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通》 第一章 特殊基因 宇宙演替。 我们所生存的平凡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未知,或许会在一昼夜间完全被颠覆,沦陷在未知的神秘力量的统治下。这股神秘的力量,既可能来自于超出人类理解范围内的遥远维度,也可能就来自于后院花圃中的一朵黄金盏中,抑或是,二者皆有。 但是,人类的伟大便在于他们不断探索未知的意念与危亡下坚韧的求生意志。只要希望还在,人类便不会灭亡。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之间都存在微妙的关系,他们的救赎故事,构写了时空与世间万物的交织连通的宏伟壮丽的宇宙蓝图。 雪际历年十八年,公元纪年2445年。 时过境迁,重生后的地球。 地球最北的极寒地带,一座海拔近一千米高的巨型冰川上,易北冰伫立在冰山的崖缘边上。他浓密微卷的黑发被极地寒风吹散,富有神采的黑色眼瞳极目远眺川下极寒里的冰原和冻河上的浮冰。 稍后,易北冰蜷起了眼角的尾纹,从嘴唇间低声挤出:“冻结。如果能冻结住,悲戚的变异。” 又过了不多久,易北冰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接而,他哼唱起了一首小调: 鲜血象征着朝阳 向着光明,大步奔跑 请听精灵的歌唱,她们也会为你指引方向 有了恶灵族人与上古魔裔的帮助 通向远古星辰永不迷茫 冒险的起点,原来就是天堂 象征能量的阳光,热情挥洒在乡间回家的路上 绿林前的花瓣,弥漫着奇异的芬芳 …… 易北冰逐渐沉醉于歌谣当中,直到从他身后忽然之间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吟唱:“你可以别唱了吗?不然的话,我可控制不住自己。” 那说话声刚落,易北冰就感觉到大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感,他低下头去一看,一圈妖冶的冰蓝色火焰正在他左边大腿的根部燃了起来,易北冰赶紧双手拱成杯盖状敷在了蓝色的火焰上面,很快,火焰因缺氧而被熄灭。 易北冰这才松了口气,但他仍然可以感到一阵剧痛从他骨髓深处蔓延到大腿肌肉内的神经上,痛得难以忍受。他低头看着伤口——只见大腿根部血肉模糊,动脉已经被火焰吸得干黑。 让人惊奇的是,易北冰显得波澜不惊,似乎不痛不痒,只是不太高兴地摇摇头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啊。”说着,他就近坐在一块凸起的冰石上,握住左腿的脚踝,一使劲,只见易北冰的左腿被整条扯了下来!腿根一片血腥中可以看见森白的断骨。 但更让人吃惊的是,易北冰就像能够再生的蝾螈一样,很快又长出了一条完好的左腿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胶囊拔开,里面膨胀出了一条新裤子,易北冰换好后重新站了起来。 “刘楷,你过来。”易北冰转过身严肃地说。 站在易北冰的身后的是一名八九岁左右男孩,他走近易北冰,有些无辜地冲他歪了歪脑袋。 “我再最后给你说一次,刘楷,如果你下一次再这么调皮任性,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来,那我就不让你再在我家住下去了,你自己去找住的地方吧。”易北冰用教训的语气强硬地说道。 “真的对不起,教授,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刘楷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我们的特殊能力被别人看见了,那我们的基因可能就会暴露,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慎重些吧。” “嗯,明白了,教授,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吧,说吧。” “别在我面前练习唱歌,你的歌声时常让我感到狂躁。” “好吧,我答应你。” “太好啦,教授不唱歌,我就不会再受地狱哀嚎般的折磨了!”刘楷高兴地蹦了起来,他这一蹦有十几米高,接着再慢慢地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再别总是用特殊的能力了,飞是很耗体力的。”易北冰对空中正在缓缓下落的刘楷说。 “好了,跟我回实验室吧,”易北冰伸手握住了刘楷的小手掌,“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很快,就可以出成果啦。” 接着,只听见“嗡”的一声,易北冰和刘楷便从北极冰川上瞬间消失不见,转眼,他们又现身在了一间神秘的暗室里。 这间暗室极为诡异,天花板上不断外渗着绿色的汁液,并且这些绿色的液体就像有生命一样,从天花板蔓延到四周黑色的墙壁上,再流到墙根。墙根是一圈深洞,里面不断地向外冒着白烟。那些白烟好像有生命似的,全部钻入一颗被透明罩罩住的硕大的蛋状物下方控制台上的一个洞中。周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用黑色瓷砖块围起铺起的,砖间不断渗出紫色的絮状黏液,随着绿色汁液一同缓缓流入漆黑的深洞里。 暗室的里面还有许多与那台装蛋状物的“孵化器”类似的机器,而暗室的深处则黑不见底,似乎里面藏有无限的未知与诡密。 “这是,哪里?”刘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显得极为惊异。 易北冰并没有回答刘楷,而是径直走向那颗硕大的近有七八米高的蛋状物,他从蛋状物旁边的工具箱里拣出一副黑色硬质手套,戴好后将手伸进了蛋状物下面的洞中,掏出了一把什么东西。 刘楷走近一看,易北冰手里握的居然是一团缠绕在一起还在扭动着的绿色丝虫!那团丝虫散发出一股青草腐烂的恶臭,还不断滴淌着鲜绿色的汁水。满地的汁水紧接着被地板上黑色地砖的缝隙给吸噬干净。 刘楷毛骨悚然,他后退几步,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地方,也从未见过教授如此恐怖的行为,就像电影中的那些邪恶科学家一样。 “我的这项实验品……地球的救世主即将诞生了……哈哈哈……”易北冰说着发出了瘆人的恐怖笑声。 “你,到底在干什么!教授!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玩意又是什么鬼东西!太恶心,太恐怖了……你一定隐瞒了我什么事情,我现在需要你给我解释清楚!”刘楷惊悚中夹带愤怒地大叫道。 “解释?哼,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一切的……”易北冰冷笑一声,将那一团令人浑身不适的绿色丝虫塞回了蛋状物下不断注入白烟的洞中。然后他看着手套指缝间流动着的绿色汁液,又看向刘楷,咧开嘴露出满意的诡笑。 刘楷只觉得寒毛倒竖,他从未见过易北冰教授如此疯狂的举止,这导致他一再的忍耐再也忍无可忍。“如果你不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儿,那我就毁掉这里,看清楚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二章 絮状物 易北冰彻底的反常举动激怒了刘楷,他朝易北冰嘶吼着,周围的墙壁开始也随之震颤起来。 易北冰瞟了一眼冲他狂躁怒号的刘楷,平静得不为所动,他走到那蛋状物的“孵化器”前,按了下机器上的一处黄色按钮,那蛋状物内部立即由无色转变成了紫绿相间的肉质物体。易北冰又按下了旁边的一个黑色圆钮,那玩意儿缓缓地暴出血红色的筋,慢慢地,那筋颤动了起来,并从中流出鲜绿色的稠黏流体。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我要把这里毁得渣都不剩!”刘楷愈加狂暴地尖叫着,他的黑瞳慢慢消失,露出了带有血丝的眼白。 轰隆隆……顿时,这间诡异的屋子像地震一样整个剧烈摇晃了起来,四周黑色的墙壁崩出了裂缝。 易北冰沉着地冷笑一声:“哼,这里可不是其他地方,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胡作非为吗?”话音未落,墙根冒出的白烟立即围住了刘楷。 几秒后,诡异的屋子安静了下来,烟散了,只见刘楷倒在地下。 易北冰走到一个六角箱前,从中取出一瓶仅剩不多的乳白色饮料。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刘楷前,给他灌下一些饮料。剩下一点,易北冰自己喝了下去。 “哈哈哈……”易北冰开始笑起来,但是笑了一会儿后,笑声转为了叹气。 “唉,湘,真是难为你了,其实,我的确是隐瞒了你许多事情,这实验室我早就建好了,就是为了培育魔力植物,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你和湫。”当然,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易北冰最后启动了一台大型透明仪器,仪器开始工作,发出“隆隆”的声响。 这一切做完后,易北冰便打开了里侧墙边一扇隐蔽的方门,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刘楷。 “湘,几天后再来找你,也但愿你体内的魔毒被抽净后,你能恢复从前的性格。”易北冰自言自语完后,便走出了这诡异的房间,通过了一道极长的昏暗的旋转楼梯后,他来到了一个有一扇门的小暗室。 这间暗室很小,只有能站下三四个人的空间。易北冰打开暗室的门,只见他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平整的沙漠,而唯独这间小暗室是沙漠中的独特之处,但如果不走进去,谁也想不到如此迷你的暗室下藏有一处偌大的实验室。 易北冰锁好暗室的门,离开了这小小的暗室,“嗡”得一声消失在沙漠,显形于缰矢城里的一个无人的小巷中。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抬头望向了碧蓝的天空,接着,又是一声叹气。 易北冰拐出了小巷,走进了一家旁边的餐馆。 餐馆门口的迎宾道:“欢迎光临。” “我不是来光临贵店的,我只是……想借用一下洗手间。”易北冰笑笑说道。 “直走右转便是,先生。” 未等迎宾说完,易北冰就快步朝前走去:“谢谢!” 易北冰冲入洗手间,将门反锁。突然他感到一阵反胃,他赶忙弯腰低头冲向污水池,反手撑住池子的边缘,低下头呕吐起来。 易北冰连续呕了几十次,污水池里盛满了他呕出的东西——一池黑紫色半固半液的絮状物,还鼓动着气泡,如同沸腾一般,还有蓝紫色的烟雾弥散而出。由于池子里絮状物太满,有一些都流到了地板上面。 易北冰呕完了,大口喘着气。接着,他深呼吸了一次,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滩紫色的絮状物。大约十几秒后,那些絮状物冲出了几米高,并透过墙壁朝东边飞去——任何物体都无法阻挡住它们。 易北冰长长松出了一口气,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易北冰被吓得一激灵,他赶忙开始清洁池子,并且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将池子清洁好后,易北冰走出了洗手间。 门外的人不悦地看着易北冰说:“你用洗手间太长时间了。” “对不起,对不起。”易北冰礼貌地点点头。待那人走进洗手间后,易北冰才放松地舒了口气。 易北冰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准备离开。但他刚走出餐馆,就听见了身后有人叫他的声音。 第三章 远离地下室 “教授。” 易北冰猛然回过头,发现餐馆门口旁边站着一位女生,十八岁左右的样子。那女生留着黑色的长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苗条,黑色的眼睛闪亮有神。 看见这位女生,易北冰才又松了口气:“啊,原来是湫啊,真巧,你也在这儿啊。” “是啊,教授,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家,路过这里时看到您走进了餐馆,那时我刚巧在马路对面,于是就走过来,看见您走进了洗手间,我就在这儿等您出来。” “湫,嗯……我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之前说好的带你去旅游可能也要再推迟一阵子了。抱歉。” “没事的教授,您如果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您就安心地忙您的工作吧。” 易北冰低头思索了片刻后,说:“这样吧,我今天还有点时间,可以带你去我家里玩一玩,怎么样?” “嗯,好啊,我有好久都没有再回去看过了。” “嗯,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走吧,去我家,我研发出一种新式西欧餐的做法了,可以让你帮我品赏品赏。” “好啊。” 易北冰伸手握住湫的胳膊,“嗡”得一声,两人就消失了。 下一刻,两人现身于一间种满各种植物盆栽的屋子里。 “哇,教授,这是你的培试屋吗?多了好多花啊。”湫欣喜地说,并弯下腰仔细欣赏着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 “嗯,没错,是培试屋,比起以前有生机了不少吧?我种了很多混合株的花,全都是独一无二的植物哩!” “跟我来吧。”易北冰打开了房门说,于是湫跟着易北冰走出培试屋,穿过客厅和起居室,走进了培试屋对面的卧室。 “我现在仍一直在我的卧室做实验,可以说,算得上是卧室兼实验室。这儿和上一次比起来样变化很大吧!上次实验室凌乱得很,现在呢,我都在尽量保持实验室的整洁,尽管你可能觉着还是有些乱,哈哈!”易北冰开玩笑着说。 易北冰的卧室兼实验室,虽说算不上精致,但却十分整洁。左右各一的实验台;左面的实验台上摆放着各样的化学药剂瓶,里面盛满了各色的液体:蓝、青、红、绿、黄、白。有几根导管在瓶剂中不断地抽动循环;右面实验台上有两三台机器,不断地工作,还发出“咝咝”的声音。房间的角落是一张小床,对面则是几个巨大的铁箱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太多杂物了,整体上就是一间朴朴素素,干干净净的卧室。 “哇,您的房间和以前相比还真是大不一样耶!不过我记得上一次您的房间里有许多实验器材和发明物,您的那些发明物都还在吗?” 易北冰笑了一下,指着对面的大铁箱子说:“我全都放到那里面了,里面几乎是我全部的科学秘密。有很多发明都挺好玩的,一直少有同你和湘分享过,来,今天给你介绍几样。”易北冰走向那堆铁箱子,打开其中一个,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木球:“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湫摆摆头。 “看好喽。”易北冰将那木球沿直径拉开,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屏幕。易北冰又点了一下那屏幕下的一个触钮,那屏幕开始放映起来了。 湫凑近一看,里面放映的是易北冰在这间卧室里做实验的映像。“这是昨天晚上,那时我在这里做实验。”易北冰解释说。 “哇,这也太神奇了!”湫惊叹道。 易北冰笑笑说到:“这是球形时空电视,可以观看到某地在之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易北冰说完后将木球合住放了回去,又走向另一个更大的箱子,打开箱子后,他一边从里面掏出东西一边说:“这是放实验器材和材料的地方。”他掏出一大堆工具和罐子:“这是激光制导器,这是轻子阴极管,这是亚夸克实模,这是磁流体光屏,这是宇宙常数计算器,这是基因离体导管……还有这些,这是聚乙烯6a,这是间苯撑二酸醋脂,这是酸性铬黑,这是苯胺红,这是铍镁晶体,这是鲻鱼腺脂……” 易北冰说起这些便停不下来了,湫赶忙打断投入的易北冰:“教授,你又开始了,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啊。” “好吧,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易北冰尴尬地咧嘴笑笑,将铁箱合了起来。 “对了,教授,刘楷呢,他去哪儿了?”湫忽然间问道。 “刘楷?”易北冰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不自然,“什么刘楷……嗯?” “就是您半年前收留的那个眼睛大大,小巧可爱的小男孩啊!那孩子不是一直和您住在一起吗?” “喔……刘楷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这样的,刘楷他准备提前进入重点中学学习了,要等半年后放假才能回来。”易北冰强笑着回答说。 “好吧。”湫抿抿嘴,“湘哥远出留学,要保密研学三年才能回来,还不能和他打电话,没想到刘楷也提前进入中学了。我每天就只能在家做设计图,感觉好无趣啊。” “你不是很喜欢看书的吗,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如果有兴趣也可以上上网,了解一下时事也不错嘛。” “嗯哼。”湫朝房间四周看了看,突然问:“教授,那是什么?” “什么?” “就是这个。”湫指着铁箱边的一小片座落在地板上的半人高的门板说。 “那个,那个是地下室的入口。”易北冰的语气再一次变得不自然。 “哦?那里是做什么用的?储存室?” “呃,不不,是放我的一些比较大的实验作品的房间。”易北冰强压着自己语气的不自然,故作镇定地说。 “那可以下去看一看吗?”湫问。 “不行,不可以!”易北冰十分坚定地说。 “为什么啊?是因为里面很危险吗?”湫走近那扇小门,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扇外观奇特的小门。 “不,不,停!远离地下室,远离那扇门!湫!”易北冰似将所有的内力都爆发在这一句话上——吼得非常大声。 “好……教授,您别生气,我远离就好……”湫被易北冰的喊叫惊住了,甚至都吓得有点发抖,她一步步向后退开,远离了那扇无法通过人的半大的通往地下室的门。 第四章 黑影蔓袭 尽管湫远远离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但是易北冰的火气丝毫未退,眼睛绷得溜圆,气喘吁吁,十分气愤。尔后易北冰又一定神,对湫较为缓和地说:“对不起,刚才发那么大脾气。我告诉你,那地下室有危险,我刚才对你那般怒喝,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再靠近那扇门了,危险,危险啊!” 湫一个劲答应着,但她仍然好奇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又想到平时对她言语柔和的教授突然如此勃然大怒,她相信了地下室真的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易北冰终于平息了下来:“好了,离开这儿,去餐室用餐。”说完他走出了卧室,湫也跟着她走出了卧室。 易北冰将卧室的门锁好后指着餐桌边的椅子对湫说:“好了,请坐,我去备餐。” 湫小心地坐下,眼见教授走入厨房,心想教授刚才的两次极不自然的答复;又想到教授分明说地下室只是储存实验作品的地方却又仅为进去看一下的要求大动肝火。湫觉得十分奇怪,“难得教授真的有事瞒于我?”湫这样想。 几分钟后,易北冰接连端出餐盘,直至餐桌摆满后,才坐下用餐。易北冰不说话,湫也不敢再说什么。 餐后,湫对易北冰说:“教授,我得先回去工作了,我的设计图纸今晚就要上交了。” 易北冰说:“好吧。”之后易北冰送湫到院外,将院门一关,快步走到卧室的实验台前,叮叮当当地调起药剂来。 当天下午,易北冰给湫打电话。 “湫,你还好吗?今天中午对你那般无理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教授,我可以理解您。” “没关系就好,唉…你现在在哪里,湫?” “我在家,教授。” “你的图纸完成了吗,有时间来我家用晚餐吗?” “完成啦,教授,您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罢,两人挂了电话。湫以她尽可能快的速度搭车来到易北冰的家门前,准备敲门。可是湫忽然间听到,房门内传来一阵好似破裂的喉咙发出“呜呜”的奇怪的声音,却又有点似猫发怒时吐出的一串低吼。湫觉得不大对劲。突然,她又听到好像有教授喊叫的声音,她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教授打电话。 但是教授并没有接电话,门也没有被打开。湫附在门上侧耳倾听,那怪声消失了。她静待十几秒,里面仍是没有动静,她心想:教授一定出事儿了!于是她赶忙键出了紧急号码,准备报警。 正值湫准备按下呼出键的一瞬间,门被打开了。只见教授伫立在门口,安然无恙。 “啊,湫,你来了啊,你是在准备给我打电话吗,我刚才在练唱歌,没有听见电话铃声。” “是啊,教授,我刚才给您打电话您没有接。我只是刚才听见屋里有些怪声,以为是您有难,于是就准备报警……” “啊,报警?我…我没事,只是刚才在练唱歌……可能是我这嗓音太鸭子了吧!”易北冰恍然大悟,说完后又笑了笑。 “是这样啊,哈哈,”湫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早听刘楷说,您现在突然喜欢上了唱歌,而且歌声很是不敢恭维,没想到居然会引发今日这番误会。” “哈哈,那就快请进吧!”易北冰将湫邀进门,招呼她坐好。 “不过,教授,”湫坐到沙发上后说,“您现在的手艺还真不赖呢!今天中午我还是头一次品尝到,您做出的如此美味的菜品哩!” “我最近也学了学烹饪……湫,你不是恭维我吧?”易北冰一边给湫沏上一杯茶一边开玩笑。 “当然不是了!”湫摇头,她的黑色长发轻轻地被甩动了几下。 “哈哈,那真是过奖了!”易北冰递给湫一杯茶后,走进了厨房。 易北冰煎好了牛排,又倒了一杯鸡尾酒。他打开柜门,取出一瓶黄色液体,瓶身上写着: [fq]foget[yx] 他轻轻拔开瓶口的木塞,舀了一小勺调入那杯鸡尾酒。 易北冰走出厨房。“湫,尝尝,这是30年特制的鸡尾酒,很好味的!”易北冰说着将酒递向湫。 “嗯,谢谢了,教授。”湫接过酒,一点点品着。 不一会儿,易北冰又端出了牛排。这一餐与中午大不相同,两人聊得十分欢愉。 餐后,易北冰将湫送回家,之后搭车回到自己家里。这时,天已经黑了,缰矢城大街小巷都亮起灯来,十分火红。 易北冰家所在的这条街却很安静,因为这里是城郊住宅区。他到家后,连起居室的灯也不开,就冲入卧室,蹲在铁箱边搜寻起器材来。 在实验室忙了一会儿,易北冰又出门了。他携带一个记事本,来到市中心,乘电梯上至中心教堂顶层的眺望塔,接着又爬到眺望塔的上顶。他巡视了城市一圈后,极目向西边的天空望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因为凛冽寒风的威逼,大都躲到棉被中去了,只有西边天空中的一片浓密的黑影----那绝非普通的夜的黑,它在奋展它的长臂,阴惨森冷,仿佛就要将这城市中晶明火亮的地方紧紧抓在它的胸怀里——它在迫近,向城市蔓袭而来。 易北冰低下头,皱着眉,板着脸,在记事本上记下了什么东西。“仅剩两天了,”他抬头仰望星空,自语道,“再加十天。”自语罢,他的表情又变得有几分欣慰了,看看东边的天空,发了几分钟呆后,开始低声吟唱起来。 易北冰这时的外貌,大不同以前了,他原先炯炯有神的双瞳已黯然失色,他的皱纹比先前加深了许多,肤色暗黄,身躯弯驼,更加消瘦,变得沧桑了不少。 他不断地唱着。此时他内心的惆怅,尽显在容颜之上。他唱得很陶醉,直到眺望塔上的一个人探出头向塔顶喊:“喂!不要唱了,太难听了!讲点公众道德行吗?” 易北冰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停止吟唱,一边爬下塔顶,一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之后他迅速下了教堂,一溜烟儿奔了回家,一屁股躺在床上不动了。 几十秒后,鼾声响彻云霄。 第五章 通往地下室 次日一大早,易北冰起床了。他刚起床就跑到了实验台前,按下实验台上面的一台巨大的蓝色机器上的一个按钮,然后向上面的玻璃容器中加了一些液体。接着,易北冰就又爬回了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易北冰这一觉直睡到晚上六点才醒来。 当天晚上,易北冰静坐在他的小床边,一手捏住一个记事本,另一只手在记事本上“唦唦”地用笔记着什么。折腾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将记事本上写有东西的一页纸撕下。轻轻叹了口气。 “预记的日子也到了,是时候要离开这里了,其他一切都要看那些年轻人了,希望他们能守护好地球,那么,再会了,湘,还有湫。我会时常关注你们,然后帮助你们的。”易北冰自言自语着,“也希望,斯塔力他们,能适可而止,至少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易北冰说完,又叹了口气。 易北冰收拾好东西,浇了浇花后再次扑倒在床上睡起觉来。 凌晨三点二十分。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暗无光线的卧室内突然响起了铃声。是易北冰的闹钟。 易北冰按灭了正在响的闹钟,一蹬腿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他去门边按亮了卧室的吊灯。 易北冰走到实验台前,将实验台上巨大的蓝色机器上的一个大按钮按了下去;这台机器下半部分是有着一排排按钮的外壳,上半部分则是透明的玻璃容器,容量足有大半个浴缸那么大,里边装有多半的淡蓝色荧光液体,还不断冒着泡;按钮按下去后,蓝色荧光液体不冒泡了,易北冰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后听见机器里传出“喇喇唏唏”的声音,并且逐渐由小变大。接着,机器里的淡蓝色荧光液体开始变颜色,由蓝变绿,最后,本来晶亮好看的淡蓝色液体完全转变成了令人恶心的鲜绿色稠浆,机器发出“唏唏沥沥”令人很不舒服的噪音。易北冰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然后将盛有绿色浆糊的透明部分从机器上卸下来,抱在怀里观察起来。 “唏唏喇喇”的声音逐渐消失,那绿糊渐渐变得更加黏稠。 易北冰在盛有绿糊的透明箱上绑了两根粗绳,背上它,走向那堆铁箱,他伸出一支胳膊钻入一个铁箱与它后方墙壁间的缝隙中,来回摸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然而不久后他便好似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停下了摸索,轻轻拉下了什么东西。 这一拉后,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半大的小门逐渐扩大,最终在扩大到一扇正常门的大小后停止扩大,而且门也被打开了。 易北冰背上盛有特殊绿糊的大箱子,看着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的下面,里面是向下的深不见底楼梯,没有灯光,看不清下面有什么,很黑,也很窄,易北冰背的透明箱子竖着刚好可以通过。 他背着沉重的大箱子,一下一下稳稳地踏着楼梯,向着楼梯下那片诡异的黑域一步步逼近着……逼近着…… 第六章 神秘通道 易北冰仍然在楼梯上向着漆黑的前方一步步前进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楼道中悠长回荡。 走了有近五分钟,易北冰才来到地下室。可是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向前走了几步,“啪”地一声打开了灯。这灯发出的是淡紫色的灯光,周围是一间由白色的墙壁圈起的不大的正方形屋子。右面有一扇座落在地板上的半大的门,和之前卧室通往地下室的小门很像。左边是一扇木门。地板是由赤红色印有恶魔六芒星法阵图案的地毯铺成的。 易北冰背着沉重的透明大箱,摇摇晃晃地走向左边的那扇木门,拧动门上松动生锈的铁把手走了进去。门内是一条无尽笔直的长廊。他再度起步向前方走去。地板仍是赤红色的,上面,各种恶魔学法阵,倒五芒星,六芒星等等。墙壁仍是白色。越往前走,本来就并不强的淡紫色灯光越来越暗,最后一点灯光也没有了,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只见原本虚空黯淡的黑暗变得有了一点亮光。这亮光来自于周围的墙壁,蓝色与白色的星点交错而成,再仔细观察,那蓝色、白色交错的光点逐渐变亮,泛着荧光,一直向不见尽头的通道前方延伸,而且盘旋成一个圆圈绕在易北冰周围,不断高速转动,易北冰就背着箱子行走于这光环之间,仿佛在银河中漫步。那由光点围成的光环,在漆黑的通道映衬下很是漂亮。通道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仍然悠长。 突然,地上的法阵图案轮廓闪起了亮白色,却又突然之间灭下去,周围的星点也突然间转的更加迅速。接着有一阵令人感到虚幻的若有若无的紫色覆盖了通道,之后的那感觉,就如同在梦境中一般,又如同不在普通的世界,如同脱离了三维空间,进入了四维空间一般。易北冰只觉得双脚离地,身体被无限地拉长了无限个棱角一般。眼前如虚如幻,周围的星点已经不真切,四处乱飘着。 继续走,又觉得逐渐脱离这个特殊的空间特殊的感觉,却突然感觉一脚踩空,坠落万丈深渊,但是没有摔伤,有一种无形之力将他托在这“银河”之中。他眼前出现的是火焰一样的赤红色正在舞动的长长的圆形通道。只觉得身体被无形的立体感吸了过去,穿过那条酷似火焰的通道,感觉自己如穿过了火焰一般。穿过这道火焰通道,便又是一圈圈蓝白色星点光环。易北冰可以感觉到,那股托控自己的力量小了,自己可以控制方向了。接着,光环转动减速,易北冰可以自如行走了。他背上的箱子里的绿黏液摇摇晃晃的。 “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直在回荡,而易北冰现在已经是在现实的平地上行走的感觉了。 突然,前方的通道被一道巨大的六盲星图案所堵,且刚好附在圆形光环上。易北冰视而不见地穿了过去。渐渐,周围的星点光变暗了,最终消失。易北冰再一次走在黑暗之中。 再往前走,灯光有了——亮白色的,周围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是白色的——除了地上有隐约的法阵痕迹。终于到达了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门,门的上方是一盏光线极强的白色灯。易北冰打开了那扇门。里面是大约二十米的短截通道,周围的一切换成了灰色,地上也没有任何法阵痕迹,没有灯光,很暗。 易北冰满头大汗,背着透明箱子两步跑到通道尽头,推开了整个长廊的最后一道门的把手。 门后,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绵延不绝…… 第七章 楷 易北冰将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好。 他的面前是一间暗室。天花板上的绿色汁液顺着墙壁流入墙根的深洞。深洞附近白烟缭绕,并且全部钻入一颗硕大的有着透明外壳的蛋状物下方的洞内。房间周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是黑色的瓷砖,瓷砖间渗出的紫色黏液也随绿色汁液一同流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洞中。那个蛋状物,中间是黄绿色的,还微微地泛点青棕色,沾满了绿色的汁液,暴突这红色的血管筋条,看着十分恶心。旁边有一个巨大方体透明机器,里面装满了淡紫色的液体,不断地沸腾;还有很多紫色的絮状物在其中漂浮着。机器上接有一根巨大的粗管,连通了后面的柱状透明机器,里面是一位浸泡在透明液体里的十八岁左右的男生,一丝不挂,身上有隐约可见的肌肉。他口中含了一根粗圆的导管,连通到地底下。 很显然,这间诡异的暗室便是刘楷两天前倒下的地方。 易北冰背着透明的大方箱,喘着气,步履维艰地迈步到蛋状物前,扒开箱子的盖子,将绿糊全部倾倒入蛋状物下的洞内。瞬间,蛋状物的外壳崩裂,跳出无数的绿色丝虫,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沾到透明的外壁内侧上面。无数绿色丝虫在蛋状物上来回爬动着。 易北冰又走向泡有裸体男生的柱状透明机器。他按下了机器下的按钮,那男生慢慢睁开了眼睛。 “刘楷,你还好吗?”易北冰面带微笑关切地问那男生。 “别急,我现在就放你出来。”易北冰低下头,开始噼里啪啦地操作着机器下附带的一个键盘。 轰咔咔咔…… “嗯?”易北冰猛地抬起头,一副极其惊恐的表情。 嘭呤!透明的柱状机器突然间碎了,玻片四溅,里面的透明液体喷了一地,刘楷也摔在地上。 “原来只是液体骤压暴增,吓我一跳。”易北冰自言自语,松了一口气。说完他赶紧又跑去扶起刘楷:“楷,怎么样,你还好吧?” 刘楷浑身发颤,现在的他与之前的他外貌完全不同了——黑色中等长度平整的直发,鼻梁高挺,眼瞳黑褐,容貌英俊,体型适中,身材魁梧,还有几块很微妙的肌肉。“有点冷……”男生叨念。 “哦,明白!”易北冰从胸前的衬衫口袋中掏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胶囊,轻轻拔开,立即有一件运动衫和一条运动裤整齐地闪现在易北冰手中了。 刘楷接过衣服并穿上,环视四周,紧接着刘楷的脸上现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双眉微曲,紧咬下唇。 “教授,为什么我的个子变高了,而且那个奇怪东西怎么又变样了,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刘楷指指那蛋状物说。 那蛋状物确实再次变样了,无数血红凸起血管筋条的交汇处,有一块血红色的凸起块茎,不断鼓动,就像裸露的心脏一般。 “先不说这些,好了,咱们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易北冰走向装有紫色絮状物液体机器旁,在上面的键盘上快速操纵了一番后,走过来拉住刘楷的手往出口走。 走着走着,眼见离那扇灰色的门还有两三步时,墙根深洞不断冒出的白烟再一次团团围住刘楷。四五秒后,白烟散了。刘楷倒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 “呵,我们走吧,湘,你回来了。”易北冰会心地笑了一声。他捡起原来箍透明箱子的粗绳,箍到刘楷身上背上,背着刘楷,朝那扇灰门继续迈步走去。 第八章 埃德加博士 哐!易北冰一脚猛踢开连接地下室与卧室的门,轻轻地把刘楷放在他的小床上躺好,走向那一堆铁箱,拉下箱后的手把,通往地下室的门立即又缩成原来半大座落在地板上的小门了。 天就快亮了。 易北冰转身后抓起身后实验台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埃德加老兄,嗯嗯,我通宵搞定了最后一个步骤……你也搞定了吧,好的,太好了,那我们兰尔道公园见,然后交流一下各自的成果,以及最后的安排。好的,好的。”说完,易北冰激动地挂了电话。 易北冰打完电话便快速冲出家门,直向兰尔道公园冲去。 很快,易北冰来到了兰尔道公园,他刚走进蓝尔道公园的大门,便左顾右盼起来。很快,他发现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位短发、戴着圆眼镜、个子不高的文绉绉的瘦弱中年男子,那人也看见了易北冰。两人相对走来。 “嘿,北冰!” “埃德老兄,好久不见了,很是想念啊。” “我也是哎,你整天都把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和基地里忙活,根本见不到你,近来可好?” “还好,你呢?” …… 两人如亲兄弟良久不见一般亲热,互相开着玩笑,似有说不完的话。 “北冰,在这儿又冷又凄的,走,我们去去对面的茶馆歇歇,边休息边聊。” “没问题!” 说罢,两人很默契地转身同时朝公园对面走去。 两人走进茶馆,找了个人少的偏僻安静的地方面对面坐下。 “北冰,这么说来psba生物已经全部完成,其它事务也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已经万事俱备了。”易北冰点点头。 “那么关于h病毒,到底什么时候会被启动?”埃德加的语气明显比刚才压低了很多。 “不知道,具体时间不太确定,他们可以随时将h病毒传输过来,但是至少还要十天,他们的第一批h病毒才培育完成。”易北冰也压低声音,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他们现在暂时只有缰矢城的翘曲结点,所以第一批会最先传输到缰矢城。” 埃德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获得这项技术的信息实在太少,但是我猜测,如果他们没有更多的ba液质可以用于建立其它翘曲结点,那只能通过某种接触传染而传播。” “原来是这样,那psba生物什么时候能够被启动?” “明天凌晨,就可以了……” “嗯,按照现在来看,安全吗?或者说,完全无害于人类吗?” “这很不好说,因为将所有魔力基因抽出来,再直接移接到ps素生物上,很可能会有更多的魔力附着psba生物外部特征上,psba生物可能会喷射腐蚀性ps液体攻击……只有psba基地有治疗被腐蚀性ps液体腐蚀的药雾。但是可以通过额前的外部打击将魔力暂时隐藏起来,总之,我会观察的。” “了解。”埃德加说,“好了,该给你看看我的成果了。” 埃德加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微型罗盘一样的小东西。 “这是怎么用的?” “用时重置上方的按钮,待几秒后,指针就会指向离你最近的h感染人的方向了。” “懂了,谢谢你,埃德老兄。” 易北冰按下表盘上方的按钮,那指针极速转了几圈后,渐渐慢了下来,罗盘指针下方的小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红字: notarget. “ok没问题!”易北冰打了个手势说到。他将小罗盘放入口袋。 “该是我们向这颗星球道别的时候了。”埃德加说,语气很沉重。 “就靠psba生物了,虽然斯塔力他们也掌握了魔力基因的能力。”易北冰一脸愁绪,“之后我能做的只有远程控制地球psba基地的机器了,地球上的人类们能不能胜利,只能看造化了。” “是啊,不过我相信psba生物,还有湘和湫两个年轻人,他们真的很聪明。” “现在全靠他们自己了。”易北冰想了想,又说,“现在联系不上另外几组,不知道他们对于魔力基因的研究与改造结果是什么样的。” “回去后问问他们吧。” “嗯,行了,不能待太久,咱们在这儿不喝茶鬼鬼祟祟地谈话,会引起怀疑的,走吧。” “嗯。那就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去基地,我们准备最后回程的事务。” “好的,我会让湘和湫不在家里的。对了,记得设定好执行性仿生人类。” “好的。”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一前一后出了茶馆。 第九章 初次见面 “教授!”楷大声喊。 无人回应。 楷下了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变成了成年人。他推开卧室门,走向起居室的电话桌旁,因为上面有一张留言条一样的白色的纸。 楷拿起那纸一看,果然是一张留言条,而且还是易教授的笔迹: 刘楷: 你醒来了。 我清楚你现在的内心是多么复杂,我知道你很奇怪,原来的你,是个男孩,现在却变成了成年人;你很奇怪,那间诡异的暗室又是哪里来的;你很奇怪,你的性格为什么也变了;你很奇怪,为什么记忆时间好像有一个断层……一切的一切,你都大可不必担心,也不要问我,到了以后,你自然会清楚的。 现在,餐桌上有一小瓶药水一样的黄色液体,请服下它,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请照办! 服下药后,来珊瑚猫咖啡厅找我。 ps:你或许最奇怪的是你的能力为什么消失了,但是这不是我写ps的重点,我想表达的重点是:请将家门锁好! (by:易北冰) 楷放下留言条,走向餐桌,上面果然又一小瓶液体,他拿起那瓶液体,发现瓶上有写字: [lk]named[yx]forget[fq] 楷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喝掉了。 楷喝完药,便出门了。他并没有忘记——将门锁好。 楷走在大街上,想起了教授给他信中的ps那句话,于是抬头看天空,颤动身体,想要试试自己还能否飞——却发现自己已降为凡人。教授果然没骗他。在经历这一次时间断层后,他的能力果然消失了。 楷继续走,蓦然又害怕起来——他变成了一位青年男生,又没有了之前的特异功能,对以后的生活肯定有极大的不便。 他又转念一想:教授约他去咖啡厅干什么?干什么!他连假想与猜测都没有。这,根本就是荒谬的!想一想都害怕----未知的前方、他的生活会有什么巨大的转变? 想到这儿,楷双腿都打起了颤。 楷到了珊瑚猫咖啡厅。推开门,怀着因极度迷茫与恐惧而没有了知觉的心,四处张望熟悉的面庞。 终于,楷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找到了易教授,他身旁坐着一位年轻的女生,两人正在有说有笑地谈话。 楷朝他们的位置走去。 “教授,您好啊。”刘楷大声向易北冰打招呼。 “嗯,你好。”易北冰对坐在他旁边的女子说:“这位男生是颍湘。” “这位是枫湫。”易北冰又对颍湘说。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彼此彼此。” 颍湘打量了一下坐在他面前的女生,她的头发乌黑而柔秀,皮肤白皙,双颊微泛浅粉色。整体看,是端庄、贤淑的;仔细看,是恬静的、温柔的,显出一种纯净的俊美。她身材修长,腰部纤细,就像凤尾竹一样完美。她轻轻咬着下唇,微微低下头,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流露出动人的善意,微笑若出水的清莲。她甜美俊俏的外貌和举手投足的气质,深深地惊艳到了湘,像是一颗纯净至极的至宝,让任何人看见了都想捧在怀里护藏起来。 枫湫见到眼前这个正在看着她的新认识的男生,难免会有点不好意思。这个男生穿着深蓝色的运动外套,外套领口内的白色t恤衫整齐利落地垂落在运动裤边缘,显得十分干练。他嘴角略带自信的微笑,扩散在俊朗的面颊上,睫毛黑而弯曲着,整个人精神焕发,同时又透露出稳健持重的气质,谦逊寡言中携带着开朗、大方和聪颖的英气,黑褐的眼眸中还不乏一丝的温柔。总体来说,是个十分英俊的男生。 “好了,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说完易北冰转身朝咖啡厅外走去。 “湫,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颍湘礼貌地笑笑,说道,“我记得以前易教授好像给我提起过你,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你认为呢?” “是的,当然了。”湫疏朗文静地笑了。 “不过,易教授向我介绍你似乎也是很久远的事了,你也和易教授认识很久了,是吗?” “是的。” “其实,自从我开始有记忆后,就一直和易教授住在一起,他对于我来说,真的既像是父亲又像是老师一样,我很敬佩他。”颍湘说。 “你一直就和易教授住在一起?从小开始就这样?”枫湫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啊,怎么了?”颍湘问。 “嗯……没什么。”枫湫赶忙说。 “我还记得跟着教授身边的还有一个女生,和你差不多年龄,我叫她姐姐,但是……我根本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叫什么了……” “哦,好巧,我也记得易教授身边有一个比我们小不少的小男孩,八岁左右,叫作刘楷,教授说他这两天正在和朋友在外地玩……” “刘楷,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时候,易北冰来了,他走到桌旁对两人说:“怎么样?你们两个聊得还算投机吗?” “嗯,还不错,教授。”湫微笑着对易北冰说。 “那就好,嗯……你们先慢慢聊,我有点事儿,先走了,湘,不要太晚回来哦!” “好的,您去忙吧,教授。”湘回应。 易北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湘和湫结束了之前那个话题,又聊起了其它事儿,他们在咖啡厅聊天聊了一个下午。虽是初次见面,却觉得很亲切,即便不亲近但也很投缘。于是仅仅用了两个小时,两人交谈就不那么拘谨了,但是还是不失礼节,保持距离。湘陪湫用了晚餐,送她回家后,才独自一人朝易北冰家走去。 第十章 双重诡异 湘送湫到家后,已经是深夜了,而这里又离易北冰家很远,真想一下飞过去,却想到自己的能力已经尽失,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身上的钱也被一顿晚餐花得一分不剩,没有了搭车的钱,只得走回去。 湘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马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他抬头仰望星空——他现在正面朝西方。想着,唉,好久没有看过星星了,记得上一次在晚上外出都是半年之前的事了——因为他习惯早睡,且不在晚上外出。正当他注视星空时,顿时发现不大对劲——这和他以前记忆中夜晚的天空不一样;以前的天空,星、空分明,深邃的夜黑布满了晶亮的星点,黑、白分明。可是现在的天空,没有了星星不说,还呈现出一种惨冷的黑色——对,是那种阴森的、凄冷的、令人不安的黑色,这黑色在蔓延,给人一种是有一只恶魔的黑暗之躯要吞并了这个世界的感觉。虽然同样是黑色,但是这种天空,明显给予人不安。难道是城市的污染太重了?湘下意识地转身朝身后东边的天空望去——那里仍然是晶亮星点分布漫天,天色虽然是黑色,但是也很自然,很漂亮,看了让人很舒坦。而当这黑过渡到西边,便是阴冷的了…… 湘一个寒颤,不敢再抬头看天空,心想这一定是心理作用,于是加快脚步,想快些回家睡觉去。 湘到家了。可是,他感觉今天易北冰家的气氛与平时大不一样。 外院的门一般不锁,可是今天却锁得死死的。不过还好湘带了钥匙。房屋的门一般是锁上的,可是今天却半敞着,里面隐约有着一丝淡紫色的光。湘轻声地拉开了门。屋内的气氛更是令湘感到倍加诡异。穿过玄关,起居室黑着,没有开灯。易北冰的卧室有极微弱的紫光传出。 湘一步步靠近卧室,从门缝中向里看去,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就是之前隐藏的座落在地板上半大的小门变成了敞开的大小正常的门,紫色光线应该就是从那里传出的。那紫光彷佛带着一股邪气。湘推开门,轻声走到那门前,向里望去。虽然光线极弱看不清什么,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长串阶梯,并向下通去,紫色的光从里面散射出来,显得昏暗、诡异。湘侧耳倾听,似乎可以听到什么声音,那声音好似工厂里面的大模具在转动工作,发出“呼呼”的声音。却因听得不真切,又好像是幻听。 湘只感到心里发毛,对着楼梯下大喊:“教授!” 声音久久回荡,却没有任何回答。湘紧张的情绪显露于色,他不好猜测下面到底有些什么,那诡光令他寒颤……但是不下去又很担心教授。经过一番斗争,湘紧握双拳,赫然做出了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第十一章 魔物 湘以试探性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向紫色的光源走去。走到台阶底端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他观察四周----赤色的布有法阵的地毯,左右各一扇门,右边的门非常小,在地板上嵌着,明显过不了人。左边则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湘待在这房间,感到十分不适,这感觉很是奇怪,他感觉越来越不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有虫子在衣服里爬似的。湘让自己不去顾及这些不适的感觉,只想查明教授到底在哪儿,于是试图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很轻松地被推开了,面前是无尽的长廊,被令人不安的诡异紫色光线填满。 湘紧握拳头,吁了一口气,执意抬起脚向前走去。 湘的脚步一轻一重,思绪混乱。而每当他注意到地上红色离奇的法阵图案时,诡异感就会增强百倍之多。他一直在往前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变得一片昏暗。湘的脚步却没有因此变慢。突然之间,他周围耀起了蓝白相间的星光,接着,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起来,最后,湘已经没有任何自主意识了。他的大脑似乎被五马分尸成了千万碎片,脑浆四溅,但却没有真切的痛感。他只知道,周围的一切都是玄幻的,自己却还在保持原来的步伐,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 他连自己是生,是死,还是在梦境都不清楚了。然而他又突然感到身体的一种猛坠感,然后意识突然清醒一点,但仍然感受不清周围的真实环境。 等到湘真正清醒了,他发现自己是趴在地上的,面前是一扇灰色的门,后面是漆黑的走廊。 湘为了可以找到教授,迅速站了起来,握住门把手把门推开。 他来到了一个看似敞亮的房间,四面却是被黑色的瓷砖围起来的,而且墙壁与天花板上沾满令人恶心的绿汁。然而这时他才发觉,这房间不就是他在之前莫名倒下去醒来后长大了十岁的教授所谓的“神秘实验室”吗? 湘双手拢在嘴边,叫道:“教授!你在吗?”回音未散,湘就听到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谁”,极其响亮。湘听出来了,这就是教授的声音。他循声摸去,看到易北冰站在一台机器前,用奇怪的惊愕表情向后张望,而那台机器里,就是那个蛋状物,呈褐色,流着绿色汁液,青筋暴突。机器底部爬满了蠕动着的绿丝虫,混着鲜绿色粘液,样子十分恶心。 “教授,你在这里做什么?”湘盯着蛋状物,身感不安。 易北冰什么话也没说,定定地看着湘。 湘指着那蛋状物皱着眉问:“教授,那个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易北冰沉默着,眼珠向上顶,对湘有点敌视的感觉。 湘惊恐地说:“教授,您,您干嘛?怎么了?” 一边说,他还向后缓慢地倒退着,怕有什么异况,随时准备好跑出去。 “湘,你过来。”易北冰抬起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哦。”湘这才向易北冰跟前小跑过去。 “湘,”易北冰语气平和,“是时候了,告诉你一切吧,哼哼。” 湘睁大有神的眼睛,身体前倾,准备洗耳恭听。 “我身后的这个玩意……”易北冰指着蛋状物,故意拖长语气。 “嗯。”湘把眼睛睁得更大了,眨都不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克制住了,等着易北冰揭晓谜底。 “是魔物。”易北冰道。 “魔物?” “没错,魔族生物。” 第十二章 实情 “什么?教授,这怎么可能!再怎么说,魔族……只是在漫画或电影里才出现的元素啊!” 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此迫切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是,没错,或许这在常人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但是我们应该接受现实,不是吗?”易北冰微笑着说道。 “是……没错。”湘低下了头。 “接受现实”是湘的口头禅,不论在好事还是坏事前,他总是喜说“接受现实”这四个字。 “那么我给你从开始说起吧,”易北冰来回踱步,压低语气,开始讲述起了曾经的故事。 “你,湘,从小就是我收留的孩子。你和湫两个人是我在十八年前的雪际方舟上发现的弃婴,被我拾遗然后抚养长大。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却已经颇通学术,在科研领域有所建树,我申请了很多专利,成为了科研领域的顶尖人才。 但是,世事无常,在我刚三十岁那年,一场前所未有,无人知晓缘由的突如其来的世界末日席卷了人世,整个地球瞬间被神秘的一大片黑暗物质包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山崩地裂,地震海啸全世界持续大泛滥。由于这场世界末日的浩劫,世界与人类共同陷入绝境。世界上各国科学家合力研制了一辆接近无限能源的方舟。因为这次世界末日爆发之后的几天,自然环境已经极度恶劣,全球气温骤降到负五十摄氏度,而且还在下降,天空中也开始超量倾雪,不几天,原本就已残破不堪奄奄一息的地球就发生了大雪灾,但是雪花还在天空中大量倾泻,世上仅存不多的人类全部上了此舟。故此方舟被命名‘雪际方舟’。 然而,在我很小的时候,亲人就不在了,于是我只能独自登上这艘通往天堂的方舟。方舟上的生活枯燥、乏味。而就在我登上方舟的第一天和第三天,我在不同的车厢依次发现了两个弃婴,那就是你和湫;我给你们俩起名‘湘’和‘湫’。圆满你们如同兄妹一般。我在方舟上带你们俩整整生活了近三年之多。就在那个时候,地球上的积雪终于全部融化,温度恢复正常。地球也自我调控到了原先的模样。历时三年的一场大劫难就此平息了下来。方舟上的人也都回到了地球上重建家园。你们也仍在我家住着。十四年后,你们成年了,你做了地球科学学者,湫做了美学设计家。我为你俩一人买了一套房屋,自此我们三人便分开居住。 但是,谁能料想,事情哪有这样顺利,几个月之后,不测再度发生。在我和你去找埃德加博士的路上,突然之间天空响起一声巨雷——世界末日又莫名到来了,而且情景与十七年前一模一样——黑暗将大地笼罩起来,好似天上有一个无形的恶魔即将吞并世界。我和你即刻朝避难所全力奔去,街道上的人们乱得毫无秩序。天空愈来愈黑,我和你只顾往前冲。就在这时,奇异的一幕产生了,天空中爆出一道紫色的闪电,穿破黑暗的天,正正地击在你的身上!耀眼而邪乎的紫色火光在你身体周围闪烁,继而你当场倒地,我吓得瞬间怔住了,但几秒后我赶紧跑去想将你扶起。可是我刚碰到你,我也被你身上所带的紫色余电击中了,一种奇妙的痛觉贯穿我的筋骨内脏。马上,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和你醒来时,好多人都围在我们身边,他们看到我俩醒来,警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人上前怯生生地说:‘你们是什么人呀?我看你们刚被电击中后,天空的黑色就消散了,世界被拯救了!但是我们都没敢碰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回答他们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呢。’转身看你时,我被吓了一跳。你变成了八岁大的小男孩,并且以迷茫的眼神说:‘这是……哪儿?我是谁?’没错,你失忆了。 之后的几天,我和你时不时会猛地呕出一点紫色的絮状物,但这个现象过了几天后便逐渐没有了。由于你的变小与失忆,在湫面前,我只能称你是我收养的孩子,并给你起名‘刘楷’,然后告诉湫,你去保密研学了。你在变小之后,性格也变得怪异起来。又过了几天,我发现你我又不对劲了,多出了一些奇怪的超能力;你可以意念移物、巨大力量、飞行、控火、控水,永生;我可以意念移物、瞬间移动、永生。且这些能力我们越来越熟练。相信这些事你还能记得吧。我后来想这一定有玄机,于是联系埃德加博士,将事情告诉他,与他一起研究,寻找原因。 然而就在最近,也就是几个月前,我终于发现了奥秘,但是这奥秘究竟是什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自从你被那道诡异的闪电击中后,身体里的dna被强制改变了,且多了一些奇异基因,我被你导电,故也具有这些基因。这些多出来的基因,我发现它们是带有魔族属性的,于是我给这些奇异基因起名‘ba’异类基因。我们之后拥有超能力,也是受这种魔族基因所赐。这个实验室也是那之后创建的,我在这里专门研究‘psba’,也就是ps素生物与魔族属性的结合体,我称他们为‘psba’生物。因为我怕在家里研究这种基因和生物,会有这些生物基因突变从而引起骚动的危险。这个实验室在地下,上面是撒哈拉沙漠!你刚才进来的那扇门,连通的是虫洞瞬移通道,它将这间实验室与缰矢城相接在一起。这个瞬移通道是我用注射器从我血液里抽取的一些‘魔毒’与一台大型机器相融合而制造出来的。你在几天前被我关在这个实验室,实则是我计划中的一项,是为了将你体内的魔力基因全部吸出来,就是那机器,里面的紫色浑稠物就是你和我体内所有的魔毒,那些魔毒的威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得多,我们的超能力只是其中的亿万分之一,之前我们的身体内还有潜在的大量魔毒未被我们发掘施用,恐怕一旦施用,地球;太阳系都有可能被摧毁。魔族基因太强大了,只可惜地球上没有魔,魔族只会在漫画电影中出现。而我们身体里的魔素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暂且还不能告诉你,包括世界末日的来源是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事实上,就连我也没有将它们研究透彻。现在,我们身体里的魔毒全部被抽出,所以也没有了超能力。但是,我将它们逐一传送给了这些植物。没错,这个蛋状物是其中的一个,是我最先培育的。这个实验室非常大,在那边暗处,还有许许多多类似这蛋状物的psba生物正在孵育。现在,这株psba生物已经培养完成了,是时候出来见见世界了。” “可是,教授,为什么要将魔力注给植物呢?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不是告诉过你了嘛,你会有一天知道的,现在需要保密,”易北冰转身朝装有蛋状物的巨型机器走去,“好了,我们现在就放它出来!湘,你去我的卧室,拿我的双筒霰弹枪来,快去!” 湘瞠目结舌,却又不敢迟疑,即刻,他转身向着那诡异的虫洞通道奔去。 第十三章 诀别 很快,湘提着一架霰弹枪来了:“教授,您要枪干嘛?” “因为我怕这株具有魔毒的植物刚被释放出来会因魔力膨胀,非常危险,所以需要镇压一下。”易北冰从墙边一个箱子里捞出一个大钢锤,“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了,你和湫为什么会有初识的感觉,是我给你们喂了选择性失忆的药物,她忘记了你,你也忘记了她,而且同时你也忘了自己以前叫做刘楷。现在你已经正式回复你真正的名字,颍湘了。”易北冰话音一落便右手提钢锤,左手在机器下的键盘上极速操作。 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记住,湘,等一会儿,这玩意放出来后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就立即朝它开枪!”易北冰说完,停下操作按下绿色按钮,抬起头注视着那蛋状物。 “嗯,好。”湘牙关紧咬,双腿岔开站定,却又在隐约微颤;头上涔涔冒汗,盯着蛋状物一刻也不敢走神;显得无比紧张。 蛋状物开始发生变化了----原本紫红色的青筋暴突更加明显了,还有规律地一张一缩,原本青绿褐棕相间的表皮现在慢慢被褐棕色包裹,青绿正在一丝丝消失,几秒后,整个蛋状物几乎都被褐棕色蔓延,绿色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突然,那蛋状物从青筋处喷出土黄色的汁液,顺着机器的透明外壁淌了下来。而原本在蛋状物下方缝隙里的绿色丝虫被土黄色汁液冲刷以后跳动得更加活跃了,但立即又不动弹了。蛋状物持续发出“咚”“咚”的声音,又低又沉。顿时,整个实验室都开始颤栗了。 易北冰双手握住钢锤,摆出准备战斗的架势。 “嘭呤!”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蛋状物机器外的透明玻璃罩破碎了!一股奇异的恶臭味儿飘出来。紧接着,那蛋状物开始膨胀,膨胀,越来越大,足有七八米之高。而那青筋更是不断增粗。最后,蛋状物粗重的青筋也破裂了,喷射出大量土棕的汁液,伴随恶臭味儿,那玩意的外壳也绷破了,并且全部脱落。从里面滚出一个高六七米,棕色的,外形酷似巨型坚果的椭圆物。更奇异的是那东西似乎是有生命的,有眼珠,有嘴。但是眼珠异常外突,而且是淡红色的,布满了血红的血丝。它的嘴是歪着的,且露出了一排无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利齿,边缘还淌着绿色的汁液。 那东西四处乱滚,不断用硕大的身体猛地撞击实验室四周的黑色墙壁,“轰隆”“轰隆”,天崩地裂的感觉。 “快呀,湘!开枪,快!朝它开枪!” 湘反应过来,端起霰弹枪就朝那东西一顿乱喷。 “嗷呦嗷!”那东西发出奇怪的叫声,并向湘这边滚过来。 “啊呀!湘,小心呀!”易北冰抄起钢锤就对着滚过来的怪物重重地一击。 那怪物貌似是感受到了,转身后从身体下面“嚓”一下伸出来两只扭曲的粉红的利爪,死死地抠住漆黑的地板。 紧接着,那怪物张开扭曲的双唇,对着易北冰从利齿间喷射出一大串鲜绿色的黏液,还好易北冰反应迅速,一骨碌闪开,但是没有及时拉开钢锤、钢锤上沾了那绿色黏液。 “唦唦……” 只见偌大的钢锤在十秒不到的工夫就被绿黏液侵蚀了,一直延伸到手柄。易北冰赶快扔掉钢锤。几秒后,钢锤消失了,只留下一大团绿色黏液在黑地板上一点点腐蚀着。 “湘!小心,不要被喷到啊!”易北冰扭头向湘扯着嗓门大声吼道。 “啊、啊!不!教授,小心啊!快躲开!”没待易北冰说完,湘就惊慌地朝易北冰喊。 易北冰回头。 又一团绿色黏液朝易北冰喷来,而且离他已经很近了。易北冰使尽全身力气侧身猛扑。 可是,已经迟了。 一团绿色黏液就这样擦沾到了易北冰的小腿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易北冰摔在了地上,失声尖叫。 眼看着那怪物又要朝易北冰喷出一团黏液了,湘举起霰弹枪朝那怪物凸起的眼珠崩了一枪。 “嘭唏!”那怪物眼珠炸裂,流出了一些血红的汁液。 可是,那东西立即又鼓出一个眼珠,变得和刚才没有区别。 “湘……你朝它额头开枪,可能可以……封住它的魔力……试试看。”易北冰卧在地板上,挣扎着对湘说。 湘二话不说转身朝那怪物的额头上就是一枪。“嘭!”那怪物的额头上出现几个弹洞。接着,那怪物的眼睛、嘴唇、粉爪开始痉挛,几十秒后便“咚”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湘赶紧丢掉枪跑到倒在地上的易北冰身边。“您还好吧?教授!不!您会没事的!”湘显得万分着急,头上涔涔冒着汗。他赶紧抹起易北冰的裤腿,检查伤口。 易北冰的小腿开始溃烂了,乌黑的腐肉里流着腥臭的脓水,混合着绿色黏液和恶心的正在蠕动的绿色小丝虫在烂肉绿脓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 “呃呀啊,嘤嘤嘤呀……”易北冰痛苦地呻吟着,接着又强忍钻心的痛对湘说:“别费劲了,这伤口没治了,我不行了,重要的不是我,是那个东西……” “不,不要,教授……您会没事的,不,您不会……那东西有什么好,教授,不要……”湘紧握易北冰的手,低声抽泣着。 “那东西,魔力已经被压于体内了,你以后就知道它有什么用了……呃……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做,除去刚才这只,你要保证……第一次,一个月启动一只psba生物,第二次两个月启动一只……第三次三个月,按下机器上的绿色按钮……如果控制不住,就用枪射它们的额头,好吗?湘……这是我唯一的遗嘱,做到它,好吗?” “好,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吧,教授……”湘不断抽噎着。 “还有…我房间的大铁箱内……装的全部是关于psba的一些资料,请你,一定要认真地去研究,你应该将一切告诉湫,其它的工作先放一放……你必须与她一起研究psba,我相信你们……”易北冰说话越来越困难了,他的一条腿已完全被腐蚀了。 “好,好,您放心……教授,我一定完全遵循您所说的做……” “还有……这个,”易北冰从上衣口袋里艰难地掏出一块罗盘一样的东西,递给湘,“这个……也交给你……它是很有用的,你要靠自己摸索……” 易北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就要……去了……请不要忘记我给你说的一切……托付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最后告诉你一个天数……九天,九天以后……会发生一些事……” “明白了,教授,您就安心去吧……”湘一把把地擦着泪,眼见易北冰的两条腿、肚子已经被腐蚀,易北冰的神经已经麻木了。 “一会儿看管好……那个东西……它会成为你的……朋友……”易北冰极其艰难地说,“我一生……最后的愿望,让我现在完成……好吗?湘……” “没问题……教授,您还有什么愿望……我或许可以帮您,我会尽一切努力的……” “嗯,谢谢你了,湘,这一生……最需要感谢的,就是你和湫……两个人,遇到你们两个年轻人……是我一生的回忆与……幸福,”易北冰再次微笑,“我……愿望……就是想让你……最后听我……唱一曲……” “好,教授,您唱吧……我会在这儿全身心投入听您高歌一曲……”湘仍然在抽泣。 易北冰开始吟唱他毕生最喜欢唱的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唤起了湘的回忆,因为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教授便唱给他听的: 象征能量的阳光,热情挥洒在乡间回家的路上 绿林前的花瓣,弥漫着奇异的芬芳 请在晨曦出现之前,悄悄地绕过西格尔山地国度 不要惊醒族人 还有沉睡在海底的异类 邦纳维尔故土上的旅伴 发现了森林其实也会发光 亦正亦邪的精灵和巫术师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原来重生的朋友也同样坚信 木偶也会在他们各自的梦里 久久徜徉,徜徉…… 易北冰中间唱得没有间断,直到唱完整首曲子的最后一个音…… 湘的眼前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呜呜…教授……教授,再见,一路走好。” 湘跪在易北冰的骨架前仰天放声大哭…… 再见,易北冰! 第十四章 再回实验室 湘在城郊的凌山上安葬好了易北冰后,便来到湫家。 湘在湫的家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先得想一想该如何将易北冰教授告诉他的实情和发生的一切完整有序地告诉湫。 湘弯曲手指叩响门板。咚咚咚…… 没有人响应。 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响应。 咚咚咚…… 仍然没有人响应。 咚咚……嘭!门终于开了。 “是谁呀……”湫打开门一脸朦胧地说。她的长发蓬乱地散着,有些都遮住脸了。 “是我,枫湫,这么早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哦,原来是颍湘啊,”湫用手指轻轻将头发捋到耳后,语气平缓了许多,“来,请进。” “请随便坐吧,对不起啊,我刚才还在睡觉,听见敲门声才穿衣服起床。看你的样子有些累,一定渴了吧,喝点什么呢?”湫在镜子前梳了梳头发,整了整她的淡粉色衬衫和浅蓝色短裙后,坐到湘对面的沙发上。 “不用了,谢谢,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湘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 “什么事?湫身体微微前倾,准待恭听。 “首先,”湘顿了顿,“易北冰教授,他去世了。” “什么?”湫瞪大眼睛,万分惊讶地问道,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易教授他,与世长辞了。” 湫听到后,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眼里透着震惊与不敢相信:“教授他真,真的……走了?” “没错,是真的。” 湫持续三分钟没有说话。 三分钟后,晶莹的泪珠闪现在湫粉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接着,湫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抽取了几张面巾纸,不断抹着不断下落地泪珠,可是湫越哭越厉害,到最后她只得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近十分钟后,湫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坐回到沙发上说:“对不起……” “没事,因为教授的死,我也非常悲痛……” “教授他,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 “都是因为的一项发明物。”于是,湘巧妙地绕开自己曾变小的这件事,将易北冰告诉他的其他实情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了湫。 “那么也就是说,九天以后,会让教授的这项叫做psba生物的发明有用武之地?”湫听完后问。 “我想教授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不知道。教授并没有告诉我,但是这件事的波及范围应该会很大。” 湫微微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什么。 “我们还得赶紧去psba实验室找那个玩意儿,教授可是专门交待给我那个玩意儿必须保管好。” “嗯,好。” “教授交待给我,你和我必须继续进行psba生物的研究,所以从今天起,我们都要住在教授家里了。” 于是湫整理了行李物品并带好,两人一起从湫家离开,向易北冰家进发。 “湘,昨天我们还以为我们是初次见面呢,没想到,我们从那么小就认识了。”湫一边走一边对湘说。 “我也很意外,不过这么说来,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了。”湘瞥了一眼湫,说道。 “嗯……我好像也对你有一点印象了。” “嗯,在我的印象中,你以前就和现在一样,是一位既知性又很有气质的女生。” “唉呀,不要这么说,我觉得你的人也很好呀。”湫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 “噢,抱歉……是我失礼了。”湘看见湫的反应后连忙道歉。 “没事的……”湫回应说,但是她没有看湘。之后,两人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走到易北冰家门前了。湘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前院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前院,以前碧绿平整的草坪在寒冬时节变得枯黄,高低不齐,是很长时间没有修整的缘故。后院的池塘,也没有从前那么清澈,变得污浊,水草丛生,很不清洁。 湘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房屋的门,走了进去。 湘径直走向易教授的卧室,湫跟在湘身后,她发现原来座落在地板上的半大小门已经变成一扇正常的门,里面黑咕隆咚的。 “这里就是通往psba实验室的入口。”湘指向深暗的楼梯下方。 “湫,虽然那东西的魔力被压于体内,但有可能还很危险。我得取把霰弹枪防身。”湘说着取来了霰弹枪并一颗颗往里装弹。 装好弹,上好膛,湘便带头向下走去。 湫是第一次下这样的诡异地下室,难免会有点害怕,于是走得小心翼翼。 在通过虫洞瞬移通道时,湫如同湘第一次通过时一样感到不适。而湘已经差不多习惯这种感觉了。 两人通过了通道,打开了通往实验室的最后一扇灰门。 湘和湫十分谨慎地四处看看,万分小心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周围的环境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人又往前移动了一点,发现有两只巨大的粉红色利爪断在黑色地板上,还有很多血红汁液淌在周围的地板上。 忽然,两人同时听到在漆黑的实验室另一头不断传来“骨碌”、“骨碌”的声音,且越来越大。 湘变得更加紧张,身体肌肉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有东西出现在了黑暗中,并一点点向两人靠近。 湘半蹲着身体,双手颤巍巍地端着枪。湫则躲在湘的身后半蹲身体。等到湘看清楚了来者。他的眼珠差点掉了下来! 棕色的,外形酷似坚果的一个东西,正在朝他滚来! 湘变得惊愕失色,他被吓坏了! 第十五章 坚果 湘立刻端起霰弹枪,一只眼睛靠近瞄准凹槽,食指伏在扳机上轻微地抖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来了。 那东西正在靠近,离他们不过十米的距离。 湘透过准星,看清楚了那玩意儿的真正外貌。现在的它只有一米高,两颗白中缀着黑瞳的眼睛圆鼓鼓,呆萌中带点可爱。它的身子胖乎乎圆滚滚的,被棕色的坚果外壳包裹起来,滑稽有趣。 湘看见了外貌与先前不同的“坚果”,警惕性稍稍降低了一些,但是仍架好枪,不敢信任于来者可爱的外表。 “嘿,你们好呀!”那坚果一轱辘滚正了身子,开口说话了,它的嘴唇微微地一张一合。 “嗨,你好!”湫也对那坚果打了声招呼。 “你是什么东西呢?”湘端着枪问。 “嘿!老兄,你能把那不友好的东西放下来吗?我没有双手,也不能投降,但我没有恶意!我是坚果,是第一代psba生物。我不具有攻击性,能把武器收起来吗,朋友,你拿枪指着我会让我感觉到浑身发寒!” 湘这才放下枪,立在一边,并朝坚果说:“你说你是第一代psba生物,那么是谁发明的你呢?” “对不起!关于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但是我的人工记忆告诉我,我是psba基因移植到体内而生成的特殊生物种类,介于人类与植物之间。”坚果动着嘴唇。他的声音轻快清脆而富有磁性,是一副完美的嗓音。 “哦,那你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只是一株平凡的植物而已,我并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或许只是psba基因移接的试验品吧,就像人类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降生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哈,还挺会打比喻的!”湘笑了一声,“那你有什么打算?” “嗯……我刚被唤醒,在这里来回转了好多圈,都没有发现出口,这屋子实在太大了。”坚果朝两个人滚过来,“所以我还没有长远计划。只想从这里出去,吃点氮肥和钾肥,哥哥姐姐们,能请我一顿吗?” 湘收起枪,指着灰色的门说:“你跟我来吧。” “我们走吧。”湘又对湫说。 于是,湘和湫并排走在前面,朝灰门走去。而坚果则跟在他们后面一圈一圈地滚动着。进入了瞬移通道后,坚果抱怨道:“这是什么破通道啊,为什么我滚不动了呀?”但是没有人理他。过了一会,他们走出了通道。沿着一长串漆黑的楼梯来到了地面别墅里的卧室。 “哇,这屋子好大呀,不错,住起来肯定满足极了!”坚果看了看四周说。 湘把枪放在大铁箱的上面后,便走出卧室到对面的植物培试屋翻寻肥料去了。 湫蹲下身子,微笑着对坚果说:“不过其实你还蛮可爱的嘛!真搞不懂湘为什么要提枪那么警觉地对你。”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你啊,漂亮的小姐姐。”坚果微笑着说道。它的两只圆眼睛眯成缝,小嘴微微地上扬着,样子的确十分可爱。 不一会儿,湘提着两袋肥料进来。“嘿,你又没有手,怎么吃啊?” “谁说的?” 坚果忽然从身体两侧伸出两只棕色的坚果外壳一样的小爪,四根手指来回活动着。这使湘和湫看了后都很是吃惊。 “好了,给我吧!”坚果朝着湘勾了勾手指。 湘将肥料递给了坚果。坚果拿到肥料后,拆开包装袋,里面白花花的氮肥胀了出来。他抱着袋子,不断地往嘴里一把一把地送着肥料。 “哇,真好吃,真好吃。”坚果大口地吃着肥料,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真的在吃人间美味似的。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坚果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吃完两袋对于人类难以下咽的肥料。坚果吃完后,体型一点没有变,还是圆滚滚的。 “吃饱了吗?”湘问。 “饱了,饱了!太满足了,谢谢啦,小哥哥。” “以后叫我湘,她是湫。” “好好好,明白明白,湘哥。”坚果吮着手指。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留下来,还是自己找地方住?”湘又问。 “这是什么意思?”坚果撅起了嘴,有点不大高兴了,“我在这里诞生,不让我住在这儿,还要赶我出去啊?真是铁石心肠。” “没有赶你出去的意思,只是如果你想住在这儿的话,你是睡在席梦思上还是水泥地上,又或是草坪上?”湘有点冷淡淡地问道。 “对于我,其实都行的,不过如果有床的话,我当然不介意睡得更舒服一点了!嘿嘿。”坚果用手摸摸头顶,笑呵呵地说。 湘笑了一下,开玩笑地说:“行,那好啊,这里的房间倒是多的是,那你准备一个人睡吗?” “这个,我还是一个人吧,人太多会很挤,我可睡不好。” “好吧。”湘又对身旁的湫说:“湫,那我们从今天起也就都住在这里了,你就住二楼第一间卧室吧,我就住在教授生前的这间卧室兼实验室里。” “好的。”湫回答。 “坚果,你就睡门口的那屋子,你不喜欢拥挤,整个别墅就属那个屋子最大了。”湘又对坚果说道。 “耶,好嘞!谢谢湘哥。”坚果欢呼。 “我现在,”湘压低语气,停顿了一下,“按照教授的嘱托,再去召唤出一株植物,也就是第一个月的植物……” “现在就去?”湫问。 “是啊。”湘点点头。 “哇,太好了,我就会有伙伴了!”坚果再一次大声欢呼。 湘从铁箱上提起霰弹枪,朝着坚果吹了声口哨:“嘿,坚果老弟!你想去吗?走吧,咱们一块儿去冒险!” 第十六章 意外 “哦耶,太好了!咱们走吧!”坚果第三次欢呼道。他的坚果外壳下端突然间伸出两只小“脚”,一蹬地跳了老高。 湘把头向着地下室的门一甩,示意坚果跟着他即刻出发。 “等一下,湘,我也一起去行吗?”湫突然说道。 湘转过身,用一种顾虑的眼神看着湫,说:“湫,这一次的植物危险度还未知,所以风险会很大,你就留在家里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好吗?” “没关系,我看也没有多危险,你看看坚果,不是挺温顺的吗?”湫走近湘身边说道。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同,我们不知道下一个植物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我会注意的,而且我也相信你能保护好我的,不是吗?”湫嘟着嘴,用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湘,样子文静可爱。 “那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但是你必须要跟紧我哦。” “好哒,我一定会紧紧跟在你身边的。”湫笑了。 “嗯,走吧。”湘用眼神示意两人行动,并起步踏上一层层老旧昏暗的阶梯。 坚果冲湫笑了笑,示意让湫先走。 湫于是紧随湘后,坚果也跟了进来,两只棕色的小脚爪在宽大的台阶上一前一后蹒跚着。 很快,三人到达了地下室,并通过了瞬移通道。这次谁也没有抱怨这个奇怪的隧道。走在第一个的湘打开了通往实验室的最后一扇灰色的门。三人再次来到这诡异而昏暗的实验室。 “你们俩,注意跟好我,别走分散,要不然会有危险。”湘用低沉的腔调说。 湫和坚果对视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接着异口同声答应道:“好的。” “这就对了。”湘的语调稍微地提高了一点。他俯下身子,加快步伐向更加漆黑的实验室深处走去。在他身后的两人不敢怠慢,也快步跟着他向里走去。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已潜入实验室深处,这里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还好我带了手电筒!”坚果的一句话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接着,听见“嚓”的一声,漆黑的实验室瞬间闪出一道白亮的光柱。湘回头看,发现坚果的手里果真有一把明晃晃的手电筒。 湘有点惊诧,瞪着眼睛,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你……你的手电筒,哪里变出来的?” “嗨,我说湘哥,你真是少见多怪。喏,瞧这儿,”坚果满不在乎地说,他从圆鼓鼓的身体侧壁处拉开一条类似于拉链的东西,从里面掏出两只空肥料袋,“这是我身体自带储物囊,就等于衣服口袋,明白了吗?”说罢,坚果从刚掏出袋子中挤出最后一点肥料粉末送进嘴里,然后又塞回储囊拉好“拉链”,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 “哇,这个‘储物囊’真的不错哩!”湫说。 “那当然!”坚果得意地点点头。 然而湘惊奇的眼神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惊恐。“你这手电筒,是从卧室铁箱里面拿的?!” “没错,正是。”坚果摆弄着手电筒,自在中带点得意。 “快点关掉它!那是ps素生物光效应解析器,凡是被这手电所照过的硅或碳元素组成的物体,都会爬出一只只具有攻击性的青绿色植物蟾蜍!” “什么?!” “啪”的一声,手电筒落地了。一瞬间,三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 唦……嚓嚓唏沥沥……周围黑色的墙壁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快点!坚果老弟,关掉手电筒,我们快离开这儿!快,湫,跟我走!”湘飞速转身抓住湫的手往回跑去。坚果也不敢再发呆,蹲身拾起手电筒摁灭电源,头也不敢回地追随湘和湫飞奔而去。 第十七章 备战 三个人拼了命似地向通道跑去,接着冲入瞬移通道,尽最大力气狂奔,直到奔出通道,冲上台阶,跑进卧室。 湘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又跑到铁箱旁将后面的开关猛地一拉,将通往地下室的门关上并缩回原来的大小。坚果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骨碌”一下倒在门旁的小床上,断续地从口中说着:“这是意外……这纯属意外!呼…” “这都怪我,呼呼……”湘使劲用拳头砸了一下墙壁,喘着粗气,“要是我早告诉你铁箱里的东西不可以随便乱动,呼……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湫也两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嗯……我只是听教授说过,那手电筒的作用十分可怕,但是关于那些蟾蜍怪物,我没有见过,更没有经验对付。”湘的胸口仍然在鼓动,他拽动着霰弹枪的膛口无奈地说。 “这…那…”坚果刚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绝望地望着座落在地板上的小门。 “事已至此,就算能袖手也旁观不了,接受现实吧,来,这些,该派上点用场了!”湘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走向那些铁箱,蹲身开始搜寻起来。 坚果很好奇地跟上前去。 “这些东西,可是很有用的。”湘翻出三样东西——一套金属制服、一把枪形机器、一大箱金属屑上放着一只环形的机器帽圈。 “这些都是什么,看上去都好厉害的样子。”坚果问。 “这三件物品是我临时找到的,用以消灭那些植物蟾蜍。教授曾经给我说过,ps素生物,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使用先进武器是消灭不了的。而这三件我们一人一套,可以很好制服它们。虽然铁箱中肯定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武器,但是时间紧迫,那些蟾蜍随时可能冲出地下室逃散到城市中,到那时事情就无法挽回了!但我想,有了这些,它们在我们面前也不会有多强,加油!” “等等,湘哥,你总是说的‘教授’是谁?”坚果问。 “是你的父亲。”湘回答。 “什么,谁?我父亲?” “日后你会知道的。”湘打开那件金属制服,并套在身上,又将那一大箱金属屑推给湫,“我的这身是高碳合金战斗服,这是你的脑电波微型机器人,湫,戴上头套圈,这些微小金属机器人就可以任意构成你所想象的形状。” “没问题。”湫说着戴上了头圈。她想象这些金属机器人构成一个大正方体,箱中的金属屑果真立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正方体,且和湫所想象的一模一样。 “很好。坚果老弟,这是你的,多功能喷射枪。按住枪上不同的按钮,可以喷射不同的子弹。” “哇,好强耶!”坚果抱起那把机器枪,左瞅右瞧,仔细地观察着。 “好了,大伙,咱们走吧,谁知道那群鬼怪在下面都干了些什么,别忘了保护自己,生命是最重要的,加油!” “加油!” 湘扶正了戴在头上的酷炫的金属机械头盔,拖着一身另类的合金服装,打开了通往地下室门的开关。 咔咔咔咔…… “我们走!我来打头阵。”湘全身的机器战斗服突然亮起了灯,脚下推进器喷出蓝色的火光,身体悬空,快速向漆黑的楼梯下滑去。 “湘大哥,你别冲那么快啊!嘿,等等我们!”坚果一边喊一边抱着大喷射枪快步地下着楼梯。 湘一口气冲刺到了带有紫色灯光的小地下室房间。他很机敏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刚准备松口气,却突然发现有东西在击打左面破旧的木板门,发出“咚、咚”的撞击声。于是湘俯身抬起两只威武的“铁拳”于胸前,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咚、咚”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被撞变了形的破旧木门颤动着,好似随时会有东西从里面崩出来一样。 伴随“嚓”的一声,湘的两只机器拳头又大了一圈,被一层银白色的坚固金属所包覆着。不论谁看到这极具攻击力的巨大铁拳,都会不寒而栗。 恰巧此时,坚果和湫也下来了。坚果抱着笨重的大喷射枪,而湫则头戴脑电波控制圈,身后跟随她的一大片金属屑被她的意念所控制,漂浮在空中。 “哈,湘哥这身战服好帅。”坚果把喷射枪放在地上说。 “把枪拿起来,准备好,它们要来了!”湘指着那几乎到达受力临界点的木门说。 坚果漫不经心地拾举起喷射枪说:“没问题啦湘哥,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还怕小小的蟾蜍不成?” “集中精神!嘘……” “我看他们一定也没有多厉害,这么一扇老旧木门都撞不开,我们一定会赢的哈!” “注意!它们来了!” 轰咔! 木门被撞击开了。碎木片如爆炸一般地向四处飞溅开来。 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三人的眼珠掉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青绿色蟾蜍,堆满了门后的通道,根本望不到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蠕行声从门口鱼贯而出,铺天盖地一般地向三个人压来…… 第十八章 危机四伏 “小心,一只蟾蜍可能会让人丧命,坚果,保护好…”还未等湘说完,无数的蟾蜍已朝三人的头部扑了过来。 湘立即使制服启动全自动战斗模式,银白色的大铁拳亮起了蓝色的指示灯。他挥动起“铁拳”,而且一点也不吃力,就好像手上没有这样两只硕大的金属拳一样轻松。他跳起来,朝着向自己蹦来的一群蟾蜍一个勾拳。数十只蟾蜍就这样被一齐扫开并重重地砸在了周围的墙上,绿色的鲜血顿时在墙上四处飞溅。 坚果和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湘一个接一个地清理蟾蜍,根本没有注意到朝他们蹦来的蟾蜍。 “喂,你们别走神!小心啊!”湘喊着,他迅速朝坚果和湫面前的一堆蟾蜍发射了一颗能量弹。伴随“轰”的一声巨响,离坚果和湫最近的一波蟾蜍被爆裂的蓝色火光轰成了渣。 “哎呀!”坚果和湫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他们赶紧回过神来。坚果很机灵地跳到湫的前面,启动喷射枪,按住红色按钮,朝面前的一大摊蟾蜍进行大面积的高温扫射。不到十秒的工夫,一大片的蟾蜍就全部被烧成了灰烬。几只走运的蟾蜍被高温火焰的边缘烫到,弹到了一边,苟延残喘着。“嘿嘿,看我的吧!”坚果又按住了白色的按钮,枪口瞬间射出了十余根钢刺。嘶!嘶!嘶!绿血四溅。 “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厉害吧?”坚果洋洋得意。 “喂,别高兴的太早,向前方看,又来了!”湘说。 这是真的。又有一大波绿得刺眼的蟾蜍顺着通道向他们高速涌来,并且比上一次更多更迅猛。 “啊,怎么会更多了啊!打不完了!”坚果皱紧眉头说道。 “好,这会让我再来试试。”湘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启动激光扫射模式。”说着,他举起双臂,将掌心对准着涌来的蟾蜍。“来试试这个效果如何。”说罢,只见一道耀眼的白亮光柱从战斗服的掌心射出,向大堆蟾蜍扫射而去,白亮光柱刹那间一扫而过,蟾蜍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哇,好厉害!” “加油,扫死它们!” 湘三下五除二就将来袭的蟾蜍扫了个干净。他停止扫射后,走向通道口,向里望了望。正当大伙要松一口气之时,湘突然间说:“又来一大波!比刚才更多了!” 湘向后退了几步。“启动激光扫射模式。”说罢,他再度将掌心对准通道口,准备随时扫射。 很快,大量的蟾蜍再度纷至沓来。从通道口挤了出来。湘及时开火,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将绿的可怕的蟾蜍们全部堵在了通道口,没有一只可以跑出来的。 湫和坚果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道道高强度的激光将蟾蜍撕碎成灰。 可是,还不到十秒,白光突然微弱了下来,几秒后消失了!“咔!”湘身上金属战斗服的灯光也全部熄灭,湘也从悬浮状态变为普通重力状态。 “这,不……制服没有能量了!”湘无望地说。 不一会儿,又有数不尽的蟾蜍从通道口涌出。这些蟾蜍的攻势十分猛烈,好似永远也没有穷尽。 湫和坚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有蟾蜍向他俩扑过来了。 “喂,坚果!小心!”湘喊道。 坚果立刻回过神,但已有几只蟾蜍附着在了喷射枪上,坚果及时扔下了喷射枪。那几只附着在喷射枪上的蟾蜍,从口中分泌出一种绿色液体,唾在了喷射枪上。金属制作的喷射枪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了起来。 “湫,快,不要怕!控制你的机器人,削死这些怪物!”湘一边冲着湫喊着,一边用拳头费力地打开向他扑来的蟾蜍。 “救命呀,救命呀!”坚果也是一边扑打着向他扑过来的蟾蜍一边对身后的湫说,“小湫姐,快点发挥你的武器的厉害啊!我,我就要坚持不住了啊!啊呀呀!” 湫赶紧唤起那一大堆金属屑,她用思维操纵它们,飞向蟾蜍大军,她闭起眼睛,构想进攻情景。接着,那一大堆金属屑分散开来到空气中,每一粒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的金属屑都以极速相对应地向一只蟾蜍飞去。每一粒金属微屑都以极大的动能刺穿它所对应的蟾蜍的腹部,再从背部飞出。就这样,无数的蟾蜍在同一时刻内飞溅出一串绿色的血花,并全部倒地身亡,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如此多的蟾蜍全部命丧黄泉。 坚果一屁股坐到了满是蟾蜍尸体和绿色血水的布有神秘莫测法阵的地毯上,仍惊魂未定。湘取下头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两人走来。 “好样的,湫,你办到了!” “我……” “没错儿,你用高超的想象力杀死了这些杀人狂魔,你真的太棒了!” 湫惊恐地望着遍地绿盈盈的蟾蜍尸体,没有说话。 “你可能是有点受惊了,别怕,现在没事了。”湘朝湫走近一步,微张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以给她一些安慰。 但是湫并没有接受这个拥抱,她只是说:“嗯,谢谢你,湘,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唉,吓得我腿都软了,再没有剩下的了吧?”坚果缓慢地站起来说。 “嗯,已经安全了,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但我相信,这金属机器人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了。”湘说。 “嗯,确实……”坚果说。 于是三个人按照原先的队形顺着通道向里走去。浮在空中的一大团金属机器人,紧随在三人后飘动着。 通道内,铺有法阵的赤红色地毯上堆满了蟾蜍死尸,绿色的血浆沾得到处都是,让人看了觉得很是恶心。越往里走,淡紫色的灯光越微弱,蟾蜍的死尸也越少。 终于,三人再一次穿过瞬移通道,来到了实验室前的门廊。与此同时,三人突然听到了巨大沉闷的“嗵、嗵”声,间隔几秒一次,且带有震感。 湘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他走向通往实验室的那扇灰色的门,手握住门把手,转头对身后两人严肃地说:“都保护好自己,生命只有一次,不能重来。” 两人点了点头,情绪也十分紧张。 湘扭动门把手,将门推开。 第十九章 命悬一线 三人走进实验室后,“嗵、嗵”的撞击声变得更为猛烈,好像实验室随时都有可能被震塌一样。周围的光线异常昏暗,三人不得不俯下身子极其谨慎地移动,他们选择向那巨大撞击的声源循去。越向里走,灯光越昏暗,最后几乎是伸手难见五指了。他们可以清晰地听到巨大撞击的声源就在不远的前方。漂浮在空中的大堆金属机器人紧跟着三人的步伐缓缓地移动着。 “大家注意,不要走散了,手拉住手,以保证大家都平安无事。”湘一边说,一边握住坚果硬得像树枝一样的小手。坚果也握住了湫的手。 终于,他们寻找到了发出巨大撞击声的地方。湘打开头盔上的备用探光灯向声源处照探去。 看到了,是一台巨大的机器,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撞击机器的透明外壁,从而发出“嗵、嗵”的声音。备用探灯的光很微弱,因此看不清机器里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湘向那机器靠近了一点。 渐渐地,透明机器里的东西显形了——这怪物是有着浅绿色的皮,长有一对红得甚过血的大眼睛,柱状的长嘴,形状像一轮大炮,圆形的空洞式的口中,绿色的夹杂着绿色丝虫的黏液不断流下。怪物的的身子干脆就是一支粗大的绿茎,从头到脚暴出红色的血管,有节奏地鼓动,既恶心又恐怖。这怪物正在用头一下下地猛劲撞击机器,每撞一下都会带来强烈的震感。 “哇天呀!好恶心的怪物,它怎么会成为我的同伴呐,和我差别也太大了吧!”坚果看着怪物恐怖的外表大声说道。 “嗵、嗵”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机器因强烈的撞击早已出现了裂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撞开似的。三人离机器大概有二十米远,就已被怪物强大而可怖的气场逼得不住往后退。 “看来是刚才有蟾蜍触动了这台机器上的激活开关,唤醒了里面的psba生物,小心啊,如果它冲破机器出来了,是十分危险的,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这样等它自己冲破机器跑出来了。”湘说。 “好可怕,那它出来了之后该怎么办啊?”湫藏在坚果身后,半蹲身体抱住坚果害怕地说。 “不要害怕,湫,它出来后,注意不要被它攻击到,尤其是那绿色的黏液,只要沾到一点点就完了!你只需要控制金属屑削它的额头就可以将它的魔力封住了。”湘冷静地说。 怪物不住地撞击着机器,血红的眼中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机器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三人用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凝视着那裂缝,丝毫不敢分心。 裂缝越来越大…… 伴随“咚”的一声震天脆响,机器被撞裂了!近两层楼高的怪物跳了出来! 这怪物脚下长有两片大叶,叶下无数的丝絮状触手使它得以移动,它跳出机器,二话不说就冲三人移来。 “湫,快啊!削它的额头!”湘竭力喊着。 那堆金属屑收到湫脑电波的指令,毫不犹豫地向怪物的额头狠狠飞去。 可是,那怪物的眼中突然冒出一束红光,之后无数的金属屑全部失控,散落到地上,瞬间失去了效果! 这一场面,使三人彻底傻了。 紧接着,那怪物从口中啐出了一口绿色的黏液,朝三人喷来。 “小心啊!”湘一把将身后的两人推倒在地,那一团绿色黏液从三人的上方一掠而过。 “这,怎么会这样,失策,完全失策!”湘绝望地喊着,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那怪物不断朝三人逼近着,并再次从口中啐出一大口绿色黏液。这一次,三人全部倒在地上,湘无从将另外两人推开,于是他扯破喉咙喊道:“快躲开!” 坚果很敏捷地滚开了,湫尽力地向一旁躲闪,恰好躲过一劫。 “快点站起来,不要被喷到!赶紧跑!”湘再次大喊。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此时怪物刚好又向他们啐出了一口绿黏液。三人再一次尽力躲闪。 但是,晚了。 不幸发生了。 那一口绿色黏液不偏不倚刚巧喷到了湫的左手上。 “啊!”湫失声尖叫起来。 “湫!”湘崩溃地大叫起来。 湫倒在了地上。 坚果立即向湫跑去。但是湘并没有去管湫,而是一步步逼近那怪物。怪物也发现了湘在向他走来,于是准备向他啐一口黏液。 湘显得倍加冷静,他走到怪物脚下,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头盔掷向怪物的额头。“嗵”的一声,头盔正击中怪物的额头。那怪物“呜”地嚎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大地仿佛随之颤动。 湘转身向湫跑去。 湫的手背已经被绿黏液腐蚀了,皮肉已经腐烂变黑,淌着有怪味的发绿的脓水,手骨已经绽露,很是可怕。 “小湫姐,你,不要死啊,不…”坚果万分焦急地喊着,他用自己干硬的小手抓住湫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一点点腐烂的手,“我…们都不想失去你啊!这该死的怪物!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啊……啊啊……”湫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 “湫……”湘蹲下身子,看着湫的伤口。他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无望与痛苦的表情望着湫,他想起了教授临终前的那一幕…… “啊……”湫左手的腐烂已经蔓延到几乎整个胳膊。她的呻吟没有最初那样痛苦了,很明显是她的知觉已经在一点点的麻木中。 “湫……不…不要……”湘的眼眶湿润了,他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已是爱莫能助。 “教授,您在这里吗?求您了,救救湫吧……她…她快要不行了……”湘的泪水还是淌了下来,他无助地低声叨念。 然而就在此时,实验室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四周黑色墙壁下的深洞里飘出的一团团白烟晃悠悠地朝他们三人飘来。这一团团白烟刚好将湫围住,并覆在湫被腐蚀的胳膊上。 不一会儿,奇迹发生了。湫原本被绿色黏液腐蚀得不堪入目的左臂变成了与原来一样的状态,嫩白无瑕,纤细柔软。湫也不再呻吟,眼睛很自然地闭合着。而这一团团白烟也消散到空气中去,不见踪影。 湘摸了摸湫的脉搏,又试了试她的呼吸,对双手合十的坚果说:“她没事了,只是昏迷了。” 坚果睁眼一看,看到安然无恙的湫,很是大惑不解,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湘抹净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他将湫轻轻地扶起来背在背上后说:“好了,坚果老弟,拿上我们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我们走吧……” 坚果站了起来,尾随着湘摸黑向出口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问:“湘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啊?” 湘回答说:“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实验室的自动医疗检测设备吧!” “医疗检测?这么神奇!” 湘露出了微笑,因为他心中自然明白,这绝不是什么自动医疗检测设备,而是易北冰教授。他坚信,是教授之灵还在这里,拯救了湫,使她重获新生。教授,他还在! 谢谢你,易教授! 第二十章 豌豆 湘背着湫回到卧室,将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躺好,再走到铁箱旁拉下开关,使通往地下室的门恢复原来的大小。 “好惊悚的一出冒险戏!”坚果放松地倒在地上身子靠到床边,“真是感谢上帝我们还能活着回到这里,真是吓死我了。” “没错,谁也事先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一系列意外发生。”湘说着推开门走出了卧室,接了一大盆热水端进了屋。 “等下,湘哥,”坚果坐正了身子,对刚端着热水走进屋的湘说,“那怪物真的是psba生物?怎么会那样血腥恐怖!我同样是psba生物,为什么就如此温顺?” 湘将热水放在了床边,将湫头上的脑电波控制仪摘取了下来丢到铁箱上,然后用热水将湫沾满灰尘的手臂、额头全部擦拭了一遍,才冷冷地说道:“那也要看看你之前做过什么。” “我之前做过什么?”坚果站了起来:“我一直这么温和的,难道说我最初也同它一样血腥暴力?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那为什么我现在又如此可爱!”坚果越发理直气壮,他不相信自己有过那样野蛮的时候。 “有什么不可能,告诉你吧,那时候你甚至比那家伙都要残忍,你杀了你的父亲,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所以别在这里自以为是了!我真搞不懂,教授发明你们到底用来做什么。”湘终于忍无可忍,语气中带着愤怒。 “父亲……教授……这都是谁……” “你真是无知,不要总拿自己的现在是怎样的来推断以前,你过去做过什么,你压根就不懂。” 坚果听了,不敢回问,知趣地选择了沉默。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几分钟后,坚果默默地离开了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卧室里就只剩下仍昏迷着的湫和坐在床边陪伴湫的湘。 湘替湫梳了梳她已经有点蓬乱的长发,就这样等待湫的苏醒。 坚果则躺在自己房间里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思考湘刚才的一番话。窗外,已是黄昏时分。傍晚的太阳懒散地躺在西山顶上,散发着最后几道柔和的光。暮霭升起,远天,归鸟盘旋在卷云之上,翅膀擦过晚霞,似乎在向城市中的人们报幕:夜,来了!坚果觉得累了,轻轻地闭上双眸,开始打起盹。 黄昏像一块硕大无朋的海绵,将白昼的炎光,慢慢地吮收渐尽。喧闹的昼市声,也渐渐低落下去。诡异而惨淡的黑影——像一张巨大的蝙蝠翅膀,再度显形于西边的夜空,使人不寒而栗。 湘,依旧坐在湫的身旁,耐心地等待湫的苏醒。 夜来了,朦胧的月光洒在湘与湫所在没有灯光的卧室内。朦胧而皎洁的月,从东边缓缓升起,一切都沉浸在银色的月光海中,烘托出一片温暖、静谧的月夜。 湘近两日未眠,加上如此静谧的夜晚,使湘不由自主地心生倦意,眼前虚晃,似入梦境。大地也仿佛在沉睡了。 然而这时,几下巨大的拍击声,不仅使湘脱离了梦境,还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湘立刻摸亮卧室的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但是,湘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当湘以为是疲劳而导致幻听,刚准备坐下松口气时,他再一次听到了巨大的拍击声,并且比刚才更猛烈。 湘再次跳了起来,大喊:“谁呀?!”然后镇静下来细听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的。 这一下,湘听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小孩的求救声,并第三次听到了猛烈的拍击声。湘感觉到了声源所在,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那扇小门! 湘脑海中所闪现的第一猜想,就是被封印魔力后的psba生物来找他了,但是他很奇怪那东西是怎么寻找到他的住所的呢?他也没有管太多,走到铁箱旁准备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迎接第二位植物朋友。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稍加思索后,湘提起铁箱上的双筒霰弹枪,上好了膛,这才拉下了门的开关。 门开了。门前站着的是一个一米高怪怪的生物:浅绿色的身体,细长的茎身,像炮管一样的大洞嘴,脚下两片叶尖竖着立在地上,可以看出,这两片大叶就是他的“脚”。他呼呼地喘着粗气。用细嫩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下面,好黑,好可怕!您好……我,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谢谢。”那生物用两只叶片尖端轻快地走进了卧室。 “请问你是谁?” “我是第一代psba生物,名字叫豌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彼此彼此。”湘微笑着,将枪放回远处,“请随便坐吧!” “哎呀,这里有人在睡觉啊,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她的好。”豌豆回头看了一眼安详地躺在床上的湫说。 “那行吧,我们出去聊聊。”湘带头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 “嗯,这下可以随便坐了,请坐吧!”湘指了指沙发,示意豌豆坐下。 “好的,哇……这房子好大好气派啊。”豌豆的如炮筒一般的嘴微微地一张一聚,说话可爱中带着低沉与稳健。 “过奖了,过奖了。”湘也坐在了沙发上,并从茶几下取出一大罐果汁。“喝果汁吗?” “谢谢,不过我只喝水。” “好吧,”湘耸耸肩,又取了一大瓶纯净水,“请喝吧,不要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谢谢。”豌豆细细的绿茎身子上突然长出了两只浅绿色的小手,接过湘递给他的纯净水。 “这里的房间有很多,以后,二楼的第二间屋子就是你的房间了,属于你自己的房间。”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不过……这里的环境我还不是很熟,而且请问,您们到底是谁?我从出生的实验室误打误撞就到您这儿了……莫非您就是……” “不,你的发明者,已经不在了,可以说,他是我的养父。我会一直照顾所有psba生物,直到……某一天……但是就连我也不知道这一天到底意外着什么。”湘无奈地叹口气,倚在沙发靠背上,惆怅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 “是这样…我们也无从而知我们都是为什么而降生,我们这些特殊的生物们。” “嗯,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去休息如何?”湘看了看时针过零的挂钟说。 “说真的,我也是刚睡过一个长觉的,现在一点儿困意也没有。”豌豆将绿色的小手放在后脑勺扶着脑袋,显得不那么拘谨了。 “嗯,这样啊。那你可以看看书什么的,还有一株psba生物先你一步被唤醒,他已经早早睡了,你和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像啊!” “那我可以出去感受一下都市的夜生活吧?” “当然没问题!”湘站了起来,“不过早上要记得回来,不要在大城市里迷路了!” “好的,没问题,谢谢您了!”豌豆向湘挥了挥手后便轻快地走出了大门。 湘看着豌豆走后,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又回到了卧室,坐在仍然昏迷不醒的湫身旁,静静地等待湫,等待她苏醒的那一刻。“湫,快点醒过来吧。”湘低声说。 繁华的市中心,灯火闪熠,高楼大厦的窗户里射出一缕缕灯光。在苍茫的夜色下,熠熠闪光的郊河与远东天上的繁星争辉。城郊的住宅区,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清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唯有,朦胧的月纱,湮没了一切寂静与祥和。 但是,谁也不知道,此时,有一双黑暗的手爪,正从西边的天空逐渐蔓伸而来,吞噬掉这美丽的城市…… 第二十一章 探访埃德加 凌晨四时,湘在一片朦胧的睡意中感到了一丝异常。他赶紧睁开眼睛,清醒了一下头脑。 “嗯……”湫翻了一下身子,用手遮住了眼睛。 湘赶紧跑去关掉了灯。 “湫,你还好吗?”湘轻声问道。 “唉…这…我是昏过去了吗?” “嗯,你已经没事了,湫,被怪物腐蚀的手也已经愈合了。” “哦…”湫以极小的声音回答,似乎是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 “湫,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就要失去唯一的朋友了。” “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不,其实是教授,是他救了你。” “教授,他…唉…但还是得感谢你,是你帮助了我。” “你和我实际上认识了那么久,能够帮助你,我很开心。” “湘,我现在觉得全身很痛,你可以扶我下床吗?” “好。” …… 湘可算是等到了湫的苏醒。凌晨四时多,湘已经扶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湘,已经彻底精疲力竭了,他展了展因久坐而发酸的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卧室,将自己放倒在了床上。 早晨七时。豌豆回家了。 此时正值日出,东方一束微弱的光,冲破沉沉的黑暗,急速地泛滥开来,变成一片鱼肚白;远远近近的窗口陆陆续续灭掉黎明前后的灯火,地平线上微微地透露出来一点淡橘色的霞光。 豌豆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间,伫立在落地窗前,欣赏这美妙的日出时刻。 白日浮现,光芒乍然迸射着千千万万个屋顶,它们庄严地、灿烂地接受万方的朝贺。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豌豆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下楼准备找点肥料什么的充充饥。恰巧此时坚果也起床了。坚果的房间在一楼最靠近大门的地方,所以旁边就是楼梯。他刚走出房间转了个身,就与一颠一颠用叶片交叉下楼的豌豆装了个满怀。身躯瘦小的豌豆被撞倒在了楼梯口,坚果也撞得不怎么好受。 “谁呀?走路不看路!”坚果还没有看清来者是谁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真是的,好疼啊。”豌豆慢悠悠地爬起来。 双方看见彼此后,互相对视了几秒。 “你是…豌豆吧?” “你……是坚果?” 两人吃惊地互相望着彼此。又过了几秒后,两人突然热拥在了一起。 “兄弟啊!我就说psba生物不能只有我一个!” “坚果,你就是坚果,真好,有伙伴了!”两人亲密得就像几年不见的亲兄弟一样。巧在此时,湫也从楼上一步步地慢慢走了下来。她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吃力地下到了一楼。 “哇!小湫姐,你醒来了哇,真是太好了!”坚果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湫的腿。 “哎呀,坚果,别这样碰我,我浑身好难受的。” 坚果放开了湫说:“好吧,对不起啊小湫姐。不过你看看我旁边的这位仁兄,他可是我的亲弟,我有伙伴了哟!” “小姐姐你好!我是第一代psba生物豌豆,请多指教!” “嗯,你好。”湫微笑着说,“坚果,你知道湘去哪儿了吗?” “湘哥那家伙,不知道啊!昨天他生我气,我就直接睡觉去了,今天早上起床也没有见他。” “哦,你们是说那个哥哥?他昨天晚上还在家和我聊天哩。”豌豆说。 “那好吧。”湫只得这么说。 “湘哥八成还在睡觉哩!”坚果笑呵呵地说。 “那样就好。”湫说。 “不过小湫姐,你没有梳妆的样子还是非常漂亮哦。” “谢谢坚果啦!”湫微笑着,手指在坚果的头顶上轻轻刮了一下。 “对了,小湫姐,你身体难受得厉害吗?”坚果问。 “我没事,比起凌晨好多了。”湫疏朗地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坚果的头,然后走进洗浴室。 “这个姐姐名字就叫湫。”坚果对豌豆说,“还有你昨晚见的哥哥,名字就叫湘。” “我记住了。”豌豆点了点形状奇异的大脑袋,黑色的小眼仁一眨一眨的。 “好了,来吃早饭吧。”坚果从身体侧面的储物囊中取出一包氮肥,并沿边撕开,“我们一起吃。” “嗯,好!”豌豆凑到坚果旁,两人一起伸出手从袋中一把把地抓起氮肥往嘴里送。 又过了一会儿,湘也起床来到了起居室。湫也刚好洗漱完,走出了洗浴室。 “湫,早啊。你感觉好点了吗?”湘看见湫后问。 “嗯,早。我好点了,谢谢你。” “那就好。”湘说着走进了洗浴室。 很快,湘也洗漱完毕,并做好了早餐,与湫一起享用。 正当他们还在餐厅用餐时,客厅电话响了,湘赶紧丢下了刀叉,走去客厅接电话。 “喂?您好,请问找谁?” “易哥,你快来我家啊!我有了一些新的进展,这里需要你来帮我研究一下!” “什么,易哥?您是……埃德博士吗?” “啊?怎么……你不是易北冰?你是……湘?” “是呀,埃德博士,您如果想找易北冰教授的话,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难道他把自己改造成了科学怪人!” “不是,是他……去世了。” “啊?你说什么!” 湘能感觉到,埃德博士似乎是一下坐到了地上。 “易北冰,他……他怎么会与世长辞了呢?易北冰,他……他……那好吧……再见了!” “喂,等一下,埃德博士!喂?喂!”可是已经迟了,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湘也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 “嘿,湘哥,是谁呀?”坐在沙发上的坚果问道。 “嗯…一个科学家,是我的朋友。”湘想了想说,然后有走进餐厅坐下继续用起早餐。 “怎么了,湘,谁打的电话?”湫一边拌蔬菜沙拉一边问。 “埃德加博士,他想找教授,说去他家看新进展,我告诉他教授已经去世,他就挂了电话。”湘说着切下了一块面包片送入了嘴中。 “那我们怎么办?应该去和他商量一下吧。” “我也在这样想,等一会儿吃完早餐我就去他家找他,顺便问清楚一些事。” 湘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浓缩牛奶。 两人很快用完了早餐,湘也准备出发去见埃德加博士了。“喂,我要去见刚才电话里的那位科学家朋友,你们一起去吗?”湘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坚果与豌豆。 坚果与豌豆对视了一下,并异口同声地说:“当然!” “那就出发吧!”湘扣上了运动衫最上面的纽扣说。 “等一下,湘,我也想一起去。”湫也从楼上走下来说。 “湫,你确定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吗?”湘关切地问。 “我已经没事了,不用管我了。”湫坚定地说,朝湘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于是湘答应了。四人依次走出大门,顺着已经长满结霜的枯黄杂草的前院走出了院门,直向着埃德加博士家进发。 第二十二章 颓然之举 时值寒冬腊月,萧索的冷风刮过,街上几乎见不到几个行人,只有少数几个裹着厚大棉袄的过客在人行道上快步走过。 四人也是顶着寒冷的西北风来到埃德加博士家的。湘先上前敲敲博士家并不算大的外门,然后静候埃德加博士来将门打开。可是四人等待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你的那朋友在睡觉?或是出门了?”坚果两只手抱住身体说。 “不应该的。埃德博士现在基本每天都在家里呆着,很少出门。而且现在已经上午了,他不会现在睡觉的。”湘说着又伸手敲了敲门。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是埃德加博士。他没有戴他的圆眼镜,眼皮耷拉着,眼睛红得胜过力斯兔,布满了血丝,头发蓬乱地散着。 “您好,请问你找谁?”埃德加博士哑着嗓子说。 “埃德博士,您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我是湘,您不认识我了吗?”湘发现,埃德加的脸上有浅浅的泪痕。 “不,不,我不认识什么湘,也都不认识你们,而且我也不想接待来客,对不起,再见!”埃德加刚准备关上门,却又被湘扳住了。 “博士,我是湘,湘。刚才和您打电话的湘,您看,站在我身后的是湫,您忘记我们了吗?如果您不愿意接待我们,我们可以改日再来,但是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们呢?”湘指指自己和身后的湫说。 “嗯哼?哦……”埃德加的眼皮还是半耷拉着,好似意识还未清醒一样。 “埃德博士,您好,我是湫,很抱歉打扰您。我想您是为易北冰教授的死而沮丧,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很紧迫,我们也很为难,请问您现在方便让我们和您详细谈谈现况吗?”湫上前一步说。 “嗯……湫……”埃德加用沙哑的嗓音支吾着,然后微微地甩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几人进屋。 “谢谢博士,打搅了。”湘表示谢意地点点头,走进了房间。其余三人也跟着走进了屋。当豌豆和坚果在埃德加眼前经过走入房间时,埃德加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有些惊异地注视着他俩这两个奇怪的生物。 “打搅了!”豌豆眯着眼对注视着他的埃德加说。 湘和湫在往客厅走的过程中,经过了埃德加的卧室,卧室门半掩着。湘向卧室里瞥了一眼,室内的景象使他觉得不可思议——原本生活秩序井井有条的埃德博士,他现在的卧室居然极其凌乱!如同有人在其中闹翻过一般——书架倒了,书撒了一地,床歪斜着,枕头与被子拖到地板上。 埃德加拖着虚弱的身体,跟着四人后面走进客厅,对湘说道:“你是谁,我还是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不管怎样,你们先请坐。” “博士,您到底怎么了,刚才还记得我是湘啊。易北冰教授收留的男生。”湘指着自己说。 “嗯,好吧,但是这位女生我好像是认识的,她是易北冰收留的孩子。”埃德加看着湫说。豌豆和坚果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 “咦?”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埃德加忘记了他,却记得湫。 “唉…也不知道易哥最近怎样了,我就是忘记他家的电话和住址,想不起来,还好湫来了。这两个家伙应该是易哥的作品吧!蛮可爱的。” “嗯?我不是给您说了吗,易教授去世了!”湘惊讶地说。 “什么?!他死了!唷——呕……” 埃德加突然怪叫一声,接着呕出了一滩浑水,当即用手抱住了头翻倒在地,低沉地嚎叫着。样子极其痛苦。 “博士,博士!您怎么了!”湘赶忙将埃德加扶起,但是埃德加如野兽一般的挣扎,将湘远远撞在了一边。 其他的人也只是恐慌地盯着在地上癫狂失态打滚的埃德加,完全不知所措。 没有人敢靠近埃德加。就这样,埃德加在地板上痛苦呻吟了一阵子,才慢慢平息下来。他蜷着身子屈在呕出的浑水之中。灰色的浑水染脏了他白色的t恤衫。他咳嗽着,嘴里延绵发出一些奇异的低吟,嗓音沙哑,而且还在断续地向外吐着浑水,样子可怜无比。 湘这才有机会将埃德加缓慢扶起,并与豌豆一起将他托扶到卧室的床上。不久一会儿,埃德加睁开了眼睛。 “湘……”埃德加看到眼前的湘,用已经快发不出声的嗓子颤巍巍地说着,“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而我现在,再也不想……”埃德加的话语中带着哭腔,角膜处充满了剔透的泪珠。 “博士,真的很遗憾,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 “不……你们是理解不了的……易北冰,我和他,噢……”埃德加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涌落。他停顿了下来,说不出话。 湫与坚果、豌豆站在卧室门口。湫听了湘与埃德加的对话,不禁想到易北冰的死,也差点落下了眼泪。 埃德加呜咽了一会,又用哑着的嗓音对湘说:“湘,我现在……急需一个药,那个药,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下面,是棕色的小瓶,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我去拿!”站在门口的坚果火速跑去客厅,找来了那一瓶药,并递给埃德加。 “谢谢你,宝贝儿……”埃德加虚弱地接过药,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你和你的父亲……那么像,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埃德加拔开了药瓶上的塞子,接着说道:“对不起了…大家,我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因此我选择安乐……不要再管我了,也不要再提易北冰了,好吗……你们赶紧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湘眼见埃德加就要握着药瓶向嘴里灌药,突然间,他看到了瓶身上的一行字母: forget[ybb][death] “不要喝啊!博士!”湘眼看着药瓶在埃德加嘴上空的药瓶就要倾斜成水平,迅速一个巴掌将药瓶扇飞。药瓶砸碎在了墙上,沾了一墙的灰色药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可是已经晚了!药水已被送入了埃德加的食道,流入了他的胃中。 “这下全完了!”湘绝望地大叫,“博士,彻底变成行尸走肉了!!” 第二十三章 拯救博士 “不……博士……您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湘单膝跪在床边,语气中充满绝望。 “呼……呃!”埃德加沉重而困难地呼吸着,五官紧簇在一起,似乎是在忍受着药物生效时带来的痛苦。 湘二话没说,果断站了起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在茶几旁蹲了下来,翻寻起花花绿绿的瓶子来。“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根本不是办法,博士发明了忘记易北冰的死亡及相关线索的药,必须找见解药什么的,否则博士就完了!” “可是,湘哥,”坚果凑了上来,“如果找见解药让他喝了,他不是会更痛苦吗?他不就是因为那个‘易北冰’的死而痛不欲生,因此来麻痹自己的呀!” 湘回头用严峻的眼神看着坚果说:“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好的人毁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吗?” “可是这样或许不会让他离去时那么的痛苦。”坚果理直气壮。 “离去?不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埃德博士,今后我们的一切,可能全世界都得靠他。否则,你们这些生物,我们谁都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湘站了起来,言辞尖锐地对坚果嚷到。 “湘,算了吧,坚果也才刚出生不久,还不懂现在的是什么状况。不要和他太计较了。”湫走到湘身边对湘说。 “好吧,总之,埃德博士是个好人,他可能只是一时失去理智,我们不能失去他,必须得尽一切努力去救他才行,知道了吧?” “好吧,我算是懂了。”坚果左右摆了摆身子说。 “懂了就好,现在得抓紧一切时间了!”湘说罢又蹲下身子继续寻找起解药来。 “来吧!我也帮湘哥一起找。”豌豆说着跑到湘的身边,弯弓下身子,与湘一起寻找起解药来。 “不,其实不用了,这样是漫无目的的寻找,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发明了解药、是否放在这里、药瓶上有无标识、他使用后会有什么后果!”湘停止了搜寻,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湫问。 “我们……”湘轻轻闭起了眼睛,涔涔汗珠顺着额头滑到太阳穴。 “还有什么选择?现在只得……嗨!还不是没办法。”坚果说。 湘睁开了眼睛:“不惜一切拯救博士,湫,请你照看好博士,我回家取一支药剂就来!”话音刚落,湘就动身向外跑去。 “还有办法!呵呵,好吧,不亏是我的湘哥!”坚果说道。 “湘,他可以的。”湫说着走进了卧室。虽然这四个字的音量并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埃德加博士已经被药物反复折磨得半不像人了:额头青筋暴突呈紫红色,嘴巴张成“o”型,牙关半闭合着,且在不断地抽搐,嘴角垂着带白色泡沫的唾液,浑身也在无规律地打颤,好似患了非常严重的癫狂症,甚至是狂犬症。 “博士,坚持住吧,您一定要好起来啊。”湫握紧埃德加在不断打颤的手小声说着。 湘一路在不停地奔跑着,尽管,砭骨的冷风成股地钻入他的呼吸道,刺得他肺部生疼,但是他仍然在不断地奔,不停地跑。 “一定要挽救博士的生命,清醒博士的意志!”湘在心中想着,“要是我还能飞的话……” 这一条被寒冬的冽风填满了的街道,除了加紧奔跑的湘外,仅剩的就是道路两旁整齐划一的路灯,还是那么笔挺,岿然不动…… 第二十四章 副作用 埃德加家,湫和坚果、豌豆,静静地守在极度虚弱的埃德加身边。 湘很快再次来到了埃德加家。他走进卧室,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来了,我带了药来,呼…今天为了救博士,看来得孤注一掷了。” “什么药啊,真的可以吗?”湫站起来向湘走来说。 “强力牛磺胺皮下注射剂。”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药囊还略小的玻璃瓶药剂,在床头柜前将瓶头磕开。 “那是什么药,会有什么效果?”湫问。 湘从口袋中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说:“以热量极高的牛磺胺维持生命,据教授所说,不论是多么虚弱垂危的人,只要注射了这种药,生命力会被迫恢复。我们现在必须再度告诉博士教授的死讯,催他将遗忘药水吐出,然后再立即给他注射这种药,激发细胞中糖分子的热运动,恢复身体热量;刺激体液调节中枢,大量分泌激素;同时重组人体自由基;释放超量多巴胺,超高强度兴奋神经系统。” “真的可以完全恢复生命力?”湫问。 “应该是没有问题,只要催吐后他不会立即死去即可。”湘将针头浸入微小的药剂瓶中,抽动活塞,吸取药剂。 “不要立即死去?这样恐怕太冒险了吧!”坚果说道。 “别无选择了,如果这方法失败了,只能自认为是上帝的安排了。”湘把被汲空的药剂瓶丢入了废纸篓。 “那只有看你的了,湘哥,加油。”坚果鼓励道,并伸出像树杈一样又干又小的手掌。 “谢谢。”湘与坚果击了个掌后,端着注射器,蹲在床边,“对了,还要给你们说。就算成功拯救博士,也不代表万事大吉了,因为这种药会有副作用,会出现间歇性癫狂症。” “什么,间歇性癫狂症?”坚果不解。 “就是发疯了吧。”豌豆说。 “那怎么办?”坚果问。 “没关系,一天到两天后就会恢复了。”湘说。 “唉,博士真命苦。”坚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湘将头转向博士,刚准备“唤醒”他,却突然间顿住了,眼睛绷得又大又圆,嘴张了老大,呆呆地望着前面,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喂!怎么了?湘哥,发生了什么事?”坚果焦急地问。 “我…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快说啊!” “教授…曾说过,这药,只适用于女性!” “什么?!” “我…居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我真是太大意了。” “这……那男性用了会怎么样?” “嗯,会永久失去生殖能力…且注射后下体极为痛苦。” “啊,湘哥,你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完了,全完了,给博士注射了一定会死的!” “不…这…”湘定定地盯着手中的注射器,眼神中充满了内疚与绝望,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今怎么办?湘哥啊!难道说博士的命运是注定的吗?”坚果的嗓音格外的响亮。 “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博士的身体出现了异样——皮肤由紫红色逐渐的显出黑色,皮肤的抽搐也明显减轻了,嘴角的白沫也逐渐减少,身上出现了灰色的斑迹。 “喂!博士,你振作一点啊!”湘使劲晃了晃埃德加的身体,但是埃德加没有一点变化。湘赶紧给埃德加把脉。几秒后,湘的脸色霎时间变成了青绿。他平静地说:“埃德博士……他死了。” 没有人说话,或许他们已猜测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不敢接受这是事实的表情。 “赶快,给博士注射药物,快啊!”坚果突然间喊道。 “湘哥!我认为不能注射!脉搏已经没有,死即是死,请尊重博士的尸体,死人的身体也需要保护!”豌豆紧接着喊。 “愿您的灵魂得以安息,博士。”湘将注射器扔进了废纸篓。 “博士,您安息吧……”湫也走上前来。 湘等四人将埃德加博士的遗体安葬在城郊的凌山上,就在易北冰坟的旁边。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湫问自己。 “现在我们还剩什么?”湘问自己。 “我们从哪里来?”豌豆问坚果。 “到哪里去?!”坚果补充。 第二十五章 帅气的与靓丽的 湘等一行四人回到家后,互相之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坐着。沉默,再沉默。 “我有点困啊,容我去午睡一会儿。”坚果先开口,接着他起身就朝楼梯口的卧室走去。坚果进了卧室,将门关上。 又过了半小时,湘才第一个叹息道:“没有了博士,后路也被断了。我们手里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博士,如今,教授去了,博士也去了,我们真的是完全失去方向了!” 豌豆用浅绿色的小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绿头顶,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没了博士,我们用来干什么的可能都将永久是未知了,唉…” “我们人手太少了,就我和湘两个人,去搞定研究也是非常困难的。”湫说。 “恐怕真是如此,未来皆是未知,就像教授给我叮嘱的,八天后会有一些事情发生,现在博士走了,等到八天后不测真的发生了,我们将手足无措啊!”湘无奈至极地长叹一声。 “世界末日,雪际方舟,虫洞瞬移,特殊基因,psba生物,黑影蔓袭……”湘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叨念着这些词语,重复再重复…… “啊?”豌豆听到了湘在嘴里叨念的词语。 “嗯,豌豆,你听见我说的了?” “是啊,湘哥,你刚才说的世界末日,雪际方舟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将一切他所知道的关于世界末日、雪际方舟、psba生物的实情全部告诉了豌豆。 “这……世界太奇妙了,但我仍然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豌豆若有所思地说。 “是呀,未知即是恐惧。”湘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后院的草坪与池塘以及上方的天空说:“这美妙的世界,也许八天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会发生什么事呢?难道又是世界末日吗?”坐在沙发上的湫转身问湘。 “不一定,不过倒也有可能,但是魔力基因的产生,psba生物的发明,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湘望着后院池塘里面几片有轻微枯萎迹象的莲叶说。 湘接着说:“现在城市里的居民,也都过着平常的生活,但估计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包括我们,也对未来之事一概不知,要是能有几个帮手,我们可以借助教授和博士的资料继续研究下去。” “仔细想一想,我们还是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湫说。 “谁?”湘转身问。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湫微微一笑:“别忘了,他们俩,那天那夜相识与奇缘邂逅。” “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像有点印象了。你是说,那两个人?” 两人互换眼神,突然同时闪出了一道光,那好像使得双方刹那间互相会意。 湘接着说:“嗯!你这样说我居然能想起那两个人!这个时候缺的就是人手,湫,你太聪明了。” “嗯,他们的住址还留在我家。” “好!豌豆,去把坚果叫醒,我们现在就动身。” “好的!”豌豆毫不迟疑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快速走向坚果的卧室敲门。 “哈哈,以后他俩就是我们的人了,英俊的小弟和靓丽的小妹,加入我们吧。”湘攥紧双拳,兴高采烈。 “嗯,赶快加入我们吧。”湫重复。 “喂,有什么新计划了吗!我可是牺牲我的睡觉时间加入的哦!”坚果从卧室中大步地走出。 “当然!豌豆,坚果,咱们可以出发了!” 四个人再度排列好队形依次走出大门,但是这次他们是以较为轻松的步伐走出大门的。 第二十六章 寻访 很快,四个人就来到了湫家。湫也很快就从一个抽屉中找到了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 “太好了,找见了。”湫走出家门,对剩下的三人说。 “看一看卡片上的地址,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湘说。 “嗯,好的!”湫手拿名片,一边将卡片上的内容念出来,“皇甫茆,特尔街区98号;玵菁,数学家街道171号。” “好,知道了,咱们就去会会他们吧!” “喂,湘哥,这两个人是谁呀?”坚果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俩啊,嗯…是我和湫中学时期认识的朋友。” “喔?这么说你们之间关系很好咯?” “是呀,我们以前结识的朋友中,现在只能联系到他们两个人了。” 四个人搭车前往卡片上的第一个地址。下车后,四人来到一幢豪华的别墅宅院之前,穿过铁门走了进去。他们来到别墅的前花园,沿着园间的小径朝那幢别墅走去。 “呵,茆住的房子还挺豪华的,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住。”湘一边看着路边花坛里的花一边说。 花园里什么花都有,百合花,蔷薇,水晶兰,绿萝……只不过现在是冬季的缘故,花朵都没有开,只有些许结着霜的枯叶。越过花园,四人来到了别墅前,正值寒冬时节,玻璃窗上的冰花给午后的日光晒化了,由于气温低,门檐边下台阶上还有几日未融化的积雪,白皑皑连成一条线。 湘按响了别墅大门的门铃,等待里面的人回应。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湘哥,你的朋友不会是搬走了吧?”坚果从后面探出身子问。 “不像啊,感觉这里还有人住。” “难道说他不在家?不如我们晚上或是明天再来看看吧。” “说的也是。”湘点点头,便和其他三人离开了别墅。 “湘,我们去菁家看看吧,或许她在家。”湫说。 “嗯,好的。”湘轻轻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愿她在家吧。”豌豆说。 “希望她没有搬家。”坚果说。 “行了,你俩别废话了,我们还是赶紧搭车去她家吧,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湘说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不一会工夫,出租车就停在了菁家的门口。四人下了车。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幢很大的一层庭院套房,房前的路径是两片修得很平整的宽大的草坪。 “嗯,至少可以看出这里还有人住。”湘说。 四人沿路径走到套房的大门口。湘站在房前的台阶上按响了门铃。呤…呤…呤…呤……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并没有人前来开门。 “不是吧,菁居然也不在家。”湘有点失望地说。 “真不走运!”坚果说。 “唉,好可惜,还以为很快就见到他们俩了呢。”湫也有点丧气。 “算了,没有关系,现在见不到还有晚上,晚上不行还有明天哩!”湘虽然是在这么说,但依然在不停地按响门铃。 “好吧,那我们现在回家吧?我有点饿了。”坚果说道。 “饿了?你怎么这么容易饿,豌豆都不喊饿。”湘从台阶上走下来说。 “没办法啊,虽然我吃的是多了一点,但其实我干起活来还是相当有力气的。”坚果哈哈笑了。 湘也跟着笑了,他对湫说:“湫,你看这两个小东西也蛮可爱的,对吧?” “嗯,是蛮可爱的,我挺喜欢他们的。”湫微笑着说。 “坚果,记下这里的地址,我们晚餐后再来这里,拜访他们两个,一定要找见他们!”湘说。 “好嘞!!没问题,这种事太容易了!”坚果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那是作为一个男子汉所应该具有的坚忍的信念。 第二十七章 路遇怪人 四个人回到家中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人知道现在该干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生活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一次180度的大转变。 湘和湫赶在下午六点之前做好了晚餐,叫豌豆和坚果出来用餐。 “湘哥,你做了什么我们可以吃的?”坚果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说。 “哦,坚果,我特意为你和豌豆准备了这个,你们来尝尝?”湘说着走进厨房,端出两个小盆。 “哇……这是!”坚果眼前一亮,那就好像是人类看到了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一样。 “是的,有机蛋白复合肥,”湘阔了阔肩,“是我刚才去植物培试屋找氮肥时,无意间发现有一些其他东西混夹在氮肥袋堆的下面,我翻开看了看,发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哇呀,湘哥,你太伟大了,吃了这种天堂美食,绝对是既强壮又聪慧!”坚果两只小手来回搓动着,有点迫不及待想开吃的趋势。 “没想到你们这些植物也喜欢吃好吃的。”湫拿着两瓶纯净水从厨房里走出来说。 “当然啦,小湫姐。我们其实就是有思想的特殊植物,说白了,我们除了身体组织本质上还是植物外,其它基本上已经人类化了,因为我们现在拥有呼吸系统,神经系统与脑组织了,所以连睡眠这样的动物生理需求都具备了!我们不同于动物,因为我们的智商与人达到了同一水平。”坚果侃侃而谈。 “可是你们没有人类所具有的消化系统,品尝不到人间美味算是你们一大遗憾之处。”湘一边搅拌肥料一边说。 “嘻嘻,这也没多大关系,虽然我不理解‘味’这个词,不过我觉得能够填饱肚子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其实,你们不仅拥有植物的体征,人类的思想,还拥有……魔族的基因。” “魔族基因?”坚果表情突然变得惊讶,“我的人工记忆告诉我,psba生物体内有魔族基因,但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名称上的噱头,难道这种基因真的和魔力有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没错,但是有关你们身体中所蕴藏潜力的更多信息,还有待于我们作更深入的了解。” “是啊,不过我认为这种事很奇妙,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感知到身体内部的魔力,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发挥它。” “以后我们会知道的吧。”豌豆一边下楼梯一边说。 “哦,豌豆你来了,你看,湘哥和湫姐给我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哦!”坚果兴奋地说。 “哇,是复合肥啊,谢谢湘哥和湫姐。”豌豆凑到桌前,也非常高兴。 “哎,客气什么,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来吧,你们用餐吧。”湘说着将拌好的肥料推给两人。 “好啰!” “好了,咱们大家都快用餐吧。”湫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碟薏米粉。 晚餐过后,四个人再度准备出门去拜见茆与菁两人。四人先搭车来到菁家。下车后,四人一同向早上去过的套房走去。这次房子里好像还是没有人——因为面对大街这边的所有窗户里是看不见任何光亮的。 “不会是菁还没回来吧?”湫问。 “不知道,我去按门铃看看。”湘上前按门铃,但结果仍和下午是一样——没有人来开门。 “她果然是不在家,看来只有明天再来看看咯。”湘耸了耸肩。 “好吧,看来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吧。”湫也无可奈何地说。 “呃……这么大冷天的,不在家待着到底上哪儿去了!还好我吃了复合肥,不然现在就被冻僵了!”坚果说。 “你们难道不能穿衣服吗?”湫问。 “我们?穿衣服可以是可以,但适合我们这种过胖过瘦号码的恐怕……而且我们习惯光着身子了。”豌豆回答。 “植物穿衣服,想想都别扭啊。”坚果接话说道。 四个人走出菁家的半敞式庭院,搭车来到茆家。刚下车,坚果就问:“湘哥,如果我们见到他们,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关于psba生物的事全部告诉他们啊?” “嗯,没错,他们以后也许就会成为我们的成员了,会和我们一起共事。”湘一边走一边回答。 “哦,那是不是说他们就要来咱们家住了?” “那就看他们是否愿意帮助我们了。反正我知道他们也是幼年时期被遗弃了。” “被遗弃了,为什么那个时代那么多弃婴,难道全是世界末日所导致?”豌豆问道。 “是啊,世界末日和雪际方舟,真的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湫说,“不少孩子因为那场末日而失去了亲人,成为了遗孤。像我们这一代人,很难体会得到当时悲惨的状况。” “什么,世界末日?那是什么!”坚果猛然间瞪大了溜圆的双眼。 “说来话长。”湘说,“如果我们今天能见到茆,我会把全部实情一齐讲给你和茆的,坚果。” “嗨,看来我又得暂时压制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四个人一路走着,也一路聊着。但是,只有湫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一个人在跟踪着他们,湫因此总是往后看。后来,湘注意到湫的这一动作了。 “怎么了,湫?”湘也朝后看了一眼。坚果和豌豆也下意识地跟着湘朝后看了一眼。 后面跟踪的人注意到了前面走着的四人发现了她。于是急匆匆地追赶了上去,然后超过了他们快步向前走去。 然而,这个人,这个女人经过四人身旁的一瞬间,四个人都同时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四人的眼睛瞬间发直了!四人停下了脚步,好久都没有人说出话来—— 这个女人有近二十岁,她的长直发触及到腰间,裹着一身全黑色的长袍子,涂着黑色的眼影,嘴唇抹有黑色的唇膏,腮部内陷,脸瘦得能看见突出的颌骨,颧骨上部有几道血红的印迹,就连指甲上也涂着黑色的甲油。她脸上似带有阴暗的笑容,简直像一个会巫术的年轻灵异女巫,或者是更加恐怖的女鬼。让人正眼看了她的容貌就毛骨悚然,甚至会做噩梦。 四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女人快步地远离他们,她简直就像是慢慢“飘”远的。直到半晌过后,坚果才支支吾吾地说:“太吓人了,撞…撞鬼了……” “那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那副打扮……”豌豆跟着说。 “你们看,她拐进那家住户的院子里了。”坚果抬起干巴巴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说。 其他人均顺着坚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个女人在靠近街头的地方拐进了旁边一家住户的院子里。而且在她拐进去的时候,好像是扭头朝四人这边看了一眼。那黑色细长的身影,简直就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此时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又是寒冬,街道上已经很难看见有人再转悠了。湘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消失的庭院拐角处,嘴里喃喃念着:“不,不,不对……” “怎么了,湘哥?”坚果仰着身子看湘问。 “你们忘了吗?那家院子,是我们早上去过的,也就是,茆家的庭院……” “啊!什么?”坚果响亮地惊叫一声,双腿开始发软。 “那不会……”湫望着漆黑的街道尽头,吓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怎么会。”豌豆抬头看湘一眼,害怕地回头向后瞅一眼。 第二十八章 视探 “她刚才还在跟踪我们,现在却又跑到茆家去了,太蹊跷了……”豌豆面色惶恐,不知所措。 “我们还是赶紧去看一看吧,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湫说。 “对,湫说的一点没错。”湘说完就用尽可能快速的脚步向前方的拐角处跑去。剩下的三人也跟着湘快速地跑向拐角处。湘转身跑入茆家别墅的庭院,他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花园的小径,然后扑向别墅的正门。待湘喘了几小口气后,他立即开始按门铃,迫切地想知道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剩下的三个人也在不久后赶来。湘虽然在自顾自地按门铃,但是却丝毫没有留意到门面上的异样,直到湫远远地望见别墅的大门。 “湘!”湫远远地停下了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别墅的大门和湘。 “怎么了,湫?”湘问。坚果和豌豆这才赶来——他们的腿太短,跑动起来不是很快。 “湘,你……你看门。”湫站在花园的小径上,略带惊恐地指着别墅的大门对湘说。 “怎么了,大门?”湘这才定睛看了看大门,被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别墅的大门的两片门板各有一只用暗红色和黑色的油漆漆上去的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魔,恶魔基本上占据了门的大半部分。虽然这两只暗红色的恶魔是用油漆漆上门的假玩意,但看上去就好似真的有两只凶险的恶魔趴在门板上,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在两只恶魔上方,各是两只倒五芒星图案。门板上两边的图案虽然大体相同,但还是有一些极其微妙的不同之处——诚然,这两只图案漆得实是精细。在两只恶魔的下方,则是一串暗红色的字码,而这些字码很是扭曲,绝非常用语种。 湘机敏地朝左右看看,发现在大门左右两边的地面上,有两摊黑色的粉末,像是什么东西燃成了灰烬后的样子。 “那,好可怕……”豌豆也看到了大门上的图案。 “啊!那玩意,恶魔啊……”坚果也露出了一分怵色。 “我们都不要再看门上的图案了。”湫建议道,抬头看别墅的二三层——灯灭着。 “啊,不过我没事,我其实不是特别害怕。”坚果立刻收起了怵色,显得无所畏惧,接着便朝湘摇摇摆摆地走来。 “拜托!小湫姐,我们下午来时好像没有这玩意吧,现在怎么变出来了!”豌豆非常疑惑。 湘左右瞅了瞅,发现别墅外侧房间的灯并没有亮着,于是他对坚果说:“刚才明明看见那个鬼女进来到这里,而且这门上又多出这样一系列字符画,这之间有联系,而别墅里肯定有人。我们到别墅后面去看一看!”说罢,湘就向别墅的左侧跑去,想绕到别墅侧面和后面的窗户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坚果愣了一下,转身朝湫和豌豆招手:“我们跟着湘哥绕到后面探探情况!” “好!”豌豆和湫答应着,并跟着坚果准备和湘一同绕到别墅后面,一瞧究竟别墅里到底发生什么事。豌豆和湫刚起跑,坚果就看到大铁门处进来了人。 “低头!”坚果迅速提醒,他也赶紧趴倒。其他两人赶紧低下头让花园的矮木丛挡住他们的身影。几人蹲低身子,迅速绕到一根檐柱后,看着那两人按响门铃,走进别墅。月光很淡,他们三个没有看清来的人的外貌,但是却知道,进别墅的两人,一个是个女人,另一个是个赤膊的怪男人。 这幢别墅有十来个泳池那么大,湘从别墅的侧面连续跑了快一分钟,仍然没有到头。 终于,湘在不远的前方,也就是别墅的最末端的角落发现窗口射出暗暗的浅红色的灯光。他立即刹住自己的脚步,以防自己的身影暴露于窗口。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坚果他们才匆忙地赶来。 “湘哥,怎么样,看到屋子里面的状况了吗?”坚果喘着气说。 “嘘,轻声一点,我们看屋内的情形时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发现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注意到窗户外的脚步声了呢。”湘的声音微弱而低沉。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接着,一串悠长凄寒的女人的低号声接连传出。接而又夹杂着一些奇异的怪声。那种声音,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不是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声音一样。 “天哪!这声音好大好诡异,隔着窗户都可以听见。”坚果轻声地抱怨。 “这,这比教授的歌声还让人心里发毛啊!”湘说。 “就是说啊。”湫索性用手捂住了耳朵。 “我们从窗户下方,慢慢探出脑袋察看屋内的情形。都跟我来吧。”湘蹲下身体,不闻那些骇人的叫声,挪动身子向窗户下方移去。剩下的三人也学着湘的样子,弯下腰移至窗户的正下方。 “准备好了吧?我们就这样慢慢地探头,察看屋内,千万别有哪个傻家伙将自己暴露得太多,让里面的人发现我们在这里偷窥了。”湘说。“放心吧,湘哥,我们都不会有问题的!”豌豆的黑瞳孔睁得很大,显得格外有自信。 “好。”湘使劲点了一下头。 四个人扒着窗台,缓缓地将眼睛放得高过窗台一点点。屋内的状况尽收四人眼底。 “哇啊啊!”坚果突然间叫了一声,之后迅速坐倒在窗户下方。豌豆也几乎是在同时弯曲了茎身猛地倒在了后面的花坛里。湫则是双手手捂着嘴,蹲下来转过身去,好似是看到了什么极惊悚的的东西。 “这个笨蛋,叫什么!”湘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俯下了身子。 “喂,坚果老弟,就算是害怕,但也不能叫出声来啊,这里没地方可躲,这下我们全部要被发现了。” 坚果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于是双手合十祈祷屋里的人不要发现他们。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被发现了。但是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屋里的人仍然在怪叫,似乎没人注意到刚才的那一声尖叫。 “谢天谢地,还好那大声的诡异低号盖住了坚果的一声尖叫。”豌豆松了一口气,从花坛里爬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真是该死啊!”坚果一边自我埋怨,一边在心里感谢着上帝。 “行了,行了,好在没有人发现。这次可要当心。千万不要再做出傻事了。”湘正了正身子,准备重新视察屋内的状况。 “可是……屋里的那两排坐在地上的怪物太可怕了,是人是妖是鬼都分不清楚啊。”坚果蹲在地上说。 “是呀,太吓人了……”豌豆也跟着说。 “我也真的吓坏了,不敢再看了。”湫用手捂住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哪里来的鬼!那些要么是木偶,要么是人假扮的,不看看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如果你们怕了不敢看,那我一个人看。”湘显得胸有成竹。 “湘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我还是和你一起看看吧。”坚果说。 “对,坚果老弟,不要害怕。”湘两手扒住窗台边缘,准备再度探头察看屋内。 “湘,虽然我有一点害怕,但没关系,我也跟着一起看好了。”湫说。 “嗯,如果你怕,到我这边来,抓住我的手可能会感觉好一点。” 湫听湘这么一说,虽然很难为情,但仍然不自觉走到湘的跟前。湘伸出右手,握住湫左手的手掌然后道:“好了,别怕,湫,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 “嗯。”湫微微点点头,另一只手扒住了窗台。 “你们都看了,那,那我还是壮起胆量看一看吧。”豌豆也发话了。 “好样的,豌豆老弟。” 四个人基本是在同时将头探出窗台。尽管一个个被吓得面色惨白,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叫出声的。 第二十九章 生鬼 屋内。两排似人非人的怪物跪地相对。每一排的怪物有八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其中右侧一排的怪物长相与四人在街头遇见的怪女人一样,都是长发及腰,身着全黑的长袍,嘴唇抹着黑色唇膏,身材削瘦,颧骨上有几道血红的印迹,眼睑发黑,连指甲上也涂有黑色的指甲油。她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张着嘴嚎叫,可以看出,她们不是木偶,全是活生生的肉体!另一面的怪物更加可怕。这些怪物没有毛发,脸上是白色的条纹,条纹与条纹间的缝隙是黑色的,包括他们的眼睛四周也是密集的黑色窟窿,他们尖利的牙齿钩在白色的嘴唇外面,面目狰狞。他们一个个赤身裸体,浑身涂满了白色粉末,还沾有红色的血水与黑色不知名液体。他们的手臂是干巴巴的骨架,没有一点肉!这些人就像是会动的骷髅,甚至是比骷髅更加可怕的活尸骨。在这两排怪物中间,是一头正在手舞足蹈的青面獠牙的恶魔,这头恶魔不像是人化妆出来的,它的面部涂有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时地往下滴落着。而那诡异的低号声,似乎就是它所发出的。在房间的最后面,是一口巨大的锅,里面不断冒出白色的烟雾。房间的四周,不论是天花板、地板还是墙壁上,都画满了横七竖八的符咒,唯有房门上方的那片区域,画着一头恶魔一样的怪兽,而且样貌比在房间中心那个活着的恶魔更加夸张。 “这,可怕…太可怕了…”坚果不断叨念着,身体在瑟瑟发抖。 豌豆则已经被吓得头晕目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湫也紧紧地抓住湘的手,不敢松开:“湘,这些人太恐怖了……” “别怕,他们都是假扮的。”湘一边继续注视着屋内的情景,一边安慰着湫。 过了大约三分钟,房间中心的那头“恶魔”停止了舞动身躯,也停下了令人不安的诡异号叫,笨重地走到房间角落,缓缓蹲下肥大的身躯,从一只灰黑色的大箱包中掏出一些东西,接着又起身回到房间中心位置。 “天……天哪!我不行了……”坚果盯着那头恶魔手中拿的东西,显露出一副无比崩溃的表情。 “湘,不,太可怕了……”湫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豌豆已经完全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了,面色发青,一动不动,仿佛连将头缩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连湘看到恶魔手中的东西,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头恶魔将两根绳子挂在天花板上,将手中的两样东西——淌着血的从脖颈处断了的人头与人头骨分别挂在绳子上悬吊在房间中心。那是真正的人头与头骨!那个人头的头主似乎是暴死的,眼睛睁得异常圆,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极其吓人。 待恶魔把两件东西挂好后,嘴唇开始翕动,虽然听不见它在说些什么,但是湘说据判断它应该是在念魔咒。 “魔咒?!难道它要那两个头唤活不成?”坚果问。 “放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湘肯定地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跪在房间两侧的两排怪物突然间齐刷刷地将头抬起来,注视着悬在天花板上的两件东西,而那头恶魔,则是从那两件东西的嘴巴里各掏出一条长长的东西。 “那是蛇啊!”湫说。 “那是……角蝰蛇!”湘说。 只见恶魔毫不犹豫地将两条色彩斑斓的蛇塞进自己镶满獠牙的口腔里,整个吞了下去。 “不行,我受不了了!”豌豆已经被吓得四肢发软,刚准备挪动脚步,却摔倒在地上。坚果赶紧跑去将豌豆扶起来。 那头恶魔吞下两条蛇后,又摇晃着身子走向墙角的灰色箱包,从中取出一些绿色的小盒子,并将它们挨个发给跪在房间两侧的怪物们。那些怪物拿到盒子后,纷纷拆开来。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湫问。 湘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想看清楚怪物从盒子里取出的东西。 “比拉鱼!”湘吃惊地说。 那些怪物们抓起盒子里滑溜溜的利齿圆目的比拉鱼,送到自己嘴里,“吸溜”一下咽了下去。 “我的天,太恶心了!”坚果嫌弃地说,然后全身茎脉凸起,“嘶呕”叫了几声,好似是在干呕。 屋里的恶魔猛地一扭头,向窗户这边走来。它听见坚果的干呕声了! “喂,它发现我们了!快,跑,跑,跑!”湘拉住湫的手,没有一丝迟疑,就沿着来时的路飞速地奔去。 “什么?噢不,我的老天!”豌豆想爬起来逃走,可是他的茎身仍然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坚果没说二话,抄起豌豆扛到头顶就跟着湘照原路跑回去。在坚果刚跑出去十步不到,窗户被打开了,坚果和豌豆听见后面有一连串低沉的怒吼与奇怪的“嘶嘶”声。但坚果哪顾得上回头,他只知道逃得越快越好,于是疯也似地跑路走了。四人一路狂奔回到家中,将大门锁好后,一个个都坐倒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坚果疯狂地张缩着发红的青筋,大口喘着气,一边问到:“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吧?” 湘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回答说:“别怕,我刚才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跟着我们。” “可是他们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惹了他们,真的感觉有点心虚啊。”豌豆显得很紧张。 “他们?不用担心,肯定是人扮的。”湘说。 “但是看看他们那身离奇的打扮,我们扰乱他们的仪式,万一他们会巫术什么的,诅咒了我们,那该如何是好?”豌豆很顾虑。 坚果摇摇头答:“那就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湘挽起了衣袖说:“不会的,大伙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 “这一连串事件简直太诡异了。先是跟踪我们的女鬼,接着是门上逼真的恶魔漆画,最后是吓人的怪物。”豌豆说。 “对呀,我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幢别墅原本应该是属于茆的呀。”湘说。 “那我们明天再去看看吧。”湫说。 “看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了,”湘说着站了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赶紧回房休息吧。” “对哦,我已经很累了。”坚果软塌塌地倒在了沙发上。 “明天早上早餐过后咱们再一次出发去茆家,探查个清楚。”湘说着,推开那间最简陋的与实验室合为一体的卧室门,接而就是“啪”的关门声。 “好了,我们也去休息吧。”坚果和豌豆也站了起来,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湫愣了几秒后,也站了起来,她叫住了坚果和豌豆两个人,问他们:“今天遇到的事真的好可怕,嗯……你们怕鬼吗?” “鬼?”坚果和豌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同时笑了。 坚果说:“小湫姐,有些鬼我不怕。像是那些鬼魂、幽灵什么的,这样的死鬼。因为他们害不到我们。但是我非常怕生鬼,就像人死后诈尸这种,或是木乃伊、妖兽这种实实在在存在的生鬼,这种鬼一旦缠上你,你就别想逃走了。不过,再恐怖的恶鬼,也没有恶人可怕……” 湫听了后,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更害怕了。 “哈哈,不用怕,小湫姐,那都只是在电影动漫小说里出现的啦。我相信湘哥的话,那些怪物都是假的!”豌豆的大洞嘴咧成碗状,笑着用绿色的小手给湫伸出了大拇指。 “小湫姐,没有关系,如果半夜想到那些怪物实在感到害怕,就叫对面房间里的豌豆,他虽然胆子也不大,但是至少可以让你感觉到好很多。”坚果说着,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花。 “坚果你哭了?”湫用抽了纸巾替坚果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哦,没事的,小湫姐,这只是psba植物困倦的一种表现。” “那好吧,我们都去休息。” “晚安,小湫姐,晚安,豌豆。” “晚安。” “晚安……” 别墅里的灯全部熄灭了。整个城市也逐渐从灯火通明转变成安详沉寂的。 夜,静静的夜。少女出浴般的恬静,少女晚妆时的淡雅,少女幽会似的甜蜜——除了,西边夜空的颜色…… 第三十章 贴画 “坚果老兄,你还在睡觉吗?起来吧,快点出来吃早餐啦。”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原本还在梦境中的坚果。他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坚果瞅了瞅窗外,用手抹了抹迷迷糊糊的睡眼。“干什么啊?天都还黑着啊,不让人睡觉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已经不早了啊,都六点钟了,湫姐和湘哥早都起来了,我们还得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解决清楚哩!”这是豌豆的声音。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吧!”坚果很不情愿地一轱辘从偌大的席梦思上翻身坐起来,半醒着走出了卧室。 “早啊。”豌豆说。 “早……”坚果说。 湘一边咬着一片吐司面包,一边走来对坚果笑呵呵地说道:“早,坚果。怎么了,很倦是不是?那也没办法,昨天我们睡得实在太晚了。” 湫一只手端着牛奶,另一只手放在腰上走过来,说道:“早。其实我们大家也都很困倦,但我们这么早起来,是因为还得去茆家里看一看情况。” “唉…好吧。”坚果用手抹了一把脸。 “怎么了,不想去?那你就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家,也行。”湘掸了掸手上的面包渣说。 “去,去,我当然去!”坚果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了。 “对咯,这才像psba植物的作风嘛!”湘笑了,“你们吃早餐吧,我去锄草了。” “这和是不是psba植物有什么关系吗?”坚果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 “来吃东西吧,硝酸钾肥,味道很不错。”豌豆拆开一大包肥料,并将其全部倒进一个大盆里。 “嗯,看着就很诱人。”坚果搓了搓干瘪瘪的小手说。 “去加些纯净水稀释一下吧,那样应该会更好吃。”坐在餐桌边的湫转过身子,喝着牛奶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等一等我,坚果,我去培试屋打一些纯净水来。”豌豆说完就一颠一颠地朝植物培试屋走去。 过了一会儿,豌豆就抱着一桶纯净水来了。原本瘦小的他再抱上一大桶纯净水,加上行走时前后摇摆的叶脚,看着怪滑稽的。等到豌豆抱着水桶走来再将一部分水倒进肥料盆里后,湘已经到后院锄了一圈草回来了。 “挺重的,这么一大桶水,哎呀,湘哥锄草都回来了,我们赶紧吃早餐吧。”豌豆坐在沙发上说。 湘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可能是太久没有清理的缘故,后院的水特别不澄澈,又浑又浊,还长满了水草。以前后院的水池是很干净的,我似记得教授工作闲暇之余还经常在水池里面游泳呢。” “湘哥,外面冷吗?” “挺冷的。” “其实咱们今天应该补充点儿磷,不然可能会不太适应天气状况。”豌豆咽下一口肥料说。 “没事儿,我们和普通植物的抗寒能力可不一样,不怕,不怕。我来再给肥料注点水吧。”坚果说着就抱起水桶向大盆里注水,蓬松的肥料遇见大量的水很快便膨胀起来,白花花的。坚果看见肥料胀得差不多了,便停止加水,将水桶搁在一边:“好了,咱们继续吃吧,现在肥料会更加好吃。这大盆够咱们两个人吃一天的。” 豌豆和坚果大把地掏着肥料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湘在一边看着两人吃得香极了,对湫说:“湫,你看,他们到底还是植物,需求和人完全不一样。” “是啊,”湫喝尽了杯中的牛奶,“即便是会说话的植物,还是离不开肥料。” 很快,四个人都用完了早餐,收拾好了东西,顶着清晨的寒风再次踏上了去往茆家的路。 “但愿这次能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坚果说。 四人走出院子,湘拦下了一辆车。车在茆家门口停了下来。 “好了,目标茆家,出发吧!” 此时,墨蓝的沉重的天幕正一点点地向西方徐徐撤去,美丽的蔚蓝色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渲染着绵延的山峦。 四个人转过街角,走进茆家别墅前的花园。“不敢想象,这看似很平常的一幢别墅昨夜居然发生了那样离奇的事件。”湘说。 “是呀。还不知道现在别墅里是什么样的呢。”湫说。 “不管是什么样,在白天我可不会再怕那些鬼怪了!”坚果底气很足地说道。 “我也是。”豌豆跟着说。 “嗯,那样就好!”湘说。四人走进了花园的小径,来到别墅的大门前。门上的恶魔字符画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并且大门及四周的台阶都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湘上前去按门铃,可是没有人回应。 “要不我们再去别墅后面扒窗看看?”豌豆提出建议。 “说得没错,咱们去看看。”于是湘带头从别墅左侧绕到后方,四个人蹲着身子,以防被发现。不一会儿,四个人又恢复了与昨夜夜里相同的扒窗准备偷看的姿势。 “大家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将自己暴露得太多,白天屋内的人很容易发现我们。”湘轻声说道。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表意明白了。接着四个人便小心翼翼地将头伸至眼睛刚好与窗台下沿平行的地方,察看屋内。在看清屋内之后,四个人同时吃了一惊——屋内的景致和昨夜截然不同——屋内一个人也没有,昨夜的所有物品全部消失了。代替昨夜两排怪物的是两排大书架。在屋子中心,昨夜活恶魔所站的位置上现在只有一张垫子,垫子正前方的墙边是一张陈旧的书桌,桌上放着一盏花盆一般大小的祭坛;桌前没有摆椅子。在正对书桌的墙壁上,是一张画有恶魔符咒的类似于海报一样的贴画。除了这些东西外,屋内并没有其他什么起眼的东西,除了墙壁上的贴画外,整间屋子与正常书房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加空旷一些。 “啊,看来这里再没有发生别的事。”坚果松了一口气,直身站了起来——尽管他站与蹲时的身高差距并不大。 “小心一点,不要站起来。现在还不能完全撤去戒备之心。”湘说着,交换了一只腿继续蹲着。 坚果两只手撑着窗台巡视屋内:“不用怕!湘哥,就算有人发现我们,我们再跑就可以了,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我们是第二次这么做了,万一再被发现,白天他们会把我们记住,然后就去警局告我们私闯民宅。”豌豆仰起头对坚果说。 “但是我想别墅里应该没有人,不如我们再去菁家看一看吧。”湫提议道。 “嗯,咱们去菁家再看看。”湘站直身体,朝豌豆他们打着手势,“走吧。” 四人就这样离开了茆家的别墅,搭车赶到菁家。四人下车后,面前恰是一块路牌,上面用黑色圆润的字体写着“数学家街道”;在几个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息怨回体的术灵”。 坚果和豌豆同时注意到了这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都心生好奇。坚果忍不住问:“湘哥,湫姐,等一下,你们看这一行字是什么意思?” 湘和湫停下脚步,退了回来看了看坚果小手所指的地方。 “这个字……”湫好像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嗯……我也想起来了!这还是在我们八九岁的时候所听到的故事呢。”湘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什么故事?湘哥,说来听听呗。”坚果和豌豆愈加好奇了。 “这是一个传说。说来也话长了。”湘看着路牌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十秒钟,然后接着说:“我们一边走一边讲故事吧。” “好的。” 第三十一章 数学巫师 公元前三世纪的西古罗马帝国,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但是那时有一名“昏君”,他的名字叫做古迦伭特,人们都叫他“伭特大帝”。他有一些非常另类而且残忍的爱好。比如让手无寸铁的奴隶与野兽在圆形斗兽场中进行厮杀较量,并将这些血腥杀戮的场面当作精彩的表演观赏。每当有下人触犯了铜表法,做错了事,甚至是君主看着不顺眼的奴隶,通通要被强迫拉去做野兽的食物。再有他会活活地剥去抓住的逃兵和叛徒的指甲;他还特别嫉妒有才之人,像是科学家、数学家等。每当伭特大帝有了一种新奇的想法或是对什么事情心生疑惑,都会召集当地的科学家和数学家,并从中挑出几个倒霉蛋,这些倒霉的学术家就必须按伭特大帝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创作出伭特大帝新奇想法中的东西或是研究解答大帝心中的疑惑。但往往大帝的想法都是无稽之谈,因此极少有人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但是诸如此类情况,大帝所给的时间并不是非常短,一般是三到七天。但是有说法是大帝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和精神分裂,所以大帝在心情很不好时也会召集学术家们到一起,挑出几个不顺眼的,要求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天方夜谭的研究任务。这是大帝在故意刁难他们,所以只给一两天时间。对于不能按期完成任务的人,大帝会让刽子手截断他们的手指关节,他们每没有完成任务一次,就会丢掉一截手指关节,并一直等到血流干,再放他们回去,下次还会再召集他们。时间久了,所有学术家都生活在阴影之中,生怕下一秒有兵吏来敲门——国王又要召集大伙了。伭特大帝一直虐待着当地的科学家、数学家们。就这样,很多学术家都被折磨出了精神病。有些人想办法躲避兵吏的搜寻,寄住别人家,住进山洞里,但是兵吏的强制搜刮让这些人无处可逃,边关也有人把守。还有人假装腿跌断、昏迷或是患了烈性传染病,但是一旦被兵吏拉出去检查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时,包括躲避兵吏搜寻的人在内,都要被绞死或当作野兽的美食。正因如此,一些人就选择服安眠草药、从山崖上跳下来故意跌断腿、故意染病等行为;还有些被虐待得濒临崩溃的人都跳河自尽了。就这样,当地的学术家越来越少,可是伭特大帝一点没有放在心上,仍然以虐待人为乐。 当地有一个叫做马赫拉的数学家。他虽然已被活生生地夺去了十二截手指关节——左手的拇指、小指和右手的小指、无名指及中指的前关节都不再是他的了,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不便,他经历过十二次之多的肉体苦难,但是他没有自暴自弃。他仍然在私下追寻着他数学事业的梦想,他崇尚科学、热爱数学。只是他和其他科学家都一样,对伭特大帝恨之入骨。 有一天,马赫拉正在制作他独创的数学仪器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他。他瞄了一眼四周的窗户,发现并没有兵吏在窗边把守,正当他庆幸终于可以侥幸从窗户逃走时一边准备爬窗时,门外传出了用刀子划门的声音。他突然想到以前的兵吏根本没有这么粗暴的闯入行为,于是他更是加快行动速度,抱着他的创作到一半的数学仪器准备拉窗逃出。就在他的脚刚踏在窗户边沿时,用刀划门的声音消失了。于是他又停了下来,仔细聆听门外的声音。接着,门连续发出被重锤砸击的“咚、咚”声。伴随着砸门的声音,门外传出一位老人说话的声音:“住在这里的术魈,莫要畏惧,我只是来封晱的。住在这里的术魈,莫要畏惧,我只是来封晱的……” 不是兵吏,马赫拉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想先爬出去再说。但是当他站在窗台上时,他感觉自己的面前好似是万丈悬崖,阻挡他翻越窗台的意图。他被逼无奈,只好回到屋中,被迫去开门。 门被打开,门外是一位外貌很不寻常的老人——这位老人身着灰色的长袍,头顶灰色三角高帽,手持一杆木杖,花白的胡须延卷到胸口处。马赫拉突然发现自己家的门变了样——在门板的中心,嵌了一块凹进去的闪着天蓝色辉光的巫术符号,除了这块显眼巫术符号,整个门板变成了银做的,闪闪发光,完全不像是被敲砸过的。这样神奇的变化,使马赫拉吃了一惊。 马赫拉又赶紧转身恭敬地面对门口这位老人,因为他感觉就凭老人的这身行头,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是马赫拉·修道勒?”老人开口说话了。 “没错,是我。”马赫拉回答。 “你就是当地那位最受人崇敬的数学家,对吗?” “不,这我不敢当,我呢,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数学爱好者罢了。”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马赫拉将自己残缺不全的手展示给老人看。 “你是,术魈。” “你说什么?”马赫拉问。 “想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是的,当然想了。” “你的房子已经被寄魈灵附印了,请你务必解除术灵的怨气,否则你也将会被寄魈灵附印。” “啊……什么?抱歉,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什么都不知道。”马赫拉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我是来自幼发拉底的数学巫师,专门卜算封印死去学术家的魂魄。听说在西古罗马帝国有一位叫古迦伭特的国王,专门以虐待学术家、奴人、逃兵为乐。最近一段时间,由于这里的学术家接连而死,短时间内亡灵空间里的大量术灵之怨不得以晱化,从而挣脱了封印符咒的力量,多数术灵之怨都附印在了我的身上,我通过心灵巫术与术灵们交流,他们告诉我,在罗马,有一位他们信任的人,那就是你,于是他们想让你做术魈。我将自己的心脏打造成寄魈锤与封晱剑,附印在我心脏中的术灵之怨封印在你的房子上,而我的心脏中心部分做成了魈术匙。请你务必在明天晚上二十四时之前,潜入王宫,用魈术匙开启刑屋,将魈术匙丢进盛满断指与血流的大缸内,这样,匙上的寄魈灵便会附在血指上,去杀死伭特大帝,这样一来,你房子上的寄魈灵会消散,术灵之怨也会消失,而我的心脏也会重新长出来。” 马赫拉听后,沉思了几秒,然后说:“好吧,既然大家信任我,虽然我不敢保证我能做到,但我会尽力。等一下,数学巫师,如果我要是失败了呢?” 但是,那位数学巫师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再看看门板,门板上闪闪发出蓝色亮光的符咒,刚好是一把钥匙的形状,而且现在已经有一把金色的大钥匙镶在符咒上了。他将钥匙抠了下来,喃喃自语了一句:“魈术匙。”之后便摇了摇头,回到了房子里。 到了深夜,马赫拉悄然地潜入王宫,他机敏地躲开了好几个守卫,但是宫中的路四通八达,以至于他提心吊胆地连续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见刑宫。快天亮时,守卫陆续增多,马赫拉被逼无奈,只得潜逃回自己的房子。 他回到家中后,感觉坐卧不宁,因为他总觉得房子四周墙壁上似有很多术灵的魅眼在盯着他这个被含怨术灵缠上的“魈”。 当天晚上二十四时之前必须完成任务,没有人告诉他不完成任务会发生什么事,因此这更加让马赫拉感到不得不完成。白天的王宫把守极其森严,他绝不可能闯入宫中去,但是晚上的时间很有限,宫中太大,很难找见刑宫。这让马赫拉万分崩溃——以前的剁指之险都没有让他这么崩溃过。然而马赫拉却因为通宵的疲倦而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急得直冲王宫。在躲过几个守卫之后,他很快找到了刑宫。当他拿出“魈术匙”时,他发现,“魈术匙”已经失去了金光灿灿的色泽变成了灰色的像石头一样的大钥匙。他没有想那么多,赶紧用“魈术匙”打开了刑宫的门,走到刑宫里面…… 当马赫拉朝盛有断指节的石器走去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将他吓了个半死——所有的断指节都悬浮在石器的上空竖立着,在石器的旁边,是一个人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腥红血光的指节令人发指,马赫拉同时也看清了那个头,那个头,居然是那个数学巫师的!那个头从脖颈处淌着血,正当马赫拉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那个头居然开口说话了! “已经太迟了……” 马赫拉当即就撞开窗户,没命似地连滚带爬逃回自己的房子。他躲在石板床下,都被吓出神经衰弱了。但是他又听见淌血的声音。他转过头去。 “已经太迟了……” 马赫拉魂也不要了,破窗跳出——尽管窗外是万丈深渊。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不听使唤,因此他从地中海一口气跑到了这里,没错,传说就是这里,数学家街道。在这里,马赫拉被活生生地累死了,而附印在他身上的怨灵,也包括那位数学巫师的怨灵,就一直在这附近飘荡,飘荡……传说怨灵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魈”死了之后,怨灵便会寻找下一个“寄魈主”。 这,传说也是“数学家”街道上的居民都很古怪的原因…… 第三十二章 三顾茅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豌豆听了,吓得浑身发抖喃喃低语着。 坚果也有点害怕了,于是担心地问湘:“湘哥,菁姐会不会也被术灵附印了啊?” “哈哈,看你们胆小的样子,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湘笑话起两人来。 “哈,他们还真当真了。”湫也跟着笑了起来。 坚果不喜欢被笑话,所以辩解道:“不对,既然能成为传说肯定是有一定根据的。” “或许吧,但是肯定没有传说那么夸张。”湘仍然笑着说。 “说不定历史上真有一个数学家撞鬼了呢。”豌豆仍然沉浸在传说的恐惧当中。 “至少现在不会再有啦。”湫摆了摆手说。 “等一下,湘哥,湫姐,你们具体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呢?你们刚才说你们八九岁就听过了。” “是的。但是我只知道这个故事与我记住它的时间,其他事我都记不清楚了。”湘摸摸脑袋说。 “你记不清楚了?那是怎么回事?”湫很奇怪地问。 “其实我,在十八岁时失忆了,失忆之后,我将十八岁以前经历的事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湘说。 “原来你在刚满十八岁时失忆了。”湫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是,你可以将你小时候是怎么听到这个故事的,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讲一下,看看我有没有可能回忆起来,别忘了我们小时候是在一起长大的。” “嗯,从我八九岁的某一天开始,教授就经常给我讲一些恐怖的传说故事,头几次听恐怖故事时,我害怕极了,还被吓哭过几次,但是我依稀记得,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会和我一起听,他有时候来用这些故事中的情节吓唬我,我想那大概就是你吧。不过时间久了,听得多了我也就不害怕恐怖故事了。不知为什么,教授是在某一天起,经常给我,应该还有你,讲恐怖传说故事,说是锻炼我们的胆量,学会接受现实。”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好像能够想起来了一些了,好像只要有人点拨一下我,我就能想起来一些事。”湘说。 湘和湫的对话,坚果和豌豆越听越糊涂。知道湘和湫说完了,坚果才有机会发问:“湘哥,湫姐,你们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懂。” “哈哈,你们当然听不懂了,但是放心,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对不对,湫?”湘冲湫笑了笑。 “哈哈,对,我和你们湘哥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在说以前的事儿。”湫也笑着对坚果和豌豆说道。 “好了,我们还是,先办眼前的正事,有了闲情雅致再聊吧。我们都已经绕这个街区走了一圈了,再不去找菁,时间上就很紧迫了。”湘变得严肃起来。 “嗯,前面不远就是菁家的套房了。”湫说。 湘给豌豆和坚果讲完了有关数学巫师的传说之后,四人刚好绕了菁家的街区一周,于是四人没走多远就到了菁家的半敞式庭院的大门口。 湘走到门前的台阶上,按响门铃。四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外,忍受着被凛冽的早风从脖颈间划过的刺激,却迟迟没有等到开门的人。 湘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心说:“菁到底去哪儿了?这套房子分明是还在有人住的样子啊,这是三顾茅庐啊!” “菁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湫很担心地问。 “菁姐出事没有还不得而知,但从昨晚的情况看来,茆哥八成是出事儿了!”坚果晃着身子说。 “确实有可能,菁姐说不定在昨晚我们离开后回来,在我们刚在绕着街区走的时候出去了。也有可能昨晚我们来的时间有点晚,她已经睡了,不想在那么晚接访客人了。”豌豆抖掉了自己叶脚上沾到的雪泥说。 “就是呀!我们刚才在茆哥家偷看最后一间屋子时,有一面墙壁上不是贴了一张符咒的画报吗?万一茆哥被符咒封印在了那张画报里,那……昨天晚上我们看见的怪物很可能就是在施魔法来把茆哥封印在符咒里面!哎呀,这下可糟糕了!”坚果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坚果老弟,太荒唐了,想太多了吧!”湘劝坚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明天我们再来一次?”湫说。 “看来只有这样了。”湘耸了耸肩。 “等,湘哥,你说不可能,那你能为昨夜的所见所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大门上的图案,屋内的怪物……还有跟踪我们的女鬼!啊,对了,那女鬼知道我们认识茆哥!所以跟踪我们,还露出那样渗人的笑容。而且,我们在窗外窥视,最后还被发现了,完了,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我们逃不了了!恶魔会来追杀我们的!会把我们和像茆哥一样封印起来!”坚果还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两手举过头顶,掌心向天。 “行了,坚果,我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告诉过你不要乱讲这些天方夜谭的怪话,你怎么就不听呢?”湘开始呵责坚果。 “哦……好吧,我错了。”坚果这才垂下两手,停下了幻想。 “虽然不知道那些怪物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敢说,恶魔封印什么的,太荒唐!”湘说。 “可是湘哥,你不是说psba生物体内就有魔族基因吗?”豌豆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唉,不过,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咱们回家吧。”湘叹了一口气说。 正当四个人准备穿过草坪离开庭院之时,一阵绵长的声音从后方传出—— “他,说得没错,恶魔说了,近日你们都得接受命运的安排,你们,全都无处可逃!” 四个人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没有一个敢回头。 第三十三章 奇遇 “是不是恶魔真的来找我们了?”坚果不由自主地向前走着,不敢回头,想尽力逃脱恶魔的魔爪。 湘回头看去。当他发现在他们后面的并不是什么恶魔,他叫住了坚果。 站在房子边草坪上的,是一位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女青年。她有海水一样淡青的蓝眼睛,雪花石膏一样雪白的额头,闪着琥珀和哥林多青铜的光辉的、丰盛的黑色长发触及腰间。她双手戴着粉色的手套,穿着一件黄底蓝纹袄,一条蓝色的棉裤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纱巾,脚上蹬着一双黑棉靴。但是,如果不是她过于瘦削的身材,连腮部都瘦的可见骨头的话,她一定是绝对靓美的女生。只见她握着铁锹,倚在房边的墙壁上,向四人挥着她戴着粉手套的手。 “呀,难道是……”湘即刻转身便朝那位女生走去。其他三人也跟着湘越过草坪朝女生小跑而去。 “你好,我是颍湘,请问你是?”湘首先开口发话。 “原来你是颍湘啊!我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玵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菁听了湘的自我介绍后,原本微笑着的她笑得合不拢嘴了。 “对呀,菁,我可算找到你了!是枫湫还保留了你和茆给我们留下的地址,所以我们才找到你的!”湘也非常激动。 湫也走过来了,菁扔下铁锹抢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湫并说:“小湫啊,好久不见,真的好想你们啊。” “嗯,好久不见,你和茆都还好吗?”湫也激动地问。 “嗯,还好,”菁说,“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唉,说来话长了。走吧,咱们进屋说。来吧,湘。”菁说着走上套房门前的台阶,摘下手套,从棉袄口袋中掏出一片电子匙,插在大门上的卡槽里,门就被打开了。“来吧,请进,那两个小家伙是什么啊?是不是又是易北冰教授的新作品?”菁指着站在草坪上眼看着大伙儿寒暄的豌豆和坚果问湫。 “是的。”湫走上了台阶,“那么打搅了。”说着湫微微弯着身子走进了屋里。 “挺可爱的呀,你们俩,来进屋吧。” 豌豆和坚果跟着湘走进了屋里。“打搅了!美女姐姐。”菁笑眯眯地看着豌豆和坚果说:“易北冰教授还真是有才呢。” 菁关上了大门走进了屋子里。她一边为四人倒茶一边说:“请随便坐,我刚才在后院铲池塘的冰,听到前院有声音,就走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碰上你们了,两个小家伙,喝茶吗?” “不了,谢谢小姐姐,我们喝纯净水。”坚果说。 “好吧。”菁说着给湫和坚果各沏了一杯茶端到茶几上,“唉呀,我们应已有四年没有再见过了,湘,我记得你以前的个子没有这么高啊,现在已经比茆高出半个头了。” “哦,是吗?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湘很尴尬地笑笑说。 “湘在几个月前失过忆。所以以前有些事他也记不清楚了。”湫给菁解释说。 “啊,那真抱歉,那茆你还知道吗?” “知道,他我还能想起来,有些事情还锁存在我的记忆中,只要别人一提及,我就可能想起来。” “嗯,那就好。” “菁,我们昨天两次找你,你为什么不在家呢?”湘问道。 “哦……这个……其实…”菁突然之间变得语无伦次,她转过头,不敢正视湘和湫,“其实,那个,你们昨天已经见过我了……” “啊,有吗?菁姐,我们昨天来找你两次,分明都不在啊。”坚果说。 “嗯…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去往茆家的路上遇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是啊。”湫使劲点了点头,她黑色的长发被甩动了起来。 “莫非……”湘很迅速地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吃惊地看着菁。 “对,那个人是我。”菁微微低下头说。 豌豆猛地将头后仰了一下。坚果则是睁大了本来就圆鼓鼓的大眼睛。 “太意外了,那个人居然是你!”湘听了,双眉向上挑,瞪大了眼睛,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对不起,我当时没有给你们打招呼,我怕你们会产生误会,而且还有一些其它原因……”菁用双手托着瘦弱的脸颊,微低着头羞涩地说。 “真是太巧了!你为什么要那副打扮呢,而且,你去了茆家,茆家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湫问。 “嗯,真的很对不起,我好像是吓到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了。”菁说着看了看仍然保持吃惊表情的豌豆和坚果。 “其实,昨天晚上我第一眼看到你们走在我前面,就感觉你们几个很眼熟,可是你们到底是谁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于是就跟在你们后面,一边走一边想。后来感觉你们很像颍湘和枫湫,而这两个小家伙我推测他们是易北冰教授的发明物。可就在同时,你们发现我在跟踪你们了,于是我也只好快步超过你们——如果不是看在昨夜是一次奇遇的话,我肯定不会跟踪你们,会同你们打招呼的,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呀。” 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单手握拳放在胸前,咳嗽了两声,才接着说:“昨夜的时地确实不宜与你们说话,因为我怕你们会误会,更怕魔裔会误会,魔族在祭属言前是不能带任何人类感情的,包括说人类的语言!所以其他恶魔学员在当时看见的话,我很可能就会被驱赶出教,甚至性命难保!” 第三十四章 不归路 “我在两年前,也就是认识你们三个年头左右,成为了当地恶魔学派的一员。这是因为在三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听说茆被魔禅制让为缰矢城的魔裔了,需要在魔幕里生化一年多的时间断绝与常人的联系,只有魔族成员才能和他来往。于是,他离开了我,我也是从那一天起,开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那种孤单让人无法忍耐。我整天待在家里,对于创作没有任何灵感——中学毕业后,我就专注于创作小说,在当时是一名小说家。我感觉内心深处出奇的孤单与寂寞,那些隐藏在我心中消极的情绪,从那天中午,完全地爆发,冲涌遍了我的全身。 我最好的朋友从此离开了我! 那几天,我一蹶不振,难过得很,我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无尽的孤寂深渊,没有出路,也无法触碰深渊的洞底。我便开始颓废了,我开始颓废了!我欲哭无泪,我从小失父丧母,茆也离我而去,根本没什么心思去结识其他的同龄朋友。我也许在当时想到了你们,可是茫茫人海之中,哪能寻找到你们两人的身影?唉,还是坦白说吧,事实上,我确实在中学里有交到的朋友,但是那个时候我却无心找他们,而且我和茆是最近才和他们的联系逐渐频繁起来的,你们也知道,自从“异世”以来,我们这里……活下来的人不多,大家都变得冷淡了许多……异世纪元的时候,大家在方舟上,生活条件极差,所以像我们这种恰出生在异世前后的孩子,绝大多都被遗弃了……况且,谁能替代茆这个好朋友在我心中的地位!第二天夜里,我不知是何等悲痛抑郁,居然睡了过去!到了三天后的早晨,我才醒来,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昏迷两天三夜,但是,那一天早晨,一种莫名想法与冲动忽然之间产现在我的脑海。那就是——追随茆而去,加入当地恶魔学派系!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使着我……我之前并没有这样想过,要知道如果选择加入恶魔学派系,那么就意味着你必将放弃平常的生活,加入它,你会无法更无能自拔,凡是中途退出恶魔学派系的,都会被当地的魔教组织认为这是对恶魔的亵渎。换句话说,既然我选择了恶魔学派,那么我就等同于放弃了自由主义与现实主义,甚至是理想主义,这是一个不归的学派。不过事后再回想起那天早晨所做出的抉择,我认为,那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我踏上这条“不归路”,这个抉择完全是正确的。我回到了我最好的朋友身边。即使快乐与自由相比以前少了太多,甚至多了一些原不该有的痛苦,但我觉得,我至少能赢回一位种在心底的知音者陪伴了,这也是值得我去庆幸的。 真是太好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宁可遍体鳞伤,我也不得不走完,我的朋友们。” 第三十五章 虔诚的信奉者 “说句老实话,我到现在也搞不懂魔禅制的真实根据,为什么就选定了茆这个普通人成为当地的魔裔。或许魔族的禅让完全是随机的吧,只要你被认定为当地的魔裔,你就会被魔徒强行带走——他们根本不管你是否明晰状况,不管你是否愿意,连拖带扛也要把你带到离当地最近的恶魔祭院,茆当时就是这么走的。之后,上一任魔裔会给你轻描淡写几句说明状况,告诉你你被神圣地选为下一任魔裔,你以后就是一位真正的恶魔后裔了,你必须接受洗脑,然后接受痛苦的魔血导裔仪式,接下来的一年里,你必须在恶魔祭院里黑暗地度过十四个月,只能吃魔蒿、罗汉果和山羊肉,只能喝莘籽水。睡觉必须坐着,除了睡觉吃饭,每天必须接受上一任魔裔十四小时的恶魔学经传授……唉,茆度过的那一段日子时真的很痛苦。”菁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湘趁机问道:“等等,菁,所谓的恶魔学,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学派,这种事方便告诉我们吗?” 菁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继续说道:“你想问恶魔学的事?这我也无妨客观地来介绍它。嗯… 过去的人们认为世界是被一种有着超人的力量的生命体支配着,也就是所谓的神、恶魔或是精灵。人们想知道那种超人般的巨大力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是幸福还是灾难,想把这种巨大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就这样,最初的恶魔学信奉者慢慢显现出来,他们信奉恶魔,在古书上曾经记载着,以前确有一些人,他们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超能力,于是当地恶魔学信奉者便将这些拥有超能力的人奉为恶魔之子,而其中能力最为凸显的人,就会被信奉为恶魔下凡了。到了后来,这些‘恶魔’陆续死去,并留下了‘恶魔’圣位的递接方式——魔禅制。但是,由于记载这些拥有超能力的恶魔的古书实在太罕见了,故其真实性已不可考,但是忠实的恶魔学信奉者,却坚信有真正的恶魔存在。不过,古时候的‘恶魔’以及有名的魔裔确实留下了一些恶魔信奉者们自己的一套关于‘魔法’的学术古籍,这就是恶魔学的内容了。而现在,恶魔学徒已成立了自己的‘恶魔学派’,还保留着古代恶魔们所使用的特殊文字——魔形文。现在,我们将恶魔信奉者恶魔学徒统称为‘恶魔族’。恶魔族永远是虔诚的,凡是成为了‘魔族’一员的人,终身不可背叛恶魔学派,否则就是对恶魔的亵渎,而后果也不堪设想…… 坦白地说,恶魔学绝不是常人所理解的毫无根据的迷信学派,现在的恶魔学教派是古时撒旦教的相对教,远古时期,它们有着相同的发源文化,但是撒旦教被史书既定为邪教,而现在的恶魔学教与撒旦教的教义完全不同。而且普遍认为现代恶魔学教有着更悠久的历史。打个比方说,古代的巴比罗尼亚恶魔信奉者发明了‘占星术’,利用星星的动向来占卜命运,而这种‘占星术’就成为现代天文学的基础。还有被称为‘炼金术’的,是恶魔信奉者们运用魔法学术将其它矿物变成黄金的技术。由于古代的一些恶魔确实能够做到,所以恶魔信奉者纷纷进行尝试,即使极难成功,但是这对后来的中心科学化学起到了一定的帮助作用……” “等一下,小菁姐!我和豌豆两个人的染色体里就有魔族基因喔!”菁刚说完,坚果就迫不及待拍着胸脯开口了。 “基因……魔族,居然还有基因?!这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菁很诧异地看着坚果,又看着豌豆说。 湫也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她没有开口。湘朝坚果和湫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菁说:“我们遇到一些复杂的事情,所以一时难以说清楚。你方便告诉我们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昨天晚上……”菁捋了捋后脑的头发,有点犹豫是否应该讲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恶魔的预言 菁虽然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但她最终还是讲了出来:“昨天晚上的那个人的确是我,而我正是要去茆家。我的那一身打扮,完全是出于恶魔祭灵上的要求,所有的女性恶魔学徒在祭灵仪式上必须打扮成那副模样,其实我也知道,那样确实不美观。而且女性恶魔学徒的体重不能超过四十五公斤,这些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规矩,因此我才努力地让自己变这么瘦。 昨天,在茆家,举行的正是魔族在重要日子所必须举办的祭灵仪式。我记得在仪式举行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发出了一些声响打断了正在进行驱食魔的魔裔,也就是茆。我猜那就是你们在窗外偷看,是这样吧?” 湫和湘对视一眼,接着两人点点头。 菁接着说:“是的。昨天晚上的祭灵仪式中,茆就是站在屋子最中间的那个,他披着一身恶魔的‘皮’,是假的,但愿他还有女性恶魔学徒们,以及我对面坐着的男性恶魔学徒的打扮没有吓着你们。由于我们不是苏默人,古时恶魔的直系后裔,所以不需要进食真正的魔驱,那些断头和头骨,都只是模型而已,我们生吃的比拉鱼、蝰蛇和刀古拉毒蛇都是用面包做的,是的,我们吃的只是面包而已。所以你们也不必把那些‘血腥’的场景放到心上。” “原来是这样啊,昨天吓得我半死。”坚果长出一口气说。 “是这样啊。”湫道。 “哦,原来昨天是恶魔族的祭灵仪式啊,你们是在古代恶魔先驱的逝世日来祭奠他们啊。” 菁略加思索了一会,说道:“是的,通常情况下祭灵仪式是这样的,但是昨天是个例外。” “例外?” “没错,昨天的祭灵仪式的目的是祭属言,相比平时更加郑重。我们重在于祭灵保佑……” “祭灵保佑?” “是啊,就是祭祀恶魔先驱,让他们保佑我们……其实,有众多恶魔古籍记载,古代的几乎所有恶魔在死后,他们的头骨内侧都会隐约有‘2445’的字样。于是不同地域的魔族开始流传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在公元纪年的这一年,人类会灭亡,有的说在这一年魔族会统一世界,还有的说在这一年会出生一个全能恶魔,也有说2445是代表其他意思的……而今年夏天的那场世界末日,正好应验了今年的世界末日说法,魔族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昨天我们当地的十七位恶魔教徒举行了一次祭属言仪式,愿恶魔能保佑我们的仪式……” “恶魔的预言……”豌豆念叹着。 “2445!今年还没有结束!”坚果声音洪亮地说。 “菁,今年已经出现过一次世界末日,你们为什么选择昨天举行这个祭灵仪式呢?”湫问道。 “嗯,是这样,在今年夏天的世界末日前,缰矢城的上一任魔裔,他的名字叫薛耿,他的坟墓上出现了血红的骷髅图案,几天之后,世界末日便发生了,虽然不知为何,这场世界末日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就突然中止,魔教成员认为,这可能是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恶魔族祭属言仪式,阻止了这次世界末日。然而我们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就在前几天,薛耿的坟墓上再次出现了血红的骷髅头的图样!这有可能就是不祥之兆,所以我们才进行了祭属言仪式,祭先灵保佑我们。总之,我们猜测,不测可能会再次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 第三十七章 约定 湘抿了一小口茶,又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依次望着湫、坚果和豌豆说:“看来,有些事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知道的东西,或许还远远不够。” 湘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转头对菁说:“我们这次找你来,恐怕目的与你所讲述的故事有极其微妙的内在联系。” 菁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什么事?愿闻其详。” “是这样…”湘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侧着身体,准备听湘讲述。于是湘便将除了自己曾经变小过之外的一切实情告诉了菁,这让菁听了以后很是吃惊:“你们……居然也曾有超能力,而且那居然来自……一道闪电!” “是的,而且经易北冰教授研究后发现那是魔力基因起的作用。” “这,太不可思议了!” “湘哥,我也觉得很惭愧,因为那位叫易北冰的科学家是我父亲,是我……杀了他!”坚果张大了嘴,惊讶地说。 “坚果,你也不用太自责,但是,教授他,确实太不幸运了。”湘轻轻拍了拍坚果的头。 “教授他,再也回不来了,我每次想到这里就……”湫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教授他已经……”菁想了一会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连埃德加博士也离世了啊。” “我们也不知道……对了,我们从刚开始就一直忘记问,茆去哪里了?”湘问。 菁回答道:“噢,他呀,他精力相当充沛,今天一大早就和他的一个朋友去爬山了,估计他刚走不久你们才去找的他。” “啊,茆哥居然比我们还早!”坚果感叹。 湘点了点头,说:“那么如果茆回来的话,请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们想亲自见一见他。” “没问题的,湘,要不然你们就在我家里等他吧,他在中午之前一定会到我家来一趟的。” 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是上午九点多钟了,于是他便说:“还是不必了吧,现在时间还早,不如这样,下午你们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到外面再见个面吧。” 菁道:“有时间。” 湘道:“好的,珊瑚猫咖啡厅,下午两点正,可以吗?如果方便,可以叫一些你们认识的朋友一起去。” 菁道:“没有问题,我和茆最近通过中学同学还是了交到许多新的同龄朋友的。” 于是湘等四人与菁告辞,搭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啊,我真的好困啊,我可以去睡觉了吗?”坚果刚走进家门,伸了个懒腰问。 “睡觉?可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啊!”豌豆在屋外抖掉了脚上的雪水说道。 “但是我困了啊。” “你怎么那么多的瞌睡虫呀?去吧,去吧,真拿你没办法。”湘脱下了外套,显得很无奈。 “哈哈,开个玩笑啦!我现在这么精神,哪里会去干睡觉那种无意义的事呢?”坚果笑呵呵地说。 湫笑了,说:“我就知道,相信小可爱坚果没有那么懒惰。” “嘿,谢谢小湫姐夸奖。”坚果说着又“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我也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好了。”豌豆扭动了两下他那如炮筒一般的长嘴说。 湘用湿巾擦拭着洗净的双手说道:“是应该做的事太多了吧,易北冰教授去世了,埃德加教授也去世了,而七天以后,世界就要翻开新的一页了,该解决的事情肯定不会少。” “嗯,是呀。”湫附和道。 “咦,湘哥,难道你已经作好了长远的计划吗?”坚果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问。 “没有,”湘耸耸肩,“但至少要做好眼下的事。下午两点要出去和菁和茆还有他们的朋友见面,不论你们是否打算去,反正我是要去。中午十二点准备午餐,教授以前教会我许多他自己研发的菜品,我还没有忘,我还没有真正尝试制作。现在,我得去给培试屋的植物浇浇水施施肥了,那些混合植物是教授生前最珍爱的,虽然教授去了,但不能让它们也陪教授同去。”说罢,湘就朝着植物培试屋径直走去,身影消失在客厅与长廊连接的地方。 第三十八章 二十三世纪 坚果和豌豆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放映一部mv。坚果很着迷地欣赏着,时不时地还摆动他那干得像树枝一样的小手。但是豌豆的心思却一点都不在电视里的mv上。他一会想想这个,一会想想那个;一会想想他的生父易北冰教授,一会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未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坚果发现了坐在沙发上面对劲爆的mv毫无半点反应的豌豆,于是戳了一下他的长炮嘴说道:“嘿,豌豆老弟,想什么呢?这么好听的mv,怎么能不闹腾起来呢?” 豌豆面无表情地瞧了一眼乐得开花儿的坚果,然后抿起黑洞一样的大嘴(嘴里上半片薄膜包下半片薄膜)微笑着,停止思考,开始认真地欣赏起电视里的歌手优雅地起舞着。电视里是一位形体窈窕、舞姿轻盈的歌手,她左右交换脚步,就如同燕子一般轻巧。 坚果一边随着mv的节奏挥舞着双臂,一边说:“人类的身材就是好,坚果,又矮又胖,腿臂还又短又细……” 豌豆顺手从茶几上的肥料袋里抓了一把氮肥,当作零食,细细地“品味”着,欣赏着人类特有的舞蹈和歌曲。 就这样,坚果和豌豆很快就看完了mv表演,而接下来播出的节目是二十三世纪的历史纪录片。“二十三世纪的纪录片?嗯,这个也蛮有意思的,了解了解近代的人类的发展史也不错嘛。”坚果刚拿起遥控器打算切换频道但又考虑了一番后说。 豌豆对于这个节目也颇有兴趣,他终于完全地抛弃了刚才脑海中的乱七八糟想法,开始全神贯注地欣赏电视节目。 坚果和豌豆越看越入迷,以至于湫坐在离两人仅不到一米远的沙发上与两人一起看纪录片足有三分钟,两人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在豌豆伸缩活动了一下他细长茎身上硕大脑袋的时候才发现了湫。“咦,小湫姐,你什么时候也在看电视?” “啊?你们看电视真入迷啊,我几分钟之前就来了,你们居然都没有发现我。”湫微微一笑。 “是,是啊,我们也不知怎么搞的,看着看着就陶醉其中了。”坚果眨了眨他的两只萌萌的大眼睛说。 “嗯,喜欢学知识是好事情啊,这种纪录片我也很喜欢看。”湫又笑了笑,笑得很文静、很贤淑。 湘从植物培试屋里走了出来,瞥了一眼电视,站定在沙发后面说:“你们在看二十三世纪的纪录片,好看吗?” “嗯!好看是很好看,但是我很怀疑这纪录片的真实性呀。” “为什么?” “你看呀,湘哥,现在纪录的是瞬子推进器,还有刚才的重整质量波聚管、超对称粒子加速器和零点能真空发电机……这些高科技,连我们现在二十五世纪都没有呢,为什么二十三世纪就……难道人类是在退化?这不可能吧!”坚果指着电视对沙发后面站着的湘说。 湘拍着坚果圆溜溜的秃头说:“哈,那肯定是真的,事实上全都是2428年的那一场世界末日,彻底地颠覆了地球的样貌,人类上了雪际方舟避难,三年后,重新回到地球上来,重建家园,由于资源的限制与知识库的丢失,科技文明不能快速恢复。约十四年后,地球已经恢复到约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生活水平了,也就是,此时此刻的地球。” 湫听了后露出了一丝惊讶,问:“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湘扬了扬眉说道:“前几天夜里,我翻了翻教授床头柜的书,其中有一本速成历史传记是这样写的,同时我也对十七年前的世界末日和雪际方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抽空给你们说来听听。” “那还不如我自己去看那一本速成传记呢,我相信那样会更有意思的。”坚果用第二根手指指着自己嘴的下面说。 “那是当然!”湘打了一个响指说。 第三十九章 毕次元、莱利和昆 湘等四人在中午时分用完了午餐,休息了片刻后,准备出发到珊瑚猫咖啡厅去赴约。他们在两点正之前就到达了珊瑚猫咖啡厅。湘和湫在离咖啡厅大门前很远的地方就同时发现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苗条年轻女子,站在咖啡厅门口,而她也几乎是在同时看到了湘等四人。很明显那个年轻女子就是菁,她正轻轻地朝这边招手。 湘和菁互迎面走来,菁首先开口:“我们已经到了,在一间包厢,怕你们找不到,所以我出来迎接你们。茆,还有他的三个朋友都来了。” 湘回应:“好的,让你们久等了。” 菁带领湘等四人走进咖啡厅,拐过两个走廊来到包厢区。这个咖啡厅的确不小,足有博物馆那么大。走廊木制的地板,两边橙红色的水晶球吊灯和二十四世纪印象派油画,使整个咖啡厅的意境显得非同凡响。 菁在其中一间包厢的门口停下了脚步,叩了叩深咖色的包厢木门,推开了。包厢内有四位年轻的男生,其中三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还有一个则站在包厢的角落里,身体对着墙壁上的油画,双手背在身后,脸向着门这边站着。菁分别指着四位男生,依次向湘他们介绍:“这位是皇甫茆,这三位是他的朋友,这位是毕次元,我们都称呼他“普西”,这位是莱德尔?莱利,这位是昆。”说完,菁又向四位男生依次介绍了湘等四人。 站在墙角看画的男生就是皇甫茆,他是四个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了,那是因为他留着中长的刘海,左半侧脸颊有一大块被烧伤的黑黢黢的疤痕,但是他别的地方皮肤白皙,很有光泽,身材也很瘦削,如果大致看他这个人,还真的很难分辨出他是男生还是女生。即使如此,他深棕色的瞳孔中还是流露着乐观与自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很乐意去交新朋友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与其中的两位来者只是多年未见而已。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略有一点反光的薄羽绒服,显得朝气蓬勃。 毕次元是一位真正的白种人男生,他穿着浅蓝色的格子衬衫,既整齐又有着不拘小节气质的金黄头发,深蓝色的大眼睛,浓重的抬头纹,很调侃的西欧式挑眉。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两只手插一半在牛仔裤口袋里,一边打量着豌豆和坚果,微微有节奏地点着头。 莱利正面对着包厢的门口,他很前地坐在沙发上,有点半躺的感觉。这是个又黑又瘦的家伙,头上扣着一顶大红的棒球帽,掩盖住了他的那一头黑短发,他身着红色的短袖衫,双臂抱在胸前,臂膀上有着很明显的块状肌肉——这家伙身材虽然骨感,但是却不乏力量。他用一种比较友好的眼神注视着来者,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负感。 昆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微微地蜷着身子坐在沙发扶手上。他虽然体型比其他几位男生都要庞大,但是神情似乎更加温和,他留着很长的黑色头发。他的眼睛不算很大,因此如果不贴在他脸上,很难分辨出他的瞳孔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其实是黄种人普遍的黑色瞳孔。) “嗨,你们好!”湘微笑着向四名男生打着招呼。 “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湫也向四名男生打了招呼,并点头致意。 “好,好,我们也很高兴见到你们,来,各位请坐。”毕次元说话语速急促,他用手指轻轻掸了掸头发,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又拍了拍身旁的空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四个人依次坐在毕次元旁边的沙发上。茆转过身,离开墙角走到包厢中央,两只手从运动秋裤的口袋中拿出问:“你们八个想喝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们到自动饮料电台那儿去点。” “谢谢了,茆,我要一杯加消化酶的纯热奶昔。”莱利说着用手将棒球帽的帽沿扶起了一点。 “好的,加消化酶的纯热奶昔一杯,请稍等啊,”茆说着立起一根手指,转身走向包厢门口,启动自动饮料电台的开关,“好啦,可以继续了。” “请给我来一杯柠檬茶,谢谢。” “一杯酸橙汁,十分感谢。” “给我点一杯冰水,多加冰块,谢了。”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茆,我就要一杯越蔓莓汁,谢谢你了。” “嗯……还有一杯越蔓莓汁,我来一听胡萝卜汁吧!”茆用几秒的时间点好了全部的饮料后,又回头望了望,“喂,你们两个奇怪的小家伙,要喝点什么吗?” “我们,就要纯净水好了。”豌豆说道。 “好的,两瓶纯净水……下单!” 坚果微微倾斜身子,在豌豆的耳边低声地说道:“他居然说我们‘奇怪’,真是少见多怪!”豌豆低声回复:“行啦,坚果,也难怪他,他没有找我们算账就算很幸运了……” “ok!”茆打了一个响指,转身朝一个单另的沙发走去,“已经全部点好了,不到十分钟,大伙的饮料就会来了。”说罢,茆很放松地坐在了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他左颊上的疤痕在橙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格外抢眼。莱利坐直了身子,将十只手指一一对应合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扭头道:“嘿,湘,我以前听茆提起过你,他说你既强壮又英俊,可能实际上你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是强壮度较我预想中的还是差了一点,不过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湘随和地笑了笑,也伸直了身子道:“哈哈,莱利,不过我看你似乎瘦是瘦了点,但是肯定很有力气,因为你的肌肉非常明显。” 莱利也放声笑笑道:“哈哈哈,湘,你过奖了。” 毕次元低头整了整头发道:“其实事实也是这样,湘,你可能并不知道,别看莱利才十八岁,只比我和茆大一岁,但是他已经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打手’了……” 就在这时,莱利突然打断了毕次元的话语:“喂,普西,没有那回事,你不要乱说!” 毕次元才不管莱利语言上的阻遏,继续自顾自地用手掌指向莱利,并不断地上下抖动手臂说道:“莱利他在缰矢城开设了一家地下搏击场馆,他是馆长。他和他的搏友们每天都要进行超负荷锻炼与搏击训练,当地最喜爱打斗的年轻人们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湘和湫、豌豆和坚果听了后,都向莱利投去了惊奇而崇拜的目光。而莱利则只是略微礼貌地“呵呵”一笑,接着就只得任毕次元继续往下说。 “昆也是莱利地下搏击场馆的成员之一,但是你们可要知道,莱利在他的搏击场馆里暂时是无人能敌的。不过除了他的女朋友……” 毕次元刚说到这里,莱利突然又爆出了他的大嗓门:“嘿!普西,你小子说什么呢!安静一会儿吧!” 但是这仍然没有阻挡住毕次元继续说道:“莱利这小子的女友,丽莎迪丝。别看莱利在外面混得好,其实他真的是很怕他的女友,嗯,丽莎迪丝对男生很厉害的,而且她的性格也和男生一样,很坚韧……”毕次元并没有顾及到莱利已经尴尬得脸红脖子粗,他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在纸巾里包好,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纸烟从中抽出两条,并将其中一条递给昆,另一条送在自己嘴边。他又稍顿了顿,举着烟盒转身问湘:“湘,你要来一条吗?” 湘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你,我不吸烟。” 于是毕次元将烟放回到桌上说:“不吸烟,这样也挺好的,莱利和皇甫也不吸烟,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说罢,毕次元用火机点燃了自己嘴前的纸烟,又将火机递给了昆。 毕次元吐了一个形状标准的烟圈,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惆怅,他转身对莱利很平缓地说:“莱利,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见到你,有一些事希望能和你单独谈一下。” 莱利偏了一下头说:“好吧,我明白,普西,我都听说了。” 莱利和毕次元起身向包厢外走去:“抱歉了,大伙儿,失陪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昆外,都感到很疑惑,后来,茆抢先一步问昆:“昆,你知道莱利和普西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不愿当大家面开口非要私下里谈吗?” 昆用很滑稽的眼神瞟了满脸疑惑的茆一眼,又用很神秘的口吻开始卖起了关子:“你认为是什么事会促使他们俩如此神神秘秘?” “行啦,昆,不要再玩了,刚才看到普西那番凝重的眼神,这事情肯定很关紧要吧。”菁用手将散乱的黑色长发披到肩后说。 昆很快收起了他的滑稽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其实,这个事情无论如何普西最终也会告诉你们,或许就是片刻之后,也可能是明天、后天,总之他会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知道这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要紧?”茆咬了咬下嘴唇问道。 昆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显得这件事似乎真的很‘神秘’一样:“普西摊上了一些,不,是摊上了大麻烦,他现在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局势之下。闫白岩那伙人,胁迫了他的家人…情势相当危急……” 第四十章 帮派 “等一等,昆,你刚才说了什么,闫白岩他……怎么了?”茆将两眼瞪得溜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 “闫白岩他们,胁迫普西,声称要来狠狠地教训他。”昆吐着烟圈说。 “谁,闫白岩?他们干什么了?”茆仍然一脸惊异地问道。 “看来你在魔族圈子里,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昆说着清了清嗓子,“闫白岩带着他以前的那帮伙计,早在一年多前成立了一个帮派,并且还在不断壮大,还有捷盎寺,也在帮派之中。” “什么?昆,你说……闫白岩,还有捷盎寺……他俩到帮派里去了?”茆皱着眉,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是呀,还是个不小的帮派。他俩之前还在莱利的搏击馆练过一段时间,而且那时候,白岩还是搏击教练,打得很带劲,甚至可以和莱利不相上下,但是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却得不到莱利的赞同,他们之间起了摩擦,直到……白岩那家伙彻底和莱利一刀两断的那一天。两个人自此分道扬镳,莱利干他的老本行,白岩组织起了一伙暴力帮派,甚至使用非法武器,再加上他和同伙们本来就有的搏击基础,可以说是人见人怕。帮派的人越来越多,连老捷也加入了,现在他们的实力已不可估量……这个帮派甚至杀过人,现在一直逍遥法外,我们想方设法躲着他们……”昆说罢,无奈地叹口气,又吸了一口烟。 “他们一定会恶有恶报的。”菁说。 “稍等一下,请问闫白岩和捷盎寺是什么人呢?”湘插问道。 “哦,他们两个,是我、茆、菁,普西女朋友惠利的中学同学。”昆说。 “原来是这样啊,但他们干了什么呢?”湫问。 昆咬着烟,双手紧握放在膝上,看了一眼湫回应道:“胁迫普西、惠利,还有普西的文绉绉的弟弟立克。白岩扬言下一次见到普西,要把他打到生母认不出他,医院救不了他,而且还扬言带走他的女朋友蕙利和弟弟立克。” “什么?太残忍了,白岩真是不懂事,恶魔会给予他们恩惠。”茆拍着大腿气愤地说。 “是这样,白岩的女朋友,潇,也是我们的中学同学,她算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生,上次,普西劝潇不要再和这样的兽类交往,而这话传到了白岩的耳朵里,而坏脾气的白岩知道这事后极其生气,扬言要狠狠教训普西。” “这么做也太极端了。那可是他的中学同学啊,就算有再大的过节,也不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吧。”茆显得愈发生气,但语气很平缓。 “是啊,这人简直是兽类!”坚果也插了一句,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原本形状滚圆的他又在身体两侧多出了两只圆球。 “为什么不报警呢?”豌豆问。 “当地警署不成熟,实力没有帮派强大,而且,没人敢报警。”昆看着豌豆说。 “哼,其实白岩在中学时并不是这样的。”菁说道。 “嗯,他那时候只是好强而已,他不愿自己的任何一个方面输给同龄人。”昆补充道,在烟灰缸里拈灭了烟头。 “唉,再说回来,”昆停顿了几秒继续说,“普西也真的很可怜,他只是好心去提醒潇,却没想到被坏脾气的白岩逮了个正着。” “哼,白岩都这样了,潇居然还在他身边。”菁说。 “没办法,可能这就是爱吧。”茆平静地说。 “哦对了,我记得后天就是普西十八岁的生日了,那天就到我家去给普西庆祝一下他的生日,湘,你们也要来,顺便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你们看可以吗?”茆说。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在茆又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开了,有三个人走进了包厢。 第四十一章 尴尬的管理员 毕次元和莱利走进了包厢,他们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个子很高、身材匀称、梳着背头、面相和蔼、非常年轻的男服务员,他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西服——白衬衫、修身裤、发亮的棕皮带与黑皮鞋。白衬衫上面套着一件毫无特点的黑马甲,黑马甲的领口,别着一只夺人眼目的艳红领结。他的双手端持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放着五彩缤纷的饮料。 “嘿,让我来吧,十分感谢你了。”毕次元说着一杯接着一杯将饮料挨个从托盘上转移到桌子上。 “谢谢,谢谢。”年轻的服务员连声道谢。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年轻男服务员将托盘收到腹前,礼貌地问着,“小吃或是娱乐休闲服务?” “有想要吃或是想要玩的人吗?”毕次元用很快的语速问着众人。众人不是摆手就是摇头。但是几秒之后,坚果小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有点饿,很想吃钾肥,但是我也知道,这里是咖啡厅,没有肥料供应售出的,所以,我还是算了吧。”坚果话音刚落,就惹笑在场的所有人。 “侘特尔,这小家伙这么想吃肥料,你就给他从你们的储存室或园艺室里拿一包肥料给他吃吧,钱由我来付。”毕次元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说道。 “啊,那当然没问题,毕哥。一包钾肥,已下单,请稍候片刻,餐点马上就好!”服务员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并在托盘的纸条上记下加点的餐点。 “这是侘特尔,这家咖啡厅的服务管理员。”毕次元拍了拍正在记着餐点的男服务员的肩膀,搂着服务员的背说,“我以前经常光顾这家咖啡厅——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到这里来消遣。这里非常全的可供阅读的书籍,我喜欢看书,于是办了一张会员卡,以便自由阅读这里的书籍。而且我每一次早上到这家咖啡厅,午餐也会在这里用了,一本小说,一杯普通的玛琪雅朵或拿铁,甚至是味纯色浓、回味悠长的美式,都可以让我忘却时间,忘记自我。有一次,由于咖啡的火候恰到好处,一本小说的精彩部分恰使我沉浸在小说的主人翁世界中,一直到凌晨一点钟,我才意识到该吃晚饭了——该回家了。嗯,渐渐的,来多了,也就和这里的服务员搞上关系了,到现在,我已经认识了这里的三位服务员了,侘特尔是我最熟悉的了,剩下的两位,木川和吉英绘香栗,我还不是很熟。侘特尔也是这里的服务员管理,又高又帅,是吧?”毕次元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侘特尔。而侘特尔却很尴尬地低下头笑了。 “侘特尔,别不好意思啊,这里可有漂亮女生看着呢。”毕次元说着摇了摇侘特尔的肩膊,接着又抬起头对众人继续说:“侘特尔就是这样的,比较腼腆的一个男生,虽然他已经做了半年的服务管理员工作了,嗯,他从半年前这个咖啡厅修建好正式营业那一天起,就在这家咖啡厅开始干起服务员兼指挥服务的工作了。别看他们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甚至更小——十六岁半,但他已经很能干了,就是比较腼腆。” “不错不错,侘特尔,好好干哦,我也常来这家咖啡厅喝东西,当然以后还会来,虽然不会像普西来那么频繁。”昆也眯起小到难找的眼睛微笑着鼓励侘特尔。 “谢谢,谢谢……” “好的,侘特尔,快去下单吧,那小家伙估计已经等不及了。”菁笑着说道。 “嗯……好的,请稍等片刻!”侘特尔的脸颊隐隐约约透出淡粉色,他用手指弹了弹马甲上沾到的少许白灰,拿着托盘和纸条推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小跑向走廊的左侧,消失在众人在包厢内的半透明彩色水晶墙壁的视线内。 第四十二章 演讲的魔裔 毕次元端起他的充满果肉的橙汁,抿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说:“昆,你小子刚才在说什么,我全部都听见了,所以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哦,是吗!”昆拨开挡在眼前的黑色头发,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颈部,“看来我以后得学习小声说话了。” 毕次元斜眼看了一下昆,用鼻音笑了两声:“哼,其实大嗓门也不是你的错,而且还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 “哦,抱歉啦!反正我们也都很想帮你忙的,患难见真情嘛!”昆说着很坚定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脯。 “这样也好,省了我告诉大家我的遭遇了,哎……”毕次元偏过头去,下牙紧紧地咬住上嘴唇。 接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些什么,也没有人想说些什么。 但是,很快,茆的一句话打破了凝重的沉默氛围:“你们知道吗?明天是五萘谷恶魔的祭奠日,我会在恶魔教堂开展魔灵复符仪式,之后我会在那里举行一场恶魔学演讲,主题是恶魔学教的起源,你们有兴趣可以来听一听。不信仰恶魔教也没有关系,可以增长一下知识,时间是明天早晨六点。” 茆的话音未落,菁就在桌下用自己的脚踝勾了勾茆的脚踝,并给茆轻描淡写地使了个眼色。 “哦,我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只是丽莎迪丝她应该,不,是肯定不愿意去的,所以我也不能去了。”莱利黝黑苗条的前臂在胸前晃了晃,“你们知道的,她是一个无信仰者,至今仍是这样,她厌倦了那些乏味的宗教学派的演讲,她只热爱工程科学,类似‘机械’‘电子’‘黑科技’之类的很酷炫的玩意儿,我们家和车里有她组装的模型和各种小发明。” “啊,湘哥他对科学学术方面的内容也有很深的‘造诣’,对吧,小湫姐?”坚果刚还在倾着玻璃瓶向嘴里注着纯净水,却猛然间从口中迸出几句话来,但瓶子没有及时扶住,洒了自己一身的纯净水,原本干巴巴的躯壳,被水一浸,反而变得亮洁了许多。 “过奖了,坚果老弟。谁让我有一名神才一般的导师呢。”湘抬起一边的眉毛,看向天花板,接着使劲眨了眨眼睛。 “小湫姐,我猜你也对这方面了解不少吧。”豌豆说。 “嗯,我只知道中学课程学过的那些,肯定不及湘知道的多了,但我对自然科学还是蛮感兴趣的。”湫说。 “小湫姐,还有湘哥,你们太谦虚啦,不过,说实在的,恶魔,魔族,这种东西,你们眼前,不便是么?”坚果说完,伸开了双臂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就像二十五岁左右的白人所发出的,清朗而富有磁性。 “你们两个?”昆猛地打断了坚果的笑声,惊愕地问道。在场的所有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次沉默来得更加突然,但是更加短暂。 “呵,谁又知道呢?你们俩这么奇怪的长相,谁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咧?”湘说道,他端起柠檬茶,用红色吸管挑出了饮料中的柠檬片,含在嘴里。 “好吧,好吧,就算我什么也不知道,”坚果双臂下垂,面无表情,没有人看得出这是否是坚果在故弄玄虚,“反正,那些,都是湘哥告诉我的。” 湘等四人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大家自己的经历,几个人就这么不冷不热又有点神经质地聊着,晚餐时刻之前散了伙,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中去了。 每一个人,都在期待,明天在自己身上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发生。 第四十三章 冬夜归途 夜幕降临之时,缰矢城再度被耀眼的灯火“地毯”所覆盖。雪花开始从天空中飘落。 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蹒跚在薄薄雪地上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穿着臃肿的羽绒,另一个穿着御寒能力很强的皮夹克,两只手交替地插进袖子里。他们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注意脚下溜滑的冰碴面,稳步前行罢了。 走着,走着,其中一个男孩说话了:“傅凛,你穿皮夹克外套真的不冷吗?” “不冷,放心,这是双层真皮的,况且我还穿着一件鸭绒衣衫。” “哦,那就好。”这个男孩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喂,水寒,你看前面,郊河的栈桥离我们不远了,那里被凿开了一条下河的小石路。这么冷的天,河面肯定已经结了一层不薄的冰,我们可以直接从河面上行走,到东时城岸去。”穿皮夹克的男生掏出卷在袖子里的左手指向街道尽头的河岸。 “嗯。”另一个男生点了点头。他是一个有着黄色皮肤的十六岁左右的男生,有着一双富有神采的眼瞳,剪着整齐的圆寸头,头发又黑又密。他虽然年龄看上去并不算大,但是在他的眼中,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一种使人怦然心动的气质——是坚毅与儒雅,也似乎是成熟,独特的成熟。 在他身旁走的另一个男生,留着扭结的卷曲褐色头发,是最典型的俄罗斯男生外貌,他的个子很高,在白雪皑皑空无一人的街道映衬下,他炫黑的皮夹克反射出的白色光线,使整个人的身体看起来匀称、标致。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沉默着,蹒跚着移向郊河的栈桥。脚下踩着覆有薄薄积雪的柏油马路发出轻微的“唦唦”声。 栈桥边。 平静而汹涌的河浪推着沉重的冰石冲击着桥下敦实的圆木。浪头一卷比一卷更高,沾湿了桥边的锁心链,却总也漫不过桥面。桥头斜对的沙滩上的那家厄夫古尔露天酒厅里闪烁着一年四季永远不变的橙色灯光。但是却不见盛夏饮着米俾斯啤酒在沙滩上又唱又跳作乐的人影了。桥尾已深嵌厚实的河冰之中,丝毫没有最尾端木板的踪迹。 穿着羽绒服的男生,易水寒走上栈桥,挤压着栈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他的脚步停在了离桥尾不远的地方,来回跺脚以驱赶凛冽的冬夜寒风所带来砭骨的冻感。他向栈桥的下面望了望,一卷推着一卷的河浪拍打着桥缘,河水都快要沾到他的鞋尖儿了。他盯着桥下的河浪,又望了望河中央的那片冰莹的区域,对身后的穿着厚皮夹克的男生,也就是傅凛轻声说道:“小凛,河中央是被冻结实了,嗯……但是栈桥下边的河水,浪扑得挺欢,根本没有冻住。我们就这样下去,真的安全吗?” 傅凛扬起了眉毛:“没有关系,栈桥这边的情形我很熟悉,每天傍晚都会有钓鱼爱好者来这里捕鱼,冬天他们肯定得把冰凿开再开工,所以栈桥边的河水现在还没有被冻结,我们到那边下河!那里有一条下河的石路,冰冻得足够结实。”傅凛指着栈桥西边的石英岸阶,同时向易水寒勾了勾手掌,向桥头走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易水寒微微点了点头,跟随傅凛走向桥头。 两人沿着河岸走向栈桥的西边。天空,乌黑中透着一丝令人发寒的诡异,像是一只巨大的黑影,要吞噬这个城市一般。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不出百米,岸堤就已逐渐高过河岸一米,一条被河浪冲刷光滑的石阶路通向反射着月光而散出白色的被冻结的河面。两人很小心地沿着石阶路走上了河面,河面上的凸起的冰碴被压得“吱嚓”响。 “小凛。”易水寒突然之间打破了两人之间语言的沉默。 “嗯,什么事?” “告诉我吧,如果,你把我当作你所亲信的朋友,他们,都给你说了些什么?”易水寒转头看向傅凛,郑重其事地问道。 “唉……”傅凛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板鞋踩在冰面上所带来沉闷的响声,很久才开口,“水寒……我一直没有肯告诉你,是因为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一些该死的破事而为我担心,水寒,听我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分道扬镳,因为我不想将你也牵扯进这破事里面来,我们永远是朋友,只是,一段时间内,我们互不相见……” 两个少年的身影被月光映射在冻结的河面上,渐行渐远。平坦的河面恬静得像一面明朗的反光镜,月光交融在城市的万家灯火当中,睡得很安稳,很安稳…… 第四十四章 唯一的路 傅凛推开自己家别墅宅子的大门,按亮了通往起居室的廊灯,接着再很小心地把大门关上,脱下了自己的运动板鞋,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嘿,小凛!你回来了?”二楼的洗漱间内走出一位留着棕色长发的女生,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墨绿,眉毛又粗又弯,离上眼睑很远。她的皮肤不算很白,是一种自然而健康的小麦色。她穿着白色的浴衣站在洗漱间门口,正在用手中的木梳梳理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却长得非常耐看,有着一种西欧女生特有的清纯美。 “嘿,荻珊。你还没睡呢?”傅凛将手中的运动板鞋放在了楼梯口,张开双臂向那名女生迈步走去。 那名叫荻珊的女生见状,也展开双臂迎接傅凛的热拥。就这样,两人紧密地缠在了一起,互相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头上。 “嘿,亲爱的,一整天没见了,真想你呢。”傅凛用轻柔的语气说道。 “我也是。看样子你一定是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就上床睡觉吧,热水我已经替你放好了。”荻珊说。她的声音很特别,不同于其他同龄女生,荻珊的声音带有一种甜美的童音,听了让人感觉很舒服。 “嗯好,太感谢你了。”两人的身体这才互相分开,傅凛用弯曲的食指在荻珊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亲爱的,你真体贴。” 荻珊眯起眼睛笑了一声,接着继续梳捋自己棕色的长发。 傅凛走进了浴室。他虽然很喜欢洗热水澡,但是这一次他洗得心不在焉,好几次,他都打翻了沐浴瓶。最后,他心事重重地披上浴巾走出了浴室。 “亲爱的,这次你洗得真快啊,怎么样,热水澡洗得舒服吗?”荻珊坐在梳妆台前在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后问道。 “是的,很舒服,还是要谢谢你,亲爱的。”傅凛说着用干巾吸了吸自己因沾了水而变得凌乱的褐色卷发。 “怎么了?亲爱的,你是有什么心事了吗?”荻珊感受到了傅凛语言与行为上的异常,转过头看着他问道。因为她在梳妆台前妆整时,也几次听到了傅凛打翻沐浴瓶的声音。况且,他说话的声音与之前也有了别异,尽管不明显,但她能够听出来。 傅凛的双臂垂了下来,一个极短暂的思索后,他将干巾搭回原来的地方,走到荻珊的身边,两只手分别搭在荻珊的两肩上,弯下身子低声说道:“宝贝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怎么了,怎么了?亲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荻珊一下子从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傅凛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同她说事,她自然又惊又疑。 傅凛瘪了瘪嘴,继续说道:“我们,恐怕从明天开始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虽然你的父母可能会有顾虑,但是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做的……对不起,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天,我们还有很少的时间,去和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弟道个别吧。” “什么,什么,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荻珊的情绪甚至变得都有点儿激动了,她后退了几步,用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不,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今天外出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唉…傅凛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抹起了自己左臂的浴衣袖子。 “天啊!!”荻珊大惊失色。 傅凛的左臂红肿得像个苹果,青紫得像葡萄,如此耀眼的伤在黄灿灿的灯光下简直可见一斑。 “亲爱的,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事儿,已经好多天,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吧。是在上一周,我在西时城郊上亲眼目睹了一起帮派抢劫案件,于是我赶紧去到电话亭报了警,结果,一个小伙恰巧路过,走了进来,问我慌慌张张在干什么,我当时很着急,什么戒备心也没有了,就告诉他看见了帮派抢劫,结果没想到这个小伙就是那帮派内的成员,之后整个帮派立即转移了地点,而我自然也脱逃不了……现在的警察都是一帮白痴,对于如此强势的帮派根本束手无策,所以我的报警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想想当时,真是愚蠢到家!我被他们打昏,醒来后,不知他们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我的名字,然后就向我勒索资金……后来由于我的疏忽又被抓到一次,他们居然连你的名字也打听到了!他们威胁我将你交给他们。后来我又想找警察帮忙,但是该死的废物警察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今天,我和易水寒外出到体育馆学习打球,就在易水寒去买饮料的工夫,由于我的大意,恰又被几个帮派成员逮住了……他们再度要挟我,将我放翻在地,踹青了我的胳膊,后来我还是瞒着水寒实情,不愿将他也拉进这个无底的深洞里来……我无力反搏,他们的人太多了,这个帮派心狠手毒,连人都杀过,恐怕下次我如果再被逮住,就不只是皮肉之伤的问题了……对不起,荻珊……这真的都是我的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条路——逃!” 荻珊什么话也没有说,她站定在那里,看着傅凛严重受伤的胳膊,不停地摆着头,泪珠不断地滴落下来…… 第四十五章 黑暗料理(番外篇) 暮色已近。莱利坐在自家厨房的电磁炉前,手里捧着一本厚达百页的《cookstar》(烹饪明星),一面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一面不停地注意手表上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他恼火地将《cookstar》重重地往厨房的地板上一丢,发出沉重的“嗵”的声音,然后跷着腿,将脚搭在砧板旁边,摸着下巴说了几声“靠、靠、靠”,接着他又转转眼珠,表情凝重地思索了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掀开架灶上的电磁炉上的圆底锅的玻璃锅盖。 莱利顺手抄起案板上的汤勺,在锅中翻了几番,接着他又说了几声“靠,妈的”。然后将砧板上洗净备用的南欧式蔬菜串不拘小节地随意扔入锅中,合上锅盖,将椅子踹到一边,然后又拾起那本刚刚被他冷落地丢在一边的厚书,重新浏览起来。 这时候,有一个女生敲了敲厨房的门:“嘿!莱德尔,正在做饭呢,怎么样,今天的烹饪还算顺利吗?我可不想再吃黑暗料理啰!” “不,不,不,丽莎迪丝,就算我的烹饪水准再差,但是那也不配被封有‘黑暗料理’这样高端的头衔吧!”莱利调侃地说着。 “哦,我可不想再有那样的晚餐吃咯,否则我可真的把隔年饭都吐出来咯!”丽莎迪丝说着吐了吐舌头,走进了厨房。丽莎迪丝是一名标准的黑种肤色女生,她卷曲的头发扎成了数十条长麻花辫。她穿着一身略显时髦的休闲装,左手拿着一支黑框眼镜与一册红皮书,右手握着一个体积不大的透明小方盒。丽莎迪丝看上去很活泼,但是却不乏端庄的神气,只是骨感中透露出一点点“傲娇”的神气。 “嘿,丽莎迪丝——哦,等一等!”莱利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事一样,转身立刻拔掉电磁炉的插线。 “哦,上帝啊……哦……”莱利缓慢地揭开沾满水汽的锅盖,一脸失落地看着锅里煮的菜串,好似有什么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样子。 “莱德尔?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又把菜烤糊了?哦,不,我可不想再尝到那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了,你真的太笨了!” “不,不……啊呀!真是太失败了!”莱利将玻璃锅盖丢到砧板上,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墙壁。 丽莎迪丝走到电磁炉前,虽然很失落,但她仍然用抱有一丝希望的眼神看着锅中,将红皮书、眼镜和透明小方盒放在砧板旁边,伸出向莱利要汤勺:“我来看看这些菜是否还能吃。” 莱利于是将汤勺递给了丽莎迪丝,走到一边,扶起刚才那把被他无情踹倒的椅子,坐了下来,神色木然地看着前方,却又有种思索人生的势头在其中。 丽莎迪丝用汤勺捞起了几只蔬菜串,任意拣出一只,放在鼻下嗅了嗅,又咬下一卷蔬菜,却又立即像吃到异物一样“噗”地吐进了废料筐里。 “哎,莱利,真有你的,这次不再是糊了,而是还没有熟,并且还很难吃!”丽莎迪丝扭头看在椅子上思考人生的莱利,“莱德尔,怎么回事啦!照着《cookstar》去烹饪的菜肴依旧这么难吃……” “这我哪里知道耶!”莱利无奈地耸耸肩说,“大概,我天生就不适合烹饪这种事吧,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或许我的烹饪已经到极限水平限了吧!” “呵,你连菜肴的生熟都分辨不清,我还以为你把菜串炸糊了,没想到你是在用鱼子酱汤煮菜串……况且菜串没有经过调味……你的极限水平还真是高呢!”丽莎迪丝的嗓音非常响亮。 “好、好、好!丽莎迪丝,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我实在太笨了!没错、没错!都是由于我太笨的缘故……”莱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举得与双耳一般高,神情恍惚一般地走出了厨房。 “等等,回来!莱德尔!你不可以这样……别再和我玩你的老把戏!你至少要将自己还没有做完的晚餐做完,别想再像上一次一样,让我替你接做了令人作呕的东西,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 莱利才不管那么多,走到客厅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冰镇啤酒,打开享用起来。他早已习惯了丽莎迪丝这种发牢骚的形式,不过虽然如此,他仍然很怕她真正发起火来的样子,那对他而言可怕到就像天幕塌陷一样。不过他总有办法在她真正生气之前哄她高兴起来——只不现在还没有到那个不得已的时候。 “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就快要八点了!不是说好的今晚还要一起去看电影吗?如果吃完晚餐太晚的话就去不了了!”丽莎迪丝追着莱利到了客厅,双手叉在腰间,一脸不高兴的情绪。 “好啦,好啦,我的丽莎迪丝,”莱利将冰凉的啤酒放在茶几上,吻了吻丽莎迪丝的手,“我这就去做菜,今天的晚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就相信你一次。”丽莎迪丝这才露出了笑容。眼看着莱利走进厨房后,她才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啤酒,戴着眼镜,拿着那透明小方盒和红皮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四十六章 圣诞之日 傍晚时分,易北冰家里。 坚果正在同豌豆研究一盘数独的解法,湫也恰好正在两人身边看书,时而瞄两眼这两个奇异的生物。坚果和豌豆思考时的神情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 坚果一直在吵嚷:不是说“用7来占位试试看”就是“这里填5有可能是正确的”,再或者“这一行只有两个空位了,看看是否能用排除法解出来”。他一直在不停地嚷着他的思路,一刻没有消停,但却很少有帮到忙想出一空的真正答案。豌豆则是用茎做的绿色的手托着自己炮筒样的“下巴”,静静地思索如何寻找思路。 不久,天色完全消尽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中,于此同时,雪花也开始扬扬洒洒地从天空中飘落了起来。 “呵,又下雪了,今年的气候好特别哦,上一次的积雪还没有消融一半,就又开始降雪了。”湫看了看窗外说,“现在刚刚时尽初冬而已,落雪就这么频繁了。” “难道这意味着,又要经历一次世界末日了吗?”坚果盯着书上的那盘数独,头也不抬地说道。 “运气应该没有那么背吧!或许末世之后,气候真的发生改变了也说不定呢!”豌豆抬起头瞅了一眼窗外暗夜里白花花的落雪说。 “啊……对了,小湫姐!看样子天色也不早了,但是湘哥呢,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啊!他自己说是叫外卖回来作晚餐,但是时间也太长了些吧。”坚果这才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 湫将手中的书签夹在新的一页,将书合上,看了看挂钟,说道:“他出去了一个小时,应该是快回来了吧,这里是居民区,附近也没有餐厅,所以他可能是去市区叫外卖了吧。” “嗯……但是湘哥为什么不打电话叫外卖呢?”豌豆问。 “我想他可能认为亲自去订外卖餐比较实惠放心,或者是他也不知道外卖餐厅的电话号码吧。”湫说着,用手将脑后的头发往一起捋了捋。 “这倒也是。”豌豆点了点头说。 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书放回了书架上它原来的位置。放书时,她突然间看到了书架侧面挂着的一个圣诞老人的小饰品,她这才突然想到,这个小饰品是她十五岁时送给易北冰的圣诞节礼物。虽然这个小饰品不很起眼,但是却带给了湫对于过去:教授的年轻时候,自己小时候的无限回忆。 “就快到圣诞节了吧?”湫问道,问得十分不经意,“如果没有记错日子的话,还有一周,就到圣诞节了。” “圣诞节,那是什么节日呢?豌豆老弟,你知道吗?”坚果不解地看了一眼豌豆问道。 豌豆摇摇头。 “没想到你们还不知道圣诞节的事儿。”湫将那个小饰品握在掌心,用手指轻轻掸掉上面沾的少量灰尘,“那是二十四世纪前,基督教徒所信奉的圣人耶稣的诞生纪念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在那一天,人们有装饰圣诞树、送圣诞礼物等与寄托祝福相关的习俗,二十三世纪以后,信奉基督教的人越来越少,基督教自此开始走下坡路,所以圣诞节的欢庆程度在人们看来也理应降低许多……” “果然如此。怪不得叫‘圣诞’呢,哼哼…”坚果笑了一声,又用小手捂住了脸,转移了话题,“我说豌豆啊,你到底有没有思路啊?我一直没有一点思绪!”说着坚果打了一个哈欠:“我都困了……今天晚餐都不太想吃了。”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啊,我想一定是湘哥来了——他终于来了!”坚果的精神随着敲门声的响起也突然抖擞了起来。 “嗯,可是湘哥一直都带钥匙啊,今天怎么敲门了呢?”豌豆挠挠头。 湫走到大门前面:“我先看清楚来的是谁。” 说着,湫从防盗门的猫眼向外瞅了瞅,然后小声咕哝道:“我不认识他……”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不认识他……”湫小声地告诉屋内的两人,然后又对门外的人说道:“您好,请问找哪一位?”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湫的提问,反而是开始了更猛烈的砸门行为。 咚、咚、咚、咚! “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豌豆说。 “不仅没有礼貌,而且长相也特别奇怪……”湫突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因为门外的人长相在她刚才在猫眼里看到了,确实不是一般的奇怪。 但是就在这时,门外似乎又有一个人来了,接着传出一阵说话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接而传来的又是一阵狠命的敲门声:咚!咚!咚! “你是哪一位,你到底要找谁干什么,再不回话我就报警了!” 湫轻声对屋内两人说道:“好像是湘回来了。” “嗯!我听也像湘哥的声音。”坚果点头回应道。 终于,砸门停止了,传来的是一阵低沉声响的说话声:“你好,我正在寻找融森街一百四十一号,这里就是了,请让我进去,我有事要办。” “有什么事,请先告诉我,我是这里的主人,否则你这种行为性质属于非法私闯民宅!”湘的声音说道。 “你先让我进去,我不会侵犯你还有你家人的权益,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相关的实情。”那个低沉的声响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有什么事情请你在这里同我讲,否则就请你离开!”湘说。 门外争吵的声音消失了。湘用钥匙扭开了大门,走进了屋子。他将手中的提箱放在餐桌的一边,脱下了外套。 “刚才那个人呢,湘哥?”坚果问道。 “他什么话也没说,走了。”湘轻描淡写了一句,径直走向手提箱旁,打开箱子抽出里面的外卖袋来。 “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啊?”豌豆不经意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先前一直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直到他转身走开的时候。”湘一边从手提箱中拿出外卖袋,一边用很不愉快的语气说。 “湘,我刚才从猫眼里也看到他的样貌了,”湫的手里一直捏着那只圣诞小饰品没有松开,“他的样子……确实非常奇怪。” 坚果问:“他长什么样?” 湘说:“很奇怪,嗯……浅粉的肤色,獾猪的鼻子,蝙蝠的嘴巴。” 湫补充说:“还有史莱克一样形状的耳朵。” “哇,那他绝对不是人呀!”坚果惊叹道。 “他来这里会有什么目的?”豌豆问。 “他有威胁你们做什么事吗?”湘转头问,顺手掏尽了手提箱最底部的两包肥料后,将手提箱合好置在桌下。 “没有啊,他只是突然开始敲门,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自顾自地砸门。”湫回答。 “好吧,这件事情真的非常奇怪。总之这个不速之客,不是没有再来这里的可能性了,如果他真的有他自己所谓的‘事’要办的话。”湘说着,依次将餐饭食品从外卖袋中取出来摆在了餐桌上。 湫将手中的圣诞老人小饰品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嗯”了一声。 “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尤其是对这种奇怪的‘人’。”湘的目光突然湫放回原位的那个小饰品,他问道:“湫,那个圣诞老人,是你送给教授的?” “是的。” “果然是这样,现在只要一看到它,总能使我恢复一定以前的记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把它送给教授的。但是我可以猜到那是你送给教授的圣诞礼物,因为除了你,我想是没有人会对教授如此体贴了。” 湫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分散,似乎像是在想些什么。 “教授……我的父亲……”坚果低声叨念道。 “好啦,我们可以来吃晚餐了。坚果老弟,别为那件事自责太过自责啦,这一大包复合肥是你们丰盛的晚餐。”湘拿起桌上的化肥,递给了豌豆。 “嗯,谢谢湘哥。”豌豆说。 “好,我去接两杯水来当配菜。”坚果站起身向着培试屋大步走去。 “好了。”湘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湫,我们也来吃饭吧,这些外卖是我上维尔维店叫的。我和茆一起去那里叫的外卖,那里是以新式混合餐点所出名的餐厅。比起普通餐厅,那里的餐点口味还是更加新颖一些的。来,坐吧。” “嗯,好的。”湫轻轻地坐在湘对面的椅子上,“看起来确实很新颖呢。” “湘哥。”坚果坐在沙发上,一边用餐勺搅拌着自己的那份肥料一边说,“如果刚才的那个‘人’真长得那样奇怪,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在大街上游荡的话,不怕把人吓破胆啊!” “说不定他只是市区剧场某个卖艺的小丑罢了。”豌豆来了一句。 湘默默地掀开餐点盒的塑料盖,回答道:“没错,有这个可能,我们还是少提那个家伙为妙,吃晚餐吧。” 第四十八章 恶魔狂欢 “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已经很晚了呀!” “衲儿,别着急,等我再打几局,嗯……还没到十二点,凌晨都不到,别急,别急!你先在休息室的躺椅上小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了!呀……该我翻牌了吧?喂!耳王!你小子少来这套,想作弊是不是!” “哎,少诬陷我,我做什么了!嘿,黄娜托萝,再给我递一份鸡扒,只要三盎司就够了!顺便来半升葡萄汁,喂,皇甫,你还要加餐吗?” “不用了,我这个月嗜毒量就快够了。” “圣裔就是不一样,规矩比我们严密,喏,耳王,你的鸡扒,还有,你的果汁。” “好的,谢了,唔……” “阿诺!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根本不想睡觉,况且咱们的孩子莉查还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呢,明天就是复符日了,至少今天我们应该早点回家。” “衲说得没错,这一局已经到此结束了。”茆说着将手中的四张塔罗牌亮相在桌子上,“命运摩轮已达成,结束游戏!” “哦……真无趣!”阿诺丧气地将手中的塔罗牌散在了桌子上,“魔堡乌叉,离胜利也不远了,真可恶。” “嗯……现在散伙回家倒也可以,但至少等我吃完这份鸡扒吧!唔,皇甫,你的夫人去哪里了?今天怎么没有来一起玩?” “谁,你想说菁吗?她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未婚妻,我说耳王,这种玩笑我被开得太多了,已经厌倦了。今天太晚,她已经回家休息了——她习惯早睡。” “那好吧,不过祝愿你能快点找到你心仪的女孩,皇甫。”耳王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手说。 “再见吧,主子!明早灵堂见,可别迟到喽,哈哈哈哈!”阿诺说罢,挽着衲的手离开了茆家超大的别墅。 “呵,阿诺这老头,还和我们这帮年轻人秀恩爱,皇甫,不能输给这老头子哦!”耳王说完,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葡萄汁。 “圣主,塔罗牌已经收拾好了,顺便已经为下一次游戏做好了洗牌工作。那么我也要回家了,再见喽~啵。”黄娜托萝向茆献来一个飞吻,像跳着一样离开了别墅。 “好啦,再见!皇甫,下一次游戏我一定会赢的,要是我的运气没有这么赖的话。葡萄汁调榨得相当不错,很有水平,一点儿都不酸。” “那是菁调榨的。再见!下次再一起开狂欢派对。”茆目送着客人离开了自己的前院后,才将别墅的大门关好。 就在茆回到屋里关掉乐调诡异的恶魔族音乐音响和耀眼的五彩灯光柱之后,留在这里的,除了凌乱不堪的快餐废盒、喝剩的果汁、胡乱摆放的座椅以及茆自己本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一片静得吓人的死寂和黯淡无光的月色和星空。 茆并没有立即管这乱得不像话的屋子,而是选择在这光线极微弱的屋子里,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向巨大落地窗外黯淡的夜空。 茆在此时此刻选择坐在沙发上,并不是因为他累,也不是因为他想赏月,而是因为此刻心中顿时升起的一股奇特的心情:他想到了菁,这个与他来往时光长达十二年的女孩,即使她被无数人拿来同他开过无数次的敏感玩笑,但是他仍然没有对菁产生过一点性别差异上的好感,不是因为她的年龄比他大,或两人的性格不合。相反,因为他已经深切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绝对的高度,他们太太了解对方了,以至于使用“知己”这个词来描述两人的关系仍然是不尽囊括。就是这份理解,使他感觉到,她,其实是对耳王有好感的。或许,恶魔给他开了一个极度疯狂的玩笑。那是因为,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丝的情芽开始萌发了。但重点是,连他自己也不尽知晓,那丝情芽到底是针对谁的。不过他确乎能深刻感受到情感苞芽的存在,是黄娜托萝?还是教徒温乔?是枫湫?甚至是丽莎迪丝?不,他说不上,不过他心里是明白的,魔族是不能与非魔族结为连理的。但这个情芽的念头,一直隐藏在他的心底,直到耳王的一席话点破了藏住这苞芽脆弱的瓣…… 茆出神地盯着窗外的夜空,但是不多久,就回过神了,这是因为他感觉到,在距他千里遥外的深邃的夜空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骇人惊悚的邪眼正在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使他动摇不安。周边的诡异黑影正在奋力地向四面八方拓延,吞掉这个城市,吞噬掉他的别墅,吞噬掉他的躯体与心智——进入那神秘莫测的诡秘夜空中,永远也挣脱不了。 第四十九章 奇音 夜。飘雪的夜。 易北冰家。“嗯哼,这一步走得妙,简直太妙了,不过。”坚果说着移动了他的马。他正在和豌豆下国际象棋。湘在一旁观棋。湫则在自己的房间阅读散文。 “不错啊,坚果老弟,没想到就两盘的工夫,你就有了如此不匪的长进!”湘摸了摸坚果光溜溜的脑壳。 “哈你过奖了,湘哥,我还只是个初学者呢。” 豌豆却用从容的眼光瞟了一眼坚果跳过来的马,斜着送出他两寸长的绿手掌。“飞象。” “呀!”坚果冷不丁叫出声的同时下意识地拍了一下手掌;因为他的车被困毙进了死角。 “可是说如果要想赢过比你进步更快的豌豆,坚果老弟,你还需要再加把劲喽。” “真是出其不意的一击!漂亮!豌豆老弟,真的和湘哥说的一样,还是你棋高一着。”坚果就这一局面左思右想,甚至抓耳挠腮,却仍久久寻觅不到下一着棋的任何思路。 “嗯……这个局面对我大有不利,我貌似已经被牢牢地控制住了。”坚果说。不过他仍然是忙中偷闲,走出了一步闲着。 坚果的此着落定后,湘再次用手掌拍了拍坚果的头,但什么话也没有说。豌豆在经历不多久的思考之后,走出了决胜的一着。双方的后与王棋形成了格对角线,而且原先豌豆的与坚果王棋连线的象现也已畅通无阻。很显然,坚果输掉了这一局。 坚果无奈地举起一只手说:“好吧,这样,我承认我输了。这样的话你和我就是二比一的局面,豌豆老弟,你又领先我一分了。” 湘从自己原先坐着的坐椅上站起身来:“好啦,看来你们已经掌握国际象棋的大体套路了,你们进行下一局对峙吧,我也是时候该给培试屋的植物浇一浇水了。” “嗯嗯,你去吧,湘哥,下一局我可不会再输了,豌豆老弟,准备好了吗?” …… 湘浇完水后,发现坚果和豌豆仍然在对弈。“你们的战绩如何啊?” “平了。湘哥,上一局我又扳回一分,这一局就目前看来是我占上风!” 湘浅浅地笑了:“不错,坚果,我为你加油,还有豌豆老弟,加油,把之前赢坚果的魄力拿出来!” “嗯!谢谢湘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了“嗵嗵”的声音,似乎是有物体在撞击某个房间墙壁或玻璃的声音。 “哎?!这是什么声音,是小湫姐的房间发出的吗?” “不像是刮风的声音,我上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湘说罢便沿着楼梯向二楼跑去。 “怎么办,豌豆老弟,我们下完这局还是跟着湘哥上楼看看情况?”坚果问。 “还是上楼吧,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豌豆语气肯定地说。 坚果站起身来:“好,那走吧,等等,记住该谁走下一着了,是你对吧?” 豌豆早已赶到了楼梯口,他看着坚果点了点头:“没错,轮到我了。” 第五十章 破碎的窗户 湫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了二楼通道的廊灯。湘也刚好在这时赶了过来。“湫,刚才的声音你听到了吗,不是你房间里发出的吧?” “不,不是我房间传出的声音,好像是隔壁的房间,声音好大,我被惊了一跳。” “好,那我就进去看看怎么了。”湘说着扭动湫房间隔壁的门把手,可始终没有扭动,因为那扇门是被紧锁的。 “门被锁住了?嗯,我去卧室拿钥匙来,湫,你先回自己房间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这时候,豌豆和坚果也赶了上来,坚果抢先豌豆一步问道:“湘哥,出什么事儿了?小湫姐没事吧?” “没有,我没事儿。” “我现在去楼下取钥匙,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湘说完,便直冲楼下跑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发出那种声音。”豌豆望望走廊四周,又看了看天花板上。 “等一下湘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就知道了,你们先进来吧。”湫示意豌豆和坚果到房间里来。 “嗯,那好吧。” “哇噻,小湫姐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干净又整洁。” “而且还很简约。”豌豆说。 “我并不喜欢将房间装饰得太华美,因为我觉得那样反而失去了温馨的感觉。”湫说。 “说得对啊,自己的房间嘛,住得舒适就很好。”豌豆说。 “哟,豌豆老弟,没想到你也在乎这个,其实吧,对于我们这些祖族归属植物的异形生物,大地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床褥。”坚果说着,从自己的身体两侧的储物囊中掏出一抔土壤,“这才是适合我们的住所,我习惯在身体里装一些土壤,以保持我与——” 坚果的话突然间被几声“嗵嗵”的巨响所打断,这一次的声响更加巨大,因为这一次的声源不是在隔壁,而是就在湫房间的窗外! “呀!什么!什么啊!” 三人简直被这震耳欲聋的巨吓得同时跳了起来!他们几乎同时回头,只看见了窗户外面院外坚挺的围墙和夜空密布的乌云,却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东西。 “我来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坚果壮起了胆子,缓步移向窗户旁,可他并没有敢探出头去,而是神秘兮兮地说:“万一是今天傍晚时那个四不像的怪物,突然冲碎窗户吃了我该怎么办?” “对呀,坚果老兄你还是小心点为好,说不定现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很不安全了。”豌豆说道。 湫说:“要不我们也跟着湘去一楼吧?” 豌豆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还是不要这么做吧,湘哥让我们待在二楼就不要轻易移动。只要不轻举妄动应该是安全的吧,坚果老兄,你还是过来吧,窗户那儿安全度比较低呀。” 坚果点了点头离开了窗户边:“说得对,好奇心害死——” 就在坚果离开窗口话音未落的一瞬间,隔壁房间里传来了猛烈的玻璃破碎的声响,这一声响,再一次将三人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正当此时,湘也拿上来钥匙跑回了二楼,他肯定也是听见了那声清脆的玻璃破裂的声响。就如同火焰烧燎到了他的心房一般,他以最快速度冲向走廊,一边跑一边喊道:“湫!坚果!豌豆!”等他冲到了湫的房间门口,看见了三个面带茫然却安然无恙的人时,他才算是熄灭了心中的“焚火”。 “太好了、你们没事儿啊,刚才的破碎声真的吓死我了。”湘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气。 “湘哥,虽然我们没事,但是估计隔壁房间的窗户有事了……”坚果一副丧气的表情。 “嗯,湘哥,我觉得这个二楼已经变得相当危险了,说不定今天遇到的那个怪物现在就在隔壁的房间呢!我们还是都下一楼吧,不要再打开隔壁的房门了,那会是很危险的!”豌豆站了起来,严肃地说。 “是这样的没有错,”湫顿了一下继续说,“可如果不打开隔壁的门查清楚声源是什么的话,这以后二楼的每一个房间都会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的……” “没错,湫说得对,要为我们以后的安全着想。”湘站在湫隔壁的房间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门把手几秒,短暂的沉默期间,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发出的迹象。湘说:“走吧,先跟我下楼,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取那两件东西来。不查明真相我不甘心,我要一探究竟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作怪!” 第五十一章 怪谈 神秘的月夜,月光不明朗地照射在空无一人昏暗的街区里,诡异的事件缠袭着这里的人们……屋檐下院落的灯光射在杂草堆上,仿佛一个个灵动的骷髅头骨,死死地盯住紧闭着的大门…… 易北冰家。 湘在卧室的大铁箱里经一番搜刮之后,找到一个蓝色方体和一个红色球体小物品。接着他接附上切割下的金属片。以保证大铁箱的密封性,然后他拿起这两个小物品,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出卧室向二楼冲去。 站在二楼与一楼之间的坚果看见湘拿了两个很奇特的小玩意,饶有兴趣地问:“哇噢,湘哥,这两个小东西是什么,看着小巧,但用途一定不会简单吧?” 湘并没有去理会坚果,而是选择继续向二楼跑去,他边跑边说:“坚果老弟,快点儿先上来吧,等一会你就知道它们的用途了!” “嗯……”坚果于是也跟随湘小跑上了二楼。 “终于来啦,湘哥!”站在湫房间门口的豌豆朝湘挥起了手。湫站在豌豆的身后,搓了搓发冷的手背----她一紧张手背就会变得很冰凉。 “好的,就是现在,快来看看吧,这是你们的父亲,我和湫的师父易北冰教授的智慧结晶,球形时空电视和电离锯。不得不说,教授是一个真正的神才,这种令人设想不到的惊人发明,他生前创造的太多了……”湘说着将蓝色方体物递给湫,“湫,先帮我拿一下这个,谢谢。” “嗯,好的,啊,湘,那个球形时空电视我见过教授使用,特别特别的神奇!” “是的,我猜到教授已经给你展示过了,这是利用时间量子的纠缠现象联立同一空间不同时间的宏观确定性的影像显示器。”湘说着拉开了球状物,里面显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屏幕,点击一下屏幕上的触钮,几秒的锯齿状花纹图像闪现过后,屏幕开始放映前三分钟内此处所发生过的一切映像。那个时候,走廊里并没有人,不过廊灯是亮着的。 “嗯……那时候小湫姐和豌豆待在房间里,我离开走廊,想去一楼找湘哥,但我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阁层等待,以防出什么意外,我那时真的是太紧张……” “噢天呐!这……这是什么东西!”豌豆突然间喊出声打断了坚果。 “噢,这是什么东西,天呐,天呐!”湫随即也双手遮住嘴叫了出来。 “嗯,什么?”坚果再定睛一看屏幕,同样被吓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只浅黄绿色,眼睛殷红,皮肤上嵌满密密麻麻鲜绿色疥子,体型不大但模样渗人的巨蜥状怪物出现在了屏幕的走廊里!而且离湫的房间距离很近,粘贴在墙壁上,一步步地向走廊尽头爬去,由于影像画面很模糊,加之那怪物爬行速度又很快,不到十秒的工夫,屏幕里就没了它的影儿…… 一阵气氛阴森的沉默。 “可怕……太可怕了……我的天啊…”豌豆叨念,他不敢再朝走廊的尽头楼梯口的方向看,于是转了个身,面朝走廊里,那里是湫的房间,门半掩着。 坚果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一想到他刚才也是在走廊尽头徘徊的,就全身发冷,两条细腿发颤,全身的果壳都软了下来。一分多钟过去,屏幕上再也没有出现那只怪物的身影,直到湘拿着两个小东西,后面跟着坚果出现在了屏幕上,而此时此刻屏幕的映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变为花屏。 “时间差变小,量子不确定性变强,所以事件变得不可观测。”湘说着合上了屏幕,“你们大家刚才也看到了,湫房间隔壁的那屋子的门一直锁得完完好好的,就算这只怪物是刚才撞碎玻璃闯入,那它也无法进入走廊啊,真奇怪……”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 “好,让我们先进入这间屋内调查一下再说!”湘伸出手接过湫手中的方体物品,“这是电离切割锯,具有高攻击力的一种近战武器。”湘说罢竖直方向抻开了方体,锋利的蓝色激光柱露了出来。 “好帅。”豌豆说。 湘从长袖衫口袋中摸出了钥匙,当机立断地扭开了房门。他拉住门把手,将钥匙放回口袋里,之后猛地推开门,立即打开房间的主灯,顶出电离切割锯的长光柱,迅速左右扫视整个房间。 房间内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房间的窗户残缺了一个大洞,玻璃碎片在房间里撒了一地。这里的陈设极为简陋,除了墙壁仍然白净,房间的其它地方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积尘。包括没有床垫的床板、空无一物的书桌和书架,都已经被尘埃所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这里甚至简陋得没有其它大件陈设了。由于灯罩上也布满了灰尘,所以光线也显得暗淡无比。 冬夜凛冽的寒风充斥了整个房间。 “好冷啊……坚果哆嗦地说了一句。 “嗯,没错…”豌豆说。 “如果窗户原先是锁好的,为什么这里的灰尘如此之多?教授为什么要将这间几乎处于二楼中央位置的屋子锁起来?湫,你之前来过这间屋子吗?”湘问湫,眼神仍然环顾着房间四周。 “没有,我没有来过,也没有看见教授进来过。” “我也没有。嗯,我们我需要稍稍调查一下这间屋子,你们,也同样要留在这里,这个房间外面已经不安全了……” “好的,不过,湘哥,这里确实很冷啊,我们没有穿衣服会冻僵的。”坚果说完,伸出头望了一眼走廊的尽头。 “啊!!呀呀~~” 一声惨叫。 “哇!它就在门口!”坚果哭叫着瞬间跳到了门里侧的墙角。 “啊!!”豌豆顿时也被吓得用最快的速度跑跳到了窗户旁边,完全顾不上寒风的刺骨了。 “什么?!”湘转身举起电离锯。 “它刚才看见我了,天哪,太恐怖了!救命呀,湘哥!快救救我们! 第五十二章 谜一般的消失 “大家快点躲在我的身后。”湘将电离锯举起了一定高度,随时准备对付突现的敌人,“坚果,不要躲在那边的墙角,很危险的,快过来!” “不,不要!”坚果蜷缩成了棕色的球,不敢抬起头来,好似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湘被迫迈上前去一步,将坚果硬是拖拽到自己的身后。 湘双手紧握锯柄,高度戒备着。其他人也藏在湘的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但是就在这时,湘身后突然之间传来一阵坚果的笑声:“行了,哈,湘哥,放松点吧。” 湘诧异地回过头去:“你说什么?坚果。” “嘿,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为了找点刺激罢了,什么怪物不怪物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坚果,你说的是真的吗?”湫问。 “是真的啊,你们看我现在这么轻松自如,像假的吗?”坚果笑了,从满是玻璃碴的地上站了起来。 “不像,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安全了,只能代表你刚才没有在走廊里发现那玩意而已。”湘说,仍旧举着荧光闪闪的锯子,丝毫没有松懈的趋势。 “啊,真是吓死我了。”豌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拜托,大家都放松一点吧,那玩意有什么可怕的,先前那么多的挑战我们不都是刚开始吓个半死,到最后还不是无伤通过吗?”坚果甩了甩手臂,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 “行了坚果,你好好想一想,真的每次都是无伤吗?你成熟点吧,不要再这么幼稚下去了。”湫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 “呃,这…这个,其实真的差不多啦?”坚果意想不到,原本对自己倍加宠爱的湫突然如此说教自己。坚果也显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看看,坚果老兄,小湫姐都说你了,你还是老实点吧。”豌豆稍微放松了一点,用叶脚碰了碰坚果说。 坚果偷瞄了一眼满脸写着不悦的湫,倾斜身子有点小委屈地说道:“是我不好,对不起。湘哥不喜欢我,小湫姐也不喜欢我了。” 湫舒展了原本皱起的眉头,蹲在坚果身边用很柔和的语气说:“没有、没有,坚果你是很可爱,我们都很喜欢你,只是以后要学乖一点,就更可爱了。”湫说罢笑着摸了摸坚果。 坚果撅着的嘴收了回去,眯起眼睛“嗯”了一声,又变得开心起来。 “好像暂时是安全了,大家跟我来吧。”湘举着电离锯扭头说,然后他保持下半身不动,上半身移动到房间外面,上下左右警觉地看了看,向房间里的人点点头。 “看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危险,走吧,咱们出去。”坚果又活跃了起来,神态却变得稳重了许多。 几个人从房间移动到走廊里。湘继续带头与三人将二楼、一楼搜查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些奇怪的声响,再没有哪个房间的窗户破碎。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湘将电离锯收好在蓝色方体里放在沙发旁边,从胸前掏出了红色球状物----球形时空电视,并拉开屏幕观看。一阵子过后,湘收起时空电视,摇摇头用低落的语气说道:“没有任何现象。” 豌豆道:“湘哥,别墅有三楼,那个怪物会不会……” 湘想了想说:“通往三楼的门虽然是锁住的,但是刚才那怪物不知是怎么走进走廊里的,很有可能是压缩自己从门缝挤出来,所以说有可能那头怪物就在三楼。” “啊,那我们赶紧上去看看呀。”坚果说道。 “三楼的钥匙,我也不知道教授放在哪里了,所以我们到不了三楼去。”湘耸了耸肩说。 “那今天晚上,我们还敢睡觉吗?!”坚果情绪激动地上下挥动着小拳头。 “别说睡觉了,我现在连单独待在自己的房间都不敢了。”豌豆垂头丧气地说。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时空电视上怪物现身了,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用眼睛看到他,一直没有。”湫的语气里携带着恐惧。 “哦,对呀,天呐,真可怕,按道理来说,那头怪物从楼梯下到一楼,或藏在二楼,即使贴在天花板上,也会被我们搜查出来的呀,可我们并没有发现它!这…越来越想不通了……豌豆老弟,你觉得呢?” 豌豆已经害怕得不成样子了,他嘟囔了一句:“难…难不成……它会隐形?” “不,不要!我们有危险了!”坚果大叫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湘摆摆手,示意坚果坐下:“不会的,不会的,隐形这种事不大可能,要不我们在时空电视上也不会看到它。现在的可能性,嗯,有三种,第一,它上三楼了,第二,它从大门出去了,第三,它下地下室去了。” “可是,湘哥,我刚才站在楼梯口,不论它上三楼或下一楼,我应该都可以看到的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啊,这又怎么解释?!”坚果仍然站在沙发旁边,两腿微微发颤,他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嗯,这点确实无法解释……这件事情的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了……”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楼梯口,喃喃地说道。 第五十三章 蓝鸟遁忆术 “啊、这可怎么办?湘,快想想办法呀!”湫害怕极了,她紧张地向豌豆的身边凑了凑。 湘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为什么没有看见那头怪物呢?” 湫说:“难道是因为,那头怪物会蓝鸟遁忆术?” 湘摇了摇头。 “啊,什么,蓝鸟遁忆术是什么?”站在沙发旁边的坚果问道。 “湫,你是想起那个故事了啊,可是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像传说那样不切实际的情景发生呢?” 湫歪了歪头,说:“没错,这样联想是有点荒唐,但我只是想找个解释而已,不管是否合理……” 湘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总之,睡觉暂时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先坐在这里静观事变。无论事情到底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我们先接受眼前的现实吧。” “我困得很,但是又不敢睡觉,真矛盾!”坚果坐到豌豆旁边的沙发上发着牢骚。 “小湫姐,你刚才说的蓝鸟遁忆术,是什么东西啊,听上去好奇幻啊。”豌豆转头问湫。 “那个只是我一时瞎猜的啦,也是来自教授从前给湘和我所讲的一则‘不靠谱’的传说故事。” “咦?真的!我也猜到了,小湫姐,反正坐在这里也很无聊。故事你还记得吧?讲给我们的解解闷吧!”坚果的兴头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嗯……小湫姐,其实我也很想听,但是…我已经有点害怕了,我担心会越听越害怕…”豌豆犹豫着他是否要听这个传说故事。 “别怕,豌豆老弟,这个传说很有趣,不会有多么恐怖的。”湘说着拾起沙发边的蓝色方体来回打量着。 “嗯,那好吧。”豌豆点了点头。 湫清了清嗓子说:“那好,我要开始讲啦。” “嗯!” “邦纳维尔蓝鸟传说。在很久以前的古中国,有一名天资聪颖的书生,才华横溢,但是却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在一次重要的京城科考考试期间因言行举止对师长大不敬而被主考官逐出考场,这使得自尊心很强的他倍感屈辱,对主考官恨之入骨,于是心生邪念。科考结束后,他打听到了主考官的住处,在傍晚找到主考官家翻墙入院,埋伏在主考官家宅院的最高大的树上,等到主考官到院里散步经过树下的时候,书生伺机从树上跳下来踢晕主考官,踩断了他的脖子将主考官杀死。但是主考官在遭到袭击时的喊叫声被院外路过的人听到。正在书生准备从院大门脱逃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的捕快的叫喊声。这个书生别无他选,只能爬树翻墙潜逃,但是大街小巷全部都是捕快的身影。他心里自然明白白天科考时自己被逐出考场进行羞辱,肯定已成了最大的通缉嫌疑。更何况他在跑了不久后回头一看,已经有好几个捕快在追他的影子了。他没有思考太多,直接向山里跑去。书生一直逃到山林深处,累得眼前发昏才停下了奔跑,倚靠在一大块苔石旁边休息。天色已经黑透,林中风很大,时不时可以听见野兽的号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会生火,所以只能保持清醒以察觉风吹草动。但是这个书生跑得实在太累了,于是想侥幸打个盹。就在他半睡半醒时,丛林之中有了动静,他以为是野兽或是捕快追来了,刚准备起身就逃的那一刻,林中发出动静的地方出现了人类的说话声:‘孩子,别怕,我对你没有威胁。’ 这声音很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所发出的,并且悠长、响亮,在林间久久回荡,大有圣明下凡的气势在其中。 ‘谁啊!你是谁?’书生摆好准备逃走的架势警觉地问。 ‘我是谁?我是邦纳维尔蓝鸟。’那声音说。 ‘呵呵,别笑死人了!我堂堂秀才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一只会说话的怪物鸟,有本事你出来让我见见,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吹牛!’书生就地拾起了一截木棍大声说。 树林中‘唦唦’的动静更大了,那声音继续说:‘好、好,我这就出来,但你先把手里的那截木棍放下。’ 书生听了,将木棍藏在身后,并且握得更紧了。 忽然,黑暗的树林中出现了两只电灯泡一样巨大的圆眼睛,散发着湛蓝的淡光。继而树叶散落、落叶四起----这情形就像台风即将来临似的。接而,树林里走出了一个怪异的生物----很像全身覆盖满长毛的小脚犀牛,但是体型还要比犀牛大一倍。深邃的蓝光眼睛是它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它是拥有人类思想的。 书生被眼前的这个奇异的天外来物吓懵了,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瑟瑟发抖,但是仍然故作镇静,自己在心里给自己鼓气。他走上前去一步,大声问道:‘来者可是何方神圣?’ ‘邦纳维尔蓝鸟。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那生物的声音沧桑遒劲,响彻云霄,三百米开外都能听见。 书生挥动出手里的木棍,壮起胆子指着那生物:‘哼!我不管你是什么动物,告诉你,我是人,什么都不会怕!老家伙,快说,你找我这个秀才来有何贵干?’ ‘苦命的孩子,你是多年来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所以按照规矩,你就是衍绎蓝鸟肉体的下一个人了。’那生物说着伸展了身体,一对大如机翼的翅膀从身后舒展开来,轻轻一扇动,台风席地卷来,顿时飞沙走石,迷得书生睁不开眼。 等到周围静下来后,书生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那生物展翅后横向长达五十米的身躯,他一下子意识到----眼前的他绝非凡间生物。 ‘你等一等,老人家!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就要衍绎蓝鸟的躯体,指的到底是什么?’书生丢掉了木棍,语气毕恭毕敬地问。 ‘没时间给你解释!准备好脱胎换骨了吧,孩子!’那生物说罢大力挥动翅膀,盘旋飞向天空。 ‘什么!老人家,等一等…’书生被那生物扇动翅膀时带来的强劲气流吹倒在地,飞来的小石子和树枝打到他身上,疼得他蜷成一团,抱头防御。接着,书生感到自己被一道强雷所劈中,瞬间失去了意识。书生昏迷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树林还是像从前那样普通,汩汩的溪流与林间安详的鸟叫声,使书生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昨夜的经历就像一场梦一样,虚无、渺茫。 他活动了活动僵硬的筋骨,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刚准备离开时,他发现在原先所躺的地方,多出一张黄色的字条和一支拂尘。 书生拾起字条: 第五派衍生体----姜政道士撰。子时化兽,遁忆术为偿,卯时化人,蓝鸟之形为罚。遁忆术每用,拂当短寸。 书生看了字条上的内容,感到不解,于是没有在心中当回事儿,他拾起拂尘与字条就下山去了。他想先去城边吃点东西,顺便到哥哥家躲躲通缉的风头。” 第五十四章 邦纳维尔蓝鸟 “书生沿着山路走了很久才走出山里来到京城郊外的集市,他害怕被捕快认出他来,于是用拂尘遮住了大半边脸。他在街边吃了排档后准备到离集市不远的哥哥家避一避。书生的运气确实不好,在柜台前结账付银子时被柜台的小二认出他就是杀死主考官的考生。 ‘这就是杀死科考主考官的凶手!伙计们,快些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柜台小二指着书生大声地叫喊着。 还没有等书生反应过来,排档店里的几个小伙子就已经将书生放倒在地,用手扣住他的脖子,使其毫无还手之力。就这样,倒霉的书生被送去了衙门。书生在被押去到衙门的路上,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内心中的黑暗面也因此爆发,他再一次心生邪念,想要趁开庭审问前,多杀死几个人以平衡自己苦痛的内心。开庭审问前,他趁几个捕快不注意的时候,用枷锁板撞到了一个捕快,想与他拼命。围观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慌忙退开。 ‘你想要干什么,给我老实点!’就在另外两个捕快刚想将书生拽开的关头,书生感到浑身不由自主猛地一颤,然后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被撞倒的捕快迅速翻身爬了起来,同时另外两个捕快也松了手。过了十几秒后,书生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想再一次撞倒那个捕快,但这一次的撞击却被那个捕快很机敏地躲开,书生反而自己重心不稳绊倒了。书生自知他的谋略是成功不了了,于是就趴在地上,等待捕快对他残忍的反击。但是他等了一会,捕快并没有拿它怎么样,反而是很礼貌地将书生搀扶着站了起来。 ‘请问你是?’其中一个捕快满脸惊疑地看着被枷锁锁住的书生。 ‘我是?你不认识我?哼!该死的狗捕头,去死吧!’书生借机用枷锁板抡击那捕快,但很快被另外两个捕快制服。 衙门外的人群越来越多,很多人小声地议论着,他们一个个脸上除了疑惑就是惊讶。 ‘我们不认识你是谁,可能是我们抓错人了,但请先生不要乱打我们的人!’按住书生的捕快说。 ‘不认识?!哼,狗捕头,那还不快把我松开!’书生歇斯底里。 几个捕快给书生解了枷锁,书生刚从枷锁里解脱,就疯也似地逃走了。他一直逃到京城的市中心,才停了下来。 ‘终于给我逃过了一劫,狗捕快们,莫名其妙!’书生大口地喘着气自言自语道。虽说如此,但是不解的思绪仍然在书生的脑海中徘徊----自己分明已经被抓住了,为什么捕快突然又说不认识他了呢? ‘难道和昨天晚上的那怪事有关联?拂尘还在捕快手里呢。’书生心想。 虽说书生感觉很奇怪,但他却没有想得太多,打算到哥哥家去避一避难。 谁料,当书生与哥哥见面时,就连哥哥也不认识他了。书生百般解释,但哥哥就是无法记起他是谁,就这样,书生被赶出了家门。书生这下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准备回乡,看看父母还能不能记得起他。 正当书生要去备马时,他又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突然丧尽,‘哗’一样瘫倒在了地上。书生忽然想到捕快也是在他失去力气的一瞬间失去对他的记忆的,他又忽然想到早上字条里的‘蓝鸟遁忆术为偿’。这一下他彻底明白了,他获得了一项超能力!大约每半个时辰,就会自动消除别人在心中对他的一切印象。他感到高兴极了,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书生再一次心生邪念,他开始四处偷盗,有发现他的人就会被他杀死,而且就算他被抓,半个时辰以后也会被释放的。 书生为所欲为。当天午夜,书生偷走一户人家的半箱元宝,正当他被人追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浑身失去力量,他以为‘蓝鸟遁忆术’又要发挥作用了。可是,这一次,他的力量并没有再度恢复,他趴在地上,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样貌开始发生了变化!蓝色的长毛从他的毛孔里透了出来,胳膊也开始变形,他的形体变得笨重----膨胀,再膨胀。直到最后,他感觉自己简直变成了一只长了翅膀的四不像的蓝色怪物!这个书生一下子紧张坏了,他扑扇着大翼,盘旋直上飞向了山林之中。 此后,人们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只的怪物了。” 第五十五章 鲜绿稠浆 “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坚果感叹道。 “那只鸟为什么飞到山林里去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了呢?”豌豆回味着故事情节,好奇地问,“按照字条上所写的,蓝鸟不是应该在早上就可以变回人形了吗?” “有许多种解释都可以说得通,就看你怎么理解了,这也算是故事结尾的一个小悬念。”湘说道。 “原来刚才的那怪物使用了蓝鸟遁忆术!我们其实都看见过他了,只是忘记了关于它的一切!糟了,它肯定还在屋子里的哪个角落躲着,啊!说不定刚才搜查时我们又看见它了,但它用了同样的伎俩,这下完蛋了,我们如果什么时候被它吃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惨了,这下惨了!”坚果又开始胡思乱想,双手高举大声嚷嚷起来。 “坚果老兄,你怎么又犯老毛病了。”豌豆说道。 “对,这都是杞人忧天,自己吓唬自己。放松一点,别乱想了,传说都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湘冷静地说着,他看了看挂钟,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了。 “啊,困死我了。”坚果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湘在手里来回递换着蓝色方体说:“这样吧,你们就在沙发上睡一会吧,我一个人观察情况。” “好啊,好啊,正好,那我先睡了,湘哥,值班就麻烦你了!”坚果说着就将两只手背在脑后闭起了双眼,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我虽也很想睡觉,但我觉得我还是陪湘哥一起值守吧。”豌豆说。 “我也不想睡。”湫说着站了起来,“我去倒一杯水就来。” “等等,湫,我去帮你倒吧。”湘说着站了起来,代替湫向厨房走去。 “谢谢你。”于是湫原坐回到了沙发上,但她刚刚坐下后,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豌豆,你能听见吗?好像有什么声音。” “嗯?”豌豆直起身子,将双手放在倾斜的脑袋两侧,细细地聆听。他也听见了那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流水声,但是却粗钝许多,给人很奇怪的感觉。“这不像是湘哥在倒水,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豌豆说着回头看了大门一眼。 “门外?”湫也回头朝大门看去。 声音仍然存在,并且越来越大。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 大门始终没有动。但是很快,一些其他的东西进入了两人的视野之中,差点没把两个人吓个半死---- 门下的缝隙里,光鲜明亮的绿色稠浆就像活着一样流了进来,向沙发这边淌来、又向四周蔓延开来。 可怕的绿色稠浆,伴随着咕咚的涌动声,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像洪灾一样无穷无尽地涌入,像铺地毯一样贴着地板爬满整个起居室。 坚果也被这奇怪的洪流声吵醒。眼见稠浆就快要沾到他脚底的一瞬间,坚果很敏捷地跳上了沙发。“见鬼了!好恶心的东西!” 其他两人也赶快站到沙发上面,可是豌豆的叶脚一不留神就打滑了,他摔倒在了沙发下面! “豌豆老弟!小心啊!”坚果赶紧伸手想要将豌豆拉起来,可是稠浆蔓延的速度太快了,豌豆在跌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全身就已经沾满了这绿得刺眼的奇怪稠浆。坚果别无选择,只能丢手。豌豆被淹没在了浆泊之中,已然与之浑然一体。 “不,豌豆老弟!”坚果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第五十六章 神秘去向 豌豆的全身已被鲜绿色的稠浆覆满。湘在这个时候刚好端了两杯水走出厨房来到起居室。当他看到遍地的稠浆向他涌来时,先是一愣,转而立马将两杯水放在身旁的橱柜上,接着转身跳到后面的椅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没事儿吧?”湘眼瞅着从大门口源源不断流进屋内的稠浆大声问道。 “不,豌豆老弟,不要啊!我的好伙计!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呢,你不可以就这样……”坚果跪在沙发上痛心地喊着。 “豌豆?!他…不会是……”湘双拳紧握,汗水从他的指缝间渗透出来。 稠浆逐渐漫溢了起居室,继续向各个房间漫去。豌豆在稠浆的束缚下无法重新站起,他在稠浆的洪流中拼命地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豌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爬起来。很快地,鲜绿色的稠浆停止了流动,浆液高度也在一点点减退。直到最后,满屋的稠浆全部从门缝流进了湘的卧室,也是易北冰生前的实验室兼卧室。稠浆全部褪去,整个屋子丁点儿被鲜绿色稠浆冲刷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沙发旁边,只见豌豆躺在地板上。他在经过稠浆的一番浸洗之后,并没有受到损伤,整个人安然无恙。他眨巴着黑眼仁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嚷着:“哎哟,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没命了呢。” “啊,豌豆!你居然没事,太好了!傻瓜,你吓死我了!”坚果激动地跳下沙发一把抱住了豌豆。可能是坚果太沉的缘故,这一拥抱差点没让豌豆再一次摔倒在地。 湫也从沙发上下来。她拍了一下豌豆的炮筒嘴,欣慰地说:“真高兴豌豆你没事!” 湘把两杯水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他看着三个人激动地热拥与喜悦的神情,长出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我们又渡过了一劫!”说罢,他从胸前掏出了蓝小方体,朝绿色稠浆最终的流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推开门,卧室里黑咕隆咚一片。湘按开了室灯开关。卧室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也没有。但是当他走近座落在地板上半大的小门那里,蹲下身子仔细一看时,他才发现了异常——半大小门四周的墙皮全部脱落,就像是有人用带锯齿的铁棒沿着门缝将四周的墙壁刮过一遍似的。 湘又走到大铁皮箱旁,拉开了控制座落在地板上半大小门的开关。 哐哐哐哐……门被打开了。诡异的紫色光线从门下黑暗的区域透射出来。夹杂着工厂机器运作声与“窸窸窣窣”奇怪的杂音,原本神秘莫测的地下室显得更加阴暗与诡秘!但越是如此,湘就越想下到地下室里去,看个究竟,某一种心理促使他迫切地想再来一趟冒险,一趟真正充满未知的冒险之旅。 第五十七章 记忆中封存的梦 “哎!豌豆老弟,你刚才被那种奇怪的绿浆吞没了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坚果亲切地按了按坐在沙发上豌豆的手背问。 豌豆仰起头回答说:“我感觉好像有人将我按倒在地,接着眼前一黑,浑身上下都像是有小虫子在爬,痒丝丝的。”接着,他的嘴一张又一闭,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湫端起茶几上倒满热水的杯子交替暖着发冷的手心与手背,转头看看左右,又偏头看向湘的卧室。湘关上了通往地下室的小门,走出了卧室。 湘的表情异常僵硬,三人都默默地等着湘给大伙的下一步发布指令,但是,湘只是踱步到茶几旁边,一手端起热水,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顶着腮部喝起了水,沉默不语。 坚果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湘哥,看来我们安全啦,我们可以接着开午夜座谈会,一起谈天说地啦。我看看,喔…茶几下面的纯净水已经喝完了,我去培试屋拿纯净水来,真是渴死我了!” 豌豆点点头,用左手的手指扣住坚果右手的手指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拿水。” 坚果顺手紧紧挽住了豌豆细小的绿色臂膀,坚定无疑地看着豌豆的黑色的小眼睛说:“好的!好伙计,以后不论去哪儿,咱俩永远也不会分开。”说罢,两人便一蹦一跳朝培试屋所在的廊子走去。 湫很舒心地看着这两个世界上最好的伙伴走远,转过头微笑着轻声问湘:“他们真是可爱,不是吗?我真的舍不得他们其中的哪一个离开。” 湘将手中的水杯放到茶几上,坐回沙发里,两臂交叠抱着肩膀,很清朗地“嗯”了一声。 “真的很想知道下一个psba生物会是什么样,应该也会很可爱吧?” 湘收回了总向自己卧室瞟的飘忽不定的眼神,转眼看向湫,温柔地点点头,笑笑说:“我想应该是的。” 湫看着湘的眼睛,这是自从她与湘重新相识后,如此认真地看他,也是第一次,湘让她感受到,原来他也有如此耐心的一面。现在的她却已经丧失了对眼前男生先前的记忆,她已不曾记得他的一切故事。但是在她脑海中那些零星模糊的记忆碎片,却促使她永远忘不掉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年少时代----有一个男孩,那个陪在她身边那么久的男孩,是她年少真正留恋的挚友与伴侣。是会在给她讲恐怖传说吓唬她后告诉她会保护自己的那个他,在学校里练足球摔倒十几次,却还是大笑着说一定要继续努力的他,是她跌伤了胳膊时能陪在她身边,在去医院的路上抓着她的手给她讲笑话的那个他……然而,那个“他”终是在她的生活中走远消失,离开了自己……为此,她暗自低落了好久好久。对她现在而言,她已经不记得那个他到底是谁了,他们之间纯感情上的东西,无论是亲情与友情似已彻底、永远地不复存在,但是她的确记得,有这样一个陪伴过他的人。而此时此刻,湫的心里暗暗高兴,因为在她记忆中曾经就像幻想一样似乎并不存在的那个他,仿佛真的回来了。 “湘……”湫控制不住自己开了口。 “嗯,什么事?”湘看向湫,眼神里满是温柔。 湫突然感到纠结,她感到自己这样的问是很唐突的,但是她又想既然已经开口,不妨鼓起勇气尝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个教授身边叫刘楷的小男孩……是不是,就是你呀……”湫话音刚落,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么傻的问题,她白皙的脸颊一下子泛出了淡粉色。 “嗯……”湘也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了,他甚至不敢正眼看湫。不过几秒的斗争之后,他还是承认了:“是的,他……就是我,其实我的身体,曾经被缩小过。” 湫忽然抬起头,换了一种眼神看着湘。 “实在抱歉,我在之前没有告诉你,湫,是因为我觉得……”湘很不自然地摊出两只手,他想要给湫解释,但是他并不知道从何开口。 “没关系的,湘,我可以理解你,真的。”湫低下头,掩饰她逐渐恢复的泛粉的面颊与浮起的嘴角。 “谢谢你。”湘也微微偏下了头。 湫的嘴角又扬起了一点儿,这正是因为她能感受到,封存在回忆中的那个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地近了。 第五十八章 探险 “唉呀,豌豆老弟,你把桶的那边抬高一点啊,我这样翘着胳膊走路好别扭啊。”坚果和豌豆两人一齐抬着一大桶纯净水向客厅走来。桶上放着一个棋盘,是两个人还没有下完的那盘国际象棋。坚果走在前面,他抬着高过腰间的桶的一边晃着身子—一点点倒退移动,样子怪可笑的。 “这么大的一桶水,真沉呢。”豌豆说着将胳膊稍微举高了一点儿。 “我来数三二一,咱们一起把桶放在沙发旁边。” “嗯,好嘞。” “三、二、一,放。” “哦天哪!”豌豆迅速从水桶下面抽出自己绿莹莹的小手。“差点就压到我的手掌了。” 湘从沙发上站起,他的目光从自己的卧室转向大桶的纯净水,又转回了卧室。“豌豆老弟,你的手没有事儿吧?” “没事的,没事的,湘哥,只是挤到一点手指而已。”豌豆将水桶上的棋盘转移到茶几上,无所谓地笑了笑。 “嗯,那好。”湘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卧室内地下室的小门上,久久不肯移开,良久,才坐回到沙发上,“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些太过离奇了?” 正在拧水桶塞的坚果猛然间抬起头亮出了他爽朗的大嗓门:“嗯嗯!没错,当然有!我是说,肯定有鬼在作怪,对了,你们记起来傍晚时门口的怪人了吗?这些事肯定都与它有关!说不定我们的别墅被它施下了魔咒,还说不定……” “够了,坚果老弟。”湘打断了坚果的话,“瞎扯那些没有用,我建议我们应该去看一看,那绿色东西的去处,也就是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很有可能刚才那头绿怪也在地下室里面。” “啊哈,湘哥说的没错,就让我们看一看地下室里究竟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哈哈!又是一次探险,对了,这盘象棋探险回来我们要接着下完啊豌豆!”坚果说着从桶里舀了一大杯水“咕”地一声灌进了自己的大肚囊里。 “嗯,我也支持湘哥,我也非常想去地下室里再冒一次险!”豌豆两手握拳放在胸前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 “再来一次探险,听上去很不错,我也准备好了。”湫给湘打出了“ok”的手势。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湘拿着蓝色小方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跟着我走吧,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这些怪事的缘由查个清楚。” “好,大家齐心协力,再度一关!”坚果挥舞出拳头,显得自信满满。 “嗯!”湘点了点头,他带领四人走进卧室,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死寂的楼梯通道,和往常一样透射着微弱的紫色光线—这种紫光时常会让人感觉到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湘向三人勾勾手,抻开了蓝色方体变成了长长的电离锯,带头朝台阶下迈步走去。眼前,充斥着淡紫光线的神秘地下室象征着未知,湘手中紧握着的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荧光柱,就像一只独特的照明灯一样照亮四人前行的路。“电池电量看样子还很充足。”湘开玩笑地来了一句。 四人踩在楼梯上悠长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逐渐地,紫色的光线越来越强——四个人终于抵达了地下室! 这间与长串楼梯相连接的正方形屋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赤红色的法阵地毯,中心的六芒星图案,就像一只巨大的邪眼一样,目光追寻着四人的行踪,死去蟾蜍的尸体遍地都是,地毯上有蟾蜍绿色血液留下的黑色斑迹。 左边。被植物蟾蜍所破开的木门后方,无尽的长廊,笔直地延伸到远处的一团漆黑中去。 “嗨,湘哥,看样子,这里是没有大的异常。我们再往通道里面走走看吧。”坚果一边说一边在这间屋子的四下转悠,“不知道地上这些奇怪的法阵是用来干什么的,越看越感觉奇怪,嗯,这个是……”坚果的目光停留在右边座落在地板上的小门。“如果说左边是地下实验室,那照这样看来,这道门下面不就是地下室的地下室了吗!不知道这下面又会有什么奇异的玩意儿,真想下去瞧瞧。”坚果说着用脚碰了碰半大的小门儿。 “也不知道开门的机关在哪儿。”豌豆说。 “看来,教授家的这栋别墅,隐藏的秘密还多得很哩!”湫说着看了看四周——这个空间不大但却似乎有着难以捉摸奥秘的小房间。 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只手举着电离锯,另一只手环在耳边,细细聆听着什么。 “湘哥,怎么了,听见什么了吗?”豌豆看见湘如此的举动很轻声地问道。 “嘘,你们仔细听,通道里面有‘呜呜’的声音,很玄幻的感觉,看样子实验室那面一定是有情况了。”湘双手举高了电离锯,“我们继续向前走吧,注意跟好我,要不可能会有危险的。” 坚果双掌向前推:“知道了,走吧,相信实验室会为我们揭开事情真相的!” 湘带领三人通过了瞬移通道,到达了最后一段的灰色通道里面。 “呀,我听见了,‘呜呜’的声音!哇…听着好奇幻……”坚果双手遮在耳边,出神地说道。 “奇怪的声音,这种感觉真奇怪啊……”湫说。 “呜呜”的声音连绵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源好似就在耳边,也好似在千里开外。事实上,听到了这种玄幻离奇的声音会使人感到浑身不适。 湘的一只手搭在灰色门的把手上,转头对三人说:“准备好,时刻注意保护自己,我要开门了。” “嗯。”三人紧绷着神经同时点了点头。 湘的手腕一转动,门被扭开了。 还是从前那个诡异的实验室。四周黑色的墙壁与屋顶黑色的天花板。墙壁间的紫色黏液与天花板上的绿色汁液,就像血液一样流动着,缓缓流进冒着团团白色烟雾的墙根下,无底的深洞中去。 湘将电离锯举过肩膀,仿佛下一秒就要挥锯劈死一个无形的敌人,他侧着耳朵,专注地分辨遁寻‘呜呜’声的来源所在。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到。玄幻的‘呜呜’声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哪怕只能够听见绿色汁液与紫色黏液混合在一起的“嘀嗒”声,也再无法找到“呜呜”声的半点踪迹。 “哎,豌豆老弟,你听,声音不见了耶。”坚果闭起眼睛说。 “真的,好神奇啊。” 四个人继续朝实验室的深处走去。这个实验室大得不是一般,越向里走,四周的光线越暗。还好湘手中的电离锯散发着淡蓝的辉光为四人开拓了前行的视野,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遍地的箱子绊倒或撞到各种巨大的机器。 然而就在这时,离四人不远的黑暗之中发出了奇怪的动静。四个人循声而去,湘双手牢牢地把住锯柄,一刻也不敢松懈。 在离墙根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六角箱。可以判断得出来,动静就是从那个六角箱里面发出来的,借助着电离锯散发出的微弱辉光,四个人可以隐约地看见,六角箱正在左右抖动,就像是有什么动物被困在了箱中一样。 湘举手示意三人不要太过靠近箱子,他将电离锯向前送了送,让六角箱更清晰地暴露在四人的视线之中。 湘向前走了一步,将电离锯放在低处,只见六角箱上赫然刻着“药品箱”三个暗红漆字。 “药品箱?”湘直起了身子,一只手将电离锯稍微举高一点,另一只手拉开了箱子的扣锁,然后立即退后两步。 六角箱的盖子缓缓地自动抬起,四人警觉地后退了两三步。 箱子被打开了,一个人类形状的影子从箱子里直起身来。由于电离锯散发的辉光实属微弱,因此四人无法看清箱子里人的真实面孔。四人再次后退一步,湘双手平持电离锯,高度戒备着。 “终于出来了。呀,是你们呀!”那个人的声音说道。 第五十九章 是真是假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湘将电离锯的把柄握得更紧了,他走上前去一步,让电离锯的辉光散射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行为笨拙地从六角箱中走出来,箱内的药剂瓶散落了一地:“湘,湫,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看清眼前的人,顿时,湘呆住了。 “埃德博士!”湫也惊奇地用一只手遮住了嘴。 “湘,怎么了,用不着那么惊奇地看着我吧?”埃德加活动了活动臂膊,拍了拍湘的肩部。 “哦,天哪,没想到博士您还活着!湫的神情立即由惊讶变为了激动。 埃德加走到湫的身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框圆眼镜,借助微软的辉光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她:“嗯,湫,你的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啊…谢谢博士。”湫点了点头。 “还有,湘,”埃德加两只手背在身后,转头对湘说,“你这小伙子,一直都这么精神,要是我能回到你这年纪…” “啊,谢谢。”湘猛地从呆滞中回过神。 埃德加又走到藏在湫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旁边,躬下身子,两只手撑住膝盖,脸贴脸地看着坚果和豌豆两人。“原来是易北冰的作品啊……” 湘三两步走到埃德加身边,他刚准备去拍博士的肩膊,却突然间发现了异常——埃德加博士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变得又细又长,紫红色长长的舌头从博士的口中吐出,死死地箍住了豌豆的茎身! “啊……救命啊……”豌豆面目狰狞,极其痛苦地挣扎着,他绿色的茎身从被舌头缠住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地变为紫红色。 “他不是博士!”湘迅速扬起电离锯,狠狠地向面目变形博士的左肩劈去,只见一道蓝色的闪光斜向从博士的肩心穿透而过,直刺向心脏部位,蓝色的电光与鲜红色的血浆顿时之间融在了一起迸开了花。 缠绕在豌豆茎身上的紫红色的舌头渐渐松软了下来,博士的身体也从左肩处断裂开来,顺势倒在了鲜红的血泊之中。 湘甩了甩电离锯上站到的血花,他看着地板上躺着身躯断裂的脸部扭曲的假博士的身体,死死地咬住牙关,什么话也没有说。 其他三人一个个就像一尊尊膛目结舌的雕塑一样,被眼前的一番景象所定格。豌豆早已吓得两脚发软,支持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坐在了沾有血浆的地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脑袋上的经络一胀一缩着。 这时。 “喂!你们没有事儿吧!”四人身后的黑暗之中突然之间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逐渐接近他们的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湘警觉地双手捧起闪耀着辉光的电离锯,大声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充斥着黑暗与神秘的实验室深处,那个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才是真正的埃德加博士!”接而,随着回音的消退和回荡在实验室里奔跑脚步声的渐慢,一个人影显现在离四个人不远的地方。 “大家千万别紧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失误,这都怪我没调控好我的机器,那东西只是我的一个失败的发明物,别担心!我是真正的埃德加博士!前些天的事情,我会给大家解释的,要相信我!”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了,借助辉光可以看清,不错是埃德加博士的外形。 “你凭什么理由让我们去相信你?”湘冲着埃德加厉声地喊道。 走来的埃德加博士看见湘手中很不友好地冲着他的电离锯,停在了离四人五米开外的距离,双手举得与两耳齐平。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湘这个问题,急得两只胳膊不停地发颤,张口的同时立即又闭口。 “你这家伙肯定也是怪物!一定没错儿的!”坚果拾起地上的药瓶恶狠狠地往埃德加的身上扔去,药瓶碰到了埃德加的肚子上后掉下来摔碎了。 埃德加使劲地摇着头:“啊,喂,宝贝儿,别激动,我真的是埃德加。湘,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先回家,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作解释的,绝对会解释清楚的!” “你必须先拿出证据,否则我们绝不会相信你!”湘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他再度坚定地踏上前去一步,辉光烨烁,锯尖就快要戳到埃德加的喉结上了。 “嘿,湘!别激动,千万不要激动!呃啊,我的名字是乔治·埃德加,2392年出生在西格尔山地国,五岁开始学习打猎,七岁……”埃德加一边慌忙地说着,一边一点点地后退。 “别讲这些,说点有用的,否则你别想靠近我们一步!” “那,这…好吧……”埃德加咽下一口唾沫,刚想换一种思路解释,却不小心脚后跟绊在一个盒子上,一下子失去平衡后仰跌翻倒,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实验室猛然间就像地震一样剧烈震荡了起来,天花板上的绿色汁液也因实验室猛烈的震晃节奏而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块灰白色的印迹。紧接着,大量的绿色稠浆从四周的墙砖缝隙间涌出,灌入墙根的深洞之中,但不几秒的工夫便溢了出来,顺着黑色的地瓷砖疾速爬向因吃惊而呆住了的五人。 绿色的稠浆蔓伸地越来越快,就像快要挤爆墙壁一样从四周的砖墙缝隙间疯狂地涌出。湘见状,赶紧从呆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将发出耀眼光芒的电离锯交给坚果,跨上前一步伸出手拽起几乎就要被稠浆吞吃掉的埃德加,另一只手挽住湫的手,沿来时的路往回跑去。“大家快逃!坚果!快些用锯子照明!” “好的!嘿,豌豆老弟,快点逃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会要命的啊!”坚果说罢便转身举着电离锯追着湘飞快地跑去了。 “哦,哦!好的!”豌豆刚要跨出自己的一片叶脚,却突然间被什么东西从脚后跟处绊了一下,瞬间,豌豆失去了平衡,直勾勾地摔倒在地,炮筒一样的大嘴正中地戳到了地板上。 “哇呀!好疼啊……”豌豆想爬起来,可再一次被绊在了地上,就像有什么人拽住了他的脚脖子一样。 豌豆的长嘴又一次重重地磕到了地板上,原本圆柱形的炮嘴被磕歪成了“v”字形!他“哇”地惨叫一声,忍着钻心的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差点又没把他吓个半死—— 被沿肩膀斜着劈断身体的那只怪物“埃德加”居然活了过来!它拖着断成两半的身子,紫红的长舌从口中垂落到地板上,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豌豆的脚踝,断肩的部分软塌塌地耷拉着,泥烂腥红的肉糊与森白的断肋混合在一起,血液还在不住地向外喷射。 “你们……不可以……千万不可以相信他……”那怪物埃德加用沙哑沉闷的嗓音说着,“听我说……请信任我…不要相信他的一切话……我…是真的……”还没有等它说完,鲜绿的稠浆便侵蚀了它的全身,它在痛苦而嘶哑的哀嚎中被熔化成了稀烂的冒泡的黏液。 豌豆借这个机会挣脱了握着他脚踝的怪手,趁绿色的稠浆尚未沾到他叶脚的一刹那间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弹跳出他被涌来的绿色稠浆所包围的区域,追随着前方微弱的蓝色光条奋力奔去。他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惊吓的限度,究极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不顾被地板上工具划破叶脚与折歪嘴巴的剧痛,疯也似地狂奔开去,以摆脱这骇人的境地。 第六十章 安全圈 湘两只手分别拉着湫和埃德加,借助坚果手中浅蓝的电离辉光疯狂地向前奔着。突然,埃德加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一个工具箱勾绊,一个趔趄摔爬在了地上,湘也被迫停下了脚步。 由于跑得太快,趴在地上气喘连天快要虚脱的埃德加已经站不起来了,他连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眼见四面砖墙缝隙里渗出的绿色稠浆就要追上他们了,湘一摆头把湫的手交给了单手举锯的坚果手中。 “坚果,带着湫逃,赶快!”湘说着麻利地弯下身子,一只手扶着埃德加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埃德加的肩膀,向上一使劲便反身扛起了身材瘦小的埃德加博士,“别磨蹭了,快跑!” 与此同时豌豆也赶了上来,坚果一只手高举电离锯照明,另一只手紧握住湫,四个人迅速脱离了最危险的稠浆地带。 不一会儿,四个人便摆脱了实验室深处的黑暗,来到了整个实验室最明亮的地方,湘肩头上扛着埃德加,带头朝灰色的出口门的方向跑去。 远远地,几个人就看到了希望—那扇灰色的门。但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们又注意到了令他们绝望的东西——大面积的绿色稠浆堵截住了门口,同时也断了他们的后路——整个实验室覆满了绿色,几个人已经被包围在了重重的稠浆“海”中间的一个狭小圆圈地带内,周围墙壁里永远渗不完的稠浆也使得这个已经很小的“安全圈”越缩越小。 “啊!我的天啊,现在可怎么办?”坚果眼见着稠浆一点点地逼近他们,极度慌乱地跺着脚。 湘眯着眼四下看了看,发现几步开外的地板上放着一只工具箱,于是放下身上背着的埃德加博士,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将工具箱拽了过来。 “呀,快呀快呀,湘哥,这箱子真的有用吗?我感觉我们要完蛋了!”坚果急躁地看着四周流动越来越快的黏液,急不可耐地大声说。 “天啊……这些是什么东西……”埃德加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望着成股的稠浆,惊恐地晃着脑袋,向安全圈中心挪移着身子。 湘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工具箱的箱盖扳开,里面的各种工具“叮叮当当”地散了出来。可是当湘将工具箱翻寻了个遍后,几个人再一次绝望了—箱子里只有几把简单的铁钳、扳手和改锥,为求生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 豌豆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精神,不管地板上蔓延的稠浆,不顾一切地冲向灰色的门,但幸好及时被坚果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哇!不!放开我,啊哇……我们就要死啦!”豌豆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想挣脱坚果双臂的束缚。 “嘿,豌豆!你冷静下来啊!别冲动,我们正在想办法,你这样冲进这该死的玩意里必定会丧命的啊!”坚果将豌豆抱的愈加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让豌豆挣脱。 安全圈继续缩小。 湫看着脚下离自己还有不到两米的稠浆,胆怯地缩了缩腿,但无奈另一面也有稠浆向他们逼来。“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快点救救我们!” “博士!您说我们……”湘焦急地朝无力地瘫在地上的埃德加求助。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埃德加神色紧张地说。 然而就在这时,处于挣扎中的豌豆挥臂一拳砸中了坚果的左眼珠,顿时间只听“噗”的一声,鲜红的血就从坚果的左眼喷出并沿体侧流了下来。坚果“嗷”地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被击中的左眼,而豌豆也挣脱了束缚冲入了浆流之中。 “不!”坚果痛苦地大叫一声。 在浆流中刚跑出几步的豌豆下半身很快失去了力量,“咔吱”一声直直地摔在布满稠浆的地板上,瞬间,他的全身覆满了鲜绿稠浆,融在了浆流之中。 “不要!”撕心裂肺的一声号叫。坚果用左手按住左眼,而右手和右眼奋力地指向豌豆被稠浆所淹没的地方,同时下面沾了稠浆的双脚,也正在一点点地失去气力…… 第六十一章 环球警察 “晚上好,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在你们眼前的就是姆尔大陆郊河的入海口了!效河入海口的渡轮海谷螺号,也就是你们脚下的这艘船,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渡轮了,很多罗莫提密岛上的利伦斯都的游客到波兰海外去旅游,都必要从这里乘渡轮到四公里开外的姆尔大陆才能搭上远航客机,因为在‘天堂岛’罗莫提密岛上是没有大型机客站的。只有少数阔绰的人家才有环岛直升飞机,上天空翱翔一回是需要高资本的……”这是站在开往姆尔大陆缰矢城港口的巨轮“海谷螺”号露天甲板上,带着墨镜、挽着小辫,高举着无线麦克风侃侃而谈的高个子紫发男人在讲话。 “看看这个男的,说话腔调可真是刺耳,世界最大渡轮的代理讲解员居然只有这种档次,看看他,傻得简直就像一只在卖弄的野猫!”甲板上远离人群的白色连衣裙女生,皱着双眉用两只手指捏住勺柄,一边顺时针搅拌着一杯浓郁的黑咖啡,一边开始绕起了舌头。 “嘿,姐姐,学校好不容易休假出来玩一次,而且就快要回家了,拜托就让我安静地欣赏一会儿冬天的罗莫提密海岸吧,好吗?”一旁扒住船沿横杆的男生说,“好在带着海榈味的海风一点儿也不冷,很舒服。” “我说立克,今天我们就十七岁了,已经该是时候远离幼稚和童真了,我们需要多一点成年人的特殊品味。如果说要追求成熟与时尚,那莫过于维多利亚海港的夜总会了,我们真应该再多待两天的,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想想那里的光景,再瞧瞧这儿,什么都没有,真是寒酸到家了!”这女生说着抿了一小口冒着蒸气的黑咖啡。 “蓝茜,我恳求你不要再提那个地方了,”立克从支撑自己身体的金属横杆上移开,“是我们背着妈妈偷偷去那里的,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了,那她一定会气疯了的!” “真是个胆小鬼!你看,我们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蓝茜放下咖啡杯,拿起白色的餐巾抹抹嘴,用一种瞧不起的眼神瞥了立克一眼,“听好,我们都已经不小了,就算她知道,如果她再敢用那种教训小孩子的方法来教训我们,我就会上演一场离家出走的好戏,哈,而你这个胆小鬼,就待在家里享受与老妈和老爸的天伦之乐吧!” 立克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子向人群走去,回避了一场老套路一样令人无趣的争执。 环绕立体音响里新颖而震耳的导游词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围绕在甲板看台的周围,听着露天舞台上身穿黑衣服眼挂黑墨镜,扎着一条艺术家一样“小辫”的讲解员“风情”的演说。虽然这个身高卓越的男人嗓音就像是被石灰抹过一样并不十分完美,不过他裹着有反光涂层亮晶晶的皮革西服的“曲线”身材,以及他夸张滑稽的说辞,确实逗笑了不少在场围观的群众,就连平时很缺乏幽默感的立克,也被这个诙谐的男人惹笑了。 “在利伦斯都,没有一个成年男士是既不会赌博又不会杂演的,是的没错,每个真正的男子汉至少会这两项中其中的一项。妈妈们不会培养儿子们的技能,而这简直就像兔子先生会吃青白菜一样的天赋,嗯…尽管这个比方之间好似并没有什么联系,但如果哪个可怜的宝贝对这些工作一窍不通,那就只有提着兜帽到公园捡拾面包渣的份儿了!”舞台上的男人甩动着脑后像马尾一样的小辫,动作幅度夸张,激情高涨,“好啦,我再一次跑题了,所以说,接下来的游戏便是与这两项男人必须技艺有一点点关系的内容—环球警察!一会儿,一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我会站在整艘渡轮的最高点,嘿,你们是对的,就如你们所见,渡轮中心了望间的上顶层,也就是渡轮的第八层,我会散下这五副扑克牌,现在的我,说实在的,确实有点儿小激动,因为首次在如此欢愉的场合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活动,想必我的心情同你们一样,大家也都能理解吧,对吗?” “对!”人群异口同声地喊到,就连立克也不例外。 “喂!”一只手从身后捏住了立克的肩膀。 立克扭过头去,蓝茜一只手端着黑咖啡,绷紧嘴唇很是不解地看着立克,甚至都有点儿嫌弃的味道:“立克,没有想到连你也被这个傻家伙洗脑了,我还以为呆头呆脑的小书虫才不会和这群冒傻气的家伙一样无聊呢,哼。” 这时候立克和蓝茜的右方突然间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嘿,甜心,你在说谁冒傻气呢?” 两人转过头去一看,朝他俩说话的是一位高高壮壮的二十出头穿整齐灰色皮夹克的男生,碧绿的瞳眸,金色的背头,充斥着百分的朝气与自信。修齐的刘海也映衬出男生所携带着的细致与严谨、随和与自然的性格,第一感觉给人以近乎完美的男生形象。 “哈,我,我,我当然不是说你啦,小帅哥。”蓝茜瞧见眼前这身材魁梧英俊潇洒的男生,即刻转眼而变得语无伦次,甚至尴尬地捻起了手指,“我是指,这里的其他人…嗯,哈哈,我是说,他们喊这喊那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蓝茜将手背贴在下唇上面,微微低下头去,语气柔和中带点羞涩。 “请问,你是?”立克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仰头看着男生问道。 男生略带自满地扬了扬嘴角,将碧绿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缝儿,两只手指从胸前夹出一张名片递给立克:“喏,在下乃是东津查吾梨二世,你们只需称呼我查吾梨王子就可以了。”男生双手交叠抱在了胸前,腕间亮出了湛蓝衬衣的袖口与闪熠金光的贵族手表,“船长应觉得很荣幸,能邀请到我这个皇室到他的船上做一趟客,我是叶烨里王国的康卫王的嫡孙,我的祖辈们都曾登上叶烨里国的皇位。当然,我也很光荣能与你们同一行乘坐世上最大的渡轮,顺路还能有幸体验这样朴素无华的船上夜生活。偶尔出来放松放松心情,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查吾梨王子说罢抖了抖手腕,接而将目光落在蓝茜的身上。 “啊,哈!原来是王子殿下啊,这么帅,果真王子殿下全身上下都流露出皇室高贵的气息呢!”蓝茜红着脸,微微抬起了头笑呵呵地说。 “好了,请大家安静下来吧!”扩音箱中突然之间传来了解说员的高呼声,只见他果真伫立在了整个船的最高点,了望塔的顶层—高度几乎已经与信号标杆齐平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和芝麻一样大小。他戴着耳麦,将许多副扑克牌混合一起抓在手中散成扇形:“现场的游客朋友们,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扑克游戏—环球警察!不要太过激动!我先来介绍规则:我会在一分钟后将这五副扑克扔散下去,落到船上的各处,你们每一个人都将成为一名环球警察,而这五副牌中所有的六十张花牌,它们便是藏匿在这个渡轮,不,应该说是全球顶尖的犯罪高手,是世界级的通缉逃犯!请在一个小时过后,也就是在两点正大钟敲响的那一瞬间,所有游戏人员都立即停止任何动作!而我则会找出捕捉缉犯最多的那一位环球警察,而他也将成为今夜最靓丽的那颗闪烁的星,我会亲自为他送上神秘礼品!随着这动人心弦的钟声响起,让纷飞的纸牌成为午夜令人疯狂的最后焰火吧!我们一起狂欢!” 随着船上午夜一时钟声的敲响,纸牌像焰火一样纷乱地炸开在群星闪耀的夜空之中。不过,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渡轮周围的海面上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伴随轰隆隆雷暴一样的声响,一条奇异的鲜绿色巨鲸从海平面上鱼跃了出来。 这一令人发指的奇观顿时吓得甲板上无数的游客惊慌失措、失声尖啸。情形变得不受控制—— 海怪现身了! 第六十二章 我没有坠入爱河 “请大家不要惊慌!在甲板上的乘客们请尽快寻找最近的掩体趴倒在地上!”渡轮的紧急广播开始工作,但这并不能有效控制甲板上人们乱成一团糟的情形。 那绿色的大海怪完全从海平面上脱离开后,瞬间聚成了一团巨型的黏液球浮在海面上空,而且这东西足有整艘渡轮两倍那么大。船上的人都极度吃惊地望着这宇宙奇观。人们不是伏倒在地上张大嘴尖啸,就是保持受惊后大气都不敢出的呆滞表情了。 那一团绿得耀眼的黏液球在海面上空停留了数秒后,以快得离谱的速度向着北方----也就是缰矢城的方向从海面上方一掠而过,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北方的海平线端头。 渡轮甲板上,就像经历过一场浩大的劫难似的,桌椅、酒瓶、餐具、遮阳伞胡乱地躺在地上,躲进舱内的人不敢出来,趴在地上的人站不起来。杂乱的场面一时间变得难以收拾。 查吾梨从甲板上缓慢地爬起来,他一只手扶着腰,用力拍拍皮夹克上沾到的灰尘,将手放在额头上望着黏液球飞去的方向,说道:“哦,老天,见鬼了,那个怪东西不会再回来了吧,今天净遇到些怪事情,咳咳!”说罢,他用手理了理有点丢失造型的金发,故作镇静地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呀~妖怪啊,救命啊~救我!”蓝茜趴在甲板上双手抱头,奋力地嘶叫着,似乎被吓得不轻。 “她受到了惊吓,快抬她回客房休息吧,你应该就是她的男友吧?”查吾梨从皮夹克里掏出白手绢反复抹着手问立克。 “不,我是她的弟弟。”立克挠挠胳膊,打算扶蓝茜起来。 “嗯,事实上我事先也猜到了,这个金头发的好女孩,应该不会没有眼光到看上你这种呆头呆脑的长毛四眼仔的,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我没有精力继续玩了,得快点找仆人帮忙洗干净这一身被弄脏的夹克衫才是正经事哩。”查吾梨收起了手绢,勾着嘴角朝立克挥了挥食指和中指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王子殿下,我还好,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可以再去舞会厅…不要再抓着我了,立克!我现在感觉好得很,快点,放开我!”还没有站稳的蓝茜赶忙召唤刚走出了几步的查吾梨,并想从托扶她的立克手中挣脱。 查吾梨扭头看了一眼蓝茜,朝她摆了摆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甜心,明天早晨我们在渡轮码头上还会见面的!”说完,查吾梨便回头继续提步朝前走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请等一等啊,帅气的王子……”蓝茜金黄的长发蓬乱地耷在脸前。 “姐姐,不要再管那个查吾梨了,我们赶紧回客房去吧,继续待在甲板上很不安全的!”立克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蓝茜的胳膊。 “哼,放手!立克,我命令你放手!”蓝茜的情绪突然间变得无比激动,她双手拨开眼前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朝着立克发火,“你真是个扫帚星,我不允许你再跟着我!” 立克松开了抓紧蓝茜的双手,他与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蓝茜对视,丝毫没有理亏的意思,他开口说道:“蓝茜,我看你一定是对那个查吾梨产生想法了吧,呵,你居然会看上他?那种不成熟而且自傲的流氓青年?你一定是疯了!” “才没有!住嘴,立克,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不允许你随意侵犯我的感情领域,你没有资格评价!你这个,只会念书的呆瓜,根本就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你才是幼稚的小孩子,回家埋在你的书里玩奶瓶去吧!” 蓝茜不愿意再多看立克一眼,用手握住头发扭头便直线向舱内快步走去。 立克站在原地,看着黑得透不过气儿来的天空,纹丝不动。 第六十三章 何处寻她 “今天的环球警察娱乐项目被迫中止。请游客们尽快回到舱中,切勿在甲板上长时间逗留!”夜半时分,海谷螺号甲板广播开始了清场工作。原本甲板上尽享热闹欢腾宴会的人被午夜郊河入海口的大海怪现身事件吓得散空了场子。 寒冬时节三更天凶猛得像野兽一般的海风狂拂而过,立克眼睁睁地望着甲板上的乘客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哆嗦了一下。 “琼斯乐队两点正将在渡舱内的露天剧场演出午夜场,如果有感到不够尽兴,想要狂欢最后一个夜晚的乘客,可以去剧场,感受琼斯带来终极疯狂的工业金属摇滚!”广播中再次传出声音。 “金属?”立克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沿水平甲板梯走到了客舱门口,虽然他很想体验一下在船上听音乐会的感觉,但又介于他并不喜欢摇滚乐,因此还是打消了去听演出的念头,他站在离客舱入口最近的甲板上,再一次望向海面。 海谷螺号已经靠近姆尔大陆了,立在船前甲板上的立克,能够在澄丽的月光和海谷螺号航灯的映衬下很清晰地看见姆尔大陆海岸的光景了。海岸那头是空旷辽远的戈壁,远处的礁石接连被海浪覆没,但大海仍不罢休,狠狠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逼迫它们投降,澎湃的海浪声此起彼伏。立克再一次浑身猛颤一下,他瞬间感觉到甲板上出奇地冷,于是转身快步走进了客舱之中。 客舱让人舒适的暖气一下子让立克缩紧的身体松缓了下来。海谷螺号的客舱很大,即使容纳上千人在舱内活动仍然绰绰有余,一点儿不拥挤。 通过一截不算长的通道后,立克来到了客舱内最大的宴会厅,这里是半露天的,全透明材料筑成高达两层半的顶棚,其中一面大墙是跨度约有五十来米的透明的观赏壁,可以从这里凭借与海平面形成一定高度差的地理优势,去欣赏海岸的风景,只不过观赏壁处在渡轮的侧面,尚不能直观地看到姆尔大陆的码头。 在宴会厅聚餐的人,有一部分是因为怕冷于是留在舱中的,也有一部分是刚刚从甲板上来到这里继续享受美妙宴会的---- 一切的奢华与浪漫都集中在了这里,浮现在这些年轻人脸上的是天堂一般的呼唤----橙与紫的灯光下,有鹅毛黄的连衣舞裙,有溶着气泡的粉色香槟和看上去清爽可口的白葡萄酒,还有炫彩灯光下浮动在人们脸上的极乐……但立克却选择绕过了这令人眼目迷离的繁华地带,没有多留恋舞场一眼,直奔向客房区而去。 立克很快便到了蓝茜和自己的客房门前,这里离热闹的宴会厅很远,离露天剧场更是有隔了一个舱的距离。而且疯玩的游客还在繁华区无所顾忌地欢腾,其他游客都早已进入了睡梦之中,所以客房区显得出奇的安静,这也使得立克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立克从兜里掏出进出客房开锁用的电子匙,贴在门边的感应器上,“嘀”地一声,门锁被打开了,客房里的廊灯和卧灯也被打开了。立克推门走进去,并将门关好。“嘀”的一声,锁柱被弹回去,门被锁住了。 立克穿过走廊,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卧室和洗手间都没有蓝茜的身影----她根本就没有回到客房里来! “蓝茜!”立克试着呼唤了一声,但结果是并没有立克所期待的蓝茜的回应声出现。 就在这时,今天的经历像串烧一样刹那间贯穿了立克的脑海,他突然感觉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就像大难临头一样,立克转身穿过走廊奔出客房,沿原路朝露天甲板上疾速跑去。 第六十四章 死寂 “我们必须冲出去!” 神秘实验室被鲜绿色的稠浆所占据。湘一只手抓住湫,湫的另一只手拽着埃德加博士的袖口----他们已然选择孤注一掷,突破浆流截堵,不顾一切向着实验室出口的灰色门奋命冲去。湘将倒在地上浸在绿色稠浆中昏厥过去的坚果一把圈在臂弯搂在腰间,三个人迈出双腿,踩着滚烫的稠浆冲到了灰门前,湘横肘猛地将门撞开,眼前的景象让三人浑身发怵:门后的通道,同样涌满了流动着的绿色稠浆! 坚果左眼中如注的血流仍在流淌着,融开在绿色的浆流之中,形成了一道绿浆丛中的“血路”。三人的脚下已经被爬上小腿的绿色稠浆所束缚住,涌动的稠浆使三人几乎迈不动步伐,移动明显吃力了许多。 湘不敢拖延时间,他将圈在腰间的坚果的手交给了湫:“湫,你们快点先逃,我马上就跟来!” “嗯!要小心啊,湘。”湫毫不迟疑地接过那只沾有绿色浆液的棕色小手,拖着坚果鲜绿色的圆身子和虚弱的埃德加费力地抬起负重的双腿向前方的白门跑去。 湘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豌豆了,只有比原来更深的绿色浆流,还有中间一块凸起的部分----豌豆就在那里,被淹没在那层稠浆的下边。 湘用力抽出双脚,奔向豌豆倒下的地方,可是,豌豆的身体似乎已经伸入到了地板中一样,无论湘怎么使力,也无法将豌豆从稠浆中抽拔出来,而湘的身体也因受到稠浆的侵蚀而一点点疲软了下来,最终,湘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从而失去了平衡,倒在了浆流之中。 “豌豆老弟,真是抱歉啊……只有我们俩没逃出去……虽然很不甘心,但这…都怪我……不应该让你们走这一遭,真的好遗恨……什么谜团都没有解开,教授那些托付给我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坚果,对不起教授,对不起大伙所有人……”湘俯卧在稠浆流当中挣扎着,但是很快,滚烫的稠浆便压趴了他,浆液钻进了他的眼睛口鼻之中,还没有来得及感受那一瞬间的痛苦,他便已失去了知觉。 实验室深处,绿色覆满了所有工具箱和保存psba生物的巨大透明机器。 实验室只剩下一片绿色。 没有边界的绿色。 …… 湫拖着埃德加和已经昏厥的坚果,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不远的瞬移通道跑去。赤红色地毯上流卷着的稠浆就像一只活妖怪的大手一样拽着坚果盖满绿浆的身体和几个人的双腿,这使湫的移动变得越来越困难。 埃德加博士的体力已经达到上限,过度虚弱的他最终选择松开了抓住湫的手。很快,他的双腿被浆液死死地控制住,毫无动弹的可能了。就这样,埃德加尽管一路拼尽全力却仍然在离瞬移通道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就像全身散架了一般“嗵”地一声倒下了,而埃德加疲惫无力的神情也表露出----他没力气了,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埃德博士!”湫转身----稠浆已经爬上她的大腿根部了。但她还没来得及伸出一只胳膊去救博士,埃德加早已被稠浆所吞噬,只有他的一只手直直地对向天空,五指弯曲,微微地颤动着手腕,似乎是在警示湫:转身,快逃! 湫自知对于埃德加,她也是爱莫能助。于是,湫咬咬下唇,转身继续抽腿前进。 疯狂的稠浆,侵蚀着、麻木着湫的双腿。 等到湫终于克服这一切阻难,踏上使双腿不受约束的瞬移通道的那一瞬间,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梦境般玄幻的瞬移通道,就好像是刷新了这一切令人畏惧的经历与记忆,将湫的世界重新翻出了一页篇章似的。 湫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脱离了瞬移通道,此时她的衬衣、绒裤上虽然沾满了令人反胃的绿浆,但是可怕的麻木感却已消失殆尽,湫的双腿恢复了知觉,现在的她感觉到毫无束缚,身子轻得就如燕子一般! 可是,好景不长。 湫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她四下看看,却没有发现坚果的影子。 湫的内心蓦地一颤。她回头望向瞬移通道的深处,可是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死寂与一团黑得可怕的暗影。不会再有人出现的可能了。 地毯上的眼睛法阵图案就像是在凝视着湫,那些眼睛是那般冷峻与诡异,甚至令人畏惧。 周围的一切都静得吓人。 没有人再会出现在这里,湫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迷茫与无助,她的双唇在发颤。 全部都没了。 这下,该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 心底完满的回归 湫望向幽暗的通道内部,那里充斥着未知的恐惧——她没有胆量返回通道。 湫抬腿向通道外走去,渐渐地,紫色光线明显了起来。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有残留的稠浆在禁锢她的双脚,让她感觉到行走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湫的每一步行走都成了负担,而她的心境除了沉重外,更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对于黯淡前景的迷茫与怀疑,就如同通道前方诡异的紫色光影----那是一种令人毫无安全感的异样心情。而她此时多么希望,瞬移通道里能走出一个她所熟悉的人,呼唤她回头,走过来抚抚她的双肩,用安详的目光安慰她并说:“没事儿了,一切都将会好起来的……”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现实依旧是那么冷酷与恐怖。 昏暗而幽深的阶梯,无比凄冷。推开接通地下室与易北冰家卧室兼实验室的最后一扇门,明耀的灯光晃得湫睁不开眼。等到湫走到硕大的铁箱旁边拉下开关,看着暗门一寸寸缩小并封严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湿润了。不过她终是没有让眼泪淌下一滴来。 半夜的屋内安静得可怕。窗外,死气沉沉黑透了的夜空,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蒙上了一层积雪的大地昏沉沉的,晦暗而寂寥。 湫在客厅的沙发上面缓缓坐下,她轻轻地用无名指抹了抹眼角,此刻孤独与无助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内心。 而就在湫的心绪尚在波动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了敲门的声响。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回想起昨日傍晚的一番经历,她便感到惶恐、不知所措,她侧耳静听,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一分钟过去了,敲门声并没有再次响起。湫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断定刚才的敲门声只是由于自己过度紧张而产生的幻听而已。 湫搓了搓手,用双臂围住僵硬的身体。她突然间感觉到凄寒,尽管别墅内有供暖系统不间断地供暖,但她仍然感觉到有阵阵冷风直逼自己----想到今后很有可能要一个人在这幢大别墅里生活下去,无助与迷茫的寒冰便开始在湫的心中疾速冻结起来。 湫有了倦意,但她却没有想去睡觉的意思,不只是因为不敢,而更多的是压抑的心情使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这种压抑始终挥之不去,尽管她多次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要“接受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困倦逐渐占了上风,湫终是无法抵抗过这种疲惫,犯起了迷糊。 …… 寒冬季节里的日出,晨光显得格外红火,它叫醒了安睡在棉被里的人们,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湫也被溢目的日光所唤醒。 “天亮了?”湫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阳光依旧如往日一样和煦,不过令她惊奇的是,她不是在客厅的沙发上醒来的,而是醒来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且就连被子也很细致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湫见此状很是奇怪,她下床叠好了被子,满怀疑惑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顺着楼梯来到一楼。起居室被晨光照得很亮堂,但是并没有人在。 厅堂里也没有人。湫沿着走廊朝后会客室走去,途经厨房,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人正在切菜的声音。 湫打开门走进厨房,果然,有一个男生站在案板边仔细地切着蔬菜,没错,真的是湘! 湘抬起头,看见湫。“早上好,湫。”湘道----他看上去真的没一点儿事的样子。 “湘……”湫站定在原地,注视着湘,眼神中透露着惊疑与胆寒,却少有喜悦。 “湫,昨天让你受惊了,别怕,已经没事儿了。”湘放下厨具,向湫走了过来。 湫谨慎地后退了两步----她在提防,而她的神色与举止也告诉了湘她对这一切的将信将疑。 湘见状便停止继续接近湫,他用友善的目光看着湫,温和地说道:“湫,请相信我,我真的是湘,我知道你昨天害怕极了,但请你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没事,坚果和豌豆也都很好,我们都还在。” “真……真的吗?”湫好像有点儿相信湘的陈述了,但是再当昨天那些骇人的场景在湫的脑海中闪现而过时,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最终会归于完美的结局,真的可能这样吗? “请相信我,湫。我一定会向你阐明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我需要你的信任,湫,我们都回来了,你要坚信这一点……”湘慢慢迈步朝湫走去。而湫并没有再警觉地后退,她只感觉到双眼有一丝湿润。 湘走来握住了湫的双手,看着她润湿的双眼,说:“我确实是湘,要相信我,你应该认得出我的,湫,别忘了我们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生活,一起旅游一起探险,一起让教授给我们讲故事听,还一起在学校的艺术节上同台演出……整整十七年,事实上,这些事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湘……你真的回来了……”湫眨了眨眼睛,想将眼泪咽回去。 两个人伸开了双臂,紧密地拥在了一起,湫的下颊贴在了湘的颈弯处。 “难为你了,湫。” “不,没关系的,湘,谢谢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 第六十六章 食人国度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绿色的稠浆全都消失不见了,实验室还是原来那样,坚果和豌豆都还昏迷着。”湘拌着蔬菜沙拉说道,“豌豆不一会儿就醒来了,而坚果则是回家之后才醒过来的。而且豌豆的身子和坚果的眼睛居然一点儿也没事,我们都很好,只是一个个都成了绿泥人,就像…怪物史莱克一样。”湘说道这里,哈哈笑了起来。 湫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清,很好听。 “当时已经接近黎明了,坚果和豌豆都很疲惫,于是回各自的房间去睡觉了。我看见你睡在沙发上,就把你抱回房间,好让你踏实地去睡。”湘看着手中的面包片,慢慢撕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湫微微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湘,真的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嗯,可是……埃德博士呢?” “我醒来之后就没有看见他,嗯,这也正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实验室很干净,但我叫他的名字,却并没有人答应。” “是这样啊。”湫轻轻点点头。 “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参加茆在恶魔教堂举行的恶魔学演讲了,不过希望复符仪式能够顺利进行。”湘往蔬菜沙拉上补加着沙拉酱说。 “是啊。但茆和菁都加入了恶魔教派,我先前都没有意料到。”湫舀了一勺燕麦。 “我也是,没有想到。”湘瞥了一眼窗外,“昨晚的雪真的很大,院子里已经积雪了,而且,很厚呢。” “是呀。”湫的目光落在湘望向窗外的眼睛上,他的眼圈泛着浅浅的暗晕,看样子他是一整夜都没合眼了。 “湫,还记得昨夜我们遇见两个埃德博士的时候吗?第二个埃德博士自称是在西格尔山地国出生的。” “记得,昨天的那个埃德博士还说自己五岁开始学习打猎,埃德博士以前从没有与我们谈起过这些。” “是的,但是如果博士知道自己从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些事,那为什么在那个时刻要用这些事情来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埃德加博士呢?真的让人捉摸不透!”湘转眼用自己的燕麦粥,一边用勺子搅拌着说道。 “是啊,博士他的记性…向来很好的呀…”湫正了正胸前的餐巾说。 “没错,另一方面,我的印象中,教授曾经告诉过我,西格尔山地国在末世前就是被人们称作‘生人勿近’的高危地带,因为那里是食人族的领土,不是教授经常唱的那首歌里就有‘不要惊醒族人’的一说么?据说那里的食人族残忍至极,没有丁点儿人性,凡是闯入西格尔山地国的探险家都无一生还。异世之后,那里才算是安宁下来,而博士…怎么可能会在那种没有人敢靠近的地方长大?” “嗯,或许我们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博士的身世,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怪事发生吧,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事,还不为我们所知。”湫放下汤匙,拱起眉毛说道。 早餐过后,豌豆和坚果也起床了。 两人抖擞精神,就像从未经历过那场梦魇似的腥风血雨般的“险斗”一样。 “早啊,豌豆老弟!”坚果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伸着懒腰冲从楼梯上轻快地走下来的豌豆打着招呼。 “早,坚果!”豌豆一边下楼梯一边做着扩胸运动,活动着她那细得像麻秆一样的绿茎身。 “很想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挑战等待我们,嗨,不过好像实在是没有我们渡不过的难关,正因如此,我的生活态度便也就是这样了,不惧艰险,哈哈!”坚果笑呵呵地拍了拍豌豆极窄的肩膀。 “谁又知晓呢?走着瞧吧。”豌豆耸耸肩道。 “我饿坏了,想快点吃早餐,也不知道小湫姐,还有湘哥他们是否起床了。” “自昨夜怪事接连发生之后,我们都没有睡好,唉,恐怕湘哥一直都没有睡吧,凌晨回来我最后洗完身子上楼时他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呢。”豌豆扭动了几下他那奇形怪状的大脑袋。 坚果舔舔干燥的上嘴唇:“还是湘哥精力好,呣,管他呢,先吃饭吧。” 第六十七章 邓也 清早的恶魔教堂里,茆站在整个教堂最高的地方用不是很大的嗓音做着演讲,听演讲的人并不多,仅有不过三十个人,偌大的教堂显得空荡荡的。 “古代的路西法撒旦教派与正古典恶魔教等教派与现代恶魔学教有着本质的不同,它们是现代恶魔学教的非正统衍生教派,恶魔学教派虽然起源极早,但却是近代新兴世教,我们信仰恶魔之子圣萨弗伯禄,人世的光明与力量全部受赐于祂,恶魔……” 讲台上,茆侃侃而谈地讲演着,时不时加上一些动作与手势,而台下的人有些在认真地听着,有些则面无表情,似在神游,甚至有些在低头打着瞌睡。 茆的演讲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讲演结束时,茆问道:“对于今天的演讲,或者对于恶魔学教,有人想要提问吗?” “有,魔裔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茆的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了声音,教堂里所有听众们的眼光都被吸引向了提问者。 只见第一排座上的一个年轻女生站了起来,她留着红褐色微卷的长发,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 “嗯,你有什么问题,请讲。”茆礼貌地看着女生说道。 “我了解过你的事迹,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罢了,凭什么是你偏偏被选成了魔裔呢?”女生走上前去一步,仰起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茆,显得毫不胆怯。 “那是因为,恶魔信任我,因而相中了我,祂坚信我便是那个可以将沸腾的恶魔之血禅化继承下去,使魔血永不枯竭的那个人。”茆回答道。 “恶魔有什么理由要相信你这个普通人呢?”台下传出了议声,而女生却不卑不亢。 “我承认我不知道,更没有权利去过问,但是我坚信先魔总有他心中的量度,测得我有成为神圣魔血导裔者的资格,先魔永远是明晰的!祂引领了世界!”茆振臂高呼。 “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内心真实的一面!作为一个平凡人,向来没有理由会坦然地面对从未与自身接触过的外来文化的侵袭并接受它,你仅是出于人性的怯懦而承服于如此强大的精神侵略者,没错儿,即使你并不是懦夫,可是人类本性中柔弱的一面并未在你的骨气下得以转变,你说的那些话,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内心,我看得出,你纯粹是在欺骗自己!”女生的语气坚定,显得盛气凌人。 即刻,听众席上像炸开了锅,大多数教内徒纷纷对女生无礼的行为表示出不满与责备,有许多人在高呼“不礼之徒”“放肆”“无知”“异教反动派”“无神论狂人”等词抨击女生,有些忠义之士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用手指着女生用恶魔学派内部相关言语进行批判,甚至是诅咒。 然而女生并未有所动摇,她依旧使用与众人迥异的目光和茆对视,毫无胆怯之色。 菁此时正坐在教堂听众席座位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她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茆和那位女生,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教主遇上了些小麻烦呵。”坐在菁旁边的耳王摸着下颌上的一撮胡须同样很镇定地说道。 茆微微垂下了头,几秒钟后,他缓缓地高举起双臂,手掌向外,接着,整个教堂霎时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邓也。我是一名超自然现象研究者,同时也是一名有着七年职龄的女医生。” “好的,邓也医生,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用意,你的话肯定没有说完,请你继续,如果有必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将讲台让给你。”茆说着便退后几步,想要将讲台让给邓也。 “噢,没有必要,感谢你,魔裔先生,你的位置永远只属于你自己。我只是想对大伙说,请大家不要曲解我的用意,我并没有想要侵犯任何教派,我绝对没有那样的资格,我只想提醒大家,社会需要解体,时代需要进步,信仰也需要重新被大众所认知,生活在这个时常在蛊惑人心的全新世界中,有我们理解的成份,也有那些我们尚未探索与无法理解的元素,针对这一点,再融合一些符合不同人所需要的哲学理念,这便是宗教。而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在追求认识世界的历程中,盲目尾随外来的导引只会让我们更加晕头转向,信仰,是世间最为神圣的东西,也是最能够引领人类前行的,但是请不要忘记自身心灵的归咎,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上帝,当然抑或为恶魔,去执守心底对世界最纯朴的认知与解读,而盲目的追随与笃信,只会使属于自己内心的那片天空,湮灭于他人思想的潮流之下!” 话音刚落,有几个人对女生的这一番话献出了掌声,即便还有很多人并没有鼓掌,但是也有接近一半的人都对邓也医生的话表现出了肯定与赞赏。 茆抿着下唇,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但眼神中充满着坚毅的女生,许久,才开口。 “邓也医生,说心里话,我很赞同你,你的说辞在心底里触动了我,使我信服,真的。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散场后到一楼魔衍圣堂找一下我。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各位。”茆向全场听众深深地鞠了一躬,快速走下了讲台。 “邓也。”耳王在台下小声地咕囔到。 “这个孩子真的非常了不起。”菁咬咬关,激动无比地摆摆头道。 第六十八章 超自然研究 晨曦初现,橘红的朝阳辉映着恶魔教堂,黑色的石缝砖砌成四四方方的城墙,四角朝天的尖顶堡塔直冲云霄,古老的哥特式建筑气息与座落在它周边的都市风尚建筑显得有那么几分不搭调,这就像是在众多笔挺的圣徒中间蜷卧着一头黑魔鬼那般显眼。 人们稀疏地分布在教堂正门口外的广场上,同时还有人三三两两地从教堂里走出来,看样子——在这里举办的演讲活动,也才刚刚结束不久。 教堂大厅里的人也算不上多——十个左右,他们似乎都还沉浸在几分钟前的魔裔演讲中,记着笔记或是望着演讲台沉思,显得意犹未尽。 …… 魔衍圣堂里,茆从檀木书桌前抽出檀木做成的椅子。“请坐,邓也。” “谢谢,魔裔先生也请坐。”邓也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说。 “好的。”茆在邓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圣堂不大,但光线却很好,四面都有窗,清晨的阳光映进来,投射在书桌上面,檀木做成的恶魔通雕也变得更加有立体感了。 茆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样貌年轻的女医生。她坐得很端正,脸映朝霞,面容姣好,红褐色的头发自然舒展,发梢微带卷曲,眼神中所展现坚毅的性情一成未变,但却又在清秀的眉宇之间透露着花季少女所特有的娇弱与柔美。 “魔裔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哦,是的,当然可以。”茆收了收目光,坐直了身子,“嗯…我的全名叫做皇甫茆,你只需要称呼我‘茆’便可以了,我们没有必要太过拘谨,只需将这次对话看作是一次很轻松的聊天就可以了。” “聊天?那好吧。那……你想要聊些什么呢,茆?”邓也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坐着,并咧开嘴笑了。 茆看见邓也的微笑,自己紧绷的神经也一下放松了一大截。“嗯……聊些什么呢,邓也,请容我冒昧地一问,你今年多大了?” “呣…我刚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不久,你呢,茆?”邓也忽然之间就像彻身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一位严肃而成熟的医生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邓也如此神速的转变突然让茆有点无法接受,甚至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浮起。“我十七岁,明年四月就成年了。”茆说。 “十七岁,这样啊,我的姐姐今年也十七岁了。对了,茆,当魔裔一定很辛苦的吧?”邓也将左手食指放在下巴上问。 “其实也还好啦,我也已经习惯了,嘿嘿嘿,我想着,一直这样把魔裔当下去也挺好的。”茆会心地笑了,他猛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畅,那是一种回归童真的感觉,在他走出年少时代沉浸在纷乱繁杂社会体制中以来从未感受到的愉悦,尤其是从与这样一位机灵可爱却丝毫不乏沉稳的同龄女生的交谈中所获得的快乐,是那样一种难以形容的一种童真的美好,掩盖了他心中那份莫名复杂的情绪。 “那就很好啦,”邓也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一个想要追求的梦想藏在自己的心房当中,那就像在夜空中的星宿一样,维纳斯神话里说过每颗星都有着它自己的那则故事,只是,别的人谁也不知道……不论这个梦想是遥远的、美好的,抑或是平庸的、新奇的,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便是最好的。” “你说得真对,邓也。”茆用手轻轻拨开了眼前的刘海。 “哎呀,茆,你的脸是怎么了?”邓也看见茆左侧脸颊上的疤痕,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啊,这是我在两年前一不留神烧伤的,真的很抱歉,吓着你了…”茆很尴尬地冲着邓也笑了笑,露出了他那两排不太整齐的白牙。 “噢,没关系的,不过不用担心,烧伤沉积的色素总会慢慢消退的。”邓也说。 茆一笑:“谢谢你,如果那样那真是太好了。” “不客气,茆,其实我今天在你演讲的时候直接那样针对你可能太无礼了,真的很对不起。”邓也的眉心锁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歉意。 “没事的,别上心,邓也,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是一位有经验的医生兼超自然研究者了,而且还懂得那么多道理。”茆摆摆手掌劝慰邓也道。 “谢谢你,”邓也说着舒展了双眉,“事实上我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身处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我觉得工作给我带来的益处真的很多,它让我更加熟悉了社会,通达了人情。” “这倒也是。”茆点点头,“你有兴趣说说你的工作吗?尤其是超自然研究,我在中学时有听历史老师提前过这个职业,但是没有深入了解过。我向来觉得这方面的学问充满了神秘感,一直很好奇,也不知道讲起来是否方便?” “当然可以啊,关于超自然研究方面吗?”邓也转转她褐色的眼珠,“嗯……实际上算得上是一种宗教信仰与自然科学的结合体系吧,它们实际上并不冲突,总体上来说,也是互相依存,互相诠释的……” 恰好就在这时,魔衍圣堂外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茆说。 门被推开了,一位长相眉清目秀,又有几分玲珑可爱的双马尾辫女生出现在了圣堂门口。“很抱歉打扰,圣主,双符复祀的时间就快要到了。”那女生的嘴唇翕动着,说话声音轻快好听。 “好的,我知道了,乔。”茆扭头向那女生做出“ok”的手势,然后又回过头来,“邓也,我五分钟后就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我片刻吗?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看书架上的书。” 邓也点头,她眨眨闪亮的眼瞳道:“没问题,你去忙吧,茆,我等着你。” 第六十九章 全无进展 “豌豆老弟,我真是愚蠢到家了,竟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坚果一只手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另一只手握拳稍稍用劲砸着脑壳。 “这样一来就四比一咯,坚果老兄。”豌豆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嗨,真没劲,不玩了!”坚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臂斜上举挺出自己圆鼓鼓的棕肚皮,伸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懒腰,“早知道会这样就先调马出山了,好可惜唉!不过还是你更厉害,豌豆老弟!” “嘻嘻嘻,坚果老兄,其实啊,这一局的中间有一着你是可以直接将死我的,但你却没有注意到,白白丧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让我转败为胜了,嘿嘿。”豌豆说完又捂着嘴乐了起来,黑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什么,当真吗?”坚果摸摸脑袋,两只大眼珠子瞪得可圆了,“这步我怎么没有看到呢?真是的!” “没关系啦,这局就算是你的失误吧,我们算成平局,你看好吗?”豌豆一边整理象棋子儿一边笑眯眯地说。 “哎,不用,不用!豌豆,我这个人可是很诚实的,输棋就是输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刚把象棋收拾好,湘就从客厅走进起居室里来,他的手里提着蓝色的浇灌壶,看样子是要去培试屋给植物浇水的。 “嗨,湘哥!今天又有什么新打算吗?今天可是我和豌豆出生以来好不容易清闲的一回啊。” “还没有呢。如果你们不怕冷,我建议你们俩去城市里逛街,历史博物馆和天文科技馆对身高一米五以下的儿童都是免费开放的。”湘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水壶径直向培试屋走去。 “湘哥,可我觉得我们这种生物上街真是一件可笑的事,因此我选择在午夜时出门逛,不然所有的路人都要盯着我们,感觉很不自然。”豌豆低下头看着双手说。 “我倒认为这没什么关系,让大伙儿见识见识我们这种奇异的生物,让他们明白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还是蛮自豪的呀!”坚果戏谑着做了个鬼脸。 “坚果说得对,不要在乎那么多,豌豆,你们真应该出门走走。”湘说罢推开了培试屋的门,“砰”的一声,门被弹回来闭紧。 “嗯,是得出门走走了,呆在家里确实没什么意思。”豌豆又想了想,同意了逛街这个主意。 就这样,整整一个早上,坚果和豌豆逛遍了大都市里的各条繁华的大型商业街,而且还去天文科技馆游览了一圈。湘和湫则是在家里协力研究易北冰教授生前留下来的各式各样关于psba生物的厚沓文档资料,但是资料里高深难懂的学术用语实属让两人摸不着头脑。包括教授临终前托付给湘的那一只罗盘,两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对罗盘的用途有半点更深入的认识。 午餐过后,湘午休了一会儿,湫和坚果、豌豆打了一会儿扑克牌。而下午湘和湫的研究也是毫无进展。坚果和豌豆借助科幻电影带打发时光一直到了傍晚。 晚餐时,一阵敲门声的响起使四个坐在餐桌前享用“晚宴”人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湘走到大门前,从防盗猫眼里探视了下来者。 是一个身着白色棉袄,头戴白色防寒帽,留着褐色络腮胡的四十岁上下的面生男人。 “您好,请问您找谁啊?”湘侧着耳朵隔着门问那个男人。 “你是谁?是颍湘吗?”那人回应道,嗓音粗而嘶哑,就像年近八十的老头发出的声音一样。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令湘意外极了,而他的大脑也因吃惊而变得一片空白,没有再多想,就接着问:“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几秒短暂的寂静后,门外传来了那男人嘶哑的声音:“湘,你就别再疑神疑鬼的了,我是你爸爸,我回来了。” 第七十章 疯狂 “湘,发生了什么事?来的是什么人?”湫走到大门口,望着一脸呆滞的湘问道。 湫从猫眼里向外瞅了一眼。“噢,他是……戴夫先生!” “什么?”湘瞪大了双眼。 “戴夫·古列维奇先生啊,教授家以前的邻居,难道你忘了……噢,好吧,湘,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是失忆过的。”湫抿着嘴巴笑了起来,文静里带着可爱。 “教授家的邻居?”湘尖锐的眼神平和了下来,但眼神中还是投射出疑惑的神情。 “没错儿,相信我吧,戴夫是个好人,我们总是要去选择信任一些人的。”湫毫不犹豫,便准备伸手去开门,却又被湘及时拦住了。 “那他说他是我爸爸是怎么一回事儿?” 湫又一次翘起嘴角露出笑容:“是戴夫开玩笑的,他是经商的,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他和教授的关系不错,教授实验和发明的很多原料都是通过他买到的。所以戴夫总来家里,他知道我们两个是弃婴,所以经常就说这个来逗我们玩的啦。”湫用自己的手指浅浅地勾住湘的手指,以说服湘消除这份多余的警惕。 “那好吧。”湘耸了耸肩,顽皮地做了个鬼脸。 门被打开了。 “嘿!湘哥,湫姐,是谁来了呀?”坚果的嘴里填满了一大口肥料还没咽下去就匆匆忙忙地朝大门口赶去。 然而,就在坚果刚经过接通起居室与玄关的拐角处时,他的眼前倏地一下变得透黑,接着是一股冲脑的昏眩,使他失去了重心与方向感,伴随着剧烈的一颤后,坚果瘫倒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 “呀噢——”坚果在地板上狠命地翻来滚去,却死活也甩脱不了这种该死的痛苦——就像有一只魔鬼的大手死命地掐住了身体,无法挣脱。 “嗬,菲迪,不可以这样调皮!”喊话的是那个声音嘶哑的男人。 “喵——”一声猫叫传来。顿时间,坚果的双眼又豁然开朗了。 坚果快速地转了转眼珠子,从地板上盘起腿坐了起来,看到原来刚才是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花猫趴到了自己的脸上,坚果放松地长长舒出一口气,然后又打了个嗝。 那只猫扭着身子穿过玄关,来到大门口,纵身一跃跳到那个络腮胡男人的肩膀上。那个男人用他粗糙的灰棕色大手温顺地抚摸花猫的脊背,嘴里说着:“乖乖,小姑娘,千万再别捣乱了。” 络腮胡男人搁下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包,摘下了羽白色的鸭绒防寒帽,揉了揉他那一头黑褐色、硬得像石膏一样的蓬乱头发。他咧开大嘴冲湘和湫友好地笑着,卷曲的胡须中间是一口微微发黄且不整齐的牙齿,接着,他眨了眨不大不小却很滑稽的眼睛。他的白袄中间印有浅灰色的圆钟金属乐队的图案、腿上穿着系有真皮花纹皮带的牛仔裤和脚上的一双大号名牌白色球鞋,都与他成熟的面孔有那么几分不搭调。但是有着憨厚面孔的他,仍然给人相当友善的第一印象。 “哈喽,颍湘,枫湫,还有那个胖墩墩的小家伙,真是很抱歉菲迪对你那样无礼了,不过我猜你很喜欢甜柿饼的吧?菲迪也一样很喜欢噢,下次我再来时会带一些过来的。”戴夫抚摸着扒在肩膀上的菲迪,用沙哑的嗓音将字一个接一个地吐出,配合着手臂挥舞比划的动作,让人觉得他既亲切又好笑。 坚果没有回答,他只是撅着嘴盘坐在地上,来回绕着大拇指,好像是在闹小情绪,却又好似在与菲迪较量可爱。 “哈,小家伙,真有意思。”戴夫呵呵一笑,也学着坚果的样子绕起了手指,“湘,湫,话说你们俩都没忘记我吧?我是戴夫·古列维奇,你们最熟悉的老邻居,在帕尔尼有人称我为‘疯狂戴夫’,但我可不这么想,只是又不能否认大伙确实都在这样称呼我,不过呢,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好久不见你们,都长大了,以后就叫我戴夫吧,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刚刚搬回来的,晚餐后就来看望你们……对了,老伙计易北冰呢,他在家吗?”戴夫说着提起了手提箱,探头看了看屋内问道。 “戴夫先生,您先请进吧,事情是这样的,易北冰教授他刚刚去世不久……”湫说。 戴夫像触电一般猛然拧过头来,张大了嘴巴,面目狰狞:“啊?不会吧!” 第七十一章 全能药剂 听完了湫转述易北冰所讲的一切实情,戴夫靠在沙发上,双眉之间拧成了一团,他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颊,哑着嗓子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幸,易北冰是个好人,他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可惜非官立公司的意外工伤没有额外的保险金可得,真麻烦哎。”菲迪猫坐在戴夫的肩膀上惬意地舔着爪子。 “戴夫,您在帕尔尼有没有打听到科学媒体透露的有关末世的相关线索呢?我们继承易北冰教授的工作,正在研究末世与特殊psba植物,也就类似这两个小家伙的生物,那些线索对我们的研究来说至关重要。”湫问。 “线索倒真没有。”戴夫说着将粗糙的手指插进硬硬的头发中,“在帕尔尼的六年里我日夜不分地走售缩携胶囊,休息日也无非就是呆在汽车旅馆里上网搜寻公司的商品销售记录,再就是捣鼓捣鼓船模,陪菲迪玩。整天懒懒散散的,即便是碰到极少数的几户古怪的人家,也没有兴趣多打探,匆匆忙忙地就赶到下一家了。” “不过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戴夫接着说,“什么魔毒和异世,都是瞎扯!易北冰他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这次听我的没错!” 豌豆挠挠脖子,目光停在了戴夫放在茶几上的方形箱包上。 “你是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小家伙?”戴夫向前弯曲身子,用中指敲敲黑色的方箱包,眼睛看着豌豆,菲迪从他的肩膀上“刷”地一下顺势跳到了沙发前的薄绒地毯上。 “话说起来我也差点忘了,这是我在帕尔尼商务展会上换来的好宝贝,正打算让你们大伙儿见识见识呢。”戴夫一边说一边转正了箱包,解开了箱包两侧的金属锁扣,翻开了箱包盖。里面展出了两层嵌有塑料凹槽的金属片,凹槽里总共躺有七支药剂瓶。箱包底部是铺有密密实实冰块的保冷装置,冰块的上方,白色的冷雾在黑色钢丝衬网间弥漫游离着。 还没有五秒种,戴夫就合上箱包盖,重新扣上保险锁扣。“好了,得节省点儿,不然冷气散光药品就会变质的。”戴夫抚摸着仰卧在地毯上菲迪的肚皮说。 “那是什么啊?”坚果瞪大眼珠问。 “嗯…超活化帕尼哌酮素,在感染任何病菌或病毒后二十四小时内注射可配合记忆细胞杀尽全部抗原,对身体组织没有副作用,我不通医学,但是在经世界人类疾病控制中心的样品鉴定过后,检验报告是95%的感染性疾病确定都可以治愈。据说这种药原料相当难获得,开发者是个才人,虽然当时只开发了十五支,我这就有七支,真是太完美了呀。”戴夫搓着被雾汽沾湿的双手,激动地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真不错。”湘微微地点点头,继续说,“发明这东西的人一定也是天才,能开发出当代医学机构所不能开发的药品。” “我是在商品展会上买到的,不过奇怪的是,交易者更像是个外行人,”戴夫提着箱包站了起来,“现在疾病控制中心还在分析药品的组成成份和结构,我要尽快在这种药品能够批量生产前利用它大赚一笔!”说完,戴夫仰天大笑了起来,不断地发出粗钝的“咯咯”声。 戴夫转过身朝趴在地毯上的菲迪招手:“好啦,淘气的小姑娘,我们该回去啦。我的孩子们,还有两个易北冰的小实验品,打搅你们的晚宴了,今后多多关照!” “什么叫‘小实验品’,真难听。”坚果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四个人站在玄关口。坚果和豌豆像嚼三明治一样一边“品味”着化肥一边目送戴夫带着菲迪猫离开。戴夫关好大门,湘和湫很轻松地相视一笑,转身回到餐厅里去。 四个人离开玄关口还没有五步的距离,门外突然之间传来一声柔钝的巨响。 是枪声。 第七十二章 命案发生 等到湘和湫赶到大门口时,离前院入口不远昏暗的草坪上已经有一个人四肢平展的黑影躺在那里了。前院的铁栅门口,只有橙黄色路灯映照下的冷清街道和马路肩石上的积雪。 躺在草坪上的是戴夫,那一双毫无光芒的双眼上方,暗红色的血花汩汩冒出,染红了白色的融雪和发黄的草地。湫吓得赶紧用手堵住了嘴以防止叫出声来。湘机警地四下张望,确认院子里没有藏着其他人。 远处,像是隔了一个街区,枪声再次响起,不久之后,警车尖锐的鸣叫声也出现了,而这之后枪声没有再次响起——不大一会儿,警队就找来易北冰家里了。原来开枪的人是在傍晚时不知从谁家逃出来一神志不清的疯子,在城里持械引起暴动,现在已经被逮捕。在警察同湘和湫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讯问后,便将可怜的邻居戴夫的尸体抬到救护车上带走了。 “真可怕,没想到城市里这么危险啊!”豌豆双臂张开软塌塌地伏在沙发上,余悸未消。 “确实很惨,惨到家了,虽然那个经商的古怪老头不那么招人喜欢,但是照我的感觉来看他人应该还是不错的。我们有必要为他默哀三分钟。”坚果低下了头,默默地用双手在胸前画十字。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就这样把戴夫的临终财产抱回来占为己有,真的好吗?”豌豆用脚尖碰了碰方形箱包问道。 “不知道,或许总比那些不了解箱包里药品真实价值的警察们带走要强吧,就像昆哥说的,警署很不完备,不能指望他们。”坚果并没有睁开双眼,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比划着,“在我看来把这些药品提供给当地医疗机构,总胜过让它落到非法商贩的流动线上自生自灭吧。那老家伙可能就是有点贪心,这点确实不大好。”坚果的语气很平板,却显得成熟了很多,这与平时大大咧咧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豌豆点点头,目光久久滞留在方形箱包上,道:“我同意你的说法,坚果老兄。” 夜晚来得那么突然,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东方升起的明月。在餐室里的湘和湫很快便结束了一天里的最后一餐。 “冬天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坚果望着窗外,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再下点儿雪呢?下雪,夜空黑中夹带着白,真的好看极了,你说呢,豌豆?” “是呀,我也喜欢下雪。”豌豆正注视着窗户外面出神。 “真无聊,无聊透了。”坚果一蹬腿,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整天都坐在沙发上,沙发垫都快被我俩坐穿了。” “那你们可以换个地方坐,蒲团如何?那东西够坚实,坐不穿。”收拾好餐具的湘正值此时走进客厅,打趣道。 “湘哥,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充实一下我自己了。找本书打发无趣的时光,要么是……嗨,对了!那本速成传记,好不容易有这么清闲的一个机会,怎能就这样放过!”坚果跳下沙发,顿时间变得和以前一样活跃了起来,“速成传记放在哪里?湘哥,是在你的房间里吗?我现在就去取行吗?”坚果一面说着,两只脚一面互换来回跳弹着,一副急不可耐想要开跑的样子。 湘的嘴角翘起一个微笑:“在我房间床头的书柜上,去拿吧。” “好咧!”坚果像箭一样跑开。 速成传记是一本精装的厚皮书。坚果将书费事地举过头顶搬回客厅,这本书的体积都快赶上坚果四分之一的体型大小了。坚果和豌豆并排坐在沙发上,坚果翻开书的扉页,印刷的铅字很大很清晰,读起来很方便。这一读,两人完全忘了时间,等到湘再来客厅唤两人睡觉的时候,时钟已经走过了午夜零点。 湘将坚果和豌豆赶出了客厅,熄了灯。“好学是好事,就是别熬夜了,毕竟早上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你们都没忘吧。” “没有。”坚果揉了揉困乏的眼睛支吾道。 “噢…我也记得…”豌豆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记得就好,你们快点去休息吧,早上还要早起呢。”湘拍了拍两人的头说道。 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阁层上,站着一个人,是湫。几个人相互道了晚安之后便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豌豆和湫一起上楼的时候还在提那本书:“今天学到了好多有用的知识,湘哥推荐的那本速成传记,简直就像是文化史书与理化科普的合辑,除了对于世界末日和雪际方舟的记载,还有很多有用的知识,比如一些荒野求生和动物学特辑融合在一起,简直,棒极了。小湫姐,我强烈推荐你也去看那本书,太精彩了。” “我知道了,我会的,豌豆,今天晚上先安心地睡个好觉吧,这样才会有精力学习和工作。晚安,豌豆,明天见。” “嗯,好的。晚安,小湫姐。” “晚安。” 第七十三章 另一个城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亮橙色的太阳能充电路灯给高速公路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道路两侧,护栏之外,不是贫瘠的废弃农田就是荒芜的戈壁牧区,总之是不会多出半点能够为公路照亮的灯火了。天上闪烁的星光也显得那样微弱不堪。 傅凛打开远光灯,双手牢牢地持住方向盘,驾驶着纯黑色suv一路向西方飞驰而去。虽然高配置的氙气远光灯能使驾驶员清晰地辨识车前的一景一物,但是西方天空中阴森渗人的黑影与除自己外空无一车的暗橙色公路,耳边呼呼拂过的风声,总是能让傅凛心中难以言表的孤寞一层接一层地不断加厚。 傅凛想起了荻珊。 但她就在这儿,就躺在车的后座上休憩。荻珊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在后半夜还没能赶到下一个镇子时总有人有精力去继续开车赶路。而对傅凛来说,更关键的是,她还在。 想到这里,傅凛的心绪也平缓了许多,但喉咙却又立即哽住了,还是因为他想到了她。荻珊的心里肯定也会很难过吧,如此突然地离开陪伴她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父母和弟弟,告别了见证着她逐渐长大的城市远去——去追随一个未知的前途与未来。而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而荻珊也全部都是为了他而做出舍弃的。每想到这里,他的心头就不由地一紧。“我一定要用行动尽可能地弥补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傻事。”傅凛一边想,一边转动方向盘,沿坡路开过一个小小的弯道。 高速公路无穷无尽地蔓伸下去,远方与黑夜模糊成一片的山峦,显得遥不可及。傅凛的右脚微微施力,车子又起了点儿速。 夜深了。傅凛将车子停在一个自助服务区。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荒郊的冬夜气息让傅凛打了一个寒噤。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张呢绒毯给在后座上拥着羽绒服睡着的荻珊加盖上去,然后又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给车加满油后,傅凛在自动贩卖机前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已经关门的服务商店门旁的路灯下翻看着公路地图册。距离下一个城市还要三百多公里的车程。傅凛无奈地叹了口气,成股的白色水汽很快在他的嘴边凝结。 傅凛整理好地图册回到车上,车门被打开时,玻璃窗的内壁上瞬时间也沾满了雾气。他搓动着掌心,转动钥匙启动车子,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度。 傅凛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荻珊,嘴角呈现一丝浮动。他抖擞精神,深呼吸一回,踩紧油门,从匝道绕上高速公路,继续向远方驶去。公路的两侧仍旧荒芜,但是荻珊的存在让傅凛在路途遥遥时不会感到不安与乏味,而是感到激励。 半途中,远处的荒原外偶尔会冒出几个小村庄,零散的牧屋座落其中,但是村庄里没有任何一户人家点灯,极易让人怀疑村子里是否还有人住,那些村落很有可能是末世之前形成的村落,现早已废弃多年了。 黎明前,荻珊醒了。她换了傅凛继续驾驶。天色刚微明时,公路边的路牌指示距离下一个城市仅有四十多公里的车程了。公路的两侧也多出来了许多有着像样牧屋和菜地的村子。露地越冬青菜的油绿在褐黄色的土埂地中,显得格外扎眼。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傅凛将额头贴在车窗玻璃上,额前的一撮褐色卷发被挤得扁平。车窗外飞快掠过的冷色调风景映入他棕色的眼睛之中。虽然连续开了一夜的车,筋骨和精神都已疲倦,但是他却并不想睡觉,或许这与自己难以平静的心有关吧。他这么想。 傅凛合起双眼,他感到脑袋深处昏昏沉沉的,他用手指重重地推压着太阳穴,但却难以缓解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小凛,你怎么样,还好吗?”荻珊注意到傅凛的动作,于是微微偏过头来,悉心地问。她的嗓音是那么甜美与轻润,让人听后会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舒适。 “我很好,亲爱的。”傅凛左右晃晃脑袋,努力清醒自己的意志,他翘起嘴角,装作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朝荻珊点头致意。 荻珊抿了抿嘴,她的双眼注视着公路,道:“亲爱的,事实上,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能理解你,你都是为了我好,嗯,这件事情你没有必要太过于责怪自己。虽然动机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我从很早以前就有这么幻想过……能够同自己最爱的人来一次无忌的旅行,没有明确目标地去放纵自己,瞻仰全世界……嘿,你知道吗,亲爱的,我是一万个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某一天的傍晚开始,成为了现实……” 傅凛更是没有想到,也或许早已在潜意识中意料到,荻珊的善良的心地彻底地感化了他。他甚至有点喜欢现在的这种状态了。能陪伴她一起路过人世间无尽的风景,无疑,这是他的幸运,也是荻珊的幸运。 车子驶过穿越乡间的公路向远方开去。公路尽头,林立的高楼大厦已在晨光的雾霭中隐约闪现。 第七十四章 超凡 “咳咳……” “这是你最喜欢的素汉堡和雪梨沙拉,还有一杯热豆奶,快点趁热喝吧。”菁将手中端着的餐托盘放在圆桌上,裹着棉袄坐在餐桌前的茆眼皮像抹了铅一样耷拉得厉害,鼻尖像一枚蛇莓一样红扑扑的。 “谢谢你,菁,辛苦了。”茆大力呼出一口气息,吸紧堵塞的鼻子,低着头说道。 “茆,你不要紧吧?我可好担心你呢。”菁说着将手背贴在了茆滚烫的额头上。 “不用管我,我没事儿。”茆说着将两只冰冷的手掌敷在热得发红的脸颊两侧,“只是,普通的感冒罢了,小事一桩,咳咳…” 菁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两人的体温后,忧虑之色爬上了她的眉宇之间。 “你烧得很厉害,我必须得送你去医院了。”菁拍了拍茆发烫的后颈说。 “不用,肯定会没事儿的,菁,我要你相信我,我会没事儿的。”茆叉起一瓣梨,咬下很小一口,支吾道。 菁将手放在茆披着厚棉袄的脊背上,微微躬着腰说道:“我信任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但是这一回我需要你由着我一次,听话,吃完饭就去医院,好吗?” 茆并没有回应,他只是低着头吃雪梨沙拉,偶尔从鼻音间挤出一两声咳嗽。 菁在圆桌对面坐下,她轻叹一声,耐心地看着茆吃完一碗雪梨,喝光玻璃杯里的豆奶。然后,他又捧起汉堡咬下一口,白色的蔬菜沙拉酱留在了他的嘴角。 “茆,我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菁用手指卷弄着自己前额的长发,柔声说道,“普西他肯定也不想让好朋友的身体这样难过下去,他就像你,还有我一样,都希望大伙好好的,是吧?听话,茆,吃完饭我就送你去医院。” 茆依旧没有作声,继续咀嚼着汉堡,发出“咔滋咔滋”的声响,他心底明白,每当关系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是拗不过菁的——向来都是这样。 早饭时间刚过,莱利就带着丽莎迪丝来到了茆家,茆和菁在给两人简单解释了一番后,便裹上棉衣向缰矢城最大的医院进发。半途中两人遇见了正朝茆家而去的湘等四人,湘和湫隔着茆厚重的口罩看到他神志恍惚的眼神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湘还提议先陪茆一起去医院看病,但是被菁婉辞了。 不大一会儿,前天在咖啡厅的所有人都齐聚在了茆家,除了茆和菁,还有毕次元——他和他的女友蕙利都没有来。起初大伙在茆家的客厅等候着,但是待到大伙逐渐意识到不对头的时候,事情也恰巧在此时发生了。“嗵”、“嗵”的敲门声响起,半卧在沙发上的昆起身去开门。 是蓝茜。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白净的连衣裙皱皱巴巴的,金黄色的长发乱蓬蓬地披散下来,卷曲的卷曲,分岔的分岔。她双手撑着门缘,身体倾斜着,极为急促地呼吸着,就像是迫切地想将一切消息完整快速地讲出来。 “蓝…蓝茜…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天哪,来,别着急,进屋慢慢说。”昆伸手想去扶弓着身体的蓝茜。 “别,别……”蓝茜张大嘴喘着粗气,她想说什么,可是却被急剧的喘息噎了回去。她空咽一下,双眼紧闭努力调整呼吸。 “慢慢来,慢慢来,宝贝,先进屋里来坐会,别太着急,稍微歇一会再说吧。”昆搀扶着蓝茜的胳膊走进屋里。隔着单薄的纱制连衣裙袖,他能感觉到她双臂的冰凉。 坐在客厅里的人全都出来到了玄关隔室。莱利走过去将大门关好。昆动作很轻地扶着蓝茜在大门前玄关口的摇椅上坐好。蓝茜难受地干咳了几声,昆蹲在他身旁替她轻轻地拍了拍脊背,莱利走到饮水机旁盛了一杯温水端来递给昆。蓝茜的干咳一次比一次严重,好一阵子后才缓过劲儿来。 “来吧,蓝茜,喝点热水,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昆将水杯递到蓝茜手中,捏捏她冰冷的肩膀问道。 蓝茜接过水杯“咕咕”地大口咽起水来,一不小心被呛住,她便垂下头去捂着胸膛咳嗽起来。 “慢点来,蓝茜,慢点。”昆心疼地抚了抚蓝茜的脊背。 蓝茜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她将水杯递回到昆的手中,将脸埋在了双手里面。 “宝贝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们,告诉我们怎么一回事,我们这就一起来想办法!”昆将空水杯放到了地上,搂着蓝茜的双臂说道。 莱利也搂住了身旁的丽莎迪丝,说道:“昆他说得没错,蓝茜,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们说,我们一起帮你出主意,替你摆平!” “咳咳,这位仁兄,唉…”蓝茜清清嗓子,苦笑着叹了口气,抬起头,“是你不清楚事态的严重呐,最没用的就是像我们这些普通小青年,能干得了什么呢?我们只能……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我们而去…呜……”说到最后,蓝茜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伴随着话语中很明显的哭腔,眼中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嗨,别哭啦,大姐姐,哭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坚果走上前去推了推埋头哭泣的蓝茜的胳膊,安慰道,“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法子,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嘛!” “你一个玩具小鬼懂些什么?走开,别再瞎掺和了!”蓝茜抬起头,没好气地回应了坚果。泪水不断从被她揉红了的眼睛里沿着被冷风吹红了的脸颊两侧滑落下来。 昆用手摩挲着蓝茜的双臂,面无表情地瞟了坚果一眼。蓝茜继续埋头啜泣。众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蓝茜的情绪终得了些许的平静,但是她仍然在低声抽噎。蓝茜身旁膀大腰圆的昆换了个姿势以缓解一侧大腿被压久了的麻木感。正值此时,敲门声响起。 “莱利去开一下门好吗?”昆道。 此时,蓝茜猛然间抬起头,她抽动着嘴唇,用一双红透了的双眼无比惊讶地盯着向大门走去的莱利,接着用虚弱的声音颤巍巍地支吾道:“莱利……原来…原来超凡利……就是说他吗?” “嗯,是的。他就是莱利,我们的‘超凡利’。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蓝茜小可爱。”昆抚摩着蓝茜裹着白纱的双臂平和地安慰她道。 第七十五章 猝不及防 莱利打开了大门,冷风瞬间钻进了屋里。茆和菁站在门外台阶下,将手伸进袖筒里,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菁,茆他怎么样?”茆和菁走进屋子里后,莱利一面将大门关好,一面问道。 “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菁搀扶着虚弱不堪的茆的胳膊向客厅走去时说道。 “茆他怎么样,还好吗?”两人走进客厅时湘问道。 “不用担心,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我想他会好起来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菁动作轻缓地扶着茆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说道。 “我是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还有普西老兄,扫了大伙的兴,被这该死的感冒病菌缠上……咳咳咳,咳咳……” “哎,对了,普西他人呢,还没有来吗?”菁一边替病咳个不停的茆拍打着背部,一边环视四周。 “他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半点影子都没见着,蕙利也是。”莱利掰了掰腕关节说道。 “我哥哥,还有我妈妈和我爸爸,他们…”蓝茜双拳搭在膝上紧紧攥住连衣裙,用平板而僵硬的语调说道,“他们一定出什么事了,还有我弟弟立克,他们…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总是我呢…”蓝茜吸着鼻子,最后的话语中明显带有哭腔。 “别担心、别担心,宝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们,有莱利和我在,肯定能帮助你解决的。”昆用手抚着蓝茜的连衣裙袖子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什么事?还不都是帮派害的!我和立克原本应该在罗莫提密岛度一次最为快乐的休学假的,但是连做梦也未曾想到竟然会被帮派的人盯上!” “白岩一伙人盯上你们了?蓝茜,快些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菁有点着急地说道。 “是在维多利亚港湾的夜总会上,而且还是立克他发现的,察觉到有几个发型花哨的爆炸头不良青年时常留意我们,甚至还有跟踪我俩的迹象。正因此我俩便趁早离开了会场,即便我很恋恋不舍。值此之后我俩并没有将这件事往心里去,该怎么去享受旅行,行程什么的丝毫没有耽搁,可是在昨天返回大陆的夜场渡轮上我曾大声唤出了立克的名字,很可能引起了帮派人的注意。等到我半夜回到客房里时,才发现立克他根本就没在客房里!我是真的吓坏了,吓得一夜没合眼……我真不该那样对他撒气,我简直太蠢了…等到渡轮靠岸,天还是透黑的时候我就悄悄溜下了船,报了警后搭码头专车尽可能快地回到城里,赶了一天的路,回到城里天已经接近黑透了,我赶回到家里去找我爸妈还有我哥哥普西,可是我家没有人……而且就像被洗劫过了一样……帮派,肯定都是帮派犯的!呜…今天是我哥哥成人生日,昨天又是我和立克的生日,没想到居然……他们……”蓝茜越说越无法平静,她的五官抽搐,泪珠大滴大滴地从她眼中滑落。 “这群狂妄鼠辈!平时惯着这帮痞子竟然还敢如此横行作歹,好哇,是他们自己想把事情搞大的!”昆终于遏止不住内心愤懑的情绪,拳面对拳面用力一砸,发出短促有力“砰”的声响。 莱利撸起了袖子,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展露出他那有着黝黑坚实肌肉的臂膀,向昆一点头:“你有什么计划?” 昆两只手手指交叠,按得骨节“咯咯”作响,肉鼓鼓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兄弟,我想你最好先冷静一下。”莱利挥挥手,“我们人手太缺乏,要不我早就干他们那群崽子了。” “其他学员们呢?跟着我们练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昆鼓着颤动的腮帮子用手指着大门,胀气地念叨。 “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可不想为这种破事连累学员们。”莱利说。 “这帮痞子成天害人还算是我们自己的事?你把自己臆想成谁了莱利!还想自己解决,你是肉做的,什么时候了,还耍哪门子的个人英雄主义!咱们的朋友凶多吉少,充什么英雄哈?不能拔刀相助的学员,开除也罢!”昆站起身来,圆睁不是很大的怒眼盯着莱利吼道。 “即便是超凡利也需要看清楚局势!”坐在摇椅上掩面啜泣的蓝茜添了一句。 “靠!理智一点儿吧,昆!”莱利勾起食指敲敲自己的脑门儿,硬声硬气的,声音比昆还要高一个八度,“学员们付费约架是为了训练能力的!不是帮别人四处斗殴摆平是非的!搏击的目的是为了健体防身,如果从搏击馆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只会在街头滋事,那还不如闭馆算了!况且一旦调动大伙们,起了风头,闹出更大的乱子来,到那时摊子就更难收拾了!” 昆无言以对,恨恨地将手指插进黑色长发里,声音低沉颤抖地来了一句:“那好,那好,莱利,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我就是想救救咱们最要好的朋友罢了,可别忘了他可是亲自向你求助的。” 莱利两手叉腰,微微垂下脑袋,从鼻腔里吐出长长的一串气来,一语不发。 “你倒是叹什么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你赶紧给个说法!”昆两只手紧紧地抠住脑袋,突然间再度变得歇斯底里。 “吵有什么用?都冷静点儿吧,我们再一齐想办法。”菁插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莱利这个窝囊废害的!什么狗屁超凡利!他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仗势的懦夫,平时也只会乱嚷嚷,我看这瞎种是要被教训了!”昆狠地将脚边的圆木折叠凳踹到了几米开外的墙上撞断了一个凳腿,攥紧了青筋暴突的双拳三步两跨地朝莱利奔去。 第七十六章 内讧 “快停下来!别冲动,昆,冷静些好吗?”菁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拦住朝莱利迈步走去的昆。 昆用力振了振手臂甩脱挡住他去路的菁,怒火中烧地继续朝莱利走去,莱利不住地后退,丽莎迪丝也跟着后退。 湘见状赶忙跑上前将就要挥拳动手的昆和莱利分开,同时好言相劝道:“住手吧!大家本身都是好朋友,不要因为一时的心头之气伤了感情!” “是啊!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嘛,冲动是魔鬼嘛!”坚果挥舞着双拳大声说道。 “呸!同这自以为是的懦夫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他就是一个无用的残废!听好了,莱利,当初你和白岩签协定的时候,白岩不仅违约而且还非法集资,结果等到他溜了和老捷分赃,还掳走一大批学员加入帮派时,你在哪里?还不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被吓得屁滚尿流,不吭一声,这些事我帮你瞒得够久了!你个纸老虎,今天就要将你懦弱的一面揭开来给大家瞧一瞧!别拽着我,我一定要教训这残废!你不是超凡利吗,有种就别躲,来和我较量,愚蠢的懦夫!”昆一面恶狠狠地叱骂着,一面将挡在自己和莱利中间的湘用力搡开。 莱利继续后退,但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但是就在这时,挽着莱利胳膊的丽莎迪丝站了出来,她没有同昆讲一句废话,直接一脚踹在了正在逼近的昆的腿肚子上,昆“嗷”地叫了一声,跳开了——惊愕挤开了他脸上狰狞的表情。 “丽莎迪丝!”莱利见状迅速将丽莎迪丝一把拉回来护在臂弯里,他也没有想到丽莎迪丝竟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一番举动。 “不准再靠近我们!谁敢欺负莱德尔,我就叫谁好看!”丽莎迪丝被莱利护在臂弯里,一只手的食指指着面前的地板以示警告。 “嘿!各位哥哥姐姐们,一定要冷静啊,我们要做的难道不该是协力对付帮派的那群坏蛋吗,为什么要窝里斗呢?如果不能及时制止现在这场争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时候就没有人等着我们去救了吧!”坚果再一次发话,他洪亮的大嗓门可以盖过所有人。 “坚果他说的有道理,”湘紧接着坚果的话说下去,“现在不论任何人心里对谁有任何不满或偏见,都必须克制住冲动的欲望。多一份忍让与理解,等救回人了后再行解决。如果还有人对谁有意见,那我不管你是谁,都请别怪我无礼了。” 湘的一番话语换来了暂时的寂静。 不出几秒的工夫后,坚果再度亮出富有磁性的大嗓门:“湘哥他也说得很有道理!另外,我必须郑重地声明了,我和豌豆,并非什么玩具小鬼!我们是第一系psba生物,这种生物能办到一切人类能够办到的事,我们的体内……” 坚果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昆突然间一个箭步冲向搂着丽莎迪丝的莱利,抡起拳头朝着莱利的太阳穴上就是一下狠命的重击。被击中太阳穴的莱利双脚离地摔了出去,躺在莱利怀中的丽莎迪丝也被带倒,眼镜甩到好几米外,滑到了蓝茜刚坐着的摇椅下面。 莱利缓缓地从地上挺起身子,狠劲摇了摇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他似乎被这一记重拳打懵了,行动变得迟缓了许多。 “怂包,窝囊废!我真的受够你这废人了!”昆再度攥拳扑向莱利。 “别这样!”丽莎迪丝心痛地大声喊道——昆当然不予理睬,直截飞起一脚踏在了莱利的额头上。随着一声帆布鞋底与头骨撞击的钝响,可怜的莱利被踹得后脑磕在地板上,切齿的表情明摆地表露了撞击所带来的极端疼痛。在场的所有人同时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就在昆掐住莱利的脖子抽手想要再给他的脸上来一拳时,湘及时从昆的身后捏住了他的后颈用力一扯,才将昆从莱利的身上拉开。昆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 菁赶忙去将躺在地上的莱利扶起。蓝茜捡起了摇椅下面丽莎迪丝的眼镜,跑到丽莎迪丝身旁,蹲下身伸出一只胳膊,一边扶起摔倒的丽莎迪丝,一边说:“昆,你不应该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莱德尔……”丽莎迪丝焦急地回头看莱利。 “我没事……丽莎迪丝,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丽莎迪丝站直身子后冲莱利点了一下头,接过蓝茜递给她她的眼镜,“谢谢你。” “滚开!孬种,别逼我动手!贱人!你这……”昆的双手被湘锁在了身体背后,他发狂般地在地上乱蹬着双腿,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昆!”菁转头厉声斥道。 昆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抽动着嘴角,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盯住地板,黑色长发凌乱地遮住面孔,似乎还是心有不甘。 “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得更成熟,是时候了,醒悟一下吧。”菁的目光从坐在地上的昆身上挪开,冷冰冰地说道。 “昆,你都成年了还这么不成熟,我是不会让一个有暴力倾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低级生物做我男朋友的,算我看错人了,这次我可不会再原谅你了,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了,以后别再靠近我了。”蓝茜扶丽莎迪丝坐在摇椅上,失望地冲昆摇着头说。 昆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的双手被湘紧锁在了身背后的脊梁柱上。原本在他心中憋有的一股无法发作的怨恨之气冲挤着他的大脑,令他的牙根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的愤恨,突然消散殆尽,他泄气地垂下头贴在胸口上,眼神也变得黯然神伤,流露出一丝可悲的委屈。 莱利用掌面压了压受了重创的眉骨,默默地走到昆的面前,用两只手扶住自己的脑袋掰了掰头骨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昆。” 昆缓缓地将头抬起来,憎恨中夹杂着畏惧向上斜眼瞪着莱利。莱利躬下腰去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要不是看在菁的份上,你早八世就超生了,你根本就不懂状况,白痴!” “放开他吧,湘,感谢你替我解围,现在的昆量他也没什么胆再造作了。”莱利直起身子对湘说,然后转过身对大伙说,“大家不必担心,蓝茜,你哥哥弟弟,还有你爸爸妈妈他们会没事儿的,我是了解白岩的。” “你错了,我也了解帮派,帮派里的人压根就没有是非观,那帮畜生,什么残暴下流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蓝茜的语气中携着悲恸的绝望。 “所以我们要去救他们。” “你有计划了,莱利?”菁问。 莱利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自信满满地打出了一个富有力量的“ok”手势。 第七十七章 林中怪房 夜已深了,细碎零乱的落雪飘摆着从冬夜的空中款款而来。积雪偶尔压断枯枝,发出“咔嚓”一声,划破寒冬雪夜祥和居民住宅区的寂静。被一幢幢房屋所分立开来的院落巷道里,积雪和残枝败叶交融在一起铺满了石子路。 一名女生从这堆满冬日气息的石子路上经过,雪地靴踏过落叶和积雪发出轻微的“唦吱”、“唦吱”的声响。乌云刚刚遮蔽住了天空,月光被挡住了——道路在漆黑的夜空下变得透黑,女生的步伐也变得更加小心了。 女生穿过一个凋败的梧桐和缀满枯藤的铁栅围起来的废弃停车场,摸黑钻进一条又黑又长的小巷子里,巷子是被两边的院墙夹出来的,而且窄到只有女生侧过身子一点一点很小心地移动才能保证加绒连衣裙不会蹭到巷子两边的砖墙上。 从巷子出来后,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四面仍是院落的高墙。就在女生正踩踏着薄薄的积雪和杂草穿越这片空地时,忽然间她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杂草堆中,似是有一人形的身影躺在那里,女生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借助薄雪反射的微弱月光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是个看上去仅有十一二岁的男孩。男孩的身上只有一件粗布衫,很单薄,白皙的脸上敷着一层白花花的冰晶,看样子他已经昏迷了许久。 女生摘下一只手套用温热的手掌抹净敷在男孩脸上的冰晶,贴在他冻得发紫的的脸蛋两侧,用手指拨开他额前棕黑色的一撮卷发,然后解下自己加绒裙上面的棉衣外套裹盖在了男孩单薄的粗布衫上,缓缓地托起他背在自己身上,用戴手套的双手紧捂住他的两只冻得像冰棍一样的小手,继续踏着杂草向前走去。 女生背着男孩又穿过了两条稍宽的小巷和另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沿着一条两旁种着歪斜矮灌木的土路走到尽头,一幢外形略古怪的平房出现在了面前——这平房是用土砖砌成的,狭长的推拉窗对称地排列在平房外侧的四角上,外墙是用赤红的烧土砖紧密砌合而成的,只剩下藤条的爬山虎丛生地伏在平房外侧的墙壁上,就像许许多多形状奇异的“怪手”一样死死地将房顶抓住。平房的四周,是败落的小树丛,阴森而恐怖。 女生从兜里掏出来一支钥匙,走上前去打开了平房正中间的白色铁栅门。老旧的铁栅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子里黑灯瞎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女生小心翼翼地背着男孩用膝盖将铁栅门顶住轻轻闭上,试探性地踩出一步又一步向屋内走去。 这幢平房里有一股又冷又潮的气息,夹杂着特殊的异味弥散在空气中,隐约间似有“咕噜咕噜”的声响从房子里的某一个角落传出。平房不算大,但是却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气息。 女生拐进其中一个房间,摁亮了书桌上的台灯,将趴在自己脊背上的男生轻轻放在了房间角落的单人床上,脱下了他单薄的粗布衫后,用棉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半晌过后,男孩苏醒了。女生就坐在他面前的帆布椅子上,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汤。借助着暗黄色的灯光,男孩看清楚了眼前女生的样貌:她留着一对长及腰间的双马尾辫,额前梳着齐刘海。修长的叶柳眉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她的眼睛算不上大,但是眼神却像结冰的湖一样浮动着冷静的柔情。瓜子形的光洁面颊泛着被寒气逼袭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微红。配合着一身纯白色的敞领加绒连衣裙,显得她是那般玲珑,那样可爱。 “请问你是谁?这是在哪儿?”男孩裹着棉被缓缓坐起身来问道。 “是我在回家的路途中发现的你,你昏倒了,我不能把你丢在那里,于是就带你先回到我家里来,给你暖暖身子,好让你恢复过来。”女生说话的声音很纤柔,悦耳好听。 “谢谢姐姐。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男孩低下了头。 “没有哇,小弟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来,把这碗汤喝了吧,过一会儿身子就不会发冷了。” “这是什么啊?” “这是红糖姜汤,可以逼祛你身体里的寒气。”女生舀起一勺亮红的姜汤,送到男孩的嘴边,“张嘴,姐姐喂你喝。” 男孩赶忙接过勺子和碗:“不了,谢谢姐姐,我还是自己来吧。” 女生就这样端详着男孩,静静地看着他一勺一勺地将姜汤舀进嘴里。这个男孩有着浓密的棕黑色卷发、一对聪颖而稚嫩的眼睛深蓝碧青,但是却仿佛罩着一层忧伤的阴影。一只小鼻和一张小嘴为男孩的神态又添了几分玲珑可爱。 男孩一边小口喝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一边环视房间——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海报,海报上面要么是赤面獠牙的怪魔,要么是稀奇的语种文字或是凌乱怪异的字符画。这些海报给原本很温馨的房间添了几分神秘与可怖的气氛。 “不要害怕,小弟弟,这些海报是我作为我信仰教派的学员的信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蓼如蓝。你呢,姐姐?” “温乔。” “多谢小乔姐姐能够帮我。” “小蓝,你太客气了。你家在哪儿?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唉…”男孩垂下了头,“我没有家了……我爸爸用瞬间传送将我送到了北方这里,但是他却……被抓住了……” 第七十八章 传送 “瞬间传送?你爸爸送你来北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小蓝,你能给姐姐详细讲讲吗?”温乔原先冷静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了几丝异样。 蓼如蓝垂下了头,用微显血色的双手牢牢地抠住了碗沿。滞留了几秒后,才缓缓地将头抬起一半,讲道:“姐姐……可能说起来你会觉得十分荒诞,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我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患胃癌去世了。爸爸是医生,我和他一直在南罗特威的镇子上生活,几个月前,我和他被天空中一道奇怪的闪电劈中,没出几天,爸爸发现他会瞬间移动了,想传送什么就传送什么,传送多远都可以。而我发现我学会了随心所欲地控制火与水了……尽管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怪事,但爸爸似乎不以为然,反而将这些特异功能当作了新技能,在生活中自如地运用。爸爸向来都是个很古怪的人,他喜欢在自己的生物实验室里一个人做实验,很少与外人来往。但是就在一星期之前,爸爸和我时常发现我们被一些人跟踪,每晚睡觉时屋里屋外也会有奇怪的动静,我们似乎被人觊觎了。昨天爸爸准备带我逃出镇子避一段时间。昨天晚上车开到郊区,准备休息时,一个不留神就被一帮着装奇怪的人围住了,爸爸尽可能多地用瞬间移动将敌人传送走,但是他们人多势众,爸爸用最后的体力将我传来了北方…不知道…他们到底把爸爸怎么样了……” 蓼如蓝说完,又勾下了头。 温乔抓住了蓼如蓝的手,说到:“小蓝,姐姐相信你说的一切,也知道你很难过。等到白天,我会告诉我舅妈这件事儿,待她同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儿就会成为你的新家,就算舅妈不同意,我也会带你去找我一个朋友,她绝对会留你寄住在她们家的。然后,我和我的同事们也会一起帮你调查这件事的,你不用太担心,所以,放心吧,小蓝。” “唔……小乔姐姐,真的感谢你,让我不至于特别难过……”蓼如蓝抬起头,眼中含着的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的泪水一直在打转。 “这没什么的,好啦小蓝,你快睡一觉吧,这房子就我和舅妈两人住,明天大早我会和舅妈讲清楚情况,然后我要去教堂参加一个复符仪式,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吃早餐。”温乔接过蓼如蓝手中的碗,用拇指轻柔地拭了拭他眼角渗出的泪后,拍了拍他的头说。 “那你睡哪儿,小乔姐姐?” “我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什么事来找姐姐就行了。” “好吧。”蓼如蓝点了点头,向上拉了拉棉被。 “晚安,小蓝。” “晚安,姐姐。” 温乔熄灭了书桌上的台灯,墙壁最左上角狭小的推拉窗透射进来的月光极为昏暗,房间变得漆黑一片。 这幢林中怪物也陷入在了深沉夜空下的一片沉寂之中。 一刹那间,只有从屋中挤出的一团鲜绿色,划过暗夜星空,越过树林向远方飞去。 第七十九章 古怪的麦芙丽博士和汤米 蓼如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卧室里没有其他人,蓼如蓝翻身下床,走向卧室门口轻轻地将门推开。客厅里耶没有人,但他却有听到一阵切菜声从其它房间传来。蓼如蓝循声而去,找到了厨房。厨房并没有门,入口处只挂了一卷发黄的布帘。 而就在蓼如蓝找到了厨房的时候,切菜声也停了下来。 蓼如蓝站定在厨房门口,将手掌压在胸脯上作了几次深呼吸,但是正在他刚准备伸手去掀门帘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肩膀,蓼如蓝吓得一激灵。转过头去一看,发现抓着他的是一个体形庞大的女人——她梳着粗大且毛糙的马尾辫,方颌骨撑出了宽大而外翘的下巴。她穿着黑色的橡胶围裙,蹬着黑色的橡胶皮靴,打底的则是宽松的老旧牛仔连体衣,袖子挽到了肘部,粗壮的小臂沾着新鲜的血水。 “阿姨您好……”蓼如蓝略带胆怯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蓼如蓝,我侄女已经给我说清楚你的情况了,留在我们家,我会照顾好你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那女人露出了似有点诡异的微笑,将脸凑到蓼如蓝的脸前:“我会给你做美味的荠菜馅饼,是不是很期待呀?” 女人口中的一股酸气扑面而来,蓼如蓝皱起了眉头:“唔……我期待,我很期待,阿姨!”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知道你会很期待!不过,我很讨厌别的人称呼我的时候不加上我的名字。以后,要叫我‘麦芙丽博士’,听明白了没有?”女人牙关咬紧,双唇翕动。 “听明白了……麦芙丽博士。”蓼如蓝不太高兴地说。 “咯咯咯,就是这样。去玩吧,等到我侄女乔回来,我们就可以吃饭了。”麦芙丽说着拍了拍蓼如蓝的肩膀。 蓼如蓝紧张地看了麦芙丽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用僵硬的步伐快速穿过廊子,走离厨房,他感觉到麦芙丽就站在他身后,仍用她的那双凶煞的双眼盯着他离开。蓼如蓝不敢回头。 但是正当蓼如蓝走到厨房前廊的拐角处——即将脱离麦芙丽的视线之时,菜刀敲击案板的“嚓嗒嚓嗒”声再一次响起了。蓼如蓝撇过头去,他看见了麦芙丽博士——她仍然站在厨房门口,双手叉在腰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蓼如蓝的心漏跳了一拍—— 在厨房切菜的另有其人! “哦——在厨房的是我的宝贝,唐米,你是想见见他,是吗?他应该会喜欢你的,他很温顺……” 麦芙丽走到了厨房前,掀起了发黄的门帘。“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哟,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唐米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说着麦芙丽将头探进了厨房,“唐米,出来吧,见见咱们的新朋友!” 切菜声停了。麦芙丽站在厨房门口,好似在等着什么人从厨房里出来。 半晌,她开口道:“嗬,唐米,现身吧宝贝,让我们的新朋友,蓼如蓝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接而出现的一幕,让蓼如蓝倒吸一口冷气——麦芙丽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渐而变得清晰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头棕黑色的形似蜥蜴的怪物!这怪物双足直立,双眼鲜红闪烁,体型不大却双肩奇宽,模样骇人。紧接着怪物的棕黑的皮肤上冒出几块黄绿的斑迹,并且扩散开来,又逐渐变浅,最后,这玩意变成了一只双目殷红,皮肤呈浅黄绿色且嵌满密密麻麻鲜绿色疥子的巨蜥状怪物,直立着身体站在那里。 蓼如蓝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头神秘生物,但是却似乎没有露出过分恐惧的神色。那怪物也是站在原地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蓼如蓝。麦芙丽从怪物身后走出来,摸了摸怪物的头,用手指戳了戳怪物的肚子,笑笑道:“这就是我的宝贝,唐米,他一直都这么温顺,而且伶俐得很……比他们中任何一个都要机灵……” 麦芙丽说着,用她暗红色的干得开裂的双唇吻在了怪物长满鲜绿疙瘩的脑袋上:“所以,我的所有宝贝里,我最喜欢他。” 第八十章 巴鲁斯生物 麦芙丽博士右臂勾着唐米的脖颈,将指尖搭在他黄绿色麻脸上轻挠:“我的其他宝贝虽然还都没有发育完全。但是实际上他们也生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带你去内室见见他们。” “他们是什么动物……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呢,麦芙丽博士。”蓼如蓝很小声地问道。 “喔,这个世界是无限大的,未知的事物是那么多,我的宝贝们都是我亲手创造的,他们是我十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他们的种子,我称他们为巴鲁斯生物,因为我十五年前养的那条橙黄色的鬃狮蜥也叫作巴鲁斯,唉……一提起它我就伤心,它没有同我打招呼就那么离开我了……我的这些宝贝们和巴鲁斯在我身上撒娇的样子像极了。我研究创生巴鲁斯生物有十五年了,现在他们都很好,都是我最好的宝贝。”麦芙丽博士卷起了一边的嘴唇露出暗红色的牙龈,她似像在笑,却又不像,“我宝贝们的内室紧挨着客厅,走吧蓼如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我可爱的宝贝们。”麦芙丽松开勾住唐米的右臂,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揉捏了两下:“去吧唐米,我的宝贝。” 麦芙丽刚说完,唐米全身的皮肤颜色便开始加深,从浅黄绿逐渐过渡到棕黑,接而又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最后完全透明——就这样,唐米全然消失了踪迹。很快,厨房里又传来了清脆的“嚓嗒擦嗒”清脆的切菜声。 蓼如蓝跟在麦芙丽博士的后面,她走起路时肩膀总是一前一后地扭动着,怪滑稽的。他们穿过厨房前的廊子后,走进一间土腥味很重的储藏间。 “小心地上的钉铰,它们很危险。”麦芙丽博士说。 穿过储藏间即是客厅。客厅算不上大,家居设施也很简陋,但是四面却都各有一扇门。麦芙丽博士径直走到左面的门那里,但是就在她刚准备伸手开门的那一瞬间,隔壁的房间传来了铁栅门的吱呀声,接着便是一声移门锁扣上的脆响。 麦芙丽猛地缩回要开门的那只手,顺势转过身子后将她的大手整个儿地搭在了蓼如蓝的臂膊上。 “看来是乔回来了,蓼如蓝,你和她去餐室等我吧,我去准备早餐,很快你们就能吃上美味的荠菜馅饼和红菜汤了。去餐室后不要乱跑,知道了吗,餐室就在隔壁,进去吧。”麦芙丽博士指指右边的门,语气奇怪,似笑非笑地说道。 蓼如蓝只得乖乖听话地走向隔壁的餐室,麦芙丽博士站在原地看着蓼如蓝走进餐室将门关好,才返回厨房去。 餐室不是很洁净,空气里也微微漫着一股夹杂着草腥的土味,蓼如蓝坐在餐室里的没有桌布的四人方餐桌上等待着,不大一会儿,温乔也进来了,她在蓼如蓝旁边的木椅上坐下,看着蓼如蓝,问道:“小蓝,你和麦芙丽舅妈相处得还好吗?” “我觉得她有点儿可怕,姐姐。”蓼如蓝回答说。 “她确实是有点古怪,而且她爱好很特殊,喜欢猎奇……但是你不用太畏惧她,她大多数情况下很善良,而且我想她应该还是很喜欢你的,小蓝。” “嗯。”蓼如蓝点点头。 麦芙丽博士很快就准备好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一碗配有少量土豆丁、番茄丁和葱头末的红菜汤、一听腌制青豆罐头和一碟荠菜馅饼。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之一了,”麦芙丽坐在蓼如蓝的另一边,将脸贴近蓼如蓝,微笑着盯着他,“这里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都是你见所未见的,但我保准你会喜欢,我的宝贝儿们可以陪你一起玩儿,你肯定会喜欢这里的。而我也会教你,教会你很多新鲜活儿。”麦芙丽贴近的大脸和嘴里的酸气让蓼如蓝感到极其不自在。 “麦芙丽舅妈,您不会想要蓼如蓝学巴鲁斯创生术吧?”坐在餐桌对面的乔问道。 麦芙丽博士瞄了一眼温乔,又微笑着看着蓼如蓝点了点头:“他会是一个好大夫的,我要让他成为最好的大夫。” “但是麦芙丽舅妈,我想您应该再考虑一下,”温乔放下汤勺说道,“蓼如蓝他现在还下,如果太着急灌输特殊领域的内容,他未必就能衷心接受,况且我们也得询问一下他是否愿意接受这种新鲜的事物。另外我感觉这孩子的身世不一般,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他需要我们帮助……” 麦芙丽博士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蓼如蓝的身上不肯移开,她用一种刻毒的腔调回应道:“我不管他是谁,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为了能有一个传承人。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放走他。哈哈哈,乔,我打赌他会喜欢巴鲁斯的。” “麦芙丽舅妈,请你为这孩子的未来想……” “不可以的。”麦芙丽打断温乔。 听到麦芙丽博士语气如此坚决,温乔只得无奈地微低下头,抿着嘴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麦芙丽博士,我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但是我可以控制水与火,这个能帮上您的忙吗……”蓼如蓝的声音很低且颤巍巍的,问得很小心翼翼。 “咿?!”麦芙丽惊异地长吁一声,倏地猛拍餐桌将自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碗里的汤也洒得满桌都是,她恐怖的大嘴半张着,嘴角微微上扬,暴露出萎缩的暗红色牙龈;绷圆的眼睛将眼角的肌肉撑开,暴凸的眼珠险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 其他两个人也都凝固地望着麦芙丽博士。三人保持同一个姿势停顿了几秒。 “我去打个电话。”麦芙丽博士讲道。 第八十一章 魔法学院 “小蓝,听姐姐说,麦芙丽舅妈她想要你传承她的创生术,可那对于你来说不是好的选择。”温乔趁着麦芙丽博士离开餐室打电话的工夫对蓼如蓝说,“舅妈近日里对她的巴鲁斯生物越发地着迷了,现在都变得走火入魔了,如果她执意要强迫你学这种折磨人的奇怪手艺,我只能送你去我朋友家了……” “姐姐,你们说的巴鲁斯生物,还有创生术到底是什么?”蓼如蓝问。 “巴鲁斯生物是些令人反胃的怪物,而创生术就是使用一种特殊的生物质料创造它们,我特别反感它们。实不相瞒,小蓝,要不是因为姐姐我除了这荒僻的住屋外无处安身,我才不愿和我那古怪的舅妈,还有一大窝子怪物在一间宅子里生活呢!以前我一直在心中暗示自己适应了就好,但是舅妈现在却往极端化发展了,她沉迷于创生巴鲁斯,性情变得乖僻,甚至怪异,我越来越不喜欢她……” 温乔说到这里的时候,餐室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赶忙摆动手掌示意蓼如蓝坐好,两个人迅速端正了坐姿,埋下头拿起勺子装作一副一直在喝汤的样子。 麦芙丽博士进了餐室后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偷偷瞥她的蓼如蓝却发现麦芙丽博士在一直盯着他看,而且她瘆人的眼神与笑容显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怖——就像是猎人盯着待宰的猎物一样。蓼如蓝慌忙将目光移开。 “多吃点儿,多吃点儿,可爱的蓼如蓝,”麦芙丽博士忽然开口,“如果这些还不够吃,我可以再给你更多的腌制青豆罐头,想要多少都可以,呣,多吃点儿。” 蓼如蓝低低地将头埋在碗间,一勺一勺地舀起红菜汤,再吸进嘴里,他摇摇头。 “咯咯咯咯咯……真乖……” “麦芙丽舅妈,您在和谁讲电话?”温乔问。 “快瞧瞧他吃东西的样子,多么可爱!噢,对,蓼如蓝,多吃一点儿…咯咯咯……”麦芙丽博士根本没有理会温乔,她双拳拄着下巴,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蓼如蓝,古怪的笑容泛上她的眼角。 温乔偏头望了一眼正紧张地埋头喝汤的蓼如蓝,轻轻叹了一口气,垂下头继续吃起了青豆罐头。 早餐过后,温乔负责收拾餐具。等到温乔离开后,麦芙丽博士走到蓼如蓝身旁,伸出她微皲的大手揽了揽蓼如蓝的肩膀:“可爱的蓝儿,你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孩子,我的宝贝儿们,包括唐米,都没有你听话,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呀?” 蓼如蓝神色胆怯地抬头看看麦芙丽博士,说道:“是这样的,麦芙丽博士。” “噢,可爱的蓝儿,其实我又想了想,或许乔说的没错,你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有着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很是少见,那可是魔法!学习我的创生术并不是你应该期待的,我刚才联系了一个魔法老师,过一会儿他就来了。他会带你去魔法学院,你应该在那儿学习魔法,魔法老师会教你将你的魔法作用发挥到最完美的,你会一直在魔法学院里生活,咯咯咯……你现在期待的不应该再是巴鲁斯创生术了,而是更妙的魔法学院,你会听话地去魔法学院的,是不是这样,蓝儿?” 一听到要离开这个既温馨又恐怖的新家,蓼如蓝一时不知道应该为此庆幸还是难过,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点点头。 “咯咯咯,蓝儿果然最听话了!”麦芙丽博士仰天大笑几声,“那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蓼如蓝的大脑极速地运转着,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同您去内室参观您的宝贝们,麦芙丽博士……” “喔~可爱的蓝儿~”麦芙丽博士的语气突然转变,“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巴鲁斯并不是你的归属所在,你应该期待去魔法学院,在那里尽情发挥天分,成就你自己。不过既然你对巴鲁斯如此的眷恋,那我就带你去见一见它们吧。”麦芙丽博士说着,走过去打开了餐室通向客厅的门,又扭头看了蓼如蓝一眼,蓼如蓝便只好乖乖地站起来跟随麦芙丽博士走出餐室。 麦芙丽博士打开“内室”的门(正是早餐之前没有打开的那扇门)走了进去,蓼如蓝随即也跟了进去。接着门又被麦芙丽博士“砰”的一声关上,吓得蓼如蓝一哆嗦。 “内室”的光线很弱——唯一一扇窗户的大部分被破旧的棕红色磨砂窗纸遮蔽严实,窗外是一片灌木丛。“内室”的中间是一副乒乓球台,上面有一大一小两口锅、一只炉子、一只大浅盘、一具用黑色橡皮管和几台仪器相连的大标本箱、工具些许。“内室”周围是货架、清洗池和几个毛玻璃缸,货架上摆满林林总总的杂物。 麦芙丽博士拧开了墙上的煤气阀,打燃乒乓球台上的那只炉子,然后又将小奶锅放上去:“这是我宝贝们最爱吃的,也是巴鲁斯的生命源泉,每次都要熬一整个晚上才能熬好,现在再加热一下,我的宝贝就可以吃早餐咯。” “来见见我淘气的宝贝儿们吧,”麦芙丽博士转身走到最近的一个毛玻璃缸旁,双手伸进缸中从里面捧出一个小玩意儿,“这是亚茜,快过来瞧瞧她,蓝儿。” 蓼如蓝走近一看,只见麦芙丽博士两手之间捧着的是一只肥胖的青绿色蟾蜍,脊背上布满密密麻麻黄绿色的疣点,胸前灰白半透明的声囊起伏鼓动着,模样实属既丑陋又恶心。蓼如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怎么样,蓝儿,是不是很喜欢她呀?你可以摸摸她,不过要温柔一点儿,亚茜这小家伙淘气得很,如果你碰疼了她,她会跳到你脸上吐口水的。” 蓼如蓝硬是忍住了不适,强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麦芙丽博士,她很可爱。” 麦芙丽博士呲牙一笑,轻轻将蟾蜍放回了毛玻璃缸中。这个时候,炉子上奶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该吃饭咯,淘气的亚茜。”麦芙丽博士熄灭了炉火,握住奶锅的手柄轻轻地摇晃着。 蓼如蓝踮起脚尖,好奇地朝热气腾腾的奶锅中忘了一眼——是一团鲜绿色的稠浆,在余温下还在冒着沸腾的液泡。 “这是巴鲁斯素,巴鲁斯生物的组成成分,”麦芙丽博士摇晃着奶锅说,“我记得昨晚原本熬了一大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就只剩下这一点儿了,这些只够亚茜吃的。但是我相信我听话的唐米是绝对不会偷吃的,呣,所以应该是我记错了。” 奶锅里的鲜绿色稠浆被摇晃了一会儿后,色泽变得更加均匀透亮了。“好咯,吃饭吧,亚茜。”麦芙丽博士微微倾斜奶锅,流下来腾腾热气的鲜绿色稠浆瞬间在蟾蜍的身上溅开了花,高温蒸发的“刺啦”声也瞬间炸开。但是被高温稠浆浇到的蟾蜍却一动不动地蹲在缸中,似乎一点事儿也没有。 蓼如蓝瞪大了双眼,愕然地看着这一切。 “亚茜的皮肤会慢慢吸收巴鲁斯素的,这是她最需要的营养了。”麦芙丽博士将倒干净的奶锅放回了炉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内室”的门开了。 “麦芙丽舅妈,门外有人找您,他说自己是魔法…魔法老师?”温乔站在“内室”门口说。 “噢~可爱的蓝儿~来了,他来了,魔法老师,你会喜欢他的,你是不是特别期待去魔法学院啊?来吧,蓝儿,我们去见他。”麦芙丽一把抓住蓼如蓝的胳膊,激动地说。 蓼如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抓着他胳膊的麦芙丽博士拽住向门外走去。 第八十二章 山革伯老师 蓼如蓝被麦芙丽博士拽住衣袖,硬生生地从“内室”拖到了门口。只见敞开的铁栅门外,台阶下站着的是一个头发稀疏、面色萎黄、身形微驼的瘦削男人,身着沾有少量秽渍的老旧“拉翁基”西服,脚上是一双横满裂纹的长皮靴。他腋下夹着一本牛皮纸厚书,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端正地握着一条木浆纸手卷烟。轻蔑的目光、外翻的嘴唇与上翘的下巴,透出一股恃才傲物的气势。 “噢,山革伯老师,好久不见,你是来接应蓼如蓝去你的魔法学院的吧,蓝儿他已经告诉我了,他等不及要去魔法学院与其他孩子一同学习奇妙的魔法了,他真的是太期待了……你说是不是呀?我可爱的蓝儿~”麦芙丽博士弯下腰,将宽大的脸庞凑近蓼如蓝,挤出过分夸张且略带猥琐的笑容。 蓼如蓝的目光在麦芙丽博士和山革伯老师间飘忽不定,嘴上不自觉地回答道:“是,是的。我想去魔法学院学习魔法。” “蓝儿真是太听话了,我就知道你会非常期待去魔法学院的。你会喜欢山革伯老师的,他真的是天底下最完美的魔法老师,受到所有孩子们的爱戴。可爱的蓝儿,我已经给山革伯老师说了,你是个天赋很好的孩子,又是那么听话,他会特别照顾你的,咯咯咯……” “我,我会听话的,会认真学习的。”蓼如蓝望向神态严苛,凝视着自己的山革伯老师——相比于令人后背发凉的麦芙丽博士,他似乎更会将不慈祥的一面展现在外面。 “魔法是人类难得的天赋。”山革伯老师突然开口了,“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拥有魔法的力量?” “咿——蓝儿,这是山革伯老师对你的考验。”麦芙丽博士说,“快些展现你特殊的魔法能力吧!让山革伯老师瞧瞧,这样你就可以真正跟随山革伯老师去魔法学院了,快些,展现你的能力,让我们瞧瞧!” 蓼如蓝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丝毫不敢迟疑,有点怯怯地提起双臂,平行指向平房左侧树丛前的一堆杂草,拇指与食指尽可能地张大角度,接着以固定的频率晃动起双臂。麦芙丽博士和山革伯老师朝蓼如蓝双臂所指的方向看去。 数十秒过去,周围仍旧一片寂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麦芙丽博士眉头微紧,略显焦虑。 紧接着又过去了几秒,蓼如蓝双臂所指杂草丛缝隙间土地上的积雪突然有了异样,它们集中在一起,雪的银白色开始淡去,逐渐汇合融成的是一团无色的巨大水球,水球徐徐升起,晶莹剔透的水柔软地在杂草上方的空中起伏鼓动着。透过水,后方的树丛清晰可见,随着水球边界的波动在一起律动着。 蓼如蓝微微一抬手臂,水球随即被拉长成了一道水柱向上喷涌,到达一定的高度后迸成无数的小水滴,散落淋溅在了四周的杂草丛里。 蓼如蓝垂下了双臂。麦芙丽博士一边发出“哧哧”的笑声一边兴奋地拍起了手掌:“真乖,真棒,噢~可爱的蓝儿将会是最优秀的魔法天才。” 山革伯老师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露出了他黑黄的瓷牙:“能力合格,魔法学院欢迎你。” “咯咯咯咯……可爱的蓝儿,你通过考验了,我真为你高兴,我知道你迫切想要学习魔法,激动得心都快蹦出来了,是不是呀?那就即刻启程吧,我敢保证,温乔和我会想念你,我们以后也会去魔法学院探望你的,你可是最听话的孩子,不要给山革伯老师惹麻烦哟,他教你做什么你就应该照做……” 山革伯老师伸出一只被褪色长衣袖包住一半的手:“小魔师,我们去魔法学院,不需要准备什么,在那里我会供你吃供你住,现在就出发。牵住我的袖子跟着我走,不要四处乱跑。” 蓼如蓝十分听话地伸出手,轻轻揪住“老师”的衣袖,但是脑中却一片混乱,他根本判断不了自己对两个奇怪大人口中神秘的“魔法学院”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他的思维已经被接连纷纷离奇的事件搅得一团乱。未来未知的境遇,使自己既担惊受怕,却又憧憬着对新鲜环境与事物的期望。 但是,此时此刻,蓼如蓝能做的便只有依顺地牵住陌生的山革伯老师的衣袖,跟着他沿着被踩出的土路穿过杂草丛,远离这树林间的古怪平房,朝树林外走去。 而站在那被爬山虎藤条包围的古怪平房台阶下的麦芙丽博士,目送着两人的离去,嘴角挂着的却是猥琐的奸笑。 房内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温乔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只觉得,真相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八十三章 搜寻 温乔回到自己的房间,快步地走到书桌前,坐在帆布椅上,拨起了桌角的电话。 片晌过后,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喂?” “黄娜托萝,是我,温乔。”温乔的声音很轻柔,而且压得很低。 “啊,乔,你知道吗,今早的复祀结束后,陆威送给我了一瓶樱桃起泡酒,原产地在汽酒之都艾特蓝卡。本想叫你来我家一起看录影带享用的,结果谁知道一转眼你就溜了。现在是不是有空了?酒我还没有打开呢。” “我没空,黄娜托萝,你听我说,”温乔尽可能将声音放低,用手掩住快要贴在话筒上的嘴,“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怎么了,乔?不要慌,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希望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电话那一头,黄娜托萝的语调顿时由活泼转变为严肃。 温乔紧张地向身后瞥了一眼,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后,她稳定了下来,接着便详尽无遗地将昨晚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了黄娜托萝。当然,她的声音仍然很小。 温乔的讲述告一段落。电话那头,黄娜托萝沉默着,而温乔的内心紧张得像是在打鼓,她不知道黄娜托萝的沉默到底代表着难以相信,还是说她只是在帮忙想点子。 “这世界上居然真存在恶魔之子,”黄娜托萝说道,“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包括他自己说的那些都是事实的话。” “你愿意相信我么,黄娜托萝。” “天呐,我不敢想象那种不可思议的场面真的会在现实中发生……总之,我不一定相信恶魔之子的存在,但是我一定相信你,乔。”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黄娜托萝。”温乔紧紧攥住马尾辫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魔法学院’?” “从来没有。要我说,除了恶魔教派以外,所有与‘魔法’挂钩的组织肯定都不正规。” “所以我才很担心,真的特别担心,小蓝他会出什么意外。” “之前就告诉过你,应该早点儿和你那有怪癖的舅妈断绝联系,她实在是怪异得有点儿过头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小蓝和那老师?” “没有,我想不到。”温乔的语速顿时间加快了,“所以我这么着急,如果再晚一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报警,行不行?” “应该不行,警察会先到舅妈家展开调查。舅妈肯定不愿意配合,因为就是她提出要把小蓝送走的。我没有证据,警察是不会相信我的。” “他们走了有多久?” “不到十分钟。”温乔扫了一眼桌角的电子钟,“他们走后我立即打电话给你了。” “出了林子后还要从那片老宅胡同绕出来,走到最近的街道上最少也要二十分钟……应该来得及!我现在就去开车,乔,把手机带上,现在就动身!” 黄娜托萝说罢,立即挂断了电话。电话这头的温乔也放下了电话,定定地坐在帆布椅上,她思索了几秒钟后,起身带上了棉衣外套和书桌上的手机。等到一次麦芙丽博士走出客厅的时机,温乔半踮脚快速小心地移动到门口,轻轻拉开铁栅门的门插溜了出去。 沿着土路,灌木道,老宅间的里巷,温乔一路小跑,瘦小的她,步伐快而轻盈,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而在她的后方,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雪地靴踩过的印迹。 就在温乔穿过被院墙挤出最窄的那条小巷子,来到被铁栅栏圈起来的废弃停车场时,放在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温乔接通手机,来电的是黄娜托萝:“乔,我赶上了。我把车停在了路边,过了一会儿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不太胖的男人,穿着特别老款的西装,有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跟在他身边。男人走到街对面上了一辆小厢式车,男孩也跟他上车了。我现在正跟踪那辆车呢,一会儿你搭的士,往西岸南城走,等会他停下来时我再给你回电。” “知道了,黄娜托萝,你一定要跟住他们了呀。” “放心吧,乔,你的事儿也是我的事儿。而且这件事儿和魔族关系很大,我们都必须操上心。” “谢谢你,黄娜托萝,我立马就搭车赶过去。” 温乔挂了电话,坚定地抿了下嘴唇,脚下的步伐放得更快了。 走出被院落隔出的衡门深巷,温乔搭了车,向西时城岸的南城进发。车上,温乔紧紧地握住手机,期盼着来电。 过了一会儿,温乔手中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温乔眼前一亮。 “我跟踪到他们的目的地了。”黄娜托萝说,“欧络格街107号旁边有一座热电厂,我看见他们的车开进热电厂了,但是我只能把车停在街道旁边,不然会被发现。我现在走下去看一看,他们肯定就在这一带,工厂后面是一条排污河,他们没别处可去。” “热电厂?”温乔愣了一下,“你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应该没有,我的车和他们至少隔有一百多米了。” “热电厂……”温乔再一次重复,紧张的神情挂在她的脸上,“那你可要当心一点,千万别被发现了呀。” “我会的,乔,你也多留意。过会儿再联系。”说完,黄娜托萝挂断了电话。 温乔在黄娜托萝所说的地点下了车——这里处于郊区地段,附近全部都是工厂、建筑工地和废旧的矮楼房,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温乔在黄娜托萝停车的地方拐了弯,顺着一道向下的土坡朝热电厂走去。土坡上的河卵石和积雪使地面变得异常滑,温乔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 这座热电厂非常大,许多厂房、仓库和烟囱之间被各种设备、管道、通道连接着。但是,这里并不像还在运作的样子——似乎是异世之前遗存下来的。 温乔在厂房与仓库外,摆着桥吊与脚手架之类东西的路上穿梭着,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人在的迹象——这里安静得令人害怕。而正当温乔掏出怀里的手机准备打给黄娜托萝的时候,在她左前方一间厂房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吓了温乔一大跳。 “哇,乔,你来了,我在这里的外面转了一大圈,一个人都没有找到。”黄娜托萝在看见温乔后开口道。 温乔将手放在心脏上,长舒一口气:“你吓我一跳,呼……那他们会在哪儿?” “我没有把工厂全部走遍,但他们也有可能在哪个房子里面,这的确不太好找。”黄娜托萝揉揉手肘,“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报警?” 温乔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低下头,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之后,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报警,如果让警察介入,最终小蓝拥有能力的事肯定会公之于众,因为小蓝的身世很特殊,那时候对小蓝而言,会比现在更危险。” 黄娜托萝听了,轻轻耸了耸肩:“或许是的。希望小蓝没有什么事儿,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吧。” 温乔将棉衣外套的拉链向上拉紧了一些:“我们得靠自己先找一找,而且得快一点儿了。” “好。”黄娜托萝抬起手指指前面,“那我去西边找,你去东边找吧。” “行。”温乔答应了一声后,两人就背对背朝相反的方向迈开腿小跑而去。 温乔从整个工厂最角落紧挨着排污河的一排仓库开始,挨个走进去搜寻。如果厂房或者仓库上了锁,便拍拍大门,听听里面的动静,确保里面没有人后再搜寻下一个房子。 不过,所有的厂房和仓库里,要么就是黑咕隆咚一片,要么就是摆放着一些停运很久而生锈的热机与锅炉。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未挥发尽的煤酸味,刺得人的鼻腔很不舒服。 温乔从一间阴冷空旷的煤粉加工厂里退出来,小跑着去往下一个厂房,她的呼吸急促,工厂内各种残留的气味与刺骨的寒气令她感到十分难受。接连搜寻了十多间厂房,却丝毫没有发现人的痕迹,温乔的心态开始逐渐崩溃起来。 就在温乔搜查完下一个厂房的时候,她怀里的手机震动了。这无疑让温乔好似顿时间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她赶快掏出手机——是黄娜托萝打来的。 “喂?怎么样了?”温乔问,呼吸还很急促。 “乔,我找到了,工厂西边靠北一点儿,靠近一个陡坡有一间蓝色斜顶的大仓库,车库上了锁,旁边有一个简陋的二层小房,只有二楼,没有一楼。我刚才看见二楼的窗户里有人影,他的车应该就停在大仓库里。你从南边绕过来,别被发现了。” “好,我马上过来,你等等我。”温乔挂断了电话,呼吸尚未平复的她,立即拔腿以更快的速度向西边跑去。 按照黄娜托萝说的,温乔从南边绕了过去,在蓝色斜顶大仓库前另一个小些的房子前与黄娜托萝汇合。在经过简单的商量后,两人一起朝大仓库旁边的简陋小房走去。 爬上楼梯后,温乔敲响了房门。黄娜托萝理了理她及腰长的深褐色直发。 一分钟过去,并没有人来开门。就在黄娜托萝准备再一次敲门的时候,门开了。站在门后的男人与山革伯老师长相完全一样,只不过先前冷峻的傲色,现在取而代之却是和善的微笑,西服也换成了藏青色的工装。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男人开口问道,语气缓慢温和。 “叔叔您好…我们是来找人的。”温乔回应。 “二位进屋,坐下来说。”男人说着让开了道。 温乔和黄娜托萝对视了一下,礼貌地笑笑,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是很大,陈设也相当简陋:除一条长沙发、一把办公椅、一张办公桌、一台饮水机和几盆多肉植物盆栽外便没有什么了,左边只有一扇门通向别的屋子。 “随便坐。”男人指指长沙发,然后从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纸杯,接了两杯热水递给温乔和黄娜托萝。 “谢谢。”“谢谢。” “这里在异世前曾是缰矢城西岸第二大的供电站,”男人很放松地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我以前是这个厂的主管。异世后,大多数技术员都不在了,所以这个热电站也报废了,等待重建。我以前就一直住在这里,异世后也一样,这个二楼就是我家。虽然房价如今便宜得堪比白菜,但我还是更习惯在这里住。” 温乔与黄娜托萝看着男人,点点头。 男人和善地笑笑,看了看温乔,又看了看黄娜托萝,说:“所以你们来这里,是准备找谁?” 温乔与黄娜托萝的眼神短促地交接了一下,接着,温乔开口道:“我们在找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他的名字叫蓼如蓝,请问您认识他吗?” 温乔话音刚落,男人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阴影,但是几乎在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 “不,我不认识。”男人说,微微摇头。 过了几秒,温乔又问:“他说这附近有一所魔法学院,您知道在哪里吗?” “就在隔壁。”男人浅浅一笑,“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第八十四章 蹊跷的参观 男人从办公桌正中央的抽屉中拎出一个巴掌大,至少串有二十个钥匙的钢圈。“我是山革伯老师,魔法学院是我创办的。我带你们参观魔法学院,去看了你们就会知道,世界上是真的存在魔法的,跟我来吧。”山革伯老师说着走向门口,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热情的笑容仍旧不减。 温乔与黄娜托萝很短暂地犹疑了一下后,便起身跟随山革伯老师出了屋子。三人下楼后向旁边的蓝色斜顶大仓库走去。到了仓库的门口,山革伯老师停下脚步,一边挑选着手中钢圈上的钥匙,一边开口说道:“小魔师们现在都在上魔法训练课,我可以带你们看一看正在学习魔法的他们。也许,你们刚才在找的那个男孩也正在上魔法课呢,他叫做什么?” “蓼如蓝。”温乔说。 山革伯老师点点头,用其中一个钥匙拧开仓库的门锁,将沉重的折叠门推开。巨大的仓库里,除了一小扇满是污垢的天窗透着一点白,其它地方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山革伯老师摸黑往里移了几步,只听见“啪”的电闸启动声一响,仓库顶棚的节能照明灯一排接一排地亮了起来——这里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有许多不明用途更叫不上名字的奇怪仪器,大小不一,将仓库占得满满当当的。不过,一种两端是机器,中间是透明圆柱容器的仪器最多,数量超过十台,散布在其它仪器中间。整个仓库被和大门一样的折叠门分出许多隔间,而这里很可能只是众多库房中的一间而已。 山革伯老师走回来,拉下了沉重的折叠门,将钥匙插进门里侧的锁孔旋转了两圈——大门被反锁了。 温乔和黄娜托萝看着出口被封锁,彼此向对方滑去了不安的目光。 “总有些不喜欢上课的小魔师,他们不喜欢这里,所以院门必须要锁起来,免得他们有人逃走。”山革伯老师解释道,他充满善意的笑颜一点儿也没变,根本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跟着我走,”山革伯老师说,“我带你们参观小魔师们上魔法训练课,就在里面。”说罢,山革伯老师绕过几台仪器,朝对角方向一扇和大门一样的折叠门走去。 温乔和黄娜托萝也没有迟疑,跟随山革伯老师走向折叠门。山革伯老师挑出钢圈上的一个钥匙拧开了折叠门的锁并将门推开。随着更加空旷的“吱呀”折叠声的回荡,可以判断出这间库房似乎比之前一间还要大很多,但是里面没有天窗,只有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一股淡淡的酸腥味迎面飘来。 山革伯老师用手指指黑黢黢的库房里面:“你们先进去等我一下。” 黄娜托萝皱起了眉:“没有灯吗?” 山革伯老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微笑道:“你们用不着紧张,先进来,我这就去开灯。” 黄娜托萝伸出手与温乔的手相握,两人抬腿向库房内走去。 然而,就在两个人刚刚穿过折叠门进入库房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尖锐的“吱呀”声。 尽管两人的反应十分迅速,但待她们转过身的时候,最后的光线早已随着折叠门被拉下而完全消失。 两人慌忙扒住门上的凸起,拼尽全身力气向上推门,但折叠门就像是扎在了地里一样,硬是没有被推动。 接着,是门锁转动声与离开的脚步声,留下了库房里的一片寂静—— 除了被吓懵的两人颤抖的喘息声,微弱,而充满绝望。 第八十五章 囚禁 绝望的恐惧侵噬被困在黑暗中的温乔与黄娜托萝,两人倚着折叠门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晦暗。 温乔的低语中带着一丝哭腔:“我们怎么会……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怎样对我们……他到底想怎样?” “我们怎么就那么听话进来了呢,为什么这种圈套我们都会上钩啊……太单纯了,我们太单纯了……”黄娜托萝也追悔道。 “小蓝,小蓝他……我们没救到小蓝,自己也完蛋了……” 黄娜托萝凑向温乔,摇了摇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不可以,乔,我们不能就这么任由那变态宰割了,我们会有办法逃出去的,我们,对,报警,我们报警!”黄娜托萝说完急忙从她的鹅绒外套里摸出手机,键出紧急号码,但是就在她按下呼出键的那一刻,屏幕上却顿时显现了令她希望消碎的三个字:无信号。 “怎么会没有信号呀!”黄娜托萝急促地反复按着呼出键。 温乔也掏出了手机,尝试拨打紧急号码,但结果却完全一样。温乔拿着手机的双手垂了下去,付之一叹。 “或许,那人知道我们可能有手机,早就在这里安装信号屏蔽器了吧……”温乔软颤地说着,再次挤出一声绝望的短叹。 “这变态还真奸猾…不会就这样的,不会没有办法的。”黄娜托萝不甘地说,“我们不能放弃抵抗……乔,用手机照一下看看,这里应该会有灯,我们找找开关。”黄娜托萝站起身摁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不太亮的光线照亮了手机前的一小片区域,她开始顺着墙壁寻找起开关来。 温乔也按亮了手机屏幕,顺着折叠门另一边的墙壁找。没走出几步,温乔便发现了一个安在墙上的电闸。“我找到电闸了!” “真的吗?”黄娜托萝闻声赶来。 温乔缓缓推开电闸。顶棚,照明灯启动,耀眼的白光瞬间将黑暗驱散,整个库房所有的角落都被光线填充得亮堂堂的,室内一切景象尽收眼底,这间库房明显比之前那一间还要大,但是却显得极其空旷——库房中央躺有几个被喷有磁漆挡板隔开的鼓起的暗色橡胶套,旁边还有胡乱堆积摆放的袋装粉煤灰,除此以外,便只有灰蒙蒙的墙壁和水泥地了。 “这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黄娜托萝失望地抱怨。 “那里装的是什么?”温乔指向库房中间鼓起的橡胶套。 黄娜托萝看向温乔:“我们去看看。” 温乔点点头,接着两人一齐朝库房中间走去。 “等一下。”黄娜托萝突然抓住温乔的胳膊,“我先一个人过去看。” 温乔“嗯”了一声,便站在原地了。黄娜托萝走到其中一个橡胶套旁边,弯腰半蹲,顿了几秒钟后,她伸手揪住了橡胶套的拉链,慢慢地拉开了一个口子。 黄娜托萝向拉链的开口处望了一眼,就像是看见了很恐怖的东西一样,她迅速丢开揪住拉链的手,浑身一缩站了起来,脸上爬满了惊恐的表情。 温乔赶忙走过来:“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说着她也向橡胶套拉链开口处望了一眼:里面是一双人类的腿和脚,虽然没有腐烂,但是皮肤上却已有暗红的尸斑。 “啊。”温乔短促地惊叫一声,手指拍在了嘴上。 “他想要杀了我们……”黄娜托萝的声音颤得厉害,“和这些人……一样。” 温乔瘫坐在地上,将脸埋进双手中,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黄娜托萝也在温乔的身旁坐下,双目凝然,充满绝望。 “对不起,黄娜托萝,对不起……对不起……” 黄娜托萝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轻轻摆摆头,紧绷的嘴角抽动着,眼角的眼影被润湿了,她合上了双眼。 良久,黄娜托萝抓住了沉浸在绝望中的温乔的手。“听我说,乔,我知道我们现在都很伤心…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还没事。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就不应该就此放弃……”黄娜托萝看着温乔被泪水蜇红的双眼,“无论境遇有多糟,我们都要拼尽最后一分力量去挽救,只要我们都还在,希望也就存在…或许小蓝正在这里的哪个房间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温乔的眼中含满了灰心的泪水,但是她看着黄娜托萝,认真地听她说完之后,眼神里似乎又有新的光芒被点亮,但多半的却是疑惑。 “我刚想到,”黄娜托萝说,“我们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地上的温乔和黄娜托萝被一阵库房门外的声音惊得一激灵,接着传来的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折叠门随之被推开。山革伯站在门口,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他仍旧保持原有虚伪的笑容,扫视了库房一圈。 “魔法学院已经放学了,小魔师们在吃晚饭,你们也应该吃点东西,很快就能见到蓼如蓝了……”山革伯一边说一边朝两人走来。 微微抬起头的黄娜托萝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靠近的山革伯手中握着的注射器,等到他又走近了几步,黄娜托萝猛然间站起身来冲向山革伯,然后竭尽全身力气向他扑去。山革伯被黄娜托萝迎面撞倒在地,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乔,快跑!”黄娜托萝趴在山革伯的身上,拼尽全力想要摁住那只抓有注射器的胳膊。 温乔借助山革伯被黄娜托萝撞倒在地上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朝库房外跑去。 但是瘦弱的黄娜托萝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住山革伯,那只抓有注射器的手越抬越高。突然间,黄娜托萝感觉到脖颈侧面顿时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接着酥麻的软感侵袭全身,眼前愈发晕眩,直到失去意识。 温乔跑到之前堆满各种仪器的库房,看准了横在墙根处的一根金属管,便跑去准备捡起。 但是就在她还差几公分的距离就碰到金属管的时候,一股强劲之力揪住了她的棉衣外套,猛烈地将她扯回,接着她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刺痛,身体瘫软失去知觉,眼前明亮的光线也渐渐黯淡下去…… 第八十六章 焚身之险 温乔被一阵燥烈的炽热感所弄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被再度吓晕过去:她和黄娜托萝仍然在那间空旷的库房中,但是两人都被结实的纤绳牢牢地捆住了身子,反绑在一块立起的巨大带缝钢板上,脚下被垫高的钢板上点燃了一圈火焰,离两人大概一米的距离。山革伯站在钢板旁边的水泥地上,手中提着一箱汽油,在他脸上,那种似乎永远不变的伪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换作的是邪佞的奸笑。 “我的魔法学院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人来光顾了,”山革伯摇晃着手中的汽油,嘴角翘起得意的狞笑,“在这样一个世事纷扰的时代,我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招收新魔师的机会呢?” “不要,不要!山革伯老师,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我们真的不会魔法!我们真的只是普通人啊!”温乔竭力嘶喊着哀求道。 “呵,你们要找的魔师,蓼如蓝,我已经从他身上提取到魔法的精华了,而且全部注射给了你们。如果我这次提取的方法没有再一次出错的话,你们现在都是真正的魔法师了,我的魔法转移技术就可以在人类的身体上实现了!”山革伯说完便咧开嘴大笑起来,露出满口黑黄的瓷牙,异常可憎。 这个时候,黄娜托萝也醒了过来,看见眼前包围自己熊熊烈火的场面时吓得叫了出来。 “另一个魔师也醒来了。”山革伯看向黄娜托萝,手中的油箱又提高了一点儿。 “你想要干什么?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们!”黄娜托萝愤然吼道。 山革伯笑着摇摇头,好似他面对的是两个愚昧得无药可救的人:“我帮助了你们,将魔法精华填入你们的身体中,让你们成为真正的魔法师,魔法是非常难得的天赋,你们能够获得魔法的力量,应该感到感激才对!” 说罢山革伯立刻提起汽油箱便朝两人脚下的钢板上倾注汽油。火焰随即沿钢板上的汽油向两人蔓来,而且由于新添了汽油的缘故而烧得更高更旺。冲天的炎火烤得两人难以忍受,只要再向前不到半米的距离,烈火便能将两人的全身引燃。 “你这变态杀人狂魔!”黄娜托萝全身极力挣扎着,声音几近歇斯底里,“我和她都是有组织的人!如果你杀了我们,我们主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来啊,人越多越好,我刚好缺魔师,哈哈哈…”山革伯放声大笑,手中的油箱继续向火焰中添注汽油,烈火越来越旺。 “不,不要这样,求你了……”黄娜托萝的表情软化了下来,从怒叱转变为恳求,“不要杀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做其它事,什么事都可以……” 山革伯不为所动。 被汽油激起的烈火烧得愈加放肆,“咝咝”地冒向两人,两人就像烈火得手的猎物一样,脸颊被赤焰的火光映得通红,火焰的尖端在两人的长发边擦拂而过。 黄娜托萝垂下了头,而温乔早已泣不成声。 “快点啊,魔师们,施展你们的魔法能力,熄灭这些焰火吧,难道你们想被活活烧死吗?” 温乔和黄娜托萝已经被极端灼热的空气刺激得呼吸困难、睁不开眼,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好像已经燃烧了起来。但双手被捆绑的她们只能低下头,强忍这极度痛苦的煎熬。 山革伯看着两人逐渐失去活气,脸上的奸笑突然消失,生气地加大了油箱倾斜的角度。焦黄的汽油倾泻而下,可怜的温乔黄娜托萝就这样被淹没在了熊熊火海之中。 就在这最为极限的时刻,奇怪的一幕却发生了:尽管山革伯倾注汽油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火势却像被定格住了一样,不会继续变大。山革伯怪惑地咧咧嘴,将整个油箱倒转过来,大量的汽油涌在燃着的火焰上,此时油箱内多半的汽油已被倒完。 这下,火势不仅不继续增大,反而慢慢减小,火焰的高度也开始降低,渐渐可以看见被高温和缺氧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温乔与黄娜托萝。 等到山革伯倒完了整个油箱的最后一滴汽油时,火势已退至高度不及一尺。温乔和黄娜托萝也睁开了眼睛,她们同时看到了站在库房门口的人。 “小蓝!”温乔的嘴角抽动着,她的眼泪终于可以顺利地淌下了。 “什么?”山革伯愕然地扭头向后看去。只见蓼如蓝就站在库房门口,双手平举指着几人所在的方向。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山革伯丢下了手中的汽油箱,一脸诧异地看着蓼如蓝,“我不是把你锁在了吸取罐内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你怎么逃出来的!” 山革伯提脚向蓼如蓝走来。“你的魔力应该已经被抽干了呀,到底怎么搞的!”山革伯接近蓼如蓝的步伐逐渐变快,由走变成了跑,而蓼如蓝则站在原地不动。“到底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你个混蛋!”山革伯面目狰狞地冲向蓼如蓝。而蓼如蓝则朝山革伯轻轻一勾手指,温乔和黄娜托萝脚下的钢板未完全熄灭的火焰中瞬间脱出一颗火苗,快速飞来砸在了山革伯的后背上。 “哦嗷!”山革伯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藏青色的工装被点燃了,他急忙一翻身压灭了衣服身后的火苗。 蓼如蓝继续勾动手指,而且越来越快,于是又有数不尽的火苗飞到了山革伯的身上,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扒满了烈焰。 “呜,呜呜呜呜!”山革伯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可身上的火就是扑不灭。 山革伯不停地在水泥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嚎叫着。他滚到了库房的中间,火焰引燃了粉煤灰,火势一下大了许多。 蓼如蓝跑到温乔和黄娜托萝身后,替她们把绑在钢板缝隙间的纤绳解开。两人刚从钢板上走下来,温乔就一把抱住了蓼如蓝。 “小蓝你没事,太好了。”温乔的眼前,眼泪与乱发交织在一起,身体因过度害怕而不停发抖。 “幸好小乔姐姐也没事。”蓼如蓝说。 “真的谢谢你,小蓝。”黄娜托萝低下头,抹抹眼角的泪水,感激地说。 蓼如蓝笑了笑,转眼望向库房的中间——几乎所有的粉煤灰和橡胶套都在燃烧着,而仍然在烧着的山革伯的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看不清身体的轮廓了。 “姐姐们你们知道那些袋子和橡胶套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吗?”蓼如蓝问。 “粉煤灰,还有尸体。”黄娜托萝说,“那些可能是和我们本来的下场一样的人们。” 蓼如蓝的眉头微微一紧,他想了想说:“姐姐们,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嗯?”“为什么呀?” 虽然温乔和黄娜托萝感觉到很疑惑,但两人还是跟着蓼如蓝很快地走出了这间库房。 “有尸气的燃烧,温度会很高,粉煤灰很容易爆炸。”三人走到外面那间堆满仪器的库房时,蓼如蓝解释道。 “哦哦…”温乔和黄娜托萝相视一笑。 “但是我们想要逃出去怎么办,仓库的大门需要那人的钥匙才可以打开呀。”黄娜托萝说。 “我有——”蓼如蓝刚说到一半,他们离开的那间库房内突然接连传来几声“嘭嘭”的巨响,吓得三人浑身一颤,赶忙抱头蹲下。 等到爆炸结束后,三人站起来探头望向那间库房,只见四周的墙壁也有几处燃烧了起来,整个库房火势强烈,算得上是真正的大火灾。 “真的爆炸了,”温乔的语气很紧张,“我们得快点出去呀。” “姐姐们就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蓼如蓝说着绕过各种仪器朝库房深处跑去。 “你去哪儿?”黄娜托萝问道。 蓼如蓝没有回头应答,而是跑进了库房最里面一个虚掩的房门。黄娜托萝抿抿嘴。 “相信小蓝吧,黄娜托萝,他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温乔虽然这么说着,却因为恐惧残余的阴影而紧张得双腿打颤。 黄娜托萝的嘴抿成一条黑线,僵硬地点点头。 不到一分钟之后,蓼如蓝便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等到他跑近时,温乔和黄娜托萝才看清,他的掌心上方悬空漂浮着一团乒乓球大小的水球,晶莹的水球不停地荡动着,就像有生命一样。 蓼如蓝稍稍变动了一下手势,水球便钻进了大门的钥匙孔内:“我可以用水充当钥匙,我也是这么进你们那间库房的。” 接着就是清脆的“咔嗒”一声,钥匙孔转动了九十度。“门开了。”蓼如蓝说。 “哇哦,真的有,这世界上真的有……”黄娜托萝脸上是极致的不可思议,她咽下一口口水,“恶魔之子。” “我最初也不敢相信,”温乔显得没有黄娜托萝那么惊讶,“但正是小蓝的特殊能力,救了我们。” 三个人一齐向上施力,折叠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股清新的空气夹带着冬日的夜寒气息刮进了仓库。仓库大门外,深黑的夜空中,明月早已悬在高处,但阔别已久的室外却让三人感觉兴奋不已。三人迷醉在清新的冷空气中,贪婪地深呼吸着。 温乔手掌相贴,十指张开举过头顶:“感谢圣萨弗伯禄,感谢先魔的恩惠,让我们能够脱逃,喱曼阻。” 黄娜托萝也同温乔一样做了一次。三人准备离开时,又回头望了一眼仓库,大火已经快蔓延到前面这间库房了。 “小蓝,你会灭火吗?”黄娜托萝看向蓼如蓝。 蓼如蓝摇摇头:“不行,姐姐,我每次只能控制一点火,而且特别消耗体力。” 借助月光,穿过热电厂间的路,爬上一段铺满河卵石的土坡,三个人终于找到了有路灯的街道,找到了黄娜托萝的车。 三个人爬上车的时候,黄娜托萝放松地连续喘出好几口长气,而温乔则再一次紧紧抱住了蓼如蓝,因这难得的胜利流出了喜悦的泪水。 第八十七章 逃离热电厂 温乔用手机拨通了火警电话,向消防部门通报了热电厂的位置。 “我们终于、终于彻彻底底地成功了,乔。”温乔挂断电话的后,前排的黄娜托萝说,“我们就差一点儿,真的就差一点点儿,就像古六灭一样被献祭给火焰了。” “呼……是啊,我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温乔禁闭双眼,将手掌贴在额头上轻轻按压。 黄娜托萝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已经花得不堪入目的微醺妆:“天呐,太可怕了。”她用手指粗略地擦拭眼窝处不对称的眼影。“最后一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烧起来了,完全透不过气。” “别说了,黄娜托萝,我不想再想起那么恐怖的场面。”温乔表情痛苦地摇摇头。 黄娜托萝扭动钥匙发动了车:“我对火这一辈子都会留有阴影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姐姐们。”蓼如蓝问道。 “现在只能去我家了。”黄娜托萝一边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一边回答,“乔,这下你不能再回你的舅妈家了,永远都不能回去,你舅妈想要把小蓝交给那个杀人狂,说明她肯定也是个变态!” 温乔看着身旁的蓼如蓝,牙关紧咬,她思索了片刻,说道:“只能麻烦你这样了,黄娜托萝,我真的太感激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乔,你不需要同我客气,”黄娜托萝透过后视镜看着温乔,“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乐意这么做。”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向蓼如蓝,“更何况,这次是小蓝救了我们,也算作是报答吧。” 温乔微笑着点点头,她伸手抓住了蓼如蓝的手:“本来是我们要去救小蓝的,却没有想到反被他救了。” 黄娜托萝笑了笑:“我更加笃信我们的教义了。” “嗯,黄娜托萝,我还要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请求?你说吧,乔,我尽力帮你。” “我想最后再回一次麦芙丽舅妈家,带走一些东西。” “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次回去被你的舅妈捉到,可能真的会很危险。我家里的用品都齐全,我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真的想再一次冒险吗?” “我知道,黄娜托萝,但是我想带走所有恶魔教信物,那些是每一个学派成员身份独一无二的代表,没有办法被替代。”温乔的声音很纤细,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她顿了顿,然后接着说,“我只想带走它们。从现在起我会彻底断绝与舅妈的联系,这次我会非常小心,不会被她发现的。” “好吧,为了信物。”黄娜托萝妥协道。 “谢谢你,黄娜托萝。” 柏油马路上,积雪被白天的日光晒过,到了半夜被低温冻成了一层薄冰,反射着城郊道路两侧稀少路灯昏暗的光芒,空无一人一车的马路与街道都被蒙上了一层亮暗不一的橙黄色。工厂与平房躲藏在沉寂的阴影中,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剩下了车里的三人一样。 黄娜托萝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开过马路上的冰面,从郊区开进了市区,周围也渐渐变得繁华,道路更加宽敞,建筑物变得更加密集,高楼大厦也变得更多,街道四方,灯火辉煌。商店的招牌灯、酒吧的霓虹灯、街边的彩饰灯、各式楼宇内的灯,五光十色,尽显城市市区内夜景之繁盛。只不过夜已深,街道上还是很少见到行人与车辆。 “原来大城市就是这样的。”蓼如蓝定定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说。 “你喜欢这样吗,小蓝?”温乔问。 蓼如蓝扭头冲温乔笑笑:“喜欢,感觉这里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小蓝,你给我们讲讲,那个自称老师的人,对你做了些什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黄娜托萝一边问着,一边将车开上一座被彩灯点饰的通往东时城岸的吊桥。 蓼如蓝说:“嗯……那个人他先开着车带我去了那座工厂,然后在大仓库门口停了车,让我坐在车上等着他,他一个人进了仓库。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我没有防备,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支针管戳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有各种机器的小房子里,而且我自己被关在一台装满水的透明机器中,嘴里还插了一根橡皮管,但是我什么事儿也没有……过了一会,门口有人开门进来,我赶快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迷。然后我听见那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操纵各种机器,他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就走出去了,我好像看见他走出去时手里拿了两支特别粗的注射器。我感觉到不对劲,于是就控制机器里的水冲破了机器跑了出来,我用洒在地上的水做成的钥匙,搜寻了其它的库房,最后就是你们所在的那间,进去后我才看到那人在向你们身前的火上浇油,我赶紧控制住了火势。” “幸亏小蓝及时找到了我们。”温乔说。 “所以那个自称老师的杀人狂到底是什么人啊?”黄娜托萝问道,“乔,他是你舅妈打电话找来的,你以前真的没见过他吗?” “没有,但是我好像曾经听舅妈提起过,她自己研究巴鲁斯生物,而她有个表弟,是研究魔法的……只听她提起过这一次。对了,她的一只巴鲁斯生物,就是因为被注入了魔法精华,才获得两种超能力,一种是液化身体,另一种是能够捕捉人类盲点,或者说就是隐形。” “是叫唐米吗?”蓼如蓝突然转头问。 “对!就是唐米,那只巨蜥怪物,”温乔转身附和,“而且那只怪物真的有那些能力,我特别讨厌它,虽然它不伤害人,但它喜欢半夜的时候四处乱钻,有几个晚上,我锁上了卧室门,但是它还是突然出现在我的卧室,大半夜吓我一跳。” “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舅妈仅仅提到过一次的她表弟,”温乔继续说,“所以我一直以为舅妈说她有表弟只是她的臆想症又犯了……没想到真的有!” “而且还是个变态杀人狂。”黄娜托萝补充道。 蓼如蓝像突然间想起什么,说道:“啊,姐姐们,我在工厂的其中一间库房里,找到了两罐人体标本,里面装的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可能这些孩子以前也有一些特殊能力,但是却让那个人得逞了,吸取了能力,还做成了标本。” “可恶啊,真的好残忍,”黄娜托萝脸上闪过愤怒的表情,狠狠地说,“这个杀人狂他死有余辜。” “还好我们没事,”温乔一只手放在蓼如蓝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而且他以后再也不会作恶了。” “是啊。” 从人迹罕至的西时城岸郊区到繁华的市区,再离开市中心,黄娜托萝将车开进了东时城岸的林间居民区,周围再一次变得岑静。 在一个院落巷道的入口处,黄娜托萝停下了车。“到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 “谢谢你,黄娜托萝。”温乔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蓼如蓝突然拉住了温乔的手:“我也和小乔姐姐一起去。” 温乔轻柔地说:“小蓝,你就在车里等着我,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让小蓝跟你去吧,乔,”黄娜托萝说,“或许他还可以保护你呢。” “好吧。”温乔同意说。 “乔,你听我说,一定要多留意,要万分的当心,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如果不来,我绝对不会离开。”黄娜托萝正色危言。 温乔将手掌放在胸前:“我知道了,黄娜托萝,我保证我会留一万个小心的。” 温乔关上车门后,抓住蓼如蓝的手,向着被一幢幢居民房所隔开的窄巷中走去。两人借着头顶树梢缝隙间的月光,踏着铺有细碎的积雪、落叶枯枝与斑驳月影的石子路向院落深处快步走去。穿过废弃的停车场和矮灌木土路,那幢阴森树林间的古怪平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现在刚过两点钟,麦芙丽舅妈应该在睡觉。”温乔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轻声地说,“我们小心一点,进屋后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去我的卧室拿上东西,马上就离开。” “嗯。”蓼如蓝认真地点点头。 两人走上平房的台阶,温乔掏出钥匙打开了白色的铁栅门,并尽量缓慢地将门一点一点地拉开,以使老旧的合页转动的声响更小一些。门被打开后,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漆黑的屋内一如既往地阴冷潮湿,而且相当安静,两人紧张地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转过一个弯后,钻进了温乔的卧室。 温乔掏出了手机按亮了屏幕,她拿起书桌旁边的一只双肩包,并走到单人床对面的储物柜前,将一只方佩、一块板画、一只雕模、一本手册、化妆台上的一支黑色唇膏、一瓶黑色甲油、一盒黑色眼影和衣架上的一件黑袍装进了双肩包。最后,她缓缓揭下了贴在墙上的两张海报,塞进了包里。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温乔背上双肩包,用手机屏幕照亮了她与蓼如蓝之间,指了指卧室门口,蓼如蓝回以“ok”的手势。 就在两人刚刚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朝大门方向拐去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了麦芙丽博士的喊叫声,两人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停下了脚步。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接我电话!哦——我的宝贝们已经等不及了,我拼命地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这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我全身的筋膜都在啼叫,我相信我会用棍棒将它们全部赶走!就像这样……呃啊……呃啊……” 里屋的麦芙丽博士的喊叫声不断。温乔急促地用手指指大门,两人快速地溜了出去。 “小蓝,我们安全了,彻底安全了。”两人走下台阶向树林中跑去的时候,温乔语调中流露着无法按捺的喜悦。 “是啊,小乔姐姐,大获全胜。”蓼如蓝激动地回应道。 两人一面低声欢呼一面沿着灌木丛中的土路欢快地小跑着,成功的欢悦让窄暗的小路都看起来更豁亮了。 但是就在被铁栅栏围起的废弃停车场与另一个巷道连接的拐角处,两人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而这人站在狭窄的巷道口,正巧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嗯…请问能让一让吗?我们想要出去。”温乔开口问道。 那人站定在那里,没有回应。 “不好意思,我们……哧!”温乔走上前去一步,借助微弱的月光看清楚那人的面孔之后的时候却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浅粉的肤色,獾猪的鼻子,蝙蝠的嘴巴,史莱克一样的耳朵。 怪物诡谲地“哼哼”了一声,缓缓抬起两只手在两人眼前一晃,霎时间,温乔和蓼如蓝便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八章 解救计划 茆家的别墅内。 “白岩他们帮派的据点非常多,遍布在整个城市,现在不知道普西他们一家被关在哪里。”莱利的双手放在丽莎迪丝的肩头,轮流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说,“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先打听到普西一家的位置,我们才能采取相应措施,出手将他们解救回来。” “可这样真的来得及吗?”蓝茜提出了质疑,“我家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我见过那些帮派杀人,他们根本不给活人留路!如果错过时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你放心好了,蓝茜,我敢保证他们不会把你的家人怎么样的,”莱利看着蓝茜,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我了解白岩,他就是想借此机会勒索资金。而且我们会尽量快地行动的。” “莱利,你准备从哪里打听有关普西他们的消息?”菁问道,将一杯热水递给瘫坐在沙发里的茆。 “白岩女朋友潇有一个堂兄,两个月前加入的搏击馆,叫作茨博,”莱利说,“他的人很不错,以前在志愿营服过两年兵役,正义感很强。我和他熟,可以通过他从潇那里了解到情况。” “正义感很强的战士,堂妹却是无恶不作的帮派成员,这也太戏剧性啦。”坚果摸摸肚子戏谑道。 莱利耸耸肩道:“就因为茨博得知潇和帮派头子在交往,他们俩还为此大吵了一架,不过现在彼此也都适应了这种状态,关系也还不错。” “如果解救时是秘密行动的话,能否保证潇不会走漏风声,导致普西一家被转移地点之类的呢?”湘问。 “这不可能的,”莱利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潇和白岩不一样,心地很善良,而且普西和她关系一直就很好——普西说,他们初中时就很不错,潇她巴不得普西他们早点被救呢。”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救到他们呀,”蓝茜双肩晃动着,显得万分焦急,“我爸爸妈妈、我哥哥和她女友还有立克,肯定已经受了不少罪了,帮派肯定对我哥哥已经下狠手了……” “明白、我明白,蓝茜,我会尽快的,然后让茨博也尽快,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莱利看着蓝茜说,然后目光又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就这么决定了,等我落实到情况后,会电话通知大伙儿,觉得有自信,愿意帮普西一把的,这两天就做好行动的准备,女生们就不要去了。大伙儿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摇摇头。 “咳咳,希望我那天也能帮上忙,咳咳咳……”茆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接着又咳了起来。 菁赶忙用手帮茆拍打着脊背,说:“先养好你的病再说吧,好吗?” 于是,大家互相留了电话,便散伙了。湘等四人搭车回到了易北冰家。下车的时候,坚果问:“湘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所有人实情,请他们帮忙呐?” “眼下正是毕次元有难的关头,先着手解决此事,等到这件事解决以后,再向他们阐述我们的困难。”湘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点无奈,“而且我们现在对于教授留下的线索仍一无所获,毫无头绪,所以根本不知道要让他们帮我们做些什么。” “哎,说得也对,好麻烦。”坚果叹了口气。 “湘,你准备参加解救毕次元的行动吗?”湫问。 湘肯定地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就必须要相互帮助,我会去的。” “他们都说帮派很可怕,里面的成员又那么多,湘哥,你们的行动真的没问题吗?”豌豆问。 湘抿了抿嘴,眼神透露出一丝疑虑,他没有回答,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四个人走了进去。就在湘半张着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四个人同时听到了家里某间屋子传出了“唦啦唦啦”的声音。 “家里有人!”豌豆悄声说。 坚果扭头向自己的房间看去。“哇!”他惊讶地轻呼一声,“我的房间里面也有人。” 四个人朝坚果的房间走去,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只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躺在席梦思床上,安稳地睡着,身上盖着黛紫色的条纹厚棉被。 “睡得可真舒服。”坚果略带嫌弃地说。 “他们是谁呀?”湫小声问。 湘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两个——”坚果的话刚说到一半,被身后传来的人声所打断。 “你们回来了呀,湘,湫,还有两个小家伙。” 四人被吓得差点蹦了起来,猛然转过身去,却又被眼前站着的人吓得接连后退。 “埃德博士!” “嘘……”埃德加指指床上熟睡的两人,将食指竖在嘴前。 但是睡在床上的男生还是被吵醒了,他缓缓坐起来,用手背抹抹惺忪的睡眼,看看周边的环境,嘟囔着:“我在哪儿……你们是谁?”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身边睡着的女生上,有些许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小乔姐姐还在。” 第八十九章 身份证明 湘等四人退缩到了卧室的墙角,困惑又惊恐地看着房间门口的埃德加。而埃德加则摊摊手,一脸无辜地说:“场面真的混乱,待我给你们挨个解释。” “你真的是埃德博士吗?向我们证明这一点。”湘将其它三人堵在自己的身后,语气强硬地说。 埃德加扶扶鼻梁上的圆眼镜,思考了数秒后说道:“湘,湫,让我提几件对于我们三人都印象深刻的事吧。还记得雪际方舟降落地球的那年秋天,那会儿你们快五岁了,但是缰矢城还没有被重建好,这幢别墅在当时还是个简陋的小平房,一共就三个房间。城里既没有商店,更没有超市,什么娱乐场所也没有,可你们整天闹着要玩啊。易北冰研究工作很忙,平时只能晚上陪你们讲讲故事,做做游戏什么的,所以我就帮你们做了一台小型液晶游戏机,只有两款小游戏;还做了一台收音机,虽然当时总共才能收到一两个电台。但是你们却如获至珍,把这两个小东西当成了最宝贵的宝贝啊,喜欢极了,每天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听易北冰说,后来商场有货真价实的收音机和游戏机时,湘就把这两个东西拿来拆解着玩了。” 埃德加的话音刚落,湫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原有的那份惊恐消失不见,但却好像仍然留存着一部分的疑惑。湘的双眉低垂,目光神游,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还有你们十二岁那年,你们上中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埃德加接着说,“那次算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得最痛快的一次了。易北冰他总是在家蒙头做研究,根本不愿出来放松,我想帮他放个假,好好地体验下生活,就叫你们两人骗他,说我在英碧华出差,做实验时不小心烧伤了身子。他得知后赶紧收拾行李,带着你们,租车赶到英碧华。去了之后才知道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设套骗他出来好好玩一玩。虽然当时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幸好易北冰他没有生我的气,于是我们四个人就一路南下,驾车从英碧华到奎那城,再到沃梅密特勒,玩遍了赫渭赫峡谷,渡了七圆河,走了郫陆奥火山和林海。最后我们到了苑滨都,我们去了海滩,还玩了冲浪,沙滩车和沙滩排球。我也是那个时候被易北冰教会的游泳,你们也教了我,可是我学得很慢,学了好几天却还是只会踩水。唔,还有,易北冰他喜欢吃茶饼,而我比较喜欢吃酥皮酪,还记得你们十四岁那年我们一起去吃西欧餐吗?我一个人就吃下了十九块酥皮酪,喝了两碗洋葱汤,最后我是被易北冰和湘抬出餐厅的,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丢人呢。” 听着埃德加说完,湘和湫将信将疑的戒备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湫轻轻推了推湘的胳膊说:“他真的是博士,一件事都没有说错。” 湘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迷离地望着埃德加,在他的脑海中,被封锁的记忆似乎正在回归,过去空缺的经历也逐渐被一块块地填补完整。 “请你们相信我,湘,湫,”埃德加说,“关于三天前在我家的事情,还有昨天凌晨发生的一切,我只能说,很抱歉。那些是我失败的一些实验……由于没有提前通知你们,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不过我一定会向你们解释清楚的,我需要你们对我的信任,给我一次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女生也醒了过来,她揉揉脑袋坐了起来,等到看清周围后,她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迅速跳下了床,退到了与湘等四人呈对角线的墙角,怯生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脸庞,囔道:“你们,都是谁?这是……这是在哪儿……小蓝,小蓝呢?” “小乔姐姐,我在这儿啊。”坐在床上的男生说。 “你,你是蓼如蓝?”女生惊惑地看着床上的男生,接着又确定地摇摇头,“不,你不是他。虽然长得有点像,但你不可能是他。他只是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男孩,你怎么会是呢。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埃德加插嘴道,“今天清晨我从家里赶向这里的路上,发现你们两个人昏倒在大街上,也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是大冷天的,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人睡在马路边的积雪里,所以就把你们先带回来了而已。” “是这样啊,谢谢您了。”女生语气平和了下来,然后她扭头看向床上的男生,说道,“你……你真的是小蓝吗?你…为什么你现在……”温乔顿时有些语塞,脸颊也泛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小乔姐姐,我真的是小蓝,我…我会控制水和火……” “会控制水和火?”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女生,全都瞪大了眼睛,极其惊讶地看向男生。 “是啊,那如果我展示了这项能力,小乔姐姐,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是蓼如蓝了?”男生说。 女生望着男生,脸上写满了不解的惊疑,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叔叔,能麻烦您帮忙接杯水吗。”男生对埃德加说。 “没问题。”埃德加转身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他就端着装满清水的玻璃杯回来了。 “小乔姐姐,你看。”男生平举着双臂,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杯水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水,几秒钟过后,他卷起了手指。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男生卷动手指的频率加快,但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男生开始着急了。 “真是奇怪了……我,我的能力失效了!” 第九十章 年龄之变 男生的双臂平举,卷动着手指,他在不断地尝试,但是玻璃杯中的水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既焦急又窘迫:“我的能力失效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埃德加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他问男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男生放弃了尝试对那杯水的控制,垂下双臂,回答道:“蓼如蓝,十一岁。” “嗯。”埃德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相信大家都能看见,这孩子压根儿不可能十一岁,没错吧?” 除了一脸茫然的蓼如蓝,其它人纷纷点头。湘也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所以,难道是说……” “没错,湘,和你想的一样。”埃德加指指蓼如蓝,“这个孩子他之前的身体中应该是有魔力基因的,但是,可能由于自然或者人为的基因重组,魔力基因也从他的身体中流失了。而且携带魔力基因的人,年龄都会被缩小。蓼如蓝他的魔力基因,或者简称魔毒,不知何种原因消失了,所以魔法能力也会随之消失,而且也变回了正常的年龄。” “所以我失去能力的那一天,才会从八岁的小男孩突然变成成年人。”湘恍然大悟地说。 “正是这样,而且易北冰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一件事,湘。”埃德加一只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像是在侦破一件悬案一样,“今年夏天,你被一道奇异的闪电劈中,才获得了魔力基因,但是同时你在这之前的记忆也被潜藏了起来。但是如果有人提醒你,你也还是能够回忆起从前发生的事。我想,蓼如蓝可能也是在被闪电击中,变小到十一岁时,忘记了以前自己真正的年龄和之前的经历。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蓼如蓝,你以前的真实年龄应该是十四五岁,不知道能否帮助你回忆起你变小以前的事来。” “什么,叔叔,我…我怎么就十四五岁了?”蓼如蓝大惑不解。 “你自己照照镜子呗。”埃德加指指席梦思床旁边衣柜上的穿衣镜说。 蓼如蓝下了床,走到穿衣镜前。当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他讶然地睁大了眼睛:他真的从十一岁变成了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白皙的皮肤、深碧蓝色的眼睛、浓密的棕黑色卷发没有改变,但是身材明显长高了,从前圆润小巧的双颊也被削得更加骨感、富有棱角,以前的稚嫩之气不复存在,换来的是相对成熟、俊朗的气质。 “我……我为什么长大了好几岁?”蓼如蓝揉揉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就是你真正的年龄,”埃德加推了一下眼镜,“看来你是回忆不起来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你变小以前发生的事情,不能点破你被锁起来的记忆,所以你很难想起自己以前的身份。”埃德加又转身看向女生,“所以说,你们是什么人,有家人吗?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呢?” “我叫温乔,在播音学校上学……最近经历了很多对我来说很不平凡的事,可以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女生回答说,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没电了,“那个,我很着急想要联系一个朋友,你们这里有电话吗?能否借用一下,太谢谢你们了。” “对啊,要联系黄娜托萝姐姐。”蓼如蓝附和着说道,“她可能等了我们一晚上。” 埃德加扭头对湘和湫说:“湘,湫,虽然我过来了,但是你们依旧是这里的主人。” 湘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温乔和蓼如蓝说:“没问题,你们两个人跟我来吧。” 于是,所有人都走出了坚果的卧室,来到了客厅。其它人都坐在沙发上,温乔和蓼如蓝用电话拨了黄娜托萝家的号码,但是却无人接听。温乔又拨给了黄娜托萝的手机,但是语音却提示对方关机。 “为什么黄娜托萝关机了呀?”温乔一面皱着眉头说着,一面又动手反复拨着黄娜托萝的手机号,不过结果当然都是一样的。 “也可能…是她的手机也没有电了。”蓼如蓝满脸愁绪地挠挠后脑勺,“这下联系不到黄娜托萝姐姐了,啧,怎么办。” 温乔抠住电话听筒的边沿,紧紧地咬住下唇,咕哝道:“黄娜托萝…她会最先求助的人……”片刻思索后,温乔又拨动起了电话上的按键。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菁:“喂,您好?” “啊,菁姐,是我,乔,我想问问你,黄娜托萝去圣主家了吗?” “噢,乔,有啊,黄娜托萝她来啦,她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很不好,和平常差别挺大的。她正在给我和茆讲述你们昨天经历的事情呢,真的是,又奇幻又恐怖的,我光是听都听得惊心动魄的。” “哦,她在就好,她没事就好。”温乔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你,还有那个叫蓼如蓝的男孩,你们没事吧?黄娜托萝都担心死你们了,打手机一直关机,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和蓼如蓝……现在在一个叫湘的哥哥和湫的姐姐家,我们没事的,一切都还好。是一位叫埃德加的叔叔今天清晨看见我们倒在街上,才把我们接到这里的。” “湘和湫?你们在湘和湫家?”菁的语气很是惊讶,“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原来菁姐你认识他们。总之还有很多事情我们自己也都搞不明白,最近发生太多难以理解的事了,回头我们再慢慢解释吧。菁姐,麻烦你转告黄娜托萝,我和蓼如蓝两个人很好,让她不要再担心,今天下午,我会去她家找她,向她说明情况的,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想要和她说一声抱歉。” “好的,我会告诉她的。乔,只要你们都平安无事,黄娜托萝她应该也就放心了。” “谢谢你,菁姐。” 温乔放下电话后,便和蓼如蓝回到客厅,在湘等其它五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温乔和蓼如蓝将从前天晚上起,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开始,一直到今天凌晨失去意识之间所有发生的事,包括蓼如蓝变小后的身世,全部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其它人听。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魔力基因的不止我们啊。”坚果说,似乎有点儿小失落。 “你们昨晚真是惊险,”湫说,“多亏了蓼如蓝他会魔法能力。” 蓼如蓝笑着挠了挠头:“可惜我再也没有了。” “乔,原来你也是恶魔学派的学徒,”湘说,“我们也认识魔裔,今天早上我们还去了他家,因为我们一起的另外一个朋友出了点意外,所以我们商量了下相应的对策。” “我感觉你们的经历也一定非比寻常吧,还有这两个奇怪的小家伙。”温乔看着坚果和豌豆说。 接着,湘也将他们已知的所有实情都讲给了温乔和蓼如蓝,以及将湘等四人经历的所有事件讲述给了温乔、蓼如蓝和埃德加。温乔和蓼如蓝直勾勾地看着湘,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实情与故事让两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湘讲述完之后,又朝身边的埃德加发话了:“埃德博士,我们该讲的所有事都讲完了,现在轮到您解释三天前您家里的事,还有昨天凌晨实验室里的事儿了。” 湘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埃德加。 埃德加歪低着头,尴尬又失措地笑笑,但是却没有开口。 第九十一章 谜团解开 埃德加在整顿好了思绪之后,终于开口了:“三天前的时候,当我给易北冰打电话,却得知他已经离世的消息之后,我确实伤心欲绝。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我家里找我,但是我当时满脑子全部都是悲痛与混乱,只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而在那一天之前的几天,我刚巧研究出了一项最新的技术成果,仿生人类。其技术关键是通过捕捉某人某时刻的某几粒指定类型细胞的dna信息,比如只需要一根头发,就可以进行快速的细胞复制,在短暂的半小时内培育出与原有生物个体有相同外观、个性、记忆与感情特点的伪生物个体。如果原个体是人类,那么这种伪个体就可以称作仿生人类。那天,我制造了一只仿生人类放在了自己的卧室,而我将自己关在了更里面的那间卧室。那天与你们接触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替身’,那只仿生人类,而死去的也是他。真是对不起你们,我在那天情绪很低落,真的不想接待来客了,于是借机会测试了一下这项技术,所以欺骗了你们。而昨天凌晨,第一个出现,差点把豌豆勒死的‘怪物埃德加’,也是一只仿生人类。其实,显然这项技术还完全不成熟,或者说几乎是失败的,仿生人类的细胞复制生成过快,欲速则不达,所以细胞中的很多蛋白结构、dna链非常不稳定,导致那些仿生人类相比较人类差的太多,不仅肌肉骨骼脆弱不堪,不能参与正常的运动,而且他们的智商极低,就像三天前在我家的那只,无法控制情绪,根本没有半点理智,一味地只想自杀;而昨天的那只就更惨了,细胞的质量更差,不仅基因突变,而且还因蛋白结构粘连导致非线性失稳,肌体和中枢神经连锁式垮塌,单个基因的变异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只危险可怕的怪物。这都是我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我对这些意外带给你们的麻烦感到非常抱歉。至于我和那只仿生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易北冰的地下实验室,事情是这样的,湘,你被闪电劈中后,身体就携带了魔力基因,而这会致使你的身体中多出许多特殊的核酸,这些就是所谓的‘魔毒’。当这些魔毒被吸取出来后,魔力基因也会重组成正常基因。而这些魔毒看起来就是一些紫色的絮状物。早在几个月之前,易北冰曾赠送给我一瓶魔毒供我研究,我用那瓶魔毒制造了一台瞬间传送装置。我必须承认,我比起天资聪颖的易北冰差得太远了,易北冰制造的瞬间传送装置能持续稳定地存在,而且能够反复使用,正是地下室的那个瞬移通道。而我制造的瞬间传送装置,不仅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还具有时效性。昨天凌晨我用我的瞬间传送装置将自己和仿生人类传送到了地下实验室中,但是这种传送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所以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和那只已经死了的仿生人类就又被传送回我家去了。这么说来,我的仿生人类和瞬间传送装置都是失败作品,而且还给你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我真是太愚蠢了,我就是个十足的笨蛋,对不起……” 埃德加说到最后时,声音越来越低,沮丧地低低垂着头,失意得像一个被挫败感浸溺的孩子。 “博士,那您知道昨天凌晨的鲜绿稠浆是怎么回事吗?”湘追问道,“那些鲜绿稠浆从门缝大量涌进家里,之后又钻进了地下室,除了湫,我们都被埋没在了稠浆之中,而且都昏迷了,但是最后都没事,坚果和豌豆的伤口也愈合了,这是为什么呢?” 埃德加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说:“昨天凌晨的时候我也被吓懵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对psba生物的特性也不够熟悉。但是昨天被传送回家之后,我用一天时间研读了易北冰先前给我的psba生物相关资料,才明白,实验室未出生的那些psba生物需要天然ps素养液。这些养液的主要来源是海洋植物,而孵化psba生物的机器会每隔一段时间,大概半年一次,从一定范围的地域内,吸取这种养液,供psba生物生长。普通动物,包括人类接触ps素养液会因身体机能失调和休克而晕厥,但这些‘养液’其实并不是液体,其间有疏松的气孔,不会致人窒息。而psba生物持续接触ps素养液会暂时进入休眠状态,这些养液可以治愈psba生物的伤口和缺陷。总之这种鲜绿稠浆状的养液和从ps素生物口中吐出的具有极强腐蚀性的绿色黏状汁液不同,所以我们大家全部都安然无恙。” 埃德加说完,众人像是感到真相大白一样,了然地点了点头。 “嗯,那么,前天晚上二楼房间窗户突然破碎、时空电视里的巨蜥怪物,应该就是唐米闯进来了,而且他还用了液化身体和制造人类盲点而隐形的能力,躲过了我们。”湫说。 “对,我觉得应该就是它。而且昨天早上我在麦芙丽博士家看见它了,说明昨天凌晨的时候,它就已经回去了。”蓼如蓝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坚果大笑着,使劲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所有谜团都被解开啦,没有特别的力量在作怪啦!哈哈哈……” “可是,博士,”湘打断了坚果的笑声,“昨天让乔和蓼如蓝莫名其妙就昏倒的那个怪人,我和湫在前天傍晚的时候也见到了,我们和乔对那个怪人相貌的描述完全一样。那个怪人究竟是什么人?” 湘这么一问,全场轻松的气氛突然就戛然而止了,众人全部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埃德加,等待他的解释。 但是,埃德加却顿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第九十二章 失败的研究 “虽然最近的一段时间我们都经历了不少事情,但是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湘依次与其它每一个人的目光相对接,“或许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我们也必须接受现实,勇敢面对。” “嘿,那是当然了,湘哥,我是绝对坚信我们的实力的,没有什么难关是我们渡不过去的。”坚果亮出了清健的嗓门,充满自信地握起小拳头挥了两下。 “我今天早晨在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些易北冰给我的的研究资料就过来了。”埃德加挠挠微秃的头顶说道,“易北冰生前留下了大量的研究成果,而其中有许多我完全没有弄懂。所以,湘,湫,我的建议是我也留在易北冰家。这样我们一起研究的时候会方便很多,你们的意见如何呢?” “当然没问题,博士,”湘说,“继续进行研究,这也是教授的遗嘱。我和湫在研习教授留下的资料时刚好遇到了许多问题,需要向您请教呢。” “是啊,博士,”湫也随后说道,“没有您的帮助,我和湘的研究想要有所进展真的十分艰难呢。” 埃德加的脸上现出一丝愁容,他揉了揉下巴,慢慢地说道:“说句真心话,易北冰研究涉及的领域比我宽泛得太多了,很多方面我也知之甚少,很多问题需要我们协力合作,才能够解决。” 湘点点头,又朝沙发对面的两人扭头问道:“乔,蓼如蓝,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嗯……下午我准备和蓼如蓝去一下黄娜托萝家,”温乔说,“我们需要同她说明清楚情况,向她致歉。之后的话…唔……”温乔顿住了。 “你们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反正这幢别墅很大,空卧室多的是,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留宿在这里。”湘说。 虽然温乔和蓼如蓝有一点儿小犹疑,但还是答应下来了。埃德加住一楼培试屋旁边的卧室、温乔和蓼如蓝分别住二楼的三卧和四卧。 一切都谈妥了后,埃德加兴奋地搓了搓手,恢复了他一贯幽默的强调,道:“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现在继续去厨房炒菜啦,今天要给我们这样特殊的‘一家人’做一桌丰盛的佳肴!”埃德加说罢便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其它人则在沙发上开始了闲聊,气氛轻松欢畅,温乔和蓼如蓝也很快同湘等四人熟络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埃德加一道接一道地将他做好的菜端上餐桌,偌大的餐桌被缤纷的菜肴占得满满当当。七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地享用了这顿丰盛的午宴。坚果和豌豆也吃到了他们最喜欢的复合肥。 午餐过后,温乔和蓼如蓝去找黄娜托萝了。坚果向豌豆提议去逛街,照他的话来说,他已经爱上了这种“醉翁之意”——坚果称这是“享受曾经沧海的都市人民将讶异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独特感觉”。但是豌豆却称他自己并没有坚果所说那种享受的感觉,不过还是同意了一起逛街的提议。 湘、湫和埃德加则开始了对湘房间里大铁箱内以及埃德加带来的资料的研究。所有的资料摞在一起的高度足足超过一米。几人趴在湘卧室的实验台上,从头开始逐字逐句地研学。资料中含有大量的专业词汇和复杂的计算公式,而埃德加只懂这其中的少部分知识,大部分还是需要几人一起检索科学辞典、查考相关论文才可以理解。 三人分工合作,尽全力解读资料,认认真真忙活了一个下午。由于三人研究得过于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夕暮早已降临,事实上,其它的四个人早就已经回来了。 整整一个下午,三个人只看完了一页半的资料,而且资料越来越难以读懂,三人研究资料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顿然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全然沉浸在研究中三人的思路,三个人抬起头,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 湘走去打开了卧室门,坚果和其它三人站在卧室门口,而他们也从湘等三人沉重的脸色上看出了研究的不顺利。 温乔提议由她来做晚餐,其它人同意了。 晚餐完全没有午餐时候的欢愉气氛,尤其是湘、湫和埃德加,三人的脸上满是一筹莫展的郁闷与疲惫。除了众人对温乔做的薄饼和苹果炖饭可口的称赞、坚果和豌豆简单讲了下他们逛街时的见闻外,整个晚餐期间便没有其它的交谈了。 晚餐过后,坚果、豌豆、温乔和蓼如蓝四人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正在转播的省级网球比赛。 湘、湫和埃德加则继续在湘的卧室兼实验室里进行资料研究。资料中的学术用语变得越来越晦涩难懂,这使得研读的速度变得非常之慢,到最后寸步难行,湘等三人逐渐逐渐失去了继续研读的信心与耐心。最终,资料中的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彻底拖垮了三人的动力——这个问题足足令三人思考近三个小时,直到深夜也没有结果。 凌晨时分,实验台上,沉默了许久的三人,脸上挂着消沉与无力。 “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湘首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迷,“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了,继续这种方式的研究肯定不是办法,我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那我们要怎么办?”湫问道,她一只手掌托脸,忧虑地望着窗外的夜空。 没有人回答。湘的嘴瘪成一条线,也抬头望向了窗外。埃德加疲倦地瘫趴在实验台上成堆的资料和辞典之间,无望地叹了一口气。 三个人又沉默了几分钟,埃德加直起身子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大家都很累了,不如我们尽早休息,明早再想新的办法吧。” “好吧。”湫答应道。湘也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 湫从洗浴室出来的时候,厅堂、起居室的灯都关着,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回房睡觉了。 湫也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就在她往楼梯口走,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向湘的卧室瞥了一眼,卧室门开着,但是里面的灯却灭着。 湫走过去一看,果然—— 湘的人不见了。 第九十三章 回忆的失意 湫穿上羽绒服,打开了大门,看见了站在前院草坪上的湘。柔和的月光照在湘的身上,他静静地凝望着深邃的夜空,像是有千思万绪萦绕在心头,无法解开。湫走了过去,在湘的身边停下,和湘一起凝望着夜空。 湘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湫。“还没有睡呢?” “湘,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好了。”湘的嘴角勉强翘起一个笑容。 “那样就好。”湫顿了一下,然后又转过身对着湘继续问道,“湘,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的话,你会同我说的吧?” 湘也转过身看着湫,表情却显得有点僵硬,过了几秒后,他微笑了一下,但神情依旧是绷紧的:“当然会的。我很好,没事的。” “湘,平时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有心事,我可以感觉到的,你是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湫看着湘的眼神中透露着认真。 这让湘不由得有些吃惊,此刻在他眼前的湫,是最熟悉,同时也是最陌生的人,尽管他现在已经记起同湫之间的许多往事,但是,那些记忆却又那么的浅薄,那么的遥远,这就好似眼前的湫与他记忆中的湫是两个人一样。而此时,是湫和他相识以来,第一次展露出对他的关切。虽然受宠若惊,但是湘心里确实感受到了他与湫之间的距离再一次靠近了。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湘绷紧的神情化开了,“只是教授的离开实在太突然。他陪伴了我们十八年,却突然间就离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个事实。最近的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事,而今天终于有了缓冲的时间,所以……我就又想起了教授。” “嗯……我也一样。独自一人的时候,会经常想念教授,有时候会因此而流泪……” “是啊。”湘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怅然若失,“几天以来,头一次这么想念教授。可是教授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我们继续他的研究,可是这么多天了,我们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就算是有了埃德博士的帮助,也还是没有办法。如果教授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可是,至少我们已经尽力了,”湫安慰湘道,“虽然教授说过,五天以后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但是,这也并不是说五天之后就是我们研究的最后期限呀。所有资料凝结的是教授四十年以来的心血与智慧,所以我们的研究一定是一项长久持续的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我想,教授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湫说完后,湘并没有立即回应湫,他神色中原有的那份忧郁被他嘴角露出的一抹浅笑化开,消失不见了。“湫,你说的没错。”湘将目光从夜空当中抽回,回到湫的身上,“教授的本意应该像你说的那样,或许,是我想多了。”湘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草地上,“只是,教授临走的那天……其实我完全可以扑上去救下教授,让我代替教授去的,但是,我没有。我犹豫了,或许是害怕了,眼睁睁地看着坚果吐出的黏液沾在教授身上。那种看着教授在眼前,完好的身体逐渐被腐蚀到只剩下一堆白骨,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当时没有怯懦,扑上去救了教授,那么这后面一切不应该发生的都不会发生,教授他清楚一切,他知道怎么带领好你、坚果、豌豆和埃德博士,不会再有危险和渺茫,而换作我,到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呢?” 湘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已经有点抽动了,他双眉皱紧,眼神中充满了愤懑的内疚,但是他的语调仍旧十分冷静,一点儿也不像是情绪激动时说出来的话。 “湘……” “本来我已经有了一次经验,”湘继续说,“但是唤醒豌豆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够保护住你,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责任,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湘说到这里的时候,湫忽然伸手抱住了湘的胳膊,轻靠在了湘的肩头,说道:“湘,这些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们所有人里付出最多的。你还记得,教授他最不想看见的是什么吗?” 湘点了点头:“我记得,教授,他不想看见我们两个人难过时的模样。” “嗯,所以,你就不要再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责怪自己了。而且,我也不愿看见最好的朋友失意的样子,不然我也会难过…湘,给自己多一点的宽容,好吗?” 湘看着依靠在自己肩头的湫,他的手指拂过湫柔黑的长发,将手放在了湫另一侧的肩上。 “好,我知道了,湫。”湘说,“你不要难过,我不会再去想这些了,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 “我们已经失去了教授,我不想再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了。湘,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可以吗?” “我答应你,湫。”湘将湫拉到了身前,而且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我也能够明白,这一次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应该再为过去发生的事而沮丧了。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向前看,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嗯。”湫答应道,她笑了。寒冬夜晚的空气冷得透骨,但是湘的怀抱却又是那么温暖。湫真的很想像这样继续抱着湘,再多抱一会儿。忽然之间,她感受到了湘急促的心跳,而在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变快了。 两人拥抱了几分钟后分开了。湫的手搭在湘的前臂上。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互相注视着对方。湘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湫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湫的呼吸都屏住了,她看了湘一小会儿后,别开了目光,嘴角含笑。 湘也抬起了头,向暗星之间的一轮亮洁的明月望去。 “今晚的月亮很美。” “是啊。” 月光洒在院内的草坪上,院外的城市间,不淡不浓的银辉柔和地酿出一派婉柔馨郁的境象,熠熠的斗星与皎白的明月仿佛在互相诉说着什么。 湘和湫两人沉浸在这澄莹月光的情韵之下,完全无法自拔…… 第九十四章 全面探查 清晨,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朝霞映在城市中千家万户的窗棂之上,新的一天拉开帷幕。 埃德加很早就起来备好了早餐。其它人也陆续地起了床。 湫首先走进餐室,餐桌上喷香的早餐冒着腾腾的热气,埃德加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几页资料。 “早安,博士。”湫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您起得好早呀,还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早餐。” “哦,早安,湫。”埃德加将手中的资料叠了起来,“我习惯早起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所以就提前做好了早餐。” 接着,蓼如蓝、豌豆、温乔、湘、坚果也依次走进了餐室,在餐桌前就座。几个人一边享用着埃德加精心制作的早餐,一边聊着天。 “大家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埃德加问,一边用餐刀将一块红豆煎饼切分成几片。 “继续研究资料。”湘从碗中舀起一勺柴鱼粥,简洁地回答道。 “我也一样。”湫跟随湘说。 “我得去学校,”温乔说,“今天和明天,我需要主持策划一个校园活动。” “我还没有什么计划呢,”坚果“咽下”一口肥料,拧开一瓶纯净水,“看看电视,玩玩扑克,和豌豆老弟逛逛街什么的,总有可以找到的乐子,走着瞧吧。” “我也是,还没有什么计划。”豌豆摸摸脑袋说。 “那你呢?蓼如蓝。”埃德加看向蓼如蓝。 “嗯……我也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蓼如蓝回应道,长大了三四岁后的他,声音里的稚气退了,但却变得更加绵长细腻,温文尔雅了。 “噢,好吧。”埃德加抬了一下眉毛,将一块煎饼送进嘴里,“昨晚临睡前,我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我们研究方式的问题。我们做学术的研究,应当理论与实践并行,可是我们并没有实地考察过psba生物的培育,更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如果我们能进行实践与理论的结合,研究的速度应该可以大大加快。” “博士,您的意思是……” “去地下实验室。”埃德加说,“我们需要细致地勘查和记录psba生物培养环境的特点,实验室装置的细节,然后,我们就可以将这些得到的信息与资料的研学相结合,一定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埃德加说完,其余人都看着他,沉默着,似乎不能理解。几秒钟后,湘道:“可是,博士,就算我们了解了实验室的特点,但是我们仍然不懂那些紫色的黏液、绿色汁液和白色烟雾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又如何运作;那些药水和装置有什么作用。这对我们研究资料似乎并没有帮助啊。” “嗷,这个不用担心!”埃德加将手中叉起一块煎饼的餐叉放下,拿起手边那一小叠资料,展开后举起来给大家看,“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那是什么?” “地下实验室的详细解析资料!”埃德加兴奋地说道,“这是今早我翻阅资料时发现的,这上面不仅详尽地介绍了实验室的构造,绘有实验室内部结构图,而且还通俗地解释了psba生物孵育器和一些特殊物质的工作原理与用途。我们实地考察了实验室后,再与这几篇资料上的相关部分进行对应,肯定会获得许多有用的知识!” 埃德加话音未落,其它几人全都放下手中的碗筷刀叉,起身凑上前去看埃德加手中拿着的那几页资料。 “哇,真的是这样呢,那我们可以先从实验室的研究入手,不会再那么费力了。”湫说。 “哇哦,好神奇,博士就是博士,真的好厉害。”豌豆瞪大了他的两只黑色的小眼仁,看着资料上面用蓝墨钢笔绘制清晰的实验室结构图,赞叹道。 “嘿!这么说我们又要有一次地下室的探险了?”坚果用他干燥的小手掌摩擦着身体,显得颇有兴致,“想想就有趣,哈,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挑战等待着我们。” “没错,是这样,坚果老弟。”湘持续细细地审查着埃德加手中的资料,但语气中也透出了十足振奋的精神,“而且这将会是一次最彻底的大探险,我们要对那所神秘实验室进行一次洞悉无遗的全面探查!” “好喂!”埃德加用手指弹了一下资料,“那早餐过后,我们就动身吧!” “没问题!” 早餐过后,温乔去了学校。其它人则开始了这次探险的准备工作——埃德加整理了所有可能要用到的参考资料。湫准备了记录用的纸笔、摄像机和手机,还有两个背包,她还用到了易北冰的一项发明:便携式胶囊,可以压缩物品至原有体积的十分之一。湫将手机、信号仪、备用电池、移动电源、少许食物与水压缩在便携胶囊中,连同几颗空胶囊装在了背包里。湘打开了卧室角落的大铁箱,搜集了可以用到的一些工具和防身武器。坚果和豌豆则一会儿看看其它人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会儿又拉拉筋骨,做做热身运动,一副等不及要出发的样子。 湫收拾好了背包里要带的东西,经过客厅时,看见蓼如蓝正干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头发,于是问:“蓼如蓝,你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实验室吗?” “好呀,听上去好像蛮有趣的。”蓼如蓝同意说。 所有人都准备妥当,在湘的卧室集合。出发前的最后一项任务便是由湘给每一个人分配探险工具:湘和湫各背一个背包,湘操作电离锯防身,湫用摄像机拍摄采录重要的场景。埃德加负责查阅资料并用纸笔记录重要信息,坚果持双筒霰弹枪,豌豆持可调焦式大功率照明灯,蓼如蓝则持多功能激光谐振腔——既可以像枪一样射击激光束,也可以制造一个半球形的激光护盾,挡护球内的人免受外部袭击。最后,每个人配有一部通讯仪和一支备用的应急灯。 所有人都明确了自己的职责,熟悉并调整好了自己要操纵的工具。 “大伙们,准备好出发了吗?”湘作出了最后的询问。 其它人确定地点点头,眼神中斗志激昂,蓄势待发。 湘拉下了隐藏在大铁箱后方的开关,座落在地板上的小门“哐哐”地一点点升起,黑黢黢的长梯向一点微弱的淡紫色绵延而去。 湘一个手势指向楼梯下方:“我们走。” 第九十五章 翘曲空间通道 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间,除了下方的淡紫色弱光外,只有一片漆黑。豌豆拧动照明灯上的螺旋钮,一道白亮的光柱便直直打向楼梯下方那片淡紫的区域。借着照明灯的光亮,六个人排成一条纵队,踏着阶梯向下面走去。 “一楼地面距离地下负一层的高度有二十五米,”埃德加说,“是我刚才从地下室资料的第一页看到的。” 随着六个人沿楼梯向下走,淡紫色的光线也渐渐变得越来越亮,直到六人抵达了地下室。周围的一切都浸没在暗紫的辉光下,再加上诡秘的赤红色地毯、满地丑陋的蟾蜍尸体、玄奥的法阵图案,所有这些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无限未知而给人带来不安感的神秘景象。 “这些尸体……是什么东西啊?”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环境的蓼如蓝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是一次意外,”湫说,“我们不小心唤醒了这些植物蟾蜍。” “那次真的是一场惊险刺激的恶战。”坚果说着踢开一只脚边干瘪的蟾蜍尸体,“还好最后我们都没事。” 埃德加提腿跨过地上的蟾蜍身体,朝房间左边已经没有门的长廊入口走去。他站在入口处向里望了一眼——铺着法阵地毯的走廊向里延伸,尽头只有一片黑暗。 埃德加扭头看向豌豆。豌豆先是一愣,紧接着了然地点了点头,捧着手中的照明灯朝长廊口走去。接着,他拨弄了几圈旋钮,光线便聚焦在一起,虽然光柱变细了,但是却可以照亮更远的区域。 埃德加翻开文件夹,快速地浏览着资料,然后将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ba翘曲空间通道,内结点距离十四米,外结点距离三十一米,结点外翘曲端口长度一百九十米,翘曲通道总长度二百二十一米。” “这个通道通向的就是实验室。”坚果摇晃着身子向长廊入口走去,将一只小手搭在豌豆的窄肩上。“也就是我和豌豆问世的地方。现在我们已经走过很多遍,对这里相当熟悉了。” “我只走过三遍,感觉在里面还是晕晕乎乎的。”豌豆说。 湘回过头问身后的湫和蓼如蓝:“你们准备好了吗?” 两人点点头。 “我们走。”湘转回头冲站在通道口的三个人说道,“进入通道。” 接着,由豌豆和湘打头,六个人排成两列向通道内走去。 四周越来越暗。豌豆将端在胸前的照明灯打在前方赤红的地毯上,为六人照清脚下的路。六个人在黑暗的通道内走了一会儿后,通道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蓝白相间的星光,就像美丽的星空,将六人包围在其中。继续向里走,那些星光愈发明亮,而且开始转动起来,形成一道道光环,围绕在六人的四周,将通道的轮廓勾勒出来。 “这里真的好神奇啊……”蓼如蓝抬头望着通道周围的星点,惊叹道。 继续向里走,六个人逐渐感受到一种脱离现实世界的奇妙玄幻,就像是半梦半醒一般,四周的亮光也变得迷蒙缥缈。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坠落感又将几人拉回了现实世界,极速穿过一条酷似火焰的圆形通道以后,几个人慢慢恢复了真切的感知,且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回到“现实”的几个人继续在通道里走着。接着,地毯上的法阵图案骤然一闪,周围的亮光便渐渐暗下去了。几个人重新回到了在漆黑一片的通道中行走的状态。此时,通道的最前方亮着一个白色的光点。 “那里就是地下实验室了。”湘道。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走过瞬移通道了。”埃德加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现在突然再走一遍,还真的感觉有些刺激呢。” 很快,几个人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走了出来,来到通道的最末端——一扇白色的门前,门的上方还亮着一盏耀眼的白光灯。 就在湘伸手扭动那扇白门的把手准备开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湫的声音:“大家等一等,蓼如蓝他……” “什么?”其它人全部都回头看向湫。 但是,还没有等湫开口,所有人就已经发现了异常——原先一行的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 和湫走在同一排的蓼如蓝消失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消失 “湫,蓼如蓝呢?他不是和你走在一起吗?”湘问湫,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急。 湫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进入通道时他还走在我身边,出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天哪,这个通道有问题!肯定有什么东xz在通道里,指不定哪次谁走过的时候就会被卷走!”坚果瞪大双眼,将双筒猎枪举过头顶大声说道。 “埃德博士,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湘问,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深邃通道深处的一团黑暗出神。 埃德加忙翻开他手中的那叠有关地下室的资料,借着身后门上的白色灯光开始查询起来。 眼神惊恐而呆滞的豌豆望着透黑的通道深处,僵硬的炮管嘴挤出一句:“那我们…是不是不敢再走这个通道了?” 没有人回应豌豆,众人陷入了沉默。良久,坚果才第一个开口说:“可是我们回去时必须要走这个通道。” 坚果说完,又是一阵可怕的沉寂。 又过了一会儿,埃德加合上了手中的资料,无望地说:“没有,资料上没有提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埃德加的这一句话令众人的眼中再添一度惊悚。坚果倚靠到走廊旁边的墙壁上:“这事也太恐怖了…蓼如蓝到底被弄到哪里去了,他不会已经……”坚果闭起眼睛摇了摇头,各种恐怖的场面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豌豆也被吓得无力地背倚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坐下来,颤巍着声音地说:“完蛋了,我们是要回不去了……” “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湫问湘。 “或许蓼如蓝只是在穿梭通道时因为身体不适应而摔倒了。我们不能就这样不管他。”湘说,虽然他的神态仍旧像往常一样沉着冷静,但同样也掩不住有一丝的紧张,“我回通道内找找他。” “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蓼如蓝真的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消失的话,那现在通道里面真的就太不安全了!我建议你别冒险,湘。”埃德加劝阻道。 湘回头看向埃德加,坚定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其它人没有事?况且我们回去时也不得不再过一遍通道。而且,博士,我真的不会再放弃任何一个人了。所以,我必须冒这个险。” “湘,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就及时回头。”湫看着湘,认真地说。 “我会的,湫,放心吧。”湘看着湫的眼睛,微微一笑,“一定会没事的,我答应过你的。”接着,湘又偏头对其它三人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没问题,湘哥。”坚果和豌豆答应。“当心点,湘。”埃德加说。 湘点点头,最后又给湫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就像在告诉湫一定会没事一样,然后,他将闪烁着淡蓝辉光的电离锯举过肩头,便朝漆黑一片的通道内走去了。其它人则看着湘消失在通道内的黑暗中。 “我相信湘哥没问题的,他一定会带着蓼如蓝回来的,而且俩人都会没事儿。”坚果摩挲着手中金属质感的双筒猎枪。他的这一句话让恐惧紧张的氛围一下弛缓了许多。 第九十七章 调查实验室 此刻,在通道末端的门前,所有人都企盼着湘和蓼如蓝的身影从漆黑一片的通道内部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通道内始终没有动静。这不由得让众人再度变得有些慌怕。 “湘哥为什么进去那么久还没有出来呀?”坐在赤色地毯上的豌豆不安地问道。 “这下糟糕了,湘哥会不会也……”坐在豌豆一旁的坚果接过话说。 “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湫一边说,一边揉搓自己发冷的手背。 “但愿如此啊。”在门前来回踱步的埃德加说。 又过去了几分钟,通道里突然传来“隆隆”的声响,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到通道口,坚果和豌豆站了起来。 “隆隆”声持续了一小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又过去了几十秒后,一片淡蓝的辉光出现在黑暗中,接着一个人的身影从通道中显现——湘走了出来,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样,湘哥?” “没有找到蓼如蓝。”湘抿紧嘴唇,失落地摇摇头,“通道里面还是和以往一样,一点特殊迹象也没有,我还回到别墅里找了一圈,但也什么都没有。” “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蓼如蓝通过一次瞬移通道就突然不见了呢?”埃德加困惑地挠挠他半秃的脑门,“会不会是通道出现了故障,将他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那他会被传送到哪里呢?”湫问。 “不知道,以前应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然易北冰会告诉我的。”埃德加说。 “也许蓼如蓝其实还会其它特异功能,比如瞬间移动、隐形什么的,所以其实他根本没事,只是故意逃走而已!”坚果斜举双臂,大胆设想。 “或者是被别人传送走了,他爸爸不是会瞬间传送吗?”豌豆补充说。 “好了,我们最好还是别瞎猜了,没有办法找到蓼如蓝确实很遗憾,但我们现在还有更加要紧的任务要完成。”埃德加说着举起手中的资料,用食指敲了敲纸面。 “好吧。”众人同意道。 就这样,五个人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携带的东西,准备进入实验室。埃德加扭动白门的把手,将门推开。门点后方仍是一段二十米左右的通道,但是色调由白转为了灰,地面上也再没有铺地毯。几人很快就穿过了这一小截通道。就在埃德加准备扭开通道末端的最后一道门的把手时,身后的湘忽然说道:“博士,我来打头吧。”埃德加点点头,挪让出了位置。 湘举着电离锯,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内,依旧是被黑色瓷砖围砌的实验室。天花板上的绿色汁液、墙壁间的紫色黏液……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诡秘莫测。 “我们从哪里开始研究起呢?”湫问。 “等一等,让我看看。”埃德加说着翻开资料,“资料上应当有对于实验室结构的详尽介绍,应该也有对各种机器的介绍。” “湫,可以打开摄像机进行记录了,我们需要保留此次考察的影像记录。”湘说。 “好的。”湫点点头,然后启动摄像机,开始进行拍摄记录。 “找到实验室的结构图了。”埃德加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凑上来看,只见一页资料的整张图纸上用蓝黑墨水清晰地绘出了地下实验室的剖面图,并注有许多记号标记,而图纸的下一页资料则是对各个标记的文字解释。实验室的结构、机器与各式各样的物品非常繁多且复杂,所以相关的解释与说明也非常多。 “看来想要完全弄清实验室的运作机制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开始实地调查吧,就从第一个标记开始找起,然后再查它的用途。”湘指着剖面图中天花板上的其中一排管道上的一个带圈标记“1”说。 “好的,没问题。”其它人全都表示赞成。于是,众人开始了对实验室的搜刮,每找到图纸上对应的一样东西,便开始阅读注释中的解释说明,学习其用途及其相关信息。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五个人基本熟悉了实验室内的各种结构特点和工作原理。 中午的时候,坚果和豌豆吃了一袋钾肥,而其它三人则吃了一些背包中带的食物。 简单的午餐过后,五个人坐在一个长方形塑料储物箱上休憩,并计划好了下午的探查工作——了解psba生物培育机器的工作原理,并将整个实验室全部视察一遍。 五个人休息好了之后,便开始了下午的探查工作。对psba生物培育器工作原理的学习十分顺利,而且五人还对培育坚果和豌豆的空机器进行了实际观察,这也让五人对资料中的描述有了更加形象的理解。 完成了前一项工作,五个人准备将整个实验室走个遍,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大。实验室的深处很黑,完全没有一点灯光,豌豆捧着照明灯和湘走在最前排,其它三人紧随其后。 越向里走,各类的机器与储物箱等杂物越少,到最后只有一个个被粗大的连通管接在一起的psba培育器,里面全是七八米高、未成熟的巨型蛋状物。实验室非常大,五个人一直走了好久才抵达实验室尽头。 等到五人走遍整个实验室,再回到出发点处灰色的门前时,已是傍晚六点多了。 五人通过了瞬移通道,上楼梯的时候,湫说:“实验室的构造和运作真的好神奇。养分输运系统和排污系统这些都可以不需要操作而自动工作。” “是啊,教授真的是个神才,不仅能创造出psba生物,设计实验室也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湘说。 “总之这里已经被我们了解透彻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神秘感啦。”坚果伸了个懒腰,放松地说道。 “可是还是有些问题我觉得很奇怪,比如我们这些生物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到底有什么用途?”豌豆摸摸脑袋说。 “这些还需要我们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才能够解答,”湘说,“毕竟我们只是对实验室的功能有了熟悉,还有更多未知的东西等着我们去探索。” “是啊,湘哥,不过等到下次空闲的时间,我一定要从那道方门上去,亲眼看看撒哈拉沙漠是什么样的。”坚果说。 “我也挺想去看一看的,从来没有去过沙漠。”湫附议道。 “好啊,等到有机会,我们大家一起去逛一逛。”湘说。 “哎,好……”坚果又伸了一个懒腰,“今天挺累了,回去以后我要好好吃一大袋复合肥,然后洗个澡,看一会传记,早点睡觉咯。” “不过……关于蓼如蓝的事情,我们怎么给小乔姐姐交待啊…她知道了后一定会既生气又难过……”豌豆垂下了头,语气又低落了下来。 “那我们也只能够实话实话啊,”埃德加说,“就怕她不相信我们。” “博士说的对,”湘应和着说道,“将发生的实情告诉她,信或不信就是她的事了。” 五个人一边爬着楼梯一边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梯的顶端。湘将连接卧室的门缓缓推开,卧室窗外,落日黄昏下金橙的余晖透过门缝洒进楼梯间——五个人终于摆脱了黑暗阴森的地下世界。 一进门,湘就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电话响铃声,他急忙赶往客厅。 湘跑到客厅,温乔还没有回来,他抓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喂?” “喂,是湘吗?”电话那头问。 “没错,是我,请问什么事?” “我是莱利,一切就绪了,快点,十五分钟内赶到威斯维特酒店停车场,我们马上去营救普西。” 第九十八章 潜入计划 湘放下电话后,其它人走进客厅,湫问道:“湘,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莱利。他已经准备就绪了,”湘放下肩上的双肩包说,“我先去同他们汇合,然后就去解救毕次元。” “现在就去吗?” “对,现在就去,莱利他们应该已经有计划了,等我和他们碰面后再详听安排吧。”湘一边说一边拿起他的黑色运动外套穿上,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 “湘哥,我也很想教训一下那帮可恶的坏蛋,”坚果举起一只握拳的小手说,“别看我们个子小,可是体内却蕴含着魔法的力量呢,是时候让它们发挥一下作用了,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湘摇摇头:“不用了。帮派人多势众,这次行动肯定不会与他们正面交手的,但无论如何都存在风险,所以你们全都在家等我就好。” “当心点儿,湘,有些人可不好惹。不打算吃些东西再走吗?”埃德加问道。 “回来再吃。”湘拉好运动外套的拉链,“我想应该不会太晚回来,博士。” 湫从背包里掏出两条能量棒,走上前将能量棒放在湘的手中,然后握住湘的一只手,看着湘的眼睛说:“湘,一定要小心,答应我,不要逞强,我想见你平安无事地回来,可以吗?” 湘也看着湫藏不住顾虑的双眼,很温柔地笑着点点头,答应道:“我会小心的,湫,放心吧。” “加油吧,湘哥,我们会在家等着你凯旋的,你不回来我们就不睡。”坚果大声说。 “谢谢你,坚果老弟。湫,记得给培试屋的植物浇浇水。”说罢,湘便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夕阳渐沉,血橙的天幕逐渐变暗,却点亮了缰矢城中斑斓的灯火。湘以均匀的步伐快速穿越在城中的大街上。尽管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但街道两旁璀璨耀眼的百宝橱与光彩夺目的娱乐招牌却尽显都市夜生活的繁富。然而这些却丝毫没有让湘匆促的脚步慢下半点。 不大一会儿,湘便赶到了威斯维特酒店。往酒店的后院走,绕过一片绿地、露天泳池和运动场后,湘找到了酒店的立体停车场。从一处爬升坡道走上停车场的二楼,湘看见在里侧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的地方有一辆鲜红的敞篷跑车和一辆咖啡色的suv,四个人聚集在车旁,彼此之间正在说着些什么。 正当湘准备朝四人走去的时候,其中一人似乎也看到了湘,他冲湘举起了手臂以示招呼,接而其它人也都扭头看向湘。 湘走近时认出了向他举手的人正是莱利——他身着一套深色户外运动服,戴着兜帽,双臂抱胸,轻薄的衣料可以凸显出他苗条而劲健十足的身材。另外一个靠坐在跑车引擎盖上高大身形的人正是昆,他微勾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咔吧咔吧”地扳弄手指关节,黑色的长刘海落在他的小眼前,几近完全遮住了前额——他似乎不愿正眼看湘。 其它的两个人对湘而言都是陌生面孔,莱利用下巴指指湘,对那两人说:“瞧,就是他,还不赖吧?” 接着,莱利给湘分别介绍了两人:“湘,这是我昨天提到的茨博,潇的堂兄。这位,是锐,一个小有名气的说唱手,是昆最好的兄弟,也是我的搏击馆的一员,所以这次一起过来帮忙。” 茨博是一位黄白混血男生,他留着精干利落的圆寸头,眉峰高挑的浓黑剑眉与藏青深邃的双眼完美地相融结合,显现出一种英勇果敢的刚毅气志,极富锐气,神采奕奕。他穿得很少,上衣只有一件长袖t恤衫,臂膊上隆起的块块肌肉将衫衣撑起,显得十分坚实有力。 锐是一位瘦高的棕黑肤色男生,他曲腿坐在昆旁边的引擎盖上,一边享受地吸着手里的爆珠烟,一边眯起一只眼睛看着湘。他的外貌与打扮更是独具特色——头发扎成垄沟辫,梳到两边。宽大的鼻翼和厚重的翘唇之间留着两撇淡淡的小胡茬,嘴里镶有几颗金牙,身上是一件有着复杂黑白条纹的飞行夹克。脖子上戴的金项链放在衣服里,登山裤的裤脚也塞在高帮气垫鞋里。眼角文有剪刀手,手背文有花体数字图案。 湘同两人打完招呼后,莱利开始给湘讲述这次解救行动的计划:“情况是这样,根据潇打听到的,帮派确实把普西一家人全抓走了,准备勒索蓝茜。普西的家人被关的据点,原先是一家赌场,现在变成帮派藏毒的地方,那里的人不会很多,我让昆和锐去救他们。普西被关在帮派老巢的一间房子里,只有白岩和几个亲附才能进去。潇的朋友说普西的家人是没事儿的,但就不知道普西被白岩折磨成什么样了。总之,解救普西就交给我们三个,潇已经帮我们想好路线了,她会接应我们。这次算是潜入救援行动,你跟着我和茨博,听指挥行事就可以了。我说的这些都听懂了吗,湘?” “没问题,莱利,听你指挥。”湘满怀信心地点点头。 “好样的,湘,我们很信任你,不过真心的,还是得谢谢你肯帮普西和我的忙。”莱利拍了下湘的肩膀,拉开了suv驾驶座的车门,“大伙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去教训白岩和他的那帮狗腿去咯。” “兄弟们都动身吧,事不宜迟,记住,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茨博对昆和锐交代道,然后和湘同时拉开suv的车门上了车。 “好喂,行动,夜袭帮派!等着明天伙计们事成以后再聚!”锐兴奋地叫了一声,在地上碾灭爆珠烟,从引擎盖上一滑溜进了跑车驾驶座,昆也跟着上了车。 两辆车的引擎同时被启动,先后从立体车库的坡道驶出停车场,开上大街后,朝不同的方向加速驶去。 湘透过深色的玻璃膜望向车窗外,繁华的街道两旁各色样式的灯火飞速地接连闪过。渐渐地,两旁的店铺变得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稀淡,很快只剩下昏暗橙黄的路灯映在马路上。 莱利开车很快,不一会儿便从繁华的商业区开到了市区外沿的住宅区。suv拐过几个弯后,进入了一个街容有些凌乱的地区,这里光线昏沉,莱利打开了高光车前灯,并且将车速降低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莱利将suv开进一个几栋矮楼之间的几乎没有一点光线的巷道里停了车,转身对后座的湘和茨博说:“成了,到这儿就差不多了,还剩四五百米的路程,我们用走的。” 第九十九章 帮派巢穴 湘等三人下车后,莱利打开suv的后备箱,从中取出了三对军用指虎,递给湘和茨博各一对:“这是茨博的军用指虎,虽说计划是秘密潜入,但假如被人发现了,也不得不出手。听好,湘,如果没人看见你,就不要动手,一旦有人注意到你,就把他们放翻,你会用指虎揍人吗?” “会,中学军事训练时学过。”湘将指虎戴在手上说。 “好,可别把掌骨弄折了,要是迫不得已,出拳一定要快,让他们喊到同伙可就玩完了。”莱利说着将后备箱关上。 “这样,待会儿我来殿后,你站到莱利和我中间吧,湘。”茨博戴上指虎后活动着腕关节说。 于是,由莱利打头,湘和茨博紧随其后,三人开始在黑暗的巷间穿行。 “记着这段路,等一会儿救到普西撤退时,还是沿原路返回。”莱利将嗓音压低说道,“帮派的老巢是一家旧旅馆楼,普西被关在五楼的一间房里。潇会在一楼的后门接应我们,然后由她带路,普西的房间门口有两个看门狗轮流换班,潇说他们经常嗑药,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我和茨博会把人解决掉,不过那一带帮派成员出没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万一有不测,别犹豫,先下手为强。” “记住,进去后悄声一些,掩蔽自己,宁可行动慢一些,不被发现是最重要的。”茨博补充地提醒道。 三个人在一栋栋老式矮楼间低调地穿行着。忽然之间听到前方传来其它人的脚步声,莱利便立刻带头转弯,绕进另一条巷道避行。就这样走了大约十分钟,三个人来到了帮派所驻旧旅馆后院的院墙旁,悄声无息地翻墙爬进旅馆后院,接着在不引起太大动静的前提下快速地移动至旅馆的后门。 旅馆楼的后门是一扇普通的深红色双开钢板门,门关着,门口的灯也关着,门上的窗户也被人用硬纸板堵了起来,看不见里面。 莱利走上门前的台阶拉了拉门,门纹丝不动,他摆了下头:“锁上了。” “潇呢,不是说她接应我们吗?”湘问。 “靠,我怎么知道。”莱利拍打了几下门板,又用力地拽了几下门,曳动的钢门嘭吱作响,但就是无法打开,也不见里面有动静,“靠,真是见鬼了。” “我给潇打电话,问一下什么情况。”茨博脱下一只手的指虎,准备掏手机。 “等等,万一潇现在不方便,打电话或许反而会让她暴露。”湘说道。 “那怎么办?”茨博扭头看着湘问。 然而恰在此时,三人听见身后传来“嚓”的一声,后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个短发女生站在门后,她一只手拿着细支烟,另一只手托住拿烟的手肘,一边的嘴角无奈地上翘,脸上写满了不悦。 “还好你在这里,潇。”茨博淡淡地说,揣回了手机,重新佩戴好指虎。 “我说你们不是傻子吧?那么大声地摇门,生怕不被别人听到啊?而且我不得先看清楚周围有没有飞仔再来开门啊?来救人不用带一点脑子吗,差点连我也一起害了!”潇给茨博狠翻了一个白眼,将头偏到一边去。 莱利瞄向茨博,尴尬地耸了耸肩。 “该注意的我已经给莱利交代过了。走,都跟着我,把门关好。”潇说着环视了一下后院四周,转身向里走去。 茨博将后门关好,三个人排成与先前一样的纵队跟着潇走进旅馆。老旧的旅馆楼里弥漫着刺鼻的烟气,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发出昏黄的暗光,而且有许多灯泡都坏掉了。走廊两侧随地堆放着货箱和垃圾,脏乱不堪。 “一楼后门这边的房间是放一些要处理掉的废货的,没有人住。”潇的高跟马丁靴踩在肮脏的混凝土发出的轻敲声,“一楼的结构比较复杂,你们记住撤退路线。我们从东侧楼梯上去,那边的楼道没有灯,走上去不会被人发现,更安全。” “一楼怎么这么安静,你们的人都去哪儿了?”茨博问。 “难不成你希望这儿有人啊?”潇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 沉默了片晌,潇才再一次开口,语气稍缓和了一些。“这里一般没人过来。一楼是环境最差的,都是新入伙的小弟才会住在一楼东边的房间里,其它人都住二楼以上。”潇说着吸了一口手里的细支烟,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今晚是取货的日子,白岩,还有捷盎寺,带着新来的小弟们出去了。” “所以你才挑选今晚,作为我们行动的时机。”茨博说罢,从鼻腔里挤出“嗤”一声赏悦的笑音。 潇带领三个人在旅馆一楼四通八达的走廊里走了几分钟后,原先安静的环境变得渐渐可以听见窸窣的说话声,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咳嗽,声源与四人大概相隔几个过道的样子。四人不由自主地将脚步放轻放慢了下来。 在一个光线由灰黄色转为白色的两条走廊的相接处,带头的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三人说:“前面可能会有人,我先去查清楚,确定没有人以后再来带你们继续走。你们在这等着,如果你们被人看见,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懂的。”莱利等三人点点头。 潇“嗯”了一声后,便独自一人继续向前走去。很快,潇视察了一圈,确认了前方走廊没有其它人,才回来带三人继续往前走。 不久,四个人到了旅馆楼的东侧楼梯,而且正如同潇所说,东侧的楼道间没有一丝灯光,四人在漆黑一片的楼梯间踩着台阶摸黑上楼。非常顺利的是,四人在整个上楼的过程中都没有遇见一个人。 快到五楼的时候,潇回过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到:“到了五楼,一出楼梯间的左手边就是关押普西的房间,等你们搞定门口的俩只飞仔,我再从楼道出来。有其它人的话就尽快放翻他们。” 等到四人到了五楼后,莱利等三人在楼梯间对好了手势,便同时冲进了走廊,茨博和莱利向左扑去,湘则向右冲去。 可是,三个人都扑了个空——五楼的走廊,空空如也,既没有人在左边把守房门,也没有其它帮派成员在右边的走廊。 三人面面相觑,如此意想不到的顺利令三人感到既惊奇又疑惑。短暂的停顿过后,莱利叫出了藏在黑暗楼梯间的潇。 “嗯?看门的……人呢?这…这怎么会?白岩怎么会这么粗心?怎么就这样放着普西不管了?”潇眉心紧锁,双唇微张,表现出的极度惊异与不可思议,甚过其它三人中任何一人,好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反正是好事,省下我和茨博的力气了。”莱利放松地甩甩胳膊,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那就快些行动吧,趁还没有被人发现,抓紧时间,莱利,准备进去。”茨博摘下了一只手上的指虎,伸出手去拧房间的门把手。 “ok。坚持住哈,普西,我们来救你了。”站在茨博身后的莱利架起了戴着指虎的双拳,作出一副随时准备给门后的帮派成员一记重拳的姿态。 然而,此时此刻的湘猛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赶忙伸出手阻拦茨博,却已为时过晚——茨博早已拧动了房门的把手,将门推开了。 门内,数十名帮派成员围成半圆弧形状正对着门,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门口几近赤手空拳的四人的胸膛和脑袋。 四人见状被吓得赶忙举起了双臂,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开门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湘、莱利和茨博只感到有坚硬的枪管抵住了自己的后背,将他们向房内顶。三人只得将双臂举过头顶,走进房内。 房间里除了一群围成一圈朝四人举着枪的人外,并没有毕次元,只有一个身着墨蓝色西装的男生坐在房间的中央,正放肆地冲着四人狂笑着。 第一百章 闫白岩 坐在房间中央身穿墨蓝色西装的男生停止大笑以后,站起来走到潇的身前,虽然男生的嘴角还残留着笑容,但他看潇的眼神却并不愉悦,甚至含有失望。潇则神色平淡,与那男生对视了两秒钟,就别开了目光。 “黄奕良,带她回去。”那男生说。接着一个人从拿枪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将潇带出了房间。 男生理了理西装,踱步到莱利身旁,咧出了一个极度嘲讽的笑容道:“好笑,真的太好笑了,呵,我说你们的计划也太烂了些吧。还指望救普西吗?你现在连自己也救不了了,真是可怜啊,超凡利。” “告诉我,白岩,你是怎么知道的?”莱利凝滞的目光中充斥着怨愤。 “你真的以为你们所谓的秘密救援行动能瞒过我?”闫白岩哂笑一声,“天真呐,你们也太小瞧我手下眼线的数量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量力了,莱利,这还是那个从来不会失手的超凡利吗?看来你也有今天呀!”说着,闫白岩又看了茨博和湘一眼,然后走到茨博面前,从茨博举起的手上剥夺下一只指虎。 “不,白岩,住手。”莱利从紧咬的牙关之间挤出话来。 闫白岩对莱利的阻挠置之不理,他将指虎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拧了几下手腕。而当他再次看向茨博和湘时,脸上原有的笑容转变成了怒容:“虽然我和你们两个之前毫无怨仇,但是今天,你们参与了,那就别指望我放过你们。我要你们知道惹我,哪怕只是轻轻碰我一下的后果。” 闫白岩说罢,抽手将一记重拳狠狠地捣在了茨博的腹部。被指虎拳重击的茨博因极端的腹痛而弓下了腰。 闫白岩又走到了湘的面前,朝着湘的前额打出一拳狠劲的刮击。被指虎刮到前额的湘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只见湘的额部被击中的地方涌出了暗红的血流。 “这两拳,是因为你们跟着莱利做事所得的。但是别以为我们之间的事就这么完了,敢和我作对,算你们有胆,等着我慢慢折磨你们吧。”闫白岩的语气冷酷至极,他摘下手上带血的指虎丢到地上,转身对身后一圈拿枪的人说:“你们,把他们身上的物品都没收,然后押他们三个去牢房,别把他们和普西关到一起。” 闫白岩说完便走出了房间。就这样,莱利等三人身上装的所有东西都被掏空,然后被其它人押送出了房间,沿着东侧楼梯下到了二楼,顺着走廊往里走。湘额前的血流了一路。 三人在旅馆二楼的走廊被押着走了一会儿后,被推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飞仔们“砰”的一声将门摔上,紧接着便是旧木板门被锁上的声音。这间“牢房”里,除了一个木板床、一组木质衣柜、一台电视桌和一小间厕所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湘额前的血流如注地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运动外套和地板。 “湘,我们先给你止血。”莱利说,“茨博,你的t恤是棉质的吗?” 茨博刚从闫白岩对他腹部的重击中缓过劲来,他摇摇头说:“不是,我这件是化纤面料。” “靠,坚持一下,湘,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的t恤是棉质的,你们可以用来包扎。” 第一百零一章 虐刑 莱利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光头男人从小间厕所里走了出来,这个男人有近三十岁的样子,体型微胖,只穿有一件沾满血污的白色无袖t恤和一条破洞裤子。他脸上的络腮胡茬间布满疮疤,身上其它裸露的皮肤上也满是淤青与血痕。他的双手、小臂、小腿和赤裸的双脚表皮恐怖地起伏着,数个手指甲与脚趾甲已被剥去,整个人样貌十分可怕。 “站住,先别过来。你是什么人?”莱利抬手阻止男人向三人靠近。 男人停下了有些跛的脚步,站在原地,咳嗽了两声后道:“我叫泰常,被白岩关在这里很久了。你们别怕我,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这个。”男人说罢,用手揪了一下身上被血渍染红一半的白t恤。 莱利点了一下头,走到泰常的身边,从他t恤的下摆处撕下一片长布条。“谢谢。”莱利说,然后用布条替湘包扎住了额头上的伤口。血被及时止住了,几人都松了口气。 “谢谢,莱利。还有,泰常,谢谢你帮我。” “能帮到你们就好,”泰常沙哑着嗓子说,“我以前简直和白岩一样坏,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开始被白岩虐待时,我恨不得以同样残忍的手段对待这世界上的所有人。” “你也是帮派的人?”茨博问。 “是的…”泰常沉默了一会儿后答道。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因为我私吞赃款。我原本是替帮派做贩毒交易的,三星期前,吞赃的那次,我办得很隐秘,几乎没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但没想到白岩比我还机灵,查到了那笔钱数额不对。后来他们严刑逼供,我承认了,他们就把我关到这里。” “看你这样子,白岩那家伙没少折磨你。”莱利说。 泰常垂下了头,发出了淡然的一声苦笑:“他们本打算勒索我家人的,这是惯例,你们也会。但是谁让我只有一个社会寄生虫的老爸,我活过的三十年里他从未管过我,根本不理会我的死活。现在白岩每隔两天都会叫人用酷刑对我施虐,然后再医治好我,然后再施虐,永远没有尽头……不止是我,所有关起来的人都是一样的遭遇。” 听到这里,莱利等三人的脸色多少都有些改变,一个个都说不出话。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还会想要反抗一下,可后来才发现挣扎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他们施虐时下手更重,但他们就是不会让你死掉……有一次我尝试溺死在厕所,却被门口的守卫发现。我更希望自己在哪一次行刑的过程中死去,再也无法被救活……” “白岩对任何被关起来的人都是这么做的?”湘问道。 “是的,任何人都别想逃掉。即便勒索成功,下场也是一样…白岩的帮派,人数和武器比整个缰矢城的警力都强。被他抓进来的人,不可能活着出去的,所有人的下场都是被折磨至死,再被卖掉器官。运气好的人被折磨一两次就死了,但是运气不好的,几个月也别想解脱……他们的医生团队很厉害,研发配出一种药水,可以很快治愈各种伤口,但是他们只会在伤口威胁到牢犯生命时才用那个药水……”泰常的嗓音嘶哑,语调却出奇得低缓,似乎早已绝望得心如死灰。 “靠,白岩这崽子,以前没看出来他这么残暴,真的是错看他,大错特错!”莱利恨恨地说,挥动双拳砸了一下空气。 “你和白岩认识?你们是什么人,哪里惹到他了?” “白岩抓走了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朋友言语上冒犯他,不小心被他听见了。我们来这里救他,却被他抓住了,事情就是这样。”茨博说。 “来这儿,救你们朋友?就凭你们三个?”泰常感到异常不可思议地摆了摆头,“你们疯了,真是疯了,看你们也不像嗑高了的人,居然有胆敢闯老巢,这下可好,死定了,而且还得经受不知道多久的折磨才能死。” “泰常,假若我们同心协力,你觉得我们会有逃出去的机会吗?”湘问道。 “别想了,没有可能的。”泰常头也不抬地回应道,“门口有守卫,他们都会配枪,你想反抗,他们就会射穿你的腿。曾经帮派抓到的人里有几个想逃走的,还没出牢房就被人射在地上起不来了。” “只有守卫们会配枪吗,泰常?”茨博问。 “不,每个人手里都有枪,而且有些人也会随身带着枪。” “啧,该死,这下是真的难办了。”莱利发愁地将手指插进他的一头黑短发中说。 “认命吧,被抓到这里,半条腿就已经迈入冥界了,只不过死前还要再经受几番痛苦的折磨才能解脱罢了。”泰常说着侧过身顺势躺倒在了混凝土地板上,“明天天亮前他们会派人来做下一次行刑。睡一会儿吧,你们中的一个可以睡在床板上,我们可以轮流着睡,希望我们不会因谁睡那玩意儿而起争执。” “难道我们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就这样坐以待毙,你们真的甘心吗?”湘仍想劝众人不要放弃。 然而众人的回应却消极且苍白——泰常没有应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茨博抱着双腿闭起双眼;莱利用拳面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 “没必要了,湘,泰常已经说过了,无畏的挣扎只会让受到的折磨更加残酷。”茨博平静地开口说到,“我们这次行动是彻底失败了,是我的失误造成的后果,我太冲撞了。我对不起大伙儿,明天的行刑,我会承受大部分的。” “好吧,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责任。”湘的目光渐渐软化下去,“我们确实不能着急,但我还是会观察情况,慢慢想出办法出去的,我不会放弃。” “我们也睡一会吧,莱利,湘。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保存更充足的体力。”茨博说着站起来拉灭了垂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泡。 “嗯。” …… 不知过了多久,卧在床板上的湘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忍着额头伤口的闷痛,清醒了一下头脑。 四周一片漆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醒来了吗,湘?”悄然的说话声,是茨博的声音。 “嗯,茨博,什么事?” “时候差不多,准备行动了。我们还留有后备的一手。”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的计划 “这次救援行动的风险确实不小,所以行动之前我们和潇商议好了一套后备方案。”茨博将声音压低说,“如果潇那边不出什么意外,进展顺利的话,现在也该是我们准备的时候了。我和莱利已经给泰常说明了情况,一会儿我们四个人一起逃出去。” “你们居然和白岩的女友还有交往,这事儿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泰常小声嘟囔道,但他的语调明显比之前更有活力了。 “计划的方案具体是什么?”湘问道。 “潇知道,白岩会派黄奕良和另外一人把守我们的牢房,所以她买通了黄奕良。万一我们被捉,潇会给昆发短信,而昆和锐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切断这栋旅馆楼的进线电缆,让整栋楼停电。在帮派启动备用发电机之前,我们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从这里逃出去。黄奕良会在晚上十一点之前支开另外一个守卫。为了看起来不像是他在帮助,黄奕良会在停电时敲两下房门,然后我们必须自己冲破门出去,他会告诉我们毕次元被关的房间,接下来就得靠我们自己了。我们得找到毕次元的牢房,救他出来以后再逃出旅馆楼,昆和锐会在后院外的马路上接应我们。” “明白了。但是我们在这期间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否则就彻底完了。”湘说。 “黄奕良那小子真的指望得上吗?我看那小孩油头滑脑的,平时对白岩献媚得了不得,我可不觉得他有多靠谱。”泰常说。 “我们办法只剩下这个了。并且潇说黄奕良的关系和她还不错,不过他现在就在这个房间外面听着,如果你不想逃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不打搅你。”莱利嗔怪道。 “好吧,习惯性的抱怨了,对不起。” “行了,但愿不会再出岔了吧。”茨博道,“待会儿大伙都竖起耳朵,听到敲门声,我们就立刻行动。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一下逃脱时的细节,比如关于怎么冲出房门,你们有什么好的计划吗?” …… 随着夜渐深,旅馆楼的走廊逐渐变得安静。不时有脚步声走过,同时伴着几声说笑,但很快又会安静下来。 突然间隐约有“啪嗒”的一声从走廊外传来,接而敲门声响起。接收到讯号的四人立刻准备行动。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爆响,茨博撞开了牢房的木门,所有四人都走出了牢房。 走廊很黑,但是却有嘈杂的叫喊声从楼道的四面八方传来。莱利拍了一下湘的肩膀:“快走,湘,抓紧时间。在他们堵门之前,快去!” “好的,你们也当心。”湘说罢便搀扶着跛脚的泰常向右侧走廊以最快的速度走去。 “喂,你们要的人,在二楼西边的房间,从左手边走到走廊尽头,右转,再在下一个岔道右转,左手第二个房间,门口有俩守卫。要动就赶快,我马上就要喊人了,我不会给他们指对路的。”牢房门口传来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借助极弱的光线,几人可以看到说话那人的大致模样。 “好,谢了,奕良,我们走,莱利。”那个男生话音刚落,茨博便和莱利像离弦的箭一样加速向左飞奔而去。 等到茨博和莱利跑出去十秒左右的时间后,牢房门口的男生开始大声呼喊道:“喂!别跑!来人!有小鬼冲破牢房逃走了,快来人!” 湘扶着泰常在黑暗的走廊中穿行,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东侧的楼梯口,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再沿湘来时的路线一路疾行。好在两人的动作很快,一路都通畅无阻,没有碰上其它帮派的人。 “我…我的腿失去知觉了…”极端的痛苦充斥在泰常颤抖声音中,但他一瘸一拐的脚步却丝毫不肯放慢。 “坚持一下,拐过前面的两个弯就到后门了。”湘的双臂紧紧地勾住泰常,尽力帮泰常减轻他双脚落地时带来的疼痛。 湘和泰常穿梭在堆满垃圾和杂货的走廊间,两人拐过了最后一个弯,眼见前方不到三十米处就是旅馆的后门了。 “我们到了,到了,后门,后院外面就有我们朋友的车等着。”湘对泰常鼓励地说着,语气中满是激动。 极其黯淡的月光从旅馆后门的缝隙间钻进来,形成一道长方形的光环。湘和泰常持续不断的脚步一步步向着光环逼近着。逃出生天的大门已近在咫尺。 “现在就算有帮派成员从后面的岔道口出现,也追不上我们了。”湘这样想。 然而就在湘和泰常离后门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时,前方走廊尽头的门前,突然有两道白亮的光柱打过来,从两人的身旁擦过。两人赶紧刹住脚步。 “哟,这么急是想去哪儿啊?”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 接着,两道手电光分别照在了湘和泰常的脸上,晃得两人睁不开眼睛。但是,恍惚间,湘看见了一把锃亮的黑色手枪正指着自己。 “再敢往前走一步,两条腿就别想要了哟。” 第一百零三章 解救 莱利和茨博按照黄奕良指给他们的路线,在黑暗的旅馆走廊中飞速狂奔着。很快,两人顺利来到了第一个岔道口,转过弯,继续向前跑。在前方大约三十米处是下一个岔道,而毕次元就被关在右转方向的第二个房间里。 莱利和茨博在离岔道口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减了速,改为贴着内侧的墙壁一步步地向拐角靠近,并将脚步声控制地尽量小。 等到了拐角处的时候,莱利缓缓地探出头向右边看了一眼,接着他向茨博点了一下头,茨博便又凑近了一些。 莱利伸出五根手指放在茨博的掌心,然后开始倒数。 就在莱利抽回最后一根手指的同时,两人一起冲出了拐角,分别朝左手边第二个房间门的守卫全速冲去。 就在两个守卫刚刚举起手电和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工夫,莱利和茨博便已冲到了两个的面前。莱利借助全身冲击的力量抬起右肘猛击其中一个守卫的面部,将他打翻在地。另一个守卫反应稍快一点,见茨博向他冲来,立马举枪对准茨博,而茨博及时在他扣下击锤前抽开了他的枪管,将手枪缴械后一个鞭腿将他踢倒制服。 将两个守卫击昏过去以后,莱利和茨博将他们的手枪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拿到武器了,这下他们没有优势了。”茨博一边说一边用从守卫身上拿到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木门。 “嘿,普西,你在哪儿?我们来救你了,嘿!”莱利冲进房间,但是却没有人应声。他打开手电迅速扫视屋子,接着在房间的床板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毕次元。 “普西!”莱利箭步冲向毕次元。 只见可怜的毕次元的嘴被胶带封住,双眼肿得完全睁不开,鼻骨也断了,脸上被刺满了伤口,手指、双腿被扭曲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恐怖角度。 “靠!白岩那个混账,居然对你下手这么重!”看到毕次元这副模样的莱利瞬间勃然大怒,低吼着骂了几句。 “我们出去马上得送他去医院,现在快走吧,莱利,时间紧迫。”站在牢房门口的茨博催促道。 “让你受苦了,普西,我们马上逃出这个鬼地方。”莱利说着将毕次元驮到了背上,向门口跑去。 就这样,莱利和茨博成功地救到了毕次元,两人沿原路返回,茨博打着手电在前面带路,莱利背着毕次元紧随其后。开关门的声音和抱怨的吵闹声从四处传来,好在声源离两人似乎都不是很近。 但是,就在两人转过一个弯,快到第二个岔道口的时候,前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里面跑出来了两个人,正巧撞上了路过的茨博和莱利。 “有小鬼跑了!快追,我们快追!”第一个从门里出来的人叫嚷道。 “黄奕良说他看见他们几个往那边跑了!”茨博一边跑一边指着前方(两人来时岔道口左转方向的走廊)大声说。 “好,追!”那人说,然后他便和另一个人一齐向茨博所指的方向加速奔去了。 “真有你的,茨博。”茨博身后黑暗中驮着毕次元的莱利等那两人跑出去后赞赏了一句。 “快走吧,如果一会儿再撞上帮派成员就没办法了。” 于是,两人加快了脚下的步速,他们尽全力疾速飞奔,很快找到了二楼东侧的楼梯,沿楼梯下到一楼,再顺着来时的路线往旅馆后门跑去。 这期间剩下的路都很顺畅,两人在旅馆后门前最后一个岔道前的走廊放轻了脚步,并在岔道前停了下来。茨博贴在拐角处,慢慢探出头来向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他冲莱利摇摇头。接着,莱利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上好了膛。接着,茨博倒数了五个数,两人便跳出了拐角,莱利端起了手枪指向前方。 前方,两道明晃晃的手电光柱闪现在两人的视野当中。几乎是在同时,旅馆楼来电了,走廊天花板上暗黄的灯光亮起,站在后门前走廊的所有人都同时看清楚了彼此。 第一百零四章 对峙 “如果不想丢掉两条腿,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们都必须照做,要是敢慢一步,啪!哈哈哈……”后门口拿枪的人说着发出了尖细的狂笑,“现在,乖乖转过身,往回走。” “等等,阿户,我是阿缘。我们一起合作过,你忘了吗?”泰常挡住刺眼的手电光说。 “我可不管你是谁,在我这里都只是被我捕获的小鬼。现在马上转过去,不然我可就开枪咯。” “咱们还有旧情吧,阿户,况且,之前我也没少分你好处吧。你真忍心让我回到牢里去吗?” “少来这套,阿缘,若不是你敢私吞老大的钱,哪还会有今天呢?对我而言只有利益关系,没有交情。你现在已经不是帮派的人了,我只听从老大的命令。行了,我再数最后三下,三、二……” 湘和泰常没有办法,只好转过身去。 “好,不错哟,”那人说,“现在往前走,动作快点儿。” 湘和泰常提起腿,缓步向前走去。 “动作放快点!不然我开枪了!”拿枪的人威胁道。 泰常脚下的步速稍微提快了一点点,但是湘的脚步却不仅没有放快,反而变得更慢了,而且每走一步,他的双腿都要颤动一下,似乎无法稳住重心,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你,快点儿走!下一次我可真的开枪了!”拿枪的人有些恼火地吼着,原本尖细的声音忽然间强硬了起来,听起来怪滑稽的。 湘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两腿忽然间一软,支撑不住身体,像失去意识一般地摔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泰常被湘摔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他回过头,惊愕地看着面朝下趴在肮脏地板上毫不动弹的湘,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拿枪的人用枪指着趴在地上的湘问。 “他…喔,老大刚才冲他的脑袋刮了一拳,又没有及时止血,所以可能是失血过多……”泰常停下脚步,看着湘说道。 “我又没让你停下来,继续往前走!”拿枪的人又将枪口指向泰常,泰常只好继续抬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阿亢,你去看看这家伙的情况。”拿枪的人对身边站着的另一个拿手电的身形高大的人说道。 那人“嗯”了一声,走到了湘的身边,蹲下身将软绵绵的湘翻了个身,湘没有反应,他又试了一下湘的呼吸,然后扭过头说:“人还活着,阿户。” “活着就行,哼。”拿枪的人冷笑一声,语气舒松了一些,“要是死了一大笔赏金就流失了。你,把他带上,我们去见老大。” 另一个人应了一声,便将湘举起来架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朝走廊里走去。 “还不快点儿跟着他走,阿缘,要是再敢这么慢吞吞的,你的断腿就再也别想恢复了。”拿枪的人再一次威胁泰常说。 泰常缓慢跛行的脚步不为所动。 正当拿枪的人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走廊前方忽然间传来了一小段急促的脚步声和手枪上膛的声音。而恰在此时,旅馆楼也刚好来电了,灰黄的灯光亮起,照清了走廊里每一个人的面庞。 走廊两头,后门的一端,一个黑色短发男生正平举着手枪,枪口指向走廊另一端岔道口同样举着手枪指着他的莱利,他驮着毕次元,身旁站着的是茨博,手里没有枪。走廊的中间,泰常和另一个扛着湘的高大壮硕的金发男人站定在原地,面朝走廊里侧,一动也不动。 两边的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僵持了数秒后,举枪的黑短发男生首先发话了:“哟,这不是超凡利吗,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们今天全都被我逮了个正着,想逃掉是不可能的,哼哼。” “捷盎寺,你小子现在也和白岩一样良知尽丧了?我可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别被利益蒙蔽,我们可以一起阻止白岩,来吧,老捷,做出对的选择,你肯定会喜欢那样的。”莱利说。 “少和我废话,莱利,谁不知道你就是个表面上威武,骨子里却胆小如鼠的怂包,跟着你这个懦夫只有吃亏,拿不到一点儿好处。你去问问你的学员们,有哪个是真服你的,懦夫利。”捷盎寺嘴角浮现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趁我现在还没上火,最后告诫你一次,老捷,别把路走窄了,你还有救,还没在我这完全判死刑。” “还给我判死刑?呵呵,懦夫利,你早令我感到作呕了,我估计,你的那些朋友也都和我一样,想当那个给你施刑的人吧。” “靠,给你的机会你抓不住,我本来不想动手的,别怪我不留你情面了。”莱利的语气明显愠怒了起来。 “哟,懦夫利还在嘴硬呐,你有枪,我也有,你怎么可能动得了我?” “有本事你就一直别动。” “行呀,反正你们今天无论如何也溜不了了,我们可以一直就这样对峙着,等到有我们的人听见这儿的——” 就在捷盎寺还在说话的时候,被金发男人扛在肩头的湘突然挥臂猛击金发男人的侧颊一拳,虽然这一拳并没有对那男人造成什么伤害,但却转移了捷盎寺的注意力。茨博趁他的注意力被转移的那一刻,抽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朝着捷盎寺的右肩开出了一枪,而这一切都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与此同时,湘刚准备一哧溜从金发男人的肩上滑落下去,但却被他掐住了双腿。接着,金发男人抓住湘的两条腿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并紧接着又冲湘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随着拳骨与皮肉撞击的一响,湘的脸被打扭了过去。 下一秒,茨博又对捷盎寺的大腿补了一枪,被子弹击中的捷盎寺垂下了手中的枪和电筒,后退了两步,血花从他身上中枪的地方迸绽开来。同时,金发男人正准备起身向离他五步之遥的莱利和茨博冲去,端枪的莱利一个转向,往金发男人的腿上连开三枪,那人轻叫一声,摔了下去。 “你,你们还是逃不掉,听见枪声,他们会来追你们的…看见我这样,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呵、呵……”倒在地上处于痛苦中的捷盎寺的脸上毫无怵色,甚至还残留着冷笑,他身上的枪孔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快走吧,赶快离开这儿,帮派肯定还会追来的。”茨博将倒在地上意识不清的湘背了起来。 就这样,莱利和茨博分别带着毕次元与湘,和泰常一起从旅馆楼的后门逃了出去。几人尽最快的速度沿来时的路线逃到旅馆后院的后墙。莱利、茨博和泰常依次把湘和毕次元接送过了墙。就在最后一个翻墙的人,莱利爬墙到一半时,他听见后方旅馆后门处有叫喊声,然后,他听见了朝他射来的枪声,好在他最终顺利翻过了院墙,没有被打中。 几人急速赶到院外的马路上——靓眼的红色敞篷跑车已经在路边一个比较隐蔽而又不是很远的地方等着他们了。等几人靠近红色跑车时,昆和锐下车接应了他们。 “锐,你和昆带普西走,甩掉帮派的人,然后送他去缰矢医院,后面有人追来了,快点。”莱利交代道。就在莱利和昆将毕次元放在跑车的后座上时,有帮派的人已经跟着他们翻过了旅馆后院院墙。 “快,走!” 莱利话音刚落,又有枪声响起,子弹朝他们这边飞来,擦过几人的身旁。锐猛踏一脚油门,跑车嚎叫一声,“倏”的一下极速飞驰远去。其它几人也钻进了矮楼之间的巷道,沿来时的路线朝莱利的suv全力跑去。 几人的身后,帮派的叫喊声变得近了。落在队伍最后的泰常速度越来越慢,他痛苦地呻吟着:“我……呃,不行,我的腿……” 莱利见状,一把抄起身形丰腴的泰常抱在身前,和背着湘的茨博一齐加速跑进昏暗的小巷间去。 莱利和茨博用尽全身的气力奔跑着,不一会儿,他们跑到了停suv地方。 两人将湘和泰常放上车后也上了车,此时身后的枪声再次响起。莱利扭动车匙启动suv,却听见叮哐两声——suv的车身也中弹了。 最终,suv被顺利发动,开出了小巷,上了大路。 突然之间,车身又发出一声中弹的锐响,泰常扭头向后一看:“帮派有好几辆车也追上来了!” “别担心,最后的一关了,我会甩掉这帮崽子的。”莱利说着挂了一个档,加力踩下油门,车子变了个速,飞驰着向前方驶去,向环城公路驶去。 第一百零五章 伤势严重 莱利将suv开到接近极速,从住宅区驶上环城公路,沿城区外围绕市区中心转了半圈,进入南城区,总算是看不见帮派追踪他们的车辆的影子了。车上的几人也长舒了一口气,将紧张的心绪吐纳而出。 “终于甩掉他们的车子了,太好了。”泰常嗓音沙哑,但语气中却带着舒畅与激动,“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可以脱离帮派的魔掌……我,我竟然真的自由了,谢谢你们,你们真的很厉害。” “我们做到了,很惊险,却又似是必然的成功。”莱利庆祝式地吹了一声口哨。 “答应我们,从今往后,好好做人,泰常,去找份工作,脚踏实地,再也别做愚蠢的傻事儿了,如何?”副驾驶座上的茨博转过身说道。 “我知道,是你们让我重获新生。”泰常抬起头看着茨博,眼中含有感激的闪光,“我曾经在牢里经常忏悔,如果我能重新来过,我一定要做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可我却从来没有企盼过这能成真,包括今天逃脱的时候。现在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相信我,我一定会的。” “好。”茨博表示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嘿,话说回来,我们的计划还真的不错,居然实行地那么成功,白岩这小子肯定没想到我们能逃出去,哈哈哈。”莱利说罢放声大笑。 “多亏了你和湘,安排得那么周密。”茨博也勾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后排正在眯眼休憩的湘。 “湘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好,临危不乱,被捷盎寺威胁的时候,我只感觉慌得厉害,那种情况还能一动不动地装昏,我可做不到。”泰常说。 这时候,湘睁开了双眼,开玩笑地说:“是因为当时我确实很想倒头就睡去。” 众人笑了,气氛轻松愉快。 随着车子离市区中心越来越近,周围的建筑物也更密集、更高大了。由于夜已很深,即便是市中心也没有多少车,所以莱利仍然将车开得很快,不大一会,便到了缰矢城最大的医院——缰矢医院。 停好车后,莱利和茨博便带着泰常和湘到医院的夜间门诊进行了检查,好在两人伤势都无大碍——泰常的一条腿需要打石膏,然后使用扶拐就可以行走;湘的额头需要缝针,面颊的拳伤涂外用消炎凝胶即可恢复。 在泰常打石膏和湘缝针期间,莱利和茨博去了紧急门诊,在那里的手术等候区,两人遇见了昆和锐。 “普西他的情况怎么样?”莱利在老远处就开口问道。 “四肢多处粉碎性骨折,小腿有子弹没有取出,化脓很严重。”锐站起身说,他的双手和夹克袖上沾有血迹,不知是帮派成员的还是毕次元的。 “靠,真是帮混蛋……”莱利歪了一下头,牙关紧咬。 “而且医生还说,他的小腿已经留下了子弹什么腔,已经有组织坏死了。” “弹道空腔?那真的很危险。”茨博说。 “嗷嚯,对,弹道空腔,医生进手术室前还给我们说,他不能保证手术会不会截肢。” “截肢?”莱利猛地瞪大了他愤然的双眼。 这时,坐在一旁抱着头的昆突然爆发地踹倒了前方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如果普西被截肢了,我绝对不会放过白岩这家伙的!我要用尽一切手段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他发指地捏紧颤抖的双拳,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也不会放过白岩的,先前低估了这小子的残暴程度。普西能有今天这样,确实有我的责任。”莱利咬住嘴唇。 “你才知道啊?”昆怨懑地嘀咕了一句。 “你们那边救的人,他们怎么样,锐?”茨博问。 “嗨,一切ok,我们行动很顺,干掉了几个守门的后就救到了。他们没什么事儿,除了这两天没吃到什么东西。我俩开车送他们去新家和毕次元妹妹团聚。刚才又给毕次元妈妈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来医院了。” “那样就好,总之好的一面是今天我们救援行动成功了,”茨博说,“接下来要保证毕次元一家的安全,帮派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毕次元爸爸说要雇最好的保镖队,我猜他们会倍加小心了。” “那很好。别忘了保护好我们自己,这同样重要。这次行动我们发现,帮派的眼线真的很多,遍布全城,稍不留意就会被盯住。” “没错儿,还得谢谢大伙儿,没有大伙的帮忙就没有成功,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吧,毕次元由我和昆看着就好,手术结束会发短信告知大伙情况的。”莱利说着拍了拍茨博的肩膀,“茨博,待会儿你开我的车送湘和泰常回去吧。”说罢莱利从运动服口袋中掏出suv的车匙递向茨博。 茨博接过车匙:“可以,没问题。白天我们会来探望毕次元的。” 就这样,等到湘和泰常治疗完成以后,昆和莱利继续留在医院等待毕次元的手术结果,而锐开着跑车、茨博开着suv载上湘和泰常离开了医院。 泰常说他已经没有家了,但是他可以去找他加入帮派前的一个老朋友,他在东时城东开设了一家杂货铺,尽管泰常并不确定那家店铺是否还开着。茨博将车开到了那里,好在,那家店铺仍然由泰常的朋友在经营。 茨博送拄着扶拐的泰常走进店铺里,才回来继续开车送湘回家。 茨博开着suv向城南住宅区走去。其间他瞄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后座的湘正在望着车窗外的夜景,神情凝滞。 “你还好吧,湘?”茨博突然开口问。 “嗯,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湘突然回过神,看着后视镜里茨博的炯眼说到。 茨博点点头,尔后又说:“感谢你的相助,我和莱利都要感谢你,湘,还好有你在,我们感觉好多了,不然估计我和莱利会办得很糟。” “没什么,乐意之至。只希望以后我们能够互帮互助就好。” “没问题,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放心开口就好。” “谢谢。”湘抬了一下眉毛。 “太客气了。”茨博也扬了一下他冷峻的双眉,顿了顿后接着说:“你的家人一定等你着急了吧,有通知他们你的平安吗。” “是的,我在医院给我的家人发过短信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那样就好。”茨博点了一下头,“有家人牵挂的感觉应该很好吧,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体验一下家里有人等我的感觉,但可惜,除了一个常年混在外面的堂妹。” “有想过组建一个家庭吗,你应该已经成年了。” “是有想过,但是没有细想。”茨博浅笑一下,“虽然那样真的很美好,但我还是会想,既然没有家庭,没有被人牵挂,不如趁年轻多付出一些,所以我还考虑过明年正式去边防服役,远离家乡。” “或许是不错的一种选择,等到退役后,再回来考虑家庭的事情。” “没错,只是我没有仔细想过,还并没有做出坚定的决定来。” “你可以斟酌考虑一下,再做出你的决定。” “是的。”茨博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提议,湘。” “不客气。” 不知不觉,两人聊天的过程中,车子已经逐渐脱出灯火通明的繁华区,进入城南幽静的住宅区了。灯光变暗,suv也降了些许速度,在两旁都是别墅和公寓的街道上不急不慢地穿行着。 很快,茨博将车开进了融森街,并在易北冰家的前院草坪旁停了下来,扶湘下了车,将他送到了家。 然而,两人始终都没有发现跟踪在他们身后的黑色轿车。 第一百零六章 安全归家 豌豆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二十分了。他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炮筒嘴张得足有一个排球那么大。 “吃点钾肥吗,豌豆老弟。”卧在沙发上的坚果递给豌豆半袋他正在吃的钾肥。 豌豆眯起眼摇摇头:“咱们今天晚餐不是吃了好几袋有机肥吗,夜宵又吃了磷肥,我现在感觉很饱,你怎么还有胃口吃啊。” “哈,这么晚了,我不吃点东西就会困啊,昨天那么累,要是不吸收点肥料提提神,我肯定就会呼呼大睡了。”坚果说着又抓了一把肥料嚼了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纯净水。 “普通植物施肥太多会营养过剩,就会‘生病’,”埃德加摘下圆眼镜,揉揉因看资料太久而疲乏的眼睛说,“不知道psba生物是不是也会这样。” “饥饿感是我们需要摄取营养的讯号,想吃什么肥料就是缺乏什么元素,可我无时不刻都是饿的。”坚果揉揉自己的肚子说。 “好吧,看来坚果你的营养需求比较大。”埃德加耸耸肩说。 “小湫姐,湘哥说他受了点轻伤,需要在医院处理一下,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坚果问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湫。 “湘说他两点半左右就会回来,应该已经快了。” “希望湘哥能够平安回来。”豌豆说。 “小湫姐,你给湘哥煮好晚餐了吗?他受了伤的话应该需要好好地补充一下营养。”坚果说着喝光了瓶中的矿泉水。 “嗯,我煮好了,”湫微笑着点了点头,“坚果你真懂得体贴。” “那当然,虽然湘哥不那么喜欢我,但他可是我们的英雄啊。”坚果说。就在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啊哈,说湘哥,湘哥就来了。” 湫走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打开了大门。门外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湘,他的额头被纱布包裹,左颊上贴着一片药纱,另一个扶着湘的男生留着圆寸头,眉眼俊朗,身材健硕。 “我回来了,湫。”湘说。 “湘,你还好吧?你的额头……”湫看着湘头上的伤口问,语气中带有一丝心疼。 “我还好,被人袭击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湘尴尬地笑了笑,“这位是茨博,是他送我回来的。” “多谢你可以送他回来,请进吧。”湫说。 “不用客气,湘他现在的状态很差,我直接送他去房间休息吧。”茨博一边说一边很悉心地搀扶着湘走进屋里。 “好的,那劳烦你了。”湫说着带两人往湘的卧室走去。 湘的一只胳膊搭在茨博的肩上,俩人跟着湫慢慢地朝卧室走去。经过厅堂的时候坚果说了一句:“湘哥,你终于回来了,还好你没事。” “谢谢你,坚果老弟。”湘冲坚果点头致意。茨博则对坚果和豌豆投去了稀奇的目光。 湫走进湘的卧室,打开房间的吊灯。茨博扶着湘跟了进来,并把湘轻轻地安置在角落的单人床上。 安顿好湘后,茨博对湫说:“湘他的头被打破了,医生给他缝了几针,脸上的药纱也上了药,但是需要按时更换。” “需要怎么更换呢?”湫问。 茨博从裤兜中取出一个小型医疗盒,说到:“这里有一小剂凝胶和纱布,脸上的药纱一会就换,每隔二十小时换一次,共换三次。每次在纱布上涂颗粒大小凝胶贴在伤处,额头上的纱布不用更换,两天后可以拆除。”说罢,茨博便将小盒递给了湫。 “我知道了,多谢你。”湫接过医疗小盒。 “我刚才说清楚了吧,能记得住我说的吗?” “没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湫对茨博微笑了一下表示谢意。 “好,那就好。”茨博点了点头,看着躺在床上湘,“湘他真的很有胆略,没有他,这次的行动就是失败。” “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们了。” “好了,就这样吧,其它细节让他同你讲吧,我先回去了。”茨博说。 就这样,湫和其它人送茨博到了前院,看着他驾车离开后,才又回到了别墅。 “湫,湘的情况还好吧?”几人回到别墅后,埃德加问道。 “他没事的,博士,我会照顾他的,您不必太担心。”湫回应说。 “好,只要湘没事,一切都好,那麻烦你照顾湘了,我就去休息了。”埃德加伸了个懒腰说。 “好,博士您去休息吧,让您费心等到这么晚。” “晚安,湫。” “晚安,博士。” “小湫姐,那我们也去休息了哦。”坚果和豌豆同时说。 “去吧,坚果,豌豆,晚安。” “晚安,小湫姐。晚安,博士。” “晚安。” 大家互相道了晚安后,其它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湫走进的是厨房。 第一百零七章 永远的陪伴 湫推门走进湘的房间,在湘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在休憩的湘听见了声音,睁开了双眼。 “湘,今天你忙碌了一天,晚餐都没有吃,现在一定很饿了吧。”湫说着将手中端着的一碗面条递给湘,“这是我刚才煮的蔬菜汁面,我知道你很喜欢吃,才特地为你煮的。” 湘坐起身来,接过湫手中端着的碗和筷子,他看着碗里温热诱人的彩色面条。“湫,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最喜欢吃蔬菜汁面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我记得刘楷最喜欢吃什么啊,”湫微微笑了一下,“而且蔬菜汁面条刚好是我最拿手的面食。” 湘也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提起筷子挑起面条吃了起来。湫就这样专注地看着湘大口吃着面条,纯净的双眼里似有星光在闪熠。 很快,湘吃完了面条,湫接过湘手中的空碗,递给湘一条纸巾,问道:“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吃饱?” 湘用纸巾抹了抹嘴角:“非常好,饿了半天,现在终于饱了,谢谢你,湫。” 湫抿嘴一笑,道:“还同我客气呢,湘。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收拾好餐具,一会儿回来就帮你换脸上的药纱。” 湘“嗯”了一声,便躺下来休息了,湫也走出了房间。过了不大一会儿,湫便拿着茨博给他的蓝色小医疗盒走进了房间。 湘闻声坐了起来,他伸出手说:“是医生给我的凝胶和纱布吧,我来换吧。” “你又看不见自己的伤口,怎么换啊?”湫缩回手中的医疗盒,“你躺下就好,我来帮你换。” 湘抿了抿嘴,但还是乖乖躺下了。湫这才打开了手中的医疗盒,从中取中一小剂凝胶和一小卷纱布。 “温乔她回来了吗?”湫开封凝胶药剂的时候湘问。 “回来了,我们告诉她蓼如蓝的事情之后,她心情似乎就变得不是很好。晚上八点多钟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可以理解她,想想她告诉我们的那些遭遇,她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啊,想起这些就不难理解乔的心情,她和蓼如蓝最近都经历了很多。而且蓼如蓝的失踪,或许也有我们的过错。” “没错,不过最近的怪事确实太多,虽然埃德博士解释了很多,但还有很多仍然无法理解,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慢慢研究,等待真相被揭穿了。” 湫拆好了凝胶药剂,她撕开一片纱布,挤出适量的药剂在纱布上面,然后,她轻轻揭去湘左颊上的旧药纱,丢到废物桶里,再慢慢将涂好凝胶的新纱布放在湘红肿的伤口上。 湘的表情很放松,好似一点痛觉都没有。湫动作很轻地按下纱布,使凝胶药剂能够接触到伤口处的皮肤。 “痛吗?”湫问。 “不痛。”湘说,他看着动作小心翼翼的湫,她的样子像是生怕弄痛了他一样。 湫贴好了药纱,又用手指轻压了几下药纱的边缘,防止其脱落。湘脸颊上灼烫的伤口感受到了湫纤细指心的微凉。 “好了,换好了。”湫把凝胶和纱布放回医疗盒,“二十小时后我再帮你换下一次。” “嗯,你知道吗,湫,自从你和我相识之后,你让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是吗,什么感觉?”湫收好医疗盒,清声问道。 “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这种感觉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过。自从变小失忆后,我的性格也变得异常孤僻,那时的我疏远了所有亲人和朋友。而直到你的出现,或者说你和我的重新相识,才让我感到,我有一个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我真正感受到了既是朋友也是家人带给我的关怀与温暖,我真的很感激你,湫。” “我们都一样。你也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有你在身边时我会觉得很踏实,你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最不能失去的人就是你。” “是啊,我们本应该如此,我们从前是青梅竹马,重识后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不可缺少的人,我向你承诺过,绝对不会离开你,我们以后一直都会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吗?”湫的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湘明炯的双眼轻柔地问道。 湘也看着湫清澈的明眸,她甜美而娴静地微笑着,纯美的双瞳释放出灵动的射线,似乎在期待着他回答什么。湘稍微迟疑了一下,开口回应道:“我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也需要对方作为最好的朋友。但无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一定无论怎样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你。” 湫可爱地微微点点头,笑容变得更大了。“那我们说好了,谁也不准离开谁,一直陪伴着对方,好吗。” “好,我们一定会的。”湘说着握住了湫的手,也咧开了一个笑容。 “距离教授告诉我们的时日还剩三天了,希望我们,还有我们的朋友们都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时间正在一天天地过去,虽然可能无从得知那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至少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湫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巨大的砸门声突然从卧室外传来,吓得两人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我去看看是谁。”湫说着起身向卧室外走去。 “等一等,湫,我也去。”湘说着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湫走出了卧室。 两人走出卧室,穿过厅堂来到起居室。防盗门仍然在被暴力地砸着,砸门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响亮,可以传遍整幢别墅。 这时候坚果也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挠着头部的果壳,一边撅着嘴抱怨道:“这是谁啊,都这么晚了还要打扰咱们,而且还这么暴力。” “我去看一下是谁。”湫说罢走向正被砸得震颤的防盗门前,从猫眼向外里看去。 而当湫转过身来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惊讶而失措。 “怎么了,湫,门外是谁?”湘问。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停止了。其它人也都过来了——埃德加走出了他的卧室,豌豆和温乔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埃德加揉着双眼走过来说。 “敲门的声音好大啊,把我吓了我一跳。”豌豆说。 “门外是……是那天傍晚来敲门的怪人。”湫说。 “啊?”众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就是那个小乔姐姐遇到的,一下就让她失去意识的怪物?”豌豆问。 “怎么会这样……”埃德加抠抠脑袋,然后扭头对温乔说,“乔,你去猫眼看看是不是你那天晚上遇到的怪人。” “行。”温乔将手缩进毛衣的长袖里搂住自己,显得有些紧张。她慢慢走向大门口,并将双眼贴近猫眼向外看去。但是就在她看到门外景象的一刹那,她立即缩了回来,向房间内退去。 “是,就是他……”温乔双眼里带着恐惧,喃喃地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夜半叫门 “这下完蛋了,这怪人来找我们算账了,如果我们开门的话,他一定会用他的法术把我们弄昏过去,然后我们就只能任由他宰割了,我们千万不要给他开门啊!”坚果挥舞着双臂,压低声音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呢?”豌豆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要是以后经常来,我们还能睡个好觉吗?” “虽然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但是我感觉,来者不善。”埃德加说,“要不先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啊,可以问问他有什么事,我们再想对策。”湫附和道。 湘点了点头,于是大声问道:“您好,请问您找什么人?”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我们帮派老大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门外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他是帮派的人?”湘嘀咕了一句,脸色立马刷白了。 “湘哥,你怎么把他们引到咱们家里来了,这下完了,我们的住所暴露了,我们不会也要被洗劫了吧!”坚果低叫着用双手抱住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喂,这里可是居民区,有很多人户都住在这里,要是你们敢乱来,我们马上就报警!”埃德加走近防盗门大声说道。 “对,而且我们还有很多武器,足够对付你们了!想和我们作对,你们这帮坏人可要想清楚了!”坚果的神态忽然转变得异常强硬,好似一下充满了胆量。 坚果说完,所有人都注意倾听门外怪人的响应,但是很久过去了,门外只有一片安静,并没有说话声或敲门声再响起。 湘走到门边瞄了一眼猫眼,接着对屋内的人说:“门外没人了。” “那个怪人是走了吗?”豌豆仰头问湘。 “有可能,但是我们不能再开门了,如果下次他再来的话,我们就马上报警。” “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得罪过当地的帮派啊,为什么他们会对我下手呢。”温乔问。 “而且,而且他还可以一招手就可以把人弄昏过去,这真的好恐怖。”豌豆叨念着说。 “还有那天傍晚的时候,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来找我们了,而且非常想要进屋的样子,真的很离奇。”湫说,接而又问,“湘,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湘没有回答,他一只手扶着下巴,双眼紧闭,眉心蹙拢,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但紧接着便摆了摆头,似乎毫无头绪。 这个时候,埃德加忽然开口说道:“这怪物的行踪确实很诡异,但是我觉得可以这么解释。你们那天下午和新朋友的聚会可能被帮派盯上了,然后这个怪人跟踪你们回到家。他可能带着武器,需要进到屋内行凶才好不被别人看到,但是最后没有成功,所以就放弃了。之后帮派打听到茆有一个叫温乔的朋友,于是就让那个怪人晚上堵在乔的家前的巷口,用麻醉剂或昏睡药将你和蓼如蓝弄昏过去,再将你们带走当人质。可在带走乔和蓼如蓝时不小心被路人看见,所以就丢下他们俩自己跑了。今天湘去参加了救援行动,所以这个怪人又来这里,不过他还是没法进门,也没办法搞出什么事。从那个怪人的威胁来看,我估计帮派不会轻易就此罢手的。总之,关于这个怪人,如果这么想来的话,他的行迹好像也不是那么太费解咯,你们觉得有道理吗?”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博士,这么说来,整件事好像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埃德加话音刚落,坚果就接过话说。 虽然其它人并不完全尽信,但是既然埃德博士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所以也都只好肯认地点点头——除了湘,他完全不能接受埃德加牵强的解释,仍然满脸疑惑,托着下巴思考着。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住处被帮派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湫说着,眼神移向了湘。 “帮派有再大的虎胆,也不敢在这里造次,”湘说,眼神划过每一个人,“毕次元之前就是因为住所太偏僻,所以才被帮派劫洗。而这里是离市中心最近的居民区,帮派在这里闹,不会对他们有好处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在外出时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单独出行,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湘说的没错,我们只要注意一些,量那些帮派小青年也不敢怎么样的。”埃德加说。 “是啊,再加上我们的实力都这么强,就算真的要和那些坏人斗,也不见得占下风。”坚果甩甩胳膊,嗓音洪亮。 “唉,但愿真的能这样吧。”温乔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快去回房休息吧……呵……”埃德加一边伸懒腰一边打了个哈欠。 “好嘞,大家晚安。” “这次是真的晚安啦……” 于是大家再一次互道了晚安,各自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湫最后叮嘱了湘几句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渐深,居民区里已看不见半点灯火,整条街,整个居民区都安睡了下去。随着夜空中西边天幕的黑影逐渐西沉,黑暗的空际也变得澄澈了许多。 而在此时,易北冰家外,停留在前院外多时的黑色轿车发动了引擎,调头驶向了南方,向着缰矢城外一路驶去。 第一百零九章 情报 在一间标准办公室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阅览着电脑内的文件,忽然,他手边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这里是wai,我是省算辰调官。”男人接起电话说。 “组长,我是兹。”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到。 “兹,是什么事?”省算辰端起了手边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今天有新的情况了,组长。因为我这里没有网络,所以邮件发不出去,只能打电话给你说。我现在的环境很安全。” “好的好的,兹,你说吧。”省算辰赶忙将转椅拉到办公桌前,提起碳素笔,打开了手边的笔记本。 “周珂查到了可以制造出eta药剂的化学家的一个朋友的去向,他在今天凌晨就已经亲自带人出发,去追那个人了。” 省算辰抿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回桌上道:“你呢,被他带去没有?” “有,我争取到了,他一共带了四个人,我是司机。我们在松固圆的一家旅店下榻了,现在我正在酒店房间里,早上出发。” “那人现在在哪里?” “前天早上到哈特城,昨天傍晚到了英碧华,现在还没有出城。” “收到,兹,我会立即调出我们组的特警一分队去赶往英碧华的,”省算辰说着调了一下台灯,用笔在本子上记了起来,“你也有这支分队的指挥权,一定不要被周珂发现,我们保持联系。” “好的,组长,我会小心的。还有就是我昨天听到了周珂和他的头儿的联络,现在能够确认的是周珂的头儿之前在沃梅密特勒,但是现在应该在更南边的某个城镇,有可能是泰阪城或者崔塔林弗。但现仍然不能确认那人是否为整个黑势力的首脑。”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汇报上级的。”省算辰手下的笔没有停下。“还有其它的情报吗,比如,全能药剂,周珂有得到什么消息吗?”省算辰记完后问,他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是的,组长。周珂的组织里有在缰矢城警署的卧底,所以周珂前天就接到了全能药剂所在位置的线报。今天凌晨我们路过缰矢城时,他亲自去看了全能药剂的所在地,是幢居民区的别墅,不大好下手,所以周珂派了人准备盯住那里。” “好,我知道了,关于全能药剂,我会向上级申请任务许可的。”省算辰背靠在转椅上,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说,“你现在只需要先做好手下的任务。记住,安全第一,在wai特警逮捕到周珂以前,你的卧底身份不能被发现。” “好的,组长,我会的。” “还有其它情报吗?” “没有了,组长。” “好了,兹,最后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们正在追捕的人同行有几人,姓名分别是什么。”省算辰说着将转椅又向办公桌移近了些,拿起笔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我会先让调查部调查,一经确认,我马上遣出特警一队。” “是,组长。有两人,一个名为傅凛,二十岁,白人男性。另一个名为荻珊,二十一岁,黑白混血女性。” 第一百一十章 探望 “二十五床,毕次元,静脉滴注。”一个护士敲了两下病房门,然后推着护理车走进了病房。 “护士,这是什么药啊?”坐在病床头靠背椅上的赭色齐尾短发女生站起身问道。 “青霉素和葡萄糖。”护士说着走到二十五床前,熟练地为躺在床上的毕次元扎针。 原本在熟睡的毕次元也被吵醒了,他扭过绑满绷带的脑袋,看了一眼正在被消毒的手,又缓慢地将头转到另一边,看着站在床边的齐尾短发女生,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接着开口道:“惠利,你在啊,只有你在吗?” “是啊,西,其它人回去休息了。”她回答,“爸妈晚上会带吃的给你,然后妈妈说今晚由她来照看你。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真的很好,简直感觉脱胎换骨了。”毕次元顽皮地挑起了双眉,翻了下嘴唇。 “你真是个傻瓜。”惠利笑了,用手指在毕次元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 “惠利,你知道吗,我现在心情可好了,我觉得我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恢复了,今天天气有点儿阴。”毕次元望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就是啊。但你接下来好久都要在病房里待着了。” 毕次元的表情像是无形地耸了耸肩,此时护士恰好给毕次元扎完了针,推着护理车走出了病房。“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太阳了,真的想现在就出去。”护士刚出病房,毕次元就说。 “你就喜欢故意同我顶嘴,是不是?” “没有啦。我说这个只是想庆祝一下自己的腿还在,况且我现在被五花大绑了,也出不去。” 惠利没有回应毕次元,她嬉笑着朝毕次元浅浅翻了个白眼,坐回了床头的靠背椅里。 “就是有些无聊罢了,嗯,现在几点了?” 惠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差一刻钟。” “喔,我从凌晨四点一直睡到了现在,这一觉睡得真久。” “再过一会儿大伙都会来探望你,我让他们下午三点左右过来。” “这样吗,那真不错。我可以不那么无聊一会儿了。”毕次元长长舒出一口气,好像什么难题得到解决了一样。 过了十分钟,病房的敲门声响起。“请进。”惠利说。 莱利推门而入,丽莎迪丝挽着他的胳膊跟在后面。两人进门后同惠利打了招呼,接着莱利扭头冲毕次元问到:“嘿,普西,有没有感到好很多啊?” “嗯,除了不能动弹,其它都蛮好的,比起做手术前后,现在真的好受多了。” “哈哈哈,很好,”莱利放声笑笑,“你可得好好恢复了,普西,听惠利的话,好好地养身子。” “好,好,一定,还得再说一声感谢,莱利。” “啧,都是兄弟,不要这么见外!”莱利收起了笑容,“再说了,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被白岩那个暴徒抓去,还受尽折磨,也是我的失误。” “其实是我太大意了,总不能让你时刻都保着我吧。”毕次元调侃地扬了扬金色的眉毛。 “莱德尔真的好用心哩,原本他还在设想着怎么去和白岩谈判。”丽莎迪丝笑嘻嘻地看着莱利说。 莱利黝黑的面颊微微泛出红晕。“我怎么想得到白岩他现在变成了那副德行,以前他还是有些人情的。”莱利说罢,又问惠利:“惠利,之后谁来照看普西,需要我来帮忙吗?” “今晚普西妈妈会来照顾他。不用麻烦你了,莱利。”惠利说,“昨天能救出普西和我们一家,真的已经很谢谢你们了。” 四个人聊了几分钟后,茆和菁也来了,紧接着,湘、湫、坚果和豌豆也来了。 “嘿,伙计们,再次见面了。湘,感谢你昨天能够帮忙救我,而且据说你还为此受伤了,真的十分感谢你呀。”湘等四人刚进门毕次元就说。 “没事,毕次元,互帮互助,为救朋友受点小伤罢了,不足挂齿。”湘无所谓地笑笑说,“你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 “我现在好多了,等我好了就请你客,湘。” “湘比我预想的要厉害很多,遇事相当冷静。昨天我们有那么一会,处境不太妙,湘考虑得很周到,为我们想出很多计划的细节。”莱利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着湘说。 “莱德尔,就冷静这一项,够你学好长时间了。”丽莎迪丝捏捏莱利的后臂对他说。 “对了,昆呢,他会来吗?”毕次元问。 “昆说他今天白天要去送货,等到下班后他会单独来的。”惠利回答说。 “惠利,你没事吧?还有普西的家人,他们都还好吧?”菁问。 “嗯,我们都还好,没什么事儿,”惠利回应道,“我们是被关在一间包厢里,帮派的人没对我们做什么,两天里给过我们一次吃的。” “所以说闫白岩的主要目标就是我,嗯,白岩的一个特点就是,不是主动惹他的人,他就不会下狠手,”毕次元说话的语速很快,“不过只要敢冒犯他,哪怕一点点,他就一定会用最凶残的手段报复。昨天晚上我已经痛昏过去了,我猜测若莱利和湘他们再晚来一会儿,我的两条腿就保不住了,这个情谊我必然要记得,我真的需要好好答谢他们。” “是这样的,还有救出我和普西家人的昆,和另外那个留小胡茬的男生。普西的爸爸妈妈也说了,会好好答谢他们的。”惠利说。 “答谢我就不必要了,我只想要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大家也能够帮我们一把就好。”湘推辞说。 “湘哥,你那么卖力,帮了那么大的忙,还受了伤,受到答谢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不肯接受呢。”湘话音未落,坚果就大声说道。 “那小家伙说的不错,我们的谢意一定要接受,不然我们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惠利望了一眼坚果,然后又看着湘很严肃地说,“你们如果有事,忙我们一定会帮,只要你肯开口。” 湘没有办法,只好微笑了一下表示妥协。 “大家已经成为朋友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家一定会互帮互助的。”茆带着不太重的鼻音说,“这次的难关我们渡过了,好在大家都没有事。下次我一定也会参与进去的。” “没错,这次男生们真的很勇敢。普西,你可要好好地养病,还有湘,等到你们恢复好了,健健康康的时候,我们再一聚。”菁将几根长发整理到耳后说。 “菁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得修养的,有了好心情病会好得很快,除了有一点无聊。”毕次元说着歪了歪嘴,“等到我好了以后,我一定要重拾好几星期没碰的吉他,练会圆钟的流行乐,再读完克勃的侦探小说全集。 “我感觉弹吉他好有趣,我也好想学习吉他啊。”豌豆悄声对坚果说。 “嘿,你说你想学吉他?”毕次元听见了豌豆的话,“要不要我教你啊?我从中学就开始弹了。如果你想学,我一定可以教好你。” “得了,西,你的吉他还是我教你的,你现在连我中学时的水平都不到哩。”惠利对毕次元说,然后又转头对豌豆说:“小家伙,这个哥哥是我的徒弟,如果你想学,可以找我,我可以教的比他更好。” 惠利说完,大家都笑出了声,病房里的气氛既温暖又活泼。大伙又继续聊了十分钟,来探望毕次元的几人才离开病房准备回去。 大伙在医院大门口很愉快地互相道了别,便都各自回到了家中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虔信徒 夜幕之下的缰矢城。一间市区夜间酒吧里,巴洛克式水晶灯,闪烁的暗色调荧光映在觥筹交错的黑白格子桌上。桌旁或是借酒寻求安慰的独自买醉之人,或是三两成群握着晶莹的酒杯的人,在彼此间的交谈言笑中释放压抑已久的疯狂。聚集在舞台边的人们欣赏着舞台上身姿曼妙的舞者跃动的舞步,在飘忽不定的灯光下如同魅影般的身姿迷离了台下需要放纵的人们的内心。 而在酒吧中唯一一处远离聒噪与吵闹的寂寥之地——总吧台前,只有极少数人坐在这里,安静地望着手中渐变色的酒,看着杯中的汽泡,或是高贵的暗紫窗纱或墙纹、吧台柜上缤纷陈列的酒品,一丝丝地化解心绪的忧郁。 总吧台后,一名身着正装马甲的调酒师正在调酒。他用指尖灵巧地转动调酒棒旋转高脚杯中的方冰,接着往杯中加入威士忌、柠檬汁和绿茶,再拿熏枪将酒用茶粉烟熏一遍,便做好了一杯黄绿分层的鸡尾酒。他用橙片点缀了一下酒杯,接着将这杯好看的鸡尾酒推给趴在面前吧台上的一位女生。 “煎茶酸酒。轮到你了,菁,开始你想讲的吧。”调酒师说。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耳王,你相信恶魔之子的真实存在吗?”趴在吧台前的菁问。 耳王撇嘴一笑,将视线从菁身上移开,说到:“你问我这个,就不怕,我是魔族虔信徒吗?” “别闹了,耳王,我和你往来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虔信徒呢?”菁晃动着高脚杯,毫不在意地说。 “倒也有理,”耳王移回目光,“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那你可危险了。” “说到这个,那你觉得教徒里都有谁是真的虔信徒呢?” “很明显,超过一半都不是。你和我不是,代树、托尔利、陆威不是,冯口蒂姐弟不是。温乔、谷布南火和黄娜托萝信与不信各占一半,魄、朱赏轮和阿诺夫妻是绝对的虔信徒,我不确定殴瓦药山和牛曼是不是,皇甫是不是我也不能确定。” “茆他不是。”菁很肯定地说。 “嗯,也确实,看他那天对那女医生的态度就猜到他多半可能不是。” “虽然我和他非常熟,他也从来没有给我透露过他是不是真的虔信恶魔教,”菁晃动高脚杯,看着酒上泛起的圈圈涟漪,“但是我能看出他并不真的信教,我能肯定。” “毕竟是魔裔,他怎敢轻易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可不是罚礼和逐出这么简单,是要掉头的。”耳王说着挤出一声轻蔑而无奈的鼻息,“嗤,连魔裔都是假信徒,这就是可笑的恶魔学,这就是可怜的恶魔教,我们只是命运的玩物罢了。” “是啊,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虔诚的,但是有几个人是真的发自心底地相信呢?” “假信者加入教派,无非是被迫,或是出于不得不的动机,”耳王把玩着手中闪着金辉的调酒棒,“如果一切都能回归以前,谁还愿意受继续待在族里受不想受的苦呢?” “是这样啊,但是又能由得了谁呢?茆比我们受的苦多了,他还必须一直走下去,我得陪着他,同样没有退路。除非我们都能够全身隐退。” “那怎么可能,现在哪里没有魔族,他们信息互通,逃不掉的。” “是啊,”菁轻轻叹了口气,“哎,这种话只能你我之间倾诉,如此小心翼翼且不自由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菁托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鸡尾酒。“这次的酒味比以前更浓了。”她说。 “我特意加的,你会喜欢吧。” “很不错,耳王。”菁突然看向耳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所以回到那个问题,你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之子吗?” “我都不是虔信徒了,为什么会相信?那只不过是教派为一些政治目的而编造的谎言。”耳王注视着菁手里高脚杯中浮动着的气泡,“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什么?” 菁没有回答,她又品尝了一口鸡尾酒,酒中的酸涩和苦香刺激了她的味蕾,也刺激了她认真思索的意识。 “只是……黄娜托萝给我和茆讲述了一段她和温乔的经历。”菁说。 “什么经历,可以详细道来吗?” “整件事很离奇,而且,最近……”菁刚开口便骤然停下,从吧台前的椅子上站起了身,侧过头望向进入酒吧的楼梯口。 “嗯?”耳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向了楼梯,因为他听见有一阵嘈杂的啸叫声和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接着不到五秒后,有几十个打扮奇异的人突然冲进了酒吧,将吧台围了起来。菁和耳王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人便全部掏出枪指向了两人。 酒吧里,酒桌间、舞台上下的人瞬间乱成了一团,有些人顿时间在原地慌了神,还有些人被吓得边尖叫边往酒吧里面跑,场面极度混乱。 菁和耳王也被吓得怔住了,只得站定在原地不动,并举起双手。 紧接着,闫白岩穿着西装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哈哈,菁,好久不见啊,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了?” 闫白岩朝吧台一步步走近,他的嘴角咧着笑容,眼中却烧着极端冷酷的怒火。他走到吧台前,用手指掐住菁的下巴,挑起了她削瘦的脸,然后又看了一眼耳王,冷酷地说:“那个人,和你关系一定不错吧。” 菁想要挣脱闫白岩捏住她下巴的手,但她越是想挣开,闫白岩就捏得越紧。 “彦杰,瓜竖,带走他们两个。”闫白岩说罢,就放开了菁,扭头往回走。 就在菁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从人堆中走出来两个人,伸手砍击在菁和耳王的后脑勺上。两人只感到痛觉后的一阵眩晕,在一片模糊的意识中被贴上嘴胶,套上头套,四肢也被捆绑起来,被人强行拽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岩的要挟 等到菁从眩晕感中逐渐恢复过来后,她感觉双手双脚被绳索绑住,眼前一片漆黑,嘴上也贴了胶布,只能够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感到阵阵颠簸。她极力想要甩脱头上的套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她努力发出声响,但却无人回应。 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周围也安静了下来。接着是汽车后备箱被打开的声音,菁感到有一个人将她拖出了后备箱,将她拽到一个靠背椅上坐好。然后,有人用绳子在她身上绕了几圈,将她牢牢捆绑在了椅子上。 过了一分钟,菁的头袋被人揭去,嘴上贴的胶布也被撕开。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栋黑暗阴森的烂尾楼之中,这里除了灰暗的水泥制的楼房支柱外空无一物,耳王和她一样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昏迷不醒。 几个面目狰狞的年轻人站在俩人的面前,其中一个人站在一个小木桌前,桌上放着台灯和其他东西。而闫白岩站在他们中间,两只手插在西裤的口袋中。借助黑暗中仅有的台灯光,菁看见所有人都正盯着他俩,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闫白岩用下巴指了一下耳王。接着,一个提着水桶的人走到耳王的面前,将整桶水朝昏迷的耳王泼去。被水泼脸的耳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空荡的烂尾楼间,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菁看着一头冷水被吹得直哆嗦的耳王,心里瞬间揪成一团。 菁咬咬牙,开口问道:“白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和他又没有得罪你,你想要对我们怎么样?” “这我当然知道,”白岩冷酷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你们没有得罪我,但是你们的朋友得罪我了,而且严重得罪我了。” “哼,他们只是去救走普西而已,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觉得你太过残忍了吗!”菁的语气一点也不显软弱,“我们也不想招惹你,是你先对我们挑起事端的,我们只是救回他而已!” “那你也可以去看看,盎寺成什么样子了。”闫白岩的嘴角冷峻的笑容消失了。 菁没有回口,于是闫白岩接着说:“我行事有绝对的原则,你说的没错,菁,你和他没有招惹我,但我绝不放过惹过我的人。昨天参与了行动的,莱利、昆、泰常,还有其它三个人,通知他们,让他们一小时内赶到这里,等我一见到他们,马上放你俩走,怎么样啊?” 菁勾下了头,没有任何回应。 “不愿意?我可先说好,你们拖延一分钟的时间,就是得罪我一分钟,敢得罪我的话……”闫白岩说着用手指指小木桌,脸上又现出了恐怖的冷笑。 菁瞪了闫白岩一眼,冷声说道:“白岩,我真心地奉劝你,不要这么做,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菁啊,你怎么还是这样。从上学开始,你就一直是这副善良的德行,如今还是这样。现在这个年代,只有刀枪才是真正的权力。” 菁摇着头说:“不,不是这样的,白岩,你看到的太过片面了。” “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你们已经耽误一分钟时间了。”闫白岩说罢,转过头冲小桌前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又指指耳王。接着,那人便从桌上拿起了一把老虎钳,朝耳王走来。 “菁,看在我俩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先动他,然后再动你,等到你愿意叫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停手。”闫白岩说。 “你、你想干什么,等一等,我是无辜的啊!别啊,别啊……”耳王眼见握着老虎钳朝他向他一步步逼近,惊恐地叫出了声。 “对不起了,无辜的人,谁让你的那位女性朋友不肯开口呢。”闫白岩怒视着菁说。 “快点同意他啊,菁!快点同意啊!”耳王朝菁叫道。 菁低垂着头,一旁耳王惊慌的叫喊声钻进她的耳膜,刺痛着她无比慌乱的内心,令她无比痛苦且纠结。 眼看拿老虎钳的人更近了,耳王也越发焦急得厉害,甚至出了哭腔。“啊,别,大哥,我是无辜的,你们先去弄那个女人啊!她才知道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 拿老虎钳的人走到了耳王的面前,一只脚踩在椅沿上,一只手朝耳王的嘴伸去。 “啊,等等,求求你了,我愿意为你们效力!我愿为你们……啊——”耳王刚说到一半,他的嘴就被拿老虎钳的人掰开,然后,那人举起老虎钳,眼见钳口就要贴到耳王的牙根上了。 “等一等!”菁突然叫喊道。 闫白岩赶忙抬起手,示意拿老虎钳的人停下。 “我通知,我通知他们就好……” “好,早点这样就对了。”闫白岩笑笑,然后扭头对他身旁的一个人说:“找到她手机通讯录里的莱利,键好号码。” “听好了,菁,这里是西柯街的三号楼。”闫白岩对菁说,“叫他们一小时内到这里来,如果敢超时,照样会动你们。如果他们报警,警察不仅拿我们没辙,而且你和他都不会被我放过。打电话时不许透露更多,不然你和他一样没有机会,听懂了吗?” 菁微微点了点头。闫白岩给身旁的人一个手势,那人就拨通了电话,走到菁身前,将电话支给菁讲。 十几秒过后,电话被接通了,那头莱利的声音道:“喂?菁吗?” “是,是我,莱利,”菁稍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叫昨天参与了救援行动的所有人都来西柯街三号楼,一个小时内赶到。” 菁刚说完,拿手机的人就挂断了电话。 “很好,菁,他们最好在晚上十点十分之前赶到,否则,那个家伙的牙肯定是保不住,哼哼哼。”闫白岩冷酷地笑出了几声,“这里有很多我们的人,所以带再多的人来都没用。如果一旦有其它人出现,所有人,包括你和他,全都逃不掉。”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自量力 闫白岩一会儿在菁和耳王面前来回踱步,一会儿又坐在小桌旁的椅子上,不停地看表,焦躁地等待着。 “可以给口水喝一下吗?”耳王哀求,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寂的烂尾楼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划过的风声和耳王小声抽咽的声音。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莱利等人始终没有出现。白岩不耐烦地瞅了一眼手表,从椅子上站起身说:“还差两分钟就一个小时了,莱利这个懦夫终究是不敢再见我,行了,看来他们不愿意救你俩。”说罢,闫白岩用手指了一下菁和耳王,旁边的两个手里持枪的人就分别朝俩人走去。 “啊,你们准备要干什么?”耳王带着哭腔说。 闫白岩轻蔑地笑笑:“呵,莱利宁愿让你们被抓走,也不敢来救你们。” 持枪的两人走到菁和耳王身前,开始松解将两人绑在椅上的绳子。 “等、等一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莱利,大哥,求你放过我,让我做你的小弟吧,我可以为你做事……”耳王的哭喊着嗓音哀求着,但并没有任何作用,持枪的两人给菁和耳王解开绳索后,从腰包中掏出了胶条,将两人的嘴封住了。 然而,就在他们拿出套袋准备套在两人头上时,众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喂!白岩!我们来了,赶紧放了菁,不然我们给你颜色叫你好看!”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他们发现在三十米外,莱利、茨博、湘、昆、锐和拄着扶拐的泰常并排走来,走在最靠前的昆用手指着白岩,继续吼道:“把菁放了,然后我们单独算账!” “既是个暴徒又是个小人,白岩,绑架无辜的菁,你这个杂种崽子,我彻底看错你了,过来,看看我俩谁干死谁。”莱利道。 白岩转过身,双手放在裤兜中,冷笑着盯着走来的几人。等到莱利等人走近了,白岩才说:“没想到你们还能自己走上来,没被我的人抓住真是奇迹。” “少废话,快些放人,放了人后我们再狠狠教训你。”昆说着撸起了袖子,露出白壮的手臂。 闫白岩笑了一下,转过身又对持枪的两人打了个手势,那两人便撕下了菁和耳王嘴胶,解开了绑住两人的绳子。 “送他俩到街上,然后放了。”闫白岩说,又朝身后摆了一下头,那两人便押着菁和耳王朝莱利等人来的方向走去。 菁和耳王经过莱利等人的面前时,菁极其顾虑地看着莱利等人,她刚想开口对昆说些什么,就被押她的人强行扭头朝前推了一把,强迫她继续往前走了。 菁和耳王被押走了之后,闫白岩看了一眼面前一排手无寸铁的几人,又嘲讽地笑了一声,说:“我原以为你们会更机灵一些,没想到真的来了,就为救那两个白痴?你说你们拿什么和我斗,就凭赤手空拳?” “有种就别用武器,我们来比拼真本事。”茨博来了一句。 “就凭你们?”白岩的嘲讽的表情更夸张了,“你带着一个懦夫,一个蠢猪,一个瘸子,一个残废,一个瘦猴,还想拼实力?” “你骂谁是蠢猪?”昆的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刚要朝白岩跨去,就被湘和茨博拦住了。 “昆,你真是越来越冲动了,还没有吃够亏吗?”闫白岩说罢,神情瞬间由笑转怒,他将右手从口袋中拿出,举过了头顶。 这时,白岩身后的那群人突然都从腰间掏出了手枪,紧接着一阵混乱的枪声响起,莱利、泰常和锐的腿部被枪弹击中,应声倒下。 “混蛋!我……”昆扑上前,刚准备伸手去抓白岩的西装领子,随即又是一轮枪响,他尖叫出声,也摔了下去。 湘闪移到白岩的面前,勾起双臂欲将闫白岩身体锁在自己身前,于此同时,茨博蹬地弹跳跃起,双腿离地向闫白岩的头踹去。 就在湘和茨博刚发起进攻瞬间,闫白岩很机敏地外翻双臂格挡掉了湘的手臂,然后又一掌打在了湘的胸前,将他打退,随即又一个高旋腿将刚跳起的茨博踢翻在了地上。 随后而来的第三轮枪响,打在了湘的腿上和茨博的肩头,瞬间,两人四肢被打中的地方溅出了血花。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所有来找白岩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着,无法再站起身来。 “哼哼,我既有实力又有装备,为什么要费力气来对付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混账们呢。”闫白岩看着卧倒在地上的六人,眼神冷峻得可怕,“再吃一轮枪子,就等着回去受地狱的折磨吧。”说罢,闫白岩再次举手,接着,一轮枪声再度响起,莱利等六人的身上再次迸溅出鲜血。中弹时痛苦的叫声,在这阴森的楼房间,哀转久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异人形体 “既然你们都来了,毕次元和他们家人也别想逃。”闫白岩看着中弹倒地的六人,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扭头冲远处的一个男生说:“阿保,去看看他们的伤势,如果危及生命,就给点你的药剂先维持住,别让他们死了。” “好,我知道了。”阿保点点头,从小桌上拿起一个带有滴管的小瓶,走到倒在地上的六人旁,蹲下来挨个检查每个人的伤情。 等到阿保挨个给六个人检查完后,他说:“老大,这个人……头部被子弹射穿了,当场就死亡了,所以药剂没有作用了。” “嗯?”闫白岩听到后急忙回过头,当他看见阿保蹲在莱利前,指的人是莱利时,他瞬间怒气大发。“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打死他们!你们这帮废物是不是没长脑子!莱利是被谁打死的?”闫白岩暴怒着冲拿枪的几个人吼道。 拿枪的人个个都像蔫了,没有人应声。闫白岩怒睁圆眼,目光挨个扫过每一个人,然后狠狠地说:“好,没人承认,现在每个人把武器放到脚下,等我找人检验莱利脑袋上的弹孔是什么枪的型号,拿那枪的人就来代替莱利受刑。” 拿枪的人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都乖乖地把武器放在了地上。 “阿迪,拍张照。”闫白岩说。小桌旁拿老虎钳的人便掏出了手机将所有拿武器的人和地上的武器拍了照片。 表情怒然的闫白岩这才转过身,朝阿保问:“怎么样,阿保,其它人可以吗?” 阿保正在用滴管从小瓶中吸取药剂,他点点头:“可以,嗯,有两个人伤到了重要器脏,需要用药剂。”说着,他将滴管移到茨博心脏旁边的伤口上方,挤下两滴药剂,只见药剂滴落在汩汩冒血的枪洞上,很快,被子弹击出腔洞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结在了一起,被灼伤的皮肉也很快地重新长出,血液也迅速凝结,形成了一个愈合的疤痕。 “很好,阿保,”笑容化开了闫白岩脸上的愤怒,“让他们别死掉就行了,不要让他们完全好着。” “是,好的,老大。”阿保略显谨慎。他将滴管放回药剂瓶中,又移步到湘的身旁,吸取药剂准备治愈湘胸口处的枪伤。 闫白岩抿了抿嘴,将两只手放在腰间,转过身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昆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上忽然出现大片红斑,眉毛、头发开始脱落,眼睛、嘴巴也逐渐消失,直到变成一个“无面人”,接着,他全身颜色彻底变红,在地上狂躁地翻滚挣扎,把身上的衣服撕扯得一丝不挂。很快,他变成了一个身形和正常人一样、但全身呈血红色,并且没有毛发和五官的诡异个体。 更加离奇恐怖的是,这个血红人形体居然一边颤动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在小桌旁拿老虎钳的人首先发现了昆身体奇异的变化,惊恐地说:“天呐,老大,你看后面!” 闫白岩回过头。恰在此时,血红的人形体突然跳起两米高朝闫白岩扑来,闫白岩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下就被血红的人形体骑到脸上抱住了头。 “啊!这是什么东西!快!快帮我把他弄开!”闫白岩惊慌地叫道,一边用力想把它从头上扯下来。 但是其它人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都被吓得接连后退,没有人敢靠近。 闫白岩越是想把那东西扯下来,那东西就抱得越紧,闫白岩只感觉头颅都要被挤碎了,他赶忙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手枪,抵住那东西的胸膛就是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大量血液从那东西的背部喷射出来,它这才松开了闫白岩,倒在了地上。 闫白岩又朝那东西开了几枪,确认那东西没有动静,才垂下持枪的手。 余悸未散的闫白岩盯着眼前卧在地上的血红色奇异人形体,喘着气,然后扭头问阿保:“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这……不知道……”阿保定定地看着那人形体,眼中同样是惊恐。 “靠,到底是什么东西,”闫白岩眯起眼镇定了一下,又用手理了一下被扒乱的背头,“把这东西也带回去,我要看看是不是什么特别的武器。” “阿吉,过来把他拖走,放到你的车里去。”闫白岩朝一个拿枪的人喊。 而就在此时,湘突然尖锐地嘶叫了一声,阿保也“哇”地叫了一声。闫白岩回过头,原来阿保身前的湘也出现了异样——他的脖颈下方、双腿上方的身体开始融化,最后融成了一摊褐色的液体,只剩下一个头、两条腿还是完好的。 “他这又是怎么回事?”闫白岩眨了眨眼,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阿保支吾。 “哼哼,我就知道,莱利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被我干掉。这些人,全部都给我锁车里带走,捡起武器,有异样马上开枪!” 闫白岩话音刚落,拿枪的一帮人立马从地上拾起了自己的枪,上好了膛。 闫白岩盯着地上的莱利等人的“伤员”和“尸体”,眼中燃起暴怒的焰火。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受伤的锐忽然慢慢抬起了头,所有拿枪的人立马警觉地将枪口指向锐。 “你……你们这帮蠢蛋,还想赢呢,真是傻……”锐说着,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你的那俩同伴到底是些什么人,告诉我的话,我可以饶过你。”闫白岩对锐说。 “你个超级大白痴,等死吧你们,嘻嘻嘻……” “看来你并不是那类武器嘛,不愿意说的话,哼哼,就等着被我折磨吧。” 锐冲闫白岩竖起了中指,然后就虚弱地趴了下去。 “哼哼,看来他们就‘昆’这样一个成功的武器。”闫白岩又露出了惯有的冷笑,然后转过身去说:“行了,阿岚,你把莱利和那个阿保治好的人带走,阿吉,你……” 就在闫白岩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身后传来爆炸一样的声响打断了他,他转过头,却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锐的身体开始胀大成一个肉球,就像一个正在被吹大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而且胀大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出二十秒就能撑破天花板。 拿枪的人慌忙举起手枪朝正在膨胀的肉球开枪,但却毫无作用。于是便有人开始拼命朝前方烂尾楼的楼梯跑去。 闫白岩反应很快,也撒腿就往楼梯口跑去。“快逃,阿保!”他一边跑一边喊。 阿保怔了一下后,也慌忙丢下手里的药剂跟着其它人朝楼梯口跑去。 锐的肉球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大,很快就有一层楼高,继续膨胀,将天花板顶裂,随即,楼体开始从断裂的天花板处慢慢开裂,天花板掉落、承重柱倒塌。 最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栋楼就垮塌了下来,伴随着持续的轰然巨响,这栋高十二层的烂尾楼就这样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随着大量的烟尘弥散开来,一个有五层楼高的巨形棕黑色肉球显现在废墟中央,既稀奇又诡异。 烂尾楼中很多没有逃出来的帮派成员,就这样被可怜地压在了废墟之下。 “很多我们的人都被压在了下面。”一行车队中间的蓝轿车上,阿保坐在后座上说。 “我知道,”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闫白岩说,“有一半我的人都没逃出来。” 闫白岩望着窗外一栋栋闪过的废弃建筑和烂尾楼,愤恨地露出嘴角切紧的牙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急速策划 一小时前的易北冰家。 湘、湫和埃德加正在仔细地钻研资料,坚果、豌豆和埃德加在客厅看电视,而温乔则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在卧室的湘放下了手中正在计算的铅笔,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找谁?” “是湘吗?出事儿了,菁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昨天参与了行动的人全部到西柯街三号楼去,她应该是被白岩绑架了,估计是白岩威胁她叫我们过去的。”电话里,莱利的声音讲到。 “嗯?这样啊,那菁有没有说还有谁和她在一起?” “没有、没有。她说了这些后就挂了,而且她叫我们一个小时之内赶到那里去,没办法了,时间紧迫,我们救人要紧,快点,还是威斯维特酒店停车场,二十分钟内赶到,可以吧?” “等一下,莱利,你先别着急,如果真是闫白岩的绑架,他的身边肯定带了很多人,我们直接过去肯定是会被他逮个正着的。” “那你说怎么办,如果我们超时,菁肯定会被带到帮派老巢去,那时候救人不更难了?”莱利语速急促,显得十分着急。 “我想一想……”湘闭起双眼,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可没有时间再细想了,湘,时间紧迫,我已经通知其它人让他们集合了,我再让茨博尽量多带点武器,可以了吗?” “等等……莱利,再让我想一下……”湘用一只手扶着额头,全力绞尽脑汁思索更好的策略。 “湘,快点,别磨蹭了,这次必须正面迎敌了,而且缺一个人都不行,二十分钟内赶到,就这样。” 就在莱利刚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有一条想法忽然间在湘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急忙抓住了这个闪现的想法,迅速对电话讲:“莱利,等等,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湘扭过头去,朝身后的埃德加问:“埃德博士,制作一个仿生人类的时间需要多久?” “喔,如果不超过十个人的话,给我二十分钟,我就能带着他们回来了。” “您能够让仿生人类短时间内不发生非线性失稳吗?” “嗷,可以可以,”埃德加使劲点头,圆眼镜都被甩动了起来,“我现在有经验了,别说短时间,让他们坚持一两天不出毛病都没问题!” “好,那麻烦您了,博士。”湘对埃德加表示谢意地勾了勾嘴角。 “喂?湘!你讲话啊,快讲讲是什么主意,太浪费时间可不行。”电话那头的莱利不断催促。 “放心吧莱利,时间足够,”湘赶忙回复莱利,“我需要再向你确认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说。” “如果我们按时到了指定地点,白岩他会放菁走吗?” 电话那头的莱利沉默了,三秒钟后,才开口:“这我哪里知道,菁她从未得罪过白岩,所以如果非要赌一下的话,我猜白岩会放她,总之白岩这崽子要是不打算放菁走的话,我们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好,知道了,我想的计划已经有框架了。现在我需要你们信任我,叫上能叫上所有的人,包括没有参与救援的,男生、女生都行,然后叫一个人去找泰常要几根的毛发,把他的扶拐也借来,之后所有人尽快到我家集合。” “行,我相信你,湘,就照你说的办,你最好快些想好计划的细节,还有什么吗?” 湘在大脑中最后急速整理了一遍思路后,说道:“没有了,莱利,我们都抓紧吧。” 莱利应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湘合上双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整顿了一下思绪,然后走进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上找出一张桌布般大的一张缰矢城地图,回客厅将地图放到客厅的大圆桌上铺展。 “湘,发生什么事了?”湫走到湘的身旁问。 湘看向湫,回答道:“湫,我需要你的帮忙。”然后,他又撇头对沙发上的坚果和豌豆说道:“坚果豌豆老弟,关掉电视后过来,有急事要做了。” 很快,湫、埃德加、坚果、豌豆都围在了大圆桌前,湘开始给几人说明情况。 湘给湫等几人讲清了情况之后,莱利带着丽莎迪丝、茨博、昆、锐、茆也刚好都陆续来到了易北冰家。 埃德加拿到了昨天参加救援行动的六人的头发、便携胶囊和泰常的扶拐便出门了。而其它人则全部都围在了大圆桌前,认真地听湘一边指着地图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讲述他的计划,偶尔有人提出问题,湘也全都一一解答了。 二十分钟之后,湘讲清楚了计划的所有细节,埃德加也带着便携胶囊回来了,这时候时间仅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众人带上了一些物品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门,分批搭上了出租车,朝着西柯街区的方向进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工搜寻 “试验一下通讯设备,看看能不能听见彼此,顺便报一下各自就位的情况。”湘在西柯街上与三号楼隔一栋楼的暗巷里小声说。 “嗨,哟,这个无线耳机戴起来很有感,”锐富有节奏感地半唱着说,“我和昆藏在三号楼正门前的水泥管后,一人把守一边。” “那个,茨博,你就位了吗?”昆说,“我刚看到门前有帮派的人走动,帮我和锐看看哪里还有人,我们的位置安全不?” “我就位了,你们两个附近没人,所有帮派成员都集中在三号楼正门那块。”茨博回应说。 “嘿,茨博,你在哪里监视?”莱利问。 “在三号楼斜对面的广告牌上面。这里很隐蔽,还能观察到正门和两个侧门的情况,非常清楚。你呢,莱利?” “我和埃德加博士也就位了,我在西边废居民楼的楼顶。” “我在这里的四楼,让我调一下望远镜,还有多久到时间啊?”埃德加说。 “还有五分钟整,得加紧了,”湘说,“其它人怎么样,都到位了吗?” “呼……我和湫刚到西柯街四号楼,她已经就位了,我现在马上就赶上去……”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是的,我已经到四楼了,为什么通讯仪这么吵啊?”湫说。 “啊,可能是我们这里,抱歉。”一片杂音中豌豆说。 “喔,真对不住大家,我和豌豆刚刚赶到南边的酒店大楼,豌豆刚在四楼下了电梯,那层是个舞厅,所以会吵一些。”通讯仪里,坚果大声地说着。 “嗯,待会到窗边应该就会好很多了。”豌豆说。 “好,丽莎迪丝,你的摄像无人机能看清北面楼里的情况吗?” “放心啦大家,我这边早就已经搞定了,我用无人机把三号楼北面每层都看过一遍了,没有见到人。” “那你可以帮帮其它人吗,从顶楼开始往下搜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坐在suv里的丽莎迪丝操纵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说。 湘从口袋中掏出几粒便携胶囊攥在手心,说:“还有三分钟了,大家可以给我通报情况了。” “三号楼西侧七到十二层没有人。” “让我看看……西侧……一到六层也没有人。” “等等,我还在调望远镜……”豌豆说。 “这个电梯真是慢啊,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就上去。”坚果抱怨着。 “呼……我终于爬到十楼了,我马上就去看。” “大家再快点,只剩两分钟了。” “等一下,我看到了!”湫突然间说道,“有人聚集在东侧三楼,还有两个人被绑在椅子上。” “好的,收到。”湘说罢立即拔腿跑进三号楼旁边烂尾楼,冲上了四楼,跑到面向三号楼的一侧,拔开手中的一粒胶囊,即刻,一把弓和一支前端带储物盒的箭闪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将剩下的七粒胶囊全部放进箭头的储物盒中,将箭上进弓里,朝对面的三号楼拉开了弓弦。“湫,再确认一次,是三楼对吗?” “是三楼,有两个人走到被绑的两人面前了,但是我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好,我马上把仿生人类发射到三号楼,湫,你继续观察情况,其它人可以准备撤离了。”湘说着瞄准了三号楼半敞的阳台,射出了手中的弓箭。离弦的箭飞越跨过一条街,从敞开的阳台钻进了三号楼里面去。 “湫,你能看见仿生人类从胶囊里出来吗?”湘问。 “不行,我这里只能看见一部分,里面被楼体挡住了,我看不见。” “不如交给我来吧,”丽莎迪丝插话道,“东面三楼是吗?我让无人机飞过去,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好,交给你了,丽莎迪丝,其它侦察的人可以都回车上去了。” “我才刚到窗边耶!就这样回去了,真无趣。”坚果扫兴地说。 “呼,莱利,你的车停在哪里?”茆问。 “在东港街和西柯街的路口,和锐的车停在一起。” “嘿,话说我们能先去丽莎迪丝姐姐的电脑里看看情况吗?”坚果问。 “当然可以,你们都过来吧,无人机摄像很稳定,成像相当清晰。”丽莎迪丝说。 就这样,除了茨博、昆和锐外的所有人都尽快赶到了莱利的suv所停的地方。 此时丽莎迪丝也已经控制她的无人机飞到了三号楼东侧四楼高的位置,悬停在半空中。 通过无人机摄像头将三号楼内的图像传输给丽莎迪丝的笔记本电脑,所有人都对烂尾楼内发生的一切事情一目了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远程视察 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丽莎迪丝的电脑屏幕上—— 只见烂尾楼里,仿生湘、莱利、茨博、昆、锐和拄拐的泰常有朝白岩并排朝闫白岩走去,菁和耳王此时已经被松绑了,两人被押着向楼梯走去。 “茨博,菁和另外一人已经要被送出来了,注意正门的情况,随时通报昆和锐。”湘扶着通讯耳机说。 “收到。”茨博、昆和锐同时说。 “那个和菁一起被抓的人是谁?”莱利问道。 “是我们魔族学徒。”茆说,然后又补充道,“菁的好朋友。” “看这仿生人的动作,和真的人类一模一样,”丽莎迪丝咂咂嘴,“太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黑科技。” “没有没有,”埃德加说,“他们的各项能力,都要比原来的个体差很多,不管是智商还是体力。不过蒙混一下不是问题。” “博士,你说会刻意设定让他们提早失稳,大概什么时候会?”湫问。 “我控制的时间是从肌细胞开始活动五分钟之后。所以现在暂时还不会,你们放心吧,他们两个会被安全送出来的。” 很快,菁和耳王被押送下了三楼,闫白岩和六个人面对面,互相间正在说着什么,忽然之间昆向闫白岩踏了一步,但被湘和茨博拦住了。接着闫白岩举起了手,他身后的人就掏枪射倒了莱利、泰常和锐。 “靠!这崽子……”看着屏幕的莱利激动了一下。 紧接着,昆也被射倒了,湘和茨博朝闫白岩同时发起进攻,被闫白岩轻松地化解下来,之后两人也被射倒在了地上。 “靠,还真是不如原个体,茨博哪会这么迟缓,动作还漏洞百出。”莱利不悦地说。 “就是啊,真的湘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制服!”坚果说。 “喂,茆,那个假的我怎么样了?”通讯仪里的昆低声问道。 “你……你被人射中躺在地上了。”茆回应道。 “我靠?这东西太弱了吧!菁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吧,不然我的面子可丢尽了!” “注意了,昆、锐,菁和另一个人被人押着从正门走出来了。”茨博突然打断昆说。 “他们是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走吗?”锐问。 “没错,他们在水泥管中间,帮派成员在菁和那人的身后,离你们大约还有二十米。” 昆和锐拾起放在地上的甩棍,向上一抖一顿,棍身“咔”地一声被锁定牢固。 “还有十米。” 昆和锐缓缓上升的半蹲身体,重心前倾,做好了随时扑出的准备。 “三米……两米……一米,动身!” 昆和锐同时猛然冲出水泥管的拐角,看准两个押送的帮派成员,挥动甩棍就朝他们的脑袋抡去,两个帮派成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后的两声棍击抡倒在地。 被昆打倒的人晕了过去,而被锐打倒的人却趴在地上还有意识,回过头准备呼喊,锐见状,赶忙又朝他的后脑勺补了一击,那人才倒了下去。 “成功救到人质了,呜呼。”锐欢呼式地吹了一声口哨,“快瞅瞅,有没有帮派的人发现我们?” “没有,锐,我没有看见有人往你们那边走。”茨博回复说,“快些带着人质撤离吧,我也要撤了。” “车子在东港街和西柯街的岔道口。”丽莎迪丝对着无线耳机说了一句。 “菁他们没事儿吧,昆?”茆问。 “你觉得有我在这儿,菁会有事儿吗?”昆看着菁,扶正无线耳机说。 锐拿甩棍指指前面,对面如土色的菁和耳王问:“走吧,二位,还可以走得了路吧?” 与此同时,suv里的湫突然指着电脑屏幕里,蹲在茨博旁的阿保问:“这个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是在干什么啊?” “好像是滴管一样的东西。”茆眯起眼看着屏幕说。 “丽莎迪丝,图像还能再调大一些吗?”莱利问。 “当然可以啦。”丽莎迪丝说着调动遥控器上的一个旋钮,屏幕上的图像放大了,也可以看清更多细节了。 只见阿保将药剂滴在仿生茨博的伤口上,很快,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正在冒血的伤口很快愈合,结成了一个小疤。而众人目睹这一幕后都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 埃德加推推眼镜道:“这孩子还掌握了这种技术……真的很厉害。” “啧啧……蛮厉害。”丽莎迪丝咂咂嘴。 “哈,厉害是厉害,但是比起我们psba生物,他这种技术的神奇程度恐怕还是要差一截。”坚果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而就在此时,仿生昆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异样——五官消去,浑身变得血红。他撕烂了自己衣服,蹦到了闫白岩的头上,闫白岩赶忙掏出枪,一枪射穿了那东西的胸膛,那东西才倒了下去。 “仿生人类的非线性失稳变异开始了。”湘说。 “我的天,这仿生人类的变异好危险……”茆讶异地说。 “看来我这次对失稳变异的时间把握得不错。”埃德加欣然地吐出了一口气。 “虽然不太像本人,但这么看来这东西还不错,不过白岩这下可生气了。”莱利说。 接下来,湘的身体也逐渐溶解成了褐色的液体。 “湘哥,你也变异了,哈哈。”坚果清朗地笑了笑。 “白岩有被吓到吧?我好想看那家伙惊慌失措狼狈的样子。”通讯仪里的昆说。 “有,真的太有趣了,你们几个快赶来看。”茆对着无线耳机说。 “我们已经看见车子了,马上赶来,嘻嘻,白岩你个杂种就等死吧……” 又过了一会儿,仿生锐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膨胀,烂尾楼里的帮派成员也开始纷纷逃窜。 suv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惊异得全部瞪大了双眼,坚果从后座上站起来探出身子说:“哇,这种变异方式好奇特,这么下去这栋楼不是都要被撑塌了?” 莱利向车窗外望了一眼,他已经可以看到昆和锐带着菁与耳王,以及四人身后的茨博正在朝车这边跑来。“丽莎迪丝,他们已经来了,让无人机回来吧。”莱利说。 丽莎迪丝“嗯哼”一声,旋动遥控器上的摇杆,电脑屏幕上就显示无人机朝着岔道口的suv飞了过来。 很快,昆和锐带着菁和耳王赶到了,四人上了锐的跑车,不久,茨博也赶到并翻进了锐的车,莱利也下车将飞回的无人机拿上了车里。 “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撤了。”茨博说。 “好样的,我们撤。”莱利刚刚旋动车匙发动汽车,就有巨大的轰隆声从车外传来。 所有人偏头向外看去,却见三号楼从中间开始坍陷,整栋楼就这样垮塌了下来,发出震天巨响,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烟尘弥散到整个街区。 “喔呼,楼都塌了,那是怎么搞的?”锐问。 莱利一面踩下油门,将suv提速,一面说:“是你的身体把楼撑塌了,快些撤,我可不等你了。” 锐朝三号楼的废墟看去,等到烟尘散去一些后,果然有一个棕色的大肉球躺在废墟中间,有五层楼那么高。 “喂喂,为什么是我?”锐怪怨道,“这不公平,太搞怪了,好不尴尬!” “哈哈哈,你比我还肥了。”昆得意地笑着捅捅锐。 “快撤吧,锐,不然帮派的人可要追上咱们了。”后座的茨博催促说。 锐挂了一下车档,自信地说:“放心,我的车他们怎么可能追得上。”话音未落,跑车便啸叫着飞出,朝开往市中心的莱利的suv加速追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内鬼 莱利和锐的车先后开进了缰矢城繁华的市中心,在灯火通明的楼宇间穿行。 “嘿,锐,你们那边有车子跟着吗?”莱利问道。 “嗨,我溜得快得很,后面空无一车,”锐回应道,“现在什么打算?你们要不商讨一下?” “先尽快找地方把车子停下吧,帮派的人应该已经认下这两辆车了。”湘说。 “去哪里,这儿离哪近?” “要不然到我家去吧,这边离我家不远。”茆说。 “行啊,茆,那就去你家,我来给锐指路。”昆说。 “可以,不错的主意。”莱利也同意道。 于是,莱利和锐都驾车往茆家开去。莱利先到,他将suv沿别墅花园旁的车道开到后院去,停下了车。 茆带众人进了别墅,在客厅落座,不一会后,门铃响了——锐等几人也到了。 茆走去打开大门,刚看见菁立马就问:“菁,你没事儿吧?” “你放心,茆,我很好。”菁的面容虽然疲惫,但她还是微笑了一下,显露出一副没事儿的样子。 几人走到客厅后,众人都纷纷关心地问菁的情况,菁也都笑着说自己没有事。 “呼,今天真的太惊险了,从来没有预想过菁居然会被白岩绑架。”茆一边为众人沏茶一边说,“真的非常抱歉,耳王,让你也成为这件事的受害者。” “对不起,耳王。”菁也说。但耳王都没有理会,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遮住脸,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 “白岩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总有一天我要让该死的他付出代价。”昆捏紧两只粗壮的拳头说。 “看来,他是不愿意轻易放过我们了,”茆将茶壶放回茶几上,“可能还有很多帮派的人被压在废墟下面了,他肯定是更生气了。” “生气?我比他生气一万倍!”昆激愤地抬起一条手臂,“看看菁,再看看普西,大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我们的朋友,是他先冒犯,逼我们出手的!” 茆挠挠头:“所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他继续作恶吗?他这样下去确实让我们头疼。” “办法?当然有啊!那就是以暴制暴!都说我冲动,看看现在,不先发制人的后果,能好到哪里去!普西为何会受伤?菁为何被绑架?还不是当初一些废人的阻挠……”昆越说越激动,从开始时的平静变得怒不可遏。 “别说了,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争吵,昆。”茨博忽然发话打断昆。 昆看了茨博一眼,这才不大乐意地瘪瘪嘴,停止了吵嚷。 “我想到一些事情,或许是我们需要考虑一下的。”湘说。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湘。莱利道:“说说看,什么事。” “有些细节我还不太明了,所以需要先捋一捋这些天的事件。”湘的眼神凝滞了几秒,短暂思索了片刻,接着说,“毕次元会被白岩缉捕,是因为他劝潇不要再和白岩交往,那白岩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白岩手下的人很多,怎么了?” “如果毕次元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有可能是潇说出去的,但是她固应该知道白岩的狠毒,不应该随意外传,如此私下的评价被白岩听见,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但也不奇怪,”莱利不以为然,“很有可能是普西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或是潇不小心说漏的。” “好,那么有没有再想过那晚我们解救普西的计划为什么被白岩预料到了呢?他在房间里守了那么多人,就像知道我们会出现一样。” 莱利沉默了,脸色也变了,他和茨博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们有将你们和潇商议的解救计划告诉别人吗?”湘问。 “除了莱利、昆、锐、潇和我知道外,没有人知道,除非有人讲出去。”茨博回答。 “对,但是如此重要的事,谁会讲出去呢?”湘反问,面色沉重。 “反正莱德尔连我都没有告诉,只是说那晚上会晚些回了。”丽莎迪丝看着莱利说。 “我和昆在那酒店停车场听完计划后都一直在一起,没有告诉别人,我们可以互相作证。”锐换了一下二郎腿。 “好,假设大家都说的是实话,现在除了潇,没有人把计划透露出去。”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这时候,茨博说:“我相信潇她是无辜的,那天闫白岩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不像是她的问题。” “好,最后一件事,”湘继续说,“菁,你今晚去酒吧的事情,除了在探望普西时告诉我们大家外,还告诉谁了?” “没有其它人。”菁微微摇头。 湘点点头,再次看向众人:“排除菁在酒吧里或是在路上被认识她的帮派成员认出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脸上凝重的表情都化开为了愕然和惊恐。 “所以……这是说……” “没错,如果一切都不是小概率巧合的话,我们周围的人之间,有帮派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信条 “啊!这下麻烦了,如果帮派真的有内鬼,而且如果在我们这些人中间的话,那我们所有人的行踪都暴露了,其它人全部都有危险了!”坚果大声嚷道。 “不是吧,湘,”莱利抱起了双臂,“要是真的这样,那他可以直接叫人去截堵我们,为什么还要绑架菁,再要求我们过去。”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就是他很聪明,会隐藏自己,知道如果直接围堵会很快暴露他的身份,因此装作是帮派偶然发现的菁。第二就是他不是真的内鬼,而是不小心将事情透露给了真的帮派成员。” “有内鬼的话可不太好办,还是小心为妙。”埃德加推推眼镜道。 “那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识别出这个人是谁吗?”湫问。 “要是这人真的在我们现在这些人当中,那他也会警惕,而且会加倍伪装,”锐用手指划着杯沿,“并且,可能会加快帮派找我们事儿的进度。” “没错,正因此我们需要比他还快。”湘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潇的确很大可能性不是内鬼,我认为可以先从那天晚上的救援行动开始着手,联系潇,看看她有将我们的计划告诉过谁。” “听上去很有道理,兄弟。”锐说,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我可以现在联系她。”茨博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又看向湘,似是在等待他下指令。 湘静想了两三秒,就点了点头:“可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让我们大家都听见吗?” “好的。”于是茨博开始拨号,然后打了出去,再将通话的免提模式,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电话被接听。 “嘟嘟”的呼叫音一遍又一遍地响着,但是始终没有人接通。 一分多钟过去了,终是没有人接电话,茨博挂断了电话,垂下了拿手机的胳膊。 “没有人接。”茨博说,“有可能是潇的通讯被闫白岩管制了。” “潇她应该不会有事吧?”菁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担心。 “没事儿,这事儿不用我们担心,白岩对潇不是一般的好。”瘫坐在沙发里的昆瞪着天花板说。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识别谁是藏在我们里的帮派人员呢?”茆问。 众人沉默了,虽然神情各异,但是脸上挂着的都是一筹莫展。 坚果打了个大哈欠,昆也随之打了个哈欠,茆看见了,说道:“今晚大家都累了,要不我们明天白天再探讨吧。” “没错,想必今天白岩也够受了,不会再做出什么了。”昆转转脖子,附和着说。 “那大家就准备回去吧,结伴而行,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当心被人跟踪,回家后应该就安全了。”湘说。 “好,我会继续给潇试着打电话的。” “不然大家今晚就住我家吧。”茆这样提议,但是还是被众人婉辞了。 就这样,大家商议好了回去的方案——昆和锐结伴搭车,菁和耳王结伴搭车,莱利和丽莎迪丝一起搭车回去,湘等五人一齐搭车回去。 于是,茆将众人送出大门,众人在茆家别墅前院花园外互相道了别,就这样各回各家去了。 很快,出租车便将湘等五人送回到了家前院的门口。几人下车后,穿过前院草坪,回到了家中。 “终于回来啦!好久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了!”湘刚打开大门,坚果就开心地感叹道。 “我们今晚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豌豆也十分欣喜地说。 “可不是嘛……湘哥,开一下灯吧,家里黑咕隆咚的,我们可没有夜视眼。” 湘一边用手摸开了墙壁上起居室和客厅的灯光开关,一边有几分疑惑地说:“奇怪了,我不记得出来时有关掉起居室的灯啊。” “是啊,我也记得我们没有关灯。”湫也这样说。 “可能是记错了吧,好渴,我要喝一大桶水。”坚果朝豌豆眨眨大眼睛,“走吧,豌豆老弟,和我一起去抬水。” 豌豆点了点头,就同坚果一起往厨房走去了。其它人也走进屋子,各自整理自己携带的东西。 埃德加往客厅走,路过电话桌时,他瞄见电话下压了一张信纸,他走去一看,是温乔写的信。“哎,各位,这里有一封温乔留给我们的信条。” “温乔?”湫将绒衣挂在衣架上后转过头问。 “什么?温乔她写了什么,博士?”放完东西的湘从卧室里走出来问。 这时坚果和豌豆也抬着水桶走到了客厅。 “我念给你们听吧。” 于是埃德加开始念出信条上的内容: 埃德博士、湘哥、湫姐,还有可爱的坚果和豌豆,我是温乔,首先要同你们致歉,我临时做出了一个唐突的决定,没有同你们商量,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过得并不幸福,平时的生活总是提心吊胆,最近我遭遇的实在太多,不仅险些丧命,而且也失去了家,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感到自己已经不正常了,我极度担惊受怕,害怕身边的一切事物。我无法帮得上你们忙,我怕我恐慌的情绪会影响到你们,所以,我决定出走,去寻找一个新的环境适应,如果能让我走出恐惧,就再好不过了。 感谢你们,在我失去家后,能愿意接纳我,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好几年都没有感到过的家庭的温暖。可我并不能坦然地接受这一切,我希望自己能够独立,不希望再连累到谁。 还有,我弄丢了信物,这意味着各种的祸患都会找上我,我不希望让这些祸患波及到你们,因此选择独自一人,走得越远越好,这样就不会牵连别人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我已经参加完播音学校的毕业活动了,也问过了我最好的朋友,她支持我做的决定。你们不用替我担心,这么多年以来,在一个不算家的家里,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为了弥补我的不告而别,我烤了一盘自己做的芸豆蛋糕,就放在厨房的冰箱里。 再次感谢你们的款待,我真的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纯粹的温情了,谢谢你们,希望我们有缘还能再见。 祝好,温乔。 第一百二十章 奇怪的旅馆 夜晚的雾凇遮蔽了路灯,周围的一切变得花白且朦胧。街道上,不知是寒霜还是冻雨,使得地面变得结出上一层冰晶,极易打滑。在这样一片霿雾中,一辆黑色suv缓缓开过街道,轮胎轧过冰霜,发出咔吱的声响。 “荻珊,当心一些,地面上的冰看起来结了不薄的一层了。”副驾的傅凛伸着脖子,仔细地观察车外路面上的情况。 “我很小心,亲爱的。”荻姗全神贯注地紧握方向盘说。 “嗯。”傅凛点点头,拿起膝盖上的地图看了看,望望车窗外说:“这个镇子的旅店应该就在前面了,下一个路口左转,往前走五十米就到了。” “行,我知道了。”荻姗说。她向左边看看,在下一个路口将车转了弯。 “在一家蔬果店的旁边,”傅凛注意路边店面的招牌,“应该是那个吧?”傅凛指向一家不太起眼的门面说。 “那我们在哪儿停车呢?” “停到路边吧,刚才的路边上有好几辆车。” 荻姗于是就将suv调了头,停在了旅馆门外的马路边上。 “小凛,我们需要带上所有行李吗?”荻姗解开安全带,问道。 “带上吧,亲爱的,这样更安全一些。” 于是,两人下了车,在后备箱里取出了行李包和行李箱。傅凛提着行李包,荻姗拉着行李箱,一前一后朝旅馆门面走去——旅馆的招牌后是一条很窄的陋巷,两人推开一扇半掩的铁门,里面是一跳露天夹巷,没有灯光。 借助微弱的星光,两人沿走廊走了一会,然后在右侧出现了一扇通向室内的门,门上用掉漆的红字写着“住宿”二字。 “应该是这里了。”傅凛说罢准备敲门,但是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左右延伸的走廊,潮湿的土腥味儿扑面而来,但也算是比屋外暖和一些,不过这里却漆黑一片,而且出奇得寂静。 “往哪边走呢,小凛?”荻姗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唔,我们先去左边看看吧。”傅凛说着,从皮衣里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照向左边。 这里的墙壁和地板像是几十年没有翻修过一样,老旧且肮脏,天花板上满是裂痕和蛛网。傅凛挽住荻姗的手,朝走廊里走去。 “这里完全不像还在营业的地方。”傅凛说。 荻姗轻轻应了一声,她拖着的行李箱在地板上发出粗糙的刮擦声。 走了一会儿,傅凛感觉手机的光线变弱了。“我的手机电量不足了,亲爱的,我想我们应该走错方向了。” 接着,傅凛听到荻姗开口说话了,然而诡异的是,他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荻姗离他的距离似乎变得十分遥远。 但是荻姗的手还牵着他的手,他察觉到了异样,想要回过头,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傅凛只觉得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身边的一切越来越虚无缥缈。 不一会儿,傅凛感到荻姗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接着,她挣开了他的手,他极力想要转身,却没有丝毫用途。恐惧瞬间在他心里蔓延开来,他想要摆脱这里,摆脱这种感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只能够在这漆黑一片的无尽走廊中向前走,继续永无止境地走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诡秘方室 傅凛的双腿迈着均匀的步伐在漆黑的走廊中走着。他觉得自己脱出了现实,进入了虚幻世界。他想要呼喊求救,却不能叫出声。 又走了一会儿,傅凛感到身边开始亮起许多星点,接着,星点开始转动。方形的走廊变成了被银河一样的星光围成的环形通道。 星点逐渐开始转动,形成了一道道奇幻的光条。随着星点的转动,傅凛只觉得大脑像被解离开一般,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他昏迷了过去。 等到傅凛醒来时,他已经脱离了那片奇异的“银河”通道,自己的意识也变得清醒,也能够自主控制身体行动了。 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只见他身处在一间奇异的暗室中——这间暗室是宽约十米的方形屋,没有任何门。周围一切,包括天花板、墙壁和地板都是黑色瓷砖砌成的,墙角一圈是宽约一米的深洞,里面弥散着白色的烟雾。天花板下的墙壁上有许多管洞,很多条透明胶管从管洞连接到暗室中心的一台巨大的透明仪器中去。 傅凛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近暗室中间的那台仪器。借助一盏微弱的泛光白灯,他看见周围的胶管中有绿色的黏液流不断向仪器中注入。仪器上半部分的透明罩内,有一个六七米高的绿色生物,它有一根极其巨大的粗绿茎,茎的顶端伸出密密麻麻几百根花萼,巨大且尖锐,茎和萼上还布有鼓动的经脉。被几百片萼的中央包住的是黄褐色的结构,正在不断向外吐着土黄的汁液。 傅凛看着眼前如此巨大而恐怖的生物体,浑身感到不适。他退后几步,拿起地上的手机,却发现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信号。 就在傅凛极度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仪器中的生物体上经络突然间加速鼓动,并发出“噗咕噗咕”的声响,大而尖的花萼也渐渐打开,露出了中间的黄色部位,而那更让傅凛瞠目结舌—— 中间的黄棕花盘上,居然是一张酷似人类的面孔!这东西的花萼越打越开,花盘外层的黄色花瓣也慢慢舒展开来,最后的外形完全就是一株极其巨大的向日葵(除了花盘上的人脸)。 傅凛被吓得节节后退。很快,那东西的双眼慢慢地睁开,身体也活动了起来——它完全地苏醒了! 紧接着,装那东西的仪器“嘀”地响了一声,随后,透明外罩便缓缓地降落了下去。那东西移动叶脚,让自己从仪器中走了下来! 傅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生物体,吓得浑身冷汗,双腿发抖。那东西转了转头,很快便发现了在躲自己身后的傅凛。随后,那东西挪动两片巨大的叶脚,朝他走了过来。 傅凛早已惊恐万状,此刻眼见那东西朝自己走来,更是丧魂落魄,节节后退。 那东西朝傅凛步步逼近,傅凛到了墙根处,无路可退。然而无意间一个不小心,他踩空到了墙根前的深洞上,瞬间失衡,向无尽的深洞中坠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向日葵 正当失足的傅凛向深洞坠去的时候,一双巨大的手臂忽然扣住了他的身体两侧,猛力将他拽了起来。接着,那双大手缓缓托起傅凛,将他平举在半空中。 被举起的傅凛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巨大的花形生物体从茎两侧伸出了两只绿色的大手,将他捞了上来。而此刻,那生物体的目光也正和他对视着。傅凛双唇颤抖,目光恐惧,尽管那花盘上的人脸看上去温顺可爱,但他还是紧张地别开了慌乱目光。不久,那生物把傅凛放下坐在了地上,接着用双臂围住自己,随后,它的身体发出一串“哧”的松弛声,便开始慢慢地缩小。直到从超过六米缩小成刚过一米的高度。 傅凛费力地吞下一口唾沫,望着眼前这只奇怪的“植物”,半天惊魂未定。 这朵花形“植物”缓缓将双臂舒展打开,她现在的模样变得完全不惊悚,甚至十分可爱了——一圈黄色圆形花瓣周围中间,是圆圆的花盘脸,脸上是明媚生动的黑色眼仁,鼻子小到几乎看不见,但有一张可爱的细嘴正上扬微笑着。她的身体是一只绿色的茎杆,从茎干上伸出两条纤细的手臂。整个看来,像是一朵向日葵变异复活了一般。 这朵“向日葵”冲傅凛微微歪歪头,眨眨双眼,接着开口说话了:“你好呀,小哥哥。” “你,你好,你……你是……”傅凛的眼神中余悸未散。 “我是第二代psba生物,向日葵,你呢?” “我,我叫傅凛。” “好的,小凛哥哥,让我拉你站起来。”向日葵挪动两片叶脚,朝傅凛走来,然后给傅凛伸出一只手。 傅凛伸手抓住向日葵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嗯……这里……”傅凛看着向日葵,又看看四周,想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凛哥哥,你是想问我的来历,还有我们在哪里吧?”向日葵仰起头问,她的声音是十分清新甜美的女声,同时微带稚嫩,像是花季少女的声音,但音色却又清纯到人类所没有的程度。 “啊,是,是啊。”傅凛连忙答应。 向日葵转动身体看看周边,走到身后那台巨大的仪器旁边,用手拍拍仪器道:“我,以及所有第二代psba生物,都是使用ba基因植入ps素植物幼体中培育而成的特殊生物,这里是专门为创生我而建造的孵育室,这个是我的孵育器。” “什么……孵育室?”傅凛迷茫地皱起眼角,“你是……第二代……什么?” “嗯,小凛哥哥,可能信息过多,你一时间没有办法全部接受。”向日葵可爱地撇撇嘴,“总之,你应该知道,我是一种具有人类思维情感,具有少量人类生理特征的,本质上属于植物的特殊生物就可以了。这里是发明者为我建造的孵育室,每一个第二代psba生物,也就是和我一样的生物都有他们专属的孵育室和孵育机器,以供在它们出生前培养他们。” 傅凛再次环顾四周,然后又眯起眼,似乎不知向日葵所云:“那……是谁发明的你?我原先在旅馆中,为什么会昏过去,然后醒来就到这里来了?” “人工记忆告诉我,我是一位代号‘回溯’的人创造的我,不过他的具体身份我也不知晓。你是被翘曲空间通道传送到这里来的,因为我需要一个主人,然后跟随并帮助他,就是这样。”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傅凛极度茫然地摆着头,“翘曲空间通道是什么?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助我?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生呢,她还安全吗?” “嗯…就是可以在空间的任意两点瞬间传送物体的折越通道,我们也可以叫它瞬移通道。被传送到这里的人,他们的同行人都会被传送到另一个房间,之后会被一起被传送到进入瞬移通道的地方。除此以外,人工记忆告诉我,被传送到psba孵育室的人肯定和第二代psba生物有关联,而且,你以后也一定有需要我的时候,小凛哥哥。” “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敢相信……”傅凛小声叨咕,脸上满是将信将疑,“太难以置信了……那么,是谁传送我们过来的……” “这个人工记忆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我自行推测的话,就是‘回溯’或是他的同行吧,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对的。”向日葵用手轻轻“梳理”着她黄色的花瓣。她的小手掌和四根手指是植物的皮层,但却和人类的双手一样灵巧。“所以,傅凛小哥哥,你是否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帮你们的忙呢?如果你愿意,会有人把你和你的同伴,再加上我,传送回瞬移通道的入口,之后我会告诉你更多。如果你不愿意带着我,你和你的同伴也会被传回通道入口,只不过传送者会改变瞬移通道的入口,等下一个人进来收留我,我们的缘分也就至此了。”向日葵说着睁大澄澈的黑眼睛看着傅凛,但是似乎很正式地在等待着傅凛的回答。 傅凛早已被突来的大量难以置信的讯息冲蒙了头,他苦笑着从向日葵的身上别开目光:“我完全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你的背后到底是谁。我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以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些,现在突然间昏倒,醒来后就趴在这里,我怎么敢相信你?” “我能理解你,小凛哥哥。”向日葵温柔地微笑着朝傅凛走来,“虽然我很想跟着你,因为我相信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最有缘分的,可我也知道,对你来说,这确实太荒唐了,不过你有充分的考虑时间,并且我也不会强迫于你的。” “等等,先别吵,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傅凛坐在地上,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在搅拌缠绕。 于是,向日葵也跟着傅凛,盘起“叶脚”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傅凛。 片刻过后,尽管傅凛的思绪还是很乱,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总算是冷静一些了。“荻姗她呢,现在应该还好吧?”他问。 “你是问和你一起同行的女生吗?她很好,我向你保证,小凛哥哥。” “你刚才说,我会需要你的帮助,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什么事上会需要你的帮助呢?”傅凛双掌扶额,没有抬头地问。 “是未来会发生一些事件,这些事的影响范围非常广泛,所以会有大量的人受到波及,”向日葵说,“而我可以帮助一些人,减少他们受到的此事的负面影响,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小凛哥哥。” “喔……”傅凛做了一轮深呼吸。又过了不多久,他抬起了头,抿抿嘴唇,看着向日葵道:“我决定了,小葵,我选择相信你,你和我走吧。” “好啊,没问题,小凛哥哥,那以后就麻烦哥哥多加照顾了。”向日葵笑眯了眼睛。接着,她的叶脚在地板上触弹一跳,站起了身子。接着,她朝一块接在墙壁上带有天线的方仪器走去,按下了仪器正中间的红色大按钮。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准备好了吗?” 向日葵话音刚落,墙根的深洞中就冲出一团团白色的烟雾,很快将傅凛围了起来,傅凛吸入了这些烟雾后,顷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愧疚 等到傅凛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所旅馆房间内的双人床上,没有其它人在房间里。 他揉揉自己蓬松的卷发,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这家略显老旧的旅馆,打蜡的墙壁上有不少的涂鸦和划痕,走廊狭窄,灯光也很微弱。傅凛在走廊尽头的一处陡峭的小楼梯下到一楼。旅馆的一楼更是昏暗,有一股潮湿的霉味,他越过一个走廊,看见了一个稍大的厅间——旅馆的前台就在这里,荻姗正在前台处,和旅馆的老板说着话。 傅凛走向荻姗,这时候,荻姗刚好微笑着离开了旅馆的前台。 “嘿,亲爱的,你醒来了,”荻姗说,“我刚刚办理完入住手续,旅馆经理的人很好,先让我们安顿好,再来办理手续。” “我,我睡过去了多久?”傅凛一只手敷在额头上,尴尬地笑问。 “也不是很久,我比你早醒来半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我们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睡呢。”荻姗将一只手搭在傅凛的肩上说。 傅凛点点头,他握住肩上荻姗的手,问:“那个……宝贝儿,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你是说,向日葵吗?”荻姗一边和傅凛往走廊里走一边说,“她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所有她告诉你的那些。真是多亏了她,是她叫老板把昏倒的我们两人从门口送到房间的。” “是这样啊,亲爱的,她全都告诉你了。”傅凛了然地点点头。 “是啊,我看到她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不过,感觉她很善良,她说明早会告诉我们更多她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那,亲爱的,她现在在哪里?” “她说,植物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在旅馆对面的花圃里过夜。她让我们好好休息,不会打扰我们。” 说到这里时,两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口,荻姗推开房门,两人走进了房间。 傅凛在双人床边坐下来,荻姗并排坐在傅凛的身旁。傅凛看着荻姗微碧的深色眼睛,她也纯真地望着他,而他自己的眼中却饱含复杂的情绪。他握住荻姗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眼神也跟着落在腿上。 傅凛张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却迟迟没有出声。 “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荻姗甜美的嗓音先一步说出,“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我们不得不离开的事内疚,可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知道你的一切选择都是出于善意,也是为了我,我相信你,也支持你。不要因为自己无法改变的事而有愧疚感,而且我相信换作任何一个有善心的人都会那么做。实际上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状态,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旅行,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喜欢。” 傅凛的将五指和荻姗的五指扣在一起,他抬起头看荻姗,她笑的和以前一样甜,似乎真的不只是在安慰他一样。 “宝贝儿,我真的很想弥补这一切。可我又做了一个决定,或许太唐突,也让你感到意外,可能我没有太多地顾及你的感受……” “我当然支持你,小凛。你看,向日葵她真的很好,既然她说她会帮助我们,我相信一定有原因,可能我们暂时没法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的选择应该也会和你一样。” “不管怎样说,从目前来看,她确实是在帮助我们的,”荻姗继续说,“我们不能总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况且她还救了你呢。” 傅凛点点头,手上将荻姗握得更紧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支持我,亲爱的,我会好起来的。” “我总是能和你站在一起,小凛,所以很多时候你都大可不必担心我。”荻姗替傅凛理了理他褐色的卷发,接而又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傅凛笑了笑,扭过头,迎着荻姗吻了上去,荻姗被压倒在床上。两人交织地吻在一起。 两人温柔而深情地吻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彼此分开。 “嘿,好啦,亲爱的,你先去洗澡吧。”荻姗笑说。 傅凛“嗯”了一声,点了一下荻姗的鼻尖,翻身下床向浴室走去。 荻姗看着傅凛走进浴室以后,也下床走到行李箱旁边收拾起行李来。 “怎么样,小凛,洗澡水够热吗?”荻姗问。 “够热了,亲爱的。” 荻姗扬了扬嘴角,将眼前的一缕棕色的长发捋到脑后,继续收拾起行李来。 就在此时,房间门外忽然间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荻姗被吓得猛然抬起头。 “谁啊?”荻姗大声冲门外问。 “怎么了,亲爱的?”浴室里的傅凛听见荻姗的声音,询问道。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但钥匙转锁的声音却仍然在。 “小凛,小凛!有人在开我们的房门!”荻姗害怕地对浴室里的傅凛说。 “啊,别怕宝贝,你先找东西把门抵住,我马上就出来!” 荻姗焦急地四下看看,然后赶忙跑到床头前,将床头柜向房门推去。 然而就在荻姗还没有将床头柜推到门口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三个戴墨镜的大块头的男人挤了进来,打头的男人一巴掌拍在荻姗的肩头,荻姗叫唤一声,被推倒在地上。 “荻姗!”闻声的傅凛从浴室中冲了出来,但他的一只脚刚踏出浴室一步,浴室门旁的一个男人便挥动手中的短管枪,将枪托正击在傅凛的后脑勺上。 被枪托击中的傅凛,只感到一阵疼痛伴随着晕眩感直冲脑门,让他一个趔趄后倒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周珂 傅凛被枪托击倒在地上后,闯入的三人中走在最后的人走进了旅馆房间。他是一个黄肤中年人,身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留着寸头,戴着黑色的手套,耳上戴着无线通讯耳机,手里拿着两副镣铐。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两人,皱皱眉毛,用金属镣铐顶了顶击倒傅凛的人的头,不悦地说:“这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下手不知道轻一些的?谁教的你们这种风格?愚蠢哎!” 说罢,那人又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转身迈着大步子走到了荻姗旁,一提裤腿蹲下身子,来回打量着荻姗。“荻姗,还有傅凛,我没找错吧?”他回头看了一眼傅凛,嘴角拧出一个微笑。 荻姗和傅凛低着头,沉默不应。 “不想说也不要紧,”那人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因为实际上我知道你们就是。简单地介绍一下,我叫周珂,上头需要你们的一点儿信息,我们是尽力为人类社会做出最大贡献的组织,你们也可以为此出一份力。”那人不正经地咧了咧嘴,拍了拍荻姗的大腿,“合作伙伴们,很荣幸!对不对?”荻姗闪躲地缩了缩腿,别开了眼睛。 周珂见状,挑了下眉毛,站起身,大略地看了看房间四周,然后又对向另外两个人说:“带走吧。” 于是,可怜的荻姗和傅凛就这样被几个身着西装墨镜的闯入者戴上了镣铐,押送着推出了房间。从旅馆的二楼下到一楼,经过前台时,只见又一个他们的同行者,手里端着一支短管枪盯住前台经理。被枪指着的前台经理则双臂举过头顶,丝毫不敢动,看着被押送走过的傅凛和荻姗,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马克士威,走了,我们走。”周珂说罢,盯住前台经理的人便一边保持用枪对准前台经理一边慢慢地退移开去。 一伙人押着傅凛和荻姗走出旅馆,穿过不起眼的夹巷来到马路上,紧接着他们小跑到马路对面,上了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傅凛和荻姗也被押上了车。 黑色轿车上坐有一个司机,等到一伙人坐上车后,他取下别在胸前的墨镜戴上,看着后视镜问到:“老板,人都抓到了,是他们吗?” “不会错的,盖孜,我看过旅馆的住户名单啦,好好开车就行啦。”周珂说。 “抱歉,明白,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泰阪城,我要亲自送这两人到我头儿那里审讯。”周珂说着,摘下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 “明白。”司机收回从后视镜看向后方的目光,利落地挂挡启动轿车,向远方开去。很快,纯黑色的轿车在道路尽头,和黑色的夜空相接的地方隐去。 这时候,旅馆的对面,向日葵从花圃中走了出来,她走到马路的中间,望向轿车消失的道路尽头,久久驻留,像是在暗自思忖着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毕次元的新家 黎明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起细雪来。 等到东方刚显现出一抹鱼肚白,埃德加就起床准备起早餐来,到天完全亮的时候,餐室里已经摆满了丰盛的一桌。 今天是湘先起的床,接着豌豆和湫也都起床了。几人坐在餐桌前等了很久,也不见坚果起床。 “豌豆,你去叫一下坚果吧。”湘说。 “嗯,好。”豌豆点头答应。 就在豌豆刚走出餐室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湘便跟着豌豆走去客厅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湘和豌豆依次回到了餐室,豌豆挠着头说:“坚果他……似乎不愿意起床,他说他想多睡一会儿,让我们先吃早餐。” 湘微微皱起了眉:“这怎么行,我去叫他吧。” 就在湘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湫把住了湘的手腕,说道:“算了吧,湘,我们最近都很忙,坚果他应该也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好吧,这倒也是,那就让他多睡一会。”湘俏皮地冲湫笑了笑,坐了下来。 “最近你们俩也有好多事儿要处理啊,又是做研究又是处理帮派的事儿,”大张资料图纸后的埃德加露出脑袋,“虽然你们年轻,但是也不能太过辛劳啊。”埃德加说着将手里的资料对折起来丢到一旁,“那我们先吃早餐吧,大家开动吧。” 众人吃早餐的时候,湘说:“刚才是茆打来的电话,他说毕次元的爸妈要答谢我们,要我们上午九点半到毕次元的新家去。”湘说着用餐叉叉起一片熏鸡肉,接着说:“而且茆说,他们反复强调一定要让我们去,而且说要我们所有人都去。” “看得出他们很感激你们能救出毕次元,”湫捣碎餐碟中的黑燕麦脆片,“既然我们昨天答应了惠利,那我们还是去吧。” “嗯,我也这样觉得。”湘应道。 “能救出他们的孩子,答谢也是常情,况且你还因此受伤了呢,湘。对了,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埃德加问。 “好多了,博士,明天应该就可以拆绷带了。” 埃德加点点头:“很好,很好。” 湘扭头看向湫:“还没有谢谢你,湫,有你帮我换药,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湫笑了笑,说:“不客气,湘,你也太见外了,都是应该的。” 湘看着湫静淑且纯美的笑颜,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脉跳乱了。他回过头,却发现餐桌对面的埃德加和豌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顿然觉得脸颊热了起来,便低头继续吃起早餐,没有再说什么。 早餐过后,豌豆用油画棒绘画玩,湘、湫和埃德加开始研读资料。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湘看了一眼挂钟,说:“时候差不多了,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去毕次元家吧。” “埃德博士,您也同我们一起去吧。”湫一边整理散落在实验台上的资料纸一边问。 埃德加挠挠发亮的额头,有些犹豫地说:“我去不去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博士,您昨天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的,”湘说,“我们一起去吧。更关键的是,我想借这次大伙都在的机会,讲出实情,让更多的人知道总没有坏处,筹集众人的力量,我们获得帮助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湘,那我也就一起去吧。”埃德加同意说。 “好,那我就收拾一下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准备齐全后我们就出发。”湘说着,推门走出了卧室,看见趴在客厅大圆桌上画画的豌豆。 “豌豆,坚果他还没有起床?” “没有啊,湘哥。” “你去叫醒他,我们现在要去毕次元家了。” “湘哥,我和坚果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今天下午一点市中心会开国际地质博览会,我和坚果想去。” “好吧,那你和坚果就去博览会吧。”湘答应道。 于是,豌豆和坚果继续留在家里,湘、湫和埃德加收拾好了东西后便出门了。三人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并在毕次元的新家前下了车。 毕次元的新家,是一幢普通的二层别墅,大门口处是岗亭道闸,两侧的岗亭里各有一个保安,其中一个保安看见门口的湘等人后,钻出岗亭,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保安端着手中的警棍大声问。 “我们是毕次元的朋友,是他家人邀请我们过来的。”湘说。 保安站定在几米外。“报一下姓名。” “湘,湫,埃德加博士。” 保安点点头,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道闸慢慢地抬起。 “谢谢你。”三人快步通过道闸。 大门后的前院,有一片池塘,池塘边是一圈未开花的金露,花枝上积了薄薄的白雪。池塘后面种有几棵柳树和槐树。别墅没有后院,四周是修剪整齐的常绿绿植所围起的“高墙”。别墅的前庭是半敞的,通往二楼的楼梯落在前庭角落,隐藏在旁边枯萎棕树的叶子里。 湘敲响了表面是木质的枣红色保险门,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响应。 就在湘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蓬乱,穿着邋遢青年男人,他的脸上满是纤维化的梅毒疹和瘢痕,他的眼白发黑,探出半个穿棉袄的身子,看上去已病入膏肓,虚弱不堪。“不要再打扰我了,我受够你们了,我说了多少遍,还要烦我是吧!”那人说话时眼神异常凶煞,语气也极其恶劣。 “很抱歉打扰您,我找——” “你们再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湘才说到一半,那人就抢过话来,然后狠狠地把门摔上,将三人挡在了门外。 第一百二十六章 答谢 “湘,你确定毕次元的新家是这里吗?”湫问道。 “没错啊,我确定,橘枝湾街道12号,我没有记错。”湘看着门牌号,纳闷地摸摸后颈。 “那这是怎么回事?”埃德加被冷风吹得缩着脖子,“被邀请过来,却这样被拒之门外?” 就在三人因为被莫名其妙拦在门外而迷惑不解的时候,前庭角落的楼梯上方传来了女生的声音:“哈喽,湘,湫,还有埃德加博士,你们来了啊。” 三人朝楼梯方向看去,只见有两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是惠利和茆。 “嗨,你们好。真的对不起,湘,我忘记告诉你是在二楼了。”茆抱歉地双手合十说道。 “你们好啊,”湘朝两人招了招手说,“没有关系的,茆。” “这栋别墅是我们和另一个住户合租的,我们住在楼上。”惠利解释说,“他脾气挺怪的,而且患有梅毒,我们在院子门口安了道闸,给他送门禁卡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接着,几个人之间互相打了招呼后,便一齐上了二楼。 别墅的二楼也很大,刚进门便有四个房间对着走廊。房间的装潢还是未精装的毛坯,不过家具摆设却是十分齐全的。 几人穿过餐厅走进客厅,客厅里,毕次元的父母、菁、茨博,还有一个留金发斜刘海、戴圆眼镜、身着天蓝色衬衫的文质彬彬的男生,毕次元父母和圆眼镜男生见湘等人后忙起身迎接。 “欢迎你,湘,谢谢你能帮忙,你的机勇,我们全部都听说了,快,你们快请坐吧。”毕次元妈妈热情地招呼湘等人坐下,又对圆眼镜男生吩咐说:“立克,快去准备果茶。” 立克应了一声,向客厅后边走去。 “谢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然我们一家人的下场真的不知会是什么样了,”毕次元爸爸说,“对了,湘,你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不必客气,伤口已经好多了,今天就能愈合。”湘礼貌地笑笑。 “真的,湘,茨博,我们真的很想答谢一下你们,我可以想象,你们去救普西得冒着多大的风险,还好,你们都没事儿。现在外面的风险大,我们都不敢出门,所以就选在了家里招待你们,因为惠利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外地实习,所以就只能趁早答谢你们,真的很感谢你们……”毕次元妈妈的谢意不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就是因为要好好款待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从今天早上八点开始就准备午餐了,准备做一餐盛宴。喔,你们先聊,我要去看看我焖的菜,然后继续做午餐了。”毕次元爸爸说罢,便系上了围裙朝客厅后的厨房走去了。毕次元爸爸刚走出客厅,立克就端着餐托进来了,他走到沙发前,将四只盛有果茶的水晶杯依次递给湘等四人。 “不要闷声不响的,立克,介绍一下自己。”毕次元妈妈说。 立克这才开口道:“我叫界览空,是毕次元的弟弟,你们叫我立克就行。湘哥,湫姐,埃德加博士,我都听说过你们了,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不客气,立克,也谢谢你。”湘接过水晶杯说。 “谢谢。”湫和埃德加接过水晶杯,立克向三人点头致意。 “对了,伯母,毕次元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湫将手掌贴在温热的水晶杯上问。 “我们昨晚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好得很,和平时一个样子。” 毕次元妈妈说到这里时,敲门声响起,来的人是昆和锐,毕次元妈妈也殷勤地招待并感谢了两人一番。 “真的不足挂齿,为朋友做事,我一向义不容辞,”昆撸起袖子,眼睛笑眯成一条线,“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比较怯懦,结果肯定更好,普西也不会遭罪。” 昆刚说完,现场瞬间陷入了沉默,不过很短暂,菁开口说道:“不论怎么说,大家都贡献了一份力,才没有让结果变得更糟。而我也得向大家道谢才行,谢谢你们昨天能救我,改天我也需要答谢大家一次。” 菁的话说完,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自觉地低低下巴,敛了敛骄矜的神态。“伯母,蓝茜呢?”他问。 “在医院照看普西。”毕次元妈妈回答,她的笑容明显淡了。 惠利站起身:“我去花园修剪绿植了,你们继续。” “惠利,今天就先不剪了吧,”毕次元妈妈说,“你下午就要走了,现在先好好休息休息,聊聊天。等到雪停后我让立克去剪。” “没关系,伯母,我不缺这点儿休息时间,还是修一下吧。”惠利语气很坚定,说完走出了客厅。 惠利走后,众人继续聊了起来,一会儿说说解救毕次元的故事,一会儿又聊聊是用什么办法救菁和耳王的,然而气氛却不知不觉紧张起来了,因为众人不得不回到那个沉重的话题——内鬼。 “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人,私下给帮派透露我们的行踪。”湘说。 “潇的电话仍然是一直打不通,”茨博说,“我今天早上试过很多遍了。” “已经十点二十了,这么关键的时候,莱利怎么还没来。”昆看了一眼手表说,他的话很难让人捉摸透他具体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有人给帮派通风报信,那就真的出麻烦了。”毕次元妈妈犯愁地将两只手攥紧在一起,“希望不会再出事了,我们一家再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了。” “那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嗯……自保的措施?”埃德加问到。 “有啊,我和普西爸爸请了保安轮流值班,而且还请了四个保镖,门口的房间就是他们的。虽说已经有安全保障了,但我心里还是不安宁,生怕万一哪天再有个意外……”毕次元妈妈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微颤。 “这里可是市中心啊,帮派有什么胆敢在这里撒野呢?”锐说着肯定地摇摇头,“不会,我觉得不会,如果我是白岩绝对不会。” “希望如此吧,这件事都成了我们一家人的心头疾病了。” “嗯,不过,莱利和丽莎迪丝怎么还没有到啊。”茆问。 “打电话问一下他们吧。”菁说。 茆点点头,掏出手机键出莱利的号码,打了出去。 可是,手机里却传出了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莱利的手机打不通……”茆说。 正值此时,众人听见了窗外楼下传来了啸闹声,毕次元妈妈从客厅窗户上向院子看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将她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几十辆车横七竖八地停在院外的马路上,数以百计的人围堵在院外和马路两侧,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刀、棍,和枪。眼见堵在前院大门的一群人就要暴力地将道闸踹烂了,而两个保安则双手作抱头状,歪着身体枕在血泊之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倾巢出动 “妈妈,发生什么事儿了?”立克问,他跑到窗边,但当他看到院外持械攒动着的暴躁人群,也吓得差点仰身倒下。 茨博扶起地板上惊怔的毕次元妈妈,望了窗外一眼道:“是帮派,他们倾巢出动了!” 其它人,包括听到动静的毕次元爸爸,也都三步两跨地跑到窗边,却一个个都被院子外的恐怖人堆吓得愣住。 毕次元爸爸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客厅一边转圈一边大叫:“啊!我的妈啊!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帮派他们疯了吗?这里可是市中心!他们就不怕警察过来把他们射死?”锐用手指戳着太阳穴大声说。 “白岩他被逼急了,茆,快些报警!”菁说。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试着和白岩谈判一下,能有机会吗?”茆试探地问。 “不能的,茆,你不知道白岩现在是什么样了,谈判不会有结果的!” 茆咬咬牙:“好吧,我马上报警。” “惠利,惠利还在下面……”毕次元妈妈的嘴唇颤动着,她已经因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了。 这时毕次元爸爸突然冲出客厅,一边跑一边大喊几个名字。过了十几秒,一连串的开关门的声音响起。 “妈妈,我没有看到惠利姐姐。”立克说。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口道闸被连踹带砍地砸坏了。没有了道闸的阻拦,大量帮派成员鱼贯而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挤入院里。很多人指着二楼的窗户边的几人,嘴里骂着些什么,接着往楼下的前庭冲去。 “我靠,他们进来了,他们进来了,他们要上来了!”锐高声呼喊。 “我报完警了,”茆挂掉手中的电话,“他们说十分钟之内会派警队赶到。” “这下真的完蛋了,警察一时间根本拿这么多人没有办法,”立克用手拽着头发,绝望地顺着墙边坐下来,“我爸爸去叫保镖了,但是这么多人,四个保镖也肯定抵挡不住,完了……” “我尽力保护好大家,大家都留在家里,把门顶住,无论如何也不要开门!”湘说罢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背包,火速朝客厅外跑去。 “他在讲什么胡话?他保护我们?”锐的目光在窗外和其他人间来回荡动,“就他一个人怎么对付这么多人?” “湘他没有错,现在只能尽量把守住门口,能撑多久是多久,都快走吧!”茨博拍了一下昆的肩膀,朝客厅外跑去。 “行吧,天呐喂,今天可能真不是挨几拳这么简单了,有什么武器可以用吗?”锐扭动脖子发出“咔”的声响,也跟着茨博往门口跑去。 “怎么会……这,莱利,内鬼一定是莱利……贱人!”昆愣愣地呆在原地看着窗外,表情狰狞,声音却很低靡,原本激愤火爆的他似乎也被这番场景吓懵了。 “湫,湘在电话里和我说,为预防这种情况他会做准备。”茆看着湫问,“现在有这么多人,湘他真的能应付吗?” “是的,他有办法,是我们一起策划的,”湫的神情很镇定,回答得也很肯定。“大家快点远离窗边!” 然而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剧震和脆响,二楼的窗户骤然碎裂,随即是手枪射击声和窗沿被子弹擦击的声响。留在窗边的几人赶忙惊叫着用手护住头离开了窗边,但是茆却被脚下的玻璃碴滑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住在一楼的男人 正要往屋内跑的昆看见摔倒在地的茆,回撤一步伸手将茆搀起,带他离开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子弹击中的窗边的区域。 众人集中在客厅的中部,远离窗边。“谢谢你,昆。”茆说道,他翻开手掌,玻璃碴混合着鲜血镶满了他两只手掌。 “我去帮你拿消毒镊子。”立克跑出客厅。 “那些人里不少都有枪,得提醒湘,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埃德加说。 “反抗不可能,投降也不是,我们到底怎么办呐!”茆捏住手腕,极度绝望地低吼道。 就在这时,茨博身后跟着锐和毕次元爸爸,三人从客厅外的走廊小跑回来,毕次元爸爸手里还捧着几颗黄色胶囊。 “这是缩携胶囊,里面是可以吸收机械能量的防护服。”茨博说,接着毕次元爸爸将胶囊一人一颗分发给众人。 “是湘给我们的。”毕次元爸爸说,“他说穿上这些衣服可以防护刀枪的伤害。” “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昆显得十分震惊。 “那湘呢?”菁问。 “他说他有自己的战斗服,说我们不用管他。”毕次元爸爸说,“湘让我们都穿上防护服,所有人待在一起。” 众人将胶囊拔开,里面果然膨胀出一条半透明的嵌有强弹力气泡的衣服。 众人将防护服套在身上后,茨博说:“我去看看湘是什么情况,你们留在一起。”说罢他便抬腿往门口跑去。 “喂,茨博!不是说好了大家要待在一起吗!喂!茨博……”锐也嚷嚷着撒腿奔向门口。 “我也要去。”茆垂下受伤的双手,也跟着锐跑去。 “既然大家要留在一起,那我们也跟上去吧。既然我们穿上了防护服,就要相信它的作用。”毕次元爸爸提议,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众人全部都向二楼大门口跑去,在二楼大门外的平台上汇聚。然而,当众人看到一楼的场面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定在了原地好一会儿—— 别墅一楼的前庭外,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帮派成员的尸体,而四个身材剽悍的持枪保镖,也在尸体堆里躺着。院子里的情况被槐树挡住无法看见,能听见的只是人们的嘶叫声和密集的枪弹声。 茨博带头向楼梯下走了几步,直到院内的情景能够被众人一览无余—— 只见,那个住在一楼的男人,身披大棉衣,光着下身,身前顶一块大铁牌匾,手里提着一把冲锋枪,正在疯狂扫射向他冲来的帮派成员。有不少帮派成员朝他开枪,但子弹打在他身前的大铁牌匾上对他造成不了伤害,除了发出尖锐的“砰砰”声外。 这个男人一边嘶吼着“来啊来啊”一边射着冲锋枪向前缓慢推进着。而除了他以外,就是接连倒下的帮派成员们,站着的人里面,没有见到湘的身影。 “湘,湘他人呢?”茆从呆住的状态中恢复,问到。 “不会是——”锐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哇啊”的叫喊声打断了他。 众人回过头去,却见从二楼屋内冲出了四五个帮派成员,他们将站在最后的立克放倒在地,正在扒扯他身上的防护服。 “滚开,别动他!”昆斥骂着冲向立克,但被几个帮派成员死死地拦住了去路,几人扭打在一起。 立克身上的防护服被扯掉了,眼见一个帮派成员就要挥刀刺下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屋内忽然飞出了什么东西,将那人的刀一下子撞飞了,而那人也被猛烈地冲击拉摔在地。 等那东西速度慢下来,所有人才看清,那是一个灰色的合金机器人,脚下的推进器喷出蓝色的焰火以控制方向。那机器人落在平台上,帮派成员正要挥刀砍向它,却被轻松地被挡下了,接着就被揪住领子扔下了平台。另外几个帮派成员也没有逃过被扔下二楼的命运。 平台上的帮派成员被清理完后,机器人短暂地在空中停留了几秒,接着,机器人说话了,不过是湘的声音:“有人绕后从窗户爬到二楼了,你们不能待在这里了,紧跟在我身后,会很安全。”说罢,穿着合金战斗服的湘转身俯冲飞下了一楼,悬浮着朝前庭外滑去。 “呜呼,酷炫。”锐朝湘高呼一声。 “我们跟紧湘。”湫说,然后众人便紧跟着湘跑向院子里去,尽管那里乱成一团,还有逐渐增多的尸体。 湘飞到住一楼男人的前面,对着冲过来的帮派成员们平举手臂,从手掌心中发射出一束束微型激光弹。激光弹打在帮派成员的腿上,他们的腿个个都被灼烧出一大片疤痕,很快就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持枪帮派成员的子弹打中湘的战斗服并没有任何作用,更造成不了伤害。众人也赶到了湘的身后排成一列,被湘和住一楼的男人挡得严严实实,十分安全。 碳合金的战斗服以高频率“咻咻”地发射着激光弹,配合着冲锋枪的扫射,帮派成员们也接二连三的迅速倒下去。很快,帮派成员的推进便没有倒下的速度快了,院子门口堆满了尸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口的人群中突然传出巨大的“轰砰”声,只见一个身材敦实的人挤出了人堆,他穿得多层厚重的防弹衣,端着一把笨重的八管霰弹枪朝湘这边走来。 那人手中的八管霰弹枪的枪口冒着烟气,而他正在重新填弹。 此刻,住一楼男人的冲锋枪的一组弹匣也打完了。正当他从腰包里掏弹匣的时候,那个拿霰弹枪的人已经装好了弹,将粗大的八管枪口对准了住一楼的男人。 “当心!”湘喊着扑向一楼男人的身前,又是“轰砰”一声,霰弹枪打出的八颗子弹击中了湘的右肋,湘被击飞出去,连同住一楼的男人也被一齐带出好几米远。 摔倒在地的湘缓慢地爬起来,碳合金战斗服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出现了变形。但是看上去,湘并没有受伤,他站起身,平举出两只手,向拿霰弹枪的人发射出两束激光弹。那人的腿部被激光弹打中,也双腿离地,在空中旋转了半圈飞了出去,霰弹枪也丢在了地上。 帮派的人没有再往院子里冲,而是都堆挤在院门口,大声喧闹恶骂着。 湘左右看看,然后走到摔倒的一楼男人前,准备伸手扶他起来。 然而,住一楼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半晌,才偏过头,仍用他那疲惫无神的双眼看看湘,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湘准备询问他情况的时候,令人难以预料的一幕发生了——院外突然间冲进来一辆中型皮卡,以极快的速度开向湘。等到湘刚反应过来的时候,皮卡已经从一楼男人的身上碾过,猛烈地撞在了湘的身上。 被皮卡撞到的湘,贴在了卡车的前面,并和皮卡一起继续加速冲撞下去,直到撞击到别墅的墙壁。湘的身体在皮卡和别墅的墙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挤压,发出“咔砰”的巨响。 卡车连带着湘一起,撞到墙上后停了下来,别墅的墙壁被撞烂了,卡车前部也烂得惨不忍睹。 而处在卡车和墙之间的湘,歪斜着身子,趴在被撞烂的墙下,一动也不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全员被抓 可怜的湘,被皮卡重重地冲撞到了墙上,合金战斗服凹了下去。 惊吓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没有了任何生气的湘,但是他始终没有动静,呆了一会儿后,茆才喊出声:“湘!” 湫正要朝湘跑去,茨博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要去,那么猛烈的撞击,他已经没救了,那里再有车子开进来就危险了。” 昆突然间跨出几步,拾起了一楼男人丢在地上的冲锋枪,暴怒地大吼:“来啊,贱货养的狗们!你们都得去死!” 昆一边吼一边冲着院门口的人堆扣下冲锋枪的扳机,却发现冲锋枪里并没有子弹。 而在此时,突然又接连有几辆黑色的货车和皮卡从院门口开了进来,停在了几人的面前。 车上下来了许多人,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重型枪支,并举枪瞄向几人。 “混蛋们,敢动一下就得死!”一个拿霰弹枪的帮派成员喊话。 湫等人见状,没有办法,只能举起双手。 接着,众车辆中间的一辆深紫suv里走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穿着改造得花里胡哨的机车党背心,另外三个人穿着颜色不同的西装。 走在最前面的穿着墨蓝色西装的人眼神冷酷,但嘴角似带有胜利的笑意。“我想必须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他说。 “你终于肯出现了,白岩,有种你别叫这么多人,我们单独较量。”昆面孔狰狞,恨恨地说。 “哼,你早就败给我了,你想让我把你的人格踩到多低贱?”闫白岩冷哼道。 “我们儿子没有招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毕次元爸爸问。 “哈哈哈哈……”闫白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才接着说,“要真是你想的那样就好了,我从不会主动去找不惹我麻烦的人,只是我的标准有那么点特殊。” “白岩,你真的不能这样做,停手吧,我们都可以回到以前的,我们还可以是好伙伴。”茆的语气很平和,他在很认真地劝说闫白岩。 “有些事是回不去的,就像现在的你一样,茆。不过,不管是什么组织的人,不过是谁,和我作对的下场,都只能拿尊严和命来赎。” 闫白岩走到茨博的面前,用冷峻的眼神盯着他问:“阿户,是不是他射伤的你?” 另外一个穿深红色西装的短发男说:“对对,是他。” “捷盎寺……”茆叫了深红色西装的人一声,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那他和莱利,交给你一个星期。”闫白岩说。 “好,嘻嘻嘻……”捷盎寺用尖细的声音笑着走到茨博面前,用手掌拍了拍茨博的脸。他行动得轻松自如,就像两天前没有吃过枪子一样。 闫白岩踱走到湫等人的身后,所有人都不敢动。“这就是私人恩怨,”闫白岩说,“你们的钢人伙伴,没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共度接下来的时日,很遗憾,但是你们,包括莱利,都将替他承受他本该承受的。” “莱利不是和你一伙儿的?”昆问。 “呵。”闫白岩感到荒唐地嗤笑一声,“就他这种懦夫,永远都只有被我无尽凌辱的份儿。” “潇她现在在哪儿?”茨博问。 闫白岩没有回答,他走到茨博的面前,将脸凑近茨博,用冷得可怕的目光与茨博对视。“茨博,原来就是你,”闫白岩说,“潇在我这里,比留在你那儿好过很多。在你跟前,潇只有郁闷,她亲口告诉我的。” 闫白岩狠狠盯住茨博的眼睛,继续说:“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人,敢像你们这样如此冒犯我。既然你们有胆,就必须让你们把教训牢记到超生后都不会忘记,三十分钟后,我亲手让你们感受什么叫比炼狱还折磨。”闫白岩说着,朝后面举枪的人堆里看去,“彦杰,你们把他们身上穿的防护服全扒了,然后押走。” 只见人群中走出几个人,过来后开始粗暴地扒扯几人的防护服。在被多把重型枪械瞄准的压迫下,茨博等人别无他法,只得不情愿地看着身上的防护服被扯下来,被特制镣铐锁住双手,然后被推向几辆有货厢的货车上。 很快,茨博等人全都被分开押上了车。帮派成员们锁上了关押茨博等人的货厢的门后,也都陆续上了车准备离开。 闫白岩站在黑色suv旁边,看着敌人们挨个被锁在车里,嘴角流出欣慰的冷笑。他转过身,对身旁一个没有上车的人说:“瓜竖,你带你的同伴们搜寻一下别墅和院子,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人。” 那个帮派成员答应一声,便叫了同他一车的五人,拿着各自的武器往院子和别墅里分散着跑去了。 “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结果,准确地说,是和我作对的结果,永远也不要有和我斗的念头。”闫白岩望着一辆辆开出院子的车,对身旁三个和他同车的人说。 “真的是,真不知道这些崽子是磕了什么药,居然敢和老大对着干。”一旁的捷盎寺“啧啧”咂着嘴附和说。 “阿保。”闫白岩拧过头对第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说,“你去看看那个被撞的人,如果有可能,用你的药剂把他的生命维持住。如果救不活他,也要确保他死了。” “是,老大。”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生应道。他打开suv的后备箱,从里面的一个药箱中取出一小瓶药剂和滴管,然后就往别墅被皮卡撞烂的地方跑去。 阿保在已经损坏的皮卡周围和别墅墙的附近转了好几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却一直找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朝闫白岩喊道:“老大,我……我找不到他的尸体了,他好像……他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公路救援 在一个暗无光线的狭小货厢内,湫、茆和毕次元妈妈被关在这里。几人能够听到货车的轮胎“隆隆”的响声,车子也因拐弯而摇晃着。 毕次元妈妈在啜泣,茆长长叹出一口气,似乎将所有希冀吐了出去。 又过了几分钟,车子似乎走上了一条小路,变得更加颠簸了。湫很小声地说道:“茆,茆?” 茆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嗯,我在这里,湫,怎么了?” “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的羽绒服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只寻呼机,帮忙取出来给我可以吗?” “可以的。”躺着的茆应道,循着湫声音的方向一点点挪蹭过去。 湫蹲低身子,茆背对着湫,尽量抬高自己被镣铐锁在背后的手去够口袋。 “小心一点儿,你的手有伤。” 摸索了半天,茆终于从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小块方形的寻呼机。 湫转过身去,茆将寻呼机递给湫,湫背在身后的拿着寻呼机的手开始在机面上寻找按钮,按下去后,寻呼机的屏幕闪起了红色的光。 红色荧光闪了一会儿后,又转变为了蓝色,然后屏幕熄灭了下去。 “这个是什么东西?”茆问。 茆的话音未落,货厢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样突然发出“砰”的响声,接着,三人就看到了黑色的厢顶出现红色的细焰,渐渐划出一个长方形轮廓。 很快,厢顶的划口就首尾相接,整块长方形顶板被猛劲揭开,货厢出现了一个缺口。一个穿着合金战服的人跳到了货厢里。 “你是谁?”茆问。 “是我。”湘说,他看向茆,头盔上的两只眼睛射出银色的亮光。 湘走到茆身后,抬起手,从合金战服的手腕处射出一丝红色的细激光,切断了铐住茆的金属镣铐。接着,他又切断了湫和毕次元妈妈手上的镣铐。 “湘,真的是你?你被皮卡撞得那么重,怎么没有事?”茆诧异地问。 “时间紧迫,我还要救其它人,回头再解释。”湘按下战斗服手臂上的一个按钮,紧接着头盔上的照明灯亮起。只见一个镶在战斗服上的小型储物仓被打开了,里面躺有十几粒胶囊。 “这些缩携胶囊里装的是容易操纵的火箭飞行器,”湘取出三粒胶囊依次递给其它三人,“我们正路过班比生态公园,你们穿上飞行器后一路向西,飞到堀萨尔街道的警局就安全了,我现在要去救其它人。” 湘说完,其它三人很听话地拔开了缩携胶囊。瞬间,带有操纵杆的小巧的火箭飞行器就闪现在了三人的手中。 “摇动操作杆就可以控制飞行器了,紧急情况按下绿色按钮,可以弹出降落伞。”湘说着,将两手垂在身侧,等他讲完,战斗服的脚下和手心“呼啦”地喷射出几道亮蓝的火光,一眨眼的工夫就将他冲出了货厢,倏地飞向远方。 货厢里,茆和毕次元妈妈望着湘消失处的天空发呆,直到被湫提醒,才赶忙回过神穿上火箭飞行器。 飞出货厢的湘,在斑比生态公园的上空沿公路快速滑翔。 生态公园间的公路上有一长列帮派的车队正在前进,湘一辆接一辆地越过各种轿车和货车,直到他盯准了一辆大货厢货车,然后猛然间一个变向俯冲了下去,准确稳定地降落在轿厢顶。 湘开启战服手腕上的激光切割器,在货厢顶部划出一个方形,再将切出的方形顶盖揭去,跳进车厢里。 车厢里,原本在垂头哭泣的毕次元爸爸看见湘,哭泣声立马转变为笑声,一旁的茨博也站了起来。 湘同刚才一样替两人解开了手铐,又给了两人各一粒飞行器的缩携胶囊。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后,湘便又踩着脚底喷出的火焰从缺口飞出了货厢,寻找下一辆关押人质的货车去了。 就这样,湘很快又找见了下一辆货车,从里面救到了菁、锐和立克。 然而,就在菁等人刚刚拔开胶囊拿出火箭飞行器,还没有来得及等湘说明使用方法的时候,货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车厢外也出现了叫喊的嘈杂声。 “这下糟糕了,快说说这飞行器该怎么操纵,我们得快些飞走!”锐一边穿上火箭飞行器一边嚷道。 “不行!”湘立马制止道,“帮派的人们都下车了,你们没有保护措施,从这里飞出去很可能会被乱枪射中!” “那怎么办呐?帮派就要来开货厢门了,不一样是被当成靶子?” 湘站在原地定格了三秒,指着后方的货厢门命令其它三人说:“你们三个全力拉住货厢门,帮我争取时间。” 锐等三人听了,也都没有再问,全部听从湘的指挥,合力抓住后方货厢门把手,拼命向后扯,将双开门拉得紧紧的。 湘转过身去,双臂前举,弯曲“铁拳”的十指呈半包拳,只露出掌心,“嗵”地一声将双拳砸在厢壁上。 “启动激光扫射模式。” 几秒过后,湘的双拳周围的厢壁开始逐渐变红,接而熔化出一道裂口,湘的双拳渐渐可以顺着裂口继续向里伸去。 随着裂口的变大和铁拳的深入,厢壁上逐而被熔出一条一米高的“洞道”,不一会儿,就打通了车厢和驾驶室。 后方,帮派人群的吵骂声变得越来越大,厢外的人试图将厢门拉开,而三人硬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门拉住。 “再坚持一下!”湘继续用从掌心的白激光熔解洞道的四周,以开出一条可以钻进驾驶室的通道。 但是,三人的力量毕竟抵不过车外众人,渐渐地,厢门一点点地从外面被拉开,露出了一条缝隙。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锐支吾着憋出话来,他的体力已到达极限,太阳穴上青筋暴突。 一把弯刀从逐渐敞大的门缝中伸了进来,眼见刀刃就要割到菁的手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湘用铁拳握住了伸进的刀刃,一使劲,将弯刀夺了过来。 “好!你们退后!”湘扔掉弯刀,两手握住厢门的把手,指挥道。 锐等三人赶忙向货厢后方退去,湘也牢牢握紧门把手。接着,他战服胸口的腔洞突然喷出一大束耀眼的蓝光,敞开了一点的门瞬间被拉回,“咣”地一声闭紧,门缝间帮派成员的手指也全部被挤断了。 “锐,快去开车!”湘拧过头冲锐喊到。 “呼,呼,好嘞!”锐连续喘出两大口粗气后,忙从厢前壁上湘开出的通道钻进了驾驶室。 “快走!往公园里开,快!越快越好!” 此刻,车外的帮派成员注意到了驾驶室的锐。眼见车门被拉开,几个拿刀的人就要冲上来的时候,锐及时发动了货车,踩下油门,车子慢慢加速,扭头冲进旁边的公园里的红枫林,几个扒车的帮派成员也被甩了下来。 但是,有一个帮派成员却扒住了车门的边沿,他嘴里咬着一把刺刀,随时准备跳进车内。 锐见状,赶忙大幅度转动方向盘,想要借货车摇摆的力量将那人甩下车子。然而,那人身手不赖,不仅没有被甩下车,反而抓住车门边沿一点点向锐靠近。 眼看着,那人距锐只有不到一米了,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锐赶忙伸出一条腿,试图将那人踹下去。可在锐将腿踢出去的一刹那,那人灵敏地侧了一下身子,就让锐的这一脚踹空了,紧接着,那人两腿一蹬,紧紧地夹住了锐踢出的腿。 锐见势不妙,想抽回腿,不想那人双腿十分有劲,紧紧地将自己的腿扣住。锐不仅抽不回腿,反而感到自己的腿被向外拽去。 锐打着方向盘躲避前方的枫树,自己的腿又被别扭地扯住,想减下车速好有闲暇与扒车门的人对峙,却又瞟见后视镜里,好几辆轿车追着货车驶来,因此不敢降低车速,于是继续艰难地与扒门的人僵持着。 货车的速度渐渐不敌后方追赶上来的轿车,已经可以看见有人从轿车天窗里探出头,用枪瞄准货车轮胎了。 锐大骂了一句,当然这无济于事。而就在此时,穿着战服的湘出现,他飞到车门前一个急速变向朝上飞去,同时两手抓住了扒车人的双肩,那人就被湘带着一同飞向了天空。 那人被湘抓走,锐也终于不再被束缚,他激动地朝天空大喊一声以示谢意,然后狠狠踩下油门开向枫林深处。 但这时帮派的车已经追上了货车,眼看只有咫尺之遥,帮派成员开始开枪射击,子弹打在货厢和轮胎周围的草地上,扬起泥土。 锐紧咬牙关,油门已经踩到底,但帮派轿车却仍越来越近。 湘见状,将抓在手中的人扔下,加速飞到货车上,并降落在货厢顶的最后,面朝帮派追击的车群。 一部分帮派成员转而开始对湘射击,但普通的子弹打在湘的合金战斗服上根本无法造成伤害。湘举起手,再次启动战服的激光扫射模式,霎时间,高能激光柱在帮派车群面前扫过,被激光扫到的车头瞬间被灼出巨大缺口,帮派成员见状,急忙停下了车子。 就这样,湘用战服的激光扫射,将追来的所有帮派车子全部逼停,货车则继续向着公园更深的林子里开去。 货车又开了一小会儿,湘感觉差不多了,就叫锐停下了车。 “时间紧迫,穿好火箭飞行器,马上飞往崛萨尔街的警局。”湘对走下车的锐等人说。 “先不说别的,你的这身衣服也太棒了,穿上它可真不怕死了。”锐拍着手说。 “好了,听我说,操作杆可以控制飞行方向,绿色按钮是降落伞。飞行尽可能快,帮派的人可能还会来追。” “现在是什么情况?找到茨博和昆他们了吗?”锐问。 “我爸爸和我妈妈,他们有被救出来吗?”立克问。 “不要再问了,湘会处理好的,我们抓紧走就行。”菁说。 “还有一车人没有救到,莱利也还没有找到。”湘说着,脚下的火焰喷射使他的双脚慢慢离地,“现在我已经被发现,接下来的救援会变得更难,我越早出击越好,不过你们放心,他们肯定都会没事的。” “谢谢,麻烦你了。”立克低了低头。 湘点点头,他眼中的银光变得更亮。突然,他的脚底喷射中出一大束蓝色的光焰,瞬间,湘就被送向天空,朝着公路的方向飞速移去,变成一个点,然后消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单刀直入 湘飞回到斑比生态公园的公路上,却发现这里的帮派车队已经不见,公路上见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湘没有多作停留,沿着公路加速向前飞去。没过多久,他就飞出了生态公园,来到了连结南城和北城的一处工业区。 一路上,除了偶尔几辆慢慢悠悠的车子外,湘很少见到其它可疑的车辆和行人。湘继续往前飞,向着北城的城郊住宅区——帮派总据点的方向飞去。 尽管这片工业区地旷人稀,但湘还是飞得很高,这样只要有人的聚集地,就能很快发现。 湘俯身匀速飞行,忽然之间,他看到一个被楼房包围着的空敞的建筑工地,有几辆车子和人聚在那里。 湘先降落在建筑工地旁边的一栋矮平楼上,观察聚在一起的那群人。 很快,湘就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帮派成员,而是一些建筑工人和几名警察在交谈。 湘正打算飞走,却听见空旷工地里传来的工人的警察之间的对话。 工人:“地下商业综合体是要连通地下列车站的,但最近真的是出了些怪事。” 另一个工人:“排水管里总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而且听起来特别像人的声音,怪可怕的。” 警察:“下水道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声音?” 第一个工人:“真的有,很可怕,我从未听过这种声音,比人的哀叫瘆人多了……” 虽然工人和警察的对话这吸引了湘,但是念在还要救人,于是他继续向前飞去了。 可就在湘刚刚起飞后不久,隔壁的一幢在建的大楼里传来了枪声,湘低头一看,发现那里有几辆吉普车,有几个人正躲在一楼的墙柱后面朝湘射击。 湘见此后降低到二楼的飞行高度,围绕这栋楼快速飞行,子弹在合金战服上打出黄色的火花,但并不能破坏战服。绕楼转了一周,湘并没有发现其它人和车,于是便飞走了。 湘继续保持高速飞行,同时细心搜索地面的集聚的人或车。 不过剩下的一路,湘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湘直接飞到北城的城郊住宅区,这儿更是人迹稀少。 很快,湘就抵达了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帮派总部的旧旅馆楼,而这次他直截向着旅馆的正大门飞去。 旅馆的正大门附近聚集了很多人,湘一眼就从众多车辆中看到了那辆深紫色的suv,而闫白岩和捷盎寺,就站在车边。 湘来回找了好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押送昆和埃德加的货车。他慢慢减小战服脚下的喷射力,在人群当中、闫白岩的面前降落下来,而此刻周围的人全部都举着枪指向湘,比前天晚上在旅馆楼房间里的人多得多。 湘的双脚还没有接触地面,闫白岩的车后面又走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也都拿着枪,但他们的枪却顶在一个跪着被他们推出来的人脑袋上。 这个人正是莱利。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被拷住,嘴贴胶布,全身又被五花大绑。他双膝跪地,被帮派成员推着只能一点点蹭着地挪动。帮派成员们推着莱利让他冲着闫白岩跪着,用枪抵他的后脑勺让他垂下头。 湘看着眼前毫无尊严可言的莱利,死死握紧铁拳,朝闫白岩踏近一步,命令地说:“放了他,闫白岩。” 闫白岩的嘴角轻蔑地撇了撇,他抬起手,用食指戳了戳湘的额头:“没想到你的生命力还蛮顽强的。” “我说,放了他们,你放了我的朋友,我们也不会再多找你的麻烦。” 闫白岩皱起眉偏了偏头,似乎湘的话荒诞至极,他完全不能理解,他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湘刚要说,却忽然被闫白岩打断。 “你们惹火我了!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像你们一样冒犯我!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你永远也无法从我的手中逃脱,废物,知道吗,你逃不掉了!”闫白岩突然之间勃然爆发,瞋目切齿,他一边大声说,一边用手戳着湘的胸膛。 湘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看四周,帮派成员们全部狞笑着用各种枪的枪口对准自己。他又看看莱利,他已经被枪筒戳得抬不起头。 闫白岩怒目圆睁,他紧盯着湘的双眼,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你不可能赢过我。”湘说,“放了莱利。” “呵呵呵,好笑,太好笑了。你的好朋友,懦夫利已经给我跪下了,”闫白岩讪笑几声,怒容消去,语气也平和了一些,“他完了,你也一样,你身上的制服别想抵挡住我的重型枪械。你已经被我捏在手里了,我在这儿,就是等你自己来落入我的网罢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来制服我呢?” “呵!我当然随时可以,但是我看你并不想屈从,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侮辱。脱了你的制服,来和我较量一下吧,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湘站定不动,半晌,他才说:“我不会脱下战服的,放了他。” “怎么,想一直龟缩在铁里?那样只会让你剩下的日子感到更加屈辱。如果你肯脱下战服与我决一高下,或许我会对你和你的朋友们仁慈一些。” 这时候,周围人群有人开始破口大骂,说出一些羞辱的词汇,逼湘脱下战服。 但是湘仍然纹丝不动,他笔挺地站定在原地,双眼射出的银光愈加明亮,似乎在表达绝不让步的坚心。 闫白岩捻了捻手指,人堆中走出一个人,向他递上一支雪茄并点燃。 闫白岩吸一口雪茄,冷酷又失望地瞪着湘:“看来你和莱利一样,也是只愚蠢的懦夫。” “闫白岩,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了他们,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湘的语气变硬了,甚至带有一丝威胁。 闫白岩也不为所动,他哼笑一声,扭过头,对他车旁的穿着机车党背心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了然地点点头,从紫色suv后备箱里拽出了另一个被捆住手脚的人,将她扔在了莱利身旁。 这个人正是丽莎迪丝。她看了眼跪着的莱利,又憎愤地盯向闫白岩,挣扎着。 闫白岩深吸一口雪茄,突然,他掏出腰间黑色的手枪,头也不回地朝丽莎迪丝的小腿就开了一枪,被打中的丽莎迪丝猛地一颤,枪口就涌出鲜血。 莱利见丽莎迪丝中枪了,激动地抬头“哼哼”起来,但却硬是被枪管抵住脑袋压了下去。 湘捏住了双拳。 “要是敢动就打穿你!”人群中拿大口径霰弹枪的人立马警告地对湘吼道。 紧接着,闫白岩又朝跪着的莱利的大腿开了一枪,随着血液溅射而出,莱利侧倒了下去。 闫白岩并没有就此停下,他将手枪又转回丽莎迪丝,瞄向了她的另一条腿。 “等一等!”就在闫白岩刚准备开枪时,湘叫停了他。闫白岩并没有垂下举枪的手,他看向湘的眼睛,等着他开口。 “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们来决斗。”湘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洞 湘熄灭了战服上的所有灯光,将头盔摘了下来,接着他身上的战服的从中间打开,湘从里面走出来,并将头盔接回战服上。 闫白岩看见赤手空拳的湘走了出来,满足地勾起嘴角笑笑,他说:“彦杰,瓜竖,把这制服带走。” 人群中走出两人,一起将湘刚脱下的战服抬走了。 闫白岩的笑容更大了,他将手里的雪茄原递回去,用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仇视着湘,提脚朝他走去。 湘始终镇定如初,他与走来闫白岩对视,并没有畏惧的意思。 闫白岩走到与湘仅半步之遥时停下,他摆摆手,周围的人都向外退了几步,像是在为两人让出场地,在痛苦支吾着的莱利和丽莎迪丝也被拖走扔回了后备箱里。 这时,闫白岩微微摆了摆头,冷声道:“不要以为你这样做了,我就真的不认为你是个懦夫了,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废人。” 话音刚落,闫白岩忽然就出其不意地抽拳朝湘的小腹狠狠捣去。但湘及时闪身躲过了闫白岩打来的拳头,同时一只手将闫白岩捣来的手臂一擒,另只手冲闫白岩的脸颊打出一记勾拳。 手臂被擒的闫白岩无法躲闪,就这样被勾拳正正打中。不过闫白岩并未受影响,他借势跨到湘的身旁,蜷曲手肘向湘的脖颈砸去。 湘也无法躲闪,只能反身举起另一只手臂格挡,闫白岩的肘砸在了湘的臂部。 湘的借机抱住闫白岩的大臂,准备来个背摔,然而闫白岩的下肢稳定性极好,湘没有足够的力量将闫白岩从身后举起,因此过肩摔的招式也失败了。 闫白岩趁着湘还在努力试图举起自己之时,右腿突然后踹,将湘的腿掀起,湘失去平衡,仰面跌倒。他倒下时仍夹住闫白岩的手臂想顺势带倒他,但是稳健的闫白岩并没有倒下,且挣脱了湘的抱夹。 眼见湘就要倒下,他两手撑地,借力一蹬,在地上翻滚了一周又重新弹身站起。 湘转过身,就看见闫白岩的右腿猛劲地前蹬而来——此时闫白岩似已撒开了身手,开始全力进攻起湘来。 闫白岩蹬踹的第一脚被湘及时提膝防住,但闫白岩的另一条腿紧接着就弹踢过来,湘赶忙又防。接着闫白岩又是一轮弹踢,既快又狠,湘又撤步防下。闫白岩攻势汹汹的一波波踹踢,都被湘防下,湘无空反击,而闫白岩也无法攻击到湘。 湘开始撤步,闫白岩继续前踢。终于,斗气越来越旺的闫白岩,突然朝着湘的腰侧使出了一记侧踢。 这一踢若中,伤害性极高,但却有着一丝破绽——湘把握住了,他侧身前顶,躲过了闫白岩的侧踢,同时顶撞在闫白岩身上,手肘正正捣中了闫白岩的胸口。 闫白岩被这正中心头的一击打得一颤,后退了两步。 湘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双拳架在胸前,看着闫白岩。 闫白岩也站定在原地,他抹齐了背头,抖了抖西服腕部,冷峭地看着湘,但眼深处却燃有可怖的气焰。 “你想投降了?”湘问。 闫白岩没有说活,他冷酷地笑笑,手指捏住西服衬衫拽直了。 “对你来说已经迟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湘接着说,“你喜欢教训得罪你的人,我今天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教训。” 而就在两人的打斗短暂停息的此时,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咄咄怪事发生了—— 在湘和闫白岩中间的地面正上方五米处的空中,那一片区域的空间开始发生扭曲形变,接着,一只反光的银色的小珠球从一个点显现,然后开始膨胀变大,直到胀大到一只足球大小。银色的球体的内部离奇而扭曲地反射着四周的光线。 所以人都看着这天方夜谭般的现象,惊异地张口结舌。 几秒后,那只球的边界开始出现一条黑色的边界,渐渐地,黑色的带子将银球吞噬,银球变成黑洞般的黑球,周围空间的扭曲更加严重了。 这时候,黑球开始继续加速膨胀。部分帮派成员们看到此景,吓得扭头就跑,而有几个拿枪的人则掏枪朝那东西开始射击,但这毫无作用。 黑球膨胀到有人般大小时就开始变扁,里面也出现了光点。直到最后,黑球变成了直径两米多的黑色圆洞。圆洞内部,是蓝白色的星点,那些星点在围绕圆洞中心快速转动着。整个黑洞看上去就像是一口连通宇宙的虫洞一样。 没有跑的人望着这“宇宙奇观”的洞口,吃惊地发愣,包括湘,就连他也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完全不知道这奇怪玩意的来头是什么。 人群乱成一团,只有湘和闫白岩还站在原地,两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那口洞上,似乎里面随时都会涌出些什么东西。 黑洞盘旋了半分钟之后,开始慢慢缩小起来。而就在黑洞缩到只有餐盘那么大的时候,有些什么东西突然从里面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众人一看,那是一节蓄电池,最普通的那种便携蓄电池。 黑洞继续缩小,直到缩成一个点消失,而它周围的扭曲现象也没有了。半空黑洞出现的地方,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毫无异样。 这时候,混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朝湘这边喊道:“就是他!这个混蛋还想耍邪招害我们!” 而那人话音刚落,闫白岩就伸手指向那人的方向,沸腾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谁若是干扰我,我回头和他慢慢算账。”他说。 等到人们彻底静下来后,闫白岩才扭回头看着湘,冷笑说:“呵呵,还是得说,你的招式真的太嫩了,果然,废物还是废物。” “看起来,也该让你知道,选择挑战我才是你最错的决定,”闫白岩继续说,“这种屈辱,必须要让你在剩下的日子里慢慢回味。” 湘摇摇头,沉默不语。 闫白岩脱下了西服外套,他身上的肌肉将白色衬衫撑地紧绷。然后,他切紧牙齿,握紧双拳,开始架起格斗的起手式。这是闫白岩近来首次如此认真地做格斗准备,而此刻他的眼中也燃烧着愤怒的烈焰。 湘的眼里也并没有惧色,他也摆起战斗手势,不过,他的起势极其随意,很明显没有闫白岩的专业。 闫白岩先跨步发起猛攻,湘也开始防守,一套迅猛的连招,全部都被湘全挡下了,尽管湘也没有回击。 两人又过了几招,几乎是难分难解。湘一直没有主动进攻,而是在捡漏反击。但是,又几个来回后,湘开始占据了上风。 此刻,湘又抓住了闫白岩的一个进攻空档期,湘一套连续的直摆拳组合,全部打在了闫白岩的脸上,闫白岩稍作迟滞后,双臂抱在脸前格挡湘的连拳,而湘又突然一个直腿,踹在了闫白岩的腹部,将他踢得倒退。 这一次,湘没有再停下来,而是继续追击,他伸出双臂,意欲抱住闫白岩的脖子将他制服。 然而就在此时,闫白岩突然双膝跪地,双臂交叉一甩,两根十多公分长的细利刃从他衬衫袖口里甩了出来。 湘正朝着闫白岩扑来,而咬牙切齿的闫白岩,狠狠地送出袖口的利刃,朝湘的腹部插去。 等到湘看见朝自己戳来的利刃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停下的机会了,一切都已经迟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绝命搏击 锋利的刃尖,即将要刺入,甚至刺穿湘的腹部。 不过,湘接下来做的动作,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双脚蹬地向前跳起,同时岔开两腿,而闫白岩刺来的两刃刚好擦着湘的大腿边从胯间钻入。 跳起的湘躲过了利刃的攻击,又缩起双腿,在空中翻转一周,刚好从闫白岩的头顶越过,并在他的身后落地。 完全扑空的闫白岩,急忙扭过身子,却看见湘露出了手腕上的几个腕环和配件。闫白岩正准备要再次刺出他的利刃时,湘按下了他腕部配件上弹出的一个按钮,同时低下了头。 就在其它人还没有作任何反应之时,伴随一声“嗡”的炸响,强光瞬间眩晕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周围的帮派成员陷入了更大的混乱,所有人都因被致盲而痛苦地吼叫,甚至有些持枪人开始胡乱射击,闫白岩也弯下腰蒙住了双眼,愤怒地咆哮。 过了一分钟,闫白岩的视力才渐渐恢复,然而,就在他眼前的障影消退时,在他面前的湘却消失不见,而且,他深紫色的suv也不见了。 “靠!!”闫白岩暴怒地嚎叫一声。 就在闫白岩处在愤怒极点之时,一个物体从天空中飞冲而下,然后减速降落到了闫白岩面前。 是湘,并且他还穿着合金战斗服。 湘的双脚刚刚落到地上,闫白岩二话不说就举起手中的利刃,朝着湘的胸膛猛地戳去。 利刃疾速刺来,但湘的手更快,他直接上手捏握住刀刃,让刃尖在胸口前及时停了下来。 闫白岩不甘示弱,又亮出另一边的利刃,抬手就朝湘的肋部插去。 这一次,湘干脆没有制止。锋利的刃尖戳到战服侧肋的缝隙间,发出刺耳的金属划擦的“嚓啦”声,接着,只见刀刃立在制服的表层,湘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闫白岩顿住了,他的眼神移向湘发光的眼睛。第一次,闫白岩冷血的双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惊恐。 随着“咔嚓”一声的脆响,一边的细刃被湘徒手掰断了。 此时此刻的闫白岩已被无尽的愤怒与惊惶同时吞噬,但他似乎仍不愿示弱,朝着湘戴头盔的脑袋上又冲出一拳。 然而,就在闫白岩这一拳打到湘之前,湘忽然腾地跳起,身体后仰,一脚飞踢踹在了闫白岩的下巴上。 被飞踢踢中的闫白岩,口中吐出一串血花,飞出了两米多高,然后重重地摔回到了地上。 湘并未就此停下,他反手扯住闫白岩的衬衫衣领,跳起来在空中一个转体助力后将闫白岩扔向了帮派的人堆里。被扔的闫白岩飞出七八米外,撞在帮派的人堆中。 闫白岩被扔出去以后,帮派里持枪的人便立即在同一时间朝湘开枪。 啪啪的枪声响起,湘被集火的子弹打得四肢乱颤。 重型霰弹枪打在湘的身上会让湘受到一股不小的冲击力,而此刻,四面八方的子弹同时在湘的身上炸开,湘已经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打爆这个混蛋,为老大复仇!”“喝啊!我宰了你!杂种!”…… 四周持枪的人激奋地嘶叫着,一边朝在中心的湘靠拢着。湘被重型霰弹打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摆动着,身上冒着火花和青烟,制服上的坑陷也越来越多。 终于,湘忍无可忍,他开启了制服的激光扫射模式。 随着一束白亮的高能激光从手心射出,所有帮派成员都怔了一下。 但是,这一怔,给了湘自主行动的时间,他抓住这个时机,举起双手,在原地自转一周。 湘转完了这一周后便停止了扫射。反观那些帮派成员,却又是极为可怕的场面—— 那些朝着湘开枪的人,全部躺倒在了地上,呻吟、哀嚎着。因为,他们的双腿全部都少了一半——大腿以下的部分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湘抬起头,再次看向四周,瞬间,所有剩下的帮派成员,全部都失了魂魄,四处飞窜奔逃。 人们四散而逃,开动的车子撞倒逃跑的人、在倒下的人身上碾过去,场面极度混乱。原本猖狂跋扈的帮派成员们,个个都错愕且狼狈,各自疯也似地逃命。 湘并没有选择继续耽误时间,他启动脚下的喷射器,快速朝旅馆楼对面的小巷内滑去。 很快,湘就找见了他藏在角落里的闫白岩的深紫suv。 他打开后备箱,莱利和丽莎迪丝还在里面。 但是,莱利和丽莎迪丝都昏迷了。他们腿上的弹孔很大,流出的血已经将后备箱的绿毡毯染成了红毯。 “莱利!丽莎迪丝!”湘叫喊着莱利和丽莎迪丝的名字,摇了摇他们,但是他们却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湘打开战服的手部护甲,试了试两人的呼吸和脉搏。 湘的心头蓦然一颤,只觉得那一瞬间全身都冷了下来—— 没有。他没有摸到两人的脉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共谋者 湘没有摸到莱利和丽莎迪丝的脉搏,呼吸也没有。 湘就如同受到晴天霹雳一般,怔在原地。而就在湘的大脑发白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转过身将掌心的能量枪对准来者。 靠近的两个人也立即停下了脚步,举起双手。“啊,等一下!别打我们,我们是,呃……我们……”其中一个男生匆忙地想解释,但又语无伦次。 “我们只是想帮助你,对你也没有恶意,”另外一个戴方框镜的男人说,“实际我们并不是和帮派一伙的,我们一直在找机会逃出来。”他说,同时还不断朝后看,似乎在隐蔽自己。 “对、对对,没错儿……看起来你需要帮助,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另一人接过话,并往墙根靠了靠。 “好的,你们过来吧。”湘说,他垂下双臂,但是战服仍然保持在战斗模式。 两人从矮楼的墙角探出头看了看,快步移到车旁。 戴方框眼镜的男生看见躺在后备箱里一动不动的两人,伸出手试了下莱利的呼吸,对另一个人摇了摇头。另一人见了,换前一个人走到两人身旁,检查了下莱利和丽莎迪丝腿上的枪口,绷紧了眉头。 “他们两人还有救吗?”一旁的湘问。 “阿保,什么程度?”戴方框镜的人跟着问道。 “失血过多,得快一点,不然就真的有些悬了。”阿保说着,从他黑色西装里的口袋掏出小瓶带滴管的药剂,然后吸一滴药水,滴在莱利大腿血肉模糊的枪洞上。 “这是什么?” “是组织长合催化剂。”戴方框眼镜的人回应湘,“这是阿保的发明,可以让生物组织的一切外伤极快地愈合。” 阿保又滴了一滴药水在丽莎迪丝的小腿上。接着,莱利和丽莎迪丝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一团团肉色的胞液从组织断层中逾渗,逐渐融合、定型,裸露的伤口被层层覆盖,最后,除了新长皮肤的颜色不太一样外,伤口完全愈合了。 这个情形,和湘昨天晚上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阿保已经用药剂让他们两个的伤口痊愈,但他俩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所以还是很危险。” “感谢你们,那如果现在马上送他们去医院,来得及吗?” “我觉得希望挺大,”阿保扭过头说,“呃……当然得现在,马上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送他们去医院。” “等一下,我提个建议。送他俩去医院,可以我和阿辛两个人来,他俩还是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你是不是还有人没有救到啊?”阿保问湘。 “没错,还有一车人没有救到。” “那你可以抓紧时间,去找找他们,呃,我和阿辛来送他们俩去……呃,太近的医院也不行,去嘉厦医院,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湘低头看看卧在后备箱里奄奄一息的莱利和丽莎迪丝,又看了看两个帮助他的陌生人,点了下头:“好的,我相信你们。” “好的,好的,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信任我。”阿保脸上绽放出笑颜,他伸手握住湘的铁拳摇了摇。 “我相信你,但是我也不会放松警惕。”湘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地说了一句。 “嗯嗯,我知道,这边我来处理就好了,应该不会有事。” “好的,你们知道人质在哪里的线索吗?” “是这样,闫白岩吧,很狡猾,所以藏人质肯定也隐蔽得很,我听到的就只有他让关押人质的车往小道开。去附近的小路找找,而且也很难说他会做些什么。” “知道了,我会有办法应对的,”湘说着启动脚下的喷射器,蓝色的光焰推送他悬浮起来,“再次谢谢你们,结束后我去嘉厦医院找你们。” “行啊,谢谢你啦,”阿保被迫松开握住湘的手,又冲湘伸出拇指,“我们肯定可以的。” “快点儿,阿保,病人只有九到十三分钟时间。”站在suv驾驶室门旁,之前一直在左右张望观察情况的阿辛催促道。 阿保这才关上后备箱,朝副驾驶室跑去:“来了,来了。” 浮在空中与楼顶齐高的湘,看着紫色suv驶出小巷,朝远开去后,他才转过向,朝一团乱的旧旅馆的门前飞去。 旅馆楼的大门口外,地上尚躺有几个没有双腿的帮派成员,他们要么痛苦地呻吟着,要么已经没有了动静。另除几个被车撞死的人外,其它人则早已跑光。 湘加速沿着左边的马路飞行,很快,他就追上了几辆正在落荒而逃的车子。他俯身冲下,落在最末的一辆轿车的车顶上。 车里的人发现了湘,便开始左右摆起车身,似乎想要将湘甩下去。但是,这无济于事,湘趴下身子,抓住车顶的扰流板,挪到驾驶室上方,他举臂蓄力,然后猛地将铁拳挥砸而下,铁拳重击到挡风玻璃上,发出沉闷巨大的“咚”声,整个玻璃上也出现了发散开的裂纹。 这一重击似乎吓坏了司机,轿车失去了路径,撞坏街边的花圃,直接开上了人行道。 湘死死地抓紧车顶,不让他被乱摆的车子甩掉。接着,他又好举一拳,准备朝挡风玻璃砸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轿车突然紧急制动,湘因惯性而滑到挡风玻璃上,金属制服砸得玻璃又是一声闷响。 “啊……啊,别搞我,求你了,求你……”车内传来了求饶声。 湘打开车门,才看到车里三个地痞打扮的帮派成员全都抱着头,后座的一个人在嘴里嚷嚷着。 湘毫不手软,他一把扯住司机兜帽衫前的狼牙链,将他拽出车子甩到马路上,然后又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兜帽,将他吊起来,厉声问:“你们关人质的车子,都往哪里开了?” “闫……闫白岩知道……他不透露给我们……”被问的人支吾道。 “闫白岩他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看见他被阿户抬上一辆车,然后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人被衣领勒住脖子,眼眶周围爆出青紫的血管。 湘丢下拎着的人,又转身快步走到轿车旁,但湘还没有开口,轿车后座上一个穿坎肩的人就哆哆嗦嗦地开口说:“我知道、我知道有两个人,开着粉色的迷你车,他俩曾经和老大商议过这次行动的事,他俩应该知道人质车往哪里去了。对、我就知道这些。” “是的,我还知道阿户和白岩坐的那辆车是辆银色的轿车……”旁边的一人补充说道。 “还有呢?” “真不知道了。”一人说,另外两人也跟着摇头。 那人说罢,湘便一秒都没有逗留,立马转过身,启动喷射器就继续往前飞去。 很快,湘又找见了一辆正在一条狭窄街巷中逃窜的面包车。他就像刚才一样,降到车顶,强制逼停车子。 这辆车里的人也没有反抗,在湘的严酷质问下,也交待了他们所知道的——他们的说辞与之前一车人的一致,除此之外,他们还提到,刚看见了那辆粉色的迷你汽车,沿蛞岗培路往东岸河堤的方向开去了。 湘知道这些消息后,便再次起飞,这次,他直接朝东岸河堤飞去,准备直接蹦着粉色的迷你车——帮派成员口中所说的与闫白岩等人共同谋划这次行动的两人而去。 穿着战斗服的湘在空中高速呼啸飞过,尽管他在沿途又看见了很多帮派的车子,但他都没有理会。很快,他在靠近郊河河堤的地方,远远看见了马路上奔驰的粉色迷你车。 湘加大反冲喷射,全速俯身冲下,直奔粉色迷你车飞去。 然而,就在湘才飞过一半路程时,迷你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两个人走下了车。 而就在湘看清走下车的两人的面孔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减下了俯飞的速度。 那个留着鲻鱼头,画颓废眼妆的男生,正是湘前天夜晚在微光映射下有着一面之缘的帮手——黄奕良。 而另一个留着赭色齐尾短发,穿牛仔衣的女生,正是毕次元的女朋友惠利。 湘即刻降下了冲刺的速度,而正当他在反应眼前让他困惑的一幕时,黄奕良从他的五分衫中掏出了一把警用手枪,扣下了扳机。 枪子飞来,距离枪口仅十米的湘来不及躲闪,子弹击中了湘的头盔,正巧从左眼的灯罩处钻进了头盔。 头盔上的火花迸溅开来,制服失去喷射动力,湘捂住左眼,从空中摔落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奕良 制服上的灯闪烁几下后就全部熄灭了,湘也垂直地落了下来,“砰”地摔在柏油路上。他紧紧捂住左眼,在地上颤动着,痛苦不堪。 持警用手枪的黄奕良瞄着湘的四肢又连开了好几枪,直到一卷弹匣被打空。 湘的身体被接连的枪声打得挪移。只见制服上出现了浅浅的凹陷,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捂住眼睛的手也垂了下来。 这时候,后面又有一辆吉普车追了上来,停在了粉色迷你车的旁边,三个人下车走了过来。 “黄哥,惠姐。”其中一个刺猬头矮个子说。 “还叫惠姐?” “惠嫂,惠嫂。”另一个人赶忙纠正。 黄奕良给手枪换上新的弹匣,扭头令道:“猕,去瞅一眼他。” “啊?这,这怎么瞅。”刺猬头的矮子看看湘,不知所措。 “踢他一脚,看他还有反应没。”他的一个同伴说。 “这……这样,那他有可能会突然……”猕定定站在原地,有点小怯地说。 “你是懦夫吗?”惠利双臂交叉,鄙夷地白了猕一眼,大踏步走到湘的身前,用黑色的高跟靴将趴着的湘踢仰过身,“没反抗力了,还是得老娘上。” 黄奕良嗤笑一声:“这小子,还以为他的这身装备多牛呢,适合送到废品站。” “厉害,黄哥,怎么处理他?”猕的同伴问。 “抬上你们的车,老大要去东岸列莱剧院码头,他要带最后一车人质往罗莫提密岛去。” “啊,最后一车人质?不是说抓了好几车人质吗?” “我哪知道,不该问就别问,规矩,懂不?” 猕别开脸,五官扭曲成一团。 “阿良,这下又捉住个大的,连中多元,这下我们可赚得太狠了,是不是?”惠利凑到黄奕良的身边,笑意难掩。 “我们能走到这一步,没有运气的成分,我早就算得明明白白,这是必然的结果。”黄奕良转着手里的枪,一副洋洋自得样子,然后又凑到惠利耳边用气声说:“所有人都走进了我们布的局,包括白岩那个蠢货。” “是,就你最伶俐!”惠利表面上挖苦,实际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黄奕良也禁不住歪起了嘴。接着他又收敛笑意,摆头厉斥道:“动作放快点,这小子现在肯定还有气儿,如果送到老大那时没了生气,不仅没有可捞的,而且老大责问的可是你们!” 在黄奕良的催促下,猕和他的同伴们把穿着制服的湘塞进了他们吉普车的后备箱里。 就这样,一众人又回到了各自的车上,粉色的迷你车先一步刚启动,猕等人的吉普车便紧随其后。 …… 猕驾驶的吉普车跟在迷你车后开了一阵后,副驾驶上的男人忽然从座位上弹起,蹲在座椅上,用力砸了仪表台一拳,然后将脸凑向正在开车的猕,吼着说:“阿猕,你仔细想想,刚才黄狗和惠利说的话!” 猕一激灵,疑惑地沉思了数秒,摇摇头吐出:“啥?” “靠,你们都没认真听吗?这俩家伙肯定有大的问题!靠!”副驾驶的男人突然愤恨狂躁地跺起座椅来。 “什么,阿九,你是说黄狗他刚才说都是他算好的,还有连中多元什么的,是吧?”后座的人探头说。 “对!你听到了啊,阿武,而且这两人还偷偷摸摸耳语,肯定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我也有这样猜过,但也确实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这两个奸贼!猕,快开!我们要追上他们,拿他们是问,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阿九捶捶猕的肩膀道。 猕摇摇头,嘴里似乎嘀咕些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后座的阿武说到:“阿九阿九,你莫急,我们这么怀疑,但手里还没有他们的把柄,拿什么和他们对峙?” “需要哪门子的把柄!”阿九的情绪更激动了,他从座位前储物盒中勾出一把手枪,“我们派从不搞秩序!他们心里有鬼,肯定会乖乖就范。”阿九暴躁地煽动着,上好手枪的膛,“这儿没有其它弟兄,他们不愿讲出奸计就先发制人!他们死,我们就有理,还可以全揽功赏!” 阿武沉默了,但也皱起了眉头,似对阿九的提议不置可否。 阿九见自己一番“有理”的激烈说辞后其它二人不为所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转身去抢夺猕手中的方向盘。 “你要干什么!别胡来啊!” “快点逼停他们!错过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了!”阿九伸手握住方向盘,身体挤向驾驶位。 猕极力阻止阿九抢夺方向盘,可对方十分顽强,两人僵持着,车子也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滚开!”阿九忽然怒喝一声,又猛地顶撞了猕一下。 猕眼见阿九将自己挤向一边,马上就要踩下油门冲向迷你车的车尾。他一咬牙,一闭眼,开口道:“阿九,阿九,我告诉你,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求你别去!” 猕的话音刚落,阿九就松开了方向盘,挪坐回了副驾驶座,瞪大了戴着异瞳的眼睛问:“我靠?你这家伙知道?快说!有关黄狗的!” 猕重新把住方向盘,将车子开平稳,偷瞄了一眼阿九后,才开口道:“是我无意间看到的,黄奕良和惠利的短信记录。”猕稍顿了顿,接着说,“他俩谋划了很多,从动毕次元的一家开始,基本都是黄奕良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夺爱 “昨天我去黄奕良的寝室找他,他不在,我才记起他出去接货了,但他把手机落在床上,我出于好奇,偷偷地拷贝了一份他手机上的短信和通话记录。看了他的那些记录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猕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捋着思路,娓娓道来着。 “在半年前,黄奕良刚加入帮派的不久,我们和黄奕良一起送过一批货,黄奕良的车副驾就坐着惠利,黄奕良说惠利是他朋友。直到昨晚,惠利才又出现,和黄奕良像是好上了。但实际,黄奕良和惠利中学就是同学,老大和潇也是。黄奕良和惠利早就纠缠在一起了,他们在黄奕良加入帮派后私下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只是我们完全不知道而已,连潇也被他们瞒住了。” “惠利之辞是,她对毕次元,完全没有一点感情。而真正对毕次元恨之入骨的,是黄奕良,从他和惠利的对话就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情愫很早前就有了。毕次元是中途才出现的,他想要抢走惠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能是黄奕良的问题,也可能是毕次元家人的逼迫,惠利不得不和毕次元在一起。这让黄奕良极为愤怒。 “看他们的对话,我的猜测是,他那时没权没势,斗不过毕次元他们家,但是他不甘自己被横刀夺爱了,这时候他想到了帮派,老大白岩,以及潇都是他熟悉的中学同学,他了解老大的性格,并且想利用潇和惠利的关系,就这样他才选择加入了帮派。很明显,他和惠利相恋这件事,至少昨晚之前,知道的人只有毕次元,可能还有毕次元家人,除此以外,没有人知道。惠利表面上无比顺从毕次元一家人,和毕次元恋爱关系和睦,但她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毕次元。” 猕讲到这里的时候,后座的阿武打断问:“惠利如果真爱奕良,完全可以一走了之,难道毕次元家里还威胁她,不允许和毕次元分手?” “没错,但这才正是引起一连串事件的关键。”猕继续说,“毕次元提出要和惠利在一起时,惠利并没有强烈反对,反而同意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件事他们在短信里只提过一次,反正,毕次元家很有钱,他们一家确实没有亏待惠利。无论怎样,黄奕良都很气愤,于是他就和惠利私下来往,平时通过短信交流。他们商议了一套方案,用以报复毕次元。” 猕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看看左右,声音比之前稍低了一点:“黄奕良加入帮派之后,先博取了老大的信任,他的权力能攀升那么快,全因为他和老大曾是中学同学。就在不久前,惠利找机会约了潇出来聚餐,毕次元也去了,然后,惠利等毕次元酒醉时,刻意引导毕次元劝说潇停止和老大交往,然后全部都录了音。等到下次惠利和黄奕良私下见面时把录音交给奕良,奕良再把录音放给老大听,说是手下小弟录到的。这下,黄奕良立了个‘大功’。以老大的个性,必然会下令抓毕次元。黄奕良还蛮狡猾,为了不引起怀疑,隔了近一周,才通报老大发现了毕次元一家的住所。黄奕良再立一功。” “前几天,黄奕良主动联系潇,假装同情毕次元,问潇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的,潇中了圈套,以为黄奕良是真心想帮忙,于是黄奕良被潇‘买通’了,但实则都是黄奕良的计划中的,他先通知老大,潇来求助了自己,而他同意了帮助潇她们,但是实则想帮老大来个瓮中捉鳖,把来营救毕次元的全部一网打尽。潇被黄奕良背叛,却无意间辅助黄奕良立下了第三功,老大在毕次元原来的牢房等着所有来救毕次元的家伙自投罗网,顺利把他们捉个正着。” “可这件事情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还有一个计中计,黄奕良和潇还商量好了一个后备方案,那就是深夜切断老巢电源,支开和他一起守牢的阿狎,帮助被捉的人趁乱救走毕次元逃脱,这步黄奕良也确实照做了。这么做又确实帮了潇她们一把,潇就不会轻易怀疑是奕良通报了老大背叛了自己。当然,这套和潇商议好的后备方案老大是不知道的,黄奕良这套策略是双赢的,还不会引起怀疑。” 猕讲到这里时,阿九和阿武两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靠,果然,黄狗这人没那么简单!真是只狗贼!真是……”阿九紧捏手里的枪托,他顿然没有那么激动了,反而似乎开始沉思起什么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昨天老大他们抓的人质里,有一个叫菁的也是奕良他们的中学同学,毕次元的伙计们不知道惠利和黄奕良在联系,菁暴露了自己的出行打算,惠利通知奕良,奕良再通知老大,让老大掐准时机逮住菁作人质。黄奕良又立下了一功。” “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也能知道了,昨晚惠利假装来投奔帮派,然后装作和黄奕良是一见钟情,但实际只有我们知道,他们俩早就认识了。惠利邀请毕次元的朋友们今早去他们家,然后告诉了老大毕次元新家的位置,让我们倾巢出动,把他们一网打尽。老大现在急切想要复仇,惠利也借机又捞了一笔功酬。” “我靠,这两个家伙赚翻了呀……”阿九盯着开在他们前方的粉色迷你车嘟哝一句。 “那事到如今,惠利的身份是不得不暴露给所有人了啊。”阿武说。 猕点了点头,打着方向盘转了弯:“肯定是这样。不知道毕次元知道会作何感想,他大概率是没有怀疑过惠利还和奕良在交往,而且对自己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猕,那你还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阿九拍了猕的肩膀两下问。 “嗯,黄奕良无非就是想搞垮毕次元他们一家,黄奕良在洗劫毕次元的旧家时肯定也拿到了不少好东西,因为惠利肯定告诉了——喔——”就在猕的车刚转过街角的时候轻叫了一声,前方如盘龙一般堆积起来的车群让他不得不紧急刹车。 车群从拐角一直排到了东岸河堤前,围住扇形列莱剧院的码头,人们在车群之间窸窸窣窣地走动。 黄奕良下了迷你车,走到猕的车旁,敲了敲车窗:“赶紧下来了,船十五分钟后就到,我们要护送老大和两个人质上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死战士 猕和他的两个同伴下车后,黄奕良叩了叩吉普车的后备箱:“把那小子抬出来,跟着我去见老大。” 猕打开了后备箱,和其它两个人将卧在里面没了生气的湘抬了出来,跟在黄奕良身后,在车群的缝隙中穿行而过,往岸堤码头的方向走去。 “黄哥,我们捉到这家伙,是不是可以有一大笔功赏啊?”阿九问道,他笑靥大绽,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黄奕良沉默不应,他拨开前面挡路的帮派成员,不肯放慢脚步。 很快,黄奕良就带着几人穿过了人堆,越过了泊岸前的护栏,来到河滨长廊前。 恰在这个时候,一辆长方的银色改装面包车沿剧院前的人行道驶来,停在了登船的河滨长廊前。司机下车拉开后车的推拉门,六个人依次下了车。 最后下车的两人正是捷盎寺和闫白岩。捷盎寺正在打电话。闫白岩的颊部有一处明显的蹭伤,嘴角也有渗血的痕迹,但他的眼中的冷峻却一成未变。 闫白岩下车后,黄奕良首先迎上前去,他冲闫白岩点点头:“老大,我又给你带来好东西了,笑纳。”说罢,他闪身展现出身后卧在地上的湘。 闫白岩淡淡看了一眼黄奕良,然后又看看湘,开口道:“杀死他,丢他到河里去。” 闫白岩的这一吩咐顿时间让黄奕良和猕等人都愣了,黄奕良赶忙说:“老大,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我好不容易生擒住他,不如您一起带走……” “我的命令现在不顶用了?”闫白岩打断黄奕良,面露不悦。 黄奕良见状,只能转身对猕等人无奈地摊摊手,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掉。”他说。 猕等三人失望地垂下了肩,但只得遵命地围着躺在地上的湘蹲下身来,却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样子。 “你们还等什么?把他的头盔的取掉,猕,你来做。”黄奕良命令说。 “我,不太敢……”猕挠挠头,支吾着说。 “快点快点,万一他醒过来就不好办了!” 这时,捷盎寺挂掉了他的电话,拧头对闫白岩说:“白岩,人质马上就送到,游船不出十分钟也就能靠岸了。” 闫白岩点了一下头,没有过多回应。他闭眼来回踱着步,似乎在细细思索着什么。 “你们没听见吗?赶快把这家伙做掉,你们再耽误,延误了老大登船,这账我个人都要和你们算!”黄奕良大声催促着。 黄奕良的话音落罢,闫白岩忽然睁眼径直朝湘大跨步走来,猕等三人赶紧闪让开位置来。 只见闫白岩从腰间取出一把半臂长的细刃,瞄向湘已经被子弹打碎的左眼灯罩处重重地戳了下去。 清脆的“嚓呤”一声,湘的头盔左眼处灯罩碎开的裂口更大了。 闫白岩抽回利刃,冲着左眼相同的位置再度狠狠戳下去,然后再戳,再戳…… 伴随刀刃与头盔的碰划声、碎裂声,制服头盔眼罩的透明碎片四处飞溅。闫白岩疯狂地朝湘的左眼连戳几十下,终于,制服头盔抵御不住连续的戳击,利刃穿透了头盔,从左眼处扎穿了进去。 自始至终,湘没有做一丝的反抗。利刃,就这样直立立地从左眼插进了湘的脑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图穷匕见 被扎穿头部的湘,凝然地仰躺在地上,他到死都没有任何抵抗的意识。 人群中传来欢呼。闫白岩站起身,将凌乱的背头抹平,手指在嘴前划了一下,身后的捷盎寺忙递上一支雪茄点燃。 闫白岩吸食一口雪茄,静盯着被自己杀死的湘,几秒后,他合起双眼,缓缓吐出蓝色的烟雾。然后,他指了下湘,又指了下岸堤,便转身走开。 黄奕良对猕等三人吩咐道:“处理掉。”接着,就跟走在了闫白岩身后。 闫白岩走向银色的面包车,他一只胳膊搭在车顶上,身体靠住车身,然后开始沉浸地享受雪茄。 黄奕良也站在面包车旁,目光停留在闫白岩身上,像是在等闫白岩的话,但闫白岩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惠利呢?”良久,闫白岩终于开口,但仍然没有直视黄奕良。 “她在我们车里,老大。您要找她?我去叫她。” 黄奕良说完刚准备走,闫白岩就抬手阻留了黄奕良。 “她不在最好。”闫白岩说,目光终于瞟向黄奕良。 黄奕良被闫白岩的眼光一刺,短暂地呆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您说,老大。” “你同我说说,前天晚上,让你守着几个囚徒的牢门,他们怎么跑了呢?” “老大,这件事我昨天给您解释了,那间房门的木板已经变形了,他们随便顶了两下就撞开了。他们出来后我和阿狎还没掏出枪,莱利和另一个人就压制了我俩,我和他身上都有搏斗的伤口,您也找阿狎确认过。这确是我俩的重大错误,没有看住他们是我们的过失,我向您检讨,我保证,今后一定继续立功,不断弥补这个过失。”黄奕良勾下头,诚恳地检讨着自己的过错。 闫白岩没有说话,他换了个姿势靠在车上。半晌,才又开口:“事情发生在断电期间,我让人查了,进电线是被人切断的,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应该是他们的人商量的,切断楼栋的供电,好让他们逃出去。”黄奕良的语气十分肯定,“老大,我为您立功无数,您要信任我。” 闫白岩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捻灭了手中的雪茄。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他黑色锃亮的手枪,拿在手里端详着。 黄奕良看到闫白岩掏枪的瞬间眼睛都瞪圆了,他吞下一口唾沫,努力地通过深呼吸来镇定自己。 “黄奕良,自从你加入我们帮,我一直都没怀疑过你。”闫白岩看向黄奕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谢谢老大,我以后一定做的更好。” 闫白岩点了点头。突然,他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将手枪别回了自己的腰间,道:“我知道你会的,你肯定能在我这里混出个好地位的。” “谢谢,谢谢老大,我肯定全心全力为您,为帮派做贡献,您放心。”黄奕良这才放松地跟着笑笑。 没过多久,猕等三人回来了——他们已经将穿着制服的湘的尸体丢入了郊河里。 “老大,事情办好了。”阿武对闫白岩说。 “老大,接下来,还有什么活需要我们做?”黄奕良问。 闫白岩背对着黄奕良,没有作出回应。 正当黄奕良要再开口时,闫白岩忽然转过身,用无比冷煞锋利的眼光刺向黄奕良:“去把莱利,还有他的几个同伴,全部给我活捉回来。” “啊……好,这个我们能办,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就在今天之前!!” 闫白岩突如起来的爆发,惊到了在场的大部分人,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黄奕良被吓呆了,他僵在了原地,既惊疑又无辜地看着抑制不住怒色的闫白岩,舌头打转,却不出声。 “能做到吗?”闫白岩朝黄奕良走近一步。 “我,我们可能一天之内办不到,老大……您能不能宽限几天?” “你做不到,对吧?”闫白岩冷冷地说,接着对捷盎寺使了个眼色:“老捷。” 捷盎寺走过来,从他红色的西装内兜里掏出了一部紫色的手机,展示给黄奕良看:“奕良,你没什么远见,诡计倒不少啊,知道这是什么吗。”说罢,捷盎寺将手机递给了闫白岩。 黄奕良一脸茫然和无辜地摇头:“什么?这是什么,我真不知道,老大。” “潇的手机。”捷盎寺说。 黄奕良听罢,无辜的神情瞬间溃灭,绝望地垂下了脑袋,双肩也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似乎一切解释都将是空泛无力的。 尽管黄奕良无从辩解,但他还是勾着头,以一种无比可怜的求饶眼神看着闫白岩,像是想说什么来求取宽恕。 然而闫白岩压根不给黄奕良任何机会,他断然扭头对车旁同行的两人唤到:“彦杰,瓜竖。” 车边的两人立马昂头冲闫白岩致意,等待发命。 只见闫白岩指了指黄奕良的左胳膊,接着,他用右手在自己的左胳膊大臂处,作出了横向截砍的示意动作。 “剁掉。”他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毕业季(番外篇) 公元2442年,雪际历年十五年的夏天,又是一年毕业季。 缰矢城的一家私营保龄球馆里,几个从城市中学刚毕业不久的男生,聚在这里——做一些整理球瓶,接待顾客之类的零工。 午休时间过后,来玩保龄球的人逐渐增多,毕业生们也开始从悠闲转变得忙碌起来。 “下午的工作又开始了,大伙该打起精神了,”柜台后面几个毕业生中的其中一个寸头男生说,“今天是周末,一会儿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不想做了——呵——”另外一个短发男生趴在柜桌上伸了个懒腰,接着开始抱怨,“厚婷鹭真是的,我们都毕业这么久了,还要我们几个来做社会实习工作,就是摆脱不了这家伙的阴影。” “别这么说,盎寺,厚老师答应我们了,坚持完成这一个月的实习,她就可以帮我们几个找到工作。”这人说完,就又有一批顾客走进了场馆,他便起身去接客,走之前还指了指另一旁趴着睡觉人:“盎寺,把他叫醒。” 寸头男生刚走,另外一个刚摆好球瓶的男生就走回了柜台旁边,从运动衫里摸出烟盒,取出两支香烟,其中一支递给了捷盎寺。 “老捷。” “嗯?” “李布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李布啊,不行,不行。”捷盎寺看着走远的寸头男生,嫌弃地撇撇嘴,“我一直都觉得这人很不行。” “具体说说,他不行在哪儿了?” “唔……从他当班长开始,我就感觉他总喜欢耍官威,自命不凡的模样,我看不惯得很。”捷盎寺说,“白岩,你觉得呢。” “你说的对。”穿运动衫的男生哈出一口烟气,“他刚才和我擦肩而过,居然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靠,真是目中无人,一个班长牛什么啊。”捷盎寺附和着鄙夷道。 然而就在李布在带着几位客人往馆里走的时候,有一个看上去比几个毕业生大好几岁的黄发男生走到李布的身后,狠狠地推搡了李布一把。 李布被推得一个踉跄,最终没有控住平衡,扑倒在了地上。 “刚给我们摆球瓶的混蛋呢?”黄发男生朝李布怒吼道。 这突发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场馆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布从地上慢慢站起,他拍拍身上,看着黄发男生凶神恶煞的双眼,没有回答。 “问你话,刚才给我们摆球瓶的人呢?叫他滚出来!”黄发男生恶狠狠地走近李布,极具挑衅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完了,惹事的,白岩。”柜台后的捷盎寺说。 闫白岩拉好运动衫,没说二话就朝黄发男生走去。 “是我给你摆的,有问题吗?” 黄发男生也朝闫白岩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叱骂:“你的烂手,是怎么摆的球瓶?若不是你,我就击倒全部了!” 闫白岩不回话,他和黄发男生相向走到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黄发男生明显要比闫白岩高出小半个头,身材也更魁岸。 “态度放好,我可以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闫白岩同样硬气,但语调冰冷,像是在警告。 “你这个小崽子,还敢和我叫板?啊?” 黄发男声调越来越高,说着用拳头搡了一下闫白岩的胸口。 捷盎寺见对面开始动手,便站起身朝两人走来,黄发男同行的几个同伴也走了过来。 旁边的李布掏出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报警。然而,其中一个黄发男同伴却夺走了李布的手机,抛到了高处。 “昆!”捷盎寺拧过头喊了一句。 捷盎寺的一声喊醒了一直趴在柜台后面睡觉的男生,他揉揉双眼,当他看到眼前众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便瞬间清醒了。 昆动静很大地挪开凳子,像一头灰熊一样地站了起来,“咚咚”地跑来。他的身形甚至比黄发男的还要硕大。 “呵,就你们几个垃圾小孩还想要和我们干一架是不是?”黄发男用食指戳向闫白岩的鼻尖。 然而,黄发男刚伸出手,闫白岩就掰住了他的手指,一脚蹬在了他的下腹上。 立马,斗殴一触即发。两边的人同时扑向了对面。 先是黄发男和闫白岩缠在一起,闫白岩往那人的脸上接连抡了好几拳,紧接着被黄发男的同伙扯开,几人齐力殴打着闫白岩。 捷盎寺和昆上来帮忙,尽管一对一来说两方难分难解,但是黄发男方多出一人,所以渐渐的,闫白岩等人就开始变成挨揍的一方了。 这个时候,有两对情侣走进了保龄球馆,其中一个人黝黑肤色男生看到场馆内的互殴场面,立马上前去分解双方。 “嘿,这里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 “滚蛋!”黄发男冲来劝架的黑肤男生踢出一脚,男生却灵敏地躲开了。 “可以帮帮我们吗,他们在这里惹事,能帮忙报警吗?”李布跑过来,请求黑肤男生的帮助。 “警察来了早出人命了。”男生扔下一句,然后就和另一个个子稍矮的黑肤男生朝扭打成一团几人走去。 高个黑肤男生先是找准一个黄发男的同伙,利落地击打了他的脖颈和膝窝,然后一个顶摔,锁住了那人的喉,最后再一记重拳将他打懵。 接着,他又用类似的办法制服了另一个人。这时,剩下的三人同时朝他扑过来。男生有点难以招架了。 好在此时,另一个矮个黑肤男生,以及闫白岩等三人也同时冲上来帮忙,五人协力,最终将三个敌人放倒在地。 闫白岩等人个个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打垮了黄发男等几人后,三人还不肯罢休,继续踩打几人,似乎要加倍地将受了的伤打回去。 “够了,够了,昆,白岩,别再打了。”李布劝道。 “谢谢你,谢谢救了我们,真是恩人啊。”捷盎寺握住了高个男生的手,显得激动不已,他的牙已经被打掉了一颗。 “呼……兄弟,你真是厉害,看你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这么能打。”昆躺在地上,摸着脸上的青紫的隆起说。 “这没什么,我的身法还有待进步,但是对付这些流氓肯定绰绰有余了。” “搏击,是吗?”坐在地上的闫白岩啐出一口血痰。 “没错,是搏击,但都是从我女友的爸爸那里学到的。”高个男生说着,冲她的女友做了个顽皮的鬼脸。 “我也喜欢搏击。但是没有机会学,只在网络上看过散打的教程。”闫白岩继续说,“平时我会做增肌训练,但是对于搏击,很难有实战练习的机会。” “嘿,老哥,你说,你平时也总愁没人陪你训练,不如我们组织一下,互相练习试试?”矮个男生对高个男生说到。 高个男生歪歪头,挑了下眉毛:“帕切斯,这可真不错,正巧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嘿,怎么样,大伙有想法吗?”帕切斯问其它人。 “同意。”“好主意。”“一定加入。”其它三人都同意,唯独李布摇了摇头,走开了。 “棒极了,哥们,搏击俱乐部,大伙有时间的话,聚起来商量一下怎么组织。”高个男生笑出了洁白的牙齿。他走到闫白岩身旁,伸出手,让闫白岩抓住后站起身。 “行啊,兄弟,你叫什么?”闫白岩问。 “莱德尔·莱利,叫我莱利就行。” 帕切斯也向躺着的昆伸出手,但是昆吃力地摆了摆手。 “喂,我说,要不替你叫个救护车?”捷盎寺问昆。 “那倒不用,我歇会就好了。”昆大喘着气说。 “从刚才的两回合看起来你们的底子都不赖嘛,至少不用在基本功上练太久,哈……”莱利说得起劲,但是却没有发现他身边女友早已面露怨色。 “怎么样,我的丽莎迪丝,搏击俱乐部,你怎么看?”莱利将脸凑近女友。 “莱德尔,你要是真的去搞什么搏击俱乐部,就别再来找我。”说罢,丽莎迪丝就撒开莱利的胳膊走出了场馆。 “女友管我严,我习以为常了,大伙莫见怪。”莱利尴尬又不是很当回事儿地笑了笑,“搏击俱乐部这事儿,绝对没问题。” 莱利说完,对闫白岩三人友好地眨了眨眼,便转身追丽莎迪丝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暴怒的白岩 就在闫白岩“剁掉”的口令刚刚发下的那一刻,黄奕良立马拔腿往河堤的方向拼命跑去。 身后,枪声很快就响起。但是黄奕良已经跑到了岸堤边,接着,就像跳高一样翻过了岸堤护栏,从近十米高的岸堤跳进了河里。 闫白岩瞬间失控,开始破口大骂。彦杰和瓜竖两人跑到岸堤旁,下面却只有轻拍堤坝的河浪和几只停泊的快艇,没有黄奕良的踪影。 “老大,他躲起来了。” “那就下河去找!”闫白岩暴怒呵骂,“眼睁睁看着他逃,你们这俩废人,必须把他活着带到我面前!” 彦杰和瓜竖毫不敢怠慢,马上从旁边的河滨坡道往河堤下面跑去。 “全都去给弟兄们传话,找到惠利,我现在马上要见到她,马上!”闫白岩大声对剩下的人说。 话音刚落,在场其它人,除了捷盎寺,全都四散地跑进后面的人群中,向众人传达闫白岩的命令。 闫白岩立在原地,切紧齿关,他的嘴唇已经恨得发抖,双眼已经气到泛红。他闭上眼,攥紧的双拳砸在了车门上。 “白岩,要不我安排……”捷盎寺刚想说什么,却被闫白岩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似乎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河堤下面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接着是一声嗥叫。 “怎么回事?”捷盎寺从面包车里取出一把微型冲锋枪,沿彦杰和瓜竖走的路向坡道下走去。 然而,捷盎寺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了躺在河岸边的彦杰和瓜竖,以及在船舶码头一辆摩托艇上的黄奕良。 “喂!你敢跑!”捷盎寺朝船舶码头跑去,但此时黄奕良已经发动了摩托艇。 捷盎寺急忙上好冲锋枪的弹膛,一边跑一边朝船舶码头扫射。 冲锋枪的子弹打在的停泊的快艇上,但是黄奕良的摩托艇已经开出了码头,身后激出的一大股白色水浪,挡住了他的身影。不一会儿,摩托艇就远离码头,借着河浪的推劲向下游快速飞去。 “靠!”捷盎寺气愤地双脚跳起,狠狠跺了一下地。然后,他跑到坡脚,彦杰和瓜竖的旁边。 只见彦杰的头被子弹击穿,血和脑脊液流了一地。瓜竖的胳膊和大腿中弹了,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坚持住,瓜竖,我马上叫阿保拿药剂来。”捷盎寺脱下西服外套,扎在瓜竖还在喷血的伤口处,然后立马键起手机。 然而,阿保的电话没有接通,捷盎寺大骂了一句,又键了另一个号码,却依然不能打通。 “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啊!”捷盎寺急得声音变得更尖细了,他又键了一个号码,这回终于通了。 “阿懿,开你的摩托从河滨道下来!快点!瓜竖他快坚持不住了!” 另一边,河堤上面,闫白岩正在努力平复自己怒火中烧的情绪时,有两个人从人群中向他跑来。 “老大,我们得给您通报一下。”其中一个人说,“惠利逃走了,在您下达命令之前就跑了。” “没错,老大,惠利的那辆粉色迷你,突然就一溜烟开走了,紧接着我们就听到您下令要活捉她。”另一人说。“不过,已经有弟兄去追她了。” “那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去追!”黄奕良怒目切齿地吼道,额头上青筋凸起,好似眼前的两人就是他的仇人。 那两人吓得一缩,立马扭头跑了回去。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辆货车出现在剧院的侧边,朝着闫白岩快速地开了过来。 看见货车,闫白岩极度愤怒的气焰才算是消退了一点,他迎着货车走去。 可是,货车似乎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冲冲地朝着闫白岩开来。闫白岩察觉到异样,侧着扑出身子躲开了,然后迅速掏出了他黑色的手枪,瞄向驾驶室。 货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人推开驾驶室的门下了车,臂弯下夹着一把猎枪,是昆。 昆看见闫白岩后,嘴角弯出一个既怨恨又兴奋的弧,他抄起臂弯下的猎枪,朝闫白岩走来。 然而,闫白岩的反应速度却超乎想象的迅捷,昆还没有拿正猎枪,他就早已瞄准昆的胸膛扣下了扳机。 等到昆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早已命中了自己,在他的胸口炸开了花。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色战斗服 手枪子弹命中昆的胸口,发出炸裂的声响。但炸出来的并不是血,而是一个鼓起的气囊。 闫白岩惊讶地看着被子弹打中却安然无事的昆,又接续开出几枪,可同样无济于事。 昆没有将手中的猎枪端正,而是像举棒球棍一样,双手握住枪管,举过头顶,一步步地走近闫白岩。 闫白岩见状,慌忙双腿蹬地站起身,从身侧抽出利刃,朝昆的肩膀劈去。 昆也不躲闪,任由刀刃劈击在自己身上——不论刀刃刺到哪里,都会被气泡弹开。 闫白岩察觉到了昆身上穿着防护服,而此刻昆的猎枪正朝自己身上挥来。闫白岩灵活地一个卧身滑铲,来到昆的身后,让昆的挥击扑了空。 闫白岩从身后抱住昆,将他的双臂锁死,同时开始拽脱他身上的防护服。而昆则死命地拽住防护服的衣角,不让闫白岩脱。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码头外的帮派成员们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便一哄而上,朝两人这边跑来。 但是,就在此时,货车的车厢门突然从里面被踹开,一个被黑色金属制服包裹的人走了出来。 当他看见朝河堤这边跑来的帮派成员们时,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货车顶,然后平举起双臂,顿时,一大束激光暴击在地面上,将码头入口的木制地面烧出了一个巨大的断口。 这次猛烈的激光扫射,不仅阻拦了帮派成员们的路,甚至吓得不少人往回跑。 恰在这个时候,背着瓜竖的捷盎寺也从坡道上来了,他看到正缠在一起的昆和闫白岩,想都未想就扔下了背上的瓜竖,跑去帮助闫白岩了。 而穿黑色战服的人此时也立即变向加速飞向闫白岩,然后用尽全身的冲力踢在了闫白岩身上,将他踹飞到十几米外。 捷盎寺眼见闫白岩被踹飞,愣了半秒,马上换了个方向,跑向了面包车。而挣脱了闫白岩的昆则拽正了身上的防护服,抄起猎枪向闫白岩跑去。 这时,有几个帮派成员绕到了剧院后面,黑色战服人看见后,又是一轮激光扫射,彻底封锁住了码头的全部出入口。 捷盎寺跑到面包车旁,从车里取出了一把重型八管霰弹枪,将枪口指向了空中穿的战服人。 战服人这才注意到捷盎寺已经举枪瞄准自己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捷盎寺已经开枪了,“轰”声响起,战服人被强力的霰弹打得在空中翻滚了一圈。 捷盎寺开始重新装弹,战服人虽然被打中,但并未受伤,他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就向捷盎寺俯冲下来,用和对闫白岩同样的方式踹在了捷盎寺的身上,让他飞出岸堤,掉进了郊河里。 另一边,昆手中紧紧握着猎枪,奔向倒在地上的闫白岩。他冲到闫白岩身边,挥舞起猎枪,狠狠地用枪托猛击闫白岩的脸,一下接一下,每一下都比上一下下手更重、更狠。 “我今天必宰了你!你这个畜牲,你对普西做的,我加倍还给你!” 毫无还手之力闫白岩,就这样挨着坚硬枪托的狠揍,每被揍一下,他就全身抽颤一下,但却一声都没有出过。 “你个畜牲!杂种!混蛋!贱人!烂货……” 昆每打一下都要狠狠骂一句脏词,似乎有无尽的心头之愤,不管打多少下都无法解恨。 重击声不断,伴随鼻骨断裂声和牙齿的碎裂声,每一下都让闫白岩吐出更多的鲜血。 终于,昆打累了,于是直起身喘息休息。地上的闫白岩睡在吐出的鲜血上,乱发遮蔽住血肉相间的脸,一动也不动。 昆休息了半分钟,又挥起了猎枪,开始继续殴打闫白岩。但刚打了两下,战服人就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昆扭头朝战服人怒吼。 “够了,不然会打死他的。”是湘的声音。 “这个畜牲难道不该死吗!”昆眼睛里满是发泄不完的愤怒。 “暴力复仇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目的,”湘说,“如果打死他了,他就永远也没有顺服的机会。现在这样已经够了,过度后我们就失去原则了。” “他怎么可能顺服!要是不给够这贱货教训,他还会继续做畜牲的事儿的!” “我会有办法的!”湘十分坚定,“如果他不屈服,不愿改进,我会继续来教训他的,那时候我会比这次做的更狠。” 昆回头看向被打得面目全非的闫白岩,眼里似还有未平息的愤恨,不过还是咬牙略带不甘地说:“好吧,白岩,我和你的账,暂时就先放一放,但还不算完。听见了吗,混账。” 昆说完踢了闫白岩一脚便退开了,湘走上前来,他半蹲下身说到:“闫白岩,听好,我们今天算是给你了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我说过,你赢不了我,从今以后远离我们。还有,你的罪行太多,我以后还会监督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作恶,那我们之间将没完没了。” 湘说完,走到昆的身边,从身上拿出一粒缩携胶囊,递给昆。 昆打开胶囊,一套火箭飞行器闪现在他的手中。 湘简洁明了地给昆交待了如何使用飞行器,紧接着启动了黑色的战服,飞到了码头外的人群上空,按下了腕部的一个按钮,瞬间,一颗强光弹飞出,眩晕了下面的所有人。 “利用暴戾而为所欲为的人,结局都是不好的,”湘用战服的扩音器广播道,“我劝诫你们应该认真反思,自己不应该做什么。否则,下场就会像今天的闫白岩一样。” 被光弹迷眼的帮派成员们个个都捂住眼睛痛苦地嚎着,而大多数人的嘴里同时也在叫嚣怒骂着,甚至有人朝天空胡乱开枪乱打着。 这时候昆已经穿好火箭飞行器,朝湘飞来了,他说:“别妄想说通他们这帮痞子了,他们都是一群烂人,能听你的话才怪了。” “大多数人是这样,所以他们才在一起同流合污,但不是所有人。” “我是不太信。” “不管怎么说,事儿暂时结了。”湘说着伸出起一只拳头。 昆也伸出拳头,用拳面碰了一下湘黑色的铁拳。 湘加强了脚底的推进器的蓝焰,昆也加大火箭喷射力,两人一前一后飞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伤的休克 一间诊室里,一名主任医生手扶下巴,目不转睛地阅览着一份检查报告,嘴里碎念说:“不可能呀,不可能的……” “呃,医生,请问,他们两人的情况还好吧?”站在一旁的阿保问。 “太神奇了,我坐诊二十来年,第一次见到失血性休克却没有出血口的病人。” “只要补液和肌性辅助药物,他们应该没什么大碍吧。”阿辛说。 “嗯,确实是这样……但是……他们的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医生抠了抠秃顶的脑袋,“可能他们的休克别有成因,我们的检查力所不及,我建议把他们转到更大的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不,不,医生,您多虑了,”阿保连连摆手,“可能只是一些偶然因素,只要他们这次能够没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好吧。”医生递回报告,另一只手还在挠头,“那他们应该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您,谢谢。”阿保接过报告,握了握医生的手,和阿辛走出了诊室。 诊室门口,湘和昆等在那里。阿保看见湘后,笑着点头走过去。 “你们没事啊,真好,你的朋友都得救了吗?” “全部都得救了,莱利和丽莎迪丝两个人怎么样?” “我们赶上了,他们两个及时输上了血,现在在病房里,不会有大问题了。” “感谢你们出手相助。” “你们是帮派的人?”昆问。 “嗯……对,之前是在帮派里,呃,我们是被人抓去的,一直在找机会跑掉……反正以后再也不是了。” “在帮派里的日子里,白岩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阿保脸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们只是在做研究,”阿辛推了推方框眼镜说,“我们最先也不知道帮派在拿我们的试验品做什么。” 昆刚想回嘴,湘抢先说道:“好了,不要争论这些没用的,我们先去看看莱利和丽莎迪丝吧。” 湘这么一说,众人才闭口不争。于是,阿保和阿辛两人带着湘和昆上了二楼的住院部,进了莱利和丽莎迪丝的病房。 只见莱利和丽莎迪丝都正在输着血,两人还都处于昏迷状态,一位护士在旁边看护两人。 “他们不会有事吧?”湘问。 “两个人失血都不少,清醒过来至少还应需要四个小时。”阿辛说。 “莱利还真的不是内鬼……那会是谁……”昆小声叨咕了一句。 “我们得叫大伙儿轮流看护莱利和丽莎迪丝了。”湘说。 “我觉得我可以帮上一些忙,我和阿辛现在已经孑然两身了,”阿保说着,扭头看看阿辛,“我有点想要加入他们了,阿辛。” “可以,阿保,我跟着你。” 阿保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湘,犹豫了一下,慢慢开口说:“老兄,你们真的很厉害,你看我们,能和你们……” “没问题,你们也很厉害。而且能救我们朋友一命,已经获得我们一定程度的信任了,相信我们也会成为朋友的。” 昆没有说话,但他勾起的嘴角还是显示出了一丝不明显的蔑视。 “那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真名。”阿辛说着伸出一只手,“我的名字叫西沢兰宇。” “我叫颍湘。”湘握握阿辛的手。 “昆。” “我叫易水寒,”阿保握住湘的手摇了摇,“感谢你们接纳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笔录 埃德加博士调节火箭飞行器,从天空中缓缓降下来,落在街道上,一所警察局的门口。他将飞行器解开,然后推开警察局的走了进去。 警局的大厅里几个排队等待立案的人正议论着什么。 警察们似乎显得人手不够,从这间屋出来立马钻进另一间屋,连来警局立案的人都顾不上搭理。 埃德加在警局的大厅转悠了几圈,但一个熟人都没有见到,也没有有暇余的警察接待,便只好坐在了等候区的位置。 半晌,才有几个人被一个警察接入了一间讯问室,埃德加扶住了脑袋,开始小憩。 又过了不知多久,埃德加才听见有人喊他。 “埃德博士,埃德博士。” 埃德加睁开眼睛,发现了身边的人,是湫。 “您在这里等了好久吧,博士。” “还好,我睡着了。”埃德加尴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呢……大家都在这儿?” “对,我们刚做完笔录,警察说您也需要做笔录。” 埃德博士跟随湫从走廊拐进一间讯问室,早晨所有去毕次元家的人都在里面,还有一名女警察坐在讯问台后面。 埃德加坐在讯问台前,警察打开了录制系统,开始了笔录讯问。 警察首先问了身份,然后又问了几个事件经过的问题,埃德加都如实回答了。 “……我和那位叫昆的年轻人被帮派关在一辆货车上,”埃德加陈述到,“货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后,车顶就被激光锯开了,穿着碳合金战斗制服的湘帮我们解开了手铐,然后,他给了我和昆两台火箭飞行器,让我们飞到警局,昆不肯,他坚持要去找闫白岩。湘反对昆这么做,两个人争论了几句,最后湘说——” 就在埃德加说到这里时,讯问室的门忽然开了,两个穿警服的年轻男生在门口探头扫视众人。 “喂,你们两个,有事吗?”女警察问。 “没事儿,泰智。”一个男警察靠在门框上。 “我正做笔录呢,没事就关门出去。”女警察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没关系,你继续录,我们只是听说是帮派的事儿,就来听听。” 女警察无奈地摇摇头。“您继续。”她对埃德加说。 “好,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湘说他从帮派成员身上找到了被拿走的气泡防护服,就给了昆,然后同意了昆和他一起去,嗯,然后我就一个人用火箭飞行器飞过来了。” “那么看来你们都不知道湘和昆现在的情况?”女警察问。 “是的,湘说他收集到了一些信息,他和昆准备商议一下,然后直接去找闫白岩。” “找到闫白岩,然后做什么?”女警从录像机后面探出头,认真地问到。 “唔,这个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说。” “警官,我这么告诉你,昆他肯定要干死闫白岩那家伙了,湘他想制止都没法子的。”坐在后排的锐冒了一句。 “可如果是打帮派头子这种恶霸,肯定也不用承担责任吧!那人真的虐杀了无数人呢。”毕次元爸爸紧跟着说。 “你们真是乐观,”毕次元妈妈说,“我还担心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事呢……” “这些是后续工作,都不在笔录的范围内。”女警察打断道。 “好吧,那辛苦你们了。” “必需的讯问已经结束了,你们还有额外的信息没有?” “没有了。”埃德加摆摆头。 “嗨,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也没有,无趣。”门口的年轻男警察失望地说。 “你们两个,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审理部帮忙,悠闲散漫像什么话,当心被通报批评。”女警察不满地说。 两个男警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开了。 “这两个人,怎么和警察的形象一点儿都不符。”毕次元爸爸悄声对毕次元妈妈说。 女警察听到了毕次元爸爸的话,说道:“我们警署也在调查这两个人的不良记录。我们确定的是,他们和帮派是有往来的,但还没有查到过他们有真正直接或间接地参与犯罪活动。” “警察还和帮派有联系?”毕次元爸爸吃惊地撑大了眼睛,额头的褶皱都被绷出了好几道。 “你们不怕他们滥用警察的职位,为非作歹吗?”茆紧跟着问。 “不用担心。这些我们都有考虑。他们只是助理级,没有实权,重要的文件和档案他们都接触不到。我们上级也想利用这两人作为帮派动向的窗口,一边观察情形,一边与帮派对抗。” …… 就这样,湫等一伙人在警察局做完了笔录,并留下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女警察送众人到了一间休息室,在这里等待湘和昆后续的消息。 刚一进休息室,锐就翻开手机试图联系昆,可昆的手机却是关着的,完全打不通。 “这什么情况!联系不上昆,我的天,这下完蛋了,他们的死活完全不知!”锐的胳膊带动半边身体狠狠甩了一下。 “现在莱利和他女友也仍下落不明。面对整个帮派,湘和昆的压力真的很大。”茨博压紧了眉头,双拳也不自主地攥紧了。“我也不该逃的,现在我得去帮忙。” 湫赶忙阻拦道:“不要去,茨博,我能理解你现在很焦急,但是我们不知道湘和昆的目的地,也没有很好的装备,就这样出动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湘会后续和我们联系,在这之前,我们最好先按兵不动,留在这里最安全。” “湫说的对,不要冲动,年轻人,湘也没有给我透露他们的去向,我们盲目地出动,万一再被捉住了,就是徒增更大的麻烦了。”坐在沙发上的埃德加说。 茨博没有放松紧蹙的眉头,不过他回头看向了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鬼,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却在这里干等是最难受的,那但愿昆他们几个伙计都能没事儿吧!”锐焦躁地在手中反复揉捏一颗烟爆珠。 “闫白岩,他真的不肯罢休。”菁说。 “为什么闫白岩就是不愿意改变,不会醒悟呢。”茆道。 “他真的很难改变,至少现在的他不会,”菁继续说,“我有顾虑的是,如果湘这次成功救到了莱利和丽莎迪丝,这只会让闫白岩的复仇心更重,他的性格本如此,今后他还会不断来找我们寻仇。” “我的妈啊……”毕次元爸爸和妈妈同时崩溃地捧住了头。 “我是想,昆说他想杀白岩一千次。如果昆这次成功碰到白岩,那他能不打死白岩,就已经是大奇迹了。死了的人还找鸟的麻烦啊,白岩记仇的根再深,也肯定经不住昆的这一番超级修理。” 就在锐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忙掏出来。 “是昆!”锐惊喜地举起了手机,然后按下接听键。“老哥?” “喔呼!你们没事儿?”锐大呼着从沙发上弹射了起来。 “哦……哦!我靠,真的假的,你们知道内鬼是谁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结束的斗争 中午,警察局给休息室的湫等一伙人送来了午餐。 午餐后又过了会儿,终于,众人盼来了平安归来的湘和昆——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张新面孔。 看见了安然如故的湘和昆,众人的心总算踏实落地,每个人的脸上也都绽出了欣慰宽心的笑容。 简单地表达了平安重聚的喜悦之后,湘给其它人简短介绍了一下他刚认识的两位新朋友,易水寒和西沢兰宇,湘说完,两人稍带拘谨地对其它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带领湘等四人的警察开口道:“这四位是来接你们的离开的,他们已经做完了笔录,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如果后续还有其它事务可以再来我们警署,我们有必要也会联系你们。” “喂,警察老哥,可以提一个不算过分的请求吗?”锐问。 “讲吧。” “你有听昆和湘讲述我们的遭遇吧,现在我们可是帮派的头号目标,走在街上随时有被狙掉的可能。我就想问,能送我们一程吗?” “我们抽不出人手,”警察头也不回,但还是在门口站停了,“我去替你们问问看吧。” 这警察走了不久后,换来了之前讯问湫和埃德加等人的女警察来到休息室,并说她可以送大家回去。 就这样,众人跟着女警察走出了警局,上了一辆面包警车。 众人都在后车厢坐好后,女警察问到:“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先去看看莱利吧。”茨博提议说。 “行。”众人同意。 “警官,请送我们到嘉厦医院。”湘冲驾驶室说到。 警车发动,从停车场开上大路,往嘉厦医院的方向驶去。 路上,昆向众人讲述了他和湘是如何配合起来“教训”闫白岩和其它帮派成员的。昆讲述时,双目中充盈着复仇成功的荣耀和似乎未了结彻底的余愤,并且他一边讲着,手中还一边用力比划着各种姿势,沉浸在狠狠暴揍闫白岩的每一个动作中,意犹未尽,激动得不能自已。众人同样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终究还是没杀了他?”昆讲完的时候,锐问。 “没有。”昆摇摇头,双手叩在了膝盖上,“这可能是我犯下的一个大错,白岩这种骨子里的贱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现在就看湘,他说他可以把白岩改造成良民,我暂就相信了他。” “我们代替不了任何刑律,不能随意处决一个人,不杀他是对的。”茆说。 “是的,湘没有做错什么,”菁说,“但白岩他自负的根在心中扎得太深了,湘,如果你真想改变他,这会是一件长久之事。” “嗯,我了解了,这件事我会尽全力的。我能保证的是,至少大家不会再因帮派而困扰了。” “就是说,帮派应该不会再来招惹我们了吧。”毕次元妈妈恳切地望着湘,期待着肯定的答案。 “只要我们都像现在一样团结,他不会敢再来找麻烦的。”湘百分肯定地答道。 “谢天谢地……”毕次元爸爸全身如释重负。 “以我和闫白岩以前共事的基础,我说一句,闫白岩虽然会不惜代价去复仇,但他有时候也是懂得取舍的。”易水寒说道,“我亲眼目睹了湘单独一个人救下他的伙伴,他真的厉害极了,尽管不用战斗盔甲,也能在格斗上碾压闫白岩。闫白岩之前来惹是生非,应该是因为他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厉害。嗯,现在他知道了,大概率上不会再来犯比他强这么多的一个集体了。” 易水寒话音未落,众人的眼中就皆表现出意外的目光。易水寒刚说完,好几个人便同时开口说话,但最后还是被锐抢到了话茬:“有意思,白岩的搏击被湘碾压了?说说,详细说说。” “那是因为我用——”湘刚想要解释,却被锐食指竖在嘴边一串响亮的“嘘”声制止。 于是,易水寒开始详讲湘是如何在帮派老巢和闫白岩单挑的,以及那个时候半空出现的诡异黑洞、自己和西沢兰宇投奔湘后给莱利和丽莎迪丝治疗的过程,都叙述得丝毫不漏。 等到易水寒讲完,所有人的脸上除原本意外又多出了许多更复杂的表情。 “原来你们就是研制可以迅速治愈伤口药剂的人啊。”茆叹道,表情惊讶得凝然。 “嗯,是,是我们。”易水寒说到这里抿住了双唇,微微勾下了头,“我承认我们用这项技术帮助帮派做了不少不人道的事,但我们也是被他逼迫……” “你看着那些在死亡边缘无法解脱的人,心中担惊受怕的却只是自己的下场,是这样吗?”茨博质问易水寒。 易水寒将头埋进胸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从齿缝间挤出泣声:“对不起……” “也不用太过自责,孩子,不管我们谁被抓去,可能也都没法保证能够舍己救人。”埃德加说,“这项技术很了不起,未来用它造福人类,将功补过吧。你们现在跟着我们,也算走上正道了,我们也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才。” “等一等,如果是这样,那闫白岩是不是能用这种药剂治愈自己?他很快也能像没有受过伤一样吧。”湫问。 “靠!忘了还有这件事,果然不该给他留活路!”昆猛然地大吼道。 “不会的。”西沢兰宇推了推他的方框眼镜说道,“使用这种药剂前还需添加一种饱和酯类物质,否则无法生效。这一道工序只有易水寒和我才会。” “太好了,我们不仅击垮了帮派头子,还夺走了他赖以生存的治愈术。”毕次元爸爸极为得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湘,我现在很想知道的是,在我们间和帮派有联系的内鬼,到底是谁?”菁转头看着湘,问。 菁的话音刚刚落地,众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湘。然而恰在此时,警车也停了下来。驾驶室的女警察打开车厢上的小窗:“嘉厦医院,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录音 众人下了警车后,女警察开走了警车。众人走进嘉厦医院的住院部,来到了莱利和丽莎迪丝的病房前。 “是谁在陪护莱利和他女朋友?”茨博问到。 “我叫莱利的表弟过来了。”昆说着敲响了病房门。 静候了片刻,病房门打开了,莱利站在门后,当看到朋友们时,他不禁咧开嘴笑出了洁白的牙齿。 “莱利,你已经没事了?” “当然,茨博,我可不能一直昏迷下去,否则就太耽误事儿了,”莱利退到一边儿示意其它人进屋,“看起来大伙儿也都没什么事儿咯。” “帕切斯呢?”昆走进病房问。 “被我打发回去了。”莱利回答,没有正眼看昆。 众人走进病房后,躺在病床上的丽莎迪丝坐了起来,同众人打招呼。 等所有人进了病房后,莱利关上了房门,一边说:“今天一大早,丽莎迪丝和我刚起床,就被十来个白岩的狗冲破了家门硬闯了进来,我没来及反应,那帮狗仔全都掏了枪,然后就绑我们做了一上午人质。谁能给我和丽莎迪丝讲解一下,今天上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白岩那崽子最后怎么样了?” 于是,众人一齐将上午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他们在警车上的交谈,全部告诉了莱利和丽莎迪丝。 上午大伙们的经历,有无数地方都让莱利和丽莎迪丝感到惊奇与意外,甚至难以置信。 “……所以说,我猜测闫白岩也不会敢再来滋事了的吧。”易水寒说到这里,上午众人和帮派间斗争的惊险遭遇才算是全部讲完了。 莱利听完时脸上已经揉杂了千万种情绪,感慨地说到:“靠、靠!我上午要是能早动身十几分钟,也不至于让伙计们缺一个人手。我家和普西新家的位置,肯定也是内鬼传给白岩的,靠,到底是他妈的哪个混蛋干的。” “我们已经知道内鬼是谁了。”湘说。 “谁?” “可以听下这个。”湘从运动服口袋中取出一颗缩携胶囊拔开,黑色的金属战斗制服显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点了一下制服头盔内侧的一个触钮,接着,头盔灯亮起,并开始播放一段录音。是猕讲话的声音。 “昨天我去黄奕良的寝室找他……” 制服头盔开始清楚地重述着猕在车上告诉阿九和阿武他所发现的秘密。 众人听着录音中的对话,神情逐渐惊惶起来,刚开始,几人之间还不敢置信地交换眼神。但听到后面时,所有人完全都被惊得目怔口呆,脸色煞白。 等到录音播放完,头盔的灯灭下去的一瞬间,毕次元的爸爸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抱头咆哮起来,随之哭出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我们对她那么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惠利……她一直都我很好的朋友,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菁青蓝的眼瞳上闪现出了委屈的泪膜。 “你、你,你不要不负责任,你能确定这人不是在诬陷惠利姐?她对我哥哥比对任何人都要好!”神态一向柔弱的立克忽然一反常态地语气很冲地质问湘,他的衬衫在听录音时被捏皱了。 垂头掩面的毕次元妈妈摆手制止住了立克。“真的,这个事实我难以接受,但是,我也不意外,我看得出来,惠利的心不在我的普西身上。” “惠利她向来都很善良的啊……”茆的神情也极度失落,“我真不敢相信这一连串的事是她做的。” “湘,我就问,这是你从哪里录到的?”莱利指着头盔问湘。 “易水寒和西沢兰宇送你和丽莎迪丝来医院的时候,我去追赶闫白岩,半路上碰见了惠利和黄奕良。黄奕良用枪射中了我制服左眼的灯,我就借机装作被射穿了头。然后黄奕良叫几个小弟把我装上车带给闫白岩,我在车上录到了这些对话。制服的金属外壳变形了,我就穿着制服内层的黑碳合金制服脱身去找昆和埃德博士了,把蜕下的白色外壳留在了车内,刚好也可能让闫白岩误以为那是我,放松些警惕。” “靠,那我们怎么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直接打电话给惠利,或者可以问潇,看她被毕次元和惠利约出来聚餐的事和录音里所说的是否相符。” “对了,惠利人呢?”茆问。 “没找见。”昆回应,“惠利这贱人也机灵得很,估计早就和她奸夫跑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我们应该怎么给普西说出实情哇……”茆将手指插进他的刘海里,惆怅道。 “我们最好先确认惠利到底是不是内鬼,再商议后面的事。”湘说道。 接下来,病房内沉静了五秒,空气就像凝固住了一样。 “你说的对,”毕次元妈妈开口说道,并说着用手指了指立克,“给惠利打电话。” “哦……”立克起身走到病房的电话前,拿起听筒,“我该怎么说,妈妈?” “就告诉她,普西的情况又危重了,他说很想见她一面,让她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立克开始拨起了号码。 “嘿,记得开免提模式。”锐提醒了句。 立克拨好了号码,电话被打通,“嘟”的声音在房间扩散开。 绵长的“嘟、嘟”的声响了许久,却一直没有人接通。 就在昆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电话被接听了。对面,惠利的声音传了出来。“喂?这里是惠利,请问是哪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众人的智慧 “惠利姐姐,我是立克。” “噢,是立克啊,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电话那头,惠利的话音松快自然。 “我哥哥的情况忽然变得很不好,医生说他现在危重了。刚才我哥哥他睁开眼,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嗓子是哑的,我凑近去听,才听见他说,他想要你陪在他身边,惠利姐,你快些回来吧,他真的很想见你。”立克尽量夸大语气,想让这些话听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惠利听了立克的话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乱讲些什么啊,立克?” “啊?我,我没有乱讲啊,我哥哥他真的快不行了,你可以回来陪他吗?”立克保持镇定,继续装作很着急的样子。 “你在你哥哥身边吗?” “唔,是啊,我在,我姐姐,还有爸爸妈妈们,都在这儿。” “你就不要唬我了,立克,”惠利依旧带着笑音,“我现在就在医院里,在你哥哥的身旁,蓝茜确实在这儿,但我可压根没看见你的影子咧。” “啊?你在医院陪我哥哥?原来是这样吗?”立克说话瞬间没了底气,“你不是要去吉席城实习了吗?” “实习推迟到明年春天了,所以我就来医院找普西了。行啦,立克,你同我开玩笑不要紧,但别拿你哥哥开这种玩笑啊,他好不容易甩脱的死亡女神,可不要瞎诅咒他,听见了吗。” “喔,好,知道了……”立克无话可说,只得顺口答应了。而这时毕次元妈妈站起了身,朝立克这边走过来。 “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先不说了,我要给你哥哥换药了,你好好反思反思吧,先挂了啊。” 毕次元妈妈赶忙对麦克风说道:“喂喂,惠利?”但是惠利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惠利说的是不是真的?”毕次元爸爸抹了抹脸颊问。 “我打电话问问蓝茜,就知道了。”毕次元妈妈说着开始重新拨号。 电话拨通一阵子后就被对面接了,毕次元妈妈和对面简单说了两句后,就放下了电话。 “果然,惠利在撒谎。”毕次元妈妈怅然地说,“蓝茜说一直就她一个人在病房看着普西。”说罢,毕次元妈妈又拨了个号码,但这次却不能够打通。 “惠利的电话打不通了。我觉得非常有可能是她,就是她搅乱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如果不是她,普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竟然还假惺惺地装好人!”毕次元妈妈忽然间就显现出了怒容。 “可是我们一家被帮派绑架的时候,她也和我们在一起啊,妈妈。”立克说。 “这种事情好伪装得很,就为了避免我们怀疑,”昆恨恨地撇着嘴,“真是个贱婢,整惨了普西和我们所有人。” “再给潇打一下电话吧,看看她有什么事儿没,”莱利看向茨博说,“顺便还能确认一下惠利的事儿。” 茨博“嗯”了一声,走到电话前开始拨号。电话通了,但是却还是一直没有人接。茨博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摇摇头走开。 “潇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事吧?”菁担忧地说。 “这可能性倒不大,不用担心,我晚些时候再打给她吧。”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和帮派的事,就这样算是了结了吗,还有什么遗留任务吗?”锐问。 “虽然说你们给足了帮派头子教训,但我心里还是安稳不下来。我总担心,万一,帮派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该怎么办?”毕次元爸爸问。 “我能够理解你,伯父。”湘说道,“虽说和帮派的纠纷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大家难免仍有忧悸,所以我正式邀请大家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这样,既能够平复大家的心绪,也能够以防万一,如果帮派再次来袭,家里有足够多的装备可以和帮派对抗,可以保护大家免受伤害。另外,假若内鬼不是惠利或不止她一人,大家住在一起,可以防止内鬼掌握我们的单独行动的时机,让闫白岩乘间击瑕。” 湘说完后,众人的反应各异,但是都没有立即答应。 “嗯,湘,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容我们想想吧,毕竟我们从没有遇到这种事。”毕次元妈妈说。 “湘,我们这么多人都住在你们家,恐怕会给你们带来很多不便吧。”茆说。 “哎哟喂,既然湘都这样说了,大家伙就别多想了,其它人住不住无所谓,普西一家住在湘家肯定是不错的选择,帮派就不会再敢轻易搞你们了。”锐说。 “我只是邀请大家去我们家住,如果大家接受,我们家里的空房间有很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的。当然,如果不接受也没有关系,如果你们遇到了麻烦,我还是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的。除了防患帮派,我邀请大家来我们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整个城市,甚至全人类的生存。近日,埃德博士、湫和我正在着手于这件事,我请求大家能够帮助我们,因为这件事真的很要紧,而且工作量也很大,需要聚集大家的智慧。”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研究解密一些极其关键的文件,和末世有关系。”湫说。 “甚至可能和人类未来的命运相干,”埃德加博士补充,“但真的太费脑筋了,我这个七学位博士也难以搞定。 “没错,不管怎么说,我想让大家都先到我家去一趟,我们来为大家说明实情,然后,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的,就可以留下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唉,”丽莎迪丝眼前一亮,“我想去看看,莱德尔,同意吧。” “我接受,我希望我可以帮得上忙,哪怕一点点。”易水寒说。 “我也接受,湘。”菁也答应道。 “接受。”西沢兰宇道。 “我觉得这样可以……”毕次元爸爸说。 就这样,众人先后全部同意了先一起去易北冰家商议实情的邀请。 在主治医生检查确认莱利和丽莎迪丝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后,两人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众人便一同搭车朝易北冰家进发。 车上,茆问湘:“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的要紧,湘?” “主要是易北冰教授的一些研究成果。”湘回答说,“等回到家里,我会给大家作详细的解说的。” “易北冰教授……抱歉,湘,菁已经告诉我了,节哀。” “谢谢。” 不大一会儿,众人叫的车子就开到了易北冰家前院的草坪前。众人下车后,湘和湫带领其它人朝别墅的正大门走去。 “这房子果然大,有茆家别墅的一半大了。”昆望着眼前的三层别墅啧啧赞叹。 “如果要住在这里,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恐怕一时间我难以适应。”茨博跟着说到。 众人走到别墅的正门前时,忽然听到了有哭泣声从别墅里面传出来,很细微,却又很明显。 “啊哈,你家里有小孩儿?”锐听见哭声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是,不是小孩。”湘察觉到了异样,赶忙掏出钥匙转动门锁。 “是坚果和豌豆。”湫说到,她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不安。 湘打开了大门,和湫先走进了别墅,两人听出来哭泣声是从客厅传来的,便忙往客厅赶去。 客厅里,只见豌豆坐在沙发上,正在用他的绿手掌擦着双眼,伤心地哭着。然而四周却没有见到坚果的身影。 “豌豆,怎么了,告诉小湫姐,发生什么事儿了?”湫上前安慰豌豆。 豌豆没有停止哭泣,他一边抽咽一边慢慢说:“坚……坚果……坚果他,消……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双人探险 上午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易北冰家里,坚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快速地切换着电视频道。豌豆趴在桌子前面,用画棒摹画着一旁摊开的漫画书里的角色。 “时间过得真是慢啊。”坚果将电视遥控器丢到一旁,乏味地打了个小哈欠。“等了这么久才过去一个小时,还要再等俩小时,地质博览会才开放。” “你可以找点你感兴趣的事儿做啊,这样就不会感觉到时间过得慢了。”豌豆十分仔细地勾绘着人物的线条,头也不抬地说。 “感兴趣的事?”坚果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我一时间想不出来我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儿。我的很多兴趣都是我再次碰上时,才会被我记起来。” “我们一起看速成传记,怎么样?” “现在不想看。” “出门逛街呢?” “外面太冷了,与其去外面,不如待在家里。”坚果说到这里,停顿了三秒后,忽然间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嘿,我想到了!豌豆老弟。” “什么?坚果老兄。”豌豆抬起头。 “街上没什么新奇的,但是家里有哇!咱们可以去探险!”坚果忽然间就来了活力。 “探险?”豌豆不解。 “对哇,我们去地下室探险,那儿肯定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秘密没有被解开呢。” “可是,我们前天不是已经把地下室和实验室给探索了个遍吗?还探究了每台机器的作用,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呀。” “实验室确实没什么好探索的了。但是难道你忘了,地下室的右手边,还有一个小门吗?那儿我们没进去过。” 豌豆射手垂下了头,用两只手扶住了额头。 “就是紫色灯光的房间里,那扇被蟾蜍撞坏的木门的对面,有一扇座落在地板上的小门。” “我记起来了。”豌豆说,“只是……那下面是什么,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所以才让这次探险更有趣味呀!”坚果从沙发上激动地站了起来,绷大了两只圆眼睛,“地下室都隐藏有那么多秘密,那么作为地下室的地下室,岂不是藏有更加不为人知的天大奥秘!” “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等湘哥他们在时再一起去探索。” “就是只有你我两人的探险,才惊险刺激哩!我们只要不触碰任何机关就好啦,他们下次再去探索也无妨。” “那如果万一我们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我们可是psba生物哎,豌豆老弟,哪一次危险有真正伤害到我们?况且,我们带好最厉害的防身武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可我还是会有点害怕……” “豌豆老弟,放心,我拿着武器走在前面,你跟在我身后,由坚果老兄来保护你!”坚果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己。 “嗯……”豌豆用手托额,全神贯注地处理脑中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不容易留给我们一次两兄弟的探险机会,我的好伙计,你难道不好奇,那下面到底隐藏着些什么,一直不被人提及吗?” 经过坚果的怂恿和自己的考虑,豌豆最终点了点头,选择同意了探险:“我想好了,我们走。” “这就对了,豌豆,psba生物就应有探索一切未知的勇气。” “那你答应我,坚果老兄,如果前面可能有危险,我们就立马回家。遇到奇怪的隧道,我们也不走。” “没问题!”坚果使劲点点头表示赞同,“那我们就赶快动身吧!豌豆老弟,我去准备要带的用品和武器!”坚果说完,立马撒腿往湘的卧室跑去。 很快,坚果就准备好了两个背包,里面装了霰弹枪、激光谐振腔和高功率照明灯,还有应急灯、一些备用电池、纯净水和有机肥。 坚果和豌豆一人背好一个包,坚果拉开了通往地下室门的开关。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像是给对方打气,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深暗的楼梯间,向着地下室快步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秘地下室 坚果走在前面,他抱着有自己身高一半长的双筒猎枪,大踏步走向越来亮的楼道出口,紧随坚果的豌豆用照明灯为两人照亮脚下的路。很快,两人就到了被紫光填充的地下室。 “我们来找找看打开这扇门的开关藏在哪吧。”坚果踢了踢右边落在地板上不足一米高的小门说。 豌豆点点头,两人便开始在房间的四下搜查,目光细致扫过每一处,不肯放过任何可能藏匿开关的隐蔽角落。 然而,这间诡异的屋子,除了整整齐齐铺在地上的法阵地毯和满地的蟾蜍尸体外,没有任何其它物品了。两人仔细查看了每个地方,甚至看遍了四面光滑的墙壁和地毯四边缝隙,却也没发现任何可能是开关的东西。 两人找完几圈,坚果困惑地皱了皱眉,望着天花板上发着弱光的顶灯。“开关会不会藏在灯上?”接着他又低头看地毯:“或者是藏在地毯下面,要么是得念些什么咒语,激活这些法阵?” 豌豆抓着脑门:“这么复杂啊,那我们怎么知道咒语是什么?” “怎么第一步就这样困难,”坚果双手叉腰瘪瘪嘴,“这门这么难开,下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坚果老兄,我觉得开关可能不在这个房间里,有可能在家,或者实验室里,也有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 “实验室和家里那么大,我们到哪里去找这门的机关呐!”坚果说着尝试拽了拽墙根的地毯,却发现地毯是粘接在地面上的。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之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右边地上的小门突然发出了“轰咔”一声响。这声轰响骤然打破周围的寂静,吓了坚果和豌豆一大跳,坚果被吓得迅速拾起放在地上的猎枪对准小门。 只见小门慢慢从地板上变长扩大,最后张大成正常门的大小。 坚果和豌豆屏息凝视,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神经紧绷,高度紧张。 大约过了十秒,门突然间“嘭”地一声打开了,这一下子又吓了两人一激灵。 两人又等待了十几秒后,坚果朝门走去。他探头看向门内,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出,这又是一条直通往下方的楼梯通道,而楼梯下面只有一片漆黑和无声的死寂。 “豌豆。”坚果叫豌豆。 豌豆回过神,捡起被吓扔到地上的照明灯,也走到了门边,他紧张地看向楼梯下黑暗的未知,手里颤巍地将照明灯的光柱慢慢对向楼梯下面。 另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段楼梯十分短,大约只有两层楼的高度,而在楼梯的尽头,仅是一个非常狭小的房间,里面大约只能站下三四个人。 眼前,楼梯末端,简约却诡谲得出奇的小房间,别说是豌豆,连坚果也被吓得定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恐惧。 然而接下来的一瞬间,更为荒诞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楼梯突然间似乎变短了几阶——那间小房间,同时也向两人靠近了一点。 两人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等他们定睛一看,却发现,楼梯再度缩短了一截。 这下,两人都确认自己没看错,就在两人被吓得转身要跑时,豌豆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下一软,但是,很像身后是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猛地身体前倾,朝楼梯下摔去。 坚果眼见豌豆摔了下去,便没有逃跑,而是大叫着“豌豆”,追着豌豆往楼梯下跑去。 豌豆翻滚摔到了楼梯尽头的小房间内,坚果也跟进来了,他摸黑扶起地上的豌豆,拉住他准备往回跑。 然而,两人还是慢了,只见楼梯出口的紫光渐渐消失变成一片黑暗,两人被关住了。紧接着是“呲咔”的一声,小房间晃动了起来,两人撞到了墙上。 小房间动了,它在移动——而且是横着走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黄铜房间 横向移动小房间,在走了两分钟左右之后停了下来。 被震倒在地的坚果这才爬起身,四下摸了摸,摸到豌豆的胳膊后摇了摇,问道:“豌豆、豌豆,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哇?” “嘶,好痛!”豌豆很痛地倒吸一口气,“我左边胳膊好像有点折伤了。” “啊?你受伤了!我看一下。”坚果说着摸来照明灯,只见豌豆的细如麻杆的左臂有一点偏折的痕迹。 “这只手能活动吗?” “可以,就是有些痛。” “哎,怪我,真的都怪我,我后悔来探险了,你能站起来吗,豌豆老弟,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应该没问题。” “我扶你起来。”坚果说着搀住豌豆的另一只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刚才好像是有人把我推了一下,我才摔下来的,真的是好痛……” “啊,怎么会这样?我就在你旁边,如果身后有人推你我应该看得见的呀!” “我不知道,可我真的感觉有人推我。” “我相信你,豌豆老弟,那等我们出去就好好探究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坚果一边说,一边用照明的光柱扫着四周,却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密闭的小空间,狭小幽闭,四面是黄铜制的墙壁,且已经附着了大片绿色的铜锈,看上去这个怪异的小房间已经有些年份了。 坚果察看了房间一周,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哇?不会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吧!” “别,别这样吧,湘哥他们能不能猜到我们在这里哇……”豌豆的声音害怕得抖了起来。 “这里的空气要是用完我们就完蛋了。”坚果也明显有些着急了。 然而就在坚果刚说完这句话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在他眼前的一面墙壁打开了。 坚果慌忙往后缩了一步,拾起双筒猎枪,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敌人。 但是,外面只有寂然和黑黢黢的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在动的东西。豌豆拿起照明灯向外面扫去,大致—— 是一条黑暗无光的长廊,比起通往实验室的通道更加狭窄,并且更加破旧——四周和上顶是普通且有些许发黄的石灰墙,地面是旧式的白瓷砖。长廊两边没有门窗,尽头则是一个“t”形的岔路口。 坚果紧张地空咽了一下,将手中的霰弹猎枪握地更紧了。豌豆极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呼吸音。 坚果用深呼吸给自己壮胆,来了四五轮后,他抬起了脚步向前走去。豌豆跟在了坚果的身后,轻轻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长廊深处走去。两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两人走了约三十米后,站定在t字形的路口,然后,坚果指指自己的枪,又指指左边,然后指指豌豆手里的照明灯,再指指右边。豌豆理解了坚果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在两人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便同时跨出步子到了路口的中间,背靠着背,坚果端起枪口对向了路口左侧,豌豆用灯柱照亮了路口右侧。 左侧,坚果面对的这边依然是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而豌豆面朝的这边,对他而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豌豆眼前闪过的短暂一幕,让他的心跳差点骤停——在他照亮前方走廊的那一瞬间,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从走廊尽头的下一个t字路口处消失,钻入了尽头左侧的走廊。 第一百五十章 血墙 “坚果,坚果,这边,这边有东西……”豌豆颤着声顶了顶身后的坚果。 “有什么东西?”坚果回头。 “没看清,只看见一团白色,钻到里面去了。”豌豆哆嗦地抬起手臂指向走廊尽头。 “不要怕,豌豆,我们有枪。我们调转一下,你用灯照一下我这边看看有什么。” “噢,好……” 两个人说完背对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照明灯点亮了左侧走廊。只见这边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而尽头是一堵血黑的墙壁,墙上有一个深血红色的叉,叉的上方有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灰白的墙间仅有这有这面带图案的墙是黑的,显得十分奇异突兀。 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恐怖,但是豌豆还是被这一怪诞的场景弄得周身悚然。坚果回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这墙上的记号是怎么回事?”坚果转身走到豌豆前面,“豌豆,我们靠近点看看吧。” “嗯。”豌豆应了一声,便和端着枪的坚果一起缓步朝那堵怪黑墙走去。 然而,就在走近了几步后,两人才同时发觉,尽头的那堵血黑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更像是一堆怪异的血黑色流质,怪在它似在流动又似未有,且并不能分辨这是一面“屏障”,还是后方的走廊全部充满了这种物质,亦或是,某种奇怪的“入口”。 豌豆走到距离那面暗色的“血墙”二十米处便已无胆再支持自己的脚步。坚果则继续前进,直到离那面墙十米远时,豌豆才叫道:“小心啊,坚果,可能危险啊,别过去了吧。” 坚果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想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不要,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好可怕哇……” 坚果浅淡地“嗯”了一声,但他却又往前挪了一步。 “别这样!坚果老兄,你答应过我的!快回来!”豌豆射手着急了,话里带着一丝哭腔。 坚果这才停止了前行,定在原地,盯着那面流质墙上方诡异的眼睛,半分钟后,才撤步回到豌豆身边。 “我总觉得这东西是活的。”坚果说,“但是好像并没在动。” “豌豆老弟,我们去另一边看看。”坚果接着说。 “好……没问题。”虽然豌豆有些胆怯,但还是答应了。 两人朝走廊另一边走去。在另一侧走廊的尽头,又是一个t字型岔口,两人再次一左一右,背靠背各朝向一面。豌豆照亮的右边走廊,尽头有一扇关着的门。两人再调换位置,左侧的尽头,是一个楼梯间,除此以外,便什么都没有,也完全不见刚才溜进这边走廊的白影。 “看起来暂时安全,”坚果说,“豌豆老弟,走,我们先去瞅瞅那扇门。” “诶。” 两人并排往岔口右侧的门走去。 尽头的门是用铝制的,看上去像保险门,形状又似船舱门的圆角矩形,但是门面很光滑崭新,像是某种高科技的门,嵌在周围破损的石灰墙中,十分不搭调。 坚果伸手搡了一下门,门没动,他又把枪夹在腋下,用两只手推,门仍然纹丝不动。接着,他又在门的边缝寻找可以抓握的地方,但门的边界和墙壁衔接得很紧密,根本找不到空隙。 “打不开。”坚果失望地说,把枪端正。 “像自动门,可能上锁了吧。” “这么结实的门,藏在地下室的地下室,比psba实验室的保密程度都高,里面藏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坚果有点悻悻然。“豌豆老弟,我们在这附近找找看吧,说不定有能够打开这扇门的机关嘞。” “行。”豌豆射手应道。 于是,两人便开始在走廊四处细致搜刮起来,连墙上都裂痕,地板瓷砖的缝隙间都放不过。 两人一直找了近十分钟,从门口找到t型岔路口,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终于,坚果直起了俯下的身子,站在岔路口,望着他们来时的走廊,挠了挠头,稍思索一下后,开口道:“豌豆老弟,你说刚才的那面黑墙上会不会有开门的机关啊?” “啊?那面墙……”豌豆转过身,双眉皱出一个包,有些不太情愿地嘟哝了一句,看得出他不是很想再回靠近那面诡异的血墙了。 “嘿,豌豆老弟,不冒点风险怎么会有收获,我说万一啊,比如那面墙上的红叉,就是门的开关呢?” “不会吧……那东西离门那么远,应该不大可能吧。” 坚果要过豌豆手中的照明灯,将光亮射向走廊的另一端。“没关系,我们可以用点辅助的道具帮我们先试试水,等确保安全后,我们再——咿?!” 坚果的话说到一半被一声惊叹戛然制止。豌豆顺着照明灯的光线看向走廊另一侧,同样也被吓得心跳骤然停了几拍。 走廊另一侧,变成了一段深不见底的长廊——刚才的那堵带图案的血墙,自己消失不见了。 “啊……墙……墙呢?” 就在坚果的几个字刚从口中颤巍巍地吐出后,他手中拿着的照明灯,也忽然在此刻自己熄灭了。 光亮消逝的刹那,彻底的黑暗,将原本就已毛骨悚然的豌豆和坚果给彻底吞噬。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秘的力量 “妈呀!见鬼了!见鬼了哇!” “天呐,好黑啊!” 坚果慌乱地拍打手中的照明灯,可是灯就是不亮。 豌豆迅速强迫自己镇住内心的惊恐,说到:“坚果老兄,可能是灯没有电了,我刚才就看见照明灯上显示的电压不足了。” “原来是这样吗,真是吓死我……还以为真见鬼了。”坚果这才松出一口气,他摸黑接过豌豆递给他的背包,从中翻出一节备用电池,给照明灯换上。 “上帝保佑,一定要有光。”坚果说着扭动了照明灯的开关。 一柱白光从灯中射出,照亮了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廊子。 “终于有光了,”坚果说,“可是那面墙怎么会消失了呢?难不成那玩意真是活的?” “自从我们刚下地下室,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豌豆瘫坐在了瓷砖地上,用手轻捋发软的叶脚,“自动打开的地下门和铜制小房间,我被莫名地推下楼梯,一闪而过的白影,消失的血墙……坚果老兄,这些肯定不是巧合,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们继续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 “唔,我相信你,也表示赞同,豌豆老弟,这里确实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我也能够觉察,可你不觉得这才是探险的乐趣所在吗,”坚果说着拍了拍手里的猎枪,“别忘记了,我们还有强劲的武器。” “我,我真的不想继续了……”豌豆泄气地摆摆垂下的头,看得出,他已经被反复的惊吓折磨坏了。 “拜托,振作一点。让我来保护你,可以吗?” 豌豆没有回应,只是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左臂。 “好吧。”坚果看见豌豆有折痕的臂弯,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豌豆,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吧。”坚果说着,伸手拉豌豆站起了身。 “我们沿原路返回吧。” “嗯,”豌豆点点头,“我们快走吧。” 两人一人持枪一人提灯,从t型路口拐进来时的走廊。豌豆每走几步就要回一次头,像是有人在后面跟踪他们一样。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送他们来到这玄乎走廊的黄铜房间,坚果用拳头叩了叩房间里发锈的墙:“送我们回去吧。” 可是,两人静静等待了一分多钟,房间也未见有任何动静。豌豆用灯光扫射了房间四周和顶壁,按了按可能是钮的地方,坚果又捶了捶墙,跺了几下脚。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却都无济于事,破烂黄铜房还是停在原地,一丝都没挪动。 “啧,怎么会这样啊,这下可完蛋了,我们回不去了。” “我的天,不要这样,我想回家啊,放我们走吧……”豌豆委屈巴巴地哀求,双手仍在房间四壁寻找机关。 坚果坐倒在黄铜的地面上,双手抱头,崩溃地大喊了一声。然后,他一只手托住脑袋,懊丧地看向漆黑一片的走廊。 “我真的对不起你,豌豆,我们真不该来的。” “坚果老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豌豆绝望之至,跪坐在地上。 “没办法了,只能等湘哥湫姐他们来救咯。但愿他们没有事儿。” “嗯,好。”豌豆应答。听得出他还在坚持尽力支撑自己的心态,不让它垮掉。 “好在至少我们还有武器,”坚果敲敲霰弹枪的弹膛,“我们就面朝走廊,如果有东西过来,我们就射他。” 豌豆在坚果的身旁并排坐下来,让灯光照亮前面的走廊。“我真的想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他说。 “我也想啊,但是鬼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被困多久。” “唉,早知道会如此就一直待在家里画画了。”豌豆用手掌抹抹眼睛。 坚果翻动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包肥料,撕开吃了几口。 “吃点东西吧,豌豆老弟,差不多快到午餐时间了。” 豌豆摇了一下头,没有接坚果递给他的肥料。“我不想吃。” “好吧,那等你有胃口时再吃点。”坚果将肥料袋放在自己身体两侧的储物口袋中,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纯净水。 然而,就在坚果刚准备拧开瓶盖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和豌豆中间的地面,似乎有一股吸力吸扯住了他半边的屁股,拽住他让他下陷。 豌豆也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赶忙从地上站起,跑到了房间外面。 豌豆将手中的光线聚集在黄铜房间的地面上,两人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令人后怕的一幕—— 黄铜房间中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足球般大小的黑色圆球,黑色的球上缀有一些蓝白的星点。球的表面附近,照明灯的光的路径被不合常理地扭曲了,最终被黑球吞吸,没有丁点反射。 坚果和豌豆两人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一口玄幻莫测的黑球。忽然之间,球开始变扁,然后骤然膨大,吓得两人连忙后退。 很快,黑球扩大变成为直径约有两米的一口大黑洞。接着,黑洞里的星光开始加速回旋,整个洞就像一口通往宇宙的虫洞,或者说像一只微缩的宇宙模型,玄幻莫测。 “这会不会是回家的入口啊?”坚果瞪愕地盯着黑洞问。 “不明白啊,不过我不敢进去。”豌豆说。 坚果向那口黑洞踏近一步,仔细观察打量着洞内。“像是微缩版的瞬移通道哇,也不知道这里会通向哪里。” “不晓得这口洞是哪里来的,是被谁打开的。” 就在两人正瞅着洞口惊讶疑惑之际,那洞突然就开始缩小了起来。 “喂,等等,洞要没有了!”坚果嚷道,“豌豆,快点给我个东西,我来测试一下它!” “噢噢,好的!”豌豆急忙打开自己的包,取出了没电的照明灯蓄电池,递给了坚果。坚果接过蓄电池,将它丢向了正在一点点缩小的黑洞的中心。 掉落在黑洞口的蓄电池“噗”地一下就被黑洞吸了进去,刚进入到黑洞内部的电池,立即就融进了洞内深黑的背景中,不知去向了。 就这样,电池悄无声息地被黑洞“吞吃”了,什么声响反应都没有。黑洞的面积继续慢慢减小,直到最后缩成一个点,彻底消失不见。 坚果和豌豆,仍然站在原地,呆呆注视着黄铜小房间黑洞消逝的点,然而此时那里,已经变回和原先一样的坚硬的黄铜地板,不管再过多久,也依旧如此,四周和先前一样安静。 过了很久,坚果和豌豆才回过神来。坚果搔搔头顶,眼神有些迷离:“就这样没有了?” “真是玄之又玄啊,突然就打开了这么一口洞,感觉像要把我们吃掉一样。” “假如我们不管那么多,直接往里面跳,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可我们完全不知道这口洞通向哪里。”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应该总不会比我们现在差吧……” 就在坚果说这句话时,豌豆突然听到了坚果的说话声外有一些其它奇怪的声音夹杂了进来。 “等一等,坚果老兄,你听,是什么声音。” “嗯?” 两人静下来,仔细听。结果两人真的同时听见了嗡嗡声。 虽然响声不大,但确实是有很低沉的“嗡嗡”的声音从他们的四方传来,这是他们来到这里首次听到不是他们自己所发出的声响。 豌豆用灯扫了一遍黄铜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转身将光亮对准身后的走廊。 就在灯光聚焦在走廊前端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被吓破了胆! 那面带眼睛的血墙,竟然出现在了前方,并且正在一点点蠕动着朝他们靠近! “哇!”坚果和豌豆惊声尖叫,他们扭头就往黄铜房间里跑。 “快走啊!快点走!带我们离开!”两人疯也似地拍打房间的墙壁,但这显然毫无用途。 两人恐骇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墙还在继续平移,朝两人席卷而来,走廊一点点地被墙壁淹没在其后。 坚果惶恐之中拾起了地上的枪,拉开了保险栓。此时血墙已距离两人仅剩不足十米。 “我的妈呀,坚果老兄,赶快呀!”豌豆极度惊恐,退缩在了房间的角落。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坚果有点惊慌失措,慌乱间枪差点掉在地上,好在他及时将枪抓住,摆正了枪筒,瞄准了血墙上方的眼睛,扣下了扳机。 “嘭!”双管霰弹射在了血黑的墙壁上。 “你个怪物,给我退后!”坚果一边喊一边又连开了三枪。 然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面墙就好像是一种无比柔软的液体一样,子弹射在墙壁上,激起了一些波纹式的皱褶,接着就被墙体平滑地吸收进了内部。子弹,就这样像水滴落水一样嵌入了墙体内部,而墙的移动没有丝毫受阻。 怪诞的血墙,继续朝着两人逼近。墙壁中间上方的血眼,死死地瞪住两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通往虚无的楼梯 血墙平稳却势不可挡地一掠而过,贪婪地节节吞没着走廊,此时,它离豌豆和坚果两人仅有几步之遥。 “该死,这枪没作用!”坚果一边持续地开枪,一边被来袭的墙逼得往黄铜房间里回退。 眼见庞大的墙体马上就要碰到黄铜房间的入口,将两人吞并入腹。 “豌豆!激光谐振腔!”坚果竭力大喊。 千钧一发之时,豌豆强烈的求生意志忽然间被激发,他疾速爬起身,扑向背包,从中拽出了激光谐振腔,拧启了开关。 谐振腔内部开始充能,腔体急剧泛红,几十厘米厚的合金外板很快就滚烫无比。 血墙继续向前,此时已经挪移到房间门口处,与两人仅有半米距离。 “发射!快啊啊!” 豌豆打开谐振腔前端的反射盖,霎时间,一大束爆烈的橙色激光从腔体前端射出,散出极度刺眼的耀光,将房间内照得比白昼还亮。 两人被这强光晃得根本无法直视前方,都别过头紧闭起了双眼。 强劲的激光持续输出了好几秒,才停了下来。 然而此刻的两人,已经没有胆量敢再睁开眼睛看前面了。他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已经准备好接受被血墙卷入的那一刻的到来。 直到过了将近一分钟,坚果才缓缓地打开一只眼睛,从指缝之间瞄了一眼房间外。 走廊外,乌漆墨黑一片。视线能及处,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了任何异响。 坚果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吐出。他揉揉双眼,拿起地板上的照明灯,用微微发抖的手摁亮了开关,照向走廊前方。 除了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灰色的坑陷外,完全没有了任何其它异象,走廊照旧还在,还是原先的白色。坚果这才相对放松地又长舒出一口气。 “嘿,嘿,豌豆老弟,你还好吧?”坚果伸手去拍豌豆,可是刚触碰到他,豌豆就吓得弹了起来。 “呜哇!”豌豆哭叫一声。 坚果也被豌豆这突然的一叫吓了一大跳,等到豌豆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坚果,再扭头看了看走廊后,才定下了神,但还是呜咽了起来。 没事了,豌豆,没事了,好兄弟……”坚果安慰着豌豆,尽管自己也余悸未定。 两人在黄铜房间里平复心绪,但他们的神经还是高度紧绷的,生怕从走廊尽头忽然间又跑出来什么离奇古怪的东西,或者又从哪里冒出个黑洞来,将他们吞掉。 过了二十分钟,两个人才感觉到心神稍得以平静了一些。 “豌豆,看来这房间是真的不会送我俩回去了。” “我只希望它不会再次出现个洞把我们吸进去。” “我们吃点儿东西吧,然后我想试试看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出口。或许是已经麻痹了吧,我现在忽然觉得有这个东西在,安全感提高了不少。”坚果说着敲敲谐振腔。“你觉得如何?我只是提个建议,不去也没问题。” 豌豆望着走廊前方,似乎现在的他已心如止水,几秒后,他回答到:“可以。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好嘞,那我们吃午餐吧。” 豌豆和坚果两人在黄铜房间里面吃过午餐过后,便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了。 这一次,由坚果来持照明灯,豌豆手里捧着激光谐振腔,坚果把霰弹枪绑在背包侧边一个随时能取到的地方。 两人拐过第一个t字型路口右拐,之后又在第二个路口左转,朝之前看见的楼梯间走去。 楼梯口有向上的楼梯,也有向下的楼梯。 “从这里上去说不定能回到一楼,”坚果指指向上的楼梯,“可能会从邻居家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出去。” 于是,两人先选择了往上走,但当他们上了有一层楼的高度,拐过一个楼梯平台时,却停下了脚步。 原来,前方的楼梯的尽头就没有路可走,楼梯直接延伸进了墙里。这诡状异形的建筑结构实属让二人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鬼?这楼梯是通往墙里面的?”坚果懵了,“造这段楼梯的意义何在啊?” “看上去此路不通,我们只能往下走了,坚果老兄。” “真是莫名其妙!”坚果抱怨地一挥手臂,便只得和豌豆原路返回走廊,沿往下的楼梯走下去。 好在向下的楼梯并没有被墙封住,走了大概两个楼层的高度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这里和走廊那一层不同地方在于,这里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土棕色的混凝土砌成的。 房间四面的墙在对称地涂有一些符咒和法阵的图案,房间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房间中央,有一个黑色大理石做的六边形的桌台,上面摆放了一些小物品。 坚果和豌豆细致地察看了周围,确保没有什么安全上的威胁,才朝房间中心的桌台走去。 桌台的表面,有一个六芒星凹槽框架,其间刻有细纹精雕的复杂法阵图案。图案内部的圈中摆有一些水晶小物件,但是显然缺失了几块。整个桌台看上去像是一个祭坛。 坚果和豌豆走到房间左边的门前,坚果尝试开门,但是并没有用。 “锁上了。”坚果说,“去另一面看看。” 两人又走到另一扇门前,这扇门旁边的墙壁有几道很深的裂缝。 坚果刚握住门把手轻轻拉了一下,这扇门就连带半面混凝土墙“轰噜噜”地一起坍塌了,倒下的墙面差点砸中两人。 混凝土砌砖散落了一地,一面墙变成半高的矮墙。 “咳咳咳……坚果老兄,你好大的力气。”豌豆被扬起的烟尘呛得咳嗽。 “差点被砸死,阿嚏——”坚果打了几个“喷嚏”,用手揉揉果壳上的“鼻孔”,提起灯往门内的房间照去。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里面的这间房比外面还大,足有上百平米,地面很脏,房间最里还有一团紫黑色的物质堆在地上。 坚果捏了捏豌豆的肩膀,豌豆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两人进入房间后,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警觉地快速环视四周,以辨识有哪些潜在的危险。 照明灯扫射了一圈,除了最里面的那一团紫色物质,并没有其它什么太大的异常。于是坚果将灯光集中照射在了房间深处那团扎眼的紫黑色物质上。 两人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提腿朝那团物质走去。 走到房间中间时,两人都感觉到好像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覆盖长有一层类似菌丝的紫色污质,混凝土地里有大小不一的坑洞,就像是蚁巢一样密密麻麻地通达相连,但是洞道粗细更加不均,紫色污质绵延爬满这些坑道,有些坑洞还被这些细丝状的迷之物质填满,景象令人极其不适。 两人见到这一幕后,连忙后退一大步回到干净的地上,就像精神也遭受污染一样,表情瞬间扭曲刷白了。 “天……这些是啥东西哇……”豌豆使劲蹭着叶脚,手指死死扣住掌心,难受到像有无数虫蚁在体内爬行一样。 “呕——”坚果控制不住干呕一声。他把灯顺着地面往里照,发现越靠房间里侧,地面被“腐化”得越严重,而房间最里的那团紫黑物质,似乎就是这些“腐毒”的源头,污染和腐质好似正在从那团物质蔓延开来。 “我受不了了,咱们赶紧走吧,豌豆老弟。” 盯着地面看的脸色铁青的豌豆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两人还没走出这个房间时候,身后传来了“吱啦”的曳动声。 虽然两人都希望是自己的幻听,但两人同时都激灵了一下,已经说明了这声音并不是幻觉。 而当两人回头看见身后的场景的时候,更是增添了令两人终身难忘恐怖一幕的记忆—— 紫黑色的物质,变成了一只巨型的形似沙虫的紫色伞状真菌头,微透明的伞状菌头处有一个孔洞喷口,其菌杆上还伸出无数密集的小菌杆,紫色的孢子群从摇曳的菌头的孔洞里喷出。整个菌头深深扎根在混凝土地中,似乎露出的只是它身体的一小部分。 巨大的半虫半菌的怪物,像一只泥土里钻出一小截的蚯蚓一样曳动着身体。忽然,它就像是看见了豌豆和坚果一样,忽然间伸直了身体。同一时间,周围的混凝土中钻出了几十条不可名状的紫色触须。 豌豆和坚果这才回过神,然而就是这短短几秒的工夫,豌豆和坚果忘记了逃跑,让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第一百五十三章 腐丝触须和紫色孢子 几条触须像巨型海蟒一般,贴着地面向着豌豆和坚果二人快速蜿蜒袭来。 “快逃哇!豌豆!” 坚果伸手捏住豌豆的手腕,拉着他一起拔腿就往房间外逃去。 两人蹿出房间,沿来时的楼梯飞似地狂奔上楼,朝着那一条他们没去过的深不见底的走廊奔去。 在两人跑到第一个t型岔路口时,坚果回头看了一眼,然而,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坚果将步速降缓了一半,他叫住还在狂奔的豌豆:“豌豆老弟,那玩意儿好像并没有在追我们。” 可豌豆像是没有听见坚果叫他似的,继续没命似的向前疾奔。坚果见状,只得又加快脚步去追豌豆。 “喂,等一下呀,豌豆老弟!” 突然间,正在奔跑的豌豆不慎叶脚一绊,摔趴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豌豆转过身,颤栗地向后退缩,而当他反应过来在他眼前的是坚果,并不是什么怪物时,才算找回了一些被吓丢掉的魂魄,尽管只有一点。 “呼……呼……豌豆老弟,你跑得也太快了……”坚果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我的妈呀……那东西……”豌豆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眼中满是未定的惊魂。 坚果喘息了一会,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屏息竖起耳朵听了几秒,说道:“真是惊险啊,差点我就要被当做肥料喂了,呼……” 豌豆甩甩脑袋,想要镇定自己,但在这接连的一连串惊吓后,想镇静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坚果的双腿也开始发软,他席地而坐,再次用灯光照照走廊前后,确认现在已经安全。 “我们真的不应该乱——” 坚果刚歇息下来准备说第一句话时,他身后的走廊地板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见那只巨虫形的菌杆突然从坚果身后的地板破砖而出,伸出到足有快碰到天花板的高度。 两人再度被吓得失声尖啸。刚准备跑,却发现已有数条触须从身后的地底钻出,两人完全被怪物包围。 坚果扯下背包侧边的霰弹枪,对准那怪物的伞状喷头,疯狂地连续射击。 “我要杀了你!你这头恶兽!给我去死!” 可是,子弹打在那怪物的身上并没有起一点作用。不过坚果不管这么多,只管狂射,射完一管弹匣,就换弹继续狂射。 突然间,那菌杆收缩起了头部,接着,它将喷口对准了坚果,喷射出了一大股紫色的孢子。 大量紫色的孢子喷射在坚果身上,坚果很快就被孢子围住,整个人变成了个紫色的扁球。 “呜哇哇啊啊!”坚果痛苦地嘶喊着,扔掉霰弹枪两只手拼命摘除黏在眼睛上的孢子,但是,这种孢子似乎会分裂,根本摘不净。 此时,豌豆扭下了激光谐振腔的开关,腔体开始迅速充能。 但是,谐振腔刚充能不到五秒,豌豆身后突然钻出一只触须,将豌豆手中的谐振腔勾走了。 那触须被绵密的紫色腐丝缠绕,其上长有千万个孔洞,忽然间,其中一个孔洞打开张大。 “不要啊!”豌豆喊到,但是为时已晚。触须把谐振腔从张大的孔里“吞”了进去。 片刻过后,大地震动了一下,地面瓷砖缝隙间闪了下白光,那条触须也被自己下方向上射出的激光炸成了碎渣。 这一炸,数条触须间出现了一个空隙,本能的求生意志,让豌豆没有再停顿半秒,他抓住被孢子覆盖的坚果的一只手,就从被炸掉的触手那里钻出了包围圈。 坚果无法看见,只能在豌豆的引领下往前跑。 没有照明灯,但也顾不上前面有什么了,只能往走廊深处跑,拼死地跑。 身后,曳动声响起。 “不能回头。”豌豆心里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 就在此时,豌豆忽然看见,远处,离他们大概二十米处,一个银色的光球在闪烁,散发奇异的光芒。 豌豆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跑。前方银色的光球越来越亮,却又在一瞬间突然变黑,变成一颗带有星点的黑球,阻拦在了走廊前方。 豌豆在此时大脑一片灰白,但是本能的第一直觉还是告诉他:冲过去! 然而,就在豌豆拉着坚果跑到距离黑球还有不足三米的地方,豌豆的脚腕被东西勾住了,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坚果也摔倒在地。豌豆只觉得脚腕被巨大的力量拽住往回拖,他不得不丢开拉住坚果的手。 “坚果!”豌豆喊到,崩溃而绝望。 “豌豆,豌豆!”坚果爬起身,但他仍然被孢子覆满了全身,看不见东西。 “快跑!”豌豆竭尽全力喊。 豌豆被缠住叶脚的触须卷起来,但他还在极力拧着脑袋看坚果。 坚果一边凶残地撕扯孢子,一边四处摸索。 这时,走廊前方的黑球,胀大成了一口巨大的黑洞,里面的光点回转盘旋。 失去方向的坚果,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往哪走。 “豌豆!你在哪里!” 坚果往黑洞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走到黑洞跟前时,黑洞猛然将他吸了进去,瞬间,坚果的身影就消失了。 豌豆的心头一软。 伞形的菌杆喷头,射出了一大片孢子,将豌豆的身体全身盖住,让他仅能看见一团紫色。缠住他的触须,也慢慢缠得越来越紧,死死勒住他的茎身,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 很快,豌豆就感觉到呼吸不上来,眼前也慢慢地黑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团队招募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是在我的卧室里醒过来的,”豌豆一边讲一边止不住地抽噎,“坚果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豌豆说到这里,又失声哭了起来。 湫在一旁抱着豌豆,轻抚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湘听了豌豆讲述的事,也脸色沉重。而其它人则都像是听人将神话故事当成真实事件一样来讲一般,满脸又惊又疑,无法置信。 “伙计,你刚才说的是真事?还是只是在讲故事给我们听?”昆问道。 “都是真的,”豌豆说,“就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就在你们家,这里的地下室?” “对。” “豌豆说的很有可能都是事实,”湘这时说,“所以说还有很多超出常理、尚待解开的谜团,而且我们认为其中的一些会和末世有关,如果我们能一起研究,或许能避免更多未知事件发生,甚至可能是波及全人类的事件。” “比如说再来一次世界末日?”锐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埃德加搓着溜光的额头说到。 “我总是感觉,这件事件可能和先前的世界末日有本质的区别。”湫说。 “我也有一样的直觉。”湘附和说,“根据我们对现有资料的掌握,这有可能是一种新形式的灾难。” “我怎么觉得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毕次元妈妈说。 “能不能从头开始,告诉我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毕次元爸爸问。 “好的。那我来给大家讲讲我们所知道的。”湘说着清了清嗓子,稍理逻辑后,他便将易北冰告诉过他的有关世界末日、魔力基因和psba生物的相关实情讲给了大家。 除了已经得知过实情的菁外,其它所有人无一不听得瞪目结舌,好似世界观都被刷新重建了一般。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魔力存在……果然这世界真的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太扑朔迷离了。”毕次元爸爸说。 “没想到你们居然正在为全人类的安危出谋划策,哇,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毕次元妈妈露出崇拜的目光,“果然英雄往往都是相当低调的。” “你们有那么多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直接用它们杀穿帮派,”昆说,“这样根本就不用辛苦地和那些蛆虫们缠斗那么久了。” “这些武器的杀伤力太强。” “这位易北冰教授简直是神才啊,”易水寒惋惜地说,“唉,真是天妒英才,太遗憾了,希望我能有幸拜读到他的论文。” “我们正有此打算。我们研究资料的进度很慢,需要更多有专业学识的人士的协助。” “湘、湫,你们是怎么想的?”茆问。 “我们需要更多的研究者,大家也可以询问一下认识的朋友,如果感兴趣,可以邀请他们加入我们,我们共同研读易教授留下的资料。”湫说。 “没错,不需要太好的学术功底,只要有兴趣,任何领域的人士都可以自愿加入我们。”湘接着湫的话说。 “我加入。”湘刚说完,易水寒便一马当先地举起一只手。 “我也加入。”西沢兰宇说。 “算我一个。”丽莎迪丝摇摇手。 “还有愿意加入的吗?” “虽然我们不懂学术,加进来也可能是帮倒忙,”毕次元爸爸说,“不过,我可以去问一问魏谦教授,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可能会很清闲。” “哇哦,您认识魏谦教授?”丽莎迪丝忽然插了一句,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是的,不过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五年前的事儿了,但我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魏谦教授是谁?”莱利问丽莎迪丝。 “缰矢大学的生命科学与人工智能教授,全城该领域造诣最深的学者。” “谢谢你,丽莎迪丝,大伙还有认识其它可能愿意加入的人吗?” 菁转头看向茆和昆,说:“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叶金络,看看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空。” 茆和昆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于是菁回过头对湘说:“湘,湫,我们中学班上有一位自然科学成绩远超班里其它同学的女生,她的梦想就是成为粒子物理学家,现在在攻读物理学位,我可以问问她,看看她有没有意愿。” “好的,多谢你,菁。”湫说。 “还有谁可以联系到人?”湘继续问。 全场静默了几秒,莱利开口说道:“湘,如果你真的很缺人手,我可以在我的搏击馆门口张贴一张告示,让所有学员都能看得见,这样保准有够多的人会来报名。” “这样也不可取,”湘摆了摆手,“我们这个团队并不是人多就好,我们不光需要对此感兴趣的人,还得有一定基础的研究能力,否则他们很难跟得上我们。” “而且即便是你们推荐的人,我们也会大概问两个问题测验一下他们,至少他们得有最基本的学术素养。”埃德加补充说。 “魔族里的人应该会有几个人对这个感兴趣,但是懂行的恐怕没有几个。”茆说,“但我还认识一个女医生,还是超自然领域的研究者,我可以问一下她,看看她有没有兴趣。” “好啊,如果她能来,我们团队涉及的领域就已经相当广泛了。”埃德加扬起了眉毛。 “很好,还有吗?”湘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众人齐同协作,研究成功顺利的场景。 众人沉寂,其它人都摇摇头。 就在湘再次准备开口时,突然间被一声“等等”抢断。 “我还知道一个人,但是我一直在纠结,是否要给你们推荐他。”是立克在说话。 “可以说说看,如果他有一技之长,完全可以邀请他加入。”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经常在我学校门口游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立克稍顿了顿,才继续说:“所有人都在说,他是一个神经病,但我却觉得,他有着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深远的智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诡谲 易北冰家的集会结束时,湘给每一个人都分发了一个寻呼机,作为万一发生危险时的后备通讯设备。 最后的决定是,昆、锐和茨博各回自家住,而其它人暂时留住在易北冰家里。茆、菁、易水寒、西沢兰宇、毕次元、毕次元父母、莱利和丽莎迪丝分别住一楼剩下的七间卧室,二楼的五卧和六卧留给了蓝茜和立克。 其它要留住的人先回家收拾留住的行李,易水寒和西沢兰宇先跟着莱利和昆、毕次元父母,去医院为毕次元疗伤,然后再回家收拾行李。 在其它人都出门后,湘、湫和埃德加三人商量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进入地下室,亲自去看看豌豆被神秘怪物勒晕,以及坚果被吸进黑洞的地方。 出发前,三人做了充足准备——信号仪、碳合金战斗服、电离锯、球形时空电视、摄像机、电池……准备的充分程度完全不亚于全面探查实验室的那次。 准备好后,三人打开了湘卧室里通往地下室的门,拿着各自的武器,走过暗黑的阶梯,来到了熟悉的充满暗紫色灯光的地下室间。 通往黄铜房间的门,现在变回了坐落在右下角的半人高的状态。 三个人就在地下室间内仔细搜寻,可愣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打开右边小门的开关,而且小门也根本没有一点儿豌豆所说的会自动打开的迹象。 埃德加又翻遍了易北冰留下的每一页资料,然而资料上和地下室相关的便只有关于地下实验室和瞬移通道的资料,连一段有关右侧小门下面有什么的信息都没有记载。 湘拿出了球形时空电视,拉开启动,调整到合适的时间后开始放映。电视屏幕里,只见豌豆和坚果来到地下室,左右找了几圈,然后右边的小门便自己打开了,两人看着门内的楼梯下方,忽然被什么东西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豌豆就真的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推下了楼梯,坚果随后也追了上去。再过了五分钟,这扇门便又自己关上了,回复到了半大的状态。 “豌豆不像是自己掉下楼梯的,可是没有看见有其它的人在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湫的眼中流露出怵色。 “不知道……”湘盯着屏幕,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说:“湫,还记得我们五天前用时空电视查看二楼走廊的时候吗,那时候时空电视是能够查看到那头有隐身能力的巨蜥怪的。” “那也就是说,把豌豆推下楼梯的东西,不是ba基因所赐的捕捉盲点能力才隐身的。” “是的。”湘的喉结紧张地缩动了一下。接着,他快进电视放映的进度,然而,直到电视显现三人的出现,地下室自始至终没有其它任何东西的出现,甚至,没有豌豆的再次出现,豌豆是如何回到别墅内的更加成为谜中之谜。 球形时空电视,很快由于量子不确定性,扭曲成了一片雪花屏。 瞬间,旧日重重的诡秘阴影似乎重返地下室,诡谲的气息萦绕在几人的周围,让几人心里发毛。 埃德加抖抖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纸,说道:“资料里也是一点也没提这下面是什么,看来,我们不得不将这件事先放一放了。” 湘和湫别无他法,只得同时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原路返回,从阶梯走上去,回到了别墅。 看着通往地下室的小门合上的那一刻,湘坐在实验台边,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坚果,虽然有时候有些任性,但是真的挺可爱,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突然之间。” “豌豆他缺少一个伙伴了,我也一样很舍不得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了,真希望他能没有事。” “没有保护好坚果,是我们的失责。”湘抿抿嘴,“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剩下的其它psba生物,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另一方面,也是对教授辛劳的成果的守护。” “上一次,蓼如蓝也在地下室失踪了,”湫看着落在地下室上的小门,似乎仍然抱有一定希望,“或许,他们都只是被传送到了某个地方。” “其实,豌豆所说的吸走坚果的这种洞,昨天我在易北冰的资料上看见过,”埃德加说,“这种洞可能是魔力场所致的不稳定虫洞,确实能够传送物体。但问题在于,这种洞里面有着极大的负压力,生物很难承受得了这种巨大的负压,所以,坚果实际上凶多吉少了。” 湘和湫听见埃德加的讲述后,眼里的光殒落了下来,似乎原本最后抱有的一线希望,也就这样被无情地扑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人听见了别墅大门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声陌生的嚷叫。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苏 湘透过防盗猫眼看向门外,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顶着一头脏乱得像一顶黑色草帽的乱发,身着不合身的被磨薄了的黑色旧毛衣,外套一件皱皱巴巴的透明黄色长雨衣,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手里拿一只破水烟壶,完全就是一个街头乞丐的形象。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湘隔着门问那个男人。 “立克叫我来帮你们。”门外男人嗓门很大地说,“把门打开,别耽搁,时日仅剩无几。” 湘将防盗门打开,那个男人拖着身后的一大包红色编织麻袋,走进了屋子。 这个男人,他连湘等三人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径直走进客厅,把手中的编织袋往墙边的铃兰盆栽旁一丢,自己“扑通”一声靠着墙根坐倒在了编织袋一旁。 男人从磨得灰白的大蓝裤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用手捏出一撮烟丝添在了水烟壶里。 “我遇到了九十九个难题,”男人吸食一口水烟,他终于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三人,“但末世不是其中之一,真实世界最简单的谜题,最显然的事物。” 湘等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他们顿时被眼前男人不拘一格的言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湘耸耸肩,走上前,对那个男人说:“我是湘,是在研学末世资料的一员,请问怎么称呼?” “苏。”男人说完,突然间大喊道:“蜀斯!他的眼神诡作,手里拿的是世界谬误全集论!他所创造的第四种生物发生了程序性自毁!” 男人冷不丁的大喊,把湘等三人惊了一跳。 男人似乎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闭上双眼,含住烟嘴又狠狠吸了一口水烟,这一吸把他自己都呛到了,他咳嗽几声,但却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男人扭头看向客厅窗外。“它每天都会打开门,告诉我,它今天活得不错,”男人自说自话,“但是,今天,它没有,我只能牵着爱人的手,温柔地和它一起走进怪物的蛹,噩梦开始,你醒来,是更糟的噩梦。” 这个叫苏的怪男人,自顾自地说着抽象且听上去没任何逻辑的奇怪话语,湘等三人都呆住了,定定地站在原地听着。 “怪物就在笔管里,在花圃里,在不存在的四楼,在珊瑚猫咖啡厅,在你家地下室,在你未回头时的身后。我至今都记得,街头的汉堡店长说会雇我,可当我走进汉堡店,店长从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只是自那天起,家里没有人的二楼会传来脚步声。每次当我看向女儿,她手中的红蜡笔都会改变形状,她转过头,噩梦回归,甜美将至……” 终于,湘打断了正在自言自语的苏:“苏,我们想邀你帮助我们解读一位科学家撰写的关于一种特殊生物以及世界末日的科研资料以及日志,请问你愿意帮我们吗?” “我尽自己所能,”苏将头转回来,很快地答应说,似乎他刚才在自言自语时并没有走神,他的人格思维一直都在,“我会尽量在真实世界和我们遵循相同规律的表象里谈论我整理的信息。” 湘听到苏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你。” 湘向苏伸出一只手,苏看见后,握住湘的手摇了摇。 “合作愉快。”湘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沙发,“要不我们坐在沙发上,然后再详细地聊一聊,怎么样?” 苏看了看湘,又看了看旁边的湫,紧接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往沙发走去。 “我们还邀请了其它几位研究者,”埃德加在沙发上坐下来,对苏说,“他们也会过来,等到时候,我们会告诉你们所有我们目前的研究进展的。” 苏和其它三人都坐在沙发上,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吸着手中的水烟,目光在湘、湫和埃德博士每一个人的脸上各停留了十秒左右,接着,他缓缓地吐出嘴里的烟圈,说道:“下一位,四十分钟后会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冷门课题 别墅二楼的七卧分配给了苏住。湘带着苏去到了他的卧室,并且叫他先好好休息。湘准备离开卧室的时候,他看见苏坐在床边,点燃了他的水烟,盯着天花板,又开始了不明就里的喃喃自语。 湘从苏的卧室走出来,路过豌豆的卧室,房间的门是紧闭的。湘轻叹一口气,从二楼走下来,回到了客厅。 “他还是那样?”沙发上的埃德加问湘。 “是的。”湘点点头,“他回到房间后,就看着天花板,还是在讲一些不明其意的话。” “我发现,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陈述语句,”湫说,“我觉得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好似又像在说给我们听。” “是啊,而且我们同他讲话,他都能够理智回应。”湘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并且不知道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患有精神分裂和妄想症。”埃德加说,“他似乎能‘看到’更多的世界,而且还能保持分配一部分精神在他口中的‘真实世界’中,多重精神人格并行存在,驱使他说出那些不符合逻辑的话。” 湘和湫两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似乎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与确信。 三个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埃德加首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抓紧时间先整理整理我们看过的资料,想想如何告诉其它人关于我们研究的内容,还有接下来的研究怎么继续开展的事儿吧。” 湘和湫应了一声,于是三人走进湘的卧室兼实验室,开始整理先前的研究资料。 半个小时之后,再次有叩门声响起,几人回到客厅。湘看向猫眼,这一次,门外有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 “抱歉打搅,是梵御钊介绍我们来这里的。”门外年长的人说。 湘打开防盗门,只见门外较为年长的是一位花白的爆炸头的老人,胡子全都白了,他戴着有镜链的方眼镜,身穿白色的褂子,体型略显臃肿,整个一位科学家的造型。 另外的则是一位东亚年轻男生,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烫卷的长发,骨感小巧的面庞上,清秀的五官中带着精致的俊俏,身穿修身有型的整洁西服,整个人富有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的帅气。 湘将两人请进屋,带着两人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并先分别给两人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三个人。 听湘作完了介绍,白发老科学家便开始介绍自己和身旁的年轻男生:“我是魏谦,他是翟羽,我们两个都是缰矢大学的教授,翟羽的专业领域是计算学,而我的专长是生命科学和人工智能。” “魏谦教授,翟羽教授,感谢能来参与我们的研究,幸会。”湘说着,为二位沏了茶。 “既然是梵御钊介绍我们来协助你们,那我们一定尽自己的全部能力,你们是在研究什么课题,遇上了什么困难无法解决?” “我们正在解读之前一位科学家留下的有关末世的研究手稿资料……” “末世?那已经不是热门课题了。”年轻的翟羽教授打断了湘的说话,一只手理着自己的烫卷,“十年前我们学院就有挺多小组在研究末世,但是没有一个搞出过像样成果的,到最后也是浪费时间,以放弃告终。” “但是这位教授确实有研究出很多东西,写了很多论文,我们在研读的就是他的这些成果。”一旁的湫说。 “哈哈,如果研究末世出了成果,学术圈能不知道这件事?这几年欧亚那边确实有搞过这方面的人,但都没做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 “没错的,”魏谦也跟着应和,“末世这个话题,在现阶段我们的现实观测数据太少,所以学界已经把它搁置一边了。如果真有专业人员发表了有意义的论文,应该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实际上我们从未听说过这种消息。” “我建议你们转型研究其它领域,实在感兴趣,找点相关的,比如最近的hfd气候模拟算法就很热。” 两个教授自信满满的一番话,让湘等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滞钝。 “这样吧,二位,我把这位教授的手稿资料先拿给你们看一看吧,你们觉得怎么样?”埃德加说道。 “你们说的这位教授的姓名是什么?”魏谦问。 “易北冰。” 魏谦和翟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是耸肩就是摇头。 “他独自一人研究?” “是的。”埃德加说。 “他在哪工作?” “在卧室,”埃德加指指身后,“还有地下室。” 听到这里,翟羽有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继续的交流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真帮不了你们,民间科学家。” 魏谦教授摸了摸花白的髭须,稍思索了几秒后说到:“是这样的,恐怕你们对专业学术研究不太了解,学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更别提末世这种专业团队都无从下手的话题。现在有不少的民间科学家,都在研究末世,这些人……其实都……”魏谦说到这里顿住了,似乎在想用什么词形容才不会太过分尖锐。 “有道理,但是不妨先看看资料,如果真的没有价值,我们再决定是否继续的事。”湘的语气有些强硬,似乎对对面的妄下断言不太满。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翟羽的眼光飘了回来,但是嘴边还留有不屑的笑容,“你们一直说他是教授,他是哪所高校的教授?” 湘和湫这下一下子都被噎住了,这个易北冰还真的未给他俩提过,于是两人都扭头看向埃德加,等待他给出答案。 然而埃德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群英荟萃 这次是丽莎迪丝回来了。她刚一走进起居室,看见客厅里的魏谦和翟羽两人,兴奋地一把将手中的行李推到一边,跑到客厅,马上就和两位教授攀谈起来。 两位教授和丽莎迪丝聊了几句,似乎对她在机械电子方面所展露的才华颇为欣赏,三人很快聊得如火如荼。 这一下子,湘等三人就被冷落在了一边儿,没法插话了。 湘看了看湫,湫又看了看埃德博士。埃德博士很无奈地摊了摊手,起身走去把一沓厚厚的资料拿了过来。 “啊哈,这些就是易北冰教授留下的研究资料吧,我来兴趣了。”丽莎迪丝看见资料,立马两眼放光。 埃德加将资料摆在茶几上,分成几摞,然后分别介绍:“这份是ps素生物有机化学,这份是ba基因遗传学,这份是ba魔毒动力学……” “你说的这些名词,我听都没听过,民间科学家自创的名词,是不具备学术参考价值的。”翟羽看着别处,像是对资料压根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些是有关末世的手稿,”埃德加将一大摞资料单独摆在一边,“这里的内容涉及大量领域交叉融合和全新的科学方法论,是我们完全读不懂的。” 丽莎迪丝将末世的资料揽到自己身边,开始读了起来。魏谦也拿起一叠资料,开始浏览。翟羽则宁可用手指托腮干坐着,也就是不愿意去看资料一眼。 然而,魏谦刚浏览了两页资料,他的神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原本的满不在乎变得眼神犀利,就像是看到了惊为天人的艺术品一般,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魏谦身体前倾,又专注地浏览了几页后,他将资料展示给身边的翟羽。翟羽勉强着自己看了资料几眼,但是,不出意外,他的注意力也被资料里的内容深深地勾住了,终于,他眼神中原先的那种蔑然已经消散殆尽,换来的是惊奇和讶异。 丽莎迪丝也同样读的认真,但是,她的眼神是凝重的,似乎资料的高深程度远超她的学识,让她读得不甚了了。 几人浏览了一会儿资料之后,埃德加开口说:“这些就是我想邀请各位帮助我们研学的资料。我们明白,这些稿子看上去确实艰深晦涩,所以我们邀请了各领域的专家,我希望我们可以合力解读。” “这些……都是那个易北冰教授一个人写出来的?”魏谦有些难以置信地说,目光还停留在资料上。 “是的。” “太不可思议……一个民间科学家,他怎么做到的……”魏谦翻动着资料,每一页都被清楚的字迹写得满满当当,并且比前面更加抽象。 翟羽一只手反手托住脸,另一只手捻着纸张的页脚,低头看着资料沉默不语,似乎在为刚才的过早断言而羞愧窘迫。 虽然两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而且还有点尴尬,但是湘也并没有怪责两人,语气平和地道:“我们还邀请了几位有意愿研究的学者,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到,那时候我们会告诉大家现在研究的进展,是否加入团队也完全是大家自愿的选择。” 就这样,几人继续看着资料,彼此没有再有什么交流。过了十几分钟,茆、菁也回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多,莱利、毕次元父母、毕次元、蓝茜、易水寒、西沢兰宇也依次都回来了。毕次元已经安然无恙,完全没有一点儿受过伤的迹象。 这时已接近晚餐时间,毕次元爸爸毛遂自荐,说他要为大伙做一桌丰盛的菜肴,以弥补中午未实现的答谢之宴。 魏谦教授和翟羽教授同意了留下来,湘将二楼的八卧和九卧分配给了二人。 就在魏谦和翟羽还在和其它人一起聊天,互相熟悉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看样子,又有一位才人来啦。”湫起身走向大门,从防盗猫眼看向了门外。 门外的人,身着羽绒外套,但是头上却戴着一顶怪异的黑色头套,脸被遮蔽得严严实实,全然无法看见面孔。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处的监视者 “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是受邀来参加研究探讨的。”门外传来的是一阵女声。 湫把大门打开。 门外,戴着头套的人拉着自己的行李拖车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她就解开了笨重的黑色头套,把它取了下来。 女生红棕色微卷的长发从头套里舒展开来,是一位有着俊美面庞和白皙皮肤的黄白混血女生。 “你们家门外被一些奇怪的人盯着。”女生见到众多的陌生人一点儿也不拘谨,深褐的大眼睛望着众人,“你们有注意到吗?” “没有注意。”湘说,“是什么样的人?” “邻居的屋顶,斜对面的苗房,还有篱墙后面,都有行动鬼祟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他们的视线同时都是在看向这边。” “难道又是帮派的人?”湫问道,众人听到“帮派”一词,纷纷齐刷刷看向这边,紧迫感顿时就上来了。 “不是吧,连这里的位置也暴露了?”碰巧路过的莱利抱怨地张开手臂。 湘稍想了一下,说:“之前我们一直都没发现他们,但是我觉得不大可能是帮派,他们没有暗中监视我们这里的必要。” “我算是看清帮派这帮崽子了,他们现在已经毫无底线了,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莱利说。 “我们去客厅坐吧,然后再聊,”湫说着带着女生往客厅走。“你叫什么?” “邓也。”女生说,随着湫往客厅走去,“我先提前同你们申明,我白天是要工作的,只有晚上六点以后才有空闲时间,你们可以接受吗?” “可以的,我们不会强制规定研究时间,这些都是灵活变通的。”湫说着,和邓也一同坐在沙发最后的两个空位上。 “你好,我是易水寒,很高兴认识你。”沙发对面,易水寒起身向邓也伸出手。 “我是医生邓也,很荣幸相识。”邓也握住易水寒的手摇了摇,她的手上还戴着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 “我是西沢兰宇。”“魏谦,缰矢大学的生命科学和人工智能教授。”…… 这个时候,收拾好房间的茆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到邓也,同她打招呼道:“晚上好,邓也,你来了。” “晚上好,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讨论啊?”丽莎迪丝问,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看资料,似乎等不及要让湘等人解释这些资料中蕴藏的奥秘了。 “现在应该就已经可以了,”湫说着看向湘,“菁刚才说,叶金奈最近要在学校完成她的论文,不能过来了。” “我知道了,那我上楼去把苏叫下来。” 湘转身朝楼梯走去,上了二楼,经过仍然禁闭着门的豌豆的房间,来到苏的房间门前,敲响了房门。 过了半分钟,苏打开了门。 “抱歉打扰,苏,志愿研究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准备向大家介绍我们的研究内容了。” “我五分钟后就下去。”苏说,湘点点头,苏便又关上了门。 就在这个时候,收拾好房间的蓝茜恰巧经过,她看见了房间里的苏后,突然双眼圆睁,就像看见了什么惊世骇俗之物,马上原地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蓝茜踱步回到自己房间隔壁,急促地叩起了门。“立克,立克,你给我出来!” 立克打开门:“怎么了姐姐?” “是你把那个神经病喊来这里的吧?你是什么笨蛋,让他来这里,还住在我们隔壁的走廊!这个脑袋像被驴踹出了现实世界的小丑,你知道我最反感他了,你生怕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会自己在脑子里上演年度大戏,叨叨唠唠念台词吵得我们全部睡不着?你是真的该去好好看看医生,看看你是不是已经被他同化了!” 立克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搔搔后脑勺的金发,好像确实感觉自己做错了一样。“别激动,姐姐,我只是觉得他有别样的想法,或许能够帮到湘哥他们……” “他只是个脑子里住着多个没发育成熟野小鬼的精神病患!他和我,只有一个人能留在这儿,他不走我就走!再见,是非不分的低能儿!” 蓝茜满腹怨气地说完,使劲瞪了立克一眼,便径直走向楼梯,在楼梯口又白了呆站在原地的立克一眼后,快步往楼梯下走去。 第一百六十章 专业团队 蓝茜气汹汹地跑到一楼,重重地摔门而出。 坐在客厅的湫听见了摔门的声音,来到玄关察看,这时候立克和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对不起,湘哥,对不起,湫姐,我姐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不要管她,她不会走远的,我得去叫我妈妈,让她和我一起去哄我姐姐。”立克两只手合十,很抱歉地说。 “不要紧的,如果蓝茜觉得不适应,我们可以打扫一间三楼的卧室让她住的。”湫说。 “这都没关系,实际上是她在生我的气,我分明知道她很不喜欢苏这个人,但我还是让他过来了。”立克垂着头,似乎自己搞砸了一切,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帮得上你们。” “总要试一试,我们和苏聊了,他确实很不简单,谢谢你的推荐,立克,去找你姐姐吧。”湘了拍了拍立克的臂膀,肯定道。 立克点了点头,便从左廊去往别墅后卧区了。 湘和湫也回到了客厅。不一会儿,苏就把着他的水烟,从楼梯上下来,走向客厅,在沙发后面停住脚步,突然两腿一叉,把自己放倒在了地上。 “我就坐在这里,你们自由进行,我将会在关键点切入。”苏吸着水烟,将客厅的空气熏得有些污浊。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湘打开事先准备好的一本笔记本,从头开始讲起,先讲述了有关psba生物和世界末日,自己这边的几人所了解的实情,然后便是几人的研究进展——但是目前为止,几人所掌握的只有地下实验室及各机器的功能,以及psba生物的一些理论概述,但都是非常总括、综述地泛泛而论,对其中很多的名词,还需要更进一步研学才能了解。至于末世的资料,几人则完全无法读懂其中的理论动机和结论。 湘讲完后,湫和埃德加两人又补充了几点。几人讲述他们研究进展的过程中,其它人也间续提了几个问题,湘等人也都逐一回答了。 “啧,虽然我还没办法领会易北冰教授的动机,但这不妨碍我说一句,psba生物真是像艺术品一样伟大的工程。”听完湘等人陈述的易水寒禁不住地赞叹了一句。 “动机正是现阶段我们需要解读资料的关键目的。”湘说着扣上了笔记本封皮上的扣子,“这也是我想招募更多领域专家的目的,希望你们能为这项工作指点迷津。” “是的,我们需要有良好的分工,才能最大效率地发挥每一个研究者的专长。”湫说。 “那么由谁去搞分工工作?”魏谦问。 “分工就交给我来吧,”埃德加抬手,“我现在对资料整体的框架有一个大略的了解,我不能完全读懂资料,但是对资料领域的归类,是有过研究的。” “那我们平时的研究,怎样去对接咧?”丽莎迪丝问。 “我的想法是,我将工作分配给大家,我们无需同时工作,大家可以自行安排工作时间,每隔三天,我们就召集所有人进行一次集体探讨。”埃德加说。 “这属于机密研究吗?”翟羽问。 “不属于。”埃德加答。 “这次项目的周期会持续多久?”魏谦问。 “无法确定,可能会很久,但是这本质是志愿工作,中途随时可退出,我们没有劳务关系。”埃德加说道,“只不过,这项研究事关重大,我本人希望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大家都能够坚持下来。” “这里是否能够提供必需的实验设备?”西沢兰宇推了一下眼镜问。 “基本设施都齐全,如果额外需要,我们可以再行购置。”湘回答道。 就这样,其它几个人又提了几个问题,湘等人也都作了解答。 “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众人摇头。 埃德加左右看看,起身走到沙发后。 沙发后面,苏盘腿而坐,背对着沙发,喷云吐雾着,嘴里依然念念有词,似乎根本没有听其它人的谈话。 “前一天,我家的池塘中显现了不存在物体的倒影,第二天西边升起了有红疮的黑色太阳,但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因为所有人已经不在……” 埃德加打断了沉浸在未知领域的苏:“苏,你还有其它问题吗。” “没有了。”苏扭头看向埃德加,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我们的团队就正式成立了,研究工作从今晚就开始。”埃德加回身,对众人说道。 “我们可以叫‘末世科研团队’?好吧,别理我,这名字听起来怪低级的。”易水寒笑笑。 “说起末世,我很想知道你们所说的两天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丽莎迪丝转转手指,表达自己很有探知欲望的样子。 “想知道的话,我们就得行动起来,趁早开始工作。”埃德加整理着茶几上摊乱的资料一边说。 “好嘞。”“ok。”…… 埃德加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好的,那我们现在先去实验室,我来为大家分配工作任务。”埃德加说着指指客厅旁的实验室。 “好的。” 就这样,在众人没有异议后,便准备开始正式地向着谜团满满的资料,及其描述的充满未知的未来,再一次发起突进。 此时,天色已晚,一天就这样又急匆匆地过去了。 降临的夜幕唤回了飞鸟,点亮了街道的路灯。今晚没有月光,天越来越黑,死气沉沉的西边天空更是加盖了这层黯淡。静谧的居民区内,唯有寒风呼啸和树声簌簌。 易北冰家的别墅四周,潜伏着的人们,也撤去了一大半,但是还留有一小部分人,藏在各个隐秘的角落,暗下窥视着别墅。 夜色的笼罩让这些人的存在变得更加隐蔽。所有人都很有耐心的样子,不像在伺机进攻,而像是都怀着另一种特别的目的,仿佛在等候着某个特殊时刻的到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清冷的晚餐 “这一篇文章是有关ps植物吞噬细胞的噬活性的,魏谦,你可以搞定它吗?” 魏谦接过埃德加手中的资料,大致扫了几眼后说:“我可以试试。” “易水寒,这是萜类的异戊二烯理论,交给你和西沢兰宇。” “没问题。” “翟羽,请你帮忙模拟这个生物大分子的动力学……” 于是很快地,埃德加为团队内每一个人都分配好了研究任务。 “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任务,那么我们三天以后的晚上八点,就继续召开下一次的集体探讨,交流彼此的成果,然后我再来为大家分配下一次的任务,可以吗?” 众人点头同意。“那么大家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埃德加说罢,所有人便开始钻研起了自己的那一份资料。 然而没过多久,卧室的敲门声就响起了,湘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毕次元爸爸打了个响指:“各位都累了吧,晚餐准备好了。” 众人来到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满了色彩缤纷诱人的佳肴盛宴,其它人都已经坐在桌前了,湘便吩咐大伙也都入座。偌大的长方形餐桌,被围坐得满满当当。 但是,蓝茜看见苏之后,便立马嫌弃地起身一推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席而去。 “蓝茜,蓝茜!你去哪儿!回来!”毕次元妈妈叫唤蓝茜,但是蓝茜没有搭理,直截沿走廊往前厅走去了。 “算了,大家别管她,蓝茜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 “大家先快用餐吧,我去叫蓝茜过来。”毕次元爸爸解开身上的围裙,准备去叫蓝茜。 “只有我的离开,才会使此事件能够顺利发展下去。”苏说了一句话,便也拿着他的水烟起身离开了。 剩下的人见状都愣住了,湘起身想去追苏,但是苏很快地走回了他的房间,把门反锁上了。湘没有办法,只得回到餐厅。 过了一会儿,毕次元爸爸自己一人回来了:“蓝茜闹情绪,大家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再单独给她做一顿。” 毕次元妈妈的眉头明显皱起来,但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享用这顿丰富的“答谢宴”的时候,或许是由于有很多彼此间互不熟悉的人,或许是因刚才发生的事情,亦或可能是在为研究进展忧愁,总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快,除了熟悉朋友之间偶尔的几句交谈外,整个晚餐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是沉默不语,低下头各吃各的。 一顿本应持续很久的聚餐,就这样不快不慢地结束了。 晚餐后,研究者们继续回到实验室伏案工作——除了苏,他的任务既简单又极度困难,那就是指出其它人研究成果的“合理性”,就是根据他自己的认知,判断一个阶段性的结果是否“正确”。然而,如此典型不具有科学性和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任务,不是其它人交给他的,而是他自己分配给自己的,因为没有人知道具有看似深不可测思想的他到底擅长什么,甚至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否为科学论者。 晚间,所有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就是这样,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能看透与破解,苏到底是谁,他能看见什么,脑中到底运转着什么,他所知晓的奥秘,到底是关于什么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廉价的感情 易北冰家后厅的娱乐室里,茆、菁、莱利和毕次元四个人凑在桌前玩卡牌游戏。 玩了一个小时,几人渐觉无趣,便干脆不玩,聊起天来。 “在医院动弹不得的几天,可真是把我闷坏了,今天托了那两位小兄弟的福,不然真不知道等我身体好了,心里又会出现什么障碍。”毕次元语速非常快,快到不认真听就会跟不上。 “普西,你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吧?”茆问。 “没问题,我早就精力充沛了,今天更是比平时有加倍的活力,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过几天的冬泳比赛我都可以参加,我是说真的,到时候大伙可以一起去观赛。”毕次元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证明自己现在体况良好。 “普西,你小子可真是不够安分的,还不知道现在帮派和我们仇恨有多大吗?”莱利喝光了罐子里最后一口啤酒。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大伙好不容易费心救我出来。”毕次元耸耸眉毛,很逗趣地说,“不过我很想发泄一下倒是真的,我们可以在后院池塘弄一个泳池,如果惠利在,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等我们弄好了,我会拍一段视频发给她。” 毕次元说完,其它人都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似乎用眼神交汇着些什么,但是又没有什么结果。 然而毕次元并没有发现,他吹着愉快的调子,又拉开了一罐啤酒,痛快地畅饮起来。“好久没有喝点黑啤酒了,大家来干一杯吧,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成功者,能凯旋而归我们就应当庆祝一番。” 毕次元举起啤酒罐,莱利跟着举起啤酒,茆和菁举起果汁,碰杯后,只有毕次元豪爽地开怀畅饮,其它人看着毕次元,眼中满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郁结。 “普西,惠利这次去外地实习,要多久才回来?”菁问道。 毕次元的嘴不离开酒罐,他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月,那还蛮久。” 毕次元仰头,饮尽罐内最后一口酒:“有我的朋友们陪着,至少我不会感到孤独,我们一起打打球赛,弹弹琴,玩玩塔罗牌,时间会过得很快的,我得懂得知足,知足。” “今天惠利有和你通电话吗?” 毕次元摇摇头,又开了一罐酒,“呲”的一声,酒花四溅,他把酒送到嘴边,猛灌了起来。 茆看着狂饮的毕次元,咬了咬牙,说到:“普西,其实,惠利她。” 菁这时候看了茆一眼,茆也恰好这时候顿住了,菁摇摇头。 毕次元没有动摇,他只是将手中的酒不停灌进自己的胃里,食管大幅度起伏着。 茆这才发觉了什么。 毕次元继续喝着酒,一口气没有换又灌完了一罐酒。他丢下酒罐,低下头来,他的嘴角抽动了,深蓝的眼睛晶莹地润湿了。 他没有停下,又从桌上摸来一罐酒,拉开拉环,还没等酒沫溢出来,就扣在了自己的嘴上,白色的酒沫从他的嘴边流出来,他被呛到,连连咳嗽。 其它三人走到毕次元身边,莱利轻轻拍拍毕次元的背。 茆看着毕次元,眼中满是替他不堪的忧虑:“普西。” “惠利她不会回来了,我知道,我知道的,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了。”毕次元终于支持不住,他的表情失控下去,眼角滑出泪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呜——”毕次元握酒罐的手指颤抖着,悲伤彻底不住地倾泄而出。 “还有兄弟我们呢,普西,你放心,我们会陪着你的。”莱利抚抚毕次元的后背,安慰他说,“我们不会像那个贱人一样,我们几个伙计的情谊都是真心的。” “普西,其实连我们也没有想到,惠利会变成那样。但是我们,你最好的朋友,会一直在的,希望我们的陪伴能让你不至于太难过。”菁说。 “我们是你可以依靠的后盾,普西。”茆说。 “到底为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呜,我们的回忆,对她来说难道什么都不算,是吗,呜……” 毕次元悲恸至极,哭声引来了房间里的他父母,两人来到娱乐室,也一同安慰起毕次元来,但是毕次元却哭得越来越伤心,根本控制不住,毕次元妈妈只得把他从椅子上搀起来,对茆等三人说:“麻烦你们,我带他回房间去,再让他平复一下吧。” “伯母,他真的挺难过的,就让他先哭一会儿吧。”菁说道。 “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普西他会没事的。” 于是,毕次元父母就带着还在掩面哭泣的毕次元回了房间。 毕次元房间的门被关上后,三个人在原位上坐了下来,望着手中的酒或果汁发呆。 突然,莱利握拳一捶桌面发出“砰”得一声,然后恨恨地说:“靠,最后还是给惠利和黄奕良这俩家伙逃掉了,没有为普西摆平这事,谁都不会好受。” “唉,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惠利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中学时的她个性挺好的,”菁晃动杯中的果汁,“果然步入社会,大家都变了很多。” “惠利,唯利是图,她这样做,真的会受到惩罚的,就像白岩一样。”茆说。 “像她这样,黄奕良总有一天也会被背叛,”莱利将手中的易拉酒罐捏扁,“靠,我就不信她没有玩失手的一天。” “还是苦了普西啊……老实说,普西一家真的没有亏待惠利,我先前也一向感觉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茆看着天花板,叹惋道。 “他们两个应该交往有四年了吧?”莱利问。 “嗯,快五年了。” “靠,五年的感情,最后抵不过几沓钞票的诱惑。” “我们上中学那会儿,黄奕良就在追惠利,但是惠利根本不对他感冒。但是我们还没察觉什么,某天突然得知惠利和一个贵族学校的男生在一起了,就是普西。普西几乎每天都会来接惠利,常能看见两人在校门口一起打打闹闹,但趁没人在时也会腻腻歪歪。毕业后,惠利继续读高等学校,普西下班后去接她回家,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 “我第一次见到两人,也被惠利的虚情假意给骗了,妈的,我们的眼光都有问题,这么久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儿。” 茆喝了一口芒果汁,点点头:“如果能早点发现,就不至于那么难过。” “也不知道惠利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黄奕良搞上的。” “不知道,”茆摇头,“说不定,惠利在中学期间就对普西没有感情了,她只是觉得继续和普西维系关系可以得到普西家的好处,所以一直装作和普西很好的样子。” “真是畜生作为,不可理喻,看上这种人普西真是倒了绝世大霉。” 茆无奈地摆了摆头,这个时候他发现,身旁的菁不知什么时候用手掌遮住了双眼,并且一直没有再说话。 “菁?”茆说。 “嗯?”菁应了,但是手还是挡在双眼前。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因为惠利?” “不是的。”菁将手拿开,她青蓝的双眼,明显是泛有泪光的,眼角还有一点沾湿的痕迹。 “只是有些困倦了。”菁快速擦干了眼角,咽回了眼中异样的情绪,“我们也早点回房吧,明天再一起聊。或者,你们再聊一会,我先回房休息了。” “那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莱利。”茆扭头看莱利。 “行。” 于是,三人将娱乐方桌上的卡牌、酒罐和饮料杯收拾好,便都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菁走得很快,没有再回头看两人,菁刚才的动作和心绪,似乎并不想表明自己内心的活动。但是,菁到底想到了什么,茆实际心里都明白,并且十分清楚,即便菁并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应激障碍 晚上十点,实验室,众人结束了首次团体协作式的研究。从走出实验室的众人脸上松快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的合作,至少有新的突破。 十点半的时候,大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在各个浴室里洗漱,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这时湘从培试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包有机复合肥料和一瓶纯净水,从楼梯上了二楼,轻轻敲了敲豌豆房间的门。 一分钟过去了,房间里并没有回应,湘又敲了几下门。 又过去一分钟多,门开了,但是只被打开了一个缝。门缝里,豌豆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外面,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你还好吧,豌豆老弟?”湘招了招手,以安定怯弱的豌豆。 “嗯,湘哥,我,我好难受。”豌豆还是扒住门缝,没有将门打开。 “你怎么了?” “我头晕,还恶心,内心发慌,然后一直浑身打颤。” “可能是应激障碍,今天你受到的惊吓太剧烈了。”湘将手中的肥料和水递向豌豆,“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豌豆点了点头,他接过东西,停顿了几秒后,说:“湘哥。” “怎么了,豌豆?” “坚果兄,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湘的眼神软化下来,轻轻拍拍豌豆的头:“我很理解你,豌豆,我们也很想念坚果,所以我们在尽力想办法,坚果是在地下室被传走的,我相信你的父亲,易教授。还记得psba实验室的应急防护设备吗,我想那个黑洞很可能也是类似的用途,所以不管他是去了哪里,他现在很可能是安全的。” “嗯……”豌豆将垂下的目光抬起。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湘哥和湫姐,还有埃德博士,你也要保重好自己啊。” “我知道了,湘哥。”豌豆点了点头,语气稍有振作。 湘又摸了摸豌豆的头顶,给了豌豆一个鼓励的笑容:“吃完东西,就早些休息。” 等豌豆关上房门后,湘便离开了。然而,就在他在走廊拐角处转弯时,拐角另一侧有个人恰好准备拐进来,两人迎面相撞,那人差点就撞进湘的怀里。 原来是湫,她穿着睡衣,黑色的长发蓬松地披在肩上,看样子刚从浴室出来。 “湫,准备休息了?” “是啊,湘,你给豌豆送完吃的啦?他的状态怎么样?” “大体上还好,但是有点应激障碍引起的不适,可能今天的经历,还有坚果失踪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挺大。” “唔,失去最好的朋友,还差一点丢掉性命,我们最近需要多关照一下他。” “是这样的。” “你的额头的伤口,现在应该没什么感觉了吧?”湫看向湘额头上的绷带问道。 “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湘看着眼前的湫,她正用明净清澈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眼中满是温柔的关切。湘忽然间觉得心跳加速,大脑也瞬间空得像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了从前面对湫时泰然的感觉。 但是湘没有将视线挪开,因为他被吸住了。他第一次觉得,湫的模样是如此温婉静美,是如此娴雅端庄。在这一刻,她的魅力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细致的欣赏,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她才得以发觉她的甜美,也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 湫见一向矜重的湘,首次如此入神地用他焕发神采的双眼如此长时间地盯着自己看,湫也顿时不大适应,便有些含羞地将目光与湘错开了。 等到湘觉察到感到湫的不好意思时,才从沉浸中回过神,他也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说到:“对不起。” “没事的。”湫说,她的目光还留在别处。 湘这才意识到刚才盯着湫看了非常久,有近半分钟。他现在只觉得双颊发热。那半分钟里,他的脑海里好似闪过了千万个念头,却又大脑一片空白,一个都没抓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 身后,苏在房间内的自言自语声传来,虽然很弱,但是湘却觉得很响亮,因为他的头脑发烫,周边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来回飘荡着。 还有蓝茜像是在打电话的说话声,在湘听来也变得十分清晰。 湘连忙镇定自己。 “我下楼去看看门窗有没有关好,然后就去休息。” “嗯,好,晚安。”湫轻声回应,可她的眼睛还是望着走廊的另一侧,没有再看湘。 “晚安。” 湘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许低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像是迟豫了、错过了什么,他有点为自己的头脑一时的混乱而小后悔,他多么希望湫能再看他一眼,表明自己不会在意。但终究是没有,事已至此,他只能灰着心走开,沿楼梯走下一楼去。 但是,事实与此截然相反。湘一走开,湫的视线便紧紧地跟在了湘的身上,看着他消失在楼梯间。虽然她看上去一直很淡定,可她不知从何时早已乱跳的心,这才开始慢慢得以平静。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欧式别墅 夜深人静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疾驰,公路两边是叶子落光的槐树林,这里远离市区和城镇,没有任何人迹和住屋,公路上也没有其它车。 “嘁。”后座,荻姗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旁边的傅凛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坐在副驾驶的周珂回头看了一眼后座,傅凛和荻姗两人正互相依偎在一起,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活力。 周珂触亮了汽车中控台上的液晶屏幕,打开了车内空调,很快,被冬夜的阴冷渗透的车内就流动起汩汩的暖流。 车子继续行进,不知目的地在何方。不知道又开了多久,道路两旁终于出现了一些砖瓦平房和移动房屋,但是都已经破烂不堪,显然是异世前的遗迹。 不久,车子来到一个荒僻的乡镇上,但这里房屋稀疏,各自相隔很远。周边是红橡木林和已经生满杂草的田地。沉黑的夜色笼盖住没有光亮的四周,公路边的十米开外就已经漆黑一片。 司机放慢了车速,周珂从西服里掏出一本便携旧地图册打开,看着窗外比照起手里的地图来。 车子又开了几公里后,周珂抬手指指窗外:“就是前面那儿。” 轿车往周珂所指的公路斜对面的方向开去,是一幢带庭院的乡村别墅。轿车驶进院子,停在了后院的车库里。 “如果你们肯听话,乖乖地下车跟着我走,我就不会给你们戴这个东西。”周珂给傅凛和荻珊晃了晃手中的镣铐说。 两人憎恶地瞪着周珂,而周珂则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戴上了墨镜,一伸手道:“请。” 周珂话毕,傅凛身边的戴墨镜的男人就打开车门走下车,并伸手示意让两人也下车。 傅凛和荻姗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那人下了车。 司机将车熄火后,其它人也紧跟着都下了车。周珂展展手臂,拧了拧颈椎,走去拍了一下荻姗的肩膀,说:“如果你们俩足够听话,我会赏些你们需要的东西,来,跟着我。”说罢,他就提腿朝别墅前院走去。 傅凛和荻姗只穿了一件浴衣——他们被带出来时连衣服都没有换,冬日乡下夜晚的冷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削得两人的皮开肉绽。然而两人没有选择,只能哆嗦着身体跟上周珂,其它五人则打着手电跟在两人身后。 周珂借着手电光,沿着院子里土地上的糙石路走到别墅的前门,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推开“吱呀”的双开木门后走了进去。 傅凛和荻姗也跟着往别墅里走,但是,可能是傅凛半秒的迟豫,让身后的人感到了不满,他一把推在了傅凛的后背,让傅凛在门前的石子阶梯上摔了一跤。 荻姗想要去扶傅凛,可是又被一个人掐住了肩膀往屋里搡,一开始推傅凛的人揪住他背上的衣服,把他往台阶上面扔。 周珂走进别墅后,没有打开屋内的灯,而是在一楼玄关的柜子里翻来覆去找什么东西,过了会儿,他“噢”了一声,像是找见了想找的东西。接着,他擦燃了一根火柴,点亮了几根台烛。 走在最后的人关上了别墅的大门,上了锁。 “伍杰,达布塔佩奇,彻查一下屋子。”周珂命令道,接着,后面其中两个人便各端一只台烛,另一只手拿着手枪朝屋里走去。 周珂走近傅凛和荻姗,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然后朝荻姗的领口伸出手去,荻姗忙后退闪躲。 “啧,不要怕啊,你的男朋友还在旁边,我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说着周珂帮荻姗理了理浴衣的领子,然后接着说:“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不错,就是要这样子,我们的合作才能愉快地进行下去,你们说对不对?哈哈哈。”周珂说罢,取下了墨镜,扭头对身后的一个人说:“盖孜,带着我们的合作伙伴回房,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别搞错了。还有,马克士威,你和万顺今晚值守,就是这样,二楼的其它房间是你们的,自行分配就好。” 周珂说完,又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荻姗脸蛋,而傅凛和荻姗两人也敢怒不敢言,硬是压着怒火看着周珂背着手,高视阔步地往别墅一楼的里屋走去。 周珂走开后,司机盖孜伸手去拽荻姗和傅凛的胳膊:“走,你们两个,去你们的房间。” “我自己会走。”荻姗冷冷地说,抽手躲开盖孜。 盖孜不以为意,他朝两人弯弯四指,示意跟着他,然后便先行持着台烛往别墅里走去。 傅凛和荻姗跟着盖孜走去。这是幢很古老的十九世纪欧式乡村风格的别墅,但建造时间应该是末世前不久,家具和装修并不十分老旧。 几人从厅堂旁的木阶梯上了二楼,墙上的倒处都挂有一些银器和古典饰品,看得出别墅的主人是很喜欢捣鼓收藏的人。 盖孜带着两人,从二楼的走廊走到最里头。盖孜推开最里一间房的门,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储藏室改造的极简卧室,没有窗户,除了墙顶处的几个小方洞。有一个空衣橱,还有两边各一个的卧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什么东西了,并且这里的温度和屋外一样寒冷刺骨。 盖孜把台烛放在地上,对两人说:“我很可能还会过来。”接着,他就迈着结实的步子离开了。 傅凛和狄姗用衣袖扫了扫卧榻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土,小房间内又潮又脏的灰尘弥漫在冷空气中,弄得两人的呼吸道极度难受。 等到灰尘稍轻一些时,傅凛将门插上,荻姗用卧榻上的薄毛毯包住自己,但是由于房间太冷,这样仍然不暖和。她不停打着喷嚏,僵硬的双臂环抱瑟瑟发抖的自己。 傅凛准备把自己卧榻上的毯子也盖在荻姗的身上,但是荻姗坚定地摇头拒绝,傅凛只好用毯子裹住自己,坐在她的身边,尽可能地用自己宽大的身体遮盖住她,为她挡住从方洞里吹进来砭骨的冻风。 傅凛找到荻姗的手,发现已经被冻得冰凉,他扣住她的手指,揉搓着她的手背。 “对不起,荻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傅凛前额贴在荻姗的肩头,心痛地重复着。 “答应我,小凛,不要自责,坚强起来,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吗?” “我只想要给你一点平凡的幸福,真的是奢求吗,真的是我无法办到吗?” “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事到如今,我们已经身陷其中,就只能依靠彼此,共渡难关了。”荻姗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也露出无助的卑微。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上我们,我们为了躲过帮派而远行,却又遭遇了这样的劫难,现在逃也逃不掉……我从没想过,我们会陷入到如此境地。”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负心的事,我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向日葵她知道我们被带走后,肯定会报警的。无论如何,我们的信念都不能垮掉啊。” “荻姗,我只想尽自己努力,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安稳,但是事情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我们……” “你为我们已经做了不少,小凛,身处在这样的社会中,有时候意外发生得特别突然,就像这次,我们难以避免,这些只是我们迫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早就绝望了,正因为你在,我才会有意志,想要和你一起抵抗到底。亲爱的,我一直相信,如果我们不被分开,事情就总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去。” 傅凛好像被激励了一些,尽管眼中还是充满愧疚,但他却没有那么绝望了。他贴近荻姗,用自己尚有温度的手去暖荻姗冻得冰冷的双颊:“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他们是谁,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了你,我也要顽强抗争,我导致了这些,也有责任带着我们逃离这一切。” 荻姗的脸上展出一个羸弱的笑容,似乎有傅凛这样说,她也变得安心了许多。 两人抱在一起,以减缓身体麻木的速度。过了十分钟后,门板被敲响,傅凛起身把门栓拉开。 盖孜推门走进来,他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大木桶和一个牛皮壶,放在地上,然后扔给两人两件黑色厚棉长风衣,接着用冷淡的语气说:“这是老板奖励给你们的,壶里的是饮用水。” “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傅凛问道,恳求得到一个答案。 “明天上午,我们会继续往南走。”盖孜扔下这句话后,一刻也没有多停留,将门带上后便走开了。 傅凛无奈地把门拴好后,走到墙根,发现木桶里装满了热水,他又端起牛皮壶,揭开壶盖,发现里面装满了清澈的凉水。 尽管水很冰凉,但是傅凛已经口干舌燥,他把壶递给递给荻姗,两人轮流大口畅饮,终于算是解了渴。 两人用木桶里的热水擦洗了身子,热水总算驱赶了一些缠袭两人许久的寒气。 洗完身子后,傅凛吹灭了台烛,两人挤在一个卧榻上抱在一起,尽管身上盖有两层毛毯和风衣,但仍然有残余的丝丝寒意让两人冷颤不停。 荒原林地间哗哗呼啸的寒风,从墙上角的方洞钻进屋子,傅凛和荻姗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尽可能地取暖。很快,两人渐觉一阵困意,便都合上双眼,慢慢地睡去。 深夜的别墅内,只能听见猛烈的狂风刮擦树枝的声响。直到屋外传来的玻璃炸裂声将两人骤然惊醒。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雇佣杀手 午夜的冽风敲打着别墅的窗格,发出“啪啪”的声响。一个男人伫立在昏暗别墅内二楼前厅的窗前,手里拿着的霰弹枪垂在身体一侧,看着窗外的院子和远处漆黑的林地,来回换着支撑腿。 男人站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窗外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唯一在动的只有被风吹动的树枝。 站了许久的他乏味地打了个哈欠,从西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吸完这支烟,刚准备在石头窗台上将烟碾灭时,他身前的玻璃窗突然间炸裂,他的脑袋也同时像被什么重击一般,当即就倒在了地上。 二楼正在睡觉的盖孜被玻璃炸开的声音惊醒,他立即翻身下床,掏出身上的手枪,打开卧房的门,警觉地探视了一眼前厅的情况,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后,便举着手枪走出房间,一边提防着周围,一边俯下身体靠近男人。 盖孜半蹲身体远离窗户,他打开手电,发现倒地的男人头上有一个弹洞,血和浓白的脑浆从洞里流出,他又转头一看窗户,破口处有向外发散状的裂痕,显然,男人是被从窗外射进的子弹击穿了脑袋。 这个时候,二楼又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俯着身子走到盖孜身边,也看清了倒地男人的惨相。 “马克士威被狙杀,有人袭击。”盖孜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霰弹枪,并从尸体的西服里摸出了几颗子弹。 “我们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的?”另一个男人焦急地嚷道,“现在不知道屋外有几个人,我们得赶紧都躲进地下室!” 盖孜拿着霰弹枪往楼梯走去:“不用,你去叫其它人都去一楼,远离窗户,收拾好东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你现在出去?会被干掉的!” “如果我十分钟没回来,就让老板来处理。”盖孜从楼梯快步走到一楼,迈着沉稳的健步往别墅外面走去。 盖孜推开别墅大门走到屋外,从容地给霰弹枪上好膛,然后沿着别墅前方走到侧边的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迅速瞄准了远处五十米外的油罐车,扣下了扳机。 随着子弹出膛,伴着爆炸的巨响,爆燃的烈焰波直冲天空,照亮了方圆几百米的区域。 油罐车刚一爆炸,盖孜立马跑动起来,借着焰光和浓烟的遮蔽,他跑出别墅院子,向着别墅二楼窗户正对的小山包加速奔去,并边跑边给枪补了颗子弹。 很快,他来到了山包中部的位置,在离山顶还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时,他以一棵橡木作为掩体,躲在了树后。 盖孜竖持霰弹枪,机警地观察四周的情况,在确定他的视野范围内没有敌人后,他仔细听着后面的声音,然后突然斜向从树后冲出来,往山顶疾步跑去,接着平举霰弹枪瞄准,朝正在移动的目标射了出去。 被射中的人短促地“嗷”了一声后倒下了,接着是滚落山坡的树叶声。 盖孜往目标方向继续跑去,然后在目标举枪回击前又射出一发,正正击中目标的左肩,那人后仰倒地。 盖孜上了子弹,举枪瞄着被打倒的那人,慢慢逼近他。“放下武器。”盖孜警告那人。 那人肩上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和棕色的风衣,他扔掉手里的卡宾枪,咳出一口鲜血。 “你们有几个人?我只问这一遍。”盖孜将枪口瞄向那人的头,厉声问。 “我是雇佣杀手……就我一个……”那人紧闭双眼,费力地喘着粗气,像是在痛苦地硬撑着。 “是谁雇的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人没有回答问题,他睁开眼看了盖孜一眼,然后虚弱地支吾着说到:“兹,wai的特工……” 盖孜的表情猛然间变得惊愕,他怒声吼着问:“你到底是谁?谁雇你来的?” “咳……”那人咳出一大口血,胸膛的起伏缓了许多,奄奄一息。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雇的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盖孜将枪口抵到那人的额头,毫不留情。 “是你泄露的……还会有人……来的……”那人强撑着说完最后几个字后,便歪过头咽了气。 盖孜看着那人死去,气愤地骂了一句,他搜了那人的身,却并没有翻出什么。于是,他起身疾步跑下山,快速返回了别墅。 别墅里,周珂和其余三个同行、傅凛和荻姗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一楼等着。盖孜简短几句大概说明了情况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别墅。 好在爆炸的油罐车并没有引燃周围的树林,不断升起黑色的浓烟被风刮散,吹向远处,在一片树林中十分醒目。盖孜将黑色轿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接上其它人后,便开出了别墅前院,沿着被树林夹出的公路继续往前开去。 盖孜紧紧把握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轿车的车速比来时快了两倍还多。 车子扬起路边的落叶,跑出这僻静的乡村城镇,向着南方更加荒无人烟的公路驰骋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早餐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莱利就早起去前院晨跑了,而邓也也是很早就起床,去上班了。 等到天亮后,其它人也都先后起了床。毕次元爸爸提早起床施展起了他的拿手活,为大家准备起早餐来。等到大伙基本都起来后,早餐也都做好了。 早餐大家并没有一起吃,而是随时来餐室随时吃。很快,除了蓝茜、翟羽和苏三个人以外,其它人都用完了早餐,而只有他们三个,都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我去叫蓝茜。”毕次元妈妈吃完自己的早餐后说。 易水寒拿起盘中饱满的三明治,眼中放光:“啊,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吃过早餐了。” “这么看来其实帮派也并不怎么优待科学家啊。”餐桌对面的毕次元说,他今天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 “平日里我的早餐,也都是有严格热量控制的粗制碳水和蛋白粉冲剂,”莱利说,他的早餐被吃得一点儿也不剩,“今天可真算得上是我罕见的一次高碳日,吃得这么随心所欲。” “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好习惯,每天的早餐都能补充足够的营养,我肯定会比现在健康得多。”易水寒说。 “长时间睡眠后的饮食对人体机能的影响,生物医学尚未给出确凿依据。”西沢兰宇接话说道。 这时候,蓝茜被毕次元妈妈赶来了餐室,被叫坐下后,她嘟着嘴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吃的,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你是怎么回事,蓝茜,我们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不可以这么任性,快吃饭,不要耽误其它人的时间。”毕次元妈妈不太客气地对蓝茜说。 “魏教授,翟教授他怎么不来吃早餐呢?”毕次元爸爸问。 “翟教授他平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而且一般都会睡到中午十二点。”魏谦吃完饭,用餐巾擦拭着嘴角,“他没有告诉你们他的这个习惯吗?” “没有。”湘说。 “我觉得无伤大雅,我们把没有吃的几份冷藏起来就好。”捧着资料在看的埃德加说。 就这样,众人都吃过早餐后,末世研究团队的成员便开始投入了工作。 然而,研究工作才刚刚开始五分钟,二楼突然传来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湘和湫听见了惨叫声,率先从实验室冲出来,朝二楼跑去,其它人也都先后跟了上来。 只见,蓝茜瘫坐在她自己房间的门口,惊恐万状地望着自己的屋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蓝茜被吓到无法作声,只是怛然失色地指着自己的房间。 湘和湫走去往蓝茜房间内一看,却也被屋内的场景惊得瞳孔震颤。 是苏,他侧身倒在蓝茜卧室的床边的地板上,面孔狰狞,双臂拐曲,胸口的心脏部位有一个伤口,血从伤口中淌得满地都是。 而且,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的眼球不见了,眼窝里两个空洞血肉模糊,在脸上留下了两道血流的印迹。 如此极其惨烈的死相,吓傻了每一个接而赶来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凭空出现的尸体 “我们保护案发现场,不要到房间里面去。”湘报了警,并和湫尽量安抚其它人恐慌的情绪,尤其是蓝茜。 很快,一名警长带着两名警察和法医来到了易北冰家。 “我是炻警官,是你们这里发生命案了吧?”带队的警长是一位身材高壮的南亚男人。 “是的。”湫带着警察们来到了二楼蓝茜的卧室前。 警察和法医走进卧室,给苏的尸体划好痕迹固定线后,法医将尸体搬到楼下的医护车内进行检查,三名警察则开始勘察起房间以及二楼周围的环境。 等到现场的勘察完毕,法医也刚好将尸体鉴定的报告送回到了警长这里。炻警官在蓝茜的房间门口召集了其它所有人,并开始通报起了尸检的结果:“死者苏,二十八岁左右男性,直接死因为心脏受锐器刺入而引起的穿透伤致死,凶器不在案发现场。死者死亡时两眼球丢失,是被他人强制挖去的。据推算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五时左右,基本能够排除自杀的可能。” 炻警官说完,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所有人都是罪犯,并说:“现在我开始现场访问,所有被提问的人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可以说不知道,但是选择沉默只会加重你的嫌疑!明白了没?” 众人很配合地点头。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是什么时间被发现的?” 过了十几秒,蓝茜才举起手,用颤抖的弱音说:“是我,我八点四十分左右回房间,一打开衣柜的门,这个人就从里面倒在了地板上……” “这是你的房间?那么你上一次离开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炻警官双眼瞪得溜圆盯着蓝茜问,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大概是……八点十五分……”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八点钟,我们准备吃晚餐时,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湘说,“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听见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昨晚十一点到案发前还有听见或看见死者的吗?” 众人纷纷沉默地摇头。 “那就是说,你今天上午八点十五分离开这间房时,死者还没有躺在这里,对吧?”炻略显凶煞的目光又移回蓝茜这里。 蓝茜避开了和炻直接对视,但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谁能给你作证?” “我可以作证。”毕次元妈妈说,“今天八点十五分左右我来这叫她起床,那个时候房间里没有尸体,衣柜的门也是关好的,之后她就是跟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的。” “嗯,嗯,我知道了。”炻用食指和拇指搓着下巴,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一名正在飞速地记录着的警察,然后冲他做了个手势,那警察便把纸和记录本递给了他。 炻一边在记录本上又写着些什么,又继续开口问:“下面,我需要排除八点十五分到死者被发现的这段时间的作案可能性。现在我的问题是,这段时间里,是否有人单独行动过。” 炻说着,狠狠地在纸张上勾划下一句话的最后一笔,抬头看了看众人,拿笔指向站在最边上的豌豆:“从你开始说起,这段时间所有不在案发现场的都需要有其它人的证明。” 于是,众人依次讲出了自己在这段时间都在哪里做了什么。炻警官一边认真详细地记录着,一边盯着正在说话的人看着,就像每个正在陈词的人都是嫌疑犯一般。 最后,只有声称八点二十分回房间的豌豆、声称八点三十分后去洗手间的魏谦、八点二十五分左右短暂离开五分钟的丽莎迪丝、声称八点二十分后在厨房的毕次元爸爸,以及一直待在自己卧室睡觉,被尖叫声吵醒的翟羽,这些人没有被他人证明没有在作案现场的可能性之外,其它人都有相应的不在场证明。 案发不在场证明陈述完毕后,炻警官又搓着下巴,来回翻动着记录本,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我们现场勘察的结果,房间里并没有凶器和其它斗争的痕迹,所以我推测这间房并不是作案地点。” 炻的这一番话,似乎让蓝茜心放宽了些许,她忙着急地开口问:“那尸体为什么会在我房间的衣柜里?这不是明摆是要嫁祸给我嘛!” “他为什么要杀死苏,到底有什么动机!”埃德加说。 “是不是也有可能,并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犯的案。”茆说。 “都别吵!”炻呵斥,似乎七嘴八舌打断他的思路让他很不爽,“现在线索仍然太少,我们现在还需要继续勘察,找到凶器和作案地点。” 炻看了看四周,问:“我需要先去死者的房间看看,他住哪间?” “就是对面。”湘指指蓝茜卧室对面的七卧,也就是苏住的卧室,这个时候苏房间的门仍是紧闭着的。 “带好工具,准备挨个房间继续勘察。”炻吩咐两名警察,说罢,他就伸出手去扭苏房间的门把手。 然而,令人感到百思不解,令案件更加悬之又悬的事情又发生了——苏房间的门,到现在,仍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根本无法打开。 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擦除的血迹 “门从里面锁上了,这房间有钥匙吗?” “我去找找看。”湘刚准备转身,却被炻警官叫住了。 “如果没有就不用找了,鲍道,把万能钥串给我。”炻警官指命下完,一名警察便从警用工具箱中掏出了一大串挂有上百把各种钥匙的铁环,递给了炻。 炻接过钥匙串,并挑选钥匙尝试打开卧室的门,在试了十几次后,其中一把钥匙成功扭动了把手的锁。门锁打开后,炻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内,床铺整整齐齐,衣柜镜和床头柜也完好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任何异样,平平常常的房间,没有任何人或异物存在。 不过,普通人察觉不到的微小异样,也逃不过炻警官的犀利的洞察力,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地板上的不寻常之处。他径直走到床前,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地面。其它人也走进屋子,想要凑近看清,却被炻抬手阻止。 “站住!别踩着这里!”炻厉声呵止,其它人便绕开床前炻手指的一片走。 炻推推警官帽,把脸凑在地板跟前端详着,尽管那里除了有点干水渍外在其它人眼里根本没什么特别。 炻看了地面几秒后,起身朝门外喊:“鲍道!去叫红韦法医!做鲁米诺检验!” “嘿,鲁米诺检验是什么东西?”靠在墙边的莱利小声问身旁的丽莎迪丝,但是丽莎迪丝也摇摇头表示不懂。 “血红蛋白中的铁能催化氧化剂的分解,使鲁米诺反应生成能发光3-氨基邻苯二甲酸。”一旁的西沢兰宇说。 众人听得茫茫然,易水寒补充解释道:“使用这种鲁米诺试剂,可以检验被擦洗掉的血迹。” 几分钟后,有一名身穿蓝色化验服的男人提着一只工作箱被警察鲍道领进苏的卧室。炻警官拉上了窗帘,吆喝道:“这里要喷洒鲁米诺,你们都先去外面走廊等!” 除了炻和法医留在房间里,其它人都被赶到了走廊上。炻警官“砰”地把门关上了。 走廊上刚才没在苏房间里的人看着被赶出房间的几人,不明所以,毕次元爸爸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警官要做鲁米诺检测,他让我们都在走廊上等。”莱利回答。 “哦,就是检验有没有被擦除的血迹的那个鲁米诺对吧。”魏谦说。 “搞这东西需要多久出结果?”昆问。 “我想十分钟应该就够了,久一点的话二十分钟。”易水寒说。 这时候,翟羽似乎不愿继续等下去了,转身就要往走廊外走。但他还没挤出人堆,就被鲍道警官叫住:“喂!不要走,都在这里等着!” 翟羽回过身,满脸的不耐烦:“我就想找地方坐下,忙一会工作,一样是等,我不想干站着浪费时间。” “不行,如果你现在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会极大加重你的嫌疑。” “嗬,我从昨晚十点到尸体被发现,就没有从我的房间出来过,这案子和我没有一丝干系。” “你这么说没用的,现在作案手法还没有结断,所有人的嫌疑都无法排除。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等着。”鲍道严厉地命令。 翟羽好像并不认从,他沉默了几秒后,果断转身,挤开人群往外面走去,一边说:“我等不了,我刚才的思路快丢了,我必须抓住。”而任由鲍道警官怎么喝喊,翟羽完全不管,头也不回地出了走廊往楼下走去。 鲍道摆摆头,没有追出去:“这样说都不听,这家伙要么头脑低级,要么就是有什么问题。” 众人继续等待,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不过显然所有人都毫无头绪,一人讲一句东,另一人提一嘴西,但大都是无用途的陈述或者没有证据的猜测,要么就是想澄清与自己的无关。即便有人想从头梳理线索进行推理,也因缺乏线索,根本进行不下去,甚至越说越乱。 “你们现在都是在瞎猜,”鲍道从中插话,“听上去你们也知道的不多,证据线索太少的话,是做不出可靠的推理的。” “的确,现在试图推理还是有些勉强。” “你们觉得,我们这儿的人里面,有人有杀苏的动机吗?” “这恰是关键点,根据现在我们所了解的,我们在此之前没有人是认识苏的,假设果真如此,那么按照常理,就没有人具备杀人动机。” “喂,这不就是说,凶手肯定不是我们中的人了?” “我认为这还不能断言,因为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人隐瞒了什么,可能有人和苏实际有交际,况且,这一天内产生凶杀的动机也不是不可能。” “他说的没错,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刚才慌慌张张跑出去的那人,还有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相对来说是最有嫌疑的人。”鲍道说。 这时,蓝茜脱口而出:“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扯住连衣裙袖口,精神依然高度紧张。 毕次元妈妈靠近蓝茜,拉她偎在肩头上安抚:“不要怕,蓝茜,警官会还你清白的。” “我们都相信你,蓝茜,不怕,真相会被还原的。”菁抛向蓝茜一个令人宽心的眼神。 “是的,蓝茜,我们绝对地信任你。”昆看着蓝茜说到。 “嗯,现在谁都尚未排除嫌疑,如果有了疑点,也不用慌张,协助调查,真实情况最后自然会明了的。” 而就是在这时候,苏的房间门开了,戴着口罩的炻警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反应显形了。”他说。 其它人探头朝房间里看去,只见昏暗的屋内,床边的地板上有一小块不那么显眼的区域,正散发着微弱的蓝绿色荧光。 “房内的血迹被人擦除了,”炻危言正色向众人报告,“有人出于未知的目的,用某种手段将尸体转移到了对面房间,这间被反锁的密室,很可能才是命案发生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审问 炻警官和其它两名刑警在湘和湫家,对苏的凶杀案开展了现场调查。 在初步对蓝茜房间和苏的房间进行完调查后,鲍道将调查结果汇报给炻:“通过对案发现场的指纹检测,蓝茜房间,即死者被发现的第一现场,所有家具、箱包上均只测到蓝茜一人的指纹。” 炻警官紧拧眉头,盯着鲍道手中的调查记录上的内容,一言未发。 “死者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床上发现了死者的毛发和皮肤碎屑,”鲍道接着说,“以及根据鲁米诺检验,床边地板上有血迹,除此以外,没有其它异常情况。” 炻警官沉郁地摇了摇头,在苏的房间四下踱步,犀利的目光遍历各处,像是想搜捕一切被遗漏的关键信息。 然而,他搜查了许久,似乎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炻闭上眼又摆了摆头,随后说道:“你们先去挨个调查其它房间吧。” 鲍道和另外一名警察应了一声,便带上设备箱走出苏的房间去其它房间调查了。 炻在苏的房间里又盘桓了两圈,然后又走进了对面蓝茜的房间,继续仔细排查起房内可能被忽略的细节。他甚至细致到观察窗户玻璃的印记、触摸衣柜表面的划痕、检查摆在桌台上的每样化妆品。 搜查间歇时,就在他正望着窗外的天空思考着什么时,突然他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浑身一震,然后,马上转身走出了房间,穿过走廊,往楼下走去。 炻走下一楼,来到了客厅。在刑警队在做现场调查时,其它人全都在客厅这里等候调查结果。 炻走进客厅后大声拍了两下手,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请注意,现在我有一些新的问题需要审问了,和刚才一样,我问什么都如实回答。”炻从胸前掏出记录本和笔,站在客厅中间,“你们几个,过来站好。”炻冲着站在远处的几个人吆唤。 于是,众人聚在客厅,准备好接受炻的问讯。炻先是扫视了一圈大伙,目光最终落在了蓝茜身上。 蓝茜和炻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一相碰,就被吓得将头垂了下去。 “别低头,抬起头直视我。”炻态度强硬地命令道。蓝茜才不得不缓缓抬起头向上瞄着炻,眼中充满着胆怯与委屈。 “我问你,你说你八点四十之前没有见到过尸体,对吧?” “对的。” “你说上一次离开房间是八点十五分,在八点四十回到房间,然后打开衣柜门,尸体就从里面倒出来了,是这样吧?” “是,是的……” “好,那么你再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又是什么时候回到的房间?” “嗯……”蓝茜攥紧双拳,紧张到了极点,一下子回答不上来,“让我想想一下,我想一下……” 炻也不催促,就定定看着蓝茜,等待着她想起来。 “警官,你是有什么新证据怀疑她吗?”这时昆忽然间发问。 炻没有理会昆的问话,仍然看着蓝茜。菁冲昆轻轻摇头示意,昆翘起了一边的嘴唇,看上去十分不满。 毕次元妈妈握住了蓝茜的手想要去安抚她,不过,很明显她自己也一样紧张得不得了。 “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蓝茜开口回答道,“我去到二楼的浴室洗澡,然后在十点二十分到三十分之间回到的房间。” “好。”炻提笔在本子上快速地记了两笔,接着他抬起头看着众人问:“现在我问你们所有人,在这个时间之后,你们还有见过死者,或是听见过死者房间里的声音吗?” “我听见过,就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我在二楼走廊,听见了苏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湫说。 “是的,我可以作证,”湘说,“我在那里也听见了。” “那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听清楚,不过大概率是在自言自语。” “明白了。”炻在本子上记完这条信息后,目光又移回到了蓝茜身上,而且比之前更犀利。 “现在,我继续问你。”炻将记录本半合起来,略微顿了几秒,“今早你一回到房间后,是不是马上就打开了衣柜?” “啊,唔,是的。”蓝茜的语气最开始有些动摇,但最后给出了肯定。 “当时你为什么要打开衣柜?” “呃,是因为我想要把我的衣服收在衣柜里面。” “除了睡衣和浴衣,你的衣服都还在收纳箱里没有取出来,怎么收?” “那我总得先要打开衣柜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吧!”蓝茜仰起头,语调提高了些。 “你的意思是说,你今早是第一次打开衣柜,是吗?” “是……是呀……” “你确定?” 蓝茜刚有了的一点对峙的气势,却立马又泄去了,她勾下了头,显得有些犹豫,又仿佛有些心虚。 炻打开手里的记录本,翻到扉页,从夹层中抽出一张照片,递到蓝茜眼前:“这是死者被发现时现场的照片。” 蓝茜瞟了一眼照片中苏的惨死之相,赶忙别开目光。 炻又举起照片展示给其它人看,接着说道:“都看见了吧,死者所在的衣柜,是一个有双开推拉门的落地衣柜。死者是从衣柜的左半边的门中倒下来的。实际上,现场调查组给出的检验结果是,双开推拉门的左半扇和右半扇的拉手上,都发现了她的指纹。”炻说着狠狠地指向蓝茜。 但是众人好像并没有很明白。“什么意思?这能说明什么?”昆发问道。 “如果她今早真是第一次打开柜门,那么她打开任意一扇门时,都会发现里面的尸体,就不会在两扇门的拉手上都留下指纹。” “然后呢?那又怎样?”昆追问。 “这说明她在此前至少已经打开过一次衣柜了!” “我继续问你。”炻将照片塞回记录本的夹层,目光回到蓝茜,语气严酷至极,就像在审问真正的犯人,“你之前是什么时候打开的衣柜门,当时为什么打开?今天早上又为什么再开一次?” 蓝茜没有吱声,她的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胸口,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发出了呜咽声。 “回答!刚才为什么说谎!”炻爆出的这一句,连其它人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蓝茜了。 “可是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他!呜哇——”蓝茜再也忍不住了,极度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可让其它人也看不下去了,好几个人站了起来。毕次元一家赶紧都去安慰蓝茜。 “你是警察吗?这么粗暴是想吓唬谁呢?”昆愤然怒视着炻,甚至手上有要挽袖的动作。 “把我都吓了一跳,那么暴躁是有什么毛病吗。”翟羽说。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现在按现在的情况,她的嫌疑相当大,而且如果她刚才的事解释不清的话,是可以作为证据的!”炻敲着记录本,脸上凶恶的表情仍未消失。 “警官,我建议你不要太严厉了,我们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看见尸体对她的冲击已经很大了,我们应该照顾一下她的情绪。”茆说。 “我觉得你刚才真的很恐怖,警官,她还没有成年,胆量也小,你这样她真的很难承受,放轻松,慢慢来,对女孩温柔一点。”正安慰蓝茜的毕次元扭过头说。 “我姐姐就算再讨厌苏,肯定也做不出这种事。”一旁的立克补了句。 “我承认我太粗鲁了。”炻有些抱歉地挠挠头,“我审习惯那些杀人犯了,这次确实可以缓和一点的。” “对不起啊,小姑娘。”炻给蓝茜道歉,可蓝茜的情绪看起来很崩溃,一时半会很难平复。 恰好此时,鲍道和另一名警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客厅,鲍道旁边的警察手里还提着一个透明袋子。 炻看到了走来的两人,便转身问道:“你们发现什么新线索了?” “队长,我们在二楼浴室的热水器里发现了它。”提着袋子的警察把手中的透明袋举起来,只见那是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装有一把厨房剪刀,而且,刀刃处有干了的暗红色血迹。 “已经鉴定过了,刀刃上的血的dna与死者的相匹配,”鲍道说道,“并且刀柄上仅发现留有蓝茜一人的指纹。” 第一百七十章 证物 “该证物已能够对星迹影的犯罪事实做出证实,我现在依法对星迹影因涉嫌杀人罪实行逮捕。”炻警官接过鲍道递来的铁手铐,果断地走到蓝茜面前,挤开毕次元一家其它人,拽起蓝茜的双手戴上了手铐。 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一把带有蓝茜的指纹和苏的血迹的剪刀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实在太出人意料,且令人难以置信,这使所有人都彻底懵住了。 没有人想到过案情会是这种走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呜!呜呜!呜……”蓝茜极其委屈地大声哭喊着,但是无济于事。 蓝茜被拷上双手后,炻便要拉她起身,毕次元和他爸爸试图阻挠炻,嘴里重复说着“再聊聊”,但是却被炻推开。 就这样,蓝茜被拽出了沙发,接着就直接被往门口的方向上押去。 而此时毕次元妈妈也控制不住情绪了,捂住嘴失声哭起来。毕次元不依不饶地想要拽住炻的胳膊,却被另外一名警察拉住。立克和毕次元爸爸也急切地追在炻后面求情,昆则指着其它两名警察大骂起来,一边骂一边威胁。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给我闭嘴!有什么可以等后续调查结果!妨碍执法将予以拘留!”鲍道以外的那名警察丝毫不惧嗔喝着的昆,以更高的威厉呵止住昆。 很快,炻便押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蓝茜走到了大门口,眼见求情未果的立克转身跑回来,冲着同样茫然又焦急的众人摇手恳求:“求求你们了,帮帮蓝茜吧,想想办法,她真的不会是犯人啊……想想办法……” 可无奈的是其它人也没什么办法,物证切实存在,即使心情急切复杂,但也只得看着可怜的蓝茜被粗暴地拉走,还有她无助的家人的痛苦。 随着蓝茜被押出大门,毕次元一家人也彻底陷入绝望。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继续调查此案,必要时会遣警队来这里勘查,请积极配合……” 鲍道和另一名警察最后向众人最后交代了几项事宜后,鲍道说需要两名当事人跟着他去警局做案情记录,问谁愿意去。毕次元爸爸和毕次元两人接下了这个任务。 于是,两名刑警整理好他们的装备,准备带着毕次元爸爸和毕次元去往警局。两人走之前,毕次元爸爸还安慰毕次元妈妈,说他仍会尽最大努力为蓝茜争取最后一丝的希望。 两名警察在走之前,留下了东时城警局的电话,并嘱咐众人如果发现此案其它重要信息,定要及时联系东时城警局。 众人看着最后的几人走出大门,心情别样地复杂。特别是毕次元妈妈和立克,看着毕次元和他爸爸的离开,就像将一切都寄托在了绝望中那一点飘渺的希望上一样。 “蓝茜……”毕次元妈妈闭上眼睛,可无法挡住眼泪的滑落。 “我真的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我好像是在做梦。”立克的双眼通红,看着茶几上鲍道写的一串东时城警局电话的纸,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唉,好好的花季少女,若要真是她,也太悲哀了,本有着无量的前途,却毁于一旦呐。”魏谦摆着头感叹道。 “啊,像她这样的女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我是说,完全看不出来。”易水寒说。 “有人嫁祸蓝茜。”昆说,眼神中憋满无处宣泄的愤怒。 “或许我们也不要太过绝望,离真的判决应该还要几个月时间吧,我们在这段时间内继续搜集证据,说不好事情就会有逆转。”茆说。 这时候的湫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轻推了推湘的胳膊:“对了,湘,我忽然想起,我们是有时空电视的啊!” “哦!”湘一拍脑袋,“是啊,刚才一直在想案子本身,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噢!湫!”埃德加也猛然从沙发靠背上弹起身:“还有它,我们可以用它来还原事情的真相!” 就在其它人还一脸疑惑时,湘就已经起身跑到自己的卧室了。很快,他就拿着一只红色木球出来了。 湘直接就往二楼跑去,湫紧随其后,其它人见状,不明所以地也都陆续跟着往二楼走去。 湘来到二楼直接就冲进了苏的房间,接着站在房间中央,抻开了木球,时空电视的屏幕显现,湘调整回放到今天凌晨五点前的时候。 湫和其它人很快也赶了上来,走进苏的房间,围着屏幕站成半个圈,看着屏幕上正在放映的影像——凌晨时分,苏的房间里,四周一片暗淡,但是可以看见,苏此刻还在床上。 “这是什么东西?”魏谦问。 “时空电视。”埃德加回答。 “时空电视?你们不打算解释——”翟羽说到一半,被湘的一声“嘘”给打断了。 原来,屏幕映象里出现了异样——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众人一齐凑近屏幕,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溜达了两圈,然后,他走向了苏的床,在床边站定了下来。 接着,那人环视着四周,而就是这个动作,让屏幕前所有人认出了他的相貌,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魏谦教授。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原真相 魏谦教授,在仅不到五秒的回首环顾的过程中便显露出了与平时判若两人的一面——和善的目光在映象里却冰冷地让人畏惧,就像一名专业杀手一样,谨慎而冷酷。 在他环视完四周情况后,他将戴有白色橡胶手套的手伸进了实验防护服里,掏出了一把金属剪刀。然后,他将刀刃瞄准了正在睡觉的苏的胸口,缓慢地抬高了手臂,另一只手掌遮盖在了苏的嘴上。 这个时候,有些人别开双眼不敢再看下去了,而有些人则愕然地看向同样在看映象的魏谦——他正瞠目结舌地盯着屏幕,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加惊讶。 刀刃猛然落下,鲜血喷涌而出,由于苏是半侧卧着的,所以胸口涌出的血喷射在了床边的地板上。苏浑身蓦然一颤,但是被魏谦死死地按在床上。 如此惊悚的一幕,就算是胆大没被吓得叫出声的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所有人赶忙从魏谦身边退开,和他保持一段距离,惊愕地敌视着他。 然而,魏谦就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诧然地看着屏幕中残忍的自己,又看了看其它人,一副惊恐又无辜的模样。 “你是凶手,人是你杀的!”毕次元指向魏谦。 “我……我?” “魏谦教授,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丽莎迪丝说。 “等等,先不要争吵!”湘制止道,“先继续看!” 众人的注意力回到放映屏幕。只见,魏谦等到苏彻底没有生气后,把剪刀丢在了地上,然后从门口走了出去,消失在映象中,两分钟后,他又回到了这个房间,脱下了手套,徒手抠挖去了苏的两只眼球,丢在了地上的一摊血里。 “呕——”众人感到一阵反胃。 接着,魏谦又掏出一条手巾擦净了手上沾染的血,将橡胶手套戴回手上。然后,他把苏从床上抱了起来,走出了房间。过了两分钟,他带着一瓶喷洒壶和一盒纸巾回到了房间,并开始清扫起床边地板上的一小滩血迹来,很快,清扫好后,他带着所有擦过血迹和包有眼球的纸巾再一次走出房间。又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回到房间,并拾起地上沾有血渍的剪刀和喷洒壶出去了。 在这之后,这个房间的映象里,直到天完全亮都没有其它人来过了。 这时众人开始躁动起来,但几乎全都是针对魏谦的质问和攻击,然而魏谦却满脸迷怖,没有一丝辩解,表情就像自己是无辜的却稀里糊涂就成了凶手。而湘及时制止住众人:“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我们还需要看看蓝茜的房间的回放。”湫说。 “嗯,我们先给东时城警局打个电话,征得蓝茜同意。” “我来打就好了。”毕次元说,然后便从牛仔裤中掏出手机,拨出了刚不久记录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毕次元向接电话的警察说明了情况,很快,就收到了警察转述的蓝茜的同意。 于是,湘带着球形时空电视,和众人来到走廊对面蓝茜的房间,并启动时空电视,开始回放凌晨时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回放中,在黎明之前,蓝茜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异样,蓝茜也一直在正常地睡觉。而就在苏被杀死的同一时间段,魏谦教授,出现在了蓝茜房间的映象里! 魏谦在蓝茜的房间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并围着蓝茜的床边来回走了好久,就和他杀苏之前在苏床前的徘徊一样,这一幕不免使众人冷汗直冒。魏谦在蓝茜房间里逗留了两分钟左右,走出了房间。过了三四分钟,魏谦再次来到蓝茜房间,而他的手里抱着一个人,众人仔细一看,没错,正是被刺死的苏! 魏谦的动作很轻很慢,他拉开了蓝茜房间的落地衣柜,把苏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推进了衣柜里,然后,又缓缓地将衣柜的推拉门拉回来合上。很显然,下一次打开衣柜,不管是哪扇门,尸体都会从衣柜里面倒下来。 藏好了尸体后,魏谦望了床上熟睡的蓝茜一眼,便离开了蓝茜房间。 半晌,魏谦再一次出现,而这次,他的手里拿有一瓶喷洒壶和那把杀死苏的金属剪刀。只见他把喷洒壶放在梳妆台上,拿着剪刀轻手轻脚地走到蓝茜的床边,众人屏住了呼吸。 魏谦将剪刀送到蓝茜垂在床边的手里,让蓝茜“捏住”剪刀,然后,他转动剪刀,让刀柄在蓝茜的手中多滑了几圈,接着,他将剪刀收回,揣回了自己的实验防护服里。 这一幕令众人再一次出现了强烈的反应,毕次元妈妈更是气到反胃。 魏谦办好这一切后,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喷洒壶,用只穿袜子的脚走着静步,轻轻地挪向门口。 而在魏谦还没有走出房间时,他身后的蓝茜在床上翻了个身,他赶忙让移动的身体瞬间静止下来。 十几秒过后,蓝茜没有再出动静,他才继续挪动脚步往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再次视察了房间一圈,才离开,似乎是对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周密做最后的确认。 而就在他最后环视房间的时候,借着黎明的微芒,还能够看见他的脸上挂有着的,掩饰不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结案 随着时空电视放映的结束,众人的注意也全部转移到魏谦教授的身上。 “魏谦教授,你为什么这么做?蓝茜她并没有冒犯你吧!”毕次元妈妈怨愤地看着眼前的杀人犯,质问道。 “变态人渣!我得让你知道杀人嫁祸的下场!”昆握紧的拳头直指魏谦,眼看就要朝他冲去,毕次元和茆忙将他拦住。 “大伙别愣了,赶紧报警,现在还不迟,趁着那群警察还没对蓝茜做出些什么,”毕次元说,“还有离他远点,没准儿他被惹急了后还会做出些什么举动!” 毕次元妈妈伸手夺过毕次元手里的手机,打给了警局。在接通后,毕次元妈妈明确要炻警官接电话。之后,毕次元妈妈坚定地向炻警官提出要求,让他带着蓝茜和回来,并说已经发现了杀人嫁祸的证据。一开始,电话那头炻警官似乎并不相信,但是毕次元妈妈态度强硬,炻只好妥协。 挂断电话,毕次元妈妈看着魏谦,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你跑不了。” 众目睽睽之下,魏谦痴呆的目光显得无力又无助。所有人都站在和他对立的一边。 “你的谋杀计划太周密了,杀了人后还能面不改色地完成嫁祸,恐怖,极端的恐怖,我真的怀疑你不是人类,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极恶之魔,畜生一只。”毕次元恨恨盯着魏谦,忍不住骂道。 “你不配做教授,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没看出来,魏谦教授,你伪装得也太好了。” …… 魏谦眼神空洞,冷汗涔涔,在众人的凌辱和责骂下,一句话也没有回击,直到他意识模糊,就地晕倒过去。 就在魏谦倒地的那一刻,众人全部都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幸好魏谦的心跳呼吸都正常,湘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过了不大一会儿,救护车到了,急救医生们将魏谦抬上车拉走了。又没过多久,炻也带着蓝茜、立克和毕次元爸爸回来了,还有之前的两名警察。 湘等人给炻说明了刚才的情况,并给炻演示了时空电视的可靠性,然后再次放映了凌晨魏谦是如何杀死苏,并嫁祸给蓝茜的全过程。在二楼的浴室的时空电视放映,也显示魏谦在凌晨时刻,将带有血迹的剪刀藏进了热水器内。 随着炻和另外两名警察后续的搜查,终于在一楼厕所的水箱中找到了映像中魏谦使用橡胶手套,经过检验,其上确实带有魏谦的dna,而时空电视再次确认,是魏谦在办完前面的一切后,将包有苏的眼球的纸丢进了一楼厕所的马桶冲掉,然后将手套藏在了水箱里面。 最后,在魏谦房间的时空映象表明,在凌晨的案发时刻,魏谦确实不在自己房间,直到案发时间结束,他才再次回到自己房间。而在早晨八点四十左右,蓝茜回到自己房间,确实和她所说一样,拉开衣柜后,尸体从里面倒了出来,而蓝茜也因此被吓得摔倒在地,接着,众人便陆续赶来。 如此一来,证据确凿,而案件的事情也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炻用录像机捕获了所有时空映象,并再次同湘等人确认信息,做了最新的案情记录,而蓝茜的嫌疑,也终于就此洗清。 “等到魏谦在医院疗养完后,我们会将他带回警局进行审讯。如果他无法对这些全部做出合理解释,将被刑事拘留,再过一个月左右将是庭审,而他无疑会被判处死刑。”炻在临走之前,向众人告知。 “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希望他能罪有应得。” 案件至此,告一段落,在炻和另外两名警察离开并关上门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毕次元一家也紧紧抱住蓝茜,喜极而泣。 但是,除了翟羽,他落寞而惋惜地摇摇头:“我永远都不会认同这就是真相的,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 “现在这个时代,有时信任是很不值钱的东西。”翟羽不大的话声被湘听见了,他说,“很多事情的真相,不像你的那样简单,真相可能会毁掉的你长时间建立起的、相信的观念。” “强盗逻辑,”翟羽冷笑,“那么凭什么不能相信真相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呢?” 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表情有些微妙,稍后,他拍了一下翟羽的胳膊:“翟教授,我们的团队成员少了一位,你刚才急着在弄的算法,有办法了吗?” “哼,从今以后,我们得互相提防了,不小心的下场很可能会像那位死的很惨的人一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魔族拜访 下午,别墅的大门响起叩门声,但是此刻并没有人在起居室和客厅里。尽管敲门声越来越大,但是始终没有人出来接应。 又过了一阵子,直到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科研团队工作的实验室的门才被打开,湘和湫从里面走了出来。 湘快步走到大门前,从门上的猫眼里朝外探察了一眼,随后眼上浮出有些疑虑的神色。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湘隔门问道。 “我们找皇甫。”门外的人说。 “是找茆的吗?我去叫他。”湫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湫走开后,湘再次对门外的人说:“好的,我们马上找他过来,但是很抱歉得请你们再稍等会,因为我们还不太方便开门。”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应。不过不到一分钟后,茆就和湫从二楼下来了。 湘退开,茆走上前趴在门口的猫眼上向外望去。 只见大门外边,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其中站在门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戴着黑色渔夫帽,身上是整洁的黑色羊毛斗篷,脑后留着白色的长发,肤色白如冰雪,唇色粉润,有点外斜的天蓝眼瞳显得妖媚迷离,透露着阴柔而厌世的气质。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难以判断年龄的男人,干糙的卷发蘑菇头,眼睛周围一圈被涂成黑色,皮肤土黄,龅牙嘴上方有淡淡的两撇八字胡,身着鲜红色的长衫,衫上用油蜡涂出奇怪符号。 茆从猫眼里看到门外两人的瞬间,身体就像被电似地抽动了一下,接着他的眼睛移开猫眼,半张着嘴,眼神中满是不解的惊异。 茆愣了几秒后,扭过头对湘和湫说:“他们是恶魔教的教徒。”紧接着他顿了顿,又说:“我觉得可以开门。” “知道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茆将门打开,示意门外的两人进屋。不过两人都没有进来,后面的龅嘴男人看了茆一眼,站定在原地。白发男生则往前走近一步,对茆说道:“圣主,我们发现了一处魔靥,想要你和我们一起去看一下。” “发生了什么?” 白发男生看了一眼茆身后的湘和湫两人,犹豫着是否要讲。 茆像是懂了些什么,他点了一下头:“现在就走,等一下我,我去拿东西。” “菁她也在这儿?”龅牙嘴的男人开口问。 “不,菁她不在,唔,她出门了,一时间回不来,”茆稍停顿,抬头看向龅嘴男人,“现在人头数不够吗?” “够了,还有魄。” 茆应了一声后,转身对湘和湫说:“我和教徒们要出去进行一场魔族仪式,我想晚饭前我可以回来。” “在外多加小心,茆。”湫说。 茆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你们放心,我会非常注意的。”说罢,他就往客厅后面走去了。几分钟后,茆就穿好棉衣,背着双肩包从里屋走了出来。 茆同湘和湫挥挥手,便跟着其它两人出门了。 “我的感觉不太好。”茆刚走出家门,湘就说道,“茆他要去办的事可能会比较冒险。” “是啊,如果没有风险,他为什么会说菁不在家里呢。” 湘的嘴唇绷紧成一条线,他走到窗边,望着走远的茆,满眼的凝重。 “嗯……湘,也有可能是我们多虑了,”湫走到湘身旁,“我们还是去和菁说一声吧,看看菁会怎么说。” “嗯,好。” 门外,茆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前院,来到大街上后,他说:“话说你们两人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魄同你讲。”龅嘴男人说。 “她的车就停在对面。”白发男生说。 果然,马路的对面,有一辆白色四座小轿车,车里,一名长发女人坐在驾驶室。 接着,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望向三人这边,但当她完全露出正脸时,显现的却是一副骷髅的面孔。 这一幕,差点没把茆的魂吓飞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诺湾镇 龅嘴男人走到轿车旁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白发男生也拉开后车门坐在了后座,茆也跟着上了车。 所有人都坐好后,驾驶座的长发女司机僵硬地缓缓扭回过头,茆紧张得冷汗直冒,但在看清了女人的真面目后,才松出一口气。 “圣主,啡噜……”女人说道。她的脸骨上贴着一层苍白的皮,没有丁点儿肉的脸勉强地托住两颗大眼球,眼眶黑到无法分辨是妆容还是自然形成的。由于极其消瘦的缘故,她的脸完全就是骨头的形状,配合深深的眼窝和眼袋,样貌还真仿若一具骷髅。 “魄,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先圣墓碑一年之内两次出现印记,预言魔盅日将会来到,世间活物将湮灭于一瞬,之后转为魔世。昨日又见魔靥现身,可见魔盅的到来已成定数,值此阿旻班创世以来,世间最具颠覆性的改纪之时,怎么能够不殚心竭虑?”女人的声音低沉幽然,缺乏生气。 “什么?真的是魔靥?”茆猛然绷大双眼,不敢置信。 “是真的,我们已经见到过了。”龅嘴男人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傍晚,埋葬先圣的诺湾镇,魔靥降身在一个女孩的身上。” “昨天日落时,我、朱赏轮和托尔利在教堂祭属言,我已做了两天一夜,解救魔灵数百。”魄说着开动了车子,“欧瓦药山来到教堂,他说,他住在诺湾镇的侄子打电话告知他镇子上有人请求帮助驱魔,那时候我便已知是魔靥现身了。” “然后我们四人忙驱车赶往诺湾镇,到目的地后发现,女孩被怨魔附身。” “我们进行了祭灵仪式,没有效果,随后进行了驱魔,但仍无济于事。”副驾驶位,龅嘴男人说。 “因此我们才能断定,是魔靥,真的是魔靥现身了。” “昨夜我被先魔洛比拉赛伽唤去加帝底里山,在那里,我受浸礼。先魔告诉我,为抚平魔灵之积怨,需以世间活魔物献祭魔魇,我幡然醒悟,于是今天特来召齐魔裔和四大魔铎士,一同前去进行祭生仪式。” “我们今早从诺湾镇回到缰矢城,找到了谷布南火,现在魔裔也来了。” “四大魔铎士仅剩牛曼一人,”魄枯枝一般的手盘转着方向盘,“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然后,我们就要去到诺湾镇,举行祭生仪式。” “嗯——恶魔教中最伟大的仪式。”龅嘴男人说。 “托尔利和欧瓦药山,他们还在诺湾镇,是吗?”茆插话问道。 “对。” “祭生仪式所需的活物,我们选用大角羊……欧瓦药山已经联系扈焦村牧场了,他今天会把货物运回来。” “然后我们真的要用它,用真正鲜活的生命来献祭?” “圣主……恶魔教义其一,循先魔圣旨,祭奠魔灵,才可保真世平安,这是我们的教义,教义,魔族首之要则,你不应不知。” “嗯,这个我知道,魄。” “魔族核心为祭,如今魔魇的降临是极端可怕的,牠会使生灵沦灭,世界覆亡!如此大难之际,为保护世间生灵不遭怨魔屠灭,唯有魔族,可触及恶魔怨灵,所以必须担负此责任,不惜一切代价,祭息魔灵之怨……” 魄竭力撕扯嗓音,尽管声音还是很低沉,听得出她的情绪有些不自然的波动,于是茆只好不再开口。 “幸于先魔为我指明方向,啡噜,先魔圣明,感谢先魔赐予我们恩惠……。” 魄的口中继续念念有词,因此尽管茆还有一些其它不是太要紧的问题,也只好先留在肚子里。 车子一路向北,在城郊的一幢兵营式公寓前停了下来。除了魄以外,其它三人下了车,从没有保险门走进公寓,沿窄窄的楼梯爬上三楼,并沿公寓内侧的方形走廊兼阳台走到对面的一间房间门口,敲响了陈旧的老榆木门。 不大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的赤膊男孩开了门,他看见了门外的来客,转头朝屋内喊了一句,接着,现身的是一名戴碎花头巾,身着带黑色线条白色网格裙的西亚女人,她的皮肤呈小麦色,五官有着非洲裔的特质,额头上系有一个“死灵门”符号的头饰。看见几人后,她没有说话,龅嘴男人叫她“牛曼”。她点头应了应,然后,她扭头叫男孩去了里屋。 龅嘴男人给牛曼简要说明了情况,女人听了后没有过多犹疑,也没多说或问些什么,便进屋了。又过了一会,她换了一身皮革制的连体黑色袍裙,裙摆长到盖过脚面,黑色略卷的及臀长发披在身后,挎着单肩皮包走出了屋。换上这一身更贴身的袍裙,才看得出她的身材是很瘦的。 就这样,牛曼跟着其它几人出了公寓,坐上了魄的车。 魄继续将车子往北开,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真正离开了市区,这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车子开上外城公路,之后又下了公路到了乡下,沿着乡下的水泥路继续向北。 缰矢城的北边相对于南边荒凉的多,乡下公路的两旁要么是早已凋敝的野生花卉和野草地,要么是北美特有的矮灌木丛和小溪,很少能看见农田以及别墅,甚至是平房。 风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凌乱,魄也不得不将车速放缓一些。落雪给草丛和树林都加盖了一层白银。 茆望着白皑皑的窗外,隔着车窗听着乡下冬风的呼啸,仿佛心事重重。车子持续行驶了三个小时,这时突然一只木牌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木牌上凹陷地刻着几个字——欢迎来到山谷小镇,诺湾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睡的女孩 诺湾镇。大雪从浓云密布的天空中盘旋着落下,在山谷中被寒风卷扫漫天,整个小镇呈现出一片暗沉的灰蓝色。 诺湾镇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坐落于针叶林山脉中间,横竖各只有三条街道,最中间的两条十字路是沥青铺的,路边有一些像样的三角别墅和店铺,而另外几条则是碎石路,周围是简陋的砖瓦平房和乡村棚屋。 魄的车出现在镇口,慢慢驶进了这个不大的小镇子。车子在盖有一层积雪的沥青路上开了没一会儿,就又快出镇了。 车子在开出镇子前,拐头进了诺湾镇加油站旁边的一条碎石路,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幢被树篱圈起的两层蓝色房屋,魄的车子碾过雪石子路,径直驶向那幢房屋,最后在房前的遮雨挡板下停下来。所有人下了车。 茆下车后,活动了几下因挤在小车里太久而酸困的肩膀,踢了踢略有些发麻的双腿,结果脚下石子上沾的雪泥差点让他滑倒。 “当心,圣主。”白发的谷布南火伸手想去扶茆。 茆一只手扒住了车子,才稳住了重心。“谢谢你,谷布南火。” “还不快进屋看看魔靥怎么样了。”龅嘴男说。 五个人走上房屋前门的台阶,龅嘴男人敲响了门。片晌,门开了,是一个穿着整洁的羊绒衫和厚西裤的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的头发输得整齐,脸也刮得很干净,看上去稳重和善,但又带有一丝圆通的商务气质,不乏伶俐。 男人将几人迎进屋,同时说道:“你们来了,圣主,这里有一个女孩,被怀疑有魔靥附体了,我们打算举办祭生仪式来救她。” 几人走进屋,茆在门口的地垫上剁掉鞋面上的雪。 一楼没有其它人,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不过能看清屋内的陈设就是普通的复式住宅,不大,但简约舒适,一进门就是有宽敞的电视沙发和玻璃茶几的客厅,和客厅连着的餐厅,餐桌上还摆着用过后没收拾的餐具。 “药山,祭生的活物你弄到了吗?”龅嘴男人问。 “买到了,赏轮哥,大角羊,九百块,我和牧场主一起从扈焦运来的,我也刚回来不久,”欧瓦药山关上门,“魔魇在楼上被看着,羊也在楼上。”说完,他就领着其它人往角落的悬挑楼梯走去。 几人排成一列走上了楼。尽管茆早就做足了的心理准备,但在他看到二楼廊厅处的景象后,心里仍然“咯噔”了一下—— 廊厅里共有五人。廊厅中央,一个十二三岁的黑发白肤女孩,穿着白色的睡裙,静静仰躺在垫子上,像是睡得很熟。她的周围摆放着六只大油脂蜡烛,形成六角形,散发着的昏黄的烛光。 在女孩的旁边跪着一个褐发的年轻人,二十出头。他一只手捏着粗麻绳,麻绳另一头系在一只一百多斤的小盘羊的脖子上,另一手端着镶在木框里的兽皮纸,嘴里念着兽皮纸上的字。在他和女孩中间摆放着一盏奇怪的倒锥形杯,一个奇怪的雕模和一把放在木台上的短柄刃。廊厅的两侧分别并排跪坐着两人,其中有两人正掩面低泣。 除了这些以外,廊厅的边上有一口烧火用的大圆坛。地板上还撒有一些卡片,红色和黑色的符文被涂划在地板和四周的墙壁上,在极弱的暗黄烛光下散发诡谲的气息。 眼前的这派在常人眼中诡诞悚人的景象,似乎并没有对刚来的几人造成什么冲击。而在茆和谷布南火两人看见了中间躺着的女孩之后,脸上原先的紧张松去了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悯。 这时,跪在女孩身前的男生停下了念诵,回头看向刚来的几人。不过,永远不得而知的是,究竟是他的停止诵读,还是其它人的脚步声,让原本平静安睡着的女孩醒了过来。 而正是女孩的这一苏醒,让场面陷入了真正的混乱与恐怖。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魔靥 跪在廊厅两边的几人看见女孩醒来时有些激动,想要起身去看女孩。但是魄却警告式地说到“不要起身”,几人才恢复原来的跪姿。 刚醒过来的女孩,仍旧保持仰躺的姿势,左右轻晃着头,用手在睡裙上抓蹭着,似乎身上很不舒服。紧接着,她的脖颈开始一伸一缩,手上抓挠身体的动作也更加剧烈,就像有虫子在她前胸和后背的皮下蠕行。 而就在此时,魄似乎首先预感到了异常,忽然爆发地尖叫道:“魔靥!魔靥还在!用束绳箍住她!” 离女孩最近的男生反应迅速,他立即丢下手中的兽皮纸和牵盘羊的绳子,扑向女孩。 就在这转眼间的工夫,女孩的动作幅度变得更大了——她的四肢不断抽搐,腹部也在剧烈地鼓动,就像是严重的癫痫发作。 男生两腿跨坐在女孩的身上,两腿夹住她颤动的双臂,抓起她身下的麻带就开始捆扎,动作十分粗蛮,就像是在制服一头挣扎的野兽。 一开始,女孩并没有明显的反抗动作,她全身的肌肉继续剧烈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一连串低号,半睁的双眼里是翻出的眼白,显然没有任何理智和意识。 然而就在男生刚在女孩的胸绑好一根绳带,将女孩的双臂束缚住的那一刻,女孩突然发疯一般地开始猛烈挣扎起来,原先的低号也变成了尖锐的嘶吼,瞬间打破房间内原本的诡寂。 女孩的身体极度癫狂地摆动缠扭着,就像是想把头从脖子上甩飞、腿从胯骨处蹬断一般,比严重到任何程度的精神病人发作都更为狂躁,恨不得等不了一秒地想让这具肉体支离破碎一样。 女孩将男生震得无法继续绑第二根绳带,他转移身体重心压在女孩的双腿上,两只手死命地尝试按住女孩的胳膊。“快!”男生喊道。 欧瓦药山赶忙跑过去,跪在女孩身前,开始绑第二根捆束女孩双臂的绳带。“坚持住,托尔利。”他说。 然而,即使叫托尔利的男生已拼尽全力去压制疯动的女孩,但女孩的身体里似乎有超出常理的惊人力量,她嘶叫着,头颈以正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和幅度摆动着,直到甩动头部使嘴够到了按住她双臂的托尔利的手臂,隔着袖子像猛兽似的狠咬了男生的小臂一口。 “哇啊!”托尔利痛苦地惊叫一声,然后抽回了被咬的手。 没了一只压着她的手,女孩终于可以挣脱控制,尽管大臂被一根绳带捆住。她疯狂摇摆上半身,带动全身一起旋动,恐怖地尖啸着,狂暴,凶残,人性全无。 女孩扭动身体从托尔利和欧瓦药山的手中挣脱开来,在地板上拼命翻滚扑腾,踢飞蜡烛,将其它物具扫到墙角。托尔利和欧瓦药山两人被逼得连连后缩。 “去啊!去帮忙啊!”魄冲墙边跪着的四人吼道。 墙边的两个男人起身跑向地上发狂的女孩。也恰在这个时候,托尔利看准时机忽地扑在了女孩身上,将他超过七十公斤的重量全部压在女孩的两腿上,限制了女孩翻腾的力度,其它三个人也立即扑向女孩,压住两只臂膀,将比野兽还凶狂的女孩死死摁在地板上。 女孩的啸叫并没有停下,尖利的锐响刺痛耳膜,像自一头不明来历的怪物,但是当看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是来自一个人类女孩,就更加出奇得恐怖。墙边的两个女人哭得更大声了,哭声淹没在嘶叫声中。 魄对身旁同行的几人做了一个手势,几人便会意并立马开始了行动。 茆卸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身恶魔的皮套开始更衣,谷布南火也一样;朱赏轮和牛曼走向墙边的小盘羊,朱赏轮抬腿踹倒小羊,牛曼跪坐在地板上,熟练地把住小羊的四条腿,朱赏轮拾起粗麻绳,一使劲,把绳子从羊头上扯下来,然后俯身把小羊的四条腿捆在一起。 魄走到女孩身前,弯下身子注视着女孩翻白的双眼,但女孩只是自顾自地仰天咆哮,像是没有任何感官与意识,却又好似是正在承受体内无尽的痛苦。 接而,魄两只手斜上举,开始在嘴里叨咕着恶魔学派的语言,念叨了一会儿,才换回普通语:“……糜门苏,请您降临,魔徒将以活牲为贡,并贡祭全世人徒的半数精神,开启灵智毁灭的盛宴,望先魔驱息灵怨……” 茆穿好了恶魔皮,谷布南火也换上了一身看上去像赤膊的“教徒服”。朱赏轮也捆好小羊,他和牛曼一起把挣扎的小羊抬到了女孩的脚边。谷布南火对着茆指指墙根的火坛,茆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和他一起将火坛抬到了女孩双脚的前面。 做好这一切后,几人举手都做了同样一个手势互相示意,然后,魄、朱赏轮、牛曼和谷布南火四人围绕女孩站在一个正方形的四角上,茆站在正方形的中间,女孩的身旁。朱赏轮脱下了他外面的鲜红色长衫,露出里面和谷布南火一样的教徒服。 被摁在地上的女孩仍持续撕扯着声带,嘶喊着,竭力挣扎着。尽管有四个成年男性合力扳摁着女孩,但女孩力大惊人,几人都是几乎用尽全力才刚刚能够扼制住女孩不让其挣脱。 女孩身前的茆,缓缓举起手里捏握的一个黑色三角铃铛,轻轻摇动起来,铃铛发出特殊的沉响,与此同时,茆开始以一种奇怪的嗓调吟唱起来。 茆唱了几句后,站在四个角上的四人突然同时双手斜上举,在叫出一声“聂骨茹”后,也跟着大声吟唱起来。 五个人的吟唱声,就像突如其来的大灾过后废墟中幸存者此起彼伏的悲号一样悠长哀婉,却又多了几分空灵与奇幻,配合着女孩犀利的嚎啸,更加诡异瘆人。 五人吟唱了半分钟后,茆先开始踩着吟唱的音节绕女孩倒退移动起来。他的步伐滑稽怪诞,就像有些拘束地在跳曳步舞。 随之,其它四人一齐双掌交叠放在脸前,吟唱得也更加大声了。 这样奇特的“仪式”持续进行了五分钟左右。而在这期间,女孩一直在尖啸,压住他的四个人也一刻不敢放松。 然而,不知怎的,女孩的体力仿似永不会下降,甚至还越来越强,她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导致四人觉得摁住女孩越来越费力。 仪式进行了八分钟左右,茆停下了移动,外面的几人也暂停了吟唱。 朱赏轮走向了女孩的脚边,他弯腰抱起被捆放在地上哀叫的小羊,把它放在了火坛里。牛曼从地板上的一堆工具中拣起了一捆无烟干柴和一盒火柴,将无烟干柴放在了火坛里。 “请先魔降临,魔裔与魔铎士为您贡祭活牲!啡噜!”魄大声说到。 “啡噜!”其它人跟着说,包括托尔利和欧瓦药山。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知是按着女孩的四个人的力气不够了,还是女孩体内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她突然间崩开了捆扎在大臂上的编麻绳带。 还没有等几个男人反应过来,女孩就像挣脱牢笼的猛兽,轻松挣开了压着她臂膀的几人的胳膊,开始大肆地乱扑乱踹,用异常凶残的蛮力将四个人撞开。 而女孩体内不知为何物的神秘来源真的让她拥有了超越人体极限的恐怖力量,比之前更加的野蛮疯狂,骇人至极。 忽然间,她双腿蹬地飞扑向一旁的托尔利,托尔利大叫一声,可根本来不及闪躲。女孩咬住了托尔利的袖子,开始疯狂撕咬,比狂犬还要疯狂上百倍。 女孩猛烈地胡乱扑腾着,这让她撕扯下了托尔利绒衣的袖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后,又痛苦地在地上狂乱地暴动。接着,她又是一蹬地,扑向了站在旁边的魄。 魄被撞得和女孩一同倒在地板上,女孩在她的身上胡乱抓扯,并嘶嚎着,尖啸着往魄的上半身爬去,而魄也一同尖叫着,却根本无力反抗。 其它人见状,本能的恐惧让所有人都懵住了。并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刚才一直是处在痛苦的挣扎状态的女孩,现在突然展现出了攻击性。 伴随着女孩和魄一起发出的尖叫,其它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魄半个脑门的头发被连根拽起,脸皮也被啃了下来。 然而,根本没人敢上前去帮忙。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祭生 所有人都眼怔怔地看着无力抵抗的魄被女孩活生生地啃下一块脸皮,空气中弥漫出血腥的味道。而这并没有让女孩的癫狂行为有什么变化,她的目的似乎不是伤害别人或吃人,而是单纯地发疯,无任何意识地发疯。 在女孩无意间从魄的脸上啃下一块肉后,她狂躁地从魄的身上翻滚下来,继续在地板上胡乱扑腾着,转而朝楼梯口的方向翻滚去,沿楼梯滚下了一楼。 “芭雅!”墙边的一个女人哭喊。 “不能让她跑出去!”朱赏轮叫到。 托尔利立马抓起两条麻带奔向楼梯口,朝一楼看去——由于摔落楼梯的缘故,女孩的两条腿断了,但因她完全不会感觉到痛,她的断腿还是在地板上踢蹬,但是却无法再起身,而她的手肘也明显摔折了,嘴里的嘶吼仍然没停。 托尔利下了楼,尝试走近女孩。然而她却暴力地甩动着摔断的四肢,依旧处于难以靠近的危险狂躁状态。 托尔利见状,像看恶魔一样憎愤地咬咬牙齿,接着,他果断地搡动了楼梯脚边的大立柜,又高又沉的大立柜倒了下来,“嘭”的一声正正地砸在了女孩的身上。 这时候,二楼其它人也到了楼梯口,而一个女人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悲痛地哭叫着“芭雅”,随后伸出双臂要下楼来,但是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拦住了。 女孩被大立柜死死地压在下面,加上手脚并断,终于无法再挣扎,而她的嘶吼也因为声带的损伤而哑沉了一些。 托尔利下楼梯到立柜旁,女孩的双脚是露在立柜边缘外没有被压住的,因此托尔利用麻带将女孩两只脚踝捆绑在了一起。 之前帮忙按住女孩的其它几个人也下来了,他们把剩下的麻带也给了托尔利,托尔利把它们全部紧紧绑在了女孩的脚踝处,并打了好几个死结。 “芭雅……不……” 几个男人走上前,齐力将立柜抬起来了一点,托尔利扯住绑在女孩脚上的一根麻带的两头,用力把女孩从立柜下面拽了出来。 女孩的上半身刚一出来,便立即又开始了发狂,她拼命扭动身子,挥甩着骨折的手臂。抬立柜的几人眼见女孩伸手来抓自己的腿,慌忙扔下立柜躲闪开。 立柜的边缘磕在了女孩的脸上,不过这当然伤不到她。托尔利使劲扯了一把把她拉出来,然后便牵着麻带将女孩往楼梯上面拉。 这一回女孩的双腿无法再挣脱麻带的束缚了,托尔利牵着箍住她双脚的绳带一点点将她沿楼梯台阶向上拖。 女孩折腰试图抓向托尔利,但却够不到,只得继续她那歇斯底里的狂号。 终于,托尔利铆劲儿将女孩拖到了二楼,一旁看着女孩的女人还在哭泣。 托尔利把女孩拖回廊厅中间,四肢尽断加上脚上牢固的绳缚,女孩的扑腾终于没有那么凶残了。 朱赏轮将一张带有符文的毯子铺在女孩身上,用重物压住了毯角,这一下,女孩被彻底控制住了。 刚才被咬破脸的魄躺在地上早已昏睡过去,她的脸少了一块皮,血管和筋肉露了出来。 “魔裔,我们继续。”朱赏轮提醒看着魄吓怔住的茆。 伴随女人的哭声和女孩的哑叫,仪式再次启动。众魔族教徒吟唱的同样还是那首怪异的魔教乐,茆跟随曲调跃动,他头上戴的黑色恶魔头也跟着颤动,凶神恶煞,仿若复活,万分骇人。 吟唱告一段落。朱赏轮走到火坛前,擦燃一根火柴,大声讲了一句恶魔教语言,然后将燃着的火柴丢进了火坛里面。 火柴点着的火苗从火坛角落一圈圈扩散开,引燃更多的柴禾,向坛中心卧着的盘羊蔓去。 很快,干柴烈火便愈烧愈旺,火焰烧到了盘羊的身上,盘羊痛苦地呻吟挣扎,但是却很快便被烈火焚身,失去生命体征,黄色的皮毛也被烧的焦黑。 就这样,小盘羊被活生生地献祭烧死,变成一具干黑的焦尸,卧在火坛中央,逐渐缩小的身体仍燃着没有烧尽的炎火。 这时,茆突然举起双臂,其它魔族教徒们也跟着双臂斜上举,然后便七嘴八舌地开始叫嚷起来,所有人讲的内容都不一样,用的都是恶魔教语言。 虽然火坛烧的是无烟柴,但由于羊尸的燃烧再加上火势过猛,股股的青烟还是弄得廊厅里烟雾缭绕,呛人眼鼻。 原先跪在墙边的四人,现在都站在了离女孩不远处,擦拭着不知是被烟雾迷的还是本身就有的眼泪,他们无一不在紧盯着女孩,忧伤的眼神中充满急切的渴望。 然而,毯子下的女孩,却是那样不像一个人类。直到现在,她还在挣扎,空洞且嘶哑的叫声中不存在一点人性,唯有纯粹的癫狂。 接下来的一刻钟,都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魔族教徒们的叨念没有停过,而女孩除了声音更嘶哑外,并没有任何一点儿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魄从地板上缓缓坐起了身,这一起身吓了魔族教徒外的几人和托尔利一跳。 魄的脸上被撕破的那块皮肉流出的鲜血浸染了她半边脸,血肉模糊下甚至能看到露出的颧骨。 魄站起虚弱的身子,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一下四周,血骷髅般的脸吓得两个女人往后退了一步。魄有些踉跄地走到正在做仪式的魔族教徒后边站停了片刻,然后,她又继续走,走到了魔族教徒们的中央,女孩的身旁。 魔族教徒们看见了魄后,都停下了嘴里的念词。 魄面无表情看着哑声嘶叫的女孩,忽然间,她也冲女孩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咆哮。 魄转过身,走到火坛边,盯住坛里焚尽的灰烬看了几秒。 然后,她双手?起一点黑色的落地袍裙,伸出腿迈进火坛,在火坛中慢慢地躺平了身体。 第一百七十八章 魔铎士之焚 “魔靥来侵,我愿作为恶魔一族祭生的魔铎士活灵,自焚身躯,供先魔享用!只望先魔显现圣力,灭除怨灵,保世间生灵免遭屠灭!糜门苏!糜门苏!糜门苏……” 躺在火坛中的魄,双手斜上举,火焰很快在她黑色的长袍上蔓延跳动,很快烧到了她的身体。 极强的意志力使她忍受着肉躯焚烧的极端痛苦,她将痛苦全部在呼唤先魔的恶魔语中,竭力呐喊出来。 等到魄的体表被烧黑,原本及膝的长发就要被烧光时,她已经转为痛苦地嘶喊,状貌极其惨烈。然而她斜上举的双臂却始终没有放下,仿佛一对火的翅膀。 但是很快,魄就失去了生命反应,她的两臂垂下来。原本骨瘦嶙峋的身体现在是真的变成了一躯燃烧的尸骨,唯有融化的人油,助使火焰烧得更旺,冒着滚滚的灰烟。 这时,朱裳轮斜上举起双臂,开始继续颂起恶魔教经词,其它恶魔教徒也都先后照做。 焚火烧了一阵后,逐渐变小,魄也化作了一坛骨灰,房间里蒙上了浓浓的烟雾。当火焰完全熄灭时,恶魔教徒们纷纷停止了颂咏。 然而,被毯子压住的女孩,却仍然用使不完的劲狠命挣扎着,尽管已经几乎叫不出声来,但是癫狂混沌的眼神却与先前无异。 “魔灵之怨过于深重,祭生仪式无用,一位魔铎士将自己祭生,可依然没法祭息怨灵。”朱赏轮沉重地说。 “魔铎士自焚献祭都不足以使先魔显圣,看来这次魔盅日难以避免。”牛曼说。 “魔靥侵袭!先魔,请您降临!帮助世间万物渡难!”茆说,他斜举双臂,语气中有些无望。 “这样没有用,魔裔,但是我们还有一线希望,”朱赏轮抬起头看向牛曼,“我们献祭了活牲,还有魔铎士自焚献祭,现在应已引起了先圣关注,我们需要做的彻底,做出完美的祭生仪式。” 牛曼听朱赏轮这一说,忽然瞪了一下双眼:“你难道是想说,全祭仪式?” 朱赏轮面色凝重,坚定地点点头:“对,就是。” “喔!”牛曼脸上闪现惊讶,她扭头看向女孩,很快,她便也坚定了神情,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它恶魔教徒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尤其是茆,在他听到牛曼说出那个仪式后,恶魔皮套下的他眼睛绷得极大,脸色也瞬间刷白。 “根据恶魔学史记,仅有一次先圣全祭仪式。那一次魔靥已屠灭世间半数生灵,魔族为先魔献祭百万人牲也无法息怨,于是古六灭举行全祭,进入火海自焚,而半日过后魔靥便彻底失去力量。”朱赏轮说着,将目光转向茆,“现在,魔盅日即将到来,魔靥再次降世,为拯救世间活物,全祭仪式不得不再次进行。” 茆顿时感到朱赏轮的目光就像千万把刺刀戳了过来,抵住了他的喉管。他感到极度窘迫,甚至恐慌,以至他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时间紧迫,先魔不会等待很久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你将成为毁灭全世的第一罪人。” 茆大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觉头脑混乱,内心惊惶,手足无措。 “按照恶魔教义,如果仪式有半数或以上恶魔教徒同意进行,则必须进行,违抗者将被公开执行恩刑,对于如此魔盅日如此重大之事,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的,魔裔。”朱赏轮冷血的话语充满了坚决。 朱赏轮转头望了望其它人,接着冷冷地说道:“举行全祭仪式,同意的教徒们,请敬出魔礼。” 说罢,朱赏轮斜上举起双臂,欧瓦药山也跟着做了。 而就当众人以为在场的六位恶魔教徒中仅有两人同意了时,牛曼伸出了双手,缓缓地将双臂抬了起来。 “三位恶魔教徒同意,全祭仪式,立刻举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毁灭之日 菁的房门被敲响。 菁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的湫,问候道:“喔,湫,下午好啊。” “下午好,菁,没有打扰到你吧?”湫看见了菁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没有啦,别在意,”菁舒缓地轻轻笑笑,“你们的研究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目前研究一切顺利,是这样的,刚才有两位恶魔教的教徒来我们家了,他们说,发现了一处魔靥,茆告诉他们你不在家,然后就跟着他们走了。” “啊?什么?”菁一惊,然后拿起手机,说:“喂,泉姐,我们晚点再聊吧,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菁挂断电话,和湫一起来到客厅,湘在那里等着两人。 还没等湘和湫说话,菁就先开口问:“茆什么时候走的,你们还记得刚才两个人的长什么样吗?” “刚刚走,大概五分钟。”湘和湫接着又给菁描述了一下两位魔族学徒的模样。 菁听了,就好似那两人正是她最不愿听见的,她面色凝重地沉思了半分钟,却感到越来越焦虑,终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不安。 “不对,不对,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菁忽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菁,他们到底是谁?”湘问。 “有些复杂,我一时讲不清楚,但是茆很可能……有危险。”菁显得有些焦急。“对不起,两位,我应该得去找茆,我现在得先去打电话问一下情况。”菁说完就往左廊小跑而去。 菁跑进自己的房间,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直到打出第三个电话,才被接通。 菁快速地和对面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便开始更衣。 很快,菁涂上了黑色的眼影和唇彩,在颧骨上划了几条红道,换上了她的黑色的长袍,便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出门了。 菁路过客厅时,湘把她拦下了:“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解决吗?” “这是我们教派内部的事情,我只是不太再连累到你们,你们最近太辛苦了。请你们放心,我能够解决好的,今天我和茆肯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菁说着,但她的眼神中并没有绝对的自信,只有想快点行动的着急。 “可是茆也是这么说的。”湘说。 菁的眉心一颤,目光垂了下去。 “菁,实际上我们都和你一样担心茆,好朋友有难时的帮助,绝对算不上连累。况且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不是吗?”湫说。 菁迟疑了几秒后,抬起头说:“嗯,那就一起去,不过咱们得马上出发。” “好,还需要叫其它人吗?” “不用了。” 于是,湘和湫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外衣,为了保险起见,湘还将战斗服装进缩携胶囊带上了。 就这样,湘、湫和菁一起出门,在街上拦了一辆车。在车上,菁还在不断尝试拨电话,但是拨了好几个,都没有打通。 菁一边听电话,一只拳头一边急促地叩击着膝盖,但是电话都没有人接,这让菁越发感到焦急。 出租车从居民区驶进最近的商业区,在靠近东时城市民广场前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菁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菁告诉了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又过了三分钟,一辆群青色的轿车沿着街边驶来,在三人的面前停下了。 司机摇下车窗,将墨镜扶上额头,是个年轻女生——和菁等人同龄,脸部清瘦,下巴尖尖,鼻子小巧,嘴上涂有棕黑唇彩,大而圆的双眼在浓郁的灰黑色烟熏妆的衬托下更显明亮,本就细巧娇小的面庞被黑褐色的头发掩蔽住一部分。虽然她的妆束和在夜店里排位的女人无异,但是她的神态举止却不过分轻佻与媚俗,反而有些稚嫩与矜持,甚至带有一丝胆怯。 菁坐上了车副驾,湘和湫坐在了后座。 “黄娜托萝,你刚才说是诺湾镇吧?我们需要尽量快点。”菁关上车门,语气中的着急不减。 “嗯嗯,知道了菁姐。”女司机转动方向盘,在马路上将车调头,加速开了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诺湾镇的?你知道他们到底在那里干嘛吗?” “是今天中午,赏轮哥打电话给我,他跟我说,他去我家找我了,但我那会儿不在家,我说我赶不回去。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要凑人去诺湾镇,因为在那里发现了魔靥,所以准备赶去祭灵驱魔。” “你确定他说的是祭灵驱魔?仅此而已吗?”菁说最后几个字的音加得很重。 “确定,赏轮哥是这么说的。” 这让菁原本紧促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丁点儿,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忧虑不安的神色再次回来了。“黄娜托萝,他有没有问你,茆现在住在哪里?”她问。 黄娜托萝以难以察觉的程度微微一怔,但她很快脱口而出:“有啊,他说去茆家看见院子的铁门锁起来了,看起来像搬走了,所以就问我知不知道茆搬去哪里了,我说我不知道。”黄娜托萝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转而问道:“菁姐,赏轮哥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嗯……这就怪了,”菁感到疑惑,“他和谷布南火是咋知道茆在哪里的。” 众人沉默了一阵。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城东的缰矢城关口了,黄娜托萝将车开上高速公路,正正地往北开去。由于远离了市区,气温更低的缘故,高速公路的路面上有更多没有融化的积雪,还有结成条状的冰,高速行驶的轿车轮胎轧着冰雪发出“吱吱”的声响,风在车窗外呼呼地大声刮着。 “菁,实际上我和湫都还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后排的湘忽然问道,“是否方便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这么担心茆,他会遇到什么危险,魔靥到底是什么?” 湘的发问打断了菁的思虑,她道:“啊呀,刚才思绪有些乱,把你们忽略掉了,对不起。”菁挠挠头发,似乎在梳理叙事思路,“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一分钟后,菁开始了从头的解释。 “两年前的冬天,缰矢城的上一任魔裔薛耿自觉命不久矣,便准备将魔裔禅让给后人。一天夜里,有四个人来到茆家,强制将茆带到了恶魔祭院,并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内在祭院的魔幕里监管茆,给茆讲授恶魔古经。这四人是恶魔族的核心成员,他们负责传达与实行魔裔的教令,这就是四大魔铎士。今天下午来家里的那两人就是其中的两位,不过年纪更小的那个,谷布南火,也是刚接替上一任不久。有一些需要召唤魔灵的仪式,都需要四大魔铎士的参与。在今年夏天,茆刚成为新一任魔裔不久,薛耿就在睡梦中死去了。而接下来的半年里,前任魔裔的墓碑上先后两次显现了血色骷髅头的印迹。在一本极其古老的典籍《恶魔神学》中有提过这种现象,据说,一年内出现第一次代表着‘魔纪更替’,关于这点,魔族没有统一其义,不过现在来看它可能指代几天后的世界末日;而出现第二次,是‘魔盅日’到来的前兆,而还有一些书籍也提到过‘魔盅日’,解释是世界上所有活着的生灵将会在那一天全部死去,尽管并不知道世间生灵死去的方式是什么。总之,在今年这个现象第二次发生后,缰矢城的魔族们就进行了祭属言仪式,望恶魔保佑世间生命。” “但是……”菁沉重地长吐一口气,继续讲道,“今天下午,那两个魔铎士来家里,告诉茆发现了魔靥,可能这就是新的线索,老实说,刚听到时,我真的不敢相信。” 菁望向窗外,顿了顿才又说:“恶魔,究竟是什么?在恶魔学中,恶魔的实质是与其它宗教的神灵对立的存在,这其实和某些宗教对恶魔的定义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恶魔学教派对恶魔的觉察并没有只停留在它的毁灭性阶段。但这也意味着,恶魔确实具有毁灭的一面,恶魔学认为这种毁灭性并不是‘恶’,而是神性的特质,其中一点,‘恶魔’渴望成为掌控者,成为凡世主宰,祂们会使用魔力指示人的行为,这些行为通常呈现为犯罪、疾病、癫狂。有些恶魔先灵在没有受到足够的祭祀时会产生积怨,当积怨过多,祂们便会附着在人类身上,我们就称‘魔靥’降身了。‘魔靥’表现出彻底的癫狂,不会死去,且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毁灭世界上一切生灵……” “‘魔靥’降身人类在之前都只是传说,”菁继续说,“但如果谷布南火他们说发现‘魔靥’是真的,那这可能就是魔盅日到来的应验。” 第一百八十章 朱赏轮 “不过我担心的,并不是魔靥的降临。”菁继续着她的讲述,“因为存在恶魔族,就是使得人类能与恶魔沟通,与恶魔进行协商与交易的教族。恶魔掌控着时代的变迁更替、世间万物的繁衍生息与生死存毁,魔族通过举行祭灵仪式祭祀恶魔先灵,在祭灵仪式上,我们通常会以一些事物为代价抚慰他们,尝试与恶魔达成协议,赦免世间万物遭到他们毁灭欲和占有欲的伤害。譬如说,普通的祭灵仪式以世间上一些人的灵魂纯净度为代价,清理魔灵的积怨;祭属言以进行过魔血浸洗的恶魔生物雕模为代价,祭祀魔灵佑护凡间生灵;驱魔仪式则是以恶魔族的寿命为代价,撤销恶魔已施加的‘怨恩’,就是缠绕在生灵身上的有害的魔力。” “噢,所以刚才你们提到的祭灵驱魔就是这个意思!”湘豁然开朗。 “没错,但是,这些对魔靥可没有用。”菁摇了摇竖起食指的手,“魔靥的出现,可以认为恶魔已经怨气极深了,所以才会亲临附身在人类身上,魔靥降临是万年难遇的,后果必然是屠灭全世界生命,想要驱逐附身的魔靥,代价也非常高。” “祭生仪式。”黄娜托萝应和了一句。 “对,这个仪式必须凑齐魔裔和四大魔铎士才能举行,以世间半数生命的灵智的纯净度为代价,并进行献祭,献祭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为恶魔献祭一头魔族活牲的肉体和灵魂,第二等级,献祭一名恶魔族的肉体和灵魂,第三等级,献祭一名魔铎士的肉体和灵魂……” “这么说,今天下午两位魔铎士来家里叫茆去诺湾镇,就是去举行祭生仪式驱逐魔靥?”湫问。 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加思索了一会,才说:“可是来家里的其中一位魔铎士,朱赏轮,他并没有对黄娜托说发现了魔靥,而是说去诺湾镇仅仅是做祭灵和驱魔仪式,对吧,黄娜托萝?” 黄娜托萝看了一眼菁,点点头。 “朱赏轮对茆和黄娜托萝的说辞不一样,这很奇怪,”菁扭过头看着后座的湘和湫,“魔靥降临是大事,理应该通知全体魔族,共同举行祭生,但他却像是想有所隐瞒。”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对茆说谎了。”湘说。 “唔……也有这种可能,其实我也想到过,”菁抿抿嘴,似乎不敢肯定,“如果是这样,我感觉实际情况也差不多。” “你是怎么想的,菁?” “我不清楚魔靥的降临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的感觉是,他们就是想要找到茆,让他一起去参加祭生仪式,别的魔族去不去,他们不关心。还有就是他们到底怎么知道茆在哪儿的,我觉得也很怪。”菁说到这里,暗暗瞄了一旁的黄娜托萝一眼,但她只是在认真地开车,表情没什么变化。 “唉,不过这个目前不重要,”菁接着说,“重要的是……茆可能会有危险。” “因为魔靥会攻击人类?” “不是,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或许我的直觉更倾向于相信魔靥并没有出现,而是朱赏轮他们想骗茆跟他们走,然后……”菁说到这里停住了,她再度瞟了黄娜托萝一眼,才接着说,“我一度感觉朱赏轮这个人,叫人难以看透,他为达到他的目的,可以做出任何事。” 这时,黄娜托萝惊讶地看向了菁,好似她忽然之间明白了菁的担忧和她想表达的意思。 “朱赏轮?” “就是那个有龅牙的?” “对的,他是个让人惧怕的怪人。”菁开始讲起她所了解的故事。 “朱赏轮是缰矢城现在的十七位魔族中最早加入的一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魄曾经告诉我说,在她十四岁刚成为魔教徒时,朱赏轮就已经是魔族了,直到如今过去快三十年,朱赏轮几乎没有变化。在薛耿还是魔裔的时代,他的地位很高,很多祭灵仪式都由他来主持,所以在教徒中的名望也很高。现在在魔教徒中也有大部分人都很景仰他,甚至有一些老教徒对他的敬重胜对茆的,在教徒们的眼中,朱赏轮就是魔族元老,完美的虔信徒,资深的恶魔学传道人,恶魔教义实践模范。虽然他确实是魔族教徒的老前辈,对恶魔学的钻研颇深,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魔族内部的人基本都知道,他是刻意在众多恶魔教徒前表现成一个德高望重的恶魔族,但在私下并没有人们对他想象的那样完美,比如他对待其它年轻魔族,还有茆,非常轻浮,甚至轻蔑。他为人处世还极富心计,总会精心设计一些事件来体现他的虔诚与深刻,比如说召集魔族举行祭灵,在教堂讲道,在魔衍圣堂考验魔徒的恶魔学知识和魔礼规范,如果魔徒做错了,他会替他们受罚,据说他还会和一些魔族串通,通过演戏来凸显他的高深。” “还真是,”黄娜托萝附和道,“我刚加入魔族的那段时间,有天他叫我配合他在仪式上演一下,我拒绝了,从那以后,就经常批评我,对我有没好脸色。” “这些只能说明他的教德有问题,但是魄跟我讲过一件关于他的事,是真让我感到了他的可怕。” 菁这么说,黄娜托萝瘪了瘪嘴,会意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朱赏轮还不是魔铎士,有一次在恶魔祭院举行魔血浸礼仪式,魔血浸礼是所有魔族每隔一个月都要进行的,就是五个人赤身在恶魔血池中浸洗身体。那一次,朱赏轮和其它四个人一起进入血池,其中有两个魔铎士,而等到仪式结束时,大家发现那两名魔铎士溺死在了血池。而事后朱赏轮和另一人指认是剩下一个老年魔族杀死了两名魔铎士,由于没有更多证据,魔裔便只能按照教规——对于魔族死亡的解释少数服从多数,宣布是那名老年魔族杀死了魔铎士,并按照教义对他执行了最残忍的恩刑,将他处死,并封朱赏轮和另一人为魔铎士。这事之后,魔裔意识到那条教规不合理,于是进行了修正并得到四大魔铎士二对二的通过,然而不久后,魔裔就死在了家中。整件事到最后只有魔族内部知晓,没有传到非魔族教徒里,或许是没有人有敢,但是实情是怎样,大家也都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再之后薛耿成为新魔裔,是由四大魔铎士共同商议,替死去的魔裔将圣位禅让出去的,在此之前薛耿是一名非魔族教徒。薛耿成为魔裔后不久,和朱赏轮一起的另一名新魔铎士,也死去了,而且是在睡梦中死去,恶魔族对待死亡,会坚信这是恶魔的恩惠,所以不会允许警察来调查或尸检,但是魄说,这个魔铎士死亡时的外表特征,和薛耿死亡时一模一样……” 听完菁的讲述后,湘和湫两个人都愣得脸色铁青,眼神中既有震惊又有慌乱,就和最初菁听见茆跟随两位魔铎士去了诺湾镇时的表现一样。 湘紧张地空咽了一下,转眼间,他原本惊异的目光又多出了一丝愤慨,湫也一样。 “黄娜托萝,再快点儿!我们得尽快赶到诺湾镇!”湘拍拍驾驶座位的后背大声说。 “那还用说!我已经开到最快了!”黄娜托萝将油门踏到底,手中紧紧把住方向盘。 群青色的轿车在灰色山谷中夹出的一条蜿蜒的高速公路上,向着山脉延绵的北方呼啸着疾驶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灵从不等待 “魔裔,如果让先魔白白等待,只会增加魔灵的积怨,加速魔靥的成长,如果先魔离去,一切都无法挽回!”朱赏轮持续给茆施压,其它人则都不出声,除了一旁低泣的女人,好似同样在催促着茆。 茆闭上了双眼,他头脑发热,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将他推向火坛,一瞬间,他感到恶魔真的在盯着他,恍如自焚献祭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是身为魔裔的责任。 终于,茆感到反抗无望,便提腿走向火坛,站定在坛边,看着坛中尚未燃尽的一点残火,狠狠地咬住了牙关。 然而,就在茆慢慢跨出一只腿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猛地抬头一看,却发现,毯子下的女孩竟然停止了嘶叫,疯狂的挣扎也变成了抽搐,并且频率越来越缓。 “魔铎士自焚献祭……成功息怨了?”谷布南火囔道。 所有人看向女孩,只见她真的在持续降低身体抽动的频率和幅度,两分钟后,仅剩下身体肌肉上小幅度跳动,除此外没有任何异常了,整个人很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哭泣的女人首先站起身来,奔向廊厅中央的女孩,墙边跪着的其它人也跟着跑向女孩。 “小心魔靥还在!”朱赏轮冲女人吼叫警告。 但女人才没有犹疑,她扑向地板上的女孩,将她的头搂在怀里,一边叫着“芭雅”,哭得更加大声了。 其它几个人把压住毯子的重物推开,跪在女孩身旁摸着女孩伤痕累累的脸和手——四肢骨折,脸上严重的淤肿,鼻骨被砸断,有两人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托尔利也走近女孩,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孩的额头,是滚烫的。 “她怎么样?”欧瓦药山双手叉腰问。 “我也不知道,或许还有机会活吧。” 茆听到托尔利这样说,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顿时间得到了最大的松弛。 托尔利站起身,就在他刚转身要给朱赏轮说什么的时候,朱赏轮先一步开口抢断了他。“魔裔!你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他用手指着茆,一副责怪与愤然的模样,就像一切已为时已晚,“你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进行圣祭!这是魔族已经决定了的,你净在耽误时间,这下好了,凡世的毁灭,你将承担全部责任!” “魔靥不是已经被驱逐了吗?这说明魔铎士祭生成功了啊!”谷布南火说。 “不懂?那就让我教教你,年轻魔徒,如果祭生仪式成功,那肯定会瞬间生效,怨灵是不可能犹豫一阵再走的,现在是魔靥转身到世界上其它某个人的身上了!而且由于更深的积怨,魔靥会更加强大,魔盅日将会提前来到!” 朱赏轮的这一番话,没有人反驳,因为大多数人并没有探究过这种细节,不过牛曼在微微点头。 “我们确实不懂,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先叫一下医生吧。”托尔利对除朱赏轮外的其它人说。 “现在可能不管再献祭多少魔裔都没用了,魔盅日注定到来,”朱赏轮又抢过话茬,“现在,我要走了,你是有罪的魔裔,罪孽滔天的魔裔,我会告诉世界上所有魔教徒,你将活在无尽忏悔的余生中,受到先魔的诅咒。”朱赏轮看着茆说,“而我则不会放弃拯救凡世,剩下的时日我会在古书中寻找阻止魔盅日的办法,不惜一切代价。” 朱赏轮扔下最后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少顷,牛曼走到火坛前行了个魔礼,也走了。 “圣主,别上心,我赶快去帮你劝劝朱赏轮,我们所有人已经尽力了。现在就拜托你们叫一下医生了,能救下这孩子最好。”欧瓦药山说着,也小跑着奔向楼梯口,走了。 几人走后,托尔利问女孩旁其中一人镇子上医院的电话。另一人告诉托尔利,他就是诺湾镇的医生,镇子医疗条件太简陋,只能给女孩先简单处理,真的医治需要去五十公里以外的康郡县城的医院。 托尔利叫了康郡县医院的救护车,小镇医生给女孩用医疗箱进行了包扎,并给女孩物理降温。大概半小时后,救护车到了,救护车载上了女孩和她的父母和哥哥、托尔利后,救护车后便开走了。在临走前,茆记下了之前一直没有的托尔利的手机号码。 茆和谷布南火站在大雪中,目送着救护车在这座山谷孤僻小镇的镇口消隐在一片蔚蓝中。 茆首先端正站姿,斜上举起双臂,望着飘雪的天空说道:“感谢圣萨弗伯禄,感谢先魔。”随即,谷布南火也跟着同样做了一遍。 “那个女孩是叫‘芭雅’吧,被魔靥降身,真心希望她能没事啊。”茆说。 “是,圣主,我相信她会没事的,先魔会佑护她的。” “不知道朱赏轮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是我不好,我是个不合格的魔裔。”茆无力地苦笑。 “我们都会没事的,圣主,”谷布南火轻轻拍拍茆的肩膀,“你也没有任何过错,这次祭生仪式,所有人都在虔诚地进行,结果也是成功的。” “嗯,我无所谓了,”茆无奈地勾勾嘴角,“只希望魔盅日不会真的来到吧。”茆说着指了下房子,“走吧,我们回去楼上收拾一下东西。” 两人沿石子路往蓝色房屋走去。原本停在房子边上的一辆面包车被开走了,只有房前魄的车还停在那里。 两人进入房子上了二楼,油脂蜡烛仍在烧着,原先诡异的背景和摆设没有变,只不过现在没了任何人影,烟雾也已散去大半,廊厅也恢复了他们最初来时的寂静,唯能听见风雪刮树的簌簌声。 “魄,有着魔铎士视死如归的精神,是她带领我们成功地驱赶了魔靥。”谷布南火望着火坛里的一摊骨灰说。 “或许是魄发自内心的虔诚,感动了先魔,才驱散了怨灵,扼制了魔靥。” “我们把她的骨灰收起来,回到缰矢城葬下去吧。” 茆和谷布南火向着火坛行了一次时间很长的魔礼,之后,两人便开始收拾整理散落在廊厅内的魔教仪式物品。 在两人快要收拾好所有东西时,他们听见了楼下传来除风雪声外的汽车发动机和轮胎的声音。两人下楼走出屋子,果然看见一辆群青色的轿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四个人,茆和谷布南火看见他们后,眼中溢出了讶然又喜悦的光。菁大步跑过来,展开双臂怀抱住了茆。湘和湫看见茆平安无事后,也露出了踏实的微笑。 谷布南火看见黄娜托萝后,眼中也闪出了一丝动容,黄娜托萝则娇嗔地撇撇嘴,别开了眼光。 不久之后,灰蓝的天空开始变深变暗起来。几人分坐在魄的车和黄娜托萝的车上。两辆车一齐开出了诺湾镇,向着南方,缰矢城的方向,在白皑皑的雪路上平稳地驶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血蛛、野手党和n组织 世界情报调查机构(wii)北美分部大楼。 会议厅内。 wii的高级官员和各部门的领事与关键人员,共计十来号人,都坐在这里,召开定期集中会议。 “大家都很清楚,世界政府、各行政执法部门、军队都在末世中遭到溃解。”正在说话的人是wii管理部部长番灯寒,“末世使世人的身体和心智遭受重创,这个创口需要大量时间去修补。尽管前任政府人士在末世后已尽力去重塑政府和下属机构,但由于末世中极大比例的人类死亡和科技的倒退,重塑历程十分困难,现在世界军队的力量不及末世前的万分之一。” “有太多人在经历了末世后心态大为转变,人心冷淡涣散,促使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和黑恶势力暗中成长。”管理部副部长特拉克斯说,“很多人不相信政府,反而认为加入这些组织更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这确是一大难题,”情报安全部部长胡胥说,“据我们估计,世界政府下属的全部军力可以和最多两个黑势力抗衡。” “早些年最强大的恐怖组织‘血蛛’,前年被世安局和世军队一同剿灭,首脑被击毙,那次开战在西亚地区,世军队损失惨重。”情安部的卡文卡调官说,“在wii成立后,才发现世界上潜伏着比想象中更多的势力在潜滋暗长,他们行动隐蔽,真实力量难以估量。” “胡胥,你来说说,你们所知道的最大的两个组织势力是哪两个?”wii北美分部总部长,卒亥凤,问道。 “报告,根据卡文卡和省算辰调查到的情报,我们认为,现在最强大的两股势力,首先是野手党,是被称为ofm的秘密社会组织,主要成员分布在欧洲和亚洲,您是知道的,现主由wii欧亚两分部和世安局调查。另外一个是主要分布在美洲,但是遍布全世界的黑势力组织,目前他们的组织名称未知,因此我们以代号‘n组织’代称,最近我们主要就是调查该组织。” “我记得,这个n组织我们上一次开会就说到过。”年迈的总部长咳嗽两声,“我们现在主要就搜集有关他们的情报。” “是的,部长,最近我们在n组织内部安插了卧底,收集该组织的信息。” “大致讲讲看,有什么新的消息?” 胡胥示意旁边的省算辰调官一眼,省算辰便开始汇报。 “报告部长,我们现在得知,该组织正在极力设法找寻称为eta药剂的快速疗伤药剂,目前,组内的卧底特工在一位组织中高层人员的身边,接下来会继续搜集更多该人员与其上级的相关情报,并在适当时刻逮捕该人员。” “嗯,嗯,目前一切都好?” “是的,目前一切顺利。” “好,一定要保证卧底人员,还有一切平民和人质的安全。” “好的,部长。” “卡文卡调官。”胡胥说。 “嗷。”原本神游的卡文卡突然回过神,“部长,我们组最近主要在调查我们兰斯通城的一些连续发生的刑事案件,我们和当地警署配合,挖掘到当地的犯罪团伙。上周wii派出了特警擒捕了一批人,但有一些逃往外地了,目前还不知道该团伙背后有无更大的背景。” “好,好,继续调查。” “是。” …… 夜色完全笼罩兰斯通城,城内灯火逐一亮起。 这里不愧是北美最繁华的城市,密密麻麻的街道化身为一条条灯火璀璨的银河,在黑暗的天穹下熠熠生辉。 晚上十点半,省算辰调官开着车回到了市郊自家的别墅,他将轿车停在车库,下了车,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悠悠地往车库楼梯走去,走到一半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在wii大楼里忙了四天,四天里一共睡了不到十五小时。 “希望今天能好好睡一觉。”他这么想。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楼梯口,还没走两个台阶时,突然有人从他的身后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他还没来得及使出反擒术,就感到太阳穴被冰凉的东西抵住了。 “别动,调查官。”身后陌生的冷声道,“现在,立即打电话给你的卧底,告诉他,行动终止,马上回兰斯通来。” 省算辰被有力的臂弯夹住颈部,勒得喘不上气儿来,他用手死死掐住身后人的小臂,但是对方气力十足,根本扳不动他。 “别乱动。”那人声音低得像机器音,枪管顶得更紧了,“如果你愿意配合,你就会没事。” “你、你指哪个卧底?”省算辰的额头上青筋爆突,费力地说。 “少说废话,你知道是哪个,我最多给你一分钟。” 省算辰只感觉大脑缺氧,双眼随时会爆出一般,他知道自己暂时别无他计,便拍拍那人胳膊。 那人的胳膊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对省算辰占有绝对的控制权,枪管也始终死死地抵着省算辰的脑袋。 省算辰从长风衣里面掏出手机,找到了特工兹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兹,这里是省算辰。”省算辰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卧底行动终止,我命你现在立即返回wii总部。” 省算辰话刚说完,手机就被人从身后夺走了,然后,他听见了手机被掰烂的声音,他这下知道,他身后有不止一人。 忽然,省算辰感到后脑遭到了一掌重击,然后,他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随即跌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身份暴露 夜幕降临,在一条远离城镇荒芜人烟的公路上,一辆黑色长轿车已连续奔驰了一天一夜没有停歇。 车的最后排,周珂坐在傅凛和荻姗的中间,将两只手分别伸展搭在两人身后的靠背上,仰着头,张嘴打着呼噜。 傅凛和荻珊,也由于昨晚一夜未眠,点头打着瞌睡。 忽然,周珂打一个响呼噜惊醒了自己,他挤了挤眼睛,望了一眼除了黑夜和公路围栏外什么都看不见的窗外,晃晃头清醒了一下自己。 “达布塔佩奇,我们离泰阪城还有多远?”他问。 “大约三百五十公里。”中排座上拿着纸质地图的人说。 周珂看了一眼手表,已是晚上九点五十,他瞅瞅身旁打瞌睡的两人,嘴边咧出了笑容:“盖孜!我们明天到泰阪城就行了,想今天赶到有些吃力啦。” “老板,那我们住在哪里?”达布塔佩奇问。 “在前面遇见乡镇的时候停下来,我们找一间旅舍。”周珂说着拍了拍两边车座的靠背,“两天三夜没睡好,今晚好歹得有张像样的床,让我们和合作伙伴都好好睡一觉。” “明白。”司机盖孜答。 “老板,昨晚我们受到袭击,如果今晚我们再驻留的话,不会有危险吗?”坐在副驾驶的人问。 “别担心,万顺,昨晚的驻点是勃乌柯曾住过的老别墅,现在归属于我们组织临时住用。在那儿驻留过的人很多,我就住过三四次,所以应该是哪次组织里的人不小心将位置泄露了,才造成那个地方被盯梢。” “打死马克士威的到底是谁?盖孜说从他的身上没发现任何信息。” “我怀疑是世安局,或者是wii的特工。” “世安局?” “我们组织应该早就引起世安局的注意了,但都是欧亚那边儿。”周珂一边说,一边轻捋一旁荻珊的头发,“世安局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组织在北美也有势力,wii知道倒不奇怪,但wii成立晚,也没有世安局权限高,警力也弱,就算他们有再多情报,也没法拿我们怎么样。”说罢,周珂咧开嘴畅意地笑了几声,然后接着说,“这次去泰阪城,我会给头儿说,勃乌柯的别墅该转卖掉了,已经是一块儿脏地了。” “反正是说,今天我们不会担心有世安局或wii的人再来打劫我们了,对吧老板?” “不会啦,放宽心吧,万顺,今晚安心睡就好了。” 副驾驶位的人明白地点点头。 轿车在荒凉的公路上继续行驶着,过了近四十分钟,公路外的平原上出现了些许农舍牧房,看样子,这里离出现像样的乡镇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车内忽然有人的手机振铃响起来了。所有人静下来一听,发觉振响是从盖孜的上衣口袋里发出的。 盖孜神色上没有什么动静,继续看着前路认真地开车,只是说:“麻烦帮我拿下手机。” 万顺摸向盖孜黑色风衣的口袋,掏出了正在振动的手机。他定睛一看,却发现来电人名是一个字母“s”。 万顺想也没多想,就按下了接通键,放在了耳边听了起来,接着,他就听见了省算辰让兹终止行动的命令。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万顺 午夜,一处老式的乡下汽车旅馆。 除了远几百米开外公路上稀少的路灯和两层的旅馆屋顶的一个由绿色和黄色发光线条组成的霓虹灯招牌以外,仅剩的光源就只有夜空中的星星了,远方,苍茫的乡野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晦暗。 在汽车旅馆的二层的门廊上,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倚靠在栏杆上,望着面前寂寥的停车场,默默地吸着烟。 他弹弹烟灰,刚准备吸下一口的时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间客房的的门锁发出了声响,他忙回过头,将手伸进外套里面。 那间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是盖孜。 盖孜同样西装齐整,手里什么也没拿。 抽烟的男人看见盖孜后,也是放松地冲盖孜勾勾手。盖孜见状便走到抽烟男人的旁边,男人从上衣中摸出烟盒,递给盖孜一支烟。 盖孜接过烟点燃,扫视了下四周和停车场,又看向男人。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后,男人首先蜷起眼角露出了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 盖孜脸上仍没有表情,他稍顿了一下,开口道:“万顺,我知道你肯定听见了什么,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指什么?” “为什么要为我隐瞒,你给老大说,那是通拨错的电话,如果当时你如实说,我们都清楚结果会怎样的。” “啊,不不,先澄清一点,我可不是想帮你,这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我知道。”盖孜愈发严肃,神情与态度变得有所戒备,“所以,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哈,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wii?lea?还是世安局的卧底特工,这不重要。关键是,你肯定是来奉命调查我们组织的。”万顺在栏杆上戳灭烟头,顺手丢出去,然后从上衣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正是盖孜的手机,“通话记录都在这里,我已经拍照留下了证据。” “你想要什么?不如直言。” “不如我们先聊聊你想要什么吧。”万顺指指自己身后的房门,“想要救这俩人?还是说,有更大的任务?” “手机还给我,什么事都没发生,”盖孜说道,“就是这样,说出你的条件。” “我的天,你在想些什么啊,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觉得这可能吗?对你而言,马克士威死了,老板已经怀疑你了,而我手里又有你的把柄,对我而言,我不了解你,不了解你的任务和目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 万顺说到最后有些激动,尽管声音压得还是很低。 盖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低下头掐灭了烟:“看来你早就已经想好了。” “嗯。”万顺的身体移开栏杆,用下巴指指隔壁的房门。 盖孜点点头。 万顺走到隔壁门前,在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开门进了屋,盖孜也跟了进去。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万顺说着,指了下床上的一卷报纸:“那个东西。” 盖孜拿起报纸,打开后,是一张裹起来的白布——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尽管盖孜对此早有预料,但这仍使他有些惊讶。 “帮我抹掉周珂。”万顺说,狞厉的眼中带有难以觉察的冷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盖孜 “嗡——嗡——” 在一片漆黑中,传来手机震动的动静。周珂在半梦半醒中摸起手机,听道:“喂,谁?” “老板,真对不起,我失职了。刚才我在打瞌睡,有人强行冲破房门试图杀死人质,我被惊醒,把闯入者干掉了,但是人质正大出血,性命攸关,您快点过来。”电话里,盖孜显得非常焦急。 “什么!”周珂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困意全无。他慌慌忙忙地套上西裤,抓起手枪蹬上皮鞋便朝门口奔去。 然而,就在周珂刚打开门,还没有来得及视察门外情况的时候,埋伏在门旁廊边靠墙处的盖孜抢先一步,疾速跨步闯进了周珂的房间,他以极快的速度抢先在周珂做出反应前冲上去扭住了他拿枪的手腕,接着看准他的侧颈用力挥出手刀劈了上去。 被击中脖颈动脉的周珂,顿时失神,晕倒在了地上。 周珂倒下后,盖孜掀开了房间里的床板,抱起周珂并将其塞进床板下储物的槽位里。 藏好周珂后,盖孜没有继续逗留,他走出周珂的房间,沿着门廊往里走,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轻叩了几下房门旁边门廊上的窗户。 很快,窗户里面的窗帘被拉开,一个中长发的西装男出现在窗后。 盖孜冲西装男点头示意,那人便开门出来了。 “盖孜?你的值守时间结束了?”西装男问。 “是。”盖孜说。 两人朝万顺和盖孜刚才交流时站的地方走去。盖孜走在前面,西装男跟在后面。 然而,西装男的脚步声忽然间缓了下来,盖孜察觉到后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经过的正是周珂的房间,而他正试图从窗户和窗帘的缝隙中往里面看。 “怎么了,伍杰?”盖孜也停下脚步,问。 “刚才我听见老板的声音了。”伍杰说着,忽然抬起目光看向盖孜,“怎么,你没有听见?” 盖孜没有回应,他回过身面向伍杰。 两人隔着三米多的距离,四目相对,凝视僵持。 五秒钟过去后,两人几乎同时动身——伍杰从腰间抽出手枪,盖孜则拔起箭步朝着伍杰冲去。 正当伍杰抬起臂膀将枪口对准盖孜的那一刹那,盖孜预判了伍杰瞄准的方向,并在伍杰开枪前旋甩身体错开了射出的子弹,随即他借着甩身旋转的之势挥起手臂朝伍杰举枪的手击打过去。 “嘭——咔!” 一声子弹出膛的炸响,紧接着一声击打,伍杰拿枪的手被盖孜的快肘重重地打歪。 没有丝毫的停顿,盖孜紧接着两只手一齐配合,牢牢地抓住了伍杰持枪的胳膊,并对臂弯施以锁技,再狠劲地一用力。 “咿——” 伍杰被锁住的手顿感一阵强烈的酸软,手指开始颤抖起来,已无力再握捏枪把。 盖孜见状,又猛一施力,伍杰的手又一阵抽搐,手枪的扳机滑到了食指边缘的指节处,眼看就要滑落。 然而,恰就在此时,廊里面距离两人二十米的地方有一间房门被打开,又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喂!停手!”那人朝这边飞奔过来,并将手伸进上衣掏枪。 “他是卧底,达布塔!”伍杰高声喊到。 盖孜见势不妙,松开锁住伍杰手臂的同时抬脚将他踹开,并赶忙扑身躲在旁边一根立柱的后面。 “啪!啪!啪!”连续的枪声擦破长夜的岑寂。 盖孜也掏出手枪上好了膛。他估准时机后,果断探出身朝对面的两人射击。 “啪啪!嚓!”对面射出的枪子打在砂岩砖的立柱上,飞出的小石子崩在盖孜的太阳穴上,他急忙躲闪。 盖孜重新装填了一匣子弹,等他再次探身时,却发现对面两人也找了一个立柱作为掩体躲了起来。 盖孜缩回身,并左右视察了一番,发现在他后方斜对面的房间正是两个人质的房间。于是,他举枪瞄准房间的门锁开了几枪,只听“??”的一声,锁被打烂了。 锁烂的声音一响,盖孜连一秒都没犹豫,拔腿就往那扇房门冲去,“嘭”地一声撞开房门,闯进了屋里。 “准备好快逃吧!”盖孜冲漆黑一片的屋内大声喊,“就是现在!快点儿!你们自由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质获救 两天以来,傅凛和荻珊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而在今晚,本以为终于能够安稳踏实地睡一觉直到天明,却当两人刚睡熟不足两小时,门外的一声枪响就再次使两人骤然惊醒。 紧接着没过多久,门外劈里啪啦地又响起一连串爆裂的枪响,并且不在远处,就在他们的房间门口。 如此近距离突入其来的枪战声,对两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恐惧。两人蒙裹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傅凛用自己宽大的身体将荻珊围护在里侧。两人汗洽股栗,全身肌肉不自主地颤抖。 一分钟过后,枪声暂时消止。但又过了十几秒,有人开始射击房间的门锁,两人的惊慌更是成倍加剧,绝望地“呜呜”哭咽起来。 门锁被射坏后,有一个人“嘭”地撞开房门冲了进来,傅凛和荻珊被吓得心脏差点停跳。然而,当闯进来的那人冲两人高声喊出“快逃”和“你们自由了”的时候,两人的一部分惊惶转为了错愕。 “如果想活命就快点儿!”闯入的人拍亮了房间的灯,大叫着催促。 傅凛和荻珊掀起蒙住被子的头一看,是昨天给他们送衣服和水的人,也就是司机盖孜。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门板被踹开的声音。 盖孜听见后,眉毛突然一扬,似乎顿感不妙,他背靠门框,忽地探出身举枪瞄向里廊,又是一轮激烈对枪,枪子擦碰在砂砖制的墙壁和窗檐上,发出“乒乓”的烈响。 盖孜缩回脑袋,“还在愣什么!快点!”他冲屋内呵叱道。 傅凛和荻珊这才急忙先后跳下床来。盖孜一面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一面看着两人慌慌张张地套上长风衣穿好鞋子。 这时,几人听见了里廊的某个房间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盖孜赶忙探出头朝外面看去,接着他的五官略显惊疑地一颤,拔腿便朝里廊跑去。 盖孜举枪跑到刚才伍杰和达布塔佩奇当作掩体的立柱前,发现两人都已不在那里。紧接着他注意到斜前方——周珂的房间,屋内有些什么动静,门上的锁已被打烂,不过门却是紧闭着的。 盖孜花了两秒的工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跑到周珂的房门前,抬腿踹起门来。 然而,似乎有什么重物从屋内将房门抵住了一样,盖孜踹起来很费劲,每踹一下,房门只移动一点点。 盖孜不断狠踹着房门,直到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宽度,他端着手枪横步移进屋内。 盖孜刚一进屋,马上就注意到了已破碎的外窗外面有一个人扒着窗沿,似乎正试图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下楼。 那人也几乎在同时看见了进屋的盖孜,两人同时举起手里的枪瞄准对方,可显然盖孜的反应迅速得多,先一步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径直朝窗外的人的脑袋飞去,接而,就是血花飞溅。那人的身体瞬间僵直,直挺挺地摔下二楼去。 盖孜绕过用来抵门的木床跑到床边——床板已经被翻过来,周珂已经不在里面。他扒在窗边探头朝下面看去,却没看到除尸体外的任何其它人,然而他发现这间屋的外墙上有一些凸出的砂砖刚好适宜落脚,而一楼就是车库的后门。 “该死!”盖孜连忙掉头跑出了房间,沿门廊往楼梯口拼命地奔去。 盖孜狂奔的途中经过了万顺的房间,掩闭着的房门被疾骋带起的气流推开了一点。借着微弱的光亮,可以看见趴在门口的万顺凝滞的双眼和从脖颈刀口处流出的一摊暗血,仿佛能看见他最后挣扎时的情景,而旁边正是沾着血的他那把匕首。 盖孜飞奔下楼,朝汽车旅馆的车库跑去,正当他还差不到十米就赶到时,一辆黑色的长轿车就冲破老车库的木门,疾速飞驰而出,盖孜举起手枪拼命射击,子弹全部命中驾驶室的窗户和后轮,只可惜这辆长轿车做过先进的防弹设计,手枪的子弹不论对它哪里都无法伤它分毫。 盖孜焦急地望向四周,整个汽车旅馆前面偌大的停车场极其空荡,唯有的两辆车,最近的一辆离他都至少有一百米远。 眼看着长轿车以油门踩底的速度飞速离他远去,盖孜朝空中挥出一拳,狠狠地将手枪扔出去。 黑色的长轿车,很快驶上了几百米开外的公路,朝远处飞窜逃去。 盖孜坐倒在地上,懊恼地扶住头,眼巴巴地看着长轿车消失在公路远方和夜空融为一体,眼中全是自责与遗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丽蓓卡 在从诺湾镇开往康郡县的救护车上,女孩丽蓓卡的父母和哥哥,还有托尔利,看着救护车上的急救医生对女孩儿的生命体征做初步的诊断——测心率,量血压,医生紧皱的眉头让几人悬着的心迟迟放不下。 “医生……丽蓓卡她……”女孩的妈妈双手作祈祷状,胆怯地试问到。 “深度昏迷中,自主神经紊乱。”微胖的急救医生说。 “但是坚持到医院应该不会有问题。”另一个瘦一点的医生说。 胖医生坐在芭雅边上,打量着她浑身上下无数的淤青与血痕,脸上有点不堪的神情,问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丽蓓卡妈妈的情绪有点失控,低下头开始啜泣,丽蓓卡哥哥开口说:“她前天上午还好好的,还照常去学堂,那天下午她回到家里,也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还要我教他折纸鹤。可到了晚饭过后,她就告诉我们她有点不舒服,浑身累得没力气。” “我当时还骂了她!说她娇气!唉,我真是个蠢父亲!”丽蓓卡爸爸插话,他的声音颇为嘶哑。 “我们以为她只是感冒了,就叫她吃了片阿司匹林,让她早点上床了。”丽蓓卡哥哥继续说,“晚上,她发烧了,大概38摄氏度。我摸她额头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了,眼圈红丢丢的,给我说,她梦见这个世界塌成了很多块,但是,我一直在她身边,把她保护得很好。”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告诉他,我会的。我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她说,身体很痛,尤其是头,痛到无法动弹,再没别的,然后,她就睡过去了……”哥哥说到这里,仰头望着车顶,眼角和嘴角忽然抽动起来,“那也是我们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名急救医生对视了一眼,好像事情到这里还没什么特别,胖医生问:“然后呢?怎么就这样了?” “第二天……”丽蓓卡哥哥用衣袖抹抹眼角,“我们进她房间的时候,看见她躺在地板上,身子蜷成一团,在不停地哆嗦着。我们赶紧过去把她抱到床上,她翻着眼白,嘴里一直在咕哝着什么,身体一刻不停地发抖,我们叫她,她也不应,好像早就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 “我们赶紧叫来了镇上的医生,他检查一下,说是癫痫发作,他给丽蓓卡打了针,折腾半天,却一点没见好!”丽蓓卡爸爸接话说到。 “到了下午,丽蓓卡的症状越来越重,医生也犯难了,我们知道可能撞见邪事了。实在没法,我就去找了镇子上的通灵士,他说他懂一点儿驱邪术。”丽蓓卡哥哥继续说,“他过来后,刚看丽蓓卡一眼,就惊慌失色,像是看到了一头恶魔,他说,这种情况不是一般的附身,可能是‘魔灵’,他解决不了,必须请更专业的教会人员来驱魔。” “恶魔教!他说,他的叔父就是恶魔族。” “嗯,然后,他就去请他叔父了。” 讲到这里,两名医生的眼神的忽然又转向了另一种极端,一种惊奇而感到荒诞的神情,但是两人还是点点头,示意继续讲下去。 “我们也是真的急坏了,没有办法,宁信其有吧。”丽蓓卡哥哥继续讲,“天黑的时候,丽蓓卡忽然加重了,四肢和身体开始不自主地抽摆……我们……只能先绑住她……” 丽蓓卡妈妈这时候的哭声更大了些。 “晚上,恶魔族们真的来了,是来自缰矢城的三位恶魔教成员。”丽蓓卡哥哥说着看向了托尔利,因为来的恶魔族里面就有他。 两名医生的目光也跟着转向托尔利,于是,托尔利就略略向两人讲述了恶魔族的来由和“祭灵”与“驱魔”的动机。 “嗯……”托尔利讲完,丽蓓卡哥哥接着说,“祭灵仪式和驱魔仪式举行后,丽蓓卡的症状真的消失了,她安稳下来了,但是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又开始抽摆低嚎起来,并且更加严重。仪式反复地进行,可丽蓓卡每次平静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有两位恶魔族好像很惊讶,提到这是‘魔靥’降世,需要举行祭生仪式。” “他们的仪式真的有用!哪怕只是一会儿……我的女儿真的是被恶魔附身了!” “祭生仪式,需要的是魔裔和四大魔铎士的同时在场才能举行……”托尔利开始给医生介绍祭生仪式,介绍完后继续说,“今天整天,我们不断地祭灵和驱魔,才让芭雅至少能隔一个多小时平静十几分钟,晚上,我们准备好了举行祭生仪式的人和活物,仪式就开始了……” 接下来,托尔利为两名医生讲述了傍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女孩超乎人类的癫狂、力大无穷的挣扎,以及,幸好有一位魔铎士牺牲自己献祭魔靥,才息怨了魔灵,使女孩得以解救。 两名医生听完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对托尔利胡言乱语的嫌恶,他们像看神棍甚至精神病人一样瞥了两眼托尔利,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别开目光。 “谢谢你们,真心谢谢你们救了她。”丽蓓卡的哥哥站起身,朝托尔利合掌表达谢意。 丽蓓卡的父母接着也都对托尔利真诚的表达了谢意——丽蓓卡的妈妈一直在哭,她差点要给托尔利跪下,但托尔利及时扶住了她。 两位医生不以为然,他们倾信这几个看似不大正常的人是配合起来荒唐地演戏,意欲掩饰他们对这个女孩做过的一些不人道的罪行。当然,两医生也不愿根究更多。 救护车平稳而快速地在乡村公路上行驶,一个小时之后,赶到了距诺湾镇一百公里外的康郡县。救护医生火速安排让丽蓓卡住进了重症医疗室。 经过一系列的进一步的抢救和检查,医生告诉家属,丽蓓卡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是极度虚弱,她的神经中枢受损,但具体原因尚且不明,正因此尚无法断言她的病情能否稳定,包括后续具体的治疗方案,还需进一步深入检查才能确定。总之,她的情况并不非常乐观,但仍有希望。 托尔利听见丽蓓卡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松了一口气。丽蓓卡的家人再度向托尔利表达了谢意。 临走前,托尔利给丽蓓卡的家人留下了电话,告诉他们,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联系他。 就这样,托尔利离开了康郡县的县医院,并赶上了最后一辆从康郡县开往缰矢城的长途汽车。 这辆长途汽车上,除司机外只有托尔利一人。在车上,托尔利望着车窗外面的雪地和野田,回想起这一天以来的事,始终感到惴惴不安,心神难宁。 丽蓓卡?魔靥? 不,那不可能是病,没有什么疾病能让一个人变成那样。 魔盅日?难逃一劫? 他越想越慌,如坐针毡。 不知不觉,窗外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缰矢城到了。 长途汽车开进长途汽车站停下,托尔利下车搭了车回到自己家。他家是北城红砖街区的一间租来的小公寓里,他是在末世后,他的父母嫌养他太费钱,所以被父母赶出了家门,自那之后便独自一人做零工赚钱生活。 他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十二点多。 他将用来装自己教服和信物的背包随意地往发霉的沙发上一丢,然后就直接躺倒在了架子床上。 当他现在静下来后再仔细想一想时,却又觉得整件事过于荒诞,荒诞到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魔盅之日?哈哈……真的太假了……朱赏轮骗得了某些人,骗不了我。” 托尔利忽然间觉得没那么惶恐不安了,他长长地舒出一口裹挟着惶乱情绪的气,一蹬腿跳下床板站起身。 他脱去外套和毛绒衫,裸着上半身,打开洗手间的灯,洗起脸来。 洗完脸,他照了照镜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臂外侧有一圈红色的印迹。他低下头一看,发现那里是一圈咬痕,中间的齿印处结了痂,而周围一圈有些红肿热痛,他记起这是在和发疯的丽蓓卡抗争时被咬伤的。 “这咬力真是了得,没注意到的时候还不太痛。”托尔利想。 之后托尔利就再没有多想,草草洗漱了一下,用冷水浸湿了毛巾,敷在了肿热的伤处,然后就关灯回到卧室,还算安稳地睡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匿迹的窥视者 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后,谷布南火和黄娜托萝将湘、湫、菁和茆四人平安地送到了家门口。 “圣主,我现在把魄的骨灰送去恶魔祭院,把车开回她家。”临分别前,谷布南火说。 “麻烦你了,谷布南火,明天我会通知魔族们,为魄下葬。”茆说,“然后通知所有教徒,后天在教堂集合,选出新的魔族和魔铎士。” “好,回见,圣主。” “再见,一路当心。” “拜拜喔,圣主,嘻嘻。”黄娜托萝眨眨她眼影浓厚的桃花眼,俏皮地笑笑。 “再见,黄娜托萝!” “明天见,菁姐。”“明天见。”…… 众人相互道别后,黄娜托萝和谷布南火便开车走了。 在进前院之前,湘和湫特地留意了一下邻家几间房子的情况,可却并没有发现昨天邓也说她看见的在附近匿伏窥视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天色太晚,窥探者们隐蔽得太好。 几人回到家后,发现大家早已吃过晚餐,好在毕次元爸爸很悉心,为湘等四人预留了晚餐。 “你们能平安归来真好,今天我叫外卖订了一些活海鲜,非常新鲜,连蓝茜都说好吃,你们尝尝。”毕次元爸爸说着把加热好的四份晚餐端上餐桌,搓搓手道。 “闻上去就很不错,多谢你,伯父。”菁说,她已经卸了妆,换上了便装。其它几人也跟着道谢。 “不打扰你们了,吃的尽兴,聊的开心,年轻人们!”毕次元爸爸说着取下腰间的围裙,走出了餐室。 “在诺湾镇到底发生了什么,茆?”菁还没有开动,就问。 茆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郁,他摇摇头,慢慢说道:“真的是魔靥。” 其它三人听到后,无不惊诧地瞪大双眼。 茆闭起双眼抿着嘴唇,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就像有两支军队正在脑袋里打一场激烈的仗似的。 紧接着茆就把他今天下午到傍晚所有经历的事情,如实地讲述出来了。 虽然说,大家早已听过,甚至亲历过不少的离奇事件,但这件事似乎又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人难以理解。 “……托尔利跟着女孩的家人上了救护车,一同往康郡县医院去了。” 其它人听完后,个个都若有所思的样子。餐间,其它三人又问了茆一点关于事情细节问题,茆都如实地回答了。 到底,最后谁都想不通,女孩究竟为什么会间歇性地发狂,又为什么会突然平息下来。如果说是作为魔铎士的魄献祭的作用,其实谁心里都是不信的,只不过都没有直接说出来。 用完晚餐,湘和湫回到实验室继续研究资料,而茆和菁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 晚间十点半,茆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坐在写字台前,双手掩面地望着桌台上一张写了几行字,也涂了许多墨团的稿纸,他在回想今天的事情,同时也在为明天和后天发愁。 忽然,写字台整个震动了起来,躺在台面角落里的手机亮了,茆接起来。 “没睡吧,茆。”是菁。 “还没呢,菁,怎么啦。”茆说,他突然感觉烦躁的思绪轻了许多,好似菁已经帮了他一把大忙。 “你要是不太忙的话,就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吧。” 茆挂断电话,将椅子从桌台前挪开,拿起钢笔和写着“教派成员遴选”标题的稿纸,往菁的卧室走去——两人之间的默契,就像一张拼图的两半,恰好严丝合缝,无需多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濒死恐惧 半夜,豌豆从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房间周围变得死黑一片,连窗户在哪里都找不见。 豌豆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好似有什么东西牢牢压在他的身上,把他控制住了。 他立马恐慌起来,开始大声呼喊。 他叫了湫的名字,湘的名字,埃德加的名字,菁的名字,茆的名字,甚至坚果的名字,可是别说回应了,连回音都没有,周围寂静得可怕。 他使出全力抬举手臂和双脚,但毫无效果。 “难道是我被鬼压床了?”豌豆这么想,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很清醒,而且脑袋和眼睛是可以转动的。 他又大声喊了两下“有人在吗”,话音刚落的工夫,周围的灯亮了。 然而当他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时,真正刻骨铭心恐惧才侵蚀遍他的全身—— 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没有光源,但是却充斥着不知从哪里发出的暗血色的昏暗的光,除了他所躺着的床外,房间内没有其它东西。这张一米来高的奇怪床是用黑色的橡胶做的,床的边缘伸出的橡胶带紧紧地将他的茎身缠缚在床上,不留一点空隙,正因此他无法移动四肢与身体。 房间唯一的门扉是他双脚正对的那面墙上的一扇金属门,门上方有一块蓝色警示灯牌,灯牌上有一块意义不明的禁止标识。房间的右侧有一扇奇怪的窗户——窗格是黑色材质制成的网格,而窗户外是一块暗色的金属墙,墙与窗格之间没有缝隙。 最为吊诡的是,这个房间的大小,床、门和窗户的相对位置,都与豌豆自己的房间如出一辙! 低沉但是刺耳的噪音,在豌豆的耳边嗡嗡作响,豌豆浑身汗毛直立。 没过多久,那扇金属门横着平移打开了,门外,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缓缓地移动进屋。豌豆看见,他穿着鲜红色的连帽斗篷,戴着宽大的斗篷帽,面部是一片黑影,完全看不清。 那人就像没有脚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缓慢地朝豌豆移来。 豌豆想要挣脱,却死活动弹不能,他被吓得头痛欲裂,冷汗直冒,感觉心脏马上就跳出来了。 那人在豌豆的床边停下,静止了一两秒,接着又往床的头部那边移去,让豌豆无法看见。 而在这时候,周围的墙壁里传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接着,墙壁上开始出现蔓延开来的血块,黑色长长的软质物体从四面八方的血块中心生长出来。那十几只软质物体越生越长,越长越粗,就像女巨人的发束,朝豌豆的床盘蜒而来。 就在此时,走到豌豆脑后的人的弯下了身子,黑色的脸出现在了豌豆的视野里,豌豆仿佛看见那人被黑影遮住的面部有一个不显眼的红叉。 从墙壁长出的巨大黑色的“发束”这时也蔓延到豌豆的身上,将豌豆死死缠住,而那个人也脱下了斗篷帽,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埃德加博士的脸。 几秒后,埃德加博士的脸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头极端丑陋的怪物,变成比那次在地下室变形得还有夸张的“怪形”,突然,它张开血盆大口,将豌豆的头整个吞进去。 豌豆失声尖啸,肝胆俱裂。 “呃啊!哇——哇——哇——” 正在入睡边缘的湫被隔壁传来的叫声惊醒,她赶忙下床来到豌豆的房间门口,敲门叫着豌豆的名字,可屋内却无人回应。 湫感到情况不妙,她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黑暗的屋内传来吃力的喘息声,湫按亮墙上房间吊灯的开关,接着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豌豆坐在床上,一只手掐住自己茎身右上方心脏的部位,另一只手紧紧抠住贡缎被单,似乎下一刻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他的全身正在以每秒数次的频率急剧起伏着,盆一边大的嘴大力吸喘着空气,双眼惊惧而无神地望着前方,好似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又似是身体正在经历极端的痛苦,随时随刻都会暴死一般。 “豌豆,豌豆!”湫跑到豌豆的床边,豌豆持续竭尽全力调整着呼吸,双眼始终盯着床尾,凝然的瞳眸中燃烧着的是求生的欲望。 正在湫感到焦急之际,她的脑海中忽然记起了一段话语,那是易北冰曾在一起事件中教给她的知识—— “当一个人惊恐发作时,他的心跳和呼吸急剧加速,内心会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那是一种可怕的濒死感,感觉自己随时会猝死,这一段时间,经历者会感到强烈的生理不适。惊恐发作与焦虑的心理状态有很大的关系,如果遇到身边的人出现了惊恐发作,慢慢引导他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 湫将一直手轻轻放在豌豆捏住被单的手上,然后告诉豌豆说:“豌豆,你在经历惊恐发作,你身体的不适症状是应激反应的自然现象,你不会有事的,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慢慢地调节到频率更缓的呼吸,不会有事的,慢慢来,放松,放松……” 原本正在极力控制自身绝望感与窒息感的豌豆,在他听见了湫说话的声后,勉强将自己的目光移向身边,而当他看到了湫坚定的眼神,再加上她令人安心的鼓励与安慰,豌豆的内心忽然被一股温暖与安全感包围,这让他顿时有了信心。 湫持续温和地给豌豆辅以暗示与抚慰,引导着豌豆逐渐找回更舒缓的呼吸状态。 “你很安全,豌豆,调整呼吸,慢慢地来,过一会儿就会感觉好起来的。” 豌豆点了点头,尝试将呼吸频率放缓。 大概五分钟之后,豌豆感觉已经逐渐地掌控回了呼吸,心跳也平和多了,身体舒服了许多。 “第一次惊恐发作后的心理干预极为重要,需要及时给发作者足够的心理疏导,否则后续很可能反复发作,演化为重度焦虑症及其它严重心理疾病的。”易北冰后续的教导在湫的脑海里回荡。 等到豌豆基本上完全平复下来后,他疲惫地合上了双眼,但是很快又睁开来,望向了湫。 “对不起,小湫姐,是我实在,实在太害怕了……”豌豆有些委屈,又似惊悸未散,又好像有些许对自己这种状态的担忧。 湫将豌豆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摸了摸他光滑细嫩的头顶,安慰道:“豌豆,没关系的,湫姐,还有湘哥,会一直好好保护你的,不让你再受一点儿委屈。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湫姐和湘哥第一个不同意,而且要教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给他们点颜色瞧。” 豌豆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湫抚了抚豌豆的后背,他的茎身已经由于过度紧张而湿透了,而且相当冰凉。 “豌豆,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去我房间里睡。” “啊?小湫姐,可是这样……会让你睡不好吧……” “不会的,来吧。”湫肯定地说,说罢她抱起豌豆走出了房间,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与豌豆的空荡的房间不同,湫的房间虽然装饰也简练而明快,但是却具有让人感到温馨舒心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柑橘爽肤水的清新,森系的床褥、整齐的书架,书桌上摆满别致的札记与画册,还有几张风景海报——那都是湫自己手绘设计的,墙上有一张对开大的森林瀑泉的写实油画,静谧而逼真,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份宁和和治愈的氛围,这也是湫的作品之一。 心理学上的事,复杂得难以讲清,有时候环境的作用就是这么显着,豌豆来到这里后,刚才的噩梦的恐惧与惊恐发作的后遗症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一下子敞亮而清快起来。 湫把豌豆放在床上,豌豆眼中的神情变得比刚才积极多了,只是略微有些腼腆与拘谨。 “盖好被子,豌豆,你刚才出了很多汗,我去给你倒一杯温水。” 豌豆很爽朗地说了声“好”,就钻进柔软的浅向日葵色鹅绒被中,安逸地做了一轮深呼吸。 心情放松下来的豌豆,顿时觉得疲累,很快,就倦意难当。 等到湫从二楼饮水机接好一杯温纯净水回到房间的时候,豌豆已经恬适地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九十章 恶魔墓冢 缰矢城的恶魔祭院是一座合院式建筑。 祭院的中央是一处小型庭院,围绕在庭院四周对称地坐落着四座由黢黑的连体砖瓦砌成的尖顶房,屋顶上有许多密集的小三角塔。其中两幢较矮的房子上满是奇异的墙雕和尖拱,窗棂与玻璃也是暗色调的,而另外较高的两幢没有窗户。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幢的正门是一扇两层高的红松木大门,两门板上各镂有一头黑面獠牙的恶魔。 清早的太阳刚升起不久,温煦的阳光从两座小型尖塔中间穿过,射在了庭院中间的一尊黑金大理石雕像上,那是一个穿长袍的男人,共有三张脸,除正面的脸是正常的外,左边和右边的脸是魔鬼的面孔。 庭院里,雕像前站着一个拿着骨灰盒的人,是茆,他正面对着雕像念诵着一些经辞。雕像旁边,一伙人按性别分成两列,站在雕像两侧,正在做着默祷。 茆花了大概五分钟念完了经辞,然后,他捧起手中的骨灰盒:“感谢先魔圣赐的恩惠,族裔皇甫茆为您献上祭生活灵的魔铎士祭灰,哩曼阻!” 话毕,几名男性魔族教徒走到雕像后,一齐施力向前推动雕像脚下站的方形石墩,随着大理石“刺啦啦”的刮地声,沉重的雕像被推出了一米多的距离,而它原先脚下的位置豁然出现一条通向地下的甬道。 茆双手高捧木质骨灰盒,带头走下甬道去,其它人排成一列随后跟进。 甬道内,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走过约三十米苔藓丛生的石阶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地下墓冢。 有几个魔徒手中提着的电灯照亮了墓冢。这里大约有一百来平米,摆放着许多的大理石棺,而且墓冢好似根据被葬者的级别与身份的不同而被分了许多区域,不同区域内的石棺,样式及上面的符文也完全不同。 捧着骨灰盒的茆在石棺之间穿梭,他在靠近外层的一具空石棺前停下脚步,打开骨灰盒,将骨灰撒入石棺。然后,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六边形的拇指大的小瓶,扭开后将里面暗红的液体滴在石棺里。 完成这些后,茆退后一步,注视着石棺,突然斜上举双臂,对石棺行了一个魔礼,之后其它人也都相继跟着行了魔礼。 一切都做完后,茆转身带领其它人沿甬道原路返回,走出了墓冢,然后进了雕像正面对着的那幢房屋。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就像一间传统的参礼室,只不过各种设施与物件充满了暗黑且压抑的恶魔学气息。 众人环绕着屋中间一个等身高的恶魔雕模前在跪凳上跪坐下来,茆则在恶魔雕模脚下跪下,面朝众人,开口讲道: “三天前,魔靥现世于诺湾镇,魄,为了息怨魔灵,拯救凡世,亲身自焚献祭,身为魔铎士,她不负自己崇高的使命,她的虔诚值得身为魔族的我们敬仰与歌颂。” 众人中的一个男人举手示意。 “阿诺。” “圣主,能否给我们不在场的人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诺刚说完,朱赏轮就举起了手。 “朱赏轮?”茆说。 “魔靥三日前就已经现世了,圣主是昨天举行祭生仪式时才赶到的诺湾镇,我、托尔利和欧瓦药山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圣主,由我来讲整件事情,会更全面。” 念在朱赏轮所说的也的确属实,茆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朱赏轮便从“魔靥”丽蓓卡家人告诉他们的丽蓓卡是如何“生病”的开始讲起,一直到昨天傍晚,魄的自焚献祭,以及本来要打算做的圣祭仪式,再到降身丽蓓卡的魔靥的消失,全都详尽地叙述无遗。 朱赏轮所有的讲述,确实没有什么事实的错误,但是茆却听得极为不自在。他没有直接“揽功”,但句里词间无不在隐示着他对众魔族驱魔的引导与指示,就好像他是所有人中最为重要、辛劳、虔诚的魔族。 朱赏轮完全没有像昨晚那样表达对茆举行圣祭时犹疑的苛责,但他诚挚深切地表达了对魄无畏献祭的赞颂,他的讲法,很难不让听者自行地将魄和茆进行对比。 最后,朱赏轮仍旧不改他的观点,十分坚定地指出,根据某卷恶魔学古经,当祭生成功息怨,魔靥一定瞬间消失,而昨天的情况一定是,魔靥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魔盅日的到来已成定数。 他诚恳激昂但不浮夸的讲述,吸引了不少魔族的专注,尽管在表面上,朱赏轮的话语里甚至表示了对年轻魔裔茆的“体谅”、“理解”,可是他巧妙的措辞,让中立或不明真相者听了后,很自然地就将一切失败的责任与茆结系在了一起。 朱赏轮的叙述让茆愈听愈感到怫郁,可他却无可奈何,毕竟,朱赏轮只是在玩弄巧妙的语言技术,他的叙述本身并无丁点错误,甚至还在为茆“辩护”。 “……圣裔在现场多数人支持举行圣祭仪式的情况下,没有违反魔族教义,决然走向祭坛,尽管最终还是是迟了一步,但是圣裔继承裔位不足一年,恶魔之血尚未完全开化,他凡心未泯纯属正常,这并不是圣裔一人之责,我们四大魔铎士与其它魔族没有早日提示魔裔,也皆有罪……魔靥离开了,并且在十天内兑现魔盅之日的到来,世间生灵无一幸免,我个人不会将此罪全部归结为魔裔的怠慢,因为罪失已经发生,诿罪与惩罚与无法修改事实。而我会在最后的时日,抓紧一切时间,在古经中寻求解法,即使希望渺茫,作为教龄最长、经历最多的魔族之一,我希望能临危受命,为魔教,为凡世命运背负重任。” 朱赏轮说完,坚执而诚笃地斜上举双臂,高声大喊了几遍“啡噜”,接着,几个魔徒也都先后以不同音量跟着举起手臂并高呼“啡噜”,茆和菁也不例外。 “赏轮铎士!我们信任您,最后的关头,您一定可以带领好魔徒,指引我们创举最伟大的祭仪,凡世众生灵必能被解救!”欧瓦药山喊道。 “我肯定会全力以赴,若有进展,望宗族们配合!” “啡噜!”众人再次齐声呐喊。 有意无意间,朱赏轮与茆的目光相接了短短的一秒。这一秒的工夫,茆扫见了朱赏轮沧桑枯槁的吊梢眼,他的神色出奇得平淡,但是其中潜藏的无底之渊,却足以让茆深感怵目惊心、不寒而栗。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秘的信笺 清晨,恶魔祭院的下葬仪式结束后,魔族们从祭院散伙分别,各自回家或去工作。 最后离开祭院的是茆、菁、黄娜托萝,以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黄肤男人,他的长相很平庸,除了满脸痤疮,身材略显宽硕外,没什么特别地方。四个人走出祭院大门后,茆用一把黄铜锁给祭院的铁皮黑漆门上了锁。 “圣主,所以说,明天要遴选一位新魔铎士,您心中有人选了吗?”满脸痤疮的男人问。 “当然了,陆威,”茆拔出钥匙,试了试锁有没有上牢,“还要在魔徒当中选出一位新魔族。” “好啊,圣主,我想不论你最后选了谁,总会有人不满最终的结果,不管他们怎么抗议,您可一定要镇住场面,前圣主曾组织的一次魔铎士遴选仪式,就出过乱子。”陆威说。 “我听说过。” “别忘了您是圣裔,您的圣权高于一切啊。” “我知道了,陆威,谢谢你的提醒。” 四个人走下祭院门前的台阶,来到街道上,陆威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顶警帽和一件巡警外套穿戴上,说道:“哼哼,我们四个人拦一辆车吧,今天又是执勤的一天。” 陆威穿好巡警服,便走到马路旁边伸手拦车。“温乔今天怎么没有来呢?”他随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陆威这个问题,他回头望向身后三人,可他们不是看路边的草坪就是望天,都像是没有听见。 陆威也没再追问,他扭回头去,继续招手拦车,半晌,才又说:“圣主,是不是说,假如明天温乔还不露面,就要宣布将她逐出教徒之列,并下追缉令?” “嗯,是的,是这样。”茆顿了好几秒,才僵硬地应到。 “如果那样的话,明天还要再额外遴选一名新魔族。”陆威说这句话时,一辆出租车正靠边驶来,并在四人面前停了下来。 四人上了车。车子开了十分钟,在东时城区东部的香雪兰商业区附近的一所警局门前停下来,陆威交了全程的车费后下了车,和其它三人道了别,往警局里走去了。 出租车继续往市中心开,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南城的居民区,在融森街一百四十一号,也就是湘和湫家的别墅门前停了车。 茆和菁同黄娜托萝道别后下了车,两人在别墅大门前目送车子往更南边开远出去后,才回别墅里去。 给茆和菁开门的是湫,待两人进屋后,湫告诉两人,上午八点左右,她听见有邮差喊说有信送到,信封上的收件人是茆,当时,茆和菁已经出门有段时间了。 “我把信封收在……这里。”湫说着从屋内门旁的挂壁信匣里取出了一张蓝色的烫金信件,递给了茆。 茆接过信件,满怀好奇地观察了起来——这张巴掌大的信用的是珠光纸做成的精致信封,信封正面的角落用钢笔写着“皇甫茆(收)”,除此以外别无其它。 茆顺手将信件递到刚解开围巾的菁的面前,菁接过来看了看,还给茆说:“没有写寄件人,会是谁寄来的?” “不知道。”茆摇了摇头,将背包放在置物架上,连外套都没脱,便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拆起信来。 茆拆开信封取出信笺,这是一张牛皮卡纸信笺,上面用蓝黑钢笔的花体字迹写到: 尊敬的皇甫茆教主: 我业已听闻您领导贵教族徒驱逐魔靥一事,我府上曾得前大教主薛耿襄助,才得今日繁贵盛况。如今又有重事望托付贵教,故诚挚邀请尊驾前往北海庭园酒阁详谈细叙,共襄盛举。尊驾可与一两名教徒同往,午后一时前,我都将恭候尊驾莅临。 告知北海庭园酒阁迎宾“宝冠螺”,迎宾自会引得尊驾与我相见,约邀促急,望您海涵。 一名您未来的朋友 茆读完这封没有明确署名的信后,感到一头雾水,他摸摸后脑勺望着天花板,脑海中飞速轮转思量着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目的会给他发来这封莫名其妙的信件,然而却感到越想越玄,毫无思绪。 这时菁已经回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又来到起居室,在茆的对面坐下来,正苦思无解的茆将信推到了菁的眼前。 菁拿起信读起来,逐渐地,菁眼中原先的好奇也转为了迷惑。“这个人到底会是谁?”读完信后,她问。 “不知道,我一点儿也想不通。”茆紧皱双眉,扶额冥思。 “你准备去吗?” “嗯……我想,我应该要去,信里面提到了薛耿,写信的人可能和魔教早些时候就有联系,虽然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觉得还是去见一见比较好吧。” “可是我们连这个人的来历都不清楚,万一是个危险分子呢?”菁顾虑地说。 “北海庭园酒阁,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听说是缰矢城最高档的宴请酒楼,如果他们是想直接伤害我们,应该不会选定这里作为会面地点,所以说他们可能只是想和我们商议些什么,我的想法是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应该就不会上当。” “说的也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要说是想请魔教帮忙,无非就是举行魔教仪式,其它我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事了。” “是啊,所以我觉得去看看也没什么坏处,如果他是想要魔教举行仪式,我们完全可以帮助他,而且看他信中的说法,他要办的事可能和魔教还有点渊源,身为魔裔,我还是有必要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茆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信笺。 “明白了,茆,那我和你一起去,也是为弄清楚真相,但是我要事先讲好,哪怕是我感到有一丁点儿可疑,我都不会让你陷入其中,他们不合理的条件,我坚决不同意,你答应吗?”菁坐直身子,严正其词。 “当然,菁,我知道我有时候同情心泛滥起来会不太理智,这次还得靠你监督我。”茆会心地咧嘴笑笑。 “行,那我们中午前就动身,这家酒楼在西时城的市中心,赶过去少说也需要一小时……” 上午十一点,茆和菁同湘和湫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就出门了。两人搭上一辆出租车,向着信件上这名身份未明的“未来的朋友”制定的约见地点进发了。 车子开出居民区,越过宽阔的郊河,从人口众多、市风古典的东时城来到了更加新兴繁荣、发展迅速的西时城。车子驶进市区中心一带,这里有拔地耸立的有机玻璃大厦、成群抱团的新型公寓大楼,以及无数正在施工的塔吊,这都与东时城的古朴典雅的钟楼广场、市井喧哗的街巷商铺、以及舒适但有些年头的庭院别墅对比鲜明。 出租车最终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式样建筑前停了车,门口一位穿着整洁的迎宾走上前打开车门,抬臂示意茆和菁下车。 茆和菁下车后,仰起头来怔怔地瞻望起这栋他们从未近距离观瞻过的建筑——如此宏伟壮丽的外观实属超乎两人想象,使两人目瞪口呆。 这栋宫殿式建筑不仅占地庞大,高度也不输现代风格的大厦,建筑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金碧辉煌,不仅雄伟气派,而且尊贵华美,瑰丽绝伦。正门距地十几米高的门头上“北海庭园酒阁”几个巨字用特制碎片玻璃装成,有着如绿翡翠般的纹理和层次感。 茆同迎宾说了“宝冠螺”三个字,迎宾问道:“好的,皇甫先生,与您同来的是?” “她是我的朋友。” “我也是魔教教徒。” 迎宾明白地点点头,“二位贵宾,这边请,我们的贵客已经在等候了。”说着,他带引茆和菁通过了缀花旋转门,进入了酒阁内部。 酒阁一楼的大厅,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上的旋转水晶吊灯,配合彩色玻璃窗上射进的阳光将巨型的大厅映得敞亮,大厅中央有一个人工雨林,被一圈朝雨林中的人工溪池喷水的玉雕围起来。大厅四壁挂满被宝石镶满边框的装裱油画,下方的红木瓶中种植着奇珍异草。茆和菁跟随迎宾走过一踩就下陷的琥珀色的厚羊毛地毯,穿过错落有致的室内胡同,其间经过无数摆放各色琳琅满目酒品的藏酒室,最后,几人来到一间电梯室。 迎宾按了电梯,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几人走进电梯,迎宾按下标着“10”的水钻按钮。 在等待着镀银的电梯轿厢安静地上升时,茆和菁的心中再度难免不自觉地遐想起来,将约见安排在如此顶极奢华的酒阁中,组织宴会的人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会报以什么样的目的。 随着清脆的“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怀着内心的忐忑,走出了电梯。酒阁十楼的装潢,仍然非常豪华,两人跟着迎宾穿越过被水晶玻璃装点的宽阔的长廊,最终,迎宾在一间包厢双开门前驻足。 “c.j.女士已恭候多时,二位请进。”迎宾说着,抓住门上的金把手拉开了厚重的包厢门。 茆和菁向包厢内望去,心中极度好奇和紧张,在这一刻解放了一部分—— 屋内,仅有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圆形桌席的正中间,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正满怀祈盼地了望门口,期待着贵客的来临,而茆和菁的出现,让她喜上眉梢,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c.j.女士 这间会议室一般大的包厢内,四壁富丽的帷幕和地板上精美的毛毯将房间装饰得光彩绚丽,橙色的水晶灯被一根金线悬在天花板上,珊瑚摆件、丝绒沙发与黄花梨木加蓝水晶做成的大圆餐桌更是为房间的高端锦上添花。 “您一定就是皇甫茆教主。”坐在圆形餐桌中间主位的女人站起身,笑意吟吟地对茆说。 “正是,您好,这位是玵菁。”茆给女人介绍,“她是我的朋友,魔族教徒。” “您好,女士。”菁说。 女人含笑点点头,说道:“我姓陈,名槿如,称呼我c.j.女士就好。”女人说着示意两人入座,“感谢你们能赏光应邀,请坐。” 茆和菁礼貌地躬了躬身,在女人旁边的黄花梨木座椅上落座。 女人提起裙摆,也坐了下来。这个名叫陈槿如的女人,大概有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一对深褐色的眼睛,桃粉色的丰厚嘴唇,妆容不浓重但显得贵气。她戴一顶无边沿帽,帽子上簪镶有一颗闪亮的钻石,身披一件贝壳纽扣呢绒大衣,里面穿着肩胛部分镶满珍珠的鹅黄蚕丝衣和灰色半身裙,手腕上是珠宝手链和翡翠镯,胸前是红宝石项链。从头到脚的装扮十足得雍容华贵,但绝对谈不上卖弄富贵与艳俗。女人的眼神和笑靥中透着亲和可人、温润尔雅的气质,完全没有某些贵妇的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气。 “两位路上辛苦了。”陈槿如温和地笑看两人说,“还没有吃午餐吧。”说着,她按下了圆桌边上的一个按钮。 而后,陈槿如微笑着问候两人道:“两位近日可好啊?” “我们都还好,谢谢您,c.j.女士。”茆也回笑说。 “感谢关心,c.j.女士,您怎么样?”菁问。 “我大体上都还行。”陈槿如说,“即便遇到些难事,任何问题都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是,当然,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c.j.女士?” “我的地产股崩盘了,净损失有十个亿。”陈槿如有些懊丧地撅撅嘴,活像个十几岁的大姑娘。 茆和菁听到这个数字,一时怔住了,两人暗中张口结舌,他们差点以为,请他们来协助的事与这有关呢。 然而转瞬间,陈槿如又露出了如弃草芥的坦然笑容:“要是再有这样的失误,可就得再多花个几天弥补回来了,哎,伤脑筋。” 这句话让茆和菁更为惊诧,而这次的惊诧则明摆地写在了两人的脸上。 “哦,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抱歉哈,”陈槿如看到两人的反应,略带歉意地笑笑,“今天上午得到这个消息,刚才还在想这件事儿,嗯,不说这个啦。” “好……c.j.女士,我们是读了您的信函特来赴约的,您想同我们商议的,是和魔教相关的事情吧?”茆问。 “嗯嗯,是这样,教主先生,我眼下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您看到我作为一个金融女性,在金钱方面,暂时没有我力不能及的。但唯独这件事,却只有恶魔教有解决能力,所以我才想到了您,诚望您能鼎力相助。”陈槿如恳挚地说。 “如果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一定会倾囊相助的。您遇到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唔……实际上吧,这件事还算得上有段历史……”陈槿如低头一边理着碎花手套,一边整理思绪,好像不知从何讲起,“恕我失礼,教主先生,我可能还没想好从何讲起。不然的话,能否先请教主先生普及一下恶魔教的知识呢?其实我和贵教也曾结下不少不解之缘,但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这次难得有此机会与教主会面,若能听教主先生亲述,是我至上的荣幸。”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十几位穿同款衬衫的服务生排队推着餐车走进了包厢,然后依次将各自车上的菜品端上了圆餐桌上的蓝水晶转盘。 摆上桌的每一道菜品,都是山珍海味,珍馐鼎食,茆和菁痴痴地看着如艺术品一般的绝顶菜肴,心中惊叹不已。 “我已听说恶魔族教徒每一个月对荤食的摄入有严格限制,所以,我就多安排了一些素食的菜肴,还望两位不会嫌隙。”所有菜上桌后,陈槿如说。 就这样,三人一边吃着豪华的午餐,茆一边为陈槿如介绍起了恶魔教的历史,陈槿如听得津津有味。 大约二十分钟后,几人用完了午餐,而茆也差不多将恶魔教派的相关知识介绍完了。 “哇噢,真是个神圣的教派。”陈槿如恳切地感叹道,“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了解它,尽管我以前和恶魔教也打过不少交道,那些奇妙的经历……嗯,或许是时候为二位讲述我的故事了。” 陈槿如说罢,茆和菁瞬间将殷切的目光移向了她,眼中满是热切的期待。 “等到我讲完故事的时候,两位也自然会明白,我向教主先生寄信的目的。” 陈槿如说着摘下她头上的帽子,展现出她一头乌黑柔丽的盘发,然后开始讲述起她的故事。 “先从我的身世说起吧,我的出身其实非常普通。在末世前,世界人口大泛滥,地域、个体贫富差距极端,而越贫穷的地方人口就越多。北美国西部是全美洲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地方,而我又是出生在那里的乡下,是一名农奴的女儿,我的妈妈之前生过三个孩子,可是都饿死了。当她生第四个孩子时由于大出血死去了,农场主看见我,不知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开始给我喂羊奶,等我三岁多时,农场主的妈妈觉得我是拖累,所以就把我送给当地的另一名农夫,他没有孩子。他把我养大到六岁时,就叫我帮他一起干活,如果我偷懒他就会打我。实际上,在我八岁某天听到他告诉别人,他收留我就是为了让我做女工,我听到后崩溃了,但是又不敢逃走,就只能一天天地盼着自己长大,长到能够自力更生的一天,再逃出这个地狱般的家。 “真正的改变是我十二岁的那年,那天傍晚,我正在农场施肥,农夫恰好回来了,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应该是去喝酒了,而他回来后不由分说就开始打我,还追着我打,我受不了了,一边哭一边跑,他就拿着耙子在后面追。还好,他醉了酒,追不上我,我跑进了树林,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是我根本不敢回去,我就一直往树林另一头跑,最后体力不支摔倒在泥土里,昏迷过去了。” 陈槿如说着挽起袖口,给茆和菁看她曾被施暴的伤痕的残迹。“这种疤,我浑身都是。” “等到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奇怪的卧室里,那里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的砖,都是黑色的,墙上贴有许多可怖恶魔的海报,我吓坏了,拼命往外跑,可是刚跑到走廊上,就被一个可怕的人拦住了,那人赤着膊,没有眼睛,面孔狰狞,尖牙利齿,就像一具妖怪的骨架。我吓得尖叫,可是那个怪物却蹲下来搂住我的肩,用很浑厚的男声告诉我别怕。他把我送回卧室,自己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变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马夫了。 “这名马夫收养了我,他对我很好,让我帮他放牧,但他从来不打我。除了他的房间以及行为有点怪异以外,他没什么不好的,我渐渐习惯了住在他家里的生活。 “就在我住在他家半年左右的某一天晚上,突然响起敲门声,他去门口看了眼后,慌慌忙忙地跑进卧室来,把我塞进了床底,还告诉我不要出声,然后就用一堆茅草把我堵了起来。他去开了门,一帮人进了屋子,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然后就硬闯进了卧室,开始搜刮了起来。他们问马夫问题,马夫一直反驳,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是我听到‘恶魔教’‘魔族’‘教义’之类的词,我那时候才明白,马夫是一名教徒。 ‘不幸的是,有人抽出了床下挡住我的茅草,接着,我就看到一张眼睛是黑窟窿的妖怪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和我第一次见到马夫时的面容一样,我吓得不敢吱声。那人说了句‘找见了’,接着我就听到马夫叫喊的声音,好像是被拽走了…… ‘我被那个长得像妖怪的人拖出了床底,房间里还有一个相同长相的‘妖怪’,他俩叫我别动,然后出门和另外几个人商量了些什么后,其中一个又回到卧室,用一张黑布条蒙住了我的眼睛。他把我抱到房间中间,让我盘腿坐在地上。然后,我听见又有好多人进了房间,他们坐在我周围,然后就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鼓点声、棒槌声、金属声,伴随着男人加女人幽然空灵的低鸣,我当时是真的被吓坏了,一下都不敢动。 “他们连续嘈嘈切切忙活了十多分钟后,有一个男人将一个比拳头小一圈的金属方块放在了我的手心里,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不要丢弃你的圣遗护符,恶魔会庇佑你。’这时,所有人都齐声高喝了几句咒语,接着有人就把我手中的东西挂在了我的脖颈上。我的蒙眼布还没取下来,就被抱出了屋子,来到外面,被丢上了一架货车的载货箱,货车启动后开走了。 “等到我摘下蒙眼布时,车子已经在没有路灯的乡道上颠簸地前行了,我不知道未来等着我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名马夫的下场怎样了。我很感激他,可以说的是,他是我这辈子里唯一一个最有资格成为我父亲的人。而这些,便是我第一次与恶魔教的羁绊。 “天亮的时候,我被送到了一家镇子上的孤童所,在那里,我学习、做手工活,不知道是由于我小时候就有干农活的基础,还是说,真的是由于我被那件圣遗护符佑护了,我的学习和手工活格外顺利轻松,很快就得到了所长的赏识,当上了所里的孤童队长。按理说,如果继续下去,我很可能就能在成年时直升为所里的护工,甚至护工长,但是,两年半以后,世界末日来临,我们那个镇子出现了大地裂缝,所有孤童和职工都坠进了地底,除了我,在差一点就坠入地底的时候,裂缝合上了,我逃过一劫。 “世界末日期间的事,我就不说那么详细了吧,总之,每次危险马上就要了我的命时,总会有奇迹发生,逃过一劫。我成功搭上了雪际方舟,在里面安稳地度过了三年。 “等到末世过去,人类重返地球时,我来到了缰矢城,我参加了当时福利学院的公考,被选中到经济专业,三年过去,我以全专业最优异的成绩毕业,召集了一批同学,我们和当时的实业公司合作,推广证券金融,或许是运气的缘故,也或许是……恶魔教给我的圣遗物护符,我成为了最成功的那一位,所有的一切,成就了今天的我。 “好了,那么,是时候该讲讲我与恶魔教的第二次牵绊了。三年前,我就已经成为缰矢城的金融界第一女巨头了,直到当时,我都一直把那块圣遗物护符戴在身上。 “就在那年冬天的某一天,我起床后感觉到头晕,我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所以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几天过去,我头晕头痛的症状越来越重。我意识到自己生了病,于是去医院做了检查,可是医生也诊断不出病因,只是让我吃降压药和补剂。我按照医嘱吃了药,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身上出现淤青,甚至呕血,再次检查仍然无果。就在我怀疑我已患上不治之症的时候,某天晚上,我无意间看到戴在身前的圣遗物护符泛着紫色的荧光,我敢肯定,这种荧光在以前从来没有过,我突然就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二天,我遣人去找寻缰矢城的恶魔教派,我相信,这个教派一定有幸存的教徒,末世后在这座大城市中的某个角落重新组建了恶魔教。每天都有很多重要人士来看望慰问我,我的身体情况一天天恶化,可就是音讯渺无,终于,就在我感到失去希望,就此认命时,一通电话挽救了我。我差遣的人告诉我,他找到了缰矢城恶魔教教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旧照片里的魔裔 陈槿如端起水晶茶杯很优雅地小抿一口,继续讲道: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亲自约见了当时的恶魔教教主,也就是薛耿魔裔。他是个很风雅的人,主业是位中学教师,我给他展示了那块圣遗物护符,并告诉了他这块护符的来源。他说,恶魔教教史纷繁庞杂,圣器信物多不胜数,为了明确起见,他也需要查查古籍,但起码,他咬定我身体的问题确实和那块护符有关系。他告诉我说,他会尽快查明此物来历并找出帮助我祛病的办法。 “在我病倒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有很多人来看望慰问我,有很交好的同学挚友,也有那些商界泰斗,但实际,关于我与恶魔教的那段因缘,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没人知道我身上的那块‘护身符’是什么。而薛耿教主,他是第一个听我讲述自己与恶魔教有关的那部分身世的人。 “第二天,教主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查到了那个圣遗物护符的起源。那是远古恶魔的圣灵物,里面封有一部分恶魔之子童隶迦的血与遗骸,根据封印咒术,携带此圣灵物的人可被童隶迦魔灵保佑,不过一段时间后,魔灵会愠怒,从而反噬携带者,征兆就是方块泛出紫色荧光。此时,需要举行一场特殊的祭灵仪式,不需要正式祭灵仪式的规模,只需魔裔与一到两名魔族在场,双手交叠悬于圣灵物上方,由魔裔诵出祭灵仪式中诵的《魔冥经》,就可以使圣灵物中的魔灵息怨。 “教主告诉我,他会和几名魔族一起前来我家。很快,他就带着两个魔族来到我家了,然后,魔族们对那块圣遗物护符,也就是圣灵物,举行了那个小型祭灵仪式。 “本来,我还对这件事将信将疑,因为我不相信所谓的魔灵反噬的威力有那么夸张,那么明显,到了很快就使我丧命的程度。然而,事实证明,恶魔教真是比想象中的神秘。当天晚上,圣灵物就没有荧光了,而第二天我的症状就明显轻了,第四天,我身上的所有不适与病痛彻彻底底消失了。” “哦,对了,”陈槿如双眸一闪,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在举行那场祭灵仪式的时候,薛耿教主让我拍了照片,记录了这个特殊仪式的动作,他说,下一次魔灵愠怒的时间无法预估,长的话可能超过十年,他不知道那时候他还是不是魔裔,身边的魔族会不会换了一批,因此有了照片参考,就不怕继承者们不会举行这个冷门的仪式了。” 陈槿如从她的铂金皮包里取出一张发旧的照片,递给茆和菁两人。 茆和菁接过照片一看,不免得有些讶然,因为照片的内容真正坐实了这名c.j.女士所言并非虚构—— 在一个昏暗的背景下,白色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暗色的金属立方体,正在发出淡淡的紫色荧光。围绕桌子,站了三个人,左边的像一个骷髅妖一般尖牙利齿,眼如黑洞;右边的身穿黑袍,长发及腰,颧骨带血,像一个女鬼;中间的则像是一头嗜血成性的恶魔,头长犄角,目露凶光——三人同平举双臂,将手悬浮在被玻璃罩罩住的立方体上方,聚精会神地死盯着那立方体。 这三人的打扮,毫无疑问,是绝对标准的魔裔、女性魔族和男性魔族的祭灵仪式装扮。而真正让茆和菁感到吃惊的,莫过于中间的魔裔,它身上那件难以仿造的“恶魔皮”,与两人曾在恶魔教堂与祭院见到的前魔裔薛耿的照片图画中,他的专属信物——魔裔仪式外皮,一模一样。 陈槿如讲述的故事,无可置疑。 第一百九十四章 洋红俱乐部 “就是在前天晚上,圣灵物再一次泛起了荧光,看来,时隔四年,封在圣灵物中的魔灵再次愠怒了。”陈槿如说,“昨天我请人打听到了现任魔裔,也就是皇甫教主您的住址,忙写信与您联系。我刚才还在担心您是否会来呢,坦白讲,邀约是有点仓促,但我实在忌惮圣灵物反噬,望二位谅解。” 茆的视线这才从照片上移开,看向陈槿如,似乎还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摇摇头:“没关系的,c.j.女士,您说的事情我都听明白了,既然前魔裔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由我继承此事当然义不容辞。” “c.j.女士,祭灵是魔族的责任,我们也很乐意相助,我可以协助魔裔,和他一齐举行这个仪式。”菁说。 陈槿如的笑容变大了,喜悦中带着感激地微微点点头。 “您有带着圣灵物吗,c.j.女士?”菁问。 “没有,薛耿教主告诉我说,圣灵物的魔力效果很强,不用随身携带,只需放在家里面,就可以保佑我。” “原来如此,我们还需不需要再多请一名男性魔族一起举行仪式?” “应该是不用的,”陈槿如摆摆手,“薛耿教主,古书上记载了,这个仪式最少只需魔裔和一名女性魔族就可以举行的。” “圣裔,话说,你有听说过这个仪式吗?”菁扭头问茆。 “没有。”茆摇摇头,“不过就像c.j.女士所说,恶魔的圣器与信物实在太多了,还有数不尽的仪式,甚至有与圣物专门匹配的仪式。我想,我们按照女士的说法举行一下试试看,就算是不成功,也不会损失或者违背什么。” “感谢两位愿意慷慨相助。”陈槿如从座椅上起身向两位屈膝行礼。“如果两位今天下午还有时间的话,我现在就领两位去我府上,就在不远的北海庭园。” 茆和菁答应了。 于是,陈槿如穿好呢绒大衣,同两人出了包厢。服务员引着三人乘电梯来到一楼,走过弯弯绕绕的胡同,来到一扇侧门,门外的蓝金沙阶下面,一辆加长镀铬商务豪车已经停在那里。司机下车为三人打开车门,三人坐上车后,司机启动车子,沿着绿地夹出的车道开到大街上,往北面开去。 “c.j.女士,我有点好奇一个问题,不知道是否适合过问。”坐在车内贵宾位上的茆客气地说。 “嗯,您请讲。” “嗯,您打听到的我的住址,是不是特尔街区98号的那幢别墅?” “对啊。” “可是我暂时已经不住那里了,您寄信的时候,是怎么找到我的?” “噢,没错的,教主先生,我差的人是这么说的,那幢别墅是空的。不过在那幢别墅外铁门旁的柱子上,刻有一行字,意思是说,恶魔教魔裔皇甫茆已搬家至融森街141号,所以我就给那个地址写了信。” “啊?刻字?”茆和菁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是啊。” 茆和菁惊异地彼此对视,紧接着眼中同时射出一丝恍然,好似都明白了是谁干的。 车子从酒阁出发开了十分钟左右,就在一片气派的庄园前面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 这片庄园的结构很特殊,被护栏围起来的园子里绿树成荫,散落着几幢标准的豪门宅邸。然而唯独车子停的地方有一幢临街的豪宅,十分奇特的是,它面向大街的一面,没有任何高墙或围栏。一楼的玻璃旋转门敞开着,门口站有两个保镖,就像一幢在经营的豪宅式酒店,住客们随时可以进出。豪宅本身的外观也很特殊,像是巨型别墅与楼房的融合体,既有别墅的私人和居宿感,又有楼房方正的形状和奢侈的商务感。 “失礼给二位介绍,这片庄园是我的住处,北海庭园,这幢我府邸上的公宅,二位请。”陈槿如道。 如此气派不凡的庄园使茆和菁更加坚信陈槿如金融界第一的身份地位。 两人跟随陈槿如走入宅楼。比起北海庭园酒阁的高调奢侈,这间公宅内的装潢更加内敛而富内涵,品红色的灯光、轻缓悠扬的爵士纯乐、橙黄的墙纸与绛紫的地毯,无不展现出一种上流而幽雅的气质。这是幢相当大的宅楼,但走廊并不密集,这意味着每间屋子都很大,走廊上的许多房间门口都站有保镖。 几人乘上公宅内的电梯,电梯员默契地按下最高的五层按钮。在电梯上行时,陈槿如对茆和菁说:“我组办了一个俱乐部,名为洋红俱乐部,俱乐部成员都是业界精英、上流人士,就在这幢宅子里,五楼是俱乐部的聚会厅。六楼是我的收藏兼展览层,我把圣灵物存放在一间单独的保险房。虽说我有不少个人藏品,但它绝对算得上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说话间,五楼到了,几人走出电梯,在穿过一段很短的走廊后,来到了一间非常大的厅房——就像一间大型舞厅,占据了五楼绝大部分面积。 大厅内,品红色的灯光下,聚集了数十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些人在一起品酒聊天,有些人在玩卡牌或是桌上游戏,有些人在玩室内高尔夫,还有些人似乎在切磋舞步。非常特别的一点是,参加聚会的大部分人,不论是帽子、礼服还是裤子,都是鲜艳的品红色,与房间灯光与地毯的主色调一致。 陈槿如带引茆和菁穿过大厅,其间有几个人同陈槿如打了招呼或行了礼,陈槿如也都回应了。 三个人来到大厅的另一侧,从一间玻璃门走出大厅后,看到了一个旋转楼梯,楼梯口站着两个保镖。几人沿旋转楼梯上到六楼,这里的光景又完全不同—— 这一层的中心也是一个大房间,不过面积明显更小,并且灯光的颜色虽然还是带着品红,不过却淡了许多。这个大房间里共有十名保镖,周边和中间摆有有许多陈列橱柜,里面陈设着稀奇古怪的宝石玉雕。房间的墙上还有一些高级的保险门,可以想见,这些就是陈槿如所说的“保险房”。 三人往房间里面走,在最里面一间房的门口停下,陈槿如从包里取出一张磁卡递给门口的两名保镖,两人又是刷卡又是转锁、拉栓,忙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解锁了保险门。 “吱啊——”的金属门开启声响起,几人走进房间。这间房里没有窗,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花白墙壁上的几个普通的储物柜,房间角落里有一只手电筒一边亮的白炽灯泡,冒着黯淡的白光。 而房内唯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房间中央半人高的陈列台上的一个被透明玻璃罩住的立方体了。这个立方体是灰黑色金属材质的,表面有由曲线构成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正方体正在发出淡淡紫红色的荧光。 茆和菁再一次确信了真的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物体存在。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正方体,仔细地观察了许久。 “圣灵物还在发出荧光,”陈槿如说,此刻她的语气多出了一份庄重严峻,“愠怒的魔灵,正在反噬我。” “我认为我们可以举行仪式了。”茆抬眼看向其它两个人,说到。 “好的,更衣间就是左边的房间。”陈槿如说。 茆和菁分别换上了恶魔皮和女性魔族教服后,陈槿如掏出包里的薛耿第一次举行这个仪式时拍的照片,再次让两人看清楚照片中魔族们的动作,待两人记住以后,才收起了照片。 茆和菁望了一眼彼此,不知为何,两人都在为这场特别的仪式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两人都准备好后,走上前站定在这个奇异的圣灵物的前面,水平举起了双臂将手放在玻璃罩上方,四只手交叠在一起,合上双眼,并微微将头勾下一点。 陈槿如吩咐保镖将门闭上,自己退到了门口,说道:“祭灵仪式开始,请魔裔诵读《魔冥经》。” 茆开始用恶魔学语言诵经。 大约十分钟后,茆诵读完了《魔冥经》,随着最后一句“啡噜”话音落地,然后,茆和菁两人同时一点点慢慢睁开了眼睛。 但让两人均感到愕然的是,那个正方体圣灵物,仍然躺在玻璃罩里,泛着淡淡的紫光——它压根没有一点儿变化! 两人扭头看陈槿如,然而,就连她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仪式由于未知的原因失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琼斯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教主先生?”陈槿如惊慌失色地问。 茆紧紧咬住下嘴唇,额头涔涔冒汗,他在回想是不是诵经时哪里不小心读错了。 “菁,我们再来一遍,可以吗?” “嗯。”菁点了点头。“抱歉,c.j.女士,让我们再试一次。” 两人再一次举起双臂,勾下头,茆重头念诵起经文。这一次,两人全程都高度集中注意力,保持动作尽可能地标准,茆的念诵也更加大声,并尽力清晰标准地发音出每一个字。 十分钟过去。两人心怀忐忑地缓缓打开双眼,这一次,圣灵物表面原有的紫光消失了,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暗色金属方块。 眼前的景象使两人长吁了口气,而陈槿如更是感到虚惊一场,内心也终于踏实了,她不禁再度向两人行礼致谢。 “教主先生,您们两位真的成功了!多谢两位的鼎力相助!”陈槿如抓住茆和菁的手,有些激动地说。 “看起来魔灵成功息怨了,c.j.女士,真是太好了,圣灵物又可以继续保佑您了,感谢恶魔赐予的恩惠。”菁微微笑了一下,说到。 茆和菁去更衣间换回了便装,和陈槿如沿着旋转楼梯下到了五楼,推门走进洋红俱乐部聚会厅,穿过大厅,朝来时的电梯间走去。 “若不是两位朋友代表恶魔教前来相助,我还在想,或许我发行的所有股份不出几天都会崩掉,最终是什么结局,我想都不敢想。”陈槿如开玩笑地说。 “哈哈,好在现在肯定不会啦,c.j.女士,您终于可以放下一份担忧了。”菁陪笑着说。 “为了答谢两位,我会给二位每人一支绩优股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每年净利润至少有十五万。过几天,我会差人把股东名册送到你们家里给你们签字。” “不用了,谢谢您,c.j.女士,这只是我们的举手之劳的。”茆忙拒绝道。 “是啊,就像圣裔说的,祭灵是我们魔族的义务,您用不着这么客气的。”菁说。 “虽然对你们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大忙,这点回报也只是小意思,不敬诚意……” 就在三人马上要走出聚会厅的时候,一帮在沙发上聊天的俱乐部成员中的一个叫住了三人。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快速移步到三人面前。“下午好,c.j.女士,两位是新客人吗?” “下午好,琼斯先生,他们是我特邀来参观的恶魔教贵友,这位是魔裔皇甫茆先生,这位是恶魔族玵菁女士。”陈槿如接着又给茆和菁介绍到:“这位是洋红俱乐部高级成员,肖恩·琼斯先生。” “您好,肖恩·琼斯先生。” 琼斯在听见茆和菁的恶魔教身份后,似乎非常惊讶。“哇!恶魔教的贵友啊!真是幸会,幸会!” 琼斯说着很恭敬地伸出手,茆和菁浅浅握住琼斯的手指摇了摇。“幸会。” “我听说过恶魔教,并且一直想找机会请见教内人士,没想到今天能在俱乐部遇见,意想不到!”琼斯快速搓了搓手,又惊又喜。 “哈哈,还蛮有缘分的。”茆笑笑道。 “敢问二位贵友,时下是否方便,我有一件重要物品,想要托二位察看,我的一位朋友曾同我说,那东西来自于恶魔,很可能是件魔物。” “啊哈?来自恶魔?”茆不解。 “是,不过实际我也不懂,二位有兴趣否?或许亲眼目睹能更加清楚?” 茆和菁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迷惑茫然。 第一百九十六章 藏品 琼斯家的别墅虽然并没有北海庭园那样规模庞大,但也绝非平庸之流。这幢别墅是深色调的现代工业风,没有繁复与耀眼的装饰,硬朗而简约。别墅前面有一池喷泉,两侧各有一片修齐的草坪。整体上豪华却单调的装修使得别墅凸显出一种别具一格的冷酷感。 众人将车开入别墅一楼自带的车库停好,琼斯说:“我的妻子经常出差,我也很少回家来住,所以家里就没有请佣人。好了,两位贵客,请下车吧。” 众人都下车后,琼斯说:“诸位,那件物品就放在我家里的地下室,咱们先睹为快吧,请跟我来。” 琼斯说着走到车库里侧的一扇门旁,在墙上的小键盘上输入一串密码,然后让门上的面部识别锁刷了脸,紧接着就是“嘀”的一声,门上方的红色示意灯跳成绿色,门锁也弹开了。整个过程仿佛是在开启一间高级工厂操作室的密码门。 琼斯将门拉开,只见这是一条直通别墅地下室的楼梯通道,门被打开的时候通道内的白色灯光自动地亮了。 “诸位,欢迎光临寒舍。” 茆、菁、陈槿如以及她的车佣走到门口,瞅了瞅这一条白茫茫的工业通道般的楼道。 “请跟随我来。”琼斯说罢,进门顺着的水泥楼梯往下走去。 陈槿如礼貌地冲茆和菁点头笑笑,示意两人先走。茆和菁望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道,站在门口踟蹰了起来。 等到琼斯走到拐角时,发现没有人跟进来,便转身又走了上来。 “诸位,怎么了,为什么不跟进来呢?”琼斯显得很疑惑。 茆和菁有点为难地笑笑,不知该怎么说。 琼斯抿了抿嘴,似乎能够明白几人的顾虑,“我能理解诸位,”他说,“如果感到有所顾虑,我们可以分批去看。” 几人同意了这个提议,并商定好,陈槿如先和琼斯下去察看,接着是菁,最后是茆。 于是陈槿如先跟着琼斯走下了楼梯,并消失在转角。茆和菁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候着。 可两人刚下去还没有一分钟的工夫,只见琼斯又出现在拐角处,快步地跑了上来。 “真奇怪,地下室的灯闪坏了,可能时间太久没用了。”琼斯说着,小跑到他的轿车后面,打开后备箱,从里面翻出了一支强光手电筒,然后又从楼道走了下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琼斯和陈槿如一齐回来了。琼斯还是原样,但是陈槿如的眼中却充斥着一种惊悸,然而她似乎在竭力地扼制着这种后怕的感觉。 “玵菁女士,我们走,请跟着我。”琼斯说。 菁跟着琼斯往楼梯下面走去,在楼梯拐角转过一个弯后,就能看见地下室了。 地下室里,除了入口处的被楼道的灯光照亮了一点以外,里面则是漆黑一团,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琼斯提起手电筒将地下室扫射了一圈,大致能分辨出,这是一间和普通客厅一般大小的地下室,里面都是各种纸箱、板条箱和精致商用货箱等大件物品,虽然东西繁多,但是并不杂乱,各种大件箱子摆放得整齐有致,甚至还很有规律,其间空出了两条过道。 “请跟我走,女士,灯坏了,让您感到不便我很抱歉。”琼斯扭头对菁说,然后打着手电沿其中一条过道往里面走去。 菁跟随琼斯往里走,她感到心脏正如疾鼓一样撞击着胸腔。好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见什么过于奇怪或危险可怕的东西。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尽头,在房间里墙一个偏角落的位置,琼斯停下步子。在他的面前,是一个两米长、一米高的灰色工业储存箱。他在储存箱的密码盘上输入密码,等箱子的锁弹开,再揭开箱盖。 琼斯把手电光照进箱子里,只见箱子里的软垫上面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排球一般大的球体,但又不是完美的球形,有一头略瘦一些,倾向一个蛋状,球体的表面有一些放射状的线形纹路。 菁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两只稀奇的玉石。然而,当琼斯把手电夹在腋下,伸手把其中一只球体抱出来的时候,菁才发现这玩意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当光线不直接照射球体的时候,可以看见这玩意正莹莹地散发出紫红的辉光,配合着球体内部发散式的网络状线纹,绝对堪称绮丽非凡。 然而,如果再仔细定睛一看,会发现在球体内部的中心处,有一只形似孩童手掌的暗影,但是指甲锋利异常。仿若这个球体就是一只半透明的诡异之蛋,中心包裹着一只未诞生恶魔的手爪就是胚胎,而那些网状纹路,则是这只未诞生恶魔的血管。 如此极端瑰异谲诡的一只奇物,让菁顿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止有恐惧,还有好奇与惊异。她捂着嘴巴,千万种的不适在心中无尽地翻涌,视觉上的冲击却始终让她的眼睛却一刻不离开那只球体。 “这是我在南美洲的商品博物会上买到的东西。”琼斯给菁解释说,“我当时看到后的反应也和您一样。不过,当然那个南美卖家说,这只是单纯的艺术品。” 琼斯转动手中的球体,一边打量着它,一边接着说:“某次,我把它拿到洋红俱乐部上,一个朋友看见后说,这东西可能与恶魔相关,是古代恶魔的产物……” 就在这个时候,菁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定神仔细一听,发觉这脚步声来自楼上,也就是一楼。这脚步声很轻,若不是地下室很安静,可能真的注意不到。 “最懂恶魔的人,据我所知就是恶魔学教,”琼斯继续说着,好像并没有留意脚步声,“因此,我一直等着结识恶魔教徒的机会,这不,今天真是巧,遇见您两位贵友,就想请您两位鉴定一下。” 琼斯说着把球状物递向菁,可是菁却摇了摇头,没有接过来:“真是抱歉,琼斯先生,看起来我也并不了解这东西,抱歉,我帮不上忙。” 琼斯的双肩塌了下去,好像非常遗憾,他甩甩头,把球状物放回了箱子,合上了箱盖。“没关系的,菁女士,您不必在意。”他说,“我们上去吧,接下来就只剩茆先生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两人沿原路返回,走出地下室,沿楼梯返回一楼车库。 接下来,琼斯带着茆去地下室。两人顺着和刚才相同的线路,来到地下室,沿黑黑的过道走到工业储存箱边上。琼斯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形状不是那么完美的球体。茆看到球体的反应可以说是与菁完全一致,先是惊讶,紧跟着是不适与怪愕。 琼斯给茆对球体的介绍辞也与给菁的一样,他说着将球体递给茆,请他帮忙鉴定这个“魔物”的真伪。 不同的是,茆接过了球体,并仔细观察了起来,他能感受这个球体的表面光滑且冰凉,触感上真与玉石没什么差别。 茆观察球体的时候,琼斯又从箱子里取出另外一个球体,过了会后两人交换了一下手中的球体。 茆接过另一个球体,这个球体与那个的唯一区别就是球体中心包裹的不是一只小手爪了,而是一只小巧的脚掌,但是脚趾甲同样长的离谱。 就在茆准备将手中的球体还给琼斯时,突然,天花板发出“当”的一声,就像是两片瓷砖碰撞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惊了茆一大跳,他差一点就没拿稳手中的球体。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茆抬头望向天花板。 “嗯?”琼斯也有点迷惑,举起手中的电筒向天花板照去。 然而,白色的光柱在天花板上扫来扫去,格子样的天花板瓷砖全都齐齐整整,没有一点儿异样。 茆懵懵地抓了抓头发,疑云满腹——刚那个声音分明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不可能听错的啊! “房子老了,不仅灯亮不起来,热胀冷缩的动静也太大。”琼斯感慨了一句,又对茆说:“茆先生,希望请您赐教,这个球体是否可能与恶魔有关系呢?” 茆把球体还给琼斯,摇了摇头,说:“我看过的古书上没有记载这个东西,真是抱歉,琼斯先生,不过,恶魔教的圣物实在太多,我没有见过不代表它不是,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您联系教历更资深的魔族来看看。” “唉,算了,不必了,谢谢您,”琼斯关上箱盖,十分失落地说,“这俩东西大概率只是艺术品,那种层次博物会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早该意识到啊。” 琼斯说罢,便和茆一起回到了一楼车库,与菁和陈槿如汇合。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以后就不会再记挂这两件东西了。”琼斯说,“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感谢几位愿意远道相助,去我家里坐会儿品品茗吧,我们聊点别的,恶魔教、俱乐部,都可以。” 琼斯邀请几人去家里坐,但是茆、菁和陈槿如都婉辞了。琼斯只好提议送茆和菁回家,但两人也都拒绝了。 最后,琼斯跑进自己的车里,翻出了一张牛皮信封,交给了茆和菁,并嘱咐两人一定要在回家之后再打开。 “诸位,后会有期,写信联系。” 几人在琼斯的别墅大门口相互道别。陈槿如提出由她送茆和菁回家的建议也被拒绝。 茆和菁目送着陈槿如的豪车离去后,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往东时城的融森街进发。 等到茆和菁回到湘和湫家之后,两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临别时琼斯交给两人的神秘信函,而信中的内容,则再次把两人给惊得口呆目怔—— 那是一张可以直接流通的现金支票,金额是十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行动终止 锡朗镇,一家简餐店里。 一个穿海军呢大衣的男人,正坐在靠窗的角落品着威士忌。 在他的对面,有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正在吃黄油饼、冷盘牛肉和炒合菜。两人狼吞虎咽的吃相,像极了两天没有吃饭的流浪汉突然能大快朵颐的样子。 但是实际的情况也差不多,两人两天多以来一共就吃了两次东西,每次都只有可怜的一点残羹冷炙。 两人饱餐一顿后,满足地拍拍肚子笑了。 “多谢你。”男生对坐在对面的男人说道。 “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吗?”女生问男人。 “盖孜。”男人望着窗外说。 “不可能,他们叫你盖孜,这肯定不是你的真名。”女生问。 “真与假很关键么?”盖孜的目光移向两人,“这就好比,你们两个,荻珊,傅凛,从从今往后只称呼对方的昵称,也不会有任何的障碍。” “那你总能告诉我们,你是哪个机构的人,为谁工作的吧?”傅凛问道。 盖孜啜了一口威士忌,很平淡地回答道:“政府机关。” 如此敷衍的回答,搞得傅凛有些上火,他把手中的叉子重重地抛在桌子上,不过,一旁的荻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快便也消气了。 “那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们,接下来的打算?”荻珊问。 “带你们回我的总部。”盖孜说,他的态度有所软和,“对不起,由于我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们我是谁,而现在这里的地方并不一定安全,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我们要去哪里。” 听了盖孜的一番解释后,傅凛和荻珊有所理解地点了点头。 “抓我们的那些人是谁,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傅凛问。 盖孜放下威士忌杯,从上衣里掏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字条,展开后,推到两人面前。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三字人名——“易水寒”。 两人看到后,无不瞪大双眼,惊异万分。 “他们想追查这个人,因为他制造出了最先进的治愈药剂。”盖孜把字条收好,然后继续说。 “但是他们探不到有关他的消息,但他们知道你们熟悉这个人,所以就想利用你们二人,逼你们说出有关这个人的线索。” “啊……他制造……药剂?”傅凛眼中满满的迷惑。 “嗯。” “没搞错吧……” “那,他们到底是谁?”荻珊问。 “我们也还在调查,现已知该组织是一个极其庞大的黑恶势力,我们称其为‘n组织’。” “果然。”荻珊的身体猛靠在椅背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居然会被这种人盯上……”傅凛的声音颤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个周珂是这个组织在缰矢城的头目,本来,他们想带你们去见的是他的上级,但是,有突发情况,我与我的上级失联,我怀疑总部那边出事了,所以,这次行动不得不被迫终止。” 餐桌对面的两人,虽然早已有猜到过这些,但是在亲耳听到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神情涣散。 “如果不是突发情况,有很大机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盖孜蜷起眼角,落寞地望着窗外,感到有些怅然,“他们比我想象的难对付。看来,和这帮家伙,还有一场持久的硬仗要打。” 窗外。细碎稠密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荡游走,一点点地向着地面洒来。在这个孤苦伶仃的小镇上,本就没有多少住民,而再加上风雪的侵袭,街道上更是鲜有人往。 三人望着的被皑皑白雪蒙覆起来的远方,就像是各自无法看清的前途与命运一样苍然迷茫。 第一百九十八章 疑难病例 在缰矢城的医学研究中心,有许多医学学者在这里进行医学研究。政府建立这个医学研究中心的目的是尽快弥补并恢复由于末世造成的人类医学方面的技术和知识库的损失与倒退。 因此,缰矢城许多医院内最顶级的医生不仅会在医院作业,还会来到这里研究与交流“前沿”医学。 医学研究中心的医生们按研究领域分为多个团队,其中最为艰深的领域之一便是以女医生佩姬携领的“新系统医学”领域的团队。 上午开完组内研讨会,劳拉刚准备出会议室沏杯茶,却在门口被一个的医生拦住,那是一名研究神经医学的高级医生。 医生焦急地说:“佩姬医师,你们团队现在有空吗?” “时间?没有。”佩姬很干脆,“我们可空没关注无趣的病患,别找我们。” “不,你误会了,”医生说,“是第二医院,昨天送来两名奇怪的患者,病症绝对罕见。” “哦?”佩姬停下脚步,似乎来了兴趣,“说说看。” “像是传染病,但却又像是精神疾病躯体化,排查不出来。第二医院请我们和感染科团队去看了,但是根本查不出问题,所以想请你们去看看,看能不能诊出问题。” 佩姬原地闭眼思索两秒,接着立马转身,推开会议室门,大声地说:“医生们,听说二院有两个传统医学难以解决的疑难病例,感兴趣的,五号车上集合,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十分钟后,五号车上,集结了佩姬和其它三位医生。三位中除刚才的神经学医生外,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医生,其中男医生是申港医院的院长克劳德,而另一位女医生,就是邓也。所有人都是来自缰矢城各个医院中最顶尖的医学专家。 人齐后,车辆开动,向着西时城南进发。四十分钟后,车子在缰矢第二医院的门口停下来。 众人在神经学医生的带领下,直奔医院的重症监护区。 在重症监护区,众人跟着神经学医生,找到其中一间特级监护病房,推开病房的双开金属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面,仅有两个床位,而围床站着的医生与护士共有近十名。 “你来了,佩姬。”病房里其中一名黄头发医生说。 “嗯。”佩姬应了一句,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眼前两名病人吸引——这是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两人面色苍白,头发蓬乱,半张着嘴巴,昏迷不醒,鼻子里插着吸氧管,这样看上去和重症监护室里其它的病患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特殊的地方在于,两人的手腕、脚腕和腰部均绑有结实的用于控制精神病人的磁控条带,和床架紧紧地连在一起。 “主治医生是哪一位?”佩姬头也不抬地问。 一名矮个子医生举了下手:“是我,佩姬医生,久仰,我是……” “介绍一下患者的情况。”佩姬直接打断那人。 “哦,好。”矮个子医生清清嗓子,“这两个人昨天早上打了急救电话,我们的急救医生赶到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发着高烧躺在地上抽搐,我们把他们接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昏迷且不再抽搐了,不过仍然高烧。” “我们昨天给他们做了一系列初步检查,发现两人心电图杂乱。”医生清清喉咙,继续说,“由于两人体温很高,所以我们做了血液检查,也做了神经系统检查,排除了传染病和精神疾病。昨天半夜,两个人突然醒过来开始失控发狂,乱吼乱叫,还有攻击倾向,给他们注射了镇静剂后,才控制住他们。今天早上准备给他们做进一步检查的时候,他们忽然又开始发狂,我们不得已,就只能把两人按在床上锁上约束带,再用上镇静剂。” 矮个子医生说到这里,挽起了一点白大褂的衣袖,露出了三道清晰可见的血痕。“你们看,这就是两人发狂留下的证据,我和几个护士,不是被抓破皮肤,就是被咬伤。”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量子计算 在湘和湫家的工作室——一楼的实验室兼卧室中,翟羽和西沢兰宇正在为一种ps植物细胞产生的活性蛋白的作用争的不可开交。 西沢兰宇以传统动植物细胞学为例证,认为这种大分子是生物酶,而翟羽则更相信自己的模拟结果——他认为这种活性蛋白具有能够诱导其它植物叶蛋白转化为ps多聚蛋白的作用。 “我用了各种酶试剂检验这种蛋白,发现它有很大可能是用于催化dna复制的一种功能性蛋白,也就是特别的蛋白型遗传酶……”西沢兰宇手中捧着厚厚的实验记录册,而他面前的实验台上摆着一台光学显微镜和各种曲颈瓶、试剂管之类的。 西沢兰宇讲的过程中翟羽在一个劲地摇头,好似非常不同意:“我知道你是和通常的遗传酶活性检验进行对比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你应该知道,这种新生物有许多反常特点,比起传统的半经验方法,我更相信根据化学原理计算模拟的结果。” 西沢兰宇沉默了,他对此不置可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说:“客观上说,我并不很了解计算模拟学,因此我难以做出判断。” 翟羽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像是自己在鸡同鸭讲。 “你的这个问题我无能为力,抱歉。”西沢兰宇说。 “好吧。” “祝你顺利。”西沢兰宇说罢,转过身继续全神贯注做他的实验。 翟羽懊恼地回到台式计算机前,用力按了几下键盘,眉头紧锁,手指敲点着桌面。 埃德加注意到了后,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走到翟羽身旁问:“翟教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我有一大堆的想法。”翟羽说,“遗憾的是,条件不允许,我没有办法实现。” “啊,什么条件?” “这台计算机,模拟算力不够。” “算力不够?”埃德加很惊讶。翟羽正在用的这台计算机,是他和翟羽昨天一起组装的,计算机用的是他和易北冰家的能找到的最好的cpu。 “实际上我遇到的问题很多,我本来想问问他们做实验的,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从实验上验证一些,但很可惜。”翟羽瞟了眼实验台另一头的西沢兰宇,摆摆头。 “嗯……如果计算机的算力再好些,是不是就有希望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翟羽显得有些烦躁,“不过没什么意义,首先我理解你们条件有限,没有更好的设备,其次要做这个课题所需的算力成本确实高昂,我自己科研时用的cpu比这一台强出十年的算力,但是用于这个课题的计算一样很勉强,因为ps生物大分子结构复杂,分子量就比常见大分子大几十万倍。” 埃德加摸着后脑勺,有些犯难地说:“唉,如果易北冰还在的话,做一块有高强算力的cpu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我不是很精通电子和半导体技术,如果我和丽莎迪丝合作,或许还能做出一块来。” 翟羽双眼漠然地盯着显示器屏幕,好像没有太在意埃德加的话。 “不过,这肯定也要费一段时间,并且也不确定做出来是否能够符合算力的要求。” “别费那事了。肯定不管用的,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唔,可能我想简单了。” 翟羽关掉模拟软件,两只手叠一起举过头顶抻了个懒腰,紧接着,两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翟羽端起咖啡杯起身出屋冲了一杯咖啡回来,看见埃德加还呆在计算机旁,便有点不经意地问:“你知道原算的事吗?” “原算?” “对,原子计算机。” “不知道,那是什么?” “看来你们是真不接触前沿圈子。”翟羽坐回座位,“那是兰斯通科学院去年研发的一台超级计算机,基于原子态进行逻辑运算,属于一种通用量子计算机。” “通用量子计算机?那不在末世前都算是前沿科技吗!”埃德加无比惊讶。 “对。据说是末世前的‘计算谷’一批研究这个方向的专家基本都活下来了。”翟羽啜了一口黑咖啡,“据说这台原算的主机仅由五个原子构成,但算力至少是普遍使用的经典计算机的十的一百三十次方倍。” “这……”埃德加眼睛瞪得老大,眼中透着不敢置信。 “正统大科研团队的杰作,非常强大,据说他们还在这台主机上搭载了一款人工智能模型。” “扯远了。”说到这里,原本望着天花板的翟羽忽然回过眼神,“缰矢大学也在研究通用量子计算机,今年年初还真搞出来了一台,基于超导比特的量子计算机。” “量子计算,真厉害。”埃德加嘟囔道,接而抬头问:“如果用它,是不是就解决我们算力不足的问题了?” “是——但这不是想用就用的,它是我的竞争组的成果。” 翟羽双臂叠在胸前,长出一声鼻息,继续说:“我的团队主攻算法和应用计算,他们刚好不搞这个,但是他们不愿意合作,也罢,他们倒是设置了,每个星期有两天,其它课题组可以使用这台机子,不过需要申请,本来排队的课题组就很多,有来自缰矢城各个高校的。更别说用它搞咱们这种‘私人课题’了,申请不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湘、湫、丽莎迪丝和易水寒回到了工作室——湘和湫刚刚带着另外两人去了地下实验室进行了考察。 几人一进屋,就看见了面对面愁眉不展的埃德加和翟羽。湘和湫走了过去,埃德加大概给俩人讲述了一下遇到的困难。 听明白了当下的处境,湘思忖了片刻,说道:“翟教授,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有足够强算力的计算机,就能够有很大概率有大的突破的话,或许这台计算机值得我们尝试去借一下。” 翟羽笃定地摆摆手:“别惦记,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魏谦教授在的话,可能性还大一些。” 他喝了一口咖啡,补充说了一句:“这里面还掺杂着很多人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但是真的值得一试,不是吗?交给我们吧。” 第二百章 缰矢大学 今天已经是易北冰临终时所强调的日子了,尽管目前一切照常,但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研究工作刻不容缓。 既然已经决定借用量子计算机,那么最好是趁早行动。 虽说翟羽一口咬定根本不可能借得到,但是湘和湫一致认为,尝试一下总不为过。 即便完全不相信两人能成功,翟羽还是告诉了两人研发出量子计算机课题组的一些信息,以及申请的方法。最后,他叮嘱两人,一定不要透露他的名字,但也没有过多解释原因。 湘和湫同翟羽了解申请的必要信息后,在白纸上写了申请草稿,整理了一些易北冰的资料和几件科学作品,午饭过后便出发了。 “师傅,缰矢大学。”坐上出租车,湘对司机说。 在路上,湘和湫一直在探讨研学资料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在两人讨论问题的空暇之际,司机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噫,你们两个,大学生呀?” “不是的,师傅,我们没在上学。”湫说。 “那是已经工作啦?听你们聊的东西,肯定是科研人员嘞!” “不是的,师傅,我们……”湘和湫笑着互看一眼,有点不知怎么说。 “好谦虚咧,年轻人。”司机的语气充满赞赏与喜悦,“哎,别见怪哈,我就是很少见到你们这样的人啦,现在你们这个年纪的乘客,十个里面有六个都是街头混混,叼着烟,满嘴脏话啦,神志不清啦,看了真叫人怪担心,咱们这个社会的未来!” “末世导致许多家庭多数都变得残缺不全,很多孩子缺少了父母的教育,这可能是导致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之一吧。”湫说。 “对啊,而且社会的制约也松散啦,小孩子很容易就放任自流走上歪路咯。”司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哎,也可怜孩子们呐,你们这一代,小时候遇到末世,别说啥美好的童年,很多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我说,他的童年全是痛苦的回忆呀。” “唔,好在我们在雪际方舟上的时候还很小,没什么记忆。”湘说。 “那是好事情!呵,雪际方舟,如果不是救咱们,打死我我也不愿意再上去啦,我现在就想着早点把在那上面过的日子忘干净!”司机的语气很重,情绪也略有波动。 湘和湫没有接话。然而司机这番话语倒是令二人对雪际方舟上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 正如两人所说,雪际方舟时期的事情他们记不得,而易北冰也没有同两人具体讲过任何发生在那时候的事情,其它人也没有。没有任何资料、书籍、纪录片有详细记载过雪际方舟上的生活。不过,这名司机倒是两人遇见的第一个对雪际方舟有明显负面评价的——虽说两人也没听过多少。 “所以说啊,能碰见你们两位,我心情就别样好,”司机又乐呵起来了,“好小伙,好姑娘,咱们社会需要你们,人类需要你们呀!” 司机的一顿夸奖弄得湘和湫略感尴尬,不知如何回复,只有言谢。 “哈哈哈哈哈,腼腆的年轻人,对了,你们两个是同事吗?” “是朋友,也算是同事。”湘说。 “哇!让人羡慕咧,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工作,哈哈,定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呀!” “谢谢,我们会的。”湘和湫微笑着对望一眼,这是他们的真心话。 两人与司机的聊天告一段落,话题很快再次回到研学上面。 缰矢大学位于东时城南居民区更南侧大学城区,从家到这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缰矢城的大学城区有参天而茂密的行道常青树,坐落在更南边原生态的湿地和林地旁,既僻静又幽美,大学里的绿地和古典建筑,使得这里的街区氛围别具一格。 而湘和湫上一次来这里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内心的感触当然有别于孩童之时。 出租车停靠在缰矢大学的正门旁的泊车道上。 “再见啦,两位,愿你们的各方面都能更进一步!”湘和湫临下车前,司机转过身笑着挥手告别。 湘和湫下车后朝学校大门走去。石英色的圆拱大门正上方立着“缰矢大学”四个红颜色的大字牌。 两人穿过的校门后,眼前是几片广袤的绿地,凑在一起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绿地的另一头,是一幢巨大的教学楼,教学楼的两侧是被常青树夹出的宽敞林荫道,校园整体上显得对称、大气、庄严。 湘和湫走到校门旁的导视牌前,找到了他们要去的“计算科学学院”的位置后,便根据导视牌指示前往。 两人经过大门后的绿地,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途中经过了十数幢学院楼。如此巍巍学府属实使湘和湫感到震撼不已。然而,如此广阔的校园,两人遇到的学生和教师却很少。 “末世前这所高校一定有不少学生。”湫望着周围遗留着历史痕迹的学科楼说。 “是啊。”湘同意,“不过看起来,他们的重建工作做得很不错。” “我记得教授曾说过,缰矢大学是北美洲历史最悠久的高校。” “没错,十八世纪建成,二十二世纪缰矢城更名后,这里也就跟着更名了。” “历史悠久的高校,真的很有学术氛围。” “是,这里的氛围真的很棒,如果想要研学深造,这儿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湘看着远处并排走着的几个捧着书本的大学生,感慨说。 “虽然我以前的兴趣更多在艺术与文学,但我最近发现,我对学术越来越有兴趣,”湫说,“我有想过,如果在完成眼下教授布置的任务后,来读全北美最好的高校,也就是这里。” 湘有点惊讶地看向湫:“哦?湫,咱俩想法撞一块了,那到时候一起啊。” “哈哈,当然,湘,如果真的能的话那就太好了。”湫温静地笑笑。 聊着天的两人终于到了计算科学学院,从学校大门走到这里,共花了二十分钟。 计算科学学院的楼是普通的混凝土矮楼,发黑的墙体显明了它的年代,楼栋玻璃双开门上黄色牌匾上模糊不清地写着“计算科学学院——2098年建成”几个漆字。 湘推开门,和湫一齐走入楼内,正想要朝楼梯间走去,突然一声喝止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看去,从楼栋的传达室站起来一个两人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保安,他个子矮小,年龄也大不出两人几岁。保安开门朝两人走过来,用洪亮的嗓音大声说:“你们俩不是这个学院的吧!” “嗯,我们是想找塔猜法教授。”湘如实回答。 “找他干嘛!”小个子保安好像戒备心很强,语气并不友好。 “我们是想要向教授申请借用量子计算机,以辅助研究我们课题组的项目。”湫说。 “啥?量子计算机?我们这根本没有这玩意!”保安说。 “啊?”湘和湫呆住了——各种拒绝理由两人都有想过,唯独这样的回应是超出两人预料的。 “真的没有吗?”湘反问,他觉得保安这么说只是想拒绝他们,“可是介绍我们来的人说,这里有一台超导比特量子计算机,并且允许其它课题组借用。” “当然,我在这学院做了十几年保安兼实验室助理,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玩意。”保安的语气极为肯定,他说完,又靠近两人几步,打量着两人,“是谁介绍你们来的?” “魏谦教授。”湘说——这是翟羽让两人说的答案。 “谁?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保安的眼睛猛然间绷大,神情凶狠起来,“我们学院这儿根本就没有这人!你俩找错地方了!现在,请你们出去!” 第二百零一章 生命科学学院 保安不由分说,挥手将湘和湫两人赶出了学院楼。 被赶出来湘和湫深感纳闷,或许由于科研保密性,保安才说这里没有量子计算机,可翟羽让两人说是魏谦教授介绍他们来的,怎么也一点不顶用呢? 湘和湫绕着学院楼走了一圈,发现其它出入口都锁上了,而楼栋也并没有其它人进出。 湘和湫一时间没有想到更好的对策。 “如果我们能见到塔猜法教授,应该就能了解到是怎么一回事。”湘说。 “说不定魏谦教授真的不是这个学院的,”湫猜测说。“有可能塔猜法教授认识魏谦教授,但是保安并不认识。” “有道理哦,湫,我想起来了,当时魏谦教授作介绍的时候,说他擅长的领域是生命科学与人工智能方向。” “我们刚才好像有路过生命科学学院,我们去那里问问看吧?” “嗯嗯,只好这样。” 两人沿绿荫道往回走,经过几栋学院楼,来到了生命科学学院。 这栋楼可以看得出是有被翻修过的,既有古朴的建筑风格,又有新的加固结构。 学院楼里面,有两名学生正站在大厅。湘和湫进来后,两名学生用一种有点好奇的目光看着两人,这让两人感觉到很不自在。 不过,两人对此也没有过多在意,直接拐进了左侧的走廊。 两人巡视一圈,发现一楼的几间房都是会议室和实验室,并且都是锁上的,于是两人只得往二楼去看看。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两人又与一个五十来岁的男性擦肩而过,并且那人竟然在楼梯中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望着两人。 湘和湫只觉内心有些发飘,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频,直到走进走廊,离开那人的视线范围,才小松一口气。 “真奇怪,搞得我们好像在这儿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一样。”湘低声对湫说。 “是啊,看他们看我们的眼神,真怕又被赶出去。”湫小声地说。 “唔,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可能学院的人本就不多,大家都相互认识,又很少有陌生的人来这里。” 二楼的房间基本都是办公室,两人顺着走廊一边走一边看,很快湫就找到了一间虚掩着门的行政办公室。 湫敲了敲门,两人闻声推门走进了屋。 屋内,有两张办公桌,离门口较近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正在吸烟的男人,弄得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有点凶巴巴的,看见两人,皱起眉头问:“你们找谁?” “您好,我们想问一下,魏谦教授是我们学院的吗?” “嗯?”男人眉毛一低,“你们是哪个学院的?” “计算科学学院。” “找魏谦什么事?” “我们想找他商量一个课题组的合作项目。” 男人没有回话,吸了两口烟,片晌过后才冷声道:“我们学院没有这个人。” “啊?”湘和湫异口同声地惊疑道。 男人很隐蔽地笑了一下,闭上双眼,继续吸烟,好像在等湘和湫接着发问。 然而,湘和湫看出来了男人是认识魏谦教授的。 “那么请问魏谦是哪个学院的?我看您像是认识他。”湘直言不讳。 男人立目看向湘,以凌人的气势回道:“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湘和湫再度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男人会看破这一点,而这次两人都语塞了。 男人见两人没了声,继续道:“你们两个要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说谎。”说着在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我不止知道你们两个不是我们学校的,我还知道你们来我们学校想做什么。” 湘和湫感到整个脸都在发烫。 “如果你们愿同我讲实话,我可以帮你们的忙。”男人横眉冷目的神情不变,“我知道你们找到这里是迫不得已,没什么其它好办法了。” 湘和湫看一眼彼此,两人都有些纠结——如果如实讲,必然会违背翟羽的嘱咐,而且还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如果不讲,还会有人能帮得了他们吗? “我们确实同您说了谎,非常抱歉,是我们不对。”湘诚恳地承认,“我们告诉您实情,可我们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指导教授,不透露他的名字,希望您谅解。” “对不起,老师,我们是校外的研究组,想要帮组内的指导教授借用我们学校计算科学学院的量子计算机……” 两人说着向男人如实讲述了他们的困难和此行的目的。 男人听完,好似他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八成,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亮出一抹笑容:“末世科研团队,你们这个还是有点意思的。”说着捻灭手中的烟,“你们所谓的指导教授,我也知道是谁。” 湘和湫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 “缰矢大学青年教授,目前一共就三个人,他是第二位。” “这个人的科研实力是有的,但是人品方面我不予评价。他在计科学院树敌不少,所以他才不愿透露名字。”男人说,“多的我也不说了,毕竟你们还在跟他合作,反正,有防范之心总不是坏事,即便是对一起合作做研究的人。” 第二百零二章 招生 “计科学院的量子计算机是我们学校特级保护实验项目,想要借用得申请经过学院审核批准。你们校外人员直接上来就问,被赶出来也不奇怪。” 男人说着,点燃了一支烟,接着说到:“至于你们说的魏谦,他以前的确是我们学院的教授,后来转去了计科学院。”男人吸了口烟,稍微顿了顿,表情又凝肃起来,“他这个人,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从前顶多就是觉得他有点自私。” “昨天学校发出通报,他疑似参与犯罪事件,法院虽还未判决,但学校第一时间开除了他,撤销他的一切荣誉。因为这件事震惊了校内,不良影响相当大,校名誉、院名誉。不管怎么说,你们是真不走运。”男人摇了摇头。 湘和湫当然明白男人所谓的犯罪事件指的正是苏被谋杀之事,因为他们正是亲眼见证人。 湘和湫心想,估计翟羽和他们一样,都未料到这件事消息传播之快,才会让他们以魏谦教授作为介绍人去申请借用量子计算机。 看样子魏谦教授的案子影响确实很恶劣。如今,湘和湫担心的是,他们与计科学院保安的那段对话,会不会致使两人的申请造成更大的困阻。 “老师,现在我们不能以指导教授作为介绍人去申请量子计算机,魏谦教授也不能,请问我们还有办法能够借用吗?”湫语气恳挚地询问。 “可能性当然有,不过我说过了,那是特级项目,不是什么人随便都能借得到,你们通过一些校内的权威课题组作为中介才行,但这也很难,因为所有课题组都有自己的研究要做,能否说服他们帮你们借,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请问您知道有什么教授或课题组推荐吗?我们会找到他们,尽力争取。” 男人沉默了,他叼着烟静静思索了一会,不过很快眉头就蹙了起来,似乎很难想到一个对于两人来说不那么困难的课题组。 两分钟过后,男人拿起手边的便笺,在上面写下了一些东西,然后撕下来,递给两人。 湘和湫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地球科学学院,金梅”。 “我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男人说。 临走前,湘问了男人的名字,男人说他叫“许净峰”,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教务主任。湘和湫向男人道了谢,带着便笺离开了学院。 在学校的另一边,两人找到了地球科学学院的楼。这栋楼很显然比前面的两栋年代都要更加久远,墙皮大片脱落的墙壁上满是裂缝。 这栋学院楼整栋楼的走廊都没有灯光,有一股阴冷的潮气。两人在一楼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人,去到二楼,依旧没有碰见任何一个人,三楼、四楼也是一样。 直到两人上到了顶楼,才听见其中一间实验室里传来动静。两人敲响实验室的门,过了许久,门开了,一名穿实验服的黄头发男生站在门后。 “你们是……” “你好,很抱歉打搅,我们想找映金梅教授。” “嗷,我导师啊,她上午去西城大学参会了,明晚才回来。” “明晚才回来?” “对,也可能是后天吧,说不准。” 男生如此回答无疑仿似给湘和湫的心头浇了一泼冷水。 明天回来,还可能是后天,这样拖延下去,不知道量子计算机哪天才能借到手里。 看着心气低落的两人,男生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谁啊?找我导师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要和你们课题组合作研究一个项目。”湫说。 “合作研究?”男生的瞳孔亮了一下,他扭过头看了实验室里面一眼,想了两秒说:“要不你们先进来吧,我们组的副导也在,你们可以先和她讨论一下。” “好啊,没问题。”两人欣然答应。 男生带着两人进了屋,穿过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里男生问道:“你们应该是看了我导师发布的招收研究生的公告才来的吧?” 男生这不经意的一问,湘和湫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金梅导师最近正在招生,难怪男生让两人和副导讨论,或许这也正是许净峰将这位导师推荐给两人的原因——以课题组招生作为突破口寻找机会。 眼下,男生这么问,唯一的选择当然只有将计就计。 湘和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答到“是”。 男生招呼两人坐在一处长椅上:“副导正和其它教授讨论合作的事,我去找她,你们稍等下。”说罢便往里屋走去。 湘和湫坐下后,四处打量起这座实验室——这里有许多简易组装的大型电子计算机,但是看样子也并不先进。实验室中间摆放着许多地质板块模型,以及两个可自由操作的模拟系统——一个是地球模型,另一个是太阳系模型。 不大一会儿后,男生从里屋走出来,冲两人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进来吧。” 湘和湫起身走进里屋。里屋的布局就像一间办公室,有办公桌、书架,以及一块挂在墙壁上的大白板。 一位年轻的短发黄肤女生坐在办公桌前,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有化妆,面如满月,眼神清澈而机灵。 房间另一头,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黄肤男人,不大修边幅,头发和胡子很久没有打理,不过面相随和温顺,正在认真读看一本学术期刊杂志,没有理会进屋的湘和湫两人。 将湘和湫两人引进里屋后,黄发男生就回实验室里去了。 “你们好。”短发女生打招呼,“我叫映晴雪,我们课题组的副导。” “您好,映晴雪导师。”湘和湫说着同映晴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请坐啊,你们称呼我的时候直接叫‘映晴雪’就好了,我们开门见山吧,我们课题组最近正准备开啃一个大课题,所以需要一些帮手的协助,如果你们对课题感兴趣,那我们很乐意合作,一起发表一些东西。” “如果可以合作的话非常荣幸。”湫说。 “很好。”映晴雪微笑着点点头,“想必你们已经通过招生公告了解过我们要研究的主题了吧。” 湘和湫的神色稍作迟疑,却被映晴雪察觉到了。 “不记得了?”她从笔筒内抽出一根油性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第一次末世的成因及下一次末世的预计时间。 “那我们现在就按照招生公告上写明的来吧,如果二位能通过金教授制定的基础能力测试,很高兴一起合作,否则,就很遗憾,我们组不适合二位。” 第二百零三章 中生代的终结 “基础能力测试共有二十道题目。”映晴雪从办公桌的文件夹中取出两张油印试卷,分发给湘和湫。 “如果做对十二道以上的题目,就算通过了测试。”映晴雪给两人递来了签字笔,然后握拳做了一个鼓劲的手势:“我相信你们可以的,加油。” 安排好测试后,映晴雪朝沙发走去,看杂志的男人放下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人低声交流了两句后,便先后走出了里屋。 映晴雪出屋前对湘和湫说:“对了,有些题目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你们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就可以了。冰箱里面有零食饮料,你们自便拿,不用客气,我一小时后就回来。” 就这样,其它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了湘和湫在里屋坐着“考试”,这种情况两人始料未及,可事已至此,能做的只有顺水行舟。 两人审阅着试卷的题目,本以为题目会很难,然而对于热爱阅读学习的两人来说,实际上大部分题目都两人科普书上读过。 除此以外,试卷还有几道考察研究素养的开放问题,这对已经有了一定研学经验的两人同样是得心应手。 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湘和湫便各自完成了答卷。 两人把做好的答卷放在办公桌上,出了里屋,发现其它三个人都在实验室里忙碌。 黄发男生在一台计算机前指着电子屏给不修边幅的男人讲解。映晴雪则在另一边的台式电脑前浏览着网页,她看见出屋的湘和湫后,放下了手中正做的工作走向两人。 “湘、湫,测试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做完了。” “很棒,让我们来瞧瞧。” 映晴雪同两人走进里屋,坐在桌前,拿起两人的答卷,刚扫了两眼就眼前一亮。 两分钟后,她说:“没问题,欢迎两位加入我们课题组。” 湘和湫心里面长舒一口气,看来计划的第一步是顺利完成了。 “下面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研究的课题,还有我们目前的进展。” 映晴雪拾起白板笔,圈出大标题里的“第一次末世的成因”几个字,然后画出两支分岔线,一支下面写“理论”,另一支下面写“验证”,并在“理论”旁边画了一个五角星。 “我们已经提出了一套关于末世成因的理论,当然,还只是猜想,有待进一步验证。” “哦?”这可勾起了湘和湫浓烈的兴趣,两人前倾身体,双眼放光,期待着映晴雪进一步讲解。 映晴雪在白板下方的一大片空白处写下“世界末日”四个字。 “我们现在通常把十七年前的那场大范围气候异变称为‘世界末日’或者‘末世’,严格来说,那并不是真的‘末日’,而只是地球在演化过程中必经的周期性事件。” “就是说,末世只是正常的自然事件,并且会隔一段时间发生一次?”湫发问。 “正确。”映晴雪点头,“这一点学界基本上达成了共识。” 映晴雪在白板边上依次写下“奥陶纪-志留纪事件”等五个地质历史事件,一边说道,“自从显生宙以来,地球上有了生命,然而地质历史上一共发生过多次的气候异变事件,这是规模最大的五次。”说着,她用笔点点最后一行的“k-pg事件”,说到:“这是距今最近的一次,白垩纪-古近纪大灭绝,也就是着名的恐龙灭绝事件,这对于恐龙们可以说是真正‘末世’,据研究,这次事件中环境异变的剧烈程度比我们所谓的‘第一次末世’要强得多。” “您类比的这些灭绝事件的确是地质学上广为认可的,关键问题在于成因。”湘提出了疑问,“就比方说恐龙灭绝吧,据我所知,现在地学家们最认可的学说是小行星撞击地球导致的,当然还有火山活动、全球大洪水之类的理论,这些都可以作为全球气候剧变的成因。那您认为造成第一次末世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 “关于成因,我很快就会谈到。”映晴雪合上笔盖,“在此之前,我们不妨先针对你的陈述思考一个问题,你提到了很多恐龙灭绝原因的学说,虽说有些学说的认可度更高,但为什么其它学说依旧存在,不能够被排除?” “当然是因为其它的学说也存在支持证据。” “对,如果说恐龙灭绝只有一个原因,那么如何解释其它学说的证据呢?” 见湘和湫没有做出回应,映晴雪转过身,又用笔点了点白板上的五大灭绝事件:“因为历史上的气候异变事件远不止这些,那些有证据支持的成因事件,小行星撞击、大洪水、火山爆发,全部都发生过,尽管很多导致的气候异变事件规模并没有那么大。所以说,历史上发生的‘末世’的总次数其实非常非常多。”映晴雪走到办公桌边,“这就是为什么说,所谓的‘末世’并非末世,而是地球科学中正常的周期性事件,只不过这次的事件对于人类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一百二十亿的总人口消逝得仅剩不到三亿。如果不是当时人类科技发达,并短暂地团结一致,这在地质历史上比较起来微不足道的一次末世,都不会有任何一人幸存。” 湘和湫听后微微点点头,似乎对映晴雪的这些话大体还算认同,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又发现了一些疑点。 “不过……不管怎样说,恐龙灭绝事件中,总得有一个导致全球气候剧变的导火索吧,不管是小行星撞地球,还是火山活动……”湫很认真地思考着,一边道。 “是啊,可是根据我们看过的报道和资料,第一次末世的发生好像毫无征兆啊,”湘顺着湫的思路继续说,“从来没听说末世前有小行星撞击或者火山爆发什么的。按照末世前的科技,如果发生这些肯定都会被监测到的,而到现在科学界却连个靠谱的猜测都没有。” 映晴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末世比较特别的地方,也是我们理论的重头戏所在。” 第二百零四章 十万年的末世 “我们不妨列举一下,导致全球气候异变的成因可能有哪些?”映晴雪走到她的板书旁,“就拿历史上的五次规模最大的灭绝事件说吧,根本成因无非就是小行星撞击、火山活动、太阳活动异常等,除了刚才咱们说的恐龙灭绝事件可能缘自小行星撞击,还有二叠纪与三叠纪的两次灭绝事件有证据表明很可能与火山活动有关。” 映晴雪在五次灭绝事件的下方打了三个点,“除了这些地质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灭绝事件,规模更小的气候异变事件不计其数,根本成因也不尽相同。重要的是,不是每一次的气候异变都具有非常明确的诱因。就像我刚才提到的,我们所提出的理论,归根结底,就是认为末世的发生不过是地球演化中规律可循的周期性事件。”说着,映晴雪在白板上的“理论”二字下面写下“地质运动”四个字。 湘和湫盯着白板上的这四个字,觉得似懂非懂。 “地质运动?” “是的,”映晴雪点点头,“十七年前第一次末世来临时你们多大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湘和湫一起摇摇头,接着湫说道:“听长辈们的描述,末世起始于一场全球大地震,然后世界各地不断地发生地震、雷暴、飓风、海啸、火山爆发,持续了两个月,全球平均气温下降五十摄氏度。” “没错,就是这样。你们知道为什么在世界末日之后,全球气温就会骤降吗?” “或许是由于世界末日破坏了大气层,使地球表面的保温能力减弱了?”湘作出了猜测。 “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风暴与地震使大气逸散严重,温室气体的浓度降低导致地球表面的吸热能力降低,散热能力加强,这就导致了全球暴风雪及冰川冻原短时间内大面积增加。” “温室气体。”湫好似忽然间想起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地球在末世前出现了‘全球变暖’现象,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所以说,末世后的‘全球冰冻’就是相反的过程,可以这样理解吗?” “聪明!” 映晴雪赏悦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在白板的一片空白处画了一个坐标图,并画出一支周期振荡的曲线。 “横坐标是时间,纵坐标是地球平均气温,”她说着标出坐标轴含义,“显然,地球的平均气温呈周期性变化,地学家们早就发现了这点,比方说,之前提出的‘米兰科维奇周期’,就是说地球轨道参数的周期变化可能导致气候的周期变动。” 湘和湫豁然地点了点头,看见湘和湫跟进得差不多了,映晴雪进一步提问:“你们难道不会疑惑,这个图像横坐标的跨度有多大吗,或者说,这样相邻两个最高的峰值,时间上相差了多久?” “至少也要几万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冰川期吧。”湘答到。 映晴雪笑着摆了摆头:“不对。不过你提到了冰川期,这倒是个很关键的点,刚才的试题中就考到,地质历史上一共有若干次冰川期,地球现在正在经历第四纪冰川期。如果说这个图代表的是冰川期的周期,那么两个温度低谷相隔少说也得几亿年。” “那么答案是几亿年吗?” “也不对。”映晴雪还是摇摇头,随即公布了答案,“实际上,这个图的横坐标,可能代表任意长度的时间跨度。” 映晴雪看见湘和湫呆滞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还不明白,于是继续解释到: “我的意思是,横坐标的尺度可以是几亿年,可以是几十万年,可以是几千年,甚至可以是几十年,这些全部都是合理的。举个例子来说,我们现在处于第四纪冰川期,从亿年的尺度上,我们处于这里。” 映晴雪圈出图中的一个曲线最低点,接着说:“而在末世前,我们处在第四纪冰川期内部的间冰期,即全新世,相当于说,末世前是整个第四纪冰川期中比较温暖的时期。”映晴雪在图中的一个温度峰点处打了个圈,“从万年的尺度上看,我们大概是在这里。” 经过映晴雪的进一步解释,湘和湫才算是弄明白,同时“哦”了一声。 “全球变冷与全球变暖周期性交替,是地球的轨道与自转参数的周期变化,引起地质周期性运动,而地质的周期运动的一个环节即是气候异变。如果将我们末世成因的理论总结成一句话,不过就是如此。” “地质周期运动的一个环节即是气候异变,这句话应该如何理解呢?” “要完全回答这个问题,还需要借助模拟实验。”映晴雪回答说,“不过这种思想在许多科学中都存在影子。” “量变引起质变,在周期性演化中同样可能存在参数快速演变的过程,最简单的,例如,想象一个完全没有摩擦力和空气阻力的过山车,它不需要外界提供动力就能够无限循环的运行下去。在它一周的运行中总会在一段时间内处于急速下降的状态,过山车的位置、角度和速度变化非常迅速。然而,参数变化缓慢的爬坡状态总是比急速下坠的状态占据的时间长的多。” 湘和湫似乎有所参悟,湘问:“地质历史上的气候剧变就好比作过山车急速下坠的状态,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紧接着,映晴雪在白板上画下一个地球,并划出大气、地壳、地幔、内外地核之间的分界面,以及地轴和地球的公转轨道:“将地球看作按照不同参数的流体与固体的混合结构,通过地球物理学的方法,原则上,我们可以预测大规模的火山活动及大地震事件,从而推测气候异变事件的周期及强度。”映晴雪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桌上一摞文件最上方的牛皮文件袋,“实际上,我们已经完成了建模,包含全部细节的完整理论也整理出来了。” “虽说我们的课题讲求保密,但既然你们已经进组了,让你们看看也没什么。”映晴雪一边说一边解开文件袋的扎带线,将里面的一沓纸张递给了湘和湫。 这些纸张的颜色尺寸各异,看得出上面的内容是出自不同人之手,不过字迹都很工整,有笔记手稿、作满批注的论文、精密的科学作图,还有很多手写誊抄的数据表格。 湘和湫的神情肃然起敬,似乎现在才真正对眼前这名科研人员课题组的研究潜藏的价值与背后的心血有所体悟。 “映晴雪,这项研究,你们进行了多久啊?”湫问。 “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吧。” “真的好棒,你们一定倾注了不少心血。” “这项研究的学术价值不可估量。” “不,现在还早,”映晴雪摇了摇头,“真正的研究现在才开始,没做的东西多着呢。” “嗯?”湘和湫讶异地抬起头看向映晴雪。 “别忘了,还有两块更硬的骨头呢。”映晴雪用笔戳了戳白板上的“验证”两次和标题中的“下一次末世的预计时间”,扬了下眉,“这两个才是最耗工夫的,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因为这个,金教授才决定招新研究生。” “明白了,所以我们下面一步就是做计算模拟,验证现在已经有的理论模型,是这样吗?”湘问。 “没错。”映晴雪答道,“我们会使用计算机进行模拟实验。首先我们会验证我们提出的理论模型,如果理论正确,我们的模型应该会准确复现地质历史上的规模最大的几次气候异变和灭绝事件的周期和强度。”映晴雪眼光一转,耸了耸肩,“可能太乐观了,这是理想情况,更有可能的是,实验结果和地质历史对不上,这时候就只能调整参数修改模型重新实验,如此反复,直到符合地质历史。而这个工作总量是超乎想象的大。” “完成这项工作后,接下来是对下一次末世时间进行预测,这一步需要做些什么?” “完成了理论修正,预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咯,很快就能计算出来。这个环节最有意思,因为它的结果特别让人感兴趣。” 映晴雪神秘地眨眨她的大杏眼,笑容也忽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由于算力受限,我们没法在学院里的电子计算机上验证理论,但却可以基于我们现在的理论直接算出下一次末世的时间。” “已经算出来结果了吗?”湘和湫好奇地问。 “嗯。”映晴雪合上双眼,“我告诉你们结果,但是请你们不要对外传出,一是因为这是未发表的科研机密,二是用于预测的理论未经验证,三是防止公众恐慌。” “好的,我们不会告诉其它任何人。”湘和湫承诺。 “嗯。”映晴雪点点头,她的笑容逐渐消失,在原地滞顿不动三秒,接着平静地开口道:“预测结果是,下一次的‘末世’就在半年内发生,这次的‘末世’,全球气温不会回升,地球将进入十万年的冰川期,新生代将终结,第一次末世标志着第六次大灭绝的开始。” 湘和湫愕然到失语。他们想到了预测结果并不会乐观,但没有想到下一次末世持续长达十万年之久,而不再是第一次末世的三年。 如果真的是这样,所有人类在劫难逃。 “湘,湫,你俩别多虑呀,这不是理论还没证实吗。”映晴雪的笑容回来了,她摆摆手提醒两人,“说实话,任何理论建模,一次就蒙对的可能性超不过中头彩的啦。科学研究的成果,就是要反复打磨才更可靠。” 这边映晴雪刚劝完湘和湫不要被不可靠的预测吓到,实验室里刚才在忙着的两人就再次走进了里屋。 “哦呵?你们已经商量好啦?”映晴雪冲进屋的两人问到。 “好了,副导,我们讨论完下个星期算法实现的细节了。”黄发男生说。 “好,我刚才给两位新组员讲了我们的课题,”映晴雪看向湘和湫说,“明天,我们再给两位讲清楚下个星期做模拟实验需要掌握的细节吧,两位,和今天一样的时间,到这里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好的。”湘和湫答应。 “行,那我们就等后天,金教授回来,我们就去您那边上机实操了,塔猜法教授,您到时候指导我们咯。” 不修边幅的男人不说话,只是很和悦地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五章 礼盒 湘和湫回家之后,将他们加入缰矢大学课题组的事情告诉了翟羽。 翟羽听说这件事后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说他并不认识地球科学学院的人,他知道塔猜法教授和很多其它学院的团队在计算模拟上有合作,但不会在乎他们在搞什么,并且仍然对申请到量子计算机不抱希望。 湘和湫说他们不会放弃,会继续尽力争取申请机会。 晚些的时候,下雪了。 雪片在灰暗的夜空中徐徐飘荡,落覆在还残存着积雪的屋顶和院子里。圣诞之夜悄然降临,树木与房屋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模糊,只有积雪的反光让它们依稀可辨。也许有人正在各自的宅户里温馨地庆祝圣诞,共享这特殊的夜晚。但城南居民区的街道却如往日般凝寂,唯有簌簌寒风,经过时卷起雪花,形成的白色涡旋击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是深冬之声。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邓也回到了湘和湫家。 今天的晚餐是菁做的,她说她和毕次元一家人一样,想寻找机会对众人那晚对她的无私相救表达谢意,哪怕是通过一些小事。 这一次的晚餐,是大家住进湘和湫家以来难得聚齐的一次,即便是很简单的煎牛排、烤面包和蔬果沙拉,但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聊得很欢洽。 唯独除了一个人,自始至终神色凝重,不见有过半点笑容。 湘和湫都察觉到了,两人决定,饭后去关心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晚餐后,湫来到邓也的房间门口,发现她没有关门,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动作利索井然,不带一丝怠慢拖沓。 “邓也?”湫敲了敲门。 “嗯,湫。”邓也看一眼门口的湫,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我还在整理白天的工作,五分钟后就过去。” “好的,没关系的,你先慢慢整理,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等下我再过来吧。” 湫刚准备走,邓也叫住了她,把手里的一些报告文件暂时放在一边。“你打算聊什么?” “我可以进来吗?” “哦,当然,请进。” 湫走进房间,邓也安排她坐下。 “邓也,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邓也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客套,“湫,对不起,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些时间?” “好吧,我知道了。”湫了然地点点头,“我不过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感觉到你的心情不大好。” “原来是这样。”邓也在得知湫的用意后笑了一下,“你注意到了,我很高兴,感谢你的关心。我只是在自己的工作上遇到一些棘手的难题,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明白了。那你愿意和我聊聊自己遇到的问题吗,说不定的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 邓也的笑容淡化了,严肃地回到:“抱歉,湫,我不觉得这和我们的研究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都属于我的专业领域的问题,不存在什么原则的困难,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不想给其它人添麻烦。另一方面,我从事的行业涉及他人隐私,不适合作为聊天的话题。” 邓也的这串陈辞多少有些破坏轻松的氛围,而湫见邓也不愿分享,便也不再追问,只得说:“好吧,邓也,既然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并且都能处理好,那我们就放心了。” “嗯,无论怎样,还是感谢你们的好心。”邓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便转移到了话题,“还记得我们昨晚说好的吗?今天晚餐后,你们带我去地下室察看。” “好的,那我们稍后之后在工作室见。” “好。” 湘和湫准备好勘察地下室用到的物品,五分钟过后,三个人在工作室里集合,做好了进入地下室的准备。 “注意安全。”三人出发前,埃德加提醒到。 “我们会的,博士。”湘拉开铁箱后的开关,嵌在地板上的地下室门随即“轰咔咔咔”地升起打开。 三人走进暗长的楼道。湘和湫早已熟悉了这条漆黑的道路,可对邓也来说,这段通往未知的路走起来可并不容易。 “当心脚下,邓也。”湫打着手电照着几人脚下的台阶说。 即使有手电光,邓也的脚下还是走得很慢。湘和湫也很耐心,三个人始终保持走在一起。 越往下走,来自楼梯末端房间的淡紫色光线将楼梯间照得越亮。 “那就是地下室了,邓也,地下室的地板上会有很多蟾蜍尸体,它们不会有危险,你不必害怕。”湘指着楼梯最底端的房间说。 来过地下室无数次的湘和湫,自然以为地下室不会有什么变化。然而,这一次,事情却出乎两人的意料。 地下室的样貌与以前分毫未变,紫色的未知来源的光,红色的法阵地毯,左边的通道和右面的小门,以及地板上原封不动的堆积的蟾蜍尸体。然而,却多出了一样东西—— 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盒子,静静地躺在一堆干瘪蟾蜍死尸的中间。 盒子看起来是塑料材质的,比起地毯的暗红,盒子的红鲜艳而耀眼,上面还系有一根浅绿色的绸带——如果说那是一个礼盒,绝不会有人反对。 湘和湫难以置信地看了彼此一眼。湘走上前,从地上捧起红盒子,左右地晃了晃,盒子非常轻,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什么东西都没装。 湘看向湫,两人交换眼神确认了一下后,湘便伸手解开了绑盒子的绿色带子,缓缓地将盒盖揭了起来。 盒子里,仅有一张薄薄的白纸。湘将白纸拿起来,其它两人凑了上来。 只见,白纸上用印刷体清楚地印着一行字: 集齐六颗魔能磁晶,将它们一起填放在魔能转换祭坛中——p.t. 第二百零六章 谜云再起 湘和湫带着邓也勘察了一遍地下实验室,并向她介绍了他们对地下室已经掌握的知识。 勘察结束后,几人回到工作室。 湘和湫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地下室红盒子里的白纸交给埃德加看。 埃德加看了白纸上的那一行印刷铅字,露出的表情与湘和湫看到时的完全一样,惊愕、讶异、难以置信,同时也无法作出解释。 “太奇怪了,这个盒子是谁送过来的,又是怎么送过来的?”埃德加每当思考时都会习惯性地抓挠脑袋,问题越困难就抓得越凶,这次连他的头皮都被抓得滋滋作响,“难道这个人也利用魔毒实现了瞬间传送的技术?不可能的吧!” “这个p.t.应该就是署名了,会是谁呢?”湫问。 “不知道,可能我们压根就不认识。” “博士,您知道魔能磁晶是什么吗?”湘问。 “从来没听说过呀。”埃德加五官扭曲,看得出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一片。 “嗯,这么说集齐后会发生什么,就更不清楚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翻翻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埃德加建议到。 其它两人表示赞同,于是,三个人立即开始从易北冰留下的一厚沓资料里分工快速检索“魔能磁晶”“魔能转换祭坛”这两个关键词。 然而,三个小时过去,几人浏览完了所有的资料,却愣是没有找到有任何一个地方提到过刚才的那两个词。 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却徒劳无功的三人,感到茫然若失,有那么一瞬间,几人怀疑这只不过是一场高水平的骗局,在这上面花心思就是浪费正经的研究时间。可再一细想,又觉得这事儿太过离奇蹊跷,真相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几人对于这个荒诞无稽的迷之礼盒和纸条,最终毫无头绪,无果而终。 一个全新的巨大谜团由此诞生。 最后的决定是,明天起三人对这张纸条的暂时先置之不顾,回归资料的研学。 不过湘总觉得有点不甘心,最后拿着纸条挨个问了一遍团队里的其它人是否听说过那两个词或者是否认识p.t.。湘甚至还问了茆、菁和豌豆射手,可惜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从未听说过。 …… 晚上十一点。 湘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室里,眼前的实验台上摆着的还是那张纸条。 他拄着脑袋,盯着纸条上的那行铅字,动作定格。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全宇宙中最斑驳陆离的猜想联翩而至,异彩纷呈,可是却总是无法与现实的证据串联起来。 最后,他只能万般无奈地笑笑,起身把纸条压在了床头柜的一摞书下。 “接受现实吧。”他对自己说,“至少没有什么新的威胁。”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尽可能地放空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紧张的思维和紧绷的思维放松了许多,很快,便睡着了。 好在,睡觉前一直在纠结的诡异事件并没有侵扰他的梦乡。 这一晚,湘睡得还算不错。 第二百零七章 不想寄出的信 深夜。 湫坐在窗前,抬头望着窗外。 凌乱的雪花地从夜空中飞旋飘落,欲扑向屋内,却被瑟索的窗玻璃阻挡在外面。 在湫面前的书桌上,有一张铺平的信纸和一支钢笔。 她的目光游弋在一片又一片飞舞的雪花上,追踪着它们何去何从,是留居于积雪的树杈上,与窗棂的冰融成一体,还是飘荡着飞回深邃的夜空。 片刻的神游后,她的注意又回到了眼前的信纸上。然而,依旧和一刻钟前一样,她还是盯着空白的信纸,思绪犹夷,彷徨不决。 恍然之间,她的内心中由然而生出一股信念,使她糅杂的心绪凝然坚定了下来。 趁着这决心,她拿起了钢笔,从信纸的抬头开始,写下了这封书信。 杉枟: 好久未见。 我对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是在一年半前,学校举行毕业典礼的前一个星期。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在操场上和你道别。 虽然我在场,可是没有同你说话,没有同你作最后的道别,只是看着你坐上小巴车,看着车子在马路的尽头消失。 我看得出来,那一天你的心情并不好,我能够理解,离开一个相处了六年的集体,前往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地方开始生活,认识全新的朋友,这种感觉一定是不舍而忐忑的。 实际上,在一个星期后的毕业典礼上,我也有了同样的感觉,虽然兴许只是一瞬间。顺便一说,对于毕业典礼上举行的成人礼,我有点儿失望,学校对于这场活动非常敷衍了事。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说过你的消息。我想知道你是否还好,你的父母是否还好,在亚洲的生活还能不能适应,末世后重建和缰矢城相比较如何,大学的生活是不是既丰富又有趣,与中学生活很不一样。 在得知你被顶尖大学录取的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说话了,我希望在此表示对你后补的祝贺。虽然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但我感觉你在中学时确实很聪明,相信顶尖大学会是个更好发挥你的个性和智慧的平台,而且能够交到更多好朋友,扩大社交圈,这不是你最期待的事吗? 至于我,毕业后终于将中学时期的爱好变成了本职工作,我很喜欢我这一年半的绘画设计工作,我还是和中学时一样,在绘画时会忘掉一切事。不过,我现在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感觉。阅读、学习,以及我最近在做的工作,一样能让我进入这种状态。 对于我们之间,我不想再谈起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我不能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因为这样对其它人不公平。我认为,那件事情已经无法细究是谁的错误,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完全决裂的,也不认为我曾经有这么想过。其实我很希望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吵过架。尽管对我来说,存在的郁结永远不会彻底消失,但至少我不会去揪住不放。 如果是当时的我们,如果我愿意放下这事,曾经的湘一定也愿意与你重归于好,我说是“曾经的湘”,是因为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实际上,湘还在,但是在我看来,我们十天前才刚刚认识。曾经的湘已经不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潜意识中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做过些什么事,但是当你回忆时却如同水中捞月,完全没有对于这个人的任何感情与具体印象。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发生了一些很特别的事,一切都变了。现在的湘重新与我相识,而且恐怕不再认识你,我知道在你心中,曾经的他是你真正的好朋友。 然而,忘记一个人的过去不一定是坏事,就像我和湘是新朋友,但我相信和他很快就能像以前那么好,甚至更好,我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我想说,遗忘对于友谊不一定是不好的,或许对于多数朋友,选择性遗忘最好。对于我们来说,那段不愉快的经历是多余的回忆。总之,我想和好,如果你也这么想,那就请尝试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 我写下这封信,是为了能够让你知道,我并没有完全忘记你。如果到最后我把这封信寄出去了,那么这将是经过我谨思慎虑后做出的决定,说明我与你和好的意愿是诚恳真切的。 在一年半的独居后,我和湘由于工作原因搬回了原来的家,可是易教授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最近在我身边发生了很多,好似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们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你愿意将我们继续当作朋友,愿意在寒假抽空回来转一转,我们非常欢迎。如果你觉得多此一举,至少,我希望这封信能解开一些误会,让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不想让六年的友谊无果而终。 枫湫,谨上。 当湫写这封信时候,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在落笔使得到了解脱,当她再次重读一遍自己写的这篇信,却又觉得,白纸黑字,皆是荒唐。 她想起了曾经在书中读到过的那句话:“当你感到情绪低落,不想跟某人说话,但是又有话想对他说的时候,可以试着给他写信,即使到最后并不真的寄给他。” 湫惘然地望着空中。 或许,从一开始准备下笔时,她就没有真正想过要把这封信寄出去吧。 她把信放在了自己的书信簿的空白页夹好,放在原先的抽屉中收好。 “总有一天,我得当面告诉他这些。”湫这么想。 第二百零八章 遴选 一大清早,茆和菁就起了床。两人匆匆地吃了点水果和藜麦片作为早餐,然后就出门了。出门时,天还是全黑的,其它人都还没有起床。 茆和菁搭上出租车,赶到了恶魔教堂。 恶魔教堂的大堂里面空荡荡的,看样子是没有人在,茆看了一眼挂钟,已经五点五十分了。按照以往的情况,有仪式或集会的早晨,这个点应该有不少教徒聚集在这里等待。 “咦,还差十分钟了,居然没有人到吗?”茆困惑地嘟囔了一句。 “咱们今天稍有点儿迟了,直接去魔衍圣堂吧,说不定都在那里等着了。”菁说。 两人快步走向教堂后廊,上楼梯来到二楼,来到魔衍圣堂门口,推开精塑有恶魔浮雕的红松木门。 果不其然,魔衍圣堂里,大多数魔徒都已经到场就位。十三位魔族已经在檀木长桌两旁就坐,十余名非魔族教徒也都整齐地坐在檀木长桌尾的两排长椅上。 茆和菁见状赶忙入席落座。随后,陆续又有三名教徒来到魔衍圣堂,找见各自的位置坐下。 十分钟后,随着悠沉的六下钟声鸣响,坐在檀木长桌前头主座的茆从座位上起身,双臂斜上举,说道:“亚苏休!” 紧接着,其余所有人同时做出了与茆相同的动作,齐声喊出了一样的口号。 众人做完后,茆先坐下,其余人才坐下。待所有人都坐好后,茆开始发话了:“各位恶魔圣徒,今天是我们举行教派遴选的日子,我们应当摒除自私与贪欲等一切孽罪,以对恶魔无上的崇敬与虔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茆的目光扫过坐在他眼前的众教徒们,所有人的目光与茆依次对碰。不知是何缘故,茆的内心忽地感到一阵悸动,心跳骤然加速。 茆竭力遏制突如其来的紧张情绪,继续平和地讲道:“我将在各位魔徒中遴选出两位魔族候选者,并考验两位的恶魔学知识与魔礼规范。通过考验,并且通过魔族一半以上同意者,将获得继承先魔意志的资格,恶魔族将在恶魔祭院为其举行赐恩仪式,以恶魔之血净化其凡心,并由魔铎士对其进行为期十四天的魔经传授。” 这个时候,坐在下面的一名十五六岁教徒举起了手。 看见教徒举手,茆的心脏了漏跳一拍,但他还是保持镇定,问到:“桑隆,什么事?” “圣主,我想请问,假若魔族违反了教规,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无礼之徒!”朱赏轮厉叱,“遴选是神圣的魔教仪式,怎能在此提出这样荒诞不经的问题!这是对魔裔的不敬!” 叫桑隆的教徒被朱赏轮的喝骂声吓得一哆嗦,赶忙做了个恶魔教中致歉的手势,坐了下去。 “这个问题,我觉得回答一下也无妨,”茆看着怯生生的桑隆说,“如果魔族违反了教规,就要视情况施以罚礼。具体的教规、教义和罚礼,在成为魔族后要习诵的典籍《恶魔法义》中全部都有。” 桑隆点了点头,他驼着背,眼珠一会儿瞟茆,一会儿在眼眶里打转,嘴唇一启一闭的,看样子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茆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还有什么想说的,茆一咬牙,选择了相信桑隆,开口继续问:“桑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桑隆周身一颤,他连忙摇了摇头,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脸部肌肉抽动着,好像也是在作思想斗争。接着,他一咬牙,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叠纸片:“我昨天晚上收到了这些东西,呃……” 他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然后就好像哽塞了一样,举着纸片,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一点礼数都没有!艾瑞克,把他的东西拿过来!”朱赏轮吼道。 坐在桑隆旁边的教徒听命,起身从桑隆的手里夺过那一叠纸片,走到檀木长桌前,将纸片放到桌上。 围桌而坐的众魔族伸出脑袋去看,原来,那是一小叠冲印相片。 而当魔族们看清最上面相片上的内容时,很多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最上面的一张相片,是一间类似高级会所的大房间,背景色调是品红色的,几名穿着品红色宴会服的男人坐在沙发里,啖着高级酒品,促膝谈笑。沙发后面的墙壁上是“looo”几个字母的霓虹灯牌。 朱赏轮看清相片后,立马怒形于色地吼道:“这不是光正会吗?!” “啊,我不知道啊!” “桑隆,你身为魔教徒参与其它有宗教性质社会团体本就当处一等恩刑,而且竟还是光正会!你……”朱赏轮义愤填膺,八字胡气得上翘,指着桑隆的手气到发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我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信上没有邮戳,我不知道为什么寄给我,我就是害怕私藏这些是违反教规的!”桑隆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到。 离相片最近的牛曼将叠在一起的相片一张张推散,使下面的每一张相片都亮出来。 然而,下面的几张照片,却更加让在场的魔族们瞠目结舌,惊骇万分。 一共有五张照片。除了刚才最上面的那一张外,其余四张都清清楚楚拍到了人脸。 第一张照片,是三个人在品红背景色调的会所里交谈,这三个人正是茆、菁和琼斯;第二张照片,是一头恶魔和一名女性魔族在一块被玻璃罩住的灰黑色立方体前,平举双臂,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块立方体,那恶魔正是专属于茆的魔裔仪式外皮,而那女性恶魔正是菁;第三张照片,是在一间黑暗的房间内,一个散发着紫色光辉的蛋状物被琼斯拿着,菁站在一旁;第四张照片和第三张照片场景一样,不过菁换成了茆,并且捧着蛋状物的人是茆。 “光正会!” 有些魔族惊愕地大叫,席间人言啧啧,这些人都极端地敌视着茆和菁两人。许多教徒们也纷纷跑上前来看照片,过后无一例外对茆和菁投来惊恨的目光。 “魔裔是光正士?!” “万恶的光正会!” “魔裔叛教,万年难遇!先魔不会宽恕你!” “处以恶魔极刑!处以恶魔极刑!” 忽然之间,现场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许多人对着茆和菁破口大骂,手中疯狂比划着恶魔教中施加罪罚的手势。 可怜的茆和菁,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成为了集体仇视与批斗的中心。 两人怔怔地呆在原地,眼中惊恐万状,无所适从。 第二百零九章 光正会 恶魔教徒们狗血喷头的痛骂声让茆和菁感到惊恐不安。这是因为,两人教徒们口中所说的“光正会”,的确有所耳闻,那是一个秘密社会团体,相传拥有相当庞大的资本力量,曾在三十年前对恶魔教派有过宗教侵略。 不过,这只是两人无意间闻到的流言传说,具体的来龙去脉,两人并不知晓。实际上,两人没有在正式场合听说过关于光正会的任何消息,甚至从未有人认真谈起过这个组织,以至于两人甚至怀疑过这个组织的真实性。 眼下,无数的教徒凭着桌子上的几张照片便一口咬定茆和菁是所谓的“光正士”,两人先是被吓懵了,但很快就猜到,自己不是被诬告就是被陷害了。 茆和菁深知此事的严峻程度,如被诬陷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另一方面,现在“证据”切实存在,两人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想要争辩却被众教徒凌厉的激辞的冲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当茆和菁惊怕得有口难辩的时候,朱赏轮大喊了一声“停下”,才喝住了愤怒的教徒们,控制住了局面。 众人见到他们眼中最具威望的魔族发话了,只好全部退后,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这里是魔衍圣堂,你们无礼的行为是触犯教规的!难道想接受集体罚礼吗!”朱赏轮严肃地训斥教徒们。 终于,没有了教徒吵嚷,然而,茆和菁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相反,朱赏轮控住局面后他们只觉得更加胆寒。 “魔裔,玵菁。”朱赏轮转身面朝茆和菁,目露寒光,“从事实上看,你们暗中与光正会有交集。” “可能在座的有些宗徒们没有听说过光正会,但是有教龄的宗徒们一看照片就认出来了。”朱赏轮危言正词,巡视着在座的每一个教徒,“光正会对于恶魔教派在历史上是有过节的,老教徒们都很清楚。尽管近几年,他们对恶魔教暂时停手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被逐渐封冻了起来。” “暂且不论这件事,”朱赏轮的视线转了一圈回到茆和菁,“光正会是具有宗教性质的组织,身为魔族,恶魔教义严令禁止我们出入其它教派场所,这条教义,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当然知道,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属于光正会的,是有人陷害我们,有意引诱我们进入那个地方。”菁拼命压制内心的恐慌,不卑不亢地辩解。 “胡言!身为魔族,先魔教导我们应当谨言慎行!就算你们真不知这是光正会,真正的虔信徒应该独善其身,见到这样的场合就不应踏入!”朱赏轮口气十分威严。 “这样的地方只看外表,我看不出有任何的宗教性质。”菁与朱赏轮四目相对,竭力抗争,“另外,为什么偏偏在我们出现在那里的时候被人照了相,相片又为什么会被匿名寄给教徒,这不是陷害还能是什么呢!” “关于这是否是陷害,我们后继一定要查。然而恶魔教义只依事实评判,如今,魔裔和你现身光正会的证据确凿,按照教义,你必须被公开处以恩刑。” “至于魔裔,”朱赏轮说着又将目光移向茆,“我们尊重先魔的指示。按照恶魔教义,全体魔族会投票表决是否对你执行恩刑。如果有一半或以上魔族同意,则魔裔也必须被执行恩刑,若不是,则将魔裔逐出魔教。” “等等,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们会拿出我们是清白的证据的!”茆慌忙道。 “教徒们已经见证了你们的确踏入了光正会,菁自己也承认了,从事实上,她确实违反了教义。”朱赏轮不留余地,“魔裔,虽然你无疑也违反了教义,但是,你真的该感谢明智的先魔,是祂给了你这次机会。就我而言,我虔信先魔,愿意给你这次机会,况且总的来说,你是一位还算可以的魔裔。” 朱赏轮的表情略显无奈,他稍顿了顿:“我的提议是,我们进行投票,如果有半数以上魔族同意,则立即对魔裔执行恩刑,不然的话,我们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们将进行下一次投票,决定对你执行恩刑还是逐出。这么做,等同于将真正的投票放在了两天以后。” 朱赏轮说罢,扭头看向檀木桌上的其它魔族问:“各位宗族,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没有人回应。 朱赏轮看上去严谨缜密的提议让茆和菁不知如何辩驳,两人一时间失了声。 “那么,现在开始投票,同意对魔裔立即公开执行恩刑的魔族教徒,请敬出魔礼。” 朱赏轮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唰”地举起了手,是阿诺夫妻。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它的所有十一名魔族,包括朱赏轮在内,全都没有举手。 “二比十一。对魔裔处决的正式投票推迟到两天后。” 紧接着,还没等茆和菁反应过来,就听见朱赏轮继续说:“对菁的恩刑处决,立即公开执行。” 第二百一十章 堕魔族 菁坐在靠背椅里,两只手臂被欧瓦药山和谷布南火牢牢地按住,无法动弹。 朱赏轮拿来一个黑色的木匣子,走到茆的身前,将木匣子翻开,里面躺有一支吸满药物的注射器。 “魔裔,你需要为触犯教义的魔族教徒注射堕魔药,使她暂时休眠,这意味着剥去她的魔族身份。然后,我们带她去恶魔行刑宫,待她再次苏醒时,便是一只堕魔族,那时我们将对她处以恩刑。” 朱赏轮说的极为坚决,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求你们,看在先魔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是被陷害的!”菁怨愤地央求道。 可是,她的请求并没有人理会,所有人都定定地站在后面看着,神情各异,没有人交头接耳。 茆看着朱赏轮送到眼前的注射器,又看向椅子上眼中满是哀戚与卑屈的菁。 他深知根据恶魔教义,身为魔裔的他此时确有推进行刑的责任,并且也深知如果硬与教义与教徒们对抗的后果,那只会让他的下场更加惨烈。 但是,如果他真的选择了拿起注射器,扎进菁的身体中,那样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情形犹如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架在茆的脖子上逼他做出选择,无论他怎样选择,都将面对两种不堪忍睹的后果,可两相权衡之下,茆的心中早已作出了抉择。 茆昂起头,以无与伦比的坚厉目光盯向朱赏轮:“我是不会做的,菁她是无辜的。” 看见茆作出了反抗,朱赏轮细小的眼睛吃惊地绷大了一下,不过转而便用极其威严的口气呵斥道:“魔裔,你接受导裔仪式仅两年,魔血在体内尚未开化,仍存有凡心情感情有可原,但是,身为魔族首裔,你非但不懂恶魔教义,还枉自顶抗教义教规,辜负宗族信任期望,实在不可原谅!既然魔族已经决定两日后对你的处决重新投票,姑且不再对你计较。既然魔裔失责,那么就由我这名魔铎士来替你执行教义!” 朱赏轮说罢,自己伸手拿起了黑匣子中的注射器,然后转身径直朝菁走去。 菁看见朱赏轮握着注射器朝自己走来,脸色瞬间刷白。她试图挣扎,却被欧瓦药山和谷布南火死死地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然而,朱赏轮刚走出两步,在他身后的茆就拔腿冲了上来。 茆朝朱赏轮冲去,举起双臂,使出了全身的最大力量,狠狠地将朱赏轮推了出去。 身材偏瘦的朱赏轮被茆用尽全力一推,双脚离地摔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见“咚”的一声,朱赏轮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身子擦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滑行了半米,手中的注射器也飞到了几米开外。 由于发力太猛,茆也跟着摔倒在地。 而就在朱赏轮被推飞出去的瞬间,几名站在一边的教徒一哄而上,狠狠地踹打起摔倒在地的茆。 可怜的茆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任人狠踹猛踩,他能做的只有双手紧紧抱住头,身体蜷曲起来,强忍着残暴的践踏带来的痛苦。 “不!不要!住手!”菁痛心地喊到。 几名教徒对菁的喊叫丝毫不睬,继续对茆无情地施暴。其它所有人也都呆在原地,没有人有上前制止的意思。 菁拼命地挣扎,却难以挣脱两个男人的控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躯瘦弱的茆被无数双脚狠命地践踏。她痛苦地嘶喊,恳求那些暴徒们放过茆,但却无济于事。 另一边,趴在地上的朱赏轮迟迟难以缓过劲来,他这一跤摔得不轻。等他缓慢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后,第一时间就朝正殴打茆的几名教徒高声喝了一句:“住手!” 踩打茆的教徒们听见朱赏轮的喝止声,立马停了手,退开到了一旁。留下茆一个人卧在原地,仍然保持双手抱头的姿势,除了偶尔的抽动外没了其它动静。 “茆!”菁冲茆喊,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可是茆并没有反应,看样子他在经受一顿残烈的殴打后,已经不省人事了。 朱赏轮蹒跚着走到墙根处,拾起地上的注射器,接着他似是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忙扶住墙,稍缓了一下神,然后,便抬腿朝菁走了过来。 “不!不!”菁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朱赏轮,惊惶地叫着,可是现在已经。 朱赏轮走到菁的面前站定,他的表情既平静又严肃,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他现在正在只是在执行一件不得不完成的神圣使命一样。 朱赏轮手持注射器,冲菁念诵了几句恶魔学语言,接着以一种举行仪式的庄重感缓缓举起注射器,将针头靠近菁的手腕。 菁没有能力反抗,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针头刺进自己的手腕,药物被推入血管。 注射完毕后,朱赏轮收回注射器,对着菁又说了两句恶魔语后,便转身走开了。 不到两分钟后,菁就觉得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恩刑 茆在被教徒们群殴时由于难以忍受的剧痛而意识模糊,昏厥了过去。 恍惚间,茆感到有人把他背在了背上,颠簸了一阵后,又把他放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茆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然而随之而来周身各处的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 茆慢慢睁开双眼,发现他正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他试图观察四周,却发现他头痛欲裂,肩膀和脖颈也痛得难以活动。 费了好一番力气,茆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是一间七八十平米的封闭房间,屋顶很高,四周的墙壁、天花板都是石制的,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房间侧面有一扇禁闭的黑色大门,前面有一方地面凸起了半米高,样式和大小与舞台相仿。舞台下方摆着几把木头椅子,茆现在就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椅子上。 要说整个房间最特别的地方,当属正前方的墙面上雕着的一大张恶魔脸孔,以及围绕脸孔刻着的一些符文。在脸孔两侧的上方分别悬有一只神龛,里面各有两盏蜡炬,这是房间的唯一光源。所有这些陈设都令这间密闭的暗房既神秘又可怖。 除此以外,前方“舞台”的正中央,竖有两根两米来高的立柱,有一根形似横椽的一米多长的粗钢棒架在上面,钢椽的两头被麻索和滑轮接在立柱上,使得钢椽可以受摇柄控制升降。在钢椽下面,有一口黑色大瓦锅放在加热灶上,里面正在煮着什么东西。 茆看清除周遭环境后,心中猛然一惊,因为这里正是恶魔祭院中最令人寒惧的恶魔刑宫。 其它魔族们在茆的两侧站成一排,非魔族教徒们站在后面,现场十分安静,无人讲话。 茆的心中万分焦急,他忍着刺痛感抬起一只胳膊,拍了拍站在身边的谷布南火。 “菁……菁呢?”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教主……”谷布南火低下头,眼中是无奈和痛惜,“菁她……”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侧边的黑色大门打开了,走进来了几个人,当茆看清他们的时候,他惊得身体差点没再痛昏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欧瓦药山和陆威,两人一起抬着一只人形的黑色铁笼,一个穿着单薄线衣的女人被关在笼子,跟在后面的是朱赏轮和牛曼。 这只铁笼和人刚好一边大,女人跪坐在里面,头上戴着一个正在哭泣的魔鬼的皮质头套,身体被笼网紧紧包住,没有一丝可活动的余地,可即便如此,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被关在铁笼里的人就是菁。 茆奋力地用嘶哑的嗓音喊着菁,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菁也只是低咽,没有其它反应,茆猜是她已经被封住了嘴巴。 朱赏轮和牛曼走到舞台前,茆的斜前方站定。欧瓦药山和陆威则抬着菁走上了舞台,合力把铁笼举高,将笼子上方的铁钩挂在两根立柱之间钢椽上。 如此一来,铁笼便悬空在了沸腾的瓦锅上方,而菁的双腿到锅口的距离也只约有半米。 挂好了铁笼,欧瓦药山和陆威站在立柱旁边,握住升降钢椽的摇柄,随时准备开始摇动。 一切就绪后,朱赏轮转过身,面朝众人讲到:“菁已经成为堕魔族,即刻,魔族会对她以恶魔恩刑处决示众,以此警示一众恶魔学教徒,违反恶魔教义的下场!罪恶的堕魔族,她将接受恶魔的最高恩赐,她的身躯将被圣洁的滚沸魔血净洗,她腐化的堕灵将成为先魔的祭品!” 朱赏轮说完,回过身去,朝舞台走上前一步,仰起头看着瓦锅上铁笼里的菁,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阵阵绝望的低咽。 朱赏轮对菁以狠厉的口吻念了几句恶魔语,语气就像在训骂一恶贯满盈的极犯,并在说完的时候,以一个特殊的手势指向了菁。 欧瓦药山和陆威看见朱赏轮这个手势后,就像接受到了命令一样,立即开始摇动手柄。 手柄带动滑轮带动钢椽缓缓下降,关在铁笼中的菁也距离沸腾的瓦锅越来越近,五十厘米、四十厘米、三十厘米…… 现场鸦雀无声,除了茆几乎无声的嘶喊、菁的呜声、滑轮和绳索的摩擦声外,就没有其它任何动静。 或许是菁感受到了锅中冒出的滚烫蒸汽,她的呜咽更凄怆了,但摇柄的两人却一点儿没有因此减缓摇速。 茆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起身,却被身上极端的痛苦遏抑在原地。他拍打身边的谷布南火和耳王,可两人头也不低。 茆感到绝望。他刚才想到了向湘和湫求救,可他摸过裤子,手机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幻想有其它什么人这时候能够闯进这里,制止朱赏轮等人残杀他的亲友,但却又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湘和湫他们对此根本不可能知情,而且按照惯例,按教义执行刑罚没有人会报案,也不敢报案。再者,刑宫位处恶魔祭院中心,和街道隔着多道大门,朱赏轮等人肯定已经锁死了所有的门,即使有人现在要救菁,也根本来不及了。 菁的双腿距离瓦锅中翻滚的液泡已经不到十厘米了。 茆悲恸地仰天长啸,爆发出身体中最后的能量,下一刻,他昏死了过去。 然而,在他昏死前的最后一瞬间,他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紧接着看到了一个黑影飘向了舞台。 没错,是飘向,那分明是一只长发的女鬼。 茆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尤利蒂法的圣诫 菁在魔衍圣堂被强制注射了药物后,很快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菁隐约之中感到了一阵痛感,随之便苏醒了过来。菁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以跪着的姿势被塞进了一个人形的铁笼之中,嘴巴被贴了胶布,头上也戴着一个皮质头套。 她的四肢和躯干被笼网箍紧,毫无活动的可能,头也无法转动。她的全身被压迫得又麻又痛,尤其是双腿,被铁笼硌得生疼。 她透过头套眼部的孔洞看见了黑色的大理石砖和几双走动的脚,听见了朱赏轮、欧瓦药山和陆威的声音——朱赏轮正在给两人严肃地强调与行刑有关的规程。 菁的心中惊惶、悲凄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单是被关在这铁笼之中,就已经让她感到了肉体上难熬的痛苦,而她想到自己马上就会被处以“恩刑”,这意味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会被浸在沸腾的魔血中滚煮。 菁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她从来没有如此深陷绝望过,这比被闫白岩绑架她的那次还要绝望得多。 几人听见了菁的哭声,欧瓦药山说:“赏轮哥,她醒了。” 朱赏轮应了一声。然后,菁感到她被抬了起来,接着被抬着往前走去,眼前的黑漆铁门被推开,她被抬进了恶魔刑宫。 抬铁笼的人把关她的铁笼挂在了高处。她看见了台下的众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她在精神上所承受的折磨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无以言表的屈辱让她感到无尽的痛苦。 菁看见了坐在台下的茆,头破血流的他,还在拼了命地尝试起身。这给菁原本的悲痛增加了一份愠怒,她极度渴望揪出陷害茆和她的那个人,对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可是,她知道自己即将命绝于此,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陷害的他们了。 朱赏轮对众人宣告了恩刑即刻执行,然后站在菁面前,对她念了几句恶魔语,指着她做了个手势,紧接着,她就感觉铁笼在一点点地降下高度。 菁悲凄地哀鸣着,感觉到滚烫的水汽蒸在她的双腿上,疼痛难忍。 周围一片沉静,不会有人再来救她了。 她看着还在强行挣扎的茆,或许那是她唯一最后的安慰,他至少还活着,他一定会向湘和湫他们寻求帮助,查出陷害他们的究竟是谁,茆最后一定会平安无事。 或许这个想法能够让她瞑目。 菁的腿部已经被蒸汽烫伤,她闭上双眼,紧紧咬住牙关,准备迎受极刑,随后,她听见了茆悲怆的长啸声。 紧接着,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串低沉的女声。 菁睁开眼睛,她清晰地看见,一个长发女人从房间后面的黑暗中像女鬼一样向前飘来。 “你们要做什么?”女鬼声音幽然,飘到了舞台前停下。 “先暂停!”朱赏轮下命道。 话音一落,菁就感觉到铁笼停止了下降。 现场所有教徒的目光全都看向那只女鬼,菁也一样,那女鬼飘到朱赏轮跟前不远处,缓缓地抬起头,显露出面容。待菁看清那女鬼的容貌时深深地吃了一惊。 与其说那是一个女鬼,倒不如说是一只骷髅——她黢黑的眼窝深凹下去,面部枯槁而惨白,就像有一张白色的脸皮贴在头骨上,她留着齐腰的长发,身穿黑色的长袍。菁立马认出来,这个骷髅般的女人正是昨天刚被下葬的女性魔族,魄。 “魄!”在场的教徒们看清女人的容貌后,无不大为震惊,甚至还有人惊讶地叫了出来。 “你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托尔利不自主地后退一步,脸都吓白了。 魄黑色的嘴唇一边翘起,露出一个鬼魅的微笑。她现在的肤色白得惨烈,眼洞深得吓人,样貌比起她“生前”时更加可怖。 “啡噜……”魄幽声道,“前日我将身躯献祭以息怨魔灵,新魔界十四魔堡的先魔尤法蒂利得知我的虔心,允许我跳过魔灵桥阻难,直接亲自引我到达魔堡彼甸园,为我浸洗。先魔告知我,门列恶魔城即将出现腐朽、堕落、篡权等事变,恶魔教义将被族徒们亵渎。如不加干涉,门列恶魔城将由此遭到毁灭,啡噜。因此,先魔用法力使我回魂十四日,遣我回到门列恶魔城,阻止一切此类事件的发生。” 朱赏轮和牛曼面无表情,两人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魄,不动声色,现场气氛有些诡异,台下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见朱赏轮和牛曼两人不说话,魄继续说到:“我会在恶魔教义被亵渎时现身,劝诫众教徒们明辨是非,清楚自己的言行是否虔诚,举措是否真的遵循教义,我只能对族徒进行劝勉,不能有其它干预。” “现在我们就是在执行教义!笼子里的魔族违反教义,她必须被处以恩刑!”台下人群中,一个教徒喊到。 “如果真相如此,我就不会出现了,作为一个生前的门列魔铎士,我在门列恶魔城中为恶魔学教奉献了一生,如今死而不已,我能预见到任由教义被亵渎下去的后果……那是历来一切堕魔城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托尔利壮起胆子问。 “遭到先魔的毁灭!先魔会赐予每一名堕魔城的族徒恩惠!那时候我们的门列恶魔城将不复存在!卡塔西!愿先魔宽恕!”魄忽然间情绪激动地斜举双臂,大声叫到。 台下窃语声不断,朱赏轮朝魄挪了一步,然后开口道:“身为魔铎士,我对恶魔教义熟稔于心,对教义抱有着无上的敬畏之心,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严格遵守教义,难道还有哪里有所遗落?” “对,赏轮铎士对教义再熟悉不过!你说我们哪里亵渎教义了!”台下的一名教徒嚷道。 “啡噜!明了教义者自明,一切均需亵渎者自省,我的职责已尽,现在即将离去。” “感谢先魔的圣诫!”另一名教徒喊到。 “感谢先魔!感谢魄铎士!喱曼阻!”又一人喊到。 “我可以再多向你们透露一点,在彼甸园,先魔告知我,只要寻找到正确的办法,先魔会佑护凡世免遭魔盅日劫难的,而门列恶魔城,就是正确方法的关键。” 魄的这句话说完,众人更加哗然了,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时,魄的脸上蓦然现出诡谲一笑,紧接着就像幽魂一般向后飘然退去。 “等等,等一下!”看着魄飘向后方,托尔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他赶紧向魄飘走的方向追过去。 可是,魄的魂灵飘得无声而迅捷,很快就隐匿在房间后方的黑暗中。 托尔利一直追到房间的最后,接着就是他发出的一声惊惧的尖叫。 所有教徒都望向房间的最后,可是那里的光线实在太过微弱,什么都看不真切。 半分钟过去后,托尔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拎着一件女性魔族教服——黑色的长袍。 托尔利往回走的时候就像是丢了魂,眼中充满了惊恐,脚下趔趔趄趄。终于,当他走快走到舞台的时候,发软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他身旁的阿诺见状,拾起了他手边的那件黑袍,走上前来,把黑袍递给了朱赏轮。 朱赏轮接过黑袍,打量了一番,那确实是一件专属于女性魔族的教服。 “她,她不见了……”托尔利颤巍巍地说道。 台下议论声更嘈杂了,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教徒也往后走去,在房间后面的黑暗里兜了一圈,可是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朱赏轮看着刑宫后面,魄消失的地方——他知道那里是完全封闭的,没有出入口,并且并没有什么非常隐蔽的藏身点。 他又看了看教徒们,台下,魔族和非魔族教徒们,一个不少,每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常。 而这个房间,非恶魔族教徒是不可能进得来的。 难道,刚才那个真的是魄的鬼魂? 朱赏轮望着台下的众教徒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似乎有些人因意见分歧而争论了起来。 茆还在那张椅子上,昏迷不醒。菁还跪在瓦锅的上方的铁笼之中,承受着蒸腾的热气所带来的灼痛。 欧瓦药山、陆威和牛曼也都神色迷茫,但看得出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不尽相同。 朱赏轮低下头,静静沉思十数秒。之后,他忽然间咧开龅嘴笑了一声。 众教徒见平常不苟言笑的朱赏轮一反威严的神态笑出了声,都感到有些意外,于是便很快停下了吵嚷,肃静了下来。 “恶魔教义神圣不可忤逆,但是任何刑罚的执行还是应当慎重进行,否则也是对教义的违背。”朱赏轮严正其事地说道,“魄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就待我们先查清此事,再做决议。” “赏轮铎士圣明!”“同意!”“您是对的!”台下传来一片赞同声。 “魔族会尽快调查此事,查明魔裔和玵菁究竟有没有在光正会出现过,找到更多证据后,我们会通知各位宗徒举行下次圣堂集会的时间,那时的决议就不会有任何的疏漏了。” 朱赏轮言毕,斜上举起双臂,敬出一个魔礼,其余众教徒也跟着敬出了魔礼。 朱赏轮用手指了指昏迷的茆:“送魔裔去医院,”说着又指了下铁笼,“把菁也放下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友谊的力量 在给烫伤的菁做了紧急处理后,黄娜托萝开车将茆和菁两人送到了离恶魔祭院最近的医院——香雪兰医院,陪同在一起的还有托尔利和谷布南火。 在车上,菁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茆,看着他挂有鲜血的嘴角和伤痕累累的脸庞。 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车子抵达医院的时候,几人下了车,托尔利背着茆,谷布南火背着菁,黄娜托萝挂了号。 很快,医生检查了一遍茆和菁的伤情,做出了诊断——茆由于遭钝击而出现了肺挫伤,而身体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共有三十多处,好在没有骨折和脑震荡;菁的腿部真皮被热蒸汽烫致二级烧伤,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由于茆和菁都需要住院,于是医生给两人开了药,将两人安排在了一间双人病房。 托尔利背着茆,将他安置在病房的床上的时候,他还昏迷未醒,护士给茆戴上了呼吸机,并给菁的双腿上了药,裹上了纱布。 一切安排停当,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众人沉默了半晌,菁终于将感谢说出口。 “谢谢你们。” “不必言谢,应该的。”托尔利说。 “真心感谢你们,你们的恩情,我会记住的。” “真的没事的,菁姐,大家可都是好朋友啊。”黄娜托萝说。 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走进了病房,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 “我来看你了,菁。”女生进屋后说到,她留着橙红的头发,皮肤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有些憨厚。 跟进来的男生也是一头橙红色的寸头,身材微胖,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嗯嗯,有心了,冯嘉姝,冯嘉玮,谢谢你们。”菁说。 “啊……圣主他……没事吧?” “嗯,他是昏迷还没醒过来,但不会有大碍的。” “那就好,”冯嘉姝说,“那你怎么样?” “我只是腿部被烫伤,不久就能恢复了。” “还痛吗?” “现在还好。” “唉,你们一定遭了不少罪,”冯嘉姝感慨道,“那会儿可真是太惊险了,幸亏魄出现得及时。” 菁只是“嗯”了一声,她已经不再想回想起方才那噩梦般的场景了。 “魄……”谷布南火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非常感激魄,是她救了我。”菁说。“还有你们所有人。” “所以,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被如此针对……”冯嘉玮发问说。 “我不知道。”菁轻轻地说,“黄娜托萝,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吗?” “当然,给你。” 菁接过手机,写了条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就合上了双眼,她现在不想说太多的话,她只希望快点等到茆醒来的那一刻。 随后,几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有关伤情的事,没有再聊有关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事情的起因和缘由等话题。 不久后,茆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病床上,顿时显得有些不安,当他看见了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菁的时候,身体才释然地松弛了下来。 “菁……你怎么样了?”茆问。 “你醒来了,茆,我没有事,烫伤腿罢了。”菁见到茆醒过来,宽心地笑了一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茆咬住牙扭动身体,试图坐起来。 “你别乱动,你被伤到了肺,身上还有那么多伤,现在需要静养,好好地卧床休息吧。” “好吧。”茆只好躺了回去。“是你们送我们来医院的吧,谢谢。”他问坐在陪护椅上的黄娜托萝等人。 “真是客气,圣主,你的肺出了不少血,少讲点话好好休息才有利于恢复的哦。”黄娜托萝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最后的决议是什么?两天后还有集会吧?”茆说的紧张兮兮的,他知道,虽然他和菁暂时平安了,但这事儿肯定不会就这样过去。 “放心吧,圣主,已经没事啦,一切都结束了。”冯嘉姝笑笑道。 “圣主,这几天你不用太操心,先好好静养,恶魔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我们吧。”谷布南火说。 “对,放心好了,至少在你恢们复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相信我。”托尔利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大家。”茆见大家都在安慰他,内心中安定了不少,但同时又很清楚,一切安宁都是暂时的。 众人又随口聊了会儿。大家知道茆和菁在刚才承受了巨大的精神伤害,所以就聊了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以绥抚两人受伤的情绪。 冯嘉姝姐弟俩在病房陪了茆和菁十几分钟便走了。随后,谷布南火也因为要去工作所以和茆和菁告别后就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有三个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是湘、湫和易水寒。他们在收到菁的短信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湘和湫在得知茆和菁受伤的情况后很是震惊,他们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两人都说这是教派内部发生的一点冲突,但却没有详说。 易水寒说他可以用他发明的治疗药剂为茆和菁快速疗伤。他拆开包扎住菁双腿的纱布,只见菁的小腿上布满了密集的水泡,看上去就疼痛无比。易水寒说,好在现在这种烫伤程度用药剂治疗后不会留下疤痕。 易水寒从上衣中掏出药剂瓶,用胶头滴管吸足药水,然后滴在菁满是水泡的腿上,紧接着,药水所沁之处,所有水泡都瘪了下去,皮肤迅速舒展开来,不出十秒的工夫,被烫伤的皮肤就恢复到了洁白光滑的健康状态。 “我的天啊!”这是菁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瓶药剂的奇效,她双手拢住嘴,眼中满是惊异。 “哇!”“神奇,太神奇了!”第一次见识如此神术的托尔利和黄娜托萝双双惊讶得合不拢嘴。 易水寒给菁治好了双腿,紧接着又给茆治疗了身上的所有外伤。 “茆的肺也受伤了,”菁说,“这个药能够治疗肺挫伤吗?” “啊,这个的话……”易水寒挠了挠头,“如果能把药剂分散成雾滴吸入肺部,或许能有作用。” “医院里肯定有雾化器可以用的。” “可是……”易水寒语调一沉,“唔,这个药一直是在体外使用的,我不懂如果是吸进肺里的话,药剂的某些成分会不会对人体有些什么副作用,这些我还没有研究过。” “副作用?”湘乍然一惊,“如果有未知的副作用,我建议还是慎用。” “嗯,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这个还是有一定冒风险的。”易水寒附和。 “如果用不了也没有关系的,小小伤势,过几天就好了,”茆想尽量保护肺部,所以说话也用的是气声,“只是我没怎么帮上忙,现在不想给大家添更多的麻烦。” “茆,从来没有人觉得你有添过麻烦,”菁下床走到茆的身旁,“你是我们的朋友,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友谊本身,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是啊,茆,有你和菁这样性格坚强的好朋友,我们会倍感鼓励的。”湫说。 茆没有说话,不过大家隔着吸氧面罩看见,他咧开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托尔利走到了易水寒身后,他拍了拍易水寒肩膀:“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啊,没问题。”易水寒说。 然后,托尔利和易水寒离开了病房到走廊上去聊了。 病房里,菁对剩下的几人说,茆还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康复,而这一周的就由她一个人来照看茆,其它人提出大家轮流看护的建议,可菁却非常坚定地说,有她一人就足矣。 看在菁如此执着的份上,大家只好同意了。然后,黄娜托萝也告辞了,她说过几天还会再来看望茆的。 又过了一会儿,易水寒和托尔利回到了病房,托尔利说,他给易水寒讲了丽蓓卡的事情,想要请求易水寒去帮帮可怜的丽蓓卡,而易水寒说他并不懂医学,对于丽蓓卡这种情况的病人,她可能帮不上太多的忙。但是他认为这件事有必要问问湘和湫,看看他们两人是什么意见。 湘说,其实前天晚上,茆已经给他们讲述了发生在诺湾镇的事情,他们对由于未知原因而发狂的女孩丽蓓卡很同情,并且也有意向调查女孩的根本病因。 “唉,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我感觉这名叫丽蓓卡的女孩得的病有点奇怪,嗯,就是说很可能在医学史上都没有先例。”易水寒说。 “一个女孩能在发病时有超出常人那么大的力量。”湘两根手指放在下巴上,神情严峻,“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的真相可能事关重大。” “湘,湫,或许你们可以告诉邓也这件事情,我觉得她应该会愿意帮忙的。”茆小声说。 “有道理,这件事应该属于邓也的专业领域,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找她聊聊这件事。” 于是,众人说定,明天晚上六点,一起赶赴康郡县医院,去探望丽蓓卡。 商量好这些后,托尔利和易水寒就先离开了。 现在,病房里就只有湘、湫、茆和菁四个人了。 菁来到走廊上,确认其它人都已经走了,然后回到病房里,坐在床尾,问:“湘,湫,你们有把我和茆受伤的事情告诉其它人吗?” “没有。”湘和湫同时说。 “哦,易水寒。”湘补充了一句。 “嗯,不要紧,”菁点了点头,“我之所以只想让你们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很复杂,而且是我们教派内部的事情,我不想让我的朋友们被卷入其中,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事情有些失控,我和茆实在无法对付,不得已才选择告诉你们,寻求你们的帮助。” “我们很理解你,菁,我们是你和茆的朋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当然要一起面对。” “菁,我们今天一进屋就知道你们遭迫害了,即使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会想办法弄清楚,无论敌人是谁,我们都会倾力相助。”湘和湫很坚定地说。 菁点了点头,她看向茆,咬着下唇,酝酿了许久,终于说出了真相:“我和茆被谋害了,差一点就没了命。”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陷害 菁给湘和湫两人毫无保留地详细讲述了这两天的奇遇。从昨天上午收到那封c.j.女士寄出的匿名信开始,到两人在北海庭园酒阁与c.j.女士结识,和她前往公宅的收藏室内举行那个冷门的仪式。还有在洋红俱乐部认识琼斯,去他家看他蛋状的藏品,再到今天早晨在魔衍圣堂和恶魔刑宫发生的一切。 一系列事情中所有关键的环节,所有值得引起注意的细节,菁都描述的详尽无遗。 躺在病床上的茆听了后,也终于清楚了他在恶魔刑宫昏死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湘和湫听得表情凝重,茆和菁这两天的遭遇,虽然算不上多么怪诞离奇,但其惊险绝对动人心魄,光听就能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另外,联系整个事件前后,虽然目前仍然阴霾重重,但却已经能预感到事件背后的真相绝非一般的险恶。 “我不知道他,或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茆和我。”菁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兜满了泪水,“我们不记得有得罪过任何人啊。” “如果说陷害者不是闫白岩那种极端行为主义者,那么他们这样做很可能是有其它的目的。”湘说。 “魔族的人里面,我只能想到朱赏轮。”菁说。 “他的目的会是想要成为魔裔吗?”湫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他这么做是成为不了魔裔的,咳咳。”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菁给茆倒了一杯水,扶他坐了起来。 茆接过水杯浅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开口说到:“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魔禅制的秘密。” “你说什么,茆,魔禅制?”菁压低了声调,显得有些惊讶。 茆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按照恶魔教义,这是只有魔裔和魔铎士才能知道的事,就连恶魔族也不允许知道,但是我信任你们,所以告诉你们也不要紧。” 其它三人听了,很默契地凑近到了茆的床边。 “魔禅制的规则,是隔任禅让。”茆低声说。 “隔任禅让?” “在恶魔祭院的圣裔宫,有一个箱匣,里面放着一些盒子,每有新一任魔裔接任,就会新增添一个盒子。而每一位魔裔都需要在在世时在一张空白卡牌上写下一个人,还有关于如何找到他的信息,并加盖私章。这个人可以是魔铎士,可以是普通魔族,可以是非魔族教徒,甚至可以是一个普通人,然后把卡牌放到盒子里保存好。圣裔宫的钥匙只有一把,由现任魔裔保管,每当现任魔裔去世后,四大魔铎士会一起用这把钥匙开启圣裔宫的门,并一起拆开倒数第二个盒子,看里面的卡牌上写的人的信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让他接任魔裔的圣位,这就是魔禅制的规则。” “原来是这样,茆,那就是说,你是由上上一任魔裔指认的,也就是薛耿的上一任魔裔!”听完茆的讲解,菁恍然大悟。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其它一切一无所知,我们熟悉的魔族里面也没有认识他的。”茆瘪了瘪嘴,“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让我成为魔裔,但是按理来说,他肯定认得我,才会把我的名字写在卡牌上面。” “好吧,这些都无关要紧了,说回魔禅制,”茆继续说道,“实际上也就只有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才允许魔铎士在魔裔不在的时候进入圣裔宫,并且教义规定,魔铎士只能打开箱匣中的倒数第二个盒子,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打开其它盒子,但是对魔裔就没有这条规定,所以说,我知道薛耿指认的下一任魔裔是谁,但是魔铎士们只有等到我去世后才能知道。” “明白了,茆,按照你的意思是说,薛耿指认的下一任魔裔并不是朱赏轮,对吗?” “对的,不是他。”茆说,“朱赏轮肯定也知道不是他,因为我们都知道以前薛耿和他关系并不好,他是不会期望薛耿在卡牌上写的人是他的。” “魔裔可以重写一张卡牌替换自己以前写的卡牌吗?”湘问道。 “可以。” “嗯……这样说来,如果朱赏轮是想做魔裔的话,他确实不会因此而陷害你们,因为他最后选择放了你们,这意味着下下一任魔裔也轮不上他了。” “朱赏轮有可能为了其它目的而陷害你们吗?”湫问。 “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太大。”茆清清喉咙说,“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巩固了他在一些教徒心中虔诚渊深的形象,为了这一点利益而设计一个这么大的局,还有被拆穿的风险,这样做划算吗?” “另一方面,如果朱赏轮是陷害者,那他的最终目的就一定是要害死你们,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选择放了你们,让你们去调查真相,除非他是有十足的把握最终赢下这场局,并且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说的有道理,湘。”菁说。 “所以说我认为,种种迹象都表明,作祟者另有其人,他们只是想利用朱赏轮的性格特点,陷害你们两个。” “不是他,还会是谁呢?到底是何目的呢?唉,真的是一点儿都想不通。”菁惆怅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c.j.女士,琼斯,他们可能都是同伙,也可能只是被利用,无论如何,陷害者的背景和动机一定不简单。”湘也紧紧皱起了眉。 “动用这么多资源布置一场大局,就为陷害你们两个,其心可诛,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查出来的!”这时湫眼眸中平日里的柔光已经消失不见,闪着愤怒的焰火。 “一定要查,这根本就是谋杀!”湘狠狠说道。 “湘,湫,这件事里面的疑点还有很多,如果想要调查,我想我们应该认真捋一捋所有线索,想清楚从哪里开始下手。”菁说。 “有道理,调查的顺序很关键,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否则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干扰我们。”湫若有所思地说。 “对,我估计他们一定也猜得到我们要进行调查,肯定会有反调查。”湘说,“得要找到关键的突破口,想想看有哪些地方是他们没法混淆视听的。” 四个人又仔细梳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发现这起“谋杀案”有几个特别的疑点,可以作为调查的切入点。 最后,四人决定,以c.j.女士的公宅和洋红俱乐部作为首个调查场所。 “说到洋红俱乐部,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它究竟是不是光正会?”茆说。 “也许这个得要进一步调查后才能弄清楚。”湘说。 “如果不是的话,后续一切都好说,”茆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惊恐,“如果是的话……” “我们就真的触犯教义了。”菁接着茆的话说到。 “就算真的如此,也不会怎么样,你们不必担心,天下没有走不通的路,不是吗?”湘的眼中充满可靠的坚决和信心,“假如真的有四面高墙围住了我们,那我们还可以飞出去。” 最后,几人约定好,明天上午,菁带着湘和湫一同前往北海庭园c.j.女士的公宅寻访,并叫黄娜托萝暂时来医院照看茆。 商议好了所有的计划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几人在医院用了午餐,湘和湫就离开了香雪兰医院,赶往了缰矢大学。 茆和菁回到病房后不久,茆就睡着了。 菁坐在床边,也顿时觉得力倦神疲。她在病床上躺下,想尝试休息一会儿,但是神经却迟迟放松不下来——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仿佛回到了那只绝情的铁笼之中,继续承受无尽的屈辱与疼痛的折磨,看着茆极尽全力的挣扎和嘶吼,这些炼狱般的痛苦场面,此刻在她的脑海中无止境地重放回演。 她知道,这段经历会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中,跟随她一辈子。或许肉体的疼痛会淡忘,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却深深地烙印在心中,难以磨灭。 当然,同样清楚的还有她在当时生出的极致憎恨。 虽然刚才和大家讨论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怒,但是,真正深入极点的愤怒与憎恨往往不会表露在外。 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像闫白岩一样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由于这件事对茆和她造成的伤害太过深重,因此早已下定决心,陷害茆和他的人,不论是谁,一定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集体研讨 下午,湘和湫赶赴缰矢大学的地球科学学院,如约来到学院楼顶楼的那间实验室。两人赶到时,映晴雪和她课题组内那名黄头发的男研究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人了。 映晴雪为湘和湫两人教授了他们即将要做的计算模拟中所涉及的理论细节,黄发男生(名叫柯凡)教会了两人在实际计算模拟中需要掌握的技术,例如一些代码和模拟软件的用法等。 今天映晴雪和柯凡的授课,湘和湫听得十分认真,并且都学会了,这对于两人可以说是获益匪浅。 映晴雪说,通过今天的学习,湘和湫已经算是对课题组的研究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现在就等明天下午金教授回来以后,大家上机实操就好了。于是,大伙约定好后天下午在缰矢大学的计算科学学院见,见面时间同今天一样。 湘和湫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两人又研学了没一会儿,毕次元爸爸就备好了晚餐。 今天的晚餐,有三个人缺席,是茆、菁和邓也。 湘遵照菁的意思,告诉众人说,最近恶魔教要举行重大仪式,所以茆和菁两个人会在恶魔祭院住一个星期。 但是邓也也没回来。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按照前几天情形,这个时间邓也应该早就回来了,可今天却迟迟不见她的消息。 湘给邓也打了个电话,却发现邓也的手机是关机的。 “可能是邓也工作实在太忙了,才会加班忘了时间,我给她多留出一份晚餐吧。”毕次元爸爸提议说。 似乎除此以外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便只好这么办。 晚餐过后,时间来到八点钟。末世研究团队刚组建时就约定好,每三天进行一次集体研讨,众人交流汇报各自的成果,并商讨下一步的研究内容。而今天正是计划里第一次集体研讨的日子。 预定时间已到,所有的团队成员都在工作室里准备就绪,唯独缺了一个人,那就是邓也——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也没有发来信息或打过电话。 湘再次拿出手机,键出了邓也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可邓也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湘又拨了邓也工作的海维塞德医院的电话号码,可是电话却提示占线,再拨一个,依旧占线。 “可以先开始吗?”翟羽有些不耐烦地说,“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难道你们要等她一个人而浪费时间?” “这个集体会议很重要,最好还是全员到齐,不然她会在后面的研究中难以跟上进度的。”埃德加说。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推迟会议,”翟羽把笔往实验台上一拍,“谁知道等她坐到这儿还要多久?与其在这干等还不如多做点儿工作。” 湘没有说话,他所关注的点并不是这些,他又拨了一遍医院的电话,可是还是占线。 湘放下手机,垂目凝神思考数秒,之后,他抬头对围坐实验台的众人说:“实在对不起,大家,我得去邓也的医院看看。埃德博士,由您来视情况决定是否要推迟集会时间吧。” 湘说完后,果断地从座椅上站起,转身走出了工作室。 湫随即也对众人说到:“抱歉,各位,我也得去看看。”说罢便起身跟了出去。 这场集体议会还没开始,核心的两成员却就这样溜走了,埃德加见探讨没办法进行下去,只好无奈地说:“好吧,我们推迟集会到后天举行吧。” 湘走出工作室后,径直走向挂外套的衣架。 “湘,等一下。”湫追到衣架前,“我同你一起去。” “湫,我只是去看看邓也在忙什么,很快就会回来的。” “邓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也有些担心她。” “不用担心,她在医院工作,即使是晚上医院里也有很多人,她不会有什么事的。”湘看着湫略带忧虑的明眸,用一个温和的目光安慰她。 “我觉得可能并不那么简单,”湫摇了摇头说,“如果只是加班,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给我们提前说的。” “说不定她只是忘了,”湘说着从背包中拿出几枚缩携胶囊,“一定不会有事的,湫,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一定很快就回来,好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湫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强硬,“是朋友的话,遇事就要一起面对,今天我们才说过的。” “可是这只是一件日常的小事。” “如果只是件日常小事,你为什么要带战服去?”湫指指湘手里的缩携胶囊。 湘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他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眼深深地看向湫,眼中的顾虑终于难以掩藏。“湫,我明白,你想跟着我去是因为放心不下我。”他诚恳地说,“我承认我感觉到这次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而我真的不想让你再置身危险。” “我只是担心你。”湫的语调平平,但是眼光中却满是挚切的担忧。“我是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帮助。” 就在这时,莱利恰巧走进了客厅,他本是打算来看电视的,今天晚上八点有世界橄榄球锦标赛。 莱利看见两人,抱着手臂走过来问:“嘿,湘,湫,你们在争什么呢。”湘和湫给莱利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莱利听了后,一边捏着自己坚硬的三头肌,一边思考了三四秒。 “这样吧,湫,我陪湘一起去。”他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有我和他做搭档,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没人住的空病床 湘和莱利坐车赶往海维赛德医院。到医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由于缰矢第二医院接收了两名疑难病患,所以邓也这两天一直在缰矢第二医院做特别出诊医生。 得知了这一消息,湘和莱利便又拦车往西时城南的缰矢第二医院奔去。 等两人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此时的缰矢第二医院只有一楼的急诊和十楼往上的住院部的一些楼层还亮着灯。 湘和莱利找到一楼急诊的一间亮灯的诊室,不过诊室门锁上了,湘敲了敲门。 十几秒后,一名光头医生掀起门帘,隔着玻璃窗问到:“什么事?” “您好,打扰了,我们想找一位医生。”湘说。 “找谁?”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医生的眉头聚紧了,好似有些许不情愿,但还是把门打开了。 湘和莱利走进诊室后,医生赶紧把门推上反锁。 “你们要找谁?”医生问。 “邓也,您知道吗?”湘回答,“她是海维赛德医院的医生,最近来这边做特别出诊医生。” “邓也医生啊。”医生重复道,一抹沉重浮上他的面容,“真是不幸,她出意外了。” “什么?”湘心里一沉。 “你们是她家人?还是朋友?还不知道情况是吗。”医生说着,脸上的沉霾更厚重了,“今天院里发生了点意外,很多医护人员都受殃及了。” “具体是什么事情呢?现在是什么情况?”湘有些焦急地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医生搓着额头说,“听说是十三楼神经科的病人不受控制了,伤了不少人,外院来的的特诊团队的人全出事了,不过,应该是都抢救过来了。” “那您知道邓也医生现在在哪里吗?” “病房里呗,不知道在一间,你们去住院部问问看吧。”医生用手指指天花板。 “好的,谢谢您。”湘道过谢,便和莱利准备往出走。 “哎,等一下,小伙子。”医生叫住了两人,“你们就别去十三楼了,现在已经封锁起来了,神经科的所有病人都已经转移到其它楼层去了。” 湘停下脚步回过头:“您是说袭击者现在还在十三楼?” 医生没说话,但露出了默认的表情,接着他就低下头继续干起自己的事情。“麻烦你们,把门帮我关好。” 湘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和莱利走出了诊室,把门给关好。 两人坐电梯来到十一楼,发现这一层楼是全黑一片,没有任何人,看起来这层的医护和病人也都被转移了。十二楼也是一样。 湘和莱利跳过了十三楼。十四楼和十五楼没有人。直到十六楼,两人才见到了亮灯的病房。 穿过安静的住院部走廊,两人找见了值班办公室,办公室的灯亮着,却没有人在里面。 湘和莱利出了办公室,围着走廊转了转,发现病房住得很满,几名护士在病房之间急匆匆地进进出出。见没人有空,湘没有办法,只好叫住其中一个刚从一间病房里窜出来的男护士,问:“抱歉打搅,我想找一名叫邓也的——” “我记不住那么多病人的名字,你去办公室问问。”护士打断湘的话,脚步匆匆地朝前奔去。 “她是神经科的特别出诊医生。” 听见湘这句话,护士停下了脚步,看着湘和莱利,问道:“你们是特诊医生的家属吗?” “是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帮你问问。”护士说罢跑到了走廊尽头,拐进一间注射室。 湘和莱利在注射室门口等着,一分钟过后,男护士拿着一盘注射器具出来让两人进屋,然后就走了。两人进屋,发现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的女医生在摆满了输液瓶的桌台前配药,看样子护士的人手确实紧缺。 “你们找哪位?”女医生头也不抬地问道。 “您好,我们是想找叫做邓也的特诊医生。” “邓也是吧,”女医生漫不经心地说,“去b区20号病房。” “谢谢。” 湘和莱利走出注射室,沿着走廊挨个察看病房门牌,很快就找到了b区20号病房。 这间病房没有开灯,湘和莱利走了进去,发现三张病床上只有一张床上有人,其余两张床是空着的。而唯一有人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睡着的女人,这女人的头上缠着绷带,脖子上戴着粗重的护具,鼻子里插着输氧管,看上去像是刚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刚被抢救过来不久。 “这人也不是邓也呀。”莱利低声对湘说。 湘转身走出病房,莱利跟在后面。湘找到刚才注射室,看到那名女医生还在里面忙活,便进屋说:“医生,b区20号病房里只有一个病人,邓也不在里面,您是不是记错了?” “啊?不会呀!”女医生迷惑地看了湘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一旁文件栏里的一本记录册,往回翻了一页,指着一个地方展示给湘看:“你看,我自己写的,错不了。” 只见女医生指着b区20号病房一栏字迹潦草的三个名字:邓也,佩姬·肯娜,艾芙琳。 “可是病房里面靠外面的两张床确实是空的。”湘说。 “可能是出去了,你们等一等,或者给她打个电话。” “就是因为打不通电话,我们才来医院找她的,”湘说,“靠门的两张床和桌子都是空空的,根本不像是有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她们肯定是住这间病房没错的,”女医生无奈地耸耸肩,拿起注射器和安瓿瓶继续配药,“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人,就去查走廊监控看看吧。” “好吧,我听说今天十三楼的神经科出现事故了,请问大概是几点的事情呢?” “下午三点多。” “据说神经科的特诊医生们都遇袭了,他们伤得重吗?” “十三楼的医护受伤的多了,那几个特诊医生有的伤得轻有的伤得重,”女医生的语气冷淡,听得出有一丝的不耐烦,“既然你要找的人都能下床到外边儿去,那肯定受伤不是很重啊。” “好吧,谢谢您。”湘看出了眼前的女医生的情绪,并且好像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便走出了注射室。 “靠,这帮医生们,半天问不出一点儿名堂来,湘,你现在什么打算?”莱利问。 湘似乎早就有了计划,直接提步朝着b区20号病房走去:“跟我来,莱利。” 两人又回到了那间只有一个不认识女人的病房,然后,湘从外套中取出了一粒缩携胶囊,拔开后,一个红色的木球在他的手掌中出现。 “这是那个球!”莱利惊叹。 “嘘……”湘示意莱利小声。他把红色的球体缓缓拉开,然后点击里面屏幕上的按钮。 两人静静地看着屏幕上放映的影像。 只见白天的时候,这三张病床还是空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一阵子过后,有一些医护人员先后推着两张转运床进了病房,然后把转运床上的两个女生分别抬到了病房里的床上,而其中的一人正是邓也。接着,一些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病房了几次,其间给邓也和另一个女生输了液。从影像中可以看出,邓也和另一名女生受伤并不严重,因为两人在床上翻身自如,并且时不时还下床出去一趟。 又过了一会儿,几名医护又推着一张转运床进来了,床上躺着一个插着吸氧管,带着护具的女人——正是现在睡在靠窗位置的女人。 就在这时,认真观看影像的两人忽听见“咚、咚”的闷响,大概几秒钟一次。 “喂,你听见没,湘?”莱利问。 “听见了。”湘说,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放在影像上。 很快,屏幕亮度渐渐暗了下来——影像已经时至日落。 邓也和隔壁的女生偶然之间有着几句谈话,不过,差不多黑夜刚刚降临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走出了病房,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仅留下靠窗床位受重伤的女人一个人在病房里,直到影像模糊,变成一团雪花。 湘合上了时空电视,对莱利说:“好在邓也看上去是没啥大碍,不过我们还是不知道——” 湘刚说一半,就被突然之间传来的玻璃爆裂的声音打断,紧接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划破长空,粉碎了雪夜医院的寂静,随即就是“嗵”的一声巨响。 很显然,声音的来源就是现在这间病房的窗外。 湘和莱利立马跑到窗边,扒在窗台上探头望向窗外下方。 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姿势扭曲地躺在一楼前院里一辆轿车的顶部,纹丝不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坠楼的女人 事情发生后,湘和莱利火速乘电梯来到一楼,冲到医院的前院。 除了湘和莱利,几乎同时赶到的还有六名警察和四名群众。 只见前院里,一个女人面朝下趴在被撞凹陷下去的车顶上,身上破烂不堪的病号服沾满血迹,散乱的长发遮住脸部,一动也不动。在女人四周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湘、莱利和另外四人想要靠近女人以便看得更清楚,却被一名警察厉声制止住了。 之后又陆续从医院里跑出来七八个普通群众,而他们包括湘和莱利只能站在与坠楼女人大概三十米开外的距离,被一名警察严守把控。 剩下的五名警察,分散站在离女人十米外的位置,双手端着手枪瞄准女人高度戒备着,这让其中几名观众很是不解地议论了起来。 “嘿,湘,我说,这些警察在搞什么?一个跳楼的女人搞得像是恐怖分子一样,再危险的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能不死吗。”莱利说。 湘抬头向上望去,发现坠楼女人正上方的医院大楼十三楼的一扇窗户破了。 “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袭击人的病人,”湘很严肃地说,“从那么高掉下来,警察们都不放松警惕,说明她之前有过超出常理的行为,所以还活着也不是不可能。” “靠,不会吧,如果那样的话,可真是活见鬼了。” 几分钟过去了,坠楼的女人仍然没有动静。其中带头的警长发了号令,举枪的警察一步步向女人靠近,直到几步之遥。警长再次叫停其它警察,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 警长极为谨慎地缓步走到女人的身旁,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伸向女人,轻轻拍了拍她。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见此情形,大家都以为女人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一幕发生了。 女人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呜噜噜”的低号,四肢也开始抽搐起来。 立即,警长就像触电似地抽回了手,接着慌忙端正手枪往后退去,其它警察们也都紧张地快步向后退开,观众们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女人竟然蜷起四肢,缓缓站了起来! 等到看清眼前的一幕时,观众们都被吓得惊叫连连—— 那女人站在车顶上,脸色如死人般惨白,遮盖住一半瞳孔的眼皮不停地抖动,嘴唇一侧紧闭,另一侧张开,里面是沾血的牙齿,颧骨、鼻子、嘴角和脖子上也全都是血。然而最骇人的,是她的一只胳膊的小臂是反转过来的,显然肘关节被彻底地扭断了。 “蹲下抱头!”警长冲女人吼到。 警长给了女人三秒钟的时间,然而,就是这三秒时间,导致了致命悲剧的发生。 女人突然踩着引擎盖冲下了车顶,疾速冲向她面前最近的一名警察。 警长立即下令开火。 警察们及时扣下手枪扳机,雨点般的枪弹打在女人的身上。 然而,女人超乎常人的迅猛,根本无法被子弹所阻滞,转眼间,女人已经扑在了一名警察身上,将他撞倒在地。 被扑倒的警察勃然怒吼一声,拼命反抗起来,但显然他的力量与女人相去甚远,接着,就看见女人趴在他的身上,疯狂啃咬起他的面部。 观众们无不仓惶惊叫,四散奔逃。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袭击事故 女人的身上被早已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可是嘴上啃噬警察的动作却不见停歇。 警长见射击身体无法伤得动她,转而瞄准女人的头部,扣下了扳机,一发子弹出膛后朝女人的太阳穴直直飞去,钻穿了女人的脑门,从脑袋另一侧蹿出。 被子弹击中头部后,女人的身体立马挺直了,她的头和脊柱带动四肢和身体激烈地前后抽摆了几下后,便后仰倒了下去。 其它警察见状,纷纷冲着倒下的女人的头又开了好几枪,直到打得她颅骨粉碎,脑浆迸出,才停了下来。 那个被啃咬的警察,早已经没了生气,他的鼻头和半边脸上的一块肉被啃掉了下来,状貌极为血腥惨烈。 很快,受伤的警察被抬进医院进行抢救,而女人则被运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并且专门派警卫员做了特别照看。 湘和莱利见证了全程的一切。当看着女人被几个医护人员和警察抬走时,莱利说:“我差点以为这女人死不了呢,这可绝对有够惊悚离奇的。” 湘看着女人被推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默默地思忖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 “莱利,我总感觉事情可能不简单。” “枪打不死的怪物都出现了,这事儿肯定简单不了。” “我得去十三楼看看。”湘坚毅地看向莱利,“你在这里等我,应该用不了十分钟,然后我们就去找邓也。” 说罢,湘转身就要走,莱利马上把他喊住了。 “喂,湘,说好的组队呢?就这么抛下自己的搭档了?” 湘也没有多推脱,一甩头,示意莱利一起。 两人坐上电梯,来到了十三楼。 等电梯门打开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除了一片漆黑外就只有一道拦在电梯门口的齐人高的路障。湘和莱利合力把路障挪开,下了电梯,走进了黑暗的走廊中。 这层楼电梯所在的这条走廊是完全没有任何亮光的,不过在走廊前方尽头的拐角处,有一抹暗淡的光晕,借此两人能够大致分辨出眼前的景象——两边全是病房的走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窗户,而尽头不知来源的微光为眼前这般阴森压抑增添了一丝诡谲的氛围。 四周出奇地安静,两人之前在病房听见的闷响也消失无踪。莱利拿出了湘交给他防身用的电离锯,开启后,一道蓝色辉光从锯柄伸了出来。 “这玩意拿着够踏实。”莱利说。 湘和莱利借助电离锯的辉光慢慢朝走廊前面走去,每即将经过一个病房前两人都格外谨慎,生怕从里面忽然窜出来一个像刚才女人的那种不死怪物。 两人慢步经过一间间漆黑的病房,每一间里面都是空无一人,不过两人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两人即将走到尽头的拐角处时,忽然间听见拐角里侧传来了的跑动的脚步声。莱利赶忙端正电离锯,做好应对敌人从拐角现身后向他扑来的准备。 突然,拐角后面的东西跳了出来,湘和莱利警觉地后撤一步,看清后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端枪的警察。 警察看见湘和莱利后,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些,但很快又显现出了怒容。“你们两个,没看见楼层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嘛!还到这里来干嘛!”警察的口型十分夸张,但是声音并不高。 “对不起,警官。”湘说,“我们是今天遇袭医生的家属,她有一份重要文件还在里面,我们想帮她取出来。” “不可以,这里不能进去,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们只是在走廊上看一看文件是否还在,不进任何病房。” “不行,请你们马上离开。”警察态度强硬,不容半点商量的余地。 “那请问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 “马上离开这儿!”警察的神态基本上是在怒吼,“难道要让我叫人把你们请走吗!” 在警察的逼迫之下,湘和莱利只好原路返回,警察一直站在走廊尽头,监督着两人乘上电梯。 莱利关掉电离锯,说:“这下怎么办,湘,咱们去找邓也吧?” 湘摇了摇头:“现在根本没有邓也的去向,我们还是得先查一查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会获得一些线索。” “怎么查?这些警察们把路和嘴都封得死死的。” “去监控室。”湘看了莱利一眼,“既然没法用时空电视,我们就调医院的监控。” “行吧,只要他们肯给我们看。” “如果告诉他们,我们的家属在医院失踪了,大概率会帮让我们查的。”湘说,“总之,我们得去试试。” 电梯回到医院一楼,两人打听到了监控室在地下一层。于是走楼梯来到地下一层,在穿过一截两边是黢黑一片的仓库和储藏室的走廊后,看见其中一扇房门上的玻璃透着微光。 湘走到那扇门前,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去,发现这间确实是监控室。屋子里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几十个小画面放映着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影像。有一个戴帽子的老头坐在屏幕前的椅子上,手拄着脑袋打着盹。 湘叩了叩门,老头被惊醒,站起来看清门口的两人后,将门打开。 “您好,打扰了,我们是医院医生的家属,她今天在医院遇袭后失踪了,我们想查一查一下她失踪时走廊的监控,麻烦您。” 老头费力地半睁着迷蒙的双眼,问了句:“哪位医生?” “邓也,特别出诊医生。” 老头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不认识这个名字,但也不在乎。 “你们要查哪一段?”他走到控制台前问。 “我们想看看十三楼的病人逃出来的那段。”湘说。 “这和你们要调查的失踪的医生有关系吗?” “是的,有关系。”湘很坚定地说,“我们想知道看看失踪医生的伤情是什么样的,根据这点判断看她会不会跑远。” 老头似乎很好说话,也没再过问,他点开电脑里一个文件,接着屏幕上其中一个画面便开始播放一段录像。“我猜你们想看的是这一段。”他说,“警察今天也看了这一段。” 只见黑白的监控录像拍到的是的一段住院部走廊画面,离摄像头最近的病房上面有一块灯牌,牌子上标着“神经科icu”。 影像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走廊里经常有护士、医生和其它人来来往往,每间病房也时有人员出入。 然而,五分钟过去后,一个护士走进了icu病房,但是五秒后就发疯似地跑出了病房,紧接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以更快的速度窜出病房,这时恰好有两名医生并排经过走廊,还没有等两医生反应过来,女人便扑向了其中一名男医生。 “停,麻烦您回退到开始。”湘说。 老头按下了暂停键,嘴里咕哝着,“你们不是要看医生的受伤情况吗。”不过,他还是拖动录像进度条回到了一开始。 影像重头播放,湘和莱利这次都特别关注icu病房的情况。结果录像刚播十秒,就有一个护士走出了icu,随后就有一个身着黑色竖领大衣,头戴黑色毛呢帽的神秘男人背身出现在了画面中,并且走进了icu病房。两分钟后,男人走出了病房,然后头也不回地迈着步子走开了。三分钟后,就发生了刚才看到的袭击事件。 “那个黑衣佬绝对有问题,”莱利说,“可惜看不到这该死家伙的脸。” “师傅,还有别的监控有拍到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脸吗?”湘问。 “有。”老头说着,播放另外一个文件。 在一段监控拍到了黑衣人正面走过走廊的影像。等到黑衣人走近摄像头时,湘看准时机喊下“停”,老头便按下了暂停键。 湘和莱利将脸凑到屏幕前,尝试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影像十分模糊,那个人的穿戴也显然是想将自己隐蔽起来,但是,他面孔上无比显眼的特征,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湘看见那人面部特征的瞬间,脸色立马就刷白了。因为这个人,他见过,并且他印象深刻。 此人正是有着獾猪似鼻子和蝙蝠样的嘴巴的,试图进入他们家,还迷晕了温乔和蓼如蓝的神秘怪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监控 湘和莱利接着看了十三楼袭击事件发生后的录像。 穿病号服的女人将路过的男医生扑倒后,骑在他的身上疯狂地抓挠了几下,并没有像刚才在前院对警察那样进行啃咬,而是起身扑向了另一名医生。 见到如此情景,走廊的人们被吓得完全乱成一片。其间有几个人跑到病号服女人跟前试图把她从被攻击的人身上拉开,结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激怒了女人,女人反过来就朝阻挠她的男人扑过来,对他们施以一通疯狂的抓挠,而即使是他们中身材最强壮的男人,力量也远不及女人,逃不过被狠狠扑倒,在脸上和身上留下血痕的下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样幸运,有五个人被女人扑倒后啃咬了面部和脖子,其中包括无辜的三名医护人员、一名将女人从被攻击者身上踹开的男人,以及一名想用输液架攻击女人的人。钢制的输液架甩击在女人的身上,女人不仅没有打倒,反而加倍迅猛地扑向了拿输液架的人,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鲜血喷射而出。 女人先后袭击的总人数足有二十多名,时间持续有十分钟,这期间现场混乱不堪,场面血腥,女人超出常人的体质、兽性大发的暴力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是两名医生从远处推着一辆输液车加速冲来,车身前端撞在正在女人的身上。趁女人还没有爬上输液车的机会,将车子推进一间旁边的病房,然后赶紧将门拉上,将女人关在了病房里面,至此,女人疯狂的袭击行为终于被遏止。一段时间后,警察赶到,疏散了楼层,事故总算告一段落。 湘和莱利看完这段监控录像,虽然了解了真相,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回想到刚才面对女人朝着人群冲来的场景,多少都有些后怕。 “师傅,请问十三楼的实时监控是哪一个?”湘问。 老师傅指了指屏幕上其中一个画面。这个监控画面的摄像头和刚才所看的监控录像的是同一个。实时监控中,神经科icu病房旁站着四名看守警察,icu离的灯是亮着的,但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这样看来,现在还有其它病人在十三楼的icu里?” “有。”老师傅肯定地说,“还有一个和那个女的一起的男的,但是今天袭击人的只有女的。男的有没有潜在的危险不好说,所以他们说会先看住他,明天院里应该就会开会,商量怎么办。” 老师傅打了个哈欠,转而问道:“你们看见要找到的医生了吗?她怎么样了?” “看见了,她没有伤得很重,我们得去其它地方找找她了。” 湘和莱利觉得该看的监控都已经看过了,和老师傅道谢后便离开了监控室。 “真是太离谱了,我有点儿理不清下一步的计划了,湘,你怎么看?”走出监控室后,莱利问。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先找到邓也。”湘说,“她亲身经历了这件事,知道的信息更多,而且在这方面比我们所有人都专业。” “怎么才能找到她?” 湘掏出手机,给邓也拨了个电话,对面还是关机。 “我一直在想,”湘说,“她和隔壁床的那个女生会去哪里呢?” “那个女生说不定是也是个医生,她们团队里的。” “很有可能。”湘一边拖着沉思时的缓步走上楼梯,一边说,“看完监控,我觉得她去的地方一定和这件事有关,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一定很大,而按照她的性格,我猜测她不是去调查、做研究,就是去找人……这么想来范围还是很大。” 湘话音刚落,莱利忽然灵光乍现,一只手“啪”地拍在湘的肩膀上,“嘿,湘,我们怎么没想过问问她的同事呢!” “有道理啊,莱利,我们先打听一下特诊团队有哪些医生,看看他们有没有人还在住院部。” “没错儿,就是这样!”莱利吹了一声口哨。 “再不济,我们可以问问其它特诊医生来自哪个医院,跑一趟这些医院,总能打听到他们的电话号码!” 两人既然想出了计划,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来到一楼,乘电梯回到住院部十六楼,找到了刚才那间注射室,刚才的女医生还在里面,还在忙着给输液瓶配药。 湘告诉女医生,他们查了监控,发现邓也和隔壁床的女生离开了医院,没有了消息,于是想问问其它特诊医生都在哪间病房,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她们会去哪里。 女医生不胜其烦地曲起眉头,但看在现在的情况是有人失踪,只好取出记录册帮两人查了查。 “邓也,佩姬·肯娜,b区20号病房。克劳德,a区58号病房。这三个医生是外院来的。” “谢谢!” 湘和莱利立马直奔a区58号病房,好消息是这间病房里面的三张床都有人,不过有两张床上的人都睡了,只有一张床上的人还醒着,正在床上看书。 经打听后,湘和莱利得知这个人正是来自外院的特别出诊医生——申港医院的院长克劳德。 克劳德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他的腿上缠着绷带,脸上也贴有两片纱布。 湘和莱利不掖不藏,没有太多客套,向克劳德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表达了两人的来意和请求。 克劳德在听完两人的诉求后并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发现没有打通,接着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有打通。 克劳德放下手机,交替巡视着湘和莱利,慢条斯理地说到:“虽然我没有确认过你们的身份,但是根据你们的讲述,我愿意信任你们。” “您可以告诉我们她们现在最可能的位置吗?” “去医学研究中心看看吧,虽然我不能保证她们一定在那儿。” 第二百二十章 午夜寻人 缰矢城的医学研究中心位于西时城的北边,这是一栋末世后新建成的大楼。这栋方正标致的建筑伫立在四面宽敞的马路中间的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很容易找,大楼外的玻璃墙上挂着“医学研究中心”几个大字。 下车后,湘和莱利准备从正门进去,却被保安拦了下来。两人同保安自证身份并再三解释后,才终于进了大楼。 这栋楼虽不高,一共只有五层,但是每一层的面积足有上万平米。两人从一层开始往上找,终于在顶层发现一间亮灯的检验室。 湘轻叩房门,门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一位穿着实验服,戴着口罩的女生。 “抱歉打搅,我们找邓也医生。”湘说。 女生似乎显得有些吃惊,她没有说话,把对开门大大地打开。湘和莱利立即看见了检验室里的一台仪器前站着另一个人,正是邓也。 看见邓也安然无恙,湘和莱利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 湘举步快速走向邓也,在埋头专注于检验的邓也并没有留意来者。直到湘走到身旁,叫了一声“邓也”,她才抬起头来,而当她看见来的人是湘时,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情。 “湘?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邓也,”湘不悦地反问道,“这么晚还不回去,为什么?” “你说什么?”邓也极为不解地挤了挤眉头,“我是你的什么人吗?什么时间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 “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湘的语气带着谴责,“前几天晚上七点你就已经回家了,今天却一直不回来,你这样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首先第一点,我知道你们非常看重你们的研究,但肯定不是缺了我就做不了的,其次,我事先做过申明,对于我而言,我本人会将本职工作的优先级看得更高,平时如此,出现特殊情况更不必说。” “重点根本不在于研究,”湘的语调一句比一句高,“我们联系不上你,担心你的担心,才特地跑出来找你,这才好不容易把你找到。” 这时候,莱利双手插兜走了过来,跟着说道:“湘给你打了数不清个电话,就是没法打通。” “我无法理解你们的大脑回路,”邓也无语地摇了摇头,似乎眼前两人的言行不可理喻到了极点,“我已经给茆发的信息说的很清楚,我今天有重要的工作要处理,而且手机电量很快就快用光,让他告诉你们所有人。如果这样我还说得不够清楚,那我真不敢想象以后应该用何种方式同你们交流了。” 听见邓也这么说,湘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巧合的误会,如果说邓也是给茆发的信息,他们确实没法得知这个消息,因为茆说过他的手机已经在今早被殴打时弄丢了。 “真是不巧,茆和菁今天去恶魔祭院准备重要的仪式了,无法联系我们。”湘说。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请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们我是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吧。”邓也没好气地说完,没有正眼瞧湘,理了理手套准备继续做检验。 湘见邓也耍起了性子,忽地感到一股愠怒升涌而起,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继续问:“你今天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我如果有事还会在这里工作吗?”邓也冷冰冰地说,“对不起,这里是医疗重地,不允许外人进入,请你们离开。” 邓也的这番话可算是彻底惹恼了湘,他一甩胳膊,扭头就走,莱利也随后跟了出去。 “不就是一场误会吗?至于这样吗!”两人走出研究中心后,湘气不过地说了一句。 “她是在闹情绪。” “我们费尽心思来找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赶我们走。” “哈哈哈,我终于见识到比丽莎迪丝还喜欢闹情绪的女生了。”莱利呵呵一笑,拍了拍湘,“我可以告诉你,湘,如果你不给她道歉,你就别想再跟她合作了。” “唉,我想也只能这样了,”湘叹了口气,“我明天就跟她说。” “对待丽莎迪丝我也是这样,邓也和她还真是有不少共同点。”莱利耸了耸肩,然后又说:“不过邓也看上去更冷傲一些,但我想她的内心应该还是很活泼善良的。” “埃德博士说,邓也的能力绝对配得上称为天才,团队需要她的智慧。”湘说,“明天晚上,我们还有一站重要的考察要指望她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功败垂成 末世之后的北美中部的大平原上,荒原野草并不罕见。在这片大平原中最荒无人烟的一片旷野上,一辆白色老轿车顶着夜色从一道盘蜒公路上驰骋而过。 车子在开过一段漫长乏味的路程后,终于见到了一个服务区,不过这里却相当冷清,里面一辆汽车都看不到。 老轿车开进了服务区,把车停在停车区。 车子停下后,后座上的荻珊朦胧地睁开双眼,她看到驾驶座上的盖孜正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们在这里过夜吗?”荻珊看了看窗外问。 “不,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马上走。”盖孜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再有四个小时,天亮就能到。”盖孜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荻珊看了看身旁的傅凛,他的身子倾斜,倚靠在她的肩头睡得很沉。荻珊把盖在傅凛身上的毯子掖好后,又合上了双眼。 盖孜下车后,警觉地四下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后,他才朝服务中心走去。 盖孜推开玻璃门走进服务中心,左右看了看,只见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便利商店,里面亮着灯。盖孜刚要伸手拿手机,却忽然怔了一下,似乎感到哪里不对劲。 他变了个方向,朝便利商店走去,到商店门口,隔着玻璃窗向里面望了望,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收银员都不见踪影。紧接着,一阵隆隆的轰鸣传入他的耳朵,他如触电般遽然一惊,立即扭头狂奔冲向服务中心的大门。 然而,等到他跑出服务中心时发现还是慢了一步——两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围堵在了门口,车的旁边站着五个戴着墨镜、穿黑色西装的人,端着手枪定定地瞄准着盖孜的脑袋。 盖孜看见,停车场那边也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几个人将傅凛和荻珊赶下了白色老轿车,胁迫两人上了黑色轿车,而其中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自己坐进了白色老轿车的驾驶室。 盖孜意识到他犯下了一个弥天大的失误,这个失误足以使得一切功败垂成,他痛心疾首,追悔莫及,但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痛恨呐喊。 盖孜别无选择,只好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 两名举枪的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人用枪抵住盖孜的后脑勺,另外一人把盖孜的胳膊向后一掰,将盖孜搡上了其中一辆车。 所有人被押上了车后,三辆黑色的轿车接连开出了服务区,沿着盖孜等人来时的方向继续向前开去。 黑色轿车里,盖孜坐在后座,坐在他旁边的人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肩膀,但是手中的枪的枪口却一直对准了在盖孜太阳穴。 “上头让我抓逃走的两个人质和特工,就是你们吧。”那人瓮声瓮气地说。 盖孜沉默不言。 “其实我们组织早就弄清楚你的身份了,你是wii的卧底特工,特工代号为兹,化名盖孜,以周珂专属司机的身份潜伏在我们组织。” 盖孜还是没有说话,神色出奇得镇静。 “我还知道你在wii情报安全部的省算辰手下工作。” “你是谁?” “不用管这个。”拿枪的人冷哼笑笑,“你不如说说,你查到了我们组织的哪些情报吧。” 盖孜轻蔑地笑了一下。 “你不会以为你的特警分队还能赶来吧。”拿枪的人说着压低了声线,“你知道你为什么联络不上你的长官吗?” 盖孜没说话,面不改色。 “他已经被组织拿下了。”拿枪的人说。 盖孜的眼神闪过一丝惶然,但很快就回复冷静。“这种招式纯属白费心机。” 然而,拿枪的人将手伸进了西装里袋,掏出了一个东西送到了盖孜的眼前,盖孜看见后,脸色马上煞白了—— 那是省算辰被掰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