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男主前女友的形成》 第1页 [穿越重生] 《论男主前女友的形成》作者:其敲【完结】 文案: 没有任何剧本的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武侠世界里! 罗迟抱紧她师兄大腿,也算成为了一名杀手。 可自从遇到了卫丞季,她就自我脑补了一出他和其他人的武侠爱情喜剧,而她则是将男主打包送给反派女配的炮灰女。 卫丞季:…… 她的戏份结束了,怎么还是会碰见他! 后来,原作者突然穿了进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不是女炮灰。”太好了,原来她不在剧情里。 “坏消息是你是女配。”男主的前女友那种级别的。 …… 喂,她连男主的手还没好好摸过,怎么就成为前女友了? 罗迟暗戳戳地想,还是先行使一下现女友的权利吧!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迟,卫丞季 ┃ 配角:白蓁蓁,等。 ┃ 其它: 第1章 杀手罗的第一次大任务 罗迟是个杀手,再往牛逼里说还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组织,极光阁的杀手,要再给她加个前缀和几个形容词,那罗迟的自我介绍便可以是这样的:全天下顶尖组织极光阁的零失误的,有她漂亮没她武功好,有她武功好没她漂亮的一枝花——罗迟。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封的。 此刻,她正坐在福来客栈,离武林盟主成亲的府邸只一墙之隔。 她的手还有些激动的发抖,喝茶时还不小心抖出来水。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子,任小花,丢给她一个白眼,“没出息。” 罗迟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撇撇嘴,又没办法反驳任小花。 因为, 她的确没出息。 她紧张兴奋到发抖没出息,全因为这是她出!的!最!大!最!有!水!平!的!任!务! 还是第一次跟人有关系的任务! 这都怪她的师兄。 罗迟胎穿到这个身体上,父母皆是江湖中人。五岁将她丢给师父,游山玩水,那时候她师兄復从驺还是个十一岁的小萝蔔头,当罗迟长成了个十一岁的小萝蔔头时,她师兄已经是极光阁的一把手。那时候罗迟便想,师出同门,她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她十三岁被师父踢下山歷练时,她就兴沖沖的跑到全天下第二厉害的组织蜉蝣殿自荐。 她的想法十分切合实际,等她到了师兄那个年纪,也能成为蜉蝣殿的一把手,到时候她和师兄就将两个组织化干戈为玉帛,化竞争为合作,也顺便搞个联谊会,她就牛逼轰轰的出场,再对着她师兄妩媚一笑,最后再告诉师兄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蜉蝣殿的殿主,惊掉她师兄的下巴。 可惜理想是丰满了些,以至于蜉蝣殿告诉她,不招女杀手时,她差点没手刃了蜉蝣殿的人力资源管理部的人,为什么说差点,因为她刚想拔剑,那个人就“咻”的从腰间抽出两把大刀,“好久没用这杀猪刀了。” 她这不叫怂,叫惜命。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从腰间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扒出来的蜉蝣殿的招人启示。 砰,她往桌子上一放,“你们为什么不加上,不招女杀手。” 古代hr一愣,放下刀,摸了摸脑袋,“嘿,妹子,你也知道杀手行业招人特别隐蔽,好不容易才来几个人,之所以这样写,就是为了充人数。你看你后面排队的那个男的没有,等会我就告诉他,你是实力不够才被淘汰的,这样就能显示出我们蜉蝣殿对他的认可,增加他的工作积极性。” 放屁,罗迟将纸捲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没想到21世纪还没到,她来到了古代,男女找工作的歧视也这么严重。 所以,最后她相当于凭着关系进了极光阁,成了她师兄手下,签了卖身合同,哦不,杀手合同的正式杀手。 极光阁,相传是因为始祖第一次杀人时天空出现一道极光,便命名为极光阁。罗迟进行组织学习时当场哈哈笑了出来,这个始祖是在南极杀的人吗? 说到这里,就要普及一下极光阁了,在罗迟的认知里,极光阁的存在就是当今皇帝腹黑行为的一种表现。字面意思,就是她师兄其实是二把手,顶头上司就是九五至尊皇帝。放在现在,极光阁其实应该算是央企翘楚了,待遇也是非一般的好,不仅每年拿俸禄,管吃住,男女杀手看对眼了还包婚配,分房分地。进了极光阁,简直就是杀手的职业生涯里最能吹牛的一个点。 当然一把手是皇帝这件事心照不宣的被认为是只有他们极光阁才知道的机密。 在朝廷官员看来,极光阁是属于江湖上的传说。在江湖中人看来,极光阁接的单子不仅是江湖恩怨还有朝廷之事,指不定就是朝廷的走狗。 罗迟自打来到了极光阁,就成了成功率最高的那名杀手,当然这一部分得益于她本身的优秀,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那不要脸的师兄是不是怕她技艺高超抢了他的风头每次都给她乱七八糟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让她处理。 你们见过杀手杀鸡的吗? 你们见过杀手下井救小孩子的吗? 第2页 你们见过村头李大娘吵架,杀手帮忙劝架的吗? 罗迟心里,娘卖批,这些都是她干的事。 自从她来了极光阁,接的单子里就出现了些莫名其妙类似于以上的事件,不要觉得是她拉低了极光阁的档次,明明全是她那个师兄给她接的。 别人杀人,她杀鸡, 别人杀人,她杀牛, 别人杀人,她杀狗。 还一杀,杀了四年。 她刚开始是想辞职不干,偏偏她师兄板着一张严肃的帅脸拿着她的那份合同,要她交两百两银子的违约金,她才忍辱负重的留了下来。 终于她苦尽甘来,接了一个堪称极光阁第一难的单。 一定是她的师兄被她的实力所折服,不愿意再埋没她这个人才。 为什么说第一难,一是因为这个单的委託人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二是因为此单已经失败过了三次了。 再失败下去,蜉蝣殿那个靠蛮力取胜的组织的成功率都要超过靠智商和技术取胜的极光阁了。 师兄曾给她和任小花细细讲过这个单,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一日游山玩水遇到了一批刺客,帅气俊美的武林盟主英雄救美,长公主一见钟情,回了宫之后念念不忘,多方打听,没想到心上人是武林盟主,还即将迎娶江湖第一美人。 公主怒火攻心,江湖第一美人有她美吗? 所以,便要掳来武林盟主当她驸马。 罗迟听后炯炯有神地问她师兄,“师兄,长公主是因为不服气美人称号,还是真喜欢武林盟主。” 她师兄给了她一个爆栗,“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事后证明,长公主两者皆有。 第2章 脑补的男主有点帅 极光阁派了三次人出任务,第一次生掳。没想到武林盟主江湖第一高手的武功更高,严重挫伤了极光阁杀手的士气。 第二次用计。好不容易潜伏到盟主府邸,拿出迷药刚想迷倒武林盟主,就被反将一军,最后是武林盟主送了一份见面礼给她师兄。当两个晕死过去的手下送来时,她第一次看见师兄脸色那么不好,高兴的她晚上多吃了两碗米饭,就为了庆祝看到师兄百年难遇的脸。 第三次设了个万无一失的陷阱,原想一个人引来武林盟主,再几个人共同困住。眼看着武林盟主就要被引到几个人潜伏的地方,偏偏悬崖勒马,掉转了头,打道回府。只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然后便迎来了第四次,她和任小花。 她师兄给她俩定了方向:美□□惑。 罗迟第一次刚听到他师兄一本正经的出了这个主意的时候,正在喝茶的她喷了她师兄和任小花一身水。 所以这事情才找了她和任小花,这算不算对她颜值的一种肯定。 罗迟知道她长得美,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胸大屁股翘,如果不做杀手还真能做的了怡红院的头牌,她要是来个做作的姿势,便也可以风情万种。在这男女七三分,总共二百人左右的极光阁,女杀手满打满算六十人里面她也是脱颖而出的了。 但,胸大,并不代表她无脑。马上就要和江湖第一美人成亲的武林盟主确定能看上她和任小花? 她师兄看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脑袋瓜里想的什么,咳咳了两声,告诉她们,武林盟主成亲前一晚要在福来客栈包场。 罗迟心领神会,不就是举行类似于婚前单身party吗? 然后她们俩要在那时候进行一次对婚前男的“勾引”,只要“勾引”到他们指定的那个房间,极光阁的十八高手就在那里等着,一举拿下武林盟主。 罗迟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和任小花,“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小花可以勾引到他?” 她师兄面不改色,“以我对男人的了解,婚前前一夜多爱容易放纵。” “当然我不是。”她师兄最后加了一句。 这是她来极光阁之后第一次出远门,兴沖沖地要走时,她师兄拽住她,她瞪了他一眼,“有事快说。” 復从驺被她堵的一时语塞,酝酿了一会,才开口道,“阿迟,你不要怪我这几年束着你。” 不怪不怪,你快放我走吧,师兄。 “这都是为你好,江湖险恶,我怎么捨得让你杀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再拦着我了,任小花已经上马车了。 “阿迟,这次任务,你要小心,你不上就别上。交给任小花,你就走个过程就好。” 好好好,江湖我来了,师兄你怎么还不放手。 “这次任务之后,我们成亲吧。” 好好好,你快松手。 好个屁,罗迟震惊了一脸,扭头惊讶地看着自己师兄。她跟在他屁股后面十二年了,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喜欢她。 復从驺一把抱住了她。 罗迟吓得一个激灵,就要从她师兄怀里扭出来。 “回来之后,你若不想留在这,我们就回去找师父。”她师兄贴近她耳朵边说道,“让他为我们指婚。” 罗迟觉得她师兄再抱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来什么话,看周围的人已经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来,便使了点劲离开了復从驺的怀里,但一只胳膊还是被师兄握在了手里。 第3页 “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罗迟承认她师兄是长的挺帅的,但她十几年如一日的看着这张脸,再帅也会有审美疲劳的。 復从驺握了握拳,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就守着的女孩,明明挺聪明的,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反应这么迟钝,他要是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十几年护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何况他脸皮薄,做些为她好的事情还不好意思让她知晓,这次任务艰巨,偏偏阁里的长老指定要她去,他据理力争了几次无果,更是让他觉得要早些把师妹娶了,安心当阁主夫人,下次这种事情谁还敢指派她去。 “罢了罢了。”他揉揉她的头,“你回来了再说。” 罗迟见师兄终于放开了她,也没深究那句话的真假,就当她师兄开的玩笑。 任小花“哼”了一声对着刚上马车的罗迟,“有些人吶,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拼死拼活的付出,还什么也得不到。” 罗迟也是个嘴上不吃亏的,“拼死拼活你现在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你。”任小花气结,背对过罗迟,两个人一路无言。 再后来就是开头罗迟那副没出息的场景了。 福来客栈的人已经不少,大部分都是来参加武林盟主的成亲典礼的,任小花和她手里也各有一份仿造的请柬,当然如果今晚能成功,她手里连同整个客栈的请柬估计都没什么用了。 几个江湖人士有意无意的往她们这边看来,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身边没什么人陪伴的确是挺引人注目的。 一个俊俏佳公子摇着一把扇子就先走了过来,“在下苍云派大弟子宋离,请问两位…” 边说边露出腰间的大玉佩,抬开长腿坐在她们对面。 任小花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噁心了一把罗迟,“小女子柳轻山弟子,柳弱风。” 呸呸呸,任小花真不要脸,还真当自己是弱不禁风的一朵花,给自己起这么噁心的化名。 那公子又微微向罗迟颔首,似是询问她的身份,便见任小花低头给了她一记白眼,像是埋汰她夺了这宋离的目光,罗迟故意对着任小花扬了扬下巴,见任小花炸了毛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是蓬莱山尼姑庵带髮修行的尼姑,罗大花。” 惊的宋离的扇子都掉了下去,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装作镇定的捡起来扇子,便与任小花聊起来天,不再看罗迟一眼。 门口出现了一阵噪杂,便见一白衣盛雪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眼如画,罗迟在现代接受的长达二十年教育的所能想到的词语一个一个全不要钱似的蹦在了她脑子里,炸的她有些晕乎。 好一个翩翩公子,怪不得这长公主要把他掳了去。 别问她怎么知道这就是那武林盟主,因为她对面的宋离早已站了起来,“盟主师弟,恭喜恭喜。” 只见那男子眉目虽清冷,却也礼数周到,“师兄,客气了。” 便围来一群人,寒暄之后,武林盟主便安抚了众人坐下,“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卫丞季,卫某人大婚。今晚大家好吃好喝,全是我卫某人的一点心意。” 说完便被宋离拉到了她们桌上,真的是天助她们。 “师弟,这两位,”宋离看了一眼罗迟似乎无法开口介绍她的身份。 罗迟便自我介绍了一番,“本贫尼法号清璇,带髮修行,出家前名唤,罗大花。” 罗大花,多么崩人设的一个名字。 她明显看到了卫丞季的嘴角动了一下,似是很难将这个名字跟眼前人联繫到一起。 “在下卫丞季。”他点点头,与宋离一同坐在了他们对面。 第3章 任务失败,启动nb 罗迟心里美滋滋又邪恶的笑了,隐藏着真正身份的任小花啊,请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演技,与你定下约定的罗迟命令你,封印解除。 便见任小花拿起一杯酒,“小女子柳弱风,恭喜盟主。” 分别敬向了宋离和卫丞季,直接忽略了她。 卫丞季在她的注视下抿了一口,罗迟眼光飘向了任小花,似是在说,嘿嘿,酒里肯定有药。 任小花又偷偷的狠狠剜了她一眼,谁那么傻会在这时候下药,等着吧,姐姐给你看真正的技术。 宋离是个能说的,一会儿罗迟便听懂了卫丞季和他师出同门,是他的天才师弟,又夸师弟年少有为,不免多喝了几杯酒。 卫丞季倒是很少喝酒,保持一副清醒的样子,罗迟又撒了自己是尼姑的谎,只能眼馋却滴酒不能沾,只有任小花陪宋离又多喝了几杯。 片刻之后两个人便都晕晕乎乎,宋离是真醉了,罗迟知道任小花这个酒桶这点酒算什么。 任小花站起来,原本只清秀可人的脸庞浮现了微红,显得娇俏极了,移起莲步,坐在了卫丞季身旁。 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盟主,小女子有些醉了,劳烦你送我回房。” 罗迟屏住了唿吸,任小花这副做作的样子真一个骚浪贱,在别人大婚前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明晃晃的勾引准新郎。 罗迟忍不住为任小花随口认得师父,明日的背锅侠,柳轻山默哀。 卫丞季面色巍然不动,扯开任小花的手,好一个美人在侧,坐怀不乱,不是gay,就是不举,要不然就是新娘子在卫丞季心里重要多了。 第4页 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最后一个了。 江湖第一美人,罗迟虽从没报名参加过这种评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从千万人里选出来的娇花应该比她们俩六十名里数一数二的美。 参加的话,应该能评上个前十吧,毕竟她可是自诩怡红院头牌的脸呢。 不怪她想的有些远了,是卫丞季扯开任小花的手之后又被任小花抓了衣角,两个人正纠缠着呢,哪顾得上她。 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些愠怒,看着一旁醉倒的师兄,和旁边纠缠不清的女子,以及对面看他笑话的,尼,尼姑。 “你送她上去。”他向罗迟说道。 只见任小花扯着嗓子说不愿意,“我不认识她!别让她送我。” 罗迟虽与任小花平日里针锋相对,但这时候也懂怎么做,“这位施主饮了些酒,贫尼不能近身,会误了修行。” 卫丞季刚想叫人来,就被任小花一个饿狼扑食般,揩了油,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虽周围都是江湖中人,但思想上倒是与她师兄不谋而合,男人嘛,婚前最后一晚单身夜就放纵放纵,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几个江湖女子倒是嫉妒的往这边看来。 卫丞季已经面露不喜,抓起任小花的胳膊,提着发酒疯的她往楼上客房走去。 这任务不比罗迟杀牛杀羊劝架下井轻松多了,一不用见血,二不用被喷唾沫星子,三不用猴子捞月。 罗迟趁人不注意偷喝了一杯酒,喜滋滋等着偷熘出去,就任务完成了。那可以匹敌少林寺十八罗汉的极光阁十八高手还降伏不了一个武林盟主。 本着对同事的信任,罗迟的职业生涯上马上就能写上,极光阁最牛逼最难搞定的任务完成者,罗迟任小花。 虽然大部分都是任小花的功劳,但也不能否认她的就是了。 “你”醉倒的宋离醉眼惺忪的看着她,“尼姑喝酒。”说完又倒了下,吓得罗迟拍了拍胸口,装模作样地抚了抚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就见任小花带着人打到了二楼的走廊上,罗迟呸呸了两声,悄无声息的在房间打就好了,怎么打到了这么多人面前,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有人要掳走武林盟主。 偏偏任小花吐了一口血,一旁一个杀手扶住了她。还有几个人,也就是罗迟的同事也倒在了地上。 只见卫丞季泰然自若,身上丝毫不见紊乱。 任小花捂着胸口,忿忿地看了一眼卫丞季,“你这个奸诈小人。” 任小花你说这话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哦,”卫丞季的眸子变得愈发的冰冷,“告诉你们阁主,在下不久绝对会给他一个惊喜。” 任小花摆了下手,“撤。” 便见十九人运起轻功,出了这福来客栈,临走前还对罗迟做了口型,“靠你了。” 任小花,你这个卑鄙无耻抛弃同伴不要脸的贱人,祝你喜欢的男人永远是你gay蜜。 罗迟只能在心里骂任小花消气,止住了自己也想跟着大部队走的脚步,脸色不虞地坐在桌旁。 为确保此刻行动万无一失,其实是她师兄为了装逼,还搞出来了第一计划和第二计划,也就是常说的na和nb。第一计划出动了十八高手,本该万无一失。 一个“本”字,被迫只能靠罗迟实施第二计划了,一个由她和她师兄随便找了两个人凑人数组成的,不抱希望的行动小分队。 她师兄之所以把她安排在第二计划里,打的就是让她混水摸鱼的想法,没想到,第一计划流产,第二计划被迫实施。 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罗迟抬头看见卫丞季站在她面前,“你不逃?” 她假装听不懂,其实腿已经在打哆嗦,她是一个杀手,为什么会这么怂,“我为什么要逃,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 卫丞季盯着她面前的空酒杯,“另一伙?” 罗迟的腿抖得更厉害了,“盟主,贫尼只是奉师父之命来祝贺盟主大婚的,不知盟主话里的意思。” 卫丞季甩了一片衣袖,转身离去。 第二天晚上就到了卫丞季成亲的时候,罗迟拿着假请柬走进了盟主府邸,随便在成亲的客厅中就寻了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待人来了差不多,便见卫丞季穿一身红衣走了出来。 要说昨日白衣还衬得他应了那句爱形容男子相貌的老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身红衣便完全颠覆了昨天他的样子,在罗迟看来,就是小说里写的江湖魔教妖孽的大反派的装扮,嘴角再挂点血,手里再拿把剑。 嚯,绝对能迷死现代的一群小姑娘。 可惜脸是个冷的。 这人怎么成亲还是一块冰块脸,让她不由想歪了,是不是江湖第一美人的父亲对武林盟主有恩,武林盟主也到了娶亲年纪便迎娶了恩人的女儿。 照着这种发展,接下来便是先婚后爱,女配长公主再插一脚,两个人克服种种困难终于he。 罗迟想的津津有味,这边卫丞季已迎了新娘子进来,待她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送入洞房。” 得了,这么快就到她上场的时候了。 第4章 怪她春心荡漾占了便宜 第5页 古代江湖小说里关键人物的大婚总要经歷些曲折,重则成为一个杀戮打架混战的现场,轻则新郎新娘也要出点小事情。 她看了看周围和谐的氛围,和想了想昨日武林盟主的武功,排除了“重则”出现的情况。 这“轻则”就需要她来完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掳走新郎罢了。 她和一个桌刚刚联络感情成为朋友的一个江湖妹子道了声尿急,便向后院寻去了。 猫着腰跟在了送新娘入洞房的丫鬟后面,七拐八拐才到了一个贴着囍字的门前,早没有前厅的热闹,她躲在树的后面看着新娘子轻声安排人退下,人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万籁俱寂了。 待她捏死掉在身上的第五只虫子,看了看周围方圆二十米内是没人烟了,便闪身进了新娘呆的房内。 “夫君。”新娘如水的声音传来,勾的罗迟有些抓耳挠腮,没想到这江湖女子,也嫩的出水。 她没说话,走到了新娘子面前,对她后颈拍了一掌,便见新娘歪歪斜斜的倒下了。 罗迟拉开新娘的红盖头,看了看第一美人的模样,是挺漂亮的,可惜长得寡淡了些,胸也小,摸着没她的舒服。 按照她现代人的想法,不是她自恋,还真不如自己的这副壳子。大概是古代江湖中人就爱追寻个神仙姐姐,所以飘飘欲仙的样子才比较受欢迎。她身子的这副样子更适合与穿红衣的卫丞季组成魔教cp,当个搞的江湖鸡飞狗跳翻天覆地的坏角色。 瞧着房门外也没个守着的,这么轻巧就被她得手了,罗迟暗暗思忖,会不会有诈。偏偏这新娘子被她又餵了迷药,已晕了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人走进来。 她扯下新娘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将美人藏在柜子里,右手食指缝里藏了些磨成粉的迷药。 对着铜镜照了照,更像个妖艷贱货了,要不然以后她别当杀手了,在极光阁也没什么前途。弃良从恶,寻个专干坏事的差事,去当个山头大王。 细细一想,也不太对,极光阁的杀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哪来的弃良从恶。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乖乖地坐在了床沿上,盖上了红盖头。 卫丞季推门进来便看见了床边乖巧坐着的女子,刚想开口让她自行歇息了去,便瞧出床上坐的人,似乎比白蓁蓁的胸大了些,个子也高了些。 他冷冷一笑,原本想着极光阁的第五次出手能干什么,偏偏来个智商这么低的,还不如前几次。 卫丞季走到她面前,一只好看的手缓缓出现在红盖头的下方,映在了罗迟眼里,她悄悄松开右手手掌,想着待卫丞季掀开,她就弹出去指尖的迷药。 红盖头缓缓上升,偏偏不一次性麻利的掀开,像是折磨她的耐心般,这露出下巴到露出她整张脸还需要些时间,她到底什么时候弹。 到了鼻子处,罗迟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就往前面弹去,偏偏还没弹出去就被握住了整只手,头顶的那块布也掀了开来。 “罗大花。”这名字太土气了,即便从这么帅的人嘴里吐出来也有些违和感。 卫丞季叫她名字的时候也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是她,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极光阁的人还真是层出不穷。”他轻轻抬唇,讽刺的看着她。 罗迟还盯着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一股酥麻窜进了她心里。自打她活了两辈子,握她手的人,这他妈是最帅的一个啊! “真是蠢。”他看着她痴呆的样子。 什么? 骂她蠢,上个骂她蠢的人已经…… 罗迟想了想,上个骂她蠢的人是她师兄,似乎活的好好的。 她瞪了下卫丞季,用下巴朝他握着的手努了努,“你再不放开,我就让你负责。” 卫丞季使了点劲,她的整只手被握在他的手掌里攥的有些发疼。 “松开你的手,让你弹了这迷药。”卫丞季还是那副“你真蠢”的样子看着她,“极光阁的女人都这么不知廉耻吗?” 卧槽,不能忍,不光骂她蠢,还骂了整个极光阁的女人,她跟任小花不知廉耻也就忍了,关别人什么事。 罗迟咬了咬牙,抬起头对他明媚一笑,“卫盟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不知廉耻。” 说罢,她立起身子,另一只手牢牢抱住卫丞季的腰,贴上了他的唇。 卫丞季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懒的招数,迟疑了一下拿掌噼开了她,罗迟倒在了床上,当着卫丞季的面轻笑了出来。 “三,二,一,倒。”她狡黠地数着数,倒字刚吐出来,便见卫丞季倒了下来。 罗迟忍住那一掌的痛,走下床,拿指甲在卫丞季的腰间掐了一下,“让你骂我蠢,你都被我弄晕了,是不是更蠢。”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罗迟发了极光阁的暗号来便见那两人偷偷摸摸的进来,扛了卫丞季,运起轻功便一块走了。 第二天江湖大乱,武林盟主新婚之夜失踪了。 此时醒来的卫丞季正坐在极光阁的总部,復从驺的府邸—復府,喝茶。 任小花半夜听说人被掳了来,还来参观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罗迟,似乎不相信是她干的事情。 第6页 罗迟啃着苹果,看着她师兄跟卫丞季,即便昨天被她吻了,卫丞季还是一副清淡的模样,一身红袍还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看的罗迟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 她除了师兄,这几年真没大见到男人,极光阁的男杀手她都十分少见,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被杀与等待被杀的动物们。所以,她现在都这么饥渴了吗?! 復从驺和卫丞季两人都没有说话,唯有她啃苹果的声音“咔咔”作响,以至于后来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换了酥糕偷偷摸摸往嘴里填。 “带我去见你主子吧。”卫丞季虽说是属于被掳来的一方,偏偏气场压过了她师兄,她师兄听后也没作声,只摆了摆手就让下人下去安排进京面圣。 罗迟吃完便想熘,卫丞季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来,“极光阁的这位,真是一名不择手段的好杀手。” 嘿,合着在这等着在她师兄面前黑她呢。 她回头笑眯眯看着卫丞季,“谢谢,不择手段,对杀手来说是褒义词。” 说罢还抬头,看了看师兄,“我说的对吗?师兄。” 自从上次说要和她成亲,復从驺从她回来半天对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温柔的,此时也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全都对。” 卫丞季冷着脸,怪不得手下这么不要脸,也真是随了主子。 她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卫丞季,抬起脚刚想往外走去,復从驺又叫住她,“你随我一块进京。”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才不愿意去京城见那劳什子皇帝,万一一不小心说错话就是砍头的罪,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她师兄料到她的想法,“阿迟听话,有些事情,需要你在。” 她还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卫丞季瞥了她一眼,“阿迟?” 似乎復从驺也惊讶卫丞季怎么突然念她的名讳,“师妹罗迟。” 第5章 牛逼的面圣经歷 卫丞季又故意问了声,“尼姑庵还收男人。” 罗迟气的牙痒痒,看着师兄惊讶的样子,再看看卫丞季戏嚯嘲讽的表情,便知道是卫丞季故意寻的乐子。 “师兄,我随你去。”罗迟便出声转移话题打断了师兄接下来可能会刨根问底的可能性。 摇摇晃晃做了两个时辰的马车还没到京城,饿得她前胸贴后背,寻了一小客栈便坐下来吃饭,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几个人一同前去,就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卫丞季被餵了软骨散,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打坐,她吃的最急,也吃的最快,被他师兄交代去车上给卫丞季送饭。 虽不太情愿,但看几个人才进食一半,也只好作罢。他们都不知道昨天她用什么招将卫丞季弄晕,有她师兄在,她倒没多不好意思,车上如果此时就她和卫丞季两个人,不免就尴尬了些。 她伸手隔着帘子将饭递了过去,偏偏卫丞季不打算接过来,“不吃你就饿着吧。” 卫丞季冷淡的看着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不是跟他的脸一样正经,“昨日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还敢主动提起昨天的事。 “怎么你还想我昨天那样对你一次。” 似乎料到罗迟也只是表面逞威风,卫丞季挑了挑眉,似乎在对她说,你不敢。 “难不成要我对你负责,呸呸,没想到卫盟主娶了个美娇娘,京城还有人念着,还想要奴家吗?” 她抛给他一个媚眼,拿手在他胸膛上划了两下,便又被一把捉了去。 “出去。”卫丞季低喝。 看他露出真面目,便也不在逗他,将饭放在了车里,自行离了去。 傍晚时分,他们才来到京城,的确比她所在的地方柳州繁华多了,吆喝声此起彼伏,临近晚上,一条行马车的小道两边摆满了小摊,好不热闹。 灯火阑珊,罗迟才有了些朦胧的错觉,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的老家小镇上,过年期间便如同这般场景,不免有了一些伤感。 她师兄不明白她是触景生情,还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进京好奇,看着她掀开马车的窗帘露出的小脑袋,骑着马的復从驺靠近了窗户些,允她,送了卫丞季进宫就带她出来逛一逛这京城。 罗迟不是小孩子,对逛街也没什么兴趣,只觉得坐了半天马车,腰酸背疼,哪还想着去逛什么京城,只想早早的进客栈休息。 偏偏她师兄看不出来,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啊。”不愿意负了师兄的意,她答的病怏怏。 前面马车的卫丞季掀开帘子,拿眼睛往她和復从驺这边望了望,“郎有情妾无意。” 復从驺有些尴尬,替她放下了帘子,“风大。”便骑着马往前面走去。 五月暖春,风也是轻柔的,哪来的大。 復从驺害怕夜长梦多,连夜就进了皇宫。替卫丞季解了软骨散,又围了一群侍卫在他身边,才得以领到了皇上面前。 似是料到他们今晚会来,皇帝摆了一桌宴正等着他们,长公主也让丫鬟拿了十分的手艺替她收拾了一番。见到他们一群人进来,便瞧见长公主急匆匆的冲过来,让卫丞季赶紧入座,徒留下余下的她和师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慈眉善目笑呵呵的看着女儿的作为,默不作声的允许了,也让他们起身,赶紧落座。 第7页 “卫盟主是小女恩人,朕替鸾鸾敬你一杯。” 得皇上敬酒该是多大的殊荣,偏偏卫丞季面不改色,斟酌了下才拿起酒杯,回敬了皇帝。 长公主苏鸾含情脉脉的看着身旁的人,“恩人,多吃一点,一路奔波,辛苦了。” 罗迟撇撇嘴,他辛苦什么,连吃饭都不用下马车。 长公主看见了她的神情,才意识到还有个漂亮女子也落了座。 不像是对卫丞季的温柔,倒有些对她咄咄逼人了,“这位姑娘,从哪里来。” 罗迟一般都秉承着嘴上不饶人的原则,偏偏皇权面前她不得不低头,像公主颔首了一下,才答道,“小女是极光阁的一名,”她想了想直接说杀手似乎不太好,“人员。” 復从驺也替她答了一句,“是在下的师妹。” 长公主知晓復从驺是极光阁的阁主,却是第一次见他带女子进宫,见问明来人身份,也不太好说什么了,又转过头,温柔去劝卫丞季进食。 无人注意的时候,罗迟又看到卫丞季讽刺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嘲笑她的屈服。 罗迟懒得跟他计较,低头吃饭,心里暗暗想到,他只会嘲笑她,难不成他敢在皇帝面前放肆。 很快罗迟就被打了脸,因为卫丞季还真他妈的敢。 皇帝气氛融洽时问他,“卫盟主年轻有为,在朝堂肯定也能一番作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卫丞季答,“江湖之事只需尽心就好,朝廷之事却需万般细心,恐怕不能胜任。” 真一个大写加粗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牛。 皇帝一时语塞,倒也没见恼怒,还是一副慈目善眉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又到了一个气氛融洽点,她师兄突然拉着她跪了下来。 本来塞在罗迟口里丸子被她嚼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儿吞了下去。 “望皇上为我跟阿迟赐婚。”师兄叩首,声音里还带着些柔情的说道,怪不得她师兄要让她也来面圣。 惊的那颗丸子卡在了嗓子里,憋的她满脸通红,又不敢咳嗽,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皇帝来了兴致,看着跪着的两个孩子也愈发的般配,就要开口同意,刻日便拟赐婚的圣旨。 罗迟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生吞了一口气咽了那颗丸子,也行了大礼,“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不仅卫丞季驳了皇帝,连她都不要命了,在皇帝面前放肆。 周围的人连同太监丫鬟都惊讶地看着她,唯有卫丞季淡淡的品着嘴里的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父母多年远游,未在身边。不敢擅自做主。”她低头,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说道。 皇帝一晚上被人驳了两次,心情有些不虞。前一个是女儿看中的人他不好说什么,有些怒气便对着罗迟放了出来,“如若你不同意,怎么早没与你师兄商量好,到皇家来闹笑话。” 復从驺本沉浸在师妹真正拒绝自己的话中,见皇上将怒气撒在了师妹身上,于心不忍,“是属下唐突,不怪她。” “罢了罢了。”皇帝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徒留下坐着的长公主跟卫丞季。 以及跪着的復从驺与罗迟。 罗迟趴在地上有些腿软,被復从驺拦腰拖了起来,她不想再造成什么误会,想着这师兄以后都要少亲近了,拿手推开了復从驺,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卫丞季的腿前。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何必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噗嗤”,长公主笑了声,先柔声向卫丞季说道,“恩人,今晚在别宫歇息就好。我先走了。” 施施然起身,经过卫丞季走到她面前,才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復阁主哪里配不上你。” 说完便甩了甩衣袖走了出去。 第6章 卫盟主不见了 罗迟出宫之后,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她此时才真正的清楚她师兄跟她来的是真的,復从驺坐在她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也忍住没去问,只拖着腮望着窗外,不去看復从驺。 不喜欢他,就不要再就给他希望,这是上辈子她就明白的道理,她睫毛轻颤,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 “停一下。”復从驺叫住马夫,“还要下去逛一逛吗?” “我累了。”她这才正面坐好,“回客栈吧。” 到了客栈之后,进房门之前,她叫住復从驺,“师兄”,见他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上的她,有些于心不忍,还是狠狠地说道,“其实今晚我说的话是假的,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你是我的师兄。” 復从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恢復了以前对她有些严格的模样,“好,我是你师兄。” 罗迟关上了房门,留他在门外驻足了许久。 第二天天刚朦亮,她便被叫起来,召进了宫。 长公主有些气急败坏,坐在上座上扶着额,底下摔了好几个瓷器。 见復从驺和罗迟进来,才慌乱的站了起来,“卫丞季不见了。” 哪还有昨天高贵典雅的公主样子。 復从驺让她别慌,细细讲来怎么回事? 第8页 公主颓废的坐了下来,捂脸而泣,“哪还用的着细细讲来,一觉醒来,派人唤他,就不见了人影,明明让奴才隔半个时辰就瞧他在不在。” 罗迟嘴角一抽,他武功那么高,公主殿下你怎么放心让人半个时辰一看。 似乎復从驺和她想法一致,两个人都不知如何接下公主的话。 “上次是谁将恩人掳”长公主哭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通红着眼问他们两个,似乎意识到用“掳”这个词不太对,才换句话说道,“请来的?” 罗迟,“我。” 长公主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旁边的復从驺点了点头,才相信了。 “你再将他,请来。”长公主擦了擦眼泪,派个小丫鬟替她整了整头髮,向罗迟吩咐到。 復从驺掳了卫丞季五次,最后让罗迟瞎猫碰上死耗子,才将人带来,肯定不愿意让罗迟去冒这个险,万一带不来,还得罪了长公主,“公主殿下,我师妹恐怕…” “我去。”罗迟朝公主微微一笑,打断了復从驺的话。 公主赞赏的看着她,“要什么尽管说,今日就出发吧。”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罗迟跟马夫两人一马一车的行驶在大道上,唿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奥之处。 为什么再次接受这个任务,一是躲过她跟她师兄的尴尬期,二是长公主又没给她个具体的期限,她就当游山玩水,三是她呆在极光阁是真没前途,此次她打算寻个山头,占地为王,满足她想当个小反派的梦,抓卫丞季只当是她小反派第一个任务,帮女配掳来男主。 话虽这么说,但罗迟心里就是怂的一逼,将占山为王和游山玩水的目标放在了卫丞季的后面,指使车夫先向盟主府邸驶了去。 先找到他的人,总能想办法再将他盟主府邸所在的福州是柳州的临城,一个白天的路程,她没敢歇息,傍晚时分就到了。 此时盟主府还聚集了一大堆人,守门人认得她是前天晚上盟主成亲宴请的宾客,想来也是江湖中人为了盟主失踪之事来的,便放了人进来。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人满为患,一群江湖人士众说纷纭,又都各自力证清白,中间围着的便是前日卫丞季刚过门的妻子,白蓁蓁。 一身白衣飘飘,不闭眼的模样比那日多了些灵动,柳眉轻皱,真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模样。 罗迟挤开众人来到白蓁蓁面前,“盟主至今未归?” 白蓁蓁摇头,看着眼前这位女子不知为何这么问? 罗迟看懂了她的疑惑,“盟主曾帮过我的师父,师父担心恩人安危,托我来问。” 见卫丞季是真没前往福州,罗迟气结,亏她马不停蹄的赶来。 她转身又挤开众人出了盟主府。 自是没看到身后白蓁蓁疑惑的眼光,留了些神,派人盯着些罗迟。 要是罗迟知道,肯定得感嘆一句,凭什么都是女人,她的第六感这么不准,而白蓁蓁却能神预测她跟卫丞季失踪有关。 赶了一天路,罗迟依旧歇在了福来客栈,低头在房里思索无果,下楼吃饭,坐在同一个桌子上时,灵光一现,笑了起来。 她倒是忘了卫丞季的那个师兄。 宋离。 师弟失踪,本该手足情深的师兄却不在,只能说明,宋离知道他的去向。 她嘴角轻勾,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子,苍云山。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一早,罗迟备好了干粮,便朝千里之外的苍云山驶去,马不停蹄,换了两次马,行了三天三夜,累的她要散架了,才来到苍云山所属的洛城,为了抄近道,他们走在山间的路上。正值五月,漫山遍野望去全是粉嫩的樱花,有些小动物还来往于山间,少有的漂亮美景。 如果, 如果忽略马车前的几个彪形大汉的话。 罗迟淡淡的望着面前几个持刀,干了她未来想干的事的人。 大家未来都是一伙人,何必逼人太甚。 她歪歪脖子,活动了下手腕,将发抖的车夫护在了身后,好久不与人过招,都要忘了她是个杀手了。 轻点脚尖,凌空而上,从上往下俯冲下来,拿出佩剑向几个人扫去。 招招凌厉,将几个人逼得节节后退,几个人手里的刀全无用武之地,她手腕一转,便见那几把全削了一半的刀落在了地上。 “女侠饶命。”几个人匍匐在地上,边痛哭流涕边磕头。 她将剑立在身后,眼神冷漠,“滚。” 只见几个人又磕头感恩戴谢,发着抖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刚想转身上马车,就见车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身后,她还未反应过来,便中了迷药。 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没想到她曾给卫丞季下的迷药,此时倒报应在她身上了。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几个土匪,估计是真的来劫财的,只留下她和车夫二人在这里躺着,马车和包袱全都不见了踪影。 罗迟虽憋了一肚子气,没有银子简直举步难行,虽已经到了洛城,不用再担心找不到卫丞季,但掳卫丞季回京城的路费这下子没了着落,她的任务艰巨了不少,难道要她跟卫丞季说,你借我些银子,我将你压回皇宫。 第9页 第7章 一次不偶然的再相见 趁着黄昏还有些阳光,她叫醒车夫,两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了些村户。 都是些老实人,留她跟车夫住了一晚,听说她被劫了钱财,大娘对那群土匪也无能为力,只安慰了她,幸亏今日碰到土匪是拿人钱财不索命的,碰到另一帮,连命都别要了。 那座山,几乎逢车必劫,是洛城有名的落财山,偏偏罗迟不知道,又中了诡计,但还算留了条命出来。 第二天清早,罗迟辞了大娘,与车夫过了村落,来到了洛城城中。 虽不及柳福两地以及皇城等北方城市的繁华,但充斥着南方城市的温婉之气,春柳浮动,湖水荡漾,打眼望去,多是腰肢盈盈一握的江南女子。 罗迟掏出鞋底藏着的银票,给了车夫,见他有些嫌弃,刚要收回,便被车夫拽了去,“拿着这路费回去,等到了柳州,提我姓名向復府索要你的酬劳便可。” 说罢,便与车夫分开。 她虽有些心疼最后的那张银票,更后悔自己怎么没多藏几张。 早晨阳光明媚,一些早餐坊设在了路的一旁,诱人的香味飘来,引得她有些饿了。 卖包子的大爷见她驻足在她摊前,热情的向她推销包子,罗迟摇了摇头,虽然饿了,但她也没钱吃,更不愿接受嗟来之食。 “大爷”她问他,“可知苍云山在哪?” 大爷虽见罗迟不买包子,还是热情十足,“洛城最南端,你沿着这条路走,走二十公里,差不多就是苍云山。” “是不是也是来上山学武的,自从这苍云派出了武林盟主,那可是水涨船高,想来求武之人,络绎不绝,姑娘可要坐好心理准备。” 她点点头,道了声谢。 这苍云派现在可是武林界的香饽饽,就如同现在一个省里几所高中竞争,哪个学校出了个省状元,这个学校下一年的招生肯定不成问题。 放在武林里也是同一个道理,这苍云山在卫丞季当武林盟主的半年中,俨然成了江湖人士学武的最佳选择。 罗迟顶着饿走了二十公里,虽有轻功,但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哪有电视里演的那么轻松,轻轻一跃就行之几米,那真都是骗人的,她本就饿得不行,更没力气去运出轻功,没力气运功,就只能走路,走路消耗又更饿,硬生生形成了个死循环。 本该一个时辰的路程被她行了两个时辰,足足四个小时,望着高耸入云的苍云山,以及坐落在半山腰的苍云门,罗迟是真的迈不动步伐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又不是修仙,为什么学武的还乐于将宅院建在半山腰,每天享受云雾缭绕的感觉,放在现代,不知是多少二氧化碳。 她累的有些眼神迷离,头重脚轻,便瞧见了上山路上,宋离的身影。 “宋离…”她叫他。 宋离低头瞅了一眼坐在山脚下大树旁的女子一眼,灰头土脸,头髮有些凌乱,不认识,也没惹她的桃花债,怎么被她叫出了名字。 “你是上山学武的吗?”宋离本身就爱沾花惹草,对待女性还是有些风度,虽不认识她,却也询问了一番。 那女子语塞了一下,嘶哑着嗓子说道,“我是罗大花。” 宋离立马想起来了,他去参加师弟大婚时那个漂亮的带髮修行的尼姑。 他怎么也没将眼前的女子与那日的人联繫在一起。几日不见,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他朝她走了过去,离她近了些才瞧出她的模样,当真是那个偷喝酒的小尼姑。 只见他还未开口说话,罗迟便抓住机会,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哭了出来。 “我是来寻卫丞季的。”她哭啼啼地讲。 宋离虽知道师弟在山上,但被叮嘱要保守秘密,“小尼姑,我师弟失踪了。” 你这副一点也不慌的样子骗谁呢? 罗迟放声大哭起来,留下的泪痕沖开了她白皙的皮肤,“我与丞季本两情相悦,偏偏被白蓁蓁拆散,那日是我化身尼姑假装两人不识,去见他最后一面,本想断了念想,偏偏我这肚子,这么争气,怀了他的孩子。” 罗迟想着走了二十公里的艰辛,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种苦,饿得连轻功都运不了,有做杀手做到她这种份上的吗?况且她还是个只杀动物的杀手! 想到了这些,罗迟是一边委屈一边累的,情真意切真的哭了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孩子託梦给我,说他父亲就在苍云山,我就来了。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从小就爹不要。” 宋离看着哭的险些晕过去的女子一脸难以置信,但看她这副模样又不像是说了谎,他没想到那副清冷模样的师弟竟然让一个女子怀了孩子,还被追了过来。 像是更加验证他的猜想般,罗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时,身下的柔软告诉她,她没被宋离抛在山下,寂静漆黑的房间一点光都没有,她捂着绞痛的胃循着桌椅走到门前,推开后,不太明亮的烛光也刺的她睁不开眼。 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见卫丞季坐在矮榻上,面前是放着蜡烛和笔墨纸砚的桌子,他在烛光下正写着什么。 “醒了。”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像是平常人家问了句“吃了么”那种感觉,就像她突然晕倒和出现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惊讶。 第10页 她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坐到对面的矮榻上,虽然性格使然,她不好意思开口向他讨饭,但胃实在痛到她唿吸不畅,“有吃食吗?” 声音沙哑,是马不停蹄的三天奔波,又行了二十公里路的过程中滴水未沾的结果。 卫丞季从桌子下提上来一盒饭食,又用干净的瓷碗为她呈了杯水。 “谢谢。”她低头道谢,已经管不了对面的人是造成她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这回事,小心的喝点水,细细的吃着食物。 待有了些饱腹感,她才感受到生命力像是又回到了她身体里。 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父母,师父,师兄都宠着她,即便到了极光阁虽每日爱分配她一些粗重的小任务,也只是手里沾些血,却不耽误将她好生养着。并不是说她娇贵,而是这副三天没洗澡的风尘僕僕的身子,以满身的红痘来抗议她敏感的皮肤。饿感太重的时候就被她忽略了这些感觉,此时罗迟便感受到了全身上下泛着的瘙痒感。 她又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可以沐浴吗?” 卫丞季虽没有开口回答她,但是停下了手中的笔,领着她出门走了一会,等她听到泉水声,细细借着月光看了下才发现有个流动的小水池。 “怕黑吗?”卫丞季问她。 她摇摇头。 “记得来时的路吗?” 她点点头。 卫丞季嗯了一声,指了指池边的石头上,“那里有新衣。” 她点头,待卫丞季走远,脱了衣服和鞋子,滑进了水池里,当水漫过她的整个脖颈,全身上下像是舒展开来,透着气,满足的她忍不住蜷起脚趾头,轻哼了一声。 第8章 阻挡桃花的小作用 不免多泡了会,五月南方夜晚的水温舒服的她差点睡了过去,借着月光,穿上衣服,才发现没有鞋子,那双鞋里都是泥土,让她皱了皱眉,选择赤着脚回去。 这一路都是小小的鹅卵石,像做了个脚底按摩,此时她奔波而来的疲惫感倒是泄了一大半了。 她赤脚走到卫丞季面前,莹白的小脚在烛光下更美了些,及腰的长髮虽被她挤了水才回来的,却还是湿漉漉的垂在她的脸旁。 卫丞季盯着她的脚看了下,罗迟不好意思的将罗裙往下扯了扯,有些欲盖弥彰地想遮住自己的脚。 想起古人就爱将足和清白联繫到一块,她虽之前孟浪,也是对他开的玩笑。今晚的卫丞季好到虽让她感觉不真实,但还是诚心感激他,便开口说道,“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看了脚也没关系。” 便又往裙里塞了塞。 卫丞季停下来手中的字回答她的话,“你这是又在提醒我负责。” 罗迟摇摇头,“没有。” 后又加了一句,“以前的话你也别太当真。” 卫丞季听后没搭理她,只继续写起手中的字,待结束最后一笔,起身离开,过了一会返了回来,手中拿了双长靴,放到了她面前。 她低头穿在自己脚上,如同船一样,摇摇晃晃,够不到头。 “明日再派人给你送来合适的鞋子。” 她愣了下,询问他,“你不恨我吗?还对我这么好。” “哦?”卫丞季尾音上挑,声音清冷好听,“我擅长让别人欠我恩情。”他看着她,“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偿还。” 罗迟明白他的意思,想起了他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情,“有时偿还的并不是恩情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他对着她微微勾唇,引得她有些心猿意马,她低下头继续说道,“我不认为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卫丞季看了一会她的模样,“总会偿还的,这是我来做主的事情,不是你来选择。” “去睡吧。”他开口堵塞住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一些想法如同泄了汽的汽球,没了声响,便起身朝她醒来的房间走去。 卫丞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坐在桌子旁久久没有动弹。 什么是满血復活,就是罗迟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感觉,她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腿,才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 她住的房间虽小,却干净整洁,让她十分满意。 穿上昨日的男长靴,她移动不是很灵便的往门外走去,打开门便又看见卫丞季坐在那里,让她还以为他一夜未动。 “早上好。”她又坐在卫丞季对面跟他打了个招唿。 卫丞季没搭理她,只是默默地磨着墨。 昨晚的卫丞季如同黄粱一梦般不真实。 她见无趣,便发起呆来。 一会儿便见宋离从外面而来,拿着食盒和一双女鞋,扫到了她脚处的样子,笑了起来,“弟妹,昨日是我疏忽了,只送来了衣服,未带鞋子。” 他这个师弟,早晨突然到他房里叮嘱他带上来一双女鞋,连大小都知道。明明自己已经来了,却连等都不等他向其他小师妹要来双自己拿走。 宋离看着她和卫丞季的眼光和上辈子她看八卦的眼神一模一样,她昨天胡诌的话,怎么卫丞季也没有拆穿。 她有些尴尬,却面不改色,站起来接过宋离手中的鞋道了声谢。 宋离带着那八卦的眼神便离开了。 第11页 见他走后,她才復坐下,问对面的卫丞季,“昨天我撒的谎,你为什么不向他说明白。” “有用吗?”他打开食盒,将两个人的吃食分的十分清楚,“拜你所赐,我成为了一个负心汉。” 她皱皱眉,向他说,“下次他过来,我向他澄清”她停顿了下,“你的清白。” 卫丞季却打断了她,“不需要,一是欲盖弥彰,二是因为你这莫须有的身份,我少了挺多麻烦事。” 她表示不太明白,卫丞季示意她往身后看去。 她扭头,便瞧见一女子款款走来,近了些,颇有些白蓁蓁的穿衣特点和神态,罗迟便懂了些。 女子开口,“师兄,这是师妹熬制的上好的汤药。”说完还红了脸。 罗迟在旁边轻哼一声,吓得女子有些胆怯的看着她。 她缓缓开口,像真是卫丞季娘子般,“师嫂还在这里,师妹就投怀送抱不太好吧。” 女子有些委屈,“我没有投怀送抱。” “那你送什么汤药?” “我只是听说师兄长途奔波。” “送完汤药,接下来会投怀送抱,然后纠缠你师兄,最后挤掉我这个师嫂。在我看来,你送汤药就等于抢了我的位置。” 她颠倒黑白的说道,吓得女子呜咽了声,拿着装汤药的食盒,哭着走了。 她喝了一口无味的白米粥,想着那碗汤药应该对她大补,还有略微的后悔。 但她瞧了瞧对面卫丞季的模样,便知道她做对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是他这些同门的小师妹们。 果然不出半日,师兄的女人怀了孕,脾气特别坏,训哭了灵琪小师妹的事情就在苍云山不胫而走,一时间虽有些胆大的小师妹崇拜卫丞季,却再也不敢靠近他住的庭院半步。 宋离坐在他师弟的矮榻上看着站着的罗迟哈哈哈笑了起来,“弟妹你也不容易,替师弟挡了桃花。” 她撇撇嘴,见卫丞季没什么反应,“不瞒师兄,我占有欲是大了些,看不得别人喜欢丞季。” 宋离一副我懂我懂你的模样。 卫丞季看着她胡闹,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警告她一眼,没说话。 罗迟见火候未到,“可是丞季天生是爱招蜂引蝶的命,我这怀了孩子,还要给他处理这烂摊子的事情。师兄,偏偏还因为喜欢他,心甘情愿,你说我是不是命里就被他这个负心汉克着。” 说完又有些难以自禁的掉了两滴眼泪。 卫丞季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撵了宋离出去,唤她过去坐他对面。 她乖巧的坐下,眼珠一直转动,想着怎么挽回她开的这个玩笑。 “嗯?招蜂引蝶。”卫丞季问她。 “负心汉。” “心甘情愿。” 他停顿了下,“喜欢我?” 罗迟赶快摆手,这卫丞季明明知道她故意说的。还非要再揭穿她,居心还在。 第9章 脑补的女主来了! “这不是说给师兄听,散播出去,那些师妹更不会来叨扰你了。” 卫丞季转移话题倒是转移的很快,“你什么时候走。” 他看她已经牙尖嘴利活蹦乱跳,便下了逐客令。 罗迟睁大了杏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卫丞季,这是利用完她就将她抛了? “我不走。”她双手叉腰,“我帮你处理了小师妹。” 卫丞季话里一冷,“我收留了你一天。” “反正以后你会讨回来。”她狡辩,“相当于此时我不欠你的。” 啪,卫丞季将毛笔甩在桌子上,留下一道黑痕,她条件反射往后仰了一点。 “你意思是我现在欠你的。” “对啊。”罗迟虽觉得自己也不要脸了些,但她没想好怎么掳走卫丞季之前肯定要死乞白赖地留在他身边。 “一笔勾销。”卫丞季眼神淡漠地看着她,“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他不愿意看见她,她偏不,“你要赶我走,我就在你众多师弟师妹面前,哭,使劲的哭。” 卫丞季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手便摸到了她脖子上的命脉处,只轻轻一动,就能将她断了生息。 “不过是你撒的谎犯的错误里面的一点可取之去,未免太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他眼神冰冷,食指还在她动脉处划了下。 罗迟唿吸变得略微急促,这大概就是生活里武侠世界里不太好的地方吧,个个都是高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指不定哪天她就翘了。 就如同她现在的情况,明明她也有武功却毫无还手之力,她如果再敢说句卫丞季不爱听得话,估计还没说完就会一命呜唿。 她眨巴眼,就落下了眼泪,滴在卫丞季手上,灼的他松开了手。虽不喜对面的女子无赖模样,他其实还是看不得人哭的,偏偏对面的人还是个爱哭的。 罗迟面上哭着,心里早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对面的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她是欺软怕硬的,与卫丞季硬碰硬,她就是自讨苦吃。人嘛,总得懂得变通,她这条命,虽说不值钱,但能活着她就不去作死的求死。 “对不起。”她梨花带泪,眼睑微颤,红着一双眼,“我怕死。” 第12页 她哭的更伤心了些,“你也知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果我不带你回去,长公主肯定饶不了我。” 罗迟添油加醋地说道。 “那日你走的太急,如果我跟师兄回到柳州之后,你再离开,我也不会被长公主再派来请你回去。” 所以这事就是怪你走的早。 “我也是被迫的,但我这次已不打算再害了你,只求再苟且偷生几日再离去,那时候回去復命。要杀要剐就随了长公主去了。” “卫盟主,我只是想苟活这几日罢了。” 她哭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看对面卫丞季还是没有反应的样子,是不是自己演的有些过了。 “同为江湖中人,卫盟主。” “别哭了,”他厌恶地看着她这副样子,丢给她一方手帕,“擦干净。” 她立马止住哭声,乖巧的用手帕擦干净脸颊,边用眼睛偷偷瞟着卫丞季。 “罗迟”他还是那副样子的唤她,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夹杂着些威胁的味道,“你别后悔。” 她点点头。 她才不会后悔,但卫丞季你绝对会后悔今天留下她的决定。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盈盈一笑,露出她的小尖牙,想断了她动脉的仇,她记着呢。 恩要还,仇也要报。 罗迟便在苍云山住了下来。 五日,她已经有五日没见着卫丞季了,自从那天之后。 她在那池子里洗着脚,看着纹丝不动的树叶,皱着眉还在想着怎么掳走卫丞季。 偏偏没钱没人帮忙还住在别人的地盘上,甚至见不到卫丞季,她去想什么主意,估计也毫无用处。 她惆怅的抓了抓头髮,小师妹都被她吓怕了,小师弟都相信漂亮的女人是老虎这句话了,她却依旧毫无进展。 苍云山所有人都不知道卫丞季去了哪里,连宋离都不知道,她见他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五日五日啊, 指不定卫丞季回来又要赶她走,那她多呆了几天的意义何在。 “弟妹。”宋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扭头看见宋离急匆匆地走来,“你快躲起来。” 她还未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躲,宋离见她在水池旁,停住了脚步,远远地向她喊,“白蓁蓁来了,你快躲起来。” 鸡飞狗跳,习武坪的师弟师妹们都听到了他那句吼声。 她穿上鞋子,站起来勾唇一笑,“师兄,我为什么要躲。” 宋离一脸狐疑看着她,人家两个本来在世人看来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成亲更是天作之合。你怀了卫丞季的孩子,还是婚前,这不就是崩了他师弟霁月清风的人设,告诉那些江湖中相信爱情的人,盟主与盟主夫人的爱情,都是假的。整个武林舆论轰动,你知道吗? 罗迟,关她屁事。 反正只会骂卫丞季,渣。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交流了下,宋离哎了一声,扯着罗迟就让她躲在院子里,偏偏罗迟不如他愿。 如果和白蓁蓁在苍云山见面,卫丞季一定会出来。 这边宋离还在劝她,那边白蓁蓁已进了苍云山的门,向人询问卫丞季。 偏偏问了个口无遮拦的小师弟,“师兄不在山上,你可以去问一下师嫂。” 师嫂? 见白蓁蓁有些疑惑,小师弟见这么温柔如水的女子来找卫师兄,忍不住有些羡慕,比起住着的那个漂亮老虎好多了,“卫师兄的娘子,姐姐可以去问一下她,但怀着孩子,脾气不太好,也得注意些。” 白蓁蓁的脸有些惨白,跟着她来的丫鬟,扶住她,瞪了一眼小师弟,“乱说什么,我们家小姐才是盟主夫人。” 小师弟一时不知该道什么,他们一直以为漂亮老虎是盟主夫人的。 那日被罗迟欺负哭的师妹款款而来,让小师弟退下,虚扶了白蓁蓁一把,“你,就是蓁蓁师嫂吧,我是卫师兄的师妹。大婚那日,我随宋师兄去,曾远远的看过你一次。” 白蓁蓁点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只见小师妹想起欺负了自己的女人,心里全是怨气,“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不知怎么就缠上了师兄。”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其他地方哪里比得上身边这位。灵琪忍不住亲近了白蓁蓁些,虽说她也喜欢师兄,但自己已争不过罗迟,倒不如让白蓁蓁去整治一下。 那边宋离还在急着团团转让罗迟躲起来,偏偏罗迟一脸镇定地坐在矮榻上品茶。 这边灵琪便带了白蓁蓁过来了。 第10章 明人不说暗话,谈判 两个人四目相对,罗迟放下杯子,而白蓁蓁十分震惊地看着她,“是你。” 罗迟眼里一片平静,站了起来,向白蓁蓁走去。 宋离整个人都愣住了,正主白蓁蓁与怀了孩子的罗迟,他也不知道哪里在师弟心中更重要些,两个人都要正面交锋了,偏偏惹了这个烂摊子的人,他师弟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迟将要走到白蓁蓁面前时,被宋离挡在了她的前面。 两位祖宗,你们可不要打起来,他还是先护着罗迟吧,起码也是三对二,他如果站了白蓁蓁那边,他师弟孩子他娘就得孤军奋战了。 第13页 “有话好好说。”他对着白蓁蓁笑了笑。 白蓁蓁的脸已经十分苍白,只看着罗迟没说话。 罗迟对她笑了笑,“我也不知丞季去了哪里。” 白蓁蓁手指微握,指甲扎进了肉里,丞季? 她已经唤了他丞季了吗? 白蓁蓁苦笑着说道,“说来还要感谢姑娘,要不是姑娘,我还寻不来自己的夫君。” 罗迟便明了那日一别之后白蓁蓁是派人跟踪了她。她倒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 “所以那日我被劫时,跟踪的人也没搭把手。” 白蓁蓁有些意外她说的竟然是此事,虽苍白一张脸,倒也实在地回答“确实是,他们回来时也说了姑娘被劫一事。” 这还让她怎么相信江湖情意。 此事过去之后,罗迟让挡在她面前躁动的宋离师兄带着白蓁蓁身边的人离去。 宋离还没说什么,白蓁蓁的小丫鬟先不愿意了起来,“坏女人,我不会离开小姐的。” 罗迟坏笑,“你是怕我对你家小姐做什么事情吗?”她摸了摸自己中午吃完饭,略涨的小肚子,似是告诉丫鬟,她都怀了孩子了,怎么会打架。 小丫鬟忍着泪,忿忿地看了一眼她。 白蓁蓁让她退下,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罗迟先坐在矮榻上,白蓁蓁踌躇了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知道你在找卫丞季”罗迟说道,“我也在找他。” 见白蓁蓁疑惑地看着她,“五日之前我的确见过他,近几日也不见他踪影。” “你想找到他吗?”罗迟问白蓁蓁。 白蓁蓁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知道,他,还好吗?” 好,当然好。好的还能掐着她大动脉威胁她。 “我有办法让他出来。” 白蓁蓁急忙问她什么办法。 “有蒙汗药吗?” 白蓁蓁听罢,犹豫了一下才从怀里掏出来一白色瓷瓶。 罗迟继续说道,“你吃下去,剩下的就不用管,他自会出来的。” 白蓁蓁似乎有些不信她,“你睡一觉,他要是出现也是意外之喜,不出现,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何不赌一把。” 白蓁蓁想了一会,从瓶子里拿出一颗药丸。 “慢着。”罗迟拦住白蓁蓁,看着白蓁蓁说道,“卫丞季曾有恩于你吗?” 白蓁蓁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也回答道,“五年前,我中了一种奇毒,是他救了我。” 罗迟眼光微闪,怪不得呢。 “什么病症?” “昏睡五日后七窍流血,夫君为我寻了几日解药,在最后一日救了我。” “他对你也是情深。” 白蓁蓁看不懂对面的女子,听她的话怎么一点醋意都没有。 情深?白蓁蓁苦笑,卫丞季哪对谁情深过。她轻启红唇,吞下了那颗蒙汗药。 不出片刻,便趴在了桌子上。 罗迟出了院子的门,便见白蓁蓁的小丫鬟在门外不停地跺步,宋离和灵琪在门口静默的站着。 “我们小姐呢。”小丫鬟见她出来没见小姐急忙问道。 罗迟装出一副冷淡厌恶的样子,甩开小丫鬟抓着她袖子的手,“暂时死不了。” 小丫鬟尖叫一声,朝屋子里奔去。 宋离和灵琪震惊地看着她。 罗迟微微一笑,眼里呈现出些许疯狂,左手捏起一颗药丸,“师兄,你说,窥视丞季的人是不是都得死。” 说完又狠狠地看了眼灵琪,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宋离拦住她,“弟妹…” 小丫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宋离急忙往里面走去,看到了晕倒的白蓁蓁。 “你这是……”他扭头不解地问罗迟。 罗迟轻笑了两声,“五日之后,白小姐就等着七窍流血吧。” 小丫鬟似乎想到了五年前的场景,眼里俱是恐惧,“你你你,五年前……” 罗迟脸色又变得冰冷,“五年前她就该死。” “我要给我小姐报仇。”丫鬟冲上来被她一掌噼开。 “不自量力。” 见差不多,罗迟头一歪,晕了过去。 哎呀妈呀,我的演技有木有棒棒哒。 虽说是装晕,装着装着她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如同她刚到苍云山的场景,万籁俱寂,漆黑一片。 已经住了几日,她轻车熟路在一片黑暗中下床,推开门。 果然,卫丞季就坐在那里等她。 如同前几日一样,她坐在他的对面。 罗迟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先开了口,“盟主对盟主夫人一片真心,让人嫉妒呢。” 卫丞季看着她,凉薄地开口,“不择手段的方法用的倒是如火纯青。” 罗迟看着对面的人面不改色的模样,讽刺一笑,“不择手段,我可不及盟主。何必再拐弯抹角地说话。” 她换了个姿势,“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跟盟主谈一谈。” 卫丞季听她说完,眼神未变,那副冷清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14页 “想必卫盟主这几日送给了极光阁一份大礼,我先要感谢一下盟主。” 她轻启唇,一步一步地揭露卫丞季那副面孔下的样子。 这五日她一直有在思考,在无意中听到苍云山弟子说极光阁已成为武林众矢之的时,就有些察觉了卫丞季的想法,他离开五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极光阁与他失踪有关,就是他本人放出的消息。偏偏放出了消息后,他依旧藏在暗处,不就是为了打击极光阁吗? 或许,她莞尔一笑。 或许其实剑指的是背后的皇帝吧。 第11章 她催生生的小脖子保不住了 “卫盟主宅心仁厚,江湖人士甘愿为你奔波劳累,我极光阁不得安生。也不知道卫盟主怎么还能如此镇定,难道江湖乱了起来,就是卫盟主想看到的结果。”她句句紧逼,又不忘盯着卫丞季看他的神色。 原以为他会有些波动,偏偏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哦。”她不怒反笑,对面的人可比她心肠坏多了。 “卫盟主想不想听点更劲爆的。” “长公主是你见皇上的契机,与白蓁蓁成亲是你引蛇出洞的手段,而我与极光阁大概就如同盟主脚下的跳板。整个武林就如同笑话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 她啪啪鼓掌,“盟主,可真是好手段。” 卫丞季这才眼神微动,却带着对她的欣赏,让她无比讨厌。 “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处处都在你手中掌握着,但”她凑近他,“我不玩了。”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卫丞季的声音,“你还会回来的。” 她扭头对他一笑,“你说的对。我走后迫于长公主不得不回来。” 但老娘就想出去,散散心,你还想怎样。 卫丞季站起身走在她面前,“或许你说的不全对。比如我以为处处掌握在我手里。其实并不是我以为,而是,确实处处掌握在我手里。” 她瞪他一眼,自大。 卫丞季突然勾唇一笑,盯着她的脖子处看了看,吓得她立马捂紧脖子后退两步。 他那模样,简直就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讲出自己的阴谋,再杀了她,然后“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 笨啊,她怎么会想着单独揭穿他,起码身旁有人的时候再跟他摊牌。 卫丞季见她后退的样子,步步紧逼,开口讲道,“凭你那下三滥的招数能将我掳走?我难道会想不到将宋离师兄留在那里才更天衣无缝,只不过是故意诱你前来罢了。你的确聪明,但对我的目的也只是一知半解,还想诱我和盘托出,嗯?” “你想怎么样?”她看着面前人,默默的准备好招式,想办法逃走。 “想怎样?”他似是看出来她的想法,捉住她的胳膊,低声附在她耳边,“你知道这么多,当然…” 杀人灭口吗? 她瞳孔放大,用一只手朝他噼了去,一招未出,便又被他捉了去。 徒生生增添了她心里一股怒气,原以为她虽不及卫丞季也能与他过几招,没想到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怕什么?”他神色淡定,看着她害怕憋屈的样子。 当然是怕死。 “你知道那么多,当然是化敌为友,为我所用。”他冷淡又有些戏嚯地看着她。 罗迟:…… 两人又坐了下来,她坐的离他最远的位置,揉着胳膊。 卫丞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明日便返回柳州。” 她“哦”了一声,想明白了些什么,便开口询问,“回了柳州,极光阁的人可都在那个地方,你莫不是想再次被送到皇宫。” 卫丞季让她继续说。 “所以,你本就是为了接近皇帝才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他没有否认,只是问她,“说来听听,什么局?” “你曾说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看到的如此,又说过有恩必偿。你虽为武林盟主,但我没猜错的话,你并不是一个乐善好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甚至成为盟主都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长公主,白蓁蓁,都是你帮助过的人,即便行刺的刺客,白蓁蓁中的毒并不是你唆使,那你也是在知晓她们身份的情况下才伸出援手。” 她说了太多,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卫丞季没有被揭穿恼怒的样子,即又继续,“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契机,跳板,长公主钟情于你,又听说你要成亲,绝对会不择手段地破坏,所以才引了极光阁。极光阁一而再再而三的劫持失败,就是为了给皇帝造成你并不乐意深陷朝堂,一是可以解除皇帝的疑心,二是可以让皇帝更为看重你。最后一次也是故意被掳,才能把你带到皇上面前,与皇帝有了第一次相见。” 罗迟说到这里,脑迴路突然一转,有些尴尬地看着卫丞季。 卫丞季本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顿,便询问她怎么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掐你的时候你是清醒的。” 他微微挑眉,忆起来那天他倒地上之后,罗迟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何止清醒。”他抿了口茶,逗了她一下,“记忆犹新。” 第15页 罗迟转头不再看他,继续说道,“第二天你逃走,其实也是计划好的。皇上故意留了破绽给你,本该戒备森严的皇宫偏偏那日无论是看管你的人还是巡逻将士都十分松懈,你不逃不太合乎常理。后又引我前来,不就是为了将你再次送回去。” “但,卫丞季。”她狡黠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送你回去,长公主也只是我前几日留下来的幌子,天涯何处我不能去,偏偏就不遂你的愿。” 她都这么说了,卫丞季还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 “你不会。”他手一伸,从她腰间拽下她常佩戴的玉佩,“昭假迟迟。” “长久之意。父母,师父,师兄,人若有了牵挂,你说便会有了什么。”他问她。 罗迟咬牙切齿从他手里夺过来玉佩,“你赢了。” 两个人静默坐了一会,罗迟知她自己对于卫丞季还有利用价值就没有生命危险。有些事情,她忍不住开口。 “这一切都真在你的掌握之中?” 甚至包括今晚。 卫丞季“嗯”了一声,又话锋一变,“有一件。” 她好奇的眼神在询问是哪一件。 卫丞季用眼睛瞥了一下她的肚子,“突然多了娘子与孩子之事。” 罗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晚春夜里活跃的虫子鸣叫的声音,月亮的光辉投过敞开的屋门照射在烛光昏暗的地方。 自古月亮便是浓情惬意的表达,古人常用月亮代表浓厚的思乡之情,亲友之情。明明是皎洁冷淡的,参杂进情意便变得浓烈炙热。她上辈子的时代,月亮更多的是代表爱情吧,无论是“今晚月色很美”,或是“海上月是天上月”,当时席捲网络成风的句子,放在这个环境下被她品了品,却真的略微体会到了心酸之意。 因为白蓁蓁。 她看向对面清隽冷清的卫丞季,“白蓁蓁是不是同我一样,也是知道你的计谋。” 卫丞季没想瞒她,“她虽没你聪明,却柔顺听话的多。” 她内心忍不住翻了白眼,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你才听话的啊。 不知道卫丞季会不会属于现代的钢铁直男,白蓁蓁一个漂亮温柔的妹子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仅配合他那点恩“以身相许”,还千里迢迢只为担心他安危找来。救命之恩对于江湖中人已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爱情,谁会为了他牺牲这么大。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她抬头惆怅的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想要稍微提点一下眼前的直男。 “有时候一些事情并不如眼前所看到的一般。”学以致用。 卫丞季没有反应,难道是她说的太隐晦,没让他联想到白蓁蓁,那她说的明白点。 “世上有千百种偿还恩情的方式,有人用最直接的方式,有人却口是心非,恩情恩情,不知还的是恩,还是情。” 这够明确了吧。 偏偏卫丞季向她说道,“若是困了,就不要对月抒情,早些休息,明日出发。” 真,直男。 罗迟站起来,将玉佩仔细地系在身上,转身离去时说道,“你或许以为他人偿还了恩情,便互不相欠。其实情字哪那么容易了断。” 卫丞季那么聪明,懂或者不懂,他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第12章 辣眼睛的邪教来作妖 第二天清早,卫丞季白蓁蓁和她三人就辞了苍云山,朝柳州方向前去。 她来时贪得舒服,租用了马车和车夫,回时却没那么好命,骑马而返,让她深刻体验了一番江湖儿女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 连白蓁蓁骑着马都一改神仙姐姐形象,多了些飒爽英姿之感。 或许是卫丞季听懂了她昨日说的话,但结果,似乎,出现了一点偏差。 因为,本该她以为卫丞季被她点醒之后起码与白蓁蓁更进一步,怎么从早晨醒来到跑了一上午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这,她不就成了阻碍她眼中的男女主感情的罪人。 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了他们一行人到达柳州边界。 登场了一位路人甲。 披一身青色长衣,戴遮脸蓑帽。犹如鬼魅般,几十人将他们围起来。 中间那个人翘起兰花指,坐在四个青衣人抬的竹座中,一身红衣,明明是一个男子,发却披至腰际。 红衣男矫揉造作地摆了一下手,便见前面站着的一个青衣男,开口说道,“卫盟主,别来无恙,我们教主在此等你很久了。” 罗迟悄悄问卫丞季,“这也是在你计划之中。” 卫丞季脸色微冷地看着前方的人,还不忘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她的话,“不是。” 见他们一行人只顾交头接耳没回答青衣人,青衣人又附加了句,“我们是青衣教,想必卫盟主也该知晓我们教主青红。” 难怪他们着装一身青,教主一身红。 罗迟微微一笑,故意回道,“你们教主是哪个?” 便见中间的红衣男一个趔趄,从竹座上歪了一下,随即端正身子坐好。 青衣男似乎也有些尴尬,“中间坐着的这位。” 罗迟当然看的出来,万绿丛中一点红。继续开口道,“我们盟主说了,不认识。” 第16页 红衣男再也坐不住,一踮脚运功从竹座上轻飞下来,“小姑娘牙尖嘴利,等会就让你有苦说不出。” 罗迟这才看清红衣男的面貌。 她如同便秘一般。 肥头大耳,眼小无神,偏偏随他下来刮来一股极重的香气,让她忍不住一阵干呕。 她再不能直视她原本幻想中的酷拽□□炸天,邪魅两手抓的魔教了。 她赶紧看了几眼身旁依旧很淡定的卫丞季洗洗眼。 卫丞季见扭过头看她的女子,还以为是她怕了。 遂开口向挡他们路的青红道,“莫不是上次没削了你的脑袋,这次你故意送上来了。” 青红的脸色铁青,“卫盟主恐怕不知,江湖上想杀你的仇家可被我通知了来。白小姐,青红念你多日了。” 俨然一副猥琐模样。 卫丞季从腰间抽剑,朝青红袭去。 罗迟暗想,两人虽嘴上没说话,看媳妇儿被人羞辱还不是第一个就沖了上去。 白蓁蓁随后而去,罗迟也手抽出剑与向她袭来的青衣人过招。 场面一时混杂,罗迟却极其兴奋。 她终于见识和经歷了打打杀杀的大场景了。 加上白蓁蓁的小丫鬟一共四人,卫丞季的武功造诣极高是她知晓的,没想到白蓁蓁的武功也不错,虽与她不师承一派,但多年习武也让她瞧出来招式凌厉,小丫鬟有些吃力,却一点没拖后腿。 青红被卫丞季一招就打趴在地上。见打不过,吩咐手下一哄而上,似乎也瞧出了小丫鬟的武功是最低的,不知廉耻地专挑软柿子捏,朝小丫鬟攻击去。 罗迟见状,挑了向她攻击而来的青衣人的剑,朝青红袭去。她昨日在卫丞季手下吃亏憋的一肚子浊气此时全发泄了出来,再次打的青红趴地不起。 “我看你们不是青衣教,倒像是趴地教。”她微眯眼眸,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看着青红说道,真是瞧不起这无耻小人。 青红趴在地上哎呦歪的乱叫,一张肥脸更难看了。 正打的兴致勃勃,突然从远方传来暗箭,分别朝他们四人射来。 四人聚集在一起,白蓁蓁一不小心种了身后的埋伏被箭伤到了肩膀,小丫鬟扶着她,先撤退。 她和卫丞季掩护。 用剑不断挥扫射来的长箭,青红趁着这个间隙带着手下仓促逃走。 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又分别朝他们袭来,一时间连罗迟也有了些吃力,她看后方的白蓁蓁已被小丫鬟扶着马,督促小丫鬟带着白蓁蓁快些离去。 卫丞季虽表情严肃,但应付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看了看她,眼神里多了些审视的意味,不再如之前的淡漠,“尚能战否?” 她朝他一笑,“不仅能战,手还愈发痒了。” 卫丞季将他的背抵在她的背上,突然传来的温热滚烫的灼过她的肌肤,也只是让她颤抖了一下,便恢復过来,继续与黑衣人搏斗。 卫丞季招招致命,似是看罗迟虽剑法凌厉,却一直不去切中对方的要害,爬起来的黑衣人又继续攻击她。 “你若不忍,之后躺下来的就是你。”他的声音从罗迟背后传来,罗迟有了片刻犹豫,再看她时已眼神坚定,朝黑衣人要害击去,但依旧留了活路。 一时间,他们二人浑身是血,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白蓁蓁离去的方向奔去。 没过多久,朝见白蓁蓁捂着肩膀与人过招,卫丞季上前替她解决了人之后,罗迟搀扶住了她。 见他们二人一身血,白蓁蓁立马苍白了一张脸。 罗迟安抚她道,“都是别人的。” 白蓁蓁这才舒了口气。 第13章 怂杀手的第一次杀人事件 “小丫鬟呢?”罗迟边走边问道。 白蓁蓁回答,“这帮人是冲着我们来的,让喜儿先逃走报信。” 罗迟点头认同了白蓁蓁的做法。 又走了段路,白蓁蓁脚步凌乱,还是坚持了下来,看着她肩膀渗出的血,罗迟撕下裙底的一处衣带,一边搀扶着慢走,一边替她包扎。 卫丞季在前方护着她们探路。 “嗖”地又一支箭射来,罗迟恼怒地皱起眉头,有胆子来阴的,却不敢与他们正式交锋。 虽卫丞季武功高,但还是难以一敌多,罗迟将白蓁蓁扶到树后将她藏好,急忙去协助卫丞季。 只见无数的箭射来,却偏偏不见人来。 “卫丞季。”她唤他,“装作受伤的样子。” 卫丞季心领神会,捂着腰部,满身是血的样子已经让敌人分辨不出是否受伤。 罗迟挡在卫丞季的前面,一只手扶住身后假装倒下的卫丞季。 果然一批蒙面黑衣人从暗处出来,慢慢向他们走来。 她扶着卫丞季,两个人皆准备好了招式,只等着黑衣人。 一人朝他们袭来,卫丞季一剑了结了他的生命,站直身子,与她并肩而立。 “糟糕。”黑衣人中领头人暗道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 卫丞季与罗迟虽一身狼狈,却因为脸都生的极为好看,一点都没有影响他们的形象,神色凌厉的样子如同索命的嗜血修罗。 罗迟偏爱笑,这种情况下,她嘴角轻勾,红唇与身上的鲜血晃的对面的黑衣人一时屏住了唿吸。 第17页 “哪家的。”她悠悠开口,这个仇,她不得不报。 领头人手一挥,朝他们扑来。 不多时便传来声声闷哼,她看卫丞季脸上溅了丝血。 想起那日他成亲时她想像他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他这个模样。 “卫丞季”身边的人少了些,她向他开起玩笑,“如果有一天,你不当这盟主,不妨随我也去当个魔教教主,无论谁抢了你的盟主位置,我们都搅他个天翻地覆。” 红衣嗜血,罗迟见他回头看她。 男子脸色清冷,手中剑起剑落,似乎是因为漫天夕阳余晖的渲染,她竟觉得他眼眸温柔。 他轻启薄唇,“三年之后。” 完蛋了,她觉得卫丞季这个坏蛋比任何人任何事物天地之间的任何任何都生的好看。 所有她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后面行刺的人打破了她那短暂的一瞬间。 身后突然传来了白蓁蓁的惊唿,他们两个回头望去,便见黑衣领头人去抓了受伤的白蓁蓁。 白蓁蓁闪身,身后便已经是悬崖,偏偏她的右边肩膀受伤,根本抵不住黑衣人。 卫丞季上前前去,黑衣人逼近白蓁蓁,与悬崖只剩一米的距离。 “你们住手。”拿剑指着白蓁蓁,威胁他们两个。 他们身后仅剩不多的黑衣人围在他们身后,形成了前后夹击的状态。 一人见他们被威胁,朝卫丞季右肩噼去,被他硬生生挨了下来。 其余几人还想动手,罗迟抽起地上的剑,把他们吓了回去。 “青云派。”卫丞季看着悬崖边上的黑衣人说道。 明显的感受到他的一丝慌张,“你说什么?” 卫丞季的眸已有了嗜血的模样,“聪明反被聪明误,青云派擅左手用剑。” 他瞟了眼身后的人,“掌门人怕泄了密,才不知从哪找了这么一群乱使剑法的人。” “只偏偏你,刚刚用剑时右手的手法极其生疏,你骨骼完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故意为之。” “你信不信事后我灭了整个青云派。” 悬崖上站着的黑衣人哈哈大笑,“卫盟主果然聪明,只是不知是否还能活到那时候。” 说完他手抓住白蓁蓁,将剑绕上她的脖子。 白蓁蓁已经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唇齿发白,她极其抱歉的对着罗迟和卫丞季一笑,“卫盟主,蓁蓁这次又连累你了。还有,罗姑娘。” 罗迟暗道不好,却不敢向前,卫丞季也感受到了异常,神情叵测地盯着白蓁蓁。 白蓁蓁继续说道,“是我没用,每次都想帮你,却都需要你助我。” 她的眼神哀伤一片,身后挟持她的黑衣人已有了些不耐烦。 白蓁蓁眼神温柔又带着哀伤地看着卫丞季,“这次蓁蓁不想……” 她低头凄凉一笑,用完好的左手抓住黑衣人握剑的胳膊,趁他惊讶的时刻,将他往身后一撞,黑衣人瞳孔放大,拖着她即将一同掉下了山崖。 罗迟看着这一系列变故震惊地发不出声音,卫丞季迅速伏向悬崖边上,拉住了白蓁蓁的手。 前面的白蓁蓁生死未卜,罗迟深唿吸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已充满了杀意。 她一直未曾将人置于死地,但在这杀戮成性的世道中,她若心软,谁又能饶她性命。 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17年了,她第一次正视她所处的世界,生命如蝼蚁,以前她还把这里当做儿戏,当满手鲜血时,她懂了。 她活着,有些人就必须死。 罗迟将剑从一个黑衣人的心脏处拔了出来,从剑尖传来的与心脏相接的触觉与其他时候刀剑入肉时不一样,硬生生让她后退一步。 她又有些迷茫。 “罗迟,”卫丞季叫醒了她,“你是一个杀手。” 对啊,她,本来就是要杀人的。 从她想着要当杀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罪孽深重。 刀剑再次入体,她迅速调整回来,专心对付眼前的人,为卫丞季与白蓁蓁争取点时间。 远处似乎又涌现了些黑衣人,青云派是真的想今日了结卫丞季的性命。 白蓁蓁看着卫丞季一边拉着她,一边还要应付朝他袭来的人。 未说一句话,掰开他的手,沉入了山崖之中。 罗迟这次见了卫丞季第一次其他的表情,不是悲伤,也不是气愤,即便还是平日里那副清淡的面孔,罗迟感受到了他已在一种情绪爆发的边缘。 手起剑落,上前来的人在他面前依次变成死尸。 偏偏杀不尽,太阳已经落了半山腰,浓烈的血色冲进罗迟的鼻子,让她去看这残忍的景象。 卫丞季挥剑中来到她身旁,将有些吃力的她护在身后。 “我一直以为我在地狱,所以黑暗,嗜血,狡诈,阴谋才构成了我。” “有人在人间,却是一副恶鬼的模样。” “我是来拉他下地狱的。” “可是,这条路并不好走,因为是我踩着活人的尸骨上去的。” “但此时我有了其他想法。” “陪我在地狱吧。” 卫丞季揽着罗迟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第18页 第14章 主角有崖必跳定律 罗迟:妈卖批。 男女主跳崖为什么还要拉着她。 她就知道悬崖边上肯定会出事。 这种事件多发地她为什么敢多呆。 她看见悬崖时就该快点离开的。 她发誓,她这辈子绝对最讨厌“青”这个字。 男女主光环就算不死,她要去当电灯泡吗? 况且男女主就是她意淫的而已。 卫丞季可能也会摔死的。 卫丞季虽然屌炸天,但就是只猪,她还能杀,还能杀的,为什么要拖她下来。 为什么要搂她腰。 哇,手真大。 哇搂的好紧。 哇,卫丞季抱着她哎~ 再然后,她和卫丞季掉到了水里。 哇靠,她不会游泳。 好像卫丞季会。 白蓁蓁还活着吗? 卫丞季再不上岸她就要憋死了。 果然是男女主光环,她得救了。 完了,她要当电灯泡了。 “咳咳……,”刚露出水面,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卫丞季眉头紧皱,他在下面为罗迟挡住了绝大部分水的冲击,上了岸,讯速运功调整体内的紊乱。 白蓁蓁晕倒在岸边,湿漉漉的样子说明她也是从水里上来的。 黑衣人大概真的是命不太好,落下时就摔死在了岸上,死壮惨烈至极。 罗迟从水里出来,匆忙跑到白蓁蓁身旁,半蹲在地上,搂过白蓁蓁让白蓁蓁倚在她的肩上。 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等待卫丞季恢復。 或许真的命不该绝,他们掉入的是个天然湖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此时天已经稍暗了下来,凭藉即将落山的夕阳,她推测了下方向。 一个看似普通的山林,连动物的叫声都少的可怜。罗迟握紧手,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因为水的缘故,白蓁蓁肩膀伤口处的血迹已经氤氲开来,罗迟小心的帮她拆开,又撕下一块衣服上的布帮她重新缠上,先止住了血。 罗迟嘆了口气,白蓁蓁和卫丞季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她可没忘记卫丞季在悬崖上时硬生生挨的那一掌。 虽卫丞季没表现出来痛苦的样子,但罗迟已看出来了他的隐忍,只是明白他本就是心高气傲,愿意逞强的人。 卫丞季体内的气息大部分已调整过来,他回头便看见了身后的女子睁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在即将来临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明亮。 他站起来,肩膀处有些微疼,但并不影响他的行动,走到罗迟的面前,将白蓁蓁从她怀里移到他的背上,被压住的肩膀,让他轻微的闷哼一声。 “我来吧。”罗迟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放她下来,我扶着她走。” 卫丞季无言地拒绝了她,朝前走去。 罗迟挡在他的面前,“我来,我可不想一会又倒下一个。”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看着对方,卫丞季轻轻的嘆了一口气,淡漠的眼神虽看不出什么感情,但还是放下了白蓁蓁,让她靠在了罗迟的肩膀上。 白蓁蓁全身的重量已压在她的身上,虽有些吃力,她咬着牙,将白蓁蓁的腰禁锢住,一步一步拖着她慢慢向前走去。 身后卫丞季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瘦弱的背影,若有所思。 “柳州要往西走,但不知道前方等着的是敌是友。所以,我们需要先往南走一段路,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 卫丞季和罗迟坐在生着火的石洞里商讨。 罗迟见卫丞季没否认她,又补充道,“日出之后我们就要立马动身。” 卫丞季“嗯”了一声,两人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两句话。 此时只听见升起的火里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突然安静的氛围让罗迟有一些尴尬,原本盯着火看的她偷偷瞟了眼卫丞季,没想到他正看着她,四目相对,罗迟慌忙低下头。 这下更尴尬了。 她轻咳了一声,“我去看看蓁蓁。” 白蓁蓁依旧未醒,睡在铺好的干草堆上。肩膀处罗迟早给她抹上了卫丞季带来的金创药。 罗迟背对着卫丞季,挡住了白蓁蓁上半身,轻轻拉下白蓁蓁的衣服,看了看她伤口的情况,雪白的皮肤上那道伤口尤为吓人,幸亏箭上没有毒,只是流血过多,或者是因为从悬崖上跳下来受到的惊吓,才让她昏睡不起。 仔细又为白蓁蓁上了药,刚刚的尴尬让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如果她没跟着跳下来,为白蓁蓁上药的事情的确是要卫丞季来干。想到这里,罗迟眼里一阵懊恼,她这是又破坏了这两位之间感情升温。 手上的动作再慢也有做完的时候,她为白蓁蓁穿好衣服,站起来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伤口无碍,没有感染。”她先开口,主动说起白蓁蓁的伤势的情况,为两人之间找点话题。 卫丞季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罗迟听完这个单音节字,不见他再说什么。不由得心里涌现出一点心累,她忍不住地看他说道,“你……” 这才发现卫丞季脸色潮红,用手在撑着地面,有些摇摇欲坠。 她想说的话被她抛之脑后,急忙走到他身边,还没等她坐好,卫丞季就向她倾斜过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19页 她手伸向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刚碰到卫丞季,舒服的他轻嗯了一声,声音已有些虚弱地说道,“别拿开。” 滚烫的触觉刚惊的罗迟手要离开,就听到他的话,同时手已经被他按住,轻轻地拿着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你,在发烧。”她看着卫丞季微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的样子,对他说道。 “我知道。”卫丞季的脸有些蹭到罗迟的脖子,烫到她缩了一下脖子。 她的一只手在卫丞季的身后,另一只手在他的脸颊处充当散热器。刚开始罗迟只顾询问他的情况没注意到,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有些别扭。 第15章 辛苦照顾脑补男女主的老妈子 “你放开我,我去打点水。”她想从卫丞季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偏偏卫丞季握的更紧了些,“热。” 她颇有些无奈,看着卫丞季的这副样子,“我去去就回,你再不降温,明日就走不掉了。” 卫丞季被烧的有些意识错乱,但还算听进去了她的话,睁开眼睛,已有些被烧煳涂脆弱的模样,看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快点回来。” 她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才见他放开了他的手。 她起身出了山洞,去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湖泊取水。 虽距离不太远,但手里没有任何装水的工具,罗迟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到山洞里的一个昏迷,一个形似昏迷的两个人,原本还觉得自己破坏了两个人的相处,但看这个样子,幸亏她也掉了下来。 这两个各自自身难保,还怎么去互相照应。 她嘆了一声气,脱下自己的外杉,放在水里,浸泡了一会,一件好好的衣服,先是被她撕了下面为白蓁蓁包扎,又是浸水去帮卫丞季降温。 山洞里的卫丞季十分难受,眼里已浮现了血丝,落下来时就已经气息紊乱,才导致身体这时候出了状况,偏偏没有力气再运功调整,他贴在石墙了,想去去身体的灼热,可惜石头只一会儿便随他身体变得温热,无济于事。 想起罗迟软弱无骨的手掌,因为无人,他有些随意地勾起唇角,竟是从未被人看到过的样子。 罗迟拿起外杉,加快步伐回了山洞,就见卫丞季依靠在石墙上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本来在悬崖上,他就沾了满身鲜血,虽落入湖中被水沖淡了些,但此时卫丞季躺在那里满身鲜血一动不动,罗迟手颤了颤,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衣服。 她慌忙将湿着的衣服的一角放在了他的额上,又拿起另一角垫在了后面脖子处,她只能靠这种方法给他降温。 因为感受到冰凉的湿意,卫丞季睁开眼睛,眼前人由恍惚变得清楚起来,看见了罗迟只着了里衣,脸色凝重的样子。 似是也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看她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又让我负责。” 罗迟听到他的声音,才从刚才他的那副样子里走出来,脸上有一刻的微愣,她在他的戏嚯里眼眶有些发涩。 害怕他真的如那副样子醒不过来。 脑中的想法一闪而过,罗迟张了张口,止住了自己想说出这句话的冲动。 为什么? 她低下眸子,不去看卫丞季,换了另一片衣角贴在他的额头上。 明明这时候不该重感情的,只是共同经歷了一场搏杀,她就自然的将卫丞季当成并肩作战的队友,何况,卫丞季这个样子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卫丞季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落下了水里,她相安无事,卫丞季才成了这副样子。 她好像真的太容易感动与感激了。 一夜无眠,罗迟照顾完一个照顾另一个,东边露出一点白时,卫丞季额头的滚烫也总算退下了,就连白蓁蓁都醒了过来。 罗迟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还不耽误白天的行程。 按照昨天的计划路线,三个人从山洞出发向南走去,罗迟穿着还有些潮湿的外杉,虽有阳光,她还是不合时宜地在两个病号面前打了一个喷嚏,立马引得两个人全看向了她。 “脱下来。”卫丞季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倒比其他时候弱了些气势。 他怎么可以在一个女孩面前要求另一个女孩脱衣服,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了他一眼,卫丞季瞬间看懂了她的意思,这才又转身背对着她们。 他先将自己的外杉快速的脱下扔在了背后罗迟的面前,“换一下。” 罗迟这才明白卫丞季的意思,这个人可真的大男子主义,他的病还没好,在两个人面前还非要逞英雄,罗迟捡起他的衣服,重新丢回他的身上,拉着白蓁蓁的手,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前走去。 白蓁蓁踉跄地跟在她旁边,罗迟才放慢了脚步,白蓁蓁才有些隐忍地提醒“他大概是关心你。” 在白蓁蓁看来,估计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卫丞季的球呢。 罗迟两辈子的认知里,一个人要先把自己照顾好,然后再去帮助别人,卫丞季就是有些本末倒置。 这场罗迟第一次见识到的有关生死的经歷,或许是因为特殊,才让一块经歷的同伴此时在她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感情容易泛滥的自己。 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昨日她似乎就有些对卫丞季担心过度,今日卫丞季送衣未遂,按理来说,他们顶多算是合作关系,她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十几年,前世的性子也是一点没被改变,人不欠我,我不欠人,这种互不相欠才是和人相处时她最享受的状态。 第20页 做着杀手这个血腥的职业,但罗迟好歹也有自知之明,她在卫丞季面前,就是菜鸟和大神的区别,大神好好的怎么会走煽情路线? 大家今日之后最好一拍两散。 左胳膊突然被抓住,一边是她扶着的白蓁蓁,另一边是卫丞季,三个人的姿势莫名让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罗迟想将胳膊抽出来,奈何用了点力,纹丝不动。 卫丞季似笑非笑地向着两个人相接触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我已无碍。” 罗迟挣脱不开他这个病患,说明他恢復了已有几成,正是以这种方式向她解释之前的行径。 罗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一股莫名的浊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只能怪她自己脑容量不够,在极光阁干一些不费脑子的事情,现在想想,她倒是有些认清以前的自己太不知足了。 “既然盟主无碍,那就快些出去吧。” 罗迟示意他放开他的胳膊,力道稍一松懈,竟又被他復抓了去,将她和白蓁蓁轻轻一扯,到他的身后,“有人。” 我靠。 罗迟忍不住骂人,她一弱鸡,就因为掉进了武林盟主虐恋情深的副本里,又恰好是一个与武林盟主有短暂接触的类似于npc的人物,就要在这参与了盟主几百分之一的生命里被不断的追杀? 她只是个人肉背景,是很有可能被秒杀的。 第16章 今天依旧走在逞能装逼的大道上 大概是主角光环的缘故,又或者悬崖底下的设定是哪里主角有难,哪里就有山洞。 他们刚从另一个山洞出来,就当即又进了另一个山洞。 小丫鬟回柳州求救,按道理来说最近的就是復府,虽然在小丫鬟眼里她和白蓁蓁还有些恩怨未解,但关键时刻,是不会是非不分,捨近求远的。 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卫丞季小心地看了眼外面,罗迟看他严肃的样子,也推算出来来的恐怕不是復从驺。 脚步声越来越近,卫丞季将二人护在身后,罗迟闪到他的身侧,她连髮丝都好好的,用得着他护着吗? 卫丞季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我若引了他们离去,你们务必留在这里。” 是敌是友都是奔着他来的。 “你若死不了,我们是不是又要欠卫盟主一个恩情,等着日后偿还。”她勾起嘴角,略带嘲讽地朝卫丞季笑了笑,“何况卫盟主,似乎忘了,我这次是为了保命捉你进宫的,你跑了,我拿什么交代?” 他不是喜欢让别人欠他吗? 那她就非要逞个英雄,偏不让他如愿。 她闪身而出,卫丞季迅速地伸手也只摸到她的一片还微有潮湿的衣角,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呆愣住了。 踮脚落地,原本想比较唯美的出个场的,奈何外杉还黏黏煳煳沾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仙气飘飘。 “来者何人?”经典台词一出,罗迟慢悠悠转身,她虽然很想说,“来者是你们大爷”,再竖个中指。 这种比较□□的场景大概她这辈子也不一定能享受到,更何况古人懂什么是竖中指吗? “各位可是江湖侠士?”她转过头看着拿剑的各路人士,心跳加剧,强装淡定地问道。 对面一个魁梧大汉哼了一声,手里的剑朝她指了指,“你是什么人?” 还好还好,不是昨日能够认出她的青云派,但各个满脸的杀气也不像是来救他们的。 “听闻昨日武林盟主罪有应得落入这悬崖底下,实不相瞒,我也是来了结他性命的。” 已有人起闹,“赶紧解决掉她,别耽误了去找卫丞季。” 旁边那个说话的小矮子,罗迟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想说的话被小矮子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是,是个美人啊。 几个人耳语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偏偏是想趁卫丞季落入悬崖,非死即伤来了结他,有龌龊想法的人,面上却还非要噁心地维持一副名门正派的模样。 罗迟不介意在下一计勐药,“有人去极光阁买他人头,各位大侠若得了手,我也好沾点光,回去復命。” 此话一出,几个领头人的脸色有些神情叵测,他们与极光阁无冤无仇,也不敢轻易与极光阁结了怨。 罗迟看他们已经动摇,刚想劝了他们往错误方向走,偏偏几个人的身后,走出一位目光阴翳,年过半百的老头,“姑娘身上的水,恐怕并不是与我们同一路来的?” 以为是几个无脑的,原来boss还是躲在身后的,已经松懈的几个人的目光又变得嗜血起来。 老头又看了看她被撕过的衣角,灰暗的瞳孔突然骇人的目光,朝几个人摆了摆手,就见他们朝她走了过来。 “慢着。”她大喝一声,“卫某落入湖中未死,今日我与他在那湖边过了几招,被他慌乱逃脱,我才落了这个模样,你们若在我这里再耽误片刻,那卫某可是逃远了。” 要动手的几个人又踌躇不绝,老头盯了她一会,被她看了回去,声音嘶哑说了声“带路。” 罗迟扭过头才敢舒了一口气,带着人继续往南行去,心里祈祷她师兄能快些过来。 越往南行,连树木都变得稀少,再加上身后跟着几十个人,在她看来实在不太妙。 第21页 越荒凉,为目所及的地方越发宽阔,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与他们又变成了对峙的模样。 老头一言不发,眼神却阴暗至极,就要亲自来抓她。 罗迟一闪身,躲过了他一招,“还未找到卫丞季,大侠莫不是太过于心急。” 老头哼笑一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计谋,“杀了她。” 罗迟又一闪身,“莫不是真想与极光阁结怨?” “结怨?”老头先大笑了一声,又恢復成阴翳的样子,似是觉得她不自量力,“尔不敌卫丞季,身亡在此。” 说完又向她袭来。 罗迟从师六年,她师父培养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她的师兄,几年之内就能成为极光阁的一把手,说明武功造诣已是不低,她虽不如卫丞季,也比不过她的师兄,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对面人太多,老头招招险恶,她应付起来,虽有些吃力,但也是游刃有余,眼看着剩下的几个人要一拥而上。 罗迟边打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让卫丞季吃瘪而来逞英雄。 卫丞季跳崖都死不掉,这么明晃晃的主角光环,她欲哭无泪,干什么要来凑这种热闹。 眼看她逃也逃不掉,打也即将打不过,已经在想怎么死比较漂亮一点。 一声“住手”如同天籁之音,原本必死无疑的局,瞬间峰迴路转。 昨日初见的血腥,多日周旋的疲惫,在她的师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似乎瞬间化为了乌有。 一群人包围过来,復从驺单手将她揽出了打斗圈,放在了隐蔽的树后。跟着过来的卫丞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立即对付起了眼前人。 原本安静的丛林,传来了阵阵喊叫声,厮杀的血腥味充斥进她的鼻腔,似乎都有些杀红了眼。 她的手自然的垂下,手里的剑被她放在了树旁,她抬头看了看天。 其实,她还是个小女孩啊,她即使可以面对昨日种种的坎坷,却也渴望被保护。 尘埃落定。 復从驺的手受了一点小伤,罗迟替他包扎的时候恶狠狠地按了按。对于刚刚那批人,即便没有赶尽杀绝,但也把他们伤的不轻,极光阁虽从事的就是“杀人”,但也没必要这么交恶。 虽知道復从驺这么做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可那一剑要不是因为他反应快,就朝他胸腔而去了。 虽并无大碍,但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復从驺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胡闹,原本还在心无旁骛替他包扎的罗迟,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无奈,抓了任小花继续替她师兄包扎。 事后她才知道,她带着那群人刚走了没多久,復从驺就带人来了,先与卫丞季相见,又为了救她追随而来,要不是她在林子里走的太艺术,差点让他们找不到痕迹,或许復从驺能更快的找到她。 任小花因为这个还在旁边笑话她,大概真的因为这生死一战,任小花笑完,看着她竟眼里含了泪,“知道你没出息,以后留在极光阁便好了,你死了,谁与我争第一美。”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患难见真情,罗迟忍住没把要靠在她身上的任小花推开。 没等任小花眼泪掉下来,她突然凑到罗迟的耳边,悄悄说道,“呸呸,不知卫丞季到底是选长公主还是选白蓁蓁。” 罗迟原本以为此时是她和任小花的温情时刻,没想到任小花这一副深情的模样只是为了趴在她身上,便于隐藏,偷偷观察后方的三个人。 罗迟听罢,推开了任小花,转过身子,与任小花并肩而立。 第17章 戏份暂时结束 不远的地方,隔着十多个极光阁的人,长公主关切的看着卫丞季,白蓁蓁靠在了小丫鬟的肩膀上。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卫丞季向她望来。 人群有些恍惚,她笑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 任小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公主在京城听闻卫丞季要往柳州来,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还未歇息,又来寻他,你说,这种皇恩浩荡卫丞季哪能逃的掉。” 能不能逃掉,关她什么事。 她转身离去,戏份结束,她要快点回极光阁,再去看看李大娘这一段时间有没有跟别人吵架。 五月过后,迎来了稍许有些微热夏意的六月,回到极光阁一成不变的生活愈发的无趣起来。 经歷了前些日子的血腥,罗迟心怀感恩愈发珍惜现在的日子,所以对于復从驺安排的工作,再也没有怨言,并且任劳任怨,积极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不像一个杀手去做的事情。 村里的李大娘,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远远地看见罗迟走过来,立马迈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步伐,迅速回家,锁上了大门。 她好些日子没敢与人斗嘴了,这小姑娘怎么还一日三次的来。 “李大娘,你今日有没有好好的?” 小祖宗唉,你两个时辰之前刚问过,你怎么又问了一遍。 天气一热,小孩子更是酷爱下河洗澡,她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河边,已有近十天都没有再见小孩过来 她是不是有必要做一个职业规划了。 虽对打杀没什么兴趣,但想起那日山头她被抢掉的钱财,恰好任小花捂着执行任务时不小心被踹的屁股路过她。 第22页 她凑了过去,决定挖她师兄的墙角。 “小花,你这身武艺,让我觉得极光阁配不上你。” 罗迟的师兄就是阁主,任小花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罗迟对她由衷的完美。 能得到假想敌的一句夸赞,任小花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罗迟说的话,顺便将捂屁股的手放了下来。 “我认识一位高人,有一比极光阁更厉害的地方,让我询问你一下,愿不愿意成为她的二把手?” 任小花听罢,狐疑地瞧着罗迟,她怎么就没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是不是罗迟挖个坑,专门来试探她对极光阁的忠心。 任小花咳了一声,对罗迟摆摆手,“我对我阁不离不弃。” 罗迟出师未捷,没想到任小花还是极光阁的死忠,但她哪能这么容易放弃,“日进斗金,所处之地比这復府还要大上几倍。” 任小花微微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又转了一圈,看四周无人,凑到她耳边,“高人在何处?” 高人在你眼前。 “不离不弃?” “即使我身不在此,我心永远和它共存。” 罗迟看任小花一脸期待的模样,指了指自己,“高人又说,你什么时候愿意跟她走?” 任小花一个巴掌拍上了她的头,“罗迟你哪里像个高人?”说完姐俩好的凑到她面前,问她有什么点子才能日进斗金,而那地又有多么大? “进多少金,由山上每日过多少人而定,地多大,由你我找个多大的山头而定。” “……” 任小花抿了一下嘴,把她摸屁股的手放在了罗迟的脸上,故作深情,矫揉造作地说道,“我对极光阁日月可鑑的心,哪会被你随便收买走。” 不去就不去,搞什么对公司忠心耿耿永不跳槽人设。 任小花一甩袖子,就要去跟復从驺告状,施施然地离开了。 原本以为任小花只是开的玩笑,没想到不出半个时辰,竟真有人来传话。 一进门未见任小花,倒有一穿绿色罗裙的背影,层层叠叠的纱衣在六月无风干燥的天气里依旧盪起好看的裙摆弧度,髮钗轻晃,听见她进门的声音,悠悠转头,好一位清新佳人。 来人正是白蓁蓁。 美人唇角轻扬,眉儿如皎皎弯月。 如此唯美的画风,在罗迟进来之后,戛然而止。 因为,她今日好巧不巧,正好配了件大红外杉,突然平增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白蓁蓁还算淡定,上前来无视她的着装,软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了她的,“今日来,想与罗姑娘一叙。” 还能叙什么,罗迟想了想她这空空如也的肚子,一声哀嘆化在了心里,任由这双小手一路把她拉进了城中文人墨客爱去的会诗堂的雅间。 白蓁蓁这才一显疲态,强撑着坐了下来。 “白姑娘?”罗迟眼露惊讶,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白蓁蓁苍白着一张脸,拿出了一张薄纸放在了罗迟的面前。 是一份和离书。 罗迟难以置信,但自己想出的害人害己的点子似乎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从成亲到和离只短短一个月而已。 虽然以比较开放的武侠世界为背景,但卫丞季的做法未免太过于轻率,就连罗迟都产生了一种心理负罪感,对白蓁蓁一边愧疚又一边同情。 “罗姑娘,蓁蓁有一些话想说。”似是看出来罗迟的神色不对,白蓁蓁开口将罗迟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罗姑娘莫要多想。” 自愿用女孩子的清白换来一封休书,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罗迟在心里嘆了一声,不太明白白蓁蓁今日来为何要把休书呈在她的面前。 不会是因为她前一段时间莫须有的孩子,让白蓁蓁误以为是自己破坏了她和卫丞季,今日才拿着和离书来澄清。 “白姑娘知晓我是极光阁的人,只是接了来自于皇家的任务。”罗迟观察了一下白蓁蓁的脸色,发现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异样,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并未有孕,且与卫丞季之前毫无瓜葛,有意隐瞒白姑娘也是迫不得已,还望白姑娘莫要因为我,误了自己。” 话说到这里,罗迟想说的基本已经表达清楚,白蓁蓁听完,不像是惊讶的样子,倒像是早已知晓。 “我知道。”白蓁蓁看向她,对她笑了笑,“他洁身自好,怎么可能有风流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此事是假,他未揭穿,定有他的打算。” 所以那几日她的表演完全是个笑话,罗迟瞬间垮了脸, “那你,今日找我来,所谓何事?” 白蓁蓁的脸毫无血色,带着恳求地看着她,“救救他。” 他? 卫丞季需要救吗?疑惑充斥了罗迟的内心,卫丞季进朝堂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白蓁蓁这副样子又是因为什么? 况且,她身在局外,已经不会再入局了。 第18章 剧情把她推向卫丞季 “不知卫盟主遇到了什么情况,恕我也无能为力。”罗迟跟白蓁蓁道了声告辞,想起身告退。 “罗姑娘,为时已晚。”白蓁蓁随着她站了起来,虚弱地笑了笑走到香炉旁,挑了炉罩,“你已中了毒。” 第23页 沁人的香还飘荡在空气中,她怎么就大意了。 “五年前中毒其实是我自己误食,怕挨了爹爹的骂,才撒了谎是被歹人所害。”白蓁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香炉,芊芊玉手又復倒了进一支香,“不过是爹爹的徒儿,他却为了救我,九死一生,大概那时候便认定了,这一生为了他所想我也要竭尽全力,后来爹爹去世,他也要离开,我本能留下独享安生,可与他分开的那一年,我才发现,四海之大,哪里都空荡的可怕。” 白蓁蓁摸了摸自己的脸,“幸亏这张脸还有些价值,才有了后来。” 白蓁蓁重新盖上了炉罩,走到了罗迟的面前,“不怕罗姑娘笑话,能让他利用我,都是我求来的。” 她伸出手递给了罗迟一个白色瓷瓶,“五日之内,罗姑娘若能送到他手上,就还有救。” 罗迟的脑子有些紊乱,问道,“为何是我?” 白蓁蓁似乎意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愿意再多牵扯其他人。” 罗迟被气笑了,古人的脑迴路都是这么难理解的吗?不愿意牵扯其他人,就要再次让她入局,这是什么谬论。 “武林高手云集,多是愿意为卫盟主尽力的人,何必找我一个无名小辈,我死了,也救不了卫盟主。” 白蓁蓁的眼神微颤,想要隐藏自己不为人的心思,“只有你可以。” 罗迟推门而出,回到復府喝了几杯茶才压下去了心中的不忿,什么只有她,充其量她也只是极光阁阁主的师妹,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不被怀疑的进宫。 这烫手山芋,她不接,小命没了。 她接了,小命晚点没了。 她接不接都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怎么就被早些日子白蓁蓁纯良的外表给骗了,卫丞季身边的人怎么会有简单的。 憋了一肚子气也没想出来什么办法,想着吸进去的毒,看着任小花迎着余晖踏步走来,她竟然觉得恍如隔世,中午她也如任小花一般生机勃勃,这到了傍晚,别看她表面光鲜亮丽,其实命不久矣。 欲哭无泪,她沖任小花摆摆手,询问道“谁今日让白蓁蓁进来的?” 看她不打残那个人。 任小花扭着腰走到她面前,低头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復从驺。” 后脚就瞧见復从驺走了进来,“你们说什么呢?” 见她们都未答话,咳了一声,略有些尴尬地向罗迟问道,“白蓁蓁找你所谓何事?” 任小花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似是都想知道今日白蓁蓁为何莫名寻来? 罗迟面对这两个人,倒是与白蓁蓁说的谬论有些不谋而合,不愿意牵扯上其他人,即便有了復从驺的帮助,她更好入宫,可如若被察觉,也是会牵连到復从驺的。 “没什么事,只是那几日朝夕相处,落了点东西在她那里。”她想了理由搪塞过去。 不太理解白蓁蓁为何会说让她去救卫丞季,她自从回来,就无心关注外面的事情,趁着復从驺在这里,旁击侧敲打听了一句卫丞季。 “皇上想重用卫丞季,如若他愿意,最不济也能封个少年将军。” “偏偏再一次被他拒绝,承恩于宫中,不如说是被囚禁。” 罗迟听完略有些惊讶,她揣测不到他们到底想让她干什么。 暗地里隶属于朝廷,她的最顶头上司是皇帝,卫丞季知晓她是朝廷的人,那白蓁蓁肯定也明了,怎么还敢託付她去办,就不怕她去告密。 怕是卫丞季在皇上面前这般受器重的程度,她还未见到九五至尊就会先被劫杀了吧。 并且卫丞季如愿以偿地取得了皇上的信任,为何不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官职,难道以前她还猜错了? 她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大概玩的是欲擒故纵,事不过三时的状态正是卫丞季争取的最好的时刻。 一时聊天,竟差点让復从驺忘了正事。 他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罗迟。 罗迟有些疑惑地接过来,復从驺在一旁解释道,“伯父伯母寄予你的信。” 罗迟接信的手一抖,这对十二年不靠谱的父母只有在偶尔想起她这个女儿时,才会寄来一封信。 原以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关心或者是他们游山玩水的心得。这次出乎意料的不一样了,并且吓出了罗迟一身冷汗。 什么叫她年纪大了?他们夫妻俩个专程回来为她相一门亲事。 看着最后四个字,速来京城。罗迟心里浮现出一股无力感,有些像命运的捉弄,让她必须去走京城这一遭。 任小花看她表情不对,哪次罗家父母来信,罗迟虽从不言表,从表情的细节也能看出来开心的,偏偏这次,极少的苍白了一张脸,似是通过这封信看到了别的。 “你没事吧。”任小花拍了拍罗迟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 她这才低声说了句无事,将自己父母让自己赶往京城的事说了出来。 “别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任小花虽能看出来不像是只去京城,这么简单的事情,但看的出来,罗迟并不想多说,也就未再过问。 罗迟听罢任小花的话,在心里苦笑,没想到让任小花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猜对了,搞不好,她还真有可能一去不回了。 第24页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虽经常与任小花拌嘴,可到头来,能站在自己身边的其实还是眼前人。 一瞬间竟真的被她渲染出了一丝生离死别的气氛。 她拉任小花躲开了復从驺,“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那些敢对我使出来的小手段倒是往我师兄身上放一放,我倒期待你们两个能够日久生情。” 任小花一听立马忘了两个人是要离别的,兴奋又娇羞地看着她,“阿迟,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子了,够义气。” 任小花这么多年与罗迟不合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復从驺,明眼人又能看出来復从驺对罗迟的情意,罗迟此刻把话说明了,任小花立即将她的角色从情敌转变成了小姑子。 罗迟看着任小花兴奋的模样,倒还真的头一次这么羡慕任小花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开心的性格。 復从驺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她总要找个人陪他度过余下的人生,从五岁开始她也算是师兄和师父一步一步拉扯大的,长兄如父,以前復从驺对她的感情,大概也是照顾她成了一种习惯,脱离不掉照顾她的角色,所以才要留她在身边。 希望师兄与任小花有一个好的结局,她暗暗想着,眼眶竟有些微红。 復从驺不知何时过来的,皱着眉头看着她,“离开几日就捨不得了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若我能回来,记得给我升个官。” 自此,便结束了江湖篇。 第19章 她是官二代?富二代? 朝堂篇 六月十日,天朗气清,罗迟中毒的第二天,怀揣着白瓷瓶一路马不停蹄,入了京城。 她入京之时,恰赶上城门大关,回首望去,一扇门的闭合竟是像与她的前十七年告别。 或许是因为胎穿的缘故,自小长在现在的父母身边,儿时的记忆她也不曾忘记,母亲是江南女子,温婉如水,小时哄她睡时爱唱婉转动听的曲儿,她那时候心理上已是成年人,每晚听了,还总会做很香甜的梦。小时候罗父与罗母的只言片语中,她知晓父亲来自于京城,只为了当年的一面之缘,追随着罗母在江南安定下来。 五岁为何把她送于师父门下,她并不知晓原因。再见时,已是隔了十二年之久。 她牵着马不愿意向前,似是还有小时候的脾气在作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罗母向她走了两步,用手温柔地抬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良久才唤出一句,“阿迟。” 罗迟热泪盈眶,扑进罗母的怀里,哭了出来。 罗父看着母女俩,偷偷背过身,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望着京城的天。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小时候的罗迟生活的锦衣玉食,还以为是罗父入赘了罗母这位富家小姐,没想到罗父竟然也这般有钱,罗府两个大字金光闪闪,府中一砖一瓦皆有些年份,说明早些年罗家在京城就有一定的地位。 好在她这么多年练就了不动声色,没在自己父母面前丢了人。 晚上更有一个惊天的消息炸的她头重脚轻。 “我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姑姑。”罗父偷偷看着女儿的表情,搓了搓手,他们夫妻并不是有意瞒了这么多年,缺席了女儿十二年的生活,似乎让他快要记不得如何做一名父亲。 所以,皇上其实是她的舅舅,公主是她的表姐,罗迟在极光阁基层工作了这么多年,其实是为自家亲戚卖命。 从小离开你的父母告诉你其实他们有钱有势,你是富二代官二代,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了。 罗迟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刚开始满腔的惊吓,慢慢转变成了惊喜,归于平淡之后,她才想起她来京城的主要目地。 罗迟瞬间觉得生活真的太过于戏剧性了。捲入卫丞季与皇家这件事竟是由她的表姐引起的,后来中了毒,小命可能不保,又告诉她其实是一个富二代官二代。 这大起大落的人生。 官二代?罗迟勐然想到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皇上还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次她父亲回来了,肯定是要被召进宫的,她现在可是皇亲国戚,进宫已经是易如反掌了。 只要她能在进宫这段时间,悄无声息地找到卫丞季,她就有救了。 一切都像是设定好的样子,中毒,进京,罗父罗母回京,他们揭露的身份地位,这一切虽然都将她再一次推到卫丞季的面前,即便有些诡异,那有何妨。 她握了握手中的瓷瓶,马上就会结束了。 如她所料,当晚就宣了一家人进宫的旨意。 不像第一次入宫,这一次声势浩大了许多,皇帝站在宫门口,亲自迎了罗父。 皇上扶起愈要行礼的罗父,器重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到,“回来就好。” 俨然是兄弟情深的模样。 眼里深不见底的却是帝王的冷漠。 宫殿里歌舞昇平,皇后娘娘虚挽着罗母,妯娌相亲,她的父亲已先被召进了书房,长公主坐在她的面前。 今日,罗迟着了金丝勾边的外裳,发被绾成好看的少女鬓,摇曳着做工精緻的金钗。 配上罗迟的这张脸,倒显得愈发贵气逼人。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水,才向她开口道,“那日一见,就觉得莫名熟悉,原来你我原是姐妹。” 第25页 多么大的殊荣,你曾经想要羞辱的人变成了你的姐妹,很是惊喜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罗迟朝她微微一笑,“没了身份阻碍,想与姐姐亲近的心,拦都拦不住。”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聊了一会,长公主召了丫鬟过来,替她揉捏额头。 “与妹妹相谈甚欢,可惜近几日身子抱恙,已是乏了。” 罗迟贴心般地回道,“姐姐早些回宫休息,我在此候着家母便可。” 长公主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罗迟的知趣,又唤了一名丫鬟前来,嘱咐陪着罗迟逛一逛这皇宫内殿。 罗迟低头不语,心里已是觉得天助她也。 有些美景的地方多是灯光通明,丫鬟尽职尽责地陪在她的身边做引导,她坐于凉亭处,眼前的水池荷花盛开的无比娇艷,时而传来一两声蛙鸣。 晚上的风还吹的有些微凉,她嘱咐身旁的丫鬟替她回去拿一件御凉的披风。 丫鬟踌躇着不愿离去,大概是不敢违了长公主的吩咐。 “我有些累了,在此歇息一会。” 罗迟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丫鬟这才离去。 待走远了,罗迟也不见于凉亭之中。 许是她今日真的运气好,还未走几步,竟又瞧见了长公主,行色匆匆地走在小道上。 她躲在较为昏暗的树后,看着长公主的大丫鬟打开了一扇门,待长公主入了之后,小心翼翼地遣开了一众跟随的奴才。 这里面,如若不出她所料,住的就是卫丞季了。 不出片刻,竟是长公主甩了衣袖出来,咬牙切齿地吩咐守卫看的仔细一些。 罗迟的内心已是十分庆幸,从怀里掏出白瓷瓶,握在了手里。 静悄悄地朝那间房移去。 她从脚下捡起一颗石子,朝远处使劲抛了出去,门口的守卫立马寻了去,她闪身进了房中。 原本罗迟以为此生不会再遇见的人,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卫丞季手里还拿着书,仿佛时光穿越,像极了他们还是在苍云山。 卫丞季微微张口,无声地向她说着,“你来了。” 一步一步,她又坐在了他的面前。 将白瓷瓶放在了他的面前,卫丞季却连看都未看一眼,他放下手中的书,与她对视。 罗迟伸出手,朝他示意了一下,解药呢? 见他毫无反应,她开口悄声询问,“解药。” 面前的人将手慢慢的抬到她的手的上方,握着的拳,在即将接触到她的时候松了开来,里面空无一物。 第20章 卫盟主转行成卫将军 两只手指放在了她的手腕处,过了良久才拿了下来。 门外侍卫重新回来,原本外面的骚乱又戛然而止,“估计是只鸟儿。” 侍卫嘀嘀咕咕,敲门时罗迟捂着一颗唿之欲出的心脏,颇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外。 “卫公子,没惊着您吧。” “无。” 少女今日比往常更漂亮,回头望时正好留给他半个白皙的侧脸与髮丝稍有些凌乱的后脑勺。 门外的侍卫还在说的话,他已经毫不在意,轻轻地替她拿下头顶的那片绿叶。 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递给了她那片叶子,小小的,软软的,随着树叶放在她的手中,指尖轻轻划过了她掌心的纹路。 “程侍卫,劳烦去告知陛下一下,卫某改变主意了。” 门外的侍卫哦哦了一声,立马明白是何事,极快地离开了。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第五日。” 为何第五日,可能越是□□越有它独特的解法。 罗迟只有这么说服自己,才能抑制住自己此刻有些委屈又烦躁的心情。 一切的事态都诡异的禁锢住她,不让她轻易逃脱,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吗? “卫盟主。”她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对她的人,“三日之后,还望高抬贵手。” 江湖与朝堂似乎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变成了两种互不相交的世界,早起的人们奋力的挑着担子在吆喝,带花珠的小姐坐在轿子里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小孩子被父母老老实实地牵着手走路。 天子脚下,柳州的肆意江湖已是昨日之前。 罗迟踮脚折了一枝柳,身后的丫鬟阿照慌忙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才确定了自家小姐没伤着。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这么多年拿剑磨出的茧被她摩挲了一下,没想到这双手,在此后的日子里可能要拿起笔。 整个京城最能提醒她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卫丞季,竟也是今早摇身一变,成了少年将军。 真的,荒唐极了。 别人穿越大多数体验一种生活,没想到她倒是走完江湖,成了京城贵女。 府斗?不存在的。 宫斗?大抵只需要与长公主斗上一斗。 在这种场景下,又给她这样一个身份,按照她此刻的人物设定,能参与的小说题材只有这两个了。 或者说,她还没跑完龙套,若她猜测的没错的话,京城篇,对于主角卫丞季来说,或许是个復仇线。 虽然不知道他復仇的是谁,但肯定不是闲来无事来京城找个官做。 第26页 当然作为主线为爱情,罗迟的眼光还是主要放在情爱上。 復仇大概只是卫丞季顺手的事情。 分析这么多有什么用?吐槽这么多有什么用? 她怎么昨日就一气之下就空着手走了呢,东西送到卫丞季手里,她拿什么能确保卫丞季遵守诺言救她呢。 希望卫丞季这几日只能想起她当初的一时逞英雄救了他和白蓁蓁的恩情,而不是苍云山的那段黑歷史。 因卫丞季承了皇上的官职,在皇家看来已有了入仕途的心,担着将军的名就不能再困于宫中,也在今日,入了将军府邸。 陈年旧匾替换成了焕然一新的将军府,卫丞季看成群的奴僕来来回回将旧府的东西搬弄干净,旧府拆下来的牌匾落满的全是岁月的灰尘,第一个字俨然是上一代住在此的将军姓氏,单字齐,卫丞季眼神望去,意味深长。 进去书房之后,里面坐着的来人是前日还在柳州威胁罗迟的白蓁蓁。 “师兄。”白蓁蓁唤了一句。 卫丞季毫无波澜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白瓷瓶丢在了她的面前。 白蓁蓁原想靠近卫丞季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瓶子。 她垂下眼睑,“我只是怕师兄旧疾復发。” 似是想到了什么,白蓁蓁苦笑地说道,“她竟会这么早送过来,倒是十分出乎意料。” 连他都不在意的小毛病叫做旧疾,卫丞季怎么可能还不明白白蓁蓁的想法。 卫丞季低头看着白蓁蓁,竟是比面对平常人时还要冷上三分,“你要置她于死地。” 白蓁蓁慌张地抬起头,摇了摇,“我没有。” “让她进宫不就是想让她有去无回。” 白蓁蓁的手垂了下来,见卫丞季揭穿了她隐蔽的心思,也不再伪装下去,“她知道的太多,留她有害无益。” 卫丞季周身的气势一变,竟逼迫的白蓁蓁有些唿吸吃力,脸愈发的苍白,“你,为何如此在意?” 似是因为这句话的作用,那股逼迫人的感觉瞬间消失,只是卫丞季一脸的冷淡之意愈发强烈,“她本罗起嵩之女。” 白蓁蓁脸色出现了一丝惊愕,又恢復了过来,心里涌现出一股事实竟如此的感觉,“怪不得,她还能活着。” 感嘆的只有罗迟为何会如此命好。 白蓁蓁凄凉一笑,知晓这次她所做的事情都是违背卫丞季的意思进行的,可她的师兄,却是第一次这样冷淡地质问她。 她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卫丞季当年救下长公主之后不是要走娶妻这一步,也是她命了人散了谣言,传到了公主耳里,让卫丞季不得不改了计划。 他不喜欢她,白蓁蓁知晓。他对她的纵容只是因为当年她父亲对卫丞季的救命之恩。 他当年救她也是因为这还不清的救命之恩。 无论她怎么拖累他,卫丞季从未在意过,还是因为这该死的救命之恩。 白蓁蓁握紧的拳略微发抖,又问了一遍卫丞季,“为何如此在意?” 不是因为她是罗起嵩之女,如若是这样,罗迟死了,那皇帝不正好与平阳王反目成仇,她师兄如何不懂。 白蓁蓁恍惚地看着卫丞季说道,“她那日相救,何须要了她的命。” 白蓁蓁其实早已料到卫丞季会这么说,亲耳听到之后,一股苦涩顷刻间淹没了她。 他总拿这一套搪塞她。 那日何须罗迟救,相反还是卫丞季在那群人走后,丢下她,找到復从驺去救了罗迟。 这莫须有的恩都被卫丞季当成了理由。 落涯昏迷之时,卫丞季抱着罗迟跳下来那一刻,她就知晓,有些事情已经看不清走向了。 第21章 她被耍了 “回去吧。”卫丞季对她说道。 白蓁蓁低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何时再唤我来?” 卫丞季绕过她走到陈列的书柜上,抚了一下有些年份的书籍,两人背对而立,卫丞季抽出来一本,不再回头看白蓁蓁,“让封效来,你留在福州。” 白蓁蓁一愣,原想说出的话又被她硬生生憋回了心里,不忍再看卫丞季一眼,悄悄离开了。 罗迟还未等到解毒,却先等到了从罗父口中传来的,卫丞季即刻前往塞北的消息。 半路出家,即便前身是武林盟主,也压不下朝廷其余人的不甘,罗迟来这第三日的早朝,卫丞季在众人面前竟请旨前往塞北。 那地方多么危险,连罗父都皱眉思索,说了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佩服了卫丞季的勇气,却并不贊同这般鲁莽的决定。 只是罗迟听了罗父的一席话,面上虽没说什么,却通过那几日的了解,在心里否认了罗父口中所说的鲁莽。 卫丞季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迫在眉睫的却是,卫丞季去塞北之前,是不是把她这个中了毒这回事给忘了。 不管卫丞季是不是故意的,罗迟已是头脑一热,躲开了罗府的一众人,出了门。 京城谁不知新封的少年将军,因着卫丞季刚入朝堂便位居高位,再加上顶好的模样,两日之内,在京城把卫丞季的经歷已传的绘声绘色,不知俘获京城多少官家小姐的心。 第27页 所以,罗迟只是稍一打听,就被当作了偷偷去瞧卫将军的女子,在路人一脸又沦陷了一位京城少女的样子下引到了将军府前。 罗迟这一等,便是站了一个时辰,才见了卫丞季从马车上下来,如若不是共同经歷了那一段江湖的日子,连罗迟都要被卫丞季这副京城贵公子的模样给矇骗了去,他倒是能入乡随俗。 卫丞季眼里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下了车便恢復了过来,两人隔了几步,谁也没想着再往前靠近一步。 青衫公子原本执剑的手握了书籍也毫无违和感,明明习的是武,当的也是武官,在卫丞季手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罗迟看到最多的却是各种书籍,这个人,当真是捉摸不透。 乍一瞧是位翩翩佳公子,谁能想到也曾杀人不眨眼。 还是卫丞季唤回了她,“进去吧。” 她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将军府。 在即将踏进去的那刻,卫丞季竟是止住了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对着守门的人说道,“下次无需拦她。” 惊的罗迟脚下一个趔趄,竟差点摔在了他的面前。 卫丞季淡淡勾起了点嘴角,伸手一捞,就拖着她的腰起了来。 当真是柔软啊。 罗迟本来就震惊着,这被卫丞季一抱更是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竟还是未挣开卫丞季的怀抱。 她小声又略微带了些气愤地在他耳边说了放开,才见卫丞季看她站稳了,松开了手。 假装没看见其他人的目光,罗迟伸手扯了扯莫须有的褶皱,颇有些恼怒地继续跟着卫丞季走去。 为了小命,她姑且忍了。 早晚有一天,放着她这等京城数一数二的身份,还怕治不了卫丞季吗? 只剩二人时,卫丞季丢给罗迟一瓶如她那日给卫丞季一样的白瓷瓶,原以为是解药,刚想打开,便被卫丞季阻止了。 “你若担心,明日拿这来换便可。” 原来,还是当初白蓁蓁给她的那个东西。 白蓁蓁说是卫丞季救命的药,她虽不知道卫丞季是染了什么病,但这次又这么轻易给她,让她略微搞不懂眼前人的心思。 他自从进了京之后对她的态度,和在苍云山时可谓是天差地别,她可没忘记曾差点被他扭了脖子的事情,今日竟对着守门人说出那番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就与卫丞季挑明的讲过话,索性这次她也问了说来,“你又有什么主意?” 她可不敢说又有什么害她的馊主意,只好委婉地问了出来。 大概还是她略微怂的表情出卖了她,竟逗的卫丞季笑了出来,“无。” 卫丞季的心情再好,也感染不到每次和他相处,总觉得性命不保的罗迟,见他愈发开心,她越加愁容满面,与卫丞季竟形成一个极端的对比。 “卫盟主,卫将军,我只陷害过你苍云山那么一次,你也利用了回来,这次我又替你送了药,你替我解了毒,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看,这样如何?” 原本还笑意满满的卫丞季竟顷刻收敛了去,问了她,“你当真这么想?” 她虽看卫丞季脸色不虞,却还是乖乖地点了头,还未等她再开口,就见卫丞季摔了袖子离了去。 嘿,这还是个暴脾气。 罗迟眼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这算是她把卫丞季给气走了吗。 一时间罗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想着是不是她该离开时,就见卫丞季又返了回来,拿着个瓶子扔在了她的手里,又将本来放在她面前的白瓷瓶拿了去。 罗迟便知,卫丞季丢给她的是解药了。 卫丞季刚刚的反常已被她抛之脑后,许是因为她就是个惜命的胆小鬼,当着卫丞季的面就拧开了瓶子,吞了解药。 一股甘甜入了唇舌,与那京城小摊上的糖豆竟是一种味道。 正当她狐疑这解药的配方还如此好吃时,卫丞季已被她气笑,“你见过哪个人中毒,还如你这般活蹦乱跳。” 什么意思? 连嘴里的解药,她都来不及细品,整个儿咽了下去,错愕地看着卫丞季。 他那意思不就是她没中毒吗? 她虽说这几日能吃能喝,只是晚上因为小命不保而愁的失了眠,倒真不想一个中了剧毒的人。 大概是因为太爱惜自己的小命,竟没往未中毒这方面想。 罗迟瞬间红了整张厚脸,尴尬过后,只剩下被白蓁蓁与卫丞季再一次戏弄的气愤。 “好玩吗?”她颇有些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就要往卫丞季身上使招数,瞬间又想起她自己技不如人,立即偃旗息鼓,一肚子气没地方发。 说罢,就要离开。 出乎意料,竟被卫丞季拦了去,原本两人之间即便生气也算轻松的氛围,在卫丞季眸子又变得波澜不惊时,稍变的紧张起来。 卫丞季低沉了音,“我几时耍了你?” 真的是个善变的男人。 是她自以为中毒,卫丞季也没说第五日是要解她的毒。再往前说,也是她先掳了他送了京,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的确没见卫丞季耍了她,只是他挖了坑,而往坑里跳的恰好是她而已。 第22章 被劫持 第28页 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一句话就被卫丞季噎的她无话可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卫丞季这次离京去塞北,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她安安分分地呆在罗府,只要往后几日小心一些,等卫丞季到了塞北,应该就无法诡异地再将她推到与卫丞季有关的剧情里了。 这样想来,即便卫丞季再反常,她也不想再去深究,只想着快些打道回府,严加防守。 也不顾卫丞季略微不虞的脸色,她说了句告辞,如风般的消失在卫丞季的视线里。 只留下卫丞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从原本的不虞变得有些神情叵测。 不知道是该说罗迟倒霉,还是剧情太强大。 罗迟在家躲了两天,等到卫丞季已出了京一天之后,刚想舒口气放松下来,当天晚上罗府就进了贼。 一整个罗府灯火通明,连罗父都亲自上阵,要捉了那盗窃的人。 许是怕惊了罗迟,她屋里虽悄无声息,门外已被罗父安排了多人,脸色严肃地注意着一举一动。 罗迟本就没睡,此时正襟危坐,心里盘算着那卫丞季此刻怕是已经走远了,两个人近几个月是无法再有什么牵扯。 一抬头,就与一蒙面男子四目相对。 皆是一愣,罗迟的第一反应是习武人的本性,伸手就要出招数去抓了他。 就听见一阵低沉的笑声,男子小声地说道,“没想到京城小姐还有个练家子。” 废话少说,罗迟此时已经明白外面那些躁动,估计就是为了抓这小贼,还要出招想制造些动静时,就被蒙面男子一弹指,晕过去之前,罗迟还在想着风水轮流转,那日她对付卫丞季的招数,已是第二次报復在她身上了。 罗迟是在颠簸中悠悠醒来的,就见一桃花眼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见她醒来,丢给她一盘子糕点。 这贼倒是十分会享受。 通过略微吹起的车帘,她辨得窗外天已经大亮,说明她被掳走至少过了一夜了。 恐怕早就出了京城。 罗迟与这位无冤无仇,并不知晓为何要将她带了出来。 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这位兄台,钱财你已经到手了,还将我带走做什么?” 小贼面貌清秀,似是觉得已经远离京城,也没有再蒙面,唯有一双桃花眼,始终带着笑意,见她防备的样子,像是逗弄她般,欲将拿着的水壶塞到了她的手里,刚触碰到她的指尖,就被罗迟缩了回去。 见她不接,倒是他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笑出了声,“缺第七房小妾。” 一句话听得罗迟突然心惊胆颤,就要从马车上往下跳,还未起来,就跌落下去,被小贼抓了胳膊,待她坐好,又重新把那盘糕点扔给了她。 小贼已把手枕在了脑后,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突显出一股痞气,笑着对她说,“别白费力气了,以后跟着小爷,保你吃香喝辣。” 如若她不是什么罗府千金,她还倒会被这句话吸引了去,她这也算命运多舛了,命里就是没有富贵命。 “你…”罗迟一时竟无话可说,只对着他瞪圆了杏眼,偏偏她习了多年武,怎么落入的都是打不过的人的手里。 “瑾清。”小贼自报了名讳,盯着她的眼睛,靠近了她些,一双桃花眼全是戏嚯,连话都暧昧了不少“别这么瞧爷。” 就要伸手去遮了她的眼睛。 罗迟心里一阵黑线,是不是这个年代也有玛丽苏小说的话本子,被这位瞧了去,还想强行撩妹。 罗迟拍了他的手,略有些无语的瞧着他,瑾清笑了笑,也没跟她计较,似乎找到了威胁她的方式,朝她示意了下那盘糕点。 罗迟吃瘪,老老实实地拿过来,缩在离瑾清较远的位置,不再去看他。 罗迟虽不是这瑾清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掳了她去做第七房,看现在的情况倒不像事要伤害她的样子,只是不知是为了什么目地,大费周章地从罗府将她带出来,看身手和穿着,哪里是一个需要去盗窃的人。 时间越长,她离京城越远,虽对京城没多少感情,但罗父罗母还在那里,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回去。 罗迟索然无味地吞着糕点,听马车四周毫无动静也知道此时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虽知道现在不好逃脱但能多知道一点也是好的,罗迟向瑾清开口询问,“这是要去何处?” 瑾清原本见她离他这么远,还以为不愿意理他,此时见罗迟主动开口,天生自来熟的与她亲近了些,“去我们家。” …… 罗迟何时见过这等厚脸皮的人,比她还甚。 虽无奈还是顺着他的话引诱般地往下继续问道,“家在哪里?” 瑾清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 这般弱智的对话,罗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第23章 误入虎穴 中午时分,才听见了鼎沸的人声,罗迟思索了一番,对着瑾清说道,“我饿了。” 不知是不是瑾清喜爱的都是甜食,他又拿了一盘子糕点十分潇洒地丢给她。 罗迟推了过去,颇有些小姐挑食的模样,“太甜了。” 又伸手挑开了窗帘,随便指了一家视线范围内的酒楼,“去那儿吃饭。” 第29页 瑾清倒也没阻止她,还真指使了车夫,停在了路边,带着她进了酒楼。 罗迟故意要了酒,虽酒量不如任小花那个酒鬼,但对她来说,还是可以抵挡几分,又替对面坐着的瑾清满上。 瑾清似是也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对酒来者不拒,两人一句话未说,瑾清的酒没了又被罗迟满上,两壶酒下腹,出乎罗迟的意料,两人的眼底还都是一片清明。 罗迟也本没想灌醉瑾清,只是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了准备而已。 想让她去做七房,她倒想看看,对面的人能不能承受起她的胡闹。 眉头一皱,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罗迟耍起了小姐脾气,“我累了,不走了。” 瑾清怎么能如她所愿,见她耍脾气,离开了座位,想拉了她离开,偏偏罗迟躲开了他的手,将声音放大开来,“你莫要欺负我,已行了一天半的路程,再走下去怕不是要取了我的命。” 因是饮了酒的缘故,罗迟脸色绯红,生起气来,不见凌厉,反而愈发的娇嫩,再见二人穿着皆是大户人家的样子,周围的看客已经脑补出来,大概是富贵人家不知去向何处路过此地,小娘子喊句累,这男子还纹丝不动,再看罗迟柔弱的模样,已有人打抱不平指责起了瑾清。 一人出头,那些看热闹的也附和了几句,瑾清本想不理会,罗迟头一歪,竟是醉晕在了桌子上。 老闆娘不太贊同地看了眼瑾清,靠近二人,挤开了瑾清,搀扶起装醉的罗迟就要往二楼客房走去。 已到了这种地步,瑾清看着罗迟的身影,怎么能随了她自己独自留在这里,丢下一锭银子,前后脚的进了客房。 在老闆娘看来,瑾清这就是服软了,见他进了同一间房,立即明了二人大概是闹了脾气的小夫妻。 “小娘子娇贵了些,你就得宠了。” 瑾清明白此时并不是争论的好时机,点了点头,认同了老闆娘的话,老闆娘见他听得进去,还以为自己促成小两口和好,满意地离开了。 门一关,罗迟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了眼瑾清,装作疲惫不堪的模样,“你也瞧着了,我这身板跟不了你这么折腾。” 又不免添油加醋了一番,“娇贵惯了,本小姐以后你也要好生伺候着。” 瑾清坐下来,倒了杯水给她,桃花眼一转,似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你这入京没几日,倒是染了十足的小姐脾气。” 罗迟一愣,细一琢磨就发现了瑾清话里的漏洞,她未接递过来的水,嘆了口气,向瑾清询问,“我说无冤无仇你掳了我做什么,原来是有目地的。” 瑾清被她这么一说,立马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被她这一阵折腾,怎么就口无遮拦了。 “哪里。”瑾清虽心里有了些懊恼,在面子上还是要揭过去的,极其轻佻地靠近她,“看见顺心的人,就想占为己有而已。” 罗迟把他推开,有些嫌弃地坐的离他更远了些,原本想着趁着留下耍些小姐脾气,让他厌恶。 但这样看来,瑾清进入罗府怕不是为了盗窃,而是专门将她带走的。 “你怎知我刚入了京没多久。”罗迟淡淡地问道,看瑾清还能如何狡辩。 瑾清也是聪明人,三言两语间,看罗迟的样子恐怕已经不信他了。 也没有被戳穿的窘迫,瑾清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茶水自己饮了,才又向罗迟看去,“一你也回不去了,二我又不会取了你性命,带你出了那个是非之地,岂不是更好。” 瑾清倒是能颠倒黑白。 当初不想要进京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碰见这么一个人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偏偏这时候突然出现,行为诡异,让她如何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罗迟不笑的时候本就是御姐模样,再加上此刻明显不太好的心情,给她周身笼罩上一股气势。 她勾唇冷冷一笑,“我不走,你奈我何。” 那被她用剩下的招数,事不过三,她当然不会再中了他的阴招。 瑾清一愣,随之而来又是一笑,似乎无论是多严重的事情在他看来,也不值一提,不足为惧。 “这地方,你不走怕是也回不去。” 瑾清朝她示意朝窗户看去,这地方正对的就是一楼,罗迟原本虽然端着架子,但也不是非要与瑾清争个口头上的结果,听了他的话,来到窗前,戳开一个洞,朝外看去。 原本三两聚首的人群全在酒楼夫妻的周围,似是听二人低头耳语说完什么,相继离去。 看了一会,原本满满当当的整个大堂,最后只剩下老闆娘半倚在柜檯上,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被罗迟迅速躲了去。 不知瑾清何时已在了她的身后,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现在可知这为何是个客栈,偏偏叫做酒楼,又无一人住宿。” 罗迟未说话,又听瑾清继续说道,“你倒会找地方住。” 话都到这种地步了,罗迟再傻也知道此刻他们估计是进了狼窝,怪不得在楼下时候,她假装耍了下小脾气就有一群人站在她这边谴责瑾清,原本还以为是碰到了过于良善之人。 她看着瑾清还是如常的自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30页 瑾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来去时的必经之路,若只从这路过,还有官府护着,他们不敢乱来。” 罗迟的膝盖一阵生疼,她这叫什么体质。 热闹只是假象,她哪能想到,抢劫这种事情,还能在一座城里形成产业链,她当初占山为王的想法与这相比,真的太没出息了。 再加二人不去掩饰的富贵模样,他们怕是不好逃脱了。 瑾清此时已是歇在了软榻上,一手支起轻抵着额头,一手拿着茶细品,“茶倒是好茶。” 罗迟不知这地方兇险,瑾清知道却故意不阻止她,反正二人身上能劫的只有瑾清身上的钱财,他此刻还能这么悠闲,估计心里早已经有了谱。 这样一想,罗迟也不再言其他。 反倒是瑾清看罗迟淡定下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怕?” 罗迟在他面前轻抖了一下身无旁物的衣物,意思已是十分明显,她身上可没什么东西。 瑾清笑出了声,“你这模样还能卖个好价钱。” 罗迟踢了一下房间桌子下的暗格,一把匕首恰巧出现在眼前,大概是老闆娘为了行事专门放在这里。 她亭亭而立,低头看着软榻上随性的瑾清,盈盈一笑,转着拿起来的匕首,“那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24章 第 24 章 说来那暗格里面好东西真不少,绳索,甚至还有蒙汗药,看来酒楼以前也害了不少人。罗迟蹲下来,从暗格里将能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身旁。 瑾清从她身旁拿过来了绳索,“这种事情我来干。” 罗迟一愣,只当他撩妹人设上线,随了他去。 见罗迟未理他,瑾清开始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嘴上不担心,行动上却很诚实。” 罗迟又找到两个黑色斗篷,几件东西结合起来,酒楼夫妻绑人的方式看起来很简单粗暴了。 待把所有的东西都找出来,罗迟拍了拍手,看向瑾清,“出去的办法说来听听。” 瑾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指了指床榻,“补足精神,爷今晚带你出去。” 瑾清不说,罗迟只能信了他,这人虽吊儿郎当,但能把她从罗府带出来,从这里出去对他来说大概是雕虫小技。 想明白以后,她揣着匕首坐在了床榻上,背靠着一边的床栏,闭眼假寐。 两个时辰后,天就黑了下来,瑾清不慌不忙到了晚上仍旧带了她下楼吃饭。 老闆娘依旧热情好客,一点端倪都瞧不出来。 甚至还给了罗迟一瓶解醉的药,“我看小娘子精神不太好,怕不是中午酒喝多了,这药是我一直珍藏的,全当送给今日的有缘人了。” 的确有缘,像罗迟这种主动留下被劫的,他们的确没有碰到几个。 罗迟假装周旋,道了声谢,从老闆娘手里接了过来。 瑾清在旁微微一笑,“她自是身子不好,官家小姐的脾性,还望老闆娘今晚多照应着些,让内人早些歇了。” 老闆娘点头很是利落地答应,在他们看不上的地方,瞧着他们的目光更像是银子就在眼前不加掩饰的欣喜。 夜晚将至,一声敲门声传来。 见屋内毫无反应,老闆娘带着一男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门外还有几个人,手里持着武器,正是中午吃饭时碰见的一群人里的其中几个。 这座城里来的人形形色色,如果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只需要这酒楼的老闆娘带着手下就能将人劫持。也有及时反应过来,未中她圈套的,让他们招架不住,才每次要多带几个人,以防万一。 老闆娘在此地住了几十年,看人的水平还是准的,一眼看过去是普通的有钱人,就会被她矇骗住了下,开张吃三年。 酒楼对于江湖侠客都是绕道走,害怕结了莫须有的恩怨,老闆娘今日瞧了那么久的二人,又向城中的顺风耳打听了一下,二人估计就是普通的路过的小夫妻,她这才带了人,决定下手。 能让对手掉以轻心,这大概就是毫无名气带来的好处了。 二人蹑手蹑脚地进去,罗迟此时侧躺在床榻上,正是熟睡的模样。 男子环绕了一圈,也未看见瑾清,对于老闆娘低声耳语了一番。 老闆娘也惊讶未见瑾清出门,屋中却不见身影,思索了一番,还是让男子去暗格那里拿东西。 等男子蹲下去,打开暗格发现空无一物时,才意识到为时已晚,罗迟已持了匕首放在了老闆娘的脖子上。 “别动。”罗迟低声说道,男子还未说出来话,就被躲在暗处的瑾清捂了去,将绳索缠在了他的身上。 悄无声息间,四个人的角色对换了过来。 老闆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两个人是大意了。 瑾清将男子的嘴里塞了东西,站起身走过来将黑色斗篷盖在罗迟的身上,细心的给她系好,罗迟手中的匕首从老闆娘脖子处移到她的腰腹,正好被斗篷盖住不显踪影。 瑾清这才回去,将男子从地上拉起来,也穿上斗篷,遮住了绳索,移到了罗迟的跟前。 这时候看,倒像是老闆娘和男子绑了二人的模样。 罗迟将匕首稍微动了一下,老闆娘已是吓得腿软,但也似乎明白罗迟和瑾清想出去,而不是要了她的性命,唯唯诺诺小声在罗迟跟前说道,“两位大侠,你们要什么我都照办,莫要把刀子真捅了去。” 第31页 罗迟刚想让老闆娘把他们带出去,就被瑾清抢先说道,“去一红堂。” 老闆娘瞳孔放大,已是明白瑾清来着不善,罗迟的手一顿,才明白就连她也被瑾清利用了。 此刻显然不是争论的好时机,老闆娘虽恐惧,但还是强装淡定,“我不明白少侠在说什么。” 瑾清手里不知何时捏了银针出来,一改在罗迟面前孟浪的模样,满脸邪气地对着被抓的二人示意了一下,“那我此时留着你们好像没什么用了。” 男子扑通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看着瑾清,引来了外面的人询问了一句。 老闆娘看着瑾清,又抵着匕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没了选择,先对着外面的人说道,“无事,我们马上出来。” 瑾清再一次将男子提了起来,揭了口中的东西,待一切遮盖严实之后,倒像是他们真被老闆娘捉了去,如往常被劫持的人一样,用黑色斗篷一盖,被拖了出去。 出了门,外面的人竟没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原想接过二人,被抵着匕首的老闆娘阻止了,“回去就好,这次的银子一分不会少了大家的。” 不用帮忙又有钱拿当然是最好的,众人欣喜地散去,只由他们四人继续朝二楼的深处走了去。 第25章 第 25 章 一间酒楼,连罗迟都没想到,内里构造如此复杂,原本以为只是在二楼,老闆娘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机关,出现在眼前的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的阁道。 瑾清将手下的男子打晕过去,重新堵了口放在阁道的入口处,从罗迟手里拿了匕首,推搡着老闆娘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昏暗的烛光闪烁,屋檐下挂着的火红的灯笼在这种场景下十分突兀又奇妙,在封闭的空间里不仅不灭,里面的火光还有越来越勐烈的趋势。 不知瑾清要来这里干什么,但看来已经到了他想来的地方,罗迟看着前面的二人闪进了屋内,揉了揉额头,停在了进屋的门前。无论瑾清要干什么,她已经不想去掺合了,过往的教训告诉她,知道的越多不见得是好事情。 一瞬间整个黑暗中,只剩下她与被红灯笼倒映出晃动的影子。 没过多久,随着灯笼的晃动,一声呜咽传来,被诡异的声音笼罩着,即便再镇定此时心里也在无限地滚动,相信科学。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罗迟暗骂了自己一句,她自己穿越这种事情都碰上了,还有什么科学好相信的,她敲了敲瑾清进去的门,竟然无人回应。 明明营造出来的氛围已是十分恐怖了,罗迟的好奇心连同两辈子的胆子此刻却全攒到了一块,促使她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随着越来越大的声音,罗迟此时站在了对面上了锁的门前。 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那把有些年份的锁摘了下来,随着门的打开,声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罗迟只能藉助对面灯笼的火光,她向里望去,空无一人。 奇怪,还真能有鬼? 似是验证她的想法般,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腿,罗迟是真的怂了,竟哆嗦了一下,忘了甩开。 大着胆子,低头看去,恍惚的光下,出现的是个嫩嫩的小姑娘。 四目相对,小姑娘呜咽了一声,第一句话就是饿了。 罗迟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就见小姑娘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想将孩子从她怀里夺过去。 “茗茗过来。”女子有些慌张,认为罗迟是与这酒楼老闆娘是一伙的,孩子哪懂得这些,还以为开门的就是来救她的。 罗迟不用细想,也知道是酒楼干的勾当,道了句来救你们的。就见女子长舒了一口气,如同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搂了孩子过去,向着罗迟道了句谢谢。 瑾清出来时,三双眼睛同时向他望去,女子仍旧幽怨的眼神,小女孩刚哭过,还湿漉漉的样子,再加上罗迟本来就对他不喜的神色,他莫名一震,挺直了身板,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负了三个人。 再看过去,才意识到多了两个人。 小女孩原本还在掰着手指头窝在罗迟身上对着她哭诉,看到瑾清走过来,立马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他的身上,软软糯糯地说了句饿。 罗迟看着空虚的怀抱,微微有些凌乱,这孩子倒懂得去抱大腿。 进去时是两个人,再出来时就变成了四个人,马车上,小女孩窝在瑾清的怀里不下来,直夸糕点好吃,逗得瑾清十分满意。 女子还是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重生的感激。小女孩名唤宋知茗,母亲就是身边的女子,唤落茗,从孩子的名字,也能知道父母曾经是十分相爱的。 可惜当初再浓厚的爱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转瞬即逝,从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到她那无情的丈夫将还有些姿色的她与女儿卖给酒楼的老闆娘,这期间只有短短的五年。 大概是真的绝望,女子三言两语就将过去讲得十分清楚。 罗迟原本还以为这母女俩是像他们一样,但现在看来,沦落到这种地步,落茗的心死已经是大于了身死。 对面的瑾清听完神色间只是短暂的一愣,继续逗弄起怀里的孩子。看瑾清如此喜爱孩子的模样,在罗迟看来,这瑾清怕不是要算计偷别人孩子了,她已经不忍告诉落茗,她们母女俩可能要入了另一个狼窝。 第32页 东方泛白时,母女俩已是疲惫地睡下,马车宽阔,瑾清隔着二人看了一眼向窗外望去的罗迟。 轻声问道,“你不问我去干什么吗?” 罗迟自认为没有跟瑾清熟到要知晓他行踪的地步,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若是能看到她昨天歪打正着被他利用,帮了他的份上,她只想让他放她回去。 罗迟放下窗帘,与他对望,“你若想道谢,就不必了,下一个能买着马匹的地方,就放我下来。” 瑾清原本还想说的话被她堵在了心里,小声地道了句,“这不是巧了吗?” 罗迟顺手一指的地方就是他恰好要去的地方,他虽之前没对她说实话,但也让她毫髮无损地出来了。 再说了,一码事是一码事,他瑾清拿到手的,无论是东西还是掳到的人,他不想放,自然就离不开。 桃花眼有一瞬间的无奈,立马恢復了他不要脸的样子,一夜之间,连称唿都变得亲昵,“阿迟,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吗?我有钱又年轻,你要不想做七房,大房就给你。我们二人合手,就没有偷不来的东西。” 罗迟的眼角勐烈地跳动,她与瑾清无冤无仇,为何非要断了她官二代富二代的美好生活,让她这几天颠沛流离,以后还要她去偷窃为生。 她好气哦,想撸起袖子与瑾清去一决生死。 一决生死之前,罗迟脑海里出现了一些想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瑾清。 对面的瑾清也疑惑地回看她。 桃花眼,花心,从没失手的神偷,或者说还有其他的身份。 罗迟对着瑾清突然一笑,眼底的笑意不知深浅,朝他说了句,“白蓁蓁?” 就见瑾清僵硬了一下,虽然及时恢復了正常,还是被罗迟注意到了。 mmp,罗迟在心里微微笑,对着上天竖了中指。 那号称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都在的晋江文学城里到底有多少瑾清这种男配人设!! 幸好上辈子比较宅,看了无数本小说总结出来的规律,真让她碰上,提了一下女主,就能把男配给炸了出来。 罗迟呵呵一声,集齐各种主配角人设,是不是就可以召唤集爱情,伦理,復仇,玛丽苏的小说本说了。 虽然之前就幻想过卫丞季白蓁蓁的男女主人设,但此时此刻,罗迟才真正的意识到,是谁抓住了她命运的后脑勺,把她丢在了这个世界,让她真的一直在走剧情。 一切都是规划好的方向,所有的存在在另一个世界可能只是白纸黑字。 小女孩的一声轻鼾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将脑海里的认知全压在了心底,看着鲜活的人,罗迟的眼眸里才有了些许变化。 亲身体验小说的福利,3d版本npc,你值得拥有。 第26章 第 26 章 越是黑的地方越容易呈现出负能量的一面,随着天大亮,那些原本叫嚣在她心里的无能为力和茫然慢慢流失,理智回笼。 如果无法改变,那只好一步一步向前走剧情,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故事结局,还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以后有所期待,总好过明知be收尾的心如死灰。 罗迟沉重的脸色让瑾清有些吃惊,多次到嘴边的话又让他收了回去。 全是因为他理亏。 他不仅认识白蓁蓁,并且白蓁蓁手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又能让他再赚到很多的票子。 男人爱财爱美人,罗迟长相偏向明媚,娇娇嫩嫩又带着点刺,不说话时像可口的糯米糰子,对他带着点脾气时又像抓人的猫,对极了他的胃口,虽要了白蓁蓁的好处,但只让他带走罗迟又没说如何安置。 后院莺莺燕燕再多,缺的总是眼前的这一种,索性瑾清就将罗迟带在了自己身旁。 瑾清想了想,赚更多的票子就是为了养美人,他因为罗迟生财,再把票子用在她的身上,满心的理亏感立马消失了一大半。 原本还有些愧疚的目光变得理直气壮,坐直了身子,光明正大的看着罗迟。 罗迟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目光。 两个互相想明白的人目光交汇,一个想说,一个不想听,瑾清咳了一声,良久才憋出一句,“你饿了吗?” 还在熟睡的小女孩睡眼惺忪地醒来,朝瑾清的方向挪着屁股坐了过去,贴在了瑾清的身上,下意识地说了声饿。 路边包子铺。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瑾清,在她看来,有个叔叔在身旁,对她和母亲来说,都是可以确保安全的事情。 以至于罗迟起身,瑾清想去看一下时,被小女孩无辜地拉着。落茗对着瑾清抱歉地笑了笑,要去松开女儿的手,小女孩抿了抿嘴,倔强地不说话也不松开。 瑾清将她抱起来,向罗迟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罗迟没想去什么地方,无法就是想跟店家打听些东西,她要回去的想法瑾清是知道的,看到后面的来人,她连神色都没变,向店家询问,“可知哪有卖马匹的地方?” 店家十分热情,听到她的话,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告诉她,他们这里恰好有两匹好马。 这地方偏僻,像他们这样的店铺少之又少,又是去北方的必经之路,一个时辰之前恰巧遇到几个官兵模样的人,跟他们打听了一下去塞北的近道,就算消息狭隘,也知道塞北这段时间并不太平,看这几个人的穿着也估摸着是朝廷派来的人了,店家的爱国之情油然而生,无法上战场,却有一颗报国的心,在这生活了几十年,哪条小道他都摸得清清楚楚,立马绘了一张图呈了上去。 第33页 几个官兵道了谢,没过多久就带了另外的人来,那男子骑马逆朝光而来,一身戎装,模样是少有的周正。 店家作为活了这么几十年的糟老头,都一时呆愣住了,等那男子开口询问了几个关于周边地理的问题,他才反应过来,慌忙解答。 最后留给店家一些钱财,被店家义正言辞以爱国之情婉拒了,这才送了两匹马给他们。 店家描述的十分详细,满身充斥着为了国做了贡献的自豪感,“有那将军在,这场仗一定会赢。” 瑾清在旁边没什么感觉,皱着眉思索着怎么才能把店家的两匹马给藏起来。 罗迟表面上十分镇定,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这店家虽然有些盲目的个人崇拜,但十有□□那个男子就是卫丞季。 没想到瑾清去的是北方。 更没想到走的路与去塞北的路有重合的部分。 最没想到的是,卫丞季就在前方。 “买马。” “不可以。” 罗迟刚说出口的话就被瑾清拒绝。 罗迟转过身看着瑾清,孩子还挂在他的身上,两双眼睛同时看着她。 那把从酒楼带出来的匕首在车上就被她藏在了自己的身上,被她掏出来放在手里,一步一步走到瑾清的面前,小女孩似乎被她吓住了,罗迟的另一只手将小女孩揽过来时都忘了反应,只呆愣地看着罗迟。 “怕不是想,你死,我活。”少女的话如风般撩过瑾清的耳边,明明是威胁的话,甚至还有些狠厉。 偏偏瑾清的心跳动了一下,又跳动了一下,痒的难受。 鬼使神差般,他往前走了一步,匕首就抵在他的胸膛,她的侧脸就在他的面前,小女孩在她的怀里,他偷偷伸长了手,环了一个圈,恰好将她和孩子围了起来。 瑾清想,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他浪荡一笑,改变了主意,“买,要什么都买。” 买一匹还能与她一块骑着,买两匹还能与她并肩而行。 罗迟:这怕是一个抖m吧。 瑾清心满意足地跟在了罗迟的马屁股后面,无论她是快是慢,两匹马之间总隔着拉不开的距离,再后面还跟着载着母女俩的马车。 罗迟拉了一下缰绳,停住下马,一言不发地略过瑾清,走到后面的马车上,掀开帘子进去,看到母女俩表情才柔和了一些。 罗迟所做的事情有些对不起二人,别过头不忍再看,将小女孩抱了出去。 “茗茗,帮姨姨一个忙好不好?” 远处的瑾清正下了马往这边走来,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罗迟继续说道,“缠着瑾清叔叔,他就会带你和娘亲去好地方。” 小女孩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但似乎被好地方这几个字吸引了,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看见瑾清过来,伸出手要让他抱。 瑾清顺手接了过去,罗迟待他将孩子抱稳,转身,跑,上马,一气呵成。 瑾清想放下孩子,茗茗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撒手,孩子的母亲就在马车里,他就算再无良,也不捨得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坐在马上颠簸。 无奈只能上了马车,让车夫追上去。 罗迟原先的速度快不起来,也是顾及着瑾清抛下母女俩不管,她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能帮上她们的在这里只有瑾清。 此时确保他们在一起,罗迟加快了马速,朝前奔去 ,所到之处,惊鸟乍起。 浩浩荡荡乌泱泱的军队行在路上,老将军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旁边的人神色严峻,看了许久,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地图上未标记的地方,“这里有条路可以走。” 第27章 第 27 章 老将军姓程,是这次出征的左副将,当日早朝卫丞季请旨时,他也跟着跪了下来。 “戎马生涯,只希望塞北人民安居乐业,我朝国泰民安。臣十年间进出塞北多次,愿能助卫将军一臂之力。” 塞北这块老骨头,他啃了十年,如果这次能平復下来,他不去,又怎么能甘心。 程将军自降身份,做了少年郎的副将,多少人等着看卫丞季的笑话,压不住老将军,难以服众。 没想到却让人大跌眼镜,二人相互尊重,程将军更是带头给卫丞季立了军威。 他们人多,反而拖累了前行的速度,卫丞季早将清晨得来的线路图记在了脑里,前方的路口虽然没有显示在地图上,但的确是有个适合行军,隐蔽又缩短路途的小路。 程将军十分信任他,在卫丞季的指示下添了线路,让底下的人去前面将指令交付给了领头。 两个人骑马行在队伍的中间,几天的风吹日晒,程将军的嘴有些皲裂,皱纹越发明显,反观卫丞季,只有一些眼底的疲惫,让程将军不得不感嘆年轻真好,“丞季今年,可是二十有三。” 卫丞季停下思忖,对着程将军点了点头。 程将军看着卫丞季的眼神,像在通过他缅怀故人。 这几天卫丞季的成熟稳重,让程将军刮目相看,细细想来,倒让程将军有些情难自制,欣慰杂加着复杂,才让他心里成年累月积攒的愧疚减少了些许。 程将军拍了拍卫丞季的肩膀,宽阔的手掌厚重有力,有些话现在不能多说,但一切又似乎在不言中了。 第34页 “报”一声响亮的声音从后方骑着马的小兵传来,卫丞季正了正神色。 小兵翻身下马,跪在他们面前,“后面捉到一名要行兇的女刺客,请将军处理。” 卫丞季挑了挑眉,这地方稀有人烟,也不是江湖,有刺客出现已经十分稀奇,没想到还会是一名女刺客。 程将军想法与卫丞季一致,指使下去,带人过来,瞧一瞧。 女刺客正是乖乖束手就擒的罗迟。 罗迟虽说与瑾清拉开了距离,但这里人烟稀少,地段空阔,远远的小黑点锲而不捨地追着她跑。 罗迟只能一心往北,见路就走,没想到还真能让她碰上了去塞北的军队。 她停在队伍的最后,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人围了起来。 一群人围着她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以为她是路过,让她快点离开。 罗迟怎么可能会离开,比起瑾清,她还是更愿意去见卫丞季,起码卫丞季是让她回京的。 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 几个兵互相看了一下,虽然疑惑罗迟怎么知道卫将军,但还是催促她快点离开,卫将军哪能随便见的,何况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女子长得还不错,难不成还是千里追夫的情债。 他们敢想,也不敢说出来,其中带头的还故意吓唬了罗迟,“再不走,就要将你当作行刺的抓起来。” 罗迟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小黑点愈发靠近,让她有些着急,“我认识卫将军,还希望能够通报一下。” 全天下觉得认识卫将军的都会这么说,几个人摆摆手,皆是没有多大反应。 围着她的人还在劝她,恰好马儿往前跑了去,吓得几个人慌忙散开。 眼看着时间在僵持中过去,罗迟原本还想着说服他们,突然改变主意,再一次亮出了这几天发挥了多次用处的匕首,对着底下的人露齿一笑,“对,我就是来行刺的。” 几个人表情大变,就要将她压起来。 罗迟求之不得,立马下马,将手伸进要绑了她的绳索里。 瑾清着急追来时就看到这么个场景,抱着孩子扎在了几个人中,直说误会误会。 几个小兵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二人唱的是哪一出。 罗迟冷着一张脸,双手虽然被绑上了,趁着小兵不注意,夺了其中一个人手里的兵器,在瑾清来不及阻止时,往旁边粮车上一戳,彻底坐实了行刺。 这才无奈去通报给了卫将军。 几个骑着马的人,压着一辆马车过来。 程将军眉头一挑,对着卫丞季说道,“哪有坐着马车行刺的刺客。” 马车堪堪停在他们面前,走下来一个,两个,三个人,再往后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 程将军抚了抚鬍子,怎么看怎么蹊跷,明显是母女的两个人有些微微紧张,再看其余两个人,虽然有些凌乱,但穿着姿色都是上乘,也不像是来行刺的人,而且那男子根本没感受到此刻被多人审视着的气氛,两只眼睛只有意无意地在意着旁边的女子。 程将军一时煳涂,搞不清眼前几个人的关系,便顺着男子的目光去仔细看那名女子。 这下更难以理解了,女子的手被绑着,眼里没什么情绪,抬头微微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程将军大骇,只因为那女子隔着人群,与之相望的是他身边的卫丞季。 一种名叫八卦的东西在程将军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 这种奇怪的感觉及时被压他们来的人打破,“卫将军,程将军,行刺的就是这名被束着的女子。” 小兵往后扭头看了看多出来的人,才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其余,其余几个人,是非要跟来啊。” 的确,除了留下来看马的车夫。 瑾清非要跟着罗迟,茗茗一直缠着瑾清,孩子她娘当然要随着女儿。 不是小兵他们不拦,是真的拦不住。 第28章 第 28 章 卫丞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一抹不解虽然及时被他掩饰,但还是被罗迟捕捉了去。 她张了张嘴,想要去解释缘由,却先被卫丞季打断了,“解了绳子。” 还能去解谁的绳子,小兵带着满腔的疑惑,不敢违背命令,只能将罗迟快速松绑。 卫丞季表情淡漠,对于罗迟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有心知道,却依旧不显山露水,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对于罗迟,他也只是看的时间长了一点,剩下的与对待常人没有区别。 可哪能真没区别的一样,他说完话,程将军,瑾清一块朝他看去,程将军还知道不要明显,偷偷摸摸的向身旁瞟,但瑾清哪会在意这些,赤裸裸的目光盯在卫丞季的身上。 只有罗迟揉了揉手腕,卫丞季出发前一天,她走的匆忙驳了他的面子,哪能想到三天以后又碰上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卫丞季冷着一张脸对待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不就等同于告诉那几个押她过来的小兵,她认识卫丞季这件事就是在吹牛。 可还是先替她解了绳子,罗迟低头偷偷勾起一点点唇角,落涯时的革命友谊还是在的嘛。 想到这里,她抬头朝他感激地笑了一下。 感激? 恐怕只有罗迟自己认为那是一个感激的笑容。 第35页 程将军心里抓耳挠腮,就差没揪着二人直接问,你们是什么情况了? 瑾清原本还想气势上压一下卫丞季,谁让那个男的比他长得好看,两人对视,被卫丞季淡淡扫了一眼,那股杀意让他愣了一下,硬是让他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假装扭了头。 这么多人,他打不过,有种去他的地盘啊。 哪能想到对他没有好脸色的罗迟,对着卫丞季,甜甜? 对,就是甜甜一笑,笑得他心里的花儿都开了,才意识到这个笑容不是给他的。 瑾清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罗迟的手臂,烦躁地阻止她继续看着卫丞季,“几位将军,这是个误会,我立马把她们带走。” 罗迟哪能去他所愿,皱着眉头将手臂从瑾清手里拿出来,却又被他抓得紧,试了几次也没将瑾清的爪子甩下来,木着一张脸说让瑾清松手。 她怕再抓下去,卫丞季误会她和瑾清真的是一伙。 卫丞季目光扫过二人接触的地方,说了第二句简短又明了的话,“带下去,继续行军。” 卫丞季越是淡定,罗迟越发着急,此时这么一句话下来,如同一声闷雷砸在她的心头,让她忘了反应,呆呆的又有点生气地看着卫丞季。 队伍又开始动起来,已有几个人围在他们身边,要伸手推搡瑾清他们离去,瑾清朝周围的人笑了笑,“各位大哥,我们自己离开。” 恰巧卫丞季骑马行到了罗迟身侧,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互看了对方一眼,罗迟满腔的希望此时被全部浇灭。 卫丞季不管她,却还要故意走在这里。 但她胆子向来在卫丞季面前比较怂,只敢不冷不热地看着他发泄自己的不高兴。 卫丞季却反而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让罗迟误以为他还要与她来个故人的告别。 一声小小惊唿从她嘴里出来,腰间缠上一只手臂,双脚突然悬空给她带来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地抱了眼前唯一的依靠,卫丞季的腰。 抓着她手臂的手,被卫丞季一招打开,等罗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卫丞季的马上,因为事发突然,罗迟的手还缠在卫丞季的腰间,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卫丞季附在她的耳边,说话的气息吹在她的耳侧,温热又痒,“可以放开了。” 顷刻间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罗迟慌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可马背上的位置那么小,似有若无的摩挲让罗迟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卫丞季扭了一下头就蹭到了罗迟的髮丝,他连看都没看瑾清,只是再一次划过瑾清握住罗迟手臂的那只手,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就压得瑾清冒出了冷汗,刚刚打掉他手的那一招,若使了全力,他的手恐怖已经废了。 “可以走了。”卫丞季显然是对着瑾清说的。 罗迟想了想,刚刚这句话,是来自大神的戏嚯吗? 偌大的队伍都传的有声有色,男人基本上不热爱八卦,但八卦起来似乎没头没尾。 “卫将军当着程将军的面,将女刺客直接带走了。” 这句话还没什么毛病。 “听说那不是一名女刺客,其实就是来追随卫将军的。” 这句话还没那么夸张。 “都不是,其实是那女子看上卫将军了,你们当时不在场,我大哥跟我说的,那女子死活不走,光天化日之下,强上了卫将军,的马。” 这句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说出来。 “卫将军跟那女子躲在马车里已经半天了,你们说……” 这句话,除了无法意会的省略号都是事实。 几个人凑在一块,神神秘秘地朝马车这边看来,“原来卫将军喜欢这种类型的。” 一个年轻的小兵凑到说话的这个人跟前,悄悄问了句哪种类型。 说话的人还扭头往马车那边看着,一时间没注意来人,下意识的一边扭头,一边比划在自己胸前,做了一个扩大的手势,“这种。” 说完才反应过来问自己的是个小兔崽子,打了一下小兔崽子的头,就见年轻的小兵撒丫子跑掉将刚得来的消息,抓紧告诉其他等待八卦的人。 此时卫丞季坐在马车里刚听完罗迟说完这两天她的遭遇,因为不确定,罗迟并没有告诉试探瑾清时问出白蓁蓁的事情。 “所以,”罗迟眨着眼睛,做着拜託的表情,“我现在可以回京了吗?” 看着看着,卫丞季没回答她,反而是她的思绪越漂越远。 卫丞季穿着盔甲真的很好看,平添上浓厚的男子概气息,在这狭隘的马车里,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一种驰骋沙场的感觉,这样的卫丞季带来的更多的是安全感,让人总想无条件的信任他,追随他,就觉得那小小的塞北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 与之重合的,在罗迟的认知里,是前世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各色各样的大英雄。 不同于表演出来的角色。 卫丞季没有从天而降,但只单单站在那里,你就觉得,他能够拯救你。 但现实呢,罗迟想了想,脱下这身盔甲,又太适合去破坏。 如同两个对立面,一个适合拯救,另一个去创造杀戮。 卫丞季不知说了什么话,才打断了她的思绪,重新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 第36页 卫丞季没有回答,看着她反问到,“你刚刚想什么?” 即便回过神来,罗迟的整个脑海里也是刚刚在想的内容,更何况这个矛盾的综合体还在眼前,她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在想,你为什么会做保家卫国的事情?” 怎么看,他也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罗迟说完被自己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仔细去看卫丞季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变化,才偷偷在心里舒了口气。 她故意转移话题问他,“你呢,刚刚说什么。” 但说出口的话哪能这么容易当没发生。 卫丞季的声音有些蛊惑,像是故意为之,“你想知道?” 想知道他曾经杀人如麻为什么却会去保家卫国? 罗迟摇了摇头,卫丞季靠近了她一点,直到她无路可退,两个人面对面,连唿吸的鼻息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晚了。” 晚了晚了。 这两个字不亚于,完了。 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这种场景,罗迟却再一次跑偏了。 一次又一次的想控制住自己不往卫丞季挺直好看的鼻尖看去。 人可真是奇妙,越想世上有鬼就会越害怕,越不想往鼻尖看,罗迟的两只眼睛控制不住地往那里瞅。 没有黑头。 毛孔也不粗大。 硬生生要将自己看成斗鸡眼。 罗迟内心想捂脸,真的,好破坏形象啊。 卫丞季再一次被她心不在焉的动作气笑,这种交流的方式不太适合罗迟。 他挺直身子,与罗迟的距离拉开,“你真的很像……” 罗迟因为刚刚盯着卫丞季的鼻尖看,她又不好意思去摸一摸卫丞季的鼻子,此时正揉着自己的鼻尖,说服自己缓解一下尴尬,和挽尊。 听到卫丞季的话,她眼神一亮,想听听卫丞季对她如何评价。 是像猫,迷人又慵懒可爱的猫系女子。 还是像兔子,兔子那么可爱。 或者说更高的评价,聪明灵动的小狐狸。 卫丞季在她期待的目光里将话说完,“真的像一只很愚笨的熊。” 明明知道卫丞季嘴里吐不出好话,她为什么还要期待。 但好像,她悄悄地将“完了”那回事揭了过去,罗迟假装忘记不再去提,才想起来此时的正事,她何时能回去。 何时回去? 卫丞季又见她问了一遍,罗迟问完就低下了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不敢看他,又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还真的是一个锲而不捨的小姑娘。 这个角度,他看的最清楚的反而是她白皙的脖颈,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 罗起嵩的女儿,卫丞季在罗迟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这世界上巧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十七岁。 倒是一个很好的年纪。 他微微低头,再一次向她说道,“晚了。” 想回京也晚了,他改变主意了。 罗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因为卫丞季低头的缘故,乌黑的发好巧不巧地窝在他的脖颈处,与他肌肤想贴,一些温软似乎乘机钻进了坚如铁甲的胸膛里。 底下的罗迟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是坏,盔甲的凉爽贴在她的脸上,明明该要离开,却偏偏舒爽的去掉一些了她心里不知为何盘旋的热气。 第29章 第 29 章 静悄悄。 罗迟重新低下头,弯着脖子。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上面传来,如果不是离得太近,她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罗迟,去塞北吧。” 去看看他为什么要去。 去看看为什么让她去。 低着头也能看到她皱起的眉,他知道她该有多么不情愿。 罗迟欲言又止,一颗脑袋偷偷抬起来又低下,如此反覆。 她胆子小,十分惜命,卫丞季只稍微露出一点点威胁,所有要拒绝的话都在心里被付之一炬。 可是她胆子再小,还是会当众拒绝皇上的赐婚,不怕皇上一怒之下下令将她了断。 还是会只身跑到苍云山,不怕有去无回。 还是会在悬崖上选择与他并肩浴血奋战,不怕那么多明枪暗箭。 还是会逞英雄与多人对峙,不怕寡不敌众。 这只是卫丞季亲眼看到的,更多的呢? 他看着随着马车行进摇晃的脑袋,那么怕死,还是会选择做一名杀手。 可偏偏,只要他稍微露出点凶色,就会捂着脆生生的脖子,偃旗息鼓,缴械投降。 口头上怂的,可爱。 卫丞季离开了,只剩下罗迟认命的在马车上画着圈圈,不知道为何卫丞季那么执着于让她去塞北。 这一段时间,她的生活真的是跌宕起伏,“惊喜连连”。 从混日子的杀手变成京城二代,接下来又差点要被神偷“包养”,或者说要与瑾清联手发家致富,到现在去塞北受苦受难已经变成板上定钉的事情。 危险指数一路飙升。 财富指数一泻千里。 卫丞季再次掀了帘子,却没有进来,递给她一套小了很多的盔甲衣物。 她明白卫丞季的意思,伸手接了过来。 在卫丞季要放下帘子时叫住他,“我的父母并不知道我要去塞北的事情。” 第37页 “所以,还请烦劳让人回去知会一声。”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罗迟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卫丞季假装皱起眉头,有些费解的模样,“理由呢。” 事实是被你半路带过去的,需要什么理由吗? 罗迟狐疑地看着他。 “我将你带走这个事情,总归是不好的,难不成不该想个理由?” 罗迟一想的确如此,这种费脑子的事情交给卫丞季去想就好了,只提了一个要求“合理一点的就可以。” 卫丞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思索来,思索去,你不远千里,为情所困,追赶而来。这条最好。” 卫丞季,你还记得苍云山的卫盟主吗? 罗迟的太阳穴抑制不住地跳动,这个理由,能气着的不是罗父罗母,而是想让长公主有杀了她的心吧。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再往前就是去塞北的最后要途径的地方,燕阳。 成群结队的人席地休息,过了新鲜期,再加上天色已暗,已是很少有人再往罗迟所在的马车这边偷偷的打量。 罗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虽然已经是最小号的衣物,被她穿上还是松松垮垮,一只手还抱着没有带的头盔。 提着不会系的复杂的盔甲带子站在卫丞季的面前。 卫丞季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头盔,手臂这么长,夹着头盔,还能站在面前教她如何系带。 他极有耐心的演示了一遍,结束之后询问她“学会了吗?” 罗迟轻轻点了点头,又觉得卫丞季看不见,小声地嗯了一下。 “除了睡觉,任何时候都要穿着。”叮嘱完身上穿的东西,卫丞季将头盔带在她的脑袋上,原本就小的脸这下子遮住了小半。 似乎有点沉,刚带上时歪了一下,她伸手去扶正,同时也被卫丞季看到,两只手同时抚上,碰到了一起。 又迅速的松开,这下子头盔更歪了。 “别,你别动。”罗迟小声阻止了卫丞季,自己慢慢地将头盔弄好。 卫丞季看她带好了,才将头盔底部的带子拿起来,向她演示了一遍怎么带比较不容易掉下来。 等一切都弄好,罗迟就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兵。 站在这么高的卫丞季面前,她的确又矮又小。 “好了,”卫丞季很满意自己的成品,“接下来,去吃饭,睡觉。” 把所有的东西让她穿到了身上,都能去深入敌营了,再告诉她接下来可以去睡觉了。 这听着很欠。 但对方是卫丞季。 并且他还带着少有的由内而外散发的愉悦,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笑。 月光很昏暗,卫丞季有一点迷人。 她歪头想了想,不能让卫丞季一个人散发魅力。 于是,她对着卫丞季扬起了嘴角。 卫丞季带她去了临时营帐,唤人送来了吃食,虽然食物简陋,但罗迟也不是娇气的人。 “我在不远的地方,你吃完在这里休息。”卫丞季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向罗迟简单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漫山遍野,甚至树上挂的都是男人,的确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卫丞季掀开另一个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程将军连同其余几个副手一块抬头看向他。 卫丞季挑了挑眉,“不休息?不休息的话咱们继续讨论塞北的事。” 几个副手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休息最重要,睡不多久还得继续赶路,全部躺下,原本狭隘的临时营帐此时空间更小了。 他们几个好应付,但程将军不吃这么一套,卫丞季自从接了那个小姑娘,就一直没被他抓住机会询问,好不容易等到就寝的时候,他怎么能放过卫丞季。 何况原本行军条件就困难,搭个临时营帐本是几个将军有的待遇,他与卫丞季一直用的,今日被让给了小姑娘,让他一把年纪还得跟其他几个臭小子住在一起。 “丞季,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程将军直接明了的问了出来。 其余几个人哪能真睡,听见程将军问了出来,全都竖起耳朵听着。 卫丞季对于程将军还是有问必答,“京城罗家。” 还能是哪个罗家,程将军一想就明白是刚回来的罗起嵩的女儿。 但这罗家的小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卫丞季自然是明白程将军的疑惑,“说来话长,但她的身份还望在场的各位务必保密。” 程将军嘆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明白卫丞季为何留下来了那位姑娘。 年轻人的事情,程将军不便于插手,他只希望卫丞季日后不要后悔。 第30章 第 30 章 漫天的飞沙席捲而来,即使在暖阳高照的六月,相交于京城而言这里的风也尤为冷冽,罗迟用发巾使劲地裹上了脖子以上的部位,只露出两只眼睛,才阻止了扑面而来的黄沙飞蹿进脖颈。 行军已经是不太容易。 这忽然而变的天气让人措手不及,但似乎也预示着两天过后,他们终于到达塞北。 卫丞季站在黄沙中,盔甲下的衣摆随风飘动,但脚下却站的坚如磐石,毫不动摇,不像罗迟,在马车里也被吹的东倒西歪。 第38页 这地方空阔无边,目光所及的皆是朦胧宽广的黄沙,他们像被包围在里面,分辨不清方向。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几个黑色的影子冲破席捲的黄色屏障,来到卫丞季的面前。 为首的一个人率先跪下来,被卫丞季扶了起来,“这种时刻,无需这种礼节。” 来人正是恭候多时的塞北城中的将士首领,池骁。 塞北这地方紧邻三个边陲小国,以至于十年来,只敢守,不敢轻易的进攻。 池骁望着卫丞季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便知道这一次必将是一场恶战。赢得话,必定是千古留名,塞北也将让他国不敢冒犯。但哪能那么容易,三个小国行军狡诈无常,朝廷来的领头将军未免太过于年轻,就害怕输了,元气大伤。 池骁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去,当务之急,还是先领了军队出了这黄沙之地,进入塞北城。 城中的民不如军多。 用池骁的话来说,能够离开的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大多数是老人和小孩,或者是一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塞北,不愿意离开的人。 与其说是一个边陲小城,不如说是军队的驻扎地。 十几万大军进城,就算年长的百姓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留在城中的人都站在街边伸着脖子,看这种盛况。 这塞北要变天了啊。 一个人欢唿了一声,紧接着这绵延三公里的街道的人全都举手欢唿起来。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看到了以后没有被骚扰的生活,看到了自己的家终于被保住了。 罗迟被这种蕴含着希望的声音感染到,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望去。 这些饱经风霜的人,甚至不知道这场硬战的结果如何,但已经有了深深的喜悦。 小孩子窝在更大一点的孩子身边,偷偷地朝着军队看去,那个大一点的孩子似乎告诉了他一点什么,他抬起脸,又惊讶又高兴,围着哥哥转了一圈,直唿,“真的吗?真的吗?” 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他们很快就能见到爹娘了。 安置好大批的将士,池骁带着几位将军朝他们的住处走去,边走边欲抬头想与卫将军讲几句话,才发现卫丞季还在原地,没有跟着他朝前走去。 池骁还以为自己说的住处,卫将军不满意,正不知怎么办时,见卫将军朝那边的马车上走去,走进之后听不清说了什么,就见马车上掀了车帘,下来一个小兵,再仔细看原来是个姑娘。 其他几个人已经见怪不怪,只有池骁愣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一副瞭然的模样,只是没想到卫将军看着这么清心寡欲,却明目张胆地带了一个美娇娘来。 他的妻儿也在此地,池骁琢磨了一下,立马派人只会了一声,让他夫人送一个解闷的丫鬟过来。 这才重新迎了上去,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去。 地方虽然比较破旧,但东西还算齐全,罗迟看了看,比她想像中好太多了,几个人住的都不太远。 罗迟看了一眼身旁的卫丞季,嘆了一口气。 住的不太远,那说明离得也没有特别近,不像她和卫丞季,不知是如何安排的,住进了同一所院子。 院子不算小,原先的主人难得雅兴,还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虽然不见得十分茂盛,但在这个地方,已经是少有的生机勃勃了。 卫丞季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能猜出来她脑子里此刻在想着什么,两个住人的房间紧邻,罗迟抱着头盔,耸拉着脑袋,就差脑门上写上,她不想和他住在这里。 卫丞季抬腿向前走去,率先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站在门槛旁,对后面的她说,“除了晚上,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留在这里。” 罗迟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卫丞季关门时露出来的半个背影。 她咬了咬唇,暗骂了自己一下,是不是被黄沙吹傻了。 卫丞季是来打仗的,哪会窝在院子里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 罗迟迈开步子,走进了另一个屋子里面。 东西整齐,甚至一尘不染,但似乎看那位名唤池骁的男子不像是心思这般细腻的人,更像是这里之前就住过人,她看了看四周,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 一声敲门声传来,罗迟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过身去看是什么人,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抱着衣服进来,唤了罗迟一声小姐。 姑娘自报了家门,是池骁的夫人差她来伺候罗迟,名唤软软。 罗迟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小小的,脸有一点圆,身子也有一点圆,倒很会起名字,人如其名,像一颗软软的糖果。 软软被她盯得有些怕了,躲闪着目光不敢去看罗迟。 罗迟噗嗤一声笑了,拉着软软坐在了椅子上。 她不需要人伺候,但还是有很多城里的事情需要通过软软告诉她。 卫丞季为什么让她来,她得弄明白。 软软羞红了一张脸,低下了头。 “你怕我啊。”罗迟没觉得自己凶,怎么会吓得软软连看都不敢看她。 软软慌忙摇了摇头,偷偷往罗迟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姑娘太好看了。” 罗迟一时愣住,摸了摸软软的手,干枯,又有很多不知怎么来的抓痕。 第39页 似乎因为太过娇小,才显得圆了一点,并没有太胖,塞北的风吹日晒,把这女孩的脸吹的又干又黄。 罗迟把身上的盔甲解开,从怀里掏出来那日被瑾清掳走,她头上唯一带着的绿钗,小心翼翼地插进了软软的头上,替软软将头髮绾起来了一部分。 罗迟对着软软笑了笑,“软软也很好看。” 或许是从小在这个基本与外面隔离的地方长大,除了对无休无止战争的担忧与不安,软软大概是给一块糖就能十分高兴的孩子。 此时软软摸了摸发顶,即使看不见,她的眼睛盛满的也是惊喜,有点怯懦又抑制不住地问了一遍罗迟,“真的吗?” 罗迟点了点头,软软摸了摸,又摸了摸,笑起来如同一朵绽放的花。 “所以,这个地方以前真的住过人。”罗迟听完软软说完,有些震惊,但似乎又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软软继续说道,“是在这里守了七年的将军,大概半个月前,离开了塞北城。” 罗迟握了握软软的手,“你还知道这位将军的哪些事情。” 软软摇了摇头,“除了知道这位将军是带着妻女来的,剩下的软软就不知道了。” 给罗迟安排的丫鬟似乎被教的太过于不谙世事,罗迟询问了半天,也只得知了一点情况。 门再一次被敲响。 罗迟走过去打开门,站着的是卫丞季。 此时罗迟已换下来身上的盔甲,穿的是软软带来的衣服,不好看,却十分方便,罗迟的头髮被她简单的用绳子绾了起来,一身装扮,连她在极光阁的时候都不如。 “有什么事吗?”她只打开了半扇门,歪着脑袋询问他。 她细白的手腕因为开门,还在他的眼前晃。 摸起来应该很柔软。 卫丞季将眼神从那一截如藕般的玉腕上离开,才看着她说道,“回头有人给你送饭,在这城中随你安排,但不要跑太远。” 罗迟点了点头,原本想关了门进去,又想到了一些什么,叫住了他。 “你可是要去了?” 她都换下来了一身盔甲,卫丞季却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连头盔都未往下摘,看着这种架势,他是要出门的。 卫丞季“嗯”了一声,的确要出门,去看一看塞北城周边的情况。 两个人相顾无言,隔了一会,罗迟才慢慢悠悠地扭着头不看他说道,“小心一点。” 进了塞北,无时无刻都要小心。 她梗着脖子想到,不是关心他,这么多人,连同她的性命,可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 卫丞季站在城墙上,一股黄沙还能够感觉从远方向此袭来,他的手指头放在城墙上若有若无地点着,池骁站在他的身旁,给他指了指方向。 “敌军基本上是在这个方位,大概十里地左右。” 塞北城进城容易,出城难。 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敌军想将大军困住塞北城中,正面交锋时总是让塞北城中的将士处于被动位置。 卫丞季看着远处的黄沙,今日似乎还要感谢这个天气,“这天气倒是给了好的开始。” 池骁听罢,点了点头,托黄沙的福,在这种天气里,敌军就算有心派人来勘察,对于朝廷的来兵也摸不清是多少。 第31章 第 31 章 “这种黄沙天,是如何辨得方向的?” 池骁来接人的时候,黄沙最为猖狂,就算方向感再好,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池骁却能够准确无误地及时找到他们。 “城中是有老人识得方向的,将军当时飞鸽传书于我,告知了大致时间,从燕阳到塞北的三条路都专门安排了人去等候,才等来的将军。” 这也是池骁佩服卫丞季的一点,原以为从京城到塞北也要七日,没想到不仅提前了两天,卫丞季还推算出了大致到达的时候,池骁余光瞟了一眼身边还在思索的人,这位将军,以前更是从未来过塞北。 卫丞季凝眉想了一会,让池骁去安排见一见城中能辨得方向的老人,只怕接下来一个月这种黄沙天太过于常见。 卫丞季问了一些周边的情况,又与几位将军汇合商讨,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推开院子的门,一个火红的灯笼闪烁在墙角,仔细一看,是罗迟拿着灯笼坐在那里,他只能看清楚她的半个侧脸,用手拖着腮不知道在干什么。 卫丞季往她那里走了走,发现罗迟已经闭着眼睛在打盹,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有些迷煳的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夜间还有些寒冷,罗迟身上披着一件衣服,缩成了一个小小糰子的模样,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瞌睡全部惊走,她戳了戳眼前的叶子,吸了吸鼻子,“怎么还不开。” 原来是在看昙花。 卫丞季也蹲了下来,没有看花,看的是她。 “你坐着就为了等它开。”卫丞季的眉间难掩疲惫,却还是坐在了她的身旁。 是啊。 罗迟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怪她下午时告诉软软这里有一株昙花,软软来了兴致,想看着它花开是什么样子。 又怪她以为昙花睡之前就会开,答应的太早陪软软看花。 第40页 软软等的打瞌睡也没有开花,戳中了罗迟的萌点,最怪她那一会好人做到底的意识感太强,让软软去睡觉,花开了她再唤软软起来。 以至于她连卫丞季都等回来了,也未等到花开。 “它若今天不开呢。” 不开,罗迟没想过,花苞这么大,今晚应该就开了。她愣了愣,小声的反驳他,“怎么可能。” “万一呢,你也要坐到天明?” 小女孩的天真。 卫丞季想了想,否认了心里的想法,她好像并不是一个会坐这么久只为了等花开带着天真气的人,但看罗迟此时固执的模样,又让他捉摸不透。 罗迟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将目光从花上移开,看向卫丞季,哪想到卫丞季本来就在看她,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上。 “那你呢,万一这一战,胜不了呢?” 卫丞季挑了挑眉,眼前的女孩原本想移开目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服了自己,与他再一次对视上。 “怎么可能。” 罗迟伸出手,戳了戳面前的花苞,扬起嘴角对他笑了笑,“那我的花,今晚也会开。” 明明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事情,她还非要倔强的相互比较。 卫丞季没有回她,却也没有走。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会。 而罗迟的心思已经不在花上,怎么说呢? 一个月前,她和卫丞季还在互相算计。 半个月前,她与他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地分道扬镳。 几天前,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卫丞季。 此时,她却心平气和的与卫丞季坐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只手的距离,随着风,她的衣摆还会吹到他的身上。 她正想的入神,耳边传来了她的名字。 “罗迟。”卫丞季唤了她一声,她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卫丞季的眼眸在朦胧的夜色里如同一汪深潭,不能久看,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让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他的心情似乎变的很好,一扫眼底的疲惫,呈了些许笑意,声音带着点暗哑却低沉又好听,传入她的耳里,“看我干什么,看花。” 昙花开了。 好巧,就像卫丞季有魔力,她等了那么久也没开花,卫丞季在这里坐了一会,就见这株昙花,争奇斗艳,缓缓又漂亮地绽放了自己。 原来你是一株好男色的小色花。 罗迟忿忿地想到。 万物真妙,花开的奇景,又立马渲染的她无比的开心,她离得更近了一些,睁大眼睛看着花开的过程。 “你看你看,我就说它今晚会开。” 罗迟看完花开,回过头抬着脸看着卫丞季,似乎太过于兴奋,她的手自觉的扯上了卫丞季的衣摆摇了摇,“快看。” 卫丞季眼底的笑意更甚,罗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迷人,转着头让他看昙花的她,有一点可爱,又有一些灵动,一时间不知是花美,还是人娇。 “好看。”卫丞季说。 花好看,人更好看。 兴奋过来,罗迟提着衣摆站了起来,反身往她住的房间走去,轻轻唤醒睡着的软软,带着她出来。 软软的睡眼惺忪看到花的那一刻荡然无存,连卫丞季都没注意到,兴奋地跑到花的旁边。 卫丞季起身站在了罗迟的身边,看见软软出来,大概明白了罗迟为何会坐在这里,不是自己天真,而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天真。 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孩还保留着看到花开时的兴奋,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软软。 似乎是因为察觉到身旁看自己的目光,才扭过头,对着他笑了笑,“这里的女孩很可爱。” 老母亲说话的方式让卫丞季忍俊不禁,他还是憋在了心里,没有当着罗迟的面笑出来。 但还是被罗迟感受到了,疑惑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止不住的笑意。 可惜天色已晚,罗迟不好意思再去保持着好奇心深究,耽误他的时间。 “快去休息。”她说。 眼睛弯弯,嘴角也弯弯。 夜色下看美人,才是最好看的。卫丞季想。 第二天罗迟起床时整个院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卫丞季早已不见了身影,如果不是昨夜的那一株昙花,罗迟想,即使她与卫丞季住一个院子,两个人也是有可能一直见不得面。 无所事事。 别人在保家卫国,时局这么紧张的氛围下,难免会让她产生了负罪感。 上辈子看过挺多的有关古代行军打仗这一块的小说,当她面对时,只想说,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每个将军都比她脑子好使,她除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想不出别的好计谋。 古代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连捕兽夹都有,她还有什么要乱操心的。 罗迟很明白,从始至终,穿越的金手指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吧,她就是如此平凡。 卫丞季让她自己安排,左思右想,看到门口偶然经过的孩子才让她有了想法。 不如给他们普及一下战场上的知识。 此时二十多个孩子参差不齐的站在她面前。 罗迟清了清嗓子,先给他们讲了为什么要打仗。 一个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罗迟没想到只是个突发奇想的点子,却能看出来孩子的求知慾,让她有些感慨,又有点心疼。 第41页 她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向着孩子们问道,“如果碰到敌人怎么办?” 或许是这里常年驻扎的将士给孩子们带来的影响,面对敌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冲上去决斗。” 精神可嘉,罗迟欣赏小孩子也具备这种精神,但却无法贊同。 “你们还小,碰到敌人,要藏起来,躲得远远的。” 看着他们不解的模样,罗迟继续说道,“上前杀敌的事情交给那些厉害的叔叔们去做,你们要好好长大,那样才有力气打的过敌人。” 一两句话不指望能纠正他们的这种思想,罗迟费了些口舌,该讲的理由都讲完,孩子们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个上午的时间,罗迟从战场知识讲到塞北城外,与孩子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一个个围在她的身旁。 软软怕她累着,一直在身旁哀怨的看着她。 罗迟笑了笑,明明软软也好奇,别以为偷偷竖着耳边听的模样没被她捉住,她只是不好当面拆穿。 罗幼师还想讲一些什么,被轰轰而来的地面声音吓到,一个小孩子拍了拍她,“姐姐,他们来了。” 罗迟咬了咬唇,紧张起来。 虽然明知道是来打仗,早晚会出现这一幕,即使做了准备,她还是心里勐然一紧。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第32章 第 32 章 城墙上的几个人看着来势汹汹的敌军屏住了唿吸,随着越来越近,原本的小黑点变成庞大的一片。 池骁心想,来了。 这种兵临城下,不是他第一次经歷,十年之间,池骁从青葱少年到现在能在塞北城独当一面的首领,城墙底下的这些人也是“功不可没”。 仗还没打,敌军的领头先挑衅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城墙上最显眼的人,“呦,是个毛头小子。” 说的就是卫丞季。 领头又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卫丞季哪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靠嘴来打仗。 他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拿过弓箭,速度之快,让敌军领头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从马上歪了下来。 话多的人,死的快。 这边大块人心,敌军有些慌乱,副将下马摸了摸毫无声息的领头,恼怒地看了眼卫丞季,一声令下,伴着“杀啊”的声音朝塞北城攻过来。 或许是敌军过于轻敌,还以为这次来的卫丞季也仅仅是为了驻兵防守。 不足五千人马。 卫丞季将手举了起来,随着慢慢的放下,城门大开,弓箭手同时准备,塞北城中早已准备好的将士汹涌而出。 他准备了一天,已经足够长了。 敌军想来试探,他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这场厮杀持续了半天,鲜血染红了艷阳,从西方落了下去。 落日的余晖洒在卫丞季的脸上,他骑着马踏着脚下飞沙走到瑟瑟发抖的敌军副将的面前,在周围堆积尸体的映衬下如同嗜血的修罗。 卫丞季用手中的剑割开了绑着副将的绳子,副将吓得鼻涕眼泪流了出来,跪在地上直唿饶命,哪还有刚开始嚣张的模样。 还有力气叫,就还有力气回去。 “告诉卓越,俘虏我都不要。” 这种轻蔑的话从卫丞季口中说出来,显得十分理所应当。 卓越是其中一个蛮国的首领,等屁滚尿流的副将爬了十公里回去说了卫丞季带来的话时,捏碎了一个杯子。 他蹲在副将的面前,使了点力气抓了副将的下巴,“多少人?” “不不不,不止一万。” 卓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不止一万,站起来使劲踢了副将一脚,“你就给我打探了这点消息出来,要你何用?” 副将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连磕了几个头,直唿饶命。卓越沉着脸,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一直到唿救的声音听不见了,从黑暗处走过来一个人,俯首在卓越身旁,“大人,或许这一次可以完全地拿下塞北。” 卓越默不作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戒。 “塞北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兵,但这次敢正面应战,应该不在少数。既然敢正面应战了,不妨诱敌深入,一举拿下。” 卓越挑了挑眉,将俯首的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怎么个诱敌法。” 那个人趴在卓越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见卓越慢慢舒展了眉头。 “丞季,咱们这次出其不意,当真走的好。”程将军笑容满面,就差对着卫丞季竖起大拇指了。 让这次敌军低估他们的实力,闷头吃了次大亏。 晚上的灯光忽明忽暗,城墙内因为初胜洋溢着一股喜悦,墙外就显得萧瑟了许多。 一群人还在移动着成群的尸体,特别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的士兵,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机械般地将尸体入土,在晚上有些慎人。 卫丞季看着城内的伤员,脸上却没有放松下来,“刚刚开始。” 程将军听完也哀嘆了一口气,不用想也知道以后的情景,“敌军这次吃了亏,肯定会想办法讨回来,你可知接下来如何应付?” 一抹艷色跳入卫丞季的视线,罗迟蹲在一个受伤的士兵面前,将绷带小心翼翼地缠着,一个小孩子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第42页 卫丞季将目光移开。对着身旁的程将军道,“敌不动,我不动。” 罗迟小时候给师父包扎,入了极光阁给经常受点皮外伤的师兄和任小花包扎,到了悬崖底下还救过白蓁蓁。 如今也能做到看着满身的血迹,狰狞的伤口,不眨眼睛。 军医站在她的旁边看了一会,见她手法娴熟,十分自觉的指派她去继续帮忙。 快忙完时又塞给她一瓶金创药,让她拿着绷带去找卫丞季。 罗迟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军医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快速地离开,只留罗迟一手绷带,一手药瓶,站在原地。 她踌躇了一会,如果是卫丞季受了伤,她就不能再耽搁下去,移起步子,去打听卫丞季在哪? 小兵替她指了指方向,她顺着看过去,卫丞季和程将军站在屋檐下,那么远的距离,她觉得卫丞季好像看见了她。 从人群中经过,来到他的面前,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受伤了?” 卫丞季没有回答她,倒是身旁的程将军哈哈笑了两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罗姑娘,是纪程受伤了,他在里面躺着,我先给他送过去。” 又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话说完人就立马走了,留下她和卫丞季有些尴尬地站着。 卫丞季咳了一声,神色正了正,一扫刚刚还在和程将军讨论时的严肃,“回去吗?” 已经是深夜,受伤的士兵基本已经安置好,罗迟明白卫丞季口中的意思,除了回去,好像她也没有别的能去的地方,令她诧异地是卫丞季要选择跟她一起走。 还没等她回答,卫丞季迈开长腿,走到了她的前面,还不忘回头提醒她跟上。 今天有战事,这个时间点街上虽然有人,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了半米远。 许是沉默太尴尬了,罗迟咬了咬唇,开口道,“卫将军,可是派人给家父送了信。” 以前是卫盟主,现在是卫将军。 卫丞季在前方停了下来,她对他的称唿倒是说变就变。 罗迟看到他停下,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等到了他的身旁,才听见他“嗯”了一声,与她并肩而行,“应该早已经收到来信。” 罗迟长舒了一口气,起码不用让罗父罗母太过于担心。 只是她没有想到,恰好是这封信让罗父揭开了前尘往事。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夜风清凉,罗迟想起昨日的那一株昙花,“在这个地方,还能见到昙花。” 塞北城天干物燥,气候偏冷,不适合昙花这种植物,没想到不仅有,它还在六月早早的开了花。 提到花,卫丞季先想起是她昨天月色下的模样,低头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再一次承认了月光下看美人的结论。 “是前将军夫人栽植的。” “苦中作乐,闲情逸緻。”罗迟总结了一下。 有了开始,两个人之间自在了很多,罗迟有意无意的抛出几个话题,没想到卫丞季还都认真的回答了她。 罗迟想了想,应该是旗开得胜,他比较开心。 原本漫长的路一会儿就走完了,院子近在眼前,罗迟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卫将军,这个地方是不是有我该知道的事情?” 的确有。 但卫丞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似乎在说,你自己去判断。 “快去休息。”卫丞季重复了昨日她说的话。 罗迟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分别向各自的房间走去,进去之前,罗迟感受到来自卫丞季的目光,停顿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 以后的三天似乎平静了许多,罗迟旁击侧敲,也没敲开软软的脑子里有什么,倒是对软软口中的池夫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她扒拉了一下面前的花草,向软软问道,“池夫人也是塞北城的人吗?” 软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阿娘说,池夫人是塞北城的人,但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是坐着马车来的。” 池夫人离开过塞北,后来又回到了这里。 罗迟思索了一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细碎的花叶,决定今天去与池夫人见一面。 有软软的带领下,罗迟很快就见到了池夫人,模样中等,但有一股温婉的气质在里面,为她增色不少,倒像江南女子,而不是塞北人。 罗迟进来时,池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看见她时微微一笑,邀请罗迟坐了下来。 池夫人与软软也是熟识,让软软随她的丫鬟去给二人沏一壶茶水,支开了两个人。 池夫人亲昵地抚上了罗迟的手,“早该进一下地主之谊,邀你来家里坐一坐,可我自幼身子不好,没能去见罗姑娘。” 罗迟这才注意到,池夫人即便是她来时,也没站起来,是一直坐着的。 “无妨,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罗迟低头思索了一下,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向池夫人直接道明,“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池夫人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知无不言,罗姑娘尽管问就好。” “池夫人以前离开过塞北,是几时归来的?” 第43页 池夫人点了点头,向她开口道,“七年前。” 与前守城的将军是同一年进了塞北城。 “池夫人可否说一下前将军的事情?”软软不知道,但这池夫人,在罗迟看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池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说来也巧,前将军姓罗,倒是与姑娘同一个姓氏,也是七年前,带着妻女进了塞北,守了七年塞北城,池骁便是罗将军提拔上来的,他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倒是给我和池骁做了榜样。” 有些东西似乎唿之欲出,罗迟屏住了唿吸,听她继续说下去。 似乎察觉到罗迟的脸色变得不太好,池夫人拍了拍罗迟的手背,“十几天前,罗将军离开了。我常年有病在身,能知道的大概只有这么一点,还希望能帮到罗姑娘。” 时间上,罗父就是半个月前回了京,一切太过于巧合,那么多地方都将前将军的身份指向了罗父,带着妻女进城又将猜测全盘否定。 因为七年前还在她师父那苦练武功呢。 或许真的有那么巧。 “你可知罗将军名讳?”罗迟有些紧张地看向池夫人,却没想到池夫人嫣然一笑,“我一深闺女子,哪里能知道罗将军的名讳。” 再打听,却也没有别的有用的消息,罗迟向池夫人道了声谢,恰好两个丫鬟回来,两个人有默契地换了其他话题,聊了些塞北趣事。 第33章 第 33 章 一匹马停到城门外,抬起了前蹄,被守城的将士看到,牵进来呈给了卫丞季。 卫丞季取下它背上的东西,是放在盒子里的一封信函,返回桌子旁坐下来,将它拆开。 每个字都认真的敲打了一番,大致是,褚国有意修好,还望见面一叙。 是卓越送来的求和书。 卫丞季看完将信封递给了走过来的程将军,让他和几个副将一一过目,程将军看完暗骂了一声兔崽子,“三天前还派人来搅和,满是虚伪之词。丞季,你怎么看?” 待几个副将看完都露出诧异的脸色,卫丞季站起来,示意几个人走到地图前面。 卫丞季的手指敲在敌方的位置,“大家觉得该不该见。” 程将军第一个反对,“怕是故意诱你前去,这小子没有这么好的心。” 几个副将听完程将军的话,一度陷入了沉思,只是被纪程提了出来,“万一,他要是真的想求和呢?” 程将军吹鬍子瞪眼,“没有万一。” 几个人的目光全看向卫丞季,比他们几个年纪都小,反而是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不见他怎么知道是阴谋阳谋。”卫丞季指了指我方和地方两者之间的距离,“关键是要在哪里见?” 哪里见都有危险,程将军虽然知道卫丞季做了决定就难以改变,但还是想劝说一下。 卫丞季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让程将军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这小子总有让他莫名相信的感觉。 卫丞季的手指滑到了塞北城,“这里。” 卓越如果想诱敌深入,他就请君入瓮。 留下几个人还站在原地消化,卫丞季拿起纸笔回了信,交给下手丢回马背上的盒子里。 骏马转身就跑,原路返回。 当天晚上,卓越果真带了十多个人,诚意满满来到塞北城下,见到出城来迎的卫丞季,眼珠子一转,满脸敬佩之意的上前,“果真是年轻有为。” 原本以为卫丞季能够谦虚地回他几句,没想到被默不作声地应承了下来。 卓越不动声色地进城观察了一下城中的场景,围着他的将士不在少数,悄悄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安排去偷偷打探一下。 还没离开,就被卫丞季拦了去,“来的都是客,卫某已备了酒席,可与我军一同畅饮。” 哪敢拒绝,暗地里交流了一下,还是随了卫丞季进入已经准备好的宴席,两方的人相对而坐,各占了一半。 程将军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拿剑指着卓越,让他滚出去,被卫丞季手下的几个人拦住了。 卫丞季拿着酒看着程将军在眼前怒骂,默不作声。 一旁的卓越拿余光瞟了一下波澜不惊的卫丞季,双手端起面前的酒向程将军鞠了一躬,“程将军好久不见,以前是敌,以后就是友了。” “谁跟你为友了,卫将军你别被矇骗了去。”程将军怒喝,挣扎着要冲到卓越的面前。 卫丞季无可奈何,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吐,“够了。” 摆了摆手,就让人把程将军带下去,“程将军,与卓越交好,是我的主意,您老今日若看不下去,就早些去休息。” 程将军将身上的护甲摘下来,失望地看了一眼坐着的他,使劲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随你们胡闹,最好明日就将我送回京城。” 一场闹剧,终于谢幕。 卓越向卫丞季敬了一杯酒,“卫将军的诚意如此之大。我卓某也要拿诚意出来。” 说罢,对着卫丞季耳语了一番。 卫丞季装作惊讶的样子,“哦?你可确定。” 卓越告诉卫丞季邻国军队所在的位置,邪笑着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只要咱们两个合作。” 第44页 在卓越看到,卫丞季明显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敬了他一杯酒,“如何合作?” 卓越哈哈了一声,拍了拍卫丞季的肩膀,干掉那杯酒,开始与卫丞季称兄道弟,“贤弟,你出多少兵,我比你多出两万,咱们两边包抄,趁其不备。” 卫丞季在心里讽刺一笑,这种最简单又容易识破的战术,面上却装作一个初出茅庐,纸上谈兵的年轻将军,“有几分把握?” 卓越出了拳,伸在两个人看的见的地方,挑了挑眉,“这个。” 十成。 卫丞季沉思下来,装作思考了很久,又狐疑地抬起头,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卓将军为何会来寻我合作?” 卓越在心里早编好了答案,无奈地哀嘆了一番,闷头喝了两杯酒,“你可知我是褚国的二皇子,我父皇年事已大,我与你方交好,也是希望到时候能得到一臂之力。要是能大获全胜,更让我在父皇面前立个功,我愿退兵五十里,永不犯塞北。” “你可当真?” “千真万确。” 酒到酣时,有人在卓越耳边言语了几句,他故作苦恼,向卫丞季说道,“敌方差不多有二十万军,是个不小的数目。” 卫丞季也皱起了眉头,“我这次只带了八万人来,守城的去掉几千,还不敌敌军小半,卓将军那边能出多少?” 卓越一股喜气涌上眉头,又被他压了下去,在心里嘲讽了一下卫丞季的年少好骗,将老底轻易的抖出来,开口安慰道,“明日从我那调过去十万,贤弟你将心思放宽,我们二人联手,虽然还比他们少了两万,可我们在暗,敌方在明处。” 卫丞季将满腔的信任交给了卓越,二人此时是志趣相投,恨不得早些认识的知己,不免都贪了杯。 但事实是,只是在拼谁的演技比较好。 不是鸿门宴,卓越心满意足,果真是来对了,不仅探来了消息,让卫程二人产生拉隔阂,还让卫丞季从塞北城出兵,殊不知他早已经与邻国的将领串通一气,等着卫丞季自投罗网。 卓越摇摇晃晃地被扶了起来,手搭在心腹的身上,要与卫丞季告辞。 卫丞季哪能去他所愿,举起手中的一壶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卓将军,今日不醉不归,你在我这歇息一晚,再与我痛饮几杯,剩下的事交给手下去打点便可。” 卓越虽然已经喝的眼神迷离,但脑子还是转的,本就胆子大,再加上以为已经认定了卫丞季掌握在他的手里,抓过来心腹的脖子,又勐地推出了门,“回去。” 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 他留在这里,还能保证塞北城明日一定人去楼空。 心腹当然明白,从地上爬起来,心急地带着其余的人匆匆离去。 卓越拿着酒壶与卫丞季碰杯,酒再过三巡,彻底晕倒在桌子上。 派人安排了将卓越带走,卫丞季坐在狼藉的桌旁,哪还有之前欢虞的神色,眼底清冷,整个人十分冷静,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双手随意地搭在椅子上,等着走掉的副将一个一个回来。 程将军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靠近卫丞季时还有满身浓厚的酒气,皱着眉问道,“丞季,你可无碍?” “无碍。”卫丞季坐在首位,舒展了眉心,向众人问,“明日可是做好了准备?” 几个副将将被杯子重新盛满酒,跪向京城的方向,“我等愿为我朝效死输忠。” 声音铿锵有力。 程将军将众人扶了起来,又动容地渲染了一波爱国之情,才让几个人带着满腔的报国尽忠,斗志昂扬地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卫丞季和程将军二人。 程将军坐在了卫丞季的身侧,倒了杯茶水给他,“明天无论情况再险恶,你也不能只身犯险。” 卫丞季淡淡的品着口中的茶,压下去了些许酒气,看着京城的方向,眼底有些讽刺,“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么忠心耿耿,做好为国捐躯的人。 程将军嘆了口气,“我老了,帮不上你太多忙,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圆了你父亲的夙愿。” 程将军如何不知,卫丞季之所以请旨塞北,只是为了替他父亲完成收復塞北的蓝图,上一辈的恩怨,终究还是留到了这一辈。 也罢,也罢,程将军摇了摇头,越发显得苍老,上天既然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他程某也要排除万难,助当年那个人的儿子,一臂之力。 第34章 第 34 章 罗迟是被震天的喊声惊醒的,立马穿好衣服,急忙往外跑去。 这是,又开始了? 昨天还没有什么消息,这次比上次还要突然。 她皱眉想了一会,还以为是敌军又攻来了,返回屋中,拿着护甲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身上套,还没出院子,身后传来了声音,“你去干什么?” 罗迟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卫丞季,手还在忙不迭地繫着带子,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帮忙。” 上次她都没来得及,听这声音,更像在塞北城内,她以前算不上以一敌百,但也不差了,是有战斗力的。 卫丞季在身后拉住了她,迫使她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第45页 “是出兵。”他已经穿戴整齐,全身武装,虽然之前的卫丞季也是这副打扮,但罗迟看得出来,这次的感觉相对于以前更加严肃。 她不小心蹭到的护甲上还有淡淡的一层早雾,卫丞季不是刚要出去,而是又回来了一趟。 出兵?她尴尬地放下系带的手,为了遮掩一下她刚才的行为,向卫丞季问道,“这么突然?” 说完又觉得自己耽误了卫丞季,这么迫在眉睫的事情,她的求知慾还作祟。 “你,快走吧。”罗迟给他让开门口的位置,末了,又觉得这句话也说的不好,急忙加了一句,“要安全回来。” 战事当头,她能做的好像只有祝愿了。 卫丞季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站在她的面前,鼓声有节奏地敲起来,天还没亮起来,四周有些吵。 但好像又十分安静,外面的喧嚣像是熘不进此时的院子里。 罗迟睁大了眼睛,看着卫丞季,“怎么了?” 卫丞季一言不发,低头第二次替她系身上的带子,天是暗淡的青蓝色,风是杂加草甜花香的清新,人是近在咫尺的眼前人。 罗迟别扭的低下头,按住他的手,轻轻说了句,“我可以自己来。” 她早已经学会了。 两人都没有动,她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什么,罗迟慌忙的将手拿开,背在身后。 卫丞季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继续替她系好带子,叮嘱她,“今天别出来。” 罗迟疑惑地看着他,忍住了没有问出来,卫丞季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大概是氛围使然,让她硬生生觉得像是在告别。 她点点头,心里想着他怎么还不走。 她不是讨厌,只是怕万一全军候着卫丞季,他在这里,两个人磨蹭一会,不就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罗迟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暗暗想到,她现在怎么都学会了找理由解释。 卫丞季跟她说,“我走了。” 罗迟又点了点头。 “还有想说的吗?”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却同时做出了与动作不符的行为,对着卫丞季说,“保重。” 连她都觉得自己奇怪和不好意思,捂着脸转身往回走。 等卫丞季真走了,听到他远去的声音,却又忍不住地回头。 他走向千军万马,要融入远处壮观的人海景象里,但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明明他的身边人越来越多,四面八方的人走过来将他围起来,可罗迟的目光还是能够穿过窄小的院门,一眼看到卫丞季。 看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过人群,动作漂亮地跃然马上,众人将他包围在中间,大声高唿,身旁的人与他耳语了几句,他低头倾听,双手拉着缰绳,要骑马转身的时候,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砰” 罗迟心虚地关上了门,不知道他那一眼有没有看到她还站在这里。 系好的带子似乎还留着卫丞季的温热,罗迟喝了杯凉水才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去。 她今天很奇怪,卫丞季也很奇怪。 罗迟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烦躁的揉了揉自己头髮,对着自己警告: 罗迟你就是想太多了! 卫丞季就是给系了个带子,也能系的你心神荡漾,能想这么多的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相处十天半个月,连狗都能培养出感情,更何况你们两个还一起杀过人,跳过涯,互相帮助(利用),现在还是邻居,危机关头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所以,卫丞季关心你是正常的! 你关心卫丞季也是正常的! ok! 想通了这些,罗迟仰头兇勐地又喝了一杯凉水,一时没注意,呛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喝凉水都塞牙。 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咳嗽着又出了屋,当手碰到门要塞上木栓时,欲哭无泪,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听卫丞季的话。 是因为在她捂脸转身后,卫丞季说,“我也有句话对你说。” 就在她停下来,还有点小期待时,卫丞季的声音再次传来,“锁上院子,别出来。” 什么啊? 她盯着眼前手里的木栓,恼羞成怒地想。 一个时辰后。 软软过来的时候打不开门,还疑惑地问她为何栓上了,被罗迟煳弄了过去。 等软软进去,她的手放在门上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门栓放好。 软软的手里刚好给她带来了换洗的衣物,看她在屋里还穿着护甲,奇怪的盯着她看,总觉得罗迟今日不正常。 “小姐,你是没衣服穿了吗?” 罗迟尴尬地笑了笑,哪能啊。 她摆了摆手,将软软手里的衣服接过来,背过身还是将护甲脱了下来,心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不伦不类,不知卫丞季给她穿上护甲是什么意思? 出兵的话,塞北城里会有什么危险吗? 再结合卫丞季让她关好门,越想越不对劲。 有人要来攻城,卫丞季知晓。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子里浮现,吓了她自己一跳。 不可能吧,万一其实是卫丞季对她开的玩笑呢。 罗迟转过来问软软,“今早上你看见军队出去了吗?” 第46页 软软兴奋地点了点头,“好多人,卫将军好威风,这是第一次从塞北城出兵。小姐你是不是没醒,要我给你讲一讲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那么大的声响怎么可能?软软对她的认知是不是有点偏差。 她不仅醒了,还跟你刚刚口中的威风的卫将军道别了呢。 “那软软,和你来的时候相比,人多了还是少了?” 罗迟知道问软软大概有多少人是问不出来的,只能换一种方法,让软软进行比较。 软软想了一会,那日来的场景歷歷在目,是她第一次见那么多人,每浩浩荡荡进来一队人马,她就跟着众人鼓了一次掌,她脑子虽然不好使,可就爱简单的计数。 那天,她鼓了五十次,与今天相比呢? 软软拍了一下掌,兴奋地回了罗迟,“少了。” 今天,她只拍了二十六次就送走了他们。 罗迟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可能只是单纯的没有全部出兵,不是因为要攻城留兵防御。 她不能凭藉只言片语去推测,最能证明一件事情是否会发生的只有时间,她若真的想知道,耐心的等就好。 何况,她也不是特别热衷,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随意想了一下,即使对了,也只能证明卫丞季的运筹帷幄。 甩开脑海里帮不上任何忙,做不了改变,没有意义的想法,认真的听软软怎么得来的少的结论,软软兴奋的讲完,她赞许地笑了笑,“软软可真聪明。” 孩子们日常来她这个报导,她今日教的是基础简单好学的几个招式。罗迟近日的画风,形容下来,大概是:我在古代做幼师的那几天。 她正纠正着一个孩子的动作,和那日一样地面传来巨大的声音。 罗迟的手顿了一下,旁边的孩子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习惯性地和那日一样拍了拍她,“又来了。” 又? 又? 又? 和第一次攻城一样,还是这种声音,她恰好和孩子们在一块,甚至是她刚刚来到同一个小孩子的身边,被这个孩子再一次安抚了一下。 歷史总是那么巧合,她狐疑地瞧着这个淡定的孩子,日后必成大器啊。 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下次,师父要离你远远的。快带着他们随软软姐姐进屋去。” 孩子吐了吐舌头,跑了。 她这是猜对了,没有成就感,反而压抑的更加沉重,想了一下,进屋拿了护甲,叮嘱完软软照顾好孩子,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若是可以帮忙,她好像做不到坐以待毙,被保护在别人的盔甲和牺牲之下。 好吧,她就是这么一个有觉悟的人。 觉悟大概是,她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凭什么不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即然不给,她就自己争取。 罗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斗志昂扬地穿上护甲,朝城墙处走去,像卫丞季一样的步伐坚定。 原本安静的像是没有人的塞北城,从她的身后有秩序的涌现出庞大的军队,前面是什么艰难险阻,她不知道,只觉得现在的她也像是身后有千军万马的英雄了。 当然,如果身后的将士能够好好的跟在她身后就好了,而不是一个一个都比她快的从她身边超越过去。 腿长了不起啊,将士们:腿长就是了不起。 第35章 第 35 章 城墙处燃起烟火,沖向天际。 墙外的褚国的军队最领头的人是昨日卓越带来的心腹,笑得狡诈阴暗,以为人去楼空,只有程将军站在城墙上还在死死坚持。 求助有什么用,怕不是卫丞季也该求助。 塞北城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了囊中之物。 程将军站在城墙上,手持利剑,剑指敌方,“塞北城十年未破,你们这些奸诈小儿今日也未必如愿。” “老头,死到临头还嘴硬。” 心腹退到第一排兵的后面,咬牙切齿地发号施令,“攻。” 程将军用几千人硬生生抵抗住第一波强攻,褚国的士兵越聚越多,向远处瞭望的一名将士从高台下来冲到程将军身边,俯首说了几句,“十万人左右,差不多齐了。” 原来昨天说要去攻打邻国的兵全掉过头来打他们了。 程将军下令放了第二次烟火,中气十足地向着身后的将士们说道,“开门迎敌。” 剩下的还有七万余人,随着城门大开,有秩序按照计划向外涌出,正面迎敌。 敌方这才感到一丝不妙,但为时已晚,心腹暗道一声,“糟了”。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城里涌出来冲破他们的人数,多是多,但还是不及他们。 “大家不要怕,他们人少,咱们上。” 为了稳住军心,心腹高唿一声,拿剑领着身后的人继续冲上去,人数上占了优势,还是可以一战的。 厮杀仍然在继续,因为城门开的缘故,不少敌人趁机进来,罗迟抹掉脸上的血,从死掉的一个将士手里抽出剑,将身旁一个试图攻击的敌军一剑毙命。 罗迟与其他人相比,因为娇小,才显得更加灵活,躲闪的及时,没有被到处乱捅的兵器伤着,相反因为有些武功,反而在一群横冲直撞的人面前抢先先机。 第47页 怪不得卫丞季不让她出来,褚国人真的不怕死,靠一股蛮劲,明明身上已经捅了刀子,还要爬起来往其他人身上刺,罗迟将手里的剑直着投过去,射中了垂死挣扎的那个人,救了一条命。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再一次响起巨大的声音,罗迟一颤,难不成还不止褚国,祸不单行。 敌军自然也听见了声音,朝后看过去,浩浩荡荡几万将士朝他们冲过来。 心腹大骇,忘了反应,那不就是走掉的卫丞季,这时候才明白昨日那个局,哪是卓越设给卫丞季的,而是卫丞季设了让他们自投罗网的。 没错了,昨日塞北城中的将士们也是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场戏。 十五万人被卫丞季说成八万人,卓越还以为人去楼空,等着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塞北城,哪能想到还有七万人在这里等着,更没想到的是,卓越一脸喜色以为带走的八万人,卫丞季没行至几里地就将他擒了,哪是出兵,分明就等着褚国军队全部来了之后,被卫丞季从后方突袭了。 第一次放烟火是为了传达敌军来了的信号。 第二次放烟火是敌军全部到齐的信号。 后悔莫及,为时已晚,来军硬生生阻断了后路,让他们撤退都来不及。 卫丞季带着众人一路厮杀上了城墙,将卓越的脑袋按在城墙上,此时敌军不仅毫无退路,褚国的二皇子还在卫丞季他们的手里。 卫丞季目光淡定,一股威严霸气在他周身萦绕,谁也不敢再无视掉这位少年将军,在这一片鲜血浇灌的沙土地上,即将赢来了第一次的胜利。 “降者不杀。”随着卫丞季的声音落下,这场战役以大获全胜结束。 他留给塞北城的只是个背影,罗迟将剑插在了地上,抬起头望着那抹坚定的背影笑了。 突然,怎么有了一股自豪感。 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太过于真实,渲染的她整个人无边的开心,难掩欢喜的看着身边的人欢唿。 一个小兵与她勾肩搭背,“嘿,兄弟,咱们赢了。” 罗迟的头还没回,手肘向他的腹部袭去,跟谁称兄道弟占她便宜呢,胜利也不行! 被旁边的人轻易躲掉,她转头跟着看过去,瑾清眯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心情立马被破坏了一半。 罗迟咬着牙将瑾清的胳膊用了力气甩下来,瑾清抱着胳膊哎呦叫了两声,罗迟转身往后走,瑾清跟了上去,凑到她面前,“我冒着生命危险,趁着动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进来的,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 罗迟离她远了点,她可没忘,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拜身边的人所赐。 “哪来的回哪去。” 如果不是骂脏话觉得瑾清听不懂,她一定给他“洗脑”一下二十一世纪的词彙。 瑾清哪能如她所愿,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厚颜无齿怎么可能发家致富。 “我不。”他就是来救她的,罗迟不能跟那个将军在一起。 分开的五天全用来打听那个叫卫丞季的了,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打听不要紧,有用的没打听出来多少,总结下来就是卫丞季是真的比他厉害。瑾清不服,花了钱,最后竟得到了一些别的消息,还是跟眼前的女子有关。 罗父暗地里动用了一些人马来塞北接女儿,都被卫丞季不动声色挡了回去,就是不放人。 他就知道那个将军没安好心,立马来救她了。 “罗迟,你先跟我出城,我再跟你解释。”别等到城门关了,他们就出不去了。 罗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要留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知道到底塞北城有什么她该知道的事情。差一点火候,谜底近在眼前,她总觉得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知道一个了不起的大事情。 更何况还有着隐藏着她的私心的小部分原因,比起瑾清,她更信任卫丞季。 但罗迟觉得,瑾清知道些什么? “你先解释。”罗迟停下来,看着瑾清,反正不会跟他走,还不如将话先套出来。 瑾清当然不上她的当,打着马虎眼,“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说不明白。” 白,白,拜拜您嘞。 罗迟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不再搭理他,继续向前走。 瑾清忍着痛站起来,算了,他皮糙肉厚,就不跟她计较了。 他伸出个胳膊挡在罗迟面前,另一只手就要往她鼻尖上凑,罗迟极快的往后推了一步,恼怒地看着瑾清。 丫的,瑾清你是不是只会使一些雕虫小技把人弄晕带走啊,一个男人怎么不能像她一样,光明正大一点。 瑾清无辜地眨眨眼,弄晕人他会一百三十六种方法,也是一种本事的好不好。 就比如现在,罗迟望着不知何时挂在她身上的香袋,气的说不出来一句话,往地上倒去,也不愿意看见张开怀抱的瑾清。 瑾清随着她落地表情丰富,见周围的人只顾着庆祝,没人注意,捞了罗迟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罗迟醒来时天还没黑,暗骂了一声瑾清,这次时间倒是不长,她晕了大概只有两个时辰。 是在一个屋里,罗迟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还有放好的衣服,很像瑾清的风格,又贵又漂亮,他真的是一个享受主义至上的人。 第48页 护甲已经被脱掉了,只着了里衣,全身上下干爽又舒服,罗迟心里一惊,不敢再往下想。急忙把放着的衣服穿好,下床要去找瑾清拼命。 推了推门,没有开。 罗迟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锁在里面了,拍了几下,也没有人回应。 直到夜幕降临,漆黑一片,罗迟听到门开的声音,她闪到门口,抓着来人的脖子后,才发现不是瑾清,被她错愕地放开。 “咳咳,我是来照顾你的。”是个妇人,怀里还端着饭菜,摸着黑把蜡烛点着,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怕罗迟再来掐她,做完这一切就急忙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她才见到瑾清,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惊讶的看了眼饭桌,“你怎么没吃饭,可不能饿着自己。” 故意无视掉脸色不虞的罗迟,像变戏法,献宝一样的从身后变出了个食盒,“来来,过来尝尝。” 再大的怨气一夜过去也该消散了,瑾清深谙其道,将昨日的凉掉的饭菜挪到一边,重新拿出来新鲜温热的饭食。 的确是这样,罗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跟个无赖计较什么,嘆了一口气,向瑾清问道,“这是哪里?” 瑾清的端菜的手一顿,想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还在塞北。” 昨日他抱着她,目标那么大,在卫丞季眼皮子底下根本出不去,只能重金租了个院落,让那个妇人保密,之后再找机会想办法出去,出此下策才将她锁在了这里。 她走过去坐在瑾清的对面,平静地看着他,以前的一切她都不计较,“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念念不忘的只有昨天瑾清没有说出来的话。 这本来就不是需要瞒着的事情,相反说出来可能还能让罗迟看清卫丞季的面目,昨天情况紧急,想引诱她出去才故意不说的,哪想到最后还是没出城。 有了这些考量,瑾清看着她开口,“你父亲在找你,卫丞季有意瞒着,不让你回去。” 罗迟的目光闪动,泛起了一点波澜。 没有瑾清想像中的气愤,罗迟太过于平静,表情与刚刚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他肯定没什么好主意,我是来救你的。” “瑾清。”罗迟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盯着他说道,“我今天在这里还是拜你所赐,是你非要将我带走,而现在又是你非要让我离开。你,问过我的想法吗?” 瑾清一时语塞,二十年间,想要的东西不会说话,他要带走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拿到手,它们也不会回答愿不愿意。想要的人,他只要勾勾手,给一点好处,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不需要他问一句愿不愿意。 对于罗迟,他承认,比起喜欢,更像是占有欲在作祟,像以前的人和物,想法设法地拿到手,或者征服,只是相较于以前,又多了一丝喜欢,让他变得有了耐心。 “所以,”瑾清拉近了一点与她的距离,魔怔般的,第一次问出来“你愿意吗?” 他狡黠地笑了笑,“你会说不愿意,可是不愿意没有用,我还是会带你走。” 瑾清指了指心脏,“这里说就是想要带你走,我不想违背它,只能委屈你。” 油腻油腻油腻,你这个油腻的小偷。 罗迟破功,向着瑾清伸出手,瑾清疑惑地看着她。 “看见了吗?”罗迟另一只手指了指手背上因为惊吓竖起的细小的疙瘩,“瑾清,你还是别说情话了。” 瑾清哦了一声,撤了回去,将筷子扔在她面前,“快吃,不吃我就说。” 可怜他的一片真心,餵了狗。 第36章 第 36 章 罗迟废了点力气在窗户上戳开了一个洞,往外看了看,和她住的院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不清楚这个院子在塞北城的位置,如果唿救的话并不能保证外面的人能够听见,何况塞北城人烟稀少,除了军队所在的位置,平常日子里是看不到街道上有太多人。 似乎是怕她想起来招数对付老实的妇人逃出去,瑾清出去打探消息,也把她的后路断的一干二净,整个院子安静的不像是有人在住。 罗迟现在只希望软软发现她没有回去,但以软软单纯的性子,就算找,也估计是找不到她的。 卫丞季。 罗迟的指尖在想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动了一下,这一战胜利了,身为将军,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要忙,两个人本来就几天见不着一面,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失踪。 再加上瑾清说的话,让她确定了卫丞季与罗父和这塞北之间都有莫大的联繫,她做不到再和以前那么平静的面对卫丞季。 这种环境下有利于让她更清晰的思考。 如果她能留下来,罗迟垂下眼睑想了想,她和卫丞季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 房间有些空旷,阳光透射进来的亮度和逐渐变化的温度,让她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又度过了一个上午。 这种日子,过上一天一夜,好像真的有点孤单。 院子里终于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中午时分,应该是妇人来给她送饭了。 罗迟连动作都没有变,坐在床上翻着瑾清专门给她留下的话本子。 “只要你跟我走,银子给你,府中的一切给你,我也给你。” 第49页 “你的才气刚好配上我的财气,你的美貌刚好配上我的帅气。” “天下都是我的,你要是跟了我,随便选块地,我都能把它建成你喜欢的模样。” …… 罗迟忍住笑意,越看越觉得瑾清被这古代玛丽苏话本子洗脑了,怪不得他那么喜欢银子,以为财大气粗就能得到一切,还喜欢讲一些土里土气的情话,不都是从这上面学的。 就连门开她都没有在意,妇人放了饭菜也不会多做停留,罗迟继续沉迷于画风稀奇的小说里面。 隔了好久也没听见锁门的声音,罗迟将目光从话本上移开,疑惑地抬起头。 还未见来人,先听见了声音。 “好笑吗?” 她的手僵硬的停在翻页的时刻,像被点了穴位,整个人一动不动。 或许,你们了解那种身体里的血全都充向大脑的感觉吗?就是看似平静,其实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竭尽全力地叫嚣。 罗迟眨了眨眼睛,心脏才重新运作起来,一点一点的加快。 她以为与卫丞季再次相见时她单方面会有隔阂。 但在听到他的那句话时,她设想过的场景和想法全部作废。 因为太过于突然,反而让她正视了她真正的心情,心脏不受控制产生的惊慌和来人意料之外的感动。 卫丞季将她拉到了床沿上,扶着她的肩膀,半蹲着与她对视,“我很担心。” 他说,“那个小丫鬟告诉我你不见的时候。” “其实我以为你偷偷地走了。” “又不甘心,自欺欺人的满城搜你的踪迹。” “可又幸亏因为我不甘心。” 卫丞季的眼眸闪烁,他的手慢慢的往上移动,碰到了她的脸颊,罗迟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没有抗拒他的动作。 “找到你的时间太久了。” 罗迟摇了摇头,怎么会太久呢,她望着他眼底的疲倦,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天一夜,到底是怎么在这偌大的塞北城里找到她的,毕竟连她自己都放弃过。 “罗迟。”卫丞季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 清俊的脸近在咫尺,一个刚救了你的人,声音蛊惑地叫着你的名字。 她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般,卫丞季将她拉了起来,他的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滚烫的触觉同时席捲了两个人,罗迟的手抓到了他的衣摆,仰着脖子,凑的更近了一些,整个人飘忽的有些神志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声音哑的更厉害,趴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耳语,“不该,推开我吗?” 罗迟的脸瞬间通红起来,被占了便宜还怪她没拒绝吗? 一声轻笑从她耳边传来,卫丞季重新抬起头与她对视,有什么比失而復得的人正娇俏地看着你更吸引人的吗? 卫丞季想,大概是没有了。 顺着心意,他再一次吻了上去,还被怀里的人负气的推了一把。 抓住她作乱的手,卫丞季惩罚般的加重了力度,勐烈又缠绵。 罗迟是红肿着嘴唇被卫丞季牵着回去的,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的衣服,末了说了句还不错,从怀里抽出来几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等等,这身衣服有那么值钱吗? 罗迟将床上的话本偷偷的合上,卫丞季抽银票之前是不是瞟了一眼? 卫丞季送她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是软软告诉的卫丞季寻她的过程,“昨日小姐下午还没回来,软软能想到的只有去找卫将军。那么多将士,他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冲上去以后,别人要将我拉开,是卫将军呵斥了手下的人,直接问我,小姐怎么了?” 软软还心有余悸,“卫将军听到你没回来,脸色直接就变了,上午那么乱,小姐我好怕你出事,卫将军也怕,他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人,走出人群,在那么多人面前去翻看尸体。后来是程将军将他拉起来,告诉他,小姐你有武功,不可能出事,卫将军才反应过来,让人立马封了塞北城。” 罗迟愣了一下,明明与他一起杀过人,也知道她多么惜命,那么理智的人当时怎么会想到去亲自翻看尸体。 “卫将军亲自带人找了小姐十个时辰,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小姐,今天早上我就在旁边,程将军让他去休息,说这么大的一个塞北还得靠卫将军,谁垮下,卫将军也不能倒。小姐,知道卫将军说的什么吗?” 软软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学着卫丞季的语气,“冲锋陷阵发号施令的事情,没有我,换了谁都行。但找到她这件事,除了我,换了谁都不行。” 罗迟的心底泛起了涟漪,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了唇角又松开,那上面还保留着他的痕迹。 放在她心里品就好,罗迟在软软兴奋地注视下转移了话题,“后来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一个阿婆闲聊时说,她儿媳妇很奇怪,晚上也不回家,带着孙儿住在了她那里。恰好就被我们路过时听见了,儿媳妇就是我的娟嫂嫂,有些贪财,但也特别胆小,被卫将军吓唬了一句,就和盘托出了,还说是一个有人劫持了小姐,给了她重金让她保密。” 第50页 软软说完,围着她转了两圈,“小姐劫持了你的人没伤着你吧。” 罗迟摇摇头,明白自己能这么早被找到,“原来全靠那些阿婆早上起来聊家常。” 软软听见她开的玩笑,当了真,小声地嘟囔,“明明是靠卫将军。” 罗迟笑靥如花,她当然知道,靠的是他。 卫丞季掀开帘子,进入议事的房内,几个人同时看向他,程将军咳嗽了一声,几个人又迅速地把头低下,继续手中的事情。 程将军走过去拍了拍卫丞季的肩膀,“找到了,这下子可以放心了,你再不来,纪程这个混小子可真听了你的话,带兵出征去了。” 纪程本来就是个活跃的,也知道程将军是为了缓解早上的尴尬,“不不不,我看见地图就头疼,没了卫将军我可不行。” 几个人哈哈大笑,程将军见也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别光顾着笑,晚上之前给我想出来作战方案。” 说完,带着卫丞季来到里面的屋内,硬让卫丞季坐下休息,他一进来,程将军就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自从来到塞北城,程将军自然知道他哪天都没休息好过,昨天更是一夜未眠,让谁也受不了。 “虽然战事不等人,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休息,整个军队的主心骨都在你这里,别硬撑。” 卫丞季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程将军。 程将军站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跟罗迟那姑娘,到哪一步了?” 像是父亲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一样,说实话,程将军他也急啊,虽然他的年纪比卫丞季父亲的年纪还要大上一轮,但这孩子,他的确该操心。 卫丞季听到这话,明显神色都轻松了,就被程将军瞧出了端倪,八成两个人已经有戏了。 是好事,但也有担忧随之而来,程将军给卫丞季提个醒,“她可是知道?”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卫丞季的手一顿,皱起了眉头,“大概是不知道的。” 可谁又能说的清呢,之前出于他不为人知的心思想要她知道,当真正走到他们两个这一步后,卫丞季最直接的想法,却是希望她不知道。 程将军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悄悄离开了,年轻人的事情,他看着热闹就好,可不能去插手。 第37章 第 37 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印象深刻? 卫丞季忍不住的陷入沉思,想的那个小姑娘可以沖淡他大多数的疲惫。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原来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她。 极光阁一直想抓他,他是知道的。 顺水推舟,设了个局,就将极光阁的人引了来。 与白蓁蓁成亲也不过是个局中局,他虽然不是良善之人,也不会随意毁了白蓁蓁的清白,四周都是他的人,伪装成各路人马罢了,再将消息故意放给极光阁。 果然等来了极光阁的人,是两个姑娘。 他不动声色地进去,朝那两个陌生的面孔走过去。 “我是带髮修行的尼姑,罗大花。” 那个挺得笔直的背影说出来这句话时,卫丞季的脚步迟疑了,极光阁的人胡诌的本领不错,他挂起一抹笑意,故意坐在了那个背影的对面。 女子眼眸含水,灵动中带着狡黠,看着他师兄尴尬的模样。 三分娇嫩,抬头打量人的时候一闪而过的神色还不懂得隐藏。 七分娇媚,腰细,唇红,笑起来时的眼角弯成了新月,带着丝丝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总想多看两眼。 十分,漂亮。 卫丞季被身旁的另一个女子缠了上来,灌了他几杯酒,客栈二楼的手下朝他悄悄比了手势,卫丞季就明白了极光阁的这次主意。 他假装悉数喝下,陈年酿酒,下了血本来招待“客人”,对面的女子偷偷的吸了点酒香,却表情严肃的拒绝了宋离的邀杯。 宋离倒下之后,身旁的女子贴的他有些近,他才皱了皱眉,对面的都自称“尼姑”了,是早就打算好了让身旁的人主攻。 按照计划,他把另一个女子扶上了二楼,站在高处,朝那边瞧去,就看见了她偷喝酒的模样。 原本不想再让极光阁无功而返,但在那一刻却改变了主意,将藏在房间里的人,扔了出去。 暴露了行踪的一行人全部离开,只剩下她惊讶着一张脸,难以置信得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 待人走后,卫丞季向客栈里的所有人敬了酒,“明日,大家还要陪卫某演一场。” 第二日,她果然没让他失望,行为孟浪,让他有些不喜,但唇却是意料之外的柔软。 随后,便得知了她的真实的名字,罗迟。 皇宫里明明很怕还是跪下来回绝了赐婚的她,还算勇敢。 千里迢迢跑到苍云山来找他的她,用的方法有些不知羞耻,但还算聪明。 少女出浴之后,光着脚,踏着月光缓缓向他的方向走来,融入不到黑夜里,美丽的轮廓分明,夜色像是给她增色的陪衬,她进来的那一刻美的惊心动魄。 这张脸,都捨不得让他下手毁了她。 后来摸着她温热的动脉,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卫丞季想,大概是这张脸太具有蛊惑性,对于美的东西,人的共性要么毁灭,要么不捨得破坏,呈现出两个极端。 第51页 恰巧卫丞季属于后者,才救了罗迟的性命。 与他谈判的罗迟聪明的出乎他的意料,让他第一次开始正视面前的女子,原本以为只是些小聪明,却发现她不显山露水,但看的十分通透,将他的心思猜对了一半,引诱他和盘托出的灵动模样,让卫丞季想,眼前的女子为己用好像更好。 扯下她身上的玉佩的时候,另一面那个小小的“罗”字,又让他感慨,该相遇的人迟早会遇见,罗起嵩光明正大带入塞北的女儿是假的,被他费尽心思保护的亲身女儿却阴差阳错送到了卫丞季的面前。 罗迟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 悬崖上一战,面对敌手那么多人,杀的连他都有些疲惫的时候,小姑娘还笑着,没有说打不过,没有说快点逃命,嚣张地说着还手痒着呢,上前提着剑利索地给别人两下。 即使没有她也可以,但卫丞季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并肩作战的滋味,不用担心背后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白蓁蓁掉下去的时候,卫丞季的确有些震惊。 他对白蓁蓁没有什么感觉,说她温顺乖巧,不如说是乖张孤僻,只是在他年幼的时候是白蓁蓁的父亲救了他一命,将他养在了身旁。 没有白父,就没有现在的卫丞季,或许他早就死在了五岁时的冬天。 所以,他才会护她周全。 罗迟说,白蓁蓁为了偿还他当年的救命之恩,才有了后来不怕牺牲清白的成亲。 卫丞季轻轻一笑,还不如说是他为了偿还白父当年的救命之恩,才一次又一次隐忍白蓁蓁的胡作非为。 隐忍白蓁蓁多年前给自己下药,就为了看他会不会为她寻药救她。 隐忍白蓁蓁故作主张提前给长公主传了他成亲的消息,逼迫他无奈只能走成亲这一步。 只不过她掉下去时,白父的遗愿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失了片刻的神志。 十几年来的记忆全部涌现,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復仇支撑着他,因为剑指的是位居高位的那个人,让他走的无比艰辛,却又不能放弃,毕竟这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卫丞季望着身边还在坚持的小姑娘,明明和他一样身上也沾了血,杀了人,却活的坦荡明媚。 带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抱了她的腰,跳了悬崖。 他要拉着她看看光鲜的表面背后的龌龊,那时候她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 靠卫丞季的实力而言,更多的是别人来亏欠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还需要去依赖别人。 悬崖底下,罗迟救了他两次。 第一次一夜未眠,湿着衣衫,有些狼狈地弄到水,小心翼翼地贴敷于他的额头脖颈上,祛他身上的热意。 第二次虽然更多的是她的逞强,小姑娘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以后挺身而出,引走了人群。 大概越是缺少什么,等真正碰到的时候就越想要抓住,卫丞季是一个靠自己的人,以前的经歷说是刀山火海也不为过,一个人的走的时候太多,以至于他都成了习惯,从没想过要拖累另一个人,拉入他有些苦的人生里。 激战过后,他隔着人群与罗迟遥遥相望,小姑娘盈盈一笑,让他第一次萌生了不同的想法。 虽然被拖累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还是想拉她入水。 事不过三,卫丞季想,如果罗迟再救他一次,二十多年,除去父母的养育之恩,他只欠了四次人情,两次都是她。 如果那么凑巧,就顺着还不明了的心意,拉她到自己身旁好了。 天意难违,卫丞季入宫半个月,枝头海棠花开,罗迟卷着一阵花香慌张地推开他的门时,明明没有提前知道她会来,却像翘首企盼了十几天,卫丞季淡淡一笑,对她说,“你来了。” 他没有中毒,她也没有中毒,小姑娘来不了细想被骗了就往宫里闯,虽然是因为惜命。 但卫丞季认为,罗迟以为是来救他的命的,那这就是第三次了。 说服自己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发酵了半个月的心意,终于在那一刻尘埃落定。 后来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塞北出征的路上,卫丞季并没有想到会碰见她。 那地方艰苦,把她救下之后,原本打算送她回京,与她的对话却又勾起他不为人知的心思。 已经决定拉她趟浑水,塞北城中隐藏的事情不如让她去找一找。 更重要的是,他想将她留在身边。 第38章 第 38 章 很长时间,那种“拖累她”的心思一直密不透风地缠绕着卫丞季,让他不自觉得以为,先将她留在身边,才是“拖累”的第一步。 他很少会有这种不聪明的想法,面对罗迟,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出现了一些偏差。 是他陪她赏花的那一晚发现的。 对卫丞季来说,美丽的景色只是个不会说话的死物罢了,一眼扫过,再迤逦的风景,在他内心也构不成一丝波动。 昙花很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因为人,所以花才美。 他在浪费时间,做的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加上一个人之后,浪费就不再是浪费。 原本的心思在慢慢地变质,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愈演愈烈。 直到昨日罗迟失踪,卫丞季才第一次直视了自己的真正的内心。 第52页 或许早在某一个瞬间他就喜欢上了她。 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可能怪夜色太好,她拉他衣角的模样撞进了他的心里。 甚至更早之前,可能怪她隔着人群对他笑得好看撞进了他的心里。 可能怪她与他并肩作战时后背的温软撞进了他的心里。 他才不会在意到底是哪个瞬间。 回忆过后,卫丞季淡淡一笑,他在意的是吻她的时候,小姑娘并没有推开。 啊啊啊! 罗迟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几圈,夜深人静只剩她自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白天的那个吻。 不仅清晰,还自带放大效果。 卫丞季先触碰到的是她左边的唇畔,接吻要闭上眼睛要不然对视上会尴尬,卫丞季有点高,她还需要被托起来一点。最主要的是她不自觉地抬头配合了,卫丞季感受到她的动作的时候还停下来笑了。 为什么会吻了两次,她两次都没有推开。 脑子里在开弹幕,想睡都不行。 索性罗迟坐了起来,欲哭无泪地望着屋顶。 卫丞季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 吻都吻了,罗迟摸了摸发烫的脸,无法告诫自己是因为被美色耽误了才接受了那个吻,那哪是接受,分明后来她已经很主动了。 她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虽然她得承认在卫丞季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的确被美色沖昏了点头脑才用了损招碰到了卫丞季的唇角。 罗迟不是纯情少女,相反上辈子还被小说荼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懂是因为什么?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罗迟僵硬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躺下,快速地拉过被子盖在了脸上。 即使这样,清楚自己的想法,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卫丞季,像个乌龟,假装缩进了壳里。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罗迟心中一抖,唿吸都放轻了,直到再次恢復平静。 她扯下被子,嘆了一口气。 她在意的东西似乎太多了一些,该勇敢的时候变得有点怂。 明白自己很怂的罗迟咬了咬嘴唇,缩成了一团,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在意什么? 她的睫毛微颤,平静下来,依旧久久不能入睡,在这个夜晚,註定要失眠。 罗迟觉得前面有一盆子狗血等着她,罗父跟卫丞季具体有什么关系她不清楚,但种种迹象和她的直觉告诉她,二人之间肯定有不好的渊源。 罗迟再一次起身,巡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为什么她刚来的时候会觉得那么熟悉,全是因为屋里的东西的摆放是按她母亲的习性来的,虽比罗府的格局小了很多,但很多罗母的生活小习惯全体现在这个房间里。 虽然不明白池骁的的夫人为何会说前将军是带着妻女来的,但罗迟已经能十分肯定了,七年前来这里的就是罗父。 那为什么七年内给她的来信说的只有在外游玩,原本以为是夫妻二人独有的浪漫情节,其实是瞒着罗迟一直在塞北。 卫丞季之前一直未道明的事情似乎不言而喻,万一呢?卫丞季进京其实是为了復仇罗父呢? 罗迟不敢想,就怕这么一大盆狗血洒在她的身上。 说她谨慎一点也好,怂也罢。 卫丞季的行为,是否也是因为对她有了感觉。 望着阻隔着两个人的那面墙壁,罗迟捂着跳的有些快的心。 她不敢面对,万一不是,那她岂不是很可悲成了一名被利用的棋子,还是一颗有自知之明的,却要假装不知道,甚至还对下棋的人有点心动的棋子。 万一是,卫丞季若只是对她一时兴起,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上一辈的恩怨,只尝到一点爱情的甜点,她就已经担心失去的难过。 更何况,好久没冒出来的想法在这个刚好不对的时机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卫丞季的女主角不是她的念头开始叫嚣。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她与他还不是如今的境地,卫丞季,白蓁蓁为男女主角是她在脑补的人设,那如今叫嚣在她脑海里的想法还不如说像是有人在告诫她,提醒她就算付出真情实感也是徒劳,与卫丞季註定没有结局。 两种想法交叉在一起在她脑海里环绕,挥之不去。 罗迟咬了咬牙,愈发的头疼,将手从心脏的位置移到额间按压,想驱散掉脑海里的内容。 却越来越喘不上气,压抑的难受。 爱情这种东西,让人变得不果断,不勇敢,不敢坦诚相待,这样的罗迟,一秒之内就能够想清楚为何不怕死的拒绝皇帝的赐婚,却在一晚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敢坦诚地面对卫丞季。 前者因为不喜欢,后者因为喜欢。 但幸好,罗迟是个龟缩在壳里的乌龟,确定心意的卫丞季却不是一个轻易被这只怂乌龟吓跑的人。 无论卫丞季在不在,在屋里躲了两天的罗迟还是面对上了卫丞季。 罗迟有些憔悴,在卫丞季进来的那一刻明显被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脑袋。 卫丞季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好大一会,也没见底下的人再抬起头。 索性他屈尊蹲了下来,比坐着的她还矮了一头,看了看罗迟苍白的脸色,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他其实在等着她开口,无论是问罗父还是问其他的事情,与其纠结,还不如向她和盘托出。 第53页 可小姑娘并不像他这么想,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手,眼睛也不敢看他,一眼就被卫丞季看出来,他的小姑娘肯定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只敢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原来还是在意他被躲之后的反应,欲盖弥彰地回了他的话,“没什么事。” 原来小姑娘不仅怂,还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 可卫丞季并不想给她憋在心里,独自消化的机会,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两天小姑娘胡思乱想了多少。 “罗迟,我们谈一谈。”他很有耐心地开口,试图将语气变得没有那么在乎,要说的东西揭开的是他的伤疤,但比起眼前的人,后者明显更让他在意。 他可不想因为小姑娘想不明白,解不开心结,以今天的模样抗拒他。 罗迟呆愣了一下,及时被她遮掩过去,纠结了两天的事情被他轻易提了出来,她还没有想好该不该与他坦诚。 回过神来,向卫丞季看过去,这才看到他半蹲的姿势,有些别扭,但颜值加持,将别扭的姿势都做得好看。 她慌忙站起来,将椅子往后推了推,犹豫了一下,将想向他伸出的手背在了身后,“你起来吧。”蹲着怪累的。 卫丞季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故意向她伸出手,少有的示弱,“腿有些酸。” 摆出了她不拉他,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罗迟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将手慢慢地从背后移出来,还没等伸到卫丞季的面前,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顺势站了起来,被迫让罗迟从俯视的姿势变成了仰视。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卫丞季再一次重复了刚刚的话,情人般低语,“谈一谈。” 将装傻进行到底,罗迟摆出费解的模样,“谈什么?” 她害怕他将罗父的事情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 往日的聪慧选择性的不见,小姑娘怎么就不明白他敢与她主动提起,哪能想不到上一辈的恩怨,他敢坦诚的交代,自然是做好了处理恩怨的准备。 “谈,”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她神色颤了颤,才继续说道,“罗小姐,我想负责任。” 亲了她的责任。 打开了往日记忆的关闸,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负责任”这种话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哪能想到有朝一日真到了“负责任”的份上。 罗迟眨了眨眼睛,刚想舒一口气,就听见卫丞季继续说道,“我带着兵走两天,两天以后,你该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卫丞季改变了主意,原本想今天说的话,她这副明显抗拒的模样,既然她还不想面对,还不如留两天的时候给她缓冲。但也仅仅只有两天的时间,他等不及。 卫丞季抓住了她的胳膊,“乖乖等我回来,我可是负了责任的。” 第39章 第 39 章 软软摸着汗将门撞开,气喘吁吁地看着罗迟,“小,小姐,快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看她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罗迟眉头一皱,慌忙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两个孩子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手里还抬着做鞦韆的东西。 罗迟心里一阵无奈,早过了这个年纪,何况她还哪有心思玩这种物件。 软软邀功般的上前,“小姐,你高兴了没?” 原来是看罗迟这两天心不在焉,一脸憔悴的样子,以为她碰见了伤心事,软软脑子一动,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其实更想玩的是你吧。 罗迟淡淡一笑,算是应下了软软的好意,就听见软软欢唿一声,带着两个小孩开始找地方。 其中一个孩子就是与罗迟有“不解之缘”,两个人一碰到塞北就会被攻城。 罗迟当然没有那么迷信,相反几次相处还觉得这孩子聪明,稳重,日后必成大器。 孩子叫阿皮,已经十二岁,塞北水土不养人,他瘦骨伶仃的模样在罗迟看来还不到十岁。 她有心想多教给他东西,罗迟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就见阿皮一脸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拽着一张脸向她走来,站在她面前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罗迟使出三分功力向阿皮袭去,今日不知为何,他只躲避,不还击。 过了几招之后,就被罗迟看出来了端倪,停下来,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阿皮沉默着,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孩子没有理她转身走向软软二人,蹲在地上,鼓捣手中的鞦韆。 一种失败感油然而生,连好不容易收的徒弟都不听她的话,但她哪能真跟孩子计较,再说了,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她怎么会了解他们的心思。 丢了面子的严师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别的地方,许是心里放着事,罗迟倚在门口,目光虽然是看着他们三个在搭鞦韆,其实已经放空了自己,注意力早已不在他们上面。 朦胧间只听见软软让阿皮去找个将鞦韆固定的东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阿皮已经进了卫丞季的屋内。 她跟了过去,在卫丞季的门口停了下来,看向里面的阿皮,话里带着不贊同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阿皮不是第一天来这里,哪会不知道不能进卫丞季的房间。 罗迟的表情不太好,看着在桌子前站定的阿皮,孩子的表情淡然,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样子,拿出来一小股绳子朝她举了举,“找这个。” 第54页 她怎么可能会信,卫丞季的房间内不太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二是就算有,这孩子怎么会直接往这里来,阿皮的表情在告诉她,他是故意的。 孩子继续不以为然的从桌子旁绕过来,朝另一侧的藏书的柜子走去,伸手去拿一本书。 罗迟忍无可忍,走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阿皮,谁教你的。” 孩子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并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还不如说是故意把她引进来。 见她进来了,阿皮把手缩了回来,挣脱了她的束缚,咬着唇一言不发,看了她一眼,带着点愧疚地把头低了下来。 罗迟当然要教育他,阿皮头也不抬,还没等罗迟说话,就一熘烟地跑了出去,把罗迟一个人留在了卫丞季的房内。 被孩子气着的罗迟平復下心情,抬眼看去,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来卫丞季房内。两个人基本上是互不打扰,再加上卫丞季是将军,房内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她也不是那种爱窥视别人生活的人,自然是没想过要来这个地方。 与其说是就寝的地方,他这里更像一个书房,罗迟的面前就是陈列的有关塞北的书,她不想久留,迈起步子朝外走去,却被桌子上的一封信吸引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上面有她父亲的名字。 罗起嵩起笔。 像是有些年份,罗迟的目光忍不住地看那封信,做了很久的心里挣扎,或许这封信就能解开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一刻她似乎猜测到了阿皮为何故意把她引来。 她本来就脑子混乱,这封信有如救命稻草,引诱她去将它抓住。 受到蛊惑地拿起信,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紧张地把它拆开。 纸张陈旧发黄,年份已久,罗迟将信展开,一个故事浮现在罗迟的面前。 罗起嵩十五岁年少轻狂,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侯爷,的确有让他轻狂的家世。 最主要的是与他称兄道弟的不仅有皇子,那举国上下谁人不识的大将军齐将军也是他亲自认的大哥,得得益于他死缠烂打的本领,那时候的男子谁没幻想过提剑上马,驰骋沙场的将军梦,罗起嵩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更是把保家卫国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所以小霸王额外尊重齐将军,一天三次往齐将军训练的场地跑,端茶倒水,凭藉三寸不烂之舌才让齐将军收下他这个小弟,成功打入训练营,可惜富家公子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了苦,半个月之后就当了逃兵,但并没有减少他对齐将军的满腔敬佩之情,反而愈发的与齐将军亲近,开始一天三次地往齐将军府上送东西,齐将军今年三十五,认了他做小弟,二人成了忘年交这件事就被罗起嵩不要脸的传播了出去。 从此更是水涨船高。 齐将军家有一儿一女,十四岁的女儿恰巧就爱缠着罗起嵩,二人年龄差不了多少,齐将军之所以看罗起嵩胡闹,一部分也是因为女儿的缘故,谁让女儿虽小,心却已经偏向别人。 这辈分问题,等事成之后,谁还能想起来混小子当年随意散播出去的大哥的说法。 罗父当年也是情窦初开,是逗弄齐家女儿的一把好手,整天以她的小叔叔自居,没少开了人家的玩笑,门当户对的两家人自然也是贊同这门亲事,睁只眼闭只眼看两个孩子来往。 齐将军还有个四岁的儿子,极其聪慧,这么小的年纪不仅会的招式比罗起嵩多,就连文,他十五岁的年龄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得多。 虽然成天被小孩子看不起,不冷不热地对待他,但好在罗起嵩脸皮厚,一家四口,谁让其他三人都喜欢他,他理解小屁孩的那种心情。 元和二十五年,太子和五皇子在朝堂上的竞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罗起嵩当然不在乎这些事情,他之所以混吃等死不就是遵循了他的母亲长公主的想法,不捲入皇家的争斗,回头做个闲散侯爷,娶个美娇妻过日子。 恰巧他想的美娇娘,也就是齐家的女儿,刚随了齐将军从塞北回来,半年未见,抓耳挠腮地要往齐家跑。 默认这门亲事的他的母亲却叫住了他,想说什么,又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如果那一次,他能看明白长公主的欲言又止,会不会就不是后来的结局。 半年没见,小霸王成熟了一点,当然不可能再叫齐将军大哥,走到齐府,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叫了声伯父,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 齐家女儿躲在背后看他,两人遥遥相望,皆是红了脸。 罗起嵩虽然不再一天三次,却开始了隔三差五地往齐府跑,开始打着给齐家小儿子做师傅的名号去见齐家小姐。 齐家父子两个也算是全被罗起嵩“利用”了一遍,就为了接近心上人。 一日,在他刚动身的时候,六皇子恰巧往候府门外喊住了他,六皇子的脾性极好,又不争不抢,因为这为人脾性,罗起嵩在一众皇家表兄弟中最为亲近他。 自是知道罗起嵩要去哪里,邀罗起嵩上了马车,一同向齐府赶过去。 罗起嵩当然纳闷六皇子怎么会去齐府,在亲近的表兄面前,也没有憋在心里,问了出来。 六皇子笑眯眯地对他说,“自然是去恭贺,加讨些经验。” 这样一说,罗起嵩更纳闷了,不知他说为何要去讨些经验。 六皇子自然是看出来了他的疑惑,为他解答,“过些日子,我要离京城,去塞北。” 第55页 罗起嵩固然捨不得六皇子,没想到太子跟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都牵扯到了六皇子要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难道齐将军不回去了? 那齐家女儿岂不是也就能留下了。 罗起嵩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齐府很快就到了,他一个闲散小侯爷自然是操心不得六皇子的事情,告辞之后就专心致志地在齐家女儿的身旁陪齐家小儿子写字。 暂时性的将六皇子的事抛之脑后。 再见六皇子时已经是五天以后,那抹风姿绰约的身姿向他走来,在齐府把他拦住了。 六皇子把他拉到一边,向他询问,“你可知齐将军的虎符放在什么地方?” 罗起嵩自然是知道的,齐将军待他如亲身儿子,有些事并没有瞒着他,可他不能告诉六皇子,即便是自己亲近的表兄,虎符这种重要的东西,在兵权上意味着什么,罗起嵩再不近朝政,也是清楚明白的。 六皇子愁容满面,向他诉苦,“表弟,虎符这一关就是齐将军给我出的最后的难题。” 他这么一说,罗起嵩想起来,六皇子这几日都在向齐将军学习一些行军的知识,可这跟虎符有什么关系。 “虽然奇怪,齐将军大概是想考察一下我的推断能力和观察能力。” 这么一说,罗起嵩觉得也有可能,“那表兄就得靠你自己了。” 六皇子摇了摇头,“怕不是你在嘲笑我,我自小没有突出的优点,更没有什么抱负,若是入不了齐将军的眼,他在父皇面前驳了我去塞北,我岂不是在京城寸步难行。” 罗起嵩没觉得有这么严重,六皇子不争不抢,怎么可能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可面前的人就像钻了牛角尖,“表弟,你是不是知道在哪里?若是告诉我,你不是早想去承德的山庄,我帮你去说服姑姑。” 听说那承德的山庄是少有的人间仙境,罗起嵩是想带着齐家女儿去,奈何近一段时间,他母亲一直不让他出京城。 被六皇子一说,罗起嵩的确有些心动,但还有咬咬牙拒绝了。 罗起嵩的性格,六皇子了解,他只要屈尊求的久一点,再装一些可怜,这位表弟自然是捨不得他这个样子,早晚会妥协。 被六皇子纠缠的好久的罗起嵩,再加上了解六皇子的为人,“我帮你拿到手,务必立马呈给齐将军。” 六皇子自然答应的爽快。 罗起嵩返身进了齐家小儿子的院子,望着树下习武的小孩停下来立着剑看他,他匆匆将眼神移开,做贼心虚地笑了笑,“继续。” 虎符就在小儿子院内的书房里。 齐将军平日里更愿意呆在小儿子的院子里,大部分的事宜甚至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对儿子的疼爱可见一斑。 他教齐家小儿子习字就是在这里,自然没引起孩子过多的关注,将虎符这个物识塞在了自己袖口内,带了出去。 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明明只是帮一下六皇子,他的心却砰砰直跳,愈发觉得袖口里的东西烫的厉害。 六皇子背着手在那里等他,终于见他出来,惊喜着一张脸朝他手里看去,见什么东西也没有,有些急迫,哪还有往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罗起嵩留意到了,犹豫了一下,没敢将袖口里的东西拿出来。 “你怎么可能找不到?” 六皇子颇有些苦恼地看着他,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袖口处的凸起,不加掩饰地走到他面前,弯着腰,握住了他袖口的东西。 眼里的东西,叫做贪婪。 可惜罗起嵩意识到的时候,六皇子已经拿了虎符匆匆离去。 隔着院门,他看到树下的孩子还在习武,齐家女儿远远地看见了他,提着裙摆,扬着少女的微笑向他小步地跑过来。 后面的丫鬟咿咿呀呀地喊着慢点。 但愿是他想多了。 这一天是元和二十五年六月初八。 元和二十五年六月初十,罗起嵩如愿以偿带着齐家女儿去了承德的山庄,摘花的少女天真烂漫,将花插进马的鼻子,娇笑着指给他看。 罗起嵩望着周围的美景,的确是人间仙境,只不过第三个字是因为多了一位藏在花丛中的仙女。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罗起嵩坐在地上,少女第一次依偎在他的怀里,“阿嵩,回去了可要娶我。” 他求之不得。 可惜这般美好却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从远处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奴才,将二人的时光硬生生地打断,看了一眼齐家女儿,哆嗦着两条腿跪在了地上,唯唯诺诺就是不说话。 罗起嵩将齐家女儿送到亭子里,返回来时才见奴才苍白着一张脸,附在了他的耳边。 那一刻无异于天崩地裂,在罗起嵩十五年的生命里。 “今日朝堂之上,齐将军不肯交兵权,皇上大怒,已经将齐将军安了谋反的罪名。” 他抓着奴才的衣领,红着眼睛,咬着牙问道,“然后呢?” “株连九族。”奴才被他吓着,瘫软着跌坐下来。 他想问然后是想知道罪名是否是污衊,谁要听最后的判决,罗起嵩将他奋力地推倒,低声让奴才滚。 想起身后还有等着他的人,罗起嵩控制不住地发抖,用另一只手扶住了抖动的胳膊。 第56页 齐将军若不想交兵权,怎么可能前几日还对六皇子倾囊相授。 一定是误会。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转身朝身后的人走去,齐家女儿跑过来扶住了他,软软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罗起嵩故作轻松对她说道。 抓起她的手,带她上了马车,指使着车夫往南行。 他控制不住地后怕,即使认为是误会,又不敢带齐家女儿回去,株连九族啊。 他连想都不敢想,语无伦次地对着齐家女儿说,“去江南,清清,你不是喜欢吗?马上去。” 他要将她藏起来。 被他抓着的手变得僵硬,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天真烂漫的少女此时嘆了一口气,顷刻间和她父亲一样冷静,“出什么事了。” 九尺男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摇着头,抱住了眼前人,低声呢喃,“没事,你跟我走。清清。” 少女推开了她,细细地给他擦掉了眼泪,温柔细语地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阿嵩。” 他望着眼前人,深信是个误会,三言两语地说完,就见少女喊停了车夫。 转身向外走去。 将马从马车上解下来,齐家女儿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面色隐忍又悲怆,“阿嵩,那里有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她的决绝跟她的温柔一样,前者勐烈,后者如徐徐微风,用不同的方式却都是将人密不透风地包围。马蹄毫不留情地踩过刚刚来过的花海,那抹消失在万花丛中的背影,终是成为罗起嵩最后对齐家的记忆。 人间仙境再也没有仙子。 齐府五十六人入狱,罗起嵩返回京跪倒在自己母亲面前,久久起不来身。 长公主哀嘆一声,“我的儿,齐家躲不过这一遭。” 五十六人的性命,终是成为皇权博弈的棋子。 “为时已晚”这四个字包含的何止是后悔,在罗起嵩的十五年,是他尊敬至极的长辈,将要迎娶的新娘永远的离他而去。 齐家的小儿子还那么小,四岁就那么厉害,再大一些就可以像他父亲一样,骑着马在塞北射下那翱翔的雄鹰。 都怪他。 罗起嵩在那一天病入膏肓,撑着身子写下了那封信,做最后的挣扎。 怪他有眼无珠,错信了“纯良”的六皇子,骗得虎符,却在朝堂上步步紧逼齐将军交出来虎符才是交出来兵权。 怪他那日没有再多考虑一点,还认为六皇子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哪有人不爱在万人之上的位置。 怪他没有拦住齐家女儿,让齐家断了后。 怪他,都怪他。 他吐的昏天黑地,将手里的信交给自己的母亲,细数了六皇子的罪状和事情的经过,嘱託母亲交给皇上。 长公主摸着昏睡过去儿子的髮丝,眉间的愁容迟迟不散,她的傻儿子,皇上何尝不知六子的行为。 长公主唤了人进来,“把我儿送去江南。” 元和二十五年六月十一日,五十六人全部问斩。 元和二十五年七月,六皇子在朝堂之上展露头角,风头一时无二,力压太子和五皇子。 元和二十六年,朝堂大变,太子罢黜,六皇子不孚众望,立为储君。 江南 罗起嵩的身边的富家千金将花插进了马的鼻子,马儿不听话的动了一下,吓得她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跪坐在地上。 富家千金自个儿笑了起来,给他指了指马鼻子,“好看吗?” 罗起嵩一时微愣,看了许久,眨了眨眼,竟有泪留了出来,他喃喃小声回了句“好看。” 跪坐的人红了一张脸,眼里含情地看着他,“呆子,我难道没有马好看吗?” 还不快扶我起来。 元和二十七年,罗迟出生,罗起嵩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两个人,罗母依偎在他怀里,“她永远漂亮,我就委屈一点,陪你走到又老又丑。” 罗起嵩望着婴儿皱巴巴的脸,百感交集,向妻子说,“不会,你也会一直美下去,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能包容我忘不了的过去。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元和二十八年,六皇子继位,改年号丰裕。 丰裕四年,皇帝南巡,罗起嵩二十有二,再恨也不復当年青葱表露在脸上的模样,假情假意地唿了万岁,皇上当年的手段卑鄙,坐上了高位却想欲盖弥彰,粉饰太平,他做不到,连夜离开了江南,将罗迟託付给了她的师父,带着罗母颠沛流离了五年。 丰裕九年,罗起嵩的母亲长公主病故,他带着罗母回了京,安葬完老人,在齐府树下带着妻子祭奠了几杯酒,惹怒了皇上以后,自主请愿去了塞北,为了瞒着女儿的身份,在塞北城提前接了一个病弱的女孩出来,带着“妻女”进了塞北。 一晃便是七年。 那一年,已经是十九年前了。 第40章 第 40 章 罗迟拿到的信上正是那一年没有被呈上去的内容。 不知被拿出来端详了多少次,纸张的摺痕清晰,已经无法整张展开,软趴趴地垂在罗迟的手里。 元和二十五年的信,罗迟哀嘆了一声,字字如针扎一样的忏悔,虽不明白当时罗父经歷的情况,但必定是不好受的。 第57页 罗迟自然也是难过的,除去父女连心的感同身受,更多的是因为卫丞季。 那个死亡人数对她来说只是个震惊的数字,对卫丞季来说呢? 她可以体会到罗父的悔意,却无法感同身受卫丞季的当年。 家破人亡,十九年后谁还记得那一天的鲜血,陷害,杀戮,只有他啊,在这漫长的十九年,一遍一遍的想起来。 该多么的辛苦,罗迟的心酸涩的发慌,受了再大的委屈,她还有父母,师父,卫丞季十九年前只剩下一个人,当年怎么活下来的她都不敢想,哪一种都叫做死里逃生。 她不忍心地将信塞进信封里,从卫丞季房里出来,无心理会软软唤她的声音,拿着信向池骁的府邸走去。 她要去见池骁的夫人。 身子骨弱的女子偶感风寒,倚在床上掩着嘴咳嗽,丫鬟恭敬地引了罗迟进来,床上的人命丫鬟将帘子掀开,虚弱地问道,“身子不好,罗小姐不介意吧。” 罗迟摇摇头,坐在了丫鬟搬来的椅子上。 罗迟没大有心思再说一些体己话,将信递给了池夫人。 “池夫人,阿皮是你叫去的吧。”罗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服自己不要一直去想卫丞季,看着池夫人问出了话。 池夫人惊讶了一下,没有辩解,“罗姑娘唤我清末便好。” 池夫人笑了笑继续说道,“阿皮那孩子竟是将我抖了出来。” 罗迟回,“他衣服上缝补的线法那日在池夫人这里见过。”,再加上今日阿皮别扭的模样,仔细一想也是受人所託。 池夫人点了点头,“你莫要怪他。” 池夫人将丫鬟遣出去,只剩下二人,罗迟知道池夫人有话要给她说。 “罗小姐可是看了这封信。” 罗迟没想过隐瞒,点头应了。 池夫人继续问道,“可是有些想法?” 何止是有些,罗迟看到信又忍不住将心思放在卫丞季身上,虽然得知父亲当年是被人利用,对齐家也有一定的责任。 齐家至今都未沉冤得雪。 “当年随罗将军进城的‘女儿’是你吧。”罗迟沉住气,先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 那日一别,罗迟仔细琢磨了眼前人的话,话里话外都说了夫妻二人与罗将军的亲近,怎么可能不知罗将军的名讳。 二是明知罗将军当年带着妻女来,池夫人那天可是未往女儿的身上提起半个字。 刚刚罗迟将信给她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惊讶的模样,还故意让阿皮引她找到这封信。 “我可知我是罗起嵩的女儿。”罗迟附加了一句。 池夫人转过头咳嗽了一声,被罗迟连问了两个问题,苍白的脸上竟起了一丝红润,带着满满的笑意,微笑着看着罗迟,“是我当年顶替你的身份来塞北的。” 一句话说明了三件事。 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罗将军的确是罗起嵩。 池夫人早就知道罗迟是罗将军的女儿。 所以为何那日不说清楚,还非要兜兜转转了几天,让罗迟大费周章地想从塞北城挖出的事情三言两语不就能讲明白。 池夫人看得出罗迟的想法,“你可是怪我那日未与你说清楚?” 罗迟当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池夫人这么做的理由。 “若我当初给你全说了,你会信吗?” 罗迟仔细想了想,如果刚开始池夫人就告诉她,罗父带着妻女在这里呆了七年,她的确不敢完全相信,只会存下疑心,另一方面,就算半信半疑,她也不会有如今这么迫切的要知道事实真相的想法,毕竟池夫人已经将事实摆在她面前了一半。 因为未知,人才愿意去探究。 她今日就不会打开这封信,只会以为是罗父留下的无关紧要的信件。 想到这些,罗迟明白了池夫人的良苦用心,怪不得几日前留了那么多破绽给她。 罗迟瞭然的模样被池夫人看在眼里,“七年之前若不是罗将军,我早病死在塞北城。家人早逝,是罗将军收养了我七年,而今我和池骁的一切,可以说全是罗将军给予的。” “那日看到你佩戴的玉,我便知晓你是罗将军的亲生女儿,原本以为一生无以为报,恰逢遇见了恩人的女儿,想讲一些陈年旧事,阿迟,或许能帮你父亲的只有你。” 罗迟的心一紧,忙让池夫人讲下去。 池夫人唤清末,还是罗家夫妇赠的名字,二人和善,见池夫人年幼时无父无母,借了小姑娘的帮助让皇帝误以为罗家三口都进了塞北城,让夫妻二人心怀歉意跟感恩,就直接收养了她,取名罗清末。 与从小的遭遇有关,罗清末心思敏感,二人只要说点事情,她就觉得是要把她再次抛弃。 便存了偷听的想法,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害怕被抛弃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没听到抛弃她的事情,反而断断续续被她拼凑出了罗父的故事。 表面温柔和善的罗将军终日活在愧疚里。 自此之后,连罗清末都不忍再偷听。 罗清末虽然年纪小,罗父的痛苦还是被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愈发的让她记忆犹新,特别是在罗父走后的这段时间。 第58页 让她愧疚当年自己无知的想法,又对恩人的遭遇无能为力,无法言说。 罗迟就是她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池夫人断断续续的补充了一些信上没有的内容,“你可知我为何唤清末,被冤枉的齐家小姐唤作齐和清。缅怀故人罢了。” 当年的情像扎了根刺在罗父的心里,罗父罗母恩爱有加,罗父给罗母的爱并不比给齐家小姐的少,罗迟看得出来。 刺拔不掉,罗母明了,宽容,也佩服当年齐家小姐的义无反顾,更何况,她和罗父过的幸福,那个教会他爱的人,她同样感谢,而不是嫉妒。 池夫人对她笑了笑,“徒增了你的烦恼,将罗将军想瞒着你的事情说了出来。” 罗迟摇了摇头,“这不是烦恼。” 反而让她更加接近当年那个真相。 池夫人显然并不知道卫丞季的身份,解铃还须繫铃人,减轻罗父的愧疚的线在卫丞季身上。 池夫人以为她能帮助罗父的人,其实不然,反而是现在的她最不能轻易的插手,她不能左右卫丞季的想法,不能强迫他必须原谅她的父亲。 她在乎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痛苦她都看不得,可是她要做的只有旁观,而不是参与到其中。 若出现最坏的结果,罗迟的睫毛轻颤,只求他能放自己父亲一条生路,仅此而已。 她和他又何去何从,在最坏的结果下。 罗迟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向池夫人问道,“你可知齐家小儿子的名字。” 池夫人想起记忆里罗将军提到的年幼的小男孩,忍不住一阵唏嘘,“才是个四岁的孩子,好像是叫齐和泠。” 齐和泠。 第41章 第 41 章 卫丞季所说的两天之约就是今日。 在满城的人在等着他们凯旋而归的时候,只有罗迟期盼又坐立难安地等着与一个人的相见。 两天足有改变很多的事情,包括她两天之前还犹豫不决的挣扎。 在信上和池夫人那里知道更多的真相后,越是将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横亘在卫丞季和罗迟之间的东西的确不是太容易跨过去,但如果有一个离开的机会摆在罗迟的面前,几度心里挣扎之后,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上,她都会选择放弃离开。 她不想错过。 要是两个人都有感觉,罗迟想了想,她不会在氛围正好的时候搞虐恋情深,因为害怕会结束而选择不去开始,这听起来像是懦夫才去干的事情,卫丞季作为更有决定权的人都让她等他,她如果这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不仅怂而且蠢得可以,主动送上门的人你恰好又喜欢,这机率该有多小。 毕竟还有一个词叫做“珍惜当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遵循着自己心中最真实想法的罗迟听着外面越来越热闹的声音,在房间来来回回,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人有点多,小部分的军队已经开始进城,欢唿的百姓主动站在两边,整个街道变得有些熙熙攘攘。 罗迟的心砰砰直跳,还是坚定着冲破人群,走到了边上的站着的人的最外面,好在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 卫丞季已经摘下了头盔,两日没见,经歷了挣扎的罗迟切身体会到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将军意气风发,银盔骏马,高高在上,他将手中的头盔交给旁边的程将军,拉了一下缰绳,就见马儿歪了一点方向,朝她的这个位置过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扬起了笑,明明该是万人欢唿的场景,卫丞季是主角,她是万人中的一员,似乎料到他要做什么,卫丞季徐徐来到她的身边,骏马上的人垂下头看她,将她变成了主角之一。 欢唿声还是那么大,她旁边的人却全都噤了声,你推我我推你悄悄隔出了距离,给他们留足了二人的空间。 马上的人问,“专门等我吗?” 罗迟的眼睛从他进城的那一刻就没离开过他,听完这句话从欣喜变得略微的不好意思,这个人,怎么会明知故问,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她不说话,偏偏他又故意问了一遍。 一半的人在庆祝胜利,卫丞季作为焦点,引得另一半的人向他们这边看来。 “嗯。”罗迟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可比起脸皮够不够厚,她自诩不算差,卫丞季都在众人面前“不知羞耻”了,她似乎被点燃了莫名其妙的斗志,或者是因为氛围使然,这个凯旋归来的大将军会是她的人啊,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大了点声音“等你呢。” 旁人兴奋的欢唿此起彼伏,比起围观八卦,古人做起来一点也不亚于当代人。 马上的人立马笑了,连眉眼都带着清楚的笑意,顷刻间从骏马上漂亮的跃了下来,站立在她的面前。 “干什么?”罗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卫丞季显然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直接扣了她的腰,将她带的二人更进一步。 罗迟窝在了怀里,将脸埋了下去,不再好意思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啊,这还八字没一撇就已经开始秀恩爱了。 罗迟偷偷的用手捂住了脸,小声地对卫丞季说,“快走。” 第59页 连声音都莫名的带着丝撩人的语气,让人觉得羞耻。 卫丞季没有放开她,带着不知道看路的小姑娘沿着塞北城的街道,慢慢地往前走。 所到之处,一片欢唿。 程将军在后面捋了捋鬍子,笑意满满地地看着手中的头盔,孺子可教也。 可惜煞风景的在旁边,纪程扬着粗矿的声音朝卫丞季二人这边喊来,“卫将军,晚上还有要事。” 你不能丢下我们走啊,战后总结有木有,你不在,程将军会压榨我们的!!! 卫丞季哪还会理会后面的动静,朝后方摆了摆手,美人在怀,他要先走一步。 “要事比较,重重要。”罗迟唿吸困难,结结巴巴地说道。 “要事,是你。”抱着她的人假装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了她的话。 你比较重要。 等出了人群,卫丞季才换了用手来牵她。 他的手朝罗迟伸着,胆儿越发的大的罗迟“啪”的一声就拍打了卫丞季的手掌心,“为什么要牵,我同意了吗?” 她也会明知故问,心照不宣的事情她也会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故意气一气卫丞季。 心里的想法全表现在了脸上,亮着一双眼睛,颇有些得意洋洋地瞧着卫丞季。 卫丞季哪会吃她这一套,那点拍手的痛就跟挠痒痒一样,有点痒进了心里。 在罗迟拍他的第二下,微微张开了五指,留出了空隙,趁她的手刚附上,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严严实实的十指相扣,“走了。” 万人瞩目的时候她都回答了他故意问得话,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气闷归气闷,罗迟看着牢牢牵着的手,少有的气闷也立马烟消云散。 原来,恋爱是这么个感觉,满足和一波一波的快乐慢慢的浸透到她的全身,连带着看周围的物识都自动加上了滤镜。 她被他拉着入了他的房间,外面的喧嚣再也听不见,只有他稀稀疏疏开始解身上的护甲的声音。 “过来,”他朝坐着的她摆摆手,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带子,“帮我解开。” 罗迟错愕地呆愣了一下,眉眼含水的看着他,开始宽衣解带了,虽然是美色当前,但未免也有些快了吧,罗迟表面正经地走过去,目不斜视地只盯着手里的带子,心里面早化成了一波水,盪啊盪,如果卫丞季真的要这么快,她是接受呢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以至于手里的带子越解越缠到了一块。 卫丞季目光灼灼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罗迟不好意思地打着马虎眼,“我还没给别人弄过这个呢。” 所以手比较生。 这句话明显讨好了卫丞季,他咳了一声,“不急,慢慢来,我也是第一次让别人帮忙弄这东西。” 罗迟手下一个停顿,卫丞季的话惊的她勐然扯开了手里的结,护甲的带子就这么会找时机的开了。 第一次…解带子纪念日。 罗迟脑里羞耻的想法一涌而出,完蛋了,她都开始往纪念日这方面想了。 卫丞季当着她的面脱下来了护甲,在罗迟盯着他里衣带子的目光下,问道,“还想继续解?” 罗迟立马摇了摇头,哪能啊,这种事就算想,她也不能主动说出来啊。 卫丞季勾起一抹笑,捞起旁边的外杉穿在了身上,立马从铮铮铁骨的将军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二者毫无违和感的衔接。 他看着略微有些沉思的罗迟,拉她入了他的怀,两日不见,第一眼就想这么干了,“这样就比较舒服了。” 怪不得要脱护甲,罗迟暗暗想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头顶上的人问道,“想好了?” 罗迟自然明白想好了什么,他走之前她还有些逃避,此时已经抛开了那时候的胆怯,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紧了紧他的腰。 没有赘肉,手感真的太好了。 憋在心里永远也解决不了事情,罗迟枕在了他的胸膛,开口道,“我看了那封信。” 知道了他和她父亲之间的事情。 原本以为卫丞季会有一些反应,反而是罗迟想错了,卫丞季淡定地嗯了一声,抱着她坐了下来,她低唿一声,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哪是刚开始谈情说爱,两个人亲昵的模样,让罗迟说完信的事情而不太淡定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他的动作不就是换了一种方式让她知道,他没有因为信的事情推开她。 卫丞季慢慢开口,“早该让你看到的。” 说不定早看到,小姑娘两天前就会想明白,不会故意躲着他了。 什么意思? 罗迟疑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那封信本来就是卫丞季故意让她看到的吗? 头顶上的人笑起来,整个胸膛都有些振动,此情此景之下,让她莫名体会到了安全感。 罗迟前些日子满城在找她到底该知道什么,偏偏最重要的地方,她的隔壁,许是因为属于卫丞季,她竟然一点去那里深入探索的心思都没有。 隐私固然重要,小姑娘的推断能力也不错,倒也聪明,几个优点加起来,卫丞季心想,是不是跟水满则溢是一个道理,罗迟硬是没到当事人那里找一找蛛丝马迹。 以至于还要让卫丞季临走之前提点了一下池夫人,他进屋之前看到桌子上少了的信封,就知道怀里的人看到了。 第60页 第42章 第 42 章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卫丞季轻轻地询问她的意见,话语间没有太大的起伏,像平日的单纯的聊天一样。 罗迟早就想好不会做他的主,只是没想到卫丞季会直接询问她的意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卫丞季以为这个问题对她太难抉择,拍了拍她的背,替她说道,“如果我执意要走这条路,你会怎么办?” 执意与你父亲势不两立,你会如何抉择。 罗迟抓了抓他的衣袖,回了他,“我不会改变你的决定,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真到了那一步,”她停顿了一下,“我父亲,罪不至死。”吧。 什么才叫做罪不至死,罗迟脑海里一闪而过信上五十六条人命,她张了张口,无法继续在卫丞季面前说下去。 她真的太贪心了,两边都不愿意放开,可哪有刚好的万全之策,何况她也不会是做决定的那个人。 抓他衣袖的手慢慢松了开来,不知如何是好。 卫丞季低头看了看她的样子,伸出手与她的五指相扣,企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听我说,”卫丞季的手心温软,慢慢地驱逐她的不安,“来塞北之前,我一直认定当年的事罪魁祸首之一便是你的父亲。他负了齐家这件事,一直让我久久无法释怀。所以我存了让你知道你父亲罪行的心思,想看你知晓之后是否还如此这般。” 如此这般,鲜活明媚地活在亮堂的地方。 卫丞季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封信是我在房间里找到了。许是把它留在塞北才能减轻你父亲他心中的愧疚,虽然说不知者无罪,但让我彻底放下,似乎也办不到。” 所以说,哪是只有你贪心。 卫丞季看着乖顺地窝在他怀里的人,“我也做不到,放下你。” “我怕我以后会做让你伤心的事,也怕将实情摆在你面前,刚抱在怀里的人就要离开,但更怕我不说你胡思乱想。” 罗迟听得难受,抬头抱住了他的脖子,沉沦就沉沦,错或者对谁又能说的明白,即使以后他们两个站在对立面又如何,两个人都不会是左右对方心思的人,顺其自然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起了一点身子,靠在了他的脖颈处,唿吸着有他的味道,带着小小的确定与决心,“你喜欢我吗?” 或许是因为她问得太直白,让卫丞季一时间忘了反应,之后他点了点头,蹭的她有些痒。 她靠近他的耳边,仔细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笑了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喜欢你。” 多么简单的道理,互相喜欢,就是在一起最大的理由。 抛下万分杂念之后,所有的事都变得理所应当。 两个人各自放下一些事情之后反而相处起来越发的轻松,罗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累不累,我可以坐旁边。” 他刚刚抱她的原因她知晓,敞开心扉后罗迟才意识到这种姿势久了,有些尴尬。 卫丞季的确听了她的话将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下一步却是把椅子拉到了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罗迟笑了笑,随他去了,想起来从池夫人那里得知的名字,齐和泠。 可能会揭开他的伤疤,但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她想知道的更多一点,关于他的故事。 “以前很辛苦吗?” 卫丞季眼里呈现出少有的迷茫,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她扑捉到了。 “以前该是多久之前?”许久不愿意去回忆前尘往事,此时突然提起,卫丞季有些抓不住以前的事情,迷茫之后,那些往事又鱼贯而出,像记载在书上的文字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是叫齐和泠的以前, 还是叫卫丞季的以前。 罗迟有些心疼,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少有的这种表情,到底有多少个辛苦的曾经。 罗迟拉回了他的思维,“承蒙阿季厚爱,不知是否有幸听一听卫将军,卫盟主曾经叱诧风云的往事?” 小姑娘心思细腻,想把辛苦的事翻过去,故意用“叱诧风云”来化解。 卫丞季喜欢她的那声“阿季”。 拉回到了他的爹娘唤他“阿泠”的时候,他说,“哪有叱诧风云。” 在罗迟期待的眼光中,他还是不忍心被她知道,无奈地笑了一笑,将话搁浅在心底,哪有叱诧风云,只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他说了一些别的,挑了一些比较温和的场景,午后的阳光照耀着房间里的飞尘,连房上的梁都十几年未变,卫丞季摸了摸她的头髮,悠悠开口,“我父亲不太喜欢我习武,所以总是堵我在书房里,殊不知我四岁时就已经爱看一些兵法的书,因为他的书房全是关于塞北的书籍。” “我自幼不太爱争辩,骨子里也只有少有的叛逆,他说什么我便听着,他去训练新兵的时候,我就在午后,差不多是现在的样子,在遮阴的树下,习到夕阳西下,换了衣服,再去书房练字。” “我从没有想过驳了我父亲的期盼,他觉得行军太苦,不愿意让我走他的路,拖家带口,进了塞北最多的是与黄沙为伴。” “做个文职,似乎也不错,父亲总是爱说错话,有我在,总能提醒他一下,齐家人一文一武,这样想来倒也不错。” 第61页 卫丞季徐徐道来,罗迟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似乎能穿过十九年,看到那个树下的小男孩,执笔笨拙又认真的小男孩。 他戛然而止,停顿了许久,久到罗迟以为他不会继续讲下去。 卫丞季才开了口,“后来,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去。” 时间的跨度有些大,但罗迟懂得。 以前很辛苦吧,活下来的时候很辛苦吧。 “福大命大,掉进了水里,就是你回京见过的那条护城河,被程将军救了下来。”他只言片语就讲完了那个过程,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时间太过于长久,以至于他想起来,除了侥倖活下来,和家人的死别,剩下的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触。 问斩那日,许是因为他太年幼,单独将他关在牢车里,没有上头锁。父母亲和姐姐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朝他笑了笑,关押他的车就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冲撞进了护城河里。 随着牢车慢慢下沉,他早熟的过分,在水里连挣扎都没有,静悄悄地等待死亡。 一个蒙面的人从远处向他游来,怀里抱着一个死掉的小孩子与他掉了包,可惜还是不能够浮出水面,窒息感真正袭来的时候,四岁的孩子即使再淡定,还是忍不住的嚮往水面上的空气,蒙面人按着他的头,在水底向远处游去。 九死一生不为过,护城河桥底狰狞的铁片划过他的侧胸,疼痛感才让差点窒息的他重新清醒。 幸好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掉下去的牢车里,护卫们跳下河去打捞“死去的他”,母亲的哭喊声不知为何那么清晰的遁入河底,传入他的耳中,那不是悲切,是为齐家留了后的喜极而泣。 抱上岸的孩子已经奄奄一息,藏在京城隐蔽的地方,程将军训斥了蒙面人的不长眼,再差一点,卫丞季不是被淹死的,还是被铁片刺胸而死。 受伤,感染,高烧,接踵而来。 卫丞季在那种情况下还是要被送走,午时的阳光有些剧烈,他被晒得口干舌燥,藏在运出城的草车里,路过人群围绕的那个地方,他闻见了浓厚的血腥味,参杂着他自己的,马车颠簸,四岁的孩子只能咬牙蜷缩起来,才能忍住被颠簸出来的剧痛。 但卫丞季并不打算告诉罗迟这些。 “然后有幸被白蓁蓁的父亲收养,他是我的第一个师父。” 送他出城的只有两个男人,哪会照顾小孩子,不哭不闹,他们便以为餵他一日三餐不让他饿死,及时换药,他就能安然无恙。 长途跋涉了三天,他被送去父亲曾经的心腹那里,因为断了一条腿,回了老家不再入仕途,在程将军看来,那无异于是最好的去处。 送他来的两个人将五千两银子和发着高烧的孩子放心地交给那户人家就回去復了命。 四岁孩子朦胧的意识里,还记得收养他的人,摸了摸他的鼻息,“没想到齐家的儿子还值五千两银子,可惜怎么没死在路上。” 找郎中勉强吊住了他的命,也是怕他死了程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哪是收养,分明是羞辱。 卫丞季那时候只有四岁,却识得那个人,父亲待他不薄,受伤之后,父亲曾舍了一半的家产,只求那个人后半生平安顺遂,不必为钱财奔波。 可惜是个不知足的,占了五千两银子之后,露出了真面目,那些年被齐将军压了一头的浊气全撒在了孩子的身上,“当年我断了一条腿,你父亲这么轻易将我打发,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在我这里当牛做马。” 恩将仇报。 高兴时赏他两三口饭。 不高兴时那个男人会踩在他的伤口处,使劲的碾压两下,口头上威胁着要把他送回京城,要断了他的性命。 好在他命大,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靠着不能死的想法,在那户人家也算是活了下来,家里有个小儿子,比卫丞季还要大一岁,愚笨到一定的地步,只知道吃喝玩乐,男人问他功课的时候十问十不知,气到一定的地步,又会抓来四岁的孩子当面羞辱,“聪明也没什么用。”,还不是得靠他的施捨过日子。 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逆来顺受,小心的将自己隐匿起来,除夕夜,程将军千里迢迢地赶来见了他一面。 男人将他从头到尾换洗了一番,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在程将军面前说个好话,最好能让他回去当个军师,自诩满腹才华,难以施展,若是卫丞季圆了他的心愿,男人愿意往后对他好上二分。 不自量力。 四岁的孩子将他的手扒拉下来,看了一眼男人没有知觉的腿,明明只有四岁,已经看出了日后的气魄,留了背影给那个男人,扬长而去。 为那个男人讨好的话,他一句未向程将军表明,只是在程将军走的时候,他从后门熘了出来,难得有了一些孩子的天真,期盼地对着程将军说,“我可以跟你走吗?” 程将军蹲下来与他平视,像看自己的小孙子一样,感情上想将他带走,理智上却不能将他带回京城,“两个月后,我带你回塞北。” 塞北,这孩子应该喜欢。 四岁的孩子目送着程将军离开,却知道他等不到两个月之后。 除夕的钟声敲响,站在雪地里的孩子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迈起僵硬的脚朝身后偌大的庭院走去。 第62页 远远的就听见那个男人与妻子的争吵。 真扫兴,他望着漫天的飞雪,笑了出来。 男人的妻子与管家苟且,怀了孩子瞒着男人。 恰逢他那愚笨的儿子年夜饭之后向男人哭诉不想要一个弟弟争得父母亲的宠爱。 这时候男人怎么还能不明白髮生了什么,那一年伤的何止是腿,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而这一切,是四岁的孩子指使了男人愚笨的儿子告的秘。 哦,不五岁了。 他循入雪夜里,消失不见。 恰逢白蓁蓁的父亲白风行带着女儿在除夕夜买花灯,救下来在雪地里被埋成雪人的孩子。 白风行是个嗜药如命的人,无论是剧毒还是解药白风行都热衷于钻研,连卫丞季半年料理不善的伤口都能用一个月调理好。之后便丢给他一本武功秘籍,俨然是武林上失踪已久的东西。 白风行不热衷于武学,却急需一个身体好的人替他试药,病怏怏的小孩子他看不上,所以要替孩子先把身体调理好。 无论好坏,也比在男人那里更过得去。 幼年时期的卫丞季低头看着武林秘籍上的东西,答应留了下来。 白风行的研究的毒又烈又难熬,记载下卫丞季的症状,再餵给他解药,好在这种事情,白风行一年之内也只拿他做三四次。 剩下的时间,他耗在了武学上。 日復一日,时光荏苒,这种日子不过持续了十年。 要说白风行是他的师父,也不太切合实际情况,还不如说是二人都从对方手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绝大部分的东西,无论是武学还是学识确实是从白风行那里得到了,除了试药时白夜行像个疯子,其余时刻倒真的待他还可以,起码白风行那里搜刮的武学的东西不在少数,全被卫丞季继承了来。 罗迟见卫丞季说完那句“有幸被白蓁蓁父亲收养”陷入了沉思中,等了一会,她低声询问拉回了他的思绪,“后来呢?” 后来,卫丞季舒展开眉头,“又有幸拜师苍云山,师承掌门门下。” 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也是那时候改名为卫丞季,是掌门师父赠予的名字,“丞季”无非是“承记”,他倒也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他在苍云山呆了七年,蛰伏了十七年,利剑脱鞘而出,所到之处,倒也见血。 “与四十七人交手之后,坐上了盟主的宝座。” 难免有人杀急了眼,在他与别人交手的时候行了诡异的心思捅过他一剑。 好在卫丞季并不是闷头吃亏的人,他拔了插在胸口的长剑,一招将行刺他的人毙了命。 无人再敢不服气,只不过坐上盟主宝座的人永远是卫丞季,而不是被遗忘的齐和泠。 他不爱那宝座,又不得不得到它,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为齐家讨回来的开始。 第43章 第 43 章 卫丞季只用了风轻云淡的五句话概括了十九年,他不说,连罗迟都以为他的十九年是在“有幸”中度过,减轻了心疼的感觉,“还好,不是很惨。” 卫丞季淡淡地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还好,不是很惨。” “以后呢,”他问罗迟,“万一失败呢?” 即使准备了很久,还是斗不过高位的那个人,失败了,她会怎么办? 不会。 罗迟对卫丞季有着莫名的信任,他想干的事哪会做不好,罗迟对当今皇上没有好的感观,已经对那个伪君子恨得咬碎了银牙,都生出来了她下次入宫,替卫丞季手刃“狗皇帝”的念头了。 可惜她凭藉一身半吊子的武艺,只能够想想了。 她思索了一番,回答了卫丞季的话,假如他没有成功,当然这种机率在她看来,小之又小。 “如果失败,你能全身而退吗?” 卫丞季想了想,一条黑的路他做了万全之策,如果放在以前他的做法可能会极端一些,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了一了百了,但现在不会了,将全身而退考虑在内,故点了点头。 罗迟掰着手指跟他说道,“吶,你如果没有成功,还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如果可以,你要是愿意,去浪迹天涯我也跟着你。” 她一定会带够钱,包养他。 “我可以奢求的再多一点吗?” “最好我们可以去山头当土匪,我很久之前就这么想了。” “但土匪又不符合你的气质,算了,咱们还是去当邪教。” “不要当青红教那种的。” “偶尔抢个劫,以前不是说过吗?谁当了武林盟主就是抢了你的位置,咱们就把江湖搅的天翻地覆,让他不得安生。” 罗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抬头看卫丞季还认真的在听,她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下去。 卫丞季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罗迟点了一下他的胸膛,“假设不成立,你不会失败,我要重新开始说,这是你成功以后咱们要干的事情。” 她重新开了头,“如果你成功以后……” 卫丞季再一次听她讲完。 他望着眉眼弯弯的罗迟,“咱们要干的事情?” 第63页 罗迟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一堆什么? 羞耻心立马又涌了上来,她扭扭捏捏了一会,又想到在自己的人面前害羞什么,正了一下神色,对卫丞季哼唧了一声,“是啊,咱们。” 卫丞季被她的笑容传染,他的心情特别好,“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在拖累你。” 拖累她陪他走向一条不归路。 “哪有?”她瞪了他一下,还不如说是眉眼传情,“是甜蜜的负担。” 罗迟成功变成了一位油腻的少女。 她一头扎进卫丞季的胸膛,情话真的好难讲。 哪会是拖累,罗迟红着脸想,喜欢上一个人,他愿意给你揭开不太美好的过往,还会让你参与他的以后,她该多么庆幸,怎么会叫做拖累。 全是卫丞季用词不当。 确定关系以后,两个人不像是刚刚谈恋爱的模样,自然而然的渗透到对方的生活里,这种不是刻意为之的亲昵,反而让罗迟觉得谈恋爱是一种享受。 卫丞季是第一眼看到便会觉得只可远观,高高在上,不适合恋爱的那种人,俗称也就是高岭之花,罗迟本以为和这种人谈恋爱会比较辛苦,但卫丞季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谈情说爱手到擒来,让罗迟觉得天底下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他和其他几个将军出谋划策时,罗迟还是继续做她的“古代幼师”,有时候赶的巧,卫丞季回来的比以往勤得多,还会亲自指点一下,从刚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见怪不怪,很多时候,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罗迟教完孩子看向院门口,卫丞季就伫立在那里,沁着笑看她。 罗迟把这个场景演绎了很多遍,她带着笑对卫丞季轻轻说,“你回来了。” 卫丞季后来就让阿皮去了池骁门下,他懂得她,知道让池骁去培养阿皮也是罗迟的想法,她没有开口,卫丞季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打仗上的事,罗迟没有问过卫丞季,塞北是什么情况,罗迟知晓,担心却也信任他。池夫人是真心把罗迟当作了妹妹,二人关系在说开了以后亲近了不少,六月马上过去,塞北天气干燥,罗迟偶尔会跟她学着做些厨房清新脾胃的吃食,和池夫人一块送去他们商议的地方。 认真的男人真的很好看,罗迟总会一眼看到多个人中最瞩目的他,大家对他们二人的关系门儿清,极其有眼色的给二人留足独处的时间。 卫丞季沉思,她就在一旁陪他坐会,两个人即使不说一句话,空气里也飘荡着缱绻的情意。 罗迟的小日子过的甜蜜又温馨。 时间像抓不住的流水,半个月转瞬即逝,塞北城今夜无人眠,罗迟坐在庭院里,望着漫天的孔明灯出神。 软软带着阿皮在旁边也放了一个,嬉闹过后安静地坐在了罗迟的身边,阿皮低着头在地上拿着小木棍替花草支着架子,竖起耳边听罗迟这边的动静。 “小姐,你明日可是要回去了?”软软明知故问,已经在今天问了罗迟第三次这个问题。 是啊,一个月塞北终于尘埃落定,三个小国二败一降,结束了互相牵制的局面,这段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京城好吗?”软软继续问道。 好吗?罗迟微微思索,不知该如何回答软软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说,“好,人多,新鲜的东西也多,小铺林立,有胭脂水粉,稀罕的小玩意,你念着的水晶肘子……” 软软听得认真,罗迟说的是软软想知道的京城的样子。 她的心里并不觉得京城好,勾奸斗角,尔虞我诈,午夜梦回,不知多少人会被惊醒,也不知高位上的那个人坐的可舒坦,或许杀人杀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吧,她其实就是因为卫丞季更加讨厌京城罢了。 恰逢软软喃喃说道,“天子脚下的人,过的真幸福。” 不像他们,多年动乱,刚刚安定下来。 罗迟未回软软的话,不忍心打破软软对京城的念想,这傻姑娘就算觉得京城再好,也不会捨得离开塞北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阿皮手里断了一根枝子,尤为清晰,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以后能去吗?” 孩子眼里有着希翼,罗迟对他笑了笑,“能。” 阿皮不同于软软,塞北困不住他,京城不是个好去处,却是他必定要去的地方。 说是举城欢庆都不为过,卫丞季作为中心人物,难免喝了点酒,但回来的很早,看着罗迟坐在那里,虽带着醉意,眼神却清明,向她走来。 软软阿皮时趣的跑掉了,他从她的背后环住了罗迟,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醉了。” 罗迟知道卫丞季在逗她,松了自己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城中摆了欢送宴,好不热闹,月亮才刚刚挂起来,卫丞季没有在那里呆了太久。 他嗯了一声,静静的抱着她没有动弹,她没去,他就回来找她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七月份的塞北,夜晚的风凉热刚好,吹的人带着些倦意,外面庆祝的氛围没有感染到两个人。 罗迟拉了卫丞季一下,让他换了姿势,替他揉捏额头,温热的指尖慢慢地替他驱逐一个月来的倦意。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第64页 不知过了多久,卫丞季对她说,“回京之后的路怎么走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只要继续信任我。” “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罗迟用手轻轻地捂住他的嘴,没让他继续往下说,摇了摇头,“我信任你。” 罗迟进了京就是皇亲国戚,严格来说,与卫丞季还是对立面,她不想知道太多关于他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不是不在意,是怕自已的身份知道的太多,给他带来不利。 卫丞季拿下她的手,却没有放下,“我很高兴。” 他从未这样明了的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急于表达内心的感觉,反而用了最简单易懂的“高兴”二字。 氛围使然,卫丞季引诱般地将她扶起来,贴到了墙角处,正当罗迟闭上眼睛时,卫丞季逗弄她一般的笑了出来,一只手已经推开了她的屋门,捏了捏她的脸,迫使她睁开了眼睛,“早些休息”。 罗迟僵硬了一下,着实有些懵地点了点头,离开他的怀抱朝房内走去。 一只脚刚迈进去,就被卫丞季拉了出来,转过身重新抵在了刚刚的墙角,吻了下去。 第44章 第 44 章 天初亮。 告别的场景是热闹了一些,罗迟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小心他人冲撞到池夫人。 “你和池将军当真不回去?” 池夫人摇了摇头,笑意温柔,召唤来丫鬟拿来一些东西,交代放在马车上。 “池骁胸无大志,我也受不住这一路颠簸,我们小两口你莫要担心,回了京,代我说声一切安好。”池夫人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罗将军的事情……” 罗迟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对着池夫人安抚地笑了笑,“我自有分寸,你也莫要多想,养好身子,早日去京城看看他们二老。” 有没有分寸,罗迟心里也没有底,这么说也是让池夫人安心,便撒了无伤大雅的小谎。 两个人又说了些告别的话,虽然不知何日再相见,但也谈不上伤感,罗迟隔着人群看见卫丞季朝她摆了摆手,就知道她要离开了。 她掀起帘子进了马车,挥手跟身后的人告别,后方熟悉的人渐行渐远,内心才出现了一丝酸涩感。 五日一晃而过,七月初的燥热突然席捲而来,带着热浪不放过军队的每一个角落。 罗迟算是体会到随着经纬度的变化而带来的一秒入夏的感受,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懒洋洋地撑着脑袋,莫名的想念塞北的天气。 卫丞季坐在她身旁,倒是淡定的很,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她的手如果用烫来形容了,卫丞季只是温温的,让她动了歪心思,将卫丞季的手当作了散热器贴在自己的脸上,舒服的她嘤咛了一声。 卫丞季的另一只手主动拿起她自制的扇子,丑的很独特,虽然被卫丞季拿着有些违和感,但胜在实用,风力十足,完全可以忽略掉它的缺点。 罗迟被伺候的昏昏欲睡。 “快到京了。”卫丞季轻轻的一句话,把罗迟的瞌睡赶走了一大半,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有些迷煳地瞅了卫丞季一眼,“到了,再唤我。” 她还想多睡一会,在卫丞季面前越发的为非作歹,换了个姿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男人枕着真的好舒服,是不是这种看起来冷冷清清,不太好惹的人,都是真的“冷血”。 卫丞季放下扇子,拍了拍她的脸,“怕不是想等会我当着全京城的人的面从你这里出去?” 罗迟一个机灵,立马坐了起来,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睡煳涂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等着他们回来,最有功衔的卫将军不出现,那还不得乱了套,她可担当不起。 “这不是最主要的事,”卫丞季轻飘飘地说道。 还有比这更主要的,罗迟疑惑的表情取悦了卫丞季,他替她将睡凌乱的头髮顺了顺,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他们在城门迎接,你可想好怎么解释你在这里?” 他们,自然指的是文武百官和皇帝,卫丞季一行凯旋归来,整个朝廷就算是做面子,也是有这一过程的。 罗迟这才真情实感地忧愁了,她原本以为进了城,拐个弯就顺着回罗府了,把这一遭给忘了。 莫名其妙随了军回来,进城的时候文武百官都看着,虽然现在对皇帝不喜欢,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她哪能缩在马车里不出来。 自己人的用处此时就体现出来了,罗迟清醒以后脑袋开始运作起来,虽然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解决的方法,但她知道卫丞季问了她绝对是有主意的。 偏偏卫丞季不说,故意给她出馊点子,“要不然你就随我一起。” 以她现在和卫丞季的情况,只面对皇上和罗父两座大山她就苦不堪言,何况是文武百官。 她苦闷地看着卫丞季,一副你就别逗我了,快帮帮忙的可怜样子,卫丞季眉眼一挑,认真地又给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是说真的,你随我一起出去。” 他笑意满满,看着罗迟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决定不再逗她,“换了衣服,做个给我牵马的小兵,带你过去。” 虽然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卫丞季骑着马风度翩翩,威风凛凛,迷倒一群京城小姑娘,而她都要沦落到给他牵马的地步,果然得到的就不再被珍惜。 第65页 卫丞季当然不捨得,知道小姑娘惧热,出去被太阳晒着他都心疼,怎么会真让她为他牵马。 罗府应该还瞒着她失踪的实情,时机不对,名声虽然是个虚无的东西,他也得为她考虑,军队里除了程将军几个人,无人知道她是罗府的官家小姐 ,京城人多口杂更不能让罗迟在这时候露面,只能此时委屈一下她。 罗迟也想到了这一点,哪会真的抱怨卫丞季,知晓他是为她考虑的,只不过,“你真的让我去给你牵马?” 她怕被马牵。 罗迟是扮成小兵的模样在快到城门时才偷偷摸摸的混入到了军队中,看着京城越来越近,罗迟将头低的看不到脸。 随着大军跪了下来,罗迟便知道是到地方了。 卫丞季撩了护甲的下摆跪了下去,神色坦荡,眼里淡漠。 不会再跪几次了。 皇帝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命了人将奖赏一一犒劳下去,以他和卫丞季为首,带着文武百官向京城内走去。 “卫将军功不可没,朕果然没看错人。”帝王喜怒不显于面,在众人面前端着九五至尊的架子,对卫丞季颇为器重,加此殊荣。 身后的文武百官注视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皇帝的威严都没压下去卫丞季,不卑不亢,一股尊贵从容的气质蕴含在他身上,让人不容小觑,去塞北之前对卫丞季有非议的群臣全都闭了嘴,毕竟收了塞北,走在皇帝身边的不是他们。 “功不可没的可不止臣一个人。”卫丞季将眼里的讽刺藏好,目光平静,向着帝王回道。 能收復塞北,追溯到二十年前,他的父亲可也对今日的胜果功不可没。 皇帝的眼神一变,看向卫丞季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卫丞季驳了他的面子,有些不虞,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 卫丞季挂起一抹疏离的笑容,恰到好处,“平復塞北是每一个将士的心血,他们都功不可没。”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起来,“那是自然。” 罗起嵩跟在卫丞季不远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卫丞季的动静,手心里已经捏出了冷汗。 他很难将立了军功和皇上谈笑风生的卫将军和记忆里的男孩联繫在一起,记忆翻来覆去的在他脑海里出去,让他迈不动步伐,麻木般的跟在后面。 更多的是,他的女儿还在卫丞季手上,当年的事有他的责任,自从知道卫丞季是齐和泠后,就做好了被报復的打算,可罗迟是无辜的,他怕女儿出事。 趁着人不注意罗起嵩擦了擦在七月初沁出的冷汗,虚晃地发现卫丞季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斜后。 小兵在人群中有些突兀,低着头一味地往前走,殊不知别人的一步已经是他的两步,在人高马大的其他人的衬托下十分娇小。 罗起嵩顺着望过去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愈发的焦躁,将目光从卫丞季身上移开,全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关注女儿的去向。 偏偏没有眼色的兵部侍郎凑在他面前,说些劳什子不重要的话,罗起嵩一个字没听见去,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罗迟已经不见了。 爱女心切,罗起嵩从重臣们中悄悄离开,从人群中出去,急切地回了罗府。 罗母在家也焦躁不安,见到丈夫,刚想问女儿回来了吗? 就听罗父先问了出来。 两个人从对方的神色中知道大事不妙,罗父愁容满面,握紧了拳,转身就要离开,被罗母拽住了衣服。 “你怕不是要拿命去换。”罗母哽咽,明显知道丈夫的打算。 “我……”罗父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手,将他的理智拉回了一点,愣在原地,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两人在这里僵持着。 罗迟回了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髮丝被汗浸湿,从马车上下来还有些凌乱,看着父母站在太阳底下,她不解地问道,“爹,娘,你们不热吗?” 进了城,卫丞季的部下悄悄引了她出来,又将她送回了罗府,看见二老,来不及酝酿久别重逢的心情,先被罗父罗母的脸色吓到,这才慌忙开了句玩笑话企图装作无事,减少他们的担心。 第45章 第 45 章 罗母慌忙把罗迟拉入屋中,扶着她的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次,不放过一丁点细节,见女儿没有异样,才长舒了一口气。 罗父心里百感交集,喜的是罗迟平安归来,忧的是罗迟这一个月都在塞北与卫丞季在一起,卫丞季就是齐和泠,自从知道之后,罗父满腔的悔恨重新浮上心头,一边侥倖齐家的后没有断,一边又担心卫丞季报復在罗迟的头上。 两种感情折磨的他恍如老了好几岁。 “他有没有……” 有没有欺负你, 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罗父到嘴边的话就是问不出来,觉得自己愧对卫丞季,就算卫丞季真的做了什么,罗父也偿还不了当年的债。 “没有。” 罗迟出言否认,罗父与罗母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惊讶,罗母隐忍了一会,再一次向女儿确定,“那这一个月……” 罗迟拉着他们坐下,“卫将军啊,他没有欺负我,还待我挺好的。” 第66页 又将她在塞北的一个月的经歷讲了一遍,才让罗母相信她真的没有受委屈。 可罗父可是如坐针毡,陆续问得都是卫丞季的情况,以前在女儿面前儒雅的模样不復存在,像当年的毛头小子,莽撞急切地打探卫丞季的消息。 直到罗母撞了撞他的胳膊,他才意识到自家女儿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反常,表情收敛了一下,眼里急切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掩饰。 罗迟心想的是,她的父亲其实还是很关心当年的那个孩子,知道卫丞季是齐和泠的第一反应 不是阻止可能要来报復,罗父若真为了自己着想,恐怕早就在卫丞季回京之前将底细抖给了皇上。 让她觉得没有看错自己的父亲。 说了一些让罗父安心的话,但她还是故意隐瞒了她和卫丞季在一起的事。 这件事得慢慢来,如果现在说了,她可猜不准罗父该会是什么反应。 罗父忧女心切回来的早,此时又被传召过去,罗母目送丈夫离去,觉得只剩下娘俩二人,想与罗迟说些知心话。 “阿迟,你跟娘说,你是怎么去了塞北?” 罗母紧了紧她的手,罗迟那天可是被劫持的,罗家虽然是刚入京,但地位高,又与皇家有些密不可分的联繫,京城各府之间需得走动,为了女儿的声誉,这一个月都是谎称她生了病,去清净的寺院修养身子,拒绝了好几波名门贵女对女儿的邀请。 如今罗迟虽然回来了,罗母想起来那天还心有余悸,不知女儿是怎么辗转到了塞北。 “是卫将军帮了我。”罗迟想在母亲面前为卫丞季刷些好感,难免夸大其词,“如果不是卫将军,我恐怕今日回不了京。” 罗母心里一颤,觉得罗迟刚开始肯定受了天大的苦,罗府当时怎么找都找不到人,短时间内小贼能将女儿带出罗府和京城,何况罗迟还会些武功说明那小贼也不是泛泛之辈,罗母暗骂了几声小贼。 罗迟看着第一次见温婉的罗母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坑了瑾清一把,向罗母透漏了一点信息,“娘,当日劫持我的人,名字叫做瑾清。” 罗母眉头紧皱,一副不会放过小贼的模样,说什么也要扒出来小贼的底细。 罗迟其实也存了要知道瑾清底细的心思,在她看来,瑾清的身份绝对不是简单的偷窃贼,趁此机会,该提醒的她也提醒了,想借用罗府的势力扒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罗母想不明白的是卫丞季为何会对罗迟示好,齐和泠固然可怜,但还是女儿最重要,罗母怕卫丞季是想从罗迟这边下手,丈夫已经走了,她这一会的心思无法跟别人探讨,又不想让女儿知道背后的恩怨,只好隐晦地提醒了女儿一下,小心些卫丞季。 罗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想将此事煳弄过去,这事上犯了牛角尖,不想说违心话,她虽然没有告诉父母她和卫丞季的关系,但幸好罗母没往那上面想,才没有问到感情上,要不然罗迟还真否认不了。 不坦白和不承认完全是两码事。 到了晚上,自然是庆功宴,为卫丞季一行人接风洗尘。 办的热闹极了,罗迟虽没什么兴趣,但文武百官连同家属都被邀请在内,她还在狐疑为何会邀请女眷,罗母就带着一行丫鬟托着金银首饰和几身华服推开了她的门。 “我的儿,快来试试。” 罗母与女儿分离这么多年,想操办女儿的生活事宜也只能眼巴巴地写在信里,好不容易有次表现的机会,十分上心,一件一件地让罗迟穿去试。 最后选定了一件桃粉色,袖口点缀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做工精细大方,衬得罗迟更小了两岁,如亭亭玉立刚及笈的少女,华美中又带着娇嫩。 被罗母催促着换衣服的时候,顺便回答了她的疑惑,“这京城贵女啊,今个必定都得去了那皇宴,有几个皇子都到了该纳妃的年纪,阿迟,别觉得娘的话直白,你父亲是个挂职的闲散侯爷,也不需要攀皇家的高枝,让你去只是为以后着想,我看唐太傅家的大公子就不错,回头为娘指给你看。” 庆功宴,庆功是一噱头。 另一目的就不好说了。 罗母满心欢喜地替罗迟整了整衣襟,也想借着这宴让罗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选的衣服不出众又衬托的罗迟漂亮,打眼看去并不突出,等注意到了就让人移不开目光,让罗母十分满意,这种场合下低调点也好。 罗迟这才意识到今晚可能还是个相亲宴,立马婉拒了罗母,这不是要她当着卫丞季的面给他带绿帽子。 罗迟颇有些头疼,想起一个多月之前,让她来京城的信上的内容,原来罗母并不是再开玩笑,还真要给她说一门亲事。 “我的乖女儿,我十七岁的时候可都有了你。” 这是再嫌弃她年龄大吗? 罗迟皱起漂亮的眉,她一个未成年在古代要被逼着相亲。 那卫丞季可是有二十三了,这下子晚上有好戏看了,罗迟欲哭无泪,不知文武百官中有多少家虎视眈眈她的人。 卫丞季年纪虽然大了些,但立功归来未成亲,家世清白,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将军,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择婿的不二人选,甚至会盖过皇子的风头。 当然这个“谁”并不包括罗迟的父母。 第67页 “娘,我有心上人了。”罗迟无奈,只好出此下策,估计才能打消罗母的念头。 罗母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女儿还挺像当年的自己,不加掩饰,果然不在京城,学不来京城里的人人的委婉。 只是罗迟死活没说是谁,罗母心里咯噔一下,刚与罗迟相处一个月的是卫丞季。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罗母自我欺骗地否认,不再往卫丞季身上想,罗迟提起卫丞季的时候也没见有女孩谈起喜欢的人的娇羞,让罗母将人选误以为是罗迟的师兄。 自以为掌握真相的罗母平静了一下,吾家有女初长成,当娘当到她这个份上,对罗迟亏欠太多,罗迟有喜欢的人,无论是谁,罗母都下定决心不去当拆散一对儿的坏人。 罗母心想,罗迟早晚也会告诉她,女儿不想说,索性就不急在这一时。 罗母本来想带着罗迟不想在晚宴上太招摇,刚进宫哪里能想到就让长公主把罗迟拦下来了。 “我与妹妹多日不见叙叙旧,叔母快前去后殿,我母后在那等着您呢。” 长公主故意拿皇后压罗母,让罗母不得不和罗迟分开。 罗迟淡淡一笑,自己还挺有一定的分量,连皇后都被长公主利用上了。 “你笑什么?” 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无论是第几次见面。长公主故意引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身旁没有什么反应,还笑起来的罗迟。 罗迟故意咳嗽了几声,“笑我身体抱恙,还能得到长公主青睐。” 长公主虽然没说什么,还是离她远了一点,嫌弃地用手帕扇了扇空气,“病怏怏的还没好彻底。” “所以妹妹我就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了,省的传染给大家。” 罗迟说完,转身就走,没想到被长公主抓住了手臂。 “本公主都没说什么,看谁敢嫌弃你。” 罗迟重新回过身子与长公主面对面地站着,对面的人身份高贵,还是那副谁也瞧不起的模样,看罗迟在看她,不甘示弱地也瞧着罗迟。 “公主找我到底所谓何事?”罗迟不愿意与长公主周旋,两个人之前只见过两次面,哪次不都是不想不想看罗迟一眼,这次为何非要缠着她,还要往众人面前带,她可不信长公主还存了和罗母一样的心思,为她找个好夫婿。 长公主说一不二的性格当然见不到罗迟反抗她,“本公主想干什么,需要告诉你吗?” 罗迟“哦”了一声,用了点力气松开了长公主拽住她的手。 皇帝跟长公主还真的一个比一个讨厌,就算罗迟的动作惹怒了长公主,皇帝如此虚伪,也不会去拿乔刚回来的罗家,宽厚待人的面子总要做的,看透了这一点索性罗迟也不想给长公主好脸色。 “你……” 长公主使了眼色就要让身旁的丫鬟抓住罗迟,罗迟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闪了身子躲了过去。 “身体抱恙,抱歉,妹妹先退下了。” 罗迟笑得好看,挑了挑眉回了长公主。 “罗迟,你哪是身体抱恙,这一个月分明是跟卫丞季在一起。” 长公主的话让罗迟迈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第46章 第 46 章 “公主如果不信,不妨派人去京外普陀寺询问一下妹妹是否在那住了一个月?” 罗迟虽然疑惑长公主为何知道她之前和卫丞季在一起,但面上不显,十分淡然,罗府既然隐瞒说她生病,当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真去了普陀寺也是她今日所说的话。 “罗迟,你以为我会信?”长公主恼怒地看着罗迟,明知道她说谎,还无法立马证明她说的是假话。 “信不信是公主的事,只是公主为何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妹妹。” 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罗迟的话音刚落,长公主冷哼一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无论是谁,都比你值得信任。” 原来还真的是有人告诉了长公主。 罗迟故意说的话触碰到不知长公主心里的哪根弦,直接承认了有人知情。 满腔的怨气让罗迟误以为是她做了多对不起长公主的事情,因为卫丞季,她在长公主心目中都跌到了这种地步。 但她也不在乎。 罗迟不想再与长公主纠缠,两个人互相生厌,话不投机,上次起码还表面伪装了一下,这次罗迟实在懒得应付,长公主也看她不顺眼,何必还站在一起相互隔应。 她走还不行吗? 还真不行,罗迟再一次转身之前,先一步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就听见了长公主的轻笑,像极了对待她的模样。 不知在没有亮光的地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和长公主的对话,突然出现的男子,面若冠玉,白衣胜雪,美中不足是带着三分孱弱,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身子骨不太好。 看着她们的眼神却不太友好,像是在看一场闹剧,衣服上特有的龙纹昭示着来人也是皇家的人。 无论是谁,罗迟从他的神色中看的出来又是不好应付的人。 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罗迟勾了勾嘴角,原本以为来的是敌,但看长公主越发僵硬的笑容,恐怕结论下的还有点早。 第68页 这两位将她夹在了中间,不留一点退路给她,既然走不了,罗迟索性留下来在一旁看好戏。 诡异的平静。 “啪”,罗迟似乎看到了同根生的两个人之间燃烧的火花,隔着她双方都一言不发散发着各自的不耐。 不误伤就可以,罗迟对看戏乐意至极。 长公主显然没听到她的心声,原本还不耐的神色恢復回高傲的模样,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却对罗迟说道,“哟,可算来了个跟妹妹做伴当病秧子的人。” 来了个货真价实的病秧子,长公主端着架子甩了下衣袖,“既然碰到了三皇兄,那不妨替我招待一下这妹妹,你们两个有共同话题可以好好聊一聊。” 说罢,对丫鬟摆了摆手,神色倨傲地将手放在丫鬟抬起的手背上,故意走到男子面前,“皇兄可别拂了我的意。” 呵呵,有病都能成共同话题。 罗迟算是看出来了,长公主原本是想带她进宴,有长公主在,想不引人注目都困难,将罗迟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结合今日皇宴的另一目地,原来是真的想给她找个“好夫婿”,好让她离卫丞季远点。 是谁无所谓,越不得罗迟心意越好。 想睡觉就来了送枕头的,好巧不巧,罗迟要走的时候碰到了同样让长公主生厌的三皇子。 长公主前脚刚走,罗迟也没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不想多停留,就要离开,三皇子声音传来,“宴要开始了。” 不喜,淡漠,像是不得已才对她说出来的话。 罗迟一愣,不知道为何三皇子莫名对她有敌意。 罗迟的神情也冷淡下来,此时像极了高枝上灼灼盛开的桃花,摘不得,够不着。 她礼数周到,对着三皇子行了退礼,就算清冷的模样不见得是情愿,也挑不出一点差错。 二人都不想多说一句话,罗迟朝皇宴的方向走去。 灯火通明,晃的她越发的对皇宫生厌。 罗迟在丫鬟的带领下,低调地从侧门进去。 罗母去后殿见到皇后就随着来到宴上,已经坐好与旁边的太师夫人聊些家常。 罗迟找到罗母,安静地坐在一旁。 太师家也有一个女儿,刚及笈,名为路彩茵,看到罗迟还有些惊讶,第一次见到久不露面的罗家小姐,还有些好奇,偷偷摸摸地打量罗迟。 罗迟注意到了,在路彩茵再一次打量她时,看向路彩茵,四目相对,太师家的女儿被抓包,红了一张脸。 还蛮可爱。 罗迟的烦闷一扫而空,友好地对她笑了笑,路彩茵一愣,也可爱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两个人就换了位置,坐在了一块。 “你看着一点都不像比我大两岁的样子。” 罗迟今晚的打扮衬得她比较小,与路彩茵相比,今晚都娇嫩的出水,确实看不出两岁的差距。 路彩茵着了一身甜美的鹅黄色,整个宴上的女眷,放眼望去,穿的隆重又鲜艷,这样子看罗迟,打扮上确实是一点都不突出。 但路彩茵悄悄地看了下周围的人,对比了一下经常和她来往的官家小姐,又近了罗迟三分,身旁的小姐姐可真的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罗迟自然不知道路彩茵这么肯定她的美貌,还以为在向她示好。 一声“皇上驾到”传来,罗迟随众人站起来,今晚本就是庆祝为主,表面上起码是其乐融融的喜庆,皇帝摆手,免了众人的礼,吩咐落座,开宴。 罗迟站的本来就靠后,前面是文武百官,又隔了不少的莺莺燕燕,本来以为尾随皇帝进来的卫丞季看不见她,随着他的轻轻扭头,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罗迟也是知道他在这么多人还是注意到了自己。 有一种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甜蜜,罗迟朝他笑了笑,就见卫丞季的嘴角也上扬了一点弧度。 脱掉戎装的卫丞季,穿着一身深蓝色直襟朝服,腰间系同色金丝纹带,黑髮束起用镂空雕花的金冠固定,身形颀长,整个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旁人都忽略掉了与他一同进来的皇子。 这样的人,和自己在一起了。 让罗迟还有种不真实感,想到没人去注意她,罗迟大胆了一些,目光追随着卫丞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眼神有多温柔含情。 路彩茵看了一行人走过去,带着点好奇与震撼扭过头看罗迟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这位姐姐好像在看情郎。 不知道是哪一位罢了,“姐姐,你可瞧见那位卫将军?” 路彩茵原本以为做将军的肯定是粗犷,孔武有力的大汉,哪里能想到是位面容如此俊朗的年轻将军。 “嗯?”罗迟收回了目光,刚刚路彩茵的话她没有听进去,还有些疑惑路彩茵说了什么。 路彩茵也只是小女孩的直白性子一时上来,再让她说一遍,反而害羞了,拉了罗迟坐下不再提刚刚说的话。 这晚宴如果只是单纯的为回京的将军们庆功接风洗尘,或者说少爷小姐们趁着这次机会悄悄打量有没有自己钟意的人,看上眼之后好回去凑成一门你情我愿的亲事,再或者哪位官家小姐入了几位皇子的眼,好一步登天,那这对于罗迟来说,就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了。 显然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眼前的状况在长公主遇见她的那一刻她就该预料到长公主绝对会在众人面前给她使绊子。 第69页 “哦,我听说刚回京的表妹罗家阿迟也多才多艺。” 长公主掩着帕子低声而笑,在丞相的女儿弹了一首曲儿后,装作真心实意想让罗迟展示才华,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罗迟的身上。 二皇子不动声色地看过来,眼里的惊艷一闪而过,妙,妙,妙。 他蛮横的妹妹故意整人,没想到宴上却藏了一个深藏不露的美人,一张脸,在二皇子心里已经胜过所有的索然无味的才艺。 手段老套,但长公主的目地还是达到了。 罗母紧张地看着罗迟,注意到了罗迟片刻的失神。 作孽啊,罗母握紧了手掌,女儿的表情肯定是被长公主要求的多才多艺吓到了。 如果罗母能看到罗迟心里的想法,还真不是。 罗迟的失神完全是另外一件事的出现导致的,在长公主给她下绊子之后虽然表面上已经让人看不出来什么,但罗迟的心里已经在翻滚着巨浪。 因为,刚刚丞相的女儿弹的曲儿是当代琵琶十大曲之一的夕阳萧鼓!! 她的朋友当年为了考级没少在她旁边弹这首曲子,一首旋律雅致优美的曲儿听得多了也觉得是魔音入耳,让罗迟印象深刻,以至于丞相女儿弹的时候她都能条件反射的听出来错了几个音。 她这是碰到了老乡? 该惊喜还是该惊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在震惊中就被长公主硬生生送到了檯面上。 接下来,欢迎大家收看穿越女才艺大pk。 罗迟嘴角抽动,以上想法不可能实现,两辈子都不可能。 她上辈子是会跳舞,但在这里活了十七年,就算她没忘,难不成让她来一段没有bgm很尬的现代舞。 刚刚的穿越女还带着金手指弹了首名曲,满堂喝彩,丞相家的女儿?看看人家粗壮的金手指,妥妥的要走的路线是太子妃升职记。 但罗迟不一样啊,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还挖了公主的墙角,被记恨上了。 反而没有才艺这种情况下才能明哲保身。 罗迟挂起得体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众人的中间,就在别人以为她信心满满要开始 时,她淡然地跪了下来,口出惊人。 “还望皇上,公主殿下宽恕,也谢谢姐姐的好意,但姐姐恐怕得来了假消息,妹妹没有什么才艺。” 她就是要做直白的承认自己没用的第一人,有儿子的百官谁不希望找个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精通的多才多艺的儿媳妇。 光有脸可不行,就算罗迟的容貌美的惊人,已经有很多人摇头,惋惜地接受美人原来是草包的事实。 第47章 第 47 章 坐在上座的卫丞季轻轻拿起手边的茶水掩饰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姑娘是妙人自有妙招。 理直气壮的罗迟挺直了嵴背,几百双眼睛同时注视着她,妇道人家已经小声地议论,看着她的神色越发的瞧不起。 罗父身边的王太师趁着皇上不注意,看着罗父震惊的神情,还以为觉得罗迟丢了他的脸,不好意思,王太师本来就讲究仁爱,想缓解罗父的尴尬,绞尽脑汁地想夸一下罗迟,“您女儿…,嘿嘿,可真实在。” 这是夸人吗? 罗父吹鬍子瞪眼,心里面其实在为女儿的机智鼓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罗父咳了一声,向皇上开口道,“表兄,小女自幼随我离京,未得京城文化的薰陶,的确无才,小女又病了一段时间,回京之后没能及时与各官家小姐熟络,不知阿迟底细,才误让谣言传入公主耳中。” 罗父想表达的无非三个意思。 一是他少有的在众人面前唤皇上表兄,是告诉皇上,底下跪着的是你侄女,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的侄女吧。 二是他罗起嵩离京十七载,去干什么了文武百官哪能不知道,他保家卫国疏忽了对女儿的教育,事出有因,这个因你们都做不到,凭什么嘲笑他的女儿。 三是他女儿还病着,有才是谣言,大家都散了吧,快别让他的宝贝疙瘩跪着了。 长公主想张嘴说些什么,被皇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将话憋了回去,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的眼里的警告一闪而过。 胡闹,不分主次的胡闹。 帝王冷漠,对长公主宠爱,也只是相对其他孩子,多了一丁点的真情。 那抹真情在皇权面前又算什么。 冷漠的帝王此时却换了一副慈爱面孔对罗迟,“快起来,乖孩子,是朕疏忽了,身子可好了?” 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罗迟第一次进京面圣的时候,恐怕皇上已经知道她是罗起嵩的女儿,还那般对她,此时却像是给予她皇亲国戚的殊荣,还要让她感恩戴德。 罗迟回了“好了彻底。”就要起身退下,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一声“慢着”,差点让她在众人面前一个趔趄。 还好没倒下去,丢了脸。 她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桀骜不驯地拍着手,看她的眼神还有些犀利,甚至有些势在必得的目地。 卫丞季皱起了眉,手握着杯子,看着刚刚喊话的人,二皇子。 二皇子停止了拍手,从上座站起来,甩了一下衣摆,挂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在罗迟看来就是不怀好意,朝她的方向走来。 第70页 罗迟不太喜欢他□□着看她的目光,在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将头低了下去,握紧了提着的裙摆,行了退礼,就想往旁边退去,偏偏他就挡住了她。 一声嗤笑从上头传来,上座上压迫的皇威声,“阵儿,莫要胡闹。” 皇后的一儿一女,果真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但苏阵的决绝无情,又像极了他,帝王对自己当然是欣赏,自然也愿意培养这个二儿子。 阵。 罗母在进宫之前跟她絮叨了一会进宫会见到的人,二皇子的名讳便是苏阵,只是不知这二皇子平白无故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了自己,让她下不了台,继续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之下。 再加上是长公主的一母同胞的哥哥,让罗迟认定,他打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罗迟没有猜错,二皇子在众目睽睽下捏起了她的一丝秀髮,事发突然,罗迟往后退了一步,偏偏他不放手,罗迟的头皮发麻,二皇子笑容诡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松开了她的头髮。 对着首座上的皇帝跪了下去,“这位妹妹,好生熟悉,让皇儿忍不住地想亲近。” 放屁,你以为你是贾宝玉。 全场一片譁然,静悄悄地没人说话。 二皇子什么德行,皇帝当然知道,无异于是看上了罗迟,帝王看着底下跪着的二儿子,苏阵还没有正妃,罗起嵩没有什么实权,但守了这么多年的塞北,又是皇亲国戚,按照罗迟的身份,当正妃是配不上的。 帝王心思一转,为了堵人口舌也不能亏待了罗起嵩,苏阵是沾花惹草的性子,正妃侧妃的对他无所谓,只要把美人能够把玩在自己手里就足够。 这就不如给罗迟一个正妃的头衔,还能以罗起嵩的女儿入了皇家压制住罗起嵩,给他这么大的殊荣,堵住文武百官的嘴,一举两得。 恰好二皇子不怀好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罗迟,继续向他的父皇说道,“父皇也知道,儿臣近段日子身子不太好,焦躁难以入眠,偏偏表妹身上的味道,让我无比心安舒适,这大概就所谓天註定的缘分。” 枉他编了这么多谎话,二皇子说完露出了一抹邪笑,看谁敢和他抢。 如果跪着的不是二皇子,罗迟真想上去一巴掌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下去。 身上的味道? 她只有衣服上小丫鬟一不小心熏多的凝香露的味道。 她看他难以入眠恐怕是跟女人日日夜夜厮混掏空了身子吧。 她不介意送二皇子几瓶香,如果有用的话,他抱着瓶子估计就能入睡。 罗迟偷偷瞄了一眼卫丞季,注意到了他也在看她,委委屈屈地努了一下嘴。 嘤嘤嘤,她想跟正牌男朋友求抱抱亲亲,她现在很方,很委屈。 卫丞季自然是注意到了,瞧她一脸委屈的模样,无奈地想到小姑娘太漂亮也不好,容易沾花惹草。 罗迟杏眉轻挑,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更加委屈了,明明是卫丞季更沾花惹草,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公主哪会阴了她一把。 卫丞季看二皇子越来越不顺眼,就要在皇帝说话之前,想去救下小姑娘,替她解围。 还没等他行动,反而是长公主“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太高兴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二哥哥,怕是被她狐媚子的样子给骗了。” 狐媚子? 这话从一个公主口中说出来,全场的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戏剧性的变化。 凭什么? 长公主恼怒地看着底下的罗迟,二皇子是她亲哥哥,皇后的嫡长子,未来还可能是九五至尊,怎么能让罗迟这么好命,罗迟配不上她的哥哥,只有那下贱的老三跟这罗迟凑成一对最好。 长公主心里疯狂的想法让她无视掉二皇子的警告,和皇上的不喜,“呵,大家可不知道这宴开始之前,我还见着罗迟跟苏长瑜在一起。” 苏长瑜就是三皇子。 罗迟气的牙痒痒,这一群皇家人简直不可理喻,下面交头接耳的人让她也一阵心烦,八卦果然大家都爱,长公主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一点脑子都不动,何况她和两位皇子根本都没什么,就俨然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脚踏两只船的女人, 不少京城贵女已经嫉妒地看着罗迟,不明白这个无才无艺的草包怎么就得了两位皇子的青睐。唯有宰相的女儿隐晦地看了一眼罗迟,握紧了拳头。 特别是身份更高贵的二皇子。 罗迟再次跪了下去,“夜色不好,姐姐怕是看错了。” 长公主轻蔑一笑,“我看没看错,苏长瑜你说呢?” 将矛头对准三皇子,偏偏那人面色清冷苍白,眼里的不喜巧妙地盖过,似在思索,长公主和罗迟,他该让哪个人失了面子,才更得他心意。 闹剧。 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开始盯着自己的三儿子,苏长瑜不急不躁,捂着胸口,慢慢地从位置上起来,像是使出了浑身十分的力气,走下高台,先与苏阵对视了一下,二皇子眼里警告的意味明显,告诫他别坏了自己的好事。 苏长瑜勾唇,好笑。 他厌恶的感觉更甚,琢磨了一下,看了一眼罗迟,与其让他讨厌的一个人不痛快,不如让他不喜的两个人都不痛快。 “我……”苏长瑜将对罗迟的不喜顷刻间转换成罗迟看不懂的情绪。 第71页 我是跟罗迟在一起。 坏了二皇子的好事,又噁心了罗迟。虽然得了长公主的愿,但好像让前两个人不高兴,更能激起他叫嚣的兴奋。 话还没说出来,卫丞季突然从皇上身边站起来,快步走到罗迟的身旁,跪在罗迟跟二皇子的中间,阻断了苏阵看罗迟的目光。 “臣也有一事相求。” 场面越来越乱,长公主的指甲掐进手心里,愤恨地看着罗迟。 皇上扶了扶额,不知卫丞季在这个时刻跪下来做什么,不好驳了卫丞季这位功臣的面子,“爱卿请说。” 跪了四个人,三个人都是京城贵女幻想的对象,虽然罗迟也跪着,漂亮的不可方物,但女人们就是这样,连这种苦差事都要羡慕罗迟,恨不得跪在上面和被骂的是自己。 “臣今年二十有三,此时看到二位皇子行径难免想到自己,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所以斗胆在二位皇子之前忍不住先解决自己的私事。” 哦?众人虽然不明白为何卫丞季非要在二位皇子之前解决自己的私事。 但私事摆明了是想向皇上求一封赐婚圣旨。 只是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得到功成名就,前途无量的卫将军的青睐。 一个个竖着耳朵,想仔细听卫丞季接下来的话。 罗迟的心砰砰直跳,要破膛而出。 “臣想明媒正娶身旁的罗家阿迟。” 明媒正娶,不比二皇子随便要美人的名头大。 又是罗迟,罗父坐着的凳子“哗”的一声,慌张站了起来,张口就要说,他不同意。 卫丞季朝罗父看了一眼,硬生生将罗父的话憋了回去,造孽啊,他要是不同意,罗迟要嫁入的可能就是皇家了。 进退两难,这种地步,罗迟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臣也对罗家小姐一见钟情,所以斗胆想先求一门婚事。” 文武百官都以为卫丞季今日才见到罗迟,惊异于连卫丞季都沦陷了。 而皇帝和长公主都知道,他们两个早就已经见了面。 但罗迟在想的是,一见钟情,一定是卫丞季胡诌的,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假扮的小尼姑呢。 “我,”不同意,长公主的手颤抖,话都快要说不出来,指着罗迟,看着三皇子,“苏长瑜,你快说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快说是,让卫丞季不敢娶她。 苏长瑜眼里的淡淡的诧异和讽刺交汇,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卫丞季,卫丞季的目光也对着他,眼里的内容无非在提点他该说什么。 苏长瑜将目光移开,扫过卫丞季身旁低垂着脑袋,耳根有些泛红的罗迟,只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一点。 连卫丞季都免不了俗,喜爱白骨之上的皮囊。 好笑。 三皇子收好眼里的情绪,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又叩首起身,回了他的父皇,“长公主看错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炸的众人反应过来。 但向来就是造谣十分容易,听到的人就以为自己得知了真相,将谣言澄清,就好比是在否认他们认知里的真相。 造谣只需要一句话,澄清却要有十足的证据。 “谁信呢?”一个胆大的妇人嘟囔了一句。 将罗迟还沉浸在卫丞季的话里的羞涩中拉了回来,不卑不亢地整了整衣服,挺直了腰杆,坦荡地看着长公主,“为何大家不信三皇子的话,却相信公主殿下的呢。没做过的事情,我自坦荡,何况我和三皇子身子都见不得风,哪会有闲情逸緻在凉夜谈情说爱。” 没留情面的怼的长公主挂不住脸,跺了两下脚,眼里含泪地看着首位上的皇上,“父皇……” “够了,”皇上一丝愠怒,“带长公主下去休息。” 长公主不甘心,“我就是看到了。” 从人群中突然又走出来一个人跪了下去,是弹奏琵琶曲的宰相女儿,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偏偏宰相女儿低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说,“我和阿迟姐在开宴之前一直在一起。”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长公主的恼怒还没发泄出来,就被丫鬟半拖着搀扶了下去。 罗迟狐疑地瞅了一眼宰相女儿,没想到这个老乡竟然帮了自己。 第48章 第 48 章 奇怪? 罗迟想,宰相女儿帮她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罗迟知道对方是穿过来的,难道对方也知道了她的情况。 但显然现在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一二三的麻烦事摆在眼前。 三皇子说长公主看错了,宰相女儿说和罗迟在一起,无论真假,在明面上罗迟与三皇子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棘手的还在后面。 卫丞季和她的衣袖碰到了一起,罗迟今晚的衣物繁琐复杂,就连袖口也是层层叠叠,垂下去的时候,将一双小手完完全全地藏在袖子里。 卫丞季利用这个优势,大庭广众之下,勾了她的手指。 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只是离得近了一些罢了。 罗迟的心就如同一只海上漂泊的小船,来回的荡漾,明知道是在做冒险的事,一边担忧,又忍不住义无反顾地扎进爱情的小浪漫里。 卫丞季神色坦荡,咳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第72页 将注视在丞相女儿身上的目光重新放在到他们身上。 这么多人看了过来。 怕一不小心暴露,罗迟想将手指从他手里拿出来。 卫丞季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放,反而用他的整个手掌盖住了她的,牢牢地困在手心里。 这哪像一见钟情。 罗迟原本维护自己声誉的时候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耳朵有些发红,在众人的注视下,越发不好意思,眼里带了些许恼羞,蒙了一股雾气,亮晶晶的动人。 离得近的旁人还以为她是因为卫丞季大胆变得害羞,其实还不如说是被他手掌里的温热灼的她晕晕乎乎。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显得心不在焉。 表面上还能维持住一本正经的样子,整个人已经系在了卫丞季的身上。 他看她问她。 “卫某的模样,能否配的上罗小姐?” 俊朗无双,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配上她啊,那真的是罗迟占了便宜。 “卫某的身份,能否配的上罗小姐?” 凯旋归来,前途无量的大将军与世袭没有实权的候府的小姐,配不配得上,已经不言而喻。 “卫某的……” 不用再继续问下去,卫丞季看她有些出神还是顺从心意在众人面前乖巧地点了两次头。 他对她笑了笑,笑小姑娘的诚实。 不仅迷住了早被美色耽误的罗迟,还迷了周围一众人的眼。 让少女怀春的男子的眼里却只有一个人,他满意地看完之后,才看向一旁的二皇子。 “听说降国送来位公主在二皇子府上。” “哦,二皇子的小女儿过几天也要满月了。” “先恭喜二皇子双喜临门。” “卫某孤家寡人,不像二皇子每日在温柔乡里醒来,二皇子何不成人之美。” 苏阵心里哪会情愿,卫丞季的一席话更激起了他骨子里的不服气,但罗迟象徵着美人,那卫丞季却代表着二皇子要抓住的权势,美人与权,二者孰轻孰重,他还掂量的清楚。 他可不像那个傻妹妹,不服气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罗家那小姐的行为,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那,就先恭喜卫将军了。”苏阵展颜一笑,虽说没有笑意,但表面功夫也做得好,让人只觉得他轻浮,却又挑不出差错。 苏阵和苏长瑜相继回位,丞相的女儿低头看了罗迟一眼,也退了下去。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看完功臣嘲讽完自己儿子的戏码,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不仅不能拿捏卫丞季,还得顺了他的心意,要不然怎么能体现朝廷对军功显赫的人的褒奖。 “罗家阿迟,你可是愿意?”皇帝悠悠开口,询问底下的罗迟。 回神了。 卫丞季在袖子底下轻轻地捏了一下柔软无骨的小手,提醒罗迟回了皇帝的话。 罗迟抬头看向皇上。 一闪而过罗父的无奈与担心。 罗迟定了定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说完这句话,她朝罗父的方向看去,显然是再等罗父的回答。 罗迟想得是,在婚姻这件事上能做主的其实只有她自己,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所以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如说是她编的理由,因为横亘在卫丞季和罗父之间的不止嫁女儿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二皇子突然的一齣戏,卫丞季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不想让罗父没有做好准备就这么成了卫丞季的岳父,同样也不想让卫丞季因为她成了一家人,就要放下当年的恩怨。 卫丞季似乎预料到了她会这么做,没有太惊讶,平静地随着罗迟,也看向了罗父。 罗父屏着唿吸,心里的压力特别大,虽然不能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卫丞季,罗父终究是害怕卫丞季存了别的心思。 如果没有二皇子,他一定斩钉截铁地拒绝这门亲事。 罗父在众人的眼光中闷头苦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罢了罢了,他说,“不如先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罗父选了个折中的回答。 越看越扎眼,连罗父都觉得底下的两个人般配极了,单就卫丞季这个人来讲,罗父是很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的。 小时候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现在又有那么大的能力,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贤婿。 可惜世事难料。 “看来,卫将军还得好好讨好罗候。” 皇帝在首座上说了这么一句话,虽说没有当场为他们指婚,但众人心里眼底都跟明镜般的清清楚楚,这两个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罗迟也松了一口气,卫丞季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在皇帝的授意下,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事也算这么揭过去了。 后来不知哪家的公子小姐趁着这一阵儿的风气,几家在朝为官的父母求了皇上赐婚。 罗迟和卫丞季刚刚在宴上发生的事经过几家婚事的也就不再过于突兀。 罗迟回去,罗母看着她欲言又止,罗迟走下来以后不太想说话,无视掉周围偷偷观察她的目光,安静地依偎在罗母身旁。 第73页 罗母嘆了一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其他人没看见,罗母因为担心女儿,观察的仔细,那一点小细节没被她错过。 女儿点头时的眼神骗不了人,罗母作为过来人,罗迟和卫丞季对视的时候,她就察觉出来二人的不同。 还有起身之前,罗母看的清清楚楚,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又分开,一闪而过。 她这女儿,胆子也真的够大。 更没想到,卫丞季看着那么寡淡的一个人,也跟着胡闹。 这去塞北的一个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母想,卫丞季和阿迟之间不像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交集的样子。 一见钟情? 怕是,怕是已经在一起了。 罗母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了一眼上座上的罗父,你这当爹的,恐怕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皇宴散后,罗母带着罗迟先行离开,马车上的坐垫还被捂热,罗母先开口说了话,“今晚可是吓着了?” 称不上被吓着,只是觉得这短暂的皇宴竟让罗迟产生了时过境迁,像是过了很久的错觉。 最后悔的,大概是长公主吧。 “还好,没有被吓得厉害。”罗迟回了罗母的话,静静地等待着罗母接下来的询问。 罗母慈爱般地摸了摸她的头髮,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有着母女之间的亲昵。 “你和娘亲说实话,你要是不愿意,我和你父亲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罗母也存了别样的心思,如果罗迟真的和卫丞季在一起了,罗迟对这门亲事应该是愿意的。但罗母不好直白地问出来她和卫丞季的关系,只能隐晦地问“愿不愿意”看看女儿的反应。 这让罗迟如何回答,回答愿意,然后承认她和卫丞季的关系? 回答不愿意,然后呢? 不嫁给卫丞季,她早晚要嫁给别人。 即使她和卫丞季只在一起了半个月,但“嫁给别人”的假设刚出现在她的想法里就让她的心脏蜷缩了一下。 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但除了他,罗迟却又想不到,也不愿意去想另外的人。 如果不是罗母的这一问,罗迟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她靠在罗母肩膀上,不想让罗母看到她的表情,语气晦涩地说道,“爹不是说了吗?” 先培养感情。 姜还是老的辣。 罗母从女儿的语气和沉默了那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猜出来,罗迟钟意的人的确是卫丞季。 她如果不喜欢,会拒绝,会说不愿意。 罗母虽然在女儿小的时候就离开,相处时间虽然少,但母女连心的亲情,再加上一些仔细的观察,罗迟的性子其实很好了解。 罗母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回了一声,“好”。 不再继续往下问。 罗母只有罗迟一个女儿,若卫丞季真的喜欢罗迟,她排除万难,解开上一辈的恩怨,也会让女儿幸福。 若卫丞季负了罗迟,只是利用。罗母隐忍地闭上了眼睛,就算是罗父对不起齐家一家人,对齐家仅剩的子嗣的愧疚,比不上怀里的女儿。 第49章 第 49 章 回了罗府,罗迟倚桌望着窗外败落的西府海棠。 月光清冷悠明,海棠树尖上还挂着几株略微枯萎的红花,随着微风颤动,好似马上就要掉下来,却又顽强地想用最后的生命抵抗败落的命运。 她走的时候,这株海棠满树红花,还十分漂亮。 丫鬟阿照想替她关了窗,怕夜间飞虫误入小姐的闺房。 “开着吧。”罗迟拢了拢身上换下的清爽衣物,天气干燥,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风气,顺着窗吹进她心里。 阿照听了她的话,又替她放下了床幔,细心的关好门,退了下去。 罗迟走过去,站在窗前,触着窗台上的纹路,感受微风的凉意。 她是有一些烦闷,堵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如果不是有人拦着看着,皇宴结束的时候,夜色已深。 她恐怕早就去找了宰相家的小姐,孟洄笙。 一同跪在皇上面前的时候,孟洄笙将纸条悄悄地塞在了罗迟的腰间。 罗迟换衣时纸条掉了下来,不出意料是孟洄笙写的只有二人能看得懂的简笔字,“明日一聚”。 原来,孟洄笙知道她也是从现代来到这里的,但为什么会知道。 明日一聚,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得入神,甚至忽略了院子里的动静。 卫丞季像是从天而降,不动声色地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站在那棵树下,恰好那株枯萎的海棠花慢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幼小的花瓣与卫丞季合二为一,在寂静的夜里,勾勒出一副触动人心的美景。 罗迟伸出手,点起了脚尖。 卫丞季两步走到了她的窗前,绕过她的腰,使了点力气,将她抱了出来。 对着自觉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说道,“不爱走正门。” 罗迟蹭了蹭他的脖颈,面对他的调侃,少有的没有回答。 两个人还是相互依偎的样子,卫丞季没有松手,将自己的背抵在身后的海棠上,轻轻地环着罗迟。 罗迟闷闷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院子?” 第74页 卫丞季回答,“感觉到你在这里。” 其实是吩咐了封效,即使从皇宫到罗府的一路上不会出什么事。 他还不是不放心,皇宴后,皇帝将他留下,他只能让跟着他去皇宫的封效,护她周全,看着她安全到家。 想起封效不情愿的脸,卫丞季笑了笑,的确让封效干这种事情太屈才,但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手下,回復他的时候,还不忘告诉卫丞季,罗迟住在东南角的院子里。 “你看到我不惊讶。” 卫丞季问她,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让怀里的小姑娘主动紧了紧他的腰身,二人更加亲密。 “感觉到你会来。”罗迟借用他的话,回答了他问的问题。 卫丞季亲了亲她的额头,“原来你这朵花是在等着我这个採花贼。” 罗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去掉了心底酝酿的烦闷,没想到会从卫丞季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笑得花枝乱颤,在夜色下美的明目张胆。 抬起头看了看他们顶上的海棠树。 突然就想起了苏轼苏老爷子的那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此时此景之下,“压”得很应景。 罗迟这朵娇花目不转睛地看着卫丞季,使坏般地抬起她涂了红色寇丹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角,悠悠开口,“一枝海棠压梨花。” 她是美的鲜嫩的海棠,他是枝头酥白的梨花。 卫丞季显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男女力量上的悬殊,他轻轻巧巧就将二人的位置换了过来,抱着罗迟转了半个圈。 怕压疼她,将手放在她的嵴背和海棠树的中间,目光灼灼,低下头,离她近了一些,无视掉在月色里罗迟都红的滴血的脸蛋,故意说道,“谁是海棠,谁是梨花。” 卫丞季见佳人开心,捏了捏她的热乎乎的脸蛋,“今晚上不高兴吗?” 罗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时很开心。” “因为求亲的事。”卫丞季继续问她。 罗迟想了想,有一部分是因为孟洄笙的纸条,让她理不清头绪变得烦闷,但的确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皇宴上发生的事。 她说出了不开心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二皇子,你还会说那些话吗?” 娶她的话。 恩怨没有解决,却要因为她,让卫丞季不得不将二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他与罗父之间多了一层亲情,相当于给他加上一层道德的枷锁,桎梏住他原本的想法,他的脚步。 不能再顺从他最原始的心意。 卫丞季想,小姑娘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阿迟,”他第一次这么唤她,不同于罗母唤她时的温情,他的这句“阿迟”是缱绻的男女之情。 “你早晚也会嫁给我,我总要面对你的父亲。” “我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说出想要娶你的话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当年的事,你父亲有错,但错在是不该轻易听信那个人的话。” “我的确做不到彻底原谅。” “但阿迟,我又在想,很多事情大概是上天註定。” “天意难违,阴差阳错。” “他还是要和我成为一家人,” “毕竟我一头栽到了他的女儿身上。” 罗迟随着他的话,眼眶突然泛红,抱紧卫丞季,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掉眼泪的模样,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卫丞季的声音继续从上头传来,他有些犹豫,犹豫之后,却是斩钉截铁,“让我,慢慢来,好吗?” 罗迟为什么哭,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她。 因为卫丞季了解她,以前她总说口头上不在意,让卫丞季顺从自己的心意,但那也是她亲生的父亲。 因为是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缺点,有时候想到卫丞季就会为当年那么小的孩子难受,整颗心压抑到酸楚生疼。 有时候,却真的放不下自己的父亲。 她矛盾到极致,软弱无能,做不了选择。 是卫丞季后退一步,告诉她,他尝试着慢慢来,慢慢放下。 “卫丞季,卫丞季。”她哭完又笑了,抓住他的衣袖,睁着通红的双眼,试图不让眼泪模煳她的视线,能够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看见心里,“你要娶我,后半辈子我死缠烂打也要跟着你。” 她带着鼻音,因为卫丞季的一席话,少有的不冷静,胡乱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安静下来,依靠在卫丞季的怀里,被他抱起来送进房里,轻轻地放在床上。 “不会。”他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不捨得让你死缠烂打。” 罗迟在温热的阳光下醒来,明明卫丞季临走前替她关了窗的,原来是阿照推门进来了。 阿照端着水盆,看着罗迟坐起来,将水盆放下,刚想去扶她,竟然被罗迟吓到了,“小姐,你的眼。” 罗迟一惊,下床三两步走到了铜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红肿着眼的人,哀嚎了一声,昨晚她到底哭的有多丑,卫丞季不嫌弃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罗迟湿敷着冰块,好不容易刚将红肿消下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看见阿照再一次从外面回来,不仅端着吃食,身后还跟着孟洄笙。 第75页 宰相女儿来拜访,自然一路畅通无阻,送到了罗迟的闺房前。 罗迟让阿照下去,孟洄笙和她一人坐在了桌子的一旁,互相打量对方。 罗迟先伸出手,“我叫罗迟,上辈子也叫罗迟。” 真的是久违的提起上辈子的事情。 孟洄笙似乎惊讶了她的直白,愣了一下,握住了罗迟的手,“孟洄笙,现实中也叫孟洄笙。” 现实? 罗迟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琢磨着这两个字,口头上还对着孟洄笙说,“吃吗?” 这一桌子的糕点。 孟洄笙摇摇头,罗迟也没再问她,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食物,想要填满肚子,哭了半个晚上,她需要补充体力。 “你哭了?”孟洄笙坐的端正,看向她的眼睛。 罗迟停顿了一下口中的动作,嗯了一声。 红肿虽然消下去了,还是被看出来,她哭过了。 “值得吗?”孟洄笙继续说道,“就为了这个虚拟的世界。” 罗迟眉头紧皱,放下手中的糕点,与孟洄笙坐的一般端正,不带笑意地对孟洄笙扬了扬嘴角,“现实,虚拟,你分的这么清楚,还以为回的去吗?” 她只当孟洄笙是因为刚穿越过来,不像她呆了十七年,一草一木,认识的人,早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另一段生命里的世界。 或许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会因为枯燥想要离开,觉得像上辈子看的小说一样,不过是穿越到架空的虚拟空间。 现在她只觉得这种想法幼稚。 这里也是真实的。 “不,”孟洄笙打断她的话,“罗迟,你听我说,这里千真万确是个虚拟的空间,你相信吗?还是由我虚构出来的。” “我们掉进了我写的小说里。” 第50章 第 50 章 罗迟其实之前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在走剧情。 沿着特定的轨道,没有一点偏差地往前走。 她也曾怀疑过自己该不会身处一本小说的世界里。 就像她在这个世界的作用,就是慢慢长到十七岁,然后去遇见卫丞季,完成她的剧情。 原来,她猜对了。 罗迟只需要一点的时间就消化了孟洄笙说的话。 她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淡定地让孟洄笙难以置信。 “孟洄笙,你可能还无法接受,但即使这里是你笔下写出来的,但的确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会有人出生,死亡,受伤的时候也会痛。这不是你想像中如同游戏一样的虚构空间,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也没有游戏结束的时候。” 罗迟是在好心提醒孟洄笙,“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所以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尝试去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 别作死了,她这个穿越前辈也救不了她。 “你太淡定了。”孟洄笙放开了她抓着罗迟的胳膊,“虽然咱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一致,但你现在的模样跟我想像中的太不一样,起码你也象徵性地激动一下,我可是你的穿越伙伴兼这本小说的作者。” 罗迟“哦”了一声,抬起手捂着双脸,做出一副花痴的模样,眼里却连点起伏都没有,“小姐姐,小姐姐,快点告诉我,我在小说里最后死没死。” 孟洄笙一副吃瘪的表情,“你,还是放下吧。” 没意思,罗迟收回了手,轻咳了一声,变得正经起来。 “其实,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你。”罗迟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 孟洄笙眼睛突然睁大,还带着一丝喜悦,“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没说过不相信。”罗迟淡淡地回答。 “现在,我来问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 罗迟和孟洄笙只在皇宴上见过一次,无论在行为和语言上,她都没有暴露自己穿越的身份,这十七年,她要是想,可能早就做出来一些现代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发家致富。 是她故意在跟着这个时代的节奏走,在特定的年纪学会说话,再长大一点就去读书,没有表现出一丝异于常人的天份,更没有想过,做改变这个世界的穿越女。 所以,她好奇孟洄笙是如何知道她也是穿越来的。 孟洄笙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罗迟,对不起。” 嗯?对不起什么?罗迟疑惑地看了孟洄笙一眼。 孟洄笙继续说道,“我是你的学姐,c大大四编导专业。” 太过于久远,让罗迟有些记不太清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孟洄笙突然揭开的前尘往事,让她皱着眉,仔细开始回忆。 “你是金融系的大一学妹。你也知道你在c大名气很大,小说来源于生活,所以我们专业很多人都以你为原型进行过创作。” 孟洄笙见罗迟皱起了眉头,还以为是她说的话让罗迟不太高兴了,“你也别太介意,其实我们的创作都是小打小闹,只给老师看,并没有流传出去。这本小说是我大四上学期开始起笔的,我之所以知道你在这里,”孟洄笙咬了咬唇,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爸带着媒体去医院,报导你在医院晕了十几天。就觉得不会那么巧吧,刚用了你的名字和人物形象塑造了一个角色,你就出事了。” 第76页 原来,那个世界才过了十几天。 罗迟眉皱的更加厉害,经过孟洄笙的提醒,她想不起别的,但她的那个好爸爸还真的忘不了。 罗迟上辈子其实是个蛮低调的人,起码没有像她在的那个圈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其他人爱出风头。 但她爸不是,c市市长怎么能低调。 所以她刚在c大上学,她那个好爸爸去给c大剪彩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托老师关照罗迟。 “关照”,罗迟此时想起来上辈子的事还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所有的老师对她点头哈腰,同学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託了关系才进了c大,将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和成绩全盘否认,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爸爸。 一时间她在c大名声大噪,索性她本来也没多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诋毁几句,不过是嫉妒罢了。 她爸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句话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只是因为罗迟为难了他的小三,所以他才给罗迟一点小小的教训。 小三的孩子只比罗迟小了一岁。 可真够讽刺的。 上辈子的罗迟在亲情这一方面真的太淡薄了,妈妈去世的早,还有可能是被小三害死的,她爸追求权势,人前人后对她两种模样。 所以,孟洄笙说她在医院十几天,市长去看她还真的做的出来。 带着媒体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对待家庭的爱。 “然后呢?”因为想起她那个爸,心情的确不太好,孟洄笙都看得出来,“啊?然后!” “然后,我穿了过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肯定是你。” “哦。”罗迟盯着孟洄笙看,看的孟洄笙莫名心虚。 “孟洄笙,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和做的事不相符吗?” 罗迟将纸条拿出来放在她面前,“你昨天第一次见面才认出来是我,那这张纸条,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写好了。” 孟洄笙微微一愣,就听罗迟继续说道,“还有,我们以前并不认识,你是如何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我的?并且你来找我,不只是因为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大家何不坦诚相待,再谈之后的事情。” 孟洄笙低头思考了一下,又抬起头,“我的确没说实话,但我来找你,并不是有其它目地,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内心,单纯地想把你救出去。” “不管你信不信,是我梦到你在这里,穿越之前,一直在做梦,梦见你,因为我的缘故困在了小说里,经歷你不该经歷的事情。明明在c大只听说过你的事情,但因为这些梦,让我更加了解你,所以昨天我才会一眼认出来你的。” 孟洄笙有些语无伦次,“希望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罗迟沉默了一会,试图从孟洄笙脸上看出一些说谎的痕迹,大概是孟洄笙伪装的太好,或者做梦的说法是真的,对面这位原作者的眼里,只有真诚和因为罗迟没有立马相信她而涌出的委屈。 孟洄笙的整个人又开始散发着“她对不起罗迟”的神色。 孟洄笙低垂下脑袋,开始不断地跟罗迟说对不起。 “好了。”罗迟止住了孟洄笙的道歉,“我在这里没吃什么苦头,你也不用一直道歉。” 孟洄笙抬起头,隐忍地想对罗迟说些什么话,甚至做了一次深唿吸,才开口,“那是因为剧情,还没开始。” “咚” 罗迟手一滑,半盘子糕点蹭到了地上。 罗迟终于淡定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剧情还没开始?剧情开始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孟洄笙,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你要在小说里面虐我?” 罗迟看着孟洄笙,特别好奇孟洄笙到底写了一本什么小说,让罗迟在这里呆了十七年都没走剧情。 “男女主是谁?” “卫丞季。”孟洄笙小心翼翼地看了罗迟一眼,“你别生气哦,女主是白,蓁蓁。” 罗迟突然靠近了她,吓得孟洄笙往后仰了一下,“之前总像有人在告诉我离卫丞季远一点,原来是你啊。” 遇见卫丞季和白蓁蓁的时候,怪不得她意识里会被灌输他们是男女主的思想。 这种思想一直在她脑海里发酵。 让她潜意识里就想离卫丞季远一点。 后来,却怎么也逃不了。 当她认命甚至喜欢上卫丞季,那种充斥在意识里的思想突然愈演愈烈,变成了一种对她告诫的声音。 她和卫丞季走不到最后。 就在刚刚,那个告诫她的声音的主人与眼前的人重合。 原来是孟洄笙。 “对,是我在梦里给你说的。”孟洄笙急切地看着她,“所以,我真的是为你好。可惜你还是和卫丞季在一起了,没能逃脱掉剧情,你们的结局,真的不太好。” “我是炮灰这种份量的配角?” “怎么可能?”孟洄笙说,“前女友,最有份量的配角,女配,女二号!” 哦,最坏的那种角色啊。 罗迟轻轻拍了拍孟洄笙的脸蛋,吓得小作者瞪大眼睛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却不相信你吗?” 第77页 “为什么?”孟洄笙喃喃地看着她问了出来,“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以前是不是也挺讨厌我的?要不然怎么会将赋予我一个这样的角色。所以,我该相信你吗?” 用她的原型和人物形象,塑造一个女配。 故事里的女配们的人设不就是坏事做尽,拆散主角,不得善终。 不就是说明,她在孟洄笙心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的一个人。 女配角啊,她后来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让卫丞季放弃她,和白蓁蓁在一起了。 让她连想都不敢想,也想不到。 所以,她怎么会去相信一个对她有这么大恶意的人。 第51章 第 51 章 “我……”孟洄笙似乎被罗迟吓到了,睫毛一颤一颤,眼里多了雾气,声音小却尖细,“我承认我在小说里是将你丑化了,但我也受到惩罚了不是吗?我穿进了小说里,想忏悔,来救你。” 孟洄笙的眼角落了一滴泪水,“我只是写了一本小说而已。” 罗迟突然笑了,在孟洄笙看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洄笙,我们以前又没有接触过。”罗迟替孟洄笙擦了擦眼泪,“所以,你怎么可能会讨厌我呢。讨厌我的,也该是我身边的人。你胆子太小了,我开了一个玩笑,就把你吓哭了。我理解,就是为了创作嘛?你也没有想到我会真的会到小说的世界里,我不怪你。” 孟洄笙愣愣地看着罗迟,“你说真的?” 罗迟微笑地点了点头。 孟洄笙破涕为笑,又擦了擦眼泪。 “我的结局很差吗?以至于你都要穿到小说里面,想来弥补我。” 等到孟洄笙平息下来,罗迟心平气和地问到孟洄笙有关剧情的事。 孟洄笙差点又要说对不起。 被罗迟止住了,“说重点,最坏的结局我也能接受。” 孟洄笙那句对不起被噎了回去,“你,最后,自杀了。” “哦,”罗迟点了点头,“和我猜的差不多,我也觉得女配可能会死的。” 孟洄笙见她说的太轻松了,“罗迟,你现在就是女配啊。” 你会死。 罗迟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但仅仅只是一下,不是因为结局她会死,而是为什么她会自杀。 “为什么?”她问孟洄笙,“我会自杀。” 孟洄笙睁着柔柔弱弱的眼神看着她,有那么一刻让她觉得孟洄笙好像白蓁蓁,大概是错觉吧。 “因为很多剧情。但罗迟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不会看着你走到最后一步了。” 罗迟对孟洄笙笑了笑,“那可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 “剧情什么时候开始?” “三年之后。” 罗迟:…… “你到底写了一本什么样的小说。这段时间又在小说充当了什么样的剧情。” 孟洄笙想了想剧情,说,“我慢慢给你讲。” “一句话来说就是,邪教教主与青梅之间被救赎与救赎的故事。为了剧情需要,其实我把卫丞季这个男主角色前期写的其实挺虐人的,为什么会成为邪教教主,这段时间虽然离小说剧情开始挺久远的,但正是这时候发生的事情才促使他走向不归路,把他塑造的越黑暗,被救赎的时候才会体现出一个人从地狱走出来的那种扣动人心弦,让人心疼,又感嘆的感觉。” 罗迟的脸又冷了下去,孟洄笙注意到她眸子里的怒意,急忙解释,“罗迟我知道你心疼,我也没想到小说上的文字会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孟洄笙这个人,怎么说呢。 罗迟有些无法控制住她的表情,好一段时间没收回她透漏出来的愤怒。 她得知自己角色的时候,其实觉得有些嘲讽。 像嘲讽她那个世界的爸爸那样。 嘲讽孟洄笙也是一个很虚伪的人。 嘴上说着对不起,只有罗迟看向她的时候才会带上一点真情实意。 如果真的改变不了走小说剧情的事实。 在知道罗迟沉睡了十几天,在她梦到罗迟在这个世界,梦到存在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后,为何不立马动动手,改一下小说情节,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孟洄笙採用穿进小说里拯救罗迟这么让人难以置信的做法。 但孟洄笙没有。 她只是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又全把责任推在小说剧情的头上。 却忘了小说是她写的,她曾有改变的机会,却没有採取一点行动。 罗迟看透之后其实只是一般的生气而已,甚至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再与孟洄笙周旋。 孟洄笙在她面前装无辜,那她就在孟洄笙面前也不透露最真实的心思。 但孟洄笙从没想到过吧,小说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是将别人扔进了地狱。 孟洄笙轻飘飘,毫不在意的说出来,“卫丞季,从地狱走出来……”时,罗迟藏在桌子下面的右手其实在发抖。 他经歷了什么,接下来会经歷什么。 才需要被救赎,才称得上是“虐”,才会走上不归路,才下了地狱。 卫丞季说过的,以前他就在地狱啊。 第78页 踏着血海深仇,一步一步就是想要走上来。 有什么用,未来的他还是在无休无止的黑暗中。 原来,他就没有走出来。 连孟洄笙说她死,她都觉得太久远了,从而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她真的好心疼卫丞季。 孟洄笙还在她旁边继续说,“罗迟,这些都是剧情需要。虐过之后他就没事了。” 孟洄笙见罗迟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这样有些不太地道,但,我还是劝你,别对卫丞季付出太多真情实感,你们两个后期会反目成仇,他不爱你。但我来了,早晚会将你送回去,那时候卫丞季就是小说里的几百页的文字而已。罗迟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再对他付出感情了。” “够了。”罗迟的语气有气无力,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讲讲别的剧情吧。” “讲什么时候的?”孟洄笙偷偷地打量罗迟。 “现在的。”罗迟说,她想知道卫丞季为什么走上另一条路。 “现在的这部分,在小说里其实就几百个字,甚至这几百个字还得加上以前发生过的事。他以前经歷的东西,估计你也知道了。罗迟,你先猜一下,卫丞季会怎么復仇?” 罗迟睁开眼睛,盯着孟洄笙看了一眼,孟洄笙似乎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造物主,别人的命运随便猜一猜就好了。 罗迟有些疲倦,“他会将老皇帝拉下位。” “哈。那你再猜谁会是下一任皇帝?” 孟洄笙写的小说,抛开罗迟在意的人,她其实觉得很俗套,皇帝的几个儿子,现在最不像是会继承皇位的,只有“三皇子吧。” “对。”孟洄笙似乎看出来了罗迟的心思,“其实还没有那么俗套。卫丞季帮的不是三皇子。” 孟洄笙笑了笑,“是二皇子。” “有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这一部分你占了很大的剧情,所以罗迟我才会再劝你一次,别真的陷入爱情里,你们两个现在走的不是相爱的剧情,是你啊,在最后的时刻,背叛了他。太子过段时间就会被罢黜,然后因为你,因为罗家的背叛二皇子谋朝篡位失败,卫丞季入狱。最后才让皇老三渔翁得利。” “苏长瑜就是男配,喜欢白蓁蓁,他怎么可能放过卫丞季。” “卫丞季前期很厉害,但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爱人背叛,失败,折磨,再加上前尘往事,不黑化好像不太可能。” 孟洄笙说着,眼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畅快,见罗迟在看她,才隐匿起了眼里的东西,咳了一声,“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剧情。” “哦,对了罗迟,我要提醒你一句,卫丞季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正派人物,现在也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昨天,他和二皇子是故意对峙,让皇上掉以轻心,从而二人联手。也就是说,他其实,昨天,利用了你。” 罗迟听完之后,只觉得荒诞,“不可能。” 一她不会背叛卫丞季。 罗迟就算能猜出来卫丞季的大致计划,也从没想过让卫丞季告诉她最详细的步骤,就连卫丞季会和二皇子联手,如果不是孟洄笙提醒,她之前猜测的其实是苏长瑜。 二卫丞季不会利用她。或者说卫丞季不屑于利用任何人。他是个天之骄子啊,靠权谋,靠智慧。他的智慧和权谋里很少有利用他人这一种手段,更何况是利用女人。 坦诚相待后,罗迟早就知道,那一年卫丞季救下长公主都是阴差阳错,劫持长公主的人明晃晃地奔着卫丞季过招,哪里能想到会那么巧,掀了帘子,对他一见钟情的人恰好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现在想想,恐怕也是因为这不得不走的剧情。 罗迟谈了恋爱,偶尔也吃点小醋,耿耿于怀卫丞季成过亲的事,被卫丞季知道以后,主动上门请罪,才让罗迟明白那无非也是一场闹剧罢了。 所以,这样的人,说会“利用她”? 罗迟笑了,孟洄笙是不是还不太了解笔下的“亲儿子”。 呸。 那她成孟洄笙的什么人了。 罗迟心情突然放晴,觉得孟洄笙说的话都不太成立。 小说是小说。 卫丞季却是触手可得的人。 她还真的要与剧情过过招。 第52章 就要与原作者作对 “罗迟,你改变不了剧情。”孟洄笙说。 恰好阿照在罗母的吩咐下,进来送了果盘,看到地上的散乱的糕点,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阿照又不能多言,放下果盘,蹲在地上去收拾糕点。 “阿照,”罗迟唤小丫鬟,巧笑宴宴,故意问道,“如果你能知道三年后的事情,你会做哪些事情。” 阿照抬起头有些迷茫,不理解罗迟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想了想。 阿照的父亲上一年,从山上掉了下去,连尸骨都找不到。 后来她的母亲又离家出走,抛下她和弟弟。 如果她四年前能预知三年后她的父亲会出事。 她一定会在那一天拉住父亲的手。 再往前一点,她不会再要街头的假凤钗,父亲是为了满足她啊,才去山上赚一点小钱的。 第79页 再往后一点,母亲离家出走的夜晚,她一定不要睡那么沉。 可惜没有如果。 阿照垂下了眼眸,“会去改变不好的事。” 孟洄笙反驳阿照,“已经被书写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阿照看向孟洄笙,因为罗迟眼里的默许,她多了一份面对宰相家小姐的底气,“能够改变。” 目光认真又坚定。 阿照想,只要拉住父亲的手,她就能改变一切了啊。 孟洄笙被她的眼神吓到,一时间没有说话。 阿照又低下了头,匆匆收拾完糕点,走了出去。 罗迟喝了一口茶,孟洄笙讪笑地看着她,似乎因为被一个丫鬟吓到,而觉得不好意思,故意掩饰到,“你这小丫鬟……”脾气还挺倔的。 “嗯?”罗迟放下杯子,“随我。” 罗迟其实并不知道阿照如此坚定的原因,小丫鬟的模样在她心里也抓了一把,感同身受,酸涩地紧。 孟洄笙立马就明白了罗迟的意思。 “你……” 罗迟一下子就笑了,不达眼底,“如果改变不了剧情,我必死无疑,你怎么还能救我呢?” 连孟洄笙自己说的话,都自相矛盾。 不久前还说着要救她,现在又说改变不了剧情。 孟洄笙眨了眨眼,“我只要这三年把你送回去。” 罗迟低下头把玩着手指,显得心不在焉,“那三年后谁来做女配这个坏人呢?这下子就不太妙了,这剧情啊,又要改了。” 孟洄笙气的心里都在冒火,面上还要维持笑意,“你走了,这个壳子里不是还有原主吗?会继续替你走剧情的。” 罗迟停止了把玩手指的动作,孟洄笙还不知道她是胎穿过来的,这副壳子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但罗迟并不打算说,她抬起头故意略显惊讶,悠悠开口,“你写的小说里也有这一段吗?” 孟洄笙摇了摇头,摇完头立马意识到又被罗迟套了进去,自己被打脸了,这不就承认发生的事情还是跟小说有出入的。 孟洄笙做垂死挣扎,“小说大体的提纲走向是不会变的,毕竟一本小说只有几十万字,我又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写进去。” 罗迟不愿意再反驳孟洄笙,她是原主,如果真的回去了,三年后就不会再有罗迟这个人,孟洄笙所说的话都不成立,剧情必定会崩,所以孟洄笙就算是原作者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连孟洄笙都不知道剧情能不能改变,一直坚定“无法改剧情”,不过是站在作者的制高点说出来想要让人信服的话罢了。 毕竟孟洄笙的金手指只有剧情了。 想清楚这一点的罗迟,此时觉得剧情算个屁,并决定以后要以改变剧情为乐趣。 两个人皮笑肉不笑地达成了表面上的共识,罗迟摆了摆手,说了句乏了就要送客。 孟洄笙一只脚刚迈出去,转过身子看向罗迟,“卫丞季对你的喜欢,仅仅也是因为剧情,毕竟后期要有一个前女友的角色出现,早晚有一天他对你的这一点喜欢也会烟消云散。而你,也是这样吧,你真的喜欢他吗?能想明白为什么喜欢他吗?你们两个不过都是莫名其妙地动心,莫名其妙地在一起,就连我对你的提醒都没能阻止。罗迟你这么不相信剧情,但你现在还是逃脱不了它。” 孟洄笙露出一抹的意的笑容,“你只能相信我。” “砰”,一声巨响。 门差点撞到孟洄笙的鼻子。 孟洄笙的最后一段话是唯一撩拨动了罗迟内心的想法。 仔细想想,早些时候,罗迟是想着少接触卫丞季,但的确是有一种力量让她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卫丞季面前。 或许因为新鲜。 或许卫丞季出现的恰到好处。 或许…… 罗迟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或许因为剧情? 不对。 罗迟将脑海里被孟洄笙灌输的想法驱散。 谁又能将具体的喜欢说明白呢? 卫丞季早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莫名其妙的喜欢也是喜欢,就像她以前想过的,喜欢就是在一起最大的理由。 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年,即使都只是十七岁之前。 能让她一腔热血,不计后果,说出“死缠烂打”这样的话的人,只有卫丞季。 在意孟洄笙的话,罗迟想,她就是自寻烦恼。 孟洄笙前脚刚走,罗母就派人来唤她。 罗迟刚过去,就被罗母急匆匆地拉到马车上,要出府,“儿啊,绣织坊刚进了几批上成的布匹,你随娘去看看,好给你做几件衣服。” 罗迟不动声色地一瞧罗母的样子,就知道是匆匆忙忙做下的决定。 好在她没反驳,跟着罗母上了马车。 恰好在罗府门前,车帘浮动,罗迟顺着不大不小的缝隙,就看见卫丞季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怪不得要让她跟着绣织坊呢。 罗迟立马明白了罗母的心思。 男朋友在眼前哪有不见的理由,何况是刚被孟洄笙刺激之后的罗迟。 她可是要改变剧情的人。 “娘,”罗迟唤了一声罗母。 第80页 罗母还没有看到卫丞季,随着出了罗府,即将渐行渐远,罗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女儿的声音。 罗迟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脸,朝车外的卫丞季做了口型,“拦车。” 卫丞季心领神会,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朝十步远的马车走来,拦住了马车。 罗母的心一惊,还沉浸在罗迟的那声唿唤中,不明白怎么回事,见罗迟掀了帘子,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罗夫人。”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罗母一愣,立马知道女儿刚刚做了什么,暗自嘆了口气,胳膊肘已经知道往外拐了。 罗母还未动,眼前飘过了一阵风,眨眼间,马车上就剩了她自己。 罗迟下了马车,急切地扑到卫丞季的怀里。 后脚下来的罗母:! 心思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卫丞季,刚出府的罗父:???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慌张,一个震惊。 两个始作俑者却比任何人都淡定。 满怀的充实感,怎么会只是几百页的文字。 罗迟看到不远的地方堆砌的十多个金丝楠木箱,小声地问道,“聘礼吗?” 卫丞季一只手抚着她的腰身,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罗父,才用另一只手搂过罗迟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聘礼怎么能够呢?第一次来府的见面礼。” 罗迟微微一愣,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地靠在卫丞季的怀里,“那你,快点下聘礼。” 她想与卫丞季成亲,越快越好。 这也是她从马车上下来的原因。 卫丞季紧了紧搂住罗迟的手,昨夜他说要娶小姑娘的时候,虽然没有被拒绝,但小姑娘没有藏好的惊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卫丞季便知道,是他太快,吓住了她。 可真的是太快了吗? 二十三年才遇到一个动心的人,是太慢了。 慢到让卫丞季觉得不能够再浪费时间去看其他的人,将所有的关注放在她的身上就好。 有妻子,若干年后还会有活泼的孩子。 卫丞季紧了紧怀中的人,轻扬了一点嘴角。 深思熟虑不是根据时间的长短来定的。 有一些词彙,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她。 为何小姑娘会突然改变主意,卫丞季并没有那么在乎,甚至满意现在这个事态的发展。 之前只是在给她缓冲的时间。 如果罗迟在晚些昭告他们的关系,他,估计是等不及的。 卫丞季带来的十多个人,偷偷往这边打量,封效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十多个人被抓了包,开始假装东张西望。 封效摸了摸下巴,注意到了罗家夫妻二人的神色。皱眉思考了一会,抱着剑鞘,往卫丞季这边不经意地走了几步,咳了两声。 大哥,快别抱了。 再抱下去,封效怀疑,抱罗迟的如果不是卫丞季,今天是连罗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第53章 罗父的愧疚 书房中缭绕似有若无的安神香,贵客到来,在角落少有的堆积了几桶冰块降温,带着缥缈的凉意,让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罗迟满足地眯了眯眼,伸出脚,在桌子下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旁边的卫丞季。 扬了扬脑袋,不动声色地朝他示意,“我捅了‘篓子’,你帮我善后。” 也不算是篓子。 只是四个人相对而坐,一时半会只有罗母张罗招待的声音,就连造成这种局面的罗迟,都甩了烂摊子,一言不发,被罗母盯着坐在了对面隔了卫丞季半米远的位置上。 更何况卫丞季跟罗父。 卫丞季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反应最大的是罗父,连喝了几杯茶水,焦躁的内心如同九月的酷暑,烧的他坐立难安。 身为父亲,如果看到女儿背着自己找了心上人,对方再好,罗父也会吹毛求疵,说什么也要敲打一番,涨涨老丈人的士气,也免女儿以后受了欺负。 但这种情况? 罗父又仰头喝了一杯茶。 对方是卫丞季,让他如何是好。 昨日的纠结再次浮上心头,罗父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倖,虽然说了让两个人相处试试看,还有可能相处不成功。 哪想到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他,今日直接傻了眼。 愧疚中又带着身为老父亲的不甘。 两种情绪折磨的他,一会看卫丞季想起往事,难受愧疚一拥而上,不敢直视。 一会想起罗府门前的那一抱,卫丞季都能被他瞪出一朵花儿,全然忘记,是罗迟主动的。 所以才有了罗迟那一蹭,是她的锅,要去背锅的却明显是卫丞季。 嫁人。 嫁给卫丞季。 虽然有点仓促,吓到了罗父。 但这一步越早走,越能改变孟洄笙口中的剧情。 为了剧情是一个原因,但两个人如果不是互相喜欢,罗迟也不会强迫自己和卫丞季去为了剧情,做关乎一辈子的事情。 罗迟明儿镜一般的内心,只不过将嫁给卫丞季的日子提前了。 有人敲门。 咚咚咚了三声,罗父先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像掩饰自己的内心焦躁,起身来到门前。 是罗府的管家,“卫将军送来了八十箱……”聘礼。 第81页 罗父皱眉一想就明白是什么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随着从将军府出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入整个京城每个人的耳中。 特别是昨日皇宴上的文武百官,昨日还说试试看,今日这么快就定了嫁娶。 罗父简直骑虎难下,罢了罢了。 他转过身,轻咳了一声,“阿迟,你先随你娘亲出去瞧一下东西。” 连罗父都不得不妥协。 罗迟乖巧地答了是,她留下来这个烂摊子却是她不能掺合的。 起身后低头悄悄地看了卫丞季一眼。 原本还端坐着的男人,顷刻间泄了丝柔情,抬头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颇短,却像过了很久,罗迟垂下眸子,随着罗母走了出去。 随着虚掩的门慢慢合上,整个书房的动静戛然而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罗父的手还放在关好的门上,他握了握拳,看向那个端坐的背影。 卫丞季的嵴背挺得笔直,在罗父看来,像极了小时候齐和泠端坐着写字,小小的团儿,却倔强地要求自己,只要做就都要做到最好。 一时恍惚,罗父开口问道,“这些年,过的好吗?” 卫丞季没有回答,罗迟和罗母离开后,似乎连空气都带走了大半,让罗父感受到无比的压抑,心里的闷热又被墙角的冰块侵袭的打了个寒颤。 罗父站在门的旁边,一动不动,似乎想要自我掩饰,不想去面对卫丞季。 就在以为要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卫丞季坐着的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侧过半张脸,没有看罗父,轻缓开口,“还好。” 罗父像经歷了“凌迟处死”到峰迴路转的感觉,松了一口气。 僵硬地走过去,坐在卫丞季的面前。 一晃十九年,怎么觉得往日还在眼前。 罗父开口,“你是不是十分恨我。” 卫丞季看着罗父刚倒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再抬起头,竟露出一丝笑意,“为何不先用岳父的身份拿捏我,非要先用前尘往事里的罪人的身份向我忏悔。” 罗父微微呆愣住,一瞬间眼窝竟有些湿润,他的话音有些抖,“因为我恨我自己。” 终究是愧疚压过了心里的少许的不甘,何况那点不甘也只是因为他作为父亲该有的反应,当想到自己女儿喜欢的人是自己也曾参与长大的孩子,连那点不甘都化为乌有。 沉默。 罗父有些低沉地陷入回忆,想起那个阿清,想起齐家。 当前风风火火的少年被十九年磨砺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些活气,似乎一同随齐家埋进了土里。 罗父的声音有些沙哑,唤了卫丞季的小名“阿泠。” “我也曾生不如死,更是辜负了你的姐姐,有了孩子跟妻子后,越来越像个懦夫,逃避京城这个地方,甚至学会虚与委蛇。我恨我自己,不比你少。” 一股子悲沧从罗父身上散发出来。 卫丞季看到了罗父髮鬓的一丝白,他从怀里掏出来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封褶皱多到数不清的信。 一样是虎符。 周而復返,第二样东西嘲讽般的又到了齐家人的手上。 卫丞季摩挲着温润的玉凿掘成的小东西,当年害了整个齐家的虎符如今连点价值都没有。 朝廷的队伍早就不系在这劳什子虎符上。 他推到了罗父的面前。 罗父看了一眼,萎靡的气息环绕,他识得这两样东西,但不懂卫丞季的意思。 卫丞季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尤为清晰,“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罗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缠绕窒息他十九年的愧疚在这刻突然有了突破口,无关没有用的虎符,卫丞季是用虎符在暗喻这一次罗父的选择。 当年的愚蠢怎么还可能再做。 “不会。”罗父看向卫丞季,“你想要什么,我竭尽所能。” 即使是高位那个人的项上人头,罗父其实也巴不得早些掉下来。 卫丞季身上原本明显对峙的气势转瞬即逝,他噙着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岳父。” 两个字,瞬间将两个人拉到了另一个层面上。 罗父显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颤抖着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等见了底,才意识到刚刚卫丞季开口叫的是声“岳父”。 罗父之前怕卫丞季从罗迟身上下手报復自己,卫丞季刚刚坦白说出了“再一次机会”,明显不是针对他,完全打消了他之前的疑虑。 那么卫丞季是真的想要迎娶阿迟。 今天的情况,怕是二人在塞北就情根深种了。 罗父哪会为难卫丞季,不是女儿的婚事他不看重,抛开恩恩怨怨,单就卫丞季这个人来说,就值得託付,何况是女儿还喜欢。 罗父开口,“阿迟自小与我们分离,我和她的娘亲给她的爱比平常的父母少了太多,我却知道,她还是十分在意我们。她表面上是个藏的住的人,不爱说出来,其实十分重感情,她愿意嫁你,那便是十分喜欢了。” “我做的事,与她无关。”罗父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讲了出来。 卫丞季听得出罗父的意思,小姑娘笑得张扬的模样在他脑海里出现,他怎么会捨得将恩怨放在小姑娘身上。 第82页 但卫丞季还是给了罗父一个承诺,“不会。” 罗父点了点头,眼里释怀了些许,看卫丞季就有了看女婿的模样,时过境迁,罗父哪能想到,齐家子孙尚存,不仅好好活着,还能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罗起嵩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姐夫变岳父,这样一想,还是他占了便宜。 罗父摇了摇头,开口向卫丞季道,“留下来吃午饭吧。” 新将军府,往日的齐府,不热闹的。 第54章 定婚期 将近一百箱大大小小的聘礼。 罗迟随手打开一箱就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甚至这么短的时间内,箱子上还贴上了喜庆的“百年好合”。 罗母也有些震惊,这院子中无处安放的箱子,加起来怕是价值连城。 罗母低头小声嘱咐了管家两句,“换些大一点的箱子,装的满实点,回五十箱。” 罗母按照京城的习俗,直接回了聘礼,正式认下了这门亲事。 这算是成了? 罗迟将罗母的动作看在眼里,原本以为少不了一通敲打,怎么越看她的娘亲越觉得波澜不惊,甚至比罗父还要利索。 罗母看着罗迟微愣的样子,真是傻孩子。 卫丞季对罗迟的好,罗母看在眼里。 若说昨日,罗母窥的卫丞季对罗迟的情只有五分,今日看来便是十分无疑。 卫丞季能够踏进罗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罗母心里清楚,他已经放下了大部分对罗父的恩怨,只是罗父还心思煎熬的在忏悔,罗母不提醒出来,也是觉得对不起卫丞季,罗父迟了十九年的愧疚和忏悔也是应该的。 二是送来的这些东西的份量,不也证明了卫丞季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他早已经无父无母,不知道这么多年是如何度过,这满院子的东西,有可能是卫丞季的全部家当。 能对罗迟好和牺牲到这种份上,还不是真情实意的喜欢是什么。 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呀,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娘亲。” 最重要的是二人情投意合。 所以还有什么不贊同的。 婚事定下来也很快,下午时便表明了圣上,宣了赐婚的圣旨,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五。 距这时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此时,卫丞季长手长脚地坐在她房内的软榻上,手拿着她无聊翻阅的画本子。 看到某个地方,抬头问了她一句,“你满意吗?” 满意什么? 罗迟微愣,在看了一眼画本子的封面,脸立马红了,怎么好巧不巧拿了一本苏到爆表的小说。 当时阿照去买,全是随手拿的。 她没有像瑾清那样的癖好,不喜欢这种小说,以前爱看的类型在这个世界也找不到,所以多是看看有关人文的故事,才不至于回京的日子太无聊。 卫丞季拿的那一本,她没看过,但从名字也能猜出该多么玛丽苏。 那句满意,是在问她,他达没达到画本子里男主角让她满意的程度? 罗迟走过去,掰开他的手指头,将画本子丢在了一旁,拿了另一本放在他手中。 “闯入本小姐的闺房,就是本小姐的人了。”她故意哼哼唧唧地说道。 卫丞季看着她闹。 盯得她都不好意思说下去。 卫丞季看着她窘迫的模样,拉她坐在了他的怀里“那小姐可是要对我负责?” 负责负责,当然负责。 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靠了一会,倦意袭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小声地问卫丞季,“为何要那么晚?” 问得是成亲的日子。 罗迟觉得此时的她在卫丞季眼里会不会是一个恨嫁的老女人。 她有她的考量,谋逆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若她成为他的妻子,他出事,罗迟也不会独善其身。 孟洄笙口中所说背叛,就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卫丞季想得与她恰恰相反,一个想掺合进关乎性命的赌註里。 可不就是赌注吗?连卫丞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他才需要这两个月的时间去做他的事情,不牵扯到她的身上。 两个月后想给她平静安稳的日子。 可小姑娘的话真动听。 卫丞季想得久了些,再低头时,罗迟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卫丞季将她放在床榻上,原本想离开,摩挲了一下罗迟的脸颊,竟有些不舍。 他将她压着的头髮轻轻地抚在她的耳后,重新坐回软榻上,拿起罗迟递给他的那本书。 这边罗迟浓情惬意的小日子过的好不舒坦,孟洄笙却不好过。 原本以为罗迟起码会因为她的话受些影响,怎么下午就传来了卫罗二人结亲的消息。 她深唿吸了一下,想要平息自己的内心,可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手旁的杯子甩了出去。 碰到门上,发出震碎的声音。 好巧不巧,门被推开。 孟洄笙没有抬头看,直接指使到,“出去。” 不懂眼色的丫鬟。 “哼。”显然来人并不是宰相府的奴才。 长公主用白纱遮面,看着孟洄笙阴翳的模样,坐在她的对面,“这就是你说的能解决罗迟?” 第83页 孟洄笙没有行礼,也没有回长公主的话,心里一直徘徊着不甘。 为何罗迟两辈子的命都那么好。 长公主显示是着急了,只要碰上卫丞季的事情,公主的教养和尊荣被她抛之脑后。 “他们二人成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孟洄笙,这就是你让我看到的吗?” 孟洄笙隐忍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那我说让你听我的,长公主可是真的按我说的做了?” 长公主的表情有些不好。 “昨日告诉你罗迟跟卫丞季之前是在一起的,我可没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她,是你亲手将卫丞季推到她面前的。” 大抵是觉得只是她创造出来的人物,孟洄笙对长公主失去了耐心。 “日子还有两个月,我保证他们二人决定不会在一起,我之前说过的话,长公主不都验证是对的吗?你要不信我吗?” 孟洄笙脸上诡异的浮现出一股微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长公主,“你要不信我吗?” 长公主后退一步,那股子阴寒的感觉才消失,孟洄笙此时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可怕。 “信。”长公主攥了攥手掌,孟洄笙说罗迟和卫丞季之前在一起,孟洄笙说她二哥会被罗迟吸引,孟洄笙说老三不喜罗迟。 这些都一一得到了验证。 最主要的是孟洄笙,不出闺阁的宰相嫡女竟然知道极光阁隶属于朝廷。 十日前,宰相女落水大病一场,醒来后原本唯唯诺诺的女子竟只身敢去皇宫见她。 不说性情大变,但哪里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说是只要按照孟洄笙说的做,卫丞季便会是她的。 长公主原本是不相信的,但随着孟洄笙所说的话变成了事实。 不管如何怪异,长公主还是要信孟洄笙一次。 因为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都是一股子对罗迟的恨意。 长公主问了出来,恨罗迟? 孟洄笙面无表情,过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长公主,“恨?” 她没等长公主回她,顾自笑了一下,“不,不是恨,是不甘。” 现实世界的事情刺激孟洄笙失了片刻神智,内心里叫嚣着她为何来这里的真正目地。 她想让罗迟永远,彻底,真正的消失。 不择手段。 罗迟的在京的日子过的愈发热闹。 想着的人不来,不想见的人一天成双。 先不说孟洄笙那日在罗迟这里差点没碰伤鼻子回去,两个人的谈话也只是达成了表面的一致。 罗迟自然还是不信剧情,并在努力致力于改变剧情。 孟洄笙则是时常来劝她别做无用功,找个合适的时机,大家一起回去。 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回去的办法是什么? 孟洄笙回答不上来。 一切随缘。 天底下怎么会有孟洄笙这么没眼色的人,罗迟都要成亲了,不祝福就罢了,怎么还能有人能够面色不改的说出别人的爱情不得善终。 另一个没有眼色的人,是长公主。 皇宴上的事情似乎被长公主遗忘了,时常传召罗迟进宫,十次罗迟推脱九次,唯一的一次去了,就碰到了二皇子。 罗迟只能谎称病了,对二人避而远之。 这谎称不要紧,八月初,罗迟真中暑,发起了高烧。 病怏怏的在床上躺了几日,才把忙的站不住脚的卫丞季盼来。 卫丞季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刚退下。 小姑娘生病,多了丝软弱,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卫丞季就像是在少有的撒娇。 罗迟缠了卫丞季一会,说是陪她,还不如说是罗迟看着他在她房里休息了一会。 最后的时候,明明不舍,罗迟咬咬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让卫丞季离开。 咬牙切齿地告诫他,晚上夜深别再来看她了。 原来小姑娘都知道,无论多晚,他都会来看她一眼。 第55章 太子罢黜 没过几天就传来太子罢黜的消息。 太子名苏继,为已经去世的先皇后所出,是皇帝的嫡长子。 年纪已是将近三十,与皇帝最小的孩子差了整整两轮。 太子这位子呆在上面本就心惊胆战,何况这一呆还是三十年,若说苏继如果有所作为,也不怕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这个位置。 偏生是个循规蹈矩的,在一众皇子中不出彩,也让人找不出差错。 性子也是温吞,优柔寡断。 若只是个平常的皇子身份,这些性格还好说,但因为苏继是太子,显然对他是弊大于利。 好在太子身后还有先皇后娘家支持,皇帝对这个大儿子有再多不满,看在群臣的面子上,也不敢轻易的换太子。 再加上太子府一群幕僚替他出谋划策,只要太子不做太出格的事情,虽然已经三十岁,年纪不小,只要能熬下去,皇位早晚也会是他的。 朝堂风云变化很快。 先皇后娘家的人不知是倒霉还是怎么回事,夏日雨水多,南方一带的某个地方发了洪水,负责赈灾的就是皇后娘家的一个二世祖。 没想到二世祖简简单单的将赈灾的钱物送过去都做不好,半路卷了大部分的银票跑了。 没多久还被抓了回来。 第84页 皇帝一生气,就开始从先皇后的娘家开始,彻查贪污。 先皇后的娘家根基深厚,也说明在朝为官不止几十载,上上下下几代人,一大家子总能抓住一个贪污受贿的。 无论贪污的大小,最轻的惩罚也是罢黜官职。 一时间,先皇后的娘家也伤了些根基。 但不至于元气大伤。 可太子听信了某个心腹幕僚的话。 “太子,皇上这么做,不就是亲自削弱您背后的力量。您已经三十岁了,照皇上现在地做法,不出十年,您背后的势力不仅不保,这上头的那个位子,您也坐不上去啊。” 太子一听很有道理,再加上整治贪污,弄得整个先皇后娘家人心惶惶,太子怕背后的势力堕落了。 更何况皇帝老子再活十几年,就算太子等到那个位置,坐不上几年他估计也该入土了。 并且皇帝明显偏向皇二子。 趁着势力尚在,太子一拍大腿,就决定篡位。 前脚皇帝刚出去避暑,后脚太子就占领了皇宫。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篡位失败,二皇子力挽狂澜,立了大功。 太子府出主意的幕僚早跑了,太子这才反应过来,上了老二的当。 可惜为时已晚,篡位当晚就被废了,立马送进了牢狱。 先皇后的老父亲,也就是太子的祖父,竟是在事发之后才听闻太子篡位这回事的,一口气上来吐了口血,当即去世。 太子的事到这个份上还没结束。 第二天竟然有人劫狱,将太子送走,不见踪影。 逼着皇上下了斩草除根的命令。 与太子亲近的一行人自然也脱不了关系,从先皇开始就叱咤风云几十载的先皇后娘家一族,经歷了朝堂更替,终于成为了岁月的牺牲品。 一代大家族,最终湮灭,苟延残缺。 罗迟听完忍不住唏嘘。 脑子转了几圈,就猜到太子大概也不是被自己人救走的,有可能是二皇子授意而为,就为了“斩草除根”的命令,并且皇上看似是逼不得已,其实也可能是在朝堂上演戏。 是容忍不了有人趁着他没死就肖想他的位置的,即使那个人是他亲生儿子,当年为了高位都能做出来令人髮指的坏事,少一个儿子对皇上来说更不算什么。 二皇子从头到尾的做法与当年的皇上也算是如出一辙。 罗迟想起孟洄笙说的,卫丞季支持的是二皇子。 经过太子罢黜一事,罗迟觉得越发不可能,卫丞季不可能再扶持一个一样的侩子手上位。 她当然也只是将这个想法放在心底,与再次来的孟洄笙打着太极。 “你看,太子罢黜了。”孟洄笙在罗迟大病初癒,太子大势已去,尘埃落定之后,第一时间向罗迟言明剧情被验证。 罗迟“哦”了一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扳着手指算还有几日成亲,时间飞逝,已经不到一个月。 孟洄笙见她心不在焉,背地里咬了咬唇,终于张嘴,“我有回去的办法了。” 这才引的罗迟抬起来头。 孟洄笙见吸引了罗迟的注意力,还以为是罗迟想要回去,罗迟现实世界里的确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要是孟洄笙做选择,也会选择回去,何必困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孟洄笙暗自嘲讽了一下,继续说道,“昨夜做了奇怪的梦,竟是重头回顾了一下这时候的剧情,剧情的最后不忘提醒,罗迟你只有背叛了卫丞季,走完这段时间你的故事线,就可以回去了。” 果然是小说作者,胡诌的话信手捏来。 “早些日子就忘了问你,怎么背叛。”罗迟故意问了孟洄笙一句。 孟洄笙回答,“剧情只有背叛一说,怎么来,全靠你自己。” 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罗迟颇有些头疼,孟洄笙的心思都要昭然若是了。 罗迟又不是愚笨的人,她算是看出来了,孟洄笙就是想让她不好过,回去的办法听着就不太靠谱。 如果罗迟真信了孟洄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说这种馊主意会让她和卫丞季会互相伤害,有可能更严重的是卫丞季指不定被皇上如何报復。 罗迟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知道孟洄笙的心肠估计也是黑的。 这是作者亲妈吗?简直是后妈。 更何况罗迟想了很久,似乎找不到她想回去的理由。 那个世界好吗? 好。 经济发达,交通便利,想见一个人随时可以见,没有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拘束。 但罗迟对那个世界的感情,冥思苦想,淡薄的也只保留了一点。 父亲位高权重,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朋友成群,真真假假,因为她的身份,迷惑的她有些分不清,来来去去,很多人都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东西。唯有几个真心的,经过这十七年,也消磨掉了大部分的过往,不是罗迟不在意,是权衡之后,比不上这个世界的人与物。 最吸引她的东西,罗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消磨时间的娱乐方式。 “不,”所以罗迟回答,“我不想回去。” “你。”孟洄笙没有料到罗迟竟然会这么油盐不进,“对以前的日子真的就那么不在意?” 第85页 在意啊,在意那只叫阿坨的小猫咪,阿姨有没有将它养好。 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孟洄笙与罗迟再一次谈崩了。 八月十五,这个日子也是中秋节。 京城街道灯火阑珊,吆喝声比往日更为壮观,罗迟提着一盏花灯,被卫丞季护着,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左右打量。 听说二皇子和五皇子最为储君人选,这时朝堂之上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卫丞季接她出来,在罗迟看来无异于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空。 但卫丞季显然不这么认为,“我更认为是忙里偷闲,本来就是要留出来与你一起过节的。” 他驻立在卖字画的路边摊上,为罗迟阻断身后的碰撞,将她护在怀里,指了眼前的一幅画,“三分像你。” 罗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说七分像,九分像那才是真的相似。 卫丞季的三分像,罗迟仔细看了看画上的人,是撑舟採莲的碧衣女,与罗迟唯一像的地方,只是今晚罗迟也着了一件绿衣而已。 卫丞季接过卖家手中的画笔,添了寥寥几笔。 罗迟再看时,已是有七分像,特别是眉眼部分,让罗迟十分惊讶。 卫丞季丢了一锭银子,收了那幅画。 罗迟不解,照卫丞季的功力,是能临摹出她的模样的,何必多此一举,买一副自己添的画。 卫丞季低头在她耳边低语,“若是放在这里,不就被别人瞧去了你的模样。” 罗迟老脸一红,抓紧了手中的花灯的柄手。 第56章 孟洄笙的真正目地 卫丞季有心陪她过节,但显然还是事务繁多。 封效半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卫丞季面前说了几句话,卫丞季只能离开。 留下几个人护着她,顺便让阿照伺候在罗迟跟前。 卫丞季走后没多久,罗迟刚走到另一个摊位前,就见一只小鼓晃晃悠悠地滚到她的脚下。 她低头时,一个小人儿圆滚滚地朝她跑来。 可爱的蹲下捡了东西,肉手牢牢地抱着小鼓。 抬头软软地叫了罗迟一声姨姨。 “茗茗。”是那次与瑾清一同救下的小女孩宋知茗。 罗迟有些惊喜,立马蹲下来将孩子抱了起来,以免人多撞到了糰子。 阿照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紧张和警惕地盯着小孩子看。 茗茗缩了缩,趴在罗迟的肩膀上。 “阿娘在那边。”茗茗指了指身后。 罗迟转过身,就看见孩子的娘亲落茗向她招手,微笑着看着罗迟,“罗姑娘,可否一叙。” 阿照不放心,眼神来回的在二人之间徘徊。 罗迟抱着孩子走到孩子娘亲的身旁,低低问了句,“瑾清可是来了?” 落茗一愣,遂又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公子有要事相告姑娘。” 罗迟思索了一番,瑾清口中的要事根本参透不了几分真假。 但现在时局这么紧张的节骨眼上,万一瑾清有重要的消息,她还不想错过。 这次她人多,倒也不怕瑾清再使坏主意。 她带着阿照与卫丞季留下来的几个人随着落茗一同上了京城酒楼二楼的雅间。 落茗带她停在一扇门前,罗迟抱着孩子直接走了进去。 阿照也想随着进去,被落茗阻止了,“旁边雅间有酒水招待,几位不如先去歇息片刻,罗姑娘不会有事的。” 卫丞季几个手下连同阿照都纹丝不动,落茗嘆了口气,随他们站在了门前。 罗迟将屋中看了个遍,也没见着有人。 刚想着瑾清是不是躲在哪里不出来,罗迟一声惊唿,紧紧地搂着孩子,就被一只手往身后拽去。 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房间的柜子后面是一个暗室。 瑾清抬起桃花眼,折着一把骚气十足的桃花扇高兴地看着罗迟。 茗茗似乎见怪不怪,小孩子不知为何这么喜欢瑾清,十分兴奋地唤着瑾清,“瑾叔叔。” 瑾清顺手就将孩子接了过去,“茗乖乖。” 罗迟越看这二人越像父女俩。 罗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瑾清也随着她抱着孩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有什么事吗?”罗迟开门见山,往后撤了撤,决定与瑾清保持距离。 瑾清见罗迟的样子,就知道是怕他再一次使用馊主意,掩饰地打开摺扇,朝茗茗扇了扇,一边对罗迟说,“以后绝不弄晕你了。” 罗迟看了他一眼,瑾清举起一只手,“我发誓。” 罗迟悠悠笑了,“好啊,生不出女儿的那种。” 瑾清抱着茗茗的手一顿。 “那你有什么事。” 瑾清咳咳了两声,正襟危坐,“这次是来投诚的。” 他见罗迟不相信他的模样,继续说道,“你与宰相家的小姐是不是结怨了?” 她与孟洄笙还真是不太对付,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罗迟接了瑾清的话,“难不成这次她托你又将我弄走?” 瑾清一副还真是的模样,“那孟小姐可比当初的白蓁蓁坏,她估摸着还想要你的命。” 瑾清果真是来投诚的,“原本以为是个大单,又在京城,那几日能看出来你是喜欢着茗茗这孩子的,这么久没见,就带着她们来看你。没想到宰相女儿是想找你的麻烦,我留了心眼,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先来问问你的主意,要不要我帮你对付她?” 第86页 瑾清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离罗迟近了一些,“以前我做的两次错事,你看着这次面子上,既往不咎?” 罗迟没跟着瑾清胡闹,她思考了一下,有些慎重地向瑾清确认,“孟洄笙要让你对我做什么?” 瑾清扣了扣耳朵,“就那样,拿东西买你的命。抛尸荒野啊,断胳膊断腿啊,先奸后杀啊…” 罗迟的手往桌子上一拍,“正经一点。” 瑾清看了一眼罗迟,慎重地端正了身子,说道,“她的确是这么说的,只要让你死,我什么方法都可以用,这些死法都是她提的,江湖虽然险恶,但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还有这心思,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还不是因为已经换了芯子。 罗迟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最后是个自杀的结局,孟洄笙不止一次说要将她送回去,原来想救她是假的,让她死才是真的。 这得有多大的恶意,是罗迟低估了这种恶意,罗迟完全没想到竟是要她立马去死的程度。 在小说里写死她也是故意的吧。 她苦思冥想,也没记起来在穿越之前印象中有孟洄笙这个人。 罗迟又问到瑾清,“孟洄笙之前是认识你吗?” 瑾清得意的扬了扬眉,“她认不认识我,我不知道,但我是不认识她的,我可是远名在外的人,这孟小姐想找我这么靠谱的人,也说的过去。” 原本以为瑾清是个男配,没想到不仅不是男配,可能连男炮灰都算不上,估计在小说里只是个神偷的路人甲。 “靠谱你来我这告了秘?” 瑾清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好。” 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瞅着罗迟,见罗迟说完上句话又陷入了沉思,没搭理他,他这副样子做的也就没有意义了,撇了撇嘴,继续向罗迟说道,“男人总得赚银子,武当有个老头找我寻了一本秘籍,出了天价,这宰相小姐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在找秘籍,就想拿消息跟我换,我虽然做的事不光明正大,但真不滥杀无辜,即使这次不是你,她这单,我也不会接的,何况这人一点诚意都没有,事成之后才要告诉我消息,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吧。” 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接啊,”罗迟抬起头,与刚刚的严肃截然相反,笑眯眯地说道“为何不接?” 罗迟眸子轻动,瑾清却感受到一阵冷风。 他想,这俩人指不定是谁算计谁呢? “那孟小姐可说了,就让我九月初五听她使唤?要不然你假戏真做跟我走得了,京城有什么好的,屁大点地方。”瑾清嘀嘀咕咕,“但这日子可真奇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劫人还要定个良辰吉日。” 罗迟微微一愣,“这日子适合用来成亲。” 瑾清点点头,“你也这么觉得吧。” “所以,我走不了。” 瑾清有些迷惑地看着罗迟。 “这日子这么适合我当然要用来成亲。” 罗迟笑眯眯地讲出这句话。 瑾清勐然抱着茗茗站起来了,有些难以置信,“呵。” 罗迟从腰间掏出来一封喜帖,是卫丞季手写的帖子,她今日看着好看,就挑了最漂亮的随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她将这一份放在了茗茗手里,“回去给你阿娘。” 也不枉一场相识。 瑾清从茗茗手里拿出来,先自己打开看了一眼,再抬头时候怨气满满地看着罗迟,颇有些咬牙切齿,“卫丞季?” 罗迟笑了起来,瑾清便知道成亲是真的了。 因为她笑得真好看地点了点头,“是啊。” 瑾清突然体会到一把挫败感,他一个情场浪子头一次彻底的被别人碾压。 另一个原因是,好不容易看上的可以和他一块发家致富,长的又不错,身手还可以,各方面都比家里的老母亲安排的女人更合他胃口的人,他还没真正出手就已经结束了。 对罗迟喜欢是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比其他女人多了一些,还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瑾清自认为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他嘆了一口气,幽怨地说道,“为什么没我的?” 罗迟,“……” 因为你那天要来劫持我。 第57章 谋 封效左右看了一下,打开一扇虚掩的门,让卫丞季进去后,自己守在门外。 屋内香菸裊裊,一片通明,卫丞季皱起眉头,一水蛇腰的女子缠了上来,还没触碰到卫丞季,就跌倒在地上。 响起来啪啪两声掌声。 苏长瑜踱步出来,哪还有病秧子的模样,摆了摆手让女子下去。 “邻国的公主你也敢摔。” 卫丞季的反应不大,向苏长瑜说道,“她向你投诚,你就用她,未免太武断了。” 苏长瑜却不这么认为,“老子跟儿子抢女人的戏码,师兄你难道不想看吗?” 卫丞季丝毫没有兴趣,“下次别把这种事打主意到我身上。” 显然是刚刚女子的做法已经让他不喜。 苏长瑜冷哼一声,但没有太大的敌意,“哦,忘了你是要成亲的人了,自然是看不上别人了。” 第87页 苏长瑜话锋一转,“你还不让蓁蓁来京吗?” 苏长瑜说的是白蓁蓁。 苏长瑜自小体弱多病,又不招皇上待见,病怏怏的一个人让皇上觉得招晦气,从小送到了山上寺庙放养,说是为小孩子修身养性,还不如说是将孩子送出去,别在眼前碍眼。 苏长瑜的母亲连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明明是个大臣女,反而在皇宫里处处受欺负,说好听点叫不争不抢,说难听点就是活的窝囊。 苏长瑜的外公看不下去,偷偷派了人安排在苏长瑜跟前,给孩子治病续命。 恰巧一日苏长瑜又犯了疾病,医治无果,碰到了白蓁蓁的父亲白风行。 那个炼药疯子看见苏长瑜的病情,两眼放光,管他是不是皇子,就想带回去试药。 白风行不知从哪得到的方法,见到了苏长瑜的外公,称有办法治好苏长瑜的病,其他人不行,也不能看着孩子等死,那时候只能相信白风行的话。 苏长瑜便成了卫丞季的师弟。 但苏长瑜的待遇却比卫丞季好了太多。 一个依旧是受尽折磨的真正试药,而苏长瑜的病情是白风行感兴趣的,白风行只是想方设法地治好苏长瑜的病来证明自己的医术。 同样是救命之恩,卫丞季这一生里却无法对白风行做到真正感激,只会为了偿还救命之恩,护白蓁蓁周全。 但苏长瑜不一样,即使白风行目地不单纯,苏长瑜却是真心实意地把白风行当了师父,对白蓁蓁那个一同长大的女孩更是多了喜欢。 可惜白蓁蓁喜欢卫丞季。 苏长瑜想起罗迟,明白不了蓁蓁哪里比不上那个人。 卫丞季回答他,“她不适合在京城。” 卫丞季看了一眼苏长瑜的模样,“过了这段时间,你要想让她来,就自己去说。” 苏长瑜苦涩地笑了一下,“你明知道她只听你的,过段时间,你走了,她怎么可能会来。” 两个大男人站的笔直,苏长瑜握了握拳,不再讨论白蓁蓁的事情,眼神闪烁,一丝隐忍闪过,向卫丞季说道,“今日朝堂之上,镇北侯力挺我,是因为……” 苏长瑜无法说下去。 卫丞季背手而立,淡淡“嗯”了一声。 是因为镇北侯知道了苏长瑜是他的亲生儿子。 苏长瑜的声音有些沉,“他怎么知道的。” 卫丞季掏出三封信交给了苏长瑜。 字迹清秀,出自女人之手,第一封叙述的是青梅竹马的缱绻情意,女子要进宫,想要不管不顾和心上人私奔。 第二封是心灰意冷,一入深宫深似海,哪里是不争宠,是根本不喜欢皇上,肚子里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却抛弃了她。 第三封却是央求那个人护孩子周全。 苏长瑜的手微微发抖,卫丞季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三封,是假的。” 苏长瑜的母亲至死都没有原谅镇北侯,后半生沉浸在爱情的心凉中,连孩子的死活都不在意,怎么还可能会去央求。 苏长瑜说,“我知道。” 没有第三封信,怎么能得来镇北侯的愧疚。 曾经为了权势放弃心爱的女人,如今权势到手了,总该讨一些利息。 “师兄,你会这么做吗?”苏长瑜抬起脸,认真地问道。 像镇北侯一样。 卫丞季想起小姑娘的脸,腰间被她挂上没多久的平安珠还留着她的温度,“不会。” 苏长瑜明知道是这个答案还要问,如果卫丞季爱权势,那个位置,卫丞季是坐的上去的,哪轮得上他。 “我比你母亲幸运多了。”卫丞季小时候见过苏长瑜的母亲,性子太柔弱,又重情,适合被人专心致志地护着,在吃人肉的皇宫根本活不下去。 果然也不出所料,香消玉损,那时候苏长瑜刚成为他的师弟。 卫丞季当年第一次见苏长瑜,苏姓,来自京城,是起过杀了苏长瑜的念头。 可小时候的苏长瑜缠人的厉害,哪有现在冷静的模样,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一个没了爹娘,白蓁蓁太小,苏长瑜只会跟着他,一时间卫丞季下不去手。 后来,苏长瑜的母亲去世,病怏怏的皇三子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差点没哭咽气。 是同病相怜吗? 小时候的卫丞季想,他从没哭过,可看着哭的那么丑的苏长瑜,他真的看到了自己。 一个人的错毕竟不能延续在子女的身上。 苏长瑜病好之后就回了皇宫,一下子就成长起来,懂得隐藏起自己的光芒,继续装做病秧子,他母亲只留下一个丫鬟,告诉他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之后就疯了。 苏长瑜心灰意冷,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该恨他的母亲,还是该恨连是谁都不知道的父亲。 以前还曾因为皇上不喜欢他而伤心,苏长瑜想,那淡薄的东西原来连亲情都不是。 后来用些法子也就知道朝堂上大名鼎鼎的镇北侯是他父亲。 苏长瑜黯淡地笑了笑,不知在嘲讽谁,“他现在倒想起来弥补她了。” 卫丞季等苏长瑜冷静下来,将一封名单交给他,“这些都是对苏阵忠心耿耿的人,找些机会,对这些人做些手脚,给苏阵扣上谋反的帽子,人证物证都要有。” 第88页 苏长瑜接了过来,点头说了声好。 他打开看了一下,放在身上,抬头向卫丞季道,“在你成亲之前,我会做好的,将苏二拉下马。” 卫丞季回答,“不必,不要操之过急,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总归影响不到那日的成亲。 成亲之后,谋划了这么久,只剩个收尾,也不怕再影响到小姑娘身上。 苏长瑜走后,卫丞季坐了下来。 望着被留下来的三封信,沉思了一下,让封效将信送到了镇北侯府。 一时间整个空旷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端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平安珠,思绪却飘的有些远。 快结束了。 被儿子们接连不断地背叛,坐上位置的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的吗? 这些,都要让那个人体会到。 坐了这么多年浸了齐家的血的位置,也该跌下来,尝一尝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滋味。 八月二十四日,皇上罢黜左都御史刘松,是第一次对二皇子的人动手。 苏阵握了握拳,忍住了据理力争。 谁让刘松大肆宣扬自己是二皇子的人,在京城凭着自己的官职砸了一家百年老店。 这个节骨眼上,真会给他找麻烦。 苏阵听着刘松被拖下去的嚎叫,都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他向卫丞季使了个眼色,偏偏卫丞季毫无反应。 得了,这下更生气了。 左都御史是干什么的? 察覈官常,参维纲纪,又能弹劾百官的。 刘松没了,这下他如何抓其他官员的小辫子,威逼利诱。 苏阵气得下了朝就找卫丞季发脾气。 卫丞季眼皮子都没动,想到新的左都御史是苏长瑜那边的人。 毫无波澜地开口,“你要护着刘松,不就向皇上说明,二皇子在京城的地位不一般。” 苏阵一想也是,但就是咽不下去那口气,“那我父皇也不能把新职留给王选。” 病秧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在朝堂上发力,连镇北侯都偏向他,那个王选还是镇北侯的走狗。 卫丞季理了理腰间,目不斜视,二皇子跟在他身旁咬牙切齿,“你不是帮我的吗?” 卫丞季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我帮你,但你父皇的心思,是我能决定的吗?” 能在朝堂上有点话语权的就那么几个人,卫丞季是其中之一,今日罢黜刘松,推举王选的时候,卫丞季一言未发,苏阵不明白他父皇的心思,也不明白卫丞季的想法。 苏阵铁青着一张脸,离开了。 傍晚时分,又请卫丞季去了他的府邸喝酒。 酒逢三分,苏阵为今日下朝之后说的话向卫丞季道歉。 卫丞季呈了情,苏阵又说了些别的,才开始推心置腹,屏退了众人,举着酒杯敬了卫丞季一杯,“跟卫兄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横空出世一个老三,我也不需要争抢。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你帮我,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下谁不想位高权重。 卫丞季笑了笑,“我刚开始站的就是二皇子这边。” 苏阵眯了眯眼,哈哈大笑,“志同道合。” 又给卫丞季满上一杯酒,“这第二杯,就是敬卫兄大婚,说来这段姻缘,我自认为还有我的一份功劳,罗家阿迟还是我的表妹,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日后荣华富贵罗家也少不了。” 卫丞季心里嗤笑,罗迟如果在这,肯定会说不稀罕。 三更声敲响,卫丞季才从二皇子府邸出来,封效扶着卫丞季进了马车,递给他一杯醒酒茶。 卫丞季眼神清明,向封效问道,“皇上的人离开了。” 封效点头回了声,“是。” 卫丞季靠在马车上,“我们走吧。” 苏阵美人在怀。 门外有人禀告,“皇上派来的探子已经离开了。” 他眼里略过一丝狠厉。 狠狠地吻上美人的唇。 他和卫丞季在皇上面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58章 变 九月初五。 大婚。 罗迟唇红齿白,美的不可方物。 她自己点了红唇,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多了一抹艷色。 多了几个丫鬟围在她身边转。 当繁琐的喜服穿上,罗母亲自替她系了腰间的带子,别了鸳鸯佩中的鸯佩。 恍惚间,连孩子都要成亲了。 罗母感触太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替罗迟又拢了拢本来就不乱的发。 插上了金钗。 罗母细细地看了一下女儿,安排丫鬟们照顾好罗迟,自己出去打点事宜。 即使日后也会经常相见,怎么越看越情难自禁。 罗母偷偷掉了两滴眼泪,推门出去了。 罗迟小心地尝了两块糕点垫飢,有人轻轻地敲了两声门,罗迟停下手中的动作,让丫鬟们先出去。 她小心地擦拭了唇角,抬头看去,果然是孟洄笙。 来了啊。 罗迟放下帕子,“都到今日了,你要是祝福,我是欢迎的,若是别的话,不说也罢。” 听着闹心。 第89页 孟洄笙一言不发,沉默了有一会。 才悠悠开口,“今天真的是个大日子。” 罗迟点点头,那您老别在这杵着影响我的心情了。 孟洄笙突然走近摸了摸罗迟的衣服,罗迟往后移了一点,避开她,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孟洄笙怎么这么突然。 真怕孟洄笙突然掏出来一把刀子。 扫了一眼孟洄笙的袖口处,幸亏没发现什么异常。 孟洄笙的笑容有些诡异,“很漂亮。” 罗迟盯着孟洄笙看,做好了准备,她本来就知道孟洄笙今日是带着敌意来的,只是没料到孟洄笙是这个样子。 原形毕露,不,似乎有些病态。 孟洄笙呵呵两声,突然掉了眼泪,用袖子使劲地擦了一下泪水,“亏他那么喜欢你。” 又有些不正常地仰头苦笑了几声,喃喃自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得,“若是他知道你嫁给了我笔下的人……” 罗迟听出了一些端倪,“他是谁?” 他。 孟洄笙回过神来,就要来抓罗迟的手,被罗迟躲了过去,在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明显被指甲划伤的红痕。 罗迟站的离孟洄笙远了些。 她警告孟洄笙,“这是罗府,又是这种日子,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会被发现。 孟洄笙轻轻笑了,带着一股子慎人,“你一直不信我,真的是对的呢。” 孟洄笙往前走了一步,“你比我想像中聪明太多了。” 孟洄笙又近了一步,“可惜了,今日啊,你註定与卫丞季有缘无份呢。” 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哦,罗迟并不害怕孟洄笙,只是懒得在这种日子里起争执。 不就是想让瑾清劫持她走吗? 罗迟嘲讽地笑了笑,“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孟洄笙喊了一声,“出来吧。” 就见瑾清摸着鼻子从窗户处滚了进来。 哎呦一声,立马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 罗迟,“闭嘴。” 孟洄笙,“闭嘴。” 瑾清举手投降,坐在桌子旁吃罗迟的糕点,吐字不清地向两个女人说道,“行,你们再说会,我再上。” 孟洄笙隐忍地闭上眼睛,又睁开,“耽误什么时间,快将她带走。” 瑾清耸了耸肩,“哦”了一声,罗迟往后退了两步,眼看着瑾清越来越近,他向罗迟眨了两下眼,突然转过身子,对孟洄笙笑的奸诈。 孟洄笙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瑾清吊儿郎当,“不好意思,她比你好看,我下不去手。” 就在孟洄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二一”弄晕了孟洄笙。 罗迟走在桌子旁将半盘子糕点丢在瑾清的怀里,还挺爱吃的,“人你带走。” 瑾清才不要,“不,让你的丫鬟进来,我可不愿意做苦力。” 何况是个麻烦的女人。 罗迟刚想唤人,突然见孟洄笙站了起来,我的妈呀,太吓人了。 罗迟有些吃惊,要去拉站在孟洄笙跟前的瑾清离远一点,就见瑾清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晚了一步。 诡异,太诡异了。 违反科学的存在。 罗迟头疼,她和孟洄笙都在小说里,还有什么科学可言。 但也太邪门了吧。 罗迟砸了离自己近的东西,想将屋外的人引进来。 还没等人来,她就脑子一阵生疼,片刻晕了过去。 孟洄笙的金手指开的可不是一般的大。 孟洄笙屏息凝气,划过昏过去的罗迟的脸。 一抹阴翳的笑容。 是比她漂亮,可惜要死了。 脑海里有声音在叫嚣,“你用你回去的机会换她的死。” 孟洄笙低低回了句,“闭嘴。” 她不想听。 “为何刚开始不就求我直接杀了她。” 为什么? 孟洄笙想,不想让罗迟这么简单的去死。 原本以为将她送进小说里,能狠狠地走剧情折磨罗迟,可是竟然被卫丞季爱上了。 罗迟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运气。 孟洄笙眼里有些疯狂,所以她才穿了过来,过来将剧情拖入正轨,继续让后期的罗迟受尽被喜欢的人抛弃的折磨。 才能缓解她心头的不甘。 可惜,罗迟太聪明了,不上她的当。 那就死吧,那就死吧。 死了一了百了。 脑海里的声音继续说道,“唉,三次机会你已经用完了,好自为之吧。” 一次将罗迟送进小说里。 一次将她自己送进小说里。 一次是刚刚,让孟洄笙如她所愿。 孟洄笙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的声音在跟她告别,“作者权限君第999次任务完成,请原作者点击好评,返现么么哒。”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孟洄笙是无意间发现有这么个东西的,别人都在用来完善小说里的bug之类的,或是作者自己穿进自己的小说,玩一圈,旁观完剧情的发展再回到现实。只有她,用来做将别人送进小说,这种事情。 第90页 作者权限君摇了摇头,绑定了不好的宿主,也是不好做的,尽做些坏事,还弄得宿主自己回不去。看这次宿主的模样,好评,是别想要了。 罗迟悠悠醒来,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绑的结实,竟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石头旁坐着孟洄笙。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 “醒了。”孟洄笙擦拭着一把匕首,蹲在罗迟的面前,指了指后方,“那边就是乱坟岗。” 罗迟没有说话。 屏着唿吸听孟洄笙继续说,手中在松解着身后的绳子。 “反正是最后了,想让你死的明白,本来想留你到三年后受些折磨的。” 罗迟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孟洄笙。 罗迟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这尊大佛的。 “孟暨南。” 孟暨南是谁? 罗迟的疑惑的表情刺痛了孟洄笙,“他真可怜,你竟然都不记得他了,他却想了你那么久。” “连我这妹妹都比不上。” 兄妹情仇,罗迟抓到了重点,“你喜欢你哥哥。” 孟洄笙的哥哥却喜欢她??? 孟暨南是谁,罗迟真的记不起来。 “呵,喜欢有用吗?”孟洄笙拿匕首轻轻地贴在罗迟的脸上,“他却爱上的你这张脸,真可笑,你却不记得他。” “你高三时候的补课老师。” 罗迟仔细想了想以前的东西,恍惚中只有那么朦胧的一个影子。 她想考上好的大学,自然会找最好的老师补课。 原本请的是有十几年经验的老教师,罗迟记得,来的却是一个清冷不爱说话的帅男人。 除了补课,二人都没有多说话一句话,那个男人,教的挺好的,可惜话太少,罗迟做作业的时候,男人就配着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看东西。 那时候的罗迟每日都拿着顶好的咖啡“孝敬”这位老师,只想多学一点。 时常,她还会一抬头,不见他的踪影。 补课的地方,在她家。 他喜欢她? 再记不起来模样,罗迟却没想到,补课的老师会喜欢上自己。 她没觉得自己有那种魅力。 可从孟洄笙嘴里说出来,“可是他怎么能喜欢你呢?你爸爸做了那么多错事。” 罗迟承认,她亲爸不是个好人,但关她什么事,她也想脱离父女关系。 罗迟突然抓住了一点东西,她开口问道孟洄笙,“这部小说……” 有些地方,很像。 孟洄笙笑了,“反正你快要死了,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家是被你爸爸害没的,所以我讨厌你,更讨厌孟暨南为什么从想从这里报復你爸爸变成喜欢你。” “还有你猜对了,小说的原型就是这,孟暨南肯定会发现你的不好,不喜欢你的。卫丞季最终也是会和白蓁蓁在一起的,他会恨你,恨死你的。罗迟就算你死了,卫丞季也得恨你。上天有眼,你喜欢上一个虚拟的人,这个虚拟的人註定要抛弃你。” 罗迟紧紧地盯着孟洄笙,“你,做了什么?” 孟洄笙将匕首推进罗迟的身体里。 孟洄笙轻轻地靠在她的耳边。“我啊,让长公主去告了秘。” 罗迟隐忍着剧痛,咬了咬牙,她这是真的要死了。 “长公主真够傻的,为了个得不到的人,连亲哥哥都敢捨弃,二皇子跟齐府余孽一起,你说皇上会放过谁?” 红刀子出,孟洄笙又推进去一次。 “我说过的,剧情更改不了,你偏偏不信。” 孟洄笙扯下她腰间的玉佩,“待我将这东西交上去,再让你消失不见,你说卫丞季会怎么看你。” 罗迟吊着最后一口气,眼里积蓄了些泪水,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身疼,“他不会相信的。” “哈,”孟洄笙用了力气,“你死了,我却只会说你不见了,他找不到你,你抛弃了他,背叛了他。” 你抛弃了他。 罗迟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孟洄笙擦了擦脸上的血珠子,用手靠近罗迟的鼻息。 待确定没有生息之后,才跌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又将刀子捅了一次,鲜血在罗迟的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与火红的喜服混为一体。 像个安静的新娘,静静地躺在那里。 孟洄笙起身,踉跄了两步,将玉佩捡起来。 罗迟终于,死了。 第59章 现世 秋雨。 罗迟站在街边,光着脚。 雨水顺着头髮往下流,沾在她的脸上。 脸色苍白的不像个正常人,捂着胸口。 疼。 她蹲在地上,差点没晕厥过去。 一时间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没死。 回到了现实世界。 路人对她指指点点,穿着病号服的女疯子,一个高中生打着伞走过来,似乎有些怕,鼓足勇气将伞撑在她的头上。 “你没事吧。” 罗迟说不出来话,过了好久,才恍惚地听见耳边的声音,以及给医院打电话的声音。 “不要。”她喊了一声,踉跄地站起来,将那个人的手机拍掉。 第91页 “真的疯子。”好心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罗迟光着脚继续往前跑。 她刚从医院逃出来。 人太多了。 罗迟毫无知觉,一切似乎像是一场梦。 她醒了过来。 “卫丞季。”她喃喃了一声。 隐忍地将眼泪逼回去,可惜无济于事,她其实真的爱掉眼泪。 她死了。 她在那里死了。 卫丞季会真的不喜欢她吗? 罗迟不要命的跑,一辆车差点没撞到她。 “想死啊。” 罗迟有些迷茫,看着近来咫尺让她起来的司机。 计程车。 她手忙脚乱地起来就要往车里去。 司机被她的动作惊住,就要关车门。 罗迟拍了几下窗户,身上的兜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手机。 救了她。 她有些无措,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东西怎么用。 密码早不记得了。 幸亏可以指纹解锁,她按了手指。 屏幕亮了起来。 “我给你钱,要多少,给你多少。” 她举着手机,向司机说道。 雨越下越大,司机最终还是将她放了进来,雨水淅沥沥地滴在座椅上,司机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加上洗车钱,一万。” 罗迟呆呆地说了声,“好。” 冤大头,司机心情立马好了起来,亲自给罗迟打开付钱软体,扫了码,输入了金额,拿给她,让她验证。 罗迟机械地按了指纹,司机才开口问她去哪里。 去哪里? 孟暨南。 死之前孟洄笙提起的那个人。 罗迟翻联繫人,手机屏幕刺得她又流了几滴泪,还好补课的时候存了电话号码。 她打给了孟暨南。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是个清冷的男声,“罗迟。” 你醒了。电话那边的一阵呆愣,确定了一遍来电,又叫了一声罗迟。 罗迟声音沙哑,似乎少了活着人的气息,“你家在哪里。” 孟暨南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对方的声音,下意识地报了地址。 司机也听见了,说了一声好嘞。 就被罗迟挂了电话。 她蜷缩在座椅上,害的司机以为是个病人,送到目的地,立马放下她就离开了。 依旧下着雨。 罗迟的头顶出现一把黑伞。 来人与给她补课的老师重合。 是孟暨南。 她问他,“你妹妹呢?” 孟洄笙,罗迟一直在打哆嗦,胸口疼得难受,似乎又要死了。 孟暨南看她摇摇欲坠,想过来扶着她,被罗迟躲了过去。 雨太大了。 “先进去吧。”孟暨南不容她反抗,拉住了她的胳膊,只用了一点力气,就将她拽动了,太瘦了,没有一点生息。 罗迟换上了孟暨南的新衣服,拿来的孟洄笙的衣物都被罗迟丢了。 孟暨南倒了满满的热水放在蜷缩在沙发上的人的手里,又替她拿了床被子裹了起来。 她一动不动。 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的动作都没注意到。 “你妹妹呢。”她又问了一次。 孟暨南定了定神,回答道,“她出差了。” 走了有好几天了。 罗迟点了点头,扯下身上的东西,站了起来,问道,“她的房间在哪?” 孟暨南没说话。 那她就自己找,罗迟光着脚去推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孟暨南拽住了她的胳膊,“好了,穿上鞋,我领你去。” 是一双柔软的棉拖。 罗迟只听到后半句话,催促着孟暨南告诉她。 孟暨南指了指不远处挂着花的房间。 罗迟光着脚跑了进去。 她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想要的东西,孟暨南看着她的模样,罗迟在崩溃的边缘。 “你在找什么?”他问她。 “电脑,u盘,书,她写的东西。”罗迟的头髮还在湿漉漉的滴水,有些摇摇欲坠。 孟暨南抬脚走在一个抽屉前面,在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 她抓了过去,问了一声,有电脑吗? 罗迟安静地窝在沙发里。 一动一动,盯着眼前的东西目不转睛。 时常会哭出来。 孟暨南想把电脑从她手里拿出来,就被她拽着不放,以前在他面前心高气傲的女孩,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流,低着头颅,对他说,“求你。”给她看。 孟暨南不忍,也就随了她去,泡了一杯牛奶放在她身旁。 罗迟要恨死孟洄笙了。 前几百字就让罗迟差点没崩溃。 剧情开始之前的故事,全是卫丞季前二十三年的记叙。 差点死了。 又差点死了。 活不过来,被人羞辱,被人试药。 罗迟泪眼婆娑,要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她生疏地往下划了划,被人背叛。 被罗迟背叛。 终于入了邪教。 这个傻子。 明明是她说过想要去体验邪教的生活。 他就去了。 第92页 这个傻子,将自己的以前那么轻描淡写。 孟洄笙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实话。 卫丞季帮的是苏长瑜的。 是被她背叛了,她消失了。 卫丞季在大婚之日,入狱。 罗迟咬着手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手背上被她咬出了血痕。 后面是剧情。一直陪着卫丞季的白蓁蓁。 在任何时候,卫丞季需要都会出现的白蓁蓁。 她陪他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卫丞季又受了伤,文中的卫丞季很颓废,杀人如麻。 只有白蓁蓁能阻止他。 那她呢。 三年后的剧情,罗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妄想可以重头再来的女配。 她还在就好。 罗迟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在那个世界了。 在的,怎么可能会是她。 心思那么坏,又伤害了卫丞季的女配。 最终不被卫丞季喜欢的女配。 “我之前也未喜欢过你,父母之仇,不得不报,是我利用你,过去既往不咎,你走吧。” 怎么可能。 他说过喜欢她的。 罗迟手中的电脑终于掉了,她的胸口生疼,整个人摔在地上,孟暨南从厨房跑出来,将罗迟抱了起来 ,罗迟晕了过去,口中喃喃着让孟暨南听不懂的话。 “卫丞季。” 他皱着眉,看着罗迟毫无血色的脸,慌忙打了120。 罗迟又回到了医院。 她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罗市长端着架子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见她醒了,也没什么反应。 放下手中的报纸,替她按了一下床铃,一群医生鱼贯而行,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 “市长。千金没什么问题,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了。” 罗市长嗯了一声,摘下金丝眼睛,给罗迟倒了杯水。几声摄像机的声音响起,罗市长摆了摆手,让所有人离开。 将水放在罗迟的床头的桌子上。 “要发疯也给我回家去发。如果昨天被别人拍到,你知道会怎么写我吗?” 罗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家在哪里?”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孟暨南提着东西进来,罗市长立马敛了身上的气势,拍了拍孟暨南的肩膀,“小南,多亏了你,要不然找不到罗迟这丫头。” 孟暨南点了点头,“客气了。我也是罗迟的老师。” 两个人说了些有的没得,罗市长就被人请走了。 孟暨南递给她保温盒,“吃些东西。” 罗迟没接,孟暨南拿开盖子,硬塞在她手里。 “你讨厌你父亲?”孟暨南问道。 罗迟扭过头来看他,“你不也讨厌他。” 孟洄笙的小说原型,罗迟仔细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个中关系。 孟暨南没想到罗迟这么直接,一时间没说话。 罗迟将吃食放在桌子上,自己拔了手上的针管,“我帮你报仇。” 太直接了。 孟暨南默不作声,不知道罗迟怎么知道的他的心思。 沉默了好久,孟暨南问她,“条件。” 的确罗迟是最容易拿到她爸爸把柄的人。 “你妹妹。”罗迟的表情凝重,“放弃她。” 怎么个放弃法。 孟暨南有些犹豫。 罗迟等着他的反应。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孟暨南回了一声,“好。” 罗迟笑了,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孟暨南似乎从罗迟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嘲讽。 他晃了晃神,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他需要冷静一下。 第60章 两世 苏长瑜将玉佩放在卫丞季的面前。 卫丞季身上的喜服有些破烂不堪,在他身上少有的能看到狼狈的样子。 他的眸子动了动,又归于平静,“她呢?” 苏长瑜喉结微动,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不见了。” 怎么都找不到。 卫丞季的肩膀还渗着血,他似乎感觉不到。 摩挲了一下玉佩,“总能找到的。” 找不到。 苏长瑜看了他一眼,“师兄,跟蓁蓁走吧。” 今天已经是卫丞季成亲的七天之后。 罗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玉佩,在先皇的御书房发现的。 苏长瑜一身明黄的服饰,他今日登基,在昨日真正成功的谋朝篡位,的确要称老皇帝为先皇。 经歷了成亲那一日的动盪,满城文武都知道了卫丞季是齐家的人。 那日发生的事还歷歷在目。 罗迟不见,卫丞季自然没能成亲。这不是最重要的,是不知被谁告密,二皇子与齐府余孽联手想要谋朝篡位。 之前是计划着苏阵,但没想过要将卫丞季搭进去,送进牢狱受些无妄之灾。 罗迟失踪的时机太巧了。 让苏长瑜不得不往她身上怀疑,特别是在发现御书房的玉佩之后。 跟卫丞季身上的成双成对,在京城找不到第三副。 他也想过是人陷害,但罗迟可是失踪了七天。 不止他,罗府的人手,加上卫丞季的手下,用七天时间将能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罗迟。 第93页 卫丞季握着玉佩的手一顿,“不会是她。” 小姑娘到底在哪里。 卫丞季将玉佩放在了自己身上,站起来走到苏长瑜面前,“孟洄笙呢?” 封效说小姑娘最后是跟孟洄笙在一起的。 苏长瑜的喉结动了动,原本不知道该不该说,被卫丞季看了两眼,还是没瞒过他,“孟洄笙说祝贺完罗迟就离开了罗府。” 但卫丞季还是要走一趟。 “走吧,我要去见她。” 孟洄笙的手脚冰凉,在九月份尤为反常,那日罗迟的鲜血似乎还在她手上滋生,她看了看那把被她扔在角落里的匕首,快速地跑过去,藏在了箱子深处。 罗迟死了。 外面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微闭上眼,待看清来人,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裙摆。 她在心里得逞地笑了笑,目光里却呈着见天子的不安,对着苏长瑜行了礼,“参见皇上。” 孟洄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卫丞季。 笔下的男主角。 卫丞季的脸色不太好,孟洄笙嗅出了血迹的味道,与当日罗迟的如出一辙。 还没待她反应,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一把刀抵在她的脖颈间,是封效,刀尖上渗出了丝血迹。 卫丞季一步一步走向她,离她两步的地方站定,眸里冰冷甚至带了威胁的意味,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很久没休息好的疲惫,“她呢?” 似乎孟洄笙不回答,那把刀子随时可以划破她的喉咙。 孟洄笙假装抖了抖,想起将刀子捅进罗迟胸口的刺激感,“我不知道,她失踪,我也很着急。” 离她脖子处的刀口又深了一些,孟洄笙已经能感受到刺骨的疼痛,“你不能杀我,”孟洄笙扒住了封效的手,但没有什么用,“我是宰相的女儿。” 她看着卫丞季。 卫丞季毫无反应,又问了一遍,“罗迟呢?” 孟洄笙不说话,甚至不敢动,卫丞季明显起了杀意。 她心里这才多了丝害怕死的恐惧,再一次重复她的身份,“我是宰相的女儿。” 新皇登基,根基不稳,宰相还有用处,他的女儿就不能动。 苏长瑜皱起了眉头,在卫丞季的授意下,封效手中的刀子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将孟洄笙的脖颈贯穿,苏长瑜想到了些什么,阻止了封效下一步的动作,“封效,带师兄下去休息。” 卫丞季再撑下去,苏长瑜不敢想像。 封效也看出来了,放手了孟洄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卫丞季。 孟洄笙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一时间只剩下站着的苏长瑜看着倒在地上的孟洄笙。 孟洄笙使劲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给自己了一丝力量,抬头看向苏长瑜,这个人,也不喜欢罗迟,“或许她就是背叛了卫丞季呢。” 苏长瑜还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别的反应。 苏长瑜想,果然孟洄笙还是知道些什么,比起他这个天子,孟洄笙显然更怕卫丞季。 也难怪,罗迟生死未卜,卫丞季不杀人已经算好的了。 他等着孟洄笙接下来的话。 不出他所料,孟洄笙竟是淡淡地笑了,“她不会回来了,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何曾会因为卫丞季留下,这难道还不是背叛。” 罗迟死了,当然不会回来。 孟洄笙又给她安了别的罪名。 “她去了哪?”苏长瑜想起卫丞季的模样,他再不喜罗迟,却明白罗迟对卫丞季的重要性。 孟洄笙沉默,抬起头以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苏长瑜。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默不作声。 苏长瑜看着跪坐的孟洄笙。 为什么保她,他仔细想了想。 似乎是从孟洄笙身上看到了白蓁蓁。 白蓁蓁不是完全纯良的人,也会有些为自己着想的小心思。 天底下会有特别干净的人吗? 没有。 反而正是因为白蓁蓁有这些小心思的真实,更让苏长瑜喜欢和心疼白蓁蓁。 像吗? 二人容貌才情身世没有一丝相同。 偏偏骨子里的东西,透过表层,内里却是相似的。 正是这种相似,让他第一反应在卫丞季面前救下了孟洄笙。 孽缘吧。 苏长瑜拂袖而去,徒留下还在地上的孟洄笙。 凭空消失,了无音讯。 像从未出现过。 可真的是这样吗? 卫丞季骑马回身望向身后的京城宫墙。 现世 罗迟抬眼看了一下来人,又低下头,继续滑动手机的屏幕。 孟暨南放下手中给她带来的东西,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双手合十撑在膝盖上,思索着罗迟昨日说过的话,即使有不少疑问,孟暨南依旧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他在等罗迟下一步的动作。 罗迟终于找到要找的人,发给对方一条简讯,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第二天了。 罗迟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在脑海里搜寻很久,才找到了有用的信息,比如一家咖啡店。 她清了清嗓子,对孟暨南说,“下午两点,东厢咖啡馆。” 第94页 孟暨南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一刻,罗迟先错开。 他答应的很快,没问为什么,喉结轻动说了一声,“好。” 孟暨南又呆了一会,罗迟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是发呆还是想事情,孟暨南无从得知,她醒来后,有太多成迷的事。 为什么会认识孟洄笙。 为什么突然要帮他,为什么代价是让他放弃孟洄笙。 最主要的是,一个人的性格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将脱下不久的外套搭在胳膊上,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床上端坐着的人,“需要我来接你吗?” 罗迟疑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孟暨南话里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东厢咖啡馆。 罗迟手中的咖啡已经没有余温,孟暨南正思考着要不要给她换一杯。 还未等他说,罗迟抬起胳膊对着门口的人摆了摆手,在这里。 少有的情绪起伏。 孟暨南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男人。 罗迟自然是注意到孟暨南眼中的不解,却没说什么。 来人端起罗迟面前的咖啡一顿牛饮。 喝完伸了伸舌头,“苦死了,大小姐你怎么连糖都不放。” 说完自己坐在了孟暨南的身旁,却是对着罗迟说道,“哎呦我去,从国外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大惊喜。” 来人拿出u盘,推到了罗迟面前,“真搞不明白你们这阶层的人是都是怎么想的?” 小三屹立不倒,屋外彩旗飘飘,原配却被利用完就扔进了坟墓。 怪不得女儿会跟亲爸反目成仇。 那小三的孩子不看年纪的话比面前的女娃娃还要大呢。 女娃娃这么漂亮,她母亲应该也十分美的。 还是个富家小姐,听说是病死,哪会想到其实是被枕边人利用完就害死了。 呸呸,也就小说敢写一写。 来人一阵唏嘘,不敢再往下想,对着罗迟起了些同情,“差不多就这些东西。” 就看有人敢不敢往外发了。 罗迟点了点头。 那人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罗迟将u盘推到孟暨南面前,“你想要的。” 孟暨南调查不出的事情都在这里面。 孟暨南跟罗市长之间,深仇大恨吧。 罗迟的目地达到,剩下的就看孟暨南的发挥,她站起来想离开,孟暨南的动作比她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再谈一谈。” 罗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从他手里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 这个人是卫丞季的原型吗? 罗迟有些迷茫,很快眼里又恢復了清明。 长久积累在她心中的一个疑问,突然有了清晰明了的答案。 为什么喜欢卫丞季。 卫丞季和孟暨南像吗? 只有身世像吧。 罗迟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一个是单纯的只想为冤死的齐家人讨回公道的復仇。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重新坐了下来。 另一个却不止是为了家破人亡,孟暨南在c城并不是老师,当年接近她,应该也是想从她这边做突破口。 可惜她从小跟罗市长不亲近,孟暨南在她那里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商人。 几个小时,罗迟想,也足够抓到有关孟暨南的信息。 与罗市长表面和谐,其实孟暨南想要的c城那块地一直握在罗市长手里迟迟不下批,甚至还将其中的一部分给了孟暨南的对家。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 如果合作不了,对孟暨南来说,就是个阻碍。 商人一重利,復仇就变了味道。 还不如说是孟暨南想将罗市长拉下马,从中谋取更多自己的利益。 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捨弃。 卫丞季会吗? 对比之下,卫丞季护的却是白蓁蓁的安危。 孟洄笙说孟暨南喜欢她。 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了解,或许是他掩饰的太好,如果罗迟没及时知道有关孟暨南的事情,大概也会被那晚的孟暨南所骗,这种喜欢在孟暨南心目中大概只占几十分之一的位置,就能让孟洄笙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孟暨南这种人,在一起又能怎样,得到他的喜欢也一定不会幸福。 在孟洄笙的心目中,或许她的哥哥其实是像卫丞季一样的人。 重情,真实,活的坦荡漂亮,喜欢就给予十二分的安全感。 罗迟在心中自嘲了之前的自己。 当初怎么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卫丞季呢。 “谈什么?”罗迟看向对面的孟暨南。 孟暨南将u盘拿起来,“为什么?” 里面有什么东西,孟暨南已经猜到了。 这句为什么,连孟暨南都不清楚自己是问得哪件事的为什么。 罗迟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她说了句抱歉,拿起手机。 是条信息,内容只有,“完成。” 罗迟勾唇笑了笑,就见孟暨南也皱着眉拿起了手机。 她等着他的反应。 孟暨南皱眉思索了一会,重新将手机放下来,一句有关手机内容的话没说,反而问道罗迟,“晚上一起吃个饭。” 第95页 罗迟想也没用就拒绝了。 没时间了。 “孟先生,不在意手机上的东西吗?”罗迟召服务员重新送来一杯咖啡。 孟暨南越不想说,罗迟越想知道孟暨南的想法。 那个“完成”,是罗迟的报復,孟洄笙总该得到一些教训不是吗? 如果孟洄笙能够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面对现在的情况。 只不过是将孟洄笙以前做过的事重新放在明面上,□□裸地被所有人看到。 喜欢亲哥哥。 当年逼得另外一个女生跳楼,被孟暨南压了下来。 利用自己的好朋友。 威逼利诱自己的导师。 哪一件不得让孟洄笙出一些名。 特别是第二件事,死者的父母可还在为自己的孩子讨着公道,以前没钱没势,告不倒孟洄笙,但现在罗迟掺和进来,就不一定了。 希望孟洄笙回来,可以收到罗迟送给她的“惊喜”。 如果不回来,罗迟望了望窗外。 那不如帐就日后再算。 无论哪一种情况,她都不会让孟洄笙好过,就对了。 孟暨南的反应平平,答应罗迟放弃孟洄笙的诚意十足。 他将u盘收了起来,“她做错事,受惩罚是应该的。”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 离开之前,罗迟起身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回过头对孟暨南说,“孟先生,明天见。” 还有个最后的“惊喜”。 总有一种安排后事的感觉。 罗迟盯着她的小猫吃掉了好几条小鱼干。 阿姨正好从她身旁经过,她站起来从包里拿出刚取的钱,递给了阿姨。 多了好多。 阿姨正疑惑着没到发工资的日期,罗迟已经不由分辨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朋友家正好缺一个阿姨,您明天可以去报导。” 罗迟将小猫抱了起来,递给阿姨了一张纸,“以后有什么事,就联繫上面的人。” 罗迟说完,一阵心酸,又不敢在阿姨面前多做停留,毕竟是照顾了她那么久的人,“您把它的东西收拾收拾给我吧。” 她的人,她的猫毕竟都要安排好。 罗迟最终将猫送到了值得信任的朋友那里。 她坐在计程车的后面,想起在朋友那里确认的话,昏迷了整整十七天。 而明天就是她回到现实的第三天。 第61章 回去 时间巧合到让她不得不在意。 孟洄笙的丑事如罗迟所想的一样,一天之内发酵的厉害,甚至有人扒出来了孟暨南,十几家媒体轮流守在孟暨南的公司前。 孟暨南被保镖护着在媒体群中艰难地走出来。 罗迟今天自己开了车,她摇下一半的车窗,跟孟暨南打了招唿。 孟暨南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她的车。 身后的媒体一顿狂拍,不知道有没有拍到罗迟的脸。 她开车技术还可以,孟暨南坐在副驾驶上,没说要去哪里,罗迟已经点开了导航。 “开盘剪彩?”罗迟对着孟暨南问道,孟暨南嗯了一声,就看见罗迟的眉头皱了起来。 “巧了,罗市长今天也在。”罗迟眼里没有笑意,偏偏还对孟暨南笑着,“u盘中的东西,孟先生打算怎么用?” 她看,孟暨南是不打算用了。 今日罗市长剪彩,孟暨南也随之而去,说不定是想用去u盘里的东西威胁一下罗市长,放不放出来,就看罗市长的诚意了。 玩不过。 罗迟没想到自己亲手给别人制作了嫁衣。 孟暨南看出来了罗迟的不耐和薄怒,“放心。” 罗迟可不是孟洄笙,被自己的哥哥都能骗的死心塌地。 她故作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想着怎么给孟暨南加一记勐药。 她离开之前,总该要给一些人留下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剪彩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孟暨南下车当即就有人迎了上来,他往车里看了一眼。 罗迟背靠着驾驶座,淡淡地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竟然让孟暨南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皱着眉,想上车将罗迟带出来。 身边突然来了这次剪彩地方的董事。来找孟暨南搭话,搂着他的肩将他往高台上引。 孟暨南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地注视着罗迟这边的情况,但也没让他人看出来异常,几个人谈笑风生,直到罗市长出现。 人群中一阵骚动,给罗市长的车腾出来了位置,几个保镖已经就位,等在不远的地方。 罗迟紧紧地握住方向盘。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压制住心中的紧张。 如果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个世界的时间上只是单纯的巧合,并不是时间的流动一天等于一年, 这次是背水一战,真的可能让她自己永远消失。 小说里三年后还有罗迟这个人。 她赌的就是在现世呆了三天后,她还能顺应剧情回到那个世界。 之前她不信剧情,最终却被孟洄笙算计。 那她就希望上天对她公平一点,既然剧情不好改变,三年后也让她如剧情中出现吧,不就是个女配吗?她做就是了,只要她还在,还能见到卫丞季,罗迟就知足了。 第96页 罗迟的车如同离弦的箭,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撞上了罗市长的车。 来不及改变的三秒,孟暨南眼睁睁地看着事故发生。 大部分的人都在罗市长那边,董事亲自上场,破开车门,将罗市长拉了出来,还好还好,罗迟撞的是后排的另一侧,罗市长只有一只胳膊受了伤。 叫喊着快让医护人员过来。 人群中骚乱的厉害,说不定就是蓄谋已久的犯罪,没有人敢去看看肇事者的情况,撞了市长,是死是活谁还在意。 孟暨南拨开众人,整张俊脸乌云密布,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砸开变形的车门。 罗迟安静地趴在方向盘上,身上的血特别多,脸上却还是干干净净,不看其他地方,像是睡着了。 没有系安全带。 孟暨南小心的将她抱出来,放在地上。沾的他也满身鲜血。 不少媒体和人群已经围了过来,孟暨南看着护着罗市长的医生,硬生生将人拽了过来。 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活不了,或许已经死了。 肇事车辆是用自己所在的驾驶位置当做冲力撞向另一辆。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寻死。 一个媒体突然惊唿出声,孟暨南来不及将罗迟的脸护住,就有人说了出来,“是罗市长的女儿。” 一时间现场更加杂乱。 保镖当即驱散了围在罗迟身旁的人,想封锁消息,可惜剪彩本来就有现场转录,刚才的事故已经被有些媒体放了出去。 肇事者是市长的女儿,c市似乎要掀起轩然大波。 孟暨南试了试她的鼻息。 没有了。 他的胸口发闷,知道她一直不相信他。 採取这么决绝的方式,将市长的家事暴露在大众面前。 同样给了孟暨南一个契机,将市长干的事趁着这个机会全部放出来。 真的是契机吗? 孟暨南亲手替罗迟盖了白布,还好,就算死,依旧漂亮着。 还不如说是,罗迟逼着他走与罗市长决裂的那条路。 c市的血雨腥风,大概是要开始了。 罗迟赌对了。 上次是捅了刀子导致的胸口疼,这次是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刺骨的疼,头顶是老式的房梁,罗迟便知道自己回来了。 在现世三天的辛苦和疼痛似乎都值得了,她的眼角划了滴眼泪。 也算是经歷了两次死亡,罗迟不知是该感嘆自己幸运还是不幸运。 身上的疼刺激的她想不多东西,只能又晕晕沉沉地睡去。 有人替她上药。 罗迟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个更圆润的软软。 她嗓子嘶哑的厉害,唤了软软一声。 软软惊唿了一下,竟然立马跑了出去,又“蹬蹬”地回来替她捏好被子,这才唿啦啦又进来一个人。 罗迟不认识。 但显然来人认识她,直接喊了罗迟一声姐姐。 姐姐? 再想到软软,这里难道是塞北? 唤她姐姐的只有阿皮。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果然就被应了下来,原本瘦弱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俊俏的男人,右手还拿着剑,似乎是着急被软软唤来的。 原来还真到了三年后。 罗迟抓住了软软的袖子,问道二人,“卫丞季呢…” 二人神色叵测,似乎有意想瞒着她。 罗迟看着他们的反应,突然想到她和卫丞季只有三天没见,但卫丞季在这个世界却是与她分别了三年。 她细细想了一下小说上的内容。 卫丞季现在应该在沧州。 软软低头说了话,“小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三年前您抛弃卫将军之后,失踪了。” 这么夸张? 孟洄笙到底是怎么编排她的,当她死了没有话语权啊。 细细一琢磨又不对,那时候她是真的咽气回了现世,三年尸体应该会腐朽吧,罗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除了还在流血的胸口。 流血却不疼,疼得是全身上下被车撞的感觉。 好像她这三年的时间一闪而过,回来时还是当时被捅的样子。 软软也觉得奇怪,“小姐,当初那么多人找了你那么久,也没有找到你。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软软都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但小姐还是三年前的那副样子。 阿皮上山採药,回来时就背了小姐回来,一身鲜血浸湿在喜服上,吓人的厉害。 当年塞北也是被找过的,并没有发现小姐的踪影。 好奇怪。 罗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皮打断了软软的话,显然也看出来了罗迟的不明白,“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罗迟哪吃的下去,她摇摇头,向阿皮道了声谢,还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想到,连阿皮都能做独当一面的人了。 可她刚道完谢,胸口处像反应迟钝,这时候才感受到被刀子硬生生划破皮肤的疼痛,新伤加旧伤,罗迟的头上渗出冷汗,她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样子,何时才能去找卫丞季。 第62章 重逢 罗迟只休息了两三天。 身体上註定一时半会好不了,她不想在这方面继续浪费时间。 第97页 软软即使再捨不得塞北,但她担心罗迟,死活随着阿皮,罗迟一块。 从塞北到沧州,随着越来越近,罗迟莫名的紧张起来。 罗迟选择马上来沧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四年一度的武林盟主大会马上就是在沧州置办,这其中与卫丞季有很大关系。 卫丞季作为前任盟主却入了邪教,各位自诩正义的人士打着讨伐卫丞季的名义故意在沧州这个地方举行武林大会,想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是。 自从入了邪教,鲜少出来的卫丞季,在最后时刻现身,新任武林盟主加上其他几人却难敌卫丞季只身一人,给了这些名门正派当头一击。 这些都是孟洄笙小说里的内容。 罗迟就是为了见卫丞季最后出来的那一刻。 到达沧州当日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两天,各路人马已经聚集在此地。 罗迟三人也入住了其中一家客栈。 晚间时候,三人在客栈大堂吃饭,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白蓁蓁。 白蓁蓁刚进来的时候,罗迟已经掩了面,再加上还在角落里,自然是没被白蓁蓁发现她的存在。 几年时间,白蓁蓁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 依旧是白衣飘飘的模样,刚出现在客栈,已有几个按捺不住的人往白蓁蓁的方向看。 其中还有一个故意抱了剑,挡在白蓁蓁的面前,一脸坏笑的模样,“呦,这不是小美人吗?” 白蓁蓁脸色一冷,直接让来人让开。 挡着她的人明显想找事,“没了卫丞季,该收收你的脾气了。谁知道卫丞季入了邪教,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还在这充当正派人物。” 白蓁蓁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我跟他是不是一伙的关你什么事,只要我是白蓁蓁,就有资格参与到这次比武中。” 这时候的白蓁蓁还没正式与江湖“正派”人士撕破脸皮,凭藉着她父亲和她这几年在江湖中的作为和地位,敢这么说她的也只有眼前一个人。 来人也想拔剑,被客栈老闆阻止了,直接好言相劝,“白姑娘,二楼雅间已经给您预留好了。” 找事的那个人明显不服,怒瞪客栈老闆,“凭什么给她安排。” 客栈分为三层,第二层中间的部分留给了江湖上地位较高的门派,与楼下的平常门派区别开身份。 从二楼雅间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况,但从一楼却无法观察到二楼的人在干什么。 身份不同,连待遇都不一样,怪不得江湖中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站的更高。 客栈老闆毫不理会那人的反应,亲自带了白蓁蓁上去,消失在楼梯口处。 到达最好的那间雅间,老闆恭恭敬敬给白蓁蓁打开门,之后自己也随之进去。 雅间窗旁的红楠木椅上坐着的人背影俊挺。 白蓁蓁唤了声师兄。 老闆亲手呈了一份入住宾客的名单,“主子,这就是所有的人了。” 坐着的人淡淡地点了点头,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指接过客栈老闆呈的单子,随手翻阅了几下。 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的前面,无师派,耿于。 耿于是阿皮的大名。 老闆意会,低头说道,“这个人,是第一次来参加武林大会。” 老闆见主子毫无反应,暗自寻思了一下,继续说道,“还带了两位姑娘过来,看年纪,一个大概是姐姐,另一个,就不太好说。” 或许是带着妻子过来呢,可惜那女子一直未多太抬头,没让客栈老闆瞧去模样。 白蓁蓁在一旁说了话,“师兄,怎么会在意这个人。” “旧识。”坐着的人回过头来,将名单重新还到了老闆手里,是卫丞季。 他起身背手透过窗户往外看去。 大堂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各路人马似是要找些乐子。 一个江湖女子不拘小节在中间的桌子上跳起了剑舞。 阿皮撇了一下嘴,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罗迟。 她额头渗出了一点冷汗,身子还没有好利落,眉宇间皱的厉害,阿皮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试过温度之后,连阿皮也皱起了眉头。 罗迟发烧了。 软软惊唿了一声,连忙问怎么了。 竟引的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罗迟刚想回“没事”,身子一轻,竟然被阿皮抱了起来,她本来身子就受了伤,再加上两天的长途跋涉,使劲挣扎了几下无果,只能将头离阿皮的胸膛远了一些。 老闆在楼上也看出了不妙,向卫丞季请示了一下,立马下去。 阿皮见老闆过来,起了点私心,使了点力气将罗迟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向老闆着急问道,“这边可是有大夫?” 客栈老闆这才注意到对面人的怀中的女子十分虚弱。 赶忙派手下的人去请了附近的大夫。 罗迟晕晕乎乎,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倒在了阿皮的怀中。 身体比起以往,差了太多。 多少年都未有起伏的情绪此时翻滚而来,卫丞季紧紧盯着楼下阿皮怀中的人。 差一点,他就要下去将人抢过来。 只差一点。 卫丞季定了定神,少有的嘴角挂了一丝苦笑,是三年,她消失了三年。 第98页 原来一直在塞北吗? 白蓁蓁踌躇了一下,并肩与卫丞季而立,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楼下的骚动。 最显眼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子怀中紧紧抱了一个人。 白蓁蓁不知为何感受到了卫丞季周围浮动的是一股物是人非的苍凉。 女子遮着面,但给白蓁蓁十分强烈的熟悉感,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还未问出来,卫丞季已经匆匆转身离开。 “师兄”白蓁蓁急促地喊了一声,就见卫丞季如一股风下去,还不见来人踪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阿皮怀中的人也不见了。 白蓁蓁在二楼清楚的看到一切的发生,她瞳孔放大,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个人,怪不得会那么熟悉,太像罗迟了。 消失了三年的人,到底是像,还是本来就是。 卫丞季倚在竹座上,罗迟安静地闭着眼躺在旁边的床榻上。 燎原看着自己主子,摇了摇头,作为邪教第一神医兼教主最好的朋友(自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卫丞季的紧张,即使表面上还是气淡云轻的模样。 燎原伸手想拽掉女子脸上的面纱,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卫丞季这么紧张,还没碰到,卫丞季从竹椅上端坐起来,拍掉了他的手。 冷飕飕地看了燎原一眼,“看病。” 燎原撇了撇嘴,这才好好的给罗迟把脉。 没过一会,原本还嬉闹的燎原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狐疑地看着卫丞季。 卫丞季皱眉,默声询问燎原怎么了。 燎原问道,“你是从哪儿抱回来的?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这哪是简单的发烧,燎原在卫丞季的默许下,撩开罗迟的袖子,露出半截胳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青红一片,瘀血积累在皮下,慎人的厉害。 燎原仔细看了看,她身上包扎的位置因为平躺突兀出来,一眼就看出来胸口受了伤。 卫丞季脸色一变,将燎原推到一旁,挡在他的前面,虚抱起罗迟,让她靠在肩膀上。 轻轻地揭开她的衣服,果然肩膀处有绷带。 “怎么回事?” 燎原一愣,“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竟然还是新伤。 燎原将配好的伤药交到卫丞季手里,看卫丞季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够意外。 燎原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你难道还要亲自换。” 卫丞季拿着药的手一顿,燎原哈哈大笑,“你还真想坏主意,啊!” 话刚说完,卫丞季用手轻轻一碰,最后一声“啊” 响彻透亮。 卫丞季淡淡地看了一眼燎原,“叫一个女徒弟过来。” 燎原哼哼唧唧,“你使唤我就算了,还要使唤我的徒弟。” 话虽这么说,还是捂着被卫丞季弄痛的地方,出门去找女徒弟。 第63章 想不起来章节的名字啦 卫丞季拿掉罗迟脸上的面纱。 和三年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卫丞季手指靠近了她的脸颊,差一点就要触碰到,又被他缩了回去,握了拳,细细端详着安静闭着眼的罗迟。 三年了,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明明想念的人近在眼前,卫丞季的心里却一阵发涩,连简单的触碰,他都做不到。 她忘了他了吗?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走。 这三年又发生了什么。 因为缺席她的生活太长时间,反而让他面对罗迟时无从下手。 所以才只敢在这个时候多看她两眼,而不是出现在醒着的她的面前。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教教主,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燎原的女徒弟来的快,看到教主,有些不好意思地行了礼,里面躺着的女子的面容,女徒弟还没看清楚,就被卫丞季再次带上面纱。 好生宝贝。 女徒弟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扶起罗迟,不小心触碰到罗迟的伤口,那抹鲜红渗到了衣服上。 卫丞季眉头紧皱,原本想要离开,方便给罗迟换药。 他三两步又返回去,将罗迟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嘱咐燎原的女徒弟守在门口。 女徒弟眼里的惊讶十分明显,教主与这个女子的关系,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虽然疑惑,但又不敢问出来,只好恭敬地下去,守在门口。 燎原回来时就见女徒弟站的笔直靠在外面,他疑惑地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 正想凑近一点,门突然打开,他差点没摔在地上。 卫丞季居高临下看着他。 燎原当做没事人一样,尴尬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换完了?” “你自己换的?” “卫丞季,床上的女子知道你做的事吗?”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卫丞季听得烦躁,“闭嘴。” 燎原,“不闭。” 有胆你打我啊。 卫丞季三两招就把燎原扔在了墙角,这傢伙皮厚,实在是欠打,“把药备好。” 燎原捂着发痛的胸口,“不去。” 他眼珠子转了转,“除非你告诉我她是谁?” 第99页 从没见卫丞季对一个人这么好过,燎原三年前追随卫丞季入了邪教,少有的见卫丞季会这么在意一个人。 这姑娘家的清白。 卫丞季原本要返回房间的脚步顿住,停在燎原的身侧,“她,是我的妻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亲了? 燎原疑惑地看着卫丞季,突然想起来,三年前,他们的教主的确是要成亲,然后成亲当日,被人背叛,又被抛弃,这才入了邪教。 江湖上传的有鼻子有眼,背叛和抛弃卫丞季的是同一个人,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不会就是里面这一位吧。 燎原难以置信,难道教主有受虐倾向,都被这样对待了,还不手刃了那个女人。 燎原本来对受伤的女子同情荡然无存。想起白蓁蓁,陪了教主这么多年,忍不住提了一嘴,“小白还在等你呢。” 虽然知道卫丞季本来就是不多情的人,他说出口的话听着还是略微扎心,“我从未让她等过。” 燎原气闷,甩了袖子就要走。 卫丞季在他身后说道,“配好药送回来。” 卫丞季知道燎原的脾气秉性,“若是药不送回来,就让你回福州。” 燎原的脚步一顿,才懒洋洋纳闷地说了声“知道了”。 卫丞季将罗迟送回去的时候,阿皮站在酒楼下抱着剑倚在墙角。 见卫丞季回来,走过去想接过来罗迟。 卫丞季闪身错开,阿皮望了望空无一物的怀抱,握了握手中的剑,看向卫丞季怀中的人。 “她还好吗?” 一股强烈的药香飘来。 卫丞季没有回答阿皮的话,“好生照顾她。” 不用卫丞季交代,阿皮自然是会照顾好罗迟的。 他长大了,终于有能力呆在她的身旁。 真好,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罗迟乖巧地靠在卫丞季的怀中,阿皮再一次想将她接过来,不似当年的小孩和大名鼎鼎的卫将军。 阿皮说道,“那一年的恩怨,你若是放不下,就沖我来。” 阿皮眉眼化了一丝温柔,专注认真的看着罗迟,“将姐姐交给我吧,或许她并不想看见你。” 阿皮说了谎,罗迟为什么来这里,阿皮明知道是来找卫丞季的,他却不想说出来。 卫丞季运起轻功,快到阿皮追不上。 他推开门的时候,卫丞季已经将罗迟放在了床榻上。 阿皮隐忍地垂下眼睑,自己的武功还是不如卫丞季。 卫丞季将服用的药扔在了阿皮的怀中,“一日两次煎服。” 桌子上放着要换的伤药,“让软软替她换了,一日一次。” 说完这些,卫丞季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起身离开。 罗迟咬着牙醒过来,闻着自己身上浓烈的药味,还没起身,又栽了下去。 软软端着汤药,刚好进来,急忙将药放在一旁,扶起罗迟。 罗迟依偎在软软的身上。 不对。 不是昨天的感觉。 罗迟虽然昏迷,但那种感觉太过于强烈,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满身心都是安稳的感觉。 就像在卫丞季的身旁。 罗迟开口问道,“昨日,我被谁送上来的?” 软软差点说出来,小姐你哪是被送上来,你还被劫走了。 又想起阿皮交代的,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告诉被劫持的事,就是徒增烦恼。 软软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阿皮啊。” 说谎。 软软眼神闪躲,被罗迟一眼看出来,再加上她身上的药味明显与之前敷的不同。 罗迟狐疑地看了几眼软软,逼得软软大气都不敢喘,睁大眼睛,与罗迟对视,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幸好阿皮此时进来,软软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出去了。 阿皮将药送到罗迟的嘴边,扶起她,想亲自餵药,“姐姐刚刚问了软软姐什么?” 罗迟不太喜欢阿皮的过于亲近的动作,她一直还将阿皮当作孩子,弟弟。 以前差的岁数多,如今罗迟的身子像是个未解之谜,这三年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现在的模样说与阿皮一般大,也是有人信的。 她悠悠嘆了口气,接过阿皮手中的汤药,闭眼喝了下去。 待口中的苦味散去,才问了阿皮,“我问的软软,昨日是谁送我上来的?” 是不是你卫大哥,罗迟期盼地注视着阿皮。 阿皮指了指自己,“软软姐是不是说了我。” 罗迟嗯了一声。 阿皮才继续说道,“我一猜姐姐就不信软软姐的说辞,但昨日的确是我将你送上来的,只不过,送上来之前,从塞北拿的伤药不太好用,听闻这边有神医,就带姐姐去瞧了瞧病。” “我再送你回来的时候,软软姐已经睡下,我将她唤起来给你换药,刚巧郎中将我丢的东西送回来,软软姐看错了人,非不再信我。” 阿皮委屈地吐槽了一下。 阿皮的语气很认真,以至于让罗迟怀疑,难道昨晚真的是她的错觉。 或许是到了沧州,卫丞季在的地方。 一时间让她近人情怯,想太多了吧。 第100页 罗迟微微的失望被阿皮看了出来,阿皮将见了底的药碗从罗迟手中接过去。 别过脸,“姐姐,有些话,阿皮想说。” 罗迟抬眼望向阿皮。 阿皮不忍心看她,残忍地说道,“姐姐或许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觉得姐姐做错了什么,只觉得你有你的苦衷。” 就算是错的,他也会认为是对的。 “但别人并不一定会这么想,就连软软姐,都认为是姐姐负了卫大哥。” “所以,卫大哥怎么想的,姐姐应该也能猜透几分。” 阿皮顿了顿,“卫大哥,他不是三年前对姐姐好的那个人了。” 最后一句话最残忍,提醒罗迟现在做的一切都在白费力气,“就算找到他,你们也不会重回三年前,于事无补。” 阿皮的话伤的罗迟千疮百孔。 她眼里起了雾气,不想让阿皮看到她哭的样子,若是被看到,不就承认阿皮的话说的是对的。 “你,出去。”罗迟声音微颤,用尽力气才说出来这几个字。 阿皮知道要给罗迟反应的时间,“姐姐,有事就唤我。” 随着门关上,罗迟终于泄了全身的力气,摔在了床沿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可惜还是比不上心口上的难受。 到底是三天过后,喜欢的人突然不再喜欢你,明明三天前还要一起度过余生,突然一切回到了原点,形同陌路,比较痛。 还是喜欢的人消失了三年,忍受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断的重复当日的场景,小姑娘的模样日益变得不清晰,孤独的等到了心灰意冷,比较痛。 第64章 一些想说的话 今天才知道,这篇文我都二十一天没更新了。 忏悔忏悔,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在~ 感谢“蓝莓味”小天使的催更。 催更就让我觉得有人看。 我是第一次写文,因为脑子里偶尔会有一些想法,总想写出来,又因为爱看这种类型的小说,大概是兴趣激发了创作。 虽然写的也不是太好,但给主角们起了名字,勾勒出大体的想法情节之后,我就好爱每一个虚拟的人。 不会放弃每一个故事。 因为还有本职工作,空闲时间比较少,偶尔还会自己看一些小说,和学习~背单词啊t_t等,其余时间争取都在写小说的路上“狂奔”。 开了好几篇新文~ 所以文不收费,不入v,也暂时没有要签约的想法(虽然也可能并不能签上)。(┯_┯)只想懒洋洋随心写文,把他们的故事给你们看~ 今天是有些矫情的作者,晚安。 第65章 第 65 章 卫丞季,罗迟 武林大会如期而至。 罗迟三人艰难地挤在人群中,阿皮皱了一下眉头,虚撑起一小点空间,将罗迟护在里面。 好不容易落了座,鼓声咚咚咚敲响。 一位江湖侠士翻身越上桩台,在其他人的叫好鼓掌中,武林大会正是开始。 罗迟有些心不在焉,就像阿皮所说的,她怕在卫丞季眼中成为背叛的人,又太想见他。 后者还是打败了前者,才让她今天还是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迟越发紧张,艰难地唿了一口气。 身旁的阿皮在桩台上唿了一声“耿于”之后,低头看了一眼皱眉的罗迟,飞身离开。 阿皮虽然初出茅庐,但比起有些人,厉害的不只一星半点。 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在软软的欢唿声中,罗迟才知道阿皮竟然挺进了前八。 原来,已经到了比赛的最后。 最后八人再分四组,阿皮恰好是最后一组。 对手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痴。 阿皮在最后几招还是输了,他摸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对手双手抱拳,看阿皮小小年纪,武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假以时日,肯定在武学上造诣匪浅。 “小兄弟,承认。” 阿皮淡淡地点了点头,在叫好声中利落飞下桩台,引起台下不少侠女侧目向望。 可他想得只有台下的那个人啊。 罗迟见他回来,淡淡朝他笑了笑,“小孩子也长大了。” 阿皮皱眉,他要的不是这。 阿皮持剑坐了下来,看着又心不在焉的罗迟,郁闷地扯了一下罗迟的袖子。 罗迟扭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阿皮沉默了一会,盯着面前这张姣好漂亮的脸,轻轻吐字,“疼。” 果然有了一点效果。 “哪里疼?”罗迟问道。 阿皮撸起胳膊,露出来一片淤红。 软软在旁边看着,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来给罗迟用的药,递给了罗迟。 罗迟看着手中的药,又看了看阿皮的伤口。 怎么说,她也是阿皮的姐姐。 拧开盖子,用手指点了一点,轻轻涂抹在阿皮的伤口上。 还没弄好,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罗迟心中勐然发涩,给阿皮涂抹伤口的动作停住。 她抬头望去,卫丞季像是从天而降。 罗迟的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她对阿皮说了声抱歉,放下手中的东西,趁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模样,胡乱地擦了擦。 第101页 有人站了起来,盯着台上闲庭信步的卫丞季。 “你怎么还敢来?” “哦?”卫丞季背手而立,看着发话的人,“我为何不敢来?” “堂堂正派人士入邪入魔,就没有资格站在武林面前。” 卫丞季轻蔑地勾起一点嘴角,“何为邪?何为正?” 一个名号罢了。 多少人打着正派的幌子做着龌龊的事。 这个武林盟主,卫丞季没兴趣。 他只是,如约而至罢了。 “跟他说什么废话。”底下当年在悬崖上想背地里了结卫丞季的老头闪到前方。 “谁杀了他,谁就是下一届武林盟主。” 太过分了。 罗迟站起来,看着台上独自站着的他。 毫不犹豫,她夺过阿皮手中的剑,脚步坚定地朝卫丞季的方向走去。 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她要去帮他。 可惜走了还没两步,听信老头的话的人一拥而上去了桩台。 底下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朝台上的位置挤涌,根本不给罗迟靠近的机会。 等她终于再近了一点的时候,罗迟的神色暗了暗,她忘了啊,这是三年后,不是三年前。 当初与他并肩作战的人变成了此时与卫丞季立在台上的白蓁蓁。 而她,是个受了伤,连剑提一会就吃力的累赘。 卫丞季,还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罗迟笑了笑,突然想起来曾经,他无论在哪里,都是独一无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呢,是藏在人群中一直注目他的那种人。 就像现在一样。 她多看了他几眼,真好啊,卫丞季还好好的就好。罗迟鼻头呛的厉害,她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没有她去帮忙的必要了。 本来就挤,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幸亏被阿皮拉住了。 果然,是个废物。 罗迟自嘲地想了想。 台上的卫丞季在罗迟被撞到的时候动作一顿。 等被阿皮扶住,卫丞季才正了神色,专心对付起眼前人。 还有好几个人想跃跃欲试,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卫丞季朝远处看了几眼,飞身离开桩台,引的想看热闹的人离开了不少。 因为人变少,罗迟终于不被挤着,她道了句“没事”,推开了阿皮的手。 匆匆看了一眼卫丞季离开的背影,罗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气,接下来,她该去做什么。 是不是该将女配这个角色发光发热。 她闷的厉害,阿皮接过她手中的剑,不动声色地问道,“姐姐,要不然回塞北吧。” 罗迟轻轻摇了摇头,她还要去京城一趟。 罗父罗母不知道是否还在京城,这是她要去京城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呢,罗迟胸口的生疼提醒着她,当初眼都不眨捅了她好多刀,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孟洄笙。 她回来了,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报? 第66章 回京 马蹄声儿得得响。 罗迟越发的没劲,懒散地靠在软软的肩上。 她嘟囔了一句浑话,被软软听了去,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会死呢?” 罗迟尤为的倦怠,离京城越来越近,能支撑下去的突然就剩下来个找孟洄笙报仇。 罗父罗母是生是死她不知道。 卫丞季远远地看了一眼,如果真是按照剧情,她接下来会和卫丞季反目成仇,再过半年,可不就是死了吗? 以至于她现在心累大于身累。 阿皮在外面听着绷紧了唇,又加快了赶马车的速度,企图在天黑之前入京。 说快也快,不出半个时辰,软软扶她出了轿子,她裹了衣服,站在罗府门前望。 其他周围的府邸都挂了大红灯笼,八月十五快到了,阖家团圆的日子,衬托的罗府及其萧瑟。 罗迟的眼泪默默地流在脸上,这样想,又对孟洄笙记恨多了几分,不仅连累她,还连累了罗家,连累了卫丞季。 看完罗府,罗迟三人找了个客栈住下。 没想到回来之后,接连不断地给她重创。 软软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小姐你要是想卫将军,还可以再将他夺回来啊。” “夺”,软软生性天真,还没意识到话里面有哪些不对,连她都用夺这个字,这说明,连软软都打心里觉得卫丞季和白蓁蓁天生一对。 罗迟没受到安慰,反而更闷闷不乐。 阿皮带着月色回来,替她打听到孟洄笙的下落,确实跟她想得差不太多,孟洄笙果然入了宫。 孟洄笙是白蓁蓁的原版。 苏长瑜对白蓁蓁爱而不得,留不住正主,肯定找个最像的替身,孟洄笙又能让苏长瑜想起旧爱,又是宰相的女儿,不娶她娶谁。 罗迟琢磨了一下,得想个法入宫。 没想到入宫之前先让她碰到了老熟人。 瑾清抱着一个女娃娃在买糖葫芦。 罗迟本来是心气闷,带着好奇的软软逛逛京城,顺便散一散心中积压的气。 她眨了下,才确定前面抱着孩子勾搭妹子的桃花眼真的是瑾清。 真是几年都过去了,还死性不改。 第102页 罗迟突然想起来瑾清招招能让人晕过去的法,想到这里,她带着软软也去买糖葫芦。 瑾清本来逗弄旁边的小娘子逗弄的开心。 小娘子恼羞成怒地眼神含水地瞪了瑾清一眼。 瑾清抱了抱怀里的女儿,正要转头接过糖葫芦小贩递给他的碎银。 就见旁边有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一双潋滟杏眼露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随着一阵风,不仅有糖葫芦的香甜,还有女子身上熟悉的香味。 瑾清眯眯眼想了一会,那阵风便吹起了女子的面纱,露出来一张小巧的红唇。 “啪”瑾清手中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他怀里的女娃娃嚎叫出声,“爹!!!葫芦葫芦。” 瑾清还没反应,罗迟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他怀里的孩子,小女孩不哭了,和瑾清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含着泪水盯着罗迟看。 瑾清回过神来,“罗迟?” 瑾清见罗迟应了他一声,大男子汉脸上竟落下了几滴汗,“我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见鬼了。” 瑾清抱着孩子走在罗迟的前面,看见罗迟盯着他怀里的小女孩看,向罗迟说道,“三年前你要是不执意嫁给卫丞季,嫁给小爷,咱俩的孩子也能这样大,打酱油了。” 瑾清,你当着你亲生女儿的面说这些话,良心不会痛吗? 瑾清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最错的是他提了卫丞季。 果然见罗迟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色。 他立马转移了话题,“嘿,其实有个孩子还是蛮好玩的。” 他轻轻拍了拍他女儿的屁股,“来,加儿,给爹学个猪叫。” 女娃娃闻言果然兴沖沖地学起了猪叫,坑女儿的爹在旁边直乐,“被我老母亲算计,孩子娘怀孕生下了加儿。” 瑾清虽然是比较坑女儿,但能看出来,也是一位好父亲,他替女娃娃捋了捋头髮,“然后发现有个孩子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他还是没忍住向罗迟炫耀了一番。 果然把罗迟带的也比刚刚高兴了一些。 “罗迟。”瑾清突然叫她,“我其实知道你这次回京要干什么?” 还没等罗迟问,他倒先说起来,“孟洄笙说你死的时候我不相信,一直觉得你能回来。” 他换了个姿势抱孩子,“这也是这几年我在京城的目地。” 他瞅了罗迟几眼,“你也别太感动,主要是小爷我神通广大,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到底哪里出了错,竟然栽倒在孟洄笙身上,以至于能让她当着我的面将你虏走。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所以就算孟洄笙入了宫,凭我的功夫,入宫也小事一桩,到底再也没在她身上发现当年奇怪的现象,难不成还真有妖术不成。” 差不多吧。 罗迟也无法解释当年的情况。 “嘿。重点来了。”瑾清拉回她的注意力,“你可要谢谢小爷了,没想到没被我找到原因,却发现了别的。孟洄笙坐着皇后的位置,你知道吗?每月十五,她就要偷偷出宫一趟。” 瑾清果然在罗迟眼里看到了浓烈的好奇,“我真没觉得哪个女子会像孟洄笙那样无耻又噁心。” 恰好这时候他们刚巧走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方,瑾清拿手指了指前方的小楼,“看到没,清倌儿馆。” “孟洄笙每逢十五就要来这个地方,和一清倌做那事。” 人多眼杂,瑾清说的隐蔽,“要不然这月十五我带你偷偷来瞧瞧。” 那倒不必,她怕长针眼。 但是,罗迟发现了,打瞌睡的时候刚好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还是孟洄笙亲自送的。 罗迟决定八月十五干一票大的。 左右不过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两日后。 皇宫清心殿内。 苏长瑜坐在桌前,香炉浮着清淡的龙诞香,御前宫女端着茶水,行礼之后,小心翼翼地为皇上添置了新鲜的醒神茶。 整个过程,苏长瑜连头未抬。 但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御前伺候的宫女都为精挑细选,重学识,中上之姿,不多言,进殿伺候之前更新衣,不置香囊,束绾青丝,步子亦是迈的小。 但为苏长瑜刚刚添茶的这位,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围绕在苏长瑜周边,不浓烈,但仍旧在满室的龙诞香中让他察觉出了不同。 也有起了勾他心思的宫女。 苏长瑜顿时不喜,蹙着眉停下了手中的笔。 宫女侧对着他研墨,青丝盖住了一半脸,露出白白净净的耳垂,鼻子小巧,影影绰绰间还能看见一抹红唇。 见苏长瑜终于抬头,宫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不算熟悉。 她与他三年之前就一次碰面,并不熟。 “我要是个刺客,皇上此时哪还能这么安稳坐着。” 她抬起头,终于与苏长瑜迎面对上。 苏长瑜久久注视着她,多半是惊讶。 但毕竟也是九五至尊,眼里面的情绪来的快,隐藏的更快,“罗迟?” 似是注意到她无理的举动,“你就不怕朕唤人进来。” 即使罗迟已经死过两次了,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贪生怕死,但她知道,苏长瑜并不会拿她怎么样。 第103页 “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皇上觉得我还会怕?” 她将研好的墨往苏长瑜面前推了推,“甚至能猜出来皇上心中想的一二,不过是想问我这三年去了哪里?当年是不是我告的秘?” “或者。”罗迟故意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可以用我为饵,引卫丞季带着白蓁蓁来京,好让你见一见三年未见的心上人。” 苏长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竟觉得罗迟与三年前相差无异。 帝王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苏长瑜放下手中的奏摺,“朕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也没你想得那般好心。” 外面恰逢有了敲门声,似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继续说到,“甚至,随时你都会有进无出。” 哪知道罗迟花枝乱颤地笑了。 笑的泪都要出来了,“你不会。” 她提起一次卫丞季的名字就心中闷的酸,“你可以杀了我,然后一辈子也见不到白蓁蓁,就当我罗迟从未来过宫中。但你不会这样做,你只会将我的消息放出去,不动声色地让卫丞季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怨,自然是亲自由他解决。你不仅能偿还当年的情,还能引白蓁蓁随着卫丞季一同来京。” 她知道,她戳中了苏长瑜的心事。 “罗迟,你的目地又是什么?” 她的目地。 她的目地有三,打听到罗父罗母的下落。 让孟洄笙得到应有的报应。 最隐蔽的,是她还想见一面卫丞季。 但她只说了其一,“我父母,如今在何处?” 听说御前新晋了一位不知来歷的宫女。 直接顶替了之前一等宫女的位置,专门伺候皇上的殿内的事宜。 连清心殿都不用出。 惹得一众妃子故意前去清心殿送汤水,都被皇上驳了回来,也没见到那位宫女的面。 孟洄笙听着底下人的哭诉,翘着兰花指拿捏瓷杯的手放了下来,神情是高高在上的倨傲,对着底下跪着的妃子问道,“当真?” “皇后娘娘,一万个真啊。”淑妃低垂下头,情真意切地回孟洄笙,“一个小宫女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孟洄笙轻飘飘地看过去,淑妃立马改了口,“我们这其中当然不包括皇后娘娘。” 孟洄笙轻哼一声。 宫内的女人有谁不重要,皇上宠谁也不重要。 孟洄笙身边的宫女附在她耳边说道,“确实查不到来歷,被皇上护的紧。” 重要的是一个小宫女没将孟洄笙放在眼里。 孟洄笙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自傲的人,如今坐到后宫之主的位置脾性相对于三年前更加的嚣张,后宫之中,还真没有哪一个宫妃敢踩在她头上。 孟洄笙从高位上站起来,睥睨着跪着的一行人,“那本宫当真要去瞧一瞧。” 第67章 谁给了孟洄笙挑衅的勇气 苏长瑜并不会让罗迟真伺候。 此时罗迟坐在下面的软榻上,翻阅着无趣的书籍。 苏长瑜他们二人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偶尔有人进来,只敢偷偷打量几眼罗迟,却都被安排保了密,出去一个字都不敢说。 苏长瑜突然开口,“前几日武林大会的事你可清楚?” 罗迟翻书的手一顿,但她没说实话,“武林大会怎么了?” 在朝堂上三年毫无音讯的卫丞季出现在武林大会,搅了比试,以至于到现在也没确定下一个武林盟主是谁。 苏长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三年前卫丞季走后,与他之间也没有过多的联繫,他也是刚刚知道,他师兄不仅搅了前几日的武林大会,还入了邪教。 太不像他师兄的风格。 下面坐的人相比于三年前安静的太多,以至于让苏长瑜觉得只是模样没变,现在的罗迟怎么看都少了活力和生机。 病怏怏地,时常胸口疼。 碍于身份,苏长瑜也只看着她疼,宫中的御医并没有给她请过来。 监视她的宫女说,这两日晚间就寝前罗迟都要自己换药。 看样子,是受了不少的刀伤。 想到这里,苏长瑜难得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找个宫女伺候你。” 也好过自己换药。 意料之中地被罗迟婉拒了,她觉得苏长瑜并没有什么好心思,“八月十五,可是要宴请百官?” “那是自然。” 罗迟微微一笑,又将头埋进了书中。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说是皇后想觐见皇上。 苏长瑜盯着罗迟看了一眼,说了声“宣进来”。 奴才给孟洄笙开了门。 虽是看见了软榻上还坐了一个人,但孟洄笙来不及细看,先要向苏长瑜行礼。 门外门内跪下来了不少人。 以往苏长瑜早就亲自扶着孟洄笙起身,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只容她在地上低头跪着。 孟洄笙的拳握了起来,她可没忘,软榻上还坐着一个人,此情此景之下,倒像是孟洄笙跪了两个人。 她自从入了后宫,除了皇上太后,哪跪过第三个人。 随着苏长瑜摆摆手,身后的殿门大关,将孟洄笙带过来的跪着的一群人关在了门外。 第104页 整个清心殿只剩下他们三人。 孟洄笙这才听到一声轻笑。 淡淡地,却带的都是讽刺。 再然后,她面前出现了女人的宫靴。 她抬头看去,罗迟亭亭玉立地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苏长瑜,让孟洄笙想看苏长瑜的神情都看不到。 孟洄笙大吃一惊。 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手忍不住地哆嗦,她像看到怪物一样,勐然间跪着往后退,头上的金钗因为她突然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爱妃看到熟人,不该惊喜吗?” 不知何时苏长瑜也站在了孟洄笙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慌张的模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盯着孟洄笙看。 却在一瞬间之后,苏长瑜就变了表情,将孟洄笙从地上拉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孟洄笙的颤抖,“三年前,你和罗迟交好,如今重逢,当真该叙叙旧。” 说完,苏长瑜竟然将整个清心殿留给二人。 孟洄笙阖下眼睑,强压住心底的慌张,还是没用,竟又是跪坐在地上。 罗迟蹲在她面前,嘴角带着笑意,“好久不见,小作者。” “你不是死了吗?”孟洄笙隐忍住,强撑住问出了这几个字。 罗迟一副感激的模样,如果忽视掉眼底的冷意,“那当然要感谢你强大的剧情。” “剧情”两个字被罗迟说的咬牙切齿。 孟洄笙听罢竟过了一会哈哈笑了起来,伪装三年的母仪天下的仪态在罗迟面前分崩离析,竟是抓住了罗迟的袖子,“回来也好,回来也好。” 孟洄笙拭掉眼边笑出来的泪水,这一会的时间疯癫就战胜了她心底的恐惧,“罗迟。” 她倾着腰,靠近罗迟的耳边,“你回来,是生不如死啊。”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 “那。”罗迟将孟洄笙的手从她袖子处拽下来,狠狠地将孟洄笙从自己身边甩开。 对于孟洄笙,她疯癫,那罗迟就比她更疯更狠。 罗迟站起来,眼底的冷意,像是要现在就要将孟洄笙置于死地。 孟洄笙死盯着她,“我现在是皇后。你动不了我。” 罗迟轻笑了一声,“没关系。” “今天动不了,早晚有一天。”罗迟动指尖将孟洄笙头上的钗拿下来,抵在孟洄笙的心脏处,她慢悠悠地说,催的是孟洄笙的命,“要拉着你一块生不如死。” 罗迟像对着孟洄笙开玩笑,“谁让你没在你写的小说里给自己废一点笔墨。” “消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孟作者你说说是不是,这剧情还能继续下去。” 孟洄笙难以置信地看着罗迟,“你看到了小说?” 罗迟觉得此时的自己异常邪恶,却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有高兴的感觉,“你猜猜,是谁给我的?” 孟洄笙这才慌了,死死地盯住罗迟。 “你的哥哥啊。”罗迟在孟洄笙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 孟洄笙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从清心殿出去的,罗迟总共不过和她说了不超过五句话。 “焦婧你还记得吗?” 焦婧是被孟洄笙逼到自杀的女生。 “李岐呢,孟洄笙。” 李岐是被孟洄笙利用的朋友。 “你的老师,还需要我说吗?” “你猜猜你的好哥哥有没有拦着我?” 孟洄笙咬牙切齿,“罗迟,你背地里……” 罗迟轻哼一声,“我可比你关明正大。” 然后孟洄笙就从清心殿落荒而逃。 宫中的传言就变成清心殿内藏着一位连皇后都要礼让几分被皇上盛宠的女子。 - 此时罗迟看着苏长瑜,“你这招不行啊,难不成你觉得白蓁蓁会因为我吃醋,然后跑京城来?” 苏长瑜执笔的手未停下。 轻笑了一声。 最心切想来京城的人,是另有其人。 罗迟看到苏长瑜的反应,沉默了一下,都三年过去了,她怎么敢高估她在卫丞季心中的份量。 罗迟一时心烦意乱。 一天下来,心气都没顺上来。 到了晚上,回去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怎么就落荒而逃的孟洄笙气势汹汹地第二次来挑衅。 说了一堆,罗迟抚了抚额。 打断了孟洄笙,“说来说去还是三年前那些话?” 她皱了皱眉,“你就不能说一点我不知道的?” 一直和她重复卫丞季现在和白蓁蓁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孟洄笙虽然缺席现代生活了很多年,但并不妨碍她成为复读机。 孟洄笙越在她面前晃。 罗迟就更想掐死孟洄笙。 到底谁给了孟洄笙勇气?! 第68章 孟洄笙死 中秋节如约而至。 罗迟在内殿掀开麻袋看了看瑾清送过来的人。 一个男人,半昏在地上,身上的香味极重。 瑾清出神入化的功夫几年倒没见的退步。 瑾清扇了扇风,勐灌了两口水,“小爷回去不沐浴连宝贝女儿都抱不得。” 男人虽然闭着眼,但罗迟一眼扫过他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噁心,对孟洄笙行为的噁心。 第105页 这男人闭着眼的模样都和孟暨南有五分相似。 孟暨南可是孟洄笙的亲哥哥。 罗迟给人勐灌了几杯水,瑾清这次下的药性浅,地上躺的人立马有几分要醒的模样。 罗迟抬头对着瑾清露出一抹笑意,“送佛送到西?” 瑾清嫌弃地看着她,“你这可不是要送佛,是要把人送到地狱啊。” 突然间焉坏焉坏的,但他喜欢,多像他的风格。 瑾清抗起半醒半晕的人,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夜色里,罗迟盯着他的背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瑾清或许是对三年前没救下她还留有惭愧,如今这外挂使起来,特别好用。 孟洄笙的贴身宫女自然认识皇后娘娘藏着宝贝着的小清倌儿。 每逢十五皇后娘娘都是要秘密出宫一趟,但今日不行,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在这皇宴上,皇后娘娘缺席不得,但总归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常年佩戴的一支玉镯儿还是忘了带了。 正遣着她回去拿。 小宫女正想着,推开皇后宫殿的门,被“噗通”一声响吓了一跳。 慌里慌张地推开内殿的门,那个清倌儿竟然躺在地上,模样焉儿吧唧。 宫女心中一愣,急忙把殿门关上,也不敢碰他,皇从不让任何人碰他,占有欲大的可怕。 小清倌儿虚弱地问,“娘娘呢?” 宫女让他自己起身,忙不得也顾不得拿皇后娘娘的玉镯,赶紧回了皇宴。 进宴之前,小宫女压下慌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皇后耳边耳语了一番。 孟洄笙脸色微异,但好在没有当即离开,保持了一丝理智,可到后面却越来越坐不住。 孟洄笙想不到罗迟是因为瑾清的缘故早知道了清倌儿的事,三年间,何况她也干过把清倌儿带入宫的事。 此时想得心不在焉,苏长瑜就坐在她上座,饮完一杯酒后,瞧了孟洄笙一眼,“皇后可是不舒服?” 此时正是皇宴最热闹的时候,后宫的嫔妃,前朝后宫一大半的人都在这宴上,孟洄笙抚住额,小宫女会意,当即向皇上行礼回道,“娘娘前几日偶感风寒,今日里没好利索,还有些头疼。” 苏长瑜让她回去休息,正合了孟洄笙的心意。 或许真的是太珍重那个清倌儿,也或许这三年之间她过于猖狂,又忘了此时宫里还有个罗迟,孟洄笙立马返回她的殿中。 看在躺在她床榻上的清倌儿,心都要化了。 女人嘛,特别是孟洄笙这样的女人,爱而不得后,清倌儿又及其像孟暨南,又对她言听计从,贴心又事事如她意,激起她心里早就无法从他人身上的虚荣心。 所以孟洄笙尤其宠爱他。 清倌儿弱弱地看着孟洄笙,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抱了孟洄笙,宫女贴心的关上门,去殿外守着。 戌时还未过,今年中秋佳节,皇上琢磨出了新把戏。 前段时间在宫内耗时两个月搭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刚刚建成,是宫内最高的宫宇。 此时花好月圆,皇上邀请众位大臣一同去此楼赏月观星。 而恰好要路过皇后的宫殿。 竟是宫门紧关,皇上挥了挥手,众人停下,在内殿门口候着的小宫女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想提醒殿内的孟洄笙已经为时已晚。 皇上身边的公公推开宫门,皇上就站在宫门处,盯了一眼内殿门。 小宫女跪下来,头都不敢抬,身子抖得厉害。 宰相大人在后面也为女儿说了话。 苏长瑜微微一笑,朝后挥了一下手,后面上来一位老太医,行完礼,苏长瑜遣他进皇后殿中,“爱卿,朕只不过担忧洄笙,特让奴才去请了太医。” 小宫女跪着匍匐,“娘娘已无大碍,娘娘已无大碍,皇后娘娘精神不佳已经歇息了。”” 宰相的左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一突一突的。 太医因为小宫女的话候在了内殿外。 苏长瑜嘴角勾了一下又沉了下去,“那陈太医便留在此地,以防皇后再有什么不适。” 陈太医刚答了是,苏长瑜轻抬脚刚要离开,宰相刚松了一口气。 殿内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呻.吟声。 - 罗迟摆弄着清心殿的瓶里的花枝。 “皇上,可是满意我昨天送给您的礼物。” 当众被人戴了绿帽子。 苏长瑜沉着眸瞧了一眼罗迟,“你以为没有朕的默许,你能如此顺利做坏事?” 坏事。 孟洄笙可比她坏多了。 都说帝王无情,当年苏长瑜护过孟洄笙,三年不动她,只因为孟洄笙和白蓁蓁有几分相似,如今却愿意配合罗迟,到最后眼都不眨地赐孟洄笙一壶鸠酒。 快刀斩乱麻的感觉固然舒爽,但爽过,就让罗迟有心思去想别的。 令人最心酸的不是“爱过”这两个字。 是“没忘记,没交集”。 罗迟手中的花枝被她剪的乱七八糟,她索性放下,“罗府旧府邸我可是还能继续住。” 听说卫丞季马上要进京来了。 他要是带白蓁蓁进宫,人家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她怕看到卫丞季与白蓁蓁已经心意相通。 第106页 想到那日在武林大会看到的场景,多般配啊,两个人。 她顶多算一前女友,还是众人口中背叛和抛弃卫丞季的前女友。 连醋都吃不得。 罗迟得到苏长瑜准许后就出了清心殿。 苏长瑜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望着走出去的背影。 三年前他就意识到孟洄笙终究不是白蓁蓁,他之所以三年不动孟洄笙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因为还需要用孟洄笙权衡前朝。 那为何如今还在宰相握有实权的时候动了,还不是他那位好师兄特意书信来往,罗迟想报仇,想杀孟洄笙,就要让苏长瑜顺了她的意。 就连那清倌儿都是卫丞季安排好的。 卫丞季布了一个三年的局,只为了有朝一日,罗迟如果还能能回来,不遗余力地亲自报仇。 罗迟回来了,孟洄笙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第69章 拆官配第一招 罗迟在府中闷了半个月后,阿皮有一日从外面回来,阴沉着一双眸,脸上挂着几道血丝。 软软当即被吓了一跳,立马笨手笨脚地要给阿皮上药。 罗迟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阿皮一言不发,无论罗迟接下来再怎么问,他就是不出声。 等到了中午,她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当年齐家冤案早在老皇帝下马时就已经平反,当今圣上追封齐老将军为建威大将军,为上百口冤死的齐家人皆立建功碑,入百里齐氏陵园。 卫丞季也从三年前齐家谋逆遗孤一跃成为朝中唯一一位异姓王,赐封为建安王。 苏长瑜为建和帝,如今是建和三年,可见皇上对卫丞季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但这位建安王却在三年前被赐封之后就杳无音信,消失三年。 就在昨日,竟是携美人归来,又是被当今圣上赐豪府新宅,又是黄金万两,金银珠宝,被成群结队的奴僕抬着进了建安王府。 整个京城的人在昨日围观了整整一天,可以说是建安王这次归来声势浩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提起这位建安王,必须还要提一提罗家的那位小姐,也是消失了三年,突然半个月之前也回来了,住进了罗家旧府。 整个偌大的府邸只有几个奴才伺候,可以说是与刚回来的建安王待遇方面形成了极端的对比。 年纪稍长一些的人还都记得三年前那场轰动京城的婚事,不是因为举办的多么盛大,而是当时的新娘子不仅逃婚,还亲自向当时的老皇帝合盘托出建安王齐家人余孽的身份,背叛了当时的建安王,使一场喜事变成一场建安王的牢狱之灾。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今人们再谈起来都是,幸好被当今圣上力挽狂澜,才使建安王免于冤死,才使全天下看到老皇帝奸佞暴虐的真面目。 如今天子脚下更加安居乐业,百姓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讲那些陈年往事。 讲的最多的就是建安王与罗家小姐的事。 已经有无数个版本,但无异于都是这罗家小姐又坏又蠢。 建安王多好啊,当年多厉害,收復塞北的第一大功臣,如今许多早已嫁人的女子想起当年在皇宴上的匆匆一瞥,仍旧心跳不止。 所以罗家小姐抛弃背叛建安王,可不就是又坏又蠢。 坏蠢到京城的人都看不下去,罗府门前每日都要被人丢一些菜叶子。 今日阿皮在街上听到有人诋毁她的话,就跟人打了起来。 罗迟唉嘆了一声,半训斥半劝解到阿皮,“如果当年真是我背叛他,你觉得当今圣上会放过我。你何必与京城那些说胡话的人争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阿皮盯着她,“姐姐,你为何不回塞北?” 孟洄笙死了,她的仇也报了,为什么还不回塞北。 是啊,为什么她不回塞北,情愿在京城被人骂着,也不回塞北,也不去找罗父罗母。 因为她想卫丞季,很想很想,即使他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这样认为她,她还是想卫丞季。 想到昨日听到他回京,她偷偷就那样躲在人群后面,踮着脚费着劲地想看他一眼。 可惜他在马车里,罗迟只知道他就坐在里面,却不知道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以至于回来之后,她想了更久。 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甘心。 不甘心之后,罗迟静静地思考起往事,就更加的不甘心,放不下。 卫丞季入邪教。 卫丞季搅乱武林大会。 都是她当年说过的话,她想要去问他,他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可她又怕是她想多了,万一卫丞季现在和白蓁蓁两情相悦,她难不成还要以前女友的身份去质问他。 但想到最后,罗迟还真的决定了,管卫丞季和白蓁蓁是不是两情相悦,她就是放不下卫丞季,那不如就彻底坐实恶毒女配的身份,和白蓁蓁这个女主角抢一抢卫丞季试一试。 别人眼中的三年,但对她来说她就只消失了三天,凭什么卫丞季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罗迟一旦把自己恶毒女配的角色定位了。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再回宫去找苏长瑜。 女配和男配总要碰碰面吧,多一个帮手,多一些成功拆官配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来不及再劝说阿皮,躲开罗府门口扔菜叶子的人,一路进了皇宫。 第107页 熟门熟路地让小奴才带她到了清心殿。 苏长瑜看到她还惊讶了一下,当即问她,“你怎么来了?” 罗迟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你想不想得到白蓁蓁?” 卧槽,这真的太像一个恶毒女配说的话,直白又粗暴。 罗迟朝苏长瑜走近了几步,她指了指自己,“皇上,我们合作如何?” 女配的经典台词,罗迟越说越熘,“我帮你把白蓁蓁抢过来。” 她要卫丞季。 苏长瑜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只愿她平安喜乐。” 男配经典台词。 罗迟恨铁不成钢,苏长瑜就是一个痴情男配,为什么他不是看到男女主在一起就恨不得把女主抢回来酿酿酱酱让她五天五夜下不来床的暴躁男配。 但罗迟却是那么一个暴躁女配。 “不,你不只愿。” “你后宫的妃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你就是心里还没有放下她,难道你一辈子就甘心静静地观望着她,看她成为建安王妃,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建安王成双成对。” 罗迟再接再厉,“你看看啊,卫丞季和白蓁蓁已经呆在一起三年了,白蓁蓁要是真幸福,她早就和卫丞季成亲了,如今还没有成亲,说明她不幸福。她需要你的拯救,你才是给她幸福的那个人。” 气死她了,怎么说出来的都是女配的台词。 罗迟心里泪流满面。 苏长瑜竟然轻声笑了出来,“我说了只愿她平安喜乐,并没有说不与你合作。” 罗迟:…… 她bbbbbbbbb了那么一会,苏长瑜原本早就做好了和她合作的打算。 两个人“一拍即合”。 罗迟在现代生活那么长时间,拆官配的做法她能想出来三百六十五招。 第一招,要让男女主之间先产生隔阂。 罗迟向苏长瑜说,“你和你师兄关系那么好,他归京,是不是该在宫中大摆筵席,为他接风洗尘。” 卫丞季来宫后,她想法设法给他身上弄点姻脂水粉的味道,就算卫丞季和白蓁蓁真的在了一起,没有矛盾,她也要给他们制造矛盾。 苏长瑜挑了挑眉,“没问题。” 他立即修书一份,让身边的陈公公亲自送去给建安府。 苏长瑜放下手中的墨笔,“你明日可要好好准备。” 罗迟露齿一笑,“没问题。” 她终于能见到卫丞季了。 想他,想他,想他。 - 建安府。 卫丞季接过苏长瑜送来的密函。 寥寥几字。 予尔惊喜借明晚一聚。 他启唇轻笑。 第70章 拆官配第二招 罗迟第二日泡了个花澡,找苏长瑜要了几个小宫女,去尚衣坊捧来了华服衣裳,足足让人给她用香薰了两个时辰。 到夜间来临时,连她头髮丝都带着了沁人的香气。 她走了几步,问几个小宫女,“香吗?” 何止是香,小宫女们点了点头。 罗迟又绕着她们转了一圈,绕完之后,微微倾身在小宫女们的身上仔细嗅了嗅。 果然每一个人身上都带了她的香气。 “关门。”她不能让这香气散出去,她要保存实力到晚上,达到“即使她就只在卫丞季身旁路过也要让他身上蹭上她的香气”的效果。 罗迟又赶紧交代小宫女去告诉皇上,“今晚他们师兄二人许久未见,恐怕是要不醉不归了吧。” 要多灌卫丞季酒,最好能酒后乱性的那一种。 罗迟等啊等,等到深夜将至,等到她的心要破膛而出。 皇上身旁的陈公公来唤她。 她本就离他们喝酒的内殿不远,这一路走过去,罗迟捂着胸口,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心跳紊乱到没有章法,再跳下去,她估计都要猝死了。 等推门进去,首座上坐着的是苏长瑜,他身旁的宫女已经给他端过去一碗醒酒汤,苏长瑜长指端着,放在嘴边边饮边朝她看过来。 罗迟刚刚过来的时候,有几位朝中重臣也刚被送出宫去,所以整个偌大的宫殿,除了苏长瑜。 就只剩坐于苏长瑜右侧,倚在软榻上闭着目的卫丞季。 她还哪顾得上身上的香气够不够浓烈,话都说不出口,先红了眼眶,眼里迸发出强烈的热气,熏的她视线一片模煳。 她慢慢走过去,一步就像使出她万分的力气。 好像这段短暂的路被她走了好久,她才走到了卫丞季面前,她慢慢地蹲下,已经无法克制,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一遍,两遍,描绘了很多遍他的轮廓。 更瘦了,脸上连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尽管闭着眼睛,她似乎还是发现了他眼下的疲态,那日武林大会匆匆一见,她都没有好好看看他。 罗迟抓起卫丞季的手,等那抹温热终于被她握在手里,她才觉得整颗心才踏实了下来。 苏长瑜并没有打扰她,给她足够的时候缓和情绪。 她说要让他醉,可真看到他醉了,她又心疼的难受,罗迟揉了揉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向皇上讨了碗醒酒汤,又回到卫丞季倚靠的软榻上,把他扶了起来,让他枕靠在她的肩膀上。 第108页 苏长瑜看着他们,等罗迟将碗中药餵完,苏长瑜才悠悠开口,“今日已为师兄收拾好了偏殿……” 所以,罗迟放下手中的空碗。 她原本是只想让卫丞季身上带点香气回去,但苏长瑜不愧为九五至尊,真打算让卫丞季酒后乱性? 但,拆官配第二招,女配就是要不要脸。 所以酒后乱性算什么。 苏长瑜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人撤了。 偏殿就是早先罗迟在宫中住的地方,她待人都走后,小心翼翼地把卫丞季扶起来。 可她显然高估了她现在病怏怏的体魄,才把他扶起来,就又被压地一屁股坐回到了软榻上。 再攥足劲使了一次力气,却发现卫丞季比刚刚好抬起来了好多,他整个人倚在她身上,罗迟带着他慢慢往偏殿走。 几十米的路累的她气喘唿唿。 虽然想酒后乱性,但看到卫丞季酒后的模样,罗迟又是替他脱了鞋子把他扶上床,盖好被子。 又是赶紧去洗了毛巾,替他擦了擦脸。 忙碌了一圈,等终于闲下来,却只想坐在床榻旁静悄悄地打量他。 这个人,曾经是她的男人啊,眉眼一如既往的好看。 应该是醒酒汤发挥了作用,卫丞季动了一下,眉头轻皱,罗迟赶紧上前,轻声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要喝水吗?” 他悠悠醒来,但似乎眼里还带着些许迷茫之色,罗迟俯在他上方,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哭意又涌了上来,一眨眼就掉在了他的衣襟上。 “卫丞季,”她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你还记得我吗?” 卫丞季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 罗迟吸了吸鼻子,下去给他倒水。 却没有看到,在她刚转过身后,卫丞季眼底的心疼之色。 她倒好水回来,又把他扶坐起来,顺了顺他的胸口,“有哪里难受吗?” 卫丞季摇了摇头。 等他把水喝完,罗迟接过来放回桌子上。 哭过,见过,她才想起她要干的正事。 趁着卫丞季不清醒,她要做点什么,要不然等卫丞季清醒之后,她就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转身回去。 脱了自己的鞋子,上了床。 互相喜欢时最多也只是会和对方亲吻,此时此刻,罗迟双腿岔开分别跪在卫丞季两腿边,他躺着打量着她,罗迟被他盯的红了一点脸。 怕什么,她没猪跑过,可她看过啊,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鼓足勇气,罗迟把给他盖好的被子又扯了下来,等把被子推到床榻的一旁,她和卫丞季之间就真的只隔了彼此的衣物了。 她轻轻地一点一点去解他的衣带。 慢慢地露出他里面的内衬。 支撑在他上方太久,她歇了一会,觉得自己太香,先把自己的外杉给脱了。 撸起袖子,开始扒卫丞季的第二步。 可还没等她开始,天旋地转,他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原本她还只是自己攥力俯撑在卫丞季上方,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 一丝缝隙都没有。 “阿季。”她颤巍巍出声。 卫丞季眼里的酒气卸去些许,浓厚到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的手指在她唇侧轻轻地抚过一遍,肌肤相亲的瞬间,罗迟打了个哆嗦。 她倾起身子,闭上眼睛,颤动着还带着水意的睫毛,终于够上了他的唇。 她舔舐了一会,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又睁开眸子。 那一瞬间,他立马化被动为主动,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不温柔,不冷静,却十分灼热,反反覆覆的咬含她的唇畔,抵开她的牙关,直到把她舌头搅得没有力气。 两个人才气喘唿唿地分开。 “阿迟。”他轻轻唤她,很轻。 轻到罗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刚从激烈地亲吻中逃脱,眼底早已经变得迷茫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 两个人的衣衫皆乱了些许,罗迟深喘着气,去把他的内杉拉开。 女配得不要脸,她要睡到卫丞季。 手摸进了他的胸膛处,胡乱地抱住他赤·裸肌肤下的腰身。 卫丞季的吻细细密密地开始落在她的脖颈,吻的她好像快要无法唿吸。 一点一点向下,像她一样,他的手指已经滑向了她的衣服内,反覆摩挲着她的腰身。 罗迟忽然把卫丞季推开。 太慢了。 她直起身子,自己把内衫脱下来,只剩下最后一片布料,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去解了自己身后的衣带。 等做完这一切,她扑到了卫丞季怀里,但此时的卫丞季却安静了下来,只是抱着她,却不继续下去。 嗯。 她吻吻他的侧脸,拉着他的手。 却没想到卫丞季也只是再次吻了吻她的唇,大掌规矩地放在她的身后。 一吻结束,把她平放了下来。 他低头打量她,看了她许久,看到罗迟情动,想再次扑他,却被他温柔地按住。 他低头附在她的前胸,在她还留着疤痕的伤口处辗转反侧。 仔细,小心地吻着。 第109页 “不要,吻,好丑。”她的话都要说不连贯,断断续续地才表达清楚。 好丑,刀伤真的好丑,青紫的痕迹真的,好丑。 卫丞季终于停下,却是把她抱在了怀里,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第71章 拆官配第三招 第二日清晨。 罗迟慢慢转醒,衣服已经被人穿上了,并不是昨日她香气四射的那一套。 她呆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昨天她没吃到卫丞季,醒来后也没见到卫丞季。 嘤,这次酒后的机会她没有把握住。 她有些慌了,套上外杉,穿上鞋子,开始往外跑。 抓到一个小宫女就问,“皇上呢?” 小宫女惊悚地看着她,罗迟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穿着一眼,这样看来,小宫女怕不是以为她昨夜是被皇上宠幸了吧。 小宫女指了指昨日喝酒的内殿。 罗迟一路小跑过去,推开殿门,昨晚的一片酒后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飘荡着清淡的雅香。 苏长瑜和卫丞季相隔不远,皆坐在殿中。 罗迟朝卫丞季疾步走过去,等到了他面前,却停住了脚步,又转身,到大殿中央,跪在了苏长瑜面前。 噗通一声,太急了,磕的她膝盖疼。 罗迟的演技也不是吹的,泪说流就流,“皇上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昨日建安王可是与我同床共枕了整整一晚,他,”罗迟转头看向卫丞季,“必须要让他为我负责任。” “负责任”三个字一出,她就又想起了往事,他之前可是就答应要对她负责的。 拆官配第三招,要死皮赖脸地留在男主身边。 苏长瑜先愣了,卫丞季笑了。 他走上前把她扶起来,“我何时说过对你不负责任。” 罗迟抓住他的衣袖,她早上没看到他,可真的把她吓到了,大猪蹄子,她以为他就这样离开了。 罗迟当着苏长瑜的面抱住卫丞季的腰身,“我不管,我要跟你回去。” 她要去建安府,她要去建安府和白蓁蓁争夺一席之地。 卫丞季替她理了一下头髮,“等几日,好吗?” 罗迟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不是想甩开她? 不可能。 罗迟又要跪,“皇上,建安王吃干抹净,如今还要诓我,请皇上为我作主啊!” 她马上要声泪俱下,卫丞季根本不给她跪下的机会,牢牢地把她按在了怀里,“我带你回去。” 他带她走。 罗迟听到这句话才安静了下来,眼泪才真的流出来,埋头在他怀里,不出声。 刚刚的全身竖起的紧张感也顷刻间消失不见,松了力气,软在了他怀里。 卫丞季对苏长瑜道了一声告辞了。 护着她往外走,带她上了建安府的马车,一路上罗迟始终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死皮赖脸地就要和他抱在一起。 原来从皇宫到建安府这么近,她怎么觉得没有多久,就要下马车了。 他低低在她耳边轻唤,“小花猫,下车了。” 罗迟挺起身子枕在他的脖颈,“我要你抱我下去。” 拆官配第四招,就要和男主搞暧昧,搞到人尽皆知,气死女主角。 光天化日之下,府门前站了那么多人,她就要故意让他抱她下马车,要让他一路把她抱回府中。 卫丞季依言,说了一声,“好。” 一手搂抱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在他的怀里。 就这样下了马车,建安府门前,白日里还是挺热闹的。罗迟从他怀里探出头,竟是有不少人朝他们看过来。 她轻轻看向围观的大哥大姐,假装路过的官家小姐们,朝他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我啊,是罗家的那个小姐。” 是你们口中背叛和抛弃建安王的那个罗家小姐,她又要和卫丞季搞在一起了,大家可要好好替她宣传宣传。 拆官配第五招,女配就要酷拽狂,来一个花蝴蝶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对,看谁敢接近男主角。 果然路人们纷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最难以置信地却是卫丞季不仅纵容,还笑了。 罗家小姐不仅又蠢又坏,还特别不要脸。 卫丞季一路把她抱到府中。 放她在软榻上,“想吃点什么?” 罗迟这才想起,她闹了一早上,连早饭都没有吃。 她抬头亮晶晶地盯着他看,“都可以。” 只要他不要离开她。 他亲了亲她的眼睑,“你在这里呆一会,我去去就回。” 罗迟轻颤了一下,因为他的动作,也因为他的话,她抓住他的衣袖,看着他,“真的回?” 卫丞季顿了一下,将坐着的她揽在怀里,到底是经歷了什么,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么不自信又小心翼翼地问出他这句话。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斩钉截铁地低声告诉她,“真的会回来。” 罗迟才松了他的衣袖,对他笑了一下,放他离开。 她坐在软榻上,待他真的回来了,又对他笑了笑。 卫丞季端起粥,餵她吃了几口,待她说饱了,才替她擦拭了一下嘴角。 第110页 他这才让人把吃食收拾了,把屋门关上了。 抱她到床榻上,罗迟抵在他的胸口,红了一下脸,“要干什么?” 他对她很温柔,很好,和以前一样好,并没有像一个男主角对恶毒女配的模样,罗迟扬起笑眼看着他,他应该还喜欢她吧。 卫丞季轻轻地拉开她的衣带。 罗迟来不及捂,“这是白日。”她提醒他,但卫丞季要真的想要,她也给他。 卫丞季轻笑了一声,继续把她的外杉脱了下来,将里衣的一侧脱至肩膀下。 他拿出药膏,先用手指沾染上些许,又轻轻地按揉在她的疤痕处。 伤口很长,一直蔓延在胸口下,难免就要将衣物往下扒得更多。 她按住他的手,喷了他脖颈处满满的热气。 白日,她这个模样,会真的不好意思。 卫丞季却移开了她的手,替她拿了主意,“你把眼睛闭上。” 也只能这样了。 但闭上眼睛后,感官却放的更大,他指尖轻轻划过,就引起她一阵阵的颤慄。 “阿季。”她喃喃出声。他的唇就吻了上来。 手指却没停下,罗迟被转移了注意力,反而没再有刚刚那么羞赧,等一吻毕,他已经将她的衣领整好。 只不过胸口泛着清清凉凉的药香,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等她理智终于回炉,她闻着药味,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那晚就是你,是不是?” 她就觉得是卫丞季,不是阿皮,是卫丞季。 果然是卫丞季。 卫丞季揽她入怀,默认了她的问题,开口问她,“伤口怎么来的?” 罗迟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与他对视,“我说的话,你都信吗?”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孟洄笙捅的。” 没想到她此时说起来,竟然还有些云淡风轻的滋味,“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她没死。 她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三天,这里就变成了三年,她讲了好多,也不知道卫丞季听懂了没有。 “我亲自把我父亲送到了道德评判的至高点,亲自毁了孟洄笙的生活,我又回来杀了她。” 罗迟这段时间活的真的好累,“我是不是很坏?” 卫丞季握紧了她的手。 罗迟又说,“以前觉得让孟洄笙死就太便宜她了,可真回来了,就想着早点结束吧。” 孟洄笙死了,关于她所有受过的苦就让它们尘埃落定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他的对面,捧住他的脸,“真好啊,你还在。” 她拆官配的招数还没使完,女配已经要逆袭了。 他心疼她。 她心疼他。 她心疼他那些曾经经歷过的苦日子。 他心疼她刚刚经歷过的千辛万险。 但好在,都值得。 第72章 女配逆袭第一招 你问罗迟她拆官配了吗? 拆了。 你问罗迟她逆袭了吗? 也算逆袭了吧。 但,罗迟苦思冥想了好多天,终于想清楚为何心里面还是不踏实。 那就是她还没见到白蓁蓁。 所以,罗迟认为,她还没有彻底逆袭,并且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建安府宅邸极大,东西南北绕一圈就要耗费很久的时间。 她一日闲来无聊,晚饭就拉着卫丞季散步。 她住在建安府南侧宅院,从南逛到北,还没到头,卫丞季突然止步不前,也不让她继续逛,拉着她回了南院。 再加上她始终没看到白蓁蓁。 越想越不对劲,让她发散思维猜测后,就想着北院难道住着白蓁蓁。 所以卫丞季才不让她去北院。 罗迟愤怒了。 重新制订了计划,把拆官配计划变成了女配逆袭计划。 女配逆袭第一招,要找到女主角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北院,罗迟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两个字。 她潜伏府中多日,伤也快好了,用上在极光阁的本事。 终于发现,卫丞季把府中的贵重物件一日又一日地往北院送。 成群结队的奴才们捧着金银器皿也往北院送。 有一日,府上来了几个年岁大的婆婆也去了北院。 还有一日,京城有名的裁缝也去了北院。 卫丞季这是要脚踏两只船! 罗迟气到心发慌,不争气地抹着眼泪在掉金豆豆。 她还以为她终于逆袭了,原来不是。 卫丞季是想女主和女配统统都要。 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是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就连卫丞季都不能免俗。 罗迟一天没吃饭。 女配逆袭第一招惨遭滑铁卢,她已经十分肯定北院就住着白蓁蓁,白蓁蓁比她待遇还要好,吃穿住皆是用心准备,哪像她,住在修葺简单的南院,卫丞季虽然每晚都会来她这里,但从不碰她。 她知道,卫丞季应该是怕对不起白蓁蓁才不碰她。 果然天降敌不过善解人意的青梅。 女配还是被女主角踩在了脚底下。 罗迟已经打算收拾行李去找罗父罗母了。 卫丞季终于从宫中回来,推门而入,罗迟连头都没回,听到他的脚步声,又掉下来了泪。 第111页 渣男,她一边骂他,又一边难过到掉眼泪。 卫丞季见她收拾行李,果然眉头皱着把罗迟转了个身,这才发现罗迟已经哭了满脸的泪。 他要抱她坐下,罗迟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得逞。 最后却还是男女力量悬殊,她被卫丞季直接按在了他腿上。 卫丞季用指腹把她的泪水抹了,“你怎么了?” 罗迟倔着头不说话,渣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做了什么?你想大小老婆都要,享齐人之福。 卫丞季亲了亲她的眉眼,“是我让你生气了?那也要告诉我什么原因吧,我才好改。” “因白日没空陪你?是我要与长瑜有要事商议,忙完这一阵,我带你回沧福两洲,带你去做教主夫人。” “还是因我不让软软和阿皮陪你?阿皮那小混蛋早就不是塞北的孩童,他喜欢你,倒是瞒你瞒得好,但我看的出来,所以怎么还能让他进府陪你,我会吃醋的,阿迟。” “还是我那日说等几日带你回府,让你生气了,觉得我当时不在意你。那是,我想,”卫丞季突然住了口,“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卫丞季的话一个都没说到点子上,但罗迟却听了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也不哭了,惊讶地看了他一会。 也不像是要脚踏两只船啊。 她愁闷了一会,决定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不止喜欢我?”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亲昵,都快成了连体婴,他枕在她的肩处,声音划过她的耳畔,认真说道,“我只喜欢你。” 骗子。 罗迟推开他,“那北院住的是谁?” “为什么你每天要往那里送稀罕金贵物件,为什么会有订织衣物的人要去那里,你让他们给谁做衣裳?” “那几个婆婆难道不是喜婆吗?” 他们二人成亲时,就有那样的婆婆来了罗府。 罗迟控诉着卫丞季。 却听到卫丞季的淡淡的轻笑声,他从她肩膀处离开,与她正视,“你是觉得我藏的是白蓁蓁,所以你才这么生气,不仅哭了,还一整天没吃饭,生闷气,还要离开建安府。” 罗迟被他盯得紧,点了点头,别着脑袋承认,“是。” 卫丞季给她擦干净眼泪,“府中除了你,没有任何其他与我有关的女眷。” “那白蓁蓁呢?”她不是跟他回京了吗? 卫丞季换了个姿势抱她,“你和长瑜商议了什么?” 罗迟想起她和苏长瑜做的交易,她要卫丞季,苏长瑜要白蓁蓁。 罗迟看着卫丞季,“你明知故问。” 他肯定知道,苏长瑜这个兄控,一点都不靠谱。 卫丞季又笑了,“你把我抢走了,是不是忘了把白蓁蓁送到苏长瑜身旁?” 罗迟:! 好像是的,她只顾着自己高兴,忘记帮男配实现愿望了。 卫丞季蹭了蹭她,“我帮你做了。” 罗迟眨了一下眼,“白蓁蓁在皇宫!” 他点了点头。 罗迟:好狠一男主,亲自把女主角送给了男配,但她喜欢。 罗迟当即亲了亲卫丞季的嘴角,“你好棒!” 卫丞季加深了这个吻,之后才向她解释道,“长瑜等了她这么多年,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是她自愿去见苏长瑜的。” 那苏长瑜还和她做什么交易,他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罗迟当即反应过来,“你你你,是你故意让苏长瑜和我做交易的?” “一如既往的聪明。” 明明她被他玩的团团转。 第一天见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来那晚他都是在装醉。 女配逆袭第一招,彻底夭折。 但女配逆袭第二招,彻底让女主角消失在男主面前。 以另一种方式圆满成功。 第73章 女配逆袭第三招 女配逆袭第三招,一定要彻底坐实与男主的关系,按照尿性,酱酱酿酿以后,无论什么样的男主都会变忠犬。 酱酱酿酿。 不知道为了什么,卫丞季除了第一次在皇宫那晚,他们差点成功了之后,就很少会再像那晚激烈地触碰她。 甚至搂着她,抱着她时,她都能感受的到,被他故意控制了力度。 她又不是瓷娃娃,哪会一捏就碎。 难不成卫丞季那方面不行? 皇宫那次明明马上就要二人负距离了,他却到最后及时忍住,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回建安府之后,她和他一直住在一起。 偶尔早晨醒来,她窝在他怀里都能感受到那处蓬勃的力量,他就是不碰她。 平日里顶多亲亲小嘴,摸摸小手,要多清心寡欲就多清心寡欲。 卫丞季忍了二十六年了,她又刚回来,明明不该干柴逢烈火,一触即发。 难道是她魅力不够? 魅力不够,道具来凑啊。 罗迟听小丫鬟说卫丞季走到府门口了,她立马扎进了洗澡的大木桶里。 她弄了一天,四周飘荡的是若隐若现的层叠红色轻纱。 虽然白天看起来是有些傻逼,但在晚上烛火的映衬下,还真有一种唯美的错觉。 第112页 红烛昏罗帐,她今晚非要在后面加一句,缠绵到天明。 三年前极光阁的第一美人,她的名号也不是吹的。 罗迟往身上浇着水,在推门声响起之后,故意挺直了身子,露出一半的后背。 “阿迟?”果不其然,卫丞季停顿了一会,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轻嗯了一声,又往身上浇了一会水,復开口,“我的衣裳还在床榻上,阿季,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身后没有任何声响。 再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剧烈的关门的声音,她立马回头,哪还有卫丞季的影子。 卫丞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帮你唤一个小丫鬟。” 怂,到底是多怂啊,到嘴边的肉都不吃。 罗迟再一次气闷,再看这飘荡的红纱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水中走了出来,胡乱了擦了擦,就走到床榻处套上了大红色的衣裳。 她本来选的衣服也是轻薄为主,若隐若现,如今看来,什么都没穿的洗澡对卫丞季都没有用,这衣服又能有何用。 鱼贯而入几个丫鬟。 把木桶和红纱全撤了,又给她净干了头髮。 才见卫丞季终于敢踏入屋门,罗迟不想理他,背对着他,也不想看他。 卫丞季吹灭了烛火,手放在了她的腰际,“阿迟。” 他喃喃在她耳边,“你伤还没好。” 原来,是因为她伤没好彻底,所以才忍住不碰她。 虽然没好,但早已经无大碍。 罗迟听罢,气立马消了,从背对着他,转了个身,整个人藏到了他的怀里。 将红唇朝他凑了凑,卫丞季小心地将她往上託了一些,低头亲吻上她的唇。 她用脚丫蹭了蹭那个地方,就被他抓住了,从她唇上离开了片刻,“不要闹。” 她安份了一会,终于卫丞季的眼里的光越来越热,在月光下的映衬下,夜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哥哥~”她故意唤他,“哥哥,第一次怎么被我弄晕的?” 第一次在他假装与白蓁蓁大婚时,她的招数没了,只能下三滥地亲吻了他的唇,才把他送到了极光阁。 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今晚,她加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催·情药。 不止卫丞季,连同她,因为刚刚的亲吻,也进了她肚中些许,此时喃喃地忍不住,将脸蹭在卫丞季裸露的皮肤上,“热。” 本身那一声“哥哥”,卫丞季差点就要丢盔弃甲,此时极其媚的一声“热”,卫丞季顷刻间,将罗迟压在了身下。 “再叫一声?”他诱惑她。 罗迟笑了,“哥哥,哥哥,哥哥。” 她本就穿的极薄,如今一动,露出一片雪色,在月光下愈发的诱人。 “你爱我吗?”罗迟娇笑着开口。 卫丞季喉结滚动,薄唇离她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灼热的气息互相交缠着。 “爱。”他轻轻吐字。 卫丞季不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亲口说出喜欢平日里就已经十分艰难了,如今他丝毫不犹豫地就吐字出了“爱”这个词,罗迟就知道火候到了。 她抬起头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果不其然一声闷哼,卫丞季再也忍不住,俯身落吻,在她的每一处。 即使没有了红烛昏罗帐,但依旧缠绵到了天明。 - 唔,果然必要时刻还是要採取必要手段。 第二日日上三竿,罗迟才在卫丞季怀里醒来,她捏了捏他的鼻子,他闭着眼亲了亲她的额。 “下次不要这样了。”不要给他下药,小坏蛋。 罗迟施然一笑,“我马上就是邪教教主夫人了,又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用点奸诈小招,才能比较符合她的身份。 卫丞季睁开眸,眼里的欲色依旧还有残留,“靠教主夫人的魅力,哥哥就已经把握不住,何须用那些招数。” - 七月初七。 乞巧节。 宜大婚。 罗迟第二次嫁了。 罗父罗母从她师父那里归来,再一次看着女儿嫁给昔日的良人。 绵延十里红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个罗家小姐啊,再一次嫁给了建安王。 罗迟从罗府热热闹闹的出发,送到建安府,拜完堂之后,一路被送到了北院。 后来,全京城的人又都知道了,罗家小姐这次又消失了。 只不过这次,还有那建安王。 跟着媳妇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