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何须问年华》 第1页 《执手何须问年华》作者：闵然【完结】 文案： 苏信是灰太狼式的模范t，洗衣做饭拖地一手包。 江顾是很多人说的红太狼，可是苏信却总说红太狼没有江顾温柔，没有江顾美丽，没有江顾善解人意，没有江顾……(以下省略n多赞词) 看“狼狼?”的爱情与生活， 顺便帮苏信为江顾平反： 江顾不是红太狼!! 内容标籤：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信，江顾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苏信看着窗外已经转黑的天空，有些心不在焉。 “苏信，你又在想江顾了?”季落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难得出来一次，可是苏信却频频看表，频频看向窗外逐步变黑的天色，实在让人觉得扫兴。 苏信看着好友，有些内疚地笑笑，说道：“江顾不喜欢做饭，我没在家，她可能会直接跳过吃晚饭这个步骤，我有点担心。” 季落很是郁闷地看着苏信，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苏信，江顾那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自己还不能够照顾好自己，非要你这么伺候着她吗?苏信，其实我挺不明白的，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江顾呢?设计师和外科医生，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八竿子打不着吧?更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会这么心甘情愿地伺候着江顾，爱她爱到都快没有自我了。” 苏信笑笑，怎么回答她呢?两个人的爱情，似乎第三个人总是看不明白。 “因为江顾值得我爱，江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江顾，也没有人会比江顾更爱我。” “哦，天哪，你真是走火入魔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江顾有多爱你呢?安云，你来说说。”季落拍着脑袋，大声唿叫着。 安云笑着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苏信，再看了看一脸崩溃神色的季落，语调轻缓地说：“落落，爱情这码事，只要她们两个人觉得好就好了，你管做什么呢?江顾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苏信眼光这么高的人怎么会看上呢?” 苏信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回想起了第一次见江顾的情景。 第一次见江顾，苏信才刚上初三。 苏信的家，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平凡的爸爸，平凡的妈妈。苏信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能干的姐姐，下面有一个聪慧的弟弟，于是，平凡的苏信就被爸妈华丽丽地忽视了。 那次期末考，苏信考了年段第九，那是苏信努力了半年，第一次进到了前十名。可是，当她兴沖沖地回家时，却没有迎来她想要的夸奖与鼓励。 爸爸忙着带考了第一的弟弟去买他一直想要的赛车，妈妈急着带得了奥赛第二的姐姐去买衣服，没有人注意到兴奋地她。 “苏信，爸妈现在要出去，不回来吃饭了，家里中午有剩饭，你晚上热一热吃吧。”妈妈牵着姐姐苏唯的手，边往外走边对苏信说。 “妈，我考试……”苏信话还没有说完，妈妈就已经消失在家门口了。 “妈，我考了第九名……”苏信看着空荡荡的门，喃喃地说着。 那天，苏信拿着手中曾令她感到无比兴奋与自豪的成绩单，躲在墙角里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公公已经忍不住去休息了，月亮姐姐急急地爬上了天空。 苏信哭了很久，哭累了，也哭够了，看着一片黑暗的家，站起了身，重重地来开门，走了出去，再重重地关上门。 走出了那段安静又昏暗的小路，外面的街道，显得很是喧嚣。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辆，灯火通明的城市，却让苏信感到了孤寂。 傻傻地坐在了广场上，看着一对对牵手走过的情侣，一个个带着儿子或女儿出来散步或玩乐的家长，苏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少了她不行，没有了她，爸爸妈妈一样可以开心地生活，工作，他们在乎的只有姐姐和弟弟。 苏信靠在用瓷砖砌起的花坛，心中感到阵阵悲凉。 “不要靠在这里，很脏……”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苏信的耳边响起。 苏信本能地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外套，褐色格子裤，带着眼镜的女孩站在她的身前，神情有些冷漠。 “站起来吧……”那个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信缓缓地站了起来，自怨自艾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孩沖洗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尽是疑惑：女孩长的很漂亮，很有气质，很知性，还有些冷漠。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话呢? “不介意一起散散步吧?” “啊……哦……不，不介意。”苏信的反应有点呆。 似乎，这就是缘分的开始，也是两个人的开始。 苏信又看了看手錶，笑笑，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如果没有江顾，就没有了现在的苏信，这是一定的! 那天，苏信知道了，那个女孩，她叫江顾。只是不知道，江顾，这个名字从此就刻在了自己的心底，与自己的人生，紧密相连。 “不好意思，真的要走了。”苏信抓起外套，对着季落和安云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2页 “没关系，下次带江顾一起来吧。”安云理解地说道，只是下面的那句，让苏信更加不好意思了。 “走吧走吧，你个没义气，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朋友的傢伙，在这里让我心里更堵，回去伺候你的宝贝江顾吧。”季落没好气的嚷嚷着。 苏信也不申辩，轻声地说：“今天算我的，下次我会再好好地陪你们的，当做赔罪。” 季落睁着漂亮的大眼，狠狠地瞪了苏信一眼：“下次?哼……” 苏信没说什么，朝柜檯走去，买了单，便撒开丫子，匆匆地往外走去了。 酒吧里，季落看着渐渐远去的苏信，低低的声音透着担忧：“江顾，真的值得苏信如此吗?” 安云晃了晃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幽幽地说：“值不值得，从来只有苏信自己知道。” 不再多语，季落轻轻地嘆息了一声。 苏信取了车子，就朝着家里狂奔而去。 9点多了，不知道江顾吃饭了没有，工作了一整天，没吃饭的话，身体怎么吃得消。更何况，江顾还有胃病，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如果再犯就前功尽弃了。苏信越想越觉得担心，脚下马力开的更大了。 推开家门，客厅黑漆漆的一片，苏信轻轻地把门关上，打开灯，换了鞋，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光亮亮的，锅上面没有水渍，打开电饭煲，也是干净的，里面空无一物。一切都是苏信早上天用完的样子。 苏信轻轻地嘆了口气，果然呀。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江顾穿着丝质睡裙，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声音开的很小，苏信一进来，江顾就转过头去看。 “这么早就回来了?”对于苏信这个时候回来，江顾显得有些惊讶。不是不清楚苏信好友季落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早放人呢。 苏信把空调温度调高，江顾穿着睡裙，也没盖被子，容易着凉。然后走到江顾旁边，俯下身子亲了亲江顾，柔声地说：“恩，不放心你，就先回来了。” 江顾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让苏信坐在床边。 苏信伸手把位于床的后方的被子拉了上去，盖着江顾的身上，问：“要吃什么?我去煮。” 江顾托着下巴，想了想，漂亮的眼睛忽然闪了闪，靠近苏信，贴着她的耳朵，低低地说着：“想吃你……” 苏信脸一下子红了，伸手抱住江顾，温声说道：“好吧，先吃我，再吃饭吧。” 第二章 苏信总是早起的那个，尽管，她的职业并不需要她如此。 “江顾，起来啦，太阳公公都晒到你的屁股了。”苏信拉开窗帘，回头笑着对江顾喊道。虽说是喊，但那声音却不大，满是宠溺。 江顾睁开眼，眼镜便落到了脸上，苏信灿烂的笑脸顿时映到了江顾的眼中。 “老婆大人，你想要迟到被扣奖金吗?”苏信拿着衣服蹲在床边，笑眯眯地说着。 江顾接过苏信拿来的衣服，正准备换，却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苏信的脑袋。 苏信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江顾。“怎么了嘛?” 江顾指了指颈下，顺着江顾的手指，苏信立马看到了两个鲜艷欲滴的草莓，顿时更委屈了。“是你自己说要吃我的……”就差没咬手指头了。 江顾没理会苏信，自顾自地换着衣服。 待她全部都梳洗完毕后，却发现，苏信竟然还蹲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呆子，吃饭了。”江顾走到苏信旁边，拉起她，无奈地说道。 苏信像忽然悟到了什么，叫了起来：“江顾，江顾，我发现我比昨天更爱你了……” 江顾摸了摸苏信的脸笑道：“是啦，我知道，肚子饿了，先去吃饭啦。” 苏信却不依不饶，问着：“江顾，你有比昨天更爱我吗?” 江顾看着苏信，眼睛一闪不闪：“没有。”因为，从爱你的那天起，我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了，全部的，不会再有多余的了。 苏信也不恼，牵着江顾，一起走出了卧室。 苏信知道江顾，她总是不多说，只是不多说，却用着她的方式，她的一切在爱着自己。 苏信已经记不清她和江顾是如何开始这段感情的，甚至，说不清楚是谁先建立起这段爱情的。 高一那年，苏信忽然长起了水痘，请假呆在家中。 爸妈忙着上班，没有时间与精力照料她，更吩咐了姐姐苏唯和弟弟苏以不要靠她太近，免得被传染了。 苏信呆在家中，却没有感到该有的温暖，空空的房子，让苏信的心也觉得空空的，冷冷清清的，却是江顾，将那一缕温暖带到了她的心中。 江顾瞒着父母，向老师请了病假，来到了苏家，陪着无聊的苏信。 “江顾，哈哈，这是你这个好学生第一次骗老师吧?”苏信开心地笑着，挪揄着江顾。 江顾看着苏信真心的，灿烂的笑脸，没有反驳。苏信说对了，这真的是江顾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老师说谎。然而，看着苏信的笑容，江顾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江顾，知道吗?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苏信忽然很感性地说道。 第3页 江顾微愣，復又笑着说：“苏信，你真好收买，这样，就是对你最好的吗?” 苏信看着江顾，没有了刚才挪揄江顾时的玩笑之色，很认真地说：“是的，江顾，真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江顾看着苏信认真的脸，没有答话。苏信，我会成为对你最好的人，也会努力成为对你最好的人。 苏信看着江顾沉静的，美丽的脸孔，在心里对自己说：苏信，你一定要努力，努力变得更好，将来，可以好好照顾江顾。 什么是爱情，也许，从那时起，就是爱情了。 在家里的七天，江顾天天来陪苏信，陪着她看电视，看书，陪着她说话聊天，尽管，很多时候江顾的话并不多。 似乎，空空的冷冷的房间，多了江顾的存在，变得异常的温暖与充实。 “江顾，等你上了大学，你还会来看我吗?”苏信看着江顾漂亮的侧脸，有些闷闷地问。 江顾比苏信大三岁，高考后，江顾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上学，那么，那个时候，江顾还会记得自己，来看自己，来温暖自己吗? 很多人都说，只要在一起的地方不一样了，距离远了，时间长了，感情便淡了，苏信有些担心，江顾上了大学，会不会也这样呢? “恩?会的，为什么不会呢?”江顾拿着遥控，换着台，奇怪的反问。 “江顾，从现在起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考到和你同一所大学。”苏信忽然说道。 江顾换台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脸，漂亮的眼睛对上了苏信的视线，半响，很严肃地说：“不要!” 苏信被江顾突来的严肃弄得有些委屈：“为什么，那样，我们就能够在一个地方了。” 江顾看着苏信委屈的样子，收回了刚才的严肃，似乎一着急就忘了，自己一严肃起来，周身上下就会变得有些冷漠，这不只一个人这么对自己说过，只是，自己很少这么对苏信。 江顾抿了抿嘴角，温声地说：“苏信，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读好书，都一定要去读书。苏信，你喜欢画画，喜欢设计，为什么不坚持呢?我希望你能够坚持你的梦想，完成你的梦想。” 苏信看着江顾，愣了许久，低低地开口了：“江顾，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爸爸，妈妈……他们都不看好我，不相信我……” “苏信，我相信你!” 苏信凝视着江顾，画面，似乎就此定格住了。 餐桌上，苏信看着江顾优雅地动作，显得有些呆滞。江顾总是这么美好，苏信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烧了什么高香，否则，怎么会娶到江顾这么好的老婆。 “看着我就会饱吗?”江顾注意到了苏信的视线，好笑地说道。 苏信“呵呵”地笑了两声，点了点头说道：“恩恩，只要看着你，我不吃饭都可以。” 江顾的亮亮眸子闪了闪，抿嘴笑了起来：“不可以咯，不吃饭饿坏你了，谁给我煮饭呀?” 苏信听了，拿起玻璃杯喝了口牛奶，说道：“好吧，老婆大人，我会好好吃饭，继续当您的忠实小僕人，然后，把你餵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江顾停下了手中进食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问：“你喜欢我胖一点?” “胖一点身体好，健康嘛……” 江顾马上接口，很是严肃地说：“谁告诉你的，胖的人不一定是健康的，胖的人还容易得心血管病，高血压……” 未待江顾说完，苏信就投降了：“我错了，我说错了，好不好，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多漂亮呀，不要胖的，不要胖的，胖的不健康……”苏信抹汗，怎么就忘了江顾自己是医生呢，怎么忽悠地来呢。 江顾吃完了早点，拎着包包去上班了。 送江顾到楼下，顺便索取了个“早安出门吻”，苏信才心满意足地上楼，进房，睡个回笼觉。 房间里，满满的江顾的气息，苏信忍不住抱住被子，狠狠地啃了口，喃喃说道：“江顾，有你真好。” 第三章 下午的时候，苏信拿了设计图，约了客户，商谈了一下，看看还有哪些地方，哪些细节不满意，或是不太符合他的理念，再次修改修改。 苏信毕业后，如自己所愿，成为了一名室内设计师。可以说，这个工作，是她理想中的工作。可以画画，可以设计，没有很固定的工作时间，只要如期交出设计图，轻松，而且是自己所热爱从事的职业。更重要的一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照顾江顾。 苏信从景华小区出来，没有驾车，只是一路走走看看，顺便思索着晚上的菜色。江顾的工作总是很忙，午饭在医院里，经常忙的忘记吃，胃病，也就是由此而来。苏信希望在早餐和晚餐上下功夫，尽量不让江顾的胃超负荷工作。 苏信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此时的江顾，一定还在忙着，饭，大概又会像她说的“我记得我好像吃过”那样，在心里吃了。 苏信有些懊恼，当初怎么不问问江顾报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呢?不过，这也仅是想想而已，就算当初问了，自己也一定不会反对，就像江顾对自己一样，支持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兴趣，自己，又怎能反对江顾，不支持她呢? 第4页 走过一家文具店，一眼望进去，就看见一个个画板，斜斜靠在柜子旁边，那些画板，和江顾当初送苏信的很相似，不过，苏信却觉得，那些画板，没有江顾送自己的好看。其实，画板长的真的都差不多…… 高二那年的生日，是苏信过的最凄凉的生日，却也是苏信过的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苏信的生日的那天，雪飘飘洒洒地下了一层，落在满布尘灰的土地上，也落在了苏信孤寂无依的心上，让她感到了很冷，非常的冷。 苏信从没有受到过父母的关注，谁叫她是老二呢?谁叫她平凡呢?可是苏信却没有想过，全家，竟然没有一人记得她的生日。苏信感到委屈，心酸，爸妈从来不会忘记苏唯和苏以的生日，却独独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苏信并没有想要很多，不奢望弟弟过生日时的亲戚同贺，不奢望姐姐生日时的全家同乐，只希望爸爸妈妈能够记得，然后对她说一声：“苏信，又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仅此而已，却没有人愿意满足她。 苏信站在妈妈的旁边，看了妈妈许久，苏信很想问：“妈，为什么你也会不记得呢?”可是，苏信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愣着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吃饭吧，唯唯今天去参加学校活动，不回来吃晚饭了，小以参加了同学的生日会，也不回来，我们三个今晚就将就着中午的饭菜，热热吃吧。”苏信的妈妈，看了呆愣的苏信一眼，边热着饭菜边说，末了，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总是这么呆呆愣愣的，怎么就没有唯唯和小以一半的聪灵劲?” 苏信没有答话，况且，苏信知道，妈妈也不是在问她，只是忍不住的抱怨吧。可是，妈妈，你看出来我没有姐姐和弟弟的聪灵，怎么没有看出来我现在的伤心呢? 苏信走出厨房，跑到阳台上，站了许久。 雪还在下着，为大地与山峦蒙上了一层白色，也为苏信的心蒙上了一层白色。 客厅里忽然响起了电话，“叮铃铃”地响个不停，若是平时，苏信一定会进屋顺手接起，尽管她明白，找她的电话是少之又少。可是今天，苏信不想接了，她只想呆在阳台那里，静静地，哀悼自己沉寂的生日。 “苏信，接下电话……”终于，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中传了出来。 苏信无奈，只得走进客厅，接起那个吵闹个不停的电话。 “喂，你找谁?”苏信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只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令苏信的那些不耐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极度的兴奋。“苏信，出来，到广场，我在这里等你。”江顾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等苏信回答。 苏信拿着电话，觉得身体中的血液都在沸腾。江顾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她不是在读书吗?现在还没有放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呢?苏信觉得自己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但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江顾回来了，现在，让她去广场。 苏信急急地朝厨房喊了一声：“妈，我现在要出去，你和爸爸两人先吃吧……” 身后传来了苏妈困惑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呀?” 但苏信此时已经顾不上回答妈妈了，关上门，就撒开丫子朝广场跑去了。 待到广场时，夜晚广场上的人总是很多，苏信边找寻着江顾的身影，边急急地喘着气。在不远处的喷泉旁，苏信看见了江顾颀长的身影。 “江顾!”苏信叫的很大声，倒不是怕江顾听不见，只是太过于激动了。 江顾的身上和头上都落了一些雪花，穿着棕色的休闲裤和白色的风衣，很温柔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身子，帮她掸落那零零洒洒的雪花，轻轻地说了声：“苏信，生日快乐。” 那一刻，苏信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江顾是今天第一个和自己说生日快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记得自己生日，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的人。 “喏，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江顾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画板，递到苏信面前。 苏信觉得自己感动的一塌煳涂了，接过画板，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江顾，谢谢你。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 江顾微愣，然后拉过苏信，把苏信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笑笑说：“还真不知道。苏信，笑笑吧，我这么远的回来，就为了对你说声生日快乐，你不能总拿着这幅沮丧的脸对着我吧?” 苏信看着江顾，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江顾……” 江顾嘆了口气，缓声说道：“苏信，不管别人会不会记得，我都会记得的，你的生日，都会有人为你开心的。” 苏信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了画板，抽出手，抱住了江顾，低低地哭了起来。 江顾伸出手回抱苏信，轻轻地拍着苏信的背。 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也许有人注意到了这奇怪的两人，也许没人注意到，只知道，没有人打扰两人。 那天，江顾陪着苏信吃了晚餐后，又赶着末班车匆匆地回去了。 苏信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在一家珠宝店门口，被一个在门口摆摊，衣裳有些褴褛的中年人吸引去了注意力。那个中年人的旁边，摆着几张人物肖像，面前，有着一个大大的画板，看起来，像一个流浪的画家。 第5页 苏信看着那个中年人，又低头看了看江顾送给自己的画板，不禁想到，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他那样，在街头，靠着画画，靠着那微薄的收入谋取生活。可是，她不能够那样，那样，她怎么能够照顾的了江顾呢? 那是第一次，苏信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也许，画画真的是可以当兴趣，但不能当工作，当生活，而自己，需要赚钱，需要有能力照顾江顾。这也是后来苏信毅然选择学室内设计的原因。 苏信到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一些绿色蔬菜，一只鲈鱼，还有最重要的肉。 江顾是肉食动物，如果没有肉，江顾的饭量至少会减少一半。有时候苏信会忍不住问江顾：“你们医生不都喜欢说均衡饮食，健康饮食嘛，你怎么还这么挑食呀?” 江顾总是把筷子一放，幽幽地说：“好吧，我不吃了，健康饮食……” 苏信喜欢看江顾吃自己做的饭时高兴地样子，在江顾这么说时，她总会很狗腿地又说道：“没关系，我们家江顾很健康了，怎么吃都是健康，继续吃，不吃的话我餵你也可以。” 买完了东西，苏信就径直回家了，路上接到了安云的电话。安云说昨晚苏信回去后，季落不住地唠叨说苏信不讲义气，让苏信周末准备好掉一层皮，最重要的是，吩咐了苏信，周末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江顾。苏信想了想，对安云说如果江顾有时间，而且江顾愿意的话一定会一起去的。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大了，传来了季落的咆哮声：“苏信，不管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你都得给我带上，使出你的美人计，保准什么都成……”说完，电话便挂了。 苏信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不免有些好笑，美人计?江顾对她使美人计还差不多…… 第四章 苏信回到家中，先到厨房中，把买来的东西放进冰箱，把肉切成片放在碗中加上调料腌制一会，就开始扫地。 其实家里一直都很干净，江顾从来都很有条理，东西也一直是从哪里拿的，又会放回哪里去的，但苏信坚持天天打扫，她希望她们的家，能够一直干干净净，能够让江顾在一天的忙碌过后，回到家中，感到舒适，感到温暖。 苏信把房子都打扫了一遍，书房里自己放的东西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才满意地放下扫帚到厨房做晚餐。 可惜，苏信刚刚把油倒进锅里，准备开炒时，手机就很不适时地响了。苏信只好关上电磁炉，洗了洗手接电话。 “苏信，很久没给我们打电话了吧?你爸爸一直都很念叨你……”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让苏信有些无措。 这是第一次接到苏父苏母主动打给她的电话，很久没有给他们打电话了吗?苏信想了想，好像真的是挺久了，有两个月了吧?但以前，他们不是都这样，没接到自己的电话，也很开心地和苏以一起生活着吗? “恩，最近有些忙……”苏信有些生硬地说着。 “小以公司这个月18号组织去旅游，我和你爸也空下来了，准备去你那看看……”苏妈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在询问苏信的意思。 苏信愣了愣，来这里看看吗?现在爸爸妈妈才想到要来自己这里看看吗?毕业三年了，她以为爸爸妈妈只会担心着苏唯和苏以生活的如何呢?大学毕业后，爸妈从未询问过自己，工作怎么样了?住房的条件如何?生活条件如何?第一年的春节，苏信在江顾的劝说下没有陪着江顾一起过年，回到了家中，但她并没有看到爸妈该有的喜悦。苏唯因为工作的原因，苏以因为学习的原因，都没有回来。而爸妈，担心着他们在外地的生活，怕他们会过的不好，对着苏信，也没有过大年的兴趣。那一年的春节，苏信过的很痛苦，思念着江顾，懊恼着自己的归来，自己的归来，并不会带给爸妈什么，反而是江顾，自己一个人，过的该有多冷清呢?那以后，苏信春节也不再回去了，陪着江顾，两人过的欢欢喜喜，和和美美。 “好，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们吧……”苏信没有拒绝，但声音却透着些冷淡。 “不用了……不用了，你工作忙，我和你爸爸两个人自己打车到你那吧。”苏妈对于苏信的答应，显得有些高兴。 “我不去接你，你们知道我住哪吗?”苏信有些好笑地问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良久才等来了苏母的那句：“好，我们到了给你打电话……” 苏信也没有再回话，两人就这么握着电话，互相沉默着。苏母终于按捺不住了，声音有着掩不住的苍老：“苏信，我知道你怨我们……” 苏信觉得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怨吗?一定会有的吧。但是，没有着他们，她也不会这么清楚地认识到，江顾，对自己有多么的好，对自己，有多么地重视。 高三的那年夏天五一假期的第三天，苏信和苏以共乘一辆摩托从住在偏僻的姑姑家回来，路上因为摩托司机的失误，导致车子发生失控，滑到在了桥边。 苏信因为在车子滑到的时候，本能地往旁边跳动了一下，没有被车子压到，但头却重重地扣到了地上。而苏以，似乎腿被压到了，疼的直叫。那个司机，伤的并不是非常重，半侧身子倒在地上，但他却很快地站了起来，扶起车子，向苏信和苏以询问伤况。 第6页 苏信正在打电话，忍着自己的痛，对着躺在地上的苏以指了指，告诉那个司机，苏以似乎伤的很重。 苏信在看到苏以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后，感到了有些惊慌，立刻拨打了爸妈的电话，告诉他们苏以出事了。 因为离家不远，苏父苏母很快就到了，看到被司机扶着的苏以，他们立刻就慌了神，一边急急地询问着苏以伤到了哪里，怎么样了，一边指责着司机的不小心。苏以因为过于疼痛，只嚷嚷着“疼”，苏父苏母只得询问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的苏信。 “苏信，车子怎么会滑到呢?”苏父的声音有些大，似乎有些恼火。 苏信扯了扯嘴，有些好笑，车子倒了，不是她的错，怎么朝着她发火呢?“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该问那个驾车的人吧? “那苏以被压到哪里了?怎么一直喊着疼呀?”苏母在一旁也插上了嘴。 “不清楚，可能是腿吧。”苏信看着苏母搂着苏以，心里觉得有些苦涩。 “你和他一起坐的，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苏父很大声地朝着苏信吼道，有扭头对苏母喊道：“还愣着做什么，送孩子去医院呀。” 苏信看着爸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真是多余的不得了。没有再呆在那个地方，没有再看爸妈的惊慌，苏以挪开步子，独自走开了。 苏信靠在桥柱上，拿出手机，拨打了江顾的电话。手机是苏信用自己的压岁钱买的，小的时候，压岁钱总是交给爸妈的，后来，长大了，苏信不再愿意交给爸妈，就自己存着，为了联繫江顾方便，所以买了手机。人在脆弱伤心的时候，总是本能地寻找一个能够给自己安慰的人。 电话通了，江顾一贯清越的声音响起。“苏信。” 苏信握着手机，觉得自己有好多话，好多委屈想说，但却都说不出口。“江顾，我从摩托车上摔下去了……” 江顾向来沉稳的声音顿时显得有些慌乱了：“怎么了?你摔倒哪里了吗?你有带安全帽吗?去医院了吗?” 苏信心里顿时没有那么沉重了，感觉刚刚的委屈，苦涩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江顾，江顾总是那个，最爱自己，最关心自己的人。“没有去医院，爸妈只关心苏以，苏以去医院了……” 江顾没等苏信说完，便着急地问道：“你在哪里?” 苏信没反应过来，张口回答道了：“南小桥……” 江顾不再多语，说道“站在那里等我。”后就挂了电话。 苏信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迟钝，因为，她还没有想到江顾要做什么?来这里找自己吗?可是江顾说过，今天她要和父母去另一座城市看望姥姥的，这是很早以前就和父母说好的。 没过二十分钟，江顾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苏信的面前。也许是来的太急了，江顾一向整齐的长髮此时显得有些凌乱。 江顾的声音也显得很是凌乱：“苏信，你伤到哪里了吗?我们去医院吧!”看到苏信手肘的血，江顾更是慌张的一塌煳涂：“苏信，你疼不疼呀，还伤到了哪里?”一边询问着苏信，一边向过往的车辆招手。 苏信看着焦急慌张的江顾，心里满是幸福的感觉，伸手抱住了江顾，把头靠在江顾的肩上，轻声地说：“江顾，我没事，你别担心，看到你，我很开心。” 江顾的身子明显一愣，轻轻地推开苏信，漂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苏信，我很担心，接到你电话的那刻起，我就开始担心，如果希望我别担心，那么，你就不要再这么不小心了。现在，和我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拗不过江顾，苏信还是和江顾去了医院。看着在医生面前问长问短的江顾，苏信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很充实，很充实。 那天，一向守诺的江顾，没有履行答应父母的事，没有陪着父母去看姥姥，撇下了不明所以的他们，来到了苏信的面前，送她去了医院。 “妈，你不要多想……”苏信终于出声说道。 苏母嘆了口气，说道：“我和你爸爸都知道，当初忽视了你，没有给你足够的关心和照顾，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得偏心，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唯唯和小以都已经成长了，绕膝于我们跟前，却发现了你已经离我们好远了……从你上大学后，与家里的联繫就越来越少了，那时候小以在上高三，我和你爸爸都没有留意过，你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回家过年，我和你爸爸却一直挂怀着唯唯和小以在外地过的如何，没有好好地陪你过个幸福年，等我们懊恼发现，想要弥补时，却只能够收到你每个月的汇款，再接不到你的电话了……” 苏信听着苏母的话，觉得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开心，开心于父母终于重视自己了。也许，如今，自己并不再需要父母的重视了，只要江顾的眼里和心里，有着自己就足够了。 “妈，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两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在挂电话前的那秒，苏信听到了妈妈重重地嘆息声。苏信收起手机，重新打开电磁炉，继续炒菜。 很多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没办法弥补，也许，也不需要弥补了。 第7页 现在的苏信，只希望快点把晚餐准备好，然后，江顾早点回来，两个人一起开心地吃饭，再然后，自己可以开心地吃江顾。 第五章 苏信把一切都做完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也亮了起来，可是，江顾还没有回来。 苏信看了看手錶，心里已经有了结果，江顾估计又要晚回来了。 苏信觉得江顾是个工作狂，和江顾在一起之后，就见识到了江顾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和拼命了。但江顾又不完全是一个工作狂，在家里，江顾不会谈工作上的事，更不会在家里处理工作上的事。只是，让苏信心疼的是江顾总是没有时间点，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苏信把菜端到了桌子上，到书房里把本本搬了出来，放在餐桌上，边等江顾，边修改设计图。 设计图其实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苏信挪着滑鼠，一边思索着一边修改。江顾说过：“想要客户对你的设计满意，首先，你自己要对设计满意，那么，你就必须要认真，设身处地地为客户着想，多与他们沟通，了解他们的想法，不要为了钱而做，而是，为客户，为自己而做。”苏信一直记着江顾的这句话，也按着这句话来要求着自己，每一张设计图，她都投入了自己百分之百的精力与认真。 当钥匙的声响在门外响起时，苏信刚刚初步修改好了设计图，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江顾把门轻轻地关上，然后弯下腰换鞋，苏信保存好了设计图，从餐厅出去，便看见江顾换好了鞋子，抬起头对着她微笑。 “饭吃了吗?”江顾脱下外套，轻声地问。 苏信走到江顾身旁，伸手接过江顾的外套，然后答道：“还没吃呢。你饿了吗?我去把菜热一热。” 江顾笑了笑，问道：“你不饿吗?下次这么晚了，不要等我，你也想要等出胃病吗?” 苏信走到客厅，把江顾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有些郁闷地说道：“你还知道没按点地吃饭会得胃病呀?平时对别人都是一套一套地教育，怎么都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呀?”说完，便转身到了餐厅，把桌上的菜，一个个端到厨房，放进微波炉进行加热。 江顾到卫生间洗了手，洗了脸，到厨房时，苏信正站在微波炉旁，准备把菜从微波炉中端出。江顾走到苏信身后，伸手搂住了苏信，头蹭了蹭苏信的脸颊，很是感性地说：“苏信，有你，真好!” 苏信转过身子，回抱住江顾，在江顾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地回道：“江顾，应该是，有你，真好!” 两人一起把菜端到了餐桌上，很是温情地吃了晚饭，空气中，似乎都有着甜甜的气息。 回到了卧室，苏信躺在江顾的腿上，开心地看着电视，忽然想起了傍晚时候的事情，出声对江顾说道：“老婆，刚刚妈妈打电话，说她和爸爸18号要来我们这……” 江顾摸了摸苏信的脸，过了会才答道：“那我先在外面住几天吧……” 苏信把头从江顾的腿上抬起，坐直了身体，看着江顾，说道：“不要，房子是你的，你为什……” 还未苏信把话说完，便被江顾打断了：“房子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苏信微愣，渐渐地，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恩，老婆，你不要出去住，我们原来怎么过的，就怎么过。” 江顾没有回答苏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信往江顾的身体靠了靠，然后抱过了江顾，带着询问的意思向江顾说道：“告诉爸妈，我们的关系，好吗?我想告诉他们，江顾是我的老婆，是我这辈子最重要，最爱的人。” 江顾不语，抬头看着苏信，忽然倾身吻住了苏信，深深地，重重地，却又带着温情。良久，江顾带着紊乱的气息，放开了苏信，轻喘着气说：“为什么不好?信，只要你想，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支持你。” 苏信扬着笑容，低头吻住了江顾那漂亮的红唇，轻舔，吮吸，探入…… 高考后的那个暑期，苏信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也许，很多人，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时，应该都是满心的欢喜，家里人，更是由衷地开心，甚至，大摆筵席。只是，苏信却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只有无尽的委屈，心烦。 那时候，苏信的姐姐苏唯刚刚办好了手续出国，苏信的弟弟苏以也上了高三，也即将要上大学了，家里的经济条件，无法负担起三个孩子的费用，苏唯出国，家里人就向外借了许多的钱。苏父苏母并不看好苏信，他们认为，画画是不可能在将来帮苏信挣取到她的生活面包的，尽管，苏信一再向父母强调，她是学设计，不是学画画的!苏父苏母放弃了苏信，也许那个时候，他们认为，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送苏信进入大学，那么，等到苏以考大学时，该如何负担他的学费呢?况且，苏以的学习一向比苏信强，苏以的将来，一直都是比苏信光明的，他可以考入好的大学，有好的前程。 苏信在家里沉默了好多天，她没有再向父母申辩，没有再向父母要求，没用的，都是没用的，他们根本不会管自己的。那一刻，苏信对父母是充满着怨恨的，他们可以不惜负债送苏唯出国，可以为苏以未雨绸缪，却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已经在大学门外的自己送去那把钥匙，通往大学。 第8页 苏父苏母看着沉默的苏信，没有歉疚是假的，但是，却没有改变主意。他们坚信，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将来，苏信会明白他们的。等这阵子过去了，苏信想通了，他们会找关系，让苏信找到一个可以养活自己，不会太过劳累的工作，安安稳稳地开始新的生活。 苏信在痛苦，委屈，绝望中过着生活，直到了江顾打来电话询问。 “苏信，收到通知书了吗?”江顾的语气，让苏信听到了她的关心与期待。 “收到了。”苏信的声音闷闷的。 江顾觉得有些奇怪，考上了，苏信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苏信，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苏信觉得，自己的所有委屈，无奈，都快要爆发了 。“没有……” 江顾更加确定了苏信有事情，苏信一直都是简单的人，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告诉我!”江顾的声音显得很是坚定，不容否决。 苏信听到了江顾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带着委屈地说道：“江顾，我爸我妈他们不让我上，他们不相信我可以学好，可以成功，他们只知道苏唯和苏以，根本就不在乎我，他们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能上大学，也多么努力地为这个目标奋斗过，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不会在乎我的……”说道后面，苏信的声音近乎哽咽，在这一刻，她隐忍了多日的委屈，悲愤都倾吐了出来，都向江顾倾诉了出来。 江顾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一直清楚，苏父苏母对苏信的忽视，但不知道，竟然会如此地忽视。听着苏信的哭泣，江顾感到了自己的心在抽痛，为苏信感到心疼。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在自己的父母那里，竟然受到了如此的委屈。 “苏信，不要哭，我去找你。”江顾轻声安慰着。 苏信微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江顾到苏家的时候，苏父苏母还有苏以正在吃午饭，但没有看见苏信。苏父苏母看见江顾，显得有些惊讶。苏信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和她的同学们也并不亲近，很少有人能来找苏信，而对于江顾，他们是有印象的，只是，对于这个看起来有些冷的女孩，他们并不清楚苏信和她是怎么认识的，甚至，没有和她说过话。而现在，江顾的忽然到访，让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你是苏信的朋友吧?”苏母和蔼地出声问道。 江顾回答了声“嗯”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苏信在房间里吗?” 苏母看了看江顾，回答说：“恩，她心情不太好，如果可以，请你劝劝她。” 江顾微点头，便走进了苏信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了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苏信。窗户是开着的，偶尔有风吹进来，苏信的头髮被风吹的有些乱了，可是苏信却没有挪动，直直地看着窗外。 江顾觉得，苏信的身影，在那瞬间，忽然显得很是落寞，满载哀伤。江顾走近苏信，伸手帮苏信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髮丝，出声道：“苏信，有什么难过的，都告诉我，好吗?” 苏信看着江顾，渐渐地眼中有了情绪，抱着江顾，靠着她的肩膀，一直缺失的充实感，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江顾站着，任苏信抱着，扣着苏信单薄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语：“我会站在这里，给你支持，给你安慰，不要觉得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要你，如果没有你，谁还会抱着我，需要我?” 最后，是江顾拿着她的存摺，说服了苏信接受，并告诉苏信，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一定都要靠着父母，要告诉他们，没有他们，你也能行! 接过江顾的存摺，那是江顾从小积攒下来的压岁钱，零花钱，父母的奖金和学校的奖学金，苏信的心里，是沉甸甸的感动与难过，为江顾对自己的好感动，为江顾要为自己担心和不断付出感到难过。苏信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让江顾的付出，没有白费，更是为了将来，可以更好地爱江顾。 苏信不会忘记，江顾这个天之骄女，为了帮她，将父母给她的生活费节衣缩食的省下来，为了她，一天打着双份工，实习后，将每个月的工资都寄给了她。苏信的大学生活费，就是靠着自己和江顾一笔一笔地努力挣下来。 苏信曾经拒绝过江顾寄来的生活费，她希望江顾能够像原来那样，过的好好地，但江顾却从不接受，江顾说：“苏信，如果想要我过的好，那就不是现在的逞能，而是努力地学习，等你毕业了，有可观的收入，稳定的工作。” 爱情这种事，旁人看到的总是太片面，于是，在苏信毕业后，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去了江顾的那所城市，当起了“灰太狼”后，季落总是不断地表示不解，不断地提醒着苏信不要爱到没有自我。季落不知道，苏信，是愿意为江顾爱到没有自我的，江顾，苏信从来都把她放在了最高端，比自己的一切都来的重要。 苏信看着身下娇喘连连，美目微闭的江顾，心中感到的是无限的幸福，俯首在江顾的耳旁，深情地说道：“江顾，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爱上了你，拥有了你的爱。江顾，我爱你!”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送心爱的人，到达快乐的顶端。 第六章 江顾偎依在苏信的身侧，头靠在苏信的手臂上，均匀地吸气，吐气……苏信知道，江顾睡了，爱怜地侧身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说：“老婆，晚安。”伸出没有一直抱着江顾的那只手，拉了拉被子，然后掖好。 第9页 江顾怕热，睡觉的时候，喜欢踢被子，不注意的话，总是容易在第二天得个小感冒。苏信总怕半夜江顾会没有被子，睡着了也总是会不自觉地伸手在江顾身上摸摸，看被子还在不，久而久之，便也形成了习惯。 苏信看着江顾熟睡的脸庞，抿着嘴，清浅而幸福地笑了。 江顾的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同于苏信的平凡无奇。江顾的爷爷是退休的省干部，爸爸是从商的，妈妈是大学教授，按普通人的说法，江顾可以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如果没有遇上苏信，江顾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因钱而去打工。 苏信曾好奇地问过江顾：“不是说独生子女，父母都会太过溺爱，导致孩子不懂事，不自立吗?怎么你都没有呢?” 记得江顾的回答是：“一部分的可能会是如此，源于父母的教育方式。我并不认为我是懂事的，一直以来，对于父母的照顾，我都接受的太理所当然了，却没什么可以报答他们的，孝顺他们。” 苏信知道，江顾是个很自律自立的人，而对父母的那份亏欠感，很大部分就是因为自己。江顾毕业后，父母要求她回去任职，工作的事情都帮她联繫好，打点好了。可是江顾却执意不肯，江顾没有说原因，父母不理解，苦苦追问缘由。那时候江顾总是站在阳台上，吹着风，不说话。 那天江顾接完了父母的电话，再次走到了阳台上，看着灯火辉煌的夜景，一言不发。 苏信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江顾也未对她说起过，可是那天他们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站在客厅的她都听见了。苏信跟着江顾走到了阳台，站在江顾的身边，犹豫了很久，终于出声说了：“江顾，回去吧……” 江顾一直没有动的身形，终于转过身面对苏信，声音有些沉闷地说：“你听见了?” 苏信点了点头，再次说道：“听你爸你妈的吧，回去工作吧。” 江顾的眼睛闪了闪，神情似乎有些悲恸，但语气却是轻的：“你希望我回去?为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苏信的眼睛，似乎想看进苏信的心里。 苏信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终于低下了头，沉默着。她不希望江顾回去，江顾如果回去了，那么自己势必也要回去，没有江顾的城市，太过的孤寂了，习惯了江顾的陪伴，没有江顾，太过孤单了。可是，如果回去了，江顾将会回家住，而自己，也必须回家，多了父母这一层羁绊，也许，生活将不再会是原先那般。然而，苏信很清楚，江顾是孝顺的，她不希望江顾为此与父母闹翻，更不希望她为此感到为难，痛苦。而且，江顾如果回去了，她的发展一定会是比现在好的。 江顾见苏信没有说话，神情变得冷漠了，她又迴转身子，继续看着夜景，双臂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苏信往江顾旁边走了一步，伸出手抓住了江顾的手臂，但仍旧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江顾忽然低低地开口了：“苏信，知道吗?其实，每一个城市都是一样的，对它们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回不回去，不是那么重要，只是，那个城市里，没有我的家，也无法安下我的家。” 苏信握着江顾的手臂，她想起了曾经江顾说过的“这个城市，因为有你，所以，有了我的家，我们的家”。她放开了江顾的手臂，伸出双手，抱住了江顾。 江顾看了苏信一眼，继续说着：“这份工作是我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我不希望，我只是个只能够依靠父母的孩子，我希望，我能够告诉他们，我不再只是个孩子，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人生。而且，你的工作在这里起步的，在这里，你有了刚刚建立起的客户群，回去，那么你的努力呢?都要付之东流吗?苏信，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苏信抱紧了江顾，哑哑着声音说：“我明白，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为难，那么累。” 江顾伸手回抱苏信，清越的声音坚定地响起：“你不明白，比起我累，我更不希望你累。” 后来，江顾说服了父母，她告诉了父母愿意：这所城市，有她爱的人。 苏信伸出双手，抱住了江顾娇软的身体，一起进入了梦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梦里，她梦见了那个曾经她和江顾约定过的那个车站。 高考暑假的期间，苏信没有告诉父母，她仍旧会去上大学。苏父苏母看着苏信明显好转起来的心情，而且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还以为她想通了，心中还念叨着说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直到了暑假的尾巴，苏父苏母把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苏信叫到了跟前，问她：“你有想好要找什么样的工作了吗?总不能一直发传单吧?和我们说说，我们帮你托关系找找，” 苏信刚刚和江顾一起发完传单回来，心情很好，看着他们，勾起嘴角笑了笑。苏父苏母没有分辨出，那个笑容，究竟是什么意味，似乎有些高兴，有些骄傲，又有些难过，好像还有带着些嘲笑。“谁说我要工作的?我要上大学。” 苏父苏母顿时愣了，上大学?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上什么大学!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和你分清楚利弊关系了吗?”苏爸爸有些激动，声音显得很是大声。 第10页 苏信还是那种笑容，徐徐地说道：“你说清楚了，我也听清楚了。” 苏妈妈忍不住急急问道：“既然都清楚了，为什么你还不死心呢?你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好好地找份工作，好好地生活好吗?” 苏信渐渐收敛笑容，看着他们，有一会没有说话，然后又道：“知道吗?其实我为这个大学努力了很久，为了它，我曾经一天只睡3个小时，只为了多一点时间学习，多一点时间复习。”苏信的声音不大，向在对他们说，又像在自说自话。“高考的时候，考场外面有很多家长等着自己的孩子出来，问他们考的如何，顺不顺利，可是都没有问过我一句。”说到这，苏信顿了顿，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一抹笑容，高考的那几天，一考完试，总是能马上接道江顾询问的电话，晚上，也总能收到江顾的简讯，告诉自己，早点睡觉，不要担心明天的考试;早晨进考场前，也总是能收到江顾的简讯，不要紧张，放松一点。没有父母的询问，苏信有些失落，但江顾的关怀，又让苏信感到幸福。 “好吧，不说那么多了，我仍旧会去上大学的，没有你们，我也能上大学。”苏信的声音，没有激昂的声调，只是平静，很平淡的说着。 苏父苏母起先听着苏信的话，感到了愧疚，感到了亏欠，然后还没有从这情绪里出来，就又被苏信接下来的话炸晕了。 “没有我们?你怎么上大学?”苏父的声调有些奇怪，似乎情绪波动很厉害。 “呵呵……”苏信忽然笑出了声，有些好笑地说道：“当然是背着书包上大学咯。” 苏母有些生气于苏信的态度，大声地喊了一声：“苏信!” 苏信收住了笑，很庄重地说：“交了学费，背着书包，认认真真的上大学!” 苏父激动地问道：“我是问你，学费哪里来?” 苏信摸了摸后脑勺，笑笑说：“反正不会要你们交学费的。”说完，便开了，不理会身后妈妈的叫唤。只是转过了身子，苏信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落寞。江顾，江顾，我开始想你了。 后面的几天，苏父苏母天天问苏信，可是苏信却一直不回答他们。苏父甚至气的想要砸椅子，可是苏信却依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就是她的那个样子，让苏父火气更加地旺。 最后苏父怒气沖沖地沖苏信吼道：“你要是敢做出一些败坏门风，伤风败俗的事情，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苏信的学费来源，苏父找不到，最终，越来越往歪处想，在火冒三丈时忍不住说了出去。 苏信看着他，脸上沉静的没有表情，口气淡淡地说：“不是人人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钱，来的正，我行的也正!” 苏父看着苏信，眼睛红红地喊道：“好!好!你正!!不要让我们苏家抬不起头做人就好!”说完，甩门而去。 离开家，去大学的那天，苏信提着行李，在苏父苏母面前，很恭敬地说了声：“爸妈，我走了。”很遗憾的是，苏父苏母还在为着她大学学费的事情搞得疑心重重，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嘱咐她，说几句体己的话。 走的那天，只有江顾一个人去送她。苏信笑了笑，其实，也只需要江顾一个人就好了。 在车站，江顾一直嘱咐着苏信“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钱的事情太过担忧，好好享受大学生活”，“那里的天气和家里不一样，不要逞强只穿一点点衣服”，“要……”。苏信忍不住好笑地说道：“江顾，什么时候开始学起老奶奶了，这么唠叨……” 江顾整了整苏信的领口，温婉地笑道：“嫌我唠叨呀?呵呵，其实，我也觉得。” 苏信看着江顾姣好的面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很郑重很深情地说：“江顾，你等我!”等她什么?苏信也不清楚，只知道，江顾要等她，等她! 江顾的眸中，也盈满了深情，微笑着对她点头，不是很重，但却很坚定。 上车前，苏信忍不住不顾周围那么多的人，深深地吻住了江顾。周围的人，周围人的声音，周围人的眼光，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江顾。从江顾的深情回应中，苏信知道，她也一样。 梦中车站里，只有她和江顾，她抱着江顾，满脸笑容地对江顾说道：“我回来了!让你等久了。” 梦中，江顾的笑，和苏信一直熟悉的一样，温婉，而且温暖。 第七章 苏信是被生物钟闹醒的，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她便下意识地去找江顾。江顾还在睡着，柔和的睡颜，是除了苏信外谁都无法看见的甜美，当然，苏信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苏信忍不住亲吻了下江顾的额头，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制造出一点儿声响，影响到了江顾的睡眠。衣服早在昨晚苏信便准备好了放在架子上，就是为了避免第二日拉开衣橱会制造出声响。苏信抱着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然后又缓缓地关上，去到了卧室外的洗手间洗漱。 把自己清理了清清爽爽后，苏信从洗手间转战厨房。今天是周日，可惜，江顾是没有休假日的，所以，苏信也是没有休息日的。 吃饭时，苏信把季落和安云邀约的事情对江顾说了：“老婆，季落邀请我们今晚吃饭，你有时间吗?” 第11页 江顾喝着牛奶，思索了下答道：“恩，没有特殊情况，应该是可以的。” 苏信看着江顾，忍不住又说道：“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苏信知道，江顾与她们并不熟络，而常日里，江顾也不喜欢出去玩闹，有时间，她更愿意呆在家里休息。苏信担心江顾是因为自己，而勉强自己去。 江顾放下已经没有牛奶的杯子，笑笑说道：“恩，我是想去的，很久没有出去了，当放松放松吧。” 苏信见江顾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其实江顾和季落也就见了几次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季落似乎总对着江顾有意见，苏信不清楚，江顾是否对季落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季落是苏信的大学校友，但不是同一个系的，认识季落，是通过安云这个桥介。 安云是苏信的室友，很多时候，苏信都觉得安云是一个很成熟的人，像一个知心的大姐姐，然而，大姐姐也有不是非常成熟的时候。就是在安云不成熟的时候，扯着苏信要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于是，苏信就这么认识了季落。 早在高中时，苏信就思考过，自己对于江顾的感情，究竟算什么。她希望能够抱江顾，能够吻江顾，她希望江顾是自己一个人的，一想到将来江顾会有男朋友，会有婚姻，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憋得慌，也难受得慌。是友情吗?那绝对不是;是亲情吗?更不是，那么，就是爱情了!那么江顾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呢?苏信思索了很久，很开心地笑了，江顾对自己，也一定是爱情，尽管没有确认过，但苏信就是知道。 苏信知道，这种爱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至少，大部分人是不接受，所以，她从没有在并没有在同学和朋友面前提起过自己的爱情，而且，她也一直认为，爱情，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定要在他人面前敞开，甚至剖析。在很多同学有了自己的恋人后，总是会忍不住来问苏信，“谈恋爱了吗?需要介绍吗?”苏信总是笑笑，很开心，很自豪地说：“呵呵，不用了，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当听到安云那么直白地对她说要介绍她的女朋友给她认识时，苏信的脑袋，是属于呆愣型的了，于是，就这么傻乎乎地被扯走了。季落和安云一样，是一个很真诚率直的女孩，苏信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也因为她们和自己一样，爱上的女人，于是在后来的四年里，和她们成为了好朋友。 思前想后，苏信就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季落会对江顾有意见呢?季落和江顾第一次见面时，也没有起冲突的。其实，季落就是看苏信对江顾的那个态度，还有江顾那个太淡然的性格，让她觉得江顾是一个苏信抓不住的人，担心某一天江顾离开了苏信，苏信会受不了。 大一的那年暑假，苏信没有回家，季落和安云也没有回家。苏信是因为需要打工，而且，不愿意回家;季落和安云是因为，向家人出柜，没有得到家人的理解，闹翻了。江顾往年都是有回家的，那年也不例外，只是，让苏信意外的是，江顾来找她。 接电话时季落和安云也在苏信的旁边，得知了江顾要来的这个消息，竟然显得比苏信更为兴奋，直嚷嚷着要见一见江顾，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苏信如此坚定地进行异地恋，殷勤地帮忙要请客，为江顾接风洗尘。盛情难却，何况季落和安云也是好意，苏信便没有拒绝，接了江顾一起到预定好的地方吃饭。 江顾见到季落和安云时，微笑地打了招唿：“你们好，我是江顾，一直听苏信提起你们，今天能见到你们，我很高兴。”而后，江顾都显得很安静，只是在她们问话的时候，有礼貌地回答几句。整体上来说，季落和安云跟江顾是没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一是不熟，二就是她们属于比较活泼型的，而江顾太安静了。 席间，苏信看着江顾略显疲倦的脸色，很是心疼，拉着江顾的手，关切地问：“坐了这么久的车，很累吗?累的话就先去休息吧。” 江顾笑笑道：“我是坐车的，车在动，我没动，要累也是车累嘛。肚子饿了倒是真的，吃完饭再去休息。” 江顾喜欢吃肉，也喜欢吃虾，苏信拿了个碗，剥了大半碗的虾给江顾，还在一旁问江顾“还要吗?”，江顾只是接过了碗，淡淡地说“够了，你快吃吧。” 季落觉得，苏信对江顾的态度，好的太过了，而在爱情中，毫无保留地付出，并不是好的，而且，江顾的为人太淡了，还有点冷，让人觉得有点捉摸不透，不会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从她接过苏信给她剥的虾接的那么自然，季落又觉得江顾是一个不懂得体贴别人的人。在毕业后，苏信毅然地选择去江顾所在的那所城市，当起了“灰太狼”更让季落对江顾的印象变得更差了，意见更多了。 只是，季落不了解苏信与江顾的爱情，更不是全面地了解江顾，否则，她定不会如此认为了。 江顾吃了饭便去医院了，苏信打了电话告诉安云晚上将会和江顾一起去，让她们选好地方。安云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有些高兴：“终于捨得把你的宝贝老婆带出来给我们看一看了吗?好吧，看在江顾的份上，我们就不宰你了，今晚我和落落买单。” 苏信只是吃吃地笑了笑，说道：“好吧，看你这么诚心，就勉为其难把这个职责交接给你了。” 第12页 季落又抢了电话，气鼓鼓地说道：“安云，你这个笨蛋。还有，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很显然，前半句是对安云说的，后半句才是对苏信说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苏信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噢，不是很耳熟，而是很深刻，那是毕业后苏信和江顾一起生活的第二天早上江顾说的第一句话。 毕业后苏信打了电话回去，告诉父母，她会去c城工作，不会回去。自然，苏父苏母也没有反对，当然，更是没有立场反对。大二时，苏父苏母见苏信上大学已是定局，又担心苏信的钱“来路不明”，终于松口提出要帮苏信交付学费和生活费，只是，那个时候，苏信却已经不愿意了。 “没有人会在彻底失望后继续等待的，需要的时候给，才是最可贵的，然而，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记得那个时候，苏信是这么对父母说的。 在未上大学时，苏信是很少对父母这么直白地表达不满的，那时候，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独立，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且不需要伸手向父母要任何东西了，所以，她终于可以将心底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了。 苏信毕业时，江顾已经毕业了，在c城的市医院里工作，为迎接苏信的到来，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在c城车站接到苏信，苏信笑着说“江顾，我好想你，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时，江顾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在苏信牵着她的手，承诺着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时，江顾发现，苏信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因为父母的忽视，因为委屈而哭鼻子的孩子了，是一个大人，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成年人了。 江顾带着苏信先回到了为了迎接苏信早就租好的房子放了行李，便带苏信出去游逛c城，顺便吃饭。当两人逛了一天，甜甜蜜蜜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苏信洗了一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倦，只觉得浑身清爽，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只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似乎有一只手在不安分地挠着。手里拿着电吹风边吹头髮边发呆。 江顾只穿着睡衣出来，长长地乌髮柔顺的散在背后，看着发呆的苏信，温声地说道：“发什么呆?不困吗?困得话就先去睡吧。” 苏信看着江顾，思绪有些散，过了会才想起来说道：“不困，我帮你把头髮吹干吧。” 江顾坐在床边，苏信半跪在后面，小心地吹着头髮，边吹边说道：“江顾，你的发质很好，不要经常用电吹风吹，对发质不好。” 江顾有些好笑，问道：“是谁说要帮我吹的?” 苏信一愣，说道：“你原先没打算吹呀?” 江顾笑着应了声“恩”，苏信觉得自己真是囧死了。 吹干了头髮，拔掉了电源，苏信看着江顾，终于忍不住低头吻在了江顾的露在睡衣外面白嫩的颈上，感觉到自己的吻到达江顾的肌肤时，江顾的身体似乎愣了一下。 “江顾，我爱你!”苏信从后面环住江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江顾转过身子来看苏信的时候，苏信吻上了江顾的唇，感到了江顾的回应后，苏信放开了点胆子，将江顾半抱上了床。 许久过后，苏信离开了江顾温润的唇，看着江顾有些迷离的眼神，声音有些喑哑和忐忑地说道：“江顾，我们□吧。”说完，便直愣愣地看着江顾。 江顾觉得有些晕，本来有些迷离的眼神顿时清醒了些，哪有人这么直接地用祈使句要求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最后，直接翻开了被子，关了灯——睡觉。 苏信没等到江顾的回答，看着江顾关了灯进了被窝要睡觉，也窝进了被子了，抱着江顾，继续说道：“江顾，不可以吗?” 江顾还是没有回答。 苏信不死心，亲了江顾脸颊一下，说道：“不说话就等于同意好不好?”果然，江顾还是没有说话，于是，苏信便很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黑暗中苏信准确地找到了江顾的唇，起先江顾没有回应，渐渐地，苏信感到了江顾唿吸的紊乱，一个人的的独舞变成了双人舞。 渐渐地，身体感到了燥热，苏信伸手将江顾的睡衣带子解开，并轻扯着自己的睡衣，带有些撒娇意味地对江顾说道：“江顾，我好热……”然后满意地看着江顾纤细的手，轻缓地帮自己脱掉了睡衣。 当两人都变得赤条条时，苏信忍不住说了句：“江顾，其实你是诱受呀……” 江顾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你做不做呀?” 苏信没有回答，用行动表示了：做，当然要做。她的吻，一路从劲上下滑，手也不安分地开始在江顾的小腹上打转转…… 指尖突破了江顾的那一层薄膜时，苏信听到了江顾抑制不住地低吟，心疼地低首吻住了江顾，松开，坚定地说着深情地爱语：“老婆，我爱你，以后一辈子疼你，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过后，江顾累的在苏信的臂旁沉沉地睡去，苏信看着江顾，满怀的爱意与幸福，把江顾抱在怀里，亲了亲江顾的额头，柔声地说道：“晚安。” 第二日苏信醒的时候，江顾还没有醒，她便一直盯着江顾，怎么看也看不够，越看越觉得幸福，当看到江顾睁开漂亮的眼睛的那一刻，苏信便又闭上了眼睛装睡。然后确定了江顾已经醒了，才悠悠然地睁开眼睛，装的一脸柔弱的样子，娇滴滴地说道：“江顾，我的身子都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第13页 于是，江顾第一次后的清晨，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带着薄怒的低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八章 傍晚，江顾果然比平时都早回来，苏信正在打扫房间，听见钥匙转动声，便抓着扫帚，高兴地去迎接江顾了。 江顾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呆抓着扫帚，睁着闪亮闪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不由地觉得好笑：“大设计师，准备改行当巫婆了吗?” 苏信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江顾，又看了看自己，半晌才嗔笑道：“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巫婆!” 江顾把抓在手上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仔细打量了苏信许久，才恍然大悟地说：“好像是比巫婆漂亮那么点。” 苏信忍不住把扫帚一扔，抓着江顾的手，气鼓鼓地说：“才漂亮一点点吗?” 江顾拍着苏信的脸，带着宠溺地说：“哎，怎么又变身小朋友了?这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 苏信忍不住破功了，维持不下去那“气愤”的表情，嘿嘿地笑道：“小朋友只给我的亲亲老婆表演，别人要看，是要买票滴……” 江顾也笑了：“是呀，那门票贵的很，幸亏我是免费观赏的。别贫了，去换件衣服吧，不是说今晚要出去吗?” 苏信点了点头，眼珠子骨碌地转了圈，忽然抱着江顾，吃吃地笑说：“一起去换吧，现在还挺早的，我们还能玩一会。” 江顾扬起手给了苏信一个暴栗：“玩你个头!正经点……” 苏信睁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揉了揉头，小声地嘟嚷着：“我很正经的说的嘛……这就是正经事呀……” 出门的时候，接到安云的电话，告诉苏信可能她和季落会晚一点到，出了点事情，苏信宽慰道没事，她们有事就先忙，她和江顾两个人可以自己玩会的。 苏信穿着一身的休闲服，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显得很是轻松和精神，牵着江顾的手，一路和江顾说说笑笑，显得更是兴奋。 江顾忽然停了下来，拉着苏信走到了边上，苏信有些疑惑，问道：“江顾，怎么了?” 江顾边蹲下身子边道：“这么大了，鞋带都系不清楚。” 苏信低下头，果然，鞋带掉了，长长地蜿蜒到了地面，估计一不小心被谁踩了一脚，自己就得摔得“五体投地”了。江顾蹲着身子，双手正轻巧地帮她繫着，打了个漂亮地结。看着江顾专心的样子，苏信忍不住低声道：“江顾，你真好，幸亏被我娶走了，不然我就亏大了。”如果当初没有江顾的坚持，江顾没有那般地坚定，没有那般包容着自己，也许，现在的她，会忘记了笑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大二的那年，安云和季落吵架，苏信做为她们俩共同的朋友，当然是想尽办法当和事佬，可是，没想到的是，劝着劝着，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她们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在家里人不断给出的压力，两人都压抑了太久。季落的父母知道在季落那里是找不到突破口了，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安云的身上。 季落的父母，多次找安云谈话，不得不说，他们的说服技巧和辩论技巧很高超，软硬兼施，刚柔并用。分多次谈话，从社会的眼光，将来不可预估的事情，他们的伤心多方面进行论述，最后，从季落的本身阐述。 安云对苏信说：“我相信季落现在是爱我的，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可是，她爸妈说的也没有错，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可是最终却也只是摇摇手相忘于天涯的恋人。她爸妈告诉我，季落很优秀，她将来可以有很好的前程，有很幸福的家庭，可以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快快乐乐地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就只是她通往那条大路的碍脚石，阻碍了她追寻幸福的脚步。“ 苏信问安云：“你觉得你给不了她幸福吗?” 安云摇着酒瓶，低低地问：“你说，幸福是什么?季落的幸福，会是什么?” 苏信哑然，幸福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就是季落父母所说的那种生活吗?如果真是那种，那么，真是安云无法给予季落的，也是自己无法给予江顾的。 安云继续颓然地说着：“最初的时候，我只是想着，只要两个人相爱，那么，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然而，现在我才发现，一切都存在着问题。我知道季落一直很爱她的父母，为了我，她和父母闹翻了;季落很喜欢小孩子，每次看见小孩，都忍不住要亲亲抱抱，可是，如果和我在一起，她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喜欢交朋友，总被朋友询问着恋爱的时候，她只能够一直忍着，不能够告诉他们，她的恋人是一个女人;她喜欢向别人述说自己的幸福，可是，和我在一起开心的时候，她想找个人分享幸福，却总是发现不知道该告诉谁，能够告诉谁，或者是有谁愿意和她分享这种幸福。因为我，她承担了很多，我不是真的想和她吵，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不愿意放手，可是却一直问着自己这是对的吗?我只是想喝喝酒，抽抽菸，找个方法发泄，可是她却不理解。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那一瞬间，我却发疯地觉得她是不耐烦我了，厌倦我了……” 第14页 苏信的心情，因为安云的压抑，也变得有些难受，轻声地说：“那为什么不向她道歉，不和她和好呢?你该知道，她一直在等你。” 安云自嘲地笑了笑，说：“不可以呀，我想，就乘着这一次，放手吧，也许，真的会更好，让她过上一个正常的生活。” 苏信无语，过了许久，才说道：“我陪你喝吧。” 和安云谈话喝酒过后，苏信也陷入了深思中。江顾是优秀的，这是毫无疑问的。江顾有着一个良好的家庭，有着爱她的父母，江顾是独生女，是她们家的一切希望，因为爱上了江顾，所以，拉着江顾一起走上这条崎岖不平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江顾长的那么漂亮，将来她的孩子也一定会非常漂亮，非常优秀。没有自己，她也许就可以在将来，抱着她的孩子，牵着自己的丈夫，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回去看望父母，和父母谈天说地，共享天伦。而自己，能够给她什么呢?爱情，还有自己的一切，其他的呢?似乎真的是什么都给不了的。江顾的父母会愿意接受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事实吗?那么江顾也将会和季落和父母一样闹翻了吗?苏信不知道，似乎越想到了后面，越发觉自己对江顾的爱，只会拖累了江顾，让她的幸福，渐渐地飞远。 那天，苏信打了电话给江顾，低沉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黯然：“江顾，你会幸福的，对吗?” 江顾不清楚苏信为什么会这么说，疑惑地问道：“什么?” 可是苏信却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江顾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愣了好久，心中的一处地方，似乎渐渐地空了。于是，江顾着急地回拨了苏信的手机，可是，却久久没有人接听。一遍，两遍，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那一个多月，苏信看着手机上熟悉的号码不断地闪烁着，很多次想要接起，却只能够看着它渐渐地安静下来。苏信不断地催眠着自己，这么做，对江顾是最好的。 然而，当看到那个令自己每夜在黑暗中流泪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切的原则，都消失无影了。 江顾请了假，没有通知苏信，也通知不到苏信，去苏信的大学找她。 江顾瘦了很多，高高的个子，孤零零的站在校门口，显得更为孤单，令苏信的心，不住地收缩着，心疼不可抑制地泛滥开来。 见到苏信的那瞬，江顾的眼睛有了神采，抿起了嘴角，浅浅地笑了：“苏信，终于找到你了。” 苏信忍不住疾步上前，抱着江顾，狠狠地哭着。 江顾拍着苏信的背，轻声地说着：“怎么和小朋友一样，这么爱哭鼻子呢?我这个受尽了委屈的人都还没有哭，你倒是先哭上了。” 听见了江顾的那句“受尽了委屈的人”，苏信哭的更凶了。江顾真的瘦了，原先抱起来柔嫩的身躯，现在竟然会觉得硌手。在这一个多月里，江顾该是多么地难过，伤心，担心呢?在抱到江顾的那刻，苏信除了心疼，就是后悔，自己做了什么呢? 听了苏信这一个月来不接电话，不联繫她的原因后，江顾显得有些生气：“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难道会不知道吗?你这是杞人忧天!”看了看苏信还红肿的眼睛，江顾又心疼了，放柔了声音说道：“苏信，你想的太多了，难道和一个不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就会得到所谓的幸福吗?放开了我，你又会快乐吗?” 苏信摇了摇头，因为哭泣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不会快乐，但我以为，那样，你会幸福。只要你快乐了，那我放弃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江顾忍不住也哭了，抱着苏信的头，哽咽地说着：“傻瓜……” 那次之后，江顾很明确地告诉了苏信，幸福，是只有自己知道的，而她的幸福，不是别人能够给的，只有苏信，才能给的! 苏信很清楚地知道了，不能够总凭着自己的思想，妄自揣测着别人，自己认为好的，也许，那只会是一种伤害，伤人伤己。似乎，在那一次之后，苏信变得豁达了很多，自信了很多，更坚定了很多。爱情，两个人相爱便好，不要担忧着自己是否能够给予她所谓的幸福，只要她告诉你，她很幸福便足够了。 “江顾，今晚，我要唱歌送给你。”苏信轻声说道。 江顾饶有兴趣地说：“哦?难得你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敢献唱哦。” 苏信轻笑：“是呀，所以，你今晚可要好好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哦。” 第九章 苏信和江顾先到了安云预定好的那间包厢，边聊天边等着安云和季落，只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看见她们的影子。 “正好，她们现在还没来，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吧，免得等下她们都在，我唱跑调了，还要被她们笑。”苏信靠着沙发提议道。 江顾笑了笑说：“好，不过，你千万不要跑到珠穆朗玛峰去了，我上不去，带不回你的。” 苏信“哼哼”了两声，不高兴地努了努嘴说：“就算跑调了，你也不能笑我!” 江顾睁着大眼睛，委屈地说道：“你好专制哦……” 苏信边点歌边回答道：“专制就专制，反正你不能笑我，应该不会跑掉的啦，我练了很久了。”说道后面，就是自我安慰了。其实苏信对唱歌真的是很不自信的，想当初小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唱歌，可是每次她唱歌的时候，都总会有人在旁边喊着“跑调了，跑掉了”。后来上了初中，她同桌特别爱唱歌，唱到高兴的时候，还喜欢拉着别人和她一起唱，可是，苏信就是被撇除在那个“别人”之外的。她同桌为人比较善良，只是很委婉地说道：“苏信，你声音很好听的，真的，就是那个调有点怪。”后来，由于多次在别人面前出丑，被别人多次打击之后，苏信就不敢再唱了，顶多就只敢在高兴的时候，一个人哼哼而已。这回的歌，是她给江顾设置的手机铃声，她听了很多遍，唱了很多遍，还特地去练了很多遍。 第15页 当歌的前奏响起时，江顾就知道了，是那首她也很熟悉的——至少还有你。苏信设置铃声的时候，顺便把她的铃声也给换了，苏信说，这样就能够听铃声就知道是她打来的了，江顾笑笑就同意了。 苏信拿着麦克风，听着歌曲的旋律，心里有点小紧张，看了江顾一眼，发现她似乎拿出了手机，按了一下什么，但还没想明白，前奏就完了，该开始唱了。 苏信唱歌时候的声音，和平时讲话的时候不一样，有一些低沉，但却不沙哑，听起来很清楚，很舒服。她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江顾，看着江顾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她唱，眼里满是柔情。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蹟……”唱到□部分的时候，苏信的声音比开始的时候稳了很多，唱的很自然了很多。苏信喜欢这首歌，因为她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全世界对于她，不知道意味什么，但只要这个世界有江顾，那么，她就是热爱这个世界的。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在那里……”唱完了整首歌，苏信的心情显得十分兴奋，没跑调，真没跑，好吧，如果非说要跑了，那就跑了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苏信坐回江顾的身边，激动地问道：“老婆，老婆我唱的好听吗?没跑调吧?” 江顾收回了一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笑说道：“恩，好听，没有跑调。” 苏信“嘿嘿”地笑道：“是吧是吧，没跑调，如果真又跑调了，我就该去报效祖国了。” “报效祖国?”江顾有些疑惑，唱歌跑调和报效祖国有关系吗? “看看能不能当个生化武器呀!”苏信坏笑着说。 江顾有些汗颜，这思维…… “老婆，我刚看见你拿着手机按着什么是不是?”苏信想起了刚才江顾的动作，刚没想明白，现在就问明白。 “恩，我刚刚……”江顾还没说完，安云的电话就进来了。 苏信接起电话，“恩恩”了两声，就挂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忧。 “怎么了?”江顾看着苏信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 “安云和季落不来了，安云原先打电话是因为忽然发现设计稿有一些问题，等她修改完回家就很吃惊地看见了季落的父母。由于季落父母的突然驾到，她们无法来了。她们让我向你表示歉意，说改天有空再邀请一起吃饭。” 江顾点了点头，说：“恩，没关系。你也别替她们忧愁了，事事皆有定数，相信她们有办法应付的。” 苏信抛开了刚刚担忧的情绪，又变成了个好奇宝宝：“刚你还没说你按手机干吗呢。” 江顾撑着下巴，淡淡地说：“也没什么啦，就是录了下音啦。” 苏信原本还在笑的嘴角一下子僵住了：“录音?晕，录音干吗?你不能拿给别人听的呀，我唱的不好……” 江顾眨巴眨巴眼睛：“你刚刚不是认为自己唱的好吗?放心，我不会拿给别人听的啦，我就自己听，好不好?” “不要吧，老婆，删了好不好。”苏信努力表现地可怜巴巴，希望江顾能够心软一些。 “不好!”那声音真是斩钉截铁。 “噢，真是自己挖坑让自己跳，我个傻瓜……”苏信拍着额头，一脸郁卒地说道。江顾这是在报復，一定是在报復!! 大三的时候，苏信大冬天的穿着薄薄的运动服跑去参加运动会，运动会项目结束后，因为没有热水，竟然直接用冷水洗了个澡。结果可想而知，很荣幸地发起了高烧，在寝室呆了三天。 在寝室呆的实在无聊，苏信拿出了手机，发了条简讯给江顾：江顾，你在工作吗? 很快，苏信就收到了回覆：没有，现在在休息。 苏信立刻打起了精神，拨通了江顾的电话：“江顾，我生病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江顾关切的声音：“怎么了?你又没好好照顾自己，看医生了吗?” 苏信像个听话的乖小孩，声音喏喏地答道：“没有，我有好好照顾自己的，看医生了，现在在寝室休息。” “好好照顾自己，能够把自己照顾生病了?不要急着去上课，工作那里请假，好好地呆在寝室，不要乱跑。”江顾像在教育一个不乖不听话的小孩子。 “恩恩，江顾，我在寝室好无聊……”苏信弱弱地半抱怨，半撒娇道。 “无聊也好好地在寝室呆着，我会查岗的，你别想跑。” “江顾，唱歌给我听吧，我都没听过你唱歌。”苏信看到了室友摆在桌子上的一张碟片，忽然想听江顾唱歌了。江顾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清越的声音，让人听着，似乎一切焦躁忧虑都会渐渐地沉淀下来，她唱歌也一定很好听。 “不要……”江顾的声音显得有些别扭。 “江顾，我真的好无聊哦，你就唱一首，我都没听你唱哦，你就忍心我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在寝室里，孤零零地寂寞着吗?”苏信说的可怜无比，听起来更是哀怨无比。 第16页 “那……好吧，就一首!”苏信等了许久，才听到江顾的回答，声音很是犹豫。苏信就是吃准了江顾会答应的，因为她知道江顾总是会满足她，不捨得她难受的。 “远处的钟声迴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低下牵着手，幻想教堂里的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江顾在电话那端轻轻地唱了起来。江顾唱起歌来，她的声音，似乎和说话的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和苏信想像的一样，很好听……周蕙的《约定》，江顾唱的很是动听，苏信听的很是动心，忍不住想到：幸亏录音了…… 原本苏信这傻小孩，录音了没什么的，可有什么的是，前不久的一天，苏信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偶然听到别人说用录音软体合成歌曲，就想起了那首一直储存在手机里捨不得删去的那首《约定》，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乐唿唿地去合成了。这也就没什么了，最有什么的，就是在她边洋洋自得地听着合成后的《约定》时，边把她传给安云和季落炫耀她亲亲老婆的动听歌声时，竟然没戴上耳麦，还放的很大声，于是……很正常的，被刚洗完澡出来的江顾听见了。 那天，苏信被江顾狠狠地“惩罚”了一遍，差点第二天要取消和客户约好的见面在家里修身养息了，最后还是敬业地撑着她那快断了的腰，一步三顿地去和人家会谈。苏信还以为那事就那么完了，没想到呀，还有后招…… 最终，苏信还是斗不过江顾，没争取到“删除”这项权务。好吧，老婆想听，录了就录了，想开点，难得自己终于没走调唱了一首歌。苏信如是地安慰自己。 “出去吧，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到外面吃饭吧，好久没有逛街了，正好今天有时间去逛逛吧。”苏信一甩刚刚的郁卒，兴致勃勃地提议。 江顾站起来身，便摆弄着手机边说道：“恩，好，我肚子也饿了。”快走到了门口，江顾收起手机又说道：“苏信，我把铃声换成你唱的了。” 苏信忍不住低唿：“苏信，你个傻x……”耳边响起了江顾轻缓而开怀的笑声，一下两下的敲在了苏信的心上，好吧，老婆开心，我也开心。最终，也抿起了了嘴角，陪着江顾开心地笑着。 第十章 街道上四处灯光璀璨，来往车辆络绎不绝，c城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人们的夜生活总是丰富的。苏信牵着江顾的手，走在街道上，往来的人，都打扰不到她们。 “想吃什么?”苏信问道。 江顾边走着边思索，过了会才答道：“去kfc吧，好久没有去那儿了。” 苏信笑了笑说：“恩，都依你。” 江顾毕业前，就曾在那儿打工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发生过，就是不可遗忘的了。苏信会记得，当自己忍不住心疼江顾时，江顾总会笑着说道：“哎呀，在这里工作后，以后一定都不会再想来吃汉堡了，都吃怕了。”也应了江顾的话，自从没有在kfc打工后，江顾真的没再去过那儿。 kfc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苏信找了个邻窗的位置坐下，淡淡地说道：“以前小的时候，我每次路过kfc，透过玻璃窗子看见有小朋友坐在里面吃东西，我总是很羡慕他们。后来有次苏以过生日，爸妈带着他到kfc过，那次，坐的是邻窗的位置，我是坐在最靠窗子那儿的，吃的时候，爸妈和姐姐、苏以开心地聊着天，只有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被隔离在了她们之外，看着窗子外面过往的行人，我只是觉得很感伤，一家人里，我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个……” 江顾安静地听着苏信说，待她说完后，轻声地问：“那么现在，坐在这里，你是什么感觉?” 苏信一改刚刚的惆怅，勾起嘴角，连眼睛都带着笑意说：“现在，是一个家人的感觉，我不再是那个多余的人。” “苏信，从来没有谁会是多余的……”江顾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苏信看着江顾，窗外的灯光，映照在了江顾的身上，有着五彩的颜色，却显得江顾的神情很是朦胧：“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多余的，因为，有一个人，一直会在前面等我。” “好吧，别继续感慨了，到时间餵饱我们的肚子了，你去点吧，我在这儿等你。”江顾弯起嘴角，浅浅地笑着，没有了刚才的朦胧，没有了刚才的不可捉摸。 “恩，好。”苏信说着站起了身，往前台走去。 两人吃完了饭，走出kfc，苏信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小玩具——kfc的赠品。苏信边观察着那个玩具，边说道：“都不知道这个怎么玩，哎，老婆，要继续逛吗?” 江顾看着苏信孩子气的样子，拿过她手里的小玩具说道：“走吧，难得今天有时间，再走走吧。”说完又指着小玩具说道：“你都没玩过这种玩具吗?把小轮子往后退，就会产生前进的动力。” 苏信看着那个猫形小玩具在江顾手心里跑了几步，顿时乐了：“江顾，你好聪明哦!”顿了顿又说道：“我真没玩过哦，姐姐小的时候，家庭状况不怎么样，没有买什么玩具。爸妈对我这个老二，从来都没上过心，更别提特地买什么玩具给我了。等苏以出生了，倒是有玩具了，可是爸妈总是对着我说‘苏信，你是姐姐，不要和弟弟抢’，所以除了原先抢过几次，后来我都不再去碰它们了……”说话间，苏信的眼睛，忽然被前方的两个人的动作吸引了。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情侣，前方是一家服装专卖店，女的站在橱窗外面，看着店内的衣服，男的站在女的旁边，一脸的难过，过了会，不知道那个男的说了什么，女的笑着亲了一下男的，然后两人牵着手走开了。 第17页 “江顾，还记得我毕业后来这里的第一年吗?”苏信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忽然问道。 江顾刚才顺着苏信的眼光，也看见了那对情侣，自然知道苏信指的是什么。浅笑着说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时候苏信刚刚毕业，在c城可以说除了江顾，一无所有。刚刚毕业，着急地四处找工作，可是各个大公司都不愿意招聘一个刚出社会的菜鸟，最后只能在一家小型的设计公司工作，江顾也才刚刚转入真正的工作。在一个大城市里，两个初出茅庐的人，顶着生活的压力，一步一步地走在追寻幸福的路上。 因为白天，两人都要忙碌于工作，没有什么时间在一起沟通交流。于是，她们总是在晚上吃过饭后，一起走在街上，散着步，聊着天，一起说着白天的事情，倾诉着自己的一切。有时，也会走进一些商店，逛逛看看，只是多数时候都是只看不买，尽管很多东西，真的是很喜欢。 有一次，两个人路过一家商店，那时候，那个商店里面摆了一个很大的毛绒娃娃，苏信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眼光，忍不住进去看看，看了会，苏信又笑着对江顾说道：“好大哦，不过买回去了肯定没什么用，摆这么大一只玩偶在床上，不要睡觉了。” 江顾听着苏信的话，笑笑没有答话。 出去的时候，路过一个专柜，苏信注意到，江顾看着一只钢笔，顿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然后便和苏信一起走了出去。江顾总是很懂得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她愿意，别人总是无法看清楚她的。苏信看着那个专柜，在心底暗暗地记下了那只蓝色的威迪文钢笔。 “江顾，我真没用……”苏信走在路上，黯然地说了句。 “为什么这么说?”江顾看着苏信，奇怪地问道。 “我没有办法给你安逸幸福的生活，不能够让你……”苏信还没有说完，江顾就打断了她的话。 “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很安逸幸福，如果，你觉得不能够满足，那么你就加油吧，等到有一天，你觉得你可以了，你记得告诉我‘江顾，我可以让你幸福’，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一直都很幸福’。” 苏信看着江顾漂亮，总像着一潭幽黑的古井深远不自觉吸引着人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江顾，我会让你幸福的。” 后来在公司里，吃午餐的时候，苏信总是省着一点，做业务的时候，苏信更加地勤恳卖力，做设计的时候，苏信力求着做到能够让客户百分百的满意。苏信知道，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然而，不努力，是一定不会成功的。 刚刚毕业的那一年里，生活无疑是艰难的，但两个人都没有抱怨，钱总是紧巴巴的，但两人却都充满着干劲，日子是平淡然而不乏甜蜜的。 在设计公司工作大半年后，苏信决定辞职了，在c城里，苏信的设计有了一定的口碑，她想搏一搏，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和交际能力做一个自由设计师。 两年后，苏信成功了，江顾也成功了。 脱离公司后，苏信完成了第一个设计拿到了酬劳的那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那家商店，想要买那只蓝色的威迪文。可是很遗憾的是，那家商店已经不再出售那个型号的威迪文了。 苏信跑遍了c城大大小小的商店，文具店，终于找到了一样的威迪文，可是没有蓝色的，只有银白色的。拿着那支威迪文回家时，苏信的心情是兴奋激动地，没有能力买爱人喜欢的东西，心里是难过与自责的，江顾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她，可是她的自责也从未消失过。现在，她终于能够有信心回家，对着江顾说“江顾，我可以让你幸福”了。 那天，苏信煮了很多的菜，都是江顾爱吃的，平日里，为了工作，为了赚钱，苏信总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煮，有时候炒到一半的时候，江顾便回来了。江顾挑食，但那段时间里，江顾去没有挑食过，苏信煮什么，她吃什么，她还总夸奖苏信炒的好吃。 面对满桌子的菜餚，江顾有些惊讶，疑惑地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苏信笑着答道：“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先吃饭，等会再说吧。”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信拿出了那支包装好的威迪文，让江顾打开，看着江顾看见它时讶异的表情，低低地说道：“那次上街，我看见了你看着这支钢笔顿了一顿，我知道你不想被我发现，所以你很快地就掩饰掉了。你喜欢，却不能够买，我很难过。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有能力买你想要的东西，能给你一个安逸的没有压力的生活，现在，我相信我可以了。江顾，我可以给你幸福的!” 江顾看着那支威迪文，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说道：“苏信，我一直都很幸福。” 可以说那是两个人过的最难的日子了，可是，两人牵着手，一起幸福地走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最难过的事情便是无法买下你喜欢的东西，看着你满足的笑容。”苏信看着江顾，低声说道。 “那个时候，我最难过的事情便是看着你一直为这些事情难过，无法看见你自信开怀的笑容。”江顾浅笑着说道。 第18页 苏信大大口地唿出了口气，甩掉了刚刚的情绪，带着笑意说道：“现在，都过去了，最难的时候我们都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只能是快乐与幸福了。” 江顾贊同地点了点头：“会的。”说给苏信听，也说给自己听，只会是幸福了。 幸福，是两个人一起快乐生活;生活，是两个人一起用心经营的。只要我们不停下追逐幸福的脚步，不停下奋发向上的心，就一定能够幸福的。 第十一章 17号那天晚上，江顾洗完澡在窗户那里站了许久，苏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了站在那里发愣的江顾。 “老婆，站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感冒了。”苏信走到江顾身旁，边抓了抓头髮边问。 “……”江顾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苏信一眼，又转回了头。 “你不会是在想明天我爸妈来的事情吧?”苏信伸手勾住了江顾的肩，让江顾靠到自己身上，笑笑问道。 “猜中了，是在想这件事。”江顾顺势靠在苏信胸前，淡淡地答道。 “想这做什么，他们应该就是来看看我过的怎么样，我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如果他们是来关心我的，我欢迎，如果他们是来指手画脚，指点江山的，那么，我会让他们回去的。”苏信的声音，有着平时难以听到的冷峻。 江顾站起身，看着苏信，轻轻地问：“苏信，你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在乎他们知道后的反应吗?” 苏信摸了摸鼻子，淡淡地说：“不太在乎哦。其实，他们也没有怎么在我身上花费过精力，也许，并不会太在乎我怎么过生活吧。而且我住在c城，就算他们认为我这是错的，也败坏不到他们苏家的门风，丢他们的面子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血缘关系，是切不断地，所以，他们永远都是我的父母。但是，感情上，是爱不起来了，但作为子女，我一直做着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每个月，我也都有寄生活费给他们;逢年过节，我都有多寄钱给他们，让他们好好过节。作为父母，在我年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好好地关心着我的成长，然而，作为子女，不管怎样，我都尽着自己的职责。可是，我的生活，我自己可以做主，我尽到自己该尽得职责了，我希望他们不要来过多的干涉我。他们祝福我，我接受。如果不是，那么我也不会喏喏地就听话了。” “哎……”江顾嘆了口气，对于苏信的回答不做评价。苏父苏母，不管从前怎样忽视这苏信，但也一定都不会就这么轻易接受她们的爱情。 “别想了，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工作呢。你不会准备便打着哈欠边去查房吧?那时候人家如果问你‘江医生，你昨晚帮贼拎袋子收穫了什么吗?’你该怎么回答?”苏信挪揄道。 “明天他们几点到?”江顾动了动身子，站直了身体，走到了床边，拉开被子，坐在床上问道。 苏信摇了摇头，把窗帘拉上，回答：“不知道，他们说到了会给我打电话。”说完，走到了床边，爬上了床。 “明天要出去吃吗?”江顾又问道。 “哎呀，老婆，这些你就别操心啦，我会安排好。你就好好地睡觉，然后明天安安心心地工作，一切都交给我啦。”苏信搂过江顾，语气状似无奈地说道。 “好，不问了。晚安。”江顾把头窝在苏信的臂弯处，轻轻地说道。 “恩，晚安。”苏信帮江顾掖了掖被角，关上了灯。 会接受吗?想起了当初问不出她的大学费用的来源时，爸爸生气时的表情，苏信在心里已有了答案。不会的，怎么会呢?可是，就算他们不接受，那么，又能够怎么样呢?如果他们还认为能够操控自己，能够管束自己，那么他们就真的太失败了。 苏信看了已经进入梦乡的江顾，忍不住的笑又溢出嘴角。从拥着江顾的那时候起，苏信就渐渐放下了对父母的埋怨。不论如何，都是父母给了自己生命，不论怎样，他们也将自己养大了，在物质上，除了上大学时的分歧，并没有如何亏待过自己。所以，她会孝顺他们的。在不过分的情况下，她会尊敬他们，满足他们的要求。只是，关于江顾的，关于自己感情的，她是一步都不会退让的。 打定着这个主意，苏信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担心地。结局已经定下了，江顾，永远都是她的老婆，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分开的。 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睡意渐渐爬上了眉梢，苏信沉沉地睡去了。 “安心工作，晚上回来吃大餐。”送江顾下楼的时候，苏信笑着说道。 江顾扬了扬手，也笑着答道：“好，记得要有糖醋小排……” 苏信颤颤地伸出了手指，假装愤愤的说道：“噢，你个肉食动物，一天没肉都不行……噢，可怜的猪猪，你死的好惨……” 江顾“呵呵”地笑着，说道：“别贫了，你上楼睡回笼觉吧，我走了。” “恩。”苏信点了点头，看着江顾走远了才转上上楼。 睡觉呀……估计今天是睡不成了。不过昨天睡得早，所以合计合计，睡眠时间还是差不多的啦。苏信上楼收拾了桌子，整理了卧室，又将昨天在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拿出去晾了。想了想，又将客房的床铺铺好，出去买了一些新的洗漱用具。虽然不知道等会向爸妈出柜后会是怎样的情况，他们会不会在这里过夜，不过，有备无患嘛。 第19页 做好了这一些，苏信刚准备坐下休息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 “餵……”苏信觉得现在自己的声音一定是有气无力的。 “苏信，我和你爸爸到了，现在在机场，你来接我们吧。”声音那头，是苏信小时候天天听见的，长大后久而久之觉得陌生的妈妈的声音。 “好，我现在就出去，你和爸在那儿等一会，我一会就到。”苏信说着站起了身，拿了车钥匙往楼下走去。 苏信到达机场时20分钟后的事情了，c城车流量多，堵车是很经常的事情。今天堵得不是很厉害，不过还是被耽搁了一会。 一下车，苏信就看见了他们，站在机场门外，妈妈拎着个包包，不住地张望着。 “妈，在这儿。”苏信扬了扬手喊道，声音不大，不过就这距离，应该是听的见的。 果然，苏母停下了张望，一眼就看见了苏信，拉着苏父的手，拎着包包向苏信走去。刚刚站定，苏母就拉过苏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温声说道：“变漂亮了，也高了，白了，看到你这样，妈妈也就放心了。” 苏信笑了笑，说道：“包包就背身上吧，先上车，路上再说吧。”说着打开了车门，让他们上车。 一路上，苏爸爸没有说什么话，倒是苏妈妈不停地说着，问着，像是想把遗失的几年说话时间都补回来。 “苏信，呵呵，没想到你比唯唯和小以都厉害，这才工作几年，车子房子都已经有了，这下什么都不用愁了。” 苏信开着车，轻轻地应了声“恩。”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奋斗出来的，还有江顾，这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且房子不是她们买的，c城的房价高，想要靠她们自己买房子，估计还要再奋斗几年，是江父江母看江顾铁了心不回去买给江顾的。江顾那时候不肯接受，最后惹火了江父，扯着嗓子吼道“你是我女儿，我给你买套房子送你还得好说歹说，你一定要分那么清楚，那你怎么不从你小的时候就这么算起!”江顾无奈之下才收下的。苏信知道江顾的难处，这件事情，她没有给出任何意见，她尊重江顾，不管她怎么做，她都支持。事后江顾说过：“欠爸爸妈妈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了。我不希望他们为我付出太多，他们越为我着想，我越觉得自己不孝，觉得难受。”说完看见了苏信有些难过的神情，江顾又补充道：“不过，我不会后悔的。”不会后悔什么?苏信没有问，她知道江顾指的是什么。江顾，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 “苏信，在c城这三年，交男朋友了吗?”苏母又问道。 “没有。”苏信抿了抿嘴角，淡淡地答道。 “一个人在这里，有事情都不知道找谁。既然准备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就交个男朋友吧，也好有个照应。”苏母唠叨上了。 “妈，在这里我不只是一个人的，你别担心。我不会交男朋友的，我也不结婚。” “哎哟，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苏母当苏信说的是孩子话，笑着说道。 苏信从镜子里看了看苏母，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一切，都等到回家再说吧，现在，实在是不适合说。 “要在以前，你都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我在你这个年龄，唯唯都已经五岁了，你和小以也都出生了……” “恩。”苏信随口应着。 苏母也似乎看出了苏信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转移了话题，问到了苏信的工作上。苏信总是在她问的时候答一两句，没说什么话，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况且，有话还是留着回家说吧。 第十二章 车子进入了一个小区，坐在车上的苏母不禁问道：“苏信，这就是你住的小区?” 苏信点了点头，有些无语，不是我住的小区，我带你来做什么? 上楼的时候，没有乘电梯，苏母爬楼梯似乎爬的累了，微喘着念叨了句：“哎哟，住这么高，每天爬楼梯都要爬累了……” 苏信伸手扶着她，笑笑说道：“这有电梯的，只是我平时习惯走楼梯，当做锻鍊身体了，这不，走习惯了就忘记带你们乘电梯了。要不，再走几步，到楼上乘吧?” 苏母看了看一层又一层的楼梯，点了点头，再这么走下去，她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果然也是有些气喘吁吁，心中不禁暗道：果然是老了，以前爬山时都能够健步如飞，如今就爬个楼梯都受不住了。哎…… “爸，妈，进来吧……”苏信边说着，边拿了两双新的拖鞋给她们。家里鲜少来客人，除了碗筷，几乎什么都只有双份的，那两双拖鞋，是刚刚才买的。 “恩。”苏母换上了拖鞋，边走边打量着房子，然后问了句：“苏信，这房子真大，你没有出租出去吧?” 苏信关上了门，到饮水机那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答道：“没有，我不是一个人住的。” “不是一个人住的?”苏母显然觉得很奇怪。 “恩，她现在去上班了，傍晚就会回来，你们也见过她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苏信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 第20页 苏母似乎还想继续问下去，但被苏信打断了：“爸，妈，中午的饭我们出去吃吧，晚上我再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苏母来了兴趣：“哟，你还会下厨了?以前在家你不是都不会的吗?” 苏信拿着遥控，打开了电视，回答道：“呵呵，晚上你看看就知道了。” 一直没有开腔的苏父忽然说了句：“苏信，你这套房子多少钱?” 苏信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苏父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这房子不是你买的吗?” “这房子是我的，但不是我买的。”苏信看了看苏父说道。怎么，又要开始疑神疑鬼了吗?嗯哼……她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总会认为自己的钱来得不干净呢? 果然，苏父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的?就你的那点工资，能够买的起这房子?你……你这房子是怎么来的?” 苏信在心中嘆了口气：“爸，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这房子是不是我卖身来的，还是我偷来的，抢来的呢?” 苏父脸色一变，张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你放心吧，我这房子来的很干净，你怕丢人，我更怕丢人呢!” “你们两个怎么说不到两句话就又成这样了，老苏，你说的是什么话呢?孩子有本事了，你倒在这里神神叨叨的。苏信，你爸他没来的时候，一直很挂念着你，来了，又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母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恩。”苏信轻轻地应了声，接着又说道：“你们要出去逛逛吗?正好等下逛到时间了就直接在外面找地方吃。” 苏母看了苏父一眼，苏父没什么表示，于是就笑着说道：“好，我们俩老骨头很少出门，难得来c城一趟，不看看逛逛不是遗憾了……” “恩，那走吧，额，你们要再休息休息吗?” “不用了，走吧。”苏母说着，拉了拉苏父的手，让他站起来。苏父看了她们一眼，终于站起了身子，只是脸色还是有一些难看。 苏信这回直接带他们乘电梯了，电梯里，气氛有些尴尬，谁都没有说话，苏父还是板着那副面孔。苏信看着他，心里不禁道了句：幸亏长大了，看着没杀伤力了。 小的时候，每次苏父不高兴，心情郁结的时候，总是会如此板着一副臭脸，往往那个时候，苏信都会挨骂。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是他发火的导火线，比如关门声音太大了;再比如，吃饭时掉了一点米粒在桌子上;或者，放学的时候把书包放到了沙发上……后来，苏信一看到苏父板着脸，就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害怕，生怕又做了什么事情会惹得他破口大骂。幸亏现在看着，没有小时候看见时的那种感觉了，苏信在心里想着，该带他们去哪里呢? 走出了小区，苏信想了许久，还是带他们去逛商场吧。c城比他们那繁华，自然，东西也比他们那里多许多。苏母以前就喜欢逛商场，应该说，女人对逛街都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致。 果然，提议一说出来，苏母就乐了，连声应道“好呀，好呀……” 走进商场，苏母就开始兴奋了，看看这看看那，苏父没有那么兴奋，但显然也是有兴趣的，站在那儿，眼睛不住地瞅着。苏信站在他们身后，有些意兴阑珊，心中暗道，如果江顾在就好了…… 就愣神了一会，苏父苏母就已经往前“蹦跶”了好远，苏信赶紧跟上，别把俩老人给弄丢了…… 看见苏母盯着一双鞋子看了好久，苏信问道：“妈，你喜欢这双鞋呀?买下来吧……” “啊……不，不用了，我就是看着它好看……”苏母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信看着苏母的神情，笑笑地说道：“喜欢就买啦，来c城一趟，什么都没收穫，不是很亏?呵呵，不然，就当你来c城，我这个做女儿送你的礼物啦……” 苏母看了看苏信，又看了看鞋子，说道：“哎，不要了，这鞋子真贵，在我们那，只要一半的价钱就好了。” 苏信上前看了看，扭头对苏母说道：“走啦，去试穿一下，这点钱我还能不捨得给我妈用吗?没钱的话就把我抵押在这里吧，你能拎着它走就好了。” 苏母听着苏信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拿起了鞋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试穿了。 苏信瞧了瞧，说道：“真合适，好，就这双，买了。” “要不，还是不要了，你赚钱也不容易……”苏母看着苏信说道。 “走啦走啦……继续看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等下一块儿结帐。” 走出商场的时候，苏母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苏父手上也拎着一个袋子，苏信显得比较轻松，只拿着一个盒子。给苏母买了那双她喜欢的鞋，还有两件衣服，苏父手上拎的，是苏信给他买的羊毛衫，还有一套衣服。途中，苏信看见了一款很精緻的手鍊，看着它，就想到了戴到江顾手上会是什么光景，不禁乐呵呵地买了下来。 “哎，一进去就花费了你不少钱……”苏母走在路上，感嘆道。 第21页 “没事，孝顺父母，这钱花的应当。”苏信还在想着怎么把手鍊送给江顾，心情很好。 苏父又冷不丁地开腔了：“自己能赚钱了，也要省着点花，赚钱不容易，等下我叫你妈把钱给你，你自己把钱好好存着，别总这么大手大脚……”声音虽然仍是严肃地硬邦邦的，但透着一点儿温情。 苏信忍不住打量了下苏父，汗，刚才那话算是关心吗?真是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啊，恩，知道了。妈，钱别给我，那东西是我买了送给你们的。”前半句是应苏父的话，后半是对着苏母说的。 “中午要吃什么?”苏信的肚子有些饿了，看了看表，也是该吃饭的时间了。 “恩，都可以，你选吧。”苏母“呵呵”地说道。 吃什么?苏信还真不知道。吃西餐?看了看在前边走着的俩老人，苏信摇了摇头，吃不了;吃kfc?不成，吃那个又似乎显得随便了;算了，还是直接吃中餐好了。 “爸妈，走吧，前面有一家不错的中餐厅，我们就到那儿吃吧。”苏信走到前边带路。 “恩，我们家吃饭一向早，今天逛了逛，倒把时间给忘了，现在你一说，还真饿了。”苏母笑着说道。 走进餐厅，点了一些不带辣的菜，没有汤，他们不能吃辣，而且吃饭鲜少喝汤，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这些还是知道的。看到了菜单上的“糖醋小排”，苏信又想到了江顾，这个傻妞，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给自己餵饭，哼哼，今晚回来一定要问问，如果又给忘记了，一定要让她明天下不了床，看她还敢不敢忘记了。 想着，苏信忍不住抿着嘴角坏笑起来。 苏母看着苏信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有点奇怪：“苏信，你怎么了?” 苏信一愣，赶紧收起坏笑，说道：“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高兴事。” “呵呵，你这孩子……”说着，苏母又感慨地说起来：“看到你生活的好，我和你爸爸是真高兴。我们俩操劳了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图个儿女们平平安安，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 第十三章 苏信没有回答妈妈的话，还是一副笑笑的样子。是呀，你们操劳了一辈子，可是，为什么我总觉的没有我的份呢?看了一眼已经略显沧桑的父母，苏信心中微涩。生病的时候，没有收到你们的照顾，总是自己一个人去药店买点药，自己照顾着自己。看见每次苏唯和苏以生病时，你们都紧张的要命，就傻傻地以为，只要我生病了，你们也会破例来关心关心我的。笨笨的在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院子里吹了一天的风，如愿地生病了，发烧了。然而，却没有如愿地收到关怀，只有他们不带有温度地说道“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自己去买点退烧药，我和你妈妈还要工作”，是江顾捧着保温壶，装满了热开水，穿过了两栋楼来到高一年把它交给自己，告诉自己生病了要多喝点开水，衣服要多穿点，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她的快乐，就是和江顾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开心地生活。然而，他们会接受吗?不可能的! 回家的路上，苏信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不让气氛再次陷入尴尬，苏信询问起了苏唯和苏以的事情。 “姐现在过的好吗?” 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苏母就显得特别乐呵：“呵呵，挺好的，今年还升职了，工资涨了很多，升职后领到工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们俩买了个按摩椅，呵呵，那个傻孩子……”苏母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和宠溺。 虽然已经知道了爸妈对苏唯的疼爱，可是，听到妈妈的那个语气，苏信心里还是有些惆怅了。什么时候，爸妈会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谈论自己呢?算了，这不是自己找纠结吗? “恩，那苏以呢?” “小以也不错，还找了个女朋友，我跟你说呀，那女孩长得那个俊呀，而且嘴还很疼，人又乖巧懂事，我们邻居都夸着小以的眼光好，找了个好媳妇。”苏母讲完了，还意犹未尽，扯了扯一旁的丈夫，问道：“老苏呀，你也觉得那女孩好吧?” 苏父的脸上也带了点笑意，点了点头说：“是挺好了，现在这年代，那样乖巧的孩子不多了……” 苏信也跟着他们笑笑，听着他们俩人开始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苏信无聊地看着路过的街景，得……又成一多余的人了。 直至回到了家里，俩老人似乎还没有说够，走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还在议论着。苏信看了看他们，告诉他们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她要完成新接手的设计图。 俩老人乘着他们谈话的空当，点了点头，让她去忙吧。 看着发光的电脑屏幕，苏信看了看客厅，想想觉得，估计电视是用不上了，他们不会无聊的。算了，还是赶紧修改吧，弄完了还要准备晚餐。 等苏信想出了大致构想后，看了看电脑下方的时钟，已经是4点多了。苏信赶紧保存了图纸，去到厨房准备晚餐。途中路过客厅，果然，俩人还在聊着，只是话题已经从“小以的女朋友”转到了“某某单位的孙子”身上了。 做到一半的时候，苏母终于结束了和苏父的“漫漫长谈”，走进了厨房。 第22页 “苏信，妈来吧。”苏母热心地说道，还自顾自地繫上了围裙。 “啊，不用了，我这也快好了，你出去看电视吧。”苏信往锅里边倒着油边说道。 “真不用妈妈帮忙吗?要不，我帮你打下手吧。” “妈，真不用，你就在外面等着吃吧。” “噢，好吧，那我就先出去了。”苏母见苏信真不用她帮忙，才脱下了围裙，走了出去。 等苏信全部做完后，天已经全黑了，苏信把饭菜都端了出去，听见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想来，他们也等的有些倦了。不过，江顾还没有回来，所以，还不能开饭。 正想起，就响起了开门声和紧接着的关门声。苏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快步走了出去，照例是走到门边，接过江顾手上刚脱下的外套。 苏信刚想对江顾说话，苏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苏信，这位是……” 苏信稍加思索了下，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吧，如果现在说，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吃饭了。江顾工作了一天，也不知道中午有没有记得吃饭，肚子一定饿了。“恩，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和我一起住的人，江顾。” “伯父伯母好。”江顾走到苏母的面前，礼貌地问候道。 “恩，这女孩，长的真漂亮，呵呵，以前见过，现在都这么大了。”苏母和蔼地夸赞道。“恩，小顾，你是做什么的呀?”苏母又接着问道。 江顾笑笑着答道：“我是医生。” 苏母又乐呵呵地接口了：“当医生好呀，以前的人，就尊敬‘三师’，教师，医师，律师……” 江顾没有答话，陪着苏母笑着。 苏信走到江顾身旁，温声对着江顾说道：“饿了吧?去吃饭吧。”说完又对着苏父苏母说道：“爸妈，先去吃饭吧，等了这么久，可以开动了。” 饭桌上，苏母还是那副样子，不住地问着江顾一些七七八八的问题，江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礼貌地回答着一两句。 “早上你说要吃的‘糖醋小排’，给你做了，看看我做这的厨艺退步了没。”苏信夹了一块小排到江顾碗里。 苏母见状，又开腔了，对着江顾说：“哟，你看，苏信这小孩，都没给我这个做妈妈的夹过菜，小顾，你和苏信的感情真好。” 江顾轻咬了口小排，淡淡地应了声“恩”。 苏母吃了几口饭菜，忍不住对苏信说道：“苏信呀，你这做的可真不错。以前都没见到你做这些，还以为你不会呢，唯唯做的都不如你。” 苏信应声道：“恩，熟能生巧，做多了，做久了，也有了一些经验和诀窍，自然就做的好了。姐应该是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做这些事情。” 苏母贊同道：“是呀，唯唯有时忙的都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哎，我就说唯唯以后一定要找个顾家能做家务的好男人，不然我这个当妈妈的还真是不放心……” 苏信见妈妈又把话题往苏唯身上扯了，赶紧不搭腔，低下头扒饭。因为搭腔的话，这饭吃到明年都吃不完了。 吃完了饭，苏母准备帮着收拾桌子，苏信赶忙推辞，让她去陪苏父看电视，这事情交给她就好了。 江顾陪着苏信收拾，苏信笑着说道：“你就看着我收拾吧，别等下东西没收拾好，反而都把东西砸了。” 江顾轻笑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说道：“不至于吧?” 苏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至于!” 洗碗的时候，江顾站在苏信的身后，帮着苏信理了理头髮，说道：“苏信，你准备告诉他们吗?” 苏信洗碗的动作没有停，点了点头说：“是呀，等把这些收拾清楚了，出去就说。刚才没说，我是怕说了之后没完没了，把你给饿着了。” 江顾环住了苏信的腰，没有说话。 “其实，早就应该说了。以前只是距离的远，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现在他们来了，没必要瞒着，我的爱情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苏信扭头亲了一下江顾的脸颊。 “恩。”江顾在苏信的耳边轻声应道。 “喏，洗好了，出去吧。”苏信清洗了下手，接着又问道：“老婆，准备好了吗?不一定会来个‘第三次世界大战’。” 江顾轻笑：“准备好了，将军，出发吧。” 苏信牵住了江顾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苏母和苏父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着电视，边说笑着。一时间，苏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是羞于开口，绝对不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直接说“妈，我和江顾是恋人”? 苏信和江顾一起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靠在沙发上，苏信看着苏母说道：“妈，记得我早上说的‘房子不是我买的’吗?” 苏母把目光从电视转移到了苏信身上，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房子是江顾的爸妈买的。”苏信接着说道。 “那你怎么住在人家的家里，还告诉我们，这房子是你的呢?!”苏父有些生气了。 第23页 苏信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因为……江顾是我的爱人，这是我们的家!”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了，苏母的表情满是错愕，苏父则满是不可置信。半响，苏母才颤颤地问道：“苏信，你刚才说什么?!” 苏信看了一眼江顾，再次说道：“江顾是我的老婆，我爱她!” “啪!”一个巴掌就在苏信的脸上落下，打的苏信有些发懵。苏信抬起头看着因为过于生气而满脸通红的父亲，忽然间觉得有些嘲讽。 “我打你这个不要脸的!我还以为你现在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胡作非为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糟糕，我们苏家出了你这么个人，真是丢人现眼……”苏父愤慨地说道。 苏母在一旁，从惊愕中回过神问道：“苏信，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都是女人呀……你一定是弄错了，你以后要嫁人生孩子的，那才是一个正常人要做的!” 江顾心疼地摸了摸苏信的脸，苏信朝她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又看了看神情各异的父母，开口说道：“小时候我胡作非为，你指的就是我不顾一切地自己上大学吗?爸妈，我一直尊敬你们是我的父母，所以很多话我一直没有说……” “说，现在我让你说，我看你要说什么。”苏父很大声地吼道。 苏信嘲讽地笑了一下，又惹来了苏父的怒吼：“你那个是什么鬼表情，这是对父母应该有的态度吗!” 苏信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威严的男人，威严的父亲：“从小到大，你们的精力，从来都放在苏唯和苏以身上，我很明白，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小的时候，你们曾在我调皮的时候，生气地说过‘本来是没有你的，当初还以为是个男的才把你生下的，如果小以比你早出生，就不会有你这个孩子的存在了’。所以，我这个多余的存在，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信还没说完，就被苏父打断了：“我们是缺你吃的了还是缺你穿的了?啊!” “不缺，是都不缺。可是，其他的呢?生病时的关怀，你们给了吗?高兴时的鼓励，你们又做了吗?伤心时的安慰，你们说过吗?那么，这些事情，你们对苏唯和苏以做过吗?做过!上大学，为什么你们可以宁愿负债也要送苏唯出国呢?为什么你们可以在苏以还未上大学时候就开始为他的大学学费操心呢?凭什么你们认为我没有出息，上了大学也没用呢?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忙着关心着你们的宝贝儿女，除了养大了我，你们还为我做过了什么?现在我独立了，我出社会了，我可以养活自己了，我找到了我自己的幸福，你们又凭什么过来干涉我，凭什么出来阻止我呢?” 苏信的话，让苏父张着嘴愣了一会，可随即他又吼道：“就凭我是你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 苏母也过来插话了：“苏信，你这是因为怪我们以前没有好好地关心你而故意气我们的吗?你告诉我们，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你告诉妈妈……” 苏信笑了笑，脸上的红肿因为弧度而显得明显了：“我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这都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是真的。大学学费，是江顾帮忙着我一起支付的，做为父母，你们不愿意供我上大学，可是江顾却无怨无悔地帮着我，委屈着自己打工赚钱，在我最需要别人关心照顾的时候，你们从来都不愿意伸出你们金贵的手，是江顾毫不吝啬地陪着我支持我。” 苏母不死心地说道：“你这是感激，是感动，不是爱情呀!” “那什么才叫□情?一男一女两个人才会是爱情吗?”苏信反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不是爱情，怎会分不清楚。知道我高中时为什么会突然奋发读书吗?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大学吗?因为江顾，因为我爱江顾。我必须有一个好的前程，我才敢坦坦荡荡，才有资本大声地说出‘江顾，我爱你’，我才能保证，我可以给江顾一个好的生活，好的未来。” 苏父站在一旁又扬起了手，苏信在它落下时说道：“爸，第一巴掌，因为你是我爸爸，所以我挨了，可是，第二次，我不会就这么坐着让你打了。” 苏父被苏信噎了一下，愣愣地举着手，最后颓然地放了下去。苏母听到苏信说江顾，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跑到江顾面前，急急忙忙地说着：“那江顾呢，她的父母会同意吗?她是一个女人，她是要嫁人生子的，你同样身为一个女人，你能给她什么，你可以给予她什么?江顾，你比苏信长几岁，你应该比她更懂得人情事理的呀，你怎么能够陪着她胡闹呢?”说道后面，苏母的矛头直指江顾了。 苏信听着苏母的话，不禁感慨，如果不是当初也如此思索过，矛盾过，最后想通过，那么现在，也许就真的被问倒了。看到苏母对着江顾发狠，苏信生气了：“妈，你说话不要这么沖，有什么话和我说，不要冲着江顾。” “我说话沖，那你要我怎么说，你教我呀!”苏母终于也大声了，发怒了。 江顾在苏信身旁，淡淡地带着疏离的语气说道：“伯母，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会同意，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像你们这般，他们会坐下来，好好地和我们谈。即使他们不同意，也不会噼头盖脸地就朝我一巴掌。” 第24页 苏父苏母都消停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怒瞪着双目看着江顾。 江顾不介意他们的眼光，继续说道：“我有工作，我不需要苏信养我，不需要她一定要给我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爱人，一个我爱的她，她也爱我的人。我知道这种爱情，在世俗上是难以被别人接受的，可是，别人的眼光，能够杀死人吗?如果没有苏信，让我的生活，将陷入死亡一般沉寂。” 苏信睁着含情脉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江顾。江顾朝苏信笑了笑，满是柔情。 苏母颓败地坐到了沙发上，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苏信呀，你不能够这样呀，不然，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我们好好治一治，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信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使知道自己没有错，可是看着哭泣的母亲，苏信还是感到了一点点愧疚。“这不是病……”苏信说道。 “孽债，孽债呀……”苏父长长地嘆了口气，语气已不復刚才的充满怒气，带着沧桑，带着颓然。 苏信看着还在哭泣的母亲，和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父亲，觉得该结束了：“爸妈，先去睡觉吧……” 苏父忽然又一改刚刚的面无表情，神色严峻地说道：“苏信，如果你非要和她在一起，做这种沦丧世俗的事情，以后，我们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免得让我们陪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苏信回房的步子愣了一下，接着又陪着江顾大步流星地走着，快进房时说了句：“客房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进了房间，忽然听见了客厅里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想必是苏父发火了，又开始摔东西了。苏信趴在床上，幸亏客厅里没有很多东西，只要不把电视给砸了就好。长长地吁了口气，苏信翻过身子，靠在床上。 江顾走到苏信的旁边，坐在床沿，摸了摸苏信还是红肿的脸，心疼地问道：“疼吗?”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江顾站起了身子，准备出去找找药，却被苏信拉住了：“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江顾看着苏信，轻声地问：“苏信，后悔告诉他们了吗?” 苏信笑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怎么会后悔呢?现在，你真的是我老婆了，我爸妈都知道了，你赖不掉了。” 江顾摸着苏信的脸，没有答话。 “老婆，累了吧?去睡觉。不要替我担心，他们对我来说，是挺重要的，但都没有你重要。”苏信拉着江顾上床。如果真如爸爸说的那样，一定要断绝关系，那她也没有办法。但是，该孝顺的，自己应当做的，她不会落下的，但求无愧于心。 第十五章 江顾躺在苏信身旁，静静地看着苏信沉静的侧脸，从少年时代的苏信，到如今这个沉着自信的苏信，真的改变了很多，只是，不变的依旧是那颗善良勇敢的心。 苏信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江顾，好笑地问道：“老婆，是不是突然发现原来我也是个大美女呀?” 江顾闻言，敛下思绪，应道：“呵呵，是呀……” 在外貌上看，苏信不是那种能令人第一眼就觉得惊艷的人，苏信的美，胜在气质上。少年时的苏信，没有如今的沉着自信，没有如今的豁达，许是生活的歷练，让苏信成长了起来。江顾忽然又心疼起来，苏信的成长，比许多人都来的艰难，至少，其他同龄人成长时，身边都是伴着父母的支持与关爱，而苏信，却没有收到这份关怀，在父母的忽视下，默默地成长着，而且成长的比其他人都强壮。 “苏信，今天，你感到为难了吗?”江顾低声问道。 苏信转过身子对着江顾，笑了笑说：“哎，又开始操心了啊?我没有感到为难，两难的时候，才会是为难。而一开始，我就已经选择好了，怎会为难呢?可是，我感到难过了，他们从来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我的思想，如今，口口声声喊着要弥补，却依旧做着忽视我，伤害我的事情。爸今天说的那句‘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让我觉得心寒，让我发现，其实，他们的面子，永远都比我这个女儿重要。” 江顾注视着苏信带着淡淡伤感的脸，觉得难受。 “老婆，和你在一起，我才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不能缺少我，需要我的家。和你在一起，我才是一个开心的，快乐的苏信。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不会违背自己的心，去完成他们的满意，挽救他们的面子。” 江顾凑近了苏信，吻住了苏信那张能言善道的巧嘴，深深地吮吸…… 苏信回应着江顾的热情，直到江顾离开了她的唇，喘着气看着她，苏信还恋恋不捨地抱着江顾，哀怨地说道：“老婆，我还想要……” 江顾的头，还枕在苏信的枕头上，说话间吐出的热气，暖暖地洒在了苏信的脸上，颈上：“你希望你爸妈来给我们上演一钞捉姦在床’吗?” 苏信怨愤地用手拍了下额头，说道：“郁闷呀……赏我了个大手掌还不够，还逼着我做柳下惠……”忽然又不死心地说道：“我们这隔音不错的吧?” 第25页 江顾轻摇着头说：“没有试过，不清楚，但我不希望今天来实验隔音如何。” 苏信耷拉着脸，重重地亲了两下江顾的脸颊，才闷闷地说道：“好吧，睡觉……” 江顾无奈地笑笑，其实，苏信还有一点一直没变，就是偶尔的孩子气，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孩子。 大概是昨天的奔波劳累再加上那一场风暴使得苏信疲倦了，一场觉睡得一场安稳，如果不是外面的声响太大，也许苏信就会睡过起床准备早餐的时间了。 苏信是被卧室外“呯呯嗙嗙……噼噼啪啪”的声音吵醒的，疑惑着是谁天还没亮就扰人清梦了，赶紧看了看江顾，变得悲愤了，把她老婆都给吵醒了。 “快起来吧，出去看看，应该是你爸爸妈妈……”江顾说着坐起了身子，下床到衣橱里拿了衣服开始穿了。 苏信也赶紧坐了起来，拿过一旁的衣服就开始穿，穿好了裤子边穿外套就边开门往外跑，因为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了。 一出去，苏信就傻眼了，满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它们的原型不是乱七八糟，只是经过了苏父苏母的“改造”后，变得乱七八糟了。 “爸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别人都还在睡觉，吵醒了丢人不?”苏信看着倒在地上的椅子，从茶几扫落下来的茶具，还有碎了一地的玻璃，忍不住大声地问道。再怎么能忍的人，也忍不了了。原以为昨晚他们发泄了过后，就会平静下来了，没想到一大早又闹出了这么一出，他们想干什么呀? “干什么?我干什么了哈?你还知道丢人?丢人!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丢人!”苏父说着，有踹了一脚沙发。 苏信傻眼了，这叫什么?撒泼?世界都疯了不?泼妇的专利，她这个一向严肃沉稳的父亲竟然做了…… 苏母站在旁边，拉着自己的丈夫，眼见拉不住了，急忙到苏信旁边，着急地解释着：“苏信呀，你爸他是实在气不过了，你别和他吵了。他一晚上没有睡觉，在床上抽了一宿的烟，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刚过五点，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小以，告诉了他你的事情，小以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放下了电话就出来开始砸东西了……” 苏信看着神色着急的苏母，点了点头，她不会和他吵得，也不知道该和他吵什么了。如果他真的无法接受，她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再说，也只是徒劳了。 江顾从房间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苏信无视苏父的动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沙发旁坐下，然后淡定地看着苏父。江顾走到了苏信的旁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苏信却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坐下，江顾只好疑惑地陪她坐下了。 “爸，如果你发泄够了，我希望我们还能够坐下好好谈谈。”见到苏父终于消停了，苏信淡淡地说道。 苏父红着眼睛，冷着声音，指着江顾说道：“和这个女人分开，然后回我们那，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否则，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苏信也冷了声音：“看来，真的是没什么好谈了。” 苏父一听，顿时又火了，冲到苏信面前，冷不丁又是一巴掌下去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你还是不是人呀?” 苏信抬头瞪着苏父：“我是不是人，你问妈呀，她生的她不知道吗?” 江顾站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苏父说道：“伯父，我敬重你是苏信的爸爸，可是，你不要太过分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的宽容，从来都是有前提的。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苏父朝着江顾吼道，接着又举起了手，竟然准备再次朝苏信的脸落下。江顾手疾眼快地拉开了苏信，看了苏信一眼，然后对一直站在一旁傻傻发愣的苏母说道：“伯母，抱歉，请你和伯父先回去吧，我想伯父现在并不太愿意看见我和苏信，当然，我和苏信也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伯父。什么时候伯父冷静了下来，我和苏信会再一起回城和你们好好谈谈的。” 苏父甩开了苏母上前来拉的手，神色冷峻地说道：“不用你来赶，你的房子，我一刻都不愿意再呆了，你，去拿行李，我们走。”苏父说着推了一下苏母，示意她行动。接着又对着苏信说道：“从今天开始，苏信你不要再叫我们爸爸妈妈了，你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高攀不起你，只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我们小工人，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拉着提着行李的苏母，拉开了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苏信瘫坐在沙发上，耷拉着头，没有说话。江顾坐下，捧起了苏信的头，说道：“生气我这么对你爸妈?” 苏信看着一脸难过的江顾，委屈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让我觉得寒心……面子，面子，我就没听出其他的什么了……断绝关系?好吧，如果这是他们希望的，我尊重他们的决定……”说着，苏信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低落在江顾的手上。 江顾伸手擦着苏信的眼泪，柔声说道：“你不要冲动。慢慢来，也许，该给他们一点时间慢慢缓缓，冷静一下……” 第26页 苏信搂过江顾，将她抱在怀里，呜咽地说着：“我要的不多，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给我呢?我尊敬他们，孝顺他们，可是他们一点都没有看到，我做的一切他们都认为是应当的，是他们理所应当得到的吗?他们还有苏唯苏以，缺我干吗?断绝了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对吧……” 江顾听着苏信委屈难过的声音，忍不住也落泪了，但她马上擦掉了眼泪，挣扎着脱出了苏信的怀抱，看着苏信，坚定地说道：“不要这样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信看着江顾，还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道：“江顾，如果你告诉了父母，会不会也是这样呢?我不愿意看到你们闹翻，他们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们……” 江顾温声说道：“不会这样的，你相信我。现在乖乖的去洗脸，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苏信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点了点头，站起身子，绕过满是玻璃的地方，朝卫生间走去。 江顾看着肩膀还在轻微抖着的苏信，眼泪终于又溢出了眼眶，然而，很快，她又擦去了。蹲下了身子，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 第十六章 “江顾，你先去医院吧……”梳洗整理完毕后的苏信，除了眼睛还有点微红，声音还是沙哑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静。 江顾把垃圾倒进了垃圾桶，放下了扫帚，点了点头说：“好。” 苏信走到江顾身前，亲吻了一下江顾的面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今天的早饭来不及了，你记得要在路上买点吃，不要忘记了。” 江顾看着眼前自己难过却还记着叮嘱自己的人，柔声地应道“恩。” 苏信破例没有送江顾下楼，看着江顾的面庞在电梯的闭合下一点一点消失，感觉心也一点一点在抽空。关上了门，苏信呆坐在沙发上。如果离开了江顾，苏信，将还会是苏信吗?不会的。她的人生，已经和江顾的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如果江顾疼，她会比江顾更疼;没有了江顾，苏信就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以，她不会离开江顾的! 苏信从沙发上站起，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解决。爸爸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不管他是在盛怒下的口不择言还是真的这么想的，不可否认的是，真的令她感到伤心和心寒。亲情与爱情，真的一定要这么水火不容，她选择她的爱情。 苏信掏出手机，第一次拨打了苏以的电话。 “餵?”电话那端传出一个成熟的男音。 “我是苏信……”苏信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疏离。在他们姐弟中间，苏信当真是和他们很疏离，苏唯和苏以相处的很好，而苏信在他们之间，一样，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二姐?”苏以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苏信会给他打电话。 “恩，爸妈现在已经回去了。我想知道，早晨你对爸爸说了些什么。” 苏以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开口说道：“我只是告诉他，我和他一样，不同意你和江顾在一起，这是有悖世俗的，当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会怎么笑我们家，当大家知道我们家的老二是个同性恋，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家呢……” 苏信没有激动，苏以这么想这么说，是她意料之中的：“苏以，我和江顾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你们的同意呢?同不同意，你们说了算，但是，在不在一起，我说了才算吧。我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有这个需要告诉他们。爸把话说的那么绝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要怎么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和江顾在一起，还有，帮我告诉爸，不管他认不认我这个女儿，我该做的、该尽的孝道我不会落下的，但是要我回去嫁人这是不可能的。” “二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你现在做的叫什么事呀?”苏以倒是激动了起来，声音显得大声了起来。 苏信握着电话，没有说话。 “二姐，男人都死光了吗?难道没有一个你看的上的吗?为什么你非要这样呢?你就听爸爸的话，回家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 苏信听着苏以生气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打这个电话，目的是什么呢?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只是，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决心，这电话也不算白打了。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让那慷慨激昂的声音消失了，还自己耳朵清净。 苏信走到阳台，看着地下来往不绝的车辆，忽然觉得很累，希望，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吧…… 小时候，总是希望着有一天，父母能够关心自己，能够像爱苏唯苏以那样爱自己。长大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了，她有着一份别人都得不到的爱——江顾的爱。这么多年没有他们，自己也已经走了过来，现在，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再来干涉自己了。把话说清楚了，把一切都说清楚了，能够换一片安宁，似乎也不错了。 人总是贪心的，在看到别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时候，总是会想，会羡慕。可是，现在很清楚了，凡事都不会有什么十全十美，有得就一定会有失。 第27页 江顾，江顾……苏信在心里默念着。 关上了门，苏信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走下去，走完了，一切就都过去了……似乎可以看见那平坦的土地了，就可以换取平静的心了…… 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苏信停下步子，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苏唯”幽幽地嘆了口气，事情，总是不会这么如人所愿…… “餵……”苏信在想，会说什么呢?又是那些话吗? 果然，“苏信，事情我都听苏以说了，你听爸妈的一句劝好吗，你……” 苏信没等她说完，果断地挂掉了电话，不说了，没什么好说了。刚往下走了一阶，手机又响了起来，苏信有些不耐烦了，还真没完没了了不成?看了下来电显示，哦?不是…… “苏信，有时间出来吗?”是安云的电话。 “有，怎么了?”苏信问。 “今天高兴呀，落落她爸妈终于表示不再干涉我们了……”安云的声音很是兴奋，听的出她很开心。 苏信心里也替她们开心，答道：“恭喜哦，我现在过去，去哪?” “来我家吧，落落亲自下厨……” “好。” 在路上走着，苏信觉得，世界也许还是有一点公平的，安云和季落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打动了他们，而自己，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家人的关注，可是却得到了江顾。人应该学会知足，学会满足。想着，苏信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到了安云家，一进门就得到了季落的一个熊抱，苏信一扫原先低落的心情，也开心了起来。陪着她们兴致勃勃的聊天，看着她们的恩爱，苏信从心底里替她们开心，高兴。人的一生，能够得到一个真心的爱人，一个能够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的爱人，有多么难?很庆幸，她们都找到了。 安云笑着说：“他们说，他们是被我的诚意和真心打动的。最早的时候，他们是愤怒的，生气的，落落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他们没有想到过最终落落会选择了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可是这么些年，看着我和落落一路走来，看着我们对他们的诚心诚意，看着我们一直幸福着，快乐着，渐渐地也就释怀了。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的，既然落落真的是幸福的，他们也就不会再强求了，只是要求我一定要和落落好好地走下去，不要让他们后悔他们的放纵。” 苏信听着，若有所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江顾的爸爸妈妈也会和季落的爸爸妈妈一样吗?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诚心的，真心地对待江顾的父母，对着江顾的父母，她似乎总是有着一份亏欠的感觉。她不希望江顾，也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承受折磨。 回去的时候，苏信拨通了江顾的电话，不为什么，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苏信……”江顾的声音有些关切，许是以为苏信出了什么事，因为，苏信总是很少在她上班的时间打电话给她的。 苏信听着江顾的声音，笑了笑，从心底里感到了满足，说道：“恩，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没事，我挂了，你继续忙……” 江顾有些怀疑：“你真没事?” “恩，真没事，挂了哈，你记得要吃饭。” “恩。” 这样的生活，是苏信愿意拿一切去换的：在想江顾的时候，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在开心的时候，江顾可以听她倾诉;在闲暇的时候，可以陪着江顾出去游玩;在路灯下，两人可以牵着手一起慢慢地回家;在晨风中，她可以目送着江顾上班…… 去他妈的世俗，眼光，她只是要江顾，只要江顾! 第十七章 苏信没有想到的是，这回，苏父苏母、苏家人真的“重视”自己了。下午苏唯就抵达了苏信住的小区。 “苏信，下来，我在你小区门口……” 苏信正抱着滑鼠奋斗着，冷不丁地来了个人莫名其妙地说了这话，脱口问道：“额，你是谁?” 苏唯没想过苏信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道：“你姐姐，苏唯!” 苏信按着滑鼠的手顿了一下，才应道：“哦，好，我这就下去。”边说边点着滑鼠保存图稿。 看到苏唯的时候，苏信惊讶了下，好多年没有看到苏唯了，这么说似乎夸张了点，但却真是事实。与以前的苏唯比较，现在的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漂亮了，站在那儿，第一眼就吸引住人的眼球，难怪父母如此宝贝。不过，苏信觉得，江顾比她更漂亮，当然，这里面也有偏心的成分，可是，也是事实。 “姐，你怎么来了?”苏信站到苏唯的面前，笑笑着问道。其实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苏唯没有回到苏信的话，而是打量了会苏信，浅笑着说：“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吧?呵呵，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愣愣地小孩，一转眼过去，也是一个成功女性了，漂亮，有学识。” 苏信听着苏唯的话，笑着，没有答话。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苏信看着苏唯，有些摸不着头脑，比起爸妈和苏以，苏唯似乎看起来理性很多，没有一开口就提，但这只是现在看起来，不知道开始说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情景了。苏信走在前边带路，边走边思索着。 第28页 走进了苏信家，苏唯开口贊道：“这房子真不错，呵呵，苏信，比姐厉害多了……” 苏信拿了鞋子给苏唯换，闷闷地没有答话。 苏唯见苏信没有说话，也不觉无趣，边看边又说道：“家具家电都很齐全哦，这日子过的挺美好的……” 苏信觉得苏唯这样，令她觉得很怪，她喜欢直接一点，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姐，坐，你来想和我说什么就直说吧。” 苏唯坐到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苏信，点了点头说：“我来是想和你说点什么的。”早上的电话，是爸爸拉着自己给苏信打的，让她劝一劝苏信，可是，从苏信挂掉了电话的举动里，苏唯明白了，苏信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和江顾分开的。可是，她希望苏信真的是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包括，多变的未知的未来。 苏信坐直着身体，等待着苏唯接下来的话。 “苏信，你真的决定好了，一定要和江顾在一起吗?”苏唯声音不大，很平静地问着。 苏信点了点头：“恩，是。” 苏唯继续说道：“我想，该说的，爸妈也都说过了。我知道，你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劝你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苏信轻声应道：“你问吧。”苏信喜欢这种方式，不激烈，淡淡的，所以，苏信愿意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下去。 “你确定自己不爱男人?将来不会想要和男人结婚，过正常女人的生活?” 苏信笑笑说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爱男人，只是，我爱上了江顾，所以我不会再爱男人，不对，是任何人。我很确定，我不会想男人结婚。” 苏唯又淡淡地问道：“那么，江顾也是这样吗?” 苏信笑的自信，骄傲：“是的，我确定，因为我知道她就和知道自己一样。” 苏唯看着苏信的笑，心中有些瞭然了，如果她们都这么确定，那么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不可能得到爸妈想要的结果了。 “苏信，你该知道，爸妈都不同意，他们也是为你好。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姐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姐不反对你们，也不干涉你们，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你现在是成年人，可以对你自己所选择的一切负责任了，将来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选的。”苏唯看着苏信，以一个平等的，看待成年人的口吻说道。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姐，谢谢你。”谢谢你的不干涉，还有，把我当做一个成年人，一个有自主思想的成年人。 苏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姐只是很明白，我反不反对你们，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作用。那么，又何不豁达一点呢?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妹的感情一直不怎么样，或许，也真的就比那陌生人亲近一点吧，我感到很遗憾。小的时候，姐不懂事，也没有照顾过爱护过你这个妹妹，姐感到很抱歉。” 苏信摇了摇头：“姐，就沖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只是比陌生人亲近一点了。你的话，我感到很温暖。” 苏唯高兴地笑了起来：“恩，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让我们的关系拉近竟然会是爸妈恼恨的事情。你的事情，姐说不多说了就不多说了，我们姐妹俩就坐在这儿聊聊天吧。” 苏信浅浅地笑开了：“好，姐，你这是特地过来的吗?” “是呀，回城的机票也订好了，明天早上就回去。” “那晚上就在我这儿吃吧，客房我这儿也有，不要去酒店了。”苏信真诚地说道。现在的她，是高兴的，苏唯的不干涉是她意料之外的，毕竟早晨，她还打来了电话想要劝自己。现在，苏唯表示了友好，她自然是欢迎的。 苏唯爽快地应道：“好呀，正好我也想见见江顾，看看我妹妹选了什么样的人。” 苏信闻言，脸上尽是幸福满足的神色：“江顾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比姐姐更漂亮，很温柔，很体贴……”苏信勾勒着江顾的样子，想起了和江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江顾的好，用她的言语，似乎总是无法描绘齐全的，因为，江顾的好很多，而她的知道的词彙，总是无法表达清楚。 苏唯挪了一下身子，淡笑着看着苏信。看的出，现在的苏信，很快乐。想起了小时候的苏信，那时候的苏信，笑的时候不多，一家人在桌子上说说笑笑的时候，苏信总是沉默着没有说话。放学回来，苏信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独自过着。在那个家里，苏唯觉得苏信她没有找到她的归属感，而现在在苏信的言谈中，苏唯感受到了。苏唯又不禁好奇了起来，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给苏信这种感觉，可以让她感到无限的自豪，骄傲和满足。 “苏信，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苏唯语气带着真挚说道。 苏信微愣，苏唯想听? 苏唯见苏信没有说话，有些失望，以为苏信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有些惊讶。故事说起来很长，说个梗概吧。”苏信的语气很是轻松，说道后面，眼睛带着笑意和狡黠。 第29页 “我和江顾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刚上初三，认识她很偶然，那天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里呆不住了，去了广场，碰到了她。第一次见面，她给我的感觉很冷，也许，她本身确实是一个比较冷淡的人，但后来在我面前，她从不是一个冷淡的人。高中的时候，我们是在同一所学校的，下课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教学楼隔得远，可是她还是不辞辛劳地跑来找我，有的时候，刚刚站定，预备铃就又响了起来。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出去游玩，我喜欢画画，她就陪着我去写生。”那段时光，似乎还很近，苏信说着，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了，往事歷歷在目。“后来她上大学了，我们的见面就少了，电话和简讯就频繁了起来，每天都能够收到她的简讯，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我都与她分享着。在我最需要支持，需要鼓励，需要安慰的时候，江顾总是在第一时间无条件地给予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爸妈不愿意为我支付学费，不支持我上大学，是江顾拿着她所有的积蓄，支持我坚持自己的选择。大学的生活费，是江顾帮着我一起支持的，江顾的家境好，她从没有为钱愁过，可是为了我，她却要打双份工。毕业后，她的爸爸妈妈要求她回城工作，那里有更好的待遇给她，可是江顾却拒绝了，这还是为了我。刚刚毕业时，我们的生活很艰难，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说过要放弃，我懊恼沮丧的时候，是江顾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着我，鼓励着我，告诉着我她相信我。”一起走过了十一年，用这寥寥数语是说不尽的，言罢，苏信有露出满足幸福的笑：“现在，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爱她，尽我的一切爱她了。” 苏唯听着，沉默着，她不知道，爸妈也都不知道，原来，她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她们中有一个是男的，那么，这该是一段佳话吧?只是，这世界上总是没有如果的。苏唯被打动了，苏信的坚持，也许是对的，因为苏唯不知道，苏信如果放弃了江顾，那么，她还能找到一个如此爱她适合她的人吗?苏唯至今还是单身，不是她不想爱，只是，她没有碰到过爱，能够让她爱适合她的人。 第十八章 “姐，其实我们的爱情很简单，我们只是想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幸福快乐地走完一生。只是所谓的世俗，为我们的爱情添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我们打破了，可是别人却没有看破。”苏信说完，站起了身子，说道：“姐，我去准备晚饭了，你要不要来偷师?” 苏唯也站起了身子，点头说道：“呵呵，好呀，看看你的厨艺如何。” 苏信打开冰箱，扭头问道：“姐今晚想吃些什么?” 苏唯摇摇头说：“都好，做好吃点就行……” 苏信答道：“恩，好。”边说着边把食物往外拿。冰箱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江顾喜欢吃的，和江顾在一起，渐渐地，口味也和江顾同化了，江顾喜欢的，也成了她喜欢的。 苏信的动作很娴熟，做起来让人看着也觉得是一种美的欣赏，看的苏唯啧啧称奇：“苏信，看不出来呀，这么厉害，你特地去上过厨艺班吗?” 苏信边翻动着锅中的肉边说：“额，以前有去过几次，学了点皮毛，后来觉得无聊就没有去了。不过菜谱倒是翻了挺多，只是后来觉得，里面要的东西都太多了，照做着觉得麻烦，就开始自己尝试着做。做多了，也就熟悉了，自然而然就会好吃了。” 苏唯站在一旁，忽又问道：“江顾会做这些吗?” 苏信边把煮好的菜往外倒边笑着说：“怎么说呢……她会做，但做的不太好吃。呵呵，有一个人会就好了，江顾工作忙，我比较闲，当然就交给我做了。” 苏唯帮着苏信把菜往桌上端：“你们把生活安排的很好，互相也配合的很好……” 苏信洗了洗锅，准备炒下一盘菜：“两个人的生活，本就该如此，互相配合，互相体谅。我可以为了她而改变我的生活习惯，我相信如果需要，江顾也可以为了我改变她的习惯，一切都是为了可以更好地生活，更快乐地生活。” “如果，你们中有一个是男的该有多好……”苏信还是忍不住感嘆道。 苏信笑了起来，说道：“姐，你怎么也会说这么好笑的话呢。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我们两个人都不是男的，可是我们现在也生活的很好。也许，如果我是男的，江顾还不会喜欢上我了，更或许，我们连交集都没有，因为如果我是男的，就不会因为爸妈的冷落而一个人去广场，就不会有我和江顾的第一次见面了。一切，都是有这个因为，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不会有所谓的如果……” 苏唯靠在门上，浅嘆一声：“倒是姐姐没有想的那么明白，那么通透了……” “姐，上次听妈的言谈中，似乎挺担心你的婚姻大事，你没有什么打算吗?”苏信看了看苏唯问道。 苏唯抿了抿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打算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缘分吧。呵呵，一个人生活久了，我也想找一个人一起分担，可是，时候没有到，没有办法呀。” 苏信忍不住八卦了：“那姐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额，就是基本的择偶条件是什么?” 第30页 苏唯想了想说：“长相要过的去，不要求长的一定貌比潘安，但至少要看的舒服。不要求一定要有车有房，但至少工作要上进努力，有责任心。还有就是不能够邋遢，随随便便的。” 苏信疑惑道：“啊，就这么简单，像你这么说出去就能够捞到一大片了……” 苏唯笑说：“是很简单，可是，要对上感觉就很难了。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了，不再想着什么王子什么帅哥，但是却似乎还有这骨子里的一些罗曼蒂克，看重着感觉。喏，姐其实挺羡慕你们的，找到了可以坚定走一生的爱人，彼此相信，没有猜忌，没有怀疑，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真的是太难得的。” 苏信晃了晃脑袋，没有回答。相信江顾，就像相信自己，爱上江顾，苏信就等同于交出了自己。她的爱，很坚定也很浓烈，如果受伤，那一定将会是致命的，会让她不敢再去碰触爱，苏信知道，江顾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们不会让彼此受伤。 边聊着天边准备晚饭，倒也没有降低多少效率，江顾回来的时候，苏信已经全部完成了，站在门口，迎接和她的亲亲老婆归来。 “早上有吃饭吗?”苏信关切地问着。 江顾抬了抬眼镜，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地解释道：“我边走边想着事情，等想起要吃饭的时候，已经到医院了……”这个时候的江顾，显得很可爱，完全没有平时在别人面前的那副冷漠样。 苏信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我就知道……”接过江顾的外套，边走边说着：“姐来了，今天晚上在我们这住……” 江顾的步子顿了一下，看着苏信问道：“说什么了吗?”江顾担心，苏唯会不会也如苏父苏母那般，下午苏信一个人，是怎么应对的。 看着江顾关切的样子，苏信咧起嘴朝她笑：“别担心，姐没有为难我，她说她不反对我们，更不干涉我们，现在她在餐厅，等着看你呢。” “哦?”江顾很是惊讶，没想到苏家人不全是苏父苏母那样的，看了看苏信高兴的样子，江顾也不自觉地开心了起来。“我去洗手，你先去陪姐姐吃饭吧。” “恩。”苏信说着转身走进了餐厅。 江顾洗完手进到餐厅时，苏信正笑着给苏唯夹菜，嘴里说着：“姐，吃吃看，江顾很喜欢吃这个……” 苏唯看着苏信无奈地笑着说：“哎，这满桌子的菜，都是江顾爱吃的……恩恩，都好吃……” 江顾看着她们姐妹俩和谐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下，礼貌地说道：“姐姐好。” 苏唯放下了筷子，看着江顾，点了点头，也有礼地笑着说：“恩，你好。听苏信说了一下午的你，现在看到你，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了。” 江顾谦虚地笑着，没有回答，事实上，面对别人的夸赞，江顾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不喜欢那种虚伪的互贊，尽管有些是实话，但仍令她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所以她会选择笑着沉默不说话。 苏信在一旁帮江顾夹菜，边夹边说：“早上少吃了一餐，晚上要补回来!” 江顾看着苏信，轻声说道：“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 苏信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早上忘记吃的，就该给你不消化，让你记住!”说完，声调又忽然变得温柔了：“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懂得要好好爱护，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做早餐，不会再给你忘记的机会了，现在好好吃饭……” 江顾看着苏信的样子，好笑地应道：“是。” 苏唯在一旁看着她们俩的样子，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小顾，苏信很兇哦……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苏信这个样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吃饭时苏信像一个透明人，默默地吃着，然后默默的回放，无声无息的，我们都看不透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哈哈，看来真正能够看到苏信全面的人，只有你了……” 江顾看了看苏信，轻声答道：“呵呵，我很荣幸，能够看到苏信的全部……”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苏唯很能说，从江顾的工作谈到现代医学的发展，从现代医学发展又联想到了外国，聊到了外国，自然而然地就又说起了服装，美容，旅游…… 一餐饭，也吃得出奇的久，其实早就吃完了，但看见苏唯还那么兴致勃勃，江顾放下了碗筷后，没有立即走开，还是认真地听着苏唯讲。等苏唯讲够了，讲累了，回房休息时，墙壁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江顾洗完了澡坐在床上看书，苏信从浴室出来看见的便是江顾在灯下看着书，一脸的恬淡，透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令苏信登时就迷离了眼。 江顾见苏信出来了，看着自己却没有了动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苏信抿着嘴笑道：“看我美丽的老婆看呆了……”说着也爬上了床，凑过头去看江顾看什么书。 江顾把苏信几缕贴着脸上的头髮往后捋了捋，说：“苏唯是学外交的还是公关又或者是销售的吗?” 第31页 苏信把实现从书上挪到了江顾脸上，说道：“都不是，怎么了?” 江顾浅笑着说：“太能侃了……” 苏信“嘿嘿”地笑道，说：“我也觉得，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下午我还没觉得，晚上算真是见识到了。” 笑完了苏信又说：“其实姐姐不反对，我很出乎意料，但我很开心，很高兴。” “恩，我也是。” 苏信靠在江顾怀里，仰头看着江顾，低声地说：“江顾，如果叔叔阿姨也不能接受我们，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我可以用我的真心和诚心打动他们，我会用我的行动用我的一切证明给他们看，我能给你幸福的。” 江顾看着信誓旦旦地苏信，抿起嘴笑了，很浅，很淡，但苏信却看的懂，那笑意很深，很满足：“恩，我相信你!” 第十九章 江顾洗漱好吃早餐准备上班时，苏唯还没有起，苏信和江顾俩人吃着早餐，纠结于是否要打扰苏唯睡觉，叫她起床。讨论完了，江顾也吃完了，最后得出结果：还是让她自然醒吧…… 苏唯起了之后，一打开门就很惊悚的发现，怎么静悄悄的……望了望客厅，空无一人，于是抱着疑惑走到了卫生间，看到摆在洗脸台上新的洗漱用具，不禁感慨于苏信的细心。 敲了敲门，好一会都没有收到回应，苏唯以为江顾去上班了，苏信也出去了，正准备独自下楼买点东西吃的时候，门开了，入目的是苏信干净的脸。 “姐，你起来了，吃早餐的时候看你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你，早餐还在厨房里，我去帮你用微波炉热一热。”苏信说着就走了出去。 苏唯往房间里看了看，问：“小顾已经去上班了吗?” 苏信边走边说着：“恩，她上班时间早，已经去了。” 苏唯跟在苏信后面，一起进来厨房，苏信刚把牛奶热好，苏唯就结果一骨碌地喝了个精光，看的苏信直发愣。 “姐，我发现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苏信一副大彻大悟了后的样子。 苏唯放下了空杯子，笑着答道：“百分之百的淑女，哪里会有呀。淑女在饿的时候，就会变身的……” 苏信摇了摇头：“是吗?江顾怎么似乎都没有饿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到她因为饿而变身……” 苏唯狡黠地朝苏信眨了眨眼，说：“哦?呵呵，肯定有变身的时候，真的没有吗?你仔细想想，比如在某个时候……”苏唯的“某”咬的很重，明显是意有所指。 苏信起初没听懂，后来想到了苏唯所指的是什么，“刷”的一下脸就红了，拿了面包给苏唯就熘出了厨房，留苏唯一人在厨房里捂着嘴笑。 吃过了早餐，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苏唯就要回城了。敲了会门，依旧像刚才一样，很久都没有反应。 苏唯轻轻地打开了房门，伸出头往里面看，就看见了苏信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挪动着滑鼠，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 苏唯轻轻地走了进来，在苏信的后面呆了许久，发现苏信还是没有发现自己，有些呆不住了，伸手拍了拍苏信的后背。 苏信正思索着要採用什么样式的灯具，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自然是被惊吓到了，“蹭”地就站了起来。 苏唯看到了苏信的大动作，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着：“苏信，没想到你胆子挺小的呀……” 苏信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满头的黑线：“姐，那是人的本能反应好不好?” 江顾有的时候，也喜欢这么吓她，然后看着她一脸惊悚的样子，乐呵呵地笑着。于是，每次被吓到的苏信，想出声埋怨几句，看到江顾开心的样子，也不自觉地把话咽了进去，陪着她一起笑。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前年的时候，弄到最后，不只苏信倒在了地上，连江顾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那次，苏信吃过晚饭，正埋头在书房里进行图稿大战，江顾去洗澡了。正当苏信准备点“保存”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苏信的第一反应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尖叫，而是立马站起身体。 江顾洗完了澡，走进书房的时候，发现苏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就一直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的动作，都说认真的人最美丽，江顾觉得，这个时候的苏信，有着平时难以显现出来的魅力。终于到她准备收工了，不知道哪来的思绪，江顾就是想吓吓苏信。小的时候，和朋友在一起时，有总有人喜欢这么吓她，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她的朋友总是遗憾地对她说：“江顾，你就不能够正常一点吗?正常人都会吓到的呀……”后来偶然地发生过一次，苏信就被吓到了，于是，这种事情就总是这么乐此不疲地上演了，而苏信，也总是这么乐此不疲地被吓到。但没想到，这次的代价这么大…… 苏信一站起来，椅子就自然而然的往后退，而江顾就站在苏信的身后，当然也很自然而然地要被撞到，突来的椅子，让江顾本能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希望能够避开碰撞，谁知道她还没站稳，由于苏信起身用了太大的力，椅子滑动速度过快，就直直地撞到了她的膝盖，撞得她直直地想往后倒，而且，最终也往后倒了，只是，“啊”的声音，不只一声，而是两声。 第32页 要倒的时候，江顾很本能地就伸手想要抓住苏信，来维持身体平衡。只是苏信刚刚受到惊吓，才站起身子，就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住了，一下子没站稳，一起倒了下去…… 最后的结果，江顾的膝盖紫了，手肘处青了，头还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苏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当然，更多的是心疼。上药的时候，江顾的整个脸都是黑的，上完了的时候，江顾说了一句：“没想到没拉到木桩，反而拉到了沙袋……” 看着江顾的表情，又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苏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说：“看你下次还敢吓我，吓到我了还敢拉我吗?”没拉到木桩保持住平衡，反而拉到了沙袋，重重地砸到了自己身上，郁闷极了…… 此后的半年，江顾果然没有再吓苏信了，只是时间久了，江顾似乎又开始了，但不同的是，她不再会站到苏信身后拍她，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 送苏唯去机场的路上，两人倒没说什么话。苏信本身就不是一个主动的话多的人，当然，面对江顾的时候是例外的。可是苏信有些纳闷，苏唯昨天那么能说，怎么现在也不怎么说呢。从镜子里看了一下坐在后面的苏唯，苏信忍不住问出了疑问：“姐，你昨天怎么那么能侃?” 苏唯笑了笑，说：“是不是觉得和现在有点不一样?” 苏信轻声应道：“恩，现在的你，显得特别安静，和昨天给我的感觉差很多。” 苏唯淡淡的说道：“人本来就都是有很多面的，在不同的人面前，有着不同的一面。在很多人面前，你都是比较安静的吧?可是，和江顾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不是这样的吧?昨天见到江顾，看的出，江顾也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三个人如果都这么安静，那么，气氛一定会显得有些奇怪吧?而且，我也不希望让江顾觉得，我很冷淡，所以就相对热情了点，话多了点……” 苏信听着，前面的话，她都很贊同，可是，后面的那句，苏信不敢苟同，那只是热情了点?话多了点?那个“点”也太多了吧? “回去了以后，我会和爸爸妈妈好好沟通的，你不用太担心，好好和江顾过日子……” 苏信点了点头，“恩”了一声，说道：“谢谢……” 苏唯笑了笑，说：“一家人，谢什么，这是姐该做的……” 到安检口要登机时，苏唯进去前，又朝苏信说了一句：“坚持你自己的选择，江顾是一个好女人，她那样的人，只要爱了，就会一心一意地爱下去，她会是你的幸福的。” 苏信笑着点头，苏唯的支持，让苏信感慨，感动。“姐，你为什么会接受我们呢?” 苏唯淡淡地笑着，目光有些深远：“在美国的时候，有一个人曾经对我说过‘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不排斥，就一定能接受’，那时候我的回答是‘排斥，所以我一定不会接受’，回国很久了，再也没有联繫过了，也许，也联繫不到了，只是慢慢想通了那句话……”远去的日子，似乎已经很遥远了，遥不可及了……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苏唯又摆了摆手说：“走了，电话常联繫……” 苏信想，也许，那里面又是一段曾经真挚却又已经逐渐消散的故事，看着苏唯，苏信点头答道：“恩，一定。”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苏信一直记得苏唯说那端话的时候的语气，似是失落，又带着感慨，还有怀念。 很多事情，在第一时间，总是无法明白，无法理解。时间总是能够施展魔法，渐步改变着人的想法，于是，很久以后想起从前，有着惆怅，感怀，失落抑或是伤心。 真诚地祝愿，姐姐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自己，应该抓紧着幸福，珍惜着幸福，不让时间有机会让自己想起今日的种种感到惆怅。 苏唯番外 很小的时候，就记得自己的身后，会有一个小跟屁虫——苏以，却和家里所有的人一样，忽视着苏信。 爸爸妈妈喜欢喊着我和小以的小名，却总是冷冰冰地喊着苏信全名，也许，那对苏信来说，是一种陌生又冰冷的感觉。 少年时代过的无忧无虑，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成长，几乎是一帆风顺，也铸就了我不懂得关心别人，关怀别人，只懂得看着自己，想着自己。 在美国的五年多，成长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渐渐地想起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的妹妹。偶尔打电话回去的时候，询问着爸妈她的消息，却发现爸妈已经无从得到消息了。那时候，有着很多的失落，本该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却是如此的陌生。回国后，也没有联繫过苏信，很多事情，想做，从总觉得无从下手，于是，慢慢地推后着，想着总有机会的，再者，便是自身的问题，似乎总是无法解决清楚。 妈妈哭诉着说苏信是同性恋时，有着一瞬间的错愕，没想明白，便被爸爸拉着打了电话给苏信，愣愣地说着爸爸妈妈传达的话，只是刚开口，便被挂断了。面对着爸爸妈妈的生气，愤怒，伤心，我觉得有些恍惚。 来到c城，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来，没有爸妈的指使，只是自己想去。苏信长大了很多，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孩，有了很大的差别。言谈中，明白了她的理想，她所期望的生活，还有她的幸福。不自禁地想要了解她们的故事，什么样的过程，能够令她们彼此如此信任，如此坦然地接受。 第33页 见到江顾之后，似乎一切谜团都解开了，一个精緻的，优秀的女人，对人似乎总有着疏远的距离，却可以对着苏信无保留的温柔。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种理智上接受，情感上还有所保留的心理，那么，从见到江顾开始，就是全部放开了。 在房间里，辗转着无法入睡，年轻时候的记忆，尘封了许久，而现在似乎又揭开了一切，回到了脑中，心中。 看着苏信与江顾亲密，看着苏信为江顾的饮食操心，为她夹菜，脑中晃着一个影子，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对自己。也许，如果没有后来偶然地揭开那层纱纸，没有当初仓皇地逃脱，现在一切或许又都会是不一样的。不愿意留给自己时间思考，回忆，所以我不停的讲着，只是忘记了，原来，还有很长的时间是要独自过的。原来，不是忘记了，只是一直关闭着，不愿意想起，差着一把开启的钥匙。 在美国第一次见到静的时候，是瞬间的眼睛一亮，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与江顾第一眼给人的冷然不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安静恬淡的气息。她喜欢微笑，似乎在任何时候，她都是微笑着的，只是在离开的那天，仍然看见了她顺着脸颊流下的泪水，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淌着。 静是美籍华人，自小就居住在美国，然而，她的华语却说的非常标准，让我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在异国的人，是希望能够碰到和自己志趣相投的朋友，而静，就是那个和我很投缘的人。 五年多的相处，熟悉她，就像熟悉自己一样，照顾我，也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第一次恋爱失败后，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她依旧是微笑着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温声地安慰着。那时候，看着那微笑，觉得异常地刺目，愤怒地问着她：“为什么你总是在笑呢?为什么你现在还是笑着的呢?” 记得她仍旧是微笑着说：“小的时候，妈妈去世前，对我说过，世界上伤心的人很多，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微笑，不懂得用笑容面对一切事情，所以我开始学习微笑，改不掉了……” 无力地靠在枕上，原来一切真的都不曾遗忘过，一切都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比赛落败后，曾一个人躲在街角，看着过路的行人，委屈地哭泣着，从白天，坐到晚上，大雨忽然滂沱而下，头顶却有了一把遮盖的伞，抬头看去，还是是那个微笑地静，只是周身湿透，头髮凌乱。她依旧微笑着说：“回家吧……”在她的漂亮的瞳孔里，清楚地倒映着自己，倒映着那个年轻不懂事的自己。 记忆中的她，似乎从来不会生气，只会微笑。和她距离远的时候，曾以为，那样的人，活的快乐;接触多了，却发现，那样的人，活的最累，因为总要把最真的情绪，掩藏在心底。 很多人都不解于我的突然归家，只有自己最真实地明白，那是一种逃跑，一种躲避。是年轻不懂得爱情吗?还是那时候的心，还不够的坚强勇敢。如果同苏信与江顾那般坚定，也许就不会看见她的泪水了。 无意中听到了她与朋友的谈话，感到了慌张，因为听见她说“我爱苏唯，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那瞬间的感觉，是惶然，是惊慌，独独没有喜悦，她的爱，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不再与她同床而眠，不再与她亲密无间，曾经我以为那是友情，却失措地得知那是她的爱情。我开始躲她，开始避开与她相处，直到她依旧微笑地来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没有回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那时候心底却清晰地印着，她的爱，是错误的! 她还是微笑：“苏唯，不要躲着我。我爱你，很爱你，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对我有所回应，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等待。” 我以为，只要她不对着我说出口，我们还能维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然而，当她说出口的那瞬，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我只想逃离。结束了学业与工作，回家，回到那个没有这种错误的爱的国度。 回国的那天，她还是来了，站在所有人的后边，微笑着流泪，看到她流泪的瞬间，我想放下手中的行李，帮她擦拭。只是，我的理智告诉着我，不可以!转身的一瞥，我似乎第一次看见她的微笑消失了，只是安静的，安静的流泪。 回国后，与所有的朋友都联繫过，却独独没有联繫她。删除了她的号码，她的msn，却发现，原来那些早已印在了心底，清晰地记得。 刻意地遗忘，很久都不敢再忆起她，如果没有苏信，或许，不会再愿意让自己思索起那段时光，那个人。 静静地在黑夜里凌乱地想着她，关于她的事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飞机上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云朵，思绪不自觉地又开始飞扬，有的事情，只要开始了，就停不下了。对她的歉疚，思念，从开始了，就无法停下，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的思绪。我开始思考，设想，如果联繫到她，一切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会不会已经不是那个微笑的、安静的静呢?她会不会已经不是那个喜欢照顾自己宠自己的静呢?又或许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已经结婚成家了呢?更或许，自己已经联繫不到她，找不到她了呢? 也许每个人的成长，都会有着一个深埋心底深处的故事，深埋心底的人。那个故事，那个人，走的很远，却又不是很远。从心底萌发出一个渴望，想再见到她，想再见到她的微笑，然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第34页 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而是站在机场，拨打了那个一直记在心底的电话，然后，紧张地等待着接听…… 短短的几秒钟，却让我觉得异常的漫长，直到从电话中传来那声陌生又熟悉的“你好……”心才开始安定下来。很害怕，会传来冰冷的女声，告诉自己，号码已经成为空号。 “你好?”她又说了声，带着疑惑。 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要说些什么，握着手机不语。 一起沉默了几秒，她终于又开口了：“是苏唯吗?” 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是……”忽然发现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已经不愿意再和自己有联繫呢?联繫她，会不会成为一种打扰。 “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她的声音有着欣喜，感慨…… 等到了?难道，她一直在等待吗?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我想见你，可以吗?”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回答，我害怕听到她的拒绝。 “好……”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那时候她说的“人总是无法预料以后的事情，但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以后的事情”，而自己现在所做的，能够改变以后的事情，改变以后的生活吗? 乘坐计程车回去的时候，司机一直放着奶茶的《后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 静静地听着，握着手机，听着带着淡淡忧伤的歌曲，却微笑着…… 第二十章 送走了苏唯，宣告着出柜事件可以告一段落了。想起了不久之前，在天涯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回帖，内容大致是说：出柜了，不一定会有未来，不一定会长长久久;但是，不出柜，就一定不会长久，不会有未来。话似乎说的有些武断，但却有着一定的道理，至少，苏信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你没有爱人，你可以为了父母不伤心，不难过，选择告诉你的父母你只是想要单身，没有碰到爱的适合的人;然而，如果你有很爱的人，确定了要共度一生，却选择不向父母坦白，只能够遮遮掩掩的一直下去，担心着某天也许就会被发现，自己累、难受纠结，爱的人也许也会感到没有安全感，甚至质疑你和她长长久久的决心，更甚者，引发了许多无端的争吵，平添了许多不该有的伤心。 苏信觉得，向苏父苏母说明了一切，她觉得轻松了，也觉得坦荡了。可以说，这对苏父苏母来说，一定不是一个好的交代，好的决定。可是，对江顾来说，这一定是一个好的交代，好的决定。至少，那是一种尊重，给了江顾一个安全感，更表明了她的心意。如果当初苏父苏母要来c城的时候，她选择让江顾出去暂住，她相信江顾一定会尊重她的决定，可是，却一定会让江顾感到难过。要牵手走一生的人，不愿意遮掩地度日，又何不坚定一点，勇敢一点地坦白呢? 苏唯走后的那天晚上，苏信抱着江顾，满足而孩子气地笑了，江顾躺在苏信的怀中，还微微地喘着气，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苏信看了打开灯仔细地看着江顾，看着她的一点一片，直到江顾娇羞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娇娇地拉上了被子，才不舍地挪开了视线。 快睡着的时候，苏信忽然又想起了机场里苏唯说的话，打乱了沉沉地睡意，又清醒了过来，低下头看着埋在她颈窝的江顾，小声地喊了声：“老婆……”如果江顾睡了，就不说了，天大地大，老婆睡觉最大。 “嗯……”江顾轻轻地应了声。 苏信问：“还没睡吧?” 江顾在她颈窝中的头动了动，长长地髮丝有几缕散在苏信的脸上，有点痒。“睡觉了我还能够说话吗?” 苏信“嘿嘿”地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只是听到了我喊你，条件反射应道……” 江顾也没了睡意，挪出了苏信的颈窝，靠到枕上，看着苏信，等着她说。江顾知道苏信，没有要话要对自己倾诉，苏信不会在说晚安后叫唤自己。多年来，默契已经养成，很多时候，甚至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够了解到她想要说什么，做什么，表达什么。 “下午姐要登机的时候，忽然说了一段话，用着一种我不了解的语气，似感怀，似惆怅，还有很多其他的。我觉得姐也一定是有故事的人，那个故事一定是深埋在姐心里的，哎，那个人，会不会是姐的爱人呢?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呢?”苏信娓娓地叙说着。 江顾伸手轻捏了一下苏信的脸，带着宠溺说道：“你也八卦了?” 苏信轻轻抓住江顾的手，笑嗔：“什么嘛……好奇心人人都有的嘛。” 江顾含笑温声说道：“好奇心害死猫……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而我们现在所过的每一份每一秒，也都是在谱写故事。如同我们看过的小说，可以分章，分册，可以是一个故事，也可以是多个。故事会有曲折，会有伤心，会有难过，也会有幸福。而你所猜测的姐的故事，可能便是在姐过往所经歷过的人生中的多个中的一个，重点不在于故事是怎样的，而是故事是否在姐的生活中留下了什么?是否已经成为了过去?是否还将会有续?” 第35页 苏信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老婆，我没听太懂……” 江顾轻笑出了声，说：“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懂自己在说什么，大半夜的进行人生哲理教育，不懂就不用懂了，睡觉吧……” 苏信点了点头，揽过江顾的身子，将下巴轻轻地抵在江顾头上，渐渐地没有了思绪…… 江顾难得有了一天的假期，乐的苏信一会说要去，一会要去那，江顾无奈地轻声说道：“放假是用来休息的，像你那么玩，估计我还得请一天的假，用来放假后过度劳累休息的……” 苏信“扑哧”地笑了，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是呀……那……要不，去游乐场吧?”游乐场，是小时候最嚮往的地方，感觉在游乐场里，可以找到幸福。可是，以前的那个城里，没有游乐场，所以，未能实现。大学读书的那个城市，有一个很大的游乐场，可是忙于学习和打工，也未涉足过。在c城居住的3年，江顾在身边，幸福也在身边，所以，倒忘记了到游乐场寻找幸福一事。 江顾略微一思索，便点头应允了。在c城呆了多年，可是也未到过c城的游乐场，苏信没有提议，也许在c城继续呆了很多年以后，她也还会是没有去过。 第一战江顾便选择了摩天轮，苏信看着她，担心地说道：“江顾，做这个容易晕，我是不怕啦，可是你不一定会晕的，到时候会很难受的。” 江顾笑笑安抚苏信道：“难得来一次，尽兴就好，况且，我不会那么容易晕的。” 直到摩天轮启动了，苏信还是担忧地看着江顾，江顾好笑地说道：“哎，我们是来玩的，玩就乖乖地好好地玩……” 江顾的话，有点儿像在哄小孩，但苏信却很喜欢听，这才点了点头，放松了心情。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江顾忽然侧脸吻住了苏信，轻轻地，深情地…… 下去的时候，果然，江顾有些晕了，难受地捂着嘴，苏信在一边轻拍着江顾的背一边着急地问着：“怎么样?很难受吗?”江顾站了会，觉得没那么难受了，看着满脸担忧的苏信，抿着嘴浅笑开了，爱的人，为自己着急担心，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恩，没有那么难受了……” 苏信看着江顾舒展的眉头和笑颜，这才放心了。轻声地责备道：“刚刚就担心你会晕，你还说不会，难受了吧?” 江顾听着苏信的话，配合地点了点头，像个乖乖小孩，惹得苏信惹不住笑了。 “其实我也挺担心会晕的，不过，想起了以前听人说过的关于摩天轮的传说……”江顾牵着苏信的手，十指相扣，边走边说。 苏信侧目，好奇地等着江顾的下文。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说，当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虔诚地许下愿望，愿望会被神听到，就将得以实现;在转到最高处的时候，与相爱的人亲吻，两个人便会一直长长久久，倖幸福福地走下去……” 苏信有些感动，嘴里却说道：“你也会相信这个?” 江顾带着浅笑柔声说：“关于幸福的，我都愿意去相信，也愿意去试一试。” 苏信握紧了江顾的手，满含柔情地低喃了一声：“傻瓜……” 牵着江顾的手，苏信步伐轻盈愉悦地往门外走，江顾疑惑地看了看苏信，问道：“怎么出去了，不玩了?” 苏信扬起嘴角，说：“恩，不玩了，已经许下了幸福的愿望，没有白来了。况且，我知道，你来这里，也只是想做这件事情……出去随便走走吧，当做散步，顺便步行游逛c城。” 江顾挑了挑眉，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想做这件事情?” 苏信晃了晃脑袋，说：“嘿嘿，我知道就是知道，不告诉你。” 江顾看着苏信开心的小样，陪着她笑了起来。苏信快乐，所以，她也会快乐。就如苏信一样，如果自己不开心，苏信也不会开心的。如苏信刚才所说的：我知道，就是知道。 边走边说笑着，路过一家看起来很干净安静的料理店，苏信问：“肚子饿了吗?进去试试如何?” 江顾点了点头。不饿，但也到了时间吃饭了，平时没有按时吃过午饭，所以习惯了，但苏信一直是有规律的，一定饿了。 第二十一章 不是就餐的高峰期，料理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各自低头吃着，有些安静。 苏信找了最后面的一个座位，和江顾坐在同一侧。点菜的时候，江顾直接将菜单交给苏信，因为她相信苏信一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只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苏信。苏信自然地接过菜单，看了看，略一思索，便选择好了。 苏信点好了菜，转头看向江顾，温柔地说道：“知道你不喜欢吃素菜，所以只点了一盘，你不能够都不吃哈……” 江顾看着苏信认真的表情，听话的点了点头，苏信满意地“恩”了一声，随即看着江顾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道：“江顾，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哦……” 江顾本还保持着原先乖顺的姿态，一听苏信这话，顿时一愣，旋即抬起来头，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轻摇着头说道：“这个形容词不适合我哎……”可爱?哎，好多年没人这么形容过，乍一听到，有些奇怪的感觉。 第36页 苏信还是笑笑，习惯性地颳了刮鼻子：“恩，列夫-托尔斯泰说过‘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我觉得，我的江顾，显然并不在这两者之中，而是独一无二的，又美丽又可爱!”说完，含情脉脉地看着江顾，满意地看到了江顾的脸似乎红了，还有唇边明显的笑意。 “苏信，没想到这么你这么会甜言蜜语，这文学到了你手里，没白浪费喔!”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苏信本能地转头，便看见了高少云踩着细细的高跟，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收腰大衣，拎着一个有着大大logo的lv包包，款款立于身旁，正朝着自己微笑。 “能在这里碰到你，我很惊喜……”看见苏信没有反应过来，高少云继续说道。“不介绍一下吗?女朋友?” 看见高少云正打量着一旁虽然疑惑但仍礼貌性浅笑的江顾，苏信笑着答道：“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恩，不是女朋友……” 高少云显得有些惊讶，不是女朋友，这么哄?“不是女朋友?” 苏信看了江顾一眼，点了点头：“恩，不是女朋友……是我老婆!” 高少云再次打量了一遍江顾，对着苏信说道：“呵呵，以前我问你会喜欢女人吗?你那时候很坦白地说‘喜欢女人，但不会喜欢别人，因为已经有爱的人了’，就是她吗?很漂亮噢，我输得很服气。” 苏信浅笑不语，把碗里已经剔好鱼刺的鱼拨到江顾的碗里，柔声地说道：“刚刚尝过了，不是很腥，吃吃看……”然后才看着一旁脸色不停转换的高少云说：“恩，是她。”其实，苏信想说，高少云没有输，因为，这不是一场比赛;若这真是一场比赛，那么，参赛的从来就只有江顾一个人，高少云从来都没有拿到过入场券。 高少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气，虽然输了，但感觉似乎还是残留着一点，不然，为什么还是有点酸涩的感觉。 苏信看着高少云无名指上闪烁的戒指，淡淡地问：“结婚了?” 高少云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淡淡地笑了笑：“恩，结婚了……毕业了走出社会，才发现生活永不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与其慢慢等待一个爱的人，不如抓住触手可得的藤蔓，加上家里人的不停催促，所以很自然地选择了结婚，当一个轻松的家庭闲妇……”话刚说完，高少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高少云对着苏信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后便走到了一旁接听。 苏信对高少云的手势表示理解，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江顾的碗，鱼吃完了。恩，该吃菜了，伸手夹了一些青菜到江顾的碗中，温声地说着：“该吃青菜了，不多，一些就好……”说完又无奈地嘆道：“我怎么觉得，让你吃青菜时你的表情，和你看见小强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谁说的?”江顾冷冷地扫了眼苏信，接着夹起了青菜，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苏信看着江顾的动作，使劲憋着不笑出声，对江顾来说，那确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能够拿着手术刀，镇定地进行着人体开刀手术的大医生，一只小强，竟然能够让她冷静全无，急切地奔到苏信面前求救。 那天江顾偶得清闲，陪着苏信去孤寡老人家做一天义工，江顾人长的漂亮，对老人耐心有礼，一下子就博得了老人的喜欢，被拉着坐在一旁聊天。 苏信对老人是有一定的爱心的，但同她对江顾的心疼来比，那爱心就显得微薄了。难得能够清闲一天，还要陪着自己出来做义工，苏信感到心疼。看到老人拉着江顾聊天，苏信明显地松了口气，聊天好，不用做卫生，只要动动嘴，也能算的上是不能休息中的休息吧? 谁知苏信做到一半的时候，江顾竟没有继续和老人谈天了，走进来细緻地帮苏信将垂落在额前遮住了眼睛的头髮撩了撩，轻声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苏信自是不愿意江顾劳累，便说道：“不用了，我这也快完了，你就做那里陪奶奶聊天就好了，卫生交给我就好了。” “奶奶去睡觉了……” 苏信觉得郁闷，现在太阳还挂的这么高，奶奶也睡得着，真是牛人一个……其实奶奶也只是进行正常的午睡而已。 “那……恩，你去帮奶奶把碗柜里的碗整理一下吧……”苏信挑了一个最轻的活给江顾，江顾的性格，不是不了解，如果不让她帮忙，她一定会自己开始动手，还不如由她来帮她选活。 江顾闻言，轻声应道：“恩。” 又过了会，江顾忽然急急忙忙地跑到苏信身旁，抱着苏信的胳膊，急急地喘着气，苏信以为发什么了什么事，轻轻帮她拍着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江顾看了看苏信，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碗柜里面有小强……” 苏信觉得自己的脑袋勐的被撞击了一下，然后便狂笑开了：“哈哈……老婆，就是把小强把你吓成这样的?我……哈哈……笑死我了……” 江顾看着苏信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郁闷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7页 自那以后，江顾就对碗柜有了恐惧，就怕又跳出一两只小强，不仅要被吓，还要被笑…… 高少云接完电话走了回来，对着苏信和江顾说道：“家里有事情，要先走了，留个方式，以后有时间再出来吃个饭吧……” 苏信思索了下，对高少云说：“手机给我，我把号码输入进去……” 高少云有些高兴地笑了笑，说道：“好……”说着拿出了手机交给苏信。 苏信向江顾眨了眨眼睛，把号码按了进去，然后存好，再把手机还给她。 看到高少云走远了，江顾才出声问道：“你做了什么手脚吧?” 苏信高兴地笑说道：“老婆真聪明……我把季落的电话给她了……” 江顾看着苏信，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不给她电话?有故事?” 苏信握住江顾的手，冤枉地喊道：“哪有什么故事?顶多就是以前有点交集罢了……不给她我的电话，是不想再有什么交集，和她，一直都不是一路人，但是如果直接地不给，又担心她尴尬……” 江顾接口道：“她打了电话，才知道不是你的电话，难道就不尴尬吗?” 苏信挠了挠头，说道：“哎，我对此事表示抱歉，不过，这样对她对我们都好，互不打扰嘛……” “她爱你?”语气怪怪。 苏信一听，咦，这算是……吃醋!顿时乐了，温柔地说：“不知道她爱不爱我，反正我不爱她，老婆，我只爱你的。”说罢，在江顾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以前我帮过她几次，后来她似乎就开始变得有些怪怪的，知道她向我表白，我才知道她喜欢我。我不喜欢暧昧，直接点对她对我都好，所以我很直白地拒绝了她。后来我一直躲着她，毕业了，也渐渐忘了这些事。我和她成为不了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价值观，人生观，和我的一直都是有很大出入的。生活和爱情，我想先抓住爱情，再努力生活，而她，似乎恰恰相反。” 江顾听后，笑笑问道：“你是在告诉我，没有爱情，没有我，你就无法生活，不愿意好好生活?我可以这么理解么?” 苏信看了看四周，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个个都低头注视着自己的盘中餐，忍不住亲了一下江顾，说：“恩，没有你，我就无法好好生活。所以，我会抓紧你的，你别想熘!” 第二十二章 时隔苏以第一次打来电话一个多月了，突然再接到电话，苏信还显得有些讶异。 “二姐，我周日结婚，你回来参加婚宴吧。”苏以的声音显得很平静，没有了上次的狂躁。 苏信微讶了一下，这么快，额，其实应该也不算快吧，自己实在也是不清楚他们已经交往了多久。“恩，好。”思索了下，苏信又补充道：“我会带江顾一起去的……” 苏以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会，才说道：“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你也就不会来了?” 苏信轻轻地答道：“是。” 苏以嘆了口气，声音竟带着些疲倦：“好，一起来吧……” 挂断了电话，苏信总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算了，回去了就知道。苏以打来电话邀请，能否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让步了呢?苏信想不明白。 扭头对着正在看书的江顾说：“老婆，周日有时间吧?” 江顾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轻声问：“怎么?有事吗?” 苏信点了点头，说：“苏以周日结婚，邀请我回去参加婚宴，我告诉他了，我会带着你一起去的，他也同意了。” 江顾显得比苏信更惊讶，疑惑地问道：“他同意了?那你爸妈呢?他们不会有意见吗?” 苏信摇了摇头：“不知道爸妈会不会有意见，不过结婚的是苏以，苏以同意了就好了。你有时间吗?如果实在是抽不开身的话，那也没关系。” 江顾抬了抬眼镜，想了下说：“恩，周日没有手术，可以调一下班或者请假，我和你一起回去。” 苏信乐了，跳上床看着江顾：“平时你都不愿意改变工作时间，怎么这回这么爽快了?”说完还疑惑地眨巴眨巴了眼睛。 江顾看着她的样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苏信的脸：“因为这是有必要地，也许，这可以表明你的爸妈对你让步了，我们应该要好好把握机会的。何况，我们也说过，早晚都是会再回去和他们沟通，不一定趁这次气氛好，沟通会简单点，至少，不会再动手了。” 苏信扬起嘴角，呵呵地笑着：“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是心有灵犀哦!” 江顾“扑哧”地笑了：“马后炮!” 苏信嘟起嘴，委屈地说道：“真的真的!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老婆，你不相信我吗?” 江顾把视线挪回到了书上，温声地应道：“恩，我相信你。” 苏信听了江顾的回答，心满意足地躺在江顾旁边，仰着头看着江顾沉凝恬淡的面容。她喜欢听到江顾说“我相信你”，而江顾也喜欢对她说“我相信你”。苏信觉得“我相信你”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其中，更代表着信任和安心，每当江顾说“我相信你”的时候，苏信都能够感到江顾满满的信任和爱意，更感到了自己被江顾所信任和依靠的满足感。 第38页 “老婆，我天天看电脑，为什么都没有近视，你却近视了呢?”苏信看着江顾鼻樑上的眼镜，忽然奇怪地问道。 江顾没有看苏信，依旧看着书，轻声地说：“恩?不知道。你喜欢我不带眼镜?” 苏信赶忙说道：“不是……嘿嘿，我觉得你带眼镜很好看，特别漂亮，特别迷人，特别有气质，看你戴眼镜这么美丽，我都想戴了……” 江顾这回看苏信了，微微挑了挑眉，淡淡地问：“怎么?难道我不戴眼镜，就不漂亮，不迷人，没有气质了?” 苏信汗死了，说不过她呀……“噢，天哪，我比窦娥还冤!恩，我的意思是，你戴了眼镜好看……”说完就感到江顾的眉头又挑了一下，赶忙继续说道：“不戴眼镜，漂亮，还是特别漂亮!就是一句话，老婆戴不戴眼镜都是漂亮的，恩，最漂亮的!” 江顾收回视线，轻轻的飘出一句：“废话……” 苏信觉得自己一定是满头黑线了，再看看江顾，咦……切!竟然在偷笑! 唇角微微地勾起，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如水的双瞳，恬静温婉地面容，苏信想到了那句诗经中的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老婆，我念首诗给你吧?” 江顾没有回答，不过苏信知道她听见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苏信不记得这是谁写的了，只是刚刚看着江顾，脑中不禁显现而出。 江顾浅笑：“好像漏了喔……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苏信“切”了一声，说：“后面的不重要啦……”实际上，江顾没有说，她真忘了下面还有一句“嗯，你也还没有说完嘛……佳人难再得!” 江顾忽然正了正身子，认真地问：“佳人是谁?” 苏信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勾起了嘴角，嘿嘿地笑道：“还用问吗?佳人呀……当然就是我啦!” 江顾看着苏信，没有接话。 苏信继续又说道：“古人都告诉我们了，佳人难再得!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这个佳人，知道不?” 江顾转回了头，重新埋头于书中。苏信不满地喊道：“老婆，你听见了吗?” 江顾假意揉了揉耳朵，说：“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苏信郁闷地嚷嚷道：“你……哎，你看我这么娇滴滴地，难道不是佳人吗?”看了看江顾，她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大了些。嚷嚷过后，苏信靠到了江顾腿边，环过江顾的腰，温柔地说道：“好吧，我不是佳人，你是佳人!这首诗告诉我，要好好珍惜佳人……” 江顾看了看苏信，她知道她的话一定还没有说完。果然，苏信接着说道：“老婆，良宵苦短，让我好好珍惜吧……”说完，还坏坏地笑着。 江顾的脸止不住地红了，在被苏信拿开书，温柔地吻上她的时候，江顾忽然想到：被调戏为什么会脸红呢?下次换她调戏苏信的时候，苏信会脸红吗? 在理智被剥夺走的前一秒，江顾得到了答案：苏信不会脸红的。因为苏信说过：我练过金刚不坏神功，简单地说，我的皮比城墙还厚。一番略带贬义的话，被苏信说的反而可爱好笑了起来。 周日江顾请了假，陪着苏信一起回去。去之前，江顾看着两手空空的苏信和自己，有些担忧地问：“都不用带些什么东西吗?” 没想到苏信原本笑眯眯的表情顿时一崩：“老婆，我刚刚一直想着要不要问你这个问题哦……” 江顾轻摇着头：“算了，走吧，要买的话，回去了在城里直接买吧。” 苏信点了点头：“恩，好。”拉着江顾走向安检处，又补充道：“这是我长大了以后第一次参加婚宴，到时候肯定要包红包，不过就是不知道我要包多少哦?而且做姐姐的，是不是还应该要另外再做些什么呢?” 江顾轻声说道：“别想了，回去了先去找姐吧，问问她就知道了。” 苏信贊同，说起姐，哎，好久没有联繫了，和她通过一两次话，心情似乎都不太好，后来有一天收到她的简讯，内容有些奇怪：决心是什么样的? 苏信回了一句：决心，就是心呗。后来苏唯也没再发过简讯，前几天打电话给苏唯，手机竟然是关机的。 决心，是什么样的呢?苏信其实也说不清楚。那是一个抽象的名词，在每个人的定义也许都会不同，然而，决心就是取决于心。在苏信看来，决心，就是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放开江顾的手，这是她的决心。 上飞机前，苏信问江顾：“老婆，面对爸妈他们，还有那些亲戚，会不会令你感到尴尬?或者不自在?如果会，那我们就当回去逛一逛，你回家看看父母，我把红包给姐，让她帮忙带去，不参加婚宴了。” 江顾笑笑，在苏信的手心里轻挠了一下：“你想太多了，去参加婚宴，我们也沾粘喜气……” 苏信忽有些惆怅：“我们也能办婚宴多好……” 江顾的眼眸闪了闪，轻声地说：“会的，等我们受到了家人的认同和祝福后，我们也办一场婚宴。” 第39页 苏信看向江顾，扫去了刚才的惆怅，换上了笑容：“恩，好!”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二十三章 苏信的位子是靠窗的，她显得有些乐，不管坐什么，她都喜欢靠着窗子。窗外，是高高的云层，身边，是心爱的江顾，回城后，会是什么?苏信不知道，现在，她也不想知道，只想好好享受这刻快乐的时光，享受现在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时光。 苏信看了会窗外，扭头看江顾，江顾正低着头看手中的杂志，没有注意到苏信的目光。苏信有些不满，孩子气地伸手遮在杂志上，嘟囔着说：“江顾，江顾，看我啦，你看我不比它有吸引力吗?” 江顾好笑地看着苏信，假意思索，随即答道：“听过吧?人是会有审美疲劳的……” 苏信摇头，用力地摇：“没听过!恩，歪理……” 江顾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回答的，但还是再次问了遍：“真没听过?” 苏信摇头，摇了之后不知怎么，自己突然想笑，于是傻傻地笑了：“哎呀，反正我是不会有的啦!不然，怎么我越看你越漂亮，越看你越觉得你迷人，越看你越觉得……” 苏信还没有说完，江顾便打断了她的话：“苏信，好多人正看着你呢……人家一定在想，哎，这世道变了，甜言蜜语怎么也成了女人的必修课呢?” 苏信笑嘻嘻地看着江顾：“切……你就蒙我吧，我刚看了哦……你旁边的男的，恩，在睡觉;你旁边男的的旁边的女的，额，在哄宝宝睡觉;你旁边的旁边的旁边，正和你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谈情说爱，哪有时间关注我们?” 江顾微愣，真的?别以为她真的都没有看苏信，她刚才不是一直在看窗外吗?哪来的时间看她的旁边以及她旁边的旁边乃至更多?将信将疑地转头看去……什么呀，人家是在睡觉，可是，那长长的头髮，像是一男的要留的吗?江顾意识到，被苏信耍了……回头看去，果然，人家正笑得合不拢嘴呢! 苏信见江顾真转头去证实她说的话，顿时乐的想笑，又担心笑出声打扰到别人，只好捂着嘴，后来捂不住了，便咧着嘴，憋着不出声。看着江顾难得一见的吃瘪表情，苏信笑得有点喘地说道：“江顾……你……你真好……骗……”说完，看着江顾，又添了句：“哎，这笑哦……不能憋着，憋死我……了……” 江顾挑眉，扶了扶眼镜，横了苏信一眼，状似没听见苏信的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苏信放松了警惕，依旧乐呵呵呵地盯着她可爱的老婆大人。突地，苏信的腿上一紧，啊!痛呀…… 苏信抬着泪汪汪的眼睛江顾，哪知人家轻飘飘地说了句：“其实，这笑呀，憋着累，可是，这疼呀，憋着更累，你说，会的内伤不?” 苏信在心中低唿：腹黑，老婆，你什么时候学的呀? 江顾又说道：“恩，不用想了，我刚刚才跟你学的。” 苏信张口，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江顾直接回答了她那未出口的话：“我知道就是知道，反正你是不会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苏信看了江顾三秒，然后转头：“我有些晕，休息会……” 江顾没有回答，浅笑着重新看起了杂志。过了会，见苏信真没有再说话了，看了看，真的睡了。伸手帮她理了理落在脸颊上的细发，笑了笑，真是和孩子一样，闹腾会就累了。转回头时，余光看见了旁边的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醒了，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江顾直直地看向她，那女的倒似不好意思了，慌乱地急急地收回目光。江顾收回了目光，重新开始翻动杂志，恩，这道菜，看上去似乎不错，以后有时间让苏信学学。 “你……你们是姐妹吗?”旁边的女的，似乎找回了镇定，有点八卦地问道。 江顾知道她这是在问自己，但仍是停顿了会，在那女的以为收不到回答了叫说：“不是。” 那女的听见了，松了口气，还以为人家不会理了，感嘆道：“你们感情真好……很多年的朋友吧?” 江顾看了正在睡的苏信，苏信的睡相很可爱，而且，总是能很直观地反映出她的心情，如此时，她的嘴角轻轻地勾着。江顾淡淡地答道：“认识很多年了，不只是朋友。” 女的微愣，那是……“那你们，你们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说出口。萍水相逢，自己未免问的太多了。“呵呵，恩?你喜欢看这种杂志吗?我这也有一本，你看吗?”女的主动转移了话题。 江顾浅笑，对女的有了些好感，她并不喜欢那种喜欢刨根问底，探寻别人隐私的人。而这个女的，适时的止住了那个话题，至少，是一个懂得尊重他人的人。“还好，不经常看，偶尔翻翻。” 女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拿出了她那本杂志，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江顾和她相反，放下了杂志，靠在苏信的肩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女的在江顾睡着后，看着她和苏信，略有所思。过了会，又释怀地笑了——别人的生活，何苦管那么多呢?过好自己的，便好了。 第40页 下了飞机，苏信就拨打了苏唯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苏唯接起。“姐，你现在在家吗?” 苏唯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嘈杂，喇叭声大的苏信的耳朵受不了，把手机稍稍拉离了耳朵：“恩，不在，我现在在开车，正要回去，你在哪?” “我和江顾刚下飞机，在机场呢。想问问你，需要买些什么回去吗?”苏信说着看了眼江顾，江顾正眼波盈盈地看着她，苏信顿觉精神气爽。“姐，买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买了，小以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家具和电器全都买齐了，你赶个人场就好了。如果觉得做姐姐的，是在要做些什么，你就把红包包大点吧……”苏唯的心情不错，说完还“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信想想：“恩，好，那么，包大点，是要包多少呀?” 苏唯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情不自禁地拍了下额头，不过，马上便被身侧的人给拉下了“好好开车……”苏唯心情大好：“大点的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思量着去吧。我现在去接你，你在机场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到。” 苏信急忙说道：“不用了，我和江顾打车就好了。” 苏唯说了句：“别，你就在那等哈……”就挂了电话。 苏信把手机放回袋中，笑笑对江顾说：“咱姐太热心了，人家说要来接我，要我们等呢。”那表情，咋说呢，高兴，不像，倒有点哀怨。本来吧，打个车，很快就到了嘛，这下，还要等。 江顾浅笑着轻瞪了苏信一眼：“你那是什么语调哦，姐也是好意的，想好了要包多少吗?” 苏信挠了挠脑袋，歪着头说：“哎，不知道哦，挑个吉利点的数字。” 江顾伸手扶正苏信的脑袋，苏信顺势在江顾的手上蹭了蹭，江顾宠溺地顺着她的意思摸了摸。“恩，6?还是8?好像这两个都是吉利数字吧?” 苏信答道：“恩，哎，包红包，这是一个脑力问题，费脑呀……等会姐到了，再问问她吧。” 江顾点头：“好，没关系，在c城的时候，我特地买了个大红包，不怕放不下。”说完还从手中的包包中拿出晃了晃。 苏信看着江顾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绝倒…… 等苏唯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钟过后的事情了。苏信看着苏唯一脸抱歉的样子，挪揄道：“姐呀，这就是您说的马上呀?哎呀，你说我这时间观念，怎么和您的差这么多?” 苏唯赔笑：“不好意思呀，刚堵车太厉害了。”转移话题“恩，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车子另一侧的车门开了，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车子挡住了女人的下半身，从上半身的背影来看，人偏瘦，长长的直发，得体合身的白色西装，未见面容，便已让人觉得定是个不俗之人。果然，女人转过身后，更让人觉得移不开眼了。女人的面容，很是精緻，但却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令人移不开眼，而是她温润的气质，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女人绕过车子走到了苏唯旁边，温和地笑道：“你们好。” 江顾看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苏信对她回以一笑，然后看着苏唯，等着她的介绍。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有jq……哈哈……回头看了看江顾，江顾轻瞪了她一眼：别乱想! 苏信郁闷地点了点头：好吧，等姐的介绍。 苏唯反倒不急着介绍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演着哑剧：“不错呀，这样都能交流了!” 苏信没接茬。 江顾浅笑着说道：“姐，不是说要介绍吗?” 苏唯转回了刚的话题，指着苏信和江顾对身旁的女人说：“这位是我妹妹，旁边的是她老婆。”说完，贼笑了两声，当然，这仅是苏信这么认为。接着又指着女人对苏信和江顾说道：“这位是静，额，全名任静，我的……女朋友!” 如苏唯所预料，苏信和江顾都愣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还是江顾先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了句：“姐，你没开玩笑吧?” 苏唯收敛了点笑容，淡笑着问：“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二十四章 苏信觉得自己脑袋里的一条弦登时就崩了，这算是什么状况?苏信呆愣愣地看着苏唯和任静，真的?真的是真的? 江顾比苏信好些，心里也是讶异。但听到了苏唯的反问后，心下已是明了，面上没有表现的很是夸张，不过饶是她镇定，也还是有些呆愣。 苏唯笑笑，问：“怎么?把你们都吓到了?” 苏信稍稍回神，点了点头。神呀……“姐，你……你……”苏信想问，你怎么会喜欢女人?却又觉得如此问不妥。但她真的很想弄明白，她这在旁人眼里，甚至在自己眼里，一向知书达理，乖巧行事有度的姐姐，怎么会接受在父母、他人眼里所谓“惊世骇俗”的恋情? 苏唯似是知道她的疑惑，说道：“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额，等有时间了再和你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可没有婚宴给你吃哦!”苏唯说道后面，已是带着挪揄之意。 第41页 苏信直到坐到了苏唯的车里，仍旧是惊疑不定。江顾看着苏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还没有消化?” 苏信把思绪拉了出来，看向江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前排坐的苏唯和任静两人，嘆了口气说道：“真没想过，姐姐喜欢的竟也是女人……” 江顾莞尔：“是呀，我也没想过……不过，姐姐既然选择了，我们应当支持她不是?” 苏信带着淡淡的担忧，说道：“如果姐姐真的确定了，我当然会支持她。可是，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我不敢确定，姐姐是否真的决定一路走到底，真的有勇气牵着任静的手一路走到底。如果她不敢确定，在爸妈和任静，在世俗眼光和任静的爱情中左右摇摆，最后只会是伤人伤己……” 江顾把轻拉着苏信的手变成握着的：“相信姐姐会有分寸的，如果真的有摇摆，我们更应该给她支持，不是吗?姐姐一定很爱伯父伯母的，那么，她一定更难以割捨与伯父伯母之间的情感;可是，她肯定也捨不得任静的。我们应该支持她，帮她。” 苏信终于释怀地笑了：“是呀，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支持姐姐，给她信心和勇气。你总是想的比我通透，比我深远哎，我总也学不会”后面的那句，似是赞赏，又似感慨。 江顾巧笑：“为什么要学会呢?你就是你，不需要学我，学会了就不像我爱的苏信了。” 苏信忽然“嘿嘿”地笑开了：“老婆，你刚说爱我了，对不对?哈哈!” 江顾先是疑惑，后瞭然了，是说了，很自然地说了。看了看苏信，她很开心：“恩，是说了，你很开心?” 苏信重重地点了点头，先是笑，后又变得有些委屈：“你几乎从来不说爱我，我好久没有听见了，你不知道，我都记得，你说过几次爱我，在哪说的，每次想起来，我都能乐上一会。” 江顾看着苏信，没有来的一阵心疼：“你喜欢听我说‘我爱你’?” 苏信毫不犹豫地便答了：“当然了。”说完，才发现，江顾的脸色，变得有些忧伤。 江顾其实并不是忧伤，只是自责，更是心疼苏信。苏信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以为，苏信知道她爱她，所以，爱不需要常挂于嘴边。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苏信从来都是想听喜欢听的，她想起了苏信总是在说完“我爱你”后接着问一句“你呢?”，可是她却从没有注意过。江顾握紧了苏信的手，凝视着她：“你喜欢听，以后……我经常说给你听，好吗?” 苏信本还疑惑着江顾怎么了，想着怎么哄亲亲老婆，没想到江顾接下来竟会是这样的一句话，一下子被喜悦沖地语无伦次了：“啊!老婆，你……真的哦，恩恩，老婆，我爱你!” 江顾轻轻地回了句：“恩，我……我也爱你。”不知怎么了，江顾忽然觉得脸有点儿发烫，但看见了苏信那一脸乐呵的样子，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苏信乐呵了一会，却又低下了声音：“江顾，你，你如果不喜欢说这些肉兮兮的话，就偶尔说一说好了，其实，不用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而且，你是最爱我的那个人。不过，我却总是还想听你说出口……” 江顾伸出没有握着苏信的左手，抚上苏信的脸颊，温声说道：“我是不喜欢说这些肉兮兮的话，不过，你想听……我愿意……” 苏信当下感动地抱住江顾，狠狠地亲了上去。进行到一半，却被一个不识相的人给打断了好事——“苏信，快到了，准备好等下要见到的场面了吗?”苏唯忽然转过了头问道。任静当下就出声了：“好好开车!”说完，便转过头来看苏信，代替着苏唯等着苏信的答话。 苏信的动作，愣是给苏唯打断了，江顾微红着脸坐直了身子，拉开了与苏信的距离。任静不解地看着两人，没有把头转回去的意思：怎么了这是?两人的神色不太对额…… 苏信不满于苏唯出声打断她和任静的不解风情，但又没好意思对她俩发泄不满，只好自己在肚子里消化了。消化地差不多后，才回答道：“怎么了?听起来怎么这么恐怖?” 苏唯转过了一个弯，轻笑：“敢情你回来之前都没有想过呀?是呀，不好过，不过，更难过的已经过了，只是提醒下，也不要太担心。” 苏信不禁想起了再c城时父母的举止，父亲的两巴掌，难过的都已经过了。今日，是回来喜庆的，不应当再是如此了吧? 江顾的脸终于恢復了常色，出声问道：“姐，你和任静姐的事情，伯父伯母知道了吗?”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曾经该有过多大的风波?如果他们还不知道，那么，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呀? 苏唯还没有回答，任静温婉地声音已经响起：“唯唯告诉伯父伯母了……” 江顾没有继续问，看着前面的两人，静静地思索着。姐是认真的，江顾可以确定了。与苏唯接触的不多，但从苏唯的言谈举止，不难看出，苏唯是一个对感情严肃负责的人。她已经告诉了苏父苏母，那更是能够确定，苏唯，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任静好好过一生的。 第42页 苏信犹疑着“那……爸妈……?” 苏唯知道苏信想问什么，轻轻地嘆了口气，说道：“呵呵，不用想，你也猜出了，他们不同意的。其实，我告诉他们的时候，也并没有抱着他们会同意的希望，而且，有了你的前车之鑑，我也有了心理准备，总的来说，也不是太难过……” 任静在一旁听着，心下有些酸涩。苏唯的不是太难过，就是她在父母面前跪了一整夜，忍着苏父的鸡毛掸子抽在身上的痛楚，忍着母亲在一旁的又哭又闹，跟着默默流泪却咬着不出声?任静忘不了那天回来的时候，苏唯一身的伤痕，还有那有着深深的牙印和处理过还遗留着淡淡血迹的下唇。 苏信自是知道，事情绝没有苏唯说的那么轻松，但既然苏唯不愿意说，她自然是不勉强的。“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唯笑出了声：“谢谢哦。” 车终于还是到了苏家，楼前听着许多的车子，未进门，却已听见了人群中的欢笑声，一派喜兴之意。苏信终于还是感到了紧张，是的，是紧张。看了看旁边的江顾，虽是神色无异，但苏信却看到了江顾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唇，身边的人，和自己是一样的。 苏信拉了拉江顾的衣服，江顾疑惑地看着苏信，苏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别紧张，没事的。” 江顾看着她，心渐渐地安定了下了，轻声应道：“恩。” 苏信又对走在她们身后的苏唯和任静说道：“你们肯定也很紧张吧?可别呀，我们只要记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任静被苏信的表情逗地忍不住笑了，别说，还真没那么紧张了。 苏唯牵着任静的手，也笑了，但却还是要揭穿一下苏信的真面目：“得了，其实，你也很紧张吧?还好意思在这里装?!” 苏信“嘿嘿”地笑了：“哎，这都被你知道了……”说罢，颇为遗憾地摇晃着脑袋。 三个人都被她逗弄地笑开了，哪还找的到什么紧张之心了，苏信表演完，陪着她们一起笑。如果，天天都可以这样，这样开心地，没有担忧地笑，该有多好! “哟，唯唯回来了?咦，这旁边的，看着很熟噢……”一个女人路过，看见苏唯，停下了脚步，热情地打了个招唿。视线接触到了苏信，觉得很面善，却又记不起来了。 苏信看了女人一眼，有印象，想了想，噢!“舅妈，我是苏信，呵呵，不记得了吗?”苏信有礼貌地先出声问好。 女人又打量了会苏信，像是确认了她的身份，恍然大悟地惊嘆：“哟，苏信呀!舅妈好多年没有看见你了，都长这么大了，舅妈都人不出来你了……哎，大姑娘了，漂亮，长得真漂亮!” 苏信回笑：“呵呵，舅妈还是一样的年轻，所以我才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是很多年没有见到舅妈了，不过舅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嘿嘿，谁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呀? 果然，女人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这小嘴，真甜哟……” 江顾看着苏信那笑意盈盈的脸儿，心下暗思：苏信甜言蜜语这课程，可以pass了…… 第二十五章 和舅妈小聊了一会，舅妈还有事情，苏信话别了她便往里面走，江顾在她的旁边，苏唯和任静跟在她们后面。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事情。 苏信走着走着不由地想到，会吵吗?希望不会呀。难得回来一次，又是苏以结婚这种日子，爸妈应该不会如此没有分寸吧?姐呢?她和爸妈究竟谈到了哪一步呢?爸妈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呢?哎…… 苏信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一切的疑惑与不安，都可以暂时歇息了。 房间里面，苏以和苏父苏母都在，安静地仿佛与外面的喜兴完全隔绝开来。听到开门的声响，苏以不由地转过头来，以为是外面有事情要找他。看到史苏信苏唯她们，讶异过后淡淡地开口：“姐，二姐，你们回来了。” 苏信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恩，回来道贺呀。结婚了，呵呵，姐也不知道说什么，祝你今后生活美满，早点让二姐抱到侄子……”这是大实话，苏信真不太懂得这些人情事理，只能够凭着本能，按着心说。 苏以笑笑说：“恩，谢谢二姐。” 苏唯和任静也站在了苏信旁边，四个人一字排开，对面是苏父苏母还有苏以，也是一字排开，阵势倒是有些好笑。 苏唯先和苏父苏母打招唿：“爸，妈……”然后才对苏以说：“结婚了以后，就真的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家庭了。一家之主，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家庭，好好地照顾爸妈……” 苏以点头：“姐，我会的!” 一旁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苏父突然“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苏信，当时我走的时候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如果你不记得，我再说一遍，你已经和我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踏进这个门来做什么?” 苏信神情一愣，被他噎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回来的时候想过可能会发生矛盾，发生摩擦，但没有想过，他竟然会用这话来赌自己。苏信觉得自己的心在她不经意间，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不可否认，苏信伤心了。原本带紧张，带着点喜悦的心情，终于是不復存在了。 第43页 见苏信愣着，苏父朝着一旁一样愣着的苏唯开口了，只是那声音，不只是冷，更带着怒：“苏唯，滚!当时你出苏家这个门的时候，我就说了，出去了就不准在回来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你给我滚!”苏父吼完，怒视着站在一起的四个人，眼神似要吃了她们。 苏唯的脸骤然变得苍白，咬着下唇，没有答话。任静脸上淡淡的，少见的没有了笑容，只是看着苏唯，眼里有着深深地关切。 苏信忽然觉得，她们站在这里，就像一个笑话。之前的期待，喜悦，与现在……呵呵，真是个无比伤人的讽刺!看了看父亲的怒容，看了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却也紧邹着眉头的母亲，苏信嘆了口气。感觉江顾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苏信回復了一下心情，直视着苏父苏母。 “如果我们的回来，惹得您不快，那么，我向你表示道歉。”苏信用了敬语，但语气却是淡淡的。如果这样分的清清楚楚，能够让他心里舒服，那么，她可以照做。“我们回到这里，是想带给苏以一份祝福，既然祝福已经送到，那么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苏信牵着江顾，转过了身子，略带自嘲地说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又何必惹人嫌呢!”似乎是对着江顾说的，又似乎不是。 江顾走在苏信的身旁，准备跟苏信走出去了。她知道，苏信的脾气也上来了。苏信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苏父已经触到她的底线了。她带着欢喜，带着忐忑回来，诚心地为苏以高兴，诚恳地想和父母好好谈一谈，却被苏父如此冷言冷语，让她情何以堪。江顾嘆了口气，跟着苏信的脚步，罢了，一切随缘，强求不来。 门打开的时候，从苏父说话后就一直沉默的苏以突然伸手拉住了苏信，着急地说道：“二姐，你别这样……”说着回过头，带着无奈地喊了一声：“爸……” 苏父冷着脸，说道：“她要走，你就让她走!” 苏信听了，抬起了脚，便踏了出去。何必呢!何必呢?惹得大家都不快乐，惹得大家都纠结。略带歉意地对苏以说道：“对不起，在你大喜的日子还扫了你的兴。”说着又像想起来什么，轻晃了一下江顾的手。江顾知道她是要拿红包，从包里拿出了那个大红包，那是在进来之前准备好的。苏信接过红包，递给苏以：“我不知道你还需要些什么，所以就只能包个红包添份喜意。恩，祝你们百年好合!”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以看着苏信走出了门，深深地感到了无奈，悲哀。走到了父亲的身边，有些生气地说道：“爸，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呢?妈，你劝劝爸呀!” 苏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还站在他们面前的苏唯和任静。苏父答道：“何必?我不甘心呀!”那一声“我不甘心 ”道出，道尽了他心中的悲愤和悲凉。他怒视着苏唯，觉得心中的怒，悲，一点一点地燃烧着自己的心。 他怎么能甘心?要他怎么甘心?苏信是同性恋，他感到了生气，愤怒，却没有那么的悲凉，甚至还带着些自责。他后悔当初自己的偏心，自己对她的忽视，否则，她怎么会走上这条错误的路呢?于是，他用尽了办法，想要把她拉回来，想要让她变成正常人，甚至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可是，结果呢?一个没有拉回来，却被告知，他另外一个从小打不得骂不得，乖巧伶俐，疼爱有加的大女儿竟然也是……他不甘心呀。 苏父的那声“我不甘心”重重地砸在了苏唯的心上，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知道她还能够说什么，能够说什么来请求父亲母亲的谅解。她知道，父母对她的爱，那从小到大无微不至地呵护。在国外时，少言的父亲也变得唠叨，嘘寒问暖，告诫自己要懂得天凉加衣，这样一份深沉的爱，到终却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苏信走的潇洒，她却知道，苏信的心里，却一定不若面上那般。又或者，苏信当真已经不对他们抱有接受的希望，可是，那样苏信又是该经过怎样的心理歷程才会那般决然地走开呢? 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快乐的，包括走出的苏信和江顾，也包括站在这里的新郎官——苏以。 气氛凝重地怪异，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任静安静地站在苏唯的身旁，她不能转身出去，因为承诺了苏唯，不管今后再发生什么，都不能够离开她，都要一起面对。 苏信和江顾走出了苏家，走出了那个看似喜兴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喜悦的苏家。 “苏信，出来了，可以慢点走了……”江顾拉着苏信的手，逼迫她放慢脚步。 苏信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江顾，良久，淡淡地笑了：“还是被你知道了……”被你知道了，那不是全是潇洒，匆匆的脚步，甚至带着逃离的意味。 江顾凝视着苏信，幽幽地说道：“苏信，你该知道，我懂你……”伸手轻抚了一下苏信的脸颊，顺便抚下了她额角的那一滴小汗珠，天气甚至有些冷，而你…… 苏信伸手按住了江顾抚摸她脸颊的那只手，那只温热细腻的手，便停留在了她的脸颊上。“呵呵，我知道，你是懂我的，也只有你，是如此地懂我。江顾，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第44页 江顾的笑，如开在寒冬里的那一株腊梅，开的娟秀，开的灿然。“我知道!我也是!” 苏信也笑，握着江顾的手，缓缓地放下。紧紧地握着，一起向前方走去，也向明天走去。无论如何，我们的足迹，都会并排在路的前方。 房间里，谁都不说话，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思。或怒，或哀，或背，有或无奈…… 苏唯终于受不了这份沉默，开口低声说道：“爸妈，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们伤心了……” 苏父苏母都没有应答。 苏唯深深地看了一眼任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苏信和江顾的爱情，也一样接受不了我和静的恋情。只是，我没有办法对着你们的选择题，做出选择。静是我最爱的人，而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谁都割捨不了。对不起……” 苏以看着苏唯一脸悲伤，安慰道：“姐，给爸妈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吧。我们先出去，我外面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也出去看看二姐在哪，找她回来。” 苏唯看了看没有反应的父母，点了点头，只能先这样了。关上门的时候，苏唯忽然觉得，她和父母的关系，就如眼前的那扇门，狠狠地，重重地关上了。任凭自己在门外如何敲打，如何请求，门内的人就是无动于衷，不愿意敞开那扇门。 拉着任静的手，苏唯低低地无力地说道：“静，相信我，我不会放弃的。” 任静抬起了苏唯那只和自己握在一起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唯唯，从你对我说‘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起，我就相信你了。我们的手，就这么紧握在一起，除非有一天你放开，否则，谁也分不开。” “我不会放开的!” 苏唯番外2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苏唯觉得，她的一颗心，就是那么吊着的。从任静告诉她回来的时间后，她就一直忐忑着。她觉得自己似乎很急切，却又带着担忧;很兴奋，却还带着一点不安。 静会原谅她吗?原谅她当初急急地逃离吗?原谅她当时不顾一切地躲避吗?苏唯不知道。她不确定任静现在的心意，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心意。 想见她，非常地想。可是，见了以后呢?会发生什么?两个人多年过去后，是会只比陌生人多一点熟悉，还是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展与改变? 在焦躁不安中，她终于看见了那个女人，有一瞬间，苏唯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任静还是那样的微笑，弧度还是那么的清浅却不是温和。 任静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带。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带什么。接到苏唯电话的时候，心中是一阵狂喜。多年的等待，终究可以迎来一个结果了吗?只是，不明白，这结果将会是什么? 苏唯上前，看着任静，忽然失去了言语。该说什么?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吗?还是说，任静，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苏唯直愣愣地看着任静，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反倒是任静没有她那么紧张，看着苏唯，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很久了，很久没有再见到这张脸，这个人了——这个令她欢喜，又令她疼了多年的人。 在苏唯执意回国后，在苏唯渺无音信的几年里，她总是在深夜里难眠，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床头镜框里两人的合影。那个在别人眼里的大人，在自己眼里的孩子，就真的这么远远地逃离了自己……总是翻着相册，回忆着和苏唯从前的日子，那时的微笑欢喜，如今真是如同一场梦一样，只带给着人抹不去的记忆与念想。 苏唯在中国的联繫方式，她不是没有。可是，看着那个自己千方百计寻来的号码，却迟疑着按不下去。累了，倦了的时候，心疼的无法自持的时候，曾颤抖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那个号码，却又在要拨出的那一刻，一个数一个数的删除。 她在等，等苏唯主动联繫她。时光走的太快，人总说，时间可以洗刷一切。然而，苏唯带给她的，却在时间的作用下，越来越深刻了……等苏唯的联繫，就如同对命运的一场博弈，不知道结果，也猜不到，只能用那份坚持的心支持着自己。如果，真的等不到，那么，一切都是命了…… 眼前的人，经过时光的洗礼，变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孩子了。而不变的是，还是那般，在自己面前保留的那一份纯净。 “走吧，你不会要我一直和你在这儿站着吧?”任静浅笑，再不走，等变成化石了。 苏唯明显才回过神来，变了吗?好像没有……那个微笑，那个面容，还有她安静沉淀的气质，似乎都还在着，没有变过…… “啊……恩，我车在外面，走吧……”苏唯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苏唯看着任静走在她的后面，安静沉稳，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从前，两人总是一起并排走着，任静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她一转头，就能看见任静的微笑。现在，她很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却没有勇气…… 上车后，两人皆是沉默。任静没有询问苏唯要带她去哪，苏唯也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儿。苏唯从镜子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任静，她正看着窗外，似在思考什么。而自己呢?是不是也应该思考一下。她想任静吗?毋庸置疑，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对任静的感情是什么呢?单纯的友情吗?她知道，不是的。她忘记了和朋友多年以前的许多事情，却忘不了任静，忘不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曾经以为她可以忘记，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一夜才发现，原来什么都还在着。如果对任静是爱，那么当初的逃避，是否只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决心接受呢? 第45页 苏唯带着任静回家了，回她自己的家了。房子付了首付，前一阵子刚刚装修好。任静也没有发表意见，安然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坐着吧，房子装修好了一阵子，前两天刚搬进来，没有什么气味了。不介意先住我这儿吧?”苏唯看着任静，问的有些紧张。她有些担心，担心任静会拒绝她。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和她说，也没问过她的意思，就把她带到这儿了。 任静坐在沙发上，坐姿是苏唯熟悉的，一贯的优雅。浅笑答道：“没关系，只是，麻烦你了。” 苏唯的心落地了，可是，听到了任静的那句“麻烦你了”，又觉得有些难过。半晌，才懦懦地开口：“静，我们不要这样生疏好吗?” 任静没料到苏唯会这么说，然而还是笑笑，没有答话。尽管她不愿意，时间毕竟还是走过了。多年没见，她不清楚苏唯的意愿，更不知道该怎么把握着和苏唯相处时的度。从美国来到这里，她顺着心，剩下的，看苏唯如何想，如何做了。 苏唯坐在了任静的身旁，看着任静，很认真地说道：“静，对不起，当时那么决绝地走了，我向你道歉。我……我不敢一下子要求你太多，只是，能够不这样吗?这样我觉得很难受……”说着，苏唯忽然觉得，有想哭的感觉，但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任静看着苏唯的眼眶有点儿红了，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温声说道：“好……唯唯，我听你的。” 任静在苏唯家住了一个星期了，日子似乎又回復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时光。早晨起来的时候，便能第一时间看见任静那浅笑温和的脸;上班的时候，任静便在门口，目送着她，直到电梯关上;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静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着她一起享受。苏唯爱极了这样的生活，在美国时候，她不知道她爱这样的生活，更不知道的是，她爱任静!失去了以后，重新找回，她觉得珍贵，她更明白了，她很爱任静。当时没有勇气，没有决心，那么现在，她有了! 任静没有提过她什么时候要回美国，更没有对苏唯提过任何要求。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苏唯却有些着急了。她在开心喜悦与幸福中过着日子，却又担心着下一秒，下一刻，也许任静就要回美国离她而去。她不能够继续暧昧地和任静过下去。 “静……”那天晚上，苏唯约了任静到一家西餐厅吃晚餐。任静觉得苏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一边吃一边耐心地等着。苏唯吃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准备说了。 任静抬头，看着她，温润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静，我们……交往吧……”说完了以后，苏唯忽然觉得心里一轻，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看见任静的笑容还是那样淡淡，苏唯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遍比第一遍要坚定，要有力：“静，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做我的爱人!” 任静看着她的神色，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坚定。苏唯的话，犹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一潭平静的湖水中，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让她的心，平静不下来。只是，她害怕，也不敢确定，苏唯是否真的有决心，是否不是一时的激情，是否真的有勇气，牵着她的手走一辈子。她害怕，也许路走到了一半，苏唯又如同以前那般，决绝地逃开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在深夜中流泪。 苏唯见任静一直没有说话，有点着急了：“静，答应我好不好……”任静还是那样，目光如水地看着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决心对不对?静，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她看见了，任静的目光，开始有些闪烁。“等我证明给你看，等我证明给你看了，你再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良久后，任静轻轻地点了头：“好!”相信你，我已经相信你了! 只是，她没有想过，苏唯还是那么决绝。苏唯知道，如果她可能动摇，那么最可能是因为家里人的关系。可是，她要证明给任静看，要证明给任静看她的决心，证明她是认真的，她爱她，她要和她走一辈子的。 她告诉了父母，她知道，迎接她的一定是一场暴风雨。父亲每一下鞭打，都打在了她的心上，重重地，疼的慌。可是，她不能松口，她不能软弱，更不能放弃。她知道，静在等着她，只要过了这关，任静，就是她的!任静，就不会离开她了!她和任静，就能够许下一辈子的诺言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些站不直了，身上火辣辣的疼，头很沉重地很。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响着：“走出去了，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我们苏家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生养过你这个女儿!” 母亲还是在哭：“造孽呀，我们造了什么孽呀……” 苏唯摇晃着身子，她的脑子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她还记得，任静，任静在等她。 把钥匙□孔的时候，苏唯觉得，自己的手在抖，抖得厉害。心也在抖，抖的更厉害。任静，你可以答应我了，我证明给你看了。 任静看见苏唯的那一剎那，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苏唯带着血丝的下唇，还有那满身的伤痕。“唯唯……唯唯，你怎么了?”任静跑向苏唯，那一刻，再没有了笑容，只有那掩盖不住地心疼与着急。 第46页 当把一切都告诉任静以后，任静抱着苏唯，如果可以，她想紧紧地拥住她。可是她不敢，苏唯身上有伤，一定会疼。她只能够一边忍不住哽咽，一边不住地回答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傻瓜……真是个傻瓜……” 苏唯靠在任静的胸前，值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听到任静的这句话，感受着包围在自己周身的任静温暖的体温，苏唯觉得，自己拥抱住幸福了，有了任静，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第二十六章 苏唯和任静走出了苏家，站在外墙的边上，看了看四周，早已没有了苏信和江顾的人影。 正想着，手机便响了起来。苏唯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起。 “苏信，你现在在哪里?”苏唯一接起便急忙问道。她们不可能回去了，回城的机票订好了是明天的，所以才更担心。在这个城里，除了苏家和江家，她们没有地方可去了，偏偏这两个地方，又都是她们不能去的。 电话里，苏信的声音有些低：“姐，我和江顾在街上呢。就是不放心你，打来问问你的情况。” “放心吧，我没事的。不要在街上晃了，先回来吧……” 苏信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答道：“回去?哎，回去徒惹大家不快，还是算了吧……” 苏唯有些烦躁，还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今天小以结婚，你都应该在的吧?哎，算了，姐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也不勉强你……六点，南城大酒店。” 电话那端苏信轻轻地“恩”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姐没有事情吧?”江顾看苏信把手机放进了袋子中，轻声问道。 苏信朝她笑了笑：“她说没事哦……哎，走吧，先去逛一逛，然后六点去酒店吃饭吧。” 江顾帮她拢了拢头髮，笑问：“逛?哎，心情不好，用购物来转移目标?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苏信暴汗：“什么呀?!这不是难得回来一次，逛逛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想要的嘛!” 江顾点点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道：“恩，说的有理!” 苏信牵起了她的手，笑说：“走啦。”走了一小段，苏信又说：“江顾，其实你是故意装幽默对吧?想让我的心情好一点。” 江顾莞尔：“装幽默?其实，我本来就挺幽默的……” 苏信侧目，看了江顾一眼，忍俊不禁：“得了吧……哈哈，恩恩，幽默，你很幽默……” 江顾没有答，也跟着她笑。 笑笑吧，生活就是如此。没有什么东西比微笑更重要，不管什么，只要懂得微笑，懂得微笑面对，一切都不会显得那般悲痛，那般难捱了。有人陪着你微笑，陪着你微笑面对，那么一切，更没有什么是值得你用悲痛，用难过来缅怀的。 咖啡厅里，钢琴曲轻缓地响着，苏信用小勺子轻轻地搅着咖啡，含笑对对面的江顾说道：“好久没有来这里了，来到这里，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夏天……” 江顾抿了口咖啡，浅笑着说：“是呀……转眼间，很多年久这么过去了。那个夏天，现在忆起，似乎就在昨天，可是却真真实实已经过去了。” 那年的夏天，苏信要上高二了，江顾已经上了大学。放暑假的时候，苏信乐了好多天，因为放假了， 江顾就能回来了。一个暑假，江顾每天都抽出一个下午陪着苏信，这个咖啡厅，是她们最经常来的地方。出去玩累了，走累了，她们便进来坐一坐。有时候喝咖啡，有时候不喝。那时候苏信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仍带着孩子的稚气与顽皮，没有喝咖啡却占着人家位置，江顾每次别扭地要死，可是却总是拗不过苏信。 “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真的很不一样。”江顾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所感慨。不过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还是一样的好。” 苏信眨了眨眼，笑说：“呵呵，老婆在夸我哦……哎，人都是要学着长大，也都在长大，有些东西是会变，不过，还有很多东西，是不会变的……”例如，我们的爱情…… 或许是坐在这有着回忆的地方，从前的许多，忽然一下子都在脑中涌现。“小的时候，你总喜欢喝可乐，你说，当它们从你的喉咙中流过的时候，你能感到清爽，心情也会好起来。上了大学后，却几乎不见你再喝它。那时候，我想了很久，甚至有些担忧，如果一个人的习惯，一个喜好，都能如此轻易地改变，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能改变你的爱。那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喝可乐了……”说着，江顾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苏信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了：“我回答你‘可乐代表着我少年时代的逝去。现在的我，要学着长大，江顾，我不再是那个喝着可乐，总需要你来照顾的孩子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长为能够照顾你的那个人。’” 两个人都笑着，不再言语。过去的，我们都记得，因为，我们从来都捨不得忘记。 喝完了咖啡，苏信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江顾，问道：“老婆，怎么办呀?” 第47页 江顾不解，轻问：“恩?什么?” 苏信挪出了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袋子：“东西呀……等下直接去酒店，我们要拎着它们一起去?” 江顾想了想回答：“先放姐那里吧……哎，不然，嘿嘿，直接送给姐吧?” 苏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呀”了一声唿道：“不行呀……那里面都是买给老婆你的，不给姐姐!” 江顾笑了起来：“你呀，这么小气呀，我就随便说说，反应这么大……”语气里满是宠溺。 苏信挠了挠头，说：“哪里呀……姐姐如果要，我可以买给她，不一样的嘛。况且……”说着，苏信忽然“嘿嘿”的坏笑起来。 江顾疑惑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信忽然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江顾旁边坐下，微微靠在她的身上，轻轻地说：“况且……我还想看你穿那件蕾丝内衣呢，怎么能便宜了静姐……”想着又觉得不对，姐姐和静姐，谁在上面呀? 江顾“腾”地脸就红了，半羞半恼地低声喊了声：“苏信!” 苏信坐直了身子，非常正经地应了声：“到，长官!” 结果，两个人又都笑了。 笑完，江顾气不过，还是轻捏了一下苏信的手臂，苏信配合着低唿“哦，疼……”。正闹着，手机响了起来。 苏信还是收敛不住笑意，接起电话，笑着问道：“姐?怎么了?” 苏唯汗，看来，人家过的不错嘛，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心情大好呀……“什么事这么高兴呀?哎，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打电话正准备叫你去酒店前先到我这儿，我和任静开导开导你。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苏信“呵呵”了两声：“谢谢姐姐的关心呀……不过，我们还真先得去你那里，刚才买了一些东西，没地方放。” 苏唯立马答道：“好，你们在哪里，我去接你。正好，今晚你们也没地去吧?就先住我这里了。” 苏信思索了下，心中同意了，但还是忍不住贫道：“不好意思呀，姐，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和静姐的二人世界。” 苏唯不和她扯，直接问道：“地址!” 苏信委屈地看了眼自己老婆，江顾笑着看她，苏信一下子心情又好了。“爵伦咖啡厅。” 苏唯到的时候，苏信和江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苏信手中领着的袋子，苏唯不禁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一些东西’?”晕，大袋小袋的好几袋子呢。 苏信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江顾的手。东西一只手拿有些重，江顾想帮她，她又不肯;让她两只手拎，她又不愿意。苏信点了点头，回答苏唯：“恩，哎，真重，先帮我开车门，让我进去吧。” 苏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看了一眼站在苏信身侧的江顾，果然，她也是一脸无奈。 第二十七章 苏信还想再苏唯那里多休息一会，看会电视，要不上网也行，就被苏唯催着出发了。看了看表，离六点还早着呢，苏信便瞄了瞄苏唯，心里嘀咕着：莫非姐肚子饿了，又不想煮饭。但想着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却禁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两对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江顾看着边走边不住地笑着的苏信，十分地纳闷。也不知道等会再见到苏父苏母，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没由来的呀，她怎么这么乐呵?“你……怎么了?”江顾终于忍不住问了。 苏信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苏唯，然后凑到江顾耳边，小小声地说：“姐刚刚一直催我，我就忍不住yy了下，她是不是肚子饿了。然后，我就开始联想，姐肚子了了，然后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变得有些女王了。想呀想，我就想到了，姐平时肚子饿的时候，会不会向静姐撒娇，然后让静姐煮东西给她吃呢?于是，越想越远，我就越想越觉得好笑了……” 江顾伸手捏了一下苏信的脸，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道：“净想些那七八糟的事情……” 苏信倒是很乖巧地点头了：“哎，真的真的，我刚还想了一下，然后越想越想要知道，越想越想要去问她们……” 江顾微微挑了一下眉：“恩?什么?” 苏信贼兮兮地说：“到底姐和静姐……那个……那个谁在上面?” 江顾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人，又看了一眼身侧努力地发扬着八卦精神的苏信，好吧，无视你了……不再答话，径直跟上了苏唯和任静。 苏信郁卒，老婆你不好奇吗?哎，难道就我一个人想知道……快步跟了上去，伸出右手拉住江顾的左手，十指相扣。 江顾配合地跟着她的动作，扣住了她的手。侧目看了看那个时而稳重，时而孩子的人儿，忍不住笑意溢满了唇畔。 果然是早了，到酒店的时候，宴席还没有开始。苏父苏母，新郎官和新娘都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对着前来祝贺的人，一脸笑意。苏以身着西装，髮型特意地梳理过，站在那儿，苏信脑子里很自然地跳出了一词“玉树临风”……新娘是第一次见，漂亮许是称不上，但却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气质，一看便知如苏父苏母初时所说那般，贤妻良母型。 第48页 意料的，看到苏信苏唯她们，苏父脸霎时就黑了，但碍于场合，没有多说，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苏信也不多说，再次向苏以表示了祝贺后，便拉着江顾的手，一起进去了。来的人很多，认识的人却很少。苏信觉得，这种场合真挺不适合她的，如果没有江顾在一旁，也许自己就只能够找一个角落，安静地等吃，然后等散。 坐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轻声地向江顾问道：“人很多，会不会觉得很吵?” 江顾温柔地笑笑：“是很多，还好，婚宴自然是热闹。”说完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看见苏唯和任静的身影，询问道：“姐和静姐呢?” 苏信也习惯性地看了看，说道：“不知道，也许在和爸妈说话，不然，就是碰到熟人闲话家常了。” 江顾没有说话，抓了一小把瓜子，慢慢地剥着，剥好了放在小碗中……不一会，便剥了小半碗，推到苏信面前：“吃吧……” 苏信看着江顾沉静温婉地面容，低低地说道：“江顾，你……真好!” 江顾目光如水，浅笑着轻嘆：“傻瓜……吃吧，知道你喜欢吃瓜子却讨厌剥瓜子壳。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没耐心的，不过，有时候，你的耐心却又令人觉得惊人……” 苏信抓了几粒放在嘴中，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下。“那是因为，我的耐心都给你了，对你，我有着无限地耐心……” 江顾刚想回答，不成想却有人先说话了。“哎，才这么一会，又这么煽情了……”苏唯调侃的声音响起。 苏信咧了咧嘴，也不理会她的调侃，切，我当你是嫉妒的……笑意加深，问道：“姐，我还以为你被爸妈吞了呢……” 话音刚落，头便被苏唯轻拍了一下：“那是你亲爸亲妈，说的跟才狼虎豹一样，还吞了……!” 苏信听到“亲爸亲妈”，心情忽然一下子就低落了，是呀，亲爸亲妈呢……只是，如今的关系，又当如何缓和，如何解决呢?苏信向江顾那儿挪了挪，稍稍地靠着江顾，满室的人声，她却只能听到身旁人轻缓地唿吸声，好想跟着她的节奏，一起唿吸…… 苏唯没想到这一句话，会忽然让原先甚至有些小闹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变地有些沉闷。在苏信的身旁坐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自己的心里，似乎也开始有一些郁闷了。任静一贯的笑容还在嘴角，淡淡的，手轻轻地覆上了苏唯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有些冰凉，就让她来温暖吧…… 身边开始陆续有人坐下，苏信看了看，似乎都有些印象，但却又都不记得了。稍稍地点头，浅浅地微笑，以示礼貌。心情有些低落，不想要理会他们，只想靠在老婆的身上，安静的，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研究她唿吸的一进一出。然而，那些人却似饶有兴致，开始向苏信搭话。 “我叫陈绍英，是新郎官的同事，你呢?”一同落座的，还有其他的一些同事，只是都并不太熟稔。但闲坐着又无事，她只好向不认识的人没话找话了。 苏信淡淡地答道：“恩，苏信，苏以的姐姐。” 陈绍英一愣，说道：“你是苏以的姐姐呀?呵呵，苏以是我们公司公认的美男子，没想到他姐姐竟也长的如此漂亮……” 苏信浅笑：“呵呵，喏，我旁边坐的是我大姐，苏唯，长的更漂亮呢……”苏信不想继续话题，把目标转移到了苏唯身上，谁叫她莫名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让她的心情莫名地低落了下去。 江顾瞭然地笑着，桌下在苏信掌心的小指头轻轻地挠了一下苏信。苏信侧目看向江顾，江顾靠近苏信，小声地说道：“你笑的时候比较好看，如果刚才你是笑着的，那人肯定会回答你‘你长的更漂亮’……” 被江顾的话一逗，苏信忍不住笑了，收敛起刚才的心情，轻声答道：“现在，姐肯定就没有我漂亮了是吧?” 江顾弯了弯嘴角：“恩。” 苏唯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陈绍英的话，眼角余光却看见了两人旁若无人地咬耳朵，然后苏信就笑了，还是很开心地那种。不禁好奇，没回答陈绍英的话，向苏信问道：“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苏信一扫刚才的心情，笑说：“江顾说我长的比你好看……” 苏唯一愣，“切”了一声，说道：“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江顾护短，说的不算……” 陈绍英听见苏唯的那一声“切”明显一怔，哎，原先觉得苏唯特别的优雅，有气质，但被“切”了一下，完全改观了，人果然都是两面性的。再看了下苏信和江顾，忽然发现，她们挨得特别近，而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旁边这位是……?”陈绍英看着江顾问道。 苏信笑笑答道：“家人。” 陈绍英听苏信答的笼统，想问“嗯?”却又觉得不妥，说道：“你们一家人的感情可真好……” 苏信有些恼，刚好一点的心情，被你这么一句话又搅得无影无踪了。宴席要开始了，苏父苏母也从门口进来了。苏信看了坐在主位席的父母，心中又是一闷。不想多答了，轻轻地含煳应道：“恩。” 第49页 没给苏信多余感怀的时间，第一道菜便上来了。苏信来了精神，看到了菜，才发现，原来肚子是饿的。待看到有人开动了，苏信也举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鱼块，不是放进自己的碗中，而是江顾的。“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江顾夹起咬了一口，挺好吃的。“还好，自己快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第二十八章 宴会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八点多的时候就散场了，整个席上，苏信和苏唯都只是窝在那张不显眼的桌子那，安静地吃着。敬酒到她们那一桌的时候，苏以小声地问了苏信一声：“二姐，你和姐怎么不坐主桌?” 苏信轻摇了一下头：“坐这里挺好的……”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这一桌的人，大多都是苏以的同事，和苏以闹着，要新郎多喝几杯，苏唯含笑看着弟弟，淡淡的，有些欣喜，有些欣慰。 最后一道菜上后没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苏信看江顾也已放下了筷子不再继续，便站起了身，准备和大家一起出场。侧目询问苏唯：“姐，一起走吗?” 苏唯转头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了苏父苏母的身影了，点点头说：“恩，一起走，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下楼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苏寓——苏信的表弟。苏寓不大，刚升入高三，看见苏唯时，有些高兴地好了一声：“表姐!” 苏唯笑笑说道：“恩，小寓。舅舅舅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苏寓没有先回答，而是先问：“刚刚怎么都没有看见你呢?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参加呢……”后又说道：“嗯，爸妈先回去了，嘿嘿，我要去闹錶哥的新房……” 苏信侧着身子看着苏寓，小时候见过一两次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的自己还高了，如果没有苏唯在这里，自己定然是认不出来了。当然，苏信也深信，苏寓必然也是认不出她的。 果然，苏寓终于看到了一直站在一侧的苏信，有些疑惑地问苏唯：“表姐，这是……” 苏唯拍了拍他的肩膀，佯装恼怒地说：“小屁孩，你二表姐呀，不认识了?” 苏寓“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二表姐好……” 苏信微微点头。看了看上上下下的人，哎，几个人堵在这，把楼道堵的只能够单人通行了。拉了拉苏唯，示意她这是在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 苏唯瞭然，对苏寓说道：“恩，要去闹新房快去吧，再不走等下大伙车都走了，你坐谁车呀?” 苏寓点头，礼貌地和苏信她们道了别就下楼了。只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苏唯：“表姐不回去吗?” 苏唯微愣，然后回答：“恩，不回去了。” 苏寓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转头继续向楼下走去。 苏信边走着边问苏唯：“姐，你真不回去吗?” 苏唯看了看任静，又看了看苏信和江顾，笑答：“恩，不回去。哎，我忽然有个主意，今晚我们四人一起搓麻将吧，人数正好呢……” 苏信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摇头说：“江顾不会……” 话刚说完，江顾便接口说：“没关系，呵呵，不会正好今晚向姐学嘛……” 苏唯边开车门边说：“好，就这么说定了。”又向任静询问：“静，记得麻将放在哪儿吗?” 苏信忍不住唿出声：“姐，搞什么呀?麻将都不知道在哪儿，你还在这儿和我们说定，说你个头呀!” 苏唯不满地睨了苏信一眼：“我不知，静知道不就好了。” 任静默契地接口：“恩，在书房的橱柜靠左边的最下面一层。”苏唯听着，得瑟地看向苏信，一脸“我说是吧”的神色。 苏信郁卒，不理会苏唯了，窝进江顾的怀中。切，不就是说你一下嘛，哼，你有老婆，我不也有，我老婆比你老婆好!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些傻冒，人与人是没有可比性的。用头蹭了蹭江顾，然后在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再动了。 江顾伸手环住她，低下头用下巴蹭蹭苏信的头，嘴角轻勾起来。真是孩子气呀…… 回到苏唯那儿，四人兵分两路，成双的进入浴室，怎么搭配，不用说都知道了。 江顾一听有两个浴室，可以两人一起洗澡，就立刻摇头表示不同意：“额，你们先洗吧，我……我等你们洗好了再去吧……” 苏信刚想说话，苏唯就先答了：“这样子我们洗好了，你再去洗，我们不是要等你嘛，多麻烦。你和苏信一起洗，洗了出来我正好和静也好了嘛，这样才有效率呀，节约时间嘛。” 江顾看了一眼正在贼笑的苏信，忍不住腹诽：噢，效率?有她在，怎么会节约地下来? 于是继续推阻：“恩，那不然我就不去了，我也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洗了也不方便……” 任静接口：“没关系，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我进去给你拿吧。”说完不等江顾回答，便一头钻进了卧室。 江顾低头，无奈地应道：“好吧……” 第50页 苏信接过了任静给江顾和自己的衣服，便拉着有点侷促的江顾，一起走进了客房的浴室。看了看江顾有些不知是否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红的脸，苏信语带调侃地说道：“老婆，你很紧张?” 江顾美目微微有些愠怒，看了眼苏信，没有说话。不过走的步子，倒是变大了许多。 苏信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看到江顾紧张脸红的样子。看到江顾这个样子的机会，实在是不多，而每每这个时候，江顾总会显露出平时不易见到的可爱的一面。 看着站在面前，眉眼带笑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苏信，江顾觉得又是恼怒又是好笑，不禁说道：“你一直看着我，不洗吗?” 苏信向前走了一步，答道：“当然洗了。”说着，开始解衣服的扣子，解完了脱掉了外套，看着还是没有动作的江顾，苏信回问：“你一直看着我，不洗吗?” 江顾微愣，平復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轻轻地背过了身子，不理会身后人的轻笑。不过，紧张还是流露了出来，她解扣子的手，一直有些点轻抖。一起洗澡?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有经歷过。大学的时候，学校的浴室，不同于一些学校，也是一间一间隔开的。脱到了只剩下薄薄的内衣裤时，江顾明显地感到了身后人有些灼热的目光，微犹豫了会，心一横，动手解开了。 把一切的束缚，尽数解去了，这下江顾反而好像没有那般紧张了，很是镇静地移步到莲蓬头下，转动水龙头，自若地动作着。 苏信也已除去了身上的衣物，看着在水雾下有些朦胧的江顾，心跳骤然地加速。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水珠缓缓地滑动着，然后滴落……乌黑的头髮微湿，更是如墨一般地沉郁。 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走至江顾的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怀中的人身躯明显一僵，苏信在她的耳边轻笑：“老婆，你好美……” 江顾觉得周身的血液，有了一瞬间的停止，因着苏信贴上身后那一刻的悸动。苏信温腻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响着，唿吸有节奏的喷洒在她敏感的耳上，带动着她周身的感官知觉，身子有了不自觉地轻微酸软。 苏信的吻，温柔地贴上了江顾小巧漂亮的耳朵，轻轻舔着，微微吮吸…… “苏信……”江顾忍不住低喊出声，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 苏信没有应声，只是继续轻柔地吻着，耳朵……脖颈……手也轻缓地滑动着，由下及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轻抚…… 轻轻地用双手带动，转过了江顾的身子，在水雾中，迷濛的双眼，微张的甜唇，无不让苏信心动……低头吻上那甜润的双唇，一点一点加深，那甜腻，让人无法控制，小巧的舌头在江顾温润的口中，一点一点地肆虐，掠过她的每一寸温暖，然后，与她共舞…… 莲蓬头温柔地喷洒着，水汽带出的温热，让镜子蒙上了一层濛濛的白纱，隐约中可见，那交缠在一起，同样曼妙的身躯…… 时间，真是节约不来…… 第二十九章 苏信和江顾走出客房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原因，嘿嘿—— 客厅里，任静和苏唯正坐在一起说笑着，声音不大，但都在笑着。见两人出来了，苏唯轻勾嘴角，不住地打量着，挪揄：“哟，你们这是洗澡?还是造飞弹呀?” 江顾脸还透着浴后的粉红，被苏唯一说，颜色一下就又鲜艷了……苏信笑笑，没有说话，拉着江顾的手，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苏信没有回应苏唯的挪揄，直勾勾地盯着任静，嘴角慢慢地扬起，最后，定格为一个巨大的笑容。“呵呵……” 任静被苏信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苏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苏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再听见苏信的笑，任静非常确定，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静姐，你脖子上，哎……蚊子咬的?红红的呀……”苏信边说还边指了一下大概位置，然后转头对江顾说道：“老婆，你看，像蚊子咬的吗?” 江顾顺着苏信的手指看去，笑笑说道：“不太像……” 任静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捂住，然后侧目看向苏唯，含羞带怒…… 苏唯摇头，再摇头……什么都没有呀…… 任静不解，却听见了苏信止不住地笑还有江顾轻轻的笑声。一转念，瞭然，掉到苏信的陷阱里面了…… 苏信看着对面的两人，边笑边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呵呵，静姐这么紧张，莫不是刚才……嘿嘿，我们是造飞弹?您，造什么了?还是，做了什么?” 苏唯看着脸有越来越红的任静，出来解围：“啧啧，让我们等你们这么久，还敢开我们玩笑?赶紧的，干正经事去!” 苏信刚想接口，江顾先浅笑着说：“姐，正经事和静姐不是刚做过?还要?以我的专业态度，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们，虽然年轻是好本钱，可是，也得悠着点不是?” 苏信一听，顿时乐了，直唿：“老婆好口才!”又朝着呆愣愣的苏唯和任静说道：“姐，听见了没?悠着点，悠着点……” 第51页 苏唯和任静，愣了有一会，还是任静先从江顾的惊人语录中恢復，又恢復了浅笑说着着：“小顾真是一语惊人呀……”任静说的委婉。 “是呀，苏信，你发现了没?原来江顾属于腹黑型的呀……雷死我了……”苏唯惊得直接。一直以为，江顾是温婉地，甚至有点严肃的。真没想过，那样性子的人，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洗洗鸳鸯浴，苏信和江顾的性格，就能够暂时性地融合? 苏信得瑟：“呵呵……江顾才不是属于哪一种型的……”看了江顾一眼，江顾似乎的脸还透着粉色，苏信好想就这么亲上去，腹黑的老婆喜欢害羞?呵呵……“江顾就是江顾，在我的面前，江顾有很多种样子，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我的江顾，我最爱的老婆。而且，老婆的所有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的完整，我的所有样子，也只给江顾看完整……”说罢，深情款款地看着江顾。 江顾亦看向苏信，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苏信惊嘆，越来越想亲上去了，不过，不能在姐和静姐面前，如果这是在卧室，直接扑倒……又想起了刚才在从浴室转战于床上的缠绵，江顾轻浅带着炽热的呻吟似乎还能在耳边听见。苏信感觉，周身的温度似乎开始升高了…… 苏唯看不下去了，还打麻将吗?哎，如果直接放苏信和江顾回房，可能苏信会更高兴吧?“咳咳……”两下，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苏信，姐发现，姐得向你学习，情话是怎么练出来的?特地学过?还是……” 苏信收回胶着与江顾的视线，有点不满地答道：“真心话听着才动听!练过的，叫做假话!” 苏唯觉得，有点道理，点头!不经意地瞥见了挂在墙上的钟表，问道：“还玩吗?十一点多了。” 苏信想了想，答道：“先不玩吧……江顾明天下午还有一台手术，要保证睡眠。等下次有时间 ，我们四个人再一起玩一次，通宵都成，行不?” 苏唯理解地点头，任静在一旁浅笑，表示贊同。 四人又在客厅里说笑了一会，时针转向12的时候，才一起回房。 躺在床上，江顾才发觉，原来早已经有了睡意，想睡了……苏信关了灯，面对着江顾躺下，习惯性的伸出一只手搭在江顾的腰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江顾，微笑着说道：“老婆，晚安!” 江顾轻声地应了一声，头往苏信那儿移了一点，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了…… 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凌晨的天空，没有黑的彻底，倒是有一些微微的灰色，一些光，隐约地透过窗，带着一点点光亮。苏信微搂着江顾，有些睡不着。 江顾睡得很安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浅浅地唿吸着。苏信觉得，心里很充实，满满的。能够拥着爱人，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在安谧的夜晚里，听着她浅浅地，有节奏的唿吸，心中满怀的喜悦。江顾的唿吸，倾吐在苏信的脸颊边上，一下，一下，温暖在她的脸上，心上…… 白日里的喧闹，总是会使人忘记了寂寞与心慌，而黑夜，总是漫长而又寂静。没有遇到江顾之前，苏信总是一个人在黑暗中，舔着伤口，心里，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什么。她没有什么朋友，在学校里，也不常说话，总是安静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或是偶尔在阳台的一角上看着远处的高山发呆。年少的心里，满是彷徨与孤寂，她其实是渴望关爱的，希望有家人，朋友，甚至是老师的关爱的。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优异的成绩，没有出众的外表，没有与人热络说话的性格，于是，她只能够一个人了，因为没有人注意到她，想到她…… 很多次与此时一样的夜晚，她是在偷偷地哭泣，声音很小，因为她担心会吵到父母，姐姐和苏以。一点点光从窗户透进来，更照的满室寂然。那个时候，她总是不敢拉上窗帘睡觉，拉上窗帘，屋子，就只像一个黑洞洞的匣子，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剩下了自己一声声的唿吸，在屋子里更为清亮更为寂寥的响着。 从江顾进入她的人生开始，她的夜晚，就不再是孤单的。委屈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她都不再是一个人了，江顾，总会在她的身边!江顾说，即使所有人都不在乎你，还有我在乎你;即使所有人都不支持你，还有我支持你。江顾很少说感性的话，苏信却觉得，江顾的每一句话，都是感性的。少年的那段路的开端，她走的艰苦又茫然，没有人可以或是愿意扶她一把;而在路的中途，她遇见了江顾，于是，路开始平坦了，她开始走的顺畅了，跌倒了，她知道，江顾也在一旁，她会扶她起来，然后对她说‘苏信，加油!’。少年的路，她让江顾扶着她，青年的路，是两人一起跌撞着走过，成年了，不再是孩子了，她们是可以互相扶持着了。 苏信轻轻地起身下床，拉上了窗帘，然后摸索着走回，爬上床。半坐着俯身在江顾耳边轻声地说：“江顾，谢谢你……我……爱……你……”轻轻地躺下，伴着江顾的唿吸，缓缓入睡…… 第三十章 清早苏信醒的时候，江顾还在睡着，苏信忍不住细细地端详着江顾的睡相。苏信觉得，无论是什么时候，江顾身上总是有着一种令她感到安心的气质，就像是太阳，总会温暖地笼罩着她。 第52页 苏信轻轻地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迎来了满室地晨光，淡淡的，暖暖的。走到江顾床边，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江顾的脸颊，抬头却发现，江顾已经醒了…… “老婆，你醒了呀……我吵醒的吗?” 江顾坐起了身子，笑着说道：“如果说，是被你吻醒的，你是不是会更高兴一些?” 苏信点头，再点头：“真的呀?” 江顾没回答她的话，反而说道：“别站着了，快去穿衣服吧，小心感冒了……” 苏信听话地走到另一侧去拿衣服，忽然她很郁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婆，我们只能穿昨天的衣服了呀!” 江顾转头看了看，带着点宠溺说道：“不然呢?先将就一下吧，中午的时候到家了就可以换了。”苏信有一个习惯，每天都需要换衣服，否则她总是会觉得难受。她说过，她的衣服，可以不漂亮，可以老旧，但一定要干净。江顾知道这是为甚，只是替她感到心疼。 苏信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习惯，父母没有很多时间照顾她，更没有时间帮她穿衣服餵她吃饭。从她有记忆起，她的印象中，就没有过这样的经歷。那时候还小，不明白干净不干净，整洁不整洁，有时候，甚至穿的很邋遢的出去。小小的孩子，大家都不甚在意，很多孩子穿的很干净地出去，也总会玩的脏兮兮的回来。后来大了一些，她上了小学，没有家人的关切的照顾与嘱咐，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次春游的时候，老师要求大家都需要自带一些食物，可是苏信没机会向苏父苏母说明，因为他们总是在忙，没有时间听她说话，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带。大家都被父母打扮的很漂亮，只有苏信，还是傻傻地穿着昨日的衣服，站在她们的中间，异常地刺眼。中途休息的时候，老师们站到了较远的地方，互相聊着天;同学们都在吃东西的时候，苏信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一旁，呆呆地看着四下的风景，她不愿意那样傻傻地看着人家吃。只是，有人却不愿意这样放过她，一个女孩忽然起闹，向同学说道：“你们看，苏信都没有东西吃，好可怜哦……” 苏信听到了，只是还是没有回头，依旧站着。 有人接着那女孩的话说道：“是很可怜哦，还有啊，你们看苏信，整天穿的脏兮兮的，像个丑小鸭一样，呵呵，你们说苏信是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爸爸妈妈都不疼她……” 苏信隐忍地站在那里，想哭，但却忍着不哭。 有个男孩子，竟然跑到了她的旁边，盯着她，嬉笑着问道：“苏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呀?你好可怜呀……还有，你的衣服真是脏呀，你的爸爸妈妈都不疼你吗，不给你买漂亮的衣服?”说着，还伸手去拉苏信的头髮。 苏信终于忍不住，伸手推搡了他一下，那孩子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引来了同学和老师。 老师询问同学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却都异口同声的说，是苏信莫名其妙地推了那个男孩一下，跟突然发疯了一样。三人成虎，尽管老师觉得像苏信那样安静的人，不会无故做这种事，却也不得不相信。那次春游回去后，老师找了苏父，苏父很是生气，拿着扫帚抽出来的篾子，打了苏信一顿。苏信哭着跑出家门的时候，碰到了当时嘲笑的几个同学，他们笑得更欢了，冲着她喊道：“苏信，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看，被你爸爸打了吧?衣服丑丑的，难看死了……” 从那起，苏信就开始每天换衣服，苏母来不及帮她洗，她便学着自己洗衣服。她不愿意，自己的尊严，再因为这种事情，被别人践踏在脚下。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变得更不喜欢和人交往。 江顾问起她每日换衣服的缘由时，苏信说起那端很遥远的时光里发生的事情，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语气甚至有些轻松。江顾却为她心疼，她甚至有些恼恨，为什么不能够再早一点遇到苏信呢，那样，苏信便不会那般孤独和无助了。江顾从小便是备受关爱长大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不溺爱她，但却放在心尖上疼爱着。只要是得当的要求，父母都会满足她。在同学之间，她虽然冷淡，但却也没有同学敢欺负嘲笑她，背后是否有些冷言冷语，江顾不知道，只要不被她听到便好了。她有些无法想像，当时小小的苏信，是如何在那样冷漠的同学中成长着。 苏信安慰她：“你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嘲笑我的同学中，也许有一些，混得如当时的我一样，被人嘲笑。不过，呵呵，我不会嘲笑他们的，因为我知道被人嘲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们只是没有我幸运，遇到一个如你一样，全心爱着自己的人。否则，他们也许也会如我一样，突然有了斗志，开始奋斗，改变了如今的一切。” 江顾握着苏信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苏信继续说道：“江顾，我有时看着你，会有一些恍然，太幸福了，令我觉得，一切会不会都只是一场梦。偶尔会思索，如果没有遇到你，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和小的时候一样，还是那样受人欺负，只会自己一个人委屈地哭;我是不是还是如以前一样胆小，不懂得向父母提出抗议，尽管委屈却还是要接受着他们对我的安排;我肯定是没有上大学的，因为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根本就不想上大学了，于我来讲，那都是不重要的，反正最后，父母应该也不会让我上的;也许在这个年龄，我已经被他们安排嫁了出去，更也许，他们会拿着男方给我的彩礼，转过头，交给小以妻子的父母。因为遇见了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 第53页 江顾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湿润。苏信伸手搂过她，继续说着。 “我们从来都不争吵，因为我知道，你不捨得和我吵，我更不捨得。况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们去争吵。以前安云说过，我们的爱情，太过于美好，就像童话一样。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多多少少肯定是会有一些分歧，有一些摩擦。如果没有争吵，是否就如以前人所说的那样‘相敬如宾’，她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听过她说的这些话后，我却开始明白了，我们之间，其实不是没有分歧，只是，我们都在为对方，做着调整，做着让步。小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要嫁给一个爱我的人，然后，离爸妈远远地。后来，我把那个梦想换掉了，我就只想能够和你在一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高考前，我拼命地学习时，我想的就只是，我必须上大学，那样我才能够实现梦想，我希望我可以，每天早上抱着江顾醒来。后来，我越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那样美好的你，让我觉得和我在一起，只会牵累了你，可是你却让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开始变得有自信，我开始相信，和我在一起，你会是最幸福的。”苏信感觉胸前的湿湿的，江顾哭了。她轻轻抬起江顾的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江顾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苏信，你总是让我心疼，又让我感动……” 苏信浅浅地笑道：“我喜欢向你诉说。我所有的心里话，我都想向你诉说。我喜欢向你表达我的情感，更愿意让你知道，我爱你。有人说，情话听多少遍都不会腻，而我，向你说多少遍都不会厌烦。” 江顾脸上还有这隐隐的泪痕，却也是笑了：“是呀，听多少遍都不会腻，我很喜欢听你说。” 苏信身子向前探，轻轻地吻了一下江顾，说道：“我愿意每天都对你说的。” 第三十一章 苏信扭扭捏捏的穿上了已经穿过一天的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还不住地瞅瞅，就恐衣服上会突然出现什么污渍或者脏的东西。江顾走到她的身侧，微微倾身，拥抱住她，柔声说：“衣服很干净，不要看了。” 苏信还是不大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江顾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回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苏信终于放心了，笑了笑，回亲了江顾一下，不过，她亲的是嘴。江顾立马低声说道：“还没刷牙呢!” 苏信嘿嘿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你的味道，我都喜欢。” 江顾放开了苏信，边打开房门往外走边说：“不和你扯，我去洗漱，再看看姐起来了没有，需要我们帮忙准备早餐吗。” 苏信紧跟其后，答道：“恩恩，我和你一起去。嘿嘿，你还能帮忙，姐准备早餐就好了，再加你一个，不是帮倒忙吗?本来一会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加上你，呵呵，不一定都能当午饭了……”苏信还欲继续说下去，不过却很识相地停了下来，因为——江顾回过头来，美目正怒瞪着她。 “我就这么糟糕吗?”江顾的声音低低的，隐隐有些怒意。 苏信赶紧狗腿地跑上前去，抱住江顾，蹭蹭江顾的脸，解释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开玩笑随口说说嘛。我知道我们江顾，那是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江顾眉毛微挑：“还是拐着弯说我不能做?” 苏信继续蹭：“哪里嘛，我这是说你平时没做，那是因为你不愿意做。只要你想做，一定会做的比我们都好吃，嗯，是最好吃的!” “我听着怎么这么像讽刺?” 苏信汗颜，既然说的行不通，那就用行动吧。微微仰头，便准确无误地吻住了那张能言善辩的嘴，深深地吻着。 江顾没料到苏信会突然来这招，愣了一下，然后便扭头想要躲开，刚刚还说——还没刷牙呢!可是苏信哪肯，一见她要扭头，忙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继续深情地吻着。渐渐地，江顾被她带了进去，不自觉地随着她…… “啧啧，一大早就这么恩爱呀，真是羡煞旁人呀……”苏唯巧笑的声音忽然在两人前方响起。 江顾一听到声音，立刻停住了，然后马上推开苏信，看了苏唯一眼，见她满脸的挪揄之色，脸红的像一只刚煮熟的虾虾。 苏信不满地瞪了苏唯一眼，看着害羞的江顾，满脸爱怜，拉过她的手，一起往卫生间。快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又幽幽地飘出了一句：“姐，我能够当你是欲求不满吗?” 苏唯没想到她会突然又冒这么一句出来，一下子有点愣，反应过来刚想回，人家就“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苏唯摇摇头，算了，不跟她计较，怎么着自己也是长辈不是?怎么能和她小辈计较呢?边宽慰着自己，边往厨房走去，任静正在准备早餐呢。 苏信和江顾出来的时候，任静已经把早餐都弄好了，苏唯正帮忙着端到桌子上。一看到苏信和江顾出来了，苏唯便出声喊道：“过来吃吧，静不知道你们早餐一般都吃什么，按平常的准备了，随我们吃不介意吧?” 第54页 江顾走上前去，端过牛奶，回答道：“呵呵，我们平时也都差不多是这么吃的。不过，可没有这么多看上去便令人食指大动的糕点哦……” 苏信也上前帮忙，边端边说道：“就是就是，静姐，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任静解下了围裙，笑笑说：“恩，就是不知道做的合你们的胃口不?” 苏信点头，再点头：“合，肯定合……”说完扭头看着苏唯说道：“哎，姐，看来，你成肥婆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哈哈……” 苏唯腾出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苏信的脑袋：“你嘴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给你姐吗?” 苏信不理会她，扭头看向江顾，可怜兮兮地说道：“江顾，姐她欺负我……” 江顾无奈，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坐到了椅子上，说道：“姐比我大，我可没她厉害呀。吃饭吧，吃饱了再向静姐告状，静姐肯定有办法。” 苏唯也拉着任静坐下了，笑呵呵地说：“江顾做的对呀，对待孩子就是要经常哄哄，哄哄就好了，哈哈……” 苏信不满地“切”了她一声，倒也不闹了，安静地开始吃早餐了。吃的时候，四人都没有说什么话了，挺安静的。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了，照进了室内，不太刺目，更映得满室温馨。 吃饱了，任静很自然地开始收拾，苏信想要帮忙，任静却笑笑示意不用。三人移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聊天。 “哎，10点就要走了吧?这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够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笑笑闹闹，温温馨馨地一起吃早饭了。”苏唯嘆息着感慨了一句。 江顾浅笑着说道：“有时间我们就会来这里闹你们的，就怕到时候姐嫌我们打扰了你和静姐呢……” 苏唯看着苏信和江顾，笑说：“你们来我欢迎至极，就怕你们一忙起来，就把我和你静姐给忘了呢……” 苏信往江顾那儿挪了挪，回道：“姐你别感伤了哈，我们有时间就会来看你和静姐的，额，如果你们有时间，也多去我那儿光顾光顾吧……” “光顾?”苏唯重复了便“我说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怪呀?应该是光临吧?” 苏信咧了咧嘴，微微靠在了江顾身上：“额，口误口误，反正就那意思啦，你听的懂就好了嘛，别抠字眼嘛……” 江顾宠溺地用下巴蹭了下苏信的头，温声地对苏唯说：“恩，姐，苏信说的是，有时间带静姐去我们那玩，我们家，随时恭候着你们的到来。要不?我留一把钥匙给你，你来的时候如果我和苏信都不在，你也能直接进来。” 苏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的，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的。不过，过段时间，应该要和静一起去趟美国。” 苏信稍稍坐直了身子，有点紧张地问：“怎么?静姐那边没有交代好吗?” 苏唯点点头，说道：“恩，静这回来中国，只是和父母说来旅游顺便看望一个朋友。现在我们定下来了，自然要好好给父母一个交代。我总不能就这么把人家女儿拐跑了，还一个音信都不给吧?就是不知道告诉他们后，他们会是什么态度。我不担心他们骂我，或是对我发火，我只是怕他们不敢相信我，不敢把静交给我，毕竟，他们对我并不熟识。” 江顾轻声地说：“姐，别担心，如果他们不放心，你的真心，他们会看到的。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苏唯有些释然，笑笑说：“借你吉言了。” 任静收拾好了，走到了客厅，坐到了苏唯旁边，还是一贯温婉的笑颜：“和你们在一起，有家的感觉，真希望你们不要这么着急着走。” 苏信呵呵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姐这也带给了我们家的感觉。静姐，我姐有时候不太懂事，不太体贴，不太温柔，你就多多包容一下她，她就那样一个人……” 还没说完，苏唯便低吼道：“苏信，你说什么呢!”江顾和任静在一旁低低地笑着。 苏信不怕死的回着：“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跟静姐先打个预防针，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还生气上了……” “苏信!!” “呵呵，呵呵……”江顾和任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三十二章 距离苏信和江顾航班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四个人一起跨出了苏唯家的大门。苏信还煽情地说了一句：“姐，我好捨不得呀……” 本来她没说这句话的时候，倒还真有那么点感觉，可是，被她这么表达了一下，倒显得搞笑了。江顾站在她的一旁，不禁莞尔。 苏唯倒是忍住了笑，也煽情地回了一句：“呀……那就不要走了，姐也捨不得你们呀……”说完了，再也忍不住了，笑声溢了出来。任静牵住了苏唯的手，浅笑着看着耍宝的俩姐妹。在美国的时候，苏唯偶尔也会如此，有点调皮，喜欢逗人。只是经过了时间的歷练，那样的苏唯，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在苏信面前的苏唯，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年龄，纯粹而真诚。又或许是她和苏信两个人，都不太擅长于与人交心，所以在亲人面前，才习惯了表现。 第55页 苏唯和任静本是坚持着要送她们到机场的，可是苏信却笑着拒绝了：“姐，你们还有事吧?不用特地的了，我和江顾又不是不认识机场的路，自己去啦……” 苏唯皱了皱眉头，说道：“认识是一回事，送不送你们去又是另一回事……” 江顾掳了一下耳旁的头髮，笑说：“姐，没事，又不是多远的路，我们坐出租去吧。你还有工作，已经让我们耽误了一早上，不想再让你特地为送我们耽误时间了。” 苏唯看着她们，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好吧，你们说的句句都有理，我说不过，听你们的。”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略有忧愁地说：“爸妈那边，哎，你们……” 苏信朝着她笑了笑：“姐，别担心了，这次弄得挺不愉快的，估计有段时间我和他们是不会有联繫的。呵呵，你别误会哈，主要是我觉得他们估计也挺不愿和我联繫的。不过，你放心吧，他们是我爸妈，这关系，改变不了的……” 江顾看苏信说的有点乱，想来其实苏信也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但大概的意思她明了了。“姐，你听的懂苏信的意思吗?” 苏唯点了点头：“虽然苏信的表达能力比常人差了一点，但我的理解能力比常人好那么一点，听懂了……” 苏信“呵呵”笑着：“你就安心地和静姐去美国吧，祝你马到成功!” 苏唯握着任静的手，看着她：“谢谢!” 苏信和江顾走出了小区，步行了一段路招了辆taxi抵达机场。到达机场，走出taxi的时候，苏信忽然有了些感慨，想想来的时候的期待与兴奋，到时和父母发生的不愉快，还有和苏唯任静之间的愉快相处，世事，真是难料。人永远都不会在这一秒，准确地料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正惆怅的时候，有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眉间。苏信知道，那一定是江顾的手。 “苏信，你皱眉的时候不好看……”江顾的声音清越的响在她的身前。 苏信舒展了眉头，看着她，低低地说道：“我只是想到了当时我们来的时候的心情，又想到了昨天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一下子忽然有些感触，你说，人究竟能够预料到未来吗?” 江顾嘴角噙起了一抹笑意：“人也许不能够预料到未来，但人是可以描绘未来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一些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事，我们就让时间来改变吧。我们看不到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我们能够用我们的心，来为自己描绘一个未来。” 苏信思索了会，终于笑了笑，不再言语，拉着江顾的手一起走进了机场。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事，就顺其自然吧。人不能够做到的事情有很多，但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有很多。她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抓紧着江顾的手，不要走丢了。 这次苏信的位置，不再是靠窗的了，但距离窗，也只有一个位置。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太太，老人似乎倦了，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苏信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她搭话，拿出了那本出门前为防止飞机上无聊在苏唯书柜里拿的小说。江顾坐在旁边，继续看起了来时未看完的那本杂志。 看了几页，苏信忽然扭头对江顾说：“江顾，嘿嘿，这本书里竟然夹了很多书籤，书籤的背面有很多姐做下的笔记和随感耶……” 江顾看了书一眼，苏信翻到的那一页，页面的间隙中，确确实实夹着一张书籤。江顾伸手拿过了书，说道：“偷看别人隐私可是不好的事情……” 苏信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哪里是偷看嘛，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再说，我拿这本书的时候，姐也看到了，那她必然能够料想到我会看到这里面的书籤，可是她不是没有阻止嘛。这说明了什么?”苏信适时的停了下来，看着江顾，希望她接话。 江顾看着她，嘴角隐隐有些笑意：“说明了什么?” 苏信郁闷：“这还能说明什么嘛，这就说明了她是愿意给我看的。所以嘛，就不存在着偷看别人隐私这回事啦，于是啦，把书给我吧。” 江顾看着她，笑意荡漾开了，伸手把书还给了她：“苏信，你这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苏信得意，应道：“哪里哪里，这是你们医生能够做到的事啦，我如果有这本事，你们就都下岗了……” 江顾愣了愣，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扶了扶眼镜，不再答话，又安静地看回了杂志。 过了一会，苏信又出声了：“江顾，姐对静姐，还挺深情地呀……” 江顾不抬头，边看边应了声：“嗯?” 苏信看江顾有反应，声音有些兴奋：“这随感里面，有好多关于静姐的耶，姐那时候应该挺矛盾的吧，一边疯狂地想着静姐，却又一边疯狂地抑制着自己去想她。”声音又忽然变得有些低落：“或许姐现在还在矛盾着吧，矛盾着很爸妈的关系……” 江顾侧过头，温和的目光便落在了苏信的脸上：“但不管姐现在如何矛盾，她一定不会放开静姐的手了，因为失去过，所以她明白拥有有多么幸福，姐是聪明人，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两次的……” 第56页 苏信把身子略微侧到了江顾身上：“江顾，书籤后面有一句话，是姐问静姐的‘任静，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我的缘分还是我的劫数呢?’，江顾，你能回答这句话吗?” 江顾浅笑，眸光中荡漾着深情：“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 苏信听到了她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把头靠在了江顾的肩上，傻傻地笑着。笑了一会，苏信微微抬头，对着江顾的精巧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听的到的音量说道：“老婆，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晚上可以吧?” 江顾脸微微红，但思索了一下，却又笑着回答了苏信一句：“呵呵，下午的那台手术，大概要做到凌晨，我想，是不可以了……” 苏信仰头看着江顾漂亮的侧脸，不死心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不睡等你回来……” 江顾浅笑着扶起了有些下滑的眼镜，苏信忽然觉得，眼镜好像放出了一点寒光……“可是等我回来了，我就要睡了。” 苏信郁卒，忍不住“啊!”了一声，结果一亢奋，音量没控制好，惊醒了坐在她旁边的老太太。老太太睁着有些迷濛的眼睛，奇怪地看着苏信，似乎在问：“你瞎叫什么呀?” 苏信的脸，终于忍不住地红了，看了老太太一眼后，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眼光，低下了头，搅人好梦，罪过，罪过…… 江顾看着苏信的样子，笑容再次加深，不过她可不会笑出来，因为——老太太又睡了过去，她不想老太太也睁着那无辜的眼睛，郁闷地看着自己…… 第三十三章 江顾下了飞机陪苏信回了趟家便又急急忙忙地去了医院，苏信有些心疼地说道：“先吃饭了再去吧，很着急?我怕你等下忙了起来，又忘记吃了。而且手术还要做那么久，要有足够的精力与体力呀。” 江顾摸了摸苏信的脸笑说：“恩，先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都准备好了，饭呀，我会记得的。晚上别等我，早点睡吧。” 苏信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只是江顾临出门的时候，苏信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别忘记吃饭了!” 江顾好笑地连连应道：“好好好，放心吧，会记得的。呵呵，苏信，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体贴了……” 苏信起初还挺受用的，笑答：“你才发现呀……”但话说出口后，又总觉的哪里有些不对劲，再一想江顾的话，汗……“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唠叨吗?” 江顾快走进电梯了，听到她的话回头看着她，回道：“你才发现呀……” 苏信拍了拍额头，看着江顾走进了电梯，才缓缓地关上了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苏信打开了电视，拿着遥控不停地换着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周围很安静，很静很静的那种。 人的心情有时候会莫名的抽风，莫名的忧郁了起来，尽管可能前一秒你还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心情也是那么美好…… 苏信又忍不住地想起了昨天和苏父苏母发生的一幕幕事，尽管她并不太愿意想起那些，更不愿意去思考那些，可是思绪却是不受着限制的。苏信把自己整个人都扔进了沙发里，电视还开着，gg仍旧不疲地一个接一个地播着，她看着天花板，隐隐有些烦郁。爸妈那里，似乎总是竖着一个结界，不管她和江顾如何努力，想通过那个结界，走进那个圈里，都是徒劳无力……她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爸妈那里，也是有着一个结界，她试着想要用尽自己的圈里强行突破，可是却总是一再地失败，后来，她累了，后来，她不再想了……那么终有一天，她是不是又会累了，不再想着让父母接受，不再想着有一天能够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哪怕是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又或许，她这辈子，就是如此，註定了和父母没有亲近的缘分…… 她忽然又想起了苏唯说的，要和任静去美国见家长呢……一切会顺利吗?其实她们谁都不知道呢。只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必须要迈出去的一步。有一天，她也是要面对江顾的父母的，那时候，她的感觉，也许会比面对自己父母时候要更多吧。 苏信站起了身，她不能够这样无止境地胡思乱想下去。上飞机前，江顾说的，人不可以预料到未来，但是人可以描绘未来，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担忧不可预料的未来上，只要向前迈进的步子足够坚定，即使风雨再大，也是能够抵达终点的。 她想起了还没有给苏唯打一个电话，告诉她已经到家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苏信发了一条简讯给苏唯，短短的只有4个字：到家，勿念。 过了一会，手机在茶几上振动了起来，苏信拿起，果然是苏唯的简讯：苏信，那本书看到了没有，如果飞机上有翻过的话，你一定看到了里面夹着的书籤了吧? 苏信回道：看到了。 苏唯再发：知道为什么把书给你吗? 苏信回：不知道。 这回过了好一会手机都没有反应了，就在苏信准备拨打苏唯电话的时候，简讯又到了：我想，你和江顾没有因为自己爱上了同是女人的彼此而感到矛盾过吧?给你看，也许就是想我们能够互相勉励，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放开爱人的手…… 第57页 苏信看着简讯，良久良久，回道：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会是幸福的。 苏唯不再回復，苏信想，姐一定已经看到了。她拿起手机，走去了书房，工作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忽然振动了起来，正全神贯注看着设计稿的苏信被吓了一跳。抓过手机一看，竟然是江顾的简讯。打开了看，江顾说：手术要开始了，午饭吃了，不过，我想也许你忘记吃了吧?记得做晚饭，也许我回去的时候想吃。 苏信看了看电脑右下方的时间，还真是的，已经两点多了，果然忘记吃了。她站起来，拨通了江顾的手机，刚响两声，便被江顾接起来了。 “要进手术室了吗?” 江顾应道：“恩。”接着又说道：“你没有吃午饭吧?” 苏信“呵呵”地笑了两声：“老婆，你怎么知道呀?” 江顾没回答她怎么知道，说道：“叮嘱着我记得吃，结果自己忘记了?冰箱里面有速冻饺子，饿了就拿出来煮。” 苏信举着手机，跑到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晕，还真有速冻饺子……“老婆，你怎么知道有速冻饺子呀?” 江顾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好笑：“我买的我当然知道。” 苏信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呀，我都不知道……” 江顾的声音略微有些提高：“给你知道做什么?好了，我要进去了，饺子没有芹菜馅的，你不用挑着捡着了，晚上记得要做饭，不用等。” 苏信“恩”了一声，然后电话挂断了。 苏信从冰箱里拿出了饺子，盛了一些水在锅里，准备煮饺子。苏信把剩下的饺子放回冰箱，可是却突然地想看看冰箱里面是否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于是把冰箱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在冰箱最下面的一层，苏信看见了一袋果冻，一袋花生馅的汤圆。苏信关山了冰箱门，走回锅前继续煮饺子。 她现在很想打电话给江顾，然后大声地说“江顾我爱你”，不过江顾进手术室了，手机是不可能带进去的了。她很怕吃芹菜，也很怕闻到芹菜的味道，反感似乎是天生的。所以芹菜馅的饺子，她也很少吃，有时候迫不得已她才会草草地吃一点。和安云、季落一起吃饺子的时候，她总是吃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迟到芹菜馅的。以前苏父苏母包饺子，却总是芹菜馅的，因为苏以喜欢吃芹菜馅的，那时候，苏信总是不参与包，也不参与吃，为此，她没少挨过骂。苏父苏母没有想过是为什么，而和江顾，她只提了一次，江顾却把它记到了心里，和江顾在一起后，她甚至没有再见过芹菜了。花生馅的汤圆，还有果冻，都是她喜欢吃的，可是她没有向江顾说过，而江顾却知道。江顾很少独自一个人去买超市，而现在冰箱里却买了她喜欢的吃东西，江顾给予她的感动，总是在细节中，在不经意中，更在不言中。 把煮好的饺子，端到了书房，想边画着边吃，可又觉得这样工作态度不端正，于是干脆先停下了设计，打开了msn和qq。 一上线，安云的信息便发了过来：大设计师，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呀。 苏信想了想，还真是的，有一些日子没联繫过安云了，于是讨好地发了个笑脸过去：呵呵，最近过的怎么样? 安云答：如鱼得水。 苏信汗。 安云又说：苏信，你有没有做了一些对不起我和落落的事呀? 苏信暴汗，急忙答：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呀? 安云说：你别着急着回答我，先好好想想。 苏信回：还想什么呀，没有，肯定没有。 安云悠悠地发来了一句话：那高少云怎么会有季落的电话，而且，人家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给她的呢?!喏，她向落落问你的电话号码，我们都帮你保密着呢，你说，我们该怎么惩罚你呢?你又该怎么报答我们呢? 苏信勐的想了起来，晕，是这码子事呀，不说她都已经忘了。只见安云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落落说要和你好好谈谈心，恩，语音吧…… 苏信急忙回復到：啊，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呢，先下了。然后赶紧关了qq和msn，哎，还是乖乖地吃完饺子继续画吧。 第三十四章 晚饭苏信很认真地做了，端出饭菜，苏信准备认真地吃。老婆的话，应该乖乖地听。 一个人吃晚饭，有些孤单，暖色的光晕，也显得冷清。苏信一边吃着，一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简讯箱，然后一条一条地翻看着信息。江顾发给她的信息，她一条都没捨得删除，sim卡存满了，她便开始手抄，一条一条认真的誊写到笔记本中，然后才依依不捨地删除。边吃边看，苏信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了。 晚饭吃了很久，因为吃到一半的时候，苏信便跑向了书房，拿出笔记本开始誊写简讯，誊写完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餐桌上的饭菜应经凉了，坐下吃了两口，苏信放下了筷子。江顾大概要到凌晨一点多，等她回来再一起吃一些吧。 关掉了灯，回到了书房，继续工作。滑鼠仍在熟练地移动着，思绪却开始神游了。江顾，江顾…… 曾经和现在一样寂静的深夜，江顾曾默默地陪着她在马路上呆了一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着。高一水痘消失后回校上课，请假多日，落下了很多课，使原本成绩就不好的她感到力不从心。和同学的进度差了一截，老师讲课她觉得昏昏欲睡。下课的时候，她第一次向同学开口借东西，那是她的同桌。 第58页 “章琳，这几天上课的笔记，能够借我一下吗?”苏信挣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开口，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章琳有些奇怪地看了苏信一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没有做笔记……” 苏信看着她，笑了笑，轻轻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章琳的话，太假了……从高一的第一节课开始，苏信就知道章琳有做笔记的习惯，而且，很认真!苏信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其实开口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和章琳虽是同桌，却没有什么接触，她不借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然而，心里面却还是有一切莫名的委屈，借一下笔记，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她也不愿意帮呢?趴在桌子上难受了一会，苏信安慰自己：罢了，小事情，何必在乎呢…… 数学老师的课，苏信觉得，老师嘴里一个一个冒出的话语无异于催眠曲，一点一点地让她的瞌睡虫活跃了起来。强撑了许久，眼皮却越来越沉。下午人本就容易犯困，苏信终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觉的结果是悲摧的，数学老师生气了。苏信在办公室里站了很久，数学老师批评了很久。 “苏信，你请假了这么久，回来上我的第一节课你就睡觉?喜欢睡觉，那为什么不继续在家里呆着。你落下了很多课，现在更应该好好补回来，而你呢?睡觉?” 苏信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老师。其实苏信一直觉得，在父母和老师的面前，她很卑微，非常卑微。 数学老师似乎不满意她的态度：“平时考试你便拉后腿，但你却也是安分认真，现在你开始学着别人睡觉?天才可以不学习，因为他不学习也能考第一，你是天才吗?不是!那你就和普通人一样，认认真真地学，认认真真地做，即使不能考第一，但你也努力了。” 苏信点头，小声地“嗯”着。 老师又说了许久，终于放行了，可是却扔出了一个炸弹——明天请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苏信不敢说什么，闷闷地走出了办公室。她不是不想听，不愿意听，只是她听不懂，思绪不受着她的控制。学生生涯里，似乎是第一次因为“破坏课堂纪律”被老师请家长，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吧。苏信心里面自嘲：也许老师早就想请了。考试总是拉后腿，早先不请是因为找不到理由，现在有理由了，这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吗? 下午苏父是阴着脸和苏信一起去学校的，然后黑着脸回来的。当然，这是苏信这么想的，因为苏信放学回到家的时候，苏父已经从学校回来了，坐在客厅，一见到苏信就开始瞪她。 苏信走到苏父的面前，她知道他一定想要说些什么吧。果然，苏父开口了：“苏信，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吗?” 苏信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父站了起来：“你怎么就不能和唯唯、小以学学?看看他们，谁像你这样?成绩不好，好，我们知道你不是学习的料，不勉强你，那你也总得给我安分一点吧!被老师请家长到学校里，我就那样站在那里，听着你老师的训话，听的脸红耳赤，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苏信心下黯然，爸爸，你为什么就不能问我一下，为什么睡觉呢?眼泪好像要掉落了，苏信咬着牙，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继续听。 “你不想读了是吗?哼，也没多少时间是可以给你读书的了，自己好自为之!以后你的家长会，我和你妈妈都不会去参加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不过苏信知道，爸爸一定是看不到了。因为说完话，他便决然地转身去了苏以的房里，是啊，苏以才能给他骄傲，才不会让他丢脸呢。 苏信快步走进房里，关上门，靠着门蹲了下去。不去吗?其实，本来也就没有去过吧?他们有时间去参加她这个给他们丢脸的女儿的家长会吗?学校的家长会，都是在同一时间开的，而每次，他们都争着谁去苏唯那，谁去苏以那，似乎他们只有着两个孩子。老师总是点名询问，苏信却只能够沉默，除了沉默，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 外面的电话响起，苏信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江顾有说过，今天会打电话来的。走到客厅，接起电话，轻轻地“餵”了一声，江顾和悦地声音便响了起来：“苏信，我是江顾。” 苏信回道“恩，我知道。” “课跟的上吗?落下很多，要补上去有点困难，不过也不要担心，慢慢来。” 苏信觉得她又想哭了，这回不是委屈，是感动。没有人问过她，关心过她，请假多日，课跟的上吗?老师只知道她睡觉了，父亲只知道她让他丢脸了，只有江顾，细细地关心自己。 “苏信，你怎么了?在听吗?”许久没有听到苏信的回应，江顾有些奇怪，更多的是担心。她担心，苏信又受委屈了。 “江顾，谢谢你……”苏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哽咽，低低的，还夹杂着鼻音。 江顾着急了：“苏信，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我!” 苏信摇了摇头，却发现江顾是看不到的：“没什么，真的，谢谢你!” 江顾哪里肯相信，没事?怎么可能!“苏信，能出来吗?” 第59页 苏信往父母的房间看了一眼，门关着，什么都看不到。她垂下了眼帘，说：“恩，可以。” “我去你家找你，你等我会，我很快就到。” 苏信忙拒绝了，江顾家离她家不是非常远，但江顾不会骑车，用步行需要走上许久。“我在广场等你吧。” 江顾“恩”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苏信推开苏以的卧房的门，向父亲说了声“我出去了”，苏父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苏信一路用跑的，跑到了广场。跑起来，似乎可以把那些糟糕的心情，抛却脑后，平復了波盪的心神。 然而，江顾更快，苏信用跑着到的身后，江顾已经到了那儿，神色淡淡的，却在看见苏信的那一剎那温柔地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江顾坐在苏信的身侧，听着她的叙说，不时地摸摸她的脸，心疼的看着她。苏信看的懂那是心疼，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而江顾，是第一个。坐久了，却不想回家，似乎那是第一次，苏信觉得，有着苏父苏母和姐姐弟弟的家，不是她的家，那里没有她想要的温暖。而江顾在身边，无论在那里，都有家的感觉，都有着温暖。 江顾第一次任性地没有回家，打了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不回去便挂了电话。抱着苏信，在街头过了一夜。那晚江顾没有睡，苏信却在她的怀里睡得安稳，江顾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苏信，委屈的时候，希望你能记得，有一个怀抱，可以一直向你敞开。 江顾要上课，苏信也要，一起吃了早餐后两人就分道回家了。吃的时候，苏信很抱歉地对江顾说：“让你陪着我在街上过了一夜，真是对不起。” 江顾目光如水地注视着她，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用纸帮她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 回到家里，苏父苏母都在客厅，一看见她回来，便忍不住咆哮：“你去哪里了?一个晚上不回来?” 苏信看着他们，嘆了口气，回答：“昨晚和朋友玩的太晚，便住在她家了。” 苏母急问：“那你就不会打一个电话回来吗?” 苏信小声地回答：“我忘记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苏父愤然：“你还想要下次?!” 苏信缄默。他们说了许久，苏信乖乖地听着。到上学时间了，苏父苏母才红着脸放行，苏信松了一口气。 苏信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了，回忆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不自觉地挂着笑容。起身走到窗旁，往外面看了看，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抬手看了看表，零点四十五分了，到卫生间洗了洗脸，苏信拿了把伞，拿了车钥匙下楼了。 车往医院开去，雨滴滴答答地打在车身上，苏信的心情，却随着雨声渐渐飞扬了起来。车子停在医院外，深夜里，不管哪里，总是一样的寂静。等着无聊，苏信往车窗唿了一口气，窗子立刻蒙起了一层水雾，苏信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心形，自己看着，然后痴痴地笑了。 医院的门被拉开了，隐约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出来。苏信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江顾。急忙下车，拿着伞跑了过去。 江顾看着苏信，有些惊讶。然后才反应过来，帮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滴：“不是让你先睡吗?怎么来了?” 苏信拉起她的手，打开伞，扭头看着江顾笑着说道：“来接你回家呀，我们一起回家。”夜色里，苏信的眼睛亮亮的，闪闪的。 江顾紧挨着苏信，共撑着一把伞，齐步往车那里走去。苏信的声音低低的，隐隐地说着：“老婆，我可以要奖励吗?” 江顾笑着，没有回答她。 苏信笑眯眯地亲了她一下，心满意足地说：“这样就好了，老婆累了，回家好好睡觉。” 第三十五章 回到家里，江顾果然饿了，苏信把饭菜热了热，然后兴高采烈地陪着江顾一起吃。饭，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吃比较香。 江顾真的是累了，沾到了床没一会便睡着了。苏信笑眯眯地看着江顾，想伸手摸一摸江顾的脸，却又怕扰醒了江顾。轻轻地掀起被子，窝了半身进去，伸手关上了灯，才缓缓躺下。侧着脸看睡着了的江顾，苏信弯起了嘴角，老婆，这么美好的一个人是她的老婆。 睡意依旧朦胧，苏信隐约地觉得脸上有温柔的触感，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五指纤纤，手?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江顾正浅笑着看着自己，而自己手中抓着的，正是江顾的手。 “老婆，几点了?”苏信没把江顾的手放开，只是握着她的手，放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四周还是暗暗地，没有光从窗帘透进来，想来应该挺早的。 江顾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滑开看了看：“刚刚5点。” “昨晚那么晚睡，怎么这么早醒了?” 江顾重新把手机放回了柜上，想了想说：“不知道，忽然地就睡不着了。” 苏信松开江顾的手，靠近江顾，搂过她的腰，温声说：“再睡会吧，睡眠一定要充足。我抱着你，你就睡得着了。” 江顾笑了笑，顺从的往她的怀里靠去。美眸缓缓地闭上，苏信的怀抱总是温暖的，让人安心。 苏信亲吻了下江顾的额头，陪着江顾再一起沉沉睡去。 第60页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苏信一惊，江顾早晨要上班吗?睁眼一看，睡美人仍旧兀自甜甜地安稳地睡着。感到苏信的动作，睡梦中的江顾搂着苏信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苏信不想惊醒老婆的美梦，却又担心她的工作，狠了狠心，轻轻地推了推江顾：“江顾，江顾，起床啦……” 江顾漂亮的眉毛微微颦起，然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有些疑惑地看着苏信。 苏信看着江顾的表情，哎，怎么这么像在控诉她打扰了她的美梦，她也是被迫的呀。“老婆，你早上有班吗?” 江顾依旧有些睡意朦胧，声音有些低：“没有……怎么了?” 啊?苏信好郁闷，早知道就不叫了……“没，我以为你上班迟到了。” 江顾往苏信怀里蹭去，声音幽幽地从苏信的怀里传出：“那我继续睡了……” 苏信笑，睡吧，难得有时间睡个懒觉。我不动，陪着你睡，虽然……我肚子好饿呀!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一醒来，苏信便感到了饿，好饿好饿呀……低头看怀里的江顾，江顾正好也醒了，抬着头看她呢。苏信一乐，头稍稍往前凑去便吻上了红唇。 江顾还没完全醒，有些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轻轻推开了苏信：“还没刷牙呀……” 苏信脸上有着大大的笑容：“没事没事啦，你的味道，我全部都喜欢……老婆，我肚子饿了……”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在江顾的背上滑动着。 江顾的脸忽然地就红了，轻轻挣开苏信的怀抱坐了起来，嗔道：“起来煮饭吃，别想些其他的……” 苏信仍旧躺着，仰视着江顾，江顾的表情很可爱……不过，什么叫其他的?苏信疑惑地看着江顾，江顾脸依旧有些红，拉开被子轻轻地下床了。 忽然地，苏信想明白了，禁不住笑开了：“什么嘛老婆，到底是谁在想‘其他’的了?” 江顾一愣，脸更红了。 苏信笑得更大声了：“老婆，你很想?其实啦，我也想，不然……” 苏信话还没说完，江顾便打断了，声音微微有些大，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没有没有，快点起来!”说完便快步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信窝在被子里，笑得更大声了。突然，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江顾的声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平稳：“我饿了……起来做饭。” 苏信依旧笑着，坐了起来，大声答道：“遵命我的公主陛下!” 江顾微愣，过了会才问：“为什么不是女王陛下?” 苏信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答道：“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里，公主总是善良的，美丽的，漂亮的，温柔的，就像你一样!”抬头，苏信眼眸亮亮地看着江顾：“而且，我想当公主的骑士，永远地保护公主!” 江顾温柔地笑开了，轻柔却又坚定地回道：“公主的配偶总是王子，我想，你应该是个王子……”语罢，又有些俏皮地添了一句：“虽然这个王子是女儿身……” 苏信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谁说江顾冷?没看见人家多可爱呀!! 因为两人都饿了，着急着吃，便只是简单地下了面。苏信边煮着边问站在身旁的江顾：“老婆，我们吃的是什么饭?” 江顾答：“早饭!” “啊?”苏信看表，5点了，那得想想，这么算的话，今天的晚饭得推到明天的午饭去了，然后，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乱了? 江顾端了一个盆子过来，就等着面好了能盛进来，好久没有这种飢饿感了。“吃了面我晚上要去医院，不过应该不会很晚回来，睡了一天晚上你也睡不着了，看看电视吧，不要一直盯着电脑。” 苏信拿着筷子在锅里轻轻搅了搅，说：“恩，嘿嘿，老婆，等你回来，睡不着觉，我们做些什么?” 江顾拿着盆子轻轻敲了一下苏信的头：“还能做什么?!” 面熟了，苏信拿过盆子一边往外夹着一边明知故问地说：“还能做什么呀?我不知道才问你嘛。” 江顾沉吟：“恩，我认为应该做的就是——睡觉。” 苏信赶紧说：“啊，不是，不应该是你认为，不问你了不问你了。来，吃面吧。” 江顾随着苏信走到餐桌旁坐下，两个人用着一个盆子吃面，头对着头。吃面的时候，苏信总能感到江顾温热的唿吸轻轻地吐洒在她的脸上，感觉异样地温馨。 “老婆，以后我们都用一个盆子吃饭吧，好不好?” 江顾笑笑说：“不好!” 苏信不依：“为什么不好呀?我觉得很好，真的!” 江顾抽出桌旁的纸帮苏信擦着鼻头沁出的汗水，悠悠地说：“这么吃不方便。” 苏信无语：“老婆，你好不浪漫呀……” 江顾美目一横，语气转冷：“你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不浪漫?要不我改改?” 苏信赶忙赔笑：“不要不要，我随口说的。嘿嘿，老婆什么样我都爱，我就是爱你，爱这样独一无二的你。恩，老婆的浪漫用着不一样的浪漫方式，睡觉的时候，老婆浪漫地睡在我的怀里;吃饭的时候，老婆浪漫地帮着我擦汗;出门的时候，老婆浪漫地细细叮嘱着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念我的时候，老婆浪漫地发着简讯说些无赶紧要的话就是不好意思说想我了;感动的时候，老婆浪漫地……”苏信细细地说着江顾的浪漫，那真的是浪漫，别样的浪漫!这样的浪漫，比小说中的风花雪月来的平凡，却比它更为地让人感动与温暖。 第61页 江顾认真地听着，微笑，退却了刚刚刻意装出的冷调调，宠溺地说道：“好了，我知道我很浪漫了，吃面吧……” 第三十六章 江顾去上班了，苏信走向书房，刚坐下想打开电脑，又想起了老婆的叮嘱，忙把手收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了会，起身向书房外走去，復又往回走，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本没看完的书呢。 拉开抽屉，拿出书，不经意一瞥，竟看见书下面压着一个信封。苏信有些奇怪，伸手把信封拿了出来。 打开信封，拿出里面摺叠整齐的纸，打开赫然是医院的申请表。细细地看了几眼，苏信明了了，想来是江顾拿到了医院公派去美国进修的资格了。 可是江顾一点都没有向自己提起过，江顾不会无故隐瞒自己，除非…… 苏信明白了，江顾这个傻瓜! 晚上江顾回来的时候，苏信正半卧在床上看电视，苏信想下床跑出去迎接江顾，可转念一想，又停下了动作。江顾打开房门的时候，苏信正正好扭过头，对着江顾像个想讨好大人的孩子，乖巧地说到：“老婆，我乖吧，都没有去玩电脑。听你的话，看电视呢……” 江顾好笑，回道：“恩，乖……”说着走向衣橱，打开拿了衣服便浴室走去。 苏信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心思再也回不到电视，一会看向浴室，一会看着电视，最后干脆把电视关了，一心一意地听着浴室的流水声等着江顾。 浴室的门开了，江顾穿着睡衣走出，白瓷般细嫩的皮肤微微泛着可爱的粉色，苏信觉得心跳有些加快，出水芙蓉?! 江顾走到床边，拉开被子的一角卧了进去，扭头看见苏信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笑道：“不会洗了个澡，你就不认识我了吧?” 苏信没有回答她，脸上挂起了浅浅的笑容，缓缓地靠近江顾，温热的鼻息倾吐在江顾的耳旁。轻吻到那甜甜的红唇时，却被眼镜阻下了动作。苏信伸手拿下了江顾的眼镜，轻声嘟囔了一句：“下次得先拿下它……” 江顾不语，只是宠溺地笑着，由着苏信细细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耳侧，脸上，唇上…… 睡衣轻巧地被苏信褪下，吻却密密地覆了上去，江顾的每一寸肌肤，她都想留下她爱的痕迹。苏信如同一尾滑腻的鱼，热切而又深情地向爱人求欢，在爱人身上游弋着。 江顾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苏信的肩上，随着苏信身体的下移，滑落在了床单上。苏信的吻，每至一处，便撩起了阵阵的火热，让江顾不自觉地想要呻吟出声。 苏信慢慢地上移，轻轻地咬着江顾的锁骨，手也不偷懒地在江顾的秀峰上动作着，终于，江顾忍不住呻吟出声了…… 苏信抬起头，看向江顾，那是漂亮的粉色，她的髮丝，有着动人的凌乱。发现苏信停下了动作，江顾疑惑地看向苏信，眼神是别样的迷濛，苏信忍不住深情地说道：“老婆，我爱你!” 江顾笑了，笑里带着平日少见的妩媚，轻声地应道：“嗯……我也爱你……” 苏信满足地再次低头，手上的动作也继续着……空气里，似乎也开始带上了潮湿与迷乱…… 江顾似乎被苏信折腾累了，侧着身子睡着了，半边脸埋进了枕头里，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仍泛着可爱的红色。苏信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心中轻嘆：江顾……江顾，你真是个傻瓜……傻瓜，我爱你! 清早江顾醒的时候，苏信已经不在床上了。江顾坐起了身子，肌肤没有预兆地落入了冰冷的空气中，顿时冷的起了一层疙瘩。苏信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江顾本能地用手圈住身子，似乎还轻轻地“唿”了一声。 “冷吧?先躺下吧，我帮你拿衣服……”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衣柜挑选衣服。 江顾没有躺下，身体似乎开始适应离开被子后的凉意，微微向后靠着，浅笑着看着苏信，苏信认真挑衣服的表情，意外地迷人。 苏信一见江顾没有听话的躺下，也顾不得再仔细地挑选了，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和休闲裤就跑了过去，嘴里嚷着：“快点穿上，小心感冒了……” 江顾却不领情，没有接衣服，反而看向衣柜，口气里有着她不自觉的撒娇：“我要那件……” 苏信急急地转头一看，晕……“那么薄，你不怕冷呀，不行，就这件!” 可是江顾却像是打定了主意，非要穿那件，还是看着衣柜不说话…… “好吧……不过，等下出去的时候再加件外套，好不好?”苏信拗不过她，只好依了她。 江顾穿衣服的时候，苏信忽然问：“老婆，最近医院里面有没有什么大事?” 江顾奇怪，随口应道：“没有，怎么了?” 苏信嘆了口气，说：“老婆，你不准备去吗?” 江顾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苏信，轻声说：“你看见申请书了?” 苏信点点头，“嗯。” 江顾动作继续，过了会才说道：“恩，我不打算去。” 苏信却说：“江顾，你应该去的……” 第62页 江顾疑惑地看着，沉默许久才说：“苏信，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 苏信走上前，帮着江顾系扣子，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江顾，你应该展翅的，在你的天空尽情地翱翔，不要因为我，绊住了你前行的步履。” 江顾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信的脸：“你希望我去，是吗?” 苏信抬头看着江顾，江顾的表情很平静，苏信却发觉那里面有些些许的不舍，目光里还有着她所熟悉的柔情。“老婆，我希望你去。如果没有我，你也会是愿意去的，因为你是那样热爱你的工作。不过，我真的是很高兴，因为在你的心中，我一直都是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比的过我。”说完她亲了亲江顾的脸，然后凝视着江顾，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会乖乖地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江顾看着她，不说话，许久才应道：“好，我去。”顿了顿又说：“你知道要去多久吗?”说的时候一脸的凝重。 苏信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会要很多年吧?苏信很是紧张“多，多久?” 江顾悠悠地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在苏信的面前晃了晃。 苏信大唿：“啊?不会吧，要三十年呀?” 江顾一脸的凝重，被苏信这么一唿，保不住了，忍不住笑道：“什么呀?你希望时间是三十年呀?” 苏信赶忙摇头，用力地摇：“不是不是，真是三十年的话，我还是自私一点把你锁在身边吧，不然我这宝贵的青春要先给谁呀?” 江顾鄙夷：“你还有青春?” 苏信点头，再用力地点：“当然当然，不过，是青春的尾巴啦……”贫完，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婆，要多久呀?” “三个月……” 苏信一下子乐了：“啊，三个月，幸亏不是真的要三十年。”不过，刚乐一下，她的脸又垮了下来：“三个月也好漫长呀……” 江顾无奈：“是说刚才说着我应该去的，希望我去的?” 苏信搂住江顾：“我说的我说的，呵呵，去吧，不过你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额，不行，美国和中国还有时差问题。嗯……你每天都要给我发邮件，偶尔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江顾伸出手回搂住苏信，把下巴搁在了苏信的肩窝处，呵呵，真是个傻瓜…… 第三十七章 苏唯牵着任静带着满满的真心飞往了美国，江顾在苏唯、任静走的第三天也去了美国。苏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蓦地觉得有些孤单。 医院一共派了五个年轻的医生去进修，去的那天，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苏信在打开门之前，深深地吻住江顾，她多想抱住身边心爱的人儿，没有远行，没有别离。苏信撑着伞送着江顾到了小区门口，然后看着她打车去机场。 她是想送她到机场的，想看着爱人走进登机口的。然而，苏信却很明白，江顾是和其他医生搭乘同一班机的，机场送别的人群必定是庞大的。而她，不想给江顾带去任何的困恼或是猜测。 苏信看着江顾登上计程车，车子渐渐地远去，最终，消失于她的视线……苏信收起了伞，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简讯给江顾：老婆，照顾好自己，我在家里等你! 细细的雨打落在苏信的身上，手机的屏幕上，苏信用挂着伞的手擦了擦屏幕，痴痴地看着，她知道江顾会回的。 果然，一条新简讯进来了，苏信笑着打开：我会的!等我回来! 苏信满意地收起了手机，放进裤袋。没有打开伞，其实，偶尔淋淋，也是惬意的。 回到家，苏信却觉得鼻子开始蠢蠢欲动了。哎，舒服是一时的，感冒却将会是多日的。苏信赶紧扭身进了浴室，还是洗个热水澡吧，感冒不好受呀! 出来的时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个不停，苏信一手拿毛巾擦着头髮，一手拿着手机收看。 第一条简讯是江顾的，告诉苏信她要登机了，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看见一个比现在更青春活力的苏信。苏信看的时候，嘴角一直是上扬的。呵呵，什么意思呀?难道现在的她还不够青春活力吗? 按了下一条，竟然是苏唯的。简讯里可以了解到，苏唯的境况不算太好，任静的父母虽在美国居住多年，思想没有那么古板，但却也无法接受。用任静父母的话来说：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一定会用一颗宽容的心接受的，但任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寄予了他们所有希望的孩子，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恋情，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苏信想了想，不知道该回復甦唯什么，话语，已经无法表达出她内心最深切的祝福。删删减减许久，苏信还是打了最简单却最又真诚地几个字：姐，静姐，加油! 简讯刚刚发出，便立即又有一个电话进来。苏信乐了，呀呀呀，怎么了今天?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苏以的。 接起电话，苏以略带兴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二姐，我要当爸爸了!” 苏信一愣，晕，这才结婚多久呀，小娃娃就有了?真努力呀，真真是够努力的呀!苏信是真心替弟弟高兴的，笑着说道：“恭喜你了!哈哈，我也要当姑姑了!小以……真是勤奋哈……” 第63页 苏以先是“呵呵”地笑着，听完苏信的话，解释了一句：“二姐，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啊?”苏信微讶，接着又是瞭然：“喔……喔，哈哈，理解理解……嗯，小以，要当爸爸了，有什么感想没有?” 苏以略微停顿，便接口：“很兴奋，也很幸福，更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责任重了，但我会努力的……” 苏信认真地听着苏以的话，对苏以的回答表示满意。陪着苏以说了几句，聊了自己的近况和苏唯的近况，苏以嘆了口气，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苏信坐在沙发上，竟不自觉地嘆了口气。苏信觉得，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吧，无法捉摸，无法预测。 和江顾在一起后，便从未想过分离，三个月，其实不长吧，却带给了自己一种别样的感觉，有着别样的惆怅。从感性出发，苏信自是不欢喜和江顾分离，但她的理性和心知道，她没有理由阻挡着江顾前进的脚步，也不应该!她希望江顾能够顺着她自己的心，做她愿意做的事，毫无顾虑和阻碍地做下去。 不就三个月吗?!苏信在心里嚎了一声。要积极，要乐观，等江顾回来的时候，要让她看到青春活力的苏信!想罢，苏信顿时觉得心里不再是那样空空荡荡的了，她觉得她似乎可以观望见江顾回来时的笑意嫣然的俏脸。 苏信站起了身子，朝书房走进。第一件事情，就是努力工作吧，嗯嗯，江顾回来的时候，要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想到此，苏信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能量。 江顾飞机着陆后便立即拨打了苏信的电话给她报平安，因为身旁还有其他人，所以没有多说。苏信挂了电话后，看着电脑屏幕愣了一会，至于为什么，苏信自己也说不清。把qq的签名改成了：努力工作，赚钱养你。忽然一行口号邪恶地飘进了苏信的脑海：好好学习，天天上你……苏信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暗叫道：想什么呢?!但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哈哈，如果江顾知道自己这么想，怕是又要脸红个半天，然后发挥她的腹黑本色了…… 江顾无法每天都给苏信电话，但却是一天一条简讯，说的不多，但苏信却总能看着那些简讯傻傻地笑个半天。苏信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江顾，虽然她是多么想听到自己亲亲老婆的动人的声音，但她却担心影响到江顾的睡眠。苏信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她买了一根红绳，过一天便打一个结。她跟江顾说起此事的时候，江顾还笑了许久，说她怎么这样傻呀，傻得可爱。其实苏信是想着，等江顾回来后，她把红绳给江顾看，然后收起来，就可以留作纪念。等以后老了，拿出来看看，多么美好又有意义的事情呀。 这天，苏信破例地睡了回懒觉，直睡得自己头昏脑胀，再也睡不下去了才起床。仍旧是习惯性的想要伸手摸摸身旁的爱人，却只碰触到了冰冷的温度，这才记起江顾去进修还没有回来呢。 懒懒地起床，江顾不在，连做早餐也没有心思了，套了衣服，出去买了豆浆算解决早餐了。低着头往回走，苏信想着，如果阳光不这么明媚，是不是我也不会这么郁闷。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怪异，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看了看表，九点多了，江顾那儿许是21点吧，睡了吗?不知道哎，好想听听她的声音。有些念头，只是一瞬间闪过，继而却会是越来越强烈，直至你忍不住向它妥协。 苏信拨通了江顾的电话，心情竟有些忐忑，心跳开始不规则。 江顾接起了电话，苏信听得，周围很安静，睡了吗?“老婆，睡了吗?打扰到你了吗?” 江顾的声音很温柔，应道：“没，刚刚回来，睡不着。呵呵，我拿过手机正想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便进来了。” 苏信得瑟地笑：“哈哈，我们心有灵犀嘛……” 江顾坐在床上，听得出苏信很开心，陪着她笑着。回来许久了，一直没有开灯，每晚回到这间屋子时，江顾都会感到孤寂。她想念她的家，想念那个有着苏信有着她的爱人的家。 “苏信，我……很想你……”江顾的声音，轻轻的，苏信却听得分明。 “恩，我也很想你。天天想，日日想，每时每刻都在想……”苏信说的甜蜜动情，不期然地却看见周围有人若有若无地看她几眼，勐然想起这还在路上呢……额，不带这么偷听别人讲话的吧?苏信加紧了步伐快步朝家里走去，嘴却还是不停下地和江顾聊着。用一只手打开了门，轻轻关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和江顾煲电话粥，正兴起，电话却断了…… 啊?!欠费了?! 第三十八章 苏信无奈地看着手机，郁闷，真会挑时间啊……拿过遥控，漫不经心地换着台，最后还是决定，去充值吧。 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苏信低着头，路上有几颗小石子，苏信想起了高中时和江顾在路上走，那时她总喜欢伸脚把石子踢得远远地，而江顾总是在身侧宠溺地看着她笑。江顾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哪里，都有着她的影子，还有她的足迹，苏信喜欢这种感觉。 刚刚充值完，裤袋了的手机便立刻响了起来，苏信以为是江顾的，一边笑着一边拿出。只是她的笑容，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便僵住了——竟然是苏家家里的电话。 第64页 “餵……”苏信接起后“餵”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苏母的声音急促地传进了苏信的耳中：“苏信，快点回来……回家，你爸爸他，病的很重……” 苏信听得苏母的话，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忍不住机械地反问：“妈?你说什么?” 苏母的声音带着哭腔，有点喘：“你爸爸他……他得了肝癌，医生说……说他时间不多了……”说罢，苏母的哭声便从手机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苏信站在路旁，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了，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不会的，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身体一直都没什么问题的呀?” 苏母断断续续地答道：“人老了，病痛……便随之而来……苏信，快点回来吧，你姐去美国了，小以要照顾老婆，我只能找你了。苏信……” 苏信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不论如何，那是她的父母她的爸爸呀，她止不住地心疼他们……“好，我马上回去……你等我……”说完苏信便挂了电话。 路上车子三三两两地开过，苏信随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急急地往家里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苏信无法想像，那样一直严厉甚至在自己眼里暴戾的父亲，会就这样倒在病痛中……眼泪越来越多，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车子快开到小区的时候，苏信却突然叫了停车，擦了擦自己的泪水，苏信下了车。马路的对面，是一家医药店，苏信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为父亲做些什么，她想买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迈开步子，便急急地往医药店走去，却没有看见一旁快速驶向她的车子…… 刺耳喇叭声尖锐地在苏信耳边响起，她扭过头看去，却依然来不及了……车主急急地踩下了剎车，却还是止不住向前，撞向了苏信…… 倒下的那一秒，苏信觉得疼，很疼……身体器官似乎都碰撞在了一起，然后扭曲……挤压着……要死了吗? 脑袋昏昏沉沉，意识朦胧中，苏信看见了从车上急急跑向她的男人，然后很多人围过来了，还有车子……救护车的叫唤声……一声……又一声…… “江……顾，不要……告诉江顾……江顾……” 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瞬间，苏母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怎么会呢?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她不是想这样的呀! 苏父看着老伴接了电话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发生问道：“谁的电话?怎么了?” 苏母看了他一眼，眼泪便“唰唰”地流了下来：“老头子，怎么办?怎么办啊?”苏母说着说着，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苏父急了，说道：“什么事情?快说呀!你想急死我呀?” 苏母看着他，哽咽地答道：“出事了……出事了!苏信……苏信出车祸了……呜，是我的错呀，我们的错呀……” 苏父的身体动弹不了了，良久才说道：“你说什么?!” 苏母已经泣不成声了：“苏信出车祸了，现在，现在在医院抢救……” 医院里，苏以忍不住向父母吼道：“满意了，现在你们满意了吧?!”说完，他狠狠地瞪着苏父苏母。苏以觉得，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父母这样地过分，令人愤怒! 苏母的眼睛是红肿的，嘴中不停地说着：“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她……对不起……” 苏父眼眶也是红的，身子直直地坐着，一语不发…… 苏以颓然地蹲了下去，前不久还和他通电话恭喜她的二姐，她的声音似乎还在耳侧萦绕，如今人却在抢救室中，生死难测。 为什么呢?就为了父母那可悲又可怕的所谓伦理，所谓面子吗?错了，他们是错了! 得知他们那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和这突如的事故，苏以忍不住怒吼了。他们竟利用着苏信的孝心，欺骗苏父生病，想趁着江顾进修，逼迫着苏信离开她，嫁人生子，走上所谓的正常的道路。满意了?现在满意了? 医生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都只是看着抢救室，看着那灯，祈祷着…… 苏唯和任静接到苏以的电话时她们已经在睡了，得知消息后惊的无法言语。苏唯急急地找着号码，想要通知江顾，却被任静阻下了动作。 任静的脸很严肃，有些沉，声音也有些哑：“唯唯，不要打了……小以说了，苏信，似乎不愿意告诉江顾……她不想，江顾担心……“ 苏唯紧紧地握着手机，泪水一颗一颗地低落在了手上，手机上……“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不告诉江顾，她会后悔一辈子的，甚至，恨我们一辈子……” 任静默然不语，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那样想跟江顾走一辈子的人，不会捨得抛下江顾独自离开的，一定不会的!任静合起了双手，祈祷着，不会有事的! 第65页 抢救室外的三人，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流逝地这般缓慢，医院，开始静地让人发慌……苏母开始回想，想起小时候的苏信，小小的苏信。 小时候苏信没有现在这样，漂亮透着自信和开朗，在她的印象里，苏信上了初中以后，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大女儿的优秀和小儿子的出色，让她和苏父都忘记了这个平凡普通的小女儿。她想起了苏信还小的时候想向自己撒娇时自己的推阻了忙着照顾小儿子，她想起了苏信偶尔的小要求却总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了，她想起了苏信上不了大学时的沉默与憔悴，她想起了苏信在家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忧郁，她想起了苏信看着江顾时的幸福了，她想起了…… 可是她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呢? 她想起了苏信自小到大与自己唯一可以算上交心的聊天，那时苏信正因为无法上大学而忧郁着。她坐在窗前，转过了身子看着她，一语不发。 苏母本想来劝她的，忽然地却说不出口了。 苏信问：“妈，你说什么是永远，什么又会是永恆呢?” 苏母一愣，没想过苏信会这么问她，她回答不出。 而苏信，像在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着：“呵呵，其实没有人知道吧，又或是，只有遗憾和欠缺才会是永恆的，永恆地令人无法忘却……” “妈，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说的时候，苏信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笑。 苏母一愣，回道：“你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 苏信转回了身子，看着窗外，许久才又说道：“我死了，你不会怎样的……呵呵，没有爱，便不会有痛，没有痛，更不会有遗憾与欠缺……” 苏母想反驳她，却又看她精神不佳，站了许久，终还是转身走出。只是她不知道，苏信后面又说道了：“怎么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还有江顾……江顾……”给江顾的，不需要永恆，只求这一辈子…… 苏母已然停住的泪水再次汹涌地流下，苏信，妈错了，妈对不起你……你不能有事，妈不会再阻拦你们了，妈支持你，妈什么都支持你…… 可抢救室里面的苏信听得到吗? 第三十九章 家属签字时，苏父的手一直在抖，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样子?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颓然地坐下，他再没有气力去直视那红红的灯。 终于，抢救室一直亮着的红灯熄灭了，苏信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苏父苏母和苏以一看到便立即站了起来，围了上去。 “医生，我……我女儿怎么样了?”苏母看过女儿后转身抓住医生急急地问着。她在祈祷，希望上天怜悯，苏信千万不要有事，平平安安的。 医生淡定地看着他们，说道：“抢救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左腿骨折，头部由于剧烈撞击，疑有脑震盪，需要留院观察。” 苏母听后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不住地说着：“谢谢……谢谢……” 苏信第二日便醒来了，脑袋是从来没有过的昏沉，睁眼入目的便是满室的白，白得刺目。她一瞬间有些愕然，回想着似乎有些印象了，她出车祸了，然后呢…… 苏母一直守在苏信的床边，见到苏信醒来，便急急忙忙地向门外喊着：“医生……医生……” 苏信就那样躺着，看着穿着制服的医务人员晃来晃去，看着眼眸仍旧湿润的苏母，看着一脸沉重的苏以，还有那个听母亲说已是重病的父亲…… 医生检查完出去了，苏母重新坐回了苏信的身旁，哽咽地说道：“孩子……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苏信看着她，没有说话。对不起什么呢? “你爸爸，他好好的，没有事情……”苏母说的时候，眼神中尽是愧疚。“错了，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苏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苏父。 苏母继续解释着，说道了他们的用意，他们的良苦用心，还有对于这场意外她有多么的内疚。至始至终苏信都没有说一句话，许久后苏母开始慌了：“孩子，你怎么了?怎么了?”她站了起来，准备再次喊来医生。 苏信微微侧过了头，虚弱却说的分明：“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苏母微愣，随即泪水便溢出了眼眶：“苏信……妈想……” 话未说完，苏信又再次重申：“出去……” 苏母站着，还想说些什么，苏以却走到了身旁，劝慰道：“妈，走吧，让二姐好好休息吧……”又对苏信说了句：“二姐，好好休息……” 苏母泪眼朦胧地又看了一眼苏信，然后跟着儿子，走出了病房。苏父是最后走出，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声音不大，说了一句：“这次……是我们对不起你……”说罢，便关上了门。 苏信看着那闭合着的门，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了……这次?呵呵……这次错了，那么以前都是她错了，对吗?苏信本就虚弱，哭的狼狈，却一直咬着唇，不愿哭出声音…… 第66页 苏信觉得好冷，不是身体的冷，是心，冷……她更觉得疼，身上疼，脑袋疼，心也好疼……利用着她对他们的爱，他们就可以骗她吗?她的孝顺，就是用来欺骗的吗?他们错了，这次是吗?而原来，自己却是一直都错着，错在依旧眷恋这他们，眷恋着那遥不可及的父慈子孝…… 她好想江顾，想念江顾温暖的怀抱，那里，总是让她温暖而安心。她有很多的委屈，很多的疼，想要告诉江顾，想要江顾的安抚，她的温柔。 没有敲门，门便轻轻地被打开了，苏信来不及也没有力气擦拭眼泪，。她闭上了眼，她不愿看到他们，也不愿意让他们看见她的眼泪，尽管是那般自欺欺人。 而意外的，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接着，便有这湿润的物体滴落在了她的脸上，鼻尖…… 苏信如触电般，立即睁开了眼睛，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江顾!真的是江顾。 江顾坐在她的床边，是苏信从未见过的憔悴。她的眼睛红红的，而泪水，仍在不停息地滑落。 江顾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苏信的脸上，落在了苏信的心上。苏信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儿，虚弱地伸出手，覆上江顾的柔荑，轻声说着：“江顾……不要哭……” 而江顾，却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越哭越凶。江顾的哭，没有声音，却让苏信看的难受，钻心的疼。苏信的鼻子又开始泛酸，终于没有忍住陪着江顾一起哭。 得到苏信出事的消息时，江顾正在睡觉，那一瞬间，大脑仿佛一片空白……她没有请假，忘记了通知任何人，订了最早的飞机，急急地赶了回来。没有见到苏信之前，她一直告诉着自己：不要哭，苏信不会有事的。她努力睁着不眨眼，可是泪水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苏信，你说过，你会等我回来的! 江顾终于止住了泪水，苏信看着她，勾起了嘴角，浅浅地笑了。江顾，比太阳还暖，暖到了她的心里…… 江顾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低沉：“苏信，你骗我……” 苏信轻轻地摇头：“没有，我不骗人，更从不骗你。” 江顾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你说过，等我回来。” 苏信轻笑：“老婆，我这不是等你回来了吗?”说完，还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江顾的手心。 江顾收回了手，俯身，取而代之的是她温柔的细腻的吻，轻轻地柔柔地吻过苏信的额头，眉毛，眼睛……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顾的脸距离苏信很近，两人的吐息交缠在一起，暖暖的，江顾的眼睛，分外的柔情。 苏信想弓起身子，却无奈，一动便疼的不行，而且也没有力气支撑，只好乖乖地躺着……“没有……”她小声地辩解着，可是看江顾的样子，明显的是不相信，只好又说道：“我只是怕你担心……” 江顾没有答话，坐直了身子，帮苏信掖了掖被角说道：“累了吗?睡会吧……” 苏信确实倦了，可是她有话还没有问完：“江顾，你医院那里……”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江顾打断了：“相信我，我都会处理好的!”江顾的声音很温柔，苏信看着她，笑了笑，终于抵不住倦意沉沉睡意睡了过去。 苏信，相信我，我都会处理好的!不管什么! 睡梦中的苏信，眉头不知觉的都是紧锁着，江顾看着，心中酸涩。伸手轻轻地抚着，苏信，是他们让你如此地惆怅吗?倾身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江顾走出了病房。 走道的椅子上，苏父苏母沉默地坐在那儿，江顾看着他们，脚步微顿，思索了下却还是走了过去。 苏父苏母听到脚步声，本能地循声望了过去，见是江顾，都有些惊讶。她不是还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顾看着他们，没有先开口。苏父苏母看着江顾，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后，江顾终是先打破了寂静：“伯父伯母，我想和你们谈谈!”不是徵求，只是告知。 苏母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睛的斯文女子，仍旧是默然。谈什么?她想她大概能够猜出来了。可是，她现在想告诉她，她不再反对她们了…… “江顾，先听我说可以吗?”苏母先看了一样自己的丈夫，然后看向江顾，询问道。 江顾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次意外，让我想通了很多，我身为母亲，亏欠苏信的很多。我没有给予她快乐的童年，没有给过她应有的照顾，我对不起她。以前，我反对你们交往，全凭着自己的感观，没有为苏信想过，替她想过，我感到很内疚。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了，只要你们好好的，苏信好好的。”苏母说的很诚挚，说到后面，隐隐有了哽咽之声。 江顾看着苏母，没有应话。苏母抬头注视着她，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一些信息，却发现只是徒劳。 许久，江顾清冷地声音响起：“伯母不觉得太晚了吗?” 第四十章 苏母张张嘴，欲辩解些什么，苏父已经“嚯”地站了起来。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江顾，眼神中带着掩不住的怒色，这是什么态度?! 第67页 江顾不恼，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同样报以的回望，不同的是，江顾眼中一片平静。 苏父看着她，江顾的淡漠让他的怒火更是上涨，想要发作，却被妻子扯着坐了下去。苏父回头怒瞪了妻子一眼，苏母不禁把想要劝说的话咽回了喉中。苏父咄咄地向江顾问道：“你父母就是教你用这种态度对长辈说话的吗?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育过你什么叫礼貌，什么叫尊敬长辈吗?” 江顾淡淡地说道：“我父母家教甚严，这便不劳伯父费心了。只是，我向来只尊敬可敬之人。在我的原则上，对什么样的长辈，用什么样的态度，都是有一个标准的，从不一概而论。” 苏父被她的答话一噎，不禁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拐着弯骂我吗?”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的有些红。 江顾看着已经在暴走边缘的苏父，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伯父多心了，我的话就只是字面意思，如果您喜欢对号入座，那便不是我的错了。” 苏父又想站起来了，可是却被苏母紧紧地拉着手。苏母看着丈夫，泪眼婆娑：“老苏，你难道真的还要这样吗?苏信……你真的希望有一天苏信不再认我们吗?” 苏父全身的气力似乎在听到妻子哽咽的话后瞬间消散了，愤怒已然不復……他向苏信病房的方向望了望，又看了看江顾，再看看身边泪流不止的妻子，终于，嘆了口气。罢了……罢了…… 江顾向前走了一步，声音还是淡淡：“伯母，许多话，我作为晚辈本不该说的。然而，时至今日，我却不得不说了。” 苏母看向江顾，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苏父坐着，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们一直认为我和苏信的爱情是不正常的，甚至……病态。可是，这就可以作为你们使用父母权利，对她的人生进行指手画脚的理由吗?我不知道你们的一生追求的是什么，可是我知道，苏信只是想要温暖，想要幸福。而她是否幸福，你们又知道吗?曾经向你们伸出手追寻温暖，你们却不曾给予。而今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温暖，你们却又阻挠?一直以来，也许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你们的作为却令人愤怒。你们从未想过，苏信是如何在你们的冷漠中成长的，你们更未曾想过，她是如何渴望得到你们的关爱。幼时，你们没有忆起你们是作为她的父母，当给她关爱。而今，你们却忆起了，你们是她的父母，有权利干涉她的爱情，她的人生?你们就没有愧疚，没有亏欠吗?”说到后面，江顾的声音已然平静不下来了，她为苏信一直以来的委屈而心疼。她的鼻尖开始发酸，但她不能哭，更不能在这时候哭。 苏母听着江顾的质问，她的指责，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愧疚了，我是亏欠她，我是想要弥补她的……” 苏父坐着，放在椅上的手拳头握的紧紧，江顾的话，让他无从辩解，因为，那一直是事实。 江顾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苏信有多孝顺吗?也许知道吧?可是你们却还是忍心伤害着她。作为子女，她从没有忘记过你们的生日，工作以来不在你们身边，可哪一年你们的生日，她没有寄出礼物?而作为父母，你们又可曾记得她的生日呢?逢年过节，她兴沖沖地打电话给你们时，你们可曾回以同样的热情过?逛街的时候，她留心着是否有适合你们的衣服，猜测着你们是否会喜欢。她曾经每晚收看天气预报，只是为了天冷的时候提醒你们加衣，可是每次她打完电话后，总是掩不住的落寞。她的心再坚强，也是抵不住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她开始不再奢望，不再那般强求，只希望你们的日子可以过的好好的，自己的日子好好的。可是，你们依旧是不愿意成全她啊……不曾给予过她希望的你们，却坚持着要她走向绝望，这就是你们为她做的自以为最温情的事吗?”江顾那对着苏信温柔的眼睛，如今正锐利地看着苏父苏母，像是要望进他们的心里，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是什么构成的。 苏父的眼眶不禁也有些湿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拒绝着。他一直拒绝着接受他失职了，拒绝着告知自己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今却□裸地被江顾揭露了出来。他知道，江顾依旧在克制着，现在的话，听着刺耳，却依旧带着礼数。她没有指责他们为，为了面子，为了名声，没有说出让他们更加难堪的话，他该庆幸的不是吗?可是，他也真的是为苏信好，希望她好的啊!然而，为什么这又是一个错误呢?也许，如今的他，不该再插手年轻人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江顾调整了一下唿吸，声音变回了一贯的清越：“也许我今天的话冒犯到你们了，可是这却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对你们说的。如果冒犯了，我向你们表示歉意。不论苏信今后要如何处理你们的亲子关系，我都支持她。可是……如果你们要继续伤害她，我会，保护她!” 苏父苏母坐在椅上，默不作声。 江顾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迈开步子向电梯走去。她还有很多话想说，想问的，可是，却不能。她不知道她的话，能不能让他们反思一下自己，特别是苏父，可是，她却忍不住要说了。苏信孝顺，所以她不能给他们难堪，那样，苏信也会难受的。可是，现在她忍的难受，疼的难受啊…… 第68页 她不敢想像，如果这次苏信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一人孤零零的走完这漫漫的一生。她决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不论是谁，都不能再给予苏信伤害了。如果苏父苏母依旧依然故我地阻拦着，她会学着，学着用她曾经不屑的手段让他们放手的。 她一直觉得，官场和商场里充满着黑暗，隐匿着龌龊，所以她不愿意走爷爷和爸爸为她铺好的路。爷爷曾经的以权逼人，爸爸的以钱压人，都让她觉得卑劣，尽管那只是一种手段。而今，为了苏信，她愿意学着这么做的。只是，她担心着，苏信会谅解她，理解她吗? 江顾觉得很累，她希望着，她与苏父苏母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从今天他们的态度看来，他们会放手的，会的，一定会的。江顾安慰着自己。 苏信醒来的时候，江顾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苏信看着江顾漂亮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好想亲一口呀。 苏信口渴了，想起身倒水，无奈左腿高高挂起着让她不好动作。想独自做起没成功，却吵醒了江顾。 苏信看着她笑说：“看你睡的香，想让你多睡会，没想到还是被我吵醒了。” 江顾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苏信坐起，细心的给她调整着枕头的位置。然后挪步到柜边到了一杯水，递给苏信，说道：“我猜，你渴了，想喝水。” 苏信接过杯子，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江顾站在她的旁边，笑着说道：“我都说了呀，猜的!” 苏信喝了几口水，双手捧着杯子，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江顾说：“老婆，我腿残了，不能工作要喝西北风了……” 江顾想说“你的工作用手和腿没关系的”，可是看苏信的小模样，不忍呀。她伸手宠溺地在她脸上捏了捏，温声说道：“那我养你吧!” 第四十一章 江顾在医院楼下买了粥餵了一些给苏信，苏信却嘟着嘴闹着太清淡，一点味道都没有。江顾美目一横，幽幽地说：“你希望是什么味道的?” 苏信一愣，赶忙换上了笑脸：“没，现在我觉得这粥很好，真很好，这味道就好了……”她猜想，不论她说出的味道是哪种，江顾都有可能把它调配到极致，恰恰任何东西，极致了便畏人了。 夜深了，苏信催着江顾回家休息，江顾却固执地坐在病床旁不愿回去。苏信耐心地哄着江顾，门却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苏信和江顾被突来的声响打断了交谈，一起看向了门口。 苏母的神情有些歉然，小声地说道：“我就是来看看苏信……看看她……”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江顾移回了视线，看着苏信，柔荑轻轻地覆上了苏信因打点滴而有些青肿的手。 苏信看着苏母，许久，她问道：“晚上你们住哪?” 苏母合上了门，说道：“我们……我们就先在医院……” 苏信看向江顾，江顾却只是浅笑着看她，眼神中满是深情。她又转回头看向苏母：“今晚先去我家住吧。” 苏母似乎是想推辞，但看见苏信有些冷清的表情，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上前还想和苏信说说话，苏信却早她一步开口：“江顾，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吧，好吗?” 江顾站起了身子，淡声道：“好。你好好休息。”又对身侧的苏母说道：“伯母，走吧。”然后率先走出了病房。 江顾一走，苏信就闭上了眼睛，苏母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跟着江顾走出病房。 在医院楼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三人一同坐上了车子，江顾住在副驾驶座，苏父苏母坐在后座。车子里的气压显得有些低，司机见状悄悄地关掉了音乐，隐隐的觉得三人有些奇怪，于是本分地开着车驶向目的地。 一路上楼三人都没有说话，到了门口，江顾从口袋中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按开电灯，然后站在门边看着苏父苏母进门。 苏母显得有些侷促，小步地往里面走，然后蹲下换鞋。苏父的神情依旧是严肃生硬，但隐约能见到几分疲惫之色。江顾关上了门，嘆了口气，问道：“伯父伯母饭吃了吗?” 苏母换好了鞋子站了起来，看着江顾点了点头应道：“吃了。” 江顾走进客厅拿了车钥匙，復又走出，看着依旧伫在玄关的苏父苏母说道：“客房一直都是收拾好的，还有什么需要的在壁橱里都有;卫生间的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明天的早餐你们可以下楼买，或者厨房里有牛奶和面包。”说完了便转身走出打开了大门。 苏母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还要出去?” 江顾边往外走边应道：“去医院。”说完便关上了门，留下了一室寂静。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医院里却依旧亮如白昼。江顾一步步地往苏信所在的病房走去，那是从前在医院中从未有过的感觉，有点伤感，有点惆怅，还有点心慌。 轻轻地推开门，往里面走去。病床上的苏信已经睡熟，被子滑落了一半。江顾走近小心地帮她拉上了被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但看到了露在外面因挂着点滴而青肿的手眼里显现的满是心疼。她检查了一下点滴，站了会，又轻轻地走了出去。 第69页 培训期间，没有请假，没有通知就擅自回国，医院会给出怎样的批判呢?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接受的。 苏信一觉醒来，便见到了正浅笑看着她的江顾，疑惑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江顾的笑意加深，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不过看你睡的很香嘛……”她没有回去，一直看着熟睡中的苏信，看着她安然的睡姿，她渐渐地心安了。 苏信也笑：“那是因为梦里有你啊。” 苏信想要坐起来，江顾小心地扶起她，为她垫好枕头，只是刚一低头，苏信的吻便贴上了她的脸颊，随即又离开了。苏信有些遗憾地说道：“哎，刚刚应该先刷牙的……” 江顾低头看着她，温暖地笑了，说道：“没关系……”旋即，有些冰凉的唇便覆上了苏信微微张张还在嘟囔的唇。苏信一愣，紧接着便热情地投入到了甜蜜的早安吻中。 一吻过后，苏信终于记起了正事，有些紧张地问道：“老婆，你医院那边……” 江顾正帮着苏信拿洗漱的盆子和杯子，抬头淡淡地说道：“没事的，已经解决了。” 苏信不信事情会像江顾说的那样轻快简单，问了句：“真的?” 江顾看着一脸紧张的苏信，许久，浅笑着说道：“真的……不过就是年终奖金没了，还有，晋升资格没了……” 苏信一听，小脸一下子焉了。江顾边挤牙膏边揶揄道：“别担心，没有年终奖金我也养的起你的。” 苏信头垂的低低的，闷闷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的。” 江顾递过牙刷给她，苏信伸手接过，还是没有抬起头。江顾双手捧起她的头，温声说道：“苏信，要知道，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苏信看着江顾温润的脸庞，终于笑了：“老婆，谢谢你……我爱你!”江顾的眸子里笑意盎然，苏信又接着说道：“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的，争取把自己餵的肥肥的。” 江顾点头，笑说：“还要白白的。” 苏信抗议：“其实我挺白的了!!” 苏母早上带了早餐去了医院一趟又匆匆回去了，苏信看着母亲显得十分平静，没有喜悦于她的关心，也没有恼怒于她之前的欺骗。江顾看着爱人的神情，明了了她的心思，也许她真的看开了。其实，苏信的心一直都很软，如今，对他们依旧硬不起来，但却不再有了曾经那样的温度。 苏信换了普通病房，同病房内住的是两个老奶奶。老人看着新转入的苏信，都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苏信和江顾看着两个老人，都友善地朝她们笑了笑。 江顾坐在苏信的床边，小心地削着苹果。江顾削皮很有一手，水果刀一圈一圈地削着，而皮却总能连着不断。很多人都说,能为别人削出一个不断皮的苹果的人,该是个很懂得如何爱人的人,起码是很用心的。 邻床的一个老奶奶，看着江顾娴熟的削皮，不禁感嘆：“这姑娘的手真巧啊……” 苏信看着因夸赞而有些脸红的江顾，乐呵呵地回了一句：“是啊是啊。” 另一个老奶奶跟着说道：“这姑娘长的这么水灵，手又巧，谁娶了谁福气啊。” 苏信更高兴了，咧开了嘴笑着：“嗯嗯，福气，大福气哦!” 江顾削好了苹果，苹果皮连成了一个圈，很是漂亮。她把苹果递给了苏信，顺便还含羞地瞪了苏信一眼。苏信接过苹果，看着害羞了的老婆，眼里满是幸福的光芒。 苏信从未要求过生活需要大富大贵，爱情要轰轰烈烈。她一直喜欢赵咏华的那首《最浪漫的事》，她喜欢歌里的那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她只愿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有小说里的玫瑰的浪漫，没有武侠里红尘作伴的轰烈，只是在每个美丽的清晨与黄昏，牵着爱人的手，一起向漫漫的人生之涯走去。 第四十二章 江顾因为进修，工作都暂时由别人接手了。江顾向医院请了长假，在医院照顾着苏信。 苏父苏母看到江顾把苏信照顾的无微不至，苏信也没有要和他们细聊和解的意思，只好无奈地回城了。临走之前，苏母看着苏信和坐在一旁的江顾，嘆了口气，说道：“你们要好好的……” 苏信笑了笑，说道：“一定会的。” 苏母又站了一会，终于离开了。她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佝偻了，她的两鬓已经开始有了白色的痕迹，她走的有些慢，步履有些沉重，却没有发出声音。 苏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蓦地有些难受，但她调整了一下唿吸，把心里面的那一丝丝心疼压下。江顾看着苏母走出，看着她不舍地看了苏信一眼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她注视着苏信，轻声说道：“苏信，何必为难她，为难着自己呢?” 苏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应该有的。这样，我和他们都轻松一点，不是吗?” 江顾转头看着已经关上的门，苏母已经走远了。她淡淡地反问：“是吗?” 苏信微愣，抿着嘴没有言语。许久，她拉了拉江顾的手，江顾转回了头看向她，她笑笑说道：“不想这个了好不好，一切顺其自然。” 第70页 江顾看着她的笑容，终于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听你的。” 苏信眼睛咕噜一转，说道：“嗯，那我要出院。” 江顾笑容一敛，说道：“不可以!”语气不容商量。 苏信闷闷地说：“已经拆线了，回家不是一样。况且还有你这个大医生在嘛。”说完睁着闪啊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江顾。 江顾不为所动，于是苏信继续看着她，继续眨巴着眼睛。终于，江顾松口了：“真的很想回家?” 苏信一听，立时点头：“嗯嗯，真的。” 江顾看着她，思索了下，说道：“回家可以，不过再在医院里面观察几天吧。” 苏信扯了扯嘴角，说道：“不要再观察啦……回家啦……” 江顾转过头不去看她，苏信便抓着江顾的手，在她手心里画着圈圈。终于，江顾转回头无奈地说道：“好吧。”眼神里却尽是宠溺。 苏信一乐，抓起江顾地手亲吻着，江顾看着她的举动笑意加深，真是个傻瓜。 等苏信乐完了，抬起头，却看见邻床的两个呆瓜老太。苏信看着她们一脸呆愣，心中笑了笑，她们那是惊愕? 两个老太看见苏信看着她们，终于有了反应。一个先说道：“这两姐妹感情真好呀……”另一个附和道：“是呀，是呀……” 苏信看着她们，老太太笑的真诚，话应是出自真心，好cj的老太太哦，不会进行yy。苏信也朝着她们笑了笑，算是作为回应。 苏信出院的那天，季落和安云带着花篮来了。季落狠狠地瞪了苏信一样，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现在才告诉她?!但在看到苏信的腿的时候，却又有着掩不住的难过。 季落和安云在苏信和江顾家待了一会回去了。季落走之前捏了捏坐在沙发上的苏信的脸，说道：“看你现在这么惨了，我就不计较电话那件事了。” 苏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句：“什么电话?” 季落手上的力道加重，苏信一边挣扎着一边求救地看向安于“管管你老婆啊”。安云笑了笑，用嘴型说道：“高少云……高少云……” 这下苏信想起来了：“嗯嗯，你大人有大量哈……”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用手撑着挪动身子，落落最近一定欲求不满，有力气没处发，下手这么重…… 江顾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见到的就是小心翼翼挪动的苏信，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站在苏信面前笑的得意的季落，还有站在一旁一脸无奈浅笑的安云。真是一个怪异又有趣的景象。 江顾把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唿着安云与季落吃。安云摇了摇头，表示要先回去了。季落看了一会江顾，终于说道：“江顾，之前我对你有所误解，对此我表示很抱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江顾温婉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能够很坦然地向朋友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出自己的担忧，道出自己的不满的朋友，是一个让人舒服的朋友。而不仅如此，还能够懂得把握自己当作的尺度，不过度干涉的朋友，这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苏信看见季落终于明白了江顾不再误解，笑的很是开怀。 晚饭是江顾煮的，老实说吧，卖相真不怎么样，不过吃起来倒是挺不错的。苏信很给面子的吃地津津有味，边吃还边夸着：“老婆出手，就是不一样。” 江顾拿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又浅浅笑了起来。夸赞的话，就算囧，也是能够愉悦着人的。 吃过饭，在客厅看了会电视，苏信拉着江顾回卧室，窝在床上在天涯看贴子。空调没有开，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有着别样的温馨。江顾平日里很少逛天涯，但今日与苏信一同看贴，看到苏信时不时回个贴抒发下意见偶尔竟也挪过本本打那么几个字。于是，最后两个人都不回帖了，看一段，两人互相交流下，谈的开怀。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而且还是苏信的声音。苏信愣了好久，直到江顾起身下床拿过手机通话才想起来，这歌还真就是她唱的。 苏信只听见江顾轻声地喊了一声“妈”，而后江顾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卧室。苏信不自觉地心跳就不规律了起来，她在猜想，江妈妈会和江顾说些什么呢。 江顾和江妈妈说的不是很久，没有一会江顾就走回了卧室。她关上房门一转身就看见了一脸呆呆的苏信，把因为电话而打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朝她笑了笑说道：“在想什么?”说着走到了床边，拉开了被子重新坐回床上。 苏信想问她江妈妈说了些什么，想了想又忽然明白了。何必问呢?该需要自己知道的，江顾必然会告诉自己的，如果是不需要的，那知道了又有何用?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把脑袋放空了一下休息。” 江顾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我爸我妈过两天会来。” 苏信有些惊讶，然后仅是一瞬间。她看向江顾，轻声地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江顾笑笑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只要和平常一样，做着你自己。我们的生活，不会因为这个而被打乱的。” 第71页 苏信想伸手摸摸这个爱自己到骨子里也让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江顾的眉，江顾地脸……“你要告诉他们吗?” 江顾伸手抓住了苏信的手，淡声地说：“其实我早就应该告诉他们了。” 苏信默然不语，江顾忽然又换了一下口气，略带调侃地说道：“勇敢点，如刚刚我们看的贴里面vivi的朋友marco说的‘真正的gay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 苏信看着江顾，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苏唯和任静的出柜，似乎开始渐渐取得了任父任母的接受。苏唯打了个越洋电话，她说在苏信需要她的时候她没能回来，她很惭愧。苏信笑了笑，对她表示理解。当苏唯得知江父江母即将来到的消息时，她鼓励道：“加油!姐会一直支持着你的。” 苏信“呵呵”地笑道：“嗯，谢谢。”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苏信一直这么坚信的。苏家那边，那般艰难，都可以过了，接下来的，一定也可以;苏唯那边，任父任母概不接见，却仍旧可以被她们的诚心与真心打动，还有什么会是不可能的呢?无论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会发生什么，她们都有信心，有勇气去接受，去承担。 江父江母来的那天，c城的天气是从未有过的寒冷。江顾下楼之前，轻轻地吻了下苏信的额头，表示不要担心。苏信回以微笑。 门被江顾轻轻的关上了，苏信坐在客厅，看着已经闭合了的门，心中一片忐忑。有了思想准备是一回事，紧张却是另一回事。人无论为一件事情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但对于未知未发生的事情，却会有着本能的担忧与紧张。 在去机场的路上，江顾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该如何讲述更能让他们接受。只是，没有料到，他们却是早已知晓。 江顾到的时候，江父江母已经下机，站在了门口等她。江母笑着搂过了许久没见的女儿，笑的温柔：“顾儿，真的长大了，是个大人了……”真的是很久没有见了，平时工作的时候无法回去，难得能够放假的春节，江顾却依旧不回家留在c城陪着苏信过年。江顾看着妈妈，鼻头也开始微微泛酸，母女两温情地对视着，又一起笑了。江父站在江母身旁，目视着江顾，也是满目的慈爱。他记得，江顾离家去c城上大学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孩子，微笑着招手与他们道别。如今，已经出落成了成熟气质的职场女性了，举手投足之间，不再见了幼时的娇气与稚气。他的女儿，已经真的长大，不再时时刻刻地需要着他们的照顾了。 江顾看向江父的时候，便收到了江父和蔼的笑容。冰冷的镜片下，江父的目光，却似乎能够温暖到江顾的心。江顾展开了微笑，喊道：“爸爸……” 江父上前一步，拉过了妻子的手，对着江顾笑说道：“走吧。” 江母的另一只手，挽过了江顾的手臂，三人一起走向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江顾坐在驾驶座上，思量着如何开口，江母却抢先一步问道：“苏信现在在家吗?” 江顾掌握方向盘的手一紧，应道：“嗯，她的腿伤了，现在在家休息。” 江母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严重吗?怎么伤的?” 江顾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思索着开口：“左腿骨折植了钢板，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被车子撞到的。”说完了，江顾犹豫了会又说道：“爸妈，我和苏信……” 话还没有说完，江母却嘆了口气说：“我和你爸爸知道。” 江顾微怔，知道了? 江母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丈夫，又看着江顾，低声说道：“这次我们过来，一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想来看看你;二就是为了这件事。” 江顾开着车，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她有些捉摸不透他们的想法。不过，他们在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或许也是好的，至少他们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不会一时激动起来。他们的样子很平静，大概，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他们的态度。 门“啪嗒”一声打开的那一刻，苏信便紧张地用着右腿撑着站了起来。苏信的腿还无法自由的行走，便只能站在那儿等着他们进来。江顾先走了进来，接着便是江父江母。 苏信有些紧张，笑着说道：“伯父伯母好……” 江父江母也对着她笑了笑，苏信有些侷促了。江顾却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扶着让她坐下：“告诉过你了现在还不能站，你听进去了没有?如果你继续这样，还是回医院吧。” 苏信看了看江顾有些生气却还带着紧张的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江父江母看着她们，不发一言。他们是见过苏信的，那时候苏信还是个孩子，江顾总和她一起出去，却没有带她来过家里。江顾自小和人处的便是淡淡，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得罪人，却也不亲近人。高三以后却突然有了一个神秘的好友，他们便忍不住地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一次，苏信来找江顾的时候，江父江母便站在了阳台，远远地看着。那个时候的苏信，没有如今这般耀眼，像个失意的孩子，在看见江顾的那瞬间，才会扬起微笑。而现在的苏信，周身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萤光，在看见江顾的那瞬，剎那地散发出了柔和地光，温暖的，笼罩着。 第72页 调整好了苏信的坐姿，江顾回过神才发现父母一直站着没有说话，难得孩子气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先坐吧，我去倒些白开水来给你们去去寒。” 江父江母点点头示意没事后便走向了苏信所在的沙发，江父坐在了苏信左侧的单人沙发，江母坐在了苏信的右侧沙发上，有着两人的距离。 苏信见状，没由来地紧张了，一边一个，好有压迫感啊……她疑惑着，他们知道了吗?因为不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说点什么才是对的。于是，沉默着，紧张的沉默着。 江顾倒了水出来，放好后便坐在了苏信旁边，打开了电视。 期间，四人以电视声音为背静声音聊了起来。江顾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他们一直没提她和苏信的事情，她也只好暂时先不提。江父江母不时地便问上苏信几句关于江顾的生活，江顾的生活习惯之类的话，苏信紧张地答着，像在做着报告，以致于江母笑着说道：“苏信，这只是聊天，放轻松点，我和他爸爸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苏信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知道该做何动作，回答什么。她找不到机会问一吻江顾他们究竟知道了吗?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着。 江顾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驱散了她的不安。她看见了江顾带笑的眼睛，里面没有犹豫，没有担心，没有退缩，那她，又在不安着什么呢? 后面，他们聊的很轻松，江父江母都还很健谈，并且没有长辈对晚辈谈话端着的架子。苏信怀疑着他们还不知情，但却从江顾的眼神中知道了他们已经瞭然的了。苏信开始思忖着他们所持有的态度，还有聊天的用意。 江父江母笑的时候很和蔼，可是苏信却发觉了，他们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沉重和严肃。她明了了，也许，他们只是想先让自己和她们轻松一下，先避开了那个话题。而真正提起的时候，定然不会是如此风轻云淡，他们已然做好了一切准备。相信，他们也一定准备好了他们的说辞。但不论如何，她都不会退缩放弃的。 苏信看向了江顾，从她的眼里，苏信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答案。她微微地笑了起来，朝着江顾，朝着江父江母笑着。 中午的饭是江顾准备的，苏信继续坐在客厅和江父江母聊着天。不难看出来江父江母对江顾的疼爱，江母说起了江顾小时候的趣事，说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疼爱与幸福，那是一种天性的流露，母爱的流露。 “顾儿很晚才学会说话，我和他爸爸都很担心，想带着她去医院看看，偏偏他爷爷又坚持说没事，晚说话的孩子更聪明，让我们不用担心。我们无奈之下只好天天教着她说话，逗着她说话。后来，她终于说话了，我们高兴地请了亲戚们吃饭。席间大家逗着她，想让她说说话，可是却发现怎么逗，她都闭着嘴，一语不发。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坐着，许久之后，她忽然跑过来拉了拉我的裤子喊了声‘妈妈’，我们都乐坏了，我抱起她，想让她再喊声，却听见了她小肚子‘叽咕叽咕’叫的声音。真是个小没良心，肚子饿了才想起喊妈妈。”江母说的时候，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江父似乎也想起了那时候，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苏信也笑了起来，这是江顾可是从来没说过。她兴致勃勃地听着，期待着下一则趣事。 江母继续说道：“她小的时候特别倔强，而且从来都不说‘怕’，即使怕也喊着‘不怕，不怕’。记得有一回，去她姑姑家玩，她姑姑家有一只德牧，朝着她‘汪汪’直叫。我们都问她‘怕不怕’，结果她一边使劲地拽着我的手一边喊着‘不怕，我不怕……’。后来那狗朝她跑了过来，她吓得直掉眼泪，却还是嘴硬喊着‘不怕不怕’。我们站在那儿，看的是又心疼又好笑。” 苏信仿佛能够看到那个时候的江顾，小小的个子，倔强的样子。想着，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真是可爱啊。 江顾出来喊吃饭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脸带微笑的江父江母和笑的不成样子的苏信。她有些诧异，但一想又明白了，定是他们又说了那些她幼时的闹的笑话。以前在家的时候，妈妈也经常与她说起这些，取笑她的。她无奈地笑了笑，朝他们说道：“饭好了，吃饭吧。” 江父江母起身，江顾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拐杖，站到了苏信旁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后递过了拐杖。然后扶着苏信慢慢地走向了膳厅。江父江母跟在她们的后面，看着她们缓慢的走着却不时交换下眼神，心中无奈。 不得不说，这餐饭令江父江母惊讶到了。菜色多，看上去不难看并且吃起来不难吃。江顾以前在家从来没有下过厨更没有想要学的意愿，而如今却能够做出这些饭菜，实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确实久了，太久没有在一起了;她也确实成长了，成熟了，成长到了他们已然不太了解她了。江父江母忍不住感慨。 吃过饭后，四人又重新回到了客厅，仍旧是原先坐的那些位置。苏信与江顾对视一眼，真正的战争，从现在才开始吧。 第四十四章 江父江母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的苏信，还有相比之下较为淡定的江顾，思量着如何开口。江母轻轻地“咳”了一声，江父犹豫了下，终于开口了：“江顾，苏信，我想你们应该是知道我们要和你们谈些什么的吧。” 第73页 江父一开口就让苏信觉得有压迫感了，苏信努力告诉着自己“镇定，镇定”，看了眼江顾，然后看着江父点了点头。 江父“嗯”了一声说道：“那我也直说了，我们都不支持你们在一起，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想清楚，然后恢復到正常的朋友关系。” 江母看着丈夫说话，觉得一人坐在那儿有些别扭，于是起身走到了江父身旁，站在那儿，陪丈夫一起看着两个孩子。 江顾看着父母，沉吟着出声：“爸妈，我们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没有必要再想了。况且，你们说的是不支持，不是不同意，对吗?” 江父一愣，字眼抓的很好，也抓准了。确实，他们是不支持，但不是不同意。这么多年她们走过，他和她妈妈都是有些清楚的。起初知道的时候，生气过，恼火过，但转念想过，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清楚的，只要是她下决心要做的事情，便没有人能够阻止的。江顾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她回来，分开她们。就算不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她们总归还是不会那么自由，也许就会慢慢地淡了。却不曾想，还是付诸东流了。她不回来，难不成他们还能绑着她回来?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他们不看好，不支持，却没有权利不同意，不允许。也许是从小把江顾捧着长大，从不容许让她受一点委屈，知道如果强行分开她们，江顾定会挣扎难过的，他们不舍。江父看着江顾，忽然地就有些生气，孩子生来，就是让父母受气的!江顾都不知道，为这事，背地里面她妈妈都哭过多少回了;她也不知道，这几年来，她甚少回家，他们有多想她;她更不知道，每次听到c城寒流侵袭了，天气转凉了，她妈妈都担心着她会不会受寒了，会不会着凉了。她只知道，她的爱情，她的爱人在c城，于是，她的整颗心都扑到了c城，扑到了苏信身上。他们捨不得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她却都不会替他们想想。江父嘆了口气，果然，孩子就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啊。 江父这边的思绪是百转千回，江母站在一旁先回答了：“顾儿，我们是不支持你们，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不明白，我们怕你们以后会后悔的。” 江顾摇了摇头说道：“妈，有些事我们却是还是不清楚，但我希望以后这些事是我和苏信牵手一起弄清楚的。我不会后悔的，和苏信分手，才会是令我一辈子后悔的。” 苏信听着，心里一阵感动：“伯母，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江顾的。” 江父看着苏信，低低都说了句：“人总是很容易说出承诺，会给出很多承诺，而最终，承诺了是否会守诺，都还是未知的。” 苏信利索地接口：“所以，伯父伯母请给我时间，我会让你们看到，我承诺了是会守诺，我的承诺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江母嘆了口气说：“生活不是单单有爱便足够了，你们想过如果你们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吗?” 江顾抿唇说道：“生活需要什么，我想我和苏信都是明白的了，我们都不再是那个不涉世事的孩子了。而别人如何想如何看我们我们都不在乎，因为那都是不相关的人，又何须费那个心呢?爸妈，我们在乎的是我们在乎的人怎么看我们。”说完，她深深看着江父江母。 江母看着江顾有些隐忍的神情，开始有些心疼了：“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江父看了看站在那无奈心酸的妻子，沉稳地说道：“江顾，我们说不过你们的，因为我们有着顾虑，心疼着你们。看似父母处于高位，其实却总处着下风。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现在你们是很有决心，是很坚定很坚决，可是你们能够保证，在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们还会是这么坚定吗?你们能保证，在未知的未来中，你们不会后悔，不会懊恼吗?在你们开始如我们般渐渐老去的时候，膝下无儿无女，没有人服侍你们，你们该怎么办呢?” 江顾听着爸爸的话，鼻子有些发酸了，但她重重地吸了口气，压下了那份想哭的感觉。“我从来都不做会后悔的事情，未来也许什么都会变，但不变的便会是我仍旧深爱着苏信，她也仍旧深爱着我。有没有孩子这不重要，等我们老去的时候，我们会彼此照顾着对方。如若真喜欢孩子，过几年我们也可以领养一个的。” 江母嘆息：“领养的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呀。” 江顾不禁低下了声音：“妈，没想到你竟也会如此想。” 江母一窒：“你……”良久，她说了句：“倒是妈没有想明白了……” 江父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向江顾和苏信说道：“看来你们都想的很清楚，我们再多说也无用了。我们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不同意，但是我们不支持。” 江顾听后沉默了许久，苏信握住了江顾的手，紧了紧。江顾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对着江父江母，轻声地说：“爸妈，你们没有坚决地阻止我们，分开我们，尊重我们的意愿，我很高兴，也很感动。爸妈，我们多么希望，当我们在外面受委屈了，或者受伤害了，在想到家中还你们，还有你们的支持与理解的时候，心中会有暖意，脸上会有微笑。”江顾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还有点哽咽。 第74页 江父沉默了，江母眼眶红了：“孩子，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苏信在一旁听着，心似乎被一只揉捏着，越来越紧，然后疼地她喘不过起来。 “伯父伯母，我知道江顾是很在乎你们的。她很多话都不会很直接地说出口，但是她把一切都放在了心里。她经常对我说，她对不起你们，她不够孝顺，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她经常向我说起你们，每次说起的时候，她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我知道，在说起你们的时候，她心里面都是温暖的。你们一定一直以她为骄傲吧，而她，也一直以你们为傲的。伯父伯母，我相信，你们也一定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兼顾想起你们的时候，说起你们的时候，聊起你们的时候，她会知道，家中还有爸妈，会有你们一直支持她理解她让她心中温暖的吧。”说话间，苏信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江母被她的一番话说的再也止不住了泪水，微低着头哭泣。江父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气。然后，大家一起沉默了。 过了许久，江父站了起来，走到了苏信的身前，看着苏信。 苏信抬着头看着江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她想着，即便是要挨打，她也会受着的，因为他是江顾的爸爸，是她深爱的人的爸爸。 然而江父没有，他嘆了口气，然后甚至对她笑了笑。苏信疑惑地看了看江顾，江顾和她一样，也是满脸的不知所措。她重新看回江父。 江父又长长地嘆了口气，说道：“苏信，我把女儿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爱她，保护她，让她不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苏信错愕，但在瞬间，她又明了了，她用拐杖撑起了身子，对江父坚定地说道：“会的，我会的!谢谢你伯父!”然后，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顾见苏信站了起来，急忙也站起身子扶她。苏信直起了身子后，江顾双手扶着她，看着江父，声音不大却透着诚挚：“谢谢你，爸爸。” 江父看着她，心疼又无奈地笑了。江母也走了过来，眼睛还是红的，她看着她们，问道：“还有我呢?”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哭泣还有一些哑。 苏信准备弯下身子再鞠一躬，江母却止住了她的动作：“别，不用了，只要你和江顾好好的，好好地生活，就比什么都好了。” 苏信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江父思忖了下，说道：“江顾，爷爷那里，你还是需要自己和他说的。我们这回来，也是因为爷爷他一直唠叨着你大了，该找对象了。我想你们的事情也不能一直托着，于是来说个清楚。” 江顾想了想说道：“好，但是现在还不能，我必须要等苏信腿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江父点点头：“嗯。” 第四十五章 江父江母在c城住了一天便回去了，他们说既然一切都已经说清楚了，女儿也见着了，那便要回到岗位上继续兢兢业业的工作了。走的时候，江母忽然说道：“今年的春节回来过吧，苏信也一起来。”江顾笑笑说道：“好。” 江顾送江父江母去机场，苏信一人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却不看，拿着手机发送简讯。 “姐，伯父伯母那里通过了，你不要替我担心了，好好照顾自己和静姐。”发完后，苏信倒在沙发上，因为腿的问题，姿势不是很美观，但显然，苏信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心里无疑是激动兴奋的，但隐隐的却有一些惆怅。她想起了自己父母知道后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又想到了江父江母所说所作的一切，真是差太多了。不过仅是一会，苏信便想通了，人与人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况且现在，都过去了，爸妈也接受了，何必再去想这些没有必要想的事情呢?人若总是想着这些，比较着那些，追究着这个那个，那他一定活得很累，并且不快乐，她不愿意做那样的人。苏信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要做一个快乐的自己，做江顾乐观的爱人。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以前那种风平浪静的日子，但不同的是，她们过的更轻松更坦然了。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苏信已经可以除却拐杖慢慢走动了。元旦的那天，江顾陪着苏信出门，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江顾，这个速度太慢了吧……”苏信的脸很准确地表达出了她的郁闷，耷拉着脑袋。 江顾的一只手挽着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刚刚开始，不能走太快。不然，我们回去吧。” “啊?!”苏信一惊，“没，速度其实也还好哈，我们继续，等下去广场好不好，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活动。” 江顾摇头：“不行，那里人太多了，不小心捅到了怎么办!” 苏信笑道：“江顾，你想太多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躲嘛，左闪右闪，怎么会被捅到推搡到呢?” 江顾嗤笑：“你以为你很灵活?左闪?右闪?” 苏信默然，唉，看来没戏了…… 江顾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去旁边坐坐吧，不要过度运动，先休息会吧。”说完，牵着苏信的手慢慢地朝着一旁的长椅走去。 苏信坐在江顾的左侧，看着前方一个个走过路人，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江顾，笑了起来。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何其之多，而总能伴在自己身侧，不离不弃的，便只会有江顾一人了。新年钟声敲起的那一刻，江顾对着她说道：“苏信，新年快乐!希望今后的每一年，我都能够牵着你的手迎接这新年到来。” 第75页 苏信笑答她：“不是希望，是一定。”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一切，又重新开启了，一切，却也尘埃落定了。开启的是新一年的生活，尘埃落定不变的是她们的感情。 “江顾，对你爷爷，你有信心说服吗?”苏信忽然侧过脸看着江顾说道。 江顾略微思索，说道：“若说服不了，也无碍。” 苏信一愣，问道：“什么意思?”看了江顾一会，她轻轻捏了一下江顾的手臂：“说吧说吧，别卖关子。” 江顾笑了起来：“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啊。爷爷老了，我相信他想要看到的只是他的儿孙都能够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即便他想管，或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倘若他真万分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能做的便只是好好地孝顺他，争取有一天他能够同意支持，如此而已。” 苏信嘆气：“这事被你说的好简单化唉。” 江顾轻笑：“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你把它想的过于复杂了。或许一件事困不困难，復不复杂，不在于它的本身，而在与看待它的人的心态。” 苏信表情虔诚，重重地点头：“嗯，受教了，小的信服于你的话。” 江顾被她的耍宝逗乐了，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说道：“起来吧，回家，路上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苏信站起身子，陪着她往家走：“吃什么你决定就好了嘛……” “决定不了才让你想……” “可似乎我也不会决定嘛，好像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不太想吃。” “你觉得你的话说的有意义吗?”江顾的声音听起来微愠。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让我好好想想嘛……”苏信讨好地笑。 苏信和江顾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一辆taxi停了下来，而车上下来的人，让苏信和江顾惊喜不已。 “姐，静姐……”苏信冲着刚下车的两人高兴的喊道。 苏唯与任静似乎被吓到了，显然，她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门口便能碰到她们。苏唯抛了个白眼给苏信：“想吓死我们啊……”任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 苏信委屈地看了看江顾，然后回头看苏唯：“我这不是太高兴太兴奋了吗?!” 苏唯笑笑：“姑且就接受你这个理由吧。走吧，进去再说成不?” 苏信“嗯嗯”地应道，然后往里面走去。路上苏唯取笑道：“不是说骨折了吗?怎么看你走的还挺利索的……” 苏信把目光投向江顾：“老婆，你看姐说这话什么意思?” 江顾巧笑：“我想就字面意思……” 苏信：“……” 任静、苏唯和江顾见苏信一副郁闷到极点的表情，笑的格外开怀。 本来回来的路上还在犹豫着吃什么好，这下好了，有了静姐，就全权交给她了。江顾看着任静在厨房里围着围巾转来转去，做的娴熟无比，不禁感慨：果然，自己还是太差了。静姐这才是上的厅堂入的厨房啊。 苏信一看江顾那神色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了，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等我好了，厨房的事就交还给我，你只要上厅堂就好了。” 江顾看着苏信带着笑意的脸，话语中也不禁带了笑意：“嗯。” 中午的一餐饭四人围着吃的有声有色，江顾在席间问道：“姐，怎么会在今天和静姐一起回来呢?” 苏唯吃的不多，放下了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后才回答道：“想回来就回来咯，还用挑时间?” 苏信说：“不是吧?肯定有原因的。” 任静笑了笑回答：“呵呵，我们先回来这里陪你们吃午饭，等会就走了。唯唯说午饭陪着你们吃，晚饭要回去陪着伯父伯母吃。” 这个答案在苏信的意料之外，不过却也在意料之中，她喝了一口汤，说道：“嘻嘻，还先陪我们吃午饭唉，看来我和江顾在姐你的心中还是挺重要的哈?” 苏唯挑眉：“你觉得呢?” 苏信不说话，“嘿嘿”地笑了两声后继续吃饭。 苏唯和任静吃过饭要走的时候，苏唯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真好……”她说的时候，脸上有高兴，有幸福，也有着淡淡的感伤。 苏信和江顾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还有这得之不易的幸福，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但她们笑了：“是啊，真好，而且，以后会一定会更好的。” 苏唯看着她们，握住了任静的手，许久她笑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会，你们也会的!” 于是，四个人相视而笑。 元旦的夜晚，註定是喧嚣的，烟花一朵朵地在夜空绽放，声响极大，极为绚烂，却也极为短暂。苏信站在阳台上，无奈地说道：“唉，不是说禁止燃放烟花了吗?” 江顾看着一幕幕的烟花在眼前绽放，而后消逝，淡淡地说：“只是禁止，而不能杜绝。” 苏信忽然转过了身子看着江顾，神色有些严肃：“江顾，说说看吧，你工作怎么样了?” 第76页 江顾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也转过了身子，轻轻地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苏信淡淡地说：“因为你一直不说，我只能够问你了。” 江顾的眼眸暗了暗，但随即又故作轻快地说：“我辞职了。”院长委婉的说辞，她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与其让人解僱，不如自行辞职，院长的意思是如此，而她也是如此想的。她并不清楚医院是如何得知她与苏信的关系，或许是她不顾一切地回国照顾苏信令人看出了端倪，又或许是平日里偶尔的电话透露出了什么，她并不想深究。从未想过要隐瞒这件事，而今被知道了也无碍吧。无组织纪律地在深造中途回国，又长时间地请假未去上班，就算没有这层原因，医院想要辞退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苏信已经猜想到了这个结果，她低下了头，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江顾愕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苏信，不要担心，工作等你好了以后我可以重新找的。” 苏信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可是，那不一样了。”本来江顾都已经拿到了升职的名额了，而现在却都被自己搞砸了，重新找工作，那么便代表着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江顾上前，看着苏信，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是当医生，一样是救人，哪里不一样了?” 苏信抬头看着江顾，江顾的眼眸有些闪闪发亮，里面没有责怪，还有着淡淡的笑意。良久，苏信笑了：“一样，是一样的。” 江顾看着苏信，扬起嘴角，笑了。“苏信，只要你在我身边，没有什么会是不一样的!” 苏信挪不开了眼睛，江顾的这一笑，似乎比烟花还要灿烂，还要耀眼。情不自禁地，她靠近了江顾，深情地吻了下去…… “老婆，春节不去你家，我们把两家的人都聚到一起，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好。” “老婆，我的腿快好了没有啊?” “快了。” “老婆，你说小以的孩子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知道……” “我比较喜欢女孩……” “……” “老婆，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嗯，不对，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对吧?” “嗯，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呵呵……”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