所思。 苏缈顺着他的方向转过头一瞧，尖叫一声，剧烈挣扎起来，不曾想碰到了刺在她身上的尖刀，又入骨几分。 “唔，我不要死！” “你莫乱动。” 楚枫微皱眉头，及时收回了刀，才没让伤口扩大，“怎么，喜欢是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大小，颜色都是刚刚好...” “你回来的时候也巧了，正好用上。” 苏缈双眼泛红，咬着唇，委屈哭了，他竟然还这么贴心地为她找了个上一世同款的瓮！ “殿下，求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现在能说会跳的，多好啊？” “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是不是，没道理赶尽杀绝的啊？” “别激动，你看你，血都涌出来了...” 楚枫看着渐渐扩大的血色，扯下锦布，轻轻擦拭，“别弄得到处都是。” 擦干净后，伤口处还在冒着血珠，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神经病啊，草。 苏缈差点国粹骂出口。 “殿下，别，脏...” 他不会是要吸干她？ “殿下，你误会奴婢了。奴婢之所以离开，事实上是...” “是奴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产生了龌龊的想法。” “奴婢自责、懊悔，怎么能对这么纯净的你存着那样的心思呢？” 闻言，楚枫抬起头来看她，嘴角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渍，“继续说。” “所以奴婢只有逃离，离得越远越好，才能压抑自己禽兽的心...” “殿下你...能原谅奴婢吗？” 泛红的双眼无比真诚，苏缈满眼都在说，信我信我。 “哦，你喜欢傻子。” 苏缈：...... “奴婢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苏缈假意怒道。 “好，意思就是你喜欢我？” “那你，成为我的人，好不好？” 脑子还在发愣的苏缈，下一秒衣襟就被剥落，楚枫拿着那柄尖刀挑开了她的衣袍。 “殿下，不可！” 苏缈奋力疾呼。 “怎么，谎言这么快就被戳破了？” 楚枫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低沉了些，周身气息也冷了几度。 苏缈咬着唇，哭诉道， “不...不是这样的。” “苏缈心眼子贼小，只容得下一人，也希望那人心里只有奴婢一个，可是殿下这么尊贵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让奴婢独享呢？” “经此一遭，苏缈明白‘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倒不如像冷霜一般，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常伴左右。” “如此，才能长长久久。” 至少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冷霜还活着，这样就比她命长了！ 楚枫冷眼看她，把玩着尖刀，“你倒是敢想，还想独占我？” 占有欲这么强？ “皇室里这个可是绝对不允许，知道什么是雨露均沾吗？” 以他的身份，多少人排着队要给他府里塞人？ “至于你说的，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你清楚冷霜替我做什么吗？” 苏缈点点头，杀人，她知道的。 “那你觉得你能行？” 苏缈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不会可以学的嘛。” “哼。”楚枫嘴角一扬，总算发出了一个极具情绪的表现，虽然是对苏缈的不屑。 而后，尖刀一挑苏缈散落的衣袍，又严严实实盖了回去，抬脚离开。 “殿下，好歹给奴婢松绑啊？” 苏缈刚说完，尖刀从眼前晃过，手腕上的绸带应声断裂，苏缈整个人跌落在床榻上。 抹抹眼泪，捏捏手腕，又摸摸屁股，不得不说真疼啊。 “对了，不管你刚刚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亦或是没有真。” 楚枫顿住脚步，高大的背影对着她，微微侧头， “你且记住，再跑，头拧掉。” 第23章 苏姑姑人也很好的，就是不爱干活... 妈的，好凶。 他什么时候康复的？ 苏缈一边穿好衣袍，一边下榻。 锁骨处的伤口竟然真的被止住了？ 舔舔就好了？ 对了，瓮！ 苏缈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半人高的瓮。 看了许久却不敢动手。 虽说楚枫刚刚说这是给她准备的，可万一里面有个不可描述的人，那她不得被吓尿了？ “打开看看。”都是你喜欢的，身着一身哑黑色束腰袍的冷霜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不敢。”苏缈摇摇头拒绝道。 冷霜不懂，这有什么不敢的？ “那段时间你不是喜欢的很嘛？” 什么意思？ 冷霜上前，一把拿开瓮上的盖子，一股酸味冒了出来。 这味道，好像？ “糖醋蒜头？” 满满一大缸？ 冷霜解释道，“是啊，你不是喜欢吗？” 特意挑了个头大，嫩的，给你腌制好了，本打算过几日烧给你... 没想到你人回来了。 “你负责消灭它们。” “不不不，我已经戒掉这些口味重的，不好这口了。” 这瓮里装过的东西，她有阴影，再说这些吃多了，屁也不少。 冷霜垂眸不语，那你那会儿时时揣兜里做什么？ 最后瓮中的东西还是没动分毫，怕是要浪费了。 “回来了，就安分点。”冷霜冷声道，她可不想哪天就给她做了花肥。 苏缈被安排在冷霜隔壁，冷霜离开前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苏缈自是觉得奇怪，但是还有什么比楚枫更可怕的呢？ 果然还是有的。 那便是天不亮，鸡都没打鸣，苏缈就上工了。 “小苏？” 一个四五十岁的微胖嬷嬷亲切和蔼地唤她，如果刻意忽略她打量的眼神，微嗤的嘴角。 “我是。”苏缈应声，乍一听，从苏姑姑变成小苏还有点不习惯？ “我是早先伺候先皇后的，这些年一直在边关照顾穆老一家子。” “你可以喊我穆嬷嬷。” 穆嬷嬷自我介绍时，还绕着苏缈转了几圈，时不时捏捏她小腿，小腰子，偶尔瞟过苏缈的小凶凶，若她不是个女的，高低算得上咸猪手了。 “嬷嬷好。”苏缈维持着礼貌喊道。 “嗯，听府里人说，以前都是你在殿下身边伺候的？” “是。” 苏缈的话刚说完，就听见穆嬷嬷一声清晰的‘哼’。 哼什么？ 照顾她主子的智弱小孩，不感恩就罢了，还哼她？ “虽说殿下屋里就你这一个，但也万不可恃宠生娇？” “还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奴婢就是奴婢。” “殿下也就是得了病，才给你钻了空子，不然哪有你的份？” “多少千金小姐，娇养的贵女上赶着攀上殿下？” 穆嬷嬷还在不停地絮叨，苏缈却越听越奇怪，凭什么说她恃宠生娇？ 好吃懒做也许还有那么点相干。 而且这话里说的人好像不是她啊？ “嬷嬷，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就是个打杂的（享福的）。” “原先是有一个丫头唤翠珠的，专门安排给殿下晓人事的。” 对了，怎么不见翠珠人。 “什么珠？原先雅园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只剩下十几个都在府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什么翠。” “不管怎么说，你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这段时间到了外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坏病...” “为殿下的安全着想，必须确保你的身子干干净净。” “都进来吧。” 穆嬷嬷瞥了她一眼，而后拍了拍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几个婆子抬着一桶子水进来，后头又跟着一个眼神犀利的年长婆子，两只眼跟蛇杏子似的，手上还端着奇怪的工具。 穆嬷嬷和那年长婆子对视一眼，在红木椅上坐了下来，“是你自己脱，还是要她们帮你一把？” 苏缈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却还是不能相信这样的事会落到她头上。 在这些人眼里一直奉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要是被人毁了清白，最好一死了之，来的干净，还能落个好名声。 “嬷嬷，我在外吃苦受罪便罢了，怎么回到了府里还要被你们这般羞辱？”苏缈忍着怒气，好说歹说。 穆嬷嬷轻皱眉头，怒喝道，“什么叫羞辱？在这府上，所有人都是殿下的人，理当洁身自好，我要做什么，哪个不是规规矩矩配合？” “你这般推三阻四，莫不是真不干净了？” “既如此，也不用清洗了，直接查验罢！” 话音落下，两个婆子就上前拉扯苏缈，枯瘦又带着些茧子的手伸向她，“小姑娘，你且乖乖配合，少吃些苦头。” 苏缈自然不服气。 无缘无故一口黑锅往她头上盖，黄谣就来了。 “我不需要，莫说我无事，就算真的怎么了，那错的也是作恶的人！世道艰难，女子本就不易，可是，对女子最严苛的还是女子！” 穆嬷嬷愕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又被人接下来的话拉回思绪。 “什么错不错，你要是被人坏了身子，就脏了，就得以死谢罪！”年长的婆子挑了个称手的木制钳子，怨毒地走近苏缈。 “把她抬到桌子上，分开双腿。” “是。” 几个婆子齐心协力将苏缈控制在了红木桌上，抓着双手双腿不让她动弹，双腿弯曲，衣裙往外扯去。 “放开，你们这些封建礼教的刽子手！” “别乱动，小姑娘，万一一个不小心，弄破什么，可不干我老婆子的事啊？” 年长的婆子晃了晃手中钳子，嘴角怪笑，明摆着没事也让你变有事。 “老许，小心点，别太粗鲁。”穆嬷嬷提醒她，注意分寸。 她原意就是查验，可不是要做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许婆子打什么鬼主意。 “是。我晓得。”许婆子收起自己的坏心思，一步步靠近，“扒了。” ...... 屋外头。 几个小厮和丫鬟在窃窃私语。 “苏姑姑，太惨了。以前多风光啊。” “怎么说？不就一奴婢吗？” “她和咱们可不一样，殿下最听她的话，她说东，殿下可不会往西，有什么东西都往她屋里送...” “是啊是啊，苏姑姑人也很好的，就是不爱干活...” 往日她也不敢说这这话，现在小小的吐槽了一句。 “我要是有殿下宠着，谁还干活啊，你是不是犯蠢？” 从边关过来的小厮讥讽笑道， “那有什么用，现在我们穆嬷嬷来了，可不得治治你们的‘苏姑姑’，一个奴婢而已，上外头这么久，谁知道被多少人糟蹋了？” “而且以后我们表小姐才是殿下的良配，知道吗你们？” “赶紧干活去吧！” 说完双手背在身后，一扭一扭地嘚瑟着离开。 听着屋内的惨叫声，几个原先雅园的丫鬟也不敢再多言，低头称是，跟上那小厮，低声轻语， “苏姑姑，不会出事儿吧？就算遭了难，我也觉得她没错！” “行了，没听人说这位表小姐吗？一朝天子一朝臣。” “哦，知道了...” 第24章 苦点累点没关系的 许婆子见苏缈拒不配合，扒条裤子都磨蹭半天，索性自己上了手，哧拉一声，撕下半条裤头。 “哟，这白嫩白嫩的腿根子，倒不像是伺候人的？”许婆子不仅看了，还上手摸了一把，大抵还是清白的身子，只不过她有任务在身。 “让我瞧瞧，是不是人也一样干净？”高高举起，许婆子露出假牙，奸笑着，做这行这么些年，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里有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已经对这些少女有了异样的情绪？ 有时候明知道还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破坏那份稚嫩，想要看到她们痛苦惊愕的表情。 每每如此，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满足感。 只不过好多都是贵人家的千金，她还要混饭吃，不好下手，真是可惜。 不过，今日这位，可就怪不得她了，要怪就怪这人命不好，谁让她就是个下贱的丫头呢？ 想到这，枯木般的手抓紧了苏缈的大腿，长长的指甲倒像是要扎进肉里一般。 苏缈被气出泪花来，实在是太过分了，她高喝一声，“殿下，原来你当时这么惨！是我没护住你！”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杀了那些卑鄙龌龊下流之人！” 就和这些糟老婆子一样！ 穆嬷嬷一听到她提起殿下的名字，立马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说什么？” “殿下怎么了？” “殿下...殿下他...呜呜，我对不起他，才会让他遭了那种事情？！” “住嘴！”穆嬷嬷一听这话感觉不对劲，立马制止了苏缈，“你们先下去。” “可是，我们这...”都快成了啊？许婆子不肯就此罢手，手还趁机往里钻。 “我说了，赶紧滚出去，老许！”穆嬷嬷下了小榻，猛地一巴掌甩飞许婆子，吓得另外几个婆子乖乖放手，灰溜溜地离开。 这自然包括了不甘心的许婆子，捂着脸眼神恶狠狠地瞪了苏缈一眼，出了门。 苏缈得了自由，轻呼一口气来，翻身下桌，整理自己的衣袍，不由委屈道，才回来两天，天天被人扒衣服，是什么道理？ “快说说，刚刚你说殿下怎么了？”穆嬷嬷急切地问道。 苏缈看她眼里的紧张不是装的，看来确实如她记忆里那般是一个心里十分记挂楚枫的人。 苏缈抹了抹眼泪，嚷声道，“嬷嬷，我哑了，能先喝口水么？” “喝，我给你倒！” “多谢。” 苏缈点头道谢，顺便吸了吸鼻子，刚刚她说了什么来着？ 喝水的小段时间里，苏缈已经在脑子里打好了草稿。 “咳咳，嬷嬷，以前的事，我原是一点儿也不想提起的...” “可是今日的一切，又让我想起往日在冷宫里的不堪和屈辱。” 苏缈低垂着眸子，双手捏紧了杯口，微微颤抖。 半天不说话。 穆嬷嬷正想催促她时，苏缈的情绪已经酝酿的差不多。 忽地，抬起小脸，两眼泛红，哆嗦着开口，“那年春日料峭，冷意刺骨，却没有我和殿下的心更冰冷。” 苏缈放下茶杯，往前挪了挪，穆嬷嬷自觉地又续上了。 “谢谢。” “我和殿下孤零零的在冷宫里熬过了第一个没有菊娘的新年，几个侍卫见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就...” 苏缈顿了顿，望着穆嬷嬷满是求知的双眼继续说道，“就说，让殿下给他们看看屁股。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可知殿下是娘娘的心头肉啊！”苏缈这丫头不明白，可她穆嬷嬷什么没见过，她一听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口哭道。 “嬷嬷，别急。我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也知不是好事，自然不答应。” “与他们据理力争，保护殿下。” “好样的，孩子，后来呢？” “后来，他们还是不依不饶，拉扯着殿下，就和刚刚的情形一模一样...殿下挣扎、哭嚷着不停...” 穆嬷嬷想起刚刚，脸色铁青，她们的所作所为，和强加在殿下身上的那些人，有何不同？ 对受害者来说，恐怕没有不同。 苏缈继续发挥道，“我当然不允许他们伤害殿下，玷污他的屁股了。” “于是我提出，让他们看我的屁股。” “都是屁股，我想着应该是一样的。” “当然了，殿下的要金贵些。” 苏缈说完，默默喝了口水。 穆嬷嬷有些震惊，这丫头真勇啊，“那最后你给他们看了吗？” “没有，他们就想看殿下的...” 苏缈遗憾地摇摇头。 “岂有此理！” “嬷嬷也别气了，我当时是拼了命护着殿下的，都要被打个半死，也没让他们得逞呢？只是每每想起这些屈辱，真的是难受的很。” “好丫头，苦了你了！” “应该的呀，嬷嬷，保护殿下是我终身的使命。” 穆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擦干泪，拉着苏缈的小手道，“以后就让嬷嬷保护你们，再也不让别个欺负你们！” “哦，可是外头那几位嬷嬷...”苏缈怯怯地看了眼门口的人影。 “别管她们，一会儿就给打发了，不长眼的东西，小苏这么护着殿下，一定是极好的人。” “嗯，那就好了，苏缈怕死了...” 仿佛是为了实现对苏缈的承诺，穆嬷嬷立刻开了门，对着外头的几个婆子扯了几句，那几人悻悻离开。 而穆嬷嬷回来时手里多了套新衣裙。 “这是我给我们小灵准备的，就是殿下的表妹，她还没过来，先给小苏你穿穿。” “谢谢。” 衣裙竟然出奇的合适，衣裙上还绣着金边，真是不错。 穆嬷嬷缠着苏缈说了许多关于楚枫在冷宫的事，苏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些，大约都是自己如何护主，给自己增加功劳的事。 正如刚刚看屁股的事，事情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情。 但是解决的办法，并非苏缈所言。 当时那两侍卫确实非要看楚枫屁股，苏缈就让楚枫当着他们面拉了坨大的，把他们吓跑了。 也不知道楚枫还记不记得这些，要是记得，苏缈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不保。 “嬷嬷，你尽管给我在府里安排活，苦点累点没关系的，我想要给殿下做点什么？” “小苏啊，活你就不要想了，照顾好殿下就可以了！” “哦，好可惜。”苏缈撇了撇嘴，“嬷嬷，刚才说的菜肴，都是殿下喜欢的，你记着了吗？” “记着了，只是我有个疑惑啊，小苏，不是嬷嬷不信你。”穆嬷嬷搓搓衣袖，犹豫着开口，“殿下小时候都不爱吃辣的，会起红疹子，可你刚刚说的菜肴，大部分都是酸辣口的...” “嬷嬷，这你就不知道了，习惯会变的，冷宫冷宫，很冷的，要多吃辣的，暖。”说完，苏缈又叹了口气，双眼灰败，似乎又陷入了冷宫的回忆中。 “好好好，嬷嬷我知道了。” 穆嬷嬷又心疼了些。 “嗯，那午膳能见到这些菜肴吧？” 临出门前，苏缈转过头问道。 “放心，保管殿下能吃到！” 嗯，如此，苏缈就放心了。 第25章 藏不住心事的傻子 苏缈出来时，穆嬷嬷还亲切地拉着她说话，一副慈母的模样。 “有些事，殿下一定不想再记起，嬷嬷以后可不要说漏嘴了。” 苏缈再次提醒道，她怕自己的胡诌哪天露馅了，“我这都是不想再刺激殿下了。” “伤疤反复被撕开,撕一次痛一次...” “好了好了，小苏，嬷嬷明白，你的忠心我也一清二楚。” 苏缈盈盈一拜，“那我就先走了，闹了一大早，有些困。” “那你快些去休息，快去快去。”穆嬷嬷催促道，等苏缈离开良久，她还在感叹，苏缈是个忠心的，有她是殿下的福气。 苏缈在回房间的路上，看见了几个雅园的丫鬟在洒扫，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唤了一个小丫鬟过去，小丫鬟立马放下扫帚，小跑着上前。 “我问你，你们翠珠姐姐呢？” 小丫鬟一脸惊讶，“姑姑还不知道么？翠珠姐姐和你一块儿失踪的，到现在也没见人...” 苏缈确实没想过这一点，对着小丫鬟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碎银来，“和你姐妹们分分。” “谢谢姑姑，谢谢姑姑！” 小丫鬟点头哈腰，高高兴兴和小姐妹分享喜悦去了。 这几个丫鬟正是刚刚在屋外头偷听的，刚刚她们就看见那几个婆子灰溜溜过来，现在又见苏缈好端端出来，身上还穿着新制的金丝衣裙，想必没吃亏。 又给了她们赏钱。 苏姑姑果然不愧是苏姑姑。 “她怎么穿着给表小姐准备的新衣？”是刚刚嘲讽苏缈的小厮，挠着头一脸不解地来到几人身边。 几个丫鬟不约而同噗呲一笑，“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吗？” “苏姑姑可是在殿下身边小十年了！千万别惹她哟。” “那又怎样，等我家表小姐过来，看你们还笑不笑！” 表小姐这么厉害，一定会把你们的苏姑姑收拾地服服贴贴。 小厮有些眼馋，因为赏钱没他的份，苏缈也是没见着他，不然也不会差他这一份。 苏缈回了房，也没有了困意。 将新衣换了下来，一来既是给别人准备的，她穿着影响也不好；二来上面的金丝，她打算抽出来，存起来。 摸摸兜里的几两碎银，好穷。 楚枫已经把她的银票全部拿走，凭什么？ 凭他徒手能捏断她白皙诱人的脖子。 凭她现在也摸不准楚枫的心思。 不像以前傻傻的，也不像那个疯帝，实在不好拿捏。 刚刚她还得知，楚枫竟然要同其他皇子一般，上早朝。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一个傻子，不对，一个众人眼中的傻子也要参与政事，他能做什么？ 此时的大殿之上。 “退朝！” 随着一声公鸭嗓的声音冒出，楚枫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揉了揉眼睛，“结束了么？” 众大臣齐齐看着楚枫，默契地摇了摇头。 惠帝眼角瞟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起身，面不改色地下了朝。 “嗯，二哥睡的香吗？”身旁的太子楚桦轻点自己的嘴角，浅笑道，“梦到什么了？口水都流下来了呢？” 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让楚枫来上朝，还贴心地配了条椅子给他，还叮嘱自己和他同进同出。 楚枫当然不会说自己梦到了什么，小脸一红。 “今日我要早些回府，不能去太子弟弟的东宫了。” “哦？二哥竟然不去东宫玩了，本宫好是伤心，莫不是得了什么有趣的？不愿意同弟弟说？”楚桦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楚枫抿着嘴不说话，扯扯衣袖，一路小跑，直到见到候在殿外的冷霜，直道，“快走，快走，太子弟弟追来了。” 冷霜心里一惊，自从回到京都，楚枫都要去东宫‘联络感情’，今日怎么一下朝就要回去了？ 虽不明白，她还是朝太子楚桦行了礼，带着楚枫离开。 楚桦站在后头看着他们离开。 “果然是单纯啊，二哥，心爱的小宫婢回来了，就心急火燎地回府呢？” 安插在楚枫府上的人来报，说是有一个失踪的小丫鬟被人丢在了府门口，能让楚枫这么重视的，也就只有那个冷宫里的丫头了。 话说初时听到这小宫婢丢了，还有点失望呢？ 楚桦心里想着，脑子里又冒出那小小的背影，白白嫩嫩的...心里有些痒痒的。 现在应该长大了吧。 “回宫，找爱妃。”楚桦背着手，难得的如此急切想要见到他前些年纳的侧妃。 京都繁华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稳稳地驶着。 “殿下今日急着回去是？”是为了某人么？ “楚桦的人不是已经知道了苏缈回来的消息，我今日急着回去见那傻子疼爱的缈缈，不是很正常？” 楚枫侧躺着安静地支着脑袋，闭着眼小憩。 藏不住心事的傻子，楚桦他们才会放心，因为尽在掌握中，毫无威胁。 不过殿下口中的傻子，不是他自己吗？ 也是，现在的殿下一直都不承认那个智弱的自己是他本人，可这自欺欺人的想法有用吗？ “殿下，府里人来报，穆嬷嬷去找了苏缈。”冷霜看了他一眼，见他维持着原样，看来是不关心？ 那便不说了，省些口水，总归也没出什么事。 “然后呢？”半晌，楚枫又开口问道。 冷霜便将事情始末一一讲述，临了还问句，“需要做什么吗？” 比如将穆嬷嬷敲打一番，或者将那几个嬷嬷打一顿，和府里上下打声招呼？ “她不是自己解决了吗？”还乱编排他，还有他的屁股...真是丢人，真是放肆。 楚枫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回到府里，下了马车，楚枫又换上了伪装的一面。 兴奋地喊着，“缈缈，我缈缈呢？” “缈缈，我回来惹。” “我给你买了好多好次的...” 楚枫在府里一边走，一边喊，将平日学的礼仪统统忘了。 冷霜跟在后头，心里也打鼓，这到底是装给那些探子看的呢，还是给府里的人一个警告给苏缈立威呢？ 果不其然府里的丫鬟小厮见到他，个个低下头行礼，心里却都明白了，苏姑姑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殿下不能没有她。 连穆嬷嬷从边关带回来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缈缈’，也知道惹谁不要惹苏缈。 第26章 殿下，奴婢吃不下了 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缈缈，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快瞧瞧。” “我说了很多次，进门要敲门，你怎么就...”教不会呢？ 苏缈本没有睡意，可一沾上床，就再次见了周公。 突然间被吵醒，自然发了脾气，待看清眼前人一双平静无波，毫无傻意的眼睛时，她瞬间清醒，立马翻身下了床。 “殿下，你回来了，真是辛苦了。”苏缈又看向他手边的吃食，上道地问，“这是殿下给奴婢准备的？” 看来心里还是记着她的好。 “谢谢，那奴婢就不客气啦。”苏缈伸手拿了一颗果子正要往嘴里塞，就被他一手打落。 “好吃吗？缈缈，特意为你挑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股傻，表情却平静地不行，随后小声告诉她，“喂我吃。” 行吧，他买的，他独享也是应该的。 可是。 “缈缈，这果子味道极好，你多吃一些。” “我给你剥壳，你手嫩，别划破了？” “好吃吗？缈缈，以后还给你买...” 楚枫支着头坐着，嘴上不紧不慢地享受着苏缈的喂食，嘴上还在胡说八道，气人不气人？ 苏缈含泪看着渐渐消失的果子蜜饯，难受。 怎么这么坏？ 不对，没拧掉你脑袋算不错了，没制成人彘就是大发慈悲了。 “苏缈，少吃些，马上就要午膳了。”冷霜在门口好心提醒道。 关键她压根没吃啊？！ “知道了。” “殿下，奴婢吃不下了。” 苏缈含泪问道，殿下，一会午膳还用吗？ “嗯，剩下的缈缈慢慢吃，都是你的，没人抢。”楚枫掏出锦帕抹了抹嘴角，动作倒是优雅，可说出的话让人心寒。 苏缈虽不知楚枫为何依然要在人前装作痴傻模样，但总归有他自己的心思，她只要负责捧场就好。 话说另一头在厨房忙碌的穆嬷嬷，一心期待着做一桌殿下最喜欢的菜肴。 一听殿下已经回府，赶忙催促大厨尽快出菜。 大厨还是从雅园里带过来的，原先他还疑惑这菜色怎么又变回以前的了，前些时候不是才换成清淡的饮食么？ 一打听原来是苏姑姑回来了，那就不奇怪了。 苏缈跟着楚枫来到了漱饭斋，还是她在雅园取的名字，专门用膳的屋子。 穆嬷嬷已经招呼着下人忙碌着，前前后后上了十几道菜，色香味俱全。 往日苏缈都是能上桌的，现在么，人楚枫也没喊她，自然乖乖立在一侧候着。 楚枫坐在位子上，假模假样说了句，“缈缈，你不坐下一起吃嘛？” “缈缈懂事了。” 得亏苏缈已经有了自知之明，不至于在太岁头上蹦迪，今时不同往日。 然后，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楚枫安静地吃着，拿着玉筷故作吃力地夹着菜，时不时掉些在桌上。 真是难为他了，装就要装彻底。 穆嬷嬷每每看他这般，心里就难受，她听说以前殿下还会捡掉在地上的吃，曾经她也提出，派专门人喂他，被殿下拒绝了，多么坚强！ “殿下，听说这几道都是你最爱吃的，怎么没动呢？” 看着分毫未动的菜，穆嬷嬷原本一脸期待渐渐消失，狐疑地看向苏缈，莫非她诓我？ 苏缈寻思着穆嬷嬷怎么还盯着人吃饭呢？ 这可怎么办，这些菜以前楚枫也是不吃的，现在人不傻了，更不会沾染半分。 苏缈正要解释，就听楚枫清脆的嗓音，“喜欢的要放在后头吃呢？” 然后就见他夹了菜往嘴里塞，这一道吃一些，那一道又尝一口，看起来仿佛真的很喜欢。 穆嬷嬷满意地点点头，还暗地里赞许了苏缈一番。 不多时，苏缈眼见着楚枫衣领下，有红点冒出，她急忙开口，“嬷嬷，殿下这有我照顾，你就忙去吧？吃完了我再喊你？” 穆嬷嬷心想，府里上下确实还有许多事要打点，这里有苏缈顾着她也放心，“小苏，一会儿殿下用完膳，你也到小厨房吃点，别饿着自己。” “知道了，嬷嬷，快些忙去吧。”苏缈委婉一笑，快走快走，再不走楚枫人都要没了。 冷霜看到穆嬷嬷出来，又见里面两人和谐的很，继续默默看门。 等门再次合上，楚枫吃下碗里的最后一口菜，这才不急不缓地放下了筷箸，起身走到一旁矮榻上。 苏缈跟着他走到了榻旁，愣愣地看他。 只见他取出了一瓶药丸，拿出一颗，就着茶吃了，缓和了些，方拿起榻上放着的古籍便看了起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个眼神也没给苏缈。 苏缈却目瞪口呆，“你，你可以不吃的。” 楚枫似乎心思都在书上，翻了页，才出声，“不是说是我最喜欢的菜吗？“ ”一会儿嬷嬷进来了，菜还剩这么多，她会不会觉得你在糊弄她？” “殿下，你的意思是？”是让她吃吗？ 没想太多，苏缈借坡下驴，肚子早就饿得慌，顾不得形象，直接上桌开吃。 猛吃了几口，又瞟了眼楚枫，见他没反对，继续干饭。 那几道酸辣口的，自然是苏缈喜吃的，楚枫不吃但是厨房每次都会备上。 也许是吃的急，没吃几口，饱腹感就很强，苏缈吃不下了。 “吃干净。”声音传了过来，不咸不淡却瘆得慌，楚枫侧对着她，还在看书未曾抬头。 苏缈一眼望去。 阳光从窗户进来，落在他背上，偶有微风拂起他一头青丝，衣袂轻翻。 绝美的五官无甚表情，薄唇抿成直线，目光都聚焦在古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 榻上小几还燃着檀香，白烟袅袅。 雅，实在是雅。 完全没有傻子和疯子的影子。 或许是秀色可餐，苏缈又吃了几碗，顺便打了饱嗝。 “今日，可受委屈了？”楚枫的话从不远处传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缈也觉得有点受气，鼻子有些发酸。 正想抱怨几句，一想现在的楚枫哪里还会管她，白白让他看笑话，还不如闭嘴。 说不准就是他让那些人来给她下马威的！ 苏缈越想越气。 “好的很，许是有些人看不惯奴婢。” “无所谓，殿下留苏缈一条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楚枫原以为她会趁机告状，不想只听她说了这么些话。 看来是没放心上，如果忽略那带着颤意的声音的话。 “知道就好。”楚枫做了个总结。 虽然那许嬷嬷今日的行为确实下作了些，但总归是让她收敛了性子。 现在不就是要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以前对那傻子的一些恩情就倚老卖老。 不要妄图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亦或是人。 更遑论离开或是逃跑了。 既然不愿意做他的女人。 那便乖乖待着，他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这些对他来说不难。 他懂得知恩图报。 第27章 礼尚往来，还君明珠 许久。 等外头有脚步声传来，苏缈才擦了擦嘴起身，和刚刚一样立在一旁。 而楚枫不知何时，已将书籍藏了起来，坐在榻上发起了呆。 得，又装上了。 “哎呀，殿下今日胃口真当好，这都见底儿了？” 看着满桌的菜被消灭的差不多，穆嬷嬷满意极了，当即决定以后就按照今日这般备餐。 “小苏，你也饿了吧？快下去吃一些，别饿坏了。”穆嬷嬷看向苏缈，虽然觉得她嘴边的油渍可疑，但到底没多想。 “好的，嬷嬷。”苏缈话刚落下，差点打了个饱嗝，生生憋住。 楚枫和苏缈离开后，穆嬷嬷安排几个丫鬟小厮收拾干净漱饭斋。 出了漱饭斋，楚枫就没让苏缈跟着，苏缈也乐得清闲。 先是去了小厨房意思吃上几口，便说饱了，回了房直接午休。 而冷霜跟着楚枫回到了书房，他还有课业需要完成。 在去书房的路上，楚枫忽然又提到了那几个婆子。 “嗯，是殿下的舅母安排的人。”冷霜回道，大约是给殿下表妹穆灵灵留的人。 穆嬷嬷算是穆家的老人，而许嬷嬷那几个应该不算真正的穆家人。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几个婆子的行为实在不妥，怕是以后会将表妹教坏，还是及早处理，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楚枫说话时平静无波，好似真的是在同冷霜商量一般，可明明他就是下了死令。 “花肥还够不够？” 最近都没顾上，不知道养的好不好。 “够的，前些天还添了些。” 都是一些暗地里想要殿下命的。 “这样啊，那就找个由头，打断腿。” “再发卖出去，最低的价格。实在没人要，倒贴也行。” “总之明日，不要再出现在府上。” 楚枫从身上扒拉下一个玉佩，丢给了冷霜。 “是，属下这就去。”冷霜得令，立刻带了人进了西院，说是殿下丢了御赐之物，特来搜查。 然后就在那几个婆子的屋里搜到了玉佩。 几个婆子互相攀咬，互相指认，最后被冷霜一齐打包带走，任凭怎么哭闹都无用。 “我看到了...” “那玉佩是冷霜自己...”从怀里掏出... “不想活啦，明摆着是有人要许婆子几个的命...” “你是说...” 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心照不宣。 穆嬷嬷知道后，找冷霜要个说法，毕竟都是从穆家出来的，总不能不管不顾。 而那几个婆子已经挨了一顿打。 冷霜将楚枫的意思委婉地解释了一遍，“这样的人在表小姐身边，能有什么益处？” “嬷嬷，我们才是真正的穆家人。” “行，但是以后要动府里的人，总要先同我打声招呼的，不然我以后怎么管家！” “是，冷霜记着了，那我就去忙了。” “嗯。”穆嬷嬷看着被冷霜带走的几人，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索性就不想了。 她还得忙着给府里添置，也要准备给穆灵灵收拾间院子出来，最好离殿下近一些。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苏缈从雕花床上起身，下榻，支起窗扉透透气。 这扇窗正对着后院，是一小片竹林，林间有一羊肠小道。 远处有人群推着什么过来，车轱辘声不停。 “这是什么？你们要往哪儿去？”是穆嬷嬷的声音。 “回嬷嬷，是冷护卫命我等将东西运出，她此刻正在后门等着呢。”一个年轻的侍卫回道。 “打开看看。”穆嬷嬷指了指面前的瓮，这么大的瓮，不知会她，神神秘秘。 小侍卫尴尬一笑，为难道，“嬷嬷，冷护卫说了，不能让人看。” “什么宝贝，这么金贵？我这老太婆非要瞧一瞧！”冷霜这娃上午刚答应她，有什么事要先通报她，这会儿又偷摸着办事，一点不把她放眼里。 穆嬷嬷上前就要掀开盖子，小侍卫拦着不给看。 “敢拦我，你们冷护卫尿裤子的时候，还是我给换的呢！” “那也不行，嬷嬷别为难小的。” 二人一来一往，争执不下。 说话间有一人悄悄来到他们身边，一把打开了盖子，笑着说，“不过就是些腌菜，有什么不好让人瞧的。” “嬷嬷，你快看。” 小侍卫发现一个瓮的盖子已被打开，心头猛地一跳，立马护住另一个，“苏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切，我当是杀人抛尸呢？不让人看，原不过就是些蒜子。”穆嬷嬷往瓮里一瞧，撇了撇嘴呛道，“那个里面的又是什么？咸菜？” “对，咸菜。”小侍卫摸了摸鼻子，回道。 “小苏，你去看看。”穆嬷嬷拍了拍苏缈的肩膀。 苏缈刚刚就是看他们为了这点小事争吵不值当，出来解个围，可这穆嬷嬷着实有些固执。 一定非要亲眼看过才算完。 苏缈往前走了一步，小侍卫双手扒着盖子不放，心里着急的不行，这要是办砸了，可就要滚出府了。 “我亲自来替你打开可好？”冷霜从远处走来，脸上无甚表情，却透着一股你敢不敢看的意味。 共事多年，苏缈多少知道冷霜的脾气。 伸出的手默默地收回，“不必了，呵呵。” “这些是殿下要送人的，误了时辰，嬷嬷自己和殿下解释么？殿下哭闹起来，你来哄么？” “苏缈，殿下让你过去伺候。别在这里磨蹭。” “小七，东西赶紧推走。” 小侍卫得了令，带着人推着车离开，离开时好似那瓮发出了响声。 苏缈疑惑地盯着看，想着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却又清晰地听到一声，正当想要一探究竟，已被穆嬷嬷拽走。 “冷霜这丫头片子，长大了，整天摆脸色！” “小苏可别学她。” “嗯。” 苏缈随口应声，其实冷霜废话少，办事效率高，与她共事是极好的。 这两个瓮子离开三皇子府后，兜兜转转送到了一个府院的后院。 “主子，有封信。”楚榆打开信一瞧，只见八字，“礼尚往来，还君明珠。” 楚榆的护卫打开一个瓮发现是缸腌菜，不以为意，随意地又打开另一缸，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主子，别看！” 话刚出口，却已经晚了，楚榆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人，如果还能算是人的话。 他惊愕地捂住了嘴，胃里恶心地翻滚，半俯着身子吐了起来。 缓过一阵后，脸色惨白，转过身吩咐道，“好好送她一程，她的家里人安置妥当。” “是。另一缸腌菜？”怎么处理？ “不是礼尚往来吗？心意不要浪费，交给厨房，府里所有人今晚加一道菜。” “是！”好猛，大皇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第28章 作为奴婢呢，最重要的是什么? 翠珠是大皇子楚榆费尽周折送到穆仲手上，安排到楚枫身边的人。 因为苏缈的失控，只能再安排人。 翠珠为了自己的家人，卖身做了间谍，其实她什么都不会，也从未传过什么信息，正因如此，所以才能待在楚枫身边这么久吧。 而在不久前的燕州动乱里，她传了消息过来，他安排了人刺杀，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而后也没了翠珠的消息。 原来她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他送了苏缈回到楚枫身边，楚枫就送还他翠珠，所以叫礼尚往来，还君明珠么？ 他是不是该庆幸苏缈竟然没有落得和翠珠一样的下场，亦或是他该高兴，苏缈对于楚枫而言的确有那么些不同。 另一头穆嬷嬷和苏缈往楚枫院里走。 一路上穆嬷嬷说了许多冷霜的‘糗事’。 “虽然她脾气越来越臭，脸越来越冷，但是只要她对殿下好，对殿下忠心，老婆子我是不会和她计较这些芝麻小事的。” “嬷嬷，格局大。” 眼见着快要到了，穆嬷嬷小心翼翼地扯着苏缈的手走到一侧，语重心长道， “小苏啊，嬷嬷我也是过来人，像冷霜这样的，谁都伤不了她，倒是你这样性子软，容易吃亏。” 苏缈思考着，她难道真的很好欺负吗？ “殿下虽然智弱，但是以后能在他身边的肯定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以后的当家主母好相与便罢了，不然可有苦头吃。” “小苏啊，作为奴婢呢，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能力也不是样貌，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分寸。” 苏缈认真听着，在心里暗戳戳记着笔记。 “要是哪天碍了谁的眼，被以后的主母打压，天天宅子里下暗计，一个不小心怀上了，日日盼着你落胎。 万一孩子平安落地，又让人变着法抱养了孩子。 养大了也不认你当母亲，然后等到年老色衰，找个由头赶出门，或者直接发卖了去... 这都算是好的了，多少都是不明不白死了的，陷害通奸沉塘的也不少...” “知道了嬷嬷，你快别说了，我害怕。”苏缈越听越不对劲儿，合着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靠近楚枫会变得不幸呗。 作为崔子柠时教的也都是怎么孝顺公婆，敬爱夫君，执掌中馈，那些阴暗的事自然有专人会替她解决。 现在听着穆嬷嬷口述，不禁瑟瑟发抖。 这不是空口白话，苏缈肯定这是穆嬷嬷身边的事。 此刻苏缈坚信，远离楚枫，幸福一生。 穆嬷嬷看她是个拎得清的，心里踏实许多。 这古往今来，做了通房的，有几个能有好结果？ 看苏缈脸色有些发白，才发觉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安慰道，“不过小苏啊，你放心，若是我们小灵做了这府里的主人，肯定会照顾你的，莫害怕。” “你以后也可以多帮我们小灵说好话，毕竟她和殿下连面都没见过...” “谢谢嬷嬷，我也期待表小姐的到来。”苏缈抿了抿唇，犹豫道， “嬷嬷，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好危险，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可以离开这里呢？” 穆嬷嬷好似不曾想到苏缈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愣住了，看来这苏缈果然没存什么心思，她可以放心了。 “小苏啊，我觉得吧，若是日后殿下成了家，有了孩子，那枕头风一吹...你说是吧？” “嗯。”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什么成家，什么孩子，八字都没一撇。 更何况不是还有个未婚妻李瑶在吗？ “缈缈来了吗？” “缈缈！” “是，殿下，奴婢马上来。”苏缈应声道。 “行了，记住嬷嬷说的话。”穆嬷嬷鼓励她道，她已经把苏缈划为自己人了，“快些去吧，好好干。” 穆嬷嬷看着苏缈进屋后，兴冲冲地离开了，她要写信告诉她家小灵，这皇子妃她稳了！ 苏缈进屋时，在卧室里没有看到楚枫的人，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才发现这人在书房。 看来功课没有落下，即使已经不傻。 芝兰玉树，端雅大方。 不傻不疯的楚枫真的很好，就那么坐着，静静地写个字都散发着一股子魔力，让人挪不开眼。 盯着看了一会，两个人都没出声，屋子里静地厉害。 “刚刚，你们在外头嘀咕什么，说了半天。” “嬷嬷叮嘱些规矩，奴婢已经记下了，一定时刻谨记。” 刚刚她们一进院子，他就发现了，却迟迟不见苏缈进屋，他走到窗畔，远远看着二人。 穆嬷嬷手舞足蹈在说什么，苏缈一脸惊诧，偶尔小脸发白，他猜想大概是说了什么可怕的密事。 唬一唬苏缈。 这样子会更听话。 穆嬷嬷做事还是让他放心的。 “那便好，替我研墨。” “是。” 苏缈走到他身侧，拿起墨块慢慢研磨。 楚枫则是誊抄古籍，笔锋如刀有力，字体流畅隽美，比之以往好上百倍。 “殿下，是何时康复的？” 竟然这么正常。 “你逃跑之后。” 楚枫想也没想，直接说了谎。 “殿下，是丢了之后，请注意措词。” “哦？是吗？” “当然了。”苏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以前的事儿，你都记得么？” 好半晌，这人也不应声。 等到苏缈再次询问，他才道， “有些忘了。”楚枫皱了皱眉，“可能是不甚重要？” 苏缈转过头看他，什么意思？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呢？”苏缈放下墨块，故作生气道，“奴婢和你相依为命，生死与共，怎么能说忘就忘！” “你还记得，曾经大冬天里，为了让你吃到热乎的饼子，奴婢把饼子捂在怀里，都把胸口烫坏了吗？记得吗？” 听到此话的楚枫手一抖，字歪了，睨眼瞧了瞧某人的胸口，“还，真不记得了。” 苏缈一听，声量高了些，“这都能忘？殿下真的，太伤奴婢的心了...那还记不记得，奴婢给你退热，给你唱儿歌、讲故事？” “还有教你识字！” “有些印象。不管记得多少，我总是记得你对我的好。”楚枫放下笔，鼓励道，“或许你可以帮我回忆回忆？” “嗯，也成。” 于是苏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水都喝干了两壶，依旧是滔滔不绝。 “坐下说。”楚枫扯过一张椅子，听她胡扯。 第29章 我会慢慢想起你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大戏终是落幕。 “嗯，如此看来，你真的是对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楚枫总结道。 “那可不，不过殿下心里记着就好，不用时常挂嘴边。”苏缈谦虚道。 虽说施恩莫望报，但是对于楚枫，一定要他牢记她的恩情，这样也许能保她一条小命。 “不过...” “我怎么印象里记得，我也给你洗过脚？” “暖过被窝？” “梳过头发？” “好像还洗过衣？” 苏缈讲完了之后，楚枫倒是想起许多来。 “偶尔洗过一两次了，不超过三次哦？”苏缈躲闪着回道，“所以你到底记得多少？” 看来有些也不能瞎说，万一哪天都想起来了... “没了。”楚枫看着她露出了这次回来第一个称得上笑的表情，“不过，我相信会慢慢想起你的好，你说是不是？” 苏缈有些慌。 刚刚说的那些能撤回一部分吗？ 或者说大部分。 多少加工美化了些。 就好比刚刚那个热饼的事吧，确实，那会儿宫里有喜事儿。 冷宫里的人都可以领到热乎乎的饼，苏缈为了能吃上热乎的，放自己胸口了，也确实烫着了。 可是后来为了多吃一份，她又重新排队去了。 那胸口这份也就让楚枫先收着。 后来她才知道楚枫也学她放进自己胸口了，他忍着痛没喊疼，被发现时自然是烫伤了。 苏缈就怕他某天只想起后半段，可怎么好？！ 那不高低得给她安一个虐童的罪名？！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我得记得你全部的好。”楚枫问她。 “没啦，殿下记在心里就行，不必有负担，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呵呵。” 她当然不会说给他把屎把尿，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了，有些事忘了最好不过。 反正现在人证也不在。 对哦。 “翠珠，你还记得吗？” “到现在我也没见着她人。” 楚枫哦了一声，似乎刚刚想起有这么个人，“她回自己老家了，具体的你问问冷霜，她比我清楚些。” “是吗？”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跟消失了一般。 “继续研墨。” “是。” 得，再怎么有恩于他，还不是得当牛做马。 书房里再次静下来，只余墨块摩擦砚台和纸笔摩挲的声音... 想也知道。 楚枫当然是什么都没忘。 只是有些事倒确实也不知，他也是刚知晓当时的苏缈竟也烫伤了。 当时自己被烫伤，被苏缈骂了一顿，用冷水敷了半天，不见好，又求着侍卫讨了伤药，才没留疤。 那会儿他很担心会留下丑陋的疤，哭的很惨。 苏缈咬着牙把所有药膏都给他擦了，瓶底都抹干净了。 现在想来大约是想给自己留点，不过都用他身上了... 至于有些反着说的，有些没说的，他心里都有数。 仔细一想，她月事是不是快了？ 离开冷宫前一年，记得她来初潮，那是一个寻常的早晨，苏缈是被他哭醒的。 “缈缈，你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 他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因为苏缈身上都是血。 “吵死了，小疯子你真的很烦。”苏缈烦躁地坐起，一脸无可奈何，“又怎么了？” 他捂着嘴，颤抖着手指了指，那一片血迹。 苏缈顺着方向看去，只错愕了一瞬，用手摸了摸，只些许的不自然，更多的是无奈，“真是麻烦，这时候来。” 后来她找了些干净的布条，又换下了衣裳，惨白着脸问他，“今日你来浣洗衣物好不好，我实在没力气。” 大抵是冷宫里营养跟不上，身子骨太弱了。 “我洗，以后都我洗。” “缈缈真的不会死吗？” 他一边收拾着衣袍，一边问道。 “当然不会了，缈缈是个女英雄，流血不流泪。” 苏缈指导着他打水，洗衣，晾衣，虽然洗得不算干净，总也过得去。 能换洗的衣袍并不多，所以脏衣物必须尽快洗净晒干。 那天苏缈基本都在床上，脸色极差，若不是她多次保证自己不会死，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缈缈，好些了吗？”他守在榻边，寸步不离。 苏缈睡了一觉，状态好了些。 他看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应该是肚子难受，想也不想抬手贴了上去，学着她的样子揉着，不敢用力。 苏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安静了几天，苏缈总算满血复活，他的担心才彻底消失。 只不过在她告诉他，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这般遭遇时，他心里又十分不安，怀疑苏缈得了什么病，总也治不好。 一直到他清醒，这个担忧才消失。 一整个下午，苏缈和楚枫都待在书房里。 苏缈除了刚开始认真研墨外，不知何时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醒来时，楚枫人都已不见。 苏缈起身时，身上披着的袍子落地，她低头捡起，这不是楚枫的吗？ 怎么跑她身上了？ “苏姑姑，醒了吗？” 守在外头的丫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开口问道。 苏缈闻声走了出去，院子里只她一人，“殿下人呢？” “姑姑好。” “这时候，冷护卫带着殿下去练武场了。” “殿下让奴婢候在这里，吩咐要带姑姑去制几件新衣。” 小丫鬟行了礼，认真地复述自己的差事。 “嗯。”苏缈想了想，好像是缺几件衣，以往的东西估计都留在雅园了。 晚膳结束后，楚枫并没有让苏缈去近身伺候。 苏缈白日睡了一场，夜里头脑子清醒的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冷霜依旧要执行护卫之责，着实辛苦。 忽然听着隔壁有声音，想来是冷霜换岗歇息了。 索性起了，去找冷霜做个伴。 “你来做什么？”冷霜刚进屋门还没合上，就听见脚步声，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有事找你。”苏缈拿着剩下的半袋子果子，打算和冷霜共享，“吃不？” 冷霜没回她，脱了外袍，打了水，洗漱。 “说吧。什么事？” “翠珠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第30章 我心里有他 无缘无故丢了个人，不知生死，必有蹊跷。 冷霜收拾妥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真想知道？” 苏缈点了点头。 “翠珠是大皇子安排的人。”将杯里的茶水饮尽，冷霜又添了句，“后面的话不必说了吧？” 苏缈小吃了一惊，翠珠竟然是有身份的，如果真是叛徒，那么结果无非是一个死字。 至于怎么个死法，苏缈并不是很想知道。 “霜姐，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得到殿下的赏识，赋予重担。”苏缈一把抓着冷霜的手，拼了命地晃着她恳求道。 “别，我可比你小。”冷霜被苏缈晃的不行，实在想把她丢出去。 “小霜霜，教教我，我要变强，有朝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回去睡一觉，你就做到了。”这‘一人之下’，对苏缈来说或许真是条捷径，可惜殿下的性子琢磨不透，这条路风险也大。 “你是说我在做梦吗？” “我是真的虚心向你请教的！”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前一天还说我‘骨骼惊奇’，没多久就说我‘资质平平’，生生埋葬了我的习武之路！” 那会儿在雅园，苏缈真是求学若渴，不仅想学点医术，也想学点武艺傍身。 毕竟原先也是武将世家，只是有大哥宠着，也不把心思放在这些身上。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只能靠自己，可是冷霜却直接泼了冷水。 “你丫鬟身子小姐脾气，能吃苦？”冷霜回道，怕不是坚持个把月就放弃了。 当然这最关键的原因是某位殿下嫌弃苏缈陪着他的时间少了，手也变粗糙了，要她编个由头让苏缈断了习武的心思。 这自然是不能说的了。 “我不怕，你教教我，真的真的。” “你呀，就记得听殿下的话，保你无虞。”说完冷霜一个翻身，上了榻，双手环臂阖眼休息了，“行了，我要睡了。” “小霜霜~”苏缈喊了几声，也不见她搭话，反倒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苏缈只得离开，出门前还听她说了句，‘把门带上。’ 没人性的冷霜，人如其名。 几日后，新制的衣袍送了来，还准备了月事带，赶巧用上了。 穆嬷嬷真是周到。 如此这般，苏缈除了楚枫在的时候，要跟着伺候，其余时间还算自由。 每当他去上朝或是外出时，苏缈便会和穆嬷嬷他们一块儿，打打下手。 穆嬷嬷是个勤快的，不仅要亲自把关楚枫衣食住行，还会亲自替他缝制长靴，纳鞋。 她还十分喜欢讲一些楚枫儿时的事情，她乐意与众人分享那个让人赞不绝口的二皇子殿下，丫鬟小厮们闲来无事也会凑凑热闹。 这日苏缈就和穆嬷嬷他们一同在院子里边做事边聊天。 “我们殿下小时候那可是聪明得咧，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了，连授课的太傅都赞不绝口的。” “殿下谦逊有礼，聪敏过人又长得讨人喜欢，陛下能不疼他，那会儿好东西三天两头都往娘娘这送。” “万万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穆嬷嬷在楚枫四岁的时候出宫回了穆家，因为穆嬷嬷的唯一儿子战死了，那孩子当时不过十五，哭着喊着要立功要做将军... 结果人没了，连尸身都叫人戳出不知多少窟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穆嬷嬷因为刺激过度，躺了半年，后来又看见了一岁的穆灵，当时就觉得亲切，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就去了穆雅清那里，照看穆灵去了，所以这孩子是穆嬷嬷从小养到大的，和亲生的一般无二。 “嬷嬷，那些不好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事。” “苦尽甘来啊，嬷嬷。” “是啊，是啊。” 众人都安慰她，苦难熬过去了，后头都是福气。 “咳，老婆子我没啥，现在多好，殿下也平安长大的，小灵也懂事，哪天他们的事要成了，我还得帮着带孩子，那得多忙？” 说着说着穆嬷嬷感觉已经看到孩子在向她招手了，看来有些东西也得备着了。 苏缈听着有些心酸，穆嬷嬷的一生都耗在了穆家。 穆嬷嬷私底下和她说过，她没有丈夫。 她年轻时被穆家老太太安排到了穆仲的三弟房里，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出征前留个种。 因为情况急了些，什么都没有就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屋。 穆嬷嬷说起那晚来，还颇有些迷茫，她当时脑子都是晕的，只记得最后那人说，‘等我回来’。 结果自然是没等到的，那次出征穆家三子去一子归。 穆老太太当时就晕死，醒来后精神也大不如前，没多久也去了。 彼时她已经怀胎数月，这孩子的存在更显珍贵。 后来孩子出生，上了族谱，延续了三房的香火。 只不过穆嬷嬷却没有正式的名分，算通房？算侍妾？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能待在孩子身边就足够了。 后来穆仲有安排她另嫁，她没同意，孩子也大了，她的身份对孩子来说也算不得好，正好穆雅晴要进宫，她也就自请跟在身边伺候，也好帮衬一二。 苏缈为她打抱不平，穆嬷嬷却笑着告诉她，“那都不算什么，我也没觉着多委屈。” “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你可别往外说。” 苏缈看她神神秘秘，问了句，“什么？” 她说，“三公子，我心里有他。” 穆嬷嬷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 一个她偶尔偷偷瞧上一眼就小鹿乱撞的人。 现在的穆嬷嬷心里头全都是穆家，正如现在一颗心就记挂着楚枫和穆灵灵两个。 穆嬷嬷又在继续说着自己听到的趣事儿，苏缈看她讲的如此生动，未必全部都是旁观者的身份，有些可能是她的自述也未可知。 偶尔向她看来时，苏缈也会应和两句，或许真的是历经千帆，回头看，都是小风小浪，不值一提。 “苏缈，殿下唤你。”冷霜立在院子门口喊她。 “好。”苏缈放下手中的活计，和穆嬷嬷说了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去吧，去吧。”苏缈走后，穆嬷嬷还同其他丫鬟们说，“小苏这丫头是个机灵的。” 冷霜和苏缈来到楚枫的院门口时，就已经听到里头的谈笑声。 楚枫在装傻，那么必定是外人。 冷霜指了指书房，示意苏缈进去。 因为有客在，苏缈一进门便行礼道，“请殿下安，不知唤奴婢有何事。” “缈缈，你来了。我得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呵，小宫婢，别来无恙？” 第31章 殿下康复后，是不是只长了脑子，没长心眼子 看见来人，苏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参见太子殿下。” 楚桦今日一下朝就拉住楚枫，质问他为何最近都不上他那儿去了，楚枫支支吾吾，他当即提出要来楚枫府里瞧瞧。 果然见到了这小宫婢。 几年不见，身量高了许多，模样长开更俏丽了几分，身段都丰满许多。 “缈缈，太子弟弟送给我一个九连环，我拆了好久都拆不开，你帮我。”楚枫撒娇道。 苏缈正要上前，却被楚桦拦下，“二哥，这是本宫特地带给你玩的，你要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开，这样才不浪费弟弟的一番心思。” “不然本宫会伤心欲绝的。” “这样么，那缈缈你可千万不要帮我，我自己也可以！” 楚枫抿着唇发誓，又皱着眉两手摆弄着九连环瞎折腾。 装的真像。 和以往痴傻的模样别无二致。 苏缈见他认真地在倒腾，便找了个角落候在一旁。 楚桦难得的在楚枫身边教他怎么拆解。 可是他这二哥依旧是教不会，明明有几次差一点就解开了，绕着绕着又绕回去了，实在愚不可及。 苏缈自然也看到了，明明好几次差点要解开，难为楚枫又不小心弄乱，装出一脸努力认真解锁的模样。 “诶呀，怎么又回去了？” “小枫是不是真的很笨啊，太子弟弟。” “你会嫌弃我么？” 苏缈不得不感叹他真的是好会装。 楚桦的耐心被磋磨，渐渐耗尽，却又不能打骂。 “自然不会，持之以恒，一定能成功，本宫相信二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桦就走到了苏缈的身边，人对着楚枫，却同苏缈说起了话，“本宫早就觉得二哥最近有些奇怪，原来是丢了的小野猫寻回来了。” “小宫婢，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混的这般惨？” 楚桦又多看了一眼还在折腾九连环的楚枫，嘴角一弯，“本宫看二哥这情况，比之以往也差不了多少。” “自然不会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话时又靠近苏缈几分，身上是挥之不去的浓重脂粉味。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当着你兄长的面撬墙角么？” 再说了，你也未必有惜玉的能力啊？ 楚桦一听，不禁被苏缈逗笑，“小宫婢，你觉得就算本宫对你做什么，二哥他会懂么？” 苏缈心中冷笑，他心里可明白着呢？ 楚桦现在也算是在坟头蹦迪吧？ 落到那样的结局，不亏。 “其实你不妨考虑考虑，是跟着未来的天子有前途还是跟着个...”楚桦顿了顿，终是把心里的话说出，“天真的傻子好。” “跟着本宫，做本宫的眼线如何？” 一有危险，就会被推出去当牺牲品，的确很有前途。 苏缈摇头婉拒。 楚桦眉头一挑，这苏缈竟然对他的示好，毫不在意，正待发作，就听‘哐当’一声传来。 “太难了，不玩了！”楚枫长时间解不开，生了恼意，赌气似地将九连环摔在了地上，“太子弟弟，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怎么会呢？一定是九连环不好，不玩了。” 楚桦转头看他，想到几天后的狩猎，“二哥，过几日本宫带你去玩刺激的好不好？” “好啊，弟弟真好。”楚枫兴奋地连连点头。 “到时候带上这个机灵的丫头一起吧？”楚桦手中折扇指向苏缈。 “你是说缈缈吗？”楚枫睁着一双清澈的眼，呆呆地看她，“缈缈你想去吗？” 苏缈当然不想，只不过楚枫没有直接拒绝，意思也很明了。 “殿下去哪儿，奴婢自然是要跟着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时辰不早了，本宫先走了。”楚桦离开前笑地意味不明，经过苏缈身旁时悄悄地说了声，“不见不散。” 有毛病，苏缈想。 待人离开，苏缈才提醒楚枫，要小心他这个弟弟。 楚枫已经将九连环捡起，轻轻擦拭干净，整齐地摆在桌上，自己倚靠在红木椅背，偏头望去， “缈缈怎么会有这般想法，他可是皇城里对我这个傻皇子最亲近的人了。” “你可能对他有些许误会。” 和苏缈预想中的不一样，楚枫是被楚桦给蒙蔽了，竟然毫无防备之心。 这样可要吃大亏的。 “害人之心不可与，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殿下。” 防备心还挺强。 还好不是对他。 楚枫淡然一笑，装作一脸不在意，“行了，想不到你心思这么重，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下去歇着。” “是...” 苏缈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她又不能说以后发生的事，楚桦登基前一定没少做坑害人的事，只是有些她也不清楚罢了。 苏缈出了书房，快步到冷霜面前，一脸愁容，扯了扯冷霜的袖子， “殿下康复后，是不是只长了脑子，没长心眼子？” 冷霜？？？ 说的是你自己吧？ 苏缈捂着嘴轻声道，“太子，你知道吧，心黑的很。” “是吗？太子除了言行举止肆意了一些，所有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大家都说他，知人善任，擅听良言，性格良善极易相处。 “那都是假象。”苏缈咬牙切齿道，伪善的真小人。 “我想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冷霜想，他怎么会真的信任谁呢？不过是刻意接近而已。 “他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才康复，我看他整日整日就知道四书五经、史书古籍，那些害人的手段怕是一点没学会。” 不过不会也是好事，要不折磨人的手段还得翻倍。 “总之你多留意些，省得有个好歹，听我的没错，太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记着！” 苏缈说完紧盯着冷霜，非得冷霜点头了才肯离开。 冷霜沉着脸继续盯梢，心里不由疑惑，殿下在外人面前要装傻她理解，但是在苏缈面前装文雅、装君子又是怎么个道理，明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谁算计的了他？ 书房内。 一道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桌上散落四分五裂的九连环，一柄锋利的剑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刀斩断。 就能解的东西。 实在不配他费心思。 楚桦也一样。 第32章 要反复品读 和太子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苏缈和楚枫一行被太子的人接走。 马车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已经很久没有闹市的人声。 掀开车帘一看，外头都是高高的林木，偶有鸟兽经过。 这是往围场方向去了。 上一世，苏缈就折在了这里。 苏缈探出头，对着骑着马的冷霜问了声，“给我弄个火折子成吗？多谢。” 看着苏缈一脸讨好地笑，冷霜骑着马离开，半晌才赶回来，将火折子丢给她。 “怎么老往外头探，要不你下去，让马驮着你走？”楚枫眼睛未离开手上的古籍，不温不喜地开口。 苏缈将火折子一揣兜里，才安分地回到了位置上。 她才不要骑马，五脏六腑都能给你颠坏了。 今日楚枫穿着丝制的白玉色锦袍，墨色长发高高束起，戴着白玉冠，衬得他越发矜贵雅致。 五官分明，一双桃花眼低垂着落在手中的古籍上，凉薄的唇静静抿着。 “殿下，何时这般爱看书了？”往日不是一碰书就犯困，苏缈悄悄往嘴里塞了颗蜜饯。 “贫者因书而富，富者因书而贵。多读书，明事理，你也得多看看。”楚枫侧了侧身子，将书转了方向，让苏缈也能看到。 “哦，殿下这是想做个实实在在的‘贵人’。”苏缈瞄了一眼， 有些不确定地问，“奴婢记得出门前，殿下就在看此页内容，现下怎么...”还再看这页？ “第二遍了。”楚枫面不改色道，“要反复品读。” “有道理，厉害厉害。”苏缈继续吃着零嘴，偶尔喂上楚枫一两颗。 而楚枫在不经意间，默默地翻了页，又翻了页，再次翻了页。 马车停止了前进，苏缈一下车，果然看见了久违的四个大字。 【玉兰围场】 死去的记忆再次袭来。 落崖时身体失重的刹那，风猛烈地在耳边呼啸，充斥耳膜，她直直坠入无边的深渊，只余恐惧的呐喊。 最后尸骨无存。 “缈缈走吧。”楚枫一双温暖大掌伸进苏缈的手中，紧紧相握。 苏缈有一瞬的僵硬，感觉一股森寒的恐惧从手心蔓延到脊背，实在让人瘆得慌。 楚枫低垂着眼贴近苏缈耳边，低语，“怎么手这么凉？” 苏缈摇了摇头。 “那就快进去吧，好期待太子弟弟的惊喜！”楚枫扬着眉，兴奋地像个十八岁少年。 虽然他本身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只是在皇城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稳重的不行，城府颇深，精于诡计。 由宫人领着，几人来到了围场的中心，太子和其他世家子弟已经在场，似乎就等着他们了。 现场不仅仅有世家的千金和公子，还有许多的丫鬟小厮和自己带的人。 “瞧瞧，本宫说了二哥一定会来，你们偏不信。” 楚桦一身金边银色暗纹锦袍，一双银色长靴，俊朗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立在人群中也是显眼的很。 “太子弟弟~”楚枫拉着苏缈快步走了过去，苏缈只得小跑着跟上。 “来了。”楚桦翩然一笑，也不知道这来了是对谁说的。 他身旁还有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女，据他介绍，这是他的侧妃刘氏，兵部尚书之女。 苏缈一眼就看到了崔家兄妹，竟然都来了。 崔子昔和苏缈对视一眼。 某昔眼神微闪：你怎么还在京都？ 某缈轻摇头叹气：一言难尽。 崔子昔又看向身旁的崔铭，崔铭无辜地摆了摆手，他发誓他真的送出城去了。 “哥哥，有事吗？”崔子柠发现崔子昔的动静，开口询问。 “无事。”崔子昔回，“一会儿你们就在看台，别乱走动，我还得保护太子安全。别让我分心。” “子柠晓得。”崔子柠乖乖点头，上回的事惹了崔子昔不快，她表现的要更好一些。 楚桦带着楚枫落坐，示意旁边的宫人可以开始了。 宫人敲响了锣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今儿有不少老朋友，也有新朋友，所以还是把玩法再表述一遍。各位可听仔细了。” 宫人一字一句介绍着。 这玩法，苏缈再熟悉不过。 是这几年兴起的，原意是为了给一些犯事的死囚一个生还的机会，算是皇恩浩荡。 围场里专门饲养了一批白狼，将死囚挂上一块专门饲养白狼的肉块，放入林中，约莫半炷香后，放出白狼。 如果能在林中待上半个时辰而没有被白狼撕碎，那么恭喜这位死囚，坐满十年牢还能得到自由。 因而来参加的大多都是已经坐了八九年牢的囚犯，参加的死囚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也算是得到了惩罚，所以这个举措是得到大部分人支持的。 任何事情，和暴力、血腥沾染了，总会失去控制。 随着游戏玩法的变化升级，世家们为了追求刺激，逐渐将参与的人员扩大，不仅仅是死囚，只要是‘自愿的’都可以加入。 所以他们会设置彩头来吸引参与游戏的人。 宫人不急不缓地解释着，“这玩法呢就是如此，现在呢每位世家皆可派出一人，彩头便是太子的一个承诺。” “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说完宫人点燃了香，静候着它燃尽。 太子的承诺，其珍贵不言而喻。 有些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备而来，都是有身手的练家子。 有些却是被忽悠着参加，甚至于是被迫。 一个瘦削的公子哥对着自己身边娇滴滴的美人道，“娇娇要不要也去玩一玩？你要能坚持到结束，回去我就给你个侧室当。” 美人有些心动有些犹豫，这游戏她也听人说起过，凶多吉少。 “大郎，姐姐不敢去，要不我去吧，成了，你可得说话算话！”另一位更年轻的美人如此说道。 这瘦削的公子就是永伯侯府的大公子李光，整天耍弄玩乐，没什么本事，这俩美人就是他的侍妾，一个叫李娇，一个叫赵香香。 苏缈暗道不好。 果然前头那位立马急着应下，生怕被人抢走这机会，“我去，这是大郎先问我的。” “好吧，姐姐总是比我遭人疼...好羡慕...”赵香香脸上毫不掩饰奸计得逞的笑意。 众人看到这样娇弱的美人都参加了，更觉刺激。 “你，也参加，活下来就给你十两黄金，再给你娶个娘子。” “那你也去，做小厮没意思，本公子彩头就给你一个宅子如何？” “......” 如此参加的越来越多。 楚桦看着场内的气氛越来越热，转过头笑着说，“二哥不玩一玩？” “不要了，不感兴趣。”楚枫摇摇头，继续吃着苏缈喂给他的蜜饯。 “真的不玩么，本宫会伤心的，很有意思的。”楚桦引诱道。 “我去吧，殿下。” 第33章 大郎救我... “我去吧，殿下。” 冷霜躬身说道。 没等楚枫应声，楚桦就不悦地开口，“看你这样子，那些畜生哪里是你的对手？” “你去还差不多，不然多没意思。” 楚桦指了指一旁的苏缈。 苏缈心里一咯噔，这阴险的黑心肝楚桦。 “太子弟弟，缈缈要喂我吃东西哦。”所以去不了，楚枫解释道。 “也罢也罢，在二哥心里，弟弟什么都不是。伤心了。”楚桦一脸不高兴地转过头去，双手搭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拍，无趣的很。 周围的人大声地笑道， “二皇子看着挺聪明的嘛，知道舍不得小心肝。” “是啊，都说二皇子那啥，依我看还是很机灵的...” “谁说不是呢？” “我看根本就是误诊，根本没傻！” 楚枫不管周遭的声音，还是安静地享受喂食。 苏缈心里却在盘算。 “殿下，奴婢不去真的没事吗？” “你想羊入狼口？” “若是...若是奴婢过了这关，奴婢有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像冷霜一样。”这样她就能活得久一些了吧？ 楚枫愣了半晌，“你确定？” 某缈点点头。 将口中的蜜饯吃完，楚枫沉思片刻，转过头扯着楚桦的衣袖，撒娇道，“太子弟弟别不高兴，既然你想，那就让缈缈去嘛，我先不吃了。” “太子殿下，奴婢愿意参加。”苏缈起身回话。 既然来了，那么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嗯，这才是本宫的好哥哥。”楚桦满意地拍拍楚枫的侧脸，又对苏缈说道，“小宫婢，本宫看好你哟。” 楚枫的眼微眯了眯。 香燃尽，公布名单后，崔子昔又塞了个人。 “我，崔家，崔铭。” 某昔：他会保护你。 某缈：感动，谢谢大哥。 某柠：哥哥，我酸了。 “那么就让我们请出玉兰围场的最佳猎手，凶猛的白狼群！” 话音落下，看台周围铁架点燃了熊熊的烈火，将看客们团团保护起来。 随后十几个笼子被抬出，里面都是张着獠牙，满口腥臭唾液的半人高白狼，不停嘶吼、狂叫、在里面来回打转，跃跃欲试。 那被哄骗的小美人李娇当即吓软了腿，嚷道，“我不参加了...大郎，我不玩了！” 想离开却被阻止。 只能悲哀地呼救，“大郎救我...” 她口中的大郎哪里顾得上她？ 正卿卿我我呢？ “大郎，姐姐喊你呢？”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大郎，好狠的心肠。” “太子殿下对我诸多照顾，能给他带来一份乐子，也是她的福分了。” “心肝宝贝儿，我们到后头去？还没有在野外快活过...” 二人旁若无人地勾搭，没人在乎那李娇的死活。 “你别哭了，你的大郎把你送进来，摆明了就是要你死。” 一个穿白色衣服，身上一个大大的囚字，高大魁梧的男子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哭的不成人样的李娇。 “你胡说，我不信，大郎，大郎...” 男子放开了她，执迷不悟的人，谁也救不了。 这时宫人又说道，“白狼奔跑速度快，又凶猛，太子殿下仁慈，给每只白狼身上都套了一人重的铁球，速度会减弱，因而白狼也会在各位出发后百米的距离便被放出。” “现在游戏开始，祝各位好运。” 苏缈一听，吃了一惊，规则变了。 香点燃后，所有参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林中。 有的尽量往远处跑，有的找了高些的地方躲起来。 有些身手的尽量找宽厚的大树往上攀爬。 那李娇哭唧唧地跑不远，就想找个地方躲着。 那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道，“身上有肉，闻着味也能找到你。” 说完不管她，独自跑开。 苏缈凭着印象中的记忆往里跑，手里捏着火折子，捡起了一旁的枯枝，准备点燃。 白狼狂奔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李娇躲在一处，却发现有和她一样躲着的，已经被狼群发现，撕咬着拖了出去，眨眼便被分食，尖叫声此起彼伏。 她存着侥幸，侥幸那些狼发现不了她。 直到白狼闻着味过来，她这才慌慌张张起身往远处跑。 白狼紧追不舍。 苏缈听到狼嚎时，已经点起了火，使劲儿往远处跑。 “救命，救命啊！不要追我！”李娇声嘶力竭。 她的叫喊声让苏缈想起了那一世的自己。 那会儿她本就没吃饱，虚弱的很，白狼没有戴什么铁球，更是饿了好几天，吓得边跑边叫。 和她一起被猎杀的不是什么死囚，都是皇亲国戚、世家子弟，苏缈记不得那些人的模样，估摸着就有今天在场的诸位。 合理怀疑，楚枫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接着！”苏缈往她扔了一火把，抵挡一会儿也好。 火把滚了几圈，奈何力气小，离那李娇距离远着呢？ “我去。”崔铭从一棵大树上飞身而下，拾起地上的火把，去救那李娇。 崔铭赶到时，那李娇已经摔倒在地，一条腿被咬伤，崔铭挥舞着火把驱赶着，晚一秒这腿怕是就没了。 而这边的情况也被看台上的众人看在眼里。 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作弊啊！” “要是每个人都带着火把进去，还玩什么？” “太子殿下，您可得立立规矩。” 楚桦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找了一宫人嘱咐了几句，那人便快速离开，然后拿着弓箭牵着马回来。 楚桦离开看台，翻身上了马，一拉缰绳，往林场而去。 崔子昔跟了上去。 苏缈和崔铭以及李娇都在拼命跑，几只凶猛的白狼紧追不舍，但又惧怕火光，未敢靠近。 忽而一道箭光闪过，苏缈手上的火把瞬间被打落。 下一瞬，崔铭的手直接被箭矢射中，火把亦脱落。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崔子昔抓住楚桦再次拉弓的手。 “你不觉得他们这么做，有失公允么？”楚桦反问道。 “可我们并没有规定不能依靠火来做武器不是吗？” “哦？那还得完善规则了？” 这二人说话间，苏缈几人望向来处，楚桦骑在马上，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他嚣张的气焰。 来不及多想，白狼已经扑了过来。 三人快速向前跑，跑着跑着，这里，苏缈那熟悉的感觉来了。 “往左拐。” 本来是直行，苏缈硬生生地转了弯，因为前面就是那深不可测的悬崖，被高大的林木挡着，让人误以为有路。 白狼跑的猛，一个劲儿往前冲，反应过来时迅速往后退，却因为身上的铁球惯性，嚎叫一声，被直接带了下去。 后面的狼看见同伴掉下去，自然没有那么蠢，也拐了弯，张着獠牙狂奔，越发凶猛起来。 第34章 不准再说他半句不是 那美人腿上的血流失的严重，裤腿上都是血，怕是要废了。 “我先送你上去。” 苏缈没听清崔铭说什么，就见他托起苏缈踩着树干一步两步借力往上爬，“抓牢了。” 然后自己又下去厮杀。 苏缈四肢大张，紧紧抱树，低头往下看去。 崔铭和那美人竟然被狼群包围了。 崔铭拿起周边的残枝木棍做武器，与狼群撕打起来，场面十分凶残。 可苏缈的情况也不好，大概是时间不够，崔铭只把她送到了树的主干处，其实最佳的位置应该是粗壮的枝丫处。 而最近的枝丫还离苏缈有一段距离。 她只能一点点往上挪。 下面还在搏斗，有聪明的白狼竟然主动撞击苏缈身下的树，晃的她心慌。 崔铭处也不妙，一只白狼已经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他，崔铭徒手掰着白狼的上下颚，阻止它的前进。 凶险万分之际，一根尖锐的木棍贯穿了白狼的脑袋，鲜血和嚎叫同时冒出。 是那个死囚。 苏缈见到那人，将怀中的火折子朝他丢去，“接着，放把火烧了得了。” 此刻就先放下‘放火烧山，##坐穿’。 保命要紧。 当周边逐渐燃起烈火时，白狼再不敢靠近半分。 楚桦见此，搭箭对准树上那身影，弯弓射出。 利箭堪堪扎进苏缈身侧的树干里，吓得她连连往下掉，双手和膝盖因为重力刮擦被磨破。 而始作俑者楚桦此时，却从马背落下。 背上扎着一只箭，刺入的不深。 “是谁，敢刺杀本宫？”楚桦将背上箭拔出，箭上刻着桦。 是他的箭，被允许和他共用的也只有... “太子弟弟，你没事吧？好可怕，我射歪了。”楚枫从远处跑了过来，边跑边哭，十分内疚的样子。 崔子昔沉默不语，刚刚要不是这一箭，让楚桦的箭射偏了，那苏缈总要受伤的。 “太子弟弟，我看你想帮助缈缈射死坏狼，我也想帮忙，结果...” “好心疼啊...” 楚桦心中生了疑心，有这么巧，偏偏射中他？ “没事，不严重。”楚桦脸色沉了沉，“结束吧，看看最后的获胜者是谁？” “是，殿下。”宫人立马敲响了锣鼓。 一支身穿黑甲的队伍策马而出，手上带着铁链套圈，将林中活着的白狼猎捕回来。 “太子弟弟，我来扶你。” “嗯。” 清理现场后，剩下的人不过三分之一，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最轻的竟是苏缈。 “呸，不争气的东西，宅子送不去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人对着他的下人残缺不全的身体，讥讽道。 “呀，姐姐竟然没死？可惜她那腿...”年轻的美人赵香香故作惊讶，看着李娇那少了半块肉的小腿捂着嘴一脸嫌弃，“怕是伺候不了大郎了。” “这银票你拿去，以后各不相干。你的卖身契自会派人还你。”她们口中的大郎李光随手扔下一张银票，二人再不看那李娇一眼。 李娇睁着眼喘气，半死不活，实在开不了口。 楚桦被随行的医师清理包扎后，回到了位置上。 侧妃刘氏十分忧心。 楚桦脸色微白，他开口问，“想要什么？” 游戏的彩头是太子的承诺。 “太子殿下，奴婢能否问一句，这承诺是必须今日提，还是可以日后再提。” “若是必须今日提，那奴婢实在也没什么想要的。太子就将这个彩头作废罢。” 一时间，多少人说她不知好歹，浪费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楚桦想了想，“既然是彩头，哪有作废的道理。” “倒也确实没说必须今日兑现，那等你想到了再说也可。” “谢太子殿下。”苏缈行礼致谢。 “如此，就散了，本宫也累了。” 他还受了伤，真是晦气，又复杂地看了眼楚枫，见他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两眼泪汪汪。 “不要担心。” “弟弟没事。” 反倒要楚桦宽慰他两句。 有点憋屈是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苏缈累了，一上马车就困的厉害。 迷迷糊糊间，手上、膝盖上，冰冰凉凉。 再次醒来时，天都黑了。 又见楚枫依旧是手执古籍，沉浸求知的模样。 “醒了。” “冷霜给你上过药了，不算严重。” “哦。” 苏缈抬手看了看，啧，黏腻的很，全是药膏。 想起要紧事，苏缈端正了坐姿，很严肃开腔道，“殿下，现在奴婢有资格和冷霜一起为你效力了吧？” “差得远。”楚枫思考过后给出的答案。 “奴婢不管，不能出尔反尔。” “对了，今日围场的狩猎，殿下感觉如何？” 是不是觉得太残暴，太血腥，太没人性？ 楚枫凤眼一抬，眼尾上翘，轻笑道，“尚可。你不喜欢？” 不过在他看来，实在该让白狼饿个几天，如此看到鲜美的猎物才能激发它们的兽性。 给白狼装什么铁球？ 应该给这些‘猎物’装才对。 还要让他们两两捆绑，若是其中有一人拖后腿，看看对方会不会弃之不顾，亦或是杀之而后快。 在生死面前，人性可经不起考验。 苏缈哪知楚枫的想法。 “殿下怎么能说出‘尚可’二字呢？”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殿下读了许多圣贤书了吧，怎么如此轻视人命，随意玩弄？” “这和那些白狼这等畜生有何区别？无非一个是靠嘴吃人，还给人留副骸骨，一个是靠权势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苏缈一口气说完，试探地问了一句，“若是他日殿下有能力，是否可以考虑将这类有违礼法、残忍暴虐，只为满足私欲的活动禁止呢？” 如果这活动不存在了，那她至少不会重复一样的死法。 楚枫有些愕然，他想不到苏缈对这样的事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不过是他们世家偶尔的消遣娱乐。 “等有能力再说，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 苏缈多少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有希望的，至少没有拒绝。 “对哦，殿下，你看到没，今日太子他要奴婢的命！” “实在是太阴险，太没人性了！” 楚枫摇摇头，反驳道，“你误会他了，三弟他是为了公平，才不得不对你略施小惩。” “再者，我都不小心伤了他，你看，他是不是没半分责怪我？” “我发现你对三弟有偏见。” “行了，不准再说他半句不是。” 苏缈气死了。 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单纯好骗？ 真服了。 “笨死了。”苏缈不敢像以前那般骂他，背过身气鼓鼓地嘟哝了一声。 气着气着又昏睡过去。 整个人直直往后倾倒。 楚枫往前移动一下下，正好落在他左肩上。 苏缈的呼吸平稳，睡地挺香，楚枫将手里的书放下，摆正她的脑袋，搁在他颈间，又将她的手轻轻提起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闻着鼻尖熟悉的香味，这才满意地又拿起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这时他打定主意。 楚桦确实该教育教育了。 第35章 更喜欢用背的姿势 苏缈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抱着人楚枫睡着了。 真是不要命了。 虽然以前没少哄着他睡觉。 但是。 那都是以前。 如今不一样了。 还好楚枫也闭着眼睡了。 苏缈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装作无事发生。 直到马车停了，楚枫才转醒。 “自己能下车吗？”或许是刚睡醒，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哑。 “可以的。”就是些擦伤，又不是残废，“殿下先请。” 或许是马车坐久了，起身时腿还有些泛酸，苏缈下车后，小心地揉了揉。 冷霜虚扶着她。 进了门，就看见楚枫立在前头等着她们。 一见到她，歪着头说，“缈缈，你受伤了哦，我背你回去。” 惊得苏缈一愣，急忙摆手，“不可不可，殿下怎么能背奴婢呢？” 被有心人知道，大做文章可就不妙了。 “缈缈，你不乖哦，快上来。”说完楚枫就半蹲了下去。 “快些去，配合殿下。一个能大庭广众之下背着婢女到处晃的皇子，别人能说他不傻吗？”冷霜轻声提醒道。 苏缈点点头，那高低得夸一句大傻逼。 既如此，苏缈就不客气了，上前几步，趴了上去。 “不对哦，缈缈膝盖和腿受了伤，还是用抱的好一些。” 虽然他更喜欢用背的姿势，但现在确实不合适。 然后一个天旋地转，苏缈便被楚枫横抱着，抬脚往里走。 冷霜默默地给楚枫记了一笔，殿下可得给她记一功，为了他俩，她话都变多了。 “缈缈，我的手好酸哦。” “缈缈，你怎么这么重？” “缈缈，下次你抱我好不好？” 楚枫一路疯言疯语，看到的丫鬟小厮们虽然都低着头不敢看，可发颤的肩膀都证明他们在偷笑！ “殿下，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奴婢可以自己走？” “还有，奴婢真的很重？” 她吃的也不算多啊。 而且姑娘家，你说她瘦，她自己偏说自己胖；可你要说她胖，那她是一万个不答应的。 耳边传来楚枫的一声闷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没有，开个玩笑。” “尽管吃。” “多长些肉。” 摸着才舒服，不然硌得慌。 苏缈被抱着回到了院子里，就见穆嬷嬷赶了过来。 瞧见楚枫抱着苏缈，她心里是不痛快的，对她的叮嘱全忘在脑后了么。 “小苏，这么大人了，怎么可以让殿下抱呢？” “我以为你明白自己的身份？” 楚枫皱着眉对她说，“嬷嬷，缈缈受伤了，很严重的，走不了路！” “啊，好端端怎么会受伤呢？” “伤哪儿了？” “快进屋！” 穆嬷嬷脸色一变，转眼都是关心，苏缈这孩子，也是惨，刚从外面逃难回来，这么一会功夫，又受了伤？ “让嬷嬷看看伤哪儿了？” 苏缈不好意思地笑笑，“殿下夸大其词了，没那么严重，一点皮外伤。” “那也不行，我给你叫府上的医官过来瞧一瞧，马虎不得。”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请人。 “这几日就歇着，不用过来伺候。”楚枫放下她，又说，“到时候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多谢殿下体恤。”那可太好了，工伤病假。 楚枫刚走不久，穆嬷嬷就了带着医官过来。 看了伤情，配了点药，叮嘱了些饮食上的忌讳。 如此苏缈以‘病患’的身份过了几日米虫的生活，看看话本子，吃吃小零嘴，偶尔听听小八卦。 穆嬷嬷整日往她屋里跑，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儿送。 因为苏缈又添油加醋，表示这伤也是为保护楚枫挨得。 她是这么对穆嬷嬷说的， “可怜我们殿下心思简单，哪里算计的过那些个公子哥儿？” “太子殿下说什么邀着去玩，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等着看咱殿下的笑话呢？” “这不是要给殿下挣回面子，苏缈我当仁不让，必须让他们这些心服口服，只要是二皇子府出去的，个顶个都是好的。” “虽说当时那些恶狼凶猛异常，撕碎了好些人，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怕，即使差点被咬死，我也是不悔的。” “还好，殿下佑我，受了点轻伤，还得了彩头。” 穆嬷嬷听完，感动的泪流满面，摇着头无语凝噎，连连夸赞她是个忠心的，好样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传的，再次传入苏缈耳中时。 就成了她护着楚枫。 咬死了几头狼。 受了重伤命悬一线。 楚枫更是把她当再生父母一般供着。 初时听到这些，苏缈自己都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咬死几头狼？ 她有这能耐，还窝在这里做什么。 早跑了。 这会儿外面有细碎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到饭点了。 穆嬷嬷亲自给她送的。 “造孽哦，殿下真真是可怜...” “没了娘娘护着，任谁也能欺负一遭。” “偏生那位也不护着。” 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到了桌上，大喘着气坐下，“小苏，吃饭了。” “哦。”苏缈套了件袍子就下了床，小伤早就好的差不多，就是犯懒了，想摸鱼。 “发生什么事了？”苏缈小口吃着饭，瞟了好几眼。 某嬷脸色相当差。 “哼！”桌子猛地震了一下。 “也没什么，就是我得到消息，那李相国，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陛下将他女儿和殿下的婚约作废！” “欺人太甚！” “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将军和娘娘看他有点学识，帮了李杰一把，他的仕途能有这么顺畅？他还是永伯侯府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李相国就是大郎李光父亲的兄弟，同父异母，外室生的。 苏缈想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呢，还以为李瑶嫁给楚枫是水到渠成呢？ “嬷嬷，别担心，依我看殿下定能娶上李瑶。” 说到这，苏缈反问她，“而且，嬷嬷不是想要表小姐嫁入府中，李瑶的婚约解除，不正好？” “这么一想，嬷嬷还难受么？” 第36章 扣她月俸哦殿下! 穆嬷嬷被问住了，她脑子转不过弯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取消婚约不应该由他们来提！” 这不是打她殿下的脸吗？ 苏缈想这大概是通病吧，就好比两个人都要分手，你先说，就是分手，对方先说，就是被甩。 结果一样，可面上过不去，主动权总想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对了，你刚刚说殿下还是会娶李瑶？” “唔。猜的，殿下娶谁都好，我都祝福。” 如果发展轨迹未变，那么肯定还是李瑶入府。 但她希望变。 穆嬷嬷心里顺畅了些，看着桌上的菜，她其实想问好久了，这些都是苏缈说的殿下爱吃的，怎么这些日子都是往她跟前送。 “我和殿下口味相似，嬷嬷，你也知道在冷宫的时候，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有时候还穿一条裤子呢。” 苏缈看穆嬷嬷眼神不对，机灵的她选择主动出击。 “一条裤子？怎么个穿法？”果然穆嬷嬷上钩了。 “哎，当时呢，物资极缺，冷宫那个条件你也知道，时常漏雨，跟水帘洞似的，躲都没地方躲，好好的东西都被淋湿。” “有一回，都没干净的裤子穿，只有一条厚实的棉裤，那谁需要下地就谁穿了，另一个就裹着棉被在床上待着。” “不说了，不说了，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苏缈感觉自己扯谎越来越上头，实打实的老油条，连说话的腔调都油了。 只有穆嬷嬷，被洗脑洗的超标，苏缈说什么，她都觉着惨。 “都过去了，不提了，多吃些菜，啊，还想吃什么，跟嬷嬷张口。” “嗯，谢谢嬷嬷。” 苏缈不慌不忙吃着，穆嬷嬷眼中都是迟来的爱。 饭后，苏缈出门消食。 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 忽然看见有两侍卫抬着什么东西离开。 好奇心驱使，苏缈跟着上去偷看。 等她追上去，他们已经出了门，人影都消失了。 冷霜呢？ 怎么不见她？ 竟让人随意进出？ 刚刚这几人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吧。 那里是浴室。 苏缈走了过去。 “殿下？” “冷霜？” “你们在吗？” 苏缈没听见回应。 半蹲着身子悄悄往里走了几步，捂着嘴又喊道，“有人吗？” 只听到嘭的一声。 “轻点。”是楚枫的声音，略带着点不耐。 “殿下，你在里面。” “嗯，有事？” “刚刚奴婢瞧见有人鬼鬼祟祟从这里出去，怕出事。冷霜怎么不在，偷懒么，记得要扣她月俸。” “无事。你回屋去。” “哦。” 要被扣月俸的某人手上动作一滞，拖拽的动作带了些怒气，然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 “殿下，到底怎么了？”苏缈闯了进去，只见室内雾气朦胧，只有楚枫一人，在浴池边，看书，“神神秘秘，殿下为何沐浴还舍不得放下本子，真这么好学？” “不是说让你回屋去？”楚枫合上了书，往旁边的架子上一丢，精准落下，双手支在浴池边上，抬眸看她，“非要进来看我身子？” 苏缈：不要脸。 冷霜：脸皮厚。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的身子早八百年前就看了，对她没什么吸引力，“刚刚有什么响声，你这儿不会藏了人吧？” 冷霜：猜对了，还不止一个。 冷霜木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五六具刺客尸体，还有一地的血迹，默默地继续工作。 她拖着其中的两条腿往外移动。 血迹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红色的路线，蜿蜒曲折，死气沉沉的脑袋时不时晃动，偶尔砸出一些动静来。 “我这儿能有什么人，疑神疑鬼。”楚枫剐了她一眼，“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好？” “不对，你听，又有声儿呢？！”苏缈竖起耳朵，指了指浴池的对面，“就是从那屏风后头传出的。” 倒要看看是不是真藏了人？ 不会是冷霜吧？ 可她躲起来做什么？ 苏缈快步往那处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人拽着，落入水中，溅起超大水花。 “都说了，别疑神疑鬼，这么小心眼可不好。” “干什么，你拉我下水做什么？” 全身湿透，苏缈一急，自然就不自称奴婢了。 “有事和你说。” “嗯？” “明日去楚榆府上，他生辰。” “去便去，不用特地知会。让我上去。” 莫名其妙，拉她下水。 这人还...不穿衣服。 可是洗澡不穿衣服什么的不是很正常。 问题是这是一池清水，清澈见底的那种。 此时冷霜已经拖走两具尸体...继续搬运... “脸这么红。”楚枫拉着她不放，“害羞了？” “胡扯。放手。”苏缈两眼往上瞟，双手挣扎着要离开。 “我胡扯？你自己看这是什么？”楚枫修长的指节抚过苏缈的鼻间，立马染上了一抹红。 某缈流鼻血了。 这是上火了。 毫无疑问。 此时冷霜已经拖走三具尸体...继续搬运... 苏缈被楚枫揽着，微微向前低头，用两指捏住鼻翼，欲要阻止继续流出的鼻血。 不过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愈演愈烈，一滴一滴落入水中炸开朵朵血花。 “要不，你还是放开我，让我先上去，自行处理？” 不然会因为长时间情绪激动，更严重的。 “别胡思乱想。乖。” 楚枫一双迤逦深邃的凤眼认真地盯着苏缈的鼻尖看，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听到他说，“看，止住了吧？” 苏缈往水中一瞧。 “啊？流了这么多吗？” 忽然间，大部分池水被染得通红，来月事都没那么红。 楚枫往屏风那处瞧了一眼，嗯，尸血淌下来了。 在沾染上血水前，楚枫带着苏缈一晃眼离开了浴池，转眼间楚枫就给她一件披风，自己也穿上了袍子。 此时冷霜已经拖走最后一具尸体...搞定... 楚枫带着人离开，离开前只听他说，“处理干净。” 苏缈想，是要她处理浴池吗？ 那工作量可大。 “明日行不行？” “有人会处理。今晚必须处理干净呢。” “哦，那辛苦了额。” 所以某*面无表情冷面脸*霜处理完尸体，还要清理干净现场... “刚刚那屋里真有动静。我听得真真的。” “可能是大老鼠，处理完就清净了。” “哦。冷霜呢？她真的玩忽职守么？扣她月俸哦殿下。” “嗯。” 冷霜：咬牙切齿，怨气足以养活一车斜肩仙... 第37章 不会影响下一代 第二日。 苏缈抱着准备好贺礼，跟着楚枫前往楚榆府上。 她发现冷霜时不时打着哈欠。 眼下还有十分明显的乌青。 “昨夜上哪执行任务去了？” “怎么这么不关爱下属，殿下真是冷血，心疼你啊霜。” 冷霜表示不想搭理某缈，昨夜里是谁几次三番提议扣她月俸的？ 惺惺作态。 “缈缈，快跟上呀，皇兄府上好大哦。”前头走着的楚枫朝他们乐呵呵招着手。 行吧，给他装上了。 楚榆的府邸十分大气，有着江南园林的清灵和雅致，又不失北方的肃穆和庄重。 府内下人来来往往，忙中有序，有条不紊。 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到场。 楚枫一行人来的不早不晚。 宴席摆在园子里，不远处搭了个戏台，请了京都里有名的戏班子，唱了一整日了，热闹的很。 楚榆在朝中的人缘不错，具备谦虚、宽厚、贤德的优良品质； 拥有这么多优点，那么必有最大弱势，那便是母妃只是普通氏族，不能给他带来太多助益。 “二弟，你来了。”楚榆看见楚枫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上次送皇兄的礼物，皇兄很喜欢。” “什么礼物？”楚枫揣着明白装糊涂，“哦，对，缈缈，给皇兄准备的礼物快快送给他。” “是。”苏缈将礼物捧到前头。 楚榆也不恼，接过东西交给下人收着，“多谢二弟的一番心意。快些入座，一会儿宴席便开始。” 现场的许多人都是熟脸，楚枫每日上朝都要见到的。 一些女眷就比较陌生。 苏缈一眼就看见了崔家兄妹。 楚枫等人落坐后，苏缈就感觉有一道难以忽略的目光在往他们这边看。 偏头看去，竟然是她。 李瑶。 这人一和苏缈对上，便笑眯眯地颔了颔首。 这是在向她示好么，可他父亲不是在想方设法的解除婚约。 太子楚桦是最后入场的，依旧是穿的华丽的绛紫色锦袍，他身边的侧妃刘氏亦是同款紫色及膝长裙。 这刘氏上次看着温婉，却无多少情绪，今日看着倒是明艳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妆容问题，还是现场的气氛感染。 楚桦干脆利落地在楚枫身旁落坐。 楚枫又亲切地喊道，“太子弟弟好，侧妃妹妹好。妹妹今日真好看。” 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人，楚桦自然是高兴的，“二哥，是个嘴甜的。” “以后也定知道疼人。” “爱妃，你瞧瞧这满园子的人，哪个有二哥这姿色？” 刘氏听了楚桦的称赞，仔细地看了眼楚枫，微微红了脸，回，“确实万里挑一，和殿下不相伯仲。” 楚桦听了，异常高兴。 宴席开始后，觥筹交错，歌舞不断，戏台上也是热热闹闹。 刘氏在楚桦身旁照顾的妥帖，中途却离了席，许久都不曾回来。 “缈缈，还要吃那个，给我夹。” “殿下油腻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不管，就要吃。” “......” 待会儿肚子疼，可别哭。 “小宫婢，哦...苏缈，上回那个承诺，想清楚要什么没？” 看着嬉闹的二人，楚桦一杯酒饮下，开口问她。 “回太子殿下，奴婢现下是真的没缺什么，要不然问问殿下有什么心愿？” 苏缈戳了戳楚枫，后者乖巧答道，“小枫的心愿，就是太子弟弟天天开心，缈缈开心，嬷嬷开心，唔，冷霜也开心...还有外祖父...” 冷霜：感动了，竟然上榜了？ 楚枫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 楚桦有些心烦意乱。 他这二哥，把他当真兄弟了。 烦人。 “也罢，你想好了再告诉本宫。” “是。” 楚枫这边正掰着手数着数，苏缈却被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叫走。 苏缈得了楚枫的同意，跟着到了一处四下无人，但能听到戏班子的戏腔的角落，离得不远。 “见过李小姐。” “别客气，以后都是自家人。” 哦吼。 李瑶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直截了当说，“我是愿意嫁给二皇子的。” “爹爹以我体弱多病、配不上二皇子为由，欲要解除婚约，实非我所愿。” “哦。”原来如此，苏缈不确定地反问她，“父母之计，爱之深，怕也是心疼你，毕竟殿下和寻常人不同。怕你日后受委屈。” “我不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然允诺，自然是不能反悔的。”李瑶眼神坚定。 虽然二皇子是个傻的，可他长的俊，懂得疼人啊？ 若是过了府，也许只有她一人，她有信心获得二皇子的偏爱。 假以时日，生了嫡子，地位也就稳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后天傻了的，不会影响下一代。 至于眼前这人，是要哄着的，她能在二皇子面前说上话。 而且，这机会原本就是她母亲算计得来的。 “这里是我的一些心意，请务必收下。”李瑶塞了几锭金给苏缈。 “既然李小姐对殿下有这份心，奴婢也替你转达一二，左右不能辜负了这份情谊。”苏缈收下揣进兜里。 毕竟如今的楚枫是个有能力疼人的，和上一世的情况不同，或许另有转机。 一切顺其自然。 只是日后若后悔了，可千万别怨恨上她。 “多谢。” “客气。” 等苏缈回到了席上，却发现楚枫和冷霜都不见了。 这俩人去哪儿了。 却说苏缈离开后不久，楚枫就闹了肚子，疼地厉害。 让人带到了厕房。 在冷霜打发了楚榆府上的下人后，楚枫才从厕房出来，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们到处走走。” “是。” 苏缈等了许久，楚枫才气鼓鼓地回来，席上噼里啪啦一顿发脾气。 “这是怎么了？”苏缈问。 楚枫没理她。 一边发脾气，一边反复看向身旁的楚桦。 楚桦被他略带同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放下杯盏，“怎么了？” 原以为楚枫会继续保持沉默，没想到他却爆发了，“太子弟弟，难道不觉得侧妃妹妹离开的有些久了么？” 楚桦往身边一瞧，刘氏好像确实离席许久了，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可能和好友在玩闹，毕竟入了宫，聚少离多，难为她了。” “太子弟弟，你实在太笨了，你这么心疼侧妃妹妹，可她却...” 这时楚枫嘟着嘴，不说了。 “她怎么了？” 楚桦继续问。 于是。 楚枫掐着嗓子学着某人娇笑， “太子哪儿都好，就是...嘤嘤嘤...” “哪里比得上大郎，入得妹妹快活...嘤嘤嘤...” 说完愤恨地骂了句，“侧妃妹妹竟然和别人说弟弟你的坏话，实在是可恨！” 楚桦听完，脸色绿的发青，那手边的杯盏登时被捏碎，沉着声问，“她人现在在哪儿？” 第38章 爬墙，丢脸! “太子弟弟，你也别太生气，教训教训侧妃妹妹一顿，她就乖了。” “太子弟弟，走慢点...小枫要摔倒了...” 楚枫被楚桦拽着胳膊，风风火火往厢房处走去，那里是专门为宾客准备的休憩所。 楚榆已经安排人封锁，闲杂人等不允许靠近。 楚枫方才所言若是真，怕已是皇室丑闻。 苏缈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 合着楚枫是撞上了一对野鸳鸯，其中一只还是太子侧妃？ 运气也太背了。 一行人来到一间房前头，离得几步远，就已经听到不堪入耳的话语。 楚桦抬手示意其他人不得靠近。 自己带着楚枫往前走了几步。 只听。 “今日这场合，大郎怎么也忍不住？若是被发现...” “刚刚喝了点酒，燥的慌，又见你今日这般诱人，哪个忍得住？你也心痒了吧，不然怎么我一暗示，你就撇下太子,跟了出来...” 楚桦怒的厉害，把着楚枫的手暗暗使劲儿，像是要捏碎，楚枫心里正乐着看戏，也就没同他计较。 “冤家，出来有个把时辰了，席马上就散了，快些回吧？”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上回在围场欠我的，这次需补回来，再干一回，定让你软着和太子回去...” “不要了...呜呜呜...” “我真的比太子还厉害？” “嗯...” 楚桦当即瞠目欲裂，抬脚猛地一踹，大骂道，“贱妇！好好的太子侧妃你不当？爬墙爬的欢！” 床榻上两人吓得立马分开，一个躲进被里，一个翻滚下床瑟缩成一团。 赫然就是太子侧妃刘氏和永伯侯府的大公子李光。 屋子里一股难闻的黏腻气味，可见方才他们是何等的孟浪。 众人跟了进来，眼睛亮些的，早已看见李光腿间那签子... 李光人长得瘦削，那也瘦小... 这样的都让刘氏爱不释手，那太子的...得多... 旁人是这般想的，不过苏缈是知道的，怕是楚桦的病根本没治好，取个媳妇只是掩人耳目。 事实也是如此，当年苏缈将太子好男风的秘密告知楚榆后，楚榆没有广而告之，反倒偷着告诉了皇后周婉。 周婉这才着急忙慌地安排了这一桩婚事，又暗地里找了许多的方子治太子的病。 她坚信楚桦是生理上的毛病，没想过是心理。 事实上也确实是身体上的原因，导致上一世的楚桦被有心人引诱着，才同男子厮混在一处。 在那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而这会儿的楚桦还没被人带进那圈子。 不过，现在都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那厢，楚桦已经怒火攻心，找了剑要了结了这对奸夫淫妇。 李光垂死挣扎，“太子殿下饶命，我等是被下了药啊？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犯下如此错事...” “求殿下开恩啊！殿下最是良善，请殿下开恩！开恩啊！” 哟，歪打正着了。 那日楚枫看见围场上这侧妃刘氏和那李光二人时不时眉目传情，看着怕是早就不清不楚，勾搭成奸。 今日这机会，他如何不成人之美。 偷偷让人在李光的酒里下了点助兴的药，给他壮壮胆子。 不过这刘氏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他这三弟皮相好，对她也不错，看今日这一身打扮，也是平日里宠着的，如何还能瞎了眼看上李光这瘦皮猴。 况且这人自身条件也不怎么样。 他都有些同情楚桦了，发自真心的。 而侧妃刘氏方才是快活的嘤嘤嘤，现在只顾着哭的嘤嘤嘤。 她也是有苦难言。 “三弟，刘氏是兵部尚书之女，莫要因为一时之气而乱了分寸，这李光好歹也是永伯侯府嫡系的独苗，他们如此行径，自然有律法严惩。” “为了以示公正，不如请医官来查看一番，是否真的有被下药，若是为人所陷害，那人定是想让你颜面扫地，也让皇室蒙羞。”楚榆拦着楚桦分析了一番。 说完意味不明地睨了眼一旁一脸无辜的楚枫。 楚榆命人请了医官来，又让人给刘氏和李光穿上衣袍，留了体面。 “回殿下，没有被下药的痕迹。”医官把了李光的脉后回道。 “再查查刘氏的，别冤枉一个好人。”楚榆对着医官吩咐道，“但也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奸人。” “是。”医官弓着身上前，“侧妃，失礼了。” 刘氏现下慌得很，规规矩矩配合，伸出皓腕。 “这...”医官眉头紧紧皱起，“回殿下，小的看侧妃的脉相，怕是...喜脉。” 顿了顿。 “已有数月。” 第39章 太子头上的草得有两米高 侧妃刘氏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先是一喜，转眼又是一悲。 而李光早已吓得瘫软，这下可真的完了。 苏缈轻啧两声，摇了摇头。 众人看向楚桦，数月，那这孩子未必就是李光的，可看楚桦的反应...怕是悬。 楚桦连连后退几步，说了几个好字。 他都未曾碰过她半分，肚子就大了，他这太子头上的草得有两米多高。 “欺我太甚！” 楚桦眸中怒火翻涌，寒光一现，往李光提剑砍去。 “殿下饶命！” “啊...” “我的手！” 李光以手抵挡，刹那间一条手臂滚落在地，鲜血飞溅。 众人惊呼。 “太子殿下，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你休了我，休了我！” 侧妃刘氏三步并作两步，爬向楚桦，抓着他的衣摆，痛苦哀嚎。 众人心道，竟还要替奸夫求情。 出了这等烂事，怎可能休了她就了结的？ 太子的尊严，皇家的颜面，都被这二人踩在脚底板了。 “贱妇，你如何对得起本宫？” 楚桦大掌扣上刘氏的下颌，下了死手，欲将人捏碎， “本宫待你不薄？” “金银宝器，绫罗绸缎，宠妃的尊荣，哪一样少你了？” “难道就这么不甘寂寞，离不了男人？” 刘氏一滴滴清泪落下，哑着声艰难吐出几个字，“殿下，我是对不起你...可...你也欠我的...” 他欠她什么了。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但楚桦还是松了手，狠狠甩开了她。 局面陷入了僵持。 “太子，让下面人来处置，别脏了你的手。” “兵部尚书和永伯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的。” 楚榆适时地站出，主持大局，“今儿也是皇兄我的生辰，给哥哥一个面子，可否？” 楚桦的随侍也附和，“殿下，皇后娘娘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这不要脸的二人，不会有好下场，不必急于一时。” 楚榆见楚桦隐隐被说动，示意下人将这两人带走。 李光让人扶着，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走起路来都哆嗦个不停。 刘氏让丫鬟搀扶着，脸上仍挂着泪痕，可无人发现她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带着嘲意。 苏缈却注意到了。 “这绿帽太子殿下是戴的结结实实啊？” “别胡说，殿下出了名的好说话，又温柔，怕是还舍不得这刘氏。” “毕竟夫妻一场，可是这也太憋屈了，我都忍不了。” “谁说不是呢？但总得给这二人的父亲留点面子？” 众人窃窃私语，可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楚桦的耳中。 他瞬间觉得他这太子，也不过如此，活的憋屈，表面风光，却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如今更是绿的发光。 他不甘。 这时有人尖叫一声。 那刘氏。 突地被一剑刺穿。 鲜血瞬间浸透她胸前。 刘氏来不及反应，瞪着双目，口吐鲜血，抽搐不止。 想要回头，却又被利剑再次穿透。 “啊！！！” “杀人啦！” 尖叫声响起。 众人看向刘氏后头的人。 双手握着剑，两眼泛红，眼中似癫似狂，嘴角一抹怪异的笑。 “太子弟弟。” “混淆皇室血脉。” “可不能就这么放过？” “都该杀了。” 是傻皇子楚枫。 楚桦闻言猛地转过身，眉头紧紧皱起，“二哥！”你怎么... 你怎么能替他动手。 该让他亲自来。 苏缈也吓了一跳，他怎么就...杀人了呢？ “二皇子，这是疯了吗？” “就算他们有罪，也应交由律法来审判！” “看他怎么和刘尚书交待！”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等着看楚枫的笑话。 “陛下怕是不会轻饶他...戴绿帽的又不是他？出什么头？” “莫不是受刺激，想起当年先皇后...与人私通...” 说话的这人，下一秒就见楚枫盯了一眼，冷漠地像是看死人，吓得乖乖闭上了嘴。 “都住口！” “二哥这是为本宫出头。” “若真有人要追究，本宫一力承担。” “至于刘氏...” “杀得好。” 楚桦边说边靠近楚枫，慢慢抽出了那沾满刘氏血的剑，喷出的血溅了两人一身。 “太子弟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心疼你...”楚枫装作刚刚回过神来，一脸茫然。 冷霜和苏缈立刻上前扶住了楚枫。 “二哥做的很好，是本宫没想明白。” 楚桦说完提着剑往李光走去。 反应过来的李光，挣开下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往外跑去，一口一声，“父亲，父亲救我！大郎不想死...不想死...” “啊！” 他被楚桦猛地踹了一脚，跌倒在地。 看着高高举起利剑的楚桦，楚榆厉声喝道， “太子，放下剑！” “二弟痴傻，行事鲁莽，情有可原。” “你若冲动，可知后果？” 楚桦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刺了下去，“那又如何？” 鲜血喷了他一脸。 似乎一剑不解气，刺入又拔出，连连刺了好几剑。 李光叫的惨绝人寰，如杀猪般鬼叫。 场面惨不忍睹。 在场的人看着这情形，都沉默了。 不想楚枫还跑了出来，拍手称快，“太子弟弟，杀得好，不听话的就该统统杀啰。” “今日的事，谁敢往外说半个字，下场和他们一样。” “下场和他们一样。” “可听清了？” 楚桦抬眼掠过在场的这些人，一一警告。 哪里还有人敢说个不字？ 楚榆无奈地摆了摆手，命人将此事上报惠帝。 又装作无事发生，出去遣送宾客。 “楚护卫，这刘氏腹中并未有胎儿，万一查验尸身露馅了...”说话的正是方才给刘氏号脉的医官。 “蠢货，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殿下早已打点好。”护卫楚林白了他一眼，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握中。 此时的楚榆还在送着宾客，一副宽厚贤雅的模样。 早年他收到一封密函检举太子好南风，可是他查探许久并没有证据证实，他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只不过将这密函又转送给了皇后周婉。 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楚桦好南风，但藏在东宫的眼线却发现了侧妃刘氏与李光的不轨之举。 苟且颇久。 医官说刘氏怀了身子，她连一句反驳都没有，怕是做的多了，自己都整糊涂了。 这种事，皇室见怪不怪，背地里看看楚桦的笑话也就罢了。 不过今日既然有人搭了台，那他就添把火，给他们助助兴。 不过，他很好奇。 给李光下药的是不是他的傻弟弟，楚枫。 第40章 缈缈别闹，太子弟弟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人都散去后。 厢房处只余楚枫和楚桦并排坐着，背靠着墙发呆。 苏缈和冷霜还有太子的随侍背对着他们立在不远处。 “太子弟弟，我听这些人说，我闯祸了...” “会不会挨罚？” “父皇本就讨厌我...” “小枫怕疼...” 楚枫两只眼愣愣地盯着楚桦看，楚桦有些累，不太想搭理。 母后大概会很生气吧。 父皇更不用说，一定会责骂他，连一个女人都管不牢，还有脸说委屈。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老古板估计会上奏弹劾他。 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怕，本宫来扛。” “哦，谢谢太子弟弟，你对我真好。” “不过，你对侧妃妹妹这么，这么好，为什么她还要做坏事呢？” 楚枫真诚发问，他确实是没想明白，这不想问问当事人。 楚桦好半晌都没说话。 然后。 这人捂着脸，肩膀颤颤。 失声痛哭。 冷霜依旧是目视前方。 太子的随侍就更自觉了，直接跑更远了些，捂上了耳朵。 苏缈可忍不住，想看一看绿帽太子的衰样。 只见。 楚枫伸出手，从背后环抱着楚桦，轻轻拍着背，哄道，“太子弟弟，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侧妃妹妹坏，我们再换一个更好的。” “太子弟弟这么好，很多妹妹都喜欢的。” 楚枫安慰着，可楚桦却哭的更大声了。 最后更是抱着楚枫泪牛满面。 啧，该说不说，这俩还真是难兄难弟，绿帽轮着戴。 哭了好一会儿，楚桦才擦干泪起身，故作坚强，“二哥也累了，早些回去。” 他也要去收拾烂摊子。 楚枫和楚桦这才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袍，离开。 楚桦坐在马车里头，楚枫同他招着手告别。 “小宫婢苏缈，过来。”楚桦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缈上前一小步，戒备道，“太子殿下有何事？” “方才的事，你敢往外说半个字。” “就死定了。” 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缈咬着牙，转头看向楚枫怒道，“殿下，你看他？！” 又威胁人！ 敢哭还怕人说了？ 楚枫安慰她，“缈缈别闹，太子弟弟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管苏缈如何，继续和楚桦依依惜别。 楚桦的马车这才满意地离去。 楚枫也转身进了自家马车， “二弟，这里有些糕点，带回去慢慢吃。”楚榆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提了一个食盒。 苏缈不情不愿地上前接过。 “苏缈，找个时机，我们谈一谈。”楚榆轻声道。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苏缈回道，她不是原来的苏缈，“奴婢替二皇子谢过您的一番心意。” 然后苏缈便提着裙上了马车。 楚榆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我都说了，你不信。” 看着离开的马车，崔子柠神情漠然，“上回在雅园就看出来，她对楚枫非常忠心。” “嗯，原以为是个能收买的，没想到油米不进，也罢。”楚榆见到来人，将情绪收起。 对于楚榆隐瞒苏缈身份的事，他不说，崔子柠也装作不知。 反正他怎么也想不到。 真正的苏缈就在他眼前。 “要走了吗？” “嗯，哥哥一会儿就出来了。” 楚榆牵起崔子柠的手，温声道， “子柠，等合适的时机，我就会向父皇提出迎你过门。” 崔子柠莞尔一笑，“好啊，我等你。” 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楚榆。 就当以前的苏缈死了吧。 虽然她真的已经死过一次。 马车里。 苏缈想着刚才楚枫杀人的模样，多少有些害怕。 那会儿竟然不知这人是怎么夺了剑，以那样的速度，刺穿了刘氏。 还有那股子狠劲儿... 她有些慌。 坐的离那人远了些。 默默地打开了食盒。 取些糕点吃吃吧，压压惊。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楚枫看在眼里。 “那是皇兄给我的。” “你也敢吃？” 随便什么人给的东西都能往嘴里塞。 不怕下药了。 “哦，给殿下收着了。” 还挺护食。 她不配吃是吧。 苏缈合上盖子，整整齐齐放在一侧，再不看一眼。 一路无言。 直到下车前。 楚枫抓着她的手问，“知道为什么，我要刺死那刘氏吗？” 苏缈摇摇头，拒绝回答，她不知，也不想知道。 “因为背叛，她背叛了太子。” “苏缈，如果有一天...” “你也如此...” “我手里的剑只会更快...” 因为怕自己会犹豫。 怎么可以。 背叛者不可原谅。 背叛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是死亡。 苏缈看他眼底藏着森寒，语气也不似平日随和。 立马红了眼，另一手捂着嘴，发颤。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要疯了么？ 怎么这么快？ 能不能再坚持坚持，正常点。 “怎么哭了？” “开个玩笑，莫当真。” “你对我忠心耿耿，情深一片，又怎么会背叛我？” 楚枫轻笑一声，指腹轻轻擦拭某缈脸上的小泪珠，往下拉开她捂着嘴的手，“乖，笑一个。” 苏缈勉强扯了扯嘴角。 “不逗你了，平时糊弄人不是挺厉害的。” “下车吧。” “回去早些休息。” 楚枫放开了她，先一步下了车。 徒留苏缈怔了半天，直到冷霜不耐烦地唤她。 才下了车，回了屋。 冷霜安慰她，“你这心理素质不行，这都是小场面。” 一剑就结果了，殿下多仁慈。 “你凭什么说我心理素质不行？你根本不懂我。”苏缈反驳她。 现在的冷霜根本没见识过楚枫最阴暗，最恐怖的一面。 刚刚苏缈确实被吓到了，看来还要争取他的信任。 真是奇怪，楚枫对楚桦怎么就这么深信不疑。 对她怎么就不行呢？ 果然是亲疏有别么？ 苏缈刚回屋没多久，穆嬷嬷就来寻她说话。 嬷嬷问她，宴席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一对私通的野鸳鸯被当场捉奸算不算。 她想嬷嬷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必不会感兴趣了。 “没什么特别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有些什么人来纠缠殿下呢，属实多虑了。” 说完穆嬷嬷又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我家小灵来信说，已经出发来京都了。” “我家小灵温柔、脾气好，就是身子弱了些，不过嬷嬷相信你们一定会相处的极好。” 嗯。 来就来呗。 人多热闹。 不过。 她好像刚刚答应了某人未婚妻。 要做什么来着？ 第41章 殿下错哪儿了? 楚榆生辰宴那日，楚桦离开后直接面见了惠帝。 将所有责任一并揽下。 没有牵扯楚枫半点。 当晚在场的某些多嘴长舌之人也莫名其妙先后出了意外。 惠帝象征性地罚了楚桦禁足一月。 事情发生后，兵部尚书被罢免，全家流放。 有人默默地安排了自己的人顶替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而永伯侯府虽已落败，但惠帝念着他祖上的功勋，命他们搬离京都，永世不得回京。 李光做出如此伤风败俗、败坏门风之事，永伯侯当即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即使李光人已经没了。 甚至在不久后永伯侯就往府里拎回了一个八九岁的私生子。 最讨厌私生子的永伯侯，也挡不住养外室，养私生子。 只有李光的母亲永伯侯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生哭瞎了双眼。 斗了一生，临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而作为永伯侯兄弟的李相国李杰，因着这丑闻，风评被害。 说来李家的运气确实不算好。 当年李瑶的表哥李然因为推楚枫落水而被下了大理寺，至今还在狱中； 如今李瑶的堂哥又因为私通太子侧妃而被就地正法。 这李家的风水，相当的有问题。 而李瑶的名声不可能不受影响。 穆嬷嬷自然也从别处打听到了李光这人的丑事，联想到李相国和李瑶，心里不知道多畅快。 好似有人替她出了口恶气。 更是巴不得穆灵灵隔日就到京都才好。 而楚枫表现的也和往常一般无二，仿佛那日真的只是与苏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苏缈是个责任心强的，既然得了好处，那事情总得办好。 趁着某人未出现时，正好把事儿办了。 苏缈将沏好的茶，新买的蜜饯果子，放在了楚枫身旁的小茶几上，又敬业地替他研墨。 等到这人放下笔墨，稍事休息，苏缈这才开了话头。 “殿下，表小姐不过几日就要入京了。” 楚枫没搭话，抿了口茶。 “殿下，大皇子生辰宴上，李瑶李小姐向奴婢示好。” 楚枫依旧没搭话，捡了颗果子，慢条斯理地剥起了壳。 “接着。”剥完递给了她。 “谢殿下。”苏缈接过塞进了嘴里，吃完趁热打铁，越说越来劲儿， “殿下，看来你的桃花盛开了。这表小姐，奴婢未曾见过，不过这李小姐，还是有点印象。” “模样不错，性子也挺好，她和奴婢说了，退婚的事完全是她父亲的意思，她不想的...” 李瑶的心意她已转达，剩下的就看楚枫自己的想法了。 “嗯。”在苏缈说话的档口，楚枫又剥了好些果肉，统统递给了她，“说完了？” “嗯呐。” 楚枫这才用锦帕擦拭，沾了果壳碎屑的手，一边拭着一边出声，“苏缈。” “嗯。” “如果我没记错，回府那日你是不是说过，你对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嗯？” “这才多久，就急着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 “你也清楚，我以前脑子不好，现在也很单纯，没什么坏心思，最恨的不过就是欺骗和背叛...” “殿下！”苏缈拦住了他后头的话，酝酿情绪，一秒入戏，“为什么非要把话挑明呢...” 楚枫？ “留一些些尊严给奴婢不成吗...” 楚枫？？ 苏缈的声儿渐渐亢奋， “难道奴婢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人吗？” “奴婢自知配不上殿下，所以只想把最好的，最合适的送到殿下跟前，奴婢错了吗？” 楚枫难得地拧紧了眉头，他被整懵了。 明明他想敲打敲打她，怎么现下反倒有‘倒打一耙’的意思，沉了沉声，“慢着，你先听我...” 苏缈哪里给他机会，继续摇着头含着泪，声嘶力竭道， “为什么要怀疑奴婢那不值一提、卑微、渺小的一颗真心？怀疑奴婢的忠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不能装作奴婢根本不爱你，不在乎你，巴不得你娶三千佳丽、十国美人么？” “殿下就不能念着昔日的情谊，对奴婢仁慈一些...” “好疼啊，心，好疼...” 苏缈握着小拳拳，重重地反复捶打自己的胸口，生生咳个不停，好似要把心都咳出来。 “好了，我错了。”楚枫一手抓着某人拼命捶打自己的腕子。 再捶就没了。 “错哪儿了？”苏缈问他。 “......”楚枫抿唇不语。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苏缈这会儿已经上头，逼着问，“是，殿下哪里有错...” “都是奴婢的错...” “奴婢一开始就错了，奴婢就不该回来，奴婢如果不回来，奴婢的龌龊心思殿下就不会知道，殿下不知道就不会猜疑奴婢的心...” 某枫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多嘴。 楚枫软了语气，“行了，是我误会了你的一片好心，难为你为我如此打算。” 苏缈闻言，还想再来一段。 外头冷霜咳嗽了几声。 差不多得了，太子来了。 苏缈只得收了声，抹抹泪，抽泣着，语重心长道，“希望殿下是真的明白，奴婢是一心为你着想才好。” 楚枫脸色沉了沉，憋屈往肚里吞。 外头惹人厌的脚步声传来。 “二哥，在外头就听到你屋里的动静儿。” “哭唧唧的，哟，怎么了这是？” 太子楚桦虽然被禁足一月，但是时不时偷溜出宫，会见他的好二哥，感情莫名越发的深厚。 见着来人，楚枫一秒切换。 “太子弟弟，你来了。” “刚刚我惹缈缈生气了,是我不好额...” “缈缈，你先下去歇歇，都哭坏了...” 听到楚枫这般说，苏缈自然是乐意的。 她实在不想看到楚桦。 天天往这里跑。 “诶，怎么本宫一来，你就走了？” 楚桦一脚踩住了苏缈的裙摆，每次他来，这小宫婢总是找些有的没的借口离开。 他早就发现了。 苏缈突然被踩了裙摆，被迫向前扑，差点摔倒，红着眼看向楚枫，无声告状。 “太子弟弟，你就让缈缈歇着去吧...” “你继续给我说说，工部侍郎那个秃头老儿和他儿媳妇的事儿？” “好有趣哦...” 楚枫弯着眼，歪着头，呆笑着说。 “嗯。”见他如此期待，楚桦这才松了腿。 苏缈愤愤离去。 暗骂。 阴险的黑心肝好南风楚桦。 不对。 阴险的黑心肝好南风绿帽王楚桦。 待苏缈离开，楚桦漫步到了楚枫身边。 眼神落在桌上的果肉上，捡起一颗来尝尝，却不料， “太子弟弟，这些是缈缈给我剥的额...” “你想吃，我可以亲手给你剥。” 楚枫假似纠结一番犹豫着开口，手也真的拿起一旁的果子，当即要给他剥壳。 他怎么能真的使唤他二哥。 “你吃，本宫就是摸摸。” 说着将果肉往楚枫那头推了推。 楚枫将果肉原封不动包了起来，收好，夸道， “嗯，太子弟弟真好...” 楚枫毫不吝啬对楚桦的夸赞。 张口闭口太子弟弟，好，真好，极好。 旁人不知道。 楚桦很受用... 第42章 弱不禁风，心有灵犀，给她整的明明白白 书房内。 楚桦不经意看到了楚枫杂乱的课业，字迹七歪八拐，写的一塌糊涂。 颇有些惋惜。 当年，楚枫多优秀，在他的光环下，父皇完全看不到他楚桦。 可如今... “本宫教你书法？” “不喜欢额...还是讲工部侍郎那个老秃头的故事吧。” “也成，难得你感兴趣...” ...... 许久后。 “唔，张御史新得的侧室生的第三子，其实是他的孙子？小枫不明白额...” “不明白未必是坏事。” “哦。” 书房内欢声笑语。 颇让人感叹，兄友弟恭。 ...... 约莫又过了几日，穆家那位表小姐终于到了。 马车一路颠簸，染上了不少尘。 除去车夫，带了一个丫头和一堆护卫。 苏缈和穆嬷嬷等人候在府门口。 丫头下了车后，一只有些惨白的小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而后便是一声微弱的轻咳。 穆灵灵一张小脸，秀眉似蹙非蹙，双眸又含羞带涩，脸颊两侧似乎因为轻咳而微微泛红。 一身烟绿色云纹长裙，身材却比一般女子要匀称、高挑些。 见到穆嬷嬷等人，脸上带了些喜色。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 苏缈的一根头发丝轻轻飘起，又迅速落下。 而眼前这位表小姐却，摇摇欲坠。 险些栽倒在地... “小姐小心。” “风大。” 这是。 大约是。 所谓的，被风一吹就倒的美人。 简称‘弱不禁风’？ 气候风沙肆虐、民风彪悍的边关竟养出了个娇滴滴的江南美人？ “小灵！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虚弱了，没好好养着么？”穆嬷嬷着急地上前扶着她，生怕被吹倒了。 “嬷嬷...” “没事...” “就是舟车劳顿...” “有些累着...” “了...” 穆灵灵说一个词就要喘一口气。 苏缈都怕她下一秒一口气上不来可怎么好... “你不觉得她的行为像某人么？”冷霜耳语道，人却站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她装的。” 冷霜在穆家时，一直跟在穆老将军身边，见过穆灵灵的次数屈指可数。 了解到的也大约是身体不太好，常年养在家中，极少出门。 苏缈和冷霜继续轻声交流着。 “她的步伐有力，不像有病之人。”冷霜又探了探，“比你还健康。” “嗯，看出来了。”苏缈目光落在那虚弱的表小姐身上，“脸上擦了很厚的粉，都蹭嬷嬷身上了。” “露出来的手臂，和手不一样的肤色，明显是健康的小麦色。” 看着穆嬷嬷心疼地抚摸着穆灵灵，嘘寒问暖，看来是被她糊弄瘸了。 难怪。 她对苏缈的话。 也能深信不疑。 “这是冷霜，以前跟着你祖父的，现在就伺候殿下。” “这是小苏，信里跟你提过的，机灵靠谱的很。” “走吧，先进去，一会儿着凉了可不好。” 穆灵灵同苏缈等人微微颔首，打招呼的间隙，拍着胸口又喘了好几回。 穆嬷嬷先带着人沐浴洗漱一番，准备以最好的状态与楚枫相见。 顺便熟悉熟悉府里。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这对表兄妹才正式见面。 某灵娇羞脸，“表哥好。” 某枫发呆脸，“表妹好。” “表哥好。” “表妹好。” “哥哥好。” “妹妹好。” ...... “你好我好大家好，用膳吧，二位。”苏缈挡在二人中间，躬着身，伸出手心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穆灵灵点了点头，身姿款款，步步生莲，入了座。 楚枫现下正装傻，自然不会主动搭话。 穆灵灵也不大说话，慢悠悠地用着饭。 是真的慢。 一粒一粒。 一颗一颗。 夹着吃的那种。 “这又叫什么？”冷霜问。 “我猜，细嚼慢咽？”苏缈想着，若穆灵灵真这么吃，早饿死八百回了。 二人默默吐槽着。 此时。 楚枫夹了块嫩豆腐。 几乎同时，穆灵灵也夹了那块嫩豆腐。 楚枫去夹旁边的四季豆。 穆灵灵也夹了那四季豆。 总之。 楚枫夹什么。 穆灵灵都会不约而同地夹那什么。 楚枫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怒意，冷眼看了看她。 这是在挑衅他？ 想做花肥？ 穆灵灵哪里是挑衅啊，她自认为是在制造一种‘默契’，在她看来，这就叫做‘心有灵犀’。 “臭味相投了，这招。”苏缈附在冷霜耳边肯定道，“不过要是谁这么对我，影响我吃饭，高低得拎出去打一顿。” “可不是。”冷霜看殿下的脸色，估计想把穆灵灵的手给折了。 但是，楚枫硬生生忍住了。 且给穆家那老头一个面子。 “灵灵妹妹，你先用。”你吃完，他再吃。 “表哥，你真好。”果然有效，这么快就知道照顾她了。 ...... “那这招呢？”此时，冷霜看着楚枫和穆灵灵各自夹着菜。 楚枫夹一个掉一个，这是他每日必须完成的指标，大约掉个四五次。 而穆灵灵夹着一块鸡肉，夹起又掉落，再次夹起又再次掉落，还虚弱地甩甩手腕，叹叹气。 这二人，这相似程度。 不是穆家人。 不进穆家门啊。 “不。” “虽然形似，但他俩有着本质的区别。” 苏缈托着下巴，眯着眼判断着。 “怎么说？”冷霜问。 “殿下是装傻，手抖，最多是肌无力。” “而表小姐则是使出了那一招。” “如果我没猜错。” “应该就是。” 苏缈和冷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手无...缚鸡之力！” 二人抿着唇，摇着头，鼓起了掌。 绝。 楚枫和穆灵灵一同望向她们。 一个比一个会装。 穆嬷嬷皱着眉走到她们跟前，分别敲了二人一个脑袋瓜子，“笑什么呢？没规没矩。” “灵灵妹妹，我替你夹，这个是吧？” 连‘傻皇子’楚枫都看不下去了，给她夹了那块小鸡肉。 “谢谢表哥。”穆灵灵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她做的极好。 “表小姐，你可得养好身体，不然以后怕是还得殿下照顾你？”苏缈提醒道，暗示她适可而止。 而楚枫此刻的伪装也在崩溃边缘徘徊。 那老头是怎么养的这丫头。 有病么？ 比他还能装？ 把她制成花肥不过分吧？ 第43章 穆家这丫头制成花肥的可能性有多高 饭毕。 内室。 “说，把穆家这丫头制成花肥的可能性有多高？” 楚枫坐在上方的红木高椅上，支着手肘，面上看着平静，眉宇间却充斥着难以忽略的阴郁。 冷霜立在下头，沉痛地坦言道，“殿下，你舅他就这一根苗。穆家现在小辈，也就你和她。” 所以花肥什么的，放弃吧。 楚枫凤眼微眯，裹挟着些许狡诈。 是么。 那么只有靠她了。 缈缈，你总是我的福星。 此时，即将就寝的苏缈冷不丁地打了颤。 有小人，算计她。 楚枫院子隔壁的一处厢房内。 穆嬷嬷伺候着穆灵歇息。 卸了珠钗，穆嬷嬷给她梳着一头墨发。 “小灵啊，你这身子骨怎么变这么差，你得养好身子啊，今日小苏她说的也没错。” “虽然是有下面人可以照顾殿下，可总也比不上自己亲自伺候，来的有诚意。” “再说了，日后还得生养，这没个好身子...也是不成的。” 穆灵倒是对今日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过就是身体要健康一些嘛，很容易的。 “好嬷嬷，你放心，明日开始，我就锻炼身体，保准跟正常人一样。” “那就好，嬷嬷就盼着你俩好好的。” 穆嬷嬷又念叨起穆老将军他们。 “将军和你父亲母亲可都还好？” “都安好，只是边关的蛮子难缠的很，祖父和爹爹很是头疼。”说到这，穆灵秀眉紧拧，小手握紧，“我恨不能亲自上战场，削了他们。” 穆嬷嬷轻轻拍了她的小脑袋瓜子，嗔道，“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就你这身子骨，风一吹就没了。” “老老实实和殿下培养培养感情才是要紧事。” 穆灵适时地轻咳了声，“嗯，我就耍耍嘴皮子，嬷嬷说的在理。” 翌日。 穆灵鸡鸣第一声就起了。 穿着穆嬷嬷给她准备好的新制衣裙，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路过的下人们，窃窃私语。 这边关来的表小姐，真的是好特别... 穆嬷嬷过来看她时，舞了好一会儿了。 “小灵，跳的是真好。” “殿下，有福了。” 穆灵最后一个高抬腿结尾，轻轻擦了擦汗，喘了喘，“嬷嬷不是担心我的身子么，我多锻炼锻炼。” “一会儿，我想给表哥，洗手做羹汤。” “好，你去洗漱洗漱，稍后嬷嬷带你去厨房。还是自家人会心疼殿下。” “嗯，表哥一定会臣服在我的厨艺下。” 这头，苏缈是被凌乱的脚步声吵醒的。 穿戴好衣裙，打开房门，就见。 冷霜带着人抬着大大小小好几箱子东西来到苏缈屋前，动静大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缈指着那几个箱子，里面不是玉器，就是古玩，不是金钗，就是玉镯。 “殿下看你最近表现不错，给你的赏赐。” “不高兴？” 冷霜摆了摆手，让人抬进去。 “慢着。我先去谢恩。” 无事献殷勤，必有蹊跷。 当下苏缈便往楚枫那处走去。 冷霜知道结果不会改变，让人直接抬进屋，放下就走。 苏缈来到楚枫那屋时，就见穆灵已经等在门口。 手里端着什么，脸上冒了薄汗，看来是等了有一阵子。 “苏姑姑来了，快请进，殿下刚刚还嚷着要你伺候呢？”小厮说这话时声音特意提高了几度。 苏缈狐疑地瞟了瞟他。 “表哥，还不能见我吗？”穆灵上前几步问道，她做的羹和汤都快凉透了。 “表小姐，恐怕还得再等会儿，至少得等苏姑姑出来了。”小厮手虚挡了下，恭敬地回着话。 苏缈进门时，也将这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见到楚枫，苏缈请了安直接问出口， “殿下送这么多赏赐是为何？” “奴婢不记得近日有立功...” 楚枫侧躺在榻上，闭着眼，听了她的话，也不回答，只道，“过来。” 苏缈抬脚走到了他跟前。 干嘛。 “头有些疼。”似乎为了证明他话的真实性，楚枫的手往自己太阳穴处按了按，“缈缈，以前也给我按过此处？” “嗯。” 见他如此说，苏缈自觉地接下了这工作。 伸出手，指腹按压在额的两侧，轻轻揉捏，“殿下那会时常梦魇，后来发现这般做，可以舒缓些。” 她不知道楚枫梦到了什么，一边哭一边喊着不要。 联想到可能与他一夜痴傻有关，苏缈不再多言。 “我隐约有些印象，以前我是不是也这么伺候过你？” “没有的，殿下记岔了。” “是么...” “当然了，奴婢不是不懂分寸的...” 听到这话的楚枫，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 “刚你不是问我为何赏你？” “因为缈缈又要替我受累了。” 苏缈不解，“受累？” “穆家那丫头，让我头疼。” “你也知道，我病才好，与她又不亲近。” “再者，昨儿也瞧见，她好像怪怪的...” “所以...” 楚枫顿了顿，睁开了眼，眸中带着一股子抹不开的惆怅，“所以，希望缈缈替我好好招呼她。” “尽量别让她来打扰我，这点小事对缈缈来说，不是问题吧？” 她能拒绝吗？ 大抵是不能。 不是已经先斩后奏了。 “能替殿下分忧，奴婢自然是乐意的。” “嗯，时辰尚早。”苏缈按摩的手被楚枫握住，坐起身反手将她揽上榻间，“缈缈也歇歇，我替你捏捏。” “这怎么行呢？”太客气了，虽然他手艺不错，可现在她怕无福消受啊。 “怎么不行？” 又不是没做过，真当他不记得？ “就当报答你。” 有力的手臂将苏缈的头固定在膝上，修长的手贴上两侧，指腹轻轻揉捏着穴位，“力道够不够？” 这手艺，没的说。 一点儿也没退步。 “可以重一些。” “节奏要稳。” “呵，要求还挺多。” 话落，苏缈一抬头，正对上楚枫深邃惑人的一双眼。 苏缈睫毛轻颤，急忙躲开。 掩饰心底那一丝丝窘迫以及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微悸动。 牢记，色字头上，一把刀。 索性阖眼享受。 ...... 候在外头的穆灵，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再是蠢笨，也知道楚枫是什么意思。 放下羹汤失望离去。 “今儿一早，殿下就往苏姑姑屋里添了好多赏赐。” “是不是因为那位表小姐来了，给苏姑姑赔罪来的？” “说不准，怕苏姑姑吃味儿。” “殿下这么疼人，哪个说他傻的，我第一个不答应，呵呵...” “......” “表小姐好。” 小声讨论的两个小丫鬟，见到了对面走过来的穆灵，懂事地闭上了嘴，低着头继续洒扫。 “嗯。”穆灵浅笑着颔首，又轻咳一声，挺直小身板，倔强优雅地离去。 嬷嬷的消息不可靠么。 也是。 嬷嬷对身边人不设防。 好忽悠的很。 那么。 苏缈，你，是敌是友。 第44章 你要我最近都避着点表哥? 穆嬷嬷在院里等着穆灵的好消息。 却只见她憔悴着一张小脸，捂着帕子，虚弱地回了屋。 “怎么了？” “你做的吃食，殿下可是不喜欢？” “不喜欢，咱们再练练。” 穆嬷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别哭啊，我的小灵，跟嬷嬷说说，到底怎么了？” 穆灵一回屋，便坐到床畔，背对着穆嬷嬷，肩膀颤颤，轻声哭泣。 穆嬷嬷背着手来回踱步，“小灵啊，别哭了，你再哭，我亲自去问问殿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嬷嬷，别去。” “是我不懂事，没有自知之明。” 穆灵转过身拦着穆嬷嬷。 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说的？”穆嬷嬷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嬷嬷，我连表哥的面都不曾见到。” “而且那位苏缈姐姐，我看着不像嬷嬷说的是个本分的，表哥对她也不一般。”穆灵说到这，难以启齿地说道， “刚刚她，可是在表哥屋里...待了好半天。” “我离开，她都没出来。” 穆嬷嬷一听，吃惊地连连摇头，“不应该啊，小苏...我是说苏缈，挺安分的。这里边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别急，嬷嬷先去探探口风。” “殿下本就不似常人，小灵要多体谅他一些，好不好？” “我知道的，嬷嬷。” “我永远相信表哥。” 穆灵擦了擦眼泪，又咳了几声，惹人心疼。 话说穆嬷嬷出了穆灵的院子，想着去楚枫的院子瞧一瞧，又恐太鲁莽，伤了楚枫和穆灵的情分，到底还是没过去。 打算夜里头再同苏缈当面聊聊。 而苏缈早就在某枫的高超技艺伺候下，睡的香甜。 楚枫也半倚在榻间小几上，阖眼休息。 某缈翻了个身。 细微的声响也能让楚枫警觉，当即醒了过来。 一同苏醒的还有...咳咳。 他小看了这个姿势，苏缈太靠近它了，应该保持距离的。 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不过这也很正常。 他现在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子。 “我哒！”睡梦中的苏缈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间一拳袭来，击中了楚枫。 “苏缈？！”一阵剧痛，楚枫差点没忍住一脚蹬开她，抓着她的手暴吼道。 “嗯，怎么了？”苏缈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殿下，脸怎么黑了？” “你刚刚做梦了？”楚枫克制着问她。 “是啊，梦到刺客袭击殿下，我以身护你。”苏缈睁着眼说瞎话，分明是梦到了，那些要她命的人。 明明是你袭击我，要我断子绝孙，楚枫想。 “殿下，该用膳了。”此时门外小厮提醒道。 “今日午膳在屋里吃！”小厮立刻低头称是，他貌似从殿下的语气感到了杀气。 “为什么要在屋内用膳？”苏缈问。 “午后都待在这里，不必出去。”楚枫回。 “为什么？”苏妙疑惑。 “嗯？”还敢问？ 嗯个屁嗯，刚还殷勤地伺候她，一眨眼的功夫就这态度了？ 莫名其妙。 一整个下午，某枫的脸都是臭的。 直到回到自己屋，苏缈才舒坦。 不想，没过多久。 穆嬷嬷来访（来找茬）。 不容易啊，苏缈。 “嬷嬷怎么来了，请坐。”苏缈给她沏了杯茶。 穆嬷嬷脸色算不得好，看了角落里显眼的几箱财物，打量了她两眼道，“茶就不喝了，你这是刚刚才从殿下的屋子里出来？” “今儿，你就把话给老婆子我说明白了，你到底对殿下存的什么心思？” “别拿老婆子我当猴耍！” “我没那么蠢！” 说完又循循善诱道，“若是你真的想待在殿下屋里，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小灵那边我去沟通，但前提是你得说实话！” 这是真恼了。 是穆灵给她上眼药了么。 那么，请接招。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 “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是表小姐误会我了么？” 说着，苏缈叹了叹气，双手上前握着穆嬷嬷的手，道， “今日，我也看见表小姐了，她的心意我也瞧见了，一碗菜羮，一碗清汤。” “有心了！”尾音上扬，还颇为感慨地拍了拍穆嬷嬷的手，一副长者的模样。 穆嬷嬷脸色变了变，小灵就做了这个？ 苏缈继续道，“殿下唤我，是有要紧事的。” “他呀，头疾发作了！相当严重。” 穆嬷嬷慌了，反手一把握住苏缈，焦急询问， “什么头疾？！” “你以前怎么不曾说过？” “现下可无碍？” 苏缈清了清嗓子，穆嬷嬷十分自觉地将刚刚分毫未动的茶推到了她面前， “谢谢嬷嬷。” “嬷嬷，别急。听我慢慢同你说。” “这个病跟着殿下已有些年头，最初我也未发现，以为只是寻常的小病，后来却越来越严重。” “殿下经常梦魇，梦里似乎很痛苦，哭着喊着挣扎着，偶尔还会喊先皇后。所以苏缈猜想是和那件事有关。不知道嬷嬷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 穆嬷嬷神色一顿，闪过一丝慌张，却还是摇头，“当年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回了穆家，如何知晓？” “可怜皇后娘娘惨死，可怜殿下小小年纪进了冷宫...” 苏缈看她这反应，该是有些事还不能让她这个外人知晓， “嗯。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表小姐这个亲人，殿下过于激动受了刺激？今日头疾才复发。” “苏缈不才，和治疗殿下的周神医学过独门秘技（皮毛），方能帮助殿下舒缓痛楚，这才在屋里待了一整日。” “这是殿下的弱点，这种事也不好到处传扬，嬷嬷你说是不是?” 穆嬷嬷听完，已经羞愧的不能自已， “小苏辛苦了，有你是殿下和穆家的福气。” “是嬷嬷小人之心了！” “没什么好表示的，老婆子我给你磕个头吧？” 作势就要起身跪下，苏缈赶忙拦着，要折寿的， “诶，万万不可，都是做奴婢的本分。” “至于表小姐，苏缈我说句不中听的。表小姐操之过急了。你看这才第二日，凡事总要循序渐进？” “况且，殿下今日这般，我怕他见了表小姐，还要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愁人...” 穆嬷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她告诉苏缈，让她把心放肚子里，穆灵那边她来解决。 穆嬷嬷真真是个听劝的。 回到穆灵处，她直接跟穆灵表达了她的想法。 “嬷嬷。” “你说什么？” “我耳朵没毛病吧？” “你要我最近都避着点表哥？” 得到穆嬷嬷再次肯定的回答，穆灵怀疑人生了。 明明是给她去讨个说法。 转眼回来就要让她低头做小。 好你个苏缈。 果然有一手。 你给我等着。 表哥是她穆灵的。 旁人休想染指。 第45章 嬷嬷，千万千万不要打扰表哥 穆嬷嬷不知道穆灵心中的想法，只是开导她， “小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才刚来，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你的身后是整个穆家。” 穆灵收起了弱者的眼泪，“我知道了，表哥不能靠近，不然他会变得不幸。” “我会忍耐，会等待，会有所期待。” ...... 此时。 “什么嘛。” “都带府里的印章。” 楚枫送过来的东西能加府内标记的大的都加了，还有些是御赐之物，都不容易变现。 只能充当门面。 关键是她苏缈一个小婢女有什么机会穿金戴银？ 再者说每日上工的工作裙，只质地好些，款式上，相差无几。 总不能整日穿的花枝招展，不是上赶着惹人嫌？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摆设，还占用她生存空间。 亏了。 不过哪日把这些金器，熔了，倒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 这样想来，倒也还划算。 隔天，穆灵就让她身边的小丫喊了小斯过去。 小斯就是那个等着看苏缈笑话的小厮。 他本名就叫小斯。 穆灵赐的名。 对了，穆灵小丫鬟本名叫小丫... 也是穆灵赐的名。 别误会，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好记。 小斯跟着小丫来到穆灵跟前，摩拳擦掌，小姐终于想起他了。 “小灵小姐，小的等你来好久了。”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受苦了。”穆灵轻咳几声，“依你看，这苏缈，如何？” 说起这个，小斯就开了话头。 整一个，义愤填膺。 “小灵小姐，这苏缈，诡计多端，奸诈狡猾，心机颇深！” 穆灵心想，评价竟如此高？ 那头小斯继续告状，“记得她才回府，就设计弄死了许嬷嬷几人，那可都是将军夫人替你留的人。” 那几个原也不是什么正当人，娘亲也是被迷了眼。 “她还轻而易举拿下了穆嬷嬷，嬷嬷多能干一人，三两下就把她当亲女儿一样了？” 嬷嬷她这样...也可以理解...毕竟好忽悠... “她还夺了嬷嬷给你准备的新衣穿！真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 无所谓，她想要，肚兜都可以送她，只表哥不行。 “她还特别懂收买人心，给那些小丫鬟好处，实在是阴险。” “就对我们这些边关来的，区别对待，这都是给小姐你的下马威！” 小斯心里一直惦记着苏缈没给他赏钱那事儿。 苏缈怕是永远不会知道，因为这么件小事，有人生了这么大的怨气。 “看来，的确，道行颇深。”穆灵评价道，“如今表哥和我不亲，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小斯挠了挠头，想起听人说有小妾装病得了主家宠爱的事儿，不确定道，“小灵小姐，你的身子弱，万一得了要命的病...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心疼？” “怎么着也是亲表哥，总得关心关心。” “这？”虽说听着不太靠谱，但装病是她擅长的，“那就试试看？” “得嘞！”小斯笑着应了声，准备东西去了。 隔天。 苏缈就听人说，穆灵快不行了。 突然害了要命的病。 穆嬷嬷请了医官过去，急的不得了。 “我们小灵的病，如何了？”穆灵此时小脸红的过分。 “这...很怪啊。表小姐身体发热异常，可这脉相...并无不妥？”医官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陷入深思，难道是自己医术不精？ 再把一把。 “嬷嬷，别为难医官了，这可能是什么疑难杂症吧。”为了防止医官怀疑，穆灵给他们提供了新思路。 “嬷嬷...千万千万不要打扰表哥...” “咳咳...咳咳...” “万一把病气过给他...” 穆嬷嬷赶忙拦着她，不让她再说话，“小灵好好歇着，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病的这样严重...” “还一心惦记着殿下...” “今日我就是拖，也要把殿下给你拖来...” 说完，穆嬷嬷大步往外走，还未出穆灵院子，就见楚枫和苏缈带着人往这处来。 穆嬷嬷喜出望外，吃惊道，“殿下！” “嬷嬷，快别说了。殿下一听到表小姐病的严重，立马想见见（最后一面），快领路。” 苏缈快她一步解释一番，省得磨蹭，毕竟某枫只想快些演完回去。 “好。小灵见到殿下一定会很开心，病也一定会康复。” 一进屋。 穆灵就激动地喊了声，“表哥？是表哥来了吗？” “灵灵妹妹，你还好么？”楚枫刚走到床边，尚未看清穆灵的脸。 就见。 他捂着脑袋，剧烈挣扎，就跟孙大圣被上紧箍咒那般，后退了好几步，离床榻远远的，直嚷着，“疼，好疼...缈缈...疼死我了...” 穆灵垂死病中，惊坐起，急呼，“表哥，这是怎么了？” “不好，殿下这是又受刺激，头疾犯了，这可怎么好...”苏缈面露愁容贴心解释道。 穆嬷嬷哀嚎道，“医官，快，快看看殿下！” “诶，来，来了。”医官擦了擦汗，迅速起身。 “表哥...”看着楚枫头痛欲裂的模样，穆灵怕了，担心了，“嬷嬷，还是赶紧带表哥回去吧，把医官也带走，耽误不得。” “医官也走...那你的病？” “不碍事，我已经好多了，快些，多耽搁一秒，表哥多难受一分。” 穆灵小手握紧，捂在胸口，轻咬贝齿，水眸染着雾气。 她真的好担心啊。 装头疾的楚枫难得的安慰了句，“灵灵妹妹，那我有机会再来看你，诶，疼...快，快回去...” “嬷嬷，你跟着照顾殿下，表小姐这儿我看着。你放心。”苏缈微笑着转过头对着穆灵说道，“不介意吧，表小姐？” “自然。” 如此，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苏缈，穆灵和小丫。 “你且先喝口茶。” 苏缈给她倒了茶，身子‘这么弱’总得照顾着些。 穆灵接过，温吞着喝了一小口。 苏缈这才开了口。 “表小姐，适可而止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缈，你再能耐，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头。”穆灵呵斥一声。 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表小姐，说句实话，对于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苏缈也不知，毕竟这样的人没出现过。” “但。” “有一点可以肯定。” 苏缈顿了顿，对上她微怒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不是你如今这样的。” 假柔弱、假病态、假的很。 第46章 完蛋了，连表小姐也被攻陷了 穆灵一听，激动地咳个不停，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苏缈无奈，起身替她抚着背，顺着气。 真是敬业。 “那你说。”穆灵问她，“不喜欢我这样的，那应该如何...” “私以为真诚乃是必杀计。你想想殿下9岁丧母、被困冷宫，最缺失的大抵就是真心的关爱。” 苏缈回想着上一世的楚枫，变成那样一个嗜杀残暴之人，或许都不知道什么叫作亲情，更遑论其他。 整个一情感缺失，冷漠的杀人傀儡。 “真诚？”穆灵反复念叨这词。 “是的，你仔细琢磨琢磨，苏缈这就告退了。”苏缈趁机溜走，再不多待半刻。 苏缈离开后良久，穆灵将被窝里的暖炉取了出来，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的方式真的错了？” “错了吗？” 小丫默默地将暖炉取走，销毁。 原以为此后穆灵不会缠着苏缈，没想到更是黏着她不放，一有空就来烦她。 这日正巧被她逮着。 她道， “出门前，爹爹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表哥，我定不能让他失望。苏姐姐跟在表哥身边多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诀窍，能指点一二？” 穆灵说话时依旧是大喘气，难为她说了这么些话。 可是。 苏缈也不知道怎么搞定一个男人，更何况是楚枫这样的？ 赶忙逃离。 穆灵追着苏缈跑，经过一个洒扫小厮身旁。 “表小姐。”小斯讨好地笑着问候。 奈何穆灵瞧都没瞧他一眼，微风一般掠过他，追着苏缈而去。 “吧嗒。”扫把落地，小斯屁股着地，失落地倒下，心道，完蛋了，连表小姐也被攻陷了... 苏缈得庆幸穆灵的敬业，哪怕追着她跑，也没忘记自己娇弱的人设，跑几步喘几声，不敢跑快了。 倒是真让苏缈溜了。 楚桦正好邀了楚枫去参加一个什么慈善募捐活动。 苏缈为了躲穆灵，积极表示她也想跟着去。 还被楚桦调侃一番，说，太阳西边出来了，不见着他就跑了？ 相比穆灵这个缠人的，她还是想清静清静。 慈善活动，一听就是好事儿。 他们随同楚桦的车驾来到了一所郊区的别院。 今日举办的是由官方和民间共同参与的慈善捐款活动，募集的钱款将会用于赈灾、救济百姓。 参加的不仅有朝里的文武官或者府上富裕的勋爵，也有许多乐善好施的商贾富人。 一进别院，所有人都来向楚桦问好，顺带着问候下楚枫。 楚桦和楚枫的关系日渐深厚，带着他频繁出席一些公开的活动就是证明。 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楚枫是他楚桦的人，是他罩着的。 简而言之，他们两个同属一派。 楚桦带着楚枫认识不同身份的人，苏缈就在偏僻处待着。 清净。 清净是不可能的。 有几个穿着华服的男子和一个素净青衫的男子有说有笑地往这处走来。 “恭喜张兄，新上任为兵部尚书，可喜可贺。” “惭愧，惭愧。” “是啊，张兄这次可算，天上掉馅饼，落你头上了。” 众人隐晦地笑了。 那事动静不小，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自然都知这上一位兵部尚书就是因着太子侧妃私通一事牵连，而他才有机会被提携。 “如今这太子和二皇子同进同出，兄弟情真不错，是社稷之福啊！” “哼，我看也不过是看中二皇子身后那穆家罢了，左右不可能支持一个傻的...上位是吧？哈哈哈。” “那二皇子也许有一日康复呢？” “张兄，你也太天真了，这病能这么容易治好，那还能叫傻子吗？” 这些人怎么这么爱背后乱嚼舌根，还乐善好施，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 不过这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一下就看中未来的新帝了。 有时会站队真的很重要。 “缈缈，你在这儿呢，找你好久。”楚枫冲着苏缈喊道。 刚刚讨论地津津有味的几人面露尴尬。 当着人贴身丫鬟的面蛐蛐当事人，真的，社死。 “见过二皇子。”他们从后头走了出来，躬身作揖。 “不必多礼哦。”楚枫笑着说，走过来将苏缈的手一把握紧，“走，太子弟弟那里有好多吃的喝的，去尝尝。” 二人携手离开。 苏缈小跑着才能跟上楚枫的脚步。 望着前头那笔直颐长，墨发垂落至腰间，时不时随风扬起的背影，苏缈替楚枫感到憋屈。 他才不是傻子了。 “刚刚殿下有听到这些人的话吗？” “听到了。” “那殿下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 将死之人，临终遗言，且忍着些吧。 回到楚桦边上，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各自落坐。 方才闲话的几人也已入内。 募捐活动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让人将手中宣纸和笔墨分发下去。 待每人写好自己的捐赠数额后再一一宣读。 楚桦没让楚枫写，楚枫也装作不知。 这些银钱最后到了谁的口袋还得打个问号。 “周老，白银两万。” “如意堂李老板，白银八万。” “佳人坊欧阳夫人，黄金十万两。” 堂下响起一阵掌声。 “芸泥斋周老板，黄金十万零一两。” 堂下又响起一阵掌声。 楚桦有事离开了座位。 主持人继续宣读着... 苏缈听到旁边人的对话， “这佳人坊和芸泥斋年年对打啊？” “少见多怪。” “你还不知道？这俩以前有故事...” 主持人继续念着，“接下来是各位大人的一点心意。” “工部侍郎朱大人，白银两百两。” 某人：“老秃头对儿媳妇真好。” 朱大人脸色发黑，众人狐疑看向他。 苏缈扯了扯楚枫的袖子。 “吏部陈大人，白银一百两。” 某人：“细竹竿天天跪搓衣板。” 陈大人瘦弱的身板摇摇欲坠。 苏缈大力地扯了扯楚枫的袖子。 “御史台张大人，白银一百两。” 某人：“到底该叫儿子还是孙子？” 张大人急忙出声，“二皇子，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楚枫将头从地上抬起，惊恐地看着他，捂着嘴惊呼出声，“啊呀，我闯祸了，太子弟弟说过，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众人：...... 苏缈：哈哈哈。 这时楚桦回到了位置，眼见着场内鸦雀无声，只盯着他看，“怎么了，继续啊。” 张大人忍着怒提议道，“我等的心意微不足道，不必再念，直接宣布太子的心意便好，诸位可赞同？” 众人附和，谁知道还会不会从二皇子口中爆出自己的什么秘密来？ 让这些低贱的商贾们看笑话。 毕竟在场说得上干净的没几个。 随后，主持人念道， “太子殿下，白银一千两。” “二皇子殿下，白银一千两。” 楚桦替楚枫也捐了。 蛮好。 众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随侍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楚桦。 楚桦微愕，撑开手中玉骨折扇，不急不缓轻轻扇动。 凝眉冷目。 看向楚枫的眼神。 带了些猜疑。 第47章 殿下都被你们糟蹋了呀! 母后的担忧是必要的么？ 楚枫真的是他眼前所见的楚枫么？ “太子弟弟，刚刚你去哪儿了？” “有些小事要处理。” 楚桦往后一躺，倚着靠背，双腿交叠，轻摇折扇，试探道，“二哥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么？” “本宫瞧见几位大人看着本宫的眼神，可不善。” 像是要吃了他。 楚枫嘴角下压，怯怯地睨眼看他，扯着衣袖，嘟喃道，“我也没说什么呀...” “嗯，无碍。二哥高兴就好。”楚桦嘴角一弯，突地想起什么来，转头对苏缈说，“本宫的外袍在马车上，小宫婢能替本宫去拿一下吗？” “今日冷霜没来，奴婢得跟着殿下。”苏缈拒绝为他跑腿。 见苏缈没动作，他又对着楚枫开口，“你看，跑个腿都使唤不动，二哥的缈缈，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会呢？缈缈，你就去吧。”楚枫推了推她。 真让我去啊？ 去吧，死不了。 “是，奴婢这就去。”苏缈瞟了眼楚桦后，匆匆往门口走去。 “走，带你参加答谢宴。”楚桦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衣袍，带着楚枫往别院的后花园走去。 “那缈缈呢？” “会有人带她过来。” “哦。” 二人来到了专属于太子的一座矮阁里。 矮阁下还有许多刚刚参加募捐的人士。 陆陆续续的菜肴，美酒端了上来。 楚桦招呼着楚枫享用。 “太子弟弟，你也吃啊，味道好好哦...” “你吃。” 有一个宫人打扮的人带着楚桦离开。 离开前他说，“去去就回。” 楚枫乖乖地在座位上吃着，剥着果子，攒着果肉，安静地等着楚桦和苏缈回来。 “太子殿下，在上面吧？去拜见拜见。” “错过这次机会，可难得再见上一面。” 几个人声在外头响起。 “草民粮商周玉协同好友，拜见太子殿下。” “草民粮商周玉协同好友，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可能不在...” 楚枫后知后觉般，才听到声音，回了声，“太子弟弟不在哦。” “原来是二皇子。” 几人撩开帘布，往里走，见到了独身一人的楚枫。 几人对视，眼中闪过戏谑。 楚枫见到几人，放下了手中的吃食，顺便将手指一个个舔干净后，告诉他们，“你们是要找太子弟弟吗？他不在。” “太子殿下不在，拜见拜见二皇子也是一样的。” “听说二皇子在外头养病多年，今日难得一见，草民斗胆，敬你一杯薄酒？” 这周玉一边倒着酒，一边让身旁几人，往里头加了点料，这几人笑的猥琐。 “多放些...” “这不好吧？好歹是皇子。” “他不是傻的吗？傻子懂什么？不就是一杯‘薄酒’？” 楚枫呆呆地看着他们在他面前做的手脚，没有其他动作。 “二皇子殿下，请。” “不喝的，我不喝这些。” “殿下这是看不起我们？连喝杯酒的面子都不给？太子殿下都会给我们周家面子的。” 周玉是皇后周婉，娘家的远亲。 周玉步步紧逼，往楚枫走去，将杯盏递到他面前，“喝！” 见到他明摆着拒绝，眼神示意几人将他双手制住，竟是要强灌！ “放...放肆,太子弟弟回来会教训你们的！” 周玉嘲讽一笑，“我等着，不过现在，请二皇子喝下这杯酒，里面都是我的心意。” 说完将杯盏硬生生往楚枫嘴边塞，楚枫还知道闭嘴，竟是一滴都没进他嘴。 “给我把他嘴掰开。” “差不多得了，周玉，一会儿惹大麻烦了。” “是啊，我可不想被开罪。” “出息，就这，整个一傻子，刚刚说那么多脏事，既得罪了那些大臣，又出卖了太子，这样的蠢货，怕什么？” 两人一听，也觉得在理，便真的动手，钳制住楚枫的下巴，硬生生掰开他的嘴。 将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子，踩在脚下，别提多爽。 “你们在干什么！”苏缈回来时，就见这三人在欺负楚枫。 这三人正是方才背地里讥笑楚枫的几人。 楚枫为什么被欺负成这样还在装傻？ “啧，见着你主子这样，心疼了？” “还怪会心疼人的，就是不知道二皇子明不明白你的心？” 苏缈大步冲过去，用力推开他们，“放开他！” 奈何纹丝不动。 眼神对上楚枫。 某缈：你倒是反抗一下啊？ 某枫：我要装就装到底。 “你们快放人，不然我就大喊，让其他人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当朝二皇子的。”苏缈威胁道。 那周玉一个箭步上前，掐着苏缈的脖子阴笑道，“你倒是叫啊？” “喝了这杯酒，就当交个朋友。” “不喝，也许一会儿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傻子抱着一具尸体哭？喝是不喝。” 苏缈内心：别装了吧，殿下。 楚枫表面：不，我还能装。 “我喝，你们不要伤害缈缈，我喝还不行嘛...” “很好，放开他吧。” 楚枫得了自由，瘪着嘴乖乖地接过杯盏，还不忘说，“我喝没问题，可是你们这样子欺负我和缈缈，太子弟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少废话，快喝。”周玉吼了吼，还一口一个太子弟弟，果然是傻的，他往对面的矮阁瞧了瞧，嘴角阴笑。 楚枫皱着眉，慢悠悠将杯盏靠近，尝了一小口，呲牙咧嘴道，“好难喝，好难喝...不喝了...” “喝光。不然，就让你的缈缈喝！”说完周玉阴险地笑了，拿捏你个小傻子。 “不要，那还是我喝吧，缈缈受不了的。”说完真的毫不犹豫地喝了个干净，一滴不剩。 苏缈心想，果然不愧是最后的王者，这么能屈能伸。 他不赢，都不合理。 “殿下，不要啊，你们这些奸人！”苏缈配合地哭嚎道，“迟早要遭报应的呀！” “殿下都被你们糟蹋了呀！” 楚枫：话可不要乱说，缈缈。 苏缈：殿下，心疼你+1 “够了吧。” “母后这下可放心了？” 站在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楚桦，对着身边的宫人开口道。 是他母后派的人。 皇后周婉，她说，“既然桦儿想留楚枫在身边，那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不如再探探他？” 宫人神秘地笑了笑，“殿下，再等等。” 楚桦抬脚的动作微顿，不解地看向他。 那头。 “二皇子真是个痴人，连傻了都知道英雄救美。” “可我偏偏就要做那恶人、淫贼。” “你又能奈我如何？” 周玉奸笑着，往苏缈颈间一靠，猛吸了一口， “真香。” 苏缈？？？ 第48章 太子弟弟，你怎么，才回来... 不是，你们不是为难楚枫吗？ 怎么又找我麻烦了？ 有没有点专业素养？ “不要，碰我。”苏缈无比嫌弃地哑着声嚷道。 这周玉长得还算人模狗样。 可是。 他口臭啊。 堪比发酵十年的地沟油。 “哟，还挺刚烈。” “装什么呢。” “把我伺候好了，不比你做个下人好多了？” “你们把二皇子给我绑了，让他在旁边好好欣赏欣赏。” 周玉的同伴却有些不乐意了，“周玉，别玩了，他这酒也喝了。”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耍一耍这小傻子。 这轻薄人丫头，真搞出什么人命来，周玉能脱身，他们可不行。 “你们家的粮铺免租十年，再送两个花楼娘子进你们院里，成，就把他绑了。” “我数三个数，过时不候。” “一。” 二人有些心动。 犹豫了会儿。 其中一个，立马抓住了楚枫，喊道，“别想了，快过来啊，那可是十年租金，十年啊！” “就是玩个小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这两人真的将楚枫用布条绑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缈缈...” 楚枫假意挣扎却无法挣脱。 苏缈看向楚枫，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殿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都这样了。 楚枫用眼角瞟过对面，垂下了眼眸，再等等。 “本宫觉得够了。”楚桦见到此刻对面的情形，再忍不住，抬脚离开。 “殿下，皇后娘娘说了，不被逼到绝境，永远不会知道别人能做出什么。有些人隐藏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宫人将皇后的话带到，“请再等等。” 楚桦的脚停在了门口，手心收紧，终是没动。 等屁哦等。 周玉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嗯，干的不错。” “那么，就开始吧，嘿嘿嘿。” “从哪儿先呢？” “要不，二皇子给个建议？” 另外两人笑了笑，“周玉，你别开玩笑了，人二皇子哪懂这些。” 周玉惋惜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也是，先皇后死的早，可惜了。” “不然相信以她在床上的功夫...一定能把二皇子教的极好。是不是啊，你们说。” 周玉和其他二人笑的面目狰狞、猥琐，脸上的皮肉都在抖动。 放肆、淫邪的笑声充斥着楚枫和苏缈的耳膜，毫无掩饰，明目张胆。 “殿...下。”苏缈哑着声唤他。 求求你，发疯吧。 你忍得，我可受不了。 太贱了，这些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楚枫呆呆地重复着这几句，“快放了缈缈...” 苏缈：...... 周玉鄙夷地轻嗤一声，回过头看向苏缈，“既然你听不懂，我就现场演示一遍，你可睁大眼仔细瞧好了！” “撕拉”一声。 苏缈？ 苏缈此刻是不是该庆幸恶人总喜欢先脱了自己的裤子？ “怎么样，满意吧？”周玉撩开自己的袍子，狞笑着说，“让我来好好疼疼...” “啊！” “周玉！” “殿下！” 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也不知楚枫怎么挣脱的，疯了似地整个人扑向周玉，张牙舞爪地，抓他挠他抠他。 指节按压在他的脸上，眼皮上，越压越重。 “我说了吧，放了缈缈，放了缈缈，你非不听...” “我说了吧，我说了吧！” 阴森可怖，尖锐刺耳。 刹那间，压爆了。 蹦了出来，鲜血喷涌。 一切发生的太快。 得了自由的苏缈，还没缓过来，就被眼前一幕惊的愣在原地。 “你们快把这疯子拉开！疼死我了...” 那二人生怕闹出人命，哆哆嗦嗦地上前拉开楚枫。 楚枫的手却也没停，一边念着“你非不听”，一边拿着东西狠狠砸着周玉，不管他如何嚎叫。 “殿下，别砸了，再砸就成肉饼了！”苏缈看气出的差不多，这才适时地劝阻道。 楚枫这才渐渐停了手，被那两人一推，撞到了一旁地矮几上。 “殿下。”苏缈小跑着过去扶起他。 “这是怎么回事？”楚桦恰到好处的出现，一扫在场的几人，皱着眉问道。 那几人先开口告状， “我们不过是想来给太子殿下您敬个酒。” “却不料二皇子喝了酒，发了疯！” “殿下您看看周玉，这...这都残了！” 楚桦听了他们的话，不发一言，“小宫婢，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清楚？” “不清楚你就当他们说的是真的吧！” “左右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苏缈看也不看他，冷冷地说了几句。 这么巧让她去拿什么衣袍，又在这些人欺负楚枫时，正好不在场。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而此时身上血迹斑斑，发丝凌乱，一脸委屈的楚枫抬起头，望向楚桦，眼中噙泪， “太子弟弟，你怎么，才回来...” 霎时，两行清泪，落下。 砸在某人心头。 楚桦一惊。 后退半步。 “二哥...” 手心收紧又松开。 “殿下，我们回家。”苏缈扶着楚枫越过楚桦径直离去。 离开前，楚枫哽咽道，“太子弟弟，你上次不是想吃果肉么？” “小枫给你剥好了额...” “可是你吃不到了...” 楚桦盯着那洒落一地果肉，心，突地，很闷。 那周玉见到楚枫就这样离去，自然不肯罢休，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哀嚎道，“太子殿下可要为我主持公道，二皇子这般伤我！” “您不为我讨个公道，那就请皇后娘娘来评评理。” 这是在拐着弯威胁他。 “放肆！”楚桦一脚将他踹翻，死死地踩着他的前胸，发狠道， “周玉，今日之事，本是你有错在先。” “怜你受了些伤，今年皇家御用粮商的份额，你家提高半成。” “今日之事不得外泄。泄漏半字，杀无赦。” “滚。” 周玉见他如此威逼利诱，也不敢再‘得理不饶人’。 毕竟他家和皇后、太子是相辅相成的，如此，也只好悻悻离去，可怜他的一只眼！ 那宫人又出声提醒他，“这二皇子方才的行径，是不是太狠辣了些？” 楚桦剐了他一眼，极其不悦，“公公，二哥他只是傻了，不是没人性了。” 方才的情况，就是只狗，也会叫唤两声吧。 “奴才知道了。” 苏缈和楚枫在回去的马车上。 苏缈替他清理着血渍和脏污，一边清理，一边埋怨，“殿下，你这也太能忍了，不如找个机会，就说你已病好。” “现在这样，能省好些麻烦。” 楚枫神色不变，平静出声，已然没有一丝丝刚才的愤怒或委屈。 “那你此番看清太子的真面目了么？” 苏缈想，这样还不明白楚桦是个黑心的，那楚枫便依旧是个傻的。 “嗯？他是迫不得已，应是皇后逼着他这么做的，他也不想的，缈缈多体谅他一些。”楚枫假装不以为意。 他如何不知，只不过这次试探后，皇后应该能对他放松些警惕。 “可是，他这人...” 苏缈还想说什么，就见楚枫整个人往她怀里钻，头靠在她颈间，鼻尖轻轻蹭了蹭，低喃道，“缈缈，别怕我，好不好。” “好不好。” 苏缈僵在半空的手，落下，轻拍他弯下的脊背。 敛下眼睑，睫毛轻颤。 她心道。 不会了。 我心疼你。 小疯子。 第49章 缈缈，我在这儿，那是太子弟弟 我心疼你。 才怪。 心疼男人。 倒霉一生。 “别拍了。”他背上的伤有些疼。 苏缈以为他不喜欢她拍背哄孩子的方式。 到底他现在不傻了。 “都怪冷霜。”苏缈忽然气鼓鼓地骂道。 守在府内的冷霜莫名打了喷嚏。 “怎么。她得罪你了？”楚枫靠着她闭着眼小憩，低声回应。 “就...你都不知道，原本奴婢想学几招傍身...”说到这苏缈舔了舔唇，不忘补充，“当然最主要还是保护殿下了。” “那冷霜说奴婢资质平平，非习武的料，若是那时她没拦着奴婢，奴婢也能在殿下被人刁难时，帮着一二。” 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毫无反击之力，任人欺侮。 听到这话楚枫控制不住地闷笑了一声。 他是在笑吧？ 这很好笑么？ 她很认真的。 “缈缈不用保护我。”楚枫缓缓睁开漆黑的眼，指尖悄悄攀附上某缈的耳，细细碾着她的耳垂，低吟，“我来保护你。” 你只要不背叛我，伤害我。 就足够了。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以后可别翻脸不认账，出尔反尔...”要她小命。 “自然不会。”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殿下你说，你的好弟弟会处置那几人吗？” “也许。” “像他们这种人，就该惨死，尤其是那个不要脸的，就该让他在牡丹花下，弹尽粮绝、精尽人亡。死了也让祖上蒙羞。” “缈缈，瞧不出来，你还是个毒妇？” “说说嘛，耍耍嘴皮又不上税的。” “嗯。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一直到回了府中，苏缈才知道楚枫的后背受了伤，都淤黑了，也是能耐，一路上一声不吭。 穆嬷嬷请来医官处理了伤口。 又是一顿唏嘘。 她的好殿下如何如何惨。 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伤。 穆灵候在门外不敢进，她没忘了那天，表哥一见她就头疼的模样。 她怕再刺激了他。 加重伤势。 她总是这么贴心。 表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的好呢？ 苏缈到她跟前时，就见她低垂着头，盯着地上，自怜自艾。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的苏缈，立在了她垂眸的方向，踩在了她的影子上，“表小姐万福。” “苏姐姐，表哥怎么样了？咳咳...”穆灵一双小手紧紧攥着锦帕，捂着嘴轻咳，整个人柔柔弱弱的。 苏缈眼眸暗了暗，“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表小姐不放心的话，可以进去看看的。” “不了，我怕表哥再受刺激...既然没事，我就先回了。咳咳。” 话落，转过身离开了院子，走的不算稳，高高瘦瘦的，背影拉的很长，颇有些孤寂的味道。 太敬业了。 夜里，苏缈找到正在当值的冷霜，商量能不能重启习武大业。 冷霜想也没想果断绝了苏缈的心思。 “今日你也看到了，待在殿下身边，不会点身手能行吗？殿下都受伤了。”苏缈站在房门的另一侧，轻声细语想要说服某霜。 重点是她自己貌似也很危险啊。 不学几招不踏实。 “免谈，没门。”冷霜回绝地干脆利落。 方才殿下又再次强调，不能传授她一招半式，否则直接咔嚓。 “那以后再遇到今日的情形，你说该当如何！” 苏缈生气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次冷霜没有一同前往，也只是顺水推舟。 以殿下的身手没几个人伤的了他。 除非他想。 “哼，生气了。” “嗯，还不走吗？你还要待在这儿？” “怎么，不行么？” “行啊，随意。” 苏缈以为冷霜是要赶她走，不想， “冷护卫，我来晚了。”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无事，下次注意。”冷霜说完，便抬脚离开。 原来到了交班的时辰了。 这会儿，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 “苏姑姑，好难得，你也轮值到我们这儿了?”小侍卫说话时羞答答。 苏缈脑子一转，眯眼浅笑道，“是啊，我有考虑往你们这部门发展，不过就是身手差了点，恐怕难当大任。” “毕竟你们都好厉害的...” “我是比不上了...” 小侍卫小脸一红，连忙摆手，“苏姑姑，你别这么说。” “不然明日上午你来找我，我有空，教教你。” “你觉得。” “怎么样。” 苏缈迫不及待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小魏。” 棒极了，她求之不得。 小侍卫来楚枫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原先都是从边关过来的，雅园也好，京都也罢，生活质量都比边关要好上百倍。 他刚进府那会儿，犯了小错被责骂，还是苏姑姑替她解的围。 他不是没有听到过那些流言，他不信，苏姑姑不是那种人。 她人好，长的也好看。 可是有什么用呢？ 还是一个小婢女。 她和殿下是没有未来的。 他虽然身份没有殿下高，长的没有殿下好，身材也...但是他不傻啊。 这就比殿下优秀很多了吧。 翌日。 苏缈起了个大早，去寻小侍卫，却没找着人。 哪儿去了？ 终于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一棵槐树下，找到了他。 正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在洒扫着落叶。 “小魏，你怎么跑这儿来...”扫地了，怎么还穿着小厮的衣袍？ 小魏抬起一张苦哈哈的脸，心酸委屈道，“苏姑姑，昨夜...冷护卫说我昨夜值勤，吵着殿下了。” “正巧这边缺人，就让我过来帮帮忙...” “那...还能教我...” “怕是不能够了，这洒扫工作，朝九晚六的，到夜里才得空，有时候还要帮着做点其他的，实在是不方便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 这时在另一头洒扫的小斯喊了声，“小魏侍卫，那处扫好了吗？得到别的院子了，不然今日怕是不能按时歇了。” “就来。姑姑，那我先忙了。有缘再见。” “行，你忙。” 小魏昨日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侍卫，今日就这般死气沉沉。 哎。 苏缈一路往回走，和小魏一样的状态，垂头丧气。 经过她的丫鬟小厮们都向她问好。 苏缈恹恹地回应着。 “苏姑姑，这是怎么了，很绝望的模样？” “怕是想殿下了。” “啊？他们不是日日在一块儿吗？” “你不懂，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一分不见，十分想念啊。” “.....” 苏缈低垂着头，所有人都会主动避让。 直到，撞到一堵肉墙。 闻着熟悉的味道。 苏缈抵着脑袋，抱怨道，“殿下，是为什么要将小魏打发去做洒扫小厮？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只一瞬。 “缈缈，我在这儿。” “那是太子弟弟。” 楚枫脆生生却饱含冷意的声音直击苏缈的心脏。 随后响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暧昧笑声。 第50章 太子弟弟，缈缈，是我的 “缈缈，我在这儿。” “那是太子弟弟。” 脑子里好似一团炫丽的烟花被炸开，苏缈登时扬起了头，便看见这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一对摄人的狐狸眼。 “认错人了，小宫婢。” 楚桦戏谑出声，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玩味。 苏缈当即退开几步， “你还有脸来这里？” “为什么穿殿下的披风？” “拿来。” 苏缈有一瞬的尴尬，反应过来当即便是一顿质问。 看到这人就来气，背地里惯会下阴招的玩意儿。 楚枫从楚桦身后走出，一把钳制住苏缈的小臂，一个拉拽，抬脚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听， “缈缈，不可以这么对太子弟弟说话哦...” “跟我走，我要教育教育你额...” 嘴上说着稚嫩的言语，脸色却平静地吓人。 步伐更是快的惊人。 “殿下，走这么急做什么？” “奴婢不是替你抱不平么？” 苏缈一边解释一边小跑着，楚枫只一路大步流星往前走，半步都不曾停留。 留下楚桦怔愣在原地。 刚刚，他和小宫婢。 靠的真近。 二哥这是。 酸了？ “太子殿下，奴婢给你带路。” 冷霜躬身道。 “嗯。” 楚枫的院里。 门被一脚踢开，又被重重合上。 苏缈被楚枫拽着抵在门后，鼻尖相触，四目相对。 不似呆滞，也不似往日平静，是平静中弥漫着不容忽视的怒意的一对眸子。 楚枫深邃的眼一暗，压低声音，哑着声说， “不允许。” “我说，不允许。” 不允许看别人，不允许靠近别人。 你的身边不允许有别人。 虽然楚枫没有说清楚什么不允许，不允许什么。 但苏缈貌似能意会到什么般，小幅度地颔了颔首。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她又不聋。 楚枫盯着她看了许久，确认不是说瞎话时才放开她，这才拉着人往书房方向去。 冷霜也正巧带着楚桦进门。 楚枫眯着眼呆呆一笑， “太子弟弟，缈缈说，她会对你很有礼貌的...” “是吗？那本宫就安心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苏缈兀自去备了茶。 一进书房，楚枫就急着献宝似地拿起自己的‘墨宝’，递给楚桦瞧，“太子弟弟，你看我这次的课业是不是进步了。” 楚桦接过一看。 歪歪扭扭。 龙飞凤舞。 比草书还潦草。 “恩，比之前好了许多。” “二哥真聪明。” “谢谢太子弟弟，夸赞。”说完又提笔练起来。 苏缈端了茶进来。 “殿下，你最喜爱的明前茶。”苏缈将茶盏稳稳当当放下，未漏一滴。 “谢谢缈缈。”楚枫眯着眼笑，缈缈真贴心。 “太子殿下，你的水。”某缈放下茶盏的动静很大，里面的水都有些飞溅出来。 楚桦撑开折扇一挡，才免遭一难。 “二哥，这就是你所谓的礼貌？”楚桦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他一向对女子态度温柔，这苏缈对他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差。 不，是极差、不耐，甚至还有厌恶么？ 想到厌恶这个词，楚桦感觉到莫名的不爽。 “缈缈，手劲儿大。你别生气额...”楚枫歪着头解释道。 他可巴不得缈缈对你敬而远之呢。 苏缈回到楚枫身边，替他研墨。 经过那日的事，她现在可是毫不掩饰对楚桦的敌意了。 楚桦冷哼一声。 “对了，二哥。” “弟弟真的要为募捐活动那日的事，向你道歉。本宫没有保护好你，是本宫的不是。” “二哥有什么要弟弟做的，尽管提。” 楚桦起身，拱手作揖道。 虽都是母后的安排，但母后都是为他考虑。 苏缈心道，装吧你就。 “又不是太子弟弟的错，为何要你道歉？” 他可不接受，这些日后自会让皇后付出代价。 “还有，不久前得到一个不算坏的消息，要知会你一声。” 说到这楚桦微顿，看了眼楚枫，对上他单纯无辜的眼神后，那所剩无几的防备之心，彻底失守， “当日闹事那几人都死了。一个伤口感染而亡，另外两个被周家暗地里清理。” 苏缈心道，那还真是死的干脆，便宜他们了。 若是活到楚枫登基，有他们好果子吃。 欺他痴傻，辱他母后，满门抄斩那都是轻的。 而真相上，那周玉实是因为伤势未愈还出去寻欢作乐，结果...情绪太过激动，死在了榻上。 只是太过丢人现眼，未曾宣扬，对外宣称伤口感染而亡。 “二哥放心，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帖，和你无半分牵扯。” 楚枫听完，感动地不知所措，转过头对着苏缈开怀道， “缈缈你瞧，太子弟弟也太好了额，为我做了这么多！” 苏缈内心：呵呵。 三人在书房待了多时。 楚桦提出今日要留下用午膳。 苏缈骂骂咧咧出门去安排。 她没走几步，楚桦也跟了出去。 他拽住了苏缈腰间的衣带，往后轻轻一勾，贴近她，在她颈后幽幽地询问道， “本宫何时得罪过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拒人千里？” “你到底哪里看本宫不顺眼？” “可不可以给本宫一个理由？” “嗯？小宫婢。” 苏缈一僵，抬手一挥，将他的手打落。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指着他鼻子，怒斥。 倘若你害我性命，杀我父兄，屠我满门呢？ 好在，还是忍住了。 她转过身，平静地开口，“奴婢并没有对太子殿下或者任何一人有敌意，奴婢只是不喜欢对二皇子不怀好意之人。” “呵，难道就，非他不可？他都...”傻了。 难道他还比不过现在的楚枫。 真是可笑。 “太子弟弟！” “缈缈...” “是我的...” 听到声儿的二人一同看向楚枫。 只见他转眼便来到苏缈跟前。 二话不说。 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托着下颌，一个炙热的吻袭去，抵开贝齿，舔咬碾磨，吻地又急又凶。 苏缈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后是惊恐。 楚枫亲她。 当着楚桦的面亲她。 重点是，他到底在干嘛，这样真的不会暴露么？ 第51章 就亲亲，不动你，都不行? 察觉到苏缈的走神，楚枫不悦，就不能专心点。 重重地咬了某缈一口。 冷霜早已知情识趣地躲在不知道哪里的某个角落。 如果忽略每个人的表情，不失为一幅美好的画面。 两个同样俊朗挺拔的男子，一人手持玉骨折扇，站在不远处，一人墨发翻飞怀抱着娇小的可人少女，拥吻着... 兀地，楚桦鼓起了掌， “二哥如今这般，本宫就放心了。” “以前本宫还担心，你不知其中的妙处...” 楚枫和苏缈缓缓分开。 “太子弟弟，你别说了，缈缈害羞了...” “缈缈，你脸好红。” “都是你教我的，忘了吗？” “小枫学的好不好？” 厚脸皮的楚枫扯谎不打草稿，吃了苏缈豆腐，还要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楚桦看了眼呆滞的某缈，笑的多少有些不自在，漫不经心道，“小宫婢狡猾的很，二哥可要看好了。” “弟弟记起东宫还有些事未处理，这便走了。” 说罢，抬脚离开。 楚桦弯起的嘴角在转身的那一刻，归于平静。 脑子一片空白的苏缈，一脸呆滞，抿了抿唇，用手摸了摸，回味了会儿。 还未回过神来，又被楚枫拉进书房，一把将她托起，放到了书桌上。 一双凤眼，泛着点点猩红，胸口上下起伏。 “你这是....” 后头的话被吞入某枫的口中。 苏缈杏眼瞪的老大，抗拒着，却被更强势的对待。 细碎的呜咽声响起。 楚枫最后咬了一口，离远了些。 “殿下怎么能这么对奴婢呢？” “不是说好只做左膀右臂的嘛？” “难道你会吻冷霜吗？” 苏缈用小臂捂着嘴，委屈地控诉着。 不知道抽什么枫，一个两个，都是禽兽。 冷霜（房梁版）：莫扰。 楚枫剑眉拧着，莫名心虚，“就亲亲，不动你，都不行？” 苏缈心想，你这和‘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可以了，殿下这样，奴婢很为难的。” “你这样，奴婢沉寂的心会复苏的...” “这样，奴婢会很苦恼的。” “你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些...” 楚枫掐着苏缈的腰将她抱了下来，放在椅子上，义正言辞（装腔作势）道，“你不乐意，我便不会勉强你。” “放心，不动你。” 那你倒是控制控制啊。 不过苏缈还是松了一口气。 相信他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那殿下为何突然间...”禽兽不如？ 楚枫垂下漆黑的眼，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会这样？ 方才那会儿似乎被妒意冲昏头脑... 妒意？ 什么玩意儿？ 楚枫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袖口，沉吟片刻，偏头看她，“正常男人的需求。” “这理由充分吗?” 他有些不确定，这算不算个正当、合理的理由。 “合理，非常合理。” “殿下这是想女人了！” 苏缈彻底放心了，旱了这么久，可不憋坏了么？ 苏缈突然间兴奋起来，扯了扯他的衣摆，“现在表小姐在府里呢？” 苏缈冲他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提她做什么。”楚枫忽然有些后悔。 “装，还给奴婢装！” “还有那李瑶，李小姐，都是合适的人选。” “殿下可以考虑考虑她们。” 苏缈一脸‘我都懂得’的表情，楚枫看着怎么这么想... 捏死她。 “那缈缈中意哪一个？毕竟以后是你的主母，总要好相与一些。” “殿下不该问奴婢，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想法，喜欢哪个？选哪个。” “那就再看看，也不非得是她们两个。这任务交给你了。”楚枫说到这儿，起了坏心思，“缈缈，你可得认真挑，以后我和‘她’是要一起给你养老送终的。” “哦。” “午膳时间到了，殿下。” “这才是头等大事，快些走，快些走。” 苏缈一脚从椅子上蹬起，推着楚枫往屋外头走。 “等等。”楚枫止了脚步，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苏缈是如何也推不动的。 楚枫甫一转身，虚捏着她精致的下巴，警告道，“缈缈，记得要和太子，保持距离。” 楚桦，那黑心肝？ “放心吧，我俩距离远着呢？” 隔着四大洋、七大洲，还有十里八荒呢。 “你不懂，太子他十分花心，我担心他缠你。” 在我跟前搞小动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殿下，他不是你自认为的好弟弟么，你怎么说他坏话了？” 还倒油呢？ “兄弟归兄弟，可缈缈也是我的恩人，要说起来，你比他更重要。” 这是句真心话，最真的，缈缈。 “谢谢殿下抬爱，不过你可放一万个心。” 楚桦对她没有作案动机。 他又不是真的‘好女色’。 呵呵呵。 “对哦，殿下，小魏怎么吵着你了？给人调到后勤去了？” “小魏？不认识哦。”叫的挺亲的。 “就是日日在你房门口当差的小侍卫啊？” “哦？没印象...”所以你们是日日相见了，调岗调晚了。 二人七扯八扯，才出了院门，往漱饭斋而去。 天大地大，没有干饭事儿大。 ...... 楚枫想，他大概病没好全。 原先只想要苏缈待在他身边便好。 安安静静地吃到老，活到老。 可现在。 只想要把她藏起来。 吃干抹净。 但。 这是不对的。 缈缈对他不错。 她不喜欢的，他不会做。 他不能恩将仇报。 他不能犯错。 他有道德。 第52章 小编概不负责?! 皇城，钟粹宫。 皇后周婉得知周玉等人已死，虽觉有些蹊跷，但结果是她想要的，还让她省了事，便将下面人撤了回来。 “御花园的花快开了吧，过些时日请那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入宫来，顺便给桦儿再寻个好的。” “刘氏那个不要脸的，竟然不珍惜本宫的桦儿。” “桦儿多优秀。” 林公公谄媚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太子殿下这般好，何愁找不到良配？” 募捐活动上出现的那个宫人正是林公公。 周婉冷哼一声，“那天也请枫儿进宫吧，好久没见他了。” “是，娘娘。” “娘娘，奴才还有一个想法...” 林公公悄悄地打起了坏主意。 附耳说道... “很好，就这么办。” “小林子，总是知道本宫的心思。” 周婉皮笑肉不笑，眼神像淬了毒的蝎子。 林公公谄媚地点头称是。 ...... 自从那日让苏缈溜走之后，穆灵怎么也不甘心。 这日请了穆嬷嬷来见苏缈，话里话外都是‘我家小灵身子弱，心里想着念着都是她表哥，想多多向小苏请教...多多了解殿下。’ 迫于无奈，苏缈只好被逼就范。 依旧是一张小白脸，柔柔弱弱，哼哼唧唧的。 说几句，咳几声，喘几口气。 “见过表小姐。”苏缈问她好。 穆灵身边的小丫替她们上了茶水、点心后，合上门，守在屋外头，留她们二人详谈。 穆灵咳了几声，抿了几口茶，悠悠开口，“这次请苏姐姐来，也是有事请教。” “我生在边关，长在边关，也未曾见过皇后姑母，表哥如今这般，真叫人心疼。” “表哥的病，祖父总是担心他受人欺负，自家人总知道心疼人些，不会有那些坏心思。” 这是在告诉她血脉亲情斩不断，自己人不坑自己人？ “穆嬷嬷早就和我说过，苏姐姐人品高尚，机灵聪慧，相信以后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穆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再以利相诱她苏缈？ “能成为盟友，总比成为对手要好吧？苏姐姐你说是不是。” 最后恐吓威胁一番她？ 苏缈静静地看她表演完，差点被穆灵装到了，发自真心地拍了拍手， “敢问一句。” “表小姐。” “师承何处？” 穆灵吓得一惊，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当。 然后便见她低下了头，肩膀垮下、不停抖动起来，阴森森的声音冒了出来， “呵，果然被你看透了。” “那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苏缈,是你逼我的...” 苏缈扶额，翻了好大的白眼，“表小姐，别装了。” 一天天的。 演上头了。 穆灵猛地一拍桌子，质量极好的金丝楠木桌晃了晃，只听她中气十足地吼道， “知道啦！” “烦死了！” 然后苏缈便看见她人，径直走向床榻边，从自个儿的枕头底下，掏出一话本子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我只是为了表哥，做了些小小的功课。” “诺，看吧！” 小手一甩，从床榻边直接袭来，精准无比地落在苏缈面前的桌上。 苏缈内心啧了几声，声如洪钟，力大如牛，看样子还有点功夫底子。 这才是真正的穆灵。 这样的才像是在边关长大的孩子。 而不是那被困在阁楼里的小姐。 苏缈拿起本子，看到名字时，眼皮抽了抽：【拿下那个男人之三十六计之七十二变】。 上面有许多破损，看来摸的时间不少。 怕是研究地透透的。 又看见上面的褶皱和油渍，再次嫌弃。 穆灵回到了位置上。 苏缈翻开了第一页。 ‘论完美恋人的自我修养。’ ...... 苏缈大致瞄了几眼，什么‘弱不禁风，顾影自怜，梨花带雨、手无缚鸡之力，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赫然列在上面。 更甚至有十八禁的计策，诸如‘生米熟饭，木已成舟，霸王上弓，坦诚相见’... “这些都还没来得进行呢？” “依你看，能不能成？” “要不今晚就试试？” 看来穆灵对这本三十六计还真是盲目自信。 “你敢这么做，冷霜会将你认作刺客，就地正法。” “切。” 穆灵听苏缈这么一说，也不害怕，还十分不屑。 看到最后一页，苏缈发现了一行小字，摇了摇头，“你看，这是什么？” 穆灵探过头，盯着那行小字吃力地念道， “全文仅供参考...” “如若失败...” “小编概不负责？！” 第53章 知道太子这次看上谁了吗? 穆灵探过头，盯着那行小字吃力地念道， “全文仅供参考...” “如若失败...” “小编概不负责？！” 穆灵瞪大了双眼，小嘴也张的大大的，一把夺过话本，生怕自己看错了。 双眼看出了火星子，反复确认后，才发现她是彻底上了当... 破防了... “那大师明明说...假一赔十...” 也是。 都是无用的，赔多少都是亏。 穆灵咒骂那大师不得好死，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了起来。 苏缈看她这样子，蹙眉，“到这会儿了，你还要装？” “没...咳咳，没装啊我。”穆灵抚着胸口，为自己顺气。 看苏缈满脸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穆灵急了，“我这咳和喘，是真的。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只不过平日，我是夸张了一些，因为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嗯。”苏缈见她不像扯谎，静静听着。 “我母亲怀我八个月时，正遇上边关那蛮子和我大楚战况激烈，殊死搏斗之际，亲兵带着母亲撤退，却不料落入那敌寇的陷阱。” “本来是必死无疑，还好穆家祖先保佑，我堂叔穆雅靑在敌寇手下救了我母亲。可是也因为受惊过度而早产，所以我体质实在不好。” “穆雅靑，我三叔父和嬷嬷的儿子，你知道么？可惜没过多久他就惨死了...” 说到这，穆灵眼中窜出了怒火。 苏缈惋惜地点了点头。 “家里孩子本就不多，每次出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家里对我的要求就是不准习武，待字闺中。一则是养病，二则也是不想有一日我也上了战场...” 所以她装作大家闺秀，娇弱美人都是为了应付家里长辈？ “嬷嬷也是不知道，我都是装的，虽然装的不好，但是嬷嬷好骗啊。” 说到这，二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你可要替我保密。” “行。” 苏缈思忖片刻，问她，“那你要嫁你表哥，也不是真心的了？” 穆灵当即摇头否认，“比真金还真，我不能杀敌，那就在后方保护亲人，不让祖父挂心。再说，表哥这样子，我也确实不忍。” “不对，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讨表哥的欢心呢？” “首先，做你自己，正常点，别让他讨厌是第一步。” “就这？” “就这！” 可见穆灵并非真心爱楚枫。 现在对他只是出于想保护亲人的目的而已。 若是以后遇到了自己欢喜的人，那又该如何？ 现下只能是顺其自然。 穆灵还算听劝，虽然依旧在众人面前装柔弱，但是在楚枫跟前时，尽量保持正常，好好地保护他。 穆灵也逐渐开朗起来，会往外跑了。 据说是去见一个曾经在边关的小姐妹，早几年就随她父亲来到京都述职。 “猜猜今日我听到什么消息了？”穆灵咋咋呼呼往苏缈屋里窜，倒了杯茶水往肚里灌。 喝完，也不等她反问，直接就开了口。 “太子殿下，要重新选妃了。” “知道这次看上谁了么？” “镇国公府上的那位千金。” “崔子柠。” 什么？ 苏缈当即石化在原地... 第54章 把你小宫婢接到东宫里玩两天，成不成? “你怎么了？”穆灵只顾自己说，这才发现苏缈愣在了原地，一脸全家死光的倒霉模样。 苏缈回过神，急切地揽着穆灵的手，眉头紧锁，“到底怎么个情况，赶紧给我说说！” 嗓音带着慌乱又略显急促。 “急什么。” “听我给你慢慢说。” 穆灵放下茶杯，双手放在桌上，凑近苏缈，神秘兮兮道，“就太子前段时间，戴绿帽那事儿，你是知道的。” “虽然宫里有人放话，不准私底下讨论，但八卦的心谁也耐不住啊。” “好多人都说，是太子不行，没能满足那刘氏。这才红杏出了墙。” 嗯，很接近真相了。 空穴不来风，世上的猜测，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 “过不久，皇后娘娘特意设了一个宫宴，名义上让世家的未婚男女去赏花品茶，实际上啊就是给自己儿子物色...” 穆灵说到这儿，对着苏缈眨了眨右眼，一副‘咱都懂’的表情，歇了一会儿，顺便咳了几声。 “现在请帖还没发，都是宫里头安插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虽然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谣言，但依旧有好多千金小姐暗地里准备才艺，保养身子，要让人印象深刻。” 看来皇后周婉也是为楚桦操碎了心。 “你说了这么多，太子又怎么跟镇国公家的扯上关系了？”苏缈看她偏了题，重心都放在了八卦上。 “说到这个，也没说一定就是崔子柠，我听我姐妹的意思，皇后娘娘比较中意的就是镇国公府，宁安侯府，顾太傅家，还有穆将军家的...” 说到最后，穆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脸白里透着黑。 苏缈笑了，“穆将军家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是啊，盯上我了，我才不要，我是不会抛弃表哥的！”穆灵愤愤道，任何人都休想拆散她和表哥。 苏缈明白许多事和前世已经不一样。 前世的崔子柠是通过崔子昔和楚桦搭上，所以并不存在诸多波折。 而刚刚穆灵口中的这几位，最有可能的还真是崔子柠。 这宁安侯府的嫡女，早就和忠勇侯家的燕小侯爷，私定终身。 顾太傅家虽然在众大臣里名望极高，但是他家除了嫡女外，还有一个女儿，是个哑巴，皇室挺忌讳的。 至于穆灵，她不是一直装娇柔病弱么，这样子的她，皇后见到了就不会再生什么歪心思。 但苏缈想的太简单了。 苏缈沉着声儿，“小灵，我们得阻止太子和镇国公府成为姻亲。” “为何？那位嫁了，就不会打主意到我身上。”穆灵只想自己脱身，可不想掺和其他。 苏缈点了点她的脑壳，嗔怪道，“你糊涂啊，若是让他们成了，那太子的势力不是如虎添翼么？那你表哥在朝堂里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穆灵嘟着嘴反思了下，“说的也是。” “不对啊！表哥他如今这般...痴傻，无论太子势力强与不强，都与表哥无关，表哥对他没有半分威胁。” 啧，还用脑子思考了。 不过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表哥他，不傻了。 “怎么能这么说，万一呢？万一殿下鬼使神差康复了呢？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 苏缈拍拍她的肩，苦口婆心开导（洗脑）她，“殿下的未来不应该龟缩在这一方小宅子里，你说是吧？” “殿下的前途、未来就靠你了。” 穆灵：“......” 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的东宫里。 楚桦正在桌案上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奏章。 惠帝长期服食丹药以来，渐渐地没花什么心思在朝堂上，很多事情慢慢地交给了楚桦处理。 代理惠帝处理政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监国。 是极富实权的。 而不远处坐在刻着狮子纹的太师椅上，专心致志地品尝茶几小食的正是‘傻皇子’楚枫。 虽然楚枫出入东宫的时间已经不短。 但直到现在，楚桦也未曾让楚枫接触过有关政务的一丝一毫。 “太子弟弟，你好辛苦，吃个蜜饯吧。” 待楚桦仰起头，却不知楚枫何时站在了他的边上。 楚桦眉心拧了拧。 又见楚枫两眼直盯着桌案上的奏章看，心里登时有些不快。 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遂将奏章合了起来。 “二哥，可瞧出什么来了？”楚桦试探道。 楚桦和楚枫都明白，只要身处权力旋涡，试探则永不停歇。 “太子弟弟是在逗我么，我又看不懂...” “这么多字，就算它们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们额...” 楚枫嘟了嘟嘴巴，将手里的蜜饯又往楚桦嘴边塞。 楚枫的自嘲取悦了他，楚桦欢喜地张开了嘴，吃了。 待口中蜜饯咀嚼入腹，他才愉悦地开口， “不怕，本宫教你。” 楚枫摇了摇头，十分抗拒，“太子弟弟，你别这样...” “本来叫我练字就很累了，现在又想叫我识字...” “小枫要累死了。” 楚桦勃然大笑，彻底被楚枫逗笑了，“好，那便不为难你。” 而后继续批阅。 楚枫则默默地在一旁吃着，时不时喂一口楚桦。 楚桦也没再避着他。 一个半时辰后，楚桦终于批阅完紧急的奏章，却发现楚枫早已在身旁打起了瞌睡。 他无奈地笑了笑，微微带着宠溺。 “二哥，醒醒，该用膳了。” 楚桦收起桌上奏章的同时，又唤了他几声。 “唔，太子弟弟，你忙完了？” 听到有人喊他，楚枫这才眯着眼醒转过来，打了个哈欠。 宫人伺候着二人用膳，席间楚桦又问他。 “二哥最近都往东宫来，不肯让本宫去你府上了？” “莫不是在怕什么？” 楚枫一听，摇头辩解道，“不是额。” “是缈缈，她对你态度不好，我不想你不开心。” 楚桦蹙眉，“是么？” 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自从那日楚枫当着他的面和小宫婢亲热之后，就没再邀请过他到他府上。 “二哥，和你商量个事儿？”楚桦一头舀着灵芝蜜枣补汤喝，一头问楚枫。 “太子弟弟，想说什么？”楚枫正试图夹起一只小鸡腿，掉回盘子里好几次了，都没能夹起来。 楚枫剑眉蹙着，看样子愁的很。 一旁的宫人嫌弃的表情几乎一点儿也不掩饰。 楚桦却好似习惯了，没有丝毫不悦，带着股商量的语气， “把你小宫婢接到东宫里给弟弟玩两天，成不成？” 第55章 你可以玩我的... 闻言。 啪嗒一声。 楚枫重重地丢下了碗筷，轰然起身。 咬着唇，红着眼，一双凤眼瞬间蓄满了泪，他道， “我不吃了！” “太子弟弟，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要抢我的缈缈？别搞她行不行...” 抹了抹泪，又见他一副视死如归地模样，哽咽道，“实在不行，你可以玩我的...” 所有宫人倒吸一口凉气。 包括楚桦。 他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可楚枫的反应着实惊到他了。 强自镇定地擦了擦冒出的冷汗，急忙安抚他道，“别恼，本宫跟你开玩笑的，莫当真，莫当真...” 楚枫抽了抽鼻子，不确定道，“真的是开玩笑么？” “真的，快坐下继续用膳，是本宫不好。”楚桦赔着笑。 楚枫警惕着看他，缓缓坐下，突然又站了起来，扯了扯衣角，“太子弟弟，我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的...” 颇有几分舍身取义的意思。 所有宫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楚桦发誓，再也不同楚枫开这样的玩笑了。 他错了。 似乎一切和苏缈扯上干系的事都会让楚枫，更加的，出人意料。 “用膳吧，二哥，本宫知错了。自罚三杯。” 楚桦言毕，真的让宫人倒了三杯酒，一一喝下。 “二哥，莫生气，莫恼。” 楚枫这才点点头，意味不明地说道，“嗯，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额...”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弄死你的。 楚桦。 我的好弟弟。 方才的一段小插曲后，二人心情渐渐平复。 楚桦这才想起他母后和他提及选妃一事。 又想着楚枫比他还虚长几个月，便问他有什么想法。 楚枫回，“选妃？缈缈会安排的，她答应我了额。” 这种事也交给小宫婢代劳？ 就不怕女人的妒忌心给你使坏么？ 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 事实上，楚桦自己又能懂多少呢？ 楚枫与楚桦。 半斤与八两。 楚桦为他操心，“眼下你就有两个选择，一位是李相国的千金李瑶，一位就是你的表妹。” “本宫倒是觉得，两个你都迎入府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知道了额...”楚枫兴致缺缺，一心埋在吃食上。 楚桦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 他自己还是一团乱麻。 挑谁都一样。 重点在于他自己的身体。 “殿下，药来了。” 一位年长的宫人端着碗冒着热气，老远便能闻着味的汤药上来。 这便是治疗楚桦隐疾的良药。 约每三日一副。 “太子弟弟，感觉好苦...” “你生病了么？” 楚枫两眼闪着光，似乎对这汤药十分好奇。 楚桦点了点头，轻皱着眉，端起药碗，不紧不慢地灌入腹中。 楚枫见状，快步往外跑去，不过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手里捏着颗蜜饯，递到楚桦嘴边，“太子弟弟，吃...” 楚桦动容。 “谢二哥。”楚桦将药碗放下，那老宫人收起药碗，这才缓步退下。 二人休憩了一小会儿，楚枫便想着回去了，楚桦亲自送楚枫到宫门。 走在宫道上，楚枫忽然捂着嘴悄悄地在楚桦耳边说， “太子弟弟，我听说坏人都会往药里下毒...” 楚桦听完不以为意，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壳，“二哥多虑了，这药方是母后亲自为我寻的，药汤每日都有专门宫人轮番检验，如何有下毒的机会？” “这样哦...” “嗯。” 好弟弟，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过盲目自信可就不妙了。 自楚枫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将今日看到的奏章内容，默写出来。 他自小一目十行，并且过目不忘。 苏缈进屋时，他已经将重点、要点、主要涉事者记录的差不多。 苏缈一进屋，就见楚枫十分用心地在‘做功课’。 很明显，楚枫一直在努力变好。 但。 童年阴影要用一生去治愈。 基本上还治不好。 默哀。 “殿下的手怎么了？”苏缈走近时，看见了他手上肿起的小泡。 楚枫闻言往右手看了一眼，应是他刚刚‘发怒’时被烫的，不在意地回道，“没什么，方才在楚桦那里...” “是太子干的，对不对？”苏缈就知道这人见不得楚枫好，明里暗里算计人。 楚枫愣了零点零一秒，然后果断回了句，“没错。” “不过他也是无心之失。” “无所谓的，小伤口，疼一会儿就好了。”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苏缈摇摇头，“你呀，你呀，等着，给你去拿些药膏抹上。” 看着苏缈离去的背影，楚枫抬起手，默默抠破了几个小泡，让伤势看着‘严重’了那么一点点。 ...... 不久后。 宫里来了两份请帖。 一份给二皇子楚枫。 一份给穆家的穆灵。 将两者分的清清楚楚。 出发去皇城前，苏缈和穆灵确认了计划，人生嘛，总要有些冒险精神不是。 在前往举办宫宴的御花园路上，有几个不知道谁家的小姐，一路八卦。 “今儿挺热闹的，既有傻子，还有病秧子。” “不止呢？还有哑子。” “顾家那哑巴也来了？” “谁说不是呢...” 殊不知，她们口中的傻子和病秧子，就在她们后头走着。 “灵灵妹妹，一会儿就和表哥坐一起好不好？”楚枫对穆灵说。 “自然是可以的。”小灵求之不得哦表哥。 待宫人领着，入了座，不过片刻，有几只苍蝇便飞了过来。 粉色宫装的女子就是一口一个傻子的那人，只见她一张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来到楚枫跟前，献媚道， “二皇子殿下，真是长在京都所有女子的心上了。” “不知有没有荣幸，能与殿下共饮一杯酒？” 楚枫瞟了一眼她，食指搁在鼻下，百般嫌弃道，“臭！” 那女子，“嗯？” “口臭，脚臭还有狐臭...” “总之臭臭臭！” 楚枫定是恼她方才背后的恶言恶语。 那女子一听，脸色涨红，声音尖锐了几分，“二皇子你不要胡说，实在是欺人太甚！” 骂骂咧咧地走了。 和她一同吐槽的另一位黄色宫装女子，这时见好友吃了瘪，非但不安慰，反倒在心底暗暗发笑。 她就不信她还拿不下一个傻子，看好吧。 “殿下，我乃曹参军之女曹...” 话未说完，就听楚枫，“丑。” 她，“嗯？” “我说你丑哦...” 曹氏自问长的不丑，但要和二皇子这般容颜相比，确实担得起这字，遂不再自取其辱，抱拳直言，“打扰了，告辞。” 这时一旁还有好些贵女在观望，却因为楚枫的毒蛇言语迟迟不敢行动。 苏缈竟不知，楚枫这般吃香了？ 这时崔子柠的妹妹崔子婉走了出来，一个字都没出口，楚枫直接，“脏。” 崔子婉一惊，默默地退下了。 苏缈知道崔子婉在年少时，便被她表兄花言巧语蒙骗，坏了身子... 在众人都绝了和楚枫搭话的心思时。 李瑶出现了。 李瑶步履款款，屈膝行礼，寒暄道，“殿下，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脏。”楚枫冷眼一瞥，再次说了这个字。 苏缈这下可笑不出了。 难道李瑶也不清白了... 她并非婚后才和马夫苟且。 而是未出嫁前就已经脏了么？ 第56章 难道怪人二皇子傻了也能招蜂引蝶吗 却见李瑶霎时羞红了脸，嗔怒道，“二皇子这是何意？为何要这般羞辱我？” 楚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莫名心慌，他才歪头一笑， “你脏了额...” “你的裙子脏了额...” 听了他的话，李瑶和众人都往她身下看去，果然见裙摆处，沾上了脏污。 崔子婉也朝自己裙摆处看了看，也同样发现沾了些泥屑。 所以方才他只是善意的提醒？ 而她自己太心虚，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即使是漫不经心的对话，也会让她不打自招，原形毕露？ 李瑶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多谢二皇子提醒，李瑶失礼了。”李瑶脸上一抹红晕，双手交叠，屈膝道歉。 如此李瑶竟然和楚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而苏缈和穆灵此时正窝在一处窃窃私语，冷霜站在二人身后。 “看来，平日表哥对我还算是‘温柔体贴’了。”穆灵唏嘘一声，方才那些贵女可是个个都被打击到自闭。 “可不是，今日嘴巴好像淬了毒。”苏缈搭腔道，平日说不上‘伶牙俐齿’，但也不会如此‘恶语伤人’。 楚枫的行为着实有些怪。 生生将自己的桃花给折断了。 虽然有一定比例的烂桃花。 方才那粉色宫装是陈太史家的。 陈氏和曹氏虽然是手帕交，此刻却互相倒起了油。 曹氏讥讽道，“你刚刚不是才说人是傻子吗？？” “和那什么病秧子绝配吗？” “怎么转眼就死皮赖脸贴上去了？” “人二皇子还看不上你，哟，味道真冲哦...” 说着还学楚枫方才的模样，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矫揉造作地扇着风... 好似真的有味儿似的。 陈氏气地直跳脚，咬碎了银牙， “你还有脸说我，是谁被二皇子一个‘丑’字，直接吓没了声儿？” “平日仗着自己有几分好颜色，总说自己长的天仙下凡。” “怎么在真正天人之姿面前就现形了？” “你刚刚要是有能耐和二皇子比比美，我还要唤你一声‘好汉’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火热。 最后双双环胸，背对着，不再看对方一眼。 直言绝交。 谁先服软谁就是狗崽子。 事实是，这些候在一旁盯着楚枫的贵女们，不单单是看中他样貌好。 更是因为以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太子那边是瞧不上她们的。 所以她们退而求其次，选择楚榆或者楚枫。 因而楚榆那边也是蛮热闹的。 楚榆为人宽厚、贤德，那些对他释放好意的贵女们，他也报以一笑，搅得个个心头乱跳，都以为自己有戏。 楚榆是个高手来的。 这厢热热闹闹。 那厢冷冷清清。 楚榆和楚枫的对面，那一坨世家子弟，在他们面前，不香了。 一个个坐冷板凳。 “瞧瞧这些女人一个个儿的嘴脸，往常在咱们跟前装腔作势，循规蹈矩。” “这个不行，那个不成，多看一眼，都能让丫头小厮给你眼睛戳瞎啰？” “现在呢，巴不得贴上去才好，呵呵~” 此时阴阳怪气的人正是在惠帝殿中当值的郎中令周解。 “啧，真酸，你是看那曹氏对二皇子有好感，醋了吧？” “不过说真的，往年贵女们都是围着太子和大皇子，现在又多了个二皇子...我爹抱孙子的愿望更难实现啰。” 可这能怪谁呢，怪人二皇子傻了也能招蜂引蝶吗？ 那是人二皇子有魅力。 ...... 此刻的苏缈正扬头满场子寻着崔子柠。 不期然和那头的楚榆对上了眼。 苏缈移开目光，暗道，晦气。 心里疑惑着，崔子婉都在这儿了，崔子柠人呢，怎么不见她？ 一直到皇后周婉的凤驾出现，苏缈才看到了崔子柠。 正陪在皇后身边，说着话。 而她们身后正是太子楚桦和崔子昔。 夭寿。 皇后今日着暗红百花朝凤刺绣拖地长裙，头戴凤冠，南海明珠步摇，缓步而来。 眼梢飘过下方的楚枫时，凤眉微挑。 众人齐齐回到了各自的席位上，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皇后在正前方的高台上落坐后，眼神一敛，林公公便点了点头。 他面向众人，一扫拂尘，声音尖细，“娘娘说了，免礼。” “今儿各位公子，小姐们都尽情地赏花、品茶即可。” “不必拘礼。” “是。娘娘。”众人齐声称是，而后自由攀谈。 楚枫行完礼，正要坐下，又见皇后朝他招了招手，“枫儿，过来。” 苏缈垂下眼睑，心里打起了战鼓，“殿下，稳住，咱们能赢。” 楚枫微微颔首，起身，双手交叠成拳，放在小腹处，踩着小碎步乖巧地往皇后那处去。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皇后娘娘好，太子弟弟好。”十分恭敬礼貌。 “枫儿这几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好在如今回来了，以后就是享福的命。” 皇后笑地温婉，却无法从她眼中感觉到一丝丝真心的笑意。 “枫儿也大了，刚刚可有聊得来的姑娘？” 楚枫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盯着自己的鞋尖看，时不时往皇后瞟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皇后看着他胆小怯懦的模样，嘴角闪过一丝讥讽，明面上却依旧热情，“诺，曹参军家的丫头，陈太史家的孙女儿，都是看着伶俐的。” 被点名的正是方才那两个手帕交。 咋一听自己被皇后点名，心里激动不已。 “哦，还有顾太傅的女儿，二女儿叫什么来着？对，顾轻音。也是很好的，枫儿想认识认识吗？” 听到这话，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个手帕交面色也不好了，竟然把她们和她相提并论。 实在气人。 有谁不知道顾太傅家的二女儿天生就是个哑巴，还叫什么轻音，直接没声了吧。 这将楚枫和顾轻音搁一块儿，谁都知道皇后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长的再好也没用啊，宫里没人撑腰，穆家又在边关。自己又是个傻的，这会儿配上了哑巴，不知生出个什么来...” “那不妥妥的不会说话的小傻瓜吗？” “哈哈哈哈。” 有几个平时作威作福出了名的纨绔，此刻在下头肆无忌惮地谈论起来。 楚枫似乎听到了，往那头瞧了一眼，眼神阴恻。 嗯，记下了。 转回头的一瞬间眸中蓄满了泪，委屈地喊了声，“太子弟弟...” 第57章 这门还推不得! “母后。”楚桦几乎是立刻，便接收到了楚枫的求救。 “您忘了么，二皇兄的未婚妻是李瑶李小姐，人还在下面呢？你怎么又乱点鸳鸯？” “李小姐怕是要伤心死了呢？” 楚桦这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方才皇后说到顾家那位时，李瑶的脸都白了好几度，差点站不稳。 明明未婚妻在这儿，还要给自己未婚夫安排人，还是个有残缺的。 皇后周婉的心思自然是，不想李瑶和楚枫有什么瓜葛了，她巴不得李相国把这婚给退成功了。 而他们口中的那位顾轻音，自顾自地在桌案上用着小点心，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让人不得不怀疑，不仅是个哑子，还是个聋子。 “哦，还是桦儿有心，母后说错话了，该罚。” 皇后嘴角微扬，接过林公公为她倒的酒，一饮而尽。 “枫儿，本宫也敬你一杯，愿你谨言慎行，有礼有节。做陛下的好皇儿。” 说罢，林公公善解人意地斟上了一杯酒，来到了楚枫的面前，强硬地似乎不容拒绝。 楚枫眼神微闪，却还是接过乖乖地喝了，嘴上还说，“大家都好喜欢喂我喝酒额...” 那可不，咱大楚的酒文化，经典永不过时。 皇后见目的达成，便让楚枫退下，顺道让他带话给穆灵，让穆灵到她跟前来。 苏缈又给穆灵打了个气，“小灵，稳住，能赢。” 楚枫自回了席上，就有些头晕，苏缈便让他趴着歇会儿。 穆灵见了皇后，一边问安，一边不时咳上几声。 皇后嘘寒问暖了一番，见她这身体状况，和传闻中的一般无二，关切道， “小灵的身体，可还好，要不要本宫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这在边关养大的小姑娘娇滴滴的过分，比京都的那些贵女都还要娇弱几分。 穆灵轻摇着头，帕子捂着樱桃小嘴儿，柔声道，“谢娘娘，小灵很好，就是偶尔会喘几声，咳几声，没有大毛病的。”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什么的，都是没问题的。” 说完还特别，不好意思地，偷看了楚桦一眼。 眼波流转，眉目含情。 楚桦注意到这点，微微挑了挑眉。 皇后周婉自然也发现了，暗道，她的桦儿果然就是最优秀的！ “那便是最好了，女儿家，嫁对了，便是家族的荣耀。” “好了，看你这身子骨弱，下去歇歇，有空进宫来陪本宫聊天。” “是，娘娘。咳咳。” 穆灵离开前，皇后还是让太医替她把了平安脉，得到太医‘康健无虞’的答案才放了心。 穆灵回席上时，还一步一回头，偷偷看楚桦。 楚桦轻摇着折扇，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只猎物被盯上了。 皇后又召见了宁安侯府和顾太傅家的千金一一交谈。 相比于穆灵对楚桦那‘不能自持的热情’，崔子柠和其他两位贵女就显得冷淡许多。 顾家长女倒是对楚桦也挺上心，话里话外也不停地示好。 只是若今日的计策成了，那顾家的名声怕是也就毁了。 那么顾家长女也就不再是楚桦的良配。 所以，皇后几番考量下，觉得穆灵还是相对合适的人选。 将就将就也配得上她的桦儿。 穆灵这身子，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那么穆家没道理不支持自己的血脉，支持桦儿。 而穆灵，到时候就是病死了，也无所谓。 以后再寻一个更好的也就是了。 她的桦儿有的是人惦记。 皇后周婉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穆灵回到席上，和苏缈分享了今日的心得，她自我感觉还可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苏缈对她说，“别急，最近都是你的主场。保管你酣畅淋漓。” 一旁的楚枫醒转了过来，感觉到了尿意，“缈缈，要放水。” “好的殿下，奴婢这就陪你去如厕。”苏缈扶着楚枫起身。 冷霜正要跟上前，苏缈摆了摆手，“霜，你还是守着表小姐吧，殿下有我照顾呢，放心。” 楚枫也哼了声，“缈缈，快走快走，憋不住了额...” 冷霜默默让了路，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皇后的人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苏缈扶着楚枫走，嘴上还不停嘀咕， “殿下，可一定要记得奴婢对你的大恩大德。” “天底下再没有谁能像奴婢这般，伺候的你这么舒服了...” “把屎把尿，那是专业的。” 苏缈还没有听到楚枫的回应，突然间颈后一阵疼痛。 二人双双倒地。 两个宫人拿着木棍笑地奸诈，“一会儿，我们会让你的殿下更舒服的...哈哈哈。” ...... 楚枫被宫人搀扶着到了一个寝殿。 迷迷糊糊间能看到一个身影。 他不确定道。“缈缈？” “对，里面就是你的缈缈。” “二皇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些去吧。” 两个宫人笑地猥琐。 楚枫晃晃悠悠，往那榻上的人影走去... 许久，苏缈被冷霜摇醒，睁开眼的一瞬，没有看到楚枫。 苏缈一个咯噔， “冷霜，殿下不见了。” “怕是遭了道了。” 二人往四周找了找，短时间内在偌大的皇城里要找一个人，有多难。 找寻无果，二人只好先回宴会场，让宫里派人出面搜寻。 却不料那顾太傅的长女也在寻人，说是她那哑巴妹妹不见了。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枫怕是被人算计了。 “回皇后娘娘，据宫人来报，好像有疑似顾小姐的身影被人抱着往...往坤宁宫方向去了！”林公公装作一脸吃惊地回禀道。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亵渎先皇后的故居。跟本宫走，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后愤然起身，装作恼怒至极，实际心底大喜若狂，恨不得拍手叫好。 “娘娘，是否让各位公子、小姐，留在此处？”林公公问。 “不必，让他们瞧瞧清楚，不管是谁，做出此等恶行，必定严惩，绝不姑息！” 在旁人看来，皇后真的是很公正严厉了。 皇后却不知道，等会自己的脸会有多疼。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坤宁宫方向而去。 崔子柠和大皇子走在最后头，静静看戏。 突然有人发声，“诶，二皇子怎么不见了？” “是啊。好久没看见他了。” “不会是...” “可是二皇子他神志不太清醒啊？这也能做？”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苏缈厉声吼道，“不许你们污蔑殿下，殿下才不会...才不会做这种事...他是被人陷害的！” “还真会给他找理由。” “争什么，一会儿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这时所有人已经来到了坤宁宫，一间寝殿前。 皇后周婉嘴角挂着一抹蜜汁笑容，“小林子，推开。” “是。”林公公大步走上前，伸出手去推门。 突然又有人喊道，“太子...太子殿下也不见了！” 林公公的手快速收了回来，难道？ 皇后不放心，派人立刻去寻楚桦。 所以，这门，还推不得！ 第57章 快入土的人了，还做这些，有意思? 这门，还推不得！ 众人等的心急。 曹氏小声吐槽道，“啧，刚刚皇后娘娘还义正言辞说‘不管是谁，严惩不贷’呢，怎么，有可能是太子，就不敢开门了？” 陈氏也搭腔道，“可不，还是偏心。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两个手帕交在这一秒和好如初。 很快，宫人赶了回来，擦了擦满头的汗，道，“回娘娘，太子正在湖心亭，和崔指挥使，还有...” 宫人的话未说完，皇后周婉就急不可耐。 只要不是楚桦，那么谁，都无所谓。 “好，那本宫就看看到底是谁，做下这等淫乱之事！” 伸出手猛地一推。 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楚枫的衣袍。 还有床上那两抹身影，隔着纱幔也能感觉到几分旖旎。 众人都唏嘘，果然是他啊。 胆子也太大了。 在自己亲生母亲住处，做这等龌龊之事。 苏缈捂着嘴难以置信，哀嚎，“殿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穆灵亦同样是捂着帕子，低泣，“表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冷霜：...... 见她们如此反应，皇后更加觉得奸计得逞，假惺惺开口， “枫儿，本宫怜你年幼无知，疼你爱你，想不到你今日做出如此毁人清誉之事，你实在太令本宫失望...” “不是啊。” “娘娘。” “奴才话还没说完。” 这时那宫人才又说，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在一块儿呢！” 嗯？ 什么？ 楚枫和楚桦在一起？ 那床上的人又是谁？ 这时榻上传出一道熟悉的嗓音... “何人？” 这声音，旁人或许听不出，可皇后周婉和林公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楚榆也听出来了，蹙眉，竟然玩这么大？ 苏缈微愕之后，是一阵计谋成功的冷笑。 竟然是他。 “陛下...” 皇后周婉颤着声确认。 “参见陛下！” 林公公当场跪倒在地。 其余众人尚处在震惊中。 面面相觑。 那厢纱幔之后的惠帝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为何如此吵闹？” “孤，又为何在此处？” 这时所有人都听地清清楚楚。 整个大楚能自称‘孤’的还能有谁？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惠帝掀起眼皮，眼下是青灰的疲惫，长年吃丹药，令他原本俊朗的外貌少了份坚毅，多了份颓感。 “都给孤，滚出去。” 这会儿，所有人都巴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球。 滚得一个比一个快。 所以现在这状况是怎样。 皇后带着一众世家子弟和千金贵女来捉，疑似二皇子的奸。 结果当场抓到了自己夫君的？ 所以她会不会后悔方才夸下海口，振振有词，说什么‘不管是谁，必定严惩，绝不姑息’？ 待人散去。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后终是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惠帝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外头，却见他衣裳完好。 皇后稍稍地宽下了心，松下一口气来，看来是没出什么事。 惠帝见她这小动作，几不可察地轻蔑一笑。 惠帝极具压迫感地来到她身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溜到眼前，沉沉笑了声，“你觉得孤不该出现在这？那么谁该？” “桦儿？” “还是枫儿？” 看着她心虚躲闪的眼神，他长叹一声，“周婉，快入土的人了，还做这些，有意思？” 皇后不敢吱声。 但是她不服气。 她才不到四十岁，也算得上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此刻她却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是僵的，如果允许，她只想原地升天。 这时，床上那人醒了过来，发出呜咽声。 她是个哑巴，她说不了话。 惠帝将皇后甩开，转身往顾家女走去，他道，“孤，是大楚的皇。” “你被人看到出现在孤的榻上。” “很多人。”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当无事发生，今晚之事孤会让人封口，再找出始作俑者，还你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的皇后吓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二，将错就错，就当某红娘给我们牵了根红线？你考虑考虑。” 顾家女犹豫了只片刻，便低垂着头落到了惠帝的怀里。 个中意味无需多言。 皇后见惠帝真的要临幸此女，压下心头的妒意，酸涩提醒道，“陛下，她是个哑巴。” “哑巴？那又如何，一会儿孤让你畅快地发出声儿，可好？” “你们都退下。”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却又被叫住。 “慢着，周婉。” “想要一起吗？” 皇后眼神微闪，思忖，真的可以吗？陛下？ 却见惠帝嗤笑出声，“开句玩笑。” 又带着嘲意，“今晚你就守在殿外，半步不得离开，这是圣御。” “是，陛下。”好似一把钝刀磨着她的心，皇后捂着胸口，快步逃离了出去。 听着屋内惠帝沉重的粗喘声，皇后恨不得掐死自己，那顾家女虽然不能言语，却还是发出不小的动静，可见还是享受的... 耳边是惠帝发出的喟叹， “到底还是小姑娘。” “就是娇嫩...” 当年他也不曾这般怜惜过她，而今已有数年未曾侍寝。 三年？还是五年？ 记不清了。 皇后周婉流下了不知道是悔恨还是羡慕的泪水。 “娘娘，奴才下次一定...” 皇后一巴掌将林公公甩飞，怒极，“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林公公手脚并行爬了回来，认罚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都是奴才的错。” “只要您消气。” “您尽管打，往死里打！” “打死奴才，都是奴才的福气！” 林公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自扇巴掌，倒是个忠心的。 ...... 苏缈等人此时正往湖心亭方向走去。 刚刚那宫人说了，太子他们就在湖心亭。 苏缈回想起不久前，楚枫轻声告诉她，要去如厕，只他和她。 去如厕的路上，楚枫压低声音说， “后面有人跟着。” “缈缈，皇后给我下药了。” “你可信我？” “当然了。”她回。 然后便是一击重捶。 妈呀，脑壳嗡嗡的。 醒来后，苏缈就展现了她细腻感人的演技，皇后想看什么就给她演什么，让她高兴高兴。 毕竟后头还有她哭的时候。 第58章 倒立吃屎!!! 楚枫喝了皇后的酒，便知道里面下了药。 也一直派人在旁边盯着他。 奈何人太废。 还得他给创造机会。 支开冷霜后，带着百无一用的苏缈，他才能确保皇后的人能够成功得手。 药效还挺强，反应还蛮大。 他忍得辛苦，不过为了缈缈，值得。 男德这一块一定要做好。 从坤宁宫出来后，吩咐宫里的眼线假扮他母后穆雅晴将惠帝引到了那殿中。 丹药嗑多了，神志不太清。 自己则假作不知道被下毒，权当肚子疼，让人去请太子过来湖心亭。 此刻崔子昔正通过外力将他体内那些提高兴致的药逼出。 楚枫出了许多的汗。 要不是时机不允许。 他一定让缈缈给他解。 她的解毒方式一定比崔子昔的好。 他知道的。 他也喜欢。 “小枫是吃坏了肚子吗？好疼啊...”毒逼出来后，楚枫又有了精力装傻（装逼）。 楚桦和崔子昔对视一眼。 本宫可怜的二哥，被人下毒了都还被蒙在鼓里。 二皇子实在太单纯，不适合深宫的阴谋诡计。 “所以二哥不能贪嘴，有些人给的东西，可不能乱吃。” 楚桦正好借此教教他，要有防人之心。 “那皇后娘娘给的，能吃吗？” 楚枫明知故问，这毒可是她亲赐的。 “也不吃，她给的东西不好吃。” 楚桦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谁让她是他老娘。 “哦，我明白了惹...”楚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眉心拧起，很是嫌弃，“好难受，我想回去了。” 忽然间，一道夜莺般的声音响起。 “殿下！” “缈缈！” 此处配上一首，‘千年，等一回。’ 苏缈自百米处喊他，提起裙摆，边跑边喊边摇头，表情微妙。 楚枫从石凳上起身，飞奔向她，一手提着衣摆，一手伸向她不停地颤抖。 “殿下~” “缈缈~” “西湖的水，缈缈的泪~”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二人在湖中的石桥上执手相看，四目相对，沉浸其中。 “表哥~” 配乐戛然而止。 ...... “缈缈，我好难受，我要回去沐浴惹...”楚枫靠着苏缈的颈侧撒娇道，又想到自己有点脏，离远了些。 “好的，殿下，先让奴婢把‘噩耗’通知到太子殿下呢？” 苏缈怀着沉痛（喜悦）的心情，来到了楚桦面前，“太子殿下，刚刚，发生了一些事儿，你最好赶紧去看看皇后娘娘。” “此时此刻，她定然很需要你。” “给她爱的鼓励。” “到底发生何事？”方才就有宫人来寻他，当时正在替楚枫解毒，没细问。 “你去找个宫人问问呢，便一清二楚啦。” 怕不是整个皇城都知道了。 明日怕不是整个京都都要知道了。 “缈缈，子昔哥哥替我治好病，肚子就不疼了。” 是他替我解的毒。 “多谢崔公子，大恩大德，苏缈无以为报，待日后让殿下给你送上牛马，以做报答。” 谢谢大哥，大哥真棒。 “这本就是我们应尽的护卫之责，何必言谢，倒是二皇子殿下，还要多加留意身边小人。以防不测。”崔子昔提醒道。 苏缈点了点头，表示以后会多加防范。 楚桦和崔子昔离开后，苏缈和楚枫等人也出了宫。 各自沐浴之后。 苏缈被叫到了楚枫的书房。 苏缈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妙的气氛，有一些严肃。 “殿下，有什么事么？”苏缈朝冷霜使了眼色，奈何人不搭理。 “今日，我分明让穆灵坐在我身旁，就是不想让人打她的主意。” “可是缈缈，为何她还会主动凑上去呢？” 穆灵与楚桦眉来眼去如此明显，他不是没看到。 楚枫此刻靠着椅背，眉眼冷峻，表情略显严肃，看来是生气了。 “奴婢只是听闻皇后有意与镇国公府结亲，所以才让表小姐横加捣乱。” 让他们成了，不就又重蹈覆辙，“我不想太子的势力变大。” “缈缈，我说了，这些事你不用参与，就乖乖待着，很难吗？” “那如果我不插手，你们会阻止镇国公府和...” “自然不会。无论楚桦和谁成婚，都会挑一个对他有助益的，所以不需要花心思在这上面。” 你可以不管，可是她不行，不能让镇国公府再和楚桦搭上关系了。 苏缈抿唇不语，决定保持沉默。 楚枫也似乎意识到实在太严厉了些，缓了语气，“以后莫要再自作主张，回去歇着罢。” “哦。知道了。” 好像一个严厉的上司，批评下属啊。 虽然有些不高兴。 但。 这才是正常的从属关系啊。 他对冷霜就是这样的。 冷霜：不，通常来说，他对真正的下属，能动手就不会动嘴的。 冷霜：直接要命的那种。 苏缈垂头丧气地离开，却在门口遇上了穆灵。 她正要给楚枫送汤水喝。 苏缈将挨批的事情一一告知，顺便吐槽几句。 穆灵当即为她抱不平，“走。我替你讨个公道去。好心当成驴肝肺么这不是。” “别了啊，万一迁怒到你了。”苏缈拒绝再拖她下水。 最后苏缈还是被穆灵拉进了楚枫的书房，要知道她力气可是很大的。 “表哥，你不许责怪苏姐姐。” 穆灵开口就为苏缈说话，好姐妹，讲义气。 楚枫此时，本以为可以歇下了，没想到还要上岗？ “灵灵妹妹，我也只是小小的说了一下缈缈，并没有责怪额...” 楚枫语气呆呆地解释。 “苏姐姐让我去勾搭太子，拆散他的所有桃花，都是为了表哥你好。” “你不该怪她的。” 穆灵说着说着，突然间情绪上来了，逐渐偏离了原来的走向。 “而且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哪怕粉身碎骨，虽死无悔。” “如果能为表哥分担一点，牺牲一个小小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苏姐姐再一次让我去做更危险更过分的事，我也是二话不说的。” 苏缈怎么越听越觉得怪呢？ 好家伙，随地大小演是吧？ 说好的给她讨公道呢？ 怎么横着听竖着听，都像是在高光穆灵自己，变相抹黑她呢？ “好你个小苏，枉我如此信任你，你...你竟然撺掇小灵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那皇后、那太子，是你们能招惹的吗？” “自己几斤几两，拎不清啊。” “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们小灵！” 穆嬷嬷从门外闯了进来，怒气冲冲，指着苏缈一顿骂。 “嬷嬷，不要...不要怪苏姐姐。” “我是自愿的，真的！” 穆灵红着一双眼，紧握帕子捂在胸口，十分真切地解释道。 哪里知她越解释，穆嬷嬷越觉得她是受了委屈。 而且这都是什么绿茶发言？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俩合起伙来搞她苏缈呢？ “表小姐，停！” “殿下，嬷嬷，听我一句。” “我会把这事情解决。” “不解决...” “我他娘的...” “倒立吃屎!!！” 众人：...... 第59章 来，我送你归西 苏缈怒称，“倒立吃屎!!！” 楚枫急忙拦着她，“缈缈，不要，不要发誓，不要吃屎！” 缈缈，你知不知道，你吃屎，相当于我也要吃屎啊？！ 穆灵捂着小嘴，惊呼，“苏姐姐，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冷霜实在忍不住开口，“大可不必。” 穆嬷嬷怪异地瞧了苏缈一眼，嘀咕道，“小苏，莫要以为嬷嬷我好糊弄，胡言乱语，再说，倒立怎么吃屎呢？” 穆嬷嬷是有点子好奇在身上的。 苏缈怒发冲冠，“不要劝我，我就要吃。” 众人惊恐：？？？ “不是。” “我的意思是。” “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这屎是绝对不会吃的！” 都怪她是吧，她还就不信，不能把事情完美解决了。 瞧好了吧。 ...... 夜幕褪去，晨曦初现。 皇后真的一直守在殿外，直到天明。 楚桦陪同在身侧。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 宫里不过又多一个可怜人罢了。 ‘吱呀’一声，殿门被打开。 惠帝从里头走出。 贴身随侍高公公早已经候在殿外。 “参见父皇。”楚桦行礼道。 “嗯，待了一夜？”惠帝看了眼一脸憔悴的皇后周婉，不知道这话问的是谁，“带你母后回宫去，往后安分些。” “是。” 楚桦扶着跪坐在地上的皇后起身，长时间的蜷缩，她的腿脚都有些酸涩，不过一夜，眼底一片乌青红肿。 林公公搭着皇后的右臂上了凤辇，周婉倒头就睡。 “起驾，回宫。” 这时，惠帝的声音从后头传来，隐隐约约传入周婉耳中。 “封顾氏轻音，雅妃。” 雅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哑妃呢？ 走肾不走心了不是。 纯纯扎心。 “暂且就安排在坤宁宫偏殿。” 高公公又问，“陛下，留不留？” “不留。”他说。 于是本来是一场捉奸的戏码，变成了一段风流艳史。 顾太傅次女在赏花宫宴上与惠帝邂逅，二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喜结良缘。 一时间皇城内外对这顾家哑女又是不屑又是艳羡。 不过一夜。 身份天壤之别。 本是人人嘲弄的哑女，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雅妃。 都道是走了狗屎运。 翻身了。 而身为雅妃父亲的顾太傅荣升为国丈。 朝中大臣无不贺喜。 此时，下朝后。 “太傅。” “顾太傅。” “为何如此匆匆，走的这般着急啊？” 顾太傅被身后人喊住。 “大喜啊，如今你可是陛下的岳父了。” “刚刚朝上，陛下他多看了你两眼，发现没？” 顾太傅尴尬一笑，不想说话。 陛下这把年纪了，还要做他的女婿。 陛下敢叫，他可不敢应。 关键是他和陛下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啊？！ 今早陛下看他的那两眼，分明是愧疚好吧。 这同僚还在恭贺顾太傅，“早早地我就发现咱轻音小侄女儿，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成了陛下的心尖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轻音这孩子，出生就带哑病，家中上下都不喜，她也不爱热闹，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怎么熟悉。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邀请进宫，还遇上了这般事。 自古入了宫门，还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深宫多怨妇。 能安详过日子就谢天谢地了。 只希望陛下看在他这个老友的份上，多照顾着点她女儿吧。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脚步更是迈地又大又急。 同僚一脸懵，这天大的好事，搁他头上怎么倒像是天塌了一般。 顾太傅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往家里赶。 突然马车停了。 “顾太傅，我家殿下请你过去一叙。” 顾太傅撩开车帘，一惊，“二皇子？” “老师。”楚枫恭敬地称呼他，彬彬有礼。 “殿下！你康复了？”顾太傅颇有些自家孩子初长成的激动模样。 “嗯，昨日刚好些，就想着拜见老师了。”楚枫又扯谎了。 片刻，他又道。 “真是可惜了。” 楚枫凤眼一敛，神情恹恹。 “可惜什么？” 顾太傅问。 “昨日皇后娘娘本来想要设计的是我和令千金，但是我没福气，没能成为你的女婿，可惜了。” 楚枫接连叹了几声气。 “你的意思是说，是皇后设计的我儿？” 顾太傅十分讶异。 “嗯。” “唉。”顾太傅轻叹一声，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楚枫忽然又叫了他一声，“若有一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老师会不会助我一臂之力？” 顾太傅隐隐约约明白了楚枫的意思，思考着怎么拒绝。 楚枫年少时是他的学生，天资聪颖。 虽然他后来痴傻了，他也十分惋惜。 但他着实不想卷进这些事里头。 “殿下，臣只想替百姓分忧，其他的，恕无能为力。” “哦。” “明白了。” 楚枫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一扬，下一秒， “冷霜。” “太傅说，他不想活了。” “劳烦你受累，送他一程。” 顾太傅：？？？ “殿下，这话又从何说起？” 顾太傅吓得一激灵，从坐板上摔下，这二皇子如今怎么这样了。 有点吓人。 “你现在知道我不傻了，又不愿意帮我。” “那只能是死了。” “有问题？” 顾太傅想了想，确实没啥毛病。 但是。 他可不想死啊。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下，方才，臣顿悟了。” “为陛下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者，也是为百姓谋福祉。” “臣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顾太傅起身，恭敬地作揖。 楚枫没有立刻应声。 “太傅，来，我送你归西。” 冷霜掀开车帘一角，探头进来。 冷霜说话时的语气，跟‘太傅，来，我送你回家。’没什么差别。 但是意义截然相反。 顾太傅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躬身，再次颤着声吼道，“殿下，臣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绝不反悔!” 楚枫笑了。 “老师客气了，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起来。” “冷霜，完完整整地送老师回去。” 冷霜领命。 顾太傅直到回到了自己马车上，才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文官，容易拿捏。 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被人要挟。 实在是很不容易。 哎~~~~~~ 第60章 小灵，你吐血了? 楚枫回了府。 就见苏缈和穆灵在院子里倒腾什么。 一时兴起。 “缈缈，在玩什么？”楚枫小跑过去，学她们一样蹲下。 苏缈看也不看他，“殿下，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吧。” 楚枫：...... “灵灵妹妹，我可以一起玩吗？”楚枫又转向穆灵。 穆灵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表哥，这些不适合你，回屋歇着去吧，啊。” 楚枫：...... “这样就成了是吧？” “不行，还得加上那个。” “哦，对对对。”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背对着楚枫絮絮叨叨。 宁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女子。 古人诚不欺我。 楚枫两度吃瘪，郁闷不已。 冷霜默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装聋作哑装瞎。 ...... 至于皇后，自从那日赏花宫宴后，身心俱疲。 休整了好久，才缓过来。 这才想起穆灵来。 那件事办砸了，这件事总得办成吧。 于是隔三差五的，就派了人请穆灵进宫聊聊天。 穆嬷嬷收到穆灵要进宫的消息后，给她制了新的衣裙，虽然不乐意，但想着断不能丢了穆老将军他们的面子。 穆灵几次入宫都是带的小丫。 直到她们觉得时机到了。 穆灵带着苏缈进了宫。 这日。 她俩提早了些时辰来到钟粹宫不远处的一个拐角。 皇后的近侍林公公每日都会替皇后取养颜药汤，必定会经过此处。 林公公带着小太监走到拐角处时，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传来。 “医官说我的病又严重了？咳咳。” 这声音是穆家的小丫头。病严重了？什么意思？ “你轻点儿声，仔细让宫里人听见，他们可都是很机灵的！” 林公公听到这，不由得意，算你们还有点眼力见儿。 “那怎么办，若是我的身体一直这样下去，皇后娘娘怎么看得上我呢？咳咳。” “我又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呢？咳咳。” 林公公内心：是啊是啊，知道配不上，还要强求！ “能熬到嫁入东宫就够了，只要有了东宫太子妃的名头，我就是为穆家光宗耀祖了。就是死我也无憾了。咳咳。” 死？！竟然病的这么严重了。 林公公心头猛地一惊。 “嗯，不说了，进去吧，多讨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欢心才是正事。” “嗯。咳咳。” 二人缓步离去后，林公公才从拐角走出，冷冷地盯着她们的背影瞧。 果然是穆家这诡计多端的小丫头，竟然打的这样的鬼主意。 断不能让你们奸计得逞。 穆灵和苏缈进到殿中。 等了好一会儿。 皇后才召见了她们。 楚桦也在。 是了，本就是皇后制造二人相处机会的。 穆灵坐在下方，苏缈站在她身后。 几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直到林公公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人，走到皇后身侧，小声嘀咕了两句。 很明显的，皇后的脸色从满面喜悦瞬间愁云密布。 “你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皇后轻声对林公公说道。 “是，奴才亲自去。”林公公紧紧盯着穆灵她们，仿佛洞察一切。 这边皇后依旧和穆灵说着话，待林公公再次回来。 皇后便十分温柔地关心她道，“小灵，本宫怎么听外头有传言说，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穆灵将帕子攥在手心捂在胸前，当即否认，“娘娘，你从哪儿听来的。” “定是有人见不得我好。诋毁我。” “小灵的病已大好了的。咳咳。” 穆灵话刚落。 嘴角流出一抹血来。 自上而下滑落。 皇后周婉怀疑自己眼花，不确定道，“小灵，你吐血了？” “桦儿，你替母后瞧瞧，小灵她，嘴角是不是有一抹血迹？” “母后，你的眼神好的很。”楚桦的眉也渐渐皱起。 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61章 一儿一女没问题，十胎八胎不嫌多 穆灵一听皇后的话，小脸皱起，一脸茫然，伸出指尖抹了抹， “嗯？” “怎么会？” 说话时。 “噗呲~” 又吐出一口血来。 穆灵伸出手抹着，却越抹越多... 她一脸惊慌，摇着头难以置信，声泪俱下，“怎么会？不可能...” “皇后娘娘，我好了的。明明好了的...” 皇后惊地赶忙喊道，“快，快传太医！” 早早候着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 突然吐血成这样的，八成是没得救啦。 太医把完脉，连连摇头，“怪怪怪，实在是怪。” “回娘娘，这姑娘脉相奇特，时而急促，时而骤停，实在是怪啊。” “臣暂时没看出到底是何病症？” 穆灵这时用帕子抹干净了嘴角的血渍，苏缈扶着她走到大殿之上。 她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笑着说， “我就说，我没事。” “娘娘，我很好的。” “噗呲~” 又一股血从口中喷出。 惊地皇后差点跳起。 连楚桦也愣了半晌。 其余宫人更是吓了一跳。 穆灵继续将藏在牙后的特制血包咬破， “不是啊，娘娘，我很健康的。” “噗呲~” “我能生，一儿一女没问题。” “十胎八胎不嫌多。” “噗呲~” “噗呲~” 穆灵说一句，吐一口，往前挪一步，伸着双手颤抖道。 口中还不停地说，“娘娘，不要怕，小毛病，小场面。” 话落，再次一口老血喷出。 而苏缈早就一个闪身，到穆灵身后，掏出准备好的特能吸抹布，弯着腰，撅着腚，双手推着抹布来来回回移动着。 默默地将穆灵喷在大殿上的血迹，擦拭地干干净净。 汗水滴落，擦了擦额，留下她默默表演的痕迹。 即使是背景板，也一样敬业。 成为殿中不可忽视的一道风景线。 “快拦住她！” “胡闹，小灵，你病的这样严重，还想嫁给本宫的桦儿？” 皇后厉声喝止了穆灵，让宫人拦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穆灵哭地凄惨，柔柔的声音都变哑了，“不要，娘娘给我个机会，养养总能好的呀。” “娘娘，太子殿下，不要放弃我，不要啊...” “噗呲~” “噗呲~” 皇后周婉心头跟着穆灵喷血的节奏一跳一跳的，好家伙，真有这么多血可以喷？ 照她这喷的速度，没过门就死了... 还谈什么洞房花烛，生儿育女。 这时楚桦好像看透了一切，嘴角浮现一抹笑，“母后，看穆小姐这情形，万一死在了你宫里头，那就说不清了。还是赶紧救治要紧。” 反应过来，皇后沉着声安抚她道，“小灵啊，本宫想着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谈其他吧。来人，速速送她去治病！” 穆灵心痛欲死，哀求着，“不要，娘娘，我是多么想做您的儿媳妇啊，想伺候您伺候殿下...” 苏缈戳了戳她，“可以了，收工了。” “噗呲~”一声。 一道血柱喷出。 穆灵晕死过去。 穆灵是被抬着出的皇后的钟粹宫，进了太医院紧急救治。 等到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把过脉后，脉相却又变得正常了。 简直匪夷所思。 穆灵解释说，“我都说治好了的，皇后娘娘非不信。咳咳。” 太医将穆灵的情况向皇后汇报。 皇后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当即决定请周老太医亲自上门给穆灵探探病。 而在回府路上的穆灵和苏缈，正在总结今日的表现。 说着说着，苏缈手上忽然落下几滴血珠来。 她抬头一看，穆灵嘴角又挂上了一抹血迹。 苏缈调侃道，“怎么，血包还没有用完？” 穆灵艰难地摇摇头，“不是啊，不是假的...” “噗呲~” 霎时喷出一滩黑血来。 “表小姐！” “穆灵！” 苏缈接住她晕倒的身体，探了探。 竟然。 没... 没气了？ 第62章 虽然生病很难受，但是你有我伺候啊? 今日用的血包是用特定比例的食用色素制成的假血浆，足够以假乱真。 但经不起检验。 所以苏缈的任务之一便是将血迹抹消。 不然谁乐意给皇后把大殿擦得如此干净，都能当镜子使了。 怪异的脉相，是太医在替穆灵把脉时，苏缈在穆灵的手臂后扎针，才得以出现时快时慢的症状，混淆视听。 这都应该归功于和周神医，学的皮毛。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穆灵最后的晕倒。 差点以为咽了气。 她们赶回府后，叫了医官救治。 还好穆灵自己从边关带回了常年医治她的大夫，最后倒是捡回一条小命。 也是在当晚，皇后竟然又派了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查看穆灵的病情。 这时候，是不是该庆幸，穆灵是真的病重了。 那太医不知道是怎么同皇后回复的。 只知道后来皇后送了许多的补品过来,灵芝、人参、鹿茸、冬虫夏草，应有尽有... 还让人带话，让穆灵好好休养，以后就是她干闺女儿... 这是生怕穆灵缠着她，做她儿媳妇儿了？ 倒是皇后周婉自己，举办个赏花宫宴，没给楚桦寻个良配，倒是给自己夫君塞了个娇娇美人儿。 一时间贤后美名扬。 呵呵。 内室，穆灵榻前。 “怎么好端端的，旧病复发了呢？” “小灵，以后少出门了，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老将军、将军和夫人呢。” “都怪我没能时时刻刻看着你...” 说罢抹了抹眼泪。 数不清这是穆嬷嬷第几次说这些话了。 穆灵的感受，苏缈不知道。 反正苏缈的耳朵是已经起了茧子。 而穆灵的感受实际更煎熬。 因为自从晕倒后，已过半月，她就再没离开过床，也没再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她是多么有表演欲望的人，怎么可以，压抑她的天性？ “嬷嬷，营养粥来了。” “你先歇着去吧，我来喂表小姐。” 苏缈端着清淡的粥，缓步进了屋，来到榻前。 穆灵的伤归根结底也算因她而起，照顾她是应该的。 “诶，辛苦你了啊，小苏。”穆嬷嬷起身离开，她还得操持府内事务，无法时刻守在床前。 皇后娘娘自从派人送了补品之后，就再没过问她家小灵的事，大概是不会再想着把小灵和太子扯一起。 那她就安心了。 小苏也不用倒立吃屎了。 小灵这一病，她一直十分贴心地照顾着。 小苏还是个好丫头。 苏缈落坐在穆灵榻边的红木椅上。 “表小姐，饿坏了吧。” “今日是你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红豆薏米桂圆百合荷叶白菜粥，简称八宝粥。” “期待吧？” 苏缈轻轻舀着营养粥，让它能够凉的快一些。 穆灵眨巴着水眸，眼巴巴地盯着那碗粥看。 自从病了后，整日清汤寡水的，根本吃不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日渐消瘦了。 穆灵使劲儿地眨着眼，苏姐姐，别等了，喂我吧。 “急了。”苏缈笑了笑。 舀了一勺子，稳稳地递到了穆灵的嘴边。 “缈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楚枫走进屋来。 苏缈递到嘴边的粥收了回来。 穆灵双眼跟着那勺子移动。 诶诶诶，苏姐姐，喂我呀？ “殿下，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在用膳吗？”苏缈将勺子里的粥倒回了碗里，又搅了起来。 “缈缈最近，都只顾着照看灵灵妹妹...” 楚枫他挺不服气的。 可是怎么办呢？ 穆灵的毒是他命人下的。 随随便便怎么能把皇后他们糊弄过去。 这药除了可以加重她的病症，唯一缺德点的就是在里面加了能令她全身短暂麻痹和失语的药罢了。 她太烦人了，需要消停一段时间。 “殿下，表小姐这次受伤，奴婢是要负一定责任的，照顾她是应该的。” “如果殿下受伤了，奴婢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来，表小姐，咱们喝粥。” 苏缈说完，又舀了一勺，往穆灵嘴里塞。 再过来点，马上入口了。 穆灵急不可耐，微微抬起了头，使劲儿张着嘴巴。 “可是缈缈，你是在我屋里伺候的，不是灵灵妹妹的额...” 倒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心上了。 苏缈‘嘭’的一声，将勺丢回碗里，转过头一脸心痛，嗔怪道， “殿下怎么能如此说话？” “什么你的，她的？怎地如此见外？” “你们是嫡亲嫡亲的一家人，是要相亲相爱一辈子的。” “表小姐是什么人，她可是我们的功臣！” “那奴婢伺候她不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么？” 听罢，楚枫看着她颇有些做作的表情，无法辩驳，闷闷说道，“有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一会儿过来。” 傻也不装了，说完转头就走。 走路带了一阵风，门开了又合上。 此刻的表小姐穆灵，发出‘啊啊啊’的微弱呐喊。 苏姐姐，不知道你是在教育表哥，还是在‘报答’我，求你可怜可怜我，赏我口粥喝喝吧。 求求了！ “诶呀，表小姐怎么哭了？” 苏缈看着楚枫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头就看到穆灵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两眼通红。 苏缈一惊，“怎么，太感动了？” 贴心地替她擦干了泪。 “没必要，咱俩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可不得为你说话么。” 穆灵又落下几滴泪来，苏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好姐妹苏缈终于发现穆灵紧紧盯着那碗凉透了的粥。 “瞧，是我疏忽了，饿坏了吧。” “来，吃！” “诶呀，凉了，去厨房热热吧？” 不要，不要，苏姐姐不要走！ 凉了我也吃，就是里头有砒霜现在我也敢吃！ 苏缈最终还是没去热，怕给表小姐穆灵饿坏了。 谁让她这么贴心，这么善解人意呢？ 穆灵消灭营养粥的速度令苏缈有些咋舌，“吃完了都，碗底都舔干净了？” 原来穆灵趁她不注意时，竟将碗底舔了个底朝天。 “吃完了，就好好歇歇。” “你瞧你，虽然生病很难受，但是你有我伺候啊？” “值吧。” “那我就先走了，得吃排骨去了，可惜了，你没口福。” 苏缈怕她没人说话，无聊，一直嘟囔个不停。 临出门时，她好像，发现，表小姐又哭了。 最近怎么这么敏感？ 大抵是被她的细心照料感动了吧！ ...... 穆灵想。 她大概知道了。 为什么自己会‘日渐消瘦’了。 第63章 他的外孙被刺了 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 一个不好的消息。 好消息是，在苏缈精心的照顾下，穆灵的上半身能动啦，可以自己吃饭了，得知这个消息时，穆灵她又感动哭了。 不好的消息是，楚枫被刺杀了。 这场刺杀来的意外。 那一日，楚枫刚下朝回来，刚回自己院子，便察觉异常安静。 这感觉太熟悉了。 每年没个十次，也有八次。 门口的侍卫已然不在。 冷霜走在前头，打开了门。 楚枫轻蔑一笑，抬脚走进屋内。 几乎是同时。 几十个黑衣从横梁上飞身下来，攻向楚枫。 很好，他也正好手痒。 楚枫拔地而起，飞身一脚，踹飞一个。 翻身落下，膝盖抵着另一个黑衣的脖子，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双手迅速在那人脖子上轻轻一扭，咔嚓一声，便咽了气。 身侧利刃袭来，弯腰夺过那人手中剑，瞬间反手便抹了他的脖子，鲜血涌出... 冷霜下手果决，亦是一刀一个。 很快黑衣便如同下饺子般，一个个落下，又一个个倒下。 这时一个黑衣举着剑直直地刺向楚枫。 楚枫钳制住了他的手腕，正待要折断他的手。 关键时刻。 出现了意外。 “有，有刺客！” “快，快来人，快救殿下！” 苏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惨状。 她躲在门外头，不敢靠近。 她可看到了，那个刺客用剑指着楚枫，楚枫抓着他的手，阻止着，奈何体弱敌不过，被黑衣刺客一剑刺穿了。 而事实是。 楚枫正要折断这人的手，夺过剑抹了他的脖子时，看见了门外头的苏缈。 他几乎没想，直接松了手，就让那剑直直刺了过来。 不过他刻意避开了要害。 鲜血涌出，看着严重，其实也挺严重。 楚枫极其、十分、非常虚弱地喊道，“冷霜，救...救我。” 冷霜：嗯？殿下还需要我救？ 瞟过门口那人，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殿下别怕。冷霜来也。” 那刺客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得手，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冷霜的剑穿透。 楚枫颓然倒地。 脸色惨白，胸口插着那把剑，摇摇晃晃。 待黑衣全部倒下。 苏缈才敢进门，垫着脚尖，跨过一具具刺客的尸体来到楚枫身边，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说完，鬼使神差地伸手弹了一下那把剑。 “唔~”楚枫疼地脸色更白了，“缈缈，别碰它。” 苏缈讪讪地收回了手，扶着楚枫起身。 在苏缈看不见的地方，楚枫抬脚踢飞了一把剑，刺穿了一个装死的刺客。 冷霜指导着府内侍卫收拾尸体，同时重新调整了守卫布局。 如此。 受了伤后的楚枫自然名正言顺地享受着苏缈的精心照顾。 有多精心，他是知道的。 在冷宫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比如，寒冬里能把唯一的被子夺走，全部裹在自己身上，第二日看着冻得发紫的他，连连道歉。 诚意是没什么诚意的。 后面该抢的还是照样抢。 又比如，宫里加了餐，多了些肉食。 她很周到的将瘦肉一一挑出。 自己吃。 让他吃肥肉。 美其名曰，肥肉长身体，瘦肉不耐造。 不过。 他甘之如饴。 感觉。 他有些贱。 无所谓。 贱点就贱点吧。 “缈缈，一会儿，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楚枫半卧在床榻上，依旧是装模作样拿着本书翻看着，现在他换了一批书籍，找了兵书看。 足够上进（装逼）了。 苏缈正在收拾着换洗的衣物。 闻言，偏头回了声，颇有几分得意， “可能不行，等会儿得去照顾表小姐。” “没办法。” “她离不了我。” 楚枫眼神微顿，手上的书页翻过，“哦，那你去吧，医官还说，多晒晒日头，能够有助于伤口愈合呢？” “无所谓了，复原的慢些也挺好。” 听他这么一说，苏缈也觉得该晒还是得晒，遂回他， “既如此，还是遵医嘱吧，奴婢陪你去。” “好，不会太勉强你吧？缈缈。” “自然不会了，心思不要太重啊，殿下。” 楚枫的私人园子里。 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入内。 一左一右。 两张矮榻。 一男一女。 男的楚枫，女的穆灵。 表哥，看我。 穆灵上半身倚着，正双眼炯炯地看着对面的楚枫，她依旧说不了话，只能通过眼神表达她的思念。 楚枫垂着眼不搭理。 毕竟在穆灵面前他就是她的傻表哥。 “殿下，不开心吗？” “阳光明媚，日头正好。” “是吧，表小姐。” 穆灵认同地连连点头。 苏缈给二人都盖了薄薄的小毯，自己则坐在中间，伺候着这二位。 给这位斟茶，给那位倒水。 给这位敲背，给那位捶腿。 总之是双管齐下，一步到位。 苏缈很是满意。 穆灵也非常满意。 但。 楚枫很、非常、不满意。 过了约半日。 楚枫嚷着肚子难受，要回屋。 苏缈只好陪着他先回，离开前特意叮嘱穆灵乖乖等她。 马上便会来接她。 穆灵点点头，摆摆手，‘快去快去，照顾表哥要紧。’ 十分理解、积极配合。 楚枫是能自己走路的，因而苏缈只需要虚扶着点便好。 回到屋内，苏缈给他倒了水，便想着带人去接穆灵。 楚枫皱眉委屈，“我还难受着，你便要弃我于不顾？” “不舒服，多喝水不就好了么？” “哦，要喝热水。” “这便给你倒。” 苏缈疑惑，‘多喝热水就好了’，不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么？ 难道对男的不适用？ 不应该吧？ “我的头好似又疼了，疼地厉害。” “喝水是解决不了的。” “缈缈，快。给我揉一揉。” 楚枫眉头紧锁，凤眼低垂，指节按压在额头一侧，叫地好似很疼。 “你不是肚子疼？” 苏缈边往他那头走去，边质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楚枫微愕，轻叹一声，随即自嘲道，“就不能都疼吗，缈缈，还是你嫌弃我难伺候了？” “也不是。”她就问问，不行么。 “嗯，那就快过来伺候，疼死了都。” “......” 一来二去的。 为楚枫缓和头疾花费了不少时辰。 苏缈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就是想不起来。 不多时冷霜拿着一封信笺进来。 是边关来的信。 楚枫打开一看，轻笑出声，“听说自家孙女出事了，特意写了封信来骂我。说我没照顾好她。” “殿下，可以回个信，表小姐身子已经大好。” “让穆老将军不必太挂心。” 苏缈想，关心亲人的安危，这是人之常情吧。 楚枫非常认同地点点头，“也对。” “冷霜，你回个信。” “就说，他的孙女没事了。” “不过。” “他的外孙被刺了。” “生命垂危。” “命在旦夕。” “让他。” “准备后事。” 苏缈...... 冷霜...... 正此时。 外头电闪雷鸣。 脑中有什么闪过。 苏缈真的感觉，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第64章 让他如何忍得住? 遗忘是因为不够在乎吗？ 好半天，苏缈才反应过来。 表小姐。 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了。 此时，矮榻上的穆灵瑟瑟发抖，天一下子黑了，风呼呼地刮着，园子里的树随着大风胡乱摇摆，噼里啪啦作响。 天空中电闪雷鸣。 她发不了声，叫不了人。 最后苏缈费了一番周折。 拖，拉，拽。 才将穆灵平平安安弄回了她的院子。 前提是忽略穆灵的一身伤。 小命还在，便是老天保佑了。 ...... 自楚枫受伤以来，就称病告假不曾去上朝。 虽然他本就可有可无。 惠帝和皇后都派人来探视，连李瑶也托人送来了补药。 楚枫休养的日子，楚桦隔三差五也会来探病。 这日正好碰上楚枫更换伤药的时间。 楚桦来了。 楚桦的随侍留在屋外头，和冷霜问了声好。 冷霜轻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二哥。休养了好些日子，身体可好些了？” 楚桦一进门，就见楚枫只着白色里衣，衣袍半解，露出左胸附近的伤口，半靠在榻上。 伤口已经微微结痂，有粉色的新肉长出。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怎么就你一人，小宫婢呢？” 最近每回来都是她在身边伺候，今日怎么没见到人？ “缈缈，去拿药惹。” “太子弟弟，你先坐。” 说完，楚枫便低下头去，用自己的食指戳戳自己的伤口，好像很好玩似地。 楚桦直接在他矮榻旁边坐下。 “二哥，不可乱戳。好不容易长好的。” 楚桦拦着他滑稽的动作，蹙眉浅笑。 “哦，就是有点儿痒痒的...” “伤口愈合，长出新肉，自然是会发痒，不能乱抓乱挠。” 楚桦见他皱着眉，想挠又不敢挠的模样，便撑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给他扇起了风。 “如何？可有舒爽些？” 楚枫嘟着嘴点点头，“嗯，好多惹...” 于是楚桦就替他轻轻扇着，顺便跟他分享些近来朝中的趣事儿。 不过那些隐晦的低俗八卦。 他是没勇气再同楚枫分享了。 楚枫这个把不住门的嘴，一不小心便会再次将他卖了。 眼尖的他发现有一根头发丝儿粘在了楚枫的伤处。 便伸出手去，将它取下。 正此时。 苏缈取药归来。 一进门就看见楚桦正欲对楚枫做些什么。 “咻咻！” 苏缈疾步跑向他们。 风驰电掣。 速度之快。 竟生生让她跑出残影来。 “啪！” “太子殿下，请自重。” “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说话时，苏缈一掌将楚桦碰触楚枫身体的咸猪手打落。 手背传来一声脆响。 楚桦愣了一秒。 而后便是生了怒火， “放肆！” “小宫婢，你脑袋不想要了？” “敢打本宫？” 打你怎么了，实话告诉你，想打你好久了。 “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只是担心二皇子殿下的安全，才会逾矩。” “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定不会与奴婢斤斤计较。” 苏缈行了礼，解释道。 “若本宫偏要计较呢？” 楚桦态度强硬，欲要趁此机会给苏缈点教训。 ‘啪’的一声。 苏缈双手合十。 态度虔诚。 低头告罪，“太子殿下便是要取了奴婢的命，也请让奴婢先给二皇子敷完药再说。” “奴婢的命微不足道，二皇子的伤耽误不得。” “太子殿下不会是故意为难奴婢，不想二皇子康复吧？” 楚枫见他俩吵得厉害，内心狂喜，嘴上却假意劝阻，“不要吵，你们不要吵了啦...” “缈缈，太子弟弟，好好说话行不行呀...” 楚桦冷哼，“休要激本宫，本宫不上当，只不过不想与你这小宫婢一般见识。” “便饶你这一次。” “尽快给二哥上药罢。” “遵命，太子殿下。” 而楚枫早在苏缈进门来的那一刻便将衣袍又往下扯了一些。 香肩半露。 他要给缈缈饱饱眼福。 这里就。 不得不提那句醒世名言：‘汝骚之甚~’ 苏缈转过身，一眼便看到楚枫露出大半个身子，心里就咯噔一下。 真是的。 这不明摆着在饿狼面前放一块新嫩肥肉。 让他如何忍得住？ 这不是妥妥的诱人犯罪吗? 苏缈小心翼翼地将楚枫的衣袍往上拉了回去，生怕被某些人瞧了去。 “缈缈，你这是？”做什么。 每回换药，楚枫可是特地露出自己‘近乎完美’的身材给她欣赏欣赏的。 怎么，这么快看腻了么？ “小心着凉。”苏缈回他。 你怕是不知道现在在某人眼中，你有多诱人。 你的清白，奴婢来守护。 这二人心思百转。 苏缈认真地给楚枫上起了药。 有意无意都挡着楚桦。 楚桦往左侧身，她也往左移，楚桦往右，她也往右。 总之就是让他看不到楚枫。 楚桦忍着没发怒，又说起了话， “二哥可要早些养好伤，外人可都以为你只是得了个小风寒。” “父皇都问过本宫，你病见好没。” 楚桦又问他，“为何不说实话，是有人刺杀你？” 不待楚枫回答。 苏缈直接呛道，“回太子殿下，原先在雅园的时候，便几次三番遇刺，早就给京都这边传过消息。” “毫无回应。” “还是靠穆老将军的人，殿下才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请问，还有说的必要么？” 怕不知道几方势力出手，想要楚枫的命了。 楚桦听后，抿唇不语，陷入沉思。 这样的事，怕是少不了他母后的掺和。 “太子弟弟，不要担心，小枫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额...” “现在不是还有你么，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听着楚枫清脆干净的嗓音，楚桦淡笑不语。 也许会。 也许不会。 一切未知。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楚枫内心冷笑，心照不宣。 楚桦吃了午膳方才离开。 午后。 楚枫叫来冷霜，给了她一份资料，命她寻一人。 几日后，便有了消息。 ...... 苏缈今日很开心，因为楚枫要带她出门了。 难得。 不管是在雅园还是回到京都，甚少有机会出去。 更何况还是那种地方？ “表小姐？” 干嘛。 穆灵白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知道这次，殿下要带我去哪儿吗？” 管你去哪儿？ “猜猜？” 不猜。 穆灵侧了侧身子，觉得她实在碍眼。 “就知道你猜不着。” “殿下，要带我去，京都最出名的秦楼楚馆-南风馆。” “想去吗？我猜你肯定不想。” 想去，想去，我想去！ 穆灵兀地睁大双眼，颤着手，指着自己，连连点头。 “不行，你现在行动不便。” “下次吧，好吗？” 穆灵无语地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嘴型是，‘所以你是专门来气我的是么？’ 苏缈对着她眨了眨眼。 狡猾地笑了。 嘻嘻。 第65章 这活不该冷霜干 楚枫等人的马车停在了南风馆的门前。 京都最出名的秦楼楚馆。 南风馆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市上，左右共两栋，三层楼高。 红墙高瓦，雕栏玉砌，极尽奢靡，夜里点上灯后更是耀眼夺目。 南风馆旁边的摊位租金都要比其他地方贵上一倍。 倒不是说生意多好，来南风馆的大多非富即贵，自然看不上这些下九流的物件儿。 但是这楼里的小倌和摊主经常会合作，带着金主到他们摊位上随便一买，就能消化一大半。 有时候心情好，随便赏一锭银子，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连带着附近的乞丐，都要比别地儿的要多一些。 “我听说，曾经有一个傻富贵儿，和小倌闹了脾气，将整整一万两的银票丢给了一个乞丐。” 至此，那乞丐发家致富了。 “那可是一万两！实在羡慕。” 苏缈想，这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能轮到她？ 可是跟着楚枫。 保住小命就挺不容易了。 其他的想也白想。 “这都几年前的事了？你也知道？”楚枫问她。 “听府里人说的么。”苏缈回。 三人进了楼。 一进门，迎面来一人。 “来啰，欢迎三位爷，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是要清倌儿，还是红倌儿？” 是一个贼眉鼠眼、满脸算计的龟公。 “什么是清倌儿，什么是红倌儿？”身着男装的苏缈问他。 龟公暧昧一笑。 啥都不懂。 果然看着就是个雏男。 “清倌儿就是陪各位爷吟诗作对，尤擅琴棋书画，令各位爷赏心悦目。卖艺不卖身。” “这红倌儿么。除了刚刚说的这些，还有一些特殊的服务项目，可以做些令爷身心舒畅的事儿。” 说完，咧着嘴笑了。 龟公的嘴脸、言行都充斥着淫靡的味道。 苏缈可是听明白了。 一个提供情绪价值。 一个不仅仅提供情绪价值，还提供低质量的皮肉服务。 想也没想，苏缈便开口道，“我们要红倌儿。” 出一份钱，得两份服务不香吗？ “出钱的好像不是你啊，苏公子？”冷霜提醒她道。 苏缈一愣，尴尬却不失礼貌地对龟公解释，“刚刚，那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位楚公子的意思。” 说实话，苏缈完全是来开眼界的，并不知道楚枫来这到底做什么。 总不能他也好南风吧？ 惠帝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多少都带点毛病？ 被点到的楚公子瞬间支棱了起来，清了清嗓，“你们这可有个叫‘子如’的清倌？” 龟公一听，愣了一秒，瞟了眼楼上，“哟，不巧，子如小倌现在正有客呢？” 原来是冲着人来的。 “而且，这子如小倌是被季公子长期养着的...” 所以你们就换一个吧，龟公心想。 “季公子？” “你说的可是那个家里头买了爵位的季居桦？” 楚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正是。爷认识？” 龟公以为他们是好友，那可好办。 也许可以商量着，哪日约着一起玩？ 楚枫暗道，果然。 巧了不是。 季居桦就是那日宫宴上嘲笑楚枫的纨绔之一。 “就要子如！” 楚枫坚定说道。 “说个数。” “少废话。” 冷霜抬手将剑抵在龟公颈侧威胁道。 龟公脖子一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剑挪远了些。 又伸出一个手指，报了个数，“一...一万两。” 不是他故意为难他们。 实在是这季公子每回来都是这个价。 他不差钱。 要不然也不能买爵位了呀。 无形中提高了子如小倌的市场价。 因此低于一万两的，不接。 苏缈心道，好家伙，这么值钱呢？ 哪天走投无路了，把楚枫卖了，可能还能卖上不少钱。 呸。 想多了。 “要不，先走？改日再来。” 苏缈建议道，这消费实在太高。 “冷霜？” 楚枫起范了。 只见冷霜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 摊开。 一张。 两张。 三张。 一共三张一万两的银票，共三万！ “三天，我要子如三天全部属于我。” 楚枫伸出三个修长的手指，不容拒绝地开口。 缈缈，你看我，富有不富有？ 苏缈杏眼睁的老大，确实是惊了。 觉得。 他有病。 把她好不容易攒起的钱拿走，月俸也不发。 抠搜的。 现在又当着她的面，豪掷万两泡小倌，扎她的心？ 苏缈脸色瞬间就不对了。 黑地像锅底。 察觉不对劲儿，楚枫默默地收回手指头，负手在身后。 “得嘞，那今日可得等一等。上面正在兴头上呢？” 龟公兴奋地抽走了冷霜手中的银票，一整个眉飞色舞。 他领着三人往最高层走去。 一层是红倌儿，二层是清倌转为红倌的那些人，三层是清倌儿。 龟公领着三人到了一房间。 特意安排在了季公子的隔壁。 这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所以即使在隔壁，他们也能听到清脆悠扬的抚琴声。 “这琴技，还真不错。”苏缈以她前世多年的学琴经验判断。 “这你也懂？”楚枫笑她。 看不起人不是。 “略知一二，作为殿下的人，总得提高些自身各方面的修养不是。”苏缈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难得你肯花心思。” 楚枫说话时语气上扬，不知道哪句话又让他愉悦了。 美妙乐声持续着。 突然。 隔壁传出一声刺耳的琴弦断裂声。 乐声骤然停止。 随后是十分不堪入耳的呵斥怒骂， “老子给你脸，不要脸是吗？” “花了几十万两，陪你玩，连笑一个都不肯？” “如果是别人，睡了不知道几百次了！” “你当你还是以前的身份么？” “哑巴么？” 然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殿下？”冷霜皱着眉。 “去看看。”楚枫起身。 三人来到季居桦的房间外头时，里面还在闹着。 然后是东西翻倒，人跌落的声音。 楚枫使了使眼色。 冷霜得令，抬脚一踹，门板塌了。 季居桦正拽着地上那人撕扯着。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吼道，“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打扰老子快活？！” 话毕，只见眼前一个人影晃过，季居桦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原来他已经被冷霜踹飞。 重重落地后，又被发了狠地甩巴掌，打得他半边脸都麻了。 “霜，打脸怎么能只打半边？” “切记不可厚此薄彼。” 冷霜果然很是配合地左右开弓，节奏感满满。 直到打肿了他的脸，才停了手。 而当那个叫子如的清倌。 抬起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时。 苏缈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感叹， “这活不该冷霜干。” “这气不该我们出。” “为何？”楚枫问她。 还能为啥？ 那小脸，不正是太子那娇滴滴的外室。 那个男小三儿吗？！ 第66章 你也只剩个太子妃的名头了，但阿绍拥有我的一切 （季居桦直译季菊花，会好读一点。） 虽说。 自古，笑贫不笑娼。 但这些小倌所受的苦和屈辱，却不足为外人道。 在大楚。 对于男性出卖色相的行为。 比之女性要更为鄙视和厌恶。 那些权贵可以为他们豪掷千金。 但不妨碍鄙视和羞辱他们。 ...... 第一眼，苏缈就觉得，应该让穆灵和这个子如比一比。 不。 没得比。 两个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若说穆灵那装出来的柔弱、娇弱，到底是不同的，总是透着那股子矫揉造作。 穆灵：我不在，你也要编排我么？ 而子如，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柔，带着一股清冷。 一个眼神便让人酥了骨头。 让人想怜惜他、保护他。 穆灵真该向他学学，这比女人还女人呢？ 可苏缈一想。 别看子如娇娇柔柔。 但貌似他才是主公啊？ 他才是上面那一位，楚桦是下头那一个。 ...... 此刻。 冷霜暴打一顿季居桦后，他便晕死过去。 冷霜对着倒地不起，浑身凌乱，脸颊红肿的子如伸出了手， “还能站起来吗？” 子如，轻轻点了点头。 将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了冷霜略带薄茧的手上。 一时间。 冷霜竟觉得她的手更像是男人的手。 “多谢姑娘。”他说。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嗓音。 冷霜想，这还是第一次听人唤她，姑娘？ 原来，这子如小倌方才惹恼了季居桦。 季居桦便扯断了他的琴弦，又打了他一巴掌，对他口出恶言、横加羞辱。 他该习惯的。 子如被扶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理了理自己的竹绿色薄裳，擦拭干净面容，尽量保证姿态端庄。 面色温柔，眼神却异常坚定。 “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只是这本与你们无关，季公子他，不好惹。” “你们还是在他醒来前，快些离开吧。” 子如眼中没有半分笑意，也没有半分恐惧，似乎也不怕季居桦苏醒后会如何报复他。 仿佛生无可恋。 “崔绍？” “可以这样叫你罢？” “你的父亲没有死，他在寻你。” 日前楚枫不是收到他外祖父的信么？ 里面除了责备他未曾照顾好穆灵之外。 还提到了一件事，便是寻找前相国的独子崔绍。 苏缈记起，楚桦是喊他‘阿绍’来着的。 那世，楚桦说：你也只剩个太子妃的名头了，但阿绍拥有我的一切。你永远比不上他分毫。 子如听到崔绍这个名字，并无半点反应，只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子如倒是沾了这位‘崔绍’的光。” 楚枫不多与他废话，直言，“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考虑清楚，我带你离开此地。” “对了，今日算一天。” 说罢，起身，欲要离去。 “冷霜，把季公子送回他家门口。” “就说你是南风馆的。” “季公子玩的有点失控，伤了自己。” “大声点儿吼。” 楚枫想着，季居桦的爱好应该街知巷闻才对。 多么独特。 “是。”冷霜瞥了眼子如，或者说崔绍后。 扛起季居桦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苏缈一惊，捂着嘴，“天爷勒，冷霜这么厉害么，这里可是三楼！” 楚枫一扯嘴角，“笨，她就不会先落脚在高处，再借势逐步往下移动？” “非得一步到位？” “你当她是赶着去投胎？” “回去罢。苏公子。” 说完抬脚往外走。 苏缈跟了上去，嘀咕道，“这不是不给我机会了解么？” 如果她会轻功，相信一定能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待人离开后，子如，也就是崔绍，才紧抿着唇，兀自出神，露出些情绪来。 回去的路上，苏缈向楚枫打听关于崔绍的一切。 他到底是谁？ 楚枫告诉她，他是前相国崔仲华的独子。 当年惠帝登基后，早先被崔仲华弹劾过的几个官员，联手诬告。全家被惠帝下旨流放，在流放途中被匪患劫杀。 在所有人断定他已死的情况下，却不知他是被困大凉蛮子的手里。 这次交换俘虏才得以归来。 崔绍五岁被编入贱籍，辗转多户高官人家，最后被卖到了南风馆，在这里落了脚，时年不过二十有四。 “外祖父在信中托我寻他，我便立刻着手去办，是不是很善良？” “他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 “我也希望能将他早日拉出那泥淖。” 楚枫说话时颇有些邀功的味道。 “推己及人，殿下大善。” 苏缈心道，种善因，得善果。 你救了你太子弟弟的命定之人。 而楚枫之所以会接这活。 实是因为穆仲答应他，只要将崔绍寻回。 暗卫便彻底交予他管。 穆仲再不插手分毫。 要不然他是闲得慌，才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么？ 回到府上。 苏缈第一时间便来到穆灵住处。 告诉她，今日见到了个高手。 希望有一日穆灵和他能够比个高下。 穆灵听罢，用手比划着，‘真有这么厉害？’ 苏缈回想起崔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狠狠点头。 穆灵一惊。 竟然得到苏姐姐这么高的赞誉。 看来果然是个中翘楚。 穆灵恨不能立刻康复，与之一决高下。 绝不能丢女人的脸。 ...... 楚枫既然给的三日之期，冷霜便日日上那南风馆盯着他。 苏缈央求着冷霜带她再去一趟南风馆。 那日苏缈看到了许许多多穿着女式裙裳的男子，或作画，或抚琴，或献舞... 每个人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不一样的风情。 她还没看够。 不过冷霜拒绝地干脆。 一如往昔。 此刻，冷霜正倚靠在崔绍房间的窗头上，她已经听他弹了一整日的曲子了。 还是同一首。 她都快吐了。 可崔绍还在弹。 直至日落，依旧在弹。 “明日我再来。”说完，往窗外飞去。 崔绍这才停止了弹奏。 暗叹，手好疼。 他望向那窗。 不得不承认。 这姑娘也是厉害。 听他弹了一整日的催眠曲。 她竟然毫无睡意。 往日从来没有人撑过半首的。 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弹睡了... 叹了叹气，起身将窗户合上。 明日该弹奏什么曲子好呢？ 要不就。 催命曲吧。 第67章 不是他的技术问题 第二日。 冷霜一早就来了。 崔绍也跟专程等着她来似的，她人一到，便弹奏起来。 冷霜正襟危坐。 崔绍使了全力。 却不见她有半分不适。 他不懂。 难不成这小姑娘功力如此深厚？ “姑娘，敢问，你师从何人？” “能否告知于我？” 他停下琴音。 他想认识认识。 崔绍端正坐姿，昂着头，挺着腰板问她。 却迟迟得不到她的回答。 转过头看她，只见她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连半分眼神都没给他。 他起身，步履翩翩，走近她。 “姑娘，居然这般无视我么？” “是看不起我这下九流？” 冷霜却依旧不曾转过头来。 意识到什么。 崔绍伸出手，指尖点了点她。 “嗯？怎么，改变主意了，要跟我回去？” 冷霜转过头的那一刻，将耳中的棉花取出。 果然。 不是他的技术问题。 “不是。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心意的。” “请你离开。” 崔绍咬了咬唇，倔强地说道。 “冥顽不灵！” 冷霜白了他一眼，见天色也渐渐暗下。 便不再管他，飞身离开。 不知怎地，在冷霜离开的那一瞬，崔绍觉得自己有些失落。 是因为许久未曾有过被人在意的感觉吗？ 他回到灵机琴处，将它擦拭干净。 他一心在琴上，未有发现，渐渐靠近他的人影。 这头。 冷霜回去后，便将崔绍的决绝一一回禀楚枫。 他乃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 实在嗑不动。 “不可！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如果连我们也放弃他，任由他自甘堕落，那他就真的完了。” 冷霜竟然不知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有‘爱心’，有耐心？ 下一秒，却见他对着门口说道， “你说对吧？” “缈缈？” 呵，原来是苏缈来了。 “殿下，实在是太善良了！” 苏缈眼中闪着泪花，嘴角微颤，实感欣慰。 实际上。 楚枫的心思。 若是崔绍不离开那里，他当如何完全接手暗卫。 就是绑也得把他绑回来。 于是楚枫亲自带着她们去‘请’崔绍。 结果那龟公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待冷霜一剑将旁边的一张木桌劈成两半，他才支支吾吾，“子如小倌被季公子的人给接走了。” 其实说是接，却分明是被扛着走的。 他没敢说。 “去哪儿了？” “若有一句假话，这桌子便是你的下场！” 冷霜再次警告。 “听他们说，是给送到西郊的别庄去了。” 龟公如实回答，不敢扯谎半句。 冷霜扔给龟公一锭银子赔偿损失后，三人迅速离去。 西郊的季家别庄。 崔绍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塞着绢布。 季居桦坐在正前方，居高临下紧盯着他看。 都是因为这贱人，现在人人知他好男色，害得他在族里颜面尽失。 连相谈的亲事都被女方推了。 若是他得手，这委屈他也便受了。 问题是连嘴都没碰过。 他如何甘心。 “我这名声可是臭的干净。” “今日我必须做实了！不然我委屈的紧。” “你要多少？才能允我？” “一万？” “两万？” “还是十万？” 季居桦将手中的一叠银票，一张张抽出，一张张甩在崔绍的脸上， “统统给你好不好！” 一时间他将手中银票一股脑儿洒落半空中。 猛地起身，将崔绍翻过身去。 “我是真心欢喜你...” 崔绍的双眸染上了雾气，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 “嘭！” 大门被踹开。 楚枫等人赶到。 就见两人衣衫不整，纠缠在一处。 苏缈：“衣冠禽兽！” 冷霜：“禽兽不如！” 楚枫：“不如去死！” 冷霜：得令！ “是你？楚枫。” “楚枫你个傻子，还学人家多管闲事？” “吃饱了没事干吧？” “来人，快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季居桦还在叫嚣着，却不知他的人早就被打的弃他而逃。 “冷霜，还不动手？”楚枫冷声道。 居然还让这人在乱吠？ 污他和缈缈的耳？ 冷霜领命，上前就是‘哐哐’几巴掌，打的季居桦眼冒金星。 而后右手一把拎起他的后颈，左拳极其猛烈地，捶打着他的腹部。 拳拳到肉,打出残影。 打得他直吐酸水。 “等等，饶...饶命。” “我还什么...什么都没干呢？” “饶了我...饶了我...” 季居桦跪地不起，边吐边求饶。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冷霜给崔绍解了绑，拿下嘴里的布，问他。 她不会因为‘事情没成’就轻饶姓季的，但也希望事情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情况。 崔绍没有说半个字，只见他轻咬着唇，扯了扯破碎的衣袍，遮蔽自己裸露的肌肤。 意思再明显不过。 “狗东西。” “冷霜,给我灭了他！” “打的他妈都认不出他！” 苏缈义愤填膺，恨不能手撕了这贱男人。 “我真的没做什么？”季居桦继续求饶，“他，他骗你们的！” 冷霜眼神一敛，“他都这样了，你还说什么都没做？” 冷霜轻抬左手，利剑拔出，剑指季居桦。 季居桦见她如此，咬了咬牙，直接往最好拿捏的苏缈冲去，若是真要他死，不介意带走一个！ 他想的倒是挺美。 离苏缈不到半米处。 就有一条大长腿朝他袭来。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他便飞了出去。 直直地被钉在了墙上，半个身子陷在里面，墙身出现了数条裂纹。 他抽搐不止，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来。 “殿下？！” “你的腿功，怎地这样厉害？” 苏缈不禁疑惑，是练了孽枫的枫神腿吗？ “不是啊，缈缈。” “我腿，折了。” “动，动不了...” “快，扶好我。” 楚枫故作后知后觉，后退半步，捂着腿，疼痛难当。 苏缈立刻上前扶着他，建议，“要不要让我看看伤势？” “不麻烦了，回去让医官瞧，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好不好？” 苏缈觉得在理，点点头。 “对了，冷霜。” “记得给季公子吃点保命的药，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楚枫这时也没忘了安排这人的‘后事’，顿了顿， “至于崔绍...” “直接打晕，打包带回府去。” 冷霜给季居桦喂了药后，来到崔绍身边。 崔绍，“我不会跟你走。” “由不得你！”一个手刀直接将他劈晕。 啰里吧嗦。 磨磨叽叽。 直接打晕。 全部搞定。 这厢楚枫又靠着苏缈哼哼唧唧， “缈缈，怎么办，我担心我会残废...” “啊？这么严重了？” “是啊，我都没知觉了。” “啊？那赶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 楚枫大半个身子都贴人苏缈身上... 二人边说边往外走去。 太子和小倌要下章见了。 第68章 让她多杀几个人不行吗? 据医官所言。 楚枫的腿，底子好。 没什么大碍。 所以是天生神力？ 以往也有学君子六艺，但她不认为楚枫有学的那么好。 而且才康复不久。 崔绍被安排在偏院。 以琴师的身份暂居。 刚到府里那天，穆灵就急着想见一面。 苏缈拗不过她，带着她悄咪咪地在窗外偷窥。 崔绍人一醒，却非要离开，要回南风馆。 更让崔绍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将他所有的家当都搬到了这里。 冷霜甚至和他说，要离开，必须得到殿下的允许，她可没权力自作主张。 穆灵看着里面的人，比划了下，‘看着也不怎么样吗？就长得还过得去。’ 那崔绍五官娟秀，着墨绿色长裳，墨发仅用一根普通木簪挽起，看着飘逸、洒脱、超然。 苏缈，“美人在骨不在皮，他是有那股子惹人怜惜的劲儿。男女通杀。” 就这样大大方方夸男小三的人，苏缈也是独一份了。 穆灵，‘哇，那表哥不是也有风险？’ 苏缈想了想，“正常来说应该没有吧？” 楚枫应该不是他欢喜的那个款。 “谁在外头？”崔绍忽然出声。 苏缈摆了摆手，得，被发现了。 于是苏缈便领着穆灵走了出来，往他屋里走去。 “崔琴师，这位是府里的表小姐。” “自从我听了你的音律，便跟她说了，她非常感兴趣，故特来拜会拜会你。” “表小姐，这位就是殿下新请的琴师。” 穆灵对着他温柔一笑。 苏缈为他俩互相做介绍，又加了句，“表小姐前些时日受了伤，哑了。腿脚也需要依靠拐杖来行动。” 崔绍打量了穆灵一眼，“嗯，你们坐，我给你们弹一首？” “求之不得。” 穆灵颔了颔首，‘有劳了，崔琴师。’ 崔绍不紧不慢地弹奏着乐曲。 苏缈和穆灵都沉浸在悠扬婉转、高低起伏的乐声中，令人颇为浑身舒畅。 一曲毕。 崔绍问，“表小姐，崔某的曲子还能入耳？” “很好听。”出声的那一刻，穆灵惊地捂住了嘴， 她。 她能说话了！ “站起来，走几步看看呢。”崔绍又说。 穆灵试着脱离拐杖，踏出一步、两步，竟也能正常行走了！ 苏缈和穆灵异口同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好神啊！” 崔绍耐心地解释，“这支曲子的音律能够使人周身气息顺畅，疏通阻塞的经脉。” “这也是因你已经休养多日，不日也能痊愈。这一曲只是锦上添花。” 穆灵万分激动，终于重获新生。 当即给崔绍行了个大礼，“无论怎样，都要谢谢崔琴师的一臂之力。” 崔绍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继续弹琴。 仿若这二人不在场一般。 见状，二人对视一眼。 “那我们就先走了。” “你继续。” 苏缈和穆灵离开后，小声吐槽了起来。 穆灵托腮，“这人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不过，怎么觉得人怪怪的。” “也不爱搭理人。” 苏缈想起他的遭遇，可能心境是不太一样的。 经历过太多沧桑，心情不会那么容易起波澜。 “人家帮了你，你还蛐蛐他？” 穆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跑远了去。 嘴里还哼上了歌。 这时候哪还管什么病弱不病弱，大小姐就要躁起来。 放飞了属于是。 翌日。 崔绍整理好床铺，一丝不苟。 打包了自己的东西，背上灵机琴，便打算离去。 关好门，一转身，便看到环胸而立的冷霜。 一副‘大哥你又想怎样’的表情。 崔绍拱手作揖，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替我向你的主子道声谢，崔某这便告辞了。” 说罢，挺直脊背往府门方向而去。 冷霜跟在他身侧，威胁他道，“你再走一步，腿打断。” 崔绍继续走着，半步没停。 冷霜烦躁地挠头，殿下是为什么让她来监视这臭顽石。 让她多杀几个人不行吗？ 手起刀落的事。 可比跟这玩意儿打交道。 容易多了。 “你站住！你难道不想见你父亲了吗？”冷霜问他。 前头步履不停的崔绍，微顿了一瞬，却只冷冷回，“不想。” 然后脚步走地更快了些。 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现在的他只想躲起来，躲地远远的。 最好谁都别来打扰他。 冷霜想，现在谁能搞定崔绍，就是她活爹！ “苏缈！” “苏缈！” “江湖救急！” “快跟我走！” 冷霜在穆嬷嬷的院子里找到了苏缈。 虽然她也不对苏缈抱多少希望。 但。 死马当活马医。 二人追着崔绍去。 不巧。 见证了命运的一刻。 楚桦正迎面朝着崔绍走来，衣袂飘飘。 一个玉冠锦衣拿着把折扇。 一个木簪青衫背着把古琴。 苏缈不得不说一句。 配。 绝配。 高端顶配。 苏缈甚至已经为他们相遇的那一秒。 想好了台词， ‘当时楚桦离我的心脏只有五十公分即零点五米，但是一秒钟后，楚桦将会彻底爱上我。 因为我要对他说六个字，‘爱我你怕了吗？’ 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每一天’。’ 但。 事实上。 楚桦经过崔绍时，只是觉得这人面生，而且无礼。 见到身为当今太子的他，竟然不行礼？ 而对于崔绍来说，一切于他如浮云，再没有人能搅动他的心。 直到一声，“参见太子殿下。” 将他的心思唤了回来。 崔绍转过身，看到苏缈朝楚桦行礼。 这人，是太子。 “小宫婢，今日难道是特地来迎本宫的？” 楚桦嘴角一扬，撑开折扇，自带一股子潇洒风流味儿。 “回太子殿下，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奴婢是来恭喜你的。” 苏缈内心早就在‘嘿嘿嘿’。 “不准这般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桦看到苏缈脸上那抹可以称之为‘荡笑’的笑容，心里不由地有些恐慌。 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 上回穆灵那事，也算是拆散了他的姻缘吧？ 说起来，还没找她算账... “太子殿下直接去书房便可，殿下早就候着了。” 苏缈看了看一旁的崔绍，已然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是啊。 找到了命定之人。 他还走什么走？ 可。 事实真的如苏缈，这满脑子颜色的脑袋，想的这样嘛？ 倒也未必。 第69章 还装呢，早心动了吧你 楚桦见苏缈没有打算和他一起去书房的意思。 遂带着贴身随侍越过她，继续往书房而去。 苏缈几步来到崔绍跟前。 “崔琴师，你这，是要往何处去？”苏缈明知故问。 崔绍语塞了。 方才之前，他只想离开。 现在，他只想留下。 “我想逛逛这里。” “方便吗？” 崔绍解释道。 “哦~”有谁家好人带着家当乱晃啊？ “我让冷霜陪你，我还得到殿下跟前伺候的。” “嗯。” 苏缈转身走了约莫一百米远，就见到了等在这里的冷霜。 “搞定了。” “他说他想逛逛宅子？”苏缈抿着唇笑着说，“扛那么大一古琴。还有行李逛逛，亏他说得出口。” “你怎么说服他的？” 冷霜想不通，这臭顽石还真让她搬开了？ 果然诡计多端。 “山人自有妙计。” 这可不能往外说，小心给你灭口啰。 于是冷霜便带着崔绍在宅子里逛。 崔绍当然不会真傻到扛着行李瞎逛了。 他寻了一处假山。 坐在一旁的假石上。 取下了他一直背着的灵机琴。 擦拭干净后，便静静弹了起来。 弹了一整日。 乐声动听。 引来了许多丫鬟小厮的注意，还有许多的鸟类，盘旋在他四周。 颇有几分‘百鸟朝凤’的意思。 这头。 苏缈往书房方向走去。 路上听到了丫鬟们新得的八卦。 “听说了吗？” “什么？” “就那个玩物丧志的季家公子？被人害了。” “怎么害了？” “就变成了个下半身动不了的残废，还说不了话，脑子也不正常了呀！” “啊！！！打哪儿听来的？” “我老哥有一相好，就在那季家当差呢？现在那季公子，见人的屁股，就往上贴，现在他们人人都得捂着屁股干活。生怕一不留神，清白不保！” “啊？哈哈哈。” 苏缈心里小小地哀悼了一秒。 据传那季居桦平日里作威作福，干了不少缺德事，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苏缈继续往楚枫院子那边走，正巧遇到穆嬷嬷过来。 后头跟着的小丫鬟端着些什么。 “嬷嬷。”苏缈问好。 “小苏，怎么刚刚我一会儿没盯着你，你就跑没影儿了？”穆嬷嬷睨了她一眼，故作生气。 “还有啊，殿下新领进府里的那人是谁？”穆嬷嬷想起那个带着股‘娘味’的男子，不由的眉心皱起，“看着不像是正经人。” 苏缈轻叹，嗔道，“嬷嬷，怎么能这么说人？” “你是不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穆嬷嬷疑惑地看向苏缈，“话是怎么说的？” “他三岁丧母，五岁丧...散...和家里人走散，被多次贱卖，受尽屈辱，命不好落到了烟花之地，这便快受了二十年的苦啊。” “那确实挺惨的。你说他是干什么的？” “琴师，他在那里以抚琴为生，不过是出卖技艺，比出卖身体要好多了，你说是不是啊嬷嬷。” 苏缈没说做的是清倌儿，因为不管清白还在不在，在外人眼里，都是脏的。 “那倒是，我看他人也清清爽爽，不像是不干不净的。” “既然来到了咱们府上，那就好好待着。左右不过多一张嘴吃饭，看他那模样，胃口也不会大到哪儿去。” 穆嬷嬷听了他的来历，立马转变了态度，带了些同情。 嬷嬷总是心太软。 “谁说不是呢？” “他叫什么？” “姓崔。” “哦，小崔是吧。” “......” 和穆嬷嬷胡扯完，苏缈便要往院子里走，却被她拦住，“这里有两盅燕窝，你给送进去吧，那位也在，老婆子不敢甩脸色。” 这太子不知道暗藏什么坏心思，成天往府里跑，万一哪天把她殿下给卖了... 她实在忧心。 穆嬷嬷却哪里知道，都是她的好殿下蓄意接近的楚桦。 楚桦多少带点冤。 “好的，给我吧。”苏缈接过托盘，端了进去。 进门前，苏缈听到穆嬷嬷对小丫鬟说，‘去看看小崔那边有什么缺的，给他都添上...’ 苏缈：嘻嘻。 书房门口守着冷霜和楚桦的近侍。 这两位聊得还挺高兴，在外头就听到声儿了。 “那可说好了，再不能偷懒，明日就上朝。” 楚桦这次来正是要看看楚枫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 没道理一直偷懒耍滑，他也得日日去听那些老头念经才是。 “嗯，我明日一定去，还要去太子弟弟的东宫玩儿。” “好了。” 楚枫放下手中笔，将楚桦给他布置的功课拿过去给他看。 楚桦只瞄了一眼，便说，“进步了。” 教了这么久，一点进步都没有，本宫懒得看。 正巧这时，苏缈走了进来。 将燕窝分别端给两人，然后便站在一旁候着。 楚枫和楚桦说着朝内外的趣事儿。 说巧不巧，谈到了那位季家的公子。 “听说那人出事了。” “前不久还托本宫的小表弟，给本宫递了个帖子，邀本宫去个好玩的地儿。” “说是要介绍个人给本宫，哄本宫开心。” 楚桦舀了一口燕窝，随意说着。 听这话的意思是。 难不成前世楚桦和崔绍就是通过季居桦认识的？ 结果那条线断了，又在楚枫这连上了？ 果真是命定的缘分么？ 这边楚枫一口一口吃着燕窝，弄得下巴上都是。 苏缈不得不尽责地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小声提醒，“殿下，能不能戏不要加这么多？” 给她平添许多活好吗？ 楚枫却不管她，凤眼一眯，咧着嘴笑，“谢谢缈缈...缈缈真好...” 然后继续吃着，继续弄得到处都是。 实在过分。 想了想，苏缈开口问楚桦，“太子殿下，方才您不是遇到个青衫公子吗？” “觉得怎么样？” 楚桦抬眸看她，不解，“什么怎么样？” “就是印象怎么样啊？” 苏缈一脸期待，有一股子看热闹的急切感。 还给她在这儿装呢？ 早心动了吧你！ “小宫婢，本宫非常、非常不喜欢你此刻的眼神。” 楚桦手中折扇轻拍案几，斥道。 好像觉得他和那人应该有什么似的，明明都不认识。 “再者，那人于本宫而言，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本宫需要对他有何印象？” “二哥，你这小宫婢越发没分寸。” 楚桦这么想着，心里更加不痛快。 “不说了，本宫回了，好心情都被她搅了！” 话落，楚桦已经起身，阴郁地瞄了眼状似一脸无辜的某缈。 楚枫站起身，追上楚桦，一脸茫然，好似不知道发生什么般， “太子弟弟，你怎么了，别生气呀...” “怎么走了？” “缈缈，我会替你教训她的！” 转过身，却带着抹坏笑， “缈缈，你气到他了。” 但是，他高兴了。 ...... 苏缈不懂。 楚桦为什么生气呢？ 明白了。 怕是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好南风的怪癖。 因此才这番厌恶作派。 不过也不好说。 如今有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走向。 莫不是... 他心中已被他人占据？ 再容不下崔绍了？ 苏缈这才神色凝重地望向眼前，笑的正欢的楚枫... 不寒而栗...... 第70章 主动的居然是他这男小三? 难道楚桦真把枪头对准楚枫了？ 不至于吧？ 希望是她想多了。 “缈缈，在想什么？” 楚枫看她一脸出神的模样，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没。” “对了殿下，崔绍以后怎么安置他？” 应该不会一直留他在府里吧？ “已经给那边去了信，看他们的意思，如果可以，就让他们父子团聚。” 你们倒是会想，楚桦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哎，不过。 现在她也说不准了。 “缈缈，来...” 楚枫此时已经侧躺在了矮榻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对着苏缈招了招。 干嘛，烦人。 “殿下，怎么了？” 苏缈嘴角一扬，开心。 “这里疼，缈缈可以捶一捶吗？” 楚枫指了指昨日用力过猛的那条腿，蹙眉，“不知道医官是不是误诊了，感觉偶尔还是会有些刺痛...” “那奴婢这就去请他来再给你瞧一瞧？” 既然是腿不舒服，那便请医官，喊她做什么。 “不必，我觉得只要缈缈捶一捶，或者揉一揉，大概就能缓和不少。” “殿下，你过分了哦。” “刚还吃的一脸脏，增加奴婢工作量，现在又要装腿疼，给奴婢再增加点活？” 羊毛都不带这么薅的。 “你要非让人捶腿，奴婢这就去请嬷嬷来。” “嬷嬷昨儿还以为你受了重伤，可是好心疼的勒。” “刚不是还给你炖了燕窝？” 苏缈笑地狡猾，假意转身要去请人。 “诶，不疼了，这会儿又好似不疼了？” 楚枫立时喊道，也不装了，穆嬷嬷手劲儿可老大。 一锤下去，腿真得废。 他投降。 苏缈这才满意地笑了。 想占她便宜，没门儿。 ...... 这边苏缈摸不透楚桦的心思。 可是。 崔绍那边已经有了行动。 想不到，主动的居然是他？ “你向我打听太子的喜好？” “还要我创造机会，让你接近他？” 苏缈瞪着杏眼，小嘴惊讶的差点合不上。 果然，不愧是公。 选择主动出击。 “是，不知道苏姑娘你肯不肯帮我？” 毕竟这都是他个人的私事，若是她不帮，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苏缈心思百转。 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最终还是觉得帮他一把。 让他到楚枫身边伺候。 一来，若是他得手了，那楚枫也就安全了。 二来，还能帮她分担点工作。 当然，这个是次要（至关重要）的原因。 主要还是她苏缈人美心善，喜欢成人之美。 真的，再没有人像她这般大方的了吧。 替前世夫君和小三拉红线什么的，绝无仅有了属于是。 “我可以问问殿下愿不愿意让你近身伺候。其他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多谢苏姑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 如果她问，他一定如实告知，毕竟这可能会波及到他们。 “诶，别人的私事，我不关心的！” 他们之间的猫腻，她可太清楚了。 但。 不能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 有句话叫见光死。 还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要是让楚桦知道，她苏缈知道他这秘密，那可不直接就完蛋。 苏缈办事效率相当可以。 第二日，就趁着某枫心情好的时候提了一嘴。 楚枫正在誊抄兵法。 字越来越好看了。 他说，“他做了你的活，那你呢？” 她当然是歇着了。 “奴婢可以做别的事呀。” “比如...这个...那个...” 苏缈正绞尽脑汁的时候。 某枫已经替她想好了。 “比如捶肩？比如捶腿？” 楚枫提醒她道。 “对对对，这些都是可以的嘛。” 好家伙可让他逮着机会了。 “同意了。”楚枫写好最后一个字，收了尾，将毫笔放下， “那么现在就请缈缈，替我捶一捶腿，证明你能够胜任这工作，让我对你有些信心。” 能不能胜任，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吗？ 想要就直说！ “好的，殿下。” 苏缈笑地十分和蔼可亲。 下手时，用了平时力道的两倍。 楚枫却。 更爽了。 ...... 早先，楚枫就已经有些排斥楚桦到他府上，生怕碰上苏缈。 不过现下看他们水火不容的模样。 倒也宽了心。 下了朝，也会一起让楚桦跟着他到府上来。 这日正好到楚枫这里讨杯茶吃吃。 发现除了苏缈在屋里伺候，还多了一个人。 好像就是那日看到的青衫男子。 只见他依旧着一件青色的袍子，看来极爱这色，为他们送上茶来。 苏缈和崔绍一左一右像是哼哈二将般，立在楚枫身侧。 颇有些滑稽。 天气渐热。 楚枫脸上出了薄汗。 崔绍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些体贴的小心思，在南风馆多年的他们都熟络且精通。 他拿着帕子便要替楚枫擦拭。 没想到让人条件反射似地躲开了，同时他往苏缈方向抬起了脸。 “这里有我。”苏缈配合地上前替楚枫擦额上冒出的细汗。 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楚桦，暗示崔绍去照顾他。 崔绍点头，步履翩翩，来到楚桦身边。 楚桦早就发现苏缈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还未等崔绍出手，便被楚桦先一步拒绝，“二哥，天气有些闷热，不如我们到外头透透气。” “窝在屋子里，人也不爽利。” 楚枫点点头，“好，都听太子弟弟的额...” 如此，楚枫和楚桦就到屋外头透气纳凉。 冷霜和他们一起跟在后头。 苏缈安慰崔绍，来日方长，急不得。 冷霜不解，什么‘急不得’？ 傍晚时分。 那崔绍独自一人站在荷花池边上。 暗自神伤。 苏缈猜测是因为今日的‘出师不利’，让他有些许受伤。 苏缈和穆灵打算去安慰安慰他。 顺便探探他的底，一较高下。 泛着微波的池水，垂下的细柳枝，迎风就倒的美人。 齐了。 穆灵攥着帕子捂着胸口，走几步咳几声，看崔绍的反应。 如老僧入法般，纹丝不动。 苏缈在一旁看着，原先就觉得穆灵假。 如今有了对比，更是做作、虚假的不行，简直不堪入目。 穆灵走到他身侧，问，“崔琴师是在看这一池的景色么，崔琴师此刻在想什么？”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等穆灵想着开启另一个话题时，他说，“想死。” 穆灵...... 这还咋聊？ “好特别...的想法。” “这几日住下来，可还习惯？” 穆灵又关切地询问道。 忽而，一阵微风袭来。 穆灵特假地摇晃了几下身子，然后稳稳地站定不动，笑话，站不稳就掉下水了，她又不傻。 而崔绍却纹丝未动，只任由微风吹拂过他的墨发，吹起他的长袖，衣摆，整个人傲然独立，背影又高又瘦，被夕阳拉长。 自带一种孤寂。 相比于穆灵浮于表面的，真的就是矫揉造作，扭捏作态，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穆灵：骂够了？骂爽了？ 苏缈扶额，输了败了，退下吧。 说时迟那时快。 崔绍不知是一时脚滑还是被风带的，竟然直直往荷花池里跌落。 衣摆浸湿，眼看着人也马上要入水时。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一手揽过崔绍的细腰，脚尖在池水上轻点几下，飞身远离池面，回到了岸边。 几个旋转之后，维持着揽腰的姿势，墨发披下，二人一动不动。 冷霜，“小心。” 崔绍，“多谢。” 苏缈和穆灵一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叹，“哇~” 第71章 你跳，我也跳!我掉，你也掉! “美救英雄？” “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 二人还未说完话，就听穆灵‘啊’的一声。 脚滑，落入水中。 临走前还拉了苏缈一把。 二人在半空中定格对话， 苏缈惊恐，‘你为什么拉我？’ 穆灵惊恐+1，‘你跳，我也跳！我掉，你也掉！’ 苏缈无语...... 二人一前一后跌落水中。 “救命啊!！咕噜，咕噜...” “霜，救我，咕噜噜，霜啊...” ...... “阿嚏！” “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 “你说你俩没事去荷花池那边做什么，还离池边这么近？” “要不是冷霜在场，你俩小命都交待了！” 穆嬷嬷看着一左一右的矮榻上躺着苏缈和穆灵，裹的都跟粽子似的。 拿着汤勺一左一右，两只手一起喂药。 苏缈本想着解释几句，糊弄过去。 不想。 却被人抢了话头。 “嬷嬷，都怪我，是我一个人非要去看那荷花。” “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那么靠近池边，苏姐姐都是陪我去的。咳咳。” “她不想的。” “都是我的错，我还把她拉下水...” “要骂就骂我，咳咳...” 穆灵已经演上了。 她句句是真话，却句句在点她。 苏缈此刻觉得穆灵哑了，也挺好的。 至少耳根子清净。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喝药。” “嬷嬷哪会怪你，心疼你都来不及...” “倒是小苏你...你怎么不拦着点表小姐...” 果然穆嬷嬷一转头就要对苏缈说教一番。 苏缈自然不干。 所以在穆嬷嬷转过头的那瞬间。 苏缈已经红着眼，抿着唇，上下唇瓣还不停地抖动，泪汪汪地看着她了。 咯噔。 嬷嬷。 心肌梗塞了。 长叹一声， “得，小苏也是无妄之灾，被小灵拖下水！” “没错，你俩都没啥错...” “是我的错！我没看好你们，我就得把你们别我裤腰带上我...” “行了，喝药吧，两个小姑奶奶...” 穆嬷嬷愁的很，一个两个说不得骂不得，实在太难管了。 造孽！ 崔绍房内。 “说吧，方才为什么想寻死？” 冷霜倚在门口，抱剑问他。 崔绍并不是意外落水，分明是他自己往那池子里倒。 崔绍没回她，手拿绢布轻轻擦拭他的灵机琴。 “你若是觉得自己活着太委屈，就想着去死...” “实在没什么必要。” 冷霜说到这一顿，半晌才继续道，“不说别人，我自己也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 “我知道濒死的感觉，所以更想要求生。” 冷霜是在战争铁蹄下存活的孤儿。 被穆老将军救下。 她永远不会忘记，鲜血、饥饿、绝望。 “再说我们家殿下，小小年纪失去母亲，又变得痴傻，在冷宫里受尽欺负，他又容易么？” “还有苏缈...算了，她就不说...她还算幸运了。” 苏缈如果在场，定然嘶吼反驳：你胡说，我都死过一次了！再说，就这具肉身，可是被制成人彘的，更惨！ “所以，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还要寻死觅活？” “别再让我抓到。” “下次，不会救你了。” 冷霜说完直接离开。 崔绍神色不变，默默弹奏起了曲子。 仿佛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却不知道自己的乐声已经逐渐凌乱。 隔日，一早。 冷霜在楚枫院子里跪了一宿。 自罚。 苏缈病好后，却惊恐地发现。 荷花池没了。 被楚枫命人给... 填平了！ 实在是可惜了，那一池子含苞待放的荷花。 苏缈又急急询问， “那...那些可爱、鲜活、肥美的鱼儿呢？” 好家伙，养了不少日子了。 正是享用的时候。 “知道你喜欢，殿下让人都捞上来了，养在厨房水缸里头。” 冷霜一脸无可奈何，话里话外却透着一个信号，‘瞧殿下对你多好’。 殿下真是的，这些小心思非要从她嘴里说出。 他说，这样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苏缈又惊又喜，“那这段时间恐怕顿顿少不了红烧鱼、糖醋鱼了。” 冷霜附议，“保管吃吐！” 全府都得跟着顿顿喝鱼汤了。 而穆灵也被他亲爱的表哥禁足了，依他的意思就是，怕她管不住腿乱跑，出了意外怎么跟穆老将军交待呢？ 真是一好关心妹妹的哥哥呀。 苏缈打算得空了就去探望（嘲笑）穆灵。 谁让她有个心疼人的表哥呢？ 却不想。 “学，凫水？” 此刻站在苏缈面前的是一个会水的女师傅。 楚枫专门请来教她闭气，凫水，让她在水中遇险时能够自救的人。 至少有能力坚持到别人来救她。 楚枫，“缈缈，必须学会，万万不要让我失望（担心）。” 经过几日的非人训练，终于得了自由。 穆灵也解了禁。 苏缈和穆灵在廊道相遇时。 竟恍惚觉得对方都沧桑许多... 这时候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二人双向奔赴。 相拥而泣。 抱头痛哭。 鬼哭狼嚎。 她们和解了。 可在府内却传开了流言。 什么表小姐嫉恨苏姑姑将她推入荷花池，要致她于死地！ 什么殿下一怒为红颜，填平荷花池，禁足表小姐！ 更有传言称表小姐和苏姑姑水火不容，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第72章 一日断肠散 皇城，钟粹宫。 皇后周婉斜倚在凤座上，听着下头人的汇报。 “你是说，桦儿还是经常往枫儿府上跑？” “是。”说话的正是太子楚桦身边的近侍，“而且据奴才观察，有一个自称是琴师的，貌似十分积极地想要接近太子。” “是个男的。”近侍特别点了一下。 皇后秀眉紧拧，低声叹气，“行了，你继续监视着桦儿，其他的本宫自会派人去查。” “是，娘娘。” 妖寿了。 楚桦竟然对崔绍的明示暗示统统视而不见。 怎会如此？ 就好比有一次崔绍作了一幅顶好的画作打算献给楚桦，以表相思。 苏缈和穆灵躲在廊柱后面，给崔绍加油打气。 “滴水穿石，金石可镂！” “功夫深，磨成针！” 于是，崔绍鼓起勇气，步履翩翩，朝楚桦走去。 却被他的近侍狠心拦下。 那人瞟了一眼他的画作，摇了摇头，拒绝。 崔绍战败而回。 失魂落魄。 脚下不慎，一脚踩空，即将摔倒。 苏缈和穆灵惊呼。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拽回，又揽住了他的纤腰。 再次转了几个圈后，维持着揽腰的姿势，四目相对。 冷霜，“小心。” 崔绍，“多谢。” 苏缈和穆灵再次同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叹，“哇~” 而后才跑了出来，道，“没事吧！” 崔绍这才不好意思地挣脱怀抱，理了理长裳，“无事。多谢姑娘救我。不嫌弃的话，这画就送你了。” 说完，也不管冷霜收不收，往她手里塞。 苏缈和穆灵一把夺过，打开一瞧。 穆灵：“什么呀，怎么画了一大片的...菊花？” 冷霜：“这是在夸赞太子殿下性情高雅，志存高洁吗？想通过他谋一个好前程？” 苏缈：“不，你们都不懂。如果这画有名字，那一定是叫作‘采菊’！” 寄托了崔绍那深埋心底的不可言说的禁忌情感。 将画交还给冷霜，嘱托她要好好保管崔绍的这一份心意。 冷霜不明白，随手将画一折，别在腰后。 等到楚桦再来楚枫府上，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次崔绍做了小糕点，精致极了。 多贤惠。 这次苏缈特地先查看了，糕点有没有制成菊花模样... 见正常得很，才放下心来。 崔绍又踱着小步，摇曳着小腰，往楚桦跟前窜。 再次被恶毒的近侍拦下。 近侍，“殿下不喜甜食，且外人的食物不吃。” 崔绍再次绝望地低下了头，往回走，经过那小坑时。 冷霜提醒道，“小心脚下。” “姑娘，这个给你吃吧。”崔绍将装着糕点的餐盒递给了冷霜，自己黯然离去。 冷霜默默接过。 苏缈和穆灵从旁边走了出来，“彻底被打击了。” 苏缈：“道心碎了。” 穆灵：“别浪费他一番心思，糕点咱们吃了吧？” 苏缈：“谁说不是呢？” 冷霜：“你们吃，我把那坑给补上。” 苏缈和穆灵自顾自地吃起来，“味道还行。” 苏缈：“给霜留一点，别贪嘴。” 穆灵：“还说我，不都进你肚子吗？” 回到房间的崔绍，正在房里抚琴。 回过神来。 突然间想到，他在糕点里加了点料。 哎呀，不好。 这糕点现在在那小姑娘手里... 所幸，不致命。 若下的是桌上那一瓶，他的良心定然会不安的。 只见那桌子上赫然放着一瓶名为‘一日断肠散’的毒药... ...... “诶唷，怎么回事啊？” 苏缈已经在茅房好久了。 那味儿。 冲的很。 穆灵待在另一个坑。 “那崔琴师，是不是在里头搁药了？” 她也快虚脱了。 “不可能！”苏缈反驳地异常干脆。 如果下药了，那说明崔绍针对的是太子。 他深爱，又怎么害楚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冷霜看着手中的最后一块糕点。 不禁陷入沉思... 还好她没吃！ 后来的日子，崔绍安分了许多。 苏缈想，或许爱真的会消失，会转移。 尤其像楚桦这样的。 楚桦：本宫什么样的？ 哔—— 崔绍除了在楚枫跟前伺候，闲来无事便会到假山那儿，弹琴奏乐，寄托相思。 有一次无意中被楚桦听到了。 瞬间就被吸引了。 果然苍蝇闻着屎味儿，自己会扑上来。 楚桦便静静地落坐在崔绍身旁听曲儿。 一来二去，二人熟络了许多。 正巧今日，楚桦也想试试。 崔绍便手把手教他。 这不就上手了么。 “来，指尖轻触，不要用蛮力，用巧劲儿。” 崔绍耐心地解释。 若说崔绍什么时候最真心，怕就是和琴乐有关的时候了。 “本宫也对琴技有一番研究，倒是不曾见过你这指法和技艺。甚是有趣。” 楚桦的手被崔绍握着，指引着他在琴弦上摆弄。 初夏的微风拂过时，崔绍的发丝被吹起。 若有似无地扫过楚桦的脸颊，颈间。 还有那独特的清冽气息。 楚桦感觉有些不自在。 偷看的苏缈和穆灵，当场嗑起了瓜子（嗑起了cp）。 “瞧，这氛围感拉满了。” “把那公公叉下去，碍眼。” “赞同！” 崔绍简单教了一遍，楚桦点点头， “本宫明白了，本宫自己试试看。” 不甚流畅但依旧动听的乐声传了出来。 楚桦的脑子也蛮好使的。 学的很快。 他们二人如果合奏一曲，未必不是弄玉吹箫、伯牙子期。 二人沉浸在缱绻的乐声中，对视一笑。 崔绍轻轻将楚桦垂在耳畔的碎发撩至耳后，指尖‘无意间’擦过... 酥酥麻麻。 近侍公公捂着脸没眼看。 “诶呀，来了，上高度了。” 不过，这旖旎的画面马上被某人打破。 “太子弟弟，你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楚枫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 后头还跟着个冷霜？ “表哥怎么也来了？” 穆灵惊呼，不会也被迷了吧？ 什么谋前途，崔绍分明是蓄意勾引，她早看出来了。 幸亏崔绍看上的是太子，不是她表哥，不然她跟他拼了！ 第73章 人也直直往苏缈倒去... 苏缈也正疑惑。 不过这三人的站位，让苏缈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表小姐，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他们现在在说什么？” 【楚桦和崔绍正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却不想闯入了第三人，楚枫。 楚枫道，“原是我来的不巧了？我来的不是时候。” 楚桦笑着，摇了摇食指，“不不不，本宫想，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崔绍娇羞地把头靠在了楚桦肩上，而楚桦将手伸向了楚枫，楚枫也笑了，慢慢地向他们二人走去...】 “不对不对。崔绍才是‘主公’。” “那就应该是。” 【楚桦靠在了崔绍的肩上，娇羞一笑。崔绍拍了拍自己另一侧的肩膀，向楚枫发出了邀请，“殿下，过来呀。”】 咦~~ “苏姐姐，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哥是我的！” 穆灵一巴掌呼在苏缈脸上，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真实的情况是，楚桦一见楚枫来了，高兴地邀他听曲， “二弟！来，崔琴师正教我，他的指法，你也来听一听。” “太子弟弟，你先玩，冷霜找崔有事情。是吧？” 楚枫歪着头问。 “是，崔琴师，我找你，你来一下。” 冷霜冷着声说完，抬脚走远了去。 崔绍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苏缈疑惑，崔绍怎么走啦？ 二人来到不远处的拐角。 “殿下问，你想做什么？” “劝你一句，不要做危害殿下的事，这府里可系着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冷霜直接摊牌，这些时日，他的言行她也看在眼里。 十分怪异。 她才不是苏缈和穆灵那两个蠢货，脑子里尽是些废物。 穆灵？ 苏缈？？ “崔某没做什么啊，姑娘何出此言？” 崔绍心态真挺好，即使被人贴脸开骂，也装作一脸无辜，坦荡的很。 “最好是。” “否则...” “否则如何？” “送你归西！” “姑娘可真凶残。整日打打杀杀，可不好。” 冷霜剐了他一眼，飞身回到楚枫身边。 结果就看见，楚枫坐着，楚桦手把手在教他弹琴... 苏缈和穆灵早就无语透透了。 苏缈恼的是，楚桦在勾搭楚枫。 穆灵恼的是，她表哥从来没有和她这么靠近过，最短距离都超过两米。 难道说表的怎么也比不上亲的么？ 穆灵有点伤心。 “太子弟弟，好有趣哦。” 楚枫双手乱弹轮拨弄，好似要把琴弦弄断。 “二哥，真有天赋。” 虽然他在乱弹，完全是在制造噪音，楚桦竟也能夸出口。 实在是虚伪。 等崔绍慢悠悠回来时，楚枫恰到好处的弄断了琴弦。 楚枫，“诶，怎么坏了额？” 楚桦，“没事，修修便好了。” 崔绍知道这二皇子一直在装傻，所以这琴弦是故意弄断的， 不过是在警告他。 “无碍，崔某自己会修。” 他的灵机琴跟着他受苦了，动不动就要被人折腾。 习惯了。 看着楚枫的举动，苏缈感觉有那么点修罗场的意思。 前两天，楚枫就问她，“你觉不觉得崔绍在刻意接近楚桦？是对他有所图谋吗？” 苏缈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殿下，你不可对崔绍带着职业歧视！” “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明明就是正常的伺候啊！” 就知道他没打消猜忌。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 ...... 六月六。 穆灵的生辰到了。 这是她离家后的第一个生辰。 也是在京都过的第一个生辰。 穆嬷嬷的意思，不需要大办，穆老将军他们一向奉行勤俭持家。 楚枫从不过生辰。 所以在穆灵生辰这日，只邀请了她的一两个好友，和一些比较亲近的人而已。 宴席摆在被填平的荷花池上，周围移植了些花木，俨然变成了一个新园子。 精致的宫灯和喜庆的彩绸也挂了起来，仪式还是要有的额。 穆灵穿了一套藕粉色长裙，长发挽在腰后，戴了点翠花钿，玉雕镶东珠耳坠，大方又灵动。 不过她还是娇弱的很。 在与人寒暄时还不忘轻咳几声。 穆嬷嬷在她身边候着，监督她不可多食。 “殿下，就由某为表小姐演奏一曲，祝表小姐芳龄永继，生辰吉乐。” 崔绍自请演奏一曲。 身为琴师的他无可厚非。 “殿下说了，今日大家都高高兴兴吃酒，你也歇歇，不必受累。” 冷霜的意思就是楚枫的意思。 明摆着就是让崔绍，退下。 “崔琴师想弹便让他弹，正好让大家都欣赏欣赏这足以绕梁三日的琴音。” 坐在楚枫左侧的楚桦开口替崔绍说话。 楚枫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暗示冷霜退下。 冷霜一敛眉，低头不语。 “多谢太子殿下，这曲子也是献给您的。”崔绍淡笑，笑容不及眼底。 席上觥筹交错，加上崔绍的仙乐，气氛异常热闹。 穆灵缠着楚枫讨要礼物，苏缈说已经为她备好，回去便知道。 楚桦也准备了精致的南海夜明珠赠给她，不仅仅可以夜间照明，还能磨成珍珠粉，养颜润肤。 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际。 崔绍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演奏的指法，听着好似同一首曲子，但实际却不同。 温水煮青蛙。 在逐步的迷惑中丧失反抗的能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 普通人会昏昏沉沉，陷入被催眠的状态。 而有内力的人则会遭遇反噬，越反抗越受伤。 不多时，满堂的人竟都似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冷霜。阻止他。” 楚枫亦是难受的很。 楚枫的手掌捂着苏缈的耳朵，让她不至于太难受。 虽然她不会武，但他担心这乐声对人体有损害。 穆灵：今儿可是我的生辰啊，表哥？你这样做，合适么？只顾着你的缈缈？ 楚枫：滚... 冷霜晕晕乎乎举着剑来到崔绍面前，喝道， “停手。” “听到没有？” 而此时的崔绍正控制着楚桦，手里拿着把匕首，正要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只差一步就成了。 他怎么会前功尽弃？ 他怎会停下？ 反而更是加快了弹奏的速度。 连他自己嘴角都冒出了血迹。 苏缈看着眼前的一幕，迷迷糊糊说了一句，“霜，你就不能直接把琴给砍了吗？” 多大点事儿？ 非要逼着人自己停？ 闻言，冷霜微愕，她都糊涂了。 当即便一剑下去，砍断了灵机琴... 的琴弦。 “噔~~” 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倒头不起。 崔绍恼火地瞪着冷霜，愤然起身，娇弱的身子跌跌撞撞往楚桦奔去。 要和他同归于尽。 冷霜飞身上前猛地一脚踹飞他，崔绍一头栽地，当即人事不知， “非逼我动手。” 崔绍被带了下去，关押在房内，由专人看守。 其他宾客被唤醒后纷纷感觉到有些酸痛。 冷霜告诉他们，是府上酒的缘故，安排人将他们一一送回府。 “苏姐姐，真的好像有些疼？” 穆灵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酸胀的很。 穆嬷嬷也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楚桦的反应比他们要严重些，连脑袋都有些痛。 苏缈其实没什么感觉，只附和，“是挺难受的。” 随即想到什么，转过头问楚枫，“殿下，你感觉如何？” 楚枫唇色有些发白，他笑笑，“没事，我挺好的额...” 话落。 楚枫突觉喉头一紧，一抹温热涌上，顷刻间鲜血便从嘴角蜿蜒而下，人也直直往苏缈倒去... “殿，殿下！” “表，表哥！” “二，二哥！” “诶唷，我的殿下！” 第74章 缈缈，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众人急急地涌向楚枫这处。 “别，别围着，让殿下透气。” “快扶他回房，速去请医官！” 苏缈慌乱间存着一丝理智。 “我去请医官。” 冷霜说完，飞身离去。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将医官提过来。 卧室内。 楚枫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安静地不像话。 医官把过脉后，断定这是内息紊乱，气血翻涌，体内外两股力道相冲所致。 他开了些药，说是按量服用便好，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穆嬷嬷赶忙安排人去抓药，熬药。 她还得安排人收拾宴会场地。 苏缈和穆灵守在床前。 苏缈拿着帕子正给楚枫擦拭脸上冒出的细汗，却被穆灵一把夺过，她说， “苏姐姐，麻烦你让一让。” “表哥，由小灵来照顾。” 说完，屁股一顶，将苏缈挤了出去。 “表小姐，说好的好姐妹呢？” 苏缈对她的行为一脸懵。 “好姐姐，表哥好不容易...我是说表哥好可怜，躺在这儿一动不动，我照顾照顾他，不过分吧？” 说完，极其做作的用帕子在楚枫脸上蜻蜓点水抹了几下。 表哥好不容易这么乖，让她可以近距离接触，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缈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过头，却发现楚桦人还在。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宫？” 别一会儿宫里来人了。 “这不是不放心二哥。” 楚桦深深地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楚枫。 “刚才殿下也听到了，医官说没什么大事。还是早些回宫去为好。” 其实方才有一瞬间，楚桦感觉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他们所有人都好似在为楚枫的安危着急、忙碌。 而他似乎做不了什么，只能像一根柱子似地杵在这儿... 甚至有些...碍眼？ “好，本宫先回，明日再过来。” 说罢，抬脚离开，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对了，万一有什么情况，尽快派人通知本宫。” 苏缈颔首，“好的，太子殿下。” 楚桦这才带着近侍离开。 另一头。 崔绍被关押在自己房内。 一个劲儿地寻死。 侍卫们漏看一眼，都得给他收尸。 冷霜过来后，侍卫们才得空休息片刻。 此刻的崔绍发丝凌乱坐在琴凳上，衣袍上也满是尘屑，他却丝毫不在意。 背对着冷霜一动不动。 冷霜上前几步，伸手捏上崔绍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头掰过，严肃地问他， “你可知道你今日所为，会害死在场所有人？” “你对殿下又做了什么？” “他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发现他一声不吭，一巴掌甩过，“说话。” 手上力道加重，下颌咔咔作响， “崔琴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殿下对你不薄。” 崔绍吃痛，咬唇出声，“那琴声不会伤害他，除非他用内力抵抗。但即使是那样，也不会死的，多休养几日便会好。” 冷霜闻言，低斥， “你想死，容易。” “不过得等殿下醒了，亲自处理你！” 说完，松开了他，抬脚往外走。 “给我看牢他，他死了拿你们是问。” “是，冷护卫！” 待人走后，崔绍失魂落魄地抚摸着断了弦的灵机琴，突觉此刻一片茫然。 不知何去何从。 ...... 苏缈送楚桦出了院子才回。 结果发现穆灵这小妮子趁机在揩油... “表小姐！” 苏缈双手叉腰，厉声喝道。 再晚来一会儿，楚枫怕是要被吃干抹净了！ “叫什么叫？” “表哥长的这般好看，我多看几眼，多摸几下，怎么了？” 穆灵可一点儿也没被抓包的窘迫感，反而越加‘猖狂’。 “瞧瞧，这英气的眉毛，和祖父、和爹爹的一模一样，还有这高挺的鼻梁，据说...呵呵呵。” 穆灵不知道想到什么，捂着嘴娇羞地笑了。 是真的娇！ “还有这薄唇...” “你再摸，殿下醒来，我可要如实禀告了哦？” 苏缈威胁道，“以后可不只是两米的距离，殿下一定会与你保持至少十米远的哦！” 这下，穆灵可就乖了。 实际上是摸的差不多了。 “苏姐姐，我错了，不摸了，不摸了。” “我好好照顾表哥还不行吗，好心疼啊...” 说着，又替楚枫擦起汗来。 这时，楚枫似乎梦到了什么，一抬手抓住了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 穆灵一惊，“表哥？表哥你醒了？” “苏姐姐，你快来瞧！” “诶，抓疼我了。” 苏缈赶忙上前，却见楚枫面色似乎有些挣扎，十分痛苦。 抓着穆灵的手也紧紧不放，还隐隐越捏越紧，似要将其捏碎。 “他梦魇了。” 楚枫又陷入了那个噩梦。 困扰他多年的梦。 穆灵吃痛，猛地挣脱开，“表哥看着很痛苦啊...” 只见楚枫额头直冒冷汗，剑眉紧紧拧着，薄削的唇紧抿。 双手紧紧握着，骨节咯咯作响，胸腔剧烈起伏着。 此刻的楚枫确实陷在那个噩梦里。 梦里的那个人又出现了，说出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利刃发了狠地扎向他的心脏。 一刀又一刀。 她用天底下最恶毒的语言朝他嘶吼、诅咒，“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不明白。 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他死？ 他不要，他不要！ 楚枫当晚便发起了高烧。 吃了药，退了烧，反反复复。 穆嬷嬷和苏缈，穆灵等人都轮流守在床边。 夜半。 苏缈守着楚枫。 不知道又梦到什么。 紧闭的眸子里都溢出了泪水... 苏缈轻轻替他擦掉。 不让嬷嬷和穆灵她们发现。 楚枫，猛男落泪了。 苏缈正仔细擦着泪，就见他一双眸子睁开，真就是一汪深邃的清泉，不，是清潭。 蓄满了泪水的潭。 “缈缈，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语气酸涩，好似年少时一般。 “怎么会，没有谁该死。” 除非是作恶多端的人。 但。 现在的他不是这种人吧。 第75章 本宫亲自送他们回府 “现在好点了吗？” “给我捏捏，头胀的很。” 苏缈起身，坐到了榻上，将楚枫的头抬起，墨发披下，放在了自己的膝上，伸手轻轻地替他揉着。 楚枫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后整个人也都是迷迷糊糊。 楚桦再次来探视时，楚枫也没有明显好转。 苏缈猜想，十有八九是旧病复发。 楚桦听闻楚枫旧病复发，忧心不已，替他请了假。 因着楚枫昏迷多日也不见好。 惠帝也惊动了。 派了太医前来查看。 都说脉相也和往日无异，怕是二皇子自己在逃避什么。 这才迟迟不肯苏醒。 “小苏，我觉得殿下怕是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既然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那肯定是魂出毛病了。 这事儿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京都的宁福寺，香火旺，福地洞天，灵的很。” “当年先皇后也经常会去。” 穆嬷嬷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靠谱。 众人商定后，就决定去一趟。 有一个盼头总也是好的。 于是穆嬷嬷带着苏缈和穆灵，还有几个侍卫出发了。 冷霜则留守在楚枫身边，保护他。 前往宁福寺的马车内。 “小灵这次去，要给自己求个平安健康，以后身子骨壮实些，别动不动就咳，就喘。”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嬷嬷，你的愿望早已实现啦。 “还有小苏，你也要为自己求个好姻缘，虽说嬷嬷我也会帮着你相看，但你要能找到心意相通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苏缈扶额：嬷嬷，你管的有些宽。 “最重要的当然是殿下能够健健康康，无病无灾，最好早日恢复神智，那便没有人欺负得了他了...” 苏缈和穆灵双手合十：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宁福寺坐落在京都最高的京西山，群山环绕，寺庙周围都是峭壁和山峦，仿若与世隔绝。 寺内果然香火鼎盛，来来往往，个个恭敬虔诚，不敢亵渎神灵。 她们上了香，捐了香火钱。 由僧人领着去见那灵慧大师。 却说穆嬷嬷和那大师还能说上几句，像是认识的。 穆嬷嬷得了一瓶灵药，大师说要在菩萨面前供奉三个时辰，方能显示诚心。 苏缈猜测。 所谓灵药不过只是补气血的，有利无害。 最关键的是让求药者知道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求来的，才会更加重视，觉得更加有效。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一份信心，相信能被治愈的信心。 信心比黄金重要。 供奉结束，天色尚早。 穆灵便给自己求了道签。 她跪在宝殿内，佛像下，虔诚祈祷。 手里摇着竹签，期盼求个好签。 “啪嗒。” “让我瞧瞧。” “上上签！” 穆灵开心极了。 方才她求的是自己的未来和前程。 二人拿着签去求解。 那解签师傅说，“此乃少有的上上签，姑娘这是问的？” “问的前程。”穆灵避着嬷嬷小声说。 “好，签文上说，姑娘他日会成为保一方平安的人。” “真的？” “贫僧不打诳语。姑娘可还要问一问姻缘？” “姻缘又如何？” “姑娘当远嫁。” 穆灵一听，方才的喜悦瞬间冲淡了，“师傅这个可不准，我有成亲的对象了。” 表哥就在这里，她哪儿也不会去。 解签师傅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因缘际会，或许有不一样的结局。” 说完还高深莫测地朝苏缈一笑。 “走了。” 穆灵拉着苏缈去寻穆嬷嬷，嘴上还嘀咕，“幸亏你不求，当不得真。” “嗯。” 这东西，信则灵，不信则泯。 下山的时候，天色尚晴。 没走多久，乌云压境，刹那间，天降暴雨。 狂风肆虐，雨下得又急又凶。 雨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本就不甚平坦的山路更是坑洼泥泞。 马车也在风雨中摇晃，咯吱作响。 “先停一会儿，等雨过去了，再启程。” 穆嬷嬷朝外头的侍卫喊道。 “是，嬷嬷。”侍卫长应声，吩咐手下，“将马车赶到路边，雨停了，稍后再赶路。” 夏日的雨，来的毫无征兆，又猛烈异常。 过了许久。 雨小了些，他们才重新动身。 却因为雨后路面泥泞，车轱辘陷在了泥坑里，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出。 楚枫府内，卧室。 “缈缈...” “水...” 冷霜候在内室外，听到响动，立刻进屋倒了水上前，“殿下。” 楚枫迷糊间起身，半撑着身子，眯着眼喝了口水。 “她人呢？” 这个她自然问的是苏缈。 “苏缈和嬷嬷，还有表小姐为殿下上宁福寺祈福去了。” “走了大半天，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冷霜详尽阐述，不落一丝信息。 楚枫缓了会，捏了捏眉心，吩咐道，“沐浴更衣。” “是。”冷霜唤了小厮进来伺候。 “一会，你带崔绍到我书房来一趟。” “是。” 楚枫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鸦青色云纹锦袍，他走进书房时，冷霜带着崔绍已经候着有一会儿。 楚枫摆了摆手，示意冷霜出去，他要单独和崔绍谈一谈。 冷霜颔首离开，合上了门。 屋内只剩楚枫和崔绍。 楚枫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气，眉眼藏着冷意，恹恹开口，“别说你杀不了太子，就算叫你杀了他，你家的仇就报了？” 原当年弹劾崔绍父亲的主使人就是周家家主，即楚桦的外祖父，户部尚书周于。 亦是带头查抄崔家之人。 他忘不了祖父祖母被活活气死，母亲被气吐血、久病不治身亡，家中女眷也被划入贱籍。 而他亦沦为贱奴。 “你若信我，崔家的仇，我替你报。” 崔绍兀地睁大了双眼，的确，凭他个人之力，无非以卵击石。 可是。 “殿下为何要帮我？” 崔绍和你非亲非故... “顺手而已，现下你待在我府里，实在不想你惹是生非。”话锋一转，楚枫又试探道，“那你还愿不愿意接近太子？” 崔绍犹豫半晌，眼角一瞥外头的人影，摇了摇头，“如果可以，崔某不愿意再‘以色侍人’。” 说出这句话，崔绍好像自己做出了和以往不一样的决定。 以往？好奇怪的感觉。 “嗯，那你就待在府里，安分守己。” “是。” 正此时，外头雷鸣声响起。 空中出现数道闪电。 不过一会儿。 暴雨倾盆而下。 楚枫拿上外袍，冲出屋外，“备马，宁福寺。” 冷霜领命，快步跟上。 楚枫他们冒着大雨往宁福寺赶时，苏缈他们的马车依旧未能正常动身。 后方不远处慢悠悠行来一车队。 “回殿下，前面是二皇子府上的马车。” 近侍看他们止步不前，应是车马出了问题。 “哦？你去看看，是二哥府上的谁？” 顿了顿，楚桦撑开手中折扇，狐狸眼一眯，悠然开口， “若是有那个小宫婢苏缈，请他们过来这边。” “本宫亲自送他们回府。” 第76章 要夺，也是他楚桦夺他楚枫的 那近侍撑开伞，下了车，踩着泥星子，小跑几步到苏缈他们那边。 “真的是你们啊，苏姑娘。怎么了？” “马车陷在里边了。” 苏缈指了指大半个车轱辘被埋着的马车说道。 近侍了然地点了点头，“瞧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怕是整不好。” “方才奴才过来时，殿下说了，二皇子的人就是他的人。” “不若你们先上我们的马车，留几个人在这里便好。” 苏缈和嬷嬷、穆灵对望一眼。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看这雨还隐隐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穆嬷嬷看了看天色担忧地说道。 三人最终一致决定蹭个车！ 三人跟着近侍来到太子楚桦的车队，向他行礼问好。 楚桦微微掀起帘子一角，嘴角一抹淡笑，“几位不必客气，快些上马车，省得着凉。” “苏缈，能过来跟本宫汇报下二哥的近况吗？” “本宫几日不曾去，很是忧心。” 见他言辞如此‘恳切’，又是关心楚枫的情况，苏缈想着毕竟拿人手短，遂回，“是，太子殿下。” 和嬷嬷打了声招呼，便上了他的车驾。 上车前，那近侍特意用了帕子将她鞋底的泥擦了个干净。 楚桦怎么也上宁福寺来了？ 苏缈看着楚桦的神色似乎带着些许疲惫。 楚桦见苏缈一上车就忙着擦拭脸上的水渍，便从兜里掏出一块锦帕，递予她。 “多谢太子殿下。” 苏缈不客气地接过，正想着擦干净脸上的水时，又想起方才嬷嬷叫她保管的灵药。 赶紧拿出来看看有无进水。 见到完好无损才宽了心，用这锦帕将药瓶包裹起来，自己则用袖子擦干脸。 楚桦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这药是给二哥求的？” “嗯，殿下一直未有好转，嬷嬷带着我们特地来求药，希望能见效。”苏缈点点头，“太子殿下怎么也在这儿？” 难不成楚桦也是为了楚枫来的？ 不能够吧？ 苏缈狐疑地看向他。 只见他似笑非笑，“你猜对了。” “本宫也是为二哥来的。” 他已经在宁福寺待了足足三日。 为楚枫求了道平安符。 “太子殿下对二皇子还真是...情深义重。” 如果说是为了楚枫身后的势力，这未免做的也太多了些？ 此番种种，倒不像是前世那么坏的一个人。 而且为什么崔绍要杀他？ 难道前世真的有误会？ 以前没真正了解过他？ 楚桦突地长腿一迈，身子前倾，猛地靠近苏缈，手中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长叹一声，“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本宫啊？” 苏缈呆愣了一瞬，离远了些，随即摇摇头，“不敢，只是对太子殿下有一种与生俱来、油然而生的敬意罢了……” “还有一些对陌生人的警惕之心。” 是啊，特别讨厌。 不过现在。 貌似好了那么一点点。 楚桦一听，嘴角下垂，几分不悦，“陌生人？虽然本宫没有和二哥一般和你同甘共苦，但好歹也认识几年了吧？” “这么说可有点伤人。” “本宫甚是伤心...” 方才之前，苏缈可是把楚桦归为‘仇人’的，陌生人还是提了咖的。 某人可千万别得寸进尺。 苏缈尴尬一笑，转头撩开车帘一角，“这雨又大了些，这天都彻底黑了。” 实在有些晚了，不知道今日楚枫有没有醒。 醒了也别想着使唤她，因为她不在。 嘻嘻。 苏缈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楚桦用脚尖踢了踢苏缈，狐狸眼眯成一条直线，“刚想什么呢？笑这么‘春心荡漾’？” 你才荡漾，你全族都荡漾。 “太子殿下，你可真会说话...” 苏缈打算不理他，直到下车。 “上次你和穆家那丫头闹的那出‘吐血三升’的戏码，是为了什么？” 把他桃花全部赶走，然后自己又想法子脱身？ “难道是对本宫欲擒故纵？” 苏缈内心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太子殿下想多了，我家表小姐是真心实意想要与殿下缔结良缘的啊？” “可惜身子不允许，她也是很无奈的！” “当时回府后眼睛都差点哭瞎，殿下以后可别再提这事儿了。” “怪让人心碎的。” 苏缈双手比了个心，然后做了，一个破碎的动作。 “呵，还心碎...” 楚桦嘴角一扬，原先就知道这人小心思一堆，没想到是这样的。 突然。 马车一个急停。 马蹄高高扬起，车厢一个后仰。 苏缈失控地往后一倒。 楚桦正好伸出双臂，苏缈就直直闯进了他的怀里，轻笑，“小宫婢，投怀送抱啊你？” 可下一秒。 楚桦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苏缈在他怀里，软软糯糯，还有股清香，这感觉从来没有过。 对，就是那个感觉。 而苏缈一落到楚桦怀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寺庙里的檀香气味。 “太子殿下这是在寺里待了多久？以前的脂粉味都无了。” “本宫斋戒沐浴了三日。” “还有，你说的脂粉味，是因为本宫要掩盖身上的药味儿。” 楚桦听她后头那句话，感觉有些不舒服，必须要解释清楚。 而且这几日他似乎忘了喝药，回去得补上。 现在这身体的反应不就证明了这药还是有作用的，不是么？ 苏缈想了想，好像确实，楚桦每三日左右就要喝药，治疗隐疾的。 待马车停稳。 苏缈正要起身。 只听。 “缈缈。” 一道略带着怒气又夹杂着惧怕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二人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就见一个黑影。 电闪雷鸣时，将楚枫的一侧俊脸照亮。 脸上淌着豆大的雨水。 目光晦暗不明。 有些阴鸷，有些冷峻。 虽然看不太清楚，楚桦也能明显感觉到，和平常的楚枫是完全不同的。 周身气息他也能感受到莫名的寒意。 “殿下。” “二哥？” 二人异口同声喊道。 楚枫见二人举止亲密，抱在一起。 什么意思？ 苏缈是当他死了吗？ 就是死了，头七也没过！ 他特地从京都城中火急火燎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一幕。 楚枫一声不吭，直接大手一伸将苏缈轻松拎出。 楚桦什么琴棋书画，都十分爱好且擅长，独独不会武。 皇后周婉不愿他吃这苦，她道有了权力，多的是人可以保护他。 所以他留不住苏缈，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夺走。 夺走？ 他怎能用夺走这词？ 人本来就是二哥的。 要夺，也是他楚桦夺他楚枫的。 第77章 缈缈，虽非我本愿，但...受累了... 反应过来的他后知后觉冲出马车，“二哥，外面还下着雨...” 他走出马车，却只能看着骑着马离开的楚枫和苏缈，独自陷入迷茫。 近侍立马上前给楚桦撑伞，以免淋湿。 “表哥？” “方才是表哥来了吗？” “表哥来接我了吗？” 穆灵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却没有看见楚枫的身影。 明明听到了那一声‘缈缈’的。 冷霜骑着马来到穆灵身边，“表小姐，我来护送你回府里。” “殿下带着苏缈先离开了。” 穆灵和穆嬷嬷对视一眼，这是个什么意思？ 片刻后。 穆灵委屈地捂着帕子对着空旷的四周，凄惨地哀嚎了一声，“表哥！！！！！” 这声儿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连带着周边的树梢都晃动不止... 这时候若能吐血三升便，更妙了... 却说楚枫抱着苏缈上了马背，一言不发，就骑着马狂奔下山。 速度之快，路又颠簸。 天色已黑，还下着大雨，也不怕危险。 “你骑慢一些，实在危险！” 苏缈此刻五脏六腑移位。 可比起这个，她更不想坠马身亡。 苏缈被包裹在披风下，看不清外头的一切，更加恐惧。 只能紧紧抓着楚枫的腰不放。 生怕是自己被颠下马。 暗暗发誓，若是摔下马，也要拿他当垫背。 疾驰一路，直到山下，速度才减缓。 苏缈才露出脑袋来。 抬头便是楚枫精致的下巴，然后是鼻孔，眼睫毛... 没办法，这角度就只能看到这些... 苏缈伸出手。 手背探了探楚枫的额头。 即使是外界气温微微凉的情况下，他的额头也有些发烫， “殿下是病没好，便跑出来淋雨吗？” 真是嫌命长了么这人。 楚枫生了怨气，摆了摆头，撇开了苏缈的手，凶巴巴，“别碰我。” 苏缈：嗯？ 几个意思，莫名其妙。 楚枫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晕，牵引着缰绳，坚持着来到了一处破庙。 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诶？” 苏缈看到楚枫从马背滚落，吓了一跳。 可别给摔死了。 苏缈扒拉着马背，哆哆嗦嗦下了马。 十分地不容易。 “殿下？” “小疯子？” “楚枫？” 踹了一脚。 一动不动。 毫无反应。 整个完蛋。 这是要靠她一个弱质女流将楚枫一个八尺男儿拖进破庙了？ 接受现实后，苏缈半拖半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了进去。 生了火，找了干净的水源，替楚枫降温。 拿出刚得来的灵药，喂了一颗。 待所有事情办妥，才放松的呼出一口浊气，一整个屁股着地，坐在地上。 闭上眼休息。 半晌。 正眯着。 就被某枫吵醒了。 感觉到下巴一阵酸痛，睁开眼一瞧，就见楚枫正掐着她，质问， “缈缈，谁准你离开我身边的，谁？” “上次的话你忘了吗，头拧掉啊缈缈。” “别逼我。” 不是，至于吗？ 不就是上山拜个佛求个药么？ 怎么就要她命了？ “奴婢就是和嬷嬷一起去求个药，诺，给你求的。” 苏缈将一整瓶药递到他眼前。 结果。 楚枫一看到瓶身外包着的，正是刚刚楚桦给苏缈擦脸用的锦帕。 一瞬间更是怒的慌。 一抬手，直接拍到了地上。 瓶子碎了，药丸滚落一地。 “不是，你有...你干嘛！” 苏缈感到十分不解和委屈，“嬷嬷和表小姐为了你的病，一大早辛辛苦苦求来的，你扔什么？” “就跟只你有脾气似的？” “不想吃药，不想病好是不是？” 看着眼前红着眼的苏缈，楚枫突地感觉脑子一阵眩晕，松开了她。 苏缈跌倒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抱着膝盖不理他。 楚枫支着腿坐在另一侧，撑着额头，反思。 才发觉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缈缈...” 他试探性地喊了声。 人没应。 楚枫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药丸子，下了决心。 “缈缈别生气。” “给我求的药是么？” 说着，楚枫便将地上的药丸一颗颗捡起。 边捡边往嘴里塞，“我吃，我扔的，我自己捡起来吃。” 苏缈瞟了一眼，见他真的在吃地上的药丸，猛地阻止道， “掉地上了，多脏啊！还怎么吃？” 楚枫惨白着脸，特别特别憔悴，一扯嘴角， “又不是没吃过。我吃，缈缈别生气了...” 苏缈叹了口气，继续阻止，“别吃了。” “没事，我不嫌脏，你看，我都吃了。” 楚枫一把全塞进去了，毫不迟疑，一张嘴鼓鼓的。 苏缈哭了，解释道，“不是啊，这是三天的量...” “你一下子全吃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楚枫走过去，蹲下身，依偎在她怀里，安慰她道，“毒不死我，放心。” 他又说， “缈缈，不要不说一声就往外跑？”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最重要的不要靠近楚桦，好不好？” 苏缈实在无语，“殿下，你根本就是病糊涂了，奴婢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府里，哪有机会往外跑？” “太子殿下就更不用说，井水不犯河水的。” “再者，不都是你自个儿天天往府里领的么？” 这话说的，好似没错，楚枫竟然无法辩驳。 只好乖乖窝在她怀里休憩。 半晌。 “缈缈，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楚枫感觉自己在逐渐发热、膨胀，他扯了扯衣领，露出大片锁骨来。 “好热。难受。” “缈缈，这到底是什么药？” “怎么感觉像那药？” “缈缈是在算计我么？” 苏缈呆了，“会不会是你方才服用过量？” 本来就是补气血的药品。 几天的量一股脑儿全吃了... “那你可还忍得住？” 楚枫难耐地摇了摇头。 “那，那你是自己...还是我帮你？” 苏缈询问他的意见，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 有经验了。 楚枫难受的好似要炸开。 可他却摇了摇头，“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缈缈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又怎么可以玷污你，弄脏你。” “我，还是自己来。” “缈缈的肩膀借我靠一靠便好...” 行吧，以前的事怕是还没记起来。 楚枫趴在了苏缈的颈间，呼吸炙热，喷洒在苏缈身上。 还有那诱人的难耐的喘息... “缈缈，别丢下我...” “我不想再被抛弃...额...” 苏缈很难忽略现在的情况，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别说话了，专心一点。” 许久。 楚枫停止了动作。 “好些了？” 他往前一蹭，苏缈感觉到了。 “缈缈，好像不太行。” “可能还是要麻烦你，虽不妥，也非我本愿，但...” “受累了...” 第78章 这对表兄妹怎么都这样，喜欢脱光光? “缈缈帮帮我。” “别说了...” 她帮还不行吗？ 真是的。 ...... 苏缈暗道，穆灵想的是对的，鼻子挺...也会特别挺... 楚枫汗如雨下，直至天明，最后一滴才流干。 “唔。谢谢缈缈...” 楚枫精神好了许多。 倒是苏缈累的精疲力竭。 手艺人是不容易的。 不知不觉便沉沉睡了过去。 却说昨夜里。 自楚枫和苏缈离去后。 楚桦便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穆灵等人回府。 自己则直接回了皇城。 在马车上，他第一次自纾。 原来竟是这般感觉？ 莫名畅快。 甫一回宫，沐浴后，用完膳。 那位年长的宫人便端着汤药过来。 楚桦顺手接过，毫不迟疑喝了。 这药有效果，他确定。 而穆灵自从回了府，根本看不到楚枫和苏缈的人影。 就让小丫盯着楚枫的院子。 直到半夜还不见人回来。 这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 冷霜早早便候在了破庙外头，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麽，不过据她耳闻，似乎有些痛苦、有些压抑，再多的她就不懂了。 破晓时分。 楚枫才抱着熟睡的苏缈出来。 小小的一个就窝在人楚枫怀里。 待他们上了马车，冷霜便赶着车往府里去。 一回府。 就被早起忙碌的小厮丫鬟们看到了。 这些人面上低眉顺眼，转头便窃窃私语。 八卦一个比一个传的快。 这不是因为他们嘴巴快，是因为某人不管。 无伤大雅的谈资，也许他还巴不得多编一些。 不想从他们嘴里边说出的东西，怕是张口的那刻，便能让他们永远闭上嘴。 因此小丫很快便知道，苏缈和楚枫他们一起回来了。 “你是说表哥一路抱着苏姐姐？” 穆灵小脸皱着，眉头拧着，小嘴撅着。 手里的帕子都要叫她绞碎了。 “难道让她得手了么？哼，叛徒。”猛一拍桌案，裂开好一块。 小丫提醒道，“小姐莫慌，先探探底。” 随后她与穆灵耳语一番。 穆灵来到苏缈屋里时，她还在补觉。 脚步轻了些，缓缓靠近。 瞄了瞄苏缈里衣内侧，没什么异常，正待进一步查看时，苏缈睁开了眼。 她一惊，“表小姐？” 她这是回府了？ 可穆灵怎么在这儿？ “苏姐姐醒了？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和表哥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从实招来！” 穆灵咬着牙，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苏缈抬起手，搁在自个儿额头上，一脸无奈，“没干什么？那殿下突然发神金，将我带下山，我反抗的了么？” “无非就是伺候他，做一些体力活。” 穆灵刨根问底，“什么体力活？” “就类似...那什么捶肩，捏腿之类的，就是比较隐私，恕我不能在没有得到殿下允许的情况下，告知于你。” “实在抱歉！” 伺候那地方也算是体力活吧？ 位置不一样而已。 穆灵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一会儿，她又提议，“苏姐姐，我瞧着你回来都不曾沐浴，都有味儿了？” “是吗？”苏缈嗅了嗅，没闻到，“一会儿便去洗洗。” “别一会儿了，和我一起吧！小丫给我放好水了。” 穆灵不管她答不答应，一把拉起，披上外袍，拉着苏缈便往她的专属浴室而去。 不过半刻。 两人已脱的只剩兜衣，入了水。 “哎，这大点的浴池果然泡着就是舒服。” 苏缈感叹道。 虽然穆灵的浴池没有楚枫的大，但是也比她好。 她哪有专属浴室，她只有小浴桶。 穆灵在苏缈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刚刚她就把她全身看了个遍，哪有什么痕迹？ 她和表哥是清白的。 “苏姐姐。” 穆灵朝着她游了过去，到了她跟前，双手背在身后，解开了兜衣的衣带。 苏缈瞬间惊恐，“表小姐！” 你做什么？ 这对表兄妹怎么都这样？ 喜欢脱光光！ 还都是，在她面前！ 穆灵满不在乎道，“都是姑娘家，有什么的，在边关还能赤膊打水仗呢？” 这还不算，穆灵双臂伸向苏缈，欲要给她也解了。 “别别别，别客气，表小姐你独领风骚便可...” 穆灵见苏缈抗拒的厉害，便不再为难。 她与苏缈并排靠在池壁上，叹了叹气又道， “苏姐姐，你说表哥为什么不爱搭理我？” “我很惹人厌吗？” 苏缈仔细想了想。 觉得穆灵除了装了点，做作了点，戏多了点，其他都蛮好。 穆灵：这不好的点也太多了吧... “表小姐，从前你和我说过的，你只是想照顾你表哥。这也过了一些时日了，想法就没有一点点改变？” 穆灵茫然不解，“为什么要改变，我替祖父、父亲照顾表哥，让他们宽心，不是挺好的？” “可惜，那个李相国如此无用，这么久了，这婚怎么还没退成？” 苏缈也意识到这个事儿，提出了一个或许不可避免的问题。 “那若是这婚没退成？你总不会还想着嫁给殿下吧？” 穆灵愣了一瞬，随即双眸含泪道，“我愿意嫁给表哥，哪怕是妾！” 苏缈...... 下一秒。 穆灵狡黠一笑，拨了拨水花，“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我堂堂一大将军的孙女儿，怎可能伏低做小？” 苏缈赞同地点点头，能想开便还有的救。 “我定要想方设法坏了这门亲，决不能让她进门！” 苏缈摇摇头：夸早了。 穆灵继续说道，“苏姐姐，你别笑我。我是这么想的。” “那李相国现在就存了悔婚的心思，就算结了亲，也见不得会对表哥一心一意，指不定怎么算计他！” “你说是也不是？” “挺有道理的，难为你为殿下考虑这么多。” 只是，在苏缈的印象中，前世这李相国却没有什么凄惨的结局，哪怕是李瑶爬墙的事情也没牵连到他。 穆灵，“你送我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 苏缈，“喜欢便好了。” 苏缈送给穆灵的是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她早先便发现穆灵的靴子都带有卡槽，可以放匕首的那种，行军时经常用到。 “诶？苏姐姐，你后背处好像有什么？” 苏缈一听，掰着后肩往后看，“什么东西？” 穆灵侧过身，抚过她的背，笑着说，“是一个四叶形的胎记。” “苏姐姐，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苏缈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还挺好看，你给我画一个成不成？” 穆灵想一出是一出。 “得空再说。” 第79章 灵啊，人家才是名正言顺有婚约的未婚妻 “人已经醒了，正和表小姐一起沐浴。” 冷霜刚从苏缈处回来，向楚枫报告苏缈的情况。 “一起？沐浴？” 楚枫抿了抿唇，两个女的有什么好共浴的？ “把所有浴室都修整一下，换一换风格，现在的样子，我瞧着甚是碍眼。” 换成浴桶看她还怎么共浴。 “我的那间要扩充一下。” 冷霜，“是...” 楚枫的身体得以好转。 府里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崔绍也重获自由，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的仇人竟然是周家。 所以崔绍和楚桦原来是世仇，难道前世，崔绍也是刻意接近去复仇的么？ 或许还是楚枫安排他去的也说不准。 不过。 这都是前世。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这日午后，楚桦便到了府里探望楚枫。 苏缈和崔绍依旧在屋内伺候着。 “本宫一进府，就听下面人在说，你已大好了？” “本宫看着精神也很不错。” 楚桦一走进屋内，就见楚枫在吃小食，正吃的开怀。 楚枫见到他，立马起身，擦了擦嘴， “太子弟弟，你来了。” “昨晚出了一身的汗，病就好了。” “多亏了缈缈，帮我...” 苏缈轻哼了一声，提醒他注意分寸、注意尺度。 “都是缈缈照顾的好。” 随后便是一脸娇羞。 楚桦神色一敛，这俩瞒着人又打什么哑谜？ 楚桦坐到他旁边，看着面前单纯无辜的一张脸，又想起昨晚他的那眼神，不禁出声，“昨夜二哥是怎么了？” “本宫叫你你也不应？” “拖着小宫婢就扬长而去？” 楚枫歪着头，嘟着嘴，眨着眼睛似乎回想了下，“昨晚，我脑子晕晕的，不知道做了什么。” “我竟然骑着马去接缈缈回家了吗？” “好勇敢，好厉害哦...” 说完，又咬了一口小甜酥。 楚桦想看出点什么来，却是没看出异常。 想着是自己疑心太重，实在不该妄自揣测二哥。 他这般痴傻，已经很是可怜。 又想起那专门替他求来的平安符。 “二哥，本宫替你求的平安符，希望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往后，都能平安顺遂，健康常乐。” 楚桦将平安符恭恭敬敬双手递上。 “谢谢太子弟弟，太子弟弟的心意我要时刻记在心里。” “缈缈，缈缈给我系上吧。” 楚枫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配饰的位置。 “这样，我就能天天瞧见了...” 苏缈接过平安符，紧挨着那和田玉坠子，给他系的牢牢的。 顺便说了一句，“这可是太子殿下，斋戒沐浴三日，特地为殿下求的。” 你这弟弟对你可真没话说。 楚枫一听，这便替楚桦说上好话了？ “太子弟弟，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小枫好感动哦...” “缈缈也对我很好的。” “缈缈都出汗了，小枫给你擦一擦。” 楚枫一边夸着楚桦的好，一边又抬起袖子给苏缈擦拭她额上也不知有没有的细汗。 非要秀一秀‘疼爱’不可。 苏缈暗忖：又加戏了。 楚桦看到他这小动作，面色如常，垂下眼睑，嘴上却道， “这几日二哥病了，可能还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担忧二哥的身体状况，那李相国又提了退婚一事。” “你可知最后如何了？” 楚桦说完，幸灾乐祸地看了楚枫一眼。 楚枫咬了一口酥，歪着头，重复他的话，一字一句脆生生地问，“你可知最后如何啦？” 这几日他还真没顾上朝廷里的事。 “二哥是想这亲事退成功还是退不成？” 楚桦见他没回应，也不卖关子，“父皇大怒，这李杰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非要提这事。” “父皇当即决定...婚约如期...不是，是提前举行。” “时间就在...” 楚桦话未说完，苏缈就开了口，“九月初六？！” “小宫婢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便打听到了？” “正是九月初六。” “二哥可要好好准备，府里要多一个新人了。” 果然和原来的成婚日子是一样的。 离现在只短短的不到三个月时间。 苏缈对这个日子有印象是因为，当时的穆仲终于大败蛮子，得胜还朝。 惠帝大喜。 所以这场婚宴异常盛大。 她大哥崔子昔自然是参加了，可她那会儿正得了风寒，并没有去。 楚枫一听似懂非懂，毫不在意，“府里嬷嬷和缈缈都会安排的额，小枫不担心。” 楚桦轻摇折扇，对着苏缈说道，“正牌的主母要进府了，你可得把皮绷紧了？小心思也得收一收。” “有些人未必好忽悠。” “奴婢见过李小姐几次，倒不像是个难相处的。” 当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苏缈也不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楚桦意有所指地开口，“好了，本宫也乏了，这便回宫了。” “二哥，明日朝上见。” “唔，太子弟弟，明天见。”楚枫招了招手，嘴里还嚼着东西。 楚桦一走，他便用帕子擦干净嘴，神色如常。 “缈缈，我要娶妻了，你开心吗？” “奴婢自然是为殿下感到欣慰的，这成家后，殿下就不孤单了。” 楚枫嘴角一弯，淡淡道，“缈缈怎么知道婚期是九月初六的？消息何时这般灵通？” 他可不知道她还有宫里的人脉？ 苏缈讪讪道，“奴婢不过是猜的，那可是个黄道吉日啊？！” “嗯，那你可得好好准备、尽心准备，务必做到最好，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留一个好印象。” 楚枫说这话时，颇有几分慎重。 “奴婢明白。” 苏缈思忖着，还挺重视。 等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吧你。 “退下吧。” “是。”苏缈和崔绍一同应声。 苏缈出了门才想起一个人，穆灵咋办呢，她还想着捣乱呢。 而崔绍已经往冷霜那儿走去，轻声软语问她，“我学了一首新的曲子，你想听吗？” 冷霜没说话，摇了摇头。 “很好听。” 崔绍又补充了一句。 “我文盲、法盲、音盲。” 冷霜面无表情地开口，意思很清楚：莫理她，勿扰。 “哦，崔某明白了。” 说话时，眼神哀怨又委屈。 说罢，步履翩翩走了几步，扶着院门口的拱门忧郁好一会才离去，背影萧瑟又孤寂。 冷霜盯着看了很久。 半晌。 嘴里吐出两字。 有病。 和表小姐一毛一样。 ...... 果不其然。 苏缈将这一喜讯（噩耗）告知穆灵。 穆灵便崩溃了。 揽着苏缈的腰哭天抢地，一口一个要去刀了那李瑶。 苏缈悲叹，“灵啊，人家才是名正言顺有婚约的未婚妻。” “你这，师出无名啊？” 穆灵红着眼问。 “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第80章 她会对表哥一心一意，对他好一辈子吗? “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穆灵红着眼问。 “大概、可能、也许...” 没有吧？ “你觉得她会对表哥一心一意，对他好一辈子吗？” 穆灵又问。 这种直击灵魂的致命问题，谁能替他们回答。 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会啊，苏姐姐，我会！” 穆灵此刻的眼神闪烁着光芒，异常坚定，让苏缈怔愣。 不管对楚枫有没有男女之情。 穆灵对他的关心、爱护不假。 假若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或许穆灵也会是个很好的另一半。 可以与楚枫携手走过后半生。 可惜，那个人她在。 ...... 楚枫定下婚期的事情似乎打击了穆灵。 也只打击了一下。 很快便又恢复过来。 或许是贼心不死也未可知。 毕竟圣旨还没下。 而府里最让苏缈关注的，竟然是崔绍。 他最近频频有动作，想让人不注意都极难。 空暇时，冷霜都必须完成每日规定好的训练。 他们的体力值、武力值，不练习都会退化。 今日正是练习那‘避邪’剑法。 整一个身轻如燕，剑若闪电。 冷霜练得专心，而那崔绍待在一旁候着。 手里拿着水和帕子。 逮到冷霜停下来的间隙，便一个箭步上前，为她擦拭汗水，为她端茶倒水。 苏缈敢发誓，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见过崔绍动作如此敏捷的时候。 其心天地可鉴。 苏缈和穆灵蹲坐在一旁。 一个开腔，一个接话。 苏缈：“表小姐，崔琴师喊你什么？” 穆灵：“还能叫什么，表小姐啰？叫你呢？” 苏缈：“还能叫什么，苏姑娘啰？” 穆灵：“那叫冷霜叫什么？姑娘？” 苏缈：“见外了不是。” 穆灵：“冷姑娘？” 苏缈：“太礼貌了不是？” 穆灵：“霜姑娘？” 苏缈：“诶，对啰！” 此时。 崔绍正在冷霜耳边，左一个霜姑娘，右一个霜姑娘。 冷霜忍无可忍，“请你直接叫我冷霜，或者冷姑娘都可以。” “别再叫我...”霜姑娘... 给她恶心坏了，还有那两个，竟然嘲笑她！ “崔某知道了，不叫霜姑娘了。”顿了顿，又道， “叫霜霜姑娘可以吗？” 苏缈和穆灵起哄道，“哟哟哟，叫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阴阳怪气道，“霜霜姑娘~~~” “找死！” 冷霜一个剑花飞出，剑身‘咻’的一声。 直直插进苏缈和穆灵身旁的墙上。 很难不怀疑，在没人的某阴暗处，冷霜会直接将她俩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放完狠话，冷霜便回了房间。 苏缈：“害羞了这是。” 穆灵：“可不是吗？” 苏缈：“你瞧着，他俩能成？” 穆灵：“我猜成不了。” 苏缈：“我觉着可以，有句话叫‘烈女怕缠郎’，懂吗？” 崔绍则是步履翩翩走到她俩身边，伸出手拔剑。 费了好大劲儿，动不了分毫。 反倒出了一身汗。 “苏姑娘，表小姐，能否...帮帮崔某？”崔绍已累的气喘。 最后三人齐心协力拔萝卜，这才拔出了‘墙中剑’... 这时，苏缈感觉自己对崔绍太过自信，期望略高。 崔绍有点子虚。 看来他也就琴技比较厉害。 怕是配不上她家冷霜... 皇城里，钟粹宫。 皇后周婉看着手中的密信。 这楚枫府上竟然收留了前相国的独子崔绍？ 那桦儿经常去他府上，不等于羊入虎口？ 多危险。 可要拦着桦儿，又实在不容易。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主见。 所以。 只能是将那崔绍给除了。 正好斩草除根。 皇后当即便派了人，命他们寻个机会进入楚枫府上刺杀崔绍。 当然，如果可以，不介意将楚枫一起送走。 皇后周婉嘴角高高扬起，笑地阴险异常，姣好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 楚枫府上。 对于男人。 身子虚。 乃致命一击。 但如果有其他的长处也是可以弥补的哟。 呵，此长处非彼长处。 来了，他来了。 崔绍又带着他的精致小糕点来了。 当崔绍那一盘盘香气四溢，秀色可餐的糕点放在苏缈和穆灵眼前时。 她们瞬间被腐乳。 但不久前的恐怖记忆令她俩望而却步。 谁都不愿意下第一口。 好在，正主来了。 “霜，过来。” “崔琴师做了些糕点，我们都没舍得动，先让你尝尝。” “我俩对你够意思吧？” 苏缈眯着眼，嘴角挂着笑，看着十分真诚。 “是啊，冷护卫，我们心里总是惦记着你，咳咳。” “心疼你为表哥忙进忙出，着实辛苦了。” “来，快尝尝。咳咳。” 穆灵说着将糕点悉数递予她... 试毒。 冷霜不疑有他，拿起一块糕，便要往嘴里塞。 “你先吃。” 冷霜转而又将糕点递到了崔绍的嘴边。 她也没那么傻，那日喷射大战之惨烈，她记忆犹新。 “谢霜姑娘。” 崔绍一口咬上那糕点，舌尖微微地、不经意地、十分不刻意地掠过冷霜的指尖。 冷霜不自在的一拧眉。 见崔绍面容并无异常，遂未有发作。 待崔绍吃完，他说，“各位姑娘不必害怕，这里边没毒，上次那只是个意外，实在对不住。” 当日还好下的是泻药，只是个意外。 如果下的是一日断肠散，那便是事故了。 而你们便早已亡故。 苏缈和穆灵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口一个吃起来，不带丁点儿客气。 崔绍这手艺没话说，加分。 冷霜拿了一块糕便要离开，临走前叮嘱，“你们三个别乱跑，府里有臭老鼠进来了。” 冷霜正要跟楚枫出门，那几只老鼠也不确定是不是盯着他的。 所以她也就提醒这三人小心些。 三人似懂非懂，不过别乱跑，他们记住了。 一整个下午都在后院的假山中休憩。 崔绍给她俩弹奏曲乐，穆嬷嬷拿了新鲜的水果、点心给穆灵吃。 苏缈就蹭蹭。 穆嬷嬷看着他们三人和谐的模样，心里有了个打算，便继续忙别的去了。 三人倒也其乐融融。 直到冷霜口中的老鼠出现，这份舒适被打破。 那几个刺客和府里的侍卫们缠斗在一块儿。 不然苏缈她们三个姑娘怎敌的过这些人？ 抱歉。 两个姑娘和一个比姑娘还姑娘几分的崔绍怎么敌得过这些人？ 但终究。 还是被两个刺客给盯上了。 第81章 辛苦二哥和小宫婢了 他们三人绕着园子里的一个圆角亭跑，那两个刺客便追着他们不放。 好似老鹰捉小鸡。 那是捉的哪只鸡呢？ 突然间，苏缈发现了什么。 她止了步，侧身到一旁。 穆灵和崔绍还在跑，刺客仍旧在追赶他们。 很明显。 那只鸡不是她。 穆灵也发现了。 她也止了步。 崔绍也想止步。 苏缈当即双手抱拳，吼了声，“崔琴师，麻烦你继续跑起来！感激不尽！” 然后。 便见那刺客满园子追着崔绍跑。 苏缈和穆灵对望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找他的啊？” 刺客是冲着崔绍来的。 所以。 她俩白跑了那么半天。 苏缈和穆灵躲在一旁，嚷嚷道， “大难来时各自飞。” “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崔琴师，再坚持坚持！” 崔绍很娇弱，跑地气喘吁吁，却还是尽量保持着优雅。 只见他挺着脊背，一手置于小腹前，一手负在背后，踩着小碎步（八倍速），边跑边念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我？” 苏缈心道，因为你有止咳糖浆啊... 崔绍跑的一个踉跄，自己绊倒了自己。 这时。 一道身影再一次凭空出现。 一手揽过崔绍的细腰，一手举着剑使出剑花，轻而易举就将两个刺客一剑封喉。 几个慢镜头的旋转后，维持着揽腰的姿势，将人救下。 冷霜冷若冰霜，“没事吧？” 崔绍眼含热泪，“霜姑娘！” 苏缈和穆灵见到冷霜，才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霜，你可来了，你再来晚点，崔琴师小命都不保了！” “是啊，是啊，方才真是凶险的很。咳咳。” 冷霜放开崔绍，擦干净剑身，‘锃’地一声，将剑收回剑鞘。 睨了她们一眼，一言不发。 苏缈却瞧着她眼神可怕。 看来。 冷霜不止想刀了那些刺客。 还想。 刀了她俩... 苏缈轻声嘀咕，“就说，重色轻友吧？” 穆灵点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呢，心动了，沦陷了...” 正此时。 楚枫跟楚桦走了过来。 原楚枫是和楚桦约上去顾太傅家吃席去了。 吃了半道，楚枫就嚷着回府，这不就回来了。 那头侍卫长已经押着最后一个活口过来。 整个人被押着跪在地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 “老实交代，让你死个痛快！” “不然，百种酷刑，千种折磨，万种死法，有的是你受的！” 苏缈见平日里一向老实的侍卫长竟然有如此凶悍的一面，不禁连连啧叹，跟着的主子会装，下面人也是个顶个的会演。 苏缈给侍卫长竖了个大拇指，点了个赞。 侍卫长也瞧见了，憨憨地挺了挺胸。 苏缈以为楚枫是个‘好人’，也便默认手底下人也是装的，却根本不知道那些个花肥、人彘都是他们经手的。 侍卫长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随即他猛捶了那刺客一拳，折断了他的一只手，“说不说！” 这刺客痛地闷哼，却依旧不开口。 但意味不明地瞄了一眼楚桦。 不过片刻。 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楚桦。 最后。 就差指名道姓说是楚桦了！ 看来这刺客是有职业素养的，决计不能从他‘口中’泄露雇主的真实信息，但不妨碍他‘无意间’泄露。 众人都盯着楚桦瞧。 楚桦面露厌恶，却并不慌张，撑开折扇，捂着嘴靠近刺客，“你可要想清楚，别胡乱栽赃。” 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这时楚枫眼神示意冷霜。 冷霜会意，出声道，“太子殿下，现下您可能需要知道崔琴师真正的身份。” “他是，前相国崔仲华的儿子崔绍，崔家受您外祖父弹劾而被流放...” 沉默半晌。 “你是在暗示本宫，这些刺客跟...”周家有关？ 冷霜适时地低下了头，后头由着太子自己想便好了。 楚桦自然存疑。 “太子弟弟，怎么了？” “这些都是坏人，天天想着要小枫的命，坏的透透的！” 楚枫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很难不怀疑这是肺腑之言。 并且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楚枫和楚桦此时站的离刺客非常近。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刺客居然殊死一搏。 原以为他是冲着崔绍来的，没想到现下直接冲着楚枫袭击了过去！ 嘴里吐出一个尖锐的刀片，不要命地直直冲着楚枫去。 即使侍卫长的长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腰腹，他依然死死地往楚枫扑过去。 这时候了，楚桦竟也站在楚枫身前，依旧护着楚枫往后退。 “殿下~” 却不料，苏缈窜了出来，挡在了二人面前！ 好家伙，苏缈有这么勇的么？ 自然是没有的。 方才她不过一时情急，一脚没站稳，直接扑了过去。 天知道她有多无语，多无助，多无措！ 霎那间。 楚桦又一个转身挡在了苏缈的面前。 楚枫眼睁睁看着那刺客的刀片没入楚桦的背部！ “你怎么可以伤害太子弟弟！” “快杀了他，杀了他！” 楚枫怒吼道。 刺客瞬间被几把刀同时刺穿，终是殒命。 楚枫如此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刺客伤了楚桦，更是因为楚桦替苏缈挡了刀。 他可以在刺客伤害他们之前，取了那人的性命。 却是没有想到楚桦竟然会以身挡刀。 怎么可以？怎么会？ “太子殿下？！” “快，快去请医官！” 苏缈焦急地出声，她不想死，却也没想过楚桦会替她出头。 明明和陌生人也没两样的。 “小宫婢，本宫没事，就是有点小疼。” 楚桦白着脸，说了一句便晕了过去。 近侍都急哭了，太子有个好歹，他小命也便没了。 楚枫正是担心看到这样的情况。 缈缈很好骗，心很软，很容易会被人骗走。 怎么可以呢？ “太子弟弟，快，快抬走！” “缈缈先起来，太子弟弟不会有事的...” 楚枫上前拉开了他俩，不可以再靠近了。 不幸中的万幸，刀片无毒，刺客受了伤没了力气，力道不算大，只在背后留下了一个伤口。 医官给楚桦换好伤药后，便退下。 楚枫和苏缈在他榻前候着，等他醒来。 太子近侍跪在榻边伺候着。 良久。 楚桦才醒转过来。 背部受伤，他只能趴在床榻上，整个人虚弱的很。 “二哥。” “太子弟弟，你醒了？” 三人都围了过来。 “殿下，觉得如何，好些了吗？” “天色已晚，咱们还得赶回宫里。” 近侍半跪半趴着，轻声细语。 “嗯，过一会儿便更衣，回宫。” 楚桦缓了缓，又对楚枫说道，“二哥，本宫这伤，最好还是不要再让旁人知晓。” “免得给你，给小宫婢带来麻烦。” “本宫是这么打算的，每日下朝，便来这里换药，可否？” “二哥，你觉得呢？” 楚枫自然是不乐意了。 “小宫婢，你觉得呢？” 楚桦又看向一旁未吱声的苏缈，眼神示意，本宫这算不算救命之恩？ 苏缈...... “殿下，你觉得呢？” 苏缈又把问题抛给了楚枫，毕竟这是楚枫的地盘，理应他来决定吧？ 楚枫想刀人，但他不能。 “当然可以了，太子弟弟救了缈缈，救了我，是大功臣额...” 再怎么样不乐意，也还是要承认这一刀是替缈缈挨的。 楚桦满意地笑了笑，狐狸眼弯了弯，感觉面色都好了许多... “嗯，那后面的日子就要辛苦二哥和小宫婢了。” 第82章 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把你埋了的... 楚枫和苏缈送楚桦上了马车后，楚枫拦着苏缈问了一番话。 楚枫倚在门口的朱红色雕花圆柱上，他问，“缈缈，猜一猜，他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要替你挡下这刀？” 苏缈摇头表示不知，她确实没想明白。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不会是因为对她情根深种，不惜以命相护吧？ 她不是那种满脑子情爱的人，容易犯糊涂。 “奴婢估摸着，那刺客既然有可能是周家派的，太子可能不想再伤及无辜？再造杀孽？” “最最可能的原因，也许是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吧！” 苏缈杏眸半垂，小嘴抿着，托着下巴分析地头头是道。 “殿下以为呢？” 楚枫冷哼一声，恐怕楚桦自己都不知道他竟这么‘爱民如子’？ “缈缈说的有理。” 苏缈得意地小嘴一翘，就知道，她是多么机智的一个人。 楚枫忽地又点了点苏缈的脑袋，目光幽深，语气带了几分严厉，“今日之事，有一点，你得记住。” “往后遇到这样危险的情况，一定要离远了些，越远越好。” 苏缈十分赞同，重重地点头。 苏缈又想，那要是你遇上这样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跑远些？ 楚枫似乎早就猜到了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除了我，缈缈。不可以丢下我。” “我要为你养老送终的，你不记得了？” “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把你埋了的...” 楚枫眯着眼，贴近她，捏着她白白嫩嫩的小脸，半真半假地对她说。 嘴角的笑让苏缈有点子头皮发麻。 苏缈：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须臾。 “行了，用膳吧，早就过了时辰了，不饿？” “饿死了，你不提，奴婢不好意思说么？” “缈缈还知道不好意思么？” “那可不，小姑娘脸皮超薄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前一后往漱饭斋方向而去。 “哎，殿下，咱府里的鱼还没吃完么？” “怎么，吃腻了？” 她确实有些吃腻了，再喜欢，也经不住顿顿红烧鱼、餐餐糖醋鱼啊... “明日便吃完了。” 楚枫说话时，嘴角上扬，异常兴奋。 “真的？” “你不信我？” “......” 楚桦回了皇城。 本想着去他母后宫里问问是否知道刺客一事。 又想着自己身上带着伤，万一让她瞧出点什么还要惹她忧心。 只能作罢。 待后头择机再问。 他又对近侍道，“本宫知道，你是母后的人。但今日这伤你万不可告诉她，惹她心忧。” “若是走漏了风声，仔细你的脑袋。” “是，太子殿下，奴才遵命，奴才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近侍俯首称是，虽说太子脾气好，但到底是天家，他谁都惹不起。 ...... 翌日。 楚枫下了朝，回了府。 身旁正是伤患楚桦。 被近侍搀扶着，看起来确实是挺严重的。 不像医官口中说的，‘小伤’，‘不碍事’，‘养养便好了’。 楚枫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冷笑，明明不久前在朝堂上还能生龙活虎的和刘侍郎廷议一番。 现在却... 楚桦一看见苏缈，便向她招了招手，“小宫婢，能扶一扶本宫吗？” “本宫有些走不动道？” “小侍，扶了本宫许久，你也累了吧？” 近侍一愣，这点活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混迹后宫多年的他立马反应过来， “是的，殿下，奴才此刻非常疲累，感觉下一秒便要去了呢？” 楚枫和苏缈嘴角都不自觉抽了抽。 苏缈的脚步缓缓抬起。 不料。 “太子弟弟，小枫一直在你身边啊？” “让我来为你出力额...” 说罢，楚枫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肠，上前一步，一把将楚桦拦腰抱起。 大步一迈，便往内室走去。 而楚桦也鬼使神差地将双臂环上了楚枫的脖子... “二哥？” “快放下！” 发生了什么？ 二哥他，抱本宫？ 这... 怎么可以？ 成何体统！ “太子弟弟，不要心疼我，两个你我也抱得动！” “缈缈，还不快跟上额...” 楚枫脆着声喊着此刻已然石化的苏缈。 “好嘞，殿下。” 苏缈回过神来，拍了拍近侍的肩膀，“别误会，太子和二皇子兄弟情深、兄友弟恭！值得庆贺...” 近侍心照不宣，迷之微笑，“奴才明白的。” 楚桦被放在了矮榻上坐着。 苏缈端了纱布和药进来。 楚桦有意让小宫婢伺候他换药。 不过方才楚枫的举动让他有些不放心，遂问道，“二哥，本宫是要唤医官来，还是你来...替我换药？” 结果。 楚枫歪着脑袋，摇着头，“不用这么麻烦呀，缈缈就可以，她手艺很好...” 听到夸赞的苏缈，假意客气了一句，“殿下，哪有你这么夸人的了~” “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 “嘻嘻。” 楚桦对楚枫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但不重要。 小宫婢要伺候他了，这便很好。 近侍给楚桦解了衣带，将衣袍自双肩往下缓缓脱落，直至露出患处为止。 楚桦亦心机地往下扯了扯。 有其兄必有其弟弟也。 “太子殿下，您可忍着些，这药啊有些刺激，会有些刺痛。” 苏缈事先打好招呼，免得楚桦追究她学艺不精。 “无妨，你动手便是。” 楚桦毫不在意地回道。 楚枫坐在矮榻另一侧，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十分热心肠地给楚桦也倒了一杯。 毕竟他马上便要受苦了。 缈缈会点医术不假，但是她马虎，伺候人那是伺候一个，一个不吱声。 往日他受伤，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巴，便是将胡椒面撒他伤口上... 他都是让小厮二次处理的... 不说了，都是心酸泪。 所以，他才没拦着楚桦指名要缈缈替他换药。 上赶着吃苦头，没必要拦着。 应该让楚桦受点罪，学乖一点，一次就给他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正想着。 苏缈已经拆下原先的纱布，清理好伤口了。 接下来便是，撒盐，撒胡椒，指不定还要配两勺白糖？ 楚枫有些期待... 苏缈将配好的药沫轻柔地撒了上去... 楚桦瞬间猛地倒抽一口气，紧闭双眸，皱紧了眉头，捏紧了杯沿。 指节泛白，咯咯作响。 喉结滚了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太子弟弟，疼的话，叫出来，没事的。” “小枫不会跟别人说的...” 只会背地里心疼你、同情你、顺便嘲笑你。 却见。 楚桦慢悠悠睁开了一双蕴含着几分春情的狐狸眼，轻咬唇瓣，低叹， “嗯~，实在舒服。” 楚枫：？？？ 第83章 你这样会让他，情难自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 楚桦方才是爽的。 “二哥说的什么话？” “小宫婢伺候的极好。” “一点儿不痛，还特别舒爽来着。” 楚桦嘴角含笑，顺便夸了夸苏缈。 “太子殿下谬赞。奴婢只不过在医官配的药里头，添加了少许的薄荷叶，让药能够减轻刺激、自带几分清凉罢了。” 楚枫当即便不乐意了。 “缈缈，为什么你给我换药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什么调料都往我伤口上倒，我是你的调味盘、盘中餐吗？” 楚枫撅着嘴委屈地哭诉道，借着装傻宣告自己的不满。 是真有几分委屈，不是装的。 苏缈一惊，随即反问他，“是吗？殿下为何不早些告诉奴婢？” “你不说，奴婢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又怎么改正呢？” “殿下，这样不对哦，往后有什么便要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好么？” 楚枫也真是的，苏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太子殿下，我们继续...” “接下来便要包扎了...” “嗯。”楚桦应声。 合着都是他的错了？ 楚枫当即夺过苏缈手中的纱布，真挚地开口，“让我来为太子弟弟包扎。” 说罢，三下五除二，不等楚桦拒绝，便给他包了起来，一圈又一圈，裹成个粽子，最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一勒，打了个死结。 “二哥，不要了。” “二哥。” “疼~” 紧的楚桦闷哼，咳嗽了好几声。 最后还得强颜欢笑感激道，“谢谢二哥。” 苏缈沉默了。 ...... 楚枫是懂‘说到做到’的。 昨日他便告诉苏缈，那荷花池捞上来的幸存鱼今日全部都能消灭。 看着眼前一道又一道的珍馐，苏缈顿悟了。 “太子弟弟，喝点鱼汤补补身子。” “多吃点鱼肉。” “这道糖醋鱼也非常不错，缈缈最喜欢了...” 楚桦真是受宠若惊。 从没想过有一天一桌子的菜。 主角都是。 鱼。 清蒸、水煮、红烧、油焖，什么样儿的都有。 “二哥，有心了。” 楚桦挑了几道清淡的，吃了个干净。 饭毕，歇了半个时辰，楚桦便回宫去了。 楚桦离开后，苏缈神色严肃地警告楚枫，“殿下，以后你要注意点分寸！” 楚枫疑惑，难道是要替楚桦找他麻烦来了？ “方才，你怎么能抱太子呢？” “你这样会让他...”情难自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 苏缈一脸心痛地说道，真是不懂得保持应有的距离感。 楚枫眼神微闪，这不是不想让楚桦趁机占你便宜么？ 解释道， “他不是受伤体弱么？” “我心疼他。” “他毕竟是我的好弟弟。” 苏缈一脸无可奈何，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下次再不许这样了啊。” 楚枫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隔日。 苏缈却发现，楚枫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竟然和她抢着要给楚桦上药、包扎。 她服了。 他们二人打的火热时。 苏缈已经被穆嬷嬷唤了出去。 嬷嬷告诉她，一会儿她要出去采买，问她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搭把手。 苏缈想了想里头的二人，觉得自己也实在没存在的必要，便答应了穆嬷嬷，正好出府呼吸新鲜空气。 苏缈跟着穆嬷嬷来到后院，门口停了辆马车。 一撩车帘。 “你也去吗？”苏缈问。 “嬷嬷让崔某帮着采买。” 虽然他也不懂这些，但是穆嬷嬷既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 崔绍来府里有些日子了，啥也没干。 虽说是在楚枫身边伺候，但基本没什么事，大多时候都是闲暇时间。 “你们俩坐好了，出发啰。” 穆嬷嬷和另一个高壮小厮坐在马车外头，赶着车。 几人驾着车来到了一处酒肆，嬷嬷在这里定了些酒。 “你俩先在此处歇歇，我进去和老板谈谈。” 穆嬷嬷安排好苏缈和崔绍，便走了进去，然后躲在暗处观察。 苏缈和崔绍在附近的一个茶摊上坐下，闲聊起来。 穆嬷嬷见状，才放心去办事。 “二位想喝点什么？” 茶摊老板过来招呼。 “就尝尝你们这儿的招牌吧。” 苏缈想了想说。 “好嘞。” 老板爽朗应声。 “如今在府里可习惯了吧？” 苏缈笑问崔绍。 “挺好的，府里的人都好相处。对我也是百般照顾。” 不知道想到谁，崔绍耳根慢慢变粉红。 苏缈淡笑不语，这哥的心思全在脸上了。 “二位，茶来啰，本店的招牌‘红豆相思茶’。” 茶摊老板解释了一番这茶。 红豆生南国的红豆。 此物最相思的相思。 “这名还有点意思...” 苏缈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甘甜，还不错。 崔绍也端起喝了一口，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哟，瞧瞧这是谁？” “这不是崔小倌吗？” “最近上哪高就了？自从李居桦这小子出了事儿，便没在南风馆见过你？” 众人听到南风馆，便对着崔绍指指点点起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金戴玉的富家公子哥儿，听他这话显然是认识崔绍的。 “周公子好，崔某已离开那处。” 崔绍意思很明显，并不想搭理这人。 “怎么，从良了？” “到谁府上了？” 说完瞄了一眼苏缈，看她一身装束也不像富家千金打扮，估摸着也就是崔绍自己把自己赎了。 李居桦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崔绍攒了不少。 “怎么样 ，跟弟弟我回去，一定宠死你！” “请周公子自重！” 崔绍重重地放下了茶杯，面上染了怒气。 “哟哟哟，现在清高了，进了那地方，你再怎么洁身自好也洗不干净，永远都是撅起屁股供人玩乐的下贱东西！！” “也就李居桦，傻傻地为你花了几十万两，估计还什么都没干呢吧？” “要搁我，早就干屎你了。” 这位周公子满嘴的脏话，苏缈一把将茶水泼到了他脸上。 “我他妈...你又是哪来的下贱东西？” “敢泼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周公子抹了抹自己的脸，怒道，当即便上前一步，抬着手猛地一巴掌落下。 “啪！” 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了。 崔绍的脸上。 他被打的摔倒在地。 半边脸也立马肿了。 “崔绍！” 苏缈想着以牙还牙，当下便要还这周公子一巴掌。 手尚未碰到他脸，便被他攥着手臂，一把推倒。 “苏姑娘！小心。” 苏缈倒在地上，崔绍护着她的头。 “不自量力！” “崔小倌，你还护上了？” “来人，把他俩都给我绑了，直接送我外头宅子上。一起弄一弄！” 闻言，周公子身后的两个小厮便要上前来抓苏缈和崔绍。 “周公子是吧？你可知崔公子现在是谁的人？” “说出来吓死你！” “我怕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苏缈回过神，愤怒地瞪着眼，恐吓道。 “小丫头别吓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周公子满不在乎，讥讽一笑。 “太子！” 苏缈冷声喝道。 “崔公子是太子殿下的...知己好友。” “现在正在我家主人府上。” 楚桦啊楚桦，借你名头用一用，黑锅背一背，希望你不要介意。 “太子？你当我是蠢猪吗？会信你？” 周公子半弯下身子，靠近他俩，笑地奸诈， “太子？” “我表哥。” “懂吗，小东西？” 苏缈...... 第84章 不仅仅要欺负崔琴师，还妄想玩弄殿下? 周公子名周畅，是周家孙子辈最小的一个。 周畅原本便打算将崔绍介绍给他太子表哥认识认识，这线还没搭上呢，那李居桦便出了事。 变成残废，又变痴傻，有一回他去瞧瞧热闹，没成想被他怼着屁股要亲亲。 差点给他吓出屎来，喷他一脸。 所以在周畅看来，他表哥又怎么有机会认识崔绍呢？ 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认识的。 “你家主人又是谁？不会是当今陛下吧？哈哈哈哈。” 周公子阴阳怪气道，一副苏缈在扯谎的模样，他是半句都不信的。 “我家主人正是当今陛下...” “的儿子。” “二皇子殿下。” 周公子闻言，当即捧腹大笑，“她说，她家主子，二皇子？” “那个傻子？噗噗噗！” “那个大傻子！哈哈哈！” “你觉着我会信？” 周畅散漫惯了，上回皇后周婉设的宫宴，他并没有去。 因而也不认识楚枫和苏缈，只是听说过这个痴傻的二皇子。 他也不觉得苏缈说的是真话，一时间更是大放厥词。 苏缈见此人如此嚣张，算是秀才遇见兵，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 眼尖的她瞟到了那抹身影。 当即便。 哭嚷起来，“你这欺行霸市的狂徒。” “看我们无权无势的，便以大欺小、欺女霸男，欺人太甚！” “这般还不算，竟然还对殿下出言不逊？” “不仅仅要欺负崔琴师，还妄想玩弄殿下？” “有什么便冲我们来，不要侮辱我家殿下！” “崔琴师，你莫要拦着我，今日我非跟他们拼了不可！” 苏缈朝崔绍挤了挤眉眼，崔绍心领神会。 “苏姑娘，不要以卵击石，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说完，崔绍更是紧紧扒拉着苏缈，好似真的怕她一怒冲上去拼命一般。 周畅皱着眉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他何时说了要玩弄那谁？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些，吩咐道，“别说什么傻皇子，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别想着脱身，还不快将他们带走！” “哪个敢羞辱我家殿下？！” “活腻了！” 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围观的人群后方传来。 是一脸怒意的穆嬷嬷和身后扛着一大缸子酒的高瘦小厮。 “方才是谁污言秽语侮辱我家殿下？” 周畅见又是一个看着便没什么身份的人，一脸不耐，“是我，又如何？” “啪！” “啪啪！” 几声脆响。 穆嬷嬷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往周畅走去，哐哐就是几巴掌。 而他身边的小厮早就被嬷嬷的高瘦小厮，一手一个提着他们的后颈，站在一旁。 他俩只有扑腾的份。 周畅挨了打，捂着脸，满眼冒火星子。 他想不到一个老妇人竟如此凶悍，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嘴上含糊不清地质问，“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 穆嬷嬷亮出了纯金的腰牌，上头赫然一个‘楚’字。 国姓，皇室。 “方才你骂我家殿下，骂的是不是很畅快？你犯的是大逆不道的罪！” “现在便可将你送官查办！” 穆嬷嬷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将他，就地咔嚓。 周畅急了，胡乱攀咬，“你们这才是真正的欺压百姓，仗势欺人。” “仗着身后是二皇子，哦，还有穆家军，便在京都横行霸道！” “是不是想造反！”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穆嬷嬷登时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对着他又是一顿毒打， “欺压百姓？” “仗势欺人？” 周畅被打的连连后退，抱头边退边喊着，“住手，你个刁妇人！” 穆嬷嬷才不搭理他，步履不停，手上巴掌不停。 “横行霸道？” “造反？？” 说一句打一下，直接打的周畅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周畅哪敢还手？后头那高瘦小厮正恶狠狠盯着他。 方才那些话，不仅仅是穆嬷嬷恼火，这小厮本就是穆家军的，现下更是恨不得手撕了周畅！ 穆嬷嬷打累了，苏缈眼疾手快，给她倒了杯水喝。 穆嬷嬷喝了水缓了缓，指了指苏缈和崔绍，随即开口， “别说这两个小娃，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便是走在街上的陌生人被欺负了，我们遇上了，也是要管的。” “今日这么多父老乡亲们都在呢？” “这混账，说我们仗势欺人？说我们无法无天？” “我家将军在外头刀山火海，拿命护着百姓，怎么？他的嫡亲外孙被人随意侮辱，我们还管不得了？叫他怎么不心寒？” “还敢说造反？” 说到这里，穆嬷嬷又上前打了周畅的脑袋一巴掌。 ‘咚’的一声，清脆的很。 “我家穆老将军，兄弟有二，姐妹有三，全部战死，满门忠烈，现在只剩老将军一脉，唯剩一儿，最小的也只两根苗苗...” “还敢污蔑造反，你才想造反呢！大家评评理，是也不是。” 人群中逐渐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穆将军一家几十年都在边关呢？那里环境可艰苦！” “谁说不是呢，听说大凉蛮子时不时便要闹事，边关乱着呢？” “还不是靠穆家军护着，咱们才能安享太平。这周家就知道在京里享福！” “这周畅鱼肉乡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人敢管，都给他后面的人面子呢，谁叫他有个尚书祖父，谁叫皇后是他姑姑呢？” “不行，老婆子我不出这口气，不爽利，现下我便要送这厮去府衙，各位能不能帮个忙，找个绳儿什么的？” 接着便是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将周畅绑到了府衙门口，状告他侮辱皇子、污蔑穆家谋逆的造谣之罪。 惩罚自然是没什么惩罚的。 那府衙负责人当着面满口秉公执法，转头便去找周尚书邀功去了。 事情自然是被当成‘戏言’压了下来。 周畅的父亲周家二郎周辞恨铁不成钢，看着眼前这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蠢货，嘀咕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 “你给老子消停点，这回你祖父不知情，下回可兜不住了。” 周畅连连点头，心里却不服气的很，被一个糟老太婆当着这么多人面毒打，脸都丢尽了。 回去的路上，崔绍告诉她们，周畅便是周于周尚书的孙子，周家二郎周辞的儿子，太子的小表弟。 第85章 只顾着防楚桦，却不料后院起火 穆嬷嬷一听，嘴角一瞥，一脸不屑，呸了一声，“我当他是哪儿的龟孙儿，原来是他家的。” 苏缈和崔绍看向她，一脸好奇。 “这人啊，从根上就坏了。” 穆嬷嬷慢悠悠地讲起往事，“这周于啊有两房妻妾，大房一子一女，大儿子唤周言，女儿便是当今皇后周婉，二房只生了二儿子唤作周辞。还有一个是老来得女，名唤周蓉，和小崔一般大，二十四上下。” “这周畅啊，名义上是那周辞的儿子，可你们不知道，当时周畅的母亲还是周言的侍妾。” 苏缈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捋了捋，才明白也就是周辞娶了他大哥周言的侍妾。 “所以那会儿，等于是和两个男人都...有染，这肚子里是谁的种也没整明白。” “周于的想法是，不管爹是谁，总归是他的孙子没错吧？” “不过当时周言已经有正妻，便让这孩子挂在了周辞的名下。” 也正是如此，兄弟两个心里都有疙瘩，对于周畅的教育，也是秉着孩子长对了，便是我的种，长歪了，便是对方的种... 因而对于周畅疏于管教，使得他自由散漫，恣意妄为。 “这周家还真是乱。”苏缈感叹道，前世她对周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个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诶呀，小崔，你看你的脸都肿了。”穆嬷嬷心疼地说道，“方才你也该还他两巴掌，礼尚往来。” “不碍事的，嬷嬷。”崔绍淡淡说道。 “回了府，我去拿点消肿的药敷一敷。别那么明显，让人瞧见不好。” 苏缈想着冷霜看见了，肯定少不得盘问一番。 崔绍点了点头，十分配合。 看着眼前二人的亲密举动，穆嬷嬷微胖的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下车时，穆嬷嬷将苏缈独自拉到后门角落，嘴角带着笑意，“真不介意？” “介意什么？”苏缈秀眉一拧。 穆嬷嬷敲了一下苏缈脑壳，嗔道，“还搁着给嬷嬷装呢？小崔！” 方才那周畅说的话她听了个八九，自然知道了崔绍以前做的哪是什么琴师，只怕是那种行当！ 苏缈看着穆嬷嬷脸上那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瞬间明白，“当然不介意了，这又不是他自愿的，是迫不得已。” “嬷嬷不会介意吧？” 可不要想着赶崔绍走勒？ “你都不介意，嬷嬷我一老婆子介意什么，我也很开明的好不好？” 穆嬷嬷为了安抚苏缈，还特地说了句，“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以后好好过日子。” “快去吧，小崔等你呢。” 又是迷之微笑。 嬷嬷有点子怪怪的。 苏缈和崔绍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咱是不是啥也没干？” 崔绍点头，“挨了一顿骂，还吃了一巴掌。” 是吧，采买什么的啥也没干。 二人一同向后望去，就见穆嬷嬷朝他俩摆摆手。 摆手便摆手，关键是一脸欣慰是什么鬼？ 有点子莫名其妙。 穆嬷嬷看着他俩一同转过头来，心里不由叹一句，般配。 苏缈和崔绍的身份地位、样貌家世，样样都般配！ ...... 苏缈先给崔绍敷了药又擦了点粉，才回院里。 楚桦已经离开。 “去哪儿了？” 楚枫此时正单手撑额，伏案阅文，神情专注。 看起来十分用功。 “帮嬷嬷忙去了。” 崔绍率先回复。 “问你了？” 楚枫不咸不淡道，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些不耐来。 “帮嬷嬷忙去了。” 苏缈回答。 “嬷嬷这么忙？要你们都去？” 楚枫讶然，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还是老了，该退休了。 至此。 这样的对话，越来越频繁。 几乎每日苏缈和崔绍都会同时不在，又同时出现。 一问。 回答皆是‘帮嬷嬷忙去了。’ 楚枫的眉头越拧越紧。 白日里忙着应付楚桦，似乎忽略了某些人。 还是自家院子里的。 “冷霜，你去看看嬷嬷，到底在忙什么？” 这般忙碌，日日要苏缈和崔绍同时去帮忙？ 此刻的楚枫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真打理不了府内大小事，便让她卷铺盖回穆家去。 “是。” 话落，只听“咻~”的一声，人已不见。 只余门板微微晃动。 冷霜早就想去盯着了，一收到指令，光束飞离。 冷霜跟着穆嬷嬷来到了后厨。 便见到了坐在一起忙碌的苏缈和崔绍。 在。 捡豆子。 二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十分惬意。 穆嬷嬷一脸含笑地看着他俩，时不时啧啧几声，看着非常满意。 突然间瞥见了站在拱门阴影处的冷霜。 当即匆匆走过去，一把拉走她。 边拉，边注意里头的动静，生怕打扰他们。 “霜子，你怎么来了？警告你，没十万火急的事儿别打扰他俩啊。” 穆嬷嬷睨了一眼冷霜，嘴角一扬，脸上都是窃喜。 “嬷嬷这是在？” 冷霜有些怀疑，并不确定，甚至感觉有些离谱。 “瞧你，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 “这不是很明显，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嬷嬷我心疼小苏，要替她好好规划规划往后的打算。” 穆嬷嬷说地兴致高昂，为自己的周到心思沾沾自喜。 冷霜却越听越心慌，到底是谁‘没眼力见儿’？ 冷霜委婉地提示道，“殿下因为这几日，你常常使唤他们，对你颇有微词。” 哪知穆嬷嬷往冷霜的脸上轻轻呼了几巴掌，“霜子，你就是太年轻，你不懂。” “嬷嬷我这叫一劳永逸。” “你想以后他俩要成了，那就是夫妻档，必能更踏实、更尽心尽力为殿下办事儿呀？” “霜子，你觉着他俩般配吗？” 穆嬷嬷问地真诚。 冷霜无语...... 穆嬷嬷是有点子皮痒，敢如此贴脸开大。 回到书房，面对楚枫，冷霜选择‘据实相报’。 “嬷嬷让他俩手把手捡豆子。” “嬷嬷十分热心肠。” “嬷嬷为他俩牵线搭桥，制造相处机会。” “嬷嬷甚至已经为他俩备好孩儿名讳。” “嬷嬷......” 楚枫紧闭双眸静静听着，嘴角笑意慢慢扩大，手上的狼毫笔却‘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截。 隔日。 “咚咚咚！” 穆灵急匆匆敲响了苏缈的房门， “苏姐姐，完蛋了。” “出大事儿了，苏姐姐，别睡了！” 苏缈睡眼惺忪，眼皮子都睁不开，含糊不清，“怎么了？天上下刀子了？” “是啊是啊！差不多差不多。” 穆灵猴儿般窜到她跟前焦急地吼道， “苏姐姐。” “嬷嬷她...” “她...” “她，上吊了？！” 第86章 生是穆家人，死是穆家鬼! 穆嬷嬷上吊会不会死？ 苏缈不知道。 但是苏缈真的要被吓屎了。 一大早不带这么吓人的。 明明昨日已经说清楚，怎么又闹出‘上吊’一事来？ 昨日苏缈和崔绍一边捡豆子，一边分析。 越发觉得穆嬷嬷是不是怀着什么目的。 赶巧，他们发现了在鬼鬼祟祟的嬷嬷和冷霜。 而崔绍也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这几日，霜姑娘更不乐意搭理我了。” 崔绍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捡着豆子。 捡豆子，便是将大小一致的、圆润的、新鲜的豆子挑出，如此一来这道菜才能保证美味的同时还美观。 “往常还偶尔说上几句，现在瞧都不带瞧的。” “唯一说的一句话，便是‘不找你的苏姑娘了’？” 崔绍自认为非常懂得拿捏人心，却只是懂拿捏那些色欲之人的色心。 而真正的人心却是半点都不懂，更别提复杂的女人心了。 女人心，海底针。 别说崔绍，便是连苏缈也看不懂，想不透。 若说冷霜不理崔绍是因为男女之间微妙的关系，可是她和苏缈不存在这种关系吧？ 可是冷霜偶尔也会对苏缈若即若离。 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前是。 “别打扰我，去找你的殿下。” “别理我，去找你的表小姐。” 现下又多了。 “别烦我，去找你的崔琴师。” 苏缈和崔绍把所有奇怪的点全部摊开，仔细一琢磨，恍然大悟，“霜她，莫不是在吃味儿？” “崔兄，你有希望哪！” 因此二人又联想到穆嬷嬷的言行举止，才恍觉原来她在撮合他们。 所以冷霜才不理人。 理清思绪后，苏缈便直接找到了穆嬷嬷，与她说了个清楚。 只见穆嬷嬷一脸懵逼的模样，“小苏，你这话我拆开来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却不懂了？” “你是说，崔绍中意的是冷霜那丫头？！” 苏缈讪讪一笑，“是啊，嬷嬷，您牵错线了...” “哎呀，哎呀呀。这事儿闹的。我方才还在她面前夸你们般配的很勒？” “你们这些娃娃，咋这么复杂呢？” 穆嬷嬷抓耳挠腮，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那这样，小崔咱便不惦记了。” “小苏别气馁，嬷嬷我再给你相看好的。保管比小崔英俊有才，会疼人。” 苏缈皱了皱眉，她是记得楚枫说过的话。 他说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还叮嘱（警告+威胁）她不能离开。 她都记着呢！ 事关她小命，可不敢踩雷。 当下，小机灵鬼苏缈便开口道，“嬷嬷，你若非要介绍的话，一定得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穆嬷嬷懵懵道。 “便是那位，他要入赘到咱们府上。” 苏缈十分严肃地提出了这个要求，“若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再相看其他条件。” 苏缈没有拒绝穆嬷嬷的好意。 她估摸着这要求便能刷掉一堆，应该不会占用她太多时间，或许一个都没有也未可知。 有朝一日若能离开那便最好。 如果真的要在楚枫手底下了此残生的话。 真能寻个顺眼的、顺心的、偶尔也能解解乏。 冷霜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可见男人也是能带来愉悦的。 穆嬷嬷拍拍苏缈的肩，感慨，“小苏，这是要终身为殿下卖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嬷嬷佩服。” “这事儿便交给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苏缈笑眯眯，“有劳嬷嬷了。” ...... 一切都很顺利啊？ 这会儿怎么又闹出人命了？ 苏缈着急忙慌地洗漱一番，着藕荷色交领齐腰襦裙，随同穆灵一起赶到了穆嬷嬷的院子前。 却见院门口满满当当都是人。 探头探脑往里瞧。 而院子中央还站着几个陌生男子。 却见他们。 一个高壮的大胡子，穿着粗布麻衣，满脸横肉。 一个身材高挑，眉宇间带有杀气，看着像是练家子。 一个佝偻着身子，偶尔咳嗽几声，感觉身子不太好。 这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成年男子。 最后还有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的青年。 身后都带着一箱箱红绸包裹的箱子。 还未等苏缈询问他们的身份。 便听见屋里头穆嬷嬷悲惨的嗷叫声和丫鬟小厮的竭力阻止声。 “别拦我，老婆子这便寻穆老太太！” “我到底下去伺候老太太，三少爷去！” “我愧对穆家列祖列宗！” 穆嬷嬷哭地凄惨。 接着便是丫鬟的阻挠声。 “嬷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好嬷嬷，快下来，梁要塌了呀！” 苏缈...... 也是，嬷嬷的身材，扯着那白绫上头的屋梁一颤一颤。 那屋梁怕是承受不住... 最后怕不是悬梁而毙，而是被活活砸死。 恐怕屋子里的人统统都要遭殃。 包括她在内。 想到这里。 苏缈急急开口，伸出尔康手，“嬷嬷，不要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全府上下都舍不得你，你是我们的主心骨、顶梁柱啊！”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穆灵亦是拦着她，“嬷嬷，你不要抛下小灵，若是你也走了。” “小灵怕是要被欺负死的呀。咳咳。” “想想都觉得没意思，不如随同嬷嬷一同去了吧？” “嬷嬷，麻烦让一让，让小灵先走！” 苏缈秒懂，抱紧穆灵的腰，嚷道，“不要啊，表小姐，你才十五岁，花儿一般的年岁，怎么能就此凋零？” “嬷嬷，表小姐，你们都不要和我抢，让我死先，我先去奈何桥给你们探探路。” 丫鬟小厮们立马会意，齐声道， “让我先死。” “我待在嬷嬷身边比你久。” “我先，我先进的府！” “我比你大一岁，我活够了。” “......” 苏缈看着局势越发不可控制，希冀地望着上头的穆嬷嬷。 她很怕，嬷嬷这时来一句，“既然大家都活腻了，那便一起吧，多拿几根绳儿来啊，小苏。” 好在。 穆嬷嬷长叹一声，吃力地从凳子上爬下来。 屁股往官帽椅上一坐，两手撑开放在扶手上，微胖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霸气出声， “告诉那个叫楚枫的。” 瞧，把嬷嬷都气成什么样了。 “我生是穆家人，死是穆家鬼！” “老婆子我是绝对不会改嫁的！” 第87章 你对我的恩情只够养你一人! 苏缈？？？ “嬷嬷，何出此言？” “外头那几人是？” 穆嬷嬷一听，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猛地捶了几下胸口，缓了缓，才开了口，“那臭小子...我是说...殿下，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 “今儿天刚亮，冷霜便带在外头那几个来我院里，说是要给我议亲。” “说我劳苦功高，操劳半生，该享享福了。” “老婆子我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有这些花花肠子？要有改嫁的念头，年轻的时候便做了。” “殿下，这不是在戳我脊梁骨，在打我脸吗？” 穆嬷嬷突然指着外头三个人，愤愤道，“最左边那个，是个屠夫，杀猪的。” “他旁边那个，是个武将，独身快三十年了，指不定有啥毛病！” “再过来那个，病恹恹，估计快入土了！” “最后那个，年纪再小点可以做我孙子了...” 苏缈和穆灵尴尬地对视一眼。 穆灵：表哥怎么这样？这不是把嬷嬷往死路上逼？ 苏缈：我也不知道啊？最近咱们也没做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儿啊？ 还是说做了，未曾发觉？ “嬷嬷，想来这里边是有误会的，你瞧咱殿下孩童一般的心性，怎么会害你呢？” 他在他们面前装傻，可苏缈是知道人已不傻，那他又为什么做这些恶心嬷嬷她呢？ “我和表小姐先去打探打探？你再决定死不死？” 苏缈安抚她，自觉十分善解人意、体贴关怀，且尊重个人意愿。 “那你们可快点，不然我怕忍不住，一头撞屎！” 穆嬷嬷整个人气地发颤。 小丫鬟赶忙给她倒了水，让她消消气，别一不小心气死了。 苏缈和穆灵去找楚枫时，人还没下朝，等了老半天，才看到楚枫和楚桦一起过来。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 楚桦...... “今日谁给本宫上药？” 这几日都是他这二哥不辞辛劳给他上药包扎。 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太子殿下，今日便让您的近侍上药罢，奴婢有事要单独同二皇子殿下回禀。” 苏缈率先开了口，看向楚枫，微笑，“殿下，借一步说话？” “缈缈，有什么不能当着太子弟弟说的，直说好啦...” 废话，在这里你要装傻，一句话的事要掰成十句说... “殿下，真有急事儿！” 苏缈拉了楚枫便往外走。 楚枫嘴角一弯，脚步跟上，半点不带犹豫，嘴上却嚷嚷道， “哎呀，缈缈，你做什么呀？太子弟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非要避着他哦?” 苏缈：还夹上了...能好好说话么？ 穆灵也想跟上，却被冷霜拦住。 穆灵皱眉看她，什么意思？ 却见楚桦在后头阴阳怪气，“没听二哥说吗？本宫和你那可都是外人...” 二哥傻归傻，护起食来可一点儿也不怂！ 这几日他还能看不明白？ 为了不让他的缈缈靠近他楚桦，为他上药包扎，忙里忙外... 实在是用心良苦。 近侍要替他上药，楚桦摆了摆手，这伤本就不严重，现下也好的七七八八。 却说苏缈拉着楚枫来到了另一处厢房内。 进了屋，关上门，开门见山， “殿下，为什么要给穆嬷嬷安排亲事？” “嬷嬷现下正要寻死！” 楚枫自顾自地寻了一处地儿，轻撩衣摆坐下，偏头看她， “这不是大喜事儿？怎么还寻死觅活？” “嬷嬷太伤我的心了。 苏缈无语，走近几步，直视他，“殿下明明知道，嬷嬷为穆家奉献一生，怎可能另嫁？再说你给介绍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屠夫，鳏夫，病夫还有一个小丈夫！” “冷霜好像只安排了三个啊？哪里来的第四个？” 楚枫嘴角憋笑，挑了挑眉，疑惑出声。 “人数不是关键，关键是质量。哎，都不是，关键是为何要给她介绍对象，嬷嬷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楚枫敛眉，收敛戏谑的表情，神情淡然，对苏缈说， “最近看嬷嬷忙着给某人张罗人生大事，我想着是不是嬷嬷太闲了？” “或者是寂寞空虚了？这才想着给她寻个知冷知热的人。让她有正事干。” “况且，你说的不对。那屠夫，是每日给府里送新鲜肉食的，他和嬷嬷关系不差。那鳏夫三十年未娶，是因为悼念亡妻，何等痴情？” “再说那体弱之人，家财万贯，嬷嬷过去伺候一段时间，等人去了便能拥有数不尽的遗产。” “这些都是冷霜调查过的，怎么会委屈嬷嬷呢？我是用了心的。” 苏缈一听，又见他一脸真诚，这些话应当不假。 气消了大半，错怪他了。 她也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当即便解释道， “殿下指的是嬷嬷撮合崔琴师和奴婢的事么？” “那你可误会了，嬷嬷就是好心，再说她也是搞了乌龙，现下已经收手了。” “她不会再把崔琴师和奴婢掺和在一块。” 楚枫：收手了？ “可我听说她还要给你寻个什么能入赘咱府里的人？” 据冷霜回报，穆嬷嬷是贼心不死的。 “哦，那是奴婢自己要求的。”苏缈随口一答。 楚枫一听，眼一眯，来精神（怒气）了。 “殿下不是说过，要给苏缈养老送终么？” “那以后苏缈的夫君可不可以也占个便宜，殿下也给养老送终？” 养一个人和养两个人，差别应该不大吧？ 楚枫眉头一展，爽朗（癫狂）一笑，“缈缈，真有你的，我不允许你离开。你便在我跟前找男人，还让我养他？”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你心悦我的？” 苏缈小脸一皱，叹气，“殿下，人是要往前走的，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呀！” “再说多养一个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啊？” 楚枫抚额脸色阴沉，低沉着嗓音，严辞拒绝， “不行，你对我的恩情只够养你一人！” “你若是有了夫君，往后还会有孩子，孩子，对，那花销可太大了。” “我养不起!” 楚枫猛然抬起头，怒吼道。 苏缈后退半步，神金。 有点子想笑是怎么回事？ “所以绝对不允许！你，找男人，找夫君。” 想找夫君？ 还想生孩子？ 怎么敢？ 苏缈愕然，小嘴一抿，憋屈道，“可是冷霜都可以的，奴婢也应该享有同等的权利。” “又关冷霜什么事？” 楚枫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疯。 “冷霜和崔绍有情况，殿下不知道？” 苏缈睨他一眼，一点儿也不关心下属，只盯着她是什么道理？ 楚枫心道，原来便是这样把风气、把缈缈带坏！ 当即便决定， “都不可以，你们谁都不准谈情说爱！” 冷霜：霜q。 崔绍：没有天理的玩意儿。 因着苏缈随口一句，拆散了一对刚刚萌芽的有情人儿... 苏缈虽然有些反感楚枫的专制，但是一想冷霜也是如此，心里也好受许多。 冷霜在某个瞬间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苏缈背刺了？ “那嬷嬷若是真不愿意，便不要勉强她了吧？” 绕了一圈，苏缈总算还是没忘记正事儿。 “嗯，随她自己。” 楚枫掐断了某人的小心思，心里的气散了些，态度也温和许多。 事毕。 二人打算离开，苏缈正要开门。 楚枫蓦地攥着苏缈的小臂，稍稍收紧，耳语道， “缈缈，若是我说，其他女人统统不要，只要你一个。” “你允不允我？” 第88章 燕子，燕子，没有你我可咋活? 此话一出。 苏缈登时腿软，跪在地上，扒着他裤腿儿，低泣，“殿下，万万不可犯糊涂，为了奴婢一棵小草，放弃一片森林。” “每一个女人，每一棵树后头都堪比一支军队，是你强有力的支持！” “苏缈的恩情，也不值得殿下以身相许的...” 楚枫冷笑，一把扯起她，凤眸低垂，眸光幽深， “开玩笑的，瞧你吓的。” “不是担心嬷嬷么，快去看看罢，省得晚了，她便去了西天。” 苏缈愣愣点头，抽了抽鼻子，眼神微闪，“殿下真是越来越顽皮，怪吓唬人的...” “是我的错，再不会逗你了。” 下次直接来真的好不好。 在那之前，你可得好好安分守己才行。 楚枫敛去方才神情，换上一脸的稚气，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看着楚枫的背影，苏缈摸了摸有些发软的腿肚子。 她不明白，她自我感觉作为‘下属’的表现还不错，可这楚枫怎么还要说这些含糊不清的话。 还是说他真的是个十分懂得感恩的人，还想着以身相许？ 什么‘没有别的女人’，什么‘只要你一个’。 作为他的身边人风险已经很高，更不用说那枕边人了。 指不定哪天早上一醒，便要缺胳膊断腿的？ 对了，还有头拧掉，那便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虽说他现在挺正常的，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吧？ 愁人。 苏缈思绪万千，如一团乱麻。 “苏姐姐，发什么呆？” “表哥怎么说的？” 穆灵见楚枫已经回来，却不见苏缈，便来寻她。 只见她呆呆地倚着门，耷拉着脑袋，时不时还将脑袋往门框上撞。 也不知道她在抽什么风。 “哦。走吧，去找嬷嬷。” 苏缈回过神，带着穆灵离开，“原来我们都误会了，殿下是为了嬷嬷好，为她考虑了许多...” 苏缈一边同穆灵解释一边往穆嬷嬷住处而去。 穆灵听罢。 “难为表哥用心良苦了，可他怎么懂这么多？” 表哥不是傻的吗？ “哦，主要是冷霜帮着挑选、安排的。你也知道殿下没那个脑子，他就是有那么一颗至纯至善的心...” 苏缈说到最后，发觉自己都有点子心虚了。 可穆灵不一样，她带着滤镜。 “表哥真是白玉一般干净的人啊，脑子不灵光，但心里还念着我们。” “快些走，别让嬷嬷误会表哥，多误会一刻，我都替表哥委屈！” 说罢，二人便加快了脚步。 再次踏入院门口时，围观的丫鬟小厮早已经被驱散。 一直看热闹，活不干了么？ 苏缈和穆灵瞥了眼院中的几人，匆匆进了屋，将楚枫的心意如实转达。 穆嬷嬷听后，感动的稀里哗啦，热泪盈眶。 却还是坚定表示绝不改嫁！ 而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冷霜却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冷哼。 苏缈转头看她，一脸茫然，“霜，你哼什么？” “没什么，殿下让我来送这几位离府。” 冷霜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是又给她家殿下的阴狠加上一笔。 方才苏缈所言，都只是其中一部分，最关键的殿下都没说。 这屠夫和穆嬷嬷能说上几句话不假，但他好赌，这么些年也没攒下半分银钱，娶上媳妇儿。 这鳏夫，是一名校尉，悼念亡妻也不假，可他那亡妻是被他酗酒活活打死的... 至于这病恹恹的富商，确实命不久矣且有大额遗产，但他的几个孩子早已经如饿狼一般将财产瓜分殆尽，嬷嬷过去了也讨不着好处。 心还是黑的彻底哦，殿下。 送这几人离开时，那屠夫十分深情，哭喊着不肯走，“燕子，燕子，没有你我可咋活？” “明日那鲜肉还由我家铺子送的吧？啊？燕子？” 穆嬷嬷原名穆燕。 竟然连小名都叫上了。 穆嬷嬷吼道，“叉出去，叉出去！” 冷霜命人将那屠夫架起、抬走。 而苏缈最后也挡不住好奇，问那位不过二十岁的青年，“你也是来相亲的？” 那青年狡黠一笑，“姑娘说笑了，我爷爷体弱，我是陪着他来的。” 原来他便是那贪图财产的其中一个。 苏缈却不知这些人的真实底细，讪笑道，“让你们白跑一趟，对不住，请慢走。” 苏缈感觉有些可惜，可嬷嬷忠贞不二，只惦记那亡故的穆三公子。 打发了那几人，冷霜便回去复命。 苏缈进了屋，劝穆嬷嬷什么都不要想，今日只管好好休息一番。 穆嬷嬷被哄着上了榻，临了，一个翻身下床，穿鞋，嘴里嘟喃着， “不成不成，我得盯着，省得有些偷奸耍滑的犯懒...” “小灵回屋休息，小苏赶紧去殿下那儿伺候，嬷嬷没事儿了。” “白瞎这半天功夫了...” 边嘀咕边往外走。 苏缈和穆灵见识少，还从未见过如此爱岗敬业之人。 回去时，二人没有来时的焦虑，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穆灵想起方才冷霜拦着她的举动，又想起太子那句‘外人’，心里不得不再次怀疑起苏缈在她表哥心中的地位。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苏姐姐，方才是怎么同表哥谈的，怎么直接让那些人走了？又不逼嬷嬷了？” “就用嘴啊，怎么了？殿下心里有嬷嬷，别想太多。” “是吗？” 她怎么。 不信呢？ 又一日。 穆嬷嬷赶巧碰上了苏缈和楚枫。 这不刚刚给苏缈寻到了一个愿意入赘的人选，给楚枫请了安后便神秘兮兮地拉着苏缈到一旁，“小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嬷嬷，你很闲吗？” “那武将可是又托人来说媒了呢？” 没等穆嬷嬷把话说出口，那厢楚枫负手而立，出现在苏缈身后。 苏缈背对着，穆嬷嬷却是直接面对面。 只见楚枫一张脸阴恻恻的，丝毫不隐藏脸上不悦，说话声也极其恐怖。 穆嬷嬷有一瞬间的恍然，殿下不傻了，还很让人惧怕。 当即摇头，“没，这不是府里来了新鲜的瓜果，刚想让小苏得空了过去拿来给殿下尝尝鲜...没啥事，嬷嬷这便先走了。” 话毕，飞也似地溜走了。 穆嬷嬷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89章 纠结，是杀了她还是顺从她... 苏缈看着穆嬷嬷逃也似的背影，觉得怪怪的。 转过头却见楚枫一脸淡然，她问，“殿下方才说武将又托人说媒是真的么？” “当然了，他很中意嬷嬷的。” “发妻亡故，这么些年才遇到个看对眼的...” 那人恐怕拳头都痒了。 楚枫嘴角含笑,凤眸里裹挟着嘲弄。 “那还真是痴情，嬷嬷拒绝实在是可惜了。” 苏缈颇为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 楚枫轻叹一声。 算穆嬷嬷命大。 却说穆嬷嬷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步履翩翩的崔绍。 “小崔。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不在殿下跟前伺候着？ 穆嬷嬷上下打量他，人看着倒也乖巧。 “嬷嬷好。” “崔某正要找您呢？” “崔某做了糕点，特地送来给嬷嬷尝尝。” 崔绍神色淡淡，嘴角只若有似无的一抹淡笑。 “这孩子，有心了。” “嬷嬷我收下了，你忙你的去吧！” 穆嬷嬷咧着嘴笑得开怀，这小子真是不错，便宜冷霜丫头了。 崔绍见目的已达成，翩然转身。 穆嬷嬷提着糕点盒子，取了一块尝了一口。 味道是极好，只是对她老婆子来说偏甜了。 瞧见丫鬟小厮，喊了他们过来，一同分食。 约莫两刻钟后。 吃过糕点的人全部都，泻了。 索性穆嬷嬷只吃了一块儿，不然老命都要搭进去。 她从茅厕撑着老腰出来时，不禁感叹，最近她是犯小人了么？ 怎么老是倒霉？ 她不懂... 这厢崔绍回到了楚枫院子，瞧见冷霜守着门口，便想打声招呼。 一走近，冷霜便和其他侍卫换岗。 好几回了。 在刻意躲他。 崔绍以为是穆嬷嬷的瞎掺和使得冷霜误会了他。 这才小小报复了一下穆嬷嬷。 他却不知道，是楚枫已经下了死令，让冷霜尽好自己本分，不准谈儿女私情。 楚枫这是，自己没得伞，也要将别人的伞撕烂了属于是。 而苏缈因着楚枫那日的‘戏言’，心中忧虑。 特意学了冷霜的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束腰劲装，束起一头高马尾。 楚枫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 苏缈不知道的是，这样子的穿着在他眼里，别具风格。 有一种禁欲的快感。 特别是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被勾勒的越发纤细。 要知道往日的服饰一般偏宽松得体，而他们护卫的服饰为了行动方便则会束腰，束袖，相对贴身简便些。 看着她在自己跟前走来走去，脑海里还会时不时蹦出一些不得体的画面。 冷艳的杀手苏缈来刺杀他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武功太废，刺杀失败，于是在他眼前，轻解罗裳，轻咬红唇，摇曳生姿，妄图色诱他... 他正在纠结是杀了她还是顺从她的时候... 被打断了。 “嘭。” “殿下，你想什么呢？” 苏缈将沏好的茶放下，却见楚枫兀自在发呆，眼睛都直了。 “在思考一件人命关天的事儿。” 楚枫神色自然，不见丝毫心虚。 粗略看去，眼底一抹晦涩，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这时，一小厮拿了一份帖子交给了冷霜。 冷霜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进书房，交给了楚枫。 目光瞟了苏缈一眼，白眼翻上了天。 只因苏缈正在楚枫身后朝她秀那一身同款打扮，还朝她疯狂眨眼。 目光又往隔壁瞟了一眼，白眼亦是翻上了天。 只因那崔绍，咬着唇眼巴巴盯着她看，好似卑微小狗在说‘求您怜惜’... 又瞧了眼正中间那位面若天仙，实则修罗的楚枫。 忍不住感叹一声。 一屋子都什么人？ 楚枫似不知道哼哈二将的举动一般。 一本正经，将帖子打开，原来是李府的请帖。 李杰李相国五十岁的寿宴。 “这李杰是怕被人落下话柄，才给我这所谓的‘未来准女婿’下的帖子吧？” 楚枫轻嗤一声，将请帖随意往桌上一扔，悠然地往椅背上一靠。 “缈缈，你说这宴是去还是不去？”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有何理由不去？” “这李相国不识好歹，殿下这天仙般的人物，咱这身份，这地位，这样貌，这气质，他还瞧不上了？” “眼神不好，倒不如捐了干脆！” 苏缈说起话来，颇有一份穆嬷嬷的气势在，护犊子的气势。 楚枫愉悦了，偏头看她，“这会儿，你倒是看得清，我这么多优点呢？” 心里头真的明白才好，别光嘴上说说。 苏缈讪笑，楚枫怕是不知，有句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行，那便给这位准岳父点面子，上门给他祝祝寿？让他高兴高兴。” 实则是给他添添堵，让他恶心恶心。 李相国巴不得楚枫称病不去，或者故意不给他面子拒绝出席，甚至暴毙而亡也不是不可以。 他可太不想和这二皇子有所牵扯了，无奈这婚如何也退不掉！ 穆嬷嬷和穆灵此刻还不知道寿宴的事情。 她们此刻更关心的是楚枫和苏缈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嬷嬷查看周围无人后，将房门紧闭。 来到卧在矮榻上的穆灵跟前，挪过一条矮凳，坐了下去。 “小灵，嬷嬷觉得，咱这殿下不傻，还十分聪慧。” 穆嬷嬷本想说阴险狡诈来着，又觉得太放肆便改了口。 那日的眼神让她心有余悸。 “前几日殿下不是为我操心那事儿吗？” “老婆子我想明白了，起因都是给小苏相看对象的事儿，无论是小崔还是其他人，关键都在小苏。” 这话一出口，穆嬷嬷感觉自己脑子一下子清爽了。 不再是一团浆糊。 那会儿她还笑人冷霜‘没眼力见儿’来着... 老脸丢大了。 穆灵轻摇蒲扇，睫毛轻颤，“我也不是没发现怪异之处。” “不过问了苏姐姐，却是只字未透露。咳咳。” “表哥他不傻了？这我倒是没看出来。” “如是真的，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儿！” 打定主意，穆灵寻着机会便要试探试探。 主仆二人双手紧握成拳，默默给自己打气。 “咚！咚！咚！” “表小姐，我苏缈，你在吗？”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主仆二人当即警觉，打起万分精神，准备迎战！ 穆嬷嬷打开了门，板着脸，一脸戒备，“小苏，有何事？” 苏缈一看嬷嬷的脸色怪怪的，来不及细想，冲穆灵说道， “那李相国邀请殿下去赴寿宴，殿下答应了！” “不出意外，此次宴席后。” “陛下定下婚期的圣旨怕是不日便会下达！” “这喜事儿板上钉钉了！” “轰隆！” 天空一声惊雷。 穆嬷嬷一惊，异常沉重地后退二三四五六步，伸出手，颤着声儿，呐喊，“什么？！” 穆灵一个激灵，从矮榻上滚落，双膝跪地，捂着脑袋抬起头，惊声尖叫，“不！！！” 声波之猛，竟将苏缈的裙摆和长发都吹起... 连穆嬷嬷都被震的往后退了几步... 苏缈抬手挡脸：神金... 第90章 男人虚一点怎么了? 穆家人绝不认输。 “我也要参加！” 她倒是要瞧瞧这李瑶到底是何人，便是输也要心服口服。 在穆灵强烈要求下，楚枫决定带她一同去。 他想。 多一个人给李府添堵也蛮好的。 穆嬷嬷准备给穆灵新制‘战袍’。 给穆灵量腰围时，发现她明显胖了一圈。 穆嬷嬷不知道这是穆灵最近偷吃小鸡腿儿过于频繁了... 可这是好事。 穆嬷嬷高兴着呢。 又张罗着给楚枫也制了几件崭新的衣袍，楚枫身材挺拔，模样俊俏，不挑衣。 不需要‘人靠衣装’，反倒是‘衣靠人穿’。 长的俊，披件麻袋都好看。 苏缈也让穆灵到自己屋里头，从那几个落了灰的箱子里头挑几件自己喜欢的物件儿。 苏缈可没有用武之地。 “表哥真是偏心。” 穆灵一边挑选，一边吐槽。 她来这么些日子，表哥有送她什么吗？ 越想越不开心。 “这支簪子好，白玉无瑕，幽兰花香。” 苏缈手里拿着支玉兰簪，笑容晏晏，看着很是喜欢。 穆灵神情怏怏，心里不是滋味。 是啊是啊，表哥送你的好东西，高兴坏了吧？ “来，表小姐，给你戴上。” 说着苏缈便朝她走过来。 “咦？”穆灵微怔，试探，“苏姐姐你不自己留着？” 苏缈一边替她插上，一边轻叹，“我留着做什么啊？落灰？” 又不方便折现的东西。 自己戴是生怕不够招摇吗？ “照照镜子，好不好看？” 二人来到梳妆台的铜镜前，里面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唇红齿白、清丽可人，个子高些的则是病弱美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此刻却对着镜子摆弄头上的簪子，脸上带着笑，人也看着有精神了。 楚枫带了苏缈、冷霜、崔绍、穆灵，一伙儿人去了李府。 好家伙，就差穆嬷嬷，一家就齐了。 随礼都吃回来了，这一顿够本。 下马车时。 穆灵故意脚一扭，身子往楚枫倒。 楚枫十分不巧地偏开了。 穆灵自己差点摔个狗吃屎。 还好稳住了。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 眼角瞥了瞥身旁的苏缈，悄眯眯地伸出了自己的脚。 欲将苏缈绊倒。 苏缈今日身着交领齐腰襦裙，浅蓝色短上衣，衣袖宽长，配月白长裙，腰间浅蓝色腰带垂落两侧。 一时不慎，竟真的差点被绊倒！ “苏姐姐！”穆灵捂嘴惊呼。 “缈缈。”楚枫眼疾手快接住，余光掠过穆灵堪堪收回的脚丫子。 “缈缈，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哦？”楚枫嗓音清澈干净，“要看路额...” 苏缈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看到了，是穆灵故意作弄她。 这死丫头。 烦人。 穆灵绞着手里帕子，愤愤道，“果然是区别对待。” 小插曲过后。 一行五人出现在李府门口，瞬间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无其他。 个个模样好，男的俊女的美罢了。 赏心悦目。 哪个不爱看？ 上次宫宴上的手帕交曹氏和陈氏又出现了。 曹氏色眯眯，“二皇子又英俊了好多...” 陈氏一脸不屑，“你别骚，我可还记着他说我口臭脚臭，骂你丑来着的！” 曹氏往她小腰上一扭，“他心智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思单纯，不会说话怎么了？你便不能让让他？” 陈氏疼地跳脚，“你小脑抽了吧？别犯痴了，周解来了。” 周解便是那个给惠帝看门的郎中令，不久前向曹家提亲了。 “他来便来，我家跟随李相国，他是周家的，压根不是一路人。” 曹氏看见那人的身影，转头便往里走，陈氏跟了上去。 楚枫几人也正要入内，却听后头一道不甚好听的声音冒了出来。 “李相国怎么什么人都请啊？” “什么傻子，病秧子，婢子，哦，还有妓子！” 惹得众人侧目。 说话人是周畅，此时正坐在豪华马车上，探出半个头来，一脸讥笑。 上回吃了瘪，回去他便将楚枫查了个底朝天。 这楚枫竟然真的妄图攀附他太子表哥。 可惜他俩的身份注定是对立的，便是亲兄弟又如何，最后为了那位子不还是要你死我活？ 所以他可不信表哥胳膊肘往外拐！ “周畅，你放肆！” 苏缈怒斥，“你在这儿骂谁呢？” 李府的小厮见势头不对，赶紧往里跑，去禀告他家相国大人。 那厢周畅慢悠悠下了马车，后头还跟着一个打扮娇艳的女人，手虚掩着肚子。 “哟，方才没瞧清，原来是二皇子啊？” 周畅走近一步，装作刚刚认出人，捂嘴憋笑， “都怪我眼神儿不好，若是知道是你，我是万万不敢说半句实话，说半句不是的啊？” “你家的恶仆和恶狗有的一拼！” 周畅说这话时，还瞪了苏缈和崔绍两眼。 楚枫当即察觉到什么，脆脆出声，“缈缈，你们和这位肾虚大哥有什么过节额？” 未等苏缈回话，周畅急了，“谁肾虚，谁肾虚！不要瞎说，再说了，我可比二皇子你小几岁，叫什么大哥？！” 他娘的！ 他已经在养身体了好不好。 再说。 男人虚一点怎么了？ 还不是操劳的多？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傻子一样，不开荤！ 楚桦：亲爱的表弟，请慎言，你扎到本宫的心了。 “哦，对不起额，我不懂额，我就是看着你的脸，感觉比我老好多额...” “小枫年纪也不小了，感觉你比我的岁数还要大好多好多好多...” 楚枫瞪大了眼睛，躲在苏缈后头拽着她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场的众人使劲儿憋笑。 实在憋不住的，拍着自己大腿，无声狂笑。 楚枫本就俊美，这会儿还装傻装稚童。 反观这周畅一身世俗身子又虚。 这脸看着确实比楚枫要大上一轮... 苏缈这时候都不想和周畅攀扯，只说，“前些日子和周公子，有些许小误会，我们已经原谅周公子了。” 周畅一听。 什么叫原谅他？ 是他周畅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好吧？ 他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这时，太子的车驾过来了。 周畅下巴傲娇一抬，表哥来了，看他怎么给我主持公道，出出气！ 第91章 肾虚大哥怪伤人的，小枫好委屈的 楚桦在近侍的搀扶下，下了车驾。 一眼便看到了苏缈和半个头搭在她肩上，藏在她身后的楚枫。 “怎么都挤在门口？” 周畅以为楚桦在和他说话，当即一喜，便要上前寒暄几句。 “二哥？是在特意等本宫么？” 楚桦嘴角含笑，轻摇折扇，向楚枫所在方向走去。 “太子表哥~”周畅猛地窜出，一声娇嗔。 楚桦一惊，后退两步，“小畅，你怎么也在？” 周畅...... 他一直都在啊，表哥？ 他那么大一人呢？ “表哥，二皇子他们欺负我，你可要为小畅做主！” 周畅指了指楚枫，一脸委屈。 “他说我虚，还骂我老？” “上回在外头，二皇子身边那个小婢女和那个崔小倌还打我呢？” 说完又狠狠瞪了苏缈和崔绍两眼。 周家里，就属他年岁最小，太子表哥心疼他。 一定会为他出头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太子会偏帮哪一方？ 楚桦拧眉，似乎在纠结。 正此时。 楚枫从苏缈身后钻了出来。 踩着小碎步，走到楚桦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怯怯出声，“太子弟弟。这位肾虚大哥，骂我傻子额...” 楚桦瞳孔一缩，睨了一眼周畅。 周畅急忙摆手，“不是的。” 苏缈等人见状，心领神会。 她率先站出，“太子殿下好，方才这位肾虚大哥，骂我婢子，虽然没毛病，但奴婢不高兴。” 穆灵也往前一步，“方才肾虚大哥，骂我病秧子，虽然没毛病，但这不是在咒我么。” 说罢，捂着帕子猛地咳了几声，非常不刻意地将帕子掉落，赫然点点猩红。 这是咳中带血。 楚桦又是一惊。 崔绍也机智地上前，“方才...肾虚大哥，骂我妓子，完全是侮辱人，崔某真的感觉到了尊严被践踏、被蹂躏！” 冷霜上前一步，又默默退了回去，这人没骂她。 “你们才胡说八道，一个个的明里暗里骂我几次肾虚了？啊！” 周畅崩溃，失声尖叫。 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 楚桦出声，“肾虚大哥...” 周畅？？？ “嘴瓢了。小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楚桦清了清嗓子，“道歉罢。” “让你们道歉，听到没？” 周畅对着楚枫一行人，得意地开口。 却见他们，还有在场所有人，包括他太子表哥都盯着他看， “不是，表哥？你啥意思啊？让我给他们道歉哪？” 楚桦选择性听取了楚枫他们的诉苦，而周畅的委屈压根没过脑子。 楚桦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二哥是本宫的兄长，亦是你的兄长，更何况还是当朝二皇子，你骂他，便是不敬兄长、藐视皇权。” 周畅不服，太子表哥怎么这样？ 我还是他最爱的小畅吗？ 这时，李相国匆匆赶来。 小厮禀告楚枫和周畅在门口争执时，李相国却默不作声，只当做不知道。 后来又说太子到了，这才赶了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何以都围在老臣家宅门口，有什么事进去里头再说。 ” 李相国出面安抚，“还不快领着二位殿下往里走？” 小厮们低头称是。 楚桦却是不动，“小畅，做错事便得认，不然本宫请外祖亲自来教教你？” 周畅眼皮一抽，面上仍不服气，嘴却软了，“我错了，我向二皇子道歉，向你们每个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走吧，二哥，进去吃酒。” “好呀，太子弟弟...肾虚大哥怪伤人的，小枫都不认识他，他就骂我...我好委屈的...” 楚枫一边走还一边诉苦。 苏缈几人在后头默默发笑。 周畅气得咬牙切齿。 原本楚枫被安排在哪儿，苏缈不知道。 但此刻却是和楚桦安排在了一起。 不远处坐着的是大皇子楚榆和崔家兄妹。 该说不说。 他们走的蛮近的。 两个上了年岁的男子，过来拜见楚桦。 是周言和周辞俩兄弟，楚桦的两个舅舅。 苏缈前世见过一面。 还有一个年轻的约莫三十岁上下，是周言的儿子周黎，陪同的还有他的妻子。 他们一同入座在一桌，周畅加入其中，身边的娇艳女人却是候在一侧，连坐都没坐，看来是个没名分的。 李相国李杰与各位同僚、亲友寒暄过后，便来到楚桦这边攀谈。 席间不搭理楚枫，只在楚桦谈及他时，李相国才微微应和。 不得不说，李相国是真嫌弃这位准女婿儿？ 楚枫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在桌上吃着寿桃，寿饼。 “啪！” “啪！” 突如其来的寿饼一块接一块地糊在了李相国的脸上。 自他额头慢慢滑落。 李相国脸黑的像锅底。 “这是在同相国贺寿呢？” 楚桦讪讪一笑，对着楚枫宠溺道，“二哥，不得无礼。” 楚枫头一歪，一脸无辜地说，“不好意思额...” 如此这般，楚枫时不时丢几块到李相国脸上。 待人不耐烦地怒看他时，再一脸无辜地道歉。 屡试不爽。 崔绍和冷霜随侍在楚枫身侧。 苏缈和穆灵待在一块儿，正在研究李瑶李小姐。 今日的李瑶穿的格外喜庆，红艳艳的一个。 和其他贵女们坐在一处，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看她一脸娇羞，又往楚枫这边瞧的小模样，大概是打趣她和楚枫的事儿。 “矫揉造作，恬不知耻，她还这么肆无忌惮看表哥！” 穆灵酸的牙痒痒，一口将手中寿包咬下半个，一张小脸鼓鼓的。 苏缈轻拍她的背，以防她呛到，“表小姐，人家这姿态可比不得你当初，你可比她...” 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吗？” 穆灵突然感觉，她自己也挺贱的。 正说着李瑶，她便走了过来。 “父亲。”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二皇子殿下。” 有礼有节，端庄大方，倒是看不出一点儿错处。 李相国对于女儿的主动，心中十分不悦。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便不好发作。 “苏姐姐，咱们出去遛遛弯吧？” 在这里看表哥和其他女人‘秀恩爱’，她看不得半点。 苏缈和冷霜打了声招呼，这才扶着穆灵离席。 一贯地走几步咳几声。 穆灵可是有病在身的娇美人。 二人在李府闲逛，不知不觉走远了些，喧闹声都快听不见了。 此时有几个丫鬟小厮急急往某个方向跑去。 经过苏缈和穆灵时，说道，“那处养了恶犬，外人不准过去，万一惊扰贵客可就不好了，请二位往回走吧？” 二人点点头，回去的路上又听这些人说。 “那位又发疯了？活着也真是遭罪。” “上回见到，那身上都长疮流脓还有蛆呢...” “这大喜日子，闹什么，不说了，不好往外说。” “嗯。” 穆灵靠近苏缈耳语道，“看来李府不像面上这般简单，咱要不要过去瞧瞧？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 苏缈嘴一翘，“这合适吗？” 第92章 楚枫被人戴绿帽还拍手叫好? 苏缈嘴一翘，“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 嘻嘻。 苏缈和穆灵决定从另一侧竹林小道过去。 二人轻手轻脚躲避着李府的人。 这条小路没有照明，路都看不清，苏缈只能任由穆灵牵着往前走。 她的眼神似乎极好，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苏姐姐，我真是不明白，那李相国如此看不上表哥。” “可那李瑶为什么非表哥不可呢？” 穆灵拧着眉轻声说着，小脸皱成一团。 这李瑶看着也不像那十分叛逆之人，为何要和自家父亲对着干？ “也许人家爱好是挖野菜吧？” 苏缈摸索着路，随口一答。 穆灵回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也许是命中注定她爱他吧。” 苏缈浅浅地磕了一口楚瑶恋。 “苏姐姐，净说些人家不爱听的！” “有人，蹲下。” 穆灵一把按住苏缈的身子，半蹲在地，虚掩在竹林后。 反侦察还挺专业。 只听有人声： “今晚得一直看着那人了，真倒霉，宴席都去不了！” “我还同人约好了喝两盅，现在也是不成了。” “哎，不说了，赶紧走吧...” 二人尾随而去。 他们进了一个木屋，又有人出来，看来是轮岗。 唯一的门一直有人把守。 “现在怎么办？”苏缈轻声问。 穆灵，“苏姐姐，捂上嘴。” 苏缈？ 下一秒，苏缈整个人腾空而起，穆灵抱着她飞了起来？ 直到落在屋顶上，苏缈才确信，“你功夫很不错啊？” 原以为只是力气大些，没想到还会轻功？ “难道苏姐姐以为我的‘狮吼功’是搞笑的吗？那是我的内力。” 穆灵吹嘘道，非常得意，说话时，还翻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老爷大喜日子，你非要发疯是吧？” “给我狠狠地打！” “使劲儿地抽！” 二人往下看去，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坐在一红木椅上，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脸。 身侧有几个大汉，而她的对面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不知男女的人，被铁链锁着，有一人拿着鞭子在抽打这人。 看着裸露出来的皮肤黝黑粗糙，像是男的，可是骨骼又很纤细，却像女的。 这人发不出声儿，只是呜咽地叫唤着。 那手臂和大腿处伤口新旧交替，果然如方才那些人所言，流脓长疮还有... 穆灵恶心地想吐，苏缈轻拍她背部。 她自己却很淡定。 对于见过人彘的苏缈来说，这样子的程度，她还是容易接受的。 “今晚一直给我打，打到天亮为止！” 贵妇人说完后，便起身往外走。 苏缈猜测这衣着华贵之人大抵是李府的主母，方才在宴席上并没有看到李相国的夫人。 他们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虐待一个人？ 这待遇连畜生都不如吧？ “我们将这人救了吧！”穆灵说。 实在是太残忍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虐待战俘都没有这样的！ “别去，我们先走，问问殿下看要怎么办？” 苏缈摇摇头，拦着她。 这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关键就她们两个人。 不对。 就穆灵一个人有身手，怕不是对手。 穆灵疑惑，问表哥做什么，他不是傻的吗？ 除非苏缈知道表哥不傻！ 二人离开时，苏缈瞥见了那人的半张脸。 竟然。 没了眼睛，只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看的苏缈心头一惊。 李府到底是什么阴暗可怖吃人的地方？ 这样子的地方能养出干净的人吗？ 回去的路上苏缈和穆灵心情都沉重了许多。 前院人声鼎沸，喧闹非常，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那小屋里却锁着一个连痛苦的呐喊都发不了声的人。 另一头。 却说苏缈和穆灵离开后。 李瑶也约着楚枫逛逛李府。 楚枫看了一眼脸色差的好似可以直接入土的李相国，嘴角一弯，“好呀，瑶瑶妹妹真热情，太子弟弟，那我去玩了...” 李相国的脸色更差了。 楚桦挑了挑眉，不要你的缈缈了？ 李瑶因为这句瑶瑶妹妹，脸上泛了红。 楚枫和李瑶在李府的小花园里散步。 冷霜和崔绍隔着一段距离在后头跟着。 李瑶瞟了瞟四周，突地她说，“殿下，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她知道二皇子是正常的。 楚枫不动声色，抬头望天，依旧装傻。 李瑶只当他默认，他一定有他的计划、有他的考量。 二人正散着小步，对面走来了两个人。 醉酒的周畅和他身边的女人。 “咦？李小姐？” “还有二...二傻子？” “嘿嘿嘿。” 崔绍见状，急忙上前，冷霜一把拎着他的后颈，提了回来。 “没你事儿。” “现在是殿下的主场，别去打扰他发挥。” 要是需要他们，早早便给暗示了。 肯定是又想着坏点子了。 崔绍似懂非懂。 不过霜姑娘说的自有她的道理。 他听着便是了。 周畅手里拎着壶酒，一脸浪荡，“来，李小姐，我敬你一杯。祝你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日进棺！” “周畅，你胡说八道什么？还讲不讲规矩了。” 李瑶听着周畅的胡言乱语，一时间整个人气得发颤。 “呸，你装什么装？李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也是妾室上的位，以为自己多金贵？我呸。” “过来，喝一杯，这是我的心意。” 说着，周畅直接上了手，扯过李瑶摁着她头，便要灌她酒。 “畅哥儿，别闹事，今日你父亲可在。” 周畅身边的娇艳女人畏惧地出声，原来这是他的小妾。 奈何周畅吃多了酒，晕了头，哪里听得进去半分？ 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灌着李瑶，酒水洒在她嘴边，落在她衣襟。 “你无耻，周畅，竟敢在我父亲寿宴上胡来！” “二皇子殿下，你快拦着他啊殿下！” 李瑶小手推拒着，无助地望向楚枫，可楚枫却依旧望着夜空发着呆。 “他是傻的你不知道？以后就算有人当着他的面对你做点什么，他也管不了？” “说不定还给你鼓个掌喝个彩？” “这二货，逗死我了...哈哈哈...” 周畅一想到楚枫被人戴绿帽还拍手叫好的画面，一时间笑的不能自已。 第93章 表妹，你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这时，楚枫朝他这边缓缓走了过来，周畅后退几步。 他却是径直走向了周畅身侧的那个小妾。 楚枫伸出双手，假意要去碰她的肚子。 那小妾激动地大叫，“不要碰我，滚开！” 说着一把推开了楚枫。 只是轻轻地一推，甚至可能都没有触碰到。 可楚枫却如同一颗球一般，滚了出去。 滚呀滚，滚呀滚... 滚了好远好远... 苏缈和穆灵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赶忙过去。 追着滚出残影的楚枫一路小跑。 苏缈，“殿下，你滚什么呀？” 穆灵，“表哥，表哥别滚啦？！” 总算是按住了楚枫，不然苏缈有理由相信楚枫能从这儿滚到宴席上去... 被迫中止的楚枫晃了晃脑袋，晕晕的，“缈缈，两个缈缈...” 说着胡话，头上还多了几根杂草... 这动静不大不小，正好引来了散步的一些人。 其中包括了周黎和他的夫人。 “那个女人推我，她推我。” 楚枫指了指那小妾，一脸委屈。 那小妾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是...” 周黎夫人一听，原来是这个小贱人在惹事，平日仗着几分恩宠，猖狂的很。 本就看她不顺眼，眼下正是个教训她的好机会。 当即走了过去，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大胆贱妇，二皇子是你能随意碰的吗？” “还不赶紧跪下，磕头道歉！” 那小妾连忙下跪，哭嚷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殿下，他想碰，碰我的肚子。” 闻言，周黎夫人又是一巴掌丢她脸上， “胡闹，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啊？是个男人便都想沾染几分？” 说着目光瞟过周黎和周畅，这两个下贱玩意儿。 “再说，你这肚子是有多金贵，怎么，碰都碰不得？” 除非？ 周黎夫人说罢，假意伸出手，那小妾果然急忙护着自己。 “哟，连我都碰不得。” “莫不是肚子里有了什么宝贝？” 是怀了野种么？ 是周畅的？ 还是周黎的？ 周黎夫人瞪了眼这小妾，见她目光求救于周黎，难道？ “是黎哥儿的，黎哥儿的...” 楚枫嘴里重复着这几句话。 一时间周畅，周黎和他夫人都面色铁青。 “我小时候听人说过，这周畅的亲爹是周言还是周辞都不一定，他母亲当时是...” “啊？周家传统是‘共妻’？那现在不正是子承父业？” “啧啧...” 周畅放开李瑶，跑到了那小妾跟前，掐着她的小脸，咬牙切齿，“说，是我的还是我堂哥的？” 方才他还想看楚枫被戴绿帽，结果自己头上好大一顶。 那小妾咬着唇不说话，眼泪汪汪看向一动不动的周黎。 周黎夫人还能不明白什么，拦住周畅，“回去再说！” 一个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还有小畅，方才你又在作什么？” 话落。 “啪！” 李瑶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周畅的脸上，“他醉酒闹事,轻薄我!” 周畅当即否认，“你胡说，我就是请你喝杯酒而已？” “啪！” 又是一巴掌。 一旁的一位黄衣少女跌跌撞撞从人群走了出来，一掌甩在了周畅的脸上，“无耻！” 直接将周畅半边牙打飞。 周畅一脸懵逼。 他妈的这又是哪位？ 他却不知道，这是他父亲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而这位姑娘也是挺惨的。 她的前一个相亲对象正是李居桦，可他好南风、又傻了、残了。 结果这个周畅也是个不着调的。 关键这两人以前还是狐朋狗友。 实在还是圈子太小了，建议让媒婆换一个圈子找找才行。 话说回来周畅挨了两巴掌，心里憋屈的厉害。 眼一瞥，便看见楚枫在那头得意的笑。 这还能忍？ 三步并作两步，撸起袖子准备干他！ 冷霜这才飞身上前。 可还没等周畅靠近楚枫半步，已经被一脚踹飞。 “逆子，你想对二皇子做什么？” 动脚是周辞，周畅名义上的父亲。 “父...父亲。”周畅结结巴巴，偃旗息鼓。 原来这边的动静已经将楚桦和李相国，周家人等人都惊扰了。 “李兄，竖子无德，扰了你的寿宴，我替他赔罪！” 同朝为官，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相国没有出声斥责。 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周家人带着周畅等人悻悻离去。 周家的风评更差了。 楚桦思忖着，是不是该提醒母后和外祖，好好管管家里了，实在是脏乱的很。 这时。 那个贵妇人拿了件披风走到李瑶身边，盖在了她身上，关切道，“瑶儿，怎么闹成这样了？”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果然。 “母亲，方才周畅耍无赖，是二皇子殿下救的我。” 楚枫皱眉，他何时救她了？ 李夫人当即笑脸盈盈，“多谢殿下救我儿，可见是命定的缘分。” 李相国哼了一声，李夫人才住了嘴。 “殿下，请随老臣去换件衣袍，你现在这般...” 李相国对着满身脏污的楚枫开口道，似乎还带着嫌弃。 楚枫点了点头。 “相国大人，方才我们在后院...” “啊哦哦~” 穆灵话未说完，便被苏缈狠狠拧了一下，尖声惊叫。 苏缈，“别打草惊蛇。” 李相国，“穆姑娘，有何事？” 穆灵轻咳几声，“无事。咳咳。” 李相国摇头：穆家血脉多少都有点毛病。 众人往回走。 楚枫和李相国走在最前头，这会儿这李相国倒是识相，知道他救了自家女儿，愧疚了么。 “小宫婢，方才你去哪儿了？” 见他二哥不在，楚桦才寻着机会凑了上来。 “太子殿下，随便逛逛罢了。” “你的伤可好些了？这些日子都是殿下照顾的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本是因她受的伤，却没怎么照顾他。 不过也当是你们兄弟俩培养培养感情了，或许以后他能留你一条小命也说不准。 毕竟楚桦看着也没那么坏。 “无事，只要你同本宫多说说话，切忌不要整日甩脸子...” 楚桦说话时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 苏缈，我有吗？ “太子殿下，这话可不对，苏姐姐只是个小婢女，怎么敢甩你脸子？” 说罢，穆灵拽着苏缈的腕子快步往前走。 想勾搭她苏姐姐，门儿都没有！ 楚桦想，现在不就是给他甩脸子吗？ 啧。 还是两张。 回府的时候，苏缈将在李府所见说与楚枫听了。 楚枫兴致缺缺，只吩咐冷霜去查。 说到底，这人对他们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呢？ 回府后，各自休息。 穆灵却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想起李府的事儿。 遂起身去找她苏姐姐谈谈心。 “咚咚咚！” “苏姐姐，睡了吗？” “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穆灵问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话，怕出事，急急地推门进去。 “苏姐姐...” “表哥！” “你...” 你怎么在这儿？ 后面的话穆灵说不出来，喉头好似被掐着了，发不出声儿。 只见那属于苏缈的榻上。 楚枫正捧着她仰起的细长白皙的颈，亲昵地吻着。 苏缈的双眼上还绑着透色的纱布？ 她表哥到底在搞什么？ “表妹，你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 嗓音低沉喑哑，充斥着怒气，好似被人打扰，坏了好事。 第94章 苏姐姐孤苦伶仃，没有倚仗，一定要被欺负死了! 关于周家的消息，多得是背地里下作肮脏的事。 不过周畅关于闺中密事的心得倒是让楚枫颇有几分性趣。 这不是便来找他的缈缈来试试了么？ 桌案上是令人昏睡却依然有感觉的迷迭香，还特意准备了增添趣味的丝带... 他想，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尝试。 他才刚刚开始，便被某人打断。 如何甘心？ 温热的唇轻抚过颈间，自下而上，逐步靠近那抹樱红... 穆灵震惊于她表哥的言行不似痴儿，更讶于他居然还在继续？ 苏姐姐似乎不甚清醒，所以表哥的行为并不一定是她所允许的！ 这怎么可以。 她必须阻止。 这般想来，穆灵几个大步冲了上去，想要将苏缈从楚枫怀中夺走。 楚枫哪里会肯？ 人都未动，右手一伸，猛地攥住了穆灵的脖子，单手将她提起。 在李府门口的小动作害缈缈差点摔倒，现在又打扰他好事？ 实在是碍眼。 花肥可以补上了。 穆灵能感觉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在渐渐收紧，她竟然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不停拍打。 而楚枫一只手掐着他的表妹穆灵，一手托着他的缈缈，细细绵密地浅尝着她的柔软。 吻不够，好想咬。 不过不行，会被发现。 直到苏缈难耐地挣扎起来，他才放开。 只见那抹柔软被吻的红润异常，苏缈无意识抿唇，又看的他眼热。 不管不顾又吻了上去... 穆灵：还来？ 此刻的穆灵眼球上翻，眼白扩大，翻起了白眼，她快断气了。 楚枫有多爽，手上的劲儿就有多大，穆灵就有多难受。 不带这样的，表哥实在太过分。 两眼留下苦涩的泪水，啪嗒啪嗒滴在楚枫手背上。 终于在最后窒息前被他摔在地上，穆灵大口大口喘着气。 却又见到楚枫要给苏缈，宽衣解带！ “表...表哥！” 她哑了，艰难出声。 “表妹，还没学乖？” 楚枫解了苏缈的衣带，一点点抽出。 说话时，饱含欲色的凤眼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穆灵瞬间一个激灵。 闭上了嘴。 她还是保存实力，等苏姐姐醒来，再从长计议... 表哥难道想当着她的面做什么吗？ 不可能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着苏缈的一件上衣被楚枫扔到了她头顶上。 接着又是一件长裙。 然后是中衣。 然后便没了动静。 穆灵悄眯眯露出一双眼来，就见楚枫将身着亵衣亵裤的苏缈裹进了被窝里，临了还掖了掖被子。 还挺细心。 但是。 还是耍流氓啊，表哥！ “跟我过来。” 楚枫经过她身边时，轻飘飘说了这么句话。 “哦。” 穆灵将衣服放好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暗了许久的书房亮起了灯。 楚枫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 穆灵跪在下头。 “说说看？方才都看到什么了？” 楚枫似乎没了刚才的怒意，说话也温和许多。 穆灵小声试探，“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看到了？” “咻~”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一个小飞镖恰好落在了穆灵跪着的膝盖前半寸。 “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今晚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去找过苏姐姐，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穆灵迅速抬手起誓。 这会儿不能硬碰硬啊。 对不？ “希望表妹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也不会在缈缈面前多嘴。” “不然...” 楚枫威胁道。 不然如何？ 杀了她吗？ 杀了她表哥如何向祖父、父亲、母亲交待？ 他不敢的！ 楚枫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嗤笑一声， “不然我便要思考将你剁成几块儿，才能公平合理的分送给穆老头和你父母。” “你要知道，你出了事，伤心的是他们，不是我。” “懂了么？” “表妹？” 表妹穆灵吓尿了。 这样的表哥哪里需要她来保护？ 她不配。 “表哥，我会乖乖地。你放心啦~” 穆灵扯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甜美的笑，殊不知丑的异常。 比哭还要难看万分。 “嗯，这便乖了，下去罢。” “嗯嗯，表哥安寝。” “咻~”的一声，门开了又合上，只约莫闪过一道人影。 穆灵一溜烟便消失了。 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接滚回了自己的被窝，在里头瑟瑟发抖... 翌日。 苏缈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她涩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麻麻的。 昨晚她好像...做...梦了。 现在也不是繁衍的季节。 骚动了？ 这天楚枫一下朝便带回了圣旨。 婚期就定在九月初六。 穆嬷嬷大惊失色，可穆灵却没有过多夸张的表情。 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才没有在人前失礼吗？ 苏缈关切地看向她时，她也正巧看她，却又快速偏过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心死了？这么安静？” 苏缈想着她大哭大闹一番，才说明并无大碍，现在这态度才反常。 “苏姐姐，我...” 我担心你。 比起李瑶，我更关心你。 李瑶若是入了门，表哥又该如何待你？ 苏姐姐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自居？ 苏姐姐孤苦伶仃，没有倚仗，一定要被欺负死了！ 太惨了。 穆灵想着想着，眼泪竟流了出来。 苏缈以为她是伤心到了极致，立马给她抹了抹泪，安慰她， “哭出来便好了，不伤心不伤心。” “你还小，总会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 穆嬷嬷也想跑过来抱抱穆灵。 却被楚枫喊了过去。 他一瞥那头哭唧唧的两人，拧了拧眉，郑重地吩咐穆嬷嬷， “既然婚期已定，那么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务必做到最好，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妻子。” “不要想着其他的心思，嬷嬷可明白？” 穆嬷嬷躬身颔首，态度十分真诚， “老奴明白，殿下放心，一定安排的稳当妥帖！” 她再是糊涂，也明白殿下脑子哪里有半分问题。 这是好事。 娶妻也是好事，即使不是小灵，也是大喜事。 娶了妻子，来年新妇再诞下个一男半女，先皇后的血脉便后继有人了。 穆家的子嗣越多越好。 穆灵身子骨不好，殿下若能多多开枝散叶，那便是佛祖保佑了。 第95章 借由太子之手毁了此人 话说那周家，自离开李府后。 便匆匆赶回府。 周言和周辞作为长辈，训斥了周畅的惹是生非、恣意妄为。 至于那小妾的事情由他们小辈自己处理。 毕竟他俩自己当年好像也没怎么处理好。 不然周畅也不会是如今这副鬼样子。 这种事情，周黎和周畅自然也不好处理，唯有让周黎夫人来做主了。 这正好称了她的意。 她是这么对周黎俩兄弟说的，“如今这肚里的孩子也弄不清是谁的，月份不大，不如去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要。” “若是留下，免不了又是一笔糊涂账？” 周畅想着应该不是自己的，而周黎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哪怕是他的，也便不再阻拦。 可怜那小妾便这么被两个人一同抛弃。 被周黎夫人直接拉下去，几板子下去，便是哪吒也没了。 周于知道这事来龙去脉后，对楚枫起了疑心。 当即便派人送了口信给他的女儿—皇后周婉，让她提防些。 皇后周婉得知此事后，亦是寻了楚桦过来问话。 听了他外祖父话里的意思。 坐在太师椅上的楚桦冷笑一声，“周家自己门风坏了，还要怪别人的不是？” “若是自己清白干净，楚枫又如何算计攀咬？” 皇后周婉一噎，辩解道，“周家人犯的错，自会处理，可他却是故意将这些事摆在台面上，惹人笑话。其心思歹毒至极！” 楚桦打断她，“母后。上回刺杀前相国遗孤崔绍一事，您还以为桦儿不知道么？” “要论歹毒，母后你...不遑多让。” 皇后周婉气得胸口疼，颤着手，指着楚桦，发了怒，“放肆，你这孩子，如今怎么这般对母后说话？!” “果然是被楚枫那人洗了脑！” 楚桦起身，弯着腰行礼，“母后莫恼，对于二哥，桦儿自有分寸，不会任由他摆布的。” “如无其他事，桦儿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离开。 二哥心思简单，又怎会算计他？ 母后真的是思虑过重。 而皇后周婉此时此刻，才隐隐后悔，是不是将她的桦儿保护的太好了？ 所有脏的东西都是经过她和周家的手，洗净了递到他手心。 他又如何知晓其中的艰难不易和阴暗算计？ 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疲惫。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林公公见皇后如此忧扰，肚子里的坏水又沸腾起来。 “娘娘，奴才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回赏花宫宴出岔子后，他有了阴影，好怕再让娘娘失望。 他优秀公公的名声不保。 “说说看。” “是。奴才是这么想的。若是二皇子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必定不能让他和太子再亲近下去。” 皇后周婉挑了挑眉，来了兴致。 林公公再接再厉，“据太子身边近侍所报，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皇后蹙眉，“是那个...叫苏缈的是吧？和楚枫一块儿从冷宫里活着出来的。” 本宫还被她坑了不少银子。 传递了一坨没用的消息。 皇后不知道的是，连她儿子楚桦也被坑了一份。 谁让这母子俩没有交流情报呢？ 林公公笑道，“娘娘好记性，正是此人。二皇子很是依赖她，若是我们借由太子之手毁了此人，那...” 那兄弟还怎么做的成？ 必定是撕破脸，势不两立。 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皇后听罢，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毒。人都道‘最毒妇人心’，本宫看你小林子比女人都毒！” 林公公笑了，连脸上的褶子都绽放了。 他十岁净身，从业四十多年，最希望得到的便是主子的认可。 皇后娘娘夸他了。 这便是最大的褒奖。 “不过，此事你先准备着，再等等，万一楚枫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心机深沉，倒是浪费了他身后的穆家势力。” “是，娘娘。” 楚枫书房。 圣旨就像抹布一般随意地丢在书桌上。 苏缈还是将它收起，免得落人口实。 最好找个地方供起来。 楚枫一落坐，便认真地书写什么。 苏缈在一旁伺候时，瞄了一眼。 是祭文。 对了。 不久后有一场祈福大典。 不过。 在她记忆中。 主持大典的人是楚桦，和楚枫有什么干系？ 想起李府的那张脸。 “殿下，昨日关于李府那小屋里的人？可有眉目了？” 如果真的重视，怕是当晚便能查出点什么来。 “昨日什么事？”崔绍疑惑出声。 “救一个可怜之人，此事还没有眉目。”苏缈回道。 “冷霜。” 楚枫写完祭文最后一字，这才放下狼毫笔，唤了冷霜进来。 “殿下，刚刚得来的消息。” 冷霜递了一张字条给楚枫。 瞄了一眼楚枫便收起，焚毁。 “缈缈，为何想救此人？” 这人的身份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也简单。 救与不救，看他心情了。 不。 是看缈缈的心情。 “奴婢只知那人很惨，却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可哪怕是作奸犯科之徒，也应交由律法，如何动用私刑？” 更何况如此残忍？ “李相后院如此，奴婢不禁怀疑他的人品？殿下可要当心。” 苏缈想，也要小心你未来的媳妇儿。 楚枫眯了眯眼，轻扣桌案， “李相国这人，我心里有数，缈缈不必担心。” “原来，缈缈是觉得那人太惨了啊...” 据消息所述，那人也不过是受了拔舌，挖眼，日日鞭打之刑。 缈缈到底还是见识少，没见过更刺激的。 “也罢，日行一善，多做好事积点德。” “那便让人寻个机会悄悄将人运出，动静不要闹太大。” 楚枫吩咐冷霜，“量他们也不敢太过声张。” 这人丢了，怕是有人更怕事情闹大。 苏缈日常感动，“嗯，殿下心有大爱，实在难得。” 楚枫摇头浅笑，“缈缈实在过誉。左不过自己也曾淋雨，能帮一把是一把。” 冷霜:脸呢？殿下？ 苏缈轻叹，“哎？殿下不必自谦。霜，你说是吧？” 冷霜...... 楚枫继续浅笑，眼刀却飞了过去。 冷霜被摁头吃屎，“是，殿下...最有爱心。” 楚枫笑容扩大。 缈缈真是好骗。 不过。 李府一个深宅里的妇人有那种手段，也算得上极其恶毒了。 哪怕是李瑶学了她娘手段半分，对付缈缈都...绰绰有余。 不。 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也，绝不允许。 第96章 二哥他不会真的一直在耍他吧? 大殿之上。 惠帝面色比之以往更显憔悴。 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宠爱新封的雅妃太频繁？ 连宠爱十多年的大韩和亲公主都独守空房，寂寞锁深宫了。 众大臣时不时幽怨地看向顾太傅。 生了个不会说话的缠人精。 顾太傅：我冤枉啊？我儿也冤枉！她才十六啊！她懂啥？ 惠帝，“祈福之事，可都安排妥了？” 礼部尚书，“回陛下，一切顺利，祈福大典由太子殿下代陛下主持。” 闻言。 楚桦出列，云纹长袖一摆，执手行礼， “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 惠帝眼一瞥，目光似有若无掠过殿中人，“嗯，退朝。” 众大臣行礼，“恭送陛下。” 散朝后。 楚枫跟着楚桦同去东宫。 路上，楚枫问，“太子弟弟，方才父皇说的祈福大典是什么呀？” 半弯着腰跟在身后的近侍狐疑地瞧了眼楚枫。 楚桦却毫无戒心。 “祈福大典便是祈求上天佑我大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亦盼战事早日平定，百姓安居，父皇身体康健。” 楚枫天真无邪眨眨眼，“哦哦，小枫明白了，我也学可以吗？我也想为太子弟弟、为缈缈祈福额~” 楚桦一笑，“自然可以。你便和本宫一同观摩学习，礼部会派人来指导。” “好哒。”楚枫凤眼弯了弯。 近侍瞧着二皇子满眼单纯的笑，可不知怎地总感觉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许是自己想多了，太子殿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能分不出好坏么？ 却不想几日后，楚桦的车驾受了惊吓，摔下了马车。 楚桦的腿骨断了。 这是不吉之兆。 必须换人。 大殿之上，众大臣我有我的看法，他有他的主张。 礼部尚书，“臣举荐大皇子，端雅恭谦，品行高雅，目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支持大皇子楚榆的臣子们纷纷站出来。 楚榆面上温和，不动声色。 忽而，礼部尚书又问李相国，想拉他站队， “相国可是支持大皇子殿下？” 李相国抬眼看他，本不想多言，既然点到他了，便不轻不重说道， “不推荐他，难道还要指望我们的二皇子吗？” 李相国说话时似乎还一脸嫌弃。 丝毫不顾及这是他未来女婿。 “是啊，二皇子虽然也是皇子，但毕竟...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岂不是让百姓看笑话？” “可不是，祈福大典一年不过几次，马虎不得。” “二皇子如今这般，难堪大任，臣必定是支持大皇子的。” 众大臣议论纷纷，似乎当事人楚枫不在一般，对他评头论足。 户部尚书周于却眼神微变，他们周家自然是不想让大皇子有表现的机会了。 祈福大典可是会出现在万民面前，是个树立形象的好时机。 如果非要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人。 宁愿选个废一些的。 周于和楚桦对视一眼。 楚桦会意，点点头。 楚桦出声，“各位大人，请听本宫一言，其实二皇兄也不失为一个合适人选。” “不瞒众位，本宫在准备祭文，学习祈福礼仪时，二皇兄便在本宫身侧，所以这些他也清楚。” 众大臣犹豫不决。 楚桦将楚枫往他们跟前一推，“大家不妨考验考验他。” “二皇兄，把你会的都给众大臣展示一下。” 楚桦对他一笑，别怕，在本宫跟前怎么做，现在便怎么做。 楚枫蒙蒙点头，一词一句背诵起来，虽然偶有卡顿，但无一错漏。 举手投足也中规中矩。 有些大臣动摇了，觉得楚枫未必不可。 更重要的是，这是周家和太子推出来的人选。 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时。 楚枫轻叹一声。 顾太傅站了出来，假模假样道，“老夫说句公道话。” “二皇子儿时是我教导，聪慧异常，方才的表现也不算太差，老夫倒觉得二皇子可以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 殿内讨论声更大。 一时间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僵持不下。 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还是惠帝说了一声，“不如由枫儿主持，枫儿有病，也算是为自己祈福了。” “榆儿在一旁帮衬。” 所以。 不管是楚桦还是楚枫。 他永远都是陪衬么？ 楚榆嘴角微弯，“一切由父皇定夺。” 众大臣齐声道，“陛下英明。” 祈福一事便这么定下。 苏缈得知时，有些惊讶，事情又变了。 只不过这楚桦这时候出了事，不得不让人生疑，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主持不了祈福大典。 受益最大者，自然也是嫌疑最大者。 苏缈又想起楚枫好像前些时候便已经在准备祭文了... 这是巧合么？ 祈福大典当天。 楚枫和楚榆一同主持大典。 点香烛，敬献贡品，诵读祭文... 皆有条不紊,举止庄雅，处之泰然。 毫无疏漏，表现的竟与常人无异。 惠帝和皇后身着朝服坐在高台上。 “陛下，今日枫儿看着颇有你年少时几分英姿。” “是吗？”惠帝沉了沉声。 皇后心底五味杂陈。 这桦儿受伤，有没有楚枫的手笔不好说。 但是看他今日的表现实在。 太正常了。 百姓们也感叹， “大皇子看着英明神武啊！” “太子殿下我也见过，也是英姿不凡。” “诶？不是说二皇子前些年傻了么？” “该说不说，二皇子哪里像个傻子，分明是个活菩萨。” “看着也很贵气，希望保佑大楚风调雨顺！” “气质不一般，果然有皇室风范...” “陛下的儿子个个人中龙凤啊!” 周于听着周遭的声音，心里打了鼓。 他赞成楚枫主持大典，一方面是打压大皇子楚榆，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若是楚枫在大典上出了丑，岂不更妙。 可如今。 他莫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结束后。 楚枫歪着头，笑着求表扬，“小枫做的好吗？我怕说错话，给太子弟弟丢脸呢...” “嗯。还挺出乎意料的。” 楚桦坐在软椅上，眯眼看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自己的右腿。 楚桦心中忐忑，不禁怀疑。 二哥他不会真的一直在耍他吧？ 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 第97章 母后这时候还给本宫塞人吗? 皇城，钟粹宫里。 皇后周婉高坐凤位对林公公吩咐道，“动手吧。” 无论楚枫是真傻还是假痴，都留不得了。 不允许他再靠近桦儿。 “是，奴才这便命人安排。” 林公公低头领命。 京都关于楚枫的痴傻的传言逐渐淡去，去过祈福现场的百姓都道他丰神俊朗，气质卓然，哪里跟傻搭上半边？ 而祈福大典当天，李相国府上据传出了一个家贼，窃取了大量财帛，正命人四处搜查。 而这个所谓的窃贼，此刻出现在了楚枫府上。 这人是个女人。 经过一番梳洗清理，略有了人样。 双眼被蒙上了黑色的眼纱，才让这人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人也被医官检查过伤情，这会儿已在屋里睡下，时不时梦呓挣扎。 冷霜道，“带她回来时，无差别攻击人，差点暴露。” 派去的人只能把她打晕，打包带回来。 “是啊，方才给她清理时，身上都是伤，也不配合，非得几个人按着...” 穆嬷嬷心有余悸地说，那身上几乎都没有完整的皮肤了，好些肌肉都萎缩了。 “我瞧着她有些眼熟。”穆嬷嬷突然说。 她肯定认识。 这会儿却想不起来。 苏缈，“这人也怪可怜的，看来穆嬷嬷要多费点心照顾了。” 穆灵，“是啊是啊，李府的人下手怎么这么狠毒，我看那个李瑶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灵，这话以后不准再提，她可是你未来的表嫂。” 穆嬷嬷小声提醒她，万一被有心人传了话，无端端多出事来。 有多少事，祸从口出？ 这人也就在穆嬷嬷院子里住了下来，情绪也逐渐稳定。 不再是一有人靠近，便发疯似地乱抓乱挠，剧烈挣扎。 几日后一个寻常的白天。 楚枫和冷霜出门不久。 后门便有人闹事。 闹得动静太大，苏缈和穆灵都惊动了。 崔绍也一同过来。 三人到门口时，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妇人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旁边还有不少百姓驻足围观。 穆嬷嬷叉腰站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已经被气地不行。 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解释，“咱府里不是经常会有多余的饭菜么？” “一直以来嬷嬷都会分食给附近的乞儿。” “从未出过事，今日不知怎地，这位大娘说是吃了我们给的吃食，肚子疼地厉害。” “嬷嬷请了医官来给她瞧，她也不配合，一直在这里骂人...分明是来找茬的！” 苏缈和穆灵对望一眼，走到那妇人跟前， “大娘可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看我们能不能替你分担？” 那妇人听着声音，抬头看她二人一眼，“你们谁是穆家的小姐？能做主的。” 穆灵点点头，“我是，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那妇人一听，低着头怪笑一声，“动手！” 话落。 只见人群中窜出几个大汉，直接向穆灵方向袭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 府内侍卫出手阻拦。 穆灵和苏缈速速往后退去。 崔绍除了会‘琴技’，其他皆弱鸡，亦是慌乱躲闪。 穆嬷嬷急忙喊道，“快，快保护小灵！” 苏缈也喊道，“表小姐，小心，苏缈便是牺牲自己也要护着你！” 穆嬷嬷：好样的，小苏。 穆灵：好姐妹一辈子，苏姐姐。 崔绍：苏姑娘，真乃巾帼也。 苏缈：喊喊口号别当真，姐妹。 那些人频频朝穆灵方向攻来。 穆灵在犹豫要不要暴露自己的实力。 因为嬷嬷在，她知道了，家里边也瞒不住。 少不得要一番盘问。 在她犹豫之际。 她身边的苏缈却被人一把抓走。 苏缈惊慌失措，“不是，你们抓错人了啊？那位才是我们表小姐？！” 当即便卖了前一秒还要誓死守护的人。 穆嬷嬷：小苏，你... 穆灵：苏姐姐，终究是错付了。 崔绍：...... 不过穆灵依旧对着那人吼道，“对啊，来啊，抓我，抓我！” 不是要抓她吗？ 怎么又抓苏姐姐了？ “呆货，谁说要抓你了？” 那人白了她一眼。 说罢，在众人掩护下飞身离开。 此刻穆灵也顾不得其他，腾地而起追了上去。 身在隐蔽处的暗卫也跟了上去。 “小...小灵...飞走了？”穆嬷嬷吓晕在地，“不是，小苏...被抓走了？” “你们还不快追上刺客！”穆嬷嬷对着侍卫们喊道。 有个好歹，可就全完了。 穆嬷嬷在府门口焦灼地来回打转，崔绍陪着她。 楚枫一回府，便赶忙上前将苏缈被抓走的事情汇报。 “你们弄丢了缈缈！” 楚枫愤怒出声。 都是些什么废物？ “二哥，别着急，京都乃皇城脚下，竟有如此嚣张的恶人，青天白日也敢掳人？” “本宫这便回去，让大理寺全城搜寻！” 原来楚桦也在。 楚枫此刻也无暇做戏，随意附和一声，便急急回了府。 却说穆灵追着那些人，追了几十里地，来到城外的一片荒地后消失不见。 穆灵只好先回，留下部分侍卫和暗卫继续追踪。 穆灵颓然归来，遇上楚枫焦急走来，冷声道，“人呢？” 穆灵摇了摇头，“跟丢了...” “所以你，一个人回来了？”楚枫讽道。 穆灵心不由得一抽，喉间干涩，想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口。 来不及盘问，只问了最后的逃窜方向，楚枫便带着冷霜骑马离开。 他们却不知，那林公公早已安排了人接应，引他们出了京都，可这人却是往皇城里头送的。 这叫，灯下黑。 楚桦回宫的路上，便让人拿了东宫令牌去大理寺，命人严查。 不管是不是小宫婢苏缈。 天子脚下，当街掳人，实在猖狂。 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却不知这胆大妄为之人便是他尊贵的母后。 钟粹宫里。 皇后周婉垂眼看着殿中昏迷的苏缈。 一脸嫌弃。 也不知道有没有洁身自好？ 虽说他桦儿现在身子不便，发生不了什么，但她也膈应。 便宜这丫头了。 “带她下去检查检查。” 她实在不放心。 等到检查的宫人回复还是清白身子时，她面色才好些。 “打理一番，送过去。” “是，娘娘。” 不过这些事，昏迷的苏缈自然是都不知晓了。 却说楚桦一回东宫。 便有内侍上前伺候，替他净手，洁面，换衣。 只见他满脸含笑，“殿下，皇后娘娘给您安排了个人。” 楚桦一怔。 小宫婢丢了他正心烦。 “母后这时候还给本宫塞人吗？” 况且那几个都闲置着，又给本宫添了什么样的？ 是温柔似水的江南美人？ 还是性格直爽的北部佳人？ 明明知道他不行，还来刺激他。 内侍嘴角含笑，“殿下去看看，便知道了。娘娘说了，会有惊喜。” 惊喜？ 换上常服的楚桦神色一敛。 小宫婢被人掳了，母后恰好给他塞了个人？ 遂道， “那便带本宫去瞧瞧。” “到底是何惊喜？” 第98章 她一早便知道自己不举! 寝殿里。 红烛摇曳，精致的玉刻山河屏风后，那雕花架子床上坐着一人，头上盖了红盖头。 两个小宫娥随侍在侧。 “太子殿下。”宫娥行礼请安。 楚桦一步步走近，毫不犹豫，直接掀开盖头。 果然。 盖头下。 是楚枫丢了的小宫婢。 楚桦难以置信，“母后，真是越来越...” 过分了。 竟然做出当街掳人的事？ 还是掳他二哥的人？ 还送到他的榻上？ 此刻的苏缈人事不省，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 楚桦当即抱起苏缈便要找他母后理论。 入手的一刻，楚桦不得不说，女子真轻。 两个小宫娥心下一急，上前阻拦，“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娘娘说了，不得离开此屋。” 楚桦目光一沉，“你们敢拦本宫？” 小宫娥忙低下头退后几步，她们自然不敢逾越。 说着楚桦便抱着人径直往门口走去。 小宫娥亦步亦趋，赶在楚桦前，直接双膝跪地，堵在了门口， “太子殿下，娘娘说了，不得离开此屋！” 小宫娥神色慌张，颤颤巍巍。 她们也是奉命行事。 不要为难她们啊？ “让开！”楚桦怒斥道，猛地一脚将人踹开。 却还是被守在门外的林公公和侍卫所阻挠。 “殿下，不要让奴才们为难？” 林公公躬着身子说话，“娘娘说了，这三天您便待在屋里头，便是天塌了，也不能出了这屋子。” “外头的事，娘娘自会安排。” “林星星！你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楚桦怒极，喊了林公公的大名。 林星星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讲武德啊，太子殿下。 哪有直呼人家芳名的。 “太子殿下恕罪，娘娘的吩咐，奴才不得不办。” “将门看牢，没有娘娘命令，不得开门。” 说罢，两个侍卫将殿门重重关起。 林公公又在外头喊道，“殿下，一会儿会给您送膳食来，您好好歇歇，养精蓄锐？” “滚！” “是，奴才这便滚。” 林公公是个忠心的，他说滚，便真的滚。 从寝殿开始，一直滚到东宫大门才作罢。 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 骨头都散架了。 楚桦无可奈何。 这几年他母后给他纳侍妾都是这般。 关他三日，与侍妾独处。 每次都希望他有所‘作为’。 却每次都大失所望。 虽然不妥，但是小宫婢在他手上，总比落到其他人手上要安全些。 他将苏缈重新放回床榻上。 轻拍她的脸，半天没反应。 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脸颊，指尖下的肌肤细腻柔软，富有弹性。 楚桦鬼使神差地玩了起来，反复揉捏。 两颊一捏，那樱红的小嘴便噘了起来。 楚桦停留在那上头许久，看得两眼发热，指节轻轻摩挲了起来。 该怎么唤醒她呢？ 没办法了。 别怪他。 “啪！”的一声。 下定决心的楚桦。 便取了桌上的茶水往她脸上猛地一泼。 这不就。 醒了。 苏缈迷糊间被什么滋醒？ 擦了擦脸上的水,摸到一两片茶叶。 “太子？这是？在哪里？” “别骂本宫，怎么唤你你都不醒？无奈之举。” 楚桦赶忙解释，手上还拿着一滴不剩的茶杯。 苏缈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楚桦，而她自己...则是一身艳色宫装。 明明她记得是被刺客抓走... 楚桦见她已醒，走到对面的圆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抓你的人是母后的人，把你送本宫床上来了。” “你怕不怕？” “事先声明，本宫没有参与，一概不知。” 别把怒气牵连到他。 苏缈下了床，环顾四周，看到那抹红盖头，又看自己这一身，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奴婢自然不怕了。” 你楚桦又没有攻击能力，她怕什么？ 不害她性命，一切好说。 “不怕？” 楚桦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杯盏重重放下， “你就不怕本宫把你办了？” 孤身出现在男子房中竟然丝毫不害怕，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在外人看来也是有大把女人的好吗？ 苏缈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下半身一眼，悻悻道， “是是是，奴婢好怕呀，怕死了...” “不过奴婢也知道太子殿下乃正人君子，又怎么会乘人之危？” “所以，能带奴婢离开了吗？府里人都以为奴婢被人劫走，一定很是担心。” 要赶紧回去才行。 虽然发生不了什么，但是孤男寡女的... 即便她现在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也是要顾忌名声的。 “怕是不行。连本宫都出不去。” “三日后可离开，也许会提前。” 或许二哥会更早的找到这儿来。 楚桦将大致的情况讲与苏缈听。 苏缈听后没有惊慌、没有怒骂，倒是十分让他意外。 也让他雀跃。 她如此信任他不会动她。 可见本宫在她心中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宫人端了膳食进来。 苏缈踱步到寝殿门口，发现有人看守，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既来之，则安之。 东宫的菜色味道都不错，合苏缈胃口。 正打算舀碗汤水喝，却被楚桦阻止。 “母后最喜在汤里加各种补身子的药材...” 后头的话楚桦便不说了。 懂得都懂。 喝了容易亢奋。 待他们吃的差不多，一位年长的宫人端着汤药进来，“殿下，三日已过，该喝药了。” 喝药？ 是治疗隐疾那药么？ 苏缈闻着这药觉着怪怪的。 楚桦接过那药碗，正要喝。 苏缈一把夺过，猛地一甩 ，“喝，喝什么喝！快放我回去，我家殿下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楚桦皱眉，她何故突然发怒。 那老宫人见药被毁，顿时无语，“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放肆？” “殿下莫急，老奴这便去再煮一碗。” 楚桦笑称，“不必麻烦了，今日不喝了，明日补上。” “这怎么可以呢？若是耽误了殿下康复，老奴的罪可就大了。” “殿下稍后，老奴很快便回。” 话毕，老宫人躬身退了下去，临走前瞥了苏缈一眼。 待门合上。 楚桦才问，“方才怎么了？” “殿下若信奴婢，奴婢建议你不要再喝此药。” 苏缈蹲下身抹了抹药汤，放在鼻尖闻了闻。 和二哥当时的说的话一样，这药当真有问题？ 可他也找不同的医师查看过，都说了这药对身体无害。 “这药方是母后为本宫寻的，她如何会害本宫？” 苏缈面色冷凝，有些同情楚桦。 “太子殿下，多说无益，停用便可知分晓。” 原来他这些年的不举，好南色都是人为的么？ 那又是谁要害他。 他可是当今太子。 地位何等尊崇。 楚桦忽然意识到什么，如果小宫婢知道这药有问题，那也一定知道这药的作用。 那么也知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知道本宫这药是何用处？” 所以方才她才一点儿都不怕他？ 可一开始她并未发现药有问题。 除非。 她一早便知道自己不举！ 楚桦瞬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第99章 双手攥着她衣领 楚桦质问，“你早就知道本宫...有隐疾？” 苏缈偏头不看他，小声逼逼，“奴婢不知。” 楚桦恍然大悟，“所以你几次三番刻意让崔绍接近本宫？” 苏缈坚决否认，“都说了奴婢不知。” 绝对不能承认，这种秘密，让人知道了。 很难不被杀人灭口，弃尸荒野。 更甚于毁尸灭迹！ “小宫婢，你撒谎！” 楚桦大手捏住苏缈的小臂，羞恼地要将她‘杀人灭口’。 “奴婢没有！”苏缈挣扎着逃脱。 二人推搡之际，寝门再次被打开。 在老宫人进来前，二人恢复原状。 楚桦不动声色地将药一饮而尽，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而后偷偷地又全部吐掉。 药停几天不会死。 他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问题。 却说楚枫和冷霜沿着那荒地一路追踪，和暗卫汇合。 寻了大半日。 直至深夜，找到了刺客的老巢。 此刻一地的尸体，而楚枫手中的剑正插在一个刺客胸口。 楚枫攥着剑柄，沿着他的伤口搅动，再搅动。 那人疼地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说，人呢？”楚枫双眼紧盯着刺客，声音冷冽，似最冷的寒冬。 “被人接走了，和我们接头的人听声音...是太监。” 人艰难出声。 楚枫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准备让他死的痛快些。 这时。 旁边一个刺客直接扑向了楚枫，抱紧了他的腿，喊道，“快跑！” 那人一听，生生折断了楚枫手中的剑，捂着胸口狂奔出去。 “快跑，快跑啊！” “咔嚓。” 脖子被扭断，刺客临死前似乎喊了一声，“少主。” “派几个人跟上去，灭了。” “你随我进宫。” 楚枫冷声吩咐道。 “是。”冷霜跟了上去，“这里一把火烧了。” 皇城，钟粹宫。 “桦儿那边，怎么样了？” 皇后周婉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指尖艳丽的丹蔻。 “没什么动静，挺和谐的？偶尔还有谈笑声？”林公公回。 什么和谐，什么谈笑？ 意料之中，桦儿还是不行啊。 “照例送碗药过去吧，虽然大概依旧没什么效果...” “是，娘娘。” 林公公将药端过去时，只见这两人一个盘腿在床上打坐，一个侧卧在榻上小憩。 真是。 和谐。 “殿下，这是娘娘准备的补汤，记得要喝。” 林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楚桦睁开那对狐狸眼，应了声，“知道了。” 半晌。 从软榻起身，和往常一样将药喝了，一滴不剩。 “殿下怎么又喝药，你是药罐子投胎么？” 苏缈深呼一口气，睁开眼看他。 “不过是提高性致的药，对本宫没什么用。” 每次添侍妾都喝的。 毫无用处。 苏缈一听，感觉不妙，“可是殿下没喝那碗药啊 ，说不准...” “多虑了，小宫婢。” “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来。” 楚桦向她招招手，苏缈慢吞吞走过去。 “本宫这东宫里，眼线特别多。” “所以今晚我们得做点什么？” 楚桦狐狸眼眯了眯，神色暧昧。 “做什么？” 苏缈问。 楚桦悄眯眯在她耳畔说了。 苏缈连忙拒绝，“这要求太高，奴婢不会。” “本宫教你。” 说罢，楚桦拿出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 楚桦盯着她认真说，“苹果本宫的，橘子你的。” 楚桦又问，“哪个个头大？” 苏缈，“殿下的大。” 楚桦满意地笑了，以前那些侍妾的办法还挺管用。 楚桦，“想吃吗？” 苏缈摇头，“不想。” 楚桦，“你要说想吃。” 苏缈，“想吃。” 楚桦将苹果递到她跟前，苏缈伸手去接，却见他又收了回去。 递出又收回，收回又递出，如此反复。 苏缈终于发怒，“你到底给不给我？” 楚桦这才暧昧出声，嗓音嘶哑的厉害，“给你，都给你。” 苏缈感觉怪怪的... 怎么有点烧烧的？ 最后楚桦又贴心地剥了一瓣橘子给她，“甜吗？” 苏缈酸的牙都掉了，“酸死了。” “嗯，这样便酸了，真是没用。” 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酸的皱眉。 还真是酸的厉害。 “你瞧，这不是会了么？”楚桦嘴角含笑。 “会什么？”苏缈疑惑，“你是说刚刚...？不要脸你！” ...... 楚枫赶到东宫时，被人拦着。 “二皇子，太子已经歇下，不如明日一早再过来？” “我有事要找太子弟弟，我要见他。” 说罢，直接大声喊了起来，“太子弟弟，太子弟弟你在吗？小枫要见你。” 楚桦这会儿哪里听得到。 倒是皇后周婉让人请了过来。 她一见楚枫，嘴角便忍不住上扬，“枫儿，大晚上的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有什么不能明日再说？惊扰了你父皇，看他怎么罚你！” 楚枫泪眼汪汪，“皇后娘娘，我家缈缈不见了，我在寻她。” “你家缈缈？那个小宫婢？” 皇后捂着嘴，一脸惊讶做作的表情，“这么可怜啊...” 这时殿内的小宫娥急急走了出来，对着皇后说了什么。 皇后周婉满脸笑意藏都藏不住。 “哎，本宫看枫儿这般急，那便亲自带你去找桦儿。” “走。” 说着，皇后大步往前走，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楚枫跟了上去。 临近一个宫殿门口，便听到不合时宜的声音。 ‘给我，给我吃’。 “咬一口”。 “这么贪吃。” 某缈还打了个嗝。 楚枫薄唇紧抿，身子微僵，袖中手紧紧攥紧。 皇后周婉呵呵地笑了，“看来还没睡，桦儿这孩子，淘气。” 她敲了门，“桦儿？现在方便出来吗？” “你的好哥哥，枫儿有事找你。” 屋内做戏的两人瞬间停止。 苏缈咬了一口苹果，嘟喃，“殿下来找我了。” 楚桦皱眉，“这么快就找着了？” 二人立刻从屋内走了出来，侍卫也没再拦着。 只见他们衣裳整齐，丝毫不见凌乱。 “这穿衣动作还挺快。” 皇后周婉笑道，“诶，你不就是枫儿在找的缈缈吗？” “宫外刚送进来的，本宫还以为只是寻常姑娘呢？便给桦儿送过来了？” “这可怎么好？” 楚桦解释道，“母后，二哥，本宫和小宫婢并未发生什麽。” “对对对，你们清白着呢？这丫头也清白着呢？” 皇后越这样，所有人越会往反着想，“既然误会一场，枫儿这便将人带回去，好好看牢了，可别再弄丢了。” 楚枫眼一弯，咧着嘴笑，“谢谢皇后娘娘，太子弟弟照顾缈缈。” 这笔账他可记下了。 “缈缈？”楚枫偏过头，伸出手来牵苏缈，低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苏缈赶忙上前，“殿下，你总算来了。” 二人携手离开。 待他们都离去。 楚桦对皇后说，“母后，儿臣需要一个解释。” ...... “殿下，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刺客抓住了吗？” 苏缈问了许多，楚枫只顾往前走却不出声。 感觉到手心的力道收紧，苏缈猜测这是生气了。 可明明身处危险的是她啊？ “殿下，奴婢一点儿事都没有。” “奴婢和太子只是用了膳，吃了点水果...” 楚枫仍旧一言不发。 苏缈向冷霜求救。 冷霜默默做了一个，噶脖子的动作。 苏缈...... 出了皇城，苏缈便被丢进马车。 还没等苏缈反应过来，楚枫便欺身而上。 双手攥着她衣领猛地往下一扯... 第100章 好好好，你要看是吧?我脱，我全脱了! 楚枫双手攥着她衣领猛地往下一扯... 苏缈倒抽一口凉气。 苏缈惊恐，“你干嘛？” 楚枫冷声，“检查。” 检查什么啊检查？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缈紧紧攥着自己衣领，死也不放，“你不信我，我说了什么都没发生？” 此刻的楚枫凤眼猩红，充斥汹涌怒意，“松手。” 苏缈如何肯放手，更是抓紧了，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 四目相对，苏缈虽有惧意，却是半步不退让。 结果。 “撕拉”一声。 衣裳被撕裂。 这衣裳本就比苏缈常服要轻薄，被楚枫大手一扯便扯破了。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好好好，你要看是吧？我脱，我全脱了！” “让你看个够！” 楚枫蹙眉：有这好事？ 冷霜吹口哨：啧啧，好猛哟。 “裤衩子也脱了行不行？” “让你长针眼！” 却见。 苏缈嘴上说着狠话，手却是将衣裳往上扯，往死里裹。 裹得严严实实。 心想，他怎么变这样了，好像那个疯帝一般。 疯帝？ 苏缈这才认真打量起楚枫来。 这眼神。 真的。 好像那个疯帝啊。 完蛋了。 他进化了，不是，他变身了。 一想到这儿，苏缈瞬间慌了，泪如泉涌。 “老天奶，我错了，当年我不该救你的。” “如果当时让尿把你憋死就好了！” “也不至于有一天这样对我...” 苏缈一想到那人彘的惨状，哭的更凶。 “霜，你看你主子！” 默默赶车的冷霜此刻脊背发凉，她好想降低存在感的... 听到苏缈的控诉，楚枫停下了动作，瘫坐在苏缈身侧。 苏缈却是不依了， “你看那些刺客把我抓走，很明显是皇后做的手脚。” “还有，你要检查我，检查什么？你怎么不去检查楚桦？” “光知道欺负我？” “你倒是去搞他们啊？！” 楚枫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他垂眸低语，嗓音阴森可怖，“会的。” “总有一天，我会把周婉的脑袋砍下给缈缈你当球踢。” “至于楚桦，我也会给它剁碎了喂狗吃。” 苏缈，啊这？ “那...” “那倒也不至于...” “别...别这么残忍，这么血腥。” 苏缈抽了抽鼻子，咽了咽口水，稍稍离他远了些。 方才他所言，前世可都是应了的。 楚枫可不是戏言，苏缈就怕他当真。 苏缈躲在角落里，十指蜷缩捂着嘴，牙齿打颤，瑟缩成一团。 她怕呀... 真的好怕呀~~~ 一直到回府，二人都没再说话。 听说苏缈回来，穆灵急急忙忙从被窝里滚出来。 见到她没事，才抱着她哭起来，“吓死我了。” “小灵，先让小苏去洗个澡，换身衣，去去晦气。” 穆嬷嬷周到地安排好了一切。 “好，我陪你啊，苏姐姐。” 穆灵想要和苏缈多待一会儿。 “不早了，小灵先去休息，别缠着小苏了。” 穆嬷嬷拉开穆灵，欲带着苏缈离开。 穆灵还想说什么时，一旁的楚枫已经眼刀数把刺中她。 似乎有感应般，穆灵乖乖退下。 苏缈让穆嬷嬷带着到了楚枫的浴池。 还真是荣幸。 穆嬷嬷正要给苏缈解腰带。 苏缈立马阻止，推脱道，“嬷嬷，我自己来。” “啪。” 穆嬷嬷朝苏缈的屁股拍了一掌，“傻孩子，嬷嬷我是你们长辈，害羞什么？” “这是把我当外人呐？” 苏缈见穆嬷嬷这么一说，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绝。 穆嬷嬷脱下苏缈的衣袍，眼神若有似无的打量。 让苏缈有些不舒服。 等脱到只剩兜衣时，苏缈立刻跳进了池子里，坚决不脱了。 穆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温水里泡了许久。 苏缈便起了身，穆嬷嬷给她穿上了长袍。 “泡个澡，舒服多了，谢谢嬷嬷。” “她们是什么人？” 苏缈见突然出现的两个小丫头，觉得奇怪。 穆嬷嬷皱着眉头，支支吾吾道，“小苏，是这样的，咱们稍稍检查一下，证明没事儿了，也好堵上某些风言风语。” “嬷嬷，是担心我被人掳了，然后便被辱了？” “我不要，嬷嬷，你让她们离开。” 苏缈快速穿好，便要回房。 踏出门口的一瞬，被两个丫头堵了。 “嬷嬷，不是吧，我和你平日的情分呢？” 苏缈秀眉轻蹙，难以置信。 穆嬷嬷拧着眉，为难道，“小苏，很快的，你配合点？” 配合？ 休想！ “走开！” 那两丫头低着头却是一动不动。 是啊，她们如何做得了主。 听命行事罢了。 苏缈遂高声喊道， “楚枫，你个忘恩负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定是你在背后命令她们，不然她们怎么会这么做？” 没他的授意，穆嬷嬷不可能这么不讲情面。 可惜。 无人回应。 一丫头，“姑姑还是放弃挣扎吧，只消片刻便好。” 另一丫头附和，“怕是姑姑脸皮薄，可是总有一天要伺候夫君的呀，这般害羞可不成。” 那是害羞吗，那分明是羞辱。 沉思片刻，硬来是不成的。 苏缈眼睫微闪，忽地捂着脸恸哭起来， “嬷嬷，你告诉我，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缈回头上前几步，抓着穆嬷嬷的手臂使劲儿晃动，激动地呐喊， “若是那些刺客真要人命，那我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还是说殿下断定我一定受了什么不堪，非要找出证据来？” “不能盼我点好吗？” “非要逼着我承认被侮辱，他便满意了？” 穆嬷嬷被摇的脑髓震荡，“小苏，冷静，冷静些...” 顿了顿，苏缈往屋内看了一圈，最后往浴池瞧去。 这水肯定淹不死她。 当即视死如归。 “既然你们这般不信我，那我便让这一池子水溺死我！” 穆嬷嬷：小苏，你不是刚上来吗？ 两丫头：苏姑姑真逗！ 见她们一脸鄙视，苏缈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屎给你们看！ 预想中的噗通声儿没有出现。 楚枫的大掌揽着她的腰回到了池边，怒道，“缈缈，知不知道，这般很危险！” 穆嬷嬷：殿下，这水还没到你腰呢？ 两丫头：殿下怎么也这么逗！ 一见是他，苏缈怒目而视， “你到底想怎样？” “好，殿下若是非认为我和楚桦有什么，那便送我去东宫，我留在那里做个洒扫宫婢、了此残生行了吧？” 不碍着你的眼总可以了吧？ 你要这样吗？ 苏缈红着眼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失望。 楚枫心思百转，他当然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也希望缈缈安然无恙。 不过他也怕缈缈和楚桦真的有什么。 即使真的没发生什么。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多疑猜忌，怎么办呢？ 可他现在这样，缈缈会厌弃他。 楚枫阖眼沉思，再次睁开眼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言语十分真诚，坦荡， “不是我。” “缈缈，你真的误会我了。” “你为何要做这些？伤害缈缈？” “嗯？” “嬷嬷？” 第101章 哎，她还得去领板子... “啥？” 那头正一脸懵逼的穆嬷嬷一听。 殿下在唤她。 ‘咚’的一声，穆嬷嬷直接重重跪在地上，自省道， “殿下，怪我，都是老奴自作主张。” “小苏要怪便怪我，殿下是真的冤枉！” “都怪我想得太多，整天疑神疑鬼，不信小苏你的话。” “请殿下责罚！” 楚枫失望地摇了摇头，还夹杂着几分痛心疾首， “嬷嬷，你做事实在太鲁莽。” “你这样真的太伤缈缈的心了。” “缈缈，你说要怎么罚嬷嬷？才能让她记着教训，下次不再犯呢？” “真的是嬷嬷你自作主张？” 苏缈狐疑看了看楚枫又盯着穆嬷嬷瞧，有些不确定。 “对不住，小苏，嬷嬷再也不会了。” 穆嬷嬷诚心道歉。 “那便由殿下自行做主。奴婢可以回房休息了吧？” 罢了，苏缈也不打算深究，累了困了，想睡了。 “缈缈也乏了，早点歇着也好。”楚枫低语，“快回去罢。” 苏缈离开前听到楚枫对穆嬷嬷说，“下去领十大板。以后不可再犯。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是，殿下。”穆嬷嬷低头认罚。 待苏缈的身影消失不见后。 楚枫才让穆嬷嬷起身，他凤眼一睨，“嬷嬷，方才你很是机灵。”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替殿下背锅，替殿下挨骂，她无怨无悔。 只是。 “老奴以为，殿下应该相信小苏，她既然说无事发生，那肯定是没有，她不屑于说谎。” “殿下又何必妄自猜测，伤了你们多年情分？” “再说刚才嬷嬷也都观察了，身上没什么不干不净的。” 其实有事没事，明眼人一看便明白。 殿下这般诚惶诚恐。 怕还是因为先皇后的阴影。 对人极度不信任吧。 希望殿下不要被儿时的痛苦蒙蔽，伤了人心。 “嬷嬷，你话是不是多了些？”楚枫沉了沉声，“今日不该说的，嘴都严实点。” “老奴不敢。” “奴婢们不敢。” 穆嬷嬷叹了口气，带着两个丫头离开。 一丫头，“苏姑姑这么机灵，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另一丫头，“有些事，是人的嘴巴说出来的。” “记住，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得往外说。”穆嬷嬷脸色不悦，“不然不止是你们的小命不保，还要小心你们家里人。” “奴婢们晓得。”两丫头说完，退了下去。 “哎。”想到殿下这般，穆嬷嬷又重重叹了口气，她颇有些担心小苏。 对了，还有小灵，这丫头怎么会武呢？ 还真是。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都是戏精）。 哎，她还得去领板子... 且说苏缈回了房，倒头便睡。 折腾了大半天，身心俱疲。 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窥探她。 秀眉紧拧，小脸皱成一团， 想睁开眸子，却怎么也醒不了。 屋内迷迭香徐徐燃着，轻烟弥漫。 楚枫坐在床畔许久。 什么都没做，只盯着苏缈瞧。 若是苏缈这时醒来。 小命必定当场升天。 楚枫抬起葱白修长的手，落在某缈腰间，顿了顿，又止了动作。 他漆黑的眸子落在苏缈的脸上，看着她的睡颜。 他想。 嬷嬷说的并不全无道理。 缈缈值得他信任。 一整晚，楚枫守在床边。 直到鸡鸣声起。 冷霜才提醒道，“殿下，该上朝了。” 待了一晚上了，还不走？ 香已燃尽。 楚枫起身，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转身揽起苏缈的后颈，袭了上去，霸道占有。 苏缈感觉到有人在咬她，她试图醒来。 猛地一下竟睁开了眼。 却见。 房内只有她一人。 她也没发现床畔的温热。 分明有人刚刚离开。 苏缈下了床，看到了桌案上燃尽的烟灰。 这味道。 是最近才换的香料吗？ 楚枫忘了。 上回味道在苏缈醒来前可是一早便散了。 这次燃了一夜倒是让她注意到了。 苏缈穿戴好，打开了房门。 “你是何人？” 只见一个和冷霜打扮七分相似的人立在门前，大概同属暗卫。 “属下，冷梅。” “殿下派我来保护姑娘。” “以后冷梅唯一的主子便是姑娘。” 保护？ 还是监视？ 她一个奴婢要什么人保护？ 还唯一的主子，扯淡呢吧？ 谁是你‘爹’，她还不清楚？ 苏缈点了点头，越过她，去寻穆灵。 大殿之上。 今日的气氛异常紧张。 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势。 “周家二郎周辞负责赈灾米粮，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将赈灾米粮换成糙米？实在胆大包天！”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撑腰！” 说话的大臣素来刚正，直接瞪着户部尚书周于，就差指着他脑袋说，‘就是你个糟老头子！’ 周辞跪倒在地，磕头辩解，“陛下，臣冤枉，此事臣也是刚刚得知！” 周于出列，沉声道，“陛下，周辞恐是被下面人蒙蔽，请让人彻查，抓出蛀虫，还我儿清白。” 下面大臣小声议论， “找个替罪羊还不容易？” “可失职失察之罪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臣有事启奏，“弹劾吏部陈大人徇私枉法、私德败坏...” 臣有事启奏，“弹劾工部侍郎朱大人贪污受贿...” 臣...... 周于汗流浃背了，怎么这般巧？ 今日都是他的人被弹劾？ 他不禁看向前头端坐在太师椅上，呼呼大睡的某人。 是二皇子吗？ 惠帝下令统统严查后，起身退朝。 “恭送陛下！！” 话毕，楚枫醒了，真是掐着点的。 他一醒便直接往外走，楚桦喊他也不理。 “二哥。” 楚桦赶上他，扯了扯他衣袖，挑眉看他， “二哥，这是生气了？” 楚枫小嘴一撅，眼睛往旁边一瞟，“不太想理太子弟弟了~” 冷霜低着头抿嘴。 殿下，装吧你就。 “二哥，昨日是误会。” “母后知道错了，原谅她？” “好不好？” 母后昨晚已经明令让他和楚枫保持距离了。 但是。 他还是挺珍惜这份兄弟情的。 所以来挽留。 “不理你！” 看到脚下的百级浮雕台阶，楚枫双眼一眯，愤恨地看着楚桦。 伸出罪恶之手。 猛地一推！ 第102章 可不嘛，做戏做全套啊! 楚枫猛地一推！ 楚桦脸上的诧异未消，“二哥？” 人已似落叶般坠落，沿着阶梯丝滑滚落。 速度之快，看不清人影，只余衣袂的残影。 一直滚到平地上，各处关节错位，手脚外翻，人已经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瘫在地上。 只余微弱喘息。 鲜血蜿蜒流出。 耳边是所有人的惊慌声、呐喊声，“快救太子殿下！快救他！” 当然，这只是楚枫的幻想。 现实是。 楚桦退后好几步，差点滚下汉白玉砌成的踏跺。 若真滚下去。 不死也残。 幸好被近侍一个飞身用背托着了。 楚桦想，这回真生气了。 ...... 话说苏缈来到穆灵处。 不是找她玩闹，现在的她没心情。 “你看看，认识这东西么？” 苏缈将裹在帕子里的香灰取出。 这些日常物事问穆嬷嬷最好不过。 可即便真有问题，穆嬷嬷也不会告诉她。 穆灵拨了拨，闻了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屋里不点香。” “不过...” 这味道，闻着好像... 那日表哥在苏姐姐房间时候的味道呀。 苏缈将香灰收好，又听穆灵好像知道什么，她抬头，“不过什么？” 不过她不敢说。 表哥会要了她的命。 “不过闻着挺香的。我也想要。” 穆灵笑了笑说。 “那不如这便去找嬷嬷要？” 正好探探这香是不是府里分发的，还是只她有？ 穆灵，“啊？” 不能穆灵反驳，苏缈便拉着她走。 那叫冷梅的一直跟着她俩。 穆灵感叹，“这是表哥指给你的？” “真好，怕你再遇危险，专门派人保护你了。” 苏缈附和，神情恹恹，“谁说不是呢？” 苏缈和穆灵来到穆嬷嬷处时，只见她托着老腰，一步一步走的甚是艰难。 苏缈：这是真挨板子了？ 穆嬷嬷：可不嘛，做戏做全套啊！ “嬷嬷，你怎么了？” 穆灵和穆嬷嬷坦诚相告后，便答应不在她跟前装，把她当傻子耍。 穆嬷嬷瞄了眼苏缈，含糊道， “犯了点小错，被殿下罚了。” “你来有何事？” 穆灵，“我来取点安神的香，最近有些睡不好。” “这容易，上库房取便是了。” “呐，这是钥匙，你们自己去寻吧，嬷嬷我这不是...不方便。” 穆嬷嬷从袖子里掏出库房钥匙，递给穆灵。 “好，那嬷嬷好好歇着。” “我们走，苏姐姐。” 三人离开时，穆嬷嬷对着冷梅点了点头。 事情已办妥。 当苏缈她们拿到同款香，熏了半天，也并无异常时。 苏缈不禁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穆灵却暗自佩服她表哥准备的是真周全。 楚桦和楚枫‘决裂’后，回了东宫。 想起什么，又往皇后宫中去。 他到殿中时，正有太监向她回禀事宜。 楚桦认得，是在前朝大殿当值的宫人。 “下去吧。” 皇后周婉摆了摆手。 “请太子殿下安。” 朝楚桦行礼后，那太监便躬着身退下了。 楚桦抬手行礼，“参见母后。” “桦儿怎么来了？”皇后说话时有点蔫蔫的，方才这太监禀告的正是今日这些官员被弹劾之事。 出问题的大部分都是‘太子党’。 “母后可是为了今日朝中之事烦忧？” “你舅舅这次恐怕得脱一层皮。” 楚桦想，他既犯了错，这扒皮之苦他也得受着。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母后的面说。 “有外祖在，母后稍安勿躁。” 楚桦安慰道，他又秉退众人，“你们几个先下去。” “是。” 待人全部离开。 楚桦才将那药的事一一言明。 皇后一听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喜，“桦儿的身体...有感觉了？” 楚桦点了点头。 自昨日停用那药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喝了他母后准备的提高兴致的药。 今日一早，他便‘站起来’了。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细细想来，那日从宁福寺归来，遇上小宫婢有所反应，也正是斋戒三日未曾服用这药。 皇后疑惑，“可这药方和这药，母后都找人试过，无毒对人也毫无损伤。” “这样，你让那个苏缈进宫来，本宫亲自问她。” 楚桦阴阳怪气，“二哥已经和本宫断绝往来，小宫婢怕也是不肯放她进宫来。” “这不是母后想要的结果吗？” “称心如意了？” 皇后面色一僵，似有几分尴尬。 “也罢，那桦儿日常起居一切照常，切莫让奸人发现端倪。” “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楚桦颔首，“是，母后。” “小林子...”皇后喊出林公公，才发现他人不在。 楚桦，“儿臣今日也未见到林公公，他？” 皇后捏了捏鬓角，“他出事了。” 出事了？ 楚桦有人护着，林公公便没那么幸运了。 原不久前，不知怎地。 林公公在为皇后取养颜药汤回宫路上，被不知名的狂徒掳走。 他再次醒来时。 却躺在了净事房！ 他被二次阉割！！ 虽然吧，他本早已失去做男人的资格。 可是再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他所受的心理创伤比身理创伤还要严重！ 再加上年纪大了，半条命都去了。 这会儿太医正抢救呢？ 想到这儿，皇后的面色越发愁苦。 怎么感觉一下子什么祸事都来了？！ 不。 桦儿的病好了，这是最幸运的事。 皇后相信。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林公公（二次阉割版）：皇后娘娘，你... 楚枫回府后，苏缈还是照常伺候。 生气归生气，工作是耽误不了一点。 只不过不爱搭理而已。 给楚枫倒了茶水，也是毫不客气地放在他手边，茶水溅出也不管。 楚枫冷笑，只当没看到。 “崔兄，麻烦你替苏缈同殿下说一声，苏缈想请病假。” 苏缈话是对着崔绍说的，可她是站在楚枫耳边吼的。 “哪里不舒服？”楚枫放下手中书，转头问她。 苏缈装聋作哑不答。 楚枫睨了崔绍一眼。 崔绍琢磨着这是要他当传声筒？ “苏姑娘，殿下问‘你哪里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心里最不舒服。” 苏缈又对着楚枫的耳朵吼道。 “冷梅是专门保护你的。” 楚枫眉头轻拧着，抬眼看她。 见苏缈没答话，崔绍又想着传话。 楚枫却再次出声，“再被掳走怎么办，不怕死？” 苏缈耳尖微动，秀眉微蹙，似在纠结。 楚枫心里暗笑，就知道你怕死。 面上却依旧似在商量，再接再厉道，“你若是觉着她碍眼，那便让她隐身，没危险的时候不要出来烦你。好不好？” 片刻后。 苏缈杏眼眨了眨，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 “行叭。” 第103章 你便是...这么处理她的么? 楚枫深邃的凤眼一眯，漫不经心道，“茶水凉了哦。” 崔绍和苏缈同时说，“奴婢（崔某）重新沏一壶。” “那便崔绍去。”楚枫道，“缈缈给我捏捏肩？” “哦。” 苏缈迷糊间，发觉，怎么又使唤上了？ 崔绍离开前，看到了楚枫嘴角扬起的笑。 心里不由佩服。 谁再说殿下傻，崔某第一个不服。 此后。 冷梅果然如凭空消失般，没有再出现。 只不过偶尔出来吓一吓她。 这日苏缈和穆灵正在玩闹，突然间说起了什么。 两个小姑娘互相嬉笑打闹了起来。 什么挠痒痒，什么扯衣服，什么拧腰。 总之都是些姑娘家的小打小闹。 却不知穆灵做了什么。 那冷梅突然间从空中窜出，直直地朝穆灵袭去。 穆灵玩的正欢，哪里能注意到。 三百六十度一个飞踹，‘咻’的一声。 穆灵整个人直接挂到了对面的歪脖子树上。 身子陷在了枝丫里头，只露出了脑袋来，怒吼声震耳欲聋， “冷梅？！！” “你造反啊啊啊？！！” “！！！！！！” 苏缈捂着耳朵，等余音散去，她才认真询问冷梅， “梅子。” “为何要对表小姐动粗？” 实在是太没分寸了。 怎么训练的人？ 脑子呢？ “她打你。”冷梅理直气壮道。 穆灵打她？ 是说刚刚穆灵捶她小拳拳吗？ “这只是玩闹而已，不是攻击，你不要当真。” 苏缈苦口婆心开导她，“你这样，我会没朋友的。” 冷梅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可她还是没想明白。 这一日。 再次出现受害者。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 小丫鬟直直往苏缈怀里撞。 像是故意似的。 未碰到苏缈半分。 便被藏在暗处的冷梅一脚踹飞十米远。 “我已经收着力道了。”冷梅说。 苏缈无奈地摇摇头。 “哎哟！苏姑姑，我是后厨的小槐啊？” 苏缈认出来了，是小槐。 赶忙上前扶起她，“没事吧，以后不要靠近我...” 苏缈的手心里被塞了东西， “我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知道了吧，以后保持距离。” 小槐捡起摔在地上的盘子，点点头，“知道了。姑姑。” 回到房间的苏缈，打开了攥在手心字条。 ‘明日后门，一份大礼。’ 是谁传的消息？ 大礼又会是什么呢？ 苏缈不清楚。 但她挺想知道的。 这一次苏缈和穆灵全副武装守在后门。 侍卫、弓箭手、盾牌齐齐装备妥当。 等了小半天，只见一辆牛车缓缓驶过，停下。 车后头藏着什么东西，被黑布笼罩着。 两个中年人齐力将东西抬了下来。 刚刚放下，门便开了。 侍卫们鱼贯而出，将他们齐齐围住。 “谁派你们来的！说！” 侍卫拔出刀架在一人脖子上。 “我们...我们只是送东西啊，啥都不知道啊！” 中年人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回道。 侍卫长将黑布挑开，下面原来是一个瓮。 有些眼熟。 可不就是当初送给大皇子那个！ 侍卫长一敛眉，轻轻挑开盖子。 一股腐烂的味道窜出，连在后头的苏缈他们都闻到了。 “是什么？”苏缈问。 不会是...腌黄瓜吧？ “没有东西，就是臭馊水。” 侍卫长直接挑开盖子后，见里面空空，只有看不清颜色的黑水，里面似乎还有活物在游动。 话音刚落。 半空中便落下一团东西，被毯子裹着。 那裹着的毯子还在蠕动。 侍卫缓缓靠近。 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好。 侍卫轻轻挑开毯子的一角。 瞬间。 他被吓得退了几步，“怪物！怪物！！” 他刚进府不久，没见过这场面。 他看见了一个。 没有四肢的怪物。 他从未见过如此恶心可怖的东西。 苏缈也看到了。 那是一张面容模糊，流着血泪，嘴角大大咧开，牙齿几乎全无，却在无声狞笑的脸。 苏缈的心被揪成一团，面色瞬间惨白。 哪怕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似乎也知道是谁。 瞬间感觉到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的寒意与酸涩。 何必呢？ 何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她？ 片刻后。 远处数支带着火球的不明弓箭齐齐射向毯子。 里头的她发出怪叫，挣扎滚动：尖锐、刺耳、像是最最粗糙的砂砾摩擦的声音。 苏缈却知道那是她在求救。 求一个解脱。 苏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抽出了身旁侍卫的刀。 “苏姐姐，别去，小心暗箭！” 穆灵急急喊道。 苏缈踉跄着上前，对着那可能是心脏的地方。 狠狠地。 用力地。 刺了进去。 让她解脱。 反正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孰能生巧了。 等里头彻底没了动静，死透了。 苏缈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苏姐姐！” “苏姑娘！” “缈缈...” 此刻的大皇子府。 一间古色古香的的卧室内，一红木架子床上，纱幔垂落，一男一女，相拥在榻上，一旁的案台上熏香缭绕。 “还是子柠聪慧，当日劝我留下她。” “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场好戏了？” 楚榆握着崔子柠的手，反复摩挲，异常眷恋。 “这不是物尽其用么？” “倒是你，自己属下落到如此下场，你便一点儿也不难受？” 崔子柠把玩着自己的秀发，一圈一圈绕着自己指尖，缠绕的越来越紧，似乎把自己也缠了进去。 “当然会为她感到惋惜了，可成大业总要有些牺牲的。她的家人我都替她安顿好了，让她安心的走。” “是么，那殿下还算有点良心。” 但也不多。 “我的心不都在你这儿吗？” “真的？” “比真金还真。” 话毕，楚榆拥着崔子柠堕入榻间。 纱幔翻飞，只余人影交缠，暧昧娇喘。 ...... 楚枫赶到时，苏缈正好倒在地上。 “你怎么保护的？” “冷梅知错。” 苏缈模模糊糊看见了楚枫和冷霜，她攥着他衣领哑着声问他，“翠...翠珠...” 指了指那堆烧成灰的东西，颤着声， “你便是...这么处理她的么？” 第104章 心疼她，那你倒是别关她啊? 难道楚枫依旧是楚枫。 一点也没改变？ 禽兽不如啊！ 翠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给整成这样？ 楚枫吩咐侍卫长，“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而后便抱着苏缈往屋里走，“缈缈，先别说话。” 先让我思考思考怎么洗白自己。 回了屋苏缈被安置在床榻上。 她才躺下。 楚枫便开了口，“冷霜，当初这事是交由你负责处理的？” “你来解释。” 霜q，殿下。 明明是你吩咐我这么做的。 你的人品是人品，我的人品便是狗屎了吗？ 苏缈也会对我失望的！ “是，当初翠珠隐藏在殿下身边，替大皇子窃取情报。” “我已经给过她机会。” “她不收手，又在流民闯入时引入刺客...” “而且当时她还辱骂殿下和他母后，我才对她处以酷刑...” 冷霜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楚枫摆了摆手，让她出去,“缈缈，你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 “所有坏事，脏事，都是下面人自作主张，任意妄为，不关你这个做主子的事。” “你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是最后才知道。” “殿下真的好无辜呢？” 苏缈冷笑着讽道。 苏缈这才发现，楚枫真的。 真的是。 好大一朵白莲。 好浓一壶绿茶。 冷霜关门前，默默叹了声，‘丸辣！’ 楚枫沉吟片刻，才缓缓出声，“缈缈，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毕竟是能够夺位的人，怎么可能是苏缈以为的单纯之人？ 刻意装傻接近楚桦，处心积虑取得他的信任，借他之便谋事。 行为狠辣无情却将自己伪装成不谙世事，心思简单之人。 “没什么，一些感慨罢了。” “苏缈请个假，麻烦殿下出去时，带下门。” 说罢，转过身，钻进被窝不理人。 楚枫眼神晦暗，神色不明，暗暗下了决定，沉了沉声， “那你好好休息。” 门被打开又合上。 苏缈才探出头来，眼神迷茫。 他是回京都前康复的吗？ 不。 或许更早。 苏缈脑子里想了许多，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间被外头争执声吵醒。 “让我进去，我要见苏姐姐。” 穆灵朝冷霜吼道。 “不准。” 冷霜左手执剑抵在穆灵身前，丝毫不讲情面。 穆灵和冷霜对峙着。 苏缈下了床，去开门。 却发现开不了。 心猛地一沉。 “梅子，门坏了吗？” “没坏。殿下说外面风浪大，姑娘待在屋里最安全。” 苏缈使劲晃了晃门，也开不了，“你把门开开。”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主子吗？” “怎么，诓我的？” 回答苏缈的是一阵沉默。 “苏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穆灵在唤她。 “表小姐！我在！救我，救救我！” 苏缈扒拉着铁窗，不是，扒拉着门窗，往外看去。 穆灵听到苏缈的求救声，更加恼火， “冷霜，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表哥让你这么做的？” “苏姐姐犯了什么错，值得他这样子关着她？” 冷霜，“无可奉告，表小姐，劝你少管闲事。” 崔绍也步履翩翩，赶了过来，劝道， “霜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的呢？” “切莫伤了和气，大家都是自己人。” 冷霜，“滚。” 崔绍...... 踩着小碎步默默走到了穆灵的身后，咬了咬唇，闭上了嘴。 穆灵小小地鄙视了他一眼。 冷霜暗自给自己打气。 这活真不好干。 心血来潮要将苏缈锁在房里不准外出。 这是要与所有人为敌啊！ 穆灵坚持，“我要见苏姐姐，就见一会儿，表哥不会知道的。” 苏缈在里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疾呼道， “霜，好姐妹，让她见见我，也许是最后一面呢？” 众人...... 要不要这么搞？ 不过关了你几个时辰。 况且前几个时辰，你都在睡觉勒？ 好在冷霜还是同意了，“一刻钟。” 穆灵一听，飞奔向苏缈。 冷梅打开了门。 苏缈一见到她，拉着她赶忙坐下。 “小灵，来。” “长话短说，我大概可能也许知道了殿下的真面目。” “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欲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当然，目前只是囚禁，让我失去自由，失去自我，失去...” “停！”穆灵打断了苏缈的套娃式演讲， “苏姐姐，说重点，讲要点，抓关键！！” 苏缈垂眸长叹一声，表情严肃起来， “重点是我不确定殿下要如何对我。” “三日后，若我还是不得自由。” “我希望你能够想办法联系上太子，他还欠我一个承诺。” “也许他能救我于苦海。” 当初玉兰围场那个彩头—太子的承诺，还一直未有兑现。 现在的楚桦应该可以帮助她吧？ “好，我一定替你把消息带出去。” “苏姐姐，别放弃，一定要与表哥这个恶势力斗争到底！” 表哥这么坏，苏姐姐一定要逃离他的魔掌！！ 穆灵和苏缈执手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到了。”冷霜在外头喊道。 苏缈送穆灵出去。 苏缈看向冷霜，失望透顶，“霜，我恨你。” 穆灵附和，“我也恨你。” 崔绍纠结，“我...请别让崔某恨你...” 不出意外，受到了所有人的鄙视。 他的立场十分不明确、不坚定... 冷霜无语，“戏也太多了。” 不过才关一下午，明日还锁着再骂我？ 当晚，苏缈绝食抗议。 “她不吃？” 楚枫拧眉，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冷霜，“殿下，饿一顿两顿，对身体没什么影响的。” 楚枫面色冷峻，“在冷宫挨饿便罢了，出了冷宫还让缈缈挨饿，那我是不是也太废了？” 冷霜：心疼她，那你倒是别关她啊？ 房门被打开。 楚枫终还是来见苏缈。 “缈缈怎么不吃饭？” “是不合胃口吗？” 苏缈觉得他这话有些耳熟。 好像有个人也曾经问过几个吃不饱饭的穷小孩，‘不吃肉，是因为肉不好吃吗？’ 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殿下明知故问。” “苏缈被关着，哪有心情吃饭？” “什么时候可以还苏缈自由？” 苏缈坐在榻边，背对着他，还有那一桌子菜。 天知道，她忍得可难受了。 时时刻刻都想着趴到桌上大快朵颐，大吃特吃。 可是。 现在不行。 她得抗争。 “你先吃饭。” 楚枫舀了碗羮走过去，递到苏缈跟前。 苏缈一瞄，他手心里端着的羮里头还有鲜嫩可口的银耳莲子。 炖透了，煮烂了，味道一定极好。 苏缈舔了舔唇，撇开眼，闷闷道， “吃了饭，还我自由吗？” 不出意外，拒绝的话落在耳边，“这段时间便待在这里，哪也别去。” 苏缈冷哼，手一推，“那我不吃，哪天还我自由，哪天再吃。” 总之先饿三天再说。 三天也。 饿不死。 第105章 明日她也不吃了! “不吃？”楚枫看着被推开的羮，眼一眯，“冷霜！” 冷霜立刻进屋，一瞥里面的情形，直接单膝跪地，“殿下。” “缈缈不吃饭，你说怎么办？”楚枫冷声询问。 冷霜：你不知道，我便知道？ “咚！”的一声。 楚枫往冷霜身侧丢了一把匕首，“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然后便是匕首出鞘的声儿。 苏缈听着声儿察觉不对，转过头，惊呼， “你要做什么！” “用冷霜的命来威胁我吗？” “我不惧威胁，让她死也死远点！” 果然，疯批都喜欢拿别人的命逼人就范！ 她赌，楚枫不会真的会让冷霜去死。 肯定只是吓唬她。 冷霜一听苏缈的话，眉头皱成了八字眉。 一脸嫌弃的样子，脸色也很难看。 她想，怎么苏缈比殿下还狠，殿下只是让她出点血。 而苏缈却直接想要她的命？ 不行。 不能让殿下改变主意。 于是。 冷霜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左大腿里。 “噗...”的一声。 鲜血喷了出来。 冷霜一声闷哼，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 苏缈吓了一跳，什么情况，“霜！...冷霜？！” 这时，楚枫将羮再次递到苏缈眼前，开口， “缈缈，吃饭。冷霜都这么求你了。” 苏缈猛地打落那碗羮，怒吼道，“你疯啦！我不吃，偏不吃！！” “缈缈是觉得，诚意不够？”楚枫垂眼，眼刀飞了过去。 冷霜...... 不待片刻犹豫，将匕首拔出，再次干脆地扎进另一条大腿中。 “噗...”的一声。 鲜血喷了两米远。 苏缈瞪大了眼睛，他妈的这是扎到大动脉了？ 冷霜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苏缈，就当可怜可怜我，吃一口。” 只见冷霜腿上，几股血柱‘噗呲’‘噗呲’往外冒。 苏缈......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苏缈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往桌子方向走。 还能不吃，再扎下去怕不是血流成河了？ 苏缈拿起碗，夹了菜，边吃边说，“赶紧把血堵上啊倒是？” 都快流干了。 哪有这样子喷血的？ 冷霜看了眼楚枫，后者点了点头。 冷霜站起身想走出去，却发现走不动道了。 只能用手扒着，咬着牙，拖着血淋淋的两条腿，一点一点往外爬... 她身下留下两条可怖的血迹，蜿蜒到门口... 楚枫挡住了苏缈的视线，给她碗里夹菜， “缈缈多吃点，不吃饭可不是好习惯...” 苏缈愤愤扒拉着饭菜。 心底暗暗发誓，明日便是捅楚枫，她也不吃了！ 冷梅出现在苏缈房外，看着眼前冷霜的惨状。 感同身受，不得不佩服冷霜的忠心。 她同情她。 她想要扶起冷霜。 给她有力的臂膀。 却见冷霜抬手拒绝，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冷梅？？ 双腿哪里有半分不便。 “别惊讶，只要对殿下忠心，在殿下手底下也没那么惨。” 冷霜边说，边从腿上抽出两个大血包来。 冷霜想起当时殿下的原话， “你受点伤倒是不打紧，可是缈缈会心疼。” “她好骗，做场戏也够了。” 屋内。 苏缈吃完，打了个饱嗝。 楚枫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被苏缈抓到了，“你别得意，你恩将仇报，迟早遭报应！” 生第一个孩子没屁眼，第二个孩子多一个屁眼。 楚枫敛眉，“缈缈别闹脾气，外面不太平，你待在屋里安全。让我安心些。” 苏缈...... 第二日。 苏缈再次绝食。 楚枫又带着冷霜来了。 冷霜腿上缠了厚厚的绷带。 脸色依旧惨白，没有血色。 苏缈，“霜，今儿想好扎哪了？” 冷霜和她对视片刻，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指定中刀部位，不知道殿下允不允许？” “扎的精彩，或许我还能多吃几碗饭？？” 苏缈对着冷霜坏笑道。 楚枫，“缈缈高兴怎么来便怎么来。” 苏缈立刻指了指冷霜的腿，恶狠狠， “那便直接往昨日这两处使劲儿扎，用吃奶的劲儿扎！！！” 昨晚上苏缈被吓到了，后来仔细一想，冷霜扎的位置根本不是大动脉，怎么可能血柱喷涌？ 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做戏。 实在可恶！！ 而冷霜也明白了。 苏缈是看出来她是假受伤。 今日她本来准备扎自己两只手臂的，血包都绑好了。 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正要抬手，屋外崔绍闯了进来。 “殿下，苏姑娘，扎我，扎崔某！” “崔某皮糙肉厚，霜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受如此酷刑...” 说罢，从发愣的冷霜手中一把夺过匕首，便要往自己身上扎。 崔绍对准了自己的腿，我扎！ 没敢扎下去。 崔绍又对准了自己的小臂，我扎！ 反复几次还是没扎下去。 崔绍又... “啪！” 冷霜夺回匕首，一掌拍飞崔绍，嫌弃道，“有你什么事儿？” “苏缈，我这就给你扎一个！” “你高兴了，给个面子，吃几口，省得殿下惦记。” 苏缈实在看不下去，又从冷霜手里夺过匕首， “行了，别耍我了！” “我不会吃的。” “我已经决定饿死自己了。” 冷霜愧疚地低下了头：都怪殿下，非关着人，苏缈还能长翅膀飞了？ 楚枫见把戏被拆穿，也不懊恼，他问， “缈缈，你要怎样才能乖乖吃饭？” 苏缈见楚枫还不依不饶，起了坏心， “那不如殿下表演一个，随便扎七个、八个洞来，让苏缈心疼，哭着去吃饭好不好？” 说完，‘噔’的一声，把匕首往桌上一扔。 “好。” 只听楚枫一个好字落下，那桌上的匕首已经往心窝子里捅去。 一刀，两刀，三刀... 苏缈偏开头不看。 装，一个两个给我装！！ 刚开始几刀，冷霜见楚枫下手干脆，以为他也给自己备了血包。 随着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儿，冷霜才反应过来。 他对敌人、对自己有多狠。 哪次不是真刀真枪上？ 想明白的冷霜赶忙上前阻止，“殿下，不可！！” 夺过匕首丢在一边。 苏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眼地上沾满了血的匕首，上前猛地扯开了楚枫的衣裳，“是不是藏着血包？” 赫然看到鲜血淋漓的伤口，濡湿了一整片衣襟。 苏缈登时红了眼， “你果然是疯子？！！” “快去请医官！” 楚枫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一双眼直直盯着她，深邃暗沉，将她扯到胸前，附耳低语， “吃饭。” “你吃饭，我看医官...” “好，我吃！我吃！！” 苏缈颤抖地端起碗筷，夹菜的手都发抖。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丸辣。 他对自己都这么狠。 对别人，对她又会怎会心慈手软？ 楚枫看她这般，软了语气，“过段时间，便放你出去...” 苏缈红着眼，“多久？” 楚枫垂眸轻叹，“李瑶入门后。” 第106章 他杀人不眨眼，他暴虐，他枫 “你赶紧去请医官过来，不要声张！”冷霜对崔绍说。 崔绍，“哦。” “算了，磨磨叽叽，还是我自己去。”冷霜拦下崔绍，“你照顾殿下。” 崔绍...... 好像。 霜姑娘真的好嫌弃他... 此生注定有缘无分不成？ 崔绍接替冷霜，捂着楚枫的伤口。 只见他依旧说着话，虽然有些虚，但不急不缓， “缈缈，以后定会好好吃饭的是不是？” “你也不想全府上下都...陪着你饿死的对不对？” 本来刻意忽略前半句的苏缈，听到后半句时，感觉吃了屎一样难受。 她吃饭的动作一顿。 脑子里瞬间出现了，全府上下百口人，正门，前院，后院，厨房，走廊，所有人饿晕倒地，无一人生还的画面。 对，还有饿死在某处房梁的冷梅。 他是真的做的出来。 “你放心，苏缈会好好吃饭。还会多吃几碗。” 楚枫这才宽了心，胸口处的剧痛仿佛这时才袭来，他阖眼假寐，缓解痛感，候着医官来。 医官给楚枫清理上药后离开，嘴里嘟囔了句， “殿下怎么好端端被扎成了马蜂窝？” “这波刺客竟然如此来势汹汹？” “不过这刺客准头不太好，刀刀都避开了要害...” 冷霜用刀背抵了抵医官，“赶紧回去吧，越来越多嘴了？” 医官...... 因着苏缈的配合，活动范围从一间屋子，扩大到整间院子。 所以苏缈也仅仅被困了不到两日。 “李瑶入门后？” “为什么非得李瑶入门后呢？” 苏缈一整个人瘫在矮榻上，对着同样瘫在对面榻上的穆灵问道。 二人此刻正在院子里槐树下纳凉。 穆灵猜测，“难道是日后要让她来管束你？” “不过这两日来，表哥忙了许多。” 突然想到上次苏缈交待她的话，穆灵翻身下了榻，来到苏缈身侧，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苏姐姐，那我还要不要托人去找太子啊？” 这个问题直到昨天苏缈还在纠结。 但就在刚才她想明白了。 既然楚枫已经逐渐发展成前世疯帝，而他对于自己又是想关便关，府里也无一人能左右他。 这对于她来说非常不利。 不能因为现在又放松了管制，便又被迷了眼。 “还是找机会联系他吧，再说他也不一定帮我？” 谁知道当初的承诺还记不记得。 穆灵点点头，“好，那我寻了机会探探。” 就这样，苏缈在院子里与世隔绝。 穆灵时不时来陪她。 而楚枫最近也忙着在朝堂上搞事，已经一步步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偶尔发表意见，亦能直击要害。 渐渐地所有人发觉这二皇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傻了。 这日刚下朝。 楚桦堵上了楚枫的路。 “二哥，最近对本宫可真是避之不及啊？” 楚桦拦在楚枫面前，周围还有其他大臣经过，纷纷向他们行礼。 楚枫一见是他，头一歪，邪邪一笑，“我这不是怕一不小心没忍住，弄死你吗？” 楚桦微怔，虽有准备，似乎还是被楚枫如此直白惊到了，但他立马回神， “都说二哥病好了很多，看来所言非虚？” “二哥对本宫似乎颇有怨言？” “因为小宫婢么？” 楚桦展开折扇，捂着嘴靠近他，“那晚我们真的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更在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夹杂着闷笑，“小宫婢清白的很。” “二哥你知道的，哦？” “不过还是看紧些，说不定哪天便又弄丢了...” 说完嘴角上扬，狐狸眼一弯，满脸挑衅。 冷霜：太子真是人菜胆大，就俩人这距离，殿下两个手指头便能将他脖子拧断了... 楚枫退后半步，大掌一把捏上楚桦的下巴，稍稍收紧，凤眼一眯直视他， “太子弟弟，别让我抓到，下一次你必死。” “到时候，你母后可要哭死了...” “听到了吗？” 说到最后，捏着的力道加重许多。 近侍察觉到异常，上前阻止，“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楚枫碍着旁边还有人，才猛地放开。 “太子弟弟，明日见额...小枫回府见缈缈了哟！” 楚枫言语脆脆，俨然是平日里的‘傻样’，实际却一脸阴沉，无比冷漠。 果然，一直在欺骗本宫。 拿本宫当傻子耍。 楚桦收起折扇眯了眯眼。 可那又如何，小宫婢不是还求救于本宫？ 掌心里便是昨日小宫婢托人带给他的求救信！ 楚枫回到府中时，苏缈和穆灵正在院子里打闹。 楚枫回来，她们当然注意到了。 但已经默契地不搭理他。 “表哥的脸色是不是很臭？” 穆灵说话时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嘲意。 “像被人戴了绿帽！” 苏缈捂着嘴轻声道，嘻嘻，活该！ 二人对视一眼，咯咯地笑了。 那头的楚枫脸色愈加不好，负手走了过去，长身玉立，高大的身躯挡住阳光，落下阴影笼罩住二人， 嗓音有些冷，“缈缈在笑什么，能分享给我听听吗？” 苏缈摇了摇头拒绝， “姑娘家说的体己话，不可外传。” “表小姐，我们进屋吧？” “好的，苏姐姐。” 苏缈和穆灵执手走进屋内，‘嘭’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她们是不是关系太亲密了些？” 看着她俩离去的背影，楚枫捏了捏手心，忍住折断穆灵双手的冲动。 “殿下，苏缈被困在这里本就无聊，要是表小姐再不来陪陪她...” 她哪里能待得住？ 冷霜点到即止。 “嗯。”楚枫不情不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去了书房。 苏缈和穆灵扒拉着门缝，看外头的动静。 “走了吧？” “走了走了。” 二人这才在桌旁坐下。 穆灵轻声说，“我小姐妹已经托人将消息送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说他会帮你。” 苏缈一喜。 “不过，太子现在自己也不好过，表哥现在装都不装了，外面都传他病好了！” “有些大臣的立场就变了，挺复杂的，官场的事我也不懂。” 穆灵这会才知道他表哥野心不小。 苏缈却挺坦然，早晚的事，最大的不同便是楚枫过早的暴露自己不傻的事实。 记得前世，大军兵临城下，楚枫登上帝位，众人才明白这人不傻。 但也见识到了他杀人不眨眼，他暴虐，他枫。 第107章 该颤抖的是表哥! “还有个好消息，我祖父要回京了。” 穆灵一双眼闪着亮光，整个人兴奋起来。 “等祖父回来，我让他好好教训教训表哥！” “苏姐姐你放心，祖父也一定会让表哥放你出去！” “穆家家风容不得他这般做！” 苏缈扯了扯嘴角，“是吗？” 不见得哦。 “你信我，苏姐姐，不成的话，我也给你表演一个倒立吃屎！” 穆灵狠了狠心肠，发了个又毒又恶心的誓。 苏缈轻拍她的肩， “表小姐啊，总归是年轻了！” “不要乱发誓哟。” “你忘了当初对我说的，‘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本来挺有信心的，穆灵被苏缈说的心里虚的慌。 但一想有祖父在，她怕个屁！ 该颤抖的是表哥！ 苏缈双手抱拳，神情悲壮，敬佩她是条汉子。 穆灵离开苏缈这处，又去了穆嬷嬷院里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最近她一直在忙着准备成亲事宜。 府里没有其他长辈，一切都由穆嬷嬷操办。 那皇后周婉面上做得好，专门派了个宫里的嬷嬷过来帮忙，却是啥事不干。 穆灵到院里时，穆嬷嬷正在确定宾客名单，准备请帖。 而那个从李府救出来的人，她们管她叫李姐。 此刻正认真地在剪喜字，动作顺畅，十分熟练。 对于她这样看不见东西的人，能做到这样，实在不容易。 “这是将军老部下，要请过来，这家前些年便断了联系...” 穆嬷嬷在自言自语着。 “嬷嬷。有什么需要小灵帮忙的吗？” 穆嬷嬷上了年纪，已经老花，赶巧穆灵来了， “那小灵给嬷嬷念一念这些名单吧？我选一选。” 这些年有些落井下石、踩高捧低的下贱东西，休想再踏进府里半步。 穆嬷嬷又问，“小苏还好吧？” 她也就去看过一两回，殿下这样做，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没事，表哥说了，等李瑶进门便会放她出来。” “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听到这话时，李姐神色微动，一不小心失了手，剪到了自己，血珠直接涌出。 “怎么伤着了？我先给她止血敷药。小灵你先坐。” 嬷嬷扶起李姐，慢慢往屋里走。 她自己却面无表情，这点痛对她来说可能都不算什么。 穆灵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李姐是被李府的人害成这样，一定也不喜欢李瑶。 那李瑶进了府，她又怎么办？ 怎么感觉李瑶特别讨人嫌啊？！ 苏缈在屋内倒腾。 既然楚桦答应了会帮她，成与不成，苏缈都要早做打算。 拖出了楚枫暂存在她手里的那几箱子东西。 挑出了带有宝石，珍珠，玉石的几样。 一顿敲敲打打，能抠则抠，能撬则撬。 虽说这样价值大打折扣， 但，聊胜于无。 一番操作下来，还整出不少，统统收起来。 打算离开时，一并带走。 随着婚期的临近，苏缈的耐心也逐渐消磨。 楚桦那边竟然迟迟未有动静。 “咚咚咚！” “小苏，开门，是嬷嬷。” 苏缈开了门，只见穆嬷嬷嘴上挂着笑，眉宇间却有丝丝愁容。 “小苏，府里马上有喜事，这不是给大伙儿都做件新袍子？” “带了手艺极好的张裁缝过来量一量腰身尺码。” 身后的张裁缝有礼貌地福了福身。 苏缈点了点头，请她们进来，“嬷嬷，我身重一向挺稳定的，按照以前的也无妨。倒是不必这么麻烦？” 也许还穿不到了呢？ 这不是浪费了？ 穆嬷嬷一拍大腿，连忙摇头激动道，“那怎么成？！” 苏缈讶异于她的反应有点过于紧张了。 “大家都量了，不差你一个，哪里会麻烦？” 穆嬷嬷讪笑道，找了个地儿坐下，“张师傅，你量吧！” 张师傅点头，“好。麻烦姑娘伸开双臂。” 苏缈双手张开，十分配合。 这位张师傅十分用心，一寸一寸丈量着，细臂，酥胸，柳腰，长腿。 前后至少量了不下两次。 “唉！“ “唉！“ 苏缈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却不由得地被穆嬷嬷吸引。 古古怪怪地盯着穆嬷嬷瞧。 穆嬷嬷似乎也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嬷嬷脸上脏了？” 苏缈，“没有。” “那你为何盯着老婆子我瞧？” 苏缈微笑，“嬷嬷，你从方才一进门，到现在，已经叹气叹了大概...” “足足九百九十九次了。” 穆嬷嬷吃惊，“我有吗？” 偏头看向张裁缝。 不等张裁缝回答，苏缈已经出声， “当然没有了...玩笑话你也当真？” 苏缈又扯了扯嘴角，神色意味不明， “不过嬷嬷，几十次是有的？” “嬷嬷是因为这婚事，思虑过重吗？才如此长吁短叹？” “可不吗？毕竟是殿下头一回娶媳妇儿，总要慎重些。张师傅可量好了？” “好了。” 然后穆嬷嬷便带着张裁缝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差点叫门槛绊倒，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太明显了些。 穆嬷嬷方才可是看她一眼，叹一声气。 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 有什么值得穆嬷嬷如此...担心或者说同情她？ 一定有猫腻。 过了两日。 穆灵再次身负重担，到了张裁缝他们所在的制衣房，探探消息。 这次府里制衣量大，是将张裁缝和她的徒弟直接请到了府里的。 “表小姐，来这儿是？” 张裁缝给穆灵带路，一路上绣娘们正在赶工忙着。 “咳咳，我来瞧瞧我的新衣袍做的怎么样了？” “最近长胖了些，怕不好看。咳咳。” 穆灵捂着帕子柔声说道，两只眼却机灵地四处乱瞟。 张裁缝笑称，“衣裙已制好，正要给你们送过去试穿呢？” “你亲自来也是巧了。” 说着话，便有一小学徒，捧了新衣过来。 “苏姐姐的呢？我将她的也一同带回去吧！” “好。”张裁缝又让人去拿了苏缈的。 在等候的间隙，穆灵眼尖地看到了一处单独的小间。 有人从里头出来，掀起了帘子，穆灵瞧见了一抹红。 “表小姐，这是你的，这是那位苏姑娘的。” “好，有劳了。咳咳。” 离开制衣房后。 穆灵快步来到了苏缈处，将这一发现告诉她。 苏缈托腮，“这时候府里谁还制红色的衣袍？” 穆灵握拳，“我今晚再去探探。” 待到夜深人静，穆灵猫着身子，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点上火折子，寻到了案台上，针线下赫然是一件金丝绣成的喜袍。 旁边还有一件男款。 穆灵拿出苏缈的新衣一对比，大小长短相似，可见穿的人身量相同。 而李瑶的新娘衣袍，自有宫里专人缝制。 所以。 表哥难不成是想要娥皇女英？ 穆灵怒极，当下举起火折子。 便要烧了喜袍，一了百了! 第108章 身上本没有锅，背的锅多了，便习惯了? 烧了喜袍，一了百了! 可是烧了有什么用？ 再制一件不就成了，哪怕来不及，现成的也不是没有。 反倒会打草惊蛇。 如此，穆灵将喜袍放回了原处。 隔日。 “嘭！” 桌子颤了颤。 “用心如此歹毒！” 苏缈听了穆灵的所言，压低声音怒骂道。 “怪不得，最近还老听嬷嬷嘴里念叨什么永安侯爵府，什么妻妾同娶，永安侯宠妾灭妻，不要学啊之类的话！” “合着是表哥想有样学样？” 穆灵回想起穆嬷嬷最近经常举止怪异、发牢骚，原来是这样。 “永安侯爵府？”苏缈好像哪里听到过，但没什么印象。 “是，我听嬷嬷说的，那永安侯宠妾灭妻，一年到头都往那妾室屋里钻。” “要参加宴会或者什么抛头露面的场合时才同正妻一同出现，平日都不搭理的。” “本以为这局面能够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却不料那妾室怀了身孕，永安侯便想着提她做了平妻，那正妻还能忍？ 那正妻趁着永安侯外出公办，联合娘家哥哥谋害了那妾室，让她难产，那孩子都八个月了！” “本来依着永安侯如此宠爱那妾室，回来总要为她讨个说法，将害她之人绳之以法吧？ 不想，那妾室死了不过一月，那正妻便怀上了。前不久这个孩子刚出生，还举家办了大宴，好似那妾室和那孩子没存在过一般。” “嬷嬷老是念叨这个，怕也是担心你步后尘...” 苏缈问，“那永安侯可是姓徐？” 穆灵想了想，“没听嬷嬷说，不过那正妻是周家的旁支。嬷嬷老说周家那个，周家那个。” 那便是了。 是那个可悲又可恨的人。 那永安侯不是不为那妾室和孩儿报仇，他是忌惮周家的势力。 他此刻不过是隐藏恨意，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将正妻和她背后势力一同搞死的机会。 所以他暗地里会和楚枫搭上。 前世，大业成功时，他说， “你也配给我生孩子？” “让她给我那未出世的儿子偿命！” 然后他便当着那正妻的面，将他俩的女儿活活摔死。 眼见孩子被永安侯活活摔死，那正妻声泪俱下，当场撞上侍卫的刀，穿胸而亡。 他又将她娘家所有人脚筋挑断，放入围场让白狼猎杀（享用）。 结果应该是惨不忍睹吧？ 苏缈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有空看。 只是光听着声音便知很惨就是了。 苏缈叹气，“虽然比不得朝堂的阴谋算计，也比不上沙场的刀光血影，但是世家内宅手段更是阴冷，尤其是身后没有背景倚仗。” “光凭那一份宠爱有什么用，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辈子。更何况人心最善变。” 苏缈再次听到这样的事，依旧不免唏嘘。 “表小姐，太子那边可得替我再联系联系。” “都好些时日了。” 说着话的同时，苏缈又将准备好的包裹取出， “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一定要殊死一搏。” 穆灵急忙点头，“知道知道，明日我便溜出去！” “苏姐姐，你别怕，哪怕太子帮不了你，我找我祖父帮忙！” 苏缈不想再打击穆灵的积极性，于是点了点头。 八月底。 穆仲得胜还朝，低调入京，却还是抵不住百姓夹道欢迎。 惠帝大喜，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楚枫也水涨船高。 朝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千穆家军驻扎在城外，穆仲带了自己的亲兵在身侧。 此刻。 穆仲和楚枫坐在马车内，往楚枫府上而去。 车轮在路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音，平稳地往回走。 百姓们见到穆家军的标志也都驻足让路。 “府中一切可都安好？” “上回来信说，你遇刺，生命垂危？危在旦夕？要我准备后事？” 穆仲端坐着，看向他的好外孙，眼神犀利。 楚枫闻言浅笑，抬手作揖，“外祖见谅，都是手底下人草率，眼皮子浅，小题大作让你担心了。” 此时的冷霜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口锅。 算了，身上本没有锅，背的锅多了，便习惯了。 哪日退休，开个黑锅铺子，不用进货，稳赚不赔！ 如此想来。 甚好？甚妙？！ “嗯，没事便好。吓你外祖一跳。” “一会儿，再让周神医给你把把脉。” 穆仲端详了他一眼，看他面色除了略显惨白，倒也还算康健。 “好。”楚枫应声，又叹了口气，“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知外祖父你...” 穆仲，“但说无妨。” “是关于表妹的，表妹她...因着我和李相国千金的婚事，如今对我有些偏见，同我生了嫌隙。” “都怪我这做表哥的不称职，伤了她的自尊！” “毕竟她是那么一个娇弱的小丫头...” 楚枫面上十分愧疚、神色懊恼，十足一个体贴的好表哥形象。 穆仲闻言，也是无奈，“原是我们草率了，早听闻那李杰有悔婚的打算，便送了穆灵过来和你作伴。” “如今既然和李家女婚事已定，穆灵那边，我会多多开导。” “这孩子打小身子弱，比不得我们这些男子，枫儿也多担待些。” “咳咳。” 穆仲说着话，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楚枫十分担忧，“外祖，可是受了伤？” 穆仲点了点头，“受了点小伤，不然也不会回来。这次打了胜仗，可是大凉夺我国土狼子野心未死，这战远远没有结束。” “我这伤便是拜大凉王子耶律弘所赐。” “你舅舅不是还驻守边关吗？他离不开。” 楚枫，“那趁此机会，好好休养一番。其他的事暂且放一放。” 楚枫带着穆仲回了府。 穆灵又装成柔弱模样候在门口，一见人便捂着胸口迎上去， “祖父，小灵好想你啊！咳咳。” 穆仲赶忙上前几步，扶着她的肩膀， “行了，知道身子弱，站外头多久了，赶紧进去。咳咳。” 穆灵一怔，“祖父，你也病了么？咳咳。” 穆仲摇头，“小伤而已，不严重。咳咳。” 穆灵捂嘴轻咳，“那我就放心了。咳咳。” 一老一少，你咳一声，我咳两声。 有节奏极了，好似还带着韵律。 穆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她装的，而她祖父是真的。 第109章 非要拆穿楚枫真面目不可! 看着穆老将军被耍地团团转，穆嬷嬷这会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傻。 穆嬷嬷上前躬身行礼，“老将军。” “阿燕辛苦了，这府里都靠你打理。”穆仲感慨道。 穆嬷嬷，“应该的。走吧，先进屋，慢慢聊。” 一行人往府内走。 楚枫向他介绍崔绍。 穆仲看他一眼颇为感慨，“有几分你父亲的模样，没事便好。” 崔绍作揖道，“多谢将军大恩。” 穆仲这时才发现，是不是少了人，“苏缈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是留在雅园了？没跟你回来？” 穆灵一听，好机会啊，正好告一状。 先下手围墙！后下手找痒！ 刚张口，便被楚枫抢了先， “在府里的，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京都的气候，病了，一直在屋里歇着。” “外祖想见她？那便让冷霜将她从病床上拖过来，给你请安。” “冷霜！” 楚枫沉着声喊道，作势便要吩咐冷霜去拖人。 冷霜机灵地往前一站。 穆仲一听，摆了摆手， “用不着，既然病了，歇着吧！” “病好再见也不迟。” 楚枫垂眸，“是，外祖所言极是。” 冷霜识相地往后一退。 暗叹。 阴险哦殿下，反客为主勒。 这二人一来一回，穆灵急了，“祖父，不是这样的，苏姐姐她...” “表妹有什么话，等进了屋再说也不迟。” 楚枫打断了她的话，“你忘了外祖他受伤了？未免太过粗心。” 穆嬷嬷顺势搭话，“是啊小灵，不要太任性。老将军，走，先进屋。” 穆灵瞬间感觉到被孤立...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穆仲歇下。 他们所有人竟然没有给穆灵丝毫张口的机会。 穆仲在楚枫府上歇下，没有回他自己在京都的宅子。 一来方便人照顾，二来好事将近，也不想再折腾。 穆灵从穆仲处回来，便到了苏缈处诉苦。 “苏姐姐，我不要吃屎！” 穆灵气呼呼地闯进屋内，苏缈正半躺着看话本子打发时间，“怎么了？” “今日祖父已经被接回府中，我这不是想赶紧将你的现状告诉祖父么？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都变着法阻止我开口。” “表哥便不说了，连嬷嬷也是，每次我要开口，便给我喂食，堵我的嘴！” 实在气人！ 苏缈淡笑不语，早料到了。 如果真的怕穆灵能威胁他，一早限制她自由了。 “可以只履行一半。” 苏缈轻轻合上话本，抬起头对着穆灵说。 穆灵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时，猛地退后两步，随后捂着胸口一脸心痛道， “苏姐姐竟然忍心让小灵倒立吃一半屎？” “你真的！” “好！残！忍！！” 闻言，苏缈倒抽一口凉气，杏眼一瞪，惊恐万分， “表小姐，你这想法十分危险啊！！” 脑子里突然蹦出那精彩的画面，苏缈不禁想把晚膳给吐了。 “我只是让你履行‘倒立’而已啊？！”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穆灵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苏缈床沿，搂着她腰撒娇， “哎呀，吓屎人了啦！” “表妹，这么晚了还逗留在缈缈这里，还有规矩吗？” 楚枫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语气冷地令人无端端生寒。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 苏缈：他这么晚了来我这儿，就合适了？ 穆灵：就是就是。 最后穆灵还是被楚枫撵了出去。 “殿下，这会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缈重新打开话本看起来，眼神未瞧楚枫半分。 “在看什么？”话本却被楚枫一把夺过，“[杀疯了吧，女皇！]” 这本子讲述的是一个亡国公主不畏强权，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将折磨她的敌国皇帝踩在脚底，翻身做女皇，广纳后宫的故事。 “看这些做什么？” 楚枫将话本收进了袖口里，可别给学坏了。 无所谓，她已经全部看完。 甚至倒背如流！ 苏缈半讽，“殿下不知道？总有小人想害我。这不，取取经。” 楚枫不解，“缈缈怕什么，有我在，还有谁敢害你？” 苏缈...... “殿下到底有何事？” 苏缈瞪他一眼，她很想说，没事请滚远一些，谢谢。 “穆老头回来了，于理你也该见见他。” 楚枫思来想去，还是要缈缈问声好，到底算是长辈。 “有这好事？”不怕她在穆仲面前乱说话吗？ 很快。 她便发现乱说话不了一点。 楚枫带着苏缈去见穆仲时。 他正好换好伤药。 胸口大概被长枪刺中，破了个大洞，看着很是凶险。 大抵是九死一生。 苏缈行礼道，“穆老将军好。” 穆仲看向来人，“来了？不是病了吗？” 苏缈懵逼：谁病了？不是说她吧？嗯？ 楚枫落坐在桌旁，耐心解释，“知道外祖回来，顾不得自己身体抱恙，非要来。缈缈实在懂事。” 苏缈算是听明白了，附和，“苏缈只是小毛病不打紧，倒是老将军受了伤，要好好休养，省得落下毛病。” 又趁机开口道，“不如苏缈过来照顾老将军？端茶倒水，煮药什么的？” 楚枫一笑，“缈缈真是爱开玩笑，那些活自有人干，你干什么要抢他们饭碗？” 穆仲亦是爽朗一笑，“苏丫头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不必麻烦。” 苏缈再接再厉，“可是苏缈多日来都被‘困’在自己屋内，实在无聊，不知道可不可以和表小姐一同来陪陪您？” “缈缈又说笑了，祖父这次回来难得，总要见见旧友，更何况朝中还有诸多事要处理，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楚枫实在是可恨，半点活路都不给。 难道非要说他外孙无缘无故关着她，不让她出门？ 穆仲会信？ 苏缈，“可是...” 她的话直接被穆仲打断，“苏丫头，你算是枫儿半个恩人，他不会亏待你的，穆家也不会。” “你有病便好好治，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这时。 小厮来报，穆灵来了。 “让她进来。” 在外等候的穆灵一听可以进去，小脸立马灿烂了。 她是特意趁表哥不在才过来的。 非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不可！ 一进屋。 “表哥？” 你怎么在这儿？ 还有苏姐姐。 穆灵小脸一懵逼。 算了，不管了。 “祖父，我有话要和你说。” “关于表哥的真面目！” 穆灵面露凶相，仿佛要鱼死网破般。 苏缈摆了摆手，提醒她不可轻举妄动啊？！ 穆仲眉头一扬，大笑， “哦？这丫头胡说什么？” “你表哥什么真面目？” “来，坐这儿来？” 穆灵在穆仲身旁坐下，正要开口。 便看见苏缈身后，楚枫不慌不忙在倒茶水。 然后，他便往茶水里下药！ 而那药，瓶身上赫然写着‘剧毒’二字！！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会给她喝的吧？！ 却听。 “来，外祖，先喝口茶。” “慢慢听表妹要说我什么，坏话？” 第110章 他低头便吻了上去 表哥真的好毒毒毒！！！ 他竟然要毒死他的亲外祖父！ 穆灵气得浑身发抖。 “表小姐，你癫痫犯了？” 苏缈看她浑身抽搐，抖得厉害，实在担心她真的有病瞒着她。 好孩子总喜欢报喜不报忧。 “没有，苏姐姐，我好的很。” 穆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穆仲亦有些担忧，“穆灵，有病一定不要瞒着祖父！” “是啊，表妹有什么一定要实话实说。” “来，喝茶。” 楚枫将茶水递到了穆仲的手里。 穆灵激动地站起身阻止道， “不可以喝，表哥在里头下了毒！” “就在方才，在我眼前！” “我亲眼所见！！” 苏缈暗叹一声：完了，太嫩了。 果然。 穆仲一听，一拍桌案，瞬间发怒， “胡闹！” “穆灵，你到京都来才多久？便染上了那些坏心思，就因为枫儿要娶那李家女，你便如此嫉恨枫儿？” “竟然说出如此荒唐的谎言？” “你方才说，枫儿，我外孙...” “当着我的面，往我茶水里下毒？” “但凡有点脑子想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穆灵无视苏缈的提醒，一直坚持己见。 “我亲眼所见啊，祖父！你信我嘛！” 楚枫失望地拧眉，轻叹，“外祖，表妹对我...也罢，这茶水我便亲自喝了，以证清白。” 楚枫抬手便要取过茶盏来。 却被穆仲拒绝，“枫儿何必为如此荒唐之言，而自证。这不是觉得外祖不信你吗？” “再者，若是你自己喝了，穆灵丫头是不是还要一口咬定你事先服了解药？” 穆仲说完没好气地瞧了穆灵一眼。 穆灵懵逼，祖父竟然猜到她心中所想？ “我刚好口渴，既有茶，为何不喝？” 说完，穆仲将茶盏递到嘴边，毫不迟疑，一口饮下。 楚枫微不可察地敛眉沉思。 结果自然是毫发无伤。 穆灵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现在她说什么，怕是祖父都会认为她是在无理取闹吧？ 以为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不过穆灵还是想试一试，遂开口，“祖父，方才是我眼花，看错了。” “不过，表哥他无缘无故关着苏姐姐，不让她自由出入，这事儿千真万确！” “不信你问苏姐姐！” 这时三人齐齐看向苏缈。 穆灵给她鼓励的眼神，满眼都是期许。 穆仲看向她，一脸探究。 而楚枫则是神情淡然，眸子似笑非笑注视着她。 “此事...不假，求老将军...” 苏缈下定决心，在穆仲面前跪下。 “苏丫头，你怎么也糊涂了？枫儿不是担心你的身子才让你待在屋子里的吗？” “他可有打你骂你？” “饿着你了？” “还是欺负你了？” 都没有，苏缈连连摇头。 现在是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但凡他有一点对不住你，你说，我给你做主！” 穆仲语重心长地开口，可话里话外还是偏帮楚枫的。 大抵是楚枫在他面前装的太好了？ 苏缈还想说什么，穆仲却直接摆手， “你退下吧。” “穆灵留下。” 临了，呆愣在原地的苏缈被楚枫拽着出了门，里头传来穆仲对穆灵的说教。 苏缈还在愣神，此刻思绪游走。 “缈缈，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你觉得我下毒了吗？” 苏缈抬起眼看他，脑子里有些乱。 她自然是信穆灵的话，可是楚枫诡计多端，况且穆仲确实无事，应是没下毒。 “穆老头竟对我这般信任，什么时候缈缈也这么信我便好了。” 楚枫点了点苏缈，然后喊了声，“冷霜。” “是。”冷霜忽地出现。 随后便见楚枫慢条斯理地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个白玉瓷瓶，上头明晃晃写着‘解药’二字！ 苏缈的双眼瞬间睁大，飘走的思绪也瞬间回笼。 他竟真的下了毒手？！ 只听他说，“将解药下在他的晚膳中，不然半夜里毒发，怪折腾的。” 苏缈捂着嘴惊恐地看向楚枫，慌乱地退后几步抵在墙沿上，吓得不知所措。 真是疯了！ 见他笑着朝她伸出手来，苏缈当即扶着墙跑开。 脚步凌乱，一步一回头，生怕被追上。 楚枫不紧不慢地迈着大步，忧心道，“缈缈别走那么快，小心摔着。” 苏缈慌不择路，和丫鬟小厮撞了个满怀，也顾不上许多，只轻轻说了声，“不好意思...”，便又赶忙跑走。 “不知道避着点？”走到他们身侧，楚枫不悦开口。 丫鬟小厮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小的）知错！” “自去后院领罚鞭三十。” “是，谢殿下开恩！” 待人走了，丫鬟和小厮才缓缓抬头，小声嘀咕，“殿下还是傻了好！” “可不是，自从殿下正常了些，个个都避着他...生怕惹恼了...” 而冷霜自楚枫离开后，轻轻剥下了白玉瓷瓶上的‘解药’二字，底下却清晰地写着‘补气凝神丸’几个大字。 殿下又在忽悠人。 苏缈一路疾跑，回了房间，重重合上了门。 不过一会儿，楚枫便过来了，轻叩门，“缈缈乖？把门开开。” 苏缈以背抵着门，喊道，“我困了，要歇着了。” 外头没了动静。 苏缈当下又挪了柜子抵着，才安心些。 刚一坐下喘口气。 “嘭！”的一声。 门便被大力踹开。 便见这人宛如鬼魅一般站在门口。 苏缈捏紧了手心，故作镇定，“殿下怎么这般无礼？” “无礼？缈缈方才抛下我便跑，难道便有理了？” 楚枫步步紧逼，说着话时已经走到她身旁。 “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他是你外祖！” 怎么可以对他下手？ 一想到这，苏缈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搭理。 楚枫轻嗤一声，掰过她的小脸，沉着声， “还不都是防着缈缈，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那便毒死他，省得麻烦。” “不过外祖对我信任，也帮着我说话，倒是保了自己一条命。” 虽是假话，但他不是没这个想法，只是最后还是将下毒一事作罢。 苏缈气地阖上了眼，仿佛闭上眼便能让楚枫从眼前消失一般。 却不知，这般动作，好似给了楚枫暗示。 他低下头便吻了上去。 第111章 太子弟弟，我说过，别让我抓到，不然你必死 唇上一抹温热。 苏缈兀地睁开了眼，赫然是楚枫紧闭的双眼，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唔...” 苏缈伸出手来推拒，楚枫掐着她脸的手更使了力，闭着的眸子也忽地睁开，狭长的眼一弯，藏着坏。 楚枫轻咬了她的上唇一口，吃痛，趁机长驱直入。 他探索，她闪躲。 直到苏缈喘不上气，他才停下。 大手一揽，横抱着苏缈往雕花红木床走去。 得了新鲜空气的苏缈，喘着气，疾呼，“你做什么？” 楚枫咬着她的耳热气喷洒在颈侧，哑着声说， “缈缈方才不是说困了？” 苏缈偏开头，羞愤，“你...警告你不要恩将仇报！” 楚枫低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看了这么些书，也并非一无是处。” “缈缈知道吗，有本册子里头讲了一个姓白的蛇妖为了报答许姓郎中的救命之恩，她便以身相许。” “我觉得这法子还不错。” “连它都懂，我不能禽兽都不如罢？” 苏缈头摇地飞快，“不要以身相许，只需要给我一些小钱钱便可以，我对你的恩情不大，真的。” “怎么会，缈缈对我恩重如山。” 话落，人已经来到了床边。 苏缈反驳，“补药！那都不值一提，那都是作为奴婢应该做的，那是本分！” 楚枫宠溺一笑，“知道你无私，但是我不能不懂事。” 苏缈被稳稳放下，楚枫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没有过分举动。 见他还算规矩，苏缈胆子又大了。 她躲在被子里，探出头来，直盯着他， “殿下总不能对每个有恩的人，都以身相许吧？” “这法子不可行，别学。” “还是拿点银两打发，简单干脆！” 说完又躲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杏眼来，瞪着他。 “报恩嘛，自然也是因人而异。”他掖了掖被子，哄她， “缈缈快睡，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妈的你在这，她如何睡得着。 片刻后。 平稳地呼吸声传来。 楚枫捋了捋苏缈额前的发，喃喃自语，“再过几日，便永不分开。” 转眼。 婚期已经逼近。 楚桦却始终没有来。 而穆灵亦被禁了足。 苏缈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发呆，天气转凉，偶有微风拂过，带下片片落叶。 一落叶飘到她肩上。 苏缈若无其事地将它拿下。 仰天长叹，“人生自古谁不死，不过找死和枉死！” “可怜我年纪轻轻，便要被困死。” “还是再睡一觉吧！” “可叹，可惜，可悲哟！” 一面念叨，一面负手回了屋。 关上了门。 拿出落叶，只见上头几字，‘今晚来接你。’ 天旺我也！ 这一日，直到用过晚膳楚枫也没过来看她。 苏缈假作肚子疼得厉害，让冷梅去寻医官。 尽量避免正面冲突，省得闹出人命来。 在等人的间隙，她犹豫了会儿，要不要给楚枫留封信什么的？ 一别两宽，再见也难。 算了，不写了。 关键，屋里也没笔。 ‘咚咚咚。’ 来了。 苏缈背上包裹，打开了门。 眼前是两个黑衣，手上提着刀，刀上还有红，这是见了血？ “你怎么亲自来了？” 黑衣身后，是同样打扮的楚桦。 “亲自来接你，才有诚意。” 他走近苏缈屋里，转了一圈，不满道， “二哥只给你这小地方？还以为他真‘金屋藏缈’呢？” 苏缈催促，“金屋金屋，不闪瞎狗眼了吗？快走，一会人都来了。” 推着他便往外走。 楚桦和苏缈被黑衣们护着，往西南方向逃。 那处有人接应。 苏缈一边跑，一边问他，“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差点以为你把那个承诺不当一回事勒？ 楚桦叹了一声，颇为无奈，“他看的紧，根本没机会。今日父皇把他和穆将军一同留在宫里，这才能行动。” 那便对了。 难怪一直没过来瞧她。 冷梅，“姑娘，别走！” 那冷梅带了医官往回走时，路上便听到了打斗声。 立马意识到不对，匆匆赶回苏缈处。 她问了几声，没有回应。 顾不得许多，直接闯了进去，只见床上被窝隆起。 一掀开被褥，哪里还有人？ 立马追了上来。 这会拔出剑和楚桦的人缠斗起来。 “我们先走。” 黑衣拖住冷梅，楚桦带着苏缈继续往前跑。 二人来到了围墙下。 楚桦吹响了暗哨，半天不见反应。 “人呢？” 楚桦借着石头，爬上墙往外头看，没有一个人影。 跳了下来，拍拍手，犹豫道，“小宫婢，本宫托着你，你爬上去？” 苏缈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么原始的方式了。 一直以来。 不是飞檐就是走壁。 “你这条件多好，也不学点武？” “母后怕本宫受苦，不让学，快上吧，还嫌弃？” 这会儿确实不是说废话的时候，苏缈便扒拉着墙头，往上爬。 楚桦抱着她的腿往上举。 “还差一点，再高些。” “小宫婢，本宫发现你变重了...” “胡说八道，你自己抱不动，便赖人家重？再高点。” “再高些...” “哎哎哎，怎么还往下了...” 托着苏缈的力道越来越弱，是没力气了吗？ 以至于最后苏缈整个人都跌落下来。 屁股摔在地上，相当疼。 “你怎么这么弱！” “你...” 忽地几滴温热落在苏缈额头，她用手一挡，手上也沾染了。 缓缓抬起头，却发现一把利剑刺穿了楚桦！！ “滴答。滴答。” 血珠正顺着剑尖一滴滴下坠...！ 有的甚至落在了苏缈的眼睫上... 沿着脸颊流下，好似血泪一般。 “轰隆！” 登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楚桦痛苦抽搐的一张脸。 也照亮了楚桦身后那人的脸。 阴森可怖。 不是楚枫又是谁？！ 楚枫半趴在楚桦右侧肩上，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动作亲昵，脸却阴沉， “太子弟弟，你怎么想着拐跑我的缈缈呢？” “太子弟弟，我说过，别让我抓到，不然你必死。” 楚桦冷汗直流，面色煞白，嘴角流出血来，转过头去，不甚清楚地喊了声， “二...二哥？” “呲！！！”的一声。 剑尖又往前移了几分！ 楚桦猛地抓着楚枫的手臂，指节咯咯作响，使劲儿挣扎，无声呐喊... 第112章 你会永远活在她心里的，好弟弟，一路走好? “你别！你别动手！” 看清楚情形的苏缈立刻爬起来，上前拦着楚枫，劝道， “别动手，他可是你亲弟弟！” “再说，你杀了他，你也会死！怎么...怎么向你父皇交待？” “对，怎么交待...你难道想要全府陪着你一起死吗？！” 苏缈说到激动处，吼了起来。 “缈缈还知道关心我？” “哧啦！” 楚枫嘴角含着笑，手却猛地抽出了剑，剑身摩擦过骨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苏缈也被喷了一身血。 湿热、黏腻，沾在人身上，令她毛骨悚然。 “嗯...额...” 楚桦整个人颤抖起来，痛苦的呻吟犹在耳边，额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嘴里更是狂吐出好几口血来。 “你！别！杀！他！！” “缈缈你忘了，当初和你说过什么？” 苏缈怔怔，“再跑，头...头拧掉？...” 此时天空又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三人的表情。 一个发怔。 一个痛苦。 一个森冷。 “记性不错。” 楚枫将手中剑一扔，双手捧着楚桦脑袋，歪了歪头，勾了勾嘴角，低语， “现在。” “头！拧！掉！” 苏缈瞪大双眼，急忙高呼， “住手！住手！！” “你知道什么人是永远比不过的吗？！” “是那死去的人，死去的白月光，死去的仇敌，死去的一切！” “人死了，再多的遗憾终将都成为遗憾。” 苏缈伸出手，安抚着楚枫， “楚桦今日若是因我而死，一辈子、下辈子我都会记着他，他永远活在我心里，你明白吗？” “不要意气用事？...” 楚枫颤着肩膀冷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到不能自已。 久到苏缈以为他要被自己笑死时，他阴沉着脸抬起了头，一脸冷漠，嘴角一歪， “缈缈是在威胁我？” “听到了吗？” “你会永远活在她心里的，好弟弟，一路走好？” 话毕，两手轻轻一扭，‘咔嚓’一声，楚桦的头便转向了另一侧，满眼都是惊愕。 随着楚枫的手松开，“嘭”的一声坠地，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 苏缈大叫一声，晕死过去，人事不省。 ...... 疼。 脑子胀疼。 “前夜里府上遭了贼了，要我说这些贼胆子也忒大，也不想想这会儿大将军还在咱们府上住着！” “听说全部被剿灭了，一个不剩。死的都挺惨。尸体都不见了。” “诶，你知道花肥吗？” “花肥？不知道。” “不知道是好事，那些人啊，可不就是应了那句‘不知天高地厚’！” “苏姑姑也真是厉害，竟然徒手和歹徒搏斗！” “你们，在说什么？”苏缈从床上坐起。 她醒来便听见这几个小丫鬟在说什么贼，什么全灭了。 她一想，便联想到了楚桦和他带的人。 难道说楚枫早已经想好了退路？ 将他们当做贼匪，便有正当理由诛杀了不成？ “疼！”苏缈捂着脑袋，摸到了头上的纱布。 “苏姑姑醒了，苏姑姑醒了！我去叫人！” 听这声音高兴极了。 小丫鬟匆匆忙忙往外头跑去，跑一路，便喊了一路。 府里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 苏姑姑昏迷这两日，殿下的脸色像死了媳妇儿!! 难看的要死！ 她们伺候的心惊胆颤，这会她醒了，可不把她高兴坏了吗？ “你说我昏迷了快两日？我这脑袋是？” 那日后来的事情苏缈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楚桦是不是被嘎了？ “你快些去请冷护卫过来！” 另一小丫鬟点点头，“好的，姑姑。” 待人离开，苏缈自行下了床，捂着脑袋迷迷糊糊走到了铜镜前。 “啧，包的这么严实，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还说是和歹徒搏斗，狗屁的歹徒？！” “不会是被楚枫打的吧？！” 苏缈嘟喃道，“果然依旧是冷血无情的大疯批，竟然杀害自己弟弟!” 苏缈骂骂咧咧的起劲时。 冷霜和崔绍进了屋。 崔绍一来便紧张地关心她，“苏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吓死崔某了。” “你瞧，殿下关着你，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你看你一出院子便遭了难。 如果说前半句，苏缈还有些欣慰，后半句她直接想把崔绍的嘴巴给缝上。 冷霜踢了踢崔绍，冷声，“你的苏姑娘已经看过了，出去。” “好的...霜姑娘。”崔绍乖巧地离开。 崔绍一走，苏缈便开了口， “那晚后来到底怎么了？” “楚桦...太子他是不是死了？尸体呢？” 都是她害的，都怪她把他拉下水。 “谁跟你说他死了？”冷霜一脸不解。 “我明明亲眼...” 难道是记忆错乱，根本不是那样的？ 然后。 冷霜便将那晚的事一一讲述给苏缈听。 那晚楚枫的确是打算拧掉楚桦的小脑袋，他说， “缈缈是在威胁我？” 结果苏缈不管不顾，捡起地上那把剑便刺了过去。 却不想她太高估自己的‘武力值’，没走几步，便让石子绊了。 楚枫都没来得及救她，便直直磕到了地上，当场晕死。 “先把他关起来，我自有安排。” 楚枫看了眼倒地的楚桦说道。 冷霜，“是。” 苏缈听了冷霜的话，难以置信，她竟是被自己绊成这样的？ 苏缈犹豫着问道，“那...楚桦现在在哪里？你们放他走了吗？” 冷霜回，“没有，殿下有别的安排，你不必管。” 苏缈抿了抿唇，“他真的没事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成这样，我心有不安。” 冷霜点头，“我得请示殿下。” 苏缈，“好。” 苏缈其实有些奇怪，她醒了，楚枫为何不来见她？ 不过不来正好，省得碍眼。 医官复查后，确认没有大碍，众人才安心。 “姑姑，该用膳了。” “没什么胃口。” 小丫鬟一听，面色有些为难，可怜巴巴道， “姑姑，你不吃，我们也吃不成的...” 苏缈...... 小丫鬟布好了菜，苏缈坐下，端起碗吃了一口，想起什么，“今日初几？” “初五了，姑姑，明日便是殿下大婚之日了。” 竟然已经初五了？！ 一时间觉得一桌子菜越发索然无味。 冷霜将苏缈的话带给楚枫，楚枫听后没什么表情。 冷霜，“人已经没事了。” “就是对那日后头发生的事情有些记不清。” “殿下怎么不亲自过去看看？” 楚枫摩挲着指节，细思，“后头的事？记不得了...” 松了口气，身子微动，又坐回了原位， “婚前三日，还是不见了，规矩还是要守的。” 顺便图个吉利。 冷霜颔首，“殿下不愧是殿下，明事理守规矩。” “那见楚桦的事如何安排？” 楚枫垂眸轻瞥一眼， “让她见一眼，安心。” “只能见一眼！多看一眼，你的眼睛便不要留了。” 殿下，你很不礼貌。 冷霜面上，“是。” 第113章 缈缈，你可是让他抱你了。 苏缈被冷霜带着进了一道暗门，那暗门入口就在苏缈房间的角落？ 走过几条密道，便看见了一间石屋。 这距离、这位置苏缈估摸着是后院那座假山无疑。 楚桦正在床上躺着，面上无甚血色，如果不是看胸口还有起伏，倒真像是死了。 无他。 因为他们给他盖了一床纯白色的寝被...... 苏缈一整个无语。 冷霜贴心地解释，“殿下这不是想着万一他死了，直接一裹，倒也省事。” 苏缈探了探楚桦的伤势，倒是没有伤到要害， “你们这样拘着他？不怕皇后他们找你们麻烦吗？” 冷霜眼神微闪，“这个殿下自有打算，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明日不就大婚了吗？” 大婚？这还是冷霜头一回和她谈论这事。 苏缈眼神一暗，“你知道吧？” “你说在李瑶进门的当天，自己又私底下藏了一个，偷偷抬进门吗？把我当成什么了？” “暗地里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勾搭主子的下贱东西吗？” 冷霜皱眉，“你别这么说自己，殿下不会这么对你。” “走了，殿下只许你看一眼，这都多久了？” 再看下去，她眼睛要不保了。 冷霜也变了，学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算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缈只得缓缓地给楚桦拉上了寝被，连着整张脸也给贴心地盖上了。 “太子殿下，你好好养伤，相信很快便会康复，我有信心！” “希望你也有！” 二人这才缓步离开，合上了石门。 半晌。 那白色寝被下，楚桦的手微微动了动，身体本能地抬起手，吃力地扯下了盖在脸上的被子。 只见他脸色发紫，难耐地急喘着，大口大口呼吸。 竟是差点给憋死了... 回了房间。 苏缈这才拉着冷霜愤愤道，“你就是楚枫的一条狗腿，呸，就是根腿毛！” “枉我把你当成好姐妹，一点也不心疼我......” 突然，她脑子里一阵眩晕，出现了一些画面。 然后。 苏缈瞬间激动起来，“楚枫他差点溺死我！” “我昏迷不是因为脑袋受伤，是因为溺水！” 她使劲儿摇晃着冷霜的手臂， “你不能想想我们这多年共事的情分吗？我不想就这样待这里一辈子。” “我都和你一样尽心为他卖命了呀？！可是他还是要恩将仇报。” 冷霜将苏缈抓着她的手臂，扯下来，郑重地开口， “一定是你记岔了，殿下怎么会伤害你？” “况且你和我们不一样，殿下待你和待我们都是不一样的。” 说完面不改色地走出门去。 苏缈追着她解释，“我知道他也许依赖我，但是我不能拒绝吗？霜你帮帮我？好姐妹？” 冷霜直接将她推进屋内，关上门,冷声道， “我只服从殿下的命令，暗卫只听主人一人的。” 说完，甚至毫不犹豫地扣上了锁。 “冷霜！” “好姐妹！！” 苏缈重重了拍了几下门，门扉重重晃了晃，也无人回应。 人早已不在，好姐妹个头... 苏缈沿着门扉慢慢蹲下，一脸颓然。 苏缈记起了那晚。 她想起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那晚，楚枫看着磕破脑袋的苏缈，怒意滔天，将楚桦随手一甩，便直接将苏缈提起，单手夹在腋下带了回去。 径直进了浴室。 “噗通！”一声。 丢进了浴池。 苏缈本就脑袋被撞伤，又一路颠簸着过来，脑子晕乎乎。 迷迷糊糊间就见楚枫，扣着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解她腰带，哪知越解缠的越紧。 索性直接扯断了，然后发了狠地一件件褪下她的衣袍。 “你别碰我。” “不许我碰？缈缈，你可是让他抱你了。” “你现在脏了，要洗干净，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最后一件遮羞布被扯下，她在浴池里被脱的一丝不挂。 苏缈整个人钻进水中，警惕地看着他，“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人。” “连自己外祖要害，现在亲弟弟也要杀，下一个是不是我？” 楚枫勾起唇角，眼底森寒，骤然掐上苏缈的脖子，嗓音嘶哑，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缈缈为什么还要逼我呢？” “为什么不能乖一点，非要折腾呢？” 未等苏缈反驳，又是猛地一摁，直接将她摁进了水下。 巨大的冲击直接冲散了苏缈的发髻，发带松开，墨发四散，恰好遮掩住她白皙娇嫩的身躯。 “唔...” 一腔池水争先恐后涌入，胸腔好似被裹紧，难受的厉害。 都说溺水的窒息感似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溺水者的咽喉。 可苏缈。 此刻是实实在在被人掐着脖子的... 不过片刻。 楚枫亦钻入水中，揽过苏缈的身子和他紧紧相贴，密不可分，二人发丝交缠。 随后，一吻落下。 薄唇狠咬急啃。 饱含着怒意与发泄的吻，狂浪放肆而不自知。 口腔的空气被楚枫攫取，脖子又被掐着，苏缈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双手不停捶打着楚枫，却被他统统忽略。 直至怀里的挣扎渐渐停止，楚枫才意识到不对劲。 睁眼一看人已经翻起了白眼... 这才急了，直接从浴池中飞身而出，扯过长袍披上，神色慌乱，摇了摇苏缈， “缈缈？” “缈缈？！！” 在医官救治下，才保了小命。 也许是短暂缺氧导致苏缈晕了过去，也或许是脑子里进了水，总之这才昏睡了小两日。 苏缈现在一想起那窒息的感觉，便觉得呼吸困难。 她狠狠地扯下了头上的纱布，摸了摸，果然只有个小伤口。 怪不得不敢来见人，原来是做了坏事，心虚了。 有人敲门，“咚咚咚。” 苏缈抬眸警惕，“谁？” 第114章 你要保护的大楚百姓，难道没有我苏缈么? 穆仲房内。 穆仲端坐在官帽椅上，神色凝重，“说罢，太子失踪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楚枫坐在他对面，手指勾着壶柄不紧不慢倒着茶水，“嗯，这两天在府里做客。” “那周于不是让户部变着法儿扣着三十万两军饷不放行吗？那他的外孙也正好消失一段时间，让他仔细想想。” 若不是楚桦自己送上门来，他又怎会顺水推舟？ “快送他回东宫，你如今这般胆大妄为？” “苏缈的事，我只当你是年少情爱不知轻重，如今在这等大事上竟然也如此不知分寸？” 穆仲怒瞪着楚枫，气的两撮大胡子翘起。 楚枫缓步给穆仲递了茶，自己也轻酌一口，“现在还不行，周于不松口，人，不可能放。” “外祖只当不知便可，枫儿自有计较。” “边关不也等着这批军饷吗？多耽搁一天，药品等物资不补上，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阵亡？有你忠诚的下属，亲手训练的将士，或许还会有舅舅...” 穆仲脸色稍霁，这批军饷确实耽误不得了， “也罢，你看着办，不要玩过火，好歹也是你血亲。” “至于苏缈，你要留着她也不是不可以，哪怕还有其他人，我都不会干涉。” “但还是要注意分寸，李相国的千金是陛下钦定的人选还是正妻，面子里子都要顾着。你也该懂的。” 楚枫勾了勾唇，“外祖说的话在理，枫儿明白的。” 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穆仲叮嘱，“明日便是大婚，你去准备准备，万不可出纰漏，失了陛下的脸面，丢了皇家的颜面。” “是，那枫儿先告退了。”楚枫行礼后离开。 穆仲看着楚枫的背影，感叹自己还是关心的少了，竟是一点儿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也许成亲后会更稳重、更知分寸些？ 至于那个苏缈，是时候聊一聊了。 穆仲带了身边的副将穆生来到了苏缈屋外，竟然发现门被上了锁？ 这丫头是有多嫌弃他外孙？ 不想入他屋里？ 非要锁着，生怕她跑了？ 刚刚还一副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模样。 结果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副将扣了扣门，“咚咚咚！” 门后有声音传出，有些不悦，“谁？” 穆仲清了清嗓子，“是老夫。” 苏缈听到来人是穆仲，打起了精神，站起身，看着门外模糊的人影，恳求道， “穆老将军，殿下身份尊贵，苏缈不过是一个小奴婢，哪里配得上他，请将军帮我一把，给我点盘缠放我离开。” “银两不需要太多，五千两便可，要是嫌多，一千两也可以，如果真的有困难，一百两也不是不行...” 副将憋笑，果然是被宠坏的，张口就是百两千两，将军简朴,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没有其他开销，一个月都用不了十两... 这副将也不知，苏缈不过是想拿回楚枫没收她的五千两，都是她平日辛苦攒起来的。 穆仲叹了叹气，“苏缈，玩笑话今日便不说了。” “苏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是一路陪着枫儿长大的，他什么样，你应该最清楚。” 不好意思，苏缈也不曾看透。 “他信任的人少，即使是我这个做外祖的，他也不见得有多信任，有多亲切。许是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他虽然迎娶李家女，那也是皇命不可违，你入了府，除了没有正妻的名分，该有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待来日，如果能够繁育子嗣，枫儿又愿意放你离开，你也坚持要走，我定不会拦你，也会给你安置宅院和田地保你后半生无虞。” 好一个后半生无虞。 “将军这是在买苏缈的人生嘛？” 苏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在战场上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苏缈敬你是个大英雄，可今日这般倒是让我觉得高看你了。原来也不过是这般腐朽封建之人。” 苏缈抓紧了门扉，指甲在门板上留下划痕，她痛斥， “你要保护的大楚百姓，难道没有我苏缈么？楚枫这般做和强抢民女的恶霸有甚分别？” 更何况他比恶霸还危险、还恐怖。 “或者说将军觉得苏缈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这般机遇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知好歹？” 听了苏缈的一番话，副将不禁出声，“小姑娘嘴皮子倒挺厉害的。” 穆仲瞪了副将一眼。 副将悻悻地眺望远方...几只鸦鸦在头顶飞过... 穆仲亦是被怼的怒火中烧，他确实没想到苏缈有这么大的不满， “我没有看不起你，不过以你的身份，跟着枫儿难道还会委屈你吗？有些地方兵荒马乱，这样安稳的日子求都求不来。” “枫儿不是恶霸，不会亏待你的。但终究是有些强求于你，你要恨要骂就冲老夫来，多折几年寿，老夫也甘愿。再者你的事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他这外孙他确实管不了了。 苏缈不甘心地又问，“那穆灵呢？若是此刻被逼的人是穆灵呢？你也会放任楚枫不管？” 穆仲沉思片刻，便回道，“那我也会亲自送她上花轿，而且如果是穆灵身处你这个处境，她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选择。” “你以为我送穆灵到京都只是心血来潮么。只是枫儿不想也不愿，老夫有什么办法？” “你好好歇着吧，明日便是大婚，此事已定，不可能更改。” 话落，穆仲便带着副将离去。 后头还传来苏缈的谩骂声，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副将脑壳有点疼，“这二皇子怎么就不能找个两情相悦的？这样以后也不会有安生日子的呀？” 穆仲背着手疾走，“多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人家丫头有多嫌弃，我是没长眼睛吗？无端端挨了一顿骂老夫也憋屈。” “可是枫儿早年痴傻，便是这个苏缈在身边照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他就是认准了这人？老夫有何办法？” 顿了顿，他止步，问，“老夫这算是晚节不保么？” 副将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刚才可不就是一出恶霸强娶民女、强人所难的戏码么？ 第115章 里头精彩的不雅内容 这夜里，苏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不想做楚枫的人，更别提做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 她怎么就成了东郭缈缈了呢？ 她不明白。 临近天亮，才阖上了眼。 没过多久又让人唤醒。 “苏姑姑？” “姑姑醒醒。” 苏缈一睁眼。 出现在苏缈眼前的是照顾她的那两个小丫鬟，还有一身暗紫色对襟坎肩的穆嬷嬷。 穆嬷嬷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眼中却透露着些许无奈， “小苏，该起来梳洗打扮打扮了。” “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 苏缈兀自转过了身，背对着她们，将锦被往上扯了扯，再次阖上了眼， “是楚枫的大喜日子，是你们的大喜日子。” “但绝对不是我苏缈的大喜日子。” 穆嬷嬷脸一僵，看来要好好开导一番才行，便打发了小丫鬟去给浴桶添上热水。 待人离开。 穆嬷嬷才轻拍苏缈的背，语重心长道， “这女人嘛，早晚都要有个归宿的。小苏你想啊，要是待在殿下身边，那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什么都没有变，多好？府里的人你也都熟悉。” “老将军他们长年在外头，不会干涉府里，殿下又没有其他长辈，你压根都不会被欺负的。” 苏缈猛地一掀被子，坐起身来，怒目而视，“嬷嬷！” “你说这些话不违心吗？你忘了当初怎么同我说的了？” “像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不是天天被主母打压算计，陷害落胎，便是生了也不可能自己养孩子，最后年老色衰还会被一脚踢开！” “现下跟我说这些？你的良心不会痛的么？” 穆嬷嬷听罢，满面窘色，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叫你多嘴。 可这人是殿下，她能不替他说话吗？ “小苏啊，那些情况肯定是存在的，不过也有例外的啊？你自己不也说了那李瑶性情温顺，是个好相与的？” 苏缈一听更恼，“嬷嬷，您是哪里的自信，觉得苏缈便是那个‘例外’？” 随即想到什么，又换上了柔弱模样，两眼蓄满了泪， “嬷嬷，你也看到了，那位李姐被挖眼拔舌，难道能保证李瑶没学到真传？我可是亲眼看到李瑶母亲折磨这人的...下手真他娘的狠...” “我不想变成这样，嬷嬷你放我出府去叭？” 虽然不确定，但是苏缈这会儿已经什么都往最坏的想了。 “这...”穆嬷嬷感到前所未有的犯难，“嬷嬷我，哪有...那本事放你出去。” 她不能做背叛穆家的事儿啊？！ 她宽慰苏缈，“小苏，李姐的事皆因李杰太废，没管好内宅！殿下不会允许李瑶乱来的，再说还有嬷嬷我，我能不向着你吗？” “李瑶敢欺负你，老婆子我削了她我。” “你配合些，不做事，嬷嬷和小丫鬟也要被罚的。” 苏缈心底冷笑，大饼她才不吃。 等那李瑶进了门，怀了她宝贝殿下的子嗣，嬷嬷怕不是上赶着伺候人去了。 哪里还会管她好赖？ 遂抹了抹泪，躺尸般直挺挺躺下，不再废话。 “小苏，小苏...” 穆嬷嬷扯了半天被子也扯不开，反倒惹得苏缈踹被子蹬腿儿。 只得作罢。 临近晌午，啥事都没办。 穆嬷嬷这才急了。 从袖口拿出了冷霜交给她的药，狠了狠心倒进了壶中。 穆嬷嬷再次来到苏缈床前，一脸核善， “小苏，饿坏了吧，吃点莲子粥垫垫肚子。” 没反应。 “不吃粥，那好歹也喝口水，这么久滴水未进，渴了吧？” 还是没反应。 穆嬷嬷心想，难道非逼着她用强？ 这时，苏缈探出头来，戒备道，“嬷嬷，你没下药吧？” “怎么会！你把老婆子我想成什么人了？”穆嬷嬷一口否认。 然而。 心里已经给苏缈磕了八百个响头。 “嗯，那我喝一口，有点渴。” 穆嬷嬷应该不至于给她下药吧？ 小丫鬟倒了一杯壶里的水，端给了苏缈。 苏缈接过，放到了嘴边，犹豫， “嬷嬷别骗我，不然可就是实打实的坏嬷嬷？！” 苏缈不是不怀疑，但她确实渴的厉害。 穆嬷嬷强撑着扯开嘴一笑，“自然不会。喝吧？” 一杯水下肚。 苏缈躺了回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被人按在水里，沐浴了。 “嬷嬷，你算计我？” 苏缈想要甩开在她身上擦拭的手，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无力。 “姑姑别闹。” 手刚一碰上桶壁，就被小丫鬟轻而易举地放回水里头。 任由她们摆布。 穆嬷嬷只能装聋作哑，嘴里念叨，“手脚麻利点儿，时辰来不及了。” 而远在李相国府上的李瑶也正在被宫中派去的嬷嬷伺候着，上着精致的妆面，梳着繁杂的发髻。 身后不远处正是惠帝所赐的凤冠霞帔。 待她装扮完毕，相国夫人李氏入内。 后头跟着的丫鬟塞了一袋银子给几个嬷嬷，聊表心意。 “多谢夫人，祝姑娘鸾凤和鸣，新婚大喜！” 说完吉祥话后便退下。 相国夫人李氏眉开眼笑，满脸得意，“瑶儿总算苦尽甘来，最近那二皇子表现又颇为突出，看来那位置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瑶儿眼光真好。” 李瑶羞怯一笑，“二皇子本就是天之骄子...” 得到赏识是迟早的事。 “对了，你前头说过二皇子有一个极其信赖的婢女，你进了门可得看紧点！” 在身边伺候的，最容易起坏心思。男人嘛，总有管不住第三条腿的时候。 李瑶眼神一敛，“苏缈她，是个守规矩的。母亲不必忧心。” 若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那她进门后正好教教她。 李氏皱眉。“你记得放心上便可。还有那个人...现在还没找到...” 李瑶对着镜子摆弄凤冠，“也许真的让人劫走了呢，可能人都死了，母亲别担心了。看女儿今日好看吗？” “好看，瑶儿最好看。” 可是她这心里怎么莫名有些发慌呢？ 苏缈屋内。 她已经让她们换上了外袍坐在了梳妆台前，打理妆容和发髻。 苏缈虽然力气小了许多，但还是能动弹的。 给她涂抹口脂，她小嘴乱嘟，给她画眉，她眉毛一上一下还是乱动。 小丫鬟甚至差点被她逗笑。 一时间竟真的无从下手。 给她梳理及腰长发的小丫鬟也是没有进展，苏缈一乱动，一不小心就扯了头发，她是真不敢下手。 见此，穆嬷嬷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走到身侧，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 “小苏，学学，少吃点苦头。” 苏缈瞄了一眼，便知是那种东西，她才不要污染自己的眼睛。 直接一把夺过，干脆利落地随手一扔。 竟是直直砸向了来人。 “何人袭击崔指挥使！” ‘锃！’的一声，拔出了刀，将那册子一分为二。 里头精彩的不雅内容也都毫不遮掩地展示在一屋子人眼前。 苏缈...... 第116章 现在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来人正是崔子昔和他的护卫崔铭。 崔子昔身为禁军分支羽林军的副指挥使，负责东宫的安危，楚桦失踪了，他正和大理寺一同搜寻。 “见过二皇子。” 崔子昔一身羽林军铠甲，腰佩宝剑，朝厅内坐着的楚枫行礼。 他带来的人马此刻正在府门口候着。 大理寺的人迟迟不敢得罪楚枫，等京都各处搜索完了，依旧未发现楚桦，这才央着崔子昔一同来到楚枫府上。 可是今日来的也太不凑巧，人家大喜日子，这不是自找没趣？ 若说太子失踪，最大嫌疑的自然是这些皇子，但楚枫不至于明目张胆到将人藏在自己府上吧？ “二皇子今日大喜，本不该打扰，全城各处皆已搜查过，只剩...我等不好交差，陛下和皇后还等着回复。” 楚枫心情不错，眉头微微一挑，凤眸轻眯，施施然道，“理当配合。” “冒犯了。”崔子昔身侧的护卫崔铭得了令，跑了出去。 对着带来的人马一扬手，两列队伍齐齐冲进府内，规规矩矩、仔细搜寻，倒也不敢造次。 而楚枫则十分热情地亲自带着崔子昔到后院搜查。 崔子昔抱拳，“还请二皇子见谅，等事情结束，子昔定当赔礼道歉。” 楚枫负手，步履款款，“无妨，不过是配合你们办差罢了，等会儿结束，吃杯喜酒？” 崔子昔，“待子昔回宫禀明陛下后，自当登门恭贺新婚之喜。” “公子，这边都已查看，并无异样。” 崔铭搜查后回来禀告。 “嗯。” 崔子昔颔首。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楚枫的院子前，正当崔子昔等人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不失体面的提出进去查看一番时。 楚枫已然带头走了进去。 多么配合！ 冷霜陪着崔铭一间间查看后，崔铭摇了摇头，并无可疑之处。 最后便只剩下苏缈这一间。 接着便发生了崔铭一刀斩断袭击他家公子的暗器。 一本...春宫册。 咳咳。 貌似还是绝版。 是早些年的，现下都已经停售，好多花样已经没有大肆传播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难度。 苏缈看到来人，杏眸一亮，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惊喜溢于言表。 但同时她也看到了门口的楚枫，似笑非笑盯着她瞧，登时变了脸色，收起了笑意。 只不过。 竟然还能在此处见到大哥！ 他来做什么？来救她吗？ 不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近况，且看他一身戎装，分明还在当值。 大约是为了寻楚桦而来。 “你们这是？” 崔子昔进屋的那一刻，便已扫视整间屋子。 最显眼的便是那放置在案台上的红色嫁衣，还有苏缈一头凌乱的长发。 以及方才袭击他的...女子出阁时才会看的册子。 难不成。 “殿下迎娶的不是李相国的千金么？” “怎么此处还有一位？！” 崔子昔转身询问楚枫，手心握紧了腰侧的宝剑。 气氛瞬间冷凝，不似方才面上的和谐。 楚枫缓步走入屋内，驻足在春宫册子旁边，穆嬷嬷立马会意，小跑着上前拾起，揣回袖子里。 绝版的丢不得。 而后楚枫兀自坐在桌旁，双腿交叠，倒是自在惬意，双眸对上他，淡笑，“自然是想喜上加喜了。” 崔子昔上前一步，“喜上加喜？可我瞧着苏姑娘并非自愿。” 楚枫敛眉，“她如何不愿了？你从何看出？” 崔子昔，“苏姑娘，若是有人强迫你，大可跟我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但也容不得大楚有人仗势欺人！” 楚枫，“缈缈，你如实告诉崔指挥使，你可有半点不愿？不要让崔指挥使觉得我身为一个皇子，便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崔子昔，“你直说无妨！！” 楚枫，“省得让他误会！！” 崔子昔话是对着苏缈说，脸却是盯着楚枫的。 几乎同时，楚枫掷地有声。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针锋相对，各不退让。 说完二人一同望向她。 一时间鸦雀无声，整间屋子突然便安静地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个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针落地可闻。 苏缈激动地站起身，双手颤抖着揉搓着衣角，双眸微闪，眼神中透露出光亮和希望... 快说出真相啊，崔子昔一定会帮你的！ 直接朝着他吼：大哥，我不是自愿的，救救我！带我走！ 可是。 这样真的不会连累他，连累镇国公府吗？ 前些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联系崔子昔，可她以什么身份，要求他涉险，更甚至会将整个镇国公府拖下水。 那便会落得和前世一样结局。 那如果说出楚桦的位置呢？ 苏缈轻瞟了一眼那角落，不期然对上楚枫饱含深意的眼神。 她迅速收回了目光。 不可以。 暴露了楚桦的位置，无非两个结果。 一个是楚枫落罪，全府给他陪葬，而最后惠帝可能不会处死楚枫，只会处置了府里这些无辜的卑微打工人，以示惩戒，给皇后一个交代。 另一个结果更简单，这里是楚枫地盘，他便是当场将崔子昔拿下，再找个刺客暗杀、崔子昔护主殉职的由头搪塞，又能耐他如何？ 几番思量。 最好的就是不要将他扯进来。 “你误会了，崔指挥使。” “我没有不愿，马上要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了，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方才只是不喜欢这一头钗饰，太普通太寻常，不太配我如今的身份。” 苏缈嘴角扯了扯，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但就是这么说出口了。 崔子昔拧眉，“是么？你早前不是还想着离开...” 连投河都不怕的。 “那不是脑子进水了么？苏缈现在可欢喜，可高兴，可满意了，要什么有什么...” 只不过没了自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没命。 怎么这么惨？！...！ 她仰面含泪，长叹一声，“现在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说完，苏缈敛下眸子，不再看他，她怕忍不住抱着他大腿说，‘大哥，带我走，带我走吧！我不想死！’ 楚枫勾唇， “都听到了？” “冷霜，送客。” 事已至此，崔子昔也无可奈何。 “告辞。”崔子昔转身出了门，踏出门前最后一步，“我再问苏姑娘一遍，是否有难言之隐？” “没有。”苏缈回。 言毕，脚步远去，一行人渐行渐远。 第117章 殿下这般缠人，小苏怕是要招架不住? 这一段插曲过后。 穆嬷嬷赶紧扶着苏缈坐下，“别愣着了，快快梳妆，赶紧的。” 楚枫见那头迟迟没有动作，“怎么？” 小丫鬟扭捏为难，又不敢说姑姑她不配合。 楚枫看这情形，哪里还不明白，遂起身走了过去， “那让我亲自为缈缈画眉。” 小丫鬟放下青雀头黛，退后几步。 苏缈还是和先前一样拒不配合。 “缈缈，真是调皮。” 楚枫低笑，大手捏住下巴掰过她的脸，力道正好让苏缈不能乱动弹。 “方才缈缈的表现很不错。” “但我很好奇缈缈为什么要扯谎，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保护什么人？” 他神情认真，慢慢勾勒着那一对柳叶眉，手法不甚巧但也仔细。 苏缈一双杏眼瞪的老圆，满是怒火却又怕他疑心，双手紧握成拳，放弃挣扎，只含糊骂道，“你别得意...” 楚枫笑而不语。 画好了眉，他才说，“当赏。” 小丫鬟又给他递上了口脂，顺便悄眯眯笑了。 殿下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楚枫在手指上抹了些口脂，也不看她，沉着声，“跪下。” “是。”小丫鬟立马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不敢再看。 穆嬷嬷亦是机灵地背过身去，整理喜袍。 楚枫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苏缈的唇瓣，涂到一半，突然便觉得口脂实在多余。 应该让他亲自将它变红。 眸子暗了暗，便含了上去。 随后，便有唇齿相触的声音传出，还有苏缈细碎的呜咽声。 “啵...啵...” 有几声还特别清脆... 小丫鬟和穆嬷嬷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声音是怎么发出的。 殿下竟然这么会玩... 穆嬷嬷不禁老脸一红，同时她也更担心了，殿下这般缠人，小苏怕是要招架不住？ 到最后，原先的口脂早被啃干净了，只是那唇瓣却更加的饱满水润、娇嫩欲滴。 苏缈被折腾地晕头转向，很怕有一天脑子会因为缺氧而被楚枫迷惑。 临近傍晚，穆灵被解了禁。 实在不容易。 就这么些天，人都瘦了一圈。 “表哥他，设计害我失了祖父心，蛮不讲理把我关，吩咐人每日只允许我吃一顿啊吃一顿！” “你说他，狠不狠心，残不残忍？” 一到苏缈面前就诉苦。 表哥一定是记恨她要坏他好事，特意惩罚她，蹂躏她，践踏她。 苏缈叹气，“我俩真是悲惨姐妹花。” 穆灵颔首，“马上成一家。” “事已至此，苏姐姐便不要挣扎了，享受吧！” 你怕不是被楚枫这小人收买了？ 苏缈当即打飞了她，结结实实糊在了墙上。 穆灵不屈地爬了回来。 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苏缈忽地想起穆仲那天说过的话，不由好奇， “灵啊，若是你这个阴险狡诈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杀人不眨眼的表哥，强娶的是你，你会乖乖顺从吗？” 表哥的形象在苏姐姐这儿，竟这般差了么？ “唔，会的吧。”穆灵思考了一小会儿，“其实，父亲和祖父是对皇后姑母心中有愧。” “当年陛下初登基，我父亲遭小人陷害下了狱，姑母当时还未嫁给陛下，不过陛下以前在穆家军里待过一阵，和姑母有交情。” “姑母便去求他，苏姐姐也知道，世上哪有白占的便宜？那日过后，父亲被查明是无辜的，陛下也下聘求娶...” 苏缈轻蹙眉头，“这听起来也还算合理，不是一桩好事么？” 穆灵摇摇头，避着穆嬷嬷说，“当时姑母有意中人啊...” 哦？ 苏缈，“所以你是说，她为了救出你父亲，答应入宫。” “是啊，所以...穆家欠她的...如果表哥需要，那我义无反顾。” 穆灵，“但是苏姐姐你不一样，你又不欠他的，你不愿意，你想法子逃，我自然是支持的。” 说话间。 府外噼里啪啦，鞭炮齐鸣，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看样子是已经将李府那位迎了回来。 楚枫又派人送了两套新的头面首饰，穆灵给她选了一副，“这个好看！” 好看是好看，苏缈却笑不出来。 苏缈叫她们补了妆，额前贴了桃花钿，盘好了发髻，又穿上了绣着金丝鸟雀云纹的红色大袖衫喜袍。 苏缈好想把金丝抽出来，藏起来。 穆嬷嬷两头跑。 急急忙忙。 “我先去前头看看，你们在这里守着。” 穆嬷嬷想着虽说两个人同一天进门，那也肯定有个先来后到。 那李家千金是陛下亲赐，是正妻，毫无疑问应该先迎进门。 便先去前头迎那李家千金去了。 甫一出门，走了一小段。 迎面便来了两个丫鬟，也不同她打招呼，直接越过她。 “你们是新来的丫头么？” 没规没矩。 穆嬷嬷在看着她们背影嘀咕道。 那二人径直闯进了苏缈屋子里。 在苏缈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直接用红绸干净利落地缚住了苏缈的双手，并且堵住了她的嘴。 开口，“我们是殿下派过来的。” 似乎回答了她们。 穆灵看了这二人一眼。 嗯。 她打不过。 “你们要带苏姐姐去哪儿？我要跟着！” 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呢？！ 这二人也并未阻止，手脚敏捷地将红盖头一罩，登时苏缈眼前便红彤彤一片。 而穆嬷嬷拖着微胖的身子正哼哧哼哧地往大门赶去。 ...... “新娘子来喽！” 在鞭炮声中。 在喜娘的引领下。 准新娘让人搀扶着进了喜堂。 穆仲坐在主位上。 因着楚桦失踪，太子一党的几乎少有参加。 大皇子楚榆倒是来了。 崔子昔因为下午的事，闹了不愉快，本不想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崔子柠非要来凑凑热闹。 不得已还是来了。 楚枫从喜婆手里接过新娘。 举行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最后一拜却被阻止了。 一道女声，“慢着，不能拜！” 众人朝来人望去... 他们都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等场合胡闹... 第118章 我想娶的只有一人 “慢着，不能拜！”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我是相国千金的陪嫁丫头，我倒要问一问二皇子，我家小姐还在外头候着，拜堂的人又是谁？！” 闻言，众人齐齐将目光对准盖头下的‘准新娘’！ ...... 红盖头下的苏缈，顿觉如芒在背！ 就知道就知道。 楚枫就会给她找麻烦！ 却说苏缈让人披上红盖头后便被其中一人背着出了院子。 一路疾驰。 路上红绸宫灯高挂，喜意连连，人声越来越清晰。 苏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难道这二人竟是往喜堂方向而去？ 那里可不就是宾客所在之处？ 亦是拜堂行礼的地方？ 乱了乱了... 背着她的人，走得急但是稳，应该是暗卫来的。 到了喜堂附近，那人便放下了苏缈，改为搀扶。 周围还有人在起哄，“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苏缈疑惑出声，却只能发出呜呜声，“什么情况，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莫慌，殿下在里头等你。” 在里头..等她... 楚枫是疯了吗？ 他是想...违抗皇命么？ 他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不怕死，苏缈管不着。 可是。 别拖她下水啊？！ 出了岔子，头一个问罪的不就是她苏缈？ 苏缈止了脚步，不肯再往前，好想扎根在原地。 却耐不住这二人是练家子，扣着她腰便稳稳地走进了喜堂。 穆灵愣愣跟在后头。 她想。 表哥这招够毒啊？！ 而穆嬷嬷匆匆赶到府门口，只见长长的迎亲队伍立在外头。 大红花轿也候在门外。 李瑶的陪嫁丫头总算见来了个人，上前询问， “二皇子为何还不出现，没有亲自去接我们小姐便罢了，如今连人影都没见到？！” 穆嬷嬷大吃一惊，“什么？！” 随即便带着这丫头匆匆进了府往喜堂方向去。 她们赶到时，里头已然在拜堂！ 李瑶的陪嫁丫头这才疾呼出声。 而穆嬷嬷看见那一身喜袍时，心头突突直跳，那一身可不就是小苏嘛！ 殿下胆子也太大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 眼下。 所有人都盯着喜堂正中间的苏缈看。 李瑶的陪嫁丫头相信，只要她家小姐入了府，身边又只有她一人伺候着。 指不定哪天她便能入了二皇子的眼，飞上枝头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现下都被这骚狐狸给破坏了。 这般想着，那李瑶的陪嫁丫头不由得心里一怒，不管不顾上前，非要揭开红盖头， “我替我家小姐看看是哪家的狐媚子！” 众人高呼起哄，多数是看热闹的，也有想看新娘子庐山真面的。 苏缈急急往后退，被一双大掌托住了腰。 楚枫往她身前一站，猛地一脚将人踹飞，嗓音冷静却铿锵有力， “听仔细了。” “我要娶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我身后这位。” “至于李小姐，麻烦你们怎么来的，便怎么送回去。” “今日大喜，府里不宜见血。” 那李瑶的陪嫁丫头吃了一脚，滚了数圈，顾不上痛从地上爬起，不服道， “二皇子这是在违抗皇命吗？这婚事可是陛下赐的！” 楚枫一道凌厉的眼刀晃过，是不是不该让这臭虫再多活一时半刻？ 宾客们也是议论纷纷。 崔绍还颇为可惜地感叹， “可怜苏姑娘被关着，没看到这场好戏。” “霜姑娘可知，殿下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冷霜忽然便想将崔绍给毒哑，好让自己清净些。 大皇子楚榆饶有趣味地看戏，这楚枫总是有这么些惊人之举。 “嘭！” 一声巨响。 穆仲重重地一拍桌，可怜的桌子当场断裂成两半，已然震怒，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是要气死老夫吗？” 楚枫不慌不忙转过身，对着穆仲说道， “您有什么好气的？” “外孙媳妇不还是给您迎进门了吗？” 穆仲捂着胸口，怒道， “胡闹！荒唐！” “你让陛下怎么想你？” “你让李府的人怎么看你？” “你又让天下人怎么耻笑你?!” 穆灵赶忙上前安抚，怕他气急攻心。 他又看向那身红衣，眼里都是怒火， “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千方百计要迎进门的是不是那丫头！” “穆生，给我掀了这盖头！” 苏缈：嗯？有本事你倒是拉着楚枫打一顿啊？又扯到她？ 虽然穆生也不想，但是将军有令，不得不从。 副将穆生大步一迈，便要上前掀开盖头。 伸出的手立时被楚枫一把抓住，他冷声道， “外祖，这盖头你是非揭不可吗？” 穆仲对上楚枫满是警告的眼神，心下一惊。 这眼神满眼的杀意，恐怕穆生碰这盖头一下，他这外孙可能会当场结果了他。 真是冤孽！ “穆生。” 他只好作罢，背过手去，脸色铁青，连声叹气！ 穆生小小地松了口气，真的好险哦！ 楚枫，“喜婆，继续。” 穆仲，“你敢！” 也不知道这‘你敢’，是对二皇子说的还是她喜婆。 反正喜婆是动也不敢动。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本以为是个美差，没想到是个霉差！ 楚枫，“我有何不敢？外祖若是想枫儿断子绝孙、后继无人，那便随你。” “我孩儿的娘亲只此一个。” 说着，又拉上了苏缈的手。 苏缈：脸呢？ 众人：玩这么大？ 穆仲又是被气得浑身发颤，胸口发闷，他已经隐隐有一种迟早被楚枫气死的预感了... 楚枫，“既如此，高堂也不必拜了，直接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喜婆还不行礼？” 喜婆擦了擦汗，“好。好。” 穆仲再次被气地后退两步，差点栽倒，重伤未愈，又添新伤，还是内伤！！ 喜婆朗声道，“夫妻对拜！” 苏缈早就听的心惊肉跳，巴不得早些结束。 潦草地弯了弯腰。 “送入洞房！” 话音落下，楚枫便一把横抱着人离开，留下一室唏嘘。 第119章 大婚－如今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做什么都是合规矩的 众人都道，这二皇子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是傻子还是疯子？ 今日这般行径，明日该如何应付陛下？ “是不是那个苏缈啊？” 崔子柠语带嘲讽道。 “你如何知道？” 崔子昔一早便认出了，苏缈这回可是彻底卷进了皇室这趟浑水里头了。 崔子柠轻嗤，“猜的。” 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些宾客仪式一结束便草草离去。 而穆仲还要当面和李瑶解释一番。 穆仲一行人亲自到了府门口。 此刻花桥里的李瑶内心早已惶恐不安，却又不能离开花桥。只能干着急。 直到。 “李小姐，老夫是穆仲，枫儿的外祖，今日出了点事，婚事恐怕是办不成了。” “老夫派人先送你回府，明日会押着他到陛下面前赔罪！” 李瑶手心一紧，果然出事了， “穆老将军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瑶儿可以先入府，哪有出了门的新嫁娘，被退回去的道理？” 穆仲难以启齿，“这...” 那陪嫁丫头出声，言语激动， “小姐，我们回去求老爷给你做主，那二皇子欺人太甚，在里头和另一人拜堂了？如今怕是已经在入洞房了！” “什么？”李瑶一把扯下了盖头，怎么会这样？ “穆老将军，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前，李瑶绝不离开！” 一定要先入府，才有回旋的余地。 穆仲也没想这丫头也倔，又不好撵人走。 穆嬷嬷小声说，“要不派人去李府通知李杰一声？” 穆仲皱眉，“你亲自去一趟，你也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多少会顾忌着些。给我们留些体面。” “是。” 穆嬷嬷带着人离开，穆仲本想在门口等着，却突觉胸口剧痛，伤口裂开，竟是口吐鲜血，当众晕了过去。 “祖父！”穆灵哀嚎。 “将军！”副将疾呼。 副将怎么能想到有一天将军竟被自己外孙活活气吐血了？ 而这些事情，着急洞房的楚枫自然不知道。 当然了。 他也不关心... 他现在只想和缈缈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毕竟。 如今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做什么都是合规矩的！ 楚枫抱着她入了婚房，稳稳地放下。 “怎么给你绑成这样？” “不知轻重。回头罚她们。” 暗卫...... 楚枫蹲下身一边给她松绑，一边还问， “缈缈怎么不说话？” “怎么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这不像你。” 你倒是把嘴里这东西给我拿开啊？！ 他给苏缈松了绑，苏缈双手得了自由，这才一把扯下盖头，拿掉嘴里的绢布，怒吼， “你疯了？你存心不让我好过，非得整死我不可吗？” “你不想娶李瑶，大可以直接拒绝！” “没必要拉上我啊？！”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楚枫嘴角一弯，指尖一勾她鬓边垂下的几缕碎头， “缈缈担心这个，放心，都安排好了，明日一切都会解决的。” “来，该喝交杯了。” 楚枫起身勾了白玉壶的壶柄，拿了两个白玉酒杯，倒上，“缈缈，你一杯，我一杯。” “感情到位对瓶吹。” 苏缈不自觉对上了口号。 反应过来时，将酒杯猛然打落，急忙改口， “谁要和你喝交杯！” 楚枫眼见着手中的酒杯被打落在地，目光一敛，“缈缈，真是不乖。” 随后便是一把揽过苏缈的后颈，嘴角一勾，将白玉壶里的酒猛地灌入口中，嘴对嘴渡了过去。 烈酒入口，又辛辣又刺激。 苏缈呛了好几声。 “交杯喝完了，该洞房了。” 楚枫早早便忍不住了，这交杯他本也不想喝。 有这时间做点别的事不好么？ 苏缈愣了小半晌，洞洞...洞房？ 第120章 我学了好多，想和缈缈一一探讨探讨 眼见着楚枫自顾自地解了金丝暗纹腰带，脱下外袍，露出完美健硕的身材，绝美的脸上带着妖冶的笑， “缈缈，满意你看到的吗？” 苏缈怕他兽性大发，当即要跑。 没走两步，又叫他揽着腰给丢回了榻上。 除去一头的钗饰，及腰长发在榻上散开，苏缈整个人陷在红色的喜榻上，“我脱了，该缈缈了。” 便见一个黑影落下，苏缈被他压在身下，轻轻抽出了苏缈的腰带，俯下身吻上了，她的颈。 大手轻轻一扯，衣襟便散落在榻上。 几日不见，手法竟然如此熟练了？ 暗地里叫人培训了？ 没了衣袍的阻挡，全部进入眼帘，楚枫低头，吸吮品尝。 苏缈挣扎着推拒，带着哭腔， “放过我...我可是你恩人啊？你别这么对我...” 楚枫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咬了一口，轻声低笑， “我不是在以身相许吗？” “缈缈，我不是答应了给你养老送终吗？” “不然我们换个法子，你给我生一双儿女，让他们给你养老送终，你觉得如何？” 苏缈咬着唇，“我觉得不怎么样...简直糟透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觉着挺好的。” 楚枫将自己剥了个干净，“缈缈你看，我长大了。” “以前你伺候我，现在我伺候你。” 苏缈，“你还记得以前把屎把尿的事？” 楚枫，“当然了，我怎么会忘记关于你的一切。” 独属于苏缈的体香涌入鼻腔，楚枫的掌心落在她腰侧，柔软温热，又放了白喜帕在二人身下， “缈缈你，一直说我恩将仇报，如果为了和你永远在一起，要犯一些错。” “那我也不介意犯错。” “并且，不惜将错就错，一错再错…” “唔...” 苏缈难受地指节抠进了楚枫的臂膀，留下许多划痕。 “缈缈，...欢喜吗？” 苏缈：喜的...是你吧.. 白喜帕上染了一抹暗色... 身下厚实的床榻，咯吱咯吱作响，要不是质量好，怕是要当场散架。 床幔上的挂饰亦是无风自动... 楚枫亲吻苏缈眼角落下的泪珠，双眸再次染上欲色，咬耳低语， “我都有上进好学，我学了好多，想要和缈缈一一探讨探讨。” “还坚持得住么？缈缈。” 苏缈已然软成，一滩泥。 说罢，楚枫俯下身，吻上了，背上那抹四叶草胎记， “缈缈，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苏缈双手揪紧了龙凤枕，双眸蓄满了泪水，轻咬贝齿，眉头难耐地紧拧。 差不多得了吧，求求了。 为什么他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 缈：“混蛋。” 枫：“我是，缈缈。” 喜烛摇曳了一整夜。 楚枫宣泄着对苏缈的爱意。 苏缈也累的睁不开眼， 明日，再找他算账。 翌日。 “缈缈~” “缈缈你醒醒~” 楚枫这混蛋折腾了她一宿，连个懒觉都不让她睡？ 苏缈轻轻睁开眸子，半梦半醒间，抬起了手臂。 “啪！”的一声脆响。 嗯？ 打中了？ “缈缈，你为什么打我？” 苏缈猛地睁开眼，一脸警惕，“你为什么不躲？” 自从楚枫康复以来，从来没有打中过他！ “缈缈，你为什么全身都是伤？谁欺负你了么？” 眼前的楚枫泪眼朦胧，嗓音清澈软糯，这个样子好像... 不能够吧？ 这不是要玩死她？！ 今天还要给惠帝、李相国、李瑶交待的？！ 苏缈咽了咽口水，忐忑出声， “你今年...” “几...岁了？” 第121章 小枫替他认错，缈缈息怒 苏缈咽了咽口水，“你几岁了？” 然后便见楚枫，掰着手指认真数了起来，“十，一，二...五...” 手指头不够，脚趾头来凑。 “十五了，缈缈。” 苏缈瞪大了眼，“十五！” 差点当场去世。 苏缈上下打量着楚枫，暗忖，他不会是怕我事后找他算账才故意... 遂厉声呵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不要以为装傻便可以糊弄过去！” “你别给我装！” 苏缈伸出手想要揭穿他的假面，不小心扯到了... “你出去！” 为什么还在？ 楚枫一脸天真，“缈缈，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小枫做错了什么？” “什么出去？” 苏缈以手扶额，瞬间绝望，一抹辛酸泪落下。 深吸一口气，把楚枫推远了些。 “唔！缈缈，好难受！” 然后便见楚枫盯着他自己看，眼眶又红了， “缈缈，为什么会有血？” “小枫是不是生病了？” 苏缈手心猛地收紧，忍着怒气不爆发，“安静，别嚎行吗？” 楚枫继续暴风哭泣，委屈巴巴，“可是，我难受啊，缈缈...” 片刻后。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我的！我的！” “听明白了吗？！啊！” 苏缈对着他的脸失控地怒吼了出来，表情管理彻底消失。 昨夜，都求他‘不要了...’ 他还非说‘不要...不要亭是么，缈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听了苏缈的话，楚枫却哭的更凶了， “那更糟糕了，我不要...缈缈受伤...” “唔！” 苏缈还是将他的嘴捂上了。 让外头的人听到怎么办？ 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呢？ 楚枫这狗东西，正常的时候变着法儿装傻。 好了。 如今大家都以为他恢复了，结果又傻了？ 是不是在耍人玩？ 总不能让她带着楚枫走到屋外头，然后一吹口哨， “嘿，各位，咱们殿下又傻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昨夜还说什么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她安心。 现在呢？ 他妈你傻了啊？！ 苏缈现在全身骨头都好似被暴打一顿后，错位一般，难受的厉害。 忍着痛和楚枫解释了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 看他听的云里雾里，估计也是半懵状态。 却没想到他蛮会抓重点的： “缈缈是说，你和我是夫妻了么？” 楚枫说这话时，脸上两朵红云，一脸娇羞。 苏缈冷漠脸，“这不是重点。” “这很重要啊缈缈！” 楚枫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苏缈...... 楚枫跪趴着，“而且，缈缈是说是那个聪明小枫把你弄成这样的吗？” 苏缈剐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点头，“嗯。” 楚枫皱着眉思考。 半晌。 见他下了榻。 找到了个软垫子，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并拢，双手放在膝上，竟是笔直地跪在了苏缈面前，看着有几分乖巧， “小枫替他认错，缈缈息怒！” “他坏，缈缈别生气！” “我替你罚他下跪！！” 好吧，这都是苏缈以前教他的认错方式。 做错事就得跪下认错... 记得倒是蛮清楚的。 苏缈想着正好试探试探他，遂道，“掌嘴？” 然后便见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招呼。 打一巴掌，呲牙咧嘴喊疼，动作却是没停... 苏缈说不上畅快，但多少没那么憋屈了。 这算不算楚枫的现世报？ 只是。 他们算不算一个人。 总不能说吃肉的是他，受苦的又是他吧？ 可身体是同一副啊？ 烦人。 苏缈叹气阻止，“别打了，先起来！地下凉，别跪了。” 楚枫摇头娇嗔，“我不，缈缈，你罚我！你罚我！你罚我嘛！” 苏缈再次扶额，捏了捏眉心，“下次再罚好不好？你先起来。你知不知道你...” 你都没穿裤子啊你！ 光屁股走来走去，害不害臊！ 羞耻不羞耻？！ ...... 苏缈告诫楚枫少说话，看她眼神做事。 “你十五了？自己会穿衣，会如厕了哦？” 所以楚枫十五岁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竟是骗了她这么些年？！ “嗯，小枫会的可多了，缈缈要听吗？” “不必，我清楚着呢？” “哦哦。” 二人磨磨蹭蹭披上里衣，唤了人准备热水在房内沐浴。 苏缈本想着自己下了榻去，却发现两腿酸软无力，只能让楚枫抱着过去。 “缈缈，小枫替你洗洗吧？” “不需要。” “我们是夫妻，这都是小枫应该做的。” 说着，直接上了手。 “那你把眼睛捂上！” “好的哦...” 而后便见他将腰带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苏缈怎么觉得他怪机灵的呢？ “你...你别乱碰!...” “对不起，缈缈，不是故意的...就是那地方摸着舒服...” “现在是让你伺候我，不要只顾着自己享受，好吗？！” “哦...” 一场沐浴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舒爽了... 不过苏缈沐浴的时候又将楚枫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小枫子和她一起骂的。 他又扇了自己两巴掌... 嗯，挺自觉的。 “缈缈，这是药么？” 楚枫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瓷瓶，上面标明了‘事后外敷’。 还挺细心。 呸！分明是蓄谋已久、心机颇深！ 不对。 “你怎么知道药在哪里？！” “你是不是在装傻！” 苏缈恶狠狠瞪他。 “小枫就是脑子里好像有点印象，缈缈我没装！” “而且，缈缈不要说我傻...小枫会伤心...” 边说眼眶便逐渐泛红，一脸委屈。 苏缈一秒道歉，“我错了！别哭。” 无他。 只是觉得只有傻子才会坚定地说自己不傻。 如果是楚枫，大概会说，‘是啊，缈缈你也知道我是傻的，有些事不太懂...你教教我额...’ \/\/\/\/\/\/ 涂了药，苏缈觉得好受了些。 “一会儿怎么做，记住了吧？” “嗯，都记住了。” 言毕，楚枫整理衣冠后，朝外头喊道，“冷霜。” 冷霜在门外迅速应声，“是，殿下有何吩咐？” 苏缈点了点头。 “进来。”楚枫沉着声道。 冷霜进了屋，便瞧见苏缈坐在软榻上，而楚枫坐在软榻的另一侧。 她有些奇怪，苏缈今早竟然不哭不闹？ 昨晚可是哭闹的挺惨的。 不待她细思。 楚枫又发了话，“跪下！” 冷霜虽不明白为何楚枫无缘无故让她下跪，但是暗卫第一准则便是执行。 ‘咚！’的一声。 直接跪了下去，脊背挺的笔直。 第122章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苏缈小小地作弄了冷霜一回，有点小窃喜。 这算不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楚枫，“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殿下新婚，陛下准了殿下三天假，但是今日殿下要和...夫人一同面圣。” 苏缈的身份还没定下呢，她也不知道如何称呼。 楚枫又问她，“那昨日李瑶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既然楚枫说了他已有安排，那便是有了主意的，这一点苏缈心里是相信的。 因而直接让他从冷霜口中得到讯息。 “那李姐已经安排好，会一同进宫，只是那位的身份，只有殿下自己清楚。” 冷霜说话时瞄了眼苏缈。 只见她... 在！抠！脚！... 冷霜无语... 抬头一看，又见她家殿下一脸宠溺地看着抠脚的那位！？！... 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很难说！！ 外人是不懂的！ 苏缈也没想到，自己都化身为抠脚大汉了，楚枫还直勾勾盯着她瞧... 她也蛮无奈。 她对着楚枫点了点头。 楚枫接收到暗示，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冷霜姐姐。” 原本冷霜回了声是，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楚枫喊了这么一声！ 楚枫也立马意识到不对，害怕犯错被缈缈责怪的他，吓得捂住了嘴，一双凤眼都瞪的圆溜溜。 苏缈心里一咯噔，这就，掉马甲了？... “殿下？” “你方才唤我啥？” 冷霜对自己听力非常自信，她可是能通过伏地听声，判断敌军距离的一只耳儿。 ‘冷霜姐姐’，只有殿下智弱的时候才会这么唤她！ 冷霜再次问道，“殿下，属下问你方才唤我什么？” 楚枫委屈地嘟起嘴望向苏缈，“缈缈...被识破了...” 本来他还想好好表现，让缈缈高兴，顺便夸夸他的。 冷霜逼问，“苏缈，你对殿下做了什么？他怎么了！” 苏缈怒气上涌，扯了扯领口，让她瞧瞧楚枫的‘杰作’， “什么叫我做什么了？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你能不能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苏缈还真是不拿冷霜当外人... 那一身红痕，殿下确实禽兽了些！ 冷霜语气适当收敛，“那你确实没那本事，那你说殿下到底怎么了？” 苏缈，“就你看到那样，相信自己的眼神。” “这是又...”冷霜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缈颔首，“是啊，不然我早和他闹起来了，还能让他好好坐在这儿？” ...... 苏缈又解释了一番楚枫的情况。 “所以现在，所有麻烦都搁我脑袋上了。” “要不我们现在将情况告诉死穆老头？” 此刻的苏缈对穆仲已经没有丝毫敬意了。 冷霜觑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苏缈和殿下还是有几分默契在的。 殿下喜欢叫将军穆老头，苏缈倒好，直接多了个死字？！ “你可别咒将军了，昨夜，他被殿下气吐血，现在还昏迷着。” “是么，这么严重呢...” 那还是不咒他了吧，毕竟已经遭了报应了，报应就是他外孙。 “那你带着他，去床前尽尽孝吧...” 冷霜：这话说得，好似将军马上要没了... “缈缈，你也去吗？” 楚枫扯了扯她的衣角。。 苏缈想说不去，她心眼子小，不想看见死老头。 想了想还是去吧！ 人啊，总得有点胸襟气度不是？ 毕竟。 这指不定是最后一面呢？ 穆灵（咬牙切齿版）：呵呵，苏姐姐真是心善！ 苏缈（受之无愧版）：实在过誉... ...... 却说昨夜，穆嬷嬷赶到李相国府上，将事情避重就轻地告知李杰。 李杰面如菜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 派了人跟着穆嬷嬷回去，不管李瑶如何哭闹，硬是将李瑶抬回了李府。 这场亲事排场给的足够大，京都的百姓没有不知道的... 所以这李府脸丢的也同样大！ 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而那个李瑶的陪嫁丫头一到李府门口，更是直接吐血而亡，好似掐好了时间一般。 一时间李杰的怒气达到了顶峰，明日定要求惠帝严惩那楚枫！ 李瑶的事办妥后，穆嬷嬷才得知穆仲晕倒一事。 和穆灵一直在身边伺候着。 苏缈三人一同到穆仲屋内时，整间屋一股子药味儿。 周神医还在照看着，每隔一两个时辰，把一次脉。 “殿下，小苏，你们来了？” “老将军他...” 穆嬷嬷见楚枫等人进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殿下昨晚的举动，得罪了太多人，更是把老将军给气的卧床不起。 可同时她又替小苏高兴，殿下对她应该是有几分真心。 “苏姐姐，祖父被表哥气的老命都快...” 察觉到言语不当，立即便住了嘴。 “灵啊，我瞧着你也很危险啊？瞧你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苏缈小嘴一抿，眉头一皱，总之一言难尽。 “怎么了吗？”穆灵摸了摸自己的脸。 肿成核桃了哇！ 黑眼圈大的吓人，眼妆也花了...眼袋甚至比眼珠还大！？ “没什么，要保重自己！” 苏缈摇了摇头，拍拍她肩，带着楚枫往床榻前移动。 楚枫小声问，“缈缈，这个丑八怪是谁？” 苏缈瞥他一眼，“她是你最最疼爱的表妹，你以前天天夸她好美好美来着的。” “哦，聪明小枫眼神还没我好...” 楚枫总算发现了自己的一个优势。 苏缈...... 楚枫，“外祖，如何了？” “回殿下，将军重伤未愈，又大受刺激导致伤势加重，需得静养，再不能受丁点儿的刺激了。” 周神医拱手回禀，神色异常凝重。 看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苏缈也感到了一丝丝悲伤。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 楚枫，“缈缈，你在做什么？” 苏缈，“我在祈求上天保佑你外祖平安度过危险...” 楚枫，“那我也一起。” 穆灵，“我也要替祖父祈福。” 冷霜 ，“那加我一个。” 四人站成一排，立在床前，虔诚祷告。 似乎被氛围感染，副将穆生也加入了队伍。 苏缈一看大家这么齐心，不禁感动。 朗声道， “一鞠躬。” 众人齐齐弯腰。 “二鞠躬。” 众人再次弯腰。 “三鞠...” 穆嬷嬷无端端也被感染，抹了抹眼泪，缓缓地将被子往穆仲脸上盖，却发现他突然间睁开了眼。 还未来得及高兴，便看见穆仲被气得浑身抽搐到两眼翻白！ “别鞠啦你们，老将军要被你们送走啰？!” 试问哪个人一睁开眼，看见一排人整整齐齐站在床前，对着你又鞠躬又叩头，还能不被气疯的？ “滚！！！” 一声怒吼。 几人统统被赶出。 连无辜的副将也被轰了出来。 他不会就这样失去将军的爱了吧？ 千万不要啊！ 苏缈最后还不忘添一句， “礼毕！！” 一只枕头带着满腔怨气袭了过来... 苏缈几人不知道的是，除了穆仲被气晕。 还有一个这场喜事的受害者，也被气得生死不明... 第123章 迎风飘扬的白喜帕 还有一个这场喜事的受害者，也被气得生死不明... 便是那被困在石室里的楚桦。 昨夜，昏迷三日的他终于醒转过来，他便寻着出去的机关。 恍然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他踉跄着往岩壁走去，侧耳倾听。 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 娇喘嘤咛，放浪形骸，自然立马意识到这是有人在行周公之礼。 再仔细一听，发现主角是谁时，差点七窍升天... 醒来不过一刻便再次昏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原这石室是楚枫特意挑选与婚房相连的一间。 狼子野心。 不可谓不歹毒。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那婚房也可以直通石室。 ...... 几人被轰出门时。 刚刚替穆仲端药回来的崔绍恰好见到这一幕。 昨夜穆老将军突然吐血后，穆灵告诉他新娘正是苏姑娘！ 那一瞬间，崔绍顿觉自己像个外人，被他们忽略... 经过他们时，非常不刻意地撞了撞冷霜的肩。 冷霜疑惑看他，只见崔绍非但不赔礼道歉，反倒咬着唇、一脸幽怨地往里走。 冷霜：嗯？ 可现下没时间同他计较。 眼下穆仲这样子是断然不可能去拜见惠帝了，因此只有楚枫和苏缈独自去面圣。 而楚枫的情况也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冷霜告知了苏缈一些楚枫先前的安排，稍稍安心些。 苏缈以为面圣是最难的一关，却没想到，最要人命的依然还是楚枫！ 只见冷霜举着一根长杆，杆上系着昨晚的白喜帕，让它在府里迎风飘扬？！ 就问，是不是有病？ “这是殿下早先吩咐冷霜做的，冷霜不能不执行！” 说完又将白喜帕在空中左右摇摆起来！ 苏缈暴怒，“小枫子，你快管管她！” 楚枫委屈，“冷霜姐姐，你就听缈缈的叭？” 冷霜摇头，“殿下，不要为难我，这是你先前下达的命令。” 于是。 全府都知道了苏姑姑有一条迎风飘扬的白喜帕，喜帕上有一朵红花。 甚至于，冷霜还在整个皇城绕了一圈... 好社死的苏缈！好疯癫的楚枫！ 惠帝在景阳殿召见他们。 苏缈和楚枫到的时候，李相国一家三口早已经候着了。 李瑶看到苏缈的那一刻，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嫉恨。 再看去时，脸上只剩委屈与脆弱。 而那相国夫人李氏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若不是顾着她的身份，怕是要和泼妇一般破口大骂，扯发撒泼。 几人稍稍等了会。 终于来了人。 却不是惠帝。 而是皇后周婉。 还有跟在她身边的林公公。 苏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林公公举手投足间越发娘了。 “都到齐了？” 皇后周婉从后殿出来，直接坐到了上方左侧的位置上，快速掠过几人， “陛下说，这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一个是他看重的大臣，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不，愁的头疾犯了...” 头疾：我也是你们父子俩y的一环呗？ “便让本宫过来评评理，本宫也算是‘临危受命’？” 说完便将目光停留在楚枫和苏缈身上， “枫儿！你身边这位不是你的小婢女吗？莫非昨日你娶的是她？” 说话时眼中都带着嘲意。 放着好好的相国千金不要，非选一个伺候人的低贱婢女，真是自甘下贱。 桦儿的失踪少不得有他的手柄。 想到这皇后脸色更是不愉， “本宫当然不会干涉你的择偶了，喜欢阿猫阿狗也都是你的自由？” “只是你与李小姐的婚事是陛下亲赐，你这般做法，实在是不把你父皇放在眼里！” “你父皇可是会心寒的！！” 皇后相信这次楚枫非掉一层皮不可，否则陛下都不好和李杰交待！ 而苏缈和楚枫二人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站着，似乎是没脸反驳。 更是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 相国夫人李氏见皇后周婉一来便先给楚枫扣了帽子，想着是偏帮他们这边的，底气便足了些。 “是啊，皇后娘娘。” “二皇子是陛下的皇子，是人中龙凤没错，可是也不该如此羞辱我儿？这让她以后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我们相国府如何面对世人？” “当初臣妇的夫君也是请陛下取消这桩婚事的，是陛下坚持要履行，结果弄成如今这般，请娘娘务必给我儿做主！” 听你这话是还怪上了陛下了？无知蠢妇！ 皇后心底暗暗骂道。 面上却不显露，皇后问李氏， “本宫贵为一国之母，枫儿虽非本宫亲生，但本宫也是拿他当亲生孩子疼爱的！” “他犯了错，也是本宫疏于管教！” “你可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那李氏一听，便更加肯定皇后在为他们撑腰，挺了挺胸脯，扬了扬眉，一脸得意， “其实臣妇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那便是将此贱婢交由我相府处置，二皇子择吉日再迎娶我儿！” 苏缈：大姐，给你脸了是吧？ 楚枫：缈缈，好想打她是怎么回事？ 李瑶也往前几步，嗓音乖顺柔和， “臣女对二皇子一片真心，其实臣女不介意与...共同侍奉二皇子。” “多个人照顾二皇子总是好的。” 苏缈：你愿意我不愿意... 楚枫：我也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李氏感动，“瑶儿有主母风范，是贵女的典范！母亲甚是欣慰！” 皇后翻了翻白眼，你们倒是自我感动上了？ 这母女也是个拎不清的 ,还惦记着和楚枫结亲呢？... 何况一个皇子的婚事何时轮得到她李氏置喙。 皇后不悦地蹙眉，转头问楚枫，“枫儿！你打算如何向李相国和李小姐交待？” “可莫要让陛下和本宫为难？” 楚枫抬手向皇后行礼后，照着苏缈教的一字一句回道， “昨日是我唐突，但事出有因。” 皇后正要询问是何原因时，那李氏已抢先开了口， “事出有因？有什么因？不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婢女，让她爬上了主子的床？” “一个皇子放着千金贵女不娶，宁愿要一个任人使唤的贱婢，臣妇还是头一回听到！” 皇后见她如此嚣张又无礼，更是不喜，虽然她也不待见楚枫，但也由不得一个臣妇来贬低皇家。 皇后嘴角讥笑，“李氏，要不本宫的位置你来坐？” 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第124章 这二人是一条床上的 李相国见李氏口无遮拦，且还打着将女儿嫁给楚枫的主意，又见皇后已然动怒，当即呵斥， “退下！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是是，娘娘恕罪！臣妇失言。” 李氏虚虚地欠了欠身，悻悻地闭上了嘴，面上却还是很不甘。 李相国对着楚枫行礼，“殿下，方才你说事出有因，臣愿闻其详？” 苏缈和楚枫对视一眼。 轮到他们。 反击了！ 苏缈对着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殿下嗓子不舒服，可否由苏缈代为解释一二？” 楚枫十分应景地掐着脖子哼哼了几声... 这二人是一条床上的，谁说都一样，皇后便点了点头。 得了允，苏缈当即双膝跪地， 像戏台上那般，伸出双手，膝盖交错十分迅速地挪动到皇后跟前，膝盖竟差点叫她磨出火星子来！ 并且夸张地带出了戏腔, “咿呀！~~”（尾音上扬） “求娘娘给殿下做主咧！” “殿下冤啊！冤枉啊~啊~啊~~”（波浪音） “年纪轻轻，就被骗婚了呀呀呀？！”（尾音上扬） “咿咿咿，呀呀呀！~” 中邪了？！抽风了？ 皇后被苏缈吓了一跳，缓了缓，“此言何意？” 又加上了句，“说人话！不然治你的罪！” 苏缈乖巧地点了点头，回首问李杰，带着微笑（危笑）， “李相，请问你是否有一个发妻？” “殿下成婚前不幸得知一个噩耗，当年与殿下定娃娃亲之人竟是那发妻所怀的孩子呀？！” 李相国颔首，“是，确实有一个糟糠妻，我与她夫妻恩爱，伉俪情深，但当年因为难产，一尸两命...我和她也阴阳相隔...” 相国夫人李氏脸上露出异样。 苏缈敛眉为难，“哦？是吗？可殿下查到的消息却是你那发妻生了一个女婴哟？” 闻言，那李家三人皆脸色一变，面露慌张。 苏缈继续对三人道，语带嘲讽， “且与你伉俪情深的发妻并未死哦！” 三人瞳孔一缩，李氏双腿打颤，苏缈再接再厉，嘴角一扬， “李相，想知道她如今的模样么？” 三人脸色又是一变，一会儿黑一会红，一时间精彩的很。 李氏和李瑶对视一眼，难道真的没死不成？ 心中惶恐不已。 皇后，“这么一说，本宫倒也有些印象，当时的李夫人确实好像比眼前这位模样要顺眼些？” 相国夫人李氏：皇后娘娘，你...骂人不带脏字是么？ 李相国率先反应过来，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八道！我明明亲眼看着她失血过多死的！” 苏缈不由惋惜道，“李相是真的不想知道你那发妻变成什么样了么？何不问问你身边的李夫人呢？” “关我何事？！你个小狐狸精少妖言惑众！” 李氏心虚地双目瞪圆，激动地怒斥道。 “苏姑娘何以要攀咬我母亲呢？” 李瑶出声替她母亲说话，袖子里的手却微微收紧了。 苏缈见她们还如此嚣张，不再废话，朝皇后抬手行礼，正色道， “皇后娘娘，李相发妻此刻正在殿外候着，请允许她进来！” 皇后拧眉，这是有备而来？ “准。” 少顷。 冷霜便带着‘李姐’入殿来。 登时，那一家三口皆目瞪口呆。 “芸...芸娘？真的是你！”李相国惊呼出声，“为何，你要蒙着眼睛？” ‘李姐’本名李芸娘，是个商户之女，和李杰是少年夫妻，后来李杰得到了楚枫母后的赏识，平步青云。 结识了现在的李氏。 “呜呜呜。” 只见李芸娘拼命摇头摆手，竟口不能言，只能拿手比划着。 李相国又是一惊，“芸娘...你如何不能言语了？” 苏缈适时地开口，“当时苏缈亲眼所见，是李相如今的夫人，在贵府的偏僻小屋里对你的芸娘施以酷刑！” “挖眼拔舌，百般折磨…” “证据呢？小贱蹄子你污蔑我！” 李氏依旧是嘴硬的很，当年经手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只要她不承认，又能奈她如何？ 正此时。 那李芸娘听到了李氏的声音，激动地抱头躲藏，凄厉地嘶吼，分明就是十分惧怕此人！ 李氏害人的事实昭然若揭。 “我没有，相爷，不是我！” 李氏当即吓得跪在地上，抓着李杰的衣摆，声泪俱下， “是她们！她们联合起来陷害于我！” 李相国思考片刻，做了决定。 他不带丝毫感情地一脚将她踹开，指着她怒斥， “毒妇！” “我本意让你全权管理后宅，却不想你背着我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灭绝人性之事？” “这般恶行传扬出去，你让瑶儿怎么做人？让我又如何面对陛下？” 这时李瑶亦染上了泪，掩面哭泣，“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瑶出声时，苏缈注意到李芸娘瑟缩了一下。 莫非李瑶也有份？ “相爷？瑶儿？...” 你们当真不管我了么？！ 意识到她已被放弃，李氏声泪俱下，全身颤栗，瘫倒在地。 “娘娘，毒妇竟然犯下如此恶行，臣恳请娘娘定罪！” 事实摆在眼前，李相国决定大义灭亲。 皇后周婉为难，“这...” 本来是想看楚枫笑话，却不想看了李家的肮脏事。 谁稀罕搭理？ 她正犹豫该如何处置李氏时，已经有人做出了惩罚。 “取消李氏命妇头衔，暂押大理寺，择日流放岭南！” 一道威压声传来，惠帝从后殿走出。 原来他一直在后头听着呢？ 众人齐呼，“参见陛下！” 而那李氏还在挣扎，半跪半爬朝着惠帝而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妇只是一时糊涂啊！” “相爷，救我！相爷救我！！” 听到李氏的求饶声，惠帝难受地捏了捏鬓角，不悦地出声， “聒噪，拖出去！先打三十板。” “唔唔唔！”接着李氏便被人捂着嘴拖出了殿外... 不久殿外想起了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一声声细微的痛苦闷哼。 惠帝眼皮半耷着，精神好似更萎靡了， 睨着苏缈，“方才你说李芸娘生了一个女婴？那人现在何处？” 苏缈，“回陛下，那女婴被一婢女带走，目前还在寻找中，但是确定人还活着。” 冷霜低着头。 那婢女的下落只有殿下自己知晓...只能等殿下恢复再做打算。 似乎与苏缈有关。 “孤听明白了，苏缈是吧？” “孤听苏缈方才所言，便是说枫儿定亲之人并非李瑶，那这桩婚事本不应该存在，既然不该存在那便无所谓毁婚了？” “李瑶冒认的罪名孤便不追究了。” 惠帝抚着额对着李相国出声，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 “这...”李相国神情一滞，恭敬道，“谢陛下开恩。陛下所言有理。” 惠帝双眼半阖，“嗯，那李相将你发妻带回，望善待之。至于你那嫡女，孤亦会派人继续找寻。” 李相国躬身，“臣遵旨。多谢陛下。” “退下吧。” “是！” 李相国带着李芸娘和李瑶一同离去。 李瑶离开前还含着泪，对楚枫说， “看来我与殿下是有缘无分了，我祝殿下和苏姑娘白首不分离...” 可谓是留足了体面。 林公公机敏地给惠帝和皇后沏了新茶， 惠帝这才正视下方二人。 李杰的事了了，还有枫儿和他身边这个...苏缈的事要解决。 “你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想要给她什么名分？” 第125章 事后的避子汤药 “你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想要给她什么名分？” 楚枫抬眸不解，“名分？缈缈是我的妻子。” 惠帝脸色一沉，“妻子？你的皇子妃怎么能是婢女出身呢？” “孤会再为你择一门配得上你的亲事！” 她可不配。 楚枫坚持道，“缈缈就是我妻子！不要别人！” 此言一出，惠帝将手中的白玉茶盏猛地一掷，登时碎裂一地，茶水四溅， “放肆，病情不是好转了吗？怎么越发没规矩？” 殿内气温一时低了几度。 皇后见状，顿时又来了精神，颓下的脊背挺直，巴不得惠帝好好教训教训楚枫才好！ 苏缈扯了扯楚枫的衣袖，小声劝道，“别闹了。” 她还想着离开呢，没必要为了这些和惠帝对着干，一个不小心，砍了她怎么办？！ 楚枫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惠帝自然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 “罢罢罢，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迎进门的，便赐予侧妃的头衔，苏缈你可有异议。” 皇后不高兴地轻哼，得了大便宜了她还敢有异议？ 果不其然。 苏缈叩首，“多谢陛下，皇恩浩荡，苏缈感激涕零！” 楚枫问，“缈缈，侧妃和妻子是一样的吗？” 苏缈忽悠他，“一样的，一样的，快跪下谢恩！” 楚枫这才开心地领旨谢恩，“多谢父皇！” 惠帝见他如此，又问到了穆仲，“穆卿身体可好些了，孤听说他可是被你气晕了。” 苏缈替楚枫回话，“回陛下，殿下已经非常诚恳地同穆老将军道歉了，病情也已经稳住，只还需要静养。” 大抵是死不了的。 “嗯。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皇后，到时候吩咐内务府送一些珍贵的药材到枫儿府上。” 惠帝感慨，若是他真的被气坏了身子，那可得乱。 “是，臣妾遵命。” 见此事便这么轻描淡写被揭过，皇后有些郁闷，神情恹恹。 惠帝轻叹一声，“周婉，陪孤去御花园走走。” 皇后眼睛一亮，“是，陛下。” 惠帝，“桦儿有消息了吗？” 皇后，“还没，臣妾担心死了...” 惠帝，“是吗？你回去求求你父亲，便很快能见到桦儿了。” 皇后，“是吗？” 惠帝，“嗯。” 二人渐行渐远。 待所有人离开时，苏缈和楚枫也起身离去。 出来时，那李相国竟然还在。 李相国瞥了苏缈一眼，“殿下，借一步说话。” 冷霜上前一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今日之事，无关其他。” 那便是合作继续。 李相国看着楚枫离开的背影，眼里是琢磨不透的老谋深算。 “父亲。”李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她便是一早知道父亲和楚枫有所瓜葛，所以才一心想嫁给楚枫，她相信父亲的眼光。 并且。 她相信，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还有希望。 “得空，去看看你母亲。” “是，父亲。” 二人眼中都划过一丝决绝。 回府的路上。 楚枫又半耷着脑袋在苏缈肩上，在屡次劝阻无果后，只得任由他去。 半道上，苏缈忽地想起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还... 没有服用... 事后的避子汤药！ 现在还来得及挽救吗？ 不会肚子里已经有了吧？！ 苏缈不安地摸了摸肚子...不能吧... “冷霜，靠边停一下，殿下要给我买点好东西。” “缈缈，我要给你买什么？”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冷霜让车夫停下，苏缈和楚枫下了车，便在街上逛着。 冷霜见苏缈路过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食品铺子皆未停留。 直到驻足在一家药铺门前。 莫非？ “你要做什么？” 冷霜拦住了一脚跨进门的苏缈。 苏缈蹙眉，语气淡淡，“怎么，不放心？殿下不是在这儿呢吗？” 被点名的楚枫，“是啊，小枫在这儿！” 趁着冷霜犹豫之际，苏缈直接伸出手推开了她，拉着楚枫便往里走。 她来到药柜前，“掌柜，来一副这药。” 苏缈在纸上写下要抓的药。 写完后对着楚枫微笑。 如果是装的，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掌柜的将药材配好、打包好后，直接交给了苏缈。 “给这位相公。”苏缈指了指楚枫。 冷霜看到药上的字，黑了脸，“苏缈，你不要太过分？” “小枫子，不愿意帮缈缈拿药吗？” “小枫愿意！冷霜记得付钱哦。” 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你就愿意？ “是，殿下。” 冷霜双手抱拳，一脸无奈。 回到马车上，楚枫戳着药上面的‘避子药’几个字发呆， “缈缈，这个药是治病的么，你生什么病了？” 苏缈低头一瞧，耐心解释道，“这药呀，是预防为主，将你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 “我的种子？” “为什么要扼杀？” 楚枫歪着头，十分疑惑。 嘴角不屑一笑，苏缈对楚枫说，“因为坏！” “哦。”嗓音闷闷地，楚枫面上带了些惆怅。 苏缈心道，别装了，直接爆发吧？怒吼吧！ “缈缈，你这样不对！” 楚枫忽地抬起头对上她。 “哦？怎么说？” 忍不住了吧？ 只见楚枫眼神坚定，语气肯定，“那缈缈应该多吃几副！杀！干！净！” 苏缈...... 冷霜...... “那倒也不必，一副够用了，吃多伤身的...” 苏缈夺过药材，像看傻子似地多看了他一眼。 不对，他现在确实是傻了！ 回府后，苏缈甩开了楚枫，独自来到了后厨。 寻了人帮忙煮药。 她没有再见到那日给她塞纸条的后厨小槐，是被赶出府去了吗？ 她和把绿珠送回来的人是一伙儿的吧？ 药正煮着呢。 又被楚枫找着了，苏缈只好带着他先回，吩咐人药煮好后再给她送过去。 不想。 苏缈刚走，穆嬷嬷便入了后厨。 闻着药味，遂问，“是给老将军煮的药么？” 小丫鬟行礼道，“回嬷嬷，不是的。这是苏姑姑的药。” “以后记得改称呼。” 穆嬷嬷敛眉深思，小苏的？ 这时候，她吃什么药？ 第126章 一剂下去，再顽强的小殿下也被消灭了! 苏缈带着楚枫来到了书房，想给他找点事分分心。 以往楚枫的书柜他们都是不碰的，只知道他成天拿着书装模作样地看，神情还颇为认真。 具体是什么内容，她也不知道。 翻找了几本，好多都与政事，兵法相关，不知道小枫子感不感兴趣。 “这本，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缈给他挑了本关于阵法的兵书。 楚枫接过书认真翻看了几页，嘟着嘴说， “缈缈，这些我都会被背了哦。” 苏缈，“嗯？” “那我考考你，这本书讲了几种阵法？” “嗯，一共是六十三种，有天罡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宫八卦阵、十面埋伏阵...” 苏缈见他一字一句背诵，分毫未错。 看来还是有些记忆残存在脑子里。 这么说来，楚枫确实是有认真看书、积累学识、积极上进的了？ 可惜。 苏缈对楚枫的肯定只维持了三秒。 因为某人举着一本册子，兴奋地对她说， “缈缈，我觉得这本妖精打架很好看！小枫可以看吗？” 苏缈夺过，翻了几页，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你难道没有觉得这里面的内容也很是熟悉？” “没有。”楚枫睁着无辜的一双眼，摇摇头。 胡说！ 这里面的招式明明全部都实践过了! 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重重的合上，沉着声对楚枫说，“这个不是拿来看的，是用来吃的，你得靠胃来给他消化。” “可是我不喜欢吃这个...” “而且根本没有人吃纸啊，会吃的人都是大白吃！” 苏缈盯了他一眼，傻的怪聪明的，也没那么好忽悠嘛。 “怎么了？殿下说，什么不能吃？” 这时，穆嬷嬷走进了书房，手里端着碗药。 “小苏，嬷嬷我方才去后厨，正巧你的药熬好了，这不就给你带过来了？” 苏缈点了点头，“有劳穆嬷嬷了。” 苏缈特意将嬷嬷的名字喊了出来。 “嬷嬷好。”楚枫嘴甜地喊道。 穆嬷嬷几十岁的心突然年轻了十岁。 心里想着，殿下成亲后，果然亲切许多。 她又对着正在将药吹凉的苏缈问道，“小苏喝的这是什么药？” “是避子汤药！” 楚枫就那么大咧咧明晃晃地脱口而出。 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一丝丝尴尬的气氛。 苏缈尬笑道， “呵呵！” “殿下真会开玩笑，这药还是你陪我去买的呢？是不是？” “只不过是普通的增强体质的补药罢了。” 穆嬷嬷也是被说的一愣一愣，“我方才也怀疑是不是避子的呢？殿下这么一说，那肯定不是了！” “殿下，变幽默了！” “小苏，趁热都喝了！” 殿下如果知道是避子汤的话，又怎么会让小苏喝呢？ 定是玩笑话。 “哇，好苦！” 以防不测，苏缈立即尝了一口，她的味蕾彻底被唤醒，不过是苦的发麻。 楚枫，“缈缈，我也要尝尝！” 这你也要尝？ 为避免楚枫再说什么不得了的事，苏缈舀了一小口给他。 只见他，嘴巴一沾药，苦的五官纠成一团，皱眉看她， “好苦好苦好苦！” 苏缈一憋笑，活该！ 穆嬷嬷看他俩‘和谐’的状态，倒是放了心，大婚后，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那你们忙，嬷嬷我便走了。” “嬷嬷慢走。” 穆嬷嬷走出书房，便躲在拐角处偷看里面的二人。 那药。 自然是已经给换掉了！ 医官已经确认，那分明就是药效极强的避子汤药！ 一剂下去，再顽强的小殿下也被消灭了！ 只是。 殿下方才所言，很明显知道这药是... 可为何又不拦着呢？ 难道是太宠着小苏，什么都听她的？！ 不行。 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事关下一代的事马虎不得。 殿下的子嗣她来守护！ 打定主意，对于苏缈的饮食她要更加上心才是。 晚膳后，苏缈发现怎么过夜成了一个问题。 楚枫今早变傻后，更缠人了。 他说，他都不知道一下子就过了这么多年，巴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她。 苏缈回自己房间睡，他要跟着。 苏缈去找穆灵，他也要跟着，吓得穆灵直接将她请了出来，锁了门不让她再进去。 难道去找穆嬷嬷... 最后二人还是灰溜溜回到了喜房。 苏缈从榻上直接搬了床锦被放到了屋子里的罗汉床上， “小枫子，这便是你夜里头的窝。” 楚枫嘟着嘴有些委屈，“缈缈，夫妻共眠，不是应该睡在一起吗？” “以前我们都可以睡一张床，为什么现在反倒不行了？” 那还不是你变坏了！ “爱睡不睡，不睡的话，去找冷霜喂蚊子。” 冷霜：“啪！” 精准打死一只死蚊子！ “哦。那我还是睡叭。” 苏缈回了被窝，为了避免某人突然兽性大发，苏缈将自己裹成了春卷。 相当严实。 折腾一天，苏缈可是累了，楚枫却还上头着。 在罗汉床上一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苏缈在他的嘀咕声中，陷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 恍恍惚惚。 苏缈被吵醒了。 耳边好像有‘咚咚咚’的声音。 寝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 苏缈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什么声音？” “小枫子？” 立刻传来楚枫的回应， “我在呢？缈缈。” 苏缈感觉有点踏实，就好像楚枫在她耳边说话似的。 耳边？ 嗯？ 就着月光，苏缈转过头，赫然瞧见楚枫一张俊脸正乖巧地对着她笑！ 近在咫尺！ 他何时爬上了床？ 还和她睡在了同一个被窝里？ 重点是他俩一起裹成了一个大春卷！ 所以，他是怎么钻进去的？ 春卷外的两颗脑袋在对话， “你怎么会上来？” “有怪声，小枫也怕啊？！就来陪你了...” 苏缈...... 最后二人一起下了榻，点上了灯。 寻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咚咚咚’ 越靠近墙壁，声音越清晰。 “小枫子你想想，这屋子里是不是有机关什么的？” “机关？” 楚枫挠了挠脸颊，走到了一个铜制的半人高仙鹤灯面前。 盯着看了半天，终于。 伸出手指，戳了戳... 它的屁眼... “隆~” 一道暗门开了。 二人害怕地瑟缩在一起，齐齐看向暗门后头。 直到有一人缓缓走出。 发白的唇，惨白的面庞，绝望的眼神... 是他，虚弱无比的他！ “太子殿下！你醒了？” “二哥，本宫要你的命！” “缈缈，救我！” 满脸沧桑的楚桦二话不说，伸出双手掐上楚枫的脖子。 楚枫基于本能也掐上了楚桦的脖子。 苏缈双手捂嘴惊呼，“住手！有话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动手动脚呢！” ‘嘭！’的一声。 楚桦终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连带着楚枫也栽倒... 二人以极其不雅地姿势倒在了地上…… 第127章 太子殿下，委屈你了，我来了... “缈缈，他是太子弟弟吗？” 难看的像鬼。 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楚枫戳了戳楚桦的脑袋，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别玩他了！” 楚桦晕了过去，苏缈让楚枫抱着他到床上。 楚枫本是不愿意的，他说，他只想抱缈缈。 他还找借口，说他抱不动？！ 但是苏缈明确地告诉他，“你曾经抱过他！！” 无奈。 他不情不愿地将楚桦横抱到了床榻上。 楚枫是不愿意抱楚桦的，正常的楚枫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小枫子不会。 楚枫，“他真的很轻!他为什么变成这么可怜的样子?” 苏缈对着他挑了挑眉，“嗯哼？” 楚枫指了指自己，“是聪明小枫干的？” 不然呢？ 苏缈给楚桦倒了水，叫人弄了点流食。 这什么情况，人给关着，都没人好好照顾的吗？ 待楚桦恢复了点生气，苏缈这才将楚枫的情况简单告知。 “情况大致是这样，你要是现在便找他报仇，我也不拦着。” “或者，让他先给你赔个礼，道个歉？” “小枫子！” 楚桦半靠在床上，眼睑合着，垂眸不语。 大概在想着怎么再和楚枫干一架吧？！ 楚枫在苏缈的威压下，只得对楚桦说，“缈缈说我用剑伤了你，伤人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 说完鞠了一躬。 紧接着他又说，“但是，是因为你要带缈缈走，我才生气的！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说完，也不看楚桦，直接怒视着苏缈。 很好，脾气见长了。 “你相信他了？” 楚桦哑着声说话，连声音都沧桑了。 装傻这么厉害，难保不会再装一次！ 苏缈点点头，“目前来看，应该是，不过他这回傻的蹊跷，说不定明日一早又好了。” “是吧，殿下？” 楚枫一撇嘴，“哼，不理你！” 然后便蹬蹬蹬往罗汉床那处走去。 苏缈...... 楚枫独自生着闷气。 这边的二人继续谈话。 “你昨日真的和他成亲了？” 楚桦看了一眼屋子，贴在窗上大红的喜字，桌案上燃尽的龙凤烛，还有这一床绣着百子图的红色锦被，龙凤枕。 很明显，这里是喜房。 苏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沉默片刻。 楚桦，“禽兽！” 苏缈，“无耻！” 无耻的禽兽此时正探头探脑往他们这边瞧。 楚桦咬牙，“那你就屈从了？等本宫出去了，再助你离开！” 苏缈摇头，“这个我自有打算，你先好好养伤，这次受伤总归是因为我，我也得同你道歉。” 不管楚枫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正好趁机再离开。 苏缈又道，“至于你在这待的几天，好像是有原因的。时候到了，会派人送你回东宫。” “本宫知道。” 无非是拿军饷的事，用他来牵制他外祖周于。 苏缈起身，“嗯，夜深了，早些睡。” 可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睡哪里？ 一个睡了床，一个睡了罗汉床榻。 苏缈拧眉沉思，想了个极好的主意， “小枫子你过来，和你太子弟弟同睡一张床榻。” 楚枫？！ 楚桦？？ 异口同声道，“我不要！（本宫不要！）” 苏缈眉头一皱，威胁道，“你不过来，那我睡了？” 又转头对楚桦说，“太子殿下，委屈你了，我来了...” 说完，作势要脱了鞋去。 楚桦瞳孔微缩，不禁暗叹，小宫婢果然还是，不，苏缈果然还是令他刮目相看！ 不待苏缈碰上鞋跟，人已经被腾空抱起，反应过来时，已然在罗汉床上了。 楚枫闷闷道，“我去还不成吗？” 然后。 便见不久前还打作一团的两个人，安安静静无比和谐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大眼瞪大眼。 苏缈捂着嘴很不纯洁地笑了。 实际上。 “等本宫伤好了，定要和你决一死战！” “小枫才不怕，有种你就来，哼！” “你睡外面一些，本宫都要挤到伤口了？” “你不能往里睡吗？里面还很宽敞的！别想着占小枫便宜...” 楚桦...... 你还要脸吗？ 二人又动手动脚起来。 搞的床幔乱晃，嘎吱嘎吱作响... 苏缈却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 苏缈醒来时，发现她的脸正窝在某人的胸膛上，墨发四散。 楚枫又又又跑到了罗汉床上... 还是抱着她整个人睡的！ 莫名其妙的诡异。 楚桦早在楚枫下床时，便看见他上了罗汉床，将苏缈一整个抱在了怀里，甚至挑衅地瞪他一眼。 楚桦一扯嘴角，还真是嚣张的厉害啊，二哥？ ...... 这种诡异一直持续到冷霜进屋。 当她看到三个人在同一间喜房时，她不禁沉默了。 \/\/\/ 苏缈让冷霜安排人查看楚桦的伤势。 冷霜立刻照办。 说起来也是惭愧，大婚之日忙着殿下的婚事，竟是忘了去给楚桦送药送吃食... 直至午间。 传来消息，周于那边松口，军饷已经拨了，正押送往边关。 楚桦又休养了两日待伤势好些，才回了东宫，面上只和他母后说是外出办事去了。 看来是不打算追究，果然兄弟情深。 可惜现在还能不能做兄弟，已经是个未知数。 三日已过，楚枫婚假也已结束，是时候去上朝了。 可他非不愿意去。 所以说楚枫装傻那会儿也要坚持去上朝，一点也不抗拒，很不正常。 真傻的他是不愿意每日出勤的！ 可怜楚桦被忽悠瘸了。 他们只得以照顾穆仲、尽孝心为由，上书告假。 惠帝批了，“准。” 除了看望穆仲，苏缈便每日让他待在书房里几个时辰打发时间。 崔绍又在书房里伺候着，见到冷霜也是屡次躲避。 终于，冷霜忍无可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什么情况？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每次见到也不理人，不理人也没事。 但是每次都要瞪她一眼是几个意思？ 崔绍垂眸也不说话，只摇摇头。 僵持许久。 这是哑巴了？ 冷霜皱眉，开口，“不说我走了。” “殿下和苏姑娘成亲的事，你们只瞒着我一人！” 崔绍突然出声，带着一股子委屈。 根本还是拿他当外人！ 第128章 一定要得到缈缈的允许才可以伺候别人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大家都太忙了，再说这件事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不过是徒增烦恼。 “殿下留你在府里，便当你是自己人。” 冷霜想不到崔绍的心思这么重。 崔绍又问，“那你呢？” 当我是自己人么？ 冷霜点头，“自然了。” 都是为殿下办事的，可不都是自己人。 崔绍，“原谅你了。” 冷霜：怎么就原谅她了，她做错什么了？ 苏缈和楚枫躲在窗扉后，探出脑袋来偷看。 楚枫，“他们是在接头吗？” 好严肃，说话也只说半句的。 苏缈眼角一瞟，“还不都是你？不允许人搞对象？” 楚枫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聪明小枫实在太坏了！” 苏缈语气稍缓，“知道错了？” 楚枫坚定点头，“嗯，一会儿就和冷霜说，大胆爱，放肆追！” 这样子，冷霜就没法整天盯着他和缈缈了吧？ 连日来，除了待在府里，苏缈有事无事会带着楚枫出门去，因为有楚枫在身边，所有人也放心。 再说冷霜也一直在一旁保护。 苏缈相信只要大家对她偶尔的外出习以为常，那么有朝一日，她真的想寻机会离开时，也必不会被怀疑。 没过多久。 穆灵也发现了楚枫的异常。 苏缈叹了叹气，正常人装傻可以控制，傻子装正常总要难一些。 书房内。 苏缈和穆灵一左一右坐在红木椅上，中间隔着雕花茶几。 穆灵盯着一脸认真地在翻阅书籍的楚枫看了很久， “表哥现在是真的...” 傻了？ 不是装的那种？ 苏缈微微颔首。 楚枫默默地转过了头 ，侧对着穆灵看书。 他真的只想安静地和缈缈一起待着，可是这个表妹实在有些讨厌。 一直盯着他瞧，他很苦恼！ 而穆灵心中好奇，这样的表哥又会是怎样的呢？ 她清了清嗓子，犹豫着开口， “表哥，小灵口有些渴，可不可以帮我倒一杯水？” 闻言，楚枫想着缈缈也应该渴了，随口应声， “可以啊，缈缈喝吗？” 苏缈秀眉一扬，“好。” 直到倒好的茶盏稳稳地落在手心，穆灵才恍然，这才是真正的傻表哥啊？ 真乖！ 真好啊！ 穆灵做作地开口，“表哥，肚子有点饿了呢，能弄点吃的吗？” 楚枫立马回她，“我这里有啊，表妹。” 说着，从自己身旁的茶几上端了那盘子点心给穆灵。 穆灵感动到哭，“谢谢表哥，你真是我的好表哥！” 楚枫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角，“不客气哦，表妹。” 那里面刚刚有虫子爬进去了。 他不敢吃。 而楚枫的‘配合’，让穆灵越发得寸进尺。 “表哥，小灵肩膀有些酸，你能帮我捶捶吗？” “表哥，小灵的腿，还有这腰，都酸的厉害？” 苏缈一口茶还没下肚，差点喷出。 楚枫一脸为难。 穆灵失望，“表哥是不想吗？看来和小灵还是生分。” 楚枫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得问问缈缈。” “缈缈我可以给，我的表妹—穆灵，捶肩吗？” 一定要得到缈缈的允许才可以伺候别人的。 苏缈点了点头。 见楚枫真的要上手，穆灵有些小兴奋。 苏缈却嘴角一弯，“灵啊，善意提醒，殿下清醒后，可是会记得所有的事情哦，当然也包括...” 被人使唤的事了... 穆灵再糊涂，也听明白了。 她怕表哥日后算账，也怕苏姐姐吃飞醋。 方才的话分明是有几分醋意在的！ 连忙阻止了楚枫的动作，“谢谢表哥，小灵不酸了呢...” “哦。” 这表妹感觉有点毛病，是不是他们家有遗传，楚枫想。 穆灵又翘着兰花指，优雅地拿了块点心，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真美味！ 表哥亲手给的就是好吃！ 穆灵又朝楚枫看去，而楚枫也对她笑的温柔。 天哪，傻表哥这么乖这么好的嘛？ 可惜已经是苏姐姐的了。 只能下辈子了... 来世再约啊，表哥... 苏缈在一旁喝着茶，翻了翻手里的话本子，自然不知道穆灵心里有这般多的想法。 穆灵这会子心情好，点心一块接着一块，很快便见了底... “啊啊啊！！！呕！呕呕！！” 然后便听到她激动地尖叫一声，接着便是作呕声。 苏缈往她那边一看，哟，点心见了底，盘子里有一条小虫，正在顽强地往外爬？ 穆灵赶紧拿起茶盏想喝口水漱漱口，端起来一看。 满满一杯都是...茶叶？！ 半滴水都无。 表哥是怎么做到的？！ 穆灵急地打翻了茶盏，苏缈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穆灵接过杯子，猛地灌了几口，跑到外头吐了半天，大喘着气，真是要命了。 苏缈安慰她道，“也没必要觉着恶心啊，它不是完整的吗？要是剩下一半，那才...” “不过，也许里面不止一条也不好说...” 苏缈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场面，有些同情地闭上了嘴。 “苏姐姐你...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出口！”穆灵含泪道。 “表妹，你放心了，只有一条小虫爬进去，我亲眼看到的。” “你？！”穆灵登时气血翻涌，喉头一紧，“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不行，我要去漱口，去沐浴，我再也不要吃点心！” “尤其是表哥给的东西，再也，不要吃！” 一边发誓，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走。 穆灵离开的时候，崔绍正提着新的点心回来，他礼貌地问了句， “表小姐，刚做好的点心，要尝尝吗？” 穆灵一听，“呕！”的一声，跑地更快了... “不想吃，也没必要这般侮辱崔某吧？” 崔绍咬着唇，又被打击到了。 “缈缈，崔绍重新做了点心，我们吃吧。” “好。” 崔绍，“殿下，原先这盘进了虫子的点心呢？” 楚枫，“进了表妹的肚子。” 崔绍...... 难怪表小姐方才是那般反应。 知晓了原因，崔绍的心瞬间不郁闷了。 而苏缈和楚枫安静地分享美食，早已不记得什么虫子不虫子了。 穆灵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这头。 李瑶戴了帷帽，来到了大理寺暂时关押犯人的暗狱中... 来送李氏最后一程... 第129章 万一生出来的小小枫和你一样怎么办? 母女二人一见面，皆泣不成声。 李氏这两日因为心里过度忧思焦虑，憔悴很多。 李瑶心疼她，“母亲，我给你准备了些你最爱吃的百合糕、桂花酥。” 李氏现下却顾不上看这些，抓着李瑶的手臂，问， “你父亲可有想法子救我？” “可有试着再向陛下求情？” “或者，流放途中，偷梁换柱？” 李瑶双眸含泪，“母亲，陛下亲口定的罪，救不了。” “便是女儿也，现在都要遭其他贵女的诟病...说我有个恶毒的母亲...” “不过母亲放心，瑶儿没事的，不过就是些闲言碎语，不打紧...” “母亲，吃。” 李氏眼中最后的一抹亮光消失，抚摸着李瑶的脸颊，凄凉一笑， “嗯，好瑶儿，我吃。” “母亲不会连累你，会帮你的。” “多谢母亲...” 李瑶流下一滴泪，她眼中含恨。 立誓，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全部讨回来。 在李瑶探视过李氏第二日，那李氏留下遗书认罪，羞愧自缢了。 至于那白绫何处得来，无人知晓。 想要李氏消失的人或许不在少数？ 毕竟死人的嘴巴最严... 对于李瑶被拒亲、李氏的死因，旁人毫不关心，只会成为平日里的谈资、八卦。 更不乏其中有些和李瑶交好的，看她一朝跌落‘神坛’，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穆仲经过几日的治疗，病情总算稳定。 在确定了能够承受一定打击后，让副将穆生请了苏缈和楚枫一同过去。 虽不愿，但是看在副将的面子上，苏缈还是配合了。 无他。 嘴上说是请，但是看副将那样子，怕是绑也是要将人绑过去的。 既如此，何不配合些，少受罪呢？ 副将带着他们来到了穆仲的房门前，开了门，“将军在里头等你们。” 待苏缈和楚枫进去，又合上了，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 看着倒是很正经。 仔细瞧却可以发现，副将的耳朵竖的老高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让将军吃瘪的时候可不多，他可不得吃口热乎的？ 穆仲已经能下床，此刻高坐在太师椅上。 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看了许久，都未开口。 半晌才出声。 “高兴了？满意了？” 穆仲看到楚枫似乎轻轻地点了点头，眉头又是一拧。 就这点出息！ 他冷哼一声沉着声道，“那李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婚事不提也罢。” “至于苏缈，既然米已成炊，我还能说什么？” 苏缈嗤笑一声，“老将军此刻心里一定很后悔吧？” 穆仲：可不是嘛，原以为只是给个名分留在身边，没想到竟然做出忤逆皇命的事来。 “陛下既已封了你做枫儿的侧妃，那便谨言慎行，循规蹈矩，莫要丢了枫儿的脸面。” 跟她多稀罕似的？ “当日老夫的承诺依旧有效。好好补补身子，最好早日生一个外曾孙来。” 苏缈很想怼他一句，既然病好了，就好好养身体，没事瞎操什么心，真当所有人都巴不得舔你这宝贝大外孙啊？ 不过现在不可以，要忍耐，等到离开的那天，再让他目瞪口呆！ 苏缈有气无力，敷衍道，“老将军言之有理，苏缈受教！定然谨记于心！” 穆仲虽不满意她的态度，但还是没同她计较，只是板着脸冷哼了声。 “再者，既然那李氏嫡女尚在人世，那枫儿正妃的位置便是她的，你也万不可生出其他想法？否则受罪的还是你。” 楚枫在想，什么正妃？ “是，老将军。”苏缈微笑，“哦，对了，有件事儿忘记和您说了。” 穆仲突然觉得她这笑有些瘆人，急忙开口， “你且慢说。等老夫吃颗药丸。” 边说边颤着手从袖口取出了一标明‘超强速效救心丸’的瓷瓶来。 倒出一颗大黑丸子，直接干嚼着咽了下去。 然后才面不改色地开口，“说罢。” 苏缈捂着嘴，轻笑一声， “呵呵。”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您，您的鞋子穿反了...” 她本打算将楚枫又犯傻病的事告诉穆仲，一来是让穆仲想办法治疗，二来也正好气气他。 可这样一来，万一立马给楚枫治好了呢？ 那她还能顺利离开么？ 这才忍着没说。 没必要为了气穆仲，冲动行事。 闻言，穆仲眉头直跳。 暗叹。 被这丫头耍了，这药丸，来之不易，统共才七颗，吃一颗少一颗！ 面色不愉，“若无事，你们便出去罢。” “是。” 临走前，苏缈还是想气气穆仲，毕竟机会难得。 苏缈做作开腔，“哎呀，殿下，手指好疼，走不动了，能背背我吗？” 楚枫立即点头，“可以啊，缈缈！” 穆仲脸色铁青，喝道，“楚枫，哪有你这样的，叫你背便背，她喊你吃屎你是不是也吃？！” 楚枫听了穆仲的玩笑话，认真地问苏缈， “缈缈，你会让我吃吗？” “傻瓜，我怎么会有老将军这么重口味的爱好呢？快走吧！” “嗯，也是！外祖的爱好真是特别...” 穆仲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差点背过去。 好在刚刚吃了一颗。 没白吃！ 没浪费！ 觉得有点子庆幸是什么道理？ 楚枫背着苏缈慢悠悠地往回走，缈缈很轻，背她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很喜欢，也很舒服。 “缈缈，刚刚外祖说，他想要一个外曾孙。你能帮他实现愿望吗？” “不行。” 苏缈毫不迟疑地拒绝。 “哦！为什么？” 楚枫立刻带了点失望。 “因为，小枫子现在有病，万一生出来的小小枫和你一样怎么办？” 苏缈口不择言，话一说出，就咬着唇，眼睫轻颤，内心有些后悔。 她好像说错话了。 她能感觉到楚枫的背有些僵硬... 托着她双腿的手也紧了紧。 苏缈越描越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不是？” 她只是不想和他有所牵扯而已，楚枫的病是后天造成的，怎么会遗传呢？ “缈缈考虑的对，万一和小枫一样就不好了，会给缈缈添麻烦的...” 楚枫语气酸涩，更是贬低起自己来。 第130章 你们在新婚夜做了什么?和小枫再... 苏缈再次解释，“也不是，你想多了...” 楚枫继续自嘲，“小枫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好小小枫呢？” 苏缈，“额...”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用晚膳时，苏缈特意讨好地给他夹了菜。 吼吼。 某人生气地将菜又放了回去！ 还阴阳怪气说了句，“小枫怎么配吃缈缈夹的菜呢？” “不配的。” 边说还边落下几滴泪来。 苏缈...... 她尽力了，哄不了，只能埋头干饭。 之后的楚枫一直处在忧郁中。 或对镜自怜。 或倚窗吹风。 或披着小毯独自发呆。 苏缈甚至想到若是院子里有桃花，他还能整一出‘楚枫葬花’来！ 哪怕穆灵来了，一直烦他，竟然都无动于衷。 想来是彻底伤到了。 苏缈有些郁闷，至于吗？ 楚枫现在这么敏感，苏缈着实有些意外，大概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现在的他，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他正常时所形成的思维的一些影响。 这些。 是根深蒂固。 潜移默化的。 这会子，穆灵和苏缈一同躺在榻上，头朝外，脚朝内，横躺着。 “苏姐姐，表哥看来是真生气了，你看我现在霸占了属于他的床诶？” “竟然没对我吼，也没赶我走？” 穆灵在床上翻来翻去滚床单，瞎折腾。 苏缈侧躺着，支着脑袋看不远处抱着枕头发呆的楚枫深思，咕哝， “怎么这人生起气来，比谁都难搞呢？” 穆灵没听到她回应，转过身来，就见苏缈侧躺着，宽松的里衣半敞，领口有些松，隐隐露出一片嫩白来。 一头青丝散开，秀眉拧着，眼神迷惘。 她眨了眨眼睛，动了歪心思。 “苏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刺激刺激表哥。” “什么？” 穆灵没有回答她。 反而是对着楚枫吼了一声，“表哥！表哥！” 接连喊了几声，楚枫才神色木然地转过头来， “怎么了，表妹，你要回去了？” 然后。 穆灵二话不说，直接捧起苏缈的脸，当着楚枫的面，‘吧唧’一声，亲了亲她的侧脸，挑衅道， “表哥，苏姐姐好香哦~” 苏缈瞳孔地震，“你疯了？别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吃不消。” 而当事人楚枫却依旧没什么反应，神情恹恹，“表妹喜欢就好。” 集体沉默。 苏缈，“你看，哪有用？” “行了，你回去吧。” 苏缈推开她。 穆灵也失望，竟然没有用？ “今晚让我睡这儿吧，反正表哥也不生气。” “咱们多说会儿话，不好吗？” 于是。 两个小姑娘窸窸窣窣钻进了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苏姐姐？” “嗯？” “你说表哥这次变傻的诱因是什么呢？” “我倒是想知道。” “苏姐姐，你说过表哥是新婚夜后才变成这样的是吧？” “对啊。” “那你说，会不会是你们同房...太激烈，太刺激了，表哥受不了才...” “胡说八道，真要是这样，那岂不是再来一次，他就恢复正常了？！” “或许哦，何不试试呢？万一成了呢？” “鬼才要试试！” 她又没疯？！ “试试嘛试试嘛！” 二人在被窝里闹腾起来。 动静不小。 片刻后，穆灵就被一股大力拎起，直接丢出门去， “嘭！”重重合上了门。 穆灵难以置信，她就这么水灵灵地被丢出来了？ 她拍打着门，叫声悲凉，“表哥？你做什么呀，表哥？！”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穆灵的衣袍被丢了出来。 门再次合上。 屋内的灯也灭了。 冷霜环胸而立，“表小姐，请回吧，夫妻之间的事，少掺和为妙。” 穆灵对着冷霜一顿呲牙咧嘴后，起身套上了衣袍。 她这还不是为了苏姐姐和表哥好吗？ 表哥真是的，不管真傻还是假傻，吃苦受罪的都是她！ 实在可恶！ 屋内。 眼睁睁看着穆灵被丢出去的苏缈，惊愕不已。楚枫不是还在生闷气吗？怎么还发怒了？ 未及细想。 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呼吸声异常沉闷，窝在苏缈的颈窝，“缈缈，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他用鼻尖蹭了蹭，“让聪明小枫回来的方法。” 外祖、冷霜、表妹肯定更喜欢他... 楚枫十分诚恳且好奇，“你们在新婚夜做了什么？和小枫再做一遍好不好？” 有没有搞错？ 故意的吧你？ 苏缈掰过他的头，纠正他，“她瞎说的，怎么能信呢？再说了，什么回来不回来，你变聪明了，不就是他了吗？” 真当人格分裂了？不就是一个阴险毒辣，一个单纯无害些吗？ 或者说小枫子是楚枫为了逃避一些不想面对的事而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 或许只有变成小枫子的时候，才能肆意地、无所顾忌地活着。 “真的吗？”楚枫有些不确定。 “当然了。你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已嘛，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如果这方法真的有效，就更不能施行了。 楚枫点点头，“缈缈说的对，他是我，我是他。” “所以缈缈能告诉我你们在新婚夜到底做了什么吗？” 苏缈，“就像现在这样，盖着被子...聊天啊...” “这样哦。” 他才不信，不就是妖精打架吗？他又不是不知道？ 缈缈藏起来的册子，他偷偷看了。 就这样，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苏缈，“你快回...你的罗汉床上去...” 楚枫，“好的，缈缈，我已经下了榻了，在穿鞋了，躺在罗汉床上了...” 实际却分毫未动。 苏缈渐入梦乡，呢喃，“嗯，乖。” “缈缈，真的不要小小枫吗？” “不...” 苏缈沉沉睡去。 楚枫被子里的手掌摸索着钻进了里衣，放在了苏缈紧实的小腹上。 戳了戳，柔软紧弹。 书上写了，小小枫会从这里出来，可惜缈缈不喜欢。 缈缈不喜欢，那他也只能对小小枫说抱歉了。 只有让人期待的来到世上，才会快乐不是吗？ 冥冥中受到召唤的小小枫：霜q。 第131章 和楚枫对着干，有些不妙! 翌日。 苏缈从睡梦中苏醒，伸了伸懒腰。 就见楚枫直挺挺躺在罗汉床上，乖巧地不行，似乎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这才揉了揉眼睛， 转过头来，“缈缈，早呀。” 苏缈懒声，“不生气了。” 楚枫点头，“嗯，都是小枫爱钻牛角尖。” 自己能想通，是件好事。这事便这么被揭过。 穆仲伤势稳定了些，这边的事情也已了结，并带了人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府邸。 本来也要带穆灵走，耐不住穆灵要在这儿继续待一阵子。 她哭着对穆仲说，“等祖父康复了，便要回边关，那小灵便要和表哥长久的分别了...” “小灵舍不得表哥，现在只想珍惜这宝贵的相处时光。” 穆仲念着年轻人之间总有话可聊，不像他一个老头，再者也有穆嬷嬷看着，他也放心。 并遂了她的心愿。 这日，几人在用膳，冷霜送了帖子过来。 是崔家的请帖，崔家设宴，邀请他们前往。 楚枫，“缈缈，要去吗？” 穆灵，“苏姐姐，去吧去吧，整天闷在府里多无聊？” 如果是别人，苏缈自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不过崔家，自然是想去的。 苏缈，“好呀。” 赴宴那日，他们一进门，便看见崔子昔和崔子柠两兄妹在招呼宾客，崔子柠今日身着明黄短袄搭白色月华长裙，心情不错，满面红光，异常明媚。 而崔子婉和她的母亲则无甚存在感。 而且她们身边怎么还有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奶娃娃？ 她可不曾记得上一世镇国公府上添了半大的孩子啊？ 莫不是这会儿她这位便宜爹又纳了一房小的？ 可是镇国公并不是重欲之人啊? 那头的奶娃娃好似也发现了苏缈。 对着她咯咯发笑。 仔细一看，模样有几分像崔子昔啊？不会是他的吧？ 而镇国公崔居堂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显得格外温顺，和他谈话的正是穆仲。 想不到这俩还有交情。 楚枫等人自然是先去给长辈们行礼了。 “祖父好。” “外祖好。” “老将军好。” “镇国公好。” 楚枫、苏缈、穆灵向他们一一问候。 镇国公打量了他们几眼，点了点头。 镇国公一直都是这个死样子，板着脸不苟言笑，跟别人欠了他银钱似的。 穆仲亦是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玩去罢！” 待他们离开，穆仲才又絮叨起来。 穆仲感慨，“你可不知，我这外孙特别难管，也怪我们常年不在身边，疏于管教了。” 镇国公又看了楚枫两眼，“穆老何出此言，我倒觉得，二皇子一表人才，颇有陛下年轻时候的英姿。” 穆仲赶忙摇了摇头，嗤笑，“莫被他皮相所诓骗了！老夫倒是觉得你家子昔小子是个极好的，应该到军营里操练操练，将来必成大器。” 说到这，镇国公神色严肃了些，“穆老，那大凉是不是又有动静了？” 穆仲颔首，“你消息倒是准，最近是有些蠢蠢欲动，怕是安生不了几日了。” 他这把老骨头也歇不了几天了。 镇国公，“那我倒是有意让我儿子昔跟着穆老你去历练一番，到沙场上吃吃苦头，顺便长长见识，免得被京都的浮华遮了眼睛。” 穆仲爽朗一笑，“那可好，你舍得便成，改日禀明陛下，随老夫一同上阵杀敌！” 镇国公，“穆老，敬您一杯。” 穆仲，“有伤在身，以茶代酒！干！” 苏缈见他俩有说有笑，确实难得，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便是这个道理吧。 苏缈几人入座。 崔府安排位置倒是花了心思，将楚榆、楚桦、楚枫分成了三桌，倒是避免了尴尬？ 不过楚桦的位置空无一人，是不来了么？ 他们桌不远处竟然坐着李瑶，听说她母亲死了，看她的样子也是蛮憔悴的。 “看，二皇子带着他的心肝来了。看着倒也是般配。” “哎，我说李小姐你也别伤心，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怎么比的上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可是听说李瑶本来就不是与二皇子订婚约之人，那二皇子娶个自己喜欢的怎么不行了？” “是啊，我要是个皇子，非要娶他个七个八个不可！” 这说话的二人正是那对手帕交，曹氏和陈氏。 “不过她也就是个侧妃，也是，对她们这种婢女出身的，已经算是天大的福分了！你那位长姐还不知道活没活着呢？或许你还有机会呢？”另一人安慰李瑶道。 李瑶捂着帕掩面而泣,“只能说，我与二皇子有缘无分，大家快别提了...” “人家现在正是新婚，千万不要给他们添堵。” 抹了抹眼泪，垂下的眸子里除了泪水，还有满满的妒意。 酒过半珣，镇国公宣布了一个消息：楚榆和崔子柠定亲了。 惠帝不日会定下婚期。 这二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敬酒致谢，看着倒是男豺女豹！ 苏缈有些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崔子柠和楚榆好似一直走的挺近的，所以她在三人里选择了站在楚榆一方么。 也就说明镇国公府要支持楚榆？ 和楚枫对着干，有些不妙啊！ 消息公布后，年长些的都上前道喜，一个络腮胡对着楚榆和崔子柠道喜，眼睛却时不时盯着崔子婉瞧。 年轻的或三五成群，或俩俩作伴，在崔府的园子里散步消食。 园子里点满了灯，亮入白昼。 崔府的园子里有许多珍贵的花种，盛开的时候争奇斗艳，现下只有一些当季的花种开着，但也足够让人驻足。 苏缈看着满园的花，觉得比以前还要艳丽上许多，倒是和楚枫养的有的一拼。 “苏姐姐，这里倒是安静，又能欣赏美景，你倒是会挑地方！” 他们此刻在一处僻静的观赏亭里，这处的亭子正好被缠绕在假山上的绿色藤蔓遮挡，并不显眼。 三人坐在亭子里眺望远处，整个崔府尽收眼底，宴席处还在喧闹着，红光一片，其他各处星星点点，颇有意境。 崔绍和冷霜站在一处，崔绍从袖口取出一方锦帕，里面包了一块糕，从府里带出来的，怕她饿，垫垫肚子。 “也不嫌麻烦。”冷霜嘴上说着麻烦，手却拿了糕点塞进了嘴里。 崔绍嘴角一抹窃笑。 几人待了有一会儿，便听见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步靠近。 苏缈立刻拉了楚枫他们躲进了一处阴影里。 冷霜也带着崔绍躲起来。 第132章 良配?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来人的谈话声儿传来。 “恭喜二姐，觅得佳婿。” “你这声喜，我便收下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分寸。今日在这么多宾客面前，怎可和小轩如此亲近？” 说话人是崔子婉和崔子柠。 崔子柠冷笑，“你莫不是忘了他现在是哥哥的义子，你最多只能算是他的姑姑？” 崔子婉低声下气，“婉儿明白，可是小轩毕竟是我亲生的，血脉斩不断啊！亲近亲近也不成吗？” 苏缈：嗯？ 崔子柠冷嘲热讽，“可以啊，只要你不介意让外人知道他是你和你表兄苟合而生！哥哥已经收他为义子，让他名正言顺进府了，你还想如何？” “你别忘了你养的猫猫狗狗可是都被我喂了花肥，我可不想有一天小轩也...” 苏缈莫名嫌弃地看了身旁的楚枫一眼，这不是有样学样！ 楚枫：怎么啦？ 崔子婉求饶，“别伤害他！” 崔子柠走近崔子婉，涂满丹蔻的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讽道，“不想让孩子出意外的话，那你得乖乖听话才是啊？” 躲在暗处偷听的其他几人，心里也吃了一惊，这崔府也这么不干净吗？ 苏缈记得那时崔子婉和她表兄是有些不清不楚，等她发现时，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并且珠胎暗结。 她正好利用这件事制衡了崔子婉和她母亲，不任由她们欺压自己，同时也提议她们打了这胎，以绝后患。 这也和崔子婉的母亲想法不谋而合。 可现在，那个孩子竟然被生下来了？！ 这二人还在继续争吵。 崔子婉，“崔子柠，你不要欺人太甚！” 崔子柠，“哦？你是在责备我？难道是我小小年纪，耐不住寂寞勾搭上自家远房表兄么，还一不小心，怀上了？” 崔子婉声泪俱下，悔不当初，都是她表兄诓骗的她。 那时她表兄借住在府上，三番四次撩拨她，哄骗说会娶她，不想弄大了肚子，人吓得跑没了影，连家都不敢回了。 她母亲也怕事情闹大，丢了镇国公的脸面，痛骂了她一顿，正犹豫着是不是把胎打了，却又心疼女儿遭罪。 崔子柠出现了。 三言两语将事情安排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养在外头，等大了些，将那孩子收养到镇国公府上。 也算血脉没有外流。 仔细想来，着实着了崔子柠的道。 她和母亲这几年都碍于这秘密，处处受制、低她一等，什么都不与她争，还要替她做些脏事。 父亲还道后宅和睦，哪里知她们都是被逼的。 崔子柠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冷眼看着她，冷声开口， “蠢货，自甘下贱！” “还不是你自己没管住，随随便便掰开，让他入？” “如今把责任都推别人身上，你敢说你没爽着？” 崔子婉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今晚看到那位程护军了吗？他虽然比你大上那么一轮，家里也有那么几房小妾，但自从他正妻死后一直未续弦。” “于你算是良配了！” 苏缈：这么恶毒？！良配？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穆灵：就是就是！ “你姐夫也和他打过招呼，人家也不介意你情况特殊并非清白身子，今晚也对你很满意，最快下个月会给你定下亲事。” “父亲和哥哥那边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 崔子婉的指甲狠狠扎进手心里头，她不想，这门亲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 她受制于人。 “知道了，二姐。” 等她们离开了，苏缈几人才走了出来。 “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啊，好恐怖!” 穆灵双手环臂搓了搓自己的双臂，感觉毛骨悚然。 楚枫也双手捧着脸，眨着眼睛，感叹道，“缈缈，这人真的好可怕哦...” 别搞笑，你比她还狠！ 她可都是学你的...! 况且对于她那样曾经在生不如死的地狱待过的人，这些手段对她来说怕不是小意思。 所以。 崔子柠这是把镇国公府全部当成了她的棋子了吗？ 而在苏缈他们所在观赏亭不远处，有一个讨人嫌的狗东西又在作恶。 他似又喝多了酒，缠着一个人撒酒疯。 “怎么还跟爷我装呢？现在你...可不是什么...二皇子的未婚妻？” “你就是个...弃妇！” “你母亲就是个丧心病狂...心如蛇蝎的歹毒凶手！活该吊死！” “你父亲也是个老不死的，天天在朝堂上和我祖父对着干，烦不烦？” 周畅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摇晃着身子，站都站不稳，却不停对李瑶恶语相向。 “你闭嘴！你让开！”李瑶一边躲着他的碰触一边想要离开。 “我不嫌弃你，不然你和我...成一番好事，或许咱们两家还能结为亲家，岂不妙哉！” “都是一家人...以后也...不用吵了！” 周畅一个狞笑，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动手动脚。 “你放开我，你个无耻的混蛋！” “你再碰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瑶慌乱地捶打他，指甲也挠伤了他的面颊，眼中充斥着怒意。 “哟，小白兔急了...还知道咬人?我好怕啊！一会儿用别的地方...咬爷好不好？” 周畅有些吃痛，但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女人么总要有点劲儿才够味。 “我真的会动手的！” 李瑶怒视着他，发了狠地对他说道。 却见周畅一点儿也不害怕，直接对着她上嘴，手上更是用力撕开了她的衣襟。 “爷等不及了...就到那花丛里吧，多刺激、多有味儿？” “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父亲...上门求亲！” “放开我！不要！” 李瑶拼命捶打着，却力量悬殊。 她为什么要跟着楚枫他们出来，还给跟丢了。 现在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周畅见到李瑶梨花带雨的模样，内心的暴虐因子更甚。 一把将她丢进花丛，整个人压了上去，解了腰带，撩开衣袍，便迫不及待... 李瑶在花丛里摸索着，摸到了身旁的石块... 周畅正要提枪时，被人一手拎起后颈，直接甩飞了出去... “禽兽！” “人渣！” “无耻！” “下贱！” “呸！呸！呸！” 李瑶看到来人时，悄无声息地放下了石块，拉扯着衣襟哭地梨花带雨、一脸惊惧，脸上除了慌乱还是慌乱... 第133章 哎哟，这是踢到哪儿了，这么硬?脚都踢疼了... 周畅怒吼，“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扰小爷我办事？” 苏缈嘲道，“周畅，你没事吧？是该说你蠢呢还是笨呢？还是蠢笨如猪呢？” “大庭广众，强要女子，更不要说人家还是相国千金了，你是真不怕死啊？” 李瑶哽噎，“二皇子，苏姑娘...这周畅实在过分，我要告诉父亲...” “这有什么，我喝多了...办了糊涂事，明日把她娶回家...不就行了吗？有你们什么事啊！” “就你们会装好人，你不是...刚抢了他未婚夫吗？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周畅呛完苏缈又对着楚枫开嗓， “还有二皇子，怎么？英雄救美啊？后悔了...又想着一龙双凤啊？！” 楚枫远离了些，“你的嘴比小枫拉的屎还臭，不配和我说话哦！” 苏缈眯了眯眼，“霜，好好教训教训他，有一回他欺负我和崔绍来着，还没和他算账呢？” 冷霜朝崔绍看去，“他欺负你了？！” 崔绍看了眼苏缈，秒点头，“嗯。他摸我。” “摸你哪儿？” 崔绍缓缓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是脖子，再往下是胸口... “啪！” “啪！” “啪！” 他指一个地方，冷霜便打周畅一巴掌。 眼见着崔绍还要往小腹下面移去，苏缈哼了一声，提醒他：适可而止。 “这里还没有...差点...”崔绍抿了抿唇，语气哀怨。 周畅横眉怒视，“胡说八道，我连你手指头...都没碰过，只不过打了你一巴掌！” 冷霜选择性地抓到了重点，“还打了你一巴掌？” 崔绍点头，委屈道，“当时可疼可疼了。” 苏缈添油加醋，“半边脸都肿了的！” 冷霜拽起周畅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揍地他满地找牙。 “他还踢了苏姑娘一脚，都给摔地上了。”崔绍又说。 “是哦，我都差点忘了，难为崔兄还记得...” 苏缈想，她有被踢一脚吗？ 随后，便是冷霜和楚枫上前一顿拳打脚踢。 苏缈和崔绍也凑了上去。 虽然没有惹到穆灵，但她觉得也不差她一个，便也凑了上去。 一人一脚，五倍量，八倍速，噼里啪啦一顿毒打。 “哎！你们别乱踢啊！” “哎哟，这是踢到哪儿了，这么硬？脚都踢疼了...” “那缈缈歇歇！你那份我替你踢！” 楚枫说完便一脚下去。 周畅痛地满地哀嚎。 李瑶目瞪口呆。 ...... 离开前，冷霜警告他，“你，少为非作歹，不然下一次便不是打你这么简单！” 苏缈威胁他，“还有，千万不要想着告状哦，否则你今晚对李小姐做的一切都会公之于众！” 周畅被打的缩在地上，不敢动，压根不敢动。 “多谢殿下，多谢苏姑娘，救我，护我！不然...” 李瑶对着楚枫道谢，说着说着，眼泪又要落下来。 苏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给李瑶披上，“先离开，找件衣袍换上。” 楚枫贴心地又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苏缈身上。 小枫子还懂得疼人。 李瑶眼神微闪。 几人带着李瑶离开。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崔子柠，崔子柠莞尔一笑，“我带她去，你们都是客，让我这个主人家来尽点力。” 几人神色各异，现在的崔子柠装的倒是温婉大方，可背地里却是那样阴毒。 若不是他们知道真面目，可真的看不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她便是这个道理。 “那便麻烦崔小姐了。”李瑶开口道。 见状，众人也不阻拦，让崔子柠带着李瑶去换件衣裳，这也是最方便的办法了。 苏缈他们回到了宴席上，又吃了些点心。 待到宴席尾声，几人同穆仲等长辈告别后，便准备离开。 临出崔府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二皇子且慢走！” 来人是崔府的管家老崔。 “老崔，是要留我们过夜吗？”苏缈逗他。 老崔嘴角一抽，这二皇子新娶的夫人还真是特别， “回二皇子，刚刚府里出了人命，现在要封锁大门，任何人不准离开。” “人命？！”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好好吃个饭，怎么还闹出人命来了？！ 苏缈，“死的是谁？” 老崔皱眉，“各位亲自看一眼，便知晓了。” 这大喜日子，怎么无端端出了这糟心事情！ 死的又是那位！ 可不好轻易摆平！ 他们到了大厅时，未离开的宾客，已经聚集在一起。 “殿下，你看你，怎么衣袍都弄脏了？来，披风披上！” “在外头可要注意形象，知道吗？” 苏缈给他把披风系的牢牢的，拍了拍领口，“走吧。” 楚枫微笑，“谢谢缈缈！” 当他们走进人群，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尸体时，已经有人扑了上来！ “好歹毒的二皇子，上回灾粮害我被罢官，如今又害死我儿！哪怕你是皇子，我也不怕，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只见那周于的二儿子周辞猛扑了上来，对楚枫怒目而视，竟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好在被冷霜用剑抵着，才没让他近身。 崔子昔也命人拦下了周辞，“事情还未查明，还望不要冲动行事！” 苏缈等人这才看见，木板上躺着的正是不久前挨了一顿打的周畅。 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没了生气，瞳孔放大，面色苍白的被一块白布盖着。 浑身湿透，应是溺水而亡。 苏缈几人对视，方才不就挨了顿打，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缈疑惑，“不知你为何一口咬定此事与我家殿下有关？” 周辞让人拦着，不好作乱，厉声道， “这两个是崔府的下人，据他们所言，曾经在我儿出事前，见到你们发生争执！” 两个下人立马上前跪下，“是，就在假山不远处，奴才看见二皇子一行人和周公子起了争执，他们将周公子狠狠打了一顿。” 崔子昔，“你们二人可是亲眼所见？” 下人，“回公子，奴才们不敢撒谎。” 苏缈反驳，“你们也说了只是打了一顿，又怎么说明因我们而死呢？” 周辞一听，急地跳脚，“好啊好啊！所以，你们是承认对我儿下毒手了是吧？”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你们的嫌疑最大！” “周二郎，口气不小，无凭无据，单凭下人一两句口头之言，便想定二皇子的罪，口气倒是比你父亲还大？” 说话的是穆仲，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镇国公、楚榆和周辞的哥哥周言。 周言见到已死的周畅，心中自然也是悲痛，毕竟有那么百分之五十可能是他儿子。 “二弟，这是谁做的！” 于是周辞又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穆仲几人也明白了大概。 镇国公开口道，“所以你们二人，并没有亲眼见到二皇子他们将周公子推入湖中了？” 作为主人，事发在他府上，他最有发言权。 对于穆家和周家来说。 也最是中立。 第134章 二哥，做事情可不要露出尾巴来，小心让人踩了 下人愣了半瞬，看了一眼崔子柠，“是，并未。” 镇国公怒喝，“大胆，谁教你们如此胡乱攀咬？” 又转头对周辞说，“周二弟，切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非但冤枉了人，若是有真凶，岂不是让他逍遥法外？” 崔子昔，“父亲，我已经派人去请大理寺的人过来，让他们来查明死因。这样对所有人都有一个交待。” 镇国公，“嗯。那么大家都稍安勿躁，且等人来。查个水落石出。” 周言显然比周辞要冷静些，安抚着他，不要情急乱了分寸。 众人也都静静等着大理寺派人过来。 穆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楚枫几人，才不过一会儿，又惹出事来！ 他看了看那周畅脸上，好几处淤青，显然是遭了毒打。 不管是不是楚枫他们做的，周家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们头上！ 镇国公父子亦是有所计较，这事弄不好，两家都得罪。 过了许久，大理寺派了人过来，一起出现的还有太子楚桦。 镇国公，“太子殿下。”都这会儿了，怎么还来？ 楚桦颔首，“嗯，本宫在路上碰到了大理寺卿，便一同过来了。” 镇国公，“是。殿下请坐。” 周言和周辞见到楚桦，心里也只是雀跃了一下，本来身为他的舅舅，是应该帮着他们的，可是这楚桦对楚枫颇具好感。 这让他们不太确定楚桦的心思。 崔子昔将现场的情况详细讲述一遍，大理寺的人给在场的人都做了笔录，包括不在场证明。 嫌疑最大的莫过于被周辞指认的二皇子。 大理寺卿，“那二皇子可否告知大家，为何你们会出现争执呢？” 问得好。 “殿下嗓子不舒服，由我代为解答。”苏缈微微摇了摇头，压下了嘴角的笑， “这个原因本来我们不愿多说，既然你问了，恐怕还得劳烦李相千金来解释一二。” 莫名被点名的李相，不解地望向苏缈，又看向李瑶，“瑶儿，她说的是何意？” 李瑶犹豫了半晌，施施然上前，“是。方才是...周畅欲要轻薄我，是二皇子救下了我，不然...爹爹...” 说着便又落下泪来。 李相闻言，脸一下子绿了。 楚桦脸色亦阴沉了不少，这小畅尽做丢人现眼的事。 在场的人中，不少人都知道这周畅是个什么德行，就连周辞两兄弟也没立刻反驳。 好似周畅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苏缈为周畅说话，“我记得当时周公子行不轨之事时，喝了好些酒，恐怕也非他本意,他是个君子。” 说完苏缈对着众人真诚地点了点头。 众人：得了吧，就他还君子？菌子还差不多！ “我们也确实冲动了，不该动手打人。” 脏了自己的手，不，脏了自己的脚。 周辞不疑有他，“对对，我儿定是喝多了，才做了错事，他本性不坏。” 苏缈继续道，“大家方才也都听到了，我们与周公子并无私怨，不过是见义勇为，又何至于致人死地呢？” 穆灵机敏地提出另一种思路，“会不会是周公子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的呢？咳咳。” 大理寺卿，“倒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众人议论，“好多人都是喝醉酒出的事！” “要我说，酒真不是好东西！” “没有人会蠢的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行凶吧？！” 周辞忽然觉得刚刚是不是被下套了？ 眼尖的他又发现了，李瑶身上的可疑之处，立刻激动出声， “李小姐！你身上的裙摆为何湿了一片？！” 随即一想，指着她就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因为我儿对你不太礼貌，你心怀怨恨，趁我儿不备，将他推入湖中！” 周辞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个神探，这番话有理有据，杀人动机也足够了！ 经他这一说，所有人又觉得李瑶也不是没有作案嫌疑。 李相登时站了起来，指着周辞鼻子骂，“周辞，你的逆子轻薄我瑶儿不算，还要将这杀人罪名扣她头上，你实在太过分了！” “真不知道周尚书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李瑶也是急忙摇头，“不是我，我怎么拖的动周公子呢？我这小身板...请您不要冤枉我！” 这时，苏缈却拧了拧眉心，李瑶用的是拖，而不是推，一般人思考定是“将人推入湖中。” 而不会用“将人拖入湖中。” 除非。 她试着拖过！没拖动！ 周辞，“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一身的水是怎么来的？” 李瑶眼神微闪。 讨论声儿更大。 “是我不小心撒的。” 众人寻声望去。 “子柠？这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镇国公皱眉。 “父亲，是这样的。李小姐被周公子非礼，连衣袍都...扯坏了。” “我便带着她去换了我的衣裳，顺便给她倒了杯茶，李小姐却因为情绪激动，碰翻了，便是如此。” 崔子柠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回答。 周遭的宾客又议论起来， “这么一来，他们这不是互相佐证了么？” “我看呀，周畅就是自个儿掉湖里头的！” “谁能甘心，自己儿子莫名其妙死了，总想着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好给他儿子做个伴！” 这些话都落在了周辞的耳中，“你们胡说什么！这是我儿，我的好大儿，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一个说法要一个真相，有错吗？！” 大理寺的人也明白。 最可疑的自然是楚枫一行人和李瑶，但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杀了人。 再者，他们的身份也动不了。 “太子殿下，这？下官请求将尸体带回，待仵作检验后再寻线索。” 只有这样，才有时间想好最佳解决方案，牵扯其中的没有一个好惹的。 楚桦没有直接回答他，反倒问楚枫，“二哥，你怎么看？” 楚枫见所有人都看向他，沉默片刻。 然后默默地双手合十，垂眸道，“一路好走。” 楚桦：呵，果然傻了么？ 而这个动作穆仲可太熟悉了。 果然。 苏缈几人随后便齐声喊道， “一路好走，周公子！请节哀，周叔伯！” 周辞顿时被气地火冒三丈，就要上前和他们同归于尽。 还是周言拉着他，安抚道，“二弟，冷静些！大理寺的人会查清楚的，不会让小畅枉死。” 随后轻声耳语，“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别自乱阵脚！” 楚桦敛眉，沉声，“便按照你说的办，先将尸体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 周辞两兄弟跟着大理寺的人一同离开。 就这样，宴席终于散去。 所有人各自打道回府。 临上车前。 楚桦喊住了楚枫，直视他，意有所指道，“二哥，做事情可不要露出尾巴来，小心让人踩了。” 眼睛若有似无地瞄了瞄楚枫的下摆。 苏缈扯过披风遮了遮，“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楚桦眸光一沉，“嗯。” 上了车，楚枫的耳朵一下子被苏缈拧住，“小枫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解释一下？” 苏缈眼神锐利地看着他，扯过披风露出楚枫的衣摆，上面赫然有一滩血迹！ 穆灵惊讶地捂住了嘴，“表哥，你...不会吧...” 第135章 霜姑娘，以后你可莫要对崔某始乱终弃 李瑶离开崔府前，特地向崔子柠道谢，别人以为她谢的是替她换衣袍的事，实际的原因，崔子柠和李瑶，心知肚明。 李瑶心里对楚枫也更放不下了，他又救了她一次，这不正说明他们之间缘分未尽吗？ 所以周畅到底死于何人之手呢？ 难不成真的是他自己跌落湖中的么？ 李瑶的衣袍湿了自然不是因为茶水。 换好衣袍后，她往宴席上走，却越想恨意越大。 不知不觉便拐了方向往周畅所在的地方走去。 “怎么，想爷了？” 周畅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李瑶。 “嘭！”的一声。 李瑶手里握着一根木棒，就藏在身后，看见他恶心的嘴脸时，不自觉打了下去。 周畅被击倒在地，本就不清醒的他更是昏沉。 李瑶扔掉木棍，颤着手拽起周畅的双腿，将他一步步往园子里的湖边拖去。 但是他实在太重，甚至又挣扎起来，李瑶整个人都被甩开，差点跌进湖里，幸好只是湿了衣摆。 可是周畅却试图爬起来，李瑶生了怯，不敢再靠近... 而苏缈他们回到了宴席后，中途楚枫让冷霜陪着出去过一次。 他的衣袍上又沾了血迹，这都是原先没有的。 所以。 苏缈，“你解释解释。” 楚枫略带嫌弃地看了眼脏了的地方，“不就是那个人欺负缈缈吗？小枫就和冷霜一起回去准备再打他一顿。” “却又看到了那个被他欺负的李瑶，她在打那个人，然后还想着把他丢进湖水里，可是好半天都没成功。” “小枫就上去踢了一脚，那个人直接就滚进了湖中...就是这样。” “小枫闯祸了？”楚枫歪着头问。 苏缈摇摇头，“那倒也是没有，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有什么事的。只不过以后再不要提起。” 楚枫点头，“哦。” 崔府。 宾客散尽。 崔子柠让她的贴身丫鬟小黎伺候着洗漱，今日的事虽然不及预期，但是周家和穆家此后更是水火不容。 现在还多了一个李相国，这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小姐，他们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小黎问道。 “自然不会，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我们身上。” 是的，周畅最后死于崔子柠的手。 那楚枫将人踢进湖中后便离开了，而李瑶也跟着追了上去。 可他们不会想到，周畅的命居然如此大。 他又从湖水里爬了上来！ 所谓的祸害遗一千年么？ 那便由她来清理。 跟着李瑶过来，躲在暗处的崔子柠和小黎这才走了出来。 周畅一见到她，以为是个‘好人’，“崔小姐，麻烦去请人...来接我。李瑶这贱人，我要她的命！” 崔子柠，“那可能没机会了。” 周畅，“什么？” “不必麻烦了，我送你便成了。” 崔子柠嘴角一弯。 “这怎么好意...” 周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小黎按着脖子，直接拖到了湖边。 摁着头沉进了湖中。 周畅剧烈挣扎，四肢乱动，每每探出头来，都被小黎重新狠狠按进水中，直至一动不动。 最后被崔子柠轻轻一脚，踢入湖中，沉了下去。 然后再安排人去捞人，通知所有人周畅溺水而亡。 她本意就是搅乱这淌水，让周家和穆家加速矛盾，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楚枫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周家废物就被搞死呢？ 楚枫的死，她另有安排。 死的太容易，不是太便宜他了？ ...... 回府后，各自沐浴休息。 苏缈让冷霜将沾了血的衣袍销毁了。 冷霜一个剑花碎成了几千片。 从半空中落下。 崔绍，抬头望向半空，“哇！好像漫天飞舞的雪花...” 他好想旋转、跳跃、飞舞！ 冷霜打断他的遐想，“废什么话，还不把这一地碎屑扫干净。” “哦。” 崔绍收回了心思，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洒扫工作。 他一边瞟向冷霜，一边认真地扫着地上的碎屑，一步步向她靠近， “霜姑娘，今晚多谢你替我出气，崔某实在是感动。” 冷霜守在门口，神情漠然，“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这怎么成呢？”崔绍一急，‘啪嗒！’丢掉了手中的扫把。 “嗯？”冷霜不悦地睨他一眼。 崔绍只好乖乖拾起扫把，继续扫着，嘴上却还在解释，“崔某自小被人欺负惯了，好不容易遇见殿下，苏姑娘还有你...” 崔绍喃喃自语，“崔某感觉一朵枯萎的菊花迎来了阳光、空气和你。” 冷霜不解，“阳光是殿下，空气是苏缈，我是我。” “所以，你是菊花？” 崔绍头微微一低，“什么花不重要，重要的是阳光、空气和你。” 冷霜面无表情，“哦，那你赶紧去找阳光和空气。” 少烦她。 “一个人太寂寞，三个人却太拥挤。” “两个人刚刚好！” 此时冷霜生人勿近的寒气都抵挡不住崔绍炙热的眼神， “殿下和苏姑娘，霜姑娘和...我！” 冷霜顿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有病，赶紧去治...” 剩下的话竟然被崔绍用嘴堵住了！ 他居然用嘴袭击她！ 虽然只碰了一下，却让冷霜中了毒一般僵硬。 崔绍亲了一秒冷霜的侧脸，便羞涩地躲开，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 “你居然敢对我做这种放荡的事！” 冷霜回过神来，一把掐住了崔绍的脖子，将他提溜到自己跟前。 二人四目相对，崔绍急忙道，“霜姑娘，若是觉得崔某唐突了你，便拿我的命去吧！” 说完闭上了眼。 然后。 预想中的死亡没来。 长时间的沉默。 接着。 便是一声。 清脆响亮的。 “啵~！” 冷霜直接吻了崔绍！ 两唇相触，天雷勾动地火，二人便是激烈拥吻起来。 一吻毕。 崔绍乖顺地半倚靠在冷霜肩上，将冷霜的发尾绕着指尖把玩，嗔道，“霜姑娘，以后你可莫要对崔某始乱终弃。” 冷霜揽着他，蹙眉，一时冲动竟犯下大错！ 也罢，大错既已铸成，只能将错就错了，冷声， “嗯，以后你要乖，和我一起为殿下效力！” 崔绍点头，又往她怀里钻，“都听你的。” “那么，你可否将这一地的碎屑从我身上扫开？” 方才便一直将碎屑往她这边扫，现在倒好，都快盖住膝盖了！ 崔绍...... 他错了。 冷霜和崔绍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被楚枫看了个彻底。 他想，原来还能这样子哄人开心！ 崔绍真男人！ 第136章 殿下如狼似虎、和我如胶似漆... 大理寺为了应付周家，调查了半个月，最后回复说是意外。 牵扯其中的人，他们一个都惹不起。 而且结果也不重要。 周家一定会找二皇子和穆家的麻烦。 这个麻烦很快便来了。 穆仲身体康复后，楚枫便没了借口，不得不去上朝。 不过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闹。 大殿之上。 惠帝俾睨着众人，“近日边关异动，孤特命穆老将军出征，崔家崔子昔随征，还有自愿出征，为国效力的吗？” 这时候，有大臣站出来提议， “陛下，这次若是有皇子出征，势必能鼓舞士气！正如陛下当年出征那般横扫千军！” 又一大臣附和， “臣觉得二皇子便不错，外界都道二皇子得了痴呆之症，倘若能够上战场立军功，必然可以堵住我大楚悠悠众口。” 户部尚书周于添把火，“是啊，二皇子若是能和穆老，爷孙共同抗敌，必能旗开得胜！” 这一群居心叵测之人，穆仲神色凝重，出列， “陛下，穆家有我足矣，二皇子久病刚愈，实在不宜舟车劳顿，更别说在沙场厮杀。” 惠帝正犹豫间，却见楚枫自己站了出来，他说，“儿臣愿意。若儿臣能够得胜归来，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哦？是何请求？” “儿臣只和父皇一人说！” “容孤考虑考虑。” “是。” 楚桦拧眉看向他，不要命了么？ 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这不是他楚枫自己的选择吗？又关他楚桦什么事？ 下了朝，穆仲让副将把楚枫带过来，马车内问他，“到底为何要自作主张请命出征，难不成真的是想要立功？” “为何不和外祖商量商量？” 楚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穆仲拿他没办法，“实在是任性，战场上可不比京都，随时都会命丧敌军之手！” 若是这般，他该如何向死去的女儿交待？ 而楚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楚榆的一番话。 原来在崔府那日，楚榆借机与楚枫交谈了几句，旁敲侧击地告诉了楚枫只要立功就能获得赏赐，什么都可以。 今日在大殿之上便是楚榆的人和周家的人一起推波助澜。 \/\/\/ 得知这消息的苏缈忽地眼前一黑。 没搞错吧？ 这一仗楚枫前世根本没参加啊？ 而且这一仗虽然最后胜利了，但大楚也损失惨重。 主将更是战死！ 苏缈双手环胸，森气，“你说，为什么突然在陛下面前提出征的事？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楚枫眨眼，伸出一根手指，“缈缈，如果我胜了，就可以向父皇提一个愿望。” 苏缈讶然，“什么愿望？” 楚枫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藏着掖着，不会是那上位的野心又膨胀了吧？ 即使是傻了也忘不了立军功，建立自己的势力和威望？ “这日子没法过了！” 溜了溜了！ 楚枫，“缈缈，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任性，知不知道刀剑无眼，万一有个好歹，那...你的缈缈不是要守寡了？！” 苏缈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故作哀怨，“你有没有想过我？嗯？！” 楚枫愣了一瞬，“对哦！” 苏缈一怒，“还对？！” “不是不是！缈缈，我一定平安回来，不会有事的！” 楚枫举起双手，“我发誓，缈缈，十个手指头对天发誓呢？” 发誓有用的话，某些人天天发誓了！ 算了，该生还是该死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嗯，那你可要记得自己发过的誓！” 苏缈用食指对着他胸口，狠狠地戳了戳。 “记得记得，永远不会忘！” 楚枫见她不再生气，凤眼弯了弯，笑了。 而穆嬷嬷知道楚枫竟然主动要求前往边关时，哭地就跟他已经死了似地。 “小灵啊，不是嬷嬷我自私，是穆家再不能...不然真的要绝后了呀！” 穆灵安慰她，“不是有祖父在吗？一定会护着表哥的。” 嘴上这么说，穆灵心里也担心，没有谁能够确保自己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所有的将士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上的战场。 虽然他们也渴望回家，履行对妻儿的承诺。 但是战争是残酷的。 穆嬷嬷止了哭，“对了小灵，小苏最近和殿下夜里头和谐不？” “嬷嬷，你这哪儿跟哪儿啊？刚还要死要活，现在又关心起这么私密的事儿？” “再说，我也不知道啊？” 她还未出阁，苏姐姐也不会同她说这些，虽然她也挺好奇。 穆嬷嬷这么问也是因为一想到楚枫要上战场，她便盼着小苏能早日怀上，这种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因而，穆嬷嬷逮到机会，便话里话外暗示苏缈。 用膳时。 “小苏，这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羹，你快尝尝！” 苏缈笑了。 看不出来穆嬷嬷还是个拆字高手啊？ 她又说，“今儿早上，后厨养着的老母鸡，又生了好几颗蛋，真是会生！小苏，嬷嬷给你宰了，补补身子好不好？” 老母鸡（死命叫）：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直译为：嬷嬷？我会生，招你惹你了？ 苏缈摇摇头，“谢谢嬷嬷，饶鸡妈妈一命吧！” 老母鸡（欢快扑动翅膀）：咯咯咯咯！咯咯！ 直译为：谢谢小苏！爱你！ 苏缈的油盐不进，逼得穆嬷嬷单刀直入， 她说，“小苏，成亲有十来日了吧？你和殿下日日在一处，是每日都恩爱吗？一晚上几回啊？” “虽说纵欲不好，但毕竟新婚，嬷嬷理解的！” 苏缈差点喷嬷嬷一脸大白米饭。 尺度挺大啊嬷嬷？ “嬷嬷，你可放心吧，我和殿下挺好的。” “殿下如狼似虎、和我如胶似漆...” 苏缈面不改色瞎说，直听的穆嬷嬷心花怒放。 直呼，“那便好，那便好！” 几日后。 楚枫下了朝，苏缈又和他出门闲逛。 一连去了好几个铺子，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苏缈逛累了，便在一处茶楼里歇息。 刚一坐下，苏缈一拍桌子，“完蛋，刚刚付钱的时候是不是没找零？！” “是不是？！” 苏缈问了问几个丫鬟小厮。 他们都摇头，表示没注意。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再多的家产也要叫你们败光，不行，我得去把零头要回来。” 苏缈起身要走。 楚枫也站了起来，要跟上。 苏缈瞥了他一眼，“这样，殿下，你先在这里把好茶、好甜品给点上，一会儿我回来，便可以吃上现成的了。” “否则，还要饿好一会儿是不是？让他们陪我去便好了，铺子就在对面，你在这也能看到！” 楚枫被忽悠地懵懵的，“哦，那缈缈快点回来哦。” “嗯，马上。”苏缈边回话边往外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那铺子门口，苏缈还同对面楼上的楚枫，招了招手！ 拜拜了您勒！ 楚枫亦是兴奋地回应。 然后苏缈便走进了那铺子。 或者说消失。 因为早有准备，很顺畅地便出了京都。 出乎意料地顺利。 ‘咚咚咚！’ ‘咚咚咚！’ 夜里，苏缈被怪声惊醒。 然后她便整个人被顶的腾空而起，屁股下头车座盖子被掀翻，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头来！ “你你你...” “缈缈~” 第137章 楚枫你是狗吗?还寻着味儿? 阴魂不散啊？ 苏缈一个不慎摔倒在车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直起身对着车座盖子怼了下去，势要将他塞回去！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一定眼花了！” 楚枫也不明白，缈缈为什么不让他出去，他都闷坏了。 “缈缈，快让我出去！” “缈缈，你吃了什么？刚刚放了好多屁哦！” 苏缈真想原地升天！ 放弃抵抗，颓然倒地... 一咬牙，一眯眼， “那怎么没熏死你？” 只见楚枫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 “缈缈的所有都是香的...” 苏缈...... “好了啦，骗你的，缈缈没放屁！” “小枫是肚子饿了...” 楚枫从里头爬了出来，动静大了些。 外头赶车的哑婆敲了敲车板，便是在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哑婆。”苏缈边回复边给楚枫取出干粮吃。 因着刚出京都不久，所以她们一刻未停，一直在赶路。 “不是让你等着我的吗？怎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 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男人，呵呵！ 楚枫咬了一口甜饼子，嚼了嚼，咽下肚才回，“我不放心你啊，缈缈。” 嗯？为什么不放心她？这么防着她？ “我怕你走丢啊，缈缈。” 那个铺子他都观察过了，那些人奇奇怪怪，他们一进去就盯着他们看，一定是对缈缈图谋不轨！ “后来，我果然发现那铺子后面还有后门呢？我就循着你的味儿找你来了。” 苏缈白眼一翻。 楚枫你是狗吗？还寻着味儿？ 难不成是她对他有着该死的致命吸引力？ 想不到她苏缈竟还有这般无与伦比的魅力！ “那你又是怎么溜上车来的呢？” “哦，缈缈经过甜饼铺子的时候，不是下车了吗？我就溜上来了，机灵吧？” 甜饼铺子距离那离开的地方已经有好一段路了，这一路他都是用跑的？ 苏缈瞄了眼他的鞋底，新制的长靴还真有些磨坏了... “明日，叫辆马车送你回府去。” 苏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哪怕他们寻人，顶多寻个一年半载便会放弃，可是楚枫不同。 一个皇子诶，他要是丢了，那找起人来，一定是不死不休的。 楚枫抬眸问她，“缈缈回吗？” 楚枫忽略了‘送你’二字。 苏缈别开眼，“当然。”不回了。 “太好了，不过缈缈是溜出来玩吗？” “是啊...” “那下次别忘记带上小枫...” “哦...” 而此刻的二皇子府上，早已经闹翻了天。 自苏缈和楚枫外出后，到了用膳时辰人都未回。 穆嬷嬷派了人出去寻。 原想着有冷霜在身旁，不会出什么事。 结果转眼便看见她和崔绍一起出现。 穆嬷嬷神色慌了起来，“冷霜！殿下呢？你为何没跟殿下在一块儿？！” 冷霜，“殿下，不是在书房吗？” 他和苏缈同她说会一直待在书房的啊？ 然后崔绍正好邀请她欣赏他新编的曲子，得到楚枫的允许后，她才离开的。 冷霜察觉不对劲，问崔绍，“你今日是特地邀请我听曲的吗？” 崔绍摇头又点头，“这...是苏姑娘说，每次一出府，你便在一旁打扰殿下和她二人世界...便托我...支开你...” 完了，男色误人！ “我这便派暗卫出去找，府上尽量瞒着，不要让外人知晓！” 冷霜说完，便飞身离开，立刻找人去了。 崔绍跑了几步，喊道，“注意安全啊，霜霜！” “闭嘴，殿下找不回，我和你一拍两散！” 冷霜的声音逐渐远去。 崔绍怔愣在原地，捶胸懊恼，“不要，霜霜！我们才在一起第三章！我不要分开！” 穆嬷嬷一脸看神经的表情，匆匆离开，也寻人去了。 “崔琴师，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穆灵听到吵嚷声，寻了过来。 “崔某在研究一种跪在地上弹奏的指法...” “哦，这么奇特？方才怎么了，如此吵闹？” 崔绍面不改色地起身，“表小姐，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一个坏好消息。” 穆灵，“直说无妨。” 崔绍，“坏消息是苏姑娘自午后出府，便没再回来。” “好消息是殿下也一起没回来，想来有殿下保护她，不会出什么事的。” 坏了，这下全完了。 “我去找他们去！” “表小姐等等我，崔某也去。” “嗯。” ...... “什么？表小姐你是说，殿下他又...”傻了。 “嘘，保密。” 所以殿下是真的有可能找不回！ 崔绍这会儿才明白，他和霜霜真的会玩完！ 这边急地火烧火燎，苏缈那边亦是斗智斗勇。 赶了大半夜路，苏缈他们来到了一处客栈。 要了两间房。 苏缈让人送了一壶茶水。 趁着楚枫在铺床的时候，默默地在他的那一杯里下了蒙汗药。 把他药倒，才能更好地送他上路。 “小枫子，瞧你忙里忙外的，我心疼你。” “过来，喝口水！解解渴。” 苏缈对着他微笑。 缈缈一笑，大事不妙。 “哦。” 楚枫放下手里的活，长腿一迈，走了过去，端起了那杯水，正要喝， “哎呀，那床角折起来了，得把它捋顺了。看着好难受哦！” 只见他要放下杯子，苏缈先他一步，去往床边，“你歇歇，我来！你赶紧喝口水。” 苏缈回来时，楚枫正好将最后一口喝干净。 “都喝完了？真乖。” 苏缈满意地笑了，这可是能药倒一头牛的量！ 楚枫努了努嘴，“缈缈，你也喝嘛！” “好，我也挺渴的。” “咕隆咕隆。”几口下肚。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楚枫，心中颇有几分不舍，喟叹一声， “小枫子啊，苏缈我临别前再劝你一句，好好的在京都待着，不要去那什么战场，多危险？” “还有啊，要存好心，做好事，当好人，晓得嘛？” 楚枫双手搭着下巴，撑在桌子上，“临别？缈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不是要一起回去么？” 苏缈点了点他的脑袋，“傻瓜，我出来了能轻易回去吗？” “只有你回去啊，笨！” 楚枫气地鼓起了两腮，“缈缈！不许说我笨，说我傻！” 苏缈见他动了怒，不想节外生枝，危笑，“好好，不说了，有没有感觉头晕啊？头晕便躺着歇会儿吧？” “我不晕哦，缈缈你晕吗？”楚枫歪头看她。 “我怎么会...”我怎么有点晕啊？ 苏缈感觉眼前迷迷糊糊，还出现了满屋子的楚枫？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嘭’的一声，头砸在了桌上。 楚枫嘴角一弯。 就在刚刚。 他悄悄地将两杯水换了。 缈缈总是那么调皮。 喜欢逗他。 第138章 养家糊口养缈缈—缈缈变成穷光蛋了吗? 第二日。 不。 是第二晚。 苏缈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楚枫和哑婆说要启程回京都。 哑婆没有苏缈的准允，自然不答应。 人也一直守在房门口，不离开半步。 苏缈醒转后，扶额长叹，造了什么孽！ 想要起身，却发现楚枫用布条将自己的整只手臂和她的另一只手臂齐齐缠在了一起？ 木...木乃伊？ “缈缈，不许丢下我。” ...... 好不容易到这儿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该让他们找到了！ “带你走，带你走！行了吧！” “你说的哦，缈缈...” 楚枫眯眼一笑。 三人这才重新上路，往江南方向而去。 路上楚枫又絮叨起来， “缈缈到底要去做什么？” “找给你治病的药。” “哇，缈缈真好！” “可不是...” 哑婆是崔府的人。 现在崔子柠和楚榆关系匪浅，苏缈自然不能麻烦崔子昔。 只是通过‘我有一个朋友’的方式，和他取得联系。 问他要一个靠谱的帮手。 然后崔子昔便指派了哑婆来帮苏缈的朋友，即苏缈本人。 苏缈出府前一日，便是收到了他的信。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包括那间铺子都是他的人，还有准备好了的路引和银票。 崔子昔也在信中说了，‘既在局中，亦身不由己，尽量明哲保身。’ 那便祝他安好。 至少这个楚枫给她弄走了，那么如今便是楚榆和楚桦的对抗。 正如崔子昔所言，身在局中，早已不是个人所能左右。 马车一路南下。 眼看着楚枫再次将干粮消灭的一干二净时，苏缈不禁再次后悔， “养不起你。” “你一顿抵我三顿...” 楚枫舔了舔唇，“缈缈变成穷光蛋了吗？” 那倒也是没有，可是一直靠老本，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嗯，可能要上街乞讨了...” 苏缈脸上浮现一抹蛋蛋的忧伤。 “小枫有手有脚，可以去挣钱养家。” 楚枫此时对自己颇有自信。 呵呵，是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或许是苏缈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连傻了的楚枫都看了出来。 他颇有几分不服气，噘着嘴，向她保证，“我楚枫绝不会白痴缈缈一口软饭！” “是是是，相信你相信你...” 苏缈的态度实在太敷衍。 楚枫暗暗发誓要振夫纲！ 他和崔绍一样，是个真男人！ “换上！” 楚枫正下着决心呢，苏缈丢给了他一套衣裳。 女装。 “缈缈你这是...在侮辱小枫...” “穿上，不穿便回你的京都去？” “我穿，我穿还不成...” 说着，便当着苏缈的面脱下了全部的衣裳，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苏缈捂着眼，怕被辣到。 一阵窸窸窣窣。 “好了没？” 磨磨叽叽半天了，穿件衣裳而已... 楚枫有些委屈，“缈缈，这是你们姑娘穿的衣服，小枫确实不太会呀...” 哦，她忘了。 “你把最里头的先穿上，最重要的是亵裤一定要穿上哦！” 不然她会戳瞎自己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片刻后。 “好了，缈缈。有点紧...” 紧？怎么会呢，专门按照他的身量买的啊？ 苏缈把手拿开，睁开眼来，又是一顿暴击！ “你你你...” “怎么了？缈缈，真的好紧哦！” 面前的楚枫下半身倒是穿上了完整的裤子。 可上半身仅套了一件粉色刺绣牡丹的肚兜，细细的丝带挂在颈上，配上他一身健硕的肌肉，自然是紧的很。 他还在难受地左右拉扯，甚至弹了弹颈上那丝带... 搭上一张绝色的面容，发丝低垂，有些妖娆... 就，很难评。 “谁叫你穿这件的？这件不用穿。” 这件是她的，怎么混进去了？ “哦。还好不用穿，谁呀，穿这么小的衣服...” 楚枫大手一扯，丝带便直接断成两截，肚兜轻飘飘落下。 你小，你全家都小。 苏缈默默地将肚兜收起，到底没说这件是她的。 掂了掂自己的凶凶，哪里小了嘛？！ 苏缈还得忍着怒气，替他穿衣， “现下你便是我的姐姐，知道吗？” “我们是外地来寻亲的。” “哦。”楚枫有点不情愿，要是哥哥就好了，姐姐...嗯... 苏缈又细心地给楚枫塞了两个橘子，想了想，他不是嫌小么？ 塞两个苹果进去，可惜没西瓜，不然，嘿嘿！ 姐妹二人下了车，身边跟着哑婆。 苏缈决定在这个镇上买两个丫鬟和会点功夫的护院，然后便让哑婆自行回京都。 和崔子昔的联系也得断了。 不想楚枫的模样实在太惹眼，没走几步，已经有多人来搭讪，无法，苏缈买了帷帽戴上。 又挑选了心仪的丫鬟和护院，雇了辆大号马车。 便同哑婆说了让她回京都的事。 哑婆听了，连连摆手摆头，“不不不，公子说了，让我一直跟着你。京都那边奴婢不会再联系。小姐请放心！” 苏缈自然不会手语，都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见她实在坚决，也便随她。 半月后，他们到了江南的一处偏远小镇上，通过银钱，给他们三人做了假身份。 彻底断了以前的联系。 又挑选了一处雅致的宅院，不大不小，一家几口足够了。 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还有一个秋千。 一套石桌椅，一口井。 还有一处小菜田。 统共六间房，挤挤也能睡。 这宅子啊，苏缈是租的，一来还没稳定，二来如果直接盘下，银钱便有些紧张。 实在不稳妥。 因此只租了一年。 本想租半年，房主人不肯，这才付了一年租金。 夜里头，苏缈便在算账，虽然没多少钱，但是现在只出不进，也是要记好账的。 不然哪一天口袋里分文掏不出，可就不妙了。 苏缈算一笔账，叹一声气，不够花啊不够花！ 丫鬟和护院是不是该减半呢？ 毕竟当年在冷宫也没人照顾他们啊？ 想到这苏缈面色不虞地看了看床上乖巧躺尸的某人。 可是。 由奢入俭难。 这么些年享福享受惯了，怕是吃不了苦！ “缈缈，早点睡呀...” 缈缈脸色好可怕，一定是快变成穷光蛋了！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吃太多？ 把他赶回京都？ 苏缈，“你就不能回你自己屋里，又不是没给你安排？” 楚枫，“不要，你我是夫妻，怎么不能睡一间屋了？” 苏缈现在也习惯了，夫妻夫妻，天天挂嘴边，理直气壮。 上了榻，许是操心的多了，苏缈不一会便入睡。 楚枫这才蹑手蹑脚下了榻，取出了苏缈的账本，想看看还有多少银钱。 “嗯？” “10两？！” 还不够给他买香满楼的一道招牌菜吧？ 竟然这么困难了？ 难怪缈缈整日唉声叹气！ 不行，得想办法赚钱，养家糊口养缈缈！ 第139章 郎君一定是在考验他的忠诚 楚枫不知道的是，这只是苏缈自己攒的那部分银钱，还有崔子昔赞助的分毫未花。 翌日。 早点用的简单了些。 清粥小菜。 楚枫也考虑到苏缈的难处。 能少吃便少吃，能不吃便不吃。 生怕吃了苏缈的那一份！ 苏缈却很好奇，楚枫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学他表妹穆灵吗？ 几根咸菜，也要一根一根夹着吃？ 还一副纠结的样子？ “不合胃口？不想吃也得吃，现在不比以往。” “若是吃不了这苦，明日送你回京都？” 苏缈是实实在在为他着想。 可楚枫不怎么想啊。 来了来了，总算忍不住了吧？ 缈缈在哭穷了！ 在威胁他要送他回京都了！ “不会，小枫爱吃，能吃！” 说完，立刻将咸菜稀饭往嘴里扒拉。 吃的那个香，饿死鬼投胎似地... 饭毕，待丫鬟收拾了碗筷。 楚枫才对苏缈说想出去走走。 苏缈让其中一个护院—大壮陪着他一起出去，保护他人身安全。 楚枫开心极了，他正好出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挣银子的。 既然楚枫女装也同样惹眼，索性便不装了。 一到街市上，楚枫盯着一个个摊位看。 “郎君，要捏一个吗？” 捏糖人的老爷爷，好厉害，他不会。 他想捏一个缈缈，他没钱。 “郎君，要吃包子吗？” 包子，他也不会做。 “郎君，这个看一看...” “郎君，这个瞧一瞧...” “郎君，这个尝一尝...”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会？ 楚枫抬头望天，“大壮，有什么简单点的，挣钱法子呢？” 大壮摸摸脑袋，“郎君想要挣钱？” 楚枫轻叹一声，“嗯，我和你说实话，家里没钱了...只有10两...我们用不起你们了...” 大壮嘴角一抽，“是吗？？？” 郎君一定是在考验他的忠诚。 明明方才夫人还给他二十两？！ 叮嘱他，要是郎君看上喜欢的，便给他买！ 现在竟还给他哭穷！ 京都来的人都是这么有个性的么？ 这时，楚枫听到了吆喝声。 是一座花楼。 那龟公一眼就看到了楚枫，在这小地方，这模样可不多见。 他上前几步谄媚道，“郎君，要进去玩玩吗？里面姑娘个个水灵！” 大壮往他跟前一站，“放肆，我家郎君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楚枫坦诚道，“是啊，我们不花钱，想挣钱。” 龟公小眼一溜，“挣钱，那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天香楼出了名的花钱快，来钱更快！郎君可有兴趣？” “滚开！”大壮厉声呵斥，“郎君我们回去！莫要与这些人废话。” “好。”其实他还蛮想听听怎么个来钱快的... 大壮带着楚枫离开。 楚枫不自觉往后头一瞧，那龟公正咧着嘴对着他笑。 笑的好贱！ 好想打他！ 出去一趟，楚枫一无所获。 不不不，收获了绝望。 苏缈却挺高兴的，竟然一分钱没花，有进步。 吃晚饭时。 看他精神不太好，多夹了些菜给他，“这里没京都热闹吧？” 又想让他回去？ “很好玩，小枫觉得挺有意思的，明日还要出去。” “缈缈吃，小枫胃口很小的...” 楚枫又往苏缈碗里添了小鸡腿，自己却馋的舔了舔唇。 苏缈咬了一口，实在吃不下，最近胃口不算好。 第二日苏缈让二壮陪着楚枫出门，同样地也给了他二十两。 在宅子门口，看着楚枫离去的背影，苏缈决定得给他找点事做！ 楚枫这次出门，直接带了二壮去了那花楼前。 二壮低笑，敢情郎君是背着夫人出来偷吃来了！ 看着倒是一副痴心、疼人的模样，骨子里还是男人的劣根性！ 可怜家中的夫人了，一看他俩便是成亲不久的小夫妻，这么快便失去了郎君的疼爱，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真惨！ “小郎君，又来了？” 龟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楚枫，实在太突出了。 楚枫虚心好学，“嗯，我来请教昨日你说的来钱快的方法？” “这个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进去再聊？” 龟公眼底闪过奸滑，眼睛上下打量着楚枫，又看了眼二壮。 二壮没有大壮那么忠厚，花楼这种地方，他这辈子都没进过，若是能跟着郎君见识见识，也算没白活！ 于是二人便跟着龟公入了楼，门前守着几个大汉。 现在也没有开始迎客，一楼厅里零零散散几个女子，轻衣薄裳，偶有嬉笑声传来。 时不时散发撩拨的动作和娇吟。 楚枫看都不看她们，他可是来挣钱办正事的！ 二壮起初也不敢看，后来偷瞄了一会儿，便再也挪不开眼，想盯死在她们身上。 龟公带着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了后头一间雅室内，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都是算计，“郎君且在这里歇歇，我去喊我们大姐来。” 说罢，招了人来给他们上了精致的茶点。 楚枫没吃。 二壮倒是想吃，见郎君没动，他也不好意思。 似乎是他太过眼馋，楚枫都注意到了，遂道，“二壮，你吃。” “多谢郎君！”二壮道了谢，忙不迭地坐下吃了起来。 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经吃，二壮几口下肚，便没了。 他用舌尖剃了剃牙缝。 楚枫见状，不悦地蹙了蹙眉，二壮好恶心。 不久后，龟公带着一个脸上画着浓重脂粉的三十来岁女人走了进来。 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大姐。 大姐本来略显疲惫的脸色一见到楚枫，眼睛便亮了。 “郎君真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她扭着腰轻摇折扇，坐在了楚枫的对面，娇笑，“听小龟说，郎君想要寻那赚钱的法子？” 楚枫点头，“嗯，大姐你能告诉小枫吗？” “叫什么大姐，叫我姐姐...或者喊我娇娘姐姐。” 娇娘媚眼轻挑，龟公了然，带着二壮离开，“你家郎君和我家大姐有事详谈，不如你去外头找姑娘们谈谈心！” “都是朋友，随意些...” 龟公的暗示很明显，二壮被忽悠着出了门去。 楚枫见状，亦要起身。 娇娘拦住他，“郎君，不想挣钱了？” 第140章 今日要么拿钱赎人，要么你家郎君卖身! “想？怎么挣？”楚枫止了步，不耻下问。 娇娘托腮，媚眼如丝，“很简单的。”桌下的脚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挺直脚背，试图勾搭某人。 楚枫拧眉，躲闪着，“娇娘大姐，你很痒吗？” 怎么老是乱动？是不是太久没洗澡？ 要不要告诉她，她有脚臭呢？ 算了，忍忍吧，她知道挣快钱的方法！ 楚枫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郎君也真是的，都说别叫姐了？” “娇娘我呀，每日都痒，需要人给我止止痒呢？” 娇娘暗叹楚枫皮相长的好，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在我这天香楼，只要你会笑，你能逗客人笑，这银钱它不就来了么？” 楚枫不敢相信，“笑？这么简单？” !!! 京都，二皇子府。 “信上怎么说？”穆仲自得知楚枫不仅犯病还被拐跑之后，气得把‘超强速效救心丸’一口气全吞了。 差点噎死。 “冷霜回复，已经在一处小镇，发现殿下踪迹。不日便能找到。” 副将取下飞鸽上的消息，这段时间每隔一日便有消息送回来，今日总算有了好消息。 将军已经命人假扮殿下，每日应付朝堂之事。 不过出征在即，殿下若是不回，难不成也要带了替身出征吗？ 将军是不会允许的，欺君已是不得已为之，上战场哪里还有替身去的道理？ 只能期望殿下早日归来。 江南某小镇。 一刻钟后。 天香楼某雅室内发生了激烈争执。 楚枫双手捂着胸口，难为情道，“这钱我不挣了！” 为什么要他穿这种衣服？ 好薄，好透，好像没穿似地，而且降温了会着凉的！ 着凉了就要吃药，吃药就得花钱！ 缈缈没钱了！ 此时的楚枫越想越后悔。 娇娘像是看货物一般看他，眼神盯的他后背发凉， “想走？天香楼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吗？” “来人！” 只见进来两个大汉，转眼楚枫已被人钳制住了双臂，失去了自由。 楚枫这会才意识到这是进了狼窝？ 娇娘阴笑一声，手里拿出一张账单， “方才你在我这吃了茶点一百两，你那跟班玩了我家五位姑娘各两百两，一共一千一百两！” “要么还钱，要么留人！” 这时二壮已经被那五个姑娘丢出天香楼外，只见他仍一脸销魂模样。 “真是没用，我们五个加起来才不到一刻钟！真是废物。” 其中一个女子嫌弃地看了二壮一眼，“我家大姐说了，你们一共欠账一千一百两，今日要么拿钱赎人，要么你家郎君卖身！” “什么？”二壮这才清醒过来，“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 有一女子笑道，“方才是我们姐妹几个逼你的？绣花针！赶紧筹银子去吧！” 二壮这才知闯下大祸，要赶紧回报夫人才是！ 赶忙起身却发觉双腿酥麻，费了好大劲儿才踉踉跄跄往宅子赶去。 苏缈，“二壮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大壮，“要不小的去外头看看？” 苏缈，“再等会儿吧，兴许一会儿便回来了。” 二壮听着门里头的声音，突然有些惧意，这女人都是他玩的，万一这钱要他还怎么办？ 即使不让他还，这工作怕是也要丢了。 摸了摸兜里的二十两，生了歹意。 不如拿上这些银子，到另一处去过活。 这般想着，两手一揣袖子里，猫着身子转头便走远了去。 门后头的苏缈又等了好半会儿，也不见人回来。 这才担心出了事。 大壮摸摸自己脑袋，“郎君莫不是...” 苏缈看向他，“不是什么？” 大壮这才将昨日在花楼遇到龟公一事说了。 苏缈听完，顿觉不妙，这小枫子不会是上那里卖身养她吧？ “赶紧带我去看看。” “好。” 苏缈带着大壮和哑婆赶到时，门口的大汉还拦着不让进，倒是那龟公来了，一问才知还真是那俊俏郎君的家人。 “进来吧！不是我说，没钱便不要来我们这些地方，花楼别名叫什么，销金窟懂不懂？” “这位小娘子，你是郎君的？”龟公一脸说教模样，“他夫人是吧？你可好好管管他！” 苏缈打量着这个地方，有很多大汉看护，“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龟公讥笑，“不多不少，一千一百两，大姐说了可以抹了零，一千两整！” 怎么不去抢啊你们？！ 苏缈跟着他来到了雅室内。 楚枫一见到她便挣扎起来，“缈缈~” 苏缈闪过愤怒，“你们放开他！” 都给他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透色的黑丝袍子，胸前点点隐隐约约都能瞧见！ 苏缈伸出五指，“废话不多说，五百两，否则见官！” 苏缈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们现在闹到官府，只能给自己添麻烦。 “一千两，一分不少。” “谁人不知，我娇娘和梓县县令可是兄妹相称？” 娇娘看他们老的老，弱的弱，只有一个扛打，脸上带了嘲意， “我说小夫人，你家郎君既然出来挣钱，那定是家中遇上了什么困难。既如此，何不让他在这里工作，补贴家用啊？” “陪那些贵人吃上一顿，随随便便百两银子到手，不好吗？” 不得不说你们的想法很危险啊？ 哪天楚枫恢复记忆了，定要将你这处铲平不可。 苏缈不再废话，“大壮，哑婆，动手。” 大壮和哑婆直接上手救人，大壮人如其名，身高体壮有的是力气。 而哑婆也是有身手的。 一时间，乱作一团。 娇娘见状，撸了撸腕子，上前拉扯苏缈，“敢在我天香楼闹事？让你们在梓县混不下去信不信？!” “放开我！” 苏缈心想为什么这女人看着瘦，力气却这么大？ “好啊，放开你！” 娇娘话毕，猛地往前一推，苏缈一时不察，直直摔倒在地。 苏缈顿觉一阵痛楚。 “缈缈！你们别动她！” 楚枫瞬间怒气爆发，挣脱了束缚，几步上前，一把折断了娇娘推苏缈的一双手。 接着又是一脚踢向她的腿，骨节错位，竟是直接将娇娘的腿打残！ 一切发生的太快，娇娘反应过来时，跪倒在地上痛苦尖叫。 “谁再动手，我便掐死她！” 说话时掐着娇娘脖子的手一用力，关节咯咯作响。 娇娘手下人不敢轻举妄动。 楚枫语气森冷，警告娇娘， “再敢惹我们，死都是对你的仁慈。” 将半残的娇娘狠狠一甩，抱着苏缈离开。 哑婆跟了上去。 大壮愣了半晌，拿着楚枫的衣袍跟上。 想不到郎君还是个绝世高手啊？ 此时的苏缈唇色有些苍白，感觉自己伤的不轻， “小枫子，我有点疼...” 说完便晕了过去。 楚枫心口一窒，神色慌张，“缈缈，缈缈？...” 第141章 聪明小枫虽然坏，但是他也...好厉害哦 大壮带着他们来到了附近最好的医馆。 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语气平和，“大人孩子都平安，不过要担心，头几个月可不稳。” 这样的情况不知多少，有些掉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有了。 哑婆率先反应过来，比划着手表达喜悦。 大壮也明白过来，“您是说，我家夫人有身孕了？” 楚枫还不太明白，双手捂着好似要炸开的脑袋站在一旁。 大夫点头，“嗯，刚刚月余。” 大壮一喜，朝着楚枫弯腰一拜，“恭喜郎君，你要当爹了！” 楚枫晃了晃发胀的脑袋，“当爹？” 小小枫要来了？ 大壮见他状况不对，上前扶着他，“郎君，你不舒服么？要不让大夫看一看。” 楚枫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太高兴了...” 回了宅子。 苏缈苏醒后，才得知了这个噩耗。 药，她是白喝了？ 罪魁祸首却在一旁笑开了花。 苏缈深吸一口气，“二壮人呢？” 楚枫想了想，“他去找你们了呀。” 是么，人影都没见到，大约是怕追究责任，跑了。 也罢，想走的人留也留不住。 哑婆端了药进来，楚枫非要他喂。 实在拦不住，苏缈只得由着他。 将汤药吹凉了，自己尝了口，温度适中才喂给苏缈喝。 倒是细心。 喝了药，人便犯困，苏缈早早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 被楚枫不断翻身的动静吵醒。 “这么晚还不睡？” “那便说说看，跑那地方干什么去了？” 在漆黑的夜里，苏缈突然开口，她才想起来还没找楚枫算账！ “缈缈，你醒了？” 楚枫憋了很久，才冒出一句，“挣钱养家养缈缈...” 所以他愁的睡不着觉！ 又添了句，“现在还要养小小枫！” 养个鬼，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 还尽给她找麻烦。 苏缈哄他，“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外面很危险，你又这么...天真，是吧？” “嗯，知道了，缈缈...”楚枫闷闷地说道，自责让缈缈担心了。 沉默半晌。 久到苏缈以为他已经睡了。 “缈缈。” “嗯？” 还没睡呢？ “我...”楚枫欲言又止，翻过了身，对着苏缈开口，“缈缈，我也想做聪明小枫对你做的事...” 苏缈？？？ “你要造反？你确定要大半夜给我说这个，小枫子？” “可是，崔绍都对冷霜做了那种事！我也想！” 什么？他俩什么时候发展这么快了？ 不对，楚枫说的那种事应该不是她想的那种事。 “他们做什么了？”苏缈问。 “就...”后头的话楚枫没说了，直接用行动表达了。 “mua！”的一下便亲在了苏缈的侧脸上。 即使有月光，苏缈也看不清楚枫绯红的一张脸，抿了抿嘴，凤眸一暗，“就是这样...” “你胆子...” 越来越大了... 剩下的话全被楚枫含在了嘴里。 双眸紧闭，初时轻轻地吮，慢慢地吻，渐渐地急切了起来... 苏缈的手被攥在楚枫手心里。 楚枫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比这还过分，都是聪明小枫做的，他也要。 另一只手也灵活地往里衣探去，经过平坦的腹部时摸了摸，小小枫在这里长大。 渐渐往上，细腻柔软。 忍不住戳了戳。 “唔？唔唔？...” 吃错药了？ 楚枫被苏缈的呼声唤醒，睁开双眼，二人目光交汇。 楚枫慢慢从唇上移开，往苏缈耳侧凑近，亲了亲，哑着声， “聪明小枫虽然坏，但是他也...好厉害哦。” 这么快让缈缈怀上小小枫。 苏缈：你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很难不怀疑你在变相夸自己... “你把手拿开！你变坏了...” 此时的楚枫却不管她，自言自语道，“缈缈，小小枫出来后，他一边，我一边，好不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静点好不好？再这样...再也不理你了！” 似乎这句话还是有点震慑力，楚枫乖了许多。 只是摸摸小肚子，又莫名其妙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小枫说起了话... 他不会是在...胎教吧？ 苏缈神奇地想到了这个词... 翌日。 院子里，堆成小山的柴木旁。 “劈啪！” 大壮被挥着斧子，正在劈柴的楚枫惊呆了。 他急忙上前，不知所措，“郎君，要不我来吧？” 怎么好让他做这些粗活呢？！ 他是白拿工钱的吗？ “不行！”楚枫委婉地拒绝了，“二壮不是走了吗？我也要为这个家分担一点活！” 他才不会说，是昨晚惹到缈缈，今日罚他劈柴两个时辰！ 不过他也乐意，要是他干了二壮的活，那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工钱！ 缈缈和小小枫可以多吃几块肉！ 这般想着，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这...好吧，那郎君悠着点，别弄伤了自己。” 大壮看到苏缈正在石桌旁记账，便走了过去。 直接跪下，态度诚恳，“夫人，二壮的事实在抱歉，他和我是同村的，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实在是丢人！ “以后他的活，都我来干！” 苏缈记好账，合上册子， “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他是他，你是你，不相干的，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便好了，二壮的活不是有人干了吗？” 说着，二人一同望向认真劈柴的某枫。 他也正好望过来，擦了擦汗，嘻嘻一笑。 “这不是挺热爱这活的吗？” 大壮：京都来的，还真是特别！哪哪都特别！ 苏缈想起什么，指着槐树说道，“大壮，得空了将那秋千修一修，这点子有趣的玩意儿别浪费。” “好。我这便去。” 大壮点点头，立刻动手，不过一下午便整好了。 劈了几个时辰的柴，出了力气，楚枫晚饭都吃的更香了。 但是他有些后悔没控制好食量，要是吃多了可不好！ 小小枫给他饿坏了可怎么好哦？ 楚枫虽然有力气，但是毕竟和常年干粗活的是不一样，手上已经磨出了皮。 苏缈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道，“等稳定下来，便去盘个铺子，这样也可以有进账。” “你想开什么铺子？” 楚枫一思考，“小枫想要卖吃的。” 这样缈缈和小小枫绝对不会再饿肚子。 当然他自己也喜欢就是了。 正经不到一秒。 楚枫又抿着唇，在苏缈耳边咬了一口，轻声说， “缈缈，我想要亲亲...” “缈缈，肚子里还能再塞一个小小小枫吗？” 他也想要一个。 苏缈：你别太过分... 第142章 肚子里这个...还不到两个月... 这夜，格外的静。 往日还有虫鸣，偶尔还有猫叫。 楚枫正因为没有得到满足，而无法入睡。 突地，寒光一现。 楚枫本能地一甩寝被，将亮光逼退。 待看清，原来竟是一柄尖刀！ 楚枫将寝被打卷，化作武器攻击来人，将其攻出屋外。 “什么人？！”翻窗而出的动静惊醒了苏缈。 立刻起身披了外袍，点燃了灯。 愕然看见院子里楚枫和几人缠斗在一起。 “快来人，哑婆，大壮，有杀手！” 苏缈急吼道。 待哑婆和大壮加入战斗，一时间人影更是胡乱交缠。 苏缈从院子墙角取了一根长棍子，眯着眼睛，凭着自己的一双火眼金睛，猛地一击！ “呜呜呜呜！”（我是哑婆！） “哦哦，不好意思！” 苏缈再次寻找目标，其中有一人特矮，一定不是自己人！ 又是猛地一捅！ “哦~~夫人，我是大壮！” “大壮？你没事蹲下做什么？” 于是，苏缈决定无差别攻击，一套打狗棍法使出！ “啊！” “哦！” “咦！” “唔！” “吁！” 痛叫声此起彼伏。 片刻后。 只听。 “今日有高手在，暂且撤退！” “是！” 接着便是几道身影腾空飞至泥墙上，在漆黑的夜里消失不见。 苏缈还没高兴一秒，便听大壮喊道，“郎君受伤了！” 苏缈：嗯？ 楚枫肩膀中了一刀，一双手掌被划破，大抵是空手接白刃了。 请了大夫包扎后，昏迷了一晚上。 第二日才苏醒。 “缈缈，别睡这，快去躺一躺。” 苏缈在床边守了一夜，这会儿见他醒来才安了心。 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两句，“你说你，怎么这么笨，空手和他们打斗呢？” 还不是为了挡住劈向你的刀？ 拿根木棍也敢瞎胡闹！ 楚枫白着脸，眼睫微颤，“是，小枫太笨了，缈缈没事便好。” 苏缈一愣，“嗯。还算有自知之明。我给你拿早点和药去。” 待苏缈一离开，楚枫便打量起这屋子来。 寒酸。 趁他病，跑这儿来受苦了？ 得亏他自己变傻了也晓得跟着缈缈，不然他一清醒，娘子都没了。 “小枫子，喝药了。” 苏缈端了药进来，打断了楚枫的思绪，“来，我喂你。” 楚枫微微一笑，“谢谢缈缈。” “这屋归你，我到隔壁屋睡。”苏缈边喂药边说道。 楚枫二话不说拒绝，“不行。” “夜里要是需要你怎么办？嗯...伤口又疼了...” 接着又撒娇道，“缈缈，你好无情，你好残忍...” “你别无理取闹。”苏缈剐他一眼，“这床这么小，随便一翻身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楚枫...... 到了晚上。 苏缈去了另一屋，刚躺下没多久。 楚枫便捂着伤口，虚弱地走进屋，很自然地来到床边。 站着一动不动，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最后。 被一掀，苏缈往里挪了挪，人便钻了进去。 楚枫立马熄了灯，黑夜里两双眼睛都睁的老大。 “缈缈？” “嗯？” “你喜欢这里。” “嗯。” “那便待在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 “当然了。” 还用你说？ 许久。 “缈缈？睡了吗？” 待确定苏缈已入睡，楚枫独自下了榻。 待楚枫出了屋子，苏缈才睁开了眼。 眼睛一眨一眨，根本睡不着。 楚枫披着厚厚的长袍，孤身来到一掩蔽处。 冷霜一行人跪在地上。 楚枫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 楚枫拢了拢袍子，“到了多久？” 冷霜低着头，“有两日了。” “京中一切可好？昨晚的刺客查清楚是谁的人了吗？” “没有坏消息传来。人已全部伏诛，应是和大皇子有关...还有崔家。” “嗯。” 方才冷霜他们在暗处袭击了那些人，才让他们提前撤退，而后在院外被清除干净。 冷霜顿了顿，“殿下何时启程回京都，老将军已经问过几次。” 楚枫眸色一沉，“不急，出征应是在月末罢，到时我会赶回去。” 冷霜又道，“是。那关于李相嫡女身份的事情？” “这个我自有分寸。”既然他那会儿已经提出去边关，那这个皇子妃的名分便不需要靠李家的身份带来。 ...... 就这样，楚枫照样装傻，苏缈照样当不知道。 冷霜带着人时刻默默守在暗处。 “小枫子，这几日我看你伤好得很快啊？大壮干活这么辛苦，你好意思不去帮忙？” 苏缈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一直坐着喝茶看话本，大爷似地。 “缈缈，我伤还没好的呀...大夫不是说了不能太操劳的嘛？” 楚枫一脸委屈的解释，装模作样地捂着伤口装柔弱。 这种事下人干不就好了么？ 多付点工钱而已，他又不是没有？ 难道真要他堂堂一个皇子干粗活？ 缈缈真是的，他又不傻？ 让冷霜他们瞧见了，颜面何存？ 大壮出来帮腔，“不打紧，郎君多歇歇，这些活我一人没问题！” “谢谢大壮。”楚枫嘴角一抿，心安理得继续歇着。 苏缈看他这样子，心里有了落差。 小枫子虽然傻了点，可是他人真诚啊！ 哪像现在？ “大壮，你歇歇，我来！” 苏缈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大壮身边，帮他捡木头。 大壮吓了一跳，“夫人，你怎么好干这个呢？” 不是还怀着身子的吗？ 楚枫亦是一惊，吓得茶水打翻，“缈缈！你做什么？” 不是还怀着小小枫吗？ 苏缈毫不在意，嘴角一弯，“我可没那么矜贵，又不是残了废了，这点活都干不了？” 被阴阳的楚枫最终还是默默地提起了斧子，嘿呲嘿呲，劈起了柴。 而大壮忐忑地坐在了石凳上，“夫人，要不，我还是去帮帮郎君吧？” “不用，大壮！这点活，我可以！”楚枫咬牙道。 苏缈抿了一口茶，“这堆柴今日都要劈完，明日大壮要送到街口酒楼去换钱的。” 楚枫加快了速度，“知道了，缈缈。” 苏缈微笑，“你看这不是挺能干的吗？大壮，喝茶，歇会儿。” 大壮擦了擦汗，越发觉得京都的人真的怪！ 半夜。 楚枫怀抱娇妻，睡的安稳。 冷霜却带着几个暗卫，嘿呲嘿呲，在劈柴。 既要劈得快，还不能发出声儿。 冷霜命苦，暗卫命也苦。 就这么，不知不觉又过了十来天。 这日，苏缈正在荡秋千。 这表面的舒适生活，到底是表面。 她能感觉到已经被人监视着，而楚枫装出来的温顺总有一天会消失。 肚子里这个...还不到两个月... 生下来可就是一辈子... 如果出个什么意外？ 想着想着，苏缈脚下不自觉用了力。 秋千荡起的幅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快... 最高点时，离地面已有一段距离，好似悬在半空，这样子摔下去，一定会很严重吧？ 此刻苏缈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跟不上动作，握着秋千绳子的手慢慢松开了... 第143章 还没出生，肩上的胆子便重的很 “缈缈小心，别摔了。” 一道压抑的冷声在她耳边响起。 楚枫突然出现在身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腰，握住了秋千。 秋千立时停止了摆动。 苏缈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汗毛竖起，脑子也瞬间清醒，她刚刚想做什么来着？ 她也疯了吧？ 挣扎两下，急忙跳下秋千，掖着裙摆，逃也似地回了房。 楚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眼里满是冷意。 手上骤然大力一扯，直接将秋千拆了... 一旁的大壮瞪大了双眼，郎君这是怎么了？ 刚修好没多久呢？ 碍于楚枫的脸色看着阴沉的厉害，大壮没有上前询问，继续干自己的活。 他才不会自找没趣！ 脑子甚至莫名其妙蹦出了自寻死路几个字！ 屋内的苏缈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又自责又懊悔，趴在桌子上反思，不自觉睡了过去。 后来是被一阵怪味熏醒的。 睁开眼，面前便是一碗黑乎乎的浓稠药汁。 “缈缈，喝药罢。” 楚枫敛着眉，语气平静，让苏缈猜不透。 “什么药？我没病！不需要喝。” 楚枫伸出手，端起碗，汤勺舀了舀，讥道，“是能让你称心的药。” 话毕，大手一掐她的下巴，直接将碗抵到了苏缈的嘴边，冷漠出声，“喝了。” 苏缈抿着唇，绝不张口。 “喝！喝了你便如愿了。” 楚枫端着碗便要直接往她嘴里灌！ 苏缈拼命躲闪，心道，如什么愿？ “不喝是吗？” 见她不肯张开嘴，楚枫将药倒入自己口中，对着她吻下，撬开嘴，灌了进去，一滴不剩。 温热的药被灌下，苏缈猛地一推，不可置信，“你疯啦？！” 苏缈拼命抠着喉，想要吐出那些药来。 “我疯，午后不知道是你疯还是我疯，我不过是遂了你的心愿！” 楚枫双眸凌厉，双手握紧负在身后，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我才没有，你个疯子！” 苏缈拒绝承认自己某一刻的恶毒想法。 她拿过药碗将剩下的汤药全部泼向他，黑棕色的药汁顺着英挺的五官蜿蜒向下，落在衣襟上，蔓延了全身。 苏缈还不解气，径直将碗也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动静不算小，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个个耳朵竖了起来。 大壮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想着，难道郎君和夫人是私奔出来的，家里不同意？现在闹起来了？ 哑婆探出了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两个小丫鬟在屋内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其他暗卫闭眼捂耳，不该听不该看的统统杜绝。 只有冷霜仰面躺在屋顶数星星... 暗暗惋惜浪费了那碗药... 此刻苏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人！” “虎毒还不食子！” “断子绝孙，没人上坟啊你！” 楚枫平静地拂去了脸上的药汁，长腿一迈，不管苏缈如何挣扎，环住了她的小腰，噙着笑， “知道怕了？这只是普通的补药而已。” 最多加了几味稀有的补品。 苏缈听他这么一说，止了哭，轻轻抽泣，噙着泪看他。 楚枫将沾了药汁的手贴上她的唇，轻轻摩挲着，苏缈嫌弃地别过脸去。 然后便见他自个儿将手掌放置唇边，由下至上，将指尖的药汁一一舔舐干净，嗓音似嗔似怨， “缈缈，小小枫你也舍不得的对不对，不要再做伤害他、伤害你自己的事了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打掉他，便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小小枫：霜q。 一天天的尽折腾我... 还没出生，肩上的担子便重的很。 苏缈动了动唇角，想说她没有打算不要这孩子，又想起秋千的事，徒然生起一股子心虚，思来想去只蹦出一句， “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你才不要吓坏他，教坏他！” 楚枫脸一黑，“缈缈又胡说了，小小枫是我亲自种的，怎么和我没关系了？” 收获的季节到了，居然彻底否认了他这个辛勤耕耘之人？ 再者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 虽然这苦他也十分乐意受着。 这般想着，大手托起她往自己身上一挂，双腿环在腰上，便往榻边走去。 苏缈一惊，想要挣扎，可是这姿势实在太亲密，越动越尴尬，只能动动嘴皮子，“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楚枫步履不停，“缈缈记性不好，实在需要回忆回忆。” 人一落在榻上，头顶便覆上了一件袍，楚枫已经十分迅速地在宽衣解带了！ 果然是衣冠禽兽！ 苏缈猛地将那袍子往地上一扔，威胁道， “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会叫人的。” “你叫啊。越叫越让人兴奋啊，缈缈...” 果然不是人，苏缈指着腹部，愤愤道，“你这样会伤害到小小枫的！” 楚枫脱衣的动作一滞，随即一笑，“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碰到他。” “你...流氓！” “这...我只对你。” 待楚枫将衣袍全部脱下。 却只是俯下身来捏着苏缈的小脸啜了一口，而后取了干净的袍子穿上便往外走。 苏缈：被耍了。 苏缈瑟缩在床角，心想，这下全完了，装都不装了。 不过，有肚子里这个，至少出生前，她都是安全的吧？ 不然，那可是一尸两命，应该下不了手吧？ 不多时。 楚枫人回来了，手里又端了碗什么来。 苏缈警惕起来。 “给你热的营养羮。”楚枫轻笑，端着碗走了过去。 汤勺在里面搅了搅，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不吃。” 苏缈猛地一拂手，想要将碗打落，却被他灵巧躲过。 “缈缈的手是不想要了么？” 嘴角似有若无笑着，一双凤眼紧盯着她的手瞧，似乎下一秒苏缈说个不字，便可以和这双手说‘再会’了， “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有我喂你便足矣。” “再问一遍，吃不吃？” “我吃！”苏缈急忙伸出手，坚持最后的倔强，“我自己来。” 楚枫也不拦着，将勺子递给她，端着碗，慢慢看着她吃干净才算完。 楚枫将空碗放到桌上，一转身，便看见苏缈将自己裹成了个春卷，躲进了床角里。 凤眸轻眯，自顾自地上了床，灭了灯。 规规矩矩躺着，苏缈临睡前，隐隐约约听到他说，“如此便很好，幸福的一家。” 神金，她还吉祥如意的一家呢？ 第144章 缈缈想看他们怎么死?—又给你装上了 东方既白，鸟鸣声起。 宅子里的每个人都已经出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忽而。 那独属于主人房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虽然转瞬即逝。 众人一惊，停顿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手里的活。 苏缈醒来时，发现楚枫又又又钻进了她的被窝。 非但如此，还摸她... 苏缈尖叫一声，立马被楚枫用嘴堵住，手上更是用了力。 苏缈羞恼地一拳头过去。 击中了。 见他仍旧握着那软绵不放，苏缈一套组合拳下去... 最终两败俱伤。 ...... 大壮见到郎君左眼一片乌青。 不难想是发生了什么。 众人憋笑。 楚枫不觉得丢脸，这是缈缈对他的爱，他珍惜。 他非常自觉地到了专属于他的工作岗位，劈柴皇子。 苏缈出来时，一眼便看到了被拆毁的秋千，心里无端端升起一股怒气，凶凶也更痛了。 “大壮，去把要劈的柴全部拉过来，你们的郎君要全部劈完！不劈完他都不好意思歇息！” “这...好的。” 大壮想，定是郎君惹恼了夫人。 他有些心疼郎君。 这细皮嫩肉的，这一通下来，还不长厚茧子了。 即将长厚茧子的冷霜莫名打了个冷颤。 因而，楚枫是无所畏惧且非常配合的。 宅子里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他们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仇人，连邻居都不曾谋面。 此时却有人在外头叩门。 ‘咚咚咚！’ 又急又重。 实在没有礼貌。 大壮放下手中的活，快跑上前，卸了门栓，打开了门。 却在开门的一瞬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大壮被踢翻在地，胸口吃痛，“你们是何人，无缘无故打人作甚？” 众人亦闻声出来，扶起大壮，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人。 只见那人身后走出一人，一身官差打扮，腰间别了一把大刀。 “我是梓县的捕快，有人状告你们欠债不还，在老子的地盘还有你们这等歹人？” 谁叫你们惹谁不好，惹了县太爷的干妹妹呢？ 只能算你们倒霉！ 欠债不还？ 在这梓县除了和天香楼有瓜葛，还能有谁？ 果然，在那捕快身后，娇娘坐在简易软轿上，手脚被包扎着，一脸阴毒地看着他们几人。 娇娘可是求了她义兄好半天，才答应让她带人来出口恶气。 她打定主意，非要剥掉他们一层皮不可！ 那捕快问，“是哪个欠了娇娘的银钱不还？赶紧跟老子走，省得浪费老子的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 其他人不知，大壮可是清楚的很。 不过片刻。 “是砍柴那位，差大哥。” 苏缈指了指楚枫，脸不红心不跳。 娇娘一愣。 大壮一愣。 众人朝楚枫看去，只见他气质斐然，虽然在做着粗活，但看着还是异常贵气，哪怕脸上还有一道淤痕。 娇娘冷笑，原来是闹别扭，窝里反了。 接着二人突然斗起了嘴，众人一会看楚枫，一会又看苏缈。 “缈缈，你什么意思？” 楚枫唇角一勾，冷声质问，手上劈柴的动作却是没停。 他还记得这些柴今日都要劈完的。 苏缈理直气壮，“不然呢？不是你自己闯的祸么？” 便是傻了那也是你！ 众人：没错，要敢作敢当。 楚枫差点气笑，“那还不是为了养你和小小枫？” 不然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众人：感动，倒是情有可原。 说到这苏缈更气，“谁要你养了，自作多情？分文未赚，还欠了一屁股债！” 众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得了。 楚枫凤眸低垂着，狠狠地一刀下去，干柴一分为二， “说到底，你还是生我的气。” 可是为什么呢？他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错了吗？他对她不够好吗？ 娇娘一皱眉，这俩人是当着他们的面吵起来了吗？ 还是在，打情骂俏？ 娇娘对捕快使了使眼色，让他赶紧抓人！ “给我上！” 几个小捕快迅速上前将楚枫团团围住。 楚枫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自言自语，思考着十万个为什么。 劈柴的动作却是又准又狠。 小捕快们约定好，你抓大腿我抓手，一起朝他扑去。 楚枫手上斧子一甩，螺旋似地飞过小捕快腿间，将几人的裤腰带齐齐斩断。 反应过来时，差点吓尿。 这身手，要想斩断他们另一处，可不就顺手的事？ 在几人愣神之际，那捕快提着大刀冲了过去，楚枫一脚踢飞一根柴火打飞捕快手上的大刀。 捕快吃痛，徒手袭去，却被楚枫一把钳制，动不了分毫。 将他的手臂按在木桩子上，斧头高高举起，直直地落下！ “哐当！”一声响。 “不要啊，好汉饶命！” 众人齐齐瞪大眼珠，见那斧子落在了手掌的半寸处，差一点便将整只手掌齐根斩下！ 捕快尿了。 要不是苏缈在，别说手掌了，楚枫怕是要将他整只手臂砍下！ 斧头落在了捕快身侧半寸，上面挂着一道令牌，上面赫然有一个楚字。 国姓。 “叫你们县令过来。” “是是，小的...小的这便去！” 捕快虚软地站起身，拿了令牌，半爬半跪地跑出门去。 娇娘没看清那令牌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妙。 她看楚枫一身的好功夫，又多了些忌惮，“小龟，我们走。” 龟公也正有此意，这人怕是不好惹。 几人正要离开，却听，“谁敢走。” “你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娇娘被楚枫的话刺激到了，嗤道，“大言不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呢？” 娇娘想明白了。 真要是什么有身份的，还能到她们天香楼挣快钱？ 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身手，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等她义兄来，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苏缈不禁为娇娘擦了一把冷汗，还真有上赶着找屎的？ 楚枫偏头，勾唇，“缈缈想看他们怎么死？” 苏缈冷哼：又给你装上了。 第145章 一个个默默地排好了队伍... 本来想走的娇娘倒是想瞧瞧，他到底有何能耐了？！ 在苏缈的潜意识中，但凡能和娇娘这类三教九流扯上点关系的，大约是肥头大耳，油腻无能之辈。 不过眼前的梓县县令却是身形瘦削，穿着倒也是简素，光看他模样，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和娇娘扯上半分关系的。 苏缈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县令是个猴精的，大壮他们可清楚。 据说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走了狗屎运，当上了县令。 面上都是清官好人，背地里下了不少黑手，做了不少脏事。 他过来时，先是瞪了眼娇娘，而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楚枫一行人。 不用他人介绍，很快他便直接往楚枫方向走去。 他礼貌作揖，“见过郎君。” 见楚枫没看他一眼，也不恼。 将那枚令牌拿了出来，恭敬地摆在了楚枫的身侧。 “下官姓贾名语村。” “娇娘是下官的义妹，妇道人家眼皮子浅，得罪了郎君，某在这儿替她跟郎君你道歉！” 娇娘秀眉一拧，贾语春的态度让她出乎意料， “义兄！你不是来找他们算账的吗？” 贾语春紧绷着脸咬着牙，不紧不慢蹦出两字，“闭，嘴。” 见楚枫还是没有表态，贾语春更是一撩衣摆，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娇娘？ 大壮？？ 众人？？？ 苏缈：不是，有病吧! 不算大的宅子里，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此吧？ “请郎君息怒。” 他再次道歉,弯腰躬身，低垂着头快要贴近地面，看不清神色。 娇娘不可置信，连质问的话都张不了口，“义兄？......” 难不成这人真是什么大人物，竟让义兄如此忌惮？ 许久。 楚枫将斧子随手一劈，钉在了桩上。 几步到他跟前，天青色的长袍微摆，长腿一抬，径直踩上了他的脊背。 将他摁在了地面上，重重碾压，半俯身，压低嗓音道， “既然是你养的狗，为何不拴好？” “一条狗都这么嚣张，主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 “下官知罪。”他贴着地的脸，露出半张脸来，态度极好， “是下官没教好，一定好好教育教育。” 楚枫脚下又是重重一摁，“打算怎么教？” 贾语春思忖半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郎君觉得如何？” 楚枫眸光倏然一沉，面露鄙夷，“你倒是舍得。” “这不是她自找的吗？”贾语春垂下眼眸。 楚枫收回了腿，他嫌这人脏。 “认得我？”楚枫语气森冷，仿佛下一秒便会要了他的命。 贾语春笑，“下官怎么识得郎君呢？只是娇娘确实做了错事，该罚！下官不过是秉公执法而已…” 楚枫，“滚罢，管好你的人，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贾语春从地上爬起，点头，“是。” 后退几步，才转身往门口移去。 娇娘见他来到身边，这才问他，“义兄，便这么放过他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啪！” 贾语春反手就是一巴掌。 “闭嘴！” 娇娘惊呆了,眼中瞬间蓄满了泪，但又见那贾语春脸色难看的厉害，却也不敢言语。 “等等。” 楚枫再次出声，贾语春身体一僵，真怕没那么轻易放他走。 只听楚枫开口，“你们耽误了我的活，这些柴都是要劈好的。” 语气甚是不满。 劈不完，他可是要遭缈缈罚的！ 贾语春松了一口气，“明白明白。” “来人！替郎君把这些柴统统劈好，且得整整齐齐堆放好！” “是。”捕快们齐声喊道。 他们直接去附近的百姓家里头‘借’来了工具，二话不说就是干。 宅子里，噼里啪啦，劈柴声此起彼伏，过年似地，异常热闹。 大壮摸摸脑袋，啥情况这是？ 半个时辰后，贾语春带着娇娘回到了天香楼。 娇娘再次询问，“义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贾语春长叹一声，神色凝重。 便是没有那令牌，他也认得那张脸。 几个月前，他得了机缘入京给大皇子庆贺生辰，便是在那时见到了他，二皇子楚枫。 他在那里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可楚枫不是。 即使那会儿的他如传闻中一般痴傻，可分明便是眼前之人。 据传他已神志清醒，今日一见，可不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么？ 惹怒了他还有好果子吃？ “来人。”贾语春转身背对着娇娘，闭上了眼，沉声道，“把人都带进来！” “什么人带进来？义兄？” 娇娘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他的脸色便觉不妙，“春哥，你要干什么啊？春哥？” 娇娘让人关进了一处房间里，她手脚不便，只是拼命喊她的贾语春。 龟公亦是拼了命地替娇娘求饶，“大人，大姐知道错了，您便饶她这一回吧！” “大人！” 贾语春让人押着龟公，省得捣乱。 不多时，便有一堆臭烘烘的乞丐被带了进来，进了那屋子。 龟公登时明白了什么，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大人！大人求你饶了大姐，大姐会是死的！” 屋内传来娇娘呐喊声，“不要，不要！！” 贾语春睨了眼他手下的人，“你们也想的话，都排好队。” 众人神色各异。 大人真是心狠啊！娇娘跟了他多少年了？ 自从他任命县令以来，便在他身边了吧？ 可怜可悲。 算了，机会难得，大家都想尝尝！ 一个个默默地排好了队伍... 龟公跪在门口，打心里替娇娘不值。 “大人，大姐一心一意为你，不要这么对待她啊？！” “有什么惩罚让小龟来！” 贾语春猛地一脚踹上龟公的胸口，“滚！你可知你们闯下什么祸，惹到什么人了？”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怎么同人交待？” “留她一条命，便是万幸了！” 这头。 苏缈不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楚枫不过也是大楚权贵中视人命如草芥的一员罢了！ 楚枫走到苏缈身旁坐下，不轻不重地说道， “既然人都在，今日便清理门户。” 苏缈抿了抿唇，扫过宅子里的人，没说话。 楚枫，“这两个丫鬟，背地里嚼舌根，将主家的事儿往外说，让人赶出来的...多领一份月银便离开。” 两个小丫鬟惭愧地低头称是。 “那已经跑了的二壮，本就做惯了偷鸡摸狗之事，已经让人逮住了。” “至于大壮...” 大壮一听喊他名字，‘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 心中忐忑。 他喜欢隔壁村大脚丫妹子会影响他在郎君心中的形象吗？ 第146章 我会学着尊重你—下一秒，‘不行\’ 大壮心中忐忑不安。 “倒没什么错处，凑合着用。” 楚枫给了大壮一个肯定。 大壮高兴极了，他经受住了考验，“多谢郎君！多谢夫人！” 最后便到了哑婆的去留。 苏缈前头都没有说话，但是哑婆是陪着她一起从京都到这来的，自然是有几分不同。 苏缈警告他，“不准动哑婆。” “哑婆是崔家的，隔几日便和崔家联系。” “将这里的一切一一告知。事，无，巨，细。” 楚枫盯着苏缈一字一句说道。 “那是崔子昔担心我出事...” 苏缈辩解，可她分明已经跟哑婆说过要和崔家断了联系的。 楚枫轻扯嘴角，“谁说是崔子昔了，哑婆你自己说。是崔子昔，还是崔子柠和大皇子？” 哑婆闻言，后退几步，左右一探，立即往墙边飞去，竟是要跑？ 奈何冷霜他们早已守在暗处又怎么可能在眼皮子底下叫她逃了？ 当即便被按下，让人押着跪在了地上。 冷霜指了指哑婆， “前头的刺客也是他们派的人。” “而且她能言语。” 苏缈...... “自己说！”冷霜抽出了剑。 哑婆瞥了一眼横在脖子上的剑，哑着声， “是。我是为二小姐办事，我所做的事情和公子没有半点关系，我的所作所为他一概不知。” 崔子柠以她的家人威胁，让她做眼线，传递消息回去，她没办法。 苏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合着一群人居然没一个靠谱的？ 大壮：还有我呀，夫人！ 苏缈抿唇，“那你让她离开，你总不能要她一条命吧？” 楚枫冷笑，“怎么不能了？” 他们要他命的时候可没犹豫。 苏缈愤恨地一咬牙，“哑婆，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我救不了你。” “只能多为你上几炷香。”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哑婆摇了摇头，她死了，对二小姐没了价值，应该也不会再缠着她家人。 苏缈起身想要离开，觉得既心寒又心凉，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不是你死就是他活。 临走前，又问了声， “杀她和不杀她，对你有区别吗？” “好歹给人留个全尸。”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飞快，重重合上了门。 全场鸦雀无声。 大壮：郎君和夫人在说什么？ 什么皇子？ 什么留个全尸？ 他们是在开玩笑的吧？ 是吧？ 许久。 两个小丫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瑟缩着连包裹都不打算收拾，小跑着往门口移去。 “站住！” 两个小丫鬟身子一僵，脖子一缩，怯怯地转过身来，“女侠？还有什么事吗？” 冷霜给她们丢了一个东西。 她们没敢接，以为是什么暗器，吓得后退好几步。 “你们的工钱不要了吗！记住改掉坏毛病，这里的事情敢传出去，小心小命不保！” 只见掉地上的只是一个钱袋，冷霜给了她们工钱顺便又威胁了几句。 “知道...知道了，什么都不会说！半个字都不会说！” 两人捡起钱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处。 见闲杂人等已经离开，冷霜瞄了眼大壮，问， “哑婆现在处理吗？” 大壮：我是不是该消失先？ 楚枫指节轻叩石桌，仔细琢磨缈缈说的话，其实哑婆的命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她死不死的，既不会让他感到兴奋刺激也不会让他痛苦纠结。 往日的嗜血也只是宣泄愤怒。 可现在他有更在乎的东西，比如某人的情绪。 “她不是喜欢装哑巴吗？” “那便让她变成真的。” “至于这条命，还给崔子昔，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怎么教手下的。” 被人收买都不知。 哑婆瞪大了眼睛，有惧意有庆幸有疑惑，最终也只是低下了头。 “是。”冷霜领命，让人带着哑婆离开。 楚枫也自行进了屋。 大壮摸摸脑袋，尾随着冷霜出了门。 到了一暗处，大壮眼前寒光一现，哑婆闷哼一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滚落在地。 大壮捂着嘴才没发出声，他没细看，不过也知道是什么。 想不到，郎君说的竟不是玩笑话... 却说楚枫回了屋却发现门落了锁。 想要硬闯，想了想，还是决定以理服人。 “缈缈，为什么要生气？” “我没有杀哑婆。” 苏缈一听耳朵竖了起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我只是让她变成了真正的哑巴。” 走到门后头的苏缈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楚枫知道她就在门后，感觉有戏，来了劲， “动不动杀人确实不好，所以我只是让冷霜他们割了哑婆的舌头。” “也不枉她取这个名是不是？” 苏缈，“你觉得很得意？” 苏缈心头一窒，猛地捶了一下门， 还以为改邪归正了，结果还是一样，换个花样折磨人。 楚枫一愣， “什么意思？不给点教训怎么震慑其他人？” “你还想以后他们肆无忌惮地安排眼线到身边吗？” “缈缈，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不是留了哑婆一条命吗？ 苏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接受不了这种残忍的手段，即使送官法办也比这样处理来的心安理得。 “知道了。你有你的考量嘛……” 楚枫勾唇，“嗯，那你开门。” 苏缈抵住了门，“不开。” “为什么还生气？”楚枫质问，双手将门用力一推。 门一开，便见苏缈又想跑，直接一把揪住领子，提了过来，自背后环住了她， “你是在气我成亲之事瞒着你？还是觉得不该这么对哑婆？那我立刻让冷霜停手。” 楚枫话一说完，又加了句，“如果来得及的话。” 按照冷霜的办事效率，多半是... 凶多吉少。 楚枫将下巴搭在了苏缈的颈侧，“成亲一事，除了让我们关系更紧密，其他什么都没有变，不好么？” “我也没有嫌弃你只是个婢女，除了你也无他人，你的条件我都做到了是不是？” “没有嫌弃？你瞧你，能说出这句话来便是没有尊重人。” 苏缈双眼低垂，语气淡漠且疏离，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你说你当我是你恩人，可分明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奴，你的财产，你的所有物，并非一个独立的个体。” “要我嫁便嫁，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 “我又没有什么本事保护自己，我怕哪一天不小心惹你不高兴，你会捏死我。” 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再简单不过。 那一天或早或晚总会来的。 楚枫见她这么严肃，立刻起誓，“那我尊重你。学着尊重你成不成？！” 苏缈不太信，“好，那先放开我。” 楚枫顿了顿，“不行。” 苏缈嗤笑一声，“嗯？尊重呢？” 楚枫坚定自己的立场，“缈缈，除了放开你，其他都尊重。” 苏缈：合着说半天，说了个寂寞是么？ 楚枫薄唇贴上她耳根，轻触低语，“缈缈，我保证，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我会和你同生共死。” 苏缈重复这句话，“同生共死？” 什么意思？ 第147章 她应该排斥，但是又无法拒绝甚至有些享受... 楚枫寻了一丸药。 名曰‘牵机引’。 一半为阴一半为阳，服用后，一方死，另一方亦会心痛而亡。 即同生共死。 冷霜默默地看着楚枫吃了半颗后将另一半融入了一盏茶中。 她收回目光，“贾语春只是做了一场戏给我们看，娇娘没受罚，天香楼倒是关了。” 楚枫狭长的凤眼一弯，哂笑，“哦？还舍不得，难为他还算有点良心，饶他一命，盯着他。” “至于天香楼，一把火烧了，这地方实在晦气。” 冷霜，“是。” 当晚，梓县出了名的销金窟—天香楼被无名大火焚尽，哪怕县令带了人救火，也并未剩下一砖一瓦。 好在无一人伤亡。 贾语春面对熊熊烈火，面色沉了沉。 某处别院。 “是不是你的把戏叫人拆穿了？” 娇娘半卧在榻上，面带愁容，她多年的心血，天香楼便这么付之一炬。 贾语春落坐在她不远处，“嗯。不过没找你麻烦，此事便算了了。” “还好你没不管我。” 娇娘一双水眸凝望着贾语春，庆幸，她还是跟对了人。 贾语春一笑，走过去坐下，“我怎么舍得，都是靠你供我考取功名，没有你哪有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娇娘往他膝上一枕，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给他系上，“嗯。” 贾语春，“以后你便待在这别院，我有空便会过来看你，天香楼没了便没了。” “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那粗鄙之人又要闹了。” “嗯。”娇娘黯然神伤，贾语春为了仕途，不得已娶了梓县首富的女儿，要在她面前讨好卖乖，娇娘心疼的不行。 贾语春出了别院，上了轿辇，语气徒然阴冷，不再伪装，“怎么说？” 捕快回，“他不肯。” 贾语春冷笑一声，“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还有点脾气！可是我贾语春想要，便一定要得到！” 说罢，冷眼瞧了瞧腰间的荷包，毫不迟疑地一把扯掉，当秽物般丢弃。 槐树遮蔽下的宅子里。 苏缈被楚枫威逼利诱着喝下了一盏茶。 “我喝了，你可以到隔壁屋睡了。” 楚枫见那杯底都一滴不剩，狭长的眸子微眯，“真乖。” “缈缈可知你方才喝的是什么？” 苏缈眼一瞟，眉一横，“怎么？难道是穿肠毒药？” “是，我在里头加了药。” 苏缈瞳孔放大，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玩意儿？ “不过，吃了这药，缈缈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小命不保了。” “以后你死我也死，我死你也死。那我又怎么会轻易让你死呢是不是？” 就不能盼着点好的？ 张口闭口屎屎屎！ 苏缈，“你说的是真的？” 楚枫勾唇，“千真万确，缈缈是不是很感动？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了是不是？” “毕竟我们现在生死与共。” 预想中的释然、激动、兴奋，统统都没出现。 苏缈反倒是一脸哀怨，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她咬牙， “我看你存心不想我好过...” “什么报恩，什么养老送终？统统都是假的！” “你是想马上吹一曲唢呐，给我送走是不是！” 她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可是又掐不过！ 楚枫眉心一拧，“缈缈，何出此言？” “你是不是马上要去边关？” “那上了战场是不是会受伤？” “搞不好，会没命？” 这不明摆着是让她陪葬！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缈缈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不受一点伤。” 楚枫凤眸微眯，嗤笑一声，“不过，若是我真的有个好歹，缈缈去陪我不也很好么？” “一家人可不得整整齐齐。” 这还能忍？ 苏缈猛地往前一扑，双手掐着楚枫的脖子，誓要跟他同归于尽！ 与其以后每日担惊受怕，不定哪日陪着他死，还不如来个干脆！ 楚枫嘴角含笑，竟也不拦，静静看她闹。 苏缈更是羞恼，手上使了劲儿。 却发现自己也异常难受，心被揪的生疼。 只能放弃，发觉他说的竟是真的，一声怒吼， “你滚！尽知道害人！恩将仇报！” 楚枫攥着她的手，轻轻一捏，“缈缈莫生气，气坏小小枫便不好了。” “我现在便去隔壁屋睡，不让你心烦，好不好？” 苏缈手指向门外，“立，刻，走！！” 直到楚枫真的乖乖离开，苏缈才回过神来。 这么自觉？ 这么配合？ 苏缈盯着门看了半天，也不见他返回，这才宽了心睡下。 掀开被褥，翻身躺下，时不时探头望向门口。 没有动静。 但总感觉有些怪。 第二日。 “阿嚏！” “阿嚏！” 楚枫一早便不停打喷嚏，苏缈没说话，可是心里总有些担心他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让人给你熬点姜汤喝。” 话一出口，苏缈又懊恼起来，怎么还关心上了？ 楚枫眼神微闪，嘴角微弯，“没什么的，缈缈。小毛病而已，我底子好。” 昨夜吹了一夜的风果然奏效。 “这怎么可以，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她又在说什么啊？ 手里的饭菜都不香了，苏缈放下碗筷，又出乎意料地说了句，“我现在便给你去熬。” “谢谢缈缈。”楚枫这才满意地用起早点来。 冷霜默默站在一旁，无声叹息。 大壮想，方才夫人这般言行，看来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决，郎君的好日子来了。 他一如既往用心地干着自己的活，虽然郎君已经安排了好几个新人伺候他们，但是依然保留了他的工作。 他得珍惜这份信任。 而此刻的苏缈蹲在烧着火的汤罐子面前。 生无可恋。 还是没整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今日是脑子抽了吗？ 喝完了姜汤，楚枫提议去外头逛一逛。 苏缈内心是拒绝与他同行的，可她却不带半分犹豫的应了。 二人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冷霜跟在后头。 苏缈攥紧了衣袖，思忖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实在太怪了。 楚枫看了眼身旁的苏缈，关心道，“缈缈，累不累？” “不累，你都出汗了。” 苏缈摇了摇头，看见楚枫脸上的细汗时，不自觉取了帕子，给他轻拭额头，“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三三两两来往的路人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一个挺拔英俊，一个清丽可人，又这么恩爱，实在让人羡慕。 “好，去那茶楼。”楚枫环着她离过往的人远一些，二人缓步往那茶楼而去。 苏缈无法忽视腰间的宽大温热的掌心，她应该排斥，但是又无法拒绝甚至有些享受... 第148章 缈缈，我有的是银子，非常的富有。 二人在临窗的位置落坐，苏缈点了几样茶点，皆依着楚枫的口味。 她疯了。 真的。 在冷霜用银针一一检测后，楚枫才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水晶桂花糕喂给苏缈吃。 看着就甜的腻味，她不想吃。 可一看楚枫殷切的眼神，她便伸长了脖子，凑了上去，咬了一口， “哇，这梓县还有这么好吃的糕呢？手艺不错。” 他娘的齁甜。 苏缈嘴上夸着，眉头却皱起。 楚枫自然发现了，他尝了一口，甜掉牙了，悄无声息地放下。 “来，尝尝这个。” 本着礼尚往来的良好品德，苏缈夹了一块看着特别甜的给他。 楚枫硬着头皮吃了，牙掉光了。 苏缈满意地笑了，不知道是因为楚枫吃光了还是因为他吃瘪了。 放下筷箸，托着下巴，朝窗外望去。 小镇虽小，但也五脏俱全，店铺林立，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缈缈不是说，打算盘个铺子？” “挑一挑。” “实在不行，整条街盘下。” 苏缈：傻？不是。啥？ 楚枫见苏缈瞪大了眼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缈缈，我有的是银子，非常的富有。” 有的是银子？ 富可敌国？ 苏缈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 “小孩，走开，快走开！” “别挡着我做生意！” “谁家孩子啊，赶紧带走！” 茶楼下传来几声呵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穿着碎花小衫，扎着俩丸子头的瘦小的三四岁小丫头被一个中年男子哄赶着。 小丫头眼巴巴地盯着柜台里的糕点看，不哭不闹，怎么也不肯离开。 中年男子一边掸着鸡毛掸子，一边喋喋不休， “想吃啊，让你爹娘来买给你吃。” “不付钱，没得吃！” “这世上哪有掉馅饼的？便是有，也未必轮得上你啊是不是？” 小丫头怯怯软软地出声，“我没钱，阿爹病了也没钱。阿娘整天哭，我想买点糕回去哄阿娘开心。” “哟，不是哑巴啊？能说会道的嘛！” “不过啊，咱这不是善堂，不能白给是不是，今日我给了你，明日便会有更多像你这样的过来...” 说完毫不掩饰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耐道，“走走走，别杵着了，耽误我做生意。” 小丫头瞬间红了眼，隐隐要哭出来一般。 中年男子生怕惹哭了她晦气，从柜台里捡了一颗顶小的蜜饯，施舍般的丢给了她， “呐，算我倒霉，得了便宜，赶紧走吧！” 小丫头愣愣地看着门缝里那颗指甲大小的蜜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蹲下身，捡了起来，用衣服擦了擦， 感激道，“谢谢掌柜的。” “行了行了，赶紧滚。”中年男子掸着鸡毛掸子赶着她。 小丫头慢慢走出了铺子。 “慢着。” 一双她从没见过的白白的香香的手握住了她，将手里的那颗蜜饯拿走，她舍不得，但还是被抢走了。 “哟，客官，想买点什么，随便挑，随便选！” 中年男子一见来了客，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 “掌柜的，是打发叫花子吗？” 苏缈摇了摇手中的小蜜饯，将它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有道是和气生财，看您也不像是差钱的人，怎么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呢？” “便是打发叫花子，也没有这般小气的吧？” 中年男子面色一僵，合着是多管闲事来了，遂阴阳怪气道， “店小利薄的，生意也不好做。” “不然您给她买点？” “客官买不买？不买的话您自便？” 苏缈问他，“多少钱？” 中年男子指了指价格牌子，“三十文半斤，五十文一斤，称重。” 苏缈牵着她来到柜台前，“想要什么，自己挑。” 小丫头怯生生地盯着她瞧了半天，确定没开玩笑，才伸出了手，指了指，“要那个甜甜的糕，阿娘最喜欢...” “啊！” 那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小丫头的手，她瑟缩着收回，痛地叫出声。 “挑便挑，你这小孩，指什么指！也不看看你手有多脏？别的客人还要不要买了？” 中年男子指桑骂槐道，“有本事把这都买了！” 苏缈不悦皱眉，“多少钱？” 中年男子白了一眼，“不都说了吗？三十文半斤，五十文一斤。” “不。”苏缈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这家铺子，多少钱。” 中年男子掸着鸡毛掸子的动作一滞，“你是说要买我这间铺子？” 苏缈点头，“是。说个数。” “哼！这铺子虽说赚不了大钱吧，但是好歹也是一门营生，我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吧？” 中年男子暗道，他正打算脱手这铺子换成现银还赌债，眼前这几人看着都像是外地的，不如开个高价， “所以啊，价格不能太低，不然...” 楚枫打断他的话，“说数。” 中年男子放下鸡毛掸子，举起了两只手，“一千两。” 苏缈虽然还没打听过行情，但是一千两显然是不可能的。 楚枫亦是冷笑一声，“冷霜。” “锃”的一声，刀剑出鞘。 “掌柜的，我家主子和你有商有量，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整条街的铺子市价，我可都打听了，最贵的位置不过百两，就你这位置，这小铺，五十两都多了。” “这里是一百两，收下当交个朋友，不收，我这剑怕是要见血！” 话毕，许是冷霜的表情太过凶狠，中年男子被吓到了，立马收下了银票，颤巍巍带着她办理过户手续。 “好了，这下随你挑，想要什么自己拿。” 苏缈取过夹子和纸皮给她，让她自己挑喜欢的。 “谢谢姐姐，我只要那个甜甜的糕就好了，一块...嗯，两块就好了。” 她想，阿娘一块，阿爹一块，就够了。 “好啊，我给你装。” 苏缈自然是多装了许多，还有别的一些干果蜜饯。 待小丫头离开，苏缈才发起愁来，她还没打算好怎么经营呢？ “卖不出去，怎么办？” 都要浪费了，到时候送给乞丐吗？ 不行，偶尔发善心可以，送多了便以为是天经地义，是义务了。 “缈缈不用担心，会有人帮你看铺子的。” 楚枫勾唇，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丫头离开糕点铺子后，踩着半旧的鞋子往家里跑去。 半路上遇到了来寻她的娘亲。 “怎么又跑出去了？” “阿娘，有你爱吃的糕。” “哪儿来的？说了不能干坏事！” “没有，是一个好心的姐姐送我的，她好香哦。还有漂亮的衣服穿...” “是吗？” “真的呀...小橘怎么会撒谎呢？” 第149章 我叫你枫哥?我他妈叫你枫哥?我有病啊! 一马车停在了路边。 崔绍在一旁吐的人仰马翻，面容憔悴。 穆灵支在窗边看他，嫌弃道，“叫你别来，非要跟着，受苦了吧？” 更重要的是，这般吐法，严重耽搁了她的行程。 吐完好受了些，崔绍爬回了车上， “不，为了见到霜霜，晕车算什么，我...呕...” 崔绍一句话未说完，又吐了。 表哥十几日前让人给她传来消息，让她到什么梓县照顾苏姐姐，还说有惊喜？！ 她便偷偷溜出来，雇了马车只身前往，却又被崔绍缠上，一时心软，便带着他一起出发。 所以说表哥这是又康复了？ 一会儿傻一会儿又正常的。 这么任性的吗？ “好些了么？”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崔琴师你且挺住。” 待崔绍一上马车，穆灵便让马车夫快马加鞭。 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到！ 马车箭矢一般在路上疾驰！ 崔绍被震的东倒西歪，顿觉五脏六腑升天，无法，他脑袋直接对着自己的灵机琴猛地一撞。 ‘哐’的一声。 晕了。 但也止了吐。 ...... 苏缈和楚枫又在铺子里休整了半日，期间不乏有零星的人来买糕点。 人实在不多，看来原先这铺子的生意真不怎么好。 “三人买了半斤的，一人买了一斤的，共一百四十文铜板，也算是开张了，收着吧。” 苏缈将铜板收进了钱袋里头装好，递给了楚枫。 楚枫将铺子的可拆卸门板一板一板卡进卡槽，锁上插销，而后接过钱袋，从里头掏了一枚来， “这个我留着，其他的都交给缈缈管。” “以后你当家。” 什么我当家，是看不上这点小钱吧？ “那我便收着了，好珍贵的一笔钱...” 苏缈说完，很不是滋味地闭上了嘴，她是不是该去看看大夫了？ 夕阳刚落，整条街市没有一家现在歇息的，唯有他们早早歇了。 铺子在东市，宅子在西边。 二人缓缓往宅子那头走去。 “缈缈累了吧，上来，背你回去。” 楚枫半蹲下身，颇有几分‘你不上来，我便不走’的意思。 苏缈正好有些腰酸，也便不客气。 在夕阳的余晖下，某枫背着某缈，稳稳地向宅子走去，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处，好似一对恋人紧紧相拥。 不过。 苏缈不是这么想的。 她甚至快哭了。 因为她居然问，“我是不是有点重了？我以后少吃一些...” 他娘的九十斤不到啊！一米六五的个儿！ “缈缈一点也不重，要多吃点，吃到两百斤也不为过。” 楚枫觉得缈缈实在太轻了，现在还是两个人呢？ 他是一点儿也没考虑小小枫两个月都没到，能有鬼的重量？ 苏缈被他的两百斤吓到了，若是真的变成两百斤，她恐怕会被吓屎！ “枫哥，你真贴心。” 沉默震耳欲聋。 良久，是楚枫从胸腔里蹦出来的一声闷笑，“缈缈，再叫一声。” 苏缈没说话，忽地，楚枫感觉自己脖子上有湿热的感觉。 “缈缈，你怎么了？” “你哭了？” 苏缈一滴滴热泪滚落在他颈侧。 楚枫正要转过头看她，被苏缈制止了，“你不许转过来！” 抽泣声慢慢变大，然后便是嚎啕大哭， “我有病，我肯定是病了...” “我叫你枫哥？我他妈叫你枫哥？” “我有病！我有病啊！！！” 楚枫感觉有些不妙，试图安慰她，“缈缈，冷静些。” “楚枫，你也觉得怪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不是你...你给我喝的那茶有问题？” 苏缈话一出口，又开始自我否定，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呢？” 楚枫制止她，“缈缈，缈缈，冷静些。” 苏缈还在自责中，“对不起，对不起，我有错！” “苏缈！安静！” 楚枫喊了好几声，才让苏缈冷静下来，“缈缈，也许你这不是有病，而是因为你...爱我呢？” 爱你？这便是爱一个人？ 苏缈立刻否定，“我不觉得这是爱，这是病！得治！” “疼！你别掐我！” 楚枫听了苏缈的话，心像被刺了一般，手上用了力。 牵机引既能让服用者同生共死，亦能让服用者真情相依。 双方会不自觉依赖对方，时刻为对方着想，以对方的利益为先，心中只有对方。 楚枫凤眸半阖，嗓音低沉，“缈缈，你试着去习惯，去接受，总会明白其中妙处的。” 苏缈想着她不想也不要，嘴上却回，“好的。” 一路小声抽泣。 她觉得自己完了。 苏缈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又说起了方才的小丫头。 “我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嗯...有几分熟悉，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除了缈缈，他对别人没那么多关注，自然是没什么印象。 “许是，长的可爱，有几分亲切？” “往后小小枫肯定更可爱。” “缈缈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想不想的不重要，进去的时候便注定了。 苏缈认真想了想，“无所谓，都一样的。是个人便可。” 楚枫因为她随意的态度，有些不悦，抬起手掌朝她屁屁上轻拍那么几下， “缈缈你这般说，小小枫会伤心的。” 小小枫：是的，我会（被迫的）。 苏缈惊呼，两腿一蹬，“你别打我的...” 多冒昧啊！ 怎么这么喜欢这动作呢？ 在那什么的时候，也是。 楚枫偏了偏头朝后看，“缈缈以前也打过我的...” 苏缈一瘪嘴，“这你也记得？心眼真小，还报复上了。” 楚枫低语，“这哪是报复...” 冷霜在他们后头百米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男女这事儿真是复杂。 幸好，崔绍没这么麻烦。 要是他和殿下这般难缠，她便一刀剁了它！ 崔绍：瑟瑟发抖中... 回到宅子里。 用过膳，沐浴后。 苏缈回了屋休息，楚枫待了一会儿，自觉起身往隔壁屋去。 苏缈又又又鬼使神差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关心道， “昨夜你怎么着凉了？” 楚枫垂下眼睑，低叹，“孤枕难眠啊。” “想着在屋檐上吹吹风，冷静冷静，不想...” “今夜我裹床被子上去免得再着凉，让缈缈你担心。” 说罢，毅然决然地扯开了苏缈的手，抬脚便要走。 还裹被子上去？又傻了不成？ 苏缈礼貌一问，“那不然...回这屋？” “好。” 好字一落，楚枫已然完成了脱衣、脱靴、掀被、上榻等一连贯动作，只着一件里衣，直挺挺躺在苏缈身边了。 光听他说，“多谢缈缈怜我，疼我。” 苏缈...... 苏缈甚至没看清他怎么办到的呢？！ 大国速度啊？！ 第150章 水灵灵的苏姐姐水灵灵地被表哥拿下了? 漆黑的夜里。 楚枫侧身盯着苏缈瞧，一双眸子漆黑如墨，长睫轻颤，轻叹， “缈缈，真的不喜欢现在这般吗？” 苏缈睡的昏昏沉沉，低声呢喃，“我不，我不觉得好，一点也不...” 某枫修长的指节抚过她的脸颊，勾勒着侧脸的轮廓，停在了秀巧的鼻尖，点了点， “可我觉得挺好的呢？” 清晨。 苏缈一睁开眼，便是楚枫放大的精致五官，呼吸平稳，还睡着。 透过晨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目光渐渐往下，诱人的唇，性感的喉结。 嗯，性感的滚动的喉结。 苏缈情不自禁靠近，再靠近，近到鼻尖快要触及他的下颚线，抿了抿唇。 楚枫身上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窜入鼻腔，苏缈瞬间一个激灵。 她在做什么？ ‘啪’的一声。 扇了她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禽兽! 懊恼地翻过身，决定让自己冷静冷静。 几乎同时。 “早，缈缈。” 楚枫喑哑性感的声音传来，他醒了。 他不会知道她偷看他了吧？ 他不会以为她馋他吧？ 苏缈眼珠子转了转，不管了，装死便好了。 “缈缈该起了，今日有客人来。” 楚枫轻轻一揽，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侧，捏了捏。 别挠我？！ “嗯？你醒啦？” 她这才转过身，睨他一眼，伸出手打了个哈欠，假模假样，“睡不够呢？” 楚枫勾唇，“真的？那便再睡会儿。外头的人便让他们再等上几时。” 外头的人？ 楚枫这么一说，苏缈果然听见了外面有人在说话。 却说穆灵和崔绍日夜兼程，终于在破晓时分，赶到了苏缈他们所在的宅院。 崔绍整了整衣冠，捋了捋发髻，想要以最好的状态见他的霜姑娘。 ‘叩叩叩。’ 崔绍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个身高体壮大汉探出头来，“你们找谁？” “我们是来自京都的，来找表哥，咳咳，和苏姐姐的。” “咳咳。” 穆灵一副水做的娇滴滴京都贵女的模样，站在门口介绍自己。 大壮‘哦’了一声，“请稍等。” 穆灵点头，“好。” ‘嘭’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门。 片刻后，大壮又探出头来，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啊，郎君和夫人还没起来呢？” “要不然，你们再等等？” 可不好打扰小夫妻的，他可不能做这缺德的事儿。 穆灵浅笑，“这样啊，没事。咳咳。一路上吃的苦受的罪也不少了，不差这会儿。咳咳！” 大壮觉得这位小姐倒是蛮讲道理的。 下一秒。 这位蛮讲道理的小姐便晃着身子摇摇欲坠。 幸好她身旁的这位清秀郎君扶好了她。 崔绍面上一脸担忧，表小姐在外人面前一向娇弱的很，他懂。 好比他，在霜姑娘面前，也一向是很弱、特别弱的。 他疾呼，“表小姐，你身子一向虚的很，要担心啊！路上都吐了好几升血了...哎！！～” 说完，好死不死，穆灵袖口十分不经意地飘落一条沾满鲜血的锦帕来。 大壮登时瞳孔放大，怕闹出人命来，赶紧又去瞧瞧郎君醒了没。 好在。 楚枫和苏缈已经起了。 大壮松了一口气。 几人终于见面。 穆灵大喜，想要上前拥着她，苏缈却被楚枫护在怀里侧身一挡，不让穆灵近身。 穆灵只好撇着嘴，隔空问好，“苏姐姐，好想你哦...” 然后又不情不愿地喊道，“表哥好。” 苏缈微微一笑，“灵啊，你怎么来了？” 然后不自觉地捶了捶楚枫的胸口，“你看你，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 “森气，不理你了...” 不好，脑子又抽了，穆灵该怎么看我？ 脸都没了！ 楚枫一手握住苏缈的小拳拳，乖乖认错，言语缱绻， “缈缈，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啧，什么情况？ 水灵灵的苏姐姐水灵灵地被表哥拿下了？ 不至于啊？ 苏姐姐千年寒铁一般的意志呢？ “苏姐姐，快带我进去吧...” 穆灵幽怨出声，她可不想一直看你们‘秀恩爱’！ 苏缈脑子总算没彻底糊涂，拉着穆灵往里走， “对了，这是大壮。咱的护院兼打杂兼门卫兼苦力兼...总之有事儿找他便成。特靠谱一人。” “大壮，这是表小姐，你家郎君嫡亲的表妹，那位是崔琴师，都是自己人。” “有行李么，大壮帮着看看，抬进屋。” 大壮捶捶胸口，“好勒，夫人。包我身上！” 大壮一开始被夫人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居然有这么多身份？ 可他只拿一份工钱诶？ 可当他听到那句‘特靠谱一人’时，他悟了。 这分明是信任他！看重他！ 对其他人统统都不满意，郎君独独留下他，便是最好的肯定！ 他得好好表现，不辜负他们对他的信任和重视！ 悟了的大壮精神抖擞地去马车里搬东西，特别的有劲儿！ 牛马精神！苏缈默默地给大壮点了个赞。 而崔绍呢？ 正探头往宅子里瞧，寻着他的霜姑娘呢？ 忽地，一声口哨响起。 崔绍抬头，寻声望去，只见那黑衣束腰高马尾少女半支着右腿坐在墙头，朝他勾唇一笑。 冷霜：看我不迷死你，这姿势学老久了。 果然。 崔绍一秒入迷，“霜姑娘，好久不见，崔某甚是想念。” “嗯，知道了。”冷霜点了点头，便飞身下来。 然后。 崔绍十分自然地将头靠在了冷霜的肩上，冷霜用手轻抚着他的脑袋，二人便这么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话。 “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吃了几碗？” “五碗。” “这么多？增加殿下的负担啊！” “那崔某以后少吃一碗...” “嗯，乖啦。” 门口只余大壮一人，兢兢业业出力。 待行李一件一件搬进屋后。 马车夫又给他搬下最后一个木桶，放在了门前，这单长途单子便算结束，而后赶着车离开了。 大壮见那门前还有一木桶，便上前提了回去。 他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动作大了些，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 大壮低头一瞧，魂都吓没了。 红色液体从门口到里屋淌了一路！ 这莫不是，那表小姐吐的那‘好几升血’？！！ “你把我的血都弄洒了？” “打算怎么赔我？” 一道阴森可怖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大壮连连后退，彻底慌了... “表...表...表小姐...” 第151章 表妹你要多上点心，莫让缈缈累着碰着。 “你把我特地买的猪血给洒了，不是浪费了？” “我身子弱，要以形补形，补点气血，咳咳。” 穆灵特地来叮嘱，做几道猪血食材，这一路奔波着实伤元气。 “我...我会小心点的...不会再洒了。” 原来是猪血，吓死他了。 看来这位表小姐身子确实不太好。 “我这便和厨娘说一声，做几道猪血豆腐，猪血炒韭菜去！” 他应该多多照顾她一些才是。 穆灵，“好。有劳了，大壮哥。咳咳。” 大壮哥？她喊他哥？！ 他何德何能，这声哥不能让她白叫，“表小姐，有啥事，随便使唤大壮！千万别累着自己。” “好的，哥。” 穆灵捂着帕子笑了笑，说了些饮食上的忌讳后才离开。 趁着楚枫不在的间隙，穆灵坐到了石凳上，目光掠过四周，才问道， “苏姐姐，我方才瞧你和表哥动作甚是亲密...” “难道你们...如今情投意合、海誓山盟、非君不可了？” 苏缈无法忽略穆灵眼中的难以置信。 别说穆灵了，便是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一言难尽。” 穆灵见她一脸无奈，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至于有多一言难尽，用饭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缈缈，多吃点肉。” “你也多吃。” “这菜很新鲜。” “这鱼也很嫩。” “你尝尝。” “你也吃。” 每一道二人都要互相夹菜。 光夹不吃。 甚至有一盘菜都进了他俩的碗里，菜给夹完了，愣是一口没吃！ 穆灵差点当场吐血。 “灵啊，你也吃。” 苏缈似乎终于想起桌上还有一个穆灵在，也给她夹了菜。 穆灵郁闷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些，拾起碗筷吃起来。 没吃几口，楚枫便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表妹，你要当姑姑了。” 啥？ 姑姑？ 这是有了？ 穆灵差点给噎了，她又将目光转向苏缈，只见她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祖父知道没？” 表哥给祖父添了外曾孙，祖父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穆灵偷瞄了眼苏缈的肚子，平平的，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不得不说，他表哥是个厉害的，成婚才多久，她便当上表姑了？ 楚枫的想法是，小小枫是他和缈缈的，不想让穆老头干涉太多， “没说。” “这次让你过来除了陪陪缈缈，还有一个任务要交予你。” 穆灵心里打鼓，难道是未出世的表侄子或表侄女的教养之责？ 那可不行，她能力有限。 来到一间简陋的铺子前，穆灵才明白，这是要让她当牛马来了。 楚枫带着几人入内，人一多，这空间显得特别狭小， “这是新盘的铺子，你帮着照看。无聊的时候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缈缈身子不便，表妹你要多上点心，莫让缈缈累着碰着。” 看个铺子而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穆灵点了点头。 至于照顾苏姐姐，表哥不说，她也会注意的！ 别以为只有表哥才会将苏姐姐放心上！ 楚枫又指了指对面的茶楼，对苏缈温声道，“缈缈，平日你在铺子里待的难受了，便到茶楼里歇歇。” “那处我也盘下了，有人管着，你只管上去喝喝茶、吃吃点心。” “里头还专门留了房间，累了困了都可小憩。” 苏缈想不到他做了这么些事来，是打算在离开前安排好他们吗？ “嗯。” 其实这铺子也花不了什么心思，进货渠道固定，专人送货，只要他们想开，便能一直开下去。 这时候哪里还是为了谋生计，无非是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了。 临近十月底，楚枫似乎也忙了起来，大约在准备前往边关的一些事。 白日里，穆灵便和苏缈一同经营着糕点铺子，崔绍也帮着打打下手。 开这糕点铺子吧，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苏缈可以随时随地吃上几颗梅子，蜜饯。 酸儿辣女，怕是怀的真是个小小枫。 不过，不管他是男是女，苏缈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保管好听。 小小枫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小小枫：你确定？ 苏缈：自然。 穆灵和苏缈专门放置了躺椅在柜台后头，此刻正悠闲地躺着，崔绍掸着鸡毛掸子，招待着。 没办法，两个都是姑奶奶，他得伺候着。 他必须管好后方，这样霜霜才能安心地替殿下分担。 “诶，小丫头，你又来了？” 他们店铺自开业以来，这小丫头来了有几次了，要说她馋嘴呢？ 苏姑娘让她自己挑，她每次却都只要两块糕，多了也不要。 说她不馋吧？时不时过来！ “呐，收好了。”崔绍将包好的两块糕递给她。 “多谢哥哥。” 小丫头伸出一双小手接过，她都有记着吃了几块糕，等以后阿爹身体好了，一定要还给姐姐和哥哥的。 她记着的。 “小橘，你做什么？我说了多少次，这么做是不对的！” “阿娘...”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突然出现，对着小丫头出声斥责，上手夺过糕点，还给了崔绍，“不好意思，孩子没管好。” “前些时候，也吃了你们的，我身上没多少，这几个铜板请收好。” 说着从腰间掏出几文铜板来。 苏缈忽然觉得这声音似哪里听到过，支着耳朵仔细分辨起来。 小丫头一下子红了眼，那是给阿爹买药的钱，抓着女子的手不放，“阿娘...这个不行，不行...” “放手，再苦再穷都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苏缈从躺椅上起身，她想看看这人的样貌。 “苏姐姐，怎么了？” 穆灵见她本来躺的好好的，不知道发生什麽，突然站了起来。 苏缈往前挪了几步，朝外头看去，小丫头还在拉扯她的阿娘。 这女子...垂着头，看不清。 这时崔绍的一声苏姑娘让那人抬起了头，苏缈与她四目相对，那人似乎也是一怔，随即慌乱避开她，眼神躲闪。 这人她一定认识，只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来。 “铜板放这儿了，我们走！” 那女子一把甩开小丫头拉扯她的手，直接放下钱，抱起孩子便匆匆离开。 苏缈抿唇，片刻后沉吟，“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崔绍一想，“貌似叫，小橘。” 小橘。 橘同菊。 菊娘。 是了，方才那人变化甚大，但依稀有几分原来的模样，难怪第一眼看见小丫头，便觉得有几分熟悉！ “崔兄，赶紧追上她们。我有事找她！” 第152章 想不到当年她以身换糕救楚枫，如今因糕又重逢。 崔绍闻言，跟了上去。 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处老旧的胡同里。 一间特别普通的小院里，门紧紧闭着，里头隐隐传来男子的咳嗽声。 崔绍回去告诉了苏缈那人的住处。 知道了住处心里便有了底。 夜里。 苏缈同楚枫谈起了菊娘的事，“你后来有没有去寻过她？” “缈缈怎么想起问这个？” “当年外祖派人查了，说是以秽乱宫闱的罪名处理了。” 菊娘毕竟是先皇后的陪嫁侍女，从穆家出去的，穆仲自然也是打听了的。 只不过他们出冷宫时，离菊娘出事已过三年，有些事已很难查到细节。 穆仲查到的也只是一个死亡登记，负责的是一个李姓侍卫。 据说尸首都被丢到了乱葬岗。 “是么？”苏缈想着里面应当有猫腻。 楚枫眼尾一挑，“今日如何？” 苏缈以为问的是铺子的生意，“一般，没什么人光顾，这一小铺子，光人工便是三个，真要做生意，还不亏死了。” “我说的是你身子如何？有没有感到不适？” 苏缈被他揽过，环着腰坐在了膝上，“需不需要安排专门的大夫在身边？” 苏缈摇头，这是在外头，现在是普通百姓，别太夸张了，“我一切都好，哪有这么娇弱的？” “嗯，缈缈可得好好养着，我会尽快结束这场仗，除夕前一定赶回来和你团聚好不好？” 大言不惭，想的倒是挺美，在她记忆中这仗打的时间可不短。 “好，等你凯旋。” 隔日。 苏缈和穆灵早早地候在了菊娘外出必经之路。 “小橘，陪姐姐去前面走走好吗？苏姐姐有事情要同你阿娘说。” 穆灵走到小橘面前蹲下，柔声道。 小橘望向菊娘，菊娘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 菊娘带着苏缈回了她的小家。 一眼望去，朴素简单，没什么值钱的但干净整洁，小院里也种了些花草，足以见得有精心打理这个家。 想不到当年她以身换糕救楚枫，如今因糕又重逢。 菊娘给她沏了壶茶，茶杯都带了缺口，她挑了个相对完整的，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客人，也没一套好的茶具。” 苏缈轻摇头，“没事，我不渴。” 菊娘知道她是客气，依旧倒了一杯，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毕竟这家里除了一杯水，便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了。 菊娘略显局促，尴尬一笑，“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可不是，这怕是老天给楚枫报恩的机会。 若说苏缈有恩，菊娘岂不是有大恩？ 虽然菊娘自己可能都认为是本分，不会挟恩图报，但是楚枫理应感恩的。 苏缈嘴角微扬，“这说明你和殿下还有缘未了。” 菊娘犹豫半晌，终问出口，“殿下，还好吧？” 其实不用问，她大概也能猜到，眼前的苏缈面色红润，衣着虽不华丽但也极好，定没有受苦。 若是一直跟着殿下，那殿下一定也过得不错。 再者，坊间也有耳闻殿下已恢复正常了。 “现下还不错。” 可惜马上又要上战场，生死未卜。 “那便好，那便好。” “这些年我一直为没有保护好殿下而耿耿于怀...” 菊娘慢慢回忆起那会儿来，思绪回到了九年前，那日她被人抓走后关进了暗牢。 其中负责捉拿她的侍卫长同情她的遭遇，又怜她忠心一片，在处罚她五十大板时放了水，留了她一条小命。 “头，你这可算是为红颜以身犯险、飞蛾扑火啊？” “少废话，赶紧抬人，救治及时还能有条活路！” 他将菊娘从乱葬岗一堆尸体里扒了出来。 菊娘清醒已是半月后的事了。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她现在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再出现人前，势必会拖累许多人。 包括救她的这个侍卫长。 “那能拜托你帮我关照关照冷宫中的二皇子吗？他现在傻了，没有我在身边，怕是要饿死！” 菊娘哽咽着祈求，跪在地上不停给他磕头。 侍卫长一把将她拉起，“你放心，他活的比你好。” 又冷冷道，“我答应你，偶尔帮忙关照关照。” 菊娘感激涕零。 说到这儿，苏缈确实觉得当时那些人对他们的态度好了许多。 原以为是被她忽悠，忌惮楚枫的身份，现在看来也少不了这个侍卫长从中协调。 菊娘继续说道，“便是这样，我时不时能收到殿下在宫里的消息。”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便给他做些家务，伺候生活起居。” 苏缈懂了，那侍卫长想必正是小橘口中的阿爹。 “我是三年后跟了他的，据他说，当时穆老将军在查我的事， 他一来怕我未死的事情泄露，那便是欺君之罪；二么，也是怕我回了穆家，不想与我分开...” “他趁当差时故意受伤，借此得了些补偿金便辞去职务，带着我离开了京都...走着走着到了梓县。” “小橘是个好孩子，三岁了，生她也特别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在冷宫被...头几个都留不住的...” “小橘好不容易出生了，她体质很差，我们又没什么好条件，病根也落下了...” 苏缈一时间难以言语，菊娘在冷宫的遭遇她亲眼见过，怕是那会儿伤了身子。 “那如今你们以什么为生？不如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现在宅子里已经是一堆人，也不差他们三个。 若是住不下，隔壁再置办一间给他们一家三口，有个照应，也正好报恩。 这是菊娘应得的。 菊娘摇了摇头，“我怎么好打扰殿下呢？” “再说...” 他们还遇到了麻烦，不好拖累殿下的。 “再说什么？” 苏缈见她欲言又止，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你一定要说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菊娘依旧是摇头。 苏缈联想起小橘说的‘阿爹病了，阿娘整日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缺钱。 苏缈出门前特地带了一张银票，这会儿正好塞给她， “拿着。” “不行，不行。哪有白拿人钱财的道理？” 菊娘推拒着，坚决不肯收。 二人一推我挡，一来一回，碰翻了茶壶，砸在了地上，碎裂一地。 惊醒了屋内人，“菊娘，怎么了？” “是不是他们又来了！” 前一句是关心，后一句明显带了焦急和怒意。 菊娘边收拾边解释，“不是不是，是来客人了！” 苏缈帮着收拾。 “什么客人？”声音自头顶响起。 苏缈抬头望去，一个高大板正的男子，因为病气缠身，眼下乌青，面色苍白。 此刻赤脚站在不远处，眼神充满戒备，手里提着一把刀。 是将她当成什么找他们麻烦的人了吗？ “我是菊娘的朋友。”苏缈平静开口。 “朋友，菊娘可从来没有和我谈过她的朋友。” 苏缈听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他手里的刀却是收敛了些。 苏缈解释，“是菊娘在宫里的朋友。” 这人一听，眼神突地变了色，警惕道，“宫里的？” 他仔细瞧了瞧苏缈，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傻皇子身边投机卖巧的宫婢！ “你来做什么？” 前有恶狼，现在又来了猛虎，是存心不让他一家好过么！ 他手里的刀一下子架在了苏缈的脖子上，他低吼一声，“算你倒霉！” 第153章 越不给，这人啊便越馋!越想要弄到手! “李承，你做什么！” 菊娘一惊，被茶壶碎片扎破了手掌心，冒出血珠来。 苏缈亦是被吓倒，小脸白了几度，举起双手不敢动弹，扯起一抹僵笑， “大哥别误会，我是大大的好人！咱有话好好说。” “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李承犀利的眼神瞟过菊娘的手心，最后回到苏缈身上，“她既是从宫里来的，那必然留不得！” 菊娘赶忙上前拦着他，“她是二皇子的人啊，动不得！” “你真想我们一家到阴曹地府去吗？” “我知道她是二皇子的人，所以更留不得。” 李承似乎下了决心， “杀了她，我们今晚便离开这里，反正也待不下去了。咳咳。” 说着，便是要一刀抹了苏缈的脖子，刀尖锋利，割破了细嫩的肌肤... ！！！ 救命！ 她不会真折在这里吧？！ 阴沟里翻船了？ “阿爹？” 在李承下手的最后一刻，一道童声响起。 随即‘嘭’的一声。 李承怔忪间，被人用石子打落手腕，尖刀坠地。 穆灵闪身到苏缈身侧，护着她，横眉冷对，高声喝道， “你什么人，要做什么！” “不想活了么？” 小橘也小跑着来到李承身边，扒着他的腿，抬头望向他高大英武的阿爹， “阿爹，你身体好些了吗？不疼了吗？” “阿爹，你刚刚在干嘛？” “苏姐姐人很好，她给了小橘好多甜糕吃...” 她又对穆灵怯怯道，“穆姐姐，阿爹人很好的，你不要这么凶...” 穆灵...... 穆灵正要回一嘴，被苏缈拦了。 穆灵能说什么？ 难道当着人小丫头的面说她阿爹正要行凶杀人不成？ 苏缈摸了摸脖子上的划痕，心想脂粉能不能遮得住？ 菊娘松了口气，“没事，你阿爹和苏姐姐开玩笑呢？” “是吧，小橘他爹？” 李承闷闷地应了声，“嗯。对不住。” 而后一把抱起小橘进了屋，片刻后又走出来，手里拿了盒药膏。 拉过菊娘的手默默地给她搽上药，菊娘的耳根渐渐泛红。 这会子她们便显得有那么些多余了。 也罢，先让菊娘自己沟通解释，相信李承是个明理的。 苏缈抿了抿唇，“菊娘，那我们先走，得空再来看你。” “小橘，送一送姐姐。” “好的，阿娘。” 离开前苏缈还是将银票塞进了小橘的兜里。 苏缈和穆灵沿着胡同往外走。 “苏姐姐，这人是以前照顾表哥的？” “嗯。” “那不是自己人？她夫君为何要对你动手？” “许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好了。” 菊娘以前的遭遇便让它留在那冷宫里，不要再提及，免得又揭人伤疤。 她们离开时未曾发现路口守着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人，这人是贾语春的手下。 他匆匆离开汇报了情况。 那日他们贾大人对那位郎君有多忌惮，他也看到了。 “你是说李承还和他们有关系？” 李承是从宫里出来的，莫非真的和二皇子有交情？ 贾语春还没有到色令智昏的份上，“先把人都撤了，等有机会了再动手。” “是，大人。” 看来大人不拿下那菊娘势必不肯善罢甘休。 这李承也真是，大人想要给他不就成了？ 越不给，这人啊便越馋！越想要弄到手！ 原来这李承自来到梓县，凭借一副好身手，得以在县衙挂个名。 后来贾语春看上了他妻子菊娘，想要做露水鸳鸯。 不需要他们夫妻分开。 只偶尔请他上门吃吃酒，歇上一晚做一夜夫妻便可。 也不算为难他们吧？ 贾语春先是财帛诱之，前途利之，李承皆不为所动，前些时候没了耐心，让他丢了职务，又叫人将他打成重伤。 这会儿便是要让他们自己服软，跪在地上求他！ ...... 苏缈回了宅子，犹豫着要不要将菊娘的事告诉楚枫。 菊娘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在那个家里，她只是菊娘，只是李承的妻子，只是小橘的阿娘。 而一旦将楚枫牵扯进来，势必会让她想起自己奴婢的身份，和往日的不堪。 “在想什么？缈缈。” 楚枫进屋时，发现苏缈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发了半天的呆。 “没什么...想起来一些往事。” “什么事？”楚枫移步到她身侧，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抬，白皙的颈子便露了出来。 苏缈已经用粉遮盖了伤口，应是看不出来。 “没什么。你呢，整日的忙，是不是快动身了？”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处伤口，漫不经心， “人还没走呢？缈缈是不是舍不得了？” 去你的舍不得，礼貌询问懂不懂？ 苏缈抿紧了唇，不让自己这张嘴乱说话，最近时常打自己脸。 “缈缈又不乖了，今日见什么人了？” 只见楚枫的指腹反复摩挲那伤口，不一会儿便显出痕迹了。 苏缈这才将菊娘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不料。 只换来这人不轻不重的一声‘哦’。 这是什么态度？ 未能苏缈发难，又听他说，“是那姓李的伤的你？” 苏缈察觉他侧重点偏了，赶忙纠正， “我这是小伤，你别管。我说你，菊娘大难不死，你只这态度么？” “她才是为你付出一切的那一个。” “真论起来，她才是你大恩人！” 没她你早早饿死八百回了吧？！ 是么？ 在楚枫看来，菊娘确实忠心不二，他会犒赏她，但不会真的把她当作恩人，只当是个忠心的奴仆。 至于苏缈，什么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都是托词而已，只不过想将人绑在身边，囚在心里边。 至于养老送终，那更是对白头到老的另一种说法。 “我会报答她。” “但是伤害缈缈的人也绝不能放过是不是？” 什么意思？ 苏缈瞪大了双眼，“你别胡来。你别伤害他们一家，你又想恩将仇报不成？” 他到底明不明白伤害李承便是伤害菊娘啊？ 明不明白啊？！？ “缈缈放心，我有分寸。” 苏缈不太信，同时感觉十分不靠谱呢？ 第154章 我不要做娇妻，我宁愿自己是逗逼! 翌日。 好消息是，楚枫没什么动作。 苏缈照常和穆灵、崔绍一块儿去照看铺子。 到了午后，抽出空来，买了些实用的到菊娘家里去。 离她家几步远时，隐约从里头冒出小孩无助的哭声来。 不好！有情况！ 二人对视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冲了过去，门没关，一眼看见里头的情形。 李承半跪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两颊都有巴掌印，冷霜立在一旁。 菊娘跪在另一处，两眼蓄着泪，怀里抱着泣不成声的小橘。 老旧的桌上放了好几箱黄金白银，闪的苏缈眼疼。 而那作恶之人正十分‘嚣张’的坐着，冷眼看着这一切。 楚枫这个混蛋！！王八蛋！大傻蛋！ 救命，怎么这时候了。 她想骂他却还是舍不得？！ 她真的没救了... 苏缈笑着走了过去，将东西放下， “你倒是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带了些东西来看菊娘。”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穆灵...... “缈缈，菊娘的恩我报了，你的仇我也报了。” “只打了几十个巴掌，考虑到菊娘，没有断他四肢，缈缈觉得合理吗？” 楚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菊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殿下这还是顾及她了？！ “核理，非常核理！”苏缈微笑，“差不多我们回去吧？心意到了便好了。” 得赶紧把他弄走才行。 “好。”楚枫点头起身，又对着菊娘道，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我会帮你。” “我一向知恩图报的，缈缈说是不是？” 苏缈：呵呵。你看我现在是哭还是笑？ 菊娘亦是低着头称是。 小橘愣愣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给他们银子，又莫名其妙让人打她阿爹的人。 抽了抽鼻子，虽然他长得好看，可是他打阿爹，“坏人！漂亮哥哥是坏人！” 菊娘立马捂住了她的嘴，“殿下，请见谅，小孩子顽皮...” “无事，不要学她的爹便好。仗着会点身手便动不动伤人。” “缈缈，走。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楚枫伸出手来，牵着苏缈离开，一会又抚上她的肚子，轻轻揉捏。 苏缈朝穆灵挑了挑眉，安抚一下菊娘，别生出误会来。 菊娘看着楚枫二人亲密的举止，和那动作，“苏缈和殿下如今是...” 什么关系？ 穆灵捂着帕子娇羞一笑，“苏姐姐已经嫁给了表哥，现下已有了身孕。咳咳。” 菊娘吓一跳，立马扇了李承一巴掌，差点酿成大错！ 李承低头认错，老实的很。 菊娘又想到眼前这人管殿下喊表哥，那便是表小姐了，“穆嬷嬷身子可好？” 穆灵，“嬷嬷身体康健，在京都府里待着呢。咳咳。” 听到他们都好，菊娘心里一暖。 “表小姐，一会儿将这些都带回去吧。菊娘没有理由收下。” 飞来横财。 她怕无福消受。 穆灵不懂，既给了她，便是她应得的，“不成，你一定要收下。” “咳咳。这只是一点心意，你家里现下不正是用钱的时候么？” 你夫君治病要花钱，小橘找个好大夫用好药材也要花钱... 穆灵又对着小橘说道，“小橘可不要生刚刚漂亮哥哥的气，他是个好人。” 说完侧着身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我这也回去了，会再来瞧你们的。” 菊娘，“表小姐慢走。” 待人离开，一家三口望着金灿灿白光光的金银，发起了愁。 却说苏缈对于午后的事耿耿于怀。 她非但不能表达自己的不满，还要附和楚枫，自己都快丧失是非观了？ 用完晚膳。 穆灵带着苏缈来到了屋檐上。 一直坐着放空自己，从日落到月升，到繁星闪烁。 苏缈头枕在穆灵肩上，沮丧道， “你能把周神医给请过来吗？” 穆灵望向京都方向，摇头， “怕是不能，祖父快出征了，周神医会随军。” 闻言，苏缈感觉心闷地厉害，“那怎么办？” “我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如今这样。” 苏缈忽地痛哭起来，声嘶力竭， “我不想做贤妻良母，也不想变成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我也不是娇妻！” “我宁愿自己是逗逼啊！” 穆灵听地一愣，“逗逼？” 苏缈继续哭道，“而且我也不是恋爱脑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穆灵又是一懵，“恋爱脑？” “苏姐姐，会不会是因为你怀了表侄子或表侄女，引得你性情大变？” 有了身孕后习惯、性情大变的例子不少。 苏缈咬了咬唇，反驳，“感觉没那么简单…” “其实你表哥有给我吃过一种药，我怀疑是这药的问题。” “可一怀疑你表哥，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自责，你懂吗？” 如果说表哥真给苏姐姐下药了，那表哥也实在太小人了。 “或许是苏姐姐你真的一心一意爱着表哥呢？可能性虽小，但也不是没可能是吧？” 穆灵宁愿是这个理由，“据说爱会改变一个人。” 苏缈思忖片刻，疑惑出声， “难道爱一个人便是失去自我？成为他的附属？” “一切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 “我才不要，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不同！” 穆灵点点头，“我也不要，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苏缈捶了她一拳，“得了吧，你为了你表哥什么都愿意做，爱他而已，你还能做不到？” “那都是过去！你看看现在的他，哪里需要我保护？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才好了！” 穆灵被他装傻欺骗了好久，真的坏！ 倏然，一道阴风吹过。 “说我什么坏话？” 楚枫突地出现在二人身后，把她俩吓了一激灵，毕竟她们正在说他坏话。 苏缈更是心虚的要命，特别的愧疚... “缈缈眼睛怎么红了？” “我...被枫吹的...” 楚枫一把将她抱起，温声低语，“那以后不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好不好？我会担心。” 苏缈咬唇，窝进他怀里，“好。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 “表哥，你是不是对苏姐姐下了蛊？” 苏缈的委屈样被穆灵看在眼里，她质问出声。 楚枫眼一眯，嘴角挂起冷笑，“表妹，请慎言。” 穆灵不服气，但她服软。 转头也跟着离开，突地脚上吃痛，一时没站稳。 风风火火的从屋檐‘噔噔噔’的球似地滚了下去，‘啪’的一声，四仰八叉贴在了地上。 苏缈想抬头，“什么声音？” 楚枫将她摁了回去，“应是表妹‘落地’的声音，她身手不凡，动静是要大那么一些的。” 苏缈眨眨眼，“哦。” 回了屋，楚枫指了指桌上的一碗参汤，目光深沉， “缈缈，以后每日要喝一碗，补补身子。” 苏缈很是郁闷，楚枫这话好似在说， ‘缈缈，以后每日要喝一碗，洗洗脑子。’ 第155章 不让表哥之外的其他人靠近苏姐姐!一只公蚊子也不行! 内心再是抗拒，苏缈还是乖乖喝下了一整碗。 楚枫喂给她一口蜜饯，促狭的声音传来， “缈缈真乖，觉得怎么样？” 苏缈白他一眼，“什么怎么样，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见效也没这么快吧？” “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懂不懂？” 楚枫一笑，这效果不挺快的吗？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赶他出去。 “缈缈，后日一早，我便会启程往边关去和穆老头会合。” 这么快要离开了？ “我会留冷梅还有一部分暗卫保护你，但重点是你自己切莫冲动任性。” 苏缈点头，“放心，小命我可珍惜的。” 是真的有分寸才好。 楚枫眼一沉，“缈缈会想我吗？” 苏缈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果子，犹豫半晌，“会的吧。” 楚枫眉微扬，“有多想？” 苏缈皱眉，“一点点？” 一点点也好，总比没有来的强。 “好了，不准再吃了。我让人伺候你洗漱。” 楚枫收起了果盘子，不能再吃了，凡事过犹不及。 “好。” 虽不舍，但也知道不可多食，她这段时间已经吃了不少，万一真胖成两百斤，那可不妙。 好在。 楚枫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一夜好眠。 穆灵拖着一身的伤回了房，心里诅咒了她表哥八百次啊八百次！ 别以为她不知道是他下的黑手！ 不仅心黑，还怪小心眼的！ 别怪她心狠，表哥这样做迟早会遭报应的！ 隔日，楚枫放下其他事，一直陪着苏缈。 看铺子，看菊娘，看小小枫出生后要用的东西。 苏缈挺不乐意的，一天逛这么多地方，累得慌。 即使很多时候她是让楚枫背着的。 但也累。 累到一回宅子，便瘫在床上，双眼一刻也不想睁开。 “好好睡一会儿，用膳时喊你。” “嗯。别吵我...” 楚枫给她盖好被子，出了门。 吩咐冷霜，穆灵回来了带她来见他。 关了铺子的穆灵和崔绍正往宅子这边赶。 崔绍要跟着楚枫他们一起去边关，正好和他父亲相聚，虽然有些抗拒，但逃避终不是办法。 更何况他也不是很想和霜霜分开。 不。 是一点也不想分开！ 二人一到门口，便看到了冷霜。 崔绍一喜，往前一窜，“霜霜，你在等我归家吗？” 望夫霜！ “不是。”冷霜将他往边上一推，直接略过他， “表小姐请随我来，殿下有话同你说。” 崔绍：伤心！但习惯了。 表哥找她有事？ 穆灵在大厅见到了楚枫。 “表妹，坐。” 糟糕，表哥对她笑了。 “喝一口，解解渴。” 完蛋，表哥还亲自给她倒了茶，彻底完了？ “表妹到这儿来，可都还习惯？” 她有惹到他吗？ 穆领接过茶杯，一扯嘴角，“都挺好的，表哥，有什么话直说吧！” 你这样，她害怕。 “呵！我就说，表妹聪慧又机灵。” 楚枫勾唇，恭维话都来了， “表妹，我这次请你过来，是真的要拜托你好好陪着缈缈的。” “据闻有些人怀了身子后会很辛苦。” “我不能在身边，只能相信你了，你是我最信任的表妹。” 穆灵看他言语真诚，瞧不出半分虚假来。 表哥竟然如此信任她，着实意外啊？！ “表哥放心吧！苏姐姐的事包在我身上，定不会让她磕着碰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楚枫指节来回扣着桌案，一抿唇，“表妹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过还差点诚意...” 诚意？ 穆灵心里一琢磨，“表哥放心，如果有人欺负苏姐姐，我穆灵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楚枫一敛眉，“若是有些人心怀不轨呢？” 比如那什么桦... “那我见一个除一个，不让表哥之外的其他人靠近苏姐姐！一只公蚊子也不行！” 穆灵生怕他还不满意，又加了句， “如果我和苏姐姐只能活一个，我必保她不死！” 够有诚意了吧？！ 楚枫这才眉头一展，眼中闪烁着得逞的笑意， “果然没看错你。好表妹～” 非得她卖命才满意是吧？ “大壮，过来。”楚枫朝大壮招了招手。 不远处做洒扫工作的大壮，放下了扫帚，急步走了过来。 “郎君，你喊我？” 楚枫先给予了大壮肯定，“你做事认真负责，我很满意。” 再提出了要求，“希望在我外出的日子里，你依旧能保持水准。” 最后画了个大饼，“以你的表现，他日肯定能担得起重任，大壮你自己说是不是？” 将大壮拿捏的死死的。 果然。 大壮直接跪下，重重磕头！ 又感恩郎君的信任，又发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穆灵：啧，为了这一份工钱，命都搭进去了。 诶？不对呀... 她好像也把命奉献出去了？ 穆灵突地觉得眼前的大壮身影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方才自己向表哥保证的模样吗？ 合着她才是最可怜的冤大头？ 毕竟她可连工钱都没有的！！ 穆灵真真要被气死了。 ...... 这日的晚膳用的也是异常的沉重。 毕竟上战场和寻常外出是不一样，说不准便是最后一次团圆饭。 席间只有楚枫依旧如常，苏缈和穆灵都不太提得起精神。 她们都经历过亲人上战场，与亲人分别的时刻，个中滋味实在不算好。 一时忐忑不安，一时心忧焦虑，一时又害怕迷惘。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 夜里。 苏缈也睡不安稳。 翻来覆去的。 “缈缈，就这么担心我？” 黑夜里，楚枫的嘴角可以肆无忌惮上扬。 苏缈总不能说，她这不是怕你丢了小命，连累她么？ 遂叮嘱道， “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凡事不要强出头的。” “也不要因为着急表现，不要命地抢功。” “还有，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做主帅！” 那可是要丢命的！ 楚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放心，主帅哪里轮得到我，不是有穆老头在吗？” 穆仲？ 可是他也没死啊？ 战死的主帅到底是谁呢？ 苏缈建议他，“崔子昔大哥也同你一起，或许你们可以互相帮衬。” 楚枫冷哼了声，“缈缈，他是楚榆的人。” 苏缈...... 第156章 离开缈缈的第二天，想她，念她，想要她 “总之，我不想你们有事...” 楚枫忍不住打断她的话，“缈缈只能关心我，旁人不需要花半分心思。” 他侧身环过她的腰，脸贴近她颈侧，言语渐冷， “缈缈喜欢谦逊睿智、文雅温润的，那我便装作知书识理，勤学上进...” 怎么忽地扯到这儿了？ 再者谁说她喜欢那样的？ 楚枫的嗓音愈加冰冷，甚至带了笑意， “不过那都是装的、假的。” “如果我未曾进入冷宫，依旧是万人疼爱的皇子，我一定会变成那样。不！我会更优秀，配得上所有称赞。” 可如今的他不是这样呢？ 甚至满身血腥与罪孽呢？ “可惜那般洁如皓月的楚枫，缈缈是见不到了。让缈缈失望了呢...” 她也没说什么吧？ 苏缈安慰他， “做什么要贬低自己呢？” “千万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同的，只要不作恶，现在的你便是最好的你...” “知道吧？” 楚枫肩胛轻颤，喉间溢出了闷笑， “我哪有贬低自己，我只想让缈缈认清现实，我不像崔子昔或者楚桦他们那般君子如玉。” “但这就是我，你夫君，你得认。” 何况他有在努力改变自己。 缈缈总会喜欢的。 这话一出，苏缈便不服气了， “我怎么必须认了？” “我持保留意见，看你日后表现。” 楚枫要是作恶多端不干人事，阴险狡诈杀人如麻，她一定离得远远的！ 楚枫哑着声惑道，“你夫君貌美，又疼缈缈你，再说现在还有了小小枫，怎么能不认？” “嗯？” 楚枫往她耳根轻咬了一口，“缈缈说是也不是？” 苏缈侧身一躲，“不是...你别闹...明日还要早起呢？” 楚枫眼神一暗，“我扛得住。只是不知缈缈受不受得住？” 随即，他便半支起身，俯下头来，衔住了她的唇，汲取香甜。 流氓。 话说如此。 男色当前，到底没扛住。 苏缈渐渐迷失，头一回抬手主动地环住了他的颈，给予回应。 床幔落下，温馨一夜。 “小小枫一定会被缈缈养的乖乖的。” “长成一个讲道理明事理的孝顺孩子...” 苏缈迷迷糊糊间听他这么说着。 她道。 想的有点远，真的… 翌日一大早。 苏缈醒来时，人已经不见。 着急忙慌地穿了衣，发髻都未梳，打开了门，朝着门口方向跑去。 竟然想不辞而别？ 搞这一套？ 苏缈气喘吁吁来到门口时，楚枫人已经上了马背。 菊娘也来送他，正话别着，“殿下保重。” “嗯。”楚枫点头。 这时他也看到了众人身后的苏缈，正一脸怒意地瞪着他。 摇了摇头，翻身下马，往苏缈处走去。 众人自觉退让，开出一条路来。 楚枫轻而易举抱起她，径直上了马，一夹马背，“带你一起走。” 他一离开，冷霜和崔绍等人也跟了上去，几匹马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只留一尾尘土。 众人懵逼。 “诶？表哥？” “你搞什么？” “不要带走苏姐姐啊…” “我还没上马呢？” “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嘛！” 穆灵追了上去，见他们头也不回，竟真的直接离开了！ 她愣在了原地，感受到了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她真的累了，一次次被伤害，一次次独自舔舐伤口！... 便没人心疼心疼她吗？！ ！！！ 她也想要一个强有力的臂膀靠一靠！ “表小姐，你没事吧？” “大...大壮哥？” 穆灵想收回方才那句话。 她其实不需要别人太多关心的。 她很坚强，嗯。她一个人也可以！ 大壮：为什么他只是礼貌关心一下，便感受到了表小姐的一股侮辱？！ ...... 苏缈被楚枫用披风裹着，逐渐往城外而去，马很快但很稳， “你不会真的要带我去吧？” “缈缈猜猜看。”楚枫朗声道。 让她猜，偏不猜。 见她不说话，楚枫也安静了会儿。 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而已。 一直到城外十里，楚枫才将苏缈放下，和苏缈告别， “好好照顾自己。” 苏缈点点头，对着马背上的楚枫，双手做了一个倒黑桃比心的手势， “等你。” 楚枫凝视片刻，不动声色地按捺下内心肆意翻涌的激动， “缈缈，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一定回来！” 这时冷梅等几个暗卫赶了过来。 楚枫再不多言，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裹紧披风的苏缈一直站在原地，眼见着他们逐渐消失，最后不见。 冷梅他们知道苏缈一时难以接受分别，默默后退几步，尽量不打扰苏缈。 此刻她一定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他们理解。 却不知。 苏缈合拢双手握在胸前，虔诚祈祷： 楚枫啊楚枫。 千万要平安。 不要拉我陪葬。 阿门。 ...... 这贾语春听闻楚枫已离开，但又忌惮苏缈等人，依旧是按兵不动。 楚枫到了边关后，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一封书信送回来。 好似每日打卡一般。 也让苏缈联想到一平那句话，用到这也是特别合适： 离开缈缈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离开缈缈的第二天，想她，念她，想要她； 离开缈缈的每一天，想她，念她，发疯一般的想要她。 后来有一日。 收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书信，是穆嬷嬷寄过来的。 “是我干的，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穆灵承认是她嘴快，将苏缈有孕一透露给了穆嬷嬷。 穆灵当然不会承认是想要和嬷嬷分享这一喜悦，才特意不小心说漏嘴的。 自此后，穆嬷嬷来信比楚枫还频繁。 每回都是催她回京都去养胎。 后来又变了说辞，什么“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小殿下。” 什么“孩子总要名正言顺出生，才不会在背地里让人嚼舌根子，污蔑血统。” 什么“皇室能给小殿下提供最好的教导，最好的一切。” 渐渐地，苏缈也觉得被洗脑了。 其实现在的状况和在京都也没差多少，只要楚枫不害她性命。 她不是服用了那什么药了么，同生共死了。 楚枫应当没受什么伤，如果他受了伤，她会有感应的。 后来，苏缈也关心起他在战场的事，便偶尔给他回起了信。 年关将至，苏缈身子已微微显怀。 终于在十二月下旬，苏缈和穆灵决定返回京都去... 第157章 听说了吗?出人命了! 大壮哭了。 梨花带雨的。 他舍不得。 这么好的主子哪里找第二个？ 对他又这么信任，赋予他这么多责任！ 苏缈觉得大壮踏实肯干，“大壮乐意的话，也可以跟着一起。” 大壮感动的不能自已，“我愿意！夫人！” 菊娘他们却是不敢回京都的，菊娘假死终归是欺君。 不过他们也决定了要离开梓县，再寻一处地方安静地将小橘养大。 菊娘一家和苏缈他们同一日离开。 李承和大壮各自坐在马车外赶车，菊娘抱着小橘和苏缈、穆灵在车里。 “小橘怎么看着不太舒服？” 苏缈摸摸她的额头，好烫。 “病了，身体底子弱，现下天又冷的厉害。” 菊娘拢了拢小橘身上的小棉袄，眼里都是心疼。 都是她这做娘的不好。 “苏姐姐，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们了？” 小橘一张脸红扑扑的，本来软软弱弱的，生了病，说话声更小。 苏缈哄她，“怎么会？等你身体好些了，让你阿爹阿娘带你到京都玩。” 穆灵捏她的脸，“是啊是啊，带你玩遍京都好不好？” “好。” 小橘甜甜地咧着嘴笑。 京都一定很好玩。 她想去。 “万一遇到什么事托人给我们传个消息。” 苏缈想着菊娘回不了京都，但总也不能断了联系。 “嗯。” 他们已经离开梓县了，一切尘埃落定，应该没事了。 菊娘又莫名其妙问了苏缈一句话，“陛下对二皇子可还好？” 苏缈对惠帝接触不多，楚枫也基本没谈过他，帝王和寻常父子总要疏离些，“尚可，时不时会有些赏赐。” “那便好。”菊娘暗道自己多疑了。 李承在外头喊道，“菊娘，到分岔路口了。” 那便是要分别了。 菊娘抱着小橘出了马车，李承将小橘接过，菊娘同苏缈和穆灵再次道别后离开。 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苏缈他们也往京都方向去。 走了一日，找了个客栈歇脚。 下车时，穆灵指了指另一侧停着的一辆马车，有楚枫府上特制的纹路。 不会吧。 跑这么大老远过来？ 几人入内，果然见到了啃着馒头、吃着菜的穆嬷嬷。 狼吞虎咽的。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空碗了。 穆嬷嬷一直在赶路，天气恶劣，差点没把她饿瘦了？！ “嬷嬷？吃的真香？” 穆嬷嬷抬头一看，就见苏缈和穆灵嘴角含笑看着她。 她硬生生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激动道，“小苏？小灵？” “在这遇上了？” 看了她们一眼，不确定道，“你们打算回府了？” 二人点了点头。 得嘞！ 这趟算没白来。 “嬷嬷，到屋里，慢慢说。” “好！” 大壮给他们订了房，又点了饭菜，让人一会儿送上去。 屋里点了碳火，去了一身的寒气。 苏缈和穆灵脱下了外头的狐裘，穆嬷嬷给她们倒了热水，净手洁面。 穆嬷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缈移动，盯着她的肚子，眼里放光。 这可真的是独苗苗一支啊！ “小苏身子有没有不方便？” “没有。” 苏缈除了偶尔作呕外，可以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 还有爱吃酸的。 穆嬷嬷欣慰道，“那便好，都是小殿下乖巧。心疼你！” 这便开始夸上了？ 苏缈有些担心嬷嬷以后会宠坏小小枫了。 走到桌边坐下，苏缈给他们倒了温水， “嬷嬷怎么自己跑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穆嬷嬷赶紧主动递过杯子，笑称，“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还不是怕打草惊蛇，跟你们说了，不肯回，又跑了怎么办？ “这会儿你们自己愿意回去，嬷嬷我可算松了口气！” 穆嬷嬷又提到了菊娘，得知她已离开梓县，不由的失望， “这不还是没赶上，你在信中说她还活着，嬷嬷还替她高兴呢？这次也想瞧瞧她呢！” 菊娘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跟着先皇后入了宫，后又被关进冷宫... “他们一家现在很好。” 这样的生活菊娘大概已经很满足了。 穆嬷嬷叹气，“是。人平安，挺好。” “对了，小灵！你偷跑出来把老将军气坏了，回去要反省的！” 穆灵一噘嘴，“知道了，嬷嬷...” 服了。 这会儿还能想起找她麻烦来... 还好这时，饭菜送了上来，穆灵躲过一劫。 菊娘三人，也正连夜赶路。 吃了点干粮，小橘又睡了过去。 菊娘问，“要不要停下来歇歇？” 李承驾着车，“别了吧，这黑天瞎火的，怕不安生，我赶快些，到下一个镇，好好歇歇。” “小橘没事吧？” 菊娘无奈一笑，“这丫头刚吃完。又睡了。” “能吃能睡，不挺好的。” 李承想着，他有妻有女，这辈子值了。 车轮轧过石子路，发出嘎吱嘎吱声，马车晃晃悠悠，在黑夜里静静往前走。 第二日。 苏缈几人用了早点，便准备赶路。 穆嬷嬷忙前忙后，不让苏缈沾一点东西。 几人上了马车正要离开，走过来几个人， “听说了吗？出人命了！” “遭了贼了！” “死的惨哦！” “男的被抹了脖子，全身没有一处好骨头。” “女的衣衫不整，怕也是不干净了...” “听说是梓县的，尸首都叫他们县太爷给拉回去了...” 苏缈一听，不会是菊娘他们吧？！ 她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马车走了大半日，来到了城门口，问了人才知道尸体已经放在了义庄。 他们到达义庄时，一堆人围着，议论纷纷。 而身为县令的贾语春道貌岸然地激昂陈词， “乡亲们，在我的管治下竟然出现这等凶残之事，府衙是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会尽快安排人查清案情，捉拿匪徒，还死者一个公道。” “还大家一个安稳、太平的梓县！” 百姓人纷纷点头，赞他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清官。 离开时，贾语春还对着苏缈他们问了声好。 贾语春离开义庄，上了轿辇，眼神阴毒， “他们怎么回来了？” “算了，赶紧找到她们！” “找到后，直接灭口。” 手下捕快，“是，大人。” 苏缈他们来到了尸体前。 被白布盖着，里面的血都还能渗透出来。 “苏姐姐，我来看。” 穆灵拧着眉说。 穆嬷嬷亦拉着苏缈，不让她靠近，万一真的是菊娘，怕她受刺激。 尸体而已，穆灵不是没见过，她走了过去，掀开一角，报告情况， “是个男的。” “我不认识。” 穆灵又迅速掀开另一具尸体的白布，“这人我也不认得！” 第158章 小橘，阿娘只盼你一生无忧。 都不认识？ 那便不是菊娘他们，苏缈松了口气，上前一看， “娇娘？” “龟公？” “他们和贾语春不是一伙的吗？” 龟公是被一刀封喉，娇娘身上多处淤痕，显然是被人侮辱，真的是遭了贼匪吗？ 思量再三，苏缈让人追上菊娘，看看有没有出事，不然她不放心。 几人最终决定先回宅子里，再做打算。 一进门，他们便看到一人晃过。 “是谁在那！” “出来！” 穆灵走到墙角，提起了一根棍子，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大壮也拿了棍子，跟在她身后。 ‘嘭’地一声。 从暗处倒下一个人来。 “菊娘？是菊娘！” 还有昏迷不醒的小橘。 两个人浑身脏乱，憔悴不堪，脸色发青，好似都被冻坏了。 一刻钟后，菊娘才醒转过来，急呼，“小橘，小橘人呢？” 苏缈安抚她，“她没事，还在睡着。菊娘，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贾语春，是贾语春这个恶人，他，他杀了那两个人！他还杀了李哥！” “他还要杀了我和小橘！” 菊娘红着眼，厉声悲愤道。 穆嬷嬷走到她身边，“菊娘，我是穆嬷嬷，还记得老婆子吗？” “嬷嬷。嬷嬷你来了？” 菊娘下意识地抱住了她，“嬷嬷，我害怕...” 穆嬷嬷抚顺着她的背，“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缓了好半天，菊娘从身上取出了一封信来， “这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原来，菊娘他们在半道上被贾语春的人拦住了，李承为了保护她们母女，和他们拼死一搏。 菊娘抱着小橘趁乱躲了起来。 而娇娘和龟公察觉到贾语春行踪诡异，便尾随他而来，不料看到了一切。 “语春，我不会乱说话的，你知道的。” “娇娘，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吗？” 天香楼没了，娇娘便毫无价值。 “赏你们了。不用排队。” 贾语春对着手下说。 面无表情。 龟公拦着他，让娇娘赶紧跑。 娇娘不信贾语春真的不顾多年的情分，直到她看到龟公被他一刀抹了脖子，她才清醒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菊娘躲了好久，一直到天亮，她才回到了案发现场。 没有看到李承，却在河边发现了他的鞋和一地的血，极有可能叫他们打死，丢进了河里。 同时也发现了娇娘留下的这封信。 【当有人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解脱了。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做人失败，做女人更失败。 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却要被藏在外头，做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 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够拥有。 当年为了替贾语春筹集盘缠上京赶考，没命接客，身子坏了。 前两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无缘无故掉了。 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内疚不已，更是拼了命打理天香楼，多赚银子补贴他。 可后来啊。 发现是他不想要这孩子，特意给我下了药。 他嫌脏。 他更怕一不小心养了别人的野种。 我说这些，也只是倾诉一下我的委屈。 现在，我要说一个秘密。 我的贾大人是个假大人。 他啊。 其实是个冒名顶替的县令。 他本名贾德，贾语春是他的同乡，一起赶考。 他一直比贾语春刻苦。 可惜了，他没中，贾语春中了。 来梓县赴任时，他们在途中遇上了盗贼，所有人都死了。 只贾德活了下来。 于是。 他顶替了贾语春的一切。 这些年他一直伪装的很好。 好几次差点露馅也叫他躲过。 相信只需去他老家请来几位同窗或长辈，一定能撕掉他的伪装。 替我告诉他一声。 我和孩子在下面等着他。 娇娘绝笔。】 念完信，所有人都沉默了。 “畜生啊！” “说畜生抬举他了。” “该下十八层地狱！” 众人决定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菊娘和小橘在养身体时，他们也已经让人去请能揭穿贾语春身份的证人。 苏缈，“事情一了，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京都吧，这样对你，对小橘都好。” 菊娘没回答，反问，“李承有没有消息？” “已经在找了，如果...真的被丢下了河，应该会在下游出现...” 找到了恐怕也不成人形。 几日后。 做好万全准备的他们，直接当着百姓的面，拆穿了贾语春的身份。 有了贾语春同乡的指证，证明了他是贾德。 有了菊娘的指证，证明了他杀害龟公和娇娘，还有生死不明的李承。 事实摆在眼前，他无从狡辩。 知府当场判了他和涉事的捕快下月问斩。 “你这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贾语春拔出了捕快的刀，朝着菊娘刺去，竟然要当庭行凶！ 幸好穆灵身手快，一脚踢飞了他，不然菊娘真的要受伤。 又过了两日。 李承的尸体叫人打捞上来，形容样貌已经认不清，只能从着装上辨认。 让人收拾了，入了棺。 菊娘在家里设了灵堂。 街坊邻居们都来吊唁，只因李承以前没少帮助大家。 他是个好人。 小橘只记得他阿爹被人打，却不知道他阿爹已经死了。 她看到阿娘又和以前阿爹生病一样，哭个不停。 她还问，“阿爹呢？” 苏缈他们候在一边陪着，后来大壮把她叫到一边， “衙门那边来人了，说是贾语春跑了。” 什么？ 同一时间，灵堂那边已经发出了尖叫声。 难道是贾语春来捣乱？ 菊娘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刺了，满身的血。 “你该死！”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我夫君！” 是贾语春的夫人。 菊娘被人救下时，流了一地的血，张着嘴吐着大口大口的血。 “阿娘！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阿娘！” 小橘一边摇着菊娘，一边哭着喊她，“阿娘!...” 菊娘将手伸向苏缈，动了动嘴，“苏缈...” 苏缈意识到她这是有话要对她说。 她附耳过去，“你说。” “当年...有一个男人...去见...” “娘娘是被...陛下...杀死...” 说完后，又紧紧抓着苏缈的衣裙，说出最后一句话， “帮我照顾小橘...求你...” 苏缈红着眼连连点头，“我会的，你放心...你放心！” “小橘...” 菊娘最后看了一眼她后，闭上了眼。 小橘，阿娘只盼你一生无忧。 “阿娘！阿娘！” 小橘摇晃着菊娘，张着嘴大哭。 阿娘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阿娘怎么不理她了呢？ “姐姐，你救救我阿娘！阿娘...” 最后小橘哭晕了去，将她抱回了房。 灵堂又多摆了一天。 菊娘和李承夫妻俩，两副棺材，一左一右。 夜里。 “小橘不见了！”穆灵找半天没找到。 穆嬷嬷焦急道，“一个孩子能跑哪儿去？” 苏缈后悔没盯紧了，万一再... 大壮跑了过来，带着她们来到了灵堂，指了指菊娘的棺材， “里面有动静。” 穆灵走了过去，轻轻推开了棺材盖子，愣住了， “小橘？” 只见小橘正蜷缩在菊娘的怀里，抱着尸身，轻声哭着喊阿娘... 第159章 缈缈，记得恪守妇道。 看着棺材里的小橘，穆嬷嬷拍了拍大腿， “造孽哦，只剩小橘一个小娃娃啰！” 穆灵伸出手去抱她，只见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菊娘， “我要阿娘！不要分开我们好不好？” 小丫头抽抽嗒嗒，又哭了起来，泪珠一颗颗不要命的滚落。 “小橘，出来好不好？” “你这样会打扰你阿娘的…” “你看你都把你阿娘的妆弄花了…” 苏缈没骗她，入殓师给画的妆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糊成一团，不成样子了。 连她看着都觉得有些瘆的慌。 只是在小橘眼里，她永远不会怕她阿娘。 苏缈该庆幸，小橘没往李承那副棺材里钻... 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她出来。 最后是她自己哭着睡了过去，才叫穆灵将她拎了出来。 直到人下葬，小橘才面对现实。 她的阿爹阿娘都没了。 她很乖。 她给他们磕头，抹干了泪水，抽泣着软软出声， “阿娘。阿爹。” “小橘不哭，阿娘阿爹走好...” 小橘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哭，小橘会偷偷哭。 不让所有人知道。 阿爹阿娘。 你们一定要来梦里。 见见小橘… 那天杀的贾语春在乔装出城门时，被发现捉回。 而他的夫人，据说多年来早被他训成了言听计从的木偶，她去刺菊娘，便是受了贾语春的蛊惑。 后来，穆灵带着冷梅一同进了牢房，断了他的手脚筋，子孙根。 又足足砍了108刀，刀刀往死里扎，刀刀又不致命。 更是暗地里叫人把他和精神失常的囚犯关在一处，折磨他到问斩。 处理完所有事，众人启程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橘带着阿爹给她刻的小木剑和阿娘给她绣的小药包，一起去了她好奇的京都。 半月后。 大壮和小橘一大一小呆愣在了大门口。 大壮：郎君府上，好气派的啰！ 小橘：门好大啊… “进去吧。”苏缈摸摸小橘的头，“让大壮抱你进去。” 这门槛有点高。 小橘瘦小，个头比一般三岁孩子还小一些。 魂游在外的大壮啥也没听见。 小橘摇摇头，软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提了提挂在腰间小木剑和小药包，哒哒哒地走到了门槛面前，双手一扒，身子一趴，翻了过去。 倒是灵活的很。 这大门，这门槛，日日有人洒扫，倒也干净。 众人对小橘又怜惜又无奈，跟着入内。 守门的小厮看到这小孩，倒也好奇，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不会是殿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苏姑姑这次外出便是特地接她去的？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赶紧避开了眼。 穆嬷嬷一进府便带着大壮下去安排事宜，保证苏缈他们到院子时，一切已安排妥帖。 苏缈和穆灵则带着小橘在府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穆灵笑着说，“以后这里便是小橘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好不好？” 小橘点点头，“谢谢姐姐。” 她会好好生活，不让阿爹阿娘担心。 ...... 回到京都安顿下来，苏缈才给楚枫去了信。 楚枫回了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哦’。 啧，对于菊娘的遭遇又是一个哦字。 直到下一封信又添了一句话，‘缈缈，记得恪守妇道’。 恐怕中间这段时日。 楚枫一直在纠结。 要怎样委婉地提醒苏缈。 最后还是决定以这样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苏缈自然很森气。 他的关注重点在这些地方。 没回信。 京都的一切如常。 对外，苏缈和楚枫从未离开过京都。 早先宫里各种宴会活动苏缈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 如今人回来了，向惠帝报告有了身孕倒是圆了身体不适的借口。 惠帝自然赏赐了许多。 这不由得又让苏缈想起菊酿说的话，惠帝杀了先皇后。 是真的吗？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男人？ 这一切都还是谜，或许和楚枫当初变傻有关也未可知。 他们回来时已经过了除夕，简单的在府里吃了个团圆饭，一来庆贺新年，同时也祝愿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小橘住在了苏缈那院子里，她原来的房间。 本来穆嬷嬷是安排住在她身边的。 一则小橘是菊娘的孩子，于情于理，穆嬷嬷算是娘家人。 二来嬷嬷觉得小橘的身份也不算主子，跟着苏缈或是穆灵都是不行的，待在她身边是最合适的。 三呢这孩子一路药没断过，在她身边也能帮着照顾些。 可苏缈不这么想。 菊娘临死前，把小菊托付给了她，她重承诺。 再者她也想提前学学怎么和孩子相处。 她是要成为孩子王的女人！ 小小枫必须被她拿下。 她也定要好好照顾小橘？！ 然而。 事实是。 “苏姐姐，舒服吗？” “挺好的，小橘你好会哦？” 屋里燃着暖炉，苏缈懒散地侧卧在榻上，小橘跪坐在她身后，小手灵活地动作着。 一会儿捶捶腿，一会儿又给她捏捏肩。 苏缈拒绝过。 但。 小橘的手艺实在太好。 她抵抗不了。 苏缈着实意外，“小橘，你的按摩技术为何如此好？” 难道是天分使然？ 小丫头乖巧回她，“阿爹赚钱辛苦，但阿爹会给阿娘捶捶，小橘便给阿爹捶捶。” 原来是实操积累的经验啊？ 苏缈心疼她，招了招手，“小橘，别捶了，来。” 小橘又敲了几下，凑了个整数才停手。 乖巧地爬了过去，直直躺下，小手放在肚脐上，两只眼睛圆溜溜地望向苏缈。 苏缈对着她笑，小丫头最近都有些长胖了， “小橘，来京都有一阵子了吧？” “觉得怎么样？” “还习惯吗？” 京都确实很繁华。 府里人对她也很好。 可是没有阿爹和阿娘。 “小橘喜欢这里。” 她不应该给苏姐姐他们添麻烦，她要乖一点，更乖一点。 果然。 苏缈一听。 嘴角的笑更大了。 “橘啊，姐姐给你个建议啊，你不喜欢可以不听哈。” “这样，小橘这个名字呢，我们当成小名好不好，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叫。” “然后我们起个有味道、有特色的名字好不好？” 这京都里，但凡叫得上名字的贵女，都有个文雅的名，苏缈想给她取个正式一些的。 小橘这名字吧，好比‘狗蛋’一般。 好养活。 但不耐听。 “好呀。” 小橘有些为难，这是阿娘给起的，不过苏姐姐愿意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甚至有些期待。 她记得戏文里都是什么莺莺，素贞，黛玉可好听了。 第160章 难以置信，她守寡了? 然后。 便听苏缈异常自信地说出了一个名来， “叫秋橘好不好？” “或者秋菊？” 小橘为难地撅起了嘴， “还有别的名字吗？” 这些都好难听，她真的不能接受。 对不起，苏姐姐。 这下轮到苏缈犯难了，这名多好啊，雅俗共赏懂不懂？ 不过看小橘这模样，怕是没有什么鉴赏能力了。 苏缈绞尽脑汁想了想，挑了挑眉， “要不然...” “冬梅？” 小橘眼中立马蓄了泪，小手揪紧了衣角，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说了声，“我不要~” 小橘做不到！ “哦。” 苏缈想，看来她确实是没什么取名天分，瞧把孩子给委屈的。 也罢，不为难她了。 还有小小枫呢？ 他的名字她做主！ 由不得他说不！ 小小枫捶胸顿足：哦！不！！不不不！ 小橘盯着苏缈的肚子看，“苏姐姐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她也不知道呢，“小橘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我都喜欢。” 其实她想要个妹妹，妹妹比较乖。 弟弟，嗯... “我也觉得妹妹好，以后你们便是京都两朵姐妹花！” 姐姐妹妹的多好！ 过不多久，穆灵带着小丫走了进来，拍拍小橘的屁股， “该喝药了。” “一点也不主动，嬷嬷见你一直没过去，让人送过来的。” “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小橘认命地接过药碗，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喝完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苏缈忍不住笑了。 穆灵，“苏姐姐也别笑，还有你的份！” 看着递到眼前比小橘那碗更大的一碗安胎药。 苏缈心死了。 这下轮到小橘咯咯笑了。 回旋镖竟来的如此之快。 同时。 自上次来信后，楚枫便没了音讯，莫不是生气了？ 不能够吧。 隔了几日，惠帝派了他身边的高公公宣了苏缈和穆灵一同进宫。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二人跟着高公公到了景阳殿。 发现楚榆和楚桦都在，还有崔子柠。 崔子柠在十月已经入了楚榆府上，楚榆也被封为贤王。 从公布婚讯到成婚短短不过一月，可谓是一步到位。 甚至崔子柠的腹部已经隆起，看着竟是比苏缈的肚子还大？ 真正的一步到位啊！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 穆灵：佩服。 苏缈：牛逼。 而依旧孤家寡人的楚桦便显得落寞许多。 谁说不是呢？ 两个兄长皆成家立业，并且马上升级为人父。 而他依旧是... 压力能不大吗？ “苏缈来了？许久未出门，连除夕宴都未出席。” 上方皇后周婉阴阳怪气的话语传来， “知道的，是因你身子不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苏缈：哟，可不是给你说中了么？ 底下三人同时转过身来看向她们二人。 楚榆和崔子柠自然晓得苏缈去了何处。 至于楚桦知不知道苏缈和楚枫在外头待了一阵，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苏缈和他对视时，他一瞥而过，态度十分冷淡。 也是。 毕竟是嫂子了。 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苏缈和穆灵二人行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来了。”惠帝坐于高位上，简单寒暄几句后，突地神情严肃起来，“枫儿他...” 话说到一半，手握成拳捂着嘴咳了起来。 高公公立马给他抚背顺气。 啥？ 楚枫怎么了？ 难道出事了？ 怎么会！ 她不是好好的吗？ 惠帝摆了摆手，让高公公退下， “枫儿他...” “枫儿他们大获全胜，穆老又为大楚立下一功！” “你们作为他们的亲人，理当受到大楚的照料。” “高公公，一会儿将大韩进贡上来的千蚕丝给这俩丫头，据说制成的衣袍穿上后冬暖夏凉，还刀枪不入。” “你们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孤说！” 吓死她了！ 陛下以后不许这么说话！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知道吗？ 皇后周婉似笑非笑道，“陛下可是真疼你们，本宫想要都没有呢？” 苏缈和穆灵，“多谢陛下记挂！” “嗯，好好养身子，你和子柠丫头一样，都要照顾好自己，为皇室开枝散叶。” 崔子柠躬身应是。 惠帝又意味不明地对楚桦说， “桦儿，你也是。太子妃人还不选早些定下？” 楚桦眼神一暗，垂眸，“是，父皇。” 皇后替楚桦解释道，“桦儿啊就是太挑了，臣妾会盯着他的。陛下宽心。” 惠帝点了点头，神色莫辨。 苏缈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惠帝是要她们来领赏，顺便关心下小辈的子嗣问题。 虚惊一场。 皇后见楚桦已被点名，更加着急。 楚桦又被皇后安排着挑选太子妃，一个两个都有了子嗣，她的桦儿又怎么能落下呢！ 此后，苏缈断断续续地又收到几封书信。 时间间隔却越来越久。 最后收到一封，上面只写了：‘战事已进入尾声，马上归。’ 可离那封信已过了三个月了，也没听到他们归来的消息。 也没有再传任何消息过来。 到了五月中旬，崔子柠竟然生了？ 她比苏缈晚成婚，苏缈可是新婚便怀上的，怎么样生产日期都早了些。 后来听说是早产了一个月。 行。 早产便早产吧。 总好过难产，是吧？！ 苏缈月份也大了，行动不便。 众人都特别紧张。 走路怕摔着，吃饭怕噎着，喝水怕呛着，走哪跟到哪？ 连如厕也不放过，隔一秒喊一声生怕她出什么事。 苏缈将这都归于穆嬷嬷教导有方，让所有人都这么紧张。 好在六月初，他们担心的小殿下平安落地。 按说小小枫一落地，大家都该高兴才是。 可苏缈看着他们的表情，除了高兴还有藏不住的悲伤。 十分怜惜地看着小小枫，又特别同情地看着她苏缈。 实在是太奇怪了！ 穆灵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 终于有一日，苏缈喊了大壮过来。 苏缈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语气不善， “别遮着掩着了，我都知道了。” 大壮‘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瞬间泪流满面， “夫人，你节哀！” “你还有小郎君！” “你要坚强！” 苏缈感觉不太对劲儿，“节哀？坚强？” “是啊，虽然郎君战死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难过的时候多想想孩子...” 大壮依旧在耳边叽叽喳喳。 可后面的话苏缈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听大壮这意思。 楚枫没了。 她守寡了！ 嗯？！？ 第161章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他，好意思吗? 原来早在半月前。 大楚已经获胜还朝。 楚枫战死，惠帝悲痛。 封楚王。 楚王这个称号可是用命和军功换来的。 楚王和楚皇仅一字之差。 可见分量。 而苏缈被封楚王妃，据惠帝所言这是楚枫出征前所求。 而小小枫从出生便直接从小世子升级为小王爷。 整个大楚都知道楚枫战死的事情。 除了苏缈院子里的人还有和她亲近的穆灵。 此刻。 冷霜跪在地上。 身上还留着未完全愈合的伤。 “殿下已于两个多月前...” “殿下因援军迟迟未到，亲自挂帅迎敌，却被大凉偷袭...万箭穿心而死...” “尸体已无法辨认。” “殿下的骨灰已经带回，葬在了皇陵。” 苏缈越听越心惊，难以置信， “可是，他不是给我吃了同生共死的药么？” 她怎么没事呢？！ 冷霜神色悲戚，“殿下在离开前，便让我取了解药了...” 这牵机引的药怕是早已经解了。 上了战场，无论如何神勇，也必会受伤，殿下又怎么舍得让苏缈感受到痛处呢？ 苏缈愣了半天，嘟喃道，“所以楚枫他是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 他可是要登基为帝的。 事情偏离的这么离谱？ “这是从殿下身上取下的...” 冷霜交给了苏缈一样东西。 一个铜板。 苏缈捏着这个铜板反复摩挲，眼眶终是泛红。 “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信楚枫就这么死了！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 他，好意思吗？ 所谓祸害遗千年。 苏缈心中坚定楚枫没那么容易死。 因而她一直让所有人唤小小枫世子，而不是小楚王。 几月后，大楚和大凉议和。 据说是他们最宠爱的金仪公主喜得千金，老凉王大喜，决定以和为贵，暂停休战。 在和平面前，双方都只能将死去将士、百姓的仇恨放下。 即使是惠帝死了亲儿子，转头也得笑着握手言和。 毕竟和平来之不易。 小小枫成了众人的心尖宠。 惠帝的长孙，楚王的遗腹子，穆仲的外曾孙。 苏缈也试图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发现。 相当难。 便是小婴儿那哭天抢地的哭声，她便难以忍受。 想象中的‘我来我来’。 全部变成了‘拿走拿走’。 连小橘都比她称职。 屋内。 “是弟弟啊…” 小橘趴在摇篮床上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真丑啊。 苏姐姐和漂亮哥哥这么好看的人怎么生出来这样子的弟弟呢？ 她不懂。 苏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小孩刚出生都丑，会越长越好看的，小橘别嫌弃他。” “嗯！” 小橘乖乖地轻摇着摇篮床，期待弟弟长好看的那一天。 大凉某宫殿。 耶律保基正在处理公务，便有宫人来汇报。 “王爷，耶律沐世子苏醒了。” “嗯，药给他吃了？” “是，按照王爷的意思，已经喂下了。” “好，好生照顾着。” “是。” 金仪公主刚哄睡了女儿，也听闻耶律沐苏醒的消息，当即赶了过去。 金仪公主来到一处寝殿，宫人太医跪了一地，而那风姿绰约的王世子因为受了伤正发着脾气。 “阿沐，你醒了？” “你叫我？” “是，整个大凉谁人不知你是我大凉王胞弟—保基王爷的义子耶律沐！” 金仪公主又叫人把小郡主抱了过来， “这是本宫的小郡主。你的外甥女。” “阿沐，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耶律沐印象中好像也为谁取了个名字，“小，风？” 金仪一听，“小凤？好名字，我金仪的孩子担得起凤这个字！” “那你以后便叫作耶律小凤！” 众人齐声，“参见小凤郡主！” 看着眼前的耶律沐，金仪公主脸上露出一股志在必得的笑容。 从今以后你便只是耶律沐！ 大楚。 自两国议和后，大楚上下都平和许多。 各种宫宴，聚会都来了。 凭着楚王遗孀和生了惠帝长孙的名头，苏缈隔三差五都会被邀请。 为了避免这些无用社交，苏缈让人放出话去。 说她与楚王感情甚笃，用情至深，如今他已逝，那些个纸醉金迷、奢靡浮华，她亦无心享受，她只想安安静静带大孩子。 简而言之：累了，谢邀。 后来。 传着传着便变了味儿。 “听说了吗？” “啥？” “楚王妃自尽了，哭着嚷着要随楚王而去！” “我也听说了，上吊、投湖、绝食，能想到的方法统统都干了...” “可别瞎说！” “哪儿能啊，我丫头在楚王府上当差呢？” “那我怎么听说楚王妃决定下半辈子守着青灯古佛，为楚王、为大楚祈福呢？” “真是我大楚女子典范啊！” “可不是！” 总之越传越离谱... 转眼便又入了秋。 据传下半辈子青灯古佛的苏缈此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嗑零嘴。 穆灵坐在另一侧。 小橘守着小小枫坐在树荫下眯着眼睡着。 穆灵将最近京都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说与苏缈听， “苏姐姐，外头可又传你跑城楼寻死去了。” “说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美貌女子，要一跃而下呢？” “后来说是和未婚夫闹别扭，被人劝了回去。” 苏缈眨了眨眼，“哦。” “隔几日便会出现我新的死法...” “习惯了。” “好似巴不得我死似的？” 也不知道传谣言的人存的什么心思。 穆灵瞧了眼俩小孩，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签子来， “这是祖父他们去求高人算过，给起的名。” “你挑挑？” 苏缈其实已经给小小枫取好了名，既然他们有心，那也便瞧瞧，或许有特别突出、特别打动她的呢？ “我看看。” “楚...” “楚继祖？” “楚霸王？” “楚流襄？” “楚人美？！” 苏缈礼貌一笑。 默默地推开了这份名单。 穆灵秀眉一拧，“都看不上？” “还是表哥原先有想过了？” 那倒也没有。 穆灵缠着她问，“苏姐姐，你倒是说说，我表侄子打算取什么名？” 苏缈望向另一边的小小枫，故作高深地说出了她早早便准备好的名， “叫他...” “叫他，楚楚！” 穆灵...... 小小枫似乎听到了他独具特色的新名字，高兴地放声大哭... 第162章 楚楚，他是你阿爹! ...... 三年后。 苏缈趴在软榻上，背上一双小脚有节奏地来回踩着，给她疏松筋骨。 小人儿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攥着本【春秋左氏传】看的入神。 伺候他娘的同时依旧不忘功课。 此刻苏缈的腿上还有一双手轻轻捏着，认真乖巧。 苏缈想再也没有比她更舒服的人了。 “楚楚最近功课怎么样？” “唉，太傅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夸我了...” 小人儿说话时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他太优秀了。 太傅每日都要夸他好几遍。 这便让有些人不开心了。 没错。 正是他大伯的儿子楚霖。 调皮捣蛋又不认真听课，只会向他爹娘撒娇卖惨。 不像他，聪明好学又上进。 对了，他叫楚褚（chu），不是楚楚。 苏缈这儿子从来不让她操心，她照旧夸一顿， “这么厉害啊，那要保持下去哦。” “小橘，累了吧？你歇歇。还有楚楚呢？” 小橘呼出一口气，松了松僵了的手，软软道， “好的。辛苦楚楚了。” 楚褚不乐意地应了声，“嗯。” 娘亲总是对她偏爱一些。 府里总有人说药罐子小橘是他父亲和别人生的。 他可不信。 药罐子和他没有一处相像的。 性格更是天差地别。 “娘亲，今日皇祖父要宴请大凉的使臣，你要去吗?” “大凉使臣？不去不去。” 她去，她闲得蛋疼是不是？ 楚褚有些失望，“那我可以去吗？楚霖都要去的...” “不要去了吧，那种宴会很无聊的。” “下了学，早点回来伺候娘亲不好吗？” 楚褚...... 苏缈是真的为他考虑，以楚褚的聪明伶俐，他一定知道他爹死在大凉人手上，那还去凑啥热闹呢？ “知道了，娘亲。我要进宫去了。” 楚褚从苏缈背上稳稳地爬下来，丫鬟小厮已经端着衣袍在候着。 苏缈应声，“好，记得早点回来。” 楚褚今年开始便要每日到宫里上课，由顾太傅给他和楚霖外加几个适龄的世家子弟授课。 楚褚带着小橘一起进了宫，身边跟着冷霜。 一到文渊殿中，楚霖正在里头带头打闹。 楚褚安静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功课。 小橘坐在他身边，也能蹭蹭课。 楚霖走到楚褚位置上，问，“楚楚，今儿晚上的宫宴你去不去，我父亲可要带我去的！” “不去，不感兴趣。” “切，什么不感兴趣，是不是怕了？谁不知道你父亲是被...” 楚霖话没说完，便有一颗石子蹦他头上，不轻不重，正好让他疼地哇哇叫。 楚霖恨恨地看了眼冰山脸的冷霜，心里再是不服气也不敢再逼逼。 楚褚除了没有父亲，什么都有。 有药罐子陪着他，还有很厉害的冷霜保护他。 皇祖父也偏爱他。 他羡慕。 另一处。 大凉使臣已经被迎进了宫里。 来人是金仪公主和她女儿，还有保基王爷的世子耶律沐。 高公公出来接待的他们。 乍一眼看到保基王世子耶律沐时，他吃了一惊。 好在多年在惠帝跟前当差，让他能够宠辱不惊。 “请在此稍事休息，稍后会有宫人带三位入席。” 离开前他又多打量了几眼这位驸马。 回去后立刻向惠帝禀告。 “哦？有这怪事？” 高公公又道，“不过依奴才看，应只是相似罢了。” “如果真的是二皇子，又怎会成为他们的王世子？” “又怎会派他出使我大楚？” 惠帝敛眉，“苏缈这次也没来参加？” 高公公回，“没呢？楚王妃一向不出现在这些场合。” 惠帝，“嗯，那也好。” 不然今晚可能会闹乌龙。 楚褚下学后，带着小橘和冷霜离开。 出宫路上，楚褚突然闹了肚子。 找了偏殿解决。 楚褚朝外吼，“霜霜姨，你可有带厕纸？” 冷霜不解，“里头没有备着吗？” 楚褚看了眼旁边厚厚的一沓厕纸，装瞎， “没有呢。不晓得是不是宫人没续上？光拿俸禄不干事。” 冷霜点头，“那你等着，我去弄来。” “小橘，你可要看好小世子。” 小橘点点头，“嗯嗯。” 然而。 等冷霜一离开。 楚褚便走了出来，捋了捋身上的藏青色锦袍，负着手小大人似地直直往外走。 小橘在后头追着跑，“楚楚，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楚褚嘴一瞥，“药罐子，怕，你就回去。” 小橘立刻摇头，“那不行，我得保护你。” 就你？ 还保护？ 不拖累，他就谢你全家了。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比其他地方都要矮的宫墙外，里面便是招待大凉使臣的宴会。 他们一抬头。 嗯，还是比他们高好多。 “药罐子，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你抱我上去。” 楚褚思考着这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抱你？” “楚楚，这两年你长的快，我恐怕是抱不动...” 小橘先打了个招呼，让他心里有个底。 二人都是抱着试试的想法。 小橘慢慢蹲下，抱紧了楚褚的双腿，“我抱了啊！” 二人齐声：一，二，三。 纹丝未动。 再念：一，二，三。 依旧未动。 楚褚烦躁地推开了她，“行了行了，这两年光长年龄不长力气，还不长个儿！” “娘亲喂你的药白喂了！” 怕不是下半年他都能赶上她了！ 小橘嘟了嘟嘴，又被嫌弃了。 吃颗药丸压压惊。 这般想着，从有些发黄的小药包里掏出一颗药丸往嘴里一塞。 又掏出一颗来递给了正在搬运石块的楚褚。 “别以为给我吃颗糖丸，我就原谅你，我记着呢？” 一边用嘴接过，一边继续啰嗦。 搬好了石块，楚褚估算着高度，差不多了。 “药罐子，你可得把石头给我按稳了，不然摔了，会死人的！” 小橘被他唬住，连忙点头，绝不松手！ 楚褚最终还是爬了上去，看见了里头的情形。 他见到皇祖父正朝几个穿着怪异的人敬酒，想来就是大凉的坏蛋！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从楚霖那儿顺来的弹弓，对准了其中个头最高的一个，这样命中率会高一些。 他松手之际，小橘的手一软，楚褚打偏了。 石子一飞出去，就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小凤！” “有刺客！” “快去捉拿！” 同时楚褚也失去平衡跌倒在了地上，等起来时，已经被禁军带到了众人面前。 “回陛下，是...小楚王殿下在玩弹弓。” 侍卫这般说，也是为了大事化小，当成是小孩玩闹。 “楚褚，怎如此顽皮？”惠帝板着脸，“还不快向小凤郡主道歉，人家小丫头都哭了。” 这时候楚褚只有认错，“皇祖父，楚褚知错。” 转过身对着哭成小花猫的耶律小凤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也不是想打你。 眼睛瞟了瞟她身边的高个。 哼。 他才不会承认他长的好看。 惠帝笑笑，“小孩子调皮，来，楚褚，到皇祖父这里来。” “慢着。”耶律沐一把扯住了楚褚的后领，将他悬空拎了起来， “他是道过歉了，可小凤还没说原不原谅呢？” “惠帝陛下便是如此教养孩子的吗？” 楚褚蹬着小短腿。 可恶。 高个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皇祖父！ 小橘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他不是...漂亮哥哥吗？ 漂亮哥哥不就是... “楚楚，他是你阿爹！！” 小橘急急喊道。 楚褚？ 众人？！？ 小丫头声音不大，此刻却让在场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鸦雀无声，各怀鬼胎... 第163章 三叔可怜我小小年纪没爹疼，没爹爱，对我好点怎么了? “楚楚，他是你阿爹！！” 小橘急急喊道。 “大胆！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 耶律小凤哭红着眼跑出来将小橘猛地一推。 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这两个人，不仅用弹弓打她，还要抢她的阿沐叔叔？ 娘亲喜欢阿沐叔叔很久了！ 马上就要成婚了，怎么能让别人抢走？！ 小橘当即栽倒在地，两只手都叫地面磨破。 “药罐子！”她竟然动手打他的人，楚褚拼命挣扎起来， “你这个坏蛋，才不是我爹！” “我爹早死了！” 小橘站起身来，泪眼汪汪，“我又没说谎...” “楚楚，我说的是实话...” 金仪公主这会儿才拦着耶律小凤，出言劝道， “小凤，怎么能动手呢？” “没规没矩，你又不是没教养的野丫头？野小子？” 说完面露不屑地掠过小橘和楚褚。 这是个坏女人。 楚褚想。 他们的言行让惠帝和众大臣都颇感不悦。 原本便觉得这耶律沐长的像他们二皇子，只不过惠帝都未曾表态，他们也自当保持沉默。 如今这般言状，必然不是二皇子了。 不然这不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儿子吗？ “保基王世子？实在对不住。” “我家楚楚，自小没了父亲，少了父亲的管教，自然顽皮了些。” 楚桦对着这个长相酷似楚枫的人，阴阳怪气道， “本宫代他娘亲向小凤郡主道歉。” “不知道小凤郡主愿不愿意原谅我们楚楚呢？” 楚桦从席位上走出，径直来到了耶律沐面前，抱过了小鸡仔楚褚，“烦请松手。” “三叔...” 楚褚委屈地嘴角下弯。 小橘也躲到楚桦身后。 耶律沐本不愿松手，听到这小孩委屈的声音，不由地心底一颤，松开了。 他一拧眉，沉声问，“小凤，还生气吗？” 耶律小凤心中一喜，一直以来阿沐叔叔都很高冷，还从未这般关心过她。 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允许外人欺负她，愿意给她出头的！ 耶律小凤嘴角一翘，鼻子一哼，“没事，我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楚褚看不惯她。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呵呵。”金仪公主笑地毫不掩饰，“早有人说过，保基王爷的世子耶律沐长得颇似贵国的二皇子楚枫。” “可惜了，阿沐只是保基王世子，亦是我金仪的未婚夫婿。” 金仪好似特意在解释什么，又转头对着楚桦后头的小橘说， “小丫头，乱说话在我们大凉可是要被...割了舌头的...” “这次先放过你！” 金仪用指尖指了指小橘，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像淬了毒。 小橘被她吓到了。 她好怕！ 楚褚不服气地轻哼一声，“这可是我们大楚，真是嚣张。敢动一下药罐子试试？” 楚桦拍了一下楚褚屁股，让他少插嘴，对金仪公主笑称， “童言无忌，金仪公主何必当真？” “莫非心虚不成？” 金仪嘴角的笑意消失，挑衅地看着楚桦， “金仪做何心虚？” “金仪倒是不知，大楚太子如此热心肠？” “对于兄长的孩子，如此贴心、这般关照呢？” “跟亲生的似地，你那嫂子一定很感激你吧？” 说话间意味不明地看向场内众人。 可惜了，那人没来。 不然得多刺激。 众大臣神色不明，自古叔嫂之间，关系微妙，一个把握不好，便要惹来非议。 况且，太子对楚王妃母子似乎、确实、格外在意了些。 听说时不时便会上楚王府看他们，今年开始还会时常亲自送小楚王回府... 记得以前太子便常常往当时的二皇子府上去的... 皇后周婉听着，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三年太子妃人选一直没定下来，桦儿又时常往苏缈母子跟前窜，如何不让她忧心！ 这楚枫死了还给她留了两个麻烦！ 不对，眼前的耶律沐真的跟楚枫没关系吗？ 楚桦听了金仪的阴阳怪气，直接白了她一眼，又瞟了眼耶律沐， “公主说笑了，本宫二哥为国捐躯，二哥的家人便是大楚的家人，多照顾照顾有何不妥？” “楚楚，你说是不是？” 楚褚应声，嗓音稚嫩却坚定， “三叔可怜我小小年纪没爹疼，没爹爱，对我好点怎么了？” “公主你是有意见？” 你管得着吗？ 说完，更是抱紧了楚桦。 恨不得香一个。 金仪脸色一僵。 耶律沐更是眉头紧锁。 这画面看着怎么这么刺眼呢？ 楚褚又指了指耶律小凤， “你还推药罐子...你还推她呢！” “道歉！” 楚褚抱紧了楚桦的脖子，有了三叔撑腰，他腰杆子直了。 三叔可是太子，除了皇祖父他最大！ 耶律小凤瞪着眼，撅着嘴，“她乱说话！” 就推她！ 活该！ 楚褚，“你道歉！” 耶律小凤，“她乱说话！” 小橘，“楚楚，别，别吵了...” 不过一会，三小儿吵成一团乱麻。 成了一场闹剧。 这时惠帝出声，“好了好了，楚褚，人家远道而来是客，再怎么不是，你也得有点容人之量。” “不然，让别人以为我大楚人心胸狭窄，没有规矩，没有体统呢？” 这会儿大家才消停了，吵下去都讨不着好处。 楚褚记着这一笔，以后一定要让耶律小凤给药罐子道歉！ 席间，楚桦和楚褚的亲密举动惹人关注。 没错。 正是与楚枫颇为相似的耶律沐。 “三叔，那人老盯着我看做什么？他还不想放过我吗？” 楚桦嗤笑一声。 “嗯，他不想。” 宴会结束后楚桦特地送了楚褚和小橘回府。 而冷霜方才一直在宴会外候着，并不知晓里头的情况。 苏缈见楚褚他们一直未归，早在门口等着了，再不回来，她都要冲进宫里去找人了。 幸好他们回了。 楚褚这会子已经趴在楚桦肩上睡了，小橘虽然没睡着，但是眼皮已经耷拉下来。 苏缈一看到楚桦，便明白几分， “太子殿下？他是不是遛去晚宴上了？” 所以才这么晚回！ “是，小孩爱凑热闹。” 还见到意想不到的人了呢？ “太子殿下，孩子给我们吧。” 穆嬷嬷让人接过楚褚，自己却守在苏缈旁边。 她得盯着。 万一小苏给拐跑了。 她对不住殿下的在天之灵！ 苏缈问他，“要进去喝杯茶再走吗？” 心道，她只是客气客气，你可千万别当真。 楚桦抿唇一笑，“下次吧，今日晚了，本宫也要回了。” 再不走，嬷嬷的眼珠子都要冒火星了。 这时。 “三叔，你放心，这事包在楚楚身上！” 楚褚眼睛还闭着，嘴上却不停念叨。 “行，看你的了。三叔信你。” 楚桦临走时神色复杂地看了苏缈一眼。 苏缈想，楚褚答应他什么了？ 第164章 忍不住为她那亡夫说几句公道话 第二日。 楚褚向苏缈告状。 他一直不屑这种懦夫行为。 但是。 楚霖说过，很有效！ 他突然就，想试试！ “那个人莫名其妙说我没教养，他骂我！” “他还掐我脖子！” 楚褚趴在苏缈膝上，一边说，一边演示着，自己掐自己，瞪眼吐舌。 岂有此理！欺负我孩儿？ 为母则刚，苏缈秒变金刚。 “不对。” 苏缈立刻清醒， “人家好端端为何欺负你一小孩？”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大楚和大凉停战三年，现下正是关键时刻，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任何人麻烦，何况一个黄口小儿。 差点被他忽悠。 苏缈捏了捏他的小圆脸，“从实招来。” 楚褚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 “哦吼，我们小柿子这么厉害，都学会‘暗杀’了？” “故意伤害别人是不对的！听到没有？” 苏缈板着脸教训他，楚褚向来省心，想不到还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明面上所有人宠着他，可他没有父亲给他撑腰，穆老将军前两年又退下来基本在家中休养不管事。 只凭着惠帝那不知道真心几何的宠爱是无用的。 若是真闯出祸端来，没人兜着，是要吃亏的。 楚褚见苏缈冷了脸，立马学起小橘来，嘴一瘪，眼一红，软糯糯出声， “楚楚知道错了，当时就道歉了的，我也十分内疚的...” “可他们得理不饶人，还要我给那小女孩下跪道歉呢？” “我想着，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说跪就跪呢？” “哦，她还推药罐子了呢？推的可用力，人都飞出去了呢！” “呜呜，真是可怜...” 说完他便捂着嘴泪汪汪地看着苏缈，悲伤小狗似地。 不知道是在说小橘可怜还是他自己可怜。 苏缈揽过小橘，“楚楚说的是真话吗？” 说真话的楚褚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小橘点了点头，肯定了其中唯一一句真话， “嗯，她推我了。” 缓了缓，又加了句， “疼。” 半个时辰后。 苏缈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了驿馆门口。 冷霜跟在身后，手里拎着赔礼道歉的礼物。 小橘扯了扯她的手，有点纠结， “苏姐姐，我好像有什么事忘记和你说了？” 想不起来，她也难受。 苏缈微笑，“没事，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 他们随大凉使者入内，将他们带到了金仪公主面前。 一看到她，小橘脑子瞬间想起来了，轻声道， “哦，姐姐，我想告诉你。” “这位公主的未婚夫婿和你夫君...有几分相似...” 小橘因为金仪对她的威胁，有些后怕，把话收了点，没说死。 苏缈听后不以为意。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很正常的嘛。 无所谓的。 金仪公主一见她，眼中多了几分胜者的得意，“你便是楚王妃？” 苏缈让冷霜将礼物放下，微笑， “我是苏缈，这俩孩子的长辈。” “昨晚，我家楚楚犯了错，伤了人，我已经教训过他，今日也是特地来赔罪的。” “这位便是小郡主吧？伤口还痛不痛？我这里有药膏，疤都不会留。” 苏缈朝金仪身边的小女孩递去一盒子药膏。 “不要！” 只见她用力一拍苏缈的手，药膏便直直飞了出去。 小东西。 这么刁蛮？ 给你脸了？ “看来小郡主的伤不严重，用不上。” “那我们楚楚和小郡主的账便算了了...” “接下来...” 苏缈正说着话，有一人走了进来，蹲下身去，捡起了药膏。 “阿沐，你来了，快见见楚王妃。” 金仪公主说话时带着几分看热闹的语气，她对他们大凉的药有信心。 一颗下去，别说一个女人了。 恐怕连自己亲娘叫什么都记不清。 “阿沐叔叔！” 耶律小凤飞奔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大长腿。 耶律沐一起身，他那张脸便进入苏缈眼帘。 嗯？啥呀这是？ 橘啊，你不是说这人和楚褚他爹只有几分相似？ 这分明一毛一样啊？ 耶律沐一直非常排斥小凤的亲近。 碍于外人在场，他忍住了，没推开她。 在苏缈愣神之际，他走了过去，神色平静，“给你。” “多谢...” 苏缈机械地接过药膏，便要往楚褚的嘴里塞，还叮嘱，“收好。” 楚褚躲闪加郁闷：娘亲，你还好吗？ 冷霜接过药膏，也皱起了眉思考，这人是不是殿下？ 耶律沐来到金仪身边坐下，金仪闷闷一笑， “对了，方才楚王妃还想说什么来着？” 这时候，苏缈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 面对金仪和耶律沐礼貌抱拳，木然道， “打扰了。” “还有事。” “告辞！！” 她惊了。 她怂了。 容她做好思想准备再来为秋菊讨一个说法。 不是。 是为小橘讨一个说法。 看，脑子都糊涂了？！ 苏缈一手一个娃操起便要跑。 力气大的惊人！ 连冷霜都瞪大了眼，怀疑她平时的废都是装的。 “你是该早点回去，收收心，把心思多放在你儿子身上。” “免得孩子长歪了。” 耶律沐突然说出这一番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怪。 他方才只是想到大楚太子楚桦和眼前这个楚王妃的绯闻。 便觉得。 十分的。 不爽利。 忍不住为她那亡夫说几句公道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缈身子一僵，止了步。 他说孩子被她教坏了？ 楚褚这么优秀，还要被人嫌弃？ 当着她面都这么过分，可见楚褚说的都是真的！ 他当真骂楚褚没教养，还掐他？ 苏缈越想火苗越往上窜。 “楚楚已经为他的鲁莽道歉了，你家小郡主伤也好了。” “那她无缘无故推我们小橘呢？” “橘，给他们瞧瞧你双手的伤！都磨破了！” 小橘有些犹豫。 她昨晚擦了药膏，已经没开始那么严重了。 苏缈却不知道，一把扯过她的手，“你们看孩子伤得多...” 严重？ 看啥呀？ 都愈合了。 好的这么快呢？ 尴尬了。 苏缈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 “还得是我们小橘自愈能力好，才好的快，不然得留疤！” “医药费这些免了，道声歉总不过分吧？” “毕竟你们教出来的孩子，可是很懂礼数呢？！”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耶律沐看她一眼，神色不明，“那你可知小凤为何推她？” 为什么？ 还真没说。 “橘，她为什么推你？” 小橘有些不敢说，那位公主的威胁言犹在耳，她怕。 似乎感觉到了小橘的害怕，苏缈安抚她，“别怕，我在呢？” 小橘有些嫌弃：苏姐姐你又打不过人家？ 什么眼神，这么不信她？ 无法。 苏缈又加了句，“冷霜也在呢！说吧。不用怕！” 武力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 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小橘看了眼冷霜，这才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我说他是楚楚阿爹。” “明明一模一样的...我又没说错！” 苏缈一听，愣了。 这话，咋听起来确实冒昧了。 当着人金仪公主的面说她未婚夫是一个三岁孩童的爹，人能答应吗？ 这不纯纯找打吗？ 但是苏缈却头铁地直接朝着耶律沐问出声，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小橘她该被推吗？” “你真的觉得...” “这孩子她说错话了吗？” 第165章 嗯你妈，嗯! 一时间，所有人都直直看向他。 虽然苏缈这个问题很唐突，但神奇地是没有人觉得奇怪。 楚褚和小橘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耶律小凤自不必说，她希望阿沐叔叔支持她！ 冷霜也在打量这个所谓的保基王世子。 金仪也想看看楚枫会怎么回答？ 没错。 保基王世子耶律沐正是楚枫。 （此处开始耶律沐名字也正式改回楚枫。） 可那又如何？ 他现在只是她的未婚夫！ “阿沐，你倒是回答我们的楚王妃啊？” “好让她死心。别再缠着这事情不放。” 楚枫双眸漆黑，未发一言，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个答案不是很明显么，他跟这个楚褚有什么干系？ 他怎么会是...他的爹呢？ 可他脑子里又冒出一句：为什么不是呢？ “叔叔，阿沐叔叔，你说话！” “你不是别人的爹爹！” 耶律小凤因为楚枫对她不是特别亲近，一直特别怕失去这个即将成为她爹爹的人。 楚褚眼中带了鄙视。 就知道哭。 最后楚枫还是轻声‘嗯’了一声。 “嗯你妈，嗯！” 苏缈直接夺过冷霜手里的那盒药膏，使出吃奶地劲儿扔了过去。 楚枫倒也没躲，反正砸到也不疼，只是敛着眉，手心渐渐收紧。 倒是金仪出手挡下了‘暗器’，讽道， “楚王妃，不分青红皂白砸人，这便是大楚的礼数？” 苏缈没搭理她。 牵着小橘的手，安慰她道， “橘啊，既然咱说错话了，这亏吃也便吃了，当被狗拱了，不和她计较了好不好？” “自认倒霉。” “咱们走。” 金仪公主听出她指桑骂槐，怒道，“你把话说清楚，别想这么容易走！” 话毕，金仪从椅上站起身，直接袭向三人。 幸好冷霜在场，提着剑便拦在她面前，不让她靠近苏缈三人分毫，“公主请自重。” 楚枫动也未动，似乎料到冷霜会出手。 他很从容。 他很淡定。 却听。 “为了补偿小橘，我们去找你三叔好不好？” “楚楚方才不是说了，他请我们去游湖？” 楚褚格外惊喜，这是三叔拜托他的事，刚刚他和娘亲说了。 娘亲没答应。 这会儿突然同意了。 他好开心。 对得起三叔了。 “好耶！三叔一定很欢喜。” “快走吧娘亲！” 苏缈点点头，带着他们往外走。 “站住！” 一道冷声从身后传来，似乎带着极度的不满。 苏缈装傻，“你们听到什么声儿了吗？” 楚褚和小橘齐齐摇头，“没有！” 三人继续往外走。 楚枫飞身上前，冷霜不知道他有何意图，赶忙出手阻拦。 却被他凌厉的眼神一震，被他越了过去，直接来到了苏缈他们身前。 苏缈刚走出屋外，便见一道人墙挡住了去路。 苏缈不悦，睨他一眼， “好狗不挡道。” “请让一让。” 楚褚咬牙，“请让一让！” 小橘撇嘴，“请让一让...” 冷霜心中嘀咕，别挡着了，让一让吧... 楚枫忽地便被他们几个气到了，眼里窜了怒，嘴里冒出刺耳的言语， “我竟不知大楚如今的风气这般开放？” “叔嫂可以如此亲密了？” 相约游湖？ 竟然如此不守妇道么？ 当然。 不知怎的。 这句话他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 苏缈眼一瞟，轻嗤，“这干你屁事？” 本来苏缈顾忌楚桦的身份，不想给他添麻烦，惹来风言风语。 再者皇后也非常排斥楚桦和他们接触。 一直以来，能不麻烦人楚桦的，半点没麻烦他。 如今看来。 闲话是半点没少。 既然他们都这么想了，那不得让他们‘称心如意’？ “他们兄弟感情甚好，多关心关心我们孤儿寡母的，有何不可？” “亡夫已故多年，坟头草早已三尺高！” “他这人，十分地知情识趣。” “若我当真有心仪的，定然希望我能够坦然面对，重新开始！” 苏缈夸张地将楚枫描述成了，感动京都十大人物那般。 ‘品德高尚’。 恐怕楚枫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方。 更不用说苏缈口中的亡夫还在眼前。 楚枫有诸多话想反驳，却卡在脑子里，半句都蹦不出。 这时。 楚褚恼火地推了楚枫一把，“你走开！” 小橘怯怯地也跟着推了一把，“你走开...” 苏缈扬眉一笑， “你瞧，孩子们都急了。” “真拿你们没办法...” “世子请留步，莫送。” 最后楚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内心从未有过的焦躁。 一出驿馆。 苏缈轻呼一口浊气。 怎么会这么像？ 真的只是巧合？ 苏缈抱起楚褚和小橘，将他们一个个塞进马车里，嚷道，“累了，回府吧。” “嗯？” “不是哦，娘亲。” “要去找三叔的，你忘了？！” 楚褚从车里探出头来，对着正要上马车的苏缈说道，小嘴撅着，有点子不高兴。 他不想失信于三叔。 君子当言而有信！ 苏缈眨眨眼，“哦。对！那楚楚带路。” 楚褚眼睛一弯，“好！” 几人乘车二十里到了京都最大的人工湖“西池”。 只见湖中游船甚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热闹。 路人甲，“今日的诗魁不知道会花落谁手？” 路人乙，“怕是那有诗仙之称的李灰吧！” 路人丙，“诶，我倒是觉得肚甫要更甚一筹…“ 路人丁，“莫吵莫吵，依我看还是白鞠伊最是厉害！” 我不是路人甲，“胡说八道...” 路人乙，“就是就是...” 原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诗会大赛。 这日子挑的。 他们下了马车不多久，便来了个宫人，引着他们到了一艘‘花船’上。 船身到船板通体布满各式各样各色的花。 在所有船里头，也是特别突出的存在。 三个字。 显眼包。 “来了？” “快进来。” 楚桦从里头走出，对着楚褚招了招手。 穿的倒不花，是一件绣金丝黑色蟒袍，这些年沉稳了些。 “三叔！” “我把娘亲带来了，厉害吧！？” 楚褚小跑几步，上了船，急着到楚桦跟前邀功。 “表现不错。” 楚桦用手中折扇轻敲了楚褚脑袋一下，以示嘉奖。 转头看向牵着小橘的苏缈，调侃，“这次怎么这么轻易便答应出来了？” 这两年她真算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怕羽化登仙了。 “这不是有事出门，正好赶上了么？” 苏缈又想起方才见到的人，问他， “对了，你昨日怎么没和我说，那个耶律沐和你英年早逝的二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第166章 轻点，省得船晃得厉害... “呵，没顾上说。” 楚桦嘴角一扬，狐狸眼一眯，撑开折扇轻摇， “怎么，你很...惊喜？” 苏缈觑他一眼，“惊悚还差不多。” “青天白日，以为活见鬼了！” “吓屎了都！” 楚桦闻言，嘴角的笑意扩大，宽慰道， “嗯，他们过几日便会离开，听说不久便要成婚呢？” “怕是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了。” 苏缈微怔，“是么？” “先进去，喜欢在外头吹风么？” “哦。” 二人往里走，苏缈转头看向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冷霜，疑惑问她， “霜，你不进来吗？” 冷霜面无表情，手心攥紧，语气凉凉， “我比较喜欢吹风。” 她不忍阻止苏缈把握幸福。 但也不想背叛殿下。 她不阻止，便是纵容。 以后九泉之下她怕是无颜面对殿下！ 她有罪！ 她该死！ 唉！ 冷霜四十五度望天陷入悲伤状。 最后竟然‘咚’地一声，直直跪在了船板上，双手不停地捶地... 苏缈皱眉，摇了摇头， “脑壳有泡哦，霜。” 想了想又添了句， “轻点捶，省得船晃得厉害...” 说完径直入内。 两个孩子已经被眼前花样颇多的美食迷住，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游船自他们入内，便缓缓驶向湖中央。 因着船身颇大，倒也稳如平地。 楚桦和苏缈在交谈，楚褚和小橘在一边忙活着。 伺候他俩。 楚褚认真布菜，“娘亲一个。三叔一个。” 小橘疾呼，“这个有啦有啦，换一个菜...” 楚褚知错就改，“哦。” 只见他们两个小身板一左一右忙着给楚桦和苏缈夹菜。 一个剥虾，一个挑刺。 实在是乖巧。 楚桦拍了拍手，宫人捧了一大束美腻的花束过来。 楚褚，“哇～” 小橘，“哇～” 苏缈，“哇～” 楚桦信心满满，“喜欢吗？” 三人异口同声，“喜欢！！！” 额...他只是问苏缈而已。 宫人将花递到了苏缈手边。 苏缈有点藏不住笑，“真送我啊？” 不太好意思吧？ 无功不受禄啊？ 楚桦挑眉，往软榻上一靠，颇为霸气， “给你，你便收着。” 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 果然不假。 瞧把她高兴的。 “楚桦你也太客气了。” “那我收了啊，不许反悔！” 苏缈果断接过，欣喜地两眼放光。 楚桦斜靠在软榻上，舒心道，“你开心便好了，总算没浪费本宫一番心意...” 话到一半。 “小心掉了啊，对，把花蕊上那些珍珠啊、宝石啊都给娘亲一个个抠下来！麻溜地！” “楚楚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姐姐放心，包在小橘身上！” 只见苏缈正指挥着两个小人扒拉着花上面镶嵌的珠宝玉石... 苏缈嘴里还念着， “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直接送多好。” “多费时间、多难抠啊？！” 楚桦一腔激情瞬间被泼灭。 他立刻示意宫人带孩子下去...抠！！ 楚褚临走前，还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说了几句话。 楚褚和楚桦笑地都有点贱。 苏缈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快去吧！” 楚桦笑地贼贱，折扇拍了拍楚褚屁股，狐狸眼一眯。 楚褚跑到隔壁房间，中间有一道帘子隔着，他还时不时探出头来，对着苏缈， “嘻嘻。” 苏缈心想，嘻嘻啥啊嘻嘻？ 在嘻打你哦！ 好在，嘻了几声后。 不嘻了。 苏缈这才消了打他的念头。 自顾自地倒了杯果酒喝。 楚桦，“苏苏。” 苏缈瞪他一眼，极度不悦， “都说多少次了，别叫我苏苏！” “苏苏，叔叔。” “跟叫叔叔似地！” 苏缈跟他提了好多次，要么叫苏缈，实在不行叫缈缈。 可他呢？ 怎么说的？ “苏缈太见外，缈缈是二哥的专属，所以我要叫你苏苏...” 好家伙，直接叫阿姨得了！ 楚桦自说自话，“苏苏可知，楚楚方才和本宫说什么？” 苏缈轻哼一声，“我怎么知道？警告你别教坏他。” 楚桦自喉间溢出了笑，“这孩子，心疼他三叔一把年纪，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说他不忍看本宫如此孤单下去。” “楚楚确实懂事。”苏缈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是该定下了。” “你现在应该没毛病了啊？...” “怎么一拖再拖？” “可别到时候楚楚都有心上人了，你还孤零零一个？！” 想想都为楚桦感到悲哀。 上一世没有做男人的机会… 这一世还不珍惜？ 她要是他，高低先享受一番，尝尝此中乐趣，才不亏！ 楚桦顺着她的话，趁热打铁， “苏苏这是为本宫忧心？” “楚楚倒是想了个不错的主意。” “你要不要听一听？” 苏缈察觉不是什么好主意，摇了摇头。 “不想听也得听。” “楚楚说以后他来养本宫，真是孝顺。” “不过，作为交换。” “现在他要求本宫先养你们、保护你们。” 楚桦眼眸含笑，半真半假地说着话。 苏缈一怒，“你们整天在想什么？他几岁，你几岁？” “好好做个人吧你！” “你说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莫名其妙，就知道背后嘀嘀咕咕，没有好事。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楚桦眼神一暗， “兄死弟及的事儿自古可不少？” “便是现在不成，以后呢？” 此时的楚桦眼中迸发出对权力的渴望。 只有那个位置可以掌握生杀大权、为所欲为。 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胜券在握，“到时，谁还能拦本宫？” 暂且抛开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谈。 苏缈倒是被他的话一提醒。 的确。 楚枫死了。 那继承大统的会是谁？ 楚桦还是楚榆？ 相比让楚榆和崔子柠得势，她自然更希望最后胜者是楚桦。 可他现在说的这番话。 若是都实现了。 不是和上一世一样了吗？！ 登基，囚禁，宫变。 而宫变最大的一环便是楚枫... 楚桦见她半天不吭声，低头蹙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支起身子靠近她，手执折扇轻抬起她的下巴， “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你和本宫，还有楚楚的美好未来？” 未来是未来，可惜并不美好... “你想，以后楚楚若觉得孤单了，我们可以生一个弟弟或妹妹来陪陪他，多好...” 苏缈猛地一拍折扇。 生个鬼，生？ 楚桦今日中邪了吗？ 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未等她出声，便感到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紧接着。 “嘭！”地一声。 他们头顶上方的船篷被一整个掀开！！ 刹那间。 外头的阳光一股脑儿倾洒进来... 除了阳光。 还有一道亮光袭来... 待他们看清，竟是一柄利剑！ 就那么直直地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楚桦一把将苏缈护在身后，不惧威胁，直视对方， “世子这是要大动干戈，撕毁休战条约吗？！” 这执剑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那耶律沐。 也就是，楚枫。 第167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霸着太子殿下呢? 只见楚枫冷冷盯着苏缈瞧，薄唇紧抿，凤眸暗沉。 眼神阴鸷地像是要吞了她。 看得她冷不丁发怵。 更是往楚桦身后藏。 人肉盾牌且帮她挡一挡。 楚桦质问，“世子这是一点也未将我大楚放在眼里？” “无故闯入是要作甚？” 冷霜听到动静，匆匆入内，一看来人，怎么又是他？ 快步走到苏缈身侧，以备不测。 楚枫也不说话，只冷冷地将剑收回剑鞘，打量整个船舱。 最后视线落在苏缈和楚桦身上，轻笑一声， “原来是太子和...楚王妃！” “耶律沐是不是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方才，有一刺客潜伏在你们这艘船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听的津津有味呢...” 苏缈信他的鬼话，“那刺客呢？” “叫我杀了。谁叫他只顾着八卦，忘了自己的本分，一时失了警惕？” 说话时刻意在‘本分’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到这儿，楚枫又勾了勾唇， “所以。” “二位是不是该谢谢我？“ 苏缈和楚桦两脸一黑，有病。 “嘭！”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时，突然另一侧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 “楚楚！小橘！” 原来是这一侧的船蓬被掀起后，另一侧的船蓬因受力不均也塌了下来！ 几人飞快往另一侧跑去。 只见楚褚和小橘瑟缩在一起，抱成一团，宫人将他们护在身下。 楚枫蹙起的眉重新舒展，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未有酿成大祸。 将他们救出后，楚桦安排人给受伤的几个宫人治疗，又吩咐论功行赏。 苏缈将他们全身检查一遍。 好在。 两个孩子倒也只是擦破点皮。 苏缈后怕，“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相比受惊的小橘，楚褚淡定许多，他摇头， “没有。只是娘亲，珍珠还没有抠完...” 很可惜。 苏缈一笑，“没事，让你三叔再送点。” 楚桦...... 旋即。 苏缈又看向楚枫，嘴角不由冷笑， “耶律世子，如此...我们还要感谢你么？” 楚枫喉头一梗，“我也没想到...” 是他考虑不周。 他。 冲动了。 草率了。 方才他在外头听到这楚桦和她的一番‘打情骂俏’。 明明不干他事，绿的也是她亡夫。 可他却无端端升起怒火。 好似恨不得捏死他！ 实在没忍住。 “哎呀，这儿怎么弄成这样子？” “太子殿下，您可有受伤？”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林公公，林星星。 他是怎么上船来的？ 林公公眼尖地上下一扫楚桦，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 然后仿佛刚看到苏缈一般，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哟～楚王妃也在呢？” “老奴约莫记得，楚王妃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场合？” “清心寡欲的？” 怎么，今日竟是想着来凑热闹了？ 是不是想打太子殿下的主意？ 有他林星星在。 两个字。 休想！ 楚褚和小橘目瞪狗呆地看着林公公。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楚褚知道皇后娘娘和这位公公都不喜欢娘亲和他。 “哟～耶律世子也在呢？” “这船真是热闹...” 挤成一堆了。 林公公小眼睛打量了楚枫一眼。 他林星星被二次阉割，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他肯定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这耶律沐长的和二皇子这般像。 这会儿又来缠太子！ 阴魂不散！ 不得不防！ 苏缈和楚枫都懒得和他费唇舌。 楚桦倒是给了他面子， “公公怎么来了？” 林公公这才想起正事来，差点忘了！ “今日不是诗会吗？皇后娘娘让奴才安排了一些世家小姐在另一艘船上小聚。” “老奴看见殿下身边伺候的内侍了，这才知道殿下也来了，又看到殿下的船出了事，这不过来瞧瞧吗？” 其实是皇后早知太子会过来游船，特意安排了贵女们出现在此。 楚桦不由地剐了内侍一眼，又泄露他行踪。 内侍讨好一笑：殿下，奴才也难做啊！还望理解、包容！ 林公公发愁地看了一眼凌乱的船舱，颇为无奈， “殿下，依老奴看，这里也没法待了，不如上我们那艘？” 楚桦想着，本就只打算和苏缈安安静静地待着，去那里做什么？ 不过他也征求了苏缈的意见，“苏苏。你去吗？” 听到这一声苏苏，林公公骨头都酥了！ 都叫这么亲密关系了？ 再不阻止，恐怕要成苏妃（苏菲）啦？！ 而楚枫听到这声苏苏，心又是猛地一窒。 感觉脑子在冒青烟，头上在长绿草。 苏缈拒绝，“你去吧。我便不去凑热闹了...” 这是皇后特意给楚桦组的局。 她去。 砸场子吗？ 楚桦看向林公公，“可听清了？苏苏的意思便是本宫的意思。” “苏苏不去，本宫也不去。” 似乎察觉楚枫特别在意他叫苏缈‘苏苏’，楚桦不由得多喊了两声。 果然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二哥？ 林公公为难，实话道，“殿下，您这样，老奴可不好和娘娘交差。” “楚王妃，你可不能这么拆娘娘的台啊？” “千方百计阻止太子殿下觅得良人？” 林公公捂着嘴，似笑非笑，揶揄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霸着太子殿下呢？” 苏缈？？？ 她怎么拦着楚桦觅什么良人了？ 她又怎么霸着楚桦了？ 苏缈忍不住反驳他， “林公公，玩笑话可不要乱说！我是不想坏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才不去的。” “既然你诚心邀请，那我又何必矫情？” “孩儿们，带你们去凑个热闹！” “见识见识京都各位贵女们的才情！” 楚褚：什么热闹？ 小橘：楚楚，重点是才情... 楚桦点点头，“那便走吧！” “对了，世子是打算一直这么站着吗？” 楚桦嘴角含笑。 现在你可是外人。 还是个外国人！！ “不。” “我也一同去。” “不介意吧？” “走罢。” 楚枫自问自答，在众人一脸懵逼下，率先走了出去。 林公公最先回过神来，“殿下，我们也过去吧。” “嗯。” 几人出了舱，便见到比脚下这船足足大上两倍的一艘船停靠在一旁。 苏缈不禁感叹。 里头一定有很多人。 很多女人。 林公公缓步跟在他们后头，眼里闪过狡狭。 人人都知道，楚王妃出身低贱，只是二皇子身边区区一个小宫婢！ 要不是二皇子痴傻，哪有她上位的份儿？ 今日，正好让她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贵女！ 让她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早早离太子远一些！ 第168章 人才啊!楚王妃请受老夫一拜! “哇！很多人啊！” 楚褚和小橘忍不住惊讶出声。 船舱内个个都是锦衣罗裙，珠翠围绕的美人。 她们听到动静，一个个地都转过身来，由远及近，有的眼波流转，有的明眸皓齿，有的顾盼生辉，统统映入眼帘。 见到楚桦和苏缈，齐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楚王妃。” 楚桦又与她们介绍了耶律沐世子，即楚枫。 楚桦等人入坐，“大家随意。不必拘着。” 众女齐声道，“是，太子殿下。”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众女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苏缈本也想尊重她们，洗耳恭听。 不想。 她们的诗。 真的很湿！ 酸的掉牙！ “太子殿下，看看我的...” “太子殿下，我给你念念！” “太子殿下，我即兴一首！” 苏缈实在没忍住，有些犯困。 楚褚和小橘更是如此，对全是你侬我侬、情情爱爱的诗怎么会感兴趣？ 舱内。 作诗的作诗，闲聊的闲聊。 有些人不就八卦上了么？ “这楚王妃啊，惯会摆架子，当初我递了好些帖子，都给我驳了！她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怎么叫摆架子呢？明明是你不配。谁叫都不出来，现下和太子一块儿出现...不是很明显...” “果然有手段！” “诶，你们看，那位是大凉世子吗？你们都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不就是这位世子长的和已故的二皇子很像么？ “我没见过二皇子。” “我见过！是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说话的几人齐齐看向俊美无双的楚枫，只见他身着大凉胡风的翻领圆袍，又让他添了几分野性。 “不知道大凉有无和我大楚联姻的想法？” “别想了，据说人家有未婚妻。” “诶，李夫人，你看看这位世子是不是和二皇子长相颇似？” 被点名的李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瑶。 此刻正一脸审视地盯着楚枫瞧。 意识到她们在问她话，随口一答， “是，挺像的。” 这个人到底和二皇子有没有关系？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知道她等了他多久吗？ 三年。 她等了他三年！ 前不久才成婚！ 现在回来，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李瑶因为得不到楚枫的执念越发的使自己变得扭曲。 “咱们也让楚王妃作一首诗吧？” 有人提议苏缈作诗，说话时带着嘲意。 “是啊，是啊，来都来了。” “不管好坏，重在参与嘛！” 众女都想着，婢女出身的她肚子里又能有多少墨水？ 她每次拒绝参加宴会。 怕也是自己的行为粗鄙，登不了大雅之堂，怕丢人吧？ 林公公一听。 激动了。 兴奋了。 楚王妃丢脸的时刻到了！ 他立刻朝苏缈那处一瞥，一大二小都在打瞌睡。 林公公暗道，果然欣赏不了高雅文学！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楚王妃，大家都在喊你呢？” 苏缈三人瞬间被林公公尖细的声音吵醒。 两小孩亦摸了摸耳朵，差点变聋子。 同样被赶走瞌睡虫的楚桦，温声道， “便随意做一首，无妨。” “哦。”苏缈迷迷糊糊地应声，想也不想，提起笔思考不过一瞬，直接落笔。 洋洋洒洒几句。 好了。 楚桦，“林公公，你来念念。” 林公公，“是。” “题名—咏星星。” 咏他干嘛？ “一颗二颗三四颗。” 众人：额... “五六七八九十颗。” 众人：嗯... “千颗万颗无数颗。” 众人：咦... “充入国库皆不见。” 众人沉默。 林公公率先起了个头，“楚王妃，虽说今日只是娱乐，可这也太粗糙了吧...” 众女纷纷点头附和。 “感觉耳朵被侮辱了。” “何止，感觉人格都被践踏了！” “楚王妃这也太敷衍了吧？” “或许人家尽力了呢？” 质疑声此起彼伏。 忽地。 一道极其欣赏的声音传来， “我倒是觉得这诗做的极好！！” 是那位大凉的世子。 苏缈看傻子似地看向楚枫。 “本宫也觉得不错！” “想不到苏...楚王妃如此有才！” 苏缈：嗯？怎么你也？ 众女都道，怕不是色令智昏。 一个两个为了讨好楚王妃连脸皮都不要了。 睁眼说瞎话！ 为了打消她们的质疑，楚桦让人去请京都文坛三杰。 很快。 李灰，肚甫，白鞠伊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三人拿着诗仔细研读。 热烈讨论。 片刻后。 肚甫含泪问道，“老夫敢问殿下，作出此诗之人何在？” 楚桦向他们介绍了苏缈。 肚甫，“人才啊！楚王妃请受老夫一拜！” 李灰不停颔首，品味， “妙妙妙！谁说女子不如男！楚王妃令我等自愧不如！” 白鞠伊激动地差点跪下，“此诗前几句平平无奇，最后一句直接升华。” “将星星比作百姓、比作财富。将统治者的腐朽面目狠狠剥开、撕碎！” “这一手好字，更是铿锵有力！” 三人齐声高喊，“今年诗魁非楚王妃莫属！” 闻言。 楚桦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楚枫盯着他看，闷闷地自酌一杯。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 苏缈眼中透着懵，“三位是...认真的？” 不会是被谁收买了吧？ 三人齐声，“发自肺腑！” 众女见京都的三大文坛泰斗都认可了苏缈，不由地反省起自己来。 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没有用心学？ 林公公也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船舱外。 “这是太子给三位的酬金！辛苦了！” 内侍暗道，太子殿下为了讨楚王妃的欢心，实在是煞费苦心了！ 竟然买通了这三位... 然而。 这三人竟直接拒绝。 李灰，“太子这分明是侮辱我等！” 肚甫，“楚王妃这般天赋，哪里需要我们来夸？” 白鞠伊，“如果可以，我都想拜她为师！” 三人忿忿离去。 内侍一脸懵逼。 自此。 苏缈一战成名。 京都人人都知道了，那位楚王妃具有极高的文学天赋。 可苏缈迷茫了。 别人不知，可她却心知肚明。 她不喜作诗。 这首诗并非她所作。 甚至。 只是楚楚方才在她耳边随口说的。 只不过他咏的是不久前抠下来的那些珍珠。 最后一句是‘落入娘亲兜里皆不见。” 她只不过修改了一下下。 莫不是。 楚褚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几人打道回府。 却未发现有人趴在他们车顶跟了一路。 连冷霜都未发现的人。 除了楚枫，还有谁呢？ 楚枫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便跟着他们回了。 也更没想到会有如此香艳的一幕。 水中雾气升腾，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浴池里某人曼妙的身姿。 虽然他懂什么叫非礼勿视。 但是。 他不由地。 将屋顶本来只露出一条缝的瓦片。 全部都。 移开了... 第169章 他狂徒的名声便会疾走! 好白，好嫩。 好小巧。 好翘的臀。 嗯。 是那个臭小子楚褚的。 楚枫望向另一侧。 看着苏缈那水中浮现的藕臂，精致的锁骨，还有一身泡的嫩白的肌肤。 楚枫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他是你的。她也是你的。’ 自苏缈回府后，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浴室。 浴室早已让人改造成一大二小，小的两个浴池水面也要浅上很多。 中间用半人高的屏风遮挡。 既能说话，也不会不便。 苏缈手臂搭在池壁上，闭着眼享受被温水浸泡的舒适感。 楚褚和小橘各自让丫鬟伺候着清洗。 泡了好一会儿。 “娘亲，今日那些姐姐，都是想成为我三嫂吗？” “大概吧。怎么了？” 苏缈又想起楚桦说的话，提醒道， “楚楚，我可得给你讲明白，你三叔只能是你三叔。” 楚褚大大的眼中闪着大大的疑惑， “可我也想有个爹爹嘛。三叔不是挺好的嘛？” “在大楚还有比三叔更好的吗？” “你夫君已经死了好久了...” “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所以娘亲，你得趁着年轻，再找一个，老了可就没人要了。” “诶哟！！” 楚褚吃痛一叫。 一颗石子滚落水中消失不见。 苏缈抬头，隔着屏风问他，“怎么了？” 楚褚摸摸自己后脑勺，“好像有人打我？” 可是这里没有外人啊？! 外人楚枫正在屋檐上。 收回了自己的手。 实在忍不住教训他。 这小子怎么净串掇自己娘亲找男人？ 给自己找后爹呢？ 他怕是不知道。 十个后爹九个毒！ 还有一个赛猛虎！ 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哗啦’一声。 打断了楚枫的思绪。 只见。 苏缈从浴池里起身，往楚褚那处走去。 贴身的兜衣紧紧沾湿在身上，包裹着娇躯。 衬得曲线更玲珑。 半遮半掩地更撩的人心痒难耐。 楚枫喉结滚动，眼神渐暗，呼吸渐重。 立马撤回目光，翻过身仰望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平复心绪。 等到下面再次传来对话，楚枫才重新窥探。 苏缈已经披上了长袍，来到了楚褚身边。 摸摸他说痛的地方，真的有个硬硬的疙瘩。 “是不是在船上的时候，碰到的，你没注意？” 这么一说，楚褚也不确定了，“也有可能。” 苏缈又问小橘，“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的？” 小橘摇头，“我很好。” “阿嚏！” 苏缈蹙眉，着凉了？ “楚褚泡好了么？泡好便回去了。” 楚褚，“好。” 孩子离开后，苏缈也没再进池子里。 楚枫有些失望，后悔方才装君子，避开了眼，错过了美景。 不过。 苏缈并未离开。 她取出了香膏，抹到指尖，然后涂到手心里化开，慢慢地涂抹至一双肌肤嫩滑的玉腿上。 楚枫本已看的入神，却不想还有更刺激的。 只见苏缈将领口衣襟往肩胛处一扯，领口大开。 苏缈将香膏涂在了那两处柔软上。 摸了摸，又忍不住掂了掂。 这两年养的好，分量也重了许多。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放浪的举动都叫人看了去。 楚枫呼吸急促起来，未发觉鼻尖流出两抹红色。 自上而下，坠入池中。 ‘啪嗒！’ ‘啪嗒！’ 慢慢地。 水中有几抹红色氤氲开来。 苏缈无意中瞥见。 这是？ 疑惑地抬头一瞧，正和上头那一双凤眼直接撞上！ 苏缈猛地一怔，收拢衣袍，同时大声呼救， “霜，屋顶有刺客！不是，有淫贼！有狂徒！” 被称作狂徒的楚枫在冷霜赶来前飞身离开。 他算什么狂徒？最多算是梁上君子。 冷霜带着人立马将府内外封锁，楚枫不想和他们正面对抗。 七弯八拐，进了一处房间。 是一个高壮男人的房间。 楚枫立马用剑抵上了他的咽喉。 他在想。 要不要灭口？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 他狂徒的名声便会疾走！ 这可不是好事。 看在楚王妃的面上。 不然还是剐了他的眼、拔了他的舌、砍了一双手便罢了。 饶他性命？ 正当他迟疑间。 却有几滴热泪滚落在了他的剑上。 这人哭了。 “郎君呀！！” 大壮不敢相信！ 死去多年的郎君回来了！ “郎君！你回来了？你没死！” 楚枫犹豫不过一瞬，便立即点头，“嗯。” 他想。 这个人大约是将他当成了二皇子楚枫。 那么他暂且借他身份一用。 楚枫收了剑，大摇大摆地走到椅子旁边，坐下。 大壮抹了抹泪花，机灵地上前，给他倒茶水。 正想要诉衷肠，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楚枫一敛眉，正色道，“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莫要说见过我。” 大壮点点头。 开了门，探出头。 “什么事？” “大壮哥，府里进了刺客，冲撞了王妃，你可有见到可疑之人？” 冲撞王妃？ 大壮想着。 那定是郎君思念夫人，偷偷去瞧她！ 又不能暴露自己，这才让人误会了！ 隧道，“没有。我会留意的。” 侍卫离开，“好。大壮哥，打扰了。” 大壮合上了门。 一个剑步跑到楚枫面前，跪了下去， “郎君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思念你？” 楚枫嫌弃地一皱眉。 大壮好似不在意，憨笑一声，“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夫人有多想你！” “她一个人带大孩子，多么不容易啊！” 楚枫一听，是关于楚王妃苏缈的事，来了兴趣。 “那你仔细说说，怎么个不容易？” 于是，大壮将他看到的，以为的，统统都告诉了他。 临了，“夫人生小世子时，可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惦记着孩子，怕是要随你去了。” 大壮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极会脑补。 他有一双自动美化的眼睛。 不仅能把黑的想成白的。 连‘谢谢你’在他耳中都能听出‘我爱你’的意思... “她含辛茹苦教导小世子，可见是把对你的爱转移在了小世子身上。” 楚枫垂眸深思，“嗯，我明白了。他们母子的确不容易。” 又嘱咐道，“如今可只有你一人见过我，我现在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 “莫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大壮当即发誓，绝不泄露半句。 甚至答应会和他汇报府内的一举一动。 他绝不会让郎君失望！ 所有人的殿下，他一个人的郎君！！ 楚枫深深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不错。” 相当好忽悠。 第170章 苍蝇搓手?不许做这个动作! 这头。 冷霜里里外外，一顿搜罗。 竟然毫无发现，好似原地消失了一般。 冷霜进屋向苏缈回禀情况。 “人没抓住？！” 苏缈激动嚷道，“霜，我便是太高估你的能力了。” 这才放松了警惕！ 本以为有冷霜守着，外人进不来。 这才小小地自我欣赏了一番。 谁曾想。 被肖小之辈偷窥了去？！ 实在可气！ “是我的疏忽。” “怎么罚我都可以。” 冷霜顿了顿，八卦道， “发生什么了？” “被吃豆腐了？” 苏缈瞪她一眼，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是说不出口。 苏缈咬牙，“以后必须加强戒备，疏忽一次，扣一月俸禄！” 冷霜耸肩，“随你。” 吃住都在府里，她的俸禄反正也用不完。 她有多少银子了？ 不清楚诶。 在雅园的六年，每月五十两，回到京都这四年多，每月一百两。 还不少！ 随便扣！ 苏缈气地牙痒痒，冷霜这样的真不知道怎么拿捏她！ 不要命、不贪财的暗卫，连感情都无法成为她的软肋！ 最可怜的莫过于崔绍了。 整一个惨字了得！ ...... 隔日。 楚褚下学回来。 便要跟着崔绍学习琴艺。 苏缈对于楚褚的培养是多方面的。 除了文学培养，也需陶冶情操。 君子六艺宫里也会安排。 但苏缈想让崔绍对他进行一对一辅导。 现成的资源绝不能浪费一点。 习武这块，不忍他小小年纪吃苦，打算再缓两年。 “见过崔老师。” “嗯。把前几日学的再练练。” “是。” 楚褚小手灵巧地拨动琴弦。 虽然力道不够，技巧生涩，但是指法都是没错的。 崔绍听说二皇子年少时本就天资聪颖，看来小世子是遗传到了他的聪慧。 实在难得。 苏缈：崔兄，说的是人话吗？半句没提我？ 崔绍：抱歉。忽略了你的感受。 楚褚正练习着呢。 苏缈和穆灵带着小橘走了过来。 身边跟着冷霜。 崔绍一改颓丧的状态，迎了上去。 “见过王妃、表小姐，还有霜...姑娘。” “嗯。我们过来检查楚楚的功课。” 苏缈瞟过冷霜，又对着崔绍使了使眼色，‘我可是给你们创造机会了啊？’ 崔绍颔首，默默道谢。 冷霜走远了些，崔绍跟了上去。 苏缈和穆灵、小橘来到楚褚身边，坐在一旁，安静聆听。 一曲毕。 楚褚和小橘说起了悄悄话。 楚褚托腮，“为什么霜霜姨总是不爱搭理崔老师呢？” “他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崔老师人挺好的。 小橘是见证过他们的‘甜蜜’的。 “不是的。以前他们很好的。” “经常会...嗯...就是...搂搂抱抱！” “有时候还会...嘴对嘴打架！” 楚褚嘟起嘴，“搂搂抱抱？嘴对嘴打架？” 什么意思？ 苏缈抓到了开小差的某人， “楚楚，不许偷懒。” 才没偷懒勒！ 楚褚收回小心思，灵光一闪， “药罐子，我给娘亲弹那首崔老师的独门绝技吧？” 小橘脑子里回忆了一会那首曲子，好像有点奇怪啊？ “楚楚，你确定要弹吗？” 确定要弹的话，她要捂耳朵了哟。 楚褚学着大人模样，小嘴得意上扬， “必须的！” 今日必须让娘亲好好夸夸我！ 这般想着，楚褚挺直了腰板，两手放在了琴弦上，起了范。 ‘登！’ ‘登登！’ ....... 楚褚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 因而并不知道旁人发生了什么。 只见苏缈和穆灵正说着话呢？ 突然间穆灵的左臂机械地扬起，接着，右臂也机械地扬起，两只手垂在两侧。 苏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这样， “灵啊，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也如穆灵一般不受控制地两只手抬起垂在身侧。 而后，她们齐齐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波浪似地甩动。 接着一只手放置在小腹处，然后跟随琴声不停地重复顶胯动作... “苏姐姐，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也是...” 最后她们更是一只脚踮起，一只脚滑行，左右脚交替着向后滑行。 越滑越远... 苏缈想叫楚褚，可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 “动次打次。” “动次打次。” “哔-勃可丝～” 小橘捂着耳朵在一旁看着她们好像抽风一般移动。 想着要不要提醒楚褚停手。 可一看楚褚闭着眼睛，弹的如此投入。 她真的不忍心打断他... 一曲毕。 楚褚感觉自己整个人得到了升华，他迫切期待表扬， “娘亲，我这支曲子可妙？” “嗯？娘亲人呢？” 可哪里还有人回他。 苏缈和穆灵已经动次打次到百米开外了... 躲在树上的楚枫看着眼前这一切。 不禁怀疑起大壮的话有几分可信， “夫人她天天以泪洗面，悲伤到不能自已...” 苏缈和穆灵重新获得自由后，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赶了回来， “楚楚，皮痒了是不是？” “学什么乱七八糟的！” 穆灵将楚褚一把提起，拎到了跟前， “苏姐姐。我现在要惩罚他！你准不准？” 苏缈，“请随意！” 楚褚求饶，苍蝇搓手，“姑姑，不要伤害楚楚。楚楚乖乖地好吗？” 苏缈白他一眼，“不许做这个动作！” 太猥琐！ 楚褚听话地收起了手。 这时。 小厮来报，太子殿下来访。 楚枫立马警觉。 很快，小厮便领着楚桦进来。 楚褚赶紧求救，“三叔，救我！” 楚褚挣脱穆灵的控制，跑了过去。 一把抱住楚桦大腿不放。 楚桦一看楚褚的模样，便知是被罚了。 苏缈她们见楚桦来了，暂时先放过了楚褚。 往后有的是机会教训。 苏缈，“有什么事么？值得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楚桦，“这不是刚好出来办事，过来看看...楚楚吗？” 几人有说有笑。 楚枫正盯着他们瞧呢？ 大壮突然从树杈里冒出头来，“太子殿下可真烦人。” 楚枫一敛眉，“你也不喜欢他？” “是啊，在大壮心里，夫人只能是郎君的！” 大壮是坚定站在郎君这头的。 楚枫勾唇，“那你下去，把他弄走！” 大壮急忙摆手，“那大壮没这能耐，他可是太子！” “废物！” 说罢，直接一脚将大壮踹了下去。 大壮从十米高的树上垂直落地。 而楚枫更是直接消失。 片刻后。 小厮来报。 大凉保基王世子耶律沐求见。 苏缈：好家伙，他来做什么？四个凑一桌？ 第171章 昨晚定是有人袭击我，为的就是引开我，好对娘亲你下手! 大凉保基王世子耶律沐求见。 “不见。” 苏缈和楚桦异口同声道。 碍于人家到底是使臣，苏缈给了个合适的由头， “告诉他，我和小世子都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还望他理解。” 小厮惊讶。 还真叫那位王世子猜中了？ 而且他长得竟和二皇子一般无二。 他不自觉从内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服从意愿。 小厮照他的原话回， “王妃。” “他说他可是亲眼看见太子殿下进府的。” “怎么太子进得，他进不得？” “是不是看不起他们大凉？” 众人...！ 少顷。 楚枫如愿来到了苏缈他们眼前。 “表表表...表哥？” 穆灵见到此时身为耶律沐的楚枫都结巴了。 何止是她，所有人吃惊的嘴里都能塞下一颗蛋。 尤其是崔绍。 震惊之余他更多的是期待！ 虽然有些荒谬。 但是。 若他真的是二皇子便太好了！ 自从二皇子战死后，霜霜便决定断情绝爱！ 终身以守护小世子为己任！ 任他如何哀求，她都不曾改变心意。 楚枫勾唇，“看来我果真和二皇子有些缘分，一个两个都将我错认。” 苏缈一抽嘴角，“世子请见谅，灵啊，这位大凉来的耶律世子，大家莫再失礼了。” 穆灵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只木木地点头。 崔绍也收起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苏缈，“所以，世子来府上是因为？” 楚枫看了眼楚桦，“恩，和太子一样，来看望小世子。” 苏缈：他怎么也来看楚褚？ 楚桦：他怎么知道本宫来看楚褚？ ‘好多人都来看他’的楚褚有点受宠若惊，“你来看我？” 楚枫点头，“是。当日是我太较真。没考虑到楚楚还是个孩子呢？” 还是个孩子的楚褚：...... 这人前日还对他凶巴巴，今日就对他笑哈哈？ 楚褚傲娇道，“不过我可要纠正你!” “我是小王爷，你只是个世子，我比你大哦！” 楚枫...... “楚楚。” 苏缈瞪了他一眼，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穆嬷嬷闻枫而来。 楚枫进府时便有小厮同她汇报，说来了个酷似殿下的人。 这会子一瞧，分明是同一个人！ 穆嬷嬷直白的眼神看的楚枫有些不自在。 他突然觉得这府里的人都有点特别。 特别的怪。 穆嬷嬷眼睛直勾勾盯着楚枫看， “王妃，我让下人备好了晚膳，一会儿请太子和这位世子一起用膳？” 穆嬷嬷这般说，只是想让楚枫多待一会儿。 这一刻。 楚枫又觉得他们确实挺特别的。 特别的可爱。 话都说出口了，苏缈也只能点头同意。 所以他们真的凑了一桌。 雕花紫檀木桌上，一桌人心思各异。 楚褚坐在苏缈和楚桦中间，苏缈另一侧坐着小橘，楚桦另一侧坐着楚枫。 穆灵坐在小橘另一侧，正对着楚枫。 楚桦和楚枫之间隔出了一人的间距。 气氛有些微妙。 菜上齐后。 “娘亲吃肉。” “三叔吃鱼。” “药罐子吃鸡。” “姑姑吃鸭。” 楚褚一个个给他们夹了菜。 楚枫默默等着给他夹... 夹... 戛然而止了说。 楚枫脸皮不薄，直接拿起碗递了过去，尽量放低姿态， “麻烦你了，楚楚。我也要。” 楚褚目瞪狗呆，但素来礼貌的他还是给了这位世子一个面子， “世子吃*！” 楚褚给他舀了一勺子...嗯... 像一坨...嗯... 很难不怀疑是在暗示他什么。 可这点小心思怎能打击到他，楚枫勾唇，“多谢款待。” 而后，神态自若地享用起来。 楚桦看不惯他，直言，“世子这两日若是实在太闲，可以带着你的未婚妻金仪公主，在京都里到处逛逛呢？” 不要再借口来瞧什么楚褚了。 不合适。 一旁的穆嬷嬷惊了，“未婚妻？” 楚桦好心的解释，“是啊，世子恐怕好事将近了呢？” 穆嬷嬷低垂着头，“那倒是要先恭喜世子了。” 嬷嬷失望了。 小苏是殿下违抗皇命也要娶的人。 她的殿下又怎么会娶别人呢？ 现在再看，也不怎么像嘛！ 楚枫不以为意，“我倒是想逛逛，不过对京都不太熟悉，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太子与我共赏美景？” 楚桦婉拒，“本宫事务繁忙，无暇分身，但可以安排人陪同世子参观。” 楚枫眉头一挑，“哦，无暇分身，却有空来楚王府...啧啧。” 啧什么？ 正此时。 穆灵突然疑惑出声，“对了！昨晚，府里是不是进刺客了？” 楚桦一惊，“刺客？” “怎么不加强防护？” 苏缈抿唇，“已经让冷霜加派人手了。” 楚桦关心道，“可有受伤？” 苏缈摇头又点头，身体没受伤，心灵倒是受伤了！ 娘亲遇刺了？ 身为儿子的楚褚竟然不知道？ 他羞愧！ “娘亲是昨晚沐浴的时候遇刺的吗？” “真是危险，楚楚不该离开娘亲的！” “昨晚定是有人袭击我，为的就是引开我，好对娘亲你下手！” “娘亲，我对不起你！” 众人：...... 楚枫：孩子，你想的有点多。 楚褚哭的梨花带雨，往苏缈怀里钻。 苏缈心疼他，“好了好了，别说了，不怪你。” 暗地里，小声警告，“可闭嘴吧你，现在谁都知道你娘亲的糗事了？！...” 楚褚一听，更自责了。 楚桦抓到了重点，“你在浴室？那人还袭击了楚楚？” 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某枫。 苏缈解释，“你听他胡说，哪里什么袭击，只是头上多了个包。” 楚枫若有所指，“许是昨日楚王妃风头太盛，引来一些觊觎之人。” “所以啊，人还是得安分些。” “你说是不是？楚王妃？” 这语气，好像他！ 苏缈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咬牙瞋目， “什么时候龌龊之人做了龌龊之事，倒要把责任归到受害人身上了？” “世子的想法，有点危险哦？” “还是说，这便是大凉人对作恶之人的狡辩和纵容？” 那是因为偷窥的是他。 若是别人，自然是那个人的错。 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楚枫认错，“是。楚王妃说的在理。我自罚一杯。” 第172章 这二皇子，可惜了，短命! 几人聊的热火朝天。 穆嬷嬷黯然退下。 遇上了无人在意、鼻青脸肿、满脸血的大壮。 “小壮，你怎么了？” 怎么这副鬼样子？ “没什么...” “一时脚滑...” “摔了！” 大壮自己似乎真的没什么感觉。 可他说一句话吐一口血，穆嬷嬷看的心惊肉跳的。 “哟，瞧着实在严重！走吧，嬷嬷带你去医官处瞧瞧！” 怪吓人的。 “谢嬷嬷！” 大壮心想。 好人啊！ 感动！ 穆嬷嬷和大壮往医官处走去。 路上，嬷嬷又说到了那酷似楚枫的耶律沐， “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夺走了我家殿下那样年轻的生命！” “现在又让我见到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不是往我心窝子里再捅上一刀吗？” 大壮一听，嬷嬷说的难道是郎君？ 大壮见她难受的厉害，忍不住说了句，“也许真的是他呢？” 说完，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淡定地伸出手将嘴角的血随手一抹。 穆嬷嬷一愣，“什么意思？” 不好，答应过郎君他的身份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知道的！ 不能再泄露半个字了。 穆嬷嬷，“小壮！你来府里也有三年头了，嬷嬷对你如何，我想你心中有数。” “你实话告诉嬷嬷，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就当可怜可怜嬷嬷一把年纪？” 大壮心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 “那嬷嬷可得保证，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壮捂着嘴说话。 吐出的血叫他咽了回去... 穆嬷嬷拍着胸口保证，“嬷嬷嘴严着呢！” 这头。 几人已经吃的差不多。 天色也已经暗下。 楚桦坚持要与楚枫一同离开。 楚枫虽然想再留一会儿，也不好拒绝。 离开了再溜回来便是。 楚褚送他们到门口。 “三叔，明日见。” “乖。” 楚桦得意一笑，手执折扇轻摇，轻叹， “这小孩子，最是单纯。”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讨厌！” 楚枫冷笑，“太子殿下似乎很得意？” 楚桦怎么也压不下的嘴角给了他答案。 这时。 远处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呼唤，“殿下！世子殿下！你莫走！” 楚枫勾唇，“看来老人家的心思也很直接。” “你好嬷嬷，不知...有何事？” 穆嬷嬷慈爱地看着他，“殿下...世子殿下，我来送送你。” “以后要常来！” 方才大壮已同她坦白，眼前这位正是他们的殿下！ 只是现在不方便与他们相认。 她恨不得跪下给他磕头！ 可是这样会暴露他！ 殿下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楚枫虽然不解她为何这般态度对他，但总归是好事。 楚褚一脸懵地看着穆嬷嬷。 待楚桦和楚枫离开。 穆嬷嬷才陪着楚褚回去。 “小世子觉得方才那位大凉世子如何？” “他？不是很喜欢。” 穆嬷嬷...... 夜里。 楚褚来找苏缈，说要谈谈心。 才几岁。 谈啥子心。 苏缈拗不过他，坐起身，张开了手。 楚褚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小手小猫似地抓挠着被子。 支支吾吾开口，“娘亲，你能给我说说我爹是怎样的人吗？” 是个傻子。 是个会装傻的傻子。 是个会装傻会杀人会发疯的傻子。 你想听吗？ “他是个有点惨有点坏的人。” “你爹小的时候被关在冷宫，真的是很惨...对了，他那会还变傻变笨了，比楚楚你现在还笨呢？” “比我还笨？” “是啊...” 苏缈讲了一堆。 挑的好话讲。 “所以，爹真的死了吗？” “怎么这么问？” 起初她也不想承认。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 发觉没他的日子不挺好的嘛？ 楚褚犹犹豫豫，“就问问。” 还不是刚刚嬷嬷竟然告诉他，说那个耶律沐就是他爹！ 还说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让他一定要保密！ 他不信。 才来问娘亲。 楚褚又担心道，“娘亲，爹爹他无缘无故会变笨，楚楚会不会也这样啊？” 那多可怕！ 会被药罐子嫌弃！ 还会被楚霖笑话！ 绝对不可以的。 “放心放心，不会的呢。” “不是遗传问题，再说你要遗传也可以遗传我的嘛！” 哦，那他就放心了。 房梁上的楚枫听的津津有味。 这二皇子以前还是个傻子呢？ 可惜了，短命！ 不对。 他怎么觉得自己在笑自己？ 屋内说话的声音渐渐小去。 最后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 楚枫轻而易举地从房梁上落下。 阔步到床榻边。 背着手沉着眼，仔细端详这母子二人。 不会。 真的是他妻子和孩子吧？ 贴近楚褚的脸，近距离观察，长的还真像！ 又靠近苏缈的脸。 啧。 多大了。 还流口水呢？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替她抹干净了。 也未发现自己嘴角已不自觉扬起。 这时。 苏缈的眼睫颤动，这是要醒了？ 楚枫不甘心地翻窗离开。 “怎么窗户开了？” 苏缈一睁眼便发现窗户大敞着。 正要下去关窗。 那窗却自己合上了。 楚枫躲在窗外。 等里头熄了灯才离开。 驿馆。 楚枫房内。 “阿沐，去哪儿了？” “从昨日开始便玩消失？” 金仪听下人汇报这才知道楚枫回来了。 她便过来找他。 楚枫正在脱外袍，不咸不淡回道， “碰上点有意思的。” “怎么，你管我？” 金仪公主眼中闪过怨毒，“阿沐，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子。” “保基王叔，可不会想看到我们发生什么矛盾。” 楚枫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阿沐，你知道的，我堂堂一国公主，除了小凤的爹，没有其他男人。” “我们迟早都会是一家人。” “你要了我吧！” 金仪忽地直接从后头抱住了楚枫的背，双臂环上了他的胸膛。 趁机还摸了摸。 “松手。” 楚枫垂眸一看她光洁的手臂，发现她居然脱了一身的衣裙。 从窗外看去，会发现一个脱的只剩小衣的女子环抱住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 “阿沐，我会和你组成一个幸福的家。” “小凤多乖，你也会是个好爹爹的。” 楚枫双眸暗沉，屏息忍怒，“最后一遍，松手。” “我不放又如何？你难道还想杀了我吗？” “你敢吗？！” 第173章 你不会忘了我们的婚事只是交易罢? 楚枫一个闪身，同时猛地扯下被衾直接覆在金仪身上，旋即一圈又一圈将她卷成麻花。 接着。 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抵在了门框上。 手一用力。 捏的下巴咔咔作响。 语气冰冷， “金仪，你不会忘了我们的婚事只是交易罢？“ “还是你以为凭色诱能拿捏我？对你言听计从？” “我和父王从未有不臣之心！” “但。” “奉劝你们别逼他！” 说到这，楚枫又是勾唇一笑， “小凤爹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金仪错愕。 他怎么知道？ 她堂堂金仪公主只会要最强的男人。 小凤的爹、她的驸马便是当时的勇士。 可后来楚枫出现了。 金仪暗地里让人放出消息，只要能打败驸马的人，便能得到她。 结果可想而知。 小凤爹死了。 金仪信守承诺。 打败小凤爹的人只得到了她一夜。 第二日便被斩首。 罪名是杀害驸马。 “给小凤留点体面罢！” 说完。 楚枫抡起一脚将她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重重地合上了门。 “公主...” 侍女们急忙上前解开金仪身上束缚。 “啪！” “啪！” “啪！” “没用的废物！” 金仪一得到自由，便左右开弓，狠狠甩了几个侍女耳光。 而她骂得这句废物同样是在骂她自己。 侍女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任由她打骂。 不敢大声出气。 金仪愤恨地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怒气冲冲地离开。 也不管自己此时是否衣衫不整。 她发誓。 定有楚枫后悔的一日！ 楚枫是个正常的男人，被金仪这么一折腾。 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画面，若是她对他这么投怀送抱的话。 他倒是会考虑考虑。 从了她。 但是。 她会吗？ ...... “刺激的消息来了！” “十分带劲！！” “想不想听？！” 穆灵一脸兴奋的从外头回来，急着与苏缈分享。 好姐妹，瓜要一起吃。 苏缈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听到动静也未动分毫。 只懒洋洋出声，“谁家的瓜？” 这么激动呢？ “料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还卖关子呢？ “有人戴了绿帽，搞不好掉脑袋的那种。” 谁啊？ “谁也想不到这人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胆大包天的事！” 苏缈有些不耐，“再不说不听了。” 穆灵压低声音，“我说！便是崔家那位和宫里那位来自大韩的娘娘，被人看见了...“ “有一回还从她宫里出来...” 苏缈一听，迅速从躺椅上蹦起，“什么？！” 穆灵以为她不信，“这可是我姐妹夫君在宫里当差的小叔子说的！千真万确！” 苏缈不是不信。 正是因为太信了，反应才这般大。 崔子昔自三年前立了战功，便被提升做了禁军统领。 时常会跟随惠帝身侧。 难道是这样，才有了接近后宫的机会。 ‘崔子昔私通先帝后妃，镇国公意图谋反。’ 往事历历在目。 不管事实如何，这般谣言传出，便是灭顶之灾。 苏缈急问，“这事传到陛下耳中了么？” 穆灵一嘚瑟，“应当没吧？这是他们内部传扬的，我消息够可以的吧？” 那还好，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过几日，宫里是不是准备给大凉使臣送行来着？” “好像是，怎么？苏姐姐要去？” 不去也得去。 得探探情况啊！ 宴会这日。 苏缈带了楚褚去，这小子有点开心。 因为苏缈带他出席这种正式场合的次数屈指可数。 搞得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 今日他穿了紫金的锦袍，束了玉冠，神气的很。 苏缈亦穿了同款。 穆灵穿了身烟黄色齐腰襦裙。 三人一踏入宴会，便有稀稀疏疏的交谈声传来。 “她怎么来了？” “不是带发修行了吗？” “不是，我怎么听说她成仙了啊！” “有了娃，死了夫君也过得很好嘛，楚王妃气色瞧着都比以前好许多...“ 这些她苏缈都听倦了。 现下她可管不了其他，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盯牢崔子昔。 而楚褚今晚也有一个目标，就是再瞧瞧那个有可能是他爹的人。 母子二人。 各有各的忙碌。 各有各的不幸。 苏缈一整晚都盯着崔子昔，有些心不在焉。 而楚褚早已酸的冒泡。 只因那位极有可能是他爹的人，正哄着别人。 “阿沐叔叔，我要吃那个橘子。” 楚枫给她拿了一个。 塞到了她手里。 耶律小凤朝他撒娇，“阿沐叔叔，你得给我剥开的呀？！” “叔叔，叔叔！” 金仪面上维持着高傲的笑容， “阿沐，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歹给小凤一个面子。” 楚枫看了眼抿着嘴，眼里满是期待的耶律小凤，重新拿起橘子剥了起来， “只此一次。” 下不为例。 耶律小凤：有一就有二。 等橘子剥开了，她才慢悠悠吃起来。 她本想让阿沐叔叔喂她。 不过，她可不敢得寸进尺。 这样她也已经非常开心了。 翘着小短腿，看了一圈，发现那个什么楚楚正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 一个小男子汉叫什么楚楚？！ 耶律小凤挑衅似地瞪了他一眼。 “哼。娘亲，我也要吃橘子！” 楚褚生气道。 “娘亲，娘亲！” 楚褚扯着苏缈的袖子喊。 好一会儿，苏缈才回过头来， “哦，楚楚想吃橘子是吧？” “给你，统统给你！可劲儿吃！” 苏缈将桌上一整盘橘子都往楚褚怀里塞。 比楚枫还敷衍。 楚褚叹气，“娘亲，你就不能给我剥剥嘛？” 话是这么说，小手已经主动拿起一个。 仔细地剥了起来。 然后。 “娘亲，啊～” 掰了一瓣，喂给了苏缈。 苏缈微笑，“好楚楚。” “姑姑，啊～” 穆灵赶忙接过，“好乖哦，楚楚自己吃！” 苏姐姐真是的！ 别人是生小祖宗。 她是生了当活祖宗！ 得亏楚褚这么乖呢？ 苏缈哪里知道穆灵心里的嘀咕。 此时的苏缈发现，崔子昔同惠帝说了什么后，紧接着便离开。 “娘亲去方便一下。你乖乖跟着你表姑姑。” 说完捏了捏楚褚的脸。 而后苏缈让宫人带着她去更衣。 楚褚，“哦，娘亲放心。” 离开宴会，甩开人之后。 苏缈便往崔子昔离开方向寻去。 可这崔子昔脚程颇快，苏缈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偏僻角落发现了他。 和一个女人。 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女人身材窈窕，前凸后翘，胸前呼之欲出，实在丰满诱人。 连苏缈这么远远看着，都有些口干舌燥。 这女人难道便是那个来自大韩的宫妃？ 第174章 怎么?怀疑我是你亡夫? 苏缈躲在垂落的飞花下，离得远，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 看着好似在争执。 苏缈试图听清，往前移动了些。 不小心踩到了垂落在地上的枝丫。 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好吧。 苏缈不得不承认。 偷听必会发出动静的梗。 是逃不开、躲不掉的。 崔子昔转过了身，那一瞬间，苏缈看清了他眼中的警惕与杀意。 战场的历练，让他多了几分冷硬。 他手握剑柄，缓缓抽出，大步走了过来。 苏缈又急又慌。 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找寻躲藏的地方。 好怕。 被人在后头追的恐惧感再次充斥着她。 她微微喘息，总算找了个地方，钻了进去，蹲下身，抱膝缩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眼睛盯着外面，耳朵高高竖起。 脚步越走越近，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了光。 苏缈打定主意，实在不行，便出去。 告诉他‘我是你妹。’ 他若不信。 便说出他脚底有七颗痣的事！ 毕竟那七颗痣幼时已被销毁，知道的人不多。 当然。 这是最坏的打算。 她一点儿也不想暴露自己。 重生一事，本就荒谬。 更遑论重生在另一人身上？！ 眼见着崔子昔从苏缈面前走了过去。 她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 他又转过了身！ 最后脚步停在了她面前几步远。 “出来！” “我数到三！” 苏缈决定出去坦白，她缓缓起身。 却听。 “三！” 崔子昔直接喊了一声三。 甚至三字还没落地。 那剑便刺了过来！ ？？？ 大哥？不讲武德啊你？！？ 苏缈以为必死无疑时。 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 苏缈悄无声息地消失。 崔子昔的剑也与裙摆擦身而过。 那人在她身后，靠在她耳边说话，热气喷洒，刻意压低嗓音， “别出声。” 是他？ 老实说。 有点痒。 苏缈不适地挪开了自己。 “别动！” “你是巴不得让他发现是罢？” 谁说的！ 苏缈腹议，同时也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崔子昔扑了个空。 韩妃：“放心，不会有其他人，我事先叫人察看过了。” 崔子昔：“嗯。以后你不要随意找我。” 韩妃：“怎么？你真的要当懦夫？” 崔子昔：“好好做你的后妃...” 下面的谈话在继续，苏缈仔细听着，不想错过一字一句。 而苏缈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楚枫。 怀中之人似乎真的因为害怕发出动静而一动不动，乖的不行。 任他搂抱也不挣扎。 楚枫右手环着她的腰，左手把着肩。 渐渐地左手往上移动，手背划过她修长白皙的颈，引得她一阵颤栗。 楚枫轻笑，附耳低吟，“你想他死，还是活？” 嗓音喑哑，薄唇有意无意掠过耳畔。 看着月光下有些透粉的耳根。 不知怎地。 他还挺想咬上一口。 苏缈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死活？ 没等到楚枫的回答，他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指尖轻捻一朵飞花，朝着另一头飞射出去，击碎了什么。 动静将底下二人引开。 “你干什么你！” “我还没听出什么关键信息呢？！” 苏缈压低声音斥道，人却急地跺脚。 引得。 枝桠乱晃。 飞花乱坠。 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怎么了呢？ “你们去那边，其他的跟我走！” “去！那边搜一搜！” 是禁军。 是来‘捉奸’的？ 楚枫是刻意引开崔子昔他们？ 苏缈立刻静止不动，稳如泰山。 “乖了？” “你说，若是叫他们抓到大楚的楚王妃和大凉的世子，在一棵树上，勾搭成奸？” “会不会比较刺激？” 那是刺激吗？ 那是要命！ 苏缈怒斥，“你别胡来！” “我怎么能和杀害亡夫的大凉刽子手有所牵扯？” “我心里只有亡夫，要为他守节的！” 好在有微风。 乱晃的枝桠和飘落的飞花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听到她说心里只有亡夫时，楚枫不自觉闪过一丝欣喜，可很快便被一扫而空，他眼神兀地一暗， “那你和楚桦又为何卿卿我我？” “这时候不关心名节了？” 苏缈觉得这人管得有点多，手伸的有些长， “你这人怎么胡言乱语？” “我和楚桦清清白白...不对，我跟你解释什么？” 苏缈当即闭上了嘴。 待禁军离开，楚枫才带着她离开那处。 回去的路上。 苏缈整了整衣裙和凌乱的发饰。 恢复原状后，才对着楚枫道谢。 他笑，“救命之恩？一句多谢便够了？” “不然呢？一句不够，两句行不行？” “谢谢世子，多谢世子，感恩感谢！” 苏缈双手合十朝他点头。 楚枫狭长的眼一眯，“没诚意。救命之恩，按照你们大楚的话，至少以身相许吧？” 许你个鬼？ 嗯？ 以身相许？！ 这不是楚枫那货一直奉为真理的人生格言？！！ 苏缈打量他，不禁怀疑，“你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大凉人吗？” 楚枫挑眉，“不然？” 虽然但是。 他受过伤，很多事记不得了。 “怎么？怀疑我是你亡夫？” 苏缈觑他一眼，“想多了。” “明日，世子便要启程回国了吧？” “苏缈祝你一路顺风。” 顺便一路好走！ 另一边。 宴会上不止少了苏缈和楚枫。 还有其他人。 崔子柠跟着李瑶离开了宴会。 李瑶站在宴湖边，正在为自己嫁给了她父亲手底下一个李姓三品小官而黯然神伤。 每每被他压在床榻间，她都无比恶心。 无数次在想，为什么不是楚枫？ 为什么不是他？ 崔子柠秉退宫人，走了过去， “新婚燕尔，李夫人不开心？” “还是因为某些人而闷闷不乐？” 李瑶看到崔子柠，朝她行礼，当年周畅的事她替她遮掩。 对她的印象不算坏。 “贤王妃好。” 崔子柠忽地长叹一声，“哎！” “命运不公，人与人之间差别怎么这般大呢？” “有些人，总是那么幸运，轻易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李瑶眼神微闪，“王妃指的是？” “楚王妃啊！还能说谁？” “她当年不是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夫君？你的新婚之夜？你的一切？” 崔子柠嘴角微扬，她说中了李瑶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将会是最好用的一把利剑。 刺向她们共同的敌人。 李瑶手心捏紧，她仍在试图掩饰， “那也是李瑶和二皇子没有缘分...” 崔子柠一步步朝她靠近，感慨万千， “你真的是这般想的？” “那你也太善良了！” 她轻触上李瑶的肩，在她耳边继续蛊惑， “那偌大的王府，那些无上荣华，那楚王妃的名头，甚至还有那个可爱的小世子？” “本来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 “不是吗？” “啧！我都忍不住为你惋惜呢？！” 李瑶的身体渐渐颤抖。 忍不住心中涌出的不甘，咬住了唇。 内心蛰伏许久的那只猛兽好似要冲破牢笼。 狠狠地将苏缈压在身下撕咬一番！...！ 是。 苏缈她就该死！ 就该给二皇子陪葬！！ 第175章 让她和太子...万劫不复! 崔子柠看着李瑶的样子，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又换上了一副唏嘘的表情， “唉，可惜啊。有些人命怎么这般好？” “这些年太子对楚王妃如何，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前不久游船诗会又让她出尽风头，据说是太子为了讨她欢心，买通了人呢？” “哦，那日李夫人也在场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李瑶终于忍不住，瞠目欲裂，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饱含怨恨，言语尖锐刺耳， “是，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二皇子的疼爱！” “到处勾三搭四，最近不是又和那耶律沐世子搭上了？！” 崔子柠趁热，“楚王妃是不是将那人当作了二皇子的替身了？” 又捂着嘴，惊讶出声，“二皇子好绿啊！” “可是，怎么办呢？又不能拿她如何？” “毕竟她可是楚王妃呢？” 李瑶正视她，她不是傻子，明白崔子柠话里话外的意思， “说吧。贤王妃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策？” “李瑶若能帮的上，定然不会推辞...” 崔子柠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要...” “让她和太子...万劫不复！” 崔子柠的目标是太子，楚榆皇位的最大阻碍。 “啪啪啪！！” “真是精彩啊！” “大楚的高门贵女真是让金仪刮目相看！” 几道掌声过后，拐角处走出来一人。 金仪自从楚枫离席后，便出来寻他。 楚枫没寻到。 倒是听到了这等趣事。 看来这楚王妃惹到的人可不少。 根本。 用不着她出手！ 李瑶闪过一丝慌张，崔子柠却依旧淡定， “见过金仪公主。” 金仪冷笑，“不用担心，看不惯她的人，何止你们两个？” “方才你们不是说了吗？我的未婚夫耶律沐和她...” “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任何事，便当我从未出现过。” 三个女人虽然目的不同。 但此刻却站在了统一阵线上... 苏缈回到了宫宴上。 楚褚嗓音软糯，“娘亲，你去了好久...” 穆灵关心她道，“没什么毛病吧？” 苏缈拧了穆灵的小腰一把，“说什么呢你？” “没事儿啊，娘亲在外头吹了吹风。” “楚褚吃饱了么？” 苏缈擦了擦楚褚的嘴角，应是吃的不少。 楚褚打了个嗝，“饱饱的。” “苏姐姐，你左耳上的耳珰呢？” 嗯？ 苏缈一摸。 果然空空如也。 她心虚地看向了重新回到惠帝身边的崔子昔。 不会是躲藏的时候弄掉了，被他捡了吧？ 一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正着。 苏缈对着他嘻嘻一笑。 崔子昔点头回应。 看样子还挺正常，应该没捡到。 她也没暴露。 苏缈给自己倒了杯果酒压压惊。 顺道装作不经意地偷瞄了眼楚枫，见他正若无其事的和惠帝说着话。 楚桦一直和其他的大臣在一处，似乎是在讨论几日后祈福大典的事。 宫宴结束。 苏缈几人回了府。 楚褚好像有心事，苏缈问他又不说。 心大的苏缈想：看来是长大了。 丫鬟收拾换洗衣物时，发现苏缈的裙摆被划破了。 只当这是小事，没有在意。 而那块布料此刻正在崔子昔手里。 心事重重的楚褚没有立即回房休息。 他站在院子里背着手，抬着头，望月，思考人生。 在叹了九十九声气后，终于把小橘召唤出来。 “楚楚，你怎么了？” 楚褚背对着她摆摆手，“不用理我，就让楚楚自己一个人忍受这份孤独。” 小橘眨眨眼，“哦，那我先回了。” “等等，药罐子，还是陪我那么一小会儿吧。” “哦。” 古古怪怪的。 小橘蹲坐在了一旁。 长时间的沉默让小橘昏昏欲睡。 “药罐子，我给你讲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小橘和楚褚一同念了出来。 楚褚疑惑，“你怎么知道？” 小橘，“嬷嬷下午和我说的。还让我千万千万保密呢！” 穆嬷嬷当时可神秘了，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楚褚，“所以你也知道，那个大凉人，有可能是我爹爹？” 小橘点点头。 她就说嘛，世上哪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的。 “可是他根本不认我和娘亲，他到底是不是我爹爹？” 楚褚猛地一捶身旁的树，引得树枝乱颤，一张小脸面露纠结，“好苦恼。” 小橘安慰他，“别难过，总有一天你们会相认的。” 楚褚吼道，“可是他马上就走了！” 还怎么相认？ 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小橘被他吼的一愣，旋即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难过起来， “那你也比我好，好歹你爹还活着。” “我可是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孤苦伶仃，好可怜...呜呜呜...” 楚褚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别哭！不然待会儿，娘亲还以为我把你弄哭的！” “你可别害我！” 小橘，“呜呜呜...” “知道了。” “我不哭就是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梦里见阿爹阿娘。” “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投胎了，好久好久没来见我了，呜呜呜...” 小橘边哭边往屋里走。 “啊呀！” 一不小心还给自己绊倒了。 也不起来。 直接一边哭一边爬着回去了。 哭的好点惨。 但神奇的是。 楚褚竟然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算了。 没爹就没爹。 他还有娘亲，药罐子，三叔，表姑他们... 才不稀罕一个臭男人呢！ 而苏缈还在发愁。 昨夜的搜查，崔子昔算是逃过一劫。 想必也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 以他的聪明才智，定然不会蠢到顶风作案。 不过。 万一呢？ 她还是决定给崔子昔写一封匿名信。 将他现在的行为可能造成的惨烈后果，一一详述。 务必要让他回头是岸。 吩咐暗卫务必将信交到崔子昔手上。 一切办妥，苏缈宽下心来。 又想到今日那个大凉世子要离开，顿觉所有麻烦都离她远去。 一整日。 都神清气爽。 赶紧让穆灵倒腾几本市面上最火爆的话本子，让自己乐呵乐呵。 可惜。 事与愿违。 穆灵是存心气她。 气哭她。 买的话本子都是什么， ‘瞎子新娘’ ‘棉花的夏天’ ‘婆婆的眼泪’ ‘会有魔鬼替我来爱你’ ‘来得及说你爱我’ ‘冬宫’..... 都不知道在搞什么，看的苏缈哭的稀里哗啦的... 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一个个的。” “怎么会...这么惨！” “明日...定要...嗯...找穆灵...算账...” 苏缈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言自语。 帕子都叫她哭湿了好几条。 拧一拧，能装满半桶水来。 第176章 你们下毒了吧? “呼呼~” “呼呼~” 枫突然刮进来，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 苏缈下床，赤脚走到窗户边关上了。 “看的什么？哭的这般伤心？”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又极具磁性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怎么是你！” “你不是回去了吗？” 阴魂不散的楚枫又出现了。 楚枫翻了几页话本子，没意思，合上了。 “其他人回去复命了。” “我和金仪被邀请留下参加你们的祈福大典。” 楚枫耐心地解释，“王妃内心是不是很雀跃？” 呵。 “这是我的房间。” “是温柔善良聪慧机敏的楚王妃的房间！” 苏缈指了指房门， “请你出去！” “立刻。马上。” 楚枫背倚着床身，“如此无情？你都不曾问我为何来此...” 苏缈大吼一声，“冷霜，你的俸禄要扣完了！” “来了。” 随着一声来了，房门被一脚踹开。 冷霜一眼便看到了屋内的楚枫，“是你。” 苏缈一甩脸，“冷霜，世子殿下迷了路，你带他出府。” “是。” “世子，请。” 冷霜不明白，她似乎对这位大凉世子有种与生俱来或者说习以为常的敬畏感。 看到他便不自觉想俯首称臣。 简单来说。 腿软。 想跪。 楚枫双眸微眯，沉了沉声， “楚王妃，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赌气似地将东西往苏缈怀里一丢，阔步离开。 苏缈低头一看，竟然是...她丢了的耳珰。 所以他是来还这个的？ 怎么不早说。 楚枫：你给人家机会张口了么？ 几日后。 祈福大典，设在京西山的宁福寺。 大典前一日。 惠帝、皇后带着一众大臣、宫妃，斋戒沐浴一日，上香祈福。 苏缈和崔子柠跪在一处，手里拿着香举至眉心，鞠躬行礼。 崔子柠轻声道， “楚王妃整日不到宫里。” “见楚王妃一面实在是不容易。” “说句话更是难得。” 不是。 你见我做什么？ 你跟我又有什么话说？” 苏缈保持微笑，“可不。我见你一面也不容易，说句话也很难得。” 崔子柠一愣，“呵呵，楚王妃真是会说话。” “不如一会儿结束，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皇后周婉双手合十，闭着眼不悦道， “祈福重在诚心，心诚则灵，你们一个两个的在说悄悄话。” “当本宫是聋子吗？” “宫规礼仪呢？” 果然都是没规矩的。 虽然桦儿的太子妃连影子都没有。 但她坚信。 一定比眼前这两个要好上百倍！ 苏缈和崔子柠低头认错，“皇后娘娘恕罪。” 总算。 崔子柠乖乖闭上了嘴，苏缈的耳根也清净了。 惠帝则带着楚桦楚榆、楚褚楚霖他们在另一间大殿盘腿冥坐。 楚枫也被邀请参加，坐在他们后头。 所有人都很诚心。 楚褚很乖，虔诚祷告。 可楚霖就不一样了，调皮的很。 他怕惠帝。 可是楚褚不稀罕告状。 所以小孩之间的打闹通常不会被惠帝知晓。 哪怕是现在。 楚霖正在将楚褚后衣摆两端打上结，试图让他摔倒出丑。 他还对着楚枫吐舌做鬼脸，小声说， “别告诉他！” 楚霖想着这个大凉世子不至于这么多管闲事吧？ 只见楚枫对着他歪嘴一笑。 楚霖心想，还算他识趣。 可下一秒。 楚霖便被一脚踹飞滚了好几圈。 “诶哟！” “呜呜呜，疼死我了！” 惠帝依旧闭着眼，未动分毫。 楚榆眼神一敛，起身，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成何体统！” 一把提起楚霖，往他屁股上象征似地拍了几巴掌。 丢人的玩意。 谁教出来的？ “父亲，大凉世子踹我！” “疼死了！” “呜呜呜...” 楚枫双手合十，嘴角微勾， “小世子莫要污蔑我，我一个大人无缘无故为何要...踹你一个孩童？” 楚霖含泪望向楚褚， “楚楚，你说，你有没有看到他踹我？” “我可是你的兄弟！” 楚桦对楚褚道，“实话实说便可。”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别扯。 楚褚瞄了眼罪魁祸首—楚枫，又看了眼自己被打结的衣摆，照实回答， “没看见。” “楚霖，是你自己没坐稳吧？” 不对不对！ 楚褚骗人！ 楚霖又指着一旁的宫人，“你们说，刚刚是不是他动的脚？！” 宫人全部低着头，哪个敢说话？ 楚褚和楚霖都是小世子，谁都惹不起。 严格来说楚褚还是个王爷头衔！ 和楚霖他爹都是平起平坐的！ 还有这个大凉世子，一看便不好惹！ 这种事少掺和为妙。 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 楚霖立刻就不干了，扒着楚榆的裤腿哭， “父亲，你要给我做主！你要给我做主！我委屈啊！” 就差撒泼打滚了。 这时。 惠帝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好了楚霖。别吵着你皇祖父。” “不认真祈福，你便先出去，自省！” 楚榆让宫人将楚霖带了下去，免得再生事。 又沉眼看了看楚枫。 二人对视。 楚榆：我儿衣袍上还有那么大一个脚印子呢？！ 看在你是大凉使臣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楚枫：这般调皮，替你管教管教，有何不可？ 楚榆一撩衣摆，回到座位上盘腿坐下。 楚枫用手指捅了捅前头的楚褚，“该不该说句谢谢。” 楚褚解开衣摆的结，撇了撇嘴，没理他。 楚枫心想，娘俩还真像。 祈福结束。 苏缈被崔子柠硬拉着去和其他世家贵女打招呼。 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崔子柠和李瑶关系竟然不错。 李瑶拉着她聊天，脸上带着假笑， “楚王妃你，实在是个大忙人。连我成婚也不来吃杯喜酒？” 这不是不想出那份子钱吗？ 不必要的开支还是要避免的。 咱俩也不算太熟是吧？ 再者她楚王妃的身份对你来说多少有点膈应吧？ 苏缈温声笑道，“对不住。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在抱歉。” “这边给你道个喜。祝你和你夫君琴瑟和鸣，恩爱到白头。” 崔子柠搭腔道，“光嘴上说说可不行。” “至少敬个酒。” “对了，此处佛门净地，那便以茶代酒吧。” 李瑶听到了崔子柠给她的信号。 当即到一旁将宫人泡好的茶水取来。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往茶盏里下了药。 神不知鬼不觉。 一包不够。 李瑶足足下了两包。 李瑶递过茶盏，“楚王妃，这是上好的茶，你品品。” 苏缈一掀盖，杏眼一瞪，“嗯？？！” 李瑶...... 崔子柠...... 这茶水上明晃晃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 都结块了！ 下毒了吧？ 你们？ 第177章 你这是在逼我犯错... 蠢货！ 崔子柠心里骂了李瑶一句。 “呵呵，这是不是特制的乳糕？没化开呢？” “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苏缈抽了抽嘴角，“不必麻烦了吧？” 当她傻的么？ 崔子柠亲自倒了一杯，笑盈盈端给苏缈， “不麻烦，请。” 苏缈双手一推，婉拒，“不敢喝。” “额...” “我是说，不敢当。” “怎好意思让你给我端茶倒水呢？” 崔子柠又是往前一递，“无碍，倒都倒了...” 于是二人你推我递，拉扯起来， 苏缈再一推，“我不渴。” 崔子柠又一递，“别浪费。” 苏缈再再再推，“怕浪费，你自己喝呗！” 崔子柠又又又递，“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苏缈夺过茶盏直接放在了桌上，“你说是便是了。” “好。”崔子柠温柔一笑。 好什么好？ 紧接着，苏缈眼前什么一晃而过，脑子瞬间变得晕乎乎，浑身无力。 只听那崔子柠说，“楚王妃定是累了，我们扶她回禅房吧！” “好的。贤王妃。”李瑶应声。 崔子柠收起了沾染药沫的锦帕，和李瑶一同将人带了下去。 “你们要...做什么？” 连她这种不争不抢、半退休状态的都要算计？ 还是人吗你们？ 啊？！ 霜，我需要你！ 此刻的冷霜正守在宁福寺外。 哪里想得到在惠帝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搞小动作呢？ 崔子柠没说话，直接掏出帕子往她鼻子上又是一摁！ 让苏缈彻底晕了过去。 另一头。 一沙弥也在楚桦的斋菜里下了药。 楚褚安安静静地用完膳，“三叔，一会儿你能陪我去看看娘亲吗？” 一整日没见了。 想念。 楚桦放下筷箸，宫人递上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 哪怕嘴角一丁点油水都不存在。 “好。这便陪你去。” 二人便要携手离开。 这时。 一沙弥走上前来，“阿弥陀佛。殿下。” “祈福大典前需得平心静气、清心寡欲。” “明日之前，男眷和女眷不可见面。” 楚桦双手合十，“小师父，孩子想见一见娘亲也不可吗？” 沙弥摇头。 楚褚叹气，“三叔，算了吧。反正明日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楚桦点点头，“好。那楚楚今晚和本宫住一屋？” “三叔很期待呢？” 未等楚褚回答，沙弥又插了话，“这也是不允许的。” 楚枫抿了抿嘴角，最后还是没忍住，闷笑出声。 楚褚瞪了他一眼。 楚桦刻意无视他，装作没听见。 这两年都是他负责大典的主持事宜。 今年祈福大典在宁福寺举办。 楚桦也确实没想到。 宁福寺规矩这般多？ 大约是佛门规矩要多些。 沙弥行合十礼，“殿下若是用完膳，可早些回禅房休息。” “焚香沐浴，准备明日的祈福大典。” 沙弥：再不走，一会儿药效可发作了。 楚桦颔首，带着楚褚离开。 夜里。 两个沙弥鬼鬼祟祟潜入楚桦房间。 用布袋将人套了。 往另一处而去。 对于这沙弥说的什么规矩。 楚枫一个字也不会听。 大楚的规矩，关他一个大凉人什么事？ 或许是寺庙实在太过清净。 反倒让他心绪不宁。 睡不着。 不知不觉飞到了宁福寺的佛塔最高处。 正吹着风呢？ 便看见了这鬼祟的一幕。 沙弥将人从男眷处移到了女眷处某房内。 简单而素净的禅房内。 檀香缭绕，香烟袅袅。 透着几分宁静与庄重。 可那禅床上却躺着一男一女。 十分突兀。 这二人正是苏缈和楚桦。 苏缈昏迷不醒，看着睡的倒香，还打呼呢？ 楚桦面色微红，额上有些许薄汗，时不时扯着自己的衣襟，看着可不好受。 因李瑶的失误。 苏缈并未服用催人情欲的药物。 只是叫崔子柠给下了酸软无力的药。 而楚桦却实打实吃了那药，发作起来，可不难受的厉害？ 忽地。 苏缈翻身，右腿抬起，便要搭到身侧的楚桦身上。 楚枫一个闪身，相当灵活地，睡在了二人中间。 顺便挤了挤楚桦。 苏缈的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接着苏缈的右臂也环住了他的颈，脸也往他颈侧贴了贴。 楚枫眼一眯，“你看看？你看看！主动的可是你。” 别到时候秋后算账。 把错赖他身上！ 苏缈似乎听到耳边有嗡嗡声，又蹭了蹭，“安静，我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枫遂闭目养神，不再废话。 少顷。 “你怎么...还摸我胸呢？” “怪主动的...” “楚王妃，这...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这是在逼我犯错...” “别往下了！” 楚枫嘴上一直在拒绝，弯起的嘴角可一直没下来。 直到。 那一双手。 探进了他的里衣。 异常火热。 这触感。 有些不对劲儿。 “不是！” “我！” “你？！” “你要点脸行吗？” “楚桦！！” 楚枫一睁眼，发现原来是楚桦这货正对他动手动脚。 猛地给他踹了下去！ 他后悔。 没有上来便给他一脚！ 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热！” “本宫难受...” “给本宫...” 楚桦在地上扯着自己的衣裳，还挣扎着想起身呢？ 楚枫又给了他一脚。 “给你，给你几脚行不行？！” 楚桦立马抓住了他的脚，使劲儿扒拉他。 苏缈被底下的动静吵醒，坐起了身， “太吵了？谁啊这大半夜的？” 揉了揉眼睛。 嗯？ 楚枫？ 再揉一揉？ 楚桦？ “干什么呢你们？！” 她想起来了。 她被人暗算了。 想起身，却因四肢无力，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砸到了楚桦。 楚桦痛地直冒汗，凄厉一叫，“唔！！” “对...对不起...” 苏缈翻过身，靠在床沿上，问此刻屋内唯一的正常人，“他怎么了？” 楚枫扯了扯自己的腿，“让人药了。” “哦。” 难道也和崔子柠他们有关？ 苏缈捏了捏眉心，“那你救他！” 楚枫勾唇，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哪里需要我救。” “他得自救！” 自救？ 怎么自救？ 苏缈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楚枫挑挑眉。 “自给自足。” “不会吗？” “还是说...你要帮他？” 她敢说一句好。 他便会立刻拧断她的手。 不然。 拧断楚桦的也行。 楚桦意识模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到什么帮他。 他此刻确实需要人解救他。 他掀开一双满是欲色的狐狸眼，眼尾泛红，朝着苏缈， “苏苏，帮帮本宫...” 这个。 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苏缈咬了咬唇，踢了踢楚枫，“你去。” 楚桦又转向楚枫，一脸纠结，声音小地不能再小，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 第178章 我与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有何不可? 楚枫脸色黑如锅底，“可以什么可以！” “看不出来啊！楚桦！” 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不想做男人了？ 苏缈实在看不下去， “你们两个脑子里都是什么龌龊想法呢？” “那个...不是可以用内力解的吗？” 楚枫以前不是解过的吗？ 又不是非要这样，或者那样！ 最后。 在苏缈威逼下，楚枫不情不愿地替楚桦解了药性。 楚桦出了一身的汗，虚弱的不行，又晕了过去。 苏缈微笑，“再麻烦耶律世子，送他回去呗？” 楚枫拒绝，“不去。解毒，已是仁至义尽。” “可他现在根本动不了...” “天一亮，可全完了！” 寺庙幽会、叔嫂苟且，玷污神佛。 条条都不可原谅。 不但名声尽毁，她的小命怕是不保。 第一个要搞死她的便是皇后！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 “大楚的热闹，我倒想瞧一瞧。” 楚枫说完，仰面躺下，闭上了眼。 “不是，你别这样。” “算我欠你个人情行不行？” “耶律世子？” “耶律沐？” 任凭苏缈怎么喊他，岿然不动。 渐渐地恳求变成了咒骂。 “你混蛋！” “不得好死！” “死无全尸你！” ...... 翌日。 祈福大典在即。 京都的百姓翘首以待，有些甚至昨日便早早地候在寺庙外。 可主持大典的太子楚桦却找不到了。 礼部尚书心急如焚，这事要办砸了。 他的命保不保得住另说。 这官衔怕是得摘了！ 十年寒窗，入朝为官，一步步往上爬。 他容易吗他！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可这祈福仪式马上便要开始。” “若是寻不回来...” “还是早拟定人选，顶上为好。”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说话，忽略皇后娘娘犀利的眼神。 如今在惠帝身边的只有贤王楚榆。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势必会得罪皇后和太子，但也总好过闯下大祸。 惠帝沉声道，“楚榆。” “父皇。儿臣在。”楚榆上前行礼道。 惠帝正色道，“一会儿便由你主持，可有把握？” 楚榆颔首，“定不负父皇所托！” 惠帝满意地点点头。 皇后象征性地叮嘱了几句。 楚榆在台上主持时，皇后周婉的心思全在他的桦儿身上。 她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桦儿不会不知轻重地在这个节骨眼闹失踪。 定然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指不定便和这楚榆有关！ 楚榆的表现有目共睹，自然极好，受到诸多赞许。 “这是太子吗？怎么和去年长的不一样了？” “这是大皇子，贤王！” “哦，他就是贤王啊，蛮不错的。” “何止不错，有才能有德行，就是身份不如太子尊贵...” “说的什么胡话，都是陛下的皇子，哪有什么分别！” “就是就是...” 崔子柠听着下面百姓的声音，觉得动听极了。 他楚桦不过胜在背后的靠山。 论个人实力哪比得上楚榆？ 待会，她便要看着楚桦和苏缈声败名裂，如坠十方地狱。 祈福大典有序进行时。 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搜查着。 崔子昔带着人一间间的排查。 男眷处全部搜完了也没有太子的踪迹。 紧接着便去了女眷处。 刚搜了几间。便有侍卫来报，楚王妃并未出席大典。 崔子昔，“楚王妃的房间在何处？” “请随小僧来。”小沙弥带着他们去往苏缈住处。 崔子昔到达时，冷霜已经站在门口。 手捂着胸口，脸色有些不好看，站在一侧。 在不久前，冷霜来寻苏缈，还没看清里面的人，便被人一脚踢了出来。 那人还骂了声，“滚。” 正是那个据穆嬷嬷说，实际身份是殿下的人。 是的。 穆嬷嬷早已迫不及待将耶律沐是楚枫的事在整个府里传遍了。 她甚至跟每个人都叮嘱了那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崔子昔叩门，“楚王妃？” “楚王妃，你在里面吗？” “我推门了。” 听到外面崔子昔的声音，里头的苏缈早已急地不行。 “子昔，且慢！” 崔子昔推门的动作被阻拦。 是匆匆赶来的皇后周婉。 方才林公公注意到苏缈也不在。 不由得让她心惊。 借口身体不适先行退下后，赶紧往苏缈处赶来。 “参见娘娘。”崔子昔行礼道。 皇后周婉走到崔子昔身侧，低语，“此事有可能涉及楚王妃和...太子。” “先让一干人等退下。” 若是桦儿真的在此处，那只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崔子昔沉默不语，抬手示意。 护卫崔林带着人退下。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喊道， “苏缈，你在里面吗？” “开门。” 听到皇后的声音，楚枫觉得越来越热闹，这才懒懒道， “走，出去见见人。” 见什么人？！ 楚桦已经被楚枫弄走。 可他人还在这里！ 搞什么鬼？！ 只见苏缈整个人被他用披风裹着，一把捞起，横抱着往门口走去。 苏缈全身都在抗拒，想要挣脱束缚。 双手猛烈地捶打，“你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你想死吗？” “你想死也别拉我陪葬！” “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窝！” 急的她说话都差点劈叉了！ 楚枫完全不理她，手臂禁锢着她只一步步往外走。 门被他从里头猛地一脚踹开。 ‘嘭！’地一声巨响。 叫外头的皇后周婉吓了一跳。 而苏缈在开门的那一瞬间。 将披风往脸上一盖。 直接装死。 崔子昔见到眼前这一幕，勃然大怒，当即剑指楚枫，厉声道， “耶律沐！你大胆！” 楚枫双眸一敛，眸光如利刃，声音低沉却极具震慑力， “崔子昔。你放肆！” 跟在皇后身侧的崔子柠上前几步，嘀咕道， “怎么会，怎么会不是太子！...” 话一出口，顿觉失言。 惊恐地望向皇后。 而皇后亦冷眼瞪着她。 “啪！” 反手一巴掌用力甩在崔子柠脸上。 崔子柠叫她打的半边脸迅速肿起，可她却依旧只能赔罪道歉， “娘娘恕罪！” “子柠只是一时失言。” “我是无心的！” 此刻皇后也顾不上修理她。 连她哥哥崔子昔，也没分半个眼神给她。 崔子昔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刺穿眼前人，他大楚多少人死在大凉人手上！ “你一个大凉世子，轻薄我大楚王妃，该当何罪！” 楚枫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嘴角上扬， “谁是大凉世子？谁又轻薄谁了？” “她，是我的王妃。” “我与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干你何事？” “又有何不可？” 第179章 去，你先叫他一声...爹? 此刻的苏缈默默流下一把辛酸泪。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佛祖啊~ 信女愿皈依我佛，上西天求真金。 求您带她走吧！ 此时此刻此地。 惠帝带着人出现。 抱着苏缈的人对着惠帝喊了一声，“父皇。” 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众人：！？？？ 鸦雀无声。 惠帝的眉头一颤，眼中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惊愕之后是谨慎的审视。 崔子昔朝惠帝行礼，一字一句说道， “陛下，他是在胡言乱语，他分明是耶律沐。” “呵。”楚枫冷哼一声，“我有名有姓，姓楚名枫。” “敢对身为大楚二皇子的我这般说话，崔子昔，谁给你的底气？” “我承认。” “我与缈缈久别重逢，一时情难自禁，没有控制好自己，叨扰了佛门清净地...” 苏缈在披风下狠狠地掐了掐他的胸口。 真真胡说八道。 崔子柠一时间难以置信。 李瑶更是差点崩溃，怎么会？ 惠帝终于开口，“你如何证明？” 证明自己是楚枫？ 楚枫眉头紧拧，似是不解，“父皇，我还要证明我是我？” 这时皇后问道，“耶律世子何在？” “金仪公主何在？” 只要耶律沐出面对峙，真相即可大白。 遂立刻命人去请来耶律沐和金仪。 不多时。 金仪来了。 耶律沐并没有出现。 金仪一瞟那头的楚枫和苏缈亲密的姿势，眼中一晃而过嫉恨。 不过片刻又被她隐下。 “惠帝陛下，阿沐他有事先行离开了。” “您唤金仪是？” 众人心里暗道，看吧，无缘无故消失，分明是有鬼！ 明日是不是传来暴毙的消息？ 是不是想鱼目混珠！ 惠帝沉着声，“金仪，你瞧瞧，眼前之人你是否熟悉？” 金仪这才偏过头去，夸张地捂住了嘴，大惊，“这位是？” “和阿沐如此像？” “莫不是那亡故的二皇子？” “不见不知道，还真是像呢？” “难怪早先你们都要认错了呢？” 皇后紧紧盯着她询问，“他真的不是耶律世子？” “自然不是了。”金仪娇笑一声，媚眼一翻，“我家阿沐，隔老远我都能闻出他的味儿来。” “陛下不信，回去让阿沐进宫给您问安。” 闻言，楚枫嘴角一嗤。 众人犹疑时。 一道洪亮却看透生死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 “陛下，请随老衲来。” 是宁福寺主持—灵慧大师。 穆嬷嬷认识的。 惠帝颔首。 崔子昔随惠帝一同跟着灵慧离开。 在等待的间隙。 天杀的楚枫又作孽了。 楚枫目光掠过众人，低下头，语气宠溺， “缈缈，你瞧大家这般质疑你夫君。” “你是不是得出来说句公道话？” 苏缈是真的...无语至极。 “嗯？” 楚枫往她腰上掐了掐。 皇后跟着问她，“苏缈，你说句话，也算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场面这状况。 她还能说什么？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和这人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苏缈拍了拍楚枫的手，示意放下她。 苏缈一落地，扯下披风干脆利落地往楚枫头上一抛，给皇后行了个礼， “是，殿下未死，我也很意外。” “但这何尝不是老天爷可怜我们孤儿寡母，重新点燃我们对生活的希望呢？” 说到这，她又朝着那方佛塔双手合十，弯腰行礼，态度虔诚， “宁福寺果然是人杰地灵，信女苏缈往后定每年前来还愿。” “阿弥陀佛！” “佛祖保佑！” “善哉善哉！” 皇后... 众人... 楚枫扯下披风，收好。 上前揽过苏缈，双手捧过她的脸，垂下眼睑，极深情地看着她， “这些年，缈缈受苦了。” “都怨我。” “以后带给你的都是姓福。” 苏缈：我姓苏，不姓福。 以后带给你的都将是折磨。 “嗯！”苏缈微笑着点点头，往他肩上一靠，环住了他的腰。 二人看着你侬我侬，恩爱异常。 众人心思各异。 过了一刻钟。 崔子昔回来，转达惠帝的意思，“娘娘，陛下命大家先行回宫，他已有决断。” “臣带人在此处继续寻找太子殿下。” 崔子昔往苏缈和楚枫方向一瞟。 苏缈环着楚枫腰的手瑟缩了下，想要收回，又叫他拽了回去。 既然惠帝发了话，皇后周婉与众人自当遵从。 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待人渐渐离去后。 崔铭匆匆赶了回来，“公子，太子已经找到。被人打晕在后山竹林。” “另外，发现了两具沙弥的尸体，看腐烂程度已死去多日。” 崔子昔敛眉，“去看看。” 马车内。 两大一小。 大眼对小眼。 楚褚抽了抽鼻子。 瞪着一双懵懂天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枫。 楚褚窝在苏缈怀里，抬起小脑袋，附耳小声问道， “听楚霖说他真的是我爹？” “真的吗？真的吗？” “娘亲？” 这... 这该怎么回答，她自己都被整糊涂了！ 方才她问耶律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似笑非笑，说，“难道我便不能是你夫君？” “我真的是失去了记忆，现在脑子里只回想起来一些。” “我知道我叫楚枫，我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孩子。” 说起话来，半真半假。 苏缈半信半疑。 “算...算是吧？!” 嗯？ 楚褚嗓音闷闷地，“什么叫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的哦~” “娘亲。” 苏缈觑了眼对面，从方才开始，嘴角便没下来过的楚枫， 咬咬牙，“是！” 先这样，容她再考察一番。 若是假的，在她楚王府，还不能灭了他么？ 定叫他有来无回！ 苏缈拍拍楚褚的后脑勺，鼓励他， “去，你先叫他一声...爹？” “去吧！” 楚褚窝在怀里不敢动，他觉得和对面的人有距离感。 楚枫，“楚楚？” “来。到爹的怀里来。” 楚褚，“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楚枫闻言，指尖来回摩挲，凤眼一眯，“当然了。” “我怎么会骗楚楚...这般可爱的小孩？” 楚褚的小脚动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还真是。 不太信。 苏缈挑一挑眉，看，连孩子都不信你。 楚枫眉头一敛，父子相认，早晚的事。 一路上，楚褚偷偷摸摸看了楚枫好几回。 每次都被抓包。 楚枫暗笑，一个孩童而已，还不手到擒来！ 第180章 我夫君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他们从宁福寺出发后，没有直接回楚王府。 因为要去皇城里，验明正身。 作为人证的苏缈也一同被唤了去。 大殿之上。 百官对着楚枫议论纷纷。 无一人相信，这人真的是二皇子楚枫。 连原来支持楚枫的人也早已另择明主。 毕竟已经死了三年。 “这不是胡闹么？一个死了的人，说活便活了？” “荒谬！” “怕不是大凉来的探子，想要混淆皇室血统！” “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相国和周尚书未发一言，保持沉默。 该说的话自有手底下人会替他们开口。 楚榆亦是立在一旁，等待惠帝的结论。 楚褚跟在苏缈身侧，看着大殿之上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自然知道了什么。 看来这人果然有问题。 他想要一个爹而已，怎么这么难？ 其中有一大臣似乎受了某些人指使，特别激动， “依本官看，定是狼子野心，妄图借着自己与二皇子有几分相似，便想混入我大楚皇室！” “这楚王妃想必是被男色迷了心智，居然认贼做夫！” “做出此等放浪丑事！” “也不怕二皇子鬼魂半夜里来索她！” 苏缈皱眉，双手揽过楚褚到她腿边，不想他受这些言语影响。 楚枫闻言，侧过身去，一双眸子锐利地刺向他， “说我便罢。说她做什么？” “那要怎样？” “这位大人才会相信我是二皇子呢？” 这位，王大人，是一个三品京官，刚刚调任，正想表现自己， “本官永远不会相信！” “除非...我死！” 楚枫微微颔首，“说得好！” 他大手一扬，自衣袍上扯下布条，蒙住了苏缈和楚褚的双眼。 苏缈紧张，更是护紧了楚褚的肩膀，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他要给某些人一点小小的惩罚。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怎么好不成全你呢？” 楚枫向前几步，抽出了侍卫身上的刀，两指轻轻划过剑身，一步步走向他。 王大人惊呼， “你疯了吧？” “羽林军，快来人！” “擒住这个冒充皇子的贼子！” 王大人边骂边往后躲，其他人纷纷避让。 ‘铛！’地一声。 刀已然架在了此人脖子上。 他神色慌张起来，面色瞬间一白，结巴道，“你...你大胆！” “即使你是二皇子，也不得在朝堂上目无王法、无法无天、胡乱杀人！” 羽林军做出防备状态，“请...停手，不要让我等为难！” 羽林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楚枫依旧阴沉着脸，眸光倏然一沉， “你不是说...” “我是逆贼？！” 话一落地。 刀光一闪。 ‘哧’地一声。 脖子瞬间叫他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潺潺流出。 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捂着脖子痛苦哀嚎。 大臣被吓得退避三尺。 一片哗然！ 楚枫森冷一笑，嗓音低沉幽怖， “说错话是不是要受罚？” “谁还有意见？” “我是不是二皇子？” “这是不是我妻子和孩子？” 楚枫往前一步，百官齐齐后退。 楚枫往右一步，右边的大臣亦连连后撤。 个个面色凝重、不敢再出言相激！ 这人怕不是疯了？！ 苏缈蒙着眼，仔细探听，鼻尖还闻到了血腥之气。 好像是...动手了？ 想要扯下布条一探究竟，却被楚枫制止。 这时。 惠帝才缓步而出。 有人有了底气，又嚣张起来， “陛下，先不说...这位...是不是二皇子。” “可他大殿之上，行杀人之举，还是朝廷命官，实在大逆不道！” 惠帝双目沉沉，俾倪着殿下众臣， “为何动手？” 宫人一五一十回禀惠帝。 殿下所有人都屏息，静待惠帝做出决断！ 少顷。 惠帝听完，眼神看也未看那王大人的尸体，漠然道， “嗯。” “那不是他自寻死路吗？” “拖下去。” “碍眼。” 王大人的尸体便被人烂泥一般拖走。 惠帝沉声道，“殿上之人正是我儿楚枫！” “三年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一直在宁福寺静养，不久前才苏醒。” “他的身份毋庸置疑！不得再议！” “再有此类挑拨之言，杀无赦！” 众大臣：啊！！！ 这...认真的？！！ 这时，宫人来报。 金仪公主携耶律世子求见惠帝。 “请他们进来！” 果然见到了和殿上之人一模一样的耶律沐。 “怎么回事啊？竟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苏缈实在忍不住，扯下了布条，目光掠过地上那一摊血迹，果然是杀人了么？ 随即又看向金仪身边的耶律沐。 是很像。 可是有形无神。 人与人之间眼神是最不容易模仿的，是不同的人。 耶律沐，“陛下，金仪和耶律沐明日便要启程回大凉，特来辞行！” 惠帝，“好。祝世子和公主一路平安。” 这会儿，众大臣又小声议论起来。 “哎呀，这不是误会了吗？” “果然二皇子，大难不死，可喜可贺！” “所以说，冲动办坏事，你看这王大人，不是白死了么？” “那也是他对二皇子出言不逊，这不找死呢么？” “叫他乱出头！” “对对对！” 局面瞬间逆转。 不顾众人与惠帝，楚枫抱着楚褚和苏缈携手离开。 惠帝望着楚枫的背影沉思。 ...... 回到府里。 穆嬷嬷携府内众人喜迎楚枫回归。 府内众人疑惑。 嬷嬷不是说耶律沐就是二皇子吗？ 怎么除了耶律沐又突然间多出来个二皇子？ 他们也不懂。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殿下回来了。 是值得高兴的事。 大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崔绍感动之余，顿觉自己的下半身幸福有着落了。 穆灵则为苏缈和楚褚有了依靠而欣慰不已。 对了。 她要赶紧通知祖父才是！ 知道表哥没死，他得多高兴！ 三人焚香沐浴，去了去晦气，吃了顿团圆饭。 嬷嬷十分周到的让他们早些休息，小夫妻多说说体己的话不是。 小别胜新婚，这都小别几年了。 楚枫跟着苏缈回了房。 还未说话。 苏缈便一巴掌甩了过去。 意料之中。 被楚枫抓住了手腕。 没得逞。 楚枫眼一沉，“怎么，才进门，便要动粗？” 苏缈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伸出细长的食指左右摇了摇， “你不懂。” “我夫君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如今看来你恐怕不是我夫君！” 楚枫怀疑这话的真假，“你在诓我？” 他不信堂堂一个皇子任由她打骂？ 苏缈往床榻上一坐，撇了他一眼，揶揄道， “他怎么待我，我最清楚的了。” “所以说。” “你根本不是...” “楚枫。” 第181章 那本属于他的位置，被人占了 “不可能。” 楚枫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口否决。 他又道， “许是我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给我个机会，以三月为期。” “若我还是无法证明自己，届时我会自行离开！” 苏缈思索一番，杏眸一转，“行。” “去吧，你今后睡在那处。” 苏缈指了指不远处那罗汉床。 楚枫哑然，“你们夫妻还分床？！” “你又不懂了，殿下出征前，惹我生气，让他席地而睡。” “给你个面子，睡榻。” 苏缈自顾自地整理起自己的寝被。 洞房后。 他又变得痴傻，苏缈还没同他算旧账呢。 管他是不是楚枫。 趁他失忆，正好出口恶气。 她已经对冷霜千叮咛万嘱咐，务必派人守好她。 哪怕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刻行动。 楚枫实在不懂，“什么气，三年了还没消？” 她是在作弄他吧？ 苏缈秀眉一挑， “废话怎么如此多？” “你这会还不一定是他呢！” “要么出去！要么睡榻！” 正当二人争执时。 门口出现了一小人。 “娘亲。” “楚楚想和你一起睡。” 楚褚话是对着苏缈说的，眼神却时不时瞄向楚枫。 楚褚一岁后便有了他自己的屋，身旁有奶娘、丫鬟小厮，苏缈自然也放心。 最近似乎受到楚枫的影响，越来越黏人。 “过来吧。” 不过，有这个‘外人’在，楚褚倒是来的巧了。 楚枫从楚褚一进门，便自觉闭上了嘴。 在孩子面前斗嘴，影响不好。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钻进了被窝，楚枫有些酸。 那本属于他的位置，被人占了。 即使是他的孩子。 “娘亲。他不上来吗？” 夫妻不是都盖一床被子的吗？ 虽然楚褚是在苏缈耳边说的，但楚枫听力甚好，不等苏缈回他，立马解释道， “楚楚，人呢，做错事得挨罚，才能长记性的。” “你爹我，三年前，得罪了你娘亲。” “让我睡地板呢？” 楚枫伸出三个手指，重点强调了三年这两字。 楚褚心想，娘亲生气到现在。 定然是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他也好想打他一顿！ 替娘亲出出气。 可是皇祖父都说了，他是他儿子，那他也就是楚褚的爹。 好不容易有了个爹...他得珍惜... “娘亲，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改日再罚他...” 苏缈垂眸不语，看来楚褚是个心软的，万一他们‘日久生情’。 到时候可是麻烦。 必须尽快验明正身！ 苏缈抿了抿唇，“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楚楚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楚褚当即点头。 “嗯，到时候同你说。” 苏缈捏捏他的脸，以表达自己小小的不满。 楚褚知道娘亲这是答应了， “那个谁...你快过来。” “我们一起睡。” 楚枫不知怎地，眼中隐隐有热泪在盘旋，“好。” 他规规矩矩上了床榻，盖好了被，睡在了最外侧。 心道。 真是乖孩子啊！ 有你是我的福气！ 楚褚！ 楚褚一左一右睡着他最亲的人，格外踏实，不多久便进入梦乡。 听着楚褚均匀的呼吸声，苏缈也稍稍远离了他一些，背过身睡了过去。 楚枫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无他。 楚褚这孩子，看着懂事。 想不到睡姿如此狂野。 他已经不止一次将他踹醒。 哪怕他用大掌裹着他一双脚，还能不停地蹬腿。 苏缈便是知道楚褚的恶习，她才与她的楚褚保持一定的距离。 ‘嘘～嘘～’ 外头有口哨声传来。 方才还在与一双小短腿斗争的楚枫，早已没了人影。 某处屋檐上。 “父王。” “你怎么亲自来了？” 楚枫对着身前那挺拔的背影问道。 “本王不来，你能这么顺利认祖归宗？”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个半面黑金面具。 听声音，有一定年纪。 这人正是大凉的耶律保基。 “你不是说了，我是楚枫吗？” “那我寻回妻子和孩子，有什么问题？” 耶律保基收到楚枫要多逗留一些时日的消息，便不眠不休赶了过来，累死十几匹快马。 “你受伤失忆后，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 “不想，你一来大楚，有些记忆倒是在复苏？” “本王也便不瞒着你了。” 不再继续服药，药性会慢慢减弱，相信你会恢复所有记忆。 本王本想让你忘记从前，好好留在本王身边。 既然你非要卷进来，那便一同为你母后死因寻个真相。 楚枫纳闷道，“父王，你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他这么快便认了我？” 耶律保基和灵慧大师是忘年好友。 今早。 他和惠帝见了面。 也没说什么。 他只同惠帝说了句，“这儿子，你不要，我可带走了。” “他将永远不再踏入大楚半步。” 那惠帝可不就急了。 自己儿子怎么能被人带走？ 更何况是他？ “没什么，老朋友之间问个好罢了。” 耶律保基嘱咐他，“枫儿，你好好筹谋，本王会助你，夺下那个位置。” “只有你站在权力顶峰，他才会服软。” “才能找到你母后死亡的真相！” 楚枫垂眸，“是。” 耶律保基沉思片刻，“对了，你和金仪的婚事？” 楚枫冷哼，“不是有一个耶律沐回去了吗？关我大楚二皇子何事？” 耶律保基无奈一笑，“你呀你，我这侄女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甚少吃亏！ 他忽而一顿，“有小猫来了。” “父王明日会同金仪他们一起离开，你也不必来送。” “保持联络。” 说话的同时耶律保基人已消失。 身后传来人声。 “殿下。” 冷霜察觉到动静，前来一看，原来是自己人。 “嗯。” “你觉得，我是不是你主子？” 楚枫负手背对着她，站在屋檐上，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下。 冷霜没有看到他的脸。 可那熟悉的压迫感倒是和以往并无不同。 甚至更冷漠。 冷霜单膝跪下，“殿下永远是殿下。” 永远是她追随的高贵的殿下！ 永不改变！ 第182章 皮囊再相似，你和我夫君终究是不一样的! 翌日。 “殿下...” “你这是...” 冷霜望着楚枫给苏缈和楚褚，端水洗脸，忙里忙外的身影。 瞠目结舌。 形象碎了一地。 “殿下，让我来。或者安排其他人？” 楚枫没有搭理她。 一开始楚枫自然也是百般不奈、万般不愿的。 可苏缈坚持说，“我夫君一直是这么宠着我的。” “做不到？” “好。” “你滚吧。” 楚枫有什么办法？ 难道叫他掐着她的脖子，狂吻她，睡服她？ 嗯。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 苏缈打断他的遐想， “不想伺候我，你便走吧！” “皮囊再相似，你和我夫君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有不想。”楚枫捏紧她的下巴，用沾湿的巾帕仔仔细细擦拭她的脸颊，十分周到。 “我非常乐意。” “我甚至感觉...我做这些，颇有几分技巧？” 楚枫渐渐上手，以至于在其中寻到了乐趣。 “对吧。我没诓你。” “你以前便是这么照顾我的。” 苏缈确实没作弄他，在冷宫时，早已没了尊卑贵贱。 不过是相互取暖，相互照顾，努力活下去。 楚枫主动说，“我替你画眉。” 苏缈拒绝，“这个倒是不必了！” 多暧昧啊。 她还记得成婚前那会，他给她画眉，涂口脂... 接着... 耍流氓。 “要的。怎么不要呢？” “我有这印象。” “缈缈乖。” “别动。” “画歪了，可不好看。” 楚枫可算发现了。 苏缈是只纸老虎。 苏缈头微微仰起，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楚枫，狭长的凤眼依旧该死的摄人心魄。 睫毛长的逆天，这高挺的鼻梁，让她不禁想到什么... 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根。 还有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木味道，总感觉在肆无忌惮撩拨人。 她想克制。 可是越克制越容易胡思乱想... “好...好了吧！” “这么...慢吞吞，不合格！” 说出的话出奇的低哑软糯。 一点气势也无。 “慢工出细活，缈缈是真不懂？” “还是装不懂？” 楚枫轻飘飘掠过她的脸，刻意忽略她红透了的脸颊。 楚枫盯着那抹唇，“还有...口脂！” 苏缈立即出声，“我不需要！” 她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嘴。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楚枫捏着她下巴的指节来回摩挲，引得她阵阵酥麻。 “为什么不要呢？” “不是要我好好伺候你吗？” “躲什么？嗯？” 嗯个屁啊嗯？！ 这时。 救星来了。 “娘亲。” “我等了好久了。” “什么时候...他可以给楚楚洗脸？” 娘亲明明说让他伺候他们母子洗漱的。 可是。 大半天了。 一直在伺候娘亲。 ...... 楚枫板着脸教育他，“楚楚，洗脸这种小事，男子汉得自己干。” “只有像你娘这样的‘柔弱女子’，才需要我们疼。” “可记住了？” 是吗？ 可是。 嬷嬷，姑姑，霜霜姨，崔老师，大壮都很疼他的。 什么事。 都抢着帮他做。 帮他打点好。 会不会是你比较偏心呢？ “我替你洗，楚楚！” 苏缈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楚褚这根救命稻草。 “娘亲。我自己可以。” 虽然但是。 楚褚还是自己拿起了帕子，有些生疏地给自己擦洗起来。 这也并不难。 楚枫很满意他的教育成果。 “缈缈，我们继续。” 好在。 楚枫真的只是抹了口脂在她的唇上。 后来又给她梳了发，碍于挽发髻的难度实在太高，他才放弃。 用过早膳后，楚枫亲自送楚褚去了文渊阁。 楚枫刚回来，惠帝让他休养休养，暂不必去上朝。 楚褚想。 有爹真的是不一样。 一进文渊阁。 顾太傅对楚枫很礼貌。 伴读们也都很喜欢楚枫。 连楚霖都害怕他，变得很乖。 楚枫一直陪着楚褚，直到下学。 回府路上。 楚枫问他，“楚楚一直都这么优秀吗？” “嗯。” “其他人也很好。” “我只是比他们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楚褚故作谦虚，说话时带了小傲娇。 他是最聪明的。 那些笨蛋、废物、纨绔怎么配和他比？ 楚枫真心称赞，“楚楚真厉害！” 楚褚终于被夸的小脸泛红。 “今晚，你能和我...一起洗个澡吗？” 楚褚吞吞吐吐问道。 楚枫皱眉，这孩子，“你喜欢和男人一起？” “不是的。” “我听楚霖说，和父亲一起洗澡，能够加深感情。” “你不想吗？” 楚褚有些失望，终究是他不配。 楚枫摸摸他后脑勺，“谁说的，走。” 看来楚褚已经慢慢接受他了。 他就知道。 拿下一个孩子，有何难？ 热气弥漫的浴池里。 楚枫半躺在浴池边，宽阔的胸膛，健硕的好身材挡也挡不住。 楚褚眼珠子对着他瞟来瞟去。 实在无法装作不在意，楚枫不紧不慢道， “楚楚，我是你爹。” “有什么，直说便可。” “不要藏着掖着。” 温热的池水泡的他面色红润，楚褚嘟了嘟嘴，“没什么呀...” 怎么没有娘亲说的那颗红痣呢？ 难道真的不是他爹？ 不应该啊？ 怎么胸前有一道这么难看的疤痕呢？ “楚楚，父子之间不该有秘密。” 楚枫伸出结实的臂膀，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两颊，尽量放柔语气， “到底想做什么？” “告诉爹。” 告诉爹？ 真的可以说嘛？ 楚褚并没有纠结多久。 他被迷惑了。 他被‘爹’迷惑了。 将苏缈交待他的任务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楚褚在心里默默地向他娘亲忏悔。 “胸口红痣？” 可他如今带着战后的伤疤，那颗红痣也许已经被疤痕覆盖。 楚枫思索后问，“还有别的地方有特征吗？” 楚褚再次纠结了一下子，依旧全盘托出， “娘亲说，除了胸前，还有一个地方...” “就是...” 楚褚勾了勾小手，楚枫附耳过去。 “就是那里...” 楚枫闻言，双眸一沉。 这苏缈怎可以和孩子说这些？ 实在是枉为人母！ 他凤眸低垂，一脸正色，义正言辞道， “你回去记得同你娘亲说。” “要查验。” “让她亲自来！” 第183章 你熟悉又陌生的小小枫 “阿嚏！” 苏缈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她看了看浴室方向。 也不知道楚褚顺利与否？ 当然。 不顺啦。 楚褚窝在楚枫胸膛前，戳了戳他的肌肉。 “好硬哦。” 楚褚没想到不是所有人的皮肤都是软软的。 “我和娘亲都是软软的，香香的。” 只有他是硬邦邦的。 楚枫闻言，眉头一展，“你娘亲香香软软自然没问题。” “可是楚楚，你是男子汉，不能太‘软’。” “不然，以后会没有幸福的。” 楚褚似懂非懂。 他说的是要习武吗？ 娘亲再过两年，会安排霜霜姨教他的。 他不着急。 楚枫继续言传身教，“楚楚，你看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楚褚盯着他自上而下看了一眼，“大小不一样。” 他很高大。 他却弱小。 楚枫勾唇，“还有硬度不一样。人要有一身硬气！” “你看看你爹我，这宽肩，这窄腰。” “都是练出来的，楚褚以后也要做个男子汉。” 楚褚点点头，“好。” 有了爹还真不一样。 娘亲就从来没和他讨论什么大小、硬度问题。 楚枫诱哄他，“那你现在能叫声爹了吗？” 楚褚，“......” 他还没准备好。 毕竟这辈子第一次有爹。 楚褚看他小脸纠结为难的样子，看来还是着急了些。 “没事，爹不急。” 嘴上这般说，楚枫却颓然地垂下了肩，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瞟他， “最重要一家人平平安安。” “唉！”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楚褚看他似乎很失望，主动提出，给他搓背。 据楚霖说，这也很能拉近父子之间的距离，培养感情。 楚枫感动，“谢谢楚楚，以后你能一直这么孝顺，便好了。” 楚褚想，他一定可以的！ 没大问题！ 夜里。 苏缈问他战况如何？ 楚褚闭口不谈。 他总不能说。 他已经战败投降了吧？ “我没看到。” “他身上有疤痕。” 苏缈立刻明白了。 至于那地方，可能也不容易观察到。 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楚褚再次睡在了二人中间。 他多想和楚枫亲近亲近。 “楚楚。” “爹和你娘亲有要事相商。” “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小小的一点空间？” 楚枫对着他慈爱一笑。 苏缈愣了，“你要什么空间，这屋子不是大的很吗？” 楚枫继续输出，故作委屈状，“楚楚，要一直孝顺的，你忘了...” 苏缈对楚枫的行为嗤之以鼻。 装什么装？ 以为自己是麻袋么？ 不过。 该说不说。 他还挺能屈能伸的？ 楚褚心软，“娘亲...” 苏缈捂住了他的嘴，“不，孩儿你闭嘴，娘亲什么都不想听。” “乖，睡了。” “诶？你做什么！” 不管苏缈如何，楚褚被楚枫半拉半拽地抱到了门外。 苏缈疾呼, “别动我楚！” “放！开！他！” 楚枫将一脸懵的楚褚稳稳地放到了门外，扶着他的肩，十分严肃道， “楚楚，今晚委屈你，自己一个人睡了。” “你是男子汉。” “答应爹，你做得到！” 楚褚吹出一个鼻涕泡，“能...” “嘭！”地一声。 门被重重合上。 “我能。” 甚至都没让楚褚这孩子把话讲完... 鼻涕泡破了。 好比那脆弱的父子情。 一道冷风吹过。 “小世子。” “我送你回房。” 冷霜出现在楚褚身边，禁不住有些同情这孩子。 粗心的娘。 眼里只有他娘的他爹。 从此刻开始。 他会越来越深刻地感受。 什么叫作世界的参差。 “霜霜姨...” “他是疼爱我的吧？” 楚褚懵懂地问道，对于感情他可太单纯了。 冷霜扯了扯嘴角， “别想太多。” “睡一觉，什么都有了。” “走了，霜霜姨送你回去。” 楚楚。 你要的，梦里全都有。 屋内。 “你支开楚楚，打算说什么？”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 楚枫落坐在自己的榻上，倒让苏缈放松了警惕。 苏缈眼神躲闪了一下，“我不懂。你说人话。” “我身上有什么隐蔽的特征吗？” “在哪里？” “你说，我给你找。” 楚枫眼中含笑，直勾勾盯着她瞧。 笑屁。 楚褚这个叛徒？！ 暴露了也不说一声！ 楚枫坏笑，“是不是那里？” 苏缈不解，“你说的那里是哪里？” 难道楚褚把所有都和他说了？ 楚枫，“我说的那里自然也是你说的那里。” “你说是哪里？” 苏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里是哪里？”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那里也是我说的那里？” 好的。 晕了。 “这样，咱也别绕了。” “我数三个数，直接一同说那里是哪里好吧？” 楚枫点点头。 苏缈喊了一二三。 “你，熟悉又陌生的，小小枫！” “你的臀部上方，尾椎下方！” 二人同时出声。 双双傻眼。 苏缈不知道楚褚是怎么说的，也太离谱了？ “你龌龊！” “怎么会是...那地方？” 难道是楚褚传达信息有误？ “所以说，靠别人总有些疏忽的时候。” “你可以亲自查验一番，一定不会出错。” “来吧，尽情地查验。” 楚枫说话的同时，已经解下了腰带，脱下了长袍， 那一身健硕的上半身便完全裸露。 苏缈捂住眼，“你快穿上，明日让大壮查验！” 楚枫继续，甚至将手放在了袴上， “不。我的身躯岂是他人可以随意玷污的？” “必须你亲眼证实！” 大壮：好好好！ 高兴的时候说人家最可靠！ 不高兴了胡乱污蔑人家惦记！ 他不活了！ 好在。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某人的无耻行径。 楚枫顿了顿，语气不善， “何人？” “有何事？” 楚枫发誓。 不管是谁。 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看他不削了这人！ 第184章 把屎把尿换来恩将仇报 “娘亲。” “楚楚还是睡不着...” “我想和你...们一起睡。” “我进来了哦...” 原来是楚褚这小兔崽子。 削是削不了了。 关键是。 他现在赤身露体，让他瞧见了。 有损他父亲的形象！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楚枫一个闪身。 钻进了苏缈的被窝。 苏缈讶然，“你居然...爬我的床？” 楚枫靠近她，“事出有因，难道缈缈你想让楚楚看到他爹如此不堪的一幕？” 吼。 你还知道不堪？ 不是。 你离你的榻不是更近？ 楚褚进门时，只感觉眼前有一阵光秃秃的枫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也没看清。 小小的身子，关好了门。 背着手，小大人似地往床榻走去。 “娘亲，我又回来了。” “你不会生气吧？” 楚褚虽然问的是苏缈，但他真正想问的人是楚枫。 苏缈微笑，“娘亲怎么会生气？” “巴不得你过来陪我...们呢？” “你说是不是？他爹？” 楚枫嘴角一勾，“自然。过来楚楚。” “我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 楚褚点头，“嗯。” 费了老大劲儿，爬上了床。 想要到二人中间时，被楚枫拦住了， “今晚楚楚睡外头，保护爹娘，好不好？” 苏缈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楚楚，别听他的。” 楚枫暗示他道，“楚楚是男子汉哦...” 楚褚会意，“娘亲。我睡哪里都一样的！” 说完，直挺挺躺下。 楚枫立刻将他裹进了被子。 这次楚褚睡的极安稳。 临睡前还听他嘀咕，“为什么...你都不穿衣裳睡觉的？” 这晚。 楚褚抱着楚枫胳膊睡着了。 楚枫虽然欣慰，却也意识到，中间总是隔着个孩子，多少有些不便。 “楚楚睡了。” “你可以继续。” 楚枫突然开口，看来是非要让苏缈验明正身了？ 苏缈，“我说了，明日让大壮来！” 楚枫尽量放小动作，侧过身去， “不。我此刻便要证明自己是楚枫、你夫君、楚楚的爹！” 话落。 便有一只大掌拉扯着苏缈，将她的手放在了那个位置。 “你找找？” “有没有你想找的那特征？” 苏缈脸瞬间黑了。 “你故意的吧？” “把我的手往哪放呢？” 流氓！ 无耻！ 楚枫假意嗔怪道，“你轻点声，吵醒楚楚怎么办？” “快找！” 混蛋！ 骂归骂。 找还是得找。 免得下次还要让她摸！ 苏缈的手在楚枫腰下慢慢摸索，如羽毛般的温热触感让他又酥又麻。 这位置又敏感的很。 不自觉溢出了两声轻吟。 苏缈，“你闭嘴。” “你...”楚枫也不知道是想她快一些，还是慢一些？ 又享受这一刻的触摸，又为无法彻底的宣泄而压抑。 终于。 苏缈摸到了一块三角的疤痕。 那是楚枫在冷宫时，摔倒，磕到了床角，留下的印记。 那一日。 雨很大。 持续多日的暴雨毫无停止的意思。 早早提了修缮的事情，却被当成耳旁风，迟迟不见动静。 他们所在屋顶的漏洞已经越来越大。 渗透进来的雨水也越来越多。 再不补救。 屋里恐怕要积水成河。 苏缈作为唯一的健全劳动力，只能顶上。 她和楚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了个堆子。 苏缈小心翼翼往上爬，用废旧纱布包裹些枯枝落叶，堵住洞口。 初见成效，便得意忘形，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 倒是传来楚枫的闷哼声。 “怎么了？” “疼。屁股疼！” 苏缈一看，那尾椎下方被床角生生磕出血来，都能隐隐看到里头的骨头来！ 好险。 这要是再重些，腰椎断了，那楚枫不是废了吗？ 楚枫泪水蓄满眼眶， “缈缈，我会不会死掉？” “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你那么笨...” 如果说苏缈上一秒感动，下一秒便想掐死他。 苏缈威胁他，“你别再说了，多说一句，小命完蛋！” “我去给你找药！” 苏缈站起身，要去求侍卫弄点伤药来。 还没走几步。 才修好的头顶的漏洞瞬间砸了下来。 伴随纱布枯枝的还有囤积的雨水。 一股脑儿扑向了苏缈。 雨水蔓延过全身。 不仅脏还冷。 苏缈瞬间崩溃。 捂着嘴蹲下身痛哭起来。 哪里还管头顶止不住的雨水？ “太难了。” “什么鬼地方？” “我又不用超能，我还能修屋顶了？” 楚枫看苏缈哭的极惨，更是感同身受。 于是。 冷宫里传出了二人十分凄惨的哭声。 一声比一声惨。 真叫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因为没有得到周祥的处理。 楚枫那处也留下了印记。 “怎么？找到了？” 楚枫的声音让苏缈思绪回笼。 “没有。” “不找了。” 苏缈抽抽鼻子，红着眼，自顾自地背过身，尽量靠里，与楚枫隔出距离来。 那时候多惨啊？ 但什么也不用多想、多考虑。 只需要记住一个念头。 那便是要活下去。 现在倒好。 既不愁吃喝，亦无人敢不敬。 可烦人的、糟心的都来了。 一手指轻拭过她眼角的泪水，放入嘴边，尝了尝， “怎么哭了？” “不会是发现我不是你夫君？” “难受了？” 楚枫自然不知道苏缈因何而哭，只想说几句逗逗她。 “不说话。” “那便是证明我是你夫君。” “喜极而泣了？” 可谁想，楚枫越说，苏缈哭的越凶。 哭得他心闷闷的。 楚枫蹙眉，可他似乎还没哄过人。 更何况是女人？ 该怎么做，才能最快的让她停止哭泣呢？ “楚楚要被你哭醒了。” 他说。 苏缈一听，果然哭声变小。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再哭。” 楚枫环过苏缈的腰身，垂首在她颈侧附耳低语。 苏缈止了哭，放低音量，哑着声说话， “你恩将仇报!” “你忘恩负义!” “你以怨报德!” 苏缈骂了一通后，才转过身，瞪着他， “我和他确实是有矛盾。” “当年在冷宫我替他把屎把尿三年，可谓是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居功至伟，功德无量...” 楚枫不忍打断她，“乖，说重点。” 苏缈鼻子一抽一抽，剐了他一眼，继续哭诉， “后来出了冷宫，他若是真的想要报答，给我一些财帛，让我成为自由身，不是极好的吗？” “可他偏不！” “非要学那姓白的蛇妖，以身相许？” “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想法？” “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楚枫沉思片刻道，“或许他觉得只有自己能给你最好的。” “我是说，我。” “只有我能保护你。” “别人...哪怕是你自己，我都不放心。” 看把你能的。 失忆了还不忘夸自己！ 苏缈眼眶泛红，斩钉截铁道， “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楚枫。” “我都不要、不想、不会原谅你。” “绝对绝对...” “唔...” 这人怎么还搞偷袭？ 楚枫重重地袭了上去。 用力地贴着她的脸颊，唇紧密贴合，严丝合缝地堵住了她后头的话... 第185章 苏缈和楚褚怕也早晚都是楚桦的囊中之物 不等苏缈有反抗之机，一个翻身，覆在了她上方。 被窝里一处拱起。 唇齿在忙碌着，下头的手也在四处点火。 苏缈立即阻止那兴风作浪的大掌，却被反手一握，一整个控制住，双眼瞪着他，差点窜出火来。 只能发出呜咽声表达不满，“楚楚还在呢？吵醒他怎么办？” 此刻的楚褚睡的正香。 楚枫又是狠狠一吮，松开了唇瓣，撑着手肘瞧她， “你以为他是小猪吗？” “怎么都吵不醒？” “早给他点了睡穴了。” “不然早醒了。” 说完又吻了吻苏缈眼角的泪痕。 苏缈有片刻呆滞，随即是一声冷斥， “你居然对楚楚下毒手！” “果然不是好东西！” 楚枫，“楚楚会理解我的。” “缈缈你也会的吧？” 苏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约法三章。” 楚枫声音低哑了些，“约法三章？” 苏缈点头，“嗯。第一，往后你得确保我和楚楚安全。” “第二，绝对不能让我和楚楚受半分委屈。” “第三，对你的考察还未结束，不允许动手动脚。” 楚枫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前两条没问题，第三条不行。” 猝不及防的吻落下，手又不规矩起来。 灵巧探入，引得苏缈阵阵颤栗。 真是要命。 苏缈喘着气，“不...可以，至少...在楚楚面前不可以。” 楚枫声线哑了几分，“我动静小一些？嗯？” 求你别嗯了，好么？ 未等苏缈应允，他便又继续动作。 不过一会儿。 他便闷笑出声。 放弃。 他也实在无法装作没有听到，那因床榻晃动，发出的咯吱声。 他脸皮不薄，但也没那么厚。 楚枫，“那你补偿我。” 苏缈，“怎么个补偿法？” “吻我。” 苏缈蜻蜓点水一吻，“行了？” “实在敷衍。” 他双目炙热，把着她后颈，两唇相触，缱绻索吻。 第二日一早。 苏缈在楚枫怀里苏醒。 就见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楚枫吻了吻她的额，礼尚往来，要求苏缈也亲亲他。 苏缈飞快地轻点一下。 不想。 那唇未来得及离开，便被楚枫咬住，将这吻延长。 而这一幕也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娘亲？” “你们在做什么？” 楚褚揉着眼睛迷糊着坐起了身。 满脸疑惑。 难道这就是药罐子说的嘴对嘴打架？ 苏缈面色泛红，结结巴巴道， “没...没什么。楚楚这么早醒？” “嗯。昨晚我睡得沉，还做梦了。” “梦见我在一艘船上，在水面上不停晃动呢？” 楚褚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梦境。 他还疑惑后来船怎么不动了呢？ 苏缈就知道。 不能在楚褚面前发生什么。 孩童的意识很容易被侵害！ 他可不想楚褚和其他皇子一样，早熟。 楚枫却一点也不尴尬，又偷吻了她一口。 反手揽过楚褚，解释道，“这是对爱的人才能做的事。” 说完，也往楚褚脸上亲了一口。 楚褚先是一怔，然后便是有些害羞地躲闪起来。 “娘亲...” 娘亲都没有亲过他呢？ 真是的。 自从楚褚有了楚枫的陪伴，小橘便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时不时跟着嬷嬷，出力帮忙，打打下手。 她想要多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现在的楚褚快活的很，根本没有想起昔日的小伙伴来。 这日一下学回到府中。 便有小厮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楚枫立马警觉起来。 院中。 楚桦和苏缈面对面坐着。 楚桦解释，“这几日，本宫都被母后禁足，今日才成功溜出宫来。” 见你。 “那日的事？你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吗？” 苏缈给她自己和楚桦都倒了杯茶，摇头， “不太清楚。太子殿下知道？” 她是被崔子柠和李瑶算计的。 可是没有证据。 光凭她一张嘴。 口说无凭。 楚桦脸色一沉，冷笑，“怕是和本宫大哥脱不了干系。” “只是那些牵扯其中的人都早已被灭口，表面看起来倒是和他无半分关系。” “母后也只是以崔子柠言行不当，罚她闭门思过一月。” “至于楚榆，暂时动不了他。” 苏缈了然，“那你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会念及什么兄弟之情。” 这话说的是楚榆。 也包括楚枫。 随后是一阵沉默。 楚桦不自在地揉了揉后颈，有点发凉， “你觉不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饮茶的苏缈差点被呛到。 她手握成拳，捂着嘴咳了几声，“你想多了。” 实际。 可不是么？ 仔细看。 院门口那穆嬷嬷时不时探出的大头和小菊的小脑袋； 还有大壮有意无意地绕着他们打扫地上并不存在的脏污； 崔绍抱着琴在书房和院子来回走来走去； 甚至还有穆灵躲在院墙上偷看？ 几人都在明目张胆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 楚桦若有似无瞟过她留有痕迹的颈侧，有些肿胀的唇瓣。 不难想象是怎么弄的。 “他真的是二哥？” “你确定吗？” “可不要傻傻被人骗？” 像他那般。 被耍的团团转。 苏缈，“他...” 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太子弟弟，有什么不防直接问我？” “何必拐弯抹角，问你...嫂子？” 楚枫带着楚褚走进院中。 关于往昔的一切，冷霜大致已经告诉他。 包括他与楚桦之间的关系。 也是冷霜防着苏缈再次诓骗他，欺负他失忆。 “三叔！” 楚褚激动喊道。 有几日没看到楚桦了。 想他。 一见到楚桦，楚褚便甩开楚枫的手，迈着小腿，奔了过去。 虽然有了爹，但是也不想失去三叔。 三叔才是这些年一直陪着他的人！ “真这么想本宫？” “本宫还担心你有了亲爹，便忘了还有个三叔呢？” “唉！” 楚桦执扇轻点楚褚的小脑袋，假意醋道。 楚褚攥着他胳膊，“三叔最好了！” “哼。” 某枫酸溜溜地冷哼一声。 这几日的陪伴都喂了狗了。 楚桦这才抬头，问好，“二哥，恭喜你。” “大难不死。” “如今回归，直接妻儿两全，羡煞本宫。” 楚枫眸子危险的眯了又眯。 可不羡慕死你了？ 趁他不在，整日惦记着挖墙脚？！ 现在连楚褚也将他当作至亲。 若是他真死了。 苏缈和楚褚怕也早晚都是楚桦的囊中之物！ 第186章 不叫苏苏，那便叫...嫂嫂! 他光是想想都恨不得碾死他。 “是。我不在的日子。” “多亏了太子弟弟尽心尽力照顾他们母子。” “我是该感动呢还是感动呢？” 说话时楚枫已经大步走到苏缈身侧，挨着她坐下了。 他指节轻叩桌案，话音一转， “不过。” “当日在那花船上，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要与缈缈给楚楚生个弟弟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哥哥我听岔了呢？” 躲在暗处盯梢的几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想不到太子还。 挺直接！ 苏缈立即出声，“那都是玩笑话，太子时常说些有的没的。” 楚枫是想怎么样？ 撕破脸？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懂不懂？ 楚桦却是一挑眉，毫不掩饰， “二哥听的清清楚楚，何必怀疑自己的耳力？” “当时二哥已然是个死人。” “苏苏和楚楚孤儿寡母的，本宫看着心疼。” “想要替二哥照顾他们后半生，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二哥不会责怪本宫吧？” 楚枫嘴角轻挑，眸子一暗，手上一使力。 除了苏缈手边的杯子外，桌上的茶壶、茶杯登时碎裂成数片。 一瞬间茶水四溅。 苏缈一傻眼。 仔细想来这是不是二人第一次当面掐起来？ 老实说， 一对一。 楚桦根本不是对手。 好比震碎这茶壶，楚枫也能毫不费力地捏爆楚桦。 “有话好好说。” “不允许拆家。” “楚楚，你说是不是？” 苏缈对着楚褚使了使眼色。 楚褚似懂非懂，“三叔，我替楚楚的爹谢谢你，照顾我和娘亲。” 虽然他也喜欢三叔。 不过亲爹回来了，三叔只能是三叔了。 楚桦，“楚楚永远不要对三叔说谢谢。” “三叔乐意着呢。” “二哥既然平安回来...往后...” “便让我们一同照顾他们母子罢！” “给楚楚双倍的疼爱，好不好？” 因为楚褚实在是不懂他们大人有些话的言外之意。 他很自然地点头，“好。” 楚枫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语气森冷，“楚，桦？” 苏缈见楚桦一个劲儿地火上浇油，赶忙阻止，“好了。好了。”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楚桦倏然一笑，“还是苏苏懂本宫。” “二哥，方才是说笑呢？” “二哥回来了，自然会将他们照顾的很好，哪里需要本宫插手？” 动不了你楚枫，气气你总可以吧？ 楚枫轻嗤一声，反唇相讥， “看来太子弟弟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以后他们的事不劳你费心。” “自有我这做夫君的和当爹的在。” 楚桦眼一瞟苏缈，“那再好不过。” 不然可别怪他再生出其他心思来。 楚枫提醒他，“还有，缈缈是你二嫂，不许喊她什么苏苏、婶婶！” 楚桦闻言一顿，讪笑道，“好的，二哥。” “以后不叫苏苏，那便叫...嫂嫂！” “如何？” 楚枫：不如何。 苏缈闻言一窒。 他们到底在斗什么？ 总感觉。 她苏缈才是他们y的一环？ 古古怪怪。 莫名其妙。 楚桦临走前又喊了好几声嫂嫂，非把楚枫脸叫绿不可。 楚桦一走，崔子昔又上门了。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么？ 一个两个赶着登门。 楚桦正巧在府门口碰上了崔子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妹妹崔子柠和楚榆成了亲，崔子昔比较倾向楚榆。 总觉得他们之间关系越来越疏远， 有时甚至能感觉他异常冷漠。 “见过太子殿下。” “嗯，子昔也来拜访楚王？” “是。在宁福寺我冲撞了楚王，特地来赔罪。” “好，本宫先行一步。” “恭送太子殿下。” 崔子昔看着楚桦的车驾离开后，才跟着小厮缓步进了楚王府。 盯梢的几人聚到了一处。 崔绍托腮，“今日怎么这般热闹？” 都一起挑的日子？ 大壮嘀咕，“崔公子这两年对我们也是诸多关照。” “是个好人来的。” 穆灵直言，“你眼中有坏人吗？” 大壮，“......” 楚枫和苏缈在正厅见了崔子昔。 崔子昔一见他们，便是一个弯腰作揖。 态度谦虚极了。 据他的意思，这次是来道歉的。 “当日是子昔鲁莽，一口咬定...并非殿下。” “实在抱歉。” “这些是我备的一点心意。” 护卫崔铭，将锦盒放下。 那锦盒上，系着一丝带，上方有一小块花色，正是那日苏缈身上所穿的衣裙料子。 “都是自己人，客气了。” 苏缈毫无异色，除了喜悦，好似没有半点紧张。 崔子昔以为她是心态好，如此冷静。 却不知，她只是记不住穿过的衣服花色。 压根不知道崔子昔在试探她。 而楚枫便不一样了。 他只一眼，便知道了崔子昔的意思。 崔子昔打量她，“前两日，子昔，还收到匿名来信，对我一番劝诫。” “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煞费苦心？” 苏缈抿了抿唇，“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反思自己的言行，是不是真的有逾矩的地方？”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像崔统领这般，在陛下跟前当差的，行差踏错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谨慎些总是无错。” 崔子昔垂眸，冷然道， “是。楚王妃说的在理。” 苏缈心里一喜。 这是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吗？ 千万不要色欲熏心，自毁前程啊！ 崔子昔并没有逗留太久。 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苏缈亲自送了他出府门。 待人离去。 楚枫眉头一敛。 神情有些严肃。 “缈缈，他有问题。” 苏缈收起脸上的笑，疑惑道，“怎么说？” 警告你。 不要乱污蔑人。 楚枫脑海里好似闪过某些画面， “当年我遇伏，似乎和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意思？ 楚枫是在说，崔子昔害他么？ 怎么可能？ 以崔子昔的为人，做不出害人之事。 更何况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害人。 楚枫看苏缈的表情，语气不善， “你不信我？” “信他？！” 第187章 一周七次，一日三次，好不好? 苏缈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 “并非不信你。” “凡事不都讲究个证据么？” 苏缈抿了抿唇，试图讲道理， “我总不能因为你是我夫君，便毫无原则偏向你是不是？” “我还要给楚楚树立榜样呢...” 楚枫一下子又开心了。 “嗯。” “原谅你了。” 大手一揽，十指紧扣，携手进了门， “但你说的不对。” “你仔细想想，崔子昔缘何与宫妃扯上关系？” “这样的人你也觉得可以百分百信任？” “人是善变的。” 苏缈不是不明白这道理。 只是不敢相信崔子昔也会变。 那楚枫呢？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还是那样的嗜杀暴虐吗？ 苏缈游走的思绪被手心的抓挠拉回。 “想什么？” “跟你说的，可记着了？” 他说什么了？ 楚枫停了脚步，转过身赤裸裸盯着她看， “夜里让楚楚回自己屋去。” “不然...带着他乘风破浪...” 神金。 苏缈重重地捶打了他的胸口几拳，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算是看明白。 嗜杀不嗜杀先不说，现在完全就是个好色之徒。 脑子里都是那事。 流氓。 “缈缈？” 楚枫追了上去。 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可是素了三年，不，小四年了! 他想开开荤，有错吗？ 苏缈才不会惯着他，从用膳到洗漱沐浴，直到回了房。 也没有跟楚褚提过一句。 眼下。 又是一家三口躺在了榻上。 苏缈给楚褚翻看民间的小故事。 让他从这些故事里，有所感悟，从中获益。 苏缈和楚褚看了一页又一页，直到楚褚打起哈欠，才作罢。 “累了？那我们早点睡。” 苏缈收起了书册，安抚着楚褚睡下。 楚褚奶声奶气道，“哦，娘亲。” “我要回自己屋里睡。” “我不该老是缠着你和...他...” 这是有谁跟他说什么了？ 苏缈瞪了瞪不远处支着手闭目养神的某人。 装吧你就。 “楚楚喜欢待在娘亲身边的话，待着便好。” 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楚褚摇头，“不了。楚楚该学着懂事些。” “娘亲，我走了。” 说完，自顾自地爬下了榻。 离开前给楚枫行了个礼。 “不多待一会吗？楚楚。” 楚枫睁开眼，假模假样问道。 楚褚摇头，“不了。” 然后乖巧地走出去，顺便主动带上了门。 苏缈眉一拧，“你做的手脚？” 楚枫走到门后，关严实了。 “我没有。” 其他人做的。 在楚褚耳边忽悠几句。 他机灵。 自然知道爹和娘是要单独在一起的。 他怎么能夜夜缠着呢？ 楚枫快走几步到榻边，生扑了过去。 “慢着。” 苏缈抵着他胸膛，似有话要说。 楚枫握住了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一吻， “怎么了？” 苏缈抽回手，严肃道，“我可要提醒你，成婚夜之后你可是又变傻了的。” “万一你...这次又...” 楚枫勾唇一笑，“缈缈尽唬我。” 销魂帐，美人塚。 便是死了也无悔。 更何况只是傻了？ 再者，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缈缈，若是我真变痴了。” “你可要记得...” “再弄一回...” 指不定又变回去了？ 苏缈惊愕，这法子他都想到了？ 言毕。 楚枫覆了上去。 大手一挥，衣裳尽落。 芙蓉帐暖，二度春宵。 云雨初歇。 苏缈身上满是细汗，全身上下黏黏糊糊。 “你去传水。我要沐浴。” “去啊？” 喊他几声没反应。 苏缈缓缓掀起眼皮，翻过身，见楚枫闭着眼，不说话。 这是。 累坏了？ “醒醒？” 指尖往他胸口戳了戳，“别装睡。快醒醒。” 依旧没反应。 苏缈有些不淡定了。 抬手轻拍楚枫的脸，“没事吧？不会真...又傻了？” 苏缈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最后更是高高扬起，猛地一掌下去。 被楚枫一把握住， “够了，缈缈。” “不能让我歇歇？” “力气还这么大呢？” 还好没变傻。 吓人。 歇歇？ 才这么会儿便要歇歇了？ 体力退步了。 “缈缈，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你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楚枫嘴角噙了一抹荡笑。 他是不想她太累，才克制自己的。 不想。 倒是让她小瞧了去。 楚枫掐住她的纤腰，往他胸前一揽，附耳低语， “以后一周七次，一日三次，好不好？” 苏缈无语，“你搁这吃药呢？” 楚枫咬了咬耳，“你说是便是。” “必须保证按时足量。” “今晚还不够数！” 不够数？ 不是。 “你认真的？” 苏缈挣扎着起身，却再次被按回。 接着便是一个天旋地转，苏缈又被某人圈在了身下。 “对缈缈的一切，我都很认真。” “缈缈只管享受便好...” “由我来取悦你。” 昏迷前苏缈还在想，一周二十一次，亏他想得出来。 怕不是要那什么人亡？！ 翌日。 苏缈醒来时，楚枫已经坐在榻边穿衣系腰带。 苏缈，“记得准备避子汤。” 楚枫，“我喝雷公藤汤。” 雷公藤汤对男性避孕很有效。 算他有良心。 苏缈嗅了嗅。 她身上有沐浴后的香味。 “昨夜，你给我洗的？” 楚枫回过头来，在她额上一吻，“嗯。” “缈缈你后头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我可不得伺候你么？” “不要太感动...” “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端早膳。” 苏缈嘴角一抿，听他这意思，还得谢谢他？ 说完起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好似想起了什么，后退几步，嘴角含笑， “今夜少一次。” 少一次？什么意思？ 今夜少一次，是不是意味着昨夜...多了一次？！ 不会是给她沐浴时... “禽兽啊你！” 想明白了的苏缈怒吼一声，操起枕头丢了过去。 力气本来就小，经过昨夜更是软绵，毫无杀伤力。 枕头不过在地上滚了几圈。 连楚枫的衣摆都没碰到。 完蛋。 照这样下去。 不死也残！ 想不到楚枫还是要想方设法折腾死她! 第188章 什么吃糠咽菜，你怕是吃香喝辣吧? 好在。 这情况也没持续几日。 楚枫重新回了朝堂上。 穆仲从燕州祖宅赶了回来。 以往每到年关才会回京都来，这次定是来见他外孙的。 穆仲对于楚褚这个外曾孙，自然也是疼爱的。 不过，毕竟是个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将。 身上的杀伐气息，每每都会让楚褚哭个不停。 因而亲近不得。 据穆嬷嬷有意无意透露。 穆仲那副将穆生还怀疑是苏缈记恨穆仲，在背地里给楚褚下眼药。 让他故意不要亲近他这个曾外祖父。 苏缈真是冤枉。 她从不管这些，只要不是危险人物，苏缈都由着楚褚。 得亏。 去年开始，楚褚懂事了，没那么害怕。 不然这黑锅她不知道还要背到什么时候。 穆仲和楚枫被惠帝留在了宫里，一直到日落，才回到了府上。 规矩礼数还是守的。 府里上下都饿着肚子，等着他们回来。 穆嬷嬷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还有穆灵虚弱的咳嗽声。 穆灵毅力真强，一直装病到现在。 苏缈曾建议她找个机会，只说在京都养好了身子。 可她却说，咳习惯了。 懒得改。 行吧。 随她。 “楚楚这孩子现在可乖可聪明了，像极了殿下小时候！” “王妃也劳心劳力地照顾孩子，真是不容易。” “还好，老天保佑，殿下平安归来，真是要烧高香了！” 穆嬷嬷一路絮叨着，穆仲也随她。 正好听听他们过得如何。 穆仲刚踏进正厅，便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确实长高了不少。 小孩子果然一天一个样。 苏缈戳了戳楚褚。 楚褚迈着小步上前，双手置于身前，规规矩矩行礼，朗声道， “拜见曾外祖父!” 如今楚枫安然无恙，楚褚这孩子又长得这般好，穆仲颇为感慨， “好孩子，不必行这些虚礼。” 穆嬷嬷也招呼道，“快，大家快入座。我们楚楚饿坏了吧？” 楚褚摇头，“不饿呀，嬷嬷。” 话刚落。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楚褚心里很尴尬，面上却装作不在意。 小手却不由自主揪起了衣角。 和楚枫小动作一模一样。 楚枫拉着楚褚的手，走到了苏缈身旁，“谁饿坏了楚楚，该罚。” 指尖轻轻弹了弹苏缈的额头。 至于怎么罚，今晚便知道了。 苏缈杏眼一瞪。 少动手动脚，没规没矩。 所有人入座。 照例，一通寒暄。 穆仲是不愿意与苏缈多话的。 碍于今日楚枫回来了。 他这做长辈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道，“苏缈这一年来，也辛苦了。” “楚楚这孩子懂事，你教的很好。” 一般来说。 长辈夸赞，身为晚辈的总要谦虚一番。 但，苏缈从不。 “穆老将军，知道苏缈的不容易便好。” 可别在背地里蛐蛐她了。 “这孩子啊，难养。” “不仅仅要养大，关键还得养好。” “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能自己做的绝不麻烦嬷嬷他们。“ ”有句话叫作，事必躬亲！用在我身上极好！” 穆嬷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都替小苏心虚。 瞎话，张口就来。 穆仲和副将对视一眼，楚王妃越来越能扯了，比往年更夸张了。 穆仲也后悔，他就不该多嘴一问。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总要遭人白眼。” “不过啊，哪怕我自己吃糠咽菜，也没让楚楚吃半点苦。” 穆灵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苏姐姐，什么吃糠咽菜，你怕是吃香喝辣吧？” 吃苦受罪的也是他们。 楚枫眼眶隐有晶莹在盘旋，“缈缈，这么些年，你受苦了。” 楚褚竖起了大拇指，“娘亲，棒棒！” 小橘跟着弯了弯眼睛，“苏姐姐，好伟大！” 苏缈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 自我感动了好一会儿。 她才微笑着转头，问穆仲， “那么穆老。” “可以用膳了吗？” “孩子们饿坏了呢。” 穆仲如蒙大赦，“用！用膳！赶紧用膳！” 用完膳，他立马滚蛋！ 席间。 穆仲还问了关于府上的其他事，穆嬷嬷一一详述。 穆仲也频频往那一家三口侧目。 苏缈和那一大二小，一如既往的和谐。 楚褚时不时给苏缈和楚枫夹菜。 楚枫一直给苏缈和楚褚夹菜。 苏缈偶尔给楚褚和小橘夹菜。 穆仲长叹一声。 枫儿这小子几年了都没变。 也罢。 他们一家人能够这样齐聚一堂，已是非常难得。 “枫儿，用完，到书房来一趟。” 穆仲背着手先行离开。 楚枫一直陪着他们母子吃完，才往书房去。 副将站在门口，朝着楚枫行礼。 楚枫跨进门，“外祖。” “坐。”穆仲摆了摆手。 “你的事，大致情况，小灵已经在信中和我讲明。” “你真的是被那耶律保基所救？” 楚枫颔首，“是。” 穆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这，算不算孽缘？” 楚枫眼神一敛，“外祖这是何意？” “事实上那耶律保基和你母后有过一些交集。” 穆仲的话语中满是沧桑。 他说的交集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说便是曾经有过一段情。 “你母后作为大楚将军的女儿，又怎可与敌国王子相交？” “我自然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在我眼皮底下发生。” “恐怕这人见了我，恨不得取我老命！” “后来你母后入宫为后，他的手哪怕再长，也伸不进皇宫。” 说到此处，穆仲眉头更是拧成几股，“不过。” “后来传出你母后一些谣言来，我不是没怀疑过是那耶律保基混进了宫。” “可是陛下怎么也不肯说出当日发生了什么？” 耶律保基？ 母后？ 后宫？ 惠帝？ 楚枫脑子里突然一团乱麻，疯了似地争前恐后窜出来。 他难受地以手撑着桌案，额头青筋冒起。 双拳握紧，指节泛白。 穆仲关切道，“枫儿，你怎么了？” “可是想起什么了？” 楚枫摇晃着脑袋，难耐出声，“头，疼的厉害。” “穆生”穆仲沉了沉声，“先送枫儿回房休息。” 副将穆生立刻入内，搀扶着楚枫离开。 “枫儿，耶律保基未必是好人。” “你且担心！” 穆仲朝着楚枫背影高喊道。 楚枫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副将将楚枫交到了苏缈手里，才告辞离开。 苏缈扶着他坐下，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怎么了？” 才一会儿不见。 变成这样了。 “需不需要请医官过来？” 楚枫阖着眼轻摇头，额上冒出密密的细汗来，哑然道， “穆雅晴是个贱女人。” 穆雅晴是楚枫母后的名讳。 苏缈一把捂住他的嘴，斥道， “胡说八道什么？” “你最爱她！” “明明...” “你说过她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人！” 第189章 馋了?嗯? 楚枫微微掀开眼帘，略带诧异，“你说什么？” “你先休息会儿，再与你细说。” 苏缈又对一旁的楚褚说，“楚楚，先自己乖乖回屋好吗？” “娘亲和你爹有话说。” 楚褚上前几步，扒着他裤腿，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楚枫， “你没事吧？” 楚枫扯开嘴角一笑，唇却有些发白， “你爹我能有什么事？别担心。” “好。”楚褚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外走。 苏缈给楚枫轻揉鬓角，缓解头痛。 等他缓和下来，才细细回想起来。 “以前的小枫子...小枫子便是你痴傻的时候。” “小枫子经常会怀念先皇后的点滴，说她温柔极了，从不骂他，日日夸他。” “会亲手给他缝制新衣，会亲手给他制糕点...” “不过么，他发头疾时，总是会噫语，说一些话，好似是有人在咒骂他。” “不过这段回忆，正常的你也是记不全，可能只零星的片段？” 很明显，小枫子脑子里只保留了甜蜜幸福的那部分。 楚枫则是因为什么逃避，唯独留下零碎的、印象最深刻的那部分。 “对了，你方才为什么骂人？”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楚枫眉眼深邃，眼中带着波澜，“那时，我看到了一个背影离开坤宁宫。” “不是惠帝。” 因为惠帝正在殿内，与穆雅晴激烈争吵。 苏缈抿唇，这后宫的事、感情的事，实在复杂。 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更何况她也不知真相是什么。 苏缈犹豫半晌，“你对那段记忆也不清晰，或许里面有误会。” “小枫子口中的母后，不像是会做出违背纲常、触怒龙颜，弄不好株连九族的事。” 楚枫没再继续这话题，“累了。” 累了？ 头一回这么早歇了。 苏缈还有些不习惯。 她躺在榻间，逗他，“今晚还有三次。还要么？” 楚枫的眼睫微动，三分无奈三分情动， “缈缈你，在挑衅我？” 说完偏过头，将她搂的更紧，唇贴着颈侧， “还是说...” “你胃口被养大了？” “馋了？” “一晚上都忍不了？” 说话时热气喷洒，楚枫咬了一口耳垂，嗓音魅惑， “挂账。明日一起算。” 那一口咬的苏缈不上不下，呼吸有些喘，清了清嗓子， “日清业务，哪能挂账？” “明日清零。” 楚枫噙笑，“七次。再多说一个字，八次。” 吹吧你就。 最猛不过七次郎！ 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 不过，以防万一，苏缈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 第二日。 楚枫他们都出府后，苏缈抓了穆灵问，最近都有哪些活动啊，宴会啊，聚会啊什么的。 “苏姐姐，你要还俗，重新堕入红尘了？” “也不是。” “早就被表哥破了色戒了。” 她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那些痕迹上。 据府里下人说。 今儿一早，还折腾了大半日。 差点耽误早朝。 苏缈也很无奈，楚枫说什么多了怕她吃不消，分多次好消化... “少扯。只不过是待的无聊了，我也想多结交些好友。” 顺便接近宫里那位。 崔子昔那处已经敲打过，至于有没有效，还得观察。 那日他们的对话，苏缈听了个大概。 宫里那位韩妃，也许是关键。 穆灵秀眉一扬，“行啊。那我带你飞。” “多谢小灵。”苏缈微微一笑。 苏缈不去不知道，想不到穆灵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 仗着自己装出来的柔弱，处处得到特殊照顾，称之为关爱人群亦不为过。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贵女的大小聚会颇多。 各种由头。 赏花赏月赏秋香，庆生庆婚庆节乐。 一周下来便头昏脑涨，身心俱疲。 所幸。 几日后便是那韩妃的生辰，韩妃还特地给她们送了请柬来。 苏缈总算有了机会靠近她。 苏缈和穆灵正在挑选那日要穿的衣裙。 只见崔绍在门外来来回回，盘旋了许久。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暗暗发笑。 苏缈朝他一喊，“崔兄，到底有何事？” 崔绍见她们唤他，这才厚着脸皮进门。 “崔某见过王妃，表小姐。” 他十分谦逊地作揖行礼。 却依旧是支支吾吾。 苏缈二人故意不吭声，崔绍实在憋不住了，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自然是为他的霜霜苦恼了。 苏缈听了他的话，劝道，“崔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霜，她志不在你。” “便是成了这段姻缘，恐怕日后还要忽略你，事事将你放在后头。” “只怕你以后更会受伤...” 苏缈比了比手上这件衣袍，询问崔绍意见，“这件衬我吗？” 崔绍虽然兴致不高，但勉强扯了扯嘴角，夸赞， “王妃穿着自然是极好。” 这时穆灵又添油加醋，“可不是么？冷霜她呀眼里只有任务，只有表哥的命令！” “府里人人都可能比你重要，排在你前边，你能受得了？” 崔绍面露灰败，揪着胸口，后退好几步。 难道这便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苦恼？ 可怜他第一次爱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失去她。 心好像要慢慢死掉。 失去她的那一秒。 他突然就变老。 他绝望出声，“崔某明白了。” 苏缈和穆灵异口同声道，“你明白什么了？” “崔某以后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崔某还会找个人娶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说了，崔某这便去和穆老将军说一声。” “那婚事，崔某同意了！” “告辞！” 崔某叽里咕噜说一堆，苏缈和穆灵才反应过来，那崔绍早已失魂落魄地踉跄着离去。 二人继续挑选合适的衣裙。 片刻后。 她们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叹，“婚事？！” 崔绍居然要成婚？ 第190章 霜姑娘，崔某的孩子可以认你做干娘吗? 苏缈和穆灵没想拆散人家。 只是说了可能会遇到的境况。 崔绍这...怎么忽然便想通了呢？ 用膳时。 苏缈和穆灵对了 苏缈和楚枫聊起了这事儿。 无他。 冷霜在一旁站着呢？ 苏缈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没胃口，吃不下。” 楚枫放下筷箸，关切道，“怎么了？” 想到什么，抓着苏缈的手腕，探了探， “不会是又有了？” 楚褚疑惑，“娘亲，有什么？” 苏缈立刻抽回手，同样的话质问楚枫，“对啊，有什么？” 你不是吃药呢吗？ 怎么还会有？ “别告诉我，你没吃！” 楚枫立刻安抚她，“吃了。吃了。” “这不是怕万一？” “毕竟你夫君的实力，你知道的。” 她知道个鬼！ 算了，扯远了。 苏缈瞟了瞟不远处的冷霜， “我叹气，不是因为菜，是因为一个人。” 楚枫剑眉一挑，“是因为我？因为看不到我？” 楚褚也扯着苏缈的衣角，“娘亲，是因为楚楚吗？” 小橘也想问，但她觉得肯定不是因为她。 她有自知之明。 不像这两父子。 苏缈摇头，“都不是。我叹气，是因为崔绍。” 说出崔绍名字后，她特意看了冷霜的表情。 嗯。 毫无波澜。 楚枫，“怎么是崔绍？明日叫他收拾行李。” 楚褚，“怎么不是楚楚？是崔老师...不上他的课了！” 苏缈抿唇，“知道你们生气，但先别气！” “我是舍不得崔绍啊！” 楚枫面色不善，“还舍不得？！” 苏缈赶在楚枫发飙前开口，“崔绍要成,亲,了！我能无动于衷吗？” 无动于衷的人真的有。 冷霜依旧毫无表情。 楚枫一顿，难得的配合道，“崔绍，居然要成亲？” “和谁？” 苏缈对着他露出赞扬的目光，“问得好。” “这不是穆老将军托人介绍了一位好友的孙女么？” “据说模样好，性子好，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苏缈又对着穆灵使了使眼色。 穆灵会意，“啊？这么好的事落他头上了？” “不过，我担心呢？” 苏缈，“担心什么？” 冷霜微微侧了侧身。 “担心人家好姑娘，介意崔绍的过往啊！” “毕竟曾经流落三教九流，是吧？” “而且我听说那户人家，家规森严，讲究礼法。” “他恐怕要遭人白眼的...” 苏缈面露忧虑，“是吗？” “可这也已经是不错的一个选择了。” “霜，你说是吧？” “问我做什么。”冷霜漠然道。 苏缈咬牙，“行，不关你事！” 穆灵叹气，“可怜的崔绍哦...” 节哀吧，崔绍。 她们已经尽力。 可怜的崔绍此时正在屋内收拾细软。 只要穆老将军和那边商量好，他可能立马便会和那位姑娘见面，订亲，而后便是娶妻，生子。 至此，他也会有一个安定的家。 相信他会幸福的。 一阵风吹过。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边。 “你真的要成亲了？” “霜姑娘。”崔绍一见冷霜，眼里闪过光亮，“是。将军替我物色好了，据他说人很好。” 冷霜人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神色， “你便这样娶了？” 那人是丑是美、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 崔绍走到灵机琴旁，不紧不慢擦拭它，眼神若有似无瞄了瞄冷霜， “不然呢？” “男人嘛。总归要娶的。” “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娶，便更被人嫌弃了。” “更何况，崔某还...不说了。” “总归能娶那样的人，是崔某几辈子的福气了！” 崔绍顿了顿，继续道，“霜姑娘会替崔某感到高兴吧！” “待日后，崔某携内子一起来看望你们。” 暗处的冷霜眼皮抽了抽。 崔绍的皮是痒了么？ “如果内子生了男孩子，崔某期望你能传授他一两招...” “女孩的话，便算了。女孩子还是温柔大方的好。” “崔某不希望她打打杀杀...” 窗边忽然袭来一阵阴风。 杀气甚重。 而崔绍也立马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哦，不好意思。” “霜姑娘，崔某不是在阴阳你，你别想太多...” “对了，霜姑娘，崔某的孩子可以认你做干娘吗？” “霜姑娘？” 冷霜人影一晃，原地消失不见。 她怕多待一秒，便要闹出人命来。 但是暗卫的操守让她不杀无辜之人。 崔绍走到窗边，又喊了几声，没人回答。 哀怨出声，“看来霜姑娘是真的不愿意与崔某再有瓜葛。” 苏缈也不曾想到，穆仲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才不过一日，那姑娘便上门来了。 穆仲亲自带着她在府里逛，崔绍作陪。 这是要让她家知道楚王府是崔绍的娘家，亦是他的靠山。 “见过楚王，楚王妃。” 那姑娘看着倒是守规矩的很，人也眉清目秀温婉可人。 这会儿。 只要崔绍本人无意见，苏缈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可惜啊。 冷霜没福气。 这段感情终究是无疾而终了。 众人让崔绍和那姑娘单独相处，多聊聊。 万一发现三观不一致，或者互相看不对眼呢？ 万一呢？ 虽然可能性极小。 他们在那亭子里，有说有笑。 那姑娘还念起了诗。 崔绍还给她弹起了琴。 嗯。 还挺般配。 “霜啊，再不出手，可没机会了。” 崔绍可成别人家的了。 “苏缈，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仲不知道崔绍和冷霜还有一段过往，更何况冷霜还是暗卫。 穆家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暗卫动感情，但是他们都是刀尖上过活的，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那姑娘和崔绍聊了大半天，用过晚膳才离开。 看来还是满意的。 “散了吧。楚楚，娘亲带你歇息去啰。” “娘亲，刚刚这人就是崔老师以后的娘子吗？” “大约是吧！” “哦，那霜霜姨怎么办呢？” “你霜霜姨...” 凉了呗。 不过。 苏缈疑惑出声，“冷霜人呢？” 楚枫也没见她，“她一向知分寸。” “可能躲在某处冷静冷静。” 知分寸*躲在某处冷静冷静的冷霜在崔绍回屋的路上拦截了他。 “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你不怕后悔？” “我不会后悔。” 冷霜听到他肯定的答案，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黯然出声，“若是，我给你个名分...” 崔绍忙不迭回答，“崔某愿意。” 嗯？ 答应的这么快？ 冷霜，“你不再多考虑考虑？” 崔绍，“崔某考虑的很清楚了。” 崔绍急急地跑了过去，一把环住了她的肩，“我愿意我愿意。” 然后便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 空气凝滞一瞬。 随即。 天雷勾动地火。 二人激烈拥吻起来。 一路吻着吻回了屋内。 大手一挥，二人滚到了榻间。 冷霜，“你真不后悔？” 崔绍，“不悔。” 第191章 娇花已被你采撷。 事后。 二人皆大汗淋漓。 冷霜想不到这事还挺累人。 虽然力气活都是崔绍干的。 此刻的崔绍半躺在冷霜怀中，脸上满是细汗， “霜霜，崔某方才的表现...” “你可还满意？” “嗯...”冷霜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她也没其他经验，这满意不满意如何界定还是个问题。 她道， “还行。” “差不多。” 崔绍的心拔凉拔凉。 看来霜霜是不满意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其他方面他可以弱，这方面绝对不可以！ “霜霜，再给崔某一个机会？” 接着。 “霜霜，最后再一个机会。” “霜霜，最最最后一个机会...” “霜霜...” 以至于。 冷霜犹豫道，“要不，我来？” 后来。 因为冷霜的这句话。 崔绍试了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第二日。 冷霜这才发现冲动了。 冷霜以手抚额，“抱歉，我不能看着你独自幸福。” “对待你，我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冷静。” 崔绍，“我说了，不悔。” “可我毁了你一桩好姻缘。” “无碍。昨日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激你的。” “嗯？那若是我不上当呢？” “那我也只能和那姑娘成了好事了。” “你敢？” “我不敢的，霜霜。” 见他如此，冷霜也只能对他负责到底。 “崔绍。” “嗯？” “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等殿下大业完成后，再做打算。” “霜霜我可是你的人了，那我的名份...” 冷霜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崔绍安心窝在她怀中，“嗯。” 冷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起身穿衣，“你再睡会儿，我得交班去了。” 崔绍点头，犹豫半晌，“霜霜，记得要喝药，有了孩子会影响你出任务。“ “不然以后我喝药？” 冷霜系好了腰带，“放心。谁都不用喝。” “我用内力逼出去便好。” 逼，出去？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看来霜霜短时间也不会有要孩子的想法了。 “我走了。” 话一说完，人已不见。 徒留崔绍孤零零躺在床上。 墨发披散，崔绍两指将寝被往上提了提，盖住了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肩胛骨。 心道。 霜霜。 娇花已被你采缬。 再不可负我了。 而冷霜千算万算。 算漏了一件事。 她小看了崔绍的杀伤力，居然让她受伤了？ 钻心的疼。 看来还是要节制一些。 冷霜掩饰的极好，没让任何人瞧出她的异样来。 苏缈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只是听说崔绍和那姑娘的婚事不了了之了。 苏缈感到可惜的同时，也希望崔绍有个好归宿。 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冷霜。 真真。 恨她不争气。 怨她不珍惜。 却不知人早已暗度陈仓。 几日很快过去。 转眼到了韩妃的生辰。 苏缈和穆灵一样，同贵女、命妇打成一团。 自从楚枫回到朝堂，慢慢拉拢支持自己的党羽，培养心腹，又有战功在身，局势再次改变。 若是楚枫以耶律沐的身份回归，大臣少不了猜忌。 可耶律沐是耶律沐，楚枫只是楚枫。 站队，溜须拍马的人自然多了起来。 苏缈这边情况亦然。 她们的夫君，她们的父亲兄弟支持哪方势力，自然她们也会同谁交好。 “参见楚王妃。” “楚王妃好。” “楚王妃，你来了，快过来瞧瞧时下最火的妆容！” “这是血晕妆？” 苏缈和穆灵凑过去一瞧。 嗯。 欣赏不了一点。 脸白的像是刚过头七，眉毛剃光光，眼下画上几条血痕，看起来瘆得慌。 苏缈捂嘴笑，“好特别哦。呵呵呵。” 穆灵咳了几声，“好羡慕你们这般大胆的尝试。咳咳。” “都在看什么？” 一道宛若夜莺的声音自她们身后传来。 是韩妃。 眸含春水，樱桃小嘴。 冰肌玉骨，千娇百媚。 一个字。 美。 众人行礼，“参见娘娘。” “免礼。”韩妃柔声道。 这韩妃保养得当，独宠十几年，这几年惠帝才宠幸起那位雅妃顾轻音，顾太傅之女。 如今这后宫，差不多是一后二妃的局面。 韩妃，“方才你们在讨论什么？” “聊的热火朝天的。” 一贵女回道，“回娘娘，不过是聊了聊京都的新妆容。不值一提。” 韩妃，“哦？我瞧瞧。” 韩妃腰肢轻摇，缓步过来。 来到了她们中间。 赶巧堪堪在苏缈身侧。 “很有味道，风格与众不同。” “改日我给陛下也来一个。” 韩妃的话引得众人发笑。 苏缈察觉。 韩妃可真是平易近人啊！ 而且。 她好香，好软。 胸前的饱满抵着苏缈手肘，实在软绵，这才叫女人。 她道，“楚王妃，你可想试试？” 苏缈侧身，行了个礼，抿了抿唇，略带遗憾道， “娘娘，想是想。” “可苏缈手笨，画不好。” 韩妃温柔一笑，“这简单，有空我教你。” “我呢身无长物，只对脸上这些特别感兴趣。” 苏缈欣喜万分，“真的？！那先谢过娘娘了。” 这时。 皇后身边的林公公带着人过来。 面上似也不将韩妃放在眼里，语气轻蔑， “韩妃娘娘，今日你生辰，皇后娘娘给你备了礼，谢恩罢！” 韩妃也不恼，“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林公公送完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之前还朝苏缈冷笑了一声。 她今日好像没惹任何人吧？ 莫名其妙。 皇后不给韩妃面子，大家也都理解。 毕竟一个个整日霸着自己夫君的人，能给什么好脸色？ 后宫女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可哪有真的姐妹情，懂得都懂。 不久后。 惠帝也亲自给韩妃送了生辰礼，坐了一会儿，也便离开了。 面子倒也是做足了。 待其他人都送完生辰礼。 苏缈和穆灵一同上前，带着她们准备好的礼。 苏缈嘴甜道，“我们也不知送点什么好。” “娘娘在宫里什么没见过？” “我们也只有借花献佛了。” 穆灵打开了紫檀木锦盒，里头是一件由千蚕丝制成的长袍。 这千蚕丝便是惠帝几年前赠与她们的。 是大韩进贡过来的。 韩妃眼中布满思乡愁绪，感叹，“你们有心了。” “已有十多年，没回大韩了...” “不过楚韩一家，如今大韩已是大楚附属国，还分什么你我。” 苏缈低头沉思。 说得好听是附属国。 难听点不正是灭国之恨么？ 韩妃端起手边的杯盏，饮了一口，放下。 身旁的宫婢问，“娘娘，还要再喝一杯么？” 韩妃扶着额，摇了摇，“乏了，不喝了。” “楚王妃，改日你再来，我同你讲讲我们大韩。” 苏缈，“好的，娘娘。” 宫婢扶起了韩妃，缓步退下。 突然间。 一阵骚乱。 贵女命妇们四处逃窜。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去去去！” 几个蒙面黑衣刺客闯入宴会，抓着一个个贵女，对照着一幅画像，似乎是有目的的寻人。 第192章 殿下，你真不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儿吗? “快保护娘娘。” “快快快，围起来。” 苏缈趁机表忠心。 实则紧紧抓着穆灵手腕子不放，“小灵，他们是不是在找人啊？” “感觉是。咱们也快离开。”穆灵和苏缈跟在韩妃后头，寸步不离。 “头，是不是这个！和画像上的人有几分像！” “我瞧瞧？” “不是，不是我！”被刺客抓着的人正是李瑶，拼命摇着头求饶，“我是李相之女，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刺客头头又看了看画像，“李相之女，有些像，也不全像。” “你看看，认不认识？” 他将画像递到了李瑶面前，李瑶一看，癫狂大笑道， “我就说不是我！” “这分明是苏缈！” “楚王妃！” “她在那！” 李瑶朝着苏缈所在的方向一指。 “谁叫我？”苏缈傻乎乎转过头。 穆灵呼了她一掌，“苏姐姐，你有病哪！” “是。我有病。” “小灵你有药不？” 穆灵显然不想理她。 那头刺客已经飞速攻击了过来。 别看他们连目标对象都整不明白。 可身手还不赖，没多久便将在场的侍卫收拾的七七八八。 穆灵拖着刺客，让苏缈和韩妃一块儿逃。 等羽林军来了便安全了。 “娘娘，你没事吧？” 苏缈跟着韩妃跑，可这韩妃娇生惯养的，没跑几步，便要停下来喘几声。 波涛汹涌的。 苏缈都在怀疑，是不是因她‘负重’前行，才会比较疲累？ 哪像她轻车简装，无甚负担。 “不然...楚王妃，你与娘娘分道走！”韩妃身边的宫婢不客气道， “听方才李小姐的意思，那些刺客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娘娘是无辜的，她根本无需陪着你跑？！” 这？ 话糙理不糙。 苏缈竟无从辩驳。 这和当初刺客追杀崔绍，苏缈和穆灵弃崔绍一幕，如出一辙。 苏缈视死如归，“娘娘，苏缈不能拖累你。” “待此危机过后，你一定要教我画血晕妆！” 韩妃想不到这苏缈竟还有几分傲气， “好。你且小心。” “你们几个护着楚王妃。” 侍卫，“是！” 自此。 分成两拨，逃窜。 不过才分开，苏缈便被刺客追上。 刺客手段干脆，几刀下去，侍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那刺客头头一刀朝苏缈劈来。 苏缈灵活躲避。 左一刀，她往右躲。 “各位英雄好汉饶命！” 右一刀，她往左躲。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 左右，右左，左左右右。 反复多次。 不自觉摆动起来。 苏缈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灵活。 嘚瑟不了几秒。 又一把大刀从另一侧劈了过来。 不偏不倚，扎进了她的右肩。 ‘噗呲！’ 血柱喷了出来。 嗯？ 另一把刀也趁机扎进了她的左肩。 ‘噗呲！’ 又一道血柱喷了出来。 嗯？嗯？ 还来？ 一左一右架在了苏缈的双肩上， 一下子。 她的肩。 扎进了两把大刀！ 好在。 刺客收着力，不然这双臂怕是已被卸了。 苏缈忍着痛，搓着苍蝇手求饶，夹着声儿带着刻意的讨好，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她的双肩此刻还在一股一股喷着血。 那刺客头头嫌弃地看她一眼， “你是大韩人？” 苏缈摇头。 “那你不许做这个动作！” “猥琐！” 苏缈赶忙收回手，她也最讨厌这手势，这不是急了么？ ‘噗呲！’ ‘噗呲！’ 又是两道噗呲声。 刺客拔出了刀。 苏缈冷静地双手交叉，堵住了自己肩上的伤口，试图减缓喷射速度， “刺客大哥，是有人要买我的命么？” “我出他的双倍！” “我夫君贼有钱！” “或者你们开个价，随便开！” 那刺客头头，面露不屑，虽然只露着一双眼，但苏缈敏锐地感觉到了。 他道，“不专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我们是专业的。” “带走！” 专业哥一声令下，苏缈后颈一痛，瞬间眼前乌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 苏缈被晃醒。 她的双眼被蒙着，手被绑着。 肩膀好似被包扎了。 旁边似乎有人。 管他是谁。 她抬腿就是一脚。 “诶唷！” 这声音。 好像有点耳熟。 “你哪位？” 一阵窸窸窣窣，那人似乎爬了起来，“楚王妃，我李瑶。” 苏缈故作惊讶，“咋？他们怎么把你也抓来了。” “这些人真是的...” 真是太棒了。 活该吧！ 让你暴露我！ 小绿茶！ 李瑶哭唧唧，“他们会对我们做什么？” 苏缈吓唬她，“李夫人这般花容月貌，他们恐怕是要...” “先杀后奸。” “不是，先奸后杀。” “尖了再尖，再杀再尖！” 李瑶吓得脸色惨白，瞬间绝望，“他们也太残忍了吧！” “没有人性的畜生！” “冷血匪徒！” 外头的刺客头头专业哥，冷冷道， “我们是专业的。” “收一份银钱办一份差事。” “不做那些项目。” “再乱叫，真的把你煎了！” 李瑶当即闭嘴，真怕惹恼了他们。 苏缈，“专业大哥。” “到底是谁要我的命啊？” “让我死个明白成不？” 专业哥又道，“既然知道我们是专业的，又怎么会暴露雇主的信息？” 苏缈：行行行，知道你们专业。 专业作死。 不多时。 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打斗声。 赶车的人被一箭射穿，马受了惊，拉着她们所在的马车剧烈狂奔起来。 苏缈和李瑶在车厢内，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回碰撞。 不知跑了多久，马发出惊恐嘶鸣，马车一个侧翻滚下坡道。 “啊！！” “我去！” “不要！” 苏缈和李瑶随着车厢，滚落山坡。 翻滚中，车厢破裂四散。 呜呼哀哉。 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身影飞身过来，护住了某人。 几个滚动后，归于平静。 苏缈率先醒了过来。 李瑶已陷入昏迷。 冷霜站在她身旁，怕是她救了李瑶。 冷霜一剑划过，给苏缈松了绑，苏缈毫发未伤。 倒是楚枫，感觉不妙。 苏缈心疼地看着他，捂着嘴，说话也带了颤意， “你感觉如何？” 楚枫把着苏缈的双臂，上下一阵打量，最后目光落在她双肩上， “缈缈，你受伤了？！” 苏缈抿唇，摇头，带着哭腔， “我没事。” “倒是你，你真不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儿吗？” 苏缈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想伸出手去，却又感觉无从下手。 无他。 只因。 楚枫头上不断冒出的血水，蜿蜒而下，淌过他的脸颊，逐渐扩大，就好像瀑布似的。 不过一会儿，便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看着实在让人心惊！ 第193章 娘亲，他是死了吗? 楚枫最终晕了过去。 离开时，苏缈特地多瞧了一眼那专业哥。 他被绑着，胸前刻了几个大字， 【专业杀手】 嗯。 的确很专业。 苏缈，“其他人的尸体会如何处理？” 冷霜，“京都衙门会派人来，核实这些人的身份，有身份的通知家属，无身份的到时会送到乱葬岗。” 做这些营生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即使有也不敢认吧？ 怕株连。 所以。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呢？ 首先排除李瑶？ 她不会笨到把自己害了吧？ 崔子柠么？ 还是皇后？ 这一刻。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是坏人呢？！ 他们将李瑶也带回了府中。 让医官救治。 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众人才安心。 楚褚看到楚枫和苏缈，一个躺着回，一个双肩受了伤。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褚满脸泪痕，哭的稀里哗啦， “娘亲。他是死了吗？” 他的爹就这么没了？ 苏缈当即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瞎说什么，楚楚？” “还喘气呢？” 楚褚抽了抽鼻子，一脸迷茫，“哦。” 楚枫是因为用自己的身体全力护着苏缈，不慎撞伤了头。 而李瑶却是多处骨折，冷霜只保证了她不会受致命伤，可不管她其他小伤。 苏缈带着楚褚和小橘一起守着楚枫。 “楚楚，你和他也相处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认他了？” 到现在一声爹都没喊呢？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呢？” “楚楚，可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哦。” 听了苏缈的话，楚褚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知道了。我也很喜欢他。” “只要他没事，他就是我唯一的爹。” 苏缈眯眼一笑，“这可是楚楚自己说的。” “转过头叫一声。” 楚枫嗓音低沉，唤道，“楚楚？” 他的孩子。 楚褚看见楚枫清醒，小身板扑了过去， “爹！你不要再丢下娘亲和楚楚了。” “楚楚和娘亲不能没有你。” 楚枫再次重复道，“缈缈，这是你和我的孩子。” “不然呢？” 苏缈察觉有些怪，犹豫片刻， “你...想起来了？” 楚枫动了动唇，朝苏缈伸出手去， “是，我全想起来了。缈缈，你辛苦了。” 苏缈也想握住他的手，可她如今双臂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动不了一点。 最后整个人双臂垂直，上半身雕一样直接砸到了楚枫怀里，低泣道， “你这个混蛋。” “不是傻便是疯，还玩失忆！” “再有下次，自己过去吧！不陪你玩了。” 楚枫双手环着苏缈，轻拍她的背，安慰， “不会再有下次了，缈缈。” 楚褚抬起楚枫的手臂，将自己环了进去，泪眼汪汪， “爹。” 楚枫象征性地轻拍了两下， “乖。” 然后。 毫不留情抽回了手，重新环住了苏缈。 “一边去。” “楚楚。” 楚褚...... 他突然觉得。 认了爹，更委屈了是怎么回事？ 小橘扯了扯他的衣角，“楚楚，让苏姐姐和漂亮哥哥单独待一会儿吧。” 楚褚还总说她笨，自己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穆灵过来带走了两个孩子。 穆灵本来一直自责，为什么苏缈总是在她手里弄丢呢？ 这会儿看到表哥和她苦尽甘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另一处厢房内。 李瑶也被上了药，接了骨。 此刻她也已经苏醒。 下了榻，推开门往外头一瞧。 清雅的院子，院中间还有假山流水，回廊里高挂的灯笼，明晃晃写着楚字。 她知道了。 这是楚王府。 一定是二皇子，不，楚王殿下救了她。 或许她还有机会？ 虽然她已经嫁人，可还没有生过孩子！ 她只会给楚枫生！ 苏缈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 她李瑶背后可有相府给她撑腰！ 凭什么苏缈霸占那个位置，独享一切？ 她不配！ “李夫人。” “李夫人？！” 穆嬷嬷唤了她好久，也没反应，只见她眼神空洞洞，似在臆想。 “嬷嬷，你好。” 李瑶回神，手忙脚乱整了整自己的仪容。 穆嬷嬷瞅她一眼，“李夫人如果醒了，要么府里派人送你回去，要么等李相来接你。” 她早已派人去通知李相国了。 这么快？ 不行。 她得待久一些。 李瑶，“嬷嬷，我想当面同殿下道声谢，麻烦通报一声。” 穆嬷嬷眉头一紧，“这恐怕不方便。殿下也受了伤...” 李瑶打断了嬷嬷的话，惊呼，“他受伤了？” 为救她而受伤的吗？ 穆嬷嬷不着痕迹地嫌弃了她一眼。 这李瑶怎么这样称呼殿下，她如今可是有夫之妇。 “是，伤到了头部。” 李瑶似下定决心，“那我更要见一面殿下了，不然叫我如何安心？” 穆嬷嬷心想。 殿下如何，和你有几分关系？ 又不是因你受伤？ 李相这女儿怕是养歪了。 穆嬷嬷还是给了她几分面子， “那我去问问。” “夫人还是先进屋，别着凉。” 李瑶浅浅一笑，“劳烦嬷嬷了。” 穆嬷嬷一转身，便后悔了。 她去说什么？怎么说？ 这李瑶在王府本就尴尬，这会儿还要见殿下。 殿下肯不肯见她另说。 小苏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生她老婆子的气！ 穆嬷嬷一拍大腿，草率了！ 怎么答应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楚枫和苏缈的屋外头。 “殿下人可醒了？” 穆嬷嬷问冷霜。 冷霜点头，“刚苏醒不久。” 也罢。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殿下，嬷嬷我有事通报。” 苏缈，“嬷嬷请进。” 穆嬷嬷进屋时，苏缈正被楚枫环在怀里擦拭脸上的泪花。 穆嬷嬷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 哎呀。 瞧这小俩口。 恩恩爱爱的多好。 完全忘记了她是来破坏这份美好的。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说话。 苏缈疑惑抬头，“嬷嬷，怎么不说话？” “哦，瞧我，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健忘！” “那谁，李瑶李夫人醒了。非要当面和殿下道谢，托我来传话。” “小苏、殿下，你们看，见还是不见？” 穆嬷嬷特意先问了苏缈，若是她不喜，直接不见便罢，殿下也不用为难。 苏缈直接问楚枫，“你要不要见？” “缈缈你决定。” 楚枫指腹轻轻抚过她脸颊，语气宠溺。 她决定？ 决定啥？ “见或不见，都在你。” 她想了想，又道，“其实当年成婚那日后，你还没有同她当面解释过。” “在她心里肯定还是怨恨你，还有我的。” 要不然也不会伙同崔子柠一块儿害她了。 “最好还是处理干净。” 免得以后还找她麻烦！ 第194章 那相府嫡女的位置没人稀罕与你抢 楚枫点头，“也好。” “嬷嬷，你让她到正厅等着。” 穆嬷嬷，“是，殿下。” 楚枫揽过她后颈至他眼前，勾她， “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 苏缈睨他一眼，“我去做什么？”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处理干净！” 想到楚枫做的糟心事，苏缈惩罚性地咬了他一口。 楚枫一愣，咬了回去。 你咬我，我咬死你。 二人咬着咬着，咬着上唇急切地吻了起来。 “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一手扣着后颈往自己唇边抵，一手又灵活地探入领口，往里钻... “不是...都带着伤呢？” “又没伤其他地方？” 苏缈...... 听到里头的动静，冷霜漠然望天。 殿下真是乐此不疲。 不对。 崔绍也是。 她也快被榨干了... 正厅。 李瑶兴冲冲地赶过来，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人影都还未见着。 茶都换了一壶了。 穆嬷嬷也奇怪，这好半天都不过来。 不过她才不会急着去催呢。 又过了些时候。 楚枫才不紧不慢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换了一身玄色锦袍，头被严实地包裹着，面上却带着红润。 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好似享用了顿大餐。 李瑶关心道，“见过殿下，殿下的伤，可还严重？” 楚枫自顾自坐下，没理她。 穆嬷嬷给他斟茶递水，候在一旁。 李瑶见他不吭声。 想着他是不是顾忌自己已为人妇的身份，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实际都是为了她着想？ “瑶儿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未能与殿下结缘，是我没有福分。” 穆嬷嬷顿感不缈，这李瑶说的什么跟什么，还自称瑶儿？ 遂阻止道，“李夫人，请慎言！” 楚枫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继续说。” 李瑶心中一喜，果然，是要她主动。 “殿下不幸在战场上失踪。” “幸好如今平安归来...” “你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为你流了多少泪...” “可你的王妃，她便...外头的风言风语有多难听，我说不出口...” 躲在正厅后的苏缈，暗咒了声，不说人坏话，她浑身不舒服是吧？ 楚枫觑她一眼，勾唇，“是么？” 可不是嘛！ 尽给你戴绿帽了！ 什么太子，崔子昔，耶律沐... 哦，还有你府里那个大壮！ 大壮：这里cue我做什么？倒霉女人！ 这些话，李瑶自然只是心里想想，若是她说了，会让楚枫误以为她是个背后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人。 李瑶含沙射影，“隐隐约约有听到一些了。” “不过，我相信楚王妃是清白的，不会做出让你丢人的事儿来。” “清者自清。” 苏缈她当然是，浊者自浊！ 她不但做了！做的还不少吧？！ 楚枫冷笑一声，眼神锐利一瞥，“说完了。” “嗯？” 李瑶还有一堆的话想说，可看楚枫的神色，可能不太乐意听， “说完了。” 你说完了，该他说了。 楚枫也不看她，手里把着茶盏，冷声道， “李瑶你既已嫁人，本该安安分分过日子，如何对我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李瑶面带娇羞，急忙解释， “我不怕别人误会。” 穆嬷嬷：脸呢？ 楚枫脸色沉了沉，“你不怕，我怕。” “我怕缈缈误会，找我算账。” “今晚都不让我上榻。” 李瑶听了这话，脸色一白。 接着，楚枫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冷冽， “还有。冷霜你听着。” “吩咐下去，以后再有听到谁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 “直接剁了，不必废话。” 冷霜恭恭敬敬应声，“是！” 顺便还冷冷盯了盯李瑶。 李瑶缩着身子，抖了抖。 楚枫又道，“方才听你话里话外，似乎对当年你的婚事颇有些不甘啊是不是？” 李瑶，“没有，只不过有些可惜。” 她又壮了壮胆子，“殿下，我，是真的想和你做夫妻。” “而且，我们本就是天赐姻缘不是么！” “本应十分幸福美满的！” 后头的苏缈摇头，想多了姐妹，上一世，你们也没好结果！ “是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楚枫听她说出这一番话来，忍不住鼓起了掌， “想象力不错。” “当年不是解释过了，和我指腹为婚的是另一女婴，不是你。” 李瑶，“可那个女婴生死未卜，怕不是早早投胎了！” “那你便想错了，那女婴可没死。” “此刻也在我府中。” 楚枫眼中满是蔑视，嘴角带了嘲意， “你猜，是谁？”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都在脑海里寻找那人。 在这府中？ 女婴？ 冷霜心里很快便有了答案。 穆嬷嬷却是没想到。 苏缈想到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瑶也联想到此番刺客将她错认... 莫不是，“你是说苏缈便是那女婴？！” “不可能！” “不可能！！” 李瑶连连否认。 “怎么不可能？” “你是害怕承认，这婚事本就是属于她的？” “还是怕她抢了你相府嫡女的身份？” “痴心妄想。” “自作多情。” “鸠占鹊巢的人。” “一直是你！” “李瑶！”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些话，她一万个不信。 可这些话出自楚枫。 他用不着欺骗她。 李瑶震惊地跪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也不过是偷别人的！ 她还拿什么与人争？ 苏缈背靠着墙，脑子里消化这信息。 “楚王殿下！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李杰李相国和李瑶的夫君出现在了门口。 “楚王妃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楚枫说出这个秘密，不是为了让苏缈做什么相府千金。 只是不希望某些人一直觉得是苏缈抢了她的东西。 “李瑶，那相府嫡女的位置没人稀罕与你抢。” 这话不仅让李瑶的脸色更苍白，连带着李相国的脸色也不好了。 “只不过这婚事，是谁也抢不走的。” 楚枫又对李相国说， “缈缈自小也不在李相身边长大，这女儿对李相来说可有可无罢！” “但她永远是我楚王府的人，是楚枫的亲人、爱人。” 苏缈嘴角一翘，有病吧！ 说事就说事，突然说骚话做什么？ 烦人~ 李相心道，不不不，殿下，这个女儿我要认的！ 认了她，我可就是你的岳父了！ 和陛下也是亲家了啊！ 第195章 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能上缈缈的榻。 楚枫对李相正色道，“往后，我家缈缈不会打扰李相一家的生活。” “希望李夫人也别再打扰我们。” “李相，慢走不送！” 楚枫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相国，“殿下。你这...” 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穆嬷嬷右手伸到身前，手掌向上，礼貌赶人， “相国，请吧。” 李相国想说话都来不及，只得吩咐将李瑶带走，日后再做打算。 苏缈若真是他女儿，他没道理不认啊？ 是吧！ 苏缈转眼便被楚枫拉着离开，他问， “缈缈想不想认回你家人。”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 “我是不是该先问过你？” “算了。” “不需要，你有我足矣。” 苏缈抽了抽嘴角，“你可真有意思。” 独断专行。 且。 臭不要脸。 “不过，你是如何断定我是那个丢了的女婴？” 楚枫勾唇，“缈缈后背的胎记，你自己可有印象？” “洞房那日我便说了，我与你是命中注定的。” “李相的夫人也是知道这胎记的。” “而当年带走女婴的婢女如今就在后厨里藏着呢？” “想见见？” 苏缈摇头，他的话她自然是信的。 如此说来。 便是真的了。 照理。 李相夫妇对苏缈也没有养育之恩，苏缈也不会有什么牵挂。 不过他们对这具身体总归有生养之恩。 而那个真正的她，也便是如今的崔子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生父母是谁。 况且那李夫人这般惨。 崔子柠是不是有权知道？ 或者她苏缈是不是应该替她尽尽孝心？ 换句话说。 上一世，这楚枫还将自己的未婚妻制成了人彘？ 这是什么孽缘？ 想了又想，苏缈做了决定，“既是身生父母，拜见一下总还是要的。我也想看看如今那李夫人过得如何了？” 楚枫，“好。听缈缈的。” 当晚。 禁军统领崔子昔因为宫中守卫防护不力，被惠帝责罚。 “你家主子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后果？” “公子恕罪，娘娘也是想要铲除隐患。” 一拐角处，说话的人是崔子昔和一宫婢。 宫婢，“娘娘说了，那苏缈如果真的已经发现你们的关系，必须死。” “请公子为大局着想。” 崔子昔收着怒意，“告诉你主子，不要再轻举妄动。” “否则一拍两散。” 宫婢垂首，“是。” 见另一侧有人过来，便告退离去。 相府内。 李瑶被带回。 李瑶是独女，她的夫君是上门女婿。 正因此，她心里更是不甘心。 李相背着手走在前头。 李瑶夫君扶着李瑶在后头走。 “爹爹。” “若是苏缈真是爹爹的女儿。” “爹爹要认她吗？” 李瑶揪紧了自己裙角，她知道答案，可又想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李相转身，沉着眼看她，“瑶儿还不知道爹的心思吗？” “如今不是我认不认她，是她认不认我们。” 见李瑶神色不虞，他又安抚她， “瑶儿放心，不管认不认，她与爹爹终究不是一条心。” “只有你是爹的宝贝女儿。” “你可明白？” 李瑶点头，“瑶儿明白了，爹。” 第二日。 冷霜带回了消息来。 据说那刺客头头专业哥，是个有骨气的。 几十种酷刑下去，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很难不怀疑是楚枫打了招呼，命人好好‘伺候伺候’他。 可这人嘴里仍只有一句话，“我是...专业的。” 嗯。 确实很专业了。 “不过从他们老巢搜出一个箱子，里面装了黄金，应是预付的酬金。” “那箱子是从宫里出来的。” 冷霜将调查结果悉数汇报。 “而宫里登记在册的记录，显示这箱子是在...皇后宫里。” 楚枫垂眸沉思，皇后？ “先别声张，派人盯着。” 冷霜，“是。” 苏缈的双肩养伤期间，一日三餐都是由楚枫和楚褚亲自喂养的。 楚褚有些不高兴。 这些活往日都是他和小橘分工干的。 如今他爹也要抢着干！ 这不是抢他饭碗么？ 甚至。 如今连娘亲的床榻也靠近不了半分。 他对娘亲说，“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能上缈缈的榻。” 拜托。 他才三岁多，他算个鬼的男人勒？ 更过分的是。 连娘亲抱抱他也是不成了。 好几回把他从娘亲的怀里揪出去。 他实在委屈。 可又打不过他。 楚褚趁楚枫不在，抱怨道，“娘亲，爹是不是不太喜欢楚楚？” “不会啊，怎么了？”苏缈剥了颗果子，喂给楚褚吃。 楚枫一直对她说谢谢缈缈生了小小枫，他好幸福之类的话啊？ 怎么会不喜欢？ 楚褚发愁的皱起了眉头，“可是...” 可是他感受到了区别对待，娘亲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楚楚本想着有了爹，会多一个人疼我。” “可是！” “并没有...” 苏缈一怔。 这孩子一直和她相依为命， 如今楚枫回来，变相地抢走了他的娘亲，却也没有给到他对等的父爱。 所以楚褚感到失落了么？ 苏缈安慰他，“楚楚，我可怜的孩子。” “你爹是爱你的。” “可能更爱你娘亲多那么一点点。” “不然你让他做一件事情，让他证明对你的重视？” 楚褚重复道，“做一件事情？” 苏缈想捏捏他的脸，可手臂抬不了那么高，只得作罢， “是呀，什么事都行。越难越好。” “相信他一定会义无反顾替你完成的。” “娘亲有信心。” 楚褚双手托腮认真思考，想了半天，瘪着嘴小声地在苏缈耳边说了句话。 苏缈一听，赞道，“楚楚，你好毒啊！” 不愧是她的孩子。 血脉相承。 经典流传。 楚枫回府后，便看到了苏缈和楚褚一大一小坐着，神情似乎有些严肃。 “怎么了？” 好像要审判他？ 苏缈清了清嗓子，“作为楚楚唯一的爹，殿下你付出的太少了。” “既没有替他把屎把尿，更换尿布，也没有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排忧解难。” “你缺席了他人生太多的第一次...” 楚枫打断她的话，“这些缈缈都做了？” 苏缈昂首挺胸，回答的干脆，“当然！” 没有了。 穆嬷嬷和奶妈他们照顾的好极了，她插手只会添乱。 楚褚也替她掩饰，“娘亲都是手把手照顾楚楚的，亲自做的！” “她好辛苦！” “不像有些人...” 第196章 学会阴阳怪气至少不让自己受气 呀！ 楚褚连阴阳怪气都学会了？ 苏缈此刻真的觉得。 孩子长大了。 有出息了。 楚枫：这...便是你认为的有出息？ 苏缈：不然呢？学会阴阳怪气至少不让自己受气呀！ 楚枫认命，“所以。缈缈和楚楚打算治我的罪是么？” 苏缈和楚褚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只不过让你小小的付出一点劳力。” 付出什么劳力？ 当一盆水灵灵的温水摆在楚枫面前时，楚枫只犹豫了一秒，便欣然接受。 无他。 这活，他熟。 “楚楚，把你的可爱的脚脚交到你唯一的爹手上吧！” “好哒，娘亲。” ‘噗通’一声。 也不知楚褚有意无意，一双小脚脚入水时，溅起不小的水花。 直往楚枫脸上蹦。 楚枫也没生气，坐在矮凳上，挽起袖子。 探入温水中，轻轻提起楚褚的脚脚，一颗一颗仔仔细细地洗着他的脚指头。 “楚楚怕痒？” 楚枫发现，只要他轻轻挠一挠楚褚的脚底板，楚楚便会试图挣脱，发出咯咯笑声。 苏缈和楚褚对视一笑。 被发现了。 嘻嘻。 楚褚之所以会提出让楚枫给他洗脚呢，是因为以前小橘说过她阿爹都会给她阿娘和她洗脚的，冬天还会给她们焐脚。 而楚霖说过他爹是不会做这些事的，这些都是下人们干的事。 楚褚就想着，如果他有爹，他爹又会怎么做呢？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这晚。 楚枫破天荒地没有赶走楚褚。 开恩似地让他睡在中间。 还给他焐脚聊了。 他真心觉得。 有爹真好。 又过了几日。 苏缈的肩伤已经好了大半，正侧卧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看话本。 又是你捅我，我捅你的段子。 腻了。 “楚楚呢？最近怎么老是见不着他？” 以往做完功课，总会到她这里晃悠的。 楚枫倚靠在榻的另一侧，一腿曲着，手执古籍翻阅着。 “他啊。” “我已安排冷霜教他快速成长起来。” 快速成长？ 苏缈一拧眉，合上了话本子。 “你让冷霜教他练武了？” 她还想晚两年呢？！ 小小年纪让他没苦硬吃！ 楚枫不急不缓又掀过一页，嗓音舒懒， “缈缈莫急，这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 “你总不能拦着他变优秀是不是？” “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 “缈缈，你心太软。” 多了这一项训练。 这些天也不来缠着他们了。 多清净。 苏缈一个鲤鱼打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本子， “不看了。去看看楚楚。” “要是他受了委屈，你也没好日子！” 翻身下榻，穿上鞋子，便往外头跑。 在楚枫的私人园子里，找到了拿着木剑刻苦训练的楚褚。 苏缈站在一旁的树荫下，也没过去打扰他。 既然跨出了第一步，那后头的路也只能让他走下去。 练了好一会儿。 小橘端着水上前，“楚楚，霜霜姐，喝点水。” 楚褚一边喝水一边问， “霜霜姨，我这样练下去，真的能成为绝世高手吗？” 冷霜，“当然了，有我亲自教授你，楚楚学的又快，必成大器。” 楚褚，“那就好，我以后要保护娘亲，保护你们所有人！” 冷霜，“相信你。” 喝完水又立马练习起来，斗志满满。 楚枫满意地看着楚褚的表现，“放心了。” 苏缈狠狠推他一拳，鼓起了腮帮子，越过他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对他叮嘱道， “必须劳逸结合。” “不能过度训练。” “不能让他晒黑，晒黑要变丑的。” “还有啊，练武之后，可不能有那种大胸肌啊...多难看...” 楚枫闷笑，“像我们这般练武，不会有那种苦恼的。” “缈缈不是天天看你夫君的身材吗？” “练武只会让我们变的健硕，有力。” “有活力、持久力...使不完的力...” 苏缈咬牙，“再多说一句，让你有心无力、无能为力！” 楚枫眯眼，“缈缈真是狠心。” ...... 这日午后。 苏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说是匿名，其实也没必要。 因为落款人是‘你妹’。 好一个你妹。 暗戳戳骂人。 信里写明李瑶要单独见她一面，为一些误会道歉，希望她这个做姐姐能够给她这个机会。 地点在京都有名的一酒楼里。 单独见面是不可能的。 她喊了穆灵陪她出去，穆灵想也不想拒绝了。 穆灵已经怕了，每回出事都是她在身边。 她不想再背锅。 苏缈无法，带了冷梅出门。 到酒楼时，李瑶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她笑脸相迎，“姐姐来了，坐啊。” 叫这么亲密？有鬼。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姐姐有悄悄话要说。” 李瑶对着她自己的丫鬟和冷梅说道。 冷梅自然不听她的。 李瑶面容一滞，哂笑，“姐姐这是防着我？” 就防着你怎么了？ 李瑶起身推开了窗， “这里可是三楼，下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在这屋子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能把姐姐你如何？” “姐姐快些让无关之人出去候着，妹妹我想和你说一些关于咱们母亲的事儿？” 李夫人？ 苏缈，“冷梅，你先在门口候着罢。” “有什么不妥，我会第一时间喊你。” 冷梅瞄了一眼李瑶，“好。王妃有事喊我。” 李瑶听到王妃二字不自觉绞了绞帕子。 待冷梅出了门，苏缈开口， “你说说，关于她的什么事？” 李瑶闻言一笑，起身斟酒， “别急啊，先喝口酒暖暖胃。” 苏缈推开了杯盏，谁还敢碰你的东西， “我不饮酒，你有话快说。” “我回去晚了，府里会着急。” 李瑶，“是殿下么？姐姐与楚王殿下可真是鹣鲽情深，让人羡慕。” “哦，现在我是不是该唤一声姐夫了？” 对于她说的废话，苏缈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有无话说？” “没有，我便走了。” 说完，站起了身，却突然间，头一阵眩晕，目光一闪而过那燃着的香炉，“你...” 李瑶上前几步抱住了她，捂住了她的嘴，朝门口吼道， “姐姐别急，听我细细与你说...” 接着屋内便开启了一密道，有几个人走出，其中两人扮作李瑶和苏缈，在屋里继续对话。 观此二人，竟会口技，且出神入化。 第197章 低贱的奴婢一个，伺候人的东西! 一密室内。 “你这次怎么下手如此快狠准？” “我都有些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话人正是崔子柠。 也不知这李瑶抽了什么风，闯到她贤王府上，一口一个要苏缈的命。 真是。 太有意思了。 李瑶双眼满是怨毒，“来人，给我泼醒她！” ‘唰’地一声。 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苏缈被瞬间泼醒。 “咳咳！咳咳！” 苏缈一睁眼，眼前便是李瑶一副得意的嘴脸，半坐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着， “李瑶，你想死么？” “啪！” 李瑶重重地一巴掌甩在了苏缈的脸上，攥起她的衣领，吼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 “还敢威胁我？” “我动动手指头，你的小命便没了！” 苏缈被她打的脑子发晕。 看不出来，这李瑶下手挺重。 苏缈嘴里吐出一口血来，眼角瞟了瞟坐在一旁看戏的崔子柠，心沉了沉，“这回你们又想做什么？” “自然是好好折磨你，再要了你的命！” “你说，要是明日把你的尸体丢在楚王府门口，会不会很刺激？” “楚王他们会不会很意外、很惊喜？” 有人递了把锋利小巧的匕首给李瑶，李瑶将匕首拔出， “你说，我是该先划破你的脸呢？” “还是弄瞎你的眼呢？” “正如你那没用的母亲一样？” 苏缈坐直了身子，又往崔子柠看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不如让我死个明白？” “好歹我们也是亲姐妹，不是么？” 崔子柠眉心一紧，“亲姐妹？” 李瑶冷嗤了声，“贤王妃莫听她胡扯，她也配和我做姐妹？” “低贱的奴婢一个，伺候人的东西！” 李瑶只顾自己骂的爽，完全没有注意崔子柠的脸色。 骂苏缈的身份，换句话说也是在骂崔子柠。 李瑶又道，“把那女人给我带过来。” 当李夫人再次破衣烂衫，形容枯槁的出现在苏缈面前时，苏缈遍体生寒。 这李府的人都是畜生。 依旧未好好照料她。 崔子柠早先也听说了李相发妻被折磨的事。 如今亲眼见到这般又哑又瞎的模样，发现倒是小看了李瑶得手段。 苏缈明知故问，“你这般对待她，李相都不管的吗？” 李瑶讽笑，“爹爹公务繁忙，这些小事他可不管。” 哪里是不管，分明是纵容。 李瑶又对着李夫人笑着说，语带嘲讽，毫无敬意，“母亲。” 李夫人听到她的声音，浑身颤抖。 “母亲可知你面前是何人？” “哦，瑶儿疏忽了。” “母亲眼瞎，看不了人？” “来，母亲摸摸她，来。” 李瑶说着，便上手握住李夫人的手掌往苏缈脸上去， “你仔细摸摸她，觉不觉得分外亲切？” 李瑶抓着她的手狠狠地拍在苏缈脸上，嘴角满是狰狞的笑意， “像不像母亲年轻的时候？” “这人啊，是楚王妃。” “据说她后背，有一块四叶形的胎记。” 李夫人一怔，颤着手仔仔细细抚摸了起来，嘴里呜呜地嚷嚷。 “行了，母亲别叫唤！” 她一把推开李夫人，叫人用链子给她锁了起来。 “我替你瞧瞧，她是不是真是你女儿！” 说完，拉扯过苏缈，用匕首撕拉一划，那背上清清楚楚有那胎记。 崔子柠不用看也知道，只是听李瑶这话，李夫人是苏缈的娘？ 那不也是...她的亲娘？ 崔子柠偏头看了看那被伤的不成人形的李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怜悯。 李瑶故作惊讶，“母亲，还真是你的女儿呢？” “能做母女，是有缘分在的。母亲又哑又瞎，这做女儿的总也不能落下。” “是先划破她的脸、挖了她的眼呢？还是先毁掉她的胎记？” 没了印记看她还怎么做相府的嫡女。 李夫人听了她的话，眼睛不停淌下两条血泪来，两手在身前摆动， 拼命地磕头，叫嚷，哀求， “唔唔唔！！...” 不要！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唔唔唔！！...” 你们母女，还有李杰怎么对我都没关系！ 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她！ 剧烈挣扎使得她的手腕新结的疤痕再度磨坏脱落，又出现一道道新的血痕。 崔子柠紧皱眉头。 苏缈闻言，特意放声大笑，“李瑶，你是得到了你亲娘恶毒的真传吗？” “你娘不仅害苏缈从小沦落在外，孤苦伶仃，饱受欺凌。” “还将苏缈她娘害成这样，如今你连苏缈本人也不放过？” 苏缈字字句句都在试图提醒崔子柠，即使上一世她没被楚枫害死，恐怕还会落在这些人手里。 而她的母亲李夫人，却是实实在在受了两辈子的苦。 “我是在成全你们母女，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放心吧，到时候我们只会被当做被人掳走，楚王妃不幸遇难，而我侥幸逃过一劫。” 李瑶高高举起匕首，眯眼瞧了瞧尖利的刀尖，狠狠地刺了下去！ 在李瑶和苏缈消失在密道许久后。 冷梅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朝屋内问，“王妃，时辰不早了。” 屋内的‘苏缈’，“冷梅，我好不容易出府，有许多话要说。” 言毕，见她无事，冷梅只好继续守着。 另一处。 “啊！” 李瑶被人一脚踹飞撞到墙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脸已被崔子柠掐着，正对着她， “你说，苏缈是李夫人的女儿。” “也便是你的长姐？” 李瑶无缘无故被踹一脚，此刻脸又被她掐着，顿生恼意。 可一见崔子柠那犹来自地狱般凶狠的目光，她又收敛了气焰， “王妃你，这是何意？” “我和你才是同盟！” 为什么要拦着她？ 崔子柠的手再次收紧，“回答我。” 李瑶，“是，她是我爹的，另一个女儿。” “可是她怎么配！” “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就该被我们踩在脚底下！” “王妃是要替她说话吗？” 崔子柠冷笑，没说话。 让人将李瑶架了起来。 “贤王妃！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要乱来，我爹可是当朝相国！” 不管李瑶如何喊叫，崔子柠不发一言，却是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 “啪！” “啪！” 接着更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李瑶连开口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半刻。 李瑶的脸便肿成了发面馒头。 崔子柠不解气，更是捡起方才李瑶手上的匕首，毫不废话，一刀划了下去。 第198章 知道吗?你再也逃不掉了.. 叫李瑶的左脸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来！ 从耳侧一直延伸到唇边。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似乎延迟了几秒。 李瑶才反应过来，凄厉地尖叫出声来，“啊啊！！！” 像锅炉烧开一般。 尖锐又刺耳。 苏缈别开眼，不想看这一幕。 目光又落在那头的李夫人身上，恐怕当时她的痛苦，更甚于此。 又觉得她活该。 “贤王妃，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明白...”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呜呜呜...” 李瑶边哭边淌着血，这脸是必然毁了。 崔子柠对着几个壮汉说道，“你们去，伺候伺候，相国千金。” 几个壮汉犹豫了，那好歹也是相国的女儿，出了事可不好交待。 崔子柠冷笑，“她方才不是自己说了吗？被匪徒所掳，受点伤，受点侮辱什么的，不是很正常？” “还不快去！” 壮汉只好应了声，“是。” 崔子柠又往苏缈处走去，她半蹲下，匕首在她眼前晃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她动手么？” 苏缈摇了摇头。 她知道。 但她不说。 “是，你当然不知道了。” 崔子柠将刀尖抵在苏缈的颈上，犹如羽毛般轻轻划过，却又冰冷且危险， “即使你知道，也无事。” “你和她都走不出这里。” 苏缈缩着脖子，身子死命往后退，尽量远离那匕首，“贤王妃，别冲动。” “我与你谈个买卖！” “你还记得贤王一直想要的那个东西吗？” 苏缈用嘴型说了三个字，‘藏宝图’。 崔子柠只愣了一瞬，反问她，“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若真的存在，她上一世为什么连一个影子都未发现？ “更何况，我又如何确定你会和我说实话？” “我怎么保证你不是为了活命而找的借口？” 崔子柠话虽然说的将信将疑，但那匕首已叫她收了回去。 几个壮汉，指了指李瑶， “王妃，她哭晕过去了。” 崔子柠冷眼一瞄，李瑶被吓晕了， “你们都先出去。” 待人离开，苏缈轻呼一口气，“千真万确，楚枫亲口和我说过，他很富有。” “富可敌国。” 崔子柠问她，“是吗？你和楚王是夫妻，你会出卖他？” 苏缈一脸纠结，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 “子柠，你和我都是女子。” “我便和你实话实说。” “其实楚枫他，杀人不眨眼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听说...我也是听说，他都拿活人做花肥的！” “吓死人了！” 苏缈装模作样地缩着身子抖了抖。 崔子柠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了，她也负责埋过呢。 苏缈继续道，“我也不是自愿嫁给他的，不过在他淫威之下苟活而已。” “你知道他死在战场我有多高兴吗？” “我日日躲在楚王府便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嘴角压不下的笑！” 崔子柠，“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现在可是楚王的心头宝，还有个儿子，怎么可能对他有异心。” 苏缈，“子柠，话不能这么说！” “杀了我，你只需勾勾手指便好。” “可若我说的是真的呢？哪怕只有七分，你也不亏。” 崔子柠沉思片刻，“那你必须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 苏缈飞快点头，“我不会说，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上次你们药我的事我不是也没有暴露你们吗？” “哼！” “进来。” “给楚王妃松绑，送她回去。” “至于李瑶，送回去前再打一顿，扔到闹市口。” 崔子柠又对着苏缈笑了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苏缈竖了一个中指，“我发誓。我保证。” “对了，李夫人可不可以让我带走。” “你也听到了...”她特别惨。 崔子柠状似不在意， “随你了。” “我无所谓。”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内还在谈话，冷梅不禁疑惑，说这么久，不累的吗？ 再次敲了敲门，“王妃，该回去了。” “王妃？” “王妃，我进来了。” 门打开时，苏缈正走出屋子。 “王妃你...” 怎么换了一身衣裙？还有身后这个披着斗篷之人是？ 苏缈解释，“哦，妹妹给我买了身新衣裙。好看吗？这位是我的一个故友。” 苏缈和‘李瑶’告别，“那我们回去了，妹妹。” 屋内的‘李瑶’，“好的，姐姐。” 在苏缈几人离开后不久，那酒楼便传出了匪徒劫人的消息来。 回去的马车里。 李夫人紧紧抱着苏缈不放。 苏缈觉得有些距离感，毕竟无论是身理还是心理，李夫人都算不上是她真正的母亲。 “没事了，以后你都住在楚王府好不好？” “你去过的。穆嬷嬷还记得吗？” “还有穆灵，你一定会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李夫人发出闷闷的哭声。 苏缈知道，她一定在说，‘和女儿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李瑶被人发现在闹市口。 动静闹得很大，直接惊动了衙门。 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人人都知道了是她，相府的千金。 都说，那副样子，肯定是遭了不测了。 李相国命人封禁了消息，却还是阻止不了风言风语传出。 “以后，不得出相府半步。” “过段时间送你去乡下庄子上避一避。” “好好照顾她。” 李相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瑶夫君，“好的，父亲。” “夫人，喝药吧。” 李瑶夫君端了药碗过去喂她。 李瑶怒斥他，“你滚，你和那些人一样在看我笑话！” 她夫君也不恼，掐着李瑶的下巴，直接给她灌了药， “夫人，喝药。” “以后我日日喂你好不好？” 药汁争先恐后地往她嘴里、鼻腔灌入， “不许再说不。” “不许再说一个不字...” 他说着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狰狞的笑， “不然打断你的腿好不好？” “你父亲，他不会再管你了，以后你只有我...” “知道吗？” 知道吗？你再也逃不掉了... 第199章 哪怕缈缈画出一坨屎，他也能夸出一朵花来 苏缈将李夫人李芸娘带回了府中，众人除了有些疑惑，也未多言。 对于李瑶母女在李芸娘身上所做的事情，李杰不仅熟视无睹更是纵容她们。 怕不是也想借她们的手除去这个糟糠之妻吧。 不然，怎可能放任她们折磨人十几二十年呢？ 安排妥当李芸娘，苏缈便一直窝在书房里。 她在思考怎么弄出一幅藏宝图来。 藏宝图是必须要交的，这关乎她的信用。 她是个守信之人。 至于里面有没有金银财帛，她也不能保证的不是么？ 她从未见过藏宝图。 苏缈一顿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忽地。 灵光一现。 拿起沾了黑色墨汁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端的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楚枫带着楚褚入内时，便看到这番景象。 楚褚，“娘亲，你在做什么？” 楚枫，“缈缈，听说你带了李夫人回府？” 苏缈，“都给我安静！莫要打扰我创作！” 此刻的苏缈灵感大爆发！ 浑身充满了艺术细胞！ 她才思泉涌，恐怕要创作出一幅旷世之作了！ 苏缈一瞬不停，神情极度专注。 汗水挥洒，墨发翻飞，衣裙飞扬。 好强大的气场！ 楚褚捧脸歪头，“娘亲，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楚枫握拳托腮，“倒是不知道她还擅长丹青？” 一大一小夸赞的话刚说完。 苏缈便发现笔尖分叉，她毫不犹豫地执笔放置嘴边，用舌头润了润。 两手又对着画纸比划来比划去。 最后继续埋头作画。 楚褚，“娘亲，好特别哦...” 楚枫，“缈缈，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最后饮了一口茶，喷洒在画作上。 “登登登！登！” “完工！” 苏缈放下毫笔，双手一摊，“请欣赏苏大师名作！” 楚枫小声叮嘱楚褚，“要多夸夸你娘亲知道吗？” 楚褚点头，“明白！” 楚褚背着手先往苏缈处走去，他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好多称赞之词，一定不能打击到娘亲。 “哇！” “哇！！！” “栩栩如生啊，娘亲！！” “娘亲，你教我作画，你教我，教教我嘛...” 楚枫听到楚褚浮夸的演技，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爹，你快来看，真的好厉害哦！” “快过来！快过来！” 楚褚喊了许多声，楚枫想着难道真的没那么不堪入目？ 哪怕缈缈画出一坨屎，他也能夸出一朵花来。 可他到底是知道缈缈几斤几两的，她自小哪有学过这些？ 楚枫将信将疑，缓步过去。 “缈缈，你这？！” 楚枫呼吸猛地一滞，被眼前的画作惊呆。 楚褚的话半分不假！ 工笔之凌厉，画工之精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而里面的山山水水好似被缈缈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 “缈缈，你难道便是那个画工惊奇、万里挑一的惊世奇才么？” 苏缈神秘一笑，“你们可知这画的名字？” 说出来吓死你们！ 父子二人齐摇头。 苏缈举起手指，在他们眼前一个个伸展开， “我给它赐名...” “万,里,江,山,图！！” 楚褚，“哇哦！” “不过娘亲，这上面发光的金元宝，还有这个、这几个发光的箱子是什么意思？” 苏缈用手扇了扇画，希望墨汁能尽快干，“哦，那不重要。” 楚枫也未曾跟她提过藏宝图，万一惹他怀疑便不好了。 楚枫又多看了两眼，“缈缈这幅画作，貌似是一幅藏宝图？” 糟糕。 引起他的怀疑了吗？ 所以是她画的太明显了吗？ 楚枫眯了眯眼，“缈缈你不是特意注明了‘藏宝图’三个字吗？” 他手指轻点这幅画的右下角。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藏宝图三字。 “嗯？”苏缈自己都懵逼了，“也是...不瞎都能看到。” “说来也巧。我这也有一幅呢。” 楚枫说着话，人已经往后头书架走去，在后排书架最角落里抽出了一本册子。 翻开。 有一张发黄的羊皮卷。 难道这便是楚榆一直在寻找的藏宝图么？ 苏缈不自觉上前，楚枫将藏宝图递给她。 “这是...真的？”藏宝图。 “你说咱们富可敌国不是说笑的！” 楚枫嘴角露出一抹叫作‘老子天下第一富’的笑。 很是刺眼但也没那么刺眼。 楚枫的便是苏缈的。 这可真的是有富同享了！共同富裕了！ 苏缈瞧着上头的藏宝的方位有些熟悉， “这里面画的好像是雅园？” 楚枫勾了勾唇，“是。那处有一座金矿。” 金矿！ 发了！ 楚枫这手上既有兵又有权还有钱，上面那位置他不坐谁坐？ 苏缈将羊皮卷递还给他，“那你可赶紧收好，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楚枫没接，“缈缈你收着，以后这些都归你管。” 苏缈一秒不迟疑，直接塞到了他怀里，“我不要。” 弄丢了算谁的? 关键这玩意要命！ 多少人千方百计抢破头？ 可别想害她。 她又嘱咐楚褚，“楚楚也不许往外说。” 楚褚，“说什么？” 苏缈，“说咱楚王府很富有啊这些话，你在外头万万不可露富，最好偶尔哭哭穷。” “这样靠近你的人大概率是被你自身魅力所吸引，而不是因为你外在的地位和财富。” 楚褚了然地点点头。 娘亲果然有大智慧。 楚枫也不在这问题上纠结。 继续方才的问话，“李夫人被你接过来，李相知道？” 苏缈这才想起来，还没同他打招呼呢？ 苏缈思忖片刻回道，“应是知道的。” “是李瑶亲自把人交给我的，说这是她给我这个做姐姐的见面礼。” “而且我看他们依旧未曾善待她。” 楚枫颔首，试探，“明白了。缈缈可要替她讨个公道？” 公道？ 确实想。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那李杰分明活到了楚枫登基的。 至于李瑶，大概已经受到了惩罚，至于以后会如何，便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苏缈，“我觉得她一定想远离这些是非。” 最好此生再不要见到那些人。 楚枫，“好。” 还好缈缈懂分寸。 省得他思考是否现在便除了他了。 李杰这老东西目前还有点子用。 第200章 得手了，你终于死在我前面了? 苏缈和楚枫又聊了会，苏缈便先一步离开。 而楚枫仍留在书房处理公务。 苏缈牵着楚褚走，“楚楚一会儿去见一个婆婆好不好？” “她蒙着眼纱，不要觉得奇怪，她喜欢这样打扮。” “还有，她不爱说话。” “不过楚楚高兴的话，可以讲些有趣的事儿给她听。” 楚褚懂事道，“娘亲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爹说的李夫人？” 苏缈，“嗯？这么聪明，一下子给你猜中了？” “嘿嘿。”楚褚，“对了，娘亲。” “我要偷偷告诉你，今日在宫里，爹和三叔又吵起来了。” “三叔很生气，好久都不与我亲近了。” 最近是有听说朝堂上局势微妙，剑拔弩张。 苏缈斟酌片刻后出声，“他们那不叫做吵，是对一件事物有不同看法、见解。” “再者，你三叔也不是不理你。” 楚褚，“他没生我和爹爹的气？” 苏缈，“当然了。” “你想想，这时候他若是还和以前一样与你亲近，那你爹他会不会吃味儿，会不会生气？” “你爹生气，楚楚你会不会为难？” 楚褚点头，“会。” 苏缈微笑，“所以嘛，他才与楚楚保持距离，不让你为难。” 话虽这么说。 可立场对立，他们之间的关系定是愈行愈远。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日后夺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时，才不至于因念及骨肉亲情而难受、痛苦。 尤其是楚褚、楚霖年纪尚小，平日也是小打小闹，可一旦他们父辈在朝堂上真发生什么，一个不小心，便是刻骨深仇。 “那他们什么时候和好？” “这个...娘亲也不知道。” 谁又能知道呢？ 相府。 经过多日的休养，李瑶脸上的伤渐渐痊愈。 可哪怕有了御用的药膏，那娇嫩的脸上的也是留下了一道可怖丑陋的疤。 连日来，李瑶自暴自弃，将自己窝在屋里半步不出。 等到她想出门透透气时，才发现屋里屋外的人全部都被换了个遍。 而她亦是被看的死紧。 李瑶夫君每日回屋，都会给李瑶说一些他今日所做之事、所见所闻。 “夫人可知，我马上要被提拔了。” “父亲很高兴，夫人也会为我欢喜吧？” 李瑶不想听他废话，“我病好了。我要见父亲。” 李瑶夫君像看傻子一般看她，“你父亲公务繁忙，后宅琐事他怎么会费心思管？” “你和你娘不是最清楚的吗？” “当年对他发妻如此，对你娘亦是如此，你觉得你会是那个例外？” 不过都是棋子，在无价值时随手丢弃的棋子。 “父亲现在对我信任的紧。只要我一日对他有用，我便是他亲儿子。” 李瑶又怒又不甘，却又不敢惹恼他。 父亲对她不管不问，这人便越发嚣张。 初时还顾及她的身份，如今身边伺候的全都是他的人。 这人已经不止一次对她动手了。 以前的体贴、温顺都是假的。 人前装模作样，人后斯文禽兽。 他继续自说自话， “夫人。” “父亲发话了。” “要我让你早日怀上孩子，延续香火。” 说完，一把将她抱起，往榻间走去。 李瑶内心万般无奈，可哪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一月后，楚王府上。 苏缈特地给李芸娘安排了一处院子，可她坚持想要与穆嬷嬷住在一块儿。 穆嬷嬷还能与她说说话。 这日日头正好，楚褚在院子里练习冷霜新教与他的招式，小橘候在一旁观摩，时不时鼓个掌捧场。 穆嬷嬷和李芸娘便一边做着绣活一边说着话，十分融洽。 穆灵和苏缈正拿着新绣样往穆嬷嬷院里走。 “苏姐姐，最近表哥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些宫里的事啊？” “我和他鲜少说这些。”都是些脏事，没什么可讨论的。 穆灵，“我可听小道消息说，最近陛下的身子骨不太好...而且太子继位的可能性极大。” 苏缈，“太子继位，那不是名正言顺吗？” 可若名正言顺，上一世楚桦为何又会做出篡位之举呢？ 里面定有蹊跷。 穆灵点了点苏缈的小腰，轻声耳语，“苏姐姐，有没有想过在那个位置上坐一坐？” 苏缈偏头看她，直截了当，“没有。” 那个位置。 上一世是想的，可最后的结果还不是那般惨。 人还是要知足常乐。 总贪图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终有一日会后悔。 穆灵撇了撇嘴。 苏姐姐不想，表哥可不一定。 若有一日表哥荣登大宝，那个位置可不就是她的专属？ 二人说着话，转眼便到了院子。 她们拿着新绣样，准备给楚褚和小橘制一些贴身小衣和香囊挂件。 “娘亲，我把霜霜姨教的都学会了。” 楚褚练完最后一招，收起了小木剑，蹬蹬蹬往苏缈处走去。 苏缈拿起锦帕，上前替他擦拭汗水，“楚楚真棒，可也莫要太拼。” 所有人皆不知此刻暗藏着凶险。 “去死吧！” 暗处突地袭来一人，不管不顾往苏缈和楚褚二人方向扑去。 苏缈反应过来时，一把推开楚褚，叫那人扑了空。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再次举起利刃往苏缈处刺去。 不要命地、疯了似地一遍又一遍刺去。 苏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众人惊慌阻拦，穆灵更是直接冲了上去，将人一脚踢开。 当那人的面容展露在人前时，赫然是身穿下人衣袍的李瑶。 却说李瑶被踢打后，没有丝毫犹豫又挣扎着起身，举起利刃，面目狰狞，高喊，“我杀了你！” 趁着众人惊愕之际，使出全身力气扑将了过去。 利刃穿透了胸腔，鲜血喷涌在了李瑶的脸上， “我得手了！” “哈哈哈，你终于死在我前面了？哈哈哈！” 不料，众人惊呼，“李夫人！” “婆婆！” “芸娘！” 李瑶这时才看清，眼前身中一刀之人哪里是苏缈，分明是那个又哑又瞎的李芸娘，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非要拦着我！为什么！” 说着话的同时，又往里捅了些。 府内侍卫赶了过来，将李瑶制服时，她仍在叫嚣。 似疯魔，似癫狂。 正如她以前所想的那样变成一只野兽撕碎所有碍她之人。 第201章 夫人莫慌。有一些些疼，你且忍着些。 李瑶出现在楚王府还是一日前的事。 相府。 “又给夫人送药啊？” “是啊。” “助孕药还是养伤药？” “你说呢？” 丫鬟端了药进屋给李瑶，尽量不去看她的伤处。 李瑶夫君阴就阴在，那些伤全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李瑶接过药，面无表情的一口喝下。 不似以往嫌烫嫌苦。 丫鬟，“姑爷今晚要晚些回府。” “夫人可以早些歇息。” 丫鬟见李瑶依旧无甚反应，嘴角闪过一丝嘲意。 看见原本高高在上的贵女，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她们总有一些幸灾乐祸。 背地里的冷嘲热讽也没少说。 极其敷衍地行了礼告退。 待门重新合上，李瑶才死死地盯着门口看。 到了半夜，李瑶屋内发出声响。 守夜的丫鬟前去察看，一推门，便有一个大花瓶突然朝她砸下。 血流一地，当场晕死，怕不是小命难保。 李瑶将人绑了，又换了她的衣服，偷偷地从后院偏门出了府。 逃出相府，李瑶整个人迷茫了，因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一个人浑浑噩噩走在街上，不时有街边流浪乞讨者向她搭讪，吹口哨，做些轻薄之举。 不过都叫她冷漠的眼神给吓到，只过嘴瘾，不敢真做什么。 不知不觉来到楚王府。 她站在外头，呆愣半天。 直到一个楚王府的丫鬟出来赶她走，问她是不是找人，如果不是便赶紧走。 李瑶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看着那丫鬟嘴巴一张一合的，想也不想。 抡起一旁的木棍打晕了她。 拖至无人处，换了衣袍溜了进去。 ...... 事发突然，众人都被吓到，内心无比惊慌。 场面一时间很是混乱，穆嬷嬷赶紧将楚褚和小橘护在一旁。 苏缈抱起李芸娘，手紧紧捂着那伤口，血依旧不断往外涌， “你一定要撑住！” “穆灵，先让医官过来，再去请周神医！” 李芸娘似乎很痛苦，全身发颤，可她能发出的唯有呜咽声而已。 唯有那不断流出的血液，和愈加苍白的脸庞让人感受到她此刻的痛楚。 苏缈担心她失血过多，失去意识，立刻附耳与她说， “李芸娘，虽然我也很想做你的女儿，但是...” “我想带你见另一个人，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答应我，一定要撑住，好吗？！” “医官马上来了...” 李芸娘终是晕了过去。 楚王府正厅。 李瑶给押在堂下。 李瑶夫君已经赶了过来。 他一袭青衣直接跪了下去，双手交叠高高置于身前， “殿下，李瑶闯下弥天大祸，父亲实在羞愧。” 眼角一瞟旁边的李瑶继续道，“他说了。” “绝不会为这等大逆不道、弑母之人开脱半句。” “一切任凭殿下裁决。” 楚枫手指轻扣着桌案，敛眸沉睨着下方二人，眼神如利刃， “这是李相的意思？” 李瑶夫君躬身，“是的，殿下。” 苏缈本以为李瑶会对她父亲的举动激烈反抗，没想她却是毫无顾忌的放声笑了起来。 只见她发丝凌乱，细碎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双肩不停发颤，嘴角止不住发笑。 她是疯了吗？ 不管不顾跑过来刺人，如今又一点也不怕死到临头。 李瑶夫君依旧躬身低头，说道， “不过，一日为妻，终身为妻。” “我还是想为内子李瑶求个情。” “倘若李夫人不幸丢了性命，便拿我的命，去一命抵一命。” “若是她大难不死，还望殿下能够从轻处罚，留李瑶一条性命。” 李瑶夫君倒是为她求起情来。 众人都道，这人倒是对李瑶有几分情谊。 对比李杰这人还算是有人性的。 楚枫对于他的请求，似乎不太意外，只是轻哼了一声。 “表里不一的废物、禽兽、斯文败类...” “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李瑶冷眼看了她夫君一眼唾弃道。 她又对着楚枫开口， “楚王殿下！求你赐我一死。” “让我以死谢罪...” 李瑶夫君继续替她求情，“李瑶，莫要再闹脾气。殿下，请饶她一命！” “让我死！” “饶她一命！” 这李瑶夫妇二人一唱一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竟是这么吵了起来。 这时，穆嬷嬷赶了过来，“回殿下，芸娘的伤势暂时稳住了。” 苏缈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李瑶夫君如释重负，“殿下，可见是天垂怜，未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还请殿下饶内子一命。” “缈缈，你觉得呢？”那李芸娘算是她的生母，理应让她来处置。 苏缈一向不喜动用私刑，总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思忖道， “她既是故意伤人，不如送官法办？” 楚枫噗呲一笑，“缈缈，你也太仁慈了。” “不需要你假惺惺！” “只要我一日不死，便一日让你不得安宁！” “日日夜夜诅咒你，还有你们所有人！” 李瑶朝她吼道，得亏被人押着，不然人还要往前扑。 苏缈：有毛病吧这人？哪有上赶着找死的？ ‘啪！’ 李瑶夫君一个转身便扇了她一巴掌，打完似乎又后悔，表情十分哀伤， “夫人你为何学不乖？” “在殿下和王妃面前还敢如此嚣张呢？” “这让为夫如何救你？” 李瑶咬了咬唇，这人模狗样的东西，还在装。 眼见这一幕，苏缈轻叹，“那按殿下的意思处理罢。我去看看人醒了没。” 楚枫点头，“去罢。” 苏缈离开后。 “这李夫人既然命大，人也没死。” “那也没必要非得谈什么死字，到底伤感情？” 楚枫嘴角带笑，打量着地上二人。 “只是这人啊，一旦管不住便要惹是生非，这该如何解决呢？” “李文清，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李瑶夫君李文清眼神微闪，眸光一动，似下了决心，“殿下，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他站起身。 “侍卫大哥能否将刀借我一用？” “只消片刻便会还你。” 他礼貌地朝一旁的侍卫借了把刀。 侍卫眼神询问楚枫，楚枫颔首，允了。 侍卫将刀抽出递给了他。 “多谢。” 李文清提着刀便往李瑶走去。 李瑶皱眉，“你要做什么？” “夫人莫慌。有一些些疼，你且忍着些。” 话毕，刀光一闪，竟是朝着李瑶的双腿砍去？！ 众人皆瞪大了双眼，面露惊恐。 第202章 挑夫人和挑女婿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楚枫挑了挑眉。 手指一弹，打歪了李文清手中的刀，震的他虎口发颤。 李文清，“殿下！你这是？” 楚枫轻嗤，“你这是要砍了她的腿？” 下手还挺狠。 李文清一脸不解，“殿下不是让我管好她么。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 “只是失去两条腿，却能保她一条命，不也是很划算吗？” “我想夫人她是不会怪我的，是吧？” 众人：这人怕是有毛病吧？！收回方才对他的夸赞。 “你是个疯子！魔鬼！” 李瑶顿时寒毛直竖，她再次哀求楚枫， “楚王殿下，求求你杀了我吧，或者，或者让我待在你身边，为奴为婢都可以的！” “殿下求求你！” 李文清冷冷盯了她一眼，“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还懂不懂规矩了？” 说完又请教楚枫，到底该如何做。 冷霜不带表情说道，“小惩大戒，断了她的手脚筋即可。” “明白，多谢殿下仁慈。” “夫人，你也听到了。” “忍一忍。” 说完，也不等李瑶反应，便直直提刀砍去。 奈何这人没什么分寸，生生将她的双手双脚都割出可怖的伤口来。 瞧着一只脚腕子都差点被一整个跺下。 李瑶大喊大叫几声，生生疼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惊，这人是真狠！ “啧啧，我说李文清。” “你也太心急了。” “这断人手脚筋，可是技术活。” 楚枫嘴角轻勾，语气半讽， “你不会，不要勉强。可以请我府上人为你代劳，只消轻轻一划，保证快狠准。” “也不至于弄成这般血淋淋，瞧你夫人难受的？” 李文清手抖得不行，擦了擦汗，“还是...不麻烦了。” “结果一样便可。” 他将刀归还给了那侍卫，还十分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如此，殿下满意的话，我先带内子回去医治了。” “如今看她这般，我心疼的厉害。” 众人...... “自便。”楚枫薄唇轻启，“对了，日后再不要让她出现楚王府任一人面前，否则...” 他点头，“明白。” 李文清带来的小厮将李瑶抬了回去。 冷霜感叹，“殿下这次真是大发善心，居然没要了李瑶的命。” 楚枫轻嗤，“你懂什么？死有什么，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穆嬷嬷心有余悸，“殿下，我瞧着这人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楚枫勾唇，“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相挑夫人和挑女婿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走，去缈缈那边看看。” 相府内。 李文清跪在李杰李相国面前，泣不成声， “父亲，都怪我无用，不这样做，无法同楚王交待。” “瑶儿若记恨我也是应该。” “哪怕与我和离，我也不怨。” 李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思一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难为你了。” “以后瑶儿靠你了。” 李文清抹了抹泪，“是，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大夫说了，瑶儿的身子...没问题。” 最多成个废人而已，完全可以孕育子嗣。 “嗯。如此便好。”李杰拍了拍他的肩，“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楚王府。 苏缈已经候在李芸娘床畔许久。 据周神医所言，今晚是关键，随时都可能苏醒。 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苏缈修书一封，约崔子柠来府立刻一见，承诺会交给她想要的那份东西。 无论李芸娘能不能苏醒，苏缈都想给她们母女一个彼此说话的机会。 冷梅回禀，信已经亲手交给崔子柠，可她似乎正要出门，今日是过不来了。 直到夜里，人也没出现。 丫鬟，“人醒了。” 苏缈，“快传周神医。” 待周神医确认伤情已经无碍后，苏缈才喜极而泣。 丫鬟端了药过来。 苏缈，“给我。” 苏缈小心地将药吹凉才喂给她，“喝药了。” 李芸娘很配合地将药喝完后，才用手指比划道，“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苏缈不懂手语，大约猜到了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好姐妹，和我一样孤苦伶仃的。” “我找到了一个这么疼我的娘，也想让她见见。” “她身世也很可怜，从小无父无母，从小吃苦，又被坏人利用，过得也很惨...” “你先休息，以后再讲一些她的事好不好？” 或许是李芸娘好说话，也或许是她确实很虚弱，点了点头便不再揪着她问话。 第二日。 崔子柠果然上门来了。 苏缈亲自接待的她。 崔子柠开门见山，“东西呢？” 苏缈觑她一眼，“你先喝口茶。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急什么？跑不了。” 苏缈，“你不知道，昨日我可真是九死一生呢？” 苏缈说话时观察崔子柠的表情，见她似有些不耐。 “这李瑶上回的教训是没吃够。” “直接上门来取我性命了。” “哦。”崔子柠有些敷衍，“那你命挺大。” 这不是好好的么？ 苏缈抿了抿唇，“可不是。还好有我娘，就是李相国的夫人，你记得她吧？” 崔子柠蹙眉，“嗯。” 苏缈，“李瑶那可是真想我死，往死里扎我呢！结果我娘替我挡了那一刀。” 崔子柠眉心一紧，“挡了一刀？那...人死了没？” 苏缈，“还好命大，现在正躺着静养呢？” 崔子柠，“哦。” 这时，安排好的丫鬟快步匆匆走了过来。 “回王妃，李夫人她情况不妙！” “您快些去瞧瞧吧！” 苏缈大吃一惊，高喝，“怎么会！” “不是已经过了危险期了么！”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 “贤王妃，你先在此等我片刻...” “我陪你去看看。”崔子柠倏然起身先行走了几步，回头看她， “不是着急救人，还不快走。” 苏缈憋笑，“好。” 第203章 陛下!楚王妃还在呢? 待到了李芸娘屋里，只见她好端端躺着，看着不像‘不太妙’的样子。 “这样是吧。” “好，你先下去。” 苏缈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汤药，边走边说，“我娘病情又稳住了，真是吓我一跳。” “你先坐会儿，我给她喂药。” 崔子柠点点头，安静坐在一处。 喂了一会儿，苏缈又叫人喊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崔子柠和李芸娘。 崔子柠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床上之人呼吸微弱，忽地剧烈咳了起来。 崔子柠往门口一探，人怎么还不回？ 哪有这样子照顾人的？ “你先喝口水。” 崔子柠给李芸娘倒了杯水，轻抚着她，替她顺了顺气。 “楚王妃稍后便回来。” 李芸娘手指在比划着，“你是苏缈的朋友吧？” “谢谢你。” 崔子柠哪里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希望苏缈赶紧回来，拿了东西她立刻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人依旧未回。 这药怕是快凉了。 崔子柠端起药探了探温度， “夫人，我喂你喝药。” 李芸娘比划道，“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苏缈躲在外头眼看着崔子柠一口一口将药全部喂完，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 因着李芸娘说不了话，崔子柠又不会主动搭话，二人倒也是没有过多交流。 “贤王妃，你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回来了。” 崔子柠见苏缈回来，不急不缓放下药碗，神色如常。 “嗯，娘，这位是贤王妃，人美心善，她家的楚霖，和楚楚一同在宫里授学的。” 苏缈不着痕迹说了一些关于崔子柠的事，但又不想太过明显。 李芸娘的身子经不住长时间的消耗，不多时便又昏睡了过去。 二人缓步离开。 苏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羊皮卷，递予她， “收好。” “说到做到。” 崔子柠展眉，“算你讲信用。好了，你别送了。” 崔子柠接过羊皮卷，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起。 苏缈依旧将她送出府，微笑着看她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内。 崔子柠迫不及待打开了这份藏宝图，她仔细看了一番。 这上面画的好像是京都的某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决定自行前往。 半日后。 崔子柠看着挖出来的一箱子黄金，大约千两，是苏缈给她的救命谢礼。 确认自己确实是被耍了。 她也未曾生气，她早已料到。 人性贪婪。 若藏宝图真在他们手里，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相让？ 楚枫：我给了。 苏缈：我没要。 “把这箱子带走。” “是。王妃。“ 所以藏宝图被他们发现了吗？ 不然苏缈为何会突然提起。 看来得加快动作了。 又过了几日。 韩妃召见苏缈。 这段时间，苏缈也正等着再次见她的机会。 楚枫知道韩妃要见她，特意让冷霜陪着进宫。 韩妃宫中。 “上回楚王妃可是有惊无险，楚王伤的也不重，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还要多谢娘娘送来的补品。殿下他托我向你道谢呢！” 苏缈和韩妃坐在精致的紫檀木梳妆镜前，韩妃一边替她上妆一边闲话家常。 韩妃，“你们无事便好。” 韩妃用小粉刷在苏缈脸上扑上香粉，涂上胭脂，粉嫩的脸颊越发显得细腻如雪，面若桃花。 一股特殊的香气袭来，苏缈，“好香啊。娘娘，这是什么香粉？味道也很特别？” 还有些熟悉。 韩妃嘴角带笑，“这个呀，是陛下特意赏赐的。” “据说原料产量极少，制作十分不易。” “陛下疼我，这十几年未曾断过。” “你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 苏缈杏眼一弯，“谢娘娘！” 片刻后。 苏缈开玩笑道，“娘娘...和崔统领可相熟？” 韩妃涂抹的动作一滞，“此话何意？崔统领在陛下身边当差时，见过几次。” 苏缈笑笑，“我随便问问，有人同我说见过娘娘和他私底下...” “我当即便喝斥了她，警告她，若再让我听到这些，定不轻饶。” 韩妃继续手上动作，“宫里总有些小人作祟。” 苏缈双眼打量着韩妃，继续说道， “我是不会信这些的。娘娘。” “不过人言可畏，娘娘还是要将这些放在心上，万一让陛下误会了，可是麻烦。” 韩妃媚眼轻抬，“我怎么觉得楚王妃话里有话呢？” “难道是陛下让你来敲打我的？” 苏缈刚想说不是。 外头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苏缈和韩妃起身出去相迎。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苏缈？你也在？什么时候和韩妃如此亲密了？” 韩妃，“陛下，楚王妃对香妆粉黛颇感兴趣，正好臣妾也无聊，过来陪陪臣妾打发时间。” “怪不得苏缈的脸今日看着确实有些...不一样。” 惠帝颔首，“不过这样也好，你也不至于无聊。” 闻言，韩妃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面露悲伤，娇柔动人，我见尤怜， “都是臣妾没有福气，这么多年也未替陛下添个皇子公主...” “臣妾没用...” 惠帝朝她招了招手，韩妃一步一摇行至惠帝跟前。 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惠帝的膝上，双臂环住了他的肩。 “韩妃何必自责，儿女与你我缘浅，皆是命，孤怎会怪你？” “不过每日调理身子的药。” “可有嫌苦不喝的？” 药？韩妃也要每日喝药么？ 韩妃娇嗔，“陛下，偶尔不想喝罢了。” 又吩咐宫婢，“去，把药端来，我现在便喝给陛下看。” “省得陛下笑话我！” 惠帝宠溺看她，无奈摇头，“小心眼。” “孤来了，你只顾着喝药？” “先办正事要紧。” 惠帝的手掌悄无声息轻抚过她的丰盈，眼中是她熟悉的欲色。 韩妃面上泛起红晕，往惠帝怀里钻，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撒娇道， “陛下！楚王妃还在呢？真是的，几十岁人了还如此不知羞...” 苏缈几乎秒懂，屈膝行礼道，“父皇，娘娘，苏缈还有事，先行告退。” “来日再来与娘娘作伴。” “嗯。”惠帝维持着长辈样，“下去罢。” 苏缈前脚刚踏出殿门，后头便已有暧昧娇笑声传来。 苏缈暗叹自己还算是有点儿眼力见。 “回去吧。”苏缈带着冷霜抬步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 韩妃宫中那个小宫婢急匆匆跟了过来。 “王妃，楚王妃。” “请留步！” 第204章 这不好吧。二哥会吃味儿的。 苏缈和冷霜对视一眼，转过身，“怎么了？” 小宫婢累的气喘吁吁，将捧在手心里的香粉盒子恭恭敬敬递给苏缈， “娘娘特地吩咐了，既然王妃喜欢，让奴婢准备了给王妃送过来。” 苏缈恍然，“娘娘真是周到，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那我便收下了。辛苦你跑这么些路了。” 小宫婢，“都是奴婢该做的。王妃，那奴婢先回了。” 小宫婢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苏缈打开香粉盒子，闻了闻，真的香。 可她总觉得在哪儿闻到过类似的香味儿。 在哪儿呢？ 为了刺激记忆，苏缈不由得闭眼多闻了几口。 冷霜，“怎么了？” 狗鼻子似地一个劲儿闻。 “你闻闻。”苏缈将香粉递到冷霜面前，“觉不觉得味道挺熟悉？” 冷霜轻轻一闻，“这不是太子身上的味道吗？” “可能宫里人都喜欢这味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 楚桦身上？ 好像确实是，记不太清了。 冷霜鼻子还挺好使。 可冷霜不知道，韩妃说过，这香粉原料珍贵稀少，定不是所有人用得起的。 现在已知的使用者只有韩妃和楚桦。 会有什么联系吗？ 正想着人呢，楚桦带着内侍便迎面而来。 苏缈和冷霜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楚桦看到她的脸时神色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今日怎么进宫了？” 苏缈，“韩妃娘娘宣我入宫的。” 说到韩妃，便又想起了香粉。 “虽然有些冒昧。” “但。” “殿下可不可以让我闻闻？” 楚桦一惊，眉头轻挑，揶揄道， “这不好吧。二哥会吃味儿的。” 冷霜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内侍上前一步，“楚王妃真是无礼，不讲规矩，没有体统！” 苏缈觉得他们实在小题大做， “闻闻怎么了？又不是要吃了他？” “太子殿下，给句痛快话。” “让不让我闻？不让我便走了。” 楚桦对另外二人说道，“可都看到了，她主动的。” “拿你没办法。” “来吧。” 说着伸展双臂，一副任君采撷，任人蹂躏的模样。 苏缈抱拳，“得罪了。” 然后便靠近他嗅着鼻子探闻，从颈侧到胸前，至腰间，味道果然是非常相似的。 楚桦嘴角轻扬。 内侍没眼看，这楚王妃从前便不喜殿下，后来又几次三番拒绝殿下的示好，如今却又来轻薄他！ 真的是。 丧尽天良！ 泯灭人性！ 道德沦丧！ “是这里了。” 苏缈指了指楚桦腰间的香囊。 楚桦随手扯下，“怎么了？嫌弃它味道重？” “以前不是和你说了，带着香囊只是为了遮盖药味儿啊？” 虽然那药早已停了。 可幕后之人仍未找出，还是要一切照旧，不至于打草惊蛇。 苏缈蹙眉，“你已经说过了么？不记得了。” “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楚桦捏了捏香囊，“这不过是下面人随意选的香料，闻着挺舒服。便一直用着了。” 香料。 喝的药。 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苏缈，“殿下，能给我弄些你平日喝的药吗？” “我有用。” 楚桦点头，“一会儿让人送你府上。” “不过，你今日瞧着，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又被夸了。 苏缈得意，指着自己的脸，“这是桃花妆，现下京都最火的妆容。” “好看？” 楚桦眉心一拧，她倒是敢问，昧着良心， “挺好的。” 楚桦对着她脸上画了只半面的妆，也实在夸不出口。 苏缈顶着这副样子高高兴兴回了府。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她露出‘惊艳’之色。 苏缈想不到妆容如此至关重要，引得他们纷纷侧目。 “冷霜，一会儿，我也给你画一个？” 让你惊艳四座？ “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可没有你的勇气。 穆灵见了苏缈，“苏姐姐，这又是什么新流行的妆容？” 苏缈同她解释，“这是桃花妆。” 桃花妆？ 看着不像。 “缈缈，回来了。” 楚枫出现了，见她如此，立刻拥着她离开， “缈缈大白天的，这是想吓死谁？” 苏缈对于他的话十分不解，怪他不懂欣赏，直到被他摁在了镜子前。 “不是吧！怎么这样！” 苏缈很是受伤。 脸丢光了。 但她依旧倔强，“怎么这样...美丽！” “这可是最流行最特别的半面桃花妆！” 苏缈维持着脸上假笑，“是不是很有特色，很抓人眼球？” 楚枫让人打了水，彻底洗净后，才作罢。 “这样清清爽爽的缈缈才最好。” “不过...” “你身上，怎么有...楚桦的味道？” 楚枫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方才便觉得味道怪怪的。 想一想，不正是楚桦身上的味儿？ 苏缈从袖子里取出了那盒香粉，放在了梳妆台上，“是它的味道才对。” 这时。 楚桦送过来的药也到了。 宫内。 惠帝已离开。 韩妃让人安排沐浴。 “东西给她了？” “回娘娘，给了。”小宫婢，“娘娘这是？” 韩妃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是时候让他们知道陛下的真面目了。” 小宫婢，“是。” “把药端来。” “是。” 小宫婢乖乖端来药，“娘娘，这药你也喝了这么多年了，陛下真是心狠。” 韩妃，“这不也是我想要的？” “我也不想怀上他的子嗣。” 惠帝多年来宠幸她，从不让她喝避子汤。 因他知道，她绝不会有孕。 第一次小产后，便一直让人安排这些汤药，送她香粉。 是以，即使荣宠多年。 她也未能再有身孕。 他以为她不知，真是可笑。 楚王府内。 周神医仔细查验后，神色凝重， “这些是从何处得来？” “这药和香料可是会绝人子嗣、断人香火的！” 苏缈闻言，脑子里似乎越来越清晰。 这下毒之人莫不是...惠帝？ 可楚桦不是他亲封的太子么？ 为什么害他？ 第205章 男的不举，女的不孕 如果不是苏缈想错了。 那便是惠帝头上绿了。 不然。 他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亲生儿子？ 依周神医所言，这药和香料分开都无事，可一旦混在一起便产生了绝嗣的效果。 可谓是。 老少皆宜，男女通杀。 男的不举，女的不孕。 歹毒至极。 周神医，“不过，老夫观这味药的剂量不大，应是平时持续服用方可达到效果，一旦停用，对身体倒也无碍。” “若是剂量加大，可致永久损伤，那便真的是让服用者断子绝孙了。” 这意思是比例适当的话相当于避子汤一样的效果？ 若是给楚枫来上那么一碗，岂不妙哉？ 苏缈抿唇窃喜。 半晌，周神医收拾一番便要告退。 楚枫颔首，“冷霜，送送。” 苏缈主动上前一步，十分迅速地拎过了周神医的药箱，搁在了自己肩上， “我来送，我来送。” “霜，你忙你的。” “周神医请。” 周神医狐疑看她，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沉沉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负手往外走。 不是有句话叫。 无事献殷勤，一定有所图。 不过一会儿，屋内只余楚枫和冷霜。 冷霜，“回殿下，这香粉正是陛下赐予韩妃的。” “并且。” “属下在韩妃处果然发现了蹊跷。是一个与那装买凶黄金的箱子同款的物件。” “皇后的确有将一些物品转送给其他妃子的习惯。” 楚枫沉眸冷笑，“所以这么多年对她的宠爱，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 “果然不愧是他。” 薄情寡义。 真心几何，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韩妃的确有反的动机。 更何况她还是大韩人。 大韩虽臣服大楚久矣，但总有那么些人想要争一争。 那么崔子昔呢？他又怎么卷进来？ “继续盯着罢。狐狸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 另一头。 苏缈跟在周神医身侧殷勤地嘘寒问暖，问长问短，问他有无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周神医一眼看透，“有话说，有屁放。” 有些人啊一撅起屁股，便知道她是想放屁还是想拉屎。 苏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是有个小小的忙需要您帮一下子。” “方才说的这药，您老能不能给我配几副？” 周神医瞪眼看她，“胡闹！你想做什么？” “你妄想打楚枫的主意？” “我无能为力，让老穆知道了，我老命不保。” “不是！您不知道。我都是为了他好。” 苏缈见四下无人，轻声低语道， “殿下对那事需求无度，不懂节制！” 周神医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斥， “你说你，现在都为人妻为人母了，都成王妃了，说话还如此不知羞！” 苏缈啧了一声，“周神医！见外了不是。” “苏缈当您是自己人，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您想想。便是我吃得消，长此以往，定然是要损害殿下身体的呀！您说是不是？” “您知道殿下一晚上能折腾几回吗？我数数啊...” 眼看苏缈举起十指便要数起来，一点儿也不似开玩笑。 “胡闹胡闹！”周神医一把老骨头急地匆匆往外走，恨不能飞天遁地，立刻消失。 “别走啊，周神医。” “还没说完呢？” “还有细节呢...” 苏缈跟在后头紧追不舍，俨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夜临睡前。 苏缈端了碗又浓又稠的汤药给楚枫，美其名曰，补身子。 楚枫一勾嘴角，“学以致用？” “是让我歇一两日？” “还是想让你夫君直接废了？” 苏缈眼波一横，嗔道，“小人之心！也不想想我怎么舍得？” 主要是周神医油盐不进，死活也不肯配药，她只差给他磕头了，依旧无动于衷。 “这可是包含了很多名贵的药材，大补。” “快喝了，一滴都不许浪费。” 楚枫凤眼一眯，眼中带了抹玩味， “称缈缈的心，我喝。” 一碗下肚，苏缈高兴了。 小跑几步，翻身到了榻上，来回滚了几圈。 楚枫一看她这样，挑眉，“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苏缈躲进了被子里，蒙着脸说话。 “等着。”楚枫去了浴室。 不消片刻便重新入内，灭了灯，钻进了被窝。 被子底下的手不规矩起来。 苏缈，“咱先聊聊天？” 楚枫，“缈缈想说什么说便是。”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不影响的。 苏缈清了清嗓子，“咱说说楚桦？” 楚枫喟叹一声，止了动作，咬耳，“缈缈，你是懂拿捏我的。” “想说什么？” “今日之事，很明显和你父皇有关。” “嗯哼？” “所以楚桦和你一样是个杯具，不，他比你更悲。” 楚枫是明面上爹不疼没娘爱，他已经接受这个现实。 而楚桦是虚假的疼爱。 真相揭开时，也许更伤人。 楚枫掐了一把她， “缈缈心疼他了？不可以哦。” 苏缈没管他，自说自话，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楚桦这个真相呢？” 如何直白又不失礼貌地让他知道。 楚枫叹惜，“该知道自然会知道，哪用得着缈缈你操心？” 苏缈又道，“还有韩妃，陛下为什么又这么对她？不是很宠她吗？” 那日所见，确实恩爱。 楚枫闭上了眼，语气淡然， “有大韩血统的子嗣不会被允许出现。” 这在皇室再正常不过。 苏缈侧了侧身，面朝楚枫， “那你说，韩妃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很伤心？” 楚枫将她揽到跟前，轻笑，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知道真相呢？” 所以。 也许韩妃一直都知道，只是终究改变不了什么，最终选择装聋作哑。 那么她和崔子昔便说得通了。 她定是被惠帝伤透了心，然后不知何时被崔子昔不经意的举动温暖，接着情不自禁动了情...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啊！ 二人又东扯西扯了半天，不知不觉都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晨起。 楚枫面带疑惑撑着头看她，“缈缈，你是不是真给我下药了？” 第206章 什么父子情谊，统统都是假的! 苏缈竖起中指发誓，“别冤枉我。我是清白的。” “那为何？” “昨夜的课业一次都未完成！” 不知道为何，昨夜聊着聊着，便昏昏欲睡。 往日他的精神头都很足的，每晚的课业也都超额完成。 苏缈安慰他，“没事的。当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了。” “别那么拼。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楚枫怀疑昨晚的药有问题，可是没证据。 他暗暗发誓，昨晚的三次他一定要补回来，一次都不准少！ 苏缈憋笑，昨晚的药一点问题没有。 周神医确实不肯给她配那份药。 可到底抵不住苏缈的软磨硬泡、撒泼打滚，只给她开了一份大补药。 这补药既对身体有好处，又能使身体处于半调整状态，整个人会非常松弛，很容易休眠。 服用期间，不会有太大反应和欲望。 特别有利于调养身体... 皇后钟粹宫。 太子身边的内侍正向皇后周婉汇报近日太子的情况。 “太子殿下与楚王殿下势同水火。这些时日与楚王府也并无交集。” 内侍想起不久前，遂回道，“昨日，太子殿下在宫里撞上了楚王妃，二人闲聊了几句。” 皇后凤眉一挑，“闲聊？他们能聊什么？” 内侍如实回道，“似乎是围绕着香囊，还有提到了殿下喝的药。” “对。楚王妃还让殿下送她一帖子汤药呢！” 苏缈拿这药做什么么？ 记得当年也是她发现药有问题，“她还说到了香囊？” “是，便是太子殿下日日随身带着的那些。”内侍回。 皇后蹙眉沉思，“小林子，你去请周老太医进宫来一趟。” 林公公收到命令便立刻去请人。 不多时。 周老太医双膝跪在殿中，以头贴地，高声道，“娘娘，老臣糊涂啊！” 似乎预感到什么，皇后手微微收紧，稳着声， “何事如此？起来好好说。大伯父。” 见周老太医一动不动，林公公赶忙上前扶起他。 皇后沉声，“大伯父，现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直说便是。” 周老太医长叹一声，“娘娘，这香囊里的香料和这汤药分则无毒，合则致毒。” “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单独查验，未能及时发现其中问题。害得殿下...” “老臣难辞其责！” 香料和药？ 皇后周婉回想起以前的一些记忆。 “这味道，孤很是喜欢，桦儿你也试试看。” “皇后娘娘，据说这位医者专门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往日都替先帝爷治过呢？” “这药啊，得长期用着才有效，哪能一蹴而就呢？” 皇后越想心越冷，双手捂着唇撑在桌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些， “小林子，先送周老太医回去。” “老臣告退。”周老太医自责不已，楚桦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同时也是他们家族的希望。 如今，竟然让贼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待他们离开。 皇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猛地一甩长袖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拂到地上。 其中不乏她最喜欢的摆件玩意儿，都是惠帝赐给她的。 林公公进来时，已是一地狼藉，吓得他立刻跪地，惊呼，“娘娘息怒！” 周婉脸色铁青，眼中都是滔天恨意，嗤道，“不讲夫妻情谊便罢了，只怪本宫无能，留不住他的心。” “可桦儿呢？桦儿可是他的亲骨肉！何至于此？” 周婉右手高高抬起，指着惠帝寝殿方向，不停控诉着，眼眶泛红，瞠目欲裂， “什么父子情谊，全部都是假的！” “统统都是假的！” “楚虞，你不仁，休怪本宫无义！” 林公公头伏的更低，“娘娘，那殿下那边...” 要告诉他真相吗？ 皇后周婉深吸一口气，“桦儿那边先瞒着。” 等她想好怎么撕开他父皇的假面再说。 惠帝和皇后周婉离心不是一天两天。 但总归是顾及她皇后的身份和周家，每逢初一十五，还是会到她宫里，歇一歇。 隔日正好是十五。 惠帝和楚桦过来一同陪着周婉用膳。 宫人布菜时，惠帝又提到了楚桦的婚事。 “桦儿的太子妃择的如何了？怎么一点进度都无？” 周婉回，“挑着呢？这世家里样貌才情好的贵女颇多，可要挑出一个人品好，又合桦儿心意的却是不容易。” 楚桦默默坐着，洗耳受教，每回总要挨几句骂。 惠帝睨她一眼，“桦儿如今都快二十有四了，没有一儿半女，连太子妃影子都没有？” “外面风言风语，孤不是没有耳闻。” “桦儿，你难不成真的不喜女子？还是说如传言中与苏缈牵扯不清？” 你还有理了？ 自己给儿子下的药，让他自小近不了女人，现在哪怕真的对女人没兴趣，也是你造成的！ 或许，你心里正偷着乐呢吧？！ “皇后，你为何这般看着孤？“ 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周婉收敛情绪，扬眉一笑，“臣妾这不是为桦儿忧心吗？” “父皇，母后。” 二人一同看向楚桦。 楚桦，“桦儿的事让父皇，母后忧心了。” “不是别人不够好。只是儿臣还忘不了。” 周婉，“忘不了什么？” “忘不了情。”楚桦垂眸深吸一口气，语气悲凉，“当年侧妃刘氏的事对儿臣是不小的打击。” “她虽对儿臣无情，但儿臣对她有义。午夜梦回时，总还能想起，她的音容相貌...” “曾经沧海难为水...” 事实上，他早忘了这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周婉适时地从袖子里取出一锦帕来，抹了抹泪，“可怜的桦儿。” “请陛下再给他一些时间，相信他定能够从伤痛中走出来。” “臣妾听说了，那刘氏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的，如今也快及笄了。到时候宣她进宫来瞧瞧可好？” “嗯。”惠帝眉眼沉了沉，“那你尽快安排。桦儿，切不可沉溺儿女情长。” 楚桦狐狸眼微闪，“是，父皇。” 周婉，“陛下，用膳吧。” “桦儿，多吃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饭毕。 惠帝先行离开，楚桦被周婉留了下来。 “桦儿！告诉母后。” “方才你所言可是真的？” “你真的是放不下那贱人刘氏，才迟迟定不下太子妃人选的吗？！” 第207章 快见过楚王妃，她算得上你长辈。 楚桦狐狸眼一弯，嘴角轻挑， “母后以为呢？” 皇后周婉以手抚额，紧闭双眸，愁的厉害， “母后越来越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他...你父皇今日说的话，你自己也要放心上。” 他许是巴不得你找不到合适的太子妃， 可他越这样，桦儿便更要争气，寻个最好的太子妃。 “和楚王府一干人等不要过多交集。” 尤其是楚枫和那个苏缈，都是祸害。 楚桦眉头轻蹙，转瞬即逝，“母后方才所说的刘氏妹妹可真有其人？” 皇后听得一愣，这人她也是听那些命妇提到过，具体什么品性，有没有许人皆一概不知。 “有这人。” 楚桦施施然道，“那便请母后安排见一见。” 皇后没想太多，颔首，“也好。” 方才她只是随口一提。 那刘氏红杏出墙，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况且刘氏的死也和楚桦有关，这刘氏的妹妹极有可能怀恨在心。 终不是良配。 不过只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贤王府内。 楚榆和崔子柠设宴招待了站在他这边或者没有明确立场的官员。 虽然他势微，但是贤德之名在外，一些自诩忠臣良将的，还有看不惯周家的，倒也是看重他。 崔子柠只是可惜，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说服崔子昔助楚榆一臂之力。 崔子昔似乎铁了心，不想掺和进来。 国公府的势力也便不能为她所用。 她和楚榆是同一种人，他们相信只要老天给他们一个机会，必能逆风翻盘。 至于楚枫，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有几回也见到几位眼生的谋士从他书房出来。 后来府里又有人来刺杀。 有两批。 一批要置楚枫于死地。 还有一批是冲着李芸娘来的。 冲李芸娘来的人不难猜，大约是李府来的人。 而对付楚枫的，据传是皇后或者周家派的人。 因为楚榆也被刺了，并且受伤了。 只有楚桦相安无事。 大殿之上，矛头直指楚桦。 当然也有人指出，这是栽赃嫁祸。 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最后不了了之，可到底将一些东西摆在了明面上。 韩妃又召了苏缈进宫。 苏缈入殿内时，她正对着梳妆台挑选与身上那白玉色缎面衣裙相配的珠钗。 一见苏缈她便十分热情地问，“香粉可还要添么？” 苏缈自然是婉拒了。 她又旁敲侧击地提醒韩妃，可以换换其他味道的。 她用的栀子花为原料的香粉便很不错。 可韩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用惯了。陛下喜欢。” 看样子人家心里门清，苏缈便不再纠结。 苏缈安慰她，“其实陛下对娘娘还是不错了。” 所以万万不要想不开，继续和崔子昔纠缠。 再熬些时间，熬死了惠帝，可能便在后宫养老了。 或者。 求新帝开恩，放她归家？ 听了苏缈的话，韩妃神色自若，不做评价。 最后挑了支金簪，贵气，“就它了。陪我出去走走。” 苏缈，“好。” 苏缈陪着她在宫里散步，一路上没遇到其他妃嫔。 这惠帝宫中莺莺燕燕不算多。 而韩妃也只是被送过来的一只金丝雀。 似乎在这宫里，唯一的事情便是争宠、固宠，不让自己失宠。 苏缈温声道，“娘娘可会想家？” 韩妃身边的宫婢，没好气道，“楚王妃是故意的吗？” 韩妃有两个从大韩带过来的陪嫁宫婢，一个是眼前这个，另一个是送香粉那个。 这个脾气明显要大一些。 韩妃呵斥，“不得无礼。楚王妃不知道罢。” 不知道什么？ 韩妃这才告诉她，她父亲是最后一个真正的韩王。 当年韩王胞弟与大楚里应外合，他杀死了韩王，将韩王人头送予大楚，不战而降。 还把年仅十五的她送到大楚和亲。 所以惠帝于她有灭国之恨，如今的韩王于她则有杀父之仇。 苏缈只知道她是和亲公主，倒是不清楚如今的韩王并非她生父。 “是苏缈的错。苏缈多嘴了。” “无事，都多少年了，都快忘了。” 她们正说着话呢，迎面来了人。 宫婢，“娘娘，是皇后。” “我们到另一处去吧。” 往常，她家娘娘从不与皇后正面冲突，二人相遇都是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可这次，韩妃却道，“不了，正好给姐姐请个安。” 苏缈也瞧见了来人。 皇后身边是林公公，后头跟着几位贵女。 楚桦也在内，很明显，大约又是相亲局。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参见韩妃娘娘。” 双方互相行礼。 韩妃莞尔娇笑，瞬间容颜绝丽，“姐姐今日兴致真好。” 果然。 战斗中的女人状态最佳。 皇后嘴角微扬，“一般般，本来心情不错，这会儿见了不想见的人，好心情便大打折扣了。” 皇后周婉似才看到苏缈，冷嘲暗讽，“苏缈怎么进宫了？” “进宫了也不来向本宫请安？楚王府好大的威风。” 苏缈甫一行礼，“回皇后娘娘。这不是怕娘娘嫌苏缈烦人，扰了你的清静？” “要是不怕苏缈聒噪，苏缈日日上钟粹宫给你请安。” 顺便问候你全家。 韩妃拉过苏缈的手，“姐姐可别错怪她，也别跟臣妾抢，是臣妾无聊请她进宫的。” “若是姐姐想见她，记得自个儿宣她入宫。” 皇后扯了扯嘴角，她是疯了才会想见她。 皇后伸出手向后方一女子招了招手， “来，兰茵，来见见楚王妃。” 一身着浅绿色齐腰襦裙的小姑娘走上前来，看着约莫十四五岁，果然青春靓丽。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娘娘。” 皇后慈爱一笑，“快见过楚王妃，她算得上你长辈。” 长辈？ 皇后，礼貌么你？ 她是长辈，那你便是奶奶辈！ 小姑娘盈盈一拜，“参见楚王妃。” 苏缈虚扶一把，“请起，不敢当。” “苏缈，你瞧着她的模样可有几分眼熟？”皇后问她。 眼熟？ 并没有。 这皇后怎么总是为难人呢？ 除非是特别出众的样貌，她才会记忆深刻一些，其他的人是真的脸盲啊？ 苏缈耸一耸肩，“抱歉，皇后娘娘，我瞧着不太熟。” 第208章 陛下种子没问题，是你肚子不争气! 皇后也不想提那贱人刘氏，遂小声提示道，“兰茵，姓刘。” 声音微弱了些。 苏缈感觉自己耳朵也不好了，手掌放在耳边， “娘娘，你说什么？” 皇后双手放在嘴边，朝着苏缈一字一句道， “我说，兰茵，她姓刘。” 苏缈总算是听到了，频频点头， “哦，男婴，他姓牛！” 皇后翻了翻白眼，快步走到苏缈耳边，吼道， “她叫兰茵，她姓刘，刘！刘！” 苏缈耳膜差点被震碎，都幻听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姓牛嘛，牛，牛，牛！” “咩！” 皇后气得七窍生天，差点撅过去。 身后的贵女憋笑，楚王妃是不是想装牛叫？可她这分明是羊叫嘛！ 楚桦实在没忍住笑，上前扶住了皇后， “母后，不想被气死的话，你可少说一句吧。” 皇后眼皮抽了抽，小孽障。 本来还想借着夸刘兰茵打击苏缈一番，现下哪还有心情。 刘兰茵适时地再次自我介绍，“楚王妃，我姓刘，唤做兰茵。我姐姐是太子殿下昔日的刘侧妃。” “牛侧妃...哦！不好意思。刘侧妃。” 苏缈摸了摸下巴，刘侧妃又是哪位啊？ 人家说得这么明显了，不该忘的啊！ 苏缈食指隔空对着刘兰茵轻点，眯眼浅笑， “莫急，容我想想，刘侧妃我熟的。” 是谁来着？ 刘，刘侧妃，侧妃，太子的侧妃！ “哦，记起来了，那个绿帽侧妃嘛！” “不对，是给太子殿下戴绿帽的...”侧妃。 皇后怒不可遏，“苏缈，你放肆！” 好吧，她闭嘴。 楚桦狭长的狐狸眼一眯，直视苏缈，促狭道， “母后莫恼，本宫也觉得绿帽侧妃很有记忆点。” “简洁明了，记忆深刻。” “是不是，嫂嫂？” 嫂个鬼啊嫂，你又不是猴哥？ 苏缈恼火瞪他一眼，又迅速转移话题， “所以，你是那谁的妹妹？” 刘侧妃的妹妹，要知道当年刘侧妃可是死在楚枫手上啊？ 这么说来，她苏缈也算刘兰茵半个仇人？ 最关键的是。 “你们搁着玩姐夫和小姨子呢？” 如此直白的话便这么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口。 刘兰茵顿时耳根子红了个透儿。 众人看破不说破，这姐死妹继的事儿多了。 忽地，不知道是谁又说了一句， “你不是也爱玩小叔子和嫂子吗？” 突然间，鸦雀无声。 楚桦立在一旁静静看热闹，嘴角噙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坏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尽管你声若蚊蝇，可惜你还是暴露了！” “哼哼！” 苏缈长臂一挥，直指皇后身侧的林星星林公公。 林星星心虚地捂嘴狡辩，嗓音尖细， “你如何证明是老奴？” 苏缈大拇指和食指竖直分开，做v字，托着下巴，眯眼笃定， “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全场只有你！” “能发出不男不女的声儿！” “你可敢再复述一遍方才那句话？” 林公公不干了，撒娇道，“娘娘，你可得给老奴做主~” 皇后睨他一眼，一大把年纪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还敢说桦儿的八卦，不罚你算好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好了苏缈。都是玩笑话，听听便罢了，当不得真。” 楚桦却含糊其词，“有些事也可以当真，本宫倒是不介意。” 他又挑眉坏笑，用嘴型对着苏缈喊了一声‘嫂嫂’。 被皇后一把揪到了后头，桦儿这是当她眼瞎不成？ 不行，不能让韩妃这小贱人平白看了笑话。 皇后重振旗鼓，“对了，韩妃妹妹你可曾听说了，顾氏可是怀上了龙种了。” 虽然她也极力反对顾轻音怀上子嗣，万一生出个小哑巴，不但污染皇室血脉，还让人笑掉大牙。 可她还是怀上了。 那便是楚虞自己允许。 随他作吧，她也管不了，如今也不想管了。 韩妃面上闪过一抹失落，很快被掩盖， “是吗？那要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了，宫里又得办喜事儿了。” 皇后装模作样安慰道，“妹妹你也别伤心，你还年轻，总有机会怀上的。” 消停不了一会儿的林公公又出来阴阳怪气了， “可是老奴真觉着奇怪，若论起来，这宫里受陛下雨露恩泽最多的便是韩妃娘娘了。” 他又悲戚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可这肚子怎么就是没动静呢？” “晚进宫的顾氏雅妃娘娘可都怀上了呢？” 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种子没问题，是你肚子不争气！ 韩妃装作不在乎，笑的越发明艳，“这些都是随缘的，皇后娘娘也说了，臣妾还年轻，还有机会怀上。” “不像某些注定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没有这些烦恼。” “嘤嘤嘤。” 林公公被羞辱到了，正要发作。 苏缈又站了出来，“可不是。韩妃娘娘未替陛下生个一男半女确实可惜。” “可娘娘依旧能受宠十余年，不像有些人只能依靠孩子来绑住陛下。” “可见陛下宠爱的是她这人本身，足以窥见陛下对她的喜爱了。” “娘娘，该心悦才是。” 苏缈说这些话不仅仅是为了呛皇后和林公公，也是为了开导韩妃。 韩妃温柔一笑，“楚王妃说的很有道理。” “皇后娘娘，臣妾和楚王妃便不打扰你们了。先告退了。” 皇后气没出掉，倒是更憋屈了。 韩妃和苏缈行礼后准备离开。 韩妃经过皇后身侧时，不知怎地，忽然不受力地栽倒在地，连带着苏缈也给拖拽到了地上。 “诶唷！” 皇后蹙眉，“你可还好？” 她其实想问，你怎么突然摔倒了？ 韩妃摸了摸小腿，有些疼，眼中蓄了泪，“姐姐这是做什么？” 皇后，“嗯？” “你也羞辱够了，臣妾都给你让道了，还想如何？” 皇后，“韩妃，你到底在说什么？” “臣妾一直谨小慎微，能不出门便不出门，生怕碍了姐姐的眼，可你还是...这般容不下我？” 皇后，“韩妃，本宫劝你好好说话！” 林公公见自己主子被欺负，厉呵一声， “韩妃大胆，竟然污蔑皇后娘娘！” 林公公正想替皇后娘娘管教管教她，他还未出手。 韩妃整个人已经害怕地飞速往后躲， “林公公，不要，不要打我！” “皇后娘娘，臣妾再不敢出门了，以后看到你便绕道走！” 这时。 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谁敢让你绕道走？孤便让她把命留。” 第209章 桦儿你不懂，有些女人啊，心思脏得很。 是惠帝。 皇后错愕，“陛下。” 楚桦行礼，“父皇。” 韩妃立刻向惠帝投去求救的目光，“陛下！” 宫婢适时地将人扶起，韩妃含悲带怯地往惠帝奔去，往怀里钻，“陛下...” 欲语还休，泪先流。 惠帝轻拍她的肩，安抚道，“莫哭，让人看了笑话。” 冷霜将苏缈扶起，“可有伤到？” 苏缈摇了摇头，“没事。” 皇后周婉，缓步来到惠帝跟前，“陛下，韩妃方才...” 惠帝打断她，冷眼看她，“好了。皇后。” “孤本以为你消停了，如今看来还是这般善妒！” “都几十岁人，还玩这些争风吃醋的把戏，你觉得合适吗？” “小辈们都在，你也好意思？” 皇后一时间气血翻涌，眸中生怒， “陛下，分明是她自己突然跌倒，自导自演污蔑臣妾！” “这般拙劣的手法陛下也相信？！” 林公公替皇后叫屈，“是啊，陛下。韩妃娘娘明明是自个儿故意站不稳，如何冤枉娘娘？” “在场的人可都长着眼睛呢？各位说是不是？” 后头几位贵女面面相觑，说实话，她们没看清。 没看到韩妃是怎么跌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动手脚。 可陛下分明是护着韩妃的，这脏水还是不沾为好。 遂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吱一声。 林公公老脸一横，顿时心梗，什么人都是。 惠帝冷眼看向他，“林公公，孤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只顾着维护皇后，是非也不管了？” “孤看你是不宜在宫里当差了，是不是该出宫颐养天年了？” 林公公眉头紧锁，对上惠帝那冷眸，心里一个咯噔，立刻跪下， “陛下...老奴还能干！只要干不死，便往死里干。” “陛下可千万不要轰老奴走！” “哼！”惠帝冷哼一声，俾睨着他， “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不该惹。” “孤念你一把年纪了，便不让人动手了。” “自罚罢。” 林公公老脸一白，“是。奴才知道了。” 话落，卯足了劲儿，左右开弓，朝自己脸上招呼下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公公经验丰富，这活得心应手。 能将巴掌扇的又重又响，让惠帝满意。 又控制着力道不伤了自己。 楚桦护着他母后，“父皇，方才也许只是误会。韩妃大概只是不小心跌倒，却误会了母后。” 惠帝拥着韩妃的手收紧，垂眸看她，“韩妃，你觉得呢？” 韩妃抽噎低吟，声音发颤， “是，太子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臣妾给姐姐道歉。” “不管真相如何，都是误会，都是臣妾的错。”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好一招以退为进。 楚桦狐狸眼紧紧钉在韩妃身上，这人是铁了心要煽风点火。 惠帝又将韩妃搂紧了些，心疼极了， “行了，桦儿你不懂。” “有些女人啊，心思脏得很。” 他看向皇后，眸子生了彻骨的寒意。 皇后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子差点栽倒，眸中晕染了湿意。 少年夫妻，何时开始，离心至此？ 惠帝收回眼神，手掌爱怜地轻抚着韩妃， “罢了罢了，此事不再追究。皇后你回去反省，禁足一月。” 皇后心寒，自嘲一笑，红着眼留下一句，“楚虞，你好的很。” 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桦儿，我们走。” “小林子，送她们出宫！” 等皇后一行人离开，苏缈也是时候离开了。 苏缈对着惠帝行礼，“父皇，韩妃娘娘，那苏缈也退下了。” 韩妃抹了抹眼泪，“嗯，下回再请你入宫来。” 苏缈，“是。” 离开前，苏缈耳边听到了惠帝的话， “你现在高兴了？可出气了？” 韩妃微愕，“陛下知道臣妾是故意的？” 惠帝淡笑，“孤又不傻，如何看不出来？” 苏缈和冷霜对视一眼，脚下碎步走地更快了些。 没走多远，在一宫门拐角处看到了楚桦。 苏缈上前行礼，凝眉，“太子殿下，你没走。” 楚桦挑眉，“等你啊。” 油腔滑调，看来是没什么正事了。 苏缈越过他，快走几步，“等我做什么。” “我要出宫去了。” “等一等。”楚桦一把攥住她。 苏缈，“你...” 苏缈的话未出口。 冷霜的剑已经抵在楚桦身前，“太子殿下请自重。” “啧，连一个小小的暗卫都如此嚣张？” “二哥还真是觉得，自己是大楚的主人了？” 楚桦抬眼瞥过身前的剑，语气冷傲。 苏缈抓着冷霜的胳膊摇了摇头。 冷霜默默地收回了剑。 这时，楚桦的内侍从不远处赶了回来，“殿下，东西拿到了。” 他递给了楚桦一个瓷瓶。 “呐，上好的药膏。” 楚桦接过瓷瓶精准地往苏缈手上一扔。 苏缈打开瓷瓶一闻，“多谢啊太子殿下，怪细心的。” 方才她摔倒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掌，觉得不严重，便打算回府再做处理。 指尖一抹，药膏涂抹上去冰冰凉凉，倒是舒适的很。 冷霜抱剑，“误会你了，太子殿下，冷霜告罪。” “本宫行的正坐的端。” 楚桦抬脚往前走， “走吧，送你出宫门。” “这你还拦着吗？冷护卫？” 拦自然想拦，但没必要。 青天白日的，能做什么？ 苏缈嘴角一抽，“行了。你还怪小心眼的。” “对了，你觉得你父皇如何？” 楚桦眼角瞟过她，“为什么问这个？” “胆敢妄议天子，可是大罪。” “好怕哟。”苏缈上一秒双手握拳放在嘴边，瞳孔放大，瑟瑟发抖，下一秒冷脸白眼， “得了吧。方才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说说殿下的看法。” 楚桦懒懒一勾唇，漫不经心道，“有些事父皇只是不想管，懒得管。” “不过他和母后之间，本宫也看不透。” “毕竟感情的事很复杂的，对吗？” 苏缈，“依你的意思，他虽然不是个称职的夫君，但依然觉得是个好父皇。” 楚桦，“何为好何为不好。身为他的儿子，已经给本宫带来了尊贵的身份，无上的荣光。” “虽然父皇与母后有嫌隙，但在各方面都不曾亏待于本宫。” “或者你指的是那种寻常的父子亲情？” 苏缈目光沉了沉，多单蠢啊这人，被人卖了还带数钱的。 她敷衍道，“陛下对你是还不错。” 除了给你下点小药药。 第210章 陛下，太子殿下快要死了呀! 苏缈和楚桦缓步走在绵长的宫道上，宫道两侧古树林立，树荫深深。 “对了，给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希望你能坚强。” “嗯。本宫很坚强的。” “是么？” “当然了。” 那可能要再坚强一些。 冷霜和内侍紧紧跟在后头，二人都死死盯着前头的两个，断然不能让他们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韩妃宫里。 韩妃侧躺在惠帝膝上，纤纤玉手捡了个剥好的紫色葡萄，喂入惠帝口中。 惠帝一口咬下，“说说看，周婉怎么惹你了？” 韩妃眉眼一翻，侧了侧身子，绞着自己如丝绸柔顺的发丝，似嗔似恼， “哼。还不是皇后娘娘拿雅妃来激臣妾...” “陛下。” “雅妃有身孕了。” 在惠帝看不见的地方，脸上是难以抹去的落寞，她道，“臣妾羡慕。” 她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那里空空如也。 “原来是这事，醋了？” “孤宠爱你，机会多的是。” 韩妃语气哀伤，“陛下真觉得臣妾能怀上吗？” 惠帝佯装不悦，“自然了。爱妃这是质疑孤的实力？” “心诚则灵，爱妃这么想要孩子，一定会如愿的。” 韩妃眼底掀起细微的波澜，“真的么？” 这时宫人又端了药过来，韩妃撒娇道，“陛下，今日可不可以不喝~” 惠帝微一拧眉，“你方才不还想着怀上孤的子嗣？这会儿便又嫌药苦了？” “切忌药万万不能断，这样才有机会怀上。” “来，孤喂你。” 韩妃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嗓音却依旧娇软， “好。不任性了。” 这头在喝药，那头也在喝药。 却说楚桦与苏缈等人告别之后，回到了殿中。 用完膳，老宫人照旧端了药过来，楚桦不动声色一饮而尽。 与往常一般无二。 老宫人端了空碗正要离开。 突然间。 楚桦面色发白，嘴唇泛黑，腹痛难耐。 内侍急呼，“快！太子殿下晕倒了，快请太医！” 老宫人吓得不知所措。 难道是药出了问题，不可能啊。 这剂量都是算好的，不会伤害身体啊！ 很快。 太医在殿内给楚桦救治，皇后在殿外焦急等待。 林公公躬身，“皇后娘娘，在殿下身边伺候的宫婢八人，太监十人，侍卫十五人都在这儿了。” “哦，还有给殿下一直送药的白公公。” 白公公原先是在先帝爷身边伺候的，如今没有挂职，当初寻了秘方后，皇后便让他专门负责送药。 他是宫里的老人，看着皇后和惠帝他们长大的，自然是十分信任之人。 皇后正色道，“每个人做一份详细的笔录，今日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一仔细盘问。” “本宫绝不会放过，暗害桦儿之人！” 许久。 太医从殿内出来。 皇后急急上前，关切道，“桦儿...太子如何了？” 太医躬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太子这是中毒啦！” 老宫人悄悄往他们处看来。 皇后双目瞪圆，面露惊恐，高喝一声，“中毒！怎会！” “太子的饮食起居皆有专人照顾，哪里有机会让人下毒？” 太医摇首，“臣观这毒，应是日积月累导致。” “初时细微不易察觉，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后，量变产生了质变，导致太子剧毒缠身。” “稍稍晚一些，便会要了太子殿下尊贵的性命啊！” “这毒短则四五年，长则十余年！下毒之人定在太子身边。” 听太医如此说，老宫人心中更是心慌不已。 生怕真的是因为服用过量，导致太子成了如今这般。 皇后拂袖掩面，悲戚哭诉道，“苍天啊！大地啊！究竟是谁要害本宫的桦儿！” “十余年啊！谁这么心狠，要害死本宫的桦儿啊！！” 不多时。 林公公有些为难道，“回娘娘，一干人等皆已做好笔录，尚未查出凶手。” “这最可疑之人应是贴身伺候殿下饮食的宫婢和太监，还有...白公公。” 皇后抬眸摆手，“暗害桦儿之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白公公绝无可能。” “他是先帝爷绝对信任之人，又怎会暗害先帝爷的子孙骨血？” “快将他放了，一把老骨头折腾他做什么！” 白公公闻言，又自责又心疼，半佝偻的身子更弯了，嗓音苍老， “皇后娘娘...” 你信错人了！ 唉！ 也是。 他们怎么会怀疑到他头上？ 也永远想不到亲父还会算计亲子吧？ 皇后和林公公将白公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二人目光交汇，皇后眼神示意林公公派人盯紧他。 而她自己则入内，去看她的儿子。 楚桦已然苏醒，宫人正跪在地上伺药。 见皇后进来，挪到一侧行礼。 皇后快步走到榻边，坐下，关切道， “桦儿，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桦面色依旧苍白，虚弱出声，“无碍。” “只是，这汤药我们不是早让人换了么？为何还会...中毒？” 皇后眼皮一跳，眉头轻拧，“许是又让人钻了空子。母后已经让人彻查了。” “相信不久便会抓到凶手，真相大白。” “桦儿只管好好歇息，养好身体，母后会安排好一切。” 楚桦微微点头，眼皮又有些沉，困意袭来，不多时便又睡了过去。 皇后冷冷道，“照顾好太子。” 她眉眼深沉，眼里透着浓浓的决绝，一拂袖出了殿门。 深夜里。 一个人影悄然出了东宫。 往惠帝寝殿而去。 “公公怎么过来了？”惠帝身边的高公公小声询问道， “陛下不是吩咐过，没有他传召，不得私自过来。” 白公公眼里都是焦急，紧握的双手不停发颤， “东宫出事了，老奴担心啊！” 怕害死先帝爷的血脉啊！ 这让他以后有何面目面对他！ “何事？”惠帝低沉的声音自殿中传出。 高公公正想通报，白公公老腰一弯，已经跪了下去， “陛下，太子殿下快要死了呀！” “那毒入侵殿下肺腑了啊！” 殿内静了片刻，片刻后才传来惠帝的一声怒斥， “一派胡言！” “那药即便日日服用，对身子的伤害亦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太子还是三日一帖。” “白公公怎么也如此糊涂了？” 白公公没细想，但是太子确实中毒了啊！ “具体情况，老奴也不知，还请陛下亲自去看看！” “万一是见太子最后一面呢？” 高公公差点没被白公公吓死，这话可不兴说！ 惠帝沉沉地叹了口气，眸子里藏着深深的苍凉与无奈， “你先回去，把药停了。” “孤一会儿自会过去。” 第211章 篡位啊!夺权啊!大杀四方啊?! 东宫。 林公公缓步入内，小声回禀，“娘娘，白公公回来了。” 金线绣成的锦绣山河玉屏后，皇后周婉闭着眼小憩，“好。” “小林子，你给桦儿下的药不会伤着他吧？” “娘娘放心，只不过看着严重，太医那边也是自己人。” 不过片刻。 皇后一脸愁容从殿内出来，强撑着给惠帝请安，似惊似喜， “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惠帝掠过她憔悴的面容，眼一眯，沉声道， “孤来看看桦儿如何了？” “桦儿？陛下怎知他...”皇后闻言，眼眶瞬间通红，“臣妾已将此消息封锁了呢？” “宫里有什么是孤不知道的？” 说完，脚下生风，阔步往里走。 皇后嘴角不自觉闪过一丝轻讽。 楚桦静静躺着，面上无甚血色，太医和宫人随伺在侧。 惠帝沉沉看了一眼楚桦，随即坐下，问太医， “太子如何了？” 太医跪地俯首，小心翼翼回答， “病情已控制住，只是这...这毒刁钻，还需...需要观察。” 惠帝试探，“可查出是何毒？” 太医战战兢兢，“尚不知。” 这一日他也不知叹了多少气。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在太医院监守自盗被查到，为求自保不得不为皇后卖命！ 岂料踏上贼船一去不复返！ 如今更离谱，还要做欺君的事！！ 谁能救他于水火？！ 此时，皇后端了杯参茶过来，放置在惠帝眼前。 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悲凉出声，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恶毒的人要害桦儿！” “陛下你可一定要好好查！仔细地查！” “给桦儿一个公道！” 她越说越激动，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对那人恨之入骨，咬牙道， “捉到了定要将他抽筋剥皮，百般折磨，挫骨扬灰！” “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惠帝附和，“嗯，那是自然。” 惠帝不由得被她的狠毒惊到，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为掩饰心虚握拳轻咳了一声。 目光落在手边的参茶，端起，喝了几口缓一缓。 “父皇，母后。” 楚桦醒转了过来，中毒之后反反复复醒了几次，醒不了多久又会昏迷。 惠帝和皇后皆来到榻前。 惠帝，“感觉如何？” 楚桦，“好多了。” 惠帝，“那便好。孤一定命人彻查到底。” “你宫里的人全部换了，以后多注意些，莫再让自己受伤。” “你可是一国太子。” 楚桦点头应声。 呵，惺惺作态！ 给桦儿下毒的时候不见你有半分犹豫。 这会儿猫哭耗子! “皇后。”惠帝朗声道，“周婉！孤在同你说话。发什么愣？” 皇后回神，“陛下何事？” “好好照顾桦儿，孤有空再来看他。” “陛下有心了。臣妾送你。” 惠帝转身离开，出了殿门没走几步，觉得头有些眩晕。 林公公机敏地上前扶住了他，“陛下，担心！” 高公公想要上前，被皇后的人阻拦。 皇后佯装关切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高公公，最近陛下的身体状况如何？” 高公公照实回答，“一切正常。最近丹药都戒了。” 不过也不排除是不是长期服用丹药，陛下产生了副作用。 皇后长叹一声，语气瞬间冰冷， “高公公！看来你并没有好好照顾陛下呀？！” 对于皇后的突然发难，高公公直呼冤枉， “皇后娘娘，老奴尽心尽责，绝无半点疏漏。” 皇后冷嗤，“哦？难不成陛下是操劳过度？” “高公公你太纵着陛下了！” “本宫亲自送陛下回宫。” “再带些人过去贴身照料陛下。” “高公公不会有意见吧？” 高公公抬眸，和皇后锐利的眼神撞上，迅速低下头， “这？老奴不敢。娘娘。” “娘娘体恤陛下，实乃陛下之幸事。” 惠帝迷糊间，不悦开口，“怎么了？” 皇后冷嘲一句，“陛下你身子太虚了，臣妾这便送你回寝殿。” 这时的惠帝还嘴硬道，“孤不虚！” 皇后白他一眼，“小林子，还不送陛下回宫。” 林公公，“是。” 第二日。 太子中毒，惠帝忧心、思虑过重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满朝文武躁动不安。 都道是有心人要暗害陛下和太子。 而最可疑的不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周家和太子党更是一口咬定是他二人其中一方。 宫里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苏缈等人耳里，昨日还好好的，才一晚上便要翻天了？ 楚枫叮嘱他们这些时日便不要出门了。 楚褚也暂时不用去宫里授学。 楚褚不用去宫里，但是功课不能落下。 崔绍授文，冷霜教武。 一整日下来充实的很。 但是楚褚关心他的皇祖父，想去探望他。 “娘亲，能不能带楚楚进宫看看皇祖父和三叔？” “听说他们都病了。” 楚褚扒着苏缈的腿，央求道。 苏缈放下话本，“不行哦，你爹不是说了，最近不让乱走动？” “你皇祖和你三叔都会没事的，别瞎操心。” “有这功夫再去背几篇功课，或者给娘亲捶捶肩好不好？” 这几日宫里也乱的很。 楚枫他们已经去看过惠帝，人半睡半醒的，只说有什么事都听皇后和太子的。 给苏缈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好这时候往宫里跑啊？！ 又过几日。 太子康复，惠帝身子越发虚弱。 最终由太子代理朝政。 这是皇后和楚桦他们动手了吧。 不过这楚枫怎么还没一点动静呢？ 苏缈去找楚枫时，正好遇上李杰李相国走出楚枫的书房。 果然。 李相和楚枫是一伙儿的，难怪上一世给他混到了最后。 李相见到苏缈，眼前一亮。 认苏缈的事他和楚枫说了两次，都被他一笔带过，不作回应。 “缈儿...” 苏缈直接越过他，当没看到这人。 李相一时间脸成猪肝色，憋着一股气负手离去。 苏缈一进屋，直截了当，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楚枫执笔疾书，头也未抬， “动手？何意？” 苏缈蹙眉，“篡位啊！夺权啊！大杀四方啊？！” 楚枫闷笑，“缈缈，你这番言论，可是要害我楚王府满门么？” 第212章 那儿臣便亲自送你上路! “你别装！你不想要那个位置？” 楚枫的反应都快让苏缈怀疑人生了。 楚枫薄唇轻启，“缈缈何时听我说过这些话了？” 好像是未曾亲耳听过，可他一步步靠近楚桦，搞臭周家，拉拢李相国，自请出战等等，不都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吗？ 怎么现在又无欲无求了？ “那你既然不争，可有想好退路？” 苏缈双手撑在桌沿，俯身质问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他们已经动手，若是让他们成了，说不定第一个拿你开刀！” “整个楚王府和穆家定然是眼中钉肉中刺！” “那我和楚楚不是也危险了？” 楚枫放下狼毫笔，身子略微前倾，双手交握撑起下巴，抬眸轻笑， “怎么办呢？缈缈，我没想过退路。” “可能要连累你和楚楚，与我同生共死了呢！” 他说什么？ 她耳朵没瞎吧？ 眼睛没聋吧？ 啊？！？ 未等苏缈发作，已经有一个清脆软糯，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苏缈身后传来，“我愿意。” “楚楚愿意和爹、娘亲同生共死！” 楚褚负手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以死明志的决绝。 快走几步到了苏缈身侧，一把抱住了她的腿，热泪盈眶， “娘亲，我们屎也要屎一起！” 楚枫欣慰，“楚楚真是孝顺、懂事。” “我不愿意！”苏缈揪了一把楚褚的脸，警告他， “还有你，小小年纪说什么屎不屎？不许胡说八道！” “哦。不屎了不屎了。”楚褚摸摸脸，好疼哦。 苏缈佯装发怒，“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孩子会当真。” “到底有何打算？” 楚枫见她真急了，不再逗她。 只见他神色淡然，唯有眸中闪着波澜，微一勾嘴角， “我要他们求着我坐上那个位置！” “名正言顺！” 苏缈：真的吗？我不信。 惠帝寝殿。 皇后正端着汤药一勺一勺不紧不慢喂给惠帝。 “陛下，臣妾求你多少次了？” “把传位诏书立了吧？” “安安稳稳做你的太上皇。” 惠帝冷眼，“孤不签又如何？” 皇后惋惜道，“唉，那便只能麻烦陛下早点死了。” “你死了，桦儿才能继位...” “臣妾还是念着往日的情分，实在不忍心做这么绝...” “陛下，你看你，药都洒了！” 惠帝因为皇后的大逆之言，偏过头，紧抿着嘴巴不再喝药。 这药被做了手脚，让他浑身无力。 长时间都是半昏迷状态，只有周婉要同他说话时，她才会让他保持清醒。 惠帝沉着眼看她，“你为何这般着急？这个位置早晚都是桦儿的...” “你...” “你知道了？” 皇后将药碗轻轻一放，反手欣赏起自己新染的赤色丹蔻来，嘴角自嘲， “知道什么？” “哦！知道你一面假模假样关心着桦儿的终身大事，关心他何时娶太子妃？何时生子？” “一面又一直命人给桦儿下药？让他不举，让他怀疑自己？” “你阴险狠毒！” “你枉为人父！” 话落，反手给了惠帝一巴掌。 清脆响亮。 尖利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红痕来，显眼刺目！ “呵。”惠帝身子轻颤，胸腔也剧烈起伏着，笑声止不住的从喉间溢出，“哈哈。” “哈哈哈。” 皇后瞠目欲裂，“你还笑！” “啪！” “啪！” 再次重重的两巴掌落下！ 惠帝厉声喝道，“知道孤最喜欢看你什么样？” “想要的都得不到！” “干瞪眼，急死你！” “哈哈哈哈！” 皇后看他笑得癫狂模样，操起空白的传位诏书，便狠狠地砸向他。 往他额上一下又一下，发了狠地砸！ 不多时，便有血珠涌出。 从额上缓缓淌下。 惠帝仿佛不痛不痒，笑得越发猖狂。 “我砸死你！” “母后!” 皇后高扬的手被楚桦牢牢抓住， “算了吧。”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动气。” 皇后转过身，见到了阴沉着脸的楚桦，一双眼里满是痛楚和失望。 “桦儿！”皇后嘴唇发颤，拥着楚桦痛哭，虽然怒极但到底舍不得再打下去， “都是母后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都是母后不好...” 惠帝与他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惠帝索性闭上了眼。 “桦儿，这个人他...他没有心的！” “我十四岁便跟着他，说好的一起长大，哪怕不能深爱，但也绝不伤害。” “我和他约好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 “结果去了一趟边关，回来便跟我说，‘婉儿，对不起。我找到那个想要真心护着的姑娘了。’” “那我算什么，我才是他的妻子，可是后来他的皇后不是我！” “我忍了。” “只要他心里还有你，他有再多妃子，母后也能忍的！” “可是他不仅一点都不疼你，还要害你啊桦儿！” 皇后委屈地哭诉着，她自己受点气被冷眼相对都无所谓的，可是他不该伤害她的桦儿的。 怎么可以？ 怎么舍得？ 楚桦轻拍她的背安抚着，一双狐狸眼却一瞬不瞬盯着惠帝，失望至极， “父皇。” “传位诏书立了吧。” 惠帝未睁眼，沉声，“若孤不立呢？” “那儿臣便亲自送你上路！” 楚桦一声怒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神如利刃般扎在他身上。 “你敢！逆子！” 惠帝猛地睁开双眼，眸底亦是怒意滔天，整个人气地全身发颤。 父子俩四目相对，互不退让。 皇后捂着脸，擦干泪，扯了扯楚桦的臂膀， “桦儿！我们走！” “别理他！” 见楚桦纹丝不动，又推了推他， “母后一会儿便让人来替他收尸！” “咱们先出去，走！” 惠帝听到皇后说要替他收尸，差点当场气死，“周婉！！” 皇后正劝着楚桦离开，哪里还管惠帝，只当他放了个屁。 楚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父皇不仅不喜欢他母后，也根本不爱他。 连最基本的关爱都没有。 虎毒还不食子呢？ 怪不得苏缈还让他要‘坚强’。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皇后看了眼站在风口自闭的楚桦，心又抽了抽。 眼睛瞟了瞟殿内，挫败感尤甚， “小林子。” 林公公躬身上前，一双眼闪着狡黠， “娘娘，老奴在。” 有什么尽管吩咐！ 是不是要准备白绫？ 鸩酒？ 匕首？ 送陛下上路？！ 第213章 陛下都在娘娘这儿待了大半日的，精力好得很 “想什么呢？！” 皇后一眼便看透了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让你去备点金创药，替楚虞上药。” 她可不想桦儿担了弑君弑父的罪名。 林公公恍然大悟，皇后娘娘与陛下这夫妻情分还在，还舍不得！ “娘娘，方才雅妃来探望陛下，让老奴拦下了。” “奴才说，‘雅妃娘娘，你可担心着你肚子里的吧，陛下有皇后娘娘照顾着，用不着担心！’。” “幸亏她是个哑巴，不然还不得又哭又嚷的烦着娘娘了。” 这雅妃顾轻音吃了个闭门羹，林公公想要让皇后乐乐。 可这会儿争风吃醋已没了意义，皇后周婉悻悻道， “知道了。快去拿药。” 林公公敛了笑，俯首，“唉，老奴这便去。” 林公公带了太医给惠帝包扎。 惠帝再次陷入昏迷。 头上还带着伤。 脸上也挂了彩。 林公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惠帝清醒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 在林公公和太医离开后，冷霜才从殿内横梁上悄无声息飞身离去。 回到楚王府后将所见所闻一一向楚枫汇报。 楚枫半讽半嘲地低叹一声，“还真是父慈子孝，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殿下，可有吩咐？”冷霜总感觉得做些什么。 可这些日子殿下只让她盯梢，保证惠帝死不了就成，挨打挨骂什么的一概不管。 楚枫漠然摇头，凤眼轻眯，“总有人要先出手，让让他们罢。” “穆老头那边一切可安排好？” 冷霜回禀，“将军已守在京都百里外，若有异动即刻回京护驾。” 冷霜又道，“殿下，属下觉得崔子昔有些奇怪。” 楚枫一皱眉，“嗯？” “他身为禁军统领却对皇后的举动不管不问，冷眼旁观。” “若说他是贤王妃的兄长，可又不曾为贤王卖命？” 冷霜着实想不通他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总不会是殿下这头的吧？ 楚枫不太在意，“无事。先盯着。” 韩妃宫中。 韩妃兀自坐在窗前眺望远方，黛眉微蹙，眸子里泛着挥不去的愁绪与孤独。 “娘娘，谁都见不着陛下。奴婢远远瞧见雅妃哭着回了宫。” “料到了。” “娘娘，陛下是真的病了么？” “你看他那日有半分病了的样子？” 是啊，陛下都在娘娘这儿待了大半日的，精力好得很。 所以，陛下是受制于人？ 这宫里要变天了？ 三日后。 大殿之上。 周家为首的百官力荐太子为新帝。 其他党派自然不允。 他们道， “陛下尚在救治，如何着急另立新帝？” “暗害陛下之人还未查出呢？万一是太子下的毒手呢？” “是啊。不可草率！” “各位大人，请听本官一言。” 周于作为楚桦的代言人出声，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长年不理政事，都是由太子代为打理。如今身体抱恙，缠绵病榻，何不让他做太上皇好好休养。” “内政不稳，动摇国本。万一外敌来袭，岂不是内忧外患？” 李相国看了一眼楚枫，见他没有表态，遂按兵不动。 镇国公冷眼看着殿中一切，袖中双手紧握，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大臣问道，“敢问殿下，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楚桦脸上满是担忧，“父皇操劳国事，殚精竭虑，恐怕不能再受累，需要静养。” 他又感慨道，“本宫只想为父皇分忧，为大楚分忧。如今父皇身体羸弱，本宫只求能让父皇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父皇在清醒之时，已经立下诏书。高公公，请拿上来！” 高公公早已候在殿外，他手上托着一份圣旨， “老奴手里的正是陛下的传位诏书。” 众大臣，这？ 有大臣询问道，“贤王殿下和楚王殿下有何看法？” “好像不曾见到贤王？” “下官也没见着。” “今日就不曾来吧！” “那楚王殿下的意思呢？” “对，楚王殿下，您怎么看？” 楚枫瞥了一眼楚桦，漫不经心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我自然是要恭喜太子弟弟的。” “不然各位先听听传位诏书，是不是立下太子为新帝？” 在百官的注视下，高公公拿起诏书，缓缓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慢着！” 一道声音自殿外闯入。 众大臣转身朝殿门口望去。 贤王楚榆突然出现，阻止了高公公的宣读。 一大臣出列，“贤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贤王单手负在身后，自殿外缓步入内，边走边道， “既然是传位这么大的事，众位何不亲耳听听父皇怎么说的呢？” “儿臣恭请父皇！” 他的话刚落下，只见宫人扶着惠帝自殿后出来，坐到了龙椅上，神态凝重，不怒自威。 众大臣高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于和楚桦具是一惊。 人怎么被放出来了？ 镇国公忽地急咳了几声。 李相国问他，“老崔，你可还好？” 镇国公道，“无事。年纪大了。” 惠帝犀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楚桦看，楚桦亦不露怯，和他正面杆上，左右不过一死，又有何惧！ 一大臣，“陛下，敢问龙体安康？方才太子殿下还说您十分严重，已下了传位诏书呢？” 又一人，“是啊是啊，陛下，我们几次三番想要面见陛下，都被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阻拦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皇后太子谋逆的消息早已有了风声，可没有敢冒这个头。 如今看到惠帝出来，头上似乎还有伤，可不都出来质疑了？ 原来。 这楚榆在早朝前便带着人去了惠帝的寝宫。 任凭皇后再是威吓，也打定主意撕破脸皮。 “皇后娘娘，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父皇。程护军动手！” 程护军即崔子婉的夫君，他道，“是，贤王。” 扬手一挥，几十人立刻将寝殿包围。 楚榆带着人进去面见惠帝。 楚榆本意是护驾有功，能在惠帝面前博几分好感。 而楚桦不仅会失去皇位，他还失去了父皇的信任，他死定了！ 大殿上。 惠帝紧皱眉头，眼底暗沉，宽大的袖摆扬起，轻抬起手直指楚桦， “你！” 第214章 那你貌似毫无胜算啊我的殿下! 众大臣顺着惠帝的指向齐齐朝楚桦投去目光。 难道太子真的对陛下做了什么？ 实在是胆大妄为！ 大逆不道！ 周于心跳如鼓，手心出汗，一把老骨头紧张的摇摇欲坠。 这时。 “陛下！” 皇后周婉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了殿门口，毫无一国之母的风范。 众大臣交头接耳。 周于一见自己女儿出现，脸色骤变，左右眼皮抽搐不停，差点没站稳，疾呼， “娘娘怎么出现在此，还不速速回避？”！ 林公公扶着老腰追了上来，一条老命去了一半，一口气出半口气进， “娘娘...娘娘，跟老奴回去。” 他从钟粹宫一直追到了大殿，他实在是老了，不中用了，连娘娘都追不上了。 不管旁人如何劝说，皇后都纹丝不动。 她理了理衣袍，稳住身形立在殿门口，直直看向大殿之上的惠帝。 惠帝瞧见大殿那头的周婉，看不见神情如何。 但哪怕她再掩饰，从她略显焦躁的动作依然能够看出她此刻的惊慌。 惠帝眉眼一沉，嗓音低沉有力， “桦儿你...” 皇后袖中的渐渐收紧，她已打定主意。 若是楚虞要治桦儿的罪。 她便一力承担。 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保全他！ “桦儿你...和皇后，贴心照料孤有功！” “孤都记在心里！” “皇后！孤知晓你是担心孤的身体才这么冒失。林公公还不快将她扶下去？” 众大臣：看不明白了。 楚榆：怎么和想象中的发展不一样？ 楚枫：呵。 周于和林公公都松了一口气，非常默契地都往额头上擦了一把汗。 皇后身子微颤，悬着心放下了一半，她听的出惠帝话外的意思，可毕竟没有撕破脸。 她忽地身子一摇晃，便要晕过去，好在让林公公扶住了。 皇后佯装虚弱，“陛下病还未好，臣妾实在担心。” “如今看到你没事，便安心了。” “臣妾头好晕，桦儿快扶母后回宫，快！” 楚桦也没想到他父皇竟然没有当场治他的罪，他没看明白。 皇后喊了他好几声。 惠帝沉声道，“桦儿，你不是最听你母后的话吗？还不过去扶她？” 楚桦略一皱眉，抬脚往他母后那处去。 “儿臣告退。” 楚桦一到皇后身侧，便被她一把拽走，快速离去。 哪里还有半分要晕倒的意思。 李相国出列，“陛下，方才高公公手里的可真是您的传位诏书？” 镇国公出列，“陛下，您当真要传位于太子？” 周于想出列，但现在的他不配。 此刻必须老老实实。 惠帝清了清嗓子，“孤是有此打算。至于继位人选...” “众爱卿可有建议？” 众大臣如何听不出此中深意？ 太子是唯一的继位者。 毋庸置疑的。 可现在陛下却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可见是动了换人心思的。 于是支持贤王的纷纷表示了对他的赞许。 偶有一些也顺便夸了夸楚枫。 但很明显，呼声最高的是贤王楚榆。 楚榆自己也觉得，稳了。 子柠经常提醒他要小心他二弟，楚榆也一直觉得他不简单。 不由朝他望去。 正巧，他也看了过来，还对他颔首，用口型说了句‘恭喜！’ 百官议论纷纷，未有结果。 惠帝发话了，“既然众位各执己见，此事不急。” “容后再议。” “退朝罢。” 说罢，即刻起身离开。 众大臣，“恭送陛下！” 惠帝刚走到殿后，身体便支撑不住猛然倒了下去。 高公公低声吩咐宫人，“不得声张，快去请太医！” 他又从袖中掏出护心药丸，喂给惠帝。 另一头。 皇后带着楚桦回到钟粹宫后，便将大门紧闭。 她吩咐林公公赶紧联系上周家的人，务必要护送楚桦出宫。 楚桦拦着她，“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本宫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再者既然他这次没有揭露我们，想必不会要我们母子的命。” “只是这皇位，与本宫怕是无缘了。” 他坐不成那个位置，若是能做个闲散王爷倒也不差。 皇后摇头，“不行，你一定离开。” “他们不会放过你。” “小林子，你还不快去联系！” 林公公应声，“好，老奴就去！” 未料，林公公刚踏出殿门，便有一把大刀横亘在他老嫩的脖子上， “公公，要去做什么？” “陛下已经下了令，不得出钟粹宫半步。” “否则，杀无赦！” 说话的是崔子昔身边的护卫崔铭。 他说话声很大，是专门说给皇后他们听的。 意料之中，楚桦轻扯嘴角， “好了，母后可以安心待着，不用折腾了。” 皇后也不再做无谓挣扎，颓然的垂下了肩， “罢了罢了。不折腾了。” 无论怎样，她都会护着桦儿。 哪怕是死。 楚枫一回府，便被苏缈缠着问话。 这可关系到她的生死！ 冷霜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遍。 大抵就是太子夺位失败，但是惠帝没有公开他的罪行，而楚榆救驾有功，颇得圣心。 关键是，继位者暂定。 “那惠帝会如何处置皇后和太子？” “那楚榆继位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苏缈猛地起身，朝着他咆哮， “那你貌似毫无胜算啊我的殿下！” 苏缈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楚枫扯了扯她袖子，“缈缈急什么？坐下。” “现在鹿死谁手还不定呢？” “哪怕是他坐上那个位置，给他拽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喝杯茶，莫急莫气莫恼。” 大话谁不会说？ 不过上一世他倒确实是将楚桦从皇位上拉下来。 楚桦在那个位置上屁股都还没坐热乎... 这回更糟，那个位置，他屁股都沾不到。 “缈缈想要坐哪个位置？” 他是那个意思吗？ 苏缈重新落坐，端起了茶，抿了一口， “你的意思让我自己选？” 皇后之位也随便选？ 可是，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还会有别人？ 不然哪里需要她选什么？ 不是有且只有她这么一个吗？ 第215章 总是提不起精神，事后总觉得亏欠了缈缈 苏缈生了怒，“你还想要别的女人？！” 还没成呢？便动这些小心思了？ 虽然作为帝王三宫六院正常，但是在苏缈看来，楚枫要是还有别的女人，那可太不正常了。 她不同意，也不允许。 他要敢另娶，她转头便带着楚褚跑路。 见势头不对，冷霜果断地退出了屋，合上了门，锁死。 楚枫噙笑，“缈缈这是醋了？” “放心。” “只有你一个，妻子只有你一个。” 苏缈一听，便放心了。 “谅你也不敢。” “那你太子弟弟呢？你要不要关心关心他？” 楚枫眸子暗了暗，叹气，“缈缈总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你越这样，我越觉得留不得他了呢？” 你不爱听的多了去了。 “成王败寇，无可厚非。” “只是你想想和他往日的兄弟情？无论真心几分，你可是屁股前屁股后的跟着他喊太子弟弟啊？” “多感人啊？！” 苏缈忽然想起那段时光，他俩多和谐，多合拍！ 楚枫回想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时他还挺能屈能伸的， “我自有安排，他的事缈缈不许再管。” “话说，最近缈缈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总感觉自己一沾床便犯困呢？可是疏忽了你？” 感觉易乏易疲劳呢？ 总是提不起精神，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可事后想起来又觉得亏欠了缈缈。 苏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药的事不会发现了吧， “怎么会？很满意！” “最近你操心的事颇多，我理解的。” 一口将茶饮尽，举起小拳拳喊了声，“理解万岁！” 楚枫欣慰，“缈缈真是善解人意，以后会十倍百倍补偿你的。” 大可不必。 太客气了。 吃不消的。 深夜。 一道人影飘进了皇后寝宫。 一阵风吹过，屋内宫灯尽数熄灭。 ‘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 皇后周婉正辗转反侧，不曾入睡， “谁？” “来人！快来人！” “掌灯！” 来人道，“别喊了，门外的宫婢已被我打晕。” “皇后娘娘，与我家殿下做笔交易如何？” 皇后望向来人，只见她支着一条腿抱剑侧身坐在窗户上，在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剪影， “交易？” “楚枫派你来的？” 装什么装？ 不就是楚枫身边那个女护卫吗？ 都自报身份了，还搞什么神秘？摆什么造型？ 冷霜一手握拳支在额上，装深沉， “是。殿下有一个你绝不会拒绝的提议！” 皇后凝眉，考虑到如今自己和楚桦的处境， “说说看。不足够诱人，本宫是不会答应与他合作的。” 冷霜嘴角一扬，“相信皇后娘娘定会非常满意！” 惠帝自那日在大殿上现身后，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几回都是上朝即下朝，后来更是直接让高公公传话了。 身体每况日下。 继位者必须早日定下。 “子昔啊，周家的眼线、暗探都除干净了？” “回陛下，所剩无几，兴不起风浪。” 惠帝在知道皇后对他动手后，便将计就计，让崔子昔顺藤摸瓜清除周家埋在宫里的爪牙。 “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还有贤王，楚王，和几位大臣都在殿外候着了。” 高公公急步入内，躬身向惠帝回禀。 “嗯，更衣。” “是。” 高公公摆手，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伺候着惠帝洗漱更衣。 等惠帝出现时，所有人早已候了大半日。 惠帝扫视殿下众人，“这么些天了，可有结果？孤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楚桦率先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自觉德不配位，难堪大任，儿臣观二位皇兄，个个出类拔萃，都是可造之材。” 母后说了与其等着被废，还不如自动让位，留个谦让的名声。 惠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既然太子自己主动让贤，那其他人也便不可客气了。 礼部、工部、吏部三位尚书大人一同出列。 举荐楚榆为合适人选。 “贤王宽厚贤德，处事稳重！” “既有政才又有仁德，实乃不二人选。” “微臣附议！” “臣附议！” 楚榆抬手谦虚道，“各位大人谬赞，二皇弟和三皇弟一样才德兼备，无论是谁，相信都能为父皇、为大楚分忧解难。” 惠帝垂眸，“榆儿是不错。” “可还有人选？” 一些中立的大臣瞟了一眼楚枫，没吱声。 这楚王一会傻一会正常的，还在大殿上胡乱杀人，这哪比得上贤王啊？ 又和大凉那个‘耶律沐’长的相似，身份不清不楚？ 再者前皇后可是有污名在身，让他继位实在不妥。 跟随李相的、支持楚枫的大臣也未出声。 惠帝似不经意问道，“枫儿，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楚枫微一勾唇，“众位大人说的极有道理，皇兄当仁不让！弟弟先恭喜你了。” 楚榆有些惊讶，他真的拱手相让了？ 众大臣听他这么一说，也笃定这皇位非楚榆莫属了。 惠帝，“高公公，那...” “陛下，且慢！” 李相国拱手出列，“陛下，臣近日得到一份密函，里面详细阐述了三年前与大凉一战，我军险胜，损失惨重，楚王失踪一事。” “另有内情。” 楚榆眉头紧拧，怎么会这时候冒出什么密函来？ 惠帝敛眉，“哦？细细说来。” 李相国，“是。三年前，是我大楚有人与大凉王子耶律弘暗中勾结，泄露军机，臣手上还有那人与耶律弘的亲笔密信！” 楚榆手心收紧，怎么会？密信不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难道是耶律弘手上的？ 惠帝脸色逐渐铁青，眸中闪烁着怒火，毫不掩饰怒意， “是谁？呈上来！” 高公公迅速走到李相国身边，取了密信，交予惠帝， “陛下。” 李相国继续说道，“此人在信中，言之凿凿，允诺若是他日能继承大统，定要与大凉结成兄弟联邦，更扬言会将边关十六城拱手奉上！” 继承大统，那不只有这几位皇子有资格么？ 楚王在那一战自己都命悬一线消失三年，自然不可能是他。 只剩下太子和贤王。 李相国，“此人便是...” 第216章 真的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怕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李相国，“此人便是...” “贤王殿下！” 众大臣目瞪口呆。 居然是他！ 实在荒谬！实在匪夷所思！ 方才他们还对他大肆褒赞，结果！ 惠帝打开密信飞快审阅，眉头越拧越紧，沉声， “榆儿，你可有话说？” 楚枫看向他，语气带着心痛， “皇兄，不会真是你害得我吧？我可是你的好弟弟啊！” 楚榆坚决否认，“父皇，儿臣冤枉。皇弟，皇兄冤枉。” “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只要他不承认，可以说密信是他们伪造的，对，绝对不能认。 李相国失望地摇了摇头，“贤王殿下，真是嘴硬的很！陛下，当年传消息之人被他们暗杀，被他逃脱躲了起来。” “此刻正在殿外候着，臣恳请陛下传他进来！” 惠帝漆黑的眸子眯了眯，猛地一拍桌案，“榆儿，最后再问你一遍，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李相国激道，“陛下，臣看贤王殿下是不会承认的，传那人进来，当面对质吧！” 此刻的楚榆心乱如麻，明明志在必得，怎么横生枝节？ 众人的话在他耳边盘旋，搅得他心神不宁。 惠帝，“楚榆，孤在问你话。” 李相国，“殿下，你便承认了吧，陛下或许能宽大处理...” 某大臣，“胡说，贤王殿下怎么会做这种私通外敌之事,他定是被冤枉...” 嗯？ 什么情况？ 跪下了？ “父皇。”贤王楚榆笔直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儿臣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才做了错事！” “父皇恕罪！” 惠帝当即雷霆震怒，“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惠帝猛地将密信往他跟前一甩。 密信悉数砸在了他的身上，楚榆立刻捡起，打开一看。 空白的。 什么都没有。 全部都是空白一片！ 他被诈了！ 楚榆瘫倒在地，不可置信，“李相国？你！” “陛下，臣并非存心诈贤王，臣寻到那人证时，已经重伤身亡，而这些密信也在送往京都的路上被人截获。” “但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楚桦看到楚榆被“算计”，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楚枫。 见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得不说一声，装模作样。 母后已然和他达成了交易，会助他上位！ 楚榆还在那里求惠帝原谅，可这通敌卖国，又暗害兄弟骨肉的事情，哪一桩那一件都不是小事。 惠帝，“来人，先将贤王押入大理寺，待此事彻查之后，再定其罪！” 楚榆让人带走时，楚枫还痛心疾首道，“皇兄，你真的既冷血又无情，对身为亲弟弟的我，都下此狠手。” “弟弟的病情时好时坏，对你又有什么威胁呢？” “弟弟实在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快，拉走！真的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怕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楚桦，他妈真狗！ 李相国朝众位大臣身上掠过，双手一摊，“这下好了。” “现在还有剩下谁能够接替陛下的重担？” “这雅妃娘娘肚子里倒还有一个龙种，可，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知道呢？” 他老眼一转，“难道要让楚王来继位吗？” 一大臣，“李相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王怎么了？楚王便不是陛下的皇子了？！” 不等李相国反驳，楚枫自顾自地悉心解释，“这位大人，你难道不知我曾经变痴傻，怎么能坐那个位置呢？” “说实话，到现在还时好时坏呢？” 这位大臣一拧眉，“这有什么？遍寻天下医师，还能治不好？再说，万一殿下你有个好歹，不是还有楚褚小世子嘛！” 众人附议，“对啊，有道理啊！” “殿下，你的病，那都不是事儿！！” 楚枫迅速摆手，模样十分苦恼， “不行不行。我有时候脾气不太好，看不顺眼的人，真的很想刀！” 这时，这位大臣沉默了。 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刀。 “枫儿怎么还这么爱开玩笑呢？” 皇后袖子一遮，捂嘴轻笑，“枫儿不是冲动之人，要是他动手，那必定是那个人啊，他该死！” 皇后说完，若有似无地偏头看了看惠帝。 对，说的正是你。 看不惯楚枫的工部尚书，嘴里念道，“可楚王和那大凉的耶律沐如此相像，大家便不觉得奇怪吗？” 万一来个偷梁换柱，又或者本就是同一人？ 那可直接将大楚拱手送给大凉了！ 闻言，顾太傅出声呵斥，“无知小儿，胡言乱语！楚王还替大楚上战场杀敌呢？” “和大凉那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穆老是谁，那是楚王的外祖，杀了多少大凉人！” “你以为人人都和贤王一样想着卖国送城池？” 工部尚书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 怪他眼瞎，选了楚榆，站错了队。 可陛下只这么几个儿子，没几个选择啊，不是这个便是那个，选错了也很正常嘛！ 惠帝看着殿下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出声阻止， “周卿，你有何意见？” 被点到名的周于，拱手出列，沉思片刻， “陛下，臣...也觉得楚王殿下可堪大任，若继位，臣必定尽心辅佐。”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小仇小怨在权势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周于完全忘记了他所谓的小恩怨是他孙子周畅的一条命。 哪怕在他们眼里凶手是楚枫他们，周于也可以不计前嫌，握手言和。 “看来，你们的意见很统一了。” 惠帝瞥了一眼高公公，“宣旨罢。” 高公公颔首，走到殿前，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孤继位二十有六年矣，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皇二子楚枫德才兼备，传位之。众臣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众臣一看便知这圣旨早已拟好，可见陛下心中早已定下了人选。 “臣定当齐心协力，辅佐新帝，匡扶社稷！” 惠帝一字一句道，“楚枫乃先皇后之子，继位名正言顺。” 皇后冷笑：好一个名正言顺。 高公公慈爱看向楚枫，“楚王殿下，接旨吧。” 楚枫还想装一下，可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罢了，不装了。 楚枫走到大殿中间，一撩衣摆，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 “儿臣领旨。” “多谢父皇，赋予儿臣厚望。” “儿臣定尽心竭力，不负众望！” 定让你后悔到绝望！ 第217章 你当我是苏妃，用完就扔吗?! 楚枫居然兵不血刃，废太子，灭贤王，成功上位，让苏缈小吃了一惊。 不过。 没有弄到血流成河，兵戎相见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娘亲，楚霖好几日都没来文渊阁了。” 听说大伯出事了。 “是。他爹犯了大错，楚霖可能好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或许这俩孩子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截然不同了。 “下回见到他要多关心关心他哦。” 苏缈抿了抿唇，“算了，下回见着他，绕道走，保持距离吧！” 楚霖那性子难保不怀恨在心。 安全第一。 她又问，“楚楚都收拾好了吗？” 这几日他们整个楚王府已经在准备入宫事宜，待钦天监拟定黄道吉日，并可立新帝，入皇城。 楚褚摇头，“楚楚没什么要带的，爹说了宫里会添置新的。药罐子也只要带着她爹爹的小木剑和她娘的小药包就好了。” “她还说，进了宫她有新衣服穿。不用操心。” 苏缈偷笑，“小橘这么懂？还知道宫里会有漂亮的衣服穿？” 楚褚再次摇头，“娘亲，你想错了。药罐子说她穿小宫女的衣服就好了，都是统一的，用不着她操心。” 小宫女？ 这孩子也7岁了，是该给个身份了。 这时，外头来了人。 “王妃！小世子！” “大壮舍不得你们！” 苏缈牵着楚褚走出屋外，便见着大壮一个大高个挺着对大胸肌跪在院子里，脸上热泪如开闸泄洪般淌下。 源源不断。 苏缈拧眉，“大壮，你怎么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 “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大壮一听苏缈的话，嚎的更大声了。 不知道的以为苏缈把他怎么了呢？ 穆灵赶巧来到了院子里，“怎么了这是，大壮哥？” 她往苏缈方向走去，递给苏缈一册子， “苏姐姐，这是嬷嬷整理出来的入宫名单，你瞧瞧。” 大壮哽噎着边哭边解释，“大壮...伺候...郎君...” “可是...男人...做不到...” 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 穆灵和楚褚都没听明白。 苏缈也没听清，但她懂。 入宫名单里没有大壮。 苏缈大致看了一眼，合上了册子，“大壮，你可是想说，你很想、非常想入宫伺候殿下。” “但是...入宫便要成为太监，失去你男性的资本，你做不到？” 大壮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隐隐还带着一丝晶莹，悲痛欲绝道，“是！” “我打听过了，在宫里头除了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其他的都是没了根的！” “不是大壮不想入宫，实在是家里独苗还有延续香火的责任，这才不得不与你们分离！” “不过王妃放心，大壮一定看好楚王府，看好这个家！”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 苏缈颔首，“那这偌大的楚王府便有劳大壮照看了。” 穆灵打趣道，“可是苏姐姐，宫里头，除了太监，好像还有御厨、太医、侍卫哦。” 大壮一听，眼神一亮。 苏缈撇了撇嘴，“可是大壮都不合适诶，他不会厨艺，不会医术，身手也一般，在禁军面前只是三脚猫功夫。” 大壮一听眼神又一暗，是啊，他太菜了，空有一身蛮力而已！ 这么些年在楚王府也只是做些管家的工作！ 楚褚建议道，“可以让大壮跟着霜霜姨学嘛，和我一起。” 大壮一听，当即发誓，“大壮愿意！以后一定跟着冷护卫好好学！学好了保护楚楚小世子！” 他相信，功夫不负苦心人。 再说了，世子如今这么小，等他长大些，他大壮一定早已学有所成！ 苏缈他们认可大壮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功夫好的人颇多，但是功夫好未必忠心，而大壮便是那种忠心不二的人。 当危险来临时，可能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 问他打哪借来的勇气？ 嗯。 很简单。 因为他头脑简单，来不及思考。 大壮：...... 半月后。 楚枫即位，帝号楚帝，入主泰和殿。 惠帝楚虞尊为太上皇，移居宁寿宫。 皇后周婉尊为太后，移居慈宁宫。 前太子楚桦封安王，赐安王府。 惠帝妃嫔皆成太妃太嫔。 冷霜依旧是楚枫身边的贴身护卫，没有官职，却执令牌，可调令宫中禁军。 崔绍让楚枫安排进了礼部下属的教坊司，任教坊丞，过个半年再做提拔。 穆嬷嬷跟着进宫做苏缈身边的老嬷嬷，照顾苏缈和楚褚。 李芸娘依旧住在楚王府，命人好生照看。 穆灵回到了穆府，照顾穆仲，三天两头进宫与苏缈作伴。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 苏缈和楚褚。 苏缈入主泰和殿，为楚帝发妻，无封号。 楚褚入主东宫，为楚帝嫡长子，无封号。 众人都猜测是要给他们母子一个盛大的册封仪式。 也有人说未必。 楚王妃身份低微，恐怕没有资格入主中宫之位。 而受她连累，小世子也可能无缘太子之位。 外头众所纷纭，苏缈选择相信楚枫。 果然。 没过几日，楚枫操办了一个极其盛大庄重的册封仪式。 比封后大典还要隆重。 毫无意外。 楚褚册封为太子。 苏缈册封为...苏妃。 没错，苏妃娘娘。 “苏妃！”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让所有人叫我卫生用品？” “你当我苏妃，用完就扔吗？！” 在封后，呸，封妃大典上，苏缈顾忌着楚褚，一直隐忍着没发怒。 一回到泰和殿，忍无可忍，看到什么砸什么，古董瓷瓶，琉璃盏，名家字画... “口口声声让我选，结果呢？” 楚枫也不阻止，任由她发泄，“缈缈，东西随便砸，累了便歇歇。” “歇你个#%@……&” 楚褚跟着进了殿内，急匆匆跑向苏缈，一把抱紧了她的腿，“娘亲，别生气。” “这些都非常值钱。” “砸点便宜的吧...” 小崽子，可闭嘴吧你！ 可苏缈到底没再砸。 走到一旁雕花红木椅上坐下，双手环胸， “楚楚，现在你是太子了，该喊我什么？” 楚褚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乖乖喊道，“娘亲！” “不对！”苏缈声音大了些，又怕吓到孩子收着声。 楚褚搓搓衣角，“母亲。” 苏缈板着脸，“不对！” “是母妃！” 话一出口，苏缈心里无端端生出些酸涩之意， “皇后之外，什么桂妃，嘚妃，闲妃，输妃，哦，还有苏非！” “统统都是妾!” “所以楚枫。” “你到底什么意思？” 第218章 你别闹我...这里可是楚楚寝宫。 苏缈嘴唇紧抿，眼角泛了红，“不想过，别过了。” “楚楚，选一个。” “薄情寡义的他，还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的你娘我。” 楚褚撇了撇嘴，“娘亲...我选你。” “缈缈，别闹了。”楚枫见她真的动了气，当即解释道， “大典上的所有册封礼仪都是按照最高规格置办的，缈缈你也和我一起住在泰和殿。已经非常明确告诉所有人，只有你是我的妻子。” 若不是楚褚会打扰你我恩爱，我还想一家三口住一块儿。 “我只当你是我的妻子，不需要你成为什么皇后。” “那个位置上的人都肮脏不堪。” “难道缈缈也贪图那个虚位吗？” 什么鬼理由，冠冕堂皇，苏缈，“你说坐上皇后之位的都肮脏，那你这帝位呢？又干净多少？” 楚枫漆黑的眼一沉，一扯嘴角，喟叹， “所以啊，只我脏便好了，缈缈千万不要沾染半分。” “楚楚也一样。” 这话说得。 让她该骂呢还是该骂呢？ 楚枫又让冷霜拿了一道圣旨过来，“缈缈，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他递给了苏缈，苏缈偏过头，看不了一点。 僵持了好一会儿。 “给我。”楚褚伸出小短手，接过圣旨。 有点重。 “娘亲，你看。” 楚褚撑着圣旨，拿着不算稳，苏缈怕他手崴了，托住了圣旨，头更是偏向另一侧，“我不看的。” 楚枫抬了抬下巴，暗示楚褚给她念念。 楚褚收到指令，瞄了一眼圣旨，没看多久，“妈耶！娘亲，快看！他。额，父皇要传位给我！” 啥玩意儿？ 苏缈不待片刻犹豫转过头，仔细看了，大致意思是。 楚枫死了，皇位给楚褚，并要求将苏缈和他合葬，立诏书时间是即位那日。 楚褚这死小子只看到自己的，不关心他娘的部分！ 白眼狼。 楚枫死前果然还是要带着她一起走的！ 合着。 死同穴，便是他的心意？ 谁稀罕啊？ 不过苏缈还是将圣旨揣到了袖子里。 “这都是身后事。”苏缈转身，冷眼看他， “方才的话，你说的轻巧，你这么想，可天下人不这么想。” “世人只知皇后和皇帝是夫妻，哪怕分隔两地仇深似海亦是夫妻。” “可你如今这样，所有人只会觉得你是受人迷惑，是图一时欢愉，可不会觉得我苏缈是你多么重要的人。” 楚枫拧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缈缈的意思是？” 苏缈不改初衷，“我要那个你说满是污名的位置。” 苏缈有想过朝令夕改不好，最稳妥的办法是过一阵子，在晋升她的妃位，可苏缈不想委屈自己，一天也不成。 “随你自己怎么决定，今晚我到楚楚宫里休息了。” “走了楚楚。” 楚枫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碍于孩子在场，他总不能把人扣下吧？ 于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东宫门口，看到大门紧闭时，楚枫才吩咐道， “冷霜，你去御书房，取我的玉玺来。” “是。” 冷霜飞身离开，吐槽道：折腾啥啊，受罪的还不是我？ 到这里才说，不知道东宫和御书房不顺路么？ 还得返回去不是！ 咱有功夫也不能这样薅吧殿下？ 不对，如今是陛下了。 翌日。 下朝后。 “陛下怎么如此草率？昨日那阵仗不就是封后的吗？结果给了妃位？好了，一晚上不到，又封后了？” “可不是，到底还是年轻，任性！” “谁说不是呢？诶，不都说这楚王妃...这皇后是宫婢出身么？可真叫作飞上枝头了！” “小点声儿，我有内部消息。” “什么？” “皇后是...户部尚书周大人在外头的私生女！” “啊？你可不要乱说！听你这话，那不是和如今的太后是亲姐妹？太子要喊她小姨？你不要太扯哦！” “各位大人，我这有保真的消息。她爹是李相国，不认他！李相国跟我哭过好几回了！” “此事可当真？” “真，微真，百分之六十真！” 据说‘是皇后亲爹但不认他’的李相国，缓步走了过来，几位大人凑了过去。 “相国，皇后娘娘...和您有亲戚关系吗？” 李相国眉眼沉了沉，深深叹了口气，未发一言，负手离去。 “我瞧着不像。” “你看不出来？他没否认啊！” “所以要我说，这人哪！少作孽！” 东宫。 “母后！母后！”楚褚刚从文渊阁过来。 不久前，顾太傅说恭喜他，他娘成为大楚有史以来最快从妃位晋升为后位的人了！ 创造了新纪录！ 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小橘伸出小食指示意他安静， “娘娘还在睡呢？” “楚楚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是才去文渊阁报到吗？ 楚褚背着手，嘴角一扬，“娘亲成皇后了，以后是名正言顺的母后！” 说完，脚步不停往里走。 小橘小跑了几步跟上去，急道，“楚楚，你别去！” 楚褚一歪头，“为什么要拦我？我要赶紧将好消息说与母后听！” 说完，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立马推开了寝门。 小橘惊呼，“楚楚，别！！” 小橘话都没说完，楚褚半只脚都没踏入，人已经飞了出来。 小橘赶忙用身体抱住了他。 “诶唷！” 二人齐齐摔倒，齐齐摸了摸屁股，倒也不疼。 他早该想到的。 他父皇一下朝便赶过来请罪，肯定比他快！！ 楚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父皇在里面！” 小橘，“我说了呀，你不听呀！” 楚褚，“你哪有说父皇两个字？” 小橘，“没有吗？” 楚褚，“没有！” 小橘，“哦。” 哦？就这？ 楚褚看着小橘一脸懵的表情，感觉再多的话也是白说，遂负手走开， “药罐子，你太令本太子失望了，哼！” 小橘噘着嘴追了上去，“楚楚别生气呀，下回我一定说重点...” “真的，我保证！” “你给我个机会嘛...” 楚褚，“已经不会再信你了...” 门内。 某枫贴着某缈，“还生气呢？” 某缈低吟，“你别闹我...这里可是楚楚寝宫。” 第219章 以陛下的频率和效率，小苏的肚子怎么毫无动静呢? 苏缈眸子缓缓睁开，怔愣片刻，转过头问， “刚刚惨叫声是？楚楚回来了？” 楚枫半支着手肘侧躺着，忽悠道，“你听错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学功课，你忘了？” 脸上一本正经说话，另一只手在底下兴风作浪。 “你吵醒我了，不睡了。” 苏缈手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又叫他轻轻一推，跌落回软被里，下一秒便欺身而上。 一手捏着下巴，一手把着软腰，鼻尖对鼻尖蹭了蹭。 苏缈双手抵着他，嘟喃，“楚枫你真的太...”过分了。 这人不听，来来回回轻点珠唇，眼里和身体同样炙热， “缈缈，想要你了。” 苏缈微喘，扭了扭，“我都说了，这是楚楚的地盘...” 楚枫眸子一暗，用力一掐，打断她， “楚楚下学要两个时辰后。” 两...两个时辰？！ “缈缈，速战速决好不好？” 言毕，重重地狠狠地吻了下去，耳边只余暧昧的喘息声。 速战速决，不存在的。 完全不存在。 直到用晚膳，寝门都未曾打开。 楚褚郁闷了，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这个年龄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饿肚子呢？ 穆嬷嬷往那头瞅了瞅，看起来没有半分要结束的样子，她躬身， “小殿下，不然你先用点，你父皇母后大概、可能、也许一时半刻用不了？” 楚褚守规矩，他要和楚枫和苏缈一块儿吃。 可他不明白。 他父皇和母后到底在屋子里做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认真。 比他学功课还要用心百倍。 “嬷嬷，父皇和母后到底在忙什么？” 穆嬷嬷面色一囧，“这...嬷嬷也不好说，大抵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话说，以陛下的频率和效率，小苏的肚子怎么毫无动静呢？ 如今尘埃落定。 是不是该给宫里添个小皇子了？ 穆嬷嬷正胡思乱想着，那头楚枫和苏缈已经缓步走了出来，看苏缈略有些别扭的走姿，便知道战况何等激烈了。 “缈缈，要不要我抱着你？” “不要，我好的很。” 苏缈话音刚落下，人已经腾空而起，叫他抱在了怀里， “缈缈，总是嘴硬的很。” 苏缈一声轻呼，双手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子。 同一时间。 楚褚看见了他们，眼神一亮，“父皇！母后！” 苏缈微笑着招了招手，“嗯。楚楚宝贝。” 而后环着他脖子的手不动声色地重重地拧了他一把。 一直到苏缈被放下，楚枫的后颈已经被捏的微肿泛红。 宫人立刻上前布菜。 苏缈给楚褚舀了一碗汤，心疼道，“楚楚可是饿坏了？” “唉！有些人啊，只顾着自己享受，一点儿都不把楚楚放心上的？” “楚楚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 虽然不知道说的谁，但楚褚认同地点点头，“坏死了！” 楚枫脸不红心不跳，“楚楚，来，吃鸡腿。” “多谢父皇。父皇真好！”楚褚一脸满足。 “诶，小橘，过来坐啊？” 苏缈忽地发现小橘只站在一旁，跟在穆嬷嬷身边。 小橘摇了摇头，嬷嬷同她说了，往日在楚王府已经对她特别照顾了，如今到了宫里，是怎么也要讲规矩的。 关系再好，再疼你怜你，也要记着自己奴婢的身份。 万不能让外人拿了把柄，说三道四。 说楚王府出来的尊卑不分。 穆嬷嬷，“娘娘，一会儿老奴会带她下去吃。” 苏缈皱了皱眉，她明白穆嬷嬷心里怎么想的，当初也喜欢这么教育她来着。 “陛下，我想收小橘为妹妹，你看如何？” 楚枫还未发话，楚褚已经反对了。 “母后。小橘做了你妹妹，她辈分是不是比我大？” 苏缈捋了捋，“照理来说，是的。乖，叫姨。” 楚褚立刻皱起了眉，“我不同意。” 本来药罐子年纪比他大，现在还要在辈分上压他一头，他还有面子吗？ 小橘的头亦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小声怯怯道， “娘娘，这样不好。现在这样，小橘就很开心了！” 虽然没有阿爹阿娘，但是所有人都对她很好。 她已经很满意了。 阿娘说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苏缈发起了愁，“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同意？” 她只是想替菊娘好好照顾小橘这孩子而已。 穆嬷嬷笑着说话，“娘娘，小橘这丫头，老奴看着也喜欢，不如把她放在老奴名下？” 放在你名下，怕你给她教歪了啊！ 楚枫这时才说了话，“小橘自己想跟着缈缈，还是嬷嬷？” 苏缈诱惑她，“小橘，早先我不是想给你起个大名吗？现在你要是跟了我，便随我姓苏，苏小橘比穆小橘好听吧？” 穆嬷嬷：还有这样抢人的？ 小橘：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真的。 不过。 小橘弯着眼笑着说，“我喜欢苏小橘这个名字。也喜欢在娘娘身边。” 楚枫替她们做了决定，“那便让小橘留在缈缈身边，对外只说是远房表亲，养在你身边。” “现在，小橘入座，不得抗旨。” 苏缈微笑着招招手，“小橘，快过来。大家都饿坏了。” 穆嬷嬷无可奈何地笑了，推了推小橘， “苏小橘，还不快去？” 小橘愣了一瞬，便开心地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楚褚边上。 楚褚还是有些不高兴，“母后，她辈分必须比我小！” 苏缈完全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小橘是你晚辈。橘，喊他一声爹？” “啊？”小橘可不敢乱叫，夹起一块小酥肉喂给他， “楚楚，你吃。” 楚褚冷哼一声，张开了嘴，边嚼边强调，“记着，我比你大。” 小橘眨了眨眼，“哦。” 东宫内一片祥和。 自楚枫即位后，苏缈带着楚褚去看过惠帝，状态不算好。 雅妃，如今的身怀龙种的雅太妃出人意料的情深义重，在惠帝身边照顾着。 韩太妃时不时也会找苏缈聊聊天。 而周婉和楚枫交易，如愿登上了太后宝座，对苏缈依旧不冷不热，但对楚褚倒是热情的很。 或许她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未来的新帝上。 不久后的一天。 宫里传来了一个噩耗。 第220章 苏姐姐，要不然你让表哥娶我吧? 雅太妃小产了。 有人说是太上皇长年吃丹药，导致胎儿虚弱，注定留不住。 也有的说是叫人暗害了，要么是太后周婉，要么便是新帝楚枫。 一个出于嫉妒，一个出于忌惮。 没有证据，只有各种揣测。 穆灵又来宫里寻苏缈了，若不是穆嬷嬷天天将规矩、体统挂在嘴边，穆灵恨不得在苏缈身边住下。 可到底她是个未出阁的适龄贵女，住在宫里不合适。 苏缈和穆灵在宫里闲逛着。 穆灵挽着她，“苏姐姐，要不然你让表哥娶我吧？” 苏缈双眸兀地瞪大，食指戳了戳她脑壳， “你清醒点！有什么想不开的？！” 穆灵撒娇，“哎呀，人家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嘛？给你做个伴。” 苏缈觑她一眼，佯装生气，“滚。我瞧着你是不是贼心不死？” “才没有勒。不扯了。”穆灵看了看四周，小声询问道， “苏姐姐，雅太妃那事，你怎么看？” “是不是表哥暗地里？” 不久前还好好的，老实说她和雅太妃几乎没有交集，“我不知道。” “好在她人没事。算是万幸了。” “他说，不是他。” 苏缈确实问过楚枫，楚枫只说了句，“我和她无冤无仇，害她做甚？” 苏缈想，若是他做的，也没必要否认了不是。 穆灵断言，“那应该便是太后做的了！” “可怜！这雅太妃年纪轻轻的，孩子没了，太上皇又病成这样，不是要在宫里头孤独终老了？” 苏缈抬头望天，感慨，“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可怜？” “所以，你还想进宫？” 穆灵咬唇，挑眉道，“若我说我想呢？” 苏缈眯了眯眼，伸出手作势要掐脖， “那我先灭了你，免得日后姐妹相残！” 穆灵当即拱手求饶道，“不要不要，我错了。” “对了苏姐姐，贤王被贬为庶人了，崔子柠那女人也该安分了吧？” 苏缈想到前世楚榆的惨状，贬为庶人倒也不算太惨， “希望他们有新的人生。” 穆灵忽地想到什么，再次压低声音，“我还听说镇国公府上有动静。” “什么意思？”什么叫动静？ 穆灵，“祖父和副将他们讨论时，我听到的。镇国公府和大韩人有来往。” “胡说八道！”苏缈怒斥了一声，眼中是无名的怒火。 穆灵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好家伙，苏姐姐，你这么凶做什么？” 苏缈脑海中又想起了‘私通先帝后妃、镇国公意欲谋反，最终镇国公府全员被屠。’ 到底是陷害还是真有其事？ 不行，她得弄清楚！ 苏缈急急忙忙往回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边跑边同穆灵说， “灵，你先回去！改日再聊。” “不是...你怎么了？”穆灵跟了上去。 苏缈，“你跟来做什么？” 穆灵，“你跑什么？”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在景阳殿当值。” “苏姐姐，你说什么？” 苏缈一路狂奔到了景阳殿附近，看见了值勤的崔子昔，这才装作无事般，缓步走了过去。 穆灵跟在她身侧，不知道苏缈要做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崔子昔拱手行礼道， “参见皇后娘娘。” 苏缈握拳轻咳， “崔统领，本宫找你有点事，随本宫过来。” 崔子昔跟崔铭叮嘱一声后，跟着苏缈离开。 穆灵扯了扯苏缈的袖子， “苏姐姐，你做什么？” 苏缈没回她，反问崔子昔， “贤王的事没有影响你们国公府吧？” 崔子昔回道，“臣等并未参与，陛下明辨是非，没有牵连无辜。” 苏缈提醒，“那便好。贤王的事还望崔统领引以为鉴，别走了弯路，害了自己性命？国公府也多留意有没有可疑之人？” 崔子昔富有深意地多看了她两眼，“娘娘这是在提示臣什么？” “国公府自然不会做这些忤逆的事情。娘娘请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苏缈的心踏实许多，也许只是误会或者有人陷害呢。 结果。 还不到半刻。 苏缈刚放下的心被彻底捏碎。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崔铭提着剑朝他们飞奔过来，后头追着一队羽林军，领头的是冷霜！ 崔铭大声疾呼，“国公被抓了！公子快跑！公子快跑！！” 后头数十支箭羽飞射向崔铭，他一边飞奔，一边躲闪。 崔子昔想去救他，可这时去无异于羊入虎口，送死。 穆灵立刻闪身撑开双臂，护着苏缈。 不想。 苏缈直接对崔子昔说，“快，假装挟持我！注意啊，是假的！” 不待崔子昔犹豫，那头的崔铭已叫人射中了一条腿，被擒住了。 “那你配合点。”崔子昔脸色沉了沉，一掌劈向穆灵，似是碰到了什么，脸色一怔，对穆灵说了句，“抱歉！” 而后抓着苏缈便跑。 穆灵胸口挨了一掌，好痛，感觉被打瘪了！ 冷霜带着人追了上来，吩咐道， “不要放箭！皇后娘娘在他手上！” “给我追！陛下要活口！” 崔子昔带着人跑的慢了些，可对于苏缈来说，已经是极限运动了。 苏缈喘着气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抓着崔子昔的手臂问，“不会...你们真的和大韩人有关联？” 崔子昔没有回答她。 几乎等于默认。 完蛋了。 镇国公府真的有问题！ 苏缈心猛地一沉，“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好好的要作死！ 这让她怎么救？ 如何救？ 可不救，便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全部死无全尸？ 苏缈急地眼眶发红，“你们会死的！知道吗？！” 崔子昔转过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清冷的眸子里弥漫着深深的悲凉，哑着声， “知道啊。” “小妹。” 苏缈瞳孔骤然一缩，旋即叫泪水氤氲了眼眶，“你！” 一声大哥未喊出。 “咻！”地一声。 后头射来了一支利箭！ “呲！”地一声。 准确锋利地射穿了崔子昔抓着苏缈的手臂！ 锋利的箭头穿过骨头从另一端冒了出来，带了黏稠的血肉。 崔子昔疼地手上一紧，垂下头，硬生生将箭折断，额头迅速冒出冷汗来。 射箭的是楚枫。 此时他正准备射出另一支利箭！ “都别过来！” 只见崔子昔将折断的沾满血的箭头抵在了苏缈的颈部动脉处，威胁着楚枫。 “过来她便死！” 不知怎地，苏缈瞬间落下泪来，哽咽道， “哥哥...” 第221章 那这个崔子昔还是她哥吗? 崔子昔蹙眉，抓着苏缈臂膀的手心收紧，轻声警告， “别乱动。” 楚枫收起了弓箭，手肘弯曲，五指微张，掌心朝前一摆， “带上来。” 下一秒，崔铭便叫人给押了上来，一条裤腿已经被染红，不断有鲜血流出。 崔铭因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双眼都有些涣散。 他唤道，“快跑！公子快...啊！！！” “快...快...额啊！！....” 不等他话说完。 楚枫已经抽出另一支箭来毫不犹豫猛地扎进了他另一条腿。 崔铭受力不住，双膝重重跪地，面部肌肉因为剧痛不断颤抖，全身抽搐不停，“快，快走...” “还不放人？下一支，扎的可便不是这里了。” 楚枫半蹲着，说话时嘴角带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恶劣地又将箭在他腿上搅了搅。 苏缈：别这样啊？可怜的小崔。你我都是鱼肉！ 崔子昔气地手发颤，箭头往苏缈颈处靠近半寸，继续谈判， “放了崔铭！一个小侍卫换回你的皇后，你不亏！” 楚枫眼中却生了寒，“孤数三个数，不放人，即刻下令要了镇国公府全数人头。” 苏缈？！！ “三...” “二...” 苏缈抽了抽鼻头，“你威胁不了他。” “他巴不得我死，好另娶。” “你快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净瞎扯。”崔子昔将她猛地一推，而后轻点脚尖，欲要飞身翻过宫墙逃走。 苏缈不受控制地往前一窜，楚枫立马上前接住了她，将人按在了怀里，抚着她的头冷声道， “缈缈，你不乖。” 冷霜带着人追了上去。 楚枫复又拿起弓箭对准墙头的崔子昔。 苏缈一看，这可不行！ 她伸出手猛地一把抱住他胳膊，“我好疼，快请太医。” 楚枫拧眉，“哪里疼？” “就...”头疼，愁的duangduang疼。 没说完，人便倒下了。 “缈缈！”楚枫一把扔了弓，抱着人回宫，“速传太医。” 穆灵：完辣！ 苏缈眯眼往宫墙处一瞄，嗯，逃了。 苏缈本意装晕，装着装着真晕了。 昏迷中感觉楚褚来看她了，嚷着不肯走，最后被楚枫丢了出去。 她想醒来，骂他一顿，怎么能这么对孩子呢？ 她被困在了梦魇里，眼前雾蒙蒙一片，雾散去，她仰然身处镇国公府，一个个人影渐渐浮现，都在同她说着话。 小丫鬟笑眼弯弯，拉着她往前走， “回来了，小姐。” “小姐，国公爷喊你。” 崔子昔板着脸负手问她， “子柠，你真的要嫁他？” 小丫鬟捧着新制的婚服， “恭喜小姐，成为太子妃啦！” 楚桦执手浅笑，“崔子柠，本宫一定好好待你。” 还有个人影看的不清，“崔子柠，这城墙上的一个个人头，你可都识得？闭着眼干什么？还不快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话一说完，那人便头身分离，捧着血淋淋的脑袋，朝着她飘过来... 脑袋上的那张脸似乎咧着嘴在笑... 苏缈瞬间被吓醒。 胸口剧烈起伏，揪紧了寝被，双眼直直地盯着床顶，冷汗直冒。 “缈缈。”楚枫端着药走了过来。 苏缈直起身，往他腰上一扒拉，小脸一抬，语气酸涩， “镇国公府怎么你了？” 你不要灭了他们呀！ “先喝药。” 总是不安分。 楚枫抬起手捏住了某缈的下巴，将药碗怼了上去。 差点磕到了牙。 苏缈捧着碗，憋着气，一口气灌了下去，指着空碗， “喝完了，说说看。” 临了还打了个饱嗝。 楚枫拧了拧眉心，“冷霜。” 冷霜拿了一叠文纸，上面洋洋洒洒写满了字。 “这里都是他们与大韩往来的证据。还有一些人的证词。” 冷霜放下东西，自觉离开。 这是一个优秀下属必备的职业素养。 苏缈打开一看，越看越心惊。 想不到镇国公府想要谋反居然是真的！ “那你当如何处置他们？” 楚枫凤眸眯了眯，“缈缈似乎很在意？方才为什么和崔子昔在一块儿？” “当初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崔子昔曾经害过我？与大凉一战，没有崔子昔暗中相助，楚榆怎么害我？” “可你非不信。” 他相当委屈。 苏缈心一沉，捏皱了手上的口供，“崔子昔害你，或许有误会。” “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更何况是两国交战之际。” 楚枫脸色发绿，心情十分不愉快，语气重了些， “缈缈，你很懂他吗？”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苏缈一怔愣，“什么身份？” 楚枫嘴角一抹讽笑，“哼，他根本不是镇国公的孩子，而是大韩人。甚至是前韩王的幼子！” 大韩...大韩人？！ 据查，真正的崔子昔五岁那年到乡下住过小半年，回来后模样与之前有所不同。 府里有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很正常。 有些人却说，孩子性格前后都不同了。 而这些说三道四的人很快便被赶出了府，或者发卖了。 总之，府里没有人再怀疑这个崔子昔的真假。 其实这个崔子昔真正的身份便是大韩王子，实际年龄只有四岁。 而镇国公自己的独子却依旧养在了外头，后来得了怪病死了。 同年，崔子柠出生了。 而她的母亲也因为难产死去。 自此，整个镇国公府，怀疑崔子昔身份的人全部消失。 “缈缈，你说这亲生儿子和他夫人先后死去，里头会不会有猫腻？” 苏缈只记得镇国公除了后来娶了崔子婉的娘以外，一直独身一人。 她还坚信镇国公对崔子柠生母感情颇深。 现在想来。 他对后宅毫不关心，对崔子柠也一样不甚关心。 唯一重视的也只有崔子昔，对他一贯是贵族精英式的教育培养。 照楚枫所说，他也许亲手除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这可能吗？ 楚枫又道，“缈缈，可能你不知道，镇国公原先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后来发现她是大韩人。” “甚至已经有婚约。” “那人正是前韩王的王妃。生有一女和一子！” “你说他痴情不痴情？” 这... 所以韩太妃和崔子昔是姐弟么？ 那这个崔子昔还是她哥吗？ 是，又不是。 生母和亲哥是被他们害死？ 可陪她一起长大的一直是这个崔子昔啊？ 这回真头疼地厉害。 苏缈捂着脑袋直喊晕，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她消化不了。 第222章 哀家想打你，很久很久了。 “那你要怎么处置他们？还有韩太妃？” 她一定也参与了，甚至是主导。 楚枫深深叹气，“镇国公，该说他无情呢还是痴情呢？他一口咬定此事与崔子昔等人无关，乃他一人所为。” “缈缈，你说我是该信呢？还是不该呢？” 苏缈努了努嘴，“可以信吧？” 楚枫一挑眉，“嗯？” 还替他说话？ “你公事公办嘛。可是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留人一条性命，胜造七级浮屠？” 楚枫冷冷道，“我不信佛。” 苏缈一吃瘪，“给楚楚多积点德？给缈缈少造些孽？” 楚枫扬眉，“那你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表示？ 楚枫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诱人唇角。 可恶！ 黑暗！ 他这是暗示她权色交易！ “吧唧！” 苏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行了吧？” 楚枫扯了扯嘴角，“太敷衍。” 大手勾着她的颈，将她揽进怀里，轻轻一捏下巴，唇压了下去。 半晌。 “有点苦啊，缈缈。” “谁逼着你了？” “哎，那谁，逃了吗？“ “你确定要现在问？” “逃了吗？” “嗯。” 好一会儿。 “你怎么又...？我还生病呢？” “太医说你身体好的很，上山打虎都不成问题。” 又过了会儿。 “嗯。疼...崔铭没死吧？” “不，不问了，你温柔些...” 又又又过了会儿。 “死了吗？” “嘶～缈缈再多说一句，我让他马上死！即刻死！” 好吧。 崔铭没死。 至少现在没死。 镇国公被关在大牢里，约莫关到死。 直接参与者，判斩立决。 镇国公府其余人员无罪释放。 崔子昔依旧在逃。 不知道韩太妃是不是有太上皇护着，楚枫没找她麻烦。 苏缈也不打算寻崔子昔，逃了也好，可以重新开始。 某一日，日头挺好。 苏缈起了个早，打算出去散散步。 刚出门没走几步。 韩太妃身边的小宫婢急匆匆往她这儿赶。 “皇后娘娘，赶紧救救我家娘娘，陛下，陛下要她死！” 事情过去有几日了，好端端的楚枫为何又想着要她的命了？ “赶紧带路。” 苏缈来到宁寿宫时，韩太妃正躲在太上皇楚虞的身后，满脸委屈。 而楚枫正端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气定神闲，饮着茶。 冷霜提着剑立在一旁。 一宫人手里端着毒酒，白绫和一把匕首。 看来是非要赐死韩太妃不可了？ “缈缈怎么来了？” 楚枫一见她，剑眉微微拧起，总感觉今日这事又办不成了。 瞟了一眼通风报信的宫婢，眼中闪过杀意。 宫婢瑟缩了下，往苏缈后头一躲。 苏缈上前行礼， “父皇。” “韩太妃。” 韩太妃梨花带雨，告状，“陛下也不知怎么了？非要取我性命？！” 太上皇楚虞，“苏缈，你来的正好！好好管管这小子！无法无天了！” “当着孤的面，还敢如此嚣张！” 他们怎么都向她告状了？ 她也管不了楚枫啊？ 她很尊重别人的。 只要有理的事情，她也不拦着。 “陛下，你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的哦？” 楚枫轻轻一摇头，“毫无理由，就是想她死。” 韩太妃！ 太上皇？！ 苏缈？？？ 苏缈走了过去，轻捶他胸口， “别闹了。好好说话。” “便是要人韩太妃的性命，也要让人死的明白是不是？” 楚枫轻哼一声，“冷霜。” ‘哐当’一声。 冷霜丢了一箱子黄金出来。 满满当当落了一地。 “那回娘娘在宫中遇袭，买凶之人正是韩太妃。这箱子宫中都有记录，早先太上皇赐给了太后娘娘，后来落到了韩太妃手中。” 苏缈两眼一懵：嗯？韩太妃解释解释？ 韩太妃咬唇，泪眼婆娑，“陛...太上皇，臣妾冤枉！许是太后娘娘诬陷于臣妾...” 太上皇安抚她，“莫哭。孤信你。” “是谁！” “在背后给哀家泼脏水？！” 好巧不巧，这话让赶来吃瓜的太后周婉给听的一清二楚。 她朝着躺在软榻上、不良于行的太上皇楚虞，阴阳怪气道， “你还‘孤信你~’？” “你傻不傻？” “哀家瞧着你不是身子病了，是脑子也病了吧！” 太上皇楚虞脸色阴沉，颤着手指向周婉， “你...你放肆！” 太后周婉走到他跟前，俯身，明艳的一张脸满是挑衅， “哀家便放肆了！你待哀家如何？” 楚枫皱眉，果然女人惹不得， “缈缈以后，不会也如此对我吧？” 苏缈正看的激动呢，随口一答， “看你表现了。是苦是甜，是享清福还是受折磨，选择权在你，行使权在我。” 冷霜：人家老俩口闹着呢？你们俩倒秀上了？ 韩太妃凝眉，“呵。太后娘娘如今真是不把太上皇放眼里了。” 你非要自己跳出来是吧？ “林公公。” “把她给哀家拖出来，躲在后头算怎么回事？” “让她出来，把方才的脏水给哀家咽回去！” 太后周婉吩咐林公公，非得治治她不可。 以往顾忌着楚虞，如今谁还管他？ 林公公半只脚快入土的老公公，还要干体力活，硬生生将人拖了出来。 太上皇楚虞，骂咧咧，“周婉，你胡闹！你放肆！你无理取闹！” 当着他面教训他的女人，是一点面子没给他！ 奈何楚虞骂的越凶，周婉心里越高兴。 “说，那箱子哀家是不是赏给你了？买凶的人是不是你这妖精？” 快四十的妖精了，小妖精都不配！ 韩太妃否认道，“太后娘娘记错了，不在臣妾这处。”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甩在了韩太妃脸上。 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韩太妃，“你！” 太后周婉，“你什么你！” 韩太妃双目瞪圆，她到大楚以来虽然头几年受了冷落，可也没有挨过打，如今！ 太后周婉得意地看着她，小声说道， “哀家想打你，很久很久了。” 太上皇楚虞，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周婉！咳咳...” “诶唷喂！”高公公替楚虞顺了顺气，躬身哀求， “娘娘，您可顾着点太上皇吧！如今身子可受不得气了！” “奴才求您了！” 万一气薨了！可不妙！ 苏缈也看不下去了，“太后你先过来喝杯茶，如果韩太妃是清白的，也不能冤枉她不是。” 可苏缈万万没想到，打脸如此之快。 下一秒。 韩太妃便自爆了。 她对着周婉一字一句道， “是！就是我干的！！” 苏缈想，她是活腻了、想死了还是不想活了？ 第223章 臣妾腹中已有你的子嗣!! 韩太妃捂着脸发了狠地说道，“苏缈，我向你道歉。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会这么做！” 苏缈：啊？ 说完，韩太妃甩开了林公公，朝着周婉逼近几步，一只手抚上了小腹处，嘴角一扬，冲着周婉喊道， “太上皇！有一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臣妾腹中已有你的子嗣！！” 楚虞闻言，又惊又喜。 周婉：？？！ 苏缈：啊？？？ 这楚虞咋这么牛勒？一个两个的都怀上了？ 不会，过几日太后也怀上一个？ 好事成三？！ 太后周婉的一声讥讽，打断了苏缈的遐想。 “太上皇好本事！” “哀家是怎么也看不出你身体不适啊？！” 太后周婉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个都怀上了！ 可她已经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太上皇楚虞如何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冷嘲热讽,“爱妃过来。” 韩太妃抚着小腹往太上皇身边走去。 太后周婉长袖一甩，走到了苏缈身旁，坐下。 林公公给太后斟了茶，双手递给她，“娘娘消消气。” 太后周婉接过，喝了一口，“哀家有什么好气的？” “枫儿，既然她已经承认是买凶之人，当如何处置？” “难不成因为怀了龙种便要让她逍遥法外？” 我拿你没办法，那便让楚枫对付你！ 韩太妃撒娇，“太上皇~” 太上皇楚虞轻拍了她的手，面向楚枫，语气轻描淡写， “既然苏缈没出什么事情，对韩太妃小惩大诫便可，你也顾念着，她现在有了身子。” 韩太妃垂下了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周婉白眼一翻，“呵！” 苏缈微笑，“父皇可真是公正无私，赏罚分明。” 太上皇教育她，“苏缈你如今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宽宏大量些，凡事不要斤斤计较！” 苏缈尬笑，“呵！” “父皇不会以为，因她这般，孤便会放她一马？” 楚枫轻笑一声，“实话告诉睨，孤今日，可正是冲她肚子里这个来的。” 一直安插在韩太妃身边的宫人，发现了韩太妃的异样，他一收到消息，便直接赶了过来。 这肚子里的种留不得。 听到这话，韩太妃秀眉一紧，原以为这楚枫冲着孩子总会留她一命，没想到连孩子都不放过！ 太上皇楚虞怒不可遏， “楚枫！枫儿你...” “你都害死孤的一个孩子了，你还想如何？” 害死雅妃的孩子便罢了，连这个也要夺走？ 韩太妃眼角泛红，“太上皇...” 苏缈：果然啊，所有人都觉得是楚枫下的毒手，连他亲爹也不例外。 楚枫冷眼看他，质问，“你如何断定是我？” 楚虞没回他，眼中黯然无光，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悲哀。 因为你，恨孤啊！ 楚枫对他一脸不屑，“你是在装夫妻情深呢？还是父子情深呢？” “你的身体一直不见好...” “你不问问你身边的‘爱妃’是为何？！” 太上皇楚虞愕然，目光落在韩太妃脸上，死死地捏紧了她的手，讶然道，“爱妃？！！” 韩太妃眼眸微闪，偏过头不敢看他。 忽地她又笑看着楚枫，“那你又如何呢？明知道我在你父皇的丹药里下了毒，你不是也没拦着？” 楚虞捏着她手的力道又重了些，手指重重地抠进了她的手背。 韩太妃咬牙忍痛没出声。 苏缈和周婉惊地差点下巴都掉了！ 一个两个都好毒！！ 楚枫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直接问楚虞， “如此你还要保她？” 太上皇楚虞阴沉着脸没出声，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枕边人算计，被儿子厌弃，比众叛亲离也差不了多少。 “额...不如先让父皇好好想想？” 苏缈其实是觉得稚子无辜，韩太妃犯的错没道理连累孩子吧？ 但好像又没什么立场帮韩太妃说话，说到底人还想要她的命呢。 太后周婉斜睨了眼楚虞，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还想什么？这么一二十年都怀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他舍得？” 苏缈反应过来，是呢。韩太妃不也一直用着药吗？ 应该怀不上才是。 是她自己动了手脚，为的是保住自己的命么？ 似乎是周婉的话提醒了楚虞。 楚虞这才郑重地对楚枫说道，“让她生。” “若是个公主，留下。” 若是个皇子，随你处置。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交火。 楚枫：若我不允呢？ 楚虞：孤已经让步了。 楚枫凤眼一眯，漆黑的眸子更加深邃，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孩子的去留。 一时间僵持不下。 苏缈与他十指紧扣，握紧了他的手，“或许，应该给孩子一个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良久，相视一笑。 “是福是祸，父皇你自己决定罢。” “希望韩太妃好自为之。” 而后二人携手离开。 周婉愤恨瞪了一眼那头的楚虞和韩太妃，只能甩袖而去。 “哼！”待所有人离去，楚虞狠狠地甩开了韩太妃， “以后不要再让孤见到你。” 韩太妃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她笑， “陛下何必装作一副深情不虞的模样？不是你一直给臣妾下药，让臣妾不孕，更不要说早些年留不住的胎儿了？” “陛下能告诉臣妾，为何臣妾突然又怀上了？” 她心里还当他是陛下。 楚虞侧过身，闭上了眼，忽然感觉倦累的很，悲哀的很， “你落胎并非孤所为，或是周婉或是周家，在这宫里什么都有可能。” “至于你能怀上...是孤偷偷换了药。” 韩太妃攥紧了双手，“为何？” 为何还要留下一丝牵扯。 楚虞语气冷冽，“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怎么，连这话也是假的？” “你滚罢，以后再不要见了。孩子是去是留，自己定夺。” “高公公，孤累了。送客！” 韩太妃走的决绝，临出门留下句， “陛下保重。” “此生不复相见。” “滚！”楚虞一手拂掉了药碗，碎裂一地，好比他自以为是的一点真心。 第224章 缈缈，当着我的面还敢夸别的男人? 另一边。 楚枫责怪起苏缈来，“缈缈，你坏事了。” 苏缈：她怎么坏事了？ 楚枫道，“万一你给楚楚留下个劲敌？” 苏缈一皱眉，“有你这个父皇在，他还怕什么？再者说，如果事事都要靠你，他也太废了吧？” “不要制造假想敌。” 楚枫，“未雨绸缪啊，缈缈。” “诶，不说这个了。”苏缈打断他，“韩太妃一直在吃那个药，为什么她还能怀上？你父皇种子这般强？” “也许是他自己换了药，谁知道？”楚枫眯着眼瞧她，“缈缈，当着我的面还敢夸别的男人？” 丝毫不理会这个所谓别的男人是他的父皇。 苏缈懒得理他，“如果是他自己换的，以前不让怀，现在又让了。这是想通了？” 楚枫一嗤，“大概是老了。” 心肠也变软了。 看不清真情或假意。 ...... 苏缈身为中宫，要管理后宫。 主要还是太上皇楚虞的那几个妃嫔和后宫的一些事。 宫里设有六局：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 专人专职，只要向她汇报一下情况便可。 这日尚服局司衣汇报，“太后娘娘定制了许多新衣，非逢年过节，正常是不允许的，特来征求娘娘意见。” 苏缈很是大方，“有求必应。满足太后娘娘所有需求。太后操劳了一辈子，享受享受也是应该的。” “其他太妃太嫔有什么需求，也尽量满足。” “善待老人是传统美德。” 各宫主管，“是。娘娘。” 这时，尚食局司膳汇报，“娘娘，韩太妃食欲不佳，每日送去的饭菜基本未动。” 尚食局司药汇报，“给韩太妃准备的汤药亦是，喝一半吐一半。” 这样么？ 苏缈叮嘱，“本宫已了解，你们多照看着些，有不对的情况立刻回禀。” 尚食局司膳、司药，“是。” 当日午后，便有宫人来报，说是韩太妃状况不好，怕是要小产。 苏缈赶紧带了人过去看看。 特地让冷梅跟着保护自己。 她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里面救治了，高公公也在。 看来太上皇楚虞还是关心某人的。 苏缈，“怎么样了？” 高公公，“回皇后娘娘，好一会儿了。听着不太妙。开始动静还挺大，这会儿...”快没声儿了。 高公公刚说完，便有宫婢抱着染血的布条出来。 看着瘆得慌。 “冷梅，把药送进去。” 苏缈说的是一颗吊命的丸药。 这药是当年苏缈生产时，周神医给她备的。 没用到。 如今也包浆了。 不过这种救命的药保存年份都长，效用可以维持约二三十年。 一刻钟后。 太医和医女满头汗出来，告诉他们，胎已经保住了。 高公公即刻回去报平安。 苏缈确认了她无恙后，也打算离开。 她身边的宫婢喊住了她，说是韩太妃有话同她说。 可怜她一个高龄产妇，苏缈也便见她一见。 韩太妃让人都退了出去，见她已经是一副病体，总不能再对她做什么，苏缈便让冷梅也在外候着。 韩太妃白着一张脸，嘴角一抹浅笑 ， “难为你还愿意见我。” 苏缈，“嗯。” 那不然咋地，万一遗漏关键剧情怎么办？（呵呵。） “你坐。我想跟你说说子昔这孩子。” “像今日这情况，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 苏缈在一旁的软凳上坐下，“这胎这么凶险，又何必非要留下？” 韩太妃微微摇头，“喝药喝了这么多年，能有这孩子自然十分不易，想保住也难。但我总要搏一搏是不是？” 苏缈嫌弃的一皱眉，拿自己的命去赌至于吗？ 为了楚虞这种人值得吗？ 韩太妃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他。这孩子也是我大韩皇室的血脉。” 苏缈，“哦。” 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出手？” “那都是因为子昔。” “其实一开始子昔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可从战场上回来后，他好像知道了所有，甚至不计后果地阻止我们。” 韩太妃想到崔子昔说话时的模样，“好像...好像他知道我们注定失败那样？” 非常的笃定。 所以，崔子昔知道什么？ 韩太妃继续说，“有一回你是不是偷听我们在宫中谈话了？你露马脚了！现场掉了一块衣裙的布料。” 苏缈哪里记得，崔子昔还拿出来试探过她。 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自然是不能留着你了。不过现在，还未行动已经东窗事发，害了镇国公，也连累子昔...” “对了，子昔人没事吧？陛下有和你说过他吗？” 苏缈条件反射，“应该没事，没听说抓到了。” 不好，说漏嘴了。 她这是在旁敲侧击，打探崔子昔的消息呢。 韩太妃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苏缈，我求你，若是子昔真的落到陛下手里，你救他一命。实在不行，留个全尸也好。” 苏缈，“他会来找你吗？” 韩太妃，“我希望他不要再踏足这里。”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信物。万一你还能见到他。便交予他。” 她将一枚玉牌塞到了苏缈手心。 苏缈，“太妃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直接交给陛下？” 韩太妃淡然一笑，“我觉得你值得信任。便是你交出去了，也是应该的。这都是命。” 这么草率吗？ 看来真是断了谋反的心思了。 她又拉着苏缈说了些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家乡的思念，和没有报仇的遗憾。 苏缈回到了泰和殿时，楚枫已在殿内坐着。 楚枫抬眸看她，“缈缈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 苏缈老实回答，“韩太妃那里。你不知道方才她可凶险了。” 楚枫漆黑的眸子审视她，“嗯。” 苏缈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牌，抿了抿唇，毫不犹豫放在了楚枫眼前， “呐。韩太妃给我的。上交了。” 她已经提前和韩太妃打招呼了，韩太妃自己都‘随缘’了，她这么做也没毛病吧？ 楚枫满意了，“嗯。你留着玩罢。” 苏缈：啊？ 楚枫眉头一挑，“本来打算用这个等韩太妃引崔子昔出来的。看来她是不打算再联系崔子昔了。” “可惜了。” 苏缈：啊？？？你还在这儿等着呢？ 既然如此。 苏缈愉快地将玉牌系在了腰间，怪好看的。 正欣赏着呢。 冷霜匆匆入内，神色有些紧张，她说， “陛下，人没了。” “贤王楚榆，没了。” 第225章 皇兄请安息，皇嫂请节哀 贤王府内。 楚榆胸口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中心脏。 面色灰败，毫无血色，耷拉着脑袋已然没了气息。 只见握着匕首的手沾满了血，手的主人是崔子柠。 楚霖突然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手里的书册掉在了地上，他脆生生问， “母亲，父亲怎么了？” 他急忙跑了过去，抓着楚榆的手臂喊了几声，怎么没有反应呀？ 他嚎啕大声起来， “父亲？” “爹？爹爹？呜呜。” “呜呜呜，娘亲，爹爹怎么了？” “他是不是死了？” “他是不是死了？” “娘亲。是你...你杀了...” 崔子柠双目圆睁，眼中赤红，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嘴里反复强调， “不是我。是楚枫。是他！是他逼死了你的父亲！” “是他逼死了你父亲！ ” 崔子柠颤着手捧着他的脸，红着眼怒目而视，一字一句道， “好楚霖，你要记着是楚枫害死了你父亲！” 她五官扭曲，整个人面目狰狞。 可楚霖只一个劲儿哭。 楚霖只知道他爹再也不会抱着他笑了，也不会再责备他不用心功课，他满脸泪痕，边哭边保证， “爹爹，你醒醒。我乖，楚霖会乖乖听你话！” “我好好听太傅的话，不让你丢脸！” “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乖，我一定乖！” “我还会讨皇祖父的欢心！让你以我为荣！爹爹你醒醒...” 前些时候他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突然不让他去文渊阁，也不准他出门。 父亲消失一阵后又回来了，总是闷闷不乐。 他总觉得有事发生，可他又不能做什么，只有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希望能哄父亲开心。 可是现在？ 崔子柠终是心疼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哪怕她手上沾满了楚榆的血， “楚霖，不怕啊？” “你还有娘，不怕，不怕！” “娘一定好好保护你...一定...” 他们的哭声叫下人发现，捂着嘴惊恐地叫出了声， “王爷没了！” “贤王没了！！” 泰和殿。 苏缈一惊，“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 她狐疑地看向楚枫，难道是他下的手？！ 先是雅太妃小产，韩太妃肚子里的这个也差点不保，如今楚榆又？！ 不是她不信楚枫，实在是太凑巧、太可疑了！ “不是我。” 受不了缈缈探究打量的眼神，本来不屑理会的楚枫还是冷冷冒出一句解释。 楚枫问冷霜，“你怎么同他说的？” 冷霜，“将陛下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啊？” “望他安分守己，陛下会派人好好送他到那边，不要再起什么心思，免得拖累妻儿老小。” 苏缈一皱眉，“送他到那边？是哪边？” 冷霜，“塞北。陛下要将他发配塞北。” 苏缈，“那你和他说了是发配哪里么？而不是让他误解为‘送他上路’的意思？以为你在威胁他？” 冷霜...... 草率了。 额。 殿内一片寂静，静可闻针。 可后来苏缈想了想，觉得楚榆断不会因为这可笑的误会而生了寻死的念头。 约莫是因他一生求而不得的皇位，想要证明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他父皇的重视。 本有着争夺天下的权力，如今却一无所有，更甚至于从皇子的身份成了低贱的庶民。 这种落差，对于他这种一生都想要被认可的人，可能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上皇楚虞头上多了几缕白发。 苏缈觉得这楚虞着实很奇怪，说他爱孩子吧？ 一个关进冷宫不闻不问多年，结果又双手捧着皇位送给他。 一个面上宠着，背地里却下了灭绝人性的药。 一个又是不管不问，好似没这个儿子一般，如今死了，看着倒也有几分伤心。 他又是给妃嫔们下药，让她们一个个都怀不上，如今年过半百了，又放开计划\/生育了？ 思来想去，苏缈觉得他有病。 可到底是个中老年人了，又缠绵病榻，如今儿子死了，看着颇有些可怜。 苏缈从他眼中能看出，他又笃定是楚枫下的手。 楚榆出殡，楚枫和苏缈都未去，只让冷霜带着楚褚去送他大伯最后一程。 贤王府挂满了白幡。 随着贤王的逝去，里里外外充斥着一个王府没落的样子，灵堂内送行的人寥寥无几。 如今和他们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谁又会赶着上门呢？ 忙碌的下人小厮也是零零散散，除了一些卖身契在王府的人和一些老人，能走的人也都走了。 冷霜带着楚褚和小橘去了灵堂祭拜。 楚褚看到了穿着白色丧服跪在地上的楚霖。 楚褚安慰他，“楚霖，你要坚强。” 楚褚以为楚霖会打他骂他。 却只见他红着眼睛，眼泪珍珠一般一颗颗落下，狠狠地盯着他。 而大伯母更是冰冷地没有感情地盯着他看。 幸好霜霜姨在，不然他怕大伯母要一口吞了他。 “楚楚。”楚桦来了。 同属于夺位失败者，楚桦有周家和太后撑着，封了个安王，显得没那么惨。 楚褚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三叔。” 楚桦带着楚褚走了过去，给楚榆上了炷香，“皇兄请安息。” 楚桦又对崔子柠说，“皇嫂请节哀。” 他走到楚霖面前，捏了捏楚霖的小脸， “楚霖，男子汉可不要整天掉珍珠。” 楚霖看着和他爹五分相似的脸，瘪了瘪小嘴，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他没了爹，楚褚的爹好好的。 三叔又更喜欢他。 他怎么这么可怜！ 楚霖越想越委屈，终于还是憋不住嚎啕大哭，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楚桦拍了拍楚褚的小屁股，让他去安慰安慰楚霖。 楚褚犹豫了一下下，走上前，拍了拍楚霖的背， “楚霖，别哭了。” “别碰我！”楚霖吼道，人也被他一手拂开，差点跌倒。 楚褚有点泄气，楚桦再次鼓励他。 楚褚霸气地紧紧抱住他，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 “楚霖，别哭了，你可是我哥。” 楚霖一听，哭地更厉害了。 楚霖是早产儿，比楚褚早一个月出生。 年龄差不了多少，所以楚褚一直不想喊他哥。 现在看他哭的这么惨，他只能松口了。 而实际情况是崔子柠未婚先孕，足月生的孩子，为了颜面对外说是早产。 小橘从小药包里掏出了糖丸，“楚霖小世子，你吃颗糖。嘴甜了，心就不苦了。” 第226章 她本该是你的太子妃，你的皇后!那个位置也合该是你的! 楚霖再一次，放声大哭，哭地惨绝人寰。 楚褚叹了叹气，一边拍着楚霖的背，一边对小橘说， “药罐子，他一定没心情吃，给我吃吧。” 小橘一懵，“哦。” “谁说的！” 楚霖抬起头，眼泪不是眼泪，鼻涕不是鼻涕，一把夺过了糖丸，塞进了嘴里。 一边嚼一边又趴在楚褚肩上哭。 楚霖哭着哭着。 小橘也红着眼哭了起来， “阿爹，阿娘，小橘好想你们！” “不知道你们现在几岁了？” “小橘看到你们会不会认不出！” 小橘抬起袖子捂着眼睛哭不停，“呜呜呜！” 楚褚：嗯？？？ 真是的，净添乱。 楚褚无奈地伸出另一手揽住了小橘，一左一右有节奏地安抚着两个小哭包。 “安王殿下，请随我过来。” 崔子柠忽然从地上起身对楚桦说道。 她瞥了眼哭成一堆的三人，任由他们去了。 楚桦见她往屋外走，跟了上去。 崔子柠进了隔壁另一间屋。 见楚桦止步在门口，她道，“安王殿下，不必拘礼，我接下来要与你说的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犹豫半晌，楚桦跨进了门，落坐在一旁红木椅上， “皇嫂有何事要说？” 崔子柠缓步过去，背对着反手合上了门，她道，“接下来要说的事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她轻轻一抽丧服上的腰带，宽松的丧服随即滑落至肩侧... 楚桦一拧眉，“皇嫂？请自重。” 崔子柠抿唇浅笑，“想什么呢？丧服脏了脱下换一换而已。” 她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将丧服一整件脱下，随手一丢，里头是一件素色常服。 她自楚桦对面端坐，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殿下，真的甘心屈于楚枫之下吗？” 楚桦嘴角轻抿，“如今已是他的大楚，何谈甘心不甘心？” “如今大皇兄人已去，他定想你和楚霖安稳无虞，劝皇嫂你好好把心思都放在楚霖身上。” “让皇兄死的安心，走的放心。” 崔子柠冷笑，“楚霖亦是我的骨血，我自然会好好抚养。殿下不用操心。” “今日我要说的是，殿下可否听过‘还魂重生’？” 楚桦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漫不经心道，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放在一起倒是不明白了？” 崔子柠坐直了身子，左手背贴在右侧脸颊处，神神秘秘道， “便是人死了，又活了。而且活在了另一副躯壳里。殿下可能明白？” “噗！”楚桦实在没忍住笑，他在想是不是这人因为皇兄离世，打击太大，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崔子柠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她又蛊惑道，“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苏缈！” “至于楚枫身边那个苏缈是谁，我不知道。虽然没有证实，但我怀疑她便是真正的崔子柠！” 楚桦收起了玩味，正色道， “皇嫂的状态，让我十分忧心啊？皇嫂还是请个医师好好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 “若是没其他事，楚桦告辞了。” 说完，不想听她再废话，当即起身便要往外走。 “她本该是你的太子妃，你的皇后！” 崔子柠朝着他的背影吼道，“那个位置也合该是你的！” “你真的甘心吗？” “你想想，有没有觉得那个苏缈有特别怪异的地方？” “比如对待你，对待楚枫的态度？还有她和那穆灵不是千方百计阻拦过你和我的婚事吗？” 怪异，确实有。 早几年苏缈确实对他防备的很，每次见到他都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问她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她又闭口不谈。 楚桦将放在门把上的手收回，重新落坐， “你既然说皇位是我的，那你为何这次不选择本宫，不做本宫的太子妃？反而站在了皇兄的身边。” “可千万不要跟我说，什么情啊爱啊的，我看皇嫂可不是那种沉迷于情爱的人。” 崔子柠一拧眉，还挺会问。 “因为上一世的我也就是苏缈，被楚枫做成了人彘。我自当要远离楚枫。” “而那个崔子柠，嫁给了你，可你即位后便灭了她满门。如此你说，我还会选择嫁你吗？” “自然是要选一条不一样的路走。” 如今看来这也是条死路。 若能再来一回，是不是应该试试重新站在楚枫身边？ 崔子柠没有说楚桦皇位没坐多久便被楚枫夺了，她必须让楚桦生出一种自己的东西生生被抢走的愤怒和不甘。 这样他才会有殊死一搏的心，和楚枫斗到底！ 却不料。 楚桦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笑的肩膀打颤， “难为皇嫂在如此悲痛的时候，还哄三弟我开心。” “皇嫂真的请个医师看看吧！” “哎呀，三弟我这就回了。” “对了。若真像你所说什么重生还魂？你是真的不懂得珍惜，好好做你的镇国公嫡女不好吗？逃离这些纷争？” 见他真的要走，崔子柠继续说道，“你竟这样认命？那你可知你最后的结局？” 楚桦打开门继续往外走，“不想知。” 崔子柠恶狠狠地描述，“你被楚枫夺了皇位，踩在脚底下，还被他变成了太监。” 楚桦眉一挑，步履不停，“二哥还挺狠？不过像他能做出来的。” 语气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崔子柠跟着他身侧走，边走边说，“据说你母后还被他砍了脑袋当球踢的，还有周家，被他夷三族！” 楚桦狐狸眼暗了暗，“是么？那还真是心狠手辣。” 崔子柠急了，“是吧？所以你不做点什么？你要坐以待毙吗？” 楚桦忽然喊了声，“楚霖！” “不哭了是吧？小男子汉！” 楚褚、楚霖和小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三个人目瞪口呆盯着崔子柠瞧。 还有他们身后的冷霜也盯着她瞧。 楚霖双眼红肿，“娘亲，你在说什么？什么脑袋球？” 崔子柠脸一抽，捋了捋头发，“没什么？跟你三叔开玩笑呢。” “小霖不哭啦？真乖。” “如此。皇嫂，那我们先走了。”楚桦说完，牵着楚褚离开，不给崔子柠再多胡言乱语的机会。 崔子柠也只能作罢，只能再做打算。 楚桦要进宫去看他母后，顺道送了楚褚回东宫。 赶巧遇上了在东宫等楚褚回来的苏缈。 说来。 也不知道楚桦是不是刻意避着他们。 每次苏缈带着楚褚去给太后周婉请安时，总是与楚桦擦肩而过。 不是他刚走，便是他还未来。 楚褚想要和他三叔聊会儿天都没机会。 今日却是避不了了。 第227章 可如今她过得这般好，他又为何要打扰她呢? 见到苏缈坐在殿中，楚褚快走几步，迫不及待喊道，“母后！” 苏缈亦是一眼便看到了来人。 “楚楚回来了。” “安王可是稀客了。” 苏缈话一出口，便觉得怪怪的。 又见楚桦晦暗不明地笑了一声。 仔细一想。 哦。 她竟是忘了这东宫是楚桦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了！ 苏缈扯开话题，“咳咳。嬷嬷看茶。” 她又问楚褚，“楚霖这会儿怎么样了？你子柠伯母还好吗？” 楚榆的死，她怕崔子柠受刺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本来皇位是无缘了，可好在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如今缺了一个，恐怕还要多生事端。 楚褚看了一眼楚桦，决定维护楚霖的面子， “楚霖很坚强，他没有抱着我哭鼻子，一点也没有。” 小橘秒懂，“是的，他也没有吃糖丸，一颗都没吃。” 苏缈眉头一扬，“是嘛。那倒是要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了。” 楚褚小脸一皱，“但是大伯母，有点怪怪的、凶凶的。她还找三叔私聊呢？” 苏缈一愣，“私聊？” 楚桦清了清嗓子，“随便聊聊。” 崔子柠方才所言，确实荒谬，应该说匪夷所思。 可和以往苏缈的行为一联系，倒也有些道理。 好比崔子柠说他灭了人满门，那么苏缈对他恨之入骨、避之不及的表现，便说的过去了。 上方高台上，母子二人继续聊着，楚褚在苏缈耳边说着悄悄话，真是十分和谐的一幕呢？ 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在崔子柠口中，苏缈可是他的太子妃... 那么楚褚也会是他的宝贝... 想着想着，眼神直勾勾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热切。 “安王殿下，您请用茶！” 穆嬷嬷很有技巧地放下了茶盏，既能让茶盏发出重重的不悦的声音，提醒某人，却又保证绝对不会茶水四溅。 楚桦收回目光，握拳轻哼，“谢嬷嬷。” 如今她过得这般好，他为何要打扰她？ 穆嬷嬷一根肉桩子般立在楚桦身侧，面无表情盯着他。 他无视穆嬷嬷，又道，“你近日可听到有关大凉的消息？” 苏缈看向他，“大凉？怎么了？” 大凉又要搞事了？这几年不都和平相处么？ 看来她还不知道。 他收到消息，耶律沐暴毙。 楚桦下巴轻扬，“让二哥亲自与你说吧！免得说我打小报告。” “暗地里给我苦头吃。” 楚褚一歪头，“父皇对三叔你不好么？” 楚褚知道他们是‘竞争对手’，可是他们也是兄弟不是吗？ 而且他都喜欢他们，不希望他们吵架、打架，闹别扭。 “楚楚，是谁同你说，你父皇和你三叔关系不好了？” 楚枫从殿外进来，直接往楚褚那方向走去，一双凤眼扫过楚桦， “我们好的不得了，三弟你说是不是？” “缈缈你说呢？” “你亲眼见证我们兄弟情的是不是？” 啊？这是可以说的么？ 苏缈憨憨一笑，“是，他们的确兄弟情深。” 楚枫在苏缈身旁坐下，抱过了楚褚，问楚桦， “三弟去送过皇兄了？” 楚桦，“是，愿皇兄一路好走。” “嗯。”楚枫又对苏缈说，“缈缈你不知道，父皇又拉着我一顿说。” 他没了个儿子，总要出出气，偏偏你最可疑。 不找你晦气找谁？ “他提到了楚霖母子的去留，照他的意思是楚榆已逝，先留他们母子在京都，等过两年再送去塞北。” “你觉得如何？” 楚枫撩起宽袖，往桌上夹了一块栗子糕给苏缈，苏缈张开了嘴一口咬下。 苏缈边吃边说，“挺合理的。” 楚枫又问，“三弟的意思呢？” 楚桦嘴角微挑，“二哥心里应该已有结论。” 又何必问他。 楚枫凤眼一眯，“嗯。孤儿寡母的总要多照顾些，这我还得多向三弟请教是不是？” “楚楚经常和我说，三叔对他和娘亲可好可好了...” 苏缈白他一眼：这是在阴阳怪气谁呢？ 楚褚甚至添油加醋，“是的是的！父皇，三叔可太好了！楚楚都想他照顾我和娘亲一辈子...” 如果你不回来的话。 苏缈拾起桌上的栗子糕猛地一把堵住了楚褚的嘴。 楚桦忙端起茶盏喝一口压压惊，复又抿唇浅笑， “兄弟一场应该的。” 想到不久前崔子柠与他说的楚枫对周家和对他母后做的事... 楚桦莫名有些后怕。 他在想，他会对他们动手吗？ 思及此。 楚桦起身行礼，“臣弟还要去拜见母后，这便先退下了。” 楚枫轻轻一摆手，“去罢去罢。替孤好好问候问候你母后。” 楚桦闻言一滞，“是。” 待楚桦离开，苏缈才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同我说？” 楚枫拧眉一想，“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低头擦了擦楚褚嘴边的糕点，他被塞了满满一嘴， “叫你多话，被人手动闭嘴了吧？” 楚褚鼓着小嘴巴，呜呜呜地说话，“父皇，你在说什么呀？” 苏缈倒了茶给他，“喝口水，别噎着了。”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看你嘴。” 楚枫语气嗔怪，指腹轻轻擦拭她唇边糕屑，抹到了自己指尖，舌尖一触，装模作样品了品， “还挺甜。” 苏缈一咬唇，脸红耳热，半羞半嫌弃，“你好恶心。” 楚枫一勾唇，“缈缈，真是少见多怪。” “过来些。” 苏缈皱眉，“嗯？” 缈不过来，枫自过去。 见她不动，楚枫侧身过去，凑到苏缈跟前，勾住了她下巴，二话不说吻了上去，仔细品尝。 苏缈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茶盏。 楚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母后手抖成这样，茶水都要倒出来了。 “母后，你怎么了...” 小脑袋刚一抬，又被某人按了回去，动不了一点。 穆嬷嬷老脸一红。 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却又是一脸欣慰。 大凉那边确实出了事。 大凉即将再次派人出使大楚。 而出使的人不是别人，是熟人金仪公主和大凉三王子耶律迪迪。 第228章 大凉要与大楚和亲!而...最合适的人选是...陛下。 秋去冬来。 一转眼便入了冬。 新帝继位，给各宫都添置了新的冬衣、冬被、过冬物品，致力于让所有人过一个暖冬。 没办法。 楚枫富可敌国嘛。 这一日。 在泰和殿附近的小园子里，苏缈让人架起了烧烤架子。 有御厨给她们烹饪美食。 她给楚褚和小橘也整了一个小架子，让他们自由发挥。 穆灵袖子卷起，将几串羊肉丁放在了烤架上，抹上了油，瞬间‘呲啦噼啪’炸开，不多时，肉香四溢。 穆灵将矮凳往苏缈处移了几步，她道，“苏姐姐，听说过几日大凉使臣又要来了。” 苏缈看着肉串眼睛都直了，擦了擦口水，不甚在意回她， “知道啊，你表哥说过了。你爹娘也要回来是不是？” 十几年都没回京都了，早已成为了地道的边关人，不知还习不习惯京都的水土。 “嗯。”穆灵点点头，“我也好久好久没见他们了。” “先不说这个。重点是这次的使臣有谁？你知道么？” “灵，把肉先翻一翻。”苏缈指了指快焦了的肉串，“不就又是那位金仪公主吗？怎么了，人家要来还不让啊？” 穆灵把肉一翻，撇了撇嘴，“苏姐姐，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大凉那边已经宣布耶律沐暴毙而亡了。说明什么？说明她有企图！”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金仪和表哥的关系！万一她居心叵测呢？” 是吗？ 苏缈耸了耸肩，“你表哥他不傻了，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碰不得，他有分寸哒！” 楚褚凑了过来，“表姑，你说的公主就是那个公主吗？” 虽然楚褚说了等于没说，但是她们都知道他指的是金仪。 穆灵，“是的，正是那个女人！她的宝贝女儿估计也会跟来。” “啊？完蛋！” 那个什么小凤会不会和他抢父皇？ 楚褚很严肃地对苏缈说，“母后，你要看好父皇。楚褚不想失去父皇！” 穆灵很是欣慰，连楚褚的警觉性都比苏姐姐要高！ 一个小屁孩操心的还挺多，苏缈敷衍道，“嗯嗯，知道了。” 苏缈突地紧皱眉头，拉过他的小身板，担心地问他， “楚楚，实话告诉母后。你最近是不是心思太重？昨夜有没有睡好？” 楚褚摇晃着脑袋，“没有呀，楚楚早睡早起，不像母后...”晚睡晚起。 苏缈：他娘的，晚睡是我的责任吗？楚褚，说话要凭良心的哟！ 苏缈眉头拧得更紧，“那你为何顶着两只熊猫眼同母后说话？” “橘，你知道楚楚有熬夜...吗？” 小橘一边扇着烤架，一边难受地眯着眼转过头来，难受地频繁眨眼，“娘娘你说什么？” 只见她一双原本圆溜溜的眼睛亦是被熏出了一对超大熊猫眼，几乎占满了她整张脸。 实在夸张。 苏缈憋笑，“没什么。你收手吧，小橘！” “让御厨来，你歇歇。” “楚楚也一样，都别碰了。” 俩小孩顶着两对熊猫眼齐声道，“哦！” “哇，苏姐姐，可以吃了！” 穆灵轻抬下巴，闻了闻，“好香！” 苏缈，“去，你们快洗洗手，吃羊肉串！” “好嘞。” 宫人早已经备好水在一旁候着，待楚褚和小橘过去洗脸净手后，几人美美地享用一番。 没过几日。 大凉使臣便进入大楚。 大楚举办了不大不小的宴会欢迎他们。 金仪是老朋友，从她脸上，苏缈完全没有看到失去未婚夫的悲痛，当然那个耶律沐本身也不存在。 耶律小凤长高了一些，小孩子每日都会有变化。她依旧是两眼巴巴地盯着楚枫瞧，看得出对他感情很深了。 而最让苏缈好奇的是，那个耶律迪迪。 一听他名字，嗯，莫名的吸引人。 原以为是个颇为顽皮、活力十足之人，不想却是个肩不能扛，腿不能动的病弱半残之人。 这人能走路，但是走不了几步，便会虚弱的晕倒。 强大的自尊心使得他怎么也不要借助轮椅，而是随时随地要人背着，被人戏称人椅。 他的人椅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 大壮已经不算矮，在这人面前都显得娇小了些。 楚枫附耳，“耶律迪迪，小时候遭人下毒，体弱多病，筋骨奇软，外号‘软骨头’。” 苏缈一听，“你在大凉的时候，跟他很熟？” 楚枫一扯嘴角，“能说上那么两句话。” 哦。 那说明关系还可以。 而穆灵正与她爹娘，穆雅清夫妇在一处，搂搂抱抱，哭哭啼啼，依旧不忘病弱美人人设，时而急喘时而轻咳。 穆仲没有到场，自从楚枫即位后，穆仲便再次消失了，不知到哪儿休养去了。 穆雅清夫妇，也就是楚枫的舅舅、舅母，特地来与他们几乎未曾谋面的外甥问候了几句。 当初在雅园，穆雅清虽然每隔几月会去照看一番，可几乎未踏入雅园半步。 如今这外甥成了天子，这本来不甚亲密的关系，显得更加疏远。 官方地寒暄了几句，升了穆雅清的官又封了赏赐，顺便还封了穆灵一个郡主当当。 这真应了那句。 一人登天，全族飞升。 按照计划，这大凉使臣只在大楚待上几日便要走。 期间楚枫也一直陪同。 不知何缘故，他们硬生生待了半个月都未离开。 穆灵的爹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便要多花些时间在他们身上，来宫里找苏缈的次数便少了。 最近，苏缈总感觉穆嬷嬷眼神怪怪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问她吧，含糊其辞，屡屡找借口躲着她。 连宫婢亦是唯唯诺诺，每每问话都要叫穆嬷嬷支走。 莫名其妙。 这一日。 趁穆嬷嬷不在，苏缈特意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好忽悠的宫婢问话。 “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穆嬷嬷嘱咐你们的事...” “本宫都知道了。” 宫婢一听，当即跪在了地上，“娘娘，没有遮遮掩掩。嬷嬷只是让奴婢们不要乱嚼舌根，否则会惹祸上身！” 这倒的确像是穆嬷嬷能说出的话，威胁、恐吓加忽悠。 苏缈冷哼，“所以？” 宫婢战战兢兢回话，“最近，最近宫里都在传，大凉要与大楚和亲！而...最合适的人选是...陛下...” 苏缈：呵！ 第229章 你不守男德，我也不会守妇道。 要瞒她瞒到什么时候。 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么？ 看来都是她平日里太过好说话，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苏缈冷冷道，“去，将泰和殿伺候的宫人都传来。特别是穆嬷嬷。” 宫婢垂首，“是，娘娘。” 穆嬷嬷两头跑，从楚褚的东宫回来时，殿中已经跪了乌泱泱一片人。 眉头一皱。 她从大殿一侧快步走了过去，躬身， “娘娘，出什么事儿了？” 苏缈手扶额头，轻飘飘一句，“嬷嬷，你跪下。” 穆嬷嬷一愣，“啥？” 苏缈重复，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跪下！” 殿中的宫人头垂的更低了。 平日皇后娘娘小事都不插手，基本都是穆嬷嬷做主。 今日这般态度，看来是穆嬷嬷惹到她了。 “哦。”穆嬷嬷直挺挺跪下，“娘娘，到底什么事儿啊？” 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难道是宫人没管住嘴，有什么不该说的让她知道了？ 穆嬷嬷正想着，苏缈已经开了口。 “穆嬷嬷，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一心一意为陛下，难得。” “可本宫记得，他不是把你指给本宫了？” “可本宫瞧着，嬷嬷的心也不在本宫身上。心不向着本宫的人，本宫可不敢用。” 苏缈继续说，“不如找个机会让陛下安排你到别处去，本宫这里是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穆嬷嬷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她果然是听到了什么，急忙解释， “不是，娘娘！” “老奴是一心一意为陛下，为你，为小殿下做事的啊！” “是因为那些谣言吗？那都是些没影子的事，嬷嬷我是不想扰你，烦你！这才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苏缈轻扯嘴角，“你是为本宫着想，还是不想本宫破坏你家陛下的好事？” 穆嬷嬷坚决否认，“老奴断然没那个意思！” 苏缈叹了口气，“嬷嬷啊，这原本也只是一件小事，真假尚且不论。” “可连这样的事你都要捂嘴？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本宫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还是回去伺候你的陛下吧！” “你们所有人听着，宫里的事都不得造谣、隐瞒，若还有下次，必不轻饶！” 宫人齐声道，“是，娘娘。” 穆嬷嬷猛地瞪大双眼，似不敢相信，微胖松弛的脸颊颤了颤， “娘娘？不要啊！嬷嬷要伺候你和楚楚小殿下！陛下哪里还需要老奴？” “嬷嬷我改，一定改！” “凡事都听你的，以你为中心好不好？！” 苏缈赌气说道，“不好。” 穆嬷嬷双膝往前挪，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与希冀，嘴巴动了动，语气难受， “娘娘？” 苏缈背过身去，不看她。 来人见到殿中情形，问道，“怎么了？” “参见陛下！” 宫人们起身躬着身子，纷纷退至大殿两侧，瞬间便让出一条道来。 楚枫负手入内，一眼便瞧见了面色不虞的某缈和跪在地上的穆嬷嬷。 他径直往苏缈那处去。 穆嬷嬷中途拦截了他。 “陛下！” 穆嬷嬷微胖的身子竟然异常灵活地，窜到了楚枫跟前，双眼发红， “陛下，你快劝劝娘娘吧！” “她要赶老奴走！” 楚枫微一皱眉，他道，“缈缈这么做，定是有她的理由。” 穆嬷嬷心想，完了。 苏缈侧了侧身，竖起了耳朵。 “嬷嬷这便去收拾包袱，回穆家去罢！” “正巧舅舅在京都，到时候你和他们一同回边关。” 穆嬷嬷舌头打结，说话声打颤，“陛陛陛...陛下？” “老奴...老奴不想走！” 楚枫没理她，又对着殿内的一众宫人发话，语气好比日常问话， “你们可是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宫人齐声道，“奴婢（奴才）们不敢！” 楚枫轻嗤，“还狡辩。” “每人各领二十板子，罚俸半年。” “都退下。” “领罚去。” 宫人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大殿， “多谢陛下开恩！” “多谢娘娘开恩！” 殿内只余他们几人。 “缈缈到底怎么了？别气坏了自己。” 楚枫这才得以和苏缈说话，眼角一瞥，“嬷嬷你怎么还在这里？” “冷霜，带她走。” “亲自盯着她收拾包袱。” 穆嬷嬷惊恐地疾呼出声，“陛下！怎么能这么对老奴！” “老奴我可是忠心耿耿啊！” “冷霜，你这丫头拉我做什么？” “放开我，你放开我...” “陛下！陛下！！” 冷霜将穆嬷嬷半拖半提溜着出了殿，直到看不见人影，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穆嬷嬷的叫喊声。 苏缈偏过头看他，抿了抿唇，“你真要赶她走？” 楚枫满脸认真，“怎么？这不是缈缈的意思吗？” 额。 是也不是。 苏缈摸了摸鼻尖，“只是我不要她，你还是能留她在身边的。” 至少穆嬷嬷对楚枫那是一万个忠心。 楚枫走过去坐下，将人一捞，转眼苏缈便被他搂在了怀里，坐在了他膝上，他淡笑， “不说她。” “说说，你生气的缘由？” 见他问了，苏缈两眼一眯，咬牙道， “罪魁祸首还不是你？” “你且记着。” “你不守男德，我也不会守妇道。” 公平的很。 楚枫一惊，薄唇轻启，“这么严重？！” “我怎么不守男德了？” 苏缈轻抬下巴，“你说说，这段时间都和大凉使臣做什么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交待的？” 楚枫如实回道，“正常外交，没有特别对待。” “缈缈这是醋了？难得。” 苏缈急忙否认，“我这是怕你给我戴绿帽知道么？” 她嘴硬道，“若是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倒不是不可以成全。” “但前提是要先征求我的意见！不许将我蒙在鼓里，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楚枫眯了眯眼，整个人凑到她眼前，目光落在她脸上，半调侃半威胁道， “缈缈真这么大方？” “好好回答，我可是会当真的。” 苏缈一偏头，“那自然是、最好是没有了，我也不想楚楚多一个小娘...” “嗯。”楚枫满意了，“放心，我与金仪都不接触的。我有分寸。” 苏缈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可千万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要是食言了，你可是会失去我和楚楚宝贝的...” 楚褚多可爱呀，看他舍不舍得！ 楚枫一把攥住了她作乱的小手，放在了自己心口处，言语真挚， “它说。” “不允许。” “不允许小枫伤害缈缈和楚楚。” 苏缈闻言先是一愣，再是一勾唇。 真是的。 哪里学的这些花言巧语？ 怪恶心人的。 第230章 不喜欢送上门的，就喜欢抢别人的! 泰和殿上下几十号宫人，齐齐挨了二十板子的事情，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板子都被打断好几根，惨叫声持续了一整个午后。 而且那日太医院的伤药都卖断货了。 也有人亲眼见到泰和殿里每个人都是统一动作，要么扶着腰，要么搂着屁股，总之伤的不轻。 不知道的以为这些宫人犯了什么大错？ 弄得宫里人心惶惶，做事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落得他们的下场。 穆嬷嬷到底是没被赶出宫，她跑到楚褚那里，哭地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楚褚都弄哭了。 楚褚两只小手左右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 “嬷嬷，你太可怜了。” 穆嬷嬷老泪纵横，“是的。嬷嬷可惨了。” “早年丧夫，中年丧子。” “如今又要离开你们，离开我聪慧可爱机灵的楚楚小殿下，嬷嬷是真的舍不得...” 楚褚又抹了抹泪，“但是...但是母后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赶你走的...” “我也很为难。” 穆嬷嬷赶忙蹲下，抓着楚褚的双臂，使劲儿晃了晃， “小殿下不帮嬷嬷，嬷嬷可真完了！” “你可是嬷嬷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你忍心吗？” 楚褚感觉自己脑瓜子被晃的晕晕的，赶忙应声， “不忍心，不忍心。嬷嬷，我去求求母后了！” “诶！！那便对了！”穆嬷嬷再次哭了，感动的。 如此。 楚褚学着穆嬷嬷传授的方法，大哭小闹一条龙，总算让苏缈松了口。 “服了你了，先不让嬷嬷走了。” “观察一段时间，看她表现再定夺好不好？” 至此穆嬷嬷侥幸渡过一关。 一日，穆灵总算得了空，进宫来看苏缈。 二人坐在御花园的亭中，亭子周围用暖和的毛毡屏整个围了起来，只露出对面的梅林，旁边亦生起了暖炉。 宫人带着楚褚和小橘在外头玩闹。 远远也能听到嬉闹声。 穆灵也听了穆嬷嬷这事。 嬷嬷这人她也很清楚，坏心思没有，一心只有穆家和穆家的子孙。 穆灵问，“苏姐姐，是真心不要嬷嬷伺候吗？” 苏缈摇头，“当然不是了。吓唬吓唬她罢了。” “嬷嬷的有些想法、做法，实在是不敢苟同。” “她什么事都瞒着我，这不是拿我当傻子么？” 穆灵替穆嬷嬷说句好话，“她是怕你多想。” 苏缈抿唇轻笑，“什么叫多想？你前头不是还提醒我要提高警惕？” “这种事情，不管真假，瞒是瞒不住的。” “若是流言，便要找到源头掐了；若是真的，也简单，那便掐了你表哥。” 穆灵同情了一秒她表哥，拱手，“苏姐姐，佩服佩服！” 这时，外头一阵吵闹声传来。 是楚褚和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你做什么？” “我要这个！给我！” “本宫为什么要给你？这是本宫要给母后的！走开！” “呜呜呜。你推我！母亲，他推我！” 苏缈和穆灵出去时，便见到耶律小凤摔倒在地，她对面站着的正是楚褚，手里边还攥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 而耶律金仪站在后头看戏一般，不闻不问。 不难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缈和穆灵走了过去，“楚楚。” 楚褚面上有一丝惊慌，“母后。” 可是他也没用力啊，还想抢他东西，自己站不稳怪谁？ 苏缈站到了楚褚和小橘身边，笑看着对面的金仪， “金仪公主，你孩子哭了，你不安慰安慰？” 金仪公主凤眉一挑，“小凤，哭是得不到你想要的，起来吧。” 苏缈和穆灵对视一眼，所以，抢就可以了吗？ 耶律小凤不管不顾，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打算，依旧坐在地上哭闹。 楚褚将还是花苞的一枝梅塞到了苏缈手心， “母后，你藏好了。千万不要让人抢了！” 说话时正好让耶律小凤听到，她哭地更大声了， “母亲！呜呜呜！” 金仪抚了抚额头，这孩子也是让她宠坏了，吩咐身边的侍女， “去，扶郡主起来。” 侍女，“是，公主。” 耶律小凤叫这侍女扶起。 “呐。送你了。”苏缈将这只梅递到了耶律小凤面前，“记住，想要的东西不能靠抢。” “那梅林里有这么多呢，你想要多少摘多少。” 耶律小凤犹豫一瞬，一把夺过，高兴地闻了闻，连句谢谢都不说。 金仪听了苏缈的话，笑了，“皇后娘娘怕是不了解我家小凤。她呀，不喜欢送上门的，就喜欢抢别人的！” 他们大凉向来是强者为王，管他有理没理，抢到的都是自己的。 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抢到手的便是自己的！ 苏缈：贱不贱啊？！ 耶律小凤听到金仪的话，双眼眨了眨。 当着苏缈他们的面，狠狠地将花苞一朵一朵扯下，又将这枝梅丢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碾烂。 又挑衅似地将枯枝一脚踢到了苏缈的脚下，“别人施舍的，我不稀罕！” 苏缈愕然，这耶律小凤实在蛮横，上次送她药膏亦是毫不领情。 楚褚瞪着眼气愤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耶律小凤双手叉腰，“你大胆！我才不坏。” 小橘在楚褚身边轻声嘀咕道，“楚楚，她真的很坏啊...” 小橘以前被金仪威胁过，她有些怕怕的。 所以只敢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这话还是叫她们听到了。 金仪眉眼一横，下巴一抬。 另一个侍女会意，当即走了过去，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巴掌甩在了小橘的脸上。 “啪！”地一声。 那侍女下手狠，小橘人被扇倒在地，人也被打懵。 反应过来时，鼻子一酸，两眼一红，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委屈道， “娘娘~” 呜呜呜。 第231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满嘴放炮之人! “药罐子！” 楚褚一把推开那侍女，“你这个坏女人！跑到我们大楚来打人！” 可终究力量悬殊，那侍女只是后退半步。 ‘啪!’ 又是一声无比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苏缈三步并作两步，急速上前，猛地抬起手便还给这人一巴掌，怒吼道， “你有没有素质？居然打！小！孩！！” 苏缈还想再赏她一巴掌吃吃，刚抬手，却被这人抓住了手腕，嚣张道， “皇后娘娘请息怒！你家的小宫婢对我家小郡主出言不逊，奴婢小小的教训教训而已！” “反倒是娘娘你，无缘无故打奴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大凉人？” 见状，耶律小凤还在一旁拍手叫好，笑地格外开心。 金仪更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 某人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这侍女踹了个狗吃屎！ “你又是什么东西，还敢对我们皇后娘娘动手！” 这一脚穆灵使了全力。 敢欺负我们大楚子民，活腻歪了！ 苏缈大喊一声，“楚楚，小灵，一起上！” 话毕，三人齐齐将侍女打了一顿。 这时，有宫人喊道，“陛下驾到！” 三人只得收手。 楚枫和依旧让人背着的大凉三王子耶律迪迪一道过来了。 穆灵第一眼看到这个耶律迪迪，总有莫名的熟悉感。 他这脸白的异常。 穆灵正打量着，那耶律迪迪瞟了她一眼，似乎冲她挑了挑眉。 耶律小凤一喜，“阿沐叔叔！三舅舅！” 她直接喊了楚枫另一个身份。 金仪公主提醒她， “要唤楚帝陛下。” 耶律小凤改口， “哦，楚帝叔叔。” 楚褚立刻请求支援， “父皇！她们一起欺负我们！还打了药罐子呢？” 此时，苏缈和穆灵正在查看小橘的伤势。 小脸红红的，都肿了！ 两只眼睛泪汪汪，眼泪啪啦啪啦掉。 楚褚直指那个侍女，“就是她动的手！” “小殿下怎么乱说话呢？”金仪用手指了指小橘，怪里怪气道， “方才明明是你们的小宫婢说我们小凤的坏话，本公主的侍女才出手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宫婢！” “怎么到你嘴里，便是欺负了呢？” “皇后娘娘可要好好教教小殿下？不要如此是非不分。” 她还挺会倒打一耙，苏缈怒极，“金仪公主，黑白颠倒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本就是你家小凤要夺我楚楚摘的冬梅，引起的争执。小孩子玩闹，问题也不大。” “可你指使侍女打一个小孩算怎么回事？再者说小橘她哪里说小凤郡主的坏话了？明明是实打实的真实评价！” 楚褚恰到好处地附和道，“说得对！耶律小凤就是坏！药罐子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打人就是不对！” “父皇你要替我们做主！” 金仪听的他们一唱一和，笑道，“我道小殿下为何如此是非不分，原来是坏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方才小凤明明只是‘请’小殿下‘送’她一枝冬梅，何来的抢夺？倒是把我家小凤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了？” “真是可笑！” 苏缈感觉自己需要急救！！！ 她还。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满嘴放炮之人！！ 耶律小凤得到了她母亲的暗示，睁眼说瞎话， “是的，我是请你送我一枝梅。你非但不肯，你还推我！” 楚褚咬牙，“你是‘抢’本宫摘给母后的梅！” 耶律小凤，“送！” 楚褚，“抢！” 耶律小凤，“送！” 楚褚，“抢！” 两个孩子在‘抢’与‘送’的问题上，直接对骂了起来。 苏缈更难受了，头也疼了。 “好了楚楚。懂不懂待客之道？”楚枫制止了他们， “迪迪兄，可看明白了？” 耶律迪迪虚弱地喘了喘，眼神暗了暗，他道，“枫兄随意。” “那么。”楚枫不客气道，“冷霜。” “剁了。” 众人齐齐瞪大眼睛：剁？剁了？！！ 众人尚处在震惊中。 冷霜已然‘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利剑，剑指那侍女， 冷声道，“哪只？” 苏缈纠结片刻，贴心提醒，“霜，要问清楚，留哪只还是剁哪只？” 冷霜复又道，“留哪只？” 侍女心虚地藏了藏右手，害怕地呼救道，“公主救我！” 耶律金仪，“楚帝陛下，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一个小宫婢而已，至于动用刀剑吗？” “方才你的皇后已经赏了她一巴掌，若是不解气，本公主再替你们教训教训便是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来回扇了那侍女几巴掌，嘴角瞬间便见红了。 侍女虽然脸疼地厉害，但若是能保住手，挨几巴掌又算什么？ 但事实是。 冷霜依旧在问，“留哪只？” 金仪公主看向楚枫，楚枫未曾给她脸。 她又看向耶律迪迪，“三王弟？” 耶律迪迪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王姐，总是不知收敛，这里可是枫兄的地盘。” 见此。 金仪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侍女真与他们二人僵持。 金仪侧身挡住了耶律小凤，对侍女说， “很快的，你忍忍。” “眼睛一睁一闭的事。” 侍女？！！ 公主，我这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事！ 见金仪真的不管她。 侍女当下便要逃跑。 冷霜追了上去，刀光一闪。 “啊！！！” 苏缈和穆灵亦是带着孩子背过身去，不乐意看这血腥的一幕。 却还是听到了侍女的惨叫声。 当众人以为这样便可以了结了的时候。 大凉的耶律迪迪又说话了， “枫兄怎么如此见外。只取她一只手？” “这样不知分寸、在你面前嚣张的贱婢。” “死不足惜！” 他的话刚说完，他的人椅便抽出了一把弯刀。 苏缈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的手，弯刀飞出又飞回，毫无变化，可那侍女的头颅已经落地！ 那弯刀上居然没有丝毫血迹，可见速度之快。 耶律金仪万万没想到，她这三王弟竟如此心狠手辣，他这番话明着说的是这侍女，实则是在敲打她！ 苏缈突然感觉到生理不适。 喉间一紧，想吐。 一片阴影落下，宽大的黑色狐裘大氅将苏缈一裹，楚枫剑眉小蹙， “缈缈，怎么了？” 第232章 孤总觉得这御花园少了点什么? 还怎么了？ 耶律迪迪怎么也这么残暴的？ 不愧是能和楚枫聊上几句的人。 楚枫用手背探了探苏缈的额头， “这么凉，回去了。” “楚楚，走了。” 他眉头紧拧，忽地，脑子里想到什么， “对了冷霜，记得把这片梅林砍了。留下一棵好的，搬回泰和殿去，缈缈可以每日欣赏。” “另外，记得把楚王府的花移植过来，不然孤总觉得这御花园少了点什么。” “还有，花肥记得添上。” “这个也别浪费了。” 楚枫用食指点了点地上那具无头尸。 冷霜颔首，“是。陛下。” 果然，活又来了。 派完活，楚枫才带着苏缈和楚褚他们携手离开，他道， “回宫去看冬梅，想看多久看多久。” “都是楚楚的。谁也休想沾染半分。” 楚褚问，“刚刚那个侍女怎么样了？她怎么叫的那么大声？” 他们都被挡着了，没瞧见那血腥的一幕。 楚枫脸不红心不跳，“她呀。父皇安排了她照看御花园的活，好好养花。等春日的时候，百花齐放，满园飘香。” 楚褚想到了楚王府的那片花海， “那一定美极了。” “希望她真的能好好改过自新。” “不要再随便欺负人了！” 楚枫淡笑，“楚楚真懂事。她一定会知错就改的了。” 苏缈，“呕！” 楚枫你个变态！ 恶趣味真多！ 耶律小凤看着楚枫一家离开，眼中流露出羡慕， “母亲...” 耶律金仪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母亲一定把他抢过来！” 她又看向耶律迪迪，“三王弟！想不到你的人椅这般深藏不露啊？” 一直都小瞧他了！ 耶律迪迪摸了摸鼻子，“王姐，弟弟我这般弱小，总要有人护我周全的。” “你也知道，总有坏人想害我，不这样早死了几百次了。” “走了。” 他拍了拍人椅的肩，人椅便背着他转身离开。 他自己则趴在肩上眯了起来。 回到泰和殿。 太医给小橘敷了药消了肿，可孩子还是怏怏的。 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苏缈想着她会不会留下阴影， “小橘，不怕啊，坏人已经被惩罚了，咱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咱以后离那些人远一些好不好？” 小橘闷闷地点头，“娘娘，小橘没事。” 看你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一碗白米饭都戳成稀饭了。 苏缈给她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楚褚给她夹了个小鸡腿。 穆嬷嬷给她夹了个狮子头后，又乖乖回到了后头站着。 小橘，“谢谢大家。” 然后她两眼泪汪汪看向慢条斯理吃着的楚枫。 众人齐齐望去。 本想视而不见的楚枫，耐不住这么些人炽热的目光，随手夹了一个，“吃。” 小橘看了看碗里的菜，默默地悲伤地谢恩，“谢谢陛下赏小橘鸡屁股吃。” 楚枫...... 众人...... 楚枫，“谁负责的？砍了。” 众人再次无语。 “砍什么砍？”苏缈白了一眼楚枫，尬笑道， “小橘，你看错了，这哪是鸡屁股，鸡屁股御厨是不会让它出现在盘子里的。” “放心吃！” 众人附和，“快吃快吃！” 此时御膳房里负责切菜的宫人，“诶，我这数来数去，怎么少了一个鸡屁股？” “你们谁偷吃了？” 这个部位宫里的贵人都是不吃的。 他们都会将这些收起来，做个小料给自己加点餐。 众人皆摇头。 负责切菜的宫人嘀咕，“不会混进了锅里，上桌了吧！” 要真这样，指不定小命要完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确实命悬一线。 好在命没丢。 小橘终是下不去嘴，虽然娘娘说它不是鸡屁股，但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百分百屁股无疑... 心好累。 就寝前。 苏缈盘腿坐在榻上，手肘弯曲，单手托着下巴， “小橘这孩子不会胡思乱想吧？” “今晚会不会做噩梦？” 楚枫已经解了腰带，脱了外袍，正往榻处走来，他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活动关节，眉头上扬， “不是有嬷嬷看着呢吗？” 他人刚一碰到榻，苏缈蓦然起身，直接跳下了榻。 套上金丝云纹锦履，披上狐皮大氅便往外走， “不行，今晚得去陪着她。” 楚枫？ 楚枫二话不说拿了大氅跟了上去。 宫人小心翼翼跟在他们后头。 “小橘不在屋里！” 苏缈在她屋子里没见到人。 楚枫敛眉，沉声道，“还不快去找。” 宫人立刻以泰和殿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去寻人。 不多时。 便有宫人来报，人在东宫，嬷嬷看着的。 等苏缈他们到时，只见小橘和楚褚蹲坐在石台上，小声说着什么。 穆嬷嬷躲在一旁，没打扰他们。 苏缈和楚枫也远远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天太冷了，俩孩子都打喷嚏了，再待下去人要给冻坏的。 苏缈这才走了过去，“小橘，楚楚，这么晚还不睡，聊什么？” 楚褚双手摩擦搓了搓小脸，“刚刚药罐子想她阿爹阿娘了。” 苏缈心疼地揉了揉小橘的小脸，“可怜的娃。” 小橘抬着头，指了指天空中最亮的那几颗星， “娘娘，有人告诉我如果小橘的阿爹阿娘没投胎的话，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我。” “娘娘，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星星其实是宇宙中的一种天体，包括行星、恒星、彗星，肉眼能看到的星星，大多都是恒星。 苏缈重重点头，“嗯！他们并没有离开我们，都在天上看着小橘呢！” “他们会好好保护你，我们也会好好保护睨！” “这样，娘娘我想过了。光靠别人是不成的！小橘你要学会自己变强！” 楚褚和小橘异口同声道，“怎么变强？” 苏缈信心满满，“这个我自有安排。” “阿嚏！” “不过咱们先回屋好不好？我...我好冷啊...” 楚褚和小橘，“好！” 翌日。 殿内炉火正旺，檀香袅袅。 金漆宝座上一身黑色金丝龙纹锦袍得楚枫正低头批阅公文。 大殿门被打开一条缝来，外头的冷风顷刻间袭来。 宫人进来后立马将门重新合上。 快步轻声至楚枫案台下方。 宫人躬身，“陛下，大凉的金仪公主又来了，已在外头等了许久，您看...” 楚枫头也未抬，惜字如金，“不见。” 宫人双眼微闪，“这...金仪公主让奴才带句话，她是代表她大王兄耶律弘有要事相商。” 楚枫放下狼毫笔，冷眼落在宫人身上，“你今日话颇多。” 宫人擦了擦汗。 “让她进来。” “是。” 第233章 我如今一把老骨头了，怕是吃不消了。 宫人引了耶律金仪入内。 楚枫依旧伏案执笔，折子批了一本又一本。 金仪眼神犀利，嘴角上扬，却语气娇嗔道， “阿沐，你好硬的心肠。” 楚枫剑眉一敛，头也不抬，手上批阅动作不止， “有事说事，孤不想看你演戏。” 闻言金仪也不再自讨没趣，“是。陛下。” “王兄托金仪告诉您，若他稳坐大凉王位，他在位期间，必定与大楚井水不犯河水。” 楚枫嘴角冷嗤。 呵！ 耶律弘这般争强好战之人也会主张和平休战？ “条件呢？” 金仪嘴里说出了极其歹毒的话来，她道， “让耶律迪迪回不了大凉。” 她与耶律弘都是大凉王后所出，是亲兄妹，而那耶律迪迪的母妃只是一个舞姬，是一个贱婢！ 她自然是要偏向自己亲兄长的。 楚枫放下笔抬头，嘲讽地哂笑一声，“你莫不是在与孤开玩笑？” “你大凉王子在孤的大楚出了事，不是正好给了你们借口？” 金仪上前几步，她坦言，“若是我父王，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实话和你说，他人如今身子病了，恐怕...” “我王兄继位，时日将近！” 楚枫漆黑的眼微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桌案上来回轻点，似乎在思考他们的提议。 宫人端了参茶上来。 金仪眼疾手快夺过，身子灵活一个旋转便来到了楚枫跟前，“陛下，请用茶。” 宫人两手空空：嗯？ 金仪侧身倚靠着桌案，手肘弯曲，右手撑着下巴，趁热， “还有一件事，希望陛下考虑考虑。” “两国邦交，最稳固的方式便是和亲。” “金仪愿意...” 楚枫当即打断她，“别了。孤的皇后不允许。” 金仪恶毒的眼一眯，“我愿意和她分享你，已经让步了。本宫可是一国公主。”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贱婢！ “你愿意，她可不愿。孤也不乐意。” 楚枫拿过手里的折子嫌弃地拂开她， “行了。无其他事你下去罢。待久了会传出风言风语，孤对皇后不好交待。” “耶律迪迪的事孤会考虑考虑。” “阿沐！”金仪气恼地直跺脚，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是。那便不打扰陛下了。” “别太操劳，渴了记得喝口水。” “那金仪走了。” 待殿门再次合上。 一个人影自殿后出来。 楚枫端起茶，慢慢摇晃，抿了一口， “都听到了？” 来人正是耶律迪迪本人。 此时此刻他正如常人一般行走，他笑，“王兄果然要置我于死地！” “既然他有这个心。”楚枫一勾唇，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二人一对视，眼里都是满满阴谋诡诈的笑意。 他们在密谋，她们在阳谋。 午后，苏缈便带着小橘和楚褚一同到了习武场。 冷霜正在训练羽林军里的新人。 包括大壮。 楚褚每日都会到这里学习武艺。 “娘娘，你怎么来了？” 冷霜看到苏缈出现在此，十分疑惑。 苏缈将小橘往她跟前一推，“从今日开始，小橘也拜托你了。” 小橘乖顺道，“霜霜姨，请你多多关照！” 冷霜皱眉，“一个大壮还不够，又来一个小橘？” “娘娘，你越来越过分了。” 被点名的大壮跑了过来，憨笑，“皇后娘娘！冷护卫！” 苏缈官方问话，“这段日子，可有所长进？” 大壮擦了一把汗，略有些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想也知道，肯定是让冷霜不满意的。 不然人早‘上岗’了。 苏缈微笑，“没事，以后还有小橘，和你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霜，你肩上的担又重了。” “昨日你也看到了，这孩子被人欺负，多可怜啊？！是不是？” “有些时候别人帮不了你，关键还得靠自己！” 冷霜，“可属下真的挺忙的。” 大壮已经是个例外，小橘这身子骨更是麻烦。 奈何，苏缈又想起往日的遗憾来，深深叹气，她对俩孩子说， “我呢，便是吃了没习武的亏，不然可以带你们飞！” “说实话，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学！” 楚褚，“可以的，母后！欢迎加入！” 小橘，“好呀，娘娘也一起！” 大壮，“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小橘她都不想收，还要加一个你？ 冷霜正想着拿什么理由拒绝。 苏缈自己主动开口了，“算了吧，我如今一把老骨头了，这练武伤筋动骨的，怕是吃不消了。” 冷霜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头又大了。 “诶，霜，以前在王府里那个侍卫小魏，如今在哪个部门了？” “就以前在陛下门前当值，后来被调去后勤的？” 冷霜捏了捏眉心，愁的厉害，“小魏啊，他早调回来了。现在做了个侍卫长，管着冷宫那片。” “嗯。”苏缈点点头，她又对楚褚说，“这小魏是个热心肠的，原先母后想让他教我几招的。” “可惜啊，不知他犯了什么错，叫你父皇调走了。” “真是错失了一个习武的好机会啊！” 楚褚想也不想说道，“大概是小魏他碍着父皇的眼了！” 苏缈敲了敲他脑壳，“胡说！他兢兢业业的，怎么碍你父皇的眼了？” 楚褚摸摸脑壳，撇嘴，“是。楚楚小人之心度父皇之腹了。” 殊不知，楚褚一语道破天机。 “行吧，小橘我收下了。” 再说下去，冷霜生怕她再问起以前没法学武的事，咬牙收下了小橘。 苏缈满意地笑了，“小橘，你要争气！成为一个盖世高手，到时候带着娘娘飞好不好？” 小橘握紧了小拳拳，坚定道，“好！” 敲定后，冷霜当即便让小橘先练习了最基础的扎马步。 苏缈让人在看台上准备了点心茶水，等他们累了可以歇歇，她也候着等他们结束一同回去。 等着等着，苏缈便去见了周公。 约莫一个时辰后。 她醒了。 看见了不远处楚桦正和冷霜吩咐什么。 只见冷霜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楚桦亦看见了苏缈。 他先和楚褚打了声招呼，又带着他和小橘，朝看台走来。 第234章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怪难伺候的 楚褚和小橘一碰到椅子，便瘫的不行。 苏缈给他们三个都倒了热茶，暖暖身子，又让楚褚和小橘吃些点心，补补体力。 安排好后，这才坐下，苏缈问， “你怎么过来了。” 楚桦端起茶杯晃了晃，“给慈宁宫挑几个人。” 他母后前前后后已经将宫里的人都换了个遍，只留了几个心腹。 楚桦轻抬眸子，“怎么听说你宫里人都挨罚了？” “二哥脾气这般大？” 这个么？ 不好说脾气大的人是她。 “呵呵。”苏缈含糊其辞道，“是啊，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了嘛，怪难伺候的。” 楚桦又问，“金仪公主没找你们麻烦吧？” 楚褚一听，来劲儿了，“怎么没有？” “昨日还欺负我们来着呢？” “还打人呢？” 楚桦一听，急了，“打哪儿了？！” 楚褚乖乖回答，“打脸，都肿了！” 可怜的药罐子！ “我看看？”楚桦说完，伸出手摸上了苏缈的脸，左看右看， “看着情况也不算糟？” 楚褚：嗯？ 小橘：嗯？？ 苏缈一愣，两指一伸，默默地揪着楚桦的袖子，将他的手指向了小橘，笑道， “安王殿下，挨打的是我们小橘。” 楚褚歪头，“母后怎么会挨打呢？她们要是敢对母后都动手，父皇会把她们灭了的！” “是，我想多了。”楚桦尴尬了，喝口茶缓缓， “小橘的脸确实看着有些肿，还疼不疼？” 小橘摇了摇头，“娘娘让我来这里，就是要让我能保护自己。” 这样才不会再挨打，也不会让他们担心。 楚桦认同地点点头，“是个好主意，不过习武可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哦！” 小橘，“我有信心！我要带娘娘飞！” 苏缈微笑。 这孩子居然这么自信？ 她才仅仅扎了一个时辰马步而已？ 也罢，还是不打击她。 苏缈耸了耸肩，“如今废的只有我和你了，安王殿下。” 楚桦无奈一笑，“可不是。” 几人聊的惬意时，一声惊呼自远处传来。 “小心！小心箭！” “射歪了！你怎么搞得！” 小心什么？ 箭？ 射歪了？ 几人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便见到一支利箭正往他们这边飞速袭来！ 方向正好是两个孩子所在之处！ 俩孩子正直愣愣地盯着那朝他们射过来的东西看！ 苏缈二话不说，起身扑了过去。 楚桦人在外侧，速度比苏缈快得多，亦是毫不犹豫挡在了他们前面！ 眼见着利箭直直往胸口袭来，危急关头，从侧方又射来一支箭，将这支箭射歪！ 却依旧击中了楚桦的手臂！ 好在冬装厚实，减缓了速度，利箭并未穿透手臂。 堪堪扎进手臂几寸。 苏缈，“你没事吧！” 楚褚，“三叔！” 楚桦吃痛，“死不了。” 那头，冷霜收起了弓。 几个羽林军押着新人跪在了地上，“冷护卫！便是此人擅自取弓射击练习！” 然后方向没个准头，闯了大祸。 冷霜面无表情，“拖下去，杖毙！” 接着又不顾这人的求饶对其他人警告道，“不服命令者，罚。” “冲撞安王殿下，死！” 众人齐声道，“是！” 言毕，那人被拖将了下去。 太医给楚桦拔了箭，消了毒，上了药。 楚桦疼地一头冷汗，也没叫喊一声。 苏缈由衷表示，“你也没那么废。” “很勇敢了！” 楚褚和小橘举起了大拇指，“厉害！” 楚桦眼一弯，强撑着笑了笑，“这可是男儿本色！总要护着你们的。” 冷霜走了过来，“殿下，给太后娘娘的人已经送过去了。” “射箭惹事的人也已经处理了。” “是我管理不到位，任凭殿下责罚！” 楚桦，“既已处罚了当事人，冷护卫不必自责。” “只是以后莫要再出现纰漏，万一再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最好查查有没有混进可疑之人。” 冷霜拧眉，“是，明白。” 这时，楚桦的内侍赶了过来，“殿下，太后娘娘见你迟迟不归，让奴才过来瞧瞧。” 此时，太医已经将伤口包扎好，楚桦用大氅遮了遮。 “这便回去了。”楚桦同苏缈他们告辞。 楚褚行礼，不放心叮嘱道，“三叔再见。好好养伤！” 内侍：伤？ 回去的路上。 内侍一直惦记着方才楚褚说的话，终是没忍住，“殿下，您可是受伤了？” 楚桦也没想着瞒他，“小伤。” “记着，不可让母后知晓。” 内侍垂首，“是。” 翌日。 太后周婉却是直接闯入养心殿，责问楚枫为何要暗害楚桦。 “你明明答应过哀家！不会伤害他的！” 昨日桦儿陪她用晚膳时遮遮掩掩的，这才叫她发现胳膊伤了！ 一问，竟是被人无意射伤！ 好一个无意！ 她才不信！ 楚枫眉头紧皱，“冷霜，可有此事？” 冷霜拱手，“回陛下，昨日确实出了意外。” “回太后娘娘，那人属下已经处理，此事已经彻查，确实是意外！” “昨日殿下也是突然过去的不是么？” 哪里是蓄意为之。 太后周婉言辞激烈，“哀家才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暗害，统统都算你楚枫头上！” 一扯到她的桦儿，周婉便是乱了分寸。 楚枫冷笑，“太后！孤若要他的命，直接取了便是。” “还需要暗算？” “今日你冤枉孤便算了，再有下次孤可不介意弄假成真！” 楚枫说这话时，眸子冰冷，嘴角生出了嗜血的笑意。 “冷霜，送太后出去。” 太后周婉一拂袖，“不用，哀家自己走！” 二人不欢而散，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一次紧张。 待周婉离开。 冷霜自觉跪下，“陛下，昨日之事，是皇后娘娘特意叮嘱不要声张，怕有人揣测。” 楚枫闻言，面色更冷，“还和缈缈有关？” 不待冷霜回答，楚枫便是一脚猛踹了过去！ 冷霜不会躲，被踹倒地后，翻身起来依旧跪地笔直，抱拳拱手， “属下知错！愿意受罚！” 泰和殿，榻上。 苏缈嘴唇紧抿，额头冒着细汗， “你怎么了？” 从回来便一直板着脸？ 方才还，这么凶。 苏缈翻过身问他，“可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下一秒。 一只大掌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