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 第一章 冷月如霜人如玉 楔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十七年,八月二十九日,夜,紫禁城。說閱讀盡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乾清宫中灯火通明,康熙负手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面上似乎又有了忧虑:吴三桂已死,天下从此安定,可这许多年战祸不断,朕又该当怎样才能令百姓安家乐业,保住我大家万年的基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他长叹一声,目光又移到了方才御前侍卫送来的一封信上,信中只有一首诗,字迹娟秀端丽,显是女子手笔:“几番鹊桥梦不成,总将佳期付东风,秦楼一曲为君舞,自此人生水长东!”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苦笑了一声,缓缓展开桌上的一幅画,画中是个宫装少女,她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画师虽然着笔不多,但却颇为传神,恍惚之间,只觉得竟仿佛要走出画来。康熙闭起双目,喃喃地道:“你给我的诗续上后两句,这分明是永诀之意了。唉!上天叫我遇见你,究竟是对我开恩,还是在惩罚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第一回冷月如霜人如玉·灭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暮春,黄昏,江北的一个小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窗前,轻抚着桌上的一支玉笛,喃喃地道:“江南好,唉,江南好!有多少年没有到过江南了?”话犹未了,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而入,躬身道:“老爷,小的已按老爷吩咐,将银子分给下人,让他们各自逃生去了。只是……”他说到这里,瞧了瞧老者的神色,不敢再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老者长叹一声道:“崔福,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大明既亡,我这条命多活一刻都是多余的,还谈什么家财?散了就散了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福嘴唇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但终于强行忍住,道:“是!”退出了房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老人立起身来,缓缓摇了摇头,心道:这场瘟疫来势猛烈,镇上的人已死了十之**,若再不离开,只怕是躲不过去了。正想间,只见一个小女孩奔进屋来,大声道:“爹爹,爹爹!我要带我的小花走!咱们都走了,它会饿死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老者弯下身子,果见小女孩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小猫,心中不由一酸:我早已是风烛残年,就算立时死了也没什么,只是这孩子……他竟不敢再向下想,只是温颜道:“好,我们就带它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小女孩欢呼一声,笑道:“爹爹最好了!”怀中的花猫似乎也听懂了主人的话,“咪呜”的一声蹿出去,钻入了床下。小女孩笑道:“小花,快出来!”说着亦钻入床下,要将小猫捉出来,小猫却又一蹿,蹿出了床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忽听院中崔福大声惨呼,但只出了半声就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人大叫道:“崔则诚在哪里?”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老者神色一变,低声对那女孩道:“乖乖躲在床下,爹爹不叫你千万不能出来!”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道:“在这里了!”一名手持钢刀的青衣人破门而入,不由分说便将道横在那老者颈间,喝道:“你就是崔则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老者怒道:“你是吴三桂派来的?”那青衣人一怔,随即冷笑道:“好,既然你知道,就不必多费口舌,王爷要我再问你一次,那些被你藏起的文书在哪里?你若乖乖交出来,还可放你全家一条生路,否则,嘿嘿……”他手中的钢刀向老者颈间稍稍一按,霎时间鲜血一滴滴顺着刀刃流了出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老者冷笑道:“吴三桂既然已做了大明贰臣,给满清当奴才那就是天经地义,就算是我把他上赶着要做奴才的这几封信公诸天下,满清皇帝只有更相信他的忠心,他何惧之有?”说着,斜眼看了看那青衣人,道:“你回去告诉他,他若是还有一丝羞耻之心,知道做满清鞑子的走狗是丢人之事,就乘早自寻了断,以免将来没有面目见他吴家的列祖列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青衣人怒喝道:“废话少说,你交是不交?”崔则诚厉声道:“我崔某生为大明臣,死为大明鬼,岂能为吴三桂这个大汉奸效命!”青衣人冷冷地道:“好,把人带进来!”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数名青衣人钢刀架颈押入房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为首那名青衣人森然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要看着妻儿老小死在眼前,还是交出文书,为王爷效力?”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则诚未及开口,那少年突然一口唾沫吐在了那青衣人的身上,怒道:“呸!要杀便杀,你以为人人都像吴三桂那狗贼一样贪生怕死,不忠不义?”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则诚赞道:“好!义儿,不愧是我崔家之后!”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青衣人面上杀机陡现,一挥手,数名青衣人乱刀齐下,惨呼声中,三人已是尸横就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女孩缩身床下,记着爹爹的叮嘱,一动不动,突然之间见到爹爹、妈妈和哥哥满身鲜血、肚破肠流地倒在地下,害怕之极,泪水已在眼中滚来滚去。她知道这些恶人若知道自己在床下,定然也要杀了自己,当下紧紧咬住牙关,不哭出声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耳听得那伙恶人在四下里搜索一番,脚步声终于远去,她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2章 瘟疫 一轮残月挂在天空,小镇上一片寂静。說閱讀,盡在高高低低的房屋在街道上投下斑驳陆离的怪影,一阵夜风穿过,远处隐隐似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蹄声越来越近,却渐渐缓了下来。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蓦地里一声清啸破空而起,一人笑道:“萧家二鬼,厉某夫妇特来赴约!”这声音中正平和,全无半分霸道之气,但声传数里,在夜空中格外响亮。两匹骏马如风般驰入小镇,忽地齐声长嘶,停了下来。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马上骑客一男一女,俱是身着黑色披风。只听那女子清清脆脆地笑道:“啸天,这次打赌你可输啦!已经到了地头,可萧家二鬼却还没有影子。”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话音刚落,忽听东北角有人笑道:“厉山主历夫人不远千里而来,怎能让二位失望呢?”声音甜甜腻腻,娇婉圆润,听在耳中有说不出的舒服。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冷冷地道:“萧姑娘的摄心**在厉某夫妇面前显摆,可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西北角一人哈哈大笑道:“厉山主夫妇乃神仙中人,萧家二鬼这点小小伎俩,当然是自愧不如。”只见两条白影在空中一闪,对面屋顶上已多了一男一女两个白衣人,两人都身穿白色丧服,男的长发披散,被夜风吹得时时飞舞不定,瞧不清面目,女的却是用一条白绸将头发束在脑后,若非是两条长眉斜斜吊下,倒也可说是相貌娟秀。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这女子细细打量了厉啸天夫妇几眼,笑道:“久闻厉啸天风流潇洒,夫人付春梅荣华绝代,当真是名不虚传,萧莹莹今日大开眼界。”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冷哼一声,不发一语,付春梅冷笑道:“愧不敢当!”纤手微扬,一条玉色长绸疾飞而出,袭向萧莹莹的肩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萧莹莹笑道:“啊哟,厉夫人深得武当真传,我可万万不敌。”身子犹如鬼魅一般飘然而起,几声轻笑,已去得远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春梅这一招本无意伤人,不过是想逼萧莹莹下屋一斗,不料对方竟然不战而退。方自诧异间,只见那白衣男子亦是飘身而起,隐没在屋脊后。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笑道:“梅妹,江湖上出了名难缠的萧家二鬼居然被你一招吓退,你的名头可比我还怕人啊!”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春梅横了他一眼,嗔道:“这当口还有心思说笑!萧家二鬼不知又要安排下什么诡计,还是及早离开此地为好。”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微笑道:“萧家二鬼能成多大气候?今晚咱们偏偏在这儿宿下,瞧他们能让天塌下来?”说着翻身下马。付春梅叹了口气,亦跃下马来,低声道:“啸天,你总是这般心高气傲,万一出了什么事,克雄和我可该怎么办?唉!还有克萍……”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笑道:“你只管放心便是,瞧,这里有家客栈。”只见这客栈门上挑着一盏残破不堪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灯笼中的烛火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厉啸天伸手微一推门,只听“吱”的一声,两扇门已应手而开,院中黑沉沉的一片,亦没有半点人声,一阵夜风夹杂着刺鼻的腐臭之气扑面而至。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微一沉吟,便即举步而入,忽觉足下一软,似乎踏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事之上,急忙退回半步,燃亮火熠。突然之间一阵微风吹过,火熠只微微一亮便即熄灭,但就在这一闪之间,厉付二人已看清院中的情形,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紧紧拉住了对方的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院中横七竖八地倒着数十具尸体!方才那腐臭之气便是由此而来。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春梅颤声道:“怎么会有这许多死人?”话音刚落,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在这黑夜之中便仿佛是鬼哭一般阴森恐怖。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只听东北角有人阴恻恻地笑道:“此地周围百里之内瘟疫流传,早已没有活口,你们两个若想活命,就及早退出此镇百里之外,否则可莫怪无人收尸!”这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厉如枭啼,正是萧家二鬼中的萧三郎!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便在此时,摹地里墙外两匹马一阵悲嘶,厉啸天面色一变,低声道:“快走!”二人闪身出院,只见两匹马已然倒在地下,脖颈中各插着一柄小小的铁幡,正是萧家二鬼的独门暗器!付春梅怒道:“好歹毒的手段!”萧家二鬼却从此寂然无声。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又是一阵哭声夹在风中传来,付春梅略一迟疑,随即循哭声向北疾行,厉啸天急忙赶上,两人并肩而行,哭声越来越近,是自镇北一座破庙旁发出,清冷的月光之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边哭泣,周围倒卧着几具尸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春梅便要快步上前查看,厉啸天忙闪身拦住,急道:“梅妹,这孩子身上定然带有瘟疫,万万不可上前,不要中了萧家二鬼的圈套。”付春梅一怔:“难道咱们见死不救不成?”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厉啸天道:“咱们又不是郎中,就算想救,只怕也无能为力,若是再搭上自己的性命,岂非更是不值?”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话音刚落,右首阴影中有人笑道:“二位既然无能为力,就只有我来救人了。”只见一个儒服中年人疾步抢出,抱起那孩子,又闪入了阴影。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第3章 武当大殿 那孩子见黑夜之中突然出现了这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害怕之极,陡然间身上一阵寒热交替袭来,禁不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尽在那中年人低声笑道:“还是个好俊的小丫头!”伸指点了她的昏睡**。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几座小茅屋倚崖而建,环屋种着不少奇花异草,株株生机盎然。一缕淡淡的炊烟自中间的茅屋升起,右首一间茅屋门“吱”的一声推开,一个儒服中年人缓步而出,笑道:“好香好香,小崔安,今天又做了什么好菜给高伯伯吃?高伯伯若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可就好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中间那茅屋中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清清脆脆地笑道:“那安儿就给高伯伯当女儿,好不好?”只见一个身着碧绿色衫子的小女孩奔出屋来,晨光之中这小女孩一张粉粉的小脸上尽是期盼之色。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俯下身扶住她肩头,笑道:“当真?”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道:“当然啦,这几个月若没有高伯伯的细心照料,安儿早就没命啦!更加谈不到安葬父母和哥哥,爹爹以前经常告诉安儿,为人要知恩图报,安儿受了高伯伯如此大恩,当然要好好报答高伯伯才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中年人笑道:“小鬼头儿,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一语未了,忽见林中人影一闪,忙低声道:“多半又是伏牛山二寨主罗显,哼,说不定还带了人来,你先到屋里避一避,瞧高伯伯收拾他们!”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应了一声,奔到茅屋内,从窗中向外张望时,却见一个锦衣男子扶着一个满脸憔悴之色的女子走上崖来,两人虽然都是风尘满面难掩疲惫之色,但男的英俊挺拔,女的眉目如画,一见便令人不由自己地生出好感。崔安只觉得这两人的面孔似乎熟悉之极,心道:高伯伯说罗显这人坏极了,可这两个人长得这样好看,哪里有半点坏人的样子?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念未了,忽觉眼前一暗,一只大大的布袋当头罩下,紧接着脑后被人重重一击,登时晕了过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与此同时,屋外中年人朗声道:“原来是厉山主伉俪驾到,高士天未曾远迎,失敬之至!”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今年三月初三,是武当派掌门人付英杰的五十大寿,付英杰是当今武林盟主,可说是握有江湖的生杀大权,他这次做寿的消息刚刚传出,江湖中稍稍入流大小帮会门派的帮主掌门便都匆匆赶赴武当。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付英杰早就传出口讯,无论谁来贺寿均是武当派的上宾,但有一条:谢绝寿礼。武林人士都只揣了拜帖上山,武当派亦是只以清茶待客。还未到午时,武当大殿之中已是宾客云集,每有一人入殿,守在店门口的弟子便首先唱出这人的名讳,待来人与付英杰相见之后,就有弟子上前将客人引到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付英杰身着蓝色道袍,含笑立在殿中,望着殿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和一众精美干练的弟子,唇边不知不觉泛出了笑意。到了这把年纪,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呼百诺,武当派势力亦是日渐壮大,三个亲传弟子都足以担当大任,即便在此时横生风波,他也绝没有什么放心不下。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正自想间,大弟子柳剑鸣匆匆奔到身边,低声道:“师父,可以开始了。”付英杰点点头,从旁边捧茶小僮的盘中端起一杯茶,笑道:“众位,今日蒙大家瞧得起,特意赶来给老朽贺寿,老朽以茶代酒,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众人纷纷立起身,将茶一饮而尽,轰然笑道:“付盟主太客气了!”付英杰放下茶盏,微微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忽见一名武当弟子匆匆奔进,向付英杰躬身道:“师父,五阴山山主厉啸天夫妇派人上山拜寿!”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此言一出,众人大哗,五阴山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门派,势力发展极快,数年间隐隐已有与武当少林等各大门派分庭抗礼之势。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付英杰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请他进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个黑衣劲装少年疾步而入,在付英杰面前恭恭敬敬地拜倒,朗声道:“晚辈于晓风拜见付盟主!”付英杰摆摆手道:“免礼,你是五阴山厉山主门下弟子?”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晓风立起身来,仍是恭恭敬敬地道:“弟子正是五阴山门下,家师因要务缠身,不暇亲来为付盟主贺寿,特命弟子送上贺帖。”说着将一封贺帖双手呈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付英杰皱皱眉头,心道:厉啸天为人狂放不羁,对各大门派掌门亦从不稍假辞色,怎地他门下弟子却对我这般恭谨?柳剑鸣上前接过贺帖呈给师父。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便在此时,忽听一声狂吼,一道青影向于晓风当头扑下,于晓风随即一个筋斗横里翻出,速度之快,身法之妙,足以令在场许多人汗颜,有人已然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第4章 疑云 不料那道青影在半空中亦是轻飘飘一个筋斗翻出,手臂暴长,已抓住了于晓风的肩头,二人双双落下地来,这人竟能在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仅凭一口真气在无可借力的空中重新跃起,身法之妙直如飞鸟,众人更是禁不住暴雷似地喝起彩来。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只见这人一身青衣,年纪约有三十上下,一张长长的白脸上满是怒色,不少认识他的人都低声惊呼:“啊!是青冥飞絮韩清秋!”“川中韩家何时与五阴山结了梁子?”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出手如风点了于晓风数处**道,厉声道:“韩清风、韩清山是不是被厉啸天杀死的?”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于晓风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话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脸上已重重着了两记耳光。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揪住他的胸前的衣衫,怒吼道:“你若不说,立即杀了你!”五指如钩,抓向于晓风肩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川中韩家擒拿手名闻天下,众人心下都是一寒:这少年的肩胛骨必碎无疑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蓦然间一道灰色人影疾射而出,伸掌拍向韩清秋后心,韩清秋不及格挡,忙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一旁,喝道:“什么人?”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那人一击不中却也并不再出手,微笑道:“韩先生,于晓风今日是武当派的客人,只要他还在武当山上,就没有人能动他一根汗毛,你们之间的恩怨,请到山下再解决不迟。”此人正是武当大弟子柳剑鸣。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双目尽赤,嘶声呼道:“武当派和五阴山果然串通一气,我的两位兄长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武当派少不得要给世人一个交代!”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柳剑鸣本是面带微笑,此时不由面色一沉,强抑怒气道:“今日是家师五十大寿的吉日,阁下出来大闹,我们念在你是痛心兄长过世,本不想计较,但你说本派与五阴山串通一气,杀害韩清风、韩清山两人,以何为证?”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怒极反笑:“嘿嘿!以何为证?!我两位兄长的尸身便是铁证!只可惜他们不能亲手指认杀人凶手……”说到此处,已是潸然泪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川中韩家韩清风、韩清山两兄弟暴死无锡之事武林中人都是略有耳闻,此时见韩清秋公然指认武当派和五阴山串通杀害他两位兄长,都是吃惊不小,一时之间议论纷纷,都等着看武当派如何应对此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一个衣衫破敝的五旬老者立起身来道:“韩家兄弟在无锡被五阴山杀害之事,丐帮倒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怎地又和武当派扯上了干系?”这老者虽然白发萧然,但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带有一股威势,正是丐帮帮主陆一峰。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疾步来到陆一峰身前,深深一揖道:“陆帮主既知此事,那是再好不过,便劳烦陆帮主将所知将给大家一听,以免旁人说在下乃是一面之辞,不足为凭。”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陆一峰点点头,缓步走出向着众人道:“这还是今年二月间的事,当时老叫花子正在无锡一带料理帮中事务,突然有弟子来报说川中韩家兄弟在城中被人杀死,既是在丐帮的地头,老叫花子少不得要查个究竟,派出几个小叫花子忙活了两三天,这才知道和韩家兄弟交手的是厉啸天夫妇,至于两下里如何结下的梁子,就不大清楚了。”丐帮弟子众多,耳目遍及天下,这番话从陆一峰口中说出,自是确凿无疑。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哽咽道:“今年四月十八是家母六十大寿,我两位兄长想将这场寿宴办得风风光光,便早早赶赴江南采办寿礼,谁知刚到无锡,便被奸人所害……”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同去的家人说他们的尸首是在城外发现,两人均是被人一剑刺中咽喉毙命,可无锡附近并无使剑的好手,唯一可疑的江湖人物只有厉啸天夫妇,我两位兄长到无锡之前他们便已在当地,出事之后方始离开,而厉啸天正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使剑高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柳剑鸣冷冷地道:“既是唯有厉啸天夫妇可疑,就该当去找五阴山才是,怎地又扯上了我武当派?”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韩清秋森然道:“自然与武当派有关,我两位兄长正是死于武当派剑法‘阴盛阳衰’之下!”此言一出,大殿中都是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柳剑鸣上前一步,盯着韩清秋,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第5章 真相 韩清秋惨笑道:“在下亲手把两位兄长的尸首入殓下葬,自然亲眼见到了伤口,只不过凭伤口认出武当派这一杀招的却另有其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沉声道:“此人是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道:“以韩家的地位,若无真凭实据,哪里便敢开罪武当派?认出这一招的人正是‘着手成春’高士天!”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众人心下一凛,高士天是武林神医,武功虽非一等一的高手,但于各家各派的武功却所知极为渊博,他既然说那一招出自武当派,便绝不会错。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冷笑道:“在下不愿两位兄长死得不明不白,便千方百计请了高士天来验伤,高大夫初时还疑心是有人嫁祸武当,可后来发觉家兄中剑之前都已受了内伤,出手之人所用的正是武当太极绵掌的功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他盯着柳剑鸣缓缓地道:“在下想要请教,剑招可以假冒偷学,但太极绵掌的内功心法是否是武当不传之秘?”柳剑鸣点了点头:“正是,纵是武当门下弟子,内力修为未到火候也不得传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面色惨白,嘶声道:“既然如此,我两位兄长便是先伤在一位武当高人的手下,然后才被厉啸天一剑穿喉毙命,在下想要请教,我两位兄长到底是怎样不识好歹,竟然得罪武当派,这才落了命丧荒郊的下场?”双目如同要喷出火来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付英杰,双拳紧握,若非忌惮人单势孤,几乎便要直冲上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双眉紧锁,道:“既然事涉武当,自然要查个明白,剑鸣,你且闪开,让于晓风和韩清秋当堂对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嘿嘿一阵冷笑:“好,付掌门既是不再回护于他,在下这就问个明白!”转头对于晓风喝道:“说!我两位兄长是不是被厉啸天所杀?”于晓风淡淡一笑,并不理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大怒,扑到于晓风身前,十指如钩抓住他双肩,狞笑道:“你再不说,我立时就要你成为废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习武之人若是被捏碎肩胛骨,十有**武功必废无疑,此时韩清秋手上加力,于晓风肩头剧痛彻骨,但神色依旧淡然,冷冷地道:“韩清风、韩清山是死在我五阴山手下,但他二人行事卑鄙下流,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吼道:“你胡说!我两位兄长为人正派,身后清誉岂容你信口雌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于晓风对他的话全不理会,依旧是冷冷地道:“今年二月初,家师和师娘到江南游玩,我随侍在侧,在无锡的一座酒楼里见到了韩清秋、韩清山二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我五阴山和川中韩家素无过节,也并无交情,见面不过是点头为礼,可谁知他两人见了我师娘之后,一直嘀嘀咕咕,还偷偷摸摸瞧向这边,若非我师娘拦着,以我师父的脾气,当时便要出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听得目眦尽裂,狂怒之下重重打了于晓风两个耳光,大声道:“一派胡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于晓风双颊被打得高高肿起,却仍是淡淡地道:“岂料他们二人贼心不死,到了这天夜间,居然闯入我师父师母下榻的客栈之中,还对师母说了许多不三不四的话,我师母气愤不过,这才把他们约到城外动手,这两贼技不如人,死在我师母剑下,又有何话好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疑云大起,追问道:“你是说你师母同我两位兄长交手,难道她竟是武当派的人?”此言一出,众人亦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五阴山山主厉啸天与武当素无瓜葛,他的夫人又如何会身怀武当上乘武功?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若我所料不错,厉啸天的夫人正是武当派的人!”一时之间,武当大殿中寂静异常,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付英杰的身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上前几步,环视了众人一遍,这才道:“十五年前,川中韩家的大公子韩清秋和二公子韩清山二人来到武当山,要为三弟提亲,当时先师便将我妹子付春梅许给了韩家。但事隔不久,我妹子就不慎坠崖,我只道她万无可能生还,这门亲事也就从此搁下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韩清秋张大了嘴巴,脸色又慢慢变得一片惨白,嘶哑着嗓音道:“此事当年我也曾听父母亲和两位哥哥说过,难道厉啸天的夫人便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拜帖徐徐展开,只见上面的落款赫然是:五阴山厉啸天携内子付春梅谨拜!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6章 谁家豆蔻盈盈女 五阴山山主厉啸天的夫人竟然是武当派掌门人的嫡亲妹子!这只怕是武林中近年来最大的奇闻了,大殿之中登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尽在 付英杰双目如电,扫视了众人一眼,大殿中立时又是一片寂静,付英杰道:“据我推想,令兄当年在武当山上见过舍妹数面,此番在无锡城中相遇,突然之间发现她尚在人世,不免以为她必是诈死逃婚,必定上前质问,可舍妹对于订亲之事却毫不知情,只道是他们无礼冒犯,两下里误会起来,便动上了手。” 韩清秋脑中一片混乱,直勾勾地盯着拜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付英杰道:“韩老弟,舍妹脱离武当十余载,武当门下早已就没了这个人,但她既然是我的嫡亲妹子,你若一定要把这笔账算在武当派的头上,那也由得你,付某接着就是了。” 着不待韩清秋回答,上前拍开于晓风的**道,沉声道:“你回去告诉厉夫人,从今以后,她与武当派再没半点干系,事事好自为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送客!” 晓风冷笑一声,长揖到地随即转身便走,韩清秋亦是一言不发出殿而去。 便在此时,人丛中忽听一声大喝:“臭丫头,原来你躲在这里!”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疾向付英杰身边捧茶的小僮扑去,神情凶恶之极。那小僮惊叫一声,躲到了付英杰身后。 付英杰右手袍袖轻轻向外一拂,怫然道:“阁下是谁?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那中年人身在空中,忽觉一股柔和纯正的内力迎面撞来,身势一滞,不由自主地落下地来。 只见这人长得颇为壮健,五官也甚是端正,可不知为什么一眼瞧上去总让人觉得别扭之极。武功也仅在二三流之间,且面目甚生,众人大多不识,都觉得今日这寿宴可算是怪事迭出,韩清秋也就罢了,如何连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兴风作浪? 那中年人悻悻地道:“在下伏牛山二寨主罗显,找这个臭……小……女孩依然一年多了,求付掌门高抬贵手,救了我大哥的性命,伏牛山全寨上下都感念武当派的大恩大德!” 付英杰听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皱皱眉头,心道:什么高抬贵手,救他大哥的性命?我山上奉茶的小僮又怎么会是小女孩了?真是一派胡言! 方念及此,那小僮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老先生救我,那个人要杀我呢!”声音清脆,果然是个小女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付英杰心下一动,轻轻将她拉到身前,只见这小女孩虽然略有些面黄肌瘦,但尖尖的小脸上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睛颇为灵动,身形十分单薄,显得楚楚可怜。付英杰微微俯下身子,笑道:“你叫崔安,对不对?” 那小女孩眼睛一亮,笑道:“老先生还记得我?太好啦!太好啦!”言犹未了,瞧见罗显正自怒目相向,忙又向付英杰身边靠了靠。 付英杰轻轻拍拍她手背,笑道:“不用怕,不用怕!”抬起头对罗显道:“这小女孩有什么得罪罗寨主之处,让她给罗寨主赔礼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罗显怒道:“我大哥身负重伤,一条命全系在这小丫头身上,赔礼有什么用?” 付英杰奇道:“难道她拿了令兄的治伤灵药?” 罗显道:“若是治伤灵药那倒也罢了,我大哥去年练功走火入魔,双腿俱废,只有‘着手成春’高士天能治,可他偏偏摆臭架子说什么也不肯,我一怒之下,便将她女儿捉了来。” 付英杰更是惊讶,道:“高士天独身多年,想不到居然有个女儿?” 崔安摇摇头道:“我爹爹妈妈一年前就过世了……”说着眼圈一红。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付英杰对这小女孩甚是怜惜,温颜道:“那你又是怎样遇到高士天的?” 崔安低声道:“我爹爹妈妈和哥哥都给恶人杀死啦,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可半路上又染上了瘟疫,高伯伯恰巧路过,就救了我。” 罗显此时方知自己上了恶当,怒喝道:“我见高士天对你那般照顾,知道是……哪知……你为什么对我说高士天是你爹爹?” 崔安扁扁小嘴,道:“你那么凶霸霸第问我究竟是不是高伯伯的女儿,还说高伯伯若是不给你大哥治病,就要杀了我。我若是告诉你我和高伯伯非亲非故,只怕你早就一刀把我杀了。”说着向他做个鬼脸,已是破涕为笑。 罗显更加怒不可遏,吼道:“臭丫头,老子现在就打死你!”说着作势便要冲上来。 付英杰微笑道:“罗寨主大可不必生气,这小女孩既非高士天的女儿,你就是捉了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算了吧。” 罗显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怎么能算了?这臭丫头骗得我辛辛苦苦追了一年,说什么也不能也不能放过她!” 付英杰面色一沉,他身为武当掌门和武林盟主,历来言出法随,今日这般已是给足了罗显的面子,可罗显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驳回他的话,当真是无礼之极! 第7章 拜师 柳剑鸣踏上一步,手按剑柄,沉声道:“罗寨主,念在你为兄长治伤心切,今日可以不计较你大闹家师寿宴之事,你若要不知好歹一意孤行,莫怪我剑下无情!”柳剑鸣虽然年纪不到二十,但已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身为武当大弟子,行动间自有一股凛然之势,罗显不由自足地后退了半步,一时拿不准主意如何作答。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只听崔安笑嘻嘻地道:“我又没有让你来追我,是你自己想不开,偏偏要瞎追的,又能怪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不对,你骗我!你一定是高士天的女儿,否则,那天在客栈里,若不是高士天将你救去,你如何便能忽然间就无影无踪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又是小嘴一扁,满脸都是不屑之色:“那天我半步都没出客栈,是你自己太笨,这才找不到的。若是高伯伯来救我,我定会要他狠狠教训你一顿,哪会这般轻松就放过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搔搔头,满面迷惘之色,忽然大声道:“不对,你当时明明晕过去了,我只不过出去一会儿,你怎能……啊!原来你是装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笑道:“我自然是装的,不过你回来得太快,我没机会出屋,只好藏到床下。谁知你一见床上没人,立时便要搜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怒道:“怪不得我把客栈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原来……”想到当日竟然这般轻轻易易地将这“臭丫头”放走,不由得追悔莫及,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出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见崔安一个小小女孩竟然将罗显这个绿林大盗骗得团团转,都觉好笑,付英杰亦禁不住面露微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甚是得意,笑道:“是啊,你前脚离开客栈,我后脚就赶紧开溜,本想赶紧去找高伯伯的,可不想你这人倒也没有笨到了家,居然也知道顺着去高伯伯家的方向寻找,我只好扮作小叫花子跟在你身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茫然道:“跟在我身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笑道:“是啊,反正我也要去高伯伯那里,你只知道一路往前追赶,从不回头寻找,我跟在你身后,岂不万无一失?”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回想当初,依稀是有几次见过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小叫花子,但自己却从未在意,岂料居然便是崔安!想到这“臭丫头”一路跟着自己,不知暗地里嘲笑了自己几千几百次,更是大怒,但碍着柳剑鸣拦在身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见这小女孩小小年纪便已如此冰雪聪明,更是喜爱,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回到高士天那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道:“走到半路上,天气愈来愈冷,又下起了大雪,我生了一场大病,被人家扔到荒郊野外。若不是遇到老先生,早就没命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想想她小小年纪便身世飘零,为逃脱罗显的掌握,万不得已扮作小乞丐,又被大雪冻倒,若非自己当时恰巧路过出手相救,早已命丧荒郊。不由更是怜惜,微笑道:“我在雪地里见到你,可也吓了一跳,我不是托王伯伯好好照顾你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在一边早已是听得不耐烦之极,大声道:“付盟主,这个小女孩还是让我带走吧,只要高士天给我大哥治好病,我一定再把她毫发无伤地送回武当!”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大殿之中已有人忍不住嘻嘻哈哈笑出声来,都觉得这伏牛山的二寨主当真是个浑人,在这当口付英杰怎能再让他把人带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微笑道:“若是高士天还不给治,又当如何?”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想事向来是一根筋,他从未想过以这“臭丫头”为要挟,高士天居然还有可能“胆敢”不给治病,此时被付英杰问得怔在当地,搔搔头没了下文。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哈哈一笑,牵着崔安坐回椅中,对柳剑鸣微一颔首。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会意而去,过得片刻,他捧了一个小瓶匆匆而出,对罗显道:“罗寨主,这是七颗敝派特制的‘乌风丸’,让令兄每七日午时服下一丸,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自会见效,半年之后下身经脉可通,自会行动无碍,但武功却须打些折扣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罗显闻言一呆,他方才一见崔安便怒不可遏扑将上去,余事全未细想。此时也渐渐想到,在武当山上大闹武林盟主的寿宴是件大大不妥之事,没料到付英杰非但未曾追究,反以本派秘制灵药相赠,实是宽宏大量之极。况且高士天是无论如何不会给大哥治病了,这“乌风丸”不啻便是救命灵丹一般。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旦想明此事,不由感激涕零,突然上前对付英杰跪倒,连叩三个响头,含泪道:“付盟主大恩大德,罗显永生不忘!今后付盟主只要一声令下,伏牛山上下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未等付英杰发话便即起身,大步出殿而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瞧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撅起小嘴,道:“原来罗显也不是坏人,早知这样,我就替他去求高伯伯了。”说着仰起头轻轻扯了扯付英杰的衣袖,道:“老先生,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见她小小脸庞上尽是期盼之色,温颜道:“你到这里就为了学武功?”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点点头笑道:“我住在王伯伯家里时,听了好多老先生的故事。当时我就在想,我若是有了和老先生一般的武功,我爹爹妈妈和哥哥就不会……就不会……”说到这里,泪水已夺眶而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本来一直面带笑容,此时忽然面色一沉,对柳剑鸣道:“这孩子来找我,怎么没人禀告?是谁让她去干杂活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忙躬身道:“弟子是想这几日师父事务繁杂,等过了今日再向你老人家禀告也不为迟……”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赶忙扯了扯付英杰的衣袖道:“是我自己要瞧瞧热闹,这才来端茶的。”付英杰这才面色稍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此时丐帮帮主陆一峰站起身来,笑道:“付掌门,我瞧着你对这小女孩也喜爱得紧,何不就在今日收她入门,你武当派也可算是双喜临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旁边数人鼓噪道:“此言极是!也不必另选什么良辰吉日啦!付盟主的寿辰难道还不大吉之日?大伙儿说是不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轰然应是,付英杰也无异议,当下摆好香案,崔安三拜六叩行了拜师大礼,众人都少不得拿出些银子作为贺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陆一峰上前道:“付掌门收徒,老叫花子自然不能空手道贺。”自腰间抽出两柄短剑,剑鞘黑黝黝地毫不起眼,但剑柄顶端各镶嵌着一颗指肚大小的夜明珠,不问短剑本身如何,单这两颗夜明珠已是价值连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均知陆一峰和付英杰是莫逆之交,以他丐帮帮主的身份,这份贺礼定然不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陆一峰缓缓抽剑出鞘,寒光闪耀之下,相距稍近的人便觉得冷气森森直冲面门。众人都是使兵刃的行家,当即有不少人大声赞道:“好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陆一峰对崔安笑道:“这对短剑原是老叫化子机缘凑巧侥幸得来,倒也能削金断玉,只盼你将来能用它行侠仗义,成就一番事业,不枉了老叫花子对你的期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中一热,上前双膝跪地,朗声道:“崔安一定牢记陆帮主的话,决不让陆帮主失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上前接过短剑,递到崔安手中,凛然道:“日后你若是作出不义之事,就及早用这对短剑自行了断,否则,天下英雄人人可凭了手中之剑,取你项上人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8章 五台山下 三年后,初春傍晚,五台山下的小镇。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此刻正是五台山香客最多的季节。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灯火通明,街市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饭菜诱人的香气不时从饭铺和街边的小吃摊位上飘出。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这小镇以素席名闻天下,只闻闻香气便足以令人垂涎三尺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一名身着白色绸衫的少年缓缓走过街心,似乎被饭铺的热闹景象吸引,向里望了一眼。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在店外招徕生意的店伙计立即迎上去,陪笑道:“小店的素席在全镇是数得着的,公子爷也走了不少路,何不进来歇歇脚,吃过饭再赶路?”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年衣上鞋上果然蒙了一层轻轻的灰尘,面上亦是微有倦色,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有神,他略一迟疑,举步入店。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此时店中客人已是不少,那少年拣了张靠墙的空座坐下,立即便有跑堂的上前问道:“公子爷想吃点什么?”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年皱皱眉头,竟似不知如何作答,见那小二还在一边等着吩咐,随手向邻桌一指道:“就照这样来一份儿罢!”话音不高,可满口京腔,老成持重。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邻桌坐了一男一女,俱是劲装疾服,腰悬长剑。其中那男子约有二十上下,齿白唇红,双眉入鬓,一双眼睛甚是有神。虽然身着青布长衫,却并无半分寒怆之态,举止之间神采飞扬,倒似锦衣王孙一般。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女子背身而坐,亦是一身青衣布衫,从背后看去,绿鬓如云,纤腰一束,想必年纪与那男子相去不远。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劲装青年听到白衣少年如此吩咐,颇为诧异地向这边看了一眼,神色甚为戒备。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白衣少年向他微微一笑,那青年见对方似乎并未恶意,亦是微微一笑,也就不再理会。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须臾间饭菜上齐,白衣少年刚刚举箸,忽听那青年压低声音对那女子道:“应该不是华山派的人,倒吓了我一跳。”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女子低声笑道:“若是这般草木皆兵,只怕咱们还没回山,就先给不相干的人吓死了。”声音清脆动听,果是一名少女。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男子低声道:“小师妹,我瞧这次事情十有**闹大啦,楚掌门定会送信给师父,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老人家一生起气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嗔道:“当初定要教训郑兴显的是你,现下说要糟的也是你。”说着“嗤”地一笑,又道:“想起郑兴显挨打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好笑。”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男子也笑道:“活该他倒霉,谁叫他那般飞扬跋扈、恃强凌弱,还得罪了咱们的小师妹?多亏你想出个好法子教训他,也叫他知道武当派的厉害!”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道:“那天我瞧见他把店小二打得满口流血,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他还满口胡说八道,要不是你拦住,两下里早就翻了脸,我就再有十条妙计只怕也无处可使了。哼!当初还不是怕了人家华山派人多势众?现下又吹什么武当派的厉害,若是我啊,只怕羞也羞死了!”说着用食指刮刮自己面颊,番小儿女情态。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对她的嘲讽却不以为意,悠然道:“想不到郑兴显枉为华山派首徒,行事却这般草包,一骗就信,一灌就醉,我那许多条锦囊妙计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又是“嗤”地一笑,那男子笑道:“这小子虽然脓包,可眼光倒不差,只不过有些自不量力,我说要替他引见认识小师妹,他当即大喜过望,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用竹筷在他手上重重一敲,笑叱道:“油嘴滑舌!瞧我回山不向师父告状?就说你瞧人家郑兴显不顺眼,设计约我出来,却诬赖人家华山派大弟子酒后乱性,调戏于我,到时师父一生气,还不把你打个半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师父会信你的话?武当山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们崔小师妹的话十句里倒有九句半是信不过的?”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亦是悠然笑道:“我平时只是爱和师兄弟们开开玩笑,可从来没敢欺骗过师父,师父干么不信我的话?你若不服,咱们回山不妨试试?”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唉,算啦,闯下这等大祸来,咱俩谁也逃不了干系,师父知道了不知怎样大发雷霆呢!”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道:“所以我才要回山之前先来五台山玩啊,晚回一天是一天,楚掌门就算写信,也得过些日子才到,早早回去天天等着师父责罚,岂不度日如年?”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说着夹起一块面筋,低声吟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劝君今日且加餐。”那男子禁不住哈哈一笑,亦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白衣少年心道:她把俗语哈黄庭坚的词拆来活用,倒有趣得紧。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少女笑道:“一想到郑兴显被他师父打得皮开肉绽,我就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回山后就算被师父责罚,也算是值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青年男子亦是笑道:“谁叫这小子自己倒霉?我本来只是想把他叫到无人处,趁他醉酒认不出人,痛打一顿出出气,免得这小子日后到武当告状。谁知无巧不巧,偏偏被青城派巡夜的弟子瞧见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第9章 初相见 那少女嘻嘻一笑,道:“当时可把我也吓了一跳,见你躲在暗处不出来,只得假戏真做,说郑兴显酒后调戏于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青年男子道:“我若出来,岂不立即便要穿帮?你装得倒是似模似样,一套谎话也编得天衣无缝。那青城派弟子见郑兴显满身酒气,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早就红了眼。他们掌门人刚刚过世,华山派的人竟公然在青城山上纵酒调戏别派女弟子,岂不是有意扫青城派的颜面?这一下闹起来,各大门派的人便都知道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女笑道:“楚掌门自然也被惊动,出来查看究竟,我当时还道要糟,郑兴显必定会说出你是找他喝酒,把你捉来一看,岂不真相大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青年男子哈哈一笑道:“我白剑洁哪会那般傻?青城派弟子一闹,我立即趁乱溜回房中,把夜里特意换上的衣服塞回行囊,刚刚在床上躺好,青城派弟子便来敲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他们见我睡眼惺忪,床头衣衫叠得整整齐齐,登时对郑兴显更加怀疑,郑兴显纵然指天画地,又有谁肯相信他?”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见他们说得有趣,渐渐听得入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蓦然间有人在耳边道:“公子爷还要不要加菜?”却是跑堂的伙计在一旁相问。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年向桌上一瞧,这才发觉整桌的饭菜俱已被自己不知不觉中吃得干干净净,腹中也颇有饱涨之感,面上不觉一红,道:“不必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计陪笑道:“公子爷是要一壶茶还是即刻会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年一皱眉头,伸手到衣袋中掏钱,忽然间面露尴尬之色,伸入衣袋的手又收了回来,道:“待会儿我让人把钱送来,成不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计上下打量白衣少年几眼,见他衣饰华贵,举止有度,知道五台山每年都有不少有钱有势的大家公子前来进香,倒也不敢怠慢,只是陪笑道:“公子爷,小店的规矩是概不赊欠,公子爷若是一时不方便,也不打紧,只需押个差不多的物件在此,把钱付清后,便可立即取回。”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见他盯着自己右手上的碧玉方戒,心道:这方戒是祖母所赐,岂能请与外人?摇了摇头,面色一沉道:“我说过派人给你送钱结账,区区一顿饭钱,还能骗你不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计笑道:“公子爷的话自然不会有假……”还要再向下说时,忽然一凛,只觉得那少年的两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射入心里,下面的话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初时怒气勃发,似乎立即便要发作,可忽然之间又叹了口气,自衣袋中取出一块黄澄澄的牌子,道:“就押这个!”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计正要伸手来接,白衣少年忽地立身而起,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来取,倘若你把这牌子丢了,或是有半分损坏,小心你的脑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计诺诺连声,忙将牌子接了过来,只觉入手沉甸甸的,倒像是真金所铸。正要仔细瞧时,蓦然间一只纤纤玉手从背后伸过来,将牌子拿了了过去。大惊之下急忙回头,却见邻桌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神色微微一变,道:“你们是什么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女嫣然一笑,把牌子递还给他,道:“这牌子想必是你极要紧的物事,用来押几钱银子的饭钱岂非不值?”说着掏出一小块银子,扔给那伙计,那伙计忙接了,退了下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心神甫定,这才看清了那少女的面容,只见那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皓腕凝霜雪,美目流盼之间神采飞扬,令人不可逼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他只觉胸中一热,将牌子又递到她手中,笑道:“这位姑娘盛情可感,这牌子就送给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女接过牌子,微笑道:“这位公子,多谢你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少年面上竟微微一红,忙震慑心神,道:“我叫黄烨,请问姑娘……?”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叫崔安。”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十日后,黄昏,武当山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已完成了每日对武当山的巡视,各处守卫的弟子未有丝毫懈怠,武当山上安安静静,一如数日之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但不知怎的,他的一颗心总是觉得空空荡荡地没有着落,柳剑鸣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天边的一抹明霞,心道:师父闭关已有三个月了,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出关。可是……唉!三师弟和小师妹一个月之前便已出发到青城派吊唁,可为何至今还不回山呢?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想起小师妹,崔安那俏丽的身影蓦然间出现在眼前,可紧接着出现的却是三师弟神采飞扬的面庞,柳剑鸣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小师妹和三师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又与你柳剑鸣有什么相干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立起身来,猛然间只觉得身心疲惫已至极处,仿佛师父闭关以来这三个月的操劳已将他的精力耗尽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守卫山下的弟子吴剑宏忽然匆匆奔入,大声道:“大师兄!有三个奇形怪状的人硬要上山,说是要见师父,还打伤了曹师弟,现下已然到大殿前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10章 寻仇 . 杀机 柳剑鸣心下一沉:想不到还是出事了!精神陡地一振,道:“你去通知加派人手守卫师父闭关之处,其余分守各处师弟速到大殿前集合!”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说着点手叫过附近的几名武当弟子,刚刚转到大殿之前,就听一人大声道:“久闻这武当大殿如何巍峨,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却是三个身着蓝绸长衫的中年人正立在大殿前指指点点,言语甚为无礼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缓步上前,微一拱手道:“请问三位高姓大名?”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三人一齐转过身来,齐声笑道:“等到现在,武当派总算有人出头啦!”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见到这三人的相貌,暗暗吃了一惊:这三人的长相竟然一模一样!不仅是相貌,便连身材也几乎没有半分不同,腰间都别了一对判官笔,黑黝黝地倒不甚起眼。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心里一动,道:“原来是吴氏三雄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三人见对方一下子便叫出了自己名号,甚是得意,齐声大笑道:“不错!”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淡淡一笑道:“三位前辈来到武当有何贵干?”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其中一人阴恻恻地道:“付英杰二十年前欠了我们一笔旧债,我们兄弟这是要帐来啦!”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身为武当首徒,自然知道武当派与吴氏三雄的昔日恩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吴氏三雄二十年前便已在黑道上赫赫有名,收了三个也是孪生兄弟的徒儿,师徒几人在江湖中强横霸道,欠下了不少血债,终于被付英杰废去他们三个徒弟的武功,吴氏三雄也被打成重伤,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今日他们敢于前来,定然是有了极大的把握。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念及此处,不由忧心如焚,但面上却镇定如恒,要知吴氏三雄行事向来不顾江湖道义,若是被他们知道付英杰正在闭关练功,必定会乘人之危。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当下笑道:“三位来得不巧,家师半月之前赴青城派吊唁,尚未回山。三位若有他事,不妨先去办了,等几日再来,自能见到家师。”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人冷笑道:“你这话只怕有些不尽不实,你武当明明只派出两名弟子代替付英杰致祭,此事青城山上人人皆知,付英杰身为武林盟主,青城派掌门过世居然并不亲身前往吊唁,若非受伤生病,便是在闭关练功罢!”说着三人一齐嘿嘿冷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额上冷汗汩汩而下,吴氏三雄果然是有备而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同一日的黄昏,武当脚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白剑洁策马疾奔,想赶在天黑前上山,忽见前面路旁的草丛一动,一个满身血迹,身着武当弟子服色的人滚了出来,俯伏在地。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两人大惊之下跃下马来,崔安上前将他的身体翻转,看清了这人的面目,惊呼道:“宋师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武当山,大殿之前。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手按剑柄,踏上一步,冷冷地道:“家师确是正在闭关,不见外客,三位还是请回吧!”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吴氏三雄齐声长笑,仍是方才那人森然道:“付英杰若是不闭关,我们兄弟三人还不来呢,你快些去通报,付英杰若是再不出来,可就休怪我们乘人之危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本想痛骂三人“乘人之危”,孰料这人脸皮甚厚,居然自己说了出来,一时之间倒骂不出口。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一个少女清清脆脆地笑道:“吴氏三雄武功是高是低还没见到,但这厚脸皮的功夫,却是先领教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柳剑鸣心下一沉:小师妹终于回来了!转过头去,果见崔安和白剑洁并肩而立,漫天晚霞映衬之下,两人衣袂飘飘,神姿丰朗,宛若神仙中人。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吴氏三雄陡见到这美貌少女迎风笑语,都是一怔,齐声笑道:“想不到武当门下还有这等美貌的小姑娘,难得难得!”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已从把守山下的弟子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心知此时唯有拖得一刻是一刻,笑道:“三位前辈上山,不知所为何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吴氏三雄方才本已起了杀机,此时不知怎的却对崔安心生好感,仍是方才那人答道:“十年之前付英杰以掌力震断我三个徒儿的经脉,致使武功全废,以致我们三个至今没有传人。”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白剑洁踏上一步,淡淡地道:“所以三位是来找家师报仇来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人狞笑道:“此次我们不但要找付英杰报仇,还要让他在临死前亲眼瞧着自己的徒儿筋脉尽断、武功全失的惨状!”说着三人向在场的武当弟子逐一扫视,武当众弟子虽然并不退缩,但人人均觉心下栗栗。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嫣然一笑道:“你三个徒儿武功太差,即便不被我师父震断经脉,想必将来也没有大出息,你们不如另收三个徒儿,光大你们的独门武功,岂不更好?”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人冷笑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三胞同生本就罕见,还要有习武的天分,岂是说找就能找到?”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下一动:这三人一心想收徒儿,何不趁机骗他们一骗?说不定能将他们就此骗下山也未可知。扁扁嘴笑道:“你这鬼话谁信?我自己就有两个孪生的妹子,我们镇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话未说完,吴氏三雄俱是大喜,抢着道:“当真?”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笑着点了点头,吴氏三雄对视一眼,刹那之间心意相通,齐声长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第11章 真武剑阵 崔安见这三人说话无需商量,便全然一致,脸色亦是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說閱讀,盡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先前说话那人微笑道:“小姑娘别怕,乖乖告诉我们,你家住在哪里?”他一张长长的丑脸上满是笑容,当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可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忍住笑,正色道:“你们自然要找三个和你们一般少年英俊的人做徒儿,怎能收三个女孩儿入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摇摇手,笑道:“没事没事!”浑没听懂崔安话中的讥讽之意。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另一人道:“小姑娘,你在武当山上快活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点点头道:“快活极啦!师父喜欢我,这许许多多的师兄们都对我好,怎能不快活?”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见话不对路,搔搔头便没了下文。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先时说话那人道:“小姑娘,你上武当山是为了什么啊?”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当众弟子听吴氏三雄言语之间竟是要诱使崔安拜他们为师,虽是情势危急,也禁不住暗笑:小师妹向来花样百出,吴氏三雄今番非要上个恶当不可。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只听崔安笑道:“自然是学武功啊,你说还能干什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道:“若是武当派的武功不好,你还学不学?”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心道:你想兜圈子,咱们就不放大大兜上一个。当下佯怒道:“你胡说!武当派的武功怎会不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倒也不生气,笑道:“我是说如果不好,你还学不学?”崔安假装想了想,笑道:“那自然不学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见崔安明眸皓齿,笑语宴宴,一副冰雪无邪之态,再也没有提防之心,笑道:“着啊,现下你武当派的武功比不过吴氏三雄,你不如跟我们学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笑道:“哎哟,我可是愈来愈糊涂啦!我听说三位前辈当年可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啊。”那人面上一红,不由语塞。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悠然笑道:“你们当年打不过,现下十有**还是打不过,难道这些年来只有你们勤练武功,我师父就不练了不成?”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吴氏三雄相视一眼,齐声道:“小丫头休得胡言乱语,这就让你开开眼界!”话音刚落,三人突然疾跃而起,暮光之中之见一片精光闪烁,三枝判官笔已探到到了白剑洁的面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白剑洁大惊之下飘身后退,同时长剑挥手出鞘,一招“天衣无缝”正使到中途,三枝判官笔已直入剑圈之内。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这一下变起仓促,崔安惊呼一声,待要拔剑相救,已是不及。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眼见白剑洁便要命丧判官笔之下,蓦地里半空中青影一闪,柳剑鸣疾跃而起,一招“大江东去”,剑光点点,袭向吴氏三雄背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柳剑鸣身为武当首徒,武功已殊非泛泛,这一招情急之下使出了十成功力,霎时间剑光已笼罩住吴氏三雄的背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吴氏三雄齐声怒吼,左手三枝判官笔闪电般向后刺出,只听“叮叮当当”数声大响,柳白二人都是面色惨白地踉跄后退,柳剑鸣左侧、白剑洁右侧,均是由肩至胁被判官笔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鲜血片刻间便已浸透了外衣。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抢到白剑洁身旁,急道:“三师兄,你伤得怎样?”白剑洁强忍剧痛,咬着牙道:“还好,没伤到筋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吴氏三雄大笑道:“小丫头,长见识了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又惊又怒,大声道:“你伤了我两位师兄,我死也不会拜你们为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先时说话那人古古怪怪地一笑,道:“瞧你对这小子情深意重,不肯拜师多半是舍不得他,我们就让先你绝了这个念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此时两旁的武当弟子纷纷长剑出鞘,护住柳白二人,莫剑清忙为柳剑鸣包扎伤口,柳剑鸣侧目瞧见崔安正自手忙脚乱地位白剑洁止血包扎,心头蓦地一酸,随即强自抑制,沉声道:“结真武剑阵!”忍痛举起长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当派的真武剑阵威力极大,武林中寻常一流好手一旦被困阵中,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可素日主持剑阵的柳剑鸣和白剑洁俱是身受重伤,而二弟子莫剑清因天资所限,尚未学习阵法。缺了一阴一阳两个阵眼,这剑阵只怕已是徒有其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柳剑鸣伤在左臂尚可勉励支撑,但白剑洁伤在右臂,长剑都已无力举起。崔安心急如焚,一个筋斗疾翻而出,双足不丁不八,已稳稳踏在了白剑洁素日所在的阴阵阵眼之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柳剑鸣微微一怔:小师妹从来只是在一边观看演阵,怎能替得了三师弟?可此时形势格禁,不容他再细想,当即左手捏成剑诀,右手长剑平胸刺出,发动了真武剑阵。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真武剑阵闻名天下,吴氏三雄今日尚是初次见识,不敢大意,各自贴背而立,凝神戒备。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当弟子训练有素,虽经此大变,亦是个个处惊不乱。这真武剑阵发动起来,只见一片冷森森的剑光犹如剑墙一般,声势颇为惊人。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吴氏三雄揣摸不透这阵法的奥妙,又一心想收崔安为徒,不能痛下杀手,一时之间被困在阵中难以脱身。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过得约莫一盏茶工夫,柳剑鸣因连连激斗,伤口中鲜血又重新涌出,再过得片刻,只觉得全身渐渐酸软无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第12章 千钧一发 他这阳阵阵眼一去,真武剑阵的阵势登时大变阳阵弟子群龙无首,只能唯阴阵阵眼崔安马首是瞻,这是真武剑阵在危急关头的变阵之法,本可在绝境中一搏,收到出奇制胜之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但崔安入门三年,功力尚浅,对此阵法本就只知大概,更不知变阵之后该当如何措处,更兼她举手投足之间十招里倒有七八招不合规矩,这阵法登时变得古怪之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不明就里,只道是阵法愈演愈妙,不敢轻举妄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可这三人终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纵然头脑不大灵光,数十招一过,也瞧出这真武剑阵此刻已是徒具其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人齐声大笑,向三个方向疾扑而出,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大响,武当弟子的长剑俱被震得脱手飞出,人人或手臂或肩头鲜血淋漓,只余下崔安一人手握长剑怔在当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得意之极,大笑道:“什么狗屁真武剑阵,说是马桶阵夜壶阵还差不多!”一齐转身而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见他们所去之处正通往师父的闭关之所,大急之下,一招“烟暗孤松”向三人袭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人只觉背后剑风劲急,不假思索地右手判官笔齐出,格开长剑,同时旋风般转身,左手判官笔刺向来袭者胸前要害。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武功与三人天差地远,长剑一被格飞,便再无闪躲之力,眼睁睁地看着三枝判官笔刺向自己前胸。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蓦地里柳剑鸣一跃而起,扑在了崔安身前,双臂一振,将崔安推了开去,三枝判官笔就尽数戳在了他背上。吴氏三雄出手何等凌厉,柳剑鸣当即重伤倒地,血如泉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一怔之下,大哭道:“你们杀了大师兄,我和你们拼了!”自腰间拔出陆一峰所赠的短剑,使开了武当剑法,向三人攻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齐声笑道:“小丫头胆子倒大!”各用一枝判官笔接招,本拟给她个下马威,不料“叮叮叮”数声清响,三枝判官笔均被短剑削去半截。眼前一阵寒光闪耀,崔安又攻上前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人不敢大意,笔上暗蕴内力着意戒备,只待将崔安的短剑格飞,不料两下兵刃再一相接,又是“叮叮叮”数声,三人手中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手柄。三人又惊又怒,抛掉断笔挥掌齐上,留神不与崔安的短剑相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虽握着削金断玉的利器,可终究武功低微,在吴氏三雄掌风的笼罩之下,左支右挡,全无还手之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大笑道:“小丫头,服了罢?”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下一动,向右飘身疾退,不料甫一跃出,一股强劲的掌风自右而左横扫而至,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向左跃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人笑道:“这就对啦,付英杰明明在这边闭关,你怎地想向那边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下大震:他们竟然知道师父在哪里闭关!果见吴氏三雄竟似对武当山的道路熟悉之极,崔安几次想将他们引到别处,都为三人所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步步紧逼,片刻之间已到了付英杰练功的院外,其中一人笑道:“付英杰倒装得似模似样,院门上挂把破锁,又拦得住谁?”三人不再理会崔安,一齐向院门走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知道二师兄莫剑清率了数十名师兄弟守在院中,可却是无论如何也阻不住吴氏三雄的,心上一横,大声道:“你们三人瞧清楚了!”说着,右手短剑倒转剑柄向自己心口插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万料不到她会在这当口挥剑自戮,大惊之下飞步来救,刹那之间,三人的手都抓在了崔安的右臂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突然之间精光一闪,崔安左手短剑出鞘,一招“清溪如练”,剑花点点,直指吴氏三雄咽喉。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久历战阵,岂能中此暗算,左臂探出,抓向崔安左臂,便在此时,崔安右臂陡然逆转,轻轻打一个小半圈,正是小擒拿手之中的精妙招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只觉手中一滑,未及明白,崔安右手短剑已向三人右臂疾斩而下。这两家配合得丝丝入扣,吴氏三雄竟然躲闪不开。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人齐声怒骂,捞住崔安左臂将她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崔安的短剑已在三人右臂上划过,顿时鲜血汩汩而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身在空中,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眼见得便要一头撞上在石砌的院墙,便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两扇院门陡然打开,半空中青影一闪,一人已将崔安轻轻接住。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人冷笑道:“吴氏三雄好歹也在江湖中混了几十年,怎地还是这般不长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此人正是武当掌门付英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死里逃生,叫了声“师父”,便伏在付英杰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付英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好啦,瞧师父给你出气!”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哭道:“师父,大师兄……大师兄……被这三个大恶人害死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身子一震,怒视吴氏三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齐声大笑,其中一人森然道:“付英杰,你也尝到了痛失爱徒的滋味了罢?十年前你欠下的那笔债,正是该还的时候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13章 至阴为阳 至阳为阴 付英杰冷冷一笑道:“你那三个孽徒是咎由自取,当年我手下留情,饶你三人不死,是留给你们改过自新之路。:想不到你们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可休怪付某手下无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人阴笑道:“好,咱们就来领教一下付掌门的功夫究竟是如何天下无敌!”三人飘身而起,三掌齐施攻向付英杰胸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左掌划过,右掌倏地指出,刹那之间已向三人分别攻出了一掌,正是武当掌法中的精华“天寒不渡”。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苦练十余载,等的就是这一刻,齐声长啸,与付英杰战在了一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这门心意相通的功夫本极厉害,三人出招之际全然不需商量,如同集三人之功力于一身,对付武林中一流好手无不所向披靡。他们此次本是有备而来,但偏偏苦练了十余年的判官笔被崔安毁去,右臂又受伤不轻,武功打了不少折扣。三人合力对阵付英杰,竟只堪堪战成平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身为武林盟主,是江湖中顶尖儿的高手,可此时竟是绝无半分赢面。只因付英杰每出一招,吴氏三雄便同时拆招还招,犹如一个人长了三头六臂一般,古怪之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本以为付英杰年过半百,精力已衰,至多百招一过,便会分出胜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料交手二百余招,付英杰的掌力仍是绵绵不绝,毫无衰竭之象,不由焦急异常,加紧催动掌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本是武学上的大行家,时间一长,也看出吴氏三雄武功的弱点。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天下万物皆是相反相成,至阴为阳,至阳为阴,最强之处就是最弱之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正是倚仗三人心意相通,三人如同一人,同时拆招还招,对方内功再高,也敌不过三人内力之和,招数再精,也敌不过三人六掌齐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正是想通了这个道理,一声清啸,蓦地里双掌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三人分别攻出三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三招“风云奔走”、“疏篱淡竹”、“清风明月”均是武当掌法中的精妙招数,可彼此之间相差极大。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受招各自不同,一人想拍出左掌与付英杰相抵,一人想飞足逼付英杰后退,另一人则欲侧身相避,心意怎能相通?武功威力立时大打折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一旦占得先机,毫不容情,掌随身发,向三人连环邀击,数十招一过,三人便落了下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下暗喜:师父连施杀手,定能在十数招内取了这三个大恶人的性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忽见十数名武当弟子抬着两个遍身血迹之人来到近前,前面担架上那人略略昂起头,紧盯着四人相斗,正是柳剑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大喜之下疾奔过去,叫道:“大师兄,你没事了?太好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脸色苍白,勉力一笑,低声道:“三师弟也受伤不轻,你去瞧瞧他罢!”崔安哽咽道:“大师兄,你为我受了这样重的伤,我……我……”心中感激无已,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道:“我既身为大师兄,就该当保护师弟师妹,小师妹不必放在心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瞥见柳剑鸣性命尚在,心头大喜,双掌疾拍而出,吴氏三雄只觉一股大力汹涌而至,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唯有出右掌与付英杰相抵,岂料付英杰掌到中途,突然变招,十指如钩,以三招大擒拿手分攻三人右臂,只听“喀喇喀喇”数声,紧接着三人长声惨呼,右臂已被尽数折断。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重伤之下原是凭着一口气支撑,此时见师父终于得胜,心下一宽,昏晕了过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厉声喝道:“你三人若然不服,尽可把伤养好了再来,付某随时在武当山上等着便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面色惨白,一语不发转身便走。走过崔安身边时,却又一齐停下,一人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嗤”的一笑,道:“你们问这个作甚?左右我也没有两个孪生妹子,又不能拜你们为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吴氏三雄此时方知是上了恶当,心下怒极:若非被崔安以诡计耽搁了时间,又毁去了趁手的兵刃,今日决不至于如此惨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盯着三人背影,叹了口气,过去察看柳白二人伤势,白剑洁尤可,柳剑鸣伤及背心要害,却是要立即医治。付英杰当即命人将他抬进屋中,为他运功疗伤。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七手八脚地照顾柳剑鸣,崔安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缓步来到大殿前,瞧见方才柳剑鸣受伤处的一大滩鲜血,心下黯然:流在这里的本当是我的血,大师兄受了重伤,不知要不要紧……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迎面一名弟子手捧一封信匆匆奔至,问道:“小师妹,师父在哪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道:“赵师哥,师父在给大师兄疗伤,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急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弟子道:“昨天下午我守在山下时,华山派有人送来一封信,我不知怎的给忘了,直到现下才想起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音刚落,莫剑清从付英杰闭关之处匆匆来到大殿前,皱眉道:“师父在给大师兄疗伤,切莫大声。”那弟子忙道:“二师兄,这封信就交给你罢。”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莫剑清接过信来,瞟了一眼,递给崔安道:“小师妹,我还有事,你替我把信送到我房里成不成?”叫上那人,转身离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料想是楚天鸿写信来告状,心道:华山派的人真是讨厌至极,武当派出了这等大事,大师兄生死不明,他们偏偏在这当口前来搅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赌气,走到崖边,将那信撕了个粉碎。看着那封信如雪片般纷纷飞下悬崖,崔安蓦然间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武当派门规极严,师父倘若知道自己私自撕毁了华山掌门的亲笔书信,岂能轻饶?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14章 情丝初系 崔安呆呆怔在当地,良久良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便在此时,忽觉背后有人笑道:“好好的,大哭什么?”崔安听见是师父的声音,只道师父已然只道自己撕信之事,惊得面色煞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道:“剑鸣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好好照料,两个月之内定能痊愈,剑洁流血虽多,伤势却不重,至多一个月便可复原,你不必太担心。”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说着上前温颜道:“你这次可立了大功,若是让吴氏三雄在为师在闭关最后关头闯入,不但为师性命不保,整个武当都将毁于一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见付英杰满面笑容,可神色之间疲惫已极,想是方才剧斗之后又为柳剑鸣疗伤,耗费了不少内力,关于那封信的事哪里还说得出口?只叫了一声“师父”,泪水便又夺眶而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伤势虽已无大碍,却整日昏迷不醒,口中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如此一连过了两日,在这两日之中,柳剑鸣的伤势时好时坏,崔安便一直在一旁照料。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到得第三日晚间,柳剑鸣的额头又是滚烫,胡话连连,崔安忙用白布浸了冷水,敷在他额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不料柳剑鸣忽然伸出手来,一下子握住了崔安的双手,大声道:“小师妹,别不理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双手被他紧紧握住,又羞又急,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又怕太用力牵动他伤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又喃喃地道:“不,不!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三师弟,你们情投意合,三师弟又英俊潇洒,比我强多了。唉,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说到此处,眉头一皱,满面痛苦之色,想是伤痛又作,双手也渐渐松开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忙抽回手,一颗心“怦怦”乱跳,只觉得双颊犹如火烧,呆呆怔在榻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在崔安心目中,大师兄柳剑鸣简直便是师父的影子,她对师父既敬且畏,平日里不论怎样顽皮胡闹,可一在师父面前,立时便规规矩矩,唯恐说错一字、做错一事惹师父生气。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近年来付英杰潜心练功,将山上大小事务均交给柳剑鸣处置,就连教习众弟子武功,有时亦令柳剑鸣代做。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为人正直,对师弟们都甚为谦和,但只因他诸般行事都与师父像到了极处,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生性顽皮,和每位师兄都是甚为熟稔,平日与三师兄白剑洁最为投缘,有时就连忠厚老实的二师兄莫剑清也不免被她作弄,但就是从不敢和柳剑鸣说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在崔安看来,师父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而大师兄也相差仿佛。今日忽然发现大师兄对自己有了这等情意,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是喜是忧。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良久良久,柳剑鸣出了一身大汗,呼吸渐渐平稳,崔安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身子一动,崔安唯恐他又伸手来相握,犹如火烫一般收回双手,只听他低声道:“玉佩,我的玉佩在哪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念一动,从桌上拿起一块玉佩,心道:这玉佩是昨日他们为大师兄换衣裳时发现的,他念叨的只怕就是这个。去年大师兄被师父定为掌门弟子时,我也送过他一块玉佩,和这块像极,只是没有这般晶莹剔透。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将玉佩放回桌上,突然之间,心下怦然一动:这玉佩正是自己所送!定是大师兄对它爱不释手,时常摩挲,这才会变得如此莹润光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念及此,崔安不觉耳热心跳,呆呆坐回椅中,心头翻来覆去,只是想着大师兄方才的话。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从这一日起,柳剑鸣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时呆呆凝视着崔安,不多时昏睡过去,口中便连连呼唤着“小师妹”。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起初不敢上前,及至后来,终于忍不住柔声安慰,他昏睡时抓住崔安的手,也就由他握着。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几日下来,柳剑鸣的伤势大有起色,虽然依旧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却是睡得愈来愈安稳,胡话也渐渐少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数日来与大师兄朝夕相伴,对他又怜又爱,这一缕情丝,就此系在了柳剑鸣的身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到得第六日清晨,崔安见柳剑鸣睡得甚是平稳,自己亦是困倦难耐,伏在桌上沉沉睡去。黑甜乡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砰”地一声大响,崔安在梦中兀自悬着心,这一下立时惊醒。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却见柳剑鸣跌倒在榻前,背上创口又有鲜血流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不由慌了手脚,抢过去将他扶上床榻,敷了伤药。瞥见地下摊着一件长衫,不由心下一热,知道大师兄醒来之后见到自己伏桌而眠,生怕着凉,便挣扎着下床,要为自己披上长衫。不料重伤之后体力不支,甫一下床,便即昏倒在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悠悠醒来,瞧见崔安,吁了口气,苦笑道:“小师妹,我真是没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心下一酸,低声道:“你重伤之后刚刚醒来,怎能下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缓缓摇了摇头,道:“三师弟怎样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15章 东窗事发 崔安道:“三师兄伤口流血虽多,但未曾伤及筋骨,倒是不打紧,这几日已能下榻行走了。說閱讀,盡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闭上双目,默然半晌,低声道:“我的伤已无大碍,小师妹,你还是去瞧瞧三师弟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摇摇头道:“你伤势刚有起色,我怎能离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勉强笑道:“你这几日照料我,三师弟定是闷得紧,你该当去陪他才是。”面上肌肉牵动,声音亦是苦涩无比。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大声道:“我干么一定要去陪他?你这里明明更需要人照料!”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黯然道:“小师妹,你不必如此。我与三师弟终归不同……三师弟英俊潇洒,与你情投意合,这个我很早就知道啦……若能看到你与三师弟白头偕老,我也就心满意足啦!”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又气又急,顿足道:“谁说过我要与三师兄白头……白头……了?你舍命救我受了重伤,我……我又听到你昏迷中说的话,还有那块玉佩,我就想,倘若你死了,我也不活啦!”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面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只觉得胸中犹如被一个大铁锤重重击了一下,狂喜之情无以复加,握住崔安的双手,大声道:“小师妹,你与三师弟当真不是……不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点点头道:“我平日里总喜欢顽皮胡闹,三师兄总能陪着我,可我和他在一起只是玩得高兴,从来没往旁处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长吁了一口气,笑道:“老天保佑,我没死在吴氏三雄笔下。不过倒该感谢他们才是,若非他们上山这一闹,只怕我这一生一世也不敢想自己还有这等福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嗤”地一笑道:“这话若给师父知道了,不骂你才怪!”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握着他温软的小手,心下微微一荡,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她小指上轻轻一吻。崔安“啊”的一声低呼,忙将手抽回。柳剑鸣亦是面上一红,两人都甚是不好意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一人在窗外低声叫道:“小师妹!”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走出屋外,却是武当专司待客之职的江剑诚,奇道:“江师兄,找我有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江剑诚道:“华山派楚掌门到了,师父叫你去见礼呢!”说着向屋内瞧瞧道:“大师兄伤势好些了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在屋内已经听到,笑道:“江师弟,我很好。小师妹,既是师父叫你,还是赶紧去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早知作弄郑兴显和撕毁楚天鸿亲笔书信之事迟早会东窗事发,只是没料到来得这般快,事到临头,脸色不免微微发白,跟随江剑诚来到付英杰书房门外,远远地便听到付英杰哈哈大笑之声,似乎心情正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走进屋中,只见付英杰和一个灰衫老者分坐在八仙桌的两侧,那老者身材枯瘦,面容清癯,正是华山派掌门人楚天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先上前对付英杰躬身道:“弟子拜见师父。”她素日里顽皮胡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一到了付英杰面前立时便规规矩矩,想到片刻之后师父定会大发雷霆,只觉得手心中满是冷汗,声音也微微发颤。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微笑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剑鸣怎样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低声道:“大师兄人已清醒,精神也恢复了。”说着面上微微一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却并未注意她小儿女的情态,点点头道:“好。楚掌门义薄云天,听说吴氏三雄要来武当山寻仇,特地兼程赶来相助,这份盛情,当真令人感佩。”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楚天鸿摇摇手道:“若说到义薄云天四个字,武林中谁不知付掌门三日之间孤身连挑拜月教七处分坛,终于救出小弟和两位师弟之事?那时小弟和付掌门不过是泛泛之交,付掌门尚且能舍命相救。今日小弟只是一时放心不下,过来瞧瞧,不算什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向楚天鸿盈盈拜倒道:“弟子崔安,拜见楚掌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楚天鸿笑道:“不必多礼。”转过头对付英杰道:“你新收的这个小徒儿聪明伶俐那是没的说,只是太过顽皮了些。”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话音刚落,莫剑清、白剑洁二人相偕而入,白剑洁重伤初愈,步履尚显艰涩,两人俱向楚天鸿行了拜见之礼。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趁付英杰不注意,朝崔安眨了眨眼,两人均是明白,楚天鸿亲身来到武当,在青城派闯下的祸就藏不住啦!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奇道:“莫非安儿顽皮胡闹到楚掌门头上了?”说着瞧了崔安一眼,崔安连忙低头,不敢出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楚天鸿吃了一惊,道:“此事付掌门莫非不知?”当下便将崔白二人设计作弄郑兴显之事讲了一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未及听完,已是怒不可遏,沉声道:“楚掌门所言没有冤枉你们两人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与白剑洁相视一眼,一齐上前跪倒,道:“是,弟子知错,愿领师父责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楚天鸿叹了口气,道:“显儿做事从来就是顾前不顾后,他若是自己拿定主意不随白师侄下山喝酒,只怕也上不了这个恶当。不过此事在青城山上闹得各大门派皆知,实在有些过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特地给你写一封信。”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皱眉道:“我可没见到书信,”忽地面色一沉,怒道:“定是你们两个把楚掌门的书信藏起来的,剑洁,你们也闹得忒出格了!”说着朝白剑洁伸手道:“拿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16章 千里相思劳远梦 白剑洁甚是莫名其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k崔安心道:此事本是我一人所为,倒连累三师兄好没来由的挨师父的斥责。正要开口,忽见莫剑清抢上跪倒,大声道:“师父,楚掌门书信之事,与三师弟和小师妹无关,是弟子一人之错。”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奇道:“是你一人之错?”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莫剑清道:“那日赵师弟将信送来时,师父正在给大师兄疗伤,弟子便让小师妹把信先送到弟子房中,可是后来山上事务忙乱,弟子竟将这信忘得一干二净。昨天夜里,弟子看书时,失手将这封信……烧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皱眉道:“烧了?剑清,你做事一向谨慎,怎会出此纰漏?”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莫剑清满面通红,低声道:“是,弟子不敢欺瞒师父,确是……烧了。”莫剑清为人素来忠厚老实,付英杰倒也不再怀疑。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知道莫剑清是好意回护自己,可如此一来,自己也不能承认撕毁书信一事,否则反要连累二师兄落下欺师的罪名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不再追问书信之事,瞪视着崔白二人,怒道:“在青城山惹事,是谁出的主意?”崔白二人齐声道:“是弟子的主意!”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也不用争了,这也不是讲同门义气的时候,定是安儿出的主意,是不是?”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垂首道:“是。”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沉声道:“青城派正值掌门之丧,各门各派所去的吊唁之人该当恭敬肃穆才是,你们如此作弄郑师侄,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地?将华山派的颜面置于何地?更将青城派的颜面置于何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从未被师父如此疾言厉色的斥责,哪里还敢抬头,垂首道:“弟子初时不过是想……”说到这里,心里一阵委屈,泪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楚天鸿笑道:“小孩儿家顽皮胡闹也是有的,付掌门倒不必如此动怒。”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道:“郑兴显是你华山首徒,此时关乎华山派的清誉,岂是小事?再说,这小妮子平日就无法无天,一味胡闹,早该严加管束!”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对崔安道:“当着楚掌门的面,把事情原委一一讲明,若有半点不尽不实之处,我决不轻饶!”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忍住泪水,道:“弟子其实与郑……师兄并无宿怨,只不过在青城山下,见他在一家饭铺恃强凌弱,实在是瞧不过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饭铺的伙计不过是因为一时没来得及招呼他们,就被打得满口流血。”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楚天鸿闻言大怒,霍地起身,大声道:“真有此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白剑洁道:“此事不仅弟子二人亲眼所见,当时在场的还有华山派的其他师兄,楚掌门一问便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怒道:“不必再说了!郑师侄即便有何过犯,自有华山门规管束,轮不到你们两人多事!”崔白二人俱是垂首道:“是,弟子知错。”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转过头去对楚天鸿道:“楚兄,此事有关华山派清誉,小弟立即飞书各大门派说明此事,再让这两个劣徒到华山负荆请罪!”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楚天鸿摇手道:“此事是显儿有错在先,倒不能责怪两位师侄,负荆请罪之事,就大可不必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沉声道:“楚兄宽宏大量,小弟却不能不整肃门规,来人,传执法弟子!”片刻之间,四名执法弟子赶到书房。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付英杰缓缓起身,道:“白剑洁与崔安违犯门规,在青城山一味胡闹,致使华山派清誉有损,将崔安重责二十法杖,白剑洁身为师兄,不加劝阻,反与师妹一同胡闹,罪加一等,重责四十杖,待伤愈之后再行领责。莫剑清行事疏忽,丢失重要书信,罚去偏殿跪香四个时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白莫三人齐声道:“弟子恭领责罚。”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楚天鸿长叹一声,道:“武当门规森严,令人佩服。如此看来,小弟对门下弟子还是太放纵了些。”说着一拱手:“既无大事,小弟这就告辞。”话音甫落,灰影晃动,已在书房数丈之外。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与此同时,在北京城。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一个锦衣少年慢慢踱入一个花木掩映的凉亭之中,刚一坐下,立即便有侍女端上一只碧玉茶盏,盏中茶水清香扑鼻,正是他最喜爱的女儿茶。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女儿茶是云南巡抚进贡大内的珍品,即便是身份最为尊贵的亲王贝勒每年也只能得到几两的赏赐。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少年端着茶盏,凝神亭外,盏中的茶水渐渐冷去,而他竟似完全忘记去喝上一口。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良久良久,少年放下茶盏,轻轻展开了摆在桌上的一轴画卷。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画中是一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妙龄少女,眉目如画、巧笑嫣然,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虽然只是一幅画,但这少女美目流盼之间,足以令人感到一种惊心动魄之美,这份美丽足以令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为之赴汤蹈火。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少年喃喃地道:“是她,正是她。”怔怔凝视着那幅画,竟似已痴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一阵微风吹来,画卷一角被风轻轻掀起,画中少女竟似要从画中走出一般,那少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五台山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第17章 夺命飞刀 三年后,八月,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衫的少女牵着一匹马走在扬州城最热闹的街道上。k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扬州城自古繁华,大街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酒楼茶舍亦是鳞次栉比。各家店铺摆出的货物琳琅满目,足以令任何一个初到扬州之人目迷五色,流连忘返。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但那少女对这些竟全不在意,一双美目尽在人群之中搜寻,所有看到她面庞之人都是禁不住凝神端望,可那少女却又将目光缓缓移了开去。抬头看看夕阳,面上尽是失望之色:今日已然是初八了,等了这许多日子,大师兄怎么还是毫无消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三个月之前,武当派掌门付英杰写给天地会总舵的一封密信被人中途截去,送信的武当弟子也一死一伤,此信中涉及武当派筹划的反清复明之计,若落入官府手中,武当派立即便要大祸临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火速分派弟子下山,追查此信下落。崔安与柳剑鸣循迹一直追查到扬州左近,终于发现两条线索。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分头行事,崔安前往扬州追查一个名叫郑端之人,而柳剑鸣则循另一条线索追查,约好十日之后在扬州最大的客栈“迎宾阁”会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由于此事重大,又不能公然向扬州武林人物打听,崔安在扬州一连十数日全无收获,而相约之日已过,柳剑鸣也是毫无踪影。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眼见得夕阳西下,大街上也人迹渐稀,崔安满腹心事,不知不觉之间牵马出了扬州城。忽然间一阵冷风夹着几滴雨点吹来,天边适才还漫天晚霞,此刻却已是阴云密布,眼见得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时若再掉头回城,定会被淋个正着,崔安极目四顾,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小凉亭,虽有些破败,但尚足以避雨,当下上马朝凉亭疾驰,才到亭内,倾盆大雨便兜头而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初秋时分的大雨声势甚是惊人,片刻之间四下里已是茫茫一片,分不出东西南北。突然之间雨雾中一行数骑狂奔而至,紧接着五个人一头冲进了凉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凉亭本来甚小,这五人一挤进来,登时拥挤不堪。崔安瞥见为首一人身穿武官服色,余下四人都是士卒打扮,武当弟子对官府中人都甚为厌恶,崔安当即靠向亭边,脸朝外侧,尽量不去看那几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耳听得那几名士卒口口声声称那武官为“郑大人”,崔安连日追查郑端毫无头绪,此时听到一个“郑”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恰巧那武官也正自打量崔安,两下目光一遇,那武官登时眼前一亮,色迷迷地一笑,道:“这场雨倒也不白淋!”说着向前便凑,道:“这位姑娘,孤身一人来扬州,可要人陪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名士卒也上来凑趣道:“这是我们总兵郑大人,小美人儿,你若是哄得我们郑大人喜欢,日后的荣华富贵,就保你享用不尽啦!”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嫣然一笑道:“是么?”蓦地里绿影闪动,“啪啪”两声,那士卒脸上已重重着了两记耳光。余下三名士卒平日鱼肉乡里已惯,此时见一个孤身女子居然如此大胆,登时大怒,个个钢刀出鞘,围过来喝道:“不想活了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冷地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油嘴滑舌,胡说八道?”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武官示意士卒收刀回鞘,笑道:“他们不配,不知下官配不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冷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武官又是嘿嘿一笑:“下官扬州总兵郑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眼前一亮: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怪这十数日来在扬州武林人士中查找,毫无头绪,原来这郑端竟是官府中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郑端只道是崔安被总兵的官阶吓倒,更加得意,笑道:“姑娘初到扬州,一定还未曾听到过下官的名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嫣然一笑,道:“哪里,郑总兵大名如雷贯耳,这次我就是专程为郑大人而来!”郑端愕然道:“你说什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已没有了崔安的身影,紧接着“扑通扑通”数声,那四名士卒被点中**道,摔倒在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郑端未及拔刀,只见一阵精光闪耀,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已架在颈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冷地道:“信在哪里?”郑端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奇道:“什么信?”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手腕加劲,剑锋割入了郑端肉里,剧痛之下,郑端被吓得杀猪般大叫,哀求道:“姑娘饶命!下官有眼无珠,冒犯姑娘,再也不敢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哼一声,道:“你想要活命,就交出武当派付掌门的那封信!”郑端哭丧着脸,道:“下官从未见到过姑娘所所说的信。”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手上再微一加劲,剑锋又入肉半分,郑端颈间鲜血涌出,又顺着剑身一滴滴地滑落在地,郑端更是胆战心惊,指天画地,恨不能长出三张嘴来分辩。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见他不似作伪,微一沉吟之间,忽觉身侧一股劲风来袭,忙飘身躲闪,那劲风却直奔郑端而去,郑端只惊叫出半声,一枝小小的飞刀便已插在了他的咽喉!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18章 山雨欲来 崔安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人?”此时雨势减弱,适才的倾盆大雨已不知何时转成了雨雾,但着眼望去,飞刀射来的方向只有几丛疏疏落落的翠竹随风摇曳,并无半个人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說閱讀,盡在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持剑蹿上亭顶极目四望,只见到四下里雨雾被一阵阵风吹得四处飘散,稍远处的树林亦是一片昏暗,即便是有人藏匿树后,也无从发现。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无奈之下,崔安只能跃下亭顶,查看郑端伤势,却见郑端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自颈部以上皮肤俱是一片漆黑,那飞刀上显是喂有剧毒!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江湖阅历不深,一时间也瞧不出这是何门何派的暗器,只得以长剑挑开郑端的衣襟,翻出衣袋搜检。衣袋之中果然并无信件,除了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之外,还有一只绣花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甚是厌恶,伸足踢到一边,过去解开一名士卒的**道,喝道:“最近可曾有人送给郑端一封书信?”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那士卒见郑大人已然丧命,早就吓得筛糠也似,战战兢兢地道:“没……没有什么信啊!”崔安又解开其余三人**道恐吓逼问,这三人均是一般说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其中一人唯恐崔安不信,又道:“郑大人是武举出身,字也不认得几个,人家若是给他书信,都要请师爷讲解。姑娘说的那封书信,从未见师爷给他读过。”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心下纳闷:如此看来,这郑端只是一介武官,只怕当真和此事全无干系,但若是如此,为何在自己审问他的当口,却被人用剧毒飞刀杀人灭口?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想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但郑端身为朝廷命官,在自己手下死于非命,扬州城只怕立即便会侦骑四出,大索拿人,当下连夜上路,离开了扬州。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行至第三日,到了高邮境内。崔安马加鞭,倒也并未见到官府的缉拿告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逐渐放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眼见得到了正午时分,便找了间小饭铺打尖,刚刚踏进门口,忽见门口一张方桌边坐着四名身着武当弟子之人,正是武当执法堂弟子欧阳剑德、胡剑辛、肖剑雄、吴剑隆四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没想到在这个小小饭铺之中还能巧遇本门师兄,大喜之下正要上前招呼,却见这四人同时起身迎上前来,欧阳剑德道:“既是在这里遇上小师妹,那是再好没有了。师父有令,命你立即回山。”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心下不由一沉:依照武当门规,武当弟子唯有犯下大过,才会派出执法弟子。欧阳剑德平日里与崔安不拘言笑,可此时却冷若冰霜。而这四人也似有意似无意地分别立在崔安身周,以防备崔安突然间夺路而逃。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冰雪聪明,一瞥之间便已明白四人用意,更是心惊,问道:“欧阳师兄,师父因何事要召我回山?”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欧阳剑德摇了摇头并不答话,肖剑雄冷冷地道:“我们只是奉师命行事,回山之后见到师父,你自会知道原委。”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动身。”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欧阳剑德道:“且慢,师父有令,命你先将长剑交出。”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愕然盯着欧阳剑德,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地沉了下去。武当派祖训,本派弟子历来是剑在人在,师门所赐长剑绝不能入他人之手,师父竟然下令让自己交出长剑,事态之严重只怕远远超出想象!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但当得此时,无论如何不能违抗师命,只得解下长剑,双手递给欧阳剑德,几人匆匆上路。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一路之上,欧阳剑德四人寸步不离,即便是夜宿客栈,亦是轮流在房外守候。距离武当山愈近,崔安的心情便愈发沉重。二十余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武当山脚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欧阳剑德径自带领崔安来到了付英杰的书房之外,此时付英杰已得到了通报,欧阳剑德大声道:“启禀师父,弟子等已将小师妹带回。”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英杰沉声道:“进来罢!”崔安推门而入,却见付英杰坐在桌旁,柳剑鸣、莫剑清、白剑洁三大弟子侍立在侧。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未料到柳剑鸣居然不赴扬州之约,先于自己回山,更是心下忐忑,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向他瞧去时,柳剑鸣却面若寒霜,有意将目光投向屋顶,对崔安毫不理会。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对着付英杰盈盈拜倒,道:“弟子拜见师父。”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英杰点点头,道:“你与剑鸣分手之后,在扬州可曾找到那个叫做郑端的人?”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道:“弟子先是在扬州明察暗访了十数日,都一无所获,没料到却在扬州城外避雨时巧遇此人。”当即把遇见郑端前后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一直说到在高邮与欧阳剑德四人相遇。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英杰淡淡地道:“如此说来,郑端和此事全无干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知道付英杰的性子,语调愈是平淡,愈是预示着怒不可测,小心翼翼地道:“据弟子所见,郑端确似对此事毫不知情,但若当真如此,为何又有人大费周章地要杀他灭口?这一路之上弟子一直想不透的就是此节。”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你还有什么想不透的?郑端不过是你要赶赴扬州的籍口,这便是他和此事的唯一干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第18章 密网罗织 步步惊魂 崔安吃了一惊,怔怔地盯着付英杰,方道:“郑端之事,确是弟子和大师兄一同追查到的,弟子不敢欺瞒师父,此节大师兄可以为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剑鸣,你便说说此事的究竟。”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面无表情地看了崔安一眼,上前一步道:“弟子此次与小师妹下山追查密信被盗之事,在镇江查出两条线索,弟子便和小师妹分头追查,约好十日之后在扬州的‘迎宾阁’会合,不见不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也是天佑武当,弟子刚和小师妹分手,便循线索发现了两个行踪甚为诡异的江湖人物,我只道此二人必与密信有关,便暗地里追踪,当真是老天有眼,竟让我就此发觉了一个极大的奸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心下一沉,隐隐觉得这个“大奸谋”定然与自己有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咬牙切齿地道:“弟子追踪这两人一直到了扬州附近,终于找到机会冒险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原来这两人竟是拜月教的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莫剑清和白剑洁自柳剑鸣回山之后,亦是初次听到他叙述下山经过,都是吃了一惊:拜月教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此时忽然在江湖中出现,必有重大图谋,从今往后,江湖上一番血雨腥风只怕在所难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沉吟道:“大师兄,拜月教若当真重出江湖,可是武林头等大事,那两人当真是是拜月教中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道:“这个自然。那天夜里我伏在这两人房间的屋顶,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两人一个姓张,另一个姓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姓张的说:冯大哥,岳副教主的计策当真是妙,只消放出几条假消息,便把武当派的人骗得团团转。只怕直到现下,他们还在到处追查那封信的下落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姓冯的道:“依照岳副教主的计划,若能当真把武当派的密信抢到手,只消往官府一送,武当派就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到时自然有人替咱们收拾武当派,为老教主报仇雪恨。只可惜那送信的武当弟子见机极快,把信一把火烧了,副教主这才将计就计,故意将他打成重伤,却留着一口气不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姓张的嘿嘿笑道:“武当派发现送信的弟子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个又昏迷不醒,只道是密信被人抢去。吓得派人下山四处去找,可他们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到那封信的半点影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言一出,屋内除了付英杰,其余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莫剑清颤声道:“莫非……莫非密信丢失种种线索都是拜月教捏造出来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点点头道:“几日前剑鸣回山之后,一直重伤昏迷的宋剑峰也恰好醒转,当时的情形确如那张冯二人所说,密信当场便已付之一炬。”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奇道:“既然如此,拜月教煞费苦心地捏造密信丢失的消息,又居心何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道:“当时我也是大惑不解,却听那姓张的道:冯大哥,这次虽然把武当派骗得团团乱转,可对本教又有何好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姓冯的道:这里没有旁人,告诉了你也无妨,岳副教主这般大费周章,全是为了明月右使能赶赴扬州!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明月右使?兄弟入教也有五六年了,虽还没福分见过教主,可岳副教主以下的各位长老、堂主也见过不少次,唯独这明月右使,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捏造密信丢失的消息却和他老人家赶赴扬州有何干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姓冯的道:这个我就不知道啦,但明月右使要办的多半是机密大事,否则也不会亲身赶赴扬州。说着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明月右使是岳副教主的什么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张的道:我自然不知,难道你又知道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冯的显然甚为得意,嘿嘿笑了数声,道:明月右使不仅计谋出众,而且貌若天仙,和咱们岳副教主恰好般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张的奇道:难道说明月右使他老人家竟是个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冯的愈发得意,笑道:这个自然,这是里头服侍副教主的小云姑娘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能有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张的低低一笑,道:岳副教主风流潇洒,小云姑娘在里头日日贴身服侍,冯大哥,你可要当心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姓冯的哈哈一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岳副教主和明月右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老教主在世的时候,他二人父母便已指腹为婚。只待咱们拜月教一统江湖,副教主和明月右使便要结成神仙美眷。到那时,我和小云,嘿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后两人翻来覆去尽说些无聊之事。弟子深知拜月教重出江湖事关重大,第二日仍是远远缀着这两人,走到天色将晚时,眼见得他们进了扬州城外的一座大宅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这宅院黑压压地看不清有多大,却只有最后一进院落亮着灯火,幸喜后墙之外便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弟子隐身枝叶之间,向院内窥探时,却见右首一座小楼中灯火通明,有两名男子正坐在桌边饮酒。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大树距小楼仅有半箭之地,再加上当夜天气甚热,楼上窗户大开,一切均瞧得清清楚楚。其中一名青衫男子面向楼外,此人面目英俊,举止潇洒,另一男子一身白衣背向楼外,一时瞧不见他的长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弟子知道此二人必是拜月教中重要人物,正打算冒险靠近偷听时,却见这两人一同立起身走到窗边,向天空中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赏月,神态甚为亲密。此时我才看清了那白衣男子的相貌。”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说到此处,柳剑鸣忽然停下不说,双拳紧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这才涩然道:“此事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弟子不但不信,只怕立时便要与他拼命,但偏偏却是弟子自己亲眼所见,那白衣男子……竟然便是小师妹女扮男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19章 明月令再现江湖 此言一出,屋中一片死寂。說閱讀盡在 除了付英杰和柳剑鸣二人已知此事之外,莫白二人和崔安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崔安几乎忍不住便要出言质问柳剑鸣,但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住,脑中念头转得飞快:到底是大师兄在谎言相欺,还是他被人所欺,是另有他人要假他之口诬陷于我? 柳剑鸣缓缓地道:“弟子当时生怕是一时眼花,瞧错了人,但愈是细看,愈觉得确是小师妹无疑。虽说她换了男装掩人耳目,但眉目之间却无论如何做不得假。 “弟子当时热血上涌,几乎便要冲进去揪住她问个清楚。可转念一想,这里必是拜月教的秘密巢**,若是失手被擒,岂非连回山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良久之后,那两人方离开窗前,相偕下楼而去,只剩一名青衣小婢在收拾房间。弟子这才趁机进院,冒死将那小婢擒了出来,一问之下,方知她便是张冯二人所说的拜月教副教主的贴身侍婢小云!” 付英杰一挥手,道:“来人,把小云带进来!” 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武当弟子押着一名青衣女郎走进书房。那女郎瞧见屋中几人,身体瑟缩了一下,显然甚是害怕。 付英杰冷冷地道:“崔安,你起身瞧瞧,认不认得这个人?” 崔安当得此时,反而出奇地镇定,缓缓立起身来转身瞧去,却见这青衣女郎身材高挑,面容娟秀,眼角眉梢无处不是楚楚可怜之态。 青衫女郎瞧见崔安,周身一震,低呼道:“明月右使!” 崔安只觉得今日所遭遇的一切无不似在噩梦之中,情深爱重的大师兄指证自己是拜月教的奸细,已是令人无法相信,现下居然又出来一个活生生的“小云”,要与自己当堂对质! 她紧盯着这青衣女郎,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道:“你便是小云?” 青衣女郎点点头。 崔安忽地一声冷笑,道:“你认得我便是拜月教的明月右使?” 云迟疑片刻,突然间似乎下了决心,大声道:“我自然认得你!副教主的卧房中挂着你的画像,我天天瞧也瞧熟了。” 白剑洁奇道:“拜月教副教主的房中怎么会有我小师妹的画像?” 云道:“我初时的确不知画中之人是谁,直到那夜明月右使来到扬州分坛,我奉命服侍,又在侍酒时听到副教主与明月右使的谈话,这才知道明月右使是奉教主之命在武当卧底,不能时时与副教主相见,他这才在卧房挂了画像,每日朝思暮想。” 白剑洁心下疑云大起,厉声道:“拜月教历来处置叛徒手段至为残忍,若当真有明月右使奉命在武当卧底,是何等隐秘的大事!泄露这等机密,就算武当派饶你不死,拜月教也绝放你不过!此等重大机密你却想也不想便一口道出,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云冷笑道:“我既落入你们手中,就算是守口如瓶,只怕副教主也不会相信。再说,我为何要替她隐瞒?我恨不得她立时死了才好!副教主整日对你画像自言自语,何曾有半分注意到旁人?我这般尽心侍候,他……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我……”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已是泫然欲泪。 柳剑鸣奇道:“那姓冯的不是说……?” 云不待他说完,便大声打断道:“哼!都是那姓冯的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想理会他了?我知道自己和副教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他若能对我笑一笑,我便是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可谁知……哼!”向崔安怒目而视,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众人心下均是恍然:原来这小云一心爱上了副教主,可副教主偏生钟情于明月右使,难怪小云怨毒之下,要说出秘密,置明月右使于死地。 崔安冷冷地道:“你的话就算编得再天衣无缝,却始终是一面之辞,你说我是拜月教的明月右使,究竟有何证据?” 此言一出,屋中几人都盯着小云,想看她如何回答。小云却似早已成竹在胸,指着崔安大声道:“证据就在你身上!” 着对付英杰微微躬身道:“付掌门,明月右使在本教中地位仅次于副教主,身上必会携带本教令牌‘明月令’,你下令一搜便知。” 付英杰盯着崔安,并不发话。崔安心下坦然:这“明月令”是闻所未闻,绝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当下亦是一言不发,慢慢探手伸入衣袋,便要把衣袋中的物事一一取出,以示清白。 但手刚一伸到中途,忽然看见小云嘴角上翘,得意之色已是难以掩饰,不觉心里一沉,与此同时,手指已然触到了一块小小圆牌,握在手中沉甸甸地,感觉甚是陌生。 崔安额上已是有了冷汗:这块小牌必然便是小云口中的“明月令”!但又是何人在何时放入自己贴身衣袋之中的? 时之间,屋中又是寂静异常,崔安衣袋中究竟有没有“明月令”已成此事关键。 崔安面色惨白,从衣袋中伸出手来,莹白如玉的手掌中赫然托着一块小小的黑色圆牌! 付英杰上前拿起圆牌,见这圆牌之上以古篆阴刻着“明月”二字,正是数十年前令武林中人闻之变色的拜月教“明月令”! 明月令再现,拜月教必已重出江湖! 第20章 沉冤如海 付英杰缓缓举起明月令,面对崔安,冷冷地道:“明月令从你身上取出,你还有何话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只觉得全身似乎被浸入了冰窖一般,心知自己是落入了一个编织极为严密的罗网之中,所有事情都若合符节,人证物证俱全,无论如何辩解只怕都无人相信。說閱讀盡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她向屋中诸人逐一望去,只见师父和大师兄冷冷地瞧着自己,神情之中既是伤心又是愤怒,莫剑清仍是愕然盯着那块“明月令”,似乎仍是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白剑洁却是混合着吃惊、失望、怀疑、伤心等诸般神情,而瞧着这个日日见面的小师妹,竟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而小云则是心满意足地瞧着崔安,便似是瞧着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崔安心中恨极,若非碍着师父师兄在场,立时便想出手把小云活活扼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双膝跪倒,道:“师父,这明月令虽在弟子身上,但绝非弟子所有,弟子也和拜月教绝无瓜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请师父明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心中酸楚异常,又道:“弟子自幼家破人亡流落江湖,若非师父收留,早已不知葬身何处。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绝不会背叛师门,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冷冷地道:“即便明月令可说是旁人陷害,放入你衣袋之中,可剑鸣亲眼所见之事,却又如何解释?难道剑鸣平白诬陷你不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抬头向柳剑鸣望去,却见他脸上满是伤心失望之色,但目光却冰冷如刀,直刺入崔安心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只觉得一颗心仿若被人用力紧紧攥成一团,几乎连呼吸也不能够,面色惨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沉声道:“你入武当门下之前被高士天所救,又被罗显追杀,这自然是拜月教设计的巧局,若非如此,天下的巧事怎会都给你一人撞上?这几年来你不守门规,屡屡干出错事,我只道是你年纪尚小,一时贪玩胡闹,哪知你竟是邪教中人,天性自然与武当门规不容!亏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机心,付英杰此时方才发觉奸谋,真是自愧不如!”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只觉得这一句句听入耳中,犹如利刃剜心一般。付英杰历来为人端和,今日这般说话,显然已是将崔安恨到了极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在所有弟子之中,付英杰对崔安最为疼爱,在崔安心中,师父便如父亲一般可亲可敬,见到师父这般伤心失望,简直比让她死了还难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厉声道:“你这般处心积虑地在武当潜伏了这许多年,到底是何用意?三年前吴氏三雄上山寻仇之时,若非你舍命阻拦,付某岂有命在?到时剑鸣继任掌门,论心计自然不是你的对手,武当派岂非便已是拜月教的囊中之物?是了!你是想要付某亲眼瞧着武当被你搅得四分五裂,等到整个武林的生杀大权握在拜月教的手中,再来向我耀武扬威,以报当年我掌毙拜月教教主莫洛之仇!哼,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过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垂泪道:“师父若一心认定弟子是邪教中人,此时此地弟子也无以自辩,只得听凭师父处置。弟子这条命本是师父救的,师父就算是将弟子处死,也不过是将这条命还给了师父……”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付英杰不待她说完,便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演戏啦!你素来敢作敢当,这一次怎么转了性子?既已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也该装出一副英雄气概来啊!”说着拂袖而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语冷字寒,犹如冰雪侵骨。崔安只觉胸中冤气郁结,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泪眼模糊之中,只见柳剑鸣满面不屑之色,从怀中掏出一物,“叮”的一声用力掷在地下,看也不看崔安一眼,跟在付英杰背后出了书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物在地下旋了几个圈子,慢慢滚到崔安身边,正是几年前崔安所赠、柳剑鸣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缓缓伸手拾起玉佩,那玉佩竟已被摔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只听付英杰在屋外大声道:“剑洁,多带人手,把她押回她自己自己住所牢牢看管!这妖女狡猾得紧,莫让她逃走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大声道:“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立起身来,惨然一笑道:“三师兄,连你也不相信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并不答话,长剑出鞘,剑尖抵住崔安背心,冷冷地道:“小师妹,得罪了!”大声招呼过十余名武当弟子,个个长剑出鞘,将崔安押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只听白剑洁在屋外大声布置各人把守的方位,屋前屋后、房顶门窗都有人把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屋外其余人逐渐远去,步声终不复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21章 自此萧郎成陌路 崔安怔怔地听着,终于双膝一软,坐倒在地,想到自己身世凄凉,自幼历尽人间冷漠,本以为师从武当之后,将来便可仗剑行侠天下,可谁料到会没来由地遭此横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心下悲愤难当,几乎便要哭出声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可突然之间,方才师父那几句话又清清楚楚地响在了耳边:“既已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也该装出一副英雄气概来啊!”柳剑鸣满是不屑之色的面容也同时出现在眼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心中一寒,强抑泪水,心道:师父对邪教恨之入骨,此次一死只怕在所难免,大声痛哭亦是于事无补,反而徒惹人笑。但清者自清,过得数年,今日之冤总有昭雪之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方念及此,忽觉左掌一阵剧痛,低头瞧时,却是自己不知何时将那玉佩紧紧握在掌心,玉佩的残缺之处深深嵌入肉中,鲜血不断涌出,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怔怔凝视着玉佩,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当日柳剑鸣同自己一道在玉佩上刻字的情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喃喃地道:“海枯石烂,此情不渝?”这玉佩上的八个字,几年来她不知瞧过多少遍,念过多少次。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海未枯,石未烂,可如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玉佩上的“海”字和“渝”字已被摔碎。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数载情深、海誓山盟,竟然敌不过小云的巧言诬陷,竟然换不回最起码的信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凄然一笑,缓缓抽出短剑,将玉佩削成两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柳剑鸣,你我今生今世,自此而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看着两片玉佩从指尖慢慢滑落,崔安只觉得酸痛刺心。再也忍耐不住,伏到床上,以被蒙头放声痛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她这些日子奔波劳碌,日夜悬心,已是周身疲惫,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待得一觉醒来,屋中漆黑一片,窗棂门缝之间也没有半分月光透入,屈指一算,今日正是月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只听窗外一人低声道:“三师兄,师父怎么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亦是低声道:“师父说明日要大开法堂,将她逐出武当,再行……处死。”说到“处死”之时,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忍出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叹了口气:三师兄对我尚有同门之情,可柳剑鸣居然绝情如此!心下又是一阵酸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时屋外静极,微风摇树声,守卫弟子的脚步声,兵刃微微撞击之声尽入耳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燃起蜡烛,对镜梳理微乱的鬓发,只见镜中之人眉黛弯弯美目流盼,肌肤胜雪,虽然双目微红,神情亦不免憔悴,但在摇摇烛影之中,衬着如云青丝,何尝不是绝世的容光?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突然之间,眼前掠过了扬州繁华热闹的街市,略过了旁人对自己那掩盖不住的赞赏目光,心中陡然一痛:难道我这绝世容颜当真要自此而绝?青山绿水、十丈红尘,我甚至还未曾真正置身其中,难道明日便当真要引颈就戮?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白剑洁立在窗下,凝视着映在窗上俏生生的身影,竟似已痴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师妹的?他竟然无法回答。似乎从师父五十大寿的寿宴上,只看了第一眼,他便已被小师妹所吸引。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虽然她当时只有十二岁,从那一日起,他便在等待小师妹长大。在所有师兄弟中,小师妹和他最为要好,不论做什么事,总忘了叫上他这个三师兄,即使是为了陪小师妹胡闹而被师父责罚,他也是甘之如饴。曾有一段时间,他认为小师妹的心已然是属于自己的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小师妹长大了,可长大后的小师妹喜欢的却是比她年长十岁的大师兄柳剑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而自己在她的心中,原来不过是一个玩闹的伙伴而已。这个沉重的打击曾令他痛苦得几乎发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他素来对大师兄敬爱有加,也就只有把对小师妹的这段情意深深埋在心底,孰料大师兄今日竟然一力指证小师妹是邪教的奸细!大师兄的为人固然无可怀疑,以他对小师妹的深情,若无真凭实据,亦不会如此决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可小师妹……小师妹她……又怎能是拜月教的明月右使?难道明日……明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明日……明日……,崔安在屋内亦在默念。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想到“明日”两字,心中不由一痛,蓦然间眼前又出现了小云那得意之极的笑容。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不能!不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地去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可一转念间便又想到:拜月教此次重现江湖,必定筹划周密,势力大极。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与之相抗?况且以我现下的武功,只怕还未逃下山便以被擒被杀,倒不及明日死在师父掌下,以尽弟子之道,最后终有真相大白之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还是不逃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可是……就算真有一日真相大白,江湖中还有几人能记得崔安这个无名之辈?即便是一众师兄弟,也不过叹道:“可怜,可惜!”难道我这一世留给后人的只有这四个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再过几十年……几百年,还有谁当日有个崔安含冤而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念及此,胸中重又热血沸腾:倘若天无绝人之路,今日便能逃下山去,查清拜月教的奸计,还我清白之身以告慰恩师,终能成就一番事业,不虚此生。倘若天绝崔安,那也是命该如此,认命便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心意既决,脑中陡觉清楚不少,收拾了些散碎银子和可以换钱之物,吹熄蜡烛,静坐在黑暗之中等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22章 逃下武当山 此时更漏渐深,屋外守卫的弟子巡逻却丝毫未曾松懈。說閱讀,盡在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若再不动手,距天明愈近,逃下山的机会便愈微。崔安一横心,拔出短剑,在自己左臂上刺了一剑,随即将伤处贴在胸口,顷刻之间鲜血已将胸前衣衫浸透。 同时张口惊呼道:“什么人……你竟敢……”话到中途,右拳疾出,“砰”地一声将窗子击得大开,左手拎起一只木凳奋力掷出,随即身体砰然倒地。 这一下变起非常,守卫弟子纷纷夺门而入。 白剑洁抢在最前面,晃亮火熠,只见崔安右手按胸仰面倒地,胸口衣襟已被大片血渍浸透,显是被人重创要害。 名弟子大声道:“三师兄,方才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出,似是向师父居住而去!” 白剑洁回头看时,却见两架窗扇还在微微开合,确似有人刚刚穿窗而出,不由心下一凛,叫道:“邪教有人上山,快去保护师父!” 众弟子只道是拜月教对崔安杀人灭口,担心师父的安危,俱转身奔向付英杰的居处。 白剑洁正待出屋,心中陡然一动,又俯下身来查看崔安伤势,便在此时,崔安忽然一跃而起,出指如风连点了白剑洁数处大**,白剑洁猝不及防,身子当即软软跌倒。(.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崔安顾不上为左臂止血,疾奔出屋,但只奔出数步,忽然双膝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此时只见西首人声喧哗,火把通明,已然乱作一团。心知此时情势刻不容缓,只要迟得片刻,师父便会发现是一场虚惊,带人前来搜捕,这一线逃生之机便会化为乌有。 她在决意逃走之时,便即筹划好了下山之路,当即勉力跃过东首院墙,墙外数步便已是万丈悬崖。 白剑洁躺在地下,听着西首人声,心道:这一阵大乱之后,山上山下的各条道路只怕把守得更加严密,以小师妹之智,绝不会循山路下山,唯一的逃离之路便是……,他打了个冷噤,竟然不敢再向下想。 东首的陡崖之下,有数株古松横蔽半空,古松之下,山崖陡然向内收拢,崖表蔓草丛生,矮树和山藤纠结,这里是崔安与白剑洁旧时游玩之地,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古松的方位。 顺古松藤树而下,可到达半山,但能否再下到山脚,却是未知之数。 而黑暗之中,也许未到半山,便已失足摔死。 可不论如何,这却是逃生的唯一出路! 崔安探首崖下,目力所及之处均是黑漆漆地一片,不由得打了个冷噤。但此时若再迟疑便要功亏一篑,当下将心一横,飞跃而下。 翌日清晨,武当后山的荒野之中。 队清兵缓缓行进在荒草丛生的林间小道上,个个神色疲惫,衣甲上血迹斑斑,显是刚经历过一场激斗。 领兵的千总骑在马上,亦是无精打采:天地会的反贼没有捉到,自己人反倒死伤不少,回衙之后怎样向上司交差?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士卒大声道:“大人,前面好像有人!”这些士卒尝够了“反贼”的厉害,一听这话,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单刀出鞘,一副戒备之态。 却见晨雾之中一名身着淡绿色衫子的少女正自迎面而来,胸前和左臂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且步履蹒跚,似是随时都会倒下。 那千总一挥手,大声道:“给我上,这必是方才天地会反贼一伙中的女贼!捉了回去,必有重赏!” 那少女愕然止步,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千总喝道:“你这个天地会的反贼,还不束手待毙,难道想死无葬身之地吗?” 那少女听他辞不达意,皱眉道:“我又不是反贼,为何要束手待毙?” 那千总大喝道:“本官说你是反贼,你就是反贼!你一个孤身女子,在荒野行走,身上又有大片血迹,形迹甚为可疑,本官要带你回去仔细审问!” 那少女面色一变,身形陡然拔起,半空中只见一片精光闪耀,一柄短剑已刺向那千总的面门! 那千总本以为这女子重伤之后必然无力反抗,孰料居然变起顷刻,眼见得剑尖已距自己双目不及三寸,直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想不起拔刀抵御,只道立时便要一命呜呼。 却听那少女一声冷笑,右臂暴长重重击在那千总的后颈,那千总闷哼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那少女借这一击之力,在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双足踏上了千总身后的马背,拨转马头,纵马疾驰而去。 士卒们未及明白,长官便已被“反贼”劫持而去,登时乱作一团。 满清兵律,士卒阵前弃长官于不顾便是死罪,反贼虽然厉害,但长官还是不可不追。当下鼓噪着追出数里,远远只听得一阵怒骂之声,这骂声熟悉之极,正是千总大人的声音! 众兵喜极,急忙循声搜去,却见千总大人正被绑在一株小树上,官服却已被人剥去,模样狼狈之极。 只听千总大人怒骂道:“他,真是晦气!反贼没捉到,倒撞上了这么个疯女人!” 众兵忍住笑,七手八脚地将他从树上解下,那千总大声道:“你们听清楚了!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给人家知道,可不是要笑话老子吗?” 众兵哄然应是。那千总四下瞧瞧,忽然又得意起来,洋洋自得地道:“他,这疯女人抢走了老子的官服,多半是瞧老子的官大,官服又气派,想拿去唬唬人。哼哼,她知道老子是朝廷命官,说什么也不敢加害,倒还没有疯到了家!” 第23章 冤家路窄 一个月之后,凤阳城,正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凤阳城快意楼的王掌柜今天很快活。刚刚到中午,酒楼便已有了上百两银子的进项,若能天天如此,过不了几年,快意楼岂非便要成为凤阳第一大酒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他站在楼上,满意地瞧着楼中酣酒纵欢的客人,过不了多久,这些人荷包中的银子便会像流水一般淌向他王掌柜的钱箱,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他简直忍不住便要手舞足蹈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军官走上楼来,这人身着千总服色,面色蜡黄,眉目尚且清秀,但神情之间似是满腹心事。他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几样菜。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王掌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多半是些娇生惯养的旗下子弟,靠祖上荫萌得了军职,可既开不得弓,又舞不动剑,眼看着别人升官发财,自己却只有喝闷酒的份儿。三杯酒下肚之后,何愁他的银子到不了手?给跑堂的伙计使个眼色,那伙计会意,上前加意奉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甚为不耐,挥手命那伙计走开。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时只听一人大声道:“这一个月以来,各大门派的人都接到付掌门的绿林令啦,这件事在江湖上沸沸扬扬,还有几人不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酒楼之中本是人声嘈杂,便连伙计喊菜亦要扯着嗓子方能听清。可此人说话声音大极,酒楼中人人竟都听得一清二楚。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汉子,衣袖高高挽起,两臂上肌肉虬结,双目亦是精光四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相貌亦甚为凶恶,便似是一只随时能扑出吃人的猛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与他同桌而坐的是一名白衣男子,此人相貌倒颇为文雅,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绿玉方戒,瞧上去倒像是哪个衙门里的师爷。这两人居然会凑在一起喝酒,实在令人费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玄衣汉子瞧见众人的目光,一瞪眼怒道:“有什么好看?老子脸上长花吗?”酒楼中陡然一阵寂静,人人急忙低头吃菜,谁也不敢招惹这个凶神。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侧目瞧瞧这两人,随即转头瞧向窗外。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只听那玄衣汉子道:“付盟主悬赏江湖,拿到崔安赏银千两,还能让付盟主指点一套武当剑法。付盟主是天下顶尖儿的高手,得他指点,嘿嘿,那还不一步登天?”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白衣男子道:“你趁早别做梦啦,付盟主的武功那般高强,武当派弟子数百名弟子,尚且眼睁睁地让崔安逃了。这一个月以来,多少江湖中人都在留意此事?可崔安居然踪影全无。莫说天下之大,你撞不上,便是当真撞上了,你又能怎样?”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玄衣汉子冷笑道:“我就不信!崔安入武当门下不过六年,能有多深的道行?就凭咱们湘北双刀,还拿不下一个小妮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男子道:“你莫要忘了,那崔安是拜月教明月右使,她能逃下武当,只怕有什么邪门武功也未可知。再说拜月教这次重出江湖,势力必定大极,就凭咱们五虎断魂门,也敢去招惹?”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玄衣汉子怔了片刻,忽然笑道:“师哥,我听说那小妮子长得千娇百媚,付盟主的二弟子白剑洁便是给她迷住了,这才有意放她逃走。只怕她有什么**媚术也未可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白衣男子亦是笑道:“江湖传闻,虽十有**不大靠得住。不过据说崔安临逃之际虽然制住白剑洁,却并未点他哑**。那白剑洁竟然并不出声呼救,崔安这才安然逃了,此事倒是千真万确。”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玄衣汉子道:“听说付盟主知道后大发雷霆,要将白剑洁逐出师门。白剑洁一直在山门外跪了三日三夜,付盟主这才收回成命,将他重责六十棍,才算罢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男子笑道:“也难怪付盟主生气。二十年前拜月教横行江湖,是付盟主约了各大门派在泰山之巅血战,付盟主与拜月教教主莫洛决战上千招,先以武当绝学‘缠丝手’重伤莫洛,再将他毙于掌下。拜月教从此一蹶不振退回西域,付盟主也因此一役声名大振,这才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可现在白剑洁竟然放走拜月教明月右使,付盟主大怒之下,岂能轻饶?”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听他们说到江湖秘辛,亦禁不住侧耳倾听。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玄衣汉子道:“听说拜月教每逢十五月圆之夜都要祭月,古怪得紧,只怕还有什么邪术,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音刚落,只听一人大声笑道:“拜月教有何可怕?他们和咱们一般都是有两手两脚,只要大伙儿齐心,十个拜月教也不是对手!”接着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一名身穿蓝色绸衫的青年人缓步走上楼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青年腰悬长剑,双目湛湛有神,内力修为显是不弱。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男子见对方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之间甚有大家风范,不敢轻忽,起身拱手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青年含笑道:“在下华山派郑兴显。”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听到“郑兴显”三字,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侧头瞧向窗外,似是对这三人毫不在意。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玄衣汉子亦是起身道:“原来是郑少侠,令师楚掌门近来可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郑兴显抱拳道:“家师身体康健,多谢两位关心。在下素闻五虎断魂刀门下湘北双刀威名赫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白衣男子嘿嘿笑道:“谁不知郑少侠是华山楚掌门的爱徒,来日华山掌门之位自是非郑少侠莫属。我们兄弟俩这几下三脚猫的把式,哪能入得了华山派的法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玄衣汉子亦是大笑道:“相请不如偶遇,郑少侠何不一起共饮几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郑兴显微笑道:“江湖中人人皆说断魂刀秦刚豪放好义,追魂刀秦仲风流潇洒,在下仰慕已久,自当从命。只不过在下冒昧,还要再请一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秦刚笑道:“郑少侠有多少朋友不妨都一并请来,江湖上谁不知我秦刚最爱结交朋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郑兴显冷笑道:“只可惜这位‘朋友’,湘北双刀是无论如何不会愿意结交的!”说着缓步走到那千总桌旁,道:“崔姑娘,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面子请你喝上一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24章 快意楼头 血雨腥风 那千总并不回头,淡淡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恕难从命!”话音清脆,果是一名女子!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千总”正是崔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自那夜逃下武当山之后,本已精疲力竭,却又遇上那队缉拿天地会的清兵,不得已抢了那千总的马匹和官服,易装而逃。說閱讀盡在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好容易逃出湖北境内,终于身体不支在客栈之中大病一场,她深知在同一地多逗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等到大病初愈,便强自支撑上路。岂料刚到凤阳境内,便一连几日隐约觉得有人跟踪。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本担心身穿武官服色反而引人注目,已改换寻常男子衣衫,此时无奈之下只得又换上千总服色,将脸色涂成蜡黄,混入凤阳城人多热闹之处,希望能将跟踪之人甩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谁料她前脚登上快意楼,跟踪之人后脚便到,此人竟然就是华山派首徒郑兴显!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秦仲相视一眼,慢慢走上,俱是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动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悠然道:“郑某一路追踪崔姑娘已有数日,当年郑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便是拜月教明月右使,多有得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从袋中掏出一张画像,上下打量崔安几眼,大声道:“不错!像得紧!你就是崔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冷笑道:“不错,我就是崔安,你不怕我施展拜月教的邪术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脸上一红,一时无话可答。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仲嘿嘿一笑,道:“郑少侠乃名门正派,自是不怕你拜月教的邪门武功。况且就算日后拜月教寻仇,先有华山派撑着,我五虎断魂门又何惧之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亦笑道:“不错,拜月教向华山派寻仇,武当派绝不会坐视不理,付盟主一动,江湖中谁人不从?拜月教就算势力再大,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冷冷地道:“你若捉住了崔安,便是大功一件,不但轰动武林上下,将来华山掌门之位岂不非你莫属?”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微笑道:“姑娘冰雪聪明,在下自不必多说。既然如此,姑娘何不就成全了在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冷笑道:“做梦!”一抖手间,腰刀已然出鞘,一招“潇洒江梅”直指郑兴显肩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她身穿武官服色,自然得腰挎钢刀。虽然使惯长剑,单刀不甚就手,但为不引人怀疑,也只得将就。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她把武当剑法以一柄单刀使出,倒是甚为怪异。郑兴显不敢大意,飘身疾退,同时长剑出鞘,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刀剑相交。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与此同时,秦刚秦仲二人钢刀出鞘,猱身直上,一时之间,酒楼中刀光大盛。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湘北双刀自出道以来,历来是双刀到处,所向披靡。黑白两道中俱有不少成名人物败在他二人双刀之下,五虎断魂门也因此声名大振。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知道两人厉害,再加上自己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不敢力敌。当即单刀舞起,一招“天衣无缝”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同时飘身疾退。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湘北双刀如影附形紧随而上。两人倏地一分,秦刚单刀自右而左削向崔安腰间,秦仲却是斫向崔安右肩。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瞧出便宜,疾跃而上,长剑圈转,削向崔安颈项,正是华山剑法的精华“绕梁三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的退路已被尽数封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狞笑道:“小丫头……”话未说完,蓦地里眼前刀光大盛,崔安毫不理会攻向自身的刀剑,单刀疾刺而出,直指秦刚的面门!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万料不到崔安这般娇怯怯的女子忽然使出这等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大骇之下收刀回防。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秦刚为人虽然凶悍,但毕竟久经战阵,心中甚有算计:此刻三人夹攻已是必操胜券,何必以自家性命冒险?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但他就是这么缓得一缓,崔安左手短剑便已出鞘,霎时间舞起了漫天银光,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郑兴显三人的兵刃已被短剑削成数截。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一招得手,殊无恋战之意,飘身而起便向窗口跃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冷哼一声,半截断剑疾刺而出。崔安听得背后风声急劲,匆忙间单刀向后掠出。但郑兴显这一招甚为精奇,崔安单刀一挥之下竟然并未架开断剑,只觉得胁下一痛,断剑已深刺而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在酒楼多耽一刻便多一分凶险,崔安心下一横,左手短剑向后挥出,将那断剑再次斫为两截,仅剩前端留在体内。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与此同时,右足疾出,踢在了窗下饭桌的边沿。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张摆满酒菜的方桌已是迎面撞来。桌未到,菜汤酒汁已先飞而至,猝不及防之间已被汤汤水水淋了一身。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三人齐声怒喝,不由自主地跃开闪避。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便是这般缓得一缓,崔安已从窗中跃出。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三人更不迟疑,亦是接连从窗中跃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第25章 方出虎口 又入狼群 (今天更新四章共计七千余字,明天白天有事,估计无暇更新,明晚会准时更新,感谢各位的点击和支持!)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快意楼中的酒客见这三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杀害朝廷命官,都是惊恐之极,生怕官府追查起来连累自己,争先恐后地拥下楼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酒楼上登时诸般声响齐作,桌子椅子被掀翻在地,各种酒杯、菜碟掉在地上的不计其数,菜汤更是洒了满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王掌柜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片混乱,心中连连叫苦,这些人的银子飞了,酒菜赔了不算,上午赚的一百两银子倒要有大半去应付官差。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从窗中跃下,正巧落在一个布摊上,只听“喀喇喇”几声,布摊的木板已被崔安从中踏断。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摊旁众人见有人从天而降,已自吃了一惊,及至瞧见这位从天而降的“千总”大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登时四散逃开。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就在此时,忽听东边大街上传来一阵鸣锣开道之声,一列不知什么官员的道队正向这里缓缓而来。数十名士卒腰挎单刀,护在一顶红呢大轿周围,倒是威风煞气之极。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略一凝神,便即迎向这列道队。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开道的衙役见一个狼狈万分的千总迎面奔来,一时摸不着头脑,大喝道:“什么人,站下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话音刚落,那轿中的官员掀开轿帘,见郑兴显三人杀气腾腾地追上,高声叫道:“这三个反贼胆敢当街追杀朝廷命官,给我拿下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两旁士卒暴雷也似应了一声“嗻”,腰刀出鞘,迎上前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郑兴显见崔安已躲入清兵背后,料知今日之事必不能谐,低声道:“走!”湘北双刀亦不愿与官府直接冲突,三人同时飘身而起,跃上了旁边的屋顶。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众兵大声鼓噪,却哪里追得着?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官员见三人没了踪影,倒也并不着急,大声道:“护送千总大人随本官回衙!”两名衙役应了一声,上前一左一右护在崔安身旁。道队又缓缓前行。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本以为这三人对自己志在必得,必定冲入队中与官兵相斗,自己便可乘乱逃走。不料三人竟然不战而退,如此一来,崔安反而陷入了清兵队中。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四下里兵卒手按腰刀,虎视眈眈。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无奈之下,崔安只得刀剑入鞘,跟随道队前行。心下念头转得飞快:前面便是官衙,那官员定要盘问一番,怎生编一番谎话,骗他一骗才好。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尽自冰雪聪明,却对官府之事所知有限,思量半晌浑无良策,此时道队已缓缓走进了一座府衙。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府衙大门一关,那官员落下轿来,一掀轿帘大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假扮朝廷命官的女贼拿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未料到这官员竟然敏锐如斯,自己一语未发,还是给他看出了破绽!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只听四下里风声大作,数柄钢刀从四面八方疾劈而至。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飘身而起,腰刀出鞘斫向护在轿前的士卒。那几名士卒练的只是寻常格杀搏斗之技,哪能与武林中人放对?崔安虽是强忍胁下剑伤剧痛,仍是手起刀落,霎时间砍倒两人。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官员惊得面色惨白,大叫道:“来人!来人!”缩入轿中不敢露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众兵生怕反贼伤害大人,纷纷抢上护在轿前。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本拟挟持那官员为质逃出府衙,但无奈重伤之下行动迟缓,此时见良机已逝,更不迟疑,足尖一点跃在空中,几个起落已到了府衙墙边。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只要再一跃起,便可逃出府衙。崔安深吸一口气,已跃在了空中。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便在此时,身后兵刃破空之声大作,一柄单刀斫向崔安腰际,出招狠稳兼备,竟是使刀的好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单刀圈转,“叮”的一声双刀相交,与此同时,左足倏地向后飞出,踢向这人握刀的手腕。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人见崔安这一踢方位不差毫厘,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情不自禁地喝道:“好俊的功夫!”手腕一侧,单刀削向崔安左足。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在空中全凭一口气支撑,此时一口气浊了,再也蹿不上墙头,当即落下地来,她甫一落地,便即向旁蹿开三尺。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众兵纷纷赶到,将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胁下剧痛,手臂也渐渐酸软,料知已无法硬闯而出。当即单刀一横,回过头来,微笑道:“你的功夫也不错啊!”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却见这人一身家将打扮,身形颇为彪悍,双目炯炯有神。只听那官员在一旁喝道:“张勇!这女贼假扮朝廷命官,快些擒下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应声而上,刀光闪闪,直向崔安头顶劈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手上酸软无力,不敢与他钢刀相触,飘身闪开,同时钢刀圈转,斫向对方腰际。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见她招式精奇,亦不敢大意,沉肩坠肘钢刀下格,崔安手腕一转,削向他肩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的刀法一板一眼平平无奇,远不及崔安招式灵动,是以数招一过,便被崔安抢了上风。但张勇拆招还招之际又狠又稳,实是在这柄单刀上下了不少苦功,崔安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胜。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再过得数十招,崔安胁下逐渐剧痛难忍,鲜血也汩汩流出,纵跃之间不但步履艰涩,招式也渐至散乱。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激斗中张勇单刀又是直劈而下,崔安闪躲不及,只得挺刀相格,“铮”地一声单刀脱手而出。但她临危不乱,单刀甫一脱手,左手立即拔出短剑疾迎而上,张勇眼前一花,手中的钢刀已被削为两截。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不料张勇这一刀力道甚为刚猛,钢刀虽断,却依然收势不住,“嗤”地一声将崔安的官服划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阳光之下之间金光一闪,一块方方的牌子落在了地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与此同时,崔安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便倒,耳边隐隐约约听那官员大声喝问:“你这金牌哪里来的?”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第26章 御赐金牌 一个月之后,凤阳知府衙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凤阳知府章从京负手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已有半个时辰,他实在没想到,捉拿一个假扮千总的女贼竟会生出这么多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当他认出那女贼掉下的金牌后,当即出了一身冷汗。这金牌他仅在京城等候陛见时,在御前侍卫总管手中见过一次,是可直入紫禁城的通行令牌,非天子近臣不能拥有。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而那女贼偏生又一直重伤昏迷,无法审问。无奈之下,章从京只得快马将此事上报朝廷,而此事关皇宫大内,若人犯重伤而死只怕无法向上交待,又请来医生为崔安尽心诊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不到半个月,驿马传来八百里急递,居然是康熙皇帝御笔亲旨:“将该人好生护送进京入宫,若有半分差池,唯章从京是问!”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章从京为官十余载,从未见过这般古怪之事。想到这“女贼”十有**和皇上大有干系,而自己居然险些便……一念及此,冷汗又是汩汩而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十余日后,凤阳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夕阳西下,城中各色买卖正纷纷收摊,本要归于寂静的凤阳城忽然又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人匆匆向城西赶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眺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不一阵,大队的清兵押着一辆囚车缓缓行来,后面还跟着一顶红呢大轿。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囚车中的女犯长发披肩,遍身血污,头软软地垂在囚车上,瞧不清面目,仅从苗条的身材上来看可知是颇为年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围观人群已将整条街挤了个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衙役忙得满头大汗,用皮鞭在空中虚抽,命令挤到前面的人退后。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人群中只听有人低声道:“这还没到秋决,府台大人怎么亲自押着犯人去砍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另一人道:“听说这女贼假扮朝廷命官要刺杀章大人,连伤了好多人,连章大人都险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听说她还有三个同伙没有被捉到呢!”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愈来愈多的人随着囚车涌向城西。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悄悄驶出了城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透过厚厚的车帏,这几句话还是被在车中的崔安听得一清二楚。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轻轻掀起车帏向人群瞧去,心道:章从京为官多年,果然是老谋深算。这移花接木的法子多半会让江湖中人认为我已被官府处斩。而那女犯不过是一个秋后待决的死囚而已。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勇坐在车辕,回头瞧瞧暮霭中愈来愈远的凤阳城,禁不住叹了口气:此行上京是凶是吉?连章大人也说不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自己险些刀伤这位神秘女子,而她竟然指名要自己护送北上,用意何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马车一路北行,行人口中的方言渐渐变成了京城官话,饭菜之中亦少了辛辣之味。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一路之上除住店之外足不下车,有时也见到持刀佩剑的江湖中人匆匆来去,可谁也不会向她坐的这辆有些普普通通的马车多瞧上一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眼见得天气一日日转凉,已是初秋天气,这一日中午打尖时,张勇向店老板询问,方知此地距京城仅有百余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低声吩咐张勇加紧赶路,可同时心下却是一沉,多日来萦绕心头却一直不愿细想的事此刻终于清清楚楚地摆在了眼前:这金牌若当真如章从京所说是天子御赐,那三年前在五台山下偶遇的少年必是康熙皇帝无疑。他命人送我入宫,我该当如何自处?但若不入宫,又如何躲得过师父在江湖中布下的天罗地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时之间愁肠百结,正自思量间,忽听有人在车外喝道:“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一惊,从车帏缝隙向外看时,却见两名身穿太监服色之人立在车外。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勇情知对方来意不善,忙赔笑道:“小人是送妹子去走亲戚的。两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未说完,其中一个矮胖的太监掀开车帏,喝道:“下车!这车被宫中征用啦!”突然之间瞧见了崔安的面容,不由一呆,阴笑道:“小妞儿长得不坏,吕堂主瞧瞧。”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见这人说话中气十足,双目精光四射,绝非寻常太监,心知单他一人便足以对付自己和张勇两人,何况车外还有一名“吕堂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当下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缩在车角瑟瑟发抖。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被称作“吕堂主”的太监探首车内,不耐烦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品评妞儿的相貌!趁早做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未说完,亦是瞧见崔安面容,一呆之下,后面的话竟硬生生咽了回去。**道:“这妞儿倒不忙做了,带回去咱兄弟俩过几天快活日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说着伸手在车辕上一按,已迅如游鱼般跃入车中,出手如电点向崔安“肩贞**”。这一手凌厉之极,已臻武林一流高手境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马车之中甚为狭窄,崔安根本无处闪避,只“啊”的一声惊呼将身体向旁挪开半寸。但对方这一指势道实在太过凌空,崔安肩头一麻,还是应指而倒。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吕堂主只道崔安不过是寻常女子,浑未在意。那矮胖太监亦跃上车来,伸手拍拍张勇肩膀,阴恻恻地笑道:“喂!你乖乖地赶车!”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勇的肩胛骨给他拍得剧痛欲裂,不敢强颈,扬起马鞭在空中虚击一记,马车重又缓缓前行。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吕堂主从腰间解下一只金光闪闪的小圆筒握在手中,然后便倚在马车侧壁上闭目养神,对崔安瞧也不瞧一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矮胖太监低声指点马车曲折前行,声音中竟微微有些发颤。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勇偷眼瞧瞧那太监,却见他面上满是兴奋之色,双眼闪闪发光,鼻翼一张一合,便似是一只即将要扑出猎食的野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27章 南苑救驾 这是今晚第二更,本想冲击第三更的,但明早还要开会,第28章紫禁城以及后续章节明晚9点准时送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尽在感谢支持,并请多提宝贵意见! 马车几经转折不知走了多远,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再走得一炷香时分,马车竟然驶入了一片大大的树林。 行不多时,前面忽然闪出了一队清兵。为首一人身穿侍卫服色,大声道:“什么人?站下了!” 那矮胖太监掀开车帏笑道:“原来是王大哥,这些天连日巡逻,着实辛苦了!” 那侍卫亦是笑嘻嘻地走上来,道:“张公公这是打哪儿来?” 那矮胖太监笑道:“今儿上午,张总管……”说到这里,跃下车辕,附在王侍卫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王侍卫一听登时眉花眼笑,道:“有这等事?兄弟倒要开开眼界!”凑到车中瞧见崔安,啧啧两声笑道:“难怪张总管成日里尽是夸张公公、吕公公能干,这样的美人儿亏你们怎么找来?”说着一挥手。 那队清兵两下里一让,张太监跃上车辕,张勇无奈只得又驱车前行。 之上又遇到不少清兵盘查,这张太监不是与他们甚熟,便是从腰间拿出一面铜牌一晃,便即过关。 崔安听着车外清兵的呼喝之声,亦自骇异:这马车是要驶向哪里?侧目瞧瞧那吕堂主,他却不知何时已盘膝坐起,目光炯炯,正自从车帏缝隙向外观看。 这般曲曲折折行了小半个时辰,张太监终于低声喝令将马车停在一大丛矮树之后。 张勇瞧瞧四周,却见四下里浓荫蔽空长草没膝,倒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所在。等得片刻,四下里除了一两声鸟鸣之外,并无其他动静。 那吕堂主有些不耐烦,低声道:“不会出什么差错罢?” 张太监低声道:“不会!这里的道路属下事先细细察看过。” 吕堂主哼了一声:“你若安排得万无一失,咱们方才又怎么会临时去抢马车?这次若是失手,只怕大家都没好下场!”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吕堂主倾听片刻,点点头道:“不错!是两匹马!” 张太监突然对张勇低声狞笑道:“车把式,你还是识相点,若你敢出了一声半声,老子立时拧断你的脖子!” 便在此时,那马蹄声已近了许多,自树枝缝隙间瞧去,前一匹马上骑者身穿明黄色戎装,腰佩钢刀,鞍悬弓箭,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但神情庄重,副富贵王者之态。后面一匹马名中年侍卫。 张勇心下一动:难道这里是南苑猎场?这必是哪位亲王贝勒外出巡猎! 只听那中年侍卫笑道:“主子爷,那太监所说的小木屋就在前头!”说着翻身下马。 那少年亦是跃下马来,此时二人已距这马车不逾数尺。 张太监与吕堂主突然从车中疾蹿而出,那少年面色一变,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吕堂主闪电般扣住了他右臂脉门,同时左手运指如风点了他胁下“璇玑**”和哑**。 那中年侍卫方自一呆之间,张太监右掌疾出拍在了他头顶,同时左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绞,那侍卫闷哼一声,当即毙命。 吕堂主将那少年挟在胁下飘身纵回,掀开车帏低声笑道:“你有这样一个美人儿陪伴,也不寂寞啦!”说着双臂轻轻一送,将那少年塞入了车中。 车厢之内甚为狭窄,那少年险些一头撞在崔安身上,两人四目交投,都是大吃一惊,那少年竟然便是黄烨! 吕堂主和张太监挟持的竟然是当今的康熙皇帝! 此时吕堂主亦钻入车中,张勇见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劫持亲王贝勒,惊得目瞪口呆。张太监又是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沉声道:“掉头!” 马车堪堪走出十余丈,前面隐隐传来人声,似乎又有清兵巡逻。张太监踌躇道:“吕堂主,要不要改道?” 吕堂主冷哼道:“怕什么?莫要说现下事情还未败落,就算是被发现,咱们人已在手,千军万马又何足为惧?” 话音甫落,眼前突然之间精光大盛,一柄寒光闪耀的短剑疾如闪电般迎面刺来,剑尖微颤,胸前数处要**尽在剑光笼罩之下。 吕堂主终究是武林高手,在如此狭仄的车厢之中陡遇杀招,仍是处惊不乱,十指成钩疾抓而出,竟要凭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下这柄短剑! 没料到指到中途,突听“砰”地一声大响,马车后壁陡然向后打开,原来这后壁也是两扇车门! 吕堂主一怔之下这才看清出剑之人正是方才被点中**道的美貌少女! 就在他一怔之间,崔安已一把捞过那少年向后倒掠而出。 张太监听得车中有变,正待回头,蓦地里一柄单刀挟着劲风斜削而至,张太监反应甚快,右掌在车辕上一拍,身子斜斜蹿起,只见眼前人影晃动,那赶车之人手持一柄单刀赶到车后,单刀一竖,与那少女并肩而立。 吕堂主跃下马车,上下打量崔安几眼,阴恻恻地笑道:“我倒走了眼,没看出姑娘也是武林同道,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崔安微笑道:“我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名字即便说了只怕吕堂主也不知道,不说也罢。” 吕堂主盯着被崔安护在身后的少年,冷笑道:“姑娘若是将这人还给我,咱们今天便一拍两散。倘若一意孤行,莫怪吕某手下无情!” 崔安嫣然一笑,道:“吕堂主的功夫自然是高明的,我可不是对手,但这人我却是非救不可!”说着探手衣袋,只见金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圆筒。 吕堂主心下一凛,这才想起圆筒已不在手中! 第28章 紫禁城 9点!海红裳前来报到!今晚还有一次更新,敬请关注!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悠然道:“你们两个只要再上前一步,可就都没命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吕张二人都是脸色一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张太监冷冷地道:“你又不知那筒中究竟有什么,怎能确定小筒有这般大的威力?”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微笑道:“好,你来试试。”将筒口徐徐移动,指向张太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张太监额上冷汗津津,身子登时僵住,一步也不敢踏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这圆筒中是毒龙堂的剧毒汁液,喷到身上当即肉腐见骨,他胆子再大,也不愿用自家性命冒险。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悠然道:“二位要干的事如此凶险,这小筒若无极大威力,吕堂主又何必巴巴地带在身边?我就算是不知筒中究竟是何物,但这个道理总是懂的。”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吕堂主面色阴沉,森然道:“姑娘究竟是哪一派门下?何以能解开在下的独门点**手法?”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淡淡地道:“吕堂主点**手法自然是极高明的,但若是出指之际生怕伤及对方,仅使出一成功力,那就算是用天下最普通的解**手法也能轻易解开**道。”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吕堂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要扑上前去却又忌惮崔安手中的圆筒,此时忽听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声道:“前面是什么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张勇忙大声叫道:“这里有刺客!”吕张二人相视一眼,一齐飘身而起,片刻间已消失在树林之中。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直到此时,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方才放下。只听四下里步声杂乱,十数名侍卫突然自树丛中一跃而出,为首一人大喝道:“都给我拿下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身后的那名青年人缓步走出,冷冷地道:“你们这班奴才护驾不力也就罢了,怎么连救驾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要捉?”话音不高,却已是隐含怒意。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众侍卫大惊之下急忙还刀入鞘,一齐上前跪倒叩头道:“皇上吉祥!奴才等罪该万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日暮,北京城。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在大队衣甲鲜明的清兵的前呼后拥之中,康熙皇帝的金漆盘龙大轿缓缓进了北京城。路途所经之处,百姓们跪伏在道路两侧,对皇上的圣驾只敢偷偷瞧上一两眼。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距康熙的大轿不远,一顶青布小轿亦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将轿帘轻轻掀开一角,只见巍峨庄严的紫禁城已然遥遥在望。高大威严的城墙遮住了她的视线,唯一可见的只是那明黄色的琉璃瓦在落日余晖之中射出的灿灿金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她忽然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京城?难道这就是皇宫?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黄烨……康熙的样子倒是比三年前老成了许多,他……虽然对我很和善,又免了我的叩拜之礼,可是……他终究是当今的皇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噤,自从记事以来,纵然身世再坎坷,纵然连接历经生死关头,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无力。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青布小轿一步步前行,崔安彷佛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迈向莫测的命运,而在那落日余晖中的愈来愈近的紫禁城,就彷佛是一只张大了嘴等待吞噬自己的巨兽。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可若不随康熙入宫,今后又有何处可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双拳紧握,抑制住自己想要冲出小轿一逃了之的冲动,自从一个多月前逃下武当山之后,她便清清楚楚地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无力逃脱师父绿林令的追杀,天下虽大,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正自凝神思量之间,忽觉小轿轻轻一顿停了下来,一人在轿前低声道:“姑娘请下轿。”紧接着有人轻轻掀开轿帘。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小轿所停之处像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俱是高高的院墙,前面影影绰绰有数名侍卫立在一个小门外,门上虽挂着两盏灯笼,但仍瞧不清门楣上写着什么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轿前那侍卫一见崔安下轿,当即趋前带路。崔安此时已换成了宫女装束,足下踏了满族妇女所穿的“花盆底”,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甚不习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侍卫倒也有耐心,只是在前面缓缓而行。一片黑暗之中,只听到崔安“喀喀喀”的脚步声。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如此曲曲折折行了有一盏茶时分,迎面又几人提着灯笼匆匆奔至,低声道:“快!皇上方才又在催呢!”听声口像是几名太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侍卫瞧瞧崔安,正要答话,突听左首一阵“喀喀喀”的步声传来,几盏宫灯从不远处迤逦而来,依稀可辨是几名衣饰华丽的贵妇。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只听一名老妇的声音道:“前面是谁啊?”说话间一行人又走近了不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几名太监急忙退到两边跪倒道:“奴才们给太皇太后、皇后请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万未料到刚一入宫便撞见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只得随众一道行礼:“太皇太后、皇后吉祥!”这皇宫中问安的礼节本是康熙刚刚让人教她的,崔安记心甚好,此时依样葫芦,倒也不差分毫。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只听太皇太后道:“皇上在乾清宫?”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名太监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皇太后,皇上适才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奴才们出来时,皇上正在更衣,说是要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太皇太后点点头,又道:“你们不好生服侍皇上,到这里做什么?”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太监道:“这是新近分到乾清宫当值的宫女。奴才们正要领她过去服侍皇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太皇太后上下打量崔安几眼道:“好生服侍万岁爷,若出了差错,我先拿你们几个是问!”众人齐声答应,各自起身,随着太皇太后一行人向乾清宫而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刚刚走到乾清门,就见康熙已疾步迎来,躬身道:“天已这么晚了,皇祖母又何必亲自来呢?孙儿正要过去给皇祖母请安。”说着请下安去。余下众人亦纷纷给康熙请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第29章 画里玉人来 (今晚第二更,明晚9点准时更新后续章节,敬请关注!)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太皇太后道:“皇帝起身罢,听说南苑闹刺客了,可有这回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笑道:“皇祖母听谁说的?不过是两个太监偷了银子打架,被侍卫们拿住了,哪来的什么刺客?”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太皇太后一怔,随即笑道:“这我就放心了,皇帝进了晚膳没有?”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旁边一名太监忙道:“万岁爷进了两碗粳米粥,三个春卷,进得香!”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天不早了,皇帝早点歇下吧。明个十五还要早朝呢!”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笑道:“孙儿有几日没见到皇祖母了,何不到屋里坐坐呢?”太皇太后摇摇头,道:“皇帝这些天在南苑行猎,身子疲惫,自然要好生歇着,我这就回去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见一行人逐渐走远,这才对崔安悄悄做了个手势,转身回宫。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天色微明,北京城仍在晨雾中沉睡。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乾清宫内,康熙已经衣履整齐,守在门外的太监见诸事齐备,大声道:“万岁爷起驾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缓步而出,登上了早已备好的御辇,回头朝自己内室对面的昭仁殿望了望,屋内却还没有丝毫动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一挥手,旁边的太监高声道:“起驾!”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昭仁殿内室中,崔安拥被而坐,耳边听着那一声声“万岁爷起驾了!”的呼喝,只觉得这一切彷佛便是一场梦。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便在此时,忽听窗外有两名宫女在低低说话,其中一个道:“你说昨晚来的那个人像谁?”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另一人道:“我瞧倒像是万岁爷每日都会瞧上半天的那幅画像,只是那画像上的姑娘腰里挂着一把剑,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先一人笑道:“我说你是木头脑袋,你还不服气。没瞧见万岁爷昨晚喜成那个样子?还吩咐图总管派人去查什么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后一人道:“我只是奇怪,既这么着,万岁爷为什么不和她……?”话还未说完,先一人低声笑道:“你这烂了嘴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吃吃的笑声中,两人似是逐渐走远。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一怔之下,这才明白两人方才的言外之意,一时间不由双颊发烧,一颗心亦是怦怦乱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当下轻轻着好衣衫,将短剑压在枕下,来到康熙的内室之中。乾清宫内值守的太监宫女事先有了康熙的吩咐,一见她进来,都悄无声息地各自退出。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昨晚未在康熙内室多耽,此刻方有机会将室内细细审视,却见墙壁上倒是挂了几轴画卷,可没有一幅画有人物。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定是这两个宫女信口胡猜,那日在五台山下不过匆匆一面,他又怎会有我的画像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正自想间,忽见御榻一侧靠墙的大景泰蓝花瓶中微微露出一段画轴,上前抽出打开一瞧,只觉得如被雷击一般心下大震,怔在当地作声不得。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这画是正是一幅工笔人物,画上少女美腰悬长剑,衣袂飘飘迎风而立,目流盼巧笑嫣然,活脱脱便是自己的影子!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坐在太和殿的御座上,望着阶下朝拜的群臣,脑中却不时闪过崔安的身影。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的唇边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五台山一别之后,居然还有机会与崔安相见!他原本以为她早已和那日同行的英俊青年永结鸳盟了,谁料到她竟然……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忽然明白了父皇为何甘愿舍下皇位出家,但他相信自己的人生与父皇是完全不同的。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他既能剪除鳌拜奸党,重新夺回大清权柄,万里江山尽在手中,天下还有什么不能得到?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甚至已将崔安的到来看做是自己亲征以来的第二大快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他知道对崔安绝不能和宫中的妃嫔一般看待,但这岂非也正是最令他迷恋之处?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得到崔安的心。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在太和殿早朝之后,他按例还要移驾乾清门听政,这是他自十四岁亲政以来定下的规矩。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今天,他却决定为崔安破一次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御辇刚刚抬到乾清门,康熙便吩咐停下。才走出几步,忽听一阵“喀喀喀”的步声自背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女子清清脆脆地道:“万岁爷吉祥!”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一阵惊喜,急忙转过身去,一声“崔安”几乎脱口而出。但就在这一转身之间,却已看清行礼的是惠妃纳拉氏。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惠妃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她无论是相貌身材乃至嗓音都与崔安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生性温柔端淑,缺少了崔安的灵秀之气。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惠妃立起身来,笑道:“万岁爷今儿个早朝下得好早。”康熙摆摆手道:“你先回去罢,朕还有事。”说着转身而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惠妃望着康熙的背影,怔在当地: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皇上生气了?可平日在这里迎候时,皇上都是高兴得紧啊?难道皇上新近又宠幸了哪位妃嫔?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一个月后,清晨,乾清宫外。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康熙一早便起驾乾清门听政,崔安独自立在回廊之下,凝视着天际的朝霞,又想起了昨日御前侍卫总管图海呈上的奏报。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拜月教在各地大肆设立分坛招收百姓入教,倘若有人拒绝入教,他们便暗中加害,表明上却假托是“神怪降灾”,四下里百姓见了“神迹”都争先恐后入教。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而拜月教行事隐秘,似乎与吴三桂暗中勾结,目前拜月教势力在北方数省已然大极,倘若意图不轨,当真是不可不防。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叹了口气:虽然康熙已将拜月教当做大事,可用这些清兵士卒,又怎能对付得了这许多拜月教的江湖高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第30章 皇后驾到 (今晚第一更,比预计出的稍晚,抱歉,对不起大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手机轻松阅读:整理稍后第二更送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便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太监高声叫道:“皇后驾到!”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一惊:康熙每日此时均在乾清门听政,皇后不会不知,此时前来必然不是为了觐见皇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转过身看时,果见皇后赫舍里氏领着几名妃嫔正自缓步向这里而来,身后还跟随着大队太监宫女。此时躲进内室回避已是不及,只得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赫舍里氏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崔安,对身边亦步亦趋的纳拉氏道:“今儿个天气倒还不凉,搬几张椅子来,咱们在这里坐坐!”旁边早有太监答应着,飞也似地搬了几张椅子。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赫舍里氏和几名妃嫔分别落座,但个个都对崔安毫不理会,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一般。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下雪亮:这些日子康熙每晚住在乾清宫内,对后宫妃嫔均是不理不睬,皇后只怕早就查出是自己在“捣鬼”,今日便是找上门来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听见那几个妃嫔幸灾乐祸的轻笑声,崔安虽然未得皇后发话不能起身,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但恰在此时,脑中犹如电光一闪,陡然间想起了康熙前几日叮嘱的话:朕自幼由太皇太后抚育成*人,皇祖母之恩罔极难报。皇祖母不喜之事,朕是万万不做的。你在宫中之事,朕自会找机会慢慢禀告太皇太后。但在未曾禀告之前,你凡事能忍则忍,万万不可给朕惹出什么乱子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彷佛又看到了康熙当时恳切的神情,而当时,自己也是答应了他的。一念及此,崔安禁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赫舍里氏听到她的叹气之声,忽然冷笑道:“你还叹什么气?皇上为你整日不离乾清宫,你还有什么不足?”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皇后话音不高,但句句犹如利刃一般,直指崔安是用女色狐媚康熙!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强抑怒气,低声道:“万岁爷日理万机,在乾清宫中不过是日日处理政务。奴婢既是奉命服侍皇上,自然也在整日在乾清宫内。万岁爷要去何处,不要去何处,自是万岁爷自己的主意。”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依清廷祖制,皇后为后宫之首,在宫内地位仅次于皇帝和太皇太后,尊崇无比。赫舍里氏自十三岁与康熙大婚,入宫已是多年,从未有人胆敢以这种语气回答她的问话,一怔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皇后身边的敬敏皇贵妃章佳氏冷笑道:“好啊,你以为仗着狐媚子的本事迷住了万岁爷,就攀上了高枝儿,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你别忘了,皇后是后宫之首,此刻就能办了你!”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淡淡地道:“奴婢不过是奉命服侍万岁爷,狐媚子什么的,奴婢可不懂。”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皇后赫舍里氏怒道:“不必说了!你若尽心服侍皇上,倒也没什么说的,我也不是拈酸吃醋之辈。但如今万岁爷在乾清宫是夜夜独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想让皇上绝嗣不成?”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几名妃嫔相视一眼,都是吃惊不小,今日本是敬敏皇贵妃章佳氏出头撺掇皇后前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平日不言不语的皇后竟然早已对乾清宫的事洞若观火,还查出了康熙夜间独宿,此事却是她们几个已然打翻了醋坛子的妃嫔所不知道的。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纵然并非寻常女子,但终究是少女情怀,听得皇后忽然问及此事,不由面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恰在此时,忽听一名太监扯着嗓子叫道:“万岁爷回宫了!”崔安侧目瞧时,果见康熙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之下,快步向这里走来,不觉松了一口气。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皇后和众妃嫔纷纷起身,上前给康熙见礼。康熙摆摆手道:“免了,皇后到此有什么事吗?”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赫舍里氏瞧瞧崔安,正要开口,康熙已明其意,笑道:“定是太皇太后命你们来瞧朕的罢?请皇后这就代朕回禀皇祖母,朕很好,请皇祖母放心。”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皇后心知康熙必是已知自己来意,却故意如此说辞,也只得借此下台。一边答应着,一边带领几位妃嫔离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瞧着她们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之事皇后绝不会善罢,只怕以后宫中自此多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回头看看康熙,却见他亦是眉头紧锁,显是亦因此事不快。上前微施一礼道:“皇上今日提早回来,必是特地回来替我解围的,多谢皇上啦!”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展颜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将你留在宫中,自然会令你平平安安。皇后此举不过是因为关心朕躬,朕日后自会对她讲明此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勉强一笑,并不答话。心道:皇宫终非久留之地,再过得一阵,江湖上风头过了,还是要及早出宫。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知她心下不快,急于岔开话题,笑道:“朕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宫中闷得久了,今日有空,朕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知道他用意,微笑道:“好啊,人人都说北京城繁华无比,我可还没好好逛过呢。”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北京城,天子脚下,街道两旁的店铺货摊琳琅满目,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和其他繁华城市并无差别。可慢慢瞧去却可发现,这城市处处透着庄严大气,自与他处不同。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和崔安并肩走在街市上,恍若又回到了三年前在五台山脚下初相遇之时。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第31章 纳兰明珠 (今晚第二更,实在是太晚了,对不住大家。k明晚继续送上后续章节,敬请关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和崔安并肩走在街市上,恍若又回到了三年前在五台山脚下初相遇之时。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五台山下初春的小镇,那青衫少女如花般的笑靥,曾令他三年来时时魂萦梦系。而此时此刻,在北京城的街道上,崔安与他并肩而行,却令那小镇在回忆中更加如梦似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忽听崔安笑道:“这算命的好大口气!”康熙顺着她手指方向看时,果见前面有个算命测字的幌子,上写:“神算无对,算命测字一概一两”。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个书生模样的年青人默然坐在摊前,却并不像别人一般出声兜揽生意,俨然一副“愿者上钩”之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失笑道:“这笔字写得倒还瞧得过去,但一次一两银子,只怕没几个人算得起。”话音刚落,忽见一个贵介公子模样的人走到摊前,盯着那幌子看了一眼,嘲讽地一笑道:“这位先生既敢要这等高价,想必有些真本事,我就来测一个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紧紧盯着这人。与此同时,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把身形隐在了一名看热闹的闲人身后。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上下打量了来人几眼,笑道:“请问这位公子要测什么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人道:“我要测的是一个‘火’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见康熙双目炯炯地盯着这人,心下奇怪。却见这人年纪在三十上下,衣衫华贵,相貌虽算不上英俊,但举止间进退有度,谈吐不凡,显是一位有身份的大家公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知道北京城处处藏龙卧虎,也不敢怠慢。提起笔蘸饱了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火”字,这才道:“火字属阳,公子必定出于大富大贵之家,双火为炎,炎者热也,所谓炙手可热,十年之内公子家中权势必定日有所增,前程无可限量。十年之后,便非学生所能算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人大笑道:“好!果然有些门道,再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道:“若要再算,公子需再出一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人随口道:“既如此,我就出个‘一’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一凛,随即勉强笑道:“火上加一为灭……”话未说完,那人面色一变,摸出块银子抛在书生桌上,转身便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微笑道:“这算命的先生倒真是有些本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老者接口道:“可不是?听说这位先生还是个进士老爷呢,后来不知怎的得罪了鳌拜,就生生把个功名给革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对崔安一使眼色,道:“咱们到别处逛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两人离开那算命摊子,康熙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方才那出钱测字的人是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摇摇头,康熙冷笑道:“他就是吴应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一惊,回头再去找那人的身影时,却见他被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簇拥着向北而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冷冷地道:“那算命的说,吴家现在当真是气焰熏天,只是不知吴三桂还等不等得了十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忽听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砰砰梆梆”之声,还夹杂着不知什么人的怒骂。却是那书生的卦摊被几个家奴模样之人踹得稀烂,一个身着宝蓝色绸衫的中年人正自大声喝骂:“臭算命的,你满嘴胡说八道,还敢自称神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几名家奴踹烂了摊子犹不解气,又冲上去按住那书生便打。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片刻间便被打得口鼻流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对这书生甚有好感,疾步上前拦在中间,道:“他算得不准,退还你的银子便是,何必出手打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中年斜着眼打量着康熙,见他衣衫普通,不似是有权有势之人,不由冷笑一声道:“吴大爷打人向来是爱打便打,你瞧着不顺眼,那就连你一起打!”说着一拳打向康熙面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不动声色,右手疾如闪电般刁住了对方手腕。那中年人急忙收拳,可一挣之下,只觉得对方拳头犹如铁铸一般,哪里拔得动分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自幼谙熟攻弓马,双臂之力自非寻常人可比,更何况对付他这等饱食终日脑满肠肥之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中年人用力拔了数次都是全无用处,一张脸涨得通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几名家奴见主人吃了亏,丢下那书生直扑康熙。不料身形甫动,忽觉脚下一绊,未及明白便跌倒在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回头看时,却见康熙身边的一个年青人正自笑嘻嘻地收回左足,还好整以暇地拍了拍鞋上的尘土。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些家奴素来倚仗主子的势力横行不法,几时曾吃过这个大亏?怒骂一声爬起来便要再冲上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时那中年人的脸已涨得如同猪肝也似,更兼手腕剧痛,忍不住杀猪般大叫起来。康熙皱了皱眉头,将手臂轻轻向外一送,叱道:“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中年人正自用力挣扎,忽觉手腕一松,身不由己地飞跌出去,正与那几个家奴撞作一团。围观众人见这几人的狼狈之状,无不解气,人群之中笑声此起彼伏。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中年人情知不敌,只得忍下这口气,悻悻地道:“走!”分开人丛,一步一跌地去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方才一直躲在一边,此时方上前一揖到地,道:“学生谢过二位相助之恩!”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微笑道:“不妨不妨,我还要请你算命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看了看自己的卦摊,苦笑道:“学生自当从命,只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话未说完,康熙截口道:“旁边便是酒楼,你边喝酒边算如何?”那书生一怔,随即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心知康熙如此看重这书生必有深意,也并不发问,跟随二人进了酒楼。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须臾酒菜齐至。那书生虽然面黄肌瘦,但面对满桌酒菜,却并未饿虎馋狼之态,举止甚为斯文有礼。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并不举箸,只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书生,半晌,忽然展颜一笑,道:“听人说你还中过进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陡然间被提及伤心之事,长叹一声道:“说起来辱没祖宗,不提也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心下一动,道:“先生既然这么说,祖上想必是有来历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书生黯然道:“鄙姓纳兰,贱字明珠。”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32章 神龙现首 (9点啦,第一更准时送到,稍后还有第二更!)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书生黯然道:“鄙姓纳兰,贱字明珠。說閱讀,盡在起来先祖也是大清的开国之臣,先父雅尼哈曾在多尔衮帐下效力。多尔衮出事之后,先父也遭株连,被充军宁古塔,至今生死不知,家道便就此中落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我流落到京城,本想借朝廷开科取士之机博取功名,谁知……”说到此处,不觉已是潸然泪下。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奇道:“你一介书生,又怎地得罪了鳌拜?”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因为我写的那篇‘论圈地乱国’的策论?普天下有多少好好的人家被圈地闹得家破人亡,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的。这策论却不知怎地被鳌拜这老贼瞧见了,好端端的一个同进士出身,就这样生生给革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道:“鳌拜早已不当权了,你何妨再考一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长叹一声,道:“再考谈何容易?我能勉强糊口便已是万幸,若再遇到像方才那个主儿,一言不合就要拆摊子,就有的捱了。我看他十有平西王的奴才!”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心下一动,道:“这人测的是什么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用筷子蘸了酒,在桌上写了个“吴”字,道:“吴字口在上而天在下,自古至高者莫过于天,口在天上,明摆着他要干的事是逆天而行!”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击桌道:“解得妙!”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继续道:“吴字音又同勿,倘若他能悬崖勒马,尚可自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人一听到这里,登时勃然大怒,便叫人砸了我卦摊,哼哼,其实我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笑道:“我知道了!这吴字音又同无,他若不思悔改,最终便会家破人亡、四大皆空,对不对?”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甚为惊异,瞧着崔安道:“正是如此!原来足下也精于此道,学生适才是班门弄斧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笑道:“我随便说说,先生不要当真,你给这位黄公子测如何?”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微微一笑,也用筷子蘸酒在桌上划了一道,道:“我测的是个‘一’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一惊,上下打量康熙几眼,离座长揖道:“公子此字,富贵无极!”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本以为明珠只是测字混饭之人,至此方有些刮目相看,心道:他是皇帝,自然富贵无极,这明珠当真有些门道。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笑道:“何以见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肃容道:“老子《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天地间至理,一仅居于道之下,其贵可知。一加人为大,是说公子身居高位,一加大为天,是说公子……”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至此处他陡觉失言,忙改口道:“嘿嘿,据学生所见,公子与先前测火字那人倒是对头呢!”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心下怦然大动,道:“这是何解?”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道:“他测的是火字,而公子恰好测的是个一字,火上加一为灭,这其中的缘由……”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一喜,但仍是不动声色。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瞧方才测吴字那人定然和平西王有些干系。哼!吴三桂这老东西也没几天好活啦!据学生冷眼看来,当今圣上对付三藩的手段是极高明的,嘿嘿,吴三桂这老贼脑后不只一块反骨,可这次定要折在皇上手里!”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听得莫名其妙,她对于朝政所知甚少,但吴三桂是杀害父母的大仇人,自是不能不关切,问道:“这个我就不懂啦,吴三桂不是大清的功臣么?”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功臣?”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几杯酒下肚,已是微有醺醺然之意,笑道:“什么狗屁功臣?天下做臣子的要是都像他,天子还有什么好当?”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击节赞赏道:“好,这话值得浮一大白!先生还有什么高见,我正要洗耳恭听。”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道:“当今圣上英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是以三藩必撤,但吴三桂那老贼也绝不会甘心,他日撤藩之日,定是老贼造反之时!现下平西王虽兵强马壮,可若万岁爷拿定主意,慢慢蓄养民力,时机一到,倾举国之力以击吴贼,吴三桂必败无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他微醉之后声音不知不觉中提高,不少酒客纷纷向这里看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便在此时,只听楼梯口有人冷笑道:“好啊,你们竟然诬陷平西王爷造反,不要命了吗?给我拿下送官!”正是方才挨打的那中年人,身后十余名家奴摩拳擦掌,便要扑向康熙三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端坐不动,沉声道:“放肆!”语声不高,却是威严无比。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群家奴为康熙的气势所摄,一时不敢上前。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早就看出康熙必定是身份不凡,胆子也大了起来,起身冷笑道:“北京城乃天子脚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拿人,没有王法了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别人拿不得,偏偏我便拿得!”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得意洋洋地道:“本官只待皇上陛见之后,便可授镇江知府!”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冷哼一声,道:“既然尚未陛见,你怎么知道就可授镇江知府?”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大笑道:“这有何难?我是西选的官!”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其时平西王吴三桂借各省官员开缺之机,保荐部下亲信前去任职,清廷大都准他所请,时称“西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明珠怒道:“西选又待如何?皇上不准也是一场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哈哈一笑,道:“不准?嘿嘿,真是笑话!平西王爷他老人家保荐的官,我还没听说圣山不准的呢!你们今天惹到吴老爷头上,就算认错了庙啦!来人,给我统统拿下!”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见他这等猖狂,大怒之下拍桌而起,厉声道:“放肆!莫说是圣旨未下,便是圣旨当真下了,北京城里也没有你一个小小镇江知府横行之地!来人,给我拿下了!一个也不准放走!”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第33章 千古一帝 (今晚第二更送上,我正在努力,争取吐血第三更,请各位老大多多支持,多多点击,在下这里先谢过了!) 话音刚落,只听暴雷也似一声“嗻”,楼上酒客中已立起十数条汉子扑向这伙人,那中年人见势不好,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脸上便已重重着了两个耳光,后面的话便吞到了肚中 与此同时,二十余名衣甲鲜明的御前侍卫奔上楼来。那伙家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个个吓得筋酥骨软,乖乖就缚。 康熙见这伙人尽数绑上了,这才怒气稍息坐回椅中。明珠极为见机,早已立在一边,不敢与康熙平起平坐。 那中年人心知此事不能善罢,把心一横,大声道:“我是朝廷六品校尉,有功名在身,你是什么人,敢随便绑我?” 康熙冷冷地道:“别人绑不得,偏偏我便绑得!”依样葫芦,正是那中年人方才说过的话。 那中年人额上冷汗殷殷,兀自强硬道:“你是几品官员?” 康熙笑着对崔安使了个眼色,崔安亦想作弄一下这个仗势欺人的狗官,当下悠然笑道:“他不是官儿,他什么官职都没有。” 那中年人一怔,吃吃地道:“那……那……”,他原以为对方年纪尚轻,十有皇室亲贵,但在北京城中,就算是亲王贝勒亦有官职,他已被崔安说糊涂了。 崔安道:“他的确不是官员,他只不过是当今的皇上,你说皇上要绑你,是绑得还是绑不得?” 众侍卫见康熙终于表露了身份,齐刷刷跪倒行礼,大声道:“皇上万福金安!” 酒楼中人万未料到这位年轻公子竟然便是传说中的康熙皇帝,都是急忙跪倒,大声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毫无章法乱成一片。 那中年人见了这等阵势,哪里还敢再怀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奴才叩见皇上。” 康熙冷冷地道:“你既是等着陛见,朕不妨就在此处办了公事!” 侍卫们此时已将酒楼上肃清,明珠跪在康熙身侧,身体竟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想起方才自己竟然在当今皇上面前妄谈国政,心中七上八下,他已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是凶是吉? 康熙并不知明珠此时的心思,盯着那中年人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叩头颤声道:“奴才吴在丰……不知是万岁爷驾临,只求皇上开恩!” 康熙轻蔑地盯着吴在丰,冷笑道:“在朕的眼中,你还不如一只狗!传朕口谕,吴在丰横行不法,着即革去六品校尉之职,鞭一百枷号三日,流徙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余人鞭五十枷号一日,发回原籍!” 吴在丰自忖必死无疑,本已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没想到皇上竟然饶了自己的性命,喜出望外,连连叩头道:“多谢皇上圣恩!”已是语不成句。 康熙瞟了明珠一眼,继续道:“传旨吏部,赐纳兰明珠进士出身,入翰林院以待叙用!” 紫禁城,乾清宫中。 康熙一边喝着茶,一边仍自大笑道:“今天好痛快!对这种恶吏无赖,就是不能轻饶!” 崔安却仍是在想着明珠方才说过话,叹道:“皇上,难道吴三桂真的要造反?” 康熙挥手命屋内伺候的几个太监退出,这才道:“吴三桂乃反复无常的小人,他既然能背叛前明,自然也能叛我大清。天下之势摆在眼前,他造反只是迟早之事。” “哼!前些日子还有个叫查如龙的窜到云南,向吴三桂上血书说,当年吴三桂降清是迫于无奈,如今他只要出兵中原,天下人必然振臂响应,就可反清复明成就千古伟业。此事吴三桂隐匿不报,后来被云贵总督甘文焜察觉,不得已这才将查如龙交出,若非如此,只怕查如龙现在还是他的座上贵宾呢!” 崔安道:“吴三桂既有此心,为何迟迟不反?” 康熙冷笑道:“他现下还不敢!吴三桂老谋深算,一来生怕自己实力不足,二来还想试探朕对撤藩之事的态度,只待几下里事态一明,吴三桂必反无疑!以我大清现在的国力,仅以八旗之兵以抗吴三桂精锐之师实是毫无胜算。况且这些年灾荒不断,兵饷粮草亦有不足。吴三桂若现在造反,正是良机。只不过以他的为人,若非胜券在握,绝不会轻举妄动,他耗得一日,朕的胜算便增加一分,到朕有五成胜算之时,可就由不得吴三桂了!” 到此处,他放下茶碗立起身来,在屋中走了几步,笑道:“可笑索额图几个人还一再反对撤藩,说什么‘吴三桂镇守云南以来,地方平定从无乱萌,应仍令吴三桂镇守云南。’说来说去,还是怕他造反!” “吴三桂蓄谋已久,不早除之势必养虎遗患,朕撤藩,他必反无疑,朕不撤藩,他还是必反无疑!是以这三藩朕是撤定了!” 崔安只觉得眼前的康熙似乎已换了一个人,这些日子她与康熙在宫中相处甚为相得,有时她竟然会忘记康熙便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可今日…… 她仿佛瞧见了康熙坐在御座上的威严气象。 康熙在屋中走来走去,神采飞扬,大声道:“这是大清的天下!这是朕之天下!不论是谁妄想动摇我大清的万世基业,都是痴人说梦!” 他话锋一转,道:“三藩、漕运、海务,是朕的三件大事,三藩一除,天下可定,余事亦不足为虑。古人云‘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此言朕时时铭记心中,无时或忘。只要尚俭爱民、澄清吏治,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大清基业不稳?” 崔安只觉得自己深深地被康熙所震撼,他身上所具有的魄力和远见,是她在任何人身上都从未见过的。她也相信今后不会再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 “这是朕之天下!” 九五之尊的皇位带给了他如许的魄力,还是他的魄力使他赢得了君临天下的宝座? 望着这位八岁登基,十五岁剪除权臣鳌拜的青年皇帝,崔安突然间觉得一阵寒意掠过心头。 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康熙笑道:“朕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你留下来帮朕好不好?”说着上前握住了崔安的双手。 第34章 心事莫将和泪说 (今晚吐血第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明晚9点准时奉上第35章无名之剑,敬请关注。,尽在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万未料到他竟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双手被他握住,只觉得双颊如同火烧,低声道:“皇上,这不行。”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一怔,慢慢放开她的双手,道:“为什么?”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黯然道:“皇上年轻有为,天下之事有许许多多等着皇上去做。而宫中上有太皇太后,下有皇后和诸多妃嫔,侍奉皇上尽够了。我留在宫中,徒生事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眉头一展,笑道:“你原来担心这个,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朕可立即封你为贵妃!”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摇摇头道:“记得古人词中说‘来世莫生帝王家’,皇宫虽好,却像是一只黄金鸟笼,可我……却不是一只能住在金笼中的鸟……”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大声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你在这里不是很好么?”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黯然摇头,并不回答。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颓然坐回椅中,喃喃地道:“朕一直希望你能陪在朕的身边。这些年朕为国事忧烦,皇祖母年事已高,朕实在不忍时时以国事再令她老人家烦心,皇后又恪守后妃不得干预政事的祖训,朕偶尔与她谈起国事,她不是极力回避,便是一言不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素日里不论是太监、宫女还是皇后、妃嫔,都是有说有笑,独独一到朕的面前,就个个变得像木偶泥塑一般,诺大个皇宫,朕竟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有时候,天一晚,朕就觉得乾清宫静得就像是一座坟墓一般……”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他的眼里竟已隐隐有了泪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低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就像是在做一场大梦,梦醒之后,我依旧漂泊江湖,皇上也仍旧久居深宫。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把这场梦忘掉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摇摇头道:“不会!自从在五台山下与你相见时,朕便知道今生今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你了!你是除了太皇太后之外第一个真心真意地关心朕、帮助朕的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只有你把朕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回宫之后,朕便命江南画师岑南温临摹了一幅你的小像,有时瞧着画像,想起当日的情景,朕的心情便会好些……你见事极明,又最知朕心,既来了,为何还要走?”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望着他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他是那样的寂寞!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他的雄才大略,他那傲视天下的气魄,不都曾令自己深深心折么?此刻只要自己一点头,便可留下来助他成就千古霸业!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可是……难道自己今后就此要在深宫中渡过?师父、师兄会怎么说?还有许许多多的江湖中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想至此处,一阵寒意掠过心头,她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我不能留下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长身而起,背负双手在屋中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大声道:“为什么?因为你是汉人,朕是满人?因为你怕被人骂做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还是因为你怕被骂做汉人的叛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话锋锐利如刀,却又令崔安无可辩驳。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她强忍胸中的酸楚,黯然道:“这些都是无可改变的……皇上是大清国的皇帝,而我不过是一个汉人女子,就算是皇上心中没有满汉之分,可我心里……却不能没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皇上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皇上自幼生长在紫禁城,是天下至尊,今后定会成为千古圣君,成就万世基业。而我生在江湖,最终还是要回到那里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默然良久,长叹一声,道:“在你心中,是否根本就从未对朕……”他后半截话硬生生忍住不说,但崔安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时之间,屋中寂静异常。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的眼中不知何时已有了泪光,她低声道:“倘若皇个普普通通的人,我绝不会……只可惜我们的天地是不同的。”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皇上……能舍弃大清的江山么?”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江山?”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蓦然间又想起了三年前,在五台山上见到已遁入空门的父皇时,父皇对自己的谆谆叮嘱:“吾儿当以国事为重。”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国事!”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当他八岁时,便已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大清帝国的皇帝。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自古以来,皇帝是天下最寂寞的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当他剪除鳌拜之时,他岂非便早已踏上了这条千古寂寞之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叹了口气,他知道大清的基业几乎便是他全部的生命,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那么崔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他的心中一阵灼痛,双拳在不知不觉中握紧。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他明白崔安说的都是实情。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有些事情上天既已注定,任你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也一样无法改变。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凝视着窗外,良久,叹了口气道:“世间之事,唯有‘缘分’二字是勉强不来的,你我之间大约也只有这短短数十日的相聚之缘。你既决意出宫,可想好了今后怎么办?”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心头蓦地一酸:这些日子若非康熙接纳,只怕自己此时还不知流落在何方。出宫之后天地茫茫,哪里是自己的安身之处?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思量半晌,叹道:“只能行得一步是一步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便在此时,忽听房外靴声櫜櫜,一名太监在门外叫道:“万岁爷,索额图、图海递牌子请见!”崔安一惊,忙立起身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康熙道:“进来罢!”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门帘一掀,武两名官员两名官员走进房来,一齐请下安去,大声道:“皇上万福金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明晚9点准时奉上第35章无名之剑,敬请关注)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第35章 无名之剑 (9点啦!第一更送上,稍后第二更) 康熙坐回椅中,笑道:“免礼,赐座。尽在” 那武官一身一等侍卫服色,是御前侍卫总管图海。那文官是大学士索额图,是已故辅政大臣索尼之子,帮助康熙剪除鳌拜奸党之后,升任内阁大学士。 他二人俱是天子近臣,经常被召至乾清宫议事,是以崔安对这两人都颇为熟悉。 康熙道:“两位爱卿有何事要奏对?” 索额图笑道:“启禀皇上,是图海新近得了一把好刀不肯示人,定要呈给皇上,臣只好跟来开开眼界” 满人以马上得天下,从皇帝到官员均对好弓好刀颇为喜爱,是以图海平时四处搜罗,一有神兵利刃,便拿来呈给皇帝。 康熙本来心情不佳,一听有好刀,不觉精神一振,笑道:“图总管的刀必是好的,呈来朕看。” 图海上前双膝跪地,解下腰间钢刀,双手呈过头顶,道:“请皇上赏鉴。” 康熙上前徐徐抽刀出鞘,登时眼前晶光闪耀,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道:“果然好刀!” 图海道:“启禀皇上,此刀名为‘秋月’,若在月下舞刀,刀上射出的寒光与月光毫无分别。(.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康熙笑道:“既然如此,想必是把削金断玉的利器。”说着朝崔安使了个眼色。 崔安早知他必会以自己的短剑相试,无奈之下只得回到自己屋中取来双剑。 康熙笑道:“图海,咱们可有话在先,倘若这刀锋利,朕可就要了,若是你的刀不济,那也只得认命。谁叫你有了好刀就来朕这里显摆呢?” 图海陪笑道:“这刀若能入皇上的法眼,那是奴才的福气,欢喜还来不及呢。” 康熙笑道:“好!”左手持刀右手持剑,众人只见一阵寒光闪烁,刀剑已然互斫。紧接着“叮”的一声,半截刀身落在了地下。 图海本以为宝刀必胜,此时面红过耳,半天说不出话来。康熙笑道:“图总管,你上了人家的当啦,什么秋月宝刀?倒还不如这把没名气的短剑。” 图海讪讪地道:“皇上洪福齐天,得到的宝剑……这个自然也是好的,臣等万不能及。只不过‘秋月’这个名字,倒似不是杜撰出来的!” 着从靴筒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呈给康熙,道:“奴才寻到此刀时,还一并得了这本古今利器图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皇上手里的剑瞧上去倒像是欧阳碧波的无名剑。” 康熙听说这剑尚有出处,大感兴趣,对崔安道:“你念给朕听。” 崔安亦是好奇,却见这书已是破旧不堪,扉页上密密麻麻地印着许多图章,显是被不少人珍而重之地收藏过。当下也不及细看,翻到第六页上,却见书页上赫然画着两柄短剑,看上去与自己的短剑一般无二,下面还有许多文字描述此剑来历。 当下轻声念道:“此剑无名,为百余年前武林前辈欧阳碧波所有。欧阳碧波以‘碧波神功’成名于江湖,当世武林无人望其项背。时值乱世,欧阳碧波与江湖第一风流才子陈星河永结鸳盟,飘然出世之后不知所终。二人一生无嗣,亦无传人,绝世武功亦归于尘土,仅有此短剑遗于后世。相传碧波神功的秘笈至今仍在碧波洞府之中,而找到碧波洞府的线索就藏在《诗经》的《伊人》篇之中。” 那段文字的最后果然记载了《伊人》中的一段文字: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后面还划了七种弯弯曲曲的花纹。 康熙笑道:“这谜也太过难猜,让朕瞧瞧。” 崔安心下暗笑:这碧波秘笈虚无缥缈之极,只怕是后人以讹传讹,若真有此事,怎会百年间无人发现?但皇帝既然发话,自是不能反驳,只得将图谱呈给康熙。 康熙仔细端详一番,突然眼前一亮,道:“天坛中的七星石上不就是刻了这样的花纹么?索额图你瞧瞧是不是?” 索额图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皇上目光如炬,天坛七星石花纹确是如此。” 康熙喜道:“天坛是前明所建的天子祭天之处,平时亦有重兵把守,寻常江湖中人谁会知道此处还有一块七星石?这碧波秘笈多半便与七星石有莫大的干系!” 索额图和图海相视一眼,齐声道:“皇上圣明!”两人都甚是奇怪:这些日子皇上说话也变了字眼,这“江湖中人”四个字是从哪里学来的? 只听康熙道:“图海,今晚你与内监张建忠到天坛将此事查个明白!”图海忙跪倒领旨,与索额图跪安之后告退。 走出乾清宫十数步,索额图瞧瞧四下无人,低声道:“图总管,方才皇上身边那宫女,你瞧是何来路?” 图海亦是压低声音道:“我听侍卫们说,她是南苑出了刺客那档子事之后突然入宫,来头神秘之极,索大人耳聪目明,必然知道隐情。” 索额图笑道:“图大人身为御前侍卫总管尚且不知,我又如何能得知‘隐情’?且后宫之事,本非我们做臣子的应该探究。不过图大人,这内监‘张建忠’只怕就是这位来路神秘的女子!” 图海终究是武将出身,不觉一怔,失惊道:“这……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索额图微微一笑,道:“若非如此,为了一部传说中的武功秘笈,又何必巴巴地派你这位御前侍卫总管前去查探?难道说皇上自己打算练习武功不成?” 图海是蒙古人出身,汉话本就说得不甚流利,此时吃惊之下更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皇上找碧波秘笈是……是……为了方才那位姑娘?” 索额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图大总管,你这趟差事可不太好办哪!”说着径自扬长而去。 图海惕然心惊,盯着索额图的背影呆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 第36章 绝境 (今晚第二更送到,看来第三更不太现实了,只能留待明日晚上9点了,多谢捧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初更时分,紫禁城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說閱讀,盡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图海与内监张建忠并辔而行,心下忐忑不已:这差事果然难办!“张建忠”分明就是皇上身边那神秘宫女!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若是一言不发,不免显得怠慢,可若要开口,却实在不知该如何搭讪?正当他心下盘算不定时,两人已到了天坛左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天坛为皇家祭天之地,素有重兵把守。离门老远便有人大声呼喝:“什么人?站下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图海朗声道:“御前侍卫总管图海奉旨到天坛公干!”扭头对崔安低声道:“天坛守备怎地换了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大群士卒正自向这里奔来,图海大声道:“郝守备在不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群士卒却恍若未闻,四下散开围成一个圆圈,只听“哗啷哗啷”一阵大响,图海和崔安已被围在了一个刀圈之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图海与崔安本以为此次奉旨办事,自当妥妥当当,俱是措手不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图海大声道:“本官是奉圣喻而来,谁敢拦阻?莫非是想掉脑袋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群士卒仍是恍若不闻,手持钢刀缓缓围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图海和崔安均是惊疑不定,图海厉声喝道:“你们胆敢抗旨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音刚落,突听一人嘿嘿笑道:“今天谁要掉脑袋!”半空中两条人影疾扑而至,连连点了崔安和图海数处大**。这两人出手疾如闪电,狠稳兼备,竟然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和图海猝不及防之际全无抵抗之力,各自软软倒在马背之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下大惊:天坛守卒中岂会有这等武林高手?这伙人多半是假冒的,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士卒中有人奔上将图海崔安两人拖下马来,各用一块黑布蒙住两人双目。只听一人低声道:“这两个人莫非真是奉了圣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另一人冷哼道:“管他是什么来路,既然撞上了,绝没有放回去的道理,一并做了!”言犹未了,突然“噫”了一声,紧接着崔安忽觉眼前火光闪耀,似是有人燃起火熠查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只听方才冷哼那人突然嘿嘿一阵冷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想不到你我还有见面之时!”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只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见过,但一时之间偏偏又想不起来。只听那人吩咐道:“这是本教要犯,带回去严加看守!”接着一阵非香非麝的气味扑鼻而至,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崔安只觉得一阵寒气直侵入骨,似乎身处冰窖之中。慢慢睁开双目,四下里一片漆黑,更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伸手四下摸索时,触手之处阴冷潮湿,似乎是一块大大的石板,心道:这必是那伙人所说的“密室”无疑了!不知是否还在天坛之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试探着低声叫道:“图大人!图大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身边并无人声回应,想起被点**道之后对方两人的对话,不由心下一沉:难道图海已然被这伙人所害了?这伙江湖人物定是在天坛有何重大阴谋,不巧被自己两人撞上,只得杀人灭口。却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来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突然之间,脑中犹如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被迷昏之前所听到那人的声音何以似曾相识,那人正是当日曾挟持康熙的“吕堂主”!他挟持皇帝本将要大功告成,却被崔安硬生生破坏,自然对崔安衔恨彻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想到这一层,崔安不由心下一凛:吕堂主本要当场杀人灭口,认出自己之后却立时改变主意,自是要先将自己囚禁在此,待办完他们的大事之后,再以诸般酷刑将自己折磨致死,以报当日之仇。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旦想明此节,崔安心下反而逐渐宁定,这半年来她数次出生入死身陷绝境,每次均凭智计脱险,此刻不过暂时被困,尚未到最后关头,是以毫不慌乱。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当下摸索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第三步刚刚迈出,额头“砰”地一声已撞上了墙壁,那墙壁坚硬无比,似是以整块大石砌成。再向左右试探,亦是走不出数步便已碰壁,四下里墙壁俱是毫无缝隙,出入的门户显然并不在此。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抬头望望上面,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当下一口气提起,便向上跃,不料甫一运气,突然之间发现丹田之中空空荡荡。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全身的内力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时之间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手足冰冷,身体也似没有半分力气,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江湖中人最怕之事莫过于武功尽失,崔安入武当门下不过六年,武功在江湖中尚未入流,可一旦发现自己内力尽失,仍是惊慌失措。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良久良久,崔安一颗心才慢慢平静下来,禁不住苦笑一声:早知今日,倒不如当日便死在师父掌下,倒也一了百了。总好过现下命悬人手,毫无反抗之力,那吕堂主不知要用何等酷刑折磨自己,纵想痛痛死,也不能够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刹那之间心意已决,既然内力已失,想要逃生只怕是绝不能够。左右也是一死,何必在临死之前再受对方折辱?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摸摸腰间,短剑竟然并未被搜去,精神不由一振,心道:那吕堂主必是趁自己昏迷之时给自己吃下了消除内力的毒药,只道自己武功尽失之下已无力反抗,这才未曾仔细搜身,放心大胆地将自己囚禁在此。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当下缓缓拔剑出鞘,剑柄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晕,在一片黑暗之中更映得短剑利刃如霜。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37章 秘道 (今晚第鲜**送上!稍后第二更!) 崔安将剑缓缓举到眼前,只觉一阵寒气袭来,令人毛发直竖心道:这剑不知曾饮过多少人血,想不到到头来我竟然做了此剑的剑下之鬼。康熙见我与图海一去不回,此时多半在大发雷霆,四下派人寻找。师父只怕还在江湖中广为缉拿崔安,殊不知再过得片刻,世上从此再没有崔安这个人了! 念及此处,心中一阵凄凉。轻轻叹息一声,将短剑横在颈间,只待用力一挥,便即告别人世。 便在此刻,丐帮帮主陆一峰当日赠剑时的一番话清清楚楚地响在了耳边:“日后你若是作出不义之事,就及早用这对短剑自行了断,否则,天下英雄人人可凭了手中之剑,取你项上人头!” 峰当日赠剑之言不过是勉励之意,但在此刻听来,却句句如同利刃剜心一般。崔安手臂一颤,短剑“叮”地一声落在了地下。心道:我若用此剑自尽,岂非是自认不义?崔安生时光明磊落,死后更要清清白白。 伸手将短剑拾起,只听“啪啪”数声轻响,几块薄薄的小碎片从剑柄上滑落,眼前登时亮了许多,将周围的角落照得纤毫毕现,可剑柄上夜明珠却似乎小了很多。 崔安略一凝神间已明其理:真正的夜明珠原来是被包在一层外壳之中,是以光亮均被隐没。若非方才机缘凑巧,恰恰仅撞碎了外壳,只怕这真正的夜明珠仍要不知何时才能被发现。 当下轻轻将另一柄短剑的夜明珠外壳轻轻敲碎,果然亦是大放光华,四下里一下子亮了许多。却见四壁果然是由整块的大青石筑成,表面光滑无比,连条透气的缝隙亦找不到。 仰望头上,虽有夜明珠的光华,却仍看不到密室的屋顶,想必这屋顶定然极高,自己纵使内力不失,只怕也无法全凭轻功纵跃而上。 崔安失望之下,抱膝坐在地下,心道:这夜明珠尚有外壳之事甚为诡异,但此时此刻得知,只怕自己也没有机会查出究竟了。 便在此时,目光所掠之处,突然瞧见左足所踏之处的青石上似乎刻有弯弯曲曲的花纹,却被泥土青苔所掩盖看不真切。心知有异,用夜明珠贴近一照,却见这一整块青石上刻满了弯弯曲曲的花纹,但俱被泥土青苔遮掩,若非刻意寻找难以发现。 当下用剑柄轻轻将花纹内的青苔泥土剔出,却见这些花纹初看之下似乎杂乱无章,但时间稍长便可看出这些花纹似乎各有核心,每个核心之中都刻有文字。 崔安心中狂跳不已:莫非天无绝人之路,这密室另有隐秘出口? 却见这些花纹之间极为相似,若非中心所刻文字不同,根本无从分辨。崔安索性将刻有文字之处清理干净,逐一看去,只看了几个字,便是心下一跳:那似乎俱是《伊人》中的文字! 崔安此次到天坛就是因欧阳碧波的武功秘笈而起,本以为寻找秘笈之事虚无缥缈之极,若非康熙一时异想天开,根本无需费此周折,可万未料到居然在这如同绝境般的密室中发现了《伊人》的石刻! 崔安以手指轻抚石面,低声念道:“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念到“沚”字时,突然发觉此处似比其他地方微微凸出,但如非用手指仔细抚摸,仅凭目力根本无从发觉。 这微微凸出的“沚”字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漆黑长空,崔安情不自禁地欢叫出声:“在水中沚,这可不就是水中之沚么?”(“沚”意为水中的小洲) 刹那之间,《伊人》篇中的诗句一句句在心头流过。崔安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难道当真在此绝境之中发现了欧阳碧波武功秘笈的线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拂去刻有“沚”字石块四周散落的泥土,忽然觉得指下微微一软,食指已插进了一个小孔之中,这小孔的两边还有数个小孔,数了数数目,共是五个。 崔安精神一振,心知此处必是机关枢纽,缓缓将右手五指**五个小孔之中,试着先向右旋转,甫一用力,只听地下“轧轧”数声,右边一块数尺见方的石板缓缓向上升起,继而又缓缓右移,地下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崔安见状大喜,将短剑伸下洞口探查,夜明珠光亮所及之处可见一道石阶延伸而下,而光圈之外仍是漆黑一片。 崔安一颗心怦怦直跳,也顾不上去想这洞中是否会有凶险机关,手持短剑慢慢走下石阶。方走下十余步,忽听头顶上又是“轧轧”数声,那石板已自缓缓移回原处。 这石阶的两侧俱是青石砌成的甬道,甬道中的空气甚为清新,不似是已被封闭了上百年,而行走之间似乎还有微风轻拂,显然这甬道另有出路。 再走下数十阶,这石阶却愈发陡峭起来,崔安内力消失之后步履虚浮,一个不留神足下踏空,身体当即斜斜地向下摔去。 这甬道本就甚窄,仅可容一人通过。崔安这一摔倒,却是肩膀先撞到了左侧的墙壁之上,大惊之下伸手扶墙想稳住身形,不料那墙壁被撞之后,突然向后陷了进去! 未及崔安有何动作,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随着这一陷之势向墙内跌去。崔安此时内力尽失,无力提气上跃,只觉得足下一空,身体便笔直跌了下去。 第38章 碧波仙府 (今晚第二更,明天周末,争取更新三次,崔安学成武功终于出山,书中最重要的情节即将展开,敬请期待!)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不由心下一沉:这必是秘道中的机关!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掠过,片刻间似乎已跌下了十数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一念未了,忽觉下坠之势一滞,半空中似乎有物将自己身体托住,紧接着便在空中荡来荡去,似乎是落到了一张大网之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用短剑四下照照,却见自己身处一个方方的石室之中,四壁上俱有一只粗大的铜环,那大网的四个网角便是系在铜环之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大网有数丈方圆,网绳触手细腻坚韧,不知以何物织成。崔安人在网中,距离地面仅有数尺,这网似乎是专门为了承托上面落下之人所设。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而用夜明珠向上照时,仅能看出这是一条垂直的甬道,但夜明珠光圈之外依旧是黑漆漆一片,方才自己坠落之处竟然无从寻觅。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这石室仅有一个出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又是一条甬道。崔安稍事休息,方才爬出网外,循甬道走出十数丈,前面渐渐似乎有了亮光,再走出两三丈,甬道却转而向左,光亮也愈发强烈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知前面必是这秘道最关键之处,但愈是关键便可能愈是凶险。不敢贸然前进,稍事休息片刻,将短剑护在身前,这才迈步前行。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甫一转过弯道,一道极强的光线直射而至,崔安在黑暗中耽得久了,霎时间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中亦是一阵眩晕,不由自主伸手挡在眼前。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过得半晌,眼睛这才适应了这道强光,却见对面的石壁上镶嵌着一块面盆大小的水晶,水晶之后似有日光射入。而四下的石壁上又镶嵌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晶,将日光四散反射,映得甬道内一片光明。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在这片光明之中,清清楚楚可以看到右首的石壁上有一扇门,这门通体碧色,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触手温润柔腻,不知是以什么石材整体雕成。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门上的图案是一男一女相对练剑的情形,都和真人一般大小。两人容貌风姿俊俏自不必言,更兼神态逼真顾盼生姿,爱悦之情传于眉际。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凝神注视片刻,只觉得两人衣袂飘飘,似乎要破壁而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蓦然间想起自己的际遇,心头一阵酸楚,情不自禁地合掌缓缓跪倒,低声道:“欧阳前辈,晚辈崔安不揣冒昧擅入仙府,固然是为情势所迫,但也希望能修习前辈的碧波神功之后重入江湖,洗清被强加于身的不实之罪,找出诬陷晚辈的仇家,还要杀死吴三桂这个大奸贼,为晚辈全家人报仇雪恨。倘若晚辈有缘习得前辈的武功绝学,当以师事前辈,终生无悔。”说着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低头之际,突然发现地下有一道划得浅浅的箭头,斜斜指向石门右下角。这箭头被尘埃覆盖,若不靠近细看绝难发现。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知有异,伸手在箭头所指之处一按,触手之处竟然塌了下去,里面赫然是一个石球。试着将那石球向右旋转,只听石门隆隆作响向内缓缓开启,门间石室,果然别有洞天!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石室之中桌椅床榻一应俱全,俱是由整块青玉雕成,触手之处温润异常,似乎与寻常青玉并不相同。室中温暖如春,较之方才被囚禁密室中的彻骨奇寒几有天壤之别。正中的石壁上刻着四个大字:有缘者入。字迹潇洒遒劲,直欲破壁而出。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左首的石壁之中又是嵌了一块面盆大小的水晶,日光从水晶折射而入,恰照在靠墙壁的几案之上。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本厚厚的书半摊着摆放在案角,似乎有人刚刚看过。只是上面尘土厚布,显然已是历年久远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轻轻拂去灰尘,翻到封面,只觉得心中猛跳了一下,上面赫然写着“碧波内功”四个字,字迹灵秀,与方才石壁上的字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万未料到秘笈居然就在如此显眼之处,大喜之下翻到开封面,却见第一页上画着一幅画,图边标着蝇头小字:碧波仙府图。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从这间石室开始推起,只看了片刻,冷汗便已汩汩而下。原来欧阳碧波这间洞府秘道机关重重迭迭,若非机缘凑巧,给崔安误打误撞从起始便落到了网中,只怕此刻早已丧生在机关之下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按照图上所标,在石室外壁上那块水晶下方三寸处轻轻一按,只见一扇小小的石门缓缓向上升起,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入,几声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此时方相信自己已然死里逃生,只觉得这鸟鸣声竟如天堂纶音般说不出的动听。这小门亦是造得十分精巧,刚好与崔安同高,倒似是早便设计好了一般。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跨出小门,只见四下里浓荫蔽空,这才发觉自己是身处一片繁茂之极的树林之中,不远处一条小溪在林间石上淙淙流过。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一只野兔在溪边喝了水,竟然大摇大摆地跳到崔安身边,左看右看,好半晌方才跳开。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道:这里不知是哪座荒山的后山,定是人迹罕至,连野兔都不怕人,倒是潜心练功的好所在。皇宫之中人多眼杂,远不及这里清净自在,倒不如隐居在此,何时武功有成何时出洞,一世练不成,便一世住在这里便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自从这一日起,崔安就住在了碧波洞府之中,洞府之中炉灶炊具一应俱全,只是无米无柴。崔安此时武功尽失,也不敢出山买米。好在左近有不少果树,食物倒是不必发愁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这山中果然是从无人迹,崔安除了吃饭休息之外就是修习碧波内功。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欧阳碧波的这路功夫十分奇异,修习之人倘若身有别派武功,定会走火入魔。是以必须依照书中所载的方法将自身内力化去。这一步比修炼天下任何一门功夫都要凶险十倍,稍有不慎便会自身内力反噬,全身筋脉寸断而亡。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偏生机缘凑巧,内力已被人先行化去,这最凶险的一关就此轻轻通过。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第39章 神功初成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本书真正的男主角终于即将登场,今晚争取向第三更发起冲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套碧波内功乃是欧阳碧波毕生心血所在,掌法剑法与内功心法融为一体欧阳碧波本人绝顶聪明,写下的内功心法一句话之中往往倒含有两三层意思,若不能一一体会实是寸步难行。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而崔安亦是悟性极高,心思又极缜密,饶是如此,往往仍需苦思数日才能体会出一段文字的精微之处。山中岁月悠长,崔安自觉功夫每日精进,半年之后居然亦是小有所成,行动之间步捷身轻,偶尔可以捉住山鸡野兔,不必日日采摘野果吃素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春去秋来寒暑更替,不知不觉之中已是四年有余。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在这四年之中,心无旁骛专心练功,功夫进境自是一日千里。不料便在此时,突然发觉练到“百川归海”这一招时,竟然缚手缚脚,说什么也体会不到秘笈上所说的内力施用之法,苦苦琢磨了半月有余,仍是不得要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日崔安去溪边取水,想起那招“百川归海”,不由得盯着溪水出起神来。却见一片树叶轻轻坠入水中,向下一沉,复又打了个旋儿,被水流托着向下游飘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脑中灵光一现:碧波内功既以“碧波”为名,便该当在水中体会才是,我半月以来苦练“百川归海”不得其法,只怕关键便在于此。我怎地这等愚钝,这时才想到这一层?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疾步奔回石室,将随身之物略作收拾,而碧波内功的秘笈数年来已然烂熟于胸,倒是不必携带了。心想大海是在东面,一路向东总不会错。当下依照秘笈所载之法关好石门,这石门一旦关上,从外表看去已和石壁融为一体,如非熟悉机枢之人,均难以发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顺着溪流下山,曲曲折折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来到山谷中的小村落。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天色将晚,山上荒草迷离,暮鸦纷飞,小小的村落中数户人家俱是升起炊烟。武功小成之后,这几年间崔安的盐米衣物,俱是在这小村中购得。从村里人的闲谈中得知此地位于是北京城外的西山之中,距离京城尚有数日的路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些年间崔安偶尔想到当日在天坛的遭遇,也是颇觉奇怪:那吕堂主曾说到“本教”二字,说不定便是拜月教中人,但他何以不在京城动手,偏生巴巴地把自己带到如此之远的西山?此事一直是难以索解。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从小村落继续下山,再走了一日方始走出深山,见到了人烟。一路之上为避过江湖中人的耳目,做了一顶带有面幕的斗笠,买马一路东行。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走出十余日,终于到了东海之滨。崔安久居内陆,这次初见大海,心胸都为之一宽。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时暮色四合,海潮汹涌而至,片刻之间已淹没了崔安的腰际。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牢牢稳住下盘,细细体味这海水中暗蕴的力道。只觉得海潮看似汹涌澎湃,但水面之下迂回曲折、变幻莫测的力道与碧波内功心法暗暗相合,许多以前未曾想到过的精微之处都顿时展现在眼前。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霎时之间,碧波内功心法如同暗夜中的流星般一句句在心头流过,崔安只觉得眼前似乎大放光明,仿佛陡然间进入了一重新天地。这才知道这四年来自己在深山之中所学所悟的不过是碧波内功心法的皮毛,真正的精髓要在这万顷碧波之中慢慢体悟。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自从这一日起,崔安便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海边,每日早晚在涨潮之时在海水中潜心练功。初时在水下一掌击出,只能将海水略略推动,练到三个月之后,已能将大股海水击出水面,声势甚为惊人。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再过半年,掌力到处竟能将海水击得四散而开,眼前出现一个尺余宽的无水空洞。崔安对碧波心法体悟愈深,那无水空洞便愈来愈大。练到后来,每当海浪涌来,崔安掌力掀起的海水竟然能与之相持片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至此崔安终于明白了碧波内功心法的奥妙所在。此套功法名为“碧波”,固是脱胎于欧阳碧波本人之命,更是暗含此套功法是由海水力道变化而生之意。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欧阳碧波身为女子,所创武功当然不可走至刚至猛的路子。海水是至柔之物,但海潮拍击出的力度又至刚至猛。碧波内功心法正是体悟此道之妙,所谓刚即是柔、柔即是刚,较之武林中“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相济”的内功心法要高明了不知多少。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回思碧波秘笈篇首所云:“浴日月之精华,驭阴阳之二气,非鬼神莫能屈也!”实在不为过誉。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参透此节,昔日在武当时觉得高不可攀的武当内功心法此时已觉不过尔尔。而悟出碧波内功心法的诀窍之后,崔安于碧波剑法、掌法又有不少进益。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两年,崔安自觉对海潮的体悟已渐渐到了尽头,今后若想功力加深,只能每日勤加修炼,而以海潮练功的助力却只能尽于此处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一日崔安在海潮之中以一招“百川归海”击向碧波深处,掌力到处,一股碧沉沉的水墙向上飞起,与汹涌而至的海潮在空中迎面相撞,两股力道在空中相持片刻,终于“砰”地一声大响,水花四散飞出,声势猛恶之极。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走出海水,悄然独立岸边,眼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内心欢喜无限:碧波内功心法最高的一层也终于练成了。但同时心中又隐隐有些忧虑:练成碧波神功之后便要重入江湖,六年以来,江湖中是否已是物是人非?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第40章 拜月教 (今日第二更,今天状态不佳,第三更是不行了,明天送上吧)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三日后,靠近海岸的小镇。說閱讀盡在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此时已近二更,小镇上一片沉寂,大多数人都已入睡,仅有零星几间房舍还闪着灯火,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笃笃笃”的巡更声。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从四面八方聚到了小镇中心的长街上,从穿着上看这些人有的衣着普通,有的却是身着绸缎的富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若在平日,这些人绝不可能凑在一起,但此时人人神情肃穆,相互之间虽不交谈,却又似已有默契一般直奔阵外的废弃的关帝庙。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这伙人来到关帝庙的庙门之外,纷纷从袋中摸出不少物事放在地上,一齐跪倒,大声道:“小人等从今以后笃信神教,教主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伙人叩拜已毕,立起身来转身便走,个个神色慌张,倒似是怕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一般,片刻之间已是人影不见。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关帝庙前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清清楚楚可见那伙人放在地上的有成锭的银子,也有一串串的铜钱。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庙门内悄无声息地闪出两条人影,瞧瞧四下无人,这才径自走上前来,一人笑道:“想不到这破烂地方也能榨出这许多银子,明月右使真是法眼无虚。”说着捡起银子铜钱。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另一人笑道:“怕有一二百两罢?总算能对上面交差啦!”两人装好银子,向东北方向而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关帝庙大殿的屋脊上一个一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飘然而下,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明月右使……这必是拜月教的人了,运气还当真不错!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着,面纱之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这女子正是崔安。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三日前“百川归海”练成之后,便离开了海边。本想在这小镇上买点应用之物,没料到却发现了如此古怪的一幕。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这数年来几乎所有经历几乎都与拜月教有关,此时一见拜月教中人,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便不紧不慢地缀在二人身后。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这两人倒也没有再聚敛钱财,所走之路也愈来愈繁华,两日之后竟然到了天津附近的一个小镇,径自上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太白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崔安见这两人武功平常,自是不放在心上,当即跟随两人上楼。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此时已过正午,太白楼上酒客甚稀,一名灰衣人靠窗而坐,桌上酒菜已冷,显然是在等人。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两人甫一上楼,便直奔那灰衣人桌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灰衣人眉头一皱,双目如电向崔安看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见这人貌不惊人,衣着也甚平常,只双目一抬之间精光四射,显是内功有些造诣。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这人必是在拜月教中有些地位,也不枉我跟了两天,到底找到了一条大鱼。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灰衣人一时瞧不出这个一身黑衣、戴黑纱斗笠的女子是什么来路,对那两人一摆手道:“这里有我,你们先回去罢!”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两人一路之上早已发现有人跟踪,此时方松了一口气,齐声答应了,下楼而去。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知道这两人不过是拜月教中不入流的角色,也就不加拦阻,找了张桌子面对那灰衣人坐下,一双妙目只盯在此人身上。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不料便在此时,忽听“啊啊”两声惨叫,方才下楼的那两人从楼梯口疾飞而上,“砰砰”两声摔在地上,满面鲜血身体扭曲,显是不得活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酒楼之中登时一片惊叫之声,众酒客见出了人命,哪敢停留?纷纷夺路而逃。片刻之后,楼上仅剩下了崔安和那灰衣人原地未动。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灰衣人似乎并未看到眼前的混乱景象,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忽地一皱眉道:“酒冷了,店家,把酒温一温再端上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跑堂的伙计早已吓得躲在柜台后战战兢兢地大念“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哪里敢出来温酒?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楼梯口有人大笑道:“不必啦!就算是店家给你温了酒,只怕你也没命喝了!”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只见楼梯口高高矮矮地立着五个人,人人身着蓝色长衫,身背长剑,腰间俱缠了一道白色布带。为首的是个中年人,长得固然五官端正,但一眼看去,却不知为何令人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看见除那灰衣人之外,尚有一名黑衣女子端坐楼上,不由一怔,显然是拿不准崔安是何来路。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崔安江湖经验甚浅,一时也瞧不出这几个人何门何派,心道:你们要打架,我倒不妨看看。双手横抱胸前,一副置身事外之态。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不再注意崔安,对那黑衣人冷笑道:“杜晓月,贵教的风雷二老在哪里逍遥?”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灰衣人双臂一报,悠然道:“两位老爷子向来行踪无定,阁下便是再费力气查访也是无用,我瞧还是免了吧!”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那中年人面色一沉,缓缓抽出长剑,森然道:“姓杜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左手一挥,示意自己的人退后。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杜晓月长身而起,微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说华山派汪天玉涵养过人,我瞧也不过如此,只要一言不合便欲大打出手。”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话音刚落,突见半空中蓝影一闪,立在汪天玉身侧的一个年青人飞身跃起,挺剑直刺杜晓月胸膛!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口中还大声骂道:“你这邪教奸贼,胆敢对杜师叔无礼?”他看似是被杜晓月激怒这才愤然出手,可是出剑在先,怒骂在后,行为实与偷袭无异。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网络络络络络文学 第41章 初相见时是仇敌 (今日第一更送上!希望各位朋友多多点击,多多推荐!) 杜晓月冷哼一声,单刀闪电般出鞘,半空之中银光一闪,也并未见到双方兵刃如何相击,那年青人已重重跌倒在地,左臂鲜血淋漓,竟是受伤不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杜晓月单刀一竖,冷笑道:“华山派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是江湖一流,在下佩服。” 汪天玉面上微微一红,但随即恢复常态,踏上一步,亦是冷笑道:“鄙派弟子气愤之下不过一时冲动,算不得偷鸡摸狗。若论到偷袭之道,普天之下拜月教自当排名第一!” 崔安虽然算准这灰衣人十有拜月教中人,但亲耳听到“拜月教”三个字,身子还是一震,心道:这姓杜的既是拜月教中重要人物,倒是不能让他走掉,拜月教的诸多秘密,还要着落在他身上解开。 只听杜晓月笑道:“过奖过奖,鄙教这点微末道行,那里能和华山派相提并论?” 汪天玉面如寒霜,冷冷地道:“姓杜的,废话少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今日若交待出风雷二老的下落,还可饶你一命,若是一意孤行,就莫怪汪某手下无情!” 杜晓月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说着单刀一颤,向汪天玉当头劈下。 汪天玉见对方单刀来势妖矫灵动,必然蕴有极厉害的后招,不敢托大当即飘身后退,同时一招“苍松迎客”使出,已在身前拦起了一道剑网。 杜晓月单刀刚与这剑网接触,便觉得一阵极强的力道反弹而出,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单刀险些脱手而出。 汪天玉一招得手,立即反守为攻,剑光闪闪攻向杜晓月咽喉要害。杜晓月变招亦是极快,横刀格开了这一剑。 崔安凝神看了片刻,已瞧出汪天玉内力深厚剑招凌厉,武功比杜晓月高了不止一筹。但杜晓月刀法灵动绵密,且时出怪招,攻多守少,急切之间也倒也不至落败。 那四名华山弟子武功不高,见杜晓月兀自有守有攻,只道是汪天玉无法取胜,相互使了个眼色,持剑慢慢上前。 崔安见华山派想要倚多为胜,甚为鄙薄,心道:华山派楚师伯何等英风仁侠,怎地教出的门人弟子这等不堪?不由冷笑一声。 那四名华山弟子朝崔安望了一眼,但仍是足不停步,各自挺剑向杜晓月攻去。 这几人一上,杜晓月登时便见不支,左支右绌了一阵,只听“嗤”的一声,肩头衣衫被削去老大一块,再过得数招,身上已是数处挂彩。 汪天玉得势不饶人,一招“峭壁生云”,剑势绵延而上,直取杜晓月胸膛。与此同时,那几名华山弟子的长剑在杜晓月身后织成了一道剑网,疾刺而至。 杜晓月只觉得四下里冷森森的剑气直侵入骨。此时身前身后俱是杀招,无论怎样招架都免不了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得挺刀上掠,格开了汪天玉这一剑,但背后四柄长剑的已距脊背已不逾数寸。 眼看这四柄长剑便要在杜晓月身上透体而过,蓦地里只听一声清叱,半空中一道黑色人影疾射而至,那四名华山弟子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长剑已被格了开去。 杜晓月本以为此次必无幸理,孰料变起非常,却是那一直静坐旁观的黑衣女子出手相助,不由甚为意外。 那几名华山弟子大骇之下一齐退出半步,对崔安怒目而视。总算崔安顾及武当华山两家情分,内力含而不吐,并未将他们的长剑格飞。 汪天玉心下一凛:这女子终于出手了!不知为何,自他一上楼看到崔安开始,就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忌惮之意,此刻见崔安果然出手干预,更是暗自心惊。 长剑当胸一横,冷冷地道:“姑娘既然出手相助杜晓月,何妨将真面目露出来给大伙儿瞧瞧?这般藏头露尾,可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崔安冷冷一笑,道:“藏头露尾自然不是英雄好汉,可似你们这般倚多为胜就是英雄好汉了?堂堂华山派居然干出这等下三滥小贼的勾当,岂不令人齿冷?” 杜晓月在一边悠然道:“姑娘何必与这些伪君子多费口舌?他们平时以名门正派自居,一动起手来就说对付邪魔外道不用讲江湖正义,一拥齐上,全无半点身份可言,哼!不知名门正派究竟比邪魔外道高明在哪里?” 汪天玉面上肌肉一牵,缓缓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姑娘若不及早退开,莫怪汪某手下无情!” 崔安淡淡地道:“我与这姓杜的素不相识,若非华山派倚多为胜,本来也不会插手。” 汪天玉怒道:“好啊,你既然出手救下杜晓月,就是摆明了与武林正道为敌,咱们这就见个高下!” 崔安对汪天玉甚为厌恶,心道:这汪天玉的名字中有个“天”字,自是与楚天鸿楚师伯是平辈师兄弟,怎地如此不顾身份?懒得与他多费口舌,长剑斜斜上指,冷冷地道:“请!” 汪天玉瞳孔渐渐收缩,霎时间面上已是杀气满布,狞笑道:“好!”臂膀微微一抖,长剑卷起漫天银光,袭向崔安前胸。 这一剑来势猛恶之极,初瞧似是刺向崔安胸前大椎**,可剑尖颤动之间却又将崔安上身要害尽数笼罩其中,与他方才和杜晓月相斗的招数大异。 崔安微微一惊:此人武功绝不简单!这一招使出分明可连刺对方上身十四处**道,虚实相生端的难防,华山剑法中哪有如此精巧绝伦的招式? 杜晓月亦瞧出此招凶险之处,失声道:“姑娘当心!” 第42章 漫天风雨下西楼 (今日第二更江湖三大绝技之一漫天风雨下西楼登场,稍后第三更送上,敬请关注!) 崔安冷笑一声,长剑斜掠而出,正是碧波剑法中的一招“好风如扇”只听“叮叮叮叮”一阵轻响不绝于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汪天玉在刹那间连刺十四剑,而崔安便将这十四剑一一封住! 这是崔安练成欧阳碧波的武功秘笈后初次与人动手,汪天玉的武功可算是武林中一流好手,但崔安一招连封他十四剑,可谓是牛刀小试挥洒自如。 汪天玉面色惨白,踉跄数步,死死地盯着崔安,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他方才听对方语声清脆,只道是个初出道的雏儿,至多不过与杜晓月半斤八两。而这一剑连刺十四**他历来是自负生平绝学,几可独步武林。谁知就是这稳操胜券的一招,居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接下! 汪天玉失魂落魄地立在当地,握着长剑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此时他胸前门户大开,全无防范之意。崔安只需轻轻一剑,便可取他性命。 那四名华山弟子瞧出危险,大惊之下纷纷抢上护在汪天玉身前。汪天玉呆立半晌,突然间一顿足,转身下楼。那四名弟子亦快步跟随而去。 杜晓月走上前来,对崔安深深一揖道:“姑娘救命之恩,杜某没齿难忘,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崔安还剑入鞘,淡淡地道:“你且不必谢我,你我素不相识,若非有事问你,我也不会平白插手此事。” 杜晓月微觉奇怪:这女子言语之间怎地这等冷冰冰的?倒似与我有多大仇怨一般。微笑道:“不知姑娘要问的是什么事?” 崔安本想问他拜月教之事,但话到口边却又改了主意,道:“华山派的人为何追杀于你?莫非你杀了他们的人?” 杜晓月摇头道:“在下与华山派本无怨无仇,但一个月之前,华山派掌门人楚天鸿在川中暴毙,华山派的人一口咬定是本教风雷二使所为,是以在江湖中四处寻找。” 崔安万料不到江湖中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不由心神大震,追问道:“楚掌门武功极高,怎会突然去世?此事定有古怪。” 杜晓月点头道:“姑娘所见极是,楚天鸿暴毙并非因为生病,正是中毒身亡。” 崔安“啊”的一声,只觉得这件事蹊跷之极,问道:“楚掌门去世时可有人亲眼所见?” 杜晓月道:“此事甚为怪异,楚天鸿去世时身边只有掌门弟子郑兴显在场,郑兴显一口咬定楚天鸿与本教与本教风雷二使交手,风雷二使不敌之后突然使毒暗算,楚天鸿猝不及防之下这才中毒身亡。” 崔安点点头道:“难怪华山派这几人腰缠白布带,汪天玉一上楼便问风雷二使的下落,原来是为掌门人报仇。” 杜晓月冷笑道:“楚天鸿与本教风雷二使交手确有其事,但风雷二使并未以毒暗算,是以楚天鸿到底死在谁的手里,还难说得紧。” 崔安心下一凛,颤声道:“你是说楚掌门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杜晓月淡淡地道:“此事在下未得亲眼所见,不便妄下断语。但楚天鸿与本教风雷二使苦战上千招不分胜负,必是精疲力竭,此时就算是江湖中最不入流的小贼只怕也可轻易置他于死地,华山派却仅凭郑兴显一面之辞,咬定是本教所为,不得不令人生疑。” 崔安想起郑兴显的为人,不由打了一个冷噤,问道:“楚掌门过世后,华山派掌门之位由谁接任?” 杜晓月冷哼一声:“自然是郑兴显那厮。郑兴显虽一力指证本教,却拿不出半点证据,若说是风雷二使下毒,然则所下之毒是经由何物进入楚天鸿体内?本教风雷二使纵横江湖数十载,即便是杀了十个华山掌门,也不至于不敢承认!” 崔安心念电转,忽然也是冷笑一声:“那倒未必!若风雷二使果然如你所说在拜月教地位甚高,偏偏又败在了楚掌门手下,最后只能以使毒来挽回败局,你说他们会怎样?” 杜晓月一怔,他显然从未想过此事,脱口而出道:“会怎样?” 崔安悠然道:“还会怎样?自然是对此事守口如瓶,来个死不认账!” 杜晓月摇了摇头,道:“事涉本教风雷二使,姑娘若与此事无关,最好置身事外。” 崔安冷冷地道:“华山派要找贵教报仇,自然与我毫不相干。我只问你,拜月教的明月右使究竟是何人?扬州城外是否有你们教内的密巢?” 杜晓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崔安几眼,这才道:“姑娘所问之事俱是本教机密,杜某恕难奉告。” 崔安冷笑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若非为了拜月教的机密,也不必为了救你与华山派结下梁子。所以我想知道的事,你只怕是不得不说。”说着右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搭在了剑柄之上。 杜晓月昂然道:“姑娘令在下免于死在华山派的无耻之徒手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但本教机密,在下却是宁死也不会泄露半句。杜某这条性命是姑娘救来的,现下仍还了姑娘便是!”右手单刀横过,疾向自己颈中斩去! 崔安未料到这杜晓月性格如此刚烈,居然说死便死,自己之前设计的威吓逼问全然派不上用场。 正欲出手阻止,蓦地里一道金光从窗外激射而至,正中杜晓月的刀柄。 杜晓月猝不及防,单刀脱手而出。那道金光也斜斜向上弹出,“铮”地一声钉入了房梁之中,正是一枚铜钱! 以一枚铜钱之力居然能令杜晓月的单刀脱手而出,这铜钱主人的指力定然已臻武林一流高手的境界! 崔安凝神戒备,冷笑道:“是哪一路的高人?何不……” 言犹未了,窗外又是一道金光如电射至,击中了杜晓月的单刀。那刀本已将要落地,被这金光一击,忽然如毒蛇反噬般疾蹿而起,在半空中散作漫天银雨,崔安全身诸处要害均已在银光的笼罩之下! 崔安面色一变。 漫天风雨下西楼! 第43章 风雷二使 (今晚第三更送上!大家看过之后早点洗洗睡了,明天还要上班。:明晚9点准时更新,谢谢关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二十年前,“漫天风雨下西楼”是江湖中暗器功夫的第一大绝技,武林中人提到“漫天风雨下西楼”,无不谈虎色变。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没有人能从这一招之下全身而退,更没有人能说得清这一招的奥妙之处,甚至最初都没有人知道这一招究竟叫什么名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因为凡是见过这一招的人,若不是当场毙命,便是已成无法行动无法说话的废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这“漫天风雨下西楼”的名字还是从一个垂死之人口中说出。当他被人发现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周身十数处大**都插着自己暗器的碎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此人号称“千手千眼”,暗器功夫天下无双。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千手千眼尚且送了性命,江湖中还有什么人能从这一招下幸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杜晓月额上已现了冷汗:这黑衣女子武功虽高,却又如何能抵御“漫天风雨下西楼”的致命一击?这女子救了他的性命,他不希望见到她尸横就地的惨状。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漫天银雨飞袭而至,崔安已无退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既无退路,那就不必后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双掌陡然间拍出,掌力如海潮般汹涌而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杜晓月只觉得一股变幻不定却又势不可挡的潜力扑面而至,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那漫天银雨突然如被巨浪席卷一般,飞袭之势稍一停顿,随即改变了方向,一阵“叮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单刀的碎片已尽数钉在了地板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窗外一人大笑道:“小丫头果然有点门道!”人影一闪,两名黑衣老者穿窗而入,负手立在了杜晓月的身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这两人衣着打扮一模一样,相貌俱是精瘦枯干,颌下胡须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杜晓月对这两人躬身道:“属下杜晓月,见过风雷两位长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那立在左首的白须老者冷哼一声,道:“你此次办事不力,副教主早已知道,令你即刻返回。回到总坛之后,你自去执法堂禀明罪责,听候发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杜晓月面色微变,恭声道:“是,属下领命。”下楼而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并不阻拦,只是透过面纱凝视着风雷二老。这是她习成碧波功法之后首遇强敌,自是不敢大意。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当下暗自凝神戒备,口中却冷笑道:“‘漫天风雨下西楼’已有二十余年不现江湖,小女子今日得见,何幸如之。只不过此等绝技用于偷袭他人,实在令人不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白须老者面上肌肉微微牵动,目光之中杀气大盛,森然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探手腰间,已拿出一件奇门兵刃。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那黑须老者亦是兵刃在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这两人的兵刃一般无二,竟然各是一支秤杆!秤杆之上不仅诸般刻度,最奇怪的是居然还悬着一只秤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面色微变。天下兵刃无奇不有,大到车轮板斧,小到绣花细针,均可成为江湖中人的致命武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兵刃愈是奇怪,武功路数也便愈诡秘,愈能在出其不意间取胜。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你若从未见过一件东西,自然不知如何使用,这东西若是用来害人的,你便是想防备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至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长剑缓缓出鞘,斜斜横在身前,剑尖微颤,正是碧波剑法的起势“淡烟疏月”。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白须老者纵身而上,秤杆向崔安当头击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这秤杆又短又细,拿在手中便如同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随时都能被折断,用以攻击他人,简直近似玩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却不敢大意,身形飘动向右疾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便在此时,忽听风声飒然,一支秤杆自右而左横掠而至,封死了崔安的退路。正是黑须老者上前夹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手腕陡转,长剑刺向黑须老者胁下,这一招攻敌之必救,黑须老者须得撤秤杆回防,方能解胁下之危。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不料便在此时,白须老者的秤杆自上而下疾伸而至,“叮”的一声剑秤相交,竟将崔安这一剑拦在中途。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黑须老者的秤杆已距崔安胁下不逾数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危急中崔安硬生生身形拔起,一个筋斗向后翻出,风雷二老如影附形而至,三人又斗在了一处。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仅过得数招,风雷二老的武功就显出了威力。当白须老者进招时,黑须老者便将他周身破绽之处尽数防住,而黑须老者进招时,亦有白须老者出招防护,无须顾忌崔安的长剑,两人如此连环进击,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的碧波剑法纵然精妙,却也是一时间险象环生,堪堪可以自保。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酒楼中的桌椅被三人的剑气掌力激荡,早已东倒西歪,倒给三人空出了老大一片场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数十招一过,崔安对于风雷二老的武功套路愈来愈是了然于胸,出招之际已不再手忙脚乱,渐渐竟然占了上风。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欧阳碧波的武功最神妙之处便是剑招和内功心法融为一体,崔安将碧波剑法全力使出,风雷二老只觉得对方的剑气如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自己手中的秤杆要使出极大力量方能攻入对方身前一尺之内,不由暗自心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风雷二老数十年前便已横行江湖,武林中人极少有人破得了兄弟二人连环进击的套路,更何况还有“漫天风雨下西楼”这一绝技在手。这才被昔年拜月教教主莫洛甘言厚币请入拜月教,在教主的地位仅次于正副帮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孰料今日在太白楼头竟然让一个籍籍无名的黑衣女子占了上风,此事若传了出去,兄弟二人数十年的威名岂非要一朝丧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激斗之中二人相视一眼,陡然间身形同时拔起,两支秤杆一齐点向崔安面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一招“湘妃舞袖”削向二人手腕。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蓦地里两支秤杆上的秤砣同时疾飞而出,一个自左而右,另一个自右而左分击崔安胁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崔安早知这秤砣必有古怪,不敢用长剑格挡,当即飘身后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便在此时,两个秤砣突然悄无声息地炸裂而开,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钢针漫天飞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言情 第44章 生死一线 透过漫天的针雨,崔安忽然瞧见了风雷二老阴恻恻的笑容,她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漫天风雨下西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三大绝技之一的“漫天风雨下西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漫天的针雨呼啸而至,钢针上蓝幽幽的光芒已清晰可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一声清叱,手腕振处,长剑已断做数截,断剑碎片化作数道银光,疾如闪电般射向风雷二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长剑碎片甫一飞出,崔安立即双掌迎着针雨疾拍而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百川归海!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是碧波掌法中威力至高的一招,以碧波内功第七层心法驱动,声势煞是惊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掌风到处,漫天的钢针当即被席卷而起,四下飞散而出,有的更被掌风挟带反射向风雷二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风雷二老齐声冷笑,飘身而起,秤杆在身前舞起一个圆圈,飞向他二人的钢针都被吸到了秤杆的前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这秤杆竟然是玄铁制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崔安只觉掌心一麻,低头看时,左掌掌心赫然插着一根钢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风雷二老的这招“漫天风雨下西楼”钢针来势十分古怪,除了直射之外,还有钢针左右上下飞旋,崔安这一掌威力虽大,但还是有钢针穿透掌风,直射入掌心!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风雷二老冷笑道:“半个时辰之内,若没有我二人的独门解药,嘿嘿,就等着让人给你收拾罢!”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只觉得刹那之间身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知觉,不由自主地软软跌倒。(.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看着这两人的身影自窗中飘出,一直飘进了无边的黑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酒楼上一片死寂。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落日余晖透过窗棂射在崔安身上,她的双手竟已成为诡异的黑色。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至,在酒楼外停了下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马上十数名骑客个个身穿清兵士卒服色,俱是腰挎钢刀,彪悍过人,但人人均是满面风尘,神色也甚为疲倦,显是远道而至。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为首一名军官沉声道:“这左近没有驿站,晚饭就在此打尖!”说着当先下马。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军官一踏进酒楼,却发现当街的一楼铺面桌椅凌乱,既无食客,跑堂的伙计也不知所踪,很多饭桌上的酒菜都是丝毫未动,似乎所有人都是仓促之间逃离此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军官一皱眉头,单刀出鞘,对跟在身后的士卒一使眼色,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却见楼上不但桌子板凳被拆得七零八落,横卧着三具尸体,那军官方自一怔,就听楼外突然人声大作,一人大声道:“给我围住了!若走了一个强盗,本官就唯你们是问!”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上楼而来,那军官向窗外一望,只见楼下为了数十名士卒衙役,弓上弦、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之态。不由失笑道:“本地的捕快手脚倒是麻利得很啊!”他手下的这群士卒亦是哄然而笑,都是一副不屑之色。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此时一名身穿千总服色的中年汉子带着数名衙役冲上楼来,陡然间见楼上有这许多清兵士卒,不由一怔,错愕道:“你们是什么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军官身边的一名戈什哈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大刺刺地站在提督大人面前,还不赶紧给大人见礼?”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奇道:“什么提督大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戈什哈道:“甘陕提督张勇张大人奉旨进京,天津地方没有接到公文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千总陡然想起,忙上前请安,大声道:“卑职邓彪给大人请安。公文是今日送到,说是大人后日方才路过天津,卑职一时糊涂,没有想起……”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他还要向下说时,张提督摆摆手道:“罢了,你有正经公事,尽管去干,我们另找地方吃饭便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话音甫落,突听一名衙役大声道:“大人,这女人没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邓彪大喜,张提督一时好奇,亦是走过去查看,只见一名黑衣女子半倚在柱边,胸口微微起伏,显是还有呼吸。但她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垂下一块黑纱面幕,瞧不清面目。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衙役用单刀挑起面幕,张提督突然面色一变,大声道:“来人!把这镇上的郎中都给我叫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邓彪大吃一惊,道:“大人这是……”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提督见他大有迟疑之意,怒道:“你还不去?想抗命吗?”邓彪不敢再问,忙带人下楼而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提督背剪双手在楼上急步走来走去,显是等得甚为不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好在这小镇不大,不到一刻,只听邓彪的喝骂声从楼下传来,三名郎中愁眉苦脸地在衙役的押送之下抖抖索索走上楼来。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提督皱眉道:“就这几个?”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邓彪陪笑道:“回大人的话,这镇子太小,只有这三个郎中。”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提督烦躁地一挥手,道:“你们去瞧瞧哪位姑娘,谁要是把她救活了,重重有赏!若是救不活,就三个一齐杀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几名郎中战战兢兢地上前,一眼瞧见黑衣女子的双手,都是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转向张提督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邓彪大声呵斥道:“叫你们给这位姑娘解毒!磕头就能解毒了么?”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三名郎中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人抖抖地道:“这位姑娘中的不是寻常毒药,无药可解,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张提督烦极,怒道:“都给我滚!”那三名郎中如逢大赦,连跌带撞地下楼而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众人不知张大人为何对这黑衣女子如此关心,谁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张提督犹如困兽般在楼上不停转来转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夕阳一寸寸地向下移去,崔安的生命亦在一寸一寸渐渐消失。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45章 神秘江湖郎中 (今晚第二更,明晚9点准时更新第46章)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日暮的小镇上走来一个衣衫破蔽之人,他背着一支大大的葫芦,如血的残阳映在他身后,整个人竟似从夕阳中走来一般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人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每走几步便大声叫道:“包治百病,药到病除!”声音嘶哑,回荡在寂静的小镇街道上,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听。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提督一皱眉头:这种时候哪里来的江湖郎中?大声道:“来人,把这人给我带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次日清晨,薄雾初起,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行人寥寥可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一队衣甲鲜明的清兵士卒拥着一辆马车疾驰,为首押车的竟是身着三品武官服色的武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马车车帘车幔上均垂着翠绿色的流苏,随着马车的行进在晨风中微微飘拂。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马车的外表虽不华丽,但在这队身形彪悍的士卒的簇拥之下,亦显得气派非凡。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每一个见到这马车的行人都张大了眼睛,这车中究竟是什么重要人物,居然要出动一个三品武官亲自押车?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马车驶入一个小镇,那武将一挥手,马车当即徐徐停下。几名士卒不待吩咐,便即下马奔到路边的食肆中,买了几样点心。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武将把点心捧到车边,低声道:“姑娘要不要吃些点心?”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车内一个女子低声答道:“有劳张大人啦!”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车帘微微掀开,一只赛雪欺霜的纤纤玉手伸出,将点心接了过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食肆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掌柜的禁不住瞧了瞧自己的老婆,叹了口气。胖胖的老板娘瞧瞧那辆马车,又瞧瞧那武将翎顶辉煌的官服,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那武将一摆手,一众士卒纷纷下马,在这食肆中打尖,这小小的食肆因为突然间有了这批食客而热闹了起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坐在车中,轻轻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心道:想不到张勇这六年间竟然从一个小小的凤阳千总一跃晋升为甘陕提督,瞧起来康熙倒似对他器重得紧啊!昨日若非他出力相救,此刻我早已不在人世。但听张勇说,是一个无名的江湖郎中解了风雷二老的独门剧毒,这江湖郎中究竟是何人?如何会有风雷二老的独门解药?当真令人难以索解。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六年前因在南苑与崔安一同救驾有功,被康熙下旨封赏。六年来累积战功一路晋升为甘陕提督,可说是仕途顺利平步青云。但他深知若非是康熙心中尚对崔安念念不忘而爱屋及乌,自己就算是屡立战功只怕也不会晋升如此之快,是以心下对崔安一直甚为感念。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此次在太白楼巧遇崔安,相助崔安解了剧毒,因那江湖郎中临去时一再叮嘱“十二个个时辰之内不能运功”,张勇因有圣旨在身不敢耽搁,却又对崔安放心不下,便一力劝她随自己进京,也好照应。崔安却不过他的殷殷盛情,只得答应下来。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眼见得众士卒吃喝已毕,正待下令出发,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四名身着劲装的骑者在食肆边疾驰而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轻轻掀起车帘,却只见到四名骑者的身影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飞速远去。过得片刻,又是蹄声大作,这次却是两人并行。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只听那胖胖的老板娘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几天怎么天天有人骑马赶着去京城?”马上那两名骑者瞥见张勇一行人坐在食肆内,似是甚为惊异,驰出老远之后还自不断回头打量。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一皱眉头,若按他素日的脾性,只怕早就上马追出去问个究竟,但此时圣旨在身,兼之崔安中毒初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摆手道:“上马!”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言犹未了,又有马蹄声传来,片刻之间已驰到食肆之前停了下来,这次又是两人两骑。只见这两人俱是一身青衣劲装腰悬长剑,衣衫上满是尘土,显是经过长途跋涉至此。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但与众不同的是这两人均是神采飞扬,面上并无半分疲倦之色。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当先一个中年人下了马,吩咐道:“掌柜的,来十个馒头!”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人声音不高,但传到崔安耳中,却似半空中响了个炸雷一般。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曾几何时,这声音日日响在崔安耳边,即便是阔别六年,也绝无可能忘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自车帘的缝隙向外瞧去,那中年人恰巧拿了馒头转身上马,便在这一回头之间,崔安仍是险些惊呼出声。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人果然是大师兄柳剑鸣!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柳剑鸣翻身上马,与身边那人低语了几句,两人绝尘而去。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食肆内外人声嘈杂,但崔安内力深湛,这几句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柳剑鸣身边那人正是三师兄白剑洁!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白剑洁问的是:“大师兄,这里距京城还有多远?”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柳剑鸣回答道:“只消走上半日便可入京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心头疑云大起:大师兄和三师兄入京所为何事?难道江湖有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这一路之上,不时有劲装骑者飞驰而过,少则三五人,多则十数人,俱是持刀佩剑,瞧武功亦非泛泛之辈。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本是却不过张勇盛情勉强随行入京,但此时见京城之中江湖中人云集,显是要有大事发生,这京城之行倒变成非去不可了。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走到晌午时分,一行人终于进了北京城。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京城里自有专为外官入京等候陛见时所住的驿馆,崔安情知要探听此等江湖中人聚集的大事,必然会凶险万分,六年之间自己的容貌并无太多变化,只怕一露面便会被立即认出。虽说现下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但若被武当弟子群起而攻之,亦是不好应付,须得小心行事。当下随着张勇一行人住到了驿馆之中。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一住进驿馆,崔安便写了一张单子,托张勇委人出去采买物品,张勇见上面所列的俱是诸般古怪之物,虽然甚为奇怪,却也不便多问,当即命人火速出去采办。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欧阳碧波是天赋极高之人,对于易容术等诸般旁门之道亦颇为精研,并且将独得之秘记载在了碧波秘笈的附录之中。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在这六年之中,除了研习武功之外,亦是对碧波秘笈附录中的诸般法门勤加练习。也是她天性近于此道,不但易容之后可令自己判若两人,还精于附录中最难学的“易声之道”,即以内力控制喉间肌肉气息,完全掩蔽自己本来的声音。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不出一个时辰,诸般易容之物已采办齐备。崔安便即装扮成一个中年妇人,揽镜自照,周身上下毫无破绽,这才推门出屋。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张勇手下的士卒此时正驿馆院中休息,见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妇人慢慢走出驿馆大门,均是并未在意。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崔安走出驿馆,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甚为热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要从何处找起。信步走出一段路,突然见到街边一家客栈的门板下方不起眼之处被人用白粉画了一个小小的月亮。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奇文奇文奇文奇文奇文 第46章 举火为号 (气喘吁吁……今晚第一更送上,大家多多包涵,稍后争取送上第二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心下一动:莫非这是拜月教的接头暗号?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却见这家客栈门面普普通通,客人也并不太多,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并不显眼,若用于江湖人物的接头联络之所,倒是甚为理想。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江湖阅历不深,虽觉此处甚为可疑,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当如何追查。便在此时,忽见一名身穿紫色绸缎衣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走来,因觉崔安站在店门口挡路,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不欲与此等不相干之人计较,并不理会,亦是举步入店。但便在这一照面之间,忽觉这人长相似乎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究竟别扭在何处。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只见那中年人扔了一小锭银子在柜上,吩咐道:“还是老规矩!”声音尖细,却似是捏着嗓子说话一般。那掌柜的满面堆笑,亲自带着那人向后面客房而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瞧着两人的背影,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终于知道了何以觉得此人长相别扭:这人颌下是没有喉结的!无怪乎他说话声音尖细,原来是大内皇宫中的太监!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曾在宫中住过数月,对太监的行动举止熟悉之极,这时再看此人背影,更是绝无怀疑。不由得疑云大起:太监除了宫中给假和采办物品之外,一般不得随便出宫,品级稍低的太监常常一年也难得有几次出宫的机会,这太监出宫之后居然会到客栈住店,而且还是这客栈的常客,岂非十分蹊跷?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当下招手叫过跑堂的伙计,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托在掌上,问道:“知道刚才那人住哪个房间么?”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那伙计盯着她手里的银子,点了点头,崔安将银子抛给他,道:“我要他隔壁的那间,你悄悄带我过去,多下的银子赏你!”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那伙计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带领崔安来到后院,走到左首第三间房时,向房内悄悄努了努嘴,然后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间,让崔安进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见这伙计甚是伶俐,又掏出一小块银子抛给他,那伙计眉花眼笑而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刚在房中坐定,忽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在隔壁门前停下,接着有人在隔壁的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并未听到房内房外之人如何问答,隔壁房门便“吱”地一声打开,来人显是进了房中。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轻轻推开后窗,却见窗外是一进堆放杂物的院落,静悄悄地并无人迹,当即跃出窗外潜至隔壁窗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隔壁的后窗关得极严,屋内人又是有意压低语声说话,崔安需要凝神静听,方能分辨出语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只听一人道:“太子殿下已传下令去,今夜在东四牌楼举火为号,你们一见火光立即举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另一人道:“请上复太子殿下,小人等誓死效忠大明,若告不成,唯死而已。”这人虽然压低声音,但仍可听出话音尖细,似是方才开房的太监。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前一人道:“好!今夜若大事可成,你等便是大明的开国功臣,太子殿下必然重重封赏!”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接着只听屋中桌椅移动之声,崔安急忙跃回自己屋中,从门缝中向外看时,却见两个中年人一前一后出了隔壁房门,崔安亦推门而出,但她生怕打草惊蛇,仅是遥遥跟在二人身后。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这两人甫一走出店外,便各自上了一顶早已等候多时的青布小桥,一顶向左一顶向右而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不由一怔,拿不定主意要跟踪哪顶小轿,便在这微一犹豫之间,那抬轿的轿夫脚步飞快,片刻间两顶小轿都消失了人流之中。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怅然立在店外,脑中不断在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这两人所说的‘太子殿下’可不是当今皇帝的太子!康熙自己年未过三十,儿子均在襁褓之间,何来的皇太子?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突然之间心下一凛:这定然是江湖中一直有传言“朱三太子”!他们要举火为号,难道是要在京城中举事谋反?那太监说什么要“誓死效忠大明”,必然是朱三太子在宫中的内应,难道这伙人是要在皇宫大内之中……?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这下子情况陡然明朗,却也相当严重,朱三太子谋反宫中定然有相当数量的太监作为内应,侍卫之中也难保无人参与。更何况如此之多的江湖中人聚集京城,只怕并非巧合。师父素有反清复明之志,武当派多半也会牵涉其中。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如此看来,康熙在宫中已经是岌岌可危!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虽在宫中住过数月,但一遇到这等大事,还是不知该从何下手。无奈之下只得仍回到驿馆之中,先回房洗去易容之物,再找到张勇,将此事和他说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张勇听说大吃一惊,但他为官数年,终是比崔安熟知朝堂之事,沉思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只是外任武将,没有专折直奏之权,即便是立即上奏,经过兵部层层转奏,只怕皇上也要到明日方能看到,若当真是今夜出事,岂不耽误了大事?”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急道:“那你说该当如何?”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张勇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去找图海,他身为御前侍卫总管,宫禁安危乃职责攸关,这种事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吃了一惊,她只道图海六年前已在天坛中被吕堂主下手杀害,脱口道:“图海居然没死?”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张勇给她说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没死?图总管一直好端端地,皇上也对他一直甚为器重。”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崔安在宫中之时,康熙有时兴之所至,也会与她谈些朝政。崔安对国家大事所知不多,多半时间都只是听康熙一人在说。听康熙的口气,图海和索额图这武是剪除鳌拜的有功之臣,对他甚为忠心。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可那已是六年之前的事了!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六年!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六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多少事?六年之中,崔安能练成碧波秘笈的武功,图海和索额图为何就不能起了谋反的念头?若他二人也参与逆谋,这样贸然找上门去,岂非是自投罗网?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更为要紧的是,六年前在天坛之中吕堂主口口声声要把自己二人“做了”,自己固然是侥幸脱逃,但图海却为何也能脱险而归?难道他已投靠了拜月教,这才留得性命?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若是当真如此,只怕康熙今夜逃生的机会已是微乎其微!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书库书库书库书库书库 第47章 领侍卫内大臣 (今晚第二更,实在是有点晚了,对不住大家。:明晚9点送上第48章)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张勇见崔安沉吟半晌,面上神色亦是阴晴不定,因知道她与皇帝关系非比寻常,也不敢多问,只是呆呆地盯着她。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焦急之下站起身来,在屋中走了两步,突然一转念,心道:若是图海有了谋逆之心,他手握宫禁大权,何必要和朱三太子搞什么里应外合,又是什么“举火为号”?更加不会像江湖武人一般到客栈之中联络接头,又派一个引人耳目的太监出来办事。这岂非是不合情理之至?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况且康熙雄才大略知人善任,身边重臣若有谋逆之心,绝不会毫无察觉。今日之事既无良策,唯有兵行险着,先求见图海再见机行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当下与张勇一说,张勇自是毫无异议,两人带了几名士卒即刻出门。为了避人耳目,图海与几名士卒均是身着便装,崔安则乘了一顶青布小轿,不多时已来到位于报子胡同图海的领侍卫内大臣府门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是朝中一品武官,亦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仅府邸造得高大威严,就连门人也似是高人一等。见崔安这顶毫不起眼的青布小轿直奔府门而来,老远便大声呵斥停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抬轿的两名士卒跟随张勇多年,俱有功名在身,什么大阵仗没有见过?对门人的呵斥毫不理会,径直将轿子抬至府门外。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门人见状大怒,他在领侍卫内大臣府当差多年,何曾受过如此轻蔑?捋袖上前大骂道:“哪里来的野种,活的不耐烦了!敢在领侍卫内大臣府前撒野?”说着便要上前掀开轿帘。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张勇面色一沉,抬手拦在轿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兄,孟浪了吧?我家大人前来拜会图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门人上下打量了张勇几眼,见他虽然衣着寻常,但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似乎颇有来头。一时间也不敢造次,翻着眼睛道:“你家大人是哪一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张勇从怀中掏出甘陕提督的名刺,往他面前一递,那门人大吃一惊,忙双手接过,结结巴巴地道:“请……大人少待,小的这就禀告我家老爷。”飞也似地去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坐在桌边,呆呆地望着刚刚送来的名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在甘陕提督的烫金名刺的夹层内,还附有一张字条:六年前天坛之事,想图大人不致忘却。张建忠付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迟疑半晌,这才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挥手道:“有请!”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和张勇跟随那门人进府之后,曲曲折折地走了半晌,方才来到一间不甚起眼的屋前。那门人立在门口,躬身道:“请在此稍候,我家大人随后便到。”说着匆匆离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和张勇走进屋中,只见这屋子陈设平平常常,既不似待客的花厅,亦不似是图海的书房,两人相视一眼,都是暗自戒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只听屋外靴声櫜櫜,图海已来到门外,瞧见崔安先是一怔,问道:“姑娘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嫣然一笑,道:“六年之前天坛之中,图大人曾与我共历患难,难道图大人这么快便已忘了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心下一震,他方才便已依稀看出崔安是当日与自己同赴天坛的内监张建忠,此时听到崔安的声音,更是确信无疑。展颜笑道:“果然是张公……姑娘,当年姑娘被那伙人掳去之后,皇上四处派人百般寻访不获,只道是姑娘已然遇害,大怒之下险些革了下官的职。”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听到康熙如此情重,心头不由一热,笑道:“我也是侥幸逃脱,当时还颇替图大人担忧,只道图大人已被那伙人杀人灭口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面上微微一红,道:“姑娘被带走之后,下官亦被打晕,待到醒来之后已是天色大亮,却仍是身处天坛之内,身上并未受伤,只是直入紫禁城的腰牌已不知所踪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秀眉微扬,笑道:“这倒是奇事一件,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将你我二人杀人灭口,定是在谋划什么大事,生怕走漏风声。可到头来居然仅是拿走了图大人的腰牌。”一边说着,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图海,观察他的反应。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微微有些尴尬,苦笑道:“下官本也以为这些人在筹划什么大事,请了旨意在北京城九城大索,可那些人就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天坛之中也没留下丝毫痕迹。下官回想此事,只怕是他们忌惮下官的官职,生怕下手加害之后反而惹出大事,下官这才侥幸逃得性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见他面上神情不似作伪,亦觉他所言有理,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道:若果真如此,这图海只怕不在逆谋之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当下微微一笑道:“图大人,你身居领侍卫内大臣一职,宫禁安危是否是你职责所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点点头,心下疑虑,不知她此言是何用意。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接着道:“倘若宫中出了什么一差二错,图大人轻则罚俸革职,重责抄家流放,是不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图海面色大变,沉声道:“姑娘此言何意?”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缓缓地道:“我听说今夜有人在京城要举火为号谋逆作乱,宫中太监侍卫中亦有内应,意图行刺皇上,不知图大人准备怎么办?”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话音甫落,图海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厉声道:“来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窗间门口立时人影闪动,十余名壮汉冲进屋来,为首一人单刀出鞘,便向崔安当头劈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冷一笑,右手疾出隔桌扣住了图海的脉门,接着轻轻一提,图海一个偌大的身躯便飞身而起,挡在了崔安面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使刀那人突然间见图海出现在面前,大吃一惊,硬生生收住刀势,此时钢刀距图海的顶门已不逾数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48章 朱三太子 (今晚有事耽误了,第一更晚了一个小时,实在对不住,抱歉抱歉。:第二更稍后送上)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身为御前侍卫总管,官居领侍卫内大臣一职,武功自非浪得虚名,平日里十余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可此时在崔安手下便如三岁小儿一般全无抵抗之力,心下更是惊疑不定,侧目瞧着崔安,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余下数人见图海落入对方手中,都是踌躇不前。张勇冷哼一声道:“图大人,你这莫非是要杀人灭口吗?”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奇道:“我为何要杀人灭口?”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张勇冷冷地道:“自然是因为这谋反你也有份!否则为何一听说此事,你便立即下令动手拿人?”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沉声道:“下官忠于皇上,绝不会参与谋逆之事!但这位姑娘所说之事非同小可,令下官难以相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放开图海脉门,微笑道:“要如何你才能相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只觉得左半边身子兀自酸麻,心下对崔安的武功骇异不已,但他毕竟老于官场,面上仍是若无其事,依旧回到方桌另一边坐下,缓缓地道:“姑娘若有证据,下官自然相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悠然道:“我的话你自然可以不信,但甘陕提督张大人的话你信不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一怔:“你说什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张勇沉声道:“下官甘陕提督张勇,奉旨进京面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位姑娘所言无虚。”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张勇几眼。张勇外放甘陕提督之前曾数次蒙皇帝召见,图海当时随侍在侧,对张勇的面容尚且依稀记得,况且也知康熙近日召张勇回京陛见之事,倒并不怀疑他的身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但张勇与崔安、康熙的这一层关系朝中无人知晓,图海自然亦是一无所知,见到当日康熙身边的“神秘宫女”忽然和甘陕提督扯上了干系,更是心下生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见他仍满脸俱是不信之色,心道:此时多耽搁一刻便离危险又近了几分,图海若是打定主意不信,再费口舌也是无益。当即长身而起,对张勇一使眼色,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告辞。”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面色一沉,道:“且慢!姑娘和张大人到下官这里做此危言耸听之语,究竟是何用意?今日若不说清此事,绝不能放两位出府!”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毫不理会,径自向门口走去,方才冲进屋的十余人当即拦住门口,为首那人大声道:“姑娘留步!”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冷笑一声,道:“我若不想留步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更不答话,单刀斜斜攻出削向崔安右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他单刀甫一扬起,半空之中之间剑光一闪,崔安长剑已指在了他的咽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人面若死灰僵立在地,他竟未能看清崔安究竟是何时拔剑出鞘!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冷冷地道:“图大人……”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言犹未了,蓦地里刀光闪动,右首一人疾扑上前,钢刀向崔安当头劈下,怒喝道:“给我留下!”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身不动肩不抬,左足陡然飞起,疾如闪电般踢中了那人胁下“清渊**”。那人钢刀方劈到中途,身子已软软倒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与此同时,左侧又有两人挥刀扑上,决意要在图海面前立此一功。一人单刀斫向崔安右肩,另一人单刀直刺崔安腰际。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这一来形格势禁,崔安非撤剑格挡不可,自然就解了为首那人长剑刺喉之厄。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明白他二人心意,冷笑一声,长剑自上而下划了个小小半圆,“叮叮”两声,先后和那两人单刀相交,那两人只觉手腕如被电击,单刀登时向上脱手而出,“铮铮”两声钉入了屋梁,兀自嗡嗡颤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为首那人正待乘机退开,忽觉喉间一凉,崔安的长剑已如闪电般再次指在了他的颈项之间,不由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与此同时,崔安右足疾出,“砰砰”两声,那两人一腰间中腿、一胁下中腿,均是被踢得倒飞而出,撞在墙上登时晕去。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余下之人慑于崔安武功,虽然依旧拦在门口,但都是持刀踌躇不敢上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冷笑道:“图大人,只凭这等三脚猫的把式,也想留下我和张大人?”说着手腕电转,长剑已指在了图海的咽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饶是再镇定,此时亦禁不住面色大变,颤声道:“姑娘有话好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面沉似水,冷冷地道:“我说的话图大人到底信还是不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此刻长剑在喉,哪里还敢强项?苦笑道:“下官不敢不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听他答得有趣,不觉亦是嫣然一笑,道:“这就对了。”收剑回鞘重新坐回桌边。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擦擦额上冷汗,挥手命那一干人退下,又亲自去关好了房门,这才坐回椅中,低声道:“并非下官疑心两位,只是兹事体大,若然事情不实惊动了圣驾,下官纵有十个脑袋只怕也不够砍。姑娘既断定有人谋逆,还请道其详。”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便将客栈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图海听得目光炯炯,又问了几句,觉得崔安所言并无破绽,不由得已是渐渐相信。神情亦愈来愈是严峻,沉声道:“这朱三太子的传闻数年前便已是沸沸扬扬,各地官府也曾奉命暗地查访缉拿,却都并无下文。若今夜谋逆之事当真是他主使,这次绝不能让他漏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见他已是信了**成,心下甚慰,道:“宫禁防卫之事,想必图大人自有良策,我只要借图大人通行大内的金牌一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图海踌躇半晌,又想起数年前在乾清宫外和索额图谈论这“神秘宫女”的一席话,终于把心一横,道:“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张勇长身而起,大声道:“好!既是如此,我和这位姑娘即刻回驿馆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下官率麾下士卒前来助图大人一臂之力!”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第49章 乾清宫之变 (今晚第二更,明晚圣诞夜,提前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明晚也许看书的人会少,但在下可不会偷懒,一定准时更新!)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走出大门,望着漫天的红霞,暗自松了一口气:康熙雄才大略,确是有道明君,倘若他被刺身亡,天下岂非是兵祸又起?此事武当派十有**牵涉在内。:唉!师父一心想着反清复明,可这般打打杀杀,究竟是为了拯救天下百姓,还是为了效忠大明的社稷?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北京的隆冬天气冷极,天色刚刚擦黑,便家家关门闭户,偌大的一座京城显得冷落无比。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立在乾清宫中,瞧着苍茫夜色中的紫禁城,突然叹了口气:天下初定,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安定的日子,吴三桂就要造反。大清入关不过数十年,天下银两粮草尽归三藩,吴三桂手中的兵力实在不可低估。况且西北王辅臣、广东尚可喜、台湾郑经尚在虎视眈眈,蒙古国、罗刹国亦在蠢蠢欲动,大清天下岌岌可危。倘若在自己手中葬送了祖宗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上何以对列祖列宗,下何以对曾在沙场浴血奋战的八旗诸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他愈想愈怒,一拳重重击在檀木书桌之上,随即将桌上云贵总督奏报吴三桂起兵造反的奏章一把扔到地下,大声道:“为什么?朕的千古霸业刚刚开始,你们就要捣乱?”在屋中大步走来走去,往日的威严庄重丝毫不见,便仿佛是一只被困囚笼之中的暴怒猛兽。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在一边伺候的太监宫女见皇上发怒,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生怕惹祸上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在屋中走了数圈,突然停步不走,大声道:“来人,朕要拟旨!”一名太监轻手轻脚地上前,准备好纸笔。康熙坐回椅中,怒道:“吴三桂,你要造反,朕就先杀了你的儿子!”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话音刚落,立在墙边的西洋座钟忽然“铛铛铛”地敲了起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突听屋外的宫女太监一齐惊呼,紧接着一名太监奔入屋中,大声道:“万岁爷,城中走水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皱皱眉头:“走水”?走到屋外,只听城西隐隐人声鼎沸,西北的天空已被火光染成了红色。心下一沉:此时刚刚初更,若是城中走水,九门提督早该有急报。但这火光却是顷刻之间便冲天而起,定是有人放火!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瞧瞧身旁的太监宫女,个个面现惊恐之色聚在一处。此时乾清宫中当值的侍卫仅有数十人,倘或有事,这些人实在不足以应付。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念未了,陡见乾清宫宫墙之外亦是突地火光闪耀,紧接着宫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数十名头缠白布的太监侍卫手持火把利刃涌入宫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当真有人要在大内之中谋逆!康熙饶是沉得住气,亦不觉面色一变。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守卫乾清宫的侍卫人数虽少,但日常训练有素,立时冲过来背向康熙围成数道圈子,一名侍卫大声道:“皇上,屋外危险,请移驾屋内暂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沉声道:“不必,朕就在这里,看这些反贼究竟能如何兴风作浪!你们不必围在这里,尽管上去杀敌!杀死一名反贼赏银百两!”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侍卫们深知护卫皇上安全是第一要务,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愿离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些头缠白布的太监侍卫似是早已计划周详,进门之后立即将院门死死顶住。这才手持利刃向康熙逼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为首一名太监尖叫道:“大伙儿上啊,杀了鞑子皇帝,三太子赏银万两!”片刻之间,双方已动起手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乾清宫当值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而谋反的人中又以不懂武功的太监居多,只听得惨呼阵阵,顷刻间已有十余名头缠白布的太监被砍倒在地。但作乱者终究人数众多,几人围攻一名侍卫,与他们缠斗不休,余人尽数扑向康熙。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大声道:“来人,取朕的佩刀来!”一名乾清宫当值的太监应声而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时那数十名太监已然扑到,护在康熙周围的侍卫只剩下最内层的数人,这一来众寡悬殊,众侍卫左支右绌之际,人墙已现出了缺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名头缠白布的侍卫疾蹿而上,单刀向康熙当头劈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自幼弓马娴熟,危急中向旁纵跃避开。那侍卫手腕一转,钢刀陡然转向削向康熙颈项,招数狠辣,武功居然不低。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此时手无寸铁,只得退后闪避。孰料刚刚向后跨出两步,突觉腿上一紧,却是被一个躺在地下头缠白布的太监牢牢将腿抱住。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太监满身鲜血,腹部插着一柄钢刀,已是离死不远,但他临死之际却力气奇大,康熙一挣之下竟然没能挣脱。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此时那侍卫的钢刀已是如影随形般斫向康熙腰腹之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眼看着疾斩而至的钢刀,康熙的额上已是现了冷汗,大声喊道:“护驾!护驾!”可四下里人生嘈杂,他的喊声迅即便淹没在砍杀声之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侍卫的钢刀距康熙已不逾半尺!他脸上的狞笑也已是清晰可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蓦地里一柄钢刀疾掠而至,“叮”的一声双刀相交,那侍卫的钢刀竟然脱手而出!康熙未及看清是谁来救驾,只觉手中一凉,已多了一柄钢刀。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道:“皇上,没伤着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愕然侧目,却见一名宫女正立在自己身侧,借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亮,仅可看出她相貌的大致轮廓。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乾清宫当值以太监居多,宫女仅有寥寥数名,康熙大多面熟。这宫女相貌寻常,但却是陌生之极。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未及康熙出言相问,却见数名头缠白布的太监举刀冲了上来,那宫女手中却没有兵刃,康熙将刀递到她面前,道:“你用这个!”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宫女微笑道:“不必啦!这刀还是留着皇上自己防身罢!”话音甫落,忽地飘身上前探手夺过一名太监的钢刀,紧接着双足连环踢出,正中那数名太监胁下。只见这几人身子如纸鹞般疾掼而出,摔在地下竟已是一动不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宫女倏然而回,又立在康熙身侧,低声笑道:“就凭这点本事,也想谋反作乱?”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心下一震,只觉得这女子的语声熟悉之极,喜道:“你……你是……?”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宫女忽然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眨眨右眼低声道:“皇上可千万别说出我是谁,否则可就糟糕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心下大喜:这语声这神态除了崔安还能是谁?想起六年前崔安在南苑围场救驾之事,不由自主地放心许多。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忽见宫墙上一声呼哨,数十名青衣人手持长剑跃入院中,头缠白布的太监侍卫登时一阵欢呼。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康熙心下一沉:乾清宫闹得这般天翻地覆,宫中的侍卫还未曾赶来,只怕是宫中各处都已出事了!不知太皇太后和皇后……他竟已不敢想下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50章 血战紫禁城 (今晚第一更提前送上,圣诞夜还来看书的各位老大,在下在此谢过了!第二更稍后送上)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瞧出他的心思,低声安慰道:“皇上尽可放心,图大人已做好布置,救兵即刻可到。尽在咱们只需拖延片刻,便可脱险。”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片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康熙苦笑一声:忠于自己的侍卫只余下不到十人,身上俱是伤痕累累,尚在勉力支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一名侍卫腹中插着一把钢刀,手中兵刃只在空中狂舞,早已是不成招数。一名青衣人瞧出便宜,长剑刺出直指他的胸膛。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侍卫重伤之下神智已失,居然伸手将剑尖牢牢握住。那青衣人长剑一振,已将对方四根手指齐齐斩下。那侍卫一声狂吼,左手拔出腹中单刀,荷荷大叫着向那青衣人砍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青衣人见他神情如此可怖,吓得呆了,怔在当地竟然不知闪避。被那侍卫一刀砍中肩头。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侍卫临死之际力气奇大,这一刀竟然将青衣人从肩至胸腹劈成两段!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青衣人长声惨呼,声音凄厉之极。而那侍卫一刀劈出,亦是力气已尽,扑在那青衣人身上,两人一齐倒地身亡。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康熙虽然弓马娴熟,但尚是首次亲历这等浴血搏杀场面,手中紧紧握住钢刀,心下栗栗不已。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那伙青衣人身法快极,几人上前围攻一名侍卫,不出片刻,康熙身周由乾清宫侍卫围成的圈子已被逼得愈缩愈小。但这些侍卫深知此刻已到生死关头,虽然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但兀自死战不退,那伙青衣人虽然武功远胜对手,却一时攻不进圈子。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心下大震:这伙青衣人中竟有一多半手持长剑施展武当剑法,难道武当弟子这次竟倾巢而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火光闪闪中青衣人步步逼近,为首一人长髯飘飘,正是付英杰!柳剑鸣、白剑洁二人紧随在他身后,三人在人群中东一插西一晃,片刻间已到了距康熙数丈之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见康熙手持单刀站在圈内,不由大喜,清啸一声纵身而起,长剑闪电般刺向康熙咽喉。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蓦地里眼前精光闪耀,一柄单刀自下而上从康熙身侧疾掠而至,“叮”的一声刀剑相交,付英杰只觉一阵潜力从刀上疾涌而至,胸口为之一窒。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身为武当掌门、天下武林盟主,自是江湖中顶尖儿的高手,十余年来已无人敢于向他挑战,这一剑向康熙刺出本是志在必得,全未料到康熙身边竟然潜伏有如此高手。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猝不及防之际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大惊之下左掌向前拍出,护住胸腹。同时身体向后疾翻而出,但他情知此时对方已占先机,只要将内力加以催动,自己只怕难免要受重伤。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江湖中高手过招,毫厘之差便已足以致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不料对方虽然一招得势,却并不乘胜追击,那股潜力与付英杰的内力甫一接触,便即翩若惊鸿般收了回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在空中向后翻出数步落下地来,已是退出了侍卫围成的圈子之外。这才看清是一名宫女持刀护在康熙身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只听那宫女微笑道:“阁下是谁?”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惊疑不定:皇帝身边何时有了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女子?打量了那崔安几眼,却见对方相貌普普通通,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之下,一时难以看出年纪,但她语声略显干涩,似乎并不年轻。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便在此时,护在康熙面前一名侍卫膝盖中剑,长声惨呼中扑倒在地,人墙登时出了一个缺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白剑洁见正是机会,相互一递眼色,从左右两边双双抢上,正待冲入人墙之内,崔安却似不经意般地踏上一步,补上了缺口。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剑鸣大声叱道:“给我闪开!”长剑指向崔安右肩,正是武当剑法中的“曲径通幽”白剑洁则是一招“北窗清晓”,剑光闪闪绕过崔安,直刺向康熙颈项。。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白二人是付英杰亲传弟子,在武当剑法上已有了近二十年的寒暑之功。此时两柄长剑分攻崔安和康熙,端地是迅如闪电、声势惊人!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踏上一步,手腕振处,单刀卷起了漫天的银光。霎时之间已在康熙和自己面前拦起了一道刀网。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柳白二人长剑刺到中途已和这刀网相遇,只觉得剑尖如同刺入了一道水墙一般,对方反弹的力道虽然柔和,但却是无穷无尽。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只相持得片刻,两人手上的力气已然使老,却仍是无法突破刀网,长剑却不由自主地斜斜滑出,刺到了一侧的空中。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一招得手却并不乘胜追击,她方才与付英杰说话时已是用上了碧波秘笈上的“易声之道”,虽自己听来已和素日语声大为不同,但仍是心中惴惴,不知师父师兄是否能听出端倪。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她单刀横在胸前,看似神定气闲地立在当地,实则是在注视着付英杰和柳白二人的举动。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冷冷地道:“似姑娘如此大好身手,不去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反倒自甘下流,到清宫之中假扮宫女,做了鞑子皇帝的鹰犬,不但辱没师门,更加不配问我的名字!”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借着火光,隐约可见付英杰白发萧然,眼角额际又添了几道皱纹,比之六年前已是苍老许多。心下不由一酸:师父这几年定然是诸事操劳,才老得这般快。不知他心中还记不记得我这弟子?今夜被我坏了他反清复明刺杀皇帝的大计,倘若给师父认出来,就算是日后洗清了冤屈,只怕也是一世不能重归师门了。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当下淡淡地道:“晚辈自幼在深宫长大,本就是乾清宫当值的宫女,保护皇上是职责所在,和‘自甘下流’四个字只怕扯不上干系。况且晚辈舍命护驾,是为了保住天下一统之势,免得百姓再受刀兵之苦,并非为谋取荣华富贵,自是问心无愧。倒是前辈还要三思。”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冷哼道:“我为何要三思?”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崔安道:“前明气数已尽,朱三太子之流都是假托前明皇室后裔为自己谋取天下,若是战祸再起,天下百姓不免再次陷入水火之中,前辈英风仁侠,亦当不忍。”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付英杰冷冷一笑,喝道:“一派胡言!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反倒要劳你教训?”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言情言情言情言情言情 第51章 秋雨入怀风满楼 (今晚第二更新鲜**出锅!大家平安夜快乐,今晚累了不看书也没啥,明天别忘了就是啦。手机轻松阅读:整理明晚送上第52章) 崔安微微躬身道:“前辈言重了,晚辈自幼生长深宫,见识不广,只是此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哪里谈得到‘教训’二字?” 付英杰厉声道:“巧言令色!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动手罢!” 崔安仍是微微躬身道:“护卫皇上乃是晚辈职责所在,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原谅!”她自幼被师父抚养长大,师父在她的心目之中已是如同父亲一般,此刻虽经易容改装,但仍不愿对师父失了礼数。 付英杰自恃前辈身份,长剑一横,冷冷地道:“废话少说,出招罢!” 崔安单刀下指,恭声道:“请前辈赐教!”说着单刀突然斜斜掠出,刀光闪闪削向付英杰肩头,正是碧波剑法中的“明月千里”。 这一招“明月千里”本应是以长剑使出,连刺对方胁下、肩头数处**道,随即便转作直刺,变招之快,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崔安此时是以一柄单刀使出此招,不免变得十分古怪。兼之碧波剑法在武林中已失传上百年,付英杰纵使见多识广,见到这等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招式,仍是摸不着头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心下惊疑不定:这女子的武功古怪之极,却又分明是中原武林武功,却不知出自何人门下? 崔安与付英杰相斗,初时心怀畏惧,又唯恐伤了师父,往往一招使到中途便想收回,付英杰自是轻轻易易地便即破解,十数招一过,崔安已是全在下风。但无论付英杰如何出招进逼,她只是护在康熙身前,绝不离开一步。 付英杰见崔安出招慌张,临敌之际缩手缩脚,只道她当真是自幼生长在深宫,从无与人过招的经验,自忖三十招之内定能取胜。 不料三十招已过,崔安一柄单刀将自身护得密不透风,不论付英杰如何出招,竟无法令她后退半步! 再过得数招,崔安对付英杰的功力已是了然于胸,心知即便自己全力出招,也未必能伤到师父半分。这一来畏惧疑虑之心尽去,出招便立见灵动,碧波剑法中的精妙之处一点一滴地发挥出来,竟逐渐与付英杰斗了个旗鼓相当。 崔安心下暗喜:即便宫中叛乱再难以平定,图海只怕也该赶来护驾了,只要清兵大批赶到,师父见势不谐自当知难而退。 念未了,付英杰长剑陡然一转,忽然化作了一团耀眼的白光。 崔安心下一沉:秋雨入怀风满楼! 江湖三大绝技,崔安在三日之内竟见其二! 这一招崔安在武当山上时仅见付英杰使过一次。此招分刺敌人腰腹间数处大**,势若奔雷、疾如闪电,是武当剑法的最高境界,亦是付英杰赖以成名的绝技。 据传当年江湖中有名的“快刀王”何天龙向付英杰挑战,指名要与付英杰这招“秋雨入怀风满楼”比一比谁快。 何天龙初出道时便已一招“君向潇湘我向秦”扬名江湖。斧头帮十数人曾在金沙江边围攻何天龙,斧头未及出手,所有人的人头便已落地。是以江湖中颇有人看好何天龙,认为付英杰并无胜算。 谁料到比武之时,何天龙刀距付英杰颈项尚有数寸,但付英杰的长剑已抵在了他腹间! 何天龙心悦诚服弃刀认输,立誓终生不与武当派为敌,此事在武林中盛传一时。 付英杰这招“秋雨入怀风满楼”后来与林逸仙的“好云无处不遮楼”以及左氏兄弟的“漫天风雨下西楼”并称江湖三大绝技。 崔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面对师父这招成名绝技,此时剑光闪闪,付英杰的长剑距崔安腰腹间已不逾一尺! 崔安手中已是冷汗津津。 秋雨入怀风满楼。 这一招使出时,对方定会全力防备腰腹之间的连环刺**,殊不知最致命的却是这一招的剑气! 风满楼。 秋雨入怀风满楼。 崔安伸手抓住康熙手臂飘身疾退,同时单刀舞起漫天银光护住后心,付英杰陡觉一阵寒光扑面,单刀上散发出凛冽杀气幕天席地而来。 这寒光与剑气相持仅片刻便即一闪而退,但就是有了这片刻耽搁,崔安便已带着康熙退出了付英杰剑气所及的范围。 付英杰万未料到这女子竟然识得此招的厉害,不由一怔。 便在此时,忽见宫墙之外火光耀眼,似乎有大批人马赶到,紧接着传来了“砰砰”的撞门声,乾清宫院门的门闩在撞击之下逐渐变形,随时都会折断。 崔安微笑道:“御前侍卫总管图海率领骁骑营和御前侍卫此刻就在门外,前辈此行只怕是一无所获了,不如及早撤走,倒还能保全大伙儿的性命。” 付英杰心下一凛,此时宫墙内双方不知何时已停手不斗,都在侧耳听着墙外的声音。宫墙外人声嘈杂,听起来足有数百之众,付英杰不觉面色微变,心道:有这宫女从中作梗,今日刺杀皇帝之事只怕万难得手。此来尽是各派中的精干弟子,若失陷在宫中,不但武当一派要就此葬送,对其他门派也难以交代。 当下一咬牙,大声道:“听我的号令,大伙儿出宫!” 众青衣人显是入宫行刺之前早已计划好撤退的路线,付英杰号令一下,便即三五成群跃出西首宫墙而去。 崔安瞧着付英杰一干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耳边清清楚楚地响起了当年自己和师父的一番对话: “师父,这招‘秋雨入怀风满楼’这般厉害,遇上的人不都没命了?” “那倒也不是,如果有人身法够快,退出了我剑气的圈子,又或是内力够深,挡得住我的剑气,自然就没事了。” “就这么容易?” “哪有这么容易?江湖中知道这一招真正威力之人寥寥无几,即便是知道了,身法和内力不够也是枉然。” 崔安不觉苦笑:师父只怕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当年若非正是他一时兴起,将这招“秋雨入怀风满楼”的秘密告诉了他的小弟子,就不会有今日之败。 康熙环视周围,却见那些叛乱的太监侍卫俱是呆在当地,院内一片死寂,撞门声却愈发的紧了。 第51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今夜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今天好冷,大家多在屋里,最好是我的小说,嘿嘿,就别出去了。手机轻松阅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抛下单刀,对康熙道:“皇上请去屋里休息吧?”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摇摇头道:“不必!朕就站在这里看这伙逆贼如何被擒。”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这两句话院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突然之间一名太监狂叫道:“大伙儿上啊,左右不过一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着领头扑向前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余下众人方似大梦初醒,手持利刃一拥而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冷笑一声飘身上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也未看清她如何出手抬足,当先冲上的七八个人便都已被点了**道软软倒地。余人被崔安武功所慑,不约而同纷纷后退。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院门砰地一声大响,数百名士卒疾冲而入,个个盔明甲亮,穿的是骁骑营的服色,当先一人正是图海!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那伙太监侍卫本是斗志已失,见到这等声势,更是惊惧不已,有些强横之徒便欲负隅顽抗拼死一战。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环视四周,淡淡地道:“你们受人唆使犯上作乱,朕可以格外开恩,并非贼首者,现下弃去凶器束手就擒,朕便可饶你们性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宫院之中登时又是一片寂静,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信皇上就这般轻轻易易地饶了自己叛上作乱的弥天大罪。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一时之间四下里只能听到士卒们手中所持火把燃烧发出的“毕毕剥剥”之声。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突然之间,只听“哗啷”一声大响,不知是谁的钢刀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哗啷”一声,这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众人便似受了感染一般,只听“哗啷哗啷”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抛下了手中的兵刃,纷纷跪倒在地,大喊道:“皇上开恩!”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图海命骁骑营士卒将这伙人绑上了,趋前对康熙跪倒,叩头道:“皇上万福金安!宫中出此大逆之事,是奴才失职所致,请皇上重重治罪!”心下忐忑不安,却连偷眼瞧一瞧康熙脸色的勇气都没有。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淡淡地道:“此次宫中谋逆,居然有侍卫参与其中,你身为侍卫总管自然难辞其咎,待事情查明之后,朕自当一体处置。传喻刑部,将这些逆贼详加审讯,为首者以大逆论处,余者充军宁古塔!”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图海已是满头大汗,叩头应是不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道:“太皇太后和皇后那里可曾受惊?”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图海道:“请皇上宽心,太皇太后和皇后安然无恙,奴才已派人去守卫,以防宫中余逆兴风作浪。”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摆手命他退下,瞧了崔安一眼,温言道:“你随朕来。”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乾清宫内。康熙一进屋便命所有宫女太监退出,对崔安道:“想不到又是你来救朕,你……当真是崔安?”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瞧见旁边有太监为康熙备好的净水,径自过去洗去了易容之物,这才转过身来。烛影摇摇之中康熙只见对面女子嫣然微笑,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不是崔安却又是谁?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喜道:“果真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朕时时派人寻找你的下落,却总是杳无音信。”一边说着,一边疾步上前,似乎想将崔安拥入怀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方才情势危急,没有时间细细打量康熙。此时与他在屋中独处,陡然之间觉得他身材比六年前高大了许多,不但肩宽背阔,语声也低沉了许多,君临天下的气势亦是逼人而来。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六年!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六年前日日陪伴自己的那个青年如今已是消失在康熙皇帝的身影中。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她轻轻向后退出半步,康熙似也发觉自己失态,矜持地停住脚步,笑道:“咱们坐下说。”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说着当先坐到了暖炕之上,崔安亦走过去和他隔着炕桌坐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似乎并未注意到崔安的神情,笑道:“那年你和图海去天坛后便即下落不明,朕派人去找,却只在第三天上找到了图海。可图海这家伙偏偏又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朕一气之下几乎革了他的职。”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胸中一热,嫣然笑道:“皇上幸亏手下留情,今日我若非是先找到图大人,拿了入宫的金牌乔装进宫,图大人又点了骁骑营前来救驾,只怕此刻局面已难以收拾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当下便将这几年的经历大略叙述了一遍,讲到中了拜月教风雷二老的独门奇毒时,康熙情不自禁地伸过手来握住了崔安的双手,失声道:“好险!”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只觉得他手中冷汗津津,知他确是为自己担心,也就并不挣脱,任由他握着,讲了下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听完,这才放开崔安双手,站起身来笑道:“这世上历险最多,遇事最稀奇古怪的,只怕是非你莫属了。”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亦是站起身来,低声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求皇上的恩典。”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诧异道:“什么事?”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道:“今日之事武当派也牵涉在内,皇上日后自会查明,我也不必隐瞒。方才与我交手的正是家师和两位师兄。”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面上笑容慢慢隐去,淡淡地道:“那又当如何?”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听他口气不善,但此事却是不能不说,低声道:“武当派参与今日之事,定然是受人愚弄,首恶是朱三太子。我想请皇上开恩,饶了他们谋逆之罪。”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康熙面色一变默然不语。历来君主最痛恨之事便是叛上作乱,今日康熙几乎命丧付英杰剑下,又如何能对武当派轻轻放过?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崔安心下一沉,道:“皇上若是觉得武当派罪不可赦,那我也是武当门下,自在株连之列,请皇上先杀了我罢!”说着从怀中取出短剑,倒转剑柄递了过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玄幻玄幻玄幻玄幻玄幻 第52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大家好,第二更送上,大家晚安,明天争取中午更新第53章,晚上送上53、54)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却不接剑,目光炯炯地盯着崔安,半晌方道:“朕只是不明白,你被师父师兄冤枉险些丧命,为何还要舍命回护他们?再说,你师父早已将你逐出武当门下,你和武当派早就毫不相干了,又何苦如此?”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心下一酸,摇摇头道:“我只问皇上一件事,倘若太皇太后身处险境,有人说用皇上的性命可换太皇太后平安,皇上怎么办?”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沉声道:“这人想要朕的性命,必然是要图谋我大清的天下,大清基业若是不保,太皇太后自然也难保平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道:“倘若这人这只是要皇上一人的性命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缓缓地道:“那自然要换!朕蒙太皇太后抚养成*人,太皇太后对朕呵护备至,这皇位亦是蒙她老人家所赐。朕怎能贪生怕死,置皇祖母的安危于不顾?”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说到这里,他心下一凛,已明白了崔安问话的用意。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点点头,道:“皇上英明睿智,自然都已经明白了。我全家被吴三桂这恶贼灭门,自幼便流落江湖。若非是师父救我性命又将我收留门下,我只怕早已成为孤魂野鬼,师父之恩我粉身难保。若能以我一人性命换武当派上下平安,就算是我报了师父的抚育之恩。但若皇上不准我所请,我就当真成了武当叛徒,祸及师门,亦无颜再苟活于世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握住剑柄,将短剑缓缓出鞘,道:“此刻你若把我一剑杀了,就再不会有人追查武当派谋逆之事,又何必苦苦求我赦免武当?”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庄容道:“我若存此心,方才也不必舍命相救。皇上倘若被刺,天下必然大乱,刀兵纷起,百姓岂非又要饱受流离之苦?崔安虽不自诩为侠,却也知道一身性命与苍生福祸孰轻孰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苦笑一声,涩然道:“原来如此,为天下苍生……朕宁可听到你说,你是不忍看到朕命丧别人刀下。六年以来,朕没有一天不想起你……朕对你的心意,你当真是毫无感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心下一痛,毫无感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在这六年之中,她最初时时想起的,仍是和大师兄柳剑鸣在武当山上的日子,当日柳剑鸣指证自己是拜月教奸细时冷冷的眼神,仍能令她锥心伤痛。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从何时起,柳剑鸣已不再出现在她的记忆中,反倒是当初五台山下气度不凡的白衣少年、御花园中爽朗大笑的黄衣青年、乾清宫中雄心勃勃的青年皇帝,一次次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影却反而愈来愈清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为什么会这样?每当午夜梦回,崔安都尽量让自己不去细想其中的缘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可今夜,康熙的一句话,却令这六年间的思绪刹那间涌上心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这是谁的诗?她已经记不清,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看似伸手可及,却相隔千山万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有些距离可以用时间拉近,可有些距离却是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抬眼望着康熙,望着这个注定令她铭记一生的男子,不知何时泪水已模糊了视线,喃喃地道:“不错,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看着你命丧他人刀下。”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眼前一亮,他一把抛掉手中的短剑,将崔安拥入怀中,又是欢喜又是心酸,道:“六年了,朕时时能梦到你回来,今夜若还是梦,朕只能祷告上天,不要让朕从这梦中醒来。”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只觉得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阵阵而来,不觉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当年在武当山上时,她与大师兄柳剑鸣虽然海誓山盟,却从未如此亲近。而此刻靠在康熙胸前,心里却觉得有说不出的宁静和安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鬓发,在她耳边低语道:“答应朕,这次不要走了。吴三桂已反,朕定会把他押回京城,让你亲手报他杀你父母的大仇。”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低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留下,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之下,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等待。用一生的时间等待着与一个人的片刻聚首,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六年的时间仍然没能让他明白,他注定是这紫禁城的主人,而她注定要离开。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轻轻挣脱康熙的臂膀,退后一步,看着康熙的失望的神情,泪珠已不觉从面颊上滑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望着眼前的女子,这两句诗忽然浮上心头,以前读李商隐,觉得他的诗句过于哀婉顽艳,并不十分喜欢,可今夜,此情此景之下,这两句诗却清清楚楚描绘出了自己的心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他只觉得一阵心痛,难道今生缘分仅止于此?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便在此时,忽听屋外太监大声道:“太皇太后驾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一怔,疾步走到门口,只听一阵脚步声响,皇后、惠妃纳拉氏、淑妃拥着太皇太后走入屋中。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此时已侧身退到一边。偷眼看时,六年一别,皇后丰腴依旧,可太皇太后却是更见苍老。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待太皇太后在暖炕上坐好,上前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见康熙衣冠虽有些狼狈,也沾了几处血迹,但似乎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道:“皇帝请起。”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立起身来,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在地,道:“孙儿不肖,宫中出此大乱,惊扰皇祖母慈驾,设若逆贼得逞,冒犯了皇祖母,孙儿真是万死莫赎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点点头道:“皇帝每日操劳国事,宫中之事自然管不了这许多,今后我和皇后自当严加防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心下感动,哽咽道:“皇祖母年事已高,还替孙儿如此操劳,孙儿真是不孝之至!”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摆手命他起身,笑道:“皇帝不必自责,这次没被反贼伤到,就是我大清之幸。”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立起身来,亦是笑道:“这次若非有人救驾,只怕事情已至不可测之境地。”当下将崔安救驾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中间添油加醋,将诸般惊险关节说得天花乱坠,直将太皇太后等人听得忽喜忽惊,念佛不已。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好容易说完,太皇太后笑道:“这妞儿忠心护主,实在难得,要怎生好好赏赐才是。”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笑道:“若说起赏赐,她的功劳还大着呢!”又将六年前崔安在南苑猎场救驾之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到崔安为武当派求情之事,太皇太后默然不语,半晌方道:“依皇上所说,她竟是不要功名富贵……”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言犹未了,忽听窗外有人阴恻恻地笑道:“有人不要功名富贵,送给我们如何?”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第53章 乾清宫内听惊雷 (今天第一更,康熙急啦,不知众位读者急了没有,我尽量加快速度啊,请大家多多点击,多多推荐,也让我多一些动力!在此先谢过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两个身穿骁骑营服色之人破窗而入,直奔康熙,在屋中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半空中刀光一闪,两柄钢刀已架在康熙颈间!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镇定如恒,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左首那然阴笑道:“在下郝明谷、顾道特来向皇上讨一件物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尽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冷冷地瞧着他,并不说话。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郝明谷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物事,皇上只需把出入京城的金牌令符交出,再写下一道旨意,命任何人不得阻拦手持金牌之人,便即足够。”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冷哼一声,道:“你们是吴应熊的人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郝明谷面色微变,道:“皇上圣明,既然已知道我兄弟俩是奉了吴世子之命前来,我们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冷笑道:“吴三桂既然已反,还想要朕就这般轻易放过吴应熊,简直是痴人说梦!”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面上肌肉牵动,森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少不得请皇上出宫陪世子出城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冷哼一声,身子挺立不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一直并未说话,此时站起身来,缓缓地道:“吴三桂逆天行事,指日必败,皇帝不必为了吴应熊意气用事,金牌就给了他们也无妨。”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笑道:“太皇太后英明,还请皇上赐下金牌,我兄弟二人这就离开。”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叹了口气道:“金牌放在内间书阁之内。”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郝明谷道:“老顾,你好生伺候着皇上,我这就去拿金牌。”环顾室内,却发现屋中只有一名宫女立在墙角,不觉微微奇怪,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对那宫女一指道:“你进去把金牌拿给我!”说着持刀在那宫女面前一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宫女似乎甚为恐惧,抖抖索索地走向内间书阁,郝明谷手持钢刀紧随其后。这边顾道阴笑道:“皇上,这就请拟旨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宫女一进内间,便径直向书阁走去,郝明谷眼尖,已瞧见书阁的第三层上放着一只金漆牛皮匣子,料是金牌必在其中,不由大喜,喝道:“快点去拿!”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宫女走上一步,忽地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你的功夫可高明得紧啊!”烛光之下,郝明谷只觉得她的笑容犹如鲜花饱含朝露绽放一般,心下不由一荡:这宫女容貌好美!康熙这皇帝当真是艳福无边!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便在此时,那宫女双掌疾如闪电般拍出,郝明谷未及抵抗胸前已然中掌,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不由自足地撞到了墙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宫女不屑地一笑,道:“原来是个脓包!”郝明谷嘶声道:“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那宫女笑靥如花,道:“我怎样?”突然之间面色一变,颤声道:“万岁爷,金牌不见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时值隆冬,乾清宫内各道屋门均挂了厚厚的毡绒门帷保暖,这门帷不但保暖,还颇具隔音之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听不清二人在屋内的低语,但那宫女颤声惊呼却听了个一清二楚。皱眉道:“老郝,出什么事了?”挟持着康熙走到内间门外。他右手钢刀不敢离开康熙颈间,伸左手去掀开门帷,不料门帷刚刚掀起,蓦地里一只纤纤玉手从门内伸出,紧接着左腕一麻,已被人扣住了脉门,左半身立时酸麻无力,动弹不得。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为人凶悍之极,武功亦殊非泛泛,左腕脉门被人所扣,居然处变不惊,右手钢刀便要向康熙颈间斫下,竟是意图同归于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但未及他右手有所动作,门帷掀起处一阵寒光闪耀如电般扑面而来。人在危急之中出于本能便是保护自身要害,顾道此时也顾不得康熙,急忙侧头躲避,只听“叮叮”两声,钢刀已被削为两截,右手中空握着一个刀柄。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面如死灰僵立当地,眼睁睁地瞧着康熙缓缓退出数步,出了自己的掌握。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二人奉吴世子之命潜伏宫中,一旦谋逆不成,便要盗取出入京城的金牌令符。此事甚为机密,只有世子和自己二人方知,康熙却又如何能早做防备,在内间埋伏下了武功好手?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门帷缓缓掀起,方才那宫女从内间缓步而出,笑道:“就凭你们两人三脚猫的把式,也想来盗令符,可也是太自不量力啦!”说着将手中的短剑还入鞘中。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顾道只觉得满嘴俱是苦涩:这宫女武功虽高,但方才距康熙太远来不及相救,又忌惮康熙被利刃加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偏生自己二人会命她进去取令符,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难道当真是天意如此,世子终究逃不出京城?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大声道:“来人,把这两个反贼拉下去绑了,给我好好审问!”图海带着骁骑营士卒早已守在门外,因怕对方情急下手伤害康熙,一直不敢冲入房中。此时一得召唤,立时涌入房中,崔安将郝顾二人连点数处大**,这才交给了图海。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直至此时,皇后等人方自长吁一口气,念佛不已。太皇太后打量了崔安几眼,对康熙笑道:“这想必是皇帝方才所说之人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上前盈盈拜倒,道:“崔安给太皇太后、皇后请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笑道:“你一日之内两次救驾,这功劳实在大极,不必多礼,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低声应是,起身立在太皇太后身侧。太皇太后就着烛光,细细打量崔安。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本就丽质天成,此时映着桌边的烛火,灯影摇摇之中更觉是清丽绝俗。康熙凝望着崔安的面庞,只觉得内心隐隐作痛,突然之间心念已决:今日定要和皇祖母说明,将她留在宫中!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将崔安拉到身边,为她掠一掠几丝散落的鬓发,温颜道:“你立下如此大功,我也没什么好赏赐你。我已经有了一个乖孙,想再收一个孙女,不知你可愿意?”说着有意无意地瞧了康熙一眼。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方才被人钢刀架项均镇定如恒,而此时却不啻是在耳边响起一个炸雷,面色大变,急道:“皇祖母!”接下来的话却一时不知如何出口。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第54章 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今日第二更,第三更稍晚送上,敬请期待!)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屋中一时寂静非常,皇后、惠妃纳拉氏和淑妃俱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心知此刻无论说什么必然会开罪其中一方,都是默默不语。: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瞥了康熙一眼,只见他神情激动,额上青筋根根爆出,显是马上便要出言反对,不觉一阵心酸,抢着在太皇太后面前盈盈拜倒,道:“孙女拜见祖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大喜,伸手将她扶起,笑道:“好啊,我又多了一个会武功的孙女。四贞那丫头虽然嫁到桂林去,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有多欢喜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转过身去,向着康熙拜倒,低声道:“妹子见过皇上。”康熙涩然道:“免礼。”崔安立起身来,心知此时康熙的脸色必然难看之极,也不敢抬头去看。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皇后长吁了一口气,也凑趣道:“太皇太后说得是,你老人家收的这个孙女长得天仙似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偏生武功又那么高!”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拉崔安在身边坐下,温颜道:“我听皇帝方才说,你要为你师父师兄求他的恩典?”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点点头,低声道:“是,孙女尚要请太皇太后格外开恩。”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缓缓地道:“你师父所犯是谋逆大罪,论理是罪无可赦,但你若能做到一件事,就可一体赦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大喜,道:“太皇太后但有所命,崔安赴汤蹈火亦自当办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好!我要你南下刺杀吴三桂!”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此言一出,不啻是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康熙大惊,急道:“吴三桂身边高手如云,前去刺杀只怕难以得手,此事万万不可!”。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几年皇帝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也用不着我多嘴,这乾清宫中是不是就没有我老太婆说话的份儿了?”语声不高,却饱含威严之意。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素来事太皇太后甚孝,不愿出言顶撞,只得道:“孙儿不敢,请皇祖母示下。”说着看了崔安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万万不可答应。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缓缓地道:“此次京城叛乱虽说是朱三太子是乱首,但只怕吴应熊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方才那两人取了金牌令符、拿到圣旨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定然就是要对皇帝下手!吴三桂屡次派人行刺,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逆是天下首恶,他若一死余人必然不攻自破。你们武当派知道复明无望,及早抽身撤步,还可保全。此举不论于谁都是大有好处。”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听她一番话入情入理,亦是怦然心动,道:“太皇太后之命,崔安自然无有不从。但吴贼耳目众多,护卫中必定高手云集,若想一击得手并非易事,还要请太皇太后宽限时日。”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笑道:“这个自然,你尽可放手去做,岂有祖母信不过孙女的?我这就请皇帝下旨,只要并非朱三太子和吴三桂的心腹,这次参与谋逆的江湖门派一体赦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大喜,向太皇太后重行拜倒,朗声道:“谢太皇太后恩典!”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笑道:“夜深了,皇帝也该安歇了。只是这乾清宫外血水横流的一时也整治不清,今晚皇帝不如在坤宁宫歇下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皱了皱眉头,勉强笑道:“皇祖母想得周到。孙儿还有几份奏折待批,今夜被贼人搅了这半夜,明儿又是乾清门听政的日子,多半是睡不成了。请皇祖母先安置罢”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太皇太后含笑看了崔安一眼,亦不再多说,带领着皇后诸人离开了乾清宫。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此时宫内人声已寂,康熙负手立在滴水檐下,盯着天边的一弯残月,涩声道:“你……这是何苦?皇祖母已认你为孙女,朕自然不会违背她老人家的心意。你想为武当派求情,朕尽可下旨赦免他们谋逆之罪,你又何必干冒奇险,南下刺杀吴三桂?”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悄然立在他身后,良久无语,夜风之中隐隐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半晌,她终于抬起头,幽幽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吴三桂杀我全家,这血海深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寝食难安。即便太皇太后不说,刺杀吴贼也是我分内之事。皇上不必为我担心。”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转过身来,目光之中充满了忧虑,沉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再强劝,你打算何时动身?”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淡淡一笑:“明日。”她转过身去,月光之下,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从面颊上滑落。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第二日黄昏,一队身形彪悍的锦衣汉子骑马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出了北京城。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残阳如血,漫天的黄沙狂舞而起。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坐在车中,瞧着巍峨的紫禁城渐渐隐没在风沙之中,慢慢放下了车帷。耳边又响起了临行前康熙的叮嘱: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朕已命图海从御前侍卫中抽出二十名得力之人,助你南下干事。吴贼党羽众多,你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这面通行大内的金牌你带在身上,朕在这里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崔安心头一阵酸楚:此行不论能否成功,我都不会再回来了,只希望你多多保重……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立在皇城的城墙之上,心头忽然清清楚楚地记起了以前读过的一阙词:“更尽一杯酒,歌一阙,叹人生难欢聚,易离别。且莫辞沉醉,听取阳关彻。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这是谁的词?他已记不清了。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望着残阳下的北京城,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灼痛。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自从第一次在五台山下见到她,她便时时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不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十年的魂萦梦系,竟然就如此轻易地别离!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皇上能舍弃大清的江山吗?”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的心不断地沉了下去:今日已是永诀!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突然之间他握紧了双拳:为了她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可是……我当真能舍弃这万里江山么?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岂非注定要君临天下,在这紫禁城中终老?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松开双拳,无力地叹了口气。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身后有人为他披上了一件长衣,低声道:“皇上,西北有紧急军情奏报送到。”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康熙自失地一笑,沉声道:“回宫!”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武侠武侠武侠武侠武侠 第55章 百日之刑 (今日第三更,大家晚安,明天仍是争取三次更新,多谢大家的点击和推荐!) 个月之后,雨夜,扬州城外的废庙之中。說閱讀盡在 伙锦衣汉子正在废庙中围火而坐,人人衣衫均被雨水淋得透湿,口中一边不住喃喃咒骂这场大雨,一边靠近火堆晾烤衣衫。 离他们不远处,另有一个小小的火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自倚柱而坐。 名锦衣汉子走过来躬身道:“主子要不要用晚饭?”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我让你们去查扬州城外那座大宅院,有什么消息了?” 那人道:“奴才正要和主子回禀这件事。奴才初时在扬州城内打听时没人肯说,及至花了不少银子,这才打听到原来六年前的九月间,这大宅院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初时火焰色做鲜红,烧了一阵之后却变成了绿色,整个天空被映得碧绿一片,甚是怕人。大伙儿都怕这邪火烧进城来,可谁也没有胆子出城救火,就这般眼睁睁地瞧着大火烧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大火慢慢熄灭,这才有胆子大的人出城去看,那宅院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奴才也按照主子所说的方位去瞧了瞧,果真是如此。” 那女子摆摆手命他走开,盯着闪耀的火光不觉出了神,喃喃地道:六年前的九月间?拜月教的手脚好快!这必是他们得知我逃下武当,生怕事情败露这才放火。可当年在江湖之中,我崔安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他们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夹杂在大雨之中向这里奔来,脚步声愈来愈近,竟是直奔院中。 道闪电划过夜空,将废庙内外照的一片通明。 在这一片通明之中,恰见一个浑身血迹之人跌跌撞撞穿过院子,走了几步,似乎终于精疲力竭,倒在了殿外的石阶前。 那些锦衣汉子相视一眼,这人素不相识,亦不知是何来路,但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倒在外面,若不相救,只怕难以活命,当即有几人上前将那人扶进了大殿之中。 崔安立起身来,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可以见到这人身上伤痕累累,鲜血已将衣衫浸透。一名锦衣汉子将他面向火堆,包扎伤口。崔安只觉得这人眉目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正自凝想间,忽听数里之外一阵尖利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大雨中由远及近。那包扎伤口的汉子抖,按在了那人臂膀的伤处,那人在昏迷之中感觉疼痛,不由眉头一皱。 到他的这一皱眉,崔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低呼道:“是他!”此人正是曾在太白楼上相遇的拜月教明月左使杜晓月! 此时马蹄声已在一里之内,哨音亦是尖利了许多。杜晓月身子一动,睁开双眼,只见一名相貌端庄的锦衣女子站在身旁,不由一怔。 便在这片刻之间,只听哨声尖利已在庙门之外,紧接着步声杂沓,六个人疾步奔入大殿之中。 这六人均是一身白衣,年纪都在四十上下,步履神态中可看出俱是江湖中一流好手。 这时大殿顶上瓦片轻轻响了几下,崔安内力深湛,透过雨声也可分辨出有三人伏在殿脊之上,同时左右院墙便人影一闪,显亦是有人把守。 崔安心下疑惑:看杜晓月的伤势,只怕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壮汉便可将他打倒,这些人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只听殿外一人轻笑道:“好啊,杜左使有了援兵,这可要好好打一架啦!”黑暗之中瞧不清这人面目,只能看到他亦是身穿白色衣衫。, 杜晓月勉强立起身来,冷冷地道:“颜方回,杜某与这些人素昧平生,自也不是什么援兵,你想要倚多为胜,尽管动手便是。” 颜方回缓步走入殿中,借着火光已看见了杜晓月身边立着一名年轻女子,不由色心大动,**道:“杜左使当真是多情种子,敢情是道这里来会情人啦!啧啧,这小妞儿长得不坏,身段也不错,和你死在一处未免暴殄天物。小妞儿,不如乖乖跟了我罢!有你乐的呢!” 那些锦衣汉子闻言都是大怒,“哗啷哗啷”一阵大响,各自拔刀出鞘,喝道:“哪里来的野狗,活得不耐烦了?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晓月见颜方回双眉逐渐竖起,立时便要出手杀人,情知这些锦衣汉子只怕片刻之间便会命丧颜方回手下。但他伤处流血过多,周身酸软,根本无力阻止。 崔安微一摆手,止住手下人的呼喝,冷冷一笑道:“原来是颜方回,阁下号称花君,在西域名头是响得紧啊!” 颜方回大笑道:“小妞儿倒也知道得不少。颜某见到漂亮妞儿向来先奸后杀,今天瞧你这般乖觉,倒可以多留你几天活命了!” 杜晓月心道:看今日之势定是万难逃脱,既然如此,又何必牵连萍水相逢的无辜之人? 当下咬紧牙关退后数步,道:“颜堂主,咱们做笔生意如何?”说着从怀中取出,平伸到火堆上方,沉声道:“这是副教主命你取的东西,你想不想要?” 颜方回阴恻恻地一笑,道:“这个自然。” 杜晓月道:“好!你若放过这位小姐和她的手下,我便将这东西交出,束手就擒,成全你们这场大功劳。否则,我只需烧掉一点,你只怕便难以交差!” 颜方回半信半疑地道:“若她走了之后,杜左使忽然反悔,那又当如何?” 杜晓月冷冷一笑道:“孔副堂主,颜堂主舍不得女人,瞧不上我这笔生意,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那六名白衣人之中有一名女子走上前来,媚笑道:“颜堂主想必是觉得枯木集还没有杜左使的女人重要,这笔生意也就只有我们几个来接了!” 颜方回面色一变,森然道:“谁说我不打算接这笔生意来着?曾若眉,你仗着副教主的势力,张狂得也忒过了!” 曾若眉冷哼一声,道:“咱们就瞧瞧颜堂主怎样做这笔生意?” 颜方回向着杜晓月又踏上一步,笑道:“杜左使英雄多情,肯为相好的受百日之刑,自是令人佩服。”说着对崔安一努嘴,道:“小妞儿还不快走?不要辜负了杜左使的一片深情!” 杜晓月淡淡地道:“杜某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百日之刑?” 颜方回一竖大指,笑道:“好汉子!待到杜左使受刑之时,咱们一定都去助兴,倒要看看杜左使能不能硬气到底?” 杜晓月对他并不理会,转头对崔安道:“这位姑娘,你赶紧走罢!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受杜某的牵连。” 崔安摇摇头,微笑道:“不忙,我倒想请问,究竟什么是‘百日之刑’?” 第56章 废庙血战 (今日第一更,上午有些事跑出去了一趟,这一章有些短,大家见谅,晚上再更新!) 颜方回阴恻恻地道:“百日之刑就是……”话未说完,杜晓月便打断道:“百日之刑不过就是让人受刑百日,尝遍诸般酷刑,也没什么稀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k” 崔安听他语声轻松,但颜方回等人每听到“百日之刑”四个字都是神色微变,深知绝非杜晓月所说的如此简单。 向着杜晓月身边踏出一步,冷笑道:“你不必骗我,拜月教中能有什么好事了?这百日之刑定然是残酷无比,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不对?” 杜晓月面色一变,缓缓点了点头。 颜方回冷冷地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八个字,只怕还说得轻了些。小妞儿,杜左使对你这般深情,他死了之后,你可得替他多烧几注香,晚些改嫁才是。” 崔安淡淡地道:“我与这个人本来就素不相识,他死了之后,我为什么要替他烧香?再说,谁说他一定就要死了?” 颜方回一怔。却见崔安对那些锦衣汉子道:“你们留在这里徒然送命,现下都立即离开,一个都不许留下!”那些锦衣汉子齐声躬身应是,为首那人大声道:“主子多加小心!”带领众人出殿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来不但颜方回等人怔在当场,杜晓月更是愕然,道:“姑娘,你这是……?” 崔安正要探查拜月教底细,偏生杜晓月就被拜月教中人追杀送上门来,这等大好机会岂可放过? 当下朝着颜方回踏上一步,长剑缓缓出鞘,淡淡地道:“此事本来与我无关,可你姓颜的偏生出言无礼,那就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颜方回大笑道:“小妞儿愈来愈对我的胃口啦!我倒要瞧瞧你是何方神圣!” 话音甫落,单刀“唰”地出鞘,疾如旋风般攻上前来,霎时间单刀已搅起漫天的银光。 颜方回虽是有名的**巨盗,但他在一柄单刀上浸淫了二十余年的苦功,武功端的不可小觑。 崔安冷冷一笑,长剑疾刺而出,正是碧波剑法中的一招“楚峡云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颜方回只觉得剑光一闪,对方长剑竟已刺入了自己的刀圈之内,危急之中硬生生顿住身形,随即飘身后跃。 崔安长剑剑光暴涨,霎时间又将他身形圈住。颜方回心下一沉:这不知名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武功! 但此时无论他想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只觉得颈中一窒,眼前突然飞起了一片血雨。 颜方回这一世杀人无算,欣赏别人鲜血喷溅的景象早已不知有多少次,每一次他都瞧得津津有味。可当得此际,瞧着自己的颈血喷出时,才发觉这的确是一件很悲惨很无趣之事。 只可惜他瞧不到自己死状,否则他定会发现,原来他死之后竟然和那些死在他刀下的人毫无分别。 崔安一招得手,毫不理会颜方回在面前软软倒下,立即后跃退到杜晓月身边。 杜晓月心下感动,低声道;“这些人都是拜月教中的好手,姑娘武功虽高,但也不必为了在下与他们硬拼,还是及早离开此地为上。” 崔安微笑道:“不必担心,左右我也不是第一次救你,只是这次我再问你什么话,你不要横刀自刎便是了。” 杜晓月吃了一惊,吃吃地道:“姑娘……是……”他在太白楼上并未见过崔安黑纱面幕下的真面目,而崔安此次出京之后便已易容,语声经过“易音之术”后更和当日大不相同,是以全未认出。 崔安见他一副将信将疑之态,点点头道:“太白楼头。”杜晓月再无怀疑,心下陡然一宽,道:“姑娘小心在意。” 话音甫落,只听曾若眉轻笑道:“杜左使好福气,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为你保驾,这当口居然还有心思说情话。” 言笑之间,一丛乌黑的钢针疾射而出! 曾若眉心思细密,见到颜方回一招之内命丧崔安剑下,心知自己暗算未必便能得手,故意以笑声掩盖住钢针破空之声。在这火光昏暗的大殿之内,委实令人难以防备。 崔安冷笑道:“好高明的功夫!”左掌疾拍而出,一股掌风带得火堆忽地一亮。 便在此时,曾若眉突然清清楚楚地瞧见自己的钢针竟自悄无声息地倒飞而回,一怔之下,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 蓦地里钢针陡然加速呼啸而至,倘若贸然去接,手掌定会被钢针穿透。曾若眉大惊之下伏身相避,只听风声飒然,一大丛钢针从鬓发边疾掠而过直飞入雨幕之中。 隐隐听到“铮铮”数声,钢针竟然并未被大雨打落,尽数钉在了墙上。 曾若眉这一次不啻是死里逃生,惊得面色惨白,盯着崔安说不出话来。 颜方回毙命、曾若眉遇险,可其余的四名白衣人却似无动于衷,依旧立在当地,紧紧盯着杜晓月手中的那本书。 崔安心道:不知这姓杜的拿了拜月教的什么宝贝书,这等要紧?既然如此,倒不必寸步不离地护着他了。 踏上半步,嫣然一笑道:“还没请教五位尊姓大名?” 这五人见了崔安的武功,都是各自凝神戒备,默不作声。 杜晓月微笑道:“大家都不开口,就只有我来说了,孔副堂主不介意罢?” 右首一个瘦子森然道:“不必!在下孔铸,是教中执法堂副堂主,余下四位均是本教执法堂追魂使。” 第57章 四大追魂使 (今日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努力中,多谢列位的点击和推荐,谢谢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向余下四人逐一看去,只见孔铸左首那人手持一对判官笔,额上有块红记。,尽在他身旁是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腰中缠了一条珠光宝气的软鞭。西域人身边的老者手中却无兵刃,多半是以掌法擅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孔铸道:“请教姑娘芳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出京之前早就和康熙商量好了掩人耳目的假身份,淡淡地道:“我叫纳兰云珠,先父乃已故正白旗旗主嘉坤。”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孔铸等人相视一眼,都是一副不信之色。那西域人冷笑道:“胡说八道!你若是旗人,又怎会使汉人的功夫?”发音纯正流利,倒似是中原人一般。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亦是笑道:“你自己是西域人,又怎会使汉人的长鞭?”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西域人怒道:“好啊,你敢在我阿特拉罕面前无礼,活的不耐烦了么?”解下腰间长鞭抖手一甩,他这一甩之劲力透鞭梢,长鞭便如同一条长棍般竖得笔直。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冷笑道:“瞧瞧是谁活得不耐烦了?”话音甫落,阿特拉罕的长鞭便如一条光怪陆离的毒蛇一般噬向前来,到得崔安身畔,却陡然转了个弯子,向杜晓月头顶砸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他算准了崔安定然不会对杜晓月置之不理,这一招是攻崔安之必救。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长剑斜斜上掠,霎时之间已在杜晓月身前拦了一道剑网,只见剑光晶莹亮成一片,将软鞭的去路尽数封死,正是碧波剑法的“吸海垂虹”。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阿特拉罕软鞭倏地收回,转而点向崔安大椎**。崔安见这西域人将软鞭使得竟如手指一般曲折如意,心下也自骇异。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突然之间风声大作,一柄单刀、两枝判官笔分从两侧向崔安袭来,正是孔铸和那使判官笔之人上前夹击,三件兵刃斜斜交织,殿中陡然间杀气大作。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杜晓月额上已现了冷汗,他直至现在才明白为何执法堂素来是孔铸、白福临、阿特拉罕这三大追魂使齐出,只因孔铸、阿特拉罕和白福临的判官笔是三件连环进击的利器!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三件兵刃交织之下,便已将敌人的退路尽数封死。是以这三名追魂使奉命拿人,武功高出他们数倍之人往往也手到擒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漫天的杀气袭来,杜晓月的心已是沉了下去:这纳兰云珠如何能抵御三人的连环进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此时,只见崔安身形飘动,竟然向前冲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这三件兵刃交织的网中唯一的空隙便是软鞭鞭圈之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崔安身法疾如闪电,衣衫堪堪从刀刃笔尖之上擦过。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甫一入圈,崔安立即变招,剑光闪耀之下长剑已刺向阿特拉罕的咽喉,这正是碧波剑法中最厉害的杀招“烟络横林”。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深知若不能破了这三人的连环套子,今日只怕自己和杜晓月都难以幸免,出手之际已是用上了十成功力。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阿特拉罕未料到对方竟有这等胆色,不退反进居然冲入自己的软鞭内圈。执法堂三大追魂使连环一击,敌人无不顾此失彼,疲于应付,往往数招之内便即手到擒来。可今日对方冲入鞭圈,居然还腾出手来进攻自己,那可是十数年来罕有之事。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他这一怔之间,剑尖已距咽喉不逾数寸。阿特拉罕危急之中软鞭甩回,圈向崔安颈项,竟意欲以两败俱伤的打法逼崔安撤剑。孔白二人一招走空,刀笔亦如影附形般双双攻向崔安背心。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左掌疾出,击中阿特拉罕的胸口,随即飘身而起,足尖在孔铸刀背上一点,似是作势要跃回杜晓月身边,但在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扑向立在一边的曾若眉。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曾若眉见崔安如同飞天将军一般凌空扑至,想起方才的险状,不敢再与崔安正面对敌,纤手连扬,十数枚毒镖向着崔安激射而出,同时飘身后跃,退到了大殿门口。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蓦地里阿特拉罕突然向上跃起,这十数枚毒镖便尽数钉在了他的背心之上。这一下变起非常,曾若眉不由一呆。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便在这一呆之际,阿特拉罕硕大的身躯竟然迅疾无比地向她倒撞而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曾若眉惊呼一声急忙后跃,不料身形甫动,半空中宛如电光一闪,阿特拉罕的长鞭如毒蛇般疾蹿而至,缠住了她的颈项。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曾若眉只觉颈间一窒,紧接着一股巨力扯得自己飞身向前,未及挣扎便已和阿特拉罕的身躯相撞。这一撞之力甚巨,曾若眉只觉得胸腹之间如同被一只大铁锤重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鲜血狂喷而出。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阿特拉罕倒飞之势却并未因这一撞而减慢,竟然带着曾若眉一齐倒飞出了大殿。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孔铸、白福临二人齐声惊呼,借着殿内火堆的光亮隐约可见阿特拉罕伏在殿门口的石阶之上,背心突起老大一块,颈中鲜血不断流出,已将身周的雨水染成一片血红。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曾若眉则仰面倒在石阶之下,一动不动,却是生死不知。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一片雨幕之中只见方才埋伏在院墙左近的几人急忙抢出,扶起曾若眉上马狂奔而去。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崔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挑阿特拉罕、突袭曾若眉,又以掌力驱使阿特拉罕抵挡曾若眉的毒镖,再以软鞭攻击曾若眉,一举令拜月教两大追魂使一死一伤。这几招兔起鹊落,每一步都似是事先算就,令人眼花缭乱之余不由暗自心惊。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孔铸、白福临二人相视一眼,都是惧意大生,眼瞧着崔安缓步退回杜晓月身边,却是说什么也不敢上前。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那使掌的老者方才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二人颇有畏战之意,上前沉声道:“姑娘的武功可是俊得很,岳某不才,想亲身领教!”说着向孔白二人一摆手,示意他们退开。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孔铸冷笑道:“好,咱们就瞧瞧掌力天下无对的岳南山岳老爷子如何马到成功!”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网游网游网游 第58章 百川归海 (今晚第三更送上,明晚9点继续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岳南山面上一层怒色稍现即逝,淡淡地道:“孔副堂主,大家都是奉副教主之命出外办事,自当同心戮力才是,孔副堂主这番话算是向着谁?”孔铸冷哼一声并不答话。k 岳南山是最近几年加入拜月教,据说原本是西域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不知怎的搭上了副教主这根线,率领门人全体投入了拜月教。入教未满半年,便被任为执法堂四大追魂使之一。 而孔铸、白福临等人都是入教多年,这才积功逐步升任现在的职位,看到岳南山这般一步登天都是愤愤不平,是以今日临敌之际便忍不住对他出言讥讽。 崔安见岳南山这般大刺刺地,料他必是有些过人之处,亦是不敢大意。当下长剑归鞘飘身上前,右掌拍向岳南山右肩,左掌骈二指点向他左胁**道。 这一招奇诡之极,双掌交叉攻敌,自家却是门户大开。若非各人目睹了适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乎会觉得此招可笑之极。 岳南山不敢大意,左掌中宫直进,同时身形略略一旋,避开了崔安的攻势。 崔安方才一招纯是诱敌,此时见岳南山出招,当即左掌疾出拿向他左臂曲池**,右掌就势斜斜挥出,五指如钩锁向岳南山咽喉。 这两下变招极快,岳南山竟然无法拆解,只得飘身疾退。崔安如影附形紧随而上,岳南山后退之中双掌抢先拍向崔安肩头,二人又斗在了一处。 崔安双掌分使不同的招式乃是碧波秘笈中最为神妙的一门功夫,崔安练习时间不长,用以对付擅长掌法的高手尚有不及,但偏生岳南山武功是以掌力见长,见招拆招却是弱项。 是以数十招一过,岳南山被崔安双掌齐上的诡异招式搅得手忙脚乱,渐渐落在了下风。 岳南山与孔白二人历来不睦,本拟乘着二人气势被崔安所挫,自己抢了这个大功,孰料对方怪招频出,一时间狼狈之极。耳边听见孔白二人在微微冷笑,不由得又气又急,恨不能立时将崔安毙于掌下。 崔安见曾若眉等人离去,亦恐时间长了拜月教会强援大至,也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两人均是逐渐将掌力使出。 这一来大殿之中登时掌风纵横,火堆亦是被带得忽明忽暗。孔白二人均觉得呼吸困难,渐渐退后。这才对岳南山又是诧异又是佩服。 只见激斗之中崔安和岳南山不约而同地双掌拍出,岳南山双掌中已运上了十成功力,声势猛恶异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本拟崔安武功虽高,但毕竟是一介女流,自己十成功力使出,纵不能将对方立毙掌下,也定然会身受重伤。 不料二人手掌甫一相抵,岳南山便觉得掌上所发出的内力竟然源源不断地被对方吸了过去! 岳南山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未听说过这等吸人内力的武功。大骇之下想收回双掌,但对方双掌却似磁铁一般,竟尔将自己的手掌牢牢吸住!岳南山一挣之下,居然纹丝不动。 崔安与岳南山双掌相抵,已是使出了碧波心法中“百川归海”的功夫,这是碧波心法中的最高境界。 “百川归海”是在双方拼比内力之时,将对方发出的内力尽数吸入,随即加上自己的内力一并发出,练习纯熟之后,以这门功夫与人拼比内力可以无往而不胜。 但这门功夫分寸火候极难拿捏,若是驾驭不住对方内力,便会有被对方内力震碎心脉之虞。崔安虽在东海之滨的海涛之中悟出了此招的妙用,但今日尚属首次使出,可说是冒险之极。 岳南山只觉得自己的内力不断被吸出,身体逐渐发软,吓得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汩汩而下。孔白二人不明就里,见到二人僵立不动,只道内力拼比已至关键时刻,都是不敢上前。 崔安感觉对方内力如潮水般疾涌而入,片刻间已接近自己所能驾驭的极限,当即将岳南山的内力一收,再加上自己的十成功力疾推而出。 岳南山此时已全无退避抵御之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掌力汹涌而至,胸口便似被万斤巨石击中一般,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鹞子向后疾飞而出,将窗棂撞得粉碎,又落在了院中。 他与崔安两人的掌力相加不啻千斤之巨,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受?岳南山飞在空中犹自口中鲜血狂喷,重重落在院中便绝无动静,显是不得活了。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寂静异常,一道电光闪过,四下里霎时间被照得一片通明,借着电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阿特拉罕和岳南山的伏尸院内,身边的血水虽已被大雨冲净,死状仍是甚为可怖。 孔白二人杀人如麻,亦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从未像今日一般感到如此彻骨的寒意。两人相视一眼,谁也不敢先上。但拜月教教规极为严酷,临阵退缩者以叛教论处,两人却也不敢退走。 崔安瞧出两人心思,冷冷地道:“两位若是不想上,便及早让开。” 孔铸面色一变,狞笑道:“想走么?没那么容易!”说着撮唇作啸,殿外人影闪动,七八个手持单刀的白衣人疾奔而入。 崔安见这些人虽然轻功不弱,但至多是江湖中三四流的小角色,不由好笑:凭这些人又能有何作为?但这些人中若有一个逃出报信,也是麻烦,倒要尽数放倒才是。 长剑抖手出鞘,飘身上前,疾如闪电般攻向孔白二人。 孔铸、白福临二人各自凝神戒备,只待对方欺进身前三尺之内,便要同时出招。 不料崔安在距两人堪堪三尺远时,突然斜蹿而出跃至那七八名白衣人左近,手腕一转,漫天的剑光亦是疾扬而起。 那伙白衣人说什么也没想到对方竟尔会忽施突袭,殿中登时惨呼之声大作,四名白衣人仰面倒地,颈间鲜血喷溅而出,显已是当场毙命。 孔白二人大惊失色,这些人虽非教中重要人物,但若尽数折损,只怕回到总坛亦无法对副教主交待。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疾跃上前。不料身形甫动,崔安竟已飘身跃回,身法奇快,刹那间已退至二人身前,左手拔出腰间短剑闪电般圈出,一招“湘妃舞袖”向两人颈中斩去。 第61章 生死关头 孔白二人兵刃齐出上前格挡,不料只听“叮叮”两声轻响,手中兵刃竟然断为半截崔安右手长剑乘势而上,剑光点点刺向孔铸咽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孔白二人未料到对方居然手持削金断玉的利器,大骇之下都是疾步后跃。崔安身形一转,倏然间已到了孔白二人身后,左手短剑疾如闪电般**了孔铸的背心。 这短剑锋利无匹,一插之下便即直没入柄。孔铸背心中剑,剧痛之下神智已失,口中荷荷狂吼,双臂向后反抱而出。 孔铸是拜月教中一流好手,若非被崔安以短剑削去单刀,打了个措手不及,本也不至一击即败。他重伤之下决意拼命,这反手一抱端的是疾如闪电。 崔安此时左手短剑尚未从孔铸背心拔出,陡然间便觉腰间一紧,双臂肘弯以上已被孔铸紧紧箍住。便在此时,陡然间右侧风声大作,一枝判官笔疾刺而至。 白福临方才两枝判官笔只被崔安削断一枝,此时瞧出便宜,从旁刺向崔安胁下。 崔安当得此际,跃开闪避已是不及,只觉得胁下大痛,判官笔已然深刺而入。 白福临偷袭得手,不由大喜过望,正欲将判官笔拔出,蓦地里崔安右足如电而至,此时两人相距不足一尺,白福临未及闪避,胸前便已中腿,身子被踢得倒飞而出。 崔安深知此时已是生死关头,足尖之上已是凝聚了十成功力。白福临登时被踢得胸骨断裂,口中鲜血狂喷,临死之际兀自在想:我的判官笔明明已插中她腰间要害,她又如何还能踢出这一脚?真是怪事! 此时孔铸已是垂垂将毙,但双臂仍如铁箍一般抱在崔安胸腹之间。崔安情知尚有三名白衣人在旁虎视眈眈,若这三人再上前围攻,自己只怕无法应付。 但白福临的判官笔深刺胁下,稍一使力便剧痛难当,一时无法挣脱。她心念电转,右手弃去长剑,自腰间拔出短剑向孔铸右肩斩出,这短剑之利可以削金断玉,更何况人的血肉之躯? 在孔铸的长声惨呼之中,右臂连同右肩已被悄无声息地卸了下来,他本已是重伤垂毙,这一下右半边身子鲜血狂喷,左臂终于也松了,整个人软软倒地。 殿中此时还剩下三名白衣人,见到教中两名好手又在顷刻间命丧当场,竟然被吓得呆立不动。 杜晓月深知崔安身负重伤之下,这几人只要上前围攻,十有**便可得手。当得此际,唯有兵行险着出言恐吓一番。 当下微微咳嗽一声,笑道:“纳兰小姐,余下这几个人在下代劳了罢!” 此言一出,其中一人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便逃,余下两人也如大梦初醒,俱是转身疾奔而出。 耳听得三人的脚步声在大雨之中逐渐远去,崔安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倒在地,右胁下衣衫已被鲜血浸透。 杜晓月急道:“姑娘,你伤势如何?”说着抢上数步想要走近查看,但走到中途,足下忽然一软,亦是跌倒在地。 崔安此时胁下鲜血不断涌出,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从这伤口之中源源泄出,当即勉力运指点了伤处附近的几处**道。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在殿外朗声笑道:“杜左使自顾尚且不暇,还要关心这位姑娘的伤势,真不愧是多情种子! 一道电光闪过,只听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殿中已多了一人。 此时殿中火堆已将燃尽,火光明灭之间只见此人长身玉立白衣如雪,相貌英俊举止潇洒,当真是江湖中少有的美男子。 杜晓月勉力坐起,淡淡地道:“原来岳副教主还是赶来了!” 那人悠然道:“我听曾若眉说,杜左使居然还有一个功夫极俊的红颜知己,一时兴起,便过来瞧瞧。”说着环视殿内,见到孔铸、白福临等人尸横就地的惨状,居然面上笑容仍是不减,道:“能连毙本教一名执法堂副堂主和四名追魂使,这位姑娘的功夫可高明得紧那,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崔安心念电转,想起六年前大师兄柳剑鸣力指自己是拜月教明月右使,说是亲眼瞧见自己与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一道饮酒,十有**便是此人了。此时正是查清当日之事的大好机会,可她腰间剧痛难忍,衣衫几被冷汗浸透,若非咬牙支撑,只怕早已昏晕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岳胜仙在殿中悠然负手而立,却无可奈何。 岳胜仙早已瞧出崔安身受重伤,心头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姑娘武功高强,不知可否容在下领教一二?” 崔安咬紧牙关强忍剧痛,难以开口回答。杜晓月本是躺倒在地,此时忽地朝着火堆翻身一滚,已是滚至火堆旁边,掏出那本书靠近火苗,冷笑道:“岳副教主明察秋毫,现下定是要乘人之危了。哼!只要你再上前一步,属下便将这《枯木集》扔进火堆。” 岳胜仙面色一变,立时停住脚步,沉声道:“你想要怎样?” 杜晓月淡淡地道:“也不要怎样,只要岳副教主放过这位姑娘,属下立即将《枯木集》完璧归赵,随副教主回总坛听候教规发落。” 岳胜仙点点头道:“好,就是这么办。” 杜晓月沉声道:“岳副教主武功太高,属下可是不太放心。请你在殿外等候,待这位姑娘离开之后,属下自然会将《枯木集》双手奉上,免得副教主拿到秘笈之后再反……” 话未说完,一道劲风突然扑面而至,杜晓月只觉喉间一窒,后面的话竟然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火堆残余的火苗陡然熄灭,半空中人影一闪,岳胜仙已是凌空扑至,冷笑道:“我现下就反脸无情!”右手如电般探出,抓过杜晓月手中的《枯木集》,随即连点他胸前数处**道。 杜晓月心下一沉,但此时他已全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岳胜仙将《枯木集》放入怀中,又一步步地走向崔安。 第62章 路遇武当派 岳胜仙见崔安手抚胁下伤处,并不站起,情知对方已是无力抵抗,不由心下大喜,左掌拍出,袭向崔安头顶。:他这一掌蕴含了十成功力,决意要将崔安立毙掌下。 蓦地里崔安右掌陡然翻出,“砰”的一声双掌相交,岳胜仙只觉得胸腹之间气血翻涌,急忙借这力道在空中接连翻出两个筋头,落在地下仍是踉踉跄跄退出数步,这才化解了崔安这一掌之力。 岳胜仙心下大骇:这女子重伤之下居然尚有如此功力!但好在《枯木集》到手、杜晓月成擒,这女子受此重伤只怕亦是命在顷刻。嘿嘿冷笑数声,一把挟起杜晓月,身形飘动,在大雨中已是去得远了。 崔安早就料到与岳胜仙不免有此一拼,当岳胜仙走过来时便即暗运内力,果然一掌之下将对方惊走。但岳胜仙内力不弱,崔安重伤之下再受此震荡,终于支撑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当即晕倒在地。 殿外狂风大作,雨下得愈发的紧了。 过得片刻,只听得远处马蹄声大作,一行人冒雨疾驰奔向这座废庙,顷刻间已到了院墙之外。一人大叫道:“就是这里了!” 随着话音,一大群清兵士卒手持松明火把疾涌而入,奔在前面的正是崔安手下锦衣侍卫的头领赵守信。 赵守信一进院中,便瞧见阿特拉罕和岳南山的尸身倒伏在殿外,而殿中火堆已然熄灭,黑漆漆地似乎全无人迹,不由大吃一惊。 陡然间一个霹雳闪过,电光照耀之下只见殿中死尸四伏,横流的血水已将地面染红。 众人突然间见到这等恐怖景象,都是心中栗栗自危。赵守信从身旁一名士卒手中抢过一枝松明火把,奔入大殿之中,却见崔安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下,衣衫上尽是鲜血,似乎已然气绝。 赵守信大惊失色,颤声叫道:“主子……”一时竟不敢上前查看。 突然间一道炸雷在殿顶响起,崔安身子微微一动,赵守信大喜,急忙上前将她扶起靠在柱边。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瞧见是赵守信一干人守在面前,轻吁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带了这许多人来?” 赵守信道:“奴才们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都担心主子的安危,是以火速到扬州府台处借了三百名士卒,谁知还是晚来一步,请主子降罪!” 崔安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事不怪你们。”说着右手缓缓摸索着握住判官笔,咬紧牙关用力一拔,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判官笔已被拔出。 原来方才白福临虽然刺中崔安腰际,但他慑于崔安的武功,出手之际心神不稳,准头略偏了半分,判官笔未能刺入崔安腹内,反而卡在了肋骨之间。是以崔安外伤虽重,却并未伤及脏腑。 这判官笔一经拔出,崔安胁下鲜血又是缓缓流出,赵守信急道:“主子保重!”扎煞着双手却不敢上前相扶。 崔安低声道:“我没事,找辆马车来,咱们这就去扬州。” 天色微明,大雨也慢慢停歇。 崔安坐在车中,耳中只听到车子周围火把燃烧的毕毕剥剥声、众人的脚步声、马蹄声和兵刃的轻轻撞击声。回想起方才大殿中的殊死搏斗,当真是恍若隔世。 便在此时,忽听车外士卒一阵惊呼,几个人大叫道:“城里走水啦!” 崔安一皱眉:大雨下了夜,如何还能走水?多半是有人放火。从车帷缝隙向外看去,果见扬州城上空火光冲天几如白昼,且人声鼎沸,此地距城里足有十余里之遥,依旧是清晰可闻。 赵守信驰到车边,低声道:“城里火势不小,请主子的示下,进城还是不进?” 他言犹未了,突然之间地面颤动了几下,紧接着一阵隆隆的闷响从扬州城方向传来,赵守信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他身旁一名清兵士卒颤声道:“启禀大人,这多半是城外的火药库炸了。” 崔安心下一凛,她曾听康熙说过,数月之前他便命人在扬州打造了数尊红衣大炮,建了一座火药库,一旦吴三桂起兵造反,便要将红衣大炮以战船载入长江布防,以防吴三桂一路沿运河北上。如今被炸掉的必是这个火药库无疑。 赵守信皱眉道:“扬州府办事怎地如此颠三倒四?城中既然走水,却为何不知要看好火药库,以免被大火波及?” 那士卒道:“大人,这火药库离城里足有一里,不会被大火波及,定然是被人乘乱引爆。” 崔安心道:此人说得甚有道理。但火药库必有重兵把守,常人难以接近,此事十有江湖中人所为。若是吴三桂或者朱三太子手下,自己一行人中有大队清兵士卒,反易招人耳目。 当下低声对赵守信道:“你命这些士卒即刻回城。” 赵守信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大声吩咐下去。那伙士卒大多是扬州本地人,家人俱是住在城中,早就归心似箭。不一刻便已隐入黑暗之中,脚步声亦不复闻。 崔安见扬州城一片大乱,急于找一个安静之处休息养伤,当即决定不再进城,转而调头向东而行。 但崔安伤势既重,大雨后的道路又泥泞难行,一行人走得甚是缓慢。 正自行进间,忽听路边长草丛中“哗哗”一阵大响,侍卫们本是时刻提着一颗心戒备,一听之下立时警觉,纷纷拔刀大喝道:“什么人?” 崔安心下一沉:难道是拜月教的人知道我没有死,前来赶尽杀绝? 一念未了,驾车的两匹马齐声长嘶,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精光一闪,一柄长剑挑开车帷如闪电般刺入,指在了崔安身前。 崔安重伤之下无力闪避,只听一人在车外冷笑道:“你敢动一动,我立时取了你的狗命!”语声熟悉之极,竟然是大师兄柳剑鸣! 第63章 治伤圣药 (今晚家里有事,更新稍晚,不好意思啊,稍后第二更送上。,尽在 崔安心下一沉:难道是师父他们查出了我的踪迹?大师兄到了,师父只怕亦在左近! 只听赵守信大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柳剑鸣冷冷地道:“你再多说一句,就活不成了!”四下里“哗啷哗啷”兵刃出鞘之声响成一片,崔安从车帷缝隙向外瞧去,却见二十余名青衣人长剑出鞘,已将自己手下的侍卫尽数围住。 黑暗之中瞧不清这些青衣人的面目,但想来均是武当弟子。 柳剑鸣掀起车帷,冷冷地道:“狗官,你出来!” 崔安心念电转:大师兄他们埋伏在此,见到自己有大队清兵护卫,手下侍卫又都是衣饰华贵,自然认定车内必是满清官员。但武当派历来奉行侠义之道,只要自己装作不会武功,他们必不会和一个弱女子为难。 当下颤声叫道:“救命!救命!”语声中显得恐惧之极。 柳剑鸣果然未曾料到车内竟然会是一名女子,一怔之下收回长剑,皱眉道:“车内是什么人?” 赵守信陪笑道:“诸位壮士想是缺少盘缠,小的这就取来银子奉上。” 柳剑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人竟然当自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崔安缩在车中,颤声道:“你们……拿了钱这就走罢!” 柳剑鸣道:“谁稀罕你们的钱了?只要把马车让出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话音甫落,只听三五步远处一人低声道:“剑鸣,是怎么回事?”声音苍老,正是付英杰! 崔安心下一震:师父也到了扬州!难道说扬州火药库是被武当派炸的? 柳剑鸣未及回答,只见车前人影一闪,有人抢过一枝火把掀起车帷向车内照来,接着火光,崔安已瞧清了这人的面孔,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这人正是三师兄白剑洁! 白剑洁瞧见一名旗装女子瑟缩在车内,衣衫上有大片的血迹,不由疑云大起,喝道:“你是什么人?” 崔安低声道:“我叫纳兰云珠。” 白剑洁皱眉道:“纳兰云珠?那么定然是旗人了,你是哪个官员的亲眷?” 崔安知道白剑洁机敏过人,只要稍微露出马脚,立时便会被他瞧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自己此时已不啻是俎上之肉,一旦被看出本来面目,只怕不但拜月教奸细的罪名尚未洗清,更会坐实了朝廷鹰犬的罪名,当场便会死在师父手下。 当下以“易音之术”将嗓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沉,道:“先父嘉坤曾为正白旗旗主。” 白剑洁道:“你不在京中居住,到扬州做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了崔安几眼,甚是怀疑。 崔安道:“家父去世后家道中落,一个月前家母又重病过世,临终时命我到江南舅家安身。” 白剑洁愈看她愈觉大是可疑,冷笑道:“瞧不出你一个旗下女子,汉话倒讲得流利,不知你们旗人用满语是怎样说这段话的?” 其时满人入关未久,旗人中汉话说不流利的在所多有。而八旗亲贵子弟均娴习满语,崔安若当真是嘉坤之女纳兰云珠,说几句满语自是不在话下。 白剑洁不愧是武当派最为机敏的弟子,这一问委实问到了最要紧的关节。 崔安心下一凛:我哪里会什么满语了?眼见得白剑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情急之下怒道:“你我素不相识,何需向你证明?信与不信全在于你,你最多将我一刀杀了,我纳兰云珠岂是受人逼供的?” 柳剑鸣沉声道:“三师弟,何必与她啰嗦?今天不论她是什么人,都得把这马车让出来!” 赵守信上前赔笑道:“这位壮士,我们主子受了伤,你看……” 柳剑鸣怒道:“胡说!她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受的什么伤?你再敢废话,我一剑杀了你!”转头对崔安喝道:“你出来!” 赵守信本是顾及崔安伤势,不愿与对方硬拼,这才一直陪笑说话。此时见柳剑鸣出言强硬,毫无商量余地,不由亦是大怒,喝道:“好啊,今天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说着拔刀出鞘,余下的侍卫亦是举起兵刃,对着周围的武当弟子怒目而视,场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只听付英杰低声道:“剑鸣,算啦,这终究是人家的马车,我们用强抢夺本就不对。”柳剑鸣急道:“可你老人家的伤势……” 言犹未了,付英杰一阵咳嗽,呼吸沉重,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柳白二人大惊失色,齐声道:“师父!”抢上去扶住付英杰。 崔安心下大震:原来是师父受了重伤!难怪大师兄一定要自己让出马车!当下也不及细想,低声道:“赵守信,把咱们的‘雪参玉蟾丸’拿给这位老先生一颗。” 赵守信一怔,不知崔安是何用意,但亦只能应道:“嗻!”从背囊中慢吞吞地取出一个药匣。 崔安出京之前,康熙命御医搜罗了不少治伤灵药给她带上。这雪参玉蟾丸是大内治伤圣药,方才崔安重伤之后已然服下一颗,果是功效如神,虽然伤处依旧剧痛,但四肢百骸已是暖洋洋地甚为舒服。 白剑洁陡然听到“雪参玉蟾丸”几个字,不由一惊,抢到赵守信身边,伸手道:“拿来!” 第64章 事急且相随 (今晚第二更比平日晚一些,大家晚安。說閱讀,盡在明日继续更新,欢迎大家持续点击和关注!谢谢!) 赵守信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从药匣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白剑洁一把抢到手中,借着火光一瞧,只见瓶上几个蝇头小楷写着“雪参玉蟾丸”。倒出一粒放在掌心轻轻一嗅,只觉一股清新之气直冲胸臆,浑身登时暖洋洋地舒泰无比。 要知这雪参玉蟾俱是罕见的大补之物,单是其中一物入药便几具起死回生之效,更何况是以这两物制作而成的“雪参玉蟾丸”?只因这药太过罕见,江湖中人素来只知其名,却从未有人当真见过。 白剑洁素日熟知药性,一闻之下虽分辨不出瓶中是否便是“雪参玉蟾丸”,但却必是治伤灵药无疑,当下将药捧到付英杰面前。 柳剑鸣冷冷地道:“雪参玉蟾丸是治伤圣药,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何以要以此药相赠?” 素不相识?崔安不由苦笑,但她随即淡淡地道:“我是瞧着这位老先生人好,这才把药给他的,又不是给你,和你有什么相干?” 付英杰听到“老先生”三个字,胸中蓦然一痛,耳边又清清楚楚地响起了当年崔安在自己寿宴之上所说的话:“老先生,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在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弟子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他几乎已将崔安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直到现在,每当他路过崔安昔年的居室,心中便会有一种莫名的伤痛。若非人证物证俱在,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明艳顽皮的小弟子竟然会是拜月教前来卧底的奸细。 然而午夜梦回之际,他却常常在崔安盈盈泪眼的注视下惊醒。虽然时至今日,他仍未收回在江湖中缉拿崔安的武林盟主令,但在内心之中,他几乎已无法再说服自己,也无法再相信崔安是拜月教的明月右使。 也就是在崔安逃下山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真的已然怆然老去了。 可此时此刻,他居然又在一个旗人女子口中听到了“老先生”这三个字,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真不知是何滋味。伸手从白剑洁掌中拈起药丸服了下去。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马蹄声大作,晨曦之中只见一大队清兵朝着这里疾驰而来。 柳白二人相视一眼都是没了主意:这伙清兵多半便是来搜捕炸掉火药库的疑犯,可师父伤势沉重,怎能再上马奔波?迟疑得片刻,清兵马队又已近了许多,前面几人的面孔已然依稀可辨。 崔安鉴貌辨色早已明白二人所想,低声道:“老先生伤势太重,不如到车中休息片刻,我这车中宽敞,尽可躺得下。”柳白二人此时彷徨无计,唯有依崔安所言,当下柳剑鸣轻轻托在付英杰胁下,将他送入马车。 付英杰重伤之下又经奔波,体内真气已是几欲涣散,方才在马上不过是勉力支撑,一躺入车中,便觉全身上下软绵绵地全无力气。 片刻之间那队清兵已然疾驰而至,为首一名千总大声道:“给我围住了!”数十名清兵士卒策马在众人身周围成一个大圈,个个钢刀出鞘,虎视眈眈。 那千总见这伙人甚是古怪,有的衣饰华贵,有的又穿着平常,但人人都是持刀佩剑,大是可疑。当下一带马缰驰到车前,伸刀便欲去挑车帷,喝道:“里面是什么人?” 柳剑鸣生恐他伤了师父,从赶车的手里抢过车鞭,“叭”的一声卷住他的手腕,那千总只觉得手腕一麻,单刀登时脱手而出。 他堂堂一个千总竟然被人以车鞭卷走单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怒喝道:“反了吗?” 话音未落,赵守信已驰到他身边,马鞭一扬,“叭”的一声在那千总面前虚击一记,骂道:“我们主子的车帘你也敢随便掀,不要命了吗?” 赵守信官阶是御前三品带刀护卫,自是不将扬州地方一个小小的千总放在眼里。那千总见他如此盛气凌人,一时倒也摸不清他的来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守信冷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只怕还轮不到你问,你先瞧瞧这个!”说着自腰间亮出一枚黑黝黝的牌子。 那千总大吃一惊,颤声道:“这是刘大人……” 赵守信冷哼一声道:“你认得就好!” 崔安奇道:“赵守信,那是什么?” 赵守信忙下马到车前请了个安,恭恭敬敬地道:“回主子的话,这面铁牌是奴才方才道扬州城搬救兵时,府台刘大人所赠的通行令牌。刘大人说他与老主子本是世交,一时隔得远了,便失了音信。今见主子南下,因政务繁杂不能亲来探望,便将这块铁牌给了奴才,说是持此牌在扬州境内通行无阻。奴才一时还没来得及回明主子。” 崔安点点头,心道:赵守信谎话编得倒快,什么和老主子是世交?定是他在搬兵时亮出御赐金牌,扬州府这才给他一枚通行的铁牌。 那千总终是官小位卑,见赵守信这一番做作,气焰先自馁了,陪笑道:“本来卑职也不敢冒犯,只是扬州城外的火药库被反贼炸毁,如今方圆数百里之内都在严加搜查。列位既有刘大人令牌在手,自然与此事无干,这就请上路罢!”说着一挥手,那伙清兵四下散开。 崔安在车中低声道:“招守信,扬州城不必再去了,到附近找个集镇休息。” 赵守信大声应道:“嗻!”扬鞭在空中虚击一记,拨转马头领先便行,众人随后簇拥着马车扬长而去。走出一段路,回头看时,那伙清兵已然策马驰远,柳剑鸣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 掀开车帷想瞧瞧师父的伤势,却见付英杰缓缓坐起身来,面颊上竟似有了淡淡的红晕。柳剑鸣喜道:“师父,你老人家伤势怎样?” 付英杰微笑道:“雪参玉蟾丸当真是功效如神,虽说恢复尚需时日,但此刻已是没什么大碍了。”武当弟子闻言都是一阵欢呼。 付英杰对崔安拱手道:“适才多谢姑娘相助,武当派上下均感大恩,我们这便告辞了。”说着便要下车。不料身形甫动,胸中真气突然一窒,竟身不由己地重新坐倒,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65章 毁尸灭迹 (今夜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敬请关注!感谢大家的点击和推荐!) 要知付英杰内伤甚重,虽然雪参玉蟾丸颇具灵效,但只能保住性命无碍,若想立时真气流转无碍却仍是不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k 崔安倚在车壁之上,忽然微笑道:“我瞧老先生伤势不轻,不如暂在车中休息,到了前面镇甸再做打算。” 柳剑鸣道略一迟疑,道:“打搅姑娘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就此告辞。”他历来痛恨满人,虽然这“纳兰云珠”已是两次相救,但仍是疑心她是别有所图。 崔安冷冷一笑,眼望着天边的朝霞,就似眼前全然没有柳剑鸣这个人一般,淡淡地道:“这方圆数百里都在严加搜查,不知下次再遇上搜捕的官兵,你要如何应付?” 柳剑鸣一时语塞,白剑洁上前低声道:“大师兄,师父伤势要紧。” 柳剑鸣默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这两伙人各怀心事,都是默不作声地策马前行。再走出里许,崔安夜间血战拜月教的废庙已是遥遥可见,赵守信忍不住“咦”了一声,惊道:“这庙……竟然给雨淋塌了?” 一行人愈走愈近,只见诺大的一座废庙仅剩下几根梁木倒在地下,一块上书“天王殿”的木匾已碎做数截,周围是一片废墟,仅从残垣断壁的方位隐约可看出此处原有一座大殿。 废墟的砖木都是色做漆黑,还有数处青烟缓缓升起,显是刚刚被火焚毁。 但从砖瓦的缝隙处隐约可见数处泥土均为殷红色,一缕血腥味在风中飘散,不问可知此处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恶斗。 崔安心下一凛:自己一行人方才离开此地也不过数里之遥,这废庙悄无声息被人焚毁,居然无人察觉! 柳剑鸣微一凝神,沉声道:“三师弟,你说这是……” 话未说完,已见到白剑洁面色沉重,向自己看来,师兄弟两人互视一眼,掌心中都满是冷汗。 白剑洁涩然道:“拜月教!” 崔安心中所想的也正是这三个字,废庙恶斗之后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所有痕迹,这正是拜月教的手法!联想起扬州城外被焚毁的大宅院,拜月教行事之诡秘、手段之狠辣,不由令人不寒而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柳白二人却不知这废庙被毁实则是与这“纳兰云珠”有关,只道拜月教在此忽现踪迹,定然是冲着武当派而来。师兄弟二人自出道以来,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不少,但此次师父身受重伤,若拜月教再乘机来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二人茫然无计,默默走到晌午,赶到了一个大集镇之上。这遇到数起盘查的官兵,均是赵守信一亮扬州府台的通行铁牌便即放行。 柳剑鸣明知此地距离扬州不远,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但付英杰伤势沉重,委实不能再长途跋涉。见赵守信张罗着找了镇上最大的客栈住下,心知此时尚要托庇于他手中的通行铁牌,也只得相随住下。 崔安既要提防拜月教跟踪而至,又生恐一个不慎被武当弟子瞧出破绽,命赵守信布置人手守在门外。武当派亦是戒备异常,两下里便是连房间也刻意隔开了三间。 崔安在屋中安顿下来,这才重行又为自己敷药裹伤。便在此时,忽听客栈门口一阵人声喧哗,一人大声道:“叫花子也想住店?不行不行!我告诉你,镇外有座土地庙,你们这几个叫花子刚好住下,又宽敞,又风凉!” 崔安心下微微奇怪:从来没听说过叫花子也要住店,这些人只怕不是寻常的乞丐。 只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叫花子付得起店钱,为甚么不能住店?这是十两银子的定钱,要三间房,我们九个人住定了!”他语意平和,虽非刻意大叫,可声音隔着屋门,还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那客栈掌柜不知是被那十两银子打动,还是被这叫花子的气势所慑,竟然没再出声阻拦。只听得脚步声响,一行人已向楼上而来。 只听店小二道:“你们就住这三间屋子罢!哼,也不知走了以后要洗多少遍被褥,喂,你们几个身上有没有臭虫?” 先前那苍老的声音道:“没有臭虫还是什么叫花子?小二哥,我告诉你,我们人人身上都有十只臭虫,加起来可就有九十只,你们半个月也捉不完!”说着哈哈大笑。 那店小二吃惊道:“你们……你们……” 那老者又笑道:“我们十两银子只住两晚,你们就是捉上半个月臭虫也是大有赚头啊!”只听脚步声错落,竟然走到了崔安一干人和武当弟子中间相隔的那三间房外。 突然之间,只听柳白二人齐声道:“弟子柳剑鸣、白剑洁拜见陆师伯,各位长老安好!” 崔安心神一震:来的竟然是丐帮帮主陆一峰! 只听陆一峰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你师父近来可好?” 柳剑鸣恭声道:“家师就在房内,请陆师伯和各位长老入内相见。” 陆一峰面色一变,跟随柳白二人来到付英杰房中,却见付英杰平卧在床,面色苍白双目微闭,想是刚刚入睡。陆一峰抢上前去探了探付英杰的脉象,长吁了一口气,几人走到崔安隔壁的房间,关好屋门。 陆一峰面色凝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剑鸣低声道:“家师是受人暗算,这才身受重伤。”陆一峰双眉一轩,怒道:“什么人居然下此狠手?” 第66章 不速之客 (今晚第二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k刚才发现第15章有个错别字,误把她写作了他,搞得柳剑鸣成断背了,汗,更新了一下,却不知为何就变成第15章了,若给大家造成困扰,在下这里先谢过。) 这客栈房间的墙壁甚薄,几人在屋中虽然语声不高,但崔安附耳墙壁之上凝神细听,每句话都是清清楚楚。 只听柳剑鸣道:“昨天夜间,家师率领弟子们去炸扬州的火药库,得手之后本打算即刻南下。不料在路旁的树林中见到一个老头上吊,弟子们将他放下,却怎样也救不醒转。家师只得上前察看,哪知……哪知……哼!这老儿根本就是假装昏死,趁师父俯身察看之时,突然跃起,在家师胸前印了一掌。” 陆一峰沉声道:“你师父是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就算毫无防备,又怎能如此轻易便被人暗算得手?” 柳剑鸣恨恨地道:“不知怎的,这老儿居然对家师武功的破绽知道得一清二楚,家师猝不及防,便中了暗算。这老儿暗算得手之后,立即飞奔逃走,身法快极,弟子们追他不上,黑暗之中竟然连他的面目也未瞧清。弟子无能,到现在也不知仇家是谁。” 崔安心下一动:师父昔年被仇家围攻,寡不敌众之际左肩胛骨被击得粉碎。后来虽然痊愈,但终究落下一些不便,是以出左掌防护右胸前时总是略迟一步,致使胸前“鸠尾**”附近便成一大破绽。 只不过付英杰武功极高,动手之际对方往往来不及探知他的破绽便已落败,而知道这一秘密的人少之又少,唯有陆一峰、楚天鸿和武当柳莫白崔四大亲传弟子才知晓详情。那出手暗算之人却又从何处得知? 崔安只觉得似乎陷入了一团迷雾,突然之间想起了当年吴氏三雄上山寻仇时的情形,若说吴氏三雄在付英杰闭关修炼时上山寻仇是误打误撞,但他们却又为何清清楚楚地知道师父闭关练功的所在?此事若再说是巧合,绝无可能! 当年崔安虽也觉得此事殊不可解,但却也并未深思,此时猛然想起,不觉心神大震:武当派之中确有内奸,且极有可能便在其余三名亲传弟子之中! 但在三位师兄之中,柳剑鸣方正刚直、莫剑清忠厚老实、白剑洁机敏果决,细思这三人平日的行事为人,谁也不像是心存险恶之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左思右想,全然不得要领,若说方才似是陷入了一团迷雾,此时迷雾已是愈来愈浓,但却又能隐约感到,一张巨大无比的罗网正朝着武当派当头罩下,可这网由谁撒出,偏偏又丝毫瞧不出端倪。 隔壁屋中此时也是一片沉默,过得片刻,陆一峰沉声道:“你师父的伤势瞧着吓人,可脉象倒还平稳,难道会是……雪参玉蟾丸?” 柳剑鸣吁了口气,道:“果真是雪参玉蟾丸?那就好啦!弟子一直担心这药是假的,反耽误了师父的伤势。”当下便将路遇“纳兰云珠”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陆一峰亦是捉摸不透,皱眉道:“这些人形迹确是可疑,一路之上你们可曾瞧出什么破绽?” 柳剑鸣道:“那些随从个个满口京腔,举止之间气派十足,看起来倒像是八旗亲贵人家的侍卫。况且他们手中还有扬州府台刘亦同的通行铁牌,绝非寻常江湖中人所能假扮。那个‘纳兰云珠’娇滴滴地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虽说行事颇为干练,可那颐派指使的神气却是假作不来的。” 白剑洁亦道:“旗下女子本就与汉人不同,家道中落之后主持家事亦属寻常,听她打起京腔有些怪腔怪调,倒极似是不太会说汉话的满人。” 崔安当日在宫中避难时已学得一口地道的京腔,此次路遇武当派时虽以“易音之术”改变了嗓音,但仍是生怕师父听出端倪,便有意在话音中夹杂了一些怪音,白剑洁果然上当。 陆一峰沉声道:“她到底会不会武功?” 白剑洁道:“弟子瞧她身带长剑,必是会些粗浅的防身功夫。听她手下侍卫说,这次他们是在扬州城外遇到了强盗,一时救护不及,这才被强盗所伤。那些侍卫的武功亦不过在泛泛之间,不足为虑。” 陆一峰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小心些便是。只是今年六月十六的武林大会,你们还去不去?” 柳剑鸣道:“以师父的为人,他老人家既然是武林盟主,只怕是一定要去的。但以现下的情势,只怕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一峰道:“今儿是五月初一,离武林大会之期尚一月有余,以你师父的功力,只要能静静养伤,一个月之内定能恢复六七成,到时只要能压住场面便可。我在此地尚有些事情未了,待完事之后咱们一齐上路,有陆某和丐帮八大长老在,谅那些妖魔鬼怪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柳白二人大喜过望,齐声道:“陆师伯义薄云天,武当派上下同感大恩!” 陆一峰笑道:“好说好说,我和你师父几十年的交情,这点事情是分所应当。你们回去好生服侍师父,有事即刻来告诉我。”柳白二人齐声应了,回到付英杰屋中。 陆一峰坐了片刻,倒剪双手慢慢踱出屋来,有意无意地向崔安门前一瞧,果见门前如钉子般挺立着四名锦衣护卫,个个身形彪悍腰挎钢刀,目不斜视,显得气派不凡。 慢慢走回屋中,将所见情形和其余几名长老说了,大家商量了一阵,均猜不透这“纳兰云珠”的来路。 崔安知道他们虽对自己疑心未去,却也不至于上门逼问,况且有陆一峰和丐帮八大长老在侧,拜月教只怕也不敢公然动手,尽可放心在此安安静静地养伤。当下叫来赵守信吩咐了几句,自去运功疗伤。 第三日,清晨。 薄雾笼罩的集镇上突然如风般驰来了十数匹骏马,马蹄敲在青石板出阵阵“得得”的脆响,霎时间传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镇上的店铺还未开张,不少人刚刚起床,正自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便立即睁大眼睛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第67章 虾峙岛之约 (今日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晚带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手机轻松阅读:整理感谢大家的支持!) 马上骑客当先的是一男一女,两人衣着样式简单,却都剪裁得极为合身,瞧上去顿有超凡脱俗之感。余人俱是一身银白色劲装,身披玄色披风。所有人都是腰悬长剑,神采奕奕。 十数匹正在疾驰的骏马突然齐声长嘶,停在了镇上最大的客栈门前。 那女子瞧了瞧客栈的招牌,点点头道:“四海客栈,不错,就是这里!” 店小二见大清早便有生意上门,急忙满脸堆笑地迎出门来,道:“几位……”话未说完,忽然间瞧清了来人的相貌,不由一呆,后面的话竟然情不自禁地咽回了口中。 晨曦之中只见这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说已过妙龄,但气质高贵丽色夺人,让人不敢逼视。而他身边的男子长身玉立,相貌英俊,虽也已年过不惑,但仍是少有的美男子。二人并肩而立,衣袂被晨风吹拂得猎猎飘动,仿佛是神仙中人一般。 客栈掌柜此时也迎出门来,尚未开口,那男子便已问道:“这店里可住了一群叫花子?” 那掌柜的颇为尴尬,吞吞吐吐地道:“是……是有这么回事,客官……”还未说完,那男子翻身下马,笑道:“好!” 那掌柜的本在暗自后悔,不该一时见钱眼开让陆一峰等人住店,以致留不住这等贵客,谁知那男子竟尔说了一个“好”字,不由得呆在当场:叫花子住店,这“好”字却从何而来? 那男子下马之后更不停留,大步走进客栈之中。其余人亦是翻身下马,跟随他走入店中。 崔安这两日在房中静心运功疗伤,再加上康熙所赐的治伤灵药外敷,伤势大有起色。此时已可下榻缓步行走,听到客栈外这番喧哗,当即来到窗前悄悄透过窗缝向外查看。只觉得这一男一女似曾相识,却又说什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自凝思之间,忽见隔壁房间的两扇门“吱”的一声大开,陆一峰缓步而出,扬声道:“厉山主,陆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崔安心下一凛:原来是五阴山山主厉啸天到了!那女子必是他的夫人付春梅了。付春梅是师父的嫡亲妹子,不知她是否知道师父也在客栈之中? 只见付春梅嫣然一笑道:“陆帮主果真是信人!”陆一峰冷哼一声,道:“陆某向来言出必行。” 厉啸天笑道:“厉某依约前来,自是想看看丐帮对此事作何交待。” 陆一峰冷冷地道:“若依厉山主说该当怎样?” 厉啸天沉声地道:“五阴山弟子若无厉某的许可,绝不轻易与人启衅,丐帮弟子倚多为胜,将我三名弟子打成重伤,这笔账怎么算?” 陆一峰冷哼一声,道:“丐帮弟子恪守侠义之道,若非贵派弟子欺人太甚,自也不会出手。” 厉啸天冷笑道:“五凤刀的人早已投靠了拜月教,本派弟子奉厉某之命出手,又与丐帮有什么相干了?莫非丐帮也与拜月教有什么关系不成?”词锋咄咄逼人,竟是直指丐帮与拜月教暗中往来。 陆一峰道:“本来此事的确与丐帮没什么相干,只不过贵派弟子出手太过狠辣。五凤刀纵然投靠拜月教,却也并非人人可杀,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厉啸天沉声道:“除恶务尽,一时妇人之仁,他日必然酿成大祸!丐帮纵是天下第一大帮,也不能自居侠义之名,对他人之事横加干涉。” 陆一峰亦是沉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正是丐帮侠义本色!” 厉啸天面色一凛,随即又行若无事般淡淡地道:“陆帮主的答复尽止于此?”陆一峰沉声道:“正是!”二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客栈之内的形势登时甚为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便在此时,一名身着银白色劲装的五阴山弟子匆匆奔入,对厉啸天躬身道:“师父,适才于师哥派人飞报,说是杜晓月已被拜月教押往虾峙岛。”说着将一个小纸卷双手呈上。 厉啸天面色一变,展开纸卷匆匆看了一眼,面色愈发凝重,对陆一峰拱手道:“陆帮主,厉某突有急事要立即离开,咱们在六月十六虾峙岛的武林大会上再会。” 陆一峰亦是拱手道:“好,厉山主请自便!”厉啸天一行人转身出店,片刻之间马蹄声已远在镇外。 崔安心下疑云大起:杜晓月盗取拜月教的秘笈《枯木集》出逃,却又被岳胜仙捉回,想是已成拜月教的叛徒,此事是自己亲眼目睹,绝不会假。但却又和五阴山有什么干系了?难道说除了《枯木集》之外,他手中尚握有拜月教的重大机密?否则厉啸天何以如此动心? 厉啸天为人行事在正邪之间,在武林名门正派之人眼中是仅次于拜月教的邪魔外道。他的妻子付春梅虽是付英杰的嫡亲妹子,两下里却音信断绝,不通吊问。崔安在武当山六年间耳濡目染,不知不觉早在心中认定厉啸天是个大大的恶人。 她在废庙中见杜晓月虽然落入绝境,却仍不愿连累无辜之人,大有英风仁侠之意,不觉对他已略有好感。此时一听厉啸天追踪而去,不由暗自为他担忧,心道:拜月教既将杜晓月押往虾峙岛,必是想在武林大会上兴风作浪,正好借此机会查清他们与吴三桂、朱三太子等人究竟有何阴谋,等到养好伤之后,这虾峙岛倒是非去一趟不可了。到时相机行事,若能救出杜晓月,说不定会探知拜月教的重大机密,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陆一峰自此厉啸天走后,再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他倒也言出必行,当天便带着几名长老住到了镇外的土地庙中,这四海客栈的掌柜的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付英杰在房中运功疗伤,武当弟子只是加强戒备,倒也不来相扰。两下里相安无事,崔安倒也乐得在房中安安静静地养伤。 一个月转瞬即过,付英杰内伤已好了六七成,已能上路成行,而崔安的外伤亦是痊愈了十之**。 这一日崔安见武当弟子在客栈中频频出入,采办各种物事,情知他们是要启程赶往虾峙岛,心道:这虾峙岛的武林大会都是江湖中人参加,自己扮作旗人女子若贸然前往难保不令人生疑,倒要想个法子才是。当下叫来赵守信布置了一番。 第68章 斧头帮 (今日第二更送上,大家新年快乐!读了这部小说的第66章,您明年一定六六大顺!明年我会更加努力更新,也请大家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谢谢!) 次日清晨,武当弟子一切收拾停当,付英杰便要到崔安屋中辞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是依着陆一峰之意,就此一走了之岂不万事大吉?但付英杰却说甚么也不依,道:“付某身为武当掌门、武林盟主,行事自当光明磊落。她两次相救,于武当有恩,若是不声不响地走了,人家还道是我武当派全无礼数。” 当下付英杰带着柳白二人来到崔安房中,向她谢了两次援手之情,又道:“我们有事还要南下,这就与姑娘别过了。” 崔安点点头道:“不知老先生要去哪里?”付英杰微一皱眉,心道:这纳兰云珠怎这等婆婆妈妈?我们去往哪里却与她有何相干? 但以他武当掌门之尊,人家既然问到,托词不说甚或出言欺骗均是大**份之事,况且虾峙岛的武林大会江湖中人人皆知,倒也并非机密。当下道:“我们要赶往虾峙岛参加六月十六的武林大会,这些江湖之事想来姑娘不知。” 崔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见赵守信快步走入,在崔安面前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大声道:“禀主子,舅爷家有信送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着将一封信双手送上。 崔安打开看了,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赵守信道:“回主子的话,送信的人就在外面候着。” 崔安道:“叫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赵守信应了声“嗻”匆匆走出,片刻之间一个满面风尘之色的年青人疾步走入,给崔安请了个安,恭恭敬敬地道:“奴才给表小姐请安!” 崔安微笑道:“免礼罢!舅爷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年青人站起身来,仍是恭恭敬敬地道:“回表小姐的话,今年二月间我们主子爷致休之后,瞧着虾峙岛景色不错,又甚为清净,便在岛上置了份产业,以做避暑之用。偏生今年天气热的早,主子爷打算五月间便过去住下。表小姐的信差是四月初到的,主子爷生怕小姐依旧去苏州,便命奴才们分成几路给小姐报信,总算是在这里遇上了。” 崔安道:“舅舅、舅母身体安好?” 那年青人道:“主子和主母身体清健得紧,都是盼着表小姐早些到家。” 崔安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即刻回去报知舅舅舅母,说云珠今日就启程赶往虾峙岛。赵守信,给他准备路上的盘缠!”那人千恩万谢地跟着赵守信出去了。 两人的这一番对答清清楚楚,付英杰师徒三人不觉听了个瞠目结舌:这纳兰云珠竟然也要去虾峙岛,居然也要即刻启程!这一来横生枝节,武当派竟不得不又与这个“纳兰云珠”一同前往虾峙岛了。 一个时辰之后,这一行奇奇怪怪的人便启程出了集镇。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远处,方才为崔安送信的那个青年人忽然从四海客栈中踱了出来,他向崔安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瞧了瞧,面上带着满意的微笑,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地道:“扮这么一场戏就赚了十两银子,要是能再扮个十次八次,我这半年之内岂非就不必再去唱戏了?”说着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知道再也遇不到这样的美差了。 六月十五,东海之滨。 武林大会日期临近,素日宁静的海边小镇陡然间热闹起来。到处可见持刀佩剑的江湖中人匆匆来去,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寻舟出海。 既然有这等天赐良机,船家也是借机大发其财。一只能载十几人的小渔船,已有人出到数十两银子包下。 大家既然都急着出海,却又偏偏船少人多,难免便要有些口角,人多势众的自然占了便宜,势单力薄的只好自认倒霉。但也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数日下来,大大小小的争斗已经有了十数起,若非是有各门各派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在场弹压,只怕早已闹出不止一桩人命案了。 卧虎门的掌门人沈威领着十余名门人不慌不忙地走向海边,瞧着许多江湖赫赫有名的帮会门派的帮主掌门神色焦灼之态,他忽然很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倘若不是自己早就让人在海边买下了一艘小货船,现下只怕会和这些人一样茫然无措。 小货船的桅杆已然遥遥在望。 突然之间,一名黑衣人从左首房屋的阴影中疾步奔出,拦在他面前,冷冷地道:“你要上船?” 沈威一怔,点了点头道:“正是,尊驾是谁?” 那黑衣人道:“你不必上船了,这船我们用了。”神情之间似乎这船天经地义便是他的。 沈威不怒反笑,道:“嘿嘿,这船阁下是租是买?”那黑衣人摇摇头道:“不租也不买!” 沈威冷哼一声,道:“既不租也不买,那就是要抢了!” 那黑衣人居然点点头道:“不错!” 沈威大怒,喝道:“既然如此,还有何话可说,动手罢!”说着单刀出鞘,一招“乘龙引凤”,刀光如雪卷向那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嘿嘿冷笑数声,身形如鬼魅般飘然而起,已脱离了刀光所及的范围。与此同时,二十余名手持钢斧的汉子疾奔而至,将卧虎门这十余人尽数围在了当中。 这些人俱是一身黑衣,手中的钢斧在耀眼的阳光下更显得寒光凛凛,一派杀气腾腾。 沈威面色一变,手中已是有了冷汗。 斧头帮! 斧头帮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帮会,帮主司徒南一身横练的邪派功夫,行事阴毒,出手狠辣。当时正是顺治年间,八旗亲贵四处圈地,掠人为奴,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斧头帮却暗中与清廷勾结,四处追踪江湖中有反清复明之志的义士。有了清廷的暗中支持,斧头帮也得以势力大张,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大有与丐帮分庭抗礼之势。 他们号称斧头帮,就是因为帮众人人手持一柄磨得雪亮的钢斧,临敌之际只要一声令下,十数柄乃至数十柄钢斧齐刷刷地投向一个目标,当真是百发百中,往往是当者立毙。他们便是靠着这事吞并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帮会。 司徒南势力大增,更是无所顾忌,斧头帮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江北三家大镖局竟然给他们在数日之间相继血洗,一时间当真是天怨人怒。 当时陆一峰刚刚继任丐帮帮主,万里独行侠的豪气丝毫未减,决心要重振丐帮声威,做出一两件震动天下的事来,头一件便盯上了斧头帮。 第69章 请柬疑云 (今日第一更,本来还打算好中午次的,可居然在新年的第一天有些感冒,实在支撑不住,不得不吃药休息,郁闷。說閱讀盡在第二更争取晚上9点送上,谢谢大家。新年第一天就有读者大大给投了7张推荐票,送上开门红,真是义薄云天,在下在这里谢过了!) 陆一峰首先单独约出司徒南在江南嘉兴决斗,恶战一番之后废去了司徒南的武功,司徒南也从此不知所踪。接着丐帮又出动大队人马包围了斧头帮总舵,长江边上一场血战,斧头帮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最后终于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此事震动武林上下,丐帮的名头重又叫响了半边天。二十年过去,斧头帮已成江湖往事,若非有陆一峰在,几乎没有人再记起这个恐怖之极的帮会了。 想不到今日又有这数十名手持钢斧的汉子出现,莫非是斧头帮重出江湖? 沈威不由惧意大生,但当得此际,却又不能轻易示弱。正自进退维谷之时,忽听背后一人大笑道:“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了斧头帮的人!” 黑衣人原本冷漠的眼神中此时忽然流露出一丝惊慌之色,沈威转过头去,却见几个衣衫破烂的叫花子正自向这里走来,为首一人白发萧然,正是丐帮帮主陆一峰! 黑衣人默不作声地盯着陆一峰等人逐渐走近,忽然一挥手,那些手持钢斧的汉子立即转头便走,片刻间已消失在小渔村的房屋之后。 这时只见两辆马车疾驰而至,车边均有不少人骑马护卫。前面一辆马车平平常常,车旁护卫的骑者衣着普通,后一辆马车却是华贵气派,车边的护卫亦是衣饰华贵,在马上左右俾睨,甚是威风。 沈威心下大奇:今年的武林大会当真是无奇不有,后面这辆马车的护卫倒似是官府中的侍卫一般,难道他们也要上虾峙岛? 付英杰坐在第一辆车中,面色凝重,他已将方才的一切瞧得清清楚楚。 销声匿迹多年的斧头帮偏偏在此时重出江湖,绝非凑巧,而一路之上见到的许多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一眼便可看出绝非是正道中人。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虾峙岛的武林大会五年一次,参与者都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帮会,不入流的小帮派自知人微言轻,历来也极少上岛。每次会期临近之时,出海的船只都是绰绰有余,可这次为什么忽然人多船少? 付英杰抬眼望望碧蓝的大海,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这纯净的海水透出了一种诡异之气。 这时只见一名中年乞丐从海边匆匆奔至,对陆一峰躬身行礼,道:“江浙分舵舵主司徒海参见帮主,船已备好,请帮主移步上船。” 这司徒海面皮白净,说话亦是文质彬彬,他若是换上一身文士服色,说是及第的秀才只怕也有人相信。 陆一峰点点头道:“江浙分舵的弟兄们连日辛苦了。” 司徒海躬身道:“这正是兄弟们的份内之事,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出海的船只甚为紧俏,属下费尽周折,也只能搞到一艘旧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向海边一指。 众人循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两艘大船巍然停泊在海边,一艘船体崭新雕梁画栋,另一艘却是颇为破旧,和岸上的两辆马车相映成趣。 当下付英杰带领门人弟子上前与司徒海、沈威寒暄几句,正要上船时,忽听那雕梁画栋的大船上乐声大作,两名身着翠绿衣衫的小婢顺着踏板款款走下船来,在崔安车前拜伏在地,莺声沥沥齐声道:“奴婢拜见表小姐!请表小姐上船。” 赵守信翻身下马,上前道:“你们可是舅爷派来的人?”一名婢女道:“是,主子爷正在岛上等待,命奴婢们在此迎候表小姐。” 崔安在车中笑道:“舅父想得太周到了!”心道:赵守信这人倒也会办事,就连上岛也布置得如此仔细,不由得师父他们不信。下了马车,对付英杰笑道:“老先生,我这就告辞啦!”在赵守信等人的簇拥之下上船而去。 柳剑鸣盯着她的背影,冷哼道:“值得摆如此之大的阵仗么?”白剑洁在他身边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师兄,我看这个纳兰云珠绝不简单。” 柳剑鸣心下一凛,向付英杰看去,却见他亦是神情凝重地盯着崔安一干人远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六月十六日,午时,虾峙岛的小山山顶。 付英杰坐在武当派的席棚下,瞧着四下里人头攒动,心中又浮现出了上岛前那种不祥的预感。 各门各派的人都在小山上搭了席棚,今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较之前次竟然多了一倍不止!武当、少林、华山、青城、崆峒、五阴山等各大门派均已到齐,江湖中以丐帮为首的各大帮派也来了不少,而一些下九流的小帮和打家劫舍的强盗倒也颇有云集之势。 偌大的山顶之上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密密地搭了许多席棚,十分拥挤。可西首的陡崖上却仅有一个大大的席棚,棚中之人都是奇形怪状、面目生疏。是以这片地方虽然宽敞,却也没有人愿意和这些来历不明之人靠近。 西南角的一株大树之下停着一顶小小的软轿,在今早人人赶着寻找自己本帮本派的席棚之时,竟没有人注意到这顶软轿究竟是何时上的山。 这软轿自停在树下之后便即毫无动静,轿帘低垂,也不知轿中坐了什么人。 付英杰将场上各处扫视一遍,见再无人上山,便立起身来缓缓来到场中。 本来充斥在场中的嗡嗡人声突然归于寂静,数百道目光一齐注视在当今武林盟主付英杰的身上。 付英杰向四周团团一揖,朗声道:“今年六月十六的武林大会,付某虽然未下请柬,可江湖朋友们倒来得不少。尤其是素日不参加武林大会的朋友,今日却也赏光前来。当真是武林的一大盛事。” 他话音刚落,忽听南首席棚中有人大声道:“付盟主,这却不对了,在下可是收到了一份相邀参加武林大会的请柬,说是有要事相商,这才巴巴的赶来。否则以我们‘巨蛟帮’的地位,也不会定要赶来虾峙岛。” 只见这人又高又瘦,正是“巨蛟帮”的帮主吴飞龙。这巨蛟帮是鄱阳湖边的水盗,虽也号称“劫富济贫”,所作所为却素为武林同道不齿,是以从未有机会参加虾峙岛的武林大会。 付英杰皱眉道:“吴帮主,付某既说未下请柬,那定然是未下了,难道我还能诳你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大哗。少林寺主持证因大师立起身来,合掌道:“付盟主,少林寺亦收到一封请柬,说是在武林大会上有要事相商,请一定前往与会。” 四下里席棚中不断有人大声嚷道:“付盟主,在下也收到了请柬!”更有人取出一封请柬在手中挥舞,大叫道:“付盟主请看!” 付英杰心下一沉:果然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在武林大会上兴风作浪!当下对证因大师道:“请问大师,那送信之人是何等模样?” 证因大师沉吟道:“送信之人长相普通,毫无特异之处,老衲只道他是武当弟子,是以并未多问。” 崆峒派掌门人黄克侠长身而起,大声道:“付盟主,鄙派情形亦是如此。” 付英杰心下一震,缓缓向四周瞧去,众人与他目光相接,都是缓缓点了点头。付英杰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 愈是平凡无奇之人,你就愈不易对他了解,岂非愈是可怕? 便在此时,西首的席棚中一人缓步而出,悠然笑道:“付盟主不必吃惊,这次武林大会的请柬是鄙教代下的。” 第70章 金龙门血案 (今日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努力中,请大家多多鼓励支持!) 霎时间场中数百道目光尽数集中在此人身 只见这人年纪约在三十上下,相貌英俊举止潇洒,负手立在场中,一袭白衣的下摆被海风吹拂得猎猎飘动,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付英杰冷哼道:“阁下是谁?” 那人微笑道:“在下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此言一出,原本一片寂静的场中登时一片惊呼:近年来江湖中已隐隐有了拜月教的踪迹,大家都在疑心拜月教要重出江湖,可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胆敢在武林大会上如此有恃无恐地出现! 东北角华山派席棚中郑兴显大步走出,厉声道:“岳胜仙,贵教风雷二使现在何处?” 岳胜仙悠然道:“贵派又要追究楚掌门被害之事?” 郑兴显沉声道:“不错!” 岳胜仙淡淡地道:“在下早已说过,楚掌门之死与鄙教毫无干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郑兴显冷笑道:“此事华山派有人亲眼目睹,仅凭你轻轻一句话岂能脱开干系?” 岳胜仙亦是冷冷地道:“华山派亲眼目睹之人,只怕便是郑掌门你罢?如此说来,你说此事是鄙教风雷二使所为,岂非也是一面之辞?” 郑兴显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岳胜仙辞锋一转,又道:“拜月教纵横江湖,怕过谁来?此事若是鄙教中人所为,绝不至于不敢承认。但拜月教也不会随随便便代人受过!郑掌门若有证据,便请早些亮出,否则还请免开尊口!”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倒有大半暗暗点头:杀死华山派掌门固是大事,但以拜月教以往的行事作风,杀了便杀了,绝不会不认。这楚掌门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只怕还要详查。 郑兴显森然道:“岳副教主不认账也没有关系,华山派早已与拜月教不共戴天,待此间正事一了,华山派可就要得罪了!”说着转身回棚。 众人登时一振骚动:没想到拜月教重出江湖,第一个找上他们居然就是华山派! 数月之前华山派掌门楚天鸿在川中被人不明不白地害死,华山派不知为何一口咬定是拜月教所为,初时江湖中人都觉得拜月教重出江湖一事令人难以置信,可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想起拜月教当年横行江湖之状,都是不寒而栗:难道二十年前血雨腥风的一幕当真要再现江湖? 岳胜仙冷冷一笑,对郑兴显的话并不理会,依旧是负手而立。 付英杰沉声道:“拜月教这等阴谋伎俩,付某二十年前便领教过了。此次贵教重出江湖,只怕又打算称霸江湖了罢?不知贵教教主是谁,何以并不在此现身?” 岳胜仙微微一笑,道:“鄙教教主是老教主之子莫孤影,教主身有要务无法分身前来,特意命在下向付盟主和天下英雄致意。” 付英杰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这般假惺惺地啦!你们既然将天下英雄约到此处,说是有要事相商,便请交待下来,到底是何要事?” 岳胜仙仍是微笑道:“鄙教教主以为,满人入关之后,汉人饱受异族欺压之苦,我等习武之人不应袖手旁观,须当顺应天下大势辅佐明君,还我汉人天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间。”听了这番话,场中倒有一多半人暗暗点头。 付英杰冷冷地道:“那又如何?” 岳胜仙道:“夷狄有君不若华夏之无,我等堂堂汉人怎能与满人为奴?如今周王已起兵反清,我们如能揭竿响应,反清复明大事必成!” 其时吴三桂已在云南起兵,自称周王、总统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发布檄文反清复明,联合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挥师北上,一时之间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清廷调八旗精锐迎战,却节节败退,此事天下震动,江湖人士多已听闻。 付英杰冷笑道:“二十年前,拜月教勾结清廷官府以扩张自家势力,残害反清复明之士。此事大家还是历历在目,想不到今日居然会大谈反清复明,当真是奇哉怪也。” 岳胜仙并不生气,仍是悠然道:“付盟主此言未免太过武断,鄙教二十年前确与中原武林很多门派结下梁子,但昔年泰山之巅一场血战,鄙教几乎全军覆没,就算再有梁子只怕也当化解。难道仅凭付盟主的这几句话,就绝了鄙教的反清复明之路不成?” 付英杰沉声道:“二十年前的恩怨自当化解。但拜月教此次东来,又要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且不提楚掌门之死是否为拜月教所为,辽东金龙门总坛及各处分坛在一夜之间被人诛戮殆尽,有人说是拜月教所为,究竟是也不是?” 岳胜仙淡淡地道:“辽东金龙门之事,付盟主又怎知定是本教所为?” 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你们自以为此事做得密不透风,只可惜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活口,此人亲眼见到夜袭金龙门之人携带拜月教的‘明月令’,铁证如山,不容你抵赖!” 岳胜仙面色一变,森然冷笑道:“原来还留下了活口?这个在下倒是不知。金龙门勾结本教叛徒,意图血洗拜月教辽东分坛,若非及时发觉,本教辽东分坛数十人早已被他们所害,难道本教就该当束手待毙不成?血洗金龙门就是本教残忍好杀,若本教分坛被血洗,只怕付盟主就要说一声罪有应得了罢?” 付英杰凛然道:“拜月教将金龙门总坛及各处分坛中不分老幼妇孺尽数诛戮,就是残忍好杀,今日让你们为金龙门上下数百口抵命,正是你们罪有应得!” 这番话字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登时有一大半人高声喝彩。 陆一峰自丐帮席棚中长身而起,大声道:“付盟主所言极是,对拜月教这等奸诈残忍之徒,原是不能姑息纵容,倘若放虎归山便要贻祸天下!” 岳胜仙却不动声色,仍是淡淡地道:“付盟主果然高明,一提起金龙门之事,在下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在天下英雄面前说出本教此番请大家与会的用意,这等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高明得紧啊!” 第71章 大秘密 (今日终于吐血第三更,算是送上新年礼物吧,希望大家看得愉快,晚安,明天继续更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說閱讀,盡在 陆一峰冷笑道:“拜月教栽赃陷害的本事二十年前便已登峰造极,如今只怕出落得愈发炉火纯青。只可惜你向付盟主身上栽赃,试问天下武林有几人相信?”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轰然应是,谁不知付英杰为人光明磊落、律己极严?自从付英杰任武林盟主以来,从无一件事是为自己为武当派谋利,即便是黑道中人,提到付英杰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若说到付英杰搞什么“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之计,江湖中还真无人相信。 有人便大声道:“这就叫做狗急跳墙了!”众人登时一阵哄笑。 付英杰冷冷地道:“追查辽宁金龙门之事,正是武林盟主之责,你既然指责付某‘借刀杀人’,就不妨拿出证据来,免得过后又说付某借武林盟主之权压制拜月教,成了你们兴风作浪的借口。” 岳胜仙道:“付盟主既然问起,这倒要从鄙教此次东来之意说起。”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一顿,似是等待付英杰相问,但付英杰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却并不发话。 岳胜仙微觉尴尬,咳嗽一声,接着道:“本教教主说,天下英雄豪杰虽多,却苦于群龙无首,需要一个大英雄出来登高一呼,众人才能聚在这个大英雄的麾下,齐心合力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这才不枉了诸位这等大好身手!” 众人虽说都知道拜月教诡计多端,但这番话入耳却甚为中听,当下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忽听丐帮棚中一人大声道:“贵教教主忒也多虑了,中原武林现有付盟主在,也不必劳烦什么大英雄出来登高大叫了。只要付盟主一声令下,大伙儿自然跟随响应,大伙儿说是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丐帮执法长老陈无水。 陈无水这话一说,立即便有不少人大声赞同,更有人听到他把“登高一呼”说成“登高大叫”,忍不住笑成一片。 陆一峰朗声道:“陈长老所言不错,中原武林之事,原轮不到西域的邪魔外道插手!” 岳胜仙冷笑道:“付盟主在中原武林深孚众望,振臂一呼自可令天下响应。只不过本教无意之中得知了一件大秘密,这大秘密若是公之于众,只怕付盟主能否有资格统领天下群雄,便要成疑问了!” 说着他环视场中,却见人人都紧盯着自己,期待着听听这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要知好奇之心乃是人之天性,尽管众人都相信付英杰立身端正,但一听到“大秘密”这三个字,仍是忍不住要侧耳倾听。 岳胜仙微微一笑,道:“付英杰身为天下武林盟主、武当掌门,居然投靠官府,做出破坏反清复明大计之事,这个只怕大伙儿还不知道罢?” 他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大声道:“这种事自然只有拜月教的人才能知道,我们只知道付盟主是反清复明的大英雄,又怎会与官府扯上干系了?” 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付某怎地破坏反清复明的大计了?倒要请岳副教主指教!” 岳胜仙笑道:“付盟主镇定若此,当真令人佩服。若非是我早知真相,也几乎相信付盟主一身清白。” 说到此处,他轻轻咳嗽一声,踏上数步来到场子中心,朗声道:“鄙教数年前便已追随大明三太子殿下反清复明。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本教在宫中安插了不少内应,准备时机一到便出手刺杀满清皇帝。” “周王起兵之后,料定康熙必然会杀害世子,便联合太子殿下在京城举事,亦可使世子趁乱逃出京城。太子殿下定下在城中举火为号,宫内见此号令便即动手。但此时本教的中好手都被调去保护太子殿下和世子,宫内之事便交与了付盟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数月之前朱三太子杨起隆在京城举火为号,意图刺杀康熙却功亏一篑之事早已震动天下。事后康熙下旨海捕天下,缉拿首逆杨起隆及其余党,而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亦未能逃离京城,最终被康熙斩首示众。如今各州各府还到处张贴着缉拿乱党的海捕文书,怎地武当派居然也参与其中? 大家都注视着付英杰,想听他如何回答。 付英杰缓缓地道:“不错,当日三太子殿下为此事亲自上武当山,将此事托付于武当派,付某自是义不容辞,即刻率领门人弟子进京。” 岳胜仙道:“那夜火起之后,康熙猝不及防被困在乾清宫中,身边的侍卫不过二三十人,而作为本教宫中内应的太监侍卫百余人都攻入了乾清宫内。众寡悬殊之下,乾清宫的侍卫不多时便已死伤殆尽。” “不料此时康熙身边突然出现一名武功极高的女子,我们的人一时无法得手。便在此时,付盟主率了门人弟子赶到,那女子武功虽高,但以付盟主若和两位高徒的身手,若是一拥齐上,她也定然不是对手。” “不料付盟主只与她轻轻过了几招,那女子又与付盟主说了几句话,付盟主竟然就此率人撤走。此时御前侍卫总管图海率人赶到护驾,这才使此事功亏一篑。付盟主,我这话没说错罢?” 付英杰冷哼一声,心道:当日之事拜月教竟然也参与其中,难怪他将此事说得一字不错。 岳胜仙接着道:“我最初听说此事,只觉得匪夷所思之至。再派人细细查探,天理昭昭,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个当时在场的太监。”说着一挥手道:“把王德福带上来!” 两名青衣汉子押着一个身材瘦小之人来到场中,这人面色苍白,瞧年纪已是五十开外,下颌光溜溜地没有一丝胡须,颌下也看不到凸出的喉结。 岳胜仙微笑道:“王德福,你不要害怕,把那天在宫中听到的话说出来,我这就派人送你出岛。” 那人战战兢兢地四下瞧了瞧,这才道:“那……女子说,御前侍卫总管图海率领骁骑营和御前侍卫此刻就在门外,前辈此行只怕是一无所获了,不如及早撤走,倒还能保全大伙儿的性命。”正是崔安当日在乾清宫中对付英杰说的话! 第72章 毒计浮现 (今日第一更送上。,尽在过节大家是不是都出去high了?这两天感觉比较冷清啊,呵呵) 这人一口京腔,说话尖声尖气绝类女子,必是宫中的太监无疑。 岳胜仙悠然道:“付盟主,此人所言不错罢?” 付英杰点点头道:“那女子确是如此所说,当时图海率人就在乾清宫宫门之外,付某自忖在数十招内无法取胜,审时度势,唯有撤走方为上策。否则,武当派当日只怕已在宫中全军覆没。” 岳胜仙冷笑道:“付盟主是天下顶尖儿的高手,在数十招内胜不了一个无名女子,此事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有理。昔年拜月教教主莫洛凭“玄阴指”绝技横行天下,几可说是百战百胜。而付英杰与他相斗千余招之后终于获胜,这才成就了他武林盟主的事业,武当派的武功也自此威名大振。放眼当今天下,还有谁能与付英杰争雄? 只听武当席棚内一人冷冷地道:“当年家师与莫洛一战,天下有几人想到莫洛居然会惨败重伤?世间之事本就是人所难料,以你这般一叶障目的说法,自家师之后天下从此就没有高手了?” 众人循声音望去,却是付英杰的三弟子白剑洁!白剑洁此言入情入理,十人中倒有九人暗暗点头。 岳胜仙笑道:“白少侠当日在场,请问你们何以知道那女子在数十招之内不致落败?”白剑洁立起身来,缓步走出棚外,沉声道:“当时情势危急,家师自是希望速战速决,便使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招凝聚了家师毕生功力,本以为那女子定然不敌,谁料到她居然对化解此招成竹在胸,并未伤到她分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大哗。付英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列于江湖三大绝技之首,自他出道以来便无人能敌,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岳胜仙冷笑道:“好,王德福,你说说那时付掌门是如何与那女子相斗的?” 王德福颤声道:“小人见付……掌门手中的剑忽然变成了一大片银光,吓人极啦!可那女子一把抓住皇上,不知怎的就退出老远,那银光虽然厉害,却没有追得上。” 岳胜仙冷冷一笑,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来参与武林大会之人大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听王德福一说便已明白其中的关窍:付英杰这招“山雨欲来风满楼”名动江湖,自非浪得虚名。而那女子带着一个大活人居然还能及时退出剑光所及范围,武功只怕比起付英杰只高不低。 但以付英杰数十年的内力修为,武功如今更是登峰造极,那女子就算是一生下来就练功,也决追不上付英杰。如此推算,此事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付英杰出招时未尽全力! 岳胜仙淡淡地道:“那女子若是满清皇帝身边之人,为何又会出语警告付掌门让他带人撤走?太子殿下在京城举事,诸事筹划得滴水不漏,图海又怎能带领盔甲齐整的骁骑营士兵及时赶到?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而通风报信之人,必然就是这名女子!” 白剑洁冷笑道:“以岳副教主之言推断,这女子也定然是我武当派的人了?” 岳胜仙斩钉截铁地道:“不错!” 白剑洁冷冷地道:“我武当派既有投靠官府之心,何不干脆将计划全盘托出,让清廷派人把守各处,将所有叛匪尽,岂不更好?” 岳胜仙道:“武当派究竟是如何投靠官府,在下并不知情,只不过此事并非是出于在下臆测,尚有一物可作为证据。”说着一摆手。 只见一人自拜月教席棚中匆匆而出,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玉匣,躬身呈给岳胜仙。 岳胜仙将玉匣高高举起,大声道:“这是大内的记事存档,本教损折了三名好手这才自宫中盗出,存档上所记正与此事有关。” 他话音刚落,南首棚中一名老者长身而起,道:“让我瞧瞧。”说着缓步走出。众人中已有人大声叫了出来:“好!这东西是真是假让夺天圣便知究竟!” 这老者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夺天圣手”韩羽,此人一生之中最擅长制作各类机巧器具,又甚喜收藏,天下任何物事到了他手中没有不立判真伪的。韩羽靠的是这本领成名,但他武功如何江湖中却没人见过。 不过韩羽生性淡泊,从不卷入江湖纷争,是以成名数十年倒也并未遇到大的凶险。韩羽为人正直,江湖中人多有所闻,看到他一出场,大家都放心了不少。武当派众人尤其如此,付英杰心下更是坦然:武当派从未有投靠官府之事,这“存档”自然是假的,让韩羽一看便知究竟。 只见韩羽自匣中取出一轴黄纸对着日光展开,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点点头道:“这确是皇宫大内御用的纸张和朱墨,上面‘体元主人’的印鉴亦是康熙下密旨所专用,并非伪造。” 付英杰心下一沉。岳胜仙冷笑一声,从韩羽手中要过黄纸,朗声读道:“武当派谋逆之事,朕在位之年永不追究。”他这两句话用内力送出,句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谁也不肯相信这番话居然是真的,可人证物证俱在,却又不容人不信。 付英杰心神微震,冷哼道:“武当派历来与官府势不两立,此事江湖中有目共睹。拜月教此次有备而来,自是早已设计好陷害本派的毒计。大伙儿若信得过付某的为人,自当对此不作理会,若是不信,付某此时此刻也寻不出许多证据驳斥于他,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公论。”说着走回棚中坐下。 他心知此时不论如何分说,都只能愈描愈黑,徒自损了武林盟主的尊严,倒不如闭口不言。 陆一峰长身而起,大声道:“拜月教捏造了这许多证据出来,自然是为了报当年付盟主率人围剿拜月教的大仇了?” 岳胜仙悠然一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点就算是贵为武林盟主也是不能例外。陆帮主与付英杰历来交好,此刻自然是和武当派连枝同气了,对不对?” 陆一峰怒道:“好啊,你是打算连丐帮都要一同诬陷了?莫非你想说老叫花子也投靠了官府不成?” 岳胜仙肃然道:“在下并无此意,陆帮主为人光明磊落,自无投靠官府之事。本教此次参加武林大会,本是奉了大明三太子殿下之命,为中原武林另选盟主,以辅助太子殿下成就反清复明大业。太子殿下说,既然付掌门已无反清之志,他自是不会强人所难。但中原武林奇才异能之士所在多有,若能借此次武林大会天下英雄齐集之机,推选新盟主出来,则大事可成。” 此言一出,除了武当、少林、崆峒、青城、丐帮等各大门派之外,场中倒有一多半人轰然应是。 付英杰心下一沉:这才是拜月教广撒请柬邀人参加武林大会的真正意图! 第73章 武林盟主 (今日第二更,看来第三更也没有问题,请大家多多点击、支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說閱讀盡在 付英杰心下一沉:这才是拜月教广撒请柬邀人参加武林大会的真正意图!今日若仍如以往一般仅有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参加,什么另选盟主之事必然无人响应,但如今这场中二三流的小帮会门派倒占了人数的一大半,这些人见到如此热闹之事焉有不起哄响应之理? 巨蛟帮的帮主吴飞龙大声道:“大伙儿别先嚷嚷,听岳副教主把话说完!”众人登时安静了下来。 岳胜仙微微一笑,道:“武林中德高望重者固然不少,但人品武功都拔尖儿的却是凤毛麟角。不如设下一正一副两位盟主共商大事,正盟主要德能服人,副盟主要以武功立威。凡有侍勇抗命者,副盟主出马尽可收拾。这样便可免于江湖大权一人独断,大伙儿说怎样?” 场中登时一片大声叫好之声,这叫好之声仍是来自那些二三流的小帮会,而名门正派如少林、青城等均自顾身份,反而不愿出声叫嚷。 此时重新推举武林盟主之势已是无可挽回,付英杰此时若出声拦阻,不但徒劳且更将颜面大失,心中急怒交攻之下,一大口鲜血疾喷而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本就内伤未愈,此时心情激荡之下气息尽逆,伤势竟然大有加重之势。 柳白二人急忙抢上前扶住师父,同时也有意无意地以身体遮挡住众人的目光。但好在此时场中已是人声喧闹,很多人都在吵吵嚷嚷地大声推举与自己相厚之人做正盟主,尚未有人注意到武当派席棚中发生之事。 丐帮执法长老陈无水缓步走到场中,大声道:“少林寺主持证因大师德高望重,出任正盟主最合适不过!”陈无水内力深湛,这两句话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场中登时安静了下来。 证因大师在江湖中辈分既高,人品武功又都之选,况且灵台明澈、洞悉世务,也只有他称得上是“德高望重”之人。当下便有不少人大声赞同。 付英杰心下一宽:若是证因大师出任正盟主,不论拜月教有何阴谋诡计,总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见证因大师向自己看来,便微微点了点头。 证因大师缓缓起身,合十道:“这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大善事,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但仍愿勉力而为!” 场中虽然还有人不愿推选证因大师,但平心而论,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却实在与证因大师无法相比,也就不再出言反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岳胜仙对于证因大师出任盟主一事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微笑道:“太子殿下对证因大师仰慕已久,有大师出面统帅全局,自是在好不过。但副盟主的人选既然要凭武功而定,那就少不得要比试一番了!” 陈无水冷冷地道:“如何比试?若是以此为饵引得天下英雄在虾峙岛上互相残杀,那只怕副盟主尚未选出,倒先让拜月教坐收了渔人之利!” 岳胜仙皱眉道:“敝教以反清大业为念,陈长老一再相疑,实在令人心寒。以在下之见,莫如由敝教出十名好手,有意出任副盟主的英雄不妨自行选择对手,若胜了就算过了第一关。敝教当再出五人作为第二关,第二关胜出之人便可相互挑战,最终的胜者便为副盟主。” 东首棚中有人大叫道:“这法子倒是不错,但胜负如何裁决?”言犹未了,拜月教席棚之中有人阴恻恻地道:“何必要裁决胜负?谁胜谁败,阎罗王就是见证!” 随着话音,拜月教棚中十个人鱼贯而出。 第一人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和尚,浑身肌肉虬结,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他的手中提着一根黑黝黝的禅杖,这禅杖的上端铸有一个呲牙咧嘴的骷髅头,看起来甚为阴森恐怖。 有人忍不住低声道:“黑风杖!黑风和尚也入了拜月教?” 四十年前,江湖中曾出现过一个黑风和尚,此人的兵刃正是一根顶端铸有骷髅头的精钢禅杖。黑风和尚武功极高,出手又极狠辣,在江湖中结下了不少仇家,最终所有仇家联合大举来攻,他寡不敌众之下被打成重伤,自此销声匿迹。 可不料过了二十年,江湖中居然又出现黑风和尚的传人,手持黑风和尚的禅杖为师父报仇,但最终仍是因为结怨太多,在仇家围攻之下不得不匿迹边陲。他的仇家中也曾有人去西域寻找黑风和尚的巢**,却均是无功而返。只道是这次黑风和尚绝不可能再出江湖了。 不料最近几年,江湖中居然又出现了黑风和尚的踪迹,和前两次均非同一人,可手中的兵刃却是一般无二,大伙儿便把他所持的禅杖称为“黑风杖”。只是黑风和尚武功高强,又历来独来独往,这一次居然会被拜月教所驱策,亦是一件奇事。 黑风和尚身边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相貌柔媚之极,正是近年来出道的赛西子曾若眉。这曾若眉擅使暗器功夫,又颇有姿色,在江湖上已是薄有名声。但众人至今方知她也是拜月教中人。 曾若眉身边是一名中年人,却是面目生疏。岳胜仙笑道:“这是敝教四大护法:北宫至芳、西门傲华、东方岳、南宫珩。” 众人循他手指方向逐一看去,却见北宫至芳面色阴沉,整个身体亦是干干瘪瘪,似是一具干尸一般。他手中没有兵刃,想是在掌法上颇有造诣。 西门傲华长得甚是精神,不仅面色红光焕发,身形也魁梧高大,比北宫至芳高了不止一头。他面上有一道刀疤自头顶斜贯而下直至耳根,显得甚是狰狞恐怖。腰中缠着一条金光闪耀的软鞭。 东方岳长相普通,腰中挂了一柄长剑,右臂袖管之中空空荡荡,似乎整条臂膀已然失去。 南宫珩却长得獐头鼠目,身材矮小,嘴上留了两撇小胡子,两眼滴溜溜四处乱看,全然一副市井之徒的模样。 这四人尽管身形各异,但行走之间却步履沉稳,站立时如峙停渊,显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第74章 作法自毙 (今日第三更送上,新年第二天依旧保持每日三更的速度,呵呵。:感谢大家的点击和支持,明天继续更新,大家晚安。) 再向后面看时,紧接着的三个人却有不少人认识,正是近年来名气大盛的“太行三友”。这三人是结拜的异性兄弟,专门在太行山一带做没本钱的买卖。老大名叫顾七,生平最得意的武功是一套阴阳五行掌法,此人心狠手辣,且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人称“阴手”。 老二欧阳洪本是青城派弟子,在二十岁上因**妇女犯了门规冒死出逃,改名换姓当上了大盗。青城派本来门规极严,但近年来门派中争权夺势愈演愈烈,忙乱之余也就无人理会欧阳洪。 此人人品虽差,但习武的资质却甚为难得,年纪轻轻已深得青城剑法的精髓。他将剑招略加变化,便称自己的剑法是“柳荫剑”。青城派见他不以本派武功在外招摇,更加懒得理会。此人生平最贪女色,号称“柳荫花剑”。 老三华以南是一名彪形大汉,手持一根熟铜棍,蛮力惊人,一身横练功夫亦是十分精纯,在酒色财这三样之中独独嗜财如命,这才与顾七、欧阳洪结成一党。 最后一人是个衣着华丽的年青人,手中一柄金光耀眼的折扇似乎是纯金铸就,这人不等岳胜仙开口通名,便扇子一张,笑道:“在下郑峦,请众位不吝赐教!” 郑峦话音刚落,只听曾若眉娇声道:“哪位英雄上场赐教?” 东北角棚中一名锦衣汉子长身而起,厉声道:“曾若眉,我二弟白厚德被你暗算惨死,这笔账今天定要算上一算了!”说着大步而出,正是巫山帮的帮主白厚雄。 曾若眉冷冷地道:“巫山帮好歹也算是长江上一大帮派,白帮主的胞弟竟然色令致昏,意图用蒙*汗*药暗算于我,自然是死有余辜!” 白厚雄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怒道:“不论你如何花言巧语,总之今日是一命换一命!”单刀出鞘,一招“猛虎下涧”向曾若眉攻去。 两人正面近身对敌,曾若眉亦无法再施暗器,也只得长剑出鞘,格向白厚雄单刀。就在刀剑相交将遇未遇的瞬间,白厚雄手腕斗然一转,刀光闪闪卷向曾若眉右臂,正是他的得意之技“西风卷落叶”。 白厚雄统率巫山帮在长江之上赫赫有名,靠的便是这套“盘蛟刀法”。他在这套刀法上浸淫了二十余年的苦功,造诣确是不凡。这下变招的火候、力道无一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场中不乏识货之人,都是在心中暗暗喝彩。 曾若眉纤腰一摆,已堪堪将这一刀闪开,长剑横掠斩向白厚雄腰间,正是越女剑法中的一招“玉带围腰”。 白厚雄见曾若眉剑法殊非泛泛,心惊之余仍是忍不住骂道:“凭你也配用越女剑法!”飘身跃向一侧,已出了曾若眉的剑圈。同时长臂探出,刀光闪闪直向曾若眉双目挑去,人丛之中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好一招‘倦鸟投林’!” 曾若眉不闪不避,长剑上指刺向白厚雄的咽喉,本拟能迫得对方收刀自救,但不料对方单刀在刹那间陡然加速,长剑尚未到他咽喉,单刀已是逼近了曾若眉的面颊。 危急中曾若眉上身疾向后仰,同时一大把钢针激射而出。白厚雄本就时时刻刻在防备她忽施暗器,钢刀当即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只听“叮叮叮叮”一阵轻响,一大把钢针竟尽数被他单刀格了出去,或上飞或斜射,落在了地下。 但便是这样缓得一缓,曾若眉已然飘身跃开。白厚雄怒吼一声,刀光暴长,竟然又将曾若眉圈在刀光之内,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铁索沉江”! 曾若眉万未料到他竟有如斯手段,她一个月之前在扬州城外的废庙中与崔安一战,五脏六腑已受内伤,虽经岳胜仙相助疗伤,但至今伤势仅好了七八成。 她今日出场本拟事先和对手说好比拼暗器功夫,不料一上来便被白厚雄缠住。白厚雄武功不弱,更兼伤心胞弟惨死,已存了拼命报仇之心,刀刀使出俱是杀手,曾若眉对敌之际便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白厚雄刀光如匹练般汹涌而至,曾若眉长剑舞作剑花挡在身前,同时便欲提气后跃。可一提气之际,却陡觉胸腹中真气一窒,这一跃便跃不出去。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已与对方单刀相击,此时她体内真气运行不畅,手腕酸软无力,长剑登时脱手飞出。 白厚雄一击得手更不留情,钢刀斜斜上掠,削向曾若眉面颊! 曾若眉此时已是俎上之肉,只觉右颊一凉,白厚雄钢刀刀尖在她面颊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曾若眉颊间中刀,伤处不觉得疼痛,反而是一阵麻痒之感。她自己惯使毒药,自然知道这是身中剧毒之兆。 她生平最为自负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旁人称她为“赛西子”,她也自觉比当年的西施不知美丽了多少倍,如今面颊上被人用钢刀划中,就算是剧毒可解,但赛西子自此不免变成了“赛无盐”,岂非不妙之至? 曾若眉惊怒交迸之下左手疾扬,几丛乌黑的钢针如电般射向白厚雄。这次钢针数量既多,事先又毫无朕兆,白厚雄闪避不及,手臂肩头当即中针。 曾若眉这钢针上的毒性甚是惊人,白厚雄甫一中针,便觉得双膝麻木似是已非自己所有,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曾若眉手抚右颊,大声道:“你刀上涂的是什么毒药?”白厚雄哈哈大笑道:“你想想自己是用什么毒药暗算的我二弟?我刀上涂的是正是他尸身上的毒血!”说着又是哈哈大笑数声,但笑声未落,头已是渐渐低垂,一口气换不上,已是气绝身亡。 第75章 断魂何堪又断肠 (今日第一更。說閱讀,盡在窗外大雪纷飞,正好窝在家里码字,呵呵。第二更争取尽快送上。) 曾若眉盯着他的尸身尖声笑道:“哈哈,一刀换一命!”阳光斜射之下,清清楚楚可以看见她整个右边面颊已是色做乌黑,伤口流出的血液也并非红色。 曾若眉探手怀中要取解药,但手在衣袋之中握住装有解药的小瓶,却说什么也没有力气取出。她钢针之毒天下无匹,此时剧毒入脑,片刻之间手足俱已失去只觉。 曾若眉惨然一笑,转头向拜月教棚中望去,却见岳胜仙稳坐在棚中,双眉紧皱,却并不瞧向自己,似乎全然不以场上之事为意。 只望了这一眼,似乎便已耗尽了曾若眉残存的最后一丝生命。 也许只有到了人鬼殊途的最后一刻,她方真正看清了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分量。 曾若眉的唇边再次浮起一丝惨笑,剧毒入脑之后便应当全身再无知觉,可为何啮心之痛却如此的清晰? 这一眼望去,那白衣如雪之人已远在天涯。 在倒地之前,最后的一丝生命便彷如已从她的身体内消失,唯有一颗晶莹的珠泪从漆黑的面颊上缓缓流下。 而那些曾经的轻怜密爱,曾经的海誓山盟,却在此时如梦一般掠过她的心头,那如西子般柔媚的女人,在轻轻吐出最后一丝气息之时,竟有一丝残存的笑意留在唇角。 直至此时,岳胜仙的目光才从远处收回,他彷佛不经意般地一摆手,拜月教席棚中有人快步而出,将曾若眉的尸身小心翼翼地装入一只布袋之中,抬了下去。巫山帮的席棚中亦是有人奔出,将帮主的尸身抬回。 这争夺副盟主之战甫一开始,便即有两人身亡,众人都觉今日之事定然难以善罢,心下微感栗栗。 方才一直高声起哄叫嚷之人此时也一声不出,一时之间场中一片寂静。唯有海浪拍岸之声传来,阵阵清晰可闻。 岳胜仙面色阴沉,大声道:“此刻敝教还剩九人,有哪位英雄有意出任副教主,不妨上来比划比划。”余下那九人在曾若眉与白厚雄相斗时均闪在一旁,见到曾若眉中了自家的剧毒身亡,仍是一副无动于衷之态。 此时岳胜仙一发话,这九人便即在场排开,等人上前挑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众人心道,华山派认定楚天鸿是拜月教所害,不论如何定要派人上场。都不约而同地向华山派棚中瞧去。 只见郑兴显坐在居中的座位上,一副志得意满之态。他做了华山派掌门,没有因为事务操劳而憔悴,却反而白胖了不少,似乎这些日子只是在宽心纳福。 郑兴显与身旁几位老者低语了一番,当即便有两位老者站起身来,走到场中对这几人一拱手道:“华山派楚天南、封天明向各位讨教!” 众人心下都是雪亮,楚天南是楚天鸿的胞兄兼师兄,他和封天明在华山派中地位尊崇,仅次于掌门人,但这两人均是醉心修炼武功,不愿理会诸般俗务,掌门之位这才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师弟楚天鸿身上。 这次楚天南、封天明一齐出马,华山派是决意要和拜月教一拼了。 便在此时,场中又多了数人,众人纷纷低呼:“崆峒三老也上了!”“哎哟,还有青城派的三位长老!”“燕北双侠怎地也上了?” 在这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中,场上各人已分别找好了对手。 楚天南找上了拜月教四大护法之首的北宫至芳,余下的南宫珩对的是封天明,东方岳和西门傲华所对的崆峒三老中的伍沅浦、费义山,余下的米元亮则找上了郑峦。 青城三老中的白仲和、虞伯和、董宪和对的是太行三友,燕北双侠中的老大郝知川对的是黑风和尚,老二郝知岳则站在一边观战。 场中各人均知对方敢于上场,必是各有惊人艺业,当下都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准备迎敌。 太行三友中的欧阳洪见对面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师父白仲和,虽说他历来目空一切,对青城派的武功早已不放在眼里,但在师父素日积威之下,心下仍不免忐忑。 他心知自己此番投靠拜月教,令青城派大是面上无光,此次白仲和亲身下场,必然是全力施为,而他数十年的功力,自己如何能敌? 虞伯和打量顾七数眼,缓缓摘下长剑抛回青城派席棚。众人登时一片惊呼!他弃下浸淫数十年的长剑不用,竟打算用一双肉掌去赢下以一套“阴阳五行掌”闻名江湖的顾七! 顾七面上肌肉一牵,目光如刀凝视虞伯和双目,虞伯和心下一震,亦是紧紧盯住顾七双目,这两人全都舍下自己生平绝技,竟然要在定力和内力上一决高下。 此时其余十六人已然交上了手。楚天南对自己的武功甚有把握,初时并未将这个瘦小枯干的北宫至芳放在心上。不料甫一交手,便觉对方武功怪异之极。 这世间的章法无非两种,一种是以掌力雄浑见长,一种是以掌法精妙取胜。这北宫至芳的掌法招数既不见得如何精妙,掌力也不见得如何雄浑,但出招之际却往往在最不可能转弯的地方曲折如意,两条臂膀便宛如两条驯熟了毒蛇一般,可以从任何角度择人而噬。 两人激斗之中楚天南猱身而上,双掌拍出袭向北宫至芳前胸。北宫至芳将身子微微一移,双臂随即疾翻而上,便如同两条软鞭一般缠向楚天南双腕。 楚天南大喝一声,不闪不让任由他卷住自己手腕,随即运起十成功力,掌力疾发而出,双掌已结结实实拍在了北宫至芳的胸口之上。楚天南的内力是何等雄浑,这一击之势当真是石破天惊,莫说是血肉之躯,即便是击在大石之上,只怕也要当场碎裂。 第76章 西域腐尸功 (今日第二更送上,稍后第三更,请大家多多点击推荐,要是觉得这部小说还不错,请帮忙向朋友推荐推荐,我在这里先谢过了!呵呵) 众人虽知北宫至芳是拜月教的人,但被这一掌声势所慑,仍是不由自主地齐声惊呼,心下都道:北宫至芳为拜月教四大护法之首,武功怎地这等不济?这次他是必死无疑了! 不料楚天南的双掌击在北宫至芳的胸口上,却只是“噗”的一声如中败革,北宫至芳却行若无事,双臂沿着楚天鸿双臂席卷而上,攻向他的咽喉 楚天南大惊之下双臂向外疾掠,北宫至芳立足不稳,向侧方跃开了两三步方才站定。两人怒目相视片刻,又斗在了一起。 这边武当派席棚中白剑洁“噫”了一声,低声道:“这北宫至芳若能以胸口硬接楚师伯的那一掌,须得内力高出楚师伯数倍方能毫不受伤,可他为何却又如此轻易被楚师伯甩出?当真是怪事!” 付英杰皱眉道:“这人的武功好生邪门,只怕练的是西域的‘腐尸功’。” 这腐尸功是西域武功中至为怪异的一种武功,相传此功练成后貌若干尸,任何掌力加诸身上均是如中败絮,亦是不惧任何刀剑利器,使毒更是无济于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据说这“腐尸功”只有一个弱点,那便是怕火。但这门功夫在百余年前便已失传,究竟是否和传说中的一致,谁也不知。不知这北宫至芳却又从何处习得此功? 便在此时,忽听黑风和尚哈哈大笑,郝知川的单刀脱手而出,半空之中只见精光一闪,斜斜插在了西南角大树下,距离那顶小轿不足数尺。 黑风和尚将黑风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大笑道:“什么狗屁双侠,经不起和尚的一禅杖!”郝知川右肩的衣衫已被黑风和尚扯得稀烂,好在郝知川身法灵活,见势不妙当即后退,倒是并未受伤。 燕北双侠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众目睽睽之下岂能输了这个场子?郝知岳奔到大哥身边,看看他未曾受伤,当即拔出单刀,兄弟两人互视一眼,刹那之间心意相通:今日即便是拼得性命不要,也得扳回这个场子,若是再输了,燕北双侠只怕就在没有颜面在江湖中立足了。 燕北双侠一生行侠仗义,结下的仇家自然不少,若是在这一战中被黑风和尚伤了甚或废了武功,只怕想平安离开此岛都难于登天。 但兄弟二人历来愈是艰险愈是要力拼,当下二人并肩而立,一人手持单刀,一人空手便要冲上与黑风和尚拼命。 众人均知他二人若是双刀齐上,使出“阴阳无极刀法”,还有几分胜算,若是一人空手一人持刀,十有**还会落败。但高手比拼,在天下英雄众目睽睽之下,自家的兵刃被人打飞,又怎能自己再去捡回来? 便在此时,树下那顶小轿的轿帘倏地扬起,一条嵌满珠玉宝石的软鞭自轿中疾飞而出,鞭梢如同手指一般卷起刀柄向外甩出。 轿中一个女子声音道:“燕北双侠对千军万马也是兄弟齐上,同生共死!”这一来,无形中给燕北双侠找回了场子。 只见那单刀如电般激射而出,竟然飞向黑风和尚!黑风和尚提起禅杖,正欲将单刀格开,不料便在这单刀与禅杖甫一相遇之时,忽然间借力疾弹而起,撞向黑风和尚左肩。 黑风和尚万未料到这轿中女子用软鞭甩出单刀居然还有如斯妙招,猝不及防间只听“嗤”的一声大响,肩头的衣衫已被划开了老大一道口子。 黑风和尚惊怒交迸之下禅杖向上挑出,将那单刀格得高高飞起,郝知川趁势飞身而起将单刀捞在了手中。兄弟二人都是精神一振。 场边众人见轿中女子陡然间露了这一手精妙之极的武功,都看得血脉贲张,喝彩之声响成一片。 付英杰心下一凛,向丐帮席棚中瞧去,恰值陆一峰也朝这边看来,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听这轿中女子的语声,必是纳兰云珠无疑! 付英杰虽始终对这纳兰云珠甚为疑心,但万未料到她居然有如此身手!她以软鞭卷刀借力伤人的这手虽与武当派的太极内劲极为相似,但其中曲折如意的劲道却又比太极内劲高出了何止一层! 陆一峰亦是惊疑不定:这纳兰云珠深藏不露,到底有何用意?不过以她相助燕北双侠来看,倒还并非与拜月教人。 岳胜仙见到那条珠光宝气的长鞭,面色微微一凛,低声道:“传我的命令,把人带上来!” 轿中之人正是崔安。她这伤势已然痊愈,见黑风和尚这等猖狂,便有意在他右肩衣衫上割一道口子,让他与郝知川扯平。 郝氏兄弟的“阴阳无极刀法”天下闻名,兄弟两人双刀齐施,已可立于不败之地。 只听二人齐声喝道:“阴阳无极刀!” 黑风和尚哈哈大笑道:“什么……”下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见郝知川、郝知岳二人双刀齐上,霎时之间一道冷森森的刀网铺天盖地当头罩下。 燕北双侠此时决意一拼,每一招出手都不留半分余地,黑风和尚未料到这“阴阳无极刀”一经使出,比起郝氏兄弟单人出手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匆忙之间提起黑风杖在身前舞作一团,同时飘身疾退,这才算脱离险境。 可不论他如何变招拆招,不懂这“阴阳无极刀”招法的关窍,终是落了下风,按这形势打下去,燕北双侠必胜无疑。 此时场中形势已变。欧阳洪虽自称“柳荫剑法”是他自行创出,但这套剑法其实还是青城剑法的底子。白仲和在青城剑法上浸淫数十年,所悟所知岂是欧阳洪所能比? 第77章 千臂剑法 (今日第三更送上。手机轻松阅读:整理元旦三天假期都是每日三更,明天就要上班,仍旧恢复晚的规律,请大家继续关注、点击,谢谢。大家晚安。) 是以数十招一过,欧阳洪便已迭遇险招。白仲和心知后面定然还有恶战,出招愈来愈见凌厉,只盼能及早一剑结果这逆徒的性命。 但欧阳洪却不知从哪里学了几招怪异的剑法,一到危急时刻便使出来救命,白仲和竟然奈何他不得。 欧阳洪在这里左支右绌,华以南却愈打愈是顺手。虞伯和的武功是青城三宿之首,而华以南的武功也是太行三友中最差劲的一个,可数十招一过,两人竟然堪堪战得平手。就连在场外观战的众人都是大惑不解。 虞伯和初时以为这华以南不过是徒有蛮力,刚一交手便是一招“中流击楫”中宫直进,长剑刺向华以南的胸前,华以南大吼一声,铜棍上格自救。 虞伯和心知长剑不能和他硬对,当即手腕一翻,剑身横贴在棍上,运起内力向外急甩。满拟这一甩即便华以南下盘稳固,他手中的铜棍也必定脱手而出。 不料甫一运功,华以南的铜棍突然生出一股粘力,反而将他的长剑牢牢吸住。虞伯和大惊之下再运内力长剑回撤。这一下华以南亦觉得臂膀大震,再也吸不住对方长剑,只得跃后三步,放开了虞伯和的长剑。 两人身法均是极快,甫一分开之后随即便又是各展兵刃,斗在了一起。 那边崆峒三老之一的费义山与西门傲华亦是剧斗不已。崆峒派的武功偏重于内力修炼,于剑招上并无特别精妙之处。西门傲华一条软鞭使得神鬼莫测,费义山将崆峒剑法施展开来,见招拆招之际竟然甚为被动。好在他内力深厚,运剑护住自己身周三尺之内,西门傲华倒也一时奈何不得。 数十招一过,费义山心下忽然一动,一招“日月久照”使出,将西门傲华避开数步,大声道:“且慢!你使的是辽东金龙门鞭法!” 西门傲华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狞笑道:“不错,看清楚了,这正是金龙鞭!”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软鞭。 这软鞭鞭身非金非革,鞭柄上盘着几道张牙舞爪的金龙,正是辽东金龙门掌门人高奉玉的兵刃“金龙鞭”! 费义山和高奉玉是多年老友,自然认得他的兵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金龙鞭是金龙门的镇门之宝,历来是“鞭在人在,鞭失人亡”。费义山一见之下,不由目眦尽裂,厉声道:“辽东金龙门的血案是你所为?” 西门傲华面露得色,傲然道:“不错!” 费义山怒道:“高奉玉人在哪里?” 西门傲华微微一笑,故意叹了口气,道:“唉,那天夜里我本念着高奉玉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想留他一条性命,谁想到他的武功忒是不济,一个失手竟然将他打死了,可惜啊可惜!” 费义山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以为随便杀个人,毁了面目,再穿上高奉玉的衣服,便能掩人耳目么?高奉玉究竟在哪里?” 西门傲华神色一变,随即狞笑道:“高奉玉身为一派掌门,不但投靠官府做了朝廷鹰犬,背地里更是杀人越货无所不为,这诸般罪状自然要详加审问。” 费义山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高掌门为人英风仁侠,何来投靠官府、杀人越货之事?” 西门傲华冷冷一笑,道:“我在金龙门下学艺多年,自然深知高奉玉的底细,这套金龙鞭法就是凭证!”说着将软鞭一抖,阴恻恻地笑道:“你若想知道高奉玉的下落,须得过了我这一关!” 他满脸阴笑,那条刀疤显得更是刺眼,本就五官不正的脸上更加狞厉吓人。 高奉玉的金龙鞭法历来是不传之秘,这西门傲华举手投足之间十足便是金龙门的武功,看来他与高奉玉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费义山想起金龙门上下数百人尽数被屠戮的惨状,怒不可遏,喝道:“好,今日就让你为金龙门血债血偿!”一招“幽谷良人”,剑光闪处直取西门傲华咽喉,西门傲华飘身后退,还了一招,两人又斗在了一处。 崆峒三老中的伍沅浦与东方岳相斗,伍沅浦见在拜月教这九人之中唯有东方岳腰悬长剑,心知此人必然在剑术上有不凡的造诣。 两下里一交手,东方岳果是剑招凌厉,虽说比之武当、华山剑法略显霸道,未免失了大家风范,但他出手疾若闪电,俱是夺人性命的杀招,亦是不可小觑。 崆峒武功虽不以剑法见长,但伍沅浦却于崆峒剑法有独得之秘,一套剑法使开,确是比费义山高了不止一层。 两人拆得二十余招,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姓东方的,你是不是千臂岛的人?”东方岳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辽东千臂岛的剑法素以招数狠辣、势如闪电闻名,施展开来时如同疾风暴雨,远远看去竟如这人生了上千条臂膀一般,千臂岛就是因此得名。 据说这座岛上的人为了练成这千臂剑法,均是要在年幼时将自己的左臂削去。但千臂岛的人历来极少参与江湖纷争,亦不轻易与人结怨。是以江湖中人对于这千臂剑法都是耳闻居多,今日一见,果是令人心惊。 崔安微微将轿帘掀起一角,注视着伍沅浦和东方岳之斗,心道:正所谓“刚不可久”,这东方岳若不能在百招之内取胜,必定内力难以为继,伍沅浦便可稳操胜券。 方念及此,忽见东方岳手中剑光暴涨,霎时之间身前一片青光攻向伍沅浦,竟似意图拼命。 第78章 月圆之夜 (今日第一更送上!本书男主角前两次出场均是惊鸿一瞥,着墨不多,从这一章开始终于正式登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尽在第二更稍后送上。敬请关注!) 杜晓月被岳胜仙挟在胁下,只觉得周身伤处疼痛无比,当即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杜晓月在一阵剧痛之下醒来,睁开双目,却见四周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处。凝神细想片刻,这才想起废庙血战之事,知道自己必是被岳胜仙带回扬州分坛,关入了牢房之中。 他身为拜月教明月左使,却从未进过扬州分坛,仅从身周阴冷潮湿之状可知这牢房应是深在地底。他外伤甚重,加之失血过多,不多时便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吱吱嘎嘎”的金属撞击声惊醒,接着眼前一亮,一扇门在眼前被拉开,烛影摇摇之中,有人送进一个铁盘,上面摆着一碗米饭。 只听那人冷冷地道:“喂!吃饭啦!你倒是运气不错,今天是十五,月亮偏偏不出来,倒害得老子要给你多送一个月的饭了!”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杜晓月心下怦然一动:拜月教的百日之刑的第一日必须是在十五的月圆之夜,若这日恰巧是阴天见不到月亮,刑期便须延至下月十五。这规矩自从老教主莫洛在位时传下,就一直未曾变过。 曾有运气好的人能一连拖上数月,但拜月教各处分坛历来把守严密,从未有人能借推迟刑期之机逃脱。回想起自己盗出《枯木集》那夜正是五月十四,当时仓皇出逃之际是顾不得许多,可现在想起,选在这一日出逃倒也颇为运气。 当下慢慢坐起身来,便要去拿地上的饭碗。便在此时,又是一阵“吱吱嘎嘎”之声响起,铁门重新被人打开,一双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 杜晓月只觉得这两只手掌冷如寒冰,却又力气奇大,他受伤之后身体虚弱,登时便被扯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阴森森的地道,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这地道甚长,却是空无一人。 那人站在杜晓月的背后,冷冷地道:“你已服下了教主的‘青叶碧血丹’和副教主的‘三步断魂散’,你在教中多年,这两种药的厉害就不用我再说了罢?” 杜晓月心下一凛:岳胜仙的“三步断魂散”虽然可怕,但只要按时服下解药,便不至毒发。但教主的“青叶碧血丹”却甚为阴毒,服药之后若不运功,自是毫无不适之处,只要一运内力,片刻之间便即气血翻涌四肢麻木,药性也随之发作,毒血攻心之后,四肢血液一点一滴地凝固,最后才轮到五脏六腑,快则五六日慢则十余日这才毙命,期间身受之苦当真是难以名状。是以拜月教中人提到这“青叶碧血丹”几个字都是无不栗然色变。 杜晓月此番出逃不成早知必受酷刑,苦笑道:“多谢提醒。”言犹未了,陡觉眼前一黑,双目上已被蒙了一个黑布眼罩,手中也被塞入一根竹杖,另一头牵在那人手中。那人冷冷地道:“走!”竹杖微微一动,那人已是当先而行。 杜晓月此时已是全无抗拒之能,只得手握竹杖跟随那人前行。 一路之上没有半点声响,只能听到自己和那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地道中。曲曲折折不知转了多少弯子,竹杖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似乎换了一人接过竹杖,又继续前行,如此换了三次,这才最后停下。 这次似乎已经出了地道,周围也可听到数人的呼吸之声。只听身前一人道:“你们都回去罢!”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响过,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杜晓月挺直身子,淡淡地道:“副教主将杜某召来,不知有何见教?”周围却是静悄悄地没有半点人声。只有自己浊重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愈发的清晰。 杜晓月侧耳听了片刻,忽然淡淡一笑,自言细语道:“既然副教主不着急,杜某就不妨在这里慢慢地等。”说着摸索着便要坐在地下。 便在此时,陡觉眼前一亮,似是有人在周围点起了蜡烛,只听岳胜仙在背后冷冷地道:“杜左使耐性倒是不错,这里有没人绑着你的手,为何不将眼罩取下来?”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本教中有许多机密都是不能外泄的,所以我能不看的最好不看,否则副教主又如何肯放我出去?” 岳胜仙森然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觉得我会放你出去?” 杜晓月淡淡地道:“此刻《枯木集》已在副教主的手上,若无极重要的情由,副教主又何必巴巴地将杜某带到此处问话?” 岳胜仙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岳副教主想必也发现《枯木集》少了最要紧的两页纸了罢?” 岳胜仙冷冷地道:“《枯木集教宝典,为了防备有所残毁,早已制作了副本。你所盗去的不过是副本而已,就算是少了两页,也没什么相干。” 杜晓月仍是微微一笑,道:“天底下所有重要的书籍自是需要制作副本,但唯有武功秘笈却断断不会。只因你只要将原本放在绝对安全之处,就绝不会有残毁的可能。但若是有了副本,秘笈便多了一分外泄的危险,这岂非是最笨的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岳胜仙忽然失声而笑,道:“好,好!杜左使果然是聪明人,难怪你入教不满十年,便已升任本教明月左使。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未曾算到,你用以保命的那两页纸,今日已然落入本教手中!” 第79章 密室智斗 (今夜第二更送上,看到最近推荐票颇有收获,非常感激所有送我推荐票的朋友。尽在当然,不论是否送票,只要喜欢我的小说,希望您每天都来看看,觉得不错了,就和您的朋友念叨念叨。在下这里先谢过各位读者了!) 杜晓月心下一沉。 岳胜仙又是嘿嘿一笑,道:“你伪作五阴山门下弃徒,处心积虑地混入本教卧底,这些年来定然暗中为厉啸天干了不少事,此次纵然盗取《枯木集》失手,厉啸天也应念及你往日功劳,出手相救才是。为何到现在还是全无动静?” 杜晓月哈哈一笑,道:“天下之事尽在家师算中,他老人家之所以至今隐忍不发,便是因为算准你不会动我一根汗毛!” 岳胜仙冷笑道:“尊师果然是神机妙算,竟然提前算出今夜无月,无法执行百日之刑,是以并不派人相救。下月十五正是武林大会前夜,却不知他是否会拨冗前来?” 杜晓月心下微觉酸楚:拜月教在此次虾峙岛武林大会上意欲推选武林新盟主之事,师父已然尽知。这等关乎武林运道之事,可比救我要重要多了。当下微微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岳胜仙见杜晓月无话可答,更是得意,阴恻恻地道:“教死牢,如无教主特赦,绝无生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今日纵然无法行刑,但下月十五,便是百日之刑的刑期。你若是将我想知道的事一一供出,瞧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尚可为你求情,让你痛痛死,否则,等到百日之刑加身之际,你可休要后悔莫及!” 杜晓月听他说到“下月十五”这四个字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故意悠悠长叹一声:“本教中人都说岳副教主机敏绝伦,今日看来,未必啊未必!” 岳胜仙并不生气,含笑道:“何以见得?” 杜晓月笑道:“以扬州五月的天气,若是下了昨夜那等大雨,第二天十有**必然是风和日丽,夜间亦会是月朗星稀。岳副教主常住扬州,想必不会不知。” 岳胜仙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杜晓月接着道:“既然今日可以行刑,岳副教主却干冒违犯教规之大不韪拖延刑期,想必是尚欲从杜某身上得到极重要的物事。只不过以这等谎话骗人,未免太笨了。” 岳胜仙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此计果然瞒不过你,但是,只怕你忘了一件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道:“哦?” 岳胜仙森然道:“今夜正是十五月圆之夜!只要本座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行刑!” 杜晓月伸手解下眼罩,缓缓转过身去面对岳胜仙,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请岳副教主下令便是。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我受的我百日之刑,岳副教主却须好好想想那《枯木集》丢失两页之后,如何向教主交待?” 岳胜仙面上仍是神情漠然,但如雪的衣袖却仿佛被微风吹拂一般在轻轻颤动。 这斗室之中门窗紧闭,微风从何而来? 杜晓月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他被押入扬州分坛地牢之后第一次真正放下心来。在拜月教中接近岳胜仙的人都知道,岳副教主愈是恼怒便神情愈是淡定,而此时微微颤动的衣袖却已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在拜月教之中,教主莫孤影是最神秘的人物,杜晓月身为明月左使,在教中地位不低,却从未有机会见过教主一面。平日教中事务虽然都由岳胜仙出面料理,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教主的阴影无所不在。 莫孤影行事之狠辣亦是令人咋舌,短短数年之内,教中有三位堂主和五名坛主因办事不力而遭酷刑处死,其中两人更是遭受“百日之刑”。拜月教中人私下提起这位教主无不心怀惧意,生怕哪一日自己行差踏错会被教主施以酷刑,那可当真是生不如死。 拜月教宝典《枯木集》本来秘密藏在扬州分坛,由副教主岳胜仙负责保管,却被杜晓月盗出,这本已是一件大过。等到追回之后却发现秘笈上最重要的两页已然失去,若被教主得知,只怕立时便是不测之祸! 杜晓月冷冷地盯着他,道:“这《枯木集》是归岳副教主保管,被盗出后又经岳副教主之手追回,但追回之后却发觉有两页不翼而飞,我若是教主,会怎么想?” 岳胜仙心下一凛,明知他是在虚言恫吓,但仍是忍不住问道:“会怎么想?” 杜晓月悠然道:“我若是教主,我便会认为副教主心怀不满,有意懈怠。” 岳胜仙怒道:“一派胡言!我为何会心怀不满,有意懈怠?” 杜晓月仍是悠然道:“莫孤影不过仗着是老教主之子,又有教中老人的拥戴,这才登上教主宝座。他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教中大小事务均是副教主一人操劳,若说到功劳,哪里及得上副教主半分?副教主心怀不满亦是人之常情。” 岳胜仙面色微变,厉声道:“胡说八道!你这等鬼话教主怎能相信?”他素知教主疑心甚重,杜晓月能说出口的,只怕他亦早已想到了。一想到莫孤影对付手下的狠辣手段,他的掌心已微微有了冷汗。 杜晓月大笑道:“教主英明睿智,心中自有定论,副教主又何必如此着恼?” 岳胜仙再也忍耐不住,身形飘动之间手掌已按在了杜晓月的胸前,喝道:“你若不说出那两页纸现在何处,我现下便催动‘青叶碧血丹’的药性,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晓月负手而立,微笑道:“岳副教主不必如此,那两页纸本就是杜某用来保命的,只要你将我身中之毒解了,平平安安地交到家师手中,家师自会将那两页纸交还给你。” 岳胜仙一怔,撤回手掌倏然后退,道:“你已将那两页纸交给了厉啸天?” 杜晓月道:“正是!” 岳胜仙冷笑道:“一派胡言!昨夜你逃出扬州分坛之时便已受重伤,一路之上被执法堂追杀,并未遇到其他人,如何有机会将那两页纸交出?”说到此处,他心下忽然一凛,道:“除非……”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副教主既已想到,我就不必再说了。” 第80章 缠丝手 (今晚第一更送上。說閱讀盡在有些晚了,请各位读者原谅。今天单位开年会,被同事拖住灌酒,直到半个小时前才脱身,但已经头晕眼花,第二更估计即使今晚能有,也会很晚了,万分抱歉!争取明天补上!年会一年就这么一次,就当我向大家请个假吧,呵呵。) 岳胜仙又惊又怒,道:“原来那废庙之中的女子竟然是五阴山门下!难怪你重伤之下仍是直奔废庙,原来是早已约好!若你们果真素不相识,她又如何会对你舍命相救?” 杜晓月淡淡地道:“岳副教主果然英明,既然知道在她手中,她又已身受重伤,直接去抢来不就结了?” 岳胜仙面上肌肉一牵,哼了一声,并不开口。 杜晓月不知废庙中的“纳兰云珠”生死如何,一直在暗暗担心。但若是直接相问,必然又启岳胜仙疑心,此时见岳胜仙误打误撞地认为那两页纸在她的手中,索性以言语试探。 他见到岳胜仙这副神态,暗自松了口气:如此看来,纳兰云珠倒是伤势无碍,而且拜月教的人一时半刻尚无法接近。即便岳胜仙以为秘笈那两页在她身上,倒也对她并无伤害了。 岳胜仙沉声道:“好,六月十六的武林大会上,若是纳兰云珠交出那两页纸,你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哼哼!”,他顿了一顿,厉声道:“来人!把他带回去!” 两名黑衣汉子应声而入,重行将杜晓月双眼蒙上,带回地牢之中。 杜晓月听得铁门在背后缓缓关上,这才自行解开眼罩。却见牢房之内已然点起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灯光虽然微弱,但仍可看到地上放着一个食盒,阵阵饭菜香气从食盒里透了出来。 杜晓月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岳副教主倒当真是个解事之人,看来我的日子要好过一些了。” 他上前打开食盒,盒内赫然摆着两盘菜、一大碗白米饭和一壶酒。杜晓月在壶口闻了闻,笑道:“竟然是五年以上的竹叶青,这日子岂止好过,简直是再快活不过了!” 岳胜仙背负双手在一个小孔前对着地牢内看了片刻,面色阴沉地走了开去。心道:在这当口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姓杜的当真是个怪物!可那个“纳兰云珠”究竟是何人?倘若她当真是五阴山的人,却为何会与付英杰、陆一峰在一起? 凝思半晌,忽然苦笑一声,喃喃地道:我当真是急糊涂了,若换了是我,身受重伤之下,又要保护那两页纸,就算与武当丐帮素不相识,只怕想法设法也是要搭上关系的。但这一来,有陆一峰和丐帮八大长老在侧,强抢定然是行不通的了,为今之计,只能依杜晓月所说,到虾峙岛以他换回那两页纸。 杜晓月吃饱喝足了,在油灯灯光照不到的墙角阴影处坐了下来,闭起双目,心中亦是苦苦思索:那两页纸若是已被接应的五阴山弟子取到,只怕现下应该是在送给师父的途中。岳胜仙既然认定是那两页纸在纳兰云珠手中,一时也不会再派人追查此事。听他的口气,纳兰云珠也要前往虾峙岛的武林大会,但到时岳胜仙当面向她索要,此事终究还是会穿帮。 便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方才密室中岳胜仙的话:你此次纵然盗取《枯木集》失手,厉啸天也应念及你往日功劳,出手相救才是,为何到现在还是全无动静? 想到此处,心头不由一酸:《枯木集》的这两页纸是破解莫孤影玄阴指绝技的关键所在,就算师父及时拿到,以师父的为人,也不一定会用这两页纸换取自己的性命。反而若当真在纳兰云珠的手中,她倒是极有可能交换。 从一个月前的天津太白楼头,再到扬州城外的废庙,这名叫“纳兰云珠”的神秘女子已然两度救了自己的性命。而方才,当岳胜仙猜测是纳兰云珠拿了那两页纸之时,自己为何并不反驳?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自己已然将纳兰云珠当做了自己求生的唯一希望。 虞华二人自正午之后拼斗到现在,内力大为损耗,出招之际自然是威力大减,若再这般都下去势必两败俱伤。 陆一峰自丐帮棚中走出,大声道:“两位平分秋色,不必非得分出胜败来啦!”虞伯和此时已是苦苦支撑,听到陆一峰上来调停,当即飘身疾退三尺。 华以南斗得兴起,哪里便肯退下?狂吼一声疾步上前,铜棍直向虞伯和腰间扫去! 陆一峰右手如闪电般疾探而出已抓住了铜棍的一端,华以南未及变招,铜棍已被对方牢牢抓住,随即一股大力传来,只觉得铜棍似乎陡然间变得滚烫,几乎把握不住。 华以南大吼一声,左掌疾拍而出击在铜棍正中央。这一掌击出的时间和位置无不恰到好处,正是一记借力打力的妙招。 陆一峰只觉得掌心大震,铜棍已是从手中斜飞而出,势如闪电般射向武当席棚中的付英杰! 陆华两人所在之处本就距武当席棚不过数丈,眨眼之间这铜棍已距付英杰不逾数尺。 陆一峰心下登时一沉:付英杰内伤未愈,这铜棍经华以南全力一击,又借了自己加诸棍上的七八成功力,势道猛恶之极,付英杰如何能接得下来?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铜棍已飞到了付英杰面前,此时他若是闪身相避尚且来得及,但立在他身后的武当弟子势必被铜棍所伤。 付英杰不及细想,双掌齐出搭在了棍端。 崔安坐在轿中,掌心已是有了冷汗:陆帮主的内力再加上华以南的一击,力道已不啻千斤,师父内伤未愈……她几乎已不敢再看下去。 场边数百道目光都集中在付英杰的双掌之上,这岂非已是二十年来武林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付英杰双掌齐出,一手搭在棍端,一手搭在了铜棍中央。 那去势猛恶的铜棍竟然在这一刻陡然停住!付英杰双掌举重若轻地缓缓转了一个圈子,那铜棍居然也随之缓缓转动。 这正是武当派赫赫有名的绝技“缠丝手”! 第81章 多罗密音功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尽在昨晚只有一更,实在对不住大家,我争取这两天哪天能补上。继续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点击!) 那铜棍在付英杰手中转了几个圈子之后,已是力道全消。付英杰袍袖一挥,将铜棍抛到了华以南面前,冷冷地道:“以这等鬼蜮伎俩,也想来害人?” 四下里登时彩声雷动。付英杰近十年以来已极少在人前出手,这招“缠丝手”绝技一现,众人均是无不叹服。 华以南嘿嘿冷笑道:“付英杰,你下场来和我比试个高低!” 柳剑鸣长身而起,厉声道:“华以南,你以卑鄙手段暗算家师,我本当立即出手。但念在你已经剧斗一场,三日之后,柳剑鸣自会找你算这笔账!” 华以南狂笑道:“你是何人?凭什么对我说这番话?” 柳剑鸣冷冷地道:“这没什么好笑,你自己也知道此刻你精力已竭,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柳剑鸣身为武当掌门弟子,日后必然要继任掌门之位,是以行事说话极注重身份。他见华以南此时已是剧斗脱力,便不欲趁人之危占这个便宜。 华以南狂笑陡歇,双眼紧紧盯着柳剑鸣,道:“不错,你现在杀我确是易如反掌,但华以南从来不用别人相饶!”大吼一声,拾起铜棍向柳剑鸣当头砸下。 柳剑鸣飘身后退数步,淡淡地道:“我说过今日不与你动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啦!” 华以南剧斗之后下盘早已不稳,这一棍砸空,便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半步,便在此时,突听“叮叮当当”数声轻响,手中的铜棍竟然断裂成了数截。 华以南呆呆地看着铜棍的碎片一块块落在地上,又抬头瞧了瞧安然稳坐的付英杰,忽然惨笑道:“好,好!武当派的武功果然名下无虚!我苦练了二十余年,还是比不过你!” 刚刚说到“你”字,忽然身子晃了两下,缓缓坐倒在地,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全身骨骼也如同炒豆般爆响不已。再过得片刻,华以南的面色忽然变作铁青,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更是可怖。 柳剑鸣忍不住踏上一步,喝道:“你干什么?!” 蓦地里华以南一跃而起,双手箕张,闪电般扼住了柳剑鸣的咽喉! 华以南这一跃身法奇快,柳剑鸣猝不及防之际只觉得对方十指如钩,扼在自己颈项之间,登时呼吸紧迫。大惊之下双拳向外击出,“砰砰”两声打在华以南腹部。 柳剑鸣这两拳已是凝聚了十成功力,一般人若是受实了,就怕当即便要口吐鲜血。可华以南腹部中拳,却是浑然不觉,双手反而扼得更紧了。 柳剑鸣只觉得颈间剧痛,眼前金星乱迸,几乎便要窒息。心知若再被他扼住片刻,即便不会立即窒息而死,也会被捏得喉管破碎。 但他不愧是武当首徒,值此危急之际,心神丝毫不乱,双臂疾翻而上,扣住了华以南的脉门。 华以南脉门被扣,当即双臂酸软,扼在柳剑鸣颈中的手指不由自足地松了。柳剑鸣颈项一脱离华以南的掌握,当即飘身后退,深吸一口气,双足连环踢出,踢中了华以南胁下的**道。 华以南全身酸麻毫无反抗之力,被柳剑鸣踢得倒飞数步,重重跌落在地上。直至此时,他口中的鲜血这才狂喷而出,整个人也软软倒在地上。 柳剑鸣一招得手,并不上前,仍是退回付英杰身旁负手而立。华以南缓缓抬起头来,侧目瞪视着付英杰,嘶声道:“付英杰,你也没几天好得意啦!我郑文冲在阴曹地府等着你!”言犹未了,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头一侧倒在地下,就此气绝。 场边众人都骇然注视着这一幕,许多人都不知这郑文冲和付英杰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白剑洁走上数步,用足尖轻轻踢了踢华以南的尸身,见他一动不动,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师父,这人当真是郑文冲?” 付英杰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华以南,沉声道:“我方才瞧他的武功和相貌,便已有几分疑心,哼,他这般处心积虑地改头换面,连兵刃都换过了,加入太行三友,又投到拜月教门下,原来是为了向我报仇!” 郑文冲这名字在十年前在江湖中可算是无人不知,正派的武林人士停了固然头痛,黑道人物也是宁可撞到鬼,也不愿见到他。此人性格古怪,忽正忽邪,往往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杀人。 郑文冲武功极其古怪,一柄单刀使得神鬼莫测,许多武功高过他的江湖中人也往往在猝不及防之际着了他的道儿。但不知怎的,这郑文冲居然上武当山向付英杰挑战,一番恶战之下,郑文冲大败而归,他为人素来心高气傲,竟然就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想不到他自知以自己的武功复仇无望,居然改名换姓投入了拜月教门下,还重新练习一套武功,希望借拜月教之势扫荡武当派,为自己报仇。 崔安盯着郑文冲的尸身,心下倒是疑惑多于惊奇。以郑文冲临死之前施展的武功来看,正是一门毒辣之极的西域武功多罗密音功! 在碧波秘笈的最后,欧阳碧波专门记载了十数门已然失传的武功,其中就有这门“多罗密音功”。 据秘笈上所载,这门功夫古怪之极,一旦发动,可以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的潜力,与人相斗时便会愈战愈强。但若是遇到对手武功实在太强,被逼使出全部功力,最后便会走火入魔而死。是以这门功夫虽然临敌之际甚占便宜,但施展时的火候却不好掌握,在百年前便渐渐失传了。 眼见得拜月教棚中走出两人,将郑文冲的尸身抬回,崔安心下忽然一动:北宫至芳的“腐尸功”岂非亦是一门失传已久的西域武功?这两门百年前便已失传的武功,今日居然离奇地同时出现,绝非巧合! 第82章 三仙居士 (今晚第二更,又看到有几位朋友收藏了本书,多谢啦!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明天继续更新,大家晚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自凝想之间,忽见岳胜仙自拜月教席棚中缓步走出,微笑道:“这第一关下来,敝教四大护法中有三人取胜,若还有哪位英雄想要争夺副盟主之位,不妨上来挑战。” 此时拜月教四大护法除南宫珩之外均是毫发无伤、神完气足,而各门各派上场挑战之人却是十折其九,白仲和战胜了武功最弱的欧阳洪,若再与拜月教护法相斗,赢面甚微。虞伯和与米元亮虽战胜各自对手,却已是明显无力再战。董宪和与华以南不分胜败,自是再无资格上场。 众人心下均是雪亮:楚天南是华山派第一高手,崆峒三老亦是武林中顶尖儿的角色,他们尚且不敌,旁人上去只怕徒然丢人现眼。 付英杰和陆一峰对视一眼,都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付英杰内伤未愈,如今这名门正派之中的高手只剩下陆一峰一人,若然再不能取胜,只怕今日这武林副盟主之位,便要落在拜月教手中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付陆二人均知此次拜月教必是计划周详、有备而来,但万未料到对方竟然网罗到了如此之多的高手!今日的形势当真是险恶之极! 陆一峰更不迟疑,长身而起,正要开口,忽见南面棚中一人缓步而出,朗声道:“厉某领教岳副教主的高招!”正是五阴山山主厉啸天! 厉啸天这一出场,众人登时大哗:厉啸天居然也要争夺武林副盟主! 五阴山山主厉啸天自出道以来,一直是淡泊名利,五阴山一派也很少卷入江湖纷争,今日他来参加武林大会本已是出乎大伙儿的意料,谁料想他居然也会出手争夺副盟主之位! 崔安今日是第二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五阴山山主,只见他身穿一件竹青色长衫,缓缓走来,举手抬足只见都令人觉得气度非凡。 厉啸天的相貌固是十分英俊,但比起岳胜仙来,他却似乎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是因为他儒雅的举止?还是因为唇边那抹不经意的笑意? 如今岁月老去,额头增加的几道皱纹倒更令人对他自然而然有了一种依赖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岳胜仙似是早已料到厉啸天会有此一举,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听身后拜月教棚中有人大笑道:“堂堂的五阴山山主居然要屈尊和林某的徒儿过招,可也太给林某面子啦!”笑声之中,这人已走出棚来。 此人瞧上去年纪在四十开外,长眉入鬓、鼻梁挺直,双目朗若星辰,顾盼之间神采照人。他身穿一袭如雪的白衣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当真如同神仙中人。 崔安心道:这次武林大会上当真是奇事迭出,厉啸天出来争夺副盟主之位也就罢了,怎么岳胜仙的师父居然也要亲自下场? 只听厉啸天淡淡地道地道:“原来是林逸仙林兄。” 林逸仙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两人答之间,众人已忍不住议论纷纷。林逸仙三十年前是武林中第一美男子,更兼行事潇洒、武功超凡,初出道便以“好云无处不遮楼”扬名天下。 林逸仙天分极高,与琴技、书法、丹青三样尤为精通,更从这三样本领中悟出许多武功来,久而久之,就得了“三仙居士”的绰号。一方面固是赞他三样本领已然超凡入圣,无人能及,另一方面亦是因为他来去悠闲如闲云野鹤,宛若神仙中人。 一时之间,江湖中无数少女都对林逸仙倾心不已,林逸仙生性风流,难免便逢场作戏四处留情,只不过他尚知洁身自好,从不败坏女孩子的名节。 可后来他不知怎地遇到了付英杰的妹子付春梅,竟然就此动了真情。付英杰当时亦是刚刚出道,血气方刚、好恶分明,怎能眼看自己的妹子与江湖中有名的风流浪荡子来往?自然是百般阻挠,甚至劝说师父将妹子许配给了川中韩家。 付春梅负气出走,却不慎坠下悬崖,后来不知为何却嫁给了厉啸天,而林逸仙伤心之余也远走西域,谁想到他居然投入了拜月教! 这段武林掌故,江湖上十人里倒有九人知道,是以一见林逸仙出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向五阴山棚中的付春梅瞧去。 付春梅恬静安然地坐在棚下,温柔似水的目光只在厉啸天一个人的身上。身周的喧嚣烦杂对她而言,竟似毫不存在。就算是面前天崩地裂,都不能令她从厉啸天身上移开视线。 崔安在紫禁城之内也曾见过不少美貌妃嫔,这些妃嫔衣饰之华贵、排场之奢靡,亦足以令人咋舌。但付春梅却仿若一株空谷幽兰,虽然令人心折,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及。 只听离小轿不远处有两人在低低议论:“林逸仙这次还是为付春梅而来的,也难怪,你瞧人家,二十年前的武林风流才子,如今还是这般神采逼人,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另一人道:“付春梅是付掌门的嫡亲妹子,不知比付掌门小了多少岁?怎地这等年轻貌美,倒似是和付掌门相差了几十岁一般。” 崔安听得心头怦然一动,禁不住向付英杰瞧去,却见付英杰低眉垂首坐在棚中,他伤未愈,又勉力以武当绝技“缠丝手”绞断了郑文冲的铜棍,此番精力巨耗之后,更是显得面容疲惫苍老。 崔安只觉得心下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便在此时,只听拜月教棚中有人喋喋怪笑道:“这下可有热闹瞧啦!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争付英杰的亲妹子,有趣!哈哈,真是有趣!” 说话人有意将话以内力送出,场边众人均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些人已然低低笑出声来。 付春梅面上怒色一现即逝,缓缓立起身来,冷冷地道:“方才说话的是哪位英雄好汉?请出来说话!”身形飘动,已到了场中。 第83章 杀人蜂郁无颜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k感谢大家的支持!) 她这身法妙曼已极,远远看去,便如同是一株在微风中摇曳的白莲。不少人已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拜月教棚中。 却见棚中诸人都是稳坐不动,方才说话那人也不再开口,竟似失去了承认的勇气。 付春梅冷笑道:“这位英雄,既然有胆量信口胡说,为何又不敢出来显显身手?”棚中还是无人答话,付春梅皱皱眉头,似乎已不愿再问。 蓦然间一条白色长绸自她手中疾飞而出,与此同时半空中刀光一闪,紧接着拜月教棚中便有人长声惨呼,一人已从拜月教棚中飞出,“砰”地一声摔在地下。 这一下变起非常,众人齐声惊呼,只见这人仰面倒在地上,双目睁得大大地,面上的神情中有说不出的恐惧和惊讶。一柄小巧的飞刀在额前深没入柄,却见不到半滴鲜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显是已然气绝。 五阴山棚下一名弟子疾步走出,弯腰从这人额前将飞刀拔出,顺手在他衣服上擦拭干净,上前躬身呈给厉啸天。 厉啸天将飞刀收起,冷哼了一声道:“当真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众人这才算是见识了厉啸天夫妇的武功,这人身在拜月教棚中仅仅说了两句话,厉啸天夫妇便立时凭语声判断出了说话人的方位,厉啸天飞刀毙敌,而付春梅更竟仅以一条轻飘飘的绸带便将此人自人丛之中卷出,这份功夫当真是令人咋舌。 便在此时,南首棚中一人疾步抢上,大叫道:“杀人蜂郁无颜!”说着来到这人尸身旁边,一伸手,竟然从这人面上揭下一层皮来! 众人中有好奇者都纷纷走上细看,这人果然是杀人蜂郁无颜! 这杀人蜂郁无颜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他出手杀人历来以一千两银子为价,凡是被他盯上的,均是难以逃脱。此人诡计多端,杀人的手法亦是变幻莫测,是以他的武功虽然并非江湖一流高手,却也有不少武功高于他的人出其不意地遭了毒手。 郁无颜杀人有个怪癖,若是男人杀了便杀了,但对女子,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历来是慢慢凌辱折磨致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三年前轰动江湖的碧云庄血案就是他的手笔。当时碧云庄庄主皇甫云鹤与郁无颜结下梁子,郁无颜便趁皇甫云鹤出门在外时血洗碧云庄,待皇甫云鹤闻讯赶回时,碧云庄早已被烧成一片瓦砾,全庄上下数十口均葬身火窟。 而皇甫云鹤的爱女皇甫兰却曝尸庄外,其状惨不忍睹。虽然并未有人亲眼见到凶手的形貌,但从皇甫兰的死状来推断,必是郁无颜无疑。皇甫云鹤在武林素来人缘甚好,郁无颜这一下激起江湖公愤,一时之间,不少人均四处寻他的下落。 但郁无颜善于易容伪装,行踪又飘忽不定,尽管皇甫云鹤出了万两银子的悬赏花红,又将郁无颜的容貌画影图形传遍江湖,大伙儿人人都将他的长相看得熟了,却仍是无人找到半点踪迹。 是以此时那尸身脸上的这层人皮面具一被揭开,场中人倒有一多半一眼便认出他正是杀人蜂郁无颜! 只听揭开人皮面具的那人哈哈大笑道:“哈哈,郁无颜,你也有今天,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笑声之中充满了凄凉之意,笑到最后,竟然落下泪来。 这人正是昔日的碧云庄庄主皇甫云鹤!这三年以来他日思夜想的便是如何能找到郁无颜报仇雪恨,是以郁无颜一出口说话,他便已然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孰料未及出手,郁无颜便已死在厉啸天夫妇手下。 有人低声道:“想不到郁无颜也投入了拜月教,皇甫庄主这口气总算是出啦!” 却见皇甫云鹤擦干泪水,走到厉啸天身前抱拳道:“多谢厉山主出手,替在下报了这血海深仇,这一万两银子,在下日后自当亲自送到五阴山。” 厉啸天微微一笑,道:“皇甫庄主不必客气,这等邪教奸人原是人人得而诛之,皇甫庄主的花红不必提起了。” 皇甫云鹤素闻厉啸天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料想这次必然要在众人面前大大地碰个钉子。但悬赏令既早已风闻天下,其势也不能食言。不料厉啸天居然这般谦恭有礼,皇甫云鹤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挥手叫出数人,将郁无颜的尸身抬到南首棚中,拜月教倒也无人出来阻拦。 付春梅也依旧回到五阴山席棚中坐下,场上便又剩下了厉啸天、林逸仙二人。 厉啸天知道林逸仙这些年仍是对付春梅念念不忘,不欲与他多缠,沉声道:“阁下若是前来寻衅,恕厉某不能奉陪,若是算作拜月教中人出战,这就请出招!” 林逸仙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是极,是极!我这是老账新帐一起算!” 厉啸天见他仍是言出无状,不觉一皱眉头,双足不丁不八,稳稳立在当地。林逸仙哈哈大笑抱拳一揖,一股劲风直逼厉啸天面门。 厉啸天身形一转,轻飘飘地向林逸仙拍出一掌,这一招身法姿势妙曼,潇洒之极。 林厉二人三十年在江湖中便已闯下了赫赫威名,如今二人的武功更是比当年高了何止一筹。 刚刚交手数招,场外喝彩声便已是一阵响过一阵。 崔安亦是凝神观战,心道:这两人都堪称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即便是师父出战,只怕也没有十成的胜算。 便在此时,忽听轿外一人笑道:“在下想向姑娘请问一个人。” 第84章 好云无处不遮楼 (今日第二更,明晚9点准时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 崔安微微一惊,这人轻功好高!他借着场外喝彩声悄悄掩至轿前三尺之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当即掀起轿帘向外瞧去,却是岳胜仙笑吟吟地立在轿外。 崔安淡淡地道:“岳副教主这是为贵教四大追魂使报仇来啦?” 岳胜仙微微一笑,道:“这几人办事不力,又得罪了姑娘,本就该死,姑娘不过是替本教整肃教规,在下倒要谢谢姑娘才是。” 崔安仍是淡淡地道:“不必了。” 岳胜仙悠然道:“我已向敝教教主禀告了此事,教主听说之后很是高兴,命在下将姑娘请回去,要当面向姑娘致谢。” 崔安轻笑道:“那更加不必啦,我对贵教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还是请岳副教主代为感谢贵教教主的美意罢!” 岳胜仙含笑道:“姑娘纵然不想见敝教教主,但有一个人只怕是姑娘是一定想见的。” 崔安冷哼一声,道:“想见什么人,不想见什么人,我自有主张,不劳岳副教主指教!” 轿帘微动,人已俏生生地立在轿外。 此时厉啸天与林逸仙已然相斗数十招。他二人在三十年前便不分胜败,现下仍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林逸仙大笑道:“厉啸天,你的毒掌银针尽管使出来罢!三十年前我尚且不怕,何况今日!” 厉啸天面色一沉。三十年前他初出道之时,在江湖中号称“毒掌银针”,虽说这两项均是他的成名绝技,但毒掌与银针终究并非上乘功夫,为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所不齿。 是以当他创立下五阴山一派之后,便舍弃毒掌银针不用,苦练二十余年,苦心孤诣地自创武功,终于成了掌剑双绝的大家。 而他自觉倚仗毒掌银针闯荡江湖的这段往事没什么光彩之处,一直是讳莫如深。便是连五阴山弟子也仅知师父的武功是掌剑双绝,更不知这“毒掌银针”四个字与师父有何关系。 林逸仙对此自是心中雪亮,是以故意在众人面前大声点出,自是存心要厉啸天难堪。 厉啸天心下恼怒,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掌法却蓦然一变。本来他出招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此时却气势宏大,大开大合,确是一派大家风范。 付春梅凝神望着场中,唇边不由自主地现出了一丝笑意:天哥这套掌法是从李白的《关山月》中悟出,每一句中俱有五式,出招之际变幻莫测,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林逸仙万未料到厉啸天的掌法竟然有了如此进境,猝不及防之际只得连连后退。 厉啸天飘身跃上,长声大笑道:“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话音未落,已是连续攻出数招。 林逸仙虽处下风,心神却是丝毫不乱,眼见得对方这几招已化作漫天的掌影当头而至,当即几个筋斗向后连连翻出。刚一落地,双掌便疾拍而出,霎时间掌影闪动,已将厉啸天进攻的方位尽数封死! 厉啸天几掌拍出,竟然攻不进去!便是这般缓得一缓,林逸仙已赢得喘息之机。 厉啸天冷笑道:“瞧你能撑到几时?” 林逸仙大笑道:“厉山主好大的口气!”话未说完,双掌已搅起漫天的掌影,而他整个人竟已隐入这掌影之中! 厉啸天面色一变! 林逸仙掌未近身,掌力已是如山而至! 好云无处不遮楼! 昔日林逸仙的“好云无处不遮楼”、左氏兄弟的“满天风雨下西楼”和付英杰的“秋雨入怀风满楼”并称江湖三大绝技。但付林人二人成名既久,近十年以来已极少与人交手,左氏兄弟更是不知所踪,一干武林后辈纵然心驰神往,但谁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 今日,这三大绝技之一的“好云无处不遮楼”居然再现江湖! 场中登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知这两大高手相斗已至最胜负立判的关头。 场中的另一侧,岳胜仙负手而立,微笑道:“扬州城外一别已有一月,姑娘的伤势可痊愈了?” 崔安淡淡地道:“多谢牵挂。那天在废庙之中,岳副教主仅出了一招便匆匆而去,未能得窥岳副教主武功全豹,我一直深以为憾。今日还要请岳副教主赐教。”她在废庙重伤之下被岳胜仙乘人之危,险些伤重毙命,一直深以为恨。是以今日一见,当即便出言挑战。 岳胜仙方才见崔安以长鞭卷起郝知川单刀,当即一眼认出她所使的长鞭正是阿特拉罕的随身兵刃。一个月前阿特拉罕等执法堂四大追魂使被人尽数杀死在扬州城外的废庙之中,对手便是一个名叫纳兰云珠的女子。 待到事后拜月教的人前去清理现场时,纳兰云珠固是不知所踪,而阿特拉罕的长鞭也不翼而飞。今日这长鞭忽然在此出现,轿中使鞭的女子必是纳兰云珠无疑! 是以他立即命人将杜晓月带到棚中,此时前想问以杜晓月换《枯木集》两页纸之事,孰料对方竟然一开口就出言挑战。他身为拜月教副教主,自无退缩推脱之理,只能暂且不提杜晓月之事,挺身迎战。 两人都知对方武功不凡,面上神色虽然轻松,可心下丝毫不敢大意,暗自将一口真气运遍全身,霎时之间都是神定气闲。 岳胜仙微一拱手,道:“姑娘,请。” 崔安微微一笑,道:“好,我不客气啦!”飘身而上,两人斗在了一起。 岳胜仙是林逸仙得意弟子,林逸仙的掌法以飘逸灵动见长,岳胜仙习武天分极高,经自己细细琢磨,将这套掌法使得更加飘逸出尘。 而崔安的碧波掌法以掌力变幻莫测见长,岳胜仙只觉得对方掌力如澎湃而至的海水一般,不论自己如何变化,都始终被笼罩在她的掌力所及的范围之中。 十数招一过,岳胜仙额上已有了冷汗。 若要你对付一块岩石,不论它再大再坚实,你总能找到法子将它击碎,可你能用什么法子对付海水? 海水流动永不停歇,海下深处的暗流更是变化莫测。你一拳击在水中,能将水怎样? 但今日之战,却是只能胜不能败! 倘若败在这个纳兰云珠手下,自己和教主这数年来的筹划只怕就会前功尽弃。 两人这一动手,衣袂带风,掌风亦是纵横阖合,众人这才纷纷注目。 突然之间岳胜仙飘身而起,双掌疾拍而出,半空中竟然化成了漫天的掌影,场外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好云无处不遮楼! 第85章 碧空云尽早霜微 (今日第一更,送上的太晚,万分抱歉,主要是因为家里电脑出了点问题,稍后送上第二更!)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林逸仙、岳胜仙师徒两人同时施展出了这难得一见的江湖绝技! 厉啸天纵身而起,双掌下,左掌食指拇指相扣,其余三指挥向林逸仙双目,,而右掌则中宫直进,击向林逸仙胸前。說閱讀,盡在 他这两掌其一清逸闲适,宛若雪后梅花飘落,丝毫不带烟火之气,另一则浑厚朴拙,走的是至刚直猛的路数。如此全然毫不相干的掌法居然会由同一人在同一刻以两掌分别使出,简直是匪夷所思之至。 林逸仙面色一变! 若说这“好云无处不遮楼”尚有破绽,正是双目和胸前这两处,想不到厉啸天居然瞧了出来! 对方这两掌来势迅如闪电,虚实相生,一掌似轻却举轻若重,另一掌似重实则却举重若轻,实是凝聚了数十年功力所成,绝不可贸然应对。 众人均是屏息凝神,注视着两大高手之战。 只见厉啸天的双掌如电般伸入了林逸仙漫天的掌影之中,霎时之间,林厉二人的身形紧紧贴在一起,又倏然分开,各自单掌护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漫天的掌影亦是倏然而止! 众人都是一呆:名垂江湖数十年的三大绝技之一“好云无处不遮楼”,竟然被厉啸天破解了! 林逸仙凝视厉啸天半晌,微笑道:“好招!这一招叫什么名字?”语声之中已没有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却多了几分尊重。 厉啸天亦是微微一笑,道:“这招叫做‘碧空云尽早霜微’,是这三十年中我自创的武功。” 林逸仙缓缓点头,沉声道:“厉山主才智过人,江湖之中无人能及,林某佩服。”林逸仙因付春梅之故,一直对厉啸天耿耿于怀,觉得厉啸天是以“毒掌银针”起家,难登大雅之堂,是以一直语出嘲讽。但他此时见识了厉啸天的真正武功,方知对方于武学一道实有过人之处,当即改颜相向。 在场众人中有不少是武学上的大行家,亦是对厉啸天钦佩不已。需知修习前辈传下的武功与自创武功且能卓然成家,这其间差别实是不可以道里计。 林厉二人相对凝立片刻,同时挥掌拍出,又斗在了一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面对着岳胜仙拍出漫天掌影,崔安冷笑一声,双掌平平拍出,正是碧波掌法中的“碧浪排空”。 碧波掌法既为女子所创,其中仅有寥寥数招是以掌力取胜,而这“碧浪排空”便是其中的一招。 崔安这双掌拍出,刹那间掌力已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出,岳胜仙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潜力扑面而至,呼吸几乎为之一窒。他万未料到对方以女子之身,居然能有如此掌力,危急之中飘身向侧后疾退,眨眼间已退出数丈之外。 在他身侧数尺之外的火堆被崔安的掌力带得忽然间一暗,又是忽然间大亮。便在这火光明灭之间,岳胜仙所击出的漫天掌影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安一招得手却并不就势追击,仅是立在当地,冷冷地注视着岳胜仙。 场边众人亦是大吃一惊,这“好云无处不遮楼”居然在顷刻之间连接被破!厉啸天倒也罢了,可这轿中的锦衣女子又是什么人? 岳胜仙呆立在场中,面色惨白,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崔安淡淡地道:“你师父的这招‘好云无处不遮楼’本是极精妙的招数,可惜你并未体会精髓所在,更兼内力不足,使出来便失了气势,如何还能克敌制胜?” 岳胜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仍是说不出话来。 便在此时,忽见崔安的护卫头领赵守信匆匆奔至,大声道:“给主子请安!”说着双手拂袖,极干净利落地请下安去。他这一行旗人之礼,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同时开始低声议论,不知这轿中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崔安皱眉道:“免礼。你不在下面好好呆着,上山来做什么?” 赵守信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有东西急于呈给主子。”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长形油纸包双手呈给崔安。 崔安更是莫名其妙,只觉得这油纸包入手沉甸甸地,捏起来又甚为坚硬,似乎装了什么金石之物。打开一瞧,里面却是一根短短黄铜烟袋杆。崔安将这烟袋杆仔细端详,却瞧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皱眉道:“你送来这烟袋杆做什么?” 赵守信仍是恭恭敬敬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们本是在山下候着,不料方才小魏子却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奴才去问他是什么人,那人却都不回答,只是抖抖索索地取出这个烟袋杆,说是只要奴才将这东西交给一个叫厉啸天的人,再捎给他一句话,就定能发大财。” 崔安心下一动,问道:“他让你带什么话?” 赵守信上前低声在崔安身侧道:“他说,要厉啸天拿这个烟袋杆去换杜晓月的命!” 崔安侧目向厉啸天看去,却见他仍是与林逸仙相斗在一处,对这边发生的情势毫无察觉,心道:这烟袋杆中必有古怪!却不知藏了什么东西,足以换回杜晓月的性命? 岳胜仙立在当地,见赵守信呈上烟袋杆,又提到“厉啸天”三个字,亦是知道这烟袋杆必是极重要的物事,但他忌惮崔安武功,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盯着对方静观其变。 崔安将烟袋杆颠过来倒过去看了片刻,却见这烟袋杆随是通体由黄铜打造,但在中央之处却隐隐约约有一道细细的缝隙,崔安手上微一使力,那烟袋杆已从缝隙处断成两截,原来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两截烟袋杆之内各塞着一个小小的纸卷,崔安将纸卷取出,这才发觉这东西虽然看似纸卷,其实非布非革,薄如蝉翼,却又柔腻非常,竟不知是何物制成。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地满是蝇头小字。 第86章 由刚至柔 由柔至刚 (今晚第二更送上,感谢大家的点击和支持!当然更要感谢为我投出票票的朋友,明天周末,争取多一次更新,大家晚安!) 崔安借着火光展开看时,却见其中一张开头赫然写着“多罗密音功”,脑中灵光一现:那郑文冲所练的正是此功!如此看来,这必是拜月教的武功秘籍,却被杜晓月盗出,他必然知道自己未必能安然逃出拜月教扬州分坛,是以便事先派人将这两页秘笈送出,岳胜仙虽然将他捉回,却仍是需要着落在他身上找回秘笈,这才将他押到虾峙岛。說閱讀,盡在 那人说要交给厉啸天以换杜晓月的性命,想必杜晓月与五阴山必有极大的干系,难怪那日在客栈之中,厉啸天一听说杜晓月被拜月教押往虾峙岛,便匆匆而去。 一时之间,一个月以来时时盘旋在崔安心头的许多疑问均是豁然开朗,崔安一摆手对赵守信道:“你这件事办得很好,回去告诉大伙儿,回头我重重有赏!”赵守信诺诺连声,喜孜孜地下山而去。 崔安瞧了岳胜仙一眼,却见他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那两页秘笈,不由微微一笑,道:“岳副教主,咱们做笔买卖如何?”说着将那两页秘笈微微一扬。 岳胜仙此时已看清了崔安手中之物,他万未料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这两页秘笈,居然就在眼皮底下如此轻轻易易地被送到了这“纳兰云珠”的手中,不由又惊又怒,沉声道:“姑娘想做什么买卖?” 崔安淡淡地道:“这既然是拜月教的武功秘笈,想必是极要紧之物,岳副教主若能放了杜晓月,我便即完璧归赵。”心道:这姓杜的不知走了什么运?算上今日这已是第三次救他性命,这次再问他拜月教的机密,想必他不会再出言拒绝了罢? 岳胜仙面色阴沉,厉声道:“把杜晓月带过来!”两名中年汉子各持一柄钢刀架在杜晓月颈中,押着他从拜月教棚中走出,站到了岳胜仙身旁。 岳胜仙沉声道:“既然姑娘愿意以手中之物换杜晓月的性命,咱们这便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如何?”说着将掌心贴在杜晓月胸前,显是崔安若有异动,他掌力一吐,当即便能震碎杜晓月的心脉。 崔安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不过杜晓月这一月来蒙岳副教主照顾,只怕也吃了一些毒药,还请岳副教主交出解药。” 岳胜仙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崔安亦是冷哼一声,道:“岳副教主若不答应,我只好把这两页秘笈留下一张,若是过几日这姓杜的有什么三灾两难,或者毒发身亡,我便将这秘笈传抄世上,到那时,只怕岳副教主你也不好向教主交待罢?” 岳胜仙冷冷地道:“这两页秘笈若是少了一页,杜晓月就活不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淡淡地道:“想不到岳副教主如此不通情理,既然如此,咱们就一拍两散!”说着将那两页秘笈放入衣袋之中,转身欲行。 岳胜仙面色微微一变,道:“杜晓月服下的是三步断魂散和青叶碧血丹,这三步断魂散的解药在我手中,青叶碧血丹是教主秘制圣药,只有教主他老人家自己手中有解药。” 杜晓月一直只是静静听着两人对答,此时忽然微笑道:“纳兰姑娘,岳副教主既肯赐下三步断魂散的解药,姑娘不妨将那两页秘笈一并还给他。” 崔安见他如此自信,点点头道:“好!” 岳胜仙取出一个小瓶,递给杜晓月,同时左掌亦从杜晓月胸前撤下。 杜晓月打开瓶盖,嗅了嗅道:“不错,这正是‘三步断魂散’的解药,副教主果然是信人。” 岳胜仙森然道:“杜晓月,你体内青叶碧血丹之毒,岳某可是爱莫能助。”说着一挥手,那两名中年汉子将刀从杜晓月颈间撤下。 杜晓月迈步走到崔安身畔,悠然笑道:“这个不劳岳副教主费心,教中所有毒药,我只缺‘三步断魂散’和‘地老天荒丸’的解药,青叶碧血丹毒性虽烈,却还难不倒杜某。” 崔安听他说得轻松,不由亦是一笑,取出那两页秘笈向外一甩。那两页薄如蝉翼的秘笈竟如同两张木板一般平平飞向岳胜仙。岳胜仙伸手接过,面色阴沉地转身而去。 崔安上下打量了杜晓月几眼,见他衣衫虽然有些破烂,身上却是并无血迹,问道:“你伤势如何了?” 杜晓月抱拳深深一揖,笑道:“伤势早已无碍。在下蒙姑娘数次相救,实在是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杜晓月一生均供姑娘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安听他说得郑重,不由微微一笑,道:“赴汤蹈火倒也不必,只要我再问到拜月教的机密时,阁下不要再横刀自刎就成啦!” 杜晓月听出她言语中的取笑之意,面上不由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姑娘今后无论要问什么事,杜晓月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姑娘不嫌在下武功低微碍手碍脚,在下定当尽心竭力相助姑娘。” 崔安笑道:“多谢啦!”说着缓步走回轿边,杜晓月虽跟随她走到轿边,但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厉二人相斗,似乎视线一刻也不能离开。 此时二人相斗已至百余招,场中掌风猎猎,带得火光一阵阵忽明忽暗,一青一白两道人影满场飞奔追逐,众人均是看得目眩神驰。 突然间只见林逸仙左掌自右肘下穿出,食指中指一扬,“嗤嗤”两声,两股尖锐急劲的指风直指厉啸天右臂的“曲池**”。 厉啸天左肘微抬轻轻打了个半圈,右掌倏地平推而出,左掌则五指如钩拿向林逸仙的右臂。林逸仙右掌疾出,格向厉啸天左腕,紧接着左掌亦是平推而出,抵向厉啸天右掌,心道:你要比试内力,难道我还怕你了? 便在两人手掌将触未触之时,厉啸天左掌倏地一变,整个手掌内旋,小指伸出点向林逸仙掌心劳宫**。 此时林逸仙掌力已将发出,想要变招拆招均已不及,危急之中左掌回缩,堪堪避开了厉啸天这一招。便在此时,厉啸天左掌忽然中宫直进,向前疾拍而出! 林逸仙面色一变,对方出掌势如闪电,掌力亦是霎时间汹涌而至! 只听“砰”地一声大响,这一掌已击在林逸仙前胸!林逸仙摇摇晃晃退了几步,脸上已全无血色,他紧盯着厉啸天,喃喃地道:“由刚至柔再由柔至刚,你居然已经练到了这一层……” 第87章 三十载深情镜花水月 (今日第一更送上,第二更今晚送上,请大家多多点击、支持!) 林逸仙话未说完,口中已是鲜血狂喷。說閱讀盡在 厉啸天负手而立,淡淡地道:“以你的资质,要想达到这一层又有何难?只怪你杂念太多,不能心无旁骛,否则何至于有今日之败?” 林逸仙怔怔地听了半晌,忽然仰天长笑,笑声悠长不绝宛若龙吟,场外众人当中内力稍弱者均被震得脑中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掩住了耳朵。 突然之间,林逸仙笑声陡歇,瞪视着厉啸天道:“我不能心无旁骛,就练不成,你能心无旁骛,就能练成,哈哈!你守着她”说着向五阴山棚内的付春梅一指,接着道:“居然还能心无旁骛,我只问你,这些年来你是怎样对她的?” 厉啸天怒叱道:“胡说!这个与你有什么相干?”但仍是禁不住回头向付春梅瞧去。 付春梅坐在棚中,两人的对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微微一变,喃喃地道:“他……对我怎样?”一时之间,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似乎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的心神似乎一下子全乱了。 林逸仙大笑声中,已是踉踉跄跄走下山去,口中喃喃地道:“不对,不对!我又错了!她既然无情,我又何必苦求?” 杜晓月一声长叹,道:“林逸仙情深三十载,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这个心结也唯有他自己才能解得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崔安心神微震:林逸仙与付春梅无缘,这是上天注定,谁也改变不了,可……我呢?难道我注定是要在这世上受尽诸般劫难么? 她向武当席棚内瞧去,却见付英杰等人均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形势,柳剑鸣按剑侍立在师父身侧,神情甚为警觉,显是防备再有人如郑文冲一般忽施暗算。 不知怎地,崔安忽然觉得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的陌生,仿佛有一只看不见手把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愈拉愈远,心下不由一酸:也许命中注定,我是无法再重回师门了 此时岳胜仙又自拜月教棚中走出,朗声道:“厉山主胜了一场,请先退下休息,还有哪位英雄上场挑战?” 众人均已见识了拜月教几大护法的武功,自忖以自家的武功绝不会比青城三老更高,是以谁也不出声应战。却都把目光投向丐帮棚下,心道:如今唯一可上场一战者,唯有丐帮帮主陆一峰而已。 便在此时,忽听一名女子朗声道:“岳副教主,我想和贵教的护法比试比试,不知成不成?”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方才战败岳胜仙的神秘女子,登时议论纷纷:今日这武林大会上奇事一件接着一件,这神秘女子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也要争夺副盟主之位! 崔安缓步走到场中,心道: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拜月教的人得了这副盟主之位,如今青城、崆峒余下三人已是不堪一战,陆帮主上场只怕是独力难支,若是能把这几名护法先行打发了,陆帮主的胜算便会多了几成。 只听武当派棚中一人大声道:“你没有资格上场争夺副盟主之位!”说着大步而出,正是付英杰的三弟子白剑洁! 崔安愕然回头,却见白剑洁手按剑柄,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杜晓月踏上一步,冷笑道:“白少侠这话可就不对了,今日副盟主之争是以武功取胜,谁的武功高强,谁就是副盟主。难道谁能上场,谁不能上场,都须得经过你们武当派点头不成?哼哼,武当派也未免太强横霸道了罢?” 白剑洁冷冷地道:“天下武林中自是人人可争夺副盟主之位,但唯有这位姑娘不成!” 杜晓月冷哼一声,道:“倒要请教!” 白剑洁冷冷地道:“我们今日推举新盟主所为何来?无非是为了相助大明三太子殿下成就反清复明大业,这位姑娘身为旗人,难道也要反清复明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大哗,有些人看到了方才赵守信与崔安的对话,都信了**成。燕北双侠中的郝知川大声道:“请问白少侠,你有何凭据?” 郝氏兄弟所在席棚距离崔安小轿甚远,方才一直注目林厉二人之斗,未见到赵守信送上烟袋杆之事。他感谢方才崔安援手之德,此时便出言相帮。 白剑洁冷笑道:“白某在扬州见到纳兰姑娘时,姑娘自称是已故八旗正白旗旗主嘉坤之女,此事想必姑娘还不至于忘记罢?” 崔安缓缓点头道:“白少侠所言不错。” 人群中登时一阵骚动,有人便大叫道:“这清狗定是官府派来的奸细,抓起来仔细拷问,绝不能让她逃出虾峙岛!” 崔安冷冷一笑,道:“这是哪位英雄好汉?我在此恭候!”说着,目光如刀,缓缓环视场中。 每一个人与她的目光相接,都觉得她的目光之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威势,想起她方才以长鞭相助燕北双侠、又击败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时显露的武功,都是心下微凛,一时之间,竟然谁也不再出声。 厉啸天方才本已退回五阴山棚中,此时长身而起,朗声道:“中原武林盟主,历来是汉人之事,可与满清鞑子没有什么相干,姑娘若是一意孤行,厉某绝不会坐视不理!” 崔安冷冷地道:“厉山主一向是闲云野鹤,今日竟忽然这般热心武林之事,倒也是奇事一件。” 厉啸天冷哼一声,道:“厉某行事做人,与姑娘本没什么相干。”崔安淡淡地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为何对我一个女子这般如临大敌?难道怕了我不成?” 厉啸天冷冷地道:“姑娘若想争夺武林盟主,需得先过了厉某这关!”崔安淡淡一笑,道:“不知厉山主以为现下出手阻拦我上场,能有几分胜算?即便是最后厉山主获胜,只怕剩不下多少气力再去争夺副盟主之位了,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第88章 坐山观虎斗 (今日第二更,向第三更发起冲击!请大家多多点击、推荐,谢谢!) 厉啸天面色一变,他虽未见到方才崔安与岳胜仙相斗,但想起她以长鞭相助郝知川的武功,亦知对方不是虚言恫吓。:他此次前来虾峙岛参加武林大会,早从杜晓月送出的情报得知拜月教推选武林盟主的计划,对于副盟主之位本是志在必得,此时听崔安一说,不觉亦是有些踌躇难决。 崔安历来对厉啸天并无好感,见他果然踌躇不前,更是心下不屑,淡淡地道:“谁说我上场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这个劳什子的副盟主,还当真不在本姑娘的眼下。” 白剑洁沉声道:“姑娘既是并无此意,为何又要上场向拜月教挑战?” 崔安冷冷地道:“我与拜月教有些梁子未解,今天既然当面遇上了,少不得要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我既然无意争夺副盟主,无论是胜是败,对你们只有好处。” 厉啸天心下一喜,道:“姑娘既不争夺副盟主之位,在下自然不会插手。”说着走回五阴山棚中坐下。 付英杰与陆一峰相视一眼,心下想的都与厉啸天一般,若是此时陆一峰出手阻止,只怕二三百招之内拿不下这个纳兰云珠,最终只能是拜月教坐收渔人之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倒不如让这纳兰云珠与拜月教拼个两败俱伤,反而更加有利。 当下付英杰沉声道:“剑洁,你回来!”白剑洁亦明白师父所想,不再多言,退回了棚中。 崔安见再无人拦阻,对岳胜仙道:“岳副教主,请派人下场赐教罢!”岳胜仙面色阴沉,心道:这些人打定了主意要坐山观虎斗,若不将这纳兰云珠除去,只怕今日大事难成。当下一挥手,拜月教棚中一人缓缓走出,立在场中,瞪视着崔安,一言不发。 此人正是拜月教四大护法之首北宫至芳! 众人心下都是一凛:这北宫至芳与楚天南激斗千余招,最终将楚天南耗得灯枯油尽,这才将他打成重伤,而北宫至芳自己却行若无事。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难以想像,这纳兰云珠功夫虽俊,又岂是他的对手? 崔安微笑道:“北宫护法要和我较量较量?”北宫至芳不喜多言,双掌一拍,发出极难听的“啪啪”声,表示自己已然准备好了。 崔安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出招了!”说着飘身上跃,骈二指点向北宫至芳的双目。她先前观看楚天南与北宫至芳相斗时,已知此人全身似有横练功夫,无论是掌力、擒拿抑或是点**,均是全然不惧,但双目是人身上最薄弱之处,就算有人把横练功夫练到了家,也绝不可能任由敌人指戳自己的双目。 北宫至芳果然不能无动于衷,但却也并不急于闪避,待崔安双指已点至他面门前一尺之内时,这才左掌疾出护在双目之前。“噗”地一声,崔安双指便点在了他掌心之中。 崔安手指与对方掌心甫一接触,饶是心里早有准备,还是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这人的手掌点去上就似是衰絮败革一般,全然不似是人的手掌! 北宫至芳左掌一挡住崔安双指,右掌便如毒蛇般袭上,并指如刀切向崔安颈项。崔安左掌横掠而出,格在对方手腕之上。 崔安这一格已使出了七八成功力,若是格在常人腕上,对方当即便会感到手腕剧震,继而臂膀酸麻。但北宫至芳的手腕虽当即被格开,但却仍是轻飘飘地不受力一般,反而趁势飞掠而起,再次切向崔安耳畔。 崔安飘身后退,避开了这一招。此时她终于对楚天南方才遭遇有了切身体会:这北宫至芳所练的“腐尸功”之邪门,大在自己想像之上! 北宫至芳一招得势,当即如影附形而上,两人又斗在了一处。 数十招一过,崔安虽然并不落下风,却也对北宫至芳无可奈何,而与他近身搏击之下,隐隐约约还能嗅到对方身上发出的淡淡腐臭味道,而每当触及他的皮肤,均是觉得就像碰到了古墓之中的腐尸一般,手上有说不出的难受。 而北宫至芳又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出,虽然崔安明知道他是个活人,但心底还是隐隐觉得自己就如同面对着一个从地狱中来的厉鬼一般,心头寒意愈来愈重。 付英杰看得暗暗摇头,心道:看来这个纳兰云珠也并无战胜北宫至芳的良策,只怕要步楚天南的后尘。不知为何,他竟然对于这神秘女子有了一丝好感,情不自禁地微微叹息了一声。 便在此时,场上形势突变。 激斗之中崔安左足疾出,闪电般踢向北宫至芳胸前,足尖所指正是“膻中”要**!北宫至芳不避不让,只听“噗”地一声,胸前已然中腿。 崔安这一踢既疾且劲,北宫至芳仍是行若无事。在崔安的惊呼声中,北宫至芳双手疾出,扣住了崔安足踝,双手一抖将崔安整个人掼了出去! 众人眼见得崔安身体贴地而飞,急若流星般被掼向场中的大火堆,都是惊呼出声。虽然所有人都已然心知这纳兰云珠无法取胜,但相斗仅数十招便即落败,还是令所有人吃惊不已。 突然之间,场中宛如电光一闪,一条软鞭陡然从崔安腰间甩出,圈住了北宫至芳的脖颈,与此同时,崔安左手在撑,身体已向上高高飞起。 北宫至芳本以为对方已无还手之力,猝不及防之际只觉一阵巨力从长鞭上汹涌而至,他内力本就不甚强劲,被软鞭卷住咽喉之后,便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巨力扯得向前冲去,他所立足之处本就距火堆仅有数丈,这一扯之下,北宫至芳整个人竟已冲向了火堆! 第89章 烈火化尸 (今日第三更送上,终于没有食言而肥,呵呵,大家晚安明天继续更新!) 眼见得火堆已仅有咫尺之遥,但北宫至芳在软鞭的巨力之下仍是无力挣脱,红红的火焰映入他眼帘,恍若来自上古的地狱厉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阵无边无际的恐惧涌上心头,北宫至芳的喉间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是野兽临死前绝望的嗥叫,伴随着这声嗥叫,北宫至芳整个人已被甩入了火堆。 这一下崔安险中求胜,动作如兔起鹊落,形势变化得实在太快,众人先是怔了片刻,紧接着彩声如雷。均知被甩入火堆虽不致丧命,但高手过招,胜负之分只在毫厘之间,这一场是这纳兰云珠胜了。 此时却见北宫至芳在那火堆中狼狈挣扎,竟似无力爬出,紧接着“噼噼啪啪”一阵大响,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嗥在场中响起,那火堆陡然间明亮起来,火焰一下子升得老高,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挡住了双眼。 待火焰恢复原状之后,北宫至芳整个人竟在火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崔安面色微变,心道:果然是“腐尸功”!方才若不是死中求活用长鞭将他甩入火堆,只怕自己也要如楚天南一般被他活活累死。 场中唯有寥寥数人知道北宫至芳武功来历,但其余人却无法明白为何一个大活人竟然在片刻之中被烧得尸骨全无。 众人瞧着这诡异之极的景象,虽是场上火光通明,身畔数百人云集,可还是觉得鬼气森森汗毛直竖,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冷汗。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道:“小丫头的功夫不错,让咱们两个老头子也来领教一下这等旷世难遇的武功!”随着话音,两个黑衣老者自拜月教棚中缓步而出。两人年纪相仿,身材相貌也极为相似,只是一人颌下蓄有白须,另一人则蓄了黑须。 崔安冷冷地道:“原来是拜月教风雷二使。却不知哪位是左寒天,哪位是左寒地?”她当日在天津太白楼头曾险些丧命在风雷二使的暗算之下,记忆自是铭心刻骨。 黑须老者见对方居然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二人的来历,亦是一怔,随即森然道:“也好,让你死也死得明白,老夫即是左寒天。” 左寒天、左寒地兄弟三十年前与付英杰同时成名,“漫天风雨下西楼”的功夫令无数江湖人闻之色变。但这两人向来独来独往,不加入任何门派。但在近十年来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哪知道居然是投身拜月教! 众人此时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寒意:居然有这许多的顶尖儿高手被拜月教网罗其中,不问可知必然是其志不小,此次他们力主推选新的武林盟主,只怕未必是如岳胜仙所说的那般简单。 崔安点点头道:“两位的‘漫天风雨下西楼’乃是江湖三大绝技之一,自是令人钦佩。想不到成名三十余年,到头来还是晚节不保,也做了拜月教的走狗,未免让人齿冷。” 只听左寒天阴恻恻地道:“小丫头休要胡说八道,咱们就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道行?”说着两人一齐拔出秤杆。 崔安冷笑道:“左氏兄弟以暗器起家,无非靠的是一招‘漫天风雨下西楼’,哼哼,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长剑缓缓出鞘指向左寒天,却并不进招,忽然微微一笑道:“不知两位预备了后事没有?” 左氏兄弟面色均是面上肌肉一牵,目光之中杀气大盛。他二人在拜月教中地位甚尊,历来眼高于顶,今日对方一个年轻女子居然胆敢当面出言不逊,实在是自寻死路! 崔安心中对这两人痛恨到了极处,但言语之中却丝毫并不显露,淡淡地道:“你们进招罢!” 若是在平时,旁边但凡有一人在场,风雷二老亦必自顾身份不肯占了后辈的便宜。但今日之战实是非同小可。北宫至芳是四大护法之首,若论真实武功而言,只怕还在自己兄弟之上,对方既能将北宫至芳一举击毙,这份武功已是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 今日对方若胜了,自己兄弟二人只怕就一世难以抬头,而若是自己二人胜了,即便是抢先出招占了便宜,面上也是大大的有光。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心意相通,毫不犹豫地大声道:“好!”左寒天飞身掠上,秤杆直点崔安咽喉! 崔安毫不理会左寒天胸前空门大开,长剑一抖,一招“碧海波翻”,剑光飞扬已罩住了左寒天全身。 她这一剑势如闪电,竟然是后发先至。左寒天的秤杆点到中途,正与崔安长剑相遇,“叮”的一声轻响,秤杆竟尔硬生生被格了开去。 左氏兄弟的武功乃是练成的连环套路,左寒天秤杆击出,胸前故意留下空门,待对方出手时,左寒地便在此时替左寒天格挡开对方的兵刃,而左寒天则可以毫无顾忌地继续攻敌。反之若是左寒地出手攻敌,左寒天亦是如此。 但崔安在太白楼上与他二人交手之后,已将他二人的武功套路回想了数百遍,岂会再上此当? 可左氏兄弟却不知面前的这纳兰云珠便是当日太白楼头的蒙面女子,是以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毫不理会自己的诱敌之计,均是微微一怔。 便在这一怔之间,崔安已抢得先机,长剑圈转指向左寒地双目。左寒地并不理会,秤杆一掠,径点向崔安肩贞**。左寒天手中的秤杆也同时伸出,格向崔安长剑。 崔安对此早有防备,剑招并不使老,身形陡转避开左寒地的秤杆,长剑反手向左寒天的秤杆上削去。 左寒地一招走空,立即反足踢出,足尖所指正是崔安右膝间的“环跳**”,这一踢疾如闪电,攻敌之必救。 崔安右腿膝盖轻轻打了个小半圈,恰恰将左寒地的这一踢避开。但与此同时,长剑已碰到了左寒天的秤杆。突然之间,左寒天的秤杆上生出一股粘力,崔安的长剑当即被牢牢黏住。 左寒天只道对方无力挣脱,不由哈哈一笑。左寒地见大哥得手,亦是秤杆疾伸而出,点向崔安腰间**道。兄弟俩这几招连环进击,招招势如闪电,且没有半分破绽,当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第90章 致命破绽 (今日第一更来啦,新鲜**,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第二更今晚送 左寒天、左寒地二人只道这一击必然得手,都是志得意满,哈哈大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陡然间崔安腰肢一扭,竟然硬生生向旁挪开了半尺。她这一挪下盘不动、肩膀不扭,事先全无朕兆,待左寒地惊觉时,招式已然使老。 与此同时,左寒天只觉对方长剑上一股潜力汹涌而至,自己的秤杆竟然被带得向下掠去,只听风声飒然,左寒天的秤杆划向了左寒地的胸前! 左寒地危急之中着地一滚,秤杆舞开,将身周护得密不透风。 左氏兄弟的武功本是两人配合连环进击,一旦占了先机之后。敌人便会手忙脚乱疲于奔命,招招被他二人所制,最终必然落败。 但今日崔安对他二人的武功套路成竹在胸,左氏兄弟猝不及防之际竟尔被她占了先机,拆招还招便狼狈异常。数十招一过,崔安剑光闪闪,竟然将两人身形尽数笼在其中。 激斗之中左寒地转到崔安身后,秤杆疾伸点向崔安背后“灵台**”,崔安右足反踢,袭向左寒地手腕,这一踢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方位竟是毫厘不差! 与此同时,崔安手中剑光暴涨,已圈住了左寒天全身。 众人见崔安这两招在自救的同时尚有余隙攻敌,都是大声喝彩。 便在此时,左氏兄弟秤杆上的两只秤砣朝着崔安疾飞而出。 崔安冷笑一声,心知他们必是故技重施,当即飘身而起。她这一跃身法妙曼,便如同是一朵彩云冉冉升空一般,众人中不少是轻功上的大行家,禁不住暗暗钦服。 两只秤砣如流星般飞出,在空中突然炸开,漫天的钢针激射而出。 漫天风雨下西楼! 江湖三大绝技在短短一日之中竟见其二! 左寒天狞笑道:“小丫头,你卖弄武功有何好处!”话到中途,忽见半空之中乌光一闪,那漫天的钢针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雷二老面色大变,竟然怔在当地。这“漫天风雨下西楼”自他们兄弟二人出道以来便即无人能敌,号称江湖三大绝技之一,名垂三十载,今日竟然给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轻轻巧巧地破了! 众人亦是呆呆地瞧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喝彩,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这纳兰云珠究竟是怎样破解这必杀之技的? 便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崔安轻笑一声,那道乌光从她掌中飞出,疾如闪电般**了左寒地的胸膛! 这乌光去势迅猛之极,刹那间又从左寒地背心穿出,落在了地下。左寒地手抚胸膛,一口鲜血疾喷而出,身体摇摇晃晃便要倒下。 崔安轻飘飘落下地来,仗剑而立,并不乘势出手。左寒天狂吼一声,朝着崔安疾扑而上,秤杆点向崔安咽喉。他惊怒之下,已是顾不得全身各处空门大开。 崔安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挑向秤杆,随即左足飞起,踢向左寒天胸腹。左寒天成名绝技被人击破,本已是心神大乱,更兼他与左寒地两人数十年来相依为命,无一刻分离,此时眼见兄弟身受重伤,更是心痛之极,只盼着一招能置崔安于死地,浑忘了还要拆招接招。 只听“叮”的一声,崔安长剑已将秤杆格开,随即“砰”地一声大响,左寒天胸腹间中腿,闷哼一声向后飞出。 崔安这一腿踢出时已运上十成功力,左寒天的五脏六腑当即被震得粉碎,人在空中便已是鲜血狂喷,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左寒地见兄长亦是身受重伤,哀吼一声,但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倒地。他人虽倒下,但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死死瞪视着崔安,嘶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崔安冷冷地道:“风雷二使当真是好忘性,一个多月前咱们在天津的太白楼上见过面。那日你们两位也是联手出击不能取胜,便使出了这一招,这件事两位前辈不会就这么就忘在脑后了罢?” 左寒天胸腹之间剧痛无比,身体已在地上弯曲成了弓形,但仍是勉力抬起头来厉声道:“原来是你!你……你居然没有死?”满面俱是怀疑之色,他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锦衣女子居然就是当日在太白楼上中了自己独门剧毒的蒙面女子! 崔安冷笑道:“你们以为中了你们的独门剧毒就无药可解了?天下的事岂能尽如你们所愿?我不但未死,还想出了破解你们暗器的法子。”说着缓步走到左寒地身畔,用长剑轻轻拨了拨一枝黑黝黝的细棒。 那细棒之上已吸附了满满一层钢针,而方才正是这支细棒将左寒地穿胸而过。 崔安淡淡地道:“你们这‘漫天风雨下西楼’本来是极难破解的必杀之技,只可惜却有一个破绽。” 左寒天嘶声道:“你这是用玄铁……”崔安点点头,她自从太白楼上中了风雷二老暗算之后,便一直在寻找这“漫天风雨下西楼”的破解之道,最后终于在出京之前想出了以玄铁棒吸附钢针之法。这玄铁在民间固是难寻,但皇宫大内之中无奇不有,康熙当即便从内务府的库中找来了合用的玄铁棒。 方才崔安在纵身而起时便已取出玄铁棒,只待风雷二老钢针飞出,便即挥舞玄铁棒将钢针一一吸住。 风雷二老的这招“漫天风雨下西楼”之下向来不留活口,是以虽有破绽,却一直是无人发现,崔安中了钢针剧毒之后居然还能生还,那是风雷二老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之事。 左寒天瞪视崔安半晌,又瞧向左寒地。左寒地被玄铁棒穿心而过,片刻之前已是毙命。左寒天一声悲鸣,似要再说什么,但嘴唇颤抖半晌,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头一低,就此气绝。 场中登时又是一片寂静,人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崔安,这来历不明的锦衣女子居然连毙拜月教四大护法之首的北宫至芳和风雷二使,武功之高,简直已是匪夷所思。 第91章 平生一诺重 (今日第二更,第三更稍后送上。手机轻松阅读:至此已进入最为重要的情节,女主角的感情终于要有了归属,敬请期待。请大家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海红裳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付英杰凝视崔安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她绝不是旗人女子!她究竟是什么人?”此时恰值崔安也向武当派棚中望来,二人目光相接,都是心下一震。 不知为何,付英杰隐隐约约这纳兰云珠似乎与自己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就连她瞧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也蕴含着不应有的关心。 白剑洁在一旁低声道:“师父,弟子觉得她就是当日在宫中相救康熙的女子。只不过经过易容改扮,又变了嗓音,咱们这这才没有察觉。” 付英杰缓缓点了点头,方才崔安一出手,他便已瞧了出来。但她此时既与拜月教为敌,也不必立即点破此事。 柳剑鸣惊道:“当真?那在扬州相遇岂不并非巧合?她从京城万里迢迢的追踪至此,究竟是何用意?她若有心与本派为敌,为何又在再相救?” 付英杰面色沉重,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事甚为古怪,但现在却不宜声张,待出岛之后再做理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柳白二人低声道:“是。”心下已明白了师父的言外之意:拜月教推选新盟主的理由便是怀疑武当派与官府勾结,若这纳兰云珠果真是在宫中相救康熙的宫女,她与武当一路同行至此,又曾相赠付英杰治伤灵药,若是被外人知道,岂非恰恰坐实了武当派勾结官府的罪名? 崔安还剑入鞘,瞧了瞧拜月教棚中,却见岳胜仙坐在棚中一动不动,似乎已是惊得呆了。心道:风雷二老和北宫至芳一除,拜月教已是难成气候,若在此地再做停留,以师父的眼力,只怕便会从武功路数上认出自己便是当日救驾的宫女,还是及早离开为上。 杜晓月察颜鉴貌,知道崔安将要离开,迎上前去低声道:“请姑娘稍待,在下交待几句之后便虽姑娘同行。” 崔安尚要从他口中问出拜月教的诸般机密,当即停步相候。却见杜晓月急步走到拜月教棚中,对着厉啸天跪倒,恭恭敬敬地道:“弟子杜晓月拜见师父师娘,师父师娘安好!” 崔安微微一怔,但随即明白:杜晓月既然是五阴山的卧底,自然是厉啸天的弟子。 厉啸天点点头道:“你终于平安,好,很好!”他方才与林逸仙剧斗之时一直都是神定气闲,可方才这句话却语声微微发颤,显是心神激荡,对杜晓月关心已极。 付春梅道:“晓月,你身上……没受伤罢?”杜晓月在拜月教卧底十年,每日盼望的便是与师父师娘重见的这一刻,亦是心神激荡,哽咽道:“弟子伤势已无大碍,请师父师娘放心。” 厉啸天点点头道:“起身罢,回山之后为师再好好瞧瞧你的伤势。” 杜晓月却不起身,低声道:“弟子尚有不情之请,希望师父师娘恩准。”厉啸天双眉一轩,似是已知道杜晓月想要说什么,沉声道:“你说。” 杜晓月听得师父语声中已隐隐有了怒意,不敢抬头,仍是低声道:“纳兰姑娘前后三次救了弟子的性命,弟子决意追随报恩,只待她大事一了,弟子立即回山侍奉师父师娘。求师父师娘恩准。” 厉啸天面色一沉,似乎当即便要发作,但忽然之间面色却又陡然和缓,沉默半晌,道:“你去罢!男人大丈夫原应有恩必报,也不枉为师教你一场!” 付春梅抬眼望望崔安,又瞧瞧杜晓月,满面俱是怀疑担心之色,但厉啸天话已出口,她自是不好反对,只得低声道:“晓月,那位姑娘来历不明,你可要自己小心了!” 杜晓月听出了师娘语声中的无限担心之意,心下甚为感动,叩了个头道:“多谢师父师娘惦记,弟子这就告辞了!”拜罢起身,不敢再向师父师娘眼,转身来到崔安身边,两人并肩下山。 刚到山腰,忽听山脚下隐隐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崔安眉头一皱,杜晓月道:“咱们去瞧瞧!”两人施展轻功疾奔下山,转过一个山角,只见火光耀目,呼喝之声已是近在咫尺。 两人隐藏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之后,伸头去看时,只觉眼前陡然一亮,几枝火把照耀之下,可以见到崔安手下的锦衣侍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身上倒是并无血迹。 周围立着二三十名黑衣汉子,为首一人手持钢刀架在地下一人颈中,正自大声喝问。火光明灭之间只见这人一张长长的马脸,相貌有说不出的狞恶。 杜晓月轻轻“噫”了一声,道:“这是圣火堂堂主朱由治,岳胜仙把圣火堂带来做什么?”只听朱由治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我先废了你一对招子!”说着将钢刀指向地下那人双目。 地下那人情不自禁地侧头相避,脸恰是朝着崔安这边转过来,正是赵守信。 赵守信面上神情初时甚是恐惧,但突然之间却又不知为何勇气大增,抗声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主子是已故嘉坤旗主之女,你若是敢伤我们一根汗毛,我们主子立即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崔安心下一凛:难道拜月教的人还不肯干休,这么快就又找了上来?却听杜晓月在耳边轻轻笑道:“他瞧见咱俩啦,这人倒也精乖,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了咱们的身份!” 崔安朝赵守信瞧去,果见他偷偷瞄着这边岩石的方向,心下微觉好笑:这小子眼神倒是很尖,居然一下子就瞧见石头后面藏了有人。低头看时,果见自己一片衣角垂在岩石的一侧,当下轻轻拉了回来。 朱由治亦是颇觉意外:方才这姓赵的还是陪笑说话,怎地忽然之间这般硬气起来?他身后一名黑衣人忽然越众而出,阴森森地笑道:“朱堂主,咱们这是又来了客人啦!”说着一挥手,身后十数名黑衣人各自从腰间取出一支小小的铁筒,正对着崔杜二人隐身的大石。 第92章 毒龙圣火 (今日第三更如约送上!感谢大家的点击和收藏和推荐,明日继续更新,大家晚安!) 杜晓月低声道:“这人是毒龙堂堂主马万里,毒龙圣火两堂都到齐了,岳胜仙这是把拜月教的全副家当都带来啦!” 马万里向朱由治一使眼色,朱由治会意,将单刀一竖,凝神戒备。k马万里大声道:“石头后面的朋友,这般鬼鬼祟祟地**本教行事,究竟是什么来路?倘若再不现身,莫怪毒龙圣火无情!” 崔安见形迹已被瞧破,当即便要从石畔现身。杜晓月却低声道:“且慢!拜月教毒龙圣火两堂威力极大,那些人手里的毒龙筒可以喷出毒水,远可达十数丈,只要沾身一滴,便即肉腐见骨。圣火堂的‘霹雳风雷弹’也是遇物即爆,姑娘武功虽高,也不必冒此风险,让在下去试试。” 说着不待崔安回答便即缓步走到岩石之侧,冷笑道:“马堂主、朱堂主,你们两位不在总坛护卫教主,到这里来做什么?” 朱马二人都是面色一变,朱由治道:“原来是杜左使驾到,在下倒是失礼了,不知杜左使到此有何贵干?” 杜晓月冷笑道:“两位虽然深受副教主器重,但论职位只不过是堂主,只怕还轮不到你们来盘问我!” 马万里阴笑道:“我们两人虽是从总坛赶来,但也听说了扬州分坛出了大事,不知阁下叛教之后,还是不是本教的明月左使?” 杜晓月心下一凛,他本以为朱马两人从西域总坛赶来,未必便知道自己叛教之事,本想信口胡说一番,骗过两人,岂料拜月教之内消息传递神速,话刚一出口便已被两人戳穿。 但他在拜月教卧底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冷冷地道:“副教主如今只手遮天,他瞧着谁不顺眼,那人自然就成了本教叛徒,哼哼,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马万里道:“副教主一心忠于本教,他瞧谁不顺眼,自然是事出有因。若非阁下心怀异志,副教主又怎会说你叛教?” 杜晓月摇摇头,不屑地一笑,道:“我还道两位堂主是副教主的心腹,原来副教主暗中所行之事,两位却是丝毫不知。” 朱马二人相视一眼,满面俱是不信之色。 杜晓月淡淡地道:“告诉你们也是无妨,你们可知本教有一本武功秘笈?”朱马二人眼睛顿时一亮,齐声道:“什么?” 杜晓月道:“这秘笈名为《枯木集》,教主的一身武功俱是从此秘笈中得来。副教主虽是三仙居士的入室弟子,可仍对这《枯木集》垂涎三尺,想将这秘笈吞没,自己另立旗号。这才诬陷我叛教盗走《枯木集》,又派出教中高手,想要杀人灭口。哼哼,只可惜杜某还不至于这般轻轻易易地便给他害死,我已飞鸽传书禀告教主,教主不日赶来,对此事自有公断。” 朱由治面色一变,厉声道:“一派胡言!副教主历来忠于本教,怎会干出此事?” 杜晓月冷笑道:“毒龙圣火两堂势力虽大,但本教上上下下数万名兄弟,难道还收拾不下你们两堂几十个人?” 马万里亦是面色微变,朝朱由治使了个眼色。他二人是岳胜仙的心腹,杜晓月所言若假,自是应当将这叛教之人当场击毙,若他所言是真,那就更要杀人灭口,即便将来教主追查下来,也是死无对证。 朱由治冷哼一声,道:“不论你所说是真是假,副教主既然想要你的命,你就休想活着出岛!”说着手腕一抖,三枚火红的圆珠朝着杜晓月疾飞而出。正是圣火堂的独门暗器“霹雳风雷珠”! 拜月教圣火堂教众人人腰间均配有特制机括,轻轻一按便可发出“霹雳风雷珠”,既可单发一枚,又可连珠齐发。这“霹雳风雷珠”一经发出,去势奇快,触物即爆,威力当真大极。人若被击中,便当即被炸成残肢碎片,死状极惨。 杜晓月微微一笑,立在岩石之侧,却是毫不闪避,霹雳风雷珠破空之声尖利刺耳,已飞至他身前一尺之内。 朱由治又是欢喜又是奇怪,霹雳风雷珠沾身既爆,对方如不闪避,便是必死无疑。杜晓月久在拜月教,该当识得此珠厉害,却为何毫不闪避? 便在此时,忽见大石之后一双纤纤玉手伸出,那三枚霹雳风雷珠在空中微微一顿,竟然倒飞了回来,却又去势极缓,彷佛半空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托着一般。 朱由治做梦也想不到这霹雳风雷珠发出之后,竟然有人能将其送回而不爆炸。他盯着这三颗火红的圆珠缓缓飞回,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 马万里亦是看得目瞪口呆,见三颗圆珠飞近,忙拉朱由治伏低。这三枚霹雳风雷弹在掠过他二人头顶之后突然加速,飞向站在他二人身后数丈的两名黑衣汉子。 那两人急忙伏身躲避,但慌乱之下却忘了抛去手中的火把。霹雳风雷珠遇到一点小小的力道便足以升温爆炸,更何况是火把的高温? 只见那两根火把陡然一亮,紧接着传来三声闷响,伴随着那两名黑衣汉子的长声惨叫。霹雳风雷弹已在朱马二人一丈开外之处爆炸,漫天的血雨夹杂着残肢断臂疾飞而起。 朱马二人大惊回首,却见那两名黑衣汉子所在之处已是一片血泊,身体血肉模糊,已分不清被炸在何处。 朱马二人死里逃生,此番实在是凶险之极,两人互视一眼,见对方面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料想自己也定是这般模样。 杜晓月仍是负手不动,站在岩石一侧,冷笑道:“圣火堂的霹雳风雷珠当真是厉害得紧啊!”他面上神色淡然,但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心知自己方才不啻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第93章 神功慑敌 (今晚第一更送上!今天推荐票有低迷之势啊,请各位多多支持,在下在此谢过!) 他方才凝立不动,实是以自己的性命下了一个绝大的赌注。說閱讀盡在 当时即便是纵跃避开朱由治的这三发霹雳风雷珠,圣火堂其余教众必然连接发弹,就算每人只发一枚,这弹丸之地在十数枚“霹雳风雷珠”爆炸之下,不但是自己,只怕连纳兰云珠也难以幸免。 倒是莫如站立不动,由纳兰云珠在侧出手应对,若能一举成功,必将朱马二人吓住,反而尚有一丝生机。但他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崔安手中,倘若崔安鲁莽出手又或是自行纵跃避开,那适才他便已被炸得身首异处了。 崔安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方才已从杜晓月口中得知这霹雳风雷珠遇物即爆,眼见那三粒火红的圆珠已近在杜晓月身畔,情急之下,双掌缓缓翻出,使出了武当太极内劲“缠丝手”。 她在武当门下时甚得师父钟爱,付英杰闲来经常给她讲讲江湖掌故以及各派武功的渊源,这“缠丝手”虽是入门十年以上才能修习的高深武功,但付英杰也曾将法细细讲给她听。 崔安习得碧波内功之后,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武当派的武功在眼中已无奥秘可言,此时这“缠丝手”使出,力道之柔和纯正更是不下于付英杰。 这霹雳风雷珠本来遇物即爆,但被“缠丝手”的柔和之力裹住,飞来的力道被一点点卸下,又倒飞而回。 杜晓月见朱马二人面色惨白,心知此时正该虚言恫吓,冷冷地道:“你们以为有副教主撑腰,便可不把教主放在眼里,当真是自不量力!” 朱马二人见杜晓月在石后还埋伏有厉害帮手,本已是惧意大生,正拿不准主意是否要命属下连珠发出霹雳风雷弹以图一搏。但被杜晓月这么一说,两人心下都是惊疑不定。 朱由治心思远较马万里灵敏,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属下实在不知是教主驾临,适才多有冒犯,当真是罪该万死,求……教主恕罪!” 他整个人伏在地下抖个不停,心中害怕之极。他这一跪,马万里立即明白:普天之下,除了教主的玄阴指力,谁还能令霹雳风雷弹倒飞而回并不爆炸?若非是教主在侧,杜晓月又如何敢对朱由治的霹雳风雷弹公然不避?急忙亦是跪倒在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两人一跪倒,周围的黑衣汉子亦是急忙跪倒,齐声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福金安!” 崔安听这伙人竟然将自己当做了拜月教的教主,不仅好笑,心道:这些人说什么“教主万福金安”,倒似是给皇帝请安一般,这拜月教教主的威势当真好大。 杜晓月知道他们仅是被纳兰云珠的武功所慑,又在教主积威之下,一时糊涂才会错认是教主驾临。但朱由治心思灵敏,马上便会想起方才是一双女子的手将霹雳风雷珠掷回。需得立时将谎话编圆,否则只怕立有不测之祸。 当下踏上半步,冷冷地道:“仅凭你们这点雕虫小技,还不配教主他老人家动手,方才出手的不过是教主身边的三大侍卫之一而已。” 拜月教教主莫孤影在教中历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贴身的三大侍卫亦是神秘之极,传说武功尚在风雷二使之上。朱马二人身为堂主,却从未有机会见过教主和三大侍卫的真容。至于三大侍卫当中是否有女子,更是无从知晓。 但他两人久闻三大侍卫的威名,想起教主御下之严,不仅色变神夺,朱由治叩头道:“属下自知该死,只求教主给属下一个自新的机会!” 马万里亦是连连叩头道:“对教主不忠之事,本来是杀了属下的头也不肯做的,但副教主逼迫属下服了三步断魂散,又说如不听话,便要杀了属下全家十余口,属下实在是被逼无奈,这才依照他的命令行事。其实,属下心中忠于教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此事禀告教主,只是苦无机会,这才拖延至今。” 杜晓月心下一凛:岳胜仙当真有谋夺教主大位之心!难怪在扬州分坛自己以此言相恐吓,岳胜仙立时面色大变!拜月教内乱,倒当真是再好不过。 当下冷冷地道:“马万里,你既然说忠于教主,现下教主身边的侍卫在此,还不如实禀告?你们非经教主的明月令不能擅离总坛,为何今日到了此处?” 马万里颤声道:“属下……是副教主传令毒龙圣火两堂到虾峙岛,协助本教其余兄弟干事。” 杜晓月冷笑一声,道:“你们当真是副教主的心腹,有了副教主之命,就把教主严令抛到脑后了?” 马万里见他一语道中关窍,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心知岳胜仙越权调动毒龙圣火两堂固是触犯教规,但他二人身为堂主,未得教主之命便擅离总坛,亦是重罪难逃。 朱由治本在暗骂马万里老奸巨猾见风使舵,占了自己的先机,此时忙道:“启禀杜左使,这次副教主命机巧堂在虾峙岛山顶周围埋下万斤炸药,又令毒龙圣火两堂一接他号令便即上山,先以毒水火弹攻击,若不奏效,便立即撤走,机巧堂便引爆炸药,带动虾峙岛火山爆发,全岛便即陆沉,将这次参与武林大会之人一举全歼。” 崔安听得悚然心惊:原来岳胜仙心计之毒远出自己想像!他此次召集天下群雄参加武林大会,若能在会上如愿成为天下武林的副盟主,那是最好,否则便要将众人一举全歼在此岛上。今后拜月教便可独霸武林,各大门派再也无力反对。 第94章 去而复返 (今晚第二更,请大家多多点击、收藏、推荐,谢谢各位啦,大家晚安,明晚送上92、93章 杜晓月亦是手心中有了冷汗,但面上却丝毫不露,森然道:“教主对此事早已知晓,他老人家言道,今日虾峙岛上的各派势力本都能为本教所用,岳胜仙却要设法歼灭,究竟是何居心?这等叛教首恶定要依教规严加处置,但朱马二位堂主入教多年,一直并无过犯,若是能真心悔悟,可以从轻发落。” 朱马二人大喜过望,急忙叩头道:“教主大恩大德,属下没齿不忘。从今以后,属下等对教主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语之中喜气洋溢,当真是如逢大赦一般。 杜晓月侧目瞧着这两人,心下暗暗好笑:想不到这一大篇谎话编得天衣无缝,两个老狐狸居然深信不疑。微微一笑道:“朱马两位堂主,你们这就把各自埋伏的人手撤了,速回总坛待命。若是胆敢捣鬼,哼哼,副教主能杀你们全家,教主便杀不得么?” 朱马两人额上冷汗汩汩而下,颤声道:“属下谨遵教主谕令,不敢有违!”杜晓月摆摆手,两人起身率众而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眼见得拜月教一行人已走得踪影全无,崔安这才从岩石后走出。她抬头瞧瞧山顶,透过密密的树林,还能瞧见点点火光。心道:这次武林大会当真是步步危机,倘若不是赵守信一干人守在山路必经之处,偶然撞到了拜月教的人,只怕此时毒龙圣火两堂已在山顶,后果如何,当真是不敢想象。 一阵海风吹过,隐隐夹着山顶上的人声传入耳中,崔安叹了口气,对杜晓月道:“我去查看一下朱马两人是否捣鬼,赵守信他们就托付给你了。” 杜晓月道:“这个自然,只是今晚若再有意外,五阴山上下还望姑娘施以援手。” 崔安对厉啸天殊无好感,冷笑一声道:“厉山主乃一代高人,何用我这无名小卒施以援手?”话音甫落,衣袂带风,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杜晓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躺在地下的锦衣侍卫**道一一解开。赵守信认定主子对这个杜晓月甚为倚重,**道一解,不顾手足酸麻,便上来加意笼络。 杜晓月心悬师门安危,无心与他搭话,一挥手道:“都随我上山!”赵守信自是无话,一行人顺着山路上山。 刚刚走得片刻,突然之间四下里火光闪耀,数十名黑衣汉子或手持喷筒,或手按腰间,将杜晓月一行人团团围住。杜晓月万未料到朱马二人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心念电转:方才那套说辞究竟何处有破绽,以致被二人瞧破? 只见朱由治从几名黑衣人背后缓步走出,阴恻恻地笑道:“杜左使,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杜晓月神色泰然自若,冷冷地道:“朱堂主片刻之前还说要效忠教主,怎地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你连教主的谕令也敢不遵,可也太无法无天了!” 朱由治嘿嘿冷笑数声,道:“姓杜的,你还敢说什么教主谕令?本座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教主此刻正在五华山上,三大侍卫从来不离教主半步,自然也在五华山上。你派人假扮教主贴身侍卫,又假传教主谕令,已是死罪,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 杜晓月心下一沉,瞧瞧四周,毒龙圣火两堂帮众都是神情戒备,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毒液火弹便立即射出。而崔安手下的这班侍卫会的不过是寻常刀马功夫,在毒液火弹夹攻之下不啻是俎上之肉。 他手心中已满是冷汗,可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悠然道:“朱堂主,教主他老人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飞鸽传书说教主在五华山,那也是数日之前的事。难道教主亲口告诉你他不出五华山一步?” 朱由治怒道:“胡说!就算是飞鸽传书一送出,教主便立即启程,此刻也赶不到岛上,难道教主比鸽子飞得还快?” 杜晓月淡淡地道:“教主无所不能。” 朱由治见他这般神态自若,心下一凛:莫非教主当真便在左近?教主行踪向来神鬼莫测,愈是他不可能出现的时候,他偏偏便会出现。他若是知道了岳副教主心怀异志,故意放出假消息,暗中赶来虾峙岛,也并非全无可能。 杜晓月悠然道:“不知朱堂主还记得前任毒龙堂堂主吕元涛叛教之事么?”朱由治打了个冷噤,讷讷地道:“吕元涛?” 杜晓月笑道:“是啊,吕元涛对教主不满,竟然勾结辽东金龙门的人要血洗本教辽东分坛,结果怎样?” 结果怎样?朱由治面色惨白,额上已现了冷汗。 在吕元涛与金龙门掌门高奉玉约好动手的那夜,吕元涛竟然被教主从戒备森严的金龙门总坛中擒回,也便在那夜,拜月教四大护法之一的西门傲华带人血洗金龙门,金龙门上下百余人尽数惨死,金龙门在辽东的各处分坛亦在同一夜被杀得鸡犬不留,在辽东叫响半边天的金龙门竟从此消失。 吕元涛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他谋划得如此隐秘,竟然还能被万里之外的教主发觉。想到吕元涛受尽百日之刑的惨状,想到教主手段之毒辣,朱由治只觉得双膝发软。 黑夜之中海风松涛阵阵传来,听在他耳中竟似是教主带人前来的脚步声。 便在此时,忽听林中有人冷笑道:“朱堂主,不要被他骗了,这左近我已仔仔细细地查过,连鬼影也没半个,就算是教主当真在岛上,也来不及救他啦!今天绝不能让这姓杜的活着下山!” 第95章 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 (今晚第一更送上,海红裳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继续收藏、点击、推荐!第二更稍后送上) 朱由治仍是心悸未平,道:“当真没人么?马堂主没瞧错罢?”马万里从山道边的树林中大步走出,笑道:“不会有错,即便是教主就在此地,你我毒龙圣火齐发,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朱由治听他说得这般胆大,不由浑身一震,颤声道:“马堂主,你当真……” 马万里不待他说完便即打断道:“朱堂主,教主素日为人你不会不知,咱们既然追随副教主走出了这一步,就算是再幡然悔悟,教主也不会轻轻饶过你我。說閱讀盡在如今教中上上下下已尽是副教主的势力,区区一个莫孤影,就算是再加上三大侍卫,又能成什么气候?教主的‘玄阴指’威力再大,也大不过你我毒龙圣火合力一击罢?” 杜晓月知道毒龙圣火两堂帮众训练有素,十几股毒水交织喷射,再加上霹雳风雷珠连珠齐发,一旦被他们包围,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他纵使镇定异常,眼见毒龙筒指向自己,仍是禁不住面色微变。 只见马万里缓缓举起右手,只待他手一向下,毒水便即要喷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赵守信等一干锦衣侍卫倒也硬气,明知已是命在顷刻,却并不慌乱,俱是钢刀出鞘,双目炯炯地盯着四周。 便在此时,忽听马万里背后的树林中有人冷哼了一声,朱马二人是惊弓之鸟,齐声喝道:“什么……?” 这“人”尚未出口,一道人影已是如电而至,朱由治一见之下全身当即酥软,跪倒在地,嘶声道:“教主饶命……” 马万里嘴上虽硬,此时一见这人影已是胆战心惊,浑忘了抵抗,只觉背心一麻,已被来人点中了背心**道,朱由治亦是随即被点倒在地。 只见这人身着圣火堂服饰,面上却蒙了一条黑巾。马万里惊道:“你……你是……?” 那人冷冷地道:“马堂主,你片刻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教主,可一转身居然就敢说‘教主和三大侍卫能成什么气候’,胆子可当真是大得很哪!” 朱由治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教主接到杜左使的飞鸽传书,命我前来查看,哼哼,杜左使所言果然不假!你二人追随岳胜仙行叛教之事,该当何罪?” 朱由治见这人虽穿了圣火堂的服饰,但身材窈窕,又兼语声清脆,显是女子。想起方才杜晓月所说,出手掷回霹雳风雷珠的女子是教主身边三大侍卫之一,更是心惊肉跳,后悔不该听了马万里之言,又赶回杀杜晓月灭口。 马万里亦是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余下的毒龙圣火两堂帮众见堂主已被制住,投鼠忌器之下,俱是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冷冷地道:“杜左使,依你所见,这两人该当如何处置?”杜晓月早已瞧出这人是纳兰云珠所扮,心道:此时将这两人一刀杀却是易如反掌,但朱马二人一死,毒龙圣火两堂的势力不免又归了教主莫孤影,岳胜仙无力再起内乱,倒是大大的不妙。 当下踏上半步,微笑道:“自来如何处置教内叛徒,俱是出自教主一人专断,岂有杜某置喙之处?”说着走到二人身前,出手如电点了两人数处**道,朱马二人惊疑不定,马万里颤声道:“杜左使,你……” 杜晓月冷冷地道:“我适才以教主所传手法点中了你二人的数处**道,一个月之内若无教主的独门解药,便即全身鲜血凝结而死,临死之前身受之惨,比青叶碧血丹更甚。” 朱马两人俱是大惊失色,拜月教中提起教主的青叶碧血丹,已是无人不是谈虎色变,若是比青叶碧血丹更甚,那身受之惨简直便是难以想象! 朱由治哀求道:“属下是一时糊涂,这才做出冒犯杜左使的事来,只求杜左使大发慈悲,在教主面前为我二人求求情,属下一定不忘杜左使的大恩大德!” 杜晓月见火候已到,微微一笑道:“杜某与两位堂主素无过节,自是不会特意为难。时下正值本教用人之际,两位堂主今后若能忠心追随教主,教主也定会网开一面。现下你二人率领各自属下立即离岛,只要一个月之内回到总坛,教主自会赐下解药。” 朱马二人此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听教主会赐下解药,均是如逢大赦,诺诺连声,马万里大声道:“你们还不把家伙收起?”四周手持毒龙筒的黑衣人急忙将筒收入腰间,而圣火堂诸人也将手从腰间机括上放开,垂手而立。 杜晓月上前拍开两人**道,朱马两人顾不得手足酸麻,立即带人下山而去。 直到看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杜晓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这一次把他们吓得不轻,只怕是不会再有反复了。” 崔安方才跟踪在朱马二人身后,本是以防万一,不料无巧不巧,马万里还未下到山脚边接到了飞鸽传书。眼见得两人商议一番之后,由朱由治带领毒龙圣火两堂大部帮众上山截杀杜晓月,余人由马万里率领在左近搜索,否埋伏下了教主的人手。 崔安见势不妙,当即悄悄点倒一名圣火堂下属,换上圣火堂服色,又以黑巾蒙面随行在后。四下里夜色漆黑,拜月教众人竟然无一人发觉,这才容她出其不意地冲出将朱马二人点倒。朱马二人在教主积威之下本就做贼心虚,再被杜晓月这一吓,自是再无怀疑,乖乖地率领下属出岛而去。 杜晓月抬头望望山顶,此时月已中天,夜空中繁星点点,耳边传来松涛海浪之声,似乎正是一个静谧恬美之夜。但谁能想到,在这夜色之下,竟然隐藏着如许杀机! 今夜能否安然度过?他实在是毫无把握。 第96章 夜遁 (今日第二更新鲜**送上!明日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 崔安此时亦是眺望山顶,喃喃地道:“此时岳胜仙等人尚在山顶,纵然是要引爆炸药,也要等拜月教的人尽数撤走,一时半刻倒也不至出事。說閱讀盡在” 杜晓月心情沉重,摇了摇头,道:“岳胜仙既然设此毒计,必然另有方法先行离岛。”话音未落,突听赵守信大声道:“咦?这是什么古怪?” 众人循他手指之处瞧去,却见海面上波光粼粼之中,隐隐可看到有数十点微光正在离岛而去。崔安心下一动,脱口而出,道:“不好!” 杜晓月亦是心下一沉:这点点微光正是海船上的桅灯!拜月教既然要将众人赶尽杀绝,自然先要绝了大家的退路。船只既已离岛,炸药发动只怕已是迫在眉睫! 崔安心急如焚,大声道:“我先上山!”身形掠起,几个起落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山顶,月已中天,武林副盟主之争已到最后时刻。 陆一峰与厉啸天相对而立,场外众人的手心已捏出了冷汗。 陆一峰甚为丐帮帮主,武功自是超凡入圣。但从厉啸天出手战胜林逸仙所显露的武功来看,又何尝不是当世顶尖儿的高手? 两位武学大宗师的这一战,关乎今后江湖运势,这岂非已是近十年来武林最惊心动魄的一战? 场中寂静异常,连木柴燃烧所出的“噼噼啪啪”微响都是清晰可闻。 便在此时,突然之间人影一闪,场中已多了一个人,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大声道:“岳胜仙,你将所有人的座船驶离岛上,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大哗。却见方才下山的纳兰云珠立在拜月教席棚前,双眼紧紧盯着席棚之内。 厉啸天大声道:“纳兰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崔安并不回头,道:“厉山主,……”说到此处,忽觉拜月教众人神情有异,人人垂首低眉坐在棚中,如同木偶泥塑一般。但此处距离场中火堆甚远,旁边也无火把照明,看得并不清楚。 陆一峰和厉啸天均是江湖上的大行家,此时亦觉出拜月教棚中异样,陆一峰一把拔起场边的一枝火把,大步走上前来。 他尚未走到棚前,崔安已借着火把之光看清,棚中之“人”竟然是一个个的泥塑的人像!她急行数步转到拜月教棚后,却见数道绳索自棚后的陡崖垂下,拜月教的人显是借着场中光线昏暗之机自崖边攀下,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陆一峰也已看清了棚内的情形,奇道:“就算拜月教争夺武林盟主不成,那也不用逃走啊,难道……”说到此处,忽然心下一沉,盯着崔安道:“纳兰姑娘,岛上的座船当真被拜月教的人开走了?” 崔安点了点头,道:“我只远远见到船只离岛,并未见到开船之人。但拜月教既然以金蝉脱壳之计逃走,开走座船的定然便是他们!”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陆一峰也暗暗点头,怒道:“我早知这些邪教奸人必有阴谋诡计!”说着纵身而起,便要跃入棚中查看那些泥塑。 蓦然之间只听剑刃破空之声,一柄长剑斜斜刺出,正指向自己的咽喉,若是再向前越,势必会将咽喉自行撞上剑尖。陆一峰应变神速,伸指在剑身上一弹,借力纵身而回。 他是武学上的大行家,深知对方一击不中必有后招,身在空中便即拔刀出鞘护在身前。岂止落地之后,那柄长剑并未追击而至,陆一峰这才有余隙向对面瞧去,却见崔安正自神定气闲地收剑回鞘,不由一怔。 崔安淡淡地道:“这席棚是拜月教机巧堂所布置,内中定然机关密布,而且山顶下还被埋下了万斤炸药,陆帮主适才若是进棚误触机关,引发炸药带动岛上火山爆发,此刻全岛便已成火海了。” 陆一峰将信将疑地道:“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众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纷纷涌将过来,场中登时乱作一团,有人挤不上来,便大声叫道:“陆帮主,究竟出什么事了?” 付英杰亦是缓步走出武当席棚,他毕竟是当了二十余年的武林盟主,所到之处人人都不由自主地让了一条通路出来,付英杰朗声道:“大伙儿别乱!”他语声不高,但话音之中充满了威严,众人登时安静了下来。 陆一峰面色凝重,沉声道:“拜月教的人不知何时已逃得一个不剩了!如今棚里只有这些泥塑,纳兰姑娘说这山顶已被拜月教埋下了万斤炸药,发动的机关就在棚中。” 此言一出,人群登时一阵骚动,有人便叫道:“拜月教的事,她如何能知道得这般详细?我看她就是没安好心!”另一人叫道:“对,把她拿下细细审问!”还有更多人叫道:“别吵!大伙儿都听付盟主的!” 付英杰摆了摆手,场中登时又安静下来。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些人还在吵吵嚷嚷着要更换武林盟主,可此时大变当前,他们却又不由自主地把付英杰当做了最大的依靠。 付英杰仔细瞧了瞧拜月教棚中情势,对崔安道:“纳兰姑娘,拜月教布下机关之事,你是从何得知?” 崔安虽知师父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仍是不敢失了礼数,微微躬身道:“付掌门,此事是我下山时机缘凑巧,遇到拜月教的毒龙圣火两堂之人,这才得知。”当下将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付英杰本就觉得这“纳兰云珠”来历甚为可疑,对她的话便先存了不信之心,是以听崔安说完,皱眉沉吟不语。 第97章 一念之差误苍生 (今晚第一更准时送上!第二更稍后。,尽在感谢大家的点击、收藏和推荐!) 柳剑鸣踏上半步,低声道:“师父,这女子来历不明,她说的话只怕不能相信。”崔安侧目瞧着他,冷冷一笑,道:“请问柳大侠,若我所说是真的,这山顶之上数百条人命可就要葬送你这一句‘不能相信’之下了!这罪责你可扛得起?” 她目光冷若冰霜,言辞锐利如刀,柳剑鸣一时语塞。 便在此时,只听一人大声道:“付掌门,拜月教设下机关之事,纳兰姑娘所言无虚,在下可以作证!”众人循声音望去,却见杜晓月带着赵守信一干人疾步走上山顶,厉啸天面色一凛,沉声道:“晓月,此事当真?” 杜晓月面色沉重,躬身道:“此事千真万确,弟子不敢欺瞒师父。” 厉啸天点点头,对付英杰道:“付掌门,杜晓月是五阴山门下弟子,曾在拜月教卧底多年,他既说此事千真万确,那就绝不会错!” 陆一峰皱眉道:“我去瞧瞧。”话音甫落,身形飘动,只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山道之中。 此时众人等得心焦,不少人又向前挤过来。崔安“哗啷”一声长剑出鞘,拦在了棚前,大声道:“谁也不许过来!”赵守信一摆手,一众锦衣侍卫亦是背向席棚围成一圈,个个钢刀出鞘,虎视眈眈。 众人慑于崔安的武功,都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有脾气暴躁之人就骂了出来:“他,凭什么你说不许过去我们就不过去?老子偏偏要过去!” 付英杰心知此刻若是场面失控,只要放一个人进入棚中,触动了机关,后果便不堪设想。沉声道:“剑鸣,带人将席棚护住了!” 柳剑鸣大声应道:“是!”武当弟子个个长剑出鞘,在锦衣侍卫身前又围了一层。 付英杰大声道:“大伙儿退后!这席棚之中设有引发炸药的机关,除了各大门派掌门之外,谁若敢踏进棚前三丈之内,就以邪教奸人论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退后。棚前只留下了少林、青城、华山、崆峒等各大派掌门。 郑兴显向棚内瞧了瞧,道:“这棚中纵有机关火药,引发之后也仅能波及山顶,我们立即下山岂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再说,虾峙岛上又何来火山?这定是拜月教虚言恫吓,我们不必理会。” 杜晓月冷笑道:“郑掌门既如此有把握,不妨等我们设法离岛之后,你带领华山派上下留在山下,观赏观赏火药爆炸的奇观如何?” 郑兴显面色一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在此时,半空之中人影一闪,一人已落在了付英杰身畔,郑兴显大惊,喝道:“什么人?” 崔安冷冷地道:“郑掌门不必惊慌,这不过是陆帮主回来罢了!”她对郑兴显厌恶之极,此时见他遇事慌张,毫无掌门风范,更是忍不住开口抢白。 郑兴显也已看清了是来人正陆一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喃喃地道:“我还以为是拜月教的人……” 付英杰等各大派掌门都暗暗摇头:崆峒派掌门黄克侠与郑兴显年纪相仿,亦是最近几年继任掌门人,可此时此刻却是镇定异常,郑兴显与他一比高下立判。当真给楚天鸿丢人,华山一派只怕要在他的手里败落了。 华山派诸人见掌门人当众出了如此大丑,都觉面上无光。幸好此时众人都在担忧棚中机关,无人公然出言讥讽,否则场面更加尴尬。 陆一峰无心理会郑兴显,沉声道:“我方才察看,岛上船只果已不见,想必都已被拜月教开走了。” 付英杰皱眉道:“既然如此,拜月教定然是要炸岛了。他们若无把握将我们尽,岂能放心扬帆而去?” 厉啸天淡淡地道:“只怕他们并未当真远去,若是炸药发动,未能如愿引爆火山,我们也必死伤惨重,到时他们再乘船回岛,将余下之人一一斩尽杀绝。” 他语声不高,但话中之意却甚为阴森恐怖,每个人都是心下一寒,忍不住向四周瞧了瞧,似乎随时都可能有拜月教潜伏的人跳出来发动机关。 场中登时一片死寂。 一阵海风吹过,场中的火堆亦是摇摇欲灭,众人耳中只听到一阵阵海浪拍岸之声,天空之中明月西斜,这一夜已将要过去了。 付英杰缓缓地道:“唉,今日之事,都因为我做事有欠周详,致使邪教有机可乘,连累大伙儿中了拜月教的毒计。”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咳嗽。 少林寺主持证因大师叹了口气道:“付盟主不必自责,今日这山顶上多少人都是被邪教一步步引入彀中而不自知,连老衲也上了他们的大当。至于付盟主投靠官府之说自是无稽之谈,以老衲所见,这武林盟主也不必更换了。” 众人中有人跟着大声道:“证因大师说的是,更换盟主是邪教奸计,我们岂能再上当?武林盟主自然还是付盟主!” 付英杰转过身去,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大伙儿这一番心意,付英杰心领了,只是付某自忖实已不配当此重任。那日在皇宫之中虽然情势危急,但若是拼死一战,未始不能将那满清皇帝刺死。只是当时付某存了一己之私,生怕武当派在皇宫全军覆没,这才下令撤走。” “倘若刺杀鞑子皇帝得手,此时必是天下大乱,反清复明大业岂非更易成功?我身为武林盟主,却为一己之私而误了天下苍生大业,大错铸成已是不可挽回,又岂能腆颜再居此位?” 崔安本是有意无意地不与师父正面相对,但此时忍不住向付英杰望去,却见付英杰神色黯然,眼中已似隐隐有了泪光。 崔安不由心下一震:紫禁城中这一战对师父而言竟如此重要,倘若被师父知道自己就是当时救驾的女子……她手中已是有了冷汗,不敢再向下想。 笛落雨潇潇》在众多网络小说里更新不算是快的,但大家看到现在已经可以发现,这部小说不会在速度和字数上和人家pk,我希望在文笔、情节和人物设置上尽可能做到起码让自己满意,然后再得到大家的认可,希望它能带给您的愉悦感觉。您对《笛落雨潇潇》有什么意见,欢迎在讨论区交流! 第98章 鬼谷神算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日继续更新,大家晚安 陆一峰叹道:“付盟主不必过于自责……”他话未说完,付英杰摇摇头,沉声道:“反清大计尽毁于我一人之手,我还有何话可说?”语声微颤,显是伤心已极。 崔安垂下头去,不敢正视付英杰的面孔。 杜晓月忽然微微一笑,道:“依晚辈看来,不刺死满清皇帝,对复明大计反而有利。”众人均觉此言太过匪夷所思,都是吃了一惊。 厉啸天皱起眉头,道:“晓月,不可胡说。” 杜晓月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师父,据弟子看来,今日之天下,有力问鼎中原者唯吴三桂一人而已。但吴三桂此人反复无常,现下虽是打出为大明复国旗号,但一旦得势,势必自立称帝,是以指望吴三桂复明,无异与虎谋皮。” “清兵此时虽然节节败退,但实力犹存,对付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之流绰绰有余。但康熙尚需对付西藏、蒙古之乱,罗刹国在亦对辽东虎视眈眈,若是吴三桂能与清廷相持数年,两下里必定都是元气大伤。而我们可乘此时养精蓄锐,时机一到便拥戴朱三太子亮出复明旗号,天下岂非唾手可得?” “但若是先将满清皇帝刺死,吴三桂必定乘虚而入,若让他得了天下,想要复大明江山只怕便难了。是以付掌门未刺死皇帝,反而对复明大计有利。” 陆一峰点点头道:“此言倒也不无道理。” 付英杰默然半晌,亦是点了点头,道:“唉,终究是年轻人头脑清楚,我当真是老啦!今日若能安然出岛,付某当永不过问江湖之事。”言语之间意气萧索,但与方才痛悔莫及之态已是大有不同。 崔安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师父能听得进杜晓月这番话,他心头的这个结多半便解开了,心下不由对杜晓月甚为感激。 厉啸天皱眉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破掉这棚中的机关,大伙儿离岛之后再商量武林盟主之事也不迟。晓月,你在拜月教卧底多年,对这机巧堂知道多少?” 杜晓月躬身道:“启禀师父,拜月教总坛下属机巧圣火毒龙三堂,以机巧堂为首。机巧堂堂主凌长风土木五行机关之术天下无对,若是他出手在这山顶设置机关,只怕是无人能解。” 陆一峰沉吟道:“昔年江湖中曾有个鬼谷道人,号称是机关之学天下第一,不知这凌长风比他如何?” 杜晓月喟然长叹道:“这凌长风正是鬼谷道人!”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便是一片惊呼:鬼谷神算无人能破! 昔年鬼谷道人曾与前一代丐帮帮主万潇湘打赌,说他能用一片小小的竹林将万潇湘困上三个月,结果万潇湘在竹林中苦思了半年,每日吃着鬼谷道人送来的肥鸡美酒,可就是想不出破解之法。 这棚中的机关若当真是鬼谷道人所设,只怕当真便无人能解了。 场中又是陡然一片寂静,众人几乎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得到了。 便在此时,崔安忽然缓缓转过身去,向棚内道:“你大可不必躲躲藏藏,天下英雄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此刻定是得意得紧罢!” 众人闻言都是不由自主地一怔。厉啸天对手下一使眼色,五阴山弟子都是缓缓退后。 其余各门各派的人虽然仍不明所以,但亦是跟随着缓缓退后。其中有些心思灵敏的已然明白:拜月教撤走时定是留下了人手发动机关,此时山顶上这数百人的性命实已系在此人一念之间。 崔安方才虽是背对席棚,但她内力深湛,耳音便极为灵敏,棚中之人方才呼吸之声稍稍粗了一些,便已被她听出。 只听棚内一人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倒是聪明伶俐,居然发现洒家还在棚中!”随着笑声,棚中已立起一个人来,此时天色微明,晨曦之中依稀可以看出此人身形魁梧,正是已被燕北双侠废去武功的黑风和尚! 黑风和尚方才一直潜伏棚中,只待有人敢入棚探查,当即便发动机关。孰料崔杜二人已提前探知棚内设下机关之事,这半天众人虽一直围在棚前,却并无一人进棚。此时见自己的形迹暴露,索性便立起身来。 他想到自己一旦发动机关,山顶各大门派立时都葬身火海,不由快意非常,大笑道:“这山顶之下已被本教埋下了万斤炸药,只要机关一发,炸药引发火山,你们便要一起去见阎罗王啦!” 崔安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也不必如此得意啊,机关一发,你不也一样要葬身此地?” 黑风和尚狞笑道:“洒家既然武功尽失,已是废人一个,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若能和各大门派在此同归于尽,倒也是快事一件!只不过岳副教主临走前交待下来,若是有人愿意投入本教,只要向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可告诉他一个避难之所。” 崔安冷冷地道:“是么?” 黑风和尚哈哈大笑道:“你不相信那也由得你,旁人倒也罢了,唯有你就算是朝我磕上十七八个响头,我也不会告诉你去哪里逃命!”说着又是哈哈大笑,显是得意之极。 崔安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这就叫黔驴技穷了,你这等骗人的把戏未免也太可笑啦!” 杜晓月亦是微微一笑,道:“拜月教对无用之人历来弃如敝履,他们匆匆逃走之际,若是带上你,岂非立即便会被人发觉?定是岳胜仙逼你留下的,对不对?” 崔安接口道:“定是如此,至于这棚中的机关,也定是你编造出的鬼话,若当真有机关,只怕你早就发动了,又何必躲躲藏藏,拖到现在?” 第99章 千钧一发 (今晚第一更送上!今天在增加新的分卷时才发现,居然有两章都被起名为第83章,呵呵,写昏头了,都不识数了。說閱讀,盡在第二更稍后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黑风和尚大怒,正要答话,杜晓月又悠然道:“若是岳副教主临行前果然有此交待,那也必是为拜月教网罗人才,又岂能因你一人恩怨而误了教中大事?所以磕头求生、入教便可脱险云云必是你信口胡说。” 崔安眼见得黑风和尚已被气得额角青筋爆出,不待他开口,接着又道:“是极,是极!他定然是贪生怕死,借此拖延时间。” 付英杰、陆一峰、厉啸天等人均是江湖上的大行家,此时已知崔杜二人以言辞相激黑风和尚说出棚中机关总枢所在,此时情势危急,唯有兵行险着方有一线生机。 黑风和尚此次本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方才磕头云云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消遣江湖群雄,以图开心,不料却被崔安、杜晓月二人一搭一档说得如此不堪。 他素来不善言辞,崔杜二人伶牙俐齿更是胜他百倍,一直眼睁睁地听着对方尽情贬损自己,想说话却又插不上口。 黑风和尚本是性烈如火,此时已被崔杜二人气得暴跳如雷,登时把凌长风临走前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怒喝道:“瞧见我面前这根钢杖么?我只要伸手将它旋转一圈,机关便立即发动,你们就个个死无葬身之地!”说着面露狞笑,伸手便向面前的钢杖抓去! 蓦地里半空中人影一闪,崔安已掠入棚中,身法疾如闪电,霎时间已到了黑风和尚身前。 黑风和尚万未料到居然还有人有胆量冒险进棚,但他此时右手已抓住了钢杖,狞笑道:“不必垂死挣扎了!” 他话音未落,眼前寒光大盛,崔安人在半空,手中长剑已削向他的右臂! 黑风和尚武功虽失,但在强敌突袭之下心神却丝毫不乱,右掌握住钢杖,只听“轧轧”数声,钢杖已被他转动。 与此同时,崔安长剑已到,黑风和尚只觉右臂一凉,整只手掌竟已被齐腕斩下! 这一来钢杖旋转之势立时停顿,“轧轧”之声亦不复闻。 黑风和尚痛得连连狂吼,他本以为这机关总枢近在咫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快过他这轻轻一旋,是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但万未料到就在刹那之间形势逆转,对方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居然抢在自己之前下手。黑风和尚从操纵群雄性命变为命悬人手,实不啻是石破天惊之变! 但他生性强悍,浑然不顾右腕鲜血喷涌,狂吼一声左手伸出,又是抓住钢杖用力一旋,只听“轧轧”之声大作,机关又被发动,地下已是隐隐传出了隆隆闷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崔安早已料到对方右腕既断,必会再用左手去旋转钢杖,是以一剑削断黑风和尚右腕之后,毫不迟疑,长剑当即圈转闪电般削向黑风和尚左腕,黑风和尚左掌握住钢杖仅仅旋得一下,只见眼前剑光一闪,紧跟着左腕又是一阵钻心般剧痛,整只左掌又是被崔安长剑削下! 鲜血喷溅之中只听黑风和尚狂吼连连,但他双掌已断,便已失了对钢杖控制之力。 崔安在半空中仅凭一口真气支撑,此时胸中一窒,身势便即下沉。 此时地底隆隆之声已是愈来愈响,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更有胆小怕死之人已纷纷飞逃下山。 崔安深知棚中是机巧堂机关所在,多留片刻便多一分危险,但黑风和尚不除终是心头大患。长剑伸出在地下一点,身形重新纵起,同时左掌疾出,已拍中了黑风和尚顶门! 黑风和尚武功尽失,再加上双掌俱被削断,已是全无抵御之能,崔安这一掌已是蕴含了毕生功力,实已有裂金碎石之力! 便在此时,只听地底隆隆之声陡然大作,黑风和尚所在之处竟然陷了下去! 漫天的石块疾飞而起,两人身周登时尘灰弥漫。 黑风和尚本是天赋异禀体格魁伟,顶门中掌之后,虽然头骨碎裂,但居然并未立即毙命,狂吼一声张口咬住了崔安的一片衣角。 崔安掌击黑风和尚顶门之后,向上纵跃之势已尽,身势本已是一滞,黑风和尚这一咬住衣角,竟然带得她一同下沉! 此时隆隆之声已如怪兽怒吼般震耳欲聋,石块纷飞中已可感觉到狂风炙热从地底疾喷而出,棚外之人亦觉得毛发几欲枯焦,更是后退不迭。 崔安心知心下一凛:这山顶之下果是火山! 要知这凌长风所制的机关灵敏之极,黑风和尚虽仅将钢杖转动半圈,但火药还是被引发小半,棚中地面登时被炸得塌陷出一个大洞。 虾峙岛上的小山顶本就是数百年前一次火山小小爆发堆积而成,此后火山活动甚为轻微,常人均难以发觉。但却给凌长风在埋设火药时发现,这才有了以火药爆炸引发火山之计。 此时黑风和尚一个魁伟的身躯自肩部以下已落入地面以下,崔安心知若再下沉,势必要与他同归于尽。危急之中长剑圈转,将那片衣角削断。 黑风和尚陡觉嘴里一轻,却是再也无力拖住崔安,眼见得身下一片火红的岩浆来回翻滚,四周石块如急雨般飞出,衣衫毛发都已起火,一股难闻之气令人窒息欲呕。饶是他死志已坚,在此恐怖境地之下,仍是不由自主地大叫道:“救命!救命!” 崔安此时身在距黑风和尚头顶不及两尺之处,突然之间,一块小石子侧飞而至,闪电般飞向崔安颈项。 棚中尘土弥漫,早已是混沌一片。崔安听声辨形,伸手在那小石子上一拍,硬生生借力蹿起。 但她身形甫一跃起,陡然间一块桌面大的巨石呼啸着横飞而至,崔安若是再飞身跃起,势必要将头自行撞到巨石之上。 此时情势危急,崔安明知多下去一分便离鬼门关近了一分,但形格势禁,却又不能不避。只得真气一沉,硬生生顿住身形,只觉头顶风声飒然,那块巨石已擦着发髻飞去。但身形却又立即沉下数丈。 突然之间,下面传来黑风和尚的长声惨呼,但叫到中途便即戛然而止,竟似是被人塞住了嘴一般。 与此同时,一阵热浪自下而上疾扑而至,崔安百忙之中极目下望,濛濛灰尘之中依稀可见下面火红一片,竟然都是滚烫的岩浆。 第100章 生死一线 (今日第二更送上!大家晚安,明日继续更新。手机轻松阅读:整理请大家多多点击、收藏、推荐,谢谢!) 此时若再不上跃,落入岩浆之中便是有死无生,但崔安在空中已是全无凭籍之力。 若换作常人,当得此时只怕早已吓得浑身瘫软闭目等死,但崔安有生以来已面对过数次这样的绝境,每一次都是靠一己之力奋力求生,愈是在凶险之处,她头脑反而愈是清醒,求生之念亦是愈坚。 当得此时,崔安的内力被险境一激,当即尽数发挥出来。体内真气流动,腰间斗然向右拔了半尺,长剑探出,正点在一块向上冲起的小石子上,接着这一点之力,硬生生稳住本已将要下坠之势。与此同时左足疾出,踢中了一块横掠而至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借着这石块的横撞之力,身体向右掠出数尺,已到了距离岩壁不足半尺之处。 便在这飞掠之势将竭未竭之时,崔安将右手中长剑奋力向岩壁石缝中刺出。这一刺实已蕴含了崔成功力,端的是足以破岩裂石。 长剑一刺之下已是直没入柄,崔安应变神速,左掌在剑柄上一按,借力蹿上数丈,此时已距火山口之顶部仅有一两丈之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当得此际,崔安却是再也无可借力,胸中真气一浊,身势便要下坠。便在此时,她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探手腰间将阿特拉罕的软鞭抖手向上甩出。 此时四下里烟尘弥漫,硫磺之气触鼻难闻,崔安双目已是无法视物,只希望这一鞭向上甩出,能侥幸卷住一块凸出的岩石。 孰料一甩之下,鞭梢却似是被人拉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软鞭向上急甩而出。崔安应变神速,一口气提起,随着长鞭轻飘飘荡起,身体在空中划了个浅浅的弧形,已是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 蓦地里一道人影在尘灰之中疾扑而至,大声道:“快走!火山就要爆发了!”正是杜晓月的声音! 崔安陡经大变,死里逃生之余,竟一时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杜晓月一把捞住,不由自主地跟着他飘身跃起,几个起落,已是远远地避了开去。 此时众人早已争先恐后地逃下山顶,崔安环顾左右,只有赵守信一干侍卫还留在山顶之上,一见崔安脱险,均是大喜过望,纷纷围上前来,赵守信大声道:“主子没伤着罢?” 其时依满清兵律,危急时刻若是下属弃主官先逃,均以死罪论处,是以不见崔安脱险,这一干侍卫谁也不敢下山。 崔安见他们各人面上虽有恐惧之色,但见到自己脱险,都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下也甚为感动,大声道:“随我下山!”一行人这才循山路飞奔而下。 下到半山腰时,纷飞的石雨逐渐稀疏,空气也渐渐变得清新。 崔安方才在火山口凭借一股坚忍之力鼓勇求生,耗力甚巨,直至此刻方觉周身酸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想起方才在火山口惊心动魄之状,亦是后怕之极,低声道:“真是好险!”一阵海风吹过,衣衫却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了。 只听得山顶犹自隆隆作响,不时还有碎石乱飞而下,似乎火山仍有随时爆发之势。崔安一顿足,恨恨地道:“可惜没能早些探出机关总枢所在,还是被黑风和尚将机关发动了一半。” 杜晓月道:“若无纳兰姑娘行险进棚,大伙儿只怕此刻都已然葬身火海。黑风和尚虽将机关发动一半,但却只引发了埋在拜月教棚下的一处火药,我瞧这火山未必便能爆发。” 崔安侧耳听时,亦觉隆隆之声虽响,但并无愈演愈烈之势,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杜晓月上下打量崔安几眼,道:“纳兰姑娘……没有受伤罢?” 崔安摇摇头,忽见杜晓月手中兀自死死地攥着软鞭的鞭梢,而鞭柄也还被自己握在手中,这才想起方才是有人抓住自己甩出的软鞭,救自己脱险,不由心下一动,低声道:“方才是你抓住软鞭?” 杜晓月亦是低声道:“机关发动之后,在下见姑娘突然身影不见,就急忙冲进棚内,盼望能助姑娘一臂之力。没想到恰巧看见这软鞭甩出,当真是侥天之幸。” 崔安心下一震:若无他冒险进棚抓住软鞭,自己此刻只怕早已葬身火山之内。心下甚为感动,低声道:“多谢你啦!”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在下蒙姑娘数次相救,此事不过是报大恩之万一,姑娘不必在意。”话音未落,一阵尘土当头簌簌落下,两人急忙各自拂开落向头顶的尘土。 杜晓月瞧着崔安,突然之间,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了自己方才在火山口旁的心情:当时尘灰弥漫,炙人热浪阵阵袭来,根本瞧不见纳兰云珠的身影所在。四下里隆隆声响成一片,只道是她已在火山中丧命,情急之下,当即便要纵身向火山口跃下。 此时此刻,纳兰云珠已是安然脱险,他暗暗问自己,倘若当时她未能将软鞭甩上来,我会不会跳下去? 山脚下,众人各自寻找山石树木庇护,避免被山顶飞下的石块所伤。大难当前,大家相互之间倒也没了隔阂,都是焦急地仰望山顶。 却见一道浓浓的黑烟自山顶笔直升起,隆隆声也愈来愈大,似乎火山转眼间便要爆发。但等了片刻,那黑烟却渐渐地淡了,隆隆声亦是愈来愈轻,逐渐归于沉寂。 众人本已是觉得今日万无生理,相互瞧瞧,无人相信这一场大劫难竟然就此安然度过,怔了片刻,不知是谁首先骂了一声:“他,真是侥幸!” 他这骂声虽低,但人人听得一清二楚。突然之间,众人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欢呼,人人从藏身之处奔出,一齐欢声大笑。大家劫后余生之际,即便是素日看不顺眼之人也忽然间变得面目可亲。 付英杰望望犹自被尘埃笼罩的山顶,黯然道:“她……落入火山口了?” 第101章 质问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请大家继续支持!) 陆一峰点点头,亦是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我瞧见她确是掉下去了,不过以她的武功,也许尚有一线生机。k” 付英杰面色沉重,摇了摇头,道:“火山口裂开之时声势猛恶,咱们身在远处瞧着尚且惊心动魄,更何况她是身在其中?她武功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落入火山只怕是有死无生了……” 此时各大门派掌门人纷纷围了过来,听到付陆二人对话,都是神色黯然。 付英杰长叹一声,道:“纳兰云珠与咱们一路同行,还以‘雪参玉蟾丸’相赠我疗伤,我却始终觉得她心怀叵测。可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若非她舍命进棚阻止黑风和尚发动机关,只怕大伙儿都已性命不在。咱们日日说什么满汉两族不共戴天,可到头来,大伙儿的命居然是被这旗人女子所救,这……这可从何说起?” 崆峒派掌门黄克侠亦是点点头道:“当时情形生死系于一线,如非大智大勇者绝会不行险进棚,纳兰姑娘以一身性命换取咱们数百人无恙,当真教人钦佩之极。” 他话音刚落,白剑洁忽然低呼一声,道:“师父!陆师伯所言不错,纳兰云珠她……居然脱险了!” 众人循他手指之处望去,果见崔杜二人领着一干侍卫正从山道转角处走出,崔安虽鬓发散乱,衣衫也有数处焦糊,但步履之间却轻松自如,显是并未受伤。 杜晓月见五阴山众人立在一边,奔上对厉啸天躬身道:“师父师娘安好!各位师兄弟没有受伤罢?” 厉啸天点点头,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崔安,缓缓地道:“这位姑娘必非常人,晓月,你可要仔细了!” 杜晓月听师父语气意味深长,心下不由一凛,应声道:“是,弟子记下了,师父师娘保重!” 崔安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神情漠然,却是毫不理会。 赵守信抢上几步,道:“主子,离山脚不远处有座庙宇,咱们要不要到那里歇息片刻?”崔安方才在火山口之中出了一身热汗,面上易容之物似有脱落之势,也是急于找到僻静之处再行修饰,当即一摆手,示意赵守信带路。 赵守信大声道:“嗻!”转身叫过几名侍卫,大声道:“主子要到前面寺庙休息,你们先去伺候好了!”那几名侍卫大声应了,疾奔而去。 崔安此时摆足了满清亲贵的架子,并不理会众人,在侍卫的簇拥之下扬长而去。 付英杰与陆一峰相对苦笑: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若说她是满人,可一身的武功分明是汉人中原武学。若说她是假扮旗主之女,可这班侍卫都是官派十足,又不由得人不信。 崔安一行人走出山脚不远,果见一座寺庙的飞檐隐隐在树木掩映之中露出一角。这寺庙不知是何年所建,规模不大,却盖得甚为齐整。 庙中的大和尚本就对这班持刀佩剑的江湖中人甚为畏惧,再加上方才山顶隆隆作响,带得地皮也微微颤动,更是吓得在禅房中大叫“我佛慈悲!” 待到赵守信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入,张口便要最好的禅房,和尚们哪敢违拗,派出知客僧战战兢兢地将崔安引入禅房之内,奉上了香茶。 赵守信倒是甚为仔细,取出一根银针在茶壶中试了试,又试了试茶盏中的茶,见银针并非变色,这才将茶盏中的茶水倒掉,重新斟上一杯,恭恭敬敬地道:“请主子用茶!” 崔安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在此伺候啦,盆清水来,派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其余人也休息休息。” 赵守信知道主子必是要衣,张罗着打来了一盆清水,又将崔安的行李包裹在屋中放好,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那知客僧十分识趣,早已退出屋外,自行躲了起来。 崔安在碧波仙府之内时已将易容之术练习得十分娴熟,此时取出各式应用之物,重新细细修饰,又取出一件外衣换好。刚刚料理停当,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守信在门外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主子正在休息,概不见客!” 崔安心下一凛,抬手拿起长剑,凝神戒备。 只听门外一人沉声道:“你们主子是什么尊贵之人了?摆这么大的架子?”语声熟悉,正是柳剑鸣! 崔安心道:若是大师兄前来,想必师父也到了,难道他们已看出了什么破绽,前来兴师问罪?悄悄走到门前,从门缝中向外看去,果见付英杰负手站在院中,陆一峰与他并肩而立,柳白二人站在他们的身后。 却见杜晓月缓步走到门前,淡淡地道:“武当派好威风啊,纳兰姑娘刚刚在山顶舍身救得大家性命,你们就立即要上门相逼?” 柳剑鸣其实只是瞧不惯赵守信大打官腔,于这个“纳兰云珠”并无恶意。但杜晓月伶牙俐齿,语声虽然不高,辞锋却锐利无比,柳剑鸣被问得面上微露尴尬之色,一时语塞。 付英杰摆摆手示意柳剑鸣不可开口,微笑道:“纳兰姑娘舍身救大伙儿出险,实是居功至伟,这个付某岂能不知?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姑娘,还请姑娘开门相见。” 杜晓月未及答话,崔安已将房门“吱”地一声推开,微笑道:“既然如此,付掌门陆帮主请进来说话。来人,上茶!” 付英杰摆摆手道:“不必了,付某这次贸然来访,已然自觉唐突,只待问明此事,付某立即告辞。” 崔安不动声色地道:“付盟主请问。” 第102章 毒龙堂副堂主 (今晚第二更,到今天为止已经更新了2了,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这个过程可能会更加艰难。:恳请大家今后继续多多支持,多多点击、推荐和收藏!大家晚安,明天周末,争取三更。) 付英杰盯着崔安,沉声道:“日前姑娘与武当丐帮一路同行之时,曾说是尊亲在这虾峙岛上置了产业。可上岛之后,姑娘不去投奔尊亲,反而来参加了武林大会,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崔安心下一凛:果然问到此事了!但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既然付盟主问起,晚辈也不妨直言相告。在扬州路遇武当派之前,晚辈与拜月教在郊外废庙之中有一场血战,虽然连毙他们执法堂堂主和四大追魂使,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当日令徒见我身有血迹,不是还大起疑心么?” 付英杰侧头瞧向白剑洁,白剑洁回想当日情形确是如此,点了点头,道:“当日在扬州郊外路过一座废庙,弟子和大师兄发现这庙中曾有一场恶战,但却又被人刻意掩盖痕迹,当时还道是拜月教盯上了武当派,原来却是想左了。” 陆一峰在崔安与岳胜仙相斗之前,也听到两人言及拜月教四大追魂使之事,对这番话已是信了七八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道:“正是,晚辈猜想拜月教必定不肯干休,随时都会追踪而至,但我手下均非江湖中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无奈之下,在养好伤之前只得暂且托庇于两位,我听说陆帮主与厉啸天定了虾峙岛武林大会之约,料到武当派和丐帮都是要上此岛,便假托有亲戚在岛上,这才得以与两位同行。此举虽然有欠光明正大,但实在是无奈之举。” 付英杰与陆一峰本想以此事为入口探查这纳兰云珠的真实身份,若是她支吾以对,便一定是心里有鬼,孰料一问之下,纳兰云珠居然坦承其事,却又说得入情入理,找不出丝毫破绽。 陆一峰微咳一声,道:“既然如此,姑娘在上岛之前伤势便已痊愈,为何不即行离开,却还要参加武林大会?” 崔安冷冷一笑,道:“拜月教倚多为胜,在扬州废庙将我打成重伤,此仇不可不报!” 付陆二人相视一眼,心道:这纳兰云珠力挑拜月教风雷二使和北宫至芳,口口声声说是与拜月教结下梁子,原来当真如此! 其实崔安除了未曾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之外,每一句话俱是实情,付陆二人均是江湖上的大行家,自然听得出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付英杰微笑道:“既然如此,付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崔安心思玲珑剔透,早知师父想要问什么,亦是微笑道:“付盟主若是想问晚辈的师承来历,那只怕要失望了。” 付英杰一怔,见对方已是抢先开口拒绝,也不好再开口逼问,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崔安淡淡地道:“恕不远送。”眼见得付英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点手叫过赵守信,问道:“你可曾派人去寻找船只?” 赵守信上前几步,低声道:“回主子的话,咱们的大船虽然也被开走,但奴才上岛前便已吩咐好当地水军管带,不出三日必有船来,请主子放心。” 崔安点点头,摆手命他退下。便在此时,忽见一个中年和尚慢慢走入院中,在阶前对崔安合十道:“方丈大师备下素斋款待各位贵客,特命小僧前来相请。” 崔安微微一笑,道:“方丈大师美意,自然是却之不恭,请大师转告,就说我片刻即到。”那僧人合十一礼,慢慢转过身去。 杜晓月瞧见这人的背影,心下一动:这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正自凝神思索间,忽听崔安冷笑一声,道:“大师留步!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那僧人并不回身,道:“施主请讲。” 崔安冷冷地道:“贵寺的知客僧何在?”此言一出,那人身体陡然一震,嘿嘿冷笑道:“小僧便是知客僧!” 话音未落,突然如闪电般转过身来,双臂微扬,漫天的黑水竟然从他袍袖之中疾飞而出! 杜晓月心下一沉:这人是毒龙堂副堂主秦思归! 毒龙液一滴沾身,便即肉腐见骨! 崔安冷笑一声,双掌交错轻轻拂出,五指错落成兰花之形,姿势妙曼之极,正是碧波掌法中的“重帘不卷”。 那漫天的黑水随着这轻轻一拂竟然尽数倒射而回! 秦思归万料不到对方这看似轻歌曼舞的一招竟有如斯威力,微微一怔之下,那黑水已向他当头罩下。 危急之中秦思归飘身后退,但那黑水在崔安掌力之下来势迅猛,他这一跃尽管身法迅疾,但身在中途还是被黑水追及,只听“嗤嗤”数声,一阵淡淡的白雾自他胸前的僧袍升起,霎时间僧袍已被毒水灼透。 秦思归长声惨呼,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胸前的僧衣,面上的神情痛苦至极。从他僧衣的破洞中可以看见,被黑水喷中处已是漆黑一片。 杜晓月冷笑道:“秦副堂主的武功可不怎么高明啊,毒龙液没害到别人,反倒自己作法自毙,嘿嘿,岳副教主向来慧眼识人,这一次可是看走眼了!” 秦思归痛得面目扭曲,在地上不断来回翻滚,嘶声叫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崔安冷冷地道:“拜月教既然准备炸岛,又为何留你在此?你们在岛上留下了多少人?到底还有何图谋?只要你实话说了,就给你一个痛快!” 秦思归狞笑道:“本教在岛上还有千军万马!你们一个个休想活着离岛!”说着左掌陡伸,重重击在自己天灵盖上,就此毙命。 崔安瞧着他的尸身,骇然道:“拜月教当真还有人在岛上么?”杜晓月面色沉重,沉声道:“若是都像秦思归一般扮作僧人……”两人相视一眼,心下都是一沉:若当真如此,这寺庙之中岂非是危机四伏? 第103章 计中计 毒中毒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今晚送上,请大家继续支持!) 杜晓月沉声道:“岳胜仙心思缜密,虽然设计炸岛,但仍是防备机巧堂的机关不能奏效,便留下人手伏击。尽在若火山当真被机关引发,这些人便会立时撤走,虾峙岛沿岸礁石林立,藏上一两条小船自是不成问题,一旦出海,自有拜月教大船接应。” 崔安默然半晌,道:“除了此间寺院之外,岛上是否还有其他寺院?” 杜晓月道:“这虾峙岛不比普陀胜境,岛上寺院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两三间,若是其他各大门派也如咱们一般到寺院歇息,只怕……” 他话音未落,崔安忽然心下一凛,道:“我方才命赵守信他们派人守在外面,院子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没一个人进来看看?” 此言一出,杜晓月亦是面色一变,两人不约而同地掠上屋顶,一人向前一人朝后向寺中巡查而去。 却见这寺院之中空空荡荡,不但赵守信一行人踪影不见,就连寺中的僧人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安看过几处禅堂,只见屋内香炉、木鱼、经卷等诸般法器摆放齐整,似乎所有僧人都是好整以暇好一切,这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而细细察院中各处,却又找不出丝毫打斗的痕迹,仿佛赵守信一干人就这么在世上凭空消失了! 崔安愈看愈是不安,迎面只见杜晓月迎上前来,神情仓皇地大声道:“后面我已一一查过,什么人也没有!” 崔安心下一沉,此时虽然是艳阳高照浓荫匝地,但两人却觉得四下里诡气森森,似乎随时会有拜月教的人跃出偷袭。 杜晓月沉声道:“这是拜月教最惯用的伎俩,先是故布疑阵让敌人心下怯了,他们这才动手。” 孙子兵法有云:“上攻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岂非正是克敌制胜的妙招? 崔安忽然冷笑道:“他们不敢正面动手,岂非正是怕了咱们?我倒要瞧瞧,倘若我不怕,他们又能怎样?” 两人一同回到方才的禅房之外,从敞开的房门中可以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正合掌低眉坐在椅中,而院中秦思归的尸身竟然已无影无踪了! 崔安长剑出鞘,缓步走到禅房门外,冷冷地道:“原来方丈大师在此,不知那素斋可准备好了没有?” 那老僧仍是合掌低眉,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 崔安暗自凝神戒备,走进屋中,杜晓月悄悄绕到侧窗,推开窗子跃入屋中。两人一正一侧,一步步向那老僧逼近。 突然之间,崔安发觉这老僧的身体丝毫不动,早已气绝多时,但唇边却似有似无地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此时禅房之中一片寂静,崔安内力深湛,已听出在那老僧背后还有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崔安心下一凛,当即停步。便在此时,一条人影自椅后疾跃而起,手持一个精光闪烁的圆筒,漫天的黑雨自那圆筒之中飞射而出! 只听那人狞笑道:“纳兰云珠,你屡次破坏本教大事,今天让你尝尝我毒龙液的厉害!”透过黑雨,崔安清清楚楚地瞧见这人正是秦思归! 此时两人相距不足三尺,毒龙液自圆筒之中喷出,比之方才秦思归从袍袖中挥洒,自是快了数倍,刹那间已是近在眼前。 崔安此时若想出掌震开毒水,势必便要将手掌挥到毒水之中,危急中急忙飘身后退,只听“砰”地一声,脊背已重重撞上了禅房的墙壁,便是这般被墙壁一阻,那乌黑的毒水已如电般射至! 这禅房本来格局不大,崔安立足之处无论向左向右数步之外都是墙壁,已然是退无可退! 瞧着那电射而至的毒水,崔安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 便在此时,突然间一张檀木书桌从横里疾飞而至,崔安应变神速,当即伸手捞住桌腿,将全身缩到了书桌的桌面之后。 只听“嗤嗤嗤”一阵轻响,毒水尽数射在了桌面之上。与此同时杜晓月飞身而起,只见半空中刀光一闪,他手中的单刀已斩在了秦思归的颈项之中! 秦思归长声惨叫,颈中鲜血喷溅,身体软软倒地。 这一下变起非常,秦思归万料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竟然不能成功,喉中格格数声,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杜晓月出手既准且狠,仅一刀便已将他气管划断,秦思归一张开嘴却是口中鲜血狂喷,已是发不出声音,但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着杜晓月。 杜晓月冷笑道:“你一定是在奇怪杜某为何能识破你的毒计,及时掷出这方桌?杜某在拜月教中久闻秦副堂主最善于设计害人,心计之密、手段之毒,当真是无人能及。但这次你装神弄鬼却忘了一点,毒龙堂每次出动之前,都要穿上特制的衣衫,以免被毒龙液误伤。你身为副堂主,岂有不知此事之理?又何至于一沾到毒液便即如此惨嗥?” 秦思归死死盯着杜晓月,双目之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喉咙之中格格作响,但挣扎了片刻终于气绝。 崔安在这一日之中,已是三次历经生死之变,想起拜月教手段之毒,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杜晓月缓步走到秦思归身前,以足尖踢了踢他的尸身,恨恨地道:“方才一时疏忽,竟没去验看尸身,险些被这厮骗了去。”说着在秦思归的身上拭了拭单刀上的血迹,这才收刀入鞘。 崔安见那檀木方桌的桌面已被毒水腐蚀出了无数个深坑,几丝白烟正自缓缓从这些小坑中飘散,一股腥臭之气中人欲呕。心下亦是骇然:若无这檀木方桌,只怕此刻我已毙命在毒龙液之下了!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叱之声,紧接着只听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先后有两人从禅房屋顶掠过。 第104章 灯枯油尽 (今日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点击和推荐,正在向第三更发起冲击!) 崔安推开窗子纵身而出,在半空之中一个转折,已跃上了屋顶,只见十余丈开外有两人一前一后向东北角奔去,前面一人距离太远瞧不出是何人,后一人却是丐帮帮主陆一峰! 便在这微一凝神之间陆一峰与那人又已奔出十数丈开外,而从他们来的方向远远又追来一人,这人轻功显然远逊前面两人,想是一时找不到两人踪影,便跃上一座禅房的屋顶四下眺望 但此时陆一峰与那人已是一前一后奔入了树林之中,哪里还找得到?那人怔了片刻,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屋顶上,伏地大哭。 崔安与那人相距还有十数丈,一时瞧不清此人面目,但从衣着打扮来看却知必是武当弟子无疑,不由心下一沉:拜月教果然还有人在岛上,武当派出事了! 她情急之下几个起落掠到了那人所在的屋顶之上,那人伏地痛哭之际浑然不觉身旁有人,但离得近了,崔安已看出这人正是三师兄白剑洁! 杜晓月亦是闻声赶到,见白剑洁如此痛哭,也知武当派必是出了大事,大声道:“白少侠,出什么事了?” 白剑洁抬起头来,面庞上已是泪痕纵横,哽咽道:“我真是没用!” 崔安情急之下,一声“三师兄”险些出口,硬生生地忍住,急道:“白少侠,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剑洁垂泪道:“方才我们去一座寺庙休息,不料一名僧人借献茶之机出手偷袭家师……” 崔安大惊失色,颤声道:“付掌门如今怎样了!”她方才便已隐隐约约觉得白剑洁如此大恸,必是师父出了事,不想一问之下果真如此! 白剑洁此时已是心神大乱,浑听不出崔安语声中的痛苦伤心之意,哽咽道:“家师伤未愈,再加上对那僧人并未提防,竟尔被那恶贼一掌……印在胸口。那恶贼得手之后当即夺路而逃,我追到这里,已是不见了踪迹。我白剑洁枉自习武多年,居然这般没用!”说着以拳捶地,垂泪不已。 崔安亦是焦急不已,却又不能在白剑洁面前显露,强自平定心神,道:“这人的相貌你可曾看清?” 白剑洁收泪起身,道:“匆忙之间没有看清面目,只是见到此人耳后有道疤痕,身材削瘦。”崔安扭头瞧向杜晓月,杜晓月摇了摇头,道:“拜月教在中原的几个分坛中没有听说有这一号人物,除非是从西域总坛派来的好手。” 白剑洁恨恨地道:“这恶贼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崔安望着他一副咬牙切齿之态,胸中不由一痛:几位师兄尽管武功远逊于我,却还能护卫在师父身边。可我至今仍未能找出陷害自己之人,以证清白,纵然练成碧波神功又有何用? 崔安自幼全家惨亡,流落江湖之际被付英杰救得性命,又收为关门亲传弟子。付英杰怜惜这个小弟子身世,对她一直是格外疼爱,是以她与付英杰之间除了师徒之义外还有一份父女之情。虽然崔安当年被人诬为拜月教奸细,不得已逃下武当,付英杰也颁下盟主手令,悬赏捉拿崔安,但崔安却始终对师父并无怨怼之心。 杜晓月沉吟道:“付掌门是当世顶尖儿的高手,即便是内伤未愈,也不应轻易中人暗算,这人能暗算得手,只怕是拜月教隐藏的高手。” 白剑洁沉声道:“这人武功虽然不错,却并非当世高手。若非他知道家师武功的破绽,绝不至如此轻易得手!” 崔安心下一凛:一个月之前在扬州时,柳剑鸣也曾对陆一峰说过,出手暗算之人知道师父的武功破绽,当时自己就已在怀疑武当派内有叛徒,如今看来,此事确定无疑!且就在柳白莫三名亲传弟子当中! 她担忧师父伤势,无心去细想此事,对白剑洁道:“付掌门伤势如何?我想去瞧瞧,成不成?”不待白剑洁回答,又转头对杜晓月道:“赵守信这些人一定是被藏在这座寺庙之中,只能劳烦杜少侠了!” 付英杰盘膝坐在禅床上,潜运内力疗伤。他这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凶险,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感觉力不从心。 他只觉得体内真气已经乱作一团,无论怎样努力收束都无法理顺。他是武学上的大行家,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正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付英杰方才被那僧人暗算成重伤之后,拼全力在那人背上印了一掌,此刻竟已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屋内守卫的武当弟子见师父忽然面露痛苦之色,顶门上一股白气缓缓升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虽知师父运功情形不好,但苦于武功不高,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众人急得如热锅蚂蚁般乱转时,忽见禅房屋顶上人影一闪,却是白剑洁带领着“纳兰云珠”一先一后跃入院中。白剑洁见一众武当弟子都是面色沉重,低声道:“师父伤势怎样?大师兄在何处?” 一名弟子压低声音道:“三师兄,你可回来了!师父运功疗伤,情形不大好,大师兄也去追那恶贼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剑洁心下一沉,疾步奔向屋内,但甫一迈步忽觉身旁人影一闪,纳兰云珠已是抢先掠入屋中。 崔安一进禅房,便瞧见付英杰面上神情痛苦之极,自脖颈以上表皮正逐渐变得愈来愈红,身体亦是摇摇晃晃,顷刻之间便要走火入魔。 第105章 临终之托 (首先向大家检讨,昨天第三更没能及时完成,今天杂事特别多,第一更现在才上传,请大家原谅。,尽在第二更稍后送上。) 危急之中她也不及多想,抢上前去转到付英杰身后,双掌按到了付英杰背心的灵台**上。白剑洁不知崔安用意,大吃一惊,当即长剑出鞘刺向崔安咽喉,但剑到中途,瞥眼间忽见师父面色转为平和,长剑硬生生凝在空中。 付英杰体内真气本已是狂奔乱撞难以收束,眼看便要走火入魔,突然之间一股柔和之极的内力自灵台**缓缓灌入,竟尔将已散乱的真气尽数镇住。 白剑洁见崔安面色凝重,亦知师父内伤之重已出乎想象,一众武当弟子亦是屏息凝神。过得一炷香时分,只见付英杰面色逐渐由红转白,又由白转为淡淡的红润。崔安这才缓缓收掌,对白剑洁一使眼色,两人轻轻走出禅房。 白剑洁刚要开口相问,忽见院门口人影一闪,正是柳剑鸣飞奔而回,瞧见崔安在此,不由一怔。白剑洁抢先问道:“那恶贼可追到了?” 柳剑鸣低声道:“陆帮主追下去了,这恶贼跑不掉!”他上下打量崔安几眼,狐疑道:“纳兰姑娘为何在此?” 崔安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对白剑洁低声道:“付掌门伤势太重,方才他自行运功疗伤之时只差片刻便要走火入魔,我虽尽全力帮他将真气理顺,但只怕……只怕……”她连接说了两个“只怕”,便硬生生忍住,下面的话已是不忍出口。 崔安话音虽低,但院内的武当弟子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院中气氛沉重异常。 白剑洁胸中一痛,道:“自从小师妹出事之后,师父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 柳剑鸣沉声道:“你还叫她小师妹?崔安本是邪教妖女,若非是她出言指点,邪教中人又如何会知道师父武功破绽,又如何能这般轻易暗算得手?你怎么事到如今还不醒悟!再说,师父当年早已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可她却背叛师父,伤透了师父的心,若非如此师父的心情又怎能愈来愈糟?” 崔安只觉得柳白二人的话便如同是一个大铁锤在自己胸口重重捶打一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一时之间欢喜得想要大叫,又想失声痛哭,她自来念念不忘的只是师父的活命之恩、养育之德,实未料到师父在自己身上倾注了这般深情。 便在此时,只听付英杰在屋内咳嗽了一声,柳白二人立即抢进屋去,齐声道:“师父好些了么?” 只听付英杰苦笑一声,道:“只怕不会好了,方才是什么人相助我调理内息?”白剑洁不敢隐瞒,惴惴然躬身道:“启禀师父,是纳兰姑娘见师父情势危急,这才出手相助。”他知道付英杰对这纳兰云珠一直心存疑虑,生怕在这当口再惹师父动怒。 付英杰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却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快请纳兰姑娘进来。”白剑洁见师父说话已是中气微弱,神情亦甚为萎靡,心知纳兰云珠方才所说俱是实情,只得应了一声,走出屋来。 崔安立在院中,已将屋内诸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知若是留在此地,说不定便会被师父识破,反令他更加伤心,但若就此离去,就连师父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心下茫然无计,见白剑洁出屋相请,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进禅房。 只见付英杰半倚在禅床上,不但面容灰黯,双目亦是毫无神采,不由得心中大痛,瞧着师父,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付英杰凝视崔安半晌,叹了口气道:“纳兰姑娘适才仗义出手,付某在这里谢过了。”崔安勉强一笑,道:“付掌门不必客气。” 付英杰微微咳嗽了一声,又道:“姑娘行踪神秘,又自称是已故八旗旗主之女,本来付某是很有些信不过的。但姑娘在武林大会上力毙拜月教几大高手,又以身犯险制止机关发动,使中原武林不至被邪教尽,从这两件事来看,付某已然知道姑娘是友非敌。”说着又是一阵咳嗽,柳剑鸣急忙抢上,为师父轻抚背部。 崔安心下一酸:师父现下还说我“是友非敌”,但若他知道当日是我救了皇帝,只怕要大骂我“汉奸”了罢? 付英杰咳嗽一阵,半晌方才透过一口气来,接着道:“据我看来,姑娘一身中原武功,必是汉人无疑,却不知为何要假扮旗人?”说着紧紧盯着崔安,等待她回答。 崔安低声道:“晚辈如此行事,是因为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付掌门见谅。” 付英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姑娘的师承来历付某也不便再问,只是付某尚有两件事相求,不知姑娘能否应允?” 崔安心下忐忑,一时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道:“付掌门但有吩咐,晚辈定当尽力而为。” 付英杰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姑娘一定有法子离开虾峙岛,也知道以姑娘的为人,定会相助这岛上的数百人安然离开。但在离岛之后,还望姑娘能对武当派照拂一二。” 崔安点点头,道:“此事晚辈定当做到。” 付英杰长吁了一口气,又沉吟片刻,这才说道:“这第二个要求只怕有些令姑娘为难,姑娘改装易容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既然付某将武当派上下暂时托付姑娘,临死之前还想见一见姑娘的真面目。” 他这话语声不高,但听在崔安耳中不啻是晴空霹雳一般:原来师父早就瞧出我是易容改扮了! 要知天下的易容之术不论如何精妙,至多能骗过寻常人,似付英杰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时间一长,自然就能瞧出诸般马脚。但崔安既未以易容身份做出害人之事,付英杰自也不便强行干涉,可此时他自知命在顷刻,又迫不得已要将武当派托付此人,不见到对方真容又焉能安心? 崔安抬眼望望付英杰,只见他重伤之后神情委顿,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般。 第106章 庐山真面目 (今日第二更,马上要进的第二个**,尽在明日更新,敬请关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尽在感谢大家的点击、推荐和收藏!) 霎时之间,当年师父在雪地里相救、在武当上谆谆教导自己习武学文的情景蓦地兜上心头。那时自己固然是每日无忧无虑,师父也何尝不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可今时今日,师父当年的风采又到了哪里? 一念及此,她心念已决:面对一个给了你第二次生命的人,你又如何还能有所隐瞒?更何况他已是英雄迟暮,随时可能撒手归西了。 柳白二人怔怔地瞧着师父和纳兰云珠,心都是悬到了嗓子眼:这纳兰云珠武功既高,行事又如此神秘,定是身怀极大的秘密!师父既然有求于对方,如何还能提出这等要求?难道是师父重伤之下神智已然……? 一片静寂之中只听崔安道:“晚辈遵命!”转头对白剑洁道:“白少侠,劳烦你打一盆清水来。”白剑洁万料不到“纳兰云珠”居然一口答应,怔了一下,这才匆匆而出。 崔安虽出口答允,但心下仍是忐忑不已:师父看到我的真面目之后,若是当即便要清理门户,却又该当如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几乎便想拔脚一走了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知为何,她眼前忽然出现了杜晓月的影子,心下不觉一阵惭愧:我只不过几次救了他性命,他便决意想从报恩。可师父救我于危难,又将我抚育成*人,在他弥留之际,我又怎可存有患得患失之心? 一念及此,心下立时平静。 只听门口脚步声响,白剑洁已将清水端进屋中。崔安转身过去,将面庞上的易容之物一一洗净,随即转身在付英杰禅床前跪倒,垂首道:“不肖弟子崔安叩见师父!” 此言一出,不啻石破天惊,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白剑洁手中的水盆落在了地下。 付英杰万未料到这纳兰云珠居然便是“逆徒”崔安,想起方才居然将武当派托付于他,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向后软软便倒。 崔安大惊失色,双手在地下一按,身形已疾蹿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在了付英杰身后。 柳剑鸣怒喝道:“你干什么?”右掌疾出拿向崔安肩头。 崔安左掌探出闪电般刁住他的手腕,轻轻向外一甩,柳剑鸣只觉得一股潜力疾涌而至,身不由己地向外飞出。他飞出之势虽然迅疾无比,但落下之时却轻如落雁。 屋外守卫的武当弟子从未见过大师兄施展这等高妙的轻功,个个瞪大双目,几乎连喝彩也忘了。 柳剑鸣甫一落地,立即拔足向屋内疾奔,同时拔剑出鞘,只待一进屋中便要刺向崔安。但他刚冲到门口,白剑洁忽然自屋中跃出,张开双臂拦在面前。 柳剑鸣急道:“你不在屋中保护师父,拦着我做什么?” 白剑洁沉声道:“小师妹若对师父有不利之心,方才又何必在师父走火入魔之时出手相救?当初在扬州时也不必给咱们‘雪参玉蟾丸’了。” 话音未落,忽听付英杰轻轻舒了口气,两人急忙奔入,却见付英杰已是盘膝而坐,面上颜色亦是回转过来,崔安却是侍立在侧。 柳剑鸣向崔安怒目而视,若非怕打扰师父运功,早已要开口怒斥。崔安冷冷瞟了他一眼,便即将目光转开,好似眼前并无这个人一般。在她的心目当中,自从当日柳剑鸣在她面前摔碎玉佩的那一刻起,这个人便已经“死”了。 付英杰运功片刻,只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地极为舒泰,和方才虚弱无力的感觉大相径庭,缓缓睁开双目瞧着崔安,沉声道:“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柳剑鸣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踏上一步,但想起白剑洁方才的话,一句话冲到口边却又硬生生忍住。白剑洁虽然明知小师妹不会加害师父,但见大师兄如此害怕,心下亦是不觉惴惴。 崔安见师父面色不甚严峻,稍稍松了一口气,躬身道:“回师父的话,此药名为‘龙虎保命丹。’” 付英杰点点头,淡淡地道:“这药的药效倒是很好。”忽然之间面色沉似水,冷冷地道:“这药只怕是不叫什么‘龙虎保命丹’罢?!” 柳白二人俱是大惊,柳剑鸣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崔安,你给师父下了什么毒?” 崔安方才见付英杰已是危在旦夕,慌乱之中取出康熙所赠的“万寿丹”塞入师父口中,幸喜付英杰虽然神智几近昏迷,倒还能吞咽药丸。 崔安生怕付英杰从药名上得知此药出自大内,是以故意编了个“龙虎保命丹”的名字。要知皇帝自比于龙,取名为“龙虎保命丹”是摆明了与大内无关。谁知还是被付英杰一口道破! 不知怎地,崔安的机智应变一到师父面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耳中隆隆作响,额上亦是冷汗殷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父什么都知道了!看着师父伤心失望的样子,恨不能立即拔出短剑,自刎在师父面前,柳剑鸣呼喝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付英杰冷笑道:“这明明是大内圣药‘万寿丹’,又会是什么‘龙虎保命丹’了?若非机缘凑巧,我在十几年前曾听人细细说过此药的药性,今日岂不是要被你瞒过了?” 柳剑鸣闻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知这“万寿丹”本是大内圣药,专门用于皇帝弥留之际服下,吊住一口气,以便立好遗诏,不至因立储不清引发宫闱之变。此药药性极强,就连灯枯油尽的病人都能吊住一口气,用在武学大家付英杰的身上,更是激出了极强的效力。 白剑洁见师父面色不善,而小师妹已是泫然欲泪,上前一步躬身道:“师父,万寿丹也好,龙虎保命丹也罢,都是小师妹的一片孝心,请师父保重身体,不要动怒。” 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一片孝心?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孝心!”说着冷冷盯着崔安,道:“你实话实说,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第107章 逐出门墙 (今晚第一更送上。尽在今天又发现之前章数号有重复,突击改了一下,但还没有改完,今天夜里再改吧,省的给大家看书造成困扰。在这里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崔安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颤声道:“这药是大内圣药‘万寿丹’,弟子是从皇宫……”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什么也不敢说出口。 付英杰冷冷地盯着她,并不说话,禅房中一时陷入寂静。 白剑洁忍耐不住,上前道:“师父,小师妹武功高强,从皇宫之中盗得此药也是寻常之事……” 他话音未落,付英杰已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平日里有些小聪明,怎地现下这般糊涂?还说什么从皇宫出盗出此药,你难道瞧不出她正是当日保护鞑子皇帝的那个宫女?” 付英杰不愧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一认出万寿丹之后,片刻之间便已将事情推算出了大概。 白剑洁心下一沉,他在武林大会之上便已隐约觉得“纳兰云珠”便是当日救驾的女子,但一旦发现这“纳兰云珠”就是小师妹崔安时,他又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付英杰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只如实告诉我,你究竟和拜月教有无瓜葛?” 崔安道:“弟子与拜月教绝无瓜葛,弟子虽至今不知他们究竟为何要设计构陷,但不论如何,弟子都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否则,弟子也不会出手连毙他们教中好手,更加不必舍身跳入棚中。” 付英杰点点头,道:“这一节我暂且相信,当年之事再也不必提起。” 崔安这数年来朝思暮想的就是从师父口中听到这句话,但这番话乍一入耳,却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下。 付英杰沉声道:“你虽与拜月教无涉,但当日在皇宫大内,你又为何回护鞑子皇帝,做了满清鞑子的奴才?这是我亲眼所见,总不是冤枉你了罢?” 崔安听师父语气严峻,连连叩头道:“师父,弟子回护皇帝,绝非是因为投靠了朝廷,弟子与康熙不过……不过只是……只是朋友而已。” 付英杰一怔,紧接着哈哈大笑,道:“朋友?好,好!想不到我付英杰一生忠于大明,到头来却教出了个和鞑子皇帝做‘朋友’的徒弟!当真是再好不过!”笑到后来声音已是颇为凄凉,显是伤心至极。 忽然之间,付英杰笑声陡止,“哇”地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溅得胸前衣衫、禅床面前的地面星星点点俱是血迹。 柳白二人大惊失色,齐声叫道:“师父!”抢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付英杰,对崔安怒目而视。 崔安知道师父这口鲜血一喷,离大限又是近了一步,亦是黯然落泪道:“师父,弟子当日阻止刺杀皇帝,并非是为了荣华富贵……” 付英杰不待她说完,将手一挥厉声道:“不必再说了!以你如今的武功,我武当派上下已无人能敌。来虾峙岛的路上你曾两次出手相救,方才又助我理顺真气,不致立即走火入魔,就算是还清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从今以后,你我之间的师徒情分一笔勾消,你再也不是武当门下弟子!” 白剑洁心神大震,急道:“师父,小师妹既然并非拜月教奸细,其余事情只怕也要细细查清再做决定,请师父三思!” 付英杰一摆手,沉声道:“崔安,你既然回护鞑子皇帝,就是我武当派的大敌,从今以后凡我武当弟子当人人视为寇仇!”说着冷森森的目光直盯着白剑洁,道:“你可听清楚了?” 白剑洁嘴唇动了动,似是还想再说,但终于垂下头去,不敢正视师父如利刃般的目光,低声嗫嚅道:“是,弟子谨记。” 要知崔安当年逃下武当之后,付英杰虽悬赏江湖要将她捉拿回山,却始终并未昭告各大门派将她逐出门墙,此时在弥留之际出此决绝之语,显是事情已不可挽回。 崔安当到此际,反而横下心来,心道:既然事已至此,苦苦哀求师父收回成命,倒不如将道理讲明,师父纵然不能认同,至少也可知道自己所思所想,知道自己回护皇帝绝非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 当下挺直身子,大声道:“师父纵然认定弟子触犯门规,罪在不赦,也应当给弟子一个自辩的机会。” 付英杰冷哼一声,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崔安朗声道:“记得在弟子年幼时,师父就教导弟子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侠士,这句话弟子始终铭记在心,无时或忘。” 柳剑鸣冷笑道:“这倒是奇了,你投靠官府,回护满清皇帝,居然还是出于师父的教诲?” 崔安再也忍耐不住,侧目望着他,冷冷地道:“大师兄,我正在给师父回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了?” 柳剑鸣见她这“师门逆徒”居然胆敢出言顶撞,更是大怒,踏上一步正要怒喝,付英杰微微一摆手道:“剑鸣,你且退后。”柳剑鸣不敢违拗师父之言,只得后退一步,但仍是对崔安怒目而视。 崔安对他不再理会,又道:“师父曾给弟子讲过历朝历代兴衰之事,但无论如何改朝换代,都是先要天下大乱,百姓也饱受数十年的战火流离之苦,因此弟子就想,其实哪朝哪代的兴亡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说到此处,她偷眼望了望付英杰,却见师父面色阴晴不定,显是也在思索此事,不觉精神一振,接着道:“前明历代皇帝昏庸无道,百姓受苦已久,天下大势糜烂至极,先有李自成、张献忠之反,继而吴三桂又引来清兵乘虚入关,最终才至不可收拾。天下百姓本已是饱受刀兵之苦,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吴三桂又为一己之欲起兵造反,闹得民怨沸腾。现下蒙古、西藏也意图自立,罗刹国跃跃欲试,想重演当年清兵入关。若是当真战火重燃,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若是反清复明只能换来百姓受苦,那么此事不做也罢。” 柳剑鸣冷笑道:“若依你所说,你这倒是为国为民之举了?” 第108章 无泪可沾巾 (今日第二更送上,请大家多多支持,多提宝贵意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尽在 崔安见他满面的不屑之色,暗自恼怒,昂首道:“正是!康熙雄才大略,能为天下百姓疾苦着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弟子保护康熙,正是为了不致令吴三桂那奸贼得逞,为了天下百姓少受几年流离之苦,这才是师父教导的‘侠’之本意!” 付英杰冷冷地道:“付英杰纵横江湖数十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自古夷狄有君不若华夏之无,当年清兵攻城掠地,杀了多少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又有多少百姓惨遭灭门之祸?这笔血债岂是轻轻一句‘为百姓疾苦着想’便能勾销的?你若仍自认是武当弟子,便须做到一事,否则,人各有志我也不必强求,你请走便是,付某是管束不了你啦!” 崔安心中酸痛,叩头道:“师父之恩天高地厚,弟子纵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师父但有所命,弟子定当尽心竭力。” 付英杰沉声道:“好!出岛之后你立即去京城刺杀鞑子皇帝!以你的身手,即便潜入大内亦能成功得手,更何况你们本是‘朋友’?”说着,冷笑一声,瞪视着崔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崔安万未料到师父居然劈头提出此事,霎时间康熙的朗朗笑容,康熙在乾清宫内纵论天下大势时的神采飞扬之态又浮现在眼前,她的心思一时间仿佛飞回到那夜的紫禁城,康熙负手立在滴水檐下,盯着天边的一弯残月,涩声道:“你……这是何苦?”“朕在这里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平安归来? 崔安心下不禁一片茫然。 付英杰冷冷地道:“你既然‘尽心竭力’,为何又这般犹豫不决?你可知武当门规欺师灭祖、违抗师命该当何罪?” 崔安心下一凛,低声道:“武当门规,欺师灭祖者该当处死、违抗师命亦是大罪,重者亦应处死。” 付英杰凛然道:“你若去杀了鞑子皇帝,我不但免了你这两项重罪,还把武当掌门之位传给你。” 白剑洁万料不到事情居然还有此转机,忙道:“小师妹,师父对你如此器重,还不赶紧谢恩?” 崔安心意已决,摇摇头道:“师父,弟子不肖,愿受门规惩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叩下头去。 付英杰一怔,他未料到崔安竟如此坚决,沉声道:“你宁可承担这两项重罪,也不愿去刺杀鞑子皇帝?” 崔安挺直身子,昂然道:“康熙一身乃天下百姓福祸之所系,弟子若因一己之私前去刺杀于他,即便是师父将武当掌门传给弟子,弟子亦觉再无面目苟活在天地之间。就请师父此刻便执行门规,弟子能以一死换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死亦无憾。” 说到此处,心中不由一痛,黯然道:“弟子死不足惜,只是既不能报答师恩,又违抗了师命,做了不孝之人。” 付英杰怔怔地瞪视着崔安,他蓦然间觉得,眼前这个曾被自己爱若己出的小弟子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数十年来从未想到过的。 念及此处,付英杰不由一阵茫然,喃喃地道:“反清复明,唉,反清复明究竟是对,还是错?难道……当真是我错了?” 蓦然之间,几十年前清兵在扬州屠城的血腥场面又出现在眼前,自己的三位师兄都是相助史阁部守城,在城破之时力战不支,死在这一役之中。扬州平民死在清军屠城之下的更是不计其数。 一念及此,不由怒火中烧,厉声道:“好!我现下就毙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忘恩负义之徒!”右掌疾探而出,拍向崔安头顶。 崔安听到“欺师灭祖、忘恩负义”这八个字,突然之间心头万念俱灰,心道:只要不去刺杀康熙,这“欺师灭祖、忘恩负义”八个字只怕就要跟随我一生一世,即便此刻一走了之,又何以塞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一时之间倒是盼望师父一掌拍下,从此便一了百了。 付英杰见崔安闭目昂首,毫无闪避畏缩之意,知她心意已决,更是勃然大怒,掌上加力疾拍而下。 便在付英杰手掌堪堪将及崔安头顶之时,忽然间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四肢百骸之中空空荡荡再无凭籍之处,全身也在这一瞬间失去力气,手臂已似并非自己所有,软绵绵垂下,身体向后便倒。 他心知这是“万寿丹”的药力恰在此时消尽,不觉万念俱灰,暗叹一声:“天意!”口中又是鲜血狂喷。 柳白二人齐声大叫:“师父!”付英杰倚在柳剑鸣怀中,低声道:“剑鸣,从今以后,你就是武当掌门,你可要好……好……”话未说完,只觉得胸中一窒,头软软垂下,就此溘然长逝。 白剑洁抖抖索索地伸手到付英杰的鼻下探试,已是气息全无,悲声大叫道:“师父!”此时武当众弟子已知大事不好,纷纷奔入屋中,见柳白两位师兄已在放声痛哭,都是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崔安怔怔地瞧着柳白二人将师父的尸身平放到禅床上,内心的伤痛之意犹如江河决堤,再也难以抑制。这数年来她不知想像了多少次和师父再见面的情形,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真见面之后,却是一个如此噩梦般的结局。 耳边听着众位师兄弟的痛哭声,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喉中却似有物凝滞,无论如何也哭不出声,在泪眼朦胧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师父方才伤心失望的目光。 她怔怔地跪在当地,身周的一切似乎已是不复存在。 柳剑鸣见师父的双目仍是睁得大大的,低声道:“师父,你临终前没能将这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徒毙于掌下,弟子来代你完成,你老人家泉下有知,亦当瞑目了。”说着轻轻为付英杰合上双目,随即长身而起,“哗啷”一声长剑出鞘,喝道:“我今日为武当清理门户!” 第109章 万事已成空 (今日吐血第三更!有同学留言得太慢,我实在是竭尽全力了,毕竟不是全职写手啊,请大家多多谅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请大家继续点击、推荐、收藏!) 崔安仍是怔怔地注视着师父的尸身,对周围的一切完全不闻不见,柳剑鸣长剑刺来,她竟全然不知闪避。 白剑洁情急之下不及拔剑,疾步抢上拦在崔安身前,叫道:“大师兄手下留情!” 柳剑鸣硬生生将长剑凝在中途,怒道:“三师弟,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护着这个师门叛徒?!” 便在此时,突听院中一声清啸,一人掠入了禅房,笑道:“这狗贼终于逃不掉,还是被我……”来人正是丐帮帮主陆一峰,手中还提了一具尸首,正是方才暗算付英杰的那名僧人! 陆一峰话说到中途,已发觉屋中情势不对,将那僧人的尸首向地下一仍,疾步抢到禅床边。 柳剑鸣怒喝一声,飞身扑过去,发狂般将这人的尸身斩得稀烂。白剑洁见他神情可怖,一张脸涨得血红,那人的尸首已被他斩得支离破碎,却还是不停地挥剑斩下,生怕他伤痛过甚之下真气逆行,受了内伤,扑过去抱住他的右臂,道:“人死不能复生,请掌门师兄请节哀顺变……”说到此处,喉头一阵哽咽,却是再也说不下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陆一峰双手微微颤抖着解开付英杰胸前衣衫,只见心脏处有一个淡紫色的掌印,凝视片刻,这才缓缓地道:“难怪……我刚才与这人交手时……果然是西域的裂金掌!” 陆一峰方才追出数里之后,那僧人终是轻功略逊陆一峰一筹,无法再逃,不得已这才转身与陆一峰拼命。两人甫一交手,陆一峰便发觉对方掌力怪异,绝非中原武学,当下便喝问对方来历,那僧人却始终一言不发。 两人相斗数十招之后,那僧人被陆一峰一掌击中背心,重伤之下呕血升斗,他情知自己今日是万难逃脱,居然当即咬舌自尽。陆一峰本待留下活口查对方来历,见对方如此泯不畏死,倒也出乎意料,只得将他尸首拎回。 此时见了付英杰胸口的掌印,这才知道这僧人的武功居然是西域一门极冷僻的武功“裂金掌”,此掌若练成之后,击中敌人时声势并不猛恶,但却可将心脉震得支离破碎,令人走火入魔而亡,端的是阴毒无比。 陆一峰轻轻为付英杰掩好衣衫,低声道:“付兄,我已给你报了仇啦,只是……没想到咱们老哥俩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说至此处,不由亦是怆然泪下。 陆一峰与付英杰少年相识便即成为生死之交,数十年来江湖上风风雨雨,两人共同出生入死也不知凡几。付英杰临终前曾托“纳兰云珠”照顾武当派,是知道无需自己托付,陆一峰也自会对武当派尽心尽力,只不过他帮务繁忙,有时难免无法兼顾,这才对崔安假扮的“纳兰云珠”有所请求。 陆一峰凝视着付英杰的面容,长叹一声,满面俱是落寞之意,想当年付英杰叱咤江湖快意恩仇,是何等的威势?可如今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又有几人能相信他便是当年掌毙拜月教教主莫洛,曾令无数江湖英豪折服的“拼命十一郎”? 念及此处,陆一峰不忍再看,将目光缓缓移到柳剑鸣、白剑洁二人身上,黯然道:“你师父老了,我也老了,这江湖上已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啦!” 柳剑鸣垂泪道:“陆帮主,师父生前尚有心愿未了。” 陆一峰精神一振,大声道:“什么心愿?老叫花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他做到!”一时间豪气陡发,方才的颓然之态一扫而空。 柳剑鸣低声道:“此事只能求助于陆帮主了,弟子武功低微,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剑洁大惊失色,颤声道:“掌门师兄,你当真忍心……”说到此处,眼前忽然浮现出师父临终前一掌击向崔安头顶时的神态,心下不由一寒,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崔安仍是呆呆地瞧着付英杰的尸身,仿佛又回到了初见师父的风雪之夜,师父摩挲着自己的头顶,温言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大风雪天在荒郊野外?莫非是迷路了,快些回家罢,莫让你爹娘悬心。” 似乎又看到师父拿着一本唐诗卷集,笑道:“傻孩子,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都是极美的景色,是昆仑派的人借来给他们剑招做名字的,并不是他们自己创出来的名字”。 武当山上那几年的日子似乎又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可愈是如此,她愈是心痛难当。师父竟然至死都不能原谅自己,就此含恨而逝。一想到此节,崔安伤心欲绝珠泪难抑,只想嚎啕大哭一场,可喉中却又犹如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之间,柳剑鸣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她竟然与清狗勾结,还说什么鞑子皇帝是她的‘朋友’,若非是她当日从师父剑下救出鞑子皇帝,拜月教又怎能抓住口实,诬陷武当派投靠官府?若非师父要出掌毙了她这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徒,又怎会突然气力不继,含恨而去?” 这几句话就如同炸雷一般响在崔安耳边,只听陆一峰惊道:“你说她当真就是崔安?”虽然近在身边,这句话却犹如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崔安喃喃地道:“不错,我正是崔安。”说着缓缓探手入怀,只见一阵精光闪耀,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 陆一峰一见这短剑,再无怀疑,大声道:“崔安,你师父对你恩深似海,你却狼子野心恩将仇报,致使他含恨而逝。你若是还有半分天良,就及早用这把剑自己了断!”说着双掌一错,退后半步,稳稳立住身形。 他心知崔安武功既高,手中又持着削金断玉的利器,自己若贸然上前,实是并无胜算。 柳剑鸣亦是长剑一横守住门户,以防崔安暴起伤人。一众武当弟子亦是跟着长剑出鞘,守在禅房门窗之侧,显是防备崔安乘机逃逸。 唯有白剑洁却是呆立当地不知所措,柳剑鸣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三师弟,拔剑!”白剑洁心下一凛,忽然之间他只觉得大师兄的语气声调乃至眼神都像极了师父,一瞬间仿佛觉得是师父在命令自己一般,不由自主地拔剑出鞘。 崔安对身周的一切恍若不觉,仍是凝视着付英杰的尸身,黯然道:“师父,弟子不肖,致令你老人家含恨而终,的确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弟子这就代你老人家全了这个心愿!” 话音刚落,众人便觉眼前寒光一闪,只见崔安掉转剑尖,疾如闪电般**了自己的胸膛! 第110章 芳魂一缕归何处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k近票票的增长有放缓之势,是否大家对小说情节有不满意的地方?请不吝赐教!) 众人万未料到崔安当真拔剑自戕,都是齐声惊呼。 只见短剑已是直没入柄,鲜血喷涌而出,霎时间已将崔安胸前衣衫浸透,崔安身子晃了几晃,终于软软倒地。 只听“叮”的一声,白剑洁手中长剑滑落在地,大叫道:“小师妹,小师妹!”疾奔上前,运指如风,点了崔安伤处周围数处**道。但这一剑刺得极深,**道被封之后鲜血喷涌之势虽然略减,却仍是无法完全止住。 崔安只觉得胸口剧痛,神智已是渐渐模糊,恍惚之间只听得有人在耳边大叫,缓缓睁开双目,却见白剑洁泪流满面地注视着自己,不禁鼻中一酸,亦是落下泪来。 白剑洁哽咽道:“小师妹,你这又是何苦?” 崔安叹了口气,闭上双目,低声道:“三师兄,我并未存心要违抗师命,但师父确是因我含恨而逝,我只能……只能……”说到此处,伤口一阵剧痛,再也说不下去。 白剑洁见她已是奄奄一息,追思往事,不由泪如雨下。 崔安听到他的啜泣之声,勉力睁开双目,眼前的白剑洁恍若变成儿时的游伴,一时间仿佛大师兄又拥住了自己,拉着自己的手,在遍遍写下“海枯石烂,此情不渝”,崔安禁不住低声念道:“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可霎时间眼前又出现了康熙的影子,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苦涩:“朕对你的心意,你当真是毫无感觉?” 崔安无力地抚住胸口,此时此刻,究竟是心在痛,还是伤口在痛?她已然无力去分辨,但即使能分辨清楚,又有何用处? “海枯石烂,此情不渝”这八个字从崔安口中说出,虽然已是细若蚊鸣,但听在柳剑鸣耳中,却是恍若炸雷一般。 霎时之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天真明艳的小师妹,在明月之下,自己与小师妹坐在后山,两人在地下写下了无数个“海枯石烂,此情不渝”。柳剑鸣只觉得五内俱沸,忍不住便要扑到崔安身边,但瞥眼间见到师父的尸身,终于硬生生停住脚步。 崔安睁大双目,白剑洁的面庞又逐渐清晰,她低声叹了口气,道:“三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永永远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剑洁含泪道:“我知道……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 崔安缓缓闭上双目,微微一笑,两颗大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便在此时,突听屋外一阵大乱,武当弟子纷纷大声喝叱,杜晓月领着赵守信一干人冲进了禅房。 赵守信见崔安奄奄一息地倒下地上,已是双目尽赤,嘶声吼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辈,我们主子刚刚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居然就下此毒手!” 他话音未落,杜晓月已奔到崔安身前,一把将崔安横抱在身前,转身便走。 柳剑鸣喝道:“把人留下!”正要上前拦阻时,陆一峰却一按他肩头,沉声道:“人已将死,拦下来做什么?” 柳剑鸣微一犹豫,赵守信等一众侍卫便簇拥着杜晓月走出了禅房。 只见崔安的衣衫已然被染得一片血红,将她绝世容颜衬得凄艳无比,而她的唇边竟然还停留着一抹笑意,彷佛已到了另一个极乐世界。 一众武当弟子都怔怔地瞧着,长剑虽握在手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刺出。只听得杜晓月一干人的脚步声愈去愈远,终不复闻。 第二日正午,虾峙岛的海滩边。 火光熊熊燃起,付英杰的尸身已被淹没在火舌与浓烟之中。 柳剑鸣凝视火堆,缓缓跪倒,朗声道:“师父,弟子对你老人家在天之灵起誓,从今以后,弟子等定当振兴武当,完成反清复明之业,若告不成,死而后已!” 武当众弟子俱在他身后跪倒,齐声道:“弟子等定当振兴武当,完成反清复明之业,若告不成,死而后已!” 江湖各大门派、帮会之人纷纷上前向火堆默默行礼, 厉啸天付春梅夫妇亦是上前行礼祭拜。柳剑鸣因师父生前曾有付春梅与武当派再无干系之言,本待上前拦阻,但见付春梅面色惨白珠泪盈盈,心下不由一软。厉啸天夫妇祭拜已毕,也并不理会武当弟子,径自走开。 少林派僧人自证因大师以下俱是齐声念诵“往生咒”。证因大师念罢,上前对柳剑鸣合十道:“付盟主已归极乐,还请柳掌门不要过于悲伤,节哀顺变。” 柳剑鸣拭泪起身,向众人一一拜谢,便在此时,突听一名丐帮弟子大声道:“帮主!那边也有一堆火!” 众人循他手指方向瞧去,果见数十丈外的海滩上亦有一堆火燃起,虽然相距极远,但依稀仍可看出是赵守信一干人守在火堆旁。 郑兴显奇道:“他们难道也有人过世了?”除武当丐帮之外,众人心下都存了这个疑问,但却是谁也不愿过去询问。 便在此时,忽听不远处的海滩上传来一阵长声惨嗥,接着一人步履蹒跚地向这边奔来,但尚未奔出几步,身体晃了几晃,便即砰然倒地,在地下不住滚来滚去。口中不断发出阵阵似人似兽的狂吼。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纷纷奔上查看,只见这人身上的衣衫已被扯成一条一条,每一条上都是血迹殷殷。而他齐腰以下的皮肉已变得漆黑一片,双足上却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陆一峰心下一凛,大声道:“出什么事了?”众人均是江湖经验甚丰,一望可知这人是中了剧毒,均不敢过于接近。 那人显是痛苦已极,根本无暇理会,只是不停地惨呼,同时又伸手在自己上身不停地乱抓乱挠,将皮肉抓得鲜血直流,却仍似恍然不觉。 第111章 宁枉勿纵 (今晚第二更,明晚八点准时更新,请大家持续关注!) 崆峒派掌门黄克侠忽然越众而出,厉声道:“胡克平,到底出了什么事?”众人一听此人居然是崆峒弟子,都是心下一凛:这人名字当中也有一个“克”字,当与黄克侠辈份相同。 此时这人将自己的面孔抓得鲜血淋漓,一张脸狰狞可怖,早已是不成*人形,经黄克侠这一叫,众人这才发现此人身上所穿的确是崆峒弟子的服色。 崆峒派弟子纷纷围上,但却是谁也不敢近身,黄克侠又大声问了几遍,胡克平显是神智已昏,除了长声惨嗥之外,对身周一切似乎并无所闻。 崆峒三老之一的伍沅浦沉声道:“不必问了!”抖手长剑出鞘,疾步上前一剑刺入了胡克平的前心!他这一剑刺得方位分毫不差,正中胡克平心脏,胡克平一声惨嗥只叫出一半,便当即毙命。 众人都是一阵低呼,但随即明白,胡克平身中剧毒,神智已丧,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何必让他多受痛苦? 混乱之中又有人在不远处叫道:“这里有个死人!”众人又是一惊,当即循声奔去,果见海滩的礁石前俯卧着一具尸首,双臂已是皮肉俱无,仅剩白森森的骨骼,一柄长剑剑尖朝上自他胸前穿身而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众人一看便知这人定然是痛苦难当,又情知必死,便奋起余勇将长剑倒**沙滩,随即将胸膛对准剑尖撞去,便当场气绝。 此时黄克侠已疾奔而至,陆一峰面色沉重,瞧了瞧黄克侠,黄克侠点点头道:“正是本派克字辈弟子。” 崆峒派上一辈掌门人上官蓝三年前因练功走火入魔过世,而他的三位师弟崆峒三老均是醉心武学,不愿接任掌门之位,黄克侠这才以上官蓝嫡传大弟子的身份继任掌门。 黄克侠入门二十余年来日日与克字辈的师兄弟一同习武,交情甚为亲厚,此时骤然之间见到两位师弟相继丧命,不由得心神大乱。 陆一峰围着这具尸首缓缓走了一圈,忽然之间,发现这尸首腰间的衣衫下露出一根手指,面色一变:这名崆峒弟子的双掌已尽成白骨,这手指一定并非他所有。 与此同时,郑兴显亦是瞧见,不由打了个寒噤,颤声道:“这是……是……怎么回事?” 黄克侠用剑鞘将穿过尸首的长剑从沙滩中挑出,那尸身随着长剑倒向一边,众人登时都是一阵惊呼,只见海滩之上赫然放着一只断掌! 这只手掌奇大,手指也极长,五指的骨节十分突出,齐腕之处被人用利刃斫断,因为鲜血早已流尽,整只手掌便成半透明的蜡黄色,诡异非常。 黄克侠仔细端详了片刻,沉声道:“这手掌确是被本派弟子的长剑削断。”崆峒派的剑法以轻灵迅疾见长,是以崆峒派弟子所使的长剑也是特别打造,剑身细长,剑刃狭窄,切出的伤口也与寻常长剑不同,极好辨认。 陆一峰道:“黄掌门,贵派这两名弟子定然是遭遇邪教突袭,拼死一战之中被下了剧毒,这才遇害身亡。” 黄克侠点点头道:“这只手掌定然是邪教中人的,据此看来,拜月教早就防备炸岛不成,留下人手埋伏,只要咱们的人稍一落单,便即出手伏击。必是要将岛上之人尽,才算罢休。” 柳剑鸣凝望海面,只见海天一线,根本瞧不见陆地的影子,不由叹了口气道:“敌暗我明,船只又已尽数被开走,如何才能离开此岛?” 陆一峰皱眉道:“奇怪,司徒海见我们还不回去,论理也应当派人上岛来瞧瞧,我原告诉他第二日便要离岛,如今已过了天,他怎地到现在还没动静?” 柳剑鸣沉声道:“拜月教若想将我们困死在这座岛上,自当先除去我们的外援,司徒堂主只怕此时已然出事了。” 一名矮小汉子大声道:“他,老子一世横行,难道就被活活困死在这岛上不成?拜月教要对付的是名门正派,和老子又有什么相干了?老子可不能在这里陪他们等死!” 他话音甫落,人丛中有人当即叫道:“飞鱼岛主说得是!咱们既然会水,为什么不走?这岛上有的是树枝,砍来做木筏子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大是动心,相互瞧瞧,那名矮小汉子当先奔向树林,他身后随即有十数人跟随奔出,便要去砍树做木筏。 陆一峰瞧着这些人的背影,冷笑道:“当真是嫌命长了!”众人心下都是雪亮,拜月教守株待兔,自然是谁都不会放过,即使是编筏出海,抢先逃走,还是死路一条。 厉啸天从人丛中缓步走出,淡淡地道:“陆帮主,你应当把这些人杀了才是,怎能让他们就这样逃出去?”众人闻言均是一怔,却见厉啸天负手而立,神态潇洒,口角边噙着一丝冷笑。 陆一峰沉声道:“厉山主何出此言?他们若想自行逃走,那也由得他们,万一能逃出生天,岂非亦是好事?” 厉啸天悠然道:“陆帮主仁义为怀,厉某自是佩服,只不过这些人逃走之后,未必便会感激陆帮主的宽宏大量了!” 陆一峰皱眉道:“此话怎讲?” 厉啸天冷冷地道:“这些人都是江海巨盗,本就与江湖各大门派扯不上干系。他们既能在生死关头弃下你们逃生,就难保逃出之后不会投向拜月教。等他们成了拜月教的人,再回过头来对付你们,只怕到那时你们就要后悔今日心肠太软了!” 说着一摆手,六名身着银白色劲装的五阴山弟子自他身后奔出,直向那伙人冲去。 陆一峰双足一点向前掠去,厉啸天清啸一声,亦是疾掠而出,拦在陆一峰身前。陆一峰怒道:“你为何不问情由便要杀人?” 厉啸天淡淡地道:“他们要投靠拜月教,难道不该杀?” 陆一峰沉声道:“你又如何知道这些人一定会去投靠拜月教?” 厉啸天仍是淡淡地道:“他们自己贪生怕死,令人生疑,又怨得谁来?”此时那六名五阴山弟子已奔到飞鱼岛主一干人身边。 第112章 浴血杀戮 (今晚第一更送上。k今天接到邀请,要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做一个有关网络文学的访谈,明天去录制节目,等到节目播出时间定了之后,我会在这里做一个预告,欢迎大家到时收听啊,呵呵。第二更稍后送上。) 陆一峰喝道:“闪开!”一掌拍向厉啸天面门,厉啸天亦是一掌拍出,两人双掌相交,只听“砰”地一声大响,两人都是后退半步。 厉啸天冷冷一笑,道:“陆帮主,你昔日纵横天下,是何等的明决,如今毕竟是英雄迟暮,有了妇人之仁啦!”说着一挥手,余下十数名五阴山弟子手扶剑柄,拦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均知五阴山势大,谁也不愿无故招惹。丐帮执法长老陈无水一挥手,十数名丐帮弟子亦是越众而出,双方怒目而视,形势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一阵惨呼之声自远处传来,那六名五阴山弟子已自出手,那些砍树编筏之人猝不及防,立时有数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六名白衣人身法诡异,杀人的手法亦是干净利落,飞鱼岛主等人水上功夫甚是精湛,但在与这些白衣人格斗却显然有所不敌。 陆一峰见对方浑未将自己放在眼里,仍是悍然出手,不觉勃然大怒,踏上一步,右掌五指如钩拿向厉啸天肩胛。 厉啸天冷笑一声,身形向前掠出,不退反进,双掌下袭向陆一峰胸腹。他这一招的身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却又巧妙之极。不但一下子将陆一峰的右掌闪在了外门,而双掌出招又是攻敌之必救。 陆一峰双足一点纵身而起,在空中左足足踝后踢,袭向厉啸天脑后的玉枕**,厉啸天并不回头,右掌五指成钩抓向陆一峰足踝,他这一抓不但疾如闪电,方位更是丝毫不差。 要知人的足踝是要害之所在,若被高手抓中,只要微一施展分筋错骨之技,便能扭断腿足筋脉,全身武功俱废。 陆一峰眼见对手来势如电,左足轻轻打了小小半圈,厉啸天这一抓当即落空,与此同时陆一峰身形在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已是落在了厉啸天身后。厉啸天一抓不中,当即向前蹿出数步,这才迅疾无伦地转过身来,两人相互瞪视片刻,又是斗在了一处。 此时一众丐帮弟子已是与那十数名五阴山弟子捉对厮杀,柳剑鸣和白剑洁相视一眼,率领武当弟子越众而出,五阴山弟子被丐帮弟子绊住了手脚,一时无法上前拦阻。 柳剑鸣率众刚刚奔出数步,忽见半空中白影一闪,一物夭矫如灵蛇一般袭向自己的咽喉!柳剑鸣大骇之下挺剑相格,那道白影却倏然而去,紧接着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个人。 柳剑鸣陡遇强敌却是心神不乱,后退半步横剑当胸,先自凝神戒备,这才向对方望去,却见一名女子手持白色长绸立在数丈之外,正是厉啸天的夫人付春梅! 柳剑鸣沉声道:“厉夫人若不闪开,晚辈便要得罪了!”他虽对五阴山素无好感,但付春梅毕竟是师父的嫡亲妹子,论辈份当属自己长辈,是以言语甚为客气,不愿失了礼数。 付春梅淡淡地道:“我大哥尸骨未寒,我不想为难他的弟子,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插手此事罢。” 柳剑鸣冷冷地道:“厉夫人若当真不想为难武当派,便请及早退开。否则,但教晚辈有一口气在,绝不能眼看着五阴山恃强凌弱、残害同道!得罪了!” 他情知此时多耽搁一刻,飞鱼岛主那边便会多死一人,话音甫落便长剑一晃,剑光闪闪,直刺付春梅咽喉。 付春梅叹了口气,长绸蓦地飞舞而出,卷向柳剑鸣手腕。 便是在片刻之间,树林那边已是惨呼连连,五阴山弟子又将数人杀死在血泊之中。飞鱼岛主毕竟是水上巨盗,稍稍慌乱之下立即从身边抽出两柄分水钢刺,伸臂刺向左近的一名五阴山弟子。 那名弟子刚刚将长剑刺入一人腹内,忽听背后金刃劈风之声,不及拔剑一个筋头向前翻出,堪堪避开了这一刺。 飞鱼岛主见对方人数虽少,但个个武功不弱,出手亦十分狠辣,早已无心恋战,一招将对方逼开之后当即拔足跃起,身形如游鱼一般向着海边疾蹿而出。这套身法是他在大海之中自行悟出,一旦展开,稍有容身之地便可疾冲而出,当真是迅如游鱼。 那五阴山弟子见他逃走,清啸一声从地上的尸首中拔出长剑向飞鱼岛主掷出。飞鱼岛主听得背后风声急劲,堪堪已追及背后,只得向右侧纵跃闪开。 便在他说着身形一顿之际,三名五阴山弟子从三个方向疾扑而至,三柄长剑的剑光只在空中闪得一闪,便已刺入了飞鱼岛主的身体。 飞鱼岛主惨叫一声,扑地倒下。那三名五阴山弟子拔剑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分扑三个方向,片刻间又有三人命丧剑下。 其时刚过正午,天空碧蓝,海面上阳光灿烂、万点金鳞,本是极美的景致,但在这银白如雪的海滩上却进行着一场浴血残杀。 白剑洁见柳剑鸣绊住付春梅,心知他虽并无胜算,却也一时不致受伤落败,当即率领余下武当弟子奔向树林。但他所立足之处距离搏杀之处尚有十数丈,堪堪奔到中途,只听一人长声惨呼,摇摇晃晃倒在了五阴山弟子的长剑之下。 此时四下里血水横流,那六名五阴山弟子持剑四顾,见已无活口,这才收剑回鞘。白剑洁本意是上前救人,但既已无人可救,一时倒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截击那六名五阴山弟子。 便在他这微一犹豫只见,那六人已奔回到厉啸天身边。厉啸天见已得手,微微一笑,飘身退开数步,不再阻拦陆一峰。那边付春梅亦是收回长绸,让在了一边。 海滩上这一幕惨烈的杀戮令四下里众人无不心旌摇摇咋舌不下。飞鱼岛主等人是水上巨盗,众人中大半都对他们无甚好感,但见他们片刻之间便命丧敌手,而五阴山弟子以寡敌众居然仍是毫发无伤,不禁惕然心惊:江湖传闻五阴山势力强大,今日总算是亲眼目睹。 第113章 绝处逢生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天上午要去做节目,不能熬夜,就不向第三更发起冲击啦,大家晚安。k明晚继续更新。) 陆一峰最终未能阻止这场残杀,面上不免无光,但此时大家同在孤岛,若是与五阴山力拼,无疑是令拜月教坐收渔人之利。当下沉声对厉啸天道:“厉山主,丐帮与五阴山的梁子此番算是结下啦!待出了此岛,老叫花子再讨教你五阴山的‘神功’!” 厉啸天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 此时一名身着银色劲装的五阴山弟子自海滩上另一堆火燃起的方向匆匆奔至,对厉啸天躬身行礼。 陆一峰等人均是老于江湖,见这弟子抱拳时手势奇怪,左掌小指自右掌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穿出。而厉啸天和其他五阴山弟子的目光均射向此人的手掌之上,知道这必是五阴山门下约定的秘密手势暗语,只是不知此手势的含义。 只见厉啸天皱眉道:“当真?你但说无妨。” 那名弟子恭恭敬敬地道:“弟子方才已然见过杜师兄,杜师兄亲口说,纳兰云珠确是已然死了。” 他语声虽然不高,但众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方才大家虽然见到赵守信等人燃起火堆,似是在焚化什么人的尸身,但谁也无法相信死的居然是纳兰云珠! 一时之间,人人均是面上变色,这岛上当真是奇事迭出,先是武当掌门付英杰重伤去世,紧接着这个武功奇高且来历不明的纳兰云珠又突然身亡,四下里虽然是碧海晴空景色怡人,但此时瞧上去似乎俱是诡气森森。 厉啸天抬眼望望远处的火堆,沉吟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柳剑鸣耳中“嗡”地一声,他最怕的就是崔安的死因传出,从此江湖上人人皆知,当日在皇宫大内阻止刺杀皇帝的居然就是武当派自己门下的弟子!如此一来武当派岂非真如拜月教所说,与清廷扯上了说不清的干系? 但此时此刻,也势不能冲出喝令这五阴山弟子不说,他与白剑洁相视一眼,两人手心中都已有了冷汗,只怕那五阴山弟子一开口,师父这数十年的江湖清誉便要毁于一旦。 陆一峰亦是踏上一步,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忍住,只听那五阴山弟子道:“杜师兄说,纳兰云珠是遭拜月教偷袭,身中毒龙液,面目尽毁,不得已只能先将尸身焚化了。” 此言一出,从武当众人再到陆一峰均是暗松了一口气:杜晓月如此掩饰,必定是崔安临终前交待过了,否则他又何必顾及武当派的面子? 便在此时,忽听人丛中有人大声叫道:“船!有船来啦!”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向海面上望去,果见远远有一艘大船朝小岛驶来。此时海面上虽然风势并不强劲,但这艘船却行驶甚快,不一阵船上的船舱桅杆等物已是依稀可辨。 陆一峰目力极好,首先瞧见这艘船上俱挂着龙旗,船头也似乎耸立着大炮,心下一凛,失声道:“这是清廷的炮舰啊!” 众人均是大吃一惊,极目向船上眺望,果见船头分立着两排兵勇,个个身穿水军服色,手持钢刀长矛,一副杀气腾腾之状。 有人大叫道:“这必是官府得知咱们在此商议反清复明之事,派兵来围剿了!”此言一出,人群阵骚动。 厉啸天冷笑道:“清廷愚蠢之极,他们的耳目怎会如此灵通?多半是拜月教的人前去通风报信,想要借刀杀人!哼哼,当真是好毒的计策!” 郑兴显惊得面色惨白,道:“若是贴身肉搏,咱们倒是不怕,可这船上的大炮要是轰过来,咱们可就当真要粉身碎骨了!” 众人心下都是一凛,郑兴显身为华山派掌门,在这岛上本没讲过几句让人信服之言,很多人都对他甚为轻视。可想不到在这当口说出的却是大大的言之有理。 陆一峰点头道:“郑掌门所言极是,大伙儿赶紧各自到礁石树木后面隐藏,以免做了大炮的靶子。” 好在这海滩之上礁石林立,不远处便是树林,众人当即四下分散觅好藏身之处。 那艘炮舰愈驶愈近,船上兵勇的面目已是清晰可见,一阵海风吹过,炮舰上兵勇划船时号子声也阵阵传来。炮舰的船头立着一名中年武官,向四周瞧了瞧,大声喝令减速。 这小岛本是数百年前一次火山小小爆发堆积而成,周围海水甚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天然良港,是以这大船虽然吃水甚深,却也一直能驶到距海岸十数丈处方缓缓停下。 这炮舰停下之后,却并无开炮之意,过得片刻,前面船上却放下一只小舟,载着四名兵丁向海滩上划来。众人均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仍是屏息凝神隐藏在各处。 赵守信立起身来迎向小舟,大声道:“你们的主官是钱守备么?”那四名兵丁划船靠岸,跳上岸来,到赵守信面前请了个安,齐声道:“回大人的话,正是钱大人派标下前来恭迎格格回岸。” 赵守信一摆手道:“好,我们这就上船。”那四名兵丁起身,向炮舰上大打手势,片刻之间,那艘炮舰上又放下几只小船,显是要接赵守信等人上船。 众人见赵守信等人顷刻间便要离岛,都是暗自着急,但眼见得炮舰上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小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是屏息凝神躲在隐蔽之处,生怕给船上瞧出了形迹。 突然之间陆一峰长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已赶到赵守信的身前,众人一怔之下,均已明白陆一峰的意图:来人若当真是来接赵守信等人,则投鼠忌器必然不敢贸然开炮轰击,否则,在大炮轰击之下,这些礁石树木实在不足为凭。此时只能孤注一掷,逼迫赵守信携带众人上船,方能脱离险境。 虽然人人都想到了这一层,但还是不得不佩服陆一峰的胆气。 陆一峰甫一落地,忽见半空中人影一闪,厉啸天已立在身前。 陆一峰怒道:“厉山主,你又想从中作梗?看来老叫花子非得和你干上一架啦!” 第114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手机轻松阅读:今天做客的节目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华夏之声》的“网络文化生活”,预计在周日下午5::00播出,因为是对珠三角和港澳地区播出,所以北京等地听不到,但可以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网站在线收听。) 厉啸天淡淡地道:“陆帮主如有兴致,在下随时奉陪。只不过纳兰云珠曾舍身救得大伙儿的性命,怎地她刚一过世,你就要逼迫人家的奴才?” 陆一峰一怔,他方才一心想要借此离岛,情急之下,竟然没想到此举犯了江湖中“恃强凌弱”的大忌。 杜晓月生怕两人就此动手,疾步抢上,大声道:“启禀师父,纳兰姑娘临终前曾吩咐,若能离岛,当与大家一同脱险。”他这几句话以真气送出,岸边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登时便欢呼起来。更有不少人当即从礁石树木后奔出,便打算登船。 突然之间柳剑鸣疾奔而出,拦在众人面前,大声道:“各位留步!这纳兰云珠本是旗人,和咱们非亲非故,为何竟会如此好心要带咱们离岛?其中定然有诈!” 此言一出,本打算上船的人大都停下脚步,丐帮执法长老陈无水大声道:“柳掌门说的是,不要中了奸人的毒计!” 他话音刚落,赵守信已然高声怒骂起来:“混蛋,什么奸人的毒计?我们主子是遭了那个什么狗屁拜月教的暗算,当然不愿意这群王八蛋称心如意,这才大发慈悲让你们逃生。你们愿意活命的就上船,活腻了就滚蛋!老子可没有求着你们上船!” 丐帮长老马定国性子最为暴躁,见赵守信这般嚣张,早就怒不可抑,骂道:“狗鞑子,闭上你的鸟嘴!”说着双足一纵,便要扑向赵守信。 蓦然之间,一双手疾若闪电般伸出,不偏不倚地扣住了他右腕上的脉门。 马定国身为丐帮长老,武功自是殊非泛泛,可不知怎地,眼睁睁地瞧着这只手扣向自己脉门,就是闪躲不开,半身酸麻毫无挣扎之力,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了回来,落在地上。 马定国怒道:“他,是谁……”话到中途,突然发现拉住自己的居然是帮主陆一峰! 陆一峰低声道:“老马,你都胡子一大把的人了,怎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说着轻轻向对面一努嘴。 马定国定睛向对面瞧去,却见不知何时那几艘小船均已靠岸,船上的兵丁个个平举火枪,对准了这边。 其时清廷的八旗军中已有火器配备,这些火枪威力极大,即便是再有绝世武功,人身终究是血肉之躯,在火枪的轰击之下当即便会粉身碎骨。 马定国望着那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涨红了面孔,低声道:“属下一时气急,就没想到那么多,帮主恕罪。” 陆一峰放开马定国的手臂,上前几步,笑道:“既是纳兰姑娘曾有交待,柳掌门也不必疑心了,咱们就一同离岛便是。” 柳剑鸣心下大急:陆帮主怎地如此糊涂,竟然就这般轻轻易易地让赵守信骗了?崔安既然并非八旗旗主之女,又如何能调动清廷炮舰前来迎接?这定是圈套无疑! 他满心着急,偏偏又无法说出崔安假扮“纳兰云珠”的真相,看着众人纷纷从隐蔽之处走出,在岸边等待上船,只能是暗自着急。 赵守信等人不再理会众人,径自抬了崔安来时所乘的小轿,先上了大船,杜晓月自然也一同上船。 证因大师和陆一峰率先登渡,但在小舟返回时又随船上岸,送众人上船。眼见得岸上人数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证因大师、陆一峰以及武当派众人。 此时付英杰的遗骨已被武当弟子包裹完毕,白剑洁接过来背在身上,对柳剑鸣低声道:“掌门师兄,咱们怎么办?” 柳剑鸣一时间亦是彷徨无计,心道:倘若这当真是官府的圈套,武当派可就要全军覆没,我纵然一死也是无颜面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转头向武当众弟子一一瞧去,却见人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人神情焦急,有人神色茫然,但却无一人面露恐惧之色。 柳剑鸣突然之间心下一凛:若是留在岛上,武当派独立难支,如何应对拜月教的伏击?左右也是也无生理,倒不如死中求活。男子汉大丈夫死便死,活便活,这般婆婆妈妈难以决定,岂不要给师父丢脸? 白剑洁轻轻握住柳剑鸣双手,低声道:“掌门师兄,武当派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区区一艘炮舰,又不是龙潭虎**,难道便难得住咱们了?” 两人双手相握,心中都是升起一股暖意,柳剑鸣心下豪气陡升,大声道:“上船!”武当派弟子这才分乘两只小舟上了炮舰。 赵守信等人自然是占据了船舱,钱守备一干人等自是赶过去伺候,对其余人正眼也不瞧一下。江湖群雄能安然离岛已是大幸,谁也不来计较,都是三三两两地站在甲板之上。 白剑洁走到船舷边,瞧着海滩上两个火堆的灰烬,心下一阵酸楚,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崔安初上武当时天真明艳的样子,从那一刻起,在他的心中,已不知幻想了多少次自己与小师妹结成神仙眷属,联袂行走江湖的情景。当年小师妹跳下悬崖,尽管数年来全无音讯,他仍是坚信小师妹一定未死。 可是这一次,小师妹是真的死了…… 他眼睁睁地瞧着那柄寒光耀目的短剑刺入了崔安的胸膛,就在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着这一刺而去了。 突然之间,秦观的《千秋岁》的词句清清楚楚地流过心头。 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落红万点愁如海。 他涩然一笑,“愁如海”?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深情,岂是愁如海所能说清? 凝视着逐渐远处的虾峙岛,他的心中充满了酸楚,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勇气再踏上这座岛。 师父在这里去世,小师妹也……在短短一天之内,自己一生中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先后离去。他只觉得自己已不堪承受这样的重负,只因一颗心早已怆然老去了。 是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脆弱,或许正是六年前小师妹投身悬崖的那一刻。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所能决定,上天既然给了他这样的一条路,他就只有走下去。 以后呢? 他的心一阵抽痛,他知道自己今后能做的只有帮助掌门师兄振兴武当派、反清复明以报答师恩,除此以外,他的一切早已被焚化小师妹的那堆火烧得干干净净。 柳剑鸣缓步来到白剑洁身后,见他怅然独立伤心若痴,有心相劝,但张了张口,却终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黯然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耳边听得众人一阵欢呼,只见前方已隐隐出现了陆地的影子,再过得一炷香时分,炮舰已缓缓驶到岸边,钱守备下令放下小舟,让群雄登岸。 众人重新踏,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想起这两日岛上的种种险境,都是兀自心有余悸,谁也不愿多作停留,各道珍重之后,四散离去。 陆一峰上岸之后,果然遍寻司徒海不见,只得带了诸位长老匆匆去附近的丐帮分舵查看究竟。不到片刻,刚刚还人声喧闹的海岸边已是静了下来,在苍茫的暮色中,唯有一群群海鸟拖着清脆的鸣声飞掠而过。 第115章 长笛谁教月下吹 (还有几分钟就十点了,争分夺秒啊!第一更送上,请大家多多指教!今晚继续更新!) 一缕幽幽怨怨的笛声从天外飘来,远处出现了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白雾愈飘愈近,笛声也愈来愈清晰。 渐渐地,白雾散开,雾中出现了两位衣袂飘飘的仙人。 这两位仙人一男一女,他们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神情尽管依依不舍,却还是相偕远去,笛声也随之飘逝而去。 空空濛濛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蓦然之间,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河水潺潺,上有朵朵白莲顺流飘下。 河对岸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而这一边的河岸却是怪石嶙峋、寸步难行。 崔安走到河边,俯下身去想要拾起一朵白莲,水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这人影在摇曳的水光中逐渐清晰,竟然是师父付英杰! 只见付英杰微笑道:“傻孩子,那边有什么好?对岸才是你要寻的无欲无苦之处。” 崔安茫然转头向身后望去,果见一片穷山恶水笼罩在薄云惨舞之中,再瞧瞧对岸,付英杰不知何时已含笑立在岸边,向自己招手,目光中尽是慈祥之色。 崔安胸中一热,便要拔足涉水而过。便在此时,一阵幽幽的笛声从身后传来,笛声之中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凄凉落寞。 崔安微微一怔,缓缓转过身去,却见杜晓月一身灰布衣衫,斜倚在一块怪石旁边,横笛唇边正自吹奏,面上的神情亦是说不出的愁苦凄凉。 崔安自与他相识以来,从未见到他如此神情,正想出言相询,忽听付英杰在背后大声道:“崔安!你到现在还不悔悟么?再不过河,你就永沦地狱,万载不得超生!” 崔安心下一凛,急忙转过身去,只听四下里一阵隆隆巨响,小河、白莲花和对岸的付英杰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陡然间一片漆黑,狂风扑面而至,风中隐隐夹有阵阵厉如枭啼的鬼哭,令人心胆俱寒。 崔安大骇之下又转身向杜晓月瞧去,杜晓月的身形亦是恍如鬼魅飘然而起,随着狂风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崔安蓦然惊醒。 触目所及之处首先是一顶洁白的纱帐,一阵微风吹过,纱帐也轻轻随风摇曳,而自己却是平卧在一张竹榻之上。 在竹榻之侧,还摆放着竹桌竹椅等诸般家居之物,便是墙壁也是由竹子搭就,这显是一间小小的竹舍。 竹舍房门微掩,屋内除了自己再无旁人。但两扇窗户却是大开,从窗中向外望去,可见一弯明月斜挂于苍穹,溶溶月色下几重黑黑的山影画在空中,隐隐还可听到从窗中传来的松涛之声,似乎这竹舍是建在深山之中。 崔安微微皱起眉头,凝神思索半晌,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以身在此处,她微微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四下查看,突然间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又是昏晕了过去。 幽幽的笛声又在耳边响起,曲调与方才梦境中所听到的一般无二,但这次却是从不远处传来。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却见窗外一人背身而立,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吹笛的背影,瞧上去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却又偏偏想不起此人是谁。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崔安不由自主地微微哼了一声。便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窗外那人推门疾奔而入。此人一袭灰布衣衫,面容清癯,正是杜晓月。 崔安见他衣着打扮居然与自己梦境中相同,不由一怔,正要开口相问。但突然脑中轰地一声,猛然想起了在虾峙岛的禅房之中,师父高高举起手掌,厉声怒喝厉声道:“好!我现下就毙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忘恩负义之徒!”,也想起了自己掉转剑柄,将短剑刺入胸膛时那万念俱灰的一刻,脑中陡然一阵眩晕,喃喃地道:“我……还没死么?” 杜晓月满面欢喜之色,连连点头道:“是,是!姑娘自然没有死,当真是苍天有眼,终于……终于……”说到此处,他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崔安黯然道:“我本已不想活了,你又何必定要救我?” 要知大凡寻死之人,倘若被人救活,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转了一遭,大半都不会再有勇气求死。但崔安在虾峙岛上拔剑自戕之时便已万念俱灰,是以醒转后依旧是死志甚坚。 杜晓月叹了口气,道:“姑娘心思聪敏,却为何在此事上如此执着?”崔安心下一酸,缓缓闭上双目,并不回答,心道:此事原不足为外人道,我要死便死,又何必对旁人解释? 杜晓月见她如此神情如此落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苦笑道:“姑娘若是一心寻死,只怕大伙儿这十几日来的苦心全都白费了!” 崔安微吃了一惊,睁开双目,道:“居然过了十几日?上岛之前赵守信明明让那水军守备第二日就派船来接,难道至今船尚未来?” 杜晓月摇摇头道:“这里并非虾峙岛,在下依照姑娘吩咐,已然让岛上所有人上船,大伙儿均已安然离岛了。” 崔安长吁了一口气,闭上双目,心道:如此说来,武当派也已离开虾峙岛,我答应师父的这一条至少已然做到了 原来当日崔安随白剑洁去探望付英杰伤势之后,杜晓月在寺院中遍搜赵守信等人无果,忽然灵机一动:这海岛之上的寺院淡水食物全要依赖陆地以船送至,但为防备大风大浪令船只无法出海,必然会建有地窖贮存清水食物,若遇海盗来袭,寺中僧人还可进窖藏身。此时禅房各处均无人迹,赵守信等人若还在寺中,定然是被关入这寺庙的地窖之中! 当下在寺庙后院的伙房之处细细寻找,果真在一堆柴草之下发现了地窖入口,但左近却并无拜月教的人看守。 杜晓月下窖查看,果见赵守信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窖之中,寺中的僧人也赫然在侧,但这些人只是昏晕过去,身上也并无伤口。想是拜月教的人一心想在寺中故布疑阵,不愿在寺中留下血迹,赵守信等人这才侥幸一时不死。 第116章 龟息之法 (今日第二更,第三更稍后送上,请大家多多指正,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晓月在拜月教多年,一见便知这些人是中了拜月教特制的**散,这等迷药只要一经撒出,数丈之内只要被药粉波及,哪怕尽吸一丝入鼻,都会立时昏晕不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說閱讀,盡在但这种迷药只能对付武功低微之人,若在武功高手面前使出此药,对方只需立时屏息凝气,药粉便毫无用处。 这**散虽能致人昏晕,却对身体并无伤害,杜晓月在拜月教中对诸般毒药探究甚详,自是知道**散的解法。当下找来冷水浇在各人头上,不多时众人一一醒转。一问之下,赵守信等人果然是鼻中先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随即便人事不知,连对方的人影都未见到。 此时杜晓月惦记崔安,也无暇详究,带领赵守信一干人便直奔武当派所在的寺院,尚未进院便听到武当弟子哭声震天,情知出了大事,率众闯进屋中,却发现崔安重伤垂毙,情急之下也无暇与武当派理论,抢了崔安便走。 杜晓月虽熟知药性,赵守信等人也携有各色治伤良药,但却是谁也不通医术。将崔安抢回方才所在的寺院之后,眼瞧着崔安气息渐渐微弱,却均是茫然无计。 崔安伤口附近的**道被白剑洁点中之后,鲜血已不再大量涌出,是以一时尚不致因失血过多身亡。但她的短剑在胸口直没入柄,若是贸然拔出,势必伤口鲜血狂喷,只怕立即便会丧命,但若是不拔,如此锋利的短剑插在胸中,迟早亦是丧命。 无巧不巧,这寺院中的一名老僧在出家前曾行医多年,出家之后亦经常在岛上为穷苦渔家治病,因感激杜晓月对全寺僧众的救命之恩,前来探望。当得此际,杜晓月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求这老僧救治。 这老僧一见崔安伤势便知她活命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但自家既通医术,断无见死不救之理。谁知拔出短剑之后,伤口鲜血只是缓缓渗出,并无喷溅之势,而崔安虽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脉象却似乎并无危急之像,休说那老僧啧啧称奇,杜晓月大喜过望之下,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崔安拔剑自戕之时神智已近狂乱,是以出手之际准头略偏,并未一剑刺中心脏要害,否则早已当场毙命。而短剑甫一入胸,白剑洁便即封了她伤口周遭**道,使她不致立即失血而亡。 在崔安所习的碧波内功之中,有一种“龟息之法”,乃是欧阳碧波受西域的“龟息功”启发而自创的一门内功心法,当年崔安虽依照秘笈习得此功,但因秘笈上语焉不详,却一直不知如何运用。 但她一陷入昏迷之中,心跳气息放缓,“龟息之法”自然而然地开始运转,内息在体内诸处**道缓缓流转,使伤势不致急速恶化,再加上此次从大内中**的诸般伤药颇具灵效,居然就这般从鬼门关边上又走了回来。 杜晓月生怕武当派知道崔安未死,又要前来追杀,第二日便在海滩上燃起火堆,假意焚化崔安尸身,还编出崔安是受拜月教伏击身死的谎言,武当派众人生怕江湖中人得知纳兰云珠本是武当弟子,本就不欲深究,其他门派之人又是事不关己,他这条瞒天过海之计竟然就这般轻轻易易地成功。 待到钱守备率领水军上岛前来迎接时,若依了赵守信,这群江湖中人只怕一个都休想上船。杜晓月本是五阴山弟子,经此一事更是对武当等名门正派深恶痛绝,但想到还要依靠各大门派共抗拜月教,也只得让众人上船,却假托这是崔安临终嘱托。 赵守信等人将崔安放在软轿之中抬上船,武当派众人亲眼见到“焚化尸首”的火堆,对崔安之死更是毫不怀疑,一行人就这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陆地之上。 杜晓月待武林大会众人散尽之后,便带领赵守信等人径赴左近的天目山。他为人心思缜密,在拜月教卧底之时便已在此安排下了藏身之处,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自己未曾用上,倒是先成为了崔安的养伤之处。 此番经过即便是说给崔安听,只怕她自己亦是难以相信。但杜晓月万万没有料到,如此千辛万苦地将崔安从鬼门关前拉回,她居然还是一心求死!想到这十余日来自己忧心如焚、度日如年之状,不由得苦笑一声,凝视崔安片刻,涩声道:“姑娘……可是武当门下的崔安?” 崔安低低叹息一声,仍是双目紧闭,点了点头。 杜晓月亦是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只恨自己太笨,其实那日姑娘使出武当缠丝手掷回霹雳风雷珠,我就应该想到!若是早想到这一节,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孤身一人到武当派的禅房之中!” 崔安不由苦笑,心道:这件事早在紫禁城中把康熙从师父的剑下救出,便已然是不可挽回了,就算与你一同进到禅房之中又有何用?师父要执行门规,自然不容外人插手,更何况这次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竹舍外一群人大声道:“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低声道:“是赵守信么?进来罢!” 赵守信推门而入,在榻前请了个安,大声道:“主子终于醒了,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崔安听他欢喜之意甚为真诚,亦是微微感动,道:“你们在京城本都是过得逍遥自在,偏偏领了这趟差事跟我出来,徒然吃了不少苦,却没有半点好处。从今天起,你们也不必跟着我啦!我这就写封信,让你们回去复命。” 赵守信一时摸不着头脑,急道:“主子大事未成,奴才们何敢擅离?这必是奴才们差事办得不好,惹主子生气了,请主子责罚。” 崔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给我纸笔,我这就写信。” 赵守信大急,他们是领了皇帝的密旨跟随崔安出京干事,如今寸功未立居然要被遣回京城,如何对皇上缴旨?他跟了崔安这些日子,已知道她历来言出法随,说出话绝无更改之理,一时也不敢出言相求,只是以目光示意杜晓月,指望他从旁相劝。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姑娘何苦如此?你纵然不念我们这些日子的奔波辛苦,你大事未成,难道也就此作罢?” 第117章 当头棒喝 (今日第三更送上,请大家多多点击、推荐、收藏,明天继续更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說閱讀盡在 崔安摇摇头,凄然一笑道:“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盼望有朝一日能把诬陷我的仇人捉到师父面前,洗清我的不白之冤。可如今师父已然……师父刺杀皇帝被我所阻,这只怕是他平生最大恨事,最终也因此含恨而逝。可是,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康熙死在师父的剑下?”说至此处,不由得珠泪盈盈,喉头哽咽,一时再也说不下去。 杜晓月身在拜月教时便已知付英杰刺杀康熙功败垂成之事,他心思聪敏,几下里一印证,已是推算出大概,此时听崔安一说,不由亦是叹息一声,想要出言相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崔安哽咽半晌,黯然道:“师父眼见反清复明大业功败垂成,定然是心情郁郁,这才会一再中了拜月教的暗算,我虽无弑师之心,但师父却因我而死,我除了以死谢罪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杜晓月缓缓点头,道:“杜某亦是自幼被师父收养,为了报答师门大恩,这才在十六岁上潜入拜月教卧底。这十余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盼望着荡平拜月教,好重归师父膝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这次武林大会,我竟然没能早一步探知拜月教的毒计,以致师父师娘和众位师兄弟险些葬身在虾峙岛上。我当时便想,若是师父师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再无颜面苟活于人世间了。可恰在此时,姑娘受了重伤,这才令我猛然醒悟,男子汉大丈夫恩怨未了,岂能轻言生死?” 崔安本是重伤初愈,此时只觉得身心都疲惫到了极处,又是闭上双目并不答话,心道:你师父师娘如今都好端端地活着,你又怎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杜晓月大声道:“不错,姑娘的确可以以死谢罪,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崔安睁开眼睛,茫然道:“死过一次?我纵使死过千次万次,师父也不能复生,死过一次又有何用?” 杜晓月见她如此固执,气急反笑,大踏步走到桌边,拿起崔安的短剑,肃然道:“好,姑娘既然决心一死,杜某也不敢偷生,这就先走一步了!”说着短剑缓缓出鞘,横在了自己颈上。 崔安大吃一惊,急道:“你……你……别……”说到此处,胸口伤口忽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杜晓月本是存心相激,见状不由慌了手脚,急忙放下短剑抢到榻前。 崔安不过是片刻昏晕,此时已是悠悠醒转,瞧见杜晓月满面愁苦之色注视着自己,亦是松了一口气,叹道:“你何苦如此?我死是我自己的事,又和你有什么相干了?” 杜晓月涩然道:“杜某先后数次受姑娘救命之恩,不但未能报恩,便是连姑娘自尽都阻拦不住,既然如此,倒不如追随姑娘于地下!” 崔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当真是糊涂,莫非我几次救你性命就是为了让你陪我自尽的?” 杜晓月心下一喜,但仍是庄容道:“姑娘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事关自己便当局者迷?当年付掌门将姑娘抚养成*人,难道是为了让姑娘追随他老人家于地下?付掌门尽心竭力传授姑娘武功,岂非正是盼望姑娘能以这身武功济世救民、造福苍生?付掌门生前虽不能见谅,但去世后英灵有知,定能明白姑娘的一番苦心,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 杜晓月语声不高,但却掷地有声,这番话崔安从来未曾想过,此刻听来,便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怔在当场,一句话也回答不出。 杜晓月察颜鉴貌,知她已被打动,又道:“姑娘感念师恩,这才有自尽谢罪之举,但如今拜月教借吴三桂之势兴风作浪,江湖上一场浩劫只怕在所难免,武当派当其中。可付掌门去世之后,武当派势单力薄,万一被拜月教所算,岂不令付掌门遗恨于地下?姑娘若能保护武当派免受拜月教所害,才是真正报了师门大恩!” 崔安心下一凛:师父临终之前曾将武当派重托于我,只怕亦是已看出拜月教必将对武当派不利。我若当真一死了之,武当若有劫难,我岂不是有负师父重托,又有何面目见师父于地下? 她因目睹师父含恨去世,心中痛悔之情一直难以自拔,此时经杜晓月点醒,陡然醒悟,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道:“多谢杜少侠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瞥眼间见赵守信还惴惴然立在一边,摆手道:“你先出去罢!” 她胸口剑伤甚重,这一摆手又牵动伤口,一时之间痛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杜晓月抢上一步,似是想要察看她伤势,但却又硬生生忍住,大声道:“雨荷,雨荷!” 只听得步声细碎,一名相貌灵秀的锦衣小婢端着一个小碗应声而入,见到崔安醒转,亦是又惊又喜,笑道:“小姐终于醒了?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说着将那小碗放在桌上,对着崔安敛衽为礼,道:“婢子雨荷给小姐见礼!” 杜晓月见崔安注视雨荷,不觉一笑,道:“这十几日都是雨荷在服侍姑娘,她可比我们辛苦多啦!” 崔安心思晶莹剔透,岂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见杜晓月心思细密,想得如此周到,心下亦是甚为感激。 杜晓月从桌上端起小碗,笑道:“姑娘重伤初愈,身子虚弱,我让雨荷炖了参汤。” 崔安这数年以来,出生入死间关万里,历尽风霜之苦,何尝有人如此嘘寒问暖、照料备至?不觉心下一热,勉力支起身子,道:“多谢啦!”便要抬手去接,可手臂甫一用力,伤处又是一阵疼痛,不由自主地向枕上倒去。 雨荷忙抢上前扶住,抿嘴笑道:“小姐伤势未愈,还是躺着别动罢。” 崔安此时实在是支撑不住,只得躺回榻上。杜晓月将参汤端到榻前,舀起一匙参汤,轻轻送到崔安唇边。 崔安见他如此悉心,不忍拒绝,只得张口喝了。杜晓月欣喜之极,舀起第二匙参汤时手竟然微微颤抖,送到崔安唇边时不知怎抖,一下子将参汤尽数泼在了枕头上。 第118章 追杀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第三更稍后送上,各位周末愉快!) 雨荷在旁边轻笑道:“公子爷,还是由婢子来服侍罢!”说着接过汤碗。說閱讀盡在 杜晓月奔到屋角,又拿来一个枕头,手忙脚乱地便要给崔安更换。崔安见他慌乱之状,不由嫣然一笑,道:“枕头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急成这样?” 她这一笑犹如鲜花初绽,杜晓月几乎看得呆了,讷讷地道:“是,是!我当然……不必着急……可我不是……” 崔安从未见他如此呆头呆脑、语无伦次,甚是好笑,岔开话题道:“这些日子你定然辛苦得紧,也该去好好休息才是。” 杜晓月大喜道:“是,是!姑娘好生休息,我这就出去瞧瞧。”转过身大步向门口便走,不料尚未走出两步,“砰”地一声大响,额头重重撞在了门框之上,杜晓月狼狈之极,也顾不得疼,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出门而去。 崔安愕然良久,这才回过神来,满心觉得好笑之极,却又怕一笑牵动了伤口,只得咬牙忍耐。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个人大叫大嚷之声,但相距较远,却是听不真切。紧接着便听赵守信在竹舍前大喝道:“什么人?拦下了!”众侍卫齐声怒喝,一阵兵刃撞击之声,来人似乎已被众侍卫困住。 崔安从窗中向外看时,却见一名手持钢刀的中年人正在众侍卫围成的圈中左冲右突,势若疯虎。 崔安仅看了数眼便知此人刀法精奇,虽称不上江湖中一流高手,但却比赵守信等人武功要高出许多。可竹舍之外地势狭窄,那人空有一身武功,却施展不开,众侍卫仗着人多,那人却也一时冲不出圈子。 赵守信并不加入战团,只是持刀站在圈外,以防那人突然冲出,到竹舍之中伤害崔安。那人见左冲右突仍是无法出围,“刷刷”劈出数刀将身周的两名侍卫逼开,随即横刀平胸站在圈内,怒喝道:“我今日只杀纳兰云珠一人,你们这些狗鞑子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杀!” 众侍卫也已知道对方武功远胜自己,是以见对方凝立圈中,也都各自持刀戒备,倒也并不上前相逼。 赵守信正要开口喝骂,忽见杜晓月从竹舍一侧缓步走出,朗声笑道:“阁下何人?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纳兰姑娘有何得罪阁下之处?” 那人一怔,转过身来,崔安这才看见了他的面目,只见这人约莫四十上下,一张长长的白脸上满是怒色,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人沉声道:“杜晓月,你虽是厉啸天那狗贼门下,但能干冒奇险潜入拜月教卧底,在下也佩服你是堂堂的大好男儿,可你什么不好做,偏偏做了纳兰云珠的狗奴才,实在令人齿冷!” 杜晓月心知虾峙岛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中人已尽知自己是以五阴山弟子之身卧底拜月教,这人一眼认出自己,倒是并不稀奇,但听他言语之中辱及师父,心下暗自恼怒,淡淡地道:“杜某行事为人,尚轮不到阁下教训。阁下闯入此地,又对纳兰姑娘不敬,杜某倒要领教阁下的武功。”说着一摆手示意众侍卫退开。 崔安受伤之后,一众侍卫早已将杜晓月当做了主心骨,当即便退后让开一条道路。 那人一怔,随即怒道:“好!我今天来本是要杀纳兰云珠这妖女,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就连你一起杀!” 杜晓月钢刀缓缓出鞘,冷冷地道:“阁下到现在还不肯报上姓名,难道有何不可告人之处?” 那人怒道:“废话!等到你临死之前自然会知道爷爷的大名!”说着飞身而起,月光之下只见刀光一闪已袭向杜晓月,这一刀似直劈似斜斫,刀光点点游移不定,端的是精妙无比! 杜晓月亦是不敢轻敌,退后半步单刀斜掠而出。“叮”地一声大响,两人双刀相击,都觉手臂大震,各自跃开数步,那人阴沉着脸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说着挥刀猱身又上。 杜晓月言语间毫不相让,悠然笑道:“阁下的功夫也不错啊!”刷刷攻出几刀,招数精奇狠辣,直指那人面门。 那人一怔之下飘身后退,大喝道:“你这不是五阴山的武功!” 杜晓月心下微微一凛:这人对五阴山所知竟如此之详!要知他十六岁上投身拜月教,这十余年来耳濡目染,从拜月教中学了不少狠辣的刀法,此时一遇强敌,便自然而然地使出,自己也并未想到使出的并非师门招式。 当下冷笑道:“杜某可没说是用五阴山的武功领教阁下的高招!”说着飘身上前,单刀向那人头顶劈下,那人大喝一声,挺刀相格。 可杜晓月刀到中途,不待与对方兵刃相交,蓦然间一个筋头疾跃而起,纵到了对方身后。这正是他从拜月教学来的西域怪异招式。 那人万料不到杜晓月竟然使出这等怪招,危急之中向前疾跃而出,单刀圈转从身后自下而上削出,所袭之处正是杜晓月胸腹要害,他虽并未回头,这一刀却如同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削得又准又狠! 杜晓月微一侧身,已避开了这一刀,跟着双足连环踢出,足尖所点之处,正是对方胁下的“气海**”。 那人单刀走空,疾风般旋过身来,左掌五指如钩抓向杜晓月右足足踝,杜晓月见他这一招法度严谨,颇有名家风范,亦是不敢大意,飘身后退数步,横刀当胸凝神而立。 那人对杜晓月怒目而视片刻,钢刀一摆,又是合身扑上,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崔安初时甚是为杜晓月担心,但看了片刻倒放下心来:这人右手单刀,左手擒拿,刀法中夹杂着擒拿手,本来不易对付,但他却在临敌之际不知变通,杜晓月一使出古怪招式,他便手忙脚乱,如此下去,这人数十招内必败无疑。 激斗之中只听杜晓月一声清啸,刀光点点斩向对方咽喉。那人单刀上格消去杜晓月这一斩之力后,突然间顺着杜晓月刀身疾削而下,这一下势若闪电,杜晓月若不撒手弃刀,五根手指便要生生被斩断。 第119章 青冥飞絮韩清秋 (今日第二更送上,第三更稍后,感谢大家的点击、收藏和推荐!) 这一招当真是狠辣之极,崔安虽觉杜晓月胜算在握,但亦是不由自主低呼一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冷笑一声,左掌蓦地穿出,击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与此同时右手放开刀柄,那单刀犹如青蛇般疾蹿而出,深深没入了那人的左肩肩胛之中! 那人惨呼一声,肩头的衣衫转瞬间已被鲜血染红,杜晓月一招得毫不容情,左足飞踢而出正中对方右腿风市、伏兔两**,那人右腿陡然间酸麻无力,当即软软倒地。 赵守信一挥手,数名侍卫立时奔上,两人以单刀架在那人颈中,余人取出绳索将他捆上。捆绑人犯本是侍卫的手艺活儿,片刻之间那人便被捆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杜晓月负手而立,微笑道:“川中韩家的擒拿手闻名天下,想不到杜某今日居然亲身领教,阁下想必是青冥飞絮韩清秋了?” 那人仰面倒地,虽然左肩剧痛,但仍是对杜晓月怒目而视,大声道:“不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韩清秋!” 崔安听到两人答,这才心中恍然,难怪这人觉得眼熟!十年之前在师父的五十大寿的寿宴上,正是这韩清秋大闹寿宴,要为两位兄长报仇,他的两位兄长均丧命于五阴山山主厉啸天的夫人付春梅的剑下,他对五阴山切齿痛恨,自然是毫不稀奇。 杜晓月亦知道韩家与五阴山结下的这段梁子,淡淡地道:“韩家与我五阴山有过节,本应来找我杜晓月便是,却为何扯上了纳兰姑娘?” 韩清秋此时已痛得脸色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但他颇为硬气,却是强忍住并不呻吟,怒道:“我两位兄长之仇定然要报,可这纳兰云珠既在宫中救了狗皇帝,便是我大明之敌,人人得而诛之!” 崔安闻言吃了一惊:自己在宫中相救康熙之事极为隐秘,除了武当派众人和陆一峰之外并无人知晓,就连杜晓月亦是片刻前才得知,此人又是如何知晓?若说是武当派或峰走漏了风声,为何这人却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口称自己为“纳兰云珠”? 杜晓月亦是一惊,上前先点了韩清秋伤处周围**道,再将单刀拔出,又命赵守信拿来刀伤药给他敷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韩清秋尽管口中骂声不绝,但他被绑得难以动弹,也只得任由赵守信敷药治伤。这刀伤药甚为灵效,敷上后不久,韩清秋伤处已是疼痛大减。 杜晓月微笑道:“杜某早就听说川中韩家忠于前明,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韩清秋怒骂道:“他,你这小子就算是给老子治好了伤,老子也绝不领你这个情。老子一世专杀汉奸,今天折在你手里,只管一刀杀了便是。老子若是皱一皱眉,又或者是哀求一声,就不是英雄好汉!” 杜晓月还刀入鞘,微笑道:“韩大侠干冒奇险,追随朱三太子反清复明,自然是英雄好汉,在下佩服得紧。” 韩清秋“咦”了一声,睁大眼睛盯着杜晓月,奇道:“你怎知我是太子爷的部下?” 杜晓月听他的口风应不似是拜月教手下,那当日参与紫禁城之变的尚有朱三太子和吴应熊两伙人,起事未成后朱三太子闻风而遁,而吴应熊仓皇出逃却被康熙捉回斩首。但他既然丝毫未提为吴应熊报仇之事,多半是朱三太子的人。 杜晓月见自己出言试探,韩清秋果然中计,悠然一笑道:“原来韩大侠当日也身在宫中,居然能全身而退,佩服啊佩服!” 崔安心里暗暗好笑:这韩清秋十年不见,还是没有多大长进,武功虽然不弱,却殊无应变之才,杜晓月只怕三言两语之下便可套出真相。 韩清秋不知杜晓月这番话全是推算而出,只道对方已全然知晓,大声道:“老子刺杀鞑子皇帝,那是为我大明天子复仇,这等光明正大之事,原也没什么好隐瞒。”当下便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乾清宫之变,韩清秋受朱三太子之命跟随郝明谷、顾道假扮骁骑营侍卫潜入宫中,便是防备一旦刺杀不成,便要盗取通行九城的金牌大令相助吴应熊出逃。当付英杰率领武当派众人杀入乾清宫时,三人均伏在乾清宫是以亲眼见到付英杰被崔安所阻功亏一篑。 当郝顾二人进入乾清宫抢夺金牌大令之时,韩清秋潜伏在屋脊之上接应,不料郝顾二人却被崔安生擒,韩清秋身在屋脊之上,瞧不到屋内情势,但也知自己与那女子武功相差太远,不敢轻举妄动,找机会溜下屋顶,他既然身穿骁骑营士卒服色,倒也无人怀疑,平平安安地出了皇宫。 次日北京城九城大索,韩清秋与其他人失散,亦是不敢再做逗留,当即出城远遁。本想在虾峙岛武林大会之上说不定可以找到朱三太子部下,没料到却见到了“纳兰云珠”出手击毙拜月教几大高手。 虽然崔安易容之后,和当日在宫中的容貌又有不同,但韩清秋还是立即从武功路数上看出她便是当日在宫中救驾的女子!此后杜晓月做出崔安已然身亡的假象,若换了旁人只怕会就此放弃,但偏生韩清秋天生脑子一根筋,定然要找机会捉到一名侍卫问个究竟,是以便一路追踪杜晓月等人来到了天目山。 天目山山路甚为曲折,刚一进山韩清秋就失去了杜晓月等人的踪迹,再加上杜晓月选的隐藏之处甚为隐秘,他在山里足足转了十几日,这才终于找到地头。 杜晓月松了一口气,心道:一个韩清秋不足为虑,若是朱三太子或是拜月教得知讯息大举前来,倒是不可不防,此人绝不可放他活着下山! 第120章 江畔何人初见月 (今日第三更,虾峙岛的惊心动魄之后,也该容女主角发展一下感情了,呵呵!明天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剧情发展!) 他出身五阴山门下,又在拜月教卧底十余年,行事本没有名门正派之人那么多顾忌,当下抽刀出鞘,慢慢走上,便要一刀结果韩清秋的性命 韩清秋情知已到生死关头,凛然不惧,大骂道:“老子一世英雄,到头来却死在你这五阴山奸贼手下,真是死不瞑目!” 杜晓月钢刀高高举起,正要向韩清秋颈中劈下,不知怎地,忽然之间心下一动,向竹舍内瞧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却见崔安面沉似水,微微摇了摇头,杜晓月心下一凛,钢刀便硬生生凝在了空中。 韩清秋见他忽然停手不砍,怒道:“你这小贼,要杀便杀,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杜晓月对他并不理会,收刀回鞘,对赵守信道:“叫几个人把这位韩大侠送到那边竹林里,愈远愈好!” 韩清秋只道他又有何奸计,正要破口大骂,赵守信眼疾手快,从他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塞到了他口中,几名侍卫将韩清秋抬起,往竹林中便走。只听得韩清秋口中发出的呜呜之声愈来愈远,渐渐在竹林中消失不闻。 崔安见杜晓月放过韩清秋不杀,这才长吁一口气,心道:这韩清秋两位兄长已然死在付春梅手中,她是师父的嫡亲妹子,说来也算是死在武当派手中,若是今日再害了韩清秋的性命,川中韩家岂非要尽数因武当派而灭? 杜晓月匆匆走入竹舍中,并不提起方才之事,道:“韩清秋既能找到此处,这地方只怕已是不能住了,咱们立时就得搬家。” 崔安皱眉道:“这韩清秋脑筋不灵,难道朱三太子也是一根筋?我不过只救了康熙一次,他们难道便会如此阴魂不散?” 杜晓月沉声道:“就算朱三太子不会找到这里,万一拜月教得到风声,知道你我二人俱在此处,岳胜仙万无不派人报复之理,咱们还是及早避开为上。” 崔安见他言语之间仍是微有不豫之色,知他定然在心中责怪自己妇人之仁,放过韩清秋不杀,当下也不说破,只是淡淡地道:“却不知能避往哪里?” 杜晓月道:“在这天目山中,除了此处之外,我还另有藏身之处,就在离此三十里的山坳之中,只是离集镇远些,采买物事不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见崔安无话,自出去准备。 只听得竹舍之外众侍卫脚步声来来去去,雨荷也在竹舍内忙着收拾崔安的应用之物,片刻间已是诸事齐备,赵守信在门外大声道:“启禀主子,滑竿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 崔安奇道:“什么滑竿?” 杜晓月在门外接口道:“这是四川人走山路用的,前几年我在川中办事时见过,这几天闲来无事就让人做了一个,也不知合不合用?”说着让侍卫们将滑竿从门口探入,由雨荷扶着崔安上了滑竿。 蜀中山路陡峭难行,这滑竿本是专为富商贵贾爬山所备,崔安此时重伤未愈,身体虚弱之极,这滑竿倒是正好合用。 崔安瞧了杜晓月一眼,心道:这人能十六岁便入拜月教卧底,十余年而不被察觉,果然心思缜密,远非常人能及。 当下两名侍卫上前抬起滑竿出了竹舍,崔安这才第一次见到了竹舍外的景色。只见在月光之下,两排小巧精致的竹舍闪耀着幽幽的青光,竹舍前后俱是修竹摇曳,一阵微风吹过,传来阵阵穿林打叶之声,梦中景色只怕也不过如此。 只见杜晓月在前面带路,不时拨开一两丛翠竹,推开一块山石,待众人走过之后又将山石推回原位,有时还要穿过山洞,如此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远,众人眼前忽然一亮,只听杜晓月笑道:“就是这里了!” 只见月光之下,一池银光粼粼的潭水掩映在竹林之后,透过疏淡相映的竹林,隐隐可见有数间竹舍坐落在潭边。 此时已近天明,虽然一轮圆月依旧斜照空中,但天空中已微微透出一丝蓝色,几颗较亮的星星闪闪烁烁,四下里暗香浮动、鸟语啾啾、水声淙淙,令人心神一爽,尘念尽消。 两月之后,初秋,夜风习习。 石潭中月影浮波,四下里翠竹摇曳。 笛声悠悠而起,一曲春江花月夜。 杜晓月斜倚石边,凝视着潭中月影,目光中尽是凄凉落寞之意。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他的心中微微一痛。 一阵细碎的步声自背后传来,幽幽低吟在耳畔响起:“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语声低切凄婉,如梦似幻。 杜晓月心下一震,缓缓转过身去。月光之下崔安一身白衣如雪,衣袂被微风轻轻吹动,她的身形亦似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微风吹走。 崔安低声道:“今晚月色很好,我本想随便走走,不料听到了你的笛声,春江花月夜,很好听啊。” 杜晓月望着她苍白的面庞,心中忽然一阵灼痛:她十六岁就被迫逃下武当山,独自一人浪迹天涯,这些年的日子她究竟如何渡过?难道今后还要继续这种心碎的岁月? 陡然之间,他知道了为何自己与她初次见面便已念念不忘。 寂寞! 她冷漠的神情中有掩藏不住的寂寞。 第121章 卧底十二载 (今日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和第三更今晚送上,请大家继续支持!) 杜晓月叹了口气:寂寞岂非正是自己多年以来挥之不去的感觉? 崔安在潭边抱膝坐下,凝视着潭水中的月影,并不说话。k杜晓月低声道:“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姑娘不必如此自苦。” 崔安摇摇头道:“此言虽然有理,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排解不开。杜少侠是五阴山得意弟子,到拜月教卧底为师门立下大功,你又如何能明白我现下的心境?” 崔安在这里住下后,虽已打消自尽之念,但每当思及往事,心情仍不免郁郁,便以运功疗伤为由,每日闭门不出。杜晓月知她心绪不佳,也就从不前来打扰。是以崔安外伤虽重,一个月后便也逐渐痊愈。但她伤愈之后却依旧是足不出户,于碧波内功的修习倒是又有了进境。 今夜月凉如水,崔安忽然心有所感,信步走到潭边,恰值杜晓月笛声幽幽而起,崔安只觉得这笛声似乎直入心底,这些年的寂寞酸楚刹那间涌上心头,禁不住曼声吟和。 杜晓月知她仍是放不下虾峙岛之事,但又不便直言相劝,沉吟半晌,道:“但凡成大事者,必然先经历诸般磨难,这道理我也是近年来才真正明白。” 崔安亦不愿再提虾峙岛之事,强自振作精神转开话题,问道:“你到拜月教卧底,是在什么时候?”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十二年前,那一年我十六岁。” 崔安心下一震:十二年? 四周都是敌人,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足以致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会走上这条杀机四伏之路?这十二年的日日夜夜他又是如何渡过? 她禁不住向杜晓月瞧去,自相识以来,她仿佛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看清了他的面庞,也正是此刻,崔安忽然发现,在他平凡的外表之下有着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坚毅,也许正是这种坚毅支撑着他走完了这十二年的暗无天日之路。 杜晓月缓缓地道:“我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是师父师娘收养了我,又把我抚养成*人。自从我懂事起,便知道五阴山最大的仇敌是拜月教,而师父的平生之愿就是荡平拜月教。但拜月教教主莫洛死后便败退西域,师父说他们不过是休养生息,时机一到便定会卷土重来。我当时便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想办法帮师父剿灭拜月教。于是我日也想夜也想,终于给我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崔安淡淡地道:“厉山主聪明绝顶,你若能想到这卧底的法子,只怕他早已想到了。” 杜晓月默然半晌,道:“我去和师父说,愿意去拜月教卧底,但师父却说,他和师娘也曾想过派弟子去拜月教卧底,可是绝不能派我去。但一来此事终究太过凶险,二来拜月教虽然远在西域,但在中原武林中仍是耳目众多,我身为五阴山大弟子,他们必定知道得一清二楚,贸然前往只有白白送死。” “可是我决心已下,无论师父说什么都拦不住我。从此我便开始放荡无形,每日到山下挟酒邀妓,无所不为。师父师娘初时还道我是有意如此,重重数说了我几次,可愈到后来,我愈是变本加厉,甚至夜宿青楼楚馆,白天即使回山,也是烂醉如泥。” “师父师娘无法,只得动用师门家法责罚,可每次被师父重重责打之后,我便又放纵几分,终于一天夜里,我醉酒之后,闯入了师娘的寝房。” 崔安不由自主地低呼一声,道:“你难道当真……?” 杜晓月苦笑道:“我自然是装出来的,师父师娘把我养大,在我心中,他们就和我亲生爹娘无异,我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会冒犯师娘。更何况以师娘的武功,我即便当真是狂性大发,想要做出禽兽不如之事,也绝进不到她身前三尺之内。” “这时师父闻讯赶来,盛怒之下便要将我当场杀死,可师娘却拦住师父,说什么也不让他下手。” 崔安低声道:“好险!若不是你师娘拦阻,你岂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杜晓月缓缓地道:“师父师娘平时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就算我犯下天大之错,师娘也绝不会眼睁睁瞧着我命丧当场。但当时在师父的雷霆盛怒之下,我还是心中栗栗,只道是命在顷刻,活不过当晚了。”说着长吁一口气,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惊心动魄之夜。 崔安微微冷哼一声,心道:厉啸天心思聪敏,岂有不明白杜晓月用意之理?什么雷霆震怒多半是装出来的,付春梅一出声拦阻,正好借机收篷。但厉啸天既是杜晓月师父,她也不便直言讥讽,只是问道:“后来怎样?” 杜晓月苦笑一声,道:“后来怎样?那还能有什么好事了?师父盛怒之下立即遍召弟子,聚在梅蕊堂之内,说我‘放纵无形、武功荒疏,又违抗师命、以下犯上’,当众重责八十杖之后,逐出五阴山门下。杖责之后,师父命人收回我的师门所赐长剑,便拂袖而去。” “众位师兄弟知道我竟然冒犯师娘,个个切齿痛恨,谁也不来理我。我挣扎下山之后,找了一家小客栈养伤。谁知第二天便有几个师弟赶下山来,,不由分说便将我拳打脚踢一番,说是五阴山方圆百里之内不准我停留。” “无奈之下,我只得雇了一辆骡车,连夜赶路来到山西境内。此时因连日奔波,杖伤已是溃烂不堪,无法行动。那车把式又丧尽天良,将我身上的银两尽数抢走,又把我丢在了荒山之中。” “正当我奄奄一息之际,居然无巧不巧遇到了到此地采药的风雷二老,这两人见我一副江湖中人打扮却如此惨状,一时动了好奇之心。我便将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咬牙切齿地起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风雷二老信以为真,大喜之下便将我带回总坛。教中上上下下对我都没有半点疑心,副教主即便不放心派人去五阴山打探,最后也只有对我更加相信。” 第122章 身陷重围 (今天第二更送上,由于晚上的时间意外被耽搁,计划中的第三更应该是来不及了,在这里向大家致歉!明天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 “渐渐地教中也派我出去办事,我自然不敢怠慢,立了几件大功之后,教主大为高兴,在我二十岁上,便晋升为明月左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說閱讀盡在我在五阴山之时,只把打算卧底之事告诉了师弟于晓风,直到此时方敢与他联络,告诉他拜月教有本秘笈名为《枯木集》,教主莫孤影所练的玄阴指便是其中最厉害的武功。” “这秘笈如此重要,自然是教主亲自保管收藏,可教中上下除了副教主之外,人人连教主的面都没见过,又如何能找到这秘笈藏于何处?若非吴三桂起兵造反,只怕我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崔安奇道:“秘笈藏在何处与吴三桂起兵有何相干?”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吴三桂一起兵造反,教主便赶去与他商议大事,临行前将这秘笈交与副教主保管。秘笈一到副教主手中,我便即知道了。副教主足智多谋,但刚愎自用却是最大缺陷,他将秘笈藏在扬州分坛的密室之中,竟然不派人看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这才乘机盗取了《枯木集》,可不料刚一出密室便被察觉,血战一番之后才逃出扬州分坛。扬州城外的那座废庙正是我和于师弟联络地点。我拼尽全力来到废庙之中,没见到于师弟,却见到了姑娘。” 崔安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本来也一直想不通,你既被追杀,该当找个隐蔽之处躲藏才是,怎地反而奔入了废庙之中?” 杜晓月苦笑道:“当时事情紧急,为防不测,我从秘笈中撕下两页纸藏在了供桌的夹层之中。于师弟想必是后来找到这两页纸,推测出我的用意,立即派人送往虾峙岛。可谁知中途又出了意外,以致这两页纸误打误撞送到了赵守信手里,这却当真是天意了。” 崔安回想当日在虾峙岛之事,仍是有一事不解,皱眉道:“误打误撞这倒也罢了,但那两页纸送来之前,我听岳胜仙的话头,却似已然预知我必定会用秘笈交换你性命一般,岂不奇怪?” 杜晓月早知崔安心思灵通剔透,早晚会问及此事,他自忖这是最对不住崔安之处,可既然当面问起,也只得如实相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苦笑道:“这个在下实在是情非得已,当日被岳胜仙抓回扬州分坛,岳胜仙查问那两页纸的下落,我从他口中探知姑娘似乎尚有强援,他又自作聪明认为姑娘便是五阴山的接应之人,我只好顺水推舟。否则,若让他知道接应者另有旁人。在扬州境内大肆搜捕,只怕于师弟尚未逃出扬州,便早已没了性命。” 崔安见他神色尴尬,微微一笑便不再追问,心道:这杜晓月出身五阴山,又在拜月教多年,在危急关头自然顾不得什么江湖正道。但他既然能坦言相告,倒也算得上胸怀磊落。 杜晓月微窘道:“在下与姑娘在快意楼上初次见面时,竟疑心姑娘是岳胜仙派来试探之人,真是惭愧!” 崔安摇摇头道:“你身处险境本当如此,不过我当时不知就里,风雷二老若是迟来片刻,你只怕早已命丧在我剑下,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也就变成杀身之仇了!” 杜晓月听她话中微有讥讽之意,愈发狼狈,道:“当时在下自作聪明,认定姑娘是岳胜仙派来,最多也就是恐吓一番,绝不致伤我性命。后来想想好生后怕,当时若被姑娘一剑杀了,这十多年卧底的苦心岂不白费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崔安见他满面俱是困窘之色,不由嫣然一笑,道:“你倒是聪明得紧哪!” 话音甫落,忽听身后有人笑道:“聪明么?我瞧不见得!” 杜晓月心下一凛:能悄无声息地掩至身后而令自己毫无察觉,来人必是高手无疑!向崔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可现身,随即长身而起,转身喝道:“阁下何人?” 崔安身后本是潭边的一块巨石,借此藏身自是再合适不过,当即伏身石后,从石畔草丛的缝隙中向外观看。她素来是短剑从不离身,此时右手握住剑柄,暗自凝神戒备。 只听那人呵呵大笑道:“你小子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这么大模大样地站在当地,怎么也不防备我发暗器?”随着语声,四下的竹林中有五条人影同时长身而起、 崔安心下一凛:这几人起身之势如峙停渊,一望便可知身手不凡! 此时月色清朗,透过竹叶缝隙照在这几人身上,只见这五人年纪都在六十开外,均是身穿青布道袍,头挽发髻,做道士打扮,崔安心念电转:江湖中做道士打扮的唯有武当、青城、崆峒三大门派,但这五人面目陌生,显然并非这三派中人。 杜晓月微微一笑,踏上一步,悠然道:“各位前辈均是自重身份之人,若是想出手偷袭,何必等到现在?” 此言一出,立在他对面一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倒是挺会说话,你只要将纳兰云珠那丫头交出来,就饶你不死!”此人颌下留有长须,听语声正是方才说话那人。 杜晓月心下一沉:果然是冲着崔安来的!朱三太子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这个只怕在下难以从命!” 只听一个中年人不耐烦地道:“二叔不必和这小子多废话,他既然不识时务,一剑宰了便是!” 崔安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远远立在竹林旁的,身边似乎还有两人护卫。因相距甚远,却是瞧不清面目。 那五名道士倏地四下一分,将杜晓月围在了中间,这一来,几人的身影都已显露在了月光之下。 站在杜晓月身后之人恰是背对崔安,他缓缓抽出长剑,冷笑道:“小丫头,可别打算想跑,人家年青人可是决心要为你拼命哪!”他显是已明知崔安就在背后,但却有恃无恐,丝毫不怕崔安自背后偷袭。 第123章 南天一剑归去来兮 (今晚第一更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手握短剑,缓缓长身而起,冷冷地道:“几位前辈专程为我而来,却不知有何指教?”背对杜晓月那人忽然向旁边一让,冷笑道:“纳兰云珠,你在紫禁城出手阻止付掌门刺杀鞑子皇帝,做了满清人的走狗,当真是罪大恶极,我等此来就是为了取你的首级!” 崔安微微一笑,道:“前辈此言差矣,先父嘉坤曾为正白旗旗主,我保护皇帝自是天经地义之事,我自己就是满清旗下之人,只可说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又何来‘满清人走狗’一说?” 崔安本就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此时虽然身陷重围,但她历来愈是情势危急愈是镇定,她见对方汹汹而来,索性抓住那人言语上的漏洞,杀一杀对方的锐气。 那人闻言果然一怔,似乎也觉得崔安所言甚为有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先前说话那人冷笑道:“小丫头果然牙尖嘴利,只可惜你一个汉人想扮作旗主之女,只可骗一骗寻常人,想要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还是差了几年的道行!” 崔安心下一沉:这几人果然并非寻常人物!却不知他们对此事知道多少? 那站在远处的中年人甚不耐烦,大声道:“我管你是满是汉、是神是鬼,胆敢阻碍我反清复明大业,就一刀杀了再说!” 站在杜晓月面前的一名身材削瘦的道士大声道:“此言极是!你诡言狡辩亦是无用,片刻之间我们必要取下你的首级!” 崔安冷笑一声,道:“我的首级就在此地,不知各位前辈有没有本事来拿?”说着走上数步,与杜晓月并肩而立。她见对方咄咄逼人,言语之间也就毫不客气。 杜晓月低声道:“动手之后我来缠住他们,你赶紧寻机逃走,他们是为你而来,不会对我下狠手。”他这话声音虽低,但周围几人距离极近,自是听得一清二楚,都是齐声嘿嘿冷笑。 崔安摇了摇头,道:“你在拜月教卧底多年,好容易得见天日,正该重归师门。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不必为我再重蹈险境。” 杜晓月与崔安相处多日,见她说话虽然从不疾言厉色,但神情之间却总是漠然相对,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此时两人身处危急关头,她这几句话中的关切之意却是表露无疑。 杜晓月胸中一热,大声道:“在下既然决心追随姑娘,此事怎能与我无关?要死,大家死在一处罢了!” 那名身材削瘦的道士闻言冷笑道:“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今天少不得要成全你们这对同命鸳鸯!”说着长剑缓缓出鞘,其余数人亦是长剑出鞘,五柄长剑在月光照耀之下,银光吞吐闪烁不定。 崔安听到“同命鸳鸯”这四个字,面上微微一红,随即面色一沉,手中短剑缓缓出鞘,冷冷地道:“你们也是朱三太子的人?”她这柄无名之剑削金断玉,甫一出鞘,在月光之下便是一阵寒光凛冽,那五名道士均是兵刃上的大行家,自是识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各自将长剑护在胸前。 最先说话那人正站在崔安右首,冷笑道:“不错!你既知道我们是奉了太子殿下谕令而来,就该抛去兵刃跪地受死!你身为汉人,却成了清廷走狗,当真是辱没祖宗,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上?” 崔安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站在她左首一人道:“就凭你们,也配问我们的姓名?”这人身材比其余人略高,长得白白胖胖,若非满面怒色,倒似是一个时时宽心纳福的土财主一般。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这我就不懂啦,我们被骂做辱没祖宗,倒还敢以真面目示人。怎地各位前辈行事反而藏头露尾,莫非有何不可告人之处?”说着嘿嘿一阵冷笑。 远处那中年人大声道:“二叔,咱们一心反清复明,有何不可告人之处?这两个小贼左右必死,让他们死个明白又有何妨?” 站在崔安右首那人闻言扬声笑道:“正是!既然殿下要咱们通名,就报一报姓名又有何妨?”余下四人均是齐声大笑道:“是极!是极!” 崔安吃了一惊:这中年人被称为“殿下”,难道他便是朱三太子杨起隆?向那中年人望去,但两人相距极远,那中年人立足之处恰巧在竹林的阴影中,一时看不清他的面目。 站在崔安右首那人朗声道:“小丫头,听好了!老夫燕归来。”崔安心下一凛,重新打量这人几眼,却见这人浓眉阔口,虽然满面风尘却也不掩器宇轩昂之色,确是一副武林前辈高人的风范。 当下剑尖微微下指,淡淡地道:“原来是燕老前辈,晚辈倒是失敬了。燕老前辈当年号称‘南天一剑’,以一招‘归去来兮’威震武林,令我辈后人好生景仰。燕老前辈二十余年不出江湖,怎地忽然做起前明昏君的愚忠之臣来?” 燕南天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要知燕南天在数十年前的武林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天资过人,自创一套“归来剑法”,在二十岁上便凭着这套剑法在江湖上闯下了“南天一剑”的赫赫威名。而他“归来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便是“归去来兮”。但清兵入关之后,江湖中再无人见到过燕南天的踪迹,相传他已在这场战乱之中丧命。 燕南天左首那人长剑一抖,只听一阵龙吟之声从他长剑上发出,杜晓月面色一变,沉声道:“飘零客云海楼?” 那人满面寂寥之色,缓缓地道:“唉!‘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想不到二十余年之后,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姓名!” 第124章 剑仙二云 重出江湖 (今晚第二更,我看到有留言说等着看大打一场,今晚只是开打的序幕,明天正式开打,呵呵继续寻求大家的支持,点击、推荐、收藏,谢谢!) 杜晓月悠然道:“‘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汇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归舟。’前辈当年就凭着一柄龙吟宝剑浪迹江湖,而李白的这首诗里,也正蕴含着前辈一套最得意的武功。前辈风范,后生小子无不景仰,岂有不知之理?” 站在燕归来右首的正是那名身材削瘦的道士,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们两个人名头倒响,在江湖上倒也没有白混一场!”他见崔安注视自己,又是一笑,道:“老夫独孤云。” 崔安颔首为礼,淡然一笑道:“原来是独孤云前辈,江湖上有云‘剑仙二云,天下皆闻’,独孤前辈与云前辈历来如影随形,既然云前辈到了,独孤前辈自然也应在场。” 她面上神色虽然不变,可心下却惊疑不定:这朱三太子从哪里网罗来这了这许多高手?仅凭这三人自己就已然难以应付,身后那两人必定也多年不现江湖的前辈高人! 独孤云点点头,笑道:“小丫头倒也聪明伶俐,可做事却怎地这等糊涂?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要与清狗为奴?” 崔安冷冷一笑,傲然道:“我所做之事是为了天下百姓,各位前辈对前明昏君愚忠,那才是真正的与人为奴!”说着不待独孤云回答,便转过身去,对背后那两人打量几眼,道:“请教二位前辈高姓大名?” 那两人似是不喜言谈,方才双方一番唇枪舌剑,这两人均是一声未出,此时见崔安相问,左首那人摇摇头道:“劫后余生之人,还谈什么高姓大名?如今胡虏窃据我中华神器,我辈若不能反清复明,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姓名自是不必再提了!” 崔安皱了皱眉,心道: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咬文嚼字?倒似是掉书袋的酸秀才一般。 右首那人却道:“师兄,你这又是何必?殿下既然有旨,说说名字又有何妨?贫道无念,这位是我师兄无音。” 此言一出,崔安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颤声道:“两位……道长可是……武当门下?” 无念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杜晓月心下一沉:糟糕!今日即便是殊死一战也未必能逃出这几人的包围,这无音、无念二人竟然还是武当派的前辈,崔安若是不敢对这两人出手,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他亦是转过身来,紧紧盯着无念,冷冷地道:“武当派无字辈的道长俱已在扬州一役中身亡,此事江湖中人人皆知,却不知两位究竟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无念冷笑一声,道:“武当派无字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贫道又何须冒充?再说,难道你亲眼瞧见我们师兄弟个个丧生在扬州城下?” 杜晓月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扬州一役时他尚未出生,自然不可能“亲眼”见到。崔安此时已瞧出无音无念二人的长剑看似随随便便地横在胸前,实则却是暗合武当十三剑最精妙的一招“斗转星移”。 这武当十三剑的剑法是武当门下不传之秘,如非掌门人亲传弟子绝不传授,崔安昔年曾见大师兄柳剑鸣练习过此招,是以一见之下再无怀疑,对着无音无念二人微微躬身道:“弟子崔安,见过二位师伯。” 无音神色一变,沉声道:“你竟然是武当门下?你师父是谁?” 崔安心下一痛,低声道:“先师付英杰。”无音显是早已知道付英杰在虾峙岛去世之事,长叹一声黯然道:“付师弟尚在鼎盛之年,居然就此仙游,当真是令人扼腕叹息……”说到此处,忽然瞪视着崔安,厉声道:“你果真是付师弟门下?” 崔安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不敢欺瞒师伯。” 独孤云在一旁冷冷地道:“你若当真是武当门下,今日更加难逃一死!” 无念点点头,冷笑道:“不错!付师弟力主反清复明,疾恶如仇,你做了鞑子的走狗,已然玷污了他身后清誉,我们今天便要替付师弟清理门户!” 杜晓月心下一沉,侧目望向崔安,心下忐忑不已,不知她将如何回答。 却见崔安微微躬身,神态自若地道:“二位师伯若要教训弟子,弟子本当恭领责罚,只是弟子此时尚有要事未了,只得请二位师伯暂恕弟子不恭。待弟子大事一了,定当到二位师伯面前负荆请罪。” 无念怒道:“什么负荆请罪?一派谎言!”无音一摆手,缓缓地道:“师弟,不必多言,出招罢!” 崔安短剑在身前斜斜一横,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诸位前辈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齐上?晚辈悉听尊便。” 燕归来冷冷一笑,道:“对付你一个黄毛丫头何用一拥齐上?我们几人无论是谁出手,都足以取你性命!” 远处那被称作“殿下”的中年人大声道:“二叔,她就是想单打独斗,意图伺机脱身,不要中了这丫头的激将法!”这五人都是神色一凛,齐声道:“是!” 崔安悠然一笑,道:“既然各位前辈要一拥齐上,那我就索性大方到底,你们先出招罢!”说着转过身去,与杜晓月背身而立。 独孤云生性狂傲,今日被一个年轻女子如此轻视,不由得怒气勃发,大声道:“好!老夫就成全了你!”长剑微微上挑,向崔安颈间疾刺而来。 崔安骤然间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筋头翻出了一丈开外。独孤云怒喝一声,亦是疾跃而起,如影随形地跟在崔安身后,他剑法固然精妙,但轻功却非所长,是以虽立即追出,但剑尖却始终距崔安的背心差了数寸。 云海楼、无音、无念三人都是疾步追出,生怕崔安就此逃脱。 燕归来瞧了杜晓月一眼,亦是想转身追出,不料身形甫动,忽听杜晓月笑道:“燕大侠,在下向你请教几招!”说着“哗啷”一声钢刀出鞘,自下而上斜斜削向燕归来颈间,燕归来无奈只得以长剑相格,防住了这一招。 第125章 独孤九翼风雷剑 (今日第一更送上,开打了啊,呵呵,第二更继续开打,稍后送上。,尽在 独孤云只道崔安心生惧意想要逃走,自己偏生又追赶不上,急得连连怒吼。却见崔安身形几个起落,已轻飘飘掠至竹林东首的陡崖之前,在控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背靠陡崖横剑而立。 独孤云一怔,这才明白她是借地势之利以免腹背受敌,此时云海楼、无念、无音三人也已赶到,四个人在崔安面前围成一个半环形,将崔安的去路尽数拦死。 独孤云沉声道:“你们退下,我先上!”云海楼三人知道独孤云历来说一不二,相视一眼,各自退后数尺。 独孤云长剑一晃,沉声道:“你先出招!” 崔安摇摇头,淡淡地道:“你先出招!”她浑是一副没把独孤云放在眼里之状,独孤云历来性烈如火,此时受了崔安这一激,哪里还忍得住,怒喝道:“臭丫头,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难不成还要你想让?” 无尘见他气得须发皆张,甚是担心,叫道:“四哥,留神不要中了这妖女的激将法!” 他话音甫落,崔安已然轻笑道:“既然前辈执意如此,晚辈也只有儧先了!不过以前辈这样的脾气,今后倒要处处小心才是!” 独孤云被她说得一怔,怒道:“我为何要小心?”崔安微微一笑,并不回答,短剑一抖,一招“金鳞万点”向独孤云面门攻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刹那之间,只见月下寒光点点,已罩住了独孤云的全身。 独孤云满心想要将这对面这个出言不逊的臭丫头当场毙于剑下,心中便不免存了轻视之意,崔安出招疾如闪电,待到他惊觉时,冷森森的剑气已是迫在眉睫! 但独孤云毕竟是武学上的大行家,猝然面临危急关头却是丝毫不乱,一口真气提起,身形已是迅疾无比地向后滑出数尺,同时手中长剑挥出,斩向崔安腰际。 崔安一剑刺空,身形立即后退,同时腰肢轻轻一扭,便如同是跟随着独孤云的剑势一同舞动一般,独孤云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长剑明明斩到了崔安的腰际,可不知怎的还是连半片衣角都没有削到。 便在此时,崔安短剑斜斜向上撩起,直指独孤云的肩头。独孤云长剑圈转,只听“叮”的一声,双剑相交,两人均觉手腕剧震,各自退后半步。 崔安这柄短剑素来削金断玉,无往而不利,本以为双剑相击,独孤云的长剑必定难抗其锐,不料独孤云仅是退后半步,手中的长剑竟然安然无恙。 崔安心下一沉,向独孤云长剑瞧去,独孤云也在打量着崔安手中短剑,两人均是存了同样的心思:本来自以为手持削金断玉的利器,对方必定手到擒来,如今居然两剑之锐足以分庭抗礼,这兵刃上的便宜却是占不到了。 崔安将短剑斜斜横在身前,心道:既然短剑无功,倒是不必贸然出招,且瞧瞧对方的武功家数再说。 独孤云瞧出崔安心思,心道:你若不攻,我便来攻!疾跃上前,长剑直指崔安咽喉。 崔安短剑上格,似是要架开这一剑,便在两剑将交未交之际,突然身形一转,已来到了独孤云的右侧,左足飞起,疾踢独孤云的腰间,足尖所指正是他腰间的章门**。 独孤云长剑落空立知不妙,左掌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抓向崔安足踝,这正是小擒拿手中精妙招式,若是被他拿实了,崔安当即便会半身酸麻。 崔安冷笑一声,左足微微一曲,独孤云的这一抓当即落空,同时崔安短剑就势一带,疾刺向独孤云的胸前。 独孤云下身不动,上身向后一缩,胸口陡然向内塌陷,崔安的剑尖堪堪刺到了他胸前衣衫之上。若再能长出半寸,便可刺入独孤云的胸膛,可便是差了这半寸,短剑的剑尖纵能削金断玉,却连独孤云的衣衫都无法划破。 独孤云大喝一声,右手长剑回转,以剑柄点向崔安右掌合谷**,崔安变招神速,手中短剑忽然挽成剑花,剑光到处,正是斩向独孤云右腕。 不料独孤云这一招全是诱敌的虚招,左掌向着崔安面目疾拍而出,这一掌显是蕴含了十成功力,声势猛恶,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崔安深知独孤云数十年的功力定然非同小可,不欲与他硬拼内力,飘身后退,避开了这一掌。 独孤云正要追上,忽听无尘在身后大声道:“四哥!独孤九翼风雷剑!” 独孤云猛然醒悟,心道:我这当真是被这臭丫头气糊涂了,放着九翼风雷剑不用,这臭丫头身法如此溜滑,我却一上来便和她拼比身法,当真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当下剑势一收,持剑当胸肃然而立,沉声道:“小丫头,我可要使出九翼风雷剑了,你若是弃剑认输,此刻还来得及,否则可便要落得尸首不全,莫怪老夫手下无情!” 崔安情知这独孤云绝非大言欺人,这九翼风雷剑定是威力大极,淡淡地道:“这套剑法想必是前辈毕生功力所集,晚辈倒要领教!”说着暗运真气凝于剑尖,凝神戒备。 独孤云大喝一声,长剑搅起漫天的青光,当胸向崔安疾刺,他长剑才到中途,一股凛冽的剑气便已扑面而至。 崔安剑尖一抖,一招“吸海垂虹”将身前护得密不透风,远远望去,便似在身前拦了一道冷森森的剑墙一般。 此时独孤云的长剑已如闪电边刺至,但甫到崔安身前两尺一处,一股潜力迎面而来,硬生生将长剑阻在中途,竟然半分也前进不得。 独孤云心下大急,这九翼风雷剑是凝聚他毕生心血所创,自忖这一剑之威已可独步江湖,可今日居然连一个后生晚辈的小丫头都收拾不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手腕陡然翻转,使出了第二招“西风凋画旗”,向崔安颈间斩去。 崔安虽将独孤云的第一招挡在剑圈之外,但对方这一击之力当真是有雷霆万钧之势,她若非一上来便竭尽全力,险险便要失手。 第126章 风雷动九翼 (今晚第二更送上,明晚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 便在此时,独孤云的长剑已是疾斩而至,崔安心知这一招来势必定更加猛恶,不敢硬接,提起真气飘身横跃数尺,衣角在剑刃边缘疾掠而过,堪堪将这一剑避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尽在 独孤云岂能容她如此轻易避开,第三招“万里寒光生”使出,刹那间剑光大盛,如同一片银网一般向崔安当头罩下。 崔安方才那一纵看似轻描淡写,却实是已展毕生功力,她甫一落地,剑光已是当头罩下,此时她胸中一口真气已浊,再行换气跃起已是不及,危急之中短剑在身前疾掠成圈,只听一阵“叮叮叮叮”金铁交鸣之声,已将独孤云这一招尽数挡住。 无尘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这正是武当十三剑中的一招“天衣无缝”,沉声道:“妖女!亏你还有脸使出武当剑法保命!” 崔安不暇理会,短剑在胸前斜斜划出,剑势奇缓无比,剑意绵绵不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后招,正是武当太极剑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无尘更是恼怒,大声道:“四哥,这妖女使的是武当太极剑法!” 独孤云冷笑一声,沉声道:“五弟,今日瞧四哥替你武当派清理门户!”说着剑尖斜斜向上,第四招“烽火侵胡月”已是雷霆万钧地使出。 崔安见他这一招使出,剑光并不似方才一般散作剑网,而是凝而不散,夭矫如神龙一般中宫直进,情知不可正面撄其锋,短剑缓缓刺出,在两剑将交未交之时手腕微微一抖,短剑的剑身贴向独孤云长剑的剑身。 她这剑势之中已是蓄上了绵绵不尽的太极之意,只待两剑剑身相贴,就算无法化解对方的来招,却也是自保有余。 不料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独孤云的长剑陡然一颤,剑光大盛,崔安只觉得手腕剧震,这一剑便贴不上去。 太极剑法本具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之长,崔安此举本是对付九翼风雷剑的妙招,但无奈独孤云与无音无念二人日日相处,对太极剑法早已是心中有数,是以崔安这一招竟尔无法奏效。 但便是这般稍一耽搁,独孤云的长剑已距崔安身前不逾半尺,危急之中崔安双足一点跃在半空,饶是她这一跃疾如闪电,“嗤”的一声,右臂上的衣衫还是被剑尖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独孤云本以为这独孤九翼风雷剑一旦使出,不出三招崔安便要尸横就地,岂料到了第四招上,却只划破对方臂上的衣衫。 他这九翼风雷剑法乃这二十年间呕心沥血所自创,平日虽然亦与无音、云海楼等人相互拆招,但今日才是首次真正迎敌。初战不利,独孤云更是好胜之心大起,大吼一声,如影附形疾追而上,“秋江浪头白”、“雨雪连大漠”、“归雁入胡天”、“孤月萧关道”、“长云暗雪山”,源源不断地使出。 崔安只觉得面前一片剑光闪烁,凌厉的剑气森然四布,情知对方对太极剑法了然于胸,不能再用,当即短剑一晃,使出碧波剑法,与独孤云斗在了一处。 十数招一过,云海楼、无音、无念三人觉得剑气所形成的圈子愈来愈大,竹林的枝叶无风自动,再过得数招,成千上万片竹叶在纵横激荡的剑气之下缓缓飘落,崔安与独孤云的身影几乎要被落叶所遮没。 无音无念二人虽是痛恨崔安,但见得此景,心下亦是不禁骇然:这丫头自称是付师弟门下,可武当派却何时有这等清奇的剑法了? 激斗之中两人身形陡然分开,各自向后一退,紧接着独孤云清啸一声,飘身而起,他手中的长剑忽地化作了耀目的白光! 崔安只觉得身周寒气大盛,几欲侵入骨髓,而目光却似被这白光吸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这白光,脑中在这一瞬间也变成一片空白。 独孤云的身影已完全隐没在这剑气之中。 剑气如雪,刹那间便已充斥天地之间, 风雷动九翼! 这是否已是江湖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招? 崔安手中已有了冷汗,她完全瞧不出这一招的破绽,难道这一招当真全无破绽可寻? 杜晓月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 燕归来本以为在十招之内便会让这个年轻人败下阵去,不料此时数十招已过,杜晓月肩上腿上都是受伤不轻,但他却殊无退志,兀自缠斗不休。刀光霍霍,招数愈发精奇狠辣。 燕归来豪气勃发,大笑道:“好小子,倒是挺硬气,只可惜不走正路!”长剑一抖,刺向杜晓月肩头。 杜晓月挥刀上格,燕归来剑到中途,手腕斗然翻转,长剑竟然从最不可能的方位疾刺而至! 这一来杜晓月的单刀当即被闪在了剑圈之外!杜晓月面色一变。 归去来兮! 燕归来这招“归去来兮”自问世以来,当世的剑术高手竟无一人能看清他究竟是如何使出。 燕归来与杜晓月交手数十招,对这年轻人已是颇为喜欢,只觉得从他身上似乎能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他决定对杜晓月手下留情,长剑并不刺向杜晓月的要害,他不希望这一身狠劲的年轻人从此不能使刀。 归去来兮。 杜晓月额上冷汗汩汩而下,这一招当世剑术高手无人能解,他若对崔安使出此招,崔安又当如何? 第127章 至强至弱 一线相隔 (今晚第一更,今晚加班到十点半才到家,第二更实在是不行了,明天争取三更,把今天落下的作业补上,再次向各位致歉!) 崔安脑中灵光一现,飘身而起,短剑在身前舞作一团,竟合身扑向独孤云的剑光! 看着那凌厉的剑光,崔安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几声金铁交鸣响起,本已灼灼夺目的白光陡然间大涨,便在这一瞬间,崔安的身影竟然在耀目的白光中疾穿而过!而白光也在刹那间倏然而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崔安缓缓转身,仗剑凝立当地,衣袂被夜风微微拂动,月光之下恍若凌波仙子,似是随时都会随风飘去。 四下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独孤云穷数十年心力方创出这套九翼风雷剑,而“风雷动九翼”更是其中的必杀之技,居然就这般被崔安一招化解! 独孤云木然瞪视着面前数丛被剑光绞得片片而断的翠竹,浑忘了强敌就立在身后。他说什么也不明白崔安究竟是如何破解这一招必杀之技,嘶声道:“我这一招破绽在何处?” 崔安摇摇头,淡淡地道:“我不知道。” 独孤云如旋风般转过身来,目光中似是要喷出火来,怒道:“你不知道?你既不知道,又如何能破解这一招?” 崔安心中蓦然一痛,低声道:“家师曾经说过,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一套武功中最强之处往往便是最弱之处。我这一招便是刺向剑光最耀目之处。” 无尘无音二人心下一震,天下万物相反相成,至阴为阳至阳为阴,至强处即为至弱处!付师弟果然是天资颖悟,居然早已悟到了这一层武学至理! 杜晓月飞身而起,迎向燕归来刺出的长剑,手中的单刀如闪电般向他右臂斫去! 燕归来万未料到对方竟尔忽然使出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待要挥剑相格却已是不及。陡觉震,本是刺向杜晓月臂膀的长剑已刺入了他胁下,卡在了肋骨之间,竟然难以拔出。 与此同时,杜晓月的单刀也斫入了燕归来的臂骨之中,燕归来痛哼一声,左掌疾出拍在了杜晓月胸口,他重创之下仍是不愿对杜晓月痛下杀手,这一掌尽是使出了四五分力道。 饶是如此,杜晓月仍是陡觉胸口如同被巨石击中一般,全身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数步,缓缓坐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燕南天的长剑也就此从他胁下拔出,鲜血登时喷涌而出,片刻间已将衣衫浸透。 蓦地里一阵金刃劈风之声,两柄长剑疾刺而至,指住了杜晓月的咽喉,却是中年人身边两名护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掩至,见燕归来受伤,当即上前制住杜晓月。 杜晓月毫不抵抗,单刀撒手,苦笑道:“燕前辈手下留情,在下感激无已,只是当得此际,在下却不能任由前辈再去对付崔姑娘,是以下手未免有些狠辣,愧对前辈,还请前辈海涵。” 燕归来亦是苦笑道:“好说,好说!只可惜你好好的一个人却为何要追随那妖女,做此辱没祖宗之事?”说着不及为自己裹伤,先上前点了杜晓月伤口四周的**道。 那中年人此时也缓步走上前来,冷冷地道:“这等满清鞑子的鹰犬,杀一百遍也不可惜!” 杜晓月见这中年人满面颐指气使之色,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厌恶,索性闭上双目,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独孤云瞪视崔安片刻,忽然怒吼一声,疾扑而上,又是使出了九翼风雷剑法。 他这九翼风雷剑原是走的刚猛路数,剑招虽然精奇,但招式却仅有十招。临敌之际对手若是内力不济,就算是对招式了然于心,仍是无法抵抗。而独孤云数十载的内家功力一旦使出,实是非同小可,是以这次摆明了就是要以内力取胜。 崔安见独孤云长剑斜斜削出,正是他方才曾使出的第三招。不由心头一喜,知道对方这套剑法只有十招,而每一招每一式她方才均已清清楚楚地记在了脑中,自是再无顾虑,当下身形陡然向后退出,避开了这一剑。 独孤云乘势直上,长剑一转,又是一招“长云暗雪山”。崔安这次却不再退后,短剑疾挑而上,迎向独孤云的长剑。 独孤云只道对方一时闪避不开,不得不举剑相格,不由大喜,当下潜运内力含而不吐,只待双方兵刃相击,便要格飞崔安的短剑。 但双剑甫一相遇,却见崔安剑尖微微一颤,独孤云只觉得长剑如同刺入了湍急的水流中一般,丝毫没有着力之处,斜斜滑向一边。 独孤云面色一变,长剑圈转,一招“孤月萧关道”削向崔安腰间,崔安短剑又是与轻轻与他剑刃相格,使出了太极内劲的“缠”字诀。独孤云只觉得长剑竟不由自主地跟随对方短剑转了小半个圈子,几欲脱手而去,更是大惊失色,运起内力大力回夺,崔安深知云海楼、无音等人尚在虎视眈眈,不欲与独孤云拼比内力,短剑顺势直上,刺向独孤云咽喉。 她方才使出太极剑法无功,灵机一动,便以太极内劲催动碧波剑法,果然收到事半功倍之效。短剑这一下顺势刺出,借了三分独孤云回夺之力,端的是迅疾无比。 独孤云长剑刚刚夺回,只觉一阵冷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崔安短剑已距咽喉不逾数寸!此时无论是飘身后退还是挺剑相格均已不及,他危急之中变招神速,长剑向上挑起,削向崔安右臂,崔安就算一招得手,只怕也要当场被卸下一条臂膀。 崔安心知此际众寡悬殊,若是伤了独孤云性命,只怕余下几人都要和自己舍命相博,是以这一剑本是虚招,用意不过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谁知独孤云情急之下竟然使出这等不要命的招式,崔安只得右臂轻轻打个小小圈子,避开了独孤云这一剑。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持剑凝神戒备。 第128章 挟持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请大家继续支持!) 方才两人交手的这一招表面上看不分胜负,但崔安一招之下竟然逼得独孤云不顾前辈高人的身份,使出这等两败俱伤的招式,可以说独孤云已然输了一招。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即胜负已分,独孤云焉有不知之理?沉声道:“小姑娘,若是论到比武,老夫此时便该出手认输,可如今老夫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取你性命,说不得,只能死缠烂打到底了!”他方才对崔安一口一个“臭丫头”,但此时钦佩崔安武功,言语中已再无轻视之意。 崔安淡淡一笑,道:“前辈不必客气,尽管出招便是。”她见独孤云为人光明磊落,亦是甚为钦佩,言语间已比方才客气了许多。 独孤云长剑一横,大喝道:“好!”说着疾扑而上,两人又斗在了一处。 独孤云知道崔安剑上的太极内劲非同小可,生怕兵刃再被她缠住,不敢轻易与短剑相触,出招无形中便谨慎许多。但他这九翼风雷剑法长处便是以内力催动,剑势雷霆万钧,使敌人无法相抗,最终力竭而败。 但他这一处处谨慎,内力含而不吐,无形中便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威力便大不如前,而崔安以太极内劲催动碧波剑法确是愈来愈浑然天成,挥洒自如,两下里此消彼长,十余招一过,独孤云便已明显落在了下风。 云海楼等三人俱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心下都是雪亮:此时两人相斗表面看来还是相持之势,但时候一长,独孤云便必败无疑。三人均知以独孤云的性情,此时若是上前相助,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况且己方均是江湖中已成名的前辈,居然要出手围攻身为一介女流的后生晚辈,日后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就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了。 但便是这么一迟疑,独孤云已是迭遇险招。无念心急如焚,低声道:“师兄,我瞧四哥的情形不太妙啊,万一他有个一差二错,伤在那丫头手下,咱们如何对殿下交代?” 无音正要开口,忽听独孤云惊呼一声,紧接着“叮”地一声轻响,长剑已被击落在地,摇摇晃晃倒退数步,左肩上鲜血淋漓。 崔安一招得手,却并不乘势追击,只是横剑当胸凝立当地。 云海楼与独孤云数十年来形影不离,相交至厚,急忙抢上前去扶住,只见独孤云面色惨白,右手紧紧按住左肩伤处,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显是受伤不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云海楼怒道:“好狠毒!四弟,我来给你报仇!”说着便要上前。独孤云摇摇头,咬牙苦笑道:“三哥不必如此,这一招若非崔姑娘手下留情,做兄弟的早已性命不在了。唉,当真是老啦!” 原来最后一招独孤云的长剑已完全被崔安太极内劲所御,不由自主地回旋而出,刺向自己双目,独孤云大惊之下飘身直退,但无奈长剑回刺之势疾若闪电,片刻间已距双目不逾数寸。 独孤云心下一凉,只道是今日一对招子必然要废在当场,不料危急之中崔安短剑从侧旁疾挑而至,硬生生将长剑挑向一侧,独孤云只觉得一股潜力传来,长剑登时脱手斜斜飞出,从左肩上横切而过,虽然左肩伤势极重,但双目却总算保住了。 崔安心知若是独孤云双目被废,余下几人势必与自己以命相博,今日之事就绝无转圜余地,是以危急中挑开长剑,她这一剑被独孤云背影所遮,云海楼等三人均未看到,但独孤云自己岂能不知? 独孤云年少出道,与高手过招均是屡战屡胜,何曾有过如此惨败?后来与云海楼结成好友,所到之处更是所向无敌,这才有了“剑仙二云”之称。想不到隐迹江湖二十年不出,第一战居然就败在了一个年轻女子手下! 思及此处,独孤云不由豪气全消,云海楼见状不由一怔,但见他肩头仍是血流不止,只得先给他裹伤。 此时接近天亮,一阵薄薄的晨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了四周,一丛丛翠竹在晨风中微微摇曳,便如同是飘渺的仙境。但便是在这无边的竹林美景之中,却是蕴含着无比凌厉的杀机! 无音缓缓踏上半步,沉声道:“三弟,你且照顾四弟,让贫道来领教一下这位崔姑娘的武功!” 云海楼、独孤云二人心下均是雪亮:崔安以太极内劲催动剑法,这才克制了独孤云的九翼风雷剑,但无音是武当前辈,这太极内劲在他面前自是毫无奥秘可言,由他出手必定有胜无败。 崔安听无音称呼自己为“崔姑娘”,那自是已不把自己看做武当门下弟子了。但他既然是师门前辈,自己却不能失了礼数,当下微微躬身道:“弟子见过师伯。” 无音面沉似水,冷冷地道:“你卖身投靠鞑子,早已不配做我武当门下弟子,付师弟既已仙游,我这个做师兄的少不得要替他清理门户!”说着长剑一摆,喝道:“你出招罢!” 崔安短剑剑尖下指,摆出武当十三剑的第一招“请手式”,恭声道:“今日弟子与师伯一战,实属被逼无奈,还请师伯见谅!” 她话音甫落,只听不远处有人大声道:“崔安,你只要再动上一动,这人就立时没命!” 崔安心下一凛,循话音瞧去,却见又五人立在距自己二三十步之处,其中燕归来右臂被布带紧紧扎住,布带周围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显是受伤不轻。而杜晓月则被两人以长剑架颈,站在他身边,面色惨白,胁下衣衫亦是被鲜血浸透。 一名衣饰华贵的中年人在燕归来身侧负手而立,此人一张国字脸,方口隆准剑眉入鬓,双目湛湛有神,长相倒是颇为气派。 云海楼等人见燕归来受伤颇重,都是大吃一惊,燕归来见独孤云受伤,亦是吃惊不已。那中年人本一直与崔安相距颇远,此时方瞧见崔安的面容,眼前不由一亮,随即皱眉道:“你若能迷途知返,追随我反清复明,我便可饶了你二人的性命,必有重用。” 第129章 锦瑟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还是没有赶出来,尽管已然吐血了,呵呵。:近总是不得不加班,很晚才到家,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在赶,但时间还是不够,还要请大家多多原谅啊!) 崔安见他这几句话虽说得堂皇无比,但却是目光游移,显是在极力掩饰对自己容貌的垂涎之色,不由冷冷一笑道:“崔安不过是一介小民,居然能惊动朱三太子大驾,当真是不胜荣幸之至。你前明朱家昏庸无道,先失了民心,才致失了天下,早是气数已尽。如今天下已定,想朱家天下,势必要再陷千千万万百姓于水火之中,殿下若是心存仁慈,想必亦会不忍。” 那中年人一怔,随即面色一寒,亦是冷冷地道:“你既已知道我是谁,倒也不必再费一番口舌,我再问你一遍,你若能弃暗投明,我不但今日可饶你不死,将来还可共享荣华富贵,否则,这天目山上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崔安淡淡地道:“富贵于我如浮云,还请太子殿下不必费心啦!” 杨起隆面上肌肉一牵,森然道:“既然如此,莫怪我手下无情!”说着一挥手,那两名护卫押着杜晓月走上数步。 杨起隆冷冷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必勉强,只不过你若敢再动手,这人立时便会没命,你若不怕他死,尽管上便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此言一出,燕归来吃了一惊,低声道:“殿下!”他万料不到杨起隆居然会以杜晓月的性命挟制崔安,这是江湖中最为人不齿的手法。此时己方五名高手虽然有两人受伤,但云海楼和无音无念三人任何一人与崔安单打独斗,都未必不能取胜,何必要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崔安秀眉一扬,淡淡地道:“殿下身为前明太子,理当自重身份,居然使出这等江湖中下九流小贼的手段,实在令人齿冷。” 云海楼等人亦觉面上无光,己方五人均是已成名的江湖前辈,以五敌二对付两名后辈本已是坏了江湖规矩,若是最终还使出此等手段,传出去岂不要贻笑天下?但杨起隆身份尊贵,他既然已把话说出口,也不便当面反对。 杨起隆对崔安的话恍若不闻,走上数步,对那两名护卫一挥手,那两人同时手上加力,剑锋当即切入了杜晓月皮肉之中,鲜血登时汩汩而下。 杜晓月甚为硬气,神色丝毫未变,冷笑道:“姓杨的,你有本事就把我一剑杀了,以你这等龌龊手段还妄想再得天下,趁早别做梦啦!” 杨起隆面上杀气一闪即逝,缓缓举起手,那两名侍卫侧目盯着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只待手一挥下,便要结果杜晓月的性命。 崔安心知自己与杜晓月相距太远,抢上相救定然不及,盯着杨起隆冷冷地道:“你想要怎样?” 杨起隆森然道:“你在京城破坏我刺杀康熙的大计,死有余辜,只要你现下自行了断,我便可饶他不死!” 崔安逐一环视在场诸人,心道:虽然燕归来和独孤云受伤,但对方尚有三名高手,方才与独孤云一战内力消耗甚巨,这三人任何一人再上,自己都是必败无疑。左右也是无望,又何必害了杜晓月的性命? 她将目光注视无音无念二人,无念知她所想,大声道:“太子殿下历来言出必践,这个你自可放心!” 崔安点点头,目光掠过杜晓月满是焦急之色的面庞,突然之间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他对自己的心意,心下不由一阵黯然,道:“好!” 杜晓月大声道:“不可如此!姑娘本已屡次救我性命,若再要以姑娘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不死,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天地之间?” 崔安的目光本是凝视着远处的潭水,此时缓缓收回盯着杜晓月,口中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先将你一剑刺死,大家落得干净!” 杜晓月默然半晌,黯然道:“在下从命。”说着微微侧身对燕归来道:“燕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燕归来沉声道:“你说。”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崔姑娘既是为救晚辈而死,晚辈想再吹奏一曲,为崔姑娘略尽心意。”说着对崔安微微一眨眼。 他这一眨眼动作轻微之极,在场诸人只有崔安与他正面相对,看得一清二楚,余人均是毫无察觉。崔安心下一动:情知他必是已有解困之法,当下不动声色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杨起隆甚是不耐烦,冷冷地道:“将死之人,还听什么曲子?你若再婆婆妈妈,就先一剑把你杀了再说!” 燕归来对杜晓月甚有好感,走上数步来到杨起隆身边,低声道:“殿下,这人身受重伤,又没了兵刃,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让他吹一曲又打什么紧?” 燕归来是杨起隆五大护卫的首领,甚得杨起隆尊重,平时均称呼为“二叔”,此时他既然开口,杨起隆也不好拂他颜面,只得皱眉道:“好,那就吹上一曲罢!” 燕归来一挥手,那两名护卫撤回架在杜晓月颈间的长剑,同时将他双波从背后放开。杜晓月受伤本重,此时脱离了两人的扶持,不由踉跄半步,这才竭力站稳身形,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 杨起隆见他一副伤重难支之状,都是微觉放心,只见杜晓月横笛唇边,略一凝神,笛声已是幽幽而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笛声幽幽传入耳中,崔安不由心下一震。 便在这一瞬间,眼前的竹林仿佛变成了武当山的后崖,她彷佛又看到了三师兄白剑洁独倚松下对月吹箫的情景。那首萧曲正是这首《锦瑟》! 白剑洁的眼角眉际满是无尽的萧瑟伤痛之意,从那一夜起,这首曲子便经常在午夜梦回、寂静无人之际在崔安脑中响起。 这份情债,却是今生今世也无法偿清的了。 可此时此刻,为何杜晓月偏偏也吹奏出这首曲子?笛声幽幽,在生离死别之际更是格外哀婉动人。燕归来等人历尽风波,此时也被笛声勾起了满腔心事,怔怔地听出了神。 便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 第130章 峰回路转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请大家继续支持!) 杜晓月身形不动,手中的玉笛向身后疾挥,漫天的银光自玉笛中暴射而出,霎时间便已将杨起隆一干人笼罩其中 漫天风雨下西楼! 云海楼面色一变,方要拔剑抵挡,但长剑刚刚拔到中途,肩头一麻,全身便已软绵绵再无半分力气,不由自主地缓缓坐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与此同时,燕归来、独孤云等其余数人亦是软软倒地。 云海楼瞪视着杜晓月,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怒道:“这是‘漫天风雨下西楼’!你是左氏兄弟的传人?” 杜晓月摇摇头,淡淡地道:“左寒天、左寒地一生并无传人,他二人死在虾峙岛上之后,‘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手法自然也就从此失传。” 云海楼又惊又疑,沉声道:“我绝不会看错!这就是‘漫天风雨下西楼’!” 杜晓月悠然道:“昔年左氏兄弟仗着‘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暗器绝技横行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中人死在这一招之下,但云前辈却是凭着一柄长剑将此招破解,这也是左氏兄弟平生最大的恨事。” 云海楼冷冷地道:“左氏兄弟后来投入拜月教,成为邪教中的风雷二使,你既对此事知之甚详,定然是他二人身边之人,只怕也是拜月教余孽。”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晚辈师出五阴山,曾在拜月教卧底十余年,在左氏兄弟身边也有四五年,对他二人之事自然是知道不少。左氏兄弟曾说,他们在败给云前辈之后,曾苦苦思索如何能加大这一招的威力,以图报仇,但思来想去,这‘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手法已是暗器功夫中的极致,实已无法再加以改进。” 云海楼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杜晓月仍是微微一笑道:“云前辈不必动怒,二十年前,云前辈凭了手中的一柄长剑破解此招,关键就在于一个‘快’字,云前辈的龙吟剑法神鬼莫测,抢占了先机,自然便会取胜。” 云海楼遥想当年恶斗情景,喃喃地道:“不错,当年他二人肩膀刚刚抬起,我便已刺中了他们的臂肘,这‘漫天风雨下西楼’威力再大,也是无从施展,可今日……我竟然来不及拔剑。” 杜晓月缓缓地道:“左氏兄弟要抬肩扬肘,将秤砣抛出,这才能发出暗器。可我这玉笛是拜月教机巧堂堂主凌长风亲制,笛中银针以机簧弹出,自然比人力快了不止一倍。但银针飞出之势却是我和凌堂主模仿‘漫天风雨下西楼’自行琢磨而出,威力自非人力所能及。” 云海楼长吁了一口气,盯着杜晓月手中的玉笛,点头道:“原来如此。” 独孤云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怒道:“三哥,你何必与这奸诈之徒多费口舌?以暗器伤人,绝非正人君子行径!” 杜晓月淡淡地道:“各位前辈以众凌寡,难道便是正人君子行径了?况且独孤前辈若与我易地相处,难道便能眼睁睁地瞧着崔姑娘为你而死?” 独孤云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崔安见杜晓月方才在生死关头仍是不肯抛下自己独自逃生,心下亦甚是感动:方才杜晓月此举实属孤注一掷,是将自己的性命押了上去,设若云海楼等人稍有防范之心,只怕有十个杜晓月也早已尸横就地了。 燕归来、无音无尘等人本以为对方既然暗器伤人,这银针之上必然涂有剧毒,是以倒地之后一直默不作声,潜运内力驱毒。但片刻之后便即发觉,伤处既无麻痒之感,经脉中亦无中毒之像,燕归来疑云大起,厉声道:“你这银针上喂的是什么药?” 杜晓月对燕归来甚是尊敬,微笑道:“这银针之上不过是喂了晚辈特制的麻药,三个时辰之后药性自解,各位前辈不必担心。” 燕归来哼了一声,闭上双目不再理会。 杜晓月胁下受伤本重,勉力支撑了这半天,心下一松,全身陡然间如同脱力一般,再也无力站稳,踉跄了一下,便要跌倒。 崔安见杜晓月胁下兀自有鲜血不断渗出,心知他伤势再也耽搁不得,抢上前将他扶住,低声道:“先去瞧瞧你的伤口。”说着竟是丝毫不理睬燕归来等人,扶着杜晓月径自往竹舍方向而去。 燕归来等人心知此地在天目山深处,人迹罕至,既是三个时辰后麻药药性方始消退,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亦是无可奈何。 崔安扶杜晓月回到竹舍左近,却见赵守信一干人被点了**道,横七竖八地在竹舍周围倒了一地,当即上前为他们解开**道,命人为杜晓月伤药裹伤。赵守信自带了余人去竹林将杨起隆一干人捆得结结实实,抬到了竹舍前。 杨起隆被绳索勒得满面通红,但他显是心知此刻命悬人手,大声叫嚷亦是无用,索性来个闭口不言。 赵守信虽不知杨起隆的身份,但见他带人对崔安不利,早已痛恨非常,将他重重向摔,又伸足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大声道:“你这贼人竟然想冒犯我主子,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明天就把你们送下山,个个砍头示众!” 杨起隆面色一变,但随即神色如常,仍是并不开口。燕归来等人见杨起隆受辱,都是纷纷怒骂。 无尘大声道:“小妖女,我们今天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若还念着武当派的师门之恩,就放太子殿下一条生路。”他被擒之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想到杨起隆是回复前明皇室的唯一希望,若当真被“砍头示众”,明室一脉岂非由自己手中而绝?他本来早已不认崔安是武当弟子,但此时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希冀崔安能看在付英杰的面上,放过杨起隆一人。 崔安摆手示意赵守信退后,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杨起隆。 第131章 审问 (今晚第二更,这一章的名字取得不甚满意,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名字来了,哪位高人指教一下?谢谢啦!明天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点击、收藏、推荐!) 一时之间竹舍前寂静异常,杨起隆不久之前还在垂涎崔安的美色,可此时却觉得她的目光犹如两道冷冰冰的利剑一般直刺入心底,初时还竭力与她目光相抗,但片刻之后,面色便已微微发白,勉强道:“今天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杨某绝非摇尾乞命之辈。說閱讀盡在但你们将我绑在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崔安听他语声底气不足,显是心下颇为恐惧,不由嫣然一笑,道:“用意自然是有的,这天目山中风景如画,太子殿下就算是屈尊多留片刻,也不见得就如坐针毡罢?” 杨起隆听她语气不恶,似乎并未将自己一刀杀却之意,不由一怔:她若是不想杀我,却还能有何用意?难道是……? 却见崔安一摆手,道:“搜他身上!”赵守信应声而上,将杨起隆衣袋中的物事尽数翻检了出来,双手呈到崔安面前。只见一大叠银票之下,有一面小小的黑色圆牌,圆牌的两面均以古篆阴刻着“明月”二字,正是拜月教的明月令! 崔安心下一凛:这朱三太子果然与拜月教早有勾结!若是拜月教已得知讯息,大举来袭,倒是不可不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对杨起隆本无加害之意,只想吓他一吓,便即放人,左右自己伤势已愈,至多即刻离开天目山便是。但此时发觉杨起隆与拜月教有瓜葛,倒是要仔细问问。 崔安将那圆牌拈起,冷笑道:“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怀揣拜月教的明月令,却不知这是莫教主还是岳副教主所赠?” 杨起隆面色惨白,额上已是冒出了冷汗,他心知燕归来这几人素来忠心耿耿,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护卫,但这几人偏偏对拜月教甚为鄙视,此时若是当众认了,即便是对方饶自己不死,燕归来几人只怕也会当即拂袖而去。没有了这几人,自己的性命尚时时有危险,还谈什么反清复明、荣登大宝? 他此时双臂被缚躺在地下,虽是瞧不见燕归来等人,但料想这几人的脸色定然是难看之极,当下勉强支吾道:“什么明月令?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哪知道什么明月令?” 他见赵守信掌中尚托着那一大叠银票,眼珠一转,笑道:“姑娘天姿国色,却无珠宝增色,实在是暴殄天物。这些银票不如就请姑娘收下,多买些珍珠美玉,就算是我给姑娘和这位少侠的贺礼。像二位这般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一对,将来必定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崔安见他忽然之间谀辞如潮,不由皱了皱眉,却听杜晓月悠然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盛情,这份贺礼我们便收下了!”说着笑吟吟地瞥了崔安一眼。 杜晓月与崔安相对时自来都是言语谨慎、循规蹈矩,但方才这番话已是迹近调笑,崔安禁不住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什么贺礼?当真是胡说八道!”说着一把抓过银票抛到杨起隆面前,道:“这银票我也不要,我只问你几句话,只要你据实回答,我马上放各位走人。” 杨起隆摇摇头道:“若是姑娘仍要问拜月教之事,杨某却仍是无可奉告。” 崔安缓缓踏上一步,短剑出鞘,淡淡地道:“我敬重殿下到底是前明皇室遗裔,这才不愿出手伤害,但拜月教是中原武林死敌,殿下若是执意不说,我也只得出手得罪了!” 杨起隆大声道:“你们身为汉人,既知我是大明太子,怎地还敢如此无礼?”语声微微颤抖,倒是恐惧大于愤怒。 崔安心下暗自好笑:想不到传说中具有人君之相的朱三太子居然如此色厉内荏,只要吓他一吓,他便多半会老实招供。 当下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殿下这句话却是说错了,汉人之中,也有痛恨你朱家入骨之人,这‘大明太子’四个字今日做不得你的护身符了!” 杨起隆见她说得这般郑重其事,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紧接着不由心下一沉,颤声道:“你们……难道是袁崇焕将军……的后人?” 崔安本意是先吓他一吓,不料他居然自行扯上了袁崇焕将军,心下一动:何不将计就计?当下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要知这袁崇焕一案实是大明朱家的一块大大的心病,是以崔安虽是泛泛一说,杨起隆便立即想到了袁崇焕身上。 杜晓月见杨起隆上了这个大当,不由暗自好笑,接口道:“袁将军一片忠心为国,到头来你们朱家却是非不分,硬说袁将军叛国通敌,以至于最后曝尸街头,受辱于愚民,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我的先人曾是袁将军部下,立志要为袁将军报仇雪恨,崇祯既然死了,正好用你来抵命!” 他话音甫落,崔安便又踏上一步,短剑缓缓指向杨起隆咽喉。 杨起隆只觉得一股冷森森的寒气直逼面目,不由又惊又惧,再也顾不得身份,颤声道:“既然如此,为何方才你们又说,问了几句话之后,便要放我们走?” 这的确是个破绽! 杜晓月一怔,随即仰头哈哈长笑! 他心知但凡骗人露出马脚之时,在对方的追问之下万万不可稍有犹豫,否则谎言当即便会被被戳穿。是以他一怔之下,当即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果然把杨起隆笑得更加惊疑不定,好半晌,杜晓月方收住笑声,森然道:“你的性命如今就在我们手里,要你死还是要你活,还不就是我们一句话?” 杨起隆听他言语中字字杀机,心头一凛,此时求生的念头已然占了上风,也顾不得燕归来等人在侧,陪笑道:“袁督师英明勇武,我对他是十分钦佩的,袁督师含冤而死,实属先皇中了满人反间之计,和我全不相干。” 第132章 真假太子 (第一更送上,稍后第二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晓月冷笑道:“我听说你从来是把袁督师与吴三桂、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并在一起打,大骂,说是他们坏了你们大明朱家的江山,可有此事?” 杨起隆急忙摇头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先皇当年一时不察,错杀了袁督师,但后来大明曾先后三次为袁督师正名平反,我又怎能如此不明事理,将袁督师与谋逆的反贼相提并论?” 杜晓月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倒是我胡说八道,冤枉了殿下?” 杨起隆情知此时只要一语不慎,便杀身之祸立至,忙赔笑道:“多半是少侠误信旁人传言,这才有此误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待大明复国之后,我定会昭告天下,令袁督师配享太庙,以告慰他的在天忠魂。” 燕归来等人在一旁见素日颐指气使、以真命天子自居的杨起隆居然为了求生做出如此丑态,都是气得目眦尽裂。 要知袁崇焕一案天下皆闻,虽然此时已过数十年,但忠直之士谈及往往不免扼腕长叹,甚或伤心落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崔安见杨起隆如此贪生怕死,亦是甚为鄙视,心道:袁督师一生为大明天下呕心沥血,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固然是老天无眼,可这杨起隆身为前明皇室后裔,行事却如此不堪,两位师伯为这等人卖命,更是不值之至。 她见杨起隆面色惨白,目光中尽是乞怜之意,心知只要再轻轻一吓,他便会将与拜月教勾结之事和盘托出。当下短剑前探,轻轻抵在了杨起隆的颌下,冷笑道:“袁督师身受之惨,岂是一句‘昭告天下,配享太庙’便可相抵?今日我便要斩下你的首级,代袁督师满门复仇!” 说着短剑微一用力,剑锋已是割破了杨起隆颈间的皮肉。杨起隆只觉得颈间剧痛,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在此生死关头,他求生之念大炽,只求对方能剑下留情,余事都不足论。嘶声大叫道:“你不能杀我!” 与此同时,燕归来、云海楼等人均是大惊失色,纷纷怒喝道:“住手!” 崔安毫不理会燕归来等人,冷冷地盯着杨起隆道:“我为何不能杀你?” 杨起隆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有什么大秘密不能吐露,但终于抵不住利刃加颈的恐惧,颤声道:“你不能杀我为袁督师抵命,因为我不是朱三太子!” 崔安一心想逼问他与拜月教勾结之事,万料不到对方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奇道:“你说什么?” 杨起隆瞥了一眼颌下的短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又道:“我不是真的朱三太子!” 此言一出,不啻是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不但崔安、杜晓月等人怔在当场,就连燕归来、云海楼这几人亦是愣愣地瞧着杨起隆,彷佛听到了天外奇闻一般难以置信。 一时之间,竹舍外静寂异常,人人均是紧紧盯着杨起隆,却是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知近年来“朱三太子杨起隆”的名头早是传遍大江南北,清廷固是多方追捕,唯恐他借吴三桂之乱乘势坐大,而在民间,亦是无人不知这杨起隆是大明天子流传下来的唯一血脉,无数反清志士更是将大明复国期望寄托在了此人身上。 可如今他居然说自己“不是真正的朱三太子”! 崔安见杨起隆满面恐惧之色,心道:这人多半是怕我当真下手杀他,否则,他若当真是假冒的朱三太子,怎能骗得过燕归来这些江湖上的大行家? 杨起隆见崔安目光中尽是怀疑之意,急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平日若有人怀疑他并非大明皇室血脉,都会招致他勃然大怒。但此时生死关头不得已才说出这个大秘密,活命要紧,反而生怕对方不信。 杜晓月亦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问道:“你既非朱三太子,又如何骗过了这许多人?” 杨起隆道:“我手中有大明崇祯皇帝的传国玉玺,又有真正的朱三太子出世时的东宫存档,这两样均非平常人所能伪造之物,大家见了,自然是深信不疑。” 崔安点点头,道:“这两样物事的赝品固然难以伪造,但真品你却又从何处得到?” 杨起隆道:“我虽假托是大明三太子朱慈焕化名杨起隆,但杨起隆其实便是我的本名。先父杨月怀是前明宫中侍卫。李自成进京之时,先父保护三太子仓皇逃离京城,本意是想留住大明皇室血脉,以图将来复国。” “但朱慈焕长大成*人之后,却宁可苟安于民间,不愿再提复国之事,还将传国玉玺和东宫存档送给先父保管。先父见复国无望,十数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一气之下生了场大病,最后郁郁而卒,临终前将这两样物事传到了我手中。” 崔安听得将信将疑,道:“这两样物事现在何处?” 杨起隆道:“此乃至关重要之物,我令燕归来代为保管。”崔安对赵守信一使眼色,赵守信当即上前翻检燕归来衣袋,果有一个黄绸小包,赵守信不敢擅自打开,双手呈到崔安面前。 崔安将短剑归鞘,接过绸包打开,却见包中有一大一小两个檀木方盒,小盒中是一块明黄绸缎,上面字迹模糊,很多地方都已被血迹所遮盖,但仍可看出这是当年记录朱慈焕出生后宫存档。 大盒之中放着一块沉甸甸的玉玺,以羊脂美玉雕成,触手生温,上面有九龙提钮,九条龙张牙舞爪,雕刻得活灵活现。玉玺的正面刻的是几个万万区区的篆文:皇帝奉天之宝。这几个字亦是颇具神韵。 第133章 六年之前 天坛之下 (今晚第二更,其实严格来说,更新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了,呵呵年前事情比较多,请大家多多包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按明朝宫中制度,皇帝玉玺共有二十四方,各有用途,每一方玉玺的名字也各不相同。这“皇帝奉天之宝”正是皇帝祭祀天地时所专用,在这二十四方玉玺中最为重要,是天子威信的象征。 此时仓猝之中虽无从辨别真伪,但这存档玉玺在杨起隆身上定是已经过不知多少高人法眼,至今无人指为赝品,想必并未伪造。 崔安让赵守信将玉玺、存档收好,侧目瞧着杨起隆,对他的话已是相信了七八成,心道:这人平时装出一副天潢贵胄、颐指气使之态,可一到生死关头却又这等毫无骨气,说他是假冒的朱三太子,倒是毫不稀奇。 燕归来回想自己当初见到杨起隆之时,无不是一见存档玉玺,便即对他的身份不再怀疑。要知朱三太子朱慈焕年幼时即在李自成入京时流落宫外,无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这数十年来虽然不时有人假托朱三太子之名在民间行反清之事,但均是拿不出丝毫验明正身的凭据。 唯有这杨起隆身怀存档玉玺两大秘宝,年纪又与朱慈焕相符,是以见过他的人均是毫不怀疑。 崔安上下打量了杨起隆数眼,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并非真的前明太子,我也不必杀你,只要问你几句话,你若是据实回答,便可活命。” 杨起隆长吁了一口气,赔笑道:“姑娘但有所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不知姑娘想问何事?” 崔安举起明月令,淡淡地道:“你与拜月教到底有何干系?” 杨起隆道:“六年之前,是拜月教的人找上我,说是要奉我为天下之主,共图复明大业。” 崔安目视杜晓月,杜晓月点了点头,道:“我在教中也曾隐隐约约听说此事,这明月令一共仅有五枚,是拜月教教主和副教主号令属下的令牌,既然在你手里,想必当时是教主亲自出面了?” 杨起隆摇摇头道:“本来我也以为要和他们教主会面,谁知那一日到了天坛,来的只是副教主岳胜仙。” 崔安听他说到“天坛”二字,忽然触动心事,追问道:“你与拜月教在天坛会面,是何时之事?” 杨起隆微觉奇怪,但他此时既已将自己身世秘密说出,与拜月教勾结之事也就无需隐瞒,道:“正是六年之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崔安心下一凛,道:“嗯,当时是八月初十,你们在天坛会面,却被两个人闯来打断了,是不是?” 杨起隆心下惊疑不定,瞧了崔安几眼,道:“是,是,原来姑娘早知此事。当时我与岳胜仙刚刚见面,便有两人闯来,自称是奉了皇帝圣旨办事。事情一出,我当即便离开了天坛,后来听拜月教的人说,岳胜仙怕事情败露,就上前擒住这两人,不料这两人当真与我们会面之事无干,其中一人还是御前侍卫总管图海,另一个是一名女子假扮的太监。” “岳胜仙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便将图海捆起扔在了天坛,而那女子却又偏偏和他们有些干系,岳胜仙便命人将那女子带到拜月教在西山的秘巢之内。第二日我们本约好在西山见面,但北京城却开始九城大索,西山锐健营也在城外四处搜捕,大伙儿见风声甚紧,只得各自散去。” 崔安心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自己被关在石牢之中,外面毫无动静,想必是拜月教的人早已仓皇逃离,倒给了自己从容脱险之机,这也当真是天意了。 杜晓月却不知崔安查问此事有何用意,心道:莫孤影既投靠吴三桂,又派人联络杨起隆,到底有何图谋?想起自己在拜月教中十余年,且已升任明月左使,却仍是从未见过教主一面,莫孤影心机之深、行事之莫测,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崔安冷笑一声,道“拜月教既然说要奉你为天下之主,可同时却又被吴三桂倚若长城,吴三桂虽是打着反清复明旗号起兵,但迟早必会自家称帝,拜月教的话十成里有九成不可信。” 杨起隆咬牙道:“拜月教心怀鬼胎我岂能不知?只不过他们既然送上门来,我万无不用之理,这次在北京起事,靠的便是拜月教在宫中布下的内应。” 崔安点点头,心道:拜月教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居然在皇宫之中布下了许多内应,只怕莫孤影的野心不止是称霸武林这么简单。 杜晓月见她凝神思索,微微咳嗽一声,沉声道:“后来你与岳胜仙又在何处见面议事?” 杨起隆道:“那次天坛会面之后,我便再未见过岳胜仙。两下里传递消息都是派人暗地里进行。” 杜晓月冷哼一声道:“与你联络之事,莫孤影想必是瞒着吴三桂,这才定然要暗地进行。” 杨起隆点点头,道:“正是,他们纵然不说,我也心知肚明。燕大侠他们对拜月教甚为鄙视,若是知道我和拜月教来往,定然会大加反对,是以既然拜月教要将此事保密,我也就乐得同意。” 杜晓月心道:这姓杨的洞彻世事,倒是个颇为聪明之人,难怪他假扮朱三太子会令燕归来上当,就连莫孤影也给他骗了。若非他今天因为贪生怕死表露身份,这怕这个假朱三太子还是不会被人识破。 崔安盯着杨起隆,冷冷地道:“这次虾峙岛武林大会,岳胜仙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你的号令,要江湖中人响应吴三桂起兵,究竟是真是假?” 杨起隆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随即又极力隐藏,道:“吴三桂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怎会号令江湖中人响应他起兵?岳胜仙是假托我的旗号欺骗世人,他还许诺今年之内助我起事复国,派虚言!” 第134章 二十馀年如一梦 (今日第一更送上。k今天必须和大家告个假,中午陪父母宴请亲友,结果饭后一位亲戚从楼梯上摔下,子女偏偏又没有陪在身边。结果,叫急救车、送入医院、检查、等结果、联系对方子女,转院,一直到刚刚才忙完,一会儿十点还要加班,今天只能送上一次更新了。万分抱歉!多说一句,春节将至,亲友之间应酬很多,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家中的老人孩子。) 崔安见他言语之间兀自恨恨不已,不觉失笑道:“如今你已不是大明太子殿下,何必还在为此事烦恼?我看你倒不如趁早抽身撤步,别再赶这趟浑水,说不定还能保全性命,得享天年。” 杨起隆被她一句道破心思,面上不由一红,讪讪地道:“是,姑娘说的是,从今以后,我和朱三太子这几个字再也没有半分干系了。” 崔安嫣然一笑道:“但愿你心口如一才好,不过,此事终究与我也没什么相干。”说着对杜晓月一使眼色,杜晓月会意,让赵守信派人取来清水,先给杨起隆喂下。 杜晓月这麻药药性虽是猛烈,但一碗清水下肚,片刻之后杨起隆已是身体渐有知觉,他不顾手足酸麻,挣扎着起身,踽踽独行,循路下山而去。 崔安瞧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素日里只听大家都说这朱三太子杨起隆是上天受命的真龙天子,想不道居然是这么一个西贝货!” 此时燕归来、云海楼等人面上已无方才的愤恨之色,目光中尽是失望萧瑟之意。崔安示意赵守信分别给他们这几人服下清水,过得片刻,这几人的手足俱是可以活动,纷纷站起身来。 崔安对无音无尘二人躬身道:“两位师伯,弟子方才冒犯,实是情非得已,还请两位师伯恕罪。” 无尘长叹一声,道:“不必说了!扬州一役之后,我本该埋首荒山,可又偏偏拗不过这份痴心。哪知道十多年的辛苦经营,终于还是南柯一梦!” 独孤云沉声道:“这姓杨的委实是狡猾之极,若非今日上天目山来,咱们这几个老头子还不知要被他骗到什么时候!若是将来被他得了天下……”言及此处,不觉不寒而栗。 燕归来摇摇头,缓缓地道:“即便他当真是朱三太子,如此贪生怕死,想必也成不了大事,是真是假又有何分别?中原神器又岂是这等无耻小人所能窃据,大明……当真是气数已尽了。”神情黯然,显是心灰意冷之极。 要知燕归来这几人当年均是在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这十数年隐姓埋名为反清复明奔走,原指望辅助朱三太子夺回天下,复兴汉人天下,岂知到头来还是被人所愚,十几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这份伤心失望自不待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云海楼亦是长叹一声,道:“从今以后,云某当遁身世外,再也不奢谈国事!”缓缓转身,对独孤云道:“还不下山,留在此地何益?” 说着自顾自地拔剑出鞘,手腕一振,龙吟之声又自剑身传出,只听他和着这龙吟之声长吟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吟声渐远,身影也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无音无尘二人各自扶了燕归来、独孤云二人下山,杨起隆的两名侍卫也跟在后面,赵守信瞧着这几人的背影,低声对崔安道:“这班反贼,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要不要派人跟着,找到他们的巢**,再尽?” 崔安一怔,随即想起赵守信等人终究是大内侍卫,见了反贼定要捉拿,在他们看来那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觉一笑,道:“这些人如今都是心灰意冷,从今以后,江湖上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们,既然不做反清复明之事,那自然就不是‘反贼’了,又何必再去捉拿?” 赵守信心道:今后他们纵然不做反清复明之事,可之前的事难道就此一笔勾销?但他知道崔安握有皇帝“便宜行事”的圣旨,虽然颇有些腹诽,但还是不敢多言。 崔安缓步走回竹舍之中,直到此时,她才觉得周身酸软,似乎已是有些脱力。崔安在虾峙岛受伤甚重,若非仗着内力深厚,又有大内治伤良药辅助,就算是性命无碍,只怕也要缠绵病榻许久。 如今伤势初愈便遇如此剧斗,体力自是有些不知。崔安在竹几旁坐下,脑中却犹自想着燕归来几人临下山之前所说的话。 杜晓月亦是默然在一旁坐下,崔安见他胁下伤口似乎又有鲜血渗出,忙问道:“你伤势如何?”杜晓月苦笑道:“不妨事,只是皮肉之伤,赵守信已给我敷了药。” 崔安点点头,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竹林,虽然方才双方激斗之处并不在竹舍左近,但从此仍可以看出竹林中被独孤云“九翼风雷剑”所斫断的大丛翠竹。 崔安默然半晌,黯然道:“人生百年,转瞬即逝,实在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就如同燕前辈他们一般,一时错信了杨起隆,十多年的心血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她说到此处,心下忽然微微一凛:燕归来他们固是错信了杨起隆,此刻追悔莫及,可自己决意相助康熙,刺杀吴三桂,究竟是对是错?多年之后,会不会也和燕归来一般悔不当初? 杜晓月微微叹息一声,道:“可当年他们遇到杨起隆之时,想必也是认为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倘若反清复明成功,又倘或杨起隆是真的朱三太子,他们走的路岂非正是对的?世事变幻,结局本就非人所能预料。” 崔安心头一震,缓缓地道:“照此看来,无论走的路是对还是错,这一步既然已然走出,就只有继续走下去。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将来就不必后悔。至于成败利钝,只好付之天意。” 杜晓月点点头,道:“其实燕前辈他们只是心灰意冷,却又何尝后悔?既然心怀反清复明之志,又曾为之奔走,纵然最终不能成功,那也是天数使然罢啦!”。 说到此处,他略微顿了一顿,又叹道:“其实很多事情都非人力所能及,无论你害怕也好,欢喜也罢,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走的也一定会走。” 崔安将目光从竹林中收回,缓缓在杜晓月面庞上掠过,从虾峙岛受伤之后,她的心中翻来覆去所想的,就是这两句话,此刻却被杜晓月一口道出,一时之间,又是心痛,又是心酸。 第135章 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 (今晚第一更送上,最近对大家有些亏欠,实在对不住各位,我会快马加鞭,第二更稍后送上,请大家继续支持!推荐、收藏!) 崔安低声道:“我总是觉得,许多事情都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得好的,不论你如何挣扎,最后还是要一步一步走上这条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k” 杜晓月微微一怔,道:“姑娘年纪轻轻,何以对世事如此心灰意懒?” 崔安摇摇头,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爹娘总是对我百依百顺,无论我要什么,爹娘都是千方百计给我办到。有一次我和哥哥一起闯了祸,哥哥被爹爹打得好几天起不了床,可对我却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杜晓月微笑道:“你小时候定是长得玉雪可爱,所以你爹娘舍不得管你,也是有的。” 崔安微微叹息一声,道:“若当真如此,我倒是求之不得。当时我也只道是爹娘特别疼我,可有一天夜里,我肚子饿了起床去找吃的,发现爹娘房里还亮着灯,房门也大开着。我一走到门口,就听到我娘对我爹说‘安儿这孩子总是跟着咱们家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办法。’我又听到爹爹也在低声叹气。” “我当时还小,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可透过门缝却可以看到爹娘都是满面愁容。不知为什么,那夜我娘忧虑的目光就此印在了我的心里,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我娘,就会想起那一晚她的目光。” “可是那一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爹娘提起此事,现在想来,我爹娘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可……想不到我爹娘隐姓埋名、四处躲藏,最终还是没逃过吴三桂的追杀,直到他们去世的那日,都来不及说出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十二年前暮春黄昏中的那场灭门屠杀如同噩梦般再次飘上崔安心头,她的双拳在不知不觉中握紧,泪水也一滴滴从脸庞滑落,她瞧着杜晓月,惨然一笑,道:“你虽跟随我这些日子,但我却一直未曾说过,我带领赵守信一干人究竟要干什么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要刺杀吴三桂,我与这大奸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杜晓月方才虽已隐约想到,但听到这番话由她亲口说出,还是心下大震,道:“吴三桂坐拥雄师百万,身边高手如云,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 崔安淡淡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吴三桂杀了我崔家满门?若是刺杀不成,至多是死在吴贼刀下,又有何可怕?但你与此事并无瓜葛,从虾峙岛到现在,若无你相救,我此时早已不在人世,就算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也尽可抵过了。刺杀吴贼艰险无比,你不必为此自蹈险境。待你把伤养好,咱们便就此别过。” 杜晓月双眉一扬,大声道:“杜某既然说了要相助姑娘,就算是有比刺杀吴贼艰险十倍之事,那也是说做就做,绝不皱眉!”他此言一出,只见崔安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双瞳微微一瞬,眼波中似是有了盈盈笑意。 杜晓月脑中轰地一声大响,本来后面尚有几句话,忽然之间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定定地瞧着崔安,一时之间胸中热血沸腾,只觉得为了眼前的这女子,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崔安见杜晓月神情有异,不由面上一阵红晕,转头瞧向窗外,半晌,方幽幽地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他们为何把我托付给崔家?他们后来有没有去找我?可是……就算我把这些事情想过千遍万遍,只怕今生今世也找不到亲生爹娘了。” 杜晓月沉声道:“未必!” 崔安微微一惊,回过头来瞧着他,杜晓月想起自己方才失态之状,面上不觉一红,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姑娘想必不知,家师的独子厉克雄和姑娘面貌酷似,我第一次瞧见姑娘除去易容之物的面容,简直是大吃一惊。” 崔安闻言心头大震,失声道:“难道是他?”见杜晓月目光中尽是不解之色,当下便将当年被诬为拜月教明月右使之事说了一遍。 杜晓月眉头紧锁,沉吟道:“五阴山与拜月教历来相互仇视,厉师弟身为师父独子,岂能与岳胜仙往来?又岂能与岳胜仙合谋陷害于你?此事于情于理均是大大不通,只怕拜月教为了骗过你大师兄,找了易容高手假扮你的相貌也未可知。” 崔安听他说得入情入理,亦觉当日在扬州城外大宅中之人多半不是厉克雄。杜晓月道:“你与厉师弟相貌相似,莫非师父师娘便是你的亲生爹娘?可这许多年来,我从没有听师父师娘提起过还有一个女儿……” 他话未说完,崔安冷笑一声,打断道:“就算相貌相似,我与厉山主也没什么相干,厉山主一代高人,自己的亲生女儿好端端地干么寄养在别处?” 杜晓月知她对厉啸天素无好感,只得不再提起,但心里打定主意,日后见到师父师娘,定要将此事问个明白。当下便扯开话题,问起崔安逃下武当山后的经历,崔安拣重要处说了一遍。 杜晓月至此方知道了崔安这些年的坎坷经历,不觉亦是扼腕叹息。但见崔安言语之间仍有黯然之色,怕她再勾起伤心往事,笑道:“若是算起来,康熙皇帝还是我救的呢。” 崔安奇道:“什么?”随即“嗤”地一笑,道:“你莫非是想荣华富贵想疯了,这种事也要来冒认?” 杜晓月悠然道:“你在天津中了风雷二老的剧毒之后,若非是我杜某人假扮江湖郎中送来解药,你又怎能进宫救驾?康熙岂不是当时便会死在付掌门剑下了?” 崔安微微一笑,道:“我过后也猜到是你,不过你倒是好心有好报,当时你若是怀恨在心,见死不救,我固然是死在剧毒之下,可你在扬州庙中也是活不成啦!可见天下之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杜晓月忽然古古怪怪地一笑,道:“当日在扬州废庙,若非在下做出一副英雄气概,重伤之下还力抗拜月教,姑娘只怕也懒得出手相救。” 第136章 定情 (今夜第二更,明晚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崔安忍住笑,道:“原来杜左使当初的英雄气概是硬充出来的。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杜晓月装出一副极老实的神情,道:“当时我就算是对拜月教四大追魂使大叩其头,也是不会有活路,何不干脆装出一副英雄气概?临死之前能对一位姑娘拔刀相助,死后也能得姑娘长相挂念,岂不也算没有白死?” 杜晓月本非方正古板之人,但自与崔安相识以来,一来感念救命之恩,二来也唯恐被看做好色之徒,是以说话做事都是循规蹈矩。但此时为逗崔安开心,便渐涉玩笑之语。 崔安一怔,随即明白他是故意胡说,不由笑道:“我若早知道杜晓月是这般油嘴滑舌之徒,当日在扬州废庙就该拔腿便走,绝不出手相救!” 杜晓月悠然一笑,道:“现下姑娘救也救过了,后悔也晚了,杜晓月这辈子只怕要跟定姑娘了。” 崔安横了他一眼,正色道:“想要跟着我也不难,只不过你得找赵守信他们商量商量。” 杜晓月奇道:“为何要找他们商量?” 崔安笑道:“你得让他们做一条铁链子,缚住脖颈,以防你迷路丢失。有得整日买肉来喂你,这般辛苦,怎能事先不语他们商量?” 杜晓月佯怒道:“好啊,原来你绕着弯儿骂我是狗!”说着忽然朝崔安“汪汪”大叫起来。 崔安听他学得颇像狗叫,不觉忍俊不禁,杜晓月张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狞笑道:“我既然是狗,可就要咬人了!” 说着又是“汪汪”数声,一把捞过崔安的左手。 崔安一来猝不及防,二来又见杜晓月做出一副穷凶极恶之状,张大了口向自己手背上作势欲咬,不由更是好笑。 杜晓月初时捉住崔安左手,只不过是一时玩笑,可双手甫一握住她的手掌,只觉得入手温软、柔若无骨,心下立时一荡。抬头瞧见崔安已是笑得面颊娇红,更是情难自禁,凑到崔安手背上轻轻一吻。 崔安万未料到他会忽然有此一举,登时羞得满面通红,用力将手从杜晓月手中甩脱,跟着右掌甩出,清清脆脆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杜晓月正在魂不守舍之际,崔安这一掌打来浑然不知闪避,“啪”地一声,左颊上立时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崔安一掌打出,突然之间,眼前忽然似乎又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以前那些男人见到自己容貌时的龌龊目光,心中愈想愈气:原来他也不能例外,终究还是个好色轻薄之徒! 一怒之下短剑出鞘,便要刺向杜晓月肩头,但瞥眼间瞧见杜晓月胁下衣衫上的大片血迹,想起他方才为自己舍命与燕归来相博,不由心下一软,这一剑便刺不出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杜晓月身上带伤行动不便,见她这一剑刺来,只是眼睁睁地瞧着却无从闪避。 一时之间,竹舍中寂静异常,杜晓月见崔安面上盛怒不解,心知自己方才过于唐突,急道:“我方才一时……以至于唐突无礼,冒犯了姑娘,可是,我心中对姑娘绝无半分轻薄之念,姑娘若不解恨,我人在此处,想要如何处置,只在姑娘一句话。” 崔安怒道:“你还说没有轻薄之念?那你方才……”说至此处,忽地将短剑归鞘,冷冷地道:“你我萍水相逢,男女有别,本就不该相处这许多时日,我这就带人下山。日后见面,还可留得半分故人香火之情。” 她方才还是气得面颊通红,但此时却已是目光如冰,面上亦似笼罩了一层寒霜。 杜晓月见崔安如此决绝,生怕她立时拔腿走就,急的满面通红,指天画地的道:“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杜晓月若是对崔姑娘有半分轻薄之念,天地不容!” 说着又肃然道:“自从在虾峙岛上姑娘第三次救我开始,我便心意已决,这一生一世都会竭力保护姑娘,让姑娘今后日日平安喜乐,再也不会独自飘零江湖。无论姑娘想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尽心尽力相助,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盼望姑娘别笑我不配。” 崔安怔怔地听着,杜晓月这番话听在耳中便如同雷电轰掣一般。她心思晶莹剔透,杜晓月对自己的情意早已是隐隐约约知道,但自柳剑鸣和康熙之后,她对于情之一字却是早已心灰意冷,不敢轻易托付。心道:我这一世命浅福薄,只怕是没有与人长相厮守的福气,又何必连累他人? 杜晓月见崔安神色变幻不定,突然之间,胸口热血上涌,“哗啷”一声单刀出鞘,大声道:“杜晓月若将来有负姑娘,便有如此指!”说着伸出左手小指搭在桌边,右手单刀扬起,疾向下斩去! 崔安正当心神不属之际,待得杜晓月单刀斩到手指上方不逾数寸时方始惊觉,情急之下短剑出鞘格向单刀,“叮”的一声刀剑相交之下,单刀的刀身从中间被齐齐削断。 但此时出手已是稍晚,杜晓月这一刀出手力道十足,单刀虽被削断,但刀的上半段仍是疾落而下,将杜晓月小指的指尖斩下了一截,紧跟着“夺”的一声,单刀已深深没入竹几之中。 杜晓月小指上立时血如泉涌,崔安急忙奔到屋角拿来伤药和药布,便要为杜晓月裹伤。杜晓月笑道:“莫急,莫急!”说着拿过崔安手中用来裹伤的白布,铺在竹几之上,以指代笔,以鲜血为墨,写下了“海枯石烂,此情不渝”八个字。 崔安陡然间又见到这八个字,胸中不由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喃喃地道:“海枯石烂,此情不渝。为何偏偏又是这八个字?” 话音刚落,猛然间瞧见杜晓月指上鲜血仍在不断涌出,这才陡然惊觉,忙又扯过一条白布,一面为他裹伤敷药,一面忍不住叹息道:“你这是何苦?” 杜晓月含笑不语,看着崔安为自己裹好伤口,这才温声道:“姑娘相信我的话么?” 崔安抬起头,瞧着他的双眼,半晌,方点点头,幽幽地道:“我相信。” 杜晓月见她温声软语,一双泪光盈盈的剪水双瞳凝望着自己,情不自禁地双手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第137章 风雪故人来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海红裳在此恳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收藏、推荐,谢谢!) 崔安只觉得杜晓月的双臂坚强有力,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似乎从未有过这般温暖和安全,一时之间心神俱醉,只想就这么靠在他怀中,再也不理会尘世间的一切烦恼。见杜晓月低头吻来,也就自然而然地闭上双目。 周身火热之下,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均已不复存在,只希望这一生一世就这般与杜晓月长相厮守。 竹舍之中寂静异常,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杜晓月方低声道:“你我若是能在此青山绿水之中厮守一世,人生至乐也莫过如此。” 崔安靠在杜晓月胸前,亦是悠然神往,低声道:“若是老天爷可怜见,我终于能杀了吴三桂那老贼为爹娘报仇,咱们就再回到这里,在此地终老一世。” 杜晓月脑中忽地灵光一现,笑道:“我想到了一条刺杀吴三桂的妙计。” 崔安喜道:“快说!” 杜晓月悠然一笑,道:“咱们如今玉玺存档在手,不如假扮朱三太子,相助吴大元帅共襄反清大计,那老贼号称反清复明,正愁名不正言不顺,见到朱三太子带着玉玺送上门来,焉有不大喜之理?只要进了吴三桂的大营,迟早能找到机会将这老贼手刃剑下。” 崔安心下一动,喜道:“果是妙计!既然如此,就只有劳烦杜左使假扮杨起隆了!” 杜晓月微笑道:“你瞧我像不像?” 崔安左右端详一番,笑道:“现下还不大像,不过等我教给你易容易音之术,变上一变,只怕就会像啦。” 康熙十六年,隆冬,长沙附近的一个小镇。 这一年的冬天冷极,南方下雪本就罕见,可连接几日以来,大雪竟然纷纷扬扬下个不住。道路之上冰雪厚布溜滑难行,行人极稀。 遇到这等寒冷天气,寻常人早已回家拥炉而坐。还未到天黑,小镇上便已是家家关门闭户,街上平时做买卖的小贩也不见踪影,四下里风雪一阵紧似一阵,似乎黑夜已然提前到来了。 便在此时,镇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不多时,一行二十余骑来到了小镇的街道之中,当先的是一男一女,两人衣着打扮均是甚为华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男子方口隆准剑眉入鬓,双目湛湛有神,长相颇为气派。那女子长得秀丽端庄,虽非天姿国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二人身后是二十名精壮汉子,个个腰挎钢刀,顾盼之间威风无比。 只见那女子瞧了瞧街道旁一家客栈的招牌,清清脆脆地笑道:“今天就歇在这里罢!”那男子笑道:“好,大伙儿下马!”一行人纷纷下马,走进客栈。 这一行人正是崔杜二人带领赵守信一干人从天目山一路赶到了长沙附近。 吴三桂起兵之后一直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清军守将不是一战即败,便是望风而逃,吴三桂大军挥师入桂、川、湘、闽、粤诸地,他与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以及广西将军孙延龄、陕西提督王辅臣共同起兵,一时之间,战火波及江西、陕西、甘肃等地。 崔杜二人在燕归来等人走后,又在天目山上小住数月,直到杜晓月将易容易音之术学会,这才带领赵守信等人下山,本是先要赶往江西。但时逢战乱,到处道路阻隔,音信不通,走到中途方得知康熙派安亲王岳乐任定远平寇大将军,率八旗精兵挥师南下,与吴三桂作战连战连捷,此时吴三桂屯重兵于长沙,两下里即将在长沙展开一场大战。 崔杜二人探知消息,这才日夜兼程赶到长沙左近。 这小镇并非紧靠官道,平日里往来客商不多,只有一间不大的客栈。那掌柜的只道是天寒地冻,又是天色将晚,只怕是不会再有生意上门。突然之间见到有这许多人住店,不由喜出望外,一叠声地上前招呼。 赵守信来到客栈门口向内打量了几眼,只见迎门摆着几张方桌,显是由几块木板胡乱拼凑而成,桌面上也仅刷了几层清漆,瞧上去黑糊糊油腻腻,俱是陈年老垢,也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有好好擦洗。 那掌柜的所在的柜台倒是刷了一层红漆,但却是斑斑驳驳,到处露出木头原色,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立时散架。 赵守信皱了皱眉,趋身来到崔安身侧,低声道:“这客栈如此破烂,想必后面的房间也不太洁净,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那掌柜生怕上门的生意就此泡汤,忙上前满面堆笑道:“这位爷台,小店确是寒酸了些,可这镇上的客栈却只有小店一家。王庄镇上倒是还有大客栈,但要走上三四十里才能到。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各位爷不如就在小店将就一宿,小人一定让伙计好好伺候!” 崔安此时也缓步走入店中,见这店如此破烂肮脏,不觉亦是皱起眉头,但转头望望店外,此时已是暮色四合,情知在这风雪之中无法赶夜路,只得道:“你们有干净点的房间没有?” 那掌柜的大喜,连声道:“有,有!小人这就带各位老客去瞧!” 他话音甫落,忽听门外一人冷笑道:“不必瞧啦!这客栈我们全包下来啦!”这声音干涩阴冷,听入耳中只令人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崔安只觉得这话音颇为熟悉,循声向门外望去,却见客栈门口不知何时已高高矮矮站了十余人。为首一人右侧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左臂袖管中空空荡荡,正是拜月教四大护法之一的东方岳! 崔安心下一凛:难道拜月教已然知道讯息,派人前来拦截?转头向杜晓月瞧去,杜晓月亦在此时望向崔安,两人目光相遇,均是大有疑虑之意。 第138章 小镇杀机 (今晚第二更,请大家继续关注!) 赵守信经虾峙岛一役,已知江湖中人的武功远非自己可比,见崔杜二人均不开口,也就以目光示意众侍卫凝神戒备,不要轻举妄动。說閱讀,盡在 东方岳见崔安一行人并无一人开口反对,只道是对方怕了自己,冷笑道:“滚开!”迈步走进店中。 此时一名侍卫正站在门边,见东方岳迈步昂然直入,正打不定主意是该当闪开还是阻拦,东方岳对他正眼也不瞧一下,用肩膀轻轻一撞,那侍卫只觉一阵巨力涌来,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数步。 众侍卫见他如此蛮横,都是忍不住大声叱骂。这客栈的店面甚小,东方岳走进门口之后,和站在门旁的两名侍卫相距不逾数尺,那两人相视一眼,都是手握刀柄,只待东方岳再走上前,便要持刀阻拦。 东方岳面上肌肉一牵,目光中杀机陡现,右掌陡然探出,抓向右边一名侍卫咽喉,这一招势如闪电,事前又全无朕兆,那侍卫待要后退闪避已是不及,眼见得这一抓便要将那侍卫毙在当场。 蓦地里店中微风飒然,东方岳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两根纤纤玉指闪电般点向自己左胁,耳边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清脆脆地笑道:“你也滚开!” 东方岳见对方这一招不仅路数精奇,且来势奇快,大有后发先至之势。他左臂既失,对方这一指自然是无法格挡,当下冷哼一声,飘身后退,同时右手自内向外划了个弧形,护住左胁,心下惊疑不定:在这荒僻小镇之上怎会有这等高手? 崔安在虾峙岛上见过东方岳的千臂剑法,知他武功虽非高过自己,但想要取胜亦非易事,但两下里既然在此地遇上,不论对方来意如何,都绝不能放他们离开。否则,若是让拜月教得知杜晓月假扮朱三太子之事,只怕就永无接近吴三桂的机会。当下缓缓后退数步,手扶剑柄凝神戒备。 杜晓月久在拜月教,早知东方岳孤僻古怪,生性残忍好杀,一旦出手,十次里有九次要把对方尽数杀光。今日就算是无心之遇,但双方既然已起冲突,就算自己一方忍让,东方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凝神向店外瞧去,却见站在店外的十数人均是寻常拜月教教众打扮,想是东方岳出来办事所带的随从,这等寻常教众,武功倒并无可虑之处。当下亦是手握刀柄,暗自戒备,只要对方有人稍露逃逸之意,便立即出手,绝不能放走一人报信。 东方岳缓缓拔剑出鞘,森然道:“小姑娘好俊的身手,不知是哪一派门下?” 崔安淡淡地道:“我无门无派,不劳东方老爷子动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着亦是拔剑出鞘。同时头微微一摆,他这一下摆头极为轻微,若不细看极难察觉,但他身后的十余人却均心领神会,不声不响地各自兵刃出鞘,围住了客栈门口。 东方岳心知对方在这大风雪之中能来到这荒僻小镇,若不是身负机密使命,便是冲着自己一行人而来,此地距吴三桂大军驻地尚远,若放走一人去给官府报信,都是麻烦之极。 崔安见对方居然也唯恐自己一行人逃走,不由微微一笑。便在此时,东方岳长剑一抖,刺向崔安咽喉! 辽东千臂岛的剑法素以招数狠辣、势如闪电闻名,东方岳这一剑刺出,剑刃劈风之势带得店内烛光陡然一暗。 崔安侧身相避,手中长剑上挑,格向东方岳长剑,但东方岳变招神速,不待两剑相击便即手腕一抖,长剑卷起一片精光,霎时间只见剑光点点,崔安肩头以上俱被笼罩在剑光之中。 东方岳此招是千臂剑法中的绝技“一剑落七星”,这一招一剑分刺七处要**,对方若是剑术火候稍差,防得了第一刺第二刺,却防不了后面几刺。即便是剑术高手,也往往会在这一招之下手忙脚乱,被东方岳一举占了上风。 此时东方岳意欲速战速决,一上来便使出了这招必杀之技。 崔安冷笑一声,飘身疾退,与此同时长剑在身前自右而左疾掠而出,正是碧波剑法中的一招“好风如扇”。 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东方岳在刹那间刺出七剑,崔安便一剑不落地尽数防住!这一招东方岳固是攻得惊人,崔安却也防得滴水不漏。 东方岳本拟此招使出,对方即便能在这“一剑落七星”之下全身而退,也必是狼狈无比。孰料两人长剑相击之后,崔安却是神定气闲,持剑当胸凝立当地,全无败退之像。 东方岳心下一凛,亦是横剑护在身前,并不上前追击,情知今日实是遇上了平生所罕见的劲敌。 崔安见他神情凝重,不由微微一笑,道:“东方老爷子,这里地方狭窄,咱们不如换个地方动手罢!”不待东方岳答话,身形已向店门口掠去。 东方岳的随从正自手持兵刃把守在门口,忽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这站在门口拦路的两人闷哼两声,身子软软倒下,瞧情形是被崔安点中了**道。 这十余名随从虽是口中大声呼喝,作势欲围上前,但心中却都是不由自主地惧意大生:从对方身形掠起到这两人被点倒在地,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而对方究竟是如何出手的,竟然最终都没有看清! 只见崔安手持长剑,俏生生立在店外的街道之上,一阵北风夹着雪粒飞过,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飘动,更衬得她人如美玉,剑如寒霜。 东方岳缓步走出店外,沉声道:“好!”他身为拜月教四大护法之一,自顾身份,便不肯如崔安一般施展轻功跃出。 崔安淡淡地道:“东方老爷子,我可要儧先啦!”方才东方岳两度抢先出手,她此时也自然不必客气,长剑自下而上斜斜挑起,刺向东方岳咽喉。 她心知对方的千臂剑法一旦施展开,数十招之内难以找到破绽,唯有抢先出手占了上风,方能压制对方剑法。是以一上来便使出了碧波剑法中极厉害的杀招“烟络横林”。 东方岳长剑横斫而出,“叮”的一声已格在了崔安的长剑之上。他本以为对方这一招必有厉害无比的后招,是以长剑虽然斫出,却是招式不敢使老,以防对方抢先变招。孰料这一剑斫出,居然轻轻易易地将对方长剑横格而开! 第139章 十步杀十人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手机轻松阅读:整理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便在此时,只见崔安长剑借着这一格之势斜斜向东方岳颈后刺出,同时剑光暴涨,向内疾圈而出,正是碧波剑法中的“楚峡云归”! 崔安使出第一招时便早已算准东方岳定然会出剑格挡,这一下借力打力,端的是迅疾无伦,待到东方岳惊觉,冷森森的剑光已距脑后不逾数寸! 眼见得片刻之间便要有身首异处之险,危急之中东方岳再也顾不得高手风范,蓦地将头一低,矮身向侧前冲出,着地打了个滚。与此同时,崔安的长剑紧贴着他头皮削过,东方岳只觉得头顶突地一凉,一大丛头发已被削断。 崔安一招抢得上风,当即飘身疾上,长剑如影附形般刺向东方岳背心。东方岳虽然躲避得狼狈之极,但他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在剑术上的造诣非同小可,料知对方必会乘势直上,在一滚之际将长剑在身后舞得密不透风。 他虽然并未回头,但听风辨形还是将崔安这势如闪电般的一剑格了开去,随即又是着地一滚,避到数尺之外,这才挺腰站起。 此时风雪已停,清朗的月光被四下的积雪映射,周围的景物清晰可辨。东方岳在地下滚了这两滚,身上头上都沾上点点白雪,哪里还有半分拜月教护法的高手风范? 崔安嫣然一笑,道:“东方老爷子这一招‘懒驴打滚’使得当真漂亮,佩服啊佩服!” 东方岳在下属面前被逼出此狼狈之状,本就尴尬之极,此时听到对方还语出讥讽,不由勃然大怒,面上肌肉一阵抽搐,目光中杀机陡现,森然道:“都给我上,一个活口也不要留下!” 他手下十余人齐声暴喝,围住了客栈门口,便在此时,忽见客栈内烛光陡然一暗,一条人影飞扑而出,紧接着刀光如匹练般扬起,已将距门口最近的两人当头罩住! 方才崔安与东方岳相斗,杜晓月一直站在屋内,并无上前相助之意,拜月教众人见他衣饰华贵,只道是个寻常贵介公子,是以先守住门口,不过是防备赵守信等人四散逃出。 杜晓月心知今日便是放走一人逃生,都必将是心腹大患,当下便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抢先发难,这一刀斫出便是自拜月教学来的必杀之技,招数狠辣,手下绝不容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门口那两人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刀光便已临头,大骇之下急忙各举兵刃格挡,但杜晓月这一招来势甚为诡异,手腕轻轻一颤,单刀已如灵蛇般从两人兵刃的空隙中钻入,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呼声响起,那两人的脖颈已被锐利的刀锋划开,鲜血自伤口中喷溅而出,将身周地上的白雪染得一片鲜红。 东方岳又惊又怒,他这次**的十余人尽是护法堂属下精锐,本拟对方除这名女子之外均是寻常人物,孰料这看似贵介公子的中年男子居然一出手便将两人力毙刀下! 但此时此刻强敌在前,万万不容分心,当即长剑一摆,展开千臂剑法攻向崔安,两人又斗在了一处。 那边杜晓月也被拜月教教众围在街心,这些人见对方一上来便立毙己方两人,均知若是单打独斗只有送命,不约而同地挥刀一拥齐上,霎时之间杜晓月身前身后都是兵刃破空之声大作,一道耀目的刀网向杜晓月当头罩下。 这本是拜月教围捕江湖中武功好手时练就的刀阵,若用以对付旁人原可收到奇效,但杜晓月身在拜月教十余年,又曾身为明月左使,岂有不知这刀阵奥妙之理?当下冷笑一声,身形斜斜向前掠出。他这一掠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恰是在这刀阵将成未成之际,堪堪擦着左前方两人单刀之间的空隙蹿了出去。 那两人万未料到对方居然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飘身出阵,方自一怔之间,杜晓月已跃至二人面前,右手单刀自上而下轻飘飘削出,正中右首那人脖颈,与此同时左掌闪电般挥出,重重切在左首那人脑后,这两人仅惨呼得半声,便即软软倒地,都是不得活了。 余下众人见杜晓月举手投足之间又杀两人,均是惧意大生,但拜月教教规极严,临阵脱逃者虽一时苟活,但无不被执法堂搜捉回教,最终受尽酷刑而死,是以这些人尽管心下恐惧,却是谁也不敢后退。 东方岳与崔安斗得十数招,耳边只听得惨呼之声接连响起,再过半盏茶时分,惨呼声终于渐渐不闻,东方岳百忙之中瞥眼看时,却见杜晓月已然收刀回鞘,负手立在街心。自己带来的十数人都已尸横就地,大片鲜血已浸入了地上的白雪中,瞧上去甚是触目惊心。 东方岳心下一凛: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这次护法堂精锐尽出,他们合练而成的刀阵足以与任何一名江湖一流高手周旋,这外表看似华贵公子的男子居然能在片刻之间击溃刀阵,究竟是何来路? 高手过招岂容有丝毫分神?便在他这微一凝神之间,只听风声飒然,崔安的长剑疾刺而至,已距自己面门不逾半尺! 东方岳面色一变,此时再挺剑格挡已是不及,当即足尖一点飘身后退。崔安一招得势更是毫不容情,猱身直上,她的轻功远较东方岳为佳,两人一个后退一个前跃,崔安的剑尖反而距东方岳面门又近了数寸。 便在此时,忽见街道一侧的屋顶上人影一闪,一条似金非金似革非革的软鞭如闪电般疾扫而至,在距崔安尚有数尺之时,鞭梢倏地扬起,如同毒蛇吐信般卷向她的脖颈。 此时崔安长剑已在软鞭圈外,危急之中左掌迎着软鞭拍出,软鞭被她掌力所激,“嗖”地一声疾蹿而起,如同是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一般,似是在积蓄力量,随时要择人而噬。 便是这般缓得一缓,东方岳已然退出了崔安剑尖所及的范围,长剑抖手刺出,直指崔安咽喉! 第140章 金龙鞭法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晚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与东方岳相斗本已占尽上风,但这软鞭突然来袭,情势登时逆转。說閱讀盡在蓦地里一柄单刀横斫而至,“叮”地一声刀剑相交,东方岳的长剑被格得一斜,刺向崔安身侧。 只听一人冷冷地道:“好不要脸,想要倚多为胜么?”正是杜晓月抢上为崔安挡了这一剑。 崔安向后退出数步,横剑当胸,抬头向对面屋顶瞧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之人从屋顶上轻轻跃下,这人恰是面对着月光,清清楚楚可以看到一道刀疤从头顶斜贯至耳后,正是拜月教四大护法之一的西门傲华! 西门傲华跃下屋顶之后,当即大步走到东方岳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右臂微微一抬,软鞭便如同一条灵蛇般蹿回他的袖管之中。 崔安冷冷地道:“原来是西门护法到了,当日在虾峙岛武林大会上贵教四大护法挑战天下英雄,是何等的气势,想不到今日居然想倚多为胜,实在让人齿冷。” 她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下却是惕然心惊:虾峙岛武林大会上,南宫珩与华山派的封天明同归于尽,北宫至芳死在崔安手下,拜月教四大护法仅剩其二,这次他们不知有何重要之事,居然两大护法齐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西门傲华与东方岳方才是一人带领众人投宿,另一人去查看镇子周围的地势。这小镇不大,周围也并未山林遮挡,西门傲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巡视一遍,不料便是他离开的这短短一刻,就已是横生变故。 他在屋顶上见东方岳情势危急,不及跃下屋顶相救,当即软鞭扫出,解了东方岳之危。此时听崔安语带讥讽之意,不觉面上微微一红,并不答话,右掌倏地展开,那软鞭便在这一展之间从他袖管中电射而出,向崔安当头砸下。 崔安足尖一点,身形轻飘飘跃起,不退反进,已欺入了鞭圈之内,与此同时长剑疾刺而出,直指对方右肩上的云门**。她这一剑认**甚为精准,云门**乃肩臂经络汇聚之处,一旦被刺中,西门傲华的右臂便要废在当场。 此时西门傲华的长鞭已被崔安闪在外门,想要回鞭格挡已是不及。却见他软鞭一抖,鞭梢倏然向下回转,点向崔安腰间的悬枢**。 赵守信等人见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竟然将软鞭使得犹如手指一般曲折如意,都是大为骇异,不由自主地惊呼成一片。 这软鞭点**是辽东金龙门的不传之秘,崔安随并未亲眼见过金龙门掌门高奉玉的鞭法,但西门傲华这一招势道之猛恶、认**之精准,显然已得金龙鞭法真传,便是高奉玉亲至,只怕亦不过如此。 西门傲华这一招本是围魏救赵,攻敌之必救,只道崔安必定撤剑回防,至不济也要飘身退让。不料只听崔安冷笑一声,左手食指中指张开如剪刀形状,如闪电般向后疾探而出,夹向背后的软鞭。 她这一夹听风辨形,方位时刻分毫不差,西门傲华的软鞭便如同是要送到对方指下一般,而与此同时,崔安右手长剑却丝毫不停,已距西门傲华的右肩不逾半尺。 西门傲华面色一变,身形陡然向上拔起,只听“嗤”地一声大响,崔安的长剑已在他肩头的衣衫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与此同时,西门傲华的长鞭也跟着向上疾蹿而起,在空中轻轻一甩,卷向崔安颈项。 他这一手鞭法干净利落之极,崔安也禁不住暗暗喝彩。当即亦是飘身而起,足尖在软鞭上轻轻一点,借力在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已落在了一丈开外。 她双足甫一落地,便即长剑一抖,剑光点点刺向西门傲华的胸腹,正是碧波剑法中的一招“金鳞点点”。这一招正奇相成、虚实相生,使出后对方只觉得满眼俱是剑光,难以分清何处为实何处为虚,若是一时分不清虚实,当即便要吃大亏。 西门傲华只觉得剑气森森扑面而来,眼前明晃晃地俱是剑尖,却不知哪一个是虚影,哪一个是真的剑尖。他识得此招厉害,不敢贸然接招,飘身而起,却是并不后退,反而朝着崔安身后方向侧跃而出。 崔安应变神速,旋风般转过身来,便在西门傲华刚刚纵起,尚未来得及转身时,长剑如影附形般刺出,袭向西门傲华背心。 西门傲华身在空中,听得背后风声有异,软鞭当即向后卷出,这一卷的方位拿捏得甚准,正是卷向崔安足胫。 崔安左足微微扬起,轻轻打了个小小半圈,在鞭梢上一点,她这一下使力甚为巧妙,西门傲华只觉鞭梢微微一沉,似乎已经将崔安足胫卷住,当即用力回抽。 而恰在此时,崔安左足的足尖在鞭梢上又是轻轻一挑,西门傲华这一抽之下软鞭本已在急速甩,再加上崔安足尖借力打力地一挑,便迅疾无比地向西门傲华脑后飞去。 西门傲华此时突觉鞭梢之上轻飘飘地似乎空无一物,情知不妙,但软鞭疾飞而至,已距他脑后不逾半尺。危急之中西门傲华右腕用力向旁甩出,那软鞭登时改向,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擦着他脑后的发辫直掠而过。 但与此同时,崔安的长剑已堪堪刺到了西门傲华的背心衣衫。眼看西门傲华便要血溅当场,蓦地里那软鞭如毒蛇反噬般回卷而至,正缠在崔安长剑之上,崔安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剑身向外扯出,长剑登时受阻,再也刺不下去。 便是这般缓得须臾,西门傲华已转过身来,随即使出金龙鞭法的“缠”字诀,竟欲以软鞭夺下崔安手中的长剑。 崔安只觉得剑身上传来的力道一阵大似一阵,情知对方正不断催动内力夺剑,不由好胜之心登起,亦是使出碧波内功中借力打力之法,剑身中生出一股粘力,反而将西门傲华的软鞭牢牢黏住。 西门傲华面色微微一变,正待继续催动内力之时,蓦地里一股潜力如排山倒海般涌至,软鞭登时再也把握不住,脱手激射而出。 第141章 千里追凶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說閱讀盡在感谢大家的支持。) 西门傲华自出道以来,以这金龙鞭法的“缠”字诀不知夺下过多少江湖好手的兵刃,就算有时无法得手,也从未反被对方夺去软鞭之事。此时软鞭脱手,他已知今日在对方手下绝讨不了好,心中惧意一生,再无恋战之意,双足一跃,便要蹿向屋顶。 崔安冷笑道:“西门护法这就想走么?”说着手腕一振,缠在长剑上的软鞭陡然飞起,卷向西门傲华足胫。 西门傲华身在空中,本已无可借力,听得背后鞭声袭来,大喝一声,腰腹间真气一沉,身形硬生生下坠,反手便向软鞭抓去。这金龙软鞭是他数十年来从不离身的兵器,虽然明知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但此时此刻仍是忍不住想要收回手中。 崔安虽然并不熟习鞭法,但她以内力灌注软鞭之中,仍是将软鞭驱使得得心应手。此时见西门傲华伸手抓向软鞭,当即便将长剑向上挑起,那软鞭便如同是一条蹿起的毒蛇一般,鞭梢昂起,倏地袭向西门傲华腋下。 西门傲华此时虽然不及回头,但听风辨形已知软鞭向上袭来,当即双足在地下一点,重行跃起,一个筋头向侧翻出,伸手捞过一名站在店门口的侍卫,向崔安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名侍卫被西门傲华一把捞住脉门,已是全无反抗之力,在空中啊啊大叫着向崔安飞来。崔安踏上半步,左掌在那侍卫腰后一托,那侍卫轻轻落下,双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此时西门傲华的身形再次拔起,已跃上了客栈屋顶。崔安轻轻一笑道:“好俊的功夫!”手腕一振,将那软鞭卸落在地,便要跃起追赶。 便在此时,忽听西门傲华惊呼一声,似乎在屋顶上与人动起了手。崔安心下微觉奇怪:难道事有这般凑巧,偏偏在此时他又遇上了仇家?但一念未了,只听东方岳大喝一声,挺剑刺来。 东方岳本站在一旁观战,同时防备杜晓月上前相助崔安,而杜晓月也恰是和他存了一般的心思,是以两人均是在一旁凝神戒备,并未出手相斗。 此时东方岳见西门傲华在屋顶遇敌,而崔安又大有跃上夹攻之势,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向崔安刺出一剑,以免西门傲华遭人前后夹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崔安飘身后退一步,长剑突然斜斜掠出,刀光闪闪削向东方岳肩头,正是碧波剑法中的“明月千里”。 这一招“明月千里”先是连刺对方肩头、胁下数处**道,随即便转作直刺,变招之快,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东方岳于剑术上浸淫数十载,对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剑法了若指掌,但崔安这一剑出自已失传百余年的碧波剑法,他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即长剑舞起护住肩头胁下,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已将崔安这一招尽数格挡开去。 杜晓月心知崔安无需自己相助,仰头瞧向客栈屋顶,却见两条人影在月光之下追逐纵跃,与西门傲华相斗之人手持长剑,而西门傲华却因失了长鞭,赤手空拳之下只得在对方的剑光中穿来避去,显得狼狈之极。 此时天空中云层逐渐合拢,月光也变得更加暗淡,一时之间难以看清与西门傲华相斗之人的面目,杜晓月生怕西门傲华情知不敌,就此逃之夭夭,当即纵身跃上客栈屋顶,只待西门傲华稍露逃走之意,便要上前截击。 那客栈掌柜的本以为今晚有大生意上门,孰料两拨客人不但大打出手,竟然还闹出了人命,吓得抖抖索索地躲在柜台之后,店门虽然依旧大开,但却说什么也壮不起胆子出来关门。 赵守信等人情知这等江湖高手相斗,自己这些人上去徒然添乱,也就都站在十余丈开外将街道两端封住,以防东方岳败退逃走。 杜晓月甫一跃上屋顶,与西门傲华相斗之人便即察觉,一剑向西门傲华咽喉刺出,将他逼退数步,同时双目似电向杜晓月瞧来,沉声道:“好哇,你们邪教还有多少人,尽管上来便是!” 月光之下只见这人一身青布棉袍,面容清癯,颌下一缕长髯在寒风中微微拂动,正是崆峒三老之一的费义山! 费义山是辽东金龙门掌门人高奉玉的至交好友,在虾峙岛武林大会之时便欲为金龙门上下报仇,却因中了拜月教的暗算未能如愿。离开虾峙岛之后,他千方百计追寻西门傲华的踪迹,终于在这小镇上截住了西门傲华。 杜晓月心知费义山绝不会轻易放西门傲华逃走,亦是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道:“在下并非拜月教中人,费前辈尽可放心。”说着向侧踏开一步,持刀凝立,显得并无上前相助西门傲华之意。 此时崔安与东方岳相斗已至二十余招,她展开碧波剑法招招抢攻,每一招俱是攻向东方岳的右侧半身。碧波剑法乃是汇聚欧阳碧波一生心血所在,剑招精妙异常,每一式虽非俱是凌厉杀招,可一旦占得上风,对方便极难扳回。 东方岳额上已有了冷汗: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她招招直指自己右侧半身,难道已然知道了千臂剑法的练门所在? 要知这辽东千臂剑法本是讲究出手势如闪电,如同暴风骤雨一般令对方防不胜防,而对方就算还有还手之力,也必会以为使千臂剑法者既是失去左臂,身体左侧便定然是最薄弱之处,出招之际往往直指左肩。 殊不知创下千臂剑法之人早已想到此节,是以千臂剑法每隔数招便有意在左侧稍露破绽,实则伏有极厉害的后招。左侧既强,右侧则弱,千臂剑法最薄弱之处反而是右侧半身! 第142章 地老天荒丸 (今夜第二更,明晚继续更新,请大家持续关注,谢谢!) 崔安在虾峙岛上见过东方岳施展千臂剑法,再加上方才亲身与东方岳相斗,她心思聪颖剔透,已瞧出了这千臂剑法破绽所在,二十招一过,东方岳已是攻少守多,全在下风。說閱讀,盡在 与此同时,西门傲华在屋顶上迭遇险招,被费义山逼得步步后退,蓦地里费义山清啸一声,挺剑中宫直进,西门傲华退无可退,身形陡然向后纵出,又落回到街道之上。 费义山岂容他逃脱?亦是纵身而起,如影附形般追至,杜晓月随后飘身跃下,首先俯身拾起西门傲华的软鞭,缠在了自己腰间。 便在此时,只听东方岳长声惨呼,右肩上血如泉涌,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下,他左臂已失,眼看着鲜血阵阵涌出,却无法为伤口止血。 崔安长剑缓缓归鞘,淡淡地道:“东方护法,我这一剑不过是将你右肩上的经络尽数挑断,从今以后,只怕你休想再使剑了!” 东方岳只觉得右肩剧痛,但自肩头以下却是毫无知觉,似乎整条臂膀已非自己所有,心知对方并非虚言恫吓,呆立半晌,嘶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崔安仍是淡淡地道:“你转眼即死,就算知道我是谁,又有何用处?” 东方岳双目一瞬不瞬地瞪视着崔安,目光中尽是怨毒之色,他肩头流出的鲜血沿着手臂流下,片刻间便将地上的积雪染得一片鲜红。 东方岳低头瞧了瞧地上的鲜血,忽然仰天狂笑,一时之间,这寂静的小镇之上回荡着他已近乎声嘶力竭的笑声,突然之间,东方岳笑声陡止,瞪视着崔安,道:“我东方岳自入江湖以来,杀人何止数百,就算是现下死了,也算值啦!我会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们!” 崔安悠然一笑,道:“我瞧这倒是不必啦,阴曹地府中不知有多少怨鬼在等着西门护法呢!” 东方岳森然一笑,口中突然鲜血狂喷,身子也随即软软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即气绝身亡。他右臂筋络被崔安挑断,情知即便今日逃得性命,今后也必成废人,若是被仇家找到,只怕会死得惨酷无比,当即便运起残存内力,自断经脉而亡。 西门傲华见东方岳居然死在了这名不知来历的女子手下,更是惧意大生。费义山心下亦是惊疑不定,猜不透崔杜二人究竟是何来头,但他们既然与拜月教作对,那就是友非敌,当即长剑朝着西门傲华胸前平平指出,厉声道:“西门傲华,高奉玉究竟在哪里?” 西门傲华心知自己软鞭已失,在强敌环侍之下决计难以逃脱,狞笑道:“你若想知道高奉玉人在哪里,倒也容易得紧,只要能助我一臂之力离开此地,我自然便将高奉玉交出,否则,你这一世休想再找到这姓高的!” 费义山闻言一怔,手中的长剑缓缓垂了下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崔安瞧去。 西门傲华要的便是他犹豫这片刻,身形陡然拔起,向长街的另外一端奔去。 突然之间杜晓月从街旁店铺的阴影之下闪身而出,手中单刀扬起,迎面斫向西门傲华面门。原来杜晓月早就在防备他会乘机逃脱,乘着西门傲华注视东方岳之机,悄悄藏在了街边店铺的阴影之下,他情知西门傲华决不敢朝崔安所在的方向逃窜,是以这边定然是他的必经之路。 西门傲华此时已不啻是惊弓之鸟,听到身侧金刃劈风之声,当即足上加力向前疾奔,想要避过这一招。 但他在慌乱逃命之际背后空门大开,竟然将整个背心卖给了敌人,杜晓月曲肘向前撞出,正中西门傲华背心的灵台**。这灵台**是人身要**,若被点中,轻者全身酸麻,重者当即毙命,总算杜晓月情知费义山还要追问高奉玉的下落,未曾遽下杀手。 西门傲华只觉背心一麻,身子便即软软倒地。 费义山见西门傲华已然被擒,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要上前硬抢,还是与对方好言相商。杜晓月见他面上阴晴不定,已知他心中所想,微笑道:“费前辈既然要查问辽东金龙门之事,那就不妨去问。” 费义山见他似乎并无敌意,微微放下心来,将长剑归鞘,亦是笑道:“多谢!”走到西门傲华身畔,厉声道:“说,高奉玉究竟在哪里?” 西门傲华情知今日必死无疑,闭目不答。 杜晓月踏上数步,悠然笑道:“今天晚上倒是没有月亮,好在不是十五,不过离十五也没几天啦,咱们暂且把他关起来,到了十五那天再慢慢问他。” 西门傲华猛听得“十五”两字,心下一凛,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目,瞪视着杜晓月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西门护法服下的‘地老天荒丸’,若是在十五这日以‘芙蓉散’引发药性,嘿嘿……”他后面的话故意不说,却侧目瞧着西门傲华有何反应。 要知这“地老天荒丸”是拜月教教主莫孤影的特制秘药,教中两位长老、四大护法、八名堂主均服过此药。这“地老天荒丸”药性极长,若是十五月圆之夜以“芙蓉散”引发,服药之人便会神智狂乱,死得奇惨无比。是以服下此药之人都只能一心一意服从教主,非到地老天荒性命终结之时,均是不得自由。 西门傲华身为四大护法之一,这“地老天荒丸”对此岂有不知之理?不由面色微变,上下打量了杜晓月数眼,忽然冷笑道:“‘芙蓉散’亦是教主不传之秘药,你是何人,手中又如何会有此药?” 杜晓月悠然一笑,探手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在西门傲华眼前晃了晃,道:“这瓶中就是芙蓉散,西门护法若是不信,尽可拖到十五,到时就知在下是否谎言相欺。” 第143章 四十年前大秘密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西门傲华面色大变,他曾亲眼目睹教中上一代执法堂堂主被“芙蓉散”引发药性之后的惨状,虽已事隔数年,但回思当时情形,仍是不寒而栗。,尽在况且教中自八大堂主以上,人人对“芙蓉散”犹如见蛇蝎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又如何能分辨这玉瓶之中究竟是否当真装有“芙蓉散”? 他平日虽自诩英雄豪杰,但若要说到以身试药,倒还真没这个胆子。 杜晓月见他面色惨白,却依旧强撑着默不作声,冷冷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既然和拜月教结下了梁子,那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西门护法杀了灭口。西门护法若是实言说出高奉玉的下落,倒还能死得痛快些。” 西门傲华瞪视着杜晓月,忽然狞笑道:“好,好!我今日落在你们手里,本也没想活着离开。你们既然这般想找到高奉玉,我就不妨告诉你们!” 费义山大喜过望,沉声道:“高奉玉究竟人在哪里?”他这一年以来踏遍神州,就是为了搜捕西门傲华,找到高奉玉的下落,此时眼见将要有了结果,心神激荡之下,语声竟然微微发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西门傲华森然一笑,道:“费义山,你还为高奉玉活着么?他早已死了!” 费义山面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道:“当日在虾峙岛上,你已亲口承认高奉玉被你囚禁,如今又说他早已死了,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话?” 西门傲华突然哈哈狂笑,他**道既然被制,内力无从发挥,是以笑声虽响,却是传不太远,但在这漆黑的雪夜之中,听入耳中却觉得有说不出的恐怖。 西门傲华这一阵狂笑连绵不绝,但笑到最后,笑声却转为凄凉,彷佛他遇到了什么伤心欲绝之事一般,旁人听来都禁不住代他伤心。 费义山见西门傲华笑声仍无停歇之意,怒道:“你笑什么?!” 西门傲华笑声陡歇,缓缓地道:“不错,高奉玉的确还活着,不过,他活着和死了原也没什么分别!” 费义山心下一凛,厉声道:“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他现在何处?” 西门傲华惨然一笑,道:“他现在何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是高奉玉!费大侠,你不是要找高奉玉么?还等什么?” 费义山一怔,随即勃然大怒,道:“西门傲华,你这是存心消遣费某来着?你若是高奉玉,只怕我就是拜月教教主莫孤影了!”说着长剑出鞘,指向西门傲华的肩头,厉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先斩下你这条臂膀!” 西门傲华毫无惧色,冷冷一笑道:“你是高奉玉多年老友,难道看不出我与高奉玉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么?” 费义山心下一凛,借着月光凝神瞧向西门傲华面庞,果觉他眉目之间与高奉玉有几分相似。但因他面上这条伤疤过于狞恶,旁人往往第一眼便首先瞧向这伤疤,继而便不愿再看,反而对他真正的相貌不加注意,是以费义山与他两番相斗,还要到西门傲华出言提醒,这才发觉他与高奉玉在相貌上有六七分相似。 西门傲华见费义山神色惊疑不定,昂首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便将此事的原委说给你听,也好让你知道,你念念不忘的金龙门高家究竟是什么货色!” 崔杜二人听他语声中尽是悲愤之意,隐约觉得西门傲华将要说的定然是金龙门一件惊人的大秘密。费义山亦是心下忐忑,既想从西门傲华口中得知高奉玉的下落,又怕西门傲华忽然说出什么自己并不想知道的秘密。 西门傲华沉声道:“辽东金龙门高家数代以来都是一支单传,到了上一代掌门高守一这一辈,直到四十岁仍是膝下无子。高夫人生怕金龙门高家就此绝后,就为高守一买了一个小妾。” “高守一纳妾之后,第二年,高夫人和那小妾居然同时有了身孕,高夫人首先产下一子,数日之后那小妾也产下一子。高守一老来得子居然都是男丁,自然是狂喜不已,就给高夫人生下的孩子取名为高奉玉,给小妾生下的孩子取名为高奉云。到了高奉玉满月这天,高守一大摆筵席,请来武林同道喝儿子的满月酒,可谁知道就是在这一天出了事。” 费义山点点头道:“此事我曾听高奉玉说起,是金龙门的仇家趁人多混入贺客之中,抢走了二公子高奉云。” 崔安心下微觉奇怪,忍不住道:“这仇家也是忒笨,大公子是高夫人所生,将来自然是要继承金龙门掌门之位,地位是何等的重要,怎地他放着大公子不抢,偏偏抢了二公子去?” 西门傲华冷笑一声,满面俱是愤恨之色,咬牙切齿地道:“那自然是有缘由的,当日二公子被抢走之后,那小妾呼天抢地寻死觅活,大家都道是她痛失爱子,俱是十分可怜她,谁知她全是假装,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出好戏!留下的孩子是二公子高奉云,被抢走的才是真正的大公子高奉玉!” 此言一出,费义山和崔杜二人都是忍不住低低惊呼:辽东金龙门数十年前的这桩无头案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大秘密! 杜晓月一惊之后随即心头疑云大起,沉声道:“这计策瞒得过旁人,又怎能瞒得过高夫人?莫非高夫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分辨不清?” 西门傲华冷笑道:“高夫人产子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孩子便交由乳母照料。两个孩子相差只有几天,又都是高守一的亲生骨肉,如何能分辨得这般清楚?一阵大乱之后,乳母见到留下的婴孩裹着高奉玉的襁褓,自然认定这就是大公子高奉玉。高夫人自孩子生下来也没见过孩子几眼,又如何能分辨清楚?” 费义山骇然道:“那小妾用自己的儿子冒充大公子,岂非是眼睁睁把自己的儿子送给了高夫人?” 第144章 狸猫换太子 (今晚第二更送上,明天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关注!) 西门傲华狞笑道:“这小贱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她让自己的儿子冒充高奉玉,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高家大公子。她只要再略施小计害死高夫人,再将此事原委告诉高奉云。高奉云与她母子天性,自然便会相认,从此之后,这辽东金龙门岂不成了她母子二人的天下?” 崔安听得手心中俱是冷汗,心道:这小妾好阴险的用心!轻轻握住了杜晓月的手。 西门傲华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贱人什么都想到了,可偏偏未曾想到她的亲生儿子自幼在高夫人膝前长大,与高夫人母子情深,满心想做一个行侠仗义之辈,那贱人虽然对他将实情和盘托出,他却不齿于那小贱人的阴毒心计,不愿与她相认。” “这小贱人机关算计,一世的希望就此落空,懊悔之余竟然发了疯,不出几年便即病死。哼,这此我没能手刃这贱人,也算是她运道好!” 费义山黯然道:“难怪高奉玉有时本来好好的,却忽然间就郁郁不乐,问他缘由,他又似有难言之隐,原来是因为此事!” 西门傲华冷冷一笑,目光中尽是鄙夷嘲讽之色,道:“他舍不得金龙门掌门之位,自然是要守口如瓶,生怕此事一旦败露,便要在江湖中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他心中压着这样一个大秘密,自然要寝食难安了。” 费义山默然半晌,涩然道:“你当日血洗金龙门总坛,把高奉玉的衣衫套在另一人的尸首上,自然是为了把他带走慢慢折磨,他现下究竟怎样了?” 西门傲华狞笑道:“他现在怎样?他既然贪图金龙门掌门的权势,我就偏偏要让他过一过无权无势的日子,我废了他的武功,挑断他双臂筋脉,由他自生自灭去了。哼哼!我这一世受过的罪,他都要一一偿还!” 费义山心下一凛:高奉玉为人心高气傲,如今金龙门被灭,自己又被挑断手筋、武功尽废,他只怕是宁死也不会向江湖同道求助,天地茫茫,不知他此刻流落在何处? 崔安淡淡地道:“如此说来,你必是真正的大公子高奉玉了,你既然自幼被人掳走,这套金龙鞭法却又从何处学来?” 西门傲华狂笑道:“不错,我正是高奉玉!当年那贱人找人假扮仇家将我掳走,那人在我脸上砍了一刀,只道这小小婴孩重伤之后必死无疑,就把我扔到荒郊野外,扬长而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是老天有眼,那贱人在给两个孩子对调襁褓时被高家的一名下人暗地瞧见,他初时不知那贱人有何用意,待到孩子被抢走,这才恍然大悟,情急之下不及禀告高守一,自己远远跟在那人身后,这才把我救起。” 杜晓月奇道:“高家孩子被抢,高守一为何不派人追回,反而是一名下人跟在来人身后,找到了孩子?” 西门傲华咬牙切齿地道:“那贱人的毒计设计得丝丝入扣,这边孩子刚一被抢走,后院马上便是一阵大乱,紧接着便有下人发现一个裹着高奉云襁褓的婴孩被摔得血肉模糊,脸上已是难以分辨。那贱人一见到这孩子,便扑上去哭得死去活来,大家只道这孩子定然是高奉云,哪里还想到要再去寻找?” 杜晓月点点头,道:“那下人既然救回了你,为何不抱着你去找高掌门?” 西门傲华苦笑道:“若你是高守一,有人抱着一个脸上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孩子来,说是你的儿子,你相不相信?”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脸上伤势极重,那下人只得先把我寄养在乡下家中,原打算若能将我的伤养好,便趁机禀告高守一。但不知怎的,那贱人居然对他起了疑心,对他百般刁难,眼看金龙门是呆不下去了,他便趁机盗出了《金龙秘要》,抱着我远走他乡。” “在我十五岁上他生了一场大病,临终前才把我的身世说出,从此,我日思夜想便是要报仇,哈哈,我终于报了大仇!”说着,又是一阵狂笑。 崔安长叹了一声,道:“你也是高家之后,与你有仇的不过是高家二夫人,她既然已死,你又何必杀了高家满门?” 西门傲华笑声陡歇,紧紧盯着崔安,冷冷地道:“我是高家之后?金龙门上上下下谁又会认我这个高家之后?他们既全然不以我为念,那就全都该死!我自生下来到现在,全赖养父抚养,高家又何尝对我有半分恩惠?高守一只知溺爱高奉云那西贝货,何曾有半分想起我?哈哈,高守一,你做梦也没有想到金龙门灭在我的手中罢?” 崔安只觉得他的目光犹如野兽一般,面庞也因仇恨而扭曲变形,模样甚是可怖,不觉轻叹一声,道:“这个你就想错了,在高掌门的心里,他疼爱的是你高奉玉,丢失的那个孩子才是高奉云,他对你实在是好得很啊!” 西门傲华本是身世凄惨,这才变得性情偏激,心里一味只记着高家的仇恨,却从未想过,除了高奉云母子之外,高家上上下下无一人知道真相,只道是金龙门的掌门人正是自己高奉玉,而并非是高奉云! 这数十年以来,西门傲华卧薪尝胆,念念不忘报仇,这牛角尖便愈钻愈深,终于难以自拔。此刻被崔安一语点破,不啻是半空中打了个霹雳。 回想起血洗金龙门总坛那夜,不知有多少金龙门弟子为保护“高奉玉掌门”而死在自己鞭下,心头不由一阵迷惘,喃喃地道:“难道我当真错了?” 杜晓月大声道:“岂止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第145章 九州铸铁成一错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今晚送上,请大家继续关注、支持) 西门傲华并非天性残忍好杀,只是因为一出生就几乎被人谋害于襁褓之中,被迫流离失所漂泊江湖,眼看着仇人取代自己登上金龙门掌门之位,每日里一呼百诺、锦衣玉食,在他的心中便日渐一日被仇恨所填满,认定世上之人均和高奉云母子一般歹毒无耻,是以下手杀人往往是毫不容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可是,如今被崔安一语点破,突然之间发觉这些年来自以为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居然大半出于自己虚构! 一时之间,不觉心中茫然若失,再经杜晓月这一声断喝,陡然之间天良发现,周身冷汗汩汩而下。 养父高福临终前的叮嘱自己的话蓦然间浮上心头:“我当初救你,无非是激于天良,气愤二夫人心计歹毒,想要保留你高家的一脉骨血,可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没读过书,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可还知道做人第一要紧的就是良心!如今老爷被二夫人蒙蔽,不知道你流落在外,等你将来把金龙秘要上的鞭法练成了,自然就可认祖归宗。可是你若用这秘要上的武功做什么坏事,我就算是死了,也死得不安心。” 在高福过世的最初几年,自己还时时想起这番话,可后来孤身漂泊江湖,贫苦交加,想起那冒名顶替的高奉玉此时正在金龙门享受父母之爱、人间之乐,便仇恨渐长,终于无法自拔,投身拜月教,终于借拜月教之势血洗了金龙门。 回想起血洗金龙门总坛那夜,高家有不少老幼妇孺惨死在自己鞭下,他们临死前惊恐无助的目光犹自历历在目,突然之间,心中万念俱灰:我手上沾满了亲人的鲜血,早已是百死莫赎,可死了之后,却又有何面目去见养父?低声道:“费义山,你要为高家满门报仇,这就杀了我罢!” 费义山默然半晌,俯身给他解开了**道。西门傲华一怔,沉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费义山长叹一声,道:“你若不是高家之后,我原可一剑杀了你,可现在,唉……!你走罢!” 西门傲华缓缓立起身来,瞪视费义山半晌,忽然仰天惨笑道:“你不杀我?嘿嘿!你不杀我!”向前走出数步,夹手抢过一名侍卫的单刀,横在颈间,疾速无伦地向内一拉,登时颈间鲜血狂喷而出,身体软软倒地。 费义山万未料到他竟尔挥刀自尽,大惊之下抢步奔到他身边,西门傲华死志甚坚,这一刀挥出创口极深,鲜血转瞬间便将地上的积雪染得一片通红,此时天空中又有雪花飘下,片片白雪落在血泊之中,立时化成了血水。 西门傲华本已近昏迷,见费义山俯身上前,便探手怀中,似是要取出什么物事,但手伸到中途,忽然身体一阵抽搐,就此气绝身亡。 费义山知他临终之前要拿给自己的物事定然甚为要紧,当即伸手到他胸前衣袋翻检,袋中除了一些散碎银两之外,还有一个以油纸层层包裹的方形之物,瞧上去极似册。费义山心下一动,打开油纸,却见书册封皮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金龙秘要”。 费义山不由一阵苦笑:高奉云武功被废,此时不知流落何处,高奉玉又挥刀自尽,高氏一脉只怕已然从此而绝,纵有金龙秘要在手,又有何用? 杜晓月解下缠在腰间的金龙软鞭,双手捧与费义山,道:“这金龙软鞭本是西门……高奉玉从金龙门抢来,自当物归原主。” 费义山精神一振,接过软鞭,一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谢两位相助。西门傲华……这高奉玉的尸身还要烦劳二位代为掩埋,费某这就动身去寻找高掌门,相助他重振辽东金龙门!”他既然已知西门傲华才是真正的高奉玉,自是不能再称呼高奉云为高奉玉,只得含糊称作“高掌门”。 杜晓月微微一惊,道:“高掌门流落江湖已近一年,武功又已被废,只怕难以找到。” 费义山沉声道:“这个我岂有不知?但高掌门现下已无亲人,所剩者唯有费某这个朋友而已,费某又岂可弃他于不顾?倘若老天开眼,让我找到他的下落,自然是好,否则,费某有生之年,皆为寻找高掌门之日!”说着一拱手,道:“两位,告辞!”不待崔杜二人回答,便即转身飘然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崔安瞧着他的背影,暗叹了一声,心道:想不到这位崆峒派前辈竟是一位如此至情至性的奇男子,此人平时不常行走江湖,侠名不彰,如今江湖中被称作“大侠”者不知凡几,但又有几人能如他一般为朋友两肋插刀? 而杜晓月却是注视着西门傲华的尸身,亦是长叹一声,黯然道:“人在这世间,善恶当真是只在一念之间,只可惜他悔悟得太迟了!” 崔安走到杜晓月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西门傲华一生被仇恨所纠缠,此刻寻个了断,焉知不是大解脱?” 言犹未了,一阵寒风吹过,夹杂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飘下,拜月教众人的尸身有的已被覆上了薄薄的积雪。 赵守信此时已带领众侍卫从客栈中找到一辆平板车,将尸首一具具抬到车上,要拉到镇外掩埋。两名侍卫去抬东方岳的尸身时,忽听“啪”的一声,一封信从他衣袋中落了下来。 原来崔安方才挑断东方岳肩头筋络时,剑刃也将他怀中的衣袋割破,两名侍卫将他尸身抬起微微一晃,这封信便掉了出来。 赵守信上前拾起,双手呈给崔安,崔安走到客栈门口,借着店内的烛火看时,只见信皮上写着: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吴三桂亲启。不由冷哼一声道:“这吴三桂脸皮当真是厚得可以,假称反清复明不算,还自封为兵马大元帅!” 杜晓月在一旁也瞧得清楚,奇道:“这人写信不合规矩,他既然将吴三桂的官职写在前面,后面就不该直书他的名讳。不过这笔字龙飞凤舞,倒似是一个饱学之士所写。” 第146章 帝秦何必又亡秦 (今日第二更,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拆开信封,只见里面共有两张纸,她拿起第一张轻声念道:“字呈吴大元帅钧鉴:风闻吴元帅起事,遣人相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四新才疏学浅,无安邦定国之才,亦不足以助元帅翻云覆雨,惶恐之至。今后当寄身山林之间,不问世事。特赋诗一首,以赞吴大元帅文治武功。” 杜晓月笑道:“这封信皮里阳秋,可把吴三桂损得不浅,咱们倒瞧瞧他诗里写些什么。”拿过第二张纸,果见上面七言绝句,念道:“李陵旧事风尘久,三十年来讵卧薪。复楚未能先覆楚,帝秦何必又亡秦?丹心早为红颜改,青史难宽白发人。永夜角声应不寐,哪堪思子又思亲?徽州谢四新。” 崔安听到“徽州谢四新”几个字,不由“咦”了一声,要过第二张纸瞧了瞧,笑道:“原来这封信是谢伯伯写的。” 杜晓月奇道:“你认得此人?” 崔安点点头道:“谢伯伯和我爹爹是多年好友,他们当年在辽东与吴三桂同在洪承畴帐下,曾相互引为至交,吴三桂降清之后,曾数次派人招揽。我爹爹当年就是不屑与吴三桂同流合污,这才遭到灭门惨祸,如今吴三桂定然又是打听到了谢伯伯的下落,想要派这些人威逼谢伯伯为他卖命。” 杜晓月又将信看了一遍,笑道:“我瞧这信上的口气,你这位谢伯伯定然是已然远走高飞了,这才留下这封信气一气这老贼。” 崔安亦是笑道:“以谢伯伯的聪明才智,岂能落到吴三桂的手中?这首诗可是把吴三桂骂到了骨子里,若是给他看了,还不气得半死?”当下将书信收好,一行人将拜月教众人的尸首运到镇外掩埋,顶风冒雪朝着长沙而去。 这一日到了长沙附近的浏阳,已是康熙十七年的新春。 早春二月的天气依旧是寒气逼人,连日来阴雨绵绵,地上泥泞难行,街巷中冷冷清清,行人十分稀少。 此时吴三桂与安亲王的大军已在长沙对峙多日,浏阳地近长沙,早已是人心惶惶,不时有前线战事流言传来,往往是一夕数惊。不少有钱人家纷纷离城避祸,但更多的人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城中听天由命。 城中的各行店铺因为生意清淡,大都早已关张,偌大的一个浏阳城居然只有寥寥数家茶馆酒楼仍在做生意,但光顾的客人也是少得可怜,往往一天之内也卖不出一桌像样的饭菜。 崔安一行人在城中找了好几条街,方找到了一家仍在开门迎客的客栈。这家客栈名为“迎春老店”,掌柜的和伙计的待客态度倒也和这“迎春”二字颇为相符。 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本来就是商旅断绝,一天也等不到一个客人,可突然之间来了这一大群衣饰华贵的豪客,一开口就将客栈尽数包下,简直是财神爷从天而降。 那掌柜喜得心花怒放,亲自上前迎客,前前后后伺候得无比周到。这浏阳城距长沙不过百里之遥,长沙的消息一日之内便可传到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立时便是全城皆知。 崔安叫过那掌柜的问话,那掌柜的见“财神爷”动问,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吴三桂屯兵岳麓山下,安亲王岳乐则扎营于长沙东南的官山之后,两军军营均是横亘数十里,相互之间遥遥相峙,亦是不过数十里。从去年秋天起始,两军便如此对峙,吴三桂还不时从后方调来援军,但双方却不知为何同时按兵不动。 前些日子连接下了几场大雪,战场之上泥泞冰冻,估计至少要等到春暖花开之后方始开战。 崔安听罢问道:“安亲王的军营距此地有多远?” 那掌柜的道:“出城向西,至多二三十里。” 崔安点点头,摆手命他退出。杜晓月见崔安神情凝重,知她心意,笑道:“去安亲王大营中去瞧瞧也好。”到得后半夜,两人悄悄出了客栈,浏阳城城墙不高,两人径自从城上跃下,施展轻功向西而去。 行得一阵,远远地只见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只觉得这灯火似乎已与天边的群星相接,崔安禁不住低低一声惊呼。 杜晓月亦是吃了一惊,低声道:“清军这军营如此势大,两军只怕是要在此决战了。两人悄悄来到距军营二三十丈处,只见这营寨之外挖着两三丈宽的壕沟,壕沟之内还筑着高高的木栅,墙内影影绰绰有不少军士在巡逻,守卫甚为严密。 崔安与杜晓月相视一眼,同时上前轻轻跃过壕沟,眼见一队巡逻军士刚刚从木栅前经过,当即纵身而起,越过木栅闪进了军营。 两人仗着轻功高明,一路躲过巡逻的士卒,沿着中央直进。只见这军营之中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无边无际。再向前走,巡逻的士卒渐渐增多,若再想前进难保便会被人发觉,想是此处已距中军大帐不远,故而守卫如此森严。两人相视一眼,悄悄从原路退出。 出了军营,崔安长吁了一口气,道:“清军必与吴三桂有一番大战,哼!这老贼是这次死定了!”想起全家人惨死在吴三桂手下,禁不住又是珠泪盈盈。 便在此时,忽见远远有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疾掠而过,奔入了右侧的树林。两人好奇心起,循迹前去,悄悄隐在树后,向林内瞧去。 月光之下只见一男一女相对而立,那男子背对两人,而那女子的面庞恰是被树枝的阴影所遮,一时之间瞧不清面目。 只听那男子道:“你别傻啦!这些年来我所做之事,哪一件出过纰漏?这回也绝不会有错,否则五阴山怎能有今日的局面?” 那女子立在树影之中,却是默然不作一声。 第147章 林中密语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请大家多多支持!) 崔安心下一震:这人是五阴山山主厉啸天!耳听得身旁杜晓月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当即悄悄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她心知杜晓月对师父至为敬爱,此时见到厉啸天,难保不会突然奔出相见,但此时大事未成,若是走漏一丝风声,都足以前功尽弃。 杜晓月突然听到师父的声音,狂喜异常,当时便想奔出去相见,但便在此时,忽觉掌心一暖,知是崔安伸手相握,不欲自己贸然现身,而与此同时,心下忽然一凛:师父为何到了长沙左近?难道也与两军交战有关? 便在这一凝神间,只听厉啸天又是柔声道:“梅儿,你今天为何如此固执己见?你说此事凶险万分,就更不应弃我而去。你在我身旁还可彼此有个照应,你若走了,我的处境岂非更加危险?” 杜晓月又是一惊:师父对面的那女子当真是师娘! 只听付春梅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倘若单单只是凶险,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这些年来,你我风风雨雨,什么样的危难没有见过?哪一次我又弃你而去了?” 厉啸天默然半晌,伸臂揽住她肩头,柔声道:“梅儿,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况咱们是夫妻?既然这么多年风雨同舟都过来了,现下就更应该共渡难关才是啊!” 付春梅抬起头,怔怔地凝视着厉啸天,忽然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似乎是在失声痛哭。 厉啸天轻轻拍着她背心,柔声道:“好啦,好啦,咱们回去罢!再耽搁一会儿,回去时只怕天就要亮了,给人瞧见了岂不要笑话?” 付春梅忽然后退半步,离开了厉啸天的怀抱,低声道:“天哥,自从咱们成亲以来,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只有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吴三桂如今虽然势大,但以他反复无常的小人之性,终究难成大事。如今王辅臣、耿精忠已然先后被清廷所灭,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况且拜月教也在吴三桂麾下,咱们五阴山如何能与邪教同流合污?你难道要五阴山数十年的清名毁于一旦?” 厉啸天哈哈一笑,负手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吴三桂兵多将广、财雄势大,岂是王辅臣、耿精忠可比?康熙之所以要撤藩,就是因为他已成清廷的心腹大患! 自吴三桂起事以来,攻城掠地势如破竹,清军尽遣八旗精锐,却还是无法抵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此番与清军在长沙对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只待后援一到,区区一个安亲王岳乐又何足道哉?” 付春梅叹了口气,道:“纵然如此,但清廷毕竟是可集天下之力,长久下来,吴三桂终究是敌不过的。” 厉啸天朗声笑道:“世间之事岂有绝对?当年李自成也是以一隅之兵而夺明室天下,吴三桂比李自成如何,即便我不说,只怕你也心中有数。况且如今吴三桂看似孤立无援,但蒙古、罗刹国都已暗中派遣使者往来。最近又有一批罗刹国的火枪要运来,若无罗刹国相助,这火枪又从何而来?他满人再凶悍,也敌不过三面夹攻罢?” 付春梅面色一变,惊道:“吴三桂又与罗刹国有了勾结?若是就此引狼入室,还谈什么反清复明,这天下岂非又要拱手送给罗刹人?” 厉啸天淡淡地道:“这原是吴三桂的惯用伎俩,他当年既然能叛明降清,如今自然也能叛清投靠罗刹,待反清成功之后,再驱逐罗刹岂非也是意料中事?” 付春梅更是着急,大声道:“吴三桂本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早就被万人唾骂,他自己倒也罢了,咱们又何苦跟着赶这趟浑水?” 厉啸天冷哼一声,森然道:“自古胜者王侯败者贼,谁得了天下,史书就由谁来写。吴三桂若成了复国之君,千百年后,谁还会提起他叛明降清之事?” 付春梅踏上一步,猛的抓住他双臂,道:“难道你半点也不顾及五阴山上上下下几百名弟子?你我几十年的辛苦经营,若是因此毁于一旦,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纵然你不顾及五阴山,也总该为我和克雄着想啊!” 厉啸天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正是念着你们母子,这才苦苦追你回去,跟我共享荣华富贵啊!” 付春梅摇摇头,目光中尽是绝望之色,道:“吴三桂能给你什么荣华富贵?” 厉啸天放开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身来,大笑道:“吴三桂给我?我正是要他‘给’我!我会把他捏在手心里,让他‘给’我荣华富贵!” 付春梅亦是转过身去,轻轻与他双手相握,道:“天哥,你跟我回五阴山,别去干那些凶险的事情啦!五阴山虽小,可上上下下哪一个弟子不是敬你爱你,尽心尽力地服侍你?这几十年以来,咱们过得不是很好么?” 厉啸天轻轻吻着她的鬓发,温言道:“梅儿,这些年来我专心练功,没有时间陪你,你不怪我罢?” 付春梅抬头凝视着他的面庞,摇摇头道:“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你就是再没时间陪我,我也不会在意。你平日里最是不把这些虚名浮利放在心上,这荣华富贵又要来何用?” 厉啸天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终须留点基业给后人,这荣华富贵只怕还是少不了的。你只看现在五阴山枝繁叶茂,可当年咱们被仇家追杀之时,又何曾想到会有今日?” 付春梅见他这般固执,不由又是着急又是生气,道:“当年咱们是一无所有,这才想到要创建五阴山,可如今你什么都有了,还想要什么?” 厉啸天猛然间仰天大笑,朗声道:“想要什么?我要的是天下唯我独尊!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克雄当皇太子,从此普天之下,莫非我厉氏之土!”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响起一个炸雷!付春梅固然是愣愣地怔在当场,便是崔杜二人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148章 真面目 (今晚第二更,明晚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番话是厉啸天平生最大的秘密,他日日在心头盘算,即使是对至亲至近之人也瞒得滴水不漏,此时忽然冲口而出,便是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杜晓月只觉得耳边犹如电轰雷掣一般,失魂落魄地立在当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名利于我如浮云”的师父,一向如闲云野鹤般的师父,居然是如此“胸怀大志”! 付春梅亦是骇得面容失色,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半信半疑地道:“天哥,你不是素日里最瞧不起……为何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厉啸天淡淡一笑,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拜月教刚刚被逐出中原,江湖中正派诸人无所寄托,一定要再找出一个可供他们继续仇恨之人,以明正邪之分野。我若不做出一副淡泊名利之状,只怕令兄付盟主第一个便会打出‘驱除邪派、替天行道’的旗号,然后号令江湖各大门派一拥齐上,围攻五阴山。可如今五阴山羽翼已丰,又适逢天下大乱,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我又焉能甘心蛰伏五阴山?” 付春梅见他这般毫不掩饰,只觉得心如刀绞,怔怔地瞧着他,二十年来彷佛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一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厉啸天称帝之梦自来只是盘旋心头,从不敢对第二人有一字吐露,此时忽然说了出口,周身上下便如同被火焰点燃一般,双目灼灼,平素似有出尘之气的面孔此时也因兴奋而有些扭曲。 付春梅瞧着这个与自己共渡了大半生的男子,一颗心空空荡荡似乎再也找不到安放之处,难道这就是那个令自己全心仰慕、全心信任的人?难道这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卓尔不群、不为浮名浊利所困的翩翩奇男子?为了他,自己不惜自绝于师门、兄长,甚至不惜……,可二十年的日日相对竟然还无法了解一个人的真心! 不知何时,她的泪水已自面颊滑落,蓦然间,一个念头在脑际浮现。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她强忍内心剧痛,挣扎着问道:“你与拜月教结仇难道也是做出来的样子,难道在这件事你也在骗我?” 厉啸天仍是沉浸在自己称帝霸业的幻梦之中,并未注意到付春梅神情的变化,哈哈一笑,道:“这个何需装假?莫洛当年派人追杀你我,我早就立誓不除拜月教誓不为人,只可惜没等到我动手,莫洛便已死在令兄手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如今我与莫孤影虽同在吴三桂帐下,可将来我定要让拜月教上下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付春梅胸中一阵酸楚,缓缓地道:“我只盼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否则,晓月小小年纪便去拜月教卧底,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还是下落不明……当初我若知道他是存心卧底,这才假装触犯门规,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他去做如此凶险之事!” 杜晓月心下一热,他自幼由厉啸天夫妇抚养长大,内心之中早已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此时见付春梅真情流露,忍不住便要奔出去相见。 崔安见他身形一动,早知他心意,当下握住杜晓月的手微微一紧,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接着他耳边低声道:“且听听你师父说什么。” 杜晓月心下一凛,重新隐身树后。他二人所立之处距离厉付二人尚有十数丈,此时夜色漆黑,厉付二人又均在心神激荡之际,并未察觉有人在侧。 厉啸天微微一笑,道:“晓月的这孩子倒是争气,这十多年来暗地盗取了不少拜月教的机密。当年他处心积虑,戏演得十足,竟然连你也骗过了,他是一片孝心,我这个做师父的岂可不顺水推舟,做个解事之人?” 崔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她当初听杜晓月说起这段往事时便已料到,厉啸天当年是顺水推舟,果然被自己料中! 付春梅大吃一惊,颤声道:“你当年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 厉啸天悠然一笑,道:“我知道你除了克雄之外,众弟子中就是最疼晓月,若是对你实言相告,你必会阻止,岂非耽误了大事?” 付春梅退后一步,睁大双目瞪视着厉啸天,彷佛是瞧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半晌,这才沉声道:“在拜月教卧底是九死一生之事,你难道半点也不担心他会因此丧命?当日晓月来问你时,说是想去拜月教卧底,你又为何一口拒绝?” 厉啸天淡淡地道:“小孩子心性不定,我怎知道他是不是随口一问?但他既然打定主意去做,我也绝无阻拦之理。他这条性命既然是我捡来的,就当是报恩,也是理所当然。” 付春梅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话,但胸臆之中却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厉啸天似也觉得失言,想要说几句话转圜,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之间,林中一片寂静,唯有阵阵狂风卷着雪花扫过树梢。 杜晓月只觉得全身犹如浸在雪水中一般,奇寒彻骨,当年自己与师父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回荡在了耳边: “师父,我想到了对付拜月教的法子!” “哦?说来听听?” “拜月教如今虽退回西域,但迟早必会卷土重来,不如趁现在派我去拜月教卧底,那就能知己知彼,探知了拜月教的机密,必能将他们一举剿灭!” “你这法子虽然不错,但拜月教是龙潭虎**,前去卧底太过凶险,你是五阴山大弟子,此事拜月教岂能不知?贸然前往只能白白送死,再说,我和你师娘看着你长大,若是你有了什么一差二错,你师娘只怕第一个便要伤心而死。此事今后不必再提了!” 崔安站在杜晓月身边,见他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知他必是伤心已极。她对厉啸天原本便并无好感,就算从他口中听到再匪夷所思的话均不以为奇,只是暗自为杜晓月不值。 第149章 反目 (今天加班,9点才到家,勉强支撑着完成了一更,第二更在努力中。說閱讀,盡在另外,今天还上传了一篇《传奇书生谢四新》的小文,请大家赏阅。) 一阵狂风吹过,数片雪花飘落在付春梅面颊上,点点寒意沁入骨髓。 付春梅一阵战栗,却也恍若从噩梦中惊醒,瞧了厉啸天一眼,转身向林外疾奔。厉啸天抢步上前,拉住她手臂,温言道:“梅儿,你要到哪里去?” 付春梅并不回身,怒道:“我的性命也是你救的,嫁给你二十年,也当是报了恩,你还有什么不足?” 厉啸天赔笑道:“梅儿,我是一时失言,你千万别多心。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心一意,此情可对天地,咱们夫妻同体,我岂能如对晓月一般待你?” 付春梅仍是并不回头,冷冷地道:“我就是因为不多心,这二十年来才被你蒙在鼓里。平时你待晓月也像是亲生儿子一般,对我又何尝不能假装?”说着一甩手臂,她这一甩已是蕴含了内力,厉啸天未及防备,一下子被甩开,向后踉跄了数步。 付春梅一将厉啸天的手甩开,当即疾步向另一侧林外奔出。厉啸天微微一怔,随即也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树林。 杜晓月怔怔地瞧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胸中痛楚无比,全身的血液都似已凝固。厉啸天方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一把钢刀一般深深扎入了他的心中。他极力想不再回想起这几句话,但这些话却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头脑之中,每过一刻,阴云便更加浓厚,压得他几欲窒息,而除了这团阴云之外,他的头脑中似乎空空荡荡,天地万物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崔安想要出言安慰,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杜晓月瞧了崔安一眼,目光之中尽是茫然之色,只觉得胸中的痛楚似是要炸裂开来,想要大喊大叫以纾解这痛楚,可一口气哽在喉间,却是说什么也叫不出声。 便在此时,忽听厉啸天在林外一声长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仙居士,别来无恙啊?” 崔安心下一凛:林逸仙是岳胜仙的师父,他夤夜至此,必非巧合。侧目瞧向杜晓月时,却见他依旧是怔怔立在当地,全未听到林外的动静。 崔安只得在他耳边低声道:“林逸仙来啦!” 话音甫落,只听林逸仙亦是长声笑道:“厉山主夜间踏雪,当真是雅兴不浅啊!” 杜晓月微微一惊,他深知林逸仙对师娘痴情二十载,甚至为此投身拜月教,此番相遇只怕又要闹出事来。当下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瞧瞧去!” 两人来到林边,仍是隐身树后,却见林外空地上厉啸天、林逸仙二人相对而立,付春梅则是心神不定地立在一旁。 此时天色微明,三人的神情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只见厉啸天冷笑道:“三仙居士的雅兴更胜一筹,居然独自踏雪赏景,厉某望尘莫及!”说着走到付春梅身边,揽住她肩头,温言道:“天也亮了,咱们该回去啦。” 林逸仙方才在吴三桂大营之中,偶然间见到付春梅与厉啸天似有口角,随即付春梅便即离开,厉啸天也在后面追出。林逸仙明明知道付春梅已是嫁为人妇,当得此际却仍是放心不下,在后面悄悄跟出。 他知道厉啸天内功深湛,不敢过于接近,追得一阵,居然失去了厉付二人踪迹,彷徨了半晌,直到付春梅奔出林外,方始迎面遇上。 此时他见两人亲密之状,心下蓦地一阵酸楚,心道:今晚真是好没来由,他二人欢喜也好,争吵也罢,都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和你林逸仙又有何相干?长叹一声,便要拔足走开。 付春梅伸手推开厉啸天的手臂,冷冷地道:“要回你自己回去,如此荣华富贵我消受不起!” 此言一出,杜晓月心下登时一沉:师父生性高傲,方才能对师娘一再软语相求,全是因为四下无人,更兼师娘是他一生中最爱惜之人,这才不惜低声下气。可现下当着林逸仙的面,怎能再对师娘服软? 果见厉啸天面色一变,淡淡地道:“此话当真?” 付春梅扭过头去,对他不再理会。 厉啸天冷哼一声,仍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勉强,左右你在此另有人陪伴,今后咱们各走各的便是!” 付春梅万未料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气苦无比,泪水顺着面颊滴滴滑落,哽咽道:“你……你怎能……”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厉啸天见付春梅如此悲苦,心下也自后悔,可瞥眼间瞧见林逸仙站在一旁凝视着付春梅,目光中尽是关怀之色,心肠蓦地又转刚硬。当即不再回头,大步向前便走。 林逸仙见他夫妻间忽然反目,一时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虽对付春梅痴情一片,但付春梅既然对厉啸天情有所钟,自己即便是横刀夺爱亦不可得,也就不做妄想,只要是能远远瞧上她一眼,便已是心满意足。 谁料到厉啸天居然说出这等寡情薄意之语,将付春梅气得泪如雨下,不由勃然大怒,身形一晃,拦在了厉啸天的面前,沉声道:“厉山主请留步!” 厉啸天一怔,停步不走,冷笑道:“三仙居士有何见教?” 林逸仙沉声道:“你胡说八道,害得她伤心,还不赶紧向她赔罪?” 厉啸天哈哈大笑,道:“这倒是奇了,就算是我当真胡说八道,惹得梅儿生气,那也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阁下来插手啦?” 林逸仙面色一寒,沉声道:“你们夫妻间的事,原本轮不到外人来管,但你若是惹她生气,就非得赔罪不可!” 厉啸天冷冷一笑,道:“我若是不赔罪,你又待如何?” 林逸仙亦是冷冷地道:“你若是不向她赔罪,林某绝不容你离开此地!”说着退后半步,双掌一错,凝神而立。 第150章 醋海生波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厉啸天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瞧着林逸仙,淡淡地道:“败军之将尚敢言勇?你先出招罢!” 林逸仙自虾峙岛一败之后,已知自己的武功比之厉啸天还是差了一筹,但当得此际已是顾不了这么多,右掌五指如钩,拿向厉啸天肩头,厉啸天左掌疾出,格向林逸仙手腕,同时右掌骈二指点向林逸仙右臂的曲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林逸仙蓦地沉肩坠肘,右掌反拿向厉啸天左腕脉门,同时左掌疾出,拍向厉啸天腰间。厉啸天飘身后跃,避开了林逸仙的这一招,两人相互瞪视片刻,重行斗在了一处。 两人在虾峙岛上交手曾交手数百招,于对方的武功家数都是了然于心,若说当时林逸仙出手时对厉啸天尚存轻视之念,但此时出招已是谨慎异常。 厉啸天亦知当日对方虽败于自己掌下,但两人的武功相差也就在伯仲之间,高手相拼毫厘之失便足以决定胜负,因此亦是不敢大意。转眼间两人交手已过数十招,掌风猎猎,将身周积雪带得四处飞溅,却仍是平分秋色。 付春梅心知林逸仙武功不及丈夫,今日无端被卷入此事,若是就此伤在厉啸天掌下,岂非是冤枉之至?况且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便会有人说厉啸天、林逸仙二人是因为争风吃醋,这才出手相斗,自己今后还如何见人? 一念及此,当即大声道:“天哥,住手罢!我随你回去便是!” 厉啸天闻言先是一喜,但随即心下疑云顿生:方才我如此一再求恳,梅儿尚且毫不动心,为何一与林逸仙交手,她便立时改变心意? 想到林逸仙苦恋付春梅二十年,为了她竟然至今未娶。他号称“三仙居士”,行事风流潇洒,并不在自己之下。现下他虽已年过四旬,但仍是江湖中少有的美男子,自己这些年专心练功,冷落了妻子,她在多年寂寞之下移情于林逸仙,也并非全无可能。 他心中此念一起,醋意立时勃然而生,冲口而出道:“你怕他受伤么?我手下留情便是!”说着便是冷冷一笑。 崔安本就对厉啸天全无好感,心道:厉啸天平素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之态,哪知竟是一个如此心胸狭窄之辈!师姑也当真是瞎了眼,放着好好的林逸仙不嫁,偏偏嫁给此人!俯身从地下拾起几枚石子扣在手中,打定主意一旦林逸仙落败,厉啸天若要痛下杀手,便要出手相助。 林逸仙瞥眼瞧见付春梅满面焦急之色,不断出声止战,显是在为自己担心,不由心神激荡:原来在她的心中,还有我这个人,今日见到她的关怀之色,便是死在厉啸天掌下也是不枉了。 他的武功本稍逊于厉啸天,更兼心神激荡,出招之际频频瞧向付春梅,高手过招,岂容如此分神?十数招一过,厉啸天已是渐渐占了上风,再过得七八招,林逸仙在厉啸天的掌风中不断后退,显是败象已成。 付春梅见厉啸天口角噙着冷笑,出手之际狠辣无比,偶尔目光扫向自己,亦是冷冰冰地如对路人,不由伤心之极,柔肠百结,泪水簌簌而落。 厉啸天见她如此,更是怒火中烧,清啸一声,双掌陡然向前拍出,攻向林逸仙胸口,他狂怒之下,这一招已运上了十成内力,双掌刚到中途,强劲的掌风已迎面袭向林逸仙。 林逸仙亦是双掌拍出,迎向厉啸天双掌。付春梅见两人忽然要拼比掌力,不由一声惊呼,生怕两人落得个两败俱伤之局。 厉啸天冷哼一声,便在两人手掌将触未触之时,双掌忽然变拍为抓,疾如闪电般拿向林逸仙手腕脉门。他这一变招不但是后发先至,而且从击出至刚直猛的掌力顷刻间转为轻轻巧巧的擒拿手法,委实是难以抵御。 此时林逸仙即便是变招亦是不及,只觉腕上一麻,全身酸软无力,已是落入对方掌握之中。厉啸天一招得手,更是毫不容情,双掌中宫直进,击向林逸仙胸口。 林逸仙脉门虽已被放开,但厉啸天是武学上的大行家,他方才这一拿之力足以令林逸仙在片刻之内无法行动,而对于厉啸天来说,有这片刻之隙便已足够! 林逸仙见厉啸天面露冷笑,目光之中杀机大起,心知此刻已是生死关头,但偏偏是手足俱软,毫无抵御之力,暗叹一声,转头向付春梅瞧去,心道:我临死前能这般瞧着她,上天待我也算是不薄了! 便在此时,忽听“嗤”地一声破空之声大作,一粒小小的石子疾飞而至,撞向厉啸天背心的灵台**。这灵台**是人身要**,一旦被击中,轻者全身麻软无法行动,重者便要留下内伤。 厉啸天耳听得这石子破空之声甚厉,不敢托大,旋风般转过身来,右掌凌空劈出,一股强劲无比的掌风登时撞向石子。 厉啸天这一掌之中实已凝聚了十成功力,那石子立时便如同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两股力道前后一挤,竟尔硬生生凝在空中片刻,这才落下地来。 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厉啸天的左掌还是毫不停留地击在了林逸仙的胸前。但总算他为抵御石子,将全身功力尽数凝聚在右掌,这左掌击出之力便弱了许多,饶是如此,林逸仙仍是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口中鲜血狂喷。 付春梅惊呼一声,纵身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大声道:“胜负已分,不要再打了!” 厉啸天见她对林逸仙仍是大有回护之意,更是勃然大怒,冷冷地道:“你若要帮他,不妨光明正大地动手,何必偷偷摸摸地发什么暗器?” 第151章 杀机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付春梅被他说得一怔,道:“我发什么暗器了?” 厉啸天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亦是一怔,他方才本欲一举将林逸仙这个心腹大患毙于掌下,却硬生生被飞来的石子所阻,狂怒之下不及细想,只道是付春梅出手救下林逸仙 此时付春梅一出言反驳,他这才想到,那石子是从自己背后飞来,而付春梅却是立在自己左首,若要从侧旁射出石子,到半途中又转成直飞之势,还能不偏不倚地射向自己背心灵台**,休说是付春梅,只怕天下最顶尖的暗器高手也无此功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石子既非是付春梅所发,那背后的树林中定然还有高手潜伏在侧! 一念及此,厉啸天不觉心下一凛:这石子无论是力道之强、认**之准,均非江湖中一流高手虽不能为,若是林逸仙埋伏下的强援,只怕今日之事绝难善罢。他似有意似无意地朝林中瞥了一眼,此时天色微明,但林中仍甚是昏暗,远远瞧去,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人隐藏在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见厉啸天向这边瞧来,心下一惊,低声道:“我师父发现咱们了!” 崔安低低笑道:“他自然知道这边有人,不过你不必担心,以你师父这般精于算计的人,若是摸不清咱们的底细,我瞧他未必便会闯进林来。” 杜晓月听她的言语中尽是嘲讽之意,想要为师父辩解几句,却又说不出口,心下暗叹一声:师父若不知林中埋伏的是什么人,决计不会轻易涉险进林,说他“精于算计”,只怕还是留了三分情面了。 果见厉啸天只向这边瞥了一眼,便即转过头去,盯着林逸仙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三仙居士早就埋伏下帮手啦!” 林逸仙见付春梅拦在厉啸天面前护住自己,一颗心只觉得欢喜得想要爆炸开来,他原本以为付春梅心中只有厉啸天一人,这才对自己如同不闻不见,如今她竟然不惜触厉啸天之怒也要回护自己,足见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人。一时之间心神激荡,怔怔地立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厉啸天见他一副心神不属之状,更是暗自恼怒,但却并不发作,淡淡地道:“林兄必然是算好了能在此地遇到我夫妻二人,这才预先在林中伏下了帮手,既然如此,何不光明正大的现身?” 林逸仙一怔,他这才听清了厉啸天话中之意,不由大怒,沉声道:“厉山主,你不要胡说八道欺人太甚!林某数十年来行事独来独往,就算是技不如人,认输也便是了,几时又曾约过什么帮手?” 他在厉啸天一掌之下本受了内伤,此时怒气上撞,胸中登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得付春梅背心衣衫上星星点点尽是血迹。 厉啸天心下登时一宽:以林逸仙的身份,若是伏下了帮手,倒也不至于不认。那林中之人只怕和他当真没有瓜葛,不过是路见不平,偶一出手罢了。 若是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林逸仙,只怕他想要相救亦是不及。况且他既然隐身林中,只射出石子,想必是不愿露面,那就更加不会为了林逸仙与自己拼命。当下又是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林兄再出招罢!” 付春梅与厉啸天二十余年夫妻,一听语声便知他已是动了杀机,更是恼怒,急道:“你想要我随你回去,我依你便是。你既已胜了,又何必还要苦苦相逼?你纵然可以不顾我的名声,但林逸仙是岳胜仙的师父,你若杀了他,只怕立即便要与拜月教破脸动手了!” 林逸仙哈哈一声长笑,朗声道:“厉夫人的好意,林某心领了。林某武功虽然不济,但还不至沦落到靠徒弟保命的地步!林某纵然与厉夫人无缘,但今日有此一遇,平生之愿已足。虽死无憾。” 厉啸天面色阴沉,哼了一声,却并不出言喝叱。 林逸仙轻轻向侧后退出数步,斜睨着厉啸天,淡淡地道:“厉山主,林某既然败在你手下,也无话可说,你尽管出手便是。”说着负手而立,他情知自己在身受内伤之下,即便是全力相博,亦是胜算极微。是以打定主意,厉啸天若是出手,便毫不抵抗死在他掌下便是,若能因此证明付春梅的清白,倒也不枉了。 崔安心道:这三仙居士也未免太迂,厉啸天既然已对付春梅起了疑心,就算是一掌将林逸仙打死,他们夫妻间也绝不能就此冰释前嫌。 厉啸天冷冷地道:“好,既然如此,厉某就不客气了!”说着向侧踏上一步,便要出手。 付春梅大急,双臂一张拦在厉啸天身前,道:“住手!” 厉啸天见她一再回护林逸仙,心下醋意大起,冷笑道:“你若是当真对他有意,只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我不但立即住手,说不定还可以成*人之美。” 付春梅胸中酸楚,抬眼盯着厉啸天,缓缓地道:“你先前所说,我都可以当做是一时气话,但现下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疑心我和林逸仙有了私情?” 厉啸天淡淡地道:“你若对他无意,为何一再回护于他?若想让我不再疑心,除非你立即闪开,让我一掌毙了他!” 付春梅怔怔地立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依旧拦在中间,只怕二十余载夫妻情分便要自此而绝,但若是不拦着他,难道便眼睁睁地瞧着林逸仙无端端死在丈夫的掌下? 厉啸天见她面上神色变幻不定,心中对于林逸仙更是恨到了极处,当下也不再开口,飘身而起,如飞天将军般扑向林逸仙,右掌向林逸仙头顶击落。 这一掌方才在他心中已不知盘算了多少遍,刹那间凌厉的掌风已将林逸仙全身罩住,而厉啸天的掌心也距林逸仙的头顶不逾数寸,只待掌力一吐,林逸仙当即便会头骨碎裂,当场毙命。 第152章 断情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付春梅惊呼一声,想要拦阻已是不及 厉啸天拍出这一掌时,也在时刻防备林中之人再射出石子,但当他手掌距林逸仙头顶不逾数寸时,已是放下心来:林逸仙今日必死无疑!要知此处距林中有二三十步远,林中之人若是射出石子,破空之声应该早已传出,但直至此刻尚无动静,定然是并未射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林逸仙情知今日必死,微微一笑,闭上双目,心道:此时我死在厉啸天的掌下,她定然会心存歉疚,以后便会时时记起我,这岂不胜于再伤心数十年? 厉啸天瞧见他的神色,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下杀机大炽,暗自催动掌力,已是运上了十成内力。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蓦地里悄无声息地疾飞而至,袭向厉啸天右臂肘弯。 厉啸天本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即便是敌人的暗器无声无息地掩至,也绝不至毫无察觉。但他此时面对数十年来切齿痛恨的情敌,脑中怒火狂燃,只想一掌拍下结果了林逸仙的性命,对外界一切均付之不闻,浑忘了林中还有高手在侧。 是以待他陡然惊觉时,那石子已撞上了肘弯。 崔安因要石子射出毫无声息,便不能使出太大的力道,但她算准了厉啸天必然要出掌拍向林逸仙的头顶,是以抢先射出石子,方位亦是拿捏得甚为精准,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厉啸天右臂肘弯的麻**。 人手臂肘弯的麻**虽非要**,但只要力道得当,当即便会令整条手臂酸麻无力。厉啸天只觉得手臂一麻,整条右臂当即软软垂下,手掌轻轻落在林逸仙的头顶,却是发不出半分力道。 与此同时,突听破空之声大作,两颗石子下射向厉啸天背心的悬枢和神道两处**道,这次石子来势如电,势道也甚为劲疾。 厉啸天在石子连珠突袭之下,临危不乱,胸间真气一沉,身形硬生生沉下半尺,与此同时运气于背,左掌疾拍而出,“砰”的一声正中林逸仙胸口。 厉啸天对林逸仙怨毒已极,拼着被这两颗石子射中背心,也要在他胸前印上一掌。而他这身形一坠,那两颗石子便都射不中**道,虽然甚为疼痛,但他背上真气流转护体,所受者不过是皮肉之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林逸仙胸前中掌,当即被打得倒退数步,口中鲜血狂喷,身子软软倒地。厉啸天虽是有心将他毙于掌下,但被这石子所扰,仍是只发出了五成功力,但林逸仙方才便已受了内伤,此刻又并未运功护体,受伤更是不轻。 付春梅心下一阵冰冷:他定然是对自己疑心到了极处,这才决意置林逸仙于死地,一时之间,又是失望,又是伤心。转身抢到林逸仙身侧,想瞧瞧他是否还能活命。 厉啸天背心被石子射中,只觉得**辣疼痛无比。但见付春梅毫不理会自己是否受伤,却径自去瞧林逸仙的伤势,不由面色一阵阴沉,但此时林中强敌在侧,无暇顾及此事,转过身来,朝着崔杜二人的方向朗声道:“林中是哪位高人?既然决意相助林逸仙,便请现身!” 崔安发出石子之后,便料定厉啸天必然不肯干休,当即一拉杜晓月的手,两人悄悄向后纵出,隐身在林中更深处一株大树背后。 厉啸天等了片刻,见无人答话,身形纵起,几个起落已是来到林边。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这树林本来甚大,树木又生得甚是浓密,虽是在隆冬之际,从树林边际向林内瞧去,满眼俱是一株株的大树,却看不见半条人影。 厉啸天从射出石子的手法和力道,已知对方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但此人既然相助林逸仙,与自己定然是敌非友。他既然隐身林中,难保不是诱敌之计,只待自己一进树林,便要出手偷袭。 一念及此,当即冷笑一声,沉声道:“林中的朋友,何必鬼鬼祟祟地躲着?想要为林逸仙出头,厉某接着便是!” 崔安隐身树后,凝神戒备,只待厉啸天一迈步进林,便要抢先迎出,以免杜晓月被厉啸天发觉。 厉啸天见对方仍不答话,却也不愿贸然进林,双足一纵,身形向后倒掠而出,来到付春梅身侧,低声道:“梅儿,我们走罢!林逸仙死不了!” 付春梅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厉啸天,凝视着漫天的朝霞,便似是眼前没有这个人一般,半晌,方淡淡地道:“厉啸天,你我二十年夫妻情分竟然还换不来你一个‘信’字,我纵然随你回去,又有何意味?从今以后,你去经营你的荣华富贵,我去过我的平淡日子,咱们各走各路,再也毫不相干。” 厉啸天万未料到平日里柔情似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妻子今日竟然如此决绝,心下不由一沉,但未及他开口,付春梅又是淡淡地道:“我这就回五阴山向克雄说明,他若是愿意追随你,我也绝不会勉强。” 厉啸天见付春梅的面庞如同石像一般全无表情,但目光中却尽是决绝之意,他心知付春梅生性温和柔顺,这二十年来极少与自己争执,但她一旦打定了主意,却是极难相劝。而此时林中强敌尚在虎视眈眈,唯有先行离开,以后再找机会慢慢劝她回心转意。 当下长叹一声,黯然道:“梅儿,不论何时,只要你想要回头,我都会满心欢喜的等着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永如二十年前初见你的那一日!”说罢,飘身而起,片刻之间身形已消失在白茫茫的晨雾之中。 付春梅听他提起二十年前初相见的那一日,酸甜苦辣诸般滋味蓦地里兜上心头,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簌簌而落,放声痛哭。 第153章 哪堪梦醒更伤情 (第二更送上,明晚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点击、推荐、收藏!) 付春梅这二十年来没有一日与厉啸天分离,此时虽是对他伤心失望之极,但他一旦离开,却仍是陡觉六神无主,天地茫茫,不知自己今后要如何自处。念及此,更是柔肠百结,珠泪难抑。 便在此时,忽听林逸仙低低呻吟了一声,付春梅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重伤待治之人,强自振作精神向他瞧去,却见林逸仙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衣襟上尽是大块大块的血迹。 林逸仙本是相貌俊美,但此时重伤之后委顿之极,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一般。付春梅心下一酸,喃喃地道:“你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这一世是跟定了天哥,为何还要这么傻?”话一出口,忽然间想起自己方才对厉啸天所说的决绝之语,不由胸中一痛,又是落下泪来。 林逸仙恰在此时悠悠醒转,陡见付春梅泪光盈盈地注视着自己,心下一阵狂喜,心神激荡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生怕溅在付春梅身上,勉力将头转向一侧,但重伤之下行动难免迟缓,仍是有数滴鲜血落在了付春梅的衣襟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付春梅低呼一声,惊道:“林……林……,你现下怎样?” 林逸仙游目四顾,见厉啸天已然踪影不见,不由大喜过望:她竟然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伤势,而且关心之态溢于言表,难道是老天爷可怜自己的一片痴情,多年以来的美梦竟能成真?微微一笑,低声道:“我没事。” 付春梅见他伤势虽然沉重,却似乎并不至丧命,这才放下心来,黯然道:“外子今日对林居士无礼,我在这里代他赔罪,还请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要知厉啸天乃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居然无端怀疑妻子与他人有私情,以至于下毒手要置对方于死地,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堪之极。而且此事若传之于江湖,只怕再有小人播弄口舌,众口纷纭之下,付春梅一世的清白就要毁于一旦。 林逸仙胸口热血上涌,一时之间便想大声告诉付春梅:只要是为了你,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又如何会与厉啸天计较? 但转念间细想付春梅的这番话,忽然明白:不论付春梅如何恼恨,她的一颗心却仍旧是系在厉啸天身上,否则,又何必代厉啸天赔礼? 一念及此,满心的欢喜登时烟消云散,长叹一声,又是意气萧索之极,缓缓地道:“厉夫人请放心,厉山主时气愤,我自然不会介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今日之事,林某自当守口如瓶。” 付春梅心下甚是感激,道:“多谢林居士。林中之人数次射出石子阻止外子对林居士下杀手,想来定是林居士的好友,我这就请他出来带你回吴营养伤。” 林逸仙一怔,奇道:“我昨夜是孤身一人至此,难道当真这般凑巧,遇上了相识之人?”但回想林中之人发射石子的手法,却又是陌生之极。 付春梅见他沉吟不已,也是觉得事情有异,当即疾步走到林边,却见林中寂静异常,薄雾阵阵在树间飘荡,似乎方才发石之人早已离开。 杜晓月虽然极想出去拜见师娘,但又知此时现身,场面定会甚为尴尬,只得仍是屏息隐身树后。 付春梅见林中并无人迹,只得转身回到林逸仙身旁,道:“林居士伤势不轻,此处距吴营太远,不如我先送你到浏阳找家客栈养伤,再做道理。” 林逸仙心中一喜,此时他只求能与付春梅相处多一刻也是好的,当下勉强立起身来,低声道:“既如此,就劳烦厉夫人了。” 眼见得付春梅、林逸仙二人渐渐走远,崔杜二人这才闪身出林,远远跟在后面进了浏阳城。 浏阳城中只有迎春客栈还在开张,付春梅和林逸仙自然也只能到此投宿。但客栈已被崔安一行人花了大把银子包下,那掌柜的自然不敢做主,却又想再多赚一份房钱,便找到赵守信商量。 赵守信一听,登时勃然大怒,道:“我们既然花钱将客栈包下,就是图个清静,你也太不知足了,难道还想赚双份儿的房钱吗?” 那掌柜情知理亏,满面陪笑道:“这位爷,不是小的贪心,只是这浏阳城中如今就只有小号一家客栈开张,若是不许这两位住店,他们却又能到哪里投宿?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相互帮衬也是常有的事。” 赵守信正要发作,忽然崔杜二人走进门来,崔安似有意似无意地点了点头,便即改口应允。那掌柜的大喜,着力奉承了赵守信几句,颠颠地去了。这迎春客栈并不甚大,付春梅要了两间上房,恰是与崔杜二人所住的两间上房隔了一个天井。 杜晓月眼见得付春梅、林逸仙二人安顿好,这才放下心来,瞥眼间见崔安注目自己,知她为自己担心,勉强一笑,道:“闹了这一整夜,我也饿啦,咱们找地方吃饭去。” 崔安见他强颜欢笑,也不愿说破,两人走出客栈,这条街上只有一家小小饭铺还在开张,两人便即坐下要了些吃食。此时天色尚早,饭铺之中并无其他食客,店小二忙着到后厨张罗饭食,一时之间,饭铺中只有崔杜二人。 杜晓月凝视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一时之间,脑中翻来覆去尽是想着师父方才说的话:“他这条性命既然是我捡来的,就当是报恩,也是理所当然。”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奇寒彻骨的冰块一般,将他全身血液尽数冻住。 崔安见他神情迷惘,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师父既然如此绝情,你又何必再为他伤心?” 杜晓月喃喃地道:“我当真是愚蠢之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敬他爱他,甚至不惜为了报恩,干冒奇险到拜月教卧底,可到头来,原来我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第154章 子时之约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稍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要知杜晓月自幼被厉啸天夫妇抚养长大,内心之中早已将师父看做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如今猛然间发觉自己在师父的心目中竟然和一把刀、一柄剑毫无区别,心中的这份伤痛自不待言 崔安瞧着他目光中的伤痛之意,蓦然间回想起了当年被柳剑鸣指证为拜月教明月右使那一刻的锥心之痛,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弃实在是人生至为痛苦之事,自己与柳剑鸣数载情缘尚且如此,更何况杜晓月与厉啸天二十余年的师徒之情? 但当得此际,除非是杜晓月自己解开心结,否则,旁人无论是怎样相劝,都毫无用处。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饭铺门外停下,紧接着一名白衣人大步走进饭铺,大声道:“伙计!伙计!” 这人年纪约在三十多岁,肤色微黑,鼻梁挺直,两道浓眉斜**鬓,一双凤目湛湛有神。他身穿一件寻常江湖中人所着的白色劲装,衣衫表面上蒙了一层灰尘,显是从远路赶来,但神色之中却毫无倦意。 他站在门口环视店内,发觉店中连一名跑堂的伙计也没有,大是诧异,正待再扬声询问,忽然发现崔杜二人坐在靠墙的桌边。 崔安恰在此时向他看来,只见他双眉一轩,目光中似乎微有喜色,但却是一闪即逝,随即若无其事地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坐了下来,随手将腰悬的钢刀解下来放在桌上。 这柄钢刀的刀柄上隐隐刻着描金花纹,花纹正中还镶嵌着一块猫眼大小的蓝宝石。且不说这刀是否是柄宝刀,但从这刀柄上来看,便已是价值连城。 崔安只瞥了他一眼,便即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但右手却悄悄在桌下握住了长剑的剑柄。要知如今这浏阳城兵荒马乱,随时都可能被战火波及,能在此时来到此地之人,若非是身负重要使命,便是与交战双方有关。 杜晓月见那白衣人进店后瞧了自己二人一眼之后,便不再向这边望来,情知有异,心道:这人是什么来路?瞧相貌倒是陌生得紧,难道是拜月教终于得知东方岳、西门傲华的死因,派人追了上来? 此时店小二终于从后厨端来了两大碗素面和一盘酱牛肉,送到崔杜二人桌上,以这家小小饭铺,此时能张罗出这等吃食,已是实属不易。崔杜二人奔波整夜,早已是腹中打鼓,当下也不再理会那人,径自拿起筷子吃面。 店小二见又来了客人,赶紧上前伺候,那白衣人将手一摆,道:“不忙,不忙!”目光射向崔杜二人这边,缓缓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忽听饭铺的屋顶上有人阴恻恻地一笑,曼声道:“保大侠原来在这里,这可让咱们找得好苦。” 这声音甜甜腻腻,显是出自女子声口,听在耳中只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那白衣人一怔,随即沉声道:“好啊,萧家二鬼这是阴魂不散地缠上啦,既然如此,咱们今儿就见个高下!”说着从桌上拿起钢刀,便要走向店外。 屋顶那女子娇滴滴的一笑,道:“不忙,不忙!咱们萧家二鬼明知道不是保大侠的对手,也就不必再比啦!不过,咱们还有几个朋友慕名而来,想要见识见识保大侠的盖世武功,不知保大侠肯不肯赏脸?” 那白衣人停步不走,冷冷地道:“萧莹莹,你们还有什么狐朋狗友,尽管一并叫来,保某给你们尽数打发了便是。” 屋顶那女子嘿嘿一阵冷笑,腻声笑道:“保大侠肯赏脸,那是再好不过。今日子时,城西五里的凉亭中,不见不散!” 她说到“凉亭中”这三个字时,屋顶似有衣袂拂动之声传来,而“不见不散”这几个字说出,人似乎已不在屋顶之上,语声飘飘荡荡从远处传来,即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令人觉得鬼气森森,心下微微发寒。 那白衣人冷哼一声,却也并不出店追赶,微微侧目瞟了崔杜二人一眼,便即迈步出店,上马疾驰而去。 杜晓月低声道:“这人是什么来路?倒像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初时以为他是拜月教中人,现在看来又似乎不像。” 崔安奇道:“何以见得?” 杜晓月道:“萧家二鬼数年前便投身拜月教,拜月教教规严禁属下相互斗殴,有违犯者双方都会被处死。是以大家就算是再互有心病,也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相互约战,这姓保的并非拜月教教徒无疑。” 崔安皱了皱眉头,道:“这姓保的若非拜月教中人,来意就更加可疑,倒是要好好查个清楚。” 杜晓月点点头道:“这姓保的和萧家二鬼定了今夜子时之约,咱们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一来可以就此查明这姓保来历,二来,萧家二鬼当年曾暗算我师娘,险些害她丧命,此仇不可不报!”崔安自无异议,两人吃罢早点,相偕回到迎春客栈。 这迎春客栈既然被崔安一行人包下,没有了三教九流各路闲杂人等,偌大的客栈静悄悄的安静异常,崔杜二人刚一走到院中,便听到付春梅的房中隐隐有男子声音传出。 杜晓月心下一凛:难道是师父找到了师娘的踪迹,又想来带她回去?悄悄打开付春梅隔壁的房门,甫一推开后窗,付春梅房中说话的声音变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原来她那间房子的后窗也并未关严。当下两人俱靠在窗边,屏息凝神细听。 只听隔壁屋中付春梅幽幽长叹一声,道:“你我二十年前相识一场,缘分已尽。今时今日,你虽然仍是未娶,但我却早已嫁为人妇,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第155章 可恨良辰天不与 (今日第二更,明日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 她这话一说,屋中登时便是一片寂静,半晌,方听林逸仙长叹一声,黯然道:“直到今日,我还清清楚楚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时的模样,当日你穿着一件粉红的纱裙,一双彩蝶戏花的绣鞋,左边的鬓发上插着一枝粉红色的小花,走起路来,花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那是我今生今世见到的最美的一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屋中又是一阵寂静,付春梅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幽幽地道:“那时我才不过十五岁,什么都不懂。武当山上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师兄们个个都除了练功还是练功,没有人理会我一个小姑娘孩子气的心思。我只好自己每天自己到后山找些花花草草,编成花篮啊,小猫啊,小狗啊,日子实在是无聊得紧。 是以忽然间见到你这样一位英俊潇洒、温文有礼的年青人肯陪我玩,简直高兴极啦!那些日子里,我整日想的便是如何在后山多耽上片刻,就可以多一刻和你在一起。那些日子……唉!那些日子!” 林逸仙笑了一声,悠然道:“那些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武当山虽然并不是处处守卫森严,但我每日要到后山和你相会,还是要费上许多力气。” 付春梅低低叹息了一声,道:“我从没下过山,也不知道江湖中究竟都有些什么人物,你说你叫林逸仙,我也不知道你和旁人有什么不同。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武功也很高,就算是有人告诉我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我也绝不会相信的。” 林逸仙苦笑一声,道:“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发誓要娶你为妻,可是我绝不会勉强你,我要你甘心情愿地跟我走,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已离不开我。终于有一天,你对我说,你要我永远这样陪着你……”说至此处,他的语声渐渐低沉。 付春梅叹了口气,道:“我哪里知道,这句话一说,我们的缘分就到头了?你说要我跟着你逃下山去,要好好陪我一生一世。我在山上早已闷得发慌,早就想下山看看这江湖究竟是什么样?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你。” 林逸仙道:“第三日黄昏,我欣喜若狂地坐在武当山后山的山坡上,山脚下停着一辆我早已雇好的马车,沿途也经过了周密安排,只要咱们一下山,就算武当派的人上天入地,也休想再找到咱们。今生今世我都会陪着你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可是……天色渐渐暗了……鸟儿也都归了巢……太阳慢慢下了山……月亮也升了起来……你却始终没有来。月亮愈升愈高,我的心也愈来愈沉,我知道你是不会来了。” 付春梅低声道:“那一天我收拾好了诸般随身之物,就在要出屋时,忽然迎面撞上了我哥哥,他一眼就瞧见了我留给他的字条,就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刚一说出你的名字,他立即勃然大怒,反手点了我的**道,不准我出屋,还说要到后山找你,一见到你就要你的命。 可是他从没有陪我去过一次后山,自然也不知道你会在后山的什么地方等我。我瞧见天色渐渐地黑了,只道是你等不到我,自己先下山去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东边一阵大乱,你终于还是找了来。唉,武当派人多势众,你……你实在不该来的。” 林逸仙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武当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可是要让我从此见不到你,那当真比死了还难过。我一闯上来,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你哥哥。我念在你的情分上始终不愿下杀手,可他却似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出手俱是拼命招式。 人越聚越多,我向四下里张望,却始终见不到你的影子。武当山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居然还不露面,只怕是已被你哥哥关起来了。我一心想去救你,可是你那些师兄们偏偏拦在我的面前,死缠烂打,半步也不肯退让。情急之下,我终于痛下重手,打伤了你的几位师兄,可是我自己也受了内伤。 眼见得一时无法找到你,我只得勉力逃下山去,找了个隐蔽之处养伤。这件事不久后就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再过得几日,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你已为我殉情而死。我初时不信,可江湖中众口一词,传得活灵活现。我还是不死心,养好伤之后,暗中潜上山偷听武当弟子谈话,他们自己人之间也是这么说,我这才彻底绝望。可是谁知……谁知……唉!” 付春梅缓缓地道:“那日之后,哥哥告诉我,你已然死了,但我说什么也不信。我打定主意,一定要下山去找你,就算你当真死了,我也要见到你的尸首。过了七八日,我趁着师兄们看管松懈,就偷偷逃下山,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无论我怎么问,大家都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人。 这时候我哥哥找到了我,逼我随他回去,说是师父已给我定下了亲事,我说什么也不答应,就拼命逃了出来。他的轻功比我好,我逃来逃去还是逃不掉,最后终于被追到一条深谷前,如果停下,就只有被他捉回去。我一横心,就跳了下去。” 林逸仙苦笑了一声,道:“原来付英杰说你坠崖,实情竟然是这样!你坠崖之后,自然是厉啸天将你救了。厉啸天风流潇洒,武功又高,难怪……难怪……可是,”说到此处,他语声忽顿,良久良久,方听他长叹一声,柔声道:“梅儿,这些年你快活吗?他对你好吗?” 第156章 造化弄人 (今晚第一更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海红裳提前给大家拜年!祝大家虎年行大运,虎虎生威!) 付春梅幽幽叹息一声,道:“天哥他每天都很忙,没有功夫多陪我,可他事事都为我想得周全,从来不肯拂了我的心意,我……我当然快活。尽在” 林逸仙默然半晌,又是苦笑一声,道:“梅儿,你又何必瞒我?今日厉啸天竟然能对你说得出那样的话,说他不肯拂你心意,谁能相信?” 付春梅道:“天哥他一生争强好胜,绝不肯在你面前对我低声下气,丢了脸面,我知道他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还是……”说到这里,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 屋中又是一阵寂静。 崔安见窗外不远处即是院墙,四下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影,忍不住轻轻跃出窗外,透过隔壁后窗的缝隙向屋内瞧去,只见付春梅怔怔地坐在桌边,林逸仙负手立在她身边。 半晌,付春梅方幽幽地道:“这二十年来你一直独身一人,可我却已是天哥的妻子,我……我本不值得你用情如此,从今以后,你就当世上再没有我这个人,你……还是把我忘了罢!” 林逸仙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在屋内走了几步,缓缓地道:“梅儿,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欢喜,这二十年来,我每天想的就是和你相见,哪怕只句话也好。想是老天可怜我的一片痴心,今天让我终于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猛然间转过身来,凝视着付春梅的面庞,道:“从今天起,我要每天陪着你,再也不会有什么人将咱们分开了,咱们这就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一顿,抬眼瞧着屋顶,喃喃地道:“这个梦我夜夜都做,一直做了二十年……” 付春梅抬起头,怔怔地瞧着林逸仙,泪水不知何时已模糊了视线,二十年的韶华流逝,当年那笑靥如花的红颜少女固然已是年华老去,而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却又何尝不是已历尽沧桑? 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的那一份情缘,又如何能再追回? 她低声道:“不行,这不行!” 林逸仙一怔,道:“什么不行?” 付春梅缓缓摇了摇头,道:“林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已经嫁给了天哥,怎能再跟你走?” 林逸仙心下摹地一沉,大步走过去,握住付春梅双手,大声道:“他如此待你,你居然还不肯离开他?” 付春梅凄然一笑,道:“我与天哥二十年夫妻,不管他为人如何,对我却始终如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如今他投靠吴三桂,又不惜与拜月教同流合污,本是自取灭亡,但我既是他的妻子,不能劝他回头,也就只有最后陪他一死,万万不会离他而去。” 林逸仙胸口如同被一块巨石击中一般,剧痛无比,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数步,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地。 付春梅惊呼一声,想要伸手相扶,但手仅是动了一下,却又停了下来。 林逸仙伸手扶在墙边,这才站稳身形,涩然道:“梅儿,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自作多情的大傻瓜?你心里自始至终就没有我,是不是?” 付春梅闭上双目,摇了摇头,幽幽地道:“在我心里,你和天哥自然是不同的,你若是死了,我会为你一世不嫁,可若是天哥……我会相随他于地下,没有了他,我绝不会独活。” 林逸仙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左掌疾出,“喀喇喇”将靠墙的一张椅子打得粉碎,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他?”声若狼嗥,充满了伤痛之意。 付春梅涩然一笑,低声道:“当年若是老天爷肯给我多一些时间……”说至此处,叹息一声,不再说下去。她虽然不说,余下的话却也是不言自明:当年若是能让付春梅与林逸仙多有几年聚首,结局自是与现在大不相同,可造化弄人,如今却已是为时太晚,无可挽回。 林逸仙灵台明澈,自然是明白了付春梅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由愤懑异常,大声道:“为什么?为何老天待我如此不公?”说着旋风般转过身来,右掌向前疾拍而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后窗的整扇窗棂被他的掌力打飞,泥沙尘土登时四处飞扬,弥漫在屋中。 崔安见林逸仙转过身形右肩抬起,便已知他必要出掌,当即飘身掠回自己屋中。林逸仙这一掌拍出之际心神激荡,声势极为猛恶,付春梅忍不住惊呼一声,立起身来。 林逸仙却并不回头,惨笑道:“谁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我林逸仙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命浅福薄之人!”话音刚落,忽然“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他本已在厉啸天掌下受了内伤,方才这一掌又牵动内息,胸口登时气血翻涌,脑中也是阵阵眩晕。 付春梅大急,抢上去正待相劝,却见林逸仙忽然纵声大笑,他内力深厚,虽是在重伤之下,仍是声振屋瓦。 付春梅愕然立在当地,瞧着林逸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逸仙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付春梅,口中依旧是大笑不止,但笑到后来,笑声中已是殊无欢意,竟如同是大哭一般。付春梅面色雪白,怔在当地。 突然之间,林逸仙笑声陡止,缓缓地道:“我当真是笨,像我这么笨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倒不如方才死在厉啸天的掌下,落得一了百了!”说着向付春梅一揖到地,惨然道:“厉夫人,咱们就此别过!” 他话音刚落,忽然身形一晃,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直溅得桌到处俱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付春梅惊道:“你……你……”,想要相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林逸仙却是恍若未闻,转过身来,大步走到后窗前,伸手一按窗棂,身形飘然而起,向窗外掠去。他内伤本重,此时心情激荡之下,轻功竟尔大打折扣,只听“喀”的一声轻响,窗棂竟被他按得折做两截。 第157章 城西五里 凉亭之内 (昨晚只有一更,今天补上,呵呵。尽在 林逸仙一跃出窗外,便再不停留,又是纵身而起,已跃上了院墙。 付春梅知他此时内伤颇重,若就此离去只怕凶多吉少,急道:“林大哥,林大哥!”只见墙头人影晃动,林逸仙已跃出了院墙,付春梅微一犹豫,还是从桌上拿起长剑,从窗口追了出去。 眼见得付春梅的身影也在墙外消失不见,崔安这才轻轻推开窗子,和杜晓月一前一后自后窗跃进付春梅所住的客房之中,只见屋中椅倒桌塌,茶壶茶碗的碎片满地都是,后窗的半扇窗户也破裂变形,一片狼藉之状,乍一看去,倒似是方才屋中有人相斗一番。 杜晓月暗叹一声,心道:无怪乎师父一听到“林逸仙”三个字便会阴沉着脸不说话,原来当年师娘与林逸仙相识在先,若非是阴差阳错,两人早已结成神仙眷属,倒并非全然是林逸仙一人单相思。 便在此时,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房门被人推开,却是这迎春客栈的掌柜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瞧着屋中,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安见他满面焦急之色,微微一笑,道:“这屋里打坏了你多少东西,都记在公子爷的账上就是。” 那掌柜的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回过颜色来,上前朝着杜晓月陪笑道:“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杜晓月挥手命他退下,走到窗前,却见窗棂上尚有几滴鲜血并未干透,想是林逸仙跃出后窗之时落下。 崔安亦是缓缓走到窗前,瞧着付林二人离去的方向,叹息一声,道:“原来你师娘和林逸仙还有这么一段情缘,这就叫做造化弄人了。但若是你师父仍是一意孤行,最后岂非还要赔上你师娘一条性命?” 杜晓月心下沉重,摇了摇头,道:“自古名利这一关很少有人能勘得破,帝王之梦如此诱人,只怕他不会轻轻放下。” 崔安忽然“嗤”地一声轻笑,转过头来盯着杜晓月,低声笑道:“你师父勘不破,难道‘太子殿下’便勘得破了?” 杜晓月悠然一笑,轻轻揽过崔安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名利于我如浮云,要想勘得破有何难哉?我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着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 崔安白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臂,伸了个懒腰,道:“闹了这一夜,我也倦啦,咱们各自回房好好歇息,夜里还有一场热闹要看呢!” 子时,城西五里的凉亭之外。 今夜乌云蔽月,四下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崔杜二人立在凉亭十余丈外,丝毫不必担心被亭内之人发觉。 只见这凉亭的四角和亭内均挂着灯笼,将亭内照得颇为明亮,接着灯笼的光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亭内正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除了杯盘碟碗等诸般物事之外,还摆放着两把酒壶,瞧情形倒像是有些要在亭内请客吃饭。 桌边有两名老者相对而坐,身形一胖一瘦,远远看去瞧不清面目,亭子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两人背朝着崔杜二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身材苗条,似乎是名女子。 这两人均是身穿白色丧服,长发披肩,一阵夜风吹拂而过,两人的长发登时被吹得飞舞不定,瞧上去鬼气森森,怪异之极。 杜晓月在崔安耳边低声道:“那立着的两人便是萧家二鬼了,男的叫萧凌风,女的叫萧莹莹。那两个老头却是面生的紧。” 崔安微哼一声,道:“约人打架还摆什么酒菜?这萧家二鬼当真是邪门得紧。” 她话音甫落,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此刻四下里夜深人静,听入耳中是格外的清晰。片刻之间,一人一骑已是奔到了亭外,马上骑客一身白衣,正是日间在饭铺见过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见了亭中情形,不觉微微一怔,但随即便翻身下马,冷冷地道:“萧家二鬼,保某应约到了,尽管划下道来便是。” 萧家二鬼中的萧莹莹腻声笑道:“保大侠当真是信人!我二人有两位朋友,听说保大侠武功超群,想要见识见识。因知道保大侠连日奔波劳累,特备了水酒薄菜,不知保大侠肯不肯赏脸?” 那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大步走入亭内,在两名老者中间打横坐下。身形削瘦那名老者阴森森一笑,道:“保大侠既然约了帮手,干么还不现身?莫非是瞧不起这桌酒菜,不肯赏脸么?”说着朝崔杜二人所在的方向瞧了过来。 崔杜二人心下一凛:四周如此漆黑,这老者居然这般耳聪目明,一下子便发现了自己二人的踪迹!两人相视一眼,均是心意相同:既然行踪已露,倒不妨大大方方地走出,坐山观虎斗便是。当即缓步走到亭外。 杜晓月见亭中五人均注目自己二人,微一拱手道:“各位深夜斗法,当真是好兴致,我二人偶尔路过,想要瞧个热闹,不知成不成?” 先前说话那瘦老者上下打量二人数眼,冷哼一声,道:“二位夤夜到此不为无因,定然是为保柱助拳而来,爽爽直说便是,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这瘦老者天生目力惊人,夜间视物几如白昼,是以崔杜二人一到凉亭左近,便已被他发觉,但因相隔甚远,瞧不出两人武功深浅。但崔杜二人走到凉亭之外时,亭中众人均已看出这一男一女身怀上乘武功。 崔安一声轻笑,悠然道:“这位老爷子不信,那也不打紧,待会儿你们打起来,不就知道我二人到底是不是这位保爷的帮手了么?” 保柱瞧了崔杜二人一眼,面上并无惊异之色,冷哼一声,道:“保柱向来单打独斗。” 萧家二鬼中的萧凌风阴恻恻地道:“两位既然不是保爷的帮手,还是不要赶这趟浑水的好。”崔安听这人语声忽粗忽细,忽远忽近,显是练有一门极其邪门的内功,亦是不免骇然。 第158章 斗酒 (大家过年好!海红裳在这里先给大家拜年,祝大家虎年旺旺旺!今天正月初四,《笛落雨潇潇》恢复更新,期待大家的支持!) 保柱从腰间解下钢刀,横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右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握住刀柄,沉声道:“萧家二鬼,半个月前你们夜闯王爷大营的那笔帐还没有算,现下居然还敢阴魂不散地一再纠缠,哼,当真是不知死活!” 萧莹莹甜腻腻地一笑,道:“保大侠,我们兄妹二人虽然在吴王爷的大营逛了两圈,可并未出手伤害王爷,已然算是给你留下后路了,否则,吴王爷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保大侠只怕第一个便要被斩首示众,说起来,你还要多谢我们才是!” 崔安闻言心下一动:萧莹莹口中的“吴王爷”多半是吴三桂,否则,此地除了他还有什么吴王爷了?听这话头保柱倒似是吴三桂的亲信侍卫,此番假扮朱三太子要想取信于吴三桂,倒可由保柱入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尽在 这萧莹莹年纪已过四旬,年轻时倒也长得相貌娟秀,若非是天生两道长眉斜斜吊下,也可说是美貌女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此时借着亭中灯笼的光亮,清清楚楚地可以瞧见她面颊上的皮肉已然松弛,额头颈下也有了不少皱纹。可她说话却仍是十七八岁年轻女子的语气,实在令人作呕。 保柱冷冷地道:“拜月教对教中叛徒历来是严惩不贷,萧家二鬼非但有胆量叛教,还敢一路纠缠找保某的麻烦,必是找到了靠山,既然如此,你们放马过来便是!”说着,目光冷冷朝胖瘦老者一扫。 萧莹莹眼波流动,腻声道:“保大侠这可是误会啦!我们兄妹和阁下昔年确曾结下梁子,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次找上保大侠的,是两位于爷。” 杜晓月心下一凛:萧家二鬼居然胆敢叛教,这可是十几年来未曾有过之事!忽觉崔安在耳边吹气如兰,低声笑道:“看来叛教出门的不只是你一个明月左使啊。”不觉微微一笑,且凝神观瞧亭中众人如何争斗。 那瘦老者盯着保柱,阴森森地道:“保柱,你师父近来可好?” 保柱万未料到这老者素不相识,开口第一句话居然问及自己师门,不由微微一怔,冷冷地道:“家师身体清健,不劳阁下动问。” 那瘦老者忽地一阵大笑,缓缓立起身来,瞪视保柱半晌,道:“好,我兄弟二人就先见识见识老七教出来的徒弟,究竟有多大的道行?”他语声不高,但却充满刻骨的怨毒之意,倒似是与保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保柱亦是立起身,左手将钢刀擎到胸前,右手缓缓将钢刀出鞘,众人只觉一阵寒光耀目,这钢刀犹如一泓秋水,在灯笼的光亮之下流转不定。 崔安心道:这钢刀之锐利,当不在欧阳碧波的无名之剑以下,但望之却令人毛骨悚然,不知已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那瘦老者收起笑容,忽地探手腰间,亦是将一柄钢刀擎到胸前,这钢刀刀柄上亦是刻有描金花纹,正中央也镶嵌了一块猫眼大的宝石,与保柱的钢刀如出一辙,只不过保柱刀柄上的宝石是蓝色,而瘦老者刀上的宝石是红色。 崔杜二人均是心下一凛,相视一眼:保柱与这瘦老者必是武功同出一门,方才那瘦老者所说的“老七”必是保柱的师父了。 那胖老者直一语不发,此时忽然沉声道:“好啊。老七自然是把这柄‘扶风’传给了你。”说着左掌闪电般按向桌上的酒壶,阴恻恻地笑道:“今天是我们请客,先请你喝杯酒!” 话音甫落,一股酒箭激射而出,直射保柱面门,两人相距本近,刹那间酒箭已距保柱面门不逾半尺。 保柱冷哼一声,钢刀入鞘,随即右掌迎着酒箭疾拍而出,也不知他这一掌的掌力是如何催动,只见那酒箭在空中微微一顿,竟尔有缩回壶嘴之势。 胖老者神色微微一凛,面上突然间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淡红色,与此同时,那酒箭也不再回缩,反而又朝前射出数寸。 但便是酒箭在空中微一停顿的这片刻功夫,保柱已是缓出手来,左手钢刀闪电般挑起桌上的另一只酒壶,随即身形向后飘退两步,右掌也按在了酒壶之上,一股晶莹的酒箭亦是从壶嘴中激射而出,迎向胖老者的酒箭。 胖老者见对方飘身后退,亦是催动内力,那酒箭就如同一条曲折如意的水晶长蛇一般昂首而起,向前追出,而保柱的酒箭也恰在此时射至,两股酒箭在空中迎面相遇,就此在空中相持不下。 更奇的是,两股酒箭虽然在空中相持,不论此退彼进,还是此进彼退,都并无一滴酒水洒下,宛如两根冻结的冰柱一般,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杜晓月禁不住低低地“咦”了一声,在崔安耳边低声道:“这两人的内力源出一派,甚为怪异,似乎不是中原武功家数。” 崔安点点头,心道:只要内力修炼到家,要想手按酒壶逼出酒箭并非难事,江湖中一流高手中不少人都可做到。但若是要与对方酒箭在空中相持,却又滴酒不落却是大非易事了。保柱和胖瘦老者的这门内功当真是古怪得紧。不知方才那瘦老者口口声声说的“老七”却又是何人? 想到此处,不由侧目向瘦老者瞧去,却见他虽也是注目两人酒箭相持,但却神色轻松,一副胜券在握之状,似乎根本未将保柱放在眼里。而那胖老者亦是一副神定气闲之状,彷佛并未使出全力。萧家二鬼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两股酒柱在空中相持,神色颇为紧张。 便在此时,胖老者的酒柱上忽然泛起一阵淡淡的白烟,紧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在亭中弥漫。 崔安心下微微一惊:这胖老者的内力当真是精纯无比,在与对手拼比内力,以酒柱在空中相持之际,竟然尚有余暇以内力将壶中之酒烫热,保柱与他相比,两人功力高下立判。 第159章 摄魂术 (今日第二更,请大家多多支持,无论是点击、推荐还是收藏,都是对我的一份鼓励,谢谢!) 保柱方才一见瘦老者亮出兵刃,便是暗自吃惊,心知对方必是与自己师门大有渊源,而胖老者以内力催酒成柱,又烫热壶中之酒这一手,更是不折不扣的本门内功心法,若以其精纯程度而论,只怕不在师父之下。說閱讀盡在但师父素日里从未提过在师门中还有他们这两号人物,却又不知有何隐情? 保柱内力本就不敌这胖老者,更兼这一微微分神,胖老者的酒柱登时前进数寸,大有直逼保柱面门之势。 胖老者暗自心喜,加紧催动内力,保柱只觉得对方从酒柱上传来的潜力一分分增强,自己的酒柱被逼得一分分后退,此消彼长,逐渐被胖老者压在了下风。 萧家二鬼此时也瞧出胖老者大有赢面,两人均是面带笑容,神色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萧莹莹轻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保大侠往日的威风到哪里去啦?想在于老爷子手下取胜,只怕还要再练个三五十年!”说着又是腻声笑个不住。她的笑声并不如何刺耳,但不知如何,却是隐隐有荡人心魄之意。 她这一腻声轻笑,保柱立时大有不支之状,胖老者的酒柱登时又前进几分,已距保柱面门不逾半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崔安虽立在亭外,亦是觉得胸口微微一窒,内息竟有不畅之意,忙尽力收摄心神。只听杜晓月在耳边低声道:“萧莹莹惯使‘摄魂术’暗算旁人,可要小心了!” 崔安向萧莹莹瞧去,却见她满是得意之色,目光却不时朝自己这边瞟来,知她果是有意暗算,心下暗怒,冷笑道:“以二打一,未免太不公平啦!” 萧莹莹方才以“摄魂术”暗算保柱,本意是把亭外的这一对华衣男女也算在内,有心想试一试对方的斤两。 及见到保柱的酒柱果然又被逼得回退,不由大是得意,正想再瞧瞧亭外两人的反应,伺机再施暗算时,忽听亭外那女子一声冷笑,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向自己瞧来,不知怎地,一声轻笑到了唇边却又被硬生生压回了腹中。 与此同时,对方的话亦是声声入耳,语声虽然不高,却字字有如千钧之重,迎面击在胸口。萧莹莹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霎时间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萧莹莹惯以摄魂术暗算他人,自然知道这是大大不妙之像,忙想移开目光,不去瞧对方的眼神,但在崔安的目光注视之下,却又偏偏半分也移不开。 她大急之下连连催动内力,不料内力甫一催动,立时便觉胸中烦恶,内息也大有不畅之势。 如此一来,保柱和胖老者、崔安和萧莹莹这两对在亭内亭外均是拼斗起了内力,萧凌风注视保柱与胖老者之战,浑不知萧莹莹这边已到了胜败立判的关口,而萧莹莹苦苦支撑,有心想要出声求救,却又是喉间似被压了千斤巨石,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崔安见萧莹莹面色先是微微发红,接着又是变得愈来愈惨白,汗水亦是从颌下滴滴滑落,知对方再有片刻便即支撑不住。她不欲过早便陷入与对方纠葛,见萧莹莹已是知道厉害,也就不以为甚,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萧莹莹如逢大赦,急忙转头不敢再瞧向崔安,内心之中却仍是恐惧无比,她倚仗摄魂术行走江湖以来,虽也曾遇到难以拾落的高手,但一出手便被对方反制,却是平生罕遇之事。 要知这摄魂术一类凭借内功心法影响对手心神的功法,最忌讳的便是在功力更深的对手面前使用,否则一旦被对方反制,轻者当场落败,重者便要功力俱废,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崔安并未练习过摄魂术一类旁门左道的武功,但欧阳碧波在碧波秘笈的附录之中载有对付此类内功心法的法门,虽是用于自保,但崔安内功远高于萧莹莹,牛刀小试之下,萧莹莹竟然险些受了内伤。 萧莹莹这摄魂术虽收,但保柱经她此番捣鬼,微一分神之间,局势更见窘迫,胖老者面带笑容,酒柱步步进逼,已距保柱的面门不逾数寸。若是照此下去,不出片刻,保柱是必败无疑。 瘦老者直观战不语,此时忽然冷笑道:“姓保的小子,别再硬撑啦!我还当老七有多大的道行,居然教出了你这么一个脓包徒弟!” 此时凉亭内外寂静无声,他这几句话语声虽然不高,却是人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保柱在此地孤立无援,是以并不敢出全力与胖老者相拼,但事到如今,不出全力已是不行,更况且瘦老者又出语辱及师尊,若是还不全力一拼,岂非当真被瘦老者说中? 一念及此,右掌内力微收,故作后劲不继之状,酒柱又向后缓缓退出一寸,胖老者见对方相抗之力变弱,只道是保柱终于支撑不住,心下暗自得意,内力疾吐而出,倾注于酒柱之中,朝着保柱面门长驱直入。 保柱内力这一收本是诱敌之计,等的就是对方这一下内力疾吐。当下就在胖老者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运起全身内力灌注于酒柱之中,陡然向外发出。 那胖老者若是一直缓缓催动内力,源源不断地压将过来,保柱内力修为远不及他深厚,自是必败无疑,但他这一大意轻敌,猛然催动内力,却是给了保柱可乘之机。 要知但凡比拼内力,想要一鼓作气催动全身内力,必得先将旧力微收,再将新力叠加于旧力之上,这才能全力发出,收到雷霆万钧之效。 江湖中各家各派的内功心法虽各有不同,但于这一节却均大致相同。至于真正的绝顶高手,也不过是将这“收”与“发”的间隙练得令人难以察觉而已,若说想要“收”与“发”毫无间隙,却已是内功修炼的至高境界,古往今来尚无一人能达到。 保柱内力陡然发出,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胖老者正自得意洋洋之际,万未料到对方竟然还有此一击,但此时他被保柱乘虚而入,全无还手之力。只见保柱的酒柱陡然激射而起,竟然将胖老者的酒柱顶了回去,刹那间已射至胖老者的面门。 第章 石破天惊 (今晚第一更,请大家继续关注!) 这一来场上形势登时逆转,胖老者危急中飘身疾退,但偏巧他身后便是凉亭的木柱,便被这木柱一阻之际,保柱的酒柱已化作一道酒箭疾飞而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k 胖老者不愧是武功深湛,这当口仍是应变神速,只见他一个胖胖的身子贴着木柱陡然向上一蹿,疾无声息地如壁虎游墙一般滑了上去! 他的身子刚刚拔在半空,保柱的酒箭已是迅如奔雷一般射到,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木柱的表面竟然被射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 这凉亭的木柱为防风雨侵袭,选用的是木质极为坚韧的水曲柳,表面还刷了一层防水的清漆,寻常人若无几百斤的力气,也难以徒手令这木柱有所损伤,这股小小的酒箭竟似有千钧之力一般,声势端的惊人! 直至此时,凉亭内外的其余五人方始见到了保柱的真实武功,就连崔安杜晓月亦自相顾骇然。 保柱一招得手,却并不趁胜追击,只是将酒壶抛到亭外,持刀当胸凝神而立。胖老者轻飘飘落下地来,瞧身法倒也不甚狼狈,但眼见得这一场以酒柱拼比内力是自己败了,不由面上微微泛红,尴尬之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亦是注目于他,一时之间,凉亭内外寂静异常,耳边能听到唯有远处的阵阵风声。 便在此时,忽听凉亭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亭内众人均是愕然循声望去,却见崔安一边拍手,一边笑吟吟地道:“保大侠好功夫,这位于老爷子的轻功也是挺高,居然能以脊背使出‘壁虎游墙功’,真是佩服啊佩服!” 胖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向崔安凝视片刻,陡然之间目光中杀气大盛,似是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忍住,转过头瞪视着保柱,阴恻恻地道:“好,好!老七果然把这招‘石破天惊’传给了你,果不出我所料,秘要定然在老七手中!” 保柱方才以酒箭击败胖老者的“石破天惊”乃是师门不传之秘,却被对方一口道破,心下更是惊疑不定,盯着胖老者道:“两位究竟是谁?” 瘦老者嘿嘿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保柱并不瞧向他,只是冷冷地道:“你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婆婆妈妈?有什么话爽爽出来便是,保某洗耳恭听!” 瘦老者仍旧是嘿嘿一笑,道:“老七是朝廷钦犯,这些年来东躲西藏,只怕他在自己徒儿面前也不敢露出真实身份。当年栖霞城反之时,他为独吞秘要,先将我兄弟二人打伤,又杀我满门妻小,自己却乘机亡命江湖,一躲十余年,今日我兄弟正是奉了当今天子之命,捉拿反贼于七归案!” 当年于七在山东锯齿牙山起兵反清,天下震动,顺治皇帝派兵十余万前往清剿,在锯齿牙山围困于七数月,但最终仍被于七逃脱,不知所踪。山东一地因于七之案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有所谓“白骨撑天,碧血遍地”之说。 这桩大案虽是起于十余年前,但当时声势之大,其后又如此惨酷,十余年后仍是无人不知。崔杜二人相视一眼,俱是心下一凛:当年于七逃出锯齿牙山之后,江湖中对他的下落众说纷纭,今日这瘦老者言之凿凿,难道保柱的师父当真便是于七? 保柱闻言先是一怔,回想起师父一直对自家来历讳莫如深,但说话时却又隐隐带有胶东一带口音,年纪也与这胖瘦二老者相仿,对瘦老者的话已是信了**分,心道:他二人口口声声所说的秘要不知为何物?下次见了师父倒要好好问问。 他心中寻思,但面上确是丝毫不动声色,沉声道:“家师若是于七,保柱只有对他老人家更加敬重,倒是对你们这些卖身求荣的无耻之徒,从不手下容情!” 胖老者阴恻恻地一笑,道:“好啊,老七若是大英雄大豪杰,却不知当年起兵之后又被朝廷招安是哪个?” 保柱心下一凛,于七之案天下皆闻,他在顺治五年初次起兵反清之时,遭到清廷重兵围剿,于七不得已暂时归顺,被授予栖霞把总之职,而十一年之后方才又二次起兵反清,胖老者所说自是他第一次起兵后被招安之事,保柱也知他并无虚言。 瘦老者亦是冷冷一笑,道:“老七自己当然会说当年是不得已才韬光养晦,以图二次起兵,究竟事情如何,只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天下之事就是有这般凑巧,一个会‘韬光养晦’的师父教出的徒儿,也去给一个天下最会‘韬光养晦’的王爷做侍卫首领,倒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保柱心道:师父的来历未明,在此与他们空言相辩有何用处?冷冷地道:“你们若想见我师父,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废话少说,动手罢!”说着“哗啷”一声,钢刀缓缓出鞘,指向瘦老者。 瘦老者手握刀柄,却并不抽刀出鞘,冷笑道:“姓保的小子,你先出招罢!” 保柱心知此时不容托大,大喝一声,钢刀扬起劈向瘦老者顶门,瘦老者轻退一步,钢刀仍不出鞘,左掌五指如钩径自抓向保柱的刀头。他这一抓手法方位甚是巧妙,保柱若是钢刀再行下劈,势必就要将刀背送到他掌中。 保柱变招迅疾,手腕一抖,钢刀搅起漫天银光,削向瘦老者脑后,瘦老者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小子,不错,挺机灵!”说着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不知何时钢刀已然出鞘,也未见他如何抬肩扬手,一道清冷的刀光便直逼保柱腰间。 保柱左掌疾伸,骈二指点向瘦老者胸前的“膻中**”,瘦老者没想到他左手亦能同时打**,一怔之下疾退数尺,钢刀一竖,满面阴鸷戒备之色。 崔安低声对杜晓月道:“保柱左手认**不差毫厘,这瘦老者只怕就有些着忙了。”话音甫落,忽见胖老者缓缓走出凉亭,朝着两人所在之处走来,不由微微一笑。 第161章 公报私仇 (今晚第二更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晓月低声笑道:“咱们的麻烦来啦!这胖老头儿方才输给保柱,大是没面子,此刻只怕是想在咱们身上出出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语声虽低,但却是有意说得清清楚楚,那胖老者自是听见,面色登时一寒,瞪视着崔安,阴恻恻地道:“保柱是吴逆贴身侍卫,你二人方才出手相助于他,便是附逆大罪,少不得要捉拿你二人归案!” 崔安瞧了他一眼,微笑道:“方才是萧莹莹出手暗算在先,我还击在后,怎算得上是相助保柱?于老爷子将谋逆大罪加诸我二人之身,有何证据?” 胖老者冷冷地道:“你们马上就要一命归西,向阎罗王要证据去罢!”说着钢刀缓缓出鞘。他手中所持钢刀与瘦老者和保柱的一般无二,只是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是碧绿色。 崔安悠然一笑,道:“于老爷子不但手脚利索,脑筋也转得挺快,居然在一时半刻之内就想出了这个公报私仇的名堂,实在让人佩服!” 胖老者今日一时大意,败在自己师门后辈手中,乃是平生奇耻大辱,本打算找个借口将亭外这一男一女杀了灭口,却不料被对方出语点破,不由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钢刀扬起,闪电般斫向崔安颈项。 崔安斜斜后退半步,用足尖轻轻挑起横在地下的一根数尺长的枯枝,向胖老者单刀挡去。 胖老者虽已瞧出崔安身怀上乘武功,但方才因与保柱拼比内力心无旁骛,并不知崔安反制萧莹莹的摄魂术之事,再加上被崔杜两人点破心思,狂怒之下恨不得将对方立毙刀下,是以这一刀全力劈出,端的是又快又狠。 刀到中途时,忽觉眼前一花,一件长大物事迎面飞来,正撞在刀刃之上,只听“喀”地一声,钢刀竟已嵌入了那物事之中。 胖老者终究是武学上的大行家,虽然仓猝间变起非常,仍是应变神速,当即飘身后退数步,这才定睛向那物事瞧去,竟然是一枝四五尺长的枯枝!而对面那锦衣女子已是笑吟吟地在对面负手而立,似是全然不以自己为意。 胖老者素来对自己武功甚为自负,想不到今日连两个后生晚辈都收拾不下,不由又惊又怒,轻轻一振手腕,枯枝应手而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心知对面这女子绝非易于之辈,心道:这辈子大风大浪过了无数,到老来可别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误了皇差不算,还要毁了半世辛苦挣来的功名! 一念及此,狂怒之意登减,当下钢刀一竖,沉声道:“好,想不到这阳城居然藏龙卧虎,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崔安见他方才还是怒气勃发,但片刻之间居然便已镇定愈恒,确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心下亦是颇为佩服。仍是悠然一笑,道:“我二人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见几位在此约战,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就不必留什么姓名了罢?” 杜晓月冷哼一声,道:“当年栖霞一案,与于七一同起事的尚有不少于姓之人,却不知两位和于七怎样称呼?” 胖老者见他忽然问及此事,不由神色转为黯然,长叹一声道:“我二人与于七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当年在江湖上的姓名,事过境迁不提也罢。于七自己造反,害得偌大个于家家破人亡,我兄弟二人这十多年来都在追捕于七,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说到此处时他已是声色俱厉,瞪视着杜晓月,厉声道:“这姓保的小子是吴三桂的贴身侍卫,就算他不是老七的徒儿,我兄弟二人也一样要捉拿他归案。你二人若当真与他无涉,就及早退开,否则,定以谋逆之罪论处,到时满门抄斩,可莫怪于某人言之不预!” 杜晓月此时已信实了保柱的身份,心道:今早与保柱在饭铺中相遇,定非巧合,难道我假扮朱三太子一路招摇,竟已惊动了吴三桂,故而派贴身侍卫前来相召?若是如此,倒是非得出手相助保柱不可了。 他心念电转,随即便冷冷一笑,道:“满门抄斩?我全家大小都已身殉大明,我还怕什么满门抄斩?”杜晓月既然假扮朱三太子,说“全家大小身殉大明”倒也并非夸张,此番做作亦是题中应有之义。 崔安瞧了他一眼,心道: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慷慨悲凉,只可惜保柱在激斗之中十有**听不见,这当真叫做“俏媚眼做给瞎子瞧”了。他既然做得这般像,我倒是不可不敲一敲边鼓了。 当下踏上半步,淡淡地道:“公子爷何必与这清廷走狗多费口舌?于老爷子,你既然要动手,我接着便是。” 胖老者面上肌肉一牵,钢刀自下而上斜掠而出,直指崔安胸腹。崔安向侧前方斜斜踏出一步,右掌闪电般切向胖老者颈项。 崔安这一步踏出看似轻描淡写,但却立时从钢刀所及的范围内脱身而出,而这一掌则又准又狠,攻敌之必救。 胖老者只觉得一股劲风袭向耳际,心知若被对方这一掌切中,只怕立时便要颈项折断。当下毫不迟疑飘身前跃,与此同时钢刀缠颈向后撩出,这一招应变神速、招数老辣,大有名家风范。 崔安此时掌缘已距刀刃不逾数寸,若再不变招,便如同是要将自己的手掌送到刀刃上一般,危急之中她手掌侧过,拇指食指相扣,在刀面上一弹,只听“铮”的一声清响,胖老者手腕剧震,钢刀竟在这一弹之下向内移出数寸。 与此同时,崔安便借这一弹之力飘身跃起,长剑抖手出鞘,剑光闪闪,直刺胖老者双目。 胖老者见对方非但内力深湛,而且跃起、拔剑、攻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于间不容发之际尚能如此干净利落,情知遇到了劲敌,亦是不敢托大,后退数步,避开了这一刺。心下惊疑不定:这女子武功如此高明,但从交手这几招却丝毫看不出师承来历,今日万万大意不得! 第162章 碧海潮生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稍后送上,请大家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多多益善,谢谢!) 崔安亦是看出胖老者在这柄钢刀上的造诣极为精深,若是稍有疏忽,只怕便要在他手下吃亏,当下不敢大意,长剑斜斜护在身前,淡淡地道:“于老爷子好刀法!” 胖老者冷哼一声,心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当口还说这些废话,待我取胜之后再慢慢整治你不迟!钢刀扬手而起,斫向崔安腰际。: 崔安见他手中钢刀寒光闪耀,十有**必是一口宝刀,不敢贸然以长剑相格,侧身闪避,长剑刺向胖老者手腕。 胖老者右臂轻轻打个小小圈子,崔安这一刺便即落了空,而他的钢刀却蓦地里翻上来卷向崔安手臂,这一招怪异非常,却又来势奇快,竟尔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崔安此时不欲与钢刀相格已是难解危局,无奈之下只得挺剑格挡,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已被钢刀削做两截。 她飘身疾退数步,轻笑道:“原来于老爷子手里的果然是一把宝刀,可惜我却没兵刃啦!”说着将手中半截长剑向旁边一丢,道:“我就空手陪于老爷子过几招!” 胖老者面上肌肉一牵,钢刀缓缓在胸前竖起,阴森森地道:“你们既然勾结反贼,我这就是奉皇差拿人,顾不了那么多江湖规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本来自恃若是双方空手对敌,自己赢面甚高,是以便言语相激,岂知胖老者竟然并不上当,一时也没了主意。 要知她手中的无名之剑虽可匹敌胖老者的宝刀,虾峙岛一役之后,这对短剑在江湖中已无异于崔安的招牌,一旦亮出,她和杜晓月的真实身份只怕便会被人识穿,但此时胖老者不肯依江湖规矩弃刀对掌,局面只怕会更见凶险。 胖老者见她双眉微蹙,禁不住狞笑道:“小丫头,还不跪下求饶?” 崔安忽然展颜一笑,道:“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说着一掌遥遥劈向胖老者面门。借着亭角灯笼的光亮,只见她的纤纤玉手指若春葱,这一掌随随便便地劈出,并未发出凌厉的掌风,甚至连衣袖都未曾带起半分,似是全无威势。 胖老者方才已见识过崔安的内力,此时不敢大意,后退半步,左掌刚刚提到胸前,蓦地里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如潮水般袭来,便如同是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忽然掀起滔天巨浪一般,身周三尺之内均已被这股潜力笼罩,喉间如有重压,几乎便欲窒息。 这正是碧波掌法中至为变幻莫测的一招“碧海潮生”,此招若是修炼到十成火候,敌人方始察觉之时便已是掌力加身,就算是绝顶高手也绝无还手之力。如今崔安这一招虽仅有四五成火候,但亦足以令胖老者在仓猝间难以应付。 胖老者身在崔安掌力笼罩之中,再想出掌迎击早已不及,危急中纵身而起,他轻功甚佳,这拔地一跃居然有数丈之高,这才离开了崔安掌力所成的圈子。 崔安一招占了先机,更是毫不容对方有缓手之机,亦是如影随形般掠起,左掌五指如刀,劈向胖老者右肩。胖老者身在半空右肩蓦地一沉,与此同时,手中钢刀划了一道弧线,斫向崔安下盘。 崔安此时身在半空,无可借力闪避,右掌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向胖老者手腕脉门。江湖中高手过招,脉门一旦被扣,立时便是命悬人手,胖老者自是不敢冒险,右臂疾收,避开了崔安这一招。 此时两人均已落下地来,崔安双足甫一着地,当即便又是一掌向胖老者当胸劈出,这一掌却与方才大不相同,甫一劈出,便是掌风猎猎,声势甚为惊人。 这次胖老者早有防备,将钢刀在身前舞作一团,一股凌厉的刀风漫天而起,崔安亦知对方挟宝刀之利,刀风必是锋锐之极,当即向右侧跃开数步相避。 胖老者得势不让人,疾追而上,钢刀斫向崔安腰间。崔安右足陡然飞起,反踢向对方手腕,她这一踢并不事先回头,仅凭听风辨形,但足尖所指不差毫厘,干净利落之极。胖老者手臂微微一缩,钢刀突然间翻转,刀刃向下横在半空,崔安若是再向上踢,势必要将自己的右足送到刀刃之上。 但崔安却是恍若未觉,依旧是向上踢来,胖老者心中大喜,只道对方这只右足便要废在当场。便在此时,崔安右掌闪电般伸出,已是抓住了钢刀的刀背。 胖老者只觉手中钢刀微微一紧,随即一股大力沿着刀柄急涌而至,似乎要拉扯着钢刀脱手而去,不及多想,急忙运力回夺。 崔安方才右足飞踢胖老者手腕本是诱敌,便是要故意引得对方将刀背朝上,胖老者不虞有他果然上当。但崔安既然抓住了他的钢刀,岂有再被他夺回之理,当下催动内力向外扯出。 胖老者只觉对方的内力源源不断,犹如海岸边的惊涛骇浪般一个又一个席卷而至,但这宝刀于他而言重愈性命,绝不能撒手,只得亦是运起内力,奋力回夺。两人一个握着刀柄,一个抓着刀背,就此成了拼比内力之势。 杜晓月在一旁观战,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焦急万分,但崔安与胖老者拼比内力,却是无论如何插不上手。 亭中保柱与瘦老者相斗,招式凌厉,刀风所及的圈子愈来愈大,亭中的桌椅固是七零八落,四根木柱亦被波及,片片木屑落了满地。萧家二鬼亦是逐渐难以在凉亭中立足,不知不觉中退到了亭外。 突然间只见两人在激斗中身形骤然分开,各自手持钢刀相对而立。瘦老者左肩上的衣衫被大块鲜血染红,而保柱胸前的衣衫却也被划出了一条裂缝,这一战显是保柱赢了。 瘦老者面色惨白,嘿嘿冷笑道:“七绝刀!七绝刀!老七果然连他压箱底的功夫都传了给你。”突然之间提高声音喝道:“你回去告诉老七,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三个月之内,我兄弟俩定然能让他人头落地!” 保柱悠然一笑,道:“于老爷子当真这等有把握?”他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利之极的哨声,杜晓月心下一凛:这是拜月教召集人马的哨声,必有拜月教好手在左近! 第163章 元帅召见 (今晚第二更送上,大家晚安,明天继续更新。,尽在感谢大家的支持!) 瘦老者面色一变,萧莹莹和萧凌风相视一眼,亦是心中惴惴,他二人叛教投靠官府,若是落入拜月教手中,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如此刻便死在当地。 而此时崔安与胖老者的内力比拼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两人均是心无旁骛,并未听到哨声。瘦老者待要上前,却又怕扰乱了胖老者的心神,要知高手比拼内力,稍有疏神,后果便即不堪设想, 只听那哨声尖利刺耳,片刻间又近了许多,显是朝这边而来,萧家二鬼面色惨白,见瘦老者仍是注目胖老者与崔安比拼,殊无离去之意,相视一眼,同时飘身而起,隐入了黑暗之中。 杜晓月瞧着两人背影,冷哼一声,暗道:可惜! 便在此时,场上形势又起了变化,只见胖老者面色忽然红白不定,头顶上一道白气笔直升起,额头上冷汗已是滴滴而落,而崔安却是一副神定气闲之状,钢刀在两人手中虽然并未朝哪一边移动,但仅从两人神态来看,显是高下已分。 瘦老者情切关心,不假思索地踏上一步,便想出手相助,杜晓月早就在提防他有此举,当即抽刀出鞘,拦在瘦老者身前。瘦老者面色一变,停下脚步,他方才左肩被保柱钢刀所斫,此时尚在剧痛,更何况保柱尚在亭内虎视眈眈,一旦交手,必定吃亏无疑。 胖老者此时已是苦不堪言,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力一旦运上掌心,便即通过钢刀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大骇之下想要抛开刀柄,但那刀柄之上却似凭空生出了粘力一般,将自己掌心牢牢黏住,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崔安甫一与胖老者以内力相拼,便使出了碧波心法中“百川归海”的功夫,昔日她曾以此功在扬州废庙内掌毙岳南山,而今日之功力比之当初又是精纯许多,胖老者若是单以掌力而论,比岳南山尚有不及,又如何能敌? 胖老者愈是想甩开刀柄,内力便愈是如江河决堤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便在此时,忽见崔安微微一笑,紧接着一股潜力犹如巨浪滔天一般,排山倒海而来,胖老者只觉胸口似被巨石重重一击,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数步,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亦是摇摇欲坠。 总算崔安念在与他并无深仇大恨,手下留情,但胖老者仍是胸口气血翻涌,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瘦老者惊呼一声抢上前扶住,胖老者面色惨白,瞪视着崔安,半晌方哑声道:“好!姑娘武功神妙,我老头子输得心服口服,还请姑娘赐下芳名。” 崔安淡淡地道:“我姓朱,名映柳,乃是杨公子身边的护卫,于老爷子若是想报仇,尽管来找我便是。” 保柱听到“杨公子”三个字,不由双眉一轩,正待出口相问,忽听那尖利的哨声再次响起,比起上次又近了许多,似乎已到了数里之内。 瘦老者见情势紧急,顾不得再说,一把将胖老者扛在背上,朝着哨声相反的方向便走,他虽是肩部受伤,但行走之际倒并无大碍,片刻间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保柱还刀入鞘,走出亭外,朝着崔杜二人一拱手道:“多谢两位仗义援手!”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好说,保大侠与清狗为敌,我自无袖手旁观之理。” 他话音甫落,忽听一阵衣襟带风之声由远及近朝着凉亭而来,此时天空中乌云已然散开,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可见来人是一名劲装少年,这少年疾步奔到亭外,对保柱躬身道:“保总管,元帅手谕!”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上。 保柱接过信走回亭中,借着灯笼的光亮瞧了瞧,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我好好地在办我的差事,龙十三又来做什么?”他顿了一顿,又道:“龙十三人现在何处?” 便在此时,忽见亭边人影一晃,一名黑衣人已自悄无声息地立在了亭心,冷冷地道:“人在这里。” 崔安微觉奇怪: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奇怪?一念未了,她忽然发觉这黑衣人双目直直地瞪视着自己,不知为何,一股寒意蓦地在心头升起。 崔安这些年不知多少次面临生死险境,奇形怪状的人也会过不少,但却从未如今天这般,甫一照面便心下栗栗。 这黑衣人眼神空空洞洞,似是没有丝毫感情,简直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睛。他面上伤痕纵横交错,虽非奇丑无比,但衬着他的眼神,却更是有说不出的恐怖。 保柱瞧了瞧那黑衣人,皱眉道:“龙十三,元帅命你前来帮我找人,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龙十三这才把目光从崔安面上移开,冷冷地盯着杜晓月道:“就是他们。”保柱面上掠过一丝喜色,沉声道:“当真?” 龙十三仍是冷冷地道:“绝不会错。”说着伸手朝杜晓月一指,道:“元帅召见。” 杜晓月心下砰然一动:我们假扮朱三太子,吴三桂怎地这般快就得知了消息?向崔安瞧去,却见崔安若有意若无意地点了点头,当下悠然一笑,道:“吴三桂想要见我,居然要用到‘召见’这两个字,可见如今世事当真是乾坤颠倒,可叹啊可叹!” 其时清廷入主中原未久,汉人中不少人心怀明室,假托流落民间的“朱三太子”之名召集民众抗清,更有不少奸诈之徒假冒朱三太子之命招摇撞骗,一时之间,各地“朱三太子”案层出不穷,大多俱是莫名其妙,不值一哂。但唯有杨起隆因手中握有存档和玉玺两物,很多人均是深信不疑。 吴三桂在起事之前便通过拜月教与杨起隆有书信往来,但数月之前突然断了联系,他既是以朱三太子为旗号起兵反清,若是手中没有一个“三太子殿下”,岂非令人生疑?情急之下,便派出保柱率人四下寻找,崔杜一行人一路之上刻意招摇,自然是尚未到浏阳城,便已被发现踪迹。 第164章 龙十三 (今晚第一更,第二更要稍晚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保柱经凉亭一战,对崔杜二人已是心生好感,此时见吴三桂派人送来密信,要召崔杜二人入营,甚是高兴,笑道:“元帅历来求贤若渴,两位既然心怀大明,何不投身元帅帐下共襄义举,驱除胡虏,光复我大明天下,方不负了两位的大好身手。k” 他此次出营本是奉命寻找杨起隆,亦是听闻手下来报说,有形迹可疑之人进了浏阳城,这才在今早入城查看。他虽觉杜晓月的相貌与岳胜仙所说的杨起隆不甚相像,手下的护卫的数目也与江湖中传闻不符,但见崔安口称是“杨公子”的护卫,却也有些狐疑不定。 杜晓月见他面色变幻不定,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吴将军心向大明,率先起兵驱除胡虏,自是忠勇可嘉,只是吴将军在讨清檄文中昭告天下,说是已将朱三太子抚养成*人之后,这才起兵,可有此事?” 保柱一怔,勉强笑道:“这个自然。” 杜晓月见他目光游移,不敢正视自己,不觉心里暗笑:吴三桂这讨清檄文只好用来骗鬼,他手里哪里有什么朱三太子了?这保柱显是不惯骗人,心里有鬼,说话便不理直气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下冷笑一声,沉声道:“好,三太子殿下是大明皇室唯一骨血,我二人若能有幸拜见太子殿下,自当尽心竭力效忠。” 保柱自是听明白了杜晓月的言外之意,不由面色微变,龙十三却似是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盯着杜晓月,道:“现下出发。” 杜晓月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算是元帅召见,也要等我将此间之事料理清楚,这才动身。” 龙十三并不答话,缓缓踏上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杜晓月,右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崔安冷笑一声,亦是踏上一步,冷冷地道:“我们又不是吴元帅的犯人,岂能你说走就走?”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保柱朝着龙十三一摆手,道:“元帅的信里既说了一个‘请’字,这两位自然便是贵客,此事你不必插手。” 龙十三仍不答话,只是退后一步,目光却已不再瞧向杜晓月。杜晓月冷哼一声,当先便行,崔安自然是紧随其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保柱微一犹豫,也跟在两人身后,龙十三和方才送信的劲装少年又跟在保柱身后。 此时已是天色微明,城外的官道上已有了零零星星进城赶早市的乡民,见了这伙持刀带剑奇奇怪怪的江湖中人,都是远远避开。 走到城下时,浏阳城已是城门大开,崔杜二人更不迟疑,加快脚步朝着迎春老店而去,但甫一走上客栈所在的街道,便听到一阵兵刃撞击之声夹杂在阵阵呼喝声中从客栈方向传来,似乎便是赵守信等人的声音,崔安心下一凛:什么人和赵守信他们动上了手? 忽听龙十三在背后道:“是我们的人。”话音甫落,只听一人长声惨呼,紧接着一名黑衣人肩头插着一柄钢刀从客栈大门狂奔而出,胸前衣衫上亦有大滩血迹,似乎伤势极重。他奔出数步,忽然双足一软,砰然倒地。 保柱面色一变,正要上前查看,忽见身侧人影一闪,龙十三已然抢步上前,也未见他如何纵身作势,身形便已飘然而起,立在了客栈围墙之上,紧接着足尖在墙头一点,又是直掠而下,跃入了客栈之内。 崔安心下一凛:这龙十三轻功如此诡异!几人加快脚步走进客栈,只见赵守信等人正自持刀与六名黑衣人对峙,双方的身上都是溅有不少鲜血,显是刚刚经过一番恶斗。 龙十三面无表情地立在两伙人之间,细长的手指握在剑柄之上,似乎并未出手。 赵守信见到崔杜二人,眼前登时一亮,大喜道:“公子回来就好啦!这几个人刚才还说什么公子已落到了他们手里,逼着属下们也一起前去,我当时就不信,果真是胡说八道!” 杜晓月侧目瞧着龙十三,冷冷地道:“好大的口气!看来这位吴大帅倒当真是不可不见了,备马!” 便在此时,忽见龙十三右臂一抬,一条黑色长鞭无声无息地疾射而出,卷向赵守信的右臂。 龙十三一身黑衣,这软鞭又是色做纯黑,一直缠在他腰间,再加上他身佩长剑,任何人都会先入为主,认为他一旦出手,必是以长剑伤人,是以待得众人惊觉,那长鞭已然距赵守信右臂不逾半尺。 赵守信大骇之下疾向后退,但那长鞭来势如电,未容他退出半步,已如一条黑色长蛇一般卷上了他的右臂。 崔安未料到龙十三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向赵守信突下杀手,此时她与杜晓月距龙十三均有数丈之远,欲救已是不及,龙十三只要手腕轻轻一振,赵守信的一条臂膀便要废在当场。 突然之间眼前人影一晃,立在龙十三身后数尺的保柱斜掠而出,右掌伸出,轻轻巧巧地抓住了长鞭。他这一抓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在龙十三振腕之力将发未发之际,与方才在凉亭中以酒箭击败胖老者的手法如出一辙。 龙十三只觉紧,这振腕一抖之力俱被保柱在中途化解,不由又惊又怒。他素来自负一条软鞭使得神鬼莫测,可今日居然被人以空手将软鞭抓住,那可当真是从未有过之事。当即运劲回夺,岂止一夺之下,软鞭居然纹丝不动,饶是他素来面无表情,此时亦禁不住面色微变。 便是有这片刻耽搁,崔安已飘身跃上,拦在了龙十三面前,同时一摆手,示意一众侍卫退后。 龙十三瞪视着保柱,涩然道:“保总管,你这是何意?” 保柱松开软鞭,淡淡地道:“这两位既是元帅的贵客,你伤了他们的随从,总不太好罢?” 第165章 龙潭虎穴 (今晚第二更,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龙十三瞳孔微微收缩,道:“他们伤了我们的人!”保柱仍是淡淡地道:“此事你不妨据实禀告,元帅自有裁决。,尽在” 杜晓月冷冷地道:“若非你的手下自不量力,想要强行带走我的人,也不至有今日之事。” 龙十三双眉一轩,一张伤痕纵横的脸上杀气四溢,虽说此时是日光明亮的早晨,但仍是令人觉得如深夜见鬼一般不寒而栗。 崔安缓缓踏上一步,盯着龙十三,却并不开口。龙十三见崔安这么神定气闲地在面前一站,便知对方绝非易与之辈,手腕微振将软鞭收回,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这趟差事就由保大人办了就是。”说着不待保柱回答,身形已是飘然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院墙之外。那六名黑衣人已是收起兵刃,转身而去。 杜晓月瞧着龙十三的背影,微微冷笑道:“这姓龙的是什么角色?好大的架子!”保柱从鼻中哼出一声,沉声道:“他是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的亲信,虽然现下归在我手下,可事事都依岳胜仙之令而行,半点也不把我这个侍卫总管放在眼里。” 崔安心下一凛:难怪方才瞧这龙十三轻功甚为怪异,拜月教的武功出自西域,自然是古怪之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听保柱所言,岳胜仙似乎也在吴营之中,这次可当真要小心了。 杜晓月冷冷地道:“拜月教也张狂不了几日啦!今天这笔账,我迟些自会和岳胜仙好好算上一算。”说着朝保柱一拱手,道:“保大人少待。”又朝兀自愣在一旁的赵守信招了招手,转身向自己所住的房间走去,崔安自是跟随在他身后。 保柱见杜晓月举手投足之间气派十足,心下更是狐疑:难道此人当真便是杨起隆?难怪元帅在信中下令要他两人即刻入营,果然有些道理。 赵守信走入房中,见崔杜二人均是负手立在房中,正要上前请安,忽见崔安摆摆手,低声道:“不必。”说着从衣袋中取出那块通行大内的金牌,道:“我二人离开之后,你拿了这块牌子,即刻回去复命。” 她虽知保柱此刻定然在院中等候,距此甚远,听不到房中说话,但此地危机四伏,难保不会隔墙有耳,是以不但压低语声,话中之意亦是含含糊糊。 赵守信一怔,道:“主子既然要去吴三桂大营,属下们自然要追随,岂有回去复命之理?” 崔安道:“拜月教在吴三桂大营中有不少好手,你们不会高来高去,不但帮不上忙,万一事情败露,就只有送命。此次你们随我一路南下,已是立了不少功劳,回去之后皇上自有封赏。” 赵守信见她语意决绝,知道再说亦是无用,只得双手接过金牌,躬身道:“主子保重,此去吴营是龙潭虎**,千万要小心在意才是!” 崔安点点头,低声道:“你们也多多保重!”她与赵守信等众侍卫相处一年有余,历经生死患难,今日乍然分离,心神激荡之下,语声竟然微微发颤。 赵守信低声道:“是,属下服侍主子上马。”崔安点点头,与杜晓月相偕而出。侍卫们见赵守信垂头丧气地跟在二人身后,已知此次必是不能随行,但碍着保柱在侧,也不能出口相问,只得纷纷走出客栈相送。 其时天色已然大亮,但不知何时却起了一阵淡淡的晨雾,望着崔杜二人的身影在薄雾中渐渐消失,赵守信只觉得胸中一阵酸楚,喃喃地道:“主子多多保重,千万要平安回来。”说到此处,喉头却忽然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崔杜二人跟着保柱和那劲装少年一路骑马西行,安亲王大军驻扎在浏阳城之西,而在大营之外,还不时有小股清兵四处巡逻。四人只得远远兜一个大大的圈子绕开,不知不觉中已是暮色四合。 再走得一阵,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保柱默默无语,仅是命那劲装少年当前带路,此时忽然一带马缰,率先催马而行,疾驰上前面一个小小的土坡。 崔杜二人跟在他身后上了土坡,突然之间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灯火,密密层层地也不知有多少盏灯笼,显是已到了吴三桂的大营。 崔安禁不住低低惊呼一声,心道:这吴三桂的大营比起安亲王的大营来,尚要大了许多,这一战若是硬碰硬,谁胜谁负可当真难料了。 她瞧向身边的杜晓月,而杜晓月也恰在此时朝她望来,两人均是不由自主地伸手相握,只觉得对方掌心中都是冷汗津津,两人均知此去吴营固然是凶险万分,但不论将来成败如何,今日走到这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了。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是静静立马土坡之上,夜风吹过,拂得各人衣角猎猎飘动。 崔安转过头瞧着杜晓月,心下暗道:盼望老天保佑,让我二人能平安渡过此劫。但转念之间又想到,即便前方当真是龙潭虎**,也是能与他生死与共,今生今世尚有何求? 只见杜晓月的目光也逐渐由迷茫转为坚定,两人四目交流,霎时之间心意相通,同时将对方的手轻轻一握,心道:天目山上相处数月已足慰今生,纵使当真要双双葬身吴营,那也是天意如此,又有何憾?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纵马前行,再行得一炷香时分,终于到了吴营门前。只见营门前的旗杆上点着两串长长的灯笼,守门的兵卒却是只有寥寥数人,个个腰挎单刀,背上还背着火枪。 杜晓月微微冷哼一声,道:“看来罗刹国的火枪已然运到了。” 他语声不高,但保柱却是大吃一惊:元帅向罗刹国购买火枪之事是何等机密,这人却居然毫不经意地一口道出,必然有些来历! 守门的士卒显是对保柱和那劲装少年甚熟,简单查验了腰牌便即放行。只见营内牛皮帐篷一座连着一座,黑暗之中只觉得重重迭迭,不知哪里才是尽头。帐篷之间亦是有不少士卒在往来巡逻,守卫极为森严。 第166章 中军帐内 (今晚有事,只能一更了,抱歉,但明天中午之前一定把第二更补上,向大家致歉。尽在 保柱对那劲装少年低声吩咐一句,那少年便即飞步向前而去,保柱却领着崔杜二人下马缓步而行,崔杜二人情知他是在等吴三桂下令召见,也就并不催促。 过得片刻,只见远处迎面匆匆走来一名校尉,高声道:“元帅有令,着来人中军帐晋见。”保柱急忙躬身应是,杜晓月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保柱听他语声颇有不满之意,低声道:“此去晋见元帅,两位万万不可失了礼数,否则难免自蹈不测之祸。”杜晓月嘿嘿一阵冷笑,并不答话。 崔安见保柱面上微有怫然之色,嫣然一笑道:“保大人放心,杨公子自有分寸。” 保柱点点头,抢上几步领先而行,那名传令的校尉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四人曲曲折折走了足有半盏茶时分,这才来到一顶大帐之前。 这大帐四周只有数名士卒守卫,从外表看来亦是普普通通,与周围的营帐并无不同。 崔安心下微微一凛:吴三桂这厮果然老奸巨猾,这帐篷愈是无人守卫,愈是凶险之极,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手潜伏在侧。 一想到屠杀全家人的大仇人此刻就在帐内,崔安不觉一颗心狂跳,气息亦不知何时变得急促,探手怀中握住短剑剑柄,心神激荡之下,几乎便要冲入帐内,一剑结果了这个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便在此时,忽觉手掌一暖,却是杜晓月伸手相握,崔安朝他瞧去,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之意。 崔安脑中这才陡然清醒,心知此刻吴三桂等候召见自己二人,大帐之内自然是戒备森然,若是此刻贸然闯入,未必便能得手,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二人的性命。当下朝着杜晓月微微点头,松开了短剑剑柄。 只听保柱朗声道:“末将保柱,回营向大帅复命!” 帐内却静悄悄似乎无人在内,半晌,方传出一声咳嗽,一人道:“人带回来了么?”语声甚是苍老,崔杜二人相视一眼:这说话之人多半便是吴三桂了。 保柱恭恭敬敬地道:“是,启禀大帅,末将已将大帅要见的人带回,此刻正在帐外候见。” 帐内静默片刻,只听吴三桂似乎又是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好,带进来!” 保柱大声道:“是!”走上几步掀开帐帘,对着崔杜二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杜晓月当得此际,自是要将架子摆得十足,微哼一声,昂首直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崔杜二人一踏进帐中,陡觉眼前一亮,只见帐中明晃晃地点着十几支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将帐内照得如同白昼。 大帐正中的几案后坐着一名戎装老者,年纪约有六十上下,须发斑白,面色倒是颇为红润,与寻常六旬老者大有不同,显是数十年戎马生涯,已将体格历练得甚为壮健。这老者面相本是生得极具威势,但鼻梁之上却偏偏有道长长的刀疤,显得略略有些破相。 吴三桂的座椅之后竖着一道木制屏风,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屏风的左右两侧挺立着数名带刀校尉,除此之外,偌大的营帐中却再无其他兵卒守卫。 崔安心道:人传吴三桂当年孤身杀入清兵阵中救出父亲,在鼻梁上留下了一道刀疤,果不其然!若无这道刀疤,当年相貌想必也甚是英俊。 保柱跟在崔杜二人身后,一进帐便即朝着几案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叩见大帅!” 吴三桂温言道:“免礼罢,这次辛苦你了!”保柱朗声道:“末将追随大帅,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何来辛苦?”说着立起身来。 杜晓月见吴三桂目光炯炯,不住打量自己二人,当即微微一笑,亦是迎向他的目光,昂然负手而立,却是并不说话。 帐中一时寂静异常,保柱心下忐忑,想要示意崔杜二人上前见礼,但碍着吴三桂在上,却又不敢开口。 要知吴三桂在清廷官至平西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即便是皇帝下旨,语气亦是客客气气,朝廷中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斗宵小吏,无人不敢分毫失了礼数。而崔杜二人以平民百姓之身,见了吴三桂不仅昂然不跪,更是洋洋不睬,当真是数十年来罕有之事。 杜晓月见吴三桂只是冷冷瞪视着自己,既不动怒,又不发问,就如同是眼前并无事情发生一般,心道:吴三桂当真是城府极深,阴险狡诈似乎更在岳胜仙之上。当下微微一笑,拱手道:“吴将军为国事操劳,辛苦了!” 他话音甫落,忽见屏风后一人缓步而出,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吴大帅为何还不见礼?” 烛光之下只见此人身穿一袭杏黄色长衫,相貌俊美,举止潇洒,正是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 杜晓月心下一凛,他万未料到岳胜仙竟然就在吴三桂的中军大帐之内!他虽已易容装扮,说话时又易音之术改变了嗓音,但岳胜仙与自己实在太过熟悉,稍有疏忽便即会被识穿身份,形势一下子变得危险之极。 崔安朝前踏出半步,心道:若是岳胜仙识破我二人身份,说不得也只得殊死一拼,先杀了吴三桂这老贼再说。 杜晓月瞧了岳胜仙一眼,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大明有位吴将军,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吴元帅?” 此言一出,保柱登时大吃一惊,心道:大帅降清虽说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但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这“杨公子”怎地如此大胆,公然提起此事?这两人定然是活不成了。他对崔杜二人虽然甚有好感,但此时此刻,慑于吴三桂的威势,也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儿。 崔安见吴三桂面上肌肉牵动,显已是杀机大起,也顾不得许多,踏上一步拦在杜晓月身前,凝神戒备。 第167章 杀机陡现 (补昨日第二更,呵呵) 只见吴三桂缓缓立起身来,瞪视着杜晓月,忽然露出一丝狞笑,正要开口下令,忽见岳胜仙抢上半步,悠然道:“大帅如今受朱三太子殿下之封,奉旨总统天下水陆大师,官拜兴明讨虏大将军,此事天下皆闻,阁下若是当真不知,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 杜晓月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在下想拜见太子殿下,还请吴将军代为引荐” 吴三桂虽然在讨清檄文中诏告天下,说是将朱三太子自幼抚养成*人,但此事纯属子虚乌有,是以这“朱三太子”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此时见对方话锋咄咄,直指朱三太子之伪,来意大是不善,不由勃然大怒,拍案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到本帅帐中究竟意欲何为?” 吴三桂为人心狠手辣,御下极严,他的大声怒吼回荡在中军帐中,两旁侍立的校尉均是吓得面无人色。 杜晓月却仍是镇定自若,淡淡地道:“鄙姓杨,名起隆,至于来意么,这倒是奇哉怪也,明明是吴将军派人将我二人招至此地,这来意只怕还要问问吴将军自己。” 吴三桂听到“杨起隆”三个字,眼中掠过一丝喜色,缓缓坐了回去,沉声道:“你就是杨起隆?” 杜晓月昂首道:“正是。” 吴三桂侧目向岳胜仙瞧去,岳胜仙却是满面狐疑之色,盯着杜晓月,冷冷地道:“这倒是奇了,在下和杨起隆有过数面之缘,但阁下却是面生得紧啊。” 此言一出,吴三桂本是绷紧的面容却陡地松弛下来,甚为闲适地靠在了虎皮座椅背上,懒洋洋地道:“如此说来,这人是假冒杨起隆了?” 杜晓月在岳胜仙现身之际便已料到他有此一问,早就胸有成竹,冷冷地道:“不知吴将军想要找的杨起隆究竟是何人?” 岳胜仙沉声道:“前明朱三太子在国破之后流落民间,长大成*人之后化名杨起隆,带领天下英雄反清复明,这是人所共知之事,何需再问?”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吴将军讨清檄文里说的那位朱三太子,只怕就有些靠不住了罢?”吴三桂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却并不说话。 岳胜仙冷笑道:“你假扮朱三太子被人识穿,片刻间便要人头落地,却来东拉西扯这些事情,有何用处?” 杜晓月淡淡地道:“朱三太子自幼流落民间,只怕是谁都没见过他的真容,唯一可以为凭据者,乃是东宫存档和大明传国玉玺两物。若无这两样物事,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只怕也难以取信于人。” 吴三桂眼前一亮,身体陡然前倾,双臂支在几案之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杜晓月,就像是一只突然间发现猎物的野兽一般,沉声道:“莫非这两样东西如今在你手中?” 杜晓月悠然道:“正是!” 吴三桂瞪视杜晓月片刻,忽然大声道:“来人,把这个假冒朱三太子之人拉出去砍了!”他话音甫落,四下里“哗啷哗啷”一阵大响,那数名带刀校尉俱是钢刀出鞘,迅疾无比地将崔杜二人围在核心。 其中两人疾扑而上,举刀朝着崔安和杜晓月分别劈下。这两人身法灵动,招式狠辣,显是在这单刀上浸淫了数十年的功底。以他二人的武功,对付寻常刺客自是绰绰有余,是以此时倒是依照江湖规矩,不肯倚多为胜。 崔安早料到这数名校尉绝非寻常士卒,心道:来得正好,正要借你们在吴三桂面前立威!当下踏上一步,伸手径自抓向两人钢刀。 那两人见对面这个娇怯怯的锦衣女子竟欲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刀,都是微微一怔,两人均是存了一般的心思: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出奇的武功?腕上加力向下劈去。 岳胜仙对这两人的武功心里有数,见状禁不住微微“咦”了一声,心下微觉惋惜:这美貌女子一双水葱般的玉手便要毁在这钢刀之下了。 便在这一瞬间,忽见崔安双掌陡然翻转,伸出中指在两柄钢刀的刀身上一弹,只听“铮铮”两声清响,那两人只觉掌中大震,虎口发麻,单刀登时脱手,向帐顶激射而出。 崔安双掌食指竖起,在两柄钢刀刀背上轻轻一捺,已将钢刀抓在了掌中,同时双足连环飞起,踢在两人胁下,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那两人均是被踢得向后飞出,重重摔在了地下。 这两人虽非江湖中一流好手,但素日里与其他军士技击搏斗,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此刻在崔安手下缚手缚脚,竟然全无还手之力,亦是平生罕有之事。两人摔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先瞧向吴三桂,只怕大帅震怒之下,先下令砍了自己的脑袋。 崔安潜运内力,双腕一振,两柄钢刀登时应手而断,她将手中的半截刀身抛在地下,嫣然一笑道:“献丑。” 余下几名校尉见这两人在举手投足之间便给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情知自己上去也是徒然丢人,都是守住了方位,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吴三桂见自己贴身侍卫中的佼佼者一招未过便已惨败,当真是又惊又怒,方才双方交手实在太快,他只看到那两人扑过去,紧接着眼前一花,那两人便已摔了出去。 他与拜月教中人多有往来,已然知道对方必是武林高手,但莫名其妙之余仍是心头一阵恐惧。 岳胜仙方才还在为崔安的一双玉手担心,但此刻再也没有心情惜香怜玉,飘身跃进持刀校尉所围成的圈中,喝道:“你们两人居然在大帅的中军帐行凶伤人,不要命了吗?” 杜晓月负手而立,悠然笑道:“我们若不‘行凶伤人’,那才当真是不要命了,难道要站在这里被你们砍么?这倒是奇了。” 吴三桂又是靠回椅背,缓缓地道:“我军大营之中千军万马,我只要动一动手指,你二人纵然武功再高,也要立成齑粉!” 第169章 五行风雷阵 (今晚第一更送上,第二更还是明天中午,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晓月淡淡地道:“这个自然,只不过吴将军若是杀了我二人,只怕将来要追悔莫及。” 吴三桂仰天大笑,道:“一派胡言!本帅上承天命,驱除胡虏,复我大明衣冠,得天下之民心。自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北京城指日可下,杀你一个假冒的朱三太子,有何后悔之处?”说着又是一阵大笑,这笑声之中殊无欢意,却是充满了浓重的杀意。 杜晓月盯着他的双目,冷冷地道:“当真有这般好笑?吴将军方才一听说存档和玉玺在我手中,看也不看,当即便下令杀人,却是何意?” 吴三桂沉声道:“你既然是假冒杨起隆,手中纵有存档和玉玺,也必是赝品,不值一哂,又何需再看?” 杜晓月嘿嘿一阵冷笑,道:“吴将军定然以为杀了我二人,存档和玉玺自然唾手可得。但杨某既然敢孤身入营,自是早就做好打算,吴将军大可将我二人乱刃分尸,只是这两样东西你今后都休想得到!” 岳胜仙见杜晓月一副镇定自若之状,心下亦是狐疑难决:杨起隆在数月之前便音讯全无,拜月教各地分坛多方寻找亦是一无所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两人若是手中没有存档玉玺,如何便敢孤身深入吴营?莫非是杨起隆已死在他两人手中,存档和玉玺自然也被这两人得去,此事便若合符节,说得通了。 吴三桂侧目瞧见岳胜仙面上神色变幻不定,心知杜晓月所说必有几分可信之处,不觉面色一变。 杜晓月悠然道:“吴将军在讨清檄文中说抚养朱三太子成*人,可至今却没人见过这位太子爷的真容,吴将军只怕是自己也知道,随便找一个人冒充固然容易,可手里缺了这两样信物,又如何取信于天下人?” 吴三桂勃然大怒,猛然间立起身来,伸手在几案上重重一拍,喝道:“一派胡言!” 崔安见他气得须发皆张,心下暗喜:这老狐狸色厉内荏,这是被说得心虚啦!吴三桂身经百战、老奸巨猾,居然怕了晓月的这几句话! 想到此处,侧目向杜晓月望去,只见他负手而立,神情潇洒,在杀人如草的吴三桂面前谈笑自若,占尽上风。一时之间心中对他爱念已极,秋波流转,一双妙目尽是注视在杜晓月的身上,浑忘了仍自身处杀机四伏的中军大帐之中。 岳胜仙见此情景,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这女孩子对这个假杨起隆倒是痴情得紧啊,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忽然之间,不知为何想起了死在虾峙岛上的曾若眉,想到两人昔日的万般风流,不由得欲念大炽,心道:小曾儿一死就再也找不到合意的女人啦,眼前这丫头虽非绝色,可肌肤晶莹,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若能施些水磨功夫,不愁她不上钩! 杜晓月悠然一笑,道:“吴将军何必动怒?若是杨某说得不对,何不让太子殿下出面赐见,以释天下人之疑?” 吴三桂冷冷地道:“太子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又岂是你这等招摇撞骗之辈想见就见的?” 杜晓月淡淡地道:“只怕这位太子殿下是西贝货,吴将军根本拿不出手罢?” 崔安忽然轻声一笑,道:“这个只怕是公子爷说错啦!”杜晓月故作惊讶道:“如何是我错了?” 崔安点点头道:“若有西贝货在手,吴将军早就拿出来啦!这许多日子都没有动静,只怕连这个西贝货都是子虚乌有呢!” 崔安在天目山上时向雨荷学了一口吴侬软语,此刻说的虽是官话,可言语之间还有意夹杂了几丝吴音,听入耳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温柔动听。她轻颦浅笑之间和杜晓月一搭一档,直将吴三桂说得面色铁青,大喝道:“来人,拿下!” 他话音甫落,只见帐帘起处,几条人影如电般掠至,帐内的烛光被他们带入的劲风吹得几乎熄灭,便在这一暗复又一亮之间,这几人已将崔杜二人周在了中间,个个长剑当胸,只待吴三桂一声令下,便要出手拿人。 那几名持刀校尉也不待吩咐,俱各自后退,护在了吴三桂的几案前。 崔安见冲进帐来的共有五人,均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双目,身材高矮胖瘦均差不多,乍看上去很难分辨。虽然尚未对手,一时瞧不出这五人的武功深浅,但从进帐的身法来看均非庸手。 这五人在帐中似乎是随随便便一站,但方位却错落有致,各占了一个先天卦位,崔安与五行之术所知不多,一时也瞧不出究竟是何阵法。 只听杜晓月在身旁冷冷地道:“我还道是什么厉害手段,原来不过是拜月教的‘五行风雷阵’,这几个人武功高低不一,先已犯了此阵大忌!” 岳胜仙面上神色微变:这人居然识得教中数年前初创的“五行风雷阵”!当下悠然一笑,道:“阁下所言极是,这五行风雷阵原是需得五人武功相当,不过此阵一旦发动,想取两位的性命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杜晓月在拜月教中时便已见过这“五行风雷阵”的威力,深知以自己两人的武功,即便最终得以脱身,亦需经过一番剧斗,帐外便是吴营的千军万马,休说是刺杀吴三桂,便是想全身而退都是全无把握。 难道今夜当真要葬身在吴三桂的军营之中? 杜晓月面上虽然镇定如恒,可掌心中却已全是冷汗。 岳胜仙转头瞧向吴三桂,朗声道:“这两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大帅虎威,请大帅下令处置。” 吴三桂此时面色却渐渐转为平和,缓缓坐回椅中,又是向椅背上一靠,沉声道:“来人,把这两人押回长沙城好好看管,过几日本帅亲自审问!” 第170章 路遇伏击 (最近找到了一种较为合理的更新方式,即中午和晚上分别次,这样能初步解决熬夜码字,导致体力透支的问题,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可能会一直采用这个规律更新。說閱讀,盡在如果因此给大家带来的变化,海红裳深表歉意。感谢大家的支持!) 岳胜仙见吴三桂面上微有得意之色,不由暗自冷笑:这老狐狸定是想要从这两人手中追出存档玉玺的下落,故此留而不杀,之前种种只怕全是做作。当下对杜晓月道:“这是大帅格外开恩,还不赶紧谢过大帅?” 杜晓月却对岳胜仙并不理会,仅是瞧了吴三桂一眼,淡淡地道:“吴将军既然明白事理,自然是再好不过。” 吴三桂冷哼一声,道:“保总管,给这位杨公子备轿!”保柱躬身应了,大步出帐而去。 杜晓月一言不发,转身向帐外便走,那五名黑衣人仍是围成一个圈子,在两人身周紧紧跟随。 一行人曲曲折折走出大营,却见营门外果然备好了一顶大轿,轿顶在周围灯笼的映衬下微微泛出金光,甚是气派。 杜晓月点点头,冷笑道:“吴三桂总还算懂得规矩!”低头入轿,崔安亦是上马随行在侧。那五名黑衣人倏地散开围在轿侧,各自上马,每人所占的方位仍是不差分毫,神情戒备之极。 出了吴营不过十余里,便来到长沙城城外。 长沙城的城头虽然是兵卒众多,守卫森严,但城中瞧不到半个人影。连年征伐之下,城中富室大半逃走,余下贫苦人家的壮年男子却又被抓去当兵,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支撑过活,一到天黑,便即早早熄灯闭户,以免招灾惹祸。 诺大个长沙城便如同是一座死城一般,寂静之中只能听到清脆的马蹄声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回荡在夜空中,格外的清脆。 此时月已东斜,清冷的月光从背后照来,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起一伏,缓缓前行。 崔安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若是兵祸不起,百姓安居乐业,这长沙城内也不会如此了无人气。 突然之间,四下里想起几声低低的呼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跃下十数人,各自手持兵刃,向大轿扑来。 与此同时,崔安只觉背后一阵兵刃破空之声来势甚劲,片刻间已堪堪刺到自己背心衣衫,危急之中左手一按马鞍,身子向右斜斜蹿出,在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落下地来。 只听一阵长声惨呼响起,几名抬轿的士卒已是尸横就地,而那五名黑衣人被围在垓心,仓促之中无暇使出五行风雷阵法,只得各自为战,拼力苦斗。 崔安心知这些人必是为杜晓月而来,顾不上背后尚有敌人,身形甫一站稳,便即疾步抢上,向轿边跃去。不料她身形方自一动,便觉眼前人影闪动,一人从横里蹿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此人一身黑衣,腰中却缠了一条白色布带,黑布包头、黑巾蒙面,瞧不清面目。崔安担心杜晓月的安危,不欲与这人缠斗,当即身形掠起,蹿向旁边的屋顶。 那人见崔安方才应变敏捷,本以为与她必有一番恶战,不料对方竟然不发一招,径自逃走,不由一怔。却见崔安跃上屋顶,足尖在屋檐上一点,又是重行掠起,疾若闪电地向大轿跃去。 崔安当跃起之时便已算好落下的方位,伸掌在轿顶一按,在空中一个转折,身子已是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大轿的另一侧。 她身子甫一落地,便即伸手挑开轿帘,只见轿中似有一人端坐在内,先自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相问,突然间月光下一道寒光闪起,一柄长剑自轿内疾若闪电般刺向崔安咽喉! 崔安心下一沉:轿中之人并非杜晓月!她心念电转,身形微侧,闪开了这一刺,与此同时左掌骈二指敲在了在剑身之上。这长剑虽是精钢所铸,但崔安值此危急之时,已是运起十成内力,只听“铮”地一声,长剑登时被敲得断做两截。 与此同时,崔安右掌疾出,拍在了轿边,这一掌声势甚为猛恶,那大轿登时被拍得侧翻在地。轿中之人在大轿中再也存身不住,当即穿轿而出,他甫一出轿,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迎面而来,一时之间,呼吸为止一窒。 那人身在空中,想要闪身退让已是不及,大骇之下不及看清对方,双掌疾拍而出,想要以掌力比拼自保,但他掌到中途,对方双掌已然及身,只听“砰”地一声大响,胸口如被巨石撞击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出,口中鲜血狂喷,登时昏迷过去。 崔安的碧波内功为女子所创,本不以内力雄浑见长,但此时与敌人众寡悬殊,已是顾不了许多,出手先重创一人立威。 便在此时,只听背后风声飒然,显是又有敌人从背后攻至,崔安向右首斜斜蹿出,足尖在街边民舍墙壁上一点,身形轻飘飘跃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已是落到了背后之敌的身后。 此时场中已是一片混战之局,拜月教的那五名黑衣人已被分开,每人身周均有两三个黑衣人围攻,双方武功均是相差无几,是以不出片刻,拜月教五人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虽仍在苦苦支撑,但看样子不出片刻便即要命丧当场。 最奇的是,无论是拜月教这五人还是拦路伏击之人,双方均是黑布包头、黑巾蒙面,若非是后来者腰间缠有白色布带,简直便难以分辨。 崔安心下一动:双方装扮如此相似,必非无因,却不知来者何人?我们离开吴三桂大营不过一炷香时分,何以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 但尚未容她细思,方才在背后偷袭那人已是转过身来,长剑抖手刺向崔安胸口。崔安长剑已在昨夜被胖老者削断,此时手中并无兵刃,她见这人长剑来势虽然迅疾无比,但步履间却略显飘浮,显非江湖一流好手,心道:若要对付你,还用不到我的无名之剑。 当下踏上一步,迎向对方长剑来势。那人见崔安空手对敌,不退反进,不由微微一怔,便在他这一怔之间,只见崔安身形微晃,长剑堪堪贴着她胸前衣衫划过。但此时他招式已然使老,对方虽然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无法变招。 第171章 巷战 (第171章巷战送上,明日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与此同时,崔安左掌疾出,势如闪电般拿向那黑衣人脉门,那黑衣人只觉得腕上一麻,随即便全身酸软,崔安一招得手,更是毫不容情,双足连环飞起,“啪啪”两声踢中了他背心的“悬枢”、“气海”两**,右掌伸出,轻轻巧巧将对方长剑抄在手中,紧接着左臂扬起,已将那黑衣人偌大的身躯抛了出去。說閱讀盡在 此时崔安身前身后数丈之内共围上了四五名黑衣人,只待己方一有不敌便要一齐攻上,但这几人谁也没有料到一招之内竟然便胜负已分,一阵惊呼声中,那黑衣人已是急若流星般迎面撞来。 这小巷甚窄,仅容两三人并排而过,那黑衣人身躯横飞而至,将小巷堵了个严严实实,站在崔安身前的那数名黑衣人也顾不得接住同伴,均是飞身跃起,避过了这一撞,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黑暗之中也不知那人摔在了何处。 崔安长剑在手,精神登时一振,蓦然之间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大作,身后那三名黑衣人疾步抢上,刀剑齐施,向崔安攻来。一人单刀斫向崔安颈项,另两人长剑一刺崔安背心,一削崔安双膝,招数均是狠辣之极。 崔安心下微微奇怪:这伙黑衣人究竟是何来路?为何招招俱是杀手,倒似是有何深仇大恨一般? 危急之中不及回身,听风辨形长剑后指,分刺三人手腕,正是碧波剑法中的“飞花弄晚”。 这是碧波剑法中至为精妙的招式,崔安在天目山方始练成。练习此招之时站在竹林之中,先是一掌拍出,令竹叶漫天而下,然后全凭听风辨形出剑去刺背后飘落的竹叶。 竹叶本是极轻之物,若出剑时稍稍荡起微风,立时便会随风飘走,是以这一招若练成之际,长剑刺出势如闪电,但却是无声无息,并不荡起丝毫风声,待敌人惊觉时,已是长剑及身。 崔安最终练到一剑分刺九片竹叶,出手之快,当真是神鬼莫测。此时在暗夜中使出,更是难以防范。 那三名黑衣人只见眼前剑光一闪,紧接着手腕一麻,“哗啷哗啷”数声,刀剑便即纷纷落地。那三人万料不到对方背后出剑仍是如此不差毫厘,大骇之下疾向后退。 崔安一声清叱,旋风般转过身来,手中长剑卷起漫天的剑光,将三人全身罩住。这三人退到中途,冷森森的剑光已是兜头罩下,只觉右肩一阵彻骨剧痛,都是不由自主地长声惨呼,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 崔安心知此时众寡悬殊,下手绝不能容情,是以一出手便以一招“好风如扇”分刺三人右肩。她手中的这柄长剑虽是寻常精钢所制,但在灌注内力之后却不啻是削金断玉的利器,那三人不过是血肉之躯,右肩上当即被刺出一个透明窟窿,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崔安眼见这三人已是毫无抵抗之力,便即不再理会,转身向后瞧去,却见拜月教那五名黑衣人已有三人重伤倒地,还有两人尚在浴血苦斗。崔安冷冷一笑,并不急于上前援手,朗声道:“各位是谁?还请留下万儿来。” 她这两句话语声虽然不高,但俱是以内力送出,在场众人只觉得心下一凛,不由自主地停手不斗,向她这边望来。 便在此时,忽听右首屋顶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好俊的功夫,难怪敢在吴大帅中军帐中来去自如,老衲当真是佩服,佩服!”话音甫落,两道人影从屋顶上飘然而落,立在小巷中央。 月光之下只见这两人一身僧衣芒鞋,手持佛珠,两道白眉微微垂下,长得倒是慈眉善目,却是两个老和尚。 崔安见这两名老僧跃下之时身法飘逸,往小巷之中就这般随随便便一站,便如渊渟岳峙,纯是高手风范,当即横剑当胸凝神戒备,微笑道:“过奖啦,还没请教两位大师的法号?” 立在右首的老僧合十道:“阿弥陀佛,佛光普照。”左首老僧亦是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崔安见这两人只是口宣佛号,并不说出法号,不觉一怔,正要开口再问时,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已知道了两人的来历,淡淡地道:“原来是‘佛光普照’和‘普渡众生’两位大和尚,听说两位大师久已不现身江湖,今日居然在此地出现,不知所为何来?” 数十年前,少林寺中有数本武功秘笈从藏经阁不翼而飞,少林派在江湖中四处搜寻偷盗秘笈之人,却是一无所获。可十余年之后,西域忽然出现了一派酷似少林旁支的功夫,为首的两名僧人举止怪癖荒谬,往往不分情由便即滥下杀手,可武功却似是纯出少林一派。 这两人出手之前必定口宣佛号:“佛光普照”和“普渡众生”,对敌之际心狠手辣,手下罕有活口。时日一久,少林派终于得知了消息,派出达摩堂数名高手前往西域追查,这两人武功虽高,但终是势单力薄,苦斗一番之后便即不知所踪。 屈指算来这已是二十年前之事,这两人二十年来蛰伏江湖,武功只怕愈加炉火纯青。崔安表面上虽是镇定自若,但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那两名老僧见对面这女子年纪轻轻,居然一照面便识出了自己二人的来历,吃惊之余倒也颇为欣慰。 左首那老僧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听他身后一人朗声笑道:“好极,好极!姑娘既然识得两位大师,就不用厉某多费口舌了。”只见一人从小巷另一端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他背向月光,瞧不清楚面目,可这语声却是熟悉之极,正是五阴山山主厉啸天! 崔安经浏阳城外林中一役,对厉啸天厌恶之极,当下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厉山主驾到。江湖中人人都说厉山主乃一代高人,不屑蝇营狗苟,只是寄情于山林之间,与娇妻爱子共享天伦之乐,怎地今日忽然有兴致到这兵荒马乱的长沙城来啦?” 第172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今日第一更送上,晚上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 厉啸天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以崔安此言为意,缓缓举起左掌在空中一挥,只听“呼呼”数声,四下里陡然一亮,十数支火把在小巷两段燃起,火把周围有二三十名黑衣人昂然挺立,而岳胜仙派来护轿的那五人不知何时早已尸横就地。 崔安心下微微一凛,淡淡地道:“厉山主好灵通的耳目,我们刚出吴将军的大营,你这里便已备好了人马,却不知厉山主此来所为何事?” 厉啸天冷冷地道:“拜月教的鬼蜮伎俩在厉某眼中不过如小儿做戏,打听到杨公子的行踪又有何难哉?”说着又是一挥手,他身后有两名黑衣人以剑尖架在一人颈中走上前来,火光之下,这人的面目瞧得清清楚楚,正是杜晓月! 崔安心下一沉:晓月居然落入了厉啸天手中!定是厉啸天在混乱之中出手劫持,晓月突然在此地见到师父,一呆之下想不到出手抵抗,厉啸天这才轻松得手。否则以晓月的武功,绝不致一招之内便被人擒去。 她见杜晓月双臂被缚,虽然衣衫略显凌乱,但面上的易容之物却并未被除去,不觉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下不觉暗自好笑:厉啸天口口声声称晓月为“杨公子”,殊不知他其实就是自己的弟子杜晓月! 厉啸天转身打量了杜晓月几眼,微笑道:“太子殿下,适才厉某多有得罪,只是事情紧急,实在情非得已,还请太子殿下见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自被厉啸天擒住之后,一直是心神不属,只道是师父已然瞧破自己行迹,这才前来捉拿,心中翻来覆去只是在想:我若被师父擒回五阴山,安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此地众寡悬殊,该当如何劝服安妹独自离开? 他脑中各种念头此去彼来,满心里担忧崔安的安危,厉啸天方才之言,竟然半个字也未听入耳中。 厉啸天见他一副失魂落魄之态,只道这“朱三太子”仓促间被人钢刀加颈,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甚为鄙夷:就算此人是货真价实的朱三太子,遇事如此慌张,哪里有半点真龙天子的样子?若非他手中握有存档玉玺,倒还不如一刀杀却,免得罗嗦。 当下仍是微微一笑,道:“吴三桂久有不臣之心,他此次反清虽然打着太子殿下的旗号,但只待大事一成,定然要自己窃据大宝之位。太子殿下在他掌握之中,岂不危险之极?是以厉某这才甘冒奇险,潜入长沙城,请太子殿下移驾他处,共商反清复明大计。” 杜晓月此时方听清了厉啸天所言,这才明白师父此来用意,不由暗自苦笑:师父自然是要忙着自己的千古霸业,又如何会浪费时间在我这个无用之人身上?但他既把我当做杨起隆,倒是也只能继续假扮下去了。 当下瞟了厉啸天一眼,随即抬头瞧向天边明月,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崔安本来生怕杜晓月在师父积威之下,一下子露出破绽,此时见他神色逐渐镇定,这才放下心来,大声道:“主上,没有伤着罢?” 杜晓月缓缓摇了摇头,心道:师父这是想把朱三太子置于自己掌握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有了与吴三桂周旋的筹码,只可惜我这个朱三太子是西贝货,师父若是知道真相,只怕要大大的失望了罢? 崔安踏上一步,冷笑道:“厉山主既然是要‘请’殿下移驾,却又将殿下双手绑缚,是何用意?” 厉啸天淡淡地道:“此时大家身处非常之地,厉某出此下策自然是迫不得已,只要太子殿下答应移驾,在下自当给殿下释去绑缚,当面谢罪。” 崔安冷哼一声,道:“厉山主钢刀架颈,这分明是强人所难,若是殿下不答允厉山主所请,厉山主难道便要乱刀齐下,令我二人身首异处?” 厉啸天微微一笑,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殿下雄才伟略,自然知道与厉某合则两利,不合则两败,何必厉某用强?” 杜晓月心知师父心狠手辣,素来言出必行,此时此刻局势尽在他掌控之中,只能暂时答允,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就请厉山主带路。” 他话音甫落,忽听左首屋顶上一人朗声大笑道:“我看厉山主也不必带路啦!太子殿下还是到在下处走一遭罢!”说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小巷两侧的屋顶上一圈火把陡然亮起,十数名身着黄色劲装之人高举火把,每枝火把之下又有两三人弯弓搭箭,直指巷内众人。 厉啸天内力深湛,屋顶上若埋伏有人本是难逃他的耳目,可偏偏他手下人手中的火把燃烧时不住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将来人登上屋瓦之声尽数遮掩。而崔安一心只在杜晓月身上,更是未曾留心竟然又有人埋伏在了屋顶上。 崔安只觉得说话这人语声熟悉之极,心头微微一震,循声向先前说话那人望去,火光闪烁之下,只见那人一身黄衫,在屋顶上负手而立,口角间噙着微笑,衣袂被夜风吹得猎猎飘拂,显是得意之极,正是大师兄柳剑鸣! 她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眼前登时又浮现出在虾峙岛上时柳剑鸣怒视自己的仇恨目光,心道:难道大师兄已然知道我尚在人世,特地率人来取我性命? 却见柳剑鸣的目光缓缓掠过场中众人,最终落在了杜晓月的身上,显是也为朱三太子而来。 厉啸天冷哼一声,道:“柳掌门弯弓搭箭,当真是把这里当成战场啦,你就凭区区这几名武当弟子,也想请殿下移驾?” 柳剑鸣悠然道:“厉山主一代高人,自然不把这这区区弓箭放在眼里,所以在下已命人在箭头上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皮肉稍一擦破,十步之内必死无疑。厉山主若是不信,尽可试试,看看在下是否大言欺人。” 说着一挥手,手持弓箭的武当弟子俱是将弓弦微微拉满,黑黝黝的箭头指向了场中众人。 第173章 投鼠忌器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厉啸天淡淡地道:“武当派历来从不使毒,想不到柳掌门居然敢违背祖训,只是不知将来如何对你去世的师父交代?” 柳剑鸣面色微变,冷哼一声,道:“我武当派使毒与否,只怕还轮不到你厉山主来多口!”说着对身旁一名弟子微一颔首,那弟子手中弓弦一松,羽箭当即如流星般飞出,射向站在厉啸天身后数丈的一名黑衣人。: 这一箭射出毫无征兆,两下里又是相距不过两三丈远,待那黑衣人惊觉时,羽箭已然射中他肩头。 那黑衣人大骇之下伸手便要将箭拔出,但手伸到中途,却忽然长声惨呼,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接着在地下不停翻滚,虽然隔着蒙面的黑巾,瞧不见他的面孔,但可以想见此刻他的五官必然已疼得完全扭曲。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惊呼,便有人想要上前查看,厉啸天一挥手,沉声道:“各人退后!”只见那黑衣人在地下翻滚了几圈之后,忽然伸手在自己肩头狂抓,只几下便已将衣衫抓得片片碎裂。 他衣衫碎裂之后整个肩头袒露,周围黑衣人均是禁不住又是一阵惊呼,只见羽箭所插之处皮肉色做漆黑,靠近箭杆处已是肉腐见骨,火光之下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这漆黑之色还在沿着血脉向周围一点点地变大,便如同是有许多黑蛇在他身体中蠕动一般,甚是吓人。 厉啸天面色大变,踏上一步,长剑抖手刺出,刺中了那黑衣人的胸口。他这一刺方位甚是精准,那黑衣人惨呼声立止,登时气绝身亡。 小巷中一时寂静异常,所有人都瞪视着那黑衣人的尸身,又不约而同地抬头瞧向屋顶武当弟子手中的弓箭,都是心中栗栗不已。这小巷甚为狭窄,两侧屋顶均被武当弟子占据,若是乱箭齐发,就算是武功再高,只要沾上一星半点,下场也必和这人一般。 柳剑鸣见小巷中一众黑衣人目光中均是大有恐惧之意,哈哈大笑道:“厉山主,你若拼着五阴山精锐弟子在此全军覆没,大可放手一搏。” 厉啸天饶是多历风浪,在如此危局之下也不禁面上变色,沉声道:“柳掌门这箭头上涂的可是拜月教的毒龙液?” 柳剑鸣含笑道:“正是!” 厉啸天冷哼一声,淡淡地道:“江湖中早有人说武当派和拜月教走得甚近,厉某初时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并非空**来风。看来付掌门一过世,武当派弟子就把他的话抛到了汪洋大海,付掌门若是地下有知,只怕也要死不瞑目了罢?” 柳剑鸣笑容陡止,淡淡地道:“凡为反清复明大业出力者,均是我武当盟友,门派之争只是鸡虫小事,将来大明复国成功,便可告慰先师的在天之灵。” 崔安心下一沉:原来大师兄真的与拜月教沆瀣一气,就算他不顾武当派的清誉,但岳胜仙阴毒无比,更何况还有个行踪诡异的莫孤影,武当派岂非是自蹈险境?当即便想出言相劝,但话到口边,却又硬生生忍住,心道:若是此时自己和杜晓月的身份揭穿,只怕情形只有更糟,只得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说。 厉啸天沉声道:“柳掌门既然执意要将太子殿下交还给岳胜仙,厉某却也绝不能坐视。”说至此处,也并未见他如何飘身抬足,已是闪电般跃至杜晓月身后,伸掌按在了他的背心。抬头瞧向柳剑鸣,冷笑道:“柳掌门不妨下令放箭,就算在这乱箭齐发之下,太子殿下可以幸免,嘿嘿……” 他下面的话虽未说出口,但柳剑鸣心中却是雪亮:以厉啸天的武功,就算是乱箭齐发,一时半刻也难以伤及他性命,但他只要掌力一吐,立时便可震碎朱三太子的心脉,拼个鱼死网破。 杜晓月见柳剑鸣神情踌躇,不觉暗暗好笑:这两人一个拿自己当挡箭牌,另一个投鼠忌器,不敢放箭,殊不知我这个“朱三太子”根本便是假货! 一时之间,他便觉是看着两个小孩子使尽吃奶之力在抢一件不值一晒的玩具一般,滑稽之极。但此时此地却是万万不能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笑容,憋得满面通红。 但此时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也无人注意到“太子殿下”神情有异。 柳剑鸣盯着厉啸天,忽然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身系复国大业,柳某自是不会拿他的性命冒险。况且拜月教虽口称反清复明,但莫孤影的狼子野心,柳某岂能不知?倒不如武当与五阴山联手,拜月教势力再大,也便不足为惧,厉山主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不但崔安吃了一惊,厉啸天亦是大为意外,盯着柳剑鸣打量半晌,忽然淡淡一笑,道:“付掌门在日,武当派与五阴山素来是对头,怎么付掌门一过世,柳掌门便要事事反其道而行之?当真是奇哉怪也,柳掌门难道不怕被人骂做背师易祖?” 柳剑鸣森然道:“天下为重,武当为轻,若是大明复国之业可成,先师定然含笑九泉,柳某纵被天下人唾骂,又何足为惧?” 厉啸天心道:和武当结盟又可得一臂助,柳剑鸣虽然心计深沉,可比起岳胜仙、莫孤影,还是好对付得多了。 他一念及此,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你我就击掌为誓!”柳剑鸣朗声道:“好!”毫不迟疑,当即飘身跃下,大步走到厉啸天面前,两人伸出手来,轻轻互击三下。 厉啸天从杜晓月背心撤回手掌,沉声道:“好,就请柳掌门在前面带路。”一挥手,那两名黑衣人将杜晓月押到柳剑鸣面前。柳剑鸣亦是一挥手,屋顶上的武当弟子均撤下弓箭,纷纷跃下屋顶。 杜晓月见双方均是为争夺自己而来,但言语之间却全未将自己这个“朱三太子”放在眼中,心道:此时若不能占据上风,岂非便要成了他们的傀儡?假扮朱三太子还有何用处? 第174章 深宅密室 (午间更新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方才厉啸天将杜晓月从轿中擒出时便即点了他上半身**道,但杜晓月师出五阴山,对厉啸天的点**手法自然是了然于胸,再加上厉啸天生怕伤了“太子殿下”,只使出三四分力道,杜晓月方才一直暗自运气冲**,已将**道冲开大半,此刻全力施为,片刻之间,**道便被冲开 杜晓月见崔安一直注目自己,便似有意似无意地向她使了个眼色,随即运气于双臂,向外猛力一挣,只听“啪”的一声大响,缚在他双臂上的麻绳已被他挣得断做数截。 柳剑鸣和厉啸天均未料到这“太子殿下”居然身怀上乘武功,大惊之下却已来不及制止。蓦地里只听一声清叱,半空中人影一闪,崔安已如飞天将军一般凌空飞至,手中长剑雷霆万钧地刺向柳剑鸣咽喉。 柳剑鸣大惊之下疾向后跃,肩不动臂不抬便已向后飘身退出数尺。武当弟子见掌门人忽然露了这一手高明之极的轻功,都是钦佩无已,大声喝彩。 柳剑鸣这一退的的身法蕴含着武当派最精妙的内功心法,满拟必能避开对方长剑一击,可他双足甫一落地,却只觉颈间寒意大盛,对方的长剑依旧抵在他的颌下。 直至此时,柳剑鸣方有余暇看清了出剑之人,只见一名身穿雪狐外罩的美貌女子神定气闲地立在对面,秀眉微蹙面沉似水,目光之中寒意如冰,冷冷地盯着自己。火光闪耀之下,只见她持剑的手腕莹白如玉,与雪白色的狐皮几无分别。 柳剑鸣心下一凛:朱三太子身边的这名女子武功好高!行动之间直如鬼魅一般。这一来他从掌控全局一下子沦为命悬人手,不啻是石破天惊之变,饶是他为人沉稳,此刻亦不禁面色微微发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厉啸天见场中局势忽然急转直下,也乐得不发一语,且看柳剑鸣如何应付。 武当众弟子见掌门人落入对方掌握之中,均是大惊失色,有几人虽鼓噪着举起手中弓箭瞄准崔安,但此时崔安只要手腕一振便可令柳剑鸣命丧当场,众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当真发箭。 杜晓月缓步走到柳剑鸣身前,淡淡地道:“柳剑鸣,武当派素有反清复明之志,这一节我自然知道,但你若以为仅凭几枝毒箭便可令杨起隆俯首帖耳,可也将杨某瞧得忒小了!” 他此番话一说,厉啸天不由暗暗点头:江湖中人传杨起隆并无人君之相,不过是仗着握有存档玉玺,这才令不少武林好手为他奔走,但今日看来,江湖传闻实是不足为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柳剑鸣此时心中所想与厉啸天一般,他一心反清复明,见到这“杨起隆”气度不凡,反而心中甚喜,微笑道:“太子殿下,适才柳某多有得罪,只待咱们到了安全之所,柳某自会向殿下请罪。” 杜晓月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便请柳掌门前面带路。”崔安将长剑移开,淡淡地道:“得罪!”但仍是站在柳剑鸣身侧,并不离开。 柳剑鸣情知对方于自己甚有疑虑,当下也并不多言,命武当弟子跃下巷中,牵来适才崔杜一行人从吴三桂大营骑来的马匹,拜月教那五名黑衣人已死,恰好空出三匹马,可供杜晓月、厉啸天、柳剑鸣三人乘坐。 一行人曲曲折折走了有一盏茶时分,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门前,早有守候在门前的武当弟子接应开门。 只见这大宅之中寂静一片,黑沉沉地看不到一丝灯火,乍看上去似乎是一座被废弃的荒宅,但愈是向内走,愈是发现所到之处整洁如新,花木亦是经过精心修剪,必定是有人居住。 柳剑鸣似是对这里熟悉之极,左一转右一插,穿过一个大大的花园水榭,带领众人一路登堂入室,终于来到了一间小小的书房之前。 厉啸天游目四顾,见这书房所在的小院中虽然不见一个人影,可若是侧耳细听,便可发觉黑暗之中偶尔传来一两声脚步响,兵器的轻微撞击声也隐约可闻,显是周围的防卫布置得甚为严密。 厉啸天心道:江湖上人人都说,付英杰一死,柳剑鸣的才具不足以担当掌门人大任,武当派只怕要自他手中败落,但今日看来,这姓柳的只怕是韬光养晦,故意示弱于人。今后和他打交道只怕要多加三分小心了。 崔安一路走来,愈走心便是愈向下沉:今日之事,大师兄定然是计划周详,但他和拜月教虚与委蛇,又和五阴山结盟,简直便是玩火**,武当派今后只怕便要一步步蹈入莫测之险境了。 柳剑鸣当先走入书房,先将桌边的蜡烛点燃,请杜晓月在桌后落座,接着疾步走到书桌前,躬身道:“请太子殿下请出存档玉玺,容我等瞻仰拜见。” 杜晓月心知他们不见存档玉玺,终是心存疑虑,他方才在中军帐中防备吴三桂出手强抢,谎称存档玉玺不在身边,吴三桂老奸巨猾,推己及人之下,竟然相信,但其实玉玺存档就在崔安随身所带的包裹之中。 当下微微一笑,道:“给你们瞧瞧倒也无妨”,说着一摆手,崔安上前将存档玉玺取出,陈列在书桌之上。 朱三太子的这存档玉玺大名鼎鼎,在江湖中传闻甚广,但却几乎无人有机会亲见,厉啸天和柳剑鸣此刻都是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抢到书桌前仔细注视。 却见那东宫存档是一块明黄绸缎,上面字迹模糊,很多地方都已被血迹所遮盖,但仍可看出这是当年记录朱慈焕出生后宫存档。而那玉玺则以羊脂美玉雕成,上面有九龙提钮,九条龙张牙舞爪,雕刻得活灵活现。玉玺的正面刻的是几个弯弯曲曲的篆文:皇帝奉天之宝。这几个字亦是颇具神韵。 厉啸天、柳剑鸣二人一见下再无怀疑,柳剑鸣当即恭恭敬敬地在书桌前跪倒,朗声道:“臣柳剑鸣叩见太子殿下,方才在小巷中无礼冒犯,请殿下治罪!” 厉啸天当得此时,也只得作势欲跪,口中道:“臣厉啸天拜见太子殿下!” 第175章 搜府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再一次感谢收藏本书、给本书推荐票,甚至发短信投票的兄弟,多谢了!) 杜晓月忙立起身来,快步从书桌前走出,先扶住了厉啸天双臂,道:“厉山主不必多礼。”见厉啸天顺势直起身来,这才转身搀扶起柳剑鸣,温言道:“柳掌门为大明复国奔走,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只要今后尽心辅佐杨某成就大业,将来必成大明开国功臣!” 此时他与柳剑鸣相距甚近,烛光之下只见柳剑鸣朗目方口,浓眉入鬓,相貌虽称不上英俊潇洒,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坚毅之色,倒也令人心折。而数月不见,厉啸天倒似突然间老了许多,不但鬓边增加了不少白发,眼角额上也多了不少皱纹,满面俱是风霜之色。 突然之间,杜晓月心头浮现出前一晚厉啸天在林中与付春梅的对话,胸中不由一酸。他心知师父为人机警细致,生怕被瞧出破绽,忙转过身缓缓走回书桌后面,籍以平缓心神,心道:以师父的为人,若是知道这朱三太子一行是我和安妹假扮,盛怒之下只怕会立下杀手。柳剑鸣若发觉安妹尚在人世,更是不会放过,我这岂非是害了安妹? 一念及此,心神登时平静,回到椅中缓缓落座,微笑道:“二位请坐。”厉啸天、柳剑鸣满口称谢,先后落座。崔安上前将存档玉玺收入囊中,侍立在杜晓月身侧。 杜晓月瞧了厉柳二人几眼,微笑道:“两位既然都说要与我商议反清大计,想必都已是成竹在胸,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 厉啸天微微欠身,点点头道:“吴三桂虽有不臣之心,但他兵雄势大,此刻尚要借助他的兵马与清狗作战,暂时还动他不得。是以上上之策莫过于让他听命于殿下,辅佐殿下荣登大宝。” 杜晓月微笑道:“厉山主所言甚是有理,但却不知如何能令这老贼听命于我?” 厉啸天悠然一笑,道:“吴三桂那老贼手中虽有千军万马,但周围的侍卫除保柱之外均是一介武夫,不堪一击,唯一可虑者,便是拜月教。如今岳胜仙派了大批教中好手充任吴三桂的侍卫,外人难以靠近,只要将拜月教势力从吴三桂身边连根拔除,再略施小计,便可令吴三桂俯首帖耳,到时太子殿下荣登大宝,自然便易如反掌。” 杜晓月向柳剑鸣瞧去,见他也缓缓点头,心道:不论如何,拜月教终是吴三桂那老贼的一大臂助,若能将之除去,再想刺杀吴三桂岂非便易如反掌? 柳剑鸣沉声道:“拜月教近年来势力极大,厉山主可是已有好计?” 厉啸天笑道:“计策虽有,但若无太子殿下相助,只怕仍是难以成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杜晓月微微一笑,温言道:“厉山主一代高人,计策必定是高明的,杨某洗耳恭听。” 厉啸天见这初见面的“朱三太子”对自己赞赏有加,心下暗喜:朱三太子势单力孤,正值用人之际,自然不得不借重我五阴山势力,正可借此将他牢牢抓在掌心。比之老奸巨猾的吴三桂,这杨起隆自然是嫩得多啦! 当下微微咳嗽一声,沉声道:“吴三桂自己是奸诈小人,反复无常,但平生最恨的便是下属对他不忠。咱们只需物色一名吴三桂的部将,假意诱使他起兵反吴降清,再将此事推到拜月教头上,吴三桂大怒之下,定会将拜月教逐出吴营。” 杜晓月点点头,道:“此计甚妙,但拜月教耳目众多,此事须得计划周详,否则徒然授人以柄,反为不美。” 他话音甫落,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人匆匆奔至窗外,轻轻扣了扣窗棂。 柳剑鸣沉声道:“什么事?” 窗外那人低声道:“禀告掌门师兄,拜月教的人带了吴三桂的金箭卫士在长沙城逐门逐户地搜查,距此地已然不远。” 柳剑鸣冷冷一笑,道:“他们倒来得好快!你下去罢!”那人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厉啸天听说拜月教的人正在全城大搜,面色不由一变,心道:今日若非你武当派横来插手,耽搁了时刻,拜月教绝不至如此之快便得知消息。太子殿下此刻若是到了我寻好的隐秘之处,又何惧拜月教搜城?如今两下里若是动起手来,还说什么暗中算计拜月教? 想至此处,不由瞪了柳剑鸣一眼,却见他面上丝毫不见慌乱之状,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一时之间心下踌躇难决:此刻率领门人一走了之,固是可以置身事外,可看柳剑鸣一副有恃无恐之状,只怕是当真有何退敌妙计。这一来自己岂非就变成了临阵脱逃,如何还能见信于朱三太子?思来想去,突然间把心一横:今日便赌上一赌! 崔安侧目瞧向柳剑鸣,只见他双手扶膝,安然坐在椅中,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心道:大师兄出任掌门之后,比以前老成持重得多啦,又能事事计划周详,大有师父遗风。 一想到去世的付英杰,蓦地心头一酸:武当派是师父毕生心血所在,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率领一众师兄弟自蹈险境!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隐隐有敲门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大声喧哗。柳剑鸣上前几步,轻轻将烛火熄灭。 屋中几人均是武功好手,当下各自屏息凝神,细细谛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这大宅的门环被拍得山响,一人大叫道:“开门!开门!” 这书房所在之处本与大门还隔了几重庭院,但此刻夜深人静,稍有声音便传得格外远,是以大门处传来的声音,听在书房这几人耳中都是清晰可闻。 那人叫了数声,院内却无人应门,那拍门声一发得响了。 又过得片刻,忽听一人大声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到这里捣乱,活得不耐烦了么?”接着只听一阵吱吱嘎嘎之声,显是大门已被打开。 先前叫门那人大喝道:“给我搜!反贼说不定便藏在这里!”他话音刚落,只听应门那人亦是大声道:“大胆!你们谁敢上前半步,我立刻要了他的狗命!” 第176章 各怀心腹事 (午间更新送上,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 接着只听“哗啷哗啷”一阵大响,两下里似乎都是刀剑出鞘,马上便要兵戎相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听叫门那人大喝道:“我们是奉了大帅之命,搜查反贼,你们胆敢违抗大帅的将令,不怕掉脑袋吗?” 应门那人冷笑道:“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里是吴将军府上,你们擅闯将军府已是大罪,居然还敢诬陷将军窝藏反贼,若是让将军知道了,嘿嘿……” 他话音未落,只听靴声櫜櫜,似是有不少人从内宅走向大门,片刻之后只听一个青年男子道:“什么事这么吵?”说着打了个哈欠,似乎刚被从睡梦中惊醒,语气甚不耐烦。 应门那人大声道:“回大人的话,这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硬闯进来,还口口声声说这里藏着反贼,说是奉了大帅之命来搜查的!” 那青年男子怫然道:“既是奉了大帅之命,就让他们搜好了,大帅派人搜我府邸,便已是疑我不忠,我即刻道大帅帐下领罪便是,来人,备马!” 书房中众人听到此处方始恍然大悟:难怪柳剑鸣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此处竟然是吴三桂亲信大将的府邸!此刻清军大兵压境,吴三桂正值用人之际,自是不会无凭无据便即搜府,柳剑鸣这一手果然厉害得紧,只是不知这位“吴将军”究竟是何人? 这时只听叫门那人连声道:“卑职糊涂!卑职糊涂!搜查反贼心切,一时竟然没看出这里是将军,还请将军宽宏大量,饶了卑职冒犯之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青年男子冷冷地道:“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反贼如此要紧,大帅竟然下令连夜搜城?” 那人讨好地道:“半个时辰之前……”说到此处,声音却渐渐变低,想是此事不敢声张,只低声向那青年男子禀告。 半晌,只听那青年男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放着偌大个长沙城不搜,为何偏偏到我这里搅闹?你是拜月教的人罢,岳胜仙也张狂得忒过了!明日我到营中,若是还没有反贼的下落,岳胜仙就得好好给我一个交待!” 那人惶惶然连声应是,接下来却声息全无,想是已带人撤走。只听那青年男子犹是余怒未消地大声道:“关好大门,给我好生喂马,天一亮我就出城面见大帅!”将军府的下人跟着一叠声地应是。 柳剑鸣见风声已过,立身起来,笑道:“吴将军早已想拜见太子殿下,今日适逢其会,此处狭窄不便,还请太子殿下移驾内书房,与吴将军共商大事。” 杜晓月点点头,心道:这人姓吴,想必是吴三桂的晚辈族人,这柳剑鸣的手段绝不简单!众人都是怀着一般的心思,想要瞧瞧这“吴将军”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行人跟在柳剑鸣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半晌,过了一道垂花门,眼前登时一亮,只见院中一间大屋烛火通明,与这府中其他地方漆黑一片之状直如天壤之别。 柳剑鸣躬身为杜晓月掀开棉布门帘,只见这屋中布置得一派古色古香,毫无庸俗富贵之像。一名锦衣男子正在负手背朝门口而立,听到众人脚步声急忙转过身来,柳剑鸣抢上数步,对杜晓月道:“太子殿下,这位便是吴世琮将军。” 杜晓月心下一凛,这吴世琮是吴三桂孙辈中出名的骁勇之将,如何会与武当派搅到一处?这事当真是奇了。 吴世琮见杜晓月在门口负手而立,毫不迟疑上前双膝跪倒,朗声道:“臣吴世琮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杜晓月上前伸手搀扶,微笑道:“吴将军免礼。”崔安在一旁侧目瞧着杜晓月,只见他面上神情俨然,不由心中暗暗好笑:想不到晓月这假朱三太子扮起来倒还真似模似样,柳剑鸣、厉啸天是江湖草莽,倒也好骗,可这吴世琮久在官场,不知能不能骗得过去? 当下众人纷纷落座,吴世琮既然贵为将军,厉啸天少不得也要拱手为礼。吴世琮见到厉啸天却并无惊讶之色,显是武当派早有奏报。他身为武将,却并无骄横之色,言谈之中甚为有礼,厉啸天心中暗自惕然:这吴世琮虽非吴三桂嫡孙,却乃是吴三桂心腹爱将,久有勇悍之名,想不到却并非一介鲁莽武夫,今后要对他小心应付才是了。 崔安见这吴世琮体格魁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彪悍之色,相貌也与吴三桂依稀有几分相似,心道:吴应熊死在北京之后,吴三桂早早便定了要立吴应熊之子吴世璠为诸,吴世琮定然怀恨在心,这才与武当派联手,想除去拜月教,只怕是想要谋夺吴世璠之位了。 当下向周围一一环顾,却见各人均是神色肃然,不由更加好笑:这书房之内人人各怀心思,此刻虽勉强在一处“共商大计”,但拜月教一处,几下里只怕立时便要火并。 吴世琮微微咳嗽一声,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子殿下,自鞑子入关之后,暴虐无道,我黎民百姓无不日夜思念复我大明衣冠,对太子殿下如盼甘霖,今日太子殿下终于现身,实在是我大明之幸!” 杜晓月点头微笑道:“吴将军所言极是,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借吴帅之力驱除胡虏,复我大明天下,只是令祖起兵之后,为何谎称朱三太子已在吴营之中,却不来与我联络,这却当真是令人难以索解了。” 吴世琮叹了口气,道:“殿下责备得是,此是大帅亦有苦衷。早在数年之前,大帅便已加派人手,四下搜寻太子殿下,但无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鞑子皇帝撤藩之后,事态紧急,起兵刻不容缓,大帅无奈之下只得暂出权宜之计,不料竟因此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杜晓月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早听说吴将军骁勇善战,想不到口才也这般出众。行大事不拘小节,我又怎会为这等小事怪罪吴帅?”说着一挥手,对崔安道:“把存档和玉玺请出,给吴将军看看!” 他心知吴世琮必是早已得到武当派弟子奏报,说是自己的确身怀存档玉玺,但吴世琮终究并未亲眼见到,此时名崔安取出,便是要去他疑虑。 第177章 夜出长沙城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缓步上前,将存档和玉玺放在桌上,只见吴世琮登时两眼发亮,快步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绸布,展开放在桌 她见这白绸上印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印章,不由一笑,拿起玉玺沾了朱红色的印泥,轻轻印在这白绸上。 烛光之下只见这两块印章上的字迹若合符节,一般无二。吴世琮大喜过望,心道:这传国玉玺果然是真的!那这宫中存档也就不必再验了。登时疑虑之心尽去,笑道:“有传国玉玺在此,殿下自然是大明复国正统,台湾郑家的朱五太子又有何足道哉?” 其时天下反清复明有数股势力,最大的当属吴三桂和台湾郑经,吴三桂所奉的是朱三太子,而郑经所奉的则是朱五太子,这两家对于孰为正统,一直颇多争执。如今有了“杨起隆”手中的传国玉玺,郑经自是无法再争。 崔安心下暗暗叹息:反清复明之事尚未有半点眉目,这些人就先为谁是明室正统争得不可开交。如此离心离德,终归是一群乌合之众罢啦。 杜晓月微微一笑,傲然道:“朱五太子纯属子虚乌有,自然不足为虑。但我有一事不明,尚要请将军释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吴世琮躬身道:“殿下但有所问,末将知无不言。” 杜晓月点点头道:“拜月教为吴帅广为搜罗绿林人物,实为令祖父一大臂助,将军何以联手武当、五阴山两派,要将拜月教铲除?” 吴世琮长叹一声,道:“拜月教岳胜仙、莫孤影二人狼子野心,屡屡鼓动大帅帐下将官拥戴大帅称帝,倘若他日效法陈桥之变,大帅岂非成了千古罪人?末将为此日夜忧心,这才联手柳掌门,意欲铲除拜月教,以免使我吴氏一脉从此成为大明罪臣,受天下人唾骂。末将的拳拳之心可鉴日月,请殿下明察。” 杜晓月心道:瞧这吴世琮这一番长篇大论,词语文雅,只怕是早就想好了我会有此一问。什么“免使吴氏一脉成为大明罪臣”?吴三桂降清之后亲自绞杀永历帝朱由榔,早已就是明室叛臣,还假意撇清这些作甚?当下微微一笑道:“吴将军忠孝之心可嘉,但此事究竟如何进行,杨某愿闻其详。” 吴世琮点点头,道:“殿下明鉴,广西安远将军孙延龄虽在数年前追随大帅起兵,可一直心存反复之念,最近又与清将傅宏烈颇有书信往来,只怕指日便会降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咱们若是设计把拜月教牵涉进来,令大帅以为是拜月教与孙延龄合谋降清,则大事可成。” 杜晓月心道:此计倒与师父的心思不谋而合,却不知师父物色的是吴三桂的哪位部将?向厉啸天瞧去,却见他面沉似水,眉峰微锁,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一般。 柳剑鸣沉声道:“适才厉山主也说过此计,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如今吴三桂已知殿下被人劫持,正在全城大索,太子殿下只需一路南行,来到广西境内,自会有人禀告大帅,是孙延龄与拜月教勾结图谋不轨,将太子殿下劫走。至于如何给拜月教栽赃,吴将军自有打算。” 杜晓月微微颔首,道:“这倒是一条妙计,但拜月教耳目众多,此事若是稍一泄露风声,只怕便要前功尽弃。” 柳剑鸣微微一笑,道:“殿下所虑极是,这一路之上吴将军已做好布置,暗中亦是有人护驾。唯一忧心者,便是武当派人手不足,但如今有厉山主联手,此事定然万无一失。”说着瞧向厉啸天。 厉啸天点点头,道:“五阴山上下为太子殿下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见武当派有吴世琮为臂助,已是占定了上风,心道:此时且不与柳剑鸣计较,一切等铲除拜月教之后再说! 吴世琮见杜晓月已答应前往广西,不由大喜,躬身道:“殿下望安,末将在沿途之上已布置严密,殿下必可安全无虞。今夜拜月教搜不到太子殿下的下落,明日大帅必定下令封城,还是趁天色未亮,送殿下出城。” 当下一行人踏着夜色悄悄出府,吴世琮是长沙守将,把守城门的兵将自是他的心腹,崔杜二人和厉啸天、柳剑鸣均混在他的随从中顺顺当当地出了长沙城。 冷月如钩,银光遍野,城外林边的阴影中,一伙人围着一辆马车静静而立,人人均默不作声,便是连他们**的坐骑亦是伫立不动,似乎已然凝在了黑暗之中。 柳剑鸣纵马上前,低声道:“是威远镖局的人么?” 黑暗中有人低声道:“正是!” 吴世琮点点头,对杜晓月道:“一路之上,俱是这威远镖局的人护送,如今世道不稳,富贵人家出门大都雇镖师护送,倒是也可掩人耳目。杨公子心在意,到了广西境内,自有人前来接应,来人若说出‘冷月’两字,便是在下心腹,在广西境内之事,尽可由他安排。” 此刻他虽与威远镖局的那伙镖师相距有十数丈,但仍是生怕走露风声,改口称杜晓月为“杨公子”。杜晓月不由暗暗叹息:这吴世琮心思细密,又擅谋略,吴三桂不立他为储,却偏偏瞧上了才十二三岁的吴世璠,却不知是什么道理? 当下点点头,并不说话,径自纵马上前,崔安紧随在他马后。此时离得近了,这才看清那威远镖局的镖师人人一身布衫,身形彪悍,武功虽不知如何,但想来也都不会太高,不过是江湖中三四流的小角色。 杜晓月纵马来到车边,毫不迟疑便上了马车,那赶车的长鞭一挥,马车登时疾驰而出,崔安回头瞧瞧吴世琮一行人,却是早已去得远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一路向南疾行,堪堪走到正午,赶到了一座小镇之上。为首一人大声道:“赵老四,到镇上寻点儿吃食,兄弟们可都饿啦!” 一名黄瘦汉子应声而出,笑道:“总镖头,赶了这半天的路,大伙儿又累又饿,何不到镇上寻个酒楼吃上一顿,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能到镇上劫镖不成?” 他身旁一人道:“总镖头总是太过小心,咱们威远镖局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字号,总镖头一把金刀天下无敌,又怕过谁来?” 旁边有几人跟着凑趣,笑道:“白大哥说的是,如今江湖上提起威远镖局的万有德总镖头,谁不先佩服三分? 第178章 薄施惩戒 (午间更新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晚上继续 万有德听得心头大畅,怡然而笑,道:“这不过是江湖朋友给万某几分薄面,如何当得真?” 崔安瞧瞧那万总镖头,只见他双目精光闪烁,两边太阳**微微鼓起,似是内功已有了几分火候,心下不由好笑:这人的武功比起我二师兄尚且不如,竟然就敢吹牛说什么“天下无敌”? 当下也不去理会这些人,来到车边掀起车帘,却见杜晓月正自坐在车中微微而笑,显是也听到了这伙人的对答,两人相视一笑,均想:吴世琮此计果然甚妙,这伙人闹闹嚷嚷,俗不可耐,一看就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镖局,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护送的是什么重要人物。 只听这些人吵吵嚷嚷之中,万总镖头大声道:“好,大伙儿就到这镇上的酒楼好生吃一顿!”一行人疾驰入镇,这小镇不大,哪里有什么酒楼?不过有几家饭铺罢了,万总镖头挑了一家稍微像样的饭铺,招呼众人下马,转头对崔安笑道:“这位姑娘和公子爷也到饭铺吃些东西罢?” 杜晓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笑道:“好,坐在车里,也气闷得够了,正好出来疏散疏散筋骨!”与崔安两人相偕走入饭铺,这饭铺中午刚刚开张不久,并无其他客人,一众镖师各自寻了桌子坐下,大声吆喝着店小二要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崔杜二人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那些镖师在接镖之前便已得了嘱咐,这趟镖只送到地头便可收钱,余事均不许多问。而且见崔杜二人行动沉稳,气度不凡,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崔安瞧着他们吆五喝六之状,不觉皱眉道:“这只怕是有的吵啦!” 一语未了,却见那赵老四不知何时已从饭铺中叫了一坛酒,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不时朝崔安斜睨几眼。杜晓月亦是瞧见,低声笑道:“这姓赵的瞧上你啦!” 崔安低低啐了一声,转过头背向赵老四,不再瞧向那伙镖师。 须臾酒菜齐至,那店小二甚有眼色,先给万总镖头那桌端上酒菜,陪笑道:“几位爷台从京里来?” 万总镖头笑道:“正是从京里来!”这些镖师整日走南闯北,俱是学得一口京里官话,再加上出发前,托镖之人曾反复叮嘱一定不可说是从长沙而来,便索性假作是从北京城走镖而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店小二吃了一惊,道:“从京里到我们这里可是不止上万里路罢?众位大爷着实辛苦了,今日小人一定格外用心伺候。” 那赵老四与万总镖头坐在一桌,几碗酒下肚,已是有些微醺,笑道:“小二哥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在江湖上干的是刀头上舐血的营生,一个不小心,连命都要搭上,区区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万总镖头挥手让店小二走开,皱眉道:“老四,你醉了。”说着伸手去夺他的酒碗。 赵老四拨开他手,将那碗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大声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这心里清楚得很!我赵老四一辈子在刀尖上打滚,身上的伤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可到现在却连老婆都讨不上!” 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杜晓月一指,大声道:“他这个公子哥儿哪一点比我强?为什么他有漂亮女人,我没有?” 万总镖头见赵老四没来由地忽然撒起酒疯,甚为尴尬,长身而起,在他肩头伸手一按,低声道:“这趟镖走下来,每人都有一二百两银子银子好分,你想讨两三个老婆都够啦!” 赵老四被他一按,不由自主地坐回原处,端起旁边一人的酒碗,又是大口大口喝起来,万总镖头朝旁边的人一使眼色,登时有两人上前,半拉半掺地将赵老四拖到了离崔杜二人较远的酒桌边。 崔安虽背身而坐,但对万总镖头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这吴世琮倒舍得花钱,一共十二名镖师,若是每人分到一二百两,这趟镖的镖银岂非足有两三千两? 万总镖头见赵老四似乎并无再闹事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崔杜二人瞧去,却见这两人依旧安安稳稳地吃饭,全不以方才之事为意,一时不知是否该当上前赔罪,犹豫片刻,也就罢了。 崔杜二人不欲在这饭铺多耽,吃饱之后便先行出店,不料刚刚走到门口,忽然旁边一张桌边有人踉踉跄跄站起来,放过杜晓月,拦在了崔安面前,笑道:“漂亮妞儿,陪你四哥喝杯酒!”却是赵老四乜斜着醉眼,手里端着一只酒碗,摇摇晃晃,几乎便要倒在崔安身上,另一只手臂却向崔安肩头搂来。 崔安眉头一皱,向后退了半步,赵老四这一搂便落了空,他大醉之下哪还识得轻重?摇摇晃晃又向前走了一步,依旧伸手搂向崔安。 便在此时,杜晓月旋风般转过身来,拎起赵老四的衣领向外一甩,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接着便听赵老四在半空中啊啊大叫,一个偌大的身躯变从门口飞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在街心。 那赵老四本也是一身武功,但大醉之后被摔得狼狈万分,竟然半天爬不起身。众镖师大惊之下纷纷抢出,有人便赶紧上前相扶,却见赵老四右掌上鲜血淋漓,想是方才落下时酒碗跌碎,被碎瓷片割伤。只听他口中不住喃喃咒骂,但却没有胆子再冲上前来。 杜晓月缓步出店,淡淡地道:“万总镖头,看好你的手下,这人下次要是再借酒闹事,可就没这么便宜啦!” 万总镖头早知这一男一女必是江湖中人,忙上前抱拳陪笑道:“这位兄弟确是醉了,待他酒醒之后,在下定然严加惩戒!” 杜晓月冷哼一声,径自上车,众镖师亦是纷纷上马,经此一事之后,众人均不敢再大肆喧哗,赵老四用白布裹了右掌,离马车远远地,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这倒是平平安安,连劫镖踩盘子的小贼也没半个。只是偶尔能见到打扮不同的江湖中人前后相随,每次均是跟了一段路便即换人,崔杜二人心知必是武当和五阴山派来沿途保护之人,当下也不以为意。 第179章 铁佛寺惊袭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如果您觉得本书还算能吸引您继续看,请收入您的书架,帮忙提高一下本书的收藏数,谢谢!) 万总镖头初时还颇为担心,但时间一长,对方并不上前滋扰,也就不再理会。k 愈向南行天气愈暖,走了一个多月,这一日终于到了广西境内。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广西地处南方,四下里早已是一片鸟语花香。 崔安久居北地,乍见这等早春景象,胸中不由一爽,笑道:“万总镖头,这趟镖道这里就算是到地头了罢?” 万总镖头终于没出什么差错,眼见得银钱就要平安落袋,亦是心头甚喜,扬鞭一指前面,笑道:“前面不远有座铁佛寺,说好了要在那里交镖。”众镖师听说到了地头,都是精神大振,当下纵马一阵疾驰,只听赵老四大声道:“就是这里了!” 众人循他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一片绿树掩映之中探出一角飞檐,众人俱是大声欢呼,到寺门前纷纷下马。 这铁佛寺规模倒是不小,大殿巍峨庄严,早年间必然似乎香火鼎盛。只是如今连年战祸,老百姓身家性命尚且自顾不暇,何来的闲钱烧香供奉佛祖?偌大的寺院静悄悄地并无人迹,便连留守的僧人也无一个。 走进院内更见荒凉,不仅荒草及膝,砖头瓦砾堆了遍地,大殿的地上、供桌积起了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最近并无人来过。 万总镖头前前后后转了一遭,自言自语道:“当真是活见鬼!明明说好了天天有人守在这里等着接镖,怎地半个人影都不见?” 他话音甫落,忽觉眼前一花,一人倏然从大殿屋顶飞掠而下,立在了崔杜二人面前。 杜晓月见这人身法迅疾飘忽,吃了一惊,心道:吴世琮帐下能人当真不少,这人武功家数并非源出武当,亦非五阴山门下,但仅从这飞身一掠来看,只怕更在我之上! 那人一身白衣如雪,长身玉立,但面容却阴森森地甚为可怖,他瞪视着杜晓月,默然不作一声。 杜晓月暗自凝神戒备,沉声道:“阁下何人?” 那人冷冷地道:“冷月。” 杜晓月见他说话时面上皮肉毫不牵动,心道:这人的易容术给不怎么高明,一眼便可看出他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他既说出“冷月”二字,想必是吴世琮派来接应之人了。 杜晓月这心戒备,至此方放下心来,微笑道:“你……”话未说完,蓦地里眼前精光闪动,那白衣人不知何时已是拔剑在手,剑光闪闪,刺向杜晓月胸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一来变起非常,那白衣人蓄势已久,只待杜晓月听到“冷月”二字放松心神,便即出手。这一剑刺出当真是势若雷霆,霎时间距杜晓月胸口已是不逾数寸。 杜晓月大骇之下飘身后退,于此同时单刀抖手出鞘,格向胸前的长剑。 那白衣人万未料到杜晓月竟然身怀上乘武功,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能后退避开,不由微微一怔,便在这一怔之间,“叮”的一声刀剑已然相击。 杜晓月一招出手,更是毫不迟疑,单刀就势斜斜掠起,斫向白衣人颌下。白衣人冷哼一声,身体蓦地后仰,手中长剑却疾若闪电般刺向杜晓月咽喉! 他这一剑后发先至,杜晓月一刀走空未及变招,只见冷森森的剑尖已是近在眼前,情知不敌,当即轻飘飘向后纵出,避开了这一刺。 那白衣人挺直身形,长剑斜斜上指,踏上一步,正待出手,突然之间只见人影晃动,一名白衣女子飞身掠上,俏生生迎风而立,这女子虽非国色,但也是相貌端丽,一双妙目黑白分明,目光流盼之处,俱是冷森森的寒意。 崔安见那白衣人说出“冷月”二字之后,却又突然出手暗算杜晓月,只道是吴世琮突然中途变卦,手按剑柄,冷冷地道:“阁下可是吴将军帐下?” 那白衣人又是冷哼一声,长剑抖手刺出,这一招剑势繁复,虚实相视,日光之下只见一派剑光大盛,崔安上身的数处要害均在这剑光笼罩之中。 崔安不知这铁佛寺中是否还另有埋伏,无心与对方多作缠斗,当即长剑出鞘,一招“碧浪排空”,长剑在胸前略略划作圆圈,似是准备护住自己胸前门户。 这“碧浪排空”是碧波剑法中以内力御剑的至高境界,长剑在胸前画圆,看似平平无奇,但内力却已在此时转为剑气自剑身发出,而待这圆圈一划成,长剑在内力所御之下势如闪电地刺出,这一刺之威便如穿云裂石,当者立辟。 这“碧浪排空”和“飞花弄晚”一刚一柔,以拙一巧,俱是碧波剑法中极为精深的招式,崔安直至在天目山上方始练成,今日尚是首次使出。 那白衣人见她长剑刚刚划得半圈,凌厉的剑气便已扑面而至,令胸间为之一窒,他心思灵动之极,知道若待对方圆圈划成,必有威力大极的杀招,自己绝不是对手,当即飘身而起,在空中连连翻了两个筋头,双足已踏上了寺院的墙头。 崔安一声轻笑,道:“阁下这就急着走了?”言犹未了,亦是纵身而起,掠上了墙头。 那人只听身后衣袂带风之声大作,情知对方已如影附形的追至,当下更不迟疑,身形再次掠起,几个起落,已然落在了十数丈开外。 崔安深恐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敢追出太远,情急之下长剑出手,如同一杆长枪般向白衣人背心掷去。 她这一掷使出了十成功力,长剑飞出之势疾若流星,那白衣人只听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大作,霎时间已堪堪刺到背心衣衫。 便在此间不容发之际,那白衣人一招“苏秦背剑”,长剑向后格出,与此同时身形向右疾掠而出。只听“叮”的一声大响,两支长剑相击在一处。 但崔安这长剑势如奔雷,白衣人的这一格仅将长剑去势格得略偏,只听“嗤”地一声轻响,白衣人的左臂外侧还是被长剑斜切而过,登时血流如注。 那长剑在斜切过白衣人左臂之后并不停顿,继续斜斜向前方飞出,“砰”地一声,钉入了三丈开外的一株大树的树干之上,半截剑身没入了树干内。 第180章 五雷轰顶 (今日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今天正月十五,海红裳在此祝广大书友开开心心、团团圆圆,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海红裳会一如既往的每天更新!谢谢!) 那白衣人惊魂未定地瞧向长剑,只见在树干外的半截剑身兀自摇晃不绝,他方才若是出剑、闪身这两下其中之一稍慢半分,这长剑此时便已在他身上对穿而过,此刻虽然左臂剧痛钻心,但仍是微觉庆幸,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便在他这一愣神之间,崔安已追至他身后,却并不出手袭击,只是轻笑道:“好俊的功夫!” 那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横剑当胸,凝神戒备,却并不答话。 崔安见他左臂上皮肉绽开,衣袖已被血迹浸透,鲜血顺着手指滴滴而落,显是伤势不轻。可持剑的右手却依旧是平平稳稳,绝无丝毫颤抖,心下亦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定力,微笑道:“阁下是谁?” 那白衣人瞪视着崔安,冷冷地道:“你又是谁?” 崔安悠然道:“你既知冷月二字,想必与吴世琮有些干系,莫非是吴将军派你前来刺杀杨公子的?” 白衣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崔安心下疑云大起:莫非当真是吴世琮中途翻脸,派人来抢夺存档玉玺?倒是要着落在此人身上查个明白。当下轻笑一声,道:“你既不开口,那就只有将你留下好生审问了!” 说着左足疾出,踢向那白衣人右膝环跳**,白衣人长剑圈转,削向崔安足胫。崔安左足逆着长剑来势打了个小半圈,轻轻巧巧地躲开了这一剑,与此同时,右掌疾出,拍向那白衣人右肩。 她情知对方左臂伤势甚重,只要不及时包扎,数十招内必定体力不支,是以并不急于遽出杀手,只是慢慢消耗对方体力。 此时那白衣人回剑已是不及,但他左臂有伤,又无法出掌格挡,突然间飘身而起,一个筋斗向后翻出,长剑却随着这一翻之势刺向崔安头顶。 此招来势怪异之极,崔安微一犹豫,不敢贸然上前,退后半步,避开了对方长剑这一刺。便在此时,那白衣人已是稳稳落地,手中长剑忽然剑光大盛,日光下只见他剑尖霎时间化作十余个,一片冷森森的剑尖直逼过来,一时间难以分辨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崔安大骇之下飘身疾退,心道:这人的剑法怎地这等古怪? 那白衣人一招得手,当即如影附形般跟上,又是一剑刺出,崔安只觉得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亮晶晶的剑网,只得飘身再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但这白衣人的古怪剑招层出不穷,他接连使出了十五招,崔安便退出了十五步。所幸是崔安身法轻灵,虽是一味败退,却并不见狼狈之像。 待到这白衣人使出第十六招时,崔安忽地心下一动:这人的剑法如此诡异,全然不类中土武学,难道又是拜月教的邪门武功?一念及此,当即大声道:“你是拜月教的人?” 那白衣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大声道:“我不是拜月教的!谁说我是拜月教的人?!”与此同时,剑光霍霍攻上上来,招式一发狠辣。 崔安心道:若他是拜月教的人,绝不至如此矢口否认,但何以他的语声如此惶急?倒似生怕人家说他是拜月教的人一般。 便在这一疏神之间,足下稍慢,只听“嗤”地一声,肩头衣衫被长剑削下一片。那白衣人此时似乎红了眼,招招俱是致命的杀手。 崔安嫣然一笑道:“想要杀人灭口么?可没那么容易!”说着探手腰间,寒光闪耀中短剑出鞘,一招“吸海垂虹”使出。 那白衣人只觉眼前陡然间寒光大盛,紧接着“叮叮”数声,手中长剑已被削作数截,这一来形势登时逆转,他伤处血流甚巨,本已是强自支撑,此刻一口气泄了,登时脑中眩晕,身形摇摇欲倒。 崔安见正是良机,飘身上前,左臂探出,疾若闪电般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抓了下来。这白衣人面具一被揭下,登时魂飞魄散,斗志全失。大叫一声,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但便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崔安已看清了他的相貌,登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立在当地,半点动弹不得。 杜晓月立在铁佛寺院内,望着那白衣人和崔安一前一后出了院墙,喃喃地道:“这人知道接头暗语,定然和吴世琮脱不了干系,难道这吴世琮想要玩什么玄虚?” 他话音甫落,忽听远处有人冷笑道:“姓杨的,你倒也还没笨到了家,只不过明白得太晚啦!”这声音如同一条细线从远处来,每说一个字,便是近了不少,待说到“晚”字时,一名紫衣人从大殿顶上翩然而下,衣袂飘飘,如同御风而行,身法妙不可言。 这紫衣人出场先声夺人,不但杜晓月退后一步,持刀当胸,凝神戒备。就是连威远镖局的一众镖师亦是相顾失色,纷纷后退。 只见那紫衣人一张脸阴森森地殊无人色,显是也和方才那白衣人一般戴了人皮面具,但双眸中精光四射,杜晓月和他的目光一对,便觉得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急忙转开目光,沉声道:“阁下是谁?到此有何贵干?” 那紫衣人负手而立,环顾四周,悠然笑道:“这里倒真是风景如画,只可惜多了些俗不可耐之人,当真是大煞风景!”说着双手向前一扬,一大把金钱镖呼啸着激射而出,杜晓月面色一变,钢刀舞成刀花,护在身前。 但这些金钱镖飞到杜晓月近前却忽然各自转向,射向他身后的一众镖师。这些镖师万未料到这紫衣人居然言笑间就突施毒手,一呆之下急忙格挺兵刃格挡。但金钱镖来势奇快,众人兵刃未及举起,便已被击中要害。 只听院中惨呼声大作,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人的怒骂声,正是那万总镖头的声音。他总算在这一柄金刀上下了数十年的苦功,将射到身前的金钱镖一一挡了出去。 那紫衣人笑道:“好啊,无敌金刀万有德果然名不虚传,在我这招‘漫天飞雪’之下居然还能毫发无伤,当真是了不起得紧那!” 第181章 莫孤影现身 (晚间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說閱讀盡在海红裳在此祝各位书友元宵节快乐!) 今天干了一件极其猪头的事,昨晚本已将新的一章写得差不多了,可今天上班之前居然拷错了文件,导致中午无法更新,向大家致歉,只能晚两次了。 万有德虽挡出金钱镖,但已是竭尽平生所能,惊魂未定地瞧向那紫衣人,接着又向四周瞧去,只见其余十一名镖师均已尸横就地,有人脑上中镖,有人咽喉中镖,有人更是被金钱镖深深嵌入双目之中,鲜血汩汩而出,死状惨不忍睹。 这金钱镖虽是暗器,但形状圆如铜板,通常为打**之用,而这紫衣人居然一出手便以金钱镖取了十数人性命,这手上的劲道,委实是可怕之极。 万有德呆呆地瞧着满地的尸首,几乎忍不住便要落下泪来。他创立威远镖局十余载,这些人大都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此时竟在顷刻之间便遭人毒手,临死之前竟还不知对方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下如此杀手? 一念及此,万有德不由目眦尽裂,瞪视着那紫衣人,大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下此毒手?” 那紫衣人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悠然笑道:“吴世琮太穷,付不起镖银,因此派我来和你们谈谈。” 万有德见他这等漫不经心,怒喝一声,疾跃而上,扬刀劈向紫衣人面门,这一刀凝聚了万有德毕生功力,甫一挥出便即声势惊人,刀风猎猎,几乎要将那紫衣人的衣襟带动! 紫衣人不避不让,右掌骈二指点向万有德的面门,就是这般漫不经心的一招,竟然后发先至,霎时间点到了万有德的眼前。 万有德只觉眼前紫影闪动,心知不好,顾不得再挥刀,一个筋头向后翻出,总算他应变神速,这才堪堪在紫衣人手指点到之前逃脱了双目之厄。饶是如此,双目依旧被凌厉的指风扫过,眼珠又酸又痛,几乎难以视物。 万有德再向后退出数步,心中惊骇莫名:这紫衣人的入手犹如鬼魅,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自己就算再舍命相搏,也只能突然在他手下丧命。 他转头向周围兄弟们的尸身瞧去,突然之间心中豪气陡升:我若贪生怕死,就此逃走,就算别人不知,只怕自己再也无颜在江湖上立足,今日纵然不能为兄弟们报仇,就死在仇人手下也罢! 心下一横,金刀竖起,便欲纵身再上。杜晓月见他顾全兄弟义气,泯不畏死,亦是颇为敬佩,伸手一拦,道:“万总镖头,这人是冲着我而来,你且不忙拼命。” 说着对那紫衣人上下打量几眼,淡淡地道:“阁下杀人灭口的功夫倒是挺干净利落,说话想必也不会拖泥带水罢?” 紫衣人冷冷地道:“杨公子既然相问,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这次是来取传国玉玺和东宫存档的。” 杜晓月心下一凛,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是吴世琮派你来的?” 紫衣人傲然一笑,道:“吴世琮算什么东西?他若能调得动拜月教的高手,那才是奇事一件。”说着右掌拇指食指相扣,漫不经心地挥出,朝万有德一弹。 万有德未料到这紫衣人居然又是毫无征兆地忽施暗算,疾步后退,口中大声怒骂道:“你……”话到中途,一缕指风无声无息地袭到,只觉胸前一麻,犹如被一根寒冷之极的冰柱刺中一般,随即全身酸软,后面的话就此咽回了肚中,身体砰然倒地。 杜晓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脱口而出:“玄阴指!” 那紫衣人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杨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居然一眼便识出这是玄阴指的功夫!”说着右掌拇指食指又是缓缓扣起。 杜晓月在拜月教卧底十余载,早已听说过无数次玄阴指的厉害。这玄阴指出指时无声无息,似乎毫无威力,可一旦被指风击中,不但毫无活命之望,身受之惨亦是如入地狱,难以名状。 但这玄阴指是拜月教教主莫孤影的独门武功,这紫衣人难道……? 杜晓月全神贯注地盯着紫衣人的右掌,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方才他本想多拖延一些时刻,等崔安回来对付这紫衣人,但此时此刻,却又生怕崔安忽然回来,玄阴指阴毒无比,崔安武功虽强,但对付这紫衣人却又能有几成的胜算? 便在此时,忽见那紫衣人右掌食指微微一动,杜晓月当即纵身而起,在空中横跃三尺,落下地来。 那紫衣人冷哼一声,道:“轻功不错!”说着又是一指弹出,这指风无声无息,不知从哪个方位袭来,杜晓月不敢以单刀格挡,仍是纵身而起,跃开相避。 但他这次双足甫一落地,却见那紫衣人左掌拇指食指正自缓缓收回,心中登时一沉,与此同时,只觉胸前膻中**一麻,似是刺入了一根冰针,这冰针甫一入体,当即便溶化在血脉之中,全身突然间再无丝毫力气,软软摔倒在地。 那紫衣人负手而立,悠然笑道:“杨公子虽然见多识广,只怕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人能两手齐施玄阴指罢?” 杜晓月瞪视着紫衣人,沉声道:“原来是拜月教莫教主驾到,杨某倒是失敬了。” 那紫衣人好整以暇地拂拭了一下衣襟上的灰尘,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缓步走上前来,便要翻检杜晓月的衣袋。 便在此时,忽听背后一名女子冷冷地道:“不必找了,玉玺在这里!” 紫衣人微微一怔,转过身来,却见一名白衣女子立在围墙之上,手里托着一只锦盒。 杜晓月心中暗暗叫苦:安妹怎地偏偏在这时回来了?沉声道:“莫孤影,你勾结吴三桂,想要破坏光复明室大业,就算得到传国玉玺,依旧是沐猴而冠,天下人绝不会钦服你们这等乱臣贼子!” 崔安心下微微一惊:传闻中拜月教教主莫孤影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到今日居然在此地出现!看来方才所料不错,他果然是为传国玉玺而来! 莫孤影冷哼一声,道:“看来杨公子的贴身侍卫武功果然不错,我的人想必已败在姑娘手下了?”语声阴森,杀机隐隐,已全无方才胜券在手,轻松自若之态。 一阵风吹过,便是连这阳春三月的微风中都似突然带着浓浓的杀意。 第182章 惊遁 (补午间更新,晚间更新稍后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见杜晓月倒在地下,不知伤势如何,心下甚为担忧,亦是冷冷地道:“莫教主既是为玉玺而来,何必还惺惺作态,问什么手下人的安危,接着就是!” 说着右臂一扬,手中锦盒疾掷而出,飞向莫孤影面门。尽在莫孤影虽不知这锦盒内是否当真装有玉玺,但此时此刻,仍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 崔安情知大敌当前,半点也不可轻忽,这锦盒掷出之际已是运上了七八分内力,两人相距不过三丈,那锦盒飞到中途时陡然加速,竟然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莫孤影见这锦盒来势猛恶,亦是不敢大意,右掌变抓为劈,朝着锦盒来势一掌拍出,只见锦盒在空中微一停顿,却依旧是疾飞而来,莫孤影心下一凛:这女子内力居然如此惊人!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清叱,崔安已是短剑出鞘,纵身而起,一招“烟络横林”,刺向莫孤影咽喉。她深知莫孤影武功深不可测,诡异非常,是以一出手便是碧波剑法中最厉害的杀招。 此刻正值正午,日光之下只见剑光寒如秋水,横亘数丈,席卷而至。 莫孤影微微“噫”了一声,似是甚为吃惊,此时他若是依旧想要抓住锦盒,便不啻是将自己的手掌伸入剑光之中。无奈之下,只得真气一沉,硬生生顿住身形。 便在他身形微顿的这一瞬间,崔安已如电般掠至,轻轻巧巧地将锦盒抓在了手中,与此同时,手中剑光突然暴涨三尺,将莫孤影笼罩在剑圈之内。 莫孤影此时想要后退已是不及,大骇之下左掌探出,拿向崔安右腕脉门,想要逼迫崔安变招。崔安见他不使出玄阴指,反而仅以寻常擒拿手法自保,暗自骇异,只道这一抓必是有何阴毒后招,不敢轻忽,手腕斗然翻转,短剑划了个小半圈,自上而下削向莫孤影左臂。 莫孤影左臂疾缩,满拟自己变招神速,必能闪避开这一剑。不料左臂甫一抬起,忽见一片寒光席卷而至,“嗤嗤”数声,衣袖已被这寒光绞的粉碎,紧接着小指一阵剧痛,竟然已被剑光削去了一小截。 莫孤影自恃武功绝顶,不料今日与对方甫一照面,居然连连吃亏,惊怒交迸之下右掌疾拍而出,直取崔安右肩,这一掌凝聚了他毕生功力所在,掌力刚刚发出,崔安便已觉掌风猎猎扑面而来,呼吸几乎为之一窒。 她情知莫孤影武功纯走阴毒一路,不敢贸然对掌,清叱一声飞身而起。崔安内力深湛,在轻功的造诣上亦自不凡,这纵身一跃便有数丈之高,且身姿妙曼,衣袂在空中徐徐飞舞,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莫孤影一掌走空,见崔安已跃在半空,情知不妙,正待变招。只听崔安在半空中冷笑一声,手中短剑轻颤,忽地化作耀目的寒光,正是碧波剑法中的杀招“金鳞万点”! 这招“金鳞万点”若是在平地使出,剑光所及之处,本是对方的胸腹诸处要害,但此时给崔安在半空中自上而下地使出,凌厉的剑光便已将莫孤影身周数尺尽皆罩住,再加上她身形凌空下击之势,此招当真是雷霆万钧,莫可抵御。 杜晓月仰视着这一剑,只觉得在这剑光之下,双目几乎难以视物。 就算这不是江湖中威力最大的剑招,但绝对可算是最可怕的一击! 只一瞬间,莫孤影的肩部以上便已将被卷入剑光之中,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忽然身形后仰,整个身体便如同是一块木板一般贴着地面向后平平飞出,身法之古怪,简直匪夷所思之至。 与此同时,莫孤影右手连扬,一大把金钱镖漫天掷出,崔安身在半空无可闪避,只得变招格挡,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金钱镖四散激射而出。 莫孤影要的便是这短短的一刻,当即左臂在撑,身形飘然跃起,左掌两指按在额头之上,嘿嘿数声冷笑,已是消失在院墙之外。 崔安方才这一剑已是划破了他的人皮面具,本待借相斗之机看清这拜月教教主的真实面貌,不料对方居然立时遁去,倒是大出意外。 她方才与莫孤影相斗这数招,每一招无不是生死只在呼吸之间,自崔安练成碧波神功以来,尚首次遇到如此之强的对手,此刻莫孤影虽已遁去,但回想方才相斗之状,却仍觉惊心动魄。 崔安呆立片刻,方自换剑入鞘,快步走到杜晓月身旁,见他正自强撑着坐起身来,衣衫上也并无血迹,这才略微放下心来,道:“你没事罢!” 话音甫落,忽听旁边万有德“哎哟”了一声,骂道:“他,这姓莫的装神弄鬼,妖法可不太灵,老子又能动了!”说着慢慢立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足,似乎并不不适之处。 杜晓月摇了摇头,苦笑道:“万总镖头,给玄阴指封住**道之后,半柱香时分便可**道自解,却并非什么妖法。” 崔安心下一沉,伸手握住杜晓月手掌,只觉他一双手冷如寒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颤声道:“当真是玄阴指?那你……?”说到这里,却是硬生生忍住,不敢再问下去。 杜晓月缓缓点了点头,忽听万有德又是大叫道:“咦,怎么会这样,他,当真见鬼!” 杜晓月并不瞧他,只是淡淡地道:“万总镖头,玄阴指**道自解之后,武功全失,此后寒毒随血脉流转,逐渐侵入全身诸处要**,到第十日上,便会全身鲜血凝固而亡。” 崔安听他说话中气甚为不足,正是武功全失之像!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全身如入冰窖之中,周围虽是春风溶溶、鸟语花香,可她却觉得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滴血都已凝结成冰,胸口亦是阵阵剧痛,踉跄了数步,这才勉强站稳。 杜晓月黯然道:“当年拜月教教主莫洛凭着玄阴指纵横江湖,武林人士听到‘玄阴指’三字无不色变神夺,想不到如今莫孤影居然练到双手同施玄阴指,功力之深,只怕还在乃父之上。” 崔安怔怔地听着,不知何时,泪水已从面颊滑落。 第183章 命断十日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 杜晓月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人生聚散本就无常,徒自伤心又有何益?好在你我还有十日聚首,该当开开心心地过完这十天才是啊!” 崔安强忍泪水,大声道:“在这十日之中,咱们遍寻名医,说什么也要治好这玄阴指之伤!” 杜晓月黯然长叹一声,心道:遍寻名医,那又有何用处?寻常郎中又怎能治得这玄阴指奇伤?与其徒然耽搁时日,倒不如找一个人迹不到之处,安安静静地厮守十日,岂不胜于做那无益的奔波? 但他亦知若想说服崔安不去寻医是绝无可能之事,不忍拂她心意,笑道:“好,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就遍访名医,说不定有人当真能治这玄阴指之伤也未可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尽在” 崔安抬起头来,凝视着杜晓月的双眸,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定然是想在这十日之中和我安安静静地厮守,可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死心,倘若老天爷不开眼,那就是你我在这世上的缘分尽止于此,咱们到阴世再聚首便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杜晓月知她心中所想,大声道:“万万不可!” 崔安凄然一笑,道:“你不必着急,就算是要死,也是在十日之后,也许老天爷可怜我一片苦心,这十日中有何奇遇也说不定。” 杜晓月轻叹一声,心道:鬼神之说终是虚妄,人死无知,阴世聚首云云不过是安慰活人罢啦!怎生想个法子,让安妹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转过头去,却见万有德呆呆地立在院中,盯着地下横七竖八的尸首,喃喃地道:“我真是没用,真是没用!你们叫了我十多年的大哥,以为我能为大伙儿遮风挡雨,可到头来,我却让你们不明不白地做了孤魂野鬼!” 说到此处,他俯下身来,轻轻将面前一名镖师大睁的双目合上,顺手抓起那镖师身边的钢刀,霍地立起身来,横刀便向颈中抹去。 杜晓月心下一惊,大声道:“万总镖头不可!”但万有德恍若未闻,钢刀依旧是毫不停顿地挥向颈中。 崔安与万有德相距甚远,此时跃上相救已是不及,情急之下以足尖踢起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万有德手腕。万有德武功尽失之后本就手上无力,只觉手腕一麻,钢刀当即脱手而出,“当”地一声落在地下。 万有德怔怔地瞧了崔安一眼,随即蹲在地下,抱头痛哭。 杜晓月缓步上前,沉声道:“万总镖头,人死不能复生,若能设法为你的兄弟们报仇,岂不胜于白白死掉?” 万有德大声道:“我武功低微,休说是只有区区十天,就算是再活上十年,也一样不能为众兄弟报仇,这条命留着还有何用?” 杜晓月缓缓地道:“你我武功尽失,又仅有十日之命,想要亲手报仇确属渺茫,但此仇却并非无人能报!” 万有德见他用眼角瞟着崔安,心下立时醒悟,抢上几步,扑通一声在崔安面前跪倒,大声道:“姑娘武功卓绝,必能为这些兄弟们报仇,万某来世当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说着砰砰砰叩头不已。 崔安微微叹息一声,道:“万总镖头请起,报仇之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尽可放心。”说着看了一眼杜晓月,心道:你这是怕我在你死后自寻短见,可是……你若是当真伤重不治,杀了吴三桂那老贼之后,我即便是踏遍关山万里,不论如何艰难,也定要将莫孤影的首级割下,祭拜你在天之灵。你我生未曾同室,死后定当同**而眠,魂魄相依,胜于我独自忍受人世上的无边寂寞。 万有德见方才莫孤影被崔安战退,对崔安的武功已是深信不疑,此时见崔安慨然应允,不由大喜,精神陡然振作,道:“多谢姑娘!我先把兄弟们葬下。”说着立起身来。 他走出两三步,忽听不远处有人轻轻呻吟了两声,循声望去,却见墙边有一人微微动了一下,这人伏倒在地,看不见面目,但从身形瞧去,颇似是赵老四。 万有德又惊又喜,大声道:“老四,你还活着!”快步抢到墙边,俯身察看。 崔杜二人相视一眼,均想:这赵老四倒是命大,只可惜此番走镖之后,还是娶不到老婆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踏上数步,想看看他伤势如何。 便在此时,忽听万有德长声惨叫,扑倒在赵老四身上,一柄钢刀从他背心透体而过,背上的衣衫登时被鲜血染得通红。 这一来变起非常,崔安大惊之下抢上数步,短剑出鞘,拦在杜晓月面前。只见万有德身子忽然翻转过来,胸前插着一柄单刀,脸上惊讶与恐惧的神情混成一片,双目睁得大大的,似乎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遭了毒手。 那赵老四却缓缓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真是自不量力,居然还想向教主复仇,我倒要瞧瞧你们能有多大的道行!” 崔安心下雪亮:自然是这赵老四给拜月教送出消息,莫孤影这才如此轻易地找上门来。心下对赵老四恨极,冷冷地道:“你既然是拜月教的人,那就再好不过。”踏上一步,短剑缓缓举起,遥遥指向赵老四咽喉。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我是拜月教的人不错,那又有什么好?”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按在腰间。 崔安见他手中并无兵刃,却仍是毫无惧色,不禁微觉诧异,便在此时,只听杜晓月冷冷地道:“朱堂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这般装神弄鬼?” 赵老四万未料到对方居然一眼便识穿了自己的真面目,不觉一呆,随即伸出左掌在面上一抹,只见他面上的皮肉似乎随着这一抹尽数簌簌掉落,整张面孔登时判若两人,正是在虾峙岛上曾见过数面的圣火堂堂主朱由治! 朱由治抹去易容之物后,背脊一挺,身形比方才立时又高大几分,阴恻恻地笑道:“这几日假扮赵老四这个酒囊饭袋,可把我活活闷死啦!” 第184章 霹雳风雷珠 (午间更新送上,晚间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见他右掌上并无伤痕,心下一动,淡淡地道:“朱堂主想必是几日前才混入镖师队中,赵老四自然是早已死在你手上了?” 朱由治森然道:“正是,我三日前混入镖局队中接应教主到来,可笑那万有德竟然连自己的兄弟被换了人都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尽在”说着将腰间机括对准崔安,道:“交出存档玉玺,否则我霹雳风雷珠一发,你二人立时便粉身碎骨!” 朱由治奉命三日前混入镖师队中,接应莫孤影到来,他的易容之术本来并不精湛,但赵老四伤在杜晓月手下之后,自觉面上无光,都离众人远远地,是以朱由治假扮之后面容虽略有不同,却也并未被人识破。 崔安因对这赵老四甚为鄙视,也没正眼瞧过他几次,自然瞧不出这人已被人假扮,但杜晓月却是目光锐利,甫一正面相对,便已发觉这“赵老四”面容有异,朱由治再一开口说话,当即便被识穿。 朱由治方才假装中镖伏倒在地,只道是教主出马必定手到擒来,谁知数个照面之下,莫孤影竟全然落在下风,朱由治大骇之下一时不及出手相助,只得眼睁睁地瞧着莫孤影仓皇遁去。 杜晓月见他手按机括,一副有恃无恐之状,冷冷地道:“朱堂主,你若是不怕炸坏存档玉玺,就尽管动手。” 朱由治面色一变,他自忖武功远不及崔安,唯一可恃者便是这“霹雳风雷珠”,但这玉玺存档是教主必欲得到的重要之物,他便是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让这两样物事与对方玉石俱焚。他右手按在机括之上,一时拿不定主意这“霹雳风雷珠”究竟是发还是不发。 崔安见朱由治狐疑不定,心知时机稍纵即逝,当即抬眼望向大殿屋顶,冷冷道:“莫教主居然还有胆子再回来?” 朱由治一怔,不由自主地向殿顶望去,便在此时,崔安双掌疾拍而出,随即伸手托在杜晓月胁下,飘身疾退。 她心知此刻稍有迟差便是生死立判,这一招“碧浪排空”蕴含了十成内力,声势猛恶之极。 朱由治见殿顶并无人影,情知上当,右掌当即按下机括,便在此时,万有德突然从跃而起,张开双臂将他死死抱住。万有德这一抱,胸前的钢刀又被撞入身体数寸,但他重伤之下已是浑然不知疼痛,闷哼一声,双臂抱的更加用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朱由治只觉万有德双臂犹如铁箍一般,一甩之下,竟然没能将他甩开,而与此同时,三颗“霹雳风雷珠”也从他腰间机括电射而出。 霹雳风雷珠飞出机括不逾半尺,崔安的掌力便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至,那几颗红红的圆珠被掌风所卷,当即倒飞而回。 这霹雳风雷珠是由硫磺混合诸般烈性易燃之物制成,本是遇物即爆,是以虽被掌风卷回,却也是立即爆炸,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朱万二人已被炸得血肉横飞,朱由治胸腹洞穿,而万有德的身体被炸出老远,一双手臂却仍是牢牢箍在朱由治身上。 崔安虽是经历过不少血腥杀戮,但见此情景亦是不觉骇然,杜晓月叹道:“朱由治一生惯以火弹害人,想不到今日竟然死在自己的霹雳风雷珠之下,当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崔安不忍再看,此刻时日紧迫,也顾不得掩埋众镖师尸身,便与杜晓月匆匆上路。 湖南是拜月教的天下,两人只得继续向南行。广西境内本就人烟不甚稠密,好容易寻到几个镇子,找到的却又都是一伙庸医,胡说八道一番,要开什么驱寒大补的方子,被崔安一顿怒骂,轰了出去。 崔杜二人相对长愁,都是束手无策,只得一路加紧向桂林疾驰,只盼望能在桂林这等繁华大郡找到名医。 杜晓月身中玄阴指之后,寒毒随血脉入侵身上各处要**,手足先是逐渐酸软,随后周身亦是疼痛异常,他虽然咬牙忍耐,但终于无力再骑马前行。 崔安虽然心急如焚,亦只能雇了一辆马车,让杜晓月坐在车内,自己赶车前行,这一来走得愈发慢了。 到得第五日上,崔杜二人来到了桂林附近的一个大镇之上,崔安向路人打听,都说镇上的王大夫医术甚为高明。两人依照指引来到王大夫门前,果见是一座好大的宅院,门上还挂着“妙手回春”的匾额,金灿灿四个大字好生气派。 崔安拍了半晌门,大门这才慢慢打开了一线,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探出半张脸,懒洋洋地道:“别敲啦,王大夫今天不看病!”说着上下打量崔安数眼,神情中满是鄙夷之色。 崔安这几日为路上方便,已是换了男装,加之心情焦灼,早已顾不到仔细易容装扮,只是胡乱装成一个面色焦黄的干瘦汉子,这几天日夜兼程赶路,衣衫上早已沾满尘土,自然瞧上去不像什么有钱人。 杜晓月在车中听到,掀起车帘低声道:“算啦,瞧这样子,这人也不会是有什么好本事,还是赶路罢!” 崔安这几日心情焦灼,早已是郁闷之极,怒道:“我偏偏要他看!”说着伸掌在大门上用力一推。那家仆正待关门,只听“砰”地一声大响,两扇大门被推得大开,那家仆猝不及防,登时摔出老远,倒在地下杀猪般大叫。 崔安冷笑一声,大步走入门内,冷冷地道:“姓王的在哪里?” 此时几名护院武师闻讯抢出,手中都抄了明晃晃的兵刃,为首一名魁梧汉子怒骂道:“你,哪里来的野种,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崔安毫不理会,依旧大步走向院内,那几名武师包抄围上,举起兵刃就要动手。崔安不屑与这些人周旋,扬起手中赶车的长鞭,分向几个方向甩出,只听“叭叭叭”数声脆响,那几名武师的腿弯都已着了一鞭。 崔安心下恼怒,下手也就甚重,这几人只觉得腿弯剧痛难忍,站立不住,同时滚倒在地,大声呼痛不已。 第185章 柳暗花明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感谢大家的支持!) 前院这般一闹,整个宅子都被惊了起来,有几名仆妇匆匆奔出察看究竟,一见这些护院武师的狼狈之状,都吓得惊叫一声,朝后院逃去。 崔安抛下车鞭,跟在这几名仆妇之后来到后宅的一座小花园中,只见一名中年儒士正自立在花园的小小凉亭之中,一叠声地大声喝叱仆妇:“慌什么!起反了吗?” 崔安大步上前,冷冷地盯着这人,沉声道:“你姓王?” 那中年儒士见面前的这黄瘦汉子目光中尽是杀气,只觉得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再无方才的盛气凌人之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崔安又冷冷地道:“你是大夫?” 那人抖抖索索地道:“小人王济世,行医为业。” 崔安点点头,道:“外面有个病人,你去瞧瞧。” 王济世一听说是找他看病,胆子登时壮了起来,心道:原来不是强盗,这般凶巴巴地闯进来,原来还是找我看病!当下微微咳嗽一声,挺直身子,道:“你既是来求医,该当知道我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都不接诊,怎么……” 他话说到中途,崔安一伸手,将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一名少*妇拎了过来,右手掣出短剑,怒道:“姓王的,你再敢说半句废话,我立刻割了她的耳朵!” 那少女一见明晃晃的利刃横在眼前,早已骇得花容失色,再一听到这话,尖叫一声,当即昏晕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济世见爱妾被来人拎在手中,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忙道:“病人在哪里?” 崔安并不答话,拎起那少*妇当先大步而行,王济世虽是害怕,但也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崔安走到大门外,将那少*妇向丢,喝道:“快诊病!” 杜晓月见崔安居然如此将大夫逼了出来,不觉啼笑皆非。掀开车帘,王济世见一名锦衣男子靠在车壁上,神情委顿,却依旧气度威严,心下一凛:这赶车的车夫既然有这么大本事,车中这人只怕大有来头。 一念及此,忙恭恭敬敬地道:“请大人伸出手来,容小的为大人诊脉。” 杜晓月微微一笑,心道:这姓王的医术不知怎样,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差,当下伸出右手。 王济世三根手指轻轻搭上杜晓月的手腕,闭目半晌,面色忽然一变,道:“大人体内有寒毒,已然侵入血脉之中,寒毒每日随血脉流转数次,寻常药物难以救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时气恼,这才把王济世逼出来诊病,没想到他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大喜过望,忙道:“如此说来,王大夫必有救治之法了?” 王济世面色凝重,摇着头道:“不能治,不能治!” 崔安见他闭目摇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状,不由又是大怒,抬剑横在他颈间,厉声道:“胡说!你说这般头头是道,怎么又说不能治?要是再有半句废话,我立刻要了你的狗命!” 王济世见寒光凛凛的剑锋横在自己脖颈之上,吓得面色苍白,哪里还说得出话? 杜晓月见崔安急怒攻心之下已是声色俱厉,不由苦笑一声,道:“王大夫,不必害怕,到底为何不能治,你好好说便是。” 崔安亦觉若是吓倒了王济世,只怕更无法诊病,当下收回短剑,冷冷地道:“说,为何不能治?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我……我……”说到此处,鼻中一酸,泪水禁不住簌簌而落,忙转过头去。 杜晓月轻轻将她拉到身旁,为她拭去泪水,笑道:“事情刚刚有了眉目,你又何必这般心急?” 王济世惊魂未定地瞧着这两人,不知这位“贵人”和车夫之间到底闹什么玄虚。 崔安猛地一顿足,转过身来盯着王济世,大声道:“快说!” 王济世不敢再卖关子,忙道:“小人虽然不能治,但却知道有谁能治。”崔安闻言大喜,追问道:“这人是谁?” 王济世道:“两年前安远大将军之子也患上这种奇症,广西境内有名的大夫都被征召入府诊脉,小的也在其列,故而知道此病的脉象。但大伙儿诊脉之后,都是束手无策,后来有一位高大夫恰巧路过,不知用了什么药,不出一个月,世子便已痊愈。” 崔安喜道:“此事当真?” 王济世生怕崔安不信,指天画地的道:“此事桂林城中无人不晓,后来孙将军还为高大夫在城中买了一座宅院,高先生就此住了下来,两位到城中一问便知。” 崔安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不是作伪,不由大喜,从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抛在地下,笑道:“好,我们就这去桂林!若是发现你有半句谎话,我立即就回来一把火烧了你这宅子!”她说话虽狠,可目光之中喜气洋溢,哪里有半点要“放火烧宅”的样子? 王济世直至此时方始松了一口气,耳边只听车轮声阵阵,那辆马车已是绝尘而去。 既已知道桂林有人能医玄阴指之伤,崔安一路之上便不再停留,途中换了两匹马,日夜兼程,到得第八日黄昏,终于赶到了桂林城中。向路人一打听高大夫,果然无人不知,毫不费力地便找到了高宅门前。 远远瞧去,只见这宅院规模并不甚大,门前挂着两盏灯笼,上书大大的“高”字。 崔安回过身去掀开车帘,欢声道:“正是这里了!”杜晓月瞧着崔安,禁不住一阵泪眼模糊,低声道:“安妹,这些日子可苦了你啦!” 崔安摇摇头笑道:“当真是老天保佑……”说到此处,忽然喉头哽住,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面颊滑落。 她这几天日夜兼程,早已无心易容,索性恢复了本来面目,此时她笑容初绽,面颊上却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便如同是鲜花上凝结的朝露一般。 杜晓月痴痴地凝望半晌,握住崔安双手,低声道:“安妹,有你如此深情相伴,我便是现在即刻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这几日杜晓月身上的寒毒逐渐侵入五脏六腑,身上亦是一日冷似一日,此刻两人双手相握,崔安只觉得他的一双手如同寒冰一般,触手生疼,比之昨日似乎又冷了几分。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心下隐隐觉得此语甚为不详。 第186章 陡生波澜 (今日午间更新送上,晚间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心下隐隐觉得此语甚为不详,勉强笑道:“不许胡说,既然到了此地,自然万事大吉,还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说着跳下车辕,用力拍了拍门环,大声道:“高大夫在家么?” 叫了两三声,大门这才缓缓打开,应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那老头儿眯着眼睛打量崔安几眼,道:“老爷前几日就被召到将军府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瞧急病的话,还是赶紧另寻别家罢!” 崔安心下一沉,急道:“我同伴的病症和几年前孙将军之子所患上奇症相同,只有高大夫能治!” 那老头儿吃了一惊,又打量崔安几眼,道:“你等着,我去问问少爷。着蹒跚而入,崔安心急如焚,但此时有求于人,也不敢出言催促。 过了约有半盏茶时分,一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疾步走出,借着门口灯笼的光亮,可见这年轻人面貌英挺,身材高大,身穿一件剪裁得十分合体的蓝色绸衫,乍看上去便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但他行动之间却是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彪悍之气,步履沉稳,显是身怀武功。 崔安心下微微一凛:此人武功虽然不高,但也多半师出名门,绝非寻常混饭吃的武师所能交出。这高大夫只怕亦是江湖中人,倒是要小心了。 那年轻人打量崔安几眼,又看了看停在门外的马车,这才道:“姑娘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崔安见他神情戒备,不知高府上究竟出了何事,但此时此刻,杜晓月的伤势半分也耽搁不得,急道:“我的同伴被人打伤,经人指点说,只有高大夫能医此伤,不得已冒昧前来打扰,还请高公子看在大家武林一脉的情面上,救我这同伴一命!” 她方才立在灯笼光亮不到的阴影之处,此时一阵风吹过,那灯笼摇摇晃晃,高公子忽然间看到崔安的面容,不由一呆,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盯着崔安,讷讷地说不出话。 崔安见这高公子忽然神情有异,皱眉道:“高公子,令尊究竟在不在府上?” 高公子这才如同大梦初醒,心知自己一个青年男子,初次见面就这般盯着一个女子,实在是无礼之极,不觉甚为尴尬,忙咳嗽了一声以作掩饰,道:“这位姑娘,不知你的同伴是被何人所伤?” 崔安沉声道:“是伤在拜月教教主莫孤影的玄阴指之下。” 高公子面色一变,疾步抢到车边,掀起车帘,探手搭了搭杜晓月的手腕,神情更是凝重,道:“这是第几日了?” 崔安见他一出口便问中了关窍,心头希望陡升,忙道:“这是第八日了。” 高公子面色一凛,沉声道:“事不宜迟,赶紧把他送到屋里再说。”说着也不待崔安回答,伸手托在杜晓月胁下,将他搀下马车。杜晓月此时已是手足俱无半分力气,双足甫一落地,身体便向地下摔去,崔安急忙抢上相扶,跟随高公子来到高府内的一间小室之中。 高公子让杜晓月躺在榻上,又转身出屋匆匆取来一个小小磁瓶,取出一枚药丸,道:“这是家父炼制的‘九转丹’,每丸服下可解三个时辰寒毒发作之苦。” 崔安见高大夫始终不见踪影,心下焦急,问道:“令尊现在何处?” 高公子道:“家父几日前被孙将军请入府中,至今未归。” 崔安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情知不假,不由大急,道:“这姓孙的也是可恶,怎地不迟不早,偏偏在这个时候留人不放!” 高公子见她秀眉紧蹙,双颊急得通红,忙安慰道:“姑娘莫急,在下这就到将军府求见,就说有人在此等着家父救命,孙将军向来通情达理,定然不会强留家父不放。” 崔安见他说得这般笃定,心知也只得如此,低声道:“那就一切仰仗高公子啦!” 高公子微微一笑,道:“悬壶济世乃是医家本份,更何况姑娘既然说大家是武林一脉,在下岂可不尽心竭力?”说着面上忽然微微一红,急忙大步走出。 崔安见杜晓月躺在榻上,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甚为古怪,奇道:“你怎么啦?”杜晓月微笑道:“崔姑娘,那高公子只怕是瞧上你啦!” 崔安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腕,觉得似乎已不如方才那般冰冷,这才略略放心,嗔道:“人家在为你担心,你在这当口倒还有心思胡说八道!” 杜晓月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悠然笑道:“只可惜我杨某人身为大明皇室后裔,乃是真龙天子,一生自有百神呵护,遇事逢凶化吉,这位高公子只怕是没机会乘虚而入啦!” 他这几日寒毒发作甚苦,连说话都已是有气无力,此时服下“九转丹”之后,只觉身上寒意大减,说话时中气也似乎足了不少。 崔安见他大有好转,对这高大夫更有信心,她这些日子忧心如焚,至此方始渐渐放下心来,数日来的忧闷郁郁之气一扫而空,嫣然一笑,道:“是,太子殿下当真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说着在床榻边坐下,与杜晓月两手相握,两人四目交投,默默无语,小室内一时寂静异常,两人奔波数日,从未有过如此执手相对的时刻,只觉得天下最幸福之事莫过于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向小室而来,崔安耳音灵敏,听出只有一人,心下先是一沉,当即立起身来。只见高公子大步冲进门来,一见崔安,便大声道:“真是怪事,孙将军说家父不在府中!” 崔安见他亦是满面焦灼之色,情知并非作伪,踏上一步,急道:“高公子见到孙将军了?这是他亲口所说?” 高公子点点头,道:“正是。孙将军说数日前他确实召家父入府,但第二日家父便说有事匆匆离开,临行前也并未说起要去何处。” 第187章 夜探将军府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关注,支持,谢谢!) 崔安沉吟道:“这倒当真是奇了,既然是蒙将军召入府中,令尊如何能说来就来,说走便走?这孙延龄的话不尽不实,定然另有隐情!” 高公子摇摇头,道:“这个决计不会,孙延龄是家父门下弟子,他绝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家父定然已不在将军府中。尽在” 崔安心下一凛:孙延龄居然是高大夫门下弟子,这高大夫果然并非寻常医士!那高公子说至此处,猛然想到父亲素日叮嘱,绝不可将孙延龄与高家的瓜葛泄露给外人,怎地今日竟然如此大意,将此事告诉了两个来历不明之人? 崔安心道:这高公子江湖阅历不深,瞧上去倒是无甚机心,倒是那孙延龄颇为可疑,高大夫既然是从他府上离开,想查到他的下落,也必定要着落在孙延龄身上。一念及此,心意已决,沉声道:“高公子,将军府怎么走?” 高公子吃了一惊,道:“孙将军黄昏之后从不见外客,你此时前去求见,又如何能见得到?” 崔安淡淡地道:“我不是‘求见’,我是要‘见他’!”转过头瞧着杜晓月,柔声道:“等我回来!” 杜晓月亦是凝视崔安,低声道:“将军府绝非等闲之地,万事小心!”两人四目交投半晌,崔安忍住泪水,转身疾步而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那高公子怔怔地立在当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是已然痴了。 崔安向高宅的下人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将军府的所在。广西境内虽不似湖南连年战乱,但亦是市面萧条。此时已近初更,街上店铺早早便已下板关张,路上连沿街叫卖的小贩也难得见到一个。 高宅与将军府相距不远,崔安不多时便已到了将军府前的横街。只见这将军府门口挂着两串长长的灯笼,石阶下昂然挺立着两排手持钢刀的士卒,个个目不斜视,纹丝不动,犹如两排钉子一般。不远处隐隐有人影晃动,似是有军士正在巡逻。 崔安悄悄绕到后墙之外,纵身掠上高墙,见院墙数尺远有一株大树,当即足尖一点,跃到树上,隐身在枝叶之间查看四下地势。 这将军府外面威严,可府内却不甚气派,比起高宅来也多不出几进院落。崔安在树上四下一望便是一目了然。 前面的一进院子似是孙延龄料理公务之处,天一黑也就没了灯火。中间是个小小花园,花木倒是枝繁叶茂,但也是寂静无声。只有后面的两三进院落人影憧憧,不但仆役往来穿梭,亦是有军士四处巡逻。 崔安瞧得清楚,当即从树上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已是掠上第四进院落的墙上,只见这院子当中的堂屋灯火明亮,偶尔有侍婢往来送茶,却不见有士卒巡逻。 崔安轻轻来到屋外,屏息静听,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口道:“庭训总是这样,那招‘峭壁生云’需得细细下苦功琢磨,像他现下这样偷懒,只怕一世都练不成!” 崔安心下微微一惊:这“峭壁生云”是华山派的剑招啊,难道这孙延龄竟然是华山弟子?那高大夫想必也是华山派的高手了?但仔细回想华山派耆宿之中,却又并无哪一位是以行医为生,且收录了官府中人为徒。 当下轻轻捅破窗纸,向屋内瞧去,只见一男一女正自坐在桌边,那男子约在三四十岁,长得面容白皙,鼻挺口方,长眉入鬓,一双眸子朗若晨星,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当真是少有的美男子。他身着白绸长衫,仅是随随便便在桌边一坐,便似有无限的威严。 他身边那女子衣饰华贵,相貌美艳之中亦带着一股英挺之气。这两人面前还有一名少年垂手而立,因是背朝窗户,瞧不见面貌。 崔安见这一男一女两人目光湛湛有神,心道:这必是孙延龄和他的夫人孔四贞了,听方才孙延龄的话头,这少年多半是他们的儿子。孙延龄本是武将出身倒也罢了,孔四贞自幼被孝庄皇太后收养,生长在深宫之中,居然也能练得一身武功,当真是少见之至。 只见孙延龄一皱眉,道:“庭训,你把‘峭壁生云’这招再练一遍。”那少年应了一声,退开数步,长剑出鞘,左手捏了个剑诀,便欲再练。 崔安见他此时背心距屋门口不逾数尺,正是良机,当即抢到门边,伸手一推,那屋门本是虚掩,一推之下应手而开。那少年听得背后有人进门,方自愕然回首间,崔安已是飘身而上,出手如电,点了他背心数处**道,随即抢过他手中长剑,横在他颈项之间。 孙延龄素来以军法治家,此时见有人居然未经通禀便即擅闯内堂,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大胆!……”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突然间看清来人已把爱子挟持在手中,不由心神大震,大声道:“庭训,你怎样?” 崔安冷冷地道:“孙将军,你若爱惜儿子的性命,就得交出高大夫,倘若在明日天亮前还见不到高大夫的人影,就等着为你儿子收尸罢!” 孙延龄此时方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一名女子,虽是姿容美艳,但妙目流盼之间却是杀气四溢,不由心下一沉:这女子指名要找师父,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多年戎马生涯,久历战阵,方才是陡见爱子被擒,舐犊情切,这才心神大乱,但片刻之间便已镇定如常,沉声道:“姑娘是谁?找高先生有何事?” 崔安心道:这姓孙的跟随吴三桂造反,又私下和清廷有来往,只怕也是个反复无常之辈,晓月受伤之事告诉他有何好处?当下冷冷地道:“我找高大夫,和你有什么相干?你交出高大夫,我就将令公子奉还,咱们立刻两清,啰啰嗦嗦地问这些干什么?” 孙延龄瞧了儿子一眼,又盯着崔安沉声道:“姑娘是高大夫的仇家?” 崔安见他仍是刨根问底,甚是不耐,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话音未落,蓦地里一阵兵刃破空之声,孔四贞疾跃而起,伸手拔出挂在身后木柱上的一柄钢刀,向崔安当头劈来! 第188章 孙延龄 (上午开会,午间更新有点晚,不好意思,呵呵,晚上继续更新。說閱讀盡在 崔安并不瞧向孔四贞钢刀,听风辨形,向后轻退半步,孔四贞钢刀劈到中途,猛然间发现自己这一刀已变成了劈向爱子头顶,大惊之下硬生生顿住钢刀下劈之势。 崔安冷冷一笑,抛下手中长剑,右手二指拈住孔四贞的刀尖,轻轻一振,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孔四贞手中的钢刀已是断成数截。 孔四贞惊得面色雪白,心知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再也不敢有何异动。 孙延龄见来人武功太高,情知崔安只要掌里轻轻一吐,便可将孙庭训心脉震碎,就算叫来士卒围攻亦是无用,沉声道:“姑娘若是高大夫的仇家,尽管将庭训一掌杀了,就算是将孙某夫妇杀了,也休想知道高大夫的下落!” 孔四贞闻言心神大震,转过头怔怔地盯着孙延龄,颤声道:“龄哥,你可不能害了庭训!” 孙延龄面色铁青,直勾勾地盯着崔安,目光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半晌,方瞧向孔四贞,目光已转为柔和,道:“阿贞,庭训这条命本就是高大夫捡回来的,倘若今天因为心疼他,而任由仇家加害高大夫,不但让人家骂我夫妇忘恩负义,庭训将来又如何做人?” 孔四贞颤声道:“可是……可是……庭训他还小……”说至此处,突然之间扑地跪倒,对着崔安泣道:“这位姑娘,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庭训,我愿意以身相代,你杀了我便是!” 崔安一怔,拎着孙庭训退后一步,只见孔四贞面色惨白,泪痕满面,鬓发凌乱,哪里还有半分和硕公主的高贵仪态? 孙延龄上前扶起孔四贞,又是生气又是怜惜,低声道:“阿贞,庭训是堂堂大好男儿,要死便死,何必如此屈膝向人?” 孔四贞伏在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孙延龄盯着孙庭训,大声道:“庭训,你爹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你可不能贪生怕死,坏了我孙家的名声。几年前若不是高先生救你,你的性命早已不在,今日为高先生而死,正是天经地义之事。只要爹爹一日不死,总能替你报得此仇!” 崔安侧目向孙庭训瞧去,却见他虽口不能言,但目光中却并无恐惧之色,只是对爹娘甚为恋恋不舍。当下淡淡地道:“孙将军为了怕授业恩师遭仇家追杀,宁可陪上亲生儿子的性命,这份师门情谊,当真是令人钦佩。” 孙延龄面色一变,沉声道:“不错,高大夫正是孙某的授业恩师,此事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崔安伸掌拍开孙庭训**道,将他轻轻推向孙延龄,淡淡地道:“此事出于高公子之口,你们华山派谁拜谁为师,和我并不相干,我只想知道,高大夫如今人在何处?我的同伴八日前中了玄阴指之伤,如今危在旦夕,孙将军既然知道怜惜爱子,为何不能让高大夫出府救人一命?” 孙延龄见她眉宇间尽是焦灼之态,已是信了七八分,当下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姑娘来得太晚了!” 崔安心下一沉,急道:“莫非高大夫出事了?”此言一出,立时觉得不对,若是高大夫出事,方才高公子入府寻父,孙延龄万无隐瞒他之理。 只见孙延龄面色沉重,叹道:“几日前我邀师父过府一叙,本欲仅留宿一晚,便送师父回家,不料当夜便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一笔账二十年前的旧账要算。师父看了信之后当即出府,少三日,至多五日必回,临行前吩咐此事不要让师弟得知。” 崔安心下疑云大起,道:“既然如此,孙将军方才照实说高大夫不在府中便是了,为何还要苦苦隐瞒,不惜搭上爱子的性命?” 孙延龄苦笑一声,道:“我见姑娘武功高强,又不肯说是不是师父的仇家,如何还能据实相告?” 崔安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点点头道:“孙将军可知高大夫去了何处?” 孙延龄沉吟道:“我只听师父念叨了一句,说是二十年前漓江之会,可这几天我派军士前去打探,可都说江边没有见到什么江湖中人。” 崔安皱了皱眉头,这漓江之畔绵延数十里,就算当真在漓江边约战,一时半刻却又到何处寻找?但她心知孙延龄所知只怕也仅止于此,再问下去徒然耽搁时刻,也并不说话,转身便欲出门。 房门甫一推开,忽见院中不知何时已站了数十名士卒,人人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崔安面色微变:这姓孙的居然如此狡诈!探手握住剑柄,只要背后三人稍有异动,当即便出手擒下。 便在此时,突听一人大声叫道:“孙将军,这位姑娘确是来求家父诊病,绝非刺客!”只见高公子越众而出,快步向屋门口走来。 孙延龄一皱眉头,走到门口,摆摆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下去罢!”崔安心知必是杜晓月放心不下,央求高公子前来查探,不由心下一热,低声道:“高公子,我那同伴没事罢?” 高公子点点头,道:“不到十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耽搁过了明日,只怕就算是家父也束手无策了。” 崔安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高公子,孙将军说令尊可能在漓江附近,咱们去找找。”高公子点点头,忽然道:“在下高逸仲。”说这面上微微一红,转身快步而出。 两人自将军府借了两匹马,又有了将军府的通行腰牌,自是顺利出城,不多时便已来到了漓江之畔,只见月光下一条银光闪烁的玉带朝着两边蜿蜒而去,两岸高耸着奇形怪状的巨岩,不时在江心投上一抹阴影,四下里寂静异常,水声潺潺,在耳中说不出的动听。 当下两人分头寻找,崔安生恐忙中出错,漏过了什么地方,岩旁树后,草丛石洞,没有一处不细细看过,只差将石头搬起来瞧瞧有没有地洞。 可这江畔深夜中杳无人迹,便是连水鸟也无一只,天却渐渐的亮了。 第189章 悲莫悲兮生别离 (今晚更新送上,大家晚安,明天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安跃上一块巍然高耸的巨岩,向下游望去,只见江上泛起万点金光,透过朦朦胧胧的晨雾,将两岸的景物映得纤毫毕现,哪里有半个人影? 高逸仲立在她身后,只见薄雾笼罩之中崔安衣衫单薄,一身萧瑟,双肩微微颤抖,似是在低声饮泣,当真是楚楚可怜,一时之间胸中热血上涌,便想冲过去将她揽在怀中温柔抚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尽在但随即又想到她已是心有所属,自己堂堂君子,怎可乘人之危? 一念及此,不由暗叹一声,道:“姑娘,说不定此时家父已然回到家里了,还是回去瞧瞧罢!” 崔安犹如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一根浮木一般,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精神略略一振,低声道:“多谢你啦!咱们这就回去。”说着转过身来。 晨曦之中只见她莹润如玉的双颊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犹如鲜花上的露珠一般,高逸仲不由又是胸口一热,一时之间豪气万丈,只觉得眼前这女子无论是要自己做什么艰难困苦之事,都是在所不辞。 崔安忧心如焚,并未察觉高逸仲神情有异,只是当前而行。两人回到高宅,高大夫却并未回家,高逸仲又派人到将军府打听,孙延龄也派出士卒在漓江两岸搜索,仍是毫无消息。 崔安又和高逸仲两人在城中四处打听,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眼见得又是暮霭四合,崔安惦念杜晓月的伤势,只得回到了高宅。 一进高家大门,却见杜晓月正在院中负手而立,身上衣衫焕然一新,见到崔安回来,便含笑道:“早就听人家说漓江山水为天下之秀,今晚咱们去江畔踏月如何?” 崔安听他语声微微颤抖,心知他必是在强自与寒毒相抗,今日已是第九日,大量寒毒郁积在五脏六腑之内,就算是服下高大夫炼制的“九转丹”,只怕也难敌寒毒发作之苦。 崔安心下一痛,强笑道:“正是,桂林山水难得一见,岂可轻易错过?”说着转过身悄悄拭去泪水,与杜晓月相偕出门。 杜晓月依旧坐了马车,崔安赶车缓缓向江边而去,到得漓江江边,已是明月初升,两人倚着一块巨石席地而坐。 杜晓月瞧瞧月亮,微笑道:“天目山上的月色,现下也是这般好了罢?”崔安听他提到天目山,胸中不由一阵酸痛,心道:倘若此刻不过是南柯一梦,醒来时仍在天目山上,该有多好?侧过头去,望着江心的一跳一跃的月光,泪水滑落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只见玉人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在这江畔月色之下,岂非正是自己梦中的仙境?禁不住暗自心酸:到得明日,我就再也见不到这等美景,想要再与安妹相依,只怕是永不能够了。鬼神之说终数虚妄,我不在人世之后,又要她如何独自面对漫漫岁月,面对江湖中的风风雨雨? 一念及此,不由心中剧痛,从腰间取出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笛声悲凉凄婉,正是“春江花月夜之曲”。 崔安心下大震,缓缓转过头去,那夜在天目山中与杜晓月在月下吹笛的情景又是历历在目,正是这一曲《春江花月夜》,两人才永结鸳盟,可时隔仅仅一年,竟然要与萧郎从此人鬼殊途! 崔安强忍心痛,和着笛声微微吟诵:“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吟至此处,蓦然间体会到诗中千古悠悠的悲凉之意,一时之间柔肠百结,再也和不下去,伏在杜晓月肩上泣不成声。 杜晓月亦是鼻中一酸,只觉得喉头蓦然间哽住,笛声戛然而止,待要安慰崔安几句,偏偏心中千头万绪,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一声清啸直入云端,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好一曲《春江花月夜》,怎地忽然又不吹了?” 另外一人亦是哈哈大笑道:“老叫花子为老不尊,江边赏月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好端端的你又来搅合个什么劲?”听声音亦是一名老者。 这两人口中说话,足下可是丝毫不停,片刻间已到了崔杜二人身边,先时说话那人奇道:“咦?这江边赏月,月下吹笛是何等的美事,好端端地哭个什么?” 后一人笑道:“真是愈老愈不成话!”说至此处,语声忽然一顿,奇道:“你是怎么回事?”这句话却是朝着杜晓月所发。 杜晓月此时已看清了这两人的面貌,先时说话那人衣衫破烂,上上下下摞满了补丁。满头白发萧萧,可却是满面红光,正是丐帮帮主陆一峰。 陆一峰身旁那人一身儒服,年纪约有五十上下,剑眉朗目,三绺长髯随风飘动,倒是面生得紧。 崔安泪眼模糊之间只见陆一峰和一个儒服老者并肩立在面前,初时一惊,但转念一想,今夜与晓月永诀在即,不久之后自己亦会追随他与地下,就算让陆一峰和武当派知道自己尚在人世,又有何好怕?当下抬起头来,淡淡地道:“陆师伯安好!” 陆一峰本是循笛声而来,见杜晓月手持玉笛,便一直注目杜晓月,此时闻言不由吃了一惊,随即看清了崔安的面孔,登时心神大震,道:“你是崔安?你居然还在人世?”一言及此,心念电转,对杜晓月道:“你必然是杜晓月了!” 他在虾峙岛上见过杜晓月数面,时隔一年,记忆本已逐渐模糊,但此时一认出崔安,当即便想起在崔安自尽之后,正是此人率众将崔安从武当派禅房中抢出。 虾峙岛武林大会之时,崔安行险进棚,于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拜月教机关发动,天下武林人士提起“旗人小姐纳兰云珠”,至今仍是津津乐道。很多人认为她来去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简直就是老天爷特地派来拯救武林危难的神人,对她的去向亦是莫衷一是,无人相信她居然会命丧拜月教的毒龙液之下,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说,曾亲眼见到她安然离岛。 陆一峰亲眼见到崔安挥剑自戮,自是毫不相信,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年之后居然在漓江之畔与崔安不期而遇! 第190章 漓江之畔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崔杜二人缓缓立起身来,杜晓月微笑道:“陆帮主果然目光如炬,在下正是杜晓月。,尽在” 那儒服老者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杜晓月,此刻突然抢上数步,出手如风扣住了杜晓月的脉门,向自己身前一拉。杜晓月武功全失,一个踉跄便被拉了过去。 崔安正自心神不属之际,万未料到这老者竟会突然出手,待要相救已是不及,当即伸指点向那老者右胁,喝道:“放手!” 便在此时,那儒服老者已放开了杜晓月的手腕,自顾自地点头道:“不错,果然是玄阴指!” 崔安听到“玄阴指”三字,登时心神大震,硬生生将手指凝在中途,向那儒服老者瞧去,忽然脑中灵光陡现,失声道:“前辈可是姓高?” 那儒服老者皱了皱眉头,这才朝崔安瞧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崔安强抑心头的狂喜之情,笑道:“高伯伯,我是安儿啊!” 那儒服老者先是一怔,接着眼前一亮,喜道:“你就是小崔安?”上下打量崔安数眼,朗声道:“不错!小崔安越大越漂亮,又找了个如意郎君,高伯伯都快认不出来啦!” 当年崔安在付英杰寿宴上在天下英雄面前行拜师之礼,陆一峰当时在场,自然知道崔安与高士天的这段渊源,心道:回想当日在武当山上,付英杰谈笑退敌,是何等的英雄豪迈,可想不到十余年后便已是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只听崔安笑道:“高伯伯,这次安儿是特地来求高伯伯救命的!” 高士天笑道:“这玄阴指之伤,除了我之外天底下只怕也没第二个人能治,你算是找对人啦!好,等高伯伯打发了这三个缠人的家伙,就立即给你的小情郎治伤!” 崔安急道:“他这已是第九天了,高伯伯还是先给他治伤罢!”高士天笑道:“放心罢!他内功有些根基,又服了我的‘九转丹’,至少也能支持到明日午后,死不了!” 崔安听高士天话中大有取笑之意,不由面上一红,便在此时,忽听远处有数人疾速奔跑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月光之下只见三个人疾速无伦地沿着江边奔来,这三人不但一般的高矮胖瘦,便连奔跑的步子也全然一致。 这三人轻功甚佳,片刻间已是到了数丈之外,陆一峰冷笑道:“这三个家伙果然有些门道,跑了五天五夜居然还没累死,吴氏三雄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崔安听说是吴氏三雄,心念一动,已有了主意,探手拔出短剑,对高士天笑道:“高伯伯,这三个家伙自称三雄,可和人过招从来都是倚多为胜,今天咱们这里恰好是三个人,一个对付一个,逼他们来个单打独斗如何?” 高士天知道她是生怕耽搁时刻,微笑道:“陆兄,这小丫头既然着急,咱们就爽爽架,只不过这一来就没法把吴氏三雄累死,有点不大好玩啦!” 陆一峰微哼了一声,瞧了崔安一眼,淡淡地道:“小丫头说话转弯抹角,不过既然救人要紧,就不和吴氏三雄玩啦!” 崔安的心思被人瞧破,不由满面红晕,见此时吴氏三雄来到面前,当即飘身上前,淡淡地道:“三位前辈,咱们又见面啦!” 吴氏三雄七日前从将军府约出高士天,要在漓江边了结一件二十年前的梁子,不料双方尚未动手,却被陆一峰横里撞上。陆高二人本是多年老友,相见之下自然欣喜异常,高士天本想将约会押后,先与老友做彻夜之谈,但吴氏三雄却偏偏毫不识相,一定要上来搅闹。 高士天一时兴起,便与陆一峰逗引吴氏三雄比试轻功,吴氏三雄武功虽强,可脑筋却不大灵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轻功有几斤几两,便一口答应。 高士天便和陆一峰在桂林左近大兜圈子,他与陆一峰轻功俱佳,吴氏三雄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但这三人做事一根筋,愈是追不上愈是要追,绝不会想到“认输”二字。 吴氏三雄虽然轻功远逊高陆二人,但天赋异禀,气力悠长,追固然是追不上,却也似牛皮糖一般甩之不掉。引得高陆二人好胜心起,想看看这三个家伙到底能支撑多久,不想一连五日,吴氏三雄居然一直远远跟在身后,毫无被“累死”之兆。 吴氏三雄好容易追到近前,忽见一名女子笑语宴宴,拦在面前,不觉一呆,齐声道:“你是谁?” 崔安将短剑缓缓举到胸前,微笑道:“还记得这把短剑么?” 吴氏三雄一见这短剑,登时面色一变,齐声道:“你是付英杰的徒儿?”崔安嫣然一笑,道:“三位前辈记性不差,你们的臂膀已经接好啦?真是可喜可贺!” 吴氏三雄当年上武当山寻仇,最终败在付英杰手下,右臂均被折断,但究其根本,却是因为上了崔安的恶当所致。三人这十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报断臂之耻,今日一见面,崔安竟公然提起此事,简直无异于火上浇油。 三人齐声怒吼,不约而同地拔出判官笔,向崔安扑来。 崔安短剑挽起一个剑花,便要迎上前去。高士天和陆一峰互视一眼,一齐疾步抢上,拦在吴氏三雄面前,高士天长声笑道:“吴氏三雄向来是倚多为胜,咱们今天偏偏要来个单打独斗!” 杜晓月倚在岩上,不由暗暗好笑:吴氏三雄仗着心意相通的功夫四处横行,今天可算是遇到克星啦! 要知吴氏三雄这门心意相通的功夫甚是厉害,当年若非被崔安以诡计先伤了三人右臂,导致心浮气躁,这才被付英杰寻出破绽,最终大败亏输。而如今十数年过去,这门功夫修炼得愈发炉火纯青,寻常江湖好手便是五六人围攻,也奈何他们不得。 但今日崔安、陆一峰、高士天三人均是江湖中顶尖儿的高手,任何一人都足以独力与吴氏三雄放对,三人齐上,吴氏三雄自是必败无疑。 第191章 再生波折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双方甫一交手,吴氏三雄便即不得不各自接招,一时之间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冷森森的剑气掌影,三人若不出招奋力自保,只怕立即便要命丧当场。說閱讀盡在 吴氏三雄这一各自为战,武功威力登时大减。杜晓月在一旁观战,只见高士天长剑剑光吞吐,气势如虹,正是正宗的华山剑法,心下不由大奇:这高士天在江湖中以医术闻名,这数十年来几乎无人亲眼见过他施展武功,想不到一手华山剑法居然如此精纯!看这高士天的年纪,若是华山派中人,辈份应当和已故华山掌门楚天鸿同属“风”字辈,但在华山派的前辈名宿中,可从未听说有这一号人物! 只见高士天一招一式凝练异常,显是在这套剑法中浸淫了数十年的苦功,且内力深厚,全然不在陆一峰之下。吴氏三雄这门心意相通的功夫既然无从施展,十数招一过,便即节节败退。 激斗之中只听崔安清清脆脆地笑道:“你还是躺下罢!”话音甫落,她对面那人手中的判官笔已被短剑削做两截,紧接着胸前被崔安一掌击中,砰然倒地。 与此同时,陆一峰亦是飘身后退,大笑道:“高兄,可就看你的啦!”而与陆一峰对敌那人却直挺挺地立在一边,模样甚为古怪,显是已被点中了**道。 高士天亦是大笑道:“老叫花子手脚倒是快得紧啊!”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长长的惨叫,高士天的长剑已穿在了对面那人的琵琶骨上! 那人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一般在江边走了数步,双腿一软倒在地下,两手抱住伤处,不住滚来滚去,鲜血霎时间已将衣衫浸透。 高士天精通医理,这一剑穿过琵琶骨,已是废了对方的武功,是以这人虽是痛入骨髓,却说什么也没有力气拔出肩头的长剑,一时间痛得死去活来,长声惨呼不已。 崔安虽知吴氏三雄多行不义,但见此情景终是有些不忍,上前将那人肩头长剑拔出,对高士天道:“高伯伯,这三人如何处置?” 高士天知她急于为杜晓月治伤,微微一笑,道:“小妮子就是沉不住气,放心,有你高伯伯出手,定然还你一个好端端的小情郎就是!”说着打量吴氏三雄几眼,冷冷地道:“二十年前你们想请我治伤,被我一口拒绝,想不到你们居然就此怀恨在心,找上门来打架。如今架也打过了,你们若是不服,今后尽管再来找我便是!” 此时那被废去武功之人剧痛渐止,见众人转身欲行,大为惶急,叫道:“杜左使,请你给我们求求情,解了我大哥的**道,吴氏三……我们兄弟三人今后定然退隐山林,永不入江湖!” 杜晓月吃了一惊,缓缓停步转身问道:“你们是拜月教的人?”那人连忙大点其头,一张丑脸上尽是期盼之色。但忽然之间,这人似乎想到一事,又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糟糕,糟糕!杜晓月既然叛教出逃,早就不是本教明月左使,又怎会帮我求情?” 崔安早知吴氏三雄脑筋不大灵光,做事莫名其妙,暗暗好笑之余却也是有些心惊:拜月教居然连吴氏三雄也网罗旗下,这莫孤影当真是野心大极! 高士天微微一笑,双手中指齐齐弹出,只听“嗤嗤”两声轻响,紧接着被陆一峰点中**道那人“哎呦”一声大叫,怒骂道:“他,老子……”言犹未了,忽见自己的两位兄弟俱是倒在地下,一人身上血迹殷殷,另一人仍是昏迷未醒,这才知道己方已然大败亏输,他虽然脑筋不灵光,但总算及时悬崖勒马,硬生生将后面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高士天负手而立,淡淡地道:“我方才这两指点在你巨阙和神阙两**上,不出三日,你便会武功尽失。不过你们既然要退隐山林,有没有武功也没多大分别了,是不是?” 那人闻言神色大变,但大败之下也不敢再强项,只得上前扶起被崔安打伤那人,三人相互搀扶,喃喃低声咒骂而去。经此一役,吴氏三雄当中两人武功被废,这门心意相通的武功再也难以施展,今后江湖上就算没了吴氏三雄这一号人物。 当下几人跟着高士天回到高宅,一进大门,却见高逸仲正自拎着一壶酒踉踉跄跄绕院而行,长声吟道:“花间一壶酒,……一壶酒……呃……”双手捧起酒壶,笑道:“邀明月?……嘿嘿,邀明月……” 高士天面色一沉,大声道:“仲儿,你干什么?” 高逸仲回头瞧见高士天,抛下酒壶,抢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高士天面前,笑道:“爹爹,你老人家回来了,儿子……呃……儿子真是高兴!” 高士天本是微微有些着恼,但此时见他真情流露,也就不忍责怪,道:“仲儿,替我把火蟾取来。” 高逸仲立起身,瞧见杜晓月立在一旁,笑道:“你运气真好,我爹爹回来,就能给你治伤了!”杜晓月点点头,微笑道:“这两天高公子为在下奔波,在下感激之至!” 高逸仲笑道:“你错啦!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说着朝崔安一指,突然之间瞧见崔安双颊红晕,唇边眉际都蕴含着笑意,犹如鲜花初绽,清丽不可方物,不由心神大震,胸中犹如被一个大铁锤重重击了一下,一个“她”字到了口边,竟然说不出来。 崔安亦未料到高逸仲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言爱慕之意,登时满面通红,转过头去不看高逸仲。高士天见儿子在人前唐突失礼,甚为尴尬,沉声喝道:“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去取火蟾?” 高士天家规甚严,高逸仲被父亲一喝,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想起方才之言,亦是尴尬不已,匆匆向内院而去。高士天转头对杜晓月道:“杜少侠,这小畜生喝了点酒就胡说八道,让你笑话了。”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高公子为人光明磊落,心口如一,是正人君子所为,高老伯也不必过于责怪公子。” 高士天点点头,心道:瞧不出这杜晓月其貌不扬,胸襟却如此宽厚,安儿终身托付此人,倒也不枉了。 便在此时,忽见高逸仲从后院匆匆奔至,神色仓皇之极,大声道:“爹爹,火蟾不见了!” 第192章 火蟾被盗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高逸仲说着一只玉匣递到高士天手中,高士天面色一变,忙打开玉匣,果见匣中空空如也。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崔安虽不知这“火蟾”究竟为何物,但亦可隐约推断出必是杜晓月治伤所需重要物事,一听高逸仲所言,亦是神色大变。 只听高士天厉声道:“我出门之后,你是否按规矩每天均察看一遍?” 高逸仲额上冷汗殷殷,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颤声道:“只是昨日未曾查过。”高士天闻言大怒,挥手重重打了高逸仲两个耳光,喝道:“来人,把这个畜生拖下去个我重重打死!” 院中的仆役见老爷吩咐要“打死少爷”,哪里还敢应声,都站得远远地不敢过来。高士天叫了几声,见无人上前,狂怒之下拔出长剑,向高逸仲当胸刺去! 高逸仲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看到父亲提剑刺来,呆在当地,哪里还想到闪避? 便在此时,蓦地里一条人影如电而至,紧接着一阵寒光耀目,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高士天的长剑被削成两截。正是崔安横里跃出,救了高逸仲一命。 高士天抛下半截长剑,怒道:“这畜生死有余辜,你拦我做什么?” 崔安收剑回鞘,却仍是拦在高逸仲身前,道:“高伯伯,这火蟾丢失,咱们去找回来也就是了,何必发如此大的火气?” 陆一峰亦是劝道:“若是找不回来,老叫花子传令给天下的小叫花子,给你找上个十只八只,不就完了?” 高士天怒道:“你倒说得轻巧,这火蟾是莫孤影玄阴指的克星,中了玄阴指之后,只要没到第十日,用这火蟾便可救命。这是三年前我以千两黄金从一个南阳药客手中买来,有了一只已是侥幸,还说什么十只八只?倘若落在拜月教手里将它毁了,岂不让莫孤影从此横行天下?” 陆一峰万未料到事态竟如此严重,这才明白为何高士天如此狂怒,沉吟道:“你这火蟾平时藏在何处?” 高士天道:“这火蟾性喜奇寒,我特意为它在地下建了一个冰窖,平日均是我和仲儿亲自照料……”说到此处,忽地双眉一轩,道:“咱们过去瞧瞧!” 此时杜晓月已是行动艰难,高士天唤来下人将他扶到屋中休息,这才领着众人匆匆走到内院,穿过一个小小花园,只见有一间小屋掩映在花木之中,这小屋虽不起眼,但墙壁均为青砖所建,窗户被封死,两扇门亦是精钢打造,端的是坚固异常。 高士天指着这小屋道:“冰窖入口就在这屋里。”说着已走到门前,却见门锁上并无被砸翘的痕迹,不由面色一变。 高逸仲趋前几步,颤声道:“爹爹,今日来时,这门锁就完好如初,可……这几天儿子都把钥匙贴身保管,从未离身,这盗取火蟾之人不知是如何进的屋?” 高士天冷哼一声,道:“这人既然能找出火蟾隐藏之处,想乘你睡觉时偷走钥匙,用完后再放回原处自然是易如反掌,否则,这屋子的钥匙只有一把,难道他还能穿墙而入不成?” 高逸仲垂下头,不敢再说。 高士天怒视他半晌,沉声道:“屋里也不必再看了,给我把家里所有人都叫来,一个也不许落下!” 崔安与陆一峰心下雪亮:这人既能探知火蟾藏处,又能盗走钥匙,自然是高家出了内鬼,若想查出火蟾是被何人盗走,只怕还要着落在这内鬼身上。 不多时高家的下人均来到花园之中,人人知道家里出了大事,都是小心翼翼地站在当地,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高士天素喜清净,家里的下人并不太多,高逸仲清点人数,忽然面色一变,道:“爹爹,少了一个人,花匠老张不在!” 高士天朝众下人望去,果然发现这小花园的花匠不在其中,这姓张的花匠是两年前雇来,为人沉默老实,每天除了修剪花木之外,极少和人交谈,往往几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此时见他不在,这才猛然间发觉,脑中连这人长相如何似乎都模糊得紧了。 高逸仲大声道:“你们平常可曾发现老张有什么可疑之处?说了出来,重重有赏!”说着掏出一锭大银捧在手心。 下人们相互看了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却俱是一些无用之事,末了高家的厨子大声道:“半个月前,我出去买菜,瞧见老张从马总管府后门出来,我叫了他几声,可离得老远,他没听见,后来我也就把这事忘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可疑?” 高士天心下一沉,长叹道:“定是此人了!这人处心积虑地在我这里潜伏两年多,就是为了盗走火蟾,可恨我居然一直毫无察觉!” 崔安奇道:“这马总管又是什么人?” 高逸仲沉声道:“吴三桂在桂林设置东路总管一职,说是帮助孙将军共襄反清大计,实则是就近监视。马总管便是东路总管马雄。” 高士天恨恨地道:“拜月教这些年来拉拢延龄不成,莫孤影便出手以玄阴指打伤庭训以泄恨,不料却被我所救。可这么一来,火蟾之事便再也藏不住啦,莫孤影定已知道火蟾是克制他玄阴指之物,这才派人潜入我家。马雄一向与延龄不睦,这次必然是相助莫孤影盗出火蟾,再借拜月教之势对付延龄!” 陆一峰默然半晌,道:“如此看来,吴氏三雄不迟不早,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多半是拜月教的调虎离山之计,想不到你我白白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竟然上了这三个脑筋不灵光的家伙的恶当!” 崔安听他们说了这么久,一直插不进话,此时顿足急道:“既然此事和马雄有关,我这就去把他捉来问个明白!”陆一峰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火蟾昨日被盗,此刻只怕尚未送出桂林城。” 高士天长叹一声,道:“好,我手中有三枚最近炼制的‘玉阳丹’,服下后每粒当可延迟寒毒发作半日。但若是后日正午还拿不到火蟾,只怕就当真回天无力了。安儿,咱们这就去马雄府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塞到高逸仲手中,领先便要向外走。 第193章 再次夜探 (今晚更新送上,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陆一峰抢上几步拦在他面前,沉声道:“你留下照看杜少侠的伤势,区区一个马雄,还用不到你高神医出马。k” 高士天点点头,道:“火蟾形似青蛙,通体火红,双眼金色,极好辨认。我存放火蟾大一小两只玉匣,小玉匣乃是昆仑山腹的万年玄玉雕成,摸上去便似寒冰一般,这盗蟾之人倒也识货,把这小玉匣一并盗去,只留下了最外层的大玉匣。火蟾离了冰窖之后,若一直在这玉匣中,倒还可以多活几天,否则……” 他说到此处,崔安心中登时一沉:若是火蟾已死,杜晓月的性命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高逸仲在一旁甚是着急,道:“马雄的总管府房间就算没有上千间,只怕也有数百,一时半刻却从哪里找起?” 陆一峰哈哈一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我只要扭住马雄的脖子,问他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火蟾,岂不就万事大吉?” 崔安见陆一峰竟然有出手相助之意,大喜之下盈盈拜倒,道:“多谢陆师伯援手!” 陆一峰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对付拜月教是老叫花子份内之事,况且在虾峙岛上你阻止拜月教炸岛,功德无量,老叫花子更加不会忘记。” 当下两人问明了马雄总管府所在,不多时已来到一座高大宅院背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马雄府邸周围巡逻的士卒比起孙延龄的将军府多了何止一倍,但两人均是当世高手,自是毫不为难,待一对士卒走过,便即悄无声息地掠上高墙。 这马雄是吴三桂的东路总管,论理不过是个虚职,可宅院却甚为气派,院中又是亭台水榭又是花园假山,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也不知有多少房间,想要找出马雄,实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崔安心下焦急,跃上一座小亭四下张望,只见东北角有座小楼隐隐有光亮透出,当下指给陆一峰瞧了,两人虽对园中地势不熟,但仗着轻功卓绝,蛇行鹭伏,躲过巡夜士卒,不多时已来到楼下。 只见楼上烛影摇摇,一个女子的身影映在窗上,支颐对烛,不知在做什么。崔安见陆一峰微有踌躇之意,知他顾忌男女之防,不便闯入女子寝居,便低声道:“弟子上去瞧瞧,请陆师伯在外面为弟子把风。”说着纵身而起,轻飘飘掠上了小楼的栏杆。 崔安轻轻来到窗边,只听屋内女子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该怎么办?司徒海是个好色之徒,人品又差,可是爹爹……偏偏要我嫁给他!” 崔安心下一动:听这口气,她必是马雄的女儿无疑了,若是找不到马雄,倒不如抓走他的女儿,让他以火蟾相换。 当下径自推门而入,烛光下只见一名身穿淡绿色衫子的十六七岁少女坐在桌边,容貌秀美,只是眼角唇边都含着淡淡的愁容。 那少女见有人推门而入,吃了一惊,抬头却见一名陌生女子立在门口,明眸皓齿,姿容绰约如画,令人莫可逼视。 崔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异动,又或者要出声喊人,便当即封了她的哑**。谁知那少女向崔安凝视半晌,却又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长得真美,可一样也嫁得不如意,古人说红颜薄命,那是再也不会错的,定是我爹爹让你来劝我的,对不对?” 崔安不由一怔,随即明白她是把自己当做了马雄的侍妾,心想:若是能设法从她口中探听出火蟾的藏在哪里,岂不更好? 便在她这一转念间,那少女又道:“你也不必说啦,你回去告诉我爹爹,说他想巴结拜月教的人,我可不稀罕,爹爹若再逼我,我就立刻死在他面前!”说着挥挥手,道:“你下去罢!” 崔安见她霎时之间已是满面寒霜,显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这马雄的女儿倒是明白事理,可别太为难了她。只见那少女凝视着烛光,又发起呆来,似乎已忘记了崔安尚未退出。 崔安缓缓走到桌边,微笑道:“小姐又何必固执?你爹爹历来说一不二,从没改主意的时候,你难道真拗得过他?” 那少女凄然一笑道:“这些年来爹爹干的事没一件不是自取灭亡,我若从了他,绝没有好下场。只可惜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凡我是个须眉男儿,早就已经远走他乡,自己去立一番事业。可如今在家里,却是半步都不得自由,与其将来事败之后沦为官妓,倒还不如现在死了,还能落得个清白的身子。” 崔安心下一动:瞧不出这小姑娘倒还有些见识,笑道:“你爹爹如今是吴大帅跟前的红人,听人家说吴大帅兵多势大,指日就要攻下北京城,到时候吴大帅登基当了皇帝,你爹爹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啦!” 那少女摇了摇头,瞧着崔安的目光中尽是怜惜之意,叹道:“枉自你生了这般清艳绝俗的容貌,却还是一样的没见识。你瞧瞧爹爹每天所做之事,本来由明降清已是不忠,偏偏又再反清,倘若反清之后一心光复大明也就罢了,却又偏偏谄媚吴三桂,昨天还派人从高大夫家偷来了什么蟾蜍,说是要让司徒海送给拜月教的教主,好让他在吴三桂面前说好话,封爹爹为什么‘临江王’,唉,当真是痴人说梦!” 说到这里,那少女忽然淡淡一笑,道:“我也是糊涂了,你又怎么懂得这些事?这些日子没人和我说话,我实在是太闷啦。你且不忙走,陪我说会子话成不成?你是爹爹什么时候娶进府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崔安听她终于提到火蟾,心头猛地狂跳不已,生怕她瞧出破绽,忙道:“刚才小姐说偷了蟾蜍,那不就是癞蛤蟆么?不知老爷把这东西放在哪里?我可得躲远点,多恶心人哪!” 那少女摇摇头道:“为了一个司徒海就已经够我烦的了,哪里还顾得上问爹爹蟾蜍藏在何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常常来陪我说话,好不好?” 崔安见她不知火蟾的下落,不觉甚为失望,随口道:“我叫崔安。”那少女低声道:“崔安?真怪,我倒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样。” 崔安心下焦急,无心听她说些什么,心道:如今只有去找马雄了。当下探手拔出短剑,在那少女面前一晃,低声道:“姑娘,你爹爹的居室在哪里?” 那少女突然间瞧见寒光凛凛的利刃,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崔安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害怕,我只想要回火蟾,并不要你爹爹的命。”那少女一惊之后,已是渐渐镇定下来,摇了摇头道:“我爹爹整天担心有人行刺,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地方,今晚他睡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崔安见她面上神情不似作伪,更是失望。只听远处隐隐传来三记梆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便在此时,忽听楼下有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第194章 温婉女子 (今天突然被叫到单位加班,午间更新晚了,向大家致歉,晚上继续更新。手机轻松阅读: 紧接着只听陆一峰大笑道:“是你家陆爷爷!” 崔安一惊,运指如风点了那少女的**道,又封了她的哑**,那少女猝不及防,身子当即软软伏倒在桌上。 崔安到窗边向外瞧去,却见院中黑压压地似乎簇拥着数十名士卒,个个钢刀出鞘,如临大敌地盯着楼前的一座假山石洞,显峰藏身在内。 而这小院之外,似乎有更多人被这边的人声所惊动,远处已经有火把星星点点亮起。崔安心念电转,转身回到桌边,拿过桌上纸笔,匆匆写道:明日卯时,漓江之畔,以火蟾换人!将纸的一角用砚台压住,又伸手将那少女挟起,在她耳边低声道:“马姑娘,对不住啦,你得随我走一遭啦!” 推开窗子,只听院中羽箭呼啸之声此起彼落,却是大批弓箭手赶到,正朝陆一峰藏身的假山石洞不住射箭,但那石洞入口并不甚大,羽箭大半都射在洞口外的石头上,有少数射入洞内的,均被陆一峰接住,当做暗器甩出,反倒伤了几名士卒。 那带兵的统领怒骂道:“他,这刺客手爪子倒硬!大家给我围住了,围他个三天三夜,就算饿不死他,渴也渴死了他!”众士卒哄然应是,各自持刀戒备,倒也不再靠近,只等着大队人马齐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崔安情知事已至此,想要顺顺当当找出马雄只怕是全无可能,这些士卒在她和陆一峰面前虽不值一晒,但人若围得多了,难免要多所杀伤,才能突围而出。当即挟着那少女在窗口探出身来,朗声道:“大家看清了!谁要敢再射一箭,我立刻要了马小姐的命!”说着将长剑横在那少女颈中。 那统领面色一变,大声道:“停箭!谁也不许乱动!”他在马雄麾下效力多年,知道马总管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平日里爱如掌珠。这刺客抓不住,最多不过是挨上一顿军棍,可小姐若是被刺客伤了,大伙儿就算是长出三个脑袋只怕也不够被总管砍的。 陆一峰躲在假山石洞中本就是为了牵制对方注意,此时见羽箭不再射来,当即跃出石洞,崔安亦挟着那少女飘身掠下小楼,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已是出了院墙,只听得马府内一片人声嘈杂,但两人轻功卓绝,早就去得远了。 陆一峰回望马府的混乱之状,不由哈哈大笑,道:“这等给人捣乱的营生,老叫花子十几年没有干过啦!” 崔安挟持马雄之女在手,觉得追回火蟾总算略有眉目,心情亦是大好,笑道:“马雄今晚只怕要吓得睡不着觉了罢?”说话之间两人回到高宅,只见堂屋灯火通明,高士天与杜晓月相对而坐,孙延龄却是侍立在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高士天见崔陆二人均是毫发无伤地回来,先是一喜,紧接着瞧见崔安所挟的少女,奇道:“安儿,你莫非是把马雄的女儿带来了?” 崔安将那少女轻轻放在椅中,笑道:“高伯伯神机妙算,一猜就中。”当下便把方才在夜探马雄府的经过扼要说了一遍,众人都觉事已至此,也只能依此计而行, 孙延龄却是微微一笑,道:“崔姑娘果然身手不凡,数日内连接大闹将军府和总管府,此刻只怕整个桂林城都要闹翻天了。” 众人侧耳细听,果然外面隐隐传来人声,总管府的方向也有火光亮起,崔安面色一变,道:“给咱们这么一闹,马雄只怕立即便要挨家挨户地搜查刺客。” 孙延龄沉声道:“师父早已料到此节,咱们这就到我的将军府中,就是借给马雄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踏入我将军府半步!”说着忽然冷冷一笑,又道:“马雄这厮以为有拜月教做靠山,就可以横行无忌,今天我倒要让他看看,这桂林城中到底是谁说了算!” 当下众人分头悄悄出了高宅,来到孙延龄的安远将军府,此时已近卯时,众人分头前去准备。杜晓月和那少女被安置在一间小小密室之中,这密室暗门隐藏在孙延龄书房的书架后,十分隐蔽,就连通风口也都是延出数里之外,外面的声音里面固然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崔安临去之前解了那少女的哑**,仅仅制住她的四肢,令她不能暴起伤人。那少女平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心下又是惊慌又是害羞,坐在椅上紧紧闭上双目,只希望杜晓月不要来侵犯自己。 杜晓月心知在漓江边交换火蟾之约甚为凶险,一直为众人悬心不已,虽见这少女白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却也无心理会,拿起玉笛,自顾自地吹了起来,正是一曲《水调歌头》,想到自己生死未卜,此刻又不知崔安凶吉如何,一曲将毕,不觉微微叹息一声。 便在此时,忽听那少女白低低叹息了一声,道:“你吹得真好!我常常梦到在漓江月下听到有人吹笛,想不到今天却在这里听到了。” 杜晓月淡淡一笑,道:“姑娘若是喜欢听,我就再吹一曲,或许明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法吹给姑娘听了。” 那少女忽闪着眼睛盯着杜晓月,忽然间又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只不过是个梦,梦醒之后我就会回到家里,爹爹还会逼我嫁给司徒海。你也会和崔安姐姐一起浪迹天涯,早就不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可怜的马筱薇了。” 杜晓月微笑道:“你叫马筱薇?很美啊,真是名如其人。” 马筱薇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子当面称赞,不由双颊晕红,道:“这名字是我娘给我起的,要是我娘还在世,绝不会让爹由着性子胡来。”说到此处,又是幽幽叹了口气。 杜晓月不愿提起她的伤心事,便引开话题,道:“你把崔安叫做姐姐?” 马筱薇低声道:“是啊,她武功那么高,人长得又美,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很喜欢她了。再说,本来是我爹爹做事太没有道理,不能怪崔安姐姐……”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低,眼角边一颗大大的泪珠滑落下来。 杜晓月从未与这等温婉柔顺的女子相对,见她无声饮泣,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马筱薇落泪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道:“你们这次劫我出来,是不是要拿我和我爹爹换火蟾?” 她不待杜晓月回答,忽地凄然一笑,道:“没用的!我爹爹不会和你们换的!” 第195章 绝境 (今天真是奇怪,明明记得晚上更了的,可临睡之前上来一看,居然没有更新显示,郁闷,不知是不是熬夜太多脑子不转了,呵呵。(.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尽在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晓月奇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是马雄的亲生女儿?” 马筱薇淡淡地道:“我瞧见昨天他说起火蟾满脸狂喜的样子,就知道他把这东西瞧得比命还重要,我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要他用火蟾来换,是万万不肯的!” 杜晓月心下一凛:这马雄若是当真不顾女儿的性命,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现下已近卯时,两下里只怕已经见了面,再去报信也来不及了! 漓江之畔,晨雾飘渺,两队人马在江岸边相对而立。 高士天站在一顶小轿前,冷冷地盯着马雄,他身后不远处立着陆一峰和高逸仲。自从在桂林城住下之后,高士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东路总管”。 却见马雄相貌上倒也算五官端正,但瞧上去却不知为何让人总觉得有说不出的阴鸷狡诈。他的双目虽然精光四射,但面色却枯干蜡黄,毫无光泽,高士天精通医理,一看便知这是精力损耗过甚之像,若是不知保养,数年内便即要大病不起。 高士天暗叹一声:想不到整日与延龄作对的竟是如此一个病夫! 马雄身着便装,腰挂单刀,被十几个黑衣人簇拥而立,顾盼自雄,端的是威风之极。高士天微一拱手,冷冷地道:“马总管可把火蟾带来了?” 马雄一指小轿,道:“我女儿在轿里?”高士天点点头,微微掀起轿帘,果见有一名女子坐在轿中,但两伙人相距十数丈,轿帘又是一掀即下,在晨雾缭绕之中,马雄竟未能看清轿中女子的面貌。 马雄微一皱眉,举起右手,一名黑衣人越众而出,手中捧着一个玉匣,马雄皮笑肉不笑地指着这玉匣道:“火蟾在此,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那黑衣人捧着玉匣,足不停步向高士天走去,高士天亦是一挥手,两名轿夫抬起小轿,缓缓向对面行去。一时之间,场中数十人都紧紧盯着这一人一轿,再有片刻,两下里便要交错而过。 便在此时,高士天忽然面色一变,大喝道:“姓马的,你使诈!” 他话音甫落,那黑衣人突然间疾跃而起,将手中玉匣朝高士天掷去,与此同时左臂暴长,直探轿内,几乎是在同一刻,小轿的轿帘突然无风自起,一条纤纤玉臂如闪电般探出,将那玉匣捞入掌中,随即便向江心抛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黑衣人方自一呆,陡觉手腕一麻,已是被人扣住了脉门,紧接着一股潜力扑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横飞而出,“扑通”一声大响,已是落入了江心,恰是落在了玉匣附近。那玉匣似乎甚轻,落水后竟然随着江水载浮载沉,在江心打转。 这黑衣人见到玉匣正在身侧,却似是白日里见了鬼一般,大叫一声便要向岸上游去,但只划了一下水,便听“轰”地一声巨响,漫天的江水疾飞而出,中间还夹着那黑衣人的惨呼之声,竟是那玉匣炸得粉碎。 这几下兔起鹊落,均是发生在转瞬之间,未及马雄明白过来,半空中一物突飞而至,“啪”地一声重重打在他的脸上,又落在了地下,直将他打得眼前一阵发黑,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断掌。 饶是马雄心肠刚硬杀人如麻,仍是被吓得退后半步。再看那小轿,却不知何时已然退回原处,轿帘微微晃动,轿中女子究竟是如何出手将那黑衣人甩到江中,竟然没有一人看清。 众人骇然瞧向方才黑衣人落水之处,只见江水中漂浮着一大片黑色的粉末,中间还夹杂着数块残肢碎片和大块大块的血污,附近的河岸洒满了血水,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浓浓的血腥之气随风飘来,令人作呕。 高士天心下亦是栗栗不已:若非方才瞧见黑衣人手上的玉匣不对,此时岂不已尽数被炸死在此处?马雄的阴险狡诈远在自己想像之上。当下冷笑道:“马总管好毒的计策!你当真连亲生女儿的命都不要了?” 马雄面上肌肉一牵,狞笑道:“姓高的,你朝四周围好生瞧瞧!”说着一挥手,只见众人身周的岩石后突然钻出数百名士卒,个个手持弓箭,瞄向高士天。 马雄大笑道:“姓高的,我只要一举手,便可将你乱箭射死!”说着向后一退,那十几名黑衣人两下一分,将他护在核心,每人手按腰间一个精钢所制的机括,朝向高士天。 高士天冷笑道:“好啊,马总管果然神通广大,连邪教圣火堂吃饭的家伙都借来啦!” 他面上神色自若,可一颗心却是不断地沉了下去:原以为马雄就算不肯用火蟾交换,但顾及女儿的性命,总不至于下杀手,但依此刻情势看来,只怕马雄就从未打算过让自己这几人活着离开! 陆一峰踏上数步,和高士天并肩而立,两人相视一眼,心下均是雪亮:自己这边除了高逸仲之外俱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但在霹雳风雷珠和强弓硬弩的夹攻之下,实无把握能冲出重围,难道今日真要毙命于此? 但高陆二人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此时虽然自知命在顷刻,却仍是昂然挺立,并无半分惧色。 马雄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道:“你们临死前有什么话尽管交代,再迟一刻只怕是来不及啦!” 高逸仲面色惨白,闪身拦在父亲身前,双拳紧握,目眦尽裂。 杜晓月匆匆走出孙延龄的书房,叫过一名士卒,道:“速去禀告将军,就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商量。”那士卒知道杜晓月是将军的贵客,不敢怠慢,如飞而去。 只过得片刻,那士卒匆匆赶回,一见杜晓月便气喘吁吁地大声道:“将军有紧急军务,天不亮便已出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杜晓月心下一沉:此刻能救崔安一行人的唯有孙延龄,只因他在此事中不便露面,这才未同众人一道前往,可无巧不巧,偏偏在这当口有紧急军务! 第196章 火枪营 (第一更送上,晚间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关注!) 马雄双掌缓缓抬起,只待一击,霹雳风雷珠和羽箭便要攒射而出 便在此时,忽听小轿内一名女子清清脆脆地笑道:“马总管,你这一击掌倒不打紧,可也就把令爱送到鬼门关里啦,令爱花容月貌,嫁不成司徒海,岂不可惜?”说着轿帘一掀,一个身姿苗条的丽人已立在轿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晨雾缭绕之中只见这女子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妙目流盼之间丽色荡人心魄,马雄姬妾成群,历来自命遍拥江南美女,坐享风流,但一见这女子,呼吸不由为之一窒,心道:天下竟有这等绝色美人,我那些姬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若能将此女揽入怀中,此生尚有何求? 一念及此,不由色心大动,笑道:“姑娘天姿国色,若是被霹雳风雷珠炸得血肉横飞,奇丑不堪,岂不是暴殄天物?倒不如跟了我回去,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崔安嫣然一笑,道:“马总管若是有朝一日当了皇帝,那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现在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路总管,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命都保不住,还夸口说什么荣华富贵?” 马雄面色一变,他万料不到这女子不过二十有余,竟然这般毫不畏死,狞笑一声,道:“筱薇这丫头早就和我不是一条心,死不足惜,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 崔安见他如此绝情绝义,心下不由一沉:这人连女儿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就算是马筱薇当场死在他面前,只怕他都不会皱一皱眉,想以马筱薇换回火蟾,这一步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她心知只要霹雳风雷珠一发,在这无遮无拦的河岸之上,逃生的机会已然极微,更何况十余丈外的岩石上还排列着数百名虎视眈眈的弓箭手! 崔安平生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系的险境,每一次均是凭借一己之力奋力求生,是以此刻虽然命悬人手,面上却依旧镇定如恒,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拍两散,马总管尽管等着为令爱收尸就是。”说着退后几步,与高士天并肩而立。 高逸仲歉然道:“崔姑娘,若不是我没有看管好火蟾,也不至于连累大伙儿丧命……” 他话未说完,便被崔安打断,嫣然一笑道:“高大哥不必过意不去!”说着掠一掠鬓边被晨风拂乱的几丝秀发,朝阳之下,风致绝美,高逸仲不由一呆,痴痴地凝望着崔安,浑忘了正身处生死一线的绝境。 马雄狞笑一声,缓缓举起双掌,心道:我这双掌一击,如此的绝色美女便要被炸成一堆血肉,当真是可惜之极! 便在此时,忽听右手岩石上一人冷冷地道:“马总管,你的双手只要再动一动,我立时要了你的命!”这语声熟悉之极,正是在桂林城和他明争暗斗了数年的安远将军孙延龄! 马雄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孙延龄立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之上,双手各握着一支短铳,黑沉沉的枪口正对准自己,不由心下一寒,阴测测地道:“这班刺客果然是孙将军所派,不过孙将军艺高人胆大,居然单枪匹马前来赴会,实在让人佩服。” 孙延龄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谁说我单枪匹马?”说着撮唇唿哨一声,随着这一声唿哨,四下里忽然人影晃动,数十名手持火枪的士卒从岩石后冲出,枪口所指均是对准黑衣人的腰间。 一众黑衣人见此阵仗,无不面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孙延龄冷笑道:“马总管,这些都是我火枪营的精锐,人数虽然不多,可对付你的霹雳风雷珠已经绰绰有余。只要有一枪引发你们身上所带的霹雳风雷珠,剩下的事就是等着看你们被炸成碎片啦!” 马雄情知孙延龄并非虚言恫吓,恶狠狠地道:“孙将军,我这东路总管是大帅钦点,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大帅第一个就砍了你的脑袋!” 孙延龄漫不经心地道:“我如何对大帅交代,自是我的事,那时马总管早就一命呜呼,何必操心那么多?” 马雄手心中已有了冷汗,他与孙延龄周旋多年,自然知道对方虽然并不好杀,但却是性情坚忍,言出必践。不论吴三桂将来如何处置此事,火枪一发,自己就先做了枪下之鬼,这眼前亏是吃定了。 孙延龄见马雄面色大变,知他已然屈服,冷冷地道:“火蟾现在何处?” 马雄本担心对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自己的命,此时见孙延龄当真关心火蟾下落,登时松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这火蟾乃天下至宝,我已飞书上报大帅,说要进献给太子殿下,此刻火蟾只怕已在送往大帅军营的路上。怎么,莫非孙将军想要和本官争功?” 孙延龄冷哼一声,心道:一派鬼话!这火蟾明明就藏在你总管府中,还说什么在“送往大帅军营的途中”?当下踏上一步,沉声道:“马总管,你若不交出火蟾,休怪我手下无情!” 马雄额上的冷汗已是汩汩而下,他暗骂自己前日为何这般沉不住气,火蟾甫一到手,便立即飞鸽传书莫孤影邀功,这分明是断了自家的退路。 此刻若是交出火蟾,就算今日不死,也绝过不了莫孤影这一关。莫孤影将火蟾视为至关重要之物,若是知道火蟾得而复失,以他如今在吴三桂面前的势力,杀掉一个小小的东路总管岂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想到莫孤影的毒辣手段,心下不禁一寒,把心一横,沉声道:“火蟾已不在本官手中,你若是不信,尽管下令开枪。” 孙延龄见马雄一副豁出性命的模样,心道:就算现在押着马雄去搜府,总管府不下数百间房屋,想要找到一只小小的火蟾,就算花上十天半个月也不稀奇。这火蟾已离开高宅两日,时刻耽得久了,不但杜晓月伤重不治,只怕火蟾也必死无疑。 一时之间,心下踌躇难决。 第197章 法通寺秘道 (晚间更新送上,明日中午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崔安见孙延龄目视自己,知他心中所想,当下淡淡地道:“孙将军本也是要将火蟾敬献给大帅,既然被马总管抢了先,那也就不必追回了” 孙延龄会意,沉声道:“正是,本将军即刻传书元帅陈明此事,元帅自有公断。” 马雄心下一惊:这姓孙的好生奸诈!这是逼着我尽快将火蟾送出,他好在途中拦截,否则便要在吴三桂面前告我的恶状。不过只怕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火蟾会如何“飞出”桂林城。 想到此处,不觉微微冷笑,一拱手道:“孙将军请自便。”说着一挥手,带领众人匆匆而去。 孙延龄让火枪营一路护卫,回到了将军府中,他深知这次与马雄结怨更深,传令下去在马雄的总管府外广布眼线,只要马雄手下各营一有异动,便要先下手为强。 崔安一行人径自回到孙延龄书房,将杜晓月搀扶出密室,杜晓月听说火蟾仍未到手,反过来倒安慰崔安不要着急,又将方才在密室中与马筱薇的交谈说了,崔安也颇为喜欢这少女,当即到密室中解开她的**道,带到书房中与众人相见。 此时孙延龄布置已毕,亦匆匆回到书房,高士天上前拍拍他肩头,笑道:“龄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啦!”孙延龄躬身笑道:“师父称赞,弟子愧不敢当。若非是崔姑娘临行前提醒我需防备马雄使诈,只怕大家都要吃亏了。” 崔安微笑道:“我也是临出府前这才想起,因防备马雄耳目众多,走漏了风声,这才没有明言,倒是累得大伙儿受惊了。”说到此处,面色转为担忧,道:“马雄经此一吓,只怕立即便要将火蟾送出桂林城,孙将军虽已多派人手守在马府周围,可寻常士卒又怎能拦得住拜月教的好手?咱们还得及早想出对策才是。” 马筱薇坐在椅中静静听着大家商议如何抢回火蟾,见众人面上均带有焦急之色,不由奇怪,鼓起勇气低声问崔安道:“崔姐姐,为什么非得在明日午前抢回火蟾?” 崔安一怔,这才想起马筱薇全然不知此事首尾,缓缓地道:“若是明日午前拿不回火蟾,他身上的寒毒便会发作,危及性命。” 马筱薇身子微微一震,低低惊呼一声,对杜晓月道:“杜大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杜晓月淡淡地道:“你一个小姑娘,告诉你又有何用?只能空自让你担心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马筱薇突地挺直身子,大声道:“谁说的?我能帮你!”她情急之下语声甚高,众人都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瞧着马筱薇。 马筱薇忽然间见到这许多人都盯着自己,登时心慌起来,低声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说这么大声的!” 崔安伸臂揽住她肩头,柔声道:“筱薇妹子,不必害怕,只要你能救得杜大哥的性命,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 马筱薇晕生双颊,低声道:“崔姐姐,我不要你谢,只要杜……大哥能平平安安就好。”顿了一顿,又道:“我爹这些年一直在修一条通向城外的地道,上个月刚刚修好,我想,爹要把火蟾送出去,会不会走这条秘道?” 她生性温柔,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见众人都是凝神倾听,这才鼓足勇气说完。崔安闻言大喜道:“难怪马雄临走前笑得那般古怪,定是想到要从这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火蟾!” 马筱薇点点头,道:“前几日,我听爹爹对司徒海说,出口是在城北法通寺背后的一口废井之中。” 崔安正欲再问法通寺的方位,高逸仲已是长身而起,大声道:“崔姑娘,咱们这就去法通寺!”崔安亦是生怕赶不及,一按椅背飘然掠出,两人骑马疾驰出城。 行出城北一里,高逸仲一指前面,大声道:“前面便是法通寺!”崔安循他手指方向瞧去,却见一条小径斜斜叉出,转弯处的绿树丛中隐隐约约露出一片山墙,两人不敢骑马过于靠近,远远便将马匹拴好。 高逸仲对此地甚是熟悉,领着崔安东一插西一转,片刻间便已来到法通寺背后。 这法通寺年久失修,山墙庙宇早已残旧不堪,住持的僧人也没有半个,偌大的一座禅寺中荒草丛生。寺院背后人迹罕至,更是草长没膝,枯井的井口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若非有意寻找,当真是难以发现。马雄选此处作为秘道出口,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崔安和高逸仲拨开青草,悄悄来到井边,这枯井周遭的青草伏得甚低,似乎数日前被人践踏过,井口井壁上也并无青苔,显是有人经常出入。 崔安仔细查看井口周围的地面,并未找到新鲜足迹,不由松了一口气:若是马雄派人由此送出火蟾,那必是尚未出城。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在草丛中藏好,只待有人从井口现身。 时辰一刻一刻地过去,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井口内终于传出几声砖头碰撞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有人要爬出井来。 崔安将短剑拔在手中,凝神戒备。过得片刻,只见一个人从井中露出半个头向四下里看了看,又侧耳倾听半晌,似乎并未发觉四下有异,便轻轻爬出井来。 再过得片刻,又有一人钻出,这人身上斜背着一个青布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包着一个方方之物,崔安心中狂喜:这必是火蟾无疑了! 只见那两人身穿粗布衣衫,年纪约有四十上下,身轻步捷,身手似乎介于江湖中二三流好手之间。那两人初出井时甚为警觉,但见到四下里静悄悄地并无人迹,便即放松下来,站直了身子。 先一人笑道:“姓马的这个秘道修的可妙,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桂林城。”说着领先向崔安藏身之处走来,崔安见这两人愈走愈近,堪堪在眼前经过,当即一跃而起,出手如风,点中了身背包裹那人背心数处**道。 第198章 物归原主 (今日第一更,更晚了,抱歉。晚间继续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 那人万料不到近在咫尺之处竟有高手潜伏,想要闪避已是不及,闷哼一声扑地而倒。走在前面那人听得背后有动静,方自转过身来,高逸仲已然飞身而上,一掌切在他颈后,那人一声未出,身子便软软倒地。 崔安猱身而上,在这人背心要**上补了一指。此时高逸仲已解下先倒下那人的青布包裹,里面果然是一个玉匣,高逸仲将那玉匣放在耳边,侧耳凝听片刻,欢然道:“火蟾在这里了!” 崔安大喜过望,接过玉匣重新包好,笑道:“马雄此时再也想不到,火蟾已然物归原主了!”高逸仲伸足踢中那两人的死**,道:“这一来死无对证,马雄就算是疑心咱们,也只得吃一个哑巴亏了!” 当下两人匆匆上马回城,高士天等人正自悬望,见崔安和高逸仲满面春风而归,都是大喜,马筱薇喜道:“崔姐姐,想必是火蟾拿到了?” 崔安将玉匣交给高士天,笑道:“筱薇妹子,这次可要多谢你啦!你杜大哥的这条命可有一半是你救的!” 马筱薇满面娇红,低声道:“我只要你们两个平平安安,也就成了。”说着偷偷瞟了杜晓月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 崔安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妮子是瞧上晓月啦!若是在平日,她便要取笑杜晓月几句,但此时怕羞了马筱薇,便硬生生忍住不说,仅是似笑非笑地瞧了杜晓月一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杜晓月见崔安此时双颊晕红,欢喜无限,一双妙目似喜似嗔地瞟过来,心下不由一荡,说不出话来。 高士天小心翼翼地打开玉匣瞧了瞧,长吁了一口气,笑道:“这下好啦,今日正午便可为杜少侠拔除寒毒了!”众人凑上前去,果见玉匣中伏着一只小小蟾蜍,通体火红,双目金色,正和高士天之前描述的一般无二。 崔安听说要到正午方可治伤,甚是不解,道:“为何要等到正午?” 高士天命高逸仲先将火蟾送入冰窖喂养,这才道:“人身上血脉按十二个时辰运转,寒毒随血脉流动,每日午时流经右掌劳宫**,子时经过左掌劳宫**,只在这两个时辰,寒毒最易外泄,便可用火蟾吸出寒毒。” 众人本都是心存疑问,至此方恍然大悟,陆一峰见此刻再无大事,招手叫过马筱薇,低声道:“马姑娘,老叫花子向你打听个事,这司徒海长得什么模样?” 马筱薇见他面色郑重,知道他所问的必是极重要之事,低声道:“司徒海常在我家里出入,我也见过几次。记得他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也文质彬彬,时常穿一身长衫。倒似是个读书人一般。” 陆一峰面色一凛,沉声道:“这司徒海在拜月教中所居何职?” 马筱薇沉吟半晌,终于摇了摇头,道:“我爹爹说他是拜月教什么堂的堂主,再多的我就不知道啦!” 陆一峰缓缓点头,咬着牙道:“好,看来这厮正是我这些年要找的人!” 崔安见陆一峰面色愈来愈是凝重,情知这司徒海必然和丐帮大有干系。崔安每一次见到陆一峰,他都是嘻嘻哈哈,从不见面上有如何担忧之色,今日神情这般凝重,多半是丐帮出了大事,但自己终是外人,他若不说,自己也不便细问。 当下朝着陆一峰敛衽为礼,道:“这数日来陆师伯慨然援手,这般高义大德,弟子永志不忘,今后陆师伯但有差遣,弟子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 陆一峰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说到此处,忽然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算是瞧明白啦,大明朝终是气数已尽。如今的老百姓只想着混一口安稳茶饭,谁还想得起华夷之别、满汉之分?我们这些老家伙终是过时啦!” 崔安见他语气萧索,一副心灰意懒之状,一时也不知如何接口,杜晓月却缓缓地道:“陆帮主,丐帮向来以侠义行天下,为国为民方为侠之大者,若是斤斤计较一君一朝的得失,而置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只怕并非侠之本意。” 高士天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难得你年纪轻轻便有此见识!” 陆一峰凝视杜晓月半晌,沉声道:“满人屠我百姓,强剃发辫,大兴文字之狱,我等堂堂汉人,如何能甘心受辱?” 杜晓月淡淡地道:“大明数代天子或宠信奸佞,或刚愎自用,或昏庸无能,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贪官污吏却兀自日日催银逼租,中饱私囊。东西两厂锦衣卫更是动辄陷人以刑狱,只怕也并非人间乐土。” 高士天点点头,道:“吴三桂造反以来,天下民怨沸腾,足可见出民心相背。”马筱薇鼓足勇气,低声道:“我经常听下人们说,其实老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也就够了,这般打打杀杀,反清复明闹来闹去,受苦的只是老百姓。” 陆一峰听得大伙儿众口一词,一时不觉心下茫然,猛然间想起自己一路南行,瞧见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陡然间心念电转,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来反清复明一直没能成功:若单以治理天下而论,康熙比起明朝最后的这几位皇帝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天下百姓经历过明末的战祸,对于反清复明绝少响应,是以这些年以“反清复明”为旗号起事的虽多,却是屡起屡败。 这道理他在很久之前就隐隐约约的想过,只不过这年头在脑中一经出现,他便强自压制,不再往深处去想,但今日无可回避,终于全盘豁然开朗,想起自己还将反清复明的希望寄托在吴三桂身上,觉得可笑之极。 崔安见陆一峰先是面色阴晴不定,继而转为开朗,心知他已然全盘想通,又道:“陆师伯,弟子尚有不情之请。” 陆一峰点点头,道:“你说。”崔安躬身道:“弟子此次南下,知道掌门师兄率领武当门人投在吴三桂帐下,吴贼阴险狡诈,倘若有个闪失,后果只怕难以设想,还请陆师伯劝上一劝。” 陆一峰叹了口气,道:“此事我尽力而为罢!柳剑鸣那小子和你师父一样是牛脾气,打定了主意就谁也劝不动。他现下又是一派掌门,老叫花子辈分再大,也不好拿架子。倘若当真劝不动,也是没法子。” 崔安点点头,心下愈发沉重,若是在以往,陆师伯一板起面孔,大师兄只能乖乖听命,可如今他身为武当派掌门,身系一派荣辱,岂能轻易听命于人? 可是,难道当真要眼睁睁瞧着武当派卷入这深不可测的致命漩涡? 第199章 火蟾拔毒 (晚间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高士天瞧瞧日影,忽道:“午时将近,咱们还是赶紧回我家中,给杜少侠治伤”孙延龄生怕马雄派人守在府外,亲自领了火枪营十数名士卒一路护送到高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陆一峰、高士天俱是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之人,这却并未发现有形迹可疑者尾随,似是马雄并未发觉火蟾已被劫走。 一回到高宅,高士天便大步径自走向后院,众人都想瞧瞧这火蟾究竟是如何吸出寒毒,便随后而行,跟随他来到花园的小砖房之中。 一进小屋门口,便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这砖房下面与冰窖相连,自是寒冷异常。高士天让杜晓月平躺在榻上,点了他心脉周围诸处**道。 高逸仲捧过玉匣,却见那火蟾伏在匣中,身体不断颤动,偶尔“咕咕”轻叫几声,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高士天取出一个小小玉盘放在榻上,将火蟾放入盘中,那火蟾倒是颇为老实,伏在玉盘中懒洋洋的并不动弹。高士天将杜晓月右掌搭在盘中,对杜晓月道:“在疗伤之时,不论有何感觉,全都当它是幻像,一切付之不闻不见最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晓月体内寒毒本已是将要发作,这小屋又是寒冷异常,他只觉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冷得得得相交,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示意。 高士天上榻在杜晓月身边盘膝而坐,右手三指搭在杜晓月右腕之上,双目微闭,似乎已是入定。屋中众人知道此时是疗伤的关键时刻,俱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时之间,屋中寂静异常。 过得片刻,忽见杜晓月双眉一皱,面上隐隐现出痛苦之色,高士天头顶上亦有淡淡白烟升起。 便在此时,伏在玉盘中的火蟾忽然抬起头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彷佛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紧接着向前缓缓爬了数步,突然间一跃而起,伏在杜晓月右掌上,张口咬住了劳宫**。 杜晓月身体跟着一颤,但眉头却一下子舒展开来,高士天缓缓收回右手,仍是闭目运功。 那火蟾咬住杜晓月右掌劳宫**片刻之后,却慢慢松了口,爬回了玉盘之中,闭上双目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然睡去。 杜晓月亦是双目微闭,面色转为平和,也已睡去。高士天缓缓睁开双目,将火蟾捧回玉匣,瞧着高逸仲珍而重之地将玉匣放回冰窖之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示意众人退出小屋。 甫一出屋,高士天便低声道:“这莫孤影的当真是武学奇才,短短两年之间,玄阴指已然练至了七八成火候,若再假以时日,这江湖中只怕再无人能和他抗衡。” 崔安心下一沉:若想刺杀吴三桂,今后少不得要与莫孤影有一番恶斗,倘若没有克制玄阴指的功夫,岂不等于将性命交到了莫孤影的手中?但她此时心系杜晓月伤势,无暇细想此事,对高士天道:“高伯伯,这寒毒可是全被火蟾吸出了?” 高士天哈哈一笑,道:“小妮子忒也心急,若是火蟾只这般轻轻一吸,便可吸出名闻天下的玄阴指之毒,莫孤影还苦心孤诣地练这武功作甚?” 他见崔安神色迷惘,又道:“如今这玄阴指的寒毒已有八分侵入杜少侠的心脉,之后又散入了奇经八脉之中,难以拔除。今日将余下的两分尚在血脉中流转的寒毒吸出,尚且不难,可打从明日起,要想吸出他心脉和散入奇经八脉的寒毒,就得慢慢参详着治了。” 崔安心下焦急,问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将寒毒尽数拔净?” 高士天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这个就说不准了。两年前庭训中了玄阴指之后,我是在第四日上赶到,仅有少量寒毒侵入心脉。当时莫孤影的玄阴指只有两三成火候,寒毒凝而不散,极易拔除,但亦是用了二十余日这才拔净。以杜少侠身上的寒毒而论,只怕要花上两三倍的时日。” 高逸仲见崔安仍有不解之色,便道:“崔姑娘,这火蟾产自海外的火山之上,有的火山终年喷发,可因为山势太高,自半山腰以上便是终年冰雪覆盖,火蟾便是由这千年冰雪的奇寒和火山腹内的酷热交感而生,居于冰雪之下的岩石缝隙内。浑身上下酷热无比,喜吸阴寒之气,正是玄阴指的克星。只是现在这只火蟾尚未长成,仅能吸出双掌劳宫**的寒毒,是以要治杜大哥的伤,需得将寒毒一分一分逼到手上,这个就不大容易了。” 崔安心下微觉失望,她本以为火蟾到手便即万事大吉,岂止竟还有这许多难事? 便在此时,忽见高宅一名下人匆匆奔入花园,躬身道:“老爷,马雄府中有人前来,定要见老爷,现在被孙将军的火枪营拦在门外。” 高士天一皱眉,道:“让他进来!”那下人答应着,跑着去了。 众人不知马雄又生出什么诡计,都跟着来到前面,唯有马筱薇隐身堂屋的屏风之后。片刻之间,一名校尉从大门外匆匆奔入,瞧见孙延龄在此,吃了一惊,上前屈半膝跪倒行礼,大声道:“卑职见过孙将军!” 孙延龄微一摆手,淡淡地道:“免礼,马总管派你来有什么事?” 那校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上复将军,马大人说,小姐在高府时日也耽得久了,不好再打扰府上,命卑职备了轿子,这就接小姐回府。” 孙延龄冷冷地道:“马总管倒是心急得很呐!” 那校尉见孙延龄辞意不善,不敢分辨,躬身道:“马大人说,小姐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若是整日不归,传了出去,可不大好听,所以急着让小姐回府,请孙将军体谅。” 孙延龄冷哼一声,道:“你回去告诉马大人,就说马小姐如今在我将军府内,是内子和她一见投缘,想将留她在府中做伴,多耽几日,马大人莫非连这个面子也不给?” 那校尉见孙延龄面上已有怒色,哪里还敢再说,躬身应声,倒退而出。 第120章 愿意 愿意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众人心下均是雪亮:这次能从马雄手中夺回火蟾,实是因为马筱薇说出了秘道一事。,尽在马雄一旦得知火蟾被劫,迟早便会疑心到马筱薇身上,若当真送她回府,岂不是羊入虎口?想起马雄阴险忌刻之态,都是不由自主地为马筱薇担心。 马筱薇亦是明白自己处境,回府固是宁死不愿,可若留在此处,毕竟和人家非亲非故,也并非长久之计。 她思虑半晌,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对着孙延龄敛衽为礼,低声道:“孙将军一番好意,筱薇本不应推辞,但筱薇一介弱女,留在此处只能拖累大家。倒不如让我回府,爹爹就算疑心是我说出秘道之事,但我毕竟是他亲生女儿,想他也不会对我如何。” 高逸仲闻言大急,大声道:“你爹爹心肠狠毒,才不会顾及父女之情,你若是回府,实在是危险得紧!”说着注视着马筱薇,似乎等待她改变主意。 马筱薇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高逸仲的目光,低声道:“可是,我留在这里,终究不是了局。” 崔安见马筱薇满面红晕,心下微微一动:在这当口她该当着急才对啊,怎地忽然害羞起来?瞥眼瞧见高逸仲一派焦急之态溢于言表,不由微微一笑,向孙延龄使了个眼色。 孙延龄为人机智,岂能不明白崔安之意?当下笑道:“马姑娘年方及笄,逸仲也未有家室,今日由我来做个现成媒人,撮合一段姻缘如何?” 高士天向两人分别瞧了一眼,也明白了七八分,大笑道:“好,好!仲儿我做得主,只是不知马姑娘意下如何?” 马筱薇初时对杜晓月颇有好感,但她亦知崔杜二人鸳盟已结,是以并未往深处再想。待见到高逸仲,只觉得他高大英俊,为人尚义轻生,芳心可可,竟不由自主地将一缕情丝就此系在了他身上。 但这终究是女孩儿家的隐秘心事,便是说给最亲近的人也会羞于启齿,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时之间只觉得双颊火烫,手脚俱不知该在何处安放,恨不得立即逃开。可她内心深处,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若是今日当面错过,和高逸仲今生今世只怕就无缘再见面了。 高逸仲虽说已年满二十,可却从未有机会接近年轻女子,是以这才会迷恋于崔安的楚楚风致,及至见到崔杜二人鹣鲽情深,这念头也就冰消瓦解。 自从马筱薇进府,高逸仲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出的柔美可爱。但她毕竟是马雄之女,马雄勾结拜月教,正是师兄孙延龄的死敌,况且她终究还是要回到父亲身边,两人无论如何是无法有相守之缘,是以高逸仲虽是满心里想要马筱薇留下,但却始终不敢盼望此事竟能成真。 此时高逸仲听得大伙儿众口一词,都要撮合两人的婚事,就连父亲和师兄也一力赞成,不由大喜过望,心知此时若错过时机,只怕便要抱憾终身。 当下上前对马筱薇一揖,道:“马姑娘,高逸仲并非高官显贵,也不是武功盖世,但却自信为人光明磊落,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马姑娘倘若愿意嫁我,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相待,让姑娘在这一世中平安喜乐,再也不会受到恶人的侵害!” 马筱薇羞得连脖颈都是通红,低头立在当地,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高逸仲见她半晌不答,心下甚为失望,道:“马姑娘不愿嫁我?” 马筱薇闻言大急,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愿意嫁你”这几个字便如同被压了万斤巨石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但倘若不说,万一高逸仲失望之下若是拂袖而去,岂不糟糕之极?一时之间彷徨无计,直急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陆一峰、高士天都是洒脱不羁之人,哪里懂得这些小儿女的心事?孙延龄虽然知道马筱薇害羞,但终究男女有别,也不好唐突相问。 崔安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上前拉着马筱薇的手来到桌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并排写了“愿意”、“不愿意”几个字,笑道:“筱薇妹子,你不喜欢哪个,就用手把哪个抹去,好不好?” 高士天等人趋前一看,都觉此计甚妙,都注目马筱薇,瞧她怎样行事。崔安见高逸仲一副焦急之态,不由好笑:她若是不愿意,早就找借口推脱了,正是因为愿意这才羞于启齿啊。 只见马筱薇似乎把心一横,伸出手去在桌上一抹,高逸仲离桌子较远,急切间瞧不清楚她抹去的是什么字,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崔安欢然笑道:“愿意,愿意。原来筱薇妹子不但愿意,且是愿意得紧啊!” 高士天等人上前仔细一看,已是禁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马筱薇慌乱害羞之际只将“不愿意”三个字当中的“不”字抹去,桌上的字便成了“愿意愿意”。 高逸仲大喜过望,疾步抢到马筱薇面前深深一揖,大声道:“多谢马姑娘!”马筱薇娇羞难当,嘤咛一声奔入了屏风之后。 陆一峰大笑道:“都快成了一家人啦,还啰啰嗦嗦地谢什么?” 高逸仲终是年轻面嫩,被陆一峰笑得满面通红,站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情甚为尴尬。 高士天笑道:“想不到我这穷郎中竟然和马总管攀上了亲,马总管知道之后只怕定要暴跳如雷了罢?” 崔安瞧瞧孙延龄,忽地嫣然一笑,道:“将来马雄只怕还要庆幸攀上了这门亲事呢!” 孙延龄微微一惊,只觉得对方这话似乎意味极深,心下一动,已是有了主意,笑道:“崔姑娘上次到我府中,仓促之间招待不周。最近几日军务繁忙,三日之后,请姑娘过府一叙。” 崔安自到桂林城以来一直在为杜晓月的伤势奔波,无暇顾及其他,直到此刻疗伤之事终于尘埃落定,这才猛然想起了此番前来广西的原意,不由对孙延龄甚为歉然:若是不识得孙延龄也就罢了,如今明知他与拜月教不,又是高伯伯的入室弟子,如何还能依原计行事? 当下微微一笑道:“将军不必客气,三日之后,崔安自当过府拜访。” 第121章 兵临城下 (晚间更新送上,明日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三日后,清晨,高宅的大门口 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挑着两筐鲜菜走进大门,看门的老头儿和他甚为熟识,招呼道:“小张,买菜回来啦?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少?” 那被称作小张的仆役歇下担子,忿忿地道:“这两天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老爷给的菜钱昨天还能买一整筐菜,今天只能买大半筐了!” 看门老头压低声音,道:“你早上去买菜,又听到什么新消息了?” 小张满不在乎地道:“嘁,还能有什么新鲜的?还是说吴世琮的大军就要到桂林城外了,可传来传去,到现在连大军的毛也没见着。” 看门老头摇摇头,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没这回事,干么好端端地忽然满城到处都在传?你等着吧,就算今天大军不到,过几天也就到啦!” 小张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懒懒地道:“咱们孙将军本来就是吴大帅的部下,那吴世琮就算是带兵前来,也不是来打仗的,有什么可怕的?”说到此处,一瞥眼忽然见到这些日子住在高宅的白衣女子正立在门廊左近,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忙挑起担子,一溜烟地向内院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崔安缓步走出门外,瞧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心中的忧虑已愈来愈重:这两天桂林城忽然间满城风雨,传说吴世琮率大军向桂林而来,可桂林城中的守军却全无调动戒备的迹象。 高士天几次派人去找孙延龄,却都回报说将军去了城外大营。孙延龄身居安远将军之职,每月之中自是有几天要住在军营中料理军务,高士天见传言虽然甚嚣尘上,但一直并未见到有大军开来,也道是大伙儿误传谣言,便在将军府留话,等孙延龄回城再问个清楚。 高士天虽然不信,崔安却已知道这传闻十有真的,否则为何别人不传,偏偏是说吴世琮率军前来?她暗自后悔没有及早对孙延龄说清缘由,若吴世琮当真兵临城下,而孙延龄又毫无防备,岂不是自己和杜晓月生生害死了孙延龄? 崔安悄然立在高宅门外,只觉得心中的寒冷一阵甚于一阵,她不自觉地握了握腰间短剑的剑柄,霎时之间心意已决:今日便是与孙延龄的三日过府之约,若是仍见不到孙延龄,便要闯入孙延龄的大营之中,无论如何要当面把事情说清。 便在此时,一阵马嘶声响起,一人一骑从长街的另一端疾驰而至,街上行人纷纷躲避,马上骑者是一名衣甲鲜明的校尉,骑到距高宅大门口尚有数丈之处便一勒马头,对看门的老头大声道:“给你们家老爷传话,孙将军请崔姑娘速速过府!” 话音甫落,不待那老头儿应声,便即一转马头,又是疾驰而去。崔安心下一沉: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对那看门老头道:“你去禀告高大夫,就说我已去将军府,若是城中有什么变故,烦请他照顾杜大哥。” 说着也顾不得路人惊讶的目光,飘身掠出,不出片刻已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外。却见孙延龄一身便装,正自负手立在门前等候,神情淡然,并无焦灼之色。 崔安见他如此镇定,倒是微微放下心来,心道:原来是我想左啦,情势并未十分危急。孙延龄见崔安已到,并不寒暄,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快步入府。 这一次是白天进府,崔安这才看清了将军府内的情形。孙延龄这府第与马雄的总管府简直有天壤之别,不但并无亭台池榭假山花树,就连屋舍也毫无富贵之气。一路走来,府中静悄悄地不仅看不一个守卫的士卒,便是连伺候的下人也没几个,若非是孙延龄在前面一路带领,崔安几乎难以相信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安远将军府。 孙延龄一路带领崔安来到自己所居的内院中,这院中虽然宽敞,但房屋仍是寻常之极,仅是庭院中央栽着一大丛修竹,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倒是颇觉雅致。 在修竹之侧,一名身着汉人装束的锦衣女子背身而立,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欢然道:“龄哥,你把崔姑娘请来啦?”朝阳之下,只见这女子相貌美艳,但眉宇间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英武之气,正是孙延龄的妻子孔四贞。 崔安上前几步,微笑道:“那天夜里崔安一时情急,无礼冒犯夫人,崔安在此谢过了!”孔四贞亦是微笑道:“我已经听龄哥说了,都是一家人,崔姑娘何必客气?杜少侠的伤势想必不要紧了?” 崔安点点头道:“有孙将军大力相助劫回火蟾,又有高伯伯的回天妙手,自然是不妨事了。”说着转头瞧向孙延龄,缓缓地道:“孙将军,听说吴世琮的大军到了桂林城附近?” 孙延龄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苦笑道:“三日前我便接到军情奏报,说是吴世琮率大军朝已入广西境内,此刻只怕已距桂林城不足百里。这事如今桂林城内已是满城皆知,姑娘自是已经知道了。” 崔安心情愈发沉重,微微叹息一声,道:“我当真是愧对将军,吴世琮此次率军入桂,实是与我和杜大哥有关。” 孙延龄万料不到崔安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双眉一轩,沉声道:“崔姑娘此言何意?” 崔安便即将自己这数年来的经历大致叙说了一遍,许多事与孙延龄无关,自然略过不提,但如何遇到康熙,如何练得碧波秘笈出山、入宫救驾,乃至答应孝庄皇太后南下刺杀吴三桂,与杜晓月假扮朱三太子,与吴世琮合力对付拜月教,最终入桂欲栽赃孙延龄背叛吴三桂,不料却中途遭遇莫孤影抢夺玉玺,乃至杜晓月被他的玄阴指所伤,都原原本本的说了。 孔四贞听得心下骇然,面色雪白,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指着崔安颤声道:“原来是因为你!崔姑娘,我们夫妇并没有得罪你啊,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害我们?” 第122章 慷慨赴义 (午间更新送上,晚间争取更新,但因为今天会加班比较晚,如果实在来不及更新,还要请大家多多原谅!) 崔安心下惶愧不已,低声道:“我只道孙将军既然是吴三桂的下属,想必也不是什么正人,若是当时便知道孙将军是高伯伯的弟子,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赞同吴世琮的主意。說閱讀,盡在” 孔四贞甚为恼怒,还待再说,孙延龄却长叹一声道:“阿贞,不必再说了。吴世琮一年前曾遣密使到桂林,拉拢我上他的船,无非是想和吴世璠争夺储位,被我拒绝。他这等狭隘小心,必是以为我不支持他夺位,便一定是吴世璠的人,今日之事,他是一箭双雕,既对付了拜月教,又铲除了我这个心腹之患,就算没有崔姑娘和杜少侠,他也必定另有毒计。” 崔安见孙延龄毫不怪罪,心下更是歉然,道:“吴世琮虽然兵临城下,但将军也不一定要任他宰割,最不济也可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孙延龄黯然道:“远走高飞?我在朝廷眼中是附逆的反贼,在吴三桂心中又是勾结满人的‘汉贼’,纵然能逃出桂林城,天下虽大,却何处是我夫妇的安身之处?” 崔安心念一动,猛然间想起了当日在宫中孝庄皇太后说的话:“好啊,我又多了一个会武功的孙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四贞那丫头虽然嫁到桂林去,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有多欢喜呢!”当下便将这话讲给孔四贞听了,又道:“我瞧太皇太后倒还是时时惦记着和硕公主,公主和驸马若是迷途知返,未使便没有转圜之机。” 孔四贞万料不到崔安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起当年父亲孔有德阵亡后,自己年幼入宫,孝庄皇太后爱如己出,封为和硕公主,不由得又是后悔又是惭愧,低声道:“四贞不孝,辜负了太皇太后的抚育之恩,如今哪里还有脸面重回京城?”说到此处,喉头摹地哽住,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孙延龄上前揽住她肩头,柔声道:“阿贞,你又何苦如此?事情是我做出来的,与你何干?”说着抬起头对崔安道:“崔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直言相告。当年我虽官封上柱国将军、光禄大夫,可朝廷对我却并不放心,派了戴良臣、王永年几个人出任都统,说是归我节制,实则是监视之意。” “吴三桂起兵之后,这几个人每日就像防贼一样盯着我,朝廷也下了密旨要‘严加督察’,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起兵从吴。原指望帮助吴三桂打下江山,可吴三桂却也派了马雄对我处处掣肘,这广西军权倒有一半在马雄手中,实在令人寒心。此番吴世琮带兵前来,定然是在吴三桂面前诬告我有降清之意,吴三桂此人疑心极重,多半已经相信,外有吴世琮大军,内有马雄做内应,两下夹击,我就算带兵迎击,只怕也是毫无胜算。” 崔安心下一凛,沉声道:“既然如此,我护着孙将军、孙夫人逃出桂林城便是,吴世琮大军虽然势大,只怕还奈何咱们不得!” 孙延龄摇了摇头,苦笑道:“难道当真逃往北京城?”崔安扬声道:“有何不可?” 孙延龄叹息道:“我由明降清,又反清事吴,做尽了不忠之事,事到如今,就算是朝廷肯赦免我反叛之罪,我也是再无颜面回到京城。我今日请崔姑娘来,原是指望崔姑娘武功绝顶,必能帮助阿贞母子逃出,但如今崔姑娘若是能代为禀明皇上,赦免了她们母子从逆之罪,哪怕是贬为庶民,一生一世粗茶淡饭,只求能过上太太平平的日子,孙延龄死亦瞑目。” 孔四贞再也忍耐不住,扑到他怀里哭道:“龄哥,你怎可将过错都揽到你一人身上?当初若不是我一时气愤,杀了戴良臣这个狗奴才,也不会逼得咱们非反不可。如今事已至此,要死就死在一处!” 孙延龄苦笑道:“你我都去死了,庭训怎么办?你难道就忍心让他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孔四贞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凝视着孙延龄的双目,大声道:“龄哥,你既然心疼庭训,咱们一家三口就一起逃走,到了北京,我面见太皇太后,皇上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孙延龄黯然道:“此时逃走又有何难?但我若走了,吴世琮和马雄定然会为难我手下的兵将,他们十多年来忠心耿耿地跟着我,到头来却因为我自己贪生怕死连累了他们,我又于心何忍?” 他顿了一顿,又沉声道:“我孙延龄自负也是一条汉子,既然不得已而造反,就该有胆子承担后果。若是我因为贪生怕死,苦苦哀求皇上饶命,庭训有这样一个爹,倒还不如没有!” 崔安见孙延龄满面坚毅之色,不由对他钦佩已极:想不到孙延龄竟然是这样一条汉子! 便在此时,忽听院门口有人大声道:“说得好!龄儿果然是好汉子!没有给师父丢脸!”正是高士天面色凝重地缓步而入,立在孙延龄面前。 孙延龄轻轻放开孔四贞,整整衣衫,朝着高士天双膝跪倒,朗声道:“弟子蒙师父收录,传授武功,这才挣来一场功名。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非但没有报得师门大恩,反而玷辱本派门风,降清于前、事吴于后,做下了不忠不义之事,有负师父教诲,请师父恕罪!”说着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高士天长叹一声,道:“你的为人为师岂能不知?这是造化弄人,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孙延龄自两年前与师父重见之后,师徒俩对于这一节均有意回避不谈,此刻他见师父并不责怪自己,不觉又是欢喜,又是伤心,又道:“弟子只求师父今后能照料阿贞母子,尤其是庭训,绝不能再让他踏进这名利场中,倒还能平平安安地过上一世。” 高士天神色惨然,点点头道:“你只管放心,从今以后,但教为师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他人欺凌阿贞母子!” 孙延龄闻言大喜,又叩了三个头,道:“多谢师父!”高士天将他扶起身来,孔四贞直掩面而泣,此时忽然扑地跪倒,大声道:“师父,求你劝一劝他,劝一劝他!” 第123章 只身赴会 (晚间更新送上,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孙延龄沉声道:“阿贞,你宁愿我背着骂名苟活于世,也不愿我做个有担当的好汉子?”孔四贞见孙延龄面色坚毅,知道他的心意已是无可挽回,不觉心如刀绞,但却不再恳求,拭去泪痕,缓缓立起身来,道:“师父,请你把庭训先带走,我收拾一些衣物银两随后便到” 高士天点点头,道:“我适才进来时已让人把庭训接到到了我家里,你尽管放心。” 孙延龄凝视孔四贞半晌,忽然转身朝着高士天一揖到地,大声道:“师父,阿贞母子就拜托你老人家照料。弟子在营中还有些军务未了,这就先出城了!”说着不待高士天回答,转身大踏步走出。 高士天微微叹息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孔四贞见崔安也要离开,轻声道:“崔姑娘先别忙着走,我有件东西请你呈给太皇太后。”说着径自向厢房中走去。 崔安一怔,心道:我刺杀吴三桂能否全身而退尚在未定之天,又怎能替你呈递什么东西?但她见孔四贞此时伤心欲绝,亦是不忍出口拒绝,只得随后来到厢房。 孔四贞轻轻关好房门,转过身来低声道:“崔姑娘,你瞧皇上肯不肯赦免龄哥的谋逆之罪?” 崔安想起康熙治世的手腕,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或许太皇太后能瞧在与公主素日的情分上,劝皇上饶了孙将军也未可知。” 孔四贞苦笑道:“太皇太后虽然对我视同己出,可绝不会因我再干预朝政。况且龄哥起兵之后,太皇太后只怕早已恨我入骨,如何还能替我去劝皇上?”说着叹了口气,怔怔地瞧着窗外出神。 崔安见她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当如何答话,屋中一时寂静异常。 过了半晌,孔四贞收回目光,缓缓地道:“我当年一时意气,酿成今日之祸,是我害了龄哥。这些年来,每当我想到此事,总是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可是,我却舍不得龄哥和庭训,可事到如今,舍不得也得舍下了。” 说着从墙边的描金卧柜中取出一个方方的木匣,交到崔安手中,低声道:“这木匣里有一封信,请你带我呈给太皇太后,然后再用这匣子盛了我的首级,交给皇上,只有如此,皇上才能赦免龄哥的谋逆之罪。” 崔安退后一步,摇了摇头道:“这个万万不可!就算皇上肯因此赦免了孙将军之罪,可孙将军又怎肯以你一死来换取他活命?如今之计,唯有劝动将军,远走高飞方为上策。” 孔四贞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可如今他心意已决,谁也劝不动,又能怎么办?” 崔安咬咬牙,沉声道:“既然劝他不动,咱们就只好来硬的。请公主这就收拾好衣物银两,待将军布置完军务回到府中,我就将他制住,夫人即刻便带他出城,一走了之,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孔四贞不觉眉头一展,愁容尽去,喜道:“崔姑娘好计!我这就去预备。”她为人甚是能干,不出半个时辰,已收拾好诸般应用之物,备好马匹,只待孙延龄回府。 可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从日上三竿等到了正午,又从正午等到了日头西斜,孙延龄却仍是不见踪影。 孔四贞几次派人出去查探,却均是不得要领,眼看着黄昏将至,终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孔四贞不觉喜上眉梢,立起身来走到院中,只听一人在院门外朗声道:“卑职严为训求见夫人!” 孔四贞知道这严为训是孙延龄帐下的火枪营管带,平时是孙延龄的贴身护卫,料是孙延龄派他回来传话,忙道:“进来说话。” 严为训应了一声“是”,疾步走入,朝着孔四贞单膝跪倒,朗声道:“卑职见过夫人!” 孔四贞摆摆手道:“免礼罢,将军现在何处?” 严为训立起身来,仍是恭恭敬敬地道:“禀夫人,将军半个时辰前单身出城,说是要面见吴世琮,还严令卑职不许禀告夫人。” 孔四贞大惊失色,颤声道:“吴世琮已到了城外?” 严为训道:“正午时分,吴世琮的大军便已到桂林城外五十里扎营,且一到就派人送信,说是请将军过营一叙。” 崔安万未料到孙延龄竟然只身入营,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孔四贞更是惊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严为训见孔四贞不答话,又躬身道:“将军临出城前还吩咐卑职遣散营中兄弟,每人发五十两银子回家。卑职见事关重大,想先来禀明夫人,可将军竟然命人将卑职关了起来,待将军出城之后,卑职这才设法离开,所以直到现在才来给夫人报信。” 这火枪营是孙延龄帐下精锐,仗着火器犀利,马雄一直颇为忌惮,可孙延龄竟然下令遣散火枪营,这岂非是自绝生路? 孔四贞愈想愈是害怕,颤声道:“现下火枪营的人都……散了?” 严为训道:“如今营中的士卒已散去大半,只有一些忠心于将军的并未离开,愿意在府中保护夫人,卑职已将他们尽数带来,布置在府门外。”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有人踉踉跄跄地疾奔而至,紧接着一人在院门外大叫道:“夫人,不好了!” 孔四贞当得此际,反而镇定下来,大声道:“进来回话!”一名身穿火枪营服饰的士卒随着话音冲入院中,这人身上衣衫似乎被无数利刃划过,早已破破烂烂,脸上又是血迹又是汗水。 严为训瞧见这人,登时面色大变,厉声道:“我让你们偷偷跟着将军,相机保护,你回来作甚?” 那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将军刚一出城,迎面便遇到吴世琮的人马,不由分说便把将军擒住。弟兄们为保护将军拼力死战,将军命我……”说到此处,忽然一口气窒在胸口,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严为训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已气绝身亡。 第124章 搜府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孔四贞心下一沉,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似乎见到了孙延龄尸横就地的惨状,陡然间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晃晃便要向地下倒去。說閱讀盡在 崔安疾步抢上,伸手扶住她肩头,低声道:“夫人宽心,以孙将军的武功,绝不至这么快就遭他们毒手,吴世琮只怕还要押着他面见吴三桂,咱们想想法子,定然能救将军出险。” 话音甫落,只听前面屋顶上有人朗声笑道:“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啦!”严为训应变甚快,一转身之间已从腰间拔出一支短铳,厉声道:“什么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从将军府外传来一怔砰砰砰砰的火枪击发之声,过得片刻又传来一阵长声惨呼,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人的怒骂声,但接下来就再无声息。 严为训饶是久经沙场,仍禁不住面色一变:听这声音,守在府外的火枪营士卒不是均已身亡,便是已被对方擒下,不论来者是吴世琮还是马雄,这将军府已是危在旦夕! 崔安踏上一步,护在孔四贞身前,低声道:“夫人,我护着你冲出去!”便在此时,屋顶上说话那人已飘身掠入院中, 只见年纪约在三十多岁,肤色微黑,剑眉凤目,钢刀握在手中,但并未出鞘,刀柄正中镶嵌着一块蓝宝石,正是吴三桂的侍卫总管保柱! 崔安情知保柱从未见过自己真实相貌,倒也并不慌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孔四贞此时却是挺直了身体,方才伤心欲绝之态一扫而空,踏上一步,盯着保柱冷冷地道:“吴世琮来了?” 保柱情知这中年贵妇必是孙延龄的夫人孔四贞,见她明知丈夫被擒,府第也被围,却仍是处惊不乱,亦是暗自钦佩:早就听说孔四贞娴熟弓马,颇有丈夫之气,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 他本是奉了吴三桂之命协助吴世琮南下拿人,对于孔四贞并不愿缺了礼数,微一拱手道:“吴将军即刻进府。”一瞥眼间忽见孔四贞背后还立着一名白衣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孔四贞本也算得上美艳动人,但与这女子相比,只怕就差了不止一筹。 保柱见这白衣女子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似乎丝毫不以面前之事为意,心道:孙延龄并无妾侍,这女子在此地出现,绝非常人,倒要小心才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便在此时,只听院门口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好!今天能有幸谒见孙夫人,吴世琮何幸如之!”随着话音,院门外两队兵卒疾奔而入,一到院中,便弓上弦刀出鞘,将孔四贞、崔安和严为训三人围在垓心。 紧接着有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入,前面那人锦袍玉带,身形魁梧,正是吴世琮,后面那人亦是一身官府,一张枯干蜡黄的脸上掩不住欢喜得意之色,正是东路总管马雄! 吴世琮未见过崔安本来相貌,倒还不知她是何人,但马雄却一下子认出她正是数日前在漓江之畔的女子,回想起当日崔安出手势如闪电,神鬼莫测,仍是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孔四贞并不理会马雄,盯着吴世琮冷冷一笑,道:“吴大人,你把延龄抓走在前,又闯府在后,我倒想请问,我夫妇两人究竟有何过犯?” 吴世琮见孔四贞言辞锋利,倒也不敢小觑,淡淡地道:“孙延龄心怀叵测,私通清廷,元帅命我将他擒拿归案,若有抗拒,格杀勿论。但此事与孙夫人无关,元帅念在昔年与令尊的故人之情,特命我迎接夫人入湘。” 孔四贞冷冷地道:“一派胡言!延龄现在何处?” 吴世琮阴森森地一笑,一挥手,数名士卒手持单刀,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白衣人走了进来,夕阳斜照之下只见这人衣衫早已被利刃割得破烂不堪,肩上腿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渗出。但他步履从容,面上没有一毫惊惧之色,虽然是钢刀架颈,走在数名押送的士卒当中,倒似是正在侍卫的前呼后拥之下巡视四方一般,这人正是安远将军孙延龄! 孔四贞蓦然间见到丈夫,心下一阵酸痛,颤声道:“龄哥,你……”说到此处,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孙延龄见崔安立在孔四贞身后,登时放下心来,微笑道:“阿贞,又不是小孩子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马雄从一名士卒手中抢过单刀,横在孙延龄喉下,阴恻恻地笑道:“孙将军,这些年来你对本镇耀武扬威,占尽了上风,只怕做梦也没想过还有今日罢?”说着手上微微加力,刀刃已是割破了孙延龄颈下的皮肉,鲜血登时沿着刀刃一滴滴流出。 孙延龄冷哼一声,闭目而立,并不理会马雄。 此时将军府中早已是一片大乱,各院都有到处搜查的士卒,惊叫声、哭喊声、呵斥声乱成一片,一名校尉从院门奔入,对着吴世琮屈膝行礼,大声道:“回禀将军,标下已命人搜遍全府,找不到孙庭训的下落!” 马雄闻言面色一变,手下加力,厉声道:“姓孙的,你儿子现在何处?”孙延龄见他们搜不到孙庭训,更是放心,淡淡地道:“我孙延龄纵有过犯,罪不及妻孥,你找庭训做什么?” 马雄怒极,抬起手来正要打向孙延龄,忽然又阴阴地一笑,道:“你不说难道我就猜不到?你定然是把儿子藏到高士天家里,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追捕?” 崔安心下一惊,右手悄悄握住了短剑的剑柄,心道:只要这姓马的下令去搜查高宅,就立即出手制住吴世琮,就算冒再大的风险,也顾不得了! 孙延龄冷冷地瞧了马雄一眼,又似有意似无意地将目光瞟向崔安,随即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马雄收回钢刀,瞧着崔安,忽然色迷迷地一笑,道:“孙将军不必心急,孙夫人是元帅点名相请,本镇自然不敢冒犯,可这位姑娘原来是将军的红颜知己,不知是否也随将军一起入湘?” 第125章 义结金兰 (晚间更新送上,明日午间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马雄因有保柱在侧,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踏上数步,色令致昏之下竟然想来拉崔安的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說閱讀,盡在 严为训突然冲上数步,短铳指向马雄的面门,沉声道:“马大人,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半句,休怪我手下无情!” 马雄面对黑沉沉的铳口,全然不以为意,笑道:“严管带,演戏也不必演得这般过火罢!赶紧把孙夫人押过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孙延龄情知只要严为训用火铳指向孔四贞,崔安纵然武功再高,也难以带孔四贞逃脱,厉声道:“严为训,你是马雄的人?”他方才一直神色淡然,此刻语声又是焦急又是失望,似乎霎时间已是方寸大乱。 严为训的火铳依旧指向马雄的脑袋,并不瞧向孙延龄,缓缓地道:“不错,我正是奉了马总管之命到将军身边卧底。” 孙延龄瞪视着严为训,并不说话,但目光中充满愤恨之意,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严为训早就被他杀死了千百次。 严为训仍是不瞧向孙延龄,淡淡地道:“马总管命我随时向他密报孙将军的消息,这些我都没有忘记。可到了将军帐下之后,发觉孙将军为人光明磊落,对我又委以腹心,严为训也是七尺男儿,怎能再做出背叛将军之事?所以这些年来,凡是机密大事,我从未泄露给马大人。” 马雄万料不到严为训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大吃一惊,面色一沉,登时笼罩了一层杀气,阴森森地道:“严为训,这两年来你的妻小锦衣玉食,花费了我不知多少银子,可是你别以为我马某人只会使钱,不会杀人!” 严为训冷哼了一声,道:“马大人为我买房置地,自然是花了不少银子,可为何我几次想要让家人回乡居住,马大人都是一概不许?当年马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铭记不忘,但严为训也绝不会因为报恩,做出不齿于人之事!” 马雄甚为恼怒,厉声道:“既然如此,当初派你潜入火枪营,你又为何一口应允?” 严为训冷冷地道:“当时我家人俱在马大人掌握之中,马大人但有所命,我又岂敢不遵?马大人尽管放心,此事严某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马雄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大声道:“严为训,你要干什么?” 他话音甫落,蓦地里只听孙延龄大喝一声,身上的麻绳被崩得结界而断,马雄大惊之下挥刀便向孙延龄肩头砍去,两人相距甚近,孙延龄此时双手甫得自由,又是无寸铁在手,待要闪避已是不及。 崔安立在孔四贞身后,待要跃上相救亦是不及,眼见到寒光一闪,钢刀已距孙延龄肩头不逾数寸,突然之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院中陡然硝烟弥漫,中间还夹着马雄的长声惨叫。 孔四贞只听得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孙延龄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阿贞,你没事罢?”转头瞧去,却见孙延龄手中拎着一柄单刀正立在身旁,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可却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喜极而泣,哽咽道:“龄哥……” 此时院中硝烟逐渐消散,只见马雄仰面朝天倒在地下,胸腹间被火枪轰出了一个大洞,肚破肠流,其状至惨,显是不得活了。 吴世琮亦未料到孙延龄竟然能自行挣断绑绳,但他自恃有保柱在侧,自己带来的士卒又已将这小院团团围住,倒也不怕孙延龄逃走,只是冷冷地道:“严为训,你恩将仇报,真是好汉子!” 严为训抛下火铳,凝视着马雄的尸身,惨然道:“马大人,我这是迫不得已,只望你在九泉之下体谅我的苦衷。” 吴世琮冷哼一声,道:“人都死了,你还这等假惺惺的做戏,又做给谁看?” 孔四贞低声对孙延龄道:“龄哥,咱们和崔姑娘一道冲出去!”说着便要抽出长剑。 孙延龄却伸出手按住剑柄,摇了摇头,道:“阿贞,今日能再见你一面,足见老天爷待我不薄。”说着瞥眼瞧了瞧马雄的尸身,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又道:“马雄这厮终于死在我眼前,也算是老天爷有眼。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庭训,若是你一时忍耐不住,随我而去,我就当真是死不瞑目了。” 说着,伸出手去抚了抚孔四贞被晚风吹乱的秀发,孔四贞抬起头来,凝视着这个曾以为可以共度一生的男子,二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蓦地里兜上心头,只觉得心痛欲碎,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泪水簌簌而下,夕阳斜照之下,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吴世琮暗自叹了口气,心道:此情此景,美人似水柔情,孙延龄又如何舍得弃下孔四贞而去? 孙延龄转过身去,拍了拍严为训的肩头,笑道:“严兄弟,孙延龄一生自负英雄好汉,今天算是服了你啦!只恨我不能早几年慧眼识人,少和你喝了几年好酒!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将死之人,咱们就在此地结为兄弟如何?” 严为训见孙延龄丝毫不以自己是马雄派来的奸细为忤,不由心下一宽,胸中更是豪气陡生,大笑道:“正是求之不得!” 当下孙延龄、严为训相对而立,同时跪倒相互拜了八拜,竟然就在此地义结金兰。两人结拜已毕,各自起身,孙延龄大笑道:“好兄弟!这是我平生又一大快事!” 话音甫落,蓦地里寒光一闪,手中的钢刀已**了腹中! 吴世琮等人只道是孙严二人结拜完毕,便要做困兽之斗,个个凝神戒备,只待两人一有异动,便即一拥而上,谁料到他竟然在这当口挥刀自戕! 孙延龄结拜之际便死志已坚,他心知崔安身手敏捷,唯恐被崔安所阻,起身之际便站在了严为训身前,崔安目光被严为训所挡,待到惊觉,孙延龄的钢刀已**了腹中! 院中登时死寂异常,崔安呆在当地,几乎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得见了。 第126章 纵有清歌亦断肠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孔四贞身子一震,怔怔地瞧着孙延龄,似乎没看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說閱讀盡在孙延龄身形挺立不倒,凝视着孔四贞,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低声道:“阿贞,不要怪我,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话未说完,只觉腹中一阵剧痛,足下一软,身形摇摇欲坠。 孔四贞突然如梦初醒,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扶着孙延龄缓缓坐倒在地。 孙延龄靠在孔四贞臂弯之中,只觉得一阵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身旁,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恍惚之间似乎又瞧见了与孔四贞初见面的情景,微微叹息一声,闭上双目,低声道:“阿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一生一世再也离不开你了,可惜……可惜……我终于还是要先走一步。” 孔四贞凝视着孙延龄英挺的面容,柔肠寸断,珠泪难抑,哽咽道:“龄哥,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么?不能同生,但愿同死……我一定会陪着你……” 孙延龄腹中鲜血不断涌出,本来神智已近昏迷,一听到这话,突然奋力张开双目,靠在孔四贞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孔四贞闻言面色一变,抬起头瞧了吴世琮一眼,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孙延龄伸出手臂,轻轻握住孔四贞一只手,两人四目交投,只觉得天地间一切似乎都已不存在。 良久良久,孙延龄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悲凉无奈之意,低低地吟道:“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此生休……”吟到此处,已是气若游丝,轻轻将孔四贞的手一握,头侧向一旁,就此逝去。 孔四贞痴痴地凝视着孙延龄的面容,用衣袖为他拭去面庞上的血迹,几颗晶莹的泪珠落在了孙延龄的额头,不知怎地,院中所有人都似觉听到了她泪水滑落的“簌簌”轻响,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几颗泪珠猛地一沉,不知是何人喟然长叹一声,院中的一切也恍若在这一声长叹声中凝固。 从马雄被杀,到孙延龄、严为训先后自尽,这院中惊心动魄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吴世琮和保柱虽经历过无数打打杀杀的场面,此时心中仍是沉重异常,不由自主地想到:我死之后,有谁能如此为我一恸? 院中数十名士卒本来弓上弦刀出鞘,意欲擒拿孙延龄夫妇,可此时却俱是怔怔地呆在当地,谁也不愿上前惊动了孔四贞,不惟不愿,更是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严为训突然自腰间抽出单刀,向着马雄的尸身拜倒,朗声道:“马大人,标下这就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疾速无伦地横过钢刀,在颈间一勒,只见一股鲜血自他颈下疾喷而出,映在夕阳之下,竟似一只只凄迷美艳的血色蝴蝶飘落在尘埃之中。 严为训仰面跌倒在地,凝视着如血的夕阳,微微一笑,便即气绝身亡。 众人都想不到严为训亦是早萌死志,大惊之下纷纷惊呼出声。吴世琮忍不住踏上半步,瞧着严为训的面庞,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严为训果然是条汉子,可惜偏偏是马雄对他有救命之恩。” 崔安暗自叹息一声,心道:可这一切又岂是他能左右?有些事情任你武功盖世,贵比王侯,上天若已注定,那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孔四贞对身周之事恍若未觉,轻轻将孙延龄的尸身平放在地下,缓缓立起身来,对吴世琮沉声道:“我要面见元帅!” 吴世琮见她目光中虽仍是悲痛欲绝,可话语之中却是包含了极大的决心,心下不觉一凛,点点头道:“元帅正是命我恭迎夫人入湘,夫人可要先安葬了孙将军?” 孔四贞淡淡地道:“不必了。”她踏出一步,又回过头来,凝望了孙延龄片刻,然后抬眼向崔安瞧去,崔安明白她的心意,缓缓点了点头。 孔四贞回过身来,快步而出,吴世琮和保柱紧随其后,一众兵卒亦是收刀入鞘,走出院子,不少人临去之时还不断回头瞧向孙延龄和严为训二人的尸身,对崔安是何许人也,竟然没有人想起来。 崔安只听得众人步声错落,渐去渐远,终不复闻,四下里又是一片死寂,偌大个将军府似乎在片刻间变成了一座空宅。 崔安凝立在院中,呆呆地望着孙延龄的尸身,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伤痛,一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傻子,你以为自己武功绝顶,就无事不能么?孙延龄半世功名富贵,位极人臣,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世事变幻,谁能料定?或许他的今日便是你明日的下场! 崔安只觉得一颗心似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捏住,剧痛之余,似乎连呼吸都难以为继,禁不住喃喃地道:真是这样?真是这样?蓦然间想起杜晓月,心下不由一沉:吴世琮如此轻易便离开将军府,难道是直扑高宅,要搜出孙庭训? 四下里瞧瞧,不知何时天色已然全黑,一弯新月初升天际,一阵夜风吹过,斑斑驳驳的竹影正印在孙延龄的尸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院中,尚未散去。 崔安上前轻轻拎起孙延龄、严为训二人的尸身,飘身掠上院墙,向着高宅而去。她本来担心吴世琮此刻正自带兵围困高宅,逼高士天交出孙庭训,再加上手中拎着两具尸首,自是不能在街道上行走,是以一路在屋顶上纵跃而行,来到高宅左近,却见大门紧闭,四下里静悄悄地并无人迹,当下飘身跃入院中 只见正堂已被布置成灵堂,一名少年身穿孝服跪在供桌之前,崔安将孙严二人的尸身放下,缓缓走到堂屋门外。 那少年察觉背后有人,猛地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什么人?”烛光之下只见这少年面色苍白,相貌俊美,正是孙延龄之子孙庭训! 崔安心下一凛,向供桌上瞧去,果见供桌上的牌位上赫然写着:爱徒孙延龄之位。不由暗叹一声:孙延龄既然落入吴世琮之手,一死原不过是早晚的事,高伯伯自然早已料到了。 第127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 (晚间更新送上,明日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孙庭训这一声大喝,高逸仲和马筱薇闻声奔出,马筱薇见崔安衣衫上斑斑点点俱是血迹,惊道:“崔姐姐,你受伤了么?” 此时高士天和陆一峰亦是从后堂走出,高士天目光锐利,一眼便瞧见院中有两具尸首,登时心神大震,快步抢到院中,孙庭训跟在两人身后,一下子便认出院中正是父亲的尸身,扑到孙延龄的尸身上放声痛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說閱讀盡在 高士天虽是已然料到孙延龄有此结局,可乍见爱徒横尸眼前,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眼见得孙庭训哭得声嘶力竭,轻轻将他扶起,沉声道:“庭训,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孙庭训拭泪起身,双拳紧握,大声道:“师祖,是谁杀了我爹爹?”高士天向崔安瞧来,崔安叹息一声,低声道:“庭训,没有人杀你爹爹,孙将军他……是自尽身亡的!” 孙庭训冲到崔安面前,大声道:“你胡说!我爹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尽?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崔安将方才的经过缓缓叙说了一遍,孙庭训呆呆地立在当地说不出话来,马筱薇听说父亲横死,亦是垂泪不已,高逸仲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高士天走回灵堂中颓然坐到椅中,喃喃地道:“龄儿当真是个血性的汉子,我没有收错这个徒弟。”孙庭训冲到高士天面前,大声道:“师祖,我不懂,我爹他为什么要自尽?” 高士天长叹一声,道:“你爹爹是因为做错了事,心中有愧这才自尽的。”孙庭训抓住高士天的手臂,连连摇撼,悲声道:“师祖,你常常告诉我,一个人若是做了错事,只要改了,大伙儿仍说他是好人,爹爹就算做错了事,改了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自尽?” 高士天凄然一笑,转头凝视着孙延龄的尸身,道:“庭训,有些事一旦做错,就再也不能回头,时间拖得越长,心里就越痛苦,最后一死反倒成了解脱,你爹爹他就是这样。”说到后来,话音已近哽咽,泪水划过面颊,滴滴而落。 孙庭训从未见过师祖也伤心落泪,吓得不敢再问。当下高逸仲吩咐下人买来棺材为孙延龄、严为训两人操办后事。吴世琮从桂林城撤走之时竟然毫不理会马雄的尸身,高逸仲便花钱请人将马雄的尸首从将军府抬出一并成殓,择吉日安葬,马雄这才免于“死无葬身之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从这一日起,高士天摘下匾额,暂停行医,崔安也在高宅住了下来。高士天每日在密室中为杜晓月闭门治伤,除高逸仲帮忙照料火蟾之外,余人均不许踏入密室半步。 陆一峰要查探司徒海的踪迹,连接数次夜谈总管府,可吴三桂新派了一人担任东路总管,此人与拜月教绝无瓜葛,陆一峰情知再查下去依旧一无所获,便告别众人,飘然离开桂林。 两个月之后,杜晓月的伤势大有起色,高士天这才能够时时出屋,指点高逸仲和孙庭训的武功,就连马筱薇也传授了一些粗浅的内功,马筱薇天资颖悟,入门极快,练了一段时日之后,居然也渐渐步捷身轻。 崔安见高士天所传授的俱为正宗华山派内功,心中疑问终是不解,高士天也觉得无需隐瞒,便将众人叫到一起,把自己的来历讲了一遍。 原来高士天本名叶天士,是华山派掌门杨至平的大弟子,他悟性奇高,二十岁上便已尽得了师父的真传,杨至平也早已说过要将华山派掌门之位传给他。不料便在他二十二岁上这一年,叶天士的家乡发生瘟疫,叶家上下二十余口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叶天士大恸之余发誓要下山精研医术,救治天下疾病。杨至平初时不允,叶天士便在师父居室门外整整跪了三日,杨至平见他志不可夺,只得准他下山。 叶天士从此浪迹天涯遍访名医,一去便是四十年。在这四十年间,叶天士先后拜过数位名医为师,尽得医道精华,又以医道与武学相印证,终成武学高手。当年他救起崔安时,叶天士已用“高士天”这名字行医十余载,得了“着手成春”的名号。 此时杨至平早已仙逝,掌门一职由二弟子楚天鸿出任,叶天士心知自己若是回到华山派,突然惊世骇俗,也就绝了回山的想头。在四十岁上收了孙延龄为入室弟子,又收养了高逸仲,但却始终隐居在广西乡间,直到孙庭训被莫孤影的玄阴指所伤,这才来到桂林住了下来。 这一番经历就连高逸仲也是第一次知道,高士天既然已将过去和盘托出,索性用回真名,高逸仲也自然跟着改名为叶逸仲。 叶天士自从孙庭训被玄阴指所伤之后,便一直想创出一种武功与玄阴指相抗,在给杜晓月治伤之时逐渐明白了玄阴指内力的诸般奇妙之处,终于创出一种内功心法,以指力发出,名为“少阳指”,自是取其与玄阴指相克之意,传给了崔安。 崔安悟性甚高,又有深厚的内功做底子,练上三个月已能运用自如,虽不知是否当真能克制玄阴指,但指风到处,已可隔空点**,百试不爽。而此时已是康熙十七年的七月间了。 这日晚间,月色如水,崔安在庭院中练罢碧波剑法,瞧着清冷的月光,忽然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当下悄悄出门,来到了漓江之畔。 崔安坐在一块巨石上,凝视着水中的圆月,想起杜晓月伤势久治不愈,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这是第二十回到江边来啦!这些日子每次去看你,你总是昏睡不醒,叶伯伯又总是说过几天就能好,可过了这许多日子,你却怎么还是不醒呢?” 说着转过身去,拔出短剑在石上刻了一道,又从衣袋中摸出一枚铜钱。这枚铜钱已被摩挲得滑润异常,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崔安瞧着这铜钱,禁不住摇摇头苦笑道:“每天都抛铜板猜枚,正面是你今天能醒,反面就是还要等到明天,可这铜钱有正有反,你却还是醒不过来。”说着将铜钱望空中一抛,只见那铜钱翻了几个身,“叮”地一声跌落在地。 崔安心中一跳,闭上双目,竟然不敢去看。便在此时,只听身后有人低声笑道:“干么不瞧瞧是正是反?” 第128章 古庙遇雨 (今日第一更送上,晚间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这声音熟悉已极,正是杜晓月! 崔安心下砰然一动,转头循声瞧去,月光之下只见一人负手而立,口角边噙着一丝微笑,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浓浓暖意,不是杜晓月却又是谁? 崔安欢呼一声,跃起身来纵体入怀,只叫了一声“晓月……”便即鼻中一酸,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杜晓月胸膛上,失声痛哭。 杜晓月轻轻抚着崔安的鬓发,柔声道:“好好的,怎么见了面反而哭起来?这些日子不见你,可想死了我。” 崔安闻言不由破涕一笑,道:“一派胡言!你整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撇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单地看月亮,害得我来一次就哭一次,你瞧瞧这石头上的刻痕,我为你哭了多少回?” 杜晓月看看石头上的刻痕,不多不少恰恰是二十道,胸中一热,轻轻环住崔安的纤腰,只觉得她身躯微微颤抖,纤腰一束,几乎不盈一握,心下感动,低声道:“安妹,这些日子你可清减啦!” 崔安摇摇头笑道:“咱们不说这个,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杜晓月微笑道:“本来今天黄昏时分便已功行圆满,可是我想趁你睡觉的时候吓你一跳,就一直忍耐不动。谁知道等到出来时,你却不在,他们说你定然在江边,我就寻来了。结果你果然在这里猜铜板。” 崔安面上一红,笑道:“你坏死啦!让人家白白为你多担了老半天的心!”两人倚石相拥而坐,杜晓月取出玉笛,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春江花月夜!”说着横笛唇边,轻轻吹奏。 崔安靠在杜晓月肩头,想起数月之前,还是在这江边月下,吹奏的也还是这曲《春江花月夜》,可当时的心情栖栖遑遑,与今日不啻是云泥之别! 一曲既终,杜晓月长长了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次南下本是要对付拜月教,想不到却连累了孙将军自尽身亡,孙夫人也被吴三桂捉去,咱们当想个法子把孙夫人救出来才是。” 崔安沉吟道:“孙将军弥留之际定然是对孔四贞嘱托了什么要事,孔四贞这才定然要跟随吴世琮入湘,否则,当时我尽可护着她杀出重围。” 杜晓月皱眉道:“此事唯有见到孙夫人才能知道。”崔安点点头道:“明日咱们便动身前往湖南,设法将孔四贞救出,孙将军若有何心愿未了,咱们代他完成了便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人当即回府,将明日动身的打算和叶天士说了,若非为杜晓月治伤,叶天士早就想到湖南救出孔四贞,自然便要同行。将叶逸仲从床上叫起告知此事,叶逸仲也要同去,孙庭训思念母亲,自然也不肯留下,大家既然都去,又怎能单独留马筱薇在家? 叶天士索性连夜遣散家人,带了数十年来炼制的珍贵丹药,雇了三辆骡车举家北上。一路之上倒是平平安安,偶尔有几个劫道的小毛贼,叶逸仲出手便轻轻易易掉了。 走了将近一个月,这一日已是来到湖南境内。快到黄昏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渐起,过得一阵,瓢泼大雨兜头洒下。坐在车中的人倒还不怎样,可骡车车夫心疼牲口,恰见路旁有一座好大古庙,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将车赶了过去。 这古庙废弃已久,山门倾颓,连围墙也倒了好大一片,骡车正好长驱直入。车夫们将车赶到两边廊下卸下牲口。一行人来到大殿之中,只见这大殿中更是破败,几尊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佛像倒下地下,供桌和幔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一堆不知何年何月的干柴堆在西首墙下。 三个车夫上前七手八脚搬来生了两堆火。众人刚刚在火堆旁坐下,忽听东北方向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崔安瞧瞧外面,一片漆黑之中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就连古庙的山门都瞧不清楚,不禁皱皱眉头,心道:这样的大雨中还有人冒雨赶路? 叶逸仲轻轻向马筱薇靠了靠,叶天士亦将孙庭训拉到身边。此时马蹄声已然清晰了许多,片刻间竟然来到庙外,只听一人在山门外低声道:“咦,庙里有人!” 另一人道:“怕什么?多半也是避雨的,要真是对头,还能生了火等在明处?”又一个粗豪的声音嚷嚷道:“好容易有个避雨的去处,就别再疑神疑鬼的啦,赶紧进去是正经!” 说话间有十数人纷纷走进院内,将马匹系在廊下。崔安见来人虽是江湖中人,但显然与自己一行人并不相干,也就不再理会。 只听脚步声响,当先几人进了大殿,一人走到火堆旁,朝着叶天士拱了拱手,道:“老爷子,行个方便,我们的衣服都湿了,借个地方烤烤火成不成?”语声倒是颇为和气。 叶天士抬眼瞧瞧他,一指西首道:“那边干柴多得很,你们自己生火罢,我这里有家眷,挤在一起不太方便。” 这时后面的人也纷纷走进大殿,听说那边有现成的干柴,都是大喜,有几人上前抱了干柴,不多时已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堆。 崔安侧目瞧去,却见这伙人虽然穿着平常,可却个个行动彪悍,腰悬长剑,武功都是不弱。先时来问话那人又走过来,朝着叶天士和和气气地道:“冒昧问一下,老爷子这是从哪里来?”一边说着,一边轮流打量这一行人,显是有些疑心。 叶天士笑了笑道:“老朽原来住在桂林,可这一阵子桂林地方不大太平,都说是要打仗,老朽就带全家出来躲避一阵。” 那人见叶天士一行人是寻常百姓打扮,又男女成双,有老有少,说话也没什么破绽,心下已是信了,笑道:“既然老爷子是桂林来的,正好打听个事,听说前几个月孙延龄被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能给我说说么?”一听到问起此事,围在火堆边的那群人都回过头来,显是颇为关心。 第129章 杀人灭口 (晚间更新送上,明天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孙庭训听对方忽然提及父亲之死,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叶天士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示意他不可冲动,随即装作漠不关心之态摇摇头,道:“官府里的事情,咱们小百姓怎会知道?倒是听说孙夫人被带到湖南去了,不知有没有这档子事?” 那人面上微有惊奇之色,道:“孔四贞到了湖南?这个倒没听说过。,尽在”说着面上忽现愤恨之色,转身走了回去。崔安恰巧背向这伙人,不便回头去看他们的举动,只得侧耳细听。 只听一人压低声音道:“他娘的,有这么大的事咱们还蒙在鼓里,岳胜仙这狗娘养的,就是不把咱们华山派放在眼里!” 崔安微微一惊:华山派什么时候也和拜月教成一路人啦?郑兴显口口声声说楚掌门是死在拜月教风雷二老手中,又怎能和仇人沆瀣一气? 杜晓月轻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伙人真是华山派的,刚才过来的人是汪天玉,骂人的是杨天风。”崔安猛然想起,当年与杜晓月初见面时,正是这个叫汪天玉的人带领华山弟子围攻杜晓月。 只听汪天玉叹了口气,道:“算啦,认了罢,谁让咱们华山派没本事呢!”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人怒道:“汪师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华山派就算技不如人,难道就要甘心当拜月教的奴才?” 崔安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白净面皮的年青人怒气冲冲地立在当地,手按剑柄,瞪视着汪天玉,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身旁几名华山派年轻弟子亦是长身而起,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人大声道:“万师兄说得是,本派前任掌门死在拜月教手下,我们不能为楚掌门报仇已是愧对历代宗师,若是再与拜月教狼狈为奸,简直是欺师灭祖、猪狗不如!汪师叔可曾想过将来如何向列位祖师爷交待?” 汪天玉缓缓立起身来,冷笑道:“华山派历来誓死反清复明,如今吴三桂起兵反清,我们前去助一臂之力,这本是份内之事。拜月教虽是本派大仇,但如今也在吴三桂麾下,若我华山派置大义于不顾,一味只记着私仇,岂非要遭人唾骂,成为千古罪人?万师侄,你说是不是?” 那姓万的弟子亦是冷笑一声,沉声道:“姓汪的,话既然说到这一层,咱们不妨挑明,这次本派南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汪天玉淡淡地道:“这等机密大事,只有本派掌门人知晓,你来问我作甚?” 姓万的弟子冷笑道:“只怕真正的目的,就连掌门师兄也不知道!姓汪的,临出发前的那天夜里,你和岳胜仙鬼鬼祟祟地密谈了半个时辰,岳胜仙给了你,让你把书送到桂林城马雄旧府的密室之中,可有此事?” 汪天玉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依旧淡淡地道:“万兴邦,你这般污蔑本门师长,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老老实实说出来,我还能网开一面,否则依照华山门规,欺师罔上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立即处死!” 万兴邦退后一步,从怀里取出,在面前一扬,笑道:“你自以为藏得妥帖就没人发现?这本书早就到了我的手里啦!大伙儿瞧瞧!” 见到万兴邦果然有证据在手,华山派众弟子都是惊呼出声,汪天玉神色陡变,向殿外瞧了一眼,突然间双掌齐出,万兴邦武功本就与汪天玉相差悬殊,更何况汪天玉是悄无声息地忽施偷袭?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万兴邦胸前已被他劈空掌力击中,身子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供桌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汪天玉在劈空掌上的造诣本极精深,这双掌劈出已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更兼两人相距不逾三尺,万兴邦胸骨登时被击碎,口中鲜血狂喷,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一下变起非常,华山派众人都是大惊,纷纷长身而起,“哗啷哗啷”长剑出鞘,围住汪天玉。杨天风长剑遥遥指向汪天玉咽喉,厉声道:“汪天玉,你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杀人灭口?” 便在此时,只听万兴邦断断续续地道:“姓汪的,你……上当啦!……这本……不是……”说着身子一阵抽搐,已是气绝身亡。 那额上有刀疤的弟子奔过去从他手中拿了那本书,翻开瞧了一眼,便即大声道:“启禀掌门师兄,这广西地方志》!” 此时一人从华山众弟子中缓步走出,接过那本书瞧了瞧,随即抛在地上,沉声道:“汪师叔,你出手残害本门弟子,为华山门规所不容,我身为华山掌门,自当整肃门规,众弟子,将他拿下了!”正是华山派掌门郑兴显。 华山派众人中除了汪天玉、杨天风二人之外均为华山派兴字辈弟子,见到万兴邦无辜被害,早就目眦尽裂,巴不得掌门人这一声令下,当即齐声暴喝应是。 崔安心下微微一惊,瞧了杜晓月一眼,两人心思都是一般:郑兴显这几句话果敢勇决,颇有掌门风范,和在虾峙岛上简直判若两人。 汪天玉盯着被郑兴显抛在地下的《广西地方志》,心中大是懊悔:怎地一下子便让这姓万的小子试探出了虚实?不过这书既未落入旁人手中,倒是可以放心大半。 当下冷冷一笑,道:“郑师侄,这相助吴三桂起兵,暂时不与拜月教为敌的主意虽是我出的,可最后决定的还是你这华山掌门,若说到结交奸邪、欺师灭祖之罪,只怕你郑兴显也逃不了干系!” 那额上有刀疤的弟子怒喝道:“姓汪的,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华山派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仗着是师门长辈,倚老卖老,一味压制掌门师兄,什么事情都是表面上请掌门师兄做主,暗地里却是你说了算。现在你想把罪责推到郑师兄头上,岂非是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一众华山弟子纷纷鼓噪应是,有人更是对汪天玉大声辱骂,显是这些年受了他不少恶气。 崔安心道:这华山派终是难成气候,还枉自夸口说什么反清复明,还没干成什么事,自家人先窝里斗起来。想到此处不禁抬头瞧了叶天士一眼,却见叶天士眉头紧锁,面色沉郁,但却一时并无出手干预之意。 第130章 清理门户 (午间更新送上,晚上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郑兴显一挥手止住众弟子呼喝,缓缓地道:“汪师叔所言极是,我身为华山掌门,一时误信奸人谗言,做出这等有辱华山门规之事,确是辜负恩师临终重托。,尽在回山之后,我自当在师父灵前请罪,领受本门门规处置。” 说着踏上一步,沉声道:“汪天玉,对于你这等残害本门弟子的恶行,华山门下人人得而诛之。杨师叔,请代我清理门户!” 杨天风躬身道:“谨遵掌门人号令!”飘身跃上,长剑刺向汪天玉咽喉。 汪天玉情知杨天风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余下众弟子虽然武功不足为惧,但毕竟人多势众,若是陷入缠斗之局绝讨不了好去,陡然间身形拔起,一个筋头朝着殿外翻出。 郑兴显大声喝道:“苍松迎客!”一众华山弟子应变甚为疾速,登时长剑疾出,在汪天玉身前拦起了一道剑网。 汪天玉身在华山门下,岂有不知这“苍松迎客”剑阵的厉害?危急中长剑出鞘,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华山弟子刺向他的剑招一一被他格挡出去,虽然避免了长剑穿身之厄,可身形却被疾弹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头,堪堪落回了远处。 他双足甫一落地,蓦地里眼前人影晃动,紧接着寒光一闪,杨天风的长剑如电般指在他的咽喉,沉声喝道:“抛剑!” 汪天玉面色惨白,将长剑抛落在地,嘿嘿惨笑道:“姓郑的,我汪天玉一时失算,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我死了之后,你也休想坐稳这掌门的位子,过不了多久,你的下场就要比我惨上百倍!” 郑兴显面色微变,冷冷地道:“杨师叔,还不动手?” 杨天风迟疑道:“依照华山门规,应当把这厮押回山中,在历代祖师牌位前宣明罪责,再行处置……” 他话未说完,汪天玉又是一阵嘿嘿冷笑,大声道:“郑兴显,你弑师谋位,天理难容,我已安排好人证物证,只要我一死,这事立即就传遍江湖,你就算今日如愿杀人灭口,也是枉费心机!” 此言一出,华山派众弟子都是惊疑不定,叶天士听到此事竟然牵扯出了楚天鸿之死,亦是长身而起。 只见杨天风长剑陡然横转,左掌运指如风,点了汪天玉胸前两处大**,对郑兴显道:“掌门人,此事极为重大,倒要把这厮押回山好好审问,楚师兄被害一事至今没有查明,说不定能从这厮身上查出真凶。” 郑兴显怫然道:“他口口声声说弟子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杨师叔若是信了,也不必回山审问,就在此地把弟子当做弑师逆徒清理门户就是。”说着上前几步,站在杨天风对面,淡淡地道:“请杨师叔这就动手罢!” 华山派众弟子纷纷大声鼓噪,有人大叫道:“汪天玉勾结拜月教,残害同门,居心险恶之极,他的话如何能信?” 那额头上有刀疤的弟子大声道:“杨师叔,本派中以掌门人为最尊,汪天玉残害同门在先,出言诬陷掌门师兄在后,已经事同叛门。更何况此事涉及两代掌门人清誉,你不即刻杀了这叛徒,反要留他活命,究竟是何居心?”话锋咄咄,竟然直指杨天风图谋不轨。 杨天风见群情汹汹,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抗不过郑兴显,无奈之下只得后退一步,低声道:“请掌门人出手清理门户!” 郑兴显微笑道:“杨师叔,这就对啦!”说着挺剑刺向汪天玉胸口。 汪天玉倒也颇为硬气,情知今日万无幸免,便双目直直地瞪视着郑兴显。此时郑兴显长剑已距汪天玉胸前不逾半尺,一张脸上不由又是欢喜又是痛恨,只道这个心腹大患就此除去。 便在此时,蓦地里一枝尚在燃烧的木柴横飞而至,不偏不倚正撞在剑尖之上,郑兴显只觉得一股大力牵着长剑,似乎便要脱手飞出,不由自主地随着长剑之势冲出半步,虎口一阵发麻,长剑再也把握不住,“叮”地一声落在地下,那木柴亦是掉落在地,着火的一端兀自还在燃烧。 郑兴显愕然朝着木柴飞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对面火堆旁一名儒服老者缓缓踏上数步,沉声道:“郑兴显,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杀人灭口?”这话和方才杨天风质问汪天玉之言如出一辙。崔安一向鄙薄郑兴显的为人,此时见他被问得张口结舌,不觉“嗤”地一声轻笑。 华山派弟子本来群情激奋,等着看汪天玉被一剑穿心,孰料居然半路杀出一人横来阻拦,但被这老者的武功所慑,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只见这老者背向火堆,面目瞧不清楚,可从身材来看,竟有七八分像极了去世的楚天鸿。 郑兴显心下一凛,陡然间想起这老者方才掷物撞剑这一手武功,所使用的内力正是华山派正宗的内功心法,且内力中正醇和,深不可测,除了楚天鸿之外,华山派只怕再无此等高手。 一念及此,脑中不由轰地一声,背上冷汗汩汩而下,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师父开恩,饶弟子一命!” 但此话甫一出口,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师父是山东人,可这老者却略带陕西口音,显然并非师父再世。当即跃起身来,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者并不理会,径自来到杨天风身前,笑道:“小六子,还认得我么?” “小六子”是杨天风少年时的小名,一众师兄弟中只有大师哥叶天士这样叫他,叶天士下山学医之后,“小六子”这三个字就再也无人提起,此刻突然间在这老者口中说出,杨天风心下砰然大动,接着火光仔细端详对方,只觉得这老者与叶天士当真有几分相似, 叶天士见他面上大有疑惑之色,不由大笑道:“小六子向来处事小心,你瞧瞧这个!”说着捋起右臂衣袖,只见他臂弯处戴着一只翠绿的玉环。 第301章 弑师谋位 (晚间更新送上,明日中午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华山派众弟子见忽然间冒出个天字辈的本门前辈,都是惊诧莫名,郑兴显见大伙儿都注视着叶杨二人,悄悄来到汪天玉背后,伸指点向汪天玉脑后玉枕**。手机轻松阅读:整理这玉枕**是人身大**之一,郑兴显身为华山派掌门,武功自是不弱,这一指既疾且劲,若是点中,汪天玉当即便要命丧当场。 汪天玉见郑兴显靠近便已知不妙,但他此时全无闪避之能,情急之下大叫道:“姓郑的,你杀人灭口!” 叶天士飘身疾掠而出,从一名华山弟子手中抢过长剑,指在郑兴显背心,喝道:“住手!”但就在他长剑刺出的一瞬间,郑兴显的手指已点在汪天玉脑后,叶天士心下不由一沉:汪天玉一死,这件事可就死无对证,今天当真是大意了! 可郑兴显这一指点下,汪天玉却似并无反应,而郑兴显背心被长剑所指,却如木偶泥塑般僵立不动,叶天士一怔:难道这厮竟然被吓呆了? 只见崔安从那边火堆旁盈盈起立,微笑道:“叶伯伯这少阳指果真好使,莫孤影的玄阴指这下可遇到克星啦!” 原来崔安心知郑兴显为人狡诈,一直提防他趁机捣鬼,是以郑兴显身形甫动,她便已察觉,运起叶天士传授的少阳指心法,一缕指风电射而出,恰在郑兴显出指的一瞬间点中了他腰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这少阳指自练成之后尚是首次使出,牛刀小试之下挥洒如意,亦是心下暗喜。 叶天士心下一宽,缓步走到汪天玉身前,冷冷地道:“汪师弟,几十年不见,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你说,楚师弟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汪天玉此时也已认出叶天士,情知今日必无幸理,把心一横,大声道:“大师兄,楚师哥不是我害死的!他是死在自己宝贝徒儿郑兴显的手里!” 叶天士不知此事缘由,皱眉道:“杨师弟,你来问他。”杨天风亦走到汪天玉对面,道:“你先前一口咬定楚师哥是被拜月教使毒害死,此刻又说是死在郑兴显手里,到底哪一句是实话?” 汪天玉冷笑道:“当年楚师哥与拜月教风雷二使相斗,不过是受了些内伤,但楚师哥为人谨慎,生怕拜月教的人阴魂不散大举来袭,万一自己被害,华山派便即群龙无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就写了封密函命郑兴显送回华山,信里说要立葛兴仁为掌门弟子。可谁知郑兴显私自拆看了这封密函,见楚师哥不肯立他为掌门弟子,就悄悄赶回来在楚师哥的伤药里下了毒。” 郑兴显面色大变,嘶声道:“姓汪的,你含血喷人!师父去世时只有我在他老人家身前服侍,当时你人在华山,就算有送信下毒之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汪天玉冷笑道:“这就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师哥被害之后,我始终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便前往川中你们当时住过的客栈查访,嘿嘿,当真是老天有眼,被我查到了你这逆徒弑师谋位的真相!” 他这几句话语气阴森森地,众人都是听得心头发凉,杨天风喝道:“快说!楚师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汪天玉缓缓地道:“我把那客栈中从掌柜的到店小二逐一盘问,终于找到了那日服侍楚师哥所住客房的店小二,楚师哥要写信,是他拿来的纸笔,又亲眼瞧着楚师哥把信交给你送出。可不出半日你又回到客栈,还把店小二赶走,说是要亲手给师父熬药。楚师哥喝下你熬的药之后,不出片刻便即毒发身亡,若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 郑兴显听他这样一说,反倒稳下心神,冷冷地道:“你这不过是一面之辞,有何真凭实据?” 汪天玉哈哈一笑,道:“我若没有真凭实据,怎敢出言指证你郑掌门?那店小二说,楚师哥自知毒发不治,临终前趁你不备写了一个纸条塞在店小二手里,那店小二生怕牵扯上人命官司,一直藏在身边不敢拿出,我是花了几十两银子方才得到这张字条。” 郑兴显回想当时师父毒发之际,似乎确有一个店小二曾奔入屋中伺候,不由面色惨白,但嘴中兀自大声道:“你胡说!师父是中了拜月教风雷二使的剧毒,临终前又何曾写过什么字条?” 汪天玉冷笑道:“姓郑的,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这字条如今就在我衣袋之中,大师兄,烦请你帮我取出。” 叶天士伸手到他衣袋中掏摸,触手处仅有几块散碎银子,哪里有什么字条?便在此时,忽见汪天玉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登时会意,沉声道:“好哇,这正是楚师弟的亲笔,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说着微微将手一扬。 郑兴显的目光被汪天玉挡住,瞧不见叶天士手中是否真有字条,只道是师父临终前当真留有遗言,一时心智大乱,厉声道:“胡说!七步断肠红中者立毙,何况我用了五钱!师父怎会有什么字条留下?” 他话音刚落,却见叶天士双手高高扬起,两只手掌中都空空如也,不由大是得意,笑道:“如何?根本没有什么字……”说到此处,忽觉周围气氛不对,只见众人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又是惊奇又是愤怒,这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一身冷汗登时透体而出。 汪天玉见郑兴显居然被套出了实话,不由哈哈狂笑,道:“姓郑的,我去查了客栈不假,送信、下毒这两件事都是从当日情形中推算而出,想不到你人面兽心,当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师父!” 叶天士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喑声道:“楚师弟一生为人宽厚,最后竟然被你这弑师犯上的畜生所害!我今天倒要瞧瞧你的心到底还是不是人心!”说到此处,喉头哽咽,竟然说不下去。 汪天玉嘿嘿惨笑道:“姓郑的,我早就说过,我手里有你弑师犯上的铁证,哪一日你想要算计我,那就是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嘿嘿,我可没说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