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圣曙》 第一章 夜至 一点夕阳慢慢落下,在人造湖的倒影上映成完整的圆。阳光发红并不刺眼,那一抹红投下,藏在灌木里的蛐蛐、蝈蝈鸣叫起来,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将再无这样的光亮,安恬的夜色会按时到来。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张羽起身打开门,来人晃了晃手当是打招呼,然后毫不见外得找到椅子上歪着。张羽没有任何表情,关上门只说了句:“通饵今天这是怎么了?” 通饵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头儿可把我累死,压榨我存在价值……羽哥你先别关门,哥几个还都在外面没来呢。” 张羽听又重新拉开门,果然看到外面还有三人,同队的何朴洋、刘长青、离八。 “我料也说不动你,就干脆叫他们往你这儿来,一起聊聊天放松。”崔通饵很没坐相得歪在椅子上说。 张羽伸出两根手指按按眉心,把手中的信抬到面前,无视他。何机洋、刘长青、离八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离八在鞘中拔出剑来,用一块布在刃上擦拭。 “你在看什么?”刘长青问。 “一封故人的来信,只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张羽环抱胳膊倚在墙上。 “哪儿寄来的?”何朴洋双手交握着问。 张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拿信的手,看着通饵问:“你还叫谁了?” 通饵翘着二郎腿抱着脑袋,一脸狐疑得挑高眉毛,不过很快所有人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又有一人门都没敲直接抢进张羽屋内。 “何师,你来干什么?”通饵的左眉毛还没垂下来。 “崔……通饵,”何师看着他说大喘着粗气,伸手扶住门框,“倭人……来犯……天堑……天堑……沦陷了。” “什么?!”何朴洋和刘长青同时惊叫一声站起来,离八的动作停了,张羽眉头皱起,通饵更是一个重心的不稳从椅子上翻倒下去。就在这时,天空中正好响起了一声鹰鸣。 “紧急集合!”张羽脸色凝重。 离八收起擦拭的布,缓缓将长剑收鞘,传出悠长的金属鸣声。崔通饵打了个哆嗦,心说离八哥这是要砍人了。 …… 入夜,在一所名叫新兵营的地方,没睡着的人正借着星光观察手中的雁翎刀。之所以叫新兵营,内幕在于这里相比两宫四家诸大门派都要低一等,在这里修习的人大多数都并不受人待见,学不成“圣控者”的要被踢出去自生自灭,大概只能算个新兵。 侯晟骁就悬在将挂不挂的位置,属于被刷下去以上最次的倒数。今夜看着雁翎刀,完全没有“笑看吴钩”的豪情,也不是什么“挑灯看剑”的兴致所起,而是今天这雁翎刀连同一件蓝色外衣一起寄到自己手中。寄件的是母亲,只是侯晟骁完全不懂这要表达什么意思,尤其是这把刀,他见过父亲佩在腰间,似乎很受父亲重视,怎么就给自己了? 设有刀鞘,郁闷半天,最终决定自己先简易制作一个,刚试了刀刃的锋利程度,只是一碰就割破了手指,以他三脚猫的刀技没准能用这刀伤到自己。穿上那件无袖的蓝色外衣,从床铺在下模出本《道纪圣笺》,小心得揣在怀里。 《道纪圣笺》是父亲的武学笔记,在侯晟骁掌握圣控力时得到,仅翻了两页他就意识到这本书不俗,上面明确注明如何将气力在丹田凝成圣控力,再从经脉流通全身运转以拱已用,圣控力外放时转化成元素的过程亦有详解,再往后是父亲自己悟出的招术,心法、口决、功法,样样不少。 圣控力转化为元素以用于战斗,从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提取精髓的火、风、雷、土、水五种无素作的圣控者修炼的基础属性。圣控力所转化出来实用的招术,被命名为奥义技。 侯晟骁修练《道纪圣笺》很容易转化出了雷属性,可雷电生性暴躁,后来的修练十分困难,只练就了《道纪圣笺》上的一个奥义技,也是因为一个奥义技是同一年龄中算是佼佼者才使他悬在天与壤的分界线上,但后面的章节是越看越心惊,上面记录的绝学个个都是精品。 他很清楚《道纪圣笺》不可让人知道在他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何况他什么修为?可没傻到找死的地步。 侯晟骁蹑手蹑脚地穿行在新兵营院子中,瞧了瞧自己经常翻墙而出的位置,接着抬抬手中的刀,我靠,这么沉,完全没把握单手翻过去。试着挥了挥,双手齐握才能出刀,估计先扔出刀去的方法也没希望了。 正当他为此发愁的时候,忽见墙上跃进来一个黑影,落地后翻了一圈,侯晟骁好歹借着月色看出是个人。对方全身黑衣看不清楚,却听到声金属的清响,他就抽出了个明晃晃里的东西。 侯晟骁吓得心脏差点停跳,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叫出声,仔细观察了眼来人,只见他全身从头到脚都蒙着黑布,只留一双眼缝。再看那寒光的闪闪的物件:是一柄长刀,刀形奇怪,刀身长,刀柄也长得不寻常,没有护手的托,说是暗器却不符合暗器的大小。然而刀背平直,刃处也是平直,直到尽头才有弧线弯曲,如此模样的刀符合特征的侯晟骁只想到了两种:苗刀和倭刀。 附近大概方圆十里都没有练苗刀的,最近的也在苗族南方一带,倭寇更是隔着海,但以目前来看,黑夜人无论属于哪一方都是不怀好意。侯晟骁尽量远离黑衣人,在暗处观察他,见他在附近来回走了几圈,踩好了点儿,便蹲下身,手捂在嘴边学了声鸟叫,外面的同伙一听信号纷纷翻墙跳进来,如同一片黑乌鸦起落。各人都着黑衣,落地后不论弓箭还是长刀都压严阵以待冲着各个方向。 侯晟骁吓得差点跳出来,夜袭!玩笑的吧,这是什么麻烦找到新兵营头上了? 黑衣人并不着急,悄悄分散进入各院内。侯晟骁眼看着将被发现,连忙撤走原位,四周一瞧,闪身到水地边,爬下借高出的砖砌和池内亿块碎石拼出的“假山”遮挡自己的行踪。 月光落在池中,倒映出银色的影子,躲在池边的人冷汗直冒,悄悄偷看着黑衣人行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报信把别人叫起来。手摸到胸口的交领,《道纪圣笺》鼓出来的轮廓格外明显,侯晟骁心下一凛,不禁想到:这些人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不过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几个黑衣人包围在一间屋外打着手势示意,是谁都不看,这是要动手。 侯晟骁两眼瞪起来,忽记起《道纪圣笺》上的招术,一急之下想出对策。拿出怀中的小本,探头伸进池中蘸蘸水,拿上来摸过书页,没有吃水,于是嘴角无声地扬起。 “滋滋滋”黑衣人们门都开了一半刚要攻入,却听到电流声向此处袭来,电光突兀出现在夜中,一道电流正中一个黑衣人护身的手臂。 “雷鸣闪!”侯晟骁又抛出记电流随即跳上石阶,《道纪圣笺》最简单的一招雷鸣闪,破坏力强、速度快,关键是具有雷电特有的强光和噪音,足以用来报警。 人才刚跃上石阶,就被几只铁镖击中,登时叫了一声摔进水池里。 手里剑,是东瀛人,侯晟骁清楚了对方的来路。伸手在后背一摸,没有出现一处伤口,原来这件蓝衣质地特殊,没有被手里剑刺穿,只有投掷的力量如重拳砸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人?!”两记雷鸣闪终究有些作用,把其他人都惊了起来。 水池不深,侯晟骁在里面扑腾了几下,踮着脚在水中站起来,正好露出嘴在水面以上。急促喘了喘气,耳边听到了兵戈交战的声音,不由心惊:以新兵营的这点实力,估计很快就得死光了。他在水中潜伏了会儿,攀着石阶看时,只觉眼前火光冲天,当晚风高,东瀛人点燃了住屋,火借风力迅速蔓延,瞬间烧倒了一片房屋。东瀛人还在箭上引火,从而引燃了更多的建筑。 侯晟骁自问就是单打独斗他也打不过一个人,偷着爬上来,依着全身湿透的优势趁乱扑进火场中寻找逃跑的路线,护好怀中的《道纪圣笺》,提着没鞘的雁翎刀往外跑。 三支手里剑像三只乌鸦溶在夜色中,悄无声息飞向侯晟骁。 第二章 这么看的起我? 张羽等五人踩着轻功身法匆匆赶路,目的地是正遭偷袭的新兵营。这次带队明明是张羽,走在最前面的却是离八,刘长青次之,再往后崔通饵落后好大一截,再往后才是落到最后的张羽和何朴洋同速。 没办法,谁让人家离老大剑法特殊身法更特殊,愣是远远的只留个剑道马尾和背影,再就是轻盈的刘长青轻功绝顶,崔通饵天资优秀,任他张羽全力以赴也追不上。旁边的何朴洋身负钢盾大山面积的巨刀,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却也有上好身法,能与崔通饵不相上下,只为等会儿张羽才降为同速,刷刷得闪着幻影。 远处可见火光,最前方的离八听到了隐隐的兵戈声,刷刷两下,给后边四人留下串残影直接消失,刘长青也全速,起码是在视线中看着消失的,崔通饵回过头来嘿嘿一笑喊道:“羽哥、洋仔,我到侧面抄过去,你们慢慢走。” 说着他方向一转闪到右侧林中,何朴洋没反应过来,张羽皱了皱眉,这小子,越来越不拿作为总指挥的他当回事了。 侯晟骁蜗在灌木丛中,借另一边的火光辨认《道纪圣笺》上的字,虽然他知道用另一边打得你死我活燃烧房屋的火光躲在远处练功很不地道,但他是没本事出去干一架。话说回来,新兵营还有些能耐,以他们这群垃圾打两个时辰竟然不败。 ?可惜他两个时辰里跟半个瞎子似的逐字认句,这破轻动连个鸟都没都没看懂,人家抄刀杀过来,自己连跑都跑不了。 不过他相信就算再看两个时辰照样也是学不会,临时抱佛脚的效果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 忍者的手里剑可以攻击远处的目标,他跑的时候就“中了招”,若不是韧似甲胄的蓝衣,他就被三支手里剑钉死了。不过好景不长,跑路时被火海的热浪撩起衣服,正巧被又飞来两支手里剑,刺进他的后腰。 侯晟骁被疯狗追了一样傻跑,完全忽略腰上的痛,直到藏进灌木丛里,才发现腰上被疯狗“咬”了……嗯,没错,就是疯狗。 有三名忍者往他的方向走着,带头向抬手示意停下,然后蹲下来借火光在地上看着什么,侯晟骁心中一凛,糟了,流的血滴到地上,被发现了。其中个背着巨剑的忍者正好看到瞅着他的那双目光,说了句什么外语,他的巨剑和旁边一人的短刀竖了起来。 晟骁忍不住了大骂一声蹦出来,先下手为强,手心一道亮光闪没,一道雷鸣闪就打出去炸伤巨剑忍者的左臂,使他砍落的剑略偏,侯晟骁差点因为腰上的伤和沉重的雁翎刀给拖倒在地上。 耳边风声大起,踉跄跑起来的侯晟骁正好听到身后巨剑砍入树干的声音,又有忍具嗖嗖从身边飞过,吓得他心肝颤抖一气跑出了三丈开外。短刀忍者连忙去追,在他面前截住他。 崔通饵正好赶上这一幕,连踏两步冲上前,正从侯晟骁与短刀忍者之间的上方落下来,一记飞踢照顾忍者的脑袋。他去看斜飞出去的忍者,拔出短刀掷出,就只见刀入了巨剑忍者的喉咙。赤手的忍看挥手甩出满手的手里剑,却撞上崔通饵形同墙壁的半透明圣控力弹飞。再看他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做出抬手的动作,手心火焰熄灭,忍者则陷入火海,霎时化成一团灰烬。 侯晟骁两腿膝盖发软险些跪倒,右脚退后半步像根棍子杵着才勉强站住。而崔通饵已经捡起短刀忍者掉在地的短刀往他主人的方向丢过去,听到刀刺入血肉的声音,一抹血溅到后面的树干上。 崔通饵手中燃起团火照亮侯晟骁的脸,太长时候在了弱光中的侯晟骁不适应,被火光一晃闭上眼。崔通饵见他一身汉族服饰便知是不是东瀛忍者,又看他脸色苍白,知道是受了伤。当下点了他两个穴位,将一股圣控力注入他体内,逼得腰上两镖弹飞出去,又点穴封住他腰间血脉,才解了他的穴恢复其行动能力,熄了手中的火。 “谢……”侯晟骁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抬头瞅着崔通饵黑暗中只有个轮廓的脸,心想新兵营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你这刀不是凡品,哪来的?”崔通饵指着他手的雁翎刀。 哈?侯晟骁懵了,不是凡品?为什么?不就是好看入眼了些吗? 崔通饵不着急得到的答案,径自拔下自己的掷刀入鞘,头也不回得往在战场走,留下一句:“想活命的话跟着我。” 侯晟骁摸摸怀中《道纪圣笺》鼓出衣服的部分,拎着“不是凡品”的燕翎刀跟过去,心里暗暗诽议:不跟着他不会杀我吧? “噢,对,我想起来了,你那刀叫‘锟铻’。” 侯晟骁差点一个踉跄摔倒,靠,锟铻那可是自家老爹圣士的独门武器。 说到圣士,武林百宗没有不知道的,他是当世第一高手,用一把让人闻风丧胆的“锟铻刀”,号称“雷与光的绝唱”。他以“圣士”化名,知道他真实名姓的超不过一个人的手指头。 侯晟骁就是手指头之一,因为“圣士”就是自个儿老爹。 他很快紧张起来,倒不是前边超过两米高的“火焰人”,而是落在自己手里的锟铻,让他想起了刘备白帝城托孤一类的故事,不由担心起来。 崔通饵跟本没走多远就停下来,侯晟骁托着刀慢慢摩蹭过去,抬头看着大高个的背影,问:“大叔,怎么不走了?” “有人……”?崔通饵说了一半就闭嘴,伸手、点火、扭头,用火光照着自己问他:“我有那么老吗?” “好吧……哥……兄台您怎么称呼?”侯晟骁心虚得缩了缩脖子。不怪我,谁让你长这么高大个,又没看到你的脸…… 崔通饵脚步一偏,一手拽着侯晟骁的领子扯到自己身前,未熄去火焰的手掌向他肩后拍出,砰得拍上一个忍者的胸口,一掌把火焰打进其体内。发黏的液体溅到侯晟骁后脑上。他打个哆嗦,知道那液体是……血。 “站好别动。”崔通饵拍了下他的肩膀“嚓”“嚓”两声两掷刀出鞘入手,刀刃上腾得燃起火焰。 侯晟骁还在心中思绪纷飞,崔通饵已经一个华丽的转身,刷得横劈出刀,霎时那个方向被火焰席卷,连同有几个忍者的惨叫声。又见短刀纵切一方,又是倒霉忍者中了招。如此数刀凭空挥出,四周惨叫声连连,火焰通明,亮如白昼。 崔通饵两刀火焰皆无,只留着烧得通红金亮的刃。他随手向树梢一丢,树上“啊”得惨叫一声,掉下黑影摔进了火海里。染在树干上的血滴格外鲜亮,估计还热乎呢。侯晟骁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东瀛人派来这么多忍者追杀,有这么看得起来我? 崔通饵用空着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招叫‘二炎天斩’,帅不?好啦,你可以叫我通饵。” 说完他就回身伸手虚晃一拨,火焰向两侧移开让出条能走的路,侯晟骁看见他回头对自己眨了眨眼,一脸得意,就差在脸上写上“厉害不?帅不?”的字了。 离八身形连闪,刷刷刷三剑挥出,剑快只见影,三名忍者身体裂开,喷溅的血染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红了他半个面容。然而出剑之疾,剑身上寒光摇曳,不见半点污点。 “抓住他!”有人用汉语喊着。 离人扫过一眼,扑来的人四人是黑衣忍者,五人是汉服汉人,手中剑一抖,一个旋斩挥向围攻来的寒锋。只见白光一闪,九人的刀剑皆断,他人影刀影一齐疾速闪动,瞬息已毙九人。离八往声音源头去,一剑斩落,听得数根木桩被斩开的声音,想是对方投出木桩攻击。他向其出脚踏上那人的胸口,一脚踩他到地上。 “你是带头的吧。“离八的语气已经不是疑问。他早看出忍者是个幌子,是用来冲锋当炮灰的,战场上还有不少汉族汉人圣控者,比如这个。 只是修为大低了,离八一剑封喉钉死他,拨刀甩去污秽,动作自然行云流水,这是剑在今天第一次沾血。 “离八哥。”崔通饵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离八转身,见崔通饵拎着侯晟骁的后领提在空中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某孩子不会轻功身法,通饵嫌他慢,干脆拎起来赶到这里。 “首领死了,怪新兵营的人太废物,被这点杂鱼打得找不到北。”离八挥挥手,“行了,清理战场吧。” “对付这些小忍者确实让离八哥的‘离子剑法’大材小用了。”崔通饵嘿嘿放下侯晟骁,把手中短刀一扔伸出左手放出团火焰。 离八双眼一眯,犀利的目光盯在侯晟骁手中的锟铻刀上,接着扫过他的面目,才移开目光,呛啷一声收剑入鞘。 崔通饵手中的火焰凝成球形,离开手向上升起,不论上面是旗杆还是树技统统烧毁,像个孔明灯斩渐升到空中。他抽出身后的刀,空中火球迅速变大,像一个悬在夜中的太阳。 “天神光芒!”他对空自上而下斩出刀,太阳般的火球中射下数道火柱向地面的忍者坠去,处处可见火焰的爆炸,狼烟四起。 离八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吐出一个字:“走。” 侯晟骁被如此壮观的景观惊呆了,还反应过来就被崔通饵拎在手里,眼前景物飞速切换,耳边风声呼呼响过。 第三章 圣士的子嗣 侯晟骁盘坐在地上双手叉腰,死瞪着前面那个人的背面,呲牙咧嘴,敢怒而不敢言。那个人一见到自己就伸手一引,于是锟铻被一股吸力扯出去落在他手中,接着他自顾自转身看刀。 要平时他早不论对方是不是一根指头就灭了自己扑上去抢了,问题是张羽就站在那货身边,手中奇怪的刀还没刀鞘,在月光中一晃正好从他脸上闪过去,吓得他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所以他侯晟骁只有嚷嚷要某个后背还刀,是老子的刀呀老子的刀你侯大人……老子的刀! 某背影完全不理他,于是他也懒得很费口水闭嘴瞪着眼,因为还有五个人围着自己沉默着。除了张羽,崔通饵、何朴洋、刘长青、离八一人一个武器各不相同,从他们拎着自己见了这个抢刀的人后,谁都不说话,这一闹下来,他猜这五人都面色不善。 那人看了锟铻半晌,转过身来问:“你是圣士的子嗣?” 侯晟骁咋舌,你咋知道? “你应该是先学的国学文化,后来才修炼圣控力,而且是你要求的。学武时日尚晚,未有成就,还没有战斗的能力。”那人又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侯晟骁一脸惊讶。 “我叫零无,是圣士的相识。”侯晟骁看见锟铻被递过来,“还给你。” 他不敢接,刀柄还在这个零无的手里呢,又没鞘,要是零无挥刀,他都没法防。 然而锟语从零无手中浮起来,轻轻飘到他面前。侯晟骁犹豫了一下,一把抢过刀来护在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零无问。 侯晟骁抬头看了眼木头般一直没表情的脸,甩出俩字:“晟骁。” 崔通饵往了张羽身边凑了凑,低声说:“圣士不会真姓圣吧……” 张羽回了个斜眼,没搭茬。 “姓什么?”零无又问。 侯晟骁咬牙切齿。极不情愿得挤出话:“姓侯。” “随的母姓。”零无点头。 这回侯晟骁直接蹦起来了,这哪来一尊佛,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恼了,超出极限跃起来,挥刀砍向零无头顶。离八眼疾手快一步闪到他身后,轻松地伸手抓住侯晟骁的后领把他提在空中,没法再向前半寸。 “侯晟骁。”崔通饵扶着下巴琢磨了下这个名字,屈指在侯晟骁脑袋上一弹,“喂,小子,我们好歹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老大呀?” 这下侯晟骁老实了,他护着锟铻和胸口——衣中有《道纪圣笺》。 零无朝崔通饵招了招手,说:“通饵,你去给他安排个住处,以后他就由你来带着。” 他又朝向侯晟骁说:“以后留在这里,孩子,欢迎来到神昱,我是神昱统领零无。” 侯晟骁双肩一震,再次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那尊佛,再把其他五人挨个打量一遍。崔通饵还是那个笑面、何朴洋目视前方当没看见、刘长青把手盘起来、张羽皱起眉、离八两眼一斜,一股杀气从他双目中刺出,吓得侯晟骁赶紧挪开眼。 神昱啊神昱!传说中的神昱!我说新兵营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火焰人”。侯晟骁心想真该谢谢倭国的矮冬瓜们,让他因祸得福来到了名门大宗。 神昱,也叫神昱宫,“两宫四家”的“两宫”指的就是神昱宫和九宫飞星。神昱拥有武林盟主的地位,在江湖上是一呼百应。九宫飞星势力范围最为庞大,顶层七个高手共同管理。两宫可以说是天下相持衡最强,弟子自然弱不了。 四家是陈家、秦家、郭家、李家四大家族的总称,能不能隶属其中也要看命。两宫就不一样了,两宫选拔优秀的圣控者作为弟子,除了碰运气外,多是要看实力。 侯晟骁更向往的是在两大宫势力下的教学能力,因为对新兵营的偏见特别大,本来自个儿名声不咋样,还不知道想办法解决自己教学的问题,破罐子破摔了。 “老大……那个……新兵营还没有灭。”崔通饵提醒,“刚被我们给救过来了。” “没关系,一个人而已,我去说一声。”零无背过双手去,“另外,五人众这次去一趟天堑,负责把圣士的遗体带回来。” “什么?!”侯晟骁叫起来。 “你的父亲,在天堑遭人暗算,与倭人和一个名‘风林火山’的组织血战三天三夜,最终露出了空挡,死在了组合杀阵下。”张羽说。 “怎么……可能……”侯晟骁双手攥拳,牙齿死死咬紧。 “你若不信,可以跟着我们。”张羽说道。 “张羽!”刘长青大喝一声,“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叫他去送死!” “孩子怎么了,我这么大已经能独自上山和山贼拼杀了。”张羽反驳道,“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难道没有点自保的能力吗?” “羽哥你先别急,其实这小子,还真没能力自救。”崔通饵忍不住说。 “但是没有人因为他是弱者就能原谅他。”张羽斜了侯晟骁一眼。 “大家不要吵。”何朴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离八咳了一声,说:“统领还在这里。” 五人都沉默了,一起看向零无。零无则斜过头,看着侯晟骁。 “我去!”侯晟骁说,“就当我在新兵营已经死了,让我也去!” 崔通饵抬头看了看天,要是没他侯晟骁死在新兵营倒是没错,只是这想法更直接些。 “统领,你看……”何朴洋等着零无的反应。 “备马,去吧。”零无转身迈开步 侯晟骁不知道在神昱零无都吩咐了什么,指着零无问他先认识的“火焰人”:“他也去?” “叫统领!”张羽瞪他一眼。 崔通饵把他揽到身后护着,笑嘻嘻的说:“头儿不去,这次任务是我们‘神昱五人众’和你。放心,我罩着你,跟在我后面就好啦。” “通饵。”离八似乎有话要说。 “离八哥不用担心,”崔通饵拍拍侯晟骁的脑袋,“我姓崔,名叫崔通饵,叫我通饵哥就好,我的佩刀叫‘短硼山’。” 侯晟骁觍着脸,听崔通饵挨个介绍:“这位名叫何朴洋,水魔刀流的功夫,那大刀叫‘遁迁’,重的很!那位长胡子剑师名叫离八,鬼谷派剑客,配剑‘伊文字’,五人众里最强者。那位冷着脸的是张羽,他手杖一样的刀叫‘轮矢’,武功……我不太清楚,但是也不差。这位刘长青可厉害了,他自创了武功‘决雷针’,看见他长针一样的佩剑了吧,那叫‘长穿针’,能像针一样缝纫对手。” “各位前辈好。”侯晟骁武功不咋样,礼数倒是看的过去。 五人众其他人好久没被别人指着介绍自己了,多少有些不自然。张羽冷哼一声,不再理睬想搞笑的崔通饵,自己先走一步。 本不该让他去冒这个险,但死的人是他的父亲,并且有五人众跟着,应该没有问题,危急时锟铻也能保护他。 零无想着侯晟骁的事,手下不停写了一串字。 “统领,都按您吩咐去办好了。” 尹泊冉,神昱第一女管家,也被称武林第一女管家,站在零无身后静候。 “过一会儿,把这个给‘风林火山’送去,商议停战。” 零无指指正在写的东西。 “统领,我想知道,”尹泊冉小心地问,“为什么不出手把‘风林火山’根除?” “‘风林火山’串通倭寇,这是明面上不可否认的,但是在这背后并不简单。”零无说,“停战对双方都是缓兵之计,我们在此期间要知道,在这倭寇祸乱背后的是谁在主导。” 背后的人?尹泊冉低下眉。 “狩猎者调查到他们利用死人做人体实验,这不是‘风林火山’以及倭人能做到的,现在圣士殒命,有人想借此开发禁术。”零无说。 “只是五人众,似乎并不能克敌制胜。”尹泊冉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还安排了‘巽’队和‘艮’队接应,以他们配合的能力,夺回圣士的遗体足够了。” “那么那个孩子也没问题吗?他可是圣士唯一的后代。” “锟铻是认主名刀,既然他能使用,那就是说锟铻已将他当作第二代主人。我在锟铻中发现了熟悉的气息,在生死之际能主动保护他。”零无说道,“小尹,派出狩猎者,调查‘风林火山’。” “是!”尹泊冉答应一声退下去。 狩猎者,神昱外部行动长老,除了零无,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负责神昱情报提供,也是神昱的一大王牌,狩猎者一般主动搜索情报,这次是直接派出,可见零无对“风林火山”重视之深。 风林火山的原意本是遵循“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兵法高招,创“风林火山”之意的强大门派,却沾染上歪门邪道,成为让人瞧不起的败类组织,名声差过了新兵营。 只提升势力有什么用,不走正道,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第四章 强敌 神昱五人众修为最强的是离八,但指挥首脑却是张羽,这一点侯晟骁很快就看出来了。 至于他的靠山通饵哥……是个打手的地位,不过功夫确实厉害。这不刚才一招“火炎绝波”一下子灭掉了三个倭人忍者。 张羽的作战方法是分头行动,定点击破,这样执行搜寻的任务更省时间。所以侯晟骁现在跟着崔通饵,也只看得见通饵哥大显身手。 不到一刻钟里,十四个守门的都被崔通饵送去见了佛祖,外带一面城墙被他的“二炎天斩”轰开口子。 “小子,你会什么招?”崔通饵回头看看侯晟骁。 “‘雷鸣闪’,不过没你那么厉害。” “还有呢?” “‘雷灭千云电’,刚开始学,还……不成样子。” 崔通饵手中的短刀旋转,迅速切开忍者的身体,再向远处切出火焰刀波,看着刀尖想了想侯晟骁说的两个招术。 圣士自创技能,前者一击打穿干掉几个小忍者没问题,后者能端了一窝。不过看这小子的话……让“雷灭千云电”这样的范围攻击全打在一个人身上才差不多搞定一个。 “出一招,‘雷灭千云电’。”崔通饵指指冲过来的一群小喽啰。 人家说了就听,侯晟骁凝聚圣控力在手中转化成雷电,奋力向前甩出,噪音与强光交织,从忍者队伍噼里啪啦爆炸起来。这爆炸的威力当然没法和崔通饵的奥义技比,顶多带来点皮外伤和一片烟尘。 这时崔通饵不见了,他人已在忍者们的中心,双手短刀连斩,把被雷电奇袭的忍者们一一干掉。 “威力不大,效果倒还可以。”崔通饵潇洒地收刀,“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通饵哥小心!” 崔通饵转身旋斩,短刀格挡住劈来的长剑,这是一个有点实力的圣控者,“风林火山”的人。崔通饵和他迸着刀,一时拼个不相上下。侯晟骁突然发狠,提着锟铻奋力一斩,圣控者受创,经崔通饵补刀毙命。 “不错。”崔通饵轻抬嘴角,“小子,有前途。” “通饵哥……怎么打,我听你的。”侯晟骁握住手中的刀,这是他能靠自己保命的东西。 “见过凤凰吗?” “啊?” 崔通饵两短刀收入腰间的鞘内,拔出背在身后的刀来,那才是他真正的佩刀“短硼山”。刀可一分为二,刀刃分开后极薄且极其锋利。 “第一式,”崔通饵张开双臂,两刀刃上燃起火焰,“烈火凤凰!” 火焰展开化作凤凰的双翼,浴火的凤凰贴地飞行,热风烧灼侯晟骁只能眯着眼看,崔通饵已经融入火焰组成的凤凰内,所有的障碍都要被燃烧。 最先找到圣士尸体的是刘长青,他闯入最核心的区域,找到了最核心的目标,同时也意味着碰到最核心的人物。他的对手,是“风林火山”中“火”字部领主,人称:鬼魅。 “如此自不量力。”鬼魅居高临下看着刘长青。 鬼魅的武器是齐眉高的长棍,自己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烧火棍。只不过这个没什么特色的武器却是不可小觑,天堑沦陷前还挑战过圣士。 “久闻火组鬼魅武功过人,却不知鬼大人怎么降低身份和倭人忍者勾结在一起?”刘长青将长穿针斜在身侧。 “激怒我,只会死的更快。”鬼魅提着烧火棍站起来。 “你的修为很高,我知道。听说阁下和圣士曾有一战,不知……是谁更高一些?”刘长青接着说。 圣士死于忍者杀阵,并非是鬼魅所杀,而鬼魅确实在进攻天堑时挑战过圣士,说明当时的鬼魅败了。鬼魅刚和圣士交过手,现在力量还没有恢复。 “圣士,的确是个值得挑战的对手。对你这样的小老鼠,我也不介意碾死。”鬼魅骤然出击,烧火棍挥向刘长青。 长穿针上通入雷电,刘长青一招“绝雷五穿针”迎去,受鬼魅力量冲击滑出几丈远,鬼魅的修为高出他太多,一招半式就使他受到冲击,口中逆出一道血丝。 单打独斗毫无胜算,刘长青需要等待五人众的支援。鬼魅一棍之后没有追击,刘长青趁机缓了口气,抹去嘴角的血迹,左手上雷电闪动。 “如同蚁蛭。”鬼魅弹弹衣襟。 又是加持烈焰的一棍,刘长青左右闪躲着退后,连出了七剑,勉强将一击之威卸去。鬼魅自上而下砸出一击,刘长青不敢再接,一个身法闪出十步开外,随着看到烧火棍打裂地板的场面。 冷汗自额角流下,刘长青已经捕捉到了队友赶来的脚步声,很细微,有点远。他这次以攻代守,长穿针连转三次挟雷直刺。 剑刃刺空传来清响,两柄剑斩在烧火棍上。伊文字交错挥舞,削在鬼魅的肩、肋、腰各处。鬼魅左手持棍横在身前,右手一掌打在棍上,激荡出一股强横的圣控力将刘长青、离八二人震出去。 “好久不见。”离八两指扶过剑刃。 “好久不见,”鬼魅也说,“剑客离八。” 离八是五人众里速度最快的,正是他快,才能赶上刘长青出手。伊文字的攻击差些火候,没能切开鬼魅护身的火焰。 离八横剑,瞬身闪到鬼魅跟前,凝力一剑重击,“瞬闪斩”一气呵成。这一剑威力可以把巨象劈成两段,只是鬼魅抬棍格住,两股力量相撞激开强风,离八呼吸都是困难。鬼魅捣棍反击,离八连忙以“瞬闪斩”的身法躲开。 一侧墙壁被平面状水流拍碎,何朴洋挥动着偌大的遁迁从缺口出冲进来。鬼魅歪头看时,何朴洋借前冲之势弹跃起来挥刀,巨浪拍岸之威斩水而下,鬼魅连挡了七棍才将他震退。 “水魔刀流,”鬼魅喃喃自语,“有点意思。” 何朴洋食指放在遁迁上,大量圣控力被吸入刀内,整把刀的质感都变了。 “遁迁解放了。”刘长青左手在长穿针末端拉扯,钢线的银光朦胧闪动。 “水魔刀流·遁迁刀舞第三式!”何朴洋跳向高空,连翻了三个空翻落下,遁迁刀面沾着庞大的水球砸向鬼魅,鬼魅后退闪避,遁迁在他身前将地面砸得狼藉一片。何朴洋一击未中立刻退后,破空而至的长穿针接替攻击,刘长青来回游走出剑,一到鬼魅反击时就撒手撤走。 “真是群老鼠。”鬼魅往祭坛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少了个重要的东西――圣士的尸体不见了。 “认道吧?你自己先回神昱,要不也是瞎碍事。”崔通饵摸摸侯晟骁的脑袋,“快走,你通饵哥死不了。” 崔通饵在何朴洋之前就到了,他没立刻加入战场,而是把圣士“偷”了出来,让侯晟骁背着先走一步,等侯晟骁走远,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张羽呢?”何朴洋凑近崔通饵低声问。 “我哪知道去?”崔通饵耸耸肩,朝鬼魅喊道:“喂,那边那个没眉毛的,哥哥可要出手了,你接招。” 鬼魅的脸色很难看,何朴洋差点笑出来,没眉毛的…… “是不是没有见过,地狱的烈火?”鬼魅的外袍燃烧起来,胸甲下结实的肌肉红的发亮。 “是‘地狱棍击’,大家小心。”离八提醒。 崔通饵连忙使出“烈火凤凰”第二式出去,凤凰的呖声才刚响起,鬼魅就一棒将凤凰劈得撕裂。四人同时动手,不出五个回合都被鬼魅打退回去。鬼魅一招“烈火炎波”,就制造了一片火海。 刘长青冲离八打了个手势,又对何朴洋打个手势,飞剑将长穿针投向鬼魅。何朴洋发动“流水壁”浇灭火焰,再次跳起劈斩。鬼魅侧身避开长穿针,迎着遁迁挥棍,何朴洋只觉巨响之后两臂酸麻,震飞的遁迁拖着自己就弹向后方。 纤细却坚韧的东西勒在肌肉上,鬼魅行动感觉受束。离八持剑从他身侧划过,拿起长穿针向另一侧抛出,恰好刘长青接下,甩手抛出数枚透骨钉。 鬼魅已经看出他们有所预谋,却不得不防,离八一剑破了火焰护身,再不防真的能被打出几个洞来。可将透骨钉打飞,束缚绷紧的感觉更强烈了。长穿针在刘长青手中倒转过来,绷住丝线拉直,鬼魅的烧火棍脱手,钢线绞着他双臂抬起僵住。 绳绞缚,刘长青“决雷针”的招牌技能,用长穿针后拉出的钢丝束缚敌人进行绞杀,丝线细若无形,韧且锋刃。 刘长青在钢线上通入电流,钢线收紧勒住鬼魅身体各处,不是要他窒息,就是要把他给肢解,何况刘长青还附加了雷属性。 “蓬”鬼魅怒吼一声,绑在身上的钢丝发出一声闷响,刘长青瞬间使不出力了,鬼魅挣脱的方法直接粗暴,用肉身把钢丝崩断,忍着擦伤的疼痛破掉绳绞缚。 “小心!”崔通饵双刀斩出火炎决波。 鬼魅的奥义技“急速流星”散出一片火雨,漫天飞火,急如飞箭。四人配合着破招,但何朴洋终究还是受了伤。 张羽赶到,首先使出“急流轮涡”奇袭,漩涡水流如同飞刀横出斜飞,一时逼得鬼魅没能补招,给四人喘息的机会。崔通饵见张羽已经受了伤,撇了撇嘴,张羽是五人众首脑没错,修为其实最差劲,只是没人提过也没人敢说。 不过首脑来了,五人众到齐,那就能进可攻退可守,不惧对方强如鬼魅。 第五章 零无的实力 在武林各大宗干预下,风林火山终于安分下来,答应不会再有大规模攻袭的行为。 神昱里零无亲临,九宫飞星中七天神来了三个,算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排面了,这样的压力下风林火山还没有抵抗的勇气。 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达到了零无的目的,虽然是片面的,也能为江湖武林带来缓冲,方便做未来筹划。 零无掀开马车窗的帘看了一眼,回身坐正,敲了敲窗沿示意发车。尹泊冉坐在他旁边,整理着神昱宫内事情,挑选重要的向零无汇报。 无形的感知层以马车为中心扩散开,施术者是尹泊冉,同时零无也能收到感知的效果。零无没有说什么,一层不同的奥义技在感知层范围内展开,是零无的招数“零层”。 与风林火山利益合作的东瀛头目之一的风魔无来到悬崖上方,他来刺杀这个不露身手的莫名首领。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儒雅之人,似乎手无缚鸡之力,东瀛忍者不受中原武林规矩影响,是行刺的最佳人选。 风魔无对后面的人挥了下手,一颗巨石在山崖上滚落,隆隆轰鸣砸向零无的马车。很无聊的暗杀手段,却很常用,对没本事不大的人很管用。 风魔无认为零无就是个没本事的人,但零无并不是个适合只看表面的人。 巨石在马车上空一丈处停住,浮在空中纹丝不动,它停在了零层范围外,失去的本事的重力。 零层,是零无圣控力范围内的一切事物以封印术的方式剥去所存在的力,将各种事物归自己掌控,只有他允许的人或物才能正常活动。 巨石悬在马车上方,零无默不作声,感知获得信息的尹泊冉没去理会,赶车的车夫戴着斗笠衔着草,该什么速度还是什么速度。等马车完全走过,零层也随着过去,巨石才重新落下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风魔无很疑惑,他想不出其中原因。 车夫赶的马不紧不慢,回神昱的路,还很长。 忍者们炸断了连接河流两岸的桥,马车停在河流边。零无掀开车帘看着,尹泊冉过来耳语说:“水里有忍者。” 零无伸手对着水面发动“零间”,将河流中一部分水流归零,使其不再流动成为液体状的“桥”。 “把马的眼蒙上,径直走过去。”他对马车夫说。 车夫不管水里潜伏的人都怎么想,直接按照零无说的做,就这么让马车“从水面上走过去”。无数忍者的手里剑从水中飞出射向马车,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很难想象在马车内的人该怎么防御。然而零层就是防御,所有飞来的手里剑无一例外像之前的巨石一样停顿在零层外,在空中滞留片刻落下坠入水中。 尹泊冉默默起身,走到车棚外面,她看到水面上升起几条由流水组成的水龙,水底藏着有圣控者,或者有忍者会这样的忍术。她伸出手绷直,释放出奥义技“连风切”,用一阵狂风将水龙切碎。 尹泊冉马上转移目标,第二个,第三个……两条水龙还未从水中抬头就被斩碎。尹泊冉双手蓄积圣控力,强劲的连风切将河水斩成两段向两侧分流开,烈风似刃,暴露出来的忍者身体被风刃切割裂开。 “这种级别的杀手不需要统领出手。”她平静说完钻回车棚内,车夫嘴角轻扬,换了根草在嘴里衔着。 丛林,是杀手选择的绝佳场地,不管这杀手是哪国的,都不会拒绝树叶阴翳的天然掩护。零无的马车傍晚驶到丛林,受到了比较“热情”的招待。 车夫故意把速度放的更慢了,慢悠悠驶进杀气弥漫的区域,若有若无的迷雾升了起来,天色也渐渐暗了,越是危险,车夫却越悠闲了。 尹泊冉钻出车厢,和车夫并肩坐着,车夫不着急她也不着急,从上路到现在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车夫说起来比她还要厉害些。 神昱护卫信三郎,零无的左膀右臂,太极功的传人。 “杀手来了不少,”尹泊冉低头处理着报告,却在跟信三郎说话,“还是要你夫人出手?” “如果你累了,我来代替。”信三郎拿起剑。 尹泊冉没说话,来了个有两下子的,故意让云把月亮挡了,没了月华看字模糊,有点烦人。 锋利的箭贯空而来,“嗤”的射在马车前,马匹受惊眼看就要失控,信三郎动作更快一步已经跳上马背,一连点了它几个穴位,这样的马僵硬的就像木桩一样。四面的土壤开裂向马车延伸,看来有人想让马车东倒西歪失去平衡,信三郎吐掉嘴里的草,落到地面对地一掌。 破碎开裂的土地在马车外的范围如何也无法推进一步,因为使地面分崩破裂的是奥义技“裂土掌”,阻止土地破碎的则是信三郎逆用“裂土掌”,用的太极功法要义,借力打力来应变。 信三郎抬头,看到各个方向尘土飞扬,黑衣杀手们发一声喊冲向马车,手中刀剑兵刃发着寒光,个个都带着把马车和里面的人一起撕碎的凶狠。信三郎随手甩出斗笠反手拔剑,斗笠“嗤”的一声钉在树干上,利剑挟夹疾风骤雨之势翩飞舞动,划破空气,斩断刀剑,连杀手的血肉一起切割分裂,空中的忍者如同鸟折断了翼坠落,剑影指向的地方不留活口。 太极剑法中第十六式,信三郎将马车作为太极两仪中心,向外八方延伸八卦,将所有杀手一览后禁锢在自己意向的太极阵中,十几个人无所遁形。 在混沌太虚中衍生,剑招相生相克,近取诸身,远取诸物,阴阳二气生生灭灭,剑意绵绵不绝。 信三郎用剑一挑捡起滚到马车前的火雷,将手一挥向藏匿杀手的地方投回去,等着听到爆炸声混合惨叫声,知道炸掉了那里的忍者。 尹泊冉抬起头,左手一扬撩起一阵风暴,偷袭来的双刀杀手被气流吹飞的离马车几丈开外落地。这个杀手速度很快,出手时快的剩一团影子,修为在其他杀手之上,趁火雷调开信三郎的空隙动手,可惜还有个尹泊冉,尹泊冉发动的气流阻住了杀手所有速度,险招偷袭没能得手。看这人的气息,应该是能影响环境的头目了。 头目将手中的刀做了个花式,盯着落在不远处的尹泊冉,她的手里还握着毛笔。头目不信她拿毛笔当武器,就是不知道尹泊冉是轻蔑还是接招仓促。 “小姑娘好身手,敢拿毛笔跟我对阵。”头目笑道。 尹泊冉没搭理他,知道就是面前这个不长眼的影响自己批批改改,打算尽快把他送去见阎王。头目挥刀释放奥义技,使土石化为个个尖刺刺出去,尹泊冉并起左手侧斩,媲美利刃的连风切把土刺斩成无数块。狂风呼啸,沙尘飞扬,头目连出了几招土属性的奥义技,皆被尹泊冉的气流风刃切得粉碎。 双刀交错挥出,尹泊冉灵活的避开头目要命的攻击,一个漂亮的旋转跳到马车上,凝聚了圣控力发动小型风暴。头目挺刀扑过去,却被气流卷到空中。他不但低估了尹泊冉的灵活程度,还错判了对方的内功修为。风暴压的他呼吸困难神志模糊,身上也被气流摩擦划出伤口,尹泊冉作为胜利者地闭眼,隔空挥了几下手,杀手头目就被肢解成碎片,随旋风卷向各个方向。 尹泊冉刚坐下,一旁就有一盏灯递了过来,信三郎朝树荫暗淡处送以凝视,随手一剑就收剑入鞘,尹泊冉已经接过灯进入车厢里了。 崎岖的路面早被信三郎一剑削的齐齐平平,打着战栗的马重新上路,暗中的风魔无捂着伤口被一群忍者拥护着撤离。 风魔无是不会武功的,他只靠身边的忍者保护着,太极传人的剑意轻描淡写,也是伤他不轻。 风魔无本来对刺杀神昱统领的事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对方又不是自己这样本身没点能力的人。想靠点试探摸索零无的能力,没想到一个女管家和一个护卫就能摆平东瀛忍者和风林火山联合的刺杀,而零无本身却更加神秘了。 “神昱宫,九宫飞星,你们等着,等着……”风魔无攥紧拳。 乌压压的云,灰沉沉的天,风雨将来之势,任何人都难料是什么样的风,什么样的雨。 第六章 晟骁的修行 侯晟骁慢慢睁开眼并眨了眨,醒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崔通饵的那张笑脸。 “醒了?”崔通饵拿着根草剔牙,“你在神昱,这是头儿给你安排的住处,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 侯晟骁坐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最后的印象是赶到神昱,两眼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再醒来就是现在。看情况应该是昏迷了有段时间,不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至少留下挑战鬼魅的五人众应该都回来了,能看到崔通饵“不务正业”的笑脸。 “我睡了多久?”侯晟骁问。 “六天,还是七天,记不清了,头儿说你是紧张过度了,刚放松下来就把那两天累的全还账了。这两天上边没下达任务,头儿去找风林火山谈判,两天前刚回来,把战争压了下来,这样咱们就先不用跟在树上乱蹦的家伙们打了。” “我父亲……” “你爹葬在了神昱后山,听说他还是神昱出身,后来和头儿一样拔尖出众,头儿留在神昱当上了统领,圣士就建立了天堑。” 崔通饵给他个布包,示意他打开看看。侯晟骁看鼓出的形状看出了里面是什么,一摸胸口,果然什么也没摸到。打开布包,里面锟铻压着古朴的书本,那本本应在怀里的《道纪圣笺》。 神昱的人给锟铻配了刀鞘,由白玉打造,雕刻着盘在鞘上的龙,末端镶嵌紫色珠石,做工精良,纹路清晰,鞘口刻着“神昱”二字,刀鞘内侧中部刻着刀铭“锟铻”。 侯晟骁更关心《道纪圣笺》,几乎是抢一样抓过刀下面的书本,一气翻了好几页,确定是自己的那本没错,也不管这段时间有没有被抄录,匆忙塞进怀里双手护住。 崔通饵瞧都不瞧一眼,说:“没事儿,除了头儿和我没人看见,我也懒的重练新的功法,头儿也不需要,以后收好别让别人看见。” 侯晟骁慢慢点头,拿起锟铻拔出刀,刀面还是那样光滑完整,尽头一道弧线像冷月的勾,优美不失杀机。刀柄镶着颗菱形的绿宝石,刀托上的是一个勋章嵌入,他还不知道那个太阳双翼的标志是神昱的徽纹。 “饿了吗,去吃顿饭?”崔通饵提议。 “我……”侯晟骁尴尬的挠挠头,“没钱……” “神昱的伙食免费供应,这样可以让一些省吃俭用的圣控者吃饱,”崔通饵说,“就算是千里马,也得吃饱才行啊,对不对?” 果然比新兵营带人更有方,侯晟骁笑了笑,饿扁的肚子不允许他再保持谦虚的礼貌。 三个时辰后,崔通饵带着侯晟骁在神昱的领地转一个遍,让他初步认识了陌生的地方,最终带他来到练习场,多数是人造类似自然的环境。 “神昱留了很大的空间当作练习场,竹林、树林,都是模拟的一些环境,还有这个,”崔通饵指指人造湖,“这是为了练习奥义技的,出招往里轰就行。” 侯晟骁点头,在新兵营可没这个条件。 “你练的是雷属性,我擅长火属性,奥义技我还真不太好教,”崔通饵拍拍手,“来,练刀。你那本书有刀法吧,先自己学,有问题了叫我。” “通饵哥,你……不教吗?” “你啥也不会我也没法教,我自个儿的武功和你不对路,你自己练着,不会我帮你。”崔通饵到器械架上拎了四个沙袋过来,“绑上,体能也得合格。” 连续几天里,训练场竹林中可以见到负重的侯晟骁来来去去,高低各处的竹子上有不同程度的砍痕。崔通饵找了个阴凉抱着脑袋随地就躺,只监督侯晟骁不要停下,在他练的起劲时打个盹儿。 等侯晟骁总算是掌握一些看的过去的功夫之后,崔通饵就开始教他实战的技巧。崔通饵还是一股漫不经心的样,丢给侯晟骁一把木刀空手拆招。 理论上的只能存在表面,还需要用在实处。侯晟骁总觉得自己大概能掌握上一部分,可是总被崔通饵给徒手打翻。换成木刀更轻出手更快,谁知道总在挥出刀时被打了肋骨或踢中小腹,要不就是被勾到腿失去平衡甚至直接擒住刀面。 “停停停停停……”崔通饵赶紧挥手喊停,“你这什么刀法?什么名?” 侯晟骁喘了口气,说:“‘厉烈刀流’。” 崔通饵的表情莫过于吃了一颗苦胆,脸抽抽了半天,叹了口气:“你再看看你那本书里还有没有别的刀法,锟铻这么好的玩意儿应该有专属的刀法吧?” 侯晟骁从《厉烈刀流》一章往后翻,翻到末尾果然见到还有一章《昆吾刀法》,应该通刀铭“锟铻”的字。 “晟骁,我告诉你啊,‘厉烈刀流’是一个力大势猛但并不常用的刀法,你爹练习这个刀法,是把它和自己的刀法相结合,改造了之后才拿的出手,单练这一种刀法成不了事。”崔通饵讲道,“‘厉烈刀流’很多招数只注重了进攻,却在防守上露出了破绽,如果让人看出来,你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那……”侯晟骁翻翻白眼,“我还得重练?” “先重练。”崔通饵转身找阴凉去了,“先把‘厉烈刀流’放放,回头叫头儿给你指导指导结合的事。” 侯晟骁又把“昆吾刀法”练出几招来,再到崔通饵那里被他空手打一顿,四脚朝天对着云和太阳喘气。崔通饵有高的优势,举手抬脚攻击范围也像侯晟骁的身高拿把短刀。 崔通饵说叫零无来其实是随口一说,他教的松散还不想让零无看见。结果没几天零无真来了,在阴凉底下打着瞌睡的崔通饵迅速蹦了起来精神抖擞,零无却没怎么注意他教学偷懒,点点头去找了侯晟骁。 “统领大人。”侯晟骁停下练刀,肃然起敬。 “在神昱过的怎么样?”零无没有架子。 “还好。” “我想你对于《道纪圣笺》还有些不了解的地方,这次来是给你讲解一下其中的奥妙。” 侯晟骁支起耳朵认真听。 “《道纪圣笺》书名的由来主要在‘道纪’二字上,是指道的纲纪,其实是一种无法用感官体验,只能用身心感知的恍惚意向,被称‘无状之状’。我们把看不到的称为‘夷’,听不到的称为‘希’,摸不到的称为‘微’,三者浑然一体,是‘道纪’的内涵。” 侯晟骁似懂非懂,零无说的有点玄,这是关系到父亲为自创武功命名的用意,算是他的最初目的。 道的纲纪,道家探索世界称“大道”,而道纪就是为这样的探索打好基础,甚至比认识大道本身更有意义。《道纪圣笺》就是在圣控力的修习和探索中做出指引,需要的不是生搬硬套,而是用心体会融会贯通。 “这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起始不清晰,末尾不暗昧,在不断发展中变化,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零无接着说,“《道纪圣笺》所要求修练时见解微妙而且精深玄达,能够理解到更深层次的方面。” “更深层次……”侯晟骁重复。 “其中的含义,需要你自己理解。”零无说,“里面的两种刀法都开始练习了吧?” “是。” “圣士能够将两种不同的刀法结合在一起,就是找到了二者的相似之处,你若学习,理解的时间自然短不了。都说十年一剑,自圣控力的出现缩短了修练成才的时间,但人的天赋再高也无法一蹴而就,练功,还是需要坚持和积累。” “是。”侯晟骁拱手行礼一躬到底。 零无迈着短步慢慢走了,有点认真起来的崔通饵走过来,拍了拍侯晟骁的肩膀。 “头儿说了不少,不要求你全懂,希望你可以去慢慢理解。他被称‘子虚乌有’,圣士是‘雷与光的绝唱’,路数不一样没法教你,只能给你讲些面儿上的,而且练习也得你自己来。” “我知道。”侯晟骁表现很听话。 “刀法我帮不了你太多,奥义技又得自己练了,你小子……”崔通饵仰头叹了口气,“搞的我这个导师好像没啥作用似的。” “不,通饵哥,你很好了。”侯晟骁说,“在新兵营里的导师只会按他们的计划和要求下规定,不管我们真正适合怎样的练习方法。我觉得通饵哥你善解人意,教导的方法更好!” “哟,我的小学生夸我了,真让人高兴。”崔通饵笑了笑,指向人造湖说:“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用的吗?” 侯晟骁老实地摇摇头。 “神昱叫人挖了这么一个湖,不只是闲的没事用来观赏的,你想什么玩意扔进水里一星半点也起不了多大影响,奥义技不也是?你一招轰进去也就个水花,小鱼小虾游深一点儿也躲的过去。”崔通饵伸展伸展胳膊,“所以那是让你任意轰炸奥义技用的。” “通饵哥,你的意思是……现在去练习奥义技?” “去吧,都得学,多练几个招。”崔通饵摆摆手意思他去湖那边练。 侯晟骁走了几步站住,回头瞅着崔通饵,崔通饵看见了,抬了抬眉毛:“怎么了?” “通饵哥……要是有人厉害能把湖炸见底了……那怎么练习奥义技?”比如圣士零无这一类的。 崔通饵恢复以前不正经的样子,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笨,要是那人这种修为,那还用的着像你这样练还打不死人的奥义技?” 侯晟骁“恍然大悟”,连忙小跑向人造湖。 “唉,小子,”崔通饵叫住他,“功法技法啥的,看不懂了找我,我多少还是能解释出一些。要是道理含义啥的最好还是找头儿去,他修道,是道士。” 最后他再摆摆手,“去吧去吧,好好练习。” 第七章 扔石头的女孩 侯晟骁拳脚功夫和奥义技都练的劳累或者说是精疲力尽了,在人造湖沿岸坐下来,后面是个斜坡,两侧能有风吹过来。 神昱就是好,有个没事能闲坐的地方,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约束,平日的教和学都是挺自由的。 吃住定时交钱,饮食方面不是按量而是按月,这到不用为了省钱买管饱不够壮的饭了。神昱设置劈柴干活的地方,以便经济差点的弟子有生活的费用赚,因为大多都是体力超人的圣控者,所以下力的活儿不做多点量挣不出多少铜板来。 零无讲的那些东西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从最简单的开始理解,功法的修炼加快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深入理解“道纪”的含义,应该还能在刀法和奥义技上有所进步。 侯晟骁胡思乱想着,脑袋莫名被什么砸中,力道充足,差点把他直接砸个前滚翻。不远处传来俏声的“哎呦”,就跑来了个尤物搀扶自己。 “你没事吧?”是个姑娘的声音,轻柔好听。 见了鬼的没事,侯晟骁眼前一阵发黑想张口开骂,一听是个女孩子才忍下来。 眩晕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一个标致的姑娘,跪在身旁扶着他,楚楚可怜小鸟般眨着眼“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的表情等他的反应。 好在侯晟骁不是脾气特别暴躁的类型,反应过来后第一不是去责备女孩而是先找砸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把责任推到那块万恶的石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低下头,“我以为会很轻的,砸疼你了吧?” 她是从斜坡上面投的石头,本来不大的劲力被斜坡上空飞出的路线给放大了,就好比从高楼上松手让一块石头掉下去,楼层的高度会让石头落地的力量加大。侯晟骁龇牙咧嘴,果然是石头的错! “你……”侯晟骁表示不认识莫名砸自己的漂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拿出自己的腰牌来,双手托在掌心,递到他的面前,“给你。” 腰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霍心云。真是个简单又好听的名字,侯晟骁心想。 “你叫什么名字呀?”名叫霍心云的小姑娘歪歪头。 “侯晟骁。” “诶?怎么写?还有这个姓吗?” 侯晟骁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来给她,这是崔通饵找到佩牌证的地方给他做的,是他加入神昱的证明。霍心云眨眨眼,露出这个年龄的女孩才特有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霍心云说,“我还以为是圣人的‘圣’呢。” “哪有敢叫‘圣’的?”侯晟骁笑了笑,突然住了口,他还真想起一个来。 “咱们以后都是跑江湖的,没人管的名叫什么、外号取什么,天高皇帝远,叫‘圣’又怎么了?”霍心云笑着,“传说级的一个人物化名叫‘圣士’,不也没见官兵来找他的麻烦吗?” 侯晟骁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大概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我以前没见过你呀,你是新来的吗?”霍心云歪歪头。 “嗯,从新兵营来。” “噢,那你就是新兵营里拔尖的啦?” 侯晟骁苦笑,说:“其实不是,我这事儿……说来话长。” “可以跟我说说吗?”霍心云双手托腮坐好,“我喜欢听故事,你来讲的话,我想会很有趣的。” 侯晟骁挠挠头,本想说“我的表达能力很差劲”一类的话,可看着女孩期待的神情,怎么也没法拒绝。他从东瀛忍者对新兵营的偷袭开始讲述,再到自己如何跑远藏起来,再如何遇到崔通饵顺着神昱五人众就来到了神昱。侯晟骁口舌笨拙,讲到零无留下自己的理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霍心云还是怀着期待的神情等着听接下来的故事。侯晟骁犹豫着,抓了抓耳边的头发,最后决定把自己父亲是圣士的秘密告诉了她,这样就接下来到神昱的那一段,用不流利形容和稚嫩的词语连鬼魅的事情也说出来了。 “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霍心云带着羡慕的语气,“我是在云区来的,虽然也曾遇到过厉害的圣控者打斗,但那时候胆子很小,躲起来闭上眼,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也是,谁也打不过,遇见人只会跑。”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你的导师呢?” “不知道,他教我一些自己能练的,就找不到人了。” “哪位前辈带着你呀?” “崔通饵,通饵哥。” “那就不奇怪了,”霍心云呲牙笑着说,“崔通饵前辈是神昱出了名的天才,他领悟能力非常高,学东西都是自学成才,要他教人他就无从下手了。你想啊,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我们学起来很困难,他要是去教不也很费力?” 侯晟骁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他和霍心云话题总能聊到一起,说得起兴两人都心旷神怡,霍心云从自己身上拿出些枣来分享给他,枣核直接投进湖水里。 “你功力练的什么样?”霍心云问,“在这里的等级虽然不明显,但是太弱小了还是可能被欺负的。” “我……”侯晟骁不想承认,但他在新兵营也是将挂不挂的类型,“可能连你也打不过……” “不会吧?”霍心云嘟嘟嘴,“我看好几天你都从这里练奥义技,练的挺认真的,应该有些实力才对。” “我修炼圣控力的时间比较晚,比不了你们这样从小就学的。”侯晟骁有些沮丧。 霍心云想了想,问:“崔通饵前辈教过你暗器的使用吗?” “暗器?” “我猜也是,崔通饵前辈虽然会暗器的使用手法,但不常用暗器。暗器是暗中使用突袭的兵器,它的种类很多,所以不拘于突袭暗算使用,利用暗器的使用方法还能用在其它方面上。你说投掷个短刀力道足够了,不就能代替弓箭了吗?”霍心云微笑着说。 侯晟骁一想,还真是。崔通饵能掷刀远程杀伤忍者,忍者的手里剑也是远程攻击自己,都起到代替弓箭的作用,在短距离内暗器还真有不小作用,还有那颗石头也能砸得很疼…… 霍心云看到他不自觉去摸脑袋,想起了砸他的事,赶紧去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一直坐着想叫你一声认识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砸疼你的。” “没事没事,现在不疼了。”侯晟骁可不想看她自责愧疚的样子,赶紧移开话题:“暗器你会吗?要不你教我几招?” 霍心云放下心来,摆弄了下鬓角的头发说道:“那好吧,我先跟你讲讲暗器……暗器主要有手掷、索击、机射、药喷四类。不过还有别的,比如这个……” 霍心云吃了颗枣,把枣核“嗖”的吐出去,侯晟骁只感觉像有个飞镖飞出去一样,转眼就看见一边树枝被打穿个孔。发生的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也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吧?”霍心云给他一颗枣。 “我不会。”侯晟骁说。 “给你吃的,也没指望你立马就会。”霍心云直接把枣塞他嘴里,“我慢慢来教你,什么都不是一学就会的。” “谢谢你。”侯晟骁道谢很诚恳。 “这没什么,就当做我砸你的补偿吧。”霍心云说,“还有啊,虽然我很感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但以后别见了谁就把你的那些事统统说出来,说一半留一半,不好交代出去的可以适当隐瞒些。” 侯晟骁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说:“我这不是看你……”比较人畜无害嘛。 “在我之后,你可不要再给人说这么多了,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很会骗人的。”霍心云点点他的鼻子,“你父亲是圣士的事千万别瞎说,要让他的仇人知道了,你会把命丢了的。” 侯晟骁莫名感觉她很厉害,会的那么多,懂的还那么多。看身高只矮自己一截,也就是小两岁的年纪,他想问问她多大,不好直接开口,想了一个委婉的问法。 “你属什么?” “属蛇,你呢?” “我也属蛇。”属蛇,十二三岁,同龄。 “晟骁,”崔通饵出现在斜坡上挥手打着招呼,“差不多了我带你吃饭去。” “我走啦。”霍心云站起身来,侯晟骁朝她挥挥手告别。 “是你呀小天女,”霍心云跑上去经过崔通饵时崔通饵认出了她,“你们两个以前认识?” 霍心云眼睛转了转,狡黠地笑了笑:“认识。” 果然很会骗人,明明是刚认识,名字没准还没记住呢,就能睁着眼说瞎话。 “崔通饵前辈,你可别欺负他,也别让人把他欺负了。”霍心云仰着头踮脚在他脸前挥挥小手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转身朝侯晟骁喊:“侯晟骁,有了好吃的记得来找我分分。” 还真记住名了,侯晟骁举举拇指意思明白了,趁现在没忘了她的名字在心里多默念几遍,生怕一不小心再给忘了。 这是他来到神昱后在他的修练上帮助不小的两个爱笑的人。 第八章 不同的朋友 “晟骁,”崔通饵招招手,“过来过来过来。” 侯晟骁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了,在此期间崔通饵总表现出满有活力的样子,只要不是他厌烦的事,总会看到他招牌的带点邪气的笑。霍心云也总爱笑,她的微笑像是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温馨舒适;崔通饵则是在经历懂得各种人情世故后,还依然能笑的畅快自由。 侯晟骁娴熟地把正练习的甩手镖收进袖内,小跑向崔通饵。霍心云教他暗器不无道理,奥义技是圣控力有效的转化技能,暗器的练习就是对圣控力精妙的掌握,崔通饵没重点要求他,因为除了自己不常用以外也是不知道从哪方面起步指导。 “一个月后,在太行山峡谷举办论道大会,神昱也会参与。这次主要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人,到时候看表现晋级的。”崔通饵四仰八叉的躺着,全身透着无所谓,“那什么,你也去吧,就当实战练习,没准能被看中当上圣控师了。” 圣控者的等级分九大类,刚学习圣控力能够使用奥义技的是普通的圣控者,经过宗门认定后才能晋级“圣控师”,圣控师有专门的腰牌以示身份,这样的人出门在外才刚有话语权。 按理说没有正式成为圣控师的圣控者没有腰牌佩戴,但各宗门基本都有为表示宗门身份的个人证明,侯晟骁和霍心云互换的那种在外面做不得数。 圣控师以上是特别圣师,在平民百姓家能有“大师”或“大侠”之称了,含金量比较高,行为端正的话是很受人尊敬的。 再向上的六个等级合称“六道”,和佛家的六道轮回有关,善三道的天道、修罗道、人间道,恶三道的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依次划分高低等级。人们都不太喜欢不吉利不好听的东西,恶三道的牌牒一般不会具体到其中之一,只有在此修为范围内自己知道或者交手的另一方能看出来。 太行山的论道大会就是晋级成真正身份的圣控者的测试,比试论出有真才实学的人来。 “有机会成为圣控师?”侯晟骁赶紧同意,“我去,当然去。” “除了比武,趁这个机会多认识点朋友。”崔通饵说,“毕竟你不会在神昱呆一辈子。” “通饵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留在神昱?”不会留在神昱和你一样。 “你肯定要走,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崔通饵一笑带过,“对了,你到时候小心一个人,也是在神昱的,叫夜骨廷。” “为什么?” “要是光修为强就算了,他的身份还不简单,性格上比较冷,让人不太舒服。”崔通饵摇摇头,“反正我个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侯晟骁挑着眉毛对崔通饵的话想了一会儿,问:“身份不简单,什么意思?” “这关系到他来神昱前的出身,这你就先别问了。” “修为还很厉害?” “很厉害,比你强不少,不出意外你打不过他。要是比赛遇到他,千万别硬撑,赢不了赶紧撤!” “这么厉害吗?”侯晟骁摸了摸下巴,“他都使什么招?有没有狠到一下子把人干掉的?” “什么叫‘一下子把人干掉’?秒杀,会不会说?”崔通饵苦笑一声,“他学过秘术,所以奥义技都是些特殊的招术,那种用圣控力凝聚成骨质的东西,骨剑骨矛什么的,还有骨弓,以圣控力为媒介做弦,玩箭的准头也不差。” 以圣控力生骨,看来这个夜骨廷确实有些特殊。侯晟骁虽然没怎么懂,但还是默默记下崔通饵的嘱咐。 侯晟骁还不知道有关宗族关系的组织里不止是“秦陈郭李”四大家族,也包括一些一个族能独占一宗主导的门派。 “你通饵哥可一直没亏待你,听我的没错,别招惹了那小子,他骄傲着呢。”崔通饵说道。 “骄傲?这好像是个贬义词吧?” “拥有了成绩的骄傲也许会让人自大,还可能会让人保持一种‘不可失败’的必胜之心,也分人。”崔通饵说着站起来,“行了,一会儿干嘛你自己安排,我去帮你报上名,就不回来了。” 侯晟骁挥挥手告别他,坐下来往湖里投石子玩。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见霍心云一蹦一蹦地走过来。 “嗨!”侯晟骁抬起手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我来……噢,我路过,看见你了。”才不让你知道我躲着等崔通饵前辈走的事呢。 “通饵哥要我参加一个论道大会,你参加吗?” “当然啦,我也想出门有个身份呀。”霍心云歪着头,“你来神昱这么长时间了,不会除了我不认识别人了吧?” 侯晟骁摸了摸鼻子,说实在的他还没人家姑娘主动,来神昱认识了七七八八的朋友,多都是别人来找自己想认识一下的。 “想要参加论道大会的人都到那边去了,”霍心云指指一个方向,“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现在没事干,你要是想去玩,那我就陪着你。”侯晟骁耸耸肩,居然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绪。 “走啦走啦。”霍心云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那参赛者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很空旷的场地,神昱大多数的圣控者都聚在这里,找自己熟悉的人讨论这次的论道会,还有几组人互相切磋练习,为比武做准备。 有几个人的目光转向了刚来的两人,侯晟骁向其中一个看过去,看到对方抬手远远打了个招呼,在刀剑繁杂的武器丛中偏偏空着手。他叫司云磊,侯晟骁听他说他不用任何兵器,只凭一身力量和硬功,赤手空拳也敢和手握刀剑的人交手。 霍心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那个人你认识呀?” “噢,认识,叫司云磊,前两天交的朋友。” “他长的那么胖,你瘦的跟竹竿似的,没想到你们两个还能玩一块去。”霍心云笑着说。 “交朋友和体型没关系吧,”侯晟骁把右边眉毛夸张地抬起来,“我觉得主要看性格。” “侯晟骁,”司云磊凑过来,“论道大会你也参加?” 侯晟骁点点头,司云磊搓搓手说:“那好啊,没准儿咱们还能组成一队,争取拿个奖什么的。还有啊,比赛前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帮你收拾他!” “那太感谢了,”侯晟骁想起旁边还有霍心云在,“哦,这位是……” “我们认识。”霍心云背过双手去,看着司云磊和侯晟骁一胖一瘦不搭配的两人就想笑。 “这次参加的人挺多,你在新兵营的老熟人也去,还有云区的……”司云磊没关心霍心云想的什么,回过头来就跟侯晟骁聊起来。 “让一下。” 冷淡有些僵硬的语调插入打断了司云磊,侯晟骁和霍心云回过头,面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负剑的少年,头发银白色,左眼被散落的发丝遮挡,右边额前头发简单扎起露出半张脸,后面的一缕从肩上垂到胸前。他面无表情,眼中还带着一分寒意。 同样都是没有表情,零无给人的感觉是不带有喜怒哀乐的平淡,这个人却让人觉得有些冷漠。 不管心里怎么想,侯晟骁三人还是礼貌的让开路,看着这个人到树荫底下拿起自己的包袱。 “他是谁呀?”侯晟骁看着银发少年问。 “他呀?叫夜骨廷,整天都爱冷着个脸,跟谁都没有笑模样。”司云磊哼了一声。 原来就是他,侯晟骁再次打量叫夜骨廷的比自己还瘦点的人,没看见他有什么和骨头有关的东西,也没看见和弓箭有关的的东西,反倒是多了崔通饵没说过的剑。 “通饵哥不是说他擅长骨头和弓箭吗?”侯晟骁又问。 “圣控力凝骨,骨凝弓箭,都是现做现用,他那骨箭射出去还能爆炸,叫‘骨爆箭’。背的那柄剑是他家传的好像,能爆发强劲的圣控力,是一个底牌吧。”司云磊说,“听说他一家都是黑发,就他一个莫名长成了白发。还有那名也是他以能力自己取的好像。” “背后议论人不太好吧,”霍心云笑了笑,“你说交朋友主要看性格,我和他的性格天差地别,要不要试试我能不能和夜骨廷交上朋友?” 司云磊看她一眼说:“你确定?” “你看着。”霍心云走到夜骨挺面前,打个招呼微笑道:“你好,我叫霍心云。” “你好,”夜骨廷抬起头,“夜骨廷。”他没听见一边关于自己的对话,表情依然没有变,连语气也一样,即使跟他说话的人笑脸相迎。 “能交个朋友吗?”霍心云伸出手。 夜骨廷沉默了两秒钟,说:“好。” 侯晟骁和司云磊可以说是面面相觑了。 “对了,我介绍两个人跟你认识。”霍心云把侯晟骁和司云磊拉过来,“这位是侯晟骁,这位是司云磊,他们人都很好,都挺好相处的。” 夜骨廷点点头:“在下夜骨廷,久仰了。” 久仰个头!这客套话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司云磊不相信自己名气大到能让人“久仰”的程度,侯晟骁更不信,除非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圣士的儿子。 不过他们两个还是跟有点冷的夜骨廷握了握手,能不能成朋友现在说不好,但没必要树敌。 崔通饵说不要招惹这个人,要是关系搞好了,是不是解决的更好一些? 第九章 太行山峡谷论道大会 太行山谷间,偌大的地方被清场出来用来圣控者比赛,四周立着各种颜色和图案的旗帜,每个组织的参赛者和陪同者都在自己属于的旗帜下。 这是个很重要的活动,不但是千百个未晋级的普通圣控者前来参加,几个大门派的首领也到了场。 中原对六道级别出了名的强者公认有个以六道道位的封号,不以修为强弱以每个人的风格特点作为称号,称“封号六道”。这次的论道大会封号六道六人来了三个,可见对新一代圣控者的重视程度颇深。 没来的封号六道都有自己的原因,比如封为“修罗道”的圣士是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正中心有三个比试台,以“品”字型排列,每个平台都被隔开各自独立,四角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四大神兽的石雕镇位。侯晟骁和崔通饵站在后面,离着比试台比较远,崔通饵并不喜欢往前凑,侯晟骁就跟着他站在队伍后面。 侯晟骁看到夜骨廷和司云磊都站在最前排,只是靠的不近。霍心云也站在比较靠前的地方,踮起脚从人群缝隙中往前看,跟自己认识的人挥手打招呼,也跟侯晟骁招了招手。 一团火焰在三个比试台中央的观望台上燃起,旋转的火焰每转一圈就小一层,最后走出一个盘着手的人。 崔通饵蔑视地笑了一声,也把手盘起来。 “那人是谁呀?怎么一下子就到那里去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情报部首领司马永誉,封号六道的地狱道,他手下的情报上达朝野下至江湖,不比锦衣卫少!” “情报部的首领!情报部也有人来参加论道大会吗?” “我觉得不是,情报部都是圣控师以上级别,应该是直接选拔来的。” “都安静!”司马永誉爆喝一声,声音远远传开,修为稍低的离着老远也被他声音震的耳朵嗡鸣。 “地狱道”稍微露一手压压年轻气盛的小孩子,省的谁一会儿没规没矩。 司马永誉很满意自己创造的肃静气氛,环顾四周宣布说:“欢迎各位圣控者的参与,本次论道大会共分四场,我是第一场主考官,司马永誉。” “四场!妈呀,可别有笔试就好了。”侯晟骁满面绝望。 “嗨嗨。”崔通饵碰碰他,把一卷纸条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打听来的考验程序,你过去两关就容易多了。” 侯晟骁挺感动的,没想到他能主动帮些忙。 “第一场在室内进行。”司马永誉指向比试台旁偌大的屋子,看高度只有一楼,面积却大过神昱的训练场。 侯晟骁、司云磊以及其他不少人最开始都以为那是给参赛选手安排住处的。 这是一个室内迷宫,里面把关的是无数的木制傀儡,每个路口和通道无处不在。这一场不但没有迷宫地图,还不让带兵器进入,靠拳脚和傀儡们厮斗并根据提示找到正确的路,难度不小。 好处是可以自由组队,有个照应能少点压力。 “侯爷,”司云磊没等侯晟骁找他就发出邀请,“一块儿闯一块儿闯。” “你……叫我什么?”侯晟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跟人说起你,别人不知道你的姓怎么写,我就想出个词来‘诸侯’,”司云磊说,“然后发现你这‘侯’还是侯爵的‘侯’,以后就叫你‘侯爷’算了。” “你可真高看我。”侯晟骁说道。 “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李崎莫,定身控制的奥义技很在行。”司云磊给他介绍身边的三人,“这位是李革,这位叫陈佳豪,他们都是擅长兵器的,在这一关不管用。” “在下侯晟骁。”侯晟骁拱手行礼。 大门开锁的声音格外清晰,侯晟骁看见夜骨廷独自一人站在靠大门比较近的地方。他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就走过去发出邀请。 “夜骨廷,我们组了个队,”侯晟骁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吧?” 夜骨廷朝司云磊四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冷冷撇了眼侯晟骁,说:“随便。” 面前的大门打开,迎接的是排成整齐队列的傀儡,普通成年人的体型,手中握着齐眉棍,底部拄在地上。 “不叫我们用武器,还让一群拿棍子的木头人跟我们打。”李革不乐意了。 “这是因为棍棒武器与刀剑不同,不下太狠的手就不容易出人命,”陈佳豪说,“而且也有继承圣控力宗师尹天皓的意思,尹天皓出身嵩山少林寺,擅长棍类武器,设计人偶方面一举两得。” “悟空拎着你的棍儿来啦?”侯晟骁开着玩笑架起拳头,回忆学的格斗术是咋回事。 傀儡提着木棒向参赛的圣控者逼近,满场充满了木头“吱嘎”的摩擦声,年轻气盛的选手们发一声喊,也挥着拳头冲过去,两边一交手,肉体与木头的碰撞声占据主导。 侯晟骁踢倒一个傀儡,回身又一拳把另一个傀儡打退出去,与刚揍到三个傀儡的司云磊背靠背。 “路口我看过了,每个上面写着八卦阵的卦位,一共八条路,场地方方正正,正好是八卦阵的中心。”司云磊说。 “八卦阵,八条路。”侯晟骁喘着气,“路太多了,还得找提示。” 提示,提示在哪?侯晟骁抓住傀儡的棍子,运用圣控力使劲把它掀翻,正好看见傀儡脸上刻着什么花纹,仔细一看,看清了是带翅膀的蛇。 传说会飞的蛇,名叫螣蛇,又叫腾蛇,能够腾云驾雾,游走空中。 “我看见螣蛇的图案,是什么意思?”侯晟骁喊道。 “你去问李崎莫。”司云磊也是喊着回答,离的稍微远了声音会被傀儡与人的搏击声掩盖。 李崎莫用定身的奥义技控制住两个傀儡,却被后面的棍子打倒在地,他翻滚一圈躲可补打的棍子,顺势看向天花板。 侯晟骁出一招雷灭千云电轰开李崎莫身边的傀儡,看他的动作愣了一下,也抬头看天花板,不料左右马上受到傀儡的攻击,这些傀儡没法用奥义技击毁,只能暂时打倒,而且它们不会疲惫,一不留神就会受到攻击。 “我知道了,这是九宫飞星设计的迷宫,运用的奇门遁甲术。”李崎莫站起来说,“奇门遁甲中的‘奇’指三奇,即乙、丙、丁,也就是日、月、星,都画在我们头顶了。奇门遁甲的分化同时还要配合八神:值符、螣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这就是木头人上画塍蛇的意图。” “破阵破阵!”侯晟骁双手交错抵着傀儡的齐眉棍。 “我需要知道咱们在什么位置,先找路闯几个房间。”李崎莫说,“去‘坎’门,正北方向。” “一起开路!”陈佳豪使用奥义技掀起一阵狂风吹开路上的傀儡。 侯晟骁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夜骨挺两手手心长出骨刺将傀儡拨到一边,快步跟上,并也回看了眼他。 这一组人随意找路闯,一路上不断有扛不住棍棒的人被打倒在地,由专门的医疗组抬出去,失败的人越来越多,如果找不到正确的路走出去,在傀儡的消耗下早晚会支持不住。 闯了几条路后李崎莫要求带路走,在他带领下进入的第二个房间可以看到地面上有黑白砖石组成阴阳图,李崎莫知道能走出这个迷宫了。 “我想,这是走出去的最大提示了。”他说,“帮我防着这些该死的木头人,我要画画地图。” 侯晟骁赶紧用雷电招呼拿棒子的木头,夜骨廷蹲下双手按地,骨头组成的尖刺从地面伸出,正好围成一圈保护起李崎莫来。 “你……多谢。”李崎莫给他竖了竖拇指,“借块骨头给我,带尖的。” 夜骨廷凝出了骨致短匕投给他,什么也没多说。 李崎莫趁机在地上画起地图来,仔细思考奇门遁甲术中的“八门”。 开门宜远道行,休门气散神闲,生门生生不息,伤门血光败事,杜门隐藏躲灾,景门言比将至,惊门惊恐怪异,死门凶险多灾。 进来的地方,是生门,这个位置应该是杜门,出口应该就是开门。 “这一路上的木头人是不是不一样多?”李崎莫要确认一下。 李革愣了愣,说:“没错,有时候多,有时候少点。” 没错,路不止一条,只是守关的傀儡数量不同。 “我知道怎么走了,”李崎莫喊道,“记好,从这条路,前行一个路口,向东两个路口……” 找对了路,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几番曲折到了奇门遁甲阵中的“开门”,李崎莫为首带着五个人狂奔在空旷的走廊中,对面出口的亮光隐约可见。 夜骨廷往后撇了一眼,一个旋身刹住步,伸手五指对准后面追来的唯一一个傀儡,凝聚出五颗手指大小的骨头打出去。傀儡受到攻击后仰,却仍然不倒,夜骨廷留着食指和中指往回一引,五颗骨弹变成红色。 “爆!”他低声说。 爆炸吞没了傀儡,并让前面的五人停步转过身来,见夜骨廷迅速凝聚出骨弓,从肩背之间抽出刚制造的骨箭搭在圣控力细弦上,箭簇对准爆炸的烟雾。 “有两下子。”烟雾里有人走出,边走边卸去身上傀儡的伪装,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司马永誉。 “主考官!”侯晟骁在开始前从身边人交头接耳中了解了这人的身份,不敢直接叫名字,只好称呼他的临时身份。 “你们几个解开了九宫飞星布的阵,到前面就可以通关了,在你们之后,那些不会破阵的和没来及破开阵的选手都会直接得到整个迷宫的地图。” “还有点儿人性,好歹不知道怎么走的多撑一会儿就行了。”李革嘟囔道。 “地图?这怎么给?”侯晟骁不明白。 “情报部车岚景,擅长读心术一类奥义技,他的技能‘通心’能将自己想的东西传递给别人的脑中,具体以人数和范围变化。”夜骨廷说。 侯晟骁明白了,同时也感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情报部的车岚景看到司马永誉和侯晟骁一组人从出口走出来后,便把食指点在太阳穴上,所有未通过还留在迷宫里的圣控者脑中都听到“第一组通关”的信息已经浮现出整个迷宫的地图,自己的位置在地图上清清楚楚。 堵在路上的傀儡一瞬间被打到两侧和地上,所有人都不管什么阵位什么方位,都朝最近的路往出口拥,浩浩荡荡,大有千百藏羚羊过河的气势。 第十章 三人行 论道大会休整时间,侯晟骁和司云磊、李崎莫等人聚在山间溪水边卧看风景,李革把石头丢起来再接住,掂量几次后投进水里。 霍心云大老远朝侯晟骁招招手,侯晟骁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回复她,别看人家是女孩,那么凶狠的傀儡关也过去了,而且受的伤还不重,不愧是凭实力来到神昱的。 而且听她说李崎莫是李家的弟子,才知道旁边这一位为什么也这么厉害。本事多的人还不少,谁都有个自己的绝活,不然在这种地方也待不下去。 霍心云看这边人多没过来搭话,捧着花篮走了,她的经济来源比侯晟骁劈柴的方式轻松多了,以不同的花为素材,经过自己的构思设计,加工配置成一件精制完美、富有诗情画意的艺术作品。 就是艺术工作与体力劳动的区别。 “祖国文化博大精深,到现在我才知道还有姓车的。”陈佳豪以飞刀的手法往水里砸了块石头。 “百家姓姓什么的没有?情报部车岚景,读心能力一流,靠他能撑起情报部半边天。”司云磊拿石头逆流打出水漂,“还有个事,他的亲弟弟车云景也在这次比赛中,遇到他肯定不好过。” 李革投石头的手一僵,石头从手中掉出去,他捡起来问:“不会这个车云景也会读心术吧?” “这倒不是,但是车云景定身术的控制听说挺厉害,就不知道和咱的控制老大哥谁厉害。”司云磊胳膊肘碰了碰李崎莫。 李崎莫是李家的,李革就不是。侯晟骁想着。 “侯爷,那棍子打的疼不疼?下一场还能不能打?”李革朝他挤挤眼。 “下手挺毒的,不过应该没问题。”侯晟骁说。 “我可听说下一场弄不好了能死人的,已经有不少人弃权了,换你老地方新兵营过第一场差不多就过关了。”李革耸耸肩。 侯晟骁皱了皱眉,拿石头使劲在水里砸出水花说:“侯爷我可是神昱的人,这点事我能怕吗?!” “好!”司云磊鼓掌,“侯爷,趁现在有时间,咱们练两招试试。” “试试。”侯晟骁拔出锟铻,阳光在刀刃上反射出去。 夜骨廷远远往拆招比试的地方看了一眼,抬头正好与山石间的司马永誉对上目光,谁也没理就走了。 …… 第二场就到了整个论道大会最显眼的三个比试台上进行,是人和人之间的比武,三人一组对另外三人的团队战,很考验个人实力和团队合作能力。因为是三人的小队,崔通饵管这比赛叫“三人行”。 主考官也换了一个人,新兵营管事郝传友,封号六道的“畜牲道”。 真对应人!侯晟骁一直认为新兵营的教学是从这个“畜牲道”为根本的,因此和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也没有好印象。 三个平台可以一次进行三场比武,节省了时间。侯晟骁挺幸运的,被分到和司云磊、李革一组,而且这一场中还没有夜骨挺,就是说不会出现崔通饵担心的交手。陈佳豪和夜骨挺倒是一组,不知道比赛时会有怎样的配合。 “下一场,侯晟骁、司云磊、李革对阵林浩明、曹沫、祝普飞!” “这三个……好像没有配合的方法,”司云磊说,“祝普飞,神昱的,老对手了,力量格斗型的。” “曹沫擅长暗器,而且只有暗器。”李革说。 “那个拿刀的呢?”侯晟骁看向叫林浩明的刀客。 “等打起来,那个就是你的对手。”司云磊说。 六人走上比试台,对面的三个人最先行礼同声道:“请指教。” “请指教。”侯晟骁和李革也还礼,只有司云磊摆摆手,看着祝普飞说:“好说!” 知道的说是激怒对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有规矩。侯晟骁斜他一眼,司云磊好歹做出行礼的动作来。 “比赛开始!” 林浩明上来就发动奥义技“盛火球”,两手聚出的火焰膨胀成大过人高的火球。李革抡起春秋大刀,一招“急流轮涡”的漩涡水流竖飞过去,从中间切开火球,随后一阵爆炸破碎的火星四溅,蒸汽模糊了视线。 侯晟骁挺起锟铻冲刺,人在蒸汽中,就听见细微武器破空的声音,他挥刀护住全身,乒乒乓乓击落数枚暗器。对面祝普飞挥拳突进,侯晟骁出了两招从他面前比划一下,侧身就移开。祝普飞定神一看,后面司云磊直直一拳和他的拳头相撞,又变拳成抓把他的手握住,另一手迅速捶在他的腹部和胸口。司云磊出拳很快,攻击了小腹的拳头只撤回寸远的距离就出了第二拳,将他击退出几步远。 侯晟骁附身躲开林浩明投掷过来西瓜大小的火球,旋转锟铻连出三刀,林浩明急忙举刀招架,脚下发力退出锟铻的攻击距离以外。侯晟骁横过刀护身,左手连续抛出雷鸣闪。 曹沫手指缝夹着三只甩手镖,本要投向赤手空拳的司云磊,眼睛余光看到一侧的李革春秋大刀上泛着淡淡的白色圣控力,只要他一出手,那些圣控力就会转化成奥义技向自己攻击。曹沫看向李革,将用来对付司云磊的铁镖扔向李革。三只镖飞出既有弧线也有直线,李革还是只用一刀全挡了下来。 “好小子!”曹沫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飞刀。 “小心了。”李革抬起刀指着他。 曹沫的动作很快,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他如何出手,左右手各飞出三把飞刀,袖中也弹出两支弩箭,左右先后都有出招,在这个距离速度根本躲不过去。李革也没躲,边退边抡起大刀,把八个暗器尽数击落,可迎接来的是曹沫十五个暗器齐发。曹沫的第一招是个幌子,春秋大刀笨重难以一次格挡十几个同时飞来的暗器群。 李革在面前挥刀而过,急流轮涡以防御的形式发动,十几个飞来物都被挡在水轮之外。曹沫脸上变了颜色,见李革发动进攻还要出招,李革就早一步投掷出春秋大刀,曹沫侧身躲避的当儿就被他一拳打在面门,用短匕架住脖子。李革的行动快了一步,快过曹沫控制空中奥义技“风刀霜剑”的风剑刺下来。 司云磊和祝普飞的战斗是明显的肉搏,皮肤经过圣控力硬化后都呈现棕色,自祝普飞被司云磊给摔倒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往司云磊倾斜了。司云磊骑在了祝普飞身上压着他不断出拳,祝普飞只能双臂交叉抵挡,司云磊右手凝聚出岩拳沉重一击后停下了殴打。 “这种硬化功还能挡住我的攻击,”司云磊说道,“坚持到现在没受伤,真辛苦你了。” “我的硬化术比你的石头硬!”祝普飞直拳打在他的胸口试图把他捶开。 “石头硬还是你硬真不是你说了算。”司云磊空着的手一拳打在他侧脸。 祝普飞被打的歪了歪头,也一拳打在司云磊侧脸上,另一手却抬不起来,看了才知道司云磊的岩拳扣在手臂上,和地面凝在一起。 “小瞧我岩拳,告诉你,格斗比奥义技更耗圣控力。”司云磊制造岩石把他另一只手锁在地上,两脚发力起跳,在空中直坠而下。膝盖砸在祝普飞腹部,拳头轰击在胸口,一招“坠天击”把地面也砸出裂缝,祝普飞也没什么力气挣脱双手的岩石桎梏从裂缝里爬起来了。 滚动着雷电的锟铻和燃烧着火焰的单刀相击,连打几个回合后侯晟骁和林浩明都是跌跌撞撞退后。附近都是林浩明造成的火苗,灼烧着空气阵阵热风,但是侯晟骁的雷电也发挥快的作用,在雷鸣闪的攻击下逼迫林浩明退到青龙石像的边缘。 林浩明左手火焰向地上一丢,又一招盛火球释放,侯晟骁以雷灭千云电应敌,毕竟林浩明烧不起崔通饵一般的火来,盛火球被雷电击碎。林浩明后退躲开锟铻的攻击,再退一步跳到青龙石像上,他已经无路可退,后面就是比试台下。侯晟骁再次追击,林浩明直接吐出火焰来,将他埋在火海中。 “这……”裁判有点犯难,要是侯晟骁退后就能脱离火焰的烧灼,可是还待在火焰里,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相救。 火焰破开一个口子,带电的锟铻极速斩出,侯晟骁不退反进一刀斩碎了林浩明脚下的青龙,用的就是“不常用的”厉烈刀流,不加防备的话厉烈刀流的威力会十分霸道。 林浩明从青龙上跌下来,刚想爬起来锟铻就已经指在了他的鼻尖,侯晟骁强睁开眼睛缝好看到他,火焰灼热的感觉还没全过去。 “本场比武结束,所有人立刻住手!”另外一个女裁判喊道。 赢了! 待六人再次行礼下台后,有人上来用土属性的奥义技将比试台恢复如初,青龙石像也像是没碎过一样。 “真够乱来的,”崔通饵拍了下侯晟骁的脑袋,“直接往火里冲,不怕死啊?” “侯爷侯爷。”司云磊碰了碰侯晟骁指指远处的比试台。 那是夜骨廷的比赛,他和陈佳豪、丁默一组,对阵的是路申助、洪间、景宜陆。夜骨廷的一组出了分歧,丁默与夜骨廷起了冲突,反而要向他动手,陈佳豪劝也劝不住,站在一旁犹豫不决。 夜骨廷此时的状态很不好,洪间和景宜陆的盘龙棍交叉抵地制造出沼泽的奥义技,使夜骨廷陷在泥泞中,一侧骨刃顶着丁默的剑,一侧路申助拿着大戟还在虎视眈眈寻找机会。 夜骨廷伸手到身后握住大剑的柄,却又松开,全身的圣控力氤氲浮现像是燃烧起来。他拿骨刃的手伸出食指,微不可查的骨弹打出去击中丁默的胸膛,另一手握拳打在沼泽里。 丁默脸色通红放弃攻击连连退后跌倒,沼泽地中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夜骨廷从干裂的土地中挣脱出来,左手凝弓右手造箭。 路申助大喝一声动手,陈佳豪迎上挡住。此时夜骨廷已经挣脱困境,骨箭的攻击又快又狠,还有地面冒出的骨刺限制三个人的行动,马上扭转过局面来。尤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骨刺也能发红爆炸,满眼的焰火吞没对方三人,很快主考官郝传友亲自下来发动“水兵齐出”灭火。 夜骨廷放下指着陈佳豪的手指,看他一眼后走到丁默跟前,伸手催动圣控力引出骨弹,只见丁默极其痛苦,直到骨弹摘出在夜骨廷手掌上方漂浮瘫倒在地上。 夜骨廷的指骨会爆炸,侯晟骁在迷宫中是亲眼见过,他只是让骨头散发热量,就已经使丁默失去了战斗力。 “你这样的人,谁敢把后背交给你?!”丁默恶狠狠地说。 夜骨廷瞪他一眼没说话,远处观看的侯晟骁悄悄打了个哆嗦。 第十一章 因为我不认识你们 在侯晟骁的人际关系中,他自己和司云磊、夜骨廷、李革、陈佳豪以及霍心云都通过了第二场测试,但是第一场对于他们甚至于所有能升入第二场中的圣控者起到最关键作用的李崎莫被对手给刷下去了。 第三场竟然又回到了李崎莫破过的迷宫里!清空了傀儡,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建筑,只不过是道路复杂而已。 这里来宣布规则的换了个神昱弟子多半都认识的信三郎,就是说这次的主考官是神昱的头头零无。 零无现在在几十米高空,就好像站在平地上一样“站在”空中。等信三郎一说完规定,他将手一挥袖一拂,那个建筑的整个屋顶带着天花板在他的圣控力作用下翻开,使整个建筑都变得露天。许多初次见到零无这种奥义技的人无不惊叹,不懂其中原理的人不明白这屋顶是何原因像掀锅盖一样大面积翻开。 侯圣骁想象是零无托起锟铻或者自己的那种无形力量放大了几千几万倍,然后当拨动天地一样的大手掀一个房顶就跟掀个茶杯盖一样。 恐怖的六道级!可怕的封号六道! 这一场由尹泊冉的奥义技“绝风传”将所有选手转移到迷宫中,再由所有圣控者自行寻找对手进行战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烟花信号筒,放开别人的信号筒的选手就能在这一场获胜,处离场状态不能继续战斗,被别人打开了信号筒的选手淘汰,也不能继续比赛。不要以为把信号筒藏起来就没事了,这玩意离身五尺远就自己把烟花放出去。 信三郎还补了句规则:“我知道你们有的人能耐不小,一跳三丈高,在这里为了比赛不允许翻墙,也都老老实实的走正常路。” 尹泊冉转移的位置纯属随缘,谁也不知道会到迷宫的哪个位置。侯晟骁是当头自己找路走出去的一伙,没让车岚景用“通心”指导过方向,研究路线又是李崎莫的功劳,他只是跟着走而已,现在倒好,不知道出现在哪就算了,还不知道哪条路是通哪。 侯晟骁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迷宫里瞎转几圈,走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什么样的路还是看不懂。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听见有脚步声向这里靠近,他慢慢拔出锟铻,看来要有仗打了。 来的人还是个熟人。窦琛其,擅长武器是方天画戟,圣控力属性为风,曾经在新兵营里认识,看来他不但在忍者入侵时活了下来,还通过了前两场来到这里。 侯晟骁压根就没想躲在通道口偷袭的方案,所以和窦琛其是面对面发现对方,一刀一戟几乎是同时抬起。两人在新兵营的关系并不好,在打倒对方取得胜利的比赛里毫无疑问就是打架。 “运气还不错,”窦琛其说,“留下信号筒,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听这意思是被小瞧了,侯晟骁把信号筒塞在后腰大衣下腰带间,说道:“有本事过来拿。” “自不量力!”窦琛其挥戟放出一道风刃,适用于所有武器的奥义技“风切”。 侯晟骁把锟铻挪了挪,左手雷电翻腾一招雷鸣闪反击,可是电光被气流冲破打在他身上,他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毕竟风属性克制雷属性,侯晟骁和窦琛其交手就注定处于劣势。侯晟骁看到窦琛其抬起手朝向自己,是奥义技“冲断”的准备动作,不敢硬拼连忙闪开。窦琛其手中冲出的一道气流速度极快,卷得地面尘土飞扬,“砰”的一声将后面的墙壁上炸出个口子。侯晟骁额角冒出冷汗,围着窦琛其闪躲着冲断的攻击移动,很快墙壁上就被炸出累累裂痕。侯晟骁寻到机会起跳,抬脚踢墙冲向窦琛其,左右出刀使出昆吾刀法,刀上附加了奥义技“天雷斩”的电流。窦琛其横戟抵挡,以护豪风网护体,几次交手逼退侯晟骁。 一个烟花“砰”得在空中炸开,侯晟骁和窦琛其全身一震,抬头看到空中的烟花。 “情报部车云景战胜董井清。”这一声不知是哪里发出来的,却能让全场都听见。 这么快!侯晟骁估计窦琛其心里也这样想。车云景,司云磊说的难办的主,现在是全场第一个找到对手并战胜的人。 “别担心,马上到你了。”窦琛其挑衅说。 侯晟骁狠狠瞪他一眼,压制下怒气冷静下来马上反击道:“对,赢的人会是我。” “神昱夜骨廷战胜刘甲林。”又一个烟花盛开,仅仅比车云景少了两人说话的时间。 窦琛其两手对空挥了挥,拿方天画戟指向侯晟骁,以侯晟骁为中心刮起旋风,风力越来越大要将侯晟骁卷到空中,窦琛其双手紧握长戟,准备在他卷到空中无法躲避时就刺出攻击。侯晟骁也不是待宰的鱼,想到奥义技“雷亚盾甲”是让雷电包裹全身的辅助招术,应该还能抵御旋风的效果,当即使了出来。旋风的吸力被雷电影响,窦琛其只能直接进攻,方天画戟与锟铻交织在一起。 侯晟骁受了四处伤,一处较重,三处受父亲留下的外衣的阻挡受伤较浅,能承受加持了风属性圣控力的锋刃的攻击,看样子这外衣的材质不一般。4受了锟铻的三次攻击,每一次都比侯晟骁的伤重,长戟占了长度的优势,但不占锋利的优势。 两人结束一回合,又有烟花在天上炸开,司云磊也战胜了对手离场,这意味着在侯晟骁认识的人里又有一个人没机会支援自己,在这场混战里更容易孤军奋战。 这还是次要的,没人帮还可以靠自己,主要问题是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有人想趁虚而入,没想到他们突然停手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关键在于这个人侯晟骁和窦琛其还都认识,新兵营的阴图环,侯晟骁和他在新兵营时性格上就不太合,毫无疑问阴图环会帮窦琛其。 “这下糟了,能帮上忙的只有李革和陈佳豪,可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找来,现在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两个?”侯晟骁心想。 “联手吗?”阴图环对窦琛其使个眼色。 “联手。”窦琛其马上同意。 侯晟骁咬牙切齿,一招雷灭千云电释放出去,舞动锟铻先发制人。窦琛其释放奥义技抵挡攻击,阴图环则直接冲向侯晟骁。阴图环使用一根齐眉棍,擅长火属性的奥义技,交上手两人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上下来,等窦琛其挺戟前来支援时才落如下风。侯晟骁的昆吾刀法走势奇妙,以一敌二有时还能占剧上风,才让他在奥义技的辅助下没那么容易败,可体力究竟还是消耗巨大,很快就不得不释放一阵电流后退到一边。 又是一个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侯晟骁听到宣布李革也获胜离场了,心底更少信心。窦琛其和阴图环没有继续发动进攻,在侯晟骁身后的道路又走来一个人影,那个影子走路近于无声,轻到侯晟骁这样的修为在注意力放在眼前时发觉不到。窦琛其和阴图环都在等人影突袭毫无防备的侯晟骁,阴图环甚至预谋着他倒地后是不是也突袭窦琛其抢信号筒,一只手已经抬起蓄积火焰。 人影抬起了刀对准了侯晟骁的右肩,阴图环也冷笑着斜了眼窦琛其,疲惫的队友比未知的人更容易对付,何况那一边也有了信号筒,识相的就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谁知道那个人手腕一旋做收刀式,左手向前挥出,在黑暗中隐藏的有几朵由水凝成的莲花飞出去,几乎擦着侯晟骁飞过砸向窦琛其和阴图环。 “糟糕!”窦琛其和阴图环几乎同时喊出声,变故突如其来,谁也没想到被攻击的竟然是自己。 水莲花的攻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淡,砸在身上如同重锤一样劲猛,阴图环还用火焰挡了一击,再挡就只能用棍硬抗,窦琛其毫无防备,只以武器被打脱手的代价防了一击,接着就被水莲花砸倒在地上,阴图环也抗不住数量跟着倒下。 侯晟骁一惊,连忙回头看向身后,水莲花释放的主人也是自己认识并且关系不错的朋友,只不过被他忽略了。那个曾经拿石头砸过自己的霍心云。 “你为什么……”阴图环捡起齐眉棍站起来,“为什么向我们出手?” “因为我不认识你们。”霍心云回答的很简单,她站在侯晟骁旁边,用刀指向前方,自报家门道:“神昱霍心云,佩刀镜花水月,请指教。” 原来她的刀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侯晟骁保持着防守姿势心想。 信三郎没说不能联合,所以现在成了二对二的局面。 没人注意到窦琛其在起身前从腰间拿出了颗药丸吞了下去。 “多谢。”侯晟骁低声说。 “没什么。”霍心云使出个刀花,压低了声音说:“我是紫云流的,紫云刀流·花。” “晨风门闫兴卓、闫兴卫战胜周伏民、孙桂。” 果然可以联合,侯晟骁更加确信联手不是钻规则空子。 阴图环挥起齐眉棍,以相同鬼魅的奥义技“烈火炎波”攻击做掩护冲过来,威力却小了不知多少,然而火属性的圣控力遇上了霍心云的水属性,贸然进攻必定会吃亏。霍心云连用出了两个奥义技,一招“喇叭水弹”吐出喇叭壮水流扑灭做前锋的火焰,一招“水蘑菇”用水在地面上凝聚成蘑菇的形状。阴图环一味进攻中了蘑菇的招,“砰”得被蘑菇炸伤后仰。 蓄力已久的侯晟骁用连续的电流打中阴图环,一气把他顶到后面墙壁上,阴图环大意连受重创,瞬间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窦琛其好像才缓过劲来,单手挥戟刺向霍心云,全身以护豪风网护身,也如同阴图环一样横冲直撞。霍心云制造出水莲花向他攻击,可窦琛其并用风网的保护挺戟直接接招。侯晟骁释放出雷灭千云电,也被他几招风切撕破。 侯晟骁退后半步稳住身,顶这残余的风浪踏着地面上的水挥刀出招,霍心云也将镜花水月一旋出手,两刀一戟连连相交,碰撞了数次才结束了这一回合。 “不太对劲。”侯晟骁说。 霍心云也感觉到了,窦琛其刚和侯晟骁打了半天消耗了不少圣控力,和一个全盛时期的自己打就已经很费力了,又怎么能以一敌二? “你们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窦琛其看向霍心云,“小妮子长的还算俊俏,不如把姓侯的干掉,跟着爷走,爷分你个信号筒,带你吃好的玩好的。” “我谢谢你夸我。”霍心云反手握刀,没有理会他瞎说的什么。 “不听话,也得从了爷。”窦琛其从怀里摸出个瓷瓶,把里面的东西喝个精光,然后狠狠将瓷瓶咬碎。 禁药?侯晟骁冷汗直冒。 窦琛其全身涨成红色,爆吼一声释放出强劲的气流来,撩起的风切威力已经不是侯晟骁和霍心云能够抵挡的了,他出招已经完全不计后果。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连挥几刀把窦琛其的攻击全挡下来,一个箭步上前用刀背打在窦琛其侧脸,反手又用刀柄打在他脖子上。 “无视规定,活腻歪了吗?!” 侯晟骁才看见是上一场的那个女裁判,她出手很快,两招就制服了禁药强化后的窦琛其。 “窦琛其作弊,取消资格,你们可以走了。”女裁判从昏迷倒地的窦琛其身上找出信号筒扔给侯晟骁。 “她是情报部的叶紫陌,紫云刀流月派。”霍心云低声跟他说,“没事千万别惹她。” 侯晟骁和霍心云先后打开信号筒,让信号烟花飞出去。看着飞向天空的烟花,侯晟骁松下一口气。 “神昱侯晟骁、霍心云战胜窦琛其、阴图环。” 第十二章 合作才能赢(上) 窦琛其因为使用禁药,被叶紫陌直接逐出论道大会场地。他没回新兵营,而是去场外找人,侯晟骁不知道在那次新兵营受到袭击的时候不止他一个人离开了新兵营,在混乱中窦琛其也和新兵营的队伍走散,遇到了一个比较神秘的人。他是谁窦琛其不清楚,但看的出来那个人比新兵营自己所知道的教师都要厉害。 他收留了窦琛其,并教了一些武功给他,窦琛其所用的禁药也是这个人提供的。在跟着神秘人期间才知道这个人是风林火山中“山”组领主冥道空,和鬼魅平起平坐的存在。 从忍者夜袭的生死场上走出的窦琛其极度渴望活着,冥道空创造了一个活着的机会,又能给他“快速”提高修为的药物,窦琛其哪还管是什么样的组织。这次的论道大会窦琛其不能以风林火山的身份参加,按冥道空吩咐是以散修圣控者的方式加入,腰牌度牒的问题也让“山”组给办。 冥道空竟然也混入了人群,观看了这几场比赛,信三郎执剑往尹泊冉查到的方向追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冥道空带着找过来的窦琛其用奥义技脱身了,两人消失前信三郎看到故意留给他嘲讽的笑。 …… 第四场的比赛是五人组成团队,十人两组的比赛,相比第二场的“三人行”,第四场更能体现团队作战的配合能力。侯晟骁、司云磊、霍心云、夜骨廷和一个名叫庄云夕的人组成一组,对手在比赛前休息的几天里就公布了,房加凯、车云景、魏光星、白奕则、赵乐羽。 比赛时间将近,侯晟骁、司云磊、霍心云聚在一起商议比赛的对策,崔通饵也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帮他们分析这次的对手。 终于还是遇到了“读心人”的弟弟,能在第三场第一个赢,肯定是这一场最大的阻碍。 “本来这场的主管人是头儿三人一起的,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饿鬼道’毕嘉鲁也过来了。”崔通饵说,“现在倒好,封号六道来了四个了。” “这倒没什么,谁看着都一样,该和谁打还是和谁打。”霍心云说,“十个人打,一组里没有个明确的分工可不行。” “嘿,侯爷,到时候掩护着我点。”司云磊给侯晟骁做了个眼神。 “你就放心吧,侯晟骁哪一场不都是和人配合着过来的,关键要看他是不是该辅助你,还是你辅助他。”霍心云说道。 侯晟骁想了想,也是,前三场都是有人联手才勉强通过,没人帮忙了,想到最后可能还真不太行。 “咱们三个大体的都了解的差不多,关键还有夜骨廷和一个不知名的一女的,想配合起来可能……”司云磊揉揉眼。 “庄云夕,原先也是新兵营的,自东瀛忍者一战后不知所踪,自学武艺以散修的身份参加论道大会的。”崔通饵说,“我只查出这些来。这次大会九宫飞星来负责给散修发证明,来的什么人都有。” “得了,我看这次只能靠咱们三个了,”司云磊摊摊手说,“另外两个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你觉得咱们三人和对面的五个打,有很大的胜算?”霍心云看着司云磊问。 “我看悬……” “砰”,霍心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侯晟骁和司云磊都吓了一跳,只听她说:“这是团队合作的比赛,少了谁也不行,按你的意思分出五个谁也不认识谁的队伍还没法打了呢,那个叫庄云夕的我去想办法叫来,你们也把夜骨挺找来,人全了商量作战方案。” 司云磊愣着看霍心云一路走远,侯晟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 “找夜骨廷,我去吧。” “靠,那货,你没看见他连同队的也打?跟他一起没法比赛的好吗!” “交流交流,应该就没问题了。”侯晟骁挠挠脑袋,“他应该不是没原因就对同伴动手的,毕竟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崔通饵也站起来走了,摆摆手说:“你们好好聊,我就不管了,有事再叫我。” 司云磊愣了半天,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靠!随你们去。” …… 上了比试台,按这几天商议的方案,司云磊站在最前面,侯晟骁在他左侧后方,夜骨廷在他身后,霍心云和庄云夕都在右边后方。 庄云夕的武器着实吓人,一把巨型的红刀,刀铭“金虹”,和何朴洋的“遁迁”一样都属于巨刀。刀身很重,挥起来很需要力量和圣控力。虽然她还有把叫“月影”的长剑,但据她说受刀法的影响一般不会用,用也是和刀一起。 侯晟骁表示理解不了一个姑娘家干嘛非要用个这样的武器,但她竟然也是紫云流的,和霍心云是同种刀派,一个是“花”,一个是“风”。 看对面的队伍,为首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车云景了,他和司云磊一样赤手空拳,应该是以奥义技为主制敌。 两边行完礼,对面的房加凯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按地,在他身前霎时间出现条向前延伸的裂缝,迅速裂到司云磊前面来。 侯晟骁退后一步说道:“司云磊,这是那个地核……” “‘地核挫系励动’,”司云磊蹲下双手按地,“逆用的叫‘地核挫系励动锁’。” 裂缝在司云磊前爆开般要将他和后面四人脚下的地面崩裂,司云磊低喝一声,往地面灌入圣控力,崩坏的裂缝瞬间合并回去。房加凯见一招没奏效,以抱拳状催动圣控力,使地面升起出土墙,在比试台上圈起更小范围的场地。 “他在给车云景做辅助,怕他能力施展不开。”夜骨挺说道。 司云磊蓄积了圣控力准备破了这个简陋的结界,对方的赵乐羽、白奕则冲出队伍,同时还有赵乐羽的盛火球飞来干扰司云磊行动。 骨箭破风飞出,夜骨廷一支骨爆箭在司云磊身侧射出飞进火球里,“轰”得直接让火球爆炸。白奕则受到了庄云夕的直接阻挡,金虹刀用紫云刀法斩出风刃在白奕则进攻的方向切出几道划痕阻挡住她的脚步。白奕则无法接近,把金刚伞投向空中用奥义技“蓑雨”攻击。伞面张开朝向庄云夕,从伞中下出阵足以打穿砖石的急雨,庄云夕横过刀面向后滑出几步,挥刀将“乱虹金风切”从线状攻击转换为面状的气流波动挡住密集的水滴,强度一大将旋转靠近的伞在空中掀翻,白奕则跳起来接住金刚伞,收住用伞骨与庄云夕对起招。 侯晟骁从阵中冲出和赵乐羽交上手,依仗着锟铻刀法的奇妙一开始伤了赵乐羽两刀,后来赵乐羽连奥义技带剑招疯狂攻击让侯晟骁无从下手。赵乐羽长了一双对眼,让侯晟骁看不出来他到底在看向哪里,而且剑的戳刺快过刀的挥砍,交起手也比较吃力。侯晟骁见他又一招准备了一半的盛火球近距离投向自己,边后退边用雷灭千云电对付火球。雷火交加造成了强烈的爆炸,爆炸浪潮把两人使劲向后推出去。 夜骨廷上前一步,伸手抵住侯晟骁的后背帮他卸力停下来,另一手挟弓伸出两根手指,两粒骨弹破空直直打进赵乐羽皮肉内,车云景迅速到赵乐羽跟前,伸出两指点在他穴位上。夜骨廷的一招硬骨弹被两人压制住,没能造成灼热或爆炸。 霍心云和魏光星都紧盯着对方还没有动手,霍心云不敢轻易出手,魏光星的双手手心朝向地面,附近地面上雷电萦绕在他手心集中。 刚和赵乐羽打过分开的侯晟骁看见魏光星的状态,两眼瞪起来喊道:“揍那个用电的!” 夜骨廷二话不说一箭射出去,车云景双手聚出怪异的圣控力波投在骨箭上拦截,又快又准。赵乐羽挥剑一招“横扫千军”造成大片的火海燃烧过来,霍心云就用喇叭水弹接招,水浇灭火产生大片蒸汽,在两对人中间形成视线的屏障。 “快退开。”侯晟骁说道。 “为什么?”最先表示不解的是挡下火焰的霍心云。 “因为我没法动。” 这一会儿五个人都感觉到了,最先是司云磊要破结界中招无法动弹,接着到侯晟骁,再接着其他人也被控制住。 “是车云景的定身术,‘神乐廓庚’。”夜骨廷说。 赵乐羽又一招横扫千军轰过来,侯晟骁死力想挣脱束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向自己接近,热风已经扑到身上,他闭上眼准备硬抗。 “嗞——”水火相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身瞬间清凉,侯晟骁睁开眼,看到霍心云恢复行动能力扑灭了火。 刚抬起手要释放奥义技的霍心云再次被定身术控制住,车云景皱起眉头,加大了圣控力的强度。 “怎么回事?那女的怎么还能动?”房加凯低声问。 “我的定身术是无形的圣控力直线控制,赵乐羽的火焰攻击断了我的控制线。”车云景说,“用范围小的奥义技,要尽快解决。” 房加凯抬手,从地面提取出几块砖石尖刺浮在空中,赵乐羽挥出手,石刺上都燃烧起烈焰。白奕则撑开伞,又让伞旋转着飞向空中。 “我来争取一些机会,你们找出车云景的破绽来。”夜骨廷说。 “别闹了,谁也动不了,你怎么争取机会?”司云磊几乎在全身用力。 “你们说得对,只有团队合作、相互配合,才有机会赢。”夜骨廷手臂上、腿上、胸肋处都长出骨刺来,“车云景,应该是我的对手。不能动,我就帮你们动。” 侯晟骁愣了愣,想回头看看他。 “车云景!”夜骨廷向对面喊道。 车云景隔着将要散尽的水雾和他对视。 第十三章 合作才能赢(下) 夜骨廷身上的骨刺首端都开始发红,所有的骨头红色部分都有了骨刺的一半。 “爆!” 夜骨廷身上发红的骨刺一同爆炸,烈焰一瞬间吞噬了他,他又一瞬间从烈焰黑雾中冲出来,浑身的衣服都残缺破烂,身上布满炸伤和破碎的骨刺,活像乞丐的打扮,还是个吓人的乞丐。 但是夜骨廷已经挣脱车云景的定身术了,用伤到自己的办法却不知真正原因,他也不想自己研究原因,直接凝结骨刀双手执握,再一踏脚使地面上也有骨刺长出,交错挥刀抵挡房加凯投来的带火石锥。 石锥数量很多,夜骨廷终究没能全挡下来,被其中一个砸在脸上,他慢慢正过头来,看了眼空中要出招的伞,伸手按在司云磊的后背上,将自己的圣控力扰乱车云景定身术的圣控力。司云磊挣脱束缚后双手在地上揭下块石块朝金刚伞砸过去,同时伞中下起暴雨,石块正好阻挡了雨点的攻击。 侯晟骁喊出声来,雷亚盾甲的电流覆盖全身,终于也有挣脱车云景束缚的感觉。一直蓄势的魏光星抬起一只手,一道电光飞过来,夜骨廷受到攻击惊叫倒地,白奕则和房加凯从两侧绕来进攻,司云磊打出拳劲远程阻挡房加凯,侯晟骁顶着定身术的控制抬起左手,出一招雷灭千云电阻挡白奕则。 车云景双手一颤,眼看侯晟骁又一招雷电轰出去,一直僵硬的霍心云和庄云夕动了。 “原来如此。”庄云夕笑了。 车云景双手虚晃挥了挥,想再次发动奥义技控制住对手,庄云夕轻喝一声,金虹刀刺进地面,一阵风暴大范围吹袭将车云景的圣控力波动扰乱。 “把握好时机,”庄云夕说,“我看透这个定身术了。” 侯晟骁退后一步,白奕则的奥义技“流水青龙”正咆哮着冲向自己,霍心云横着镜花水月跑到他前方,也一招流水青龙反攻回去,两水龙相互撕咬,落得同样支离破碎的结果。 车云景又用怪异的圣控力攻击,司云磊在最前面双臂交错硬抗。侯晟骁看见魏光星还在蓄势,以“极云电”的持续电击正面打过去,魏光星用一手同样的招术接招。蓄势的效果大于临时发动,侯晟骁很快落得劣势。倒在地上的夜骨廷放出一箭,也被车云景给挡住了。 霍心云和庄云夕夹攻白奕则,紫云流的“花落玉盘”和“末影啸风”交替使用,逼的白奕则连连后退。赵乐羽出手帮忙,又被侯晟骁给缠住,夜骨廷又拉起弓搭上箭,与车云景冷冷对视。 “够了,都回来!”车云景命令道。 魏光星双手相合释放出随地面游走的电流,扩散时把正交手的几人隔开,和车云景一组的成员竟然乖乖听他的指挥退了回去。庄云夕舍不得放走白奕则,喊了一声“哪里跑”就要追却被霍心云拉了回来。 “他们指挥和服从都太好了,别追。”霍心云对她摇了摇头,拉着她退回去。 “那个蓄积电能量的人在干什么?”夜骨廷问。 侯晟骁知道是在问自己,说道:“有一招破坏力极强、速度极快的雷属性奥义技,需要很长时间用来蓄力,叫‘雷灭破绊’,威力很大,我们五人中谁也挡不住。” “属性克制怎么样?”庄云夕回头问,她的风属性正好克制雷。 “想也别想,即使是他或我这样的修为,用出来甚至可以把我们五个一起打趴下。” 原来这五个人的中心人物不全是最引人注目的车云景,更多放在了魏光星的身上。 车云景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往地上一拍,整个土墙围住的场地里升起蒙蒙迷雾,夜骨廷的骨箭射出去,他早有预料投出圣控力弹截住。 “这不过是开始。”车云景盯着夜骨廷说。 雾气越来越浓,浓到几尺以外不可视物。 “这是‘云山雾罩’……不对,是云区特有带雷电攻击能力的‘岚隐云’。”霍心云说道。 “云区?”夜骨廷看了她一眼,仔细观察雾气,发现这雾不止是浓,还有灰沉带电花的成分。 “云区每日都能看见云,四面环山且云雾缭绕。在云区的居民,都喜欢取一个带‘云’字的名字,或者跟云雾有关的字,”司云磊指指霍心云、庄云夕和自己,“我们和姓车的兄弟都是云区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多少会学习一些和云雾有关的东西咯?”侯晟骁问。 “那当然。”霍心云笑着回答。 庄云夕可笑不出来,她将大刀自左向右重重挥出去,用圣控力引动风暴吹开迷雾,但是效果不太明显,房加凯在车云景布置浓雾的同时布置了一圈土墙屏障对五人做了个小型的包围,既能挡住庄云夕用来吹散迷雾的气流让自己一方遁形在其他任何位置,又能在魏光星发动决胜一击的时候一网打尽。 夜骨廷勾勾嘴角,竟然笑了笑。他凝聚出三支骨箭刺在地上,摸了摸围困的壁垒。 “他们以为一招必胜,其实我们也可以一招取胜。”夜骨廷说。 “什么意思?”侯晟骁没听懂。 “我说的一招不是哪个人哪一招,”夜骨廷说,“而是集体的一招。” 一触即发的战斗,胜负其实只在瞬间。 房加凯准备着任何时候都能把受到攻击的壁垒恢复,却没料到石壁瞬间就爆炸破开一个大口子,再想修补已经晚了。他以为攻击壁垒的会是司云磊,却没想到夜骨廷一招“爆裂拳”直接将爆炸元素的圣控力注入到石壁中炸开,五个人都从包围中冲出来。 这是连车云景都没料到的第一点。 三支骨箭分别射向车云景、白奕则和魏光星,精确得像是没有迷雾遮眼,其实是霍心云的感知术提供了所有人的准确位置,在云雾缭绕的云区怎少了感知术的训练?车云景能用感知在云雾里给魏光星提供雷电的攻击位置,霍心云怎么就不行? 这是没料到的第二点。 车云景刚防下骨箭的爆炸,就感知到侯圣骁挥刀砍过来,应接不暇被一拳打在侧脸上,司云磊的沉重一掌也突然出现打在他胸口。两人合力打倒车云景,司云磊点了他的穴。 白奕则又一次受到霍心云和庄云夕的夹击,刚遭到骨箭的攻击,再跟两人交手就瞬间落入劣势。魏光星一直受到夜骨廷不知哪里的骨箭攻击,空有力气不知道往哪使,房加凯则听着打斗声是干着急,少了车云景的感知他们根本就没法在浓雾中找到目标。 没料到他们竟然是逐个击破的战略,这是第三点。 白奕则尽力要缠住霍心云两人,她知道这两人里就有一个负责感知术的,时间一长其他人也都会变成瞎子,战局有扭转的可能。但庄云夕很快从夹攻白奕则的队伍中脱离,斩出一阵劲风吹散场中的迷雾。 第四点就是没料到很容易就能让遮眼的雾失去作用。 有了这四点没想到,侯晟骁五人就能以迅雷之势将他们挨个击破。房加凯还没来得及救援,侯晟骁和司云磊就联手将夜骨廷弄疲惫的魏光星放倒,再一起制服苦苦支撑的白奕则,到五人一起行动时,房加凯就算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了。 “做得不错。” 侯晟骁才把房加凯的胳膊掰到身后制住他,就听到身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回头看才看见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他怎么上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在场十个人都没看到。 夜骨廷对他行了个礼,说道:“见过毕嘉鲁大人。” 侯晟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第四场的主考官,竟然亲自下来宣布结束。 “打半天了,都累了,”毕嘉鲁随意的摆摆手,“都上去休息吧。” 侯晟骁感觉这个“饿鬼道”似乎有个和崔通饵一样的懒散性格,找到了崔通饵,果然也看到了同样漫不经心的眼神。 …… 论道大会就此结束,侯晟骁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再安排比赛分出更精确的排名,也好知道谁是所有选手中的第一,就算是各门派之间表现自家威风,好像也看不出什么,有种举办半途戛然而止的感觉。 他问了崔通饵,崔通饵告诉他,不是什么比试都有结果的,这次的论道大会就是为了看到如侯晟骁一样年龄的圣控者都是什么水平,也为他们能初步认识自己,而他们没个人的实力,在封号六道级别也都清楚,不影响各门派的势力评价。 他还说第一并不伟大,武林里最让人尊敬的不一定是武功修为最高的人,能被称“侠”的圣控者更要具备好的品德。这四场比赛都能联合也是说行走江湖除了个人武功以外,多交朋友也很重要。 崔通饵说的时候很认真,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说到最后,夜骨廷也停下脚步看了这边一眼,他说的那些也多少听进一些去。 第十四章 我叫侯圣骁 论道大会结束后,四个封号六道聚在一起,其中还包括神昱的信三郎、尹泊冉,情报部的车岚景、叶紫陌,郝传友和毕嘉鲁倒是都没带人来。 司马永誉让叶紫陌检查过附近确保安全,等叶紫陌回来,其他人也都落了座。 “九宫飞星的七天神一个都没到?”司马永誉脸色并不太好,本来周围防卫的工作是他手下的情报部负责,可遇到了冥道空偷入看了比赛,竟然还是神昱的尹泊冉发现的,要当新一个“读心人”培养的车云景还败给了神昱,事事烦心,就把火往九宫飞星撒。 “没来就没来呗,他们觉得有咱们四个镇场子足够了,司马老哥别放心上。”毕嘉鲁笑呵呵的说。 “九宫飞星不过是处理散修圣控者的,倒是司马先生的暗哨还能发现不了‘山’字的领主冥道空,不知先生有什么说法?”郝传友冷笑两声。 “我的手下办事不力,没第一时间发觉冥道空入侵,是我的过错。”司马永誉说道。 “冥道空已经走了,再争论也没有什么意义。”零无说话了。 “对对对,都听零无道长说的,多大点事儿嘛。”毕嘉鲁赶紧说,“郝大哥呀,你说你也是个六道的封位,干嘛还要小家子气?” 郝传友瞪他一眼,没再说话。 司马永誉不再理郝传友,对零无说道:“不知道长在这次大会看中了了哪些人才?” 论道大会在给圣控者提供拥有个身份的同时,也是为神昱或九宫飞星选人加入提供方便,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不过人才被挖去了,被挖的人当然会不高兴,还得经过本来所属门派的同意。 尹泊冉上前一步,代替零无说道:“此次大会比赛,神昱只要三个人,散修于易,曾在新兵营后成为散修的庄云夕,退出晨风门的纪绝奎。” “都是散修,我还以为道长要动我这里的车云景呢,”司马永誉说着看了眼车岚景,“你要是挖车云景,我死活不放人的。” “车云景是情报部的新秀,我怎么也要给司马先生留个面子。”零无说。 车岚景低头不语。 郝传友却挤兑司马永誉一样说道:“道长是怕你情报部没人了,好歹给你留个人来。” 司马永誉瞪他一眼,说:“哪赶上新兵营最近人才辈出,不但有加入进风林火山的散修,还有能自学成才最后赢了四场的女人。” “你!” 毕嘉鲁叹了口气,一手拦住一个人,这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吵起来没完? 信三郎咳嗽一声,说道:“另外,神昱意在送几个人到亡灵雨林里修行。” “自己去解决咯。”毕嘉鲁没听懂。 “不,亡灵雨林的话,按规矩需要起码四个封号六道的同意,才能允许人进入。”司马永誉说道。 “为什么?” “毕嘉鲁,你刚成为饿鬼道不久,一些事情还不知道。”司马永誉摇摇头,“在亡灵雨林里极难生存,不但有奇异的野兽毒虫,还有很多不知身份的人会在那里蛰伏,在那里活下来的人足够被敬仰。” “我记得,道长就在里面待过。”郝传友看向零无。 “我们十二人结伴进入,最后只有三个活着出来。”零无说道。 “一个是你,一个是圣士。”郝传友说。 “还有一个是马小袁,也就是现在‘火’组的领主鬼魅。”司马永誉接着他的话说。 车岚景瞧见叶紫陌握刀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这次神昱要让谁进去?”司马永誉问。 “侯晟骁、夜骨廷、司云磊、陈佳豪、李革、霍心云、于易、庄云夕。”信三郎一连报了八个名字。 “这就把刚招的两个人带上了,道长可真着急。”郝传友漠不关心的样子。 “多少年没人进去了,叫人去历练历练也不错,我没问题。”司马永誉手指在桌上划出个“侯”字,是那个圣士的后代? 郝传友哼了一声:“我不管,爱去去。” 毕嘉鲁挺意外的,没想到总是不和睦的人竟然不反对对方的意见,可能连司马永誉也觉得意外。 “我同意了,省得你再去云区了。”毕嘉鲁对零无一笑。 其实除了毕嘉鲁在场的人都清楚,作为人间道的云区管辖是无论任何都不会同意关于亡灵雨林的提议。修罗道已死,如果这里再有人投反对票,那零无的提议就不会通过。 …… “李崎莫。” 背着包袱的李崎莫站住脚,回头朝向叫住自己的侯晟骁,除此之外司云磊和夜骨廷也都在。 “你真要走呀?”侯晟骁问。 “走,我回江南。我来神昱的这些日子,该学的也都学的差不多了,而且决定我能不能真正有个身份的也不是神昱,是李家的那些长老。”李崎莫拖了拖包袱。 “论道大会的时候,谢谢你。”司云磊说。 “这算什么,没有我差不多大事,走个迷宫而已。”李崎莫说道。 “零无首领说要我们到亡灵雨林里待上一阵子,说是生存历练。”侯晟骁说。 李崎莫想了想,说:“那地方我听过一点,危险的很,这历练风险挺大。” “我也听说了,”侯晟骁和司云磊互相看看,说:“没事,我们会活着回来的。” “那我等你出来后到江南找我,不论早晚。”李崎莫笑着说,“祝你好运。” “也祝你回去后好运。”侯晟骁说。 李崎莫又看了眼夜骨廷,对他说:“和侯爷他们好好相处。” 夜骨廷很认真地点点头,李崎莫单手指天,哼着江南小调走了。 “侯爷,你学过野外生存吗?”司云磊问,“八个人有三个女的,两个新来的。” “啊?”侯晟骁想了想,“于易是女的?” “我也以为是个男的,其实人家就是个姑娘。”司云磊摊摊手,“小娘们家就怕遇到危险再拖了后腿什么的……” “咋?瞧不起女人?”另外一种声音加入进来,侯晟骁和司云磊回头,看到背着手的霍心云和崔通饵一起走过来。 霍心云小跑几步对司云磊上来就是一个爆栗,“打一架啊!你当女孩子都是好欺负的吗?” 司云磊痛得嗷嗷叫唤,崔通饵两手指按了按额头,把侯晟骁招呼过来拿出个东西给他。夜骨廷不愿看这里的打闹,凑到侯晟骁那边看看崔通饵拿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看还给吓了一跳,忍不住说道“你……”,突然发现自己失语,连忙住了嘴。 司云磊见夜骨廷的状态好奇,冒着霍心云的暴打也凑过去想看清是什么东西。能让夜骨廷感到惊奇的也不意外让司云磊愣住了,霍心云一边揪着他的头发,一边踮起脚瞧瞧。 崔通饵手里不过是个腰牌,刚算个圣控者的人的腰牌,只不过上面刻的字才是最让人想不到的。 侯圣骁。 这个“圣”字很容易让人想到曾经的“修罗道”圣士,如果再知道他手中的那把刀叫锟铻,这个名字的身世就不难猜,夜骨廷就猜出来了。腰牌的字不再有谐音的掩盖,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霍心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问道:“你真想好了?” 他点点头,伸手接过腰牌来,从此以后就只有侯圣骁,圣士之子侯圣骁。 司云磊眨眨眼,也大概看出怎么一回事,张张嘴:“侯爷,你是要……” 侯圣骁退后两步,拱手鞠躬说道:“在下圣士之子侯圣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以后我们来日方长。” “圣士的仇人不少,提前暴露身份,你就不怕有人来找你麻烦?”夜骨廷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也不可能躲一辈子。”侯圣骁没事人一样,“而且,我不说了吗,来日方长,我还要在亡灵雨林里练过再出来,才算正式使用这个身份。” “哟,厉害的你,野兽再凶猛那赶得上人?还没从牙齿下出来就已经说上大话了。”霍心云从包囊里拿出本书丢给他,“我送你的,拿着。” 侯圣骁接住一看封面,“厉烈刀流”四个大字可是清清楚楚,愣了愣说:“这个我有。” “你那点厚度哪有这本全?”崔通饵摆摆手,“人家送你就拿着,好好学着,到时候给我活着回来。” 侯圣骁站直了,“是,通饵哥。” “没啥事就回去收拾东西尽量多带点儿,钱就不用了,到那用不着,我不送你了。”崔通饵还是那么懒散的样子。 崔通饵说不送就真不送,第二天侯圣骁和他的伙伴上了信三郎和另一位神昱前辈亲自驱的车。赶路跑的马差点没把八个修行的人给颠死,李革好几次都把头伸出窗外吐个不停,依旧换不来信三郎停一下甚至减速的意思,除了用食日夜不停,也不知道信三郎他们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期间遭到两次劫匪袭击,无一例外都是劫匪成为剑下亡魂,车里的孩子们可真好好谢谢这两批土匪大叔能给他们一个停一会儿的机会。 这样赶路倒是在四天就赶到了目的地,也让八个人彼此认识熟悉了各人的能力。一到亡灵雨林边界,负责送的人转身就走,留下八人在黄昏的太阳底下干瞪眼。 “要不,咱们找个住的地方?”陈佳豪提议。 都赞同,于是就找了一个“碧竹园”的地方,又是茶馆又是客栈,先歇息一晚再进亡灵雨林。 悲剧的是,侯圣骁、夜骨廷、司云磊、霍心云都听了崔通饵的话,所以就都没刻意带钱。司云磊摸出点被遗忘碎银,再和陈佳豪他们凑凑,整体最多六个人的钱,而侯圣骁总共就带出十个铜板,路上还花了五文买饼去了。 于是侯圣骁和快把本来就不多的衣服脱了愣是一文也没找到的夜骨廷就要整晚都在房顶练功赏月了。霍心云也是没钱拿出来,侯圣骁也不好意思以五枚铜板的贡献换她一个女孩出来冻着。 其实信三郎这个时间到亡灵雨林的意思是让他们从夜晚开始,没想到他们似乎更聪明点,知道怎么应变。 第十五章 拼死拼活玩生存 亡灵雨林第一日,八个人刚进入边界,带了足够一周的食物,因为知道是外围最不具威胁的地带,每个人都是小跑前进,因为深处才能找到作为食物的东西解决饥饿问题。 这一天晚发现了一个问题,没人知道帐篷的搭法,八个人合伙折腾半个晚上,实在累了留两个人守夜以天为盖以地为榻,一时辰是换班时间。 守夜的一男一女为一组,剩下的两个男的一组。侯圣骁和霍心云,夜骨廷和庄云夕,司云磊和于易,最后脑子不太好的李革让陈佳豪带着。 这个时候是最适合练功的时候,侯圣骁一半练用来功法,一半用来练刀法。 亡灵雨林第二日,全体成员停止前进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学会扎标准的帐篷了,这才继续向深处挺进。越往里就能看到植被的种类就越多,遇到障碍就锋刃开路,这一天除了鸟雀也没见到什么动物,该守夜的还是守夜,没出寻常事,也没遇到危险。 这种环境就是在自然界里玩生存的游戏,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为了多积累些食物,已经开始在路上挖些野菜增加储备。夜骨廷有过荒野生存的经验,在这里他知道的最多,再加上侯圣骁和司云磊的影响加入了交流,说的话也多了些。 亡灵雨林第四日,饮水食物即将告罄,于是这一日安排是侯圣骁、夜骨廷、司云磊寻找猎物打猎,李革、陈佳豪负责寻找野果,留下三位姑娘扎营兼拾柴。 柴堆了小山般高了,帐篷也已经支好,但不管打猎的还是采果子的都没回来。三个女孩聚在一起互相看看对方,无所事事。 “现在干嘛?”庄云夕问。 “要不咱们把火点着?”霍心云拾起一根细木枝和一根粗枝,这样子是要钻木取火。 “得了吧妹妹,等夜骨廷回来一打不就着了。”庄云夕无语得把两木枝夺过来,随手扔进柴火堆里。 于易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保存体力,有事再叫我。”然后她爬进自己帐篷里去了。 霍心云和庄云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找不到事情做。霍心云拿了根比较结实的木枝,爬到自己的帐篷边用木枝钉帐篷的木桩,让木桩钉得更紧一些。这样一来她全身妙曼的曲线都被勾勒出来。于是庄云夕向她爬过去,朝她浑圆的臀部上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庄云夕愣住了,霍心云不明所以的回过头,看她的眼神慢慢瞪起来。两人互相看了半天,然后霍心云撅着嘴扔出木枝砸在她脑袋上。 “哈哈哈哈……”庄云夕突然笑起来,笑得直捂肚子。 “你个变态,打我干嘛?”霍心云扑过去敲她的脑袋。 “哎哟这么有弹性啊哈哈哈……”庄云夕笑着招架。 两个女孩打闹了好一会儿,等到都累了才停下来喘气,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对不起啊妹妹,”庄云夕咯咯的笑,“我没想到这么响。” 霍心云抓了把树枝砸过去,翻翻白眼。 “喂喂,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要是没东西吃了怎么办?”庄云夕往前凑了凑。 “没东西吃就去找吃的,那还用说?”霍心云倚着帐篷坐好。 “我的意思是,吃的都吃没了,又找不到吃的,那咱们怎么办呀?” 霍心云看着她,“你说怎么办?” “一起饿死。” “那不就完了。”霍心云把手中摆弄的树枝扔过去。 “或者还有个办法,我们这几个人中,”庄云夕挑挑眉毛,用手往脖子上一横,“自相残杀。” “拜托,就算是自相残杀,你能保证你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吗?”霍心云说,“你跟那几个男生打,打的过吗?” “这不还有你吗?”庄云夕邪邪得笑着,伸手成“魔爪”看向她胸前的丰盈,“让我看看先吃哪。” “你走开。”霍心云拳脚并用,和张牙舞爪的庄云夕扭打在一起。 当侯圣骁、夜骨廷和司云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鸡飞狗跳的场面。侯圣骁看看司云磊,司云磊又看看夜骨廷,夜骨廷嘴角歪了歪。 最后夜骨廷说:“这俩孩子没救了。” 霍心云和庄云夕发觉了三人的归来,也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端庄起来,不过还不等她们不好意思逃回自己的帐篷,两个人就看到了提着的“猎物”,同时尖叫一声抱在一起。 侯圣骁连忙把自己提的东xz在身后,这玩意不光能把两掐架的女孩子吓得抱一起同生共死,说实话他最先见到的时候也不相信。 一段时间前。 侯圣骁、夜骨廷、司云磊走的很快,尽力想找只兔子或獐子的小动物,树上的鸟雀太小,夜骨廷表示自己的箭法没那么好,射不中,而且射中了也不够吃的。 侯圣骁和司云磊则表示只见过兔子,什么獐子啊獾子啊貂啊连根毛都不知道长啥样,更别说能了解生活习性狩猎了,这还都得靠夜骨廷。 “我倒和家里的人出去打过猎,但是和这里的地形样貌并不相似,我也看不出什么。”夜骨廷说,“獾子没见过打不到,要不找点刺激的动物挑战一下?” “豹子老虎狼?”司云磊搓搓手。 “可以尝试挑战。”夜骨廷说。 “得了吧你们。”侯圣骁坚决反对,“没听信三郎前辈说吗?这里的变异物种非人的想象,如果真遇到啥凶猛的,咱这是给人家送午餐去。” “不要这么没信心好嘛?”夜骨摊摊手。 但是司云磊也不接他的话了,耸耸肩回应他的摊手。 夜骨廷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闭上眼抽了抽鼻子闻着什么,换了个方向又闻了闻。 “干嘛?你以为是猎犬啊,闻闻就知道哪有兔子?”司云磊瞅着他嗅嗅这边又嗅嗅那边的奇怪动作。 侯圣骁倒是感觉他真能闻出什么来,也是怕司云磊说话太直惹出矛盾,连忙食指封唇“嘘”的一声示意司云磊噤声。夜骨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管他们继续嗅着,并凝聚出了骨弓骨箭。 “你发现了什么?”侯圣骁问。 “有动物的气味,是个我见过的动物,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夜骨廷搭上箭慢慢拉开弓。 侯圣骁和司云磊也听到了有东西蹭动草叶的声音,对视一眼点点头。那声音是从他们身后接近的,侯圣骁迅速转身抛出当作暗器的尖石头,夜骨廷也撒手放箭,两人几乎同时出手,那小东西就遭到了石头砸头和骨箭穿身的双重打击。 夜骨廷的一箭把它贯穿钉在了地上,三个人一起凑到猎物跟前都想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那小东西灰不溜秋,尖牙利爪,长着几根胡须,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这身子能让侯圣骁和夜骨廷都击中也有不少的运气原因。 “这是……兔子?”司云磊一时没看出来是个什么动物。 “你家兔子尾巴这样的。”侯圣骁看着它细长的尾巴说道,“我听说刺猬幼期是没刺的,这不会是刺猬吧?” 夜骨廷又嗅了嗅,想了一会儿,说:“这是耗子……” 侯圣骁和司云磊都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一个问号和一个叹号。 “你确定?”司云磊倒是也看出像来了。 “应该……是吧……”夜骨廷以前都是很绝对的说法,在近几天的相处影响和不明生物的情况下也不确定了。 毕竟这确实都是耗子的特征,却大了不止一倍,还在穿身而过的骨箭上挣扎呢。侯圣骁出拳砸在它脑袋上,把这个生命力顽强的鼠类动物干掉。 “吱吱吱吱……”在这个尸体后传出来很密集的吱吱声,三个人都站起来退后,看见前面草叶翻动,一下子蹿出十几个同样大小的耗子。数量上多了,三人又一起退了一步。那些鼠气势汹汹的瞪着“庞然大物”乱叫,有一只上去一口咬穿了夜骨廷的那支骨箭。 夜骨廷又造出块平常人硬度的骨头扔过去,又被那只老鼠给咬成两截,三人相互看看又退后一步。老鼠看来就到了这些,十几只,威胁比豹子狼群啥的小多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大小可以当兔子,不知道烤起来怎么样。侯圣骁和司云磊都看看夜骨廷,夜骨廷看着几只耗子砸吧砸吧嘴,也向两人对了对眼神,各自心神意会。 于是本来觅食的耗子群给觅食的人类送上门做晚餐。 “这玩意……”庄云夕两根手指小心得揪着一只老鼠拎起来,“真能吃么?” “行军的部队路上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也会挖田鼠吃的,烤一烤,吃不死人的。”夜骨廷说着找木棒削尖把老鼠串在上面,“吃死了,也不用往里走了。” 没有点承受能力,在亡灵雨林也没法里呆下去,送上门的耗子就当是奇怪生物的第一关考验,要是条件恶劣饿急了指不定要吃什么呢。 霍心云悄悄拽了拽侯圣骁的衣角,在他耳边说:“我觉得我吃了能吐……”她不想让夜骨廷听见,夜骨廷会以为她是娇惯。 侯圣骁撇撇嘴低声说:“这里条件没法和原先比,将就一下吧。” 霍心云说会吐是真怕吐出来,不讨好还浪费食物。陈佳豪和李革摘了些果子回来了,看见这些奇怪的动物也是惊了一身鸡皮疙瘩,李革吓的哇哇大叫,被夜骨廷一个瞪眼把嘴闭上了。天色渐晚,夜骨廷点起篝火来准备烤老鼠。 侯圣骁凑到串老鼠前闻了闻,没闻见怪味,目前还没有抗拒。夜骨廷面无表情的烤着猎物,一点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心情。司云磊反应也不大,毕竟这是他们三人合伙打来的,心理活动也渡过去了。霍心云黑着脸低着头,对这野味当真没什么胃口。陈佳豪一个劲儿小声叨叨“这是兔子这是兔子这是兔子”,尽量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吃吧。”夜骨廷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挑了一只吃起来。 于易第二个拿一只吃起来,话都不说一句,庄云夕见了马上也拿了一只吃,还不忘看了于易一眼。 司云磊和侯圣骁也动手吃了,味道一般,还没想象的那么难吃,但也谈不上好吃,烤过还是有效果的。 陈佳豪和李革也试着吃了,表情不夸张,还能接受,李革干呕了一会儿没吐出来,就在夜骨廷锋利的眼神下接着试吃。侯圣骁看霍心云还是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听说有些女孩甚至男孩都害怕老鼠,不害怕还要吃,确实有些心理压力。 “不想吃的话……少吃。”他没法说出“别吃了”来。 霍心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火光在她脸上和眸中一跳一跳,侯圣骁愣了半天,吸面条一样把从嘴中垂到外面的鼠尾吸到嘴里。 她拿出短刀,把肉切成小块,慢慢填进嘴里,含了半天才闭着眼咽下去。 侯圣骁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霍心云咽下后对他点点头,说:“我尽量适应你们能承受的,不能拖后腿!” “慢慢来,以后咱需要在这地儿……”侯圣骁松了口气,酝酿了下想表达的词,说:“拼死拼活玩生存。” 第十六章 比较凶猛的动物 亡灵雨林第六日,这一路上的探索找到了河流,这样一来饮水有了保证。有水就有鱼,捕几条鱼上来能缓解食物问题。 圣控力控制的好,圣控者能够用轻功身法直接走上水面,能力强的圣控者都可以视水流如平地。侯圣骁八人修为都差不太多,虽然都还没能达到“如覆平地”的程度,但总能借助奔跑用速度在水面上保持不沉下去。李革当头跑向河流中心,挥起沉重的春秋大刀就往水里劈,劈的水花溅起一人高愣是没打到半条鱼,回头一看其他人都是满脸的无奈。 所以换侯圣骁和夜骨廷上,对着水里某条鱼的位置一顿奥义技轰炸,终于飘上条貌似不很大的鱼来。隔着水看不大,等司云磊踏破水面把它抱着才拿起来时,可就没人敢说小了,一条鱼烤了足足顶了八个人一顿的伙食。 夜晚守夜,侯圣骁还是照常练刀,霍心云攀到树上去借着夜骨廷的骨质蜡烛看刀谱,现在饮水和食物都没必要担忧,侯圣骁练功也专心多了。 厉烈刀流的确是个厉害的刀法,霍心云给的全本多了个别招术的讲解,每一刀的用法也都阐述明白,让他出招能连贯起来。 连招,收势,尽量一气呵成,侯圣骁出了口气,能有个入眼的武功心里当然高兴。霍心云看他练完一段,扔个石头到他面前,自己也跳到地上。 “怎么样,我给你的那本书还好用吧?”霍心云带着招牌微笑问。 “确实要谢谢你,有些不懂的招数从这本上仔细研究研究就好理解多了。”侯圣骁从地上捡起完整版的《历烈刀流》来,“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关于武功的书籍……貌似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吧?” 霍心云眯着眼笑:“你猜。” 侯圣骁摇摇头:“我猜不出。” “其实很简单,就是拿钱买的,历烈刀流被称最鸡肋的刀法,鸡肋到可以摆摊出售的地步。后来被神昱收了,现在只神昱卖给内部的弟子学习。”霍心云说,“除了圣士也没人能给练好,所以不贵,也就一两银子。” “银子?!”侯圣骁瞪起眼,一千个铜板啊! “小钱,好嘛?”霍心云不以为意,“姐姐我不缺这点钱。” “还姐姐,你有我大吗你?” “同是属蛇,你哪月的?” “阴历八月十二,离中秋差三天。” “九月初三,差不多的好嘛!”霍心云站直了盯着他。 “差二十几天呢好吧!差一天也是你小啊。”侯圣骁还杠上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得叫姐,要不然我打你。”霍心云挥着小拳头往他脑袋上招呼。 侯圣骁抱着头躲开,霍心云追了一会儿就不追了,在篝火旁边坐下抱着膝盖。侯圣骁看她真不乱了,也走过去坐在旁边。 “我说,你能不能看出武功路数?”侯圣骁问道。 “刀剑拳脚的还好认,像陈佳豪的爪技、李革的春秋大刀,”霍心云笑着摇摇头,“就算了吧。” “那夜骨廷是哪家哪派?” “夜骨廷嘛……自始至终我都看他用骨头战斗,用法很随意,虽然整天背着阴阳九龙剑,也不见他用,好像是用来压沉玩的。” 夜骨廷在睡梦中狠狠打了个喷嚏。 “你的紫云刀流又是跟谁学的?”侯圣骁又问。 “书上啊。”霍心云说,“曾经有个‘紫云宗’的门派,后来沉沦了,心法和刀谱都被神昱收录,不过其他宗门也有,论道大会的叶紫陌前辈就是紫云刀流·月。” 霍心云说着拔出镜花水月,刀刃指向侯圣骁侧颈,“看招!” 侯圣骁反应不慢,知道她要自己练招拆招,拔出锟铻将镜花水月隔开,做出进攻的准备动作。两人以刀锋相对,像是对手的重逢。 “发生了什么事?”锟铻与镜花水月的一次碰撞把夜骨廷给惊醒了。 保持警觉被惊醒的还有于易,和夜骨廷一样都有防御敌袭的准备,弄得霍心云和侯圣骁很是尴尬。 “我们……练刀……”侯圣骁挠挠脑袋。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去睡,我们注意。”霍心云抱歉的笑着,连忙把刀收进鞘里。 夜骨廷将两人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道:“省点力气,明天还要和自然斗……该换我和庄云夕了吧,你们先回去吧。” 得,早睡觉,练刀今天就算了,侯圣骁翻翻白眼,有点希望遇到个凶猛的动物,好试试刀…… 自从发现河流后,生存游戏的路程就变成沿河而行,饮水和食物都不再紧迫。这几天里算是见到了亡灵雨林里的奇异,本以为不能打的动物就好欺负,谁知道连个兔子跑起来都跟离八玩剑的轻功身法似的,八个人八个方向还能让它给窜了。这里的生物都足够恐怖,打猎的收获总比预想的要少的多。 亡灵雨林第十三日,夜骨廷说想挑战些具备攻击性的野兽,结果是,全员同意了。 耗子都能大上一倍,预计豹子狼的也成倍的大,但又能怎么样?来这个环境的目的,就是和这里奇怪的野兽过过招。 深入雨林分头行动,侯圣骁、李革、霍心云、于易遇到了狼群,夜骨廷、司云磊、陈佳豪、庄云夕遇到了野猪。 “开玩笑的吧?”侯圣骁紧握锟铻警惕着,刚和狼也交过手了,体型倒是没怎么变大,皮糙肉厚的程度都能挡住刀刃的攻击,变异生物果然都不是盖的。 七只狼,与四人对峙片刻,突然全都扑过来,于易即刻出招,双臂交错在身前,圣控力控制白发疯长纵横穿刺。变硬变长的白发还不能伤害到狼,却能将它们扑击都挡下来,给其他三人提供出招的机会。侯圣骁直接动用厉烈刀流的“玄空天斩流”,同时左手以雷鸣闪辅助攻击,就怼在一只狼身上打,试着怎么样才真正程度重创这种生物。李革的水漩涡砸倒两只狼,春秋大刀挑飞出一只,把身边威胁处理后解除后也是对在一只狂砍。霍心云的水属性奥义技和柔性刀法不如两人的伤害强,就和控发的于易一起给其他伺机进攻的狼制造麻烦。 侯圣骁对着眼前的狼砍了半天,只削出它一身的浅伤,沉不住气狠劲一刺,终于在背上刺进三四寸去。旁边的霍心云突然大喊小心,他才看见因为这一进攻让伺机的狼抓住了机会,两只突破于易的白发防线扑过来,霍心云投出水莲花也只挡住一只。侯圣骁惊慌之下什么也不怕了,踩着狼嘴拔出刀,一击“夙穹锷”迎接狼爪,狼爪和锟铻竟然迸溅出了火花。狼借前扑之势张口咬住锟铻,一下子就把侯圣骁掀翻在地,侯圣骁生扯扯不出刀来,也是被惹急了,伸手按在狼脑袋上直接释放雷灭千云电,大量的圣控力转化成电流,把狼电的疯狂的抽搐,发着焦糊的味儿一命呜呼了。 霍心云也跑过来踢飞想要偷袭的狼,对被侯圣骁打的伤痕累累的狼狠狠出了一刀。刀锋刺在咽喉上,她边凝结水莲花砸狼的伤口使其撕裂,边使劲把刀锋往里推,一寸一寸洞穿它的喉咙至于死地。 “李大头,用水系奥义技打它们伤口,或者震它们内脏。”霍心云想到了对付狼的办法。 可是李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两只狼压倒地,一只咬住春秋刀刃,一只咬住刀柄末端,两边扣住李革,看的霍心云一脸黑线。 于易控制白发死死箍住一只狼身上,缠的它不能行动,两手各持一根发针钉住另一只狼,钉到点穴的效果让它动不了为止。她斜了眼李革,对他说道:“把圣控力聚集双臂,辅助你身体的力量爆发。” 李革照做了,两手发力生生把两狼拎到空中,出拳把刀柄的那只揍下去,把刀刃上的挑起来,抡起一刀砍在狼腹把它砍飞出去。狼被李革砍开个口子撞到树上,于易趁机投出枚发针补招,飞出的针携带大量的圣控力,简直就是股圣控力潮,狼的伤口处遭到重创,惨叫一声毙命。 “将圣控力注入兵器里,最好带上属性变化,能加大兵器威力。”于易说道。 霍心云在镜花水月里注入水属性圣控力,过去将定了身的狼封喉。侯圣骁也明白了,在锟铻里通入雷电,奥义技天雷斩。 于易把被白发束缚的狼活活勒死,又控制白发限制最后两只狼的行动,霍心云奥义技和刀术同时发动,凝结的水莲花冲撞,镜花水月引动水流攻击,泛起层层水沫。刀砍在狼身上,水流冲击使狼推起离地,再一击连水带刀自上而下,绽放出绚丽的水花。 “聚沫异花!”霍心云出完了招迅速退开,“侯圣骁。” 侯圣骁将带着雷电的锟铻刺进水花中,将大量圣控力转化为雷电:“雷灭千云电!” 刺眼的光、咆哮的雷、嘶哑的惨叫,这下总算把两只狼给治死了。 与狼群战斗结束,四个人都是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夜骨廷那边就容易多了,他们只有一只野猪做对手,司云磊当诱饵,其他人都负责猎杀。 司云磊心里默念着“冷静”扎成马步,用硬化的身体顶野猪的攻击,脚下擦着地面被撞到树上,还是低估了攻击力吐出一口血来。庄云夕趁机冲出来挥起刀,能砍多重就砍多重。野猪吼叫着退后,把司云磊扳倒就去撞庄云夕,夜骨廷的骨爆箭就等这时射出去,连炸它两次。野猪只伤不死,就想撞死庄云夕。庄云夕的速度很快,加上陈佳豪也出来以爪击和风刃打游击,野猪不但追不上人还屡造攻击受了好几处伤。夜骨廷又炸了它两次,庄云夕和陈佳豪就一起冲上去,金虹刀与机关爪几乎要没进全部的刃,将野猪瞬间毙掉。 理所当然的,这天晚的食物就成了狼和野猪,来庆祝第一次生存游戏的实战胜利。 第十七章 人是最可怕的猛兽 在捕猎了狼群野猪之后,八个圣控者发现了同野兽战斗对修炼的帮助有多重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探索这个奇异的环境,他们发现在这里的环境对圣控力修炼大有好处,天地间自然气息充裕,练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还发现这里的野兽不怕人不惧火,夜晚了还会发疯主动攻击人,前些日子没在夜晚遇到猛兽,也是运气。 但他们这时还没能理解“亡灵”的含义,还没有清楚它为什么会吞噬灵魂。 野兽毒虫确实可怕,但所有人都忘了,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 亡灵雨林第十八日,白天的时候合力捕了条穿山甲,晚上照常守夜和练功。都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了,侯圣骁从《道纪圣笺》上找了些奥义技分享出去。确实《道纪圣笺》的好在于修炼功法,都说是圣控力修炼的极品,在这几个人当中功法各有各的练法,谁也没法说哪个好哪个次,没人起贪念谁都舒坦,侯圣骁也愿意分享奇招一起变强。 马踏飞燕,是圣士自创的御空术,以轻功身法在虚无质量借力跳跃的奥义技,用尽量少的圣控力达到浮空的效果,境界高于水上行走。这种巧力浮空的奥义技由侯圣骁提供修炼方法,已经成了所有人几乎必修的项目。 这次守夜,侯圣骁照常练完圣控力内功后练刀,霍心云从地面往树上跳再往下跳练马踏飞燕。她是八人里学的最快的,可依然不很熟练,经常会出现失误。这一次的失误差点在空中坠下来,连忙抓住树枝荡了一下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在树枝上。这一晃好像看到了什么,发动感知术探查了四周,才从树上跳下来。 侯圣骁本来也是在树上练功,高的地方看的广,更适合盯梢,可总是不稳,经常在树上“啪”的掉下来,上上下下有时比练马踏飞燕的霍心云还多。今天霍心云笑他真成猴子了,他干脆就到地面上练,练的也舒坦。 “小猴子练的怎么样了?”霍心云走到他身边。 “去去去,你才猴子呢!”侯圣骁懒得跟她拌嘴,“该干嘛干嘛去。” “累了,到你这歇会儿。”霍心云盘腿坐下,“我看你爹给招取名都挺有水平的,这个‘马踏飞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又不是我造的。”侯圣骁耸耸肩,“我知道马在跑到最快的时候只有一只脚落地,其他三只在空中轻的连燕子贴着飞过都毫发无损……能不能这样理解?” “我觉得应该不是,”霍心云想了一会儿,“一匹飞奔的马,将全身重量都放在了一只飞鸟身上,却能够凌空飞腾,所表达的……是平衡,和力量用在关键!” “你说的都对,那咋还练不好啊?”侯圣骁伸了个懒腰。 “你!”霍心云瞪起眼就要打人。 “不过好像确实有些道理的哈。” “哎呀,不跟你吵了。”霍心云跺了下脚,平静下来后环顾四周说:“我怎么有种感觉……这附近除了我们还有其他活物呢……” 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声响还要大过风的吹动,听得出是有东西蹭动了灌木,侯圣骁和霍心云同时伸手握住刀柄。 “什么东西?”侯圣骁全身催动圣控力,随时都能动手。 “不知道,我的感知术境界不高,分不出是什么来。”霍心云说。 “晚上动物都发疯还不怕火,这也四更了,要不然把大家叫起来,咱们换个地方。”侯圣骁说道。 “好。”霍心云在手心聚出一团水浇灭篝火,侯圣骁跟着撒上一把土盖掉烟。 信三郎提醒过亡灵雨林里除了野兽毒虫,也不乏些身份有异样的人。刚刚蹭动灌木丛的就不是动物,而是一个人,却不是个圣控者,他身上没有一分圣控力。 但这只是一个来打探的小喽啰,是亡灵雨林里一个小的劫匪帮派里不起眼的角色。但是这些劫匪里面,头目和其他当家的却都是圣控者,有几个修为还不低。 “不是商旅,也不押镖,那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听到探子汇报,劫匪寨的二当家感到好奇。 “我倒不想管是来干什么的,这地方是老子的地盘,就没人进来还能出去。”头目踩在椅子扶手上,“弟兄们,闲的都快发霉了吧,都跟老子一块会会这些不要命的人。” 三当家看着下面沸腾起来的匪徒犹豫着,向头目低声道:“张爷,能到这种地方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也没必要去招惹吧,你看……” “就七八个人而已,多带点弟兄,没事儿。”头目拍拍他的肩膀,“要是运气好捡着个有价值的人物,送去我大哥那里邀功,咱们就过好日子去啦!” …… 过夜的地方换了,从侯圣骁一班后夜骨廷也盯了一班,快要天亮了,夜骨廷就叫起李革和陈佳豪去盯最后一轮。快早晨的风变大了,连篝火都在摇晃,帐篷也在颤动。 庄云夕回到帐篷时,霍心云还醒着,水灵的眸子溜溜的转。 “轮到谁了?”她问道。 “李革和陈佳豪。”庄云夕在她身边躺下来,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就问:“于易呢?” “她醒了想透透气,就出去了。” “噢。”庄云夕点点头,沉默了半天后问:“你们说在守夜时发现异动,而且是突然蹿走的,还有点警觉性,会不会是成了精的玩意儿?” “什么精,狐狸精啊?”霍心云换了个比较舒服的躺法,“那李革他们就要小心喽,别被把魂儿勾走……” “不对。”庄云夕突然皱起眉。 霍心云翻过身来看着她。 “很警觉,被发现了就跑……可没人说过亡灵雨林里没有人!” 霍心云愣了愣,听信三郎说这里不但有奇异的野兽毒虫,还有很多不知身份的人蛰伏。确实有说过人来着,但这些日子来都是跟野兽毒虫打交道,忘了这回事了。 人的智慧,可比野兽什么的厉害多了。 霍心云“噌”的站起来,拿起镜花水月就掀帐篷出去,庄云夕也紧随其后,两人刚出去,篝火就被风给吹灭了,四周陷入黑暗中。 丛林环境什么样的风能把篝火给吹灭?风属性奥义技? 帐篷被刮的猎猎作响,侯圣骁被风声惊醒,发现身边没有人,也看不到篝火投在帐篷上的光,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抄起锟铻就冲出帐篷。前脚才出来,后面好几把寒光闪闪的刀将帐篷剁了个稀碎。 没有光亮双眼还没法适应,只看见眼前也有一人舞着明晃晃的刀,容不得侯圣骁想别的拔出锟铻就砍,没来及想一招“缀穹锷”使了出来。那人“啊”的惨叫一声倒下,应该是活不成了。血溅到侯圣骁的脸上,他瞎挥了两刀,想找自己的伙伴,却不知道该叫谁的名字。 侯圣骁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挥起锟铻就向那人身上砍,一刀打空,接着斜踢出腿,也被对方给架住,他用刀柄砸那人手腕时,对方就说话了。 “是我。”她说完就放了手。 侯圣骁两眼已经能适应黑暗的环境了,仔细一看看到瀑布般的白发和哪吒一样的双平髻,才松下一口气来——原来是于易。 “侯爷,我在这我在这。”身边又凑过一个人来,是司云磊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侯圣骁低声问。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这里安营扎寨的土匪。”于易说。 “看来我们很受欢迎呀。”侯圣骁一只脚伸到后面微微下蹲,“李革和陈佳豪守夜,怎么没发现这些人……不对,他们人都哪去了?” “李革守夜?”于易愣了愣,立刻控制白发长长随时就能动手,和侯圣骁警惕相反的位置。 “于易跟侯圣骁、司云磊在一块儿。”霍心云低声对庄云夕说,其实都离的不远,但都被包围的人墙隔开,谁也看不见谁。 六七步的距离就堵了四五个人,各有一半朝向两边,都是有备而来。 李革和陈佳豪发现有动静,就一起到附近寻找动静的来源,刚走远就遭到了匪群的袭击。夜骨廷回到帐篷后没多久有些不放心,出来寻找李革和陈佳豪,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惊恐下一人就来到血味散发的地方,看到的李革和陈佳豪都遭到了不测。 李革胸腹被六七把尖刀刺穿,有的从前胸透过后背,有的自后背穿到前胸,显然是小喽啰们突然现身围攻李革,把李革扎成了刺猬。陈佳豪出手一口气把杀死李革的喽啰杀了四五个,被从后面冲来的头目一枪穿了个窟窿。夜骨廷赶到时,刀还在李革身上插着,枪才刚刺穿陈佳豪的胸背,其他小喽啰一拥而上围攻夜骨廷。 夜骨廷感到全身的血都在发热,躯干刺出纵横交错的骨刺,使喽啰们不知怎么对仙人掌一样的骨头下手。夜骨廷目的达到收回所有骨刺,双手指甲化为狼爪,狠狠插入最近的两个喽啰心脏里。 头目把枪从陈佳豪身上抽出来,回头看向夜骨廷,对手下命令道:“都闪开,这个交给我。” “李革……陈佳豪……”夜骨廷身体颤抖着,“你……是谁?” “小子,听好,大爷我叫张馨,来你张爷爷的地盘上,就没有能站着出去的!”头目将长枪往地上使劲一戳。 “你大爷!”夜骨廷甩手打出三枚骨弹,以“品”字打在一个小喽啰身上,右手狼爪插进身边最近的喽啰胸膛,手臂发力把他抛向张馨,张馨一脚踹开挺枪刺向夜骨廷,司云磊已经趁这个当凝结出骨刀来双手齐用跟张馨过起招。 侯圣骁一击雷鸣闪打倒一个小喽啰,挥起锟铻就往其他人身上招呼,于易驱动白发穿刺,可刚可柔犹如利刃,司云磊硬化了身体直接和人硬撞,帮着两人挡住一批喽啰。霍心云和庄云夕也立刻动手,水花和风刃最先解决挡着另一边的喽啰,霍心云警惕着后面的人慢了一步,庄云夕边喊着边朝侯圣骁那边跑。 “我们在这儿……”庄云夕刚招了下手,脚下就被一条绳子绊倒,劫匪的二当家现身,一张网撒开将她罩入其中。 侯圣骁听到喊声回头来看时正是庄云夕被抓进网里的时候,那二当家的动作很快,捉了庄云夕就叫手下给拖走了。侯圣骁和那边的霍心云刚要去救,都遇到了补上来的喽啰和二当家的阻拦。 “滚开!”霍心云怒吼道。 她是真生气了,连砍伤了二当家五刀,二当家看出武功不如她好,胡乱招架几下赶紧开溜。侯圣骁也使一招雷灭千云电电倒三四个人,吓得其他小喽啰都不敢靠近。于易的白发缠着三个喽啰拎到空中,再狠狠砸到地上摔死,这才吓的其他人都全跑了,可是这时候庄云夕已经被他们劫走,二当家也在掩护下溜走,追谁也没法追了。 五个人刚歇下口气,不远处轰隆隆发出了爆炸声,所有人都想到了夜骨廷,话不多说一句赶紧就赶过去。 第十八章 血债血偿 张馨虽然身为土匪,却不知怎的也修炼了圣控力,而且修为还在夜骨廷之上。他还有个趁手的武器,出一枪都能够将夜骨廷交错抵挡的骨刀击碎。 夜骨廷也知道碰到棘手的主了,重新制造出两头带刃骨刺来,挪着步子寻找机会,能进身就以距离破解张馨兵器长度的优势,危险的话就用爆炸周旋。 他们交手很快,夜骨廷用骨刃在张馨身上划出错号一样的伤口,还将三颗骨弹打进了他的身体,但是张馨压制住了骨弹里的能量,也刺中了夜骨廷两枪。 夜骨廷着了他虚晃一枪的道,被张馨甩过枪砸碎了骨刀,枪甩出的力量打在他腰间,一下子把他打飞出去撞在树上。夜骨廷捂着身上的伤口吐了口血,一边拔出背后的剑一边站起来。 “哼,就你那点破骨头,还想跟我打?”张馨掂量下手中的长枪。 夜骨廷用剑杵地站稳,冷冷的说:“谁说……我还要用骨头了?” 张馨愣了愣,就看到夜骨廷一剑斩出条青龙来,这一招威力极强,直接将张馨打退了好几步。脚还没站稳,夜骨廷又是一剑圣控力化龙,张馨没接住,被青龙打飞出去撞到树上。 夜骨廷吐出一口血来,用剑抵着地面撑住身体,虽然阴阳九龙剑作为后手能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却抽取了他身上大量的圣控力。夜骨廷不想把身上仅存的力量白白耗尽,暂时放弃青龙的攻击以剑格斗。 张馨刚受了九龙剑的创击,又看到夜骨廷身后的方向跑来了侯圣骁一干人,觉得怎么也打不赢了。夜骨廷冲了过来,他就反凑过去,把手里的枪以“破灭霸王枪”旋转着投出,夜骨廷防御不及,枪在剑面上擦着火花偏向夜骨廷右胸,夜骨廷皮肤底下伸出骨头交叉来挡,却还是被枪击碎捅在右胸上,枪经旋转的劲将伤口变成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张馨扔出枪就不打算要了,掉头就跑的无影无踪。侯圣骁他们过来时,夜骨廷强提着的一口劲也泄了,把枪拔出来就任自己倒在地上。 “夜骨廷!”侯圣骁和司云磊赶紧一人一边扶住他,司云磊拍拍他的脸问:“你怎么样?怎么样?说句话说句话。” 夜骨廷看着天空眼中无神,看旁边司云磊着急,就说:“没事,还死不了。” “别乱动,我会医疗术,我来治疗你。”霍心云靠过来,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个马尾晃了晃,伸手弹了下他胸口破碎的骨头。夜骨廷受到一阵绞痛,才想起收回骨头来。 侯圣骁看到了附近的情况,道:“李革和陈佳豪他们……” “发现动静出来查看,结果被他们杀死了。”夜骨廷说。 这会所有人都沉默了。 夜骨廷在医疗受着圣控力调息恢复,看了看他们,问:“庄云夕呢?” “让一个圣控者带走了。”霍心云捋了捋额边的头发。 “张馨。”夜骨廷说,“头目叫张馨,也是圣控者,武功比我还高些。” “那应该是最大的首领了,还有其他的圣控者,但是修为一般,再往下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点的普通人了,”霍心云说道,“我们要去救庄云夕。” “必须去救。”夜骨廷慢慢闭上眼,“张馨欠下的债,我要让他还上!” 霍心云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处理他的伤,司云磊给侯圣骁递了一个眼神,两人找了个地方就去挖坑。夜骨廷还是不停的喘着粗气,朝天上看了一眼就再闭上了。 于易垂着头跪坐在李革的尸体旁,默不作声的把他身上的刀一柄一柄拔出来,白发垂下来挡住她半边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侯圣骁走到她身边时,她一直在摩挲着李革的春秋大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五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李革和陈佳豪已经葬好,夜骨廷以及其他人的伤也都做了包扎处理。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自己的事,只有微弱的风声。 最后夜骨廷撑着张馨的枪站起来,开口说:“走,去救回庄云夕,给他们报仇。” 于易站起来,提起春秋大刀对空挥舞,什么话也不说,很呆板的一刀扣一刀舞着,像是练习新学的刀招,目光游离。侯圣骁一愣,为什么于易要练春秋大刀?她又是什么时候学的春秋大刀的用法? 于易没有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还是以大刀的常规用法练着,看起来挺是顺手。 张馨营寨,地牢。 “狗娘养的放我出去!”庄云夕砸着牢门嚷嚷。 真没想到,张馨手底下还有会画结界符的人,贴在地牢上形成结界术,从外破解烧了符就行了,从内向外破解就要有符四倍的圣控力冲击才行,就算把她刀剑都留给她她也出不去。 张馨手底下的小喽啰们刚被打的落花流水跑回来,都忙着商议怎么对付侯圣骁他们的追杀呢,谁还有心思管她这个俘虏。被她一嚷嚷本来守着地牢的人也都嫌烦走没影了,就算是根人毛也看不见。庄云夕喊累了,就坐下来自己想办法。 “什么?张爷被打跑了?什么人能打的过他?” “张爷这是失算了,八个人,都是圣控者,有一个两个单打独斗还没什么,要是一块上,那谁打得过?咱弟兄们杀了两个,逮了一个,剩下的那谁也没办法喽!” “那咱可别在外面呆着,万一被他们看到,不就死路一条啊!” 落单的两个小喽啰边聊着边往回走,侯圣骁真想跳出来一人一刀给砍死,被霍心云捂着嘴按回藏身之处,她比了个手势,意思悄悄跟着他们。 他们不知道张馨的老窝在什么位置,于是分头去找,约定一刻钟的时间回到约定的地方,谁没有回来,那就是谁发现了张馨的行踪。 本来都是单独行动,霍心云搜寻的方向遇到了大个子棕熊,自己打不过,也猜到这里不会有人,就掉头靠直觉往侯圣骁那边去了。侯圣骁路上发现了断树枝,看得出是有人先从树上碰下来再由后面的人踩断的,就一路追追到落单的两小喽啰。霍心云动作很快赶到的不晚,及时防住了他冲动。 侯圣骁和霍心云一路做了标记,以便其他人找来。小喽啰都不知道自己被跟踪,很快带他们来到了张馨的老窝。戒备明明很松散,站岗的两人还装模作样的喊:“刀下见真富。” “吃肉不要素。”两小喽啰应道。 “赶紧进来吧,要让张爷看见了不得把你们皮拔下来!”守卫赶紧放行。 霍心云瞧了瞧附近,看确实就这两人守门就拉着侯圣骁出来:“我们过去。” “刀下见真富。”那两个守卫又朝着他们说。 “吃肉不要素。”侯圣骁应声。 两守卫这才定眼一看,当场愣住了:“你们是谁?” “吃素的。”霍心云笑着说。 守卫都想喊没来及喊,两人迅速出手,一人出一刀放倒一个,侯圣骁甩了甩锟铻上沾的血,恶狠狠的说:“你真当我们吃素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两个人进了张馨的老窝藏起来,抓了人问出庄云夕关押在哪里,又问好了位置,正商议着直接动手还是等其他人找来时,远处轰隆隆几声爆炸,营寨里顿时乱起来。有人拍了拍侯圣骁的肩膀,侯圣骁差点忍不住一刀挥过去,幸亏夜骨廷看穿了他的动作提前按住他的手。 “来的这么快?”侯圣骁看见了是谁,还看见他拿着张馨丢掉的枪。 夜骨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响指,把剩下布置的骨头也引爆,说道:“我去救庄云夕,帮我看着点。” “狗鼻子啊你,”侯圣骁嘟囔,这时夜骨廷已经像独狼一样闻着往地牢的方向走了,侯圣骁撇撇嘴,又说:“人形猎犬,真好。” “哪个不长眼的来爷爷这撒野了!?”张馨带着一肚子火气跑出来,侯圣骁跟霍心云对了对眼神,一起走出来。 张馨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二当家也看见了,挥手一声招呼,就让小喽啰们上前层层包围。 没有人拦着,夜骨廷很轻松的闯进地牢,盘坐着的庄云夕见到他一下子蹦起来,夜骨廷看见结界附,直接就从脖子上取下骨弓搭箭,庄云夕赶紧闪到一边。“轰”的一声巨响后,牢门摩擦着地面吱吱呀呀打开。 庄云夕刚出来,出口的光线被人影挡了,夜骨廷连忙举枪,拉住庄云夕的手准备杀出去。挡在前面的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突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夜骨廷,转身离开了。夜骨廷接下来看出是金虹刀,转手递给了庄云夕。 张馨的手下本来要一哄而上把侯圣骁和霍心云给乱刀砍死,却让他们上来就砍倒了四五个,连二当家也被他们用奥义技打倒。侯圣骁左手和刀上都裹着电流,霍心云手上浮着水莲花,连张馨一起都不敢轻举妄动。包围圈和被包围者僵持着,直到一支骨箭飞来把包围炸开一个口子,夜骨廷和庄云夕一起走进来。 “侯圣骁,”夜骨廷拉弓搭箭,“就是他,打吧!” 张馨一看情况不妙,用出一个风属性奥义技,用风扬起漫天沙尘,想就此掉头开溜。地面剧烈震动,张馨脚下一个趔趄,就有长发迅速缠身,这才看见司云磊和于易已经封住了他的后路。庄云夕切出风刃驱散烟尘,绷紧了箭的弓瞄准了他的后心。 “血债——”夜骨廷喊着开弓。 骨箭刺破了空气,刺破了灰尘,也将张馨的心脏贯彻,张馨全身的力气都被箭抽走了,要奔跑的动作一僵,顺势跪下去。 “血偿!”这次夜骨廷说的很轻,像风一样轻。 骨箭快速变红,在张馨跪下的那一刻,发出了冲天的爆炸,于易连忙将白发在中间扯断,那威力太大了,大到把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炸的粉碎。 有钢刀掉在了地上,越来越多的刀落地,侯圣骁往四周一看,群龙无首的小喽啰们正在四处逃窜,他沉默着,刚杀掉张馨的夜骨廷也沉默着,还有身边的霍心云、对面的司云磊、于易都在沉默着,任由小喽啰都跑干净。 最后夜骨廷把枪刺进地面,说:“走吧,整些有用的带上。” 第十九章 巨蟒 亡灵雨林第二十二日…… 夜骨廷一手掐着一条蛇的七寸,狠狠摔在地上,对于野外生存的熟手,被发现的蛇很容易制服,刚一会儿想要偷袭四条的腕粗的蟒蛇已经全被摔死了。 “今天……”夜骨廷转过头来面对看他捕蛇的几人,“煲蛇羹吃不?” 侯圣骁翘起眉毛,“你没开玩笑?” “你指的是吃,还是捕蛇的手法?”夜骨廷耸耸肩,“对有两手的探险者来说,这都是些没尊严的动物。” 司云磊和侯圣骁互相看看,选择保持沉默。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易说道。 “我也是。”霍心云也说。 夜骨廷沉默了片刻,嗅了嗅气息,说:“我……收回刚才的话重新说行不行?” “快跑!”霍心云喊道。 谁也没犹豫撒腿就跑,他们都听到了有一个很庞大的东西正在靠近,互相摩擦的声音非常响亮。 “人还是什么玩意?”庄云夕跑着问。 “蛇。”夜骨廷的回答就一个字。 “咱们连张馨那一伙人都能干倒还打不过蛇?刚才你不挺厉害吗?” “你见过……”霍心云喘了口气,“一口能把咱们都吞了的蛇吗?还是……尖吻蝮。” 侯圣骁震惊了,赶紧加快了跑的速度。 尖吻蝮,五步蛇。 亡灵雨林第二十二日,被变异的巨蟒追杀。 他们这样修为的圣控者轻功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巨蟒的速度快,很快那条巨大的五步蛇就追到他们的身后。侯圣骁寻了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我滴个妈!三四个人合抱的粗,这一只眼都有一个人大了,爬起来都能把沿途稍微窄点的树直接撞到! “这蛇都吃了什么玩意长这么大一条!它为啥还能长成这样啊!”侯圣骁哭丧着脸喊道。 “蛇类动物是脱皮生长,按理说如果自身寿命足够长,它会一直脱皮变大。”霍心云说道。 “他这长了千年了吧!咋不变成个蛇精再渡个劫成仙啊?这千年老蛇妖咱有得胜算吗?”侯圣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这不一定,亡灵雨林本来就有让生物加速生长的环境,这蛇可能没活过千年,不过百十来年也该有了。”霍心云大口喘气,“再加上它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巨蟒一口扑出去,然而六个人都一蹦散开,它谁也没咬到。这一攻击后,本来逃跑的人都不跑了,在六个位置盯着巨蟒。 “咱能不和它打吗?”司云磊试着问了一句。 “你说呢?姓夜的刚把人家的曾孙子给弄死,它不找咱们算账才怪呢!”庄云夕说着拔出金虹刀。 “不杀那些蛇它照样会攻击我们。”于易说。 “这么大一条,有意思。”夜骨廷勾起嘴角说道,“这才适合我的修炼。” 侯圣骁瞪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夜骨廷就已经扑出去,挺枪刺在蛇的鳞片上,枪头一转直往它七寸处划去。巨蟒嘶吼着甩头要把他抖下去,夜骨廷攻击没有成功,就凝出骨刃反手向蟒蛇的皮上刺过去,又划伤了蛇又缓了下落的速度,再一发力腾空而起,做一个空翻落在树枝上。 “别碰它的毒牙,以五步蛇的毒性,这么大的牙一碰就立马死!”霍心云喊道。 “都别愣着了,都上吧。”庄云夕歪了歪头,挥起金虹刀朝着蛇头砍过去。 侯圣骁往司云磊的位置看过去,司云磊耸了耸肩,右手凝出石拳准备,霍心云对着侯圣骁往巨蟒的方向歪歪头,凝聚了水莲花打过去。 这巨蟒的蛇皮是真的硬,夜骨廷和庄云夕的攻击只是造成了很浅的划伤,就算打到了七寸也刺不穿蟒蛇的鳞片。 “看招!”庄云夕双手一起握柄,把金虹刀挥的呼呼生风,风属性圣控力为刀增加了锋利程度,在刀后拖带出半圆状的红光剑影。 这一刀的效果明显,刀锋斩入蛇鳞内,切入了三四寸,制造了一个能流出血来的伤口。巨蟒被激怒了,嘶吼一声大幅度摇晃把头上乱蹦的两人甩出去,于易跳向空中,一边白发缠住树枝秋千一般把自己荡起来,一边用白发接住夜骨廷。巨蟒的三角脑袋朝向了夜骨廷,张开大嘴作势要吞,完美形容了吞大象的动作。司云磊从树上跳下来,人与石拳从天而降,真是开山巨力般的坠天一拳打在了蛇脑袋上,活生生让它把嘴给闭上了。 于易用白发把夜骨廷带离巨蟒附近,庄云夕也趁它还没攻击自己躲到一旁,但是司云磊就没了辅助,巨蟒反应过来就是缩颈甩头,一下子把他打飞出去。侯圣骁看见他“哇”的叫着撞到树上。 “我没事我没事。”司云磊边汇报自己的状态边爬到树上去。 夜骨廷在这时把长枪夹在膝盖窝里,换成骨弓拉满,一次射出三支骨爆箭,分别在蛇的三个位置爆炸。蛇对光和热量非常敏感,夜骨廷制造的爆炸虽然只能造成鳞片焦煳的轻伤,却给巨蟒不小的干扰。 “好机会,小猴子,动手!”霍心云奥义技边招呼边跳下去,“刀刃上附带属性变化更有威力。” 侯圣骁在锟铻上附带了天雷斩,使足了力气刺在巨蟒身上,切开了个几尺长的口子,他把刀留在蛇身上不拔,紧握刀柄在它身上站稳脚,一记雷灭千云电往蛇脑袋上炸。霍心云在蛇身上游走,从夜骨廷炸过的地方制造伤口,再用水莲花砸在伤口上让它们裂开变大,伤口伤不了身,就让它多出点血。两人把蟒蛇糟践的满身是伤,蛇血染红了一大片鳞片,它的怒火也是越来越大。 “小心!”于易喊道。 巨蟒咬不到他们,甩也甩不脱,就抬起脑袋,用尾巴抽向脑袋上方。侯圣骁只看见那远方林荫黑暗处伸出巨型的花皮蛇尾,像是深渊伸出的触手,从空中晃了晃就带着一阵劲风甩了过来。霍心云活动灵便反应还快,卯足劲弹跳起来闪到蛇尾的扫荡外,侯圣骁本来就有锟铻刺在蛇身上,也来不及躲开就拔出刀挡在身前,以雷亚盾甲护身。劲风吹在脸上生疼,那一瞬间眼前的光被蛇尾给挡上了,就感觉先是手臂剧痛,蛇尾把刀顶到胸口,接着全身都被抽中背过气去,飞出了好远。 他的脑袋一阵眩晕,潜意识的撑着刀站起来,似乎有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小的像是蚊子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等眩晕过去大脑清醒过来,声音听的清楚多了,看出自己确实飞了挺远。全身的伤已经发麻减轻了许多,也不知道后背有没有撞到过树。 侯圣骁被打飞后于易和庄云夕一起动刀,于易甚至还拖着夜骨廷,就用白发撑起自己在巨蟒脸前和挥着春秋大刀周旋,庄云夕挥刀砍在蛇鳞上,喊着顺蛇身拖刀跑起来。金虹刀在蛇身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发出的颠簸震的庄云夕双手发麻虎口生痛,同时也让蛇身上的鳞片在刀下脱落,割出长长一道豁口。 夜骨廷从白发上离开蹲在树枝上,拉弓放箭专往庄云夕割开的伤口上射,霍心云刀刃向上,左手比了个手印催功,用水莲花砸向骨箭爆炸处。致热后致冷的冲击对它伤害颇深,巨蟒受痛甩脑袋往树上撞,还恰好撞到了霍心云站的那棵,霍心云跟着树摇晃险些摔下来,于易看见控制白发往她那里伸,霍心云会意连忙跳起来,再用马踏飞燕向前滑行避开巨蟒的脑袋,由于易的白发缠在身上接住。司云磊瞧准了时机跳到巨蟒身上,狠狠砸了一拳后再次起跳往侯圣骁的方向跑,夜骨廷也趁机扔给他块骨头。 侯圣骁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在司云磊跑过来时没让他扶,刚想提着锟铻去找千年长虫算账,眼角瞥见司云磊手里的白色物体,吓的差点跳起来。 “什么玩意?”侯圣骁感觉头上满是虫子爬一样发痒。 司云磊看了眼手里的头骨,平静的说:“噢,应该是某个死在这里的人。” “啥玩意?!” “逗你呢,夜骨廷扔来的。拿着,一会儿拿去烤蛇。”司云磊把头骨塞他手里往回跑。 侯圣骁空出两根手指按按额头,好吧,把夜骨廷这个奇葩给忘了。 巨蟒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再有霍心云的水莲花嗖嗖破风往蛇身上砸,水花混着蛇血飞溅,使血流的到处都是。于易放下霍心云后用白发撑起自己,每挥刀都是照它的三角脑袋上砍,霍心云一手伸出两指,一手用镜花水月朝前,两边一起控制一条流水青龙对巨蟒又咬又撞。有血液流进了蟒蛇的眼里,它疯狂的甩头,卷着棵树爬上去,缠的树枝树干“咔嚓咔嚓”断裂,庄云夕拖刀刮它的鳞片感到疲惫了,在蛇身上稳不住脚,拔出背后的长剑任自己掉落,左手握刀右手握剑,下落时旋转身体用出技法“刀剑虹影”连环在蛇身上切割。 “庄云夕小心!”霍心云看到巨蟒攀着树将头朝下亮出毒牙,作势要咬庄云夕,连忙催动圣控力跳过去,离进了蟒蛇自嘴中吐出喇叭水弹喷在蛇头上,一招将蛇头冲开了方向。她驱动水龙飞到脚下,和庄云夕一起落脚在龙身上,都借力起跳远离巨蟒。 夜骨廷拈着枪跳出来,旋转着枪身以“破灭霸王枪”刺在蛇两眼之间的位置,这一枪的劲道不小,差点穿透到蛇的上颚去。夜骨廷踩着蛇脑袋抽出枪来,一砸枪杆接着就撤,于易从脑后抽出枚发针,看夜骨廷离开迅速投到空中去。 侯圣骁和司云磊赶回来正好看到于易的发针飞到空中,圣控力形成结界的屏障,将巨蟒困在其中。 “戌针,怕是挡不住吧。”司云磊嘟囔。 于易有十二根发针,每一根都以十二地支命名,又叫生肖针,每一个都能用一种奥义技,甚至有些针的技能还可以叠加到一起。戌针的能力就是制造结界,结界的效果取决于于易的修为。司云磊也见识到了巨蟒的凶猛,看得出只一个戌针结界挡不住。 于易操控白发触手般缠在结界外的树上,将几棵树拉成聚拢状围住蟒蛇,再断开那些白发贴上一张符纸,是从张馨那里缴来的结界符。戌针与白发树木形成了双层结界,巨蟒虽然凶猛,也无法马上攻破结界出来。 “她在拖延时间。”侯圣骁说。 巨蟒缠绕越来越紧,被它生生绞劈开的树又被它绞断,巨蟒先是甩动尾巴袭击结界,发现自己被困住后伸颈猛撞。只是几次碰撞,于易脸上就挂满了汗珠,眼看很快就会撑不住。 “你们两个赶紧的。”夜骨廷对侯圣骁和司云磊挥挥手,“一起动手,尽量这次能宰了它。” 侯圣骁在锟铻上施加天雷斩,掂量掂量手里的头骨,司云磊双手裹着岩石下蹲,于易的两层结界一破,像一个炮弹一样朝蟒蛇弹射出去,一招“坠天击”的目标是蛇灯笼一样的大眼。尽管它看到了石拳也及时闭上了眼,却还是防不住司云磊的拳劲,瞬间眼皮底下鲜血横流。巨蟒刚刚受痛张口,司云磊瞧准一拳揍到它的牙上,将它的毒牙活活打掉了一颗。 司云磊这次出手又是只攻不躲,那蟒蛇一甩头又该把他打飞出去。侯圣骁也跑过去,挥起锟铻以刀为媒介用出雷灭千云电,趁机打偏蛇头帮司云磊脱身。 “送你块糖吃,”他把头骨扔进蛇嘴里,“笑一个!” 夜骨廷打了个响指,蟒蛇嘴中“轰”的爆炸,炸的它全身一抽搐,司云磊哇的大叫,再一次飞出去撞到树上,躲得过蛇头没躲过蛇尾,还是被打飞了。 圣控力聚集成牛的形状撞在蛇身上,欲抬头的巨蟒受创倒地,都知道那是于易的丑针。侯圣骁用着极云电边跑边对它轰,用最快速度跳到蛇后颈。夜骨廷又一招破灭霸王枪刺在原来的伤口,一气贯穿蛇的上颚及下颌,再跳起来用力踹在枪柄末端,让长枪贯穿了蛇钉在地上。 侯圣骁找到了蛇的七寸,把锟铻笔直刺进去,直至没柄。巨蟒还在挣扎着,于易释放出白发缠住蛇身,霍心云将水流聚成绳索形状缠在蛇尾部拉住,司云磊快没什么力气了,发动奥义技让地面交错长出并不结实的土刺卡住蛇身,帮助侯圣骁做最后的斩杀。 侯圣骁按住了刀柄,几乎要把全身的圣控力都集中在双臂上,他抬起左手,聚集了能释放的最强的雷电在手心,狠狠拍在锟铻刀柄上,通过锟铻贯入七寸内。这个巨型的五步蛇受痛痉挛蜷缩,很快所有人都感觉出它的每一处肌肉都松弛下来,骇人的眼瞳也没了神采。 “耶——”司云磊坐在地上背后倚着树,远远抬手晃晃大拇指。 侯圣骁也是该瘫的瘫,松口气躺在刀柄旁边,夜骨廷抽出了枪走过去,说道:“侯爷,该多练练身法了,还不够灵活。” 侯圣骁看着天空翻了翻白眼,记在心里了。 第二十章 圣控宗师尹天皓(上) 亡灵雨林第二十五日,在生活了将满一个月的时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守夜的最后一班轮到侯圣骁和霍心云,侯圣骁练过了刀法和圣控力,眼看天快亮了,就找了棵树爬上去,坐在树枝上翻看《道纪圣笺》上的练功要诀。随着修为的进步,这些心法看懂的也是越来越多,他看着看着开始对着字叨叨念起来,浑然不知夜骨廷已经悄悄走到了树下。 “侯圣骁。” 侯圣骁连忙举手打招呼,一不留神没坐稳摇晃着掉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脸着地。夜骨廷上前扶起他来,帮他把掉地上的书合好捡起来。 “没事吧?”夜骨廷递过书去,“快拂晓了,准备准备上路了。” 天渐渐明亮,六人继续上路,附近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到什么动物也看不见。 所谓“亡灵”,就是些本该死去的灵魂,在这种地方,不缺少应该存在的和不该存在的生物。 所有人都只顾着找路走,谁也没注意到身边的环境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变化越来越强烈,终于让修习感知术的霍心云最先发现了。 “等一下。”她说道。 其他人停下脚步,都还没把疑问问出口,就已经发现了异样。身边的植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侯圣骁看见面前的树枝干正在发黑腐朽。揉了揉眼,附近的树就已经都烂的不成样了。 “看那里。”司云磊向前一指。 远处竟然凭空长出树木,越长越茂盛,其他方向都有幼苗疯狂生长,形成木质的结界,所有在结界内的植物则全部枯萎清除。 谁都看的出来有人要来了,马上都进入战斗状态,刀都出鞘,圣控力在每个经脉中流动。 “豪情在天,谁能与我正锋。”声音在树墙结界中回荡,却像是凭空出现的,除了他们看不见其余人影,莫非来人能够隐形不成? “青峰在手,谁能一剑屠龙。”那声音又一次响起,回荡在结界内。 霍心云发动了感知术,感觉到山洪一样的压力从天而降,连忙开口提醒,可是已经晚了。所有人抬头,都看见天空中有一根棍子极速下降,六人分散躲避,那一棍砸在他们中间,强大的力道把他们都震倒在地。 “中原逐鹿,方显英雄本色。” 棍子的主人亦是从天而降落在结界的中心,伸手一招,召唤棍子回到手中。 “武林风起,自当气吞山河!”他对空挥棍踢腿,明显不是对六人出手而是常说的“花架子”,除了卖弄以外还能热身舒展开筋骨。 这个人长的并不高大,体型还有些臃肿般的肥胖,可耍的一手棍却格外的灵活。 夜骨廷第一个翻身站起,一手握长枪,一手凝出骨弓,右肩探出骨制的箭翎,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他看来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庄云夕起身抬头看到对手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碰碰夜骨廷对他悄声说:“这是圣控创始宗师尹天皓!” 难怪他看着像在哪里见过,袭击他们的人有七分像尹天皓的壁画,不,是壁画有七分相似于眼前的人。 “可他不是……死了一千多年了吗?”庄云夕低声说出自己的疑问。 “应该是某种能召唤逝去之人作为工具的驱尸类奥义技。”夜骨廷压着声音说,“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侯圣骁双手都用圣控力制造出电流,锟铻刀面发出颤动,在雷电摩擦声中还夹杂着刀凭空的嗡鸣声。抬头看时,尹天皓也在盯着他,他的眼白部分都是黑色的,瞳孔是没有生机的灰,侯圣骁不禁打了个寒噤。 “退后。”夜骨廷低喝。 尹天皓看了眼夜骨廷,还是把目光放在侯圣骁手中的锟铻上,他自己手中还拿着传说中的圣武棍。 “你们感觉这人修为在什么程度?”司云磊低声问。 六道圣人,夜骨廷想说。 “能让这里的植物迅速死亡,这样的修为绝对不差,他是有绝对自信在这里面杀死我们。”侯圣骁也压低了声音说,“那一棍之威,比通饵哥还要强,这人的修为绝对在特别圣师之上。” “原来如此,这些年里对个人的武功都有了等级的划分。”尹天皓突然开口道。 “可恶,他都能听见。”夜骨廷皱起眉,刻意压低声音一点用都没有。 侯圣骁两臂外阔,雷亚盾甲的电流附满全身,箭步正面冲出去,锟铻刀刃直指尹天皓眉心。没想到尹天皓不退反进,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挺棍戳向他腰间。侯圣骁边侧身躲开边最快一刀切向他的脖颈,尹天皓前冲之势说停就停,屹立反转圣武棍升击将锟铻击向上方,侯圣骁一招落空,连忙侧转刀刃自右向左斩向他肋处,却都没看清尹天皓怎么出的手就被圣武棍一推顶开。只见那棍以他想不到的方法又一旋转,竟从上方砸过来,侯圣骁立刻向后退躲开棍击的范围,使人几乎窒息的劲风扑面,圣武棍在地上砸出个裂缝,一旋收了回去。 侯圣骁见尹天皓收棍,双手齐握一招“缀穹锷”从左侧切出,却没想到尹天皓用圣武棍一格一挑,竟将锟铻弹向空中,玄空天斩流完全落空。 由此一来侯圣骁身体门户大开,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还被挑击的力量托起离地,处“浮空”的状态。尹天皓顺势将重心落在左脚,腰部借力挥棍打向侯圣骁。侯圣骁无法防御也躲不开,额头冷汗直冒,心里大喊糟糕。 他想抬起左臂抵挡,这一棍下来难免要残疾,可他又想不出其他应对的办法。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把他在空中往后带,另一柄刀在身后伸出出现在他眼前。侯圣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看见那柄刀撞在圣武棍上,以刀身的韧性贴着棍移到了下方,借力一推将棍偏开了方向,让它从侯圣骁身旁空地打下。 侯圣骁落地撤出脚支撑站稳,拉住他的人是霍心云,两人只剩下几寸之隔。霍心云即使用柔力也感觉异常的沉重,握刀的手有些乏力。 尹天皓刹住力量控住身,踏着鬼影般的步法朝他们移过来,一棍打来又猛又急,侯圣骁和霍心云分别向两侧闪躲,却都看出来是无济于事,这一棍能有七八种变化,这些变化足够把他们两人都放倒了。 圣武棍带着劲风掀起二人的头发,侯圣骁目光随着棍落,却没见到它变化招术。尹天皓微微回头,刚刚有三颗骨弹划破空气打在他的后背上,打来的力量甚至让骨弹都裂开破碎,却没能打进他的皮肤。 侯圣骁和霍心云同时向两边闪开,尹天皓猛的一抬头,眼前就是一黑。司云磊推着石柱一样的石块照他笔直坠下来,狠狠将他砸进土石柱里。 “这就结束了吗?”司云磊空翻从柱子上跳下来。 “想的美呢你!”侯圣骁说。 石柱轰的爆开,尹天皓抖了抖身上的土,果然司云磊也没能伤到他。于易的白发悄悄靠近,夜骨廷也拉弓对准了尹天皓。谁知尹天皓瞬间消失,以让人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冲到了侯圣骁面前,侯圣骁双手握刀挡在身前,感觉他一棍打在刀上,那霸道的力量推着自己飞出去。 司云磊凝聚了岩拳挡在他正面,后面庄云夕带风的金虹刀逼近,两人联手阻止他追杀侯圣骁。尹天皓侧头一看,夜骨廷的骨爆箭重新瞄准了方向射过来。 侯圣骁赶紧站起来,感觉有液体从手心流过锟铻的刀柄滴到地上,剧痛灌入手心,他抬起手来看,原来是尹天皓震裂了他的虎口。一只手贴在他手背上,他愣了愣看向旁边,霍心云刚刚赶到眼睛看着尹天皓,左手用医疗圣控力为他疗伤。 骨爆箭爆炸的烟尘散去,可以看见无论是司云磊的岩拳还是庄云夕的金虹刀都无法再推进半寸,尹天皓身上由一个橙色的钟形的屏障罩着,挡住了三人的联手攻击。 “金钟罩啊!”侯圣骁震撼了。 “这,这是……”司云磊也很震惊。 “传说中尹天皓的绝对防御,‘钢骨铁胆’!”庄云夕心想。 钢骨铁胆是尹天皓自创的防御功法,由圣控力为源泉的硬气功。被称为绝对防御不无道理,这一招能持续保持防御状,受到多大程度的攻击都会直接在自身经脉抽取圣控力补充到钟罩防御内,可谓力不竭防御不破,在他用出此招时谁也伤不了他,唯一的弱点是使用的时长需要缓四倍时间,最长累计持续一刻钟。 尹天皓大喊一声,钟罩突然膨胀,司云磊和庄云夕都被弹飞出去。绝对防御消散,绝对防御就算是他也要省着用。于易趁机驱动白发缠到他身上,夜骨廷跟着长枪卷火焰刺出去,一连刺了六七枪,可尹天皓一使劲就扯断了束缚的白发,接下全部的枪招打了一掌回去。掌未到掌风先到,夜骨廷只感觉空气变得沉重又粘稠,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好在这一掌不快,夜骨廷险而又险躲开又退了好几步去,汗珠一粒粒自鼻尖上沁了出来。 雷鸣闪的电花在他身上爆开,尹天皓低头看了看青烟升起的地方,动动肩膀让骨骼出声。 “这是什么怪物?”侯圣骁往后退了退。 尹天皓扔出圣武棍,使棍旋转着飞向侯圣骁,侯圣骁推开霍心云蹦着往后躲。司云磊赶紧催动圣控力在他身后升起面土墙,侯圣骁人在空中脚踩在正向上升的土墙上面,身子一摇稳住。土墙把他抬到圣武棍长度以上,圣武棍只打碎了土墙飞出去,躲过一击的侯圣骁落下着地。 尹天皓伸出手去,圣武棍旋转未停推进戛然而止,反而又像回放一样往反方向转着回来。司云磊又要用土墙救侯圣骁,谁知这时圣武棍也跟着提起向空中。侯圣骁看出了危险,在墙侧面一蹬斜飞下来,司云磊也连忙变招让地面裂开裂缝,顺势让他下半身陷入缝中躲过头顶的圣武棍。 尹天皓接住圣武棍,举起要往附近地面上打,但是晚了,四周几束白发破土而出迅速缠住他的四肢。 尹天皓扭头看向于易,她离自己只有五步近,白色长发刺进土壤再从他身旁钻出来。庄云夕箭一样从他身边划过,金虹刀也“嗤”的在他身上切割一刀,同时风声骤响,霍心云破空而来,镜花水月对着尹天皓胸口刺了进去。 附加了圣控力的镜花水月足够锋利,却只有小一半刺进尹天皓结实的肉身,霍心云推刀推不动,连忙将已刺进去的部分也拔出来。圣控力自尹天皓身体里于易硬如钢丝的长发皆被绷断。侯圣骁赶过来拉开霍心云,并一个旋身朝他脖子挥出一刀。尹天皓往后仰身,锟铻一刀削在了他的脸上。 尹天皓慢慢回过头来,他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伤,但是并没有血液流出,而且还冒着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侯圣骁被自愈能力吓了一跳,于是一拳打在他脸上,又一招雷灭千云电近距离发动。 早就想这样了!侯圣骁出完招后连忙拉着霍心云往后退,他可不信尹天皓能像狼一样毙在近距离的雷暴下。 果然,尹天皓承受了他的奥义技后全身冒着治愈的白烟,却不能重创。他撕开上衣露出肌肉分明结实的身体,所有伤口都在愈合,他闭上眼做出祭祀的动作,嘴里默念着什么。 侯圣骁六个人互相看看,怎么打了一半,突然要脱衣服念经?还是念咒鼓捣什么? 尹天皓眼还在闭着,眉毛突然皱了起来,抬棍接住司云磊一拳坠天击,司云磊顺势抓住圣武棍拉向自己,另一手出拳打在他胸口。这个祭祀的动作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这时候不动手就难找到同样的机会了。司云磊又是勾拳打侧脸,又是直拳打小腹,用肘砸他的肩膀,膝盖顶他的肋骨,卯足劲升龙拳打在他下巴上,把他打得离地升到空中。 睁开眼迎来的就是司云磊野猪般的扑击,肘击在腹部,头撞在胸口。一代圣控宗师这么被后辈连打,他有些愤怒了。 司云磊不等他反击,扣住他的手腕使劲甩起来,原地旋转把他悠起到空中。庄云夕的旋风随之而来托着他向更高处升起,应接侯圣骁附带天雷斩的锟铻刀。 刀起风生,攀在刃上的雷电如穿云之龙,与利刃骤然攻向尹天皓。玄空天斩流只攻不守,侯圣骁以最大程度对他造成伤害。 “天真!”尹天皓挥起圣武棍,侯圣骁攻出十刀时,他挡下了七刀,玄空天斩放弃防守虽然攻的疾、斩的狠,但毕竟还不熟练在好手面前仍然有迹可循。 侯圣骁眼见凭刀术难创重伤,于是踩着他二次跳起,以极云电电流轰着他砸到地面上。 尹天皓遭受到电击和摔伤还在头晕,水流又涌在身上弹起三尺有余,水沫翻涌银光流转,霍心云一手聚沫异花一气呵成,刀光并水花绽放。 霍心云出完招撤开,庄云夕接着,虽然与霍心云同是紫云流,却和她的华丽优雅完全不同,她的攻击就是暴力用刀,每一刀都如同狂风骤雨,以最直接的方式将敌人摧毁。 尹天皓又挨了数刀,被刀斩出的气流吹飞撞在结界边界上,还没有什么行动就由巨大的骨制手抓住砸在地上。夜骨廷的新招“骷髅手臂”,从后背长出肱骨、桡骨和尺骨,连着手指骨都大出正常骨头的五倍。这样一砸,还让手骨再来零距离爆炸。 于易驱动白发伸进爆炸的烟尘,将尹天皓死死缠住,又拔出子、卯、申三针投出,三针分身多数后转着弯钉在尹天皓各处穴位上。 子针效果隔空操控,卯针效果低电流封穴,申针效果分身,三针能力叠加。 “骨锁牢!”夜骨廷最后制造骨制锁如夹子夹住尹天皓。 有人轻轻叹息,仔细听就知道,叹息来自被白发和骨头锁住的尹天皓。 第二十一章 圣控宗师尹天皓(下) 按道理,六人联手的攻击承受下来任谁都活不成了,再强壮的人,在挨了十几刀后也应该死在了夜骨廷骷髅手臂的爆炸里。 尹天皓依仗着超强身体皮肤不容易出现伤口,明显的刀伤可见他没有像司云磊一样硬化身体。他身上只有七处刀伤,三处较重,是侯圣骁的锟铻所造成,四处轻伤则是霍心云造成的,但是霍心云可不只砍中了四刀,而且其余人也不是没打中。 尹天皓在受到霍心云的攻击中途开启了绝对防御护身甲附体,这才是绝对防御最可怕的地方,钢骨铁胆能形成肉眼无法观测的护身甲胄。 于易的封穴针散落在一旁,尹天皓的穴位都在保护下安然无恙。落在远处的圣武棍飞过来,一击打碎了锁在身上的骨头。 “糟糕!”庄云夕大喊:“于易,快断开头发!” 圣控力自尹天皓体内冲出,绑在他身上的头发瞬间扯断,尹天皓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右手接住圣武棍,左手一把拽住于易的白发拉向自己。 于易修炼“一夜白发”可以忽略拽住头发的疼痛,但尹天皓一拉立刻让她立足不稳。“啪”一声微响,她将长出来的头发断开分离,两脚擦着地面迫使自己停止向尹天皓靠近,挥手控制断开部分缠在他身上。 尹天皓气息释放出来,白发断成数截。侯圣骁打了个哆嗦,尹天皓释放圣控力不曾用肉眼可观,给人的感觉却犹如雷霆万钧,磅礴气势带来霹雷那样猛烈的威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 尹天皓仆步微蹲,左手空着伸向前,手心对着自己,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是昆仑棍法!”夜骨廷冷汗自脸上留下来,握枪的手有些发抖。 他突然蹿出,长枪旋转成光圈,没一招是虚招,朝尹天皓胸腹咽喉各处要害刺出去,谁知尹天皓闪开了前两击后又是出了两棍,棍术又疾又奇,将夜骨廷后续的枪法尽数破解。夜骨廷的后招一下子都用不出来了,反而圣武棍捅过来,击碎他胸前防御的骨头把他顶飞出去。 于易和庄云夕分别从左右两边攻击,庄云夕先是攻出两刀,再退后一步换金虹刀在左手,右手拔出月影长剑,两边出手应对尹天皓。于易已经和尹天皓过了几招,春秋大刀受圣武棍攻击前一部分正不断的摇晃,庄云夕的支援一到压力小了许多。庄云夕左刀做“风”派“乱虹金风切”,右剑当作刀出“月”派“银月连空”,虽都是紫云流刀术,却心分二用用出两派招法。一时间三人斗的水泄不通,漫有光影闪灭呼呼生风。 “昆仑棍法四九式!”霍心云说道,“小心了,这套棍法变化很多。” 说着传来两声闷哼,圣武棍打中了两人,尹天皓震出浑厚的圣控力把眼前的对手弹开。而迎他面来的又有两柄刀,名刀锟铻,名刀镜花水月。 侯圣骁的厉烈刀流·玄空天斩流! 霍心云的紫云刀流·花·花落玉盘! 尹天皓的昆仑棍法四九式! 侯圣骁和霍心云各恃刀法对抗尹天皓,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竟拆去尹天皓不少招。尹天皓突然往后跳了一步,圣武棍丢向前风车般高速旋转,却如同刀轮般可怕。两人连忙抬起锟铻和镜花水月抵挡,不到半息就听到两刀与旋转的棍传出令人牙酸的十六声闷响。侯圣骁那本不流血的手又流出血来,霍心云也感觉双手被圣武棍震的发麻。 旋转的圣武棍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已经到了尹天皓的手中,此刻的尹天皓正跃起半空,正要一棍打下来。 “是‘当头一棒’,快闪开!”霍心云惊呼。 侯圣骁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霍心云向后跳起翻了几个后空翻,两人撤开了些距离,可尹天皓一棍砸下来后震撼的威力还是使他们心口发闷。侯圣骁才刚躲开,尹天皓又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及反应,就挨了一拳被打飞出去。 他撞在结界上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了树干,顿时脑中一阵晕眩,双眼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感觉到透不过气的压力,想到尹天皓追击,却只能抬起手挡在身前。可是这样仍然挡不住圣武棍,虽然锟铻还没丢下,却不知往那个方向防御,而且即便是用锟铻挡着也挡不住。 要死在这里了吗?侯圣骁心想。 他被人拽着给扑开,感觉到强劲的风,非常的强,左边小腿部分的裤子湿了贴在身上。 意识终于在这时候恢复,侯圣骁晃着头看到夜骨廷扑在自己身上,整张脸都拧在一起,一滴滴的汗在脸上流下来。 “快跑……”夜骨廷的声音发着颤,几乎是在呻吟。 侯圣骁看清了,夜骨廷救自己没有完全躲过圣武棍,他的右腿被打断一截,血溅在自己的腿上。 他还看见尹天皓又举起了手,要挥出下一棍了。 一丝银光在圣武棍底下飞过,关键时刻于易投出了戌针,犹如轻灵的雨燕在雷霆下飞过,却制造出了比壁垒要结实的结界出来笼罩底下的人。尹天皓一棍让于易口鼻流血受到反噬,也足以瞬间击溃结界,但也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夜骨廷喘着粗气,断腿的痛终于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来。他翻身倒在侯圣骁旁边,将圣控力凝聚骨致凝固伤口。 侯圣骁终于能提起力气来了,他扛起夜骨廷的肩膀架在自己脖子上,想用尽全力去跑,但是尹天皓又一次举起了圣武棍,他要是不带着夜骨廷没准还能躲开,可带着一个断了条腿的人又怎么能跑快?于易也没有第二根戌针。 但是他又怎么能丢下夜骨廷?那样夜骨廷就会死在圣武棍下! 愤怒代替了对压力的恐惧,侯圣骁朝着尹天皓怒吼道:“滚!” 雷亚盾甲、极云电同时释放,锟铻柄上菱形宝石也随之闪了一闪。只见圣武棍与雷电相触造成强大的气浪,四面尘土被激起飞扬,尹天皓竟然被弹开,连退了几步才站稳。 于易趁机驱动白发缠住两人拉向自己,霍心云和庄云夕也朝尹天皓出手,霍心云的“琼庭坐花”凝水化莲满天飞花,庄云夕出刀法“乱虹金风切”转换风刃圣控力远程斩去。尹天皓看到水花与风刃攻击,挥手将圣控力转换为气流屏障萦绕在身,撞上的攻击都统统在屏障上爆开,碰不到他一丝一毫。 “护豪……风网……”庄云夕的声音颤抖着,这是她见过最强的护豪风网。 轰然一声巨响,尹天皓脚下裂开道裂缝,司云磊使出奥义技让尹天皓陷进地缝中,再使足了圣控力让裂缝并拢锁住他。 可是又是一声炸响,尹天皓全身带着电流炸开地面“破土而出”,很轻松的蹦了出来。司云磊打着颤退后,近乎呻吟道:“居然还有雷……雷亚盾甲……” 尹天皓拍拍胸前的尘土,运转圣控力把钉在身上的发针弹出来。于易在尹天皓挣脱后立刻出手,寅针使所有发针燃烧了烈焰,却难动摇他护身的圣控力层,而巳针施的神经毒素开始起作用,使他产生眩晕麻痹,但毒性效果大大降低了。于易能击中尹天皓,也多亏了午针的飞针加速效果,出其不意钉上他的“天权”、“神封”、“天枢”三个穴位上。 本该是夺命的招术,却只能用于拖延时间,于易心生怯意,十二个发针已用去一半,都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亡灵雨林深处,一位老者站在很高的木桩上,对林鸟惊飞的方向负手闭目。尹天皓发出的威严气势不只对人,也使周围及远处的动物受到了惊吓,惊动鸟的范围离树结界越来越远,更多的地方都有飞鸟盘旋,许多动物都警觉的向气场源头的方向望着。 这个老者也感觉到了异常,登到高处,将圣控力运至双目,猛的一睁眼,视觉范围迅速向远处拉伸,让他看到气场的源头。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部,也是他看到的极限了。 夜骨廷想站起来,打了个趔趄才想起来少了只腿。尹天皓自己逼出毒,身上又爆发出恐怖的圣控力。 “极速流星!”他将手一挥,五六颗流星一般的火球自他手中飞出,以弧线朝六人飞去。 侯圣骁见鬼魅用过这招,也能估出尹天皓用后的威力,赶紧搀着夜骨廷回避。霍心云用出琼庭坐花抵挡,可流星火球不但威力强,速度还比鬼魅的更快,他一时间应接不过来只挡住三颗,剩下的各自闪避勉强躲开。尹天皓再次出手,同一个招数量增加,密集的躲无可躲,霍心云使出琼庭坐花后接着吐出喇叭状水流来,侯圣骁释放雷鸣闪和雷亚盾甲,侧身挡住夜骨廷,司云磊硬化了身体护住于易,于易也用白发挡在司云磊和庄云夕身前。 侯圣骁惨叫一声被轰飞出去,和夜骨廷一起扑倒在地,只靠白发和刀面抵挡的庄云夕也免不了摔倒,司云磊和于易还没有动作,尹天皓就闪到他们身边,同时踢出两腿一边一个给踢飞。 尹天皓又追到侯圣骁和夜骨廷跟前,他皱起眉,抬棍挡住卧姿的一记破灭霸王枪,再一棍挑飞长枪。夜骨廷掷出挎在肩上的骨弓,又被尹天皓抓住捏碎。金虹刀在后偷袭,尹天皓闪身避开,再仰头躲过横斩的月影剑。 于易的白发接住空中的枪,调转枪头刺向尹天皓,司云磊半蹲着,想控制裂缝让尹天皓再陷进地下,眼前的侯圣骁也聚集电流释放极云电。三处攻势夹击,只见尹天皓释放绝对防御挡住长枪和电流,后跃离开裂缝地带。 庄云夕帮侯圣骁一起扶夜骨廷起来,司云磊、霍心云、于易也赶过来,一起防范着尹天皓。 “我们打不过他。”夜骨廷说着接过长枪当拐杖,“炸开结界跑出去才有活路。” “说的容易,你先看看地面。”司云磊说。 这么多次奥义技对抗,地面上本该千疮百孔,此刻却是异常的平整,连司云磊刚造的裂缝都消失了。 “他恢复了结界内的地形。”侯圣骁明白了。 风、雷、火,恢复地面的土属性,制造结界的木属性,他们已经知道眼前拿棍子的这个人可以多么可怕。 尹天皓突然对空横挥出棍,谁都没反应过来,被一阵波动横扫倒地,侯圣骁吐出口血,挣扎着站起来,看到从尹天皓那里卷起三米高的火焰来呈排状燃烧过来。 横扫千军,火属性范围奥义技。 侯圣骁释放雷灭千云电,多少挡住了一部分火焰,司云磊在火前方升起面土墙,可是马上就被炸开。霍心云用出喇叭水弹灭火,但是高温依然肆虐,夜骨廷拦住于易和庄云夕,他们三个的奥义技不但不能阻挡,反而还能助长火焰攻势。 可是霍心云的水流遇到火焰都要蒸成白汽,眼看很快便撑不住,后面也退到了结界的边界。侯圣骁释放出雷电抵挡,霍心云深吸口气,竭尽力气聚集圣控力。 大火卷来吞没六人,又被突然涌出的水流扑灭,霍心云在水汽中喘着粗气,关键时刻,她将“喇叭水弹”进化成了“涌潮”。 尹天皓接近氤氲的水雾旁,里面出其不意窜出来了人影,夜骨廷一手撑着侯圣骁的肩,一手按着枪杆,双手发力代替腿做跳跃,双手指甲化为狼爪扣在尹天皓双臂上,再将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在他脑袋上。 夜骨廷额头上的皮肤被撞破,露出雪白的颅骨流出血,他事先有所准备,将颅骨硬化的像铁一般,趁机通过头部把爆炸元素导入尹天皓脑袋里。尹天皓就没那么好了,被撞的头脑发晕不说,要不是自身有圣控力护着,脑袋里就该造成个小型爆炸。 “趁现在,破坏结界。”夜骨廷吼着一记爆裂拳打在结界上。 “轰!”,一声巨响,结界炸出一尺深的凹陷来,夜骨廷又出一拳,凹陷更深一些,却仍然炸不开个口子。司云磊也用足力出了一拳,回头看尹天皓吐出大口的青烟,晃着头就要清醒过来,就将他举起来扔到远处去。 “来不及了,”于易看出夜骨廷力不从心,从脑后拔出了所有的发针,“丑针,牛冲击!” 发针使圣控力凝聚成牛的形状,以此产生强大的威力攻击夜骨廷打出的凹处,这一招的效果终于让他们看到了结界外面。 “没那么容易!”尹天皓醒过来了。 于易旋转着转身,一枚发针朝尹天皓飞了过去,还未击中就发出刺眼的白光,尹天皓刚伸出手身体就僵住了。 “快走。”于易因透支圣控力满脸都是汗,“酉针的幻术‘司晨’只能困住他一小会儿。” 司云磊代替侯圣骁背起夜骨廷第一个跑出缺口,于易则最后倒退着出来,抖开两个发髻任长发散开,又用出未针奥义技“白发三千丈”将尹天皓包的像是个木乃伊才转身用最快速度跟着跑。 还欠火候的幻术和白发没拖住尹天皓多久,很快圣武棍就砸在司云磊前几丈外,逼停了所有人的脚步。 圣武棍达到目的又飞回来的地方,被砸的地方出现水流贴地旋转着,涌出水流巨龙升天而起。 流水青龙的进化奥义技,流水暴龙。 侯圣骁和霍心云交错用出极云电与流水青龙,从两侧攻击巨龙,有了他们的辅助消耗,庄云夕找到了机会冲上去将水巨龙斩首。 后面也有尹天皓的奥义技,波涛涌动大浪翻滚,如同山洪爆发。 “水兵齐出和流水壁的同时使用,真是厉害!”霍心云说着双手合十破招:“海不扬波!” 浪潮受到奥义技影响失去汹涌的劲头平息下来,霍心云两手分开想让水流向两侧分流,却听见尹天皓的冷笑声:“逆·海不扬波!” 水流又翻滚出巨浪,霍心云控制不住遭到反噬的冲击晕了过去,侯圣骁赶紧扶住不让她倒下,庄云夕也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斩出巨大的风刃,将水潮切开左右分流。 “神功无敌,侠骨夭矫。睥睨风云变幻,俯仰日月无常。浩荡英雄之气,叱咤武林之风!”尹天皓已经出现在后面远点的地方高声吟诵着,鲜红如血圣控力从他身上溢出来,随着高亢的念诵声萦绕在他身上,纯粹又浑厚。 尹天皓身上的圣控力凝成了龙形,出海上天的龙,虽然还没有扶摇上云颠,但那气势、那威严,都不是像流水青龙这样拙劣的奥义技可比拟的,那些拟龙状的招数有龙形没龙威,此招不但有龙形也有龙神。 所有人看到后都流出冷汗,他们跟尹天皓交手就捏着把汗,此刻本渐渐战胜的恐惧又重新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死里逃生 尹天皓跃了起来,比他还要大一倍的红色巨龙也抬起头弓起身,圣武棍举起将落,红龙舞爪欲扑。 “陈针,龙爆破!”尹天皓出手之际,于易也飞针出招,陈针抽走了她大量的圣控力,也凝聚成条白龙撞在红龙上。 她抢在尹天皓进攻的前奏时出招,这样正中他奥义技扑击前的预备动作,阻住他接下来的攻击。她赌尹天皓这一招速度很快,而越快的招就越难收手,也难改变攻击方向,只要趁这时争取出短暂的时间躲到红龙朝向的方向外,这恐怖的奥义技就放空了。 她拼了命的也要争出来! 有陈针的白龙在前面阻着,尹天皓也落不下棍去,于易全身都在抖,额角青筋暴起,又怕白龙扛不住用了一夜白发,疯狂透支圣控力,完全是拼命的架势。尹天皓摇身从红龙圣控力中跳了出来,挥棍朝于易砸下去。 这个时候司云磊出现了,他挡在于易前面,跟她一样抢在尹天皓蓄势待发之际扑到尹天皓身上。尹天皓身体门户大开,怎料到司云磊突然奔袭,于是被一拳打的向后飞出。尹天皓刚挨一拳,又受到夜骨廷一枪刺进后背,夜骨廷单脚着地双手握枪,板着尹天皓将他逆身甩出去,再一个踉跄让司云磊扶住。 这时于易吐出口血,全身都软了下去,与巨龙交锋的白龙也轰的破碎。 陈针,破! “举起我来!”夜骨廷喊。 阴阳九龙剑出鞘,夜骨廷双手持剑挥出青龙剑影附在刃上,出剑斩在巨龙咽喉处。他和于易的想法不同,于易要拖住巨龙,他则是要将巨龙偏离原先的攻击方向。 阵阵龙吟啸嗥不绝,四面的烟尘被激起飞扬,树木枝叶颤抖,夜骨廷与巨龙迸击圣控力的压力一直传到司云磊身上,司云磊脚下的地面被踩裂,他们受到的力量简直如同惊涛骇浪。两人苦苦支撑,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齐倒地,阴阳九龙剑砰的弹飞出去。 两仪九龙斩,破! 夜骨廷躺在地上看到巨龙几乎贴着自己飞过,想到它的龙爪会在冲出去时抓到无法闪避的于易,于是又一拳击在龙胸处,用出爆裂拳以使最后的偏离。 巨龙终于挣脱了羁绊腾飞出去,一弹指间就撞开所有障碍消失在视野内,又有几息才传来雷霆般的爆炸声,尖锥火柱冲天而起刺破天幕,劲力在林谷中隆隆回荡。 磅礴之势,撼动寰宇! 夜骨廷左臂处感到一阵再没有能被超过的痛,因为他的手和半截小臂都没有了,只有骨断的截面和喷泉一样的血柱。 “好,好,好,”尹天皓慢慢站起来,“那么接下来……” 侯圣骁突然打了个哆嗦,抬头望天,光线变暗了,乌云集中在他们头顶。 “雷云,糟了,”庄云夕说道,“奥义技的元素外放产生了能量波动,使地面迅速升温,再有水汽蒸发,就形成了雷云。” “控制雷云的雷电,就能控制落雷。”司云磊说着看向侯圣骁。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侯圣骁身上,侯圣骁却只有无奈的摇摇头:“我没有办法,就算事先没打斗过,修为也达不到。落雷到达地面连千分之一秒都不到,威力再小也躲不过去了。” 黑云压境天空昏暗,轰鸣的雷声响起,雨滴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阴森的杀气直戳每个人的后背。庄云夕爬到于易身边抱住她,司云磊扶着夜骨廷都瘫坐在地上喘息,侯圣骁拉近昏迷中的霍心云,探出身子挡要往她脸上落的雨点。尹天皓举棍指天,圣武棍上盘旋电流直蹿云霄,整片阴云的雷电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骨廷心想天雷威力之大尹天皓也同样活不了,却没想到钟罩又一次出现,他们穷途末路,尹天皓还有绝对防御。 雷声响起,闪电照亮天际,霍心云被突然惊醒,又一道闪电照亮大地,同时也照亮眼前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么好的玩意儿乱丢可惜了。”凭空出现的金发人捡起阴阳九龙剑,金光一闪闪进了尹天皓绝对防御的钟罩内。 尹天皓受到一股禁锢圣控力定住身,因太过突然着了道,九龙剑刺在了腹部,就被金发人迅速点了两个穴从钟罩里扔了出去。 另一边霍心云惊叫出声,侯圣骁才一抬头,眼前陌生的笑脸飞快退后,他们之间出现个深邃的漩涡将他和霍心云吸进去,笑脸的人又一挥手,又制造出两个漩涡分别将夜骨廷、司云磊和庄云夕、于易吸进漩涡的空间内,再闭合所有入口。 金发人从钟罩里瞬身出来,对他做了个眼神,笑面人看了眼将要落地的尹天皓,又抛出团圣控力制造漩涡,两人一起跳进去。 圣武棍在漩涡刚消失时落地,天空中的巨雷也落了下来,果然是快到眨眼都来不及,爆炸惊天动地,雷暴如同天罚降世,方圆半里的花草树木都化成了飞灰。 落雷以后附近一片狼藉,尹天皓真应了句“被雷劈了”,没有了绝对防御,照样是被雷暴炸的连渣都不剩。 练了半辈子的绝对防御,居然被这么简单的破了,堂堂尹天皓还被扔出去挨了自己的落雷炸的血肉全无。 落雷下尹天皓都血肉全无,却落出一颗雷电也没法摧毁的晶石,如同琥珀般封着张画着咒的符纸。 晶石向外溢出圣控力修补尹天皓的血肉,修补了约有一个时辰,尹天皓恢复了形体,有骨有肉但没有血液。沉寂了半晌,尹天皓猛地睁开眼,黑眼灰质瞳。 按道理他确实应该死在了落雷下,但又应该,他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 侯圣骁和其他人在圣控力生成的空间通道中穿过去,一转眼就从另一个漩涡中落出来,落到一个规整的房间里。 这里没有尹天皓,没有压境的黑色雷云,也没有生死只在方寸的殊死搏斗,而且除了他们六人也没有其他人,黄发瞬身术的人和笑面控制空间的人也都不见了。 这只是个普通屋子,挑不出问题来,仿佛没有出现过尹天皓这个人,但是于易还昏迷着,夜骨廷断臂断腿痛的浑身打哆嗦。 看样子,离尹天皓控制落雷的地方很远了。 夜骨廷动用圣控力制骨,将断臂断腿部分修复出骨制结构,有骨架在,等新肉长出来还能重新长出手脚。 “都怎么样?”他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包扎血肉模糊的伤口。 “喂,你们过来看看她怎么了,那个……霍心云,于易她……”庄云夕晃晃昏迷的于易,求助的看向霍心云。 霍心云连忙站起来,脑袋一阵脱力的晕眩,她按住额头扶着墙挪到她们身边,给于易探了探鼻息把把脉,发现于易的生命迹象已经十分微弱。 “她做了什么?”霍心云很焦急。 “那什么,她用了陈针。”侯圣骁想到霍心云在于易与尹天皓对抗时昏迷着,就说。 霍心云移开于易挡在身前的胳膊,看到一根银针刺在她的穴上,皱了皱眉,说道:“她可不止是用了陈针,这是亥针。” 亥针排列最后,是于易用来对自己用的,这个针的作用是爆发被施针者的潜能,让人进入狂暴状态,透支身体凝聚圣控力。 霍心云把于易放平,深吸口气,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圣控力用在治疗上,可她自己的情况也是随时都可能倒下。 “小猴子,”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过来帮忙,于易的心跳正在变弱,你来电她一下。” 侯圣骁缩起脑袋,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他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可霍心云回头瞪他一眼,他就只好乖乖过去了。 “怎么电?”侯圣骁坐在她身边,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兰花香。 “抓着她手让电流刺激她身体,不要太强,会伤到她,”霍心云把亥针拔出来塞到他手里,“拿着,死里逃生都不容易,很快还要面对带我们来到这里的人,别在这时候让于易撑不住了。” 侯圣骁只好照办,他们全身衣服都湿着,这一电流下去,还把霍心云电了一激灵。霍心云一腔怒气差点就爆发出来,就被于易的一声咳嗽给压了下去。 庄云夕以为于易醒了凑上前来,可是于易咳了一声就再没反应了,霍心云边治愈边检查她的身体情况,拧在一起的眉毛终于舒展开,她松下口气,晃了晃就要向后倒下。 侯圣骁惊叫一声赶紧扶住她,现在的霍心云好像瓷做的一样,仿佛一碰就会碎。 每个女孩的内心都是脆弱的,只是很多人都善于把自己藏起来。这是侯圣骁离一个女孩最近的一次,庄云夕关注着于易的情况,侯圣骁低头看着霍心云。 霍心云双眼轻闭着,很安静的靠在侯圣骁身上,像是睡着了。馨香萦绕侯圣骁有些心猿意马,他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感觉不知所措,不知是让她就这样当作休息还是先叫醒她免伤了身,而且这样让她这样靠着也不是,移动了放平也不合适。 他跟木头一样杵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霍心云被惊醒瞬间站直,夜骨廷和司云磊都警惕的看向这间屋子唯一的门,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庄云夕抓紧金虹刀伸手护在于易身前,侯圣骁握住锟铻刀柄,慢慢挪过去开门。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亡灵雨林这种地方,他们可没抱太大遇到好人希望。 第二十三章 龙虎堂 门外的金发男子举着半屈的手,看着像是要朝侯圣骁脑门上敲一拳头。他看着是个俊俏的青年,似乎与崔通饵差不多的年龄。 侯圣骁退后几步给他进来的空间,金发男子没去看每个人暗藏的杀招,剑光闪动,他用很快的速度出了一剑,划了个弯月收势。 所有人都已做出了攻击前奏动作,像是欲扑击的鹰。但是只做出了前奏就戛然而止,金发出招没有杀气,他们都在他出手的时候克制住。 侯圣骁带着电花的手从锟铻柄上移开,连忙退了一步扶住霍心云,她身体虚弱强撑底气,金发一招卸去,她撑的气也在同时泄了。 “各位,”金发说,“我是来还剑的。” 他手中拿着一把熟悉的剑,阴阳九龙剑。 夜骨廷收起指甲的狼爪,由司云磊扛着肩膀站起来,伸出没有血肉的骨架手臂接过剑柄。金发的目光一直在他白骨手臂上,表情很不自然。 夜骨廷是故意的,他的戒备心很重,但也很失礼貌,金发就是挥了一剑亮出他的剑来而已,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 “你是谁?”侯圣骁问。 “刚刚救了你们的人。”金发张开手臂,“我姓金,金元宝的金,我叫金彖,我的第一件事是来还剑,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这是哪里?”夜骨廷问。 “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亡灵雨林,这里不过是亡灵雨林里的一个隐蔽起来的山庄,龙老命名为隐崇庄。”金彖回答说。 “第二个问题,”司云磊问,“和我们交手的人是谁?” 金彖摊摊手,说:“我也不知道,救你们是轷老的意思,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 “那我问,落雷的速度那么快,你是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侯圣骁也问。 “唐燚的能力。”金彖说完就没有更具体的解释了。 “既然我们不曾认识,更没有什么过往,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夜骨廷冷着脸,“目的是什么?” 金彖说:“这也是我过来的第二件事,龙老和轷老要我带你们到‘龙虎堂’去,他们有话要对你们说。” “我们没有选择的,对吧?”夜骨廷问。 金彖耸了耸肩,说道:“这有什么好拒绝的,我不知道你们还有那个人的身份,但是没准轷老他们知道,去了总没坏处的。” “小猴子,”霍心云招招手,“你扶着我,我也去。” 说着她一歪身子,连头带肩都倒在侯圣骁身上了,侯圣骁再次愣住了,今天他愣的次数尤其多,要是打仗拼命,他靠手上的功夫怎么也能有好几种应变的方法,可照顾人的方面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声张,带着我去,我尽量休息会儿。”霍心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还没那么弱,看我给你书的份上帮我,放心我能撑住。” 侯圣骁觉得她说这话应该连自己都不信,可女孩子都是很要强的,霍心云也是不容拒绝。他看了眼夜骨廷征求意见,夜骨廷没听到他们的悄悄话,却还是点了头。 “庄云夕,”夜骨廷让司云磊给扶起来,“你留下照顾好于易,等我们回来。” 庄云夕犹豫的看着他们,最终还是抿着唇留在于易身边坐着,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亡灵雨林里有一带山脉,地势险峻,只有一条路能通往山间谷内,隐崇庄就坐落在山脉中心,四面环山从外向里难以看到,而从里向外也无法看到外面的场景,在这里就能知道什么叫做与世隔绝。 龙虎堂是一个殿堂的名字,能在亡灵雨林这样的地方修筑出还算华丽的建筑,就像沙滩上的珍珠那样亮丽。殿内的空间不算大,主位坐着两个老人,左侧坐两人,其中一人就是释放漩涡空间的笑面人唐燚,还有一个垂下头发挡住眼的少年人,他嘴上留着细断的胡髭,他实在是太过平淡,总让人看过一眼后想不起来看第二眼。 左侧的老人面相慈祥,闭着眼一个劲的含笑捋着胡子,右侧的老人自带一股威严之气,正襟危坐将他们每个人都扫过一眼。两人都穿一身黑色道袍,右侧老人还套着一身写着篆书的灰大氅,明显两人都是道士。 “龙老,轷老,人带到了。”金彖对两个老人行过礼后回头对侯圣骁几人递了个眼神,慢慢退到一边。 左侧捋胡子的老人眼睁开眯成条缝,点点头道:“各位小兄弟还好吗?” “差点死掉,算好还是不好?”夜骨廷撑着枪站稳。 老人慢慢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能活下来就很幸运了,要知道他可是个早该消失的亡灵,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亡灵。” “亡灵?”侯圣骁不解,身处亡灵雨林,却无法真正体会亡灵的含义。 “圣控力开创者、奥义技宗师,一手创立今天修炼方法的尹天皓。”老人说道,“他被招魂类的招术操控复生,与你们交了手。” 司云磊脸色变的难看:“你说谁?” “这不可能!”侯圣骁也说。 “那招‘武林风’的红龙就是宗师尹天皓的招牌。”右侧的老人说。 “那你们怎么会这么清楚?”夜骨廷完好的手已经化成狼爪,“又为什么要救我们?” 右侧老人微微眯眼,已看见夜骨廷以极速突刺过来,狼爪攻击他的颈部,另一边的骨架手臂操着枪刺向小腹。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唐燚那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夜骨廷已经如同弩箭一样弹射出去。眼看夜骨廷要得手,却见左侧老人人还在椅子上,已经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反将他给抛了出去,夜骨廷又用骨弹攻击,被右侧老人抬手一挥轻松挡开。 霍心云脱离了侯圣骁的搀扶,右手在左臂处一抹带出道白光,走出“之”字型步法投出短刀,又用最快速度要拔出镜花水月。 可是右侧老人伸手一引,桌上的重木色剑吸到他手中,很随意的一招上挑,霍心云的短刀就被弹飞出去,她都没看清老人怎样变化的动作,剑尖就已经指向自己的两眼之间,使她不得不放弃进攻。可这时镜花水月才拔出一半,老人就丢出张符纸,速度要快过她拔刀。 左侧的老人突然伸出手,一团火焰在他指尖飞出,以更快的速度击中符纸,符纸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响化成了飞灰。金光一闪,金彖一个瞬身闪到霍心云的身边。 侯圣骁和司云磊也都被控制住,侯圣骁伸手到身后才将锟铻拔出两寸,那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就一边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手反握短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司云磊前后都是黑漩涡,唐燚皮笑肉不笑的慢慢走向前。 两老人一起起立,右侧的老人收剑,左侧的老人两下闪到夜骨廷面前把他扶起来,嘴上说着“承让”。 夜骨廷五官跟包子褶一样拧在了一起,被抛出去一摔触动了断臂断腿的痛,这一下全身都僵住了,老人扶起他时他痛的直发抖,头上的冷汗跟瀑布一样往下流。 老人本以为夜骨廷手脚白骨是一类自制兵器,这才看出是他受伤以特殊能力生成的骨骼,血肉的伤口仍然还在。他将一股柔和的圣控力注入夜骨廷体内,夜骨廷顿时感到痛苦消减了大半,疲惫的身体也有些力气了。 “实在对不住。”老人说着摆摆手,唐燚撤了阻住司云磊的漩涡,少年也放开侯圣骁,包括金彖一起退下去。 看夜骨廷站稳了,老人退了一步说:“我姓轷,名为轷光政,那一个姓龙,叫龙具川,我们两个老头子是这个隐崇庄主要管事的,也是龙虎堂的堂主。” 霍心云已经把镜花水月收进鞘内,行了个礼道:“初来乍到有些失礼,二位前辈见谅。” 她看清了龙具川手中拿的剑,是柄道剑,宝塔形状重叠,一共七层,似是木质并不开刃,但是在剑尖指向自己的那一刻却依然能感觉到锋芒。 侯圣骁看了眼容易让人忽略的少年,即使是面对面的距离他的双眼依然看不真切,侯圣骁却能感觉到对方能看清自己,如同看不到的人在窥视自己的行动。 “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和来历。”龙具川看了眼夜骨廷,又很随意的在侯圣骁背后的锟铻上停留了一下。 “在下夜骨廷,来自神昱。”夜骨廷说道。 龙具川眼角抽了一下,接着把目光看向侯圣骁,侯圣骁犹豫了一下,看夜骨廷都那么坦诚了,也说了自己的真名,霍心云和司云磊也是按照夜骨廷的方法报上家门,除了名字不同,都是来自神昱。 “神昱,”龙具川捋着胡子点点头,“是个好地方。” “亡灵雨林也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轷光政斜眼看看龙具川向他们问道。 “回前辈,我们一共六个同伴,随神昱宫主的指示到这里历练,今天遇到些意外,麻烦几位前辈了。”霍心云说道。 龙具川摆摆手说:“有什么麻烦的,我们二人跟零无有些交情,他的学生来了,我们又岂会逐客。金彖,去给他们安排房间,各位在隐崇庄住上几日,你们的修行就由我们两个老头子来教。” 侯圣骁四人互相看看,他们只提到了神昱,可看样子龙具川不但知道还认识统领零无。他们这么热情,反倒夜骨廷感觉自己的怀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龙老、轷老要教你们武功,还不快谢谢他们。”金彖给他们做着眼色。 夜骨廷轻哼了一声半转过头去,霍心云见侯圣骁和司云磊愣着,赶紧拉着他们上前两步行礼道谢。 龙具川让金彖带着他们去找住处,却最后叫住了侯圣骁。侯圣骁看出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明显是事找他。 第二十四章 鹏飞万里之志 两个老人支开了包括唐燚和没什么特点的少年,就留了侯圣骁一人。 侯圣骁看得出他们有话要说,要了度牒要看,确定好了后又要看他的佩刀,他犹豫了片刻解下来也递了过去,两个老人如同珍宝家遇到宝玉一样观摩了半天,却一直没拔出鞘。两老人相互对了下眼神,郑重的将刀还给侯圣骁。 龙具川叹了口气,说:“重铸的周时西戎锟铻,虽然现在还没有觉醒,但是仍然盖不住它该有的锋芒。” “利器佩强主,不会错的,令尊便是圣士。”轷光政说道。 侯圣骁吓了一跳,想不到他们这么轻松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吃惊,但他不急,还是等着他们往下说。 “圣士对我们二人都有大恩,我们曾暗中发誓,若他有需要的地方,我二人必定赴汤蹈火、不惜性命。”轷光政又说。 “可是我们还没报答,他就比我们更先死了。”龙具川说道。 侯圣骁缄默,他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话。 龙具川又说:“可是圣士大侠的恩情我们必须要报答的。” 轷光政说:“一定要!” 龙具川又说:“如今无法报答他本人,但所幸遇到了阁下,阁下是他的儿子,我们两个老头子也有机会还了这人情。” 侯圣骁愣了半天,行了个礼说:“我明白两位前辈的意思了,但一些不足挂齿的陈年旧事,前辈也不用太过当真,我不求两位报恩,前辈也不必耿耿于怀。” 两个老人一起摇摇头,轷光政说:“不妥,没有令尊的救助,就没有龙、轷二人。” 龙具川想了想说:“这样,这件事少侠先记着,需要的时候开口,我二人必当为你竭尽全力。” 侯圣骁闭上眼,慢慢吐出口气来,两个老人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那好,我先记下了,如果我需要,我会再来找两位的。”侯圣骁说后行了个礼。 两老人又是互相看看,轷光政说道:“那好,少侠和伙伴们接下来的修行,就由我二人来指导好了。” “感激不尽。”侯圣骁躬身行礼。 风吹动他的衣襟,他再抬头时,两人已经如飞鸟一样蹿出龙虎堂,须臾间消失在视线内,只有龙具川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待你需要,只一句话功夫,我二人就算是阴曹地府,也定要闯他一闯!” 夜无声,月亦无声,清风拂面,是最适合思考的时候,心最容易静。侯圣骁双手托腮,肘拄在膝盖上坐在高台边,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夜晚让他想清了一些事情,想清楚后,他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除了星月的光辉,还能看清夜空的云,黑色的夜,灰质的云,在风的推动下慢慢移动。 “侯圣骁。”霍心云欢快的声音惊动了一只栖息的飞鸟,在她身旁的树上扑凌凌飞过侯圣骁头顶。 金彖给所有人安排了住处,隐崇庄和其他的小镇没什么不同,有武功修为的也就只有在龙虎堂的五个人,其他村民不过是亡灵雨林环境中比外面的人更强壮些。安顿下来的人难免要到周围逛一逛,然而很快就腻了回去休息。唯独霍心云还有些兴致,玩的更久一些,就遇到了独自发呆的侯圣骁。 她见侯圣骁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在远处坐下等着他,等他表情和动作都舒展开了再叫他名字走过去。 “就你一个?”侯圣骁招招手,“夜骨廷他们人呢?” “累的不轻,都去休息了。”霍心云在他旁边坐下来,两腿从平台上垂下来充满童趣的摇晃,“夜骨廷的伤势我看过了,要是别人就要残疾了,他这个例外只需要有医疗奥义技辅助调养就可以了。” 侯圣骁点点头:“两位前辈也说过帮他治疗,我们能在尹天皓手里活下来,也是够幸运的。” “说出去能吹一辈子的了。”霍心云笑了笑,“对了,那两个老头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看你回来就心不在焉的。” 侯圣骁沉默片刻,说:“他们受过父亲的恩情,已经认出了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霍心云“嗯”了一声,低下头接着晃她的腿。 “学武打架不是好玩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干嘛非要来学圣控力呢?”侯圣骁抓了抓头发问道。 “怎么不好玩?好玩呀!”霍心云笑着露出一排白牙,“要是不修习圣控力,我就只能绣绣花、缝缝衣服什么的,那才无聊呢。” 侯圣骁干笑两声,没话回答。 “你呢,你又为什么要练圣控力学武?”霍心云歪歪头。 侯圣骁有点犹豫,可还是说:“其实最开始,我就是想能学两下子不被人欺负,不过现在能力越来越强,也不在局限于曾经的想法了。我想了好久才想通现在的方向,就是先守护好身边的人,再探索该有的道义。” “怎么就想到道义了?”霍心云问。 侯圣骁眼神有点迷离,没有回答她。霍心云猜测是《道纪圣笺》里写了什么,让他看见后想了很多。 “别想太多啦,走一步是一步,先练好功夫再说。”霍心云拍拍衣服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来,练两招吧。” 侯圣骁看她一眼,摇摇头说:“还是算了,今晚上没劲。” “那我们就聊天吧,累了再回去。”霍心云又说。 侯圣骁这次没拒绝,于是霍心云重新坐下。 远处的小阁楼高处开着窗,隐崇庄大片的风景都能纳入,屋内没有点灯,却有皎皎月光透过窗框照亮窗边的桌子,映着一只茶壶两只茶碗,以及对坐饮茶的两个人影。一缕皦白不仅能映出分寸木桌和紫砂茶壶,还能看清窗外的侯圣骁和霍心云。 夜总是幽蓝的静,楼内的人不曾打扰这静谧,楼外人的影响也微不足道。 屋内一人呷了口茶,慢慢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对面的人眼中的严肃消失,同样呷了口茶,再将两茶杯都满上。 “道义。”笑的人又喝了口茶,摇晃茶杯让茶水贴着杯沿滚动。 “现在他又怎么理解的了是非善恶,”对面的人端起茶杯,看着水中月光的倒影,“欲行侠义之事,生死只在方寸之间。” “现在理解不了,但是以后会明白的,”笑的人又说,“他来到隐崇庄前一定经历了不少,知道了守护自己的同伴,我们也没有看错人。” 对面的人摇摇头,道:“同时顾全情分和道义,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可又有什么选择呢。”笑的人看向窗外。 侯圣骁安静的坐着,看着霍心云用水凝聚成各种各样的花朵形状,听她讲高洁典雅的梅花,热烈又深沉的牡丹,朴实淡雅的桃花,以及“琼庭坐花”经常出现的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侯圣骁听的很入神,霍心云也越讲越起劲,又跟他讲了些罕见却漂亮的花。 楼内对坐饮茶的两人自然就是龙具川和轷光政,阁楼虽然离得远,楼内人却能听到楼外人说的每一句话。 “鹏飞万里,其志岂是群鸟能识哉?”轷光政说。 “只怕要做出选择时反而更纠结,要知道情与义从来都是难全难分的。”龙具川轻轻叹了口气。 “你错了龙老,”轷光政还是笑着,喝茶前忍不住捋了捋胡子,“有情者便会有义,这样刀剑在手才不伤仁。” “圣士大侠培育出来的人,总不会错的。”龙具川说道。 轷光政为自己倒上茶,说:“圣士对我们有大恩,他是我们报答的机会。” “那就是说无论多么困难的事情,我们都要办?” “没有什么事情能难的倒我们。” “哦?”龙具川倒上茶,“那你把胡子剃了让我看看。” 轷光政不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两个老人对了下眼神,同时笑了起来。茶壶还在冒着蒸汽,窗外的两人已经起身走了。 轷光政喝净了茶,抬头望向明月,说:“只可惜我已老了,喝不下烈酒。我们就像一壶茶,口感在一次次冲泡中不再饱满,香气愈加寡淡,原本丰盛充沛的色泽也在时光里变的透明,失去了原有的内劲。” 龙具川无声的笑了,为他沏了一杯茶说:“这就是你错了,需要的时候仍然要一杯烈酒下肚,让刀子一样的酒劲在身体每一处流淌,背水一战,不论归程。” 轷光政端着茶杯停在半空中,说道:“不退一步,为道!要守住的,是义!” 茶壶的蒸汽微微晃了晃,依旧袅袅升起,两边的茶杯空了,连同位置也空了。数时辰后的一丝光芒在天地交界处升起结束了黑夜,月亮却没有落下,在破晓时分日月同辉。于易终于在昏迷中醒来,对陌生的环境愣了愣神,扶着墙走到窗边,对天地间的曙光看了半天。 第二十五章 当石头遇到石头(上) 浅灰色的山石偶尔会在缝隙里出现一棵古老又奇怪的树,高大且孤独。这些树凭借夜晚的一点露水、在坚硬岩石中的一丝养分,忍着长年的盐碱不羁的伸展树枝,树冠阔圆如伞,叶形多变化,树皮上的褶皱记录了岁月的沧桑,却个个铁干虬枝,有着粗壮有力的身躯。 来到亡灵雨林修炼的六个人探险的脚步停在了隐崇庄内,开始了由两个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老前辈指导的训练。这训练可一点都不比跟野兽毒虫较量轻松,危险是没有了,可练习要更累。 龙且川说,当鸡蛋和鸡蛋相撞的时候,两个鸡蛋都会破碎,但是当石头遇到石头的时候,更硬的那一颗不会破碎。隐崇庄四面环山,最不缺的就是石头,等夜骨廷在治愈奥义技下恢复了手脚,每个人都背上箩筐,装满了石头负重越野围隐崇庄边界二十圈。 隐崇庄内部修了路,就算崎岖起码也好走,可是边缘什么样的路都有,山地河流灌木丛甚至还有沼泽,二十圈下来,练圣控力学轻功也照样累的够呛。 “这速度,可是够慢的。”龙具川满满的悠闲腔喊着:“要是被人追着杀,就这速度等着剁成肉馅包包子吧!” 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连体能最好的司云磊都想坐地上不起来。再看安排这项训练的两个人,这俩家伙摆个桌子两把椅子对坐,还搭起了个棚子遮阳,喝着小茶哼着小调滋润的很。 “不错,再快点你们就能超过蚂蚁了。”龙具川抿口茶,“赶紧去下一个训练!” 侯圣骁被落到了最后,比所有人都慢了五六十米的距离,等其他人都跑完了被赶去练下一项的时候才左摇右晃的跑到龙具川和轷光政跟前,也不管脏不脏了一歪身爬到地上,累的想再不站起来。 “这群家伙都吃什么了这是……跑这么快,”侯圣骁喘着粗气抬胳膊擦汗,“杀了我得了,还能死的痛快点。” 轷光政慢慢起身,慢慢走到侯圣骁跟前,蹲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侯圣骁翻翻白眼,瘫着还是不起来。 “太慢了。”轷光政说。 “累死了快……”侯圣骁说话都没劲。 “就这程度,不行啊。”轷光政对他摇摇头。 “起来,打起精神来!”龙具川在旁边喊,“跟上他们,开始第二项训练!” 侯圣骁勉强抬起头,拉着长音回应:“是——” 背着一袋面一样重的山石跑二三十公里,在一天的训练中只不过是热热身,如果说两位老人为他们安排了一场盛宴,负重越野不过是开胃小菜。 隐崇庄的主要水源来自山上,一条瀑布激流而下形成河流,水流湍急,翻滚泛着白沫。这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却要做为第二修炼场地出现,简直可以说是大煞风景。 六个经历过四十公里负重越野跑的人扶着爬着赶到河边时,龙具川和轷光政早已在河的另一边找个舒服的地方摆上桌子椅子,铺上了棋盘喝茶下起棋来,轷光政用黑棋,龙具川用白棋,两人正杀的热火朝天。 “跑了挺长的路衣服都脏了吧,正好到这里来洗洗,”龙具川下着棋头也不抬的说,“下去吧。” 夜骨廷第一个挪到河边,吸了口气跳进河水里,司云磊发出饱含怨念一声也跟着跳下去,其他人依次招办。侯圣骁紧追慢赶跟上时就只看见前面人扑腾跳进水中溅起的水花,他看了看轷光政目视棋盘却对他摆出的笑脸,紧了紧衣服闭眼深吸口气,也一头扎进河里。 河水要比想象的冰冷,侯圣骁浑身一激灵,连忙扑腾着水冒出头来,甩掉脸上的水睁开眼,就落水这一会儿已经被水流冲出了很远。第二项训练的内容是逆着河水游到瀑布底下,再顺着瀑布爬上悬崖,难度上比越野要大的多。 河水很深,人在水中双脚无法踩实,只能踩水浮起来,在流动的水中不停游动才可能前进。侯圣骁开始就已经落了后,再有体能又差,总是在最后面慢慢推进。 “快点游,爬不上悬崖去中午就没饭吃喽!”轷光政笑着说。 侯圣骁抹了把脸,抬起头来看,逆着光能看到悬崖上有个人影,估摸上面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要爬上去才能吃。 都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侯圣骁好长一段时间感觉自己虽然没退,但也说不上进,总是在原地打转,人家都顺着瀑布找落脚点爬着扑通扑通往下掉了,他快虚脱了才好不容易游到瀑布旁。 司云磊从瀑布上掉下来,溅起的水花澎了他一脸,侯圣骁才靠近瀑布,就被冲下了的水浇进水面下去了。 “侯爷,”司云磊踩着水靠近他,“你总算过来了。” 侯圣骁也努力保持不被冲走,把头露出水面说:“衣服都湿透了,游不动。” “废话,谁不一样。”司云磊拉着他的胳膊游到一边,拽着他的手往水里面摸索,“侯爷,在这块找找,抓住块石头什么的先歇歇。” 侯圣骁抓住了棵岩缝里的水草,在瀑布下的植物韧性很好,好到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司云磊也在旁边拔在一颗裸露的岩石上休息。 “侯爷,”司云磊说,“这瀑布不能直接爬,太滑了,要用上圣控力吸附。” 上面于易手脚打滑掉了下来,夜骨廷双手狼爪死死扣着水中的岩石找落脚点,脚下的石体突然坍塌叫他踩空差点摔下来,但是碎石掉下来正好砸中了庄云夕的脑门,痛的她呲牙咧嘴。 “夜骨廷,你给老娘看着点!”庄云夕喊道。 夜骨廷小心又缓慢的朝下扭头,狠狠瞪她一眼,咬着牙接着找落脚的位置。 “就那小子爬的最高。”司云磊说着看了侯圣骁一眼,“侯爷,你嘴唇紫了。” “我冷!”侯圣骁到水里来后在不停的打哆嗦。 “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 “去你的!” 瀑水声隆隆轰鸣,侯圣骁想是自己休息好了,动手开始在瀑布下攀岩。亲身经历才知道有多困难,飞流而下的水将巨力压在身上,比背着石头还让人难受,所以既要在滑手的岩壁上稳住身,还要遭受激流的“洗礼”,侯圣骁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离开河面的高度。 “能用刀辅助吗?”侯圣骁身上的衣服和背着的锟铻都带来沉重感,就忍不住说了句废话。 “你们用刀我怎么办?”司云磊马上跟到了和他同样的高度,“不行,我不同意,你用刀插我也给你拔下来!” 侯圣骁对他狠狠咧了咧嘴,接着摸索着往上爬。夜骨廷是爬的最高的一个,而且一直没有掉下来过。其次是霍心云,她和夜骨廷一样从爬上去开始就没摔下来,但是爬的速度很慢,一步要爬上半天,满脸都表现着艰难。 “侯爷,要爬就一口气爬,千万别歇!”庄云夕向上喊了一声,也加入进攀岩运动。 侯圣骁也想谨慎的一步一步爬上去,可总是会突然打滑掉进水里。一天最热的时间过去了,六个人已经到了四个,侯圣骁也终于在一次次失足中找到了些许诀窍,一步步攀上悬崖边上。 司云磊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没让他最后滑的一下再掉下去,侯圣骁被拉上来后脱力躺在瀑布边,手脚舒展让太阳照到全身。 “这小身板。”司云磊摇摇头,“那边点了火堆,过去烤烤火,别冻着。” 一阵山风一吹,侯圣骁浑身冷的一激灵,打了个喷嚏接下唐燚递来的毛巾裹上凑到火堆边上烤火暖和去了,司云磊原地跺了跺脚,伸手再把于易拉上来。还没离开悬崖半步,就见龙具川和轷光政如同两只飞鸟一样,飞身在崖壁上连点出几步,瞬间就来到了崖顶上,惊的司云磊差点没站稳摔到下面去。 侯圣骁冷的牙齿打颤,裹着毛巾尽量往火上靠。夜骨廷应该是暖和过来了,皱着眉丢下毛巾自己走了,庄云夕也早就结束了烤火的过程,司云磊和于易从爬上来后都没来烤过火,于是就剩霍心云蜷缩着坐他对面,两人像蜷起的刺猬一样面对着面。 侯圣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霍心云赶紧扭头,差点被他喷在脸上。 “对不起。”侯圣骁打完喷嚏又打了个哆嗦。 霍心云因为冷面色苍白,嘴唇也在不停的抖,她从毛巾底下探出手来拨了拨头发。 “他们体质怎么都这么好,都不怕冷吗?”侯圣骁典型的没话找话,“泡的我冻死了快。” 霍心云嘴唇动了一下,说:“不,我看就司云磊和庄云夕有这样的抗性。” 侯圣骁眨眨眼,等着听她讲。 “夜骨廷死要面子,他那身子骨比你还瘦呢,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烤着,实际上肯定比你还冷。”霍心云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于易的表情也很僵硬,肯定也在死撑着。” “厉害呀!”侯圣骁瞪了瞪眼。 “观察仔细点就看出来了,”霍心云说,“你倒是够实在,真打算烤暖和了走。” “我体质弱,没办法的事。”侯圣骁耸耸肩,“就怕受不了横死河里。” “放心,龙老他们心里有数。” 两人一起抬头,看见金彖在他们身边坐下来,随手往火堆里加了柴。 “忍受住烈火的锻造才能铸就利器,经历过磨练的人才会坚强。”金彖说道,“龙老虎老可是很好的铸造师。” 侯圣骁笑了笑,说了句烂话:“要是我是块废料怎么办?” “那你练死也活该!”霍心云狠狠瞪他一眼。 “怎么会,你们都是好材料,都要成为最硬的石头,敲打敲打就能看出来了。”金彖笑的有些奇怪。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好话呢。”侯圣骁看看霍心云。 “少贫,做好你该做的。”霍心云白他一眼。 金彖起来的时候拍了拍侯圣骁的肩膀说:“烤烤就行了,别没完,一会儿过来吃碗热面,否则下午你没劲练。” “这么好,还有面吃,我都快一个月没吃过面食了。”侯圣骁晃晃脑袋很满意。 第二十六章 当石头遇到石头(下) 在隐崇村周围的山间,石头并不起眼,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有棱角的、没棱角的,直接就能看见的以及埋在泥土或植被下的,但要说石头多出众,估计没人会信。 石头虽然普通,却又是不可缺的,就是石头组成的千沟万壑、凌霄绝顶的壮丽,它们代表着坚强、坚韧,也正是石头为这些山峦构成的基础。 要成为石头一样的人都刚刚经历了负重跋涉和瀑布攀爬的辛苦,开始每个人自己武功的练习,有锻造石头的两个“石匠”指导,不怕有人能闲着。 这一带山清水秀,崖顶视线最是广阔,龙具川和轷光政把棋下滋润了,就欣赏欣赏山峦的美景,再时不时去指示侯圣骁几个人不完美的动作。 武学本忌不同武功的人一起练功,为防他人偷学武功,也为自己练功心无旁骛。六个人的武术路数各不相同,却聚在一起各自修习,不仅有默契的训练,同样是他们之间的互相信任。 金彖、唐燚都在崖顶,一人在一边坐着看他们练功,后来那个不起眼的少年也来了,从他们的中间若无其事的经过,到悬崖边上盘坐下来,铺开卷轴和水墨,捻笔画起山水来。 司云磊告诉侯圣骁这个人姓蔡,只有姓没有名字,隐崇村里都叫他蔡氏,很喜欢画山水人情,同样是以画笔画卷作为武功奥义技,实力据说也能与金彖唐燚齐平。 金彖和唐燚修为具体能到什么程度并不清楚,不过单打独斗总能胜过任何人。这个姓蔡的少年看着并不起眼,谁知也有过人的实力。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侯圣骁默默感叹一句。 轷光政看见了蔡氏,摸着胡子抿了口茶,轻轻笑出声,抬头看见龙具川一眼不眨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龙具川摊摊手笑着问。 龙具川挑起眉毛,说道:“看出来了吧,那孩子可是闲不住的主。” “这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是待不住!”轷光政慢悠悠的喝茶。 “哦?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待不住’?”龙具川朝他往前凑,“是你理解的意思还是我理解的意思?” 看龙具川凑过来,轷光政反而后仰了,他从嘴边拿开茶杯,手指按着眼眶笑的像是很开心的样子。龙具川还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直到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坐好。 “什么你理解我理解的,谁理解的不一样吗。茶都凉了,喝茶,喝茶。”轷光政笑着没打算停。 龙具川轻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嘿,你觉得……”轷光政的目光放在侯圣骁身上,“他怎么样?” 龙具川顺着他的目光知道了说的是谁,却还是故作不知:“谁呀?都是些后生俊杰,每个人都各有所长,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轷光政做不悦状挤挤眼,说道:“你能不知道?就装吧你,你要是不知道才见了鬼了!” “哼!一把年纪的人了,自己心里也没点数。”龙具川一脸不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他们两人相互看看,一起哈哈笑起来。 “有些人越是遇到困难的事情,就越想要挑战,越强大的对手,就越不认输。”龙具川很是注意夜骨廷,“那小子有自己的骄傲,不希望别人超越他。” “哦?姓夜的那个?”轷光政捋捋胡子,“你应该也猜得出他的出身,不妨猜猜他跟谁有关系。” “我没这么闲,想玩自个玩儿去。”龙具川说道,“但是他可比侯圣骁努力多了。” “不见得吧,依我看,侯圣骁只是还没能适应这个强度的训练。” 龙具川又瞪着轷光政,轷光政装没看见,终于让龙具川耐不住说道:“我说你可真是够没心没肺的,那事到现在都给他们不说?” “说什么呀,咱们三个知道就行了。”轷光政还是连看都不看他。 “你不跟侯圣骁他们说就算了,你连金……”龙具川话说出一半,连忙咳了一声把后半句压下去。 轷光政呵呵笑出声,对他举了举茶杯说:“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挡也挡不住,你现在说了,就是给他们瞎添些担心。” 正在练功的侯圣骁踏错了个步法把自己别倒在地,他发现了两个老人在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却没去深究,身上疲惫的肌肉和训练的伤痛强行让他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刀术练习上。 爬悬崖的时候碰到了膝盖,腿上的骨头生疼,他站了好几次没站起来,司云磊看出他有伤,停下扶了他一把。 “侯爷,你没事吧?”司云磊托着他肩膀当拐杖,侯圣骁还是立足不稳摔倒下去。 “侯圣骁,有没有问题?”龙具川在那边喊了,“没问题赶紧站起来!” 侯圣骁抬头看了眼夜骨廷,夜骨廷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汗珠在他的脸上手上随着轮廓向下流,顺着下巴和枪杆滴在地上。司云磊在旁边又扶了他一次,终于把他给扶起来。 “我没事,死不了。”侯圣骁慢慢举刀与肩齐平。 “自己坚持一下,胳膊断了就接上,皮豁了再缝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司云磊缓慢退后留给他练刀的空间。 轷光政指指司云磊对着龙具川笑,龙具川哼了一声照旧喝茶,余光瞥见蔡氏动了动头,像是朝侯圣骁那边看了一下。 历经三个半月的训练,每个人的体能都增强了许多,锐气也磨平了不少。这段时间来,“做最硬的石头”就是他们的训练目标,要像石头一样坚毅、刚强,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难对付的硬角色。 “两位前辈……”侯圣骁六人都凑到龙具川和轷光政的棋桌跟前,等着他们下达新的训练任务。 “这石头都练的怎么样了?”龙具川微笑着问道。 “报告龙老前辈,已经比普通石头硬多了。”司云磊也笑呵呵的回应。 “那你们对石头有什么看法?”轷光政问。 侯圣骁心里看法不怎么样,司云磊又抢着说了:“很普通。” “哦?那知不知道为什么会选石头做比喻?”轷光政问道。 “没有土长不出草来,就只剩石头了。”侯圣骁嘟囔道。 “你咋比我还清楚呢?”难得司云磊没说话,叫龙具川给听去了,他看着侯圣骁笑的不怀好意,让侯圣骁不禁打了个哆嗦。 “为了奖励你们,我就想……”龙具川伸出根手指来摇了摇,说:“每人六百个俯卧撑。” “啊?”侯圣骁愣了愣,其他五人的目光都一起瞪在他身上。 “啊什么啊,快做!”龙具川也瞪他一眼。 无话可说,只好集体趴下做俯卧撑,一个个数,六百个。 “之所以是石头,是因为石头普通、简单、不起眼,却很坚硬。这就是说,就算你们以后不能出众,也要有坚韧的心,也要像石头一样坚硬!” 六百个俯卧撑完了,龙具川和轷光政互相看一眼,心神意会相互点头,龙具川说道:“光这样训练也不行,也得给你们安排实战才行。” “没错。”夜骨廷同意。 “让唐燚做你们的实战指导。”龙具川又说,“以后你们就跟他打。” 唐燚在后面走上前来,微笑着说:“各位承让。” 轷光政一抖袖,十二根已经重铸好的生肖针刺在于易跟前,金彖说的没错,轷光政确实是个好的铸造师,不但会铸造人,也能铸造兵器。轷光政转身前看到侯圣骁斜了眼地上的发针,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锟铻。 “来吧,”唐燚张开双手,“你们的目标就是打倒我。” 当人专注于正在做的事时,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的,训练的人是,专心画山水的蔡氏也一样。 入夜,晚风吹动树枝,清风是舒适的,却夹杂着些许寒意。蔡氏带了巨大的组装毛笔,盘坐在屋檐上,空白着画布仰头对月。 墨笔矛,蔡氏自制的武器,能作为画笔成为作画工具,却也能在圣控力的作用下发挥长矛一样的作用,拆下笔毫还能做棍类武器。 他的武器是笔,奥义技用的就多是画,画的出来的东西,都能在圣控力作用下从画中跳出来,通俗些说,就好比马良。 隐崇庄位于峡谷之中,他画的题材除了人就山水和山水,他也曾出远门去看看外面,奈何时间总不够他走出亡灵雨林,每次匆匆而去匆匆归来。 画布中飞出只大鸟,蔡氏两步跳到鸟背上,巨大的猫头鹰溜着水性光晕的圆眼,羽毛丰富的翅膀一抖,就带着背上的人飞上几丈高去。蔡氏侧身而卧枕着胳膊,心情舒畅的闭上眼轻咬叼在嘴里的草叶,享受略甜的和清凉的晚风。 猫头鹰就这样飞着,蔡氏摸出袖管里的笔,随意在身旁展开的卷轴上写“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 他伸了个懒腰,嘴大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便想玩累了就回去睡一觉,随心而欲。只是不经意的向下望的一眼,瞬间就睡意全无,仅仅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下面大量的火把像卧在地上发光的长蛇,匍匐于树木之间,千百人排成弯曲的长队,朝隐崇庄的方向行进。 惊恐在心中炸开,但很快平静下来。蔡氏在猫头鹰背上蹲坐下来,取出卷轴在上面描摹留下笔触。奥义技“神来之笔”能在无水无墨的情况下凭空画出笔际,这是他为了不受条件限制闭关三年练出来的技能。 猫头鹰打了个旋掉头,飞到火把长蛇中心位置降低高度,蔡氏检查好所有卷轴,接上墨笔矛笔锋和笔杆,翻身在高空跳下去。 “这条路对吗?”黑兜帽的人问旁边拿长枪的人。 “这你用不着担心,我还看的出路。”被问的人很不耐烦,“做好你该做的。” “注意你的态度!”兜帽的人瞪眼。 “狂什么?不是你背着圣士干的那些坏事,是谁也轮不着你!”另外一个人也看不惯兜帽。 “领主大人真是看走了眼!”长枪脸色不好。 兜帽黑袍人叫李拆千,是个完完本本的混蛋,一贯作风是打仗人家来,领功自己去,碰见了事就把别人往前推。要是弱小的人没准自己能上,要是强大的跑来比谁都快。 他身边的人一个叫邓山冥一个叫杜创积,哪一个修为都比他强,邓山冥还是在隐崇庄出来的,修为是三人中最高的。 “在大人背后说坏话,小心你的脑袋!”李拆千狠狠说道。 邓山冥哼了一声,知道李拆千擅长打小报告,就没再接话。 “我看快到地方了,不如就叫他们就地休息,明日寅时动手。”杜创积说道。 李拆千转了转眼珠,点点头:“好,就这样。” 藏在暗处的蔡氏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冷汗直流心说不妙,偷偷一瞧,看见了李拆千的无棚马车和骑在马上的邓山冥、杜创积两人,转眼看到马车上“火”字旗帜,心里有了对策。 邓山冥感觉到有人接近,皱眉一瞧,只见蔡氏一手搭在一个小卒身上,一手握住墨笔矛向后屈肘,狠狠射向邓山冥。 邓山冥收腿踩在马背上,使劲一蹬跳起来,墨笔矛在人和马之间飞过,刺在地上爆炸出圣控力波动激起烟尘眯眼。蔡氏手肘撞击小卒的侧脸,闪身拔出墨笔矛直取马车。 李拆千拔剑挥出气流攻击,墨笔矛攻击受阻,蔡氏的突袭力度大幅度下降,却让李拆千也吃了一惊:“这巨大的毛笔怎么会这么坚硬?!” 蔡氏一脚踢在车轼上斜飞起来,伸手抓住旗杆让身子一荡,整个人鬼影般出现在马车的后方,墨笔矛自右向左横扫过来。 李拆千后仰闪开攻击,冷笑一声横斩出剑,却见蔡氏左手一翻将笔接下斜靠在身后,右手伸出握住了李拆千的手腕,一招控住了他要斩出的剑。李拆千挣脱不开,感觉到身上的圣控力如同绵绵细流泄入蔡氏的手中,心里吓了一跳。 邓山冥持枪刺向蔡氏,蔡氏低头躲过,松手去抓旗杆,邓山冥的枪像软骨的蛇一样弯曲再次瞄向他。蔡氏握住旗杆反方向挡出去,长枪却穷追不舍,绕个半圆去刺。 没有料到,旗杆“卡吧”一声在他手中折断了,他暗骂一声用墨笔矛刺入地面做个支撑落地。邓山冥枪杆伸长出刺,把他逼退后收回枪来。 “风属性剑法,不过尔尔。”蔡氏评价李拆千。 “小刺客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李拆千冷笑,邓山冥和杜创积靠到他身旁保护,一帮喽啰也将蔡氏剑拥兵围。 邓山冥却在这时叹了口气,说:“你打不过他。” “邓叔,真没想到你会帮他们对龙老轷老下手。”蔡氏右手持笔,左手捏住后腰的卷轴边。 第二十七章 小小的意外 “呦,原来是老熟人,不该热情招待招待吗?”李拆千斜眼看向邓山冥。 蔡氏抽出卷轴,旋转挥动墨笔矛逼退围在身边的小喽啰,左手起处,卷轴旋转着飞出,展开里面交错的线条。 邓山冥脸色一变,大喊:“小心!” 几乎同时,蔡氏也喊道:“战笔水纹·雷灭千云电!” 画上错杂的线条跳动起来,墨黑形成蓝色的白色的光闪动,从画中跃出直打马车,邓山冥向前一步,手中长枪旋转以圣控力波动防御雷电,蓝白光切开了夜的黑。 “两层,他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邓山冥皱皱眉,增强了攻击强度,大喝一声:“破!” 余电一声巨响炸开,而蔡氏早趁千云电的释放杀出重围,邓山冥欲追不及。杜创积纵马追出去,邓山冥微微一笑,不再着急。 “那小子什么来头?”李拆千在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邓山冥身边。 “他以笔做矛,以画出招,靠利用他接触过的人的奥义技出招,”邓山冥说,“他的‘信手拈来’可不只吸收圣控力那么简单,在你的圣控力流入他体内的那一刻,你的修为程度、所有会的招术他都会查探的一清二楚,并能画出来加以复制。虽然不能发挥原主人的威力,但是他会的多了杂了依然很难缠。” 李拆千脸色铁青。 “但是蔡氏也有个弱点,就是别让他有画的时间就够了。”邓山冥冷哼一声追上去。 “姓蔡。”李拆千点点头,提着剑跟上。 蔡氏掐住一个小喽啰的脖子,快速将他的气力转化为圣控力吸取,再使劲一掐扭断他的脖子,执笔淡定的站在小喽啰的快速组成的包围圈中间。身后杜创积追来勒马停步,从马上跳到蔡氏面前。 “你,”杜创积对他扬了扬下巴,“真的以为逃的掉吗?” 蔡氏发觉附近的土地正在开裂,他瞥了眼裂缝,看到裂缝里正往外伸出树苗,即刻明白对方是罕见的控木能力。 蔡氏迅速出手,笔直向他冲出刺出墨笔矛,杜创积迅速蹲下双手按地,大块土块升起来隔在两人中间,加持了圣控力的毛笔刺在土块上炸开迸出碎屑和烟尘,却还是挡下了一击。脚下的树芽破土而出,打着旋去捆绑蔡氏,蔡氏迅速回身横扫墨笔矛击破枝干,但他的攻击毕竟不如奥义技的范围,脚下生长的树枝已经盘住了他的双腿,在他又挥舞毛笔时就已控住了他的行动并缠上了他的肩部,马上就把他绑了起来,墨笔矛被缠上缴走隔在一旁。 “就凭你这样也配跟我们叫板?”杜创积又用了个奥义技,土地呈半球形的屏障把他扣在中间,声音隔着土墙屏障传进来:“活捉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也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缺根弦。”蔡氏心里高兴的想,在他右手袖口里滑出支毛笔,他握住直接用奥义技“神来之笔”在绑在手上的木藤上涂出朱砂红。 “这世间之物,凡可接触不散者,皆可为画也。”蔡氏轻轻的画,注入圣控力将颜色化为火焰灼烧木藤,再由蔡氏内力爆发将束缚挣脱。 那棵缠在他身上的小树挤的他只得屈着身,他摸了摸石墙的内壁,手指用上圣控力一戳,石墙荡出一片涟漪,在火光照耀下看到了许多咒符。 “这是……”蔡氏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就是个结界,不过是个加强版,还附带催生树木的阵法。他蹲坐下来,麻利的在用出“雷灭千云电”空出来的卷轴上补画,同时注意外面的动静,他倒是不担心杜创积,担心的是邓山冥。 邓山冥和李拆千赶到时,杜创积忍不住拍着胸膛得意的说:“李拆千,怎么样?这小鬼已经被我缠身困在土牢里了,不像你那么满地找牙吧!” “他有没有碰到你?”邓山冥最清楚蔡氏的能力。 “就他?算了吧,连根头发也休想碰到。”杜创积仰起头,“竟是些无谓的挣扎。” 邓山冥注意到了自己的问题还注意到了“挣扎”,脸色马上变了,大喊一声:“不好!” “晚了!”土牢内也传来一声大喊,李拆千、邓山冥、杜创积连忙跳开,随后一道光柱破开结界,蔡氏一个前滚翻扑出来,首先冲向缴走的墨笔矛。 杜创积很快反应过来,大叫着冲过去,脚下的树芽也破土而出一同围卷出去。 蔡氏已经抓住了笔杆,但墨笔矛被树缠住拔不出来,眼下杜创积的攻势也到,他松手在伸向他的树藤上一蹬,整个人飞向杜创积去。杜创积放声大笑,两手腕扭动对中间一比划,树藤快速生长缠住了蔡氏的手脚,蔡氏重重的摔在他旁边。 “不自量力。”杜创积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向上一挑,却瞬间脸色大变。 树藤把蔡氏双腿并起,在将他立起来前蔡氏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腕,顺他之势将他带翻,这样一来反倒杜创积脑袋和后背摔在地上。 “糟糕!”了解蔡氏能力的邓山冥和李拆千异口同声道。 蔡氏拽着杜创积的腿抽取着圣控力,同时聚集自身圣控力挣断束缚的的树藤。邓山冥心说着不妙持枪刺去,蔡氏甩出杜创积争取了片刻的时间,再后跳一大步拉开距离,邓山冥让枪伸长前刺追击,谁知蔡氏一侧身就只听一声响亮的“啪嗒”声。 在他身后缠着墨笔矛的树枝被刺断了。 拥有了墨笔矛的蔡氏如虎添翼,谁都知道画家只有没了笔才没法挥发高艺,笔在画师看来就好比剑客手中的剑。 邓山冥手中的长枪绕回刺来,蔡氏闪身离开枪的攻击范围,又跺了跺脚,地上一圈浪花激起,渐渐涌起变大变多初步形成奥义技的样子。 别说李拆千,邓山冥都震惊了,蔡氏既没有画的时间,也没用卷轴的画,却怎么用出的奥义技? 水流增多聚成条龙形,看到龙头便知道是哪一招,虽然历经多次战斗的人都见过这个水属性奥义技,但在蔡氏身上不借助画就使用出来,邓山冥还是吃了一惊。 “小子,进步了嘛。”邓山冥忍不住赞叹。 “流水青龙!”蔡氏挥手引水龙咬向李拆千,李拆千连忙退后闪躲,邓山冥侧跳过去用枪来迎,枪击凶猛戳破龙头的形体,再运力将枪转动溅起旋转飞溅的水花。 “不过依然那么弱小。”邓山冥单手握住枪一刺,刺出一股波动击破水龙擦着地面打在蔡氏横着格挡的墨笔矛上,直将他推出五六步开外站定,带着一枪激起的灰尘。 邓山冥收枪,缓步走向前说道:“小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结界里不伤到自己冲出来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邓叔。”蔡氏说,“金彖的‘光透’和‘华朝光’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弱。” “‘华朝光’不是……竟然能把‘光透’画出来,士别三日让人刮目相看呀!”邓山冥很是震惊。 “臭小子!”杜创积爬起来,连同他的木系奥义技一同攻向蔡氏,同时招呼小喽啰一起上。 蔡氏挥起毛笔击碎木条,一招刺倒接近自己的喽啰,时刻注意杜创积的攻势不断闪躲防御以免再被困住。李拆千出招助阵,空气变的稀薄,风刃时隐时现,邓山冥也不闲着,寒色枪头在木藤中寻找机会刺击。 这些小卒太碍事了…… 仅是须臾间,蔡氏击退多次攻击,击杀数个喽啰,但也被多次击中,身体各处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他找了个机会,踢翻小卒砍来的刀,又一个旋腿踢在他的腿窝让他跪倒,趁机拷住他的脖子,迅速将墨笔矛刺进土地,伸手摸出第二个卷轴。 杜创积的攻势都到了眼前,还是慢了他一步,卷轴展开白光亮起,炽热的火风扑面而来。 “杀啊!”许多小卒以为杜创积的攻击已经将对手压制而有机可乘,便一同朝他拥过去。 卷轴内出现一声凤鸣,漫天的火焰自画里飞出,毫不留情的打在树藤和小卒的身上。仔细看来,一个个还要大出手掌的火焰都呈现飞鸟的形状,每只拉出一条火线的鸟撞击后都会爆炸,伤害很高,火焰在树藤上迅速蔓延,卷着火舌给飞鸟突破直接攻击杜创积的道路。 “这是百鸟朝凤!”邓山冥看出了奥义技来路,左手化成一条白蛇撞开飞向杜创积的火鸟,再出枪乱刺击破更多的攻击。李拆千也提剑以一式“刀光剑影”助阵。 又一声响亮的凤鸣,一只巨大的凤凰破画而出,邓山冥将一团火焰拨到一边,左蛇右枪一同出招抵御火焰凤凰。 “别小看我!”杜创积双手一合,凭空制造多个土块聚在一起,拼成一个似龙似蛇的东西撞向凤凰。 “千剑流·两面三刀!”李拆千喊了一声,剑法一变,将速度换做力量,凝聚在剑上刺击凤凰。三人一同出招卸去了凤凰的威力,击碎的火焰四溅。 蔡氏皱皱眉丢下被他抽取的虚脱的喽啰,挥动墨笔矛唬开围上来的杂鱼,就杵着笔杆缓缓喘气,邓山冥看的出来他很虚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邓叔,别猜了,我确实消耗很大,”蔡氏笑了,“当然不会就一个‘百鸟朝凤’把我给累垮,我还留了后手技能的。” 邓山冥一愣,发觉脚下土地传来奇怪的“滋滋”声响,他们三人和几个小卒外的圆圈形状范围灼成烫铁一样的红,脚下的地面温度急剧升高。 “什么时候?”邓山冥大惊失色,极力回忆想到百鸟朝凤中混着一个火球,那绝不是百鸟里的一只火鸟,绝不是!正是那时在地上埋了个蓄力的奥义技,算到现在蓄积的时间,已经来不及离开这个范围了。 蔡氏轻轻笑了笑,道:“战笔水纹·厝火积薪!” “遭了!”邓山冥左手的白蛇化成无数绳子粗细的小蛇缠住杜创积,右手中的枪伸长弯曲绑住李拆千,带着他们二人向后向高尽量往红圈外跳,一边大喊:“快放技能抵挡!” “啪”地面夸张的开裂,在内照出火焰的红光,外放的热量直接扰乱了空气的流动,甚至不等邓山冥说完,在“技”字时就有巨大的爆鸣声把他的喊声湮没一半,高温火焰自下而上冲天而起,蓄积的能量完全释放,伴随的是耀眼的光和足以熔铁的高温。 邓山冥拉起两人后就收回蛇和枪,喊话同时左手的白蛇尽数脱落挡在正下方,重新伸出手聚集土块做盾。毕竟也是有点实力的圣控者,李拆千也反应过来挥剑在蛇后添加了一道气流屏障,杜创积也凝聚土块助邓山冥完成中层的防御,最后都以兵刃或圣控力护住身体作为底层防御。 强猛的火焰刺上天空,只是一瞬间,肉眼几乎观测不到的速度击破了他们所有的防御,高温烈火烧灼他们全身。地面的小喽啰最惨,甚至都来不及感受痛苦就化作了飞灰扬起了几十丈高。 蔡氏擒住一个小卒抽取出了些许圣控力,一脚踹进火柱内。“厝火积薪”威力大消耗也大,他没法像轷光政一样维持太久,只当作爆发放出了三四秒的时长。三四秒,里面的小卒全都变成灰烬,那三个家伙保下命,也飞出了百米高去,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了。 其实蔡氏的小心思在于用厝火积薪惊动隐崇村,这样就将这支队伍在隐崇村外解决掉,从此今晚的事就是个小意外,一个小小的意外。 他靠自身的灵活在小喽啰之间周旋,每以擒拿制服一个人的时候都趁机吸收他的体力转化为圣控力恢复自身,打持久战拖延时间。 喽啰们不围拢过来了,蔡氏拷住最后进攻自己家伙的脖子,边恢复体力边观察四周,看到走出个比较有地位的人来。 这个人的武器很怪异,似钳似刃似钩,是个自制改造的兵器。他在来之前受过伤,胸前衣服上划了五道豁口,隐约看到里面湿染了红色的绷带。 这个人,他认识。 “段叔叔,好久不见。”蔡氏的语气平淡。 第二十八章 一战隐崇庄 侯圣骁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的棋盘,斟酌再三落下一步棋,龙具川看后捋着胡子点点头,也跟着下了步棋。 “最近的进步很快,想法也是越来越新了。”龙具川说道。 “还是靠前辈的手下留情。”侯圣骁也说道。 “我让你九子,棋子多余,你就将天元也一并占了,可回来让到五子时,你占了四个角就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最后将多出来的落到天元上,”龙具川呵呵笑了笑,“你可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局促?” “同样是优势,比最佳优势多了一些反而不会利用。”侯圣骁认真的回答。 “有的时候优势反而会成为障碍,就像棋局中布防太疏不安全,过密却容易堵死,因此要留‘气’才可活。”龙具川始终有一只手在摸着胡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要为多出来的小利沾沾自喜,因为那可能会阻碍你的脚步。” “多谢前辈教诲。”侯圣骁颔首。 棋下到无棋可下,两人一起站起来,龙具川仅是靠眼力心算看出了局势,背过手去说:“黑子范围一百八十五,白子范围一百七十八,这一局是你赢了。” “多谢前辈不吝赐教。”侯圣骁行了一礼。 好几个晚上侯圣骁都如今夜一样与龙具川或者轷光政下围棋,龙具川开始让他九子,在他进步了后就让他八子,其后让五子,现在让到三子时侯圣骁也能靠自己获胜了。 “很不错,再往后就试着正常的对弈吧,”龙具川点点头,“为锟铻开刃的事情交给轷老就好了,等过几天准备好了就办。锟铻开了刃觉醒,就是真正的锋利无比、切玉入泥。” 侯圣骁又行一礼,龙具川抬起手,就听到敲门声响了起来。 “龙老,我们发现了在丛林中冲天的火柱,声势很大,像是轷老的‘厝火积薪’,而且蔡氏也不见了,我和唐燚怀疑他和别人在交手。”金彖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人却依然在门外。 “和人交手?”侯圣骁吃了一惊。 “你要是有我这样的修为,就也能感受到地面因为奥义技的释放发出的微妙震动。”龙具川自顾自往外走,“去叫你的朋友到龙虎堂来。” “哎哟喂,疼死我了。”李拆千爬起来,不忘回头看一眼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的邓山冥。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让邓老兄受的最多。”杜创积支着身子坐起来,这时李拆千脱力一下子栽倒下去。 爆炸冲天的时候,虽然内层防御被破,但没有把三人直接化成灰烬,而是带着伤害和冲击力把三人轰飞出去,李拆千的体质是最差的,甚至两个他也不够一个杜创积能抗,就在最后一刻把邓山冥拉到面前挡了大部分伤害,却还是唯一受不了昏迷的那个。飞到高空下坠瞬间他又突然醒了过来,这时邓山冥和杜创积都为坠落做准备了,李拆千感叹了好一会自己没死,终于发觉自己在下坠的时候第一反应抓住杜创积当垫背。 “滚开!”杜创积那时就毫不客气把他甩开。 李拆千见机又抓住邓山冥挡在自己下面,邓山冥还没做出反应,一片绿色扑面而来,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一片树枝折断声,最后再重重砸倒地上大片的灌木。 “如果不是邓大哥挡着,我就归西了。”李拆千再次支撑自己坐起来。 “哼,你不还拿我当盾牌的!”杜创积愤愤的说。 “我是看你皮糙肉厚。” “呸!我皮糙肉厚你压邓老兄身上?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嘴脸!” “这是发现有人比你肉更厚……”李拆千目光转移向邓山冥,被他的眼睛吓了一哆嗦,让他想起在“厝火积薪”时拿他当挡箭牌看到的凶狠目光,好似毒蛇在瞪视自己。 “嘶——”盘在邓山冥身上用来减免伤害的白蛇朝李拆千吐了吐芯子,然后从尾部开始缓缓缩进邓山冥身体里。待蛇头消失在他胸口时,邓山冥“哇”的吐出口血。 “邓老兄!”杜创积吓了一跳。 “没事,白蛇的防御力强,我比你们受的伤都要轻些,只是蔡氏那小子……”邓山冥坐起来说,“把两个奥义技画进一幅画中,险些取了我们的性命。如果晚一步,你们两个就不会在这斗嘴了。” 他叹了口气,仰头想道:没想到啊蔡氏,在这些时候你都做了什么?都有什么人来到了隐崇庄? 蔡氏擒住小卒吸收圣控力恢复,盯着面前的人缓缓退了两步。 段禅绝,能力是控冰,他手中的怪异兵器是蔡氏为他设计打造的冰钳勾,曾经是隐崇庄的圣控者,后来出走不知去向,再见面已经连同了邓山冥一起报复隐崇庄。 “哎呦,段叔你怎么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蔡氏装着热情拖延时间,他希望隐崇庄的救兵能来的快点。 “老子现在火气很大,今天就拿你来撒撒气!”段禅绝身上圣控力爆发,释放出一大串冰刺出去。 他的冰刺并非直接出刺,而是水柱涌出后再被寒气冻成冰,蔡氏急忙躲开,被他抛弃的倒霉小喽啰则被冻在了冰里,不知哪人放了支暗箭,没击中蔡氏打穿冰层刺在小喽啰身上,冰立刻被染成红色。 箭是加持了风属性奥义技加快了速度威力,蔡氏同时躲两个招术人已经跳了起来,他马上明白段禅绝的实际目的是将他逼到空中。 果然,段禅绝手上蓝光亮起,一招“冰封之术”的光球向蔡氏飞来。笨蛋才想被冰冻,蔡氏没法闪避,就只好消耗画防御,五支骨箭在卷轴中飞出,抵挡住段禅绝的攻击变成五支冰条落在段禅绝旁边。 “太弱了呀小子!”段禅绝哈哈大笑。 “这可跟你想的不一样。”蔡氏一挑手指,“爆!” 骨箭同时发红,亮光在冰中透出,依次的五起爆炸吞噬段禅绝,灰尘激起混在火光中。蔡氏可不信这样程度的攻击能干掉段禅绝,一边注意着灰尘中的动静一边提防可能会有的暗箭。 “小蔡,你完蛋了!”段禅绝狼狈的在灰尘中冲出来,前刺的钳勾引动冰凌攻击他的要害部位。 蔡氏用出一招“流水青龙”清开背面的喽啰群,直接跑起来当闪避,后面的冰棱穷追不舍,摩着地面不停发出轰隆巨响声,强势撞倒挡路的树木。这是个大范围攻击的奥义技,蔡氏不敢硬接,威力不是他挡的住的,何况他还看出除段禅绝外还有个水属性的圣控者给他做辅助,追杀他的圣控者有不少。 冰棱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渐渐逼近蔡氏,蔡氏却突然停步转身,用出灵巧的步法躲开四面刺来的冰刺攻击,抓住一个小卒丢向段禅绝打来的冰封光球,又一翻身躲在冻成冰块的小卒后,用他挡了一记火球爆炸。冰刺在六个方向攻向他,蔡氏跳起到冰刺攻击高度以外,挥动墨笔矛击碎飞来攻击的冰椎,落地就赶紧往后退出几步去。 “你跑不了的!”段禅绝喊。 “知道画人物要怎么练习吗?”蔡氏抹了抹嘴角的血丝,“肯定要画自己啊!” 他马步架开,圣控力海量往卷轴里涌入,钻出来的是个和他一样相貌、一样穿着、一样拿着墨笔矛的分身。段禅绝见了倒退两步,警惕着他的动作。 “看招!”分身扬起手臂,跟随他在画中飞出五页纸来,第一页纸放出亮光,段禅绝还没来及出声提醒,有数名圣控者已经扑上前去,接着惨叫声连连传回来。 纸片里瞬间放出乱箭来,打的圣控者们措手不及,离的近的几个直接死在了箭矢下。 第二页纸的也亮了光,段禅绝和剩下的几人在注意箭雨的时候猝不及防被迅速生长的树木缠上了身,接着又是扑面而来的大浪,他以一招“寒零极冻”将水冻成冰,反而弄巧成拙使翻腾都水浪变成尖刺刺死了好些小喽啰和圣控者。热风扑面,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段禅绝心头一凉,没想到烈焰正好抓住水结冰的机会,缠身的树藤甚至都没湿,冰的低温也挡不住烧着木质的爆炸席卷。 在分身出招的时候,蔡氏使着身法和偷袭的一个圣控者交上手,那人的力量极大,蔡氏两个手都挡不了他一拳,他猛拳攻蔡氏面门,蔡氏弃了墨笔矛撞进他怀里,左手握右拳发力以手肘顶在他肩上,“咔嚓”一声闷响造成了骨折。对方看出形势不对想拉开距离,却被蔡氏双手板住另一只手生生拉回来,再绞着胳膊把整个人攀上去,翻转撂摔折断另一个手臂。 “好好待着吧。”蔡氏点了他腿上好几个穴位,吸取着圣控力踢起墨笔矛来,这个人的力量太强了,即使做了准备,想拉住他手还是差点错位。 “混蛋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段禅绝在烈火中冲出来,冰钳勾与冰水混合奥义技一起出招。 却见蔡氏的分身把最后一页纸引到空中消失,换来大片石块当头砸下,段禅绝感受到岩屋倒塌的感觉瞬间被埋在石下,又有烈焰灼烧,一时半会可是出不来了。 段禅绝心里很多疑窦,他哪里知道这一奥义技并非释放分身那么简单,其中还带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型的攻击,以前一直不完善,直到今夜他得到了杜创积的木属性圣控力。 厝火积薪引来的麻烦不少,蔡氏的圣控力消耗很大,不想再留着打持久了,抬手发出圣控力波动的信号,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猫头鹰撞开挡在它和蔡氏之间的喽啰群,双翼如刃一样摧毁靠的紧密的树木。蔡氏指引着猫头鹰靠近自己,谁知变故说来就来,冰钳勾上突刺出巨型冰刺,刺穿被火烧灼的土石发出轰隆声响。 “本命白冰!”段禅绝大喝一声,冰刺向前直线劈下,又一声巨响,段禅绝带着一片灰尘跳出来,白色寒气在钳勾的两刃间向上升起。 “糟糕了。”蔡氏心说不妙,段禅绝这是气疯了,用的是拼命的劲头。 “白冰刃·封寒斩!”段禅绝弃掉冰刺,凝聚寒气化为刀刃。 蔡氏摸出最后一个卷轴丢给分身,带着废了的圣控者跳上猫头鹰,段禅绝想要追击,就遇到了分身手中卷轴里的奥义技阻挡。一轮带有咒符的法阵挡住寒气刃,绚丽的黄光闪灭,法阵又分出了多个小法阵来。 “龙老家伙的探星法阵!”段禅绝心中一凛,连忙增加寒气刃强度阻挡,又一圣控者以“水兵齐出”的三道水柱分别辅助寒气化冰和削减法阵威力。法阵受到碰撞发出刺眼又无声的白光,段禅绝与那个圣控者用尽了招术,却还有个一尺半径的法阵没挡下来,千钧一发之际辅助圣控者释放出股圣控力流为段禅绝补充了圣控力,才让他迅速聚集力量制造冰墙防住攻击。 蔡氏和分身已经趁机搭上猫头鹰,灵巧的在段禅绝头顶飞了过去。下面的圣控者放出招盛火球轰上来,蔡氏就把抽取圣控力的家伙点了哑穴丢给分身,直接出一招流水青龙挡住,才一耽搁,段禅绝就恢复过劲来打出冰弹攻击。 蔡氏清楚这一招不好防,圣控力消耗太大,就丢出袖中的毛笔击中冰弹,炸开长达两米的冰刺四溅。 猫头鹰终究没能飞太高,有人跳了起来,以“风刀霜剑”向他攻击,蔡氏甚至来不及在空卷轴上补画,又没有其他画用来防御,已经是在强弩之末,唯有让猫头鹰挡住风刃飞剑。 “姓蔡的,快躲开!”有人喊道。 猫头鹰的承受能力有限,受到攻击化成一团墨洒下,蔡氏和分身及分身抓着的圣控者一起掉下来。蔡氏掉落的时候在迅速补画,不管那一声是谁喊的,他都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腐蚀蛇毒!”邓山冥几人赶到了,邓山冥左手白蛇张开大嘴,就朝着蔡氏要落下的地方喷出红紫色毒气。 危机时刻,由光化成的半球界面展开屏蔽开紫烟毒气,蔡氏正好就在黄光后落脚。 “黄轮护罡罩。”蔡氏说,“金彖哥。” 紫毒被漩涡状引过去,突然停顿又被反方向推向四周,在后面的唐燚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蔡氏松了口气,收回圣控力解除分身,一个手刀砍倒抓来恢复自身的圣控者。 “是你们……”邓山冥从毒烟后面走出来,白蛇从手臂上盘到他的身上,在肩上露出三角脑袋对他们吐了吐芯子。 “呦,我以为谁呢,这不是邓大哥吗?”金彖嘲讽道:“您老人家身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们看到了个冲天的火柱,不会炸的是你吧?” “哎呦,邓兄,那好像类似轷老的‘厝火积薪’,被炸的话……会飞很高吧?”唐燚两眉毛呈个“八”字,好像他多担忧似的。 邓山冥打着哆嗦,低声对李拆千和杜创积说:“跑……” “啥玩意?”杜创积愣了。 “我们暴露了,龙、轷那两个老家伙很快就会来,快跑。” 唐燚划着手打开一个黑色漩涡,能打破空间的空间门,瞬间让几里外的轷光政转移到他们的面前。 “轷老一个人来呀?”金彖笑着说。 “是啊,他们都忙着,没空过来。”轷光政捋捋胡子也笑着回答,冰冷的眼神却将邓山冥、段禅绝和李拆千都扫过一遍。 李拆千退后了两步,所有信心全部崩塌,放声大喊:“快撤!” 烈焰在轷光政的操控下燃烧着黑夜,一连串的爆炸如同惊雷,火光亮如白昼,如同太阳重新升起。 这,不过是在隐崇庄的第一战。 第二十九章 兵临城下 龙具川和轷光政又坐在了一起,两杯冒着热气的茶丝毫没动,两人也只字不说。 侯圣骁一行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隐崇庄有了危险,已经在外面打了一场大战,都是唐燚按轷光政的吩咐告诉他们的。 两个老人单独坐在一起,长久的沉默。茶杯不冒热气了,龙具川才叹了口气,泼掉各自杯里的凉茶,重新沏了杯新茶。 “该来的总会来的。”龙具川说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轷光政也说,“若不是蔡氏,还真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那是鬼魅,动作当然快。”龙具川说,“我看你怎么再瞒着他们,现在可瞒不住了吧!” “说起鬼魅我想起来了,”轷光政眼睛看着茶水上飘起的白气,“邓山冥来了,段禅绝来了,这都不算什么,除了他们李拆千也来了。” “那个东西。”龙具川脸色更不好了些,点了点头问:“你把他杀了?” “没有,人太多,我杀不了他。”轷光政笑着摇摇头。 龙具川盯着他看了半天,也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没法杀,而是想留着他,让圣骁亲手杀。” “那东西修为又不高,让圣骁多练练,再给锟铻开了刃,问题不大。”轷光政一样称李拆千“那东西”。 “锟铻在宝刀中排行第十,以昆吾赤铜打造成的,炼制后切玉断金不在话下。它本身能克制玉石,可刀柄却是玉石材质。”龙具川说道。 “刀内的戾气很强,这样的刀意也同样刚猛,圣士大侠铸造的锟铻不好把控,这也是我没立刻答应为他开刃的原因。”轷光政说道,“刀的铸造运用了秘术和混元法炼制,蕴藏天地灵气,使整个刀阴阳相合,相生不相克。” “这些都交给你了。”龙具川捋捋胡子,又说:“我来教给他们‘虎目眈瞳’。” 轷光政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点点头同意了。 次日,龙具川和轷光政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所有人都知道了隐崇村危险的消息,一齐等着两个主事的老人做主意。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龙具川首先说,“但是你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一个月前,一张书信送到了我们两个的手里,署名是鬼魅。” 鬼魅,现“风林火山”火部领主,修为直达修罗道。 “信的内容很简单,要么归附于他,要么就是战书,等着他抹掉隐崇庄。”轷光政接着说,“这件事本来只有我们两人和唐燚知道,既然现在人也来了,我们也不瞒着了。” “鬼魅的实力很强,我们未必挡的住他,何况他还带来了很多高手助阵。”龙具川说道。 侯圣骁和夜骨廷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些东西。 “现在的隐崇庄是真的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了。”龙具川叹了口气说道。 侯圣骁悄悄伸手到身后摸了摸锟铻鞘的底部,紧紧攥住了拳。 “两位前辈不愿寄人篱下,那么鬼魅应该并不是只对二位算账这么简单吧?”夜骨廷说道,“在身后的隐崇庄会怎么样?” “隐崇庄在鬼魅看来,是不该存在的一个小村落,抹平它是个无伤大雅的小事。”轷光政说。 “看这阵势,鬼魅压根没想留活口,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出门,迎战!”夜骨廷目露狠光。 “打,”侯圣骁也说,“都欺负到脸上来了,必须打!” “这才是我教出来的人,”龙具川欣慰的笑了,“这一课,我教你们什么是‘侠’,讲讲我们战斗是为了什么。” “有武就有侠,武术武术,重要在‘术’。先武后术,是练功者的基本,先术后侠,是练武人的信仰!修武必修心,如果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行凶斗狠,那么就算他武功修为再高也不能称为‘侠’。侠道,建立在‘仁’字上,侠者与人动武,可以不论胜负、不论生死、不论对错,但不可伤仁!”龙具川缓缓说道,“这些,我希望你们能理解。” “侠道就是守护,”轷光政说,“现在你们要守护的,就是这个村庄无辜的人。” 无论善恶的标准还是个人的情感,都要求来到亡灵雨林修行的六人与鬼魅带来的队伍开战,既为了隐崇庄的村民,也是为了自己。 “我来让你们有双能看清是非的眼。”龙具川说道,“接下来我以法阵传授我们两人的绝学,瞳术‘虎目眈瞳’,好好感受。” 他抖抖衣袖,使一个身法闪到他们跟前,金彖唐燚和蔡氏一起退后,侯圣骁六人在龙具川吩咐下站在指定位置。只见地上以龙具川为中心亮起黄光,圆形法阵旋转,光点漂浮,每个人都感觉身上有股暖流流淌,全身都充满力量,双腿离地浮在空中。 “是龙老的‘木曜日法阵’,比上次见到又强了。”蔡氏跟金彖说。 “这个法阵能将一些奥义技直接传授给受术者,同时对六个人施术,难度还要大些。”金彖说。 时间比预想的要久,因为每个人的接受能力不同,领悟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侯圣骁最先学会,只一刻多钟就落了下来,司云磊和霍心云紧随其后,总用了三刻多钟领悟,到了半个多时辰夜骨廷才落地。龙具川皱了皱眉,集中精力加大了圣控力输出,庄云夕终于在一个时辰时落地,可是于易却还浮在空中,又过了两刻钟才落下来。 “‘虎目眈瞳’能帮助你们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在黑夜中能清晰看到事物,”龙具川说,“但是不要对这双眼睛太过于依赖,要在黑夜看到光,那眼睛也会变成发光的目标,看到别人的同时,别人也会看到你。” “不用怕,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咱们可是犯了三个,还怕他区区一个耍猴棍的?”相比龙具川,轷光政淡定和乐观多了。 “鬼魅在这一时半刻不会来打,”龙具川背过双手去,“你们都知道什么意思吧。” 抓紧时间,以训练加强自身实力,侯圣骁六人都很清楚,唐燚陪他们练实战,金彖和蔡氏则去放哨盯着鬼魅。 侯圣骁看到的轷光政总是笑谈风云,再危急也没有惧色。他对侯圣骁伸了伸手,侯圣骁就已经意会把锟铻递了过去,轷光政拿着锟铻凝视半天,郑重的点点头。 霍心云被龙具川带去单独练习,于是和唐燚交手更难了,五个人浑身是汗,累的蹲着半跪着大喘粗气,周围环境被各种奥义技轰的一片狼藉,唐燚却稳当站着微笑。实力相差悬殊,即使他不动脚步也无法伤他分毫。 “还没完呢。”侯圣骁站起来,身上包围电流发动“雷亚盾甲”,左手化掌跳动雷电。 “学了新招不用这么玩命吧?”庄云夕站都站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看他出手。 侯圣骁的锟铻刀交给轷光政去炼刃了,就用刚学成的“奔雷贯突”以掌代刀,跟唐燚交手受限很多,他打破空间的黑漩涡能把打出去的攻击转移回来,要是用“雷鸣闪”或“雷灭千云电”一类的奥义技只能抓住他来不及开启漩涡的时候。 可是唐燚并非只会打通空间的漩涡,他对无实质空间的操控也是一流,侯圣骁人才扑出去,两个奥义技就被他的空间波动击破,紧接着被打飞出去。 “没有佩刀,攻击能力有所影响呢。”唐燚看眼下没人能再站起来了,双手放下说:“先歇会儿。” 唐燚破开空间,想直接打通两个地点查看龙具川和轷光政的情况,通去轷光政空间时被锻造锟铻的炼丹房里热浪逼的立刻关上,打通龙具川的训练场地时,满眼是雾蒙蒙一片,紧接着就被一个黑影迎面撞倒。 霍心云手脚并用踩着唐燚站起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朝自己伙伴们跑去,唐燚双手张开躺在地上,两无奈的眉毛弯成“八”字说:“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霍心云把每个人的伤势问过一遍,用医疗奥义技加以治疗,不忘冷了唐燚一眼。 唐燚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能气死人。 侯圣骁练起来最莽撞,受的伤也最多,霍心云给他用了半天的医疗术,他也就舒服了一些。 “干嘛这么拼?”她活动活动手臂,“龙黑脸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吧?” 龙具川教学时多数都是满脸的严肃僵硬,而轷光政却总是笑脸,同样爱笑的霍心云就背地里给龙具川起了个外号叫“龙黑脸”。 霍心云心细,侯圣骁觉得她注意到了自己的状态,想了想决定告诉她:“龙老前辈说,轷老前辈出去看到了背叛我父亲并陷害他于危境的人,鬼魅手下攻破天堑,这个人是罪魁祸首。” “和你父亲圣士有关?他到底怎么死的?”霍心云话才出口发觉失言,连忙捂了捂嘴道:“对不起。” 侯圣骁摇摇头,说:“他背叛了父亲后引进来鬼魅,天堑防御直接崩溃,鬼魅去找父亲挑战,结果被打成重伤撤走,可是鬼魅的手下好在一连串向父亲进攻,父亲他血战了三天三夜露出了破绽空档,遭到了一干圣控者的围攻……” “令尊他……是个英雄。”霍心云说。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笔帐我一定会算。”侯圣骁攥紧拳。 “等开战时,你能认出是谁来吗?”霍心云问。 “他叫李拆千,蔡氏已经把他的模样画下来给我看了,他的修为很不怎么样,等我训练变强了亲手杀了他!”侯圣骁皱起眉,“等我变强了,鬼魅也别想跑!” “鬼魅可不是一个人,他有一支队伍。”霍心云说道,“你可千万别死掉了。” “他能有,我也能有,”侯圣骁说道,“他组织人谋求私欲,我就要带领人维护道义。黑暗将被曙光隔绝,天空就此明朗!我要建立的组织,名字就叫‘破晓’。” 因为看到过黑暗,所以想要制造光明;因为弱小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才要变得强大。身前是鬼魅以及手下的强者,身后是庄中村民,历经庄外的一次大战,他们的修炼有了目标。 第三十章 二战隐崇庄 铁色的寒光对准了隐崇村,鬼魅那些修为肤浅的徒子徒孙们刀枪向前,李拆千、邓山冥骑马,段禅绝、杜创积徒步在前,带领喽啰们缓慢前进。 天气似乎并不如意,隐崇村这天充分呈现出“隐”字,山谷间朦胧的雾让人看不真切,不知道前方会迎来什么,总会让人不安。 鬼魅足有十几天的沉默按兵不动,故意做出让人疑惑的动静,想突然袭击打个手忙脚乱。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浓雾其实是霍心云的奥义技“云山雾罩”附带龙具川的道术生成的,在他们出动进攻时,所做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两个老人知晓。 “第一步,瞒天过海,诱敌深入。利用天时地利,避敌锋芒,消磨其锐气。”龙具川与轷光政并肩站在险峻的山石之间,以虎目眈瞳将迷雾看透观察隐崇庄的情况,龙具川摸着胡子说道:“这是霍心云这些时间的训练成果。” 火组鱼贯进入隐崇庄,尖刀枪锋寒光闪动,有邓山冥和段禅绝两个原住熟悉的人带领,很快冲进各个房屋和练功场地,包括龙虎堂也连砸带拆搜了个遍,但是隐崇庄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李拆千已经耐不住了。 “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邓山冥也不禁皱眉。 “我看就是来晚了一步,让他们都给跑了!”李拆千愤愤的说。 “你在这种地方给我跑一个看看!”段禅绝狠狠给他怼回去。 李拆千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一束金光击中打伤,邓山冥一惊闪身在马上跃下移开几步去,又一束光柱击中后面的小卒,那小卒刚一倒下,天空中就响起了一声鹰鸣。 “不好,有埋伏!”邓山冥大惊。 其实唐燚已经将所有村民转移进了有质的异空间避难,由此负荷太大便无法参战,其他人都埋伏在暗处,只待信号一出立刻动手。这是龙具川安排的第二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如雨的指骨在雾中飞出,晕头转向的小喽啰一个接一个中招倒地,夜骨廷的新招“骨弹霖雨”在空中制造出如雨密集的指骨弹虚浮,达到了数量再打出去,如暗器般攻击又密集又微小,雾中分不清方向防不胜防。侯圣骁的雷鸣闪和雷灭千云电总是在不经意间出手暗杀,也有于易的白发突然缠住脚拉入雾中,哀嚎声慢慢就变成了惨叫。杜创积听到后面喽啰群里出现了惨叫和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回身才发现鬼影般的身影冲进了人群中,双手刀剑挥舞,速度极快,下手狠辣。他怒骂一声要攻出手,才跨出一步感觉到危险降临,连忙又退回来双手护面。巨大的黑影笼罩,巨石从天而降轰的一声砸倒他前面的一片小卒。 “弓箭,闪开!”前面的段禅绝突然喊道。 杜创积升起土墙挡在身前,耳朵中满是箭矢破空的声音没什么修为的人纷纷中箭倒地,段禅绝跑了好远一直闪避飞箭,再将身旁制造出冰墙围住自己,很快想到了好久没见的那个长相平凡却不容忽视的少年。 龙具川看着下面的伏击捋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轷光政在他旁边站着,只有他看得到龙具川纵观全场欣赏自己战术的风采。 “很快了,”龙具川说道,“这个场面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被他们想办法破解。” 轷光政也注意到雾中泛起漩涡,一股旋风正在迅速扩张驱散浓雾,侯圣骁他们已经发觉到优势即将消失,所有人一起停下了攻击。 火组中有个圣控者发功,以自己为中心扩散气流造成旋风,先是把己方附近的迷雾驱散,再接着扩大施术范围,直到把整个隐崇村的雾都吹的一干二净,暗中出招侯圣骁一伙人都现出形来。 “都过来。”金彖低唤道,既然全暴露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两条影子从李拆千两侧飞快掠过,以最快的身法和招术向金彖攻过去,人未出还是两个单体,出手已经成了一个整体,火属性的奥义技附加了风的助燃,以组合技能的方式对金彖打出突袭。 金彖注意着侯圣骁他们每个人的位置,听到他们又是惊呼又是警示小心,同样迅速感觉到了危险,却看都不看一眼挑挑手指,奥义技“华朝光”三尺多长直径的光柱在他面前冲天而起,两个圣控者组合攻击的压缩火球撞在光柱上无法攻破,反被金彖一运功弹飞回去。 “一边凉快去。”金彖不屑的摆摆手,“阿蔡你靠后些,给小侯他们一点实战练练手。” 邓山冥长枪迅速变长直刺,金彖手臂上滑下圆盘,两手抓住正面格挡,圣控力激撞白光闪灭,冲力将两人弹退几步去。 在邓山冥向金彖出手的同时,李拆千和杜创积同时盯上了蔡氏,忌惮他的能力,两人出其不意放出奥义技,土牢树缚突袭以迅雷之势困住蔡氏,风刃从土牢狭小的空间能连续切割,李拆千又招呼后面的圣控者,让他用火属性奥义技将里面的树藤和空气点燃。 “小子,我看你这回怎么出来!”杜创积控制树藤紧紧束缚住他。 风刃被火焰点燃,火焰肆意的吸收牢内的氧气,蔡氏受着高温的烘烤和烟的熏灼喘不过气,却又无法凭自身功力突破结界。 金彖刚想出手去救,邓山冥又一枪刺过来,逼的他无法空出手来。邓山冥出招密不透风,同时冷笑着说:“金彖,你的燃犀铜鉴变花了呢。” 金彖正干着急着,蔡氏在里面大口吸了混合烟灰的空气握紧了墨笔矛,使劲抖出了袖中的细小画卷。 “动手!”李拆千喊道。 金彖心中一惊,那一瞬间身旁闪起道金光,土牢自内向外也是发出爆炸,灰尘石砾纷飞。金彖遮了遮脸,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蔡氏愣了一下。 “金彖哥,是你的‘金色瞬身术’。”蔡氏说道。 金彖瞬间明白了,蔡氏竟是把瞬身术都复制了下来,在爆炸前完成了空间跳跃,若再晚一步,蔡氏人就没了。 李拆千举剑冲出去,突然眼前红光一闪,利器破空鸣响杀机,李拆千向后仰头躲开危险的刀,对进攻者还出几剑出去,却没刺到实质,反而又有两刀险些打中了他。 “侯圣骁!”金彖喊了一声。 红色刀光停下了攻击,跟李拆千交手的人顿了顿,回身撤到自己位置上去。 李拆千不认识进攻自己的人,却看出了对方手中的刀,毕竟也在圣士身边晃过不少时间,足够证明身份的佩刀还是看的出来的。 “你,你……”李拆千在发抖,“你是……他的后人。” 侯圣骁一直瞪着他,两眼都在冒火,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剥了。除了已经动过手的三个,夜骨廷、司云磊、霍心云、庄云夕、于易都站两排和李拆千邓山冥他们面对面,身前是手拿利刃凶器数不清的歹徒,身后是龙虎堂大门。 金彖站在最前方,他作为兵器的是面铜镜,名为“燃犀铜鉴”,燃犀取照妖之意,他的光元素在铜镜中能发挥更强大的威力。 对于火组的凶徒来说,他们要的是龙具川和轷光政两个人,其他挡路的人都要死在人海的铁蹄下。但是对于侯圣骁这些防御方来说,身旁的是朝夕相处甚至是共患难的伙伴,身后要保护的是生活在山庄无辜的村民。这一刻,每个人都是一个战士,为了守护不该受到侵害的人,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 每个人身体里都流动着圣控力,一双手一块立足之地,不退缩不畏惧,想越过他们的,要先过刀锋和拳头。 弓已上弦,刀已出鞘。 龙具川眉毛慢慢皱起,轷光政也严肃起来,一起注意着龙虎堂前双方的一举一动。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还是能在遇到突发状况时迅速赶到,但是他们不只是要训练每个人的实战能力,还要防备着暗中的危险,到现在已经交了第二次战,宣战者鬼魅却一直没有现身。 邓山冥身后白蛇盘上肩头,张口吐出紫色毒雾,金彖微微皱眉,举镜照出道白光打进毒雾内,砰一声炸响将毒气驱散开。后面邓山冥的枪和杜创积的树藤一起扑上来,夜骨廷松手出箭炸掉树藤,侯圣骁和霍心云也出招反攻回去,“琼庭坐花”和“雷鸣闪”完美结合形成了更强的攻击。突袭金彖的两个圣控者又要出手向侯圣骁,却在半途中遭到庄云夕的阻截,于易看出两人不好对付,几束白发长出又刺又缠限制他们行动支援庄云夕,几回合后也抡者春秋大刀参与进去。段禅绝才迈出一步去,蔡氏就跟他对上面,他即刻停步跟蔡氏面对着僵持对峙。 火组里冲出个胖子来像个攻城车一样横冲直撞,正遇到了司云磊正面格挡。李拆千不敢自己往前去冲,可仍然能遭到侯圣骁和霍心云联合的远程攻击,他想招呼着小喽啰冲上去,但是夜骨廷的骨弹雨就像守城的箭矢一样给尽数打倒挡回来。 所有人都拿出了真本事,用自己最强的状态出招接招,各自为战的几个人最终混在一起,刀剑光影接连闪动,奥义技好比烟花绚烂,犹如狂风骤雨、风云聚散,弹指间利刃无数次交击,血花不时绽放飞溅。胜负难料,生死有时更是只在分毫之间。 如同惊涛骇浪的急骤攻势渐渐平息,历经了几个回合的交战不论哪一方都有些疲惫,停下就不再着急进攻,每个人表现出的状态都不一样,有的喘着粗气捂着伤口,有的就像走个路过个桥一样轻松,也有苦战心里悬着却硬撑着淡定和保留几分实力故作虚弱的,虚虚实实,谁都看不透对方的底子。 “再来打过!”杜创积喊着要最先出手挑起下一次群战。 “慢着,”邓山冥伸出胳膊拦住他,“你看他们的眼睛。” 金灿灿的光如同火焰般闪亮,像是夜中发光的灯笼,侯圣骁和他的同伴每个人的双眼都冒着虎目眈瞳的光,在这样的双眼下好像什么动作都无所遁形,金目中一道尖锐的瞳仁,变的刃一样犀利。 “他们都学会的‘虎目眈瞳’!”段禅绝也看出来了。 “老东西,我跟着你们学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教我,反而教几个来了没多久的外人!”邓山冥咬牙切齿。 段禅绝也是怒了,尤其金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用灿金色的双眼似看非看的对着他,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感觉得到那双眼凝视的威严,感觉着满是嘲讽。 “这就是大人想要的那个招术?”杜创积愣了愣看向李拆千,李拆千缩了缩头退后一步。 段禅绝咬的牙齿格格响,给胖子眼神示意,胖子狠狠点头,迈着大步正面冲撞。这个人出手速度不很快,但精于力量和强大的攻击力,防御力也很强,全身皮层带有硬功,强到可以不刻意防御防住侯圣骁的锟铻刀攻击,硬度还要高过司云磊的硬化,直接交手很难占到便宜。 胖子张开他肥大的手掌朝金彖抓去,这一抓不仅是他本身的力量,还蓄满了可怕的圣控力,被这招抓到骨头会像花瓶摔在地上一样粉碎。 金彖明知是个套,却不能不躲,在他随意出一招后躲开了胖子的攻击范围后,果真见到段禅绝刺过来的钳勾,铜鉴与勾刃交击,后面侯圣骁几个人还没来及帮把手,段禅绝已经抓住机会一掌打上铜鉴将他击退几步,钳勾刺进地面发动奥义技。金彖退后撞在了冰墙上,再看附近一圈冰层封冻自己的行动空间,他稳步后前冲却还是没赶上封冻的速度,被段禅绝给封在了结界中。 “金彖哥!”司云磊喊出声。 “蠢猪!”邓山冥也骂出声,骂的是段禅绝。 金彖伸手摸了摸冰结界的墙面,嘴角微微翘起,用出瞬身术一晃就闪到了结界外,依旧很随意的站在结界顶上。 “真是个笨蛋,你以为冰真的能困住光?”邓山冥又骂一声。 段禅绝费力不讨好,心里不服气又放出冰刺攻击金彖,金彖轻盈起跳脚在冰刺侧面连续借力,打个旋后退落地,冰刺和结界轰的破碎,一火一风的两圣控者出招奔袭,侯圣骁和夜骨廷分别挡住。两人都拿一把比普通尺寸短一些的弧刀,出手速度很快,侯圣骁还可以对刀有攻有守,夜骨廷被近了身长枪基本只能用来防御,两人遇到对手后就进出十几招,也多亏了“虎目眈瞳”让侯圣骁和夜骨廷接下招来。 轷光政耐不住想要出手,龙具川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拦了下来,顺着龙具川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远处山间有个红袍带帽人,右肩向下金丝刺绣一串“火”字组成的条纹,两袖也各写了一个“火”字。 “是罗刹鬼衣。”轷光政皱眉,要他皱眉的时候很少见,少见的好比银杏结果。 “鬼魅果然亲自来了,他在观察我们的战力,等着看你我的本事。”龙具川说道,“不过你放心,你和我带出来的人,也不是他那些杂碎随随便便就能打败的。” 侯圣骁和对手拼了几回合刀法,最终对上刀对撼圣控力。昆吾刀法和厉烈刀流结合后出招刚烈迅速前后相连,上中下三招旋转连绵,轻灵多变、攻守明显,对手攻不破他奇怪的刀法,就让两刀相抵对拼圣控力。 侯圣骁的内功没有对手深厚,被刀上力量压迫的跪下一条腿,对手左手带火打向他额头,他也以“奔雷贯突”对掌接招,功力不够反被轰的衣袖破碎手臂剧痛。 锟铻还是白刃,觉醒的效果还没激发,他还有机会。 他闭目思考片刻,猛的睁眼,身上雷亚盾甲包裹,天雷斩发挥到最大程度,刀刃瞬间化为赤色,锋利程度成倍增加。“嗤”的一声对手的刀被斩成两截,断刃刺在他的肋处,锟铻刺穿对手的胸口,一击毙命。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锟铻,自切玉如泥。 侯圣骁痛的打哆嗦,却也松了口气,锟铻可真是把好刀。 夜骨廷一手持枪,一手以骨弓做刃,两手交替防御仍被击中数刀,天资再好终究耐不住成年人的体格,但是他也学会了侯圣骁的灵活多变,后背伸出巨大的骷髅手臂,硬以肩扛一刀迫使他露出空门,紧接着骷髅手握拳将他击飞在空中抓住。对手反应不慢,被抓住后挥刀斩碎指骨,却没料到夜骨廷直接发动骨爆给他贴身爆炸。夜骨廷忍着刀伤出枪刺在他肩头,接着撒手一记爆裂拳正中对方胸口。 “也该炸锅了吧,”夜骨廷冷笑一声,“再见!” 爆炸自内向外,整个人都被炸的尸骨无存,夜骨廷力竭半跪着,有几个喽啰想趁病要命,被庄云夕腾出手丢出带风刃的月影剑毙掉。 邓山冥跟金彖交完手退回来,李拆千就去扯他的袖子,畏惧的摇头。 “别打了,”李拆千摇摇头,“我们撤吧。” “你怕什么!”邓山冥的怒火很大。 他甩开李拆千,用出十成的功力朝金彖刺出枪,没什么技巧一味进攻,这样像拼命的一枪,金彖吃了一惊,不自觉退后一步,他全身都在锋芒笼罩内,防不好防,躲无可躲,眼看怎么也要遭到创伤。 第三十一章 聚散 “动手吧。”看到侯圣骁杀敌虚弱时轷光政说道。 “动手,”龙具川同意了,“敲山震虎,也让他看看龙虎堂的实力。” 两人一闪身朝下飞掠出去,像两支离弦的箭矢射向战场。 邓山冥的刺击又快又狠,一招打出无法收手,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要打伤金彖,金彖躲不开,斜镜身前也难以防御。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苍老有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枪锋,看着就轻而易举的攥住了带着强大劲力的出刺,人不动半步,枪上的力全都卸了下来。 抢上来围攻侯圣骁的一群喽啰和几个圣控者被强风弹飞出去,或死或伤,龙具川负剑轻捋胡须,人已在侯圣骁身旁。 邓山冥开始畏惧了,眼前干瘦的手,干瘦的老道士轷光政,却有虎一样的威严和力道,轻松截住了他拼命的攻击。刚猛的圣控力震在枪身上,邓山冥受到剧震全身一软,人如同折翼的鸟弹飞出去。 李拆千上前两步扶住他,什么招都放弃了,拉着邓山冥往喽啰群里躲,同时招呼小卒保护:“拖住他们,拖住他们!梁田成,你带你的胖子拖住他们!” 侯圣骁扑出去要追杀李拆千,被那个叫梁田成的胖子给挡了回来,他一招雷灭千云电让胖子凭肉身完全防住,追击李拆千已经没了希望。 这一战两个老人放了话,鬼魅不出手,他手下的修为高不太多的都交给侯圣骁他们作为训练。 一不小心可能没命的“训练”。 胖子梁田成不了解龙具川轷光政两人的修为有多么恐怖,所谓不知无惧,别人都撤了他还带着人往前冲,清一色的胖子,体型相当的大,一冲起来看起来就算前面是城墙也能给撞塌了。 龙具川和轷光政都飘到后面龙虎堂檐上站着观战去了,没有任何障碍物司云磊都不敢硬抗。司云磊升起面土墙,意料之中被一下撞塌了。 “退!”龙具川突然招呼道。 所有人毫不犹豫的分开退避,梁田成还在往前冲,眼看着要撞进龙虎堂,于易发动奥义技用白发缠住他,终究还是比不过胖子的蛮力,白发论束崩断。 梁田成手下的那几个胖子也具有他一样的防御能力,砍不透的身体让人头疼。金彖发动“华朝光”光柱笼罩一个胖子,连续攻击他全身上下,感觉像是在轰一块顽石一样硬打打不烂。 金彖停下攻击,夜骨廷接着上去一记爆裂拳,胖子抖了抖惨叫,身体内部受到的创伤,却依然不至于倒下,夜骨廷又近距离将硬骨弹打进胖子体内,引导骨指在他身体里爆炸。胖子全身都有层厚厚的脂肪,骨弹将这些脂肪迅速引燃,导致他像爆竹一样膨胀爆体。 侯圣骁的雷灭千云电和霍心云的聚沫异花达成了很好的配合,外加蔡氏复制的华朝光辅助,也联手打倒一个胖子。但于易的伤害欠些火候,只能设法拖住剩下的几个,司云磊和梁田成正面对决,却比不过对手的蛮力,甚至自己还受了伤。 “已经有三个人不行了,”梁田成讥笑着朝司云磊、侯圣骁、夜骨廷三人看一眼,说:“我看你们还怎么打下去。” “你再说一遍试试!”霍心云眼神冷如冰。 “打赢我,你再说,”夜骨廷扶着枪,伤口的痛让他手臂发抖,“但你输了,可能会死在这里。” 梁田成张开双臂,真的要再出招了。 “侯圣骁,”金彖挨近侯圣骁悄声说,“你去跟他对阵,剩下的我们处理。” 霍心云马上意会了金彖的想法,趁梁田成还没进攻赶紧用医疗术帮他伤口恢复。 “司云磊,于易,你两个把他投出去。”金彖又说。 他朝屋檐上看了一眼,上面的两个老人没有反应。梁田成不关心他们商量的什么,双手虎扑径直冲撞,攻城车一样的攻势,凡挡在前面的一概撞毁。 侯圣骁也冲出去,锟铻横斩攻他头部,却似乎没有对手的速度快。 梁田成快得手了,他好像已经看到将对方骨头捏碎的情景。 谁知变故就在微妙的一瞬间。 侯圣骁骤然撤刀,左手聚集雷电换成奥义技出手,梁田成眼看着他从冲刺瞬间刹住,扑击仅差一分击中,再接着他飞速后撤,只一记雷灭千云电的狂暴电流铺天盖地的轰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于易的白发缠住了侯圣骁的躯干四肢,帮他做出冲刺中迅速停步的动作并拉回后撤,再将他托起到空中甩向司云磊,司云磊顺势抓住侯圣骁的小腿,转了一圈将他方向调转投向梁田成,两人的力量一结合,侯圣骁以箭一样飞向梁田成。人比惊雷,眨眼间,锟铻已刺进了梁田成的腹部。 梁田成再强也是一个人,他遇到的却是配合默契的一行人,看似简单的回撤反击,却是一步都不能缺,一步都不能错的。 梁田成被激怒了,挥手朝下重击,他要将侯圣骁的脑袋整个拍碎,要让他的血溅到地面上。 侯圣骁是踩着他的肚子拔出的刀,眼看致命的一掌劈头打下,忙在锟铻上通入天雷斩反切出去。电光石火的两招交锋,只见一截断臂飞向空中,白花花的脂肪和鲜血同时喷涌。 锟铻可断玉,胖子的身体再硬哪赶得上玉石? 侯圣骁斩下他手臂后一刀贯心,却没置他于死地,喷射出来的是脂肪并非血液,梁田成厚厚的脂肪层阻碍了血液向外流失,防止了他立刻死亡。 “圣骁,再补一招。”轷光政在上面喊。 侯圣骁回过神来,才知道对手还没倒下,被于易的白发缴住限制了行动。稳住了心态跳起来躲开他打来的另一只手,踩着他肩膀跃到他身后,反手横斩后颈,再一招贯穿他的喉咙。梁田成挣扎着,可侯圣骁在他攻击范围外的背后,临死连反击都做不到,肉山一样的大块头终于断气倒地。 “该咱们动手了吧,”轷光政眯眼笑着,“龙老头子?” 其他胖子围攻侯圣骁,金彖和其他人都蓄积了圣控力要出手救回他来,屋檐上两老人抢了先,悄无声息却迅速的飘到地上来,每人都是简单的几下挥手出掌,剩下的几座肉山个个被打飞出去,五脏六腑皆被圣控力震裂。 “最后一步了,”龙具川说道,“以二当万,横扫千军!” “火”组撤到隐崇庄外来不及跑远的一干凶徒们远远看见两个身影飞到村庄上方,耀眼的火焰和铁色的圣控力在空中凝成虎状和宝塔状。 “天王盖地虎!”轷光政率先出招。 “宝塔镇河妖!”龙具川紧随其后。 村庄内的侯圣骁他们都没见到两位老人的大范围杀招,却听得宛如雷霆的爆炸声响。李拆千杜创积等人则亲眼看到那些修为肤浅的小喽啰化为飞灰的场面,弹指间尸骨无存。 侯圣骁彻底撑不住了歪身要摔倒,霍心云跑过去扶住他,夜骨廷半跪着扶着枪发抖,满脸上都是汗珠,金彖和蔡氏一人一边托起司云磊来,打完了仗,疲惫的和受伤的没了苦苦支撑的意念,说不出的虚弱无力,个个倒如山塌。 龙具川和轷光政慢慢飘落下来,手背在身后,谁也没去扶哪个人,却都在看着他们。 “这一战结束了。”轷光政很平静的说。 夜骨廷简直要爬到地上闭眼昏过去,好在庄云夕终于过来扶他一下。侯圣骁本来还没虚弱到瘫倒的地步,没想到霍心云上来一托他浑身都没了力气,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霍心云娇小的身体上,看的于易忍不住笑出来,也帮忙托起他来。 “先别急着倒,听我说。”龙具川拂袖,法阵闪动让每人恢复了些力气。 “其实,我跟龙老的想法很差劲,”轷光政说道,“我们当这一战是对你们的历练。” 刚刚经历过生死相搏,谁都想不到两老人当真是训练的语气跟他们讲话,把生死分寸间的大战作为历练,也就只有这两个老东西了。 “我要你们想明白一个问题,”龙具川说,“一个人很强大、很厉害,能一个打十个,却为什么有两个不同结果?你们可以打倒鬼魅十个八个的徒子徒孙,可是刚刚圣骁击毙的那个家伙却败在了你们的配合下。” “天时地利不如人和,两方同时达到人和,胜负却很明显。”轷光政也说,“这和武功修为也没关系,在此之前,我二人并未出手。” 两人说完就留给年轻人们自己思考的时间,等着他们恢复状态。 霍心云死劲托着侯圣骁,可侯圣骁就像面条一样全人都软,拖拉拽都直不起来,快撑不住了在他耳边说:“快起来,完全不太行啊你,还要人扶。” 侯圣骁脸上发烧红了红,挣开两人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结果腿一软又要摔倒,霍心云惊呼一声连忙再次托起他来。 “是齐心吧?”夜骨廷说话了,“人和确实没错,但是我们的心更齐,而对手心里都有自己的心思和顾忌,关乎自己利益部分的都想推向别人。” “我们被当作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想不到最终竟是被小角色打败。”于易小声说,“其实收到指令来攻打隐崇庄的,又何尝不是被当作小角色来利用的呢?” 轷光政点点头,朝向全身无力的侯圣骁问:“圣骁,你的见解呢?” 侯圣骁深吸了口气,捋了捋思路说道:“我想是,我们战斗是为了村民免遭伤害,为无辜的人敢拼上自己的命,卖命的人就没有拼命的狠劲,就比不过拼尽全力的我们。身后没有背负的人,没有必胜的信念,就超不过一心的我们。” “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了,夜骨廷认为利益不能齐心,于易认为是轻敌导致的大意,侯圣骁认为是守护生成的信念。”龙具川缓缓的说,“当对武功平淡的对手时化整为零以一敌百不败,面对强大的人化零为整联手击倒,在这样的聚散上做到了无缝衔接,也有了自己的认识。你们各自感悟到不同的东西,以后的成长中,我希望你们对‘整’和‘零’聚散方面有更多更全面的认识。” 龙具川最后挥袖转过身,道:“这堂课结束,回去好好休养,养好了身体等着真正的生死决战。” 道,是直的,放眼能看到方向甚至终点;路,是弯曲的,曲折又不同的称为路。道路就是通往最终方向中经历不同的探索,同道的人方向一致,所以才有了殊途同归。 第三十二章 你是只鸟吗? 打了败仗的李拆千几人回去就见到鬼魅,红衣金丝刺绣,兜帽遮脸。 “我早想到了,对付那两个老不死的,你们几个本来就白费。”鬼魅摘下帽子,露出橘红如火的头发、发红的皮肤和赤金双瞳。 邓山冥和段禅绝都有些不悦,感觉鬼魅瞧不起自己,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李拆千则低下头,两眼微眯,手抓住剑柄。 鬼魅似乎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活动活动肩膀转过身去,把后背展现在他们眼前。寒光乍现霜剑破空,段禅绝和杜创积惊呼一声,只见李拆千已经扑到了鬼魅身前,对着红袍刺了五六剑出去。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李拆千放声大笑,“从天堑到火组,这么久了,你的弱点我可是了如指掌。” 邓山冥和段禅绝互相看了一眼,结果转头发现被刺了几剑的红袍在动,好像穿着的人要转身。 “你这么确定我已经死了?”鬼魅闭着眼转身,招手召唤烧火棍飞到手中,“那不如你说说,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李拆千发出一声惨叫,人中了一棍被打飞出去,其余人都冷笑着看他的笑话,想刺杀鬼魅,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龙虎堂外的树荫里,藏在里面的人几乎就隐形了,从外面怎么看都看不出里面还有个影子。 可是潜伏的人突然“刷”的一跳离开藏身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能让潜伏的人放弃隐藏位置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原先藏身的地方出了破绽已被发现,如果不先发制人采取行动,那就要拼尽全力逃出生天。 可是这个人的运气并不太好,不但潜伏被人给发现,还在逃离的时候撞上了结界,黑衣蒙面的缝隙中一双眼灵巧的转动,回身朝另一个方向冲,却又是撞在结界的另一边,透明的结界现形出金色圣控力组成的大网,跟蜘蛛捕捉昆虫的蛛网无异,那人连试数次都是撞在结界网壁上。 整张网都现出形来,接着快速收缩缩小蒙面人的活动范围,蒙面人即便拔刀也没能斩开结界,最终被网化成的线状圣控力束缚。 龙具川这时候现了身,慢慢接近自己奥义技“天罗地网”捕捉的猎物,蒙面人被抓时奋力挣扎,挣脱了蒙在脸上的面巾黑帽,打卷的长发散落下来,龙具川还没靠近就看出这个人是个女子,等靠近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绳索圣控力突然宽松下来,龙具川转身摆了摆手,只一闪身就越过不速之客到了龙虎堂屋檐上,以巧妙的身法“嗖”的晃进了龙虎堂内。 只一句话远远的传到刚被抓住的不速之客耳中:“这里不管吃不管住,记住了。” 龙虎堂。 龙具川和轷光政在两个主位上正襟危坐,大战将至,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也缺少打败鬼魅的底气。 能教的东西都教给了金彖、唐燚以及外来的所有人,要将他们培养出来,只需要时间,但是鬼魅压境的大军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时间。 龙具川轻轻叹了口气,教学归教学,打起仗比的可不是教的怎么样。 “你们有什么想法?”轷光政问道。 夜骨廷想了想,说:“我想铸造杆枪,当做主要武器。” 轷光政答应了,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对决并不能靠武器的锋利,交手只论谁的实力更高。但是他没说,有把强大的武器,不止提高一个人伤害,也能强大一个人的自信。 “直接打的话,你们根本近不了鬼魅的身。”龙具川闪身移到大堂中心,“高手运功所发出的气场会产生强大的威压震慑你们身体和内心,让人感到畏惧和不适,这就是圣控力修炼带来的压力。实力差距越大,带来的压力就越大,所以高手出手过招时,产生的气势会限制弱者的发挥,这样还没过招就已经败了。” “龙老给你们做个训练,让你们能接受高手的气场,”轷光政说道,“对无形的威压有了抵抗能力,才有机会用上全身实力和高手过招。” 强者所制造的威压不仅能在精神上击溃对手,还会根据人的体质造成伤害,若承受不住这样的气场,对方简直就是不战而胜。 龙具川的气场也如狂风骤雨、惊涛骇浪,刚开始还像是小溪涓流,想在这威压下撑下去只不过要累些罢了,后来却如同大海汪洋,侯圣骁只感觉有千钧之力压在自己的身上一般,抬头抬手都要费好些力气。那股圣控力太雄壮,给人想要膜拜的感觉,让人畏惧,让人敬仰。 他咬着牙艰难的站直身,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断滑过脸颊,身上的圣控力聚集护体,总算是挡下些压力。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还都能站着,却没一个好到哪去。 压力还在提升,两侧的金彖、唐燚和蔡氏脸色也不太好看。龙虎堂外面起了风,树叶相互摩擦簌簌而响,龙虎堂附近飞虫皆无法接近。龙具川的气场又提升了不小的程度,到了现在谁都站不住了,不是蹲下就是半跪。 “怎么?这程度就不行了?”轷光政嘲讽道。 侯圣骁喊了一声释放出雷亚盾甲,电流萦绕全身,顿时削减了全身上下的压力。司云磊石甲覆身,夜骨廷全身骨刺外露,都靠些许技能来增强对压力的承受能力。 可是再过些时候,连防御护身的奥义技作用都微乎其微了,龙虎堂外天色阴沉、风卷尘沙,隐隐出现风雷之势。庄云夕头晕眼花,四肢渐渐乏力,却感觉到圣控力流到后背,在肩胛骨突出两个凸起,骨中的物质突破皮肤朝外崩出来。 清脆的一声微响,一双雪白的翅膀撕开庄云夕背后的衣服震出来展开,散出一片白羽落叶般落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龙具川连忙收住威压,目光在庄云夕身上那双翅膀上形成焦点。三寸多长的白羽,翅膀根部有些短又少的黑色。 庄云夕喘着气恢复状态,擦了擦汗就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看,无意的一个意识,双翼抖动撩起阵气流,同时发觉衣服被翅膀撕破,连忙检查衣服的完整程度,感觉到只是后背撑开两个洞才放下心来。 “庄云夕……”霍心云有些合不上嘴,“你……上辈子是只鸟?” 龙具川摸着胡子踱步到她身后,轻碰了下翅干,羽翼一抖蜷缩起来,庄云夕跟着羽翼的反应回头。 “有什么感觉?”龙具川问。 庄云夕两肩抖了抖,说道:“像肢体一样,能感觉得到。” “能不能收起来?”龙具川又问。 庄云夕低下头,小声说:“我试试……” 羽翼动了动,像真的鸟翼一样慢慢蜷缩成一团,庄云夕闭着眼尝试,两翅膀微微颤抖,又是毫无征兆的缩进了她的体内。 “有什么样的感觉?”龙具川踱着步绕到另一边,“说来听听。” “有点奇怪……感觉就像是骨头里长出来的一样,但是……以前也没有发现,今天才发觉的……”庄云夕慢慢说出来。 轷光政咳了一声,对着霍心云说:“你去帮她看看骨制结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骨头方面夜骨廷最了解。”霍心云马上推出个替身出去。 “不太合适。”龙具川道。 “我没感觉呀?”霍心云耸耸肩,斜了庄云夕一眼。 庄云夕火气都从两眼里涌出来,轷光政闭口又从嗓子里咳出闷声,霍心云挑挑眉毛,跟庄云夕冷冷对视片刻,最后走到她背后,伸手在她后背上滑动触摸着长出翅膀的两处肩骨。 庄云夕感觉到霍心云的手在自己背上摸索,脊背生出凉意,不由打个哆嗦,脸上泛起红色。霍心云摸到了异常的凸起,两侧各有一个,便轻戳了戳问什么感觉,庄云夕只觉得有点痒,和碰其它部分的骨头一样。 霍心云转过来走向龙具川和轷光政,简单的说:“她背后像是多出两块纵向的骨头,外观看不出来,摸着也不是很明显,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因为原本并不明显,所以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轷光政点点头。 “这么说这翅膀就是和庄云夕本身是一体的,”龙具川说道,他捋了捋胡子,再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 庄云夕有些不安,她想观察龙具川和轷光政的眼色和反应,却发现两个老人都没有看着她。其他人的反应各不相同,疑惑的吃惊的都有。 “别害怕,”夜骨廷突然说,“我们不会把你当怪物的。” 随后他又问龙具川:“前辈,她这样的情况您有什么看法?” 龙具川捋着胡子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也是类似的身体,身后生翼,但是也有不同,我想你们虽然是同样的体质,却没有任何联系。” “那么对人有什么影响没有?”夜骨廷又问。 “不去在意它,它就无法限制住你,何况,利用好了还是一个优势。”龙具川说道。 庄云夕抬头朝老人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夜骨廷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他的表情才舒服下来。 “废话都别说了,练习练习!”司云磊突然跳出来了,“紧着,练练练练练……” 司云磊一句话把有些紧张又奇怪的气氛给打破了,各人再次投入到紧迫的训练中,庄云夕背后生翼的事被暂时隔到一边,等龙具川和轷光政对六人抗气场威压的能力满意了以后,这件事才被重新提起来。 会飞行,莫不是曾经年少的期盼,即便也有登萍度水的轻功“马踏飞燕”,却又怎能比得上庄云夕如鸟有翼? 两翼展开各长达四五尺,她本身就是修炼风属性的圣控力,比较擅长气流的掌控,两个老人想出办法,找到高处帮庄云夕尝试着用翅膀飞行。 庄云夕扇着双翼试了半天,一脸苦恼的扭过头,龙具川还在摸着胡子思考,却看见夜骨廷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不是说……先从平地练习吗?”侯圣骁听着一串惨叫声嘟囔。 庄云夕手舞足蹈想控制身体飞起来,突然腰间被狠狠勒住,整个人下落的力被扯住悬在空中,才发现于易早在她腰间缠上了白发当绳子保护着。 “夜骨廷,你有病吧!下手这么狠!”庄云夕大吼。 “我以为我够慈悲的了,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狠!”夜骨廷手臂上刺出骨刃,“嗤”的把于易拉住庄云夕的白发切断。 “别……”庄云夕没来及说完就感觉腰上拉着的力量一空,从最后几丈摔落下去,整个人拍在地上眼冒金星。 夜骨廷后来遭到一顿毒打,但他的办法总归更有效果,经过几次高处丢下极端的训练方式之后,庄云夕配合轻功能靠她的一双翅膀飞了起来,而且练习后能用双翼辅助自己的身法速度加速,发出的进攻更快。 过了不久,夜骨廷的长枪铸成了,枪芒寒光逼人,侧面铸着弯月的刃,似枪破如勾冷月,就取名为“新月枪”。于易也把生肖针擦亮,将每一根都准备好。 后来侯圣骁失踪了一般,不见了踪迹,问起来两个老人只是在说单独修练,却不知道在练的什么,终于让霍心云瞧出不对劲来,后来的一次连她也不见了。 蔡氏的家门被敲响了,而且是越敲越响,没一会儿听着几乎就是在砸门。 第三十三章 锟铻认主 蔡氏先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脚步的急促劲被带到大门的门环上,当当当使劲的扣。 “姓蔡的,有没有看见侯圣骁?”他一打开门就遇到招呼都不打的霍心云问。 “龙老和轷老安排了修练啊,他应该在修练才对。”蔡氏挡在门口,“你练完了?” “嗯,最近练的快,提前完成。”霍心云点头。 蔡氏嘴刚张开,霍心云冷不丁的在袖中抽出短刀刺进他的腹部,再狠狠拔出来,看了眼刀上的黑色液体,又一刀刺进他的心脏处。 “果然是分身,要不然血液不可能是黑色的。”霍心云拔出刀,面前的蔡氏化成一滩墨水落到地上,霍心云甩去刀上的墨,直闯进蔡氏家里。 “一开始我就不该开门。”蔡氏的本体守在床边,知道霍心云走到身后了仍不回头。 “你分身手中握着毛笔,手上却很干净。”霍心云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侯圣骁。 此刻的侯圣骁很是吓人,处于昏迷状态两眼紧闭,裸着上半身,胸膛和后背钻出黑蛇一样的物质,和他的身体连在一起,蛇没有眼睛,张着贪婪的大口在空中晃动。 “这是什么?他怎么了?!”霍心云大喊。 “别着急别着急,先冷静一下。”蔡氏伸手拦住她没让她扑上去,“现在侯圣骁在昏迷状态,没法自主呼吸,这些‘蛇’连通他的肺部,辅助他吸入空气维持生命。” “他怎么会这样?!”霍心云喊着问。 “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麻烦。”蔡氏指了指搁置在一旁的锟铻刀,“罪魁祸首是它。”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四天前。 侯圣骁敲开蔡氏家门,连话都没让他说拉着他进了屋子,还随手拉上了门闩。 “你这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蔡氏任他拉着自己进屋,留心了一下外面,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有点突然,但需要你帮我个忙。”侯圣骁找了把椅子坐下,“锟铻刀的性质被轷前辈激活了,但是还没有认主,我要找个不被打扰到地方完成认主的过程。” “所以你找的我这里来了,谁跟你说的?”蔡氏耸耸肩,“要我做什么?” 侯圣骁拿出个小瓷瓶来晃了晃,说道:“这是龙前辈炼制了给我的药,说可能用得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还真知道,这是为了免疫幻术的丹药,梦魇不侵,还能增强目力,以《山海经》上的两只神兽当做原型,叫什么来着……” “防幻术的?那还不错。”侯圣骁倒出丹药来吞了下去,接着拔出锟铻刀,手掌在刃上擦过,将手心的血抹在刀柄上。 “你……”蔡氏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刀柄部分的太阳双翼勋章是神昱的标志,这颗晶石叫仙人石,吸收天地灵气形成的,都是铸造锟铻时融入在柄中的,是除刀刃外最有灵气的重要部分。”侯圣骁攥拳不让手心的血大量外流。 他才刚说完身体就突然一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蔡氏连忙扶住他,看到一口血在他嘴角溢出来。 “我去找人来,我去找霍心云给你治疗。”蔡氏把他按在椅子上转身就要走。 他被侯圣骁拽住了,侯圣骁摇摇头,更多的血从嘴里流出来,他说:“不要告诉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我知道,这是人与刀相互感应的过程,抗住本身刀劲的刚猛,认主过程就成了一半了。”侯圣骁很虚弱的站起身,让蔡氏扶着移到床上。 侯圣骁的脸色发白,嘴唇乌黑,呼吸也不顺畅,明显是中毒的迹象,蔡氏又是一惊,发觉是锟铻刀刃或刀柄有问题,但侯圣骁却一股早有预料的样子。蔡氏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见侯圣骁胸膛和后背处各钻出两条黑蛇一样的东西来,差点就想一刀给他切下来,但是侯圣骁面色好了很多,而且神智更清醒了,才没冲动对他身上的莫名物质动手。 “怎么回事这是?”蔡氏问着,还是把手放在短刀上。 “不知道,但是……”侯圣骁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东西集中了我体内的毒,把能抗住的部分慢慢流回体内消融。” “所以,意思就是,它们当做了剧毒的容器,让你慢慢适应了增强毒抗?”蔡氏点点头,“你也是个奇人。” “父亲在刀中加入了腐蚀性的剧毒,抗不下来会被毒死,扛下来了便百毒不侵,我的体质是从父亲身上遗传下来的,对他自己制的毒有很强的抗性,何况我又用他留下的药方让龙前辈配了药。” “就这样你也敢直接让毒流进血液中?谁给你的勇气?”蔡氏后悔没先阻止他问清楚了。 “锟铻刀刀意的压迫本来压的我透不过气来,它们又连通肺部,这样一来我全身可都舒服多了。”侯圣骁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黑蛇,“可这不是人类的本能反应,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帮我。” “你真没事?”蔡氏很想捂脸,但他头发遮了连眼一起的半边脸捂不捂也无所谓了。 侯圣骁摇摇头,面色很淡定平常,但其实他全身针扎一样的难受,血管中如同火炭般热,脑袋刺痛意识昏昏沉沉的。 接连着两天侯圣骁都在熬锟铻刀劲施加的痛苦,好在他已经感受到自己能和锟铻产生部分的共鸣了,但不适的感觉也在渐渐加深。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搐,心率完全乱套,全身热的如同火烧。 蔡氏前几天看他面色一般,自己熬不住了小睡片刻,第三天了看他面目狰狞可是半点困意都没有了。那四条黑蛇不但没消减还更肿大了,看样子刀上的毒性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更出人意料的是,前胸后背突然又各出现四条黑蛇,将他上衣给撕得粉碎。 “喂,什么情况?”蔡氏慌了。 侯圣骁口中吸不进空气,气闷说不话出来,脑袋发昏失去意识一歪倒下。蔡氏连忙摸他的手腕,脉搏很虚弱,但是没有停。 他把侯圣骁身上有字的东西几乎都查了一遍,终于在《道纪圣笺》夹着的纸笺上找到圣士留给侯圣骁掌控锟铻的做法过程,才知道他现在是进入意识与锟铻刀意共同的空间,是人与刀共鸣的关键环节。其中前后对刀中的腐蚀毒和刀劲带来的压迫感都有提及,但是却找不到连在他身上的黑蛇到底是什么来头。 蔡氏叹了口气,歪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圣骁啊圣骁,我现在也帮不了你,这一会需要你自己扛着。” “就是这个情况,”蔡氏把几天来的事告诉霍心云,“侯圣骁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让我找其他人。” “行,我听懂了。”霍心云点头。 她在旁边坐下,摸了摸侯圣骁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蔡氏把那张夹在书里的纸笺递给她看,两手抓在自己膝盖上干等。 侯圣骁感觉自己浮在前后左右上下都是黑暗的地方,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这是哪?一出现在这个空间他就心生疑问。 像是唐燚的异空间,却又不一样,没有唐燚空间蓝光绚丽的感觉,至少,没有出入的“门”。 这里也不能说是黑暗,黑暗是睁眼时也会以为是闭着,而他现在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身体,却看不见四周。不知过了多久,侯圣骁试着凝聚圣控力,成功了,他便用出“马踏飞燕”来稳住身体走在黑暗中。 “滋滋滋滋滋”声音在黑暗中出现,他在手上放出电流,好让电光照明,但除了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冷不丁的,心脏突然颤动了一下,他的整张脸都拧成一团,手上的电流和脚下的轻功同时解除。他捂着胸口向前栽倒,心脏如同在挣扎般痛苦,混乱的心率鼓点一样急。 发烫的感觉再次遍布全身,他陷在黑暗中捂着胸口保持栽倒的姿势,感觉全身都在股霸道的劲力的压迫下,像是龙具川制造的气场威压,又多出刺痛的感觉。 霍心云摸着他手上的脉搏,脸色不禁大变。蔡氏慌忙站起来,肉眼可见侯圣骁发烫的身上冒出蒸汽,心跳更是一路飙升。 “什么情况?”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霍心云强行镇定下来,说道:“血液流动的这么快,血中的毒素会加速他的死亡!” “有什么办法没有?”蔡氏直流冷汗。 “我用医疗术保护住他的心肺,你快去找水,能喝的水和冷水,给他补充水分并降温。”霍心云说着伸手按在侯圣骁胸口上,将圣控力往他体内传输。 霍心云用水属性的圣控力裹住他的心脏,同时发动治愈奥义技控制他身上的毒素。本来不同的人的圣控力也不同,相互传输并不容易结合相融,但是霍心云修炼医疗术,且水属性圣控力的兼容性比较好,又有她精细巧妙的控制,圣控力呈着漩涡状不断流入侯圣骁的体内。 蔡氏很快找来了水,一边喂进侯圣骁的嘴里,一边拿湿布给他擦脸,擦上一遍湿布上的凉意全无,蔡氏只有不断在凉水里浸后再往他身上各处贴。斜眼看到霍心云两手手掌都被烫的发红,再有圣控力护着,她的手也是贴在了侯圣骁身上,侯圣骁全身烫的吓人,想必霍心云两手跟放在正烤着的肉上差不多。 侯圣骁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他在黑暗中看见了漂浮的锟铻刀,刀刃闪动着赤光,如同鲜血,又如同破晓时分烧的艳红的天。刀散发出无形的压迫,能感觉到空间都有些扭曲,压迫的那股劲力中带着锋芒,侯圣骁身上瞬间多了几处划痕。 他没法接近锟铻,两手交叉护住前身,盯着锟铻的刀锋看。刀锋的影子在他眼中旋转,刀芒在目中放大成一片红色,再从红色中破出一道刀芒再次放大,他感受不到锟铻气场的压迫了,连同心脏绞痛和血液里的灼热感都一并感受不到了。 侯圣骁已将双眼闭上,却仍能感受到锟铻在身前转动,森然的刀意不再伤人,已经从刚猛渐渐柔和,绕刀形成漩涡,也绕人形成漩涡。 他突然睁眼,突然伸手抓住了锟铻的刀柄。 黑暗仿佛不见了,也仿佛已将侯圣骁与刀溶在其中。 但是侯圣骁确实已经抓住了锟铻刀,人的力量集中在刀上,刀的劲力充盈在人的四肢,刀锋释放出更强大的刀意,扭曲了空间,切割了空间。 锟铻刀已和他的人成了一体,人凛比刀,刀灵如人,锟铻已将刀锋对外,刀脊守于侯圣骁前。 第三十四章 人面紫龙 侯圣骁疯狂的心率已经平息下来了,却反而太过于平静,静的慢慢感觉心脏没有了搏动。 “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是进入了假死。”霍心云试了试他的鼻息道。 “没了心跳时间长了也照样会死啊!”蔡氏说道。 “这是他身体对毒素本能的反抗保护反应,看来认主过程结束了,剩下的抵抗剧毒一关。”霍心云额头流下汗来,“我们要想办法弄醒他。” “我来!”蔡氏过去代替霍心云的位置,手按在侯圣骁的胸口,另一只手使劲的在按着的手背上捶,一下比一下用力,捶上几次后被他身体里横冲出来的圣控力给弹退了两步。 侯圣骁猛的睁开眼,咳嗽两声翻身坐起来大口喘气。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问。 侯圣骁捂着胸口喘息半天,无意识的将手一招,锟铻出鞘的金属长鸣声格外惊人,蔡氏和霍心云才转过头,锟铻就“嗖”的飞到侯圣骁的手中,赤红色刀锋透着杀意。 侯圣骁又咳嗽一声,算是真的清醒了,蔡氏和霍心云被出鞘的刀吓了一跳退出一步去,现在又凑上前来查看他的情况。 侯圣骁的情况并不怎么样,皮肤像煮熟的虾一样烧的红肿,不停的冒着热气,甚至最骇人的是发黑的血从他嘴里溢出顺着下巴流到脖子。 他看到了霍心云,一着急张开了嘴,更多的黑血从他嘴里流出来。 “别说话。”霍心云皱皱眉,两手输出圣控力流入他体内,治疗属性保护他心肺,水属性的为他降温。 侯圣骁又张了张嘴,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这里了。”霍心云甩头甩开晃到前面挡脸的发丝。 “那你……” “凝聚圣控力。”她命令。 侯圣骁这才闭上嘴,凝聚圣控力吸收霍心云传输过来的部分,两股圣控力集中融合了大部分,慢慢将他身上的高温降下一些来。保护侯圣骁心肺的圣控力主要还是霍心云主导,侯圣骁只是随她圣控力的引导作为辅助,他看了眼霍心云后不禁吃了一惊,霍心云脸上已经满是汗珠,闭口咬牙,嘴唇不停的发抖。 蔡氏拿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接着绕到他身后也提炼出水属性圣控力从他后背传输进去。他的圣控力功法特殊,传进侯圣骁体内毫不排斥。 侯圣骁尽量平缓的呼吸运功,随手把锟铻丢在地上,十二条黑蛇在空中晃动着吐着芯子,将空气吸入他的肺中,可是它们并不消停,像警惕猎物一般弓着身对着霍心云和蔡氏。 那些“蛇”有异常!侯圣骁突然将霍心云推开,蔡氏刚愣了愣,就见前面的“蛇”和后面的“蛇”贴着侯圣骁“爬行”起来,每条“蛇”的长度都在增加,如同捕食猎物一样缠住并包裹他。侯圣骁咳了一声,鲜血溢出在黑蛇上,红的异常刺眼。 霍心云踉跄两步,接着上前去扯黑蛇想给他拉开解除束缚,可是那些“蛇”游走的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拉开一条就让它们爬满了侯圣骁全身,像包饺子一样包了起来,连空隙都让黑蛇连接到一起结成个黑茧。黑茧被他烧热的身体升温变成黑紫色,像心脏一样跳动起来。 “侯圣骁!”霍心云急了。 侯圣骁感觉包在身上的肉质正吸收他的气力,圣控力向外流失,神智模糊起来,又是一片黑暗包裹了他,是精神上意识浮空的那种黑暗。 黑暗中闪出一条蓝紫色的光,一条蓝紫色的连着身上“滋滋”响的电流飞过来,侯圣骁一眼看出那条蛟龙不怀好意,有了上次的经验聚集出圣控力,雷灭千云电、雷鸣闪、极云电、雷亚盾甲四个技能同时释放,雷轰鸣回响在黑暗中。 蓝紫蛟龙扑过来,一次攻破了三个攻击,爆炸轰鸣,白光照耀刺眼,侯圣骁看不见,双手用出奔雷贯突击向白光方向,白光后也有一只龙爪抓过来,抓在奔雷贯突和雷亚盾甲上,“砰”的一声把侯圣骁弹出好远。 “原来是这样。”被打飞的侯圣骁有种下坠的感觉,在前一次锟铻刀的黑暗中也是略有,除去下坠还有种喘不上气的难受,这里的环境应该是幻术梦魇。 蛟龙的速度很快,转眼就跟上击飞的侯圣骁,浑身带着电流朝他撞去,一道黄光屏障凭空出现在龙和人中间,一阵强大的力挡住龙的攻击且利用它撞击的力量弹开。侯圣骁什么也没做,对龙再一次的攻击也不做任何防御,可是龙又一次撞在一闪而过的光上,生气的吟吼出声。 龙具川炼制的丹药,免疫幻术,梦魇不侵。 侯圣骁用出虎目眈瞳,双眼化为金黄色,一道白光自双目照出,一下就将龙身体多处击的破碎。虎目眈瞳本不具备攻击效果,却能在梦魇中成为一种武器。 龙又吟吼一声,扑来咬侯圣骁,侯圣骁手中化出金光组成的刀,用着刀法对紫龙挥斩。雷属性奥义技不足在梦魇中伤到龙,但刀每一击却都能给龙重创,每斩一刀伤它的同时还“会增加刀的长度,几次连斩后光刀大出了十几倍,紫龙身形破碎不成模样,侯圣骁转过刀身,刃向外狠狠对龙一计横斩。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火焰。”侯圣骁斩的龙是一点不剩消失在黑暗里,他斩龙后反转光刀接着反方向又一记横劈,空间动摇,黑暗环境破裂。 猛的睁开眼,他确定这次不是梦魇了,还是虎目眈瞳的眼睛在“黑蛇”的中看到暗红的肉体,肉体壁上有黑紫色的血管网,许多血管网的尽头连接着自己的身体。 浑身都在发热,他身上的气力都在茧吸收中流失,这样会被茧吞噬掉,但是剩余的体力不多,没法挣脱茧的包裹。 茧的成分是他的血肉,又连接着他的身体,虽然意念无法做出反应,但接触到也会有知觉,尤其他感觉到外面一只小手贴在了茧的外壁。 “快一刻钟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事。”霍心云看着像心脏跳动的茧,不禁有些担心的摸着茧的外壁,茧外不像侯圣骁以前那么烫手,还是带着些热量。 “其实我想剖开这个茧把他拽出来。”蔡氏说。 “不行,这个茧裹的太紧,离他太近,容易伤到他。”霍心云马上否决。 太近吗?侯圣骁心想,他感受着霍心云手掌的位置,凝聚了圣控力在左手上,几乎就将所有力量都用上了。 “一定要挺过来呀。”隔着肉茧听到了霍心云的轻语。 “一定要挺过来呀!”侯圣骁在心中默念一遍。 “噗”,一只手带着电流在肉茧中刺出来,位置正好偏开霍心云贴上的手,那只手带着奔雷贯突的电流直劈下来,切开一道裂缝缩回去。侯圣骁的两手探出抓住茧缝的两边,使劲把肉茧撕开。 霍心云惊呼一声退开,侯圣骁身上除了连接在胸口的六条粗“蛇”以外还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细血管,全身都沾满肉茧里流出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侯圣骁圣控力化为电流,雷亚盾甲释放,沿身体的电流切断细小的血管网,左手又用出奔雷贯突,自上而下将面前蛇一样的接口切断。霍心云也不愣着,手上的治疗圣控力亮起淡绿色的光凑去治疗他切断的伤口,惊讶的看到侯圣骁伤口如同针线缝合般强大的自愈能力自己恢复。 侯圣骁的自愈伴随着圣控力的消耗,正是如此使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身后的六条蛇状的肉质活跃起来,被撕开的茧在身后以同样快的愈合速度复合,在他身后结成暗红色的肉球。侯圣骁惊慌的站起,而而身后六条“蛇”将肉球拉扯过来贴到他后背上,同化了一片皮肉缩进他的身体里。 侯圣骁身上又如火炭般热,一时没抗住脱力向前栽倒,霍心云连忙向前一步抱住他,全身都运转起圣控力给他降温。蔡氏也调动了圣控力,手抖了抖搭在他的后背上,他头发后的脸色变得很差,忍不住咬牙咬的胡髭都斜了过来,因为他看到的后背有一片烧焦了一样满是烂肉,一大片黑色区域让人很不舒服。 侯圣骁又推开霍心云和蔡氏,呕出一口黑血吐到地上,身上有多烫自己最清楚了,简直就是在火上烤的铁块。 然而蔡氏清楚的看到侯圣骁后背的烂肉蒸起大片黑紫色气体升到空中,凝聚化为龙形腾飞,摆个尾扑向侯圣骁。蔡氏拔出短刀投掷,霍心云也闪电般在袖中抽刀劈去,却发现龙有质无形,两刀的攻击都在龙身上穿了过去。 侯圣骁伸出左手挡住脸,龙扑在他的掌心中,竟然发出一闪蓝紫亮光,光亮闪过后黑气也消失不见。 他见过这条龙,在梦魇中击败的就是同一条,他看清了龙的头部,非常像是人面,鼻下嘴上以及嘴下的龙须和人胡子如出一辙,青色毛发,还长有人一般的眉。 侯圣骁看了眼左手手掌,上面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篆体字,他看了眼不去管看不懂的字跟蔡氏说:“蔡氏,能把刚才那条龙画下来吗?” “能……什么意思?” “快画下来,有用。”侯圣骁浑身烧热的难受,实在站不住坐倒在床上。霍心云连忙双手并用按住他胸口,以圣控力控制他的心跳。 “嗯?”她发现的心跳已经并非暴增剧烈,这时平稳的甚至还比正常心率还要低一点。 她不知道那团黑色的肉质缩进侯圣骁体内的时候变成了个心脏,并且连接了大小血管负责供血,却能让曾经的心脏省去一半的工作量,两个心脏各管一半的身体一起工作,凭脉搏感觉不出来,实际比一个心脏时的效率更高。 “你什么感觉?”霍心云问。 “没什么事了,降下温来就行。”侯圣骁把她贴在胸口的手挪开,“相信我,真没什么事了。” 他犹豫的伸出手,在霍心云的交领上慢慢摸过,霍心云脸上微微发红,低下头眼睛看右下角,侯圣骁身上的黑色粘稠液体在她身上粘的到处都是,他碰的位置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了,我自己会洗。”霍心云拿起湿毛巾拧出水擦去他身上残留的粘液,像考古的人擦拭瓷器一样认真、轻柔,侯圣骁放下手,任由她擦抹。 蔡氏龙飞凤舞的画下侯圣骁要求的龙来,看了眼他红肿的身体说:“我觉得把你泡在水缸里最好。” “好主意。”侯圣骁仔细看了蔡氏的画,虽不十分像,但也有八九分意思了,点点头说:“帮我收起来吧。” 这个时候霍心云看到了他后背上简直惨不忍睹的模样,惊的抬起手捂住了嘴。 “天哪!”她拿湿布慢慢抹拭发黑的烂肉,问:“疼吗?” 侯圣骁摇摇头,后背近似没知觉了。他感觉有些难受,低头一看,手腕上和胸口腹部的血管都已发黑凸显,知觉慢慢消减,并且还在往四周蔓延,他突然明白真正的毒性才开始发作。 “运功运功,快!”霍心云凝聚了圣控力向他体内输入。 乌黑的血在侯圣骁嘴角流出,炽热和毒痛灼烧着他的脑袋。他想以这样的毒性恐怕自己是要撑不住了,这次要死在这里了吗? 霍心云的治疗驱散了些毒性,却依旧快不过毒发速度,就又催他一次自己运功,才终于看到凸显的血管开始平息下去。 “进水缸!”蔡氏突然说。 他和霍心云一起把侯圣骁扶起来,侯圣骁歪头咳血,躲开了两人的位置,只见咳出的黑血在木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凹陷。 “这么厉害!”蔡氏吓了一跳,“坚持住啊,你死了我就不信奇迹了。” 侯圣骁一阵头重脚轻,只能感觉自己在被人架起来拖到院子里,扑通一声,人已在水中。 他恢复了思考的能力,首先凝聚圣控力运功,发现毒在渐渐消退,滚烫的身体也冷静下来。 “你活了。”霍心云说。 侯圣骁泡在水缸中,水面上嗤嗤冒着白汽,都是被他身上的温度蒸出来的,炽热有了控制,再一运功消退了毒性,他才总算捡回条命来。 “没想到对活过的、有生命的或者活物具有腐蚀的毒竟然能靠圣控力运功压制下去,想来是你已经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吧。”蔡氏说道,“以毒治毒,简直和养蛊一样。” 侯圣骁微微笑了笑,道:“富贵险中求,如果不是隐崇庄面临危险,大概会过上两三年再冒这个险。” 霍心云“哼”了一声,盘起手转过身去,侯圣骁运转圣控力恢复,蔡氏进屋给他倒水去,没人注意侯圣骁左手上的篆字悄悄隐去了。 第三十五章 三战隐崇庄 “好点了吗?”霍心云低声问侯圣骁。 “不就是点小伤口嘛,早没事了。” “笨蛋,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你身上的毒。”霍心云不轻不重的照他脑袋上来了一拳头。 “哎呀,打傻了,一会儿没法打仗了。”侯圣骁抱着脑袋装出很痛的样子。 “滚,给我严肃点,毒现在到底怎么样?” “放心吧,已经被我身上的血全部接受了。”侯圣骁对她笑笑。 “那就准备好,一会儿靠你锟铻主攻。” 打着“火”字旗号的大军压境,穿红袍“火”字金丝刺绣的一个人走在大军最前面,看衣着就已得知是全队最高的身份,旁边还有几人也穿金丝刺绣的红袍或黑袍,华丽程度远不如最前面的负棍人。 鬼魅。 侯圣骁、夜骨廷、司云磊、霍心云、庄云夕在隐崇庄扒墙头等待时机,金彖、唐燚、蔡氏在大门两侧站着。龙具川、轷光政两个老人在大门外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放了个棋盘,黑白两棋的棋盒各在两侧相对的角,甚至桌上放了个茶壶两个茶杯,完全无视“火”字旗号的浩荡大军。 大敌当前,两位老人竟在桌两侧缓缓坐下。轷光政笑嘻嘻的伸手去摸棋子,龙具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喜怒不显于色,只是用食指磕了下桌子,慢吞吞的地声道:“下棋时,应该是黑棋先走吧。” “有点迫不及待了。”轷光政抓了少许棋子放在手心,对龙具川亮出手掌言:“龙老,请。” “请。”龙具川也比出个“请”的手势,两指夹住一粒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金角银边草肚皮。”轷光政也“啪”的一声走一步棋。 “不着急阻截而是巩固自己的领地,棋技见长。”龙具川又跟一步棋。 两人就这么悠闲的下起棋来,好像一侧的远征大军根本不存在,后面的小喽啰离近了想冲起来将二老人围起,让最前面的负棍人抬手拦下。 “罗刹鬼衣,”夜骨廷说,“‘火’组的身份凭证。” 为首的人缓缓摘下连衣的兜帽,亮出火焰般的头发、血红色的皮肤及火色浑浊的双瞳——亲自带人来的火组领主,鬼魅。 两老人没看见他一样继续下棋。 “黑云压城城欲摧。”侯圣骁不禁说道。 “‘火’组来势浩荡,可是也别忘了,”霍心云也说,“还有句话叫‘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鬼魅对身后一人使个眼色,那人便走向龙具川和轷光政,故作恭敬的对二人拱手行礼说:“久闻二位大人大名,在下有两手功夫,人称山魈,今日能见到二位实为此生荣幸。” “来客有何贵干?”龙具川都没抬眼看他。 “今日我家主人带着礼物来拜访隐崇庄,就是希望二位能够出山,帮我家主人做点事情。”山魈鞠躬做辑状。 “哈哈,是吗?”轷光政摸摸胡须,又行了一步棋,“不过抱歉我们打烊了,请回吧。” 龙具川呷了口茶不做声,继续跟轷光政下棋,眼睛放在棋盘上,两人都没有给山魈正眼。 “我敬二位都为圣人,既是敬二位的修为,又是看二位同圣人一样是聪明人,想必都能清楚‘顺势而为’的含义,很多目的都是难以达到的,反而有些事情不但能捞到好处,还是水到渠成的容易。” “哈哈哈哈。”轷光政捋着胡子放声大笑,“这玩笑开的够大的,我们有什么难达成的目的,还劳烦你主人老人家费心思。我们两个快老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好处想要?” “主人能给二位所有想要的,只要二位肯随我们出山。”山魈说道。 “我们就是逍遥无欲无求的两个老道士,没什么能帮上你们的。”龙具川摆摆手,“再说,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二人为何会久住在这种地方。” “二位圣人的想法在下洗耳恭听。”山魈拱手想套他们话。 可谁知龙具川和轷光政都不搭理他了,两人该下棋下棋,该饮茶饮茶,还时不时用专业术语聊棋盘局势。山魈一介武夫,奈何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二位圣人,不知你们的答复是……”山魈提醒。 “你刚才说,帮你家主人办点事情,”轷光政捋着胡子说道,“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词是越老的人越讨厌的,叫做‘寄人篱下’。这个忙,我想我们还没这个能力帮。” “古人说的好啊: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龙具川依旧平静,下棋饮茶未停,亦不去看山魈:“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乎!做伤天害理的事,容我一大把年纪了也练不出来。” 棋子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被无视的山魈火冒三丈,姜还是老的辣,诡辩说不过人家,待老家伙一开始下棋,他还难插话进去打断,终于忍无可忍,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找死!”山魈一巴掌打向棋盘,和谈不成便逼谈,打翻了棋盘,看你俩老妖精怎么下。 一道光柱把未得手的山魈打飞,金彖跃起靠近两个老人,隔着桌子与飞出落地的山魈对视,后者离桌子还要远一些。 “说的已经够明白了,打烊了,请回吧。”轷光政言道。 山魈手上显出附体的利爪,下盘发力扑向二人,金彖的金色瞬身术发动,抬臂将燃犀铜鉴甩到手中,火花迸溅,两兵器已交过一招。下棋的两个老人头不抬人不慌心不乱,仍然旁若无人的下棋喝茶,好像一旁打斗和金属迸击声并不存在。 山魈一招未中,退后拉开距离,衣袍中飞出甲片附在另一手上形成利爪,手指并拢,爪化为刃。谈判已经不能再崩溃了,只见龙具川又行了一步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平静却又带着狠意地高声说道:“金彖、唐燚,送客!” 金彖将铜鉴一挥,强光闪成个屏障,山魈的左刺右挠皆被黄他的轮护罡罩弹开。 “死老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们点颜色尝尝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山魈大吼,“隗仄、邓山冥!” 龙具川行一步棋,言:“观棋。”轷光政紧跟其后,言:“不语。” “嘶啦”一声,山魈身上的红袍化为碎片,身后多出一个红袍人和一个黑袍人助阵。金彖身侧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探出微笑的脸和接近漩涡乌黑的披散长发,还伸出手对准前方。 邓山冥一记“破阵霸王枪”冲锋,却撞在唐燚扭曲的空间上突然止住,唐燚翻转手掌扰乱空间波动,生生将邓山冥顶退回去。 “这就是扰乱空间的‘逆空煞’?果然厉害!”红袍人称赞道。 邓山冥稳住脚,一条蛇盘上他的身体搭在肩头,唐燚慢慢走出漩涡,看着红袍人说:“那么你就是隗仄了。” “还请指教。”隗仄作抱拳礼。 “好说。”唐燚深意一笑,和金彖同时脚下一点滑后几步,躲开原位冲天升起的一片火焰。 唐燚抬起手慢慢摇动,黑色漩涡在他手指划过的地方慢慢扩大开。 “真性急。” 隗仄放开动作,火焰在空中化为刀状,或劈或刺直逼唐燚和金彖,招式狠辣,精细的控制使攻击方法刁钻,只是他选错了对手。唐燚异空间的漩涡纵向打开,火焰刀未击中在实处,反而被突然放大的漩涡吸了进去。 “糟糕。”邓山冥见漩涡开合已知不妙。唐燚手指一点,漩涡又重新打开,隗仄的火焰刀无一例外全部转移了回来,邓山冥肩上的蛇在一瞬间变大变长,绕一圈将三人围在中心,被转移回来的火焰刀尽在外侧蛇皮上爆炸,未伤守护在内部的三人分毫。 山魈圣控力爆发,在邓山冥收回蛇时冲出去,身形一分为三,分身左右迂回包抄。唐燚附近生成黑球,金彖镜中闪出白光,戒来极归和曜光潜影同时释放,邓山冥和隗仄紧跟出手,蛇和火球也加入战斗。 鬼魅火色瞳仁转了转,看着继续对弈的龙具川和轷光政,那两个老头子不管一边怎么打都不抬头看看,一眼都不多给棋盘以外。这种不把自己大军放在眼里盛气凌人的气势让人不爽,一旁的红袍又撕碎了一件,那一瞬间寒气凛然,段禅绝和他的寒冰也加入战斗。 冰钳勾中聚集的寒气从侧面绕过金彖和唐燚,目标是下棋的龙、轷二人,却没能得手,被一束从天而降的火焰击中爆炸,段禅绝奇袭的方向挡上了蔡氏。鬼魅歪了歪头,一个黑袍和一个红袍也冲出去,黑袍是杜创积,红袍是个戴面具的人,一张简单的面具,简单的连花样纹路都省去了,只留着两条丹凤眼一样的眼洞。 “兄弟们,上!”侯圣骁几人这时现身,吼一声助威,来迎接鬼魅手下圣控者的进攻。 鬼魅侧头,像是想往身后看,在他侧后面的黑袍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悄悄退了一步,低下头让帽檐遮住眼。 可是鬼魅却又回过头去了,似乎自言自语道:“没有圣控力修为的人上山打虎总是成群结队的,他们一个人无法降服凶狠的虎豹,所以找了人,带了家伙,多凶恶的老虎都将被他们活活堵死。” 黑袍人还是不动,他全身都在颤抖。 “有些人围剿恶虎成功了,有些人却在之前死了几个,最后的也死在了虎口下,他们因为各自的心思,对自己人下了手。所以人们常说‘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鬼魅又说,“小子,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过去杀个人回来。” 黑袍人又打了个哆嗦,声音也在发颤:“鬼魅大人……” “叫的你,”鬼魅的声音平淡却又没有商量的余地,“李拆千。” 庄云夕的双翼在背后展开,大刀长剑左右开弓,以速度压制进攻杜创积,杜创积便以树质攻击缠抓控制,庄云夕发觉不容易得手游走出招,双翼一振疾进变成疾退,斩出气流切开缠来的树藤。 面具男张开双臂,他的胸口处飞出四个拖着紫气的圣控力弹来,分别凝成牛头、马头、黑无常和白无常的形状。圣控力弹紫色光芒让人看不出是否利用了属性变化,任何属性都分不出来。 “小侯。”霍心云聚出水流。 “收到。”侯圣骁手上电流闪动。 流水青龙飞腾而起,身上盘旋极云电的雷鸣,一记扑击击溃牛头马面两个圣控力弹。于易一束白发缠上庄云夕的脚腕,把她拉出出圣控力弹的攻击方向,两束白发搓成尖刺刺向黑白无常。白发发出爆裂声粉碎,根本无法与黑白无常的圣控力弹对抗,庄云夕双臂刀剑蓄足了圣控力出招破去了白无常,黑无常打着旋要攻击,被夜骨廷一支骨爆箭发过来射爆。 “那几个小孩子的功夫刚入门。”鬼魅在看着于易断开被骨爆箭余威引燃的发丝正抡刀冲向段禅绝,却是跟李拆千在说话。 李拆千猛的拔出剑来,终于向前一步,嘴唇哆嗦着说:“是!” 他想对修为最低的、被围攻最多的人下手,但是想的太简单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局势,就有一记雷电闪过,李拆千吃惊同时勉强躲过,又见赤光袭面,长刀飞刺,出招人仓促攻击,刀刃“嗤”的一声割开他黑袍的脖颈处,钉在身后的地面上。 刀柄被飞刀的惯性摇晃,李拆千留下一滴冷汗来,看了眼攻击自己的刀,再找到攻击自己的人。 “李拆千,”侯圣骁保持着掷刀的动作,“家父的账是时候跟你算算了。” “锟铻刀,你……”李拆千眯起眼,“圣士的那个儿子。” 侯圣骁伸手一招,李拆千连忙歪头躲避,锟铻“嚓”的飞起,从李拆千脑袋旁边飞到侯圣骁手中。 “隔空御剑术,这刀还认了你做主人。”李拆千撕裂衣上的口子,将兜帽扯下来扔到地上。 一边是杀父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边身处两次背叛没有退路,避敌锋芒在这两人身上已经完全不存在,有的只有生死相拼,不死不休的对决。 轷光政思考片刻,将手中的白棋落在棋盘上,落棋的同时,另一边侯圣骁和李拆千也一起冲出去,锟铻和千剑映着对方的影子。 第三十六章 外援 侯圣骁和李拆千连交了几次手,各都受了些伤。 李拆千修炼风属性的奥义技,对他的雷电有压制性的效果,侯圣骁要用更强的圣控力输出才挡的住李拆千的旋风。 他出一招第二式雷灭千云电,李拆千剑上附加了切割气流,以剑招攻破自上而下轰击移动的雷电,抓住一丝破绽在电网的百密一疏中出剑,逼的侯圣骁仰头退后。 鬼魅看着侯圣骁的脚步,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他挥了挥手,后面的喽啰喊着冲出去。 金彖一记华朝光弹开隗仄,往他身后看到要扑上来的喽啰,往夜骨廷那边喊了一声:“挡住杂鱼!” “庄云夕,跟着我来。”夜骨廷旋转着跳起来,利用惯性将拉弓、搭箭、瞄准目标和出箭做到一气呵成。 骨爆箭笔直飞向杜创积逼他防御,箭一离弦夜骨廷人已落下冲向段禅绝,新月枪旋转枪芒呈破阵式,段禅绝只有退后格挡的份。这一连的出手争得了一线交战空隙,倏尔之际,夜骨廷人也如飞箭一般在杜创积和面具男之间穿出去。庄云夕双翼猛振,紧随他在上面飞过去。 “别想跑,看招!”面具男胸口飞出四个鬼脑袋,分别飞向夜骨廷和庄云夕。 “你的对手在这。”司云磊双手按地,面具男脚下地面裂开裂缝,身旁也有土刺刺出,于易的白发与霍心云的水龙从两侧夹击,围魏救赵逼的面具男应对自己身边的危机,四发圣控力弹飞向空中偏了方向,庄云夕斜过两翼便躲开了攻击,等面具男接下三人的联手招,四个鬼脑袋早已失去控制坠地爆炸。 “没事的人,都给我……”夜骨廷身边浮起大片指骨弹,骨弹霖雨真的如雨般释放出去,“给我滚远点!” 骨弹雨作为远程压制,庄云夕双翼卷出气流加速近身,人比风疾,刃比人疾,肤浅修为的小喽啰没一个能跟上她出剑挥刀及移动的速度。 李拆千跟侯圣骁没对轰几次奥义技,就被侯圣骁的攻势逼的开始刀剑拼命,侯圣骁是一套有了昆吾刀法改进的厉烈刀流越打越快,李拆千渐渐有些跟不上他的出刀速度,身上挨了几刀浅伤。李拆千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决定不再与侯圣骁耗下去,出剑抵住锟铻,迫使他和自己对撼圣控力。 雷属性的奥义技优点很明显,势大力沉,破坏力强,爆发速度快,攻击力和速度也是五元素中的佼佼者,但缺点也很明显,雷电难以成型,攻击难集中,无法像风一样形成点或线的攻击,当刀剑相抵对撼对攻属性变化的圣控力时就没有了优势。侯圣骁跟他对耗了一阵,抬脚踹在他的腹部把他踹开。 “刀打的狠,被挡住,没用!”李拆千嘲讽道。 “你试试我能不能亲手杀了你。”侯圣骁虚步下蹲,举刀齐眉,目与刃一线,气凝在刀,骤然出力发刀。 李拆千吓了一跳,向后退出一大步去,双手握住剑柄护住面门,如同惊雷般爆发的一刀劈在剑刃上,“砰”一声迸溅出火花,紧接着又是同样类型的一刀,出刀简单,快且狠。 “这不是玄空天斩流,这是……”李拆千大惊。 又一刀斩在剑上,剑刃被砍开道豁口,玄空天斩流的特点全然不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单调的刀法,针对的从人变成了对方手中的武器。 厉烈刀流中的夜战八方·断刀斩。 以攻代守,连续攻击破坏对方的兵刃,侯圣骁破开他的剑法,接着将他的信心消磨,一招雷灭千云电打出去,电的麻痹将李拆千最后的防御攻破。锟铻的赤色利刃加上天雷斩的爆发,一刀将千剑斩断,接着贯穿他的胸口,刺破他的心脏。 “还不出手?”鬼魅看着下棋惜于抬头的龙具川和轷光政,一直没看他一眼的两个老头。 “还是我逼你们动手吧。”鬼魅嘴角微微上挑,视线穿过邓山冥几人的战场对准放棋盘的桌子,火球悄声在他手上浮起。 龙具川和轷光政的棋局其实已经接近了尾声,除了他们没人知道。鬼魅在远处冷笑一声,挥手将火球抛向空中,在空中分裂变成十余个稍小的火球旋转状坠落。 发觉鬼魅出手,邓山冥、山魈、段禅绝、杜创积和隗仄同时撤回来留给火球雨攻击,唐燚想用空间漩涡转移攻击,隗仄打出的火焰从沿着漩涡中心向外放大,大到漩涡边缘“蓬”的一炸破坏了异空间。来不及再打开漩涡转移,唐燚直接发动空间屏障作为防御,金彖也马上释放黄轮护罡罩出来,火球坠落范围比较大,纷纷砸在两人的防御和周围,这样的屏障破碎时还剩下三枚火球没挡住,金彖和唐燚重新又释放出烁芒耀辉和戒来极归一同再与火球正面相撞,爆炸的火风及四周火焰夹杂的烟雾把四人一桌全都吞噬。 龙具川在黑棋上注入了圣控力,手指一落让棋子在棋盘上震出波动,火风烟尘皆被驱散。 “都过来!”金彖喊。 “退下!”邓山冥的话份量不轻,足够命令还在冲的喽啰退下去。 “两个小小的人间道,也敢轻视我。”鬼魅身上圣控力爆发,震出的气场是见所未见的强大,威压还要超过龙虎堂时的龙具川。 侯圣骁几个修为低的都刃不住打个哆嗦,连来多少敌人都保持微笑的唐燚脸部表情僵硬住,龙具川和轷光政依然在下棋,却不禁眯起双眼。 庄云夕突然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咳嗽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胸口发热,身上充满了无力感,一股难受自内向外散发出来。 “是领域!”夜骨廷说,“鬼魅的‘炎知灼迟’,又能强化己方人的能力,还可以让对手受到压迫。” 领域内,允许的人会得到增幅,其余人都受到压迫,被火克制的风最处劣势。 段禅绝钳上向外延长出三米长的冰刀,势沉劲猛,目标是来不及归队的庄云夕。庄云夕受到领域压迫不能行动,根本无法躲开冰刀的攻击。 “你休想!”夜骨廷挡在庄云夕前面背对冰刀,背后伸出巨大的骷髅手臂接住冰刃,下一刻骨手变红爆炸,破碎的冰渣四溅。夜骨廷趁机扛起庄云夕的翅膀,拖着她跳到金彖一边。 面具男又用鬼脑袋圣控力弹攻击,金彖和唐燚同时出招,消耗过多又有鬼魅的领域作梗,戒来极归的阻挡配合曜光潜影的网线光辉才挡的住面具男的强攻。 “还没好吗?”唐燚连放出五个戒来极归的黑球绕着自己旋转,同时准备控制空间应对奇袭。 “唐燚,你怎么不使用异空间了?你以为这样就足够打倒我们吗?”邓山冥看着唐燚身上回旋的黑球,胸口冷不丁飞出巨蛇扑向唐燚。 隗仄双手张大,巨型火球凝聚快的惊人,紧随着蛇后面滚过来。 隐崇庄的高墙上有个灰发带剑人,如同旗帜般伫立,他年岁已高,长须长达一尺。剑在鞘内,双手却用圣控力凝成棕色光球,气息压制到没人注意,圣控力光球蓄的力一大部分重新流入他体内,只留一小部分以极快的速度投射出去。 唐燚已经做好迎接邓山冥和隗仄攻击的准备,却见一颗圣控力弹突然如闪电般飞来,正中隗仄的巨型火球,一击击溃了攻击。鬼魅几乎所有手下都望向圣控力弹的发射点,只见那人身形一闪,带着一串残影闪到了眼前,双手反握剑刺穿白蛇,剑击穿蛇后刺进地面。 “终于来了。”金彖也看着双手握剑把巨蛇穿成肉串的人。 “好快的速度,”鬼魅火色的眼睛也盯住老人,“是你。” 侯圣骁认出了出手的人,还没能说上话,就见老人身形闪动出剑斩向鬼魅,鬼魅抬手,手臂上满是火焰燃烧,剑在焰上切不进去,鬼魅反制出拳,老人被打中却直接消失,再看却已经回到斩蛇的位置。 “离八前辈的速度果然惊人。”唐燚说。 此人便是神昱五人众之一,老剑客离八。 “让你们见识见识完整的招。”离八把剑刺在地上,双手合拢成三角瞄准鬼魅,然后举过头顶,两手臂上焕发出圣控力的光芒,被他收入体内的圣控力弹重新聚集出来。 尘土气流疯狂的向圣控力聚拢,恐怖的压抑在离八身上释放出来,他的气息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圣控力弹上,他双眼眯起,奥义技已经锁定鬼魅,已经无法躲避。 “接招,遂裟逆竹!”离八双手前抛,圣控力弹发射出去,速度闪电般快,卷拖着大片灰尘翻滚向鬼魅,飞行喷发的气流吹起离八及旁边人的衣和发。 鬼魅挥手打出几团火焰,皆被圣控力弹撞开,攻势又疾又猛,鬼魅仰身后退,任何动作都已来不及,遂裟逆竹狠狠撞在他身上爆炸,几丈里都激起了尘土。 “离八爷爷融合土属性和风属性的奥义技。”霍心云完全看不清离八出招后的情况,“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离八人快,剑也快,刚对鬼魅轰过一枚圣控力弹去,接着就冲进了烟尘中,外面看不清,只听见五六剑破空声,随后就是剑与棍交手的碰撞声,两人在烟雾里打了几个回合,离八倒退着撤出来,烟雾被鬼魅的圣控力波动吹散。 “你是‘恶三道’级别吧,能用出这样的爆发力,也能是‘恶三道’里的强者了。”鬼魅把烧火棍柱在地上拍了拍巴掌,“不过对于修罗道来说还是不够看。” 离八皱起眉,鬼魅与圣士交手的时候修为被划分在人间道巅峰,现在已经步入修罗道,只能说明他的修为又提升了。 “我们打过。”他对离八说。 “对。”离八也说。 “神昱五人众,你是那五个里面最强的。” “是。”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鬼魅缓步走向前。 离八“哼”了一声。 鬼魅又说:“我带人去打天堑,曾终于与圣士交上一战,尽全力且用出瞬间提升实力会反噬的禁术,却依然惨败!那时候你们五个,正好钻了我虚弱时期的空子。” “结果最重要。”离八说。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离八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精气神凝于手中的剑,气场与鬼魅相抵抗。侯圣骁有些受不住两人发出的压力,慢慢移到离八后面去。 “离八爷爷怎么到这里来的?”侯圣骁压低声问司云磊。 “信三郎前辈的那张传送符还想着呢没?” 侯圣骁一愣,道:“在你那里?” 信三郎给他们留了一张能召唤传送人的符纸,在危机时刻使用能召唤出神昱的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救他们,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在司云磊手中。侯圣骁和夜骨廷一直以为是霍心云携带,而霍心云与庄云夕便认为是在夜骨廷身上,于易则是认为信三郎会交给圣士之子、锟铻的主人侯圣骁。 “没错,是在我这里。”司云磊说道,“昨天我交给龙老了。” 离八是为保护隐崇庄请来的外援,神昱的外援。 “要动手了。”夜骨廷突然说。 面具男双手都放在地上,圣控力迅速扩散出去,人还是同样的人,附近的场景却已改变,几人所在的空间被面具男改变。 结界术·恶狱谷! 唐燚想打开自己的异空间从这里转移出去,却被鬼魅挥手放出的火焰破坏了空间漩涡,恶狱谷中鬼魅的领域大幅增强,胸口的灼热感更加肆虐。 轷光政不急不躁的下一步棋,说:“龙老,该下完了吧。” “是差不多了。”龙具川一抖袖,面具男的结界术瞬间扭曲破碎,异空间消失。 “老东西。”邓山冥左手化为白蛇扑出去咬向龙具川,金彖迅速挡在龙具川前,用燃犀铜鉴打向蛇首。这时蛇突然调转方向,铜鉴挥了个空。 霍心云退后一步,蛇对着自己露出毒牙,攻击角度刁钻躲不开,毒牙上面沾着透明的毒液,是专门对付圣控者的毒。 侯圣骁挡在霍心云前,抬手迎上蛇口,蛇牙刺进手臂如同峨眉刺的贯穿。邓山冥往他身上注进毒素就撤开蛇口,想不到侯圣骁还没完,先是向下肘击撞上蛇脑袋,再一脚踢在蛇下巴上把它踢翻回去。 “那蛇有毒!”霍心云喊道。 “知道。”侯圣骁冲上去,锟铻一刀刺穿蛇的下颔,邓山冥在蛇口放出毒烟,侯圣骁微微仰头,接着又对蛇砍上一刀。 邓山冥脸上一抽搐,马上切断蛇和自己的连接,白蛇在地上挣扎几下,黑色蔓延到身上便一动不动。侯圣骁达成目的,退回到霍心云身旁。 “原来如此,你的血液中也含有剧毒,而且还能免疫其他的一切毒。”邓山冥脸色凝重。 “不能说一切,只能说很多毒吧。”侯圣骁摸摸蛇牙的咬痕。 霍心云才想起他已经得到了强大的毒抗性,轻踹他一脚说:“你个混蛋,你心里有数,我心里没谱呀。” “我血里毒性不低,你说我能不能把他反过来毒死?”侯圣骁半开玩笑的说,回过神邓山冥手上的无数条小蛇已经缠过来了。 唐燚释放漩涡拦在蛇群的前面,所有小蛇钻进漩涡中,来不及收身,唐燚手一翻转握起,漩涡迅速缩小且强行闭合,把所有蛇身全部切断,邓山冥收回手收回断开一截的蛇身。 鬼魅用出一招“极速流星”,数十个火球由小变大,如流星雨般分散坠落。唐燚一直浮空的五个戒来极归一次全打出去,逆空煞与千叶绝同时释放,金彖用出最大强度释放黄轮护罡罩,蔡氏的墨水附加了圣控力生成屏障,离八剑气纵横以攻代守,一同出招应对鬼魅的攻击。 “轷老,棋下完了。”龙具川落下最后一步可走的棋,用食指敲敲桌子。 “唉,一着棋高难对敌,几番算定总成空。”轷光政好像仍不关心一旁的爆炸声响与火光。 有了极速流星的干扰,段禅绝趁机快速绕到侧面,聚集了寒气波偷袭龙具川。 龙具川背对段禅绝,而轷光政却是面对,也正好与寒气波、段禅绝连成一条直线。他的手指一动,一枚红色的粒子在他手中弹出,在龙具川肩上飞过撞向寒气。 那是一枚被高温加热成烫红的白棋,瞬间破开寒气击中段禅绝,棋子打进了他体内,压缩的能量外泄,段禅绝承受不住直接爆体身亡。 鬼魅堪比离八的速度在流星炸起的火团中破出,狠狠一棍打碎棋盘打翻桌子,紧接着轰的一计爆炸,从外面什么也看不清了。 “退后!”金彖大喊,他看到了刚才一幕,而且相信其他人也看到了。 第三十七章 破入六道级的战斗 “那个鬼魅是分身。”于易喊道。 “不错,那是鬼魅领域攻击化的一种,火焰组成分身自爆。”龙具川和轷光政在火云中跳出来,两人的样子像是连根头发也没伤到。 “老东西,终于不下棋了吗?”鬼魅抬头看向空中的两人。 “刚刚输了,心情不太好。”轷光政叹了口气,脚下用出轻功身法,直接站在空中。 龙具川衣服各位置飞出几十张道符围绕着他飞行,他像是被道符卷到空中的一样。 “藏龙卧虎,”鬼魅缓慢的往前走了几步,“为什么哪一次你们都能提前知道我的行动?” “你的行动?”龙具川捋捋胡子,“让我想想……要是说头一次是个巧合,至于后来一次和现在嘛……” 唐燚微笑,接着他的话说:“要进入隐崇庄,只有一条必经之路,你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打通空间的转移。” “这些人呢?”鬼魅看了眼侯圣骁,他曾见过侯圣骁和离八。 侯圣骁盘起手哼了一声,喊:“我说路过你会信吗?” 鬼魅双眼一瞪,杀气满盈,火焰组成两条鞭子朝侯圣骁抽过去,离八瞬间挡在他面前,伊文字横挡,被强劲霸道的火鞭压迫的将脚下土地踩碎,双脚擦着地面磨出两道沟壑。 “嘶——”地面破开个大洞,一条巨大的白蛇破土而出,蛇张开嘴,邓山冥的上半截身子露出来,腰部以下都融入蛇的下膛。邓山冥人在蛇口中,手中长枪已迅速变长刺向离八,蛇身也欲在土中慢慢爬出来。 “小小土蛇,也配与龙斗?”龙具川放出一个法阵打向长枪,长枪直接被击碎发出“噼啪”的奇怪爆裂声,龙具川一笑,扭头望向轷光政。 轷光政在空中跑向蛇,一脚踹在蛇的头顶上,整个白蛇和邓山冥都变成绿色。轷光政双脚在蛇头上一蹬跳起,在空中释放奥义技,口中喷出高破坏力的烈焰吐到巨蛇嘴中,巨蛇从口到土下的尾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连续爆炸。 “你蓄的后招。”轷光政看了眼杜创积。 “退后!”离八重复金彖喊过的话。 地上的十人都迅速退到二老后面,面具男又用四个鬼脑袋朝十人出招,轷光政将衣袖一挥,一道火柱从天而降轻易炸毁了他的奥义技。隗仄释放出火焰刀飞舞,龙具川手指对下一点,十多把焰刀被他的绿光屏障全部挡下。 龙、轷二人刚释放了奥义技,大概是旧力刚去新力未到的短暂时期,鬼魅跳出很强的力度,一瞬就到了两位老人跟前,一记扫棍同时挥向两人,势大力沉,无法硬接。 轷光政并不慌乱,右手手指伸到左手掌心,甩手丢出第二颗被高温烧红的棋子。比暗器还快正中鬼魅,一记爆炸直接将鬼魅轰出几丈外,扫出去的烧火棍自然打在空处。 鬼魅掸去罗刹鬼衣上的火,冷哼一声说:“急用的棋子。” “这是第三颗!”轷光政又扔出颗烤的通红的棋子击中鬼魅,随后扔尽手中的棋子炸在他身上:“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最后一颗,是浪费了点,但我开心!” 听着五起爆炸声,夜骨廷发现轷光政可爱的一方面居然在这里又出现了。 “别大意,盯紧敌人。”离八提醒。 霍心云扫了一眼对方的阵容,浑身一激灵说:“对面……少了个人。” 少了个人?其他人也集中注意,邓山冥、隗仄、面具男、杜创积,加上被干掉的李拆千和段禅绝……山魈呢?山魈不见了! “小心!”离八大喊,在他们的三个方向的山魈及分身同时破土,包围式从三个方向扑过来。 “是‘气动’。”唐燚发觉不对劲,地面发出轻微震动,他便立刻明白了山魈躲在地下做了什么。 他马上蹲下双手按地,山魈破坏了空间,如果不控制空间稳定,接下来就不是震动而是崩塌了。 离八像瞬身一样的速度闪到面前的山魈身边,伊文字横切,斩上山魈的双爪将他挡住。金彖镜中连续照出光柱攻击另一个山魈,光柱顶着让他无法前进。夜骨廷的骷髅手臂伸出一拳打在最后一个山魈身上,三个山魈都被截住。 铁爪交错,夜骨廷的骨拳瞬间被抓碎,夜骨廷接着用新月抢刺,也被他的双手爪抓住。枪刺不动,夜骨廷便在背后拔出九龙剑,圣控力在刃上凝成龙形,一剑毙掉眼前的山魈。 离八比他利索多了,离子剑法一用,眨眼间五六剑挥了出去,一口气撂倒。 “那个也是分身。”山魈双爪抵挡光束,将圣控力一震破开金彖的奥义技并用余力将他击退几步,手臂一抬,无数的细尖石块浮起到空中,密如雨点。 于易白发钻进地面,在山魈挖空的地下伸过去,从他身边再钻出来,几番缠绕将他捆住。山魈行动受限,空中石块没来及立刻发动攻击。庄云夕扯着嗓子吼出声,使出极限力量挥动金虹刀引动气流,把浮起来的石块吹的一干二净,在脱力和领域压制的双重作用下昏迷过去。夜骨廷惊呼一声,连忙用手臂揽住她的脖子。 “破!”山魈爆发出圣控力崩断于易的白发挣开束缚,接着将圣控力注入地下的发梢想利用那些头发对于易造成伤害。 “山魈,你们退下吧。”远处传来鬼魅的声音。 于易断开连在自己身上的头发,十根发针皆捏在手中准备出招,却听龙具川说道:“你们也回隐崇庄。” 龙具川抬起道剑,卜筮道剑,七层宝塔形状的木剑,剑对着鬼魅。 六道级别的对决才刚开始。 鬼魅挥棍,燎起大片火焰卷向空中的龙、轷二人,同时自己也飘向空中接近两人。龙具川竖剑将圣控力凝成金色巨盾抵挡,轰的巨响爆出耀眼浓密的火团,挡是挡住了,防御也被他一记击溃。接着火团后飞出流星雨一般的火球,急、狠、广,时机控制的非常好。轷光政踏前一步,身上的火焰散开燃烧,化作一只只火鸟,百鸟纷飞对着鬼魅的流星撞上去,流星乱坠百鸟飞舞,看似乱成一团的空中攻守却很有条理。 轷光政双手展开前推,响亮的凤鸣划过天际,火焰形成巨大的凤凰飞向鬼魅,鬼魅伸手前挡,他身边的火焰也组成盾牌状挡住凤凰,巨响巨震巨焰,炽热的火风撩起四散。 “这‘绝火盾’练的不错嘛。”轷光政啧啧道。 “少废话,我来就一个目的。”鬼魅拿棍指着两人的方向,“降龙伏虎!” 鬼魅在空中直接冲起来,龙具川、轷光政也在空中直接跑起来迎过去。道符哗啦啦飞出,却没能贴近鬼魅就化成了灰烬,烧火棍挥出与卜筮道剑相撞,圣控力震的满是涟漪波浪,轷光政以精确的身法绕到侧面吐出足够覆盖鬼魅的火球,鬼魅发力震开龙具川,反手一棍把火球打炸。两人同时钻进了爆炸的火云,刹那间拳棍各进出六七招出去,到底鬼魅更胜一筹,轷光政接想重击人被推飞出十几步远。龙具川挥剑引导大片道符打向鬼魅,一个一个连着炸在他身上。 轷光政脚下圣控力在连同身法的控制上如踩实体,扰动空气发力像扑击的鹰一样冲向鬼魅,鬼魅一手横棍做防御状一手反攻,轷光政瞬间就打出十几击拳掌,倒是占了些小便宜。龙具川飞身出剑,被鬼魅烧火棍挡住,他又接住轷光政的拳头,一手抵着剑一手握住拳两臂交错。 “六道级别的战斗,”司云磊倒吸口凉气,“真是恐怖!” 谁也插不上手,不止是比不上他们奥义技的强度,除去离八,连不管陆地还是空中最快的庄云夕也跟不上三人打斗的速度。 “两个人间道。”鬼魅慢慢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 他震出强劲的圣控力弹开龙具川,抓住轷光政的手使劲扔到地面上砸出个大坑。人斜扑下去欲追击轷光政造成重创。 “土曜日!”龙具川挥手释放奥义技,土黄色圣控力凝成钟形扣住鬼魅,且一口气扣到地上。 鬼魅只是爆发身上的烈焰,就轰的炸开钟形囚笼。龙具川落下来嗖的一剑刺出去,轷光政也已缓过来穿出一掌,鬼魅抬棍接住道剑,微调棍的斜度又挡下穿掌。 “瞧不起人间道?”龙具川冷笑,“我们今天给你上一课。” “老龙你有点兴奋啊!”轷光政低头却慢慢抬眼。 砰的一震三人弹向了三个方向,鬼魅咆哮着抡出棍去,龙具川和轷光政一前一后出招攻击。卜筮道剑招招只攻不守,鬼魅挡下几击就将剑击向空中,龙具川没了剑便直接拳脚相逼,而轷光政却正好接了空中的剑削过来。鬼魅几次着了道,抓到机会一脚踹飞轷光政,可龙具川紧随其后一记光柱推着法阵垂直轰在他身上,轷光政人飞出去剑抛到空中,龙具川一招攻击后马上接剑,鬼魅直戳棍击在剑面是把龙具川顶出几丈远去,轷光政则又扑了上来,双手嗖嗖嗖嗖吹竹般快速出拳,抓住破绽甩腿踢中他的腹部把他踢飞出去。鬼魅人还在擦着地面倒飞翻滚的过程中,轷光政就一连轰出火球追击过去了,龙具川上前来嗤的一剑破空,圣控力暴涨的剑气形成飞刺轰着鬼魅撞在隐崇庄附近的山体上。 烟雾还在山根处弥漫,鬼魅已经飞身回到两人跟前劈出一棍去,龙、轷二人分别向两侧闪开,那一棍就在地上砸出大块深坑,龙具川身上旋转飞行的道符飞出大半如暴风雪一般卷向鬼魅,从四面八方轰出圣控力攻击,鬼魅旋转着烧火棍防了几次,接着轰出火焰燃烧道符。龙具川挥斩卜筮道剑挡下鬼魅的能量涟漪,眯着眼盯着他附近引燃成灰的道符。 他的符纸攻击有些被压制了。 侯圣骁紧盯着交战中快的离谱的三人,眼看出现一个机会来,仔细看准双手伸出,六道雷鸣闪的雷电打了出去。雷电强在速度上,在猝不及防意想不到下出招正中。虽远不及伤到的程度,鬼魅也很不爽,挥手放出十余颗飞速的流星打向侯圣骁的位置。龙具川也挥手拂袖,两页道符在符纸堆中飞出超过流星的速度,靠近隐崇庄后形成屏障挡住流星。 “我还没死呢,休想动他们。”龙具川摸了摸胡子。 “护着这些人,不惜拼死自己的命?”鬼魅问道。 “你不懂。”轷光政说。 鬼魅不说话,在听着他们说。 “怕死的人打不败不怕死的人,留有后路的人打不赢豁出命的人,人为自己而战,最多是赌上生命,而为了保护别人,就会不惧死亡!”龙具川说道,“这些,你都不会懂。” “保护几个小鬼和你们的村民,”鬼魅冷笑,“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鬼魅附近几条火焰组成的鞭子抽向两老人,轷光政身上也有几条火线以突刺的形式打向火鞭,相撞爆炸间他又双手朝上一扬,一团火焰犹如手臂般抓住鬼魅。轷光政又翻手朝下按下去攥拳,火焰将鬼魅撂倒在地上轰的爆炸。 “封牢金刚锁!”龙具川伸出手,九条圣控力组成的锁链在鬼魅爬起一半的时候在他四周的地面探出来绑住他。龙具川双眼又一瞪,一个绿光的禁锢阵式在他脚下出现。鬼魅的圣控力太过强大,圣控力锁链没一会儿就开始颤抖,甚至发出崩裂的声音。 轷光政放出火球打在鬼魅附近的地面上,看似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作用。鬼魅身体的能量暴动,锁链断崩,禁锢阵毁。 “厝火积薪!”轷光政双手上抬,地面夸张的开裂,高热火焰冲天而起,比蔡氏复制出来的强了一倍以上,且是连续输出这样强度的火焰。 鬼魅没有被击飞,更不可能烧成渣,在火焰里也用着奥义技抵挡。龙具川发动可以与火焰共存的法阵压制,但没多久鬼魅就脱离法阵,轰散厝火积薪的火焰落到火柱留下的坑中。在火焰中离地并不高,也没受多大的伤。 “你俩加起来,也就这程度了。”鬼魅冷笑着狠狠点了自己的穴。 他走出两尺深的圆坑,凝聚的圣控力迸发出来发出更加恐怖的气息,原本发红的身体变成紫红色,竖起来的长发火焰般飘动,火焰烧毁飘扬的罗刹鬼衣露出肌肉线条,结实的脊背后生起紫红色火焰,燃烧了高达五六米后渐渐开始成型,颜色由下而上变浅化为魁梧的巨人。巨人双眼放出火焰金灿灿的光,同样金黄的手握住拳,艳红的火焰身体上挂了串佛珠。火巨人的面貌最是可怕,圆睁着眼睛鼓出眼珠,犹如金刚怒目。 “不动明王!”鬼魅将爆发出的圣控力一震,威压四散,压力如海潮般庞大。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龙具川皱了皱眉,“有点麻烦了。” 轷光政张开双手,包围身上的火焰同样实体化凝成浅红色的铠甲,分别附在他的双肩、肘部、腕部以及腰间和胸口。 “火之圣控力甲附体,”轷光政身后也升起火焰,“不死冥神!” 又一个火巨人升起,与不动明王相比比较精瘦,暗红色的手臂带着不很强壮的线条连接大的奇怪的巨型手掌,金黄纤细的长手指带有强烈杀机,强光耀眼的手更适合用爪形容。巨人的面部并不凶悍,却凶恶介于鬼神之间,犹如沉默又冷酷的行刑官。 “在这里打起来,隐崇庄会被夷平的。”轷光政平静的对龙具川说,“他可没耐心和我换个地方掐架。龙老头子,释放结界,保护孩子们。” “使用‘木曜日’结界,就无法发动‘日曜日’和‘月曜日’这样的绝招,你也很难对付他。”龙具川说。 轷光政向前踏出一步当回答了他。 “明白了,我会用‘水曜日’和‘火曜日’辅助你的。”龙具川叹了口气飞到隐崇庄去。 “来吧,鬼魅,只要我在,你休想踏前一步!”轷光政目光坚定。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三十八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 “龙老……”除了昏迷中的庄云夕所有人都看到了飞回来的龙具川。 龙具川拿出两张符纸给离八和于易各一张,说:“你们拿着做阵眼,要守住了。” 接着他转头看了眼唐燚,伸出食指往斜上指了三下。 唐燚点点头,打开黑色漩涡以目示意侯圣骁、夜骨廷和司云磊说:“喂,你们仨,跟我来一下。” 鬼魅那边的人已经释放了结界,龙具川挥剑施法,两张符纸吸收了阵眼两人的圣控力,也打开绿色半透明结界来,不死冥神和不动明王的战斗一触即发。 “都留好体力,估计还会用上你们。”龙具川说。 夜骨廷把昏迷的庄云夕交给了霍心云,咬了咬牙说:“照顾好她。” 霍心云眨了下眼点头示意,夜骨廷转身率先踩上空间漩涡边缘,两手扒着两侧跳进去。司云磊也紧跟着跳进去,侯圣骁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明王”和“冥神”火焰巨人的战斗,在激起的热浪波动撞上结界时跟进去。唐燚对龙具川点了下头,跟着进入漩涡并关闭。 唐燚打开异空间出口,四人一同落在地面上,双脚从浮空状态到落地,却没有人想走走跳跳活动一下,因为前面是万丈深渊,向下望去,在与另一座山之间还有很浓的雾气,看不真切的感觉增强了对悬崖高度的畏惧感觉。 “跟我来。”唐燚转身往后走,其他人也转过身,发现身后的山洞,一同跟进去。 “这是什么?隐崇庄还有这么一手武器?”侯圣骁看着山洞里唯一的物体说。 面前的东西由铁片合成,两边如蝙蝠翼一般展开,左右各长八九尺,下面仅有两条不到一只翼一半的铁架子。翼下两侧各有武器装备和两个类似风车的桨,想必那些杠杆、齿轮一类都是些操控的东西。“蝙蝠”被漆成了黄色。 “这个东西叫‘黄金滑翔翼’。”唐燚说着操纵杠杆带动两条蝙蝠翼背向后面拉着往外面走,边走边说:“这是蔡氏设计的,用圣控力能带动两侧的螺旋桨飞在空中,但是需要一定的高度滑翔才能飞的起来。” “原来如此。”夜骨廷马上听懂了,“能用来在空中对地面施加攻击,要让它飞得起来,是不是需要在山崖上跳下去?” “你猜对了,像庄云夕练习飞行一样。”唐燚拉着黄金滑翔翼走到外面,耀眼的阳光打在金色的外表上反射出点点光芒。 他拿出张符纸来,说:“这是龙老画的符,需要一个人利用它丢在高空,这样龙老的奥义技发动起来能快速又不被干扰。” “我来!”夜骨廷说。 “你……太轻了,怕是控制不住滑翔翼。而司云磊体重又重了些,所以我觉得最适合的还是……”唐燚不说了,斜了眼侯圣骁,意思很明显。 侯圣骁沉默着,让唐燚感觉有些强人所难。 “要不然我来吧,我重也重不到哪去。”司云磊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小夜去。” 这时候侯圣骁突然抬起手,眼睛盯着下面的云雾说:“我来!” 轷光政身上的不死冥神向鬼魅伸出手,一招爆风飞火将不动明王包围在极速旋转的火漩涡中,不死冥神的拳头一握,火漩涡收缩攻击鬼魅。龙具川在远处抖袖,飞火受到增益威力瞬间增强了许多,火势更加猛烈。 不动明王两手张开擦击着旋转收缩的火焰,鬼魅自信的一笑,不动明王两目瞪起,两臂一阔将火焰漩涡轰开,巨大的能量碰撞震的山谷内地动山摇。 轷光政和不死冥神巨人一起冲向鬼魅,不死冥神一爪打在不动明王身上,强烈的能量碰撞抛起股巨浪,紧接着又抓出一爪,被不动明王一拳打在掌心,另一只手握拳在不死冥神无法拆招的状态下重拳打上胸口,一招将轷光政震退很远。不死冥神手中燃出大号的火球,对着不动明王很不客气的扔过去。不动明王一攥拳头,巨大的绝火盾迅速凝聚挡在跟前接住火球攻击。 “老东西,不行了?”鬼魅嘲讽。 轷光政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龙具川一直在他出招或防守的时候传来股圣控力帮忙,却仍然无法对鬼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看样子鬼魅还留有后手,估计足够将自己给耗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百年难一见的大跳崖!来,我们先朝山崖里弥漫望不见底的云雾打个招呼。”司云磊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嚷嚷着,丝毫没有严肃感。 侯圣骁已经牢固的钉在了黄金滑翔翼上,为了更好的将圣控力传输到螺旋桨上,他还特意光着上半身,被山间的风吹的有些发凉。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想必是轷光政和鬼魅不停的交手。 司云磊在旁边挺烦的,但他也不想说“你闭嘴”一类的话,司云磊搞怪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环境不再那么压抑,心情放松更有自信了。 “千丈深渊啊!眨眼就掉下去了,比跑几公里可要快多了!看这只猴子的表情,一起体验一下这山崖的气息。”司云磊跳到他身边摆出欣赏表情的样子。 “圣骁,别听他胡扯。”唐燚说话了,“越过这座山,向你左手边的方向偏,就能到隐崇庄了,尽量飞高一些。” 侯圣骁点点头,司云磊大步离开他身边,补了一句说:“要是你挂了,我们会给你立碑的。” “混蛋!混蛋!看我回来收拾你!”侯圣骁大骂一声,向前一跳跳下山崖。 “记得回来就好,我还等你回来开庆功宴呢。”司云磊回过身子走向唐燚的空间漩涡。 侯圣骁和滑翔翼垂直向下坠去,冷风直刺他的脸颊和身体,头发在风中被吹背过头去。他默背一遍操作流程,推动杠杆让两翼逐渐斜过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山石,马上连人带机都要撞上的那种,当真把他吓了一跳。这时候他大叫着抓住操纵杆扭身,整个滑翔翼转了好几圈出去躲过凸出的山石,接着从倾斜角度又变成垂直下降。 才躲过一劫,随着滑翔翼就栽进了眯眼的山雾中,空气如刀擦过他的身体,他尽力要调过头来,可是做起来很困难,又怕山雾中迷眼而看不见的位置会出现刚才一样的山石崖树。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还有多高就会到底,说不定下一刻马上机毁人亡。 唐燚回到隐崇庄时,庄云夕已经醒了,但是很虚弱,接受着霍心云的治疗,只是睁着眼,不说话。 “我来!”司云磊替过于易拿着结界的阵眼符纸,压结界要耗费不少的圣控力,于易已经疲惫了,就换成他来撑着。 轷光政还在让不死冥神出招进攻,鬼魅一字一句念出“画地为牢”,让不动明王外围了一圈一丈多高的火墙。不死冥神双爪齐用去撕那火焰,无奈撕不开外层的防御,退出十多米回去。 “我没兴致了,该了结你们这些蝼蚁了。”鬼魅双手握住烧火棍与地面齐平推出,不动明王也向轷光政伸出双手。 “不好。”龙具川一惊,挥动卜筮道剑发动奥义技:“触月法阵!” 鬼魅脚下升起发着蓝光的阵势,几点光电在阵势上升起撞在他身上,鬼魅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封印力封着自己的圣控力束着自己的身体,但上方的不动明王双手还是聚出了火球炮瞄准轷光政。 “守好了!”龙具川吩咐一声跳出结界。 “不动灭王炮!”不动明王手中的火球轰出,直直打向轷光政,烟尘纷飞火风席卷,极大的危险气息包裹轷光政。 不死冥神未受攻击先散架,在轷光政控制下凝成巨大的绝火盾挡在前面,龙具川也同时出手,金曜日的金光巨盾也在火盾后面形成二次防御。 不动灭王炮一击就轰破了不死冥神变成的火盾,狠狠炸在金曜日的巨盾上,龙具川的防御破碎,爆炸余威将轷光政抛出去,龙具川跟上来在后按住他的肩膀帮他停下来,二人同仇敌忾的盯着鬼魅。鬼魅发动不动灭王炮的消耗不小,也收起黯淡的不动明王径直走来。 结界在龙具川发动防御一瞬间解除了,离八双手拢成三角对准鬼魅,早蓄好的遂裟逆竹在他举起的双手上释放出来,不动明王刚收回去,就遭到他一记暴击轰过去。 烟尘四散,没遭到太大创伤的鬼魅慢慢走出来,全身都笼罩着护身的火焰。他刚向前走了几步,一节宝塔“咚”的把他扣在里面。 “七曜日·七级浮屠!”龙具川伸手对着宝塔,天上又有六节塔身分别扣在前一个塔上。 咚咚咚咚咚咚,又六声巨响,一座七层宝塔将鬼魅镇在里面。 “动作快,这困不了他多久的!”龙具川喊道。 计划已经告诉了所有人,霍心云正尽量释放着云雾引到高空,金彖凝聚圣控力做着准备,唐燚有点不安的望着天空,见侯圣骁迟迟不来有些担心。 蔡氏对其余人伸出手,说:“来,让我用‘信手拈来’把你们多余的圣控力吸收过来转移到他们身上。” “可是……不同的圣控力汇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司云磊说道。 “我练的奥义技可以包容万物,也能适应所有人。”蔡氏说,“等一会儿,就靠龙老和金彖哥了。” 七层宝塔开始颤抖,从下而上烧的烫红,看得出鬼魅正试图脱离控制。龙具川看了一阵皱起眉,却先高举卜筮道剑将霍心云的云雾引上天空。 宝塔轰然炸开,鬼魅已经挣脱了束缚,明显龙具川的准备还没完成,轷光政想冲过去拖延时间,有人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飞快的剑,飞快的人,离八出剑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白光笼罩鬼魅全身要害,鬼魅比不上他的出手速度,却用烧火棍和护身的火焰接下了所有剑招。离八利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法围着鬼魅“刷刷”转圈游走,留在圆圈轨道上一片残影,突然间就猛的刹步停住,一剑如蜂刺般刺向他的眉心,鬼魅一棍挡住,而离八紧接着又出现在他身后,同样一剑刺向他脑后。 鬼魅大喝一声:“好!”反手撩棍挡开伊文字,圣控力爆发将炎知灼迟领域加强,离八踉踉跄跄被震退几步,脚下突然踩空,心中一寒暗道不妙。鬼魅和轷光政对轰时地上、山边炸出许多坑洞,整个山谷都被炸成麻子脸,离八脚下就是坑洞的其中一个。 离八看了眼冲过来的鬼魅,反手将伊文字刺进坑内地面,手掌以剑柄为支点发力使倾斜向后的身体翻起来,一脚踢在鬼魅胸口飞出去,在空中一翻落地。他伸出手,伊文字飞起来自己送到他手中。 鬼魅的领域效果已经压制了离八,他的速度慢了,慢到能被抓住。鬼魅朝他慢慢走过去,随时都能释放自己的极速重伤离八。 天空中发出连续的噪音,鬼魅停下步抬头,五道小型雷光炸在他身上激起灰尘。离八闪身撤远,抬头看到空中似乎金色的带翼应龙飞过,仔细看是个闪着金光似蝙蝠似龙的带翼架子,上面侯圣骁伸出双手向下保持释放雷鸣闪的动作。 侯圣骁在将要坠进山崖底时终于将滑翔翼升了起来,在鬼魅要对离八发出进攻的时候赶到战场。 他操作黄金滑翔翼打了个旋,接着推动上面的机关,鬼魅两眼微眯,迅速向后闪出几丈远,他原位置附近的地上射下来几十支箭。鬼魅的脸色不太好看,火焰覆盖全身,已经又将不动明王释放了出来。 侯圣骁从腰间拿出符纸挥手扬到空中,龙具川紧随其后高举卜筮道剑,符纸图案发红,晴朗的天空生生变成了乌云密布。侯圣骁将雷灭千云电打入云中,再打了个旋闪远。黑云下黄金滑翔翼如一只金色的蝙蝠,却又是一条关键的应龙。 雷声在云中轰鸣,不动明王的光焰也照不亮黑云的昏暗。龙具川飞上天空,卜筮道剑指天,一记闪光引动惊雷暴响,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落下来。云从龙,他如天地主宰的蛟龙般屹立。六道圣人级别的实力,足以扭转乾坤! 释放过神威的不动明王已经非常脆弱,暴雨冲刷着它黯淡的形体,现在又怎能再与生生改变成的的天威对抗? “风乎舞雩!”龙具川重重劈下剑去,强猛的闪电劈向地面,如天谴,如神怒,不动明王被轰的保持不住形体,到底还是被雷霆击破。 鬼魅受了伤,很重的伤,他的圣控力几乎要耗尽了。龙具川也一样,发动了天威奥义技,落下来后简直要站不住了。 “金彖!”轷光政喊。 “还愣着干嘛,快上啊!”邓山冥喊。 火组的喽啰们才知道隐崇庄已经是强弩以末,而天空中的黑云正在消散,便如潮水般涌向隐崇庄。 蔡氏把自己全身的圣控力都给了金彖,金彖聚出光球升上天,升到山崖以上迅速膨胀变大,亮比太阳。雨未尽,太阳已有光在缝隙中透出,新的太阳升起,黑云雨中,二日同辉! 与崔通饵天神光芒相似的奥义技,落日熔金。一道道光柱在“太阳”中射向地面,强横又密集。 龙具川歪了歪身子要倒下去,幸亏有人扶了一下,他扭头,看见离八就在身边。离八笑了,他也笑了。 “多谢。”龙具川说。 轷光政站在雨中,隔着落下爆炸的光柱向鬼魅看,鬼魅被人搀扶着,也在朝他这边看,视线总容易被挡,但两人还是一直隔着金彖的奥义技看对方。 轷光政终于转身,往山间的一个位置看了一眼,曾有个人影一直在那里观战,现在人影消失了。 第三十九章 叫我一声猫猫 鬼魅撤了,不只是隐崇庄带来的打击,也是因为轷光政隔着光束跟他的凝视。那凝视让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隐崇庄的大门了。 “山魈,扶我一下。”鬼魅浑身的力量都在消散,山魈很听话的扛住他的一只胳膊分担他的重量。李拆千死了,身边也没什么趁人之危的叛徒。 “大人……”杜创积小心翼翼的想问,鬼魅抬手示意,就知趣的闭上了嘴。 后面的喽啰乱了起来,能听到兵刃相交和奥义技爆炸的声音,鬼魅脸色不太好看,猜测是有追兵。 邓山冥也往后瞧了一眼,说道:“大人,我去看看。” 全身黑衣的蒙面人站在包围中刀上的血还在往下滴,邓山冥来到时,刚见这人一招将四人一同击杀。 邓山冥手化为白蛇扑过去,蒙面人跳起来踩在白蛇脑袋上,再从树上一踹躲开它的二次扑击,反手出刀刺穿蛇的下颔,迅速拔刀退后三步。 邓山冥将流血的蛇收回来,眯眼盯着蒙面人看了一会儿,说:“你不是隐崇庄的人。” “对!”蒙面人说话很简练。 “你是谁?” 蒙面人看了看附近,几刀将紧身的黑衣切的粉碎破裂,宽袖崩出来,衣裳轻松可带风,却也能将女性的苗条勾勒出来。她摘下蒙面的黑布,似西洋人的一头黄色卷发洒下,邓山冥眼看着她用手指梳理过头发。 “情报部,叶紫陌。”女人说。 “好!”邓山冥也说,“你可以安息了!” 刷刷,当当当当……两人与刀枪破风的声音,刀枪相击的声音。交手很快,空中金属相击火花四溅。 邓山冥一招破灭霸王枪旋转枪芒刺出,叶紫陌身形一闪,长枪暴躁的打穿树干,再回头,刀光已经砍到了他面前。邓山冥后背伸出三角脑袋的白蛇,迅速绕身盘了一圈,叶紫陌的刀在蛇身上划出一道火花,她人微微一退,白蛇就猛的变大并将邓山冥围了起来。 “好硬的蛇皮,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叶紫陌锁了锁眉。 邓山冥把最后的一些圣控力用在蛇皮的防御上,又让蛇吐了口毒雾包住自己的身体,接着才引导蛇朝叶紫陌咬过去。叶紫陌飞快闪开并斩出一刀,一连串火花迸溅,蛇仍然不为所动。 “紫云刀流,”叶紫陌使出刀技来,“月·初月玉钩!” 她闪避和出刀同时进行,连续在蛇身上划出火花,而闪避白蛇攻击移动的身份也很快,几乎没有接触毒雾的时间。 邓山冥有点受不住了,他发现叶紫陌连斩的这么多刀只斩在一个位置,以点破面,不断攻击,即使再坚固的防御都会崩溃。叶紫陌暴力用刀,蛇皮肤外终于破开口子流出鲜血,同时邓山冥一口血也吐了出来。 “彗星袭月!”叶紫陌离远了斩出道刀波,恰好斩在蛇身的裂口上,蓝光亮起,蛇断成两截。不等邓山冥闪避,那柄刀飞掷过来,叶紫陌人紧随其后,一脚踹在刀柄上。刀光闪过,邓山冥胸口缓缓裂开,扑通倒在地上。 鬼魅脸色一僵,伸回山魈扛着的胳膊,叶紫陌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血。她就在那里看着鬼魅,鬼魅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干掉了邓山冥?”鬼魅板着脸。 “马小袁,跟我回去吧,你还有改过的机会。” “改过?机会?”鬼魅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为什么要改过?” “我会带你回去的。”叶紫陌横起刀,咬了咬下唇。 “哪怕和我打吗?”鬼魅向前走了一步,“不说你能不能打过我,你,舍得下手吗?” “紫云刀流,”叶紫陌咬着下唇挥起刀,“月·满月金轮!” 鬼魅嘴角一扬,身上圣控力爆发,山魈几人吓了一跳,他们清楚自己主子现在什么身体状况。还来不及阻止,鬼魅已经冲出去和叶紫陌交上手,刀棍相斗,满目都是雨疾风骤。但是没过几个回合,叶紫陌就中了一棍倒飞出去,后背撞树倒地。实力相差太大,就算鬼魅重伤也依然能胜过叶紫陌。 鬼魅走到她面前,好一会儿没有动手。最后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她以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猫猫,我已堕入黑暗,无法自拔。” “鬼魅大人……”山魈凑过来。 “没事,”鬼魅说,“她没有威胁了,让她走吧。邓山冥已死,再没有人能带我们找到隐崇庄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紫陌咳出几口血,想站站不起来,朝鬼魅伸了伸手,接着眼色落寞下来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你说无法自拔,我又何尝不是呢?你……” 叶紫陌眼中出现忧伤,鬼魅最终叫了她一声“猫猫”,结果让她的情绪瞬间崩溃。草皮踩响的声音接近,面具男握着刀在叶紫陌面前蹲下来,他还不想就这么放过叶紫陌。但他下手慢了一步,黑漩涡在叶紫陌身下出现将她吸了进去,面具男来不及动手漩涡就已经缩小消失了。他哼了一声把刀刺在地上,转身追随鬼魅去了。 侯圣骁全身缠的像是要下葬,在黄金滑翔翼上降落摔了他一身的伤,好在人顺利到了地面上,否则就真的下葬了。 “你小子还真是猴精。”霍心云说,“就是没摔死你。” 侯圣骁笑而不语,以他们之前吵的经验来看,这样有用没用的话是不必回的,要是回话很可能会跟她拌上嘴,她会找尽有道理没道理的话来表示自己是对的。 夜骨廷推门而入看了眼侯圣骁问:“完事了没?” “没,”霍心云拿手帕擦擦手,“他肯定摔到骨头了,你去帮他看看。” “没骨折就行啊,”侯圣骁问,“去龙虎堂?” “不用,龙老说了自己好好休息,”夜骨廷倒了杯水喝,“鬼魅手底下认路的人都死了,不会再找过来。” “那好啊!”侯圣骁有点激动,一站起来牵动了全身伤口,痛的差点叫出声。 “老实坐下吧你。”霍心云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坐下,扭头问夜骨廷:“离八爷爷呢?” “用他带来的传送阵式回神昱了,他说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在亡灵雨林的修炼算是达到了目的,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 “咱们这样就够看了?”侯圣骁愣了愣。 “不够看,但是现在的亡灵雨林已经不是他们曾经的一个样子了,很多曾在这里的人不知所踪,如此不如回去更好。”夜骨廷又喝了杯水,“只是于易不走了。” “为什么?”霍心云问。 “她……简单的说,她想跟着龙老和轷老修道。”夜骨廷感觉发现面前两人脸色有点古怪,问:“怎么了?” 侯圣骁跟霍心云提过龙具川和轷光政要报恩的事,知道他们两个不会一直待在隐崇庄,可是他们知道夜骨廷不知道。于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没事。” 夜骨廷心说鬼才信。 “于易要留在这里,剩下我们五个刚好是五种基础元素,所以离八爷爷以自己的名义给我们一个称呼。”夜骨廷又说,“叫‘神昱五主’。” “一人主宰一个元素。”侯圣骁笑。 “聪明。” “‘神昱五人众’的后继组合,感觉不错。”霍心云也说。 夜骨廷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的。 “夜骨廷,”霍心云看出来了,“你在想什么?” “龙老和轷老的那盘棋。”他说,“我在想他们这样的意义何在。” “对呀,我看着除了轷前辈手中藏的几颗棋子外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侯圣骁说。 “要我看,就是在狠狠的蔑视鬼魅。”霍心云说。 夜骨廷扶着下巴干笑一声,侯圣骁看到他左臂整体发白,那是断后靠医疗术才恢复的部分,想起那是他为自己才挨下的伤。 “你的手的事……对不住……”侯圣骁挠挠头。 夜骨廷却摇摇头:“没事。” 龙具川放下捋胡子的手,转身面向唐燚,唐燚伸手打开异空间漩涡放出里面的叶紫陌,叶紫陌保持盘坐的姿势闭着眼。龙具川伸出食指在她眉心一点,一丝圣控力注入,叶紫陌才慢慢睁眼。 她猛的跳起来伸手抓刀柄的位置,手抓了个空,人后退撞在唐燚身上。 “武功不咋样胆子还不小,跑去挑战鬼魅,真是想疯了命都不要了。”龙具川皱皱眉,挥手示意唐燚退下。 “你不用劝,也劝不动我,”叶紫陌不等他开口就说,“我怎么样要你管!” 龙具川笑了笑,知道这也是个一样的顽固,所以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只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事吗?”叶紫陌盘起手。 “劝,你又不听,只能是什么结果你自己也清楚。你也别指望让我帮你制服他再带回去,不光他没劲儿我也没劲儿。”龙具川慢慢转过身,“你追也追不上,打还打不过,趁早哪来回哪去吧!” “告辞!”叶紫陌行了个礼准备走。 “慢着,”龙具川却又把她喊停了,“林中危险,让唐燚打通空间送吧。” 叶紫陌心中有些不快,龙具川话里有话,语气不容拒绝,在唐燚的异空间里可没法再追火组的队伍,暗示她别再打去追鬼魅的主意。 唐燚打开漩涡,在脚下制造了个半透明的平面足以落脚,感觉如在地面一般踩在实处。 “距离远了需要往异空间深处走走,转移方便。”唐燚解释说,“去哪?” 叶紫陌先他一步往前走,说:“去秦岭。” “秦岭?”唐燚也跟着走,“去那里干什么?” “有些事情,随便一个地方把我扔那就行。” 唐燚理了理额前的头发,问:“冒昧问一句,隐崇庄这么偏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马小袁来过亡灵雨林,他跟我说过里面的一些事,找村庄不容易,但是隐崇庄环山,找山总容易多了。” 唐燚心想还是想的容易做起来难,这么多山呢真找起来还是要一个个翻,要是换一年前,指不定哪个隐世高手就把你给灭了的。 唐燚还在想为什么曾经在雨林里的那些人都消失的问题,眼角突然抽了抽,惊道:“不对,鬼魅来过亡灵雨林,他根本不需要有人带路!” 叶紫陌快步疾行,沉默不语。 像是锟铻认主那天的场景,侯圣骁在类似异空间的地方走着,他已知道,这个地方叫“精神空间”,他自己的精神空间。 那里是个长走廊,其中有个屋子,门被几条锁链锁着,锁上一个不认识的篆体字,人面紫龙撞在手心时的那个篆体字。 他离开精神世界回到自己的身体意识中,看了看左手手心,干净的什么也没有,他又拿出蔡氏画的龙看了看,撇了撇嘴,嘟囔:“这都什么玩意啊?” 两天后,神昱五主齐聚龙虎堂,每个人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修炼了百日之久的地方。 龙具川和轷光政还是坐在那个位置,还是喝着茶、摸着胡子。 “是要走了。”轷光政点点头,各人心中都是明镜般透彻,谁不必再多说什么。 “也多谢两位前辈这些日子里的关照,告辞了。”夜骨廷说着行礼,其他人也跟着一起。 “就不送了,”龙具川点头,最后指指侯圣骁,“圣骁,跟我来一下。” 侯圣骁回过头,要走的人也都停下来,司云磊拍拍他的肩,说:“我们在外面等你。” 龙具川留下侯圣骁,给他施加了一个法阵,侯圣骁感觉着那绿色法阵融入了自己的胸口,已经成为了自己奥义技的一部分。 “这是我送你的医疗法阵,练练你自己也用的出。还有,你的光属性也有了微妙的觉醒,记得多练习领悟。”龙具川说道。 “谢前辈。”侯圣骁作谢礼。 “我教的不多,外面的世界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的,这不连蔡氏那小子也要离开隐崇庄出去闯荡去了。”龙具川笑了笑,“我们‘卧虎藏龙’何时出山,也看你何时招应了。” “放心吧前辈。”侯圣骁对他鞠了一躬。 “去吧。” 隐崇庄的大门口,神昱五主的四个已经跟蔡氏见到了面,看到侯圣骁就把他招呼过来。 “于易没有来送?”司云磊往他身后瞧了瞧,没看到人影。 “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所以不来送了。”夜骨廷把新月枪枪芒擦了又擦。 司云磊很慢的转过身来。 “我要出去了。”蔡氏语气很平淡,下垂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多保重。”侯圣骁说。 蔡氏点点头,正值夕阳透过山间投下暖光,他拽了拽被风吹起的斗篷,先一步迈开步子。 “走。”夜骨廷也说,神昱五主彼此交换眼神,也跟着踏上行程。 轷光政已在唐燚的空间转移下出现在了一角山石间,他慢慢收回远望六人的目光,努努下巴示意,与金彖、唐燚还有于易一起进入异空间。黑色漩涡开合,如墨色在水中消失。 第四十章 风林火山的灭亡 风魔无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这个地方已经完全改为东瀛的布置,可是他看着代表征服成果的装饰,却怎么也没法心安下来。 他把风魔流云也招呼进来,风魔流云学过忍术,他却没有,他没什么本事,只靠指挥和拉拢人心,要是遇到危险只能指望风魔流云护着。 今天很奇怪,他总是感觉不舒服,觉得就像秦始皇预感荆轲或是张良要有刺杀行动。他读过这异国的历史,秦朝的皇帝起码被刺杀了三次,哪一次都是有惊无险。他觉得自己就像这秦朝皇帝一样,没有杀鸡的力气却也能征服天下。 忍者的密信已经送到了,风魔无接过经无数次转手的密件,怒气横生,狠狠的把信件摔在桌案上。 “混蛋!这是哪个叛徒?!” 他布置出去隐藏的浪人忍者本要对“簕殄”下手,却不知是谁故意向对方透露了情报,导致他手下百千的忍者浪人无一生还,还遭到簕殄六个护法的特别注意,气的他五脏肺腑都要吐出血来。 阴森的冷笑突然回荡在屋子内,气温瞬间在这冷笑声中降低,直让人心里发寒。四面屏风后墙壁、地面以及天花板在声音的源头蔓延黑暗,阳光被遮挡,灯烛火苗疯狂摇晃,屋内暗如黑夜。 风魔流云十多个镖已经刺穿屏风朝声音的方向飞了出去,一边招呼着护卫忍者,一边拔出忍者刀做冲锋式扑出去,又快又狠,却更快的被一团黑气击中打了回来。 “你要知道,恐惧的终点,是无尽深渊与寒冷。”相同于笑声的声音响起,屏风炸裂,人影在黑暗中走出来,放慢的语调让风魔无一阵毛骨悚然。 “是你!”风魔无看到烛光也照不全的脸,全身都在打着哆嗦,“袁……蚀刚……” “看来你的眼还没瞎,”袁蚀刚说,“每次见到我,是不是都会恐慌?还是,恐惧?” “你……为什么会……”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袁蚀刚说,“哥哥身上下了血咒,挣脱不了你们的束缚,你们以为他发了狂,所以就‘清理门户’,让他就此灰飞烟灭。可是你们忘了我呀,你们给我们独立的意识,却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你们操控的傀儡。” 四面灰暗的屏风出现了人影,蹲着的、倒悬着的,手里不是夹着镖就是握着刀,如鬼影一样来,包围这间屋子。风魔无有了点底气站稳,贴身的护卫忍者都是精锐,只要他一声令下,外面的忍者就会冲进来将不速之客撕成碎片。 “你要为你哥哥报仇?那你有这个本事吗?”风魔流云双手握刀冷笑着。 袁蚀刚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股黑气自下而上在他指缝间钻上来,从手掌成型化为一柄刀。他好像没看见包围房间的忍者,眼一直盯着正成型的刀。风魔流云吼了一声扑出去,刀停在袁蚀刚身前一尺的位置,刺在黑气上推不动。外面的忍者要发出进攻了,却见红光乍现,从地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他们腿和胳膊,那犹如僵尸复生的东西从地下钻出来,用它们的爪子和牙齿对付外面的忍者。风魔无已经看不到了,黑气附着在墙壁上,刀或镖或忍术都无法穿透进来,他听得到外面的惨叫声,猜得出是什么结果。 “替哥哥报仇只是一部分,”袁蚀刚手中的刀已经成型,“从此我替你掌管‘风林火山’吧。” 风魔流云的喉咙已经被刺穿,几滴血溅在风魔无的脸上,风魔无颤巍巍地后退,才知道死亡是那么可怕。 “我知道了!你……你一直在隐藏,你也不是他能控制的!”风魔无快崩溃了,“我们就不该把你们制造出来!” “已经没用了。”袁蚀刚挥刀,油灯在刀风下疯狂跳动,接着被鲜红的液体浇灭,只留下缓缓上升的烟。 风林火山里除了风魔家的忍者,还有两个大姓的忍者浪人群,一家姓青木,一家姓中村。仅仅一天,这两个姓的人都没了。 速度超常的忍者赶着要跑去给家主报信,他跑的不慢,但还是跑不过追在后面的箭,“嗖”一声击中了他的胸膛。 “乔领主,您这是……”守门的忍者都在后退。 来的人是林组的领主——乔希振,他丢掉手中的弓,很满意自己小试牛刀的成果。他每往前走一步,守门的忍者就往后退上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我说过了,我来屠掉青木全家的。”乔希振很随意的挥手,受命守大门的忍者皆发出惨叫。 惨叫声撕裂空气,青木的家主吓了一跳,报信的忍者还没赶到,阴森的笑声就已经到了窗外。 乔希振人在空中,纸窗轰的炸开,让他跟青木家主能面对面,青木家主退了一步,屋里炸开烟雾弹,隐藏的忍者在烟雾出现的瞬间就挤满了狭小的空间,他们投掷类的武器像漫天蝴蝶一样朝乔希振飞过去。乔希振一拍手,所有飞行物全都弹出去“咚咚”射在后面墙壁上,他又一拍手,烟雾里的忍者也都像他们的武器一样飞出去,人已没有了生命。 “我要的东西,很感谢你帮我收集,”乔希振伸出手指着青木家主,“龙牙和犬神的碎片我就带走了。” 青木家主身体一歪倒在地上,他藏在案下的两个木盒自己飞出落在乔希振手上。 鬼魅没有穿长袍般的罗刹鬼衣,连他简单护身的胸甲也没戴,露出赤色的臂膀,显示他强健的肌肉。 中村部的忍者已经留了一路的尸体,鬼魅走过的那条路。他缓步前行,每一个敢来拦着的人都会被一击毙命。 “你们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值得跟我们合作的?”鬼魅虽是在问,却像自言自语,“在我看来,你们这些东瀛忍者把我的好运气都赶走了。打你们来了之后,我跟圣士的战斗败了,还在虚弱的时候被几个耗子掏了窝,去找个‘藏龙卧虎’都能输,我这个脆弱的心啊……”鬼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他把烧火棍垂直戳到地上打裂地面,身上圣控力爆发,皮肤又一次变成紫红色,自脊背向上燃起深色凝形的火焰,脚下的地面在沉重的圣控力压力下裂开,金刚怒目的火巨人出现,是威严的不动明王。 “那么,对不起了,我只好找你们捞回点面子来了。”不动明王双臂挥了起来,冲天的火柱接连刺向天空。 袁蚀刚站在高处的凉亭上,欣赏下面对所有东瀛人的赶尽杀绝,他的身后还有个人,背靠亭柱,巨剑斜在身侧。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后面的人说。 “别的新领主都去亲自感受掌权的快感的了,你怎么还在这和我在这里吹凉风?”袁蚀刚问。 “你用你的走尸清理,我叫我的旮磷出手,咱们彼此彼此。”那人抬头望天,看着天上的圆月:“今夜是个好夜。” “世间变化无常,人容易被时代束缚他们需要改变命运、掌控乾坤的力量。而我,能收集他们痛苦、悲伤、绝望的哀嚎,实现他们的渴望。”袁蚀刚说道,“我拥有这样的力量,他们内心所有想要的东西,我能给!我是他们所期望的神,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所有教徒的身份都已经确认完成。”那人说。 “过了今晚,‘风林火山’就不存在了。从今往后,谁也不必再受任何约束,天地道义都不算什么,唯有我教为尊!” “你随便玩,有事再叫我。”一直在他后面的人背后张开两张蝙蝠翼,打过招呼就拿剑飞走。 消息很快被情报部探到,风林火山永远的消失,换成了一家教会,一个名为“蚀天神教”的组织,以教主和另外四领主为尊,野心在整个江湖武林。 “神的转世,能满足教徒的所有愿望。这破教就能蚀拘束,还吞噬天地?”崔通饵边抛铜钱玩边聊,“脑子大概被门挤了吧,不就是有点助长修为的奇怪功法吗?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人家教主的修为十个你也打不过,你要像他一样还自创武功,那你也可以自创一个邪教招门徒去。”刘长青说,“奇特功法的拔苗助长?魔教而已!” “离老,你怎么看?”何朴洋没发表意见,直接询问离八的看法。 神昱五人众中就属离八的年纪最大,同样修为也最强,话语也是最有分量的。可是离八不说话,盘手坐着闭着眼,眉宇间透出老剑客的肃杀之气。何朴洋这么一问,除张羽在门边盘手低头,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离八身上等他说话,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离八叹了口气,说:“该干嘛干嘛,不要为无法左右的事操心。” “羽哥,头儿怎么说?”崔通饵问。 “什么也没说。”张羽回答。 “什么也没说?”不只崔通饵,连何扑洋也疑惑的看向张羽。 “首领没提这事,是尹泊冉告诉我的。”张羽说。 “不会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头儿就一点都不紧张?敢把风魔无连同他带来的那些忍者都灭了,这是还有更大的贼呀!这要打起来了他还一点动作都没有?”崔通饵说着有点激动。 刘长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首领可是封号六道,他想的肯定比咱们多。” “别忘了,首领自称‘零无’,也就是虚无和子虚乌有。两个字都代表不存在的意思。但是在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既可以创造一切,亦能毁灭一切。”张羽说,“首领的本事,我们都清楚。” 五人众沉默了,要说他们首领零无到底有多强,谁也说不上来,但没人会反对张羽的“毁灭一切”。零无给人的感觉是神秘,而未知的同时也是可怕的。 这次离八睁开眼打破沉默,说:“这些现在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对,不要为无法左右的事操心。”崔通饵把离八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练组合技,把五人众的杀手锏练出来!” 离八微微笑了,用很小的声音嘟囔说:“年轻人呐……” 第四十一章 屠杀与幸存 月色,清风,虫鸣。夜,在任何一处都少不了幽深,只是有些地方有荧荧的光照亮,看到的能更多一些。此刻的亡灵雨林中心及深处的豺狼虎豹、毒虫野兽亮出嗜血的本能,双眼甚至泛出血红色,为生存的战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打响。但外围的环境就好了许多,凶兽没有了,只剩下藏在落叶下的微小昆虫的鸣叫,树木还是那么欣欣向荣,高大挺拔的躯干撑着茂密的枝叶随风摇曳。 夜已晚了,神昱五主处于亡灵雨林的外围,却都没有过夜再走的意思,每个人都很兴奋,出了隐崇庄后,他们又在这里拼死拼活打了半年的生存战争,在亡灵雨林足足待了一年之久。 树木在五人的视野里渐渐少去,终于走出来能见到人迹,却让谁都站住了。 厮杀痕迹、房屋废墟、横七竖八的尸体,甚至未熄灭的火焰还在灼蚀着房屋残垣。这是个村庄,一个遭到屠杀洗劫惨不忍睹的村庄。 “天哪!”霍心云惊讶的双手捂嘴。 司云磊眼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侯圣骁和夜骨廷皱着眉,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互相看了眼,以雨林的生存习惯打头在最前面探路。空气中充满血腥味,连吸一口气都恶心的要命,满地都是尸体和被遗落的刀剑,几处屋檐吊上了绳子挂在人的脖子上,这个村庄看起来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司云磊已不忍再看,侯圣骁也是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霍心云吓的躲在侯圣骁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断颤抖。庄云夕蹲下身吐了出来,把胃里不多的东西两口都吐了出来,两眼空洞呆若木鸡。可夜骨廷却是个例外,紧皱着眉盯着吊在屋檐下的人。 他们都经历过生死,而且面对张馨和鬼魅的时候还曾亲自结束过别人的生命。但是情况不一样,在跟敌人交战时他们都当对方是林中的野兽,有一分恻隐之心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不抱着杀死对方的念头就是等着对方杀死自己。每当一场战斗结束后都本能的逃避死亡的话题,直到现在不可回避才得以正视。 该过的一关再拖着也要过。 这样过了半天,侯圣骁皱着眉慢慢蹲下,撕开一具衣衫破碎尸体的半截衣袖,露出他左臂上的刺青:两条龙,张着口,互相咬对方的尾。这样的标记看过一眼就难忘记。 “簕殄。”他说。 “什么?”夜骨廷听见了,而且听清了:“你确定?” “他们左臂有双龙相扑的印记,没错,是簕殄的杀手。” 司云磊不明白,问:“簕殄是什么?” “是个势力庞大的杀手组织。”夜骨廷说,“你说杀手是为了什么存在?” “钱。” “你说对了。”夜骨廷点头。 “你们都怎么知道的?”司云磊分别看看两人。 “父亲在《道纪圣笺》夹层中留了几页信,其中提到的。”侯圣骁说完眼睛朝夜骨廷看看,“他应该是关系到家族。” 夜骨廷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霍心云一直躲在侯圣骁身后,两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侯圣骁在心里叹了口气,救庄云夕且在张馨窝里大杀特杀之后,霍心云在夜晚偷偷跑出去吐的几乎要了命,等吐完了就蹲下抱着膝盖直打哆嗦,只有侯圣骁和于易看见了。 夜骨廷目光开始移动,在废墟中做自己的分析。血腥味已经散发在空中有些变质,尸体已经冰凉,伤口不再有血流出。吊死的村民都是被粗暴的方式吊起来的,人一动不动已是静止,看样子杀戮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房屋上还有残留的火焰没有熄灭,说明这场战斗虽然过去不短的时间却也超不过十二个时辰,看样子足够凶手洗劫离去了。 警戒心得到放松,夜骨廷挥动新月枪削断吊死村民的绳子,这样的死法看着让人心寒。 侯圣骁回头看了眼霍心云,发现她呆呆的望向右侧,右侧方向死人很多,没有残留的火,光线暗的看不太清东西。 “怎么了?”侯圣骁问。 “没什么,我好像……看错了……”霍心云战战兢兢地回答。 看错了,看错了什么?这句话让人最先想到杀手的眼线,侯圣骁和夜骨廷几乎同时拔刀拔剑,司云磊两手也架起来握拳。 “你看到了什么?”侯圣骁手心出了汗。 “好像……是光……”霍心云往侯圣骁身边靠了靠。 光?侯圣骁和夜骨廷互相看一眼,那边没有还燃烧的火,如果看到了光还真不太对,没准是有活人。他们更紧张了,都想到了刀剑利器在月下能反光。 “喊两声?”司云磊看看侯圣骁和夜骨廷,侯圣骁点了头,他就把双手放在嘴边提气喊:“喂——有人吗?” 死寂,甚至没有风声回答他们。 司云磊又喊了一遍,他们微微放松了一些,看样子应该不会突然出现一群操刀的人围住他们。侯圣骁眯着眼,发现一个簕殄杀手的致命伤像是被利刃贯穿造成,这些村民的菜刀柴刀没法砍成这样吧,锄头、钉耙也不是一样的效果。 “发动感知术,探查附近的气息。”夜骨廷还是全身心警惕附近的风吹草动,头也不回对霍心云说。 侯圣骁感觉霍心云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把锟铻拦在她面前说:“还是别了,她害怕。” “呵!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夜骨廷声音很冷。 霍心云抓着侯圣骁的肩膀,藏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只眼,弱弱的说:“他们……不一样……” “你……”夜骨廷突然暴躁起来,他猛的转身差点发作,他对上了侯圣骁的眼睛,才终于忍了下来。 “你不怕不代表别人不怕,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死的人除了簕殄杀手,还有被他们杀的无辜的人。”侯圣骁说,“死亡并不是能让人舒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族有过什么样的历练,但请别强加在别人身上。”他回头看了眼霍心云,又朝蹲在地上的庄云夕斜了一眼。 夜骨廷听到“族”字脸色有点差,却忍住了没说话。长久的沉默,最后夜骨廷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也许是我在黑暗里的时间太长了,和你们不太一样。” 司云磊拿出个火折子吹燃,虎目眈瞳就有夜视的效果,但是现在谁也不愿用。霍心云指了个方向,她似乎看到光的方向。侯圣骁带着她一起走过去,夜骨廷没有说话,拉起庄云夕跟在后面。火折的光照的很清楚,这里死的簕殄杀手多了,而且多刺伤砍伤致死,也许是个圣控者所为。侯圣骁在一个尸体旁蹲下查看,这个人的致命伤比较奇怪。 “这算什么伤?贯穿?奥义技?波动爆炸?或者撕裂?”侯圣骁看的心寒,“又或者被某种生物咬了一口?” 霍心云扣紧他的肩膀,侯圣骁下意识回头看,发现她闭着眼睛打哆嗦,身上有圣控力波动,这让侯圣骁疑惑出声:“咦?” “附近有圣控力反应……”霍心云还是害怕,“很弱……不是流动的……” 她居然发动了感知,侯圣骁有些意外,安静的看着她翻开几具尸体拖出一个女孩来。女孩的生命气息微弱的不能再弱了,全身冰凉,心跳和呼吸降到了最低,穴位堵住圣控力不再流动。 霍心云掐着女孩的脉搏给她传输医疗的圣控力,司云磊认了几个穴点下去打通了她堵塞的经脉,侯圣骁看她的两臂都没有簕殄刺青后用电流刺激她的心脏,三人一起这才把她的生命特征恢复过来。 司云磊看见她腰上挂的香囊上写着字,于是摘下来看了看,接着亮给侯圣骁看,侯圣骁苦笑说:“应该是叫龙湘湘吧?这字……比我写的还赖!” “还不醒?你再电她一下。”司云磊说。 侯圣骁又一记电流进入龙湘湘体内,可龙湘湘还是熟睡的样子,于易昏迷时受到电击还有点反应呢。侯圣骁伸手一下接一下弹她的脑袋嘟囔“醒醒,醒醒,醒醒”,然而龙湘湘并不给他这个面子依然熟睡,虽然有呼吸有心跳,却像真的死了。 “把她带到个舒服的地方去吧。”夜骨廷说。 “你来我来?要不你们?”侯圣骁看看霍心云和庄云夕。 庄云夕不说话,过来扛住龙湘湘的一只胳膊回答了他,霍心云也扛起龙湘湘另一个胳膊。 他们找了个能挡风的简陋屋子把龙湘湘抬了进去,打扫出个干净地方铺上草席把她放在上面。霍心云和庄云夕守在她身边,司云磊到角落去休息,夜骨廷爬上高处,对着漆黑的夜空出神,侯圣骁说出去走走看看,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走出亡灵雨林他们都有些疲惫,司云磊和庄云夕很快就在不同的位置倚着断壁残垣睡着了。夜骨廷在高处坐着,一夜都在对着黑暗走神。霍心云时不时醒过来检查龙湘湘的身体状况,一抬头就能看到像是变成了石像一样的夜骨廷。 这一夜都没见到侯圣骁的影子,直到快天亮他才回来。侯圣骁在外面抬头朝夜骨廷看过去,夜骨廷已经发现了他,却还是雕塑一般发呆,倒是司云磊透过残缺的墙壁对他点了点头,倚着墙角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你去哪了?”霍心云用圣控力生成水打湿她随身携带的布块,正在给龙湘湘擦脸上的污秽,似乎随意的问了一句。 侯圣骁吐出口气,甩了甩手说:“没事儿。” 他看旁边有个板凳,没多想就往上坐,凳子是被火焰侵蚀过的,这么一坐“哐叽”就散架叫他坐倒在地上。侯圣骁抓抓乱蓬蓬的头发,用手打扫出个地方来个地方来将就坐了。 他感觉很累,想跟司云磊一样把头一歪就睡,被霍心云一脚踩在了脚面上,消下了几分睡意睁开眼看着她的眼睛。 “我问你去哪了。”霍心云在他脚面上狠狠碾了一下。 侯圣骁算是看出来不好好回答是睡不了个好觉了,但还是不想直说,就耸耸肩反问:“你觉得我去干嘛了?” “你身上很脏,还带有血腥味,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去埋尸体了。” “猜对了,真聪明。”侯圣骁闭上眼。 “喂,夜骨廷骂我那会儿,你帮我说话……”霍心云低头摆弄自己的衣摆,“谢谢你啊……” 侯圣骁没有动静,像是已经睡着了。 “还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的时候就去抓你的袖子了,但你真的是……让我有种莫名的依赖感。”霍心云还是摆弄着衣摆。 侯圣骁其实并没有睡着,他本要是睡着的,却没想到霍心云突然对着他说起话来,她一说这些话,侯圣骁就已经睡不着了。 他还想等着霍心云继续说下去,但是霍心云却不说了,这沉默让他感觉有些难受,这时霍心云突然踢他一脚,这让他更难受了。 “装什么装,真当我看不出你醒着?”霍心云微怒。 侯圣骁没法再闭着眼了,他不太自然的笑了,看见霍心云低下头去,俏脸飞红像是远山的夕阳。 “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侯圣骁问。 “我就是知道!”她的语气很自信,声音却已小了:“我跟你说的这些,你要是跟别人当笑话说出去,那我是真的看错你了!” 侯圣骁竖起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的动作,认真的对她点头。 “我也给你讲一些事,”侯圣骁也说,“我并不是天生不怕死人,那是我曾经见到过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死去,在新兵营遇袭的那天晚上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修罗场,我看到我的朋友就死在我的身边。是通饵哥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捡走的,那天我几乎被吓破了胆,被带到神昱后第一件事就是吐的天昏地旋的。” 霍心云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理解,也像是同情。司云磊和庄云夕还在睡,夜骨廷人在房梁上发愣,此刻他们两个就像从五主之间分离出来一样,只二人。 龙湘湘的状况比想象中要差,从发现她的那夜到第二天的晚上一直昏迷,一整天久卧不醒。霍心云已经确定她是用了特殊奥义技导致的反噬,却没有办法。他们商量如果再待一天龙湘湘还不能醒过来,那么就把她一起带到神昱去。 第四十二章 你说的我都信了 龙湘湘将眼睁开一条缝,视线异常模糊,她不去费力睁眼又把那一条缝闭上了,不过意识算是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想。 她尽全力回忆记忆的最后一刻,她想起一群凶狠的暴徒,想到充满杀戮气息的夜晚,自己手握剑柄。 最后的最后自己是晕倒了,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龙湘湘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沉,就像往深渊陷入一般,她不想失去那一分意识,于是挣扎着使劲,惊叫一声弹坐起来。 离她最近的庄云夕被她吓了一哆嗦,扭过头来道:“你醒啦!” 龙湘湘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神昱五主五人,心想自己是被抓起来了吗?看他们的样子却没法和那帮强盗联系起来,关键是自己没有被绑着拷着。 “你叫龙湘湘,对吗?”夜骨廷问,他自然听不到龙湘湘内心的吐槽。 龙湘湘点点头,心说这里不会是阴府吧?莫非这五个是来勾魂的鬼?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怎么还多了一个?阎王吗?他怎么也看不出谁是哪个鬼,只觉得这阴府太简陋了些…… 龙湘湘动了动,结果扯到了自己的头发,脑袋发根处传来微痛。 鬼魂也会感受到疼痛? “我没死?”龙湘湘眨眨眼。 “事实证明你还活着。”司云磊耸耸肩。 “不是吧?你们不是来勾我魂的……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侯圣骁强憋着笑把头扭到一边,霍心云把临时搭的铁丝上晒干的香囊扯下来,给她看上面的字。 龙湘湘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那件,却相比上一次穿的新的像是要出嫁,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在她昏迷期间霍心云把她已经活像叫花子的衣服洗了个干干净净,时间充足已经晾干给她换上了。 龙湘湘惊叫一声几乎要跳起来,她不止是脸红到耳根了,几乎全身都要跟着脸红起来。庄云夕抿着嘴捂住脸,不让她看出自己在笑,侯圣骁分别向夜骨廷和司云磊歪歪头指指外面,于是他们一起出去。 到了外面司云磊忍不住捂嘴“噗嗤”笑了出来,他碰了碰夜骨廷,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被动手动脚后是什么反应。” 龙湘湘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神昱五主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杀父仇人,等她了解自己晕倒后的经过后就该让他们了解自己的经过。这样了解后又不想就此别过,于是龙湘湘就要带他们去自己家里坐坐。 “原来你并不是这里的人。”司云磊居然有点兴致。 “对,我……也是路过这里。”龙湘湘眼睛打了个转。 “你多大了?”他又问。 “十一了,属兔的。”龙湘湘眼珠转了转。 庄云夕突然惊讶的转过头来:“你不是说十二吗?” 侯圣骁心里默算:“子鼠丑牛……” “虚岁虚岁……”龙湘湘笑的不太自然。 “属兔该是十五……”侯圣骁道。 这下司云磊把脸板了起来。 “你们……”龙湘湘瞪着眼,脸红的像是红苹果。 “好啦好啦,妹妹就是比我们小一岁而已嘛。”霍心云笑着说,她偷偷挨到侯圣骁身边用胳膊肘捅捅他小声说:“够精的你,不愧是锟铻的主子!” 龙湘湘的家已经到了城市中,远远离开了亡灵雨林这样缺少人员往来的地方。对于终于见到车水马龙的他们很喜欢这个城市,很喜欢这里的人,喜欢陌生的社会却熟悉的环境。 龙湘湘自己一人生活,住处并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什么也不缺。为表达谢意,她亲自去做了道菜出来。他们好久没看到正常的饭菜了,司云磊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一口放到嘴里,突然收敛了笑容变了脸色,接着把刚吃下去的饭喷了出来。 “妹妹,你这是放了多少辣椒啊?”司云磊一脸痛苦。 “吃不下就别吃,毛病事儿这么多。”夜骨廷白他一眼,也夹了一口尝尝,没嚼几口面部抽搐了下,然后放下筷子说:“饱了。” “这就饱了?这么好吃的菜再多吃点呗!”司云磊做出“请”的手势。 庄云夕试了一口,脸色一变就冲出门去,并把门关上不让人看到她的状态。侯圣骁也吃了一口,出奇的咸、出奇的辣、带着糊味甚至还有重度的酸和苦从舌尖遍布到舌根,使他面部也狰狞起来,忍不住抬起手按住两侧太阳穴。 “有……这么夸张吗?”霍心云问。 侯圣骁坚持着把嘴里一口咽下去,强酸呛的嗓子连咳了四下,辣味又拱到鼻腔打了两个喷嚏,咸味和糊味太冲嗓子发干,苦味刺激舌根痛。他想如果鹤顶红跟这味道相比也不过如此,从嗓子到鼻腔和双耳好像给人当烟囱使过,灼热中有种气管和七窍全通风的感觉。 “这……”霍心云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夸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夜骨廷悄悄把嘴里含的一口吐到桌子下,抹掉刺激出来的泪说:“什么味儿你尝口就知道了,不过记住……咳,咳……后果自负……” 霍心云看看这看看那,犹豫的伸出筷子,结果侯被圣骁手中的筷子出刀一样击落。 侯圣骁慢慢低下头去,声音嘶哑的说:“别吃,这味儿特冲……” “我……”龙湘湘低下头,“其实一直都没学会做饭……” “你不早说……”司云磊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可是我没放辣椒呀。”龙湘湘委屈的说。 侯圣骁心说司云磊说的还算少了,这不只是辣椒的问题好吗?感觉就是篡改了“五味”进化成“五毒”了。他又咳了咳清清嗓子里的怪味,摆了摆手摇晃着站起来走了出去。霍心云一直看着他出门,拾起筷子来想解决心中的疑问和好奇,司云磊和夜骨廷一人一双筷子给她击落,头摇的很坚定。 侯圣骁出来没多久霍心云也出来了,看样子龙湘湘的饭是想吃也没人叫她吃了。庄云夕在旁边扶着墙,简直要把胆汁也给吐出来,总算吐完了咬牙嘟囔了句什么,回过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接着走进屋里。 司云磊漱口的动作很夸张,等他感觉嘴里没那么难受了之后问龙湘湘:“我想知道你自己都不敢吃自己做的菜,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龙湘湘摆弄着头发说:“一般我都是在外面买东西吃。” “你哪来的钱?”司云磊说着跟夜骨廷互相看了看。 “我爹给我送呗。” 夜骨廷皱了皱眉:“可是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这间屋子确实是只有一人住的样子。” “而且我们知道你也是练过圣控力的,靠自己赚点活着的钱还是没问题的。”庄云夕说。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龙湘湘眼珠在不停的转。 “不过我还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村庄里,”夜骨廷突然问,“那个遭到杀戮的村庄。” “我就是看到有一伙人烧杀劫掠,看不惯就冲过去咯。” “簕殄是杀手组织,杀手又不是土匪,没理由随便出去打家劫舍,除非有他们想要找的人。”夜骨廷说道。 龙湘湘听出来什么意思了,就说:“我是个圣控者,他们怕我发展起来,就让一些没什么修为的家伙来杀我,我也是差点死在那里。” “可是你说你是路过。” 龙湘湘愣了愣,说不出话了。 “你知不知道簕殄?”夜骨廷问。 龙湘湘纠结了一会儿,说:“知道。” “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夜骨廷说,“那我问你,簕殄的杀手们去那个村庄的目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好了,我都告诉你们。”龙湘湘抬起头来说,“我姑姑住在那里,我爹又是簕殄的仇人,只有姑姑能知道我爹在哪里,他们是为了找到我爹去的。” “看来这次说的是真话。”夜骨廷点点头。 司云磊耸耸肩,出去了。龙湘湘看看夜骨廷和庄云夕,问:“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你都说明白了。”夜骨廷道。 “那你们商量,我去透透气。”龙湘湘说。 “你把她逼的好像有些紧了。”庄云夕说。 “说点假话是生存下来的本能,看起来她明白,但我要不逼她,我们就不会知道真正的事情。”夜骨廷说,“她一定会再去找簕殄的,就她一个人,那无异于送死。” “哟,这话怎么感觉也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庄云夕玩味着打量夜骨廷。 “可能跟侯圣骁司云磊那两个家伙待久了,多少受他们的影响吧。”夜骨廷吐出一口气,“也变的爱管闲事了。” 侯圣骁和霍心云并排着倚在墙上往街上瞎看,待了一会司云磊就出来也跟他们一起并排着,再接着龙湘湘也出来加入倚着墙的行列中。 “你怎么也出来了?”司云磊扭头问。 “你们要问的都问完了,我为什么不能出来?”龙湘湘瞪眼。 司云磊伸出根手指挠挠脸,说:“夜骨廷那人就这样,别跟他认真。” “那我说的你信不信?”龙湘湘问。 “信,我都信!” “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龙湘湘又瞪眼。 司云磊双手抱着后脑勺,说:“我干嘛不信?从你说你多大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信你哪句,所以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信了,你就算说你成亲了我都信,你说你有孩子了我也信了。” “你……”龙湘湘眼睛瞪的很大。 “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可能街上那些人看着我就感觉是在跟空气说话,我身边是个幽灵也没准呢!”司云磊又说。 霍心云“噗嗤”笑了出来,司云磊本来还想再说下去,可是龙湘湘扑到他身上咬住他的耳朵,痛的他嗷嗷叫起来。 龙湘湘气的反而笑了,她听得出来司云磊这话是故意的,可还是气不过咬他的耳朵。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只是司云磊叫的夸张。 霍心云自己身上没找到半个铜板,找到张獐子皮就拉着侯圣骁要他一起跟路边的小贩换糖葫芦吃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编理由开溜,编理由原因都懂得,但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效果却不清楚了。 霍心云的确拿獐子皮换了糖葫芦,换的四串分给了侯圣骁两串,还问人家要了半串铜板。獐子皮的价值远不止这些,但他们刚跟野人一样生活过来,身上带了一些动物珍贵的皮毛,却依然穷的跟叫花子一样。 “喂,”霍心云手伸到背后对侯圣骁招了招,却对着眼前一个发簪兴致勃勃地看着,“簕殄的杀手都厉害吗?” 侯圣骁也对着她眼前的饰品看,说道:“分人,厉害的能像鬼魅,不厉害的就像鬼魅手下的徒子徒孙们。” 饰品摊的老板喋喋不休的跟霍心云讲这发饰的做工多么多么精细,夸自己摊子上的都多么的好,霍心云只拿着那一支看,正着看反着看看了半天,然后回过头看着侯圣骁在他眼前摇了摇。 “那种廉价的你能打倒多少个?”霍心云问。 “十几个几十个应该没问题吧。”侯圣骁想了想说。 “那如果龙湘湘要去救她姑姑,你去不去?”屋里面说的话他们隔着墙也都听见了,他们连夜骨廷和庄云夕的对话都听得见。 “去。”侯圣骁说。 “是因为簕殄还是因为龙湘湘?” “都有,为了簕殄惨无人道的屠戮,也怕龙湘湘一人去打不过。”侯圣骁说,“她的修为不像很强的样子。” “你想要的道义?”霍心云微微笑了。 侯圣骁点头。 摊子主人费了大量的口舌跟霍心云说了半天,他们两个的对话一句也没听进去,看霍心云就是没理他半天唾沫的份上生气了,很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买不买啊?” 霍心云“哼”了一声,把簪子丢回他的摊上扭头就走,侯圣骁看着愣住的老板对霍心云的举动有点不好意思,拿糖葫芦摊上换来的铜板把她刚才拿的那根簪子买下来才追上去。 可是霍心云没领情,人家本来并不喜欢那根粗糙的簪子,丢了又不礼貌,想了想转手给了龙湘湘。 龙湘湘执意要救她姑姑的,神昱五主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却又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打定了主意管龙湘湘这个“闲事”。为了营救被他们救下一个圣控者的亲人,他们首次接触叫做簕殄的杀手组织。 第四十三章 西北望,射天狼 簕殄势力庞大,除了总殿以外拥有二十八个分殿,各以二十八星宿命名,西方“奎”字殿奎木狼,是抓走关押龙湘湘姑姑的地方。 “这地方简直像个城堡!”司云磊说。 “这跟张馨的小寨子还不一样,守卫太森严了,正面硬闯肯定不行,”夜骨廷看看奎殿旁高处山崖,“想潜入估计飞进去最好。” “湘湘,你的武器呢?”霍心云问。 龙湘湘右手放在胸前,引着一团光芒从身体里带出来,光球凝聚成型化为利剑。 “人剑合一,挺不错。”夜骨廷略微惊奇。 “我爹给这柄剑取的名字,叫做破残天罡六云剑。”龙湘湘说。 “好长的名字。”侯圣骁撅撅嘴。 “其他地方都太危险了,还是上悬崖吧。”夜骨廷拍拍侯圣骁的肩膀,“希望你在隐崇庄里学的独特本事还没忘。” 奎字殿只有一条可供进出的路,四周无论如何也难在城堡一样的围墙上翻进去,除非潜入的人会飞。神昱五主不缺会飞的人,不只是长了翅膀的庄云夕有这个能力,侯圣骁也曾在天上飞过。 “动作要快点。”庄云夕说。 侯圣骁在身上系上绳子,调整了下背后木板临时做成的翼,说:“这可真是玩命的运动!” “尽量跟我的速度,我动手了你再动手。”庄云夕两步助跑从山崖上跳下去,星稀的夜色中两翼在背后展开。 龙湘湘在惊叹庄云夕身上带翼的时候侯圣骁也跳了下去,控制着木板翅膀以马踏飞燕轻功帮助自己俯冲加速,紧随其后飞向城堡。 簕殄杀手布防时大概没人想到会有人真的靠“飞”进来,庄云夕掠过奎字殿那一角高地,那里的三个守卫都被极速的人和刀割开了胸口,侯圣骁滑翔落下的时候看见他们的人就都已经躺下了。 “厉害呀。”侯圣骁解开身上的绳索和她一起找到树捆结实了,绳索的那一边是不会飞过来的人,靠他们连接上两个位置的长麻绳爬过来。 “你先扮上在这守着,我去招呼他们。”庄云夕往那个山崖飞回去,“还有看着绳子!” 这样的潜入是计划之首的暗度陈仓之计,他们拿墨汁在左臂上仿照簕殄杀手都画上了同样的图案,侯圣骁、夜骨廷和庄云夕穿上了刚被干掉三个杀手的衣服,悄悄摸进奎字殿里,把最近的几个守卫也拖到角落处割了喉。 “现在怎么办?”霍心云出来帮忙搬走尸体。 “你们也扮上吧。”夜骨廷说。 六个黑衣蒙面人有模有样的混进杀手堆里面,这是第二步瞒天过海之计,毕竟这里几百几千个人百千把刀子,他们几双手几把刀剑应付不来。 “别紧张……”和巡逻队照面走过时夜骨廷低声说。 巡逻杀手冷冷的看着他们,夜骨廷用更冷的眼神看回去,谁都不说话,用一个比一个更严寒的眼神对视完擦肩而过。 夜骨廷带着他们走到建设的比较的华丽殿堂处,手中凝出头骨放在不易发现的地方,说:“我们走的时候炸他一次!” “这么大的地方,能找到抓来的人都被关在哪里吗?”司云磊问。 侯圣骁朝霍心云斜斜眼神,说道:“靠她。” “不容易,我一直在用感知术找,到现在也没找到。”霍心云摇摇头。 “我觉得该往那里去看看,”庄云夕指指奎字殿最宏伟的主殿,“关押人的地方多数在这样的建筑里面,找不到炸了也不错。” 夜骨廷点点头:“走!” 总殿只附近就有四五十个杀手守着,每一层屋檐上都能看见手拿钢刀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六人转了好几圈夜骨廷才找到机会在总殿四角安放了爆骨,要进去更是想破了脑袋才发觉巡逻的规律选择由屋顶潜入。 “他们发现尸体了。”侯圣骁看着一帮杀手集结起来朝他们潜入进来的方向去了。 “关人地方是地下,我找到了不一样的圣控力气息。”霍心云低声说。 “大概要从这里面进去,”夜骨廷说,“动作快,我们从三层窗户进去直奔地底。” 夜骨廷悄悄打了个响指,除了总殿附近的骨头外,奎字殿到处都是爆炸声,杀手们瞬间乱成了锅粥,神昱五主带着龙湘湘趁人不备顺着外面的柱子一气爬了三层,庄云夕出刀速度快干掉最近的两个,夜骨廷打出指骨弹把这一层最远的人灭了,侯圣骁和霍心云直接把佩刀掷出去杀敌,又迅速过去收回刀来。 “你们怎么都爬这么快?”龙湘湘是司云磊背着上来的,他们五个爬墙速度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比起爬悬崖瀑布,这点高度和难度都是小意思。”司云磊低声回答。 侯圣骁和庄云夕迅速把杀手尸体拖到靠里的位置,霍心云注意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夜骨廷则扒开几片瓦透过缝隙看进去。 “他妹妹的这么多人。”夜骨廷冒出冷汗来了。 不知觉间,一股微弱的圣控力传来,波动很小,几乎察觉不到,只有侯圣骁全身一震道:“遭了!” 夜骨廷回过头看着他。 “圣控者,感知型,雷属性,在屋子里。”侯圣骁说,“我们被发现了!” 霍心云凑到缝隙处往里面看,确实看到一群人正被招呼着往他们的方向赶来。 “这么远?”霍心云吃了一惊,那些杀手是从对面绕着环形的长廊朝着他们来,甚至还隔着一个总殿大堂的长度。 “冲!”司云磊一拳将屋顶打漏。 四角的爆骨爆炸,夜骨廷还没靠四个骷髅头就把总殿掀翻的本事,却总能炸毁一些结构造成伤亡。这一炸他们六个就都进了虎穴,雷灭千云电和聚沫异花配合炸开落脚的路,司云磊一拳一脚把两个冲上来的杀手从三层揍下去,夜骨廷骨弓崩紧对准要围过来的杀手群,庄云夕拿刀伸出去指着另一边,将两边的人都逼停。 “敢闯奎木狼总殿,胆子还真不小!”夜骨廷对着的那群人里走出个圣控者来,女圣控者。 “女的?”司云磊低声说。 那个圣控者抬起双手,对着他们轰过一片电网,侯圣骁快速移到夜骨廷侧面位置,一招雷灭千云电挡住她的攻击。这个圣控者的感知术超过霍心云,但实力也就跟他们差不多,她出的招都能被侯圣骁当下来。 夜骨廷在两人出招间隔的当放出箭去,圣控者侧身闪过,骨爆箭射入后面的杀手堆里炸开。 “都一起上!”女圣控者下令。 “家伙都没扔吧?”夜骨廷快速拉弓再搭上一箭射出去。 “废话!”侯圣骁打出雷鸣闪击倒另一边一个杀手。 “放绳子滑下去,这些没什么修为的家伙没法直接跳三层。”夜骨廷手背伸出骨刺变成近战。 侯圣骁摸出长麻绳来递给霍心云让她系在扶手上,司云磊和庄云夕快速做出了位置替换,他的拳脚和侯圣骁撂倒另一边围上来的杀手,庄云夕的金虹刀和女圣控者的钢刀交上手,龙湘湘挥起六云剑,打出白光粒子轰在远些的杀手身上。 龙湘湘的武功来自她父亲,从剑到剑招到奇怪名字的奥义技皆为父亲一手传授,而她刚打出的一招“破残碎星”中的圣控力极其纯正,还带有些许的神圣气息。 庄云夕的刀很快很难躲,使出紫云流风派刀法伤了女圣控者。夜骨廷在一旁不断制造爆炸,联手将这一伙人里唯一的圣控者重创。霍心云没有参加战斗,她把暗度陈仓过来的长麻绳在扶手上绕了好几圈绑紧,长长的绳子直垂到第一层的大堂中。 “这里好了!”霍心云大喊。 “老办法,走!”夜骨廷往杀手堆里滚进一颗头骨炸开。 司云磊退回去,侯圣骁挡在前面用雷灭千云电掩护,在他手里这招变成了多用招。司云磊迅速把龙湘湘背在身上,第一个顺着绳索滑了下去,霍心云和庄云夕紧跟着一前一后往下滑,侯圣骁和夜骨廷逼退冲上来的杀手,相互点头也一起抓住绳索往下滑。 手在下滑的时候被绳子摩擦的发烫,侯圣骁落地马上一招雷鸣闪把绳子从最上端打断,模仿他们在绳子上滑的杀手还在两层楼高度摔下来,被锟铻和骨刺交叉刺进胸口。 夜骨廷看到第二层有四个人不借任何道具就往下翻,猜出是有些修为的圣控者,咬咬牙说:“计划改变,先撤出去!” 六人都疯了一样朝外跑,然而轰的一声巨响,总殿的大门狠狠关上,响声在大堂内环绕不绝,二层三层的栏杆上已经围满了人,弓箭强弩皆已上弦。 “能闯到这里来,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呢!”殿内回荡着一个幽幽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 恶战 四个圣控者两人围在两侧,两人封住大门,另一边来的是说话的人,修为还在这四人之上。 “这下麻烦了。”司云磊低声说。 侯圣骁全身都萦绕了电流,司云磊双手覆盖岩拳、皮肤变成褐色,庄云夕将月影剑也拔了出来。 “都别放箭,”修为最强的人命令,“能在我手下不发现的情况下闯到总殿来,是有点本事,我要亲自会会你们。” “不是我们有本事,是你的手下太废物!”夜骨廷大声说。 他想激怒他和楼上的杀手,楼上一旦有人中了套放箭,必定会引起连锁反应让上面一起发动攻击,场面就会乱套,下命令的人会是最乱的一个人,他相信庄云夕能用风暴帮他们挡一下箭雨,接着他炸大门,就能趁机突围冲出去了。 可惜他们不上套,楼上的弓箭手依然崩着弦不松开,没想到这些杀手打架不怎么样倒是很听命令。 “你可真敢说,”他伸手指指夜骨廷,又指指龙湘湘,“又是你,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自报家门吧!”侯圣骁大声说。 “好!听好了,老子是簕殄‘奎’字殿镇殿使邵伟。”那人冷笑着,“还需不需要我跟你们解释什么是镇殿使?” “就是这里最厉害的人吧?”霍心云说着偷偷留心每个圣控者和弓弩手的位置。 “你还是个小姑娘,小孩子不该碰刀剑这样凶险的武器,”邵伟指指霍心云,“你们只需要慢慢长大,找一个好的男人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给他,才是你这样的人该做的事。” 庄云夕笑了,低声在霍心云耳边说:“他看上你了。” 霍心云慢慢放下横刀防御的架势站直身,说:“刀剑确实凶险,但它并不是只能伤人。” “哦?”邵伟背起手,“是吗?” 霍心云心说中计了,抬起手将圣控力化成水滴慢慢凝聚成水玫瑰浮在手心上面。 “圣控力也能制造美,”霍心云将水玫瑰捧到脸前,显得格外俏皮爱娇,“你说,是不是呢?” “柔情似水,你很不错。”邵伟点点头。 司云磊碰碰侯圣骁,低声说:“侯爷,这小子调戏你姑娘,能忍吗?” 霍心云将水玫瑰引到身侧,又凝出了两朵来浮在旁边,又将水团凝成花苞,一点一点向外展开。 “花开花落,这是自然的法则,我们无法改变,但这却是春风中最奇妙的生命力。” 邵伟往前走近,问:“这是什么花?” 水花完全展开,一瓣瓣带尖的花瓣轻轻抖动,霍心云将花捧到面前,慢慢地说:“这是昙花。” 邵伟一愣,首先看到跳起的侯圣骁,以及迅速在后颈拔出骨箭搭上弦的夜骨廷。 “动手!”侯圣骁大喝一声,左手一次抛出三道雷鸣闪。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雷电极速的奇袭让邵伟没有闪避的机会,只能抬起双臂硬抗下。四个圣控者从三个方向扑过来,楼上有几个杀手忍不住射出箭去。 “混账!大人还在下面,不许放箭!”楼上重伤的那个女圣控者喊。 神昱五主的位置在侯圣骁出手的时候就变了,他们快速移动躲开射来的弓箭,呈包围之势的四个圣控者受到楼上几个乱了章法的弓箭手干扰,侯圣骁已跳出了包围圈,夜骨廷、霍心云和庄云夕正要从缝隙中溜出去。 “散开。”夜骨廷大喊。 圣控者四人跳起前扑,可正在行动的人终归还是溜了出去,司云磊看他们全都起跳,抱住龙湘湘鱼跃出去,在他们人与地面之间跃出扑击的范围,后背贴着地面滑远。 “昙花一现!”这时霍心云抛出手中的昙花,水昙花飞到前扑未落下的四人中间停住,释放出晶蓝的亮光。 嘭!水昙花炸开,尖细的花瓣散射出半球形杀伤,茂密的攻击打在四个圣控者身体各处,激起一片氤氲的水雾。 “下次这种事提前说一声。”龙湘湘按着司云磊的胸口把他推开。 邵伟防御的手臂才拿开,就见到带着电流的赤色刀刃刺到面前,他向后一仰躲开刺击,脚下一旋向一侧移出几步远去。锟铻紧跟着追击,邵伟手上圣控力泛起灰色物质接了一刀,他还是低估了锟铻的锋利和刀法的强度,圣控力层被攻破把他震出三四丈远,手掌也被豁开一个两寸大小的口子。 “这是……锟铻!”邵伟盯着他的刀看了很多次了,这下终于看了出来。 侯圣骁被刚才一震晃了晃,站稳脚根横刀,心说怎么这么多人看得出来锟铻。 “有点意思。”邵伟冷笑着擦去手心的血。 “有意思的多了。”侯圣骁也冷笑道,随后闪开位置,一支骨爆箭在他身后飞来。 邵伟再次双手交叉挡在面前硬抗骨爆箭的正面攻击,这边夜骨廷攻击刚得手,司云磊就控制地面裂开延伸到邵伟脚下。邵伟迈出一步就在裂缝上绊倒,准备的攻击完全落空,一掌拍在地上拍裂了红砖地面稳住身子,一条腿还是掉进了裂缝里。 司云磊双手合住,狠跺一脚道:“走你。” 邵伟四周砖地升起成墙困起来,夜骨廷背后伸出骷髅手臂支起身体,又一箭炸了进去。 他们的动作配合太快了,四个圣控者刚在霍心云的昙花中反应过来,另一边就有围攻邵伟的意思了。要跟他们交上手的是庄云夕和龙湘湘,一个长翅膀速度很快的人缠斗,另外那个用奥义技释放精纯的圣控力弹给她打助攻。 二对四有不小困难,庄云夕双手出招主动进攻了几回,很快被他们反过来压制。两人刀锋刺向庄云夕,一个朝龙湘湘冲过去挥拳,还有一个奔向离邵伟最近的侯圣骁。 “小心!”庄云夕人在飞速后退躲避攻击的时候掷出金虹刀,龙湘湘遇到攻击慌了忘了闪避,金虹刀飞过去挡在她与拳头之间才为她勉强挡了这一拳。 夜骨廷听到庄云夕的警示,搭上的箭迅速转向围魏救赵,骨箭破风,圣控者听到危险立刻放弃龙湘湘防御骨箭,箭势接住了,却又被爆炸炸伤,司云磊趁机赶紧救走龙湘湘。 庄云夕靠翅膀飞退,两个刀尖在她面前咬的很紧,目标侯圣骁的圣控者转向了夜骨廷,让他没法再射箭帮助别人,邵伟自己脱离了土墙裂缝的围困,一层灰质圣控力抵挡着侯圣骁的极云电往前逼近。 庄云夕一直被他们逼到墙边,已经退无可退了,眼看就两个刀尖就要在她身上刺上两个窟窿,却见她泥鳅一样从刀尖上面溜走,从两人上面翻了个跟头振翅飞走,两个圣控者突然发觉自己中了套,被引到离邵伟很远的位置。夜骨廷拉不了弓,却迅速卸下背上的新月枪反击。 邵伟的圣控力形成个拳头飞向侯圣骁,侯圣骁躲避的同时放弃了极云电的持续攻击,眼前一片灰质圣控力化成的棱椎刺过来,想来是他的一种奥义技,侯圣骁横过锟铻并身上雷亚盾甲的电流作为防御,同时退出四五尺出去。 “你年纪尚小,可以多活几年的,把锟铻留下,今天我不杀你。”邵伟说道。 侯圣骁伸指摸摸刀脊,道:“宝物唯有德者居之,你还不配!” “我的身份也用不着跟你说什么废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怪我杀人越货!”邵伟准备进攻。 “你该不会忘了我们一共有几个人了吧?”侯圣骁一笑言道,同时六朵水玫瑰划着不同的弧线从不同的方向绕过他飞出来。 “花?”邵伟有些吃惊,片身空翻躲过水花的攻击,那些水花落空后打个旋往回飞来,霍心云已近前,以涌潮的喇叭水流喷在邵伟护体的灰质圣控力上。 侯圣骁将锟铻刺在地上,双手一起打出六道雷鸣闪,在空中的水玫瑰停顿一瞬,稍作偏移接上电流的轨道,当花与雷电完美结合后急剧加速,带着耀眼的光轰在邵伟的圣控力界质上。 就算有圣控力护身,但带电的水花砸在身上的感觉也很不好,邵伟发现自己是真的低估自己的对手了。 夜骨廷使了好几种枪术,和那个圣控者没较出高低来就分开了,司云磊带着龙湘湘到侯圣骁的身后去,霍心云也退到他后面,夜骨廷背后两只骷髅手臂撑着他到最前面,庄云夕则捡了金虹刀在阵容最后面。 混合着水雾的烟尘散尽,邵伟擦去嘴角流出的血丝,他的手下也来到他身边列好了阵,将他围在最中心。 “听你说昙花我就该想到,圣控力凝花,紫云流的功法。”邵伟说。 没想到这个人武功并不出众见识还挺广,又认得出锟铻又看得出霍心云的紫云流功法。 “是这样,你们配合的很好,武功也不差,在这个年纪确实很厉害了。”邵伟说,“不过小鬼终究还是小鬼,再怎么说我也能封上‘恶三道’,你们加起来还不够!” 六道里后三个级别不怎么好听,圣控者都称“恶三道”,能真正封上称号的就要属第二阶的饿鬼道了。 邵伟已经能和神昱五人众除离八外单独一人相媲美了,无疑是个难对付的主。霍心云挥了挥镜花水月,奥义技水蘑菇凝出了八个围住邵伟,却被他圣控力庞大范围的压制下全部爆裂。 “姑娘,打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和我好好说话,对吧?”邵伟肩膀动了动,身上骨骼发出一连串爆响。 “我为什么要和想杀我的人好好说话?”霍心云眯着眼笑着说,“给我个理由好么?” 邵伟徒然冲出,圣控力形成拳劲,招还未到,却已撕碎了过堂风。而他出手时对面的阵容变了,夜骨廷两骷髅手臂撑着移到最后面,霍心云和司云磊分别在侯圣骁两侧,龙湘湘完全挡在中间看不到动作。 拳劲来势凶猛,侯圣骁用雷灭千云电第二式抵挡,夜骨廷怕他挡不住,将骨弓注入了爆炸元素投掷出去,邵伟拳劲打出人退回来,在他们出手时圣控力凝成甲胄附在身上。 司云磊一马当先,全身硬化双手变成岩拳,拳风刚猛,四下砖石上尘土满天飞起。侯圣骁退一步让两骨手发力起跳的夜骨廷落在前面,锟铻配合着新月枪从司云磊后面跟出。司云磊出拳只求强度奋不顾身,而一枪一刀便以攻代守成了他的护身。 邵伟终究看不出他们阵容的变化能力,倒看得出三人配合攻击几乎无可挑剔。他后退一步双手朝前,出招的三人便被他的一片圣控力层裹住,里面空气既像液体也像胶状,人在其中感觉像是杂草缠身一样行动困难,悍马一般的攻势突然像被拉了缰绳一样停了下来。 邵伟手中多了把剑,灰色圣控力凝成的重剑,手臂后弯,出剑前的动作已经完成。 侯圣骁发现了雷亚盾甲能破坏他这股介质恢复行动能力,但是圣控力流失很严重,眼见邵伟要出招顾不上了,踏前一步稳足发力,蹬地带动全身挥出玄空天斩中的第一刀“缀穹锷”,带着天雷斩的锟铻截住打出一半的重剑,竟将其砍出一个豁口裂缝,侯圣骁咬着牙又一招“夙穹锷”打出去,邵伟已被逼的退了半步。 夜骨廷对空挥拳,动作很慢,拳上的爆炸成分开始撼动邵伟的介质,侯圣骁抓住机会,挪步出刀,一招“显穹闪”力量强过前两刀,这一刀终于将圣控力剑打的粉碎。 邵伟连退了好几步,龙湘湘在后面释放出剑芒融入牵制他们的空间中,那些发着白光精纯的圣控力发出爆竹一般一连串的声音逐渐消失。夜骨廷脱离束缚稍作后退刹步,手中新月枪旋转着前刺,邵伟刚受到侯圣骁挫伤,不可能还接得下他这一枪。 这时邵伟手下的圣控者救主,碎石块聚集成土墙挡住了旋转出刺的枪,另一个圣控者轰出火球,让司云磊打出两岩拳接下来。 夜骨廷刺不穿土墙,发力推枪反向作用拔枪后退,就在鼻尖前两把柳叶刀紧追着刺来,如果他后退慢一点或突然停顿,这两把刀就能洞穿他的面门。 他们是先前攻击庄云夕的两人,招式相补相成,每一招都是要制敌于死地。 夜骨廷还在退着,那两人却突然放弃了进攻,他们如果继续前进,就会被侧面扑来的水龙击中。霍心云引导着流水青龙追击两人,上前拖着圣控力消耗过度的侯圣骁回到阵容中。 邵伟打出圣控力飞刃,水龙中招水花四溅支离破碎,他单手朝天圣控力在手掌上浮起旋转着汇聚成巨剑,他身边的圣控者释放出火焰盘上剑刃,为他的攻击增加威力。 “快打断他!”龙湘湘明显见过这一招,连忙刺出剑芒朝邵伟打过去。 她的攻击被邵伟的手下用土墙截住了,邵伟双手引动巨剑,是要将六人一招都劈了。 侯圣骁爆吼一声扑出去,带着天雷斩的锟铻和奔雷贯突的掌刀一起出招,夜骨廷又刺出了新月枪,司云磊双拳弯曲从两侧打出,霍心云和庄云夕的紫云流刀法结合了奥义技,五种不同的攻击一齐打出,怎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应对的。 可是邵伟一剑劈下来的时候还是将龙湘湘在内的六人都伤到了,过起招电光火石,有的反击起到了效果,有的还是抵不过邵伟的重剑,而邵伟一剑显然还是更胜一筹。 “侯爷,用人矢!近身干掉他!”司云磊喊道。 侯圣骁犹豫地回头看向司云磊。 “快!这是对付他的唯一机会!”夜骨廷拔出了阴阳九龙剑,慢慢擦掉嘴角的血。 霍心云和庄云夕一起掺着龙湘湘起来,已经做好了迎接邵伟第二次攻击的准备。 侯圣骁看得出邵伟一剑威力很大,却欠伐灵动,近身位置照顾不周,对他本身出手或许能破解重剑一招。他想到了其他人也想到了,就连邵伟身边的圣控者也是护在周围以防不速之客。 “下一招我们顶,给侯爷争取机会!”司云磊双手又凝聚岩拳。 邵伟又斩出剑来,剑招不快,然而势大力沉难以防御,为了让侯圣骁接近他,司云磊和剩下的人只能硬接。 侯圣骁把嘴中溢的血咽下去,屏息朝司云磊飞踢出脚,司云磊默契的双手接住,接力传力旋身将他甩向邵伟。 两把柳叶刀以及控制土石防御的圣控者都凑上来了,有他们堵着,看样子人矢的突击再快也接近不到邵伟身边。 第四十五章 变故 锟铻洞穿一个圣控者的胸膛,侯圣骁两肩内侧被两柳叶刀刺入,接着左手的奔雷贯突刺进另外一个圣控者的心脏。 他以受伤为代价击杀两人,看到他几乎不要命的出招,两人心里先怕了三分,由此一来出手就弱了三分,雷亚盾甲的护身效果又将他们的攻击减轻几分。 司云磊投掷的力量全用尽了,而面前又被另外那个圣控者用土墙封住了路。 被奔雷贯突击杀的那个在倒下前转动了刀柄,在他胸口豁开道不小的口子。邵伟正在挥剑,眼看就要朝后面斩下去。 用土墙防御的圣控者怎么也想不到结束的会这么快,当他看到侯圣骁破解他的奥义技时,锟铻已经刺破了他的心脏。 侯圣骁脚踩在土墙光滑的切口上,双手都握着刀柄,邵伟正在后退,拉开了距离就能用重剑攻击他。 侯圣骁追不上他,也没有去追,屏气凝神,将锟铻飞掷出去。 暴戾的雷电,切玉断金的锟铻。 侯圣骁被剑波击中,吐出一大口血倒飞回去,而邵伟的圣控力甲胄像碎砖一样裂开,腰侧被锟铻削开一道口子,他双眼一黑,圣控力重剑溃散。 其他人的内伤也都不轻,却都一起过去扶起侯圣骁来,霍心云运转圣控力先为他施加治疗术。 “小子,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邵伟手捂在腰间,将圣控力封住血脉防止大量失血,后面的手下捡起插在地上的锟铻,看来不想还回去了。 “没事,我们找机会跑。”侯圣骁伸手擦血,“要打真的打不过他。” 邵伟面目狰狞,突然朝他打出圣控力飞刀,侯圣骁躲不开防不住,夜骨廷的一只骷髅手臂伸出去挡在前面,砰的被击中粉碎。 邵伟在慢慢逼近,侯圣骁自己扶着地面蹲好,闭上眼将剩下微弱的圣控力运转起来,在身上经脉间流动,这股圣控力在流经大小穴道时都擦出电花加进那股圣控力流中,在运转时补充了少量的雷电之力。 “关押人的地方是在地下,那么这下面应该是有地道吧?”侯圣骁低声问。 “对,而且还很复杂。”霍心云说。 “破开大门或者墙壁,我们冲出去也会被围住,要是进入地下,没准还能跟他们周旋。”侯圣骁说,“甩开邵伟就够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修为。” “炸开地面,我们就能到地道里去了。”司云磊眼睛发亮。 夜骨廷抬起头留意上面的各处陈设,身边浮起大片的骨弹准备着,邵伟走近,右手上萦绕着浓重的灰质圣控力,他要出手了。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他说。 “你错了。”龙湘湘举起六云剑。 龙湘湘的圣控力呈现出漩涡状被剑吸收,邵伟那团圣控力像烟雾像扬灰,却带着一股难以抗衡的质感,龙湘湘反击出刺,剑气里的圣控力纯粹,带着一些威严神圣。一剑已出,邵伟烟尘般的攻击散了,他们早该看出来,龙湘湘的精纯圣控力正是邵伟灰质的克星。 “你又要让剑吸食自己的圣控力,就不怕反噬吗?”邵伟冷笑。 他又挥出一股灰质攻击,这次比上次一招还要强,产生的压力也非同寻常,只不过龙湘湘又是一剑,攻击和压力全都散了。 龙湘湘的消耗很严重,邵伟看着还有余力,夜骨廷觉得不得不出手了,骨弹浮到上空,朝上面栏杆边的杀手身上贴近爆炸。 上面的杀手又忍不住放箭了。 “庄云夕!”夜骨廷喊了一声。 庄云夕刀剑齐削,将朝他们飞来的箭削断,邵伟身后的圣控者扬起手,他们面前燃烧起一片火海。 侯圣骁突然睁开的眼中散出一道精光,右手手腕一翻两指一勾,锟铻在圣控者手中脱手而出,刀刃一晃对着邵伟后心刺去。 隔空御刀实在出其不意,锟铻刃上带着电流,邵伟发觉后已经尽全力向右滑出去,可锟铻还是在他手臂上将圣控力甲切开,同时还切断了他胳膊上的一条肌肉,几乎擦着肱骨划过。 侯圣骁准确抓住飞回来的锟铻刀柄,刀刃反转对准前方。 “准备,要开始跑了!”侯圣骁将刀刺进地面,身上的电流暴躁在刀外。 霍心云连忙拉住龙湘湘的手把她护在中间,夜骨廷投掷出骨质飞刃,四角的大灯笼被击中后燃烧起来,亮的楼上的弓弩手睁不开眼,他又丢出飞刃炸在邵伟头顶的房梁上,想让上面塌下来。 “不!不不!”邵伟嘶哑的喊。 他刚喊完就感到刺骨的痛,锟铻太锋利了,在此刻才让他感到痛感,让眼前发黑致命的痛感。 夜骨廷没有如愿炸塌横梁,横梁里露出了机关零件,机关也跟着启动了。侯圣骁看到地面上亮起阵式纹路,愣了愣,已发现他们的位置就在大堂正中。 邵伟身后的圣控者不顾一切扑出去,看起来夜骨廷无意触发了很重要的机关。 他扑了个空,阵式已经发动,六个人凭空消失了,机关阵的纹路也不见了。 邵伟也因切断肌肉的痛晕了过去。 庄云夕晃晃头,慢慢在地上爬起来,黑暗,四周都是黑暗。 但是没有人的气息,没有邵伟,没有簕殄的杀手,连神昱五主其他人和龙湘湘也没见到。附近都是黑暗,她闻到了灯油的味道,猜到这里有灯,却不敢点上。 谁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危险。 庄云夕伸手到背后,摸黑在身后的翅膀上抓住一只箭羽,楼上的箭她没能全削断,有三支射穿了她的双翼,羽毛上鲜血淋漓。 箭拔下来丢到地上,庄云夕两眼化成虎目眈瞳的金黄色,硕大的空间一览无余,却除了自己看不到半个人影。 和她同样处境的侯圣骁在用虎目眈瞳确定只有自己在这个黑暗环境后,找到油灯灯座用电点燃,这个地方灯底下的油是相通的,一个点燃后整间屋子都亮了。火光照出一排排架子,犹如上百个教书先生的书房并在一起,架子上整齐摆满了卷轴。 侯圣骁在这些架子之间走过,卷轴外面清一色写着一个“雷”字,他小心的拿了一个打开,看到里面画着复杂的符咒,想的出来卷轴储存了雷属性的奥义技。 “龙湘湘,龙湘湘……”龙湘湘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并拍打着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头往这个人的方向看,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一双发着黄色光芒的眼,吓得往后面爬了好几步。 霍心云扶了扶额头,拿出火折子吹燃让她看清自己:“是我。” “心云姐?”龙湘湘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不知道,这里没有他们的气息,我们应该是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看样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霍心云举起火折子让龙湘湘看清附近。 “这里有好多卷轴。”龙湘湘看到了四周的架子。 “储存了水属性奥义技的卷轴,我的本命属性。”霍心云说,“我想总殿里的那个传送阵有关,我们被传送到了水属性的卷轴仓库,其他人也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也在另外四种元素的卷轴仓库里。” 霍心云的猜测是对的,别人也不例外,司云磊在一排排存着火属性奥义技的卷轴中走过,默默打了个哆嗦。 他生怕一个炸了其他也跟着一起爆掉。 夜骨廷双眼一起闭上,伸手把遮在左眼的一束头发拨开,再同时瞪开爆射出凛人的目光。他的双眼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右眼为虎目眈瞳的金黄,左眼却由黑转为血红,一黄一红在黑暗中幽幽发着光。 “放卷轴的地方?”夜骨廷把四周观察一个遍,“存着土属性的奥义技,我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邵伟没过多久就醒了,止住疯狂流失的血就已无大碍。他的心情很糟糕,无论谁被人踹了老窝还没抓住这些人的,心情总都会像他一样。而且这些人还打伤了他,弄坏了触发传送阵的机关。 他认出了锟铻,也发觉了夜骨廷本是平常的“破灭霸王枪”里带有变化的枪法出于哪里。机关坏了没有进入仓库的方法,却决心不让这六个人活下去。 “毁掉里面的卷轴,他们一个都不能活下去!”邵伟下了命令。 “可是这样损失会关系到全簕殄。”他的手下、奎字殿的镇殿副使狠不下心。 “这损失我来担着,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邵伟死死抓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 庄云夕在仓库里飞了半天了,贴着墙一直飞却找不到门,翅膀上一阵疼痛,迫不得已降了下来。因为箭伤她已经降下来五次了,四肢之外的部位第一次受伤,疼痛的感觉相同,甚至更敏感一些。 庄云夕稍作休息,突然决定不找大门了,在旁边架子上拿了两个卷轴在地上展开,解开封锁圣控力的符咒,将里面的风集中压缩,变成自己的奥义技“薙害暴”对着天花板轰出去。 两招风暴没把天花板轰开,庄云夕心里已有了心眼,她拿出好几个卷轴来,抽空里面的风暴化为己用,变成奥义技轰在天花板上,直到轰开个能出去的口子出来。 她带走了六个完整的卷轴飞出去,发现这个地方原来是建在地下的,这个城堡里面还挺复杂。她出来时没有看到一个簕殄杀手,收起翅膀边走边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阵风在她身后吹过,庄云夕停步,风中竟夹杂着圣控力波动。她警觉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却感觉风更大了。 “怎么……我没破坏其他卷轴啊,这……”庄云夕愣了愣,突然明白了风的来源,“难道……有人破坏了卷轴让整个仓库失控?” “心云姐,你听。”龙湘湘拉了拉霍心云。 “水潮声,糟糕!”霍心云脸色变了,“有人毁了其中的卷轴,其他的也会遭到破坏。这个浪的威力只会让冲毁的越来越多,它的威力也越来越猛,早晚会淹到我们!” “心云姐,怎么办?”龙湘湘很着急。 “海潮岂是你我就能抗衡的?”霍心云表情很凝重,她抓住龙湘湘的手说:“抓紧我,是生是死,咱姐妹俩只能靠运气了。” 司云磊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爆炸声,迅速握拳转身,看到远处一大片火光逐渐逼近,爆炸声不断,架子上的卷轴被引燃,新的爆炸加入,刺眼的火光找出司云磊脸上很不好的面色。他后退几步,后背贴到了墙壁上。 夜骨廷更感觉左摇右晃,枪刺在地上稳住身,前方泥土在出现拼命堵着剩下的空间,那些储存着土属性奥义技的卷轴被挤压摧毁,那些封在空间里的土石拼命占据剩余的落脚地。夜骨廷两眼都瞪的铜铃大,额头青筋暴起。 “唉,这些玩意太危险了,要是一个炸了,其他不都一块炸了没了。要我自己不怕挂了把这里搞炸,那簕殄赔出老本哭的多残啊……”侯圣骁边走边嘟囔。 只不过他马上把嘴闭上了,因为他听到了雷电轰鸣的声音,整个仓库亮如白昼,电流摩擦像上千只鸟在鸣叫,尖细又嘈杂。 “不是吧,我就说说而已。”侯圣骁猛的转身,雷电的破坏力和速度是不可想象的,来不及看清已到了他跟前,疯狂的钻入他身体。 浑身都有雷电往身体里钻,侯圣骁感觉身体正在急剧膨胀,全身如针扎一样痛。 第四十六章 金蝉脱壳 侯圣骁双眼紧闭,全身都被雷电击的麻痹,又是酥痒又是刺痛。 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照这雷电的破坏力已经轰开了天花板把自己推到半空中,四周地面都是一片狼藉,应该瞬间把自己轰成渣才对,但感觉只有麻痹、酥痒和刺痛,以及能量被塞入身体要被挤爆的感觉。 他试着凝聚圣控力,要将充斥自身的能量化为自己的雷电抵御电击自己的巨雷。 庄云夕双翼再次展开,使劲扇动朝远处飞行,尽量离开风暴的中心。风声如狼嚎,后面的口子往外刮出的风越来越猛,作为地下空间顶部的地面被撕成碎片卷上天空。 庄云夕的速度很快,却远比不上如暴风的破坏快,尤其翅膀上还有伤。 她终于还是被卷进了狂风里,心里庆幸到了旋风的外围只受到一个方向的风打转,否则在中心全身都会被撕的支离破碎。 她看到被掀飞上来的土石碎片,双手横过刀剑,注意随时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司云磊发动奥义技试着挪动墙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所在的空间是地下了,他手脚并用往上爬到天花板下凿开个口子,溜到墙角制造好几层土屏障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最后还把全身硬化准备抵挡轰过来的火焰。 凿开地面就和外界有了沟通,他知道火焰会在那个口子争先恐后得向外扑,贪婪地在空气充足的地方爆发,就算他跑出去外面也会在一瞬间化为火海。他要在角落防御等大部分爆炸和冲击带到外界后在余下的灼烧中活下来。 夜骨廷从来不相信运气,可现在他只能把命押在运气上。 他对挤过来的土石一点办法也没有,把全身骨头都练到最硬,照样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只能赌这该死的运气还没用完。 “心云姐姐。”龙湘湘抓着霍心云的手,如同海潮一样涌来的大浪撞开卷轴架子,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卷过来。 “狂风平息,恶浪不兴,海不扬波!”霍心云爆发圣控力,短暂控制住暴怒的浪头。浪涛实在太过强猛,她费尽力气也只平息了两三息的当儿,接着就失去控制把她跟龙湘湘一起冲了出去。 霍心云和龙湘湘在水潮中翻滚,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海不扬波还是起了点作用,起码减少了不小的冲力。如果霍心云能力达到阻止海浪的效果,也就能让这样的浪头停住了。 大水将他们二人推到墙壁上,两人后背同时撞个正着吐出一口混着肺中空气的血,气泡与鲜血散在水中瞬间就消失不见。水浪又将二人冲到一旁撞到石柱上,这次霍心云正面撞上磕到额头,龙湘湘抓着霍心云的手,在她撞到后绕了一圈也扑在石柱上受到撞击。 “柱子……”霍心云撞上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什么了,立刻左手抱紧石柱,右手死死抓住龙湘湘。她们在水浪的冲刷下左摇右摆,像狂风吹着漂浮不定的一面旗子。 侯圣骁艰难的释放出雷灭千云电与正在攻击自己的雷电抗衡,他受到的雷电攻击是四面八方的,身体受雷电充入其中发生膨胀。 “原来如此,这些卷轴放的时间太久了,内部几乎是纯正的雷电,我的身体又可以接受它们。现在的我是能量过盛。”侯圣骁找的雷电不直接破坏自己的一些原因,每当他释放奥义技与雷电对抗的时候,巨雷就会强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塞到他全身发涨。 雷灭千云电的消耗在巨雷下太微不足道了,雷电已经把他推上了百米高空,他可以看到整个奎字殿。最近一个位置能看到龙卷风撕裂附近的建筑,远些惊天烈焰与身边的雷电相互应着强光,他还看到不断涌出水潮好比船舱漏水的地方,以及最远处因为卷轴仓库失控变成的土刺猬。 他看到了主殿,在五个灾难爆发点的中间,结合各位置的方向,侯圣骁看出其中的奥秘了。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侯圣骁冷笑一声,“雷向东,水向北,风东南,火向南,地坤向西南。没想到,现在用八卦阵的人不少啊!” 侯圣骁双手朝前,将大量圣控力聚集在双手上。 邵伟不在主殿,触发引爆五个卷轴的机关不在主殿。他看着发生混乱的五个方向,心里既有动了血本的难受,又有报复的快感。 他本以为这些人就会这样死在元素乱流里,却突然瞪大眼,全身发抖,再也没有半点快意了。他看到一道刺目的雷光从东方暴躁的雷电中飞出,在主殿顶上炸开。 “雷灭破绊!”侯圣骁又放出道强大的雷光,再次将主殿轰出个缺口。 雷灭破绊,是雷属性中爆炸、破坏力极强的奥义技,威力堪比离八的遂裟逆竹。在论道大会上魏光星曾经想用这招对付他们,出于此招术范围很广,而且雷电的天赋在速度上同有优势,一旦发动几乎无法躲开。它的缺点在于需要蓄势,却无法像遂裟逆竹一样将蓄集的能量暂时存于体内,不能起到突如其来、攻其不备的效果。 若换做平常发动侯圣骁至少要耗掉三分之二的圣控力,现在却最不担心消耗问题。两个雷灭破绊轰出去,身上虽然还有麻痹酥痒以及刺痛,却没了肿胀的要爆炸一样那么难受了。 他把不断往身体里钻的雷电转化集中,让它们成为一下下炸毁主殿的雷灭破绊。 庄云夕六个卷轴都用了出去,不是抵御能撕裂人的乱气流就是用来轰碎要砸在身上的碎石块,暴风还在切割她的身体,把她要像竹杆一样弯折。 庄云夕受不住喊出来,声音嘶哑惨痛。她听到一声清脆的折响,只觉得后背透入骨髓的痛,眼前发黑头脑晕阙,鲜血在狂风中破碎卷到天空,黑羽白羽散落,上面粘满了鲜红的血。庄云夕的右翼被风劲生生折断,流出的血在风中快速破碎消散。 旋风做出了最后的暴虐后渐渐弱了,折翼的庄云夕和折翼的鸟相差无二在渐弱的风中垂直掉下去。抬头就看到飞快逼近的地面,庄云夕快失去意识了,终于在要落地时一咬牙翻过身子,脚下使出马踏飞燕扇动残翼,将坠落的力量减去了一大半,才接着重重摔在地上。一股剧痛钻心,她没忍住晕了过去。 司云磊死死支撑最后一道屏障,七道屏障已破其六,外面火焰还在疯狂他的圣控力却已经枯竭了。土层正在裂开,他想自己也绝不可能靠一人之力挡住一仓火焰。最后那层土墙崩溃的瞬间,司云磊已吸进了一口气屏住,用出了最大的力气配合轻功朝天花板上的口子射出去,烟熏火燎不能视物,他靠的完全是自己的直觉从塌下的碎石中二次起跳抓住了顶部的边缘,被爆炸的冲击力掀到地面上来。 司云磊吐出好几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高温焚掉一样,硬化全散了,全身上下都是烧伤。没什么圣控力保护衣服也都满目狼藉,他赶紧从蹿上地面来的火海里翻出去,看了看身上叹了口气,谢天谢地这附近有他们藏的杀手尸体。 霍心云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手越来越无力抓住石柱和龙湘湘,人不溺水时是能够感受和思考的,她感觉到水浪的冲击正在减弱,想是再熬过一会儿就能结束了。 人算不如天算,浪潮翻起又做出最后的疯狂,就算再有力气也没用了,石柱断开,霍心云和龙湘湘被卷入汪洋中。 她们突然失去稳定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口喊出来,本要呛上满口的水,但喊的时候身体正好露出水面大半,在有空气的地方喊出来并吸了口气进去,机缘巧合才没有闷死在水中。她们互相抓着在水浪的冲击下漂泊,跟着水流飘到上面的地面上,一起无力的倒在被水冲刷过的地方。她们在水里泡的冰凉,霍心云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本命属性这么冷。 侯圣骁用去了几乎所有往身上灌的雷电,把主殿轰成了废墟残垣,现在正一手握着锟铻的刀鞘,一手放出电流打在地上把自己推到空中快速前进。锟铻的刀鞘材料特殊,若不是以他的雷属性特殊制作,估计现在已经变成渣了。 他感觉爽爆了,有几乎用不尽的圣控力,用电流反推自己的速度快过双腿。他打算先去向北的水属性,再从风一路到土。 霍心云意识模糊,全身冰凉,很无助的躺在还有没到耳朵的积水的地上。她感觉额头贴上了一片温暖,思考能力还没恢复只有下意识的动作,于是不顾一切扑进那片温暖中。 侯圣骁很无语,他找到这两人时没一个醒着,在霍心云鼻前探到了呼吸,把手放到她头发下摸摸她的头,冰凉。这时霍心云突然跃起来,他就不明所以的被抱住,手脚盘着活像猴子攀在树上。 “喂,醒醒,醒醒……”侯圣骁在她耳边轻声叫叫不醒,霍心云死死抱住侯圣骁获取他身上的温度,完全贴在了自己身上,侯圣骁由内向外全身发热。 他强压着波涛起伏的心情,又拍拍龙湘湘的肩膀,也不醒。他把她翻过来拍拍她后背,龙湘湘咳出几口水,才晃晃脑袋睁开眼,看见跪在身前的侯圣骁和盘在他身上的霍心云。 “你醒了?”侯圣骁指指盘在身上的那位,说:“帮我把她弄下去。” 龙湘湘没理他,还在感慨捡回条命,直到侯圣骁在她面前晃晃手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这我没办法,”龙湘湘摇头,“你把她叫醒了不就行了?” 侯圣骁一脸无奈,释放出微量的电流刺激霍心云的身体,霍心云浑身一哆嗦,终于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抱着什么。 四目相对,霍心云突然尖叫一声,松手后退倒在水洼里。 “你想啥呢?”侯圣骁伸手按按两侧太阳穴。 霍心云红着脸用小指挖挖耳朵,抖出一耳朵水,反问道:“你说什么?” 侯圣骁挪开眼:“没什么。” “你是怎么找来的?”龙湘湘问。 “路上说,先去找人去,找其他分散到卷轴堆里的人。”侯圣骁站起来,“无论是死是活。” 庄云夕伤的很重,伤残的半个翅膀只能露在外面,让霍心云扶着才能走,而司云磊能活下来也是命大,全身上下都是严重的烧伤,都不知道会不会全身都留下伤疤。等找到了夜骨廷在的地方,看着向四周放射的土刺猬每个人都感觉心寒。 “他……还能活着吗?”龙湘湘吓得发抖。 “就算死了,也要把他找出来,”侯圣骁咬牙道,“挖!” 他们找到带有血色侵染的地方认定离夜骨廷所在的位置不远,侯圣骁双手电流一起往土堆里炸,霍心云默默发动感知术,司云磊也不管伤用奥义技挖,轰过一轮之后,他们看到露出部分的白刃紫脊巨剑,夜骨廷的阴阳九龙剑。 侯圣骁兴奋的差点蹦起来,却也突然发了半天的愣,明明就要找到夜骨廷,却不知他的生死会是如何,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 司云磊终于下了决心,用奥义技在土层上化开道裂缝,看到裂缝下全身连银发都被染红的血人,那个全身都是血的夜骨廷。 龙湘湘不忍看了,侯圣骁和司云磊尽量用最轻的力气把他抬出来,霍心云发动了医疗术,检查夜骨廷的生命状况。 “怎么样?”庄云夕问。 “不太好,不过还活着,内脏没怎么伤到,就是全身骨头都被压碎了。”霍心云说,“刚才我发现这里离着地牢很近,而且能通往主殿。” 侯圣骁想了想,说:“我记得这里只有一条路能进出,我们把人救出来后也只能走那条路。” “那就是说他们把路一堵,咱们还是会被困死在这里。”司云磊也想到了。 “走悬崖肯定不行,我还要去主殿那里捣捣乱。”侯圣骁已经有办法了,“先去把人救出来。” 邵伟去了奎字殿大门,那里没有杀手失踪,知道这六个人不是在大门进来的,还是多派了看守,如果他们选择从这里出去就一定要截下来。 可是刚报来信主殿地下遭到袭击,地牢关着的人都跑了出来。邵伟觉得这是那帮小鬼的围魏救赵,想趁乱从进来的地方跑出去,那里面关的不乏会两手功夫的人,要是他们硬闯,大门很可能守不住。 想追追不得,干守怕漏了人,邵伟牙根痒痒,恨不得把这六个人活吞了。 “把弓弩都准备好,不许放一个人出去!”他还是决定守在这里。 他还是太低估了自己抓的人,在突围攻势下乱箭杀死一部分,还有一些冲向邵伟阻碍他的行动,场面很快乱成一锅粥,还是见不到那六个人的身影。 混乱中突然传出马嘶声,邵伟感觉大事不妙,他看到一辆马车被两匹马拉着,龙湘湘紧张的拉着缰绳,司云磊扛着动弹不了的夜骨廷拉弓放箭清除障碍,冲开封锁正朝外冲出去。 邵伟不管缠着自己的那些人了,拿了把刀想去截马车,“嗖”一箭在他面前射过,他就看到剩下的三个人了。 侯圣骁和霍心云一起拉弓射箭做掩护,庄云夕扯着两匹马在往其中一匹上跨,此刻无疑已变成了大部分人的焦点,杀手放箭要杀他们,逃跑的人想要过来抢马,他们三个变成了众矢之的。 侯圣骁用出雷灭千云电把冲上来的一些人震了震,趁他们暂时被吓住又对邵伟放了一箭。庄云夕已经爬到马背上了,他拍拍霍心云示意她赶紧上去。 邵伟没被箭伤到,但是伤口又一次裂开使不出力。霍心云在上庄云夕那匹马的时候中了箭,哀嚎着摔下来。 “大爷的!”侯圣骁拖着霍心云找到遮挡,再靠近庄云夕,说:“你靠自己没问题吧?” 庄云夕死死攥着马绳点点头,侯圣骁手指上一点电流电在马上,驮着庄云夕的马飞奔出去。 三四支箭朝他射过来,侯圣骁放出电网击落,牵着马绳凑到霍心云身边。 “就一匹马,你别管我了快走吧!”霍心云捂着伤口。 “少扯没用的,抬胳膊!”侯圣骁低了低头,羽箭在他头顶飞过。 霍心云愣了,她还在发愣的时候侯圣骁已经架起她的胳膊把她一块抬到马上去,那匹马也飞奔起来。侯圣骁把缰绳咬在嘴里,双手释放雷电轰飞近前的箭和人。 眼看就要冲出去了,邵伟突然掷出刀,斩断了马腿,侯圣骁和霍心云因此前倾从马背上扑出去,若这一倒,两人就将死在众多杀手的围困下。 侯圣骁在空中转过身抱住霍心云,他们突然消失了,邵伟只看见闪了道金光,两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 暗中活跃的人们 鬼魅扣好罗刹衣的衣帽,独自一人走进阳光照不进超过五尺的洞口。这是个墓岭,浓重的死亡气息让活人胆颤。 鬼魅手指上燃起火苗引燃墙上的火把,火把燃烧出紫色火焰,火焰竟脱离火把飘向墓岭深处,他不奇怪不惊讶,跟着紫火往里走。 紫火飘的同时变成鬼脸形状燃烧,最终飘到一个棺材上面,一晃便熄灭了,鬼魅停下脚步站在棺材跟前。 引路的火刚熄灭,四周的机关声响了起来,这间墓室墙上的火把都燃起紫色鬼脸火焰。焰光照亮他面前凸出地面的棺材,以及从棺材向四周蔓延画在地上的符咒。 “咔”石棺盖向上滑开,仿佛一阵风在里面刮出,冰冷刺骨,掀动鬼魅如血的红袍,四面墙壁上的鬼脸紫火着魔一样舞动。 那是杀气,强大的杀气,一个人若能有如此强大的杀气,他的修为绝不会低,见识过的死亡也绝不会少。鬼魅却像没感觉到一样,不动声色正盯着棺材里面看。 “你不害怕?”棺材里传出声音。 “不。” “但是你不喜欢,”一个人从里面坐起来,“你虽然号称鬼魅,却不喜欢和死亡打交道。” “我只喜欢决斗时的生死。”鬼魅说。 在棺材里的是袁蚀刚,能吞掉风林火山创立蚀天神教的“现世神”。 “那你可知妖鬼的来历?”袁蚀刚突然问了句没有边际的话。 不等鬼魅回答,他又说:“或是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害者,或是修炼成精,是活物修炼,一出来就是鬼怪。我和哥哥的身体是风魔无和乔希振制造的双生子容器,神识却是山林异气凝聚形成,所以说,我们还不能算是真正的。” “可惜乔希振参与创造你的过程,现在却不知道你的身份。”鬼魅说道。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制作的杀戮工具能超过他的修为?他一直认为是金家把我抢走炼化了,”袁蚀刚,“说起来,如果不是簕殄的追杀,我倒还不会提前夺权计划,还想再逗逗风魔无。” “他发现了‘袁蚀刚’就是你,你就不怕他告诉乔希振?”鬼魅问。 “有点疏忽了,不过死人没法告密。”袁蚀刚微微笑了笑,“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 鬼魅哼了一声,他还不屑于做下贱的事。 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他衣着黑袍全身缠满绷带,眸子在黑暗里发出血色的光。这个人拄着杖慢慢走到袁蚀刚身后一步距离,和鬼魅对视。 “这里的死亡气息适合我修炼,这个人,以后就是袁蚀刚。”袁蚀刚说。 鬼魅点点头。 “我不喜欢用人的名字,作为一个傀儡能反过来干掉主人,也算是臣子弑君,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无人能说我半个‘罪’,”他慢慢躺下,“以后他是袁蚀刚,我就叫杀弑。” 石棺自行封盖,墓室里的火一瞬间全都熄灭,只留一团鬼脸火焰在面前绷带缠绕枯骨的手上飘起来为鬼魅引路,黑袍“袁蚀刚”慢慢隐入黑暗中。 情报部,车氏兄弟住处。 屋里很空旷,陈设很少,已经到了晚上,屋里还没有燃灯,车岚景坐在椅子上,练习去感知外面的一草一木,他早发觉了弟弟在往这里走来。 车云景敲了敲门就直接进来了,他看见哥哥睁开眼,就说:“哥,有个神昱的人找你。” 车岚景明白神昱找到自己必定有事,他找到点名要找自己的人,那人正坐在窗口,正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对方是个女子,看到车岚景后站起来拜了个万福,说:“你好,我叫江沐雪,来自神昱。” “你是雪女?”车岚景问,神昱雪女江沐雪还是足够出名。 江沐雪微微一笑,继续说:“紫云刀流雪派。” 车岚景点点头,也自报家门说:“情报部车岚景,请坐。” “坐。”江沐雪比出“请”的手势,二人面对面坐下。 江沐雪又一笑,说:“未经允许就使用读心是不礼貌的。” “呃……我想了解是什么事,可你偏不让我用最简单的方式。”车岚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读心术没有成功,被江沐雪反弹了回来。 “这样了解就免了,神昱狩猎者发来密信,大人让我交给你破译一下,还希望不要告诉司马先生。”江沐雪在耳朵上摸出小卷到不能再小卷的纸卷来。 “不让司马先生知道?为什么?”车岚景问。 “这是大人的意思,还请在没有破译前保密。”江沐雪说。 车岚景答应下来,接过纸卷放在手心拨了几下,再打开放在眼睛跟前看上面的符号,忍不住说:“这么小,他是怎么写的?这买不起纸了吗?你也是,还卡在耳朵上。” “见识短了吧?神昱的特技多着呢。”江沐雪笑道。 “你别笑了,我眼都快看瞎了。”车岚景捣鼓手心中平铺着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纸片,思考要怎样携带。 周围空气突然变冷了,在封闭的空间里居然起了风。车岚景握住手中的纸片,抬头已不见江沐雪的影子,一股寒风打着旋,留下江沐雪好听的声音:“尽快解读哦,说不定有什么重要消息呢。” “喂,你这是在调戏我!”车岚景重新看手中的纸片,“这什么玩意,哪边是正啊这……” 情报部拥有着最快最广的情报消息,狩猎者却也有类似的情报网,这一次的消息还要快过情报部。 神昱已经离八那里得到了尹天皓“复生”的消息,猜测跟某种驱尸招魂的招术有关,狩猎者已探到这是蚀天神教中的秘术“黄泉无相唤”,也发现鬼魅单独去了某个墓岭,便将所有情报一起让海东青送回了神昱。 车岚景不知道,零无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送到他手中是为了让他练习破解暗语的本事。其中和神昱本身掌握的消息联系起来,还能关系到圣士的死,其遗体曾让鬼魅部下置于祭坛,目的就和“黄泉无相唤”存在着直接的联系,很可能圣士也会像尹天皓一样由活死人的方式复生在袁蚀刚一干人的控制下变成杀戮工具。 神昱没有把这些告诉情报部,而且情报部现在最关注的也不再是拔掉了风林火山的“神教”,最近杀手组织簕殄的活动很频繁,到处都有他们的风声,已经引起了情报部很多人注意,他们出动了“花中四君子”和“六艺”,让他们以不同的身份去不同的地点,执行不同的情报任务。 这是司马永誉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动员,他还找“饿鬼道”毕嘉鲁借了几个人,配合“花中四君子”和“六艺”探查簕殄的活动。 听说九宫飞星七天神中有几个已经离宫了,留下的天神也不透露他们外出的原因,有人猜想九宫飞星马上就会有所行动。 不得不说,武林中最大的两颗毒瘤的不寻常举动给各方势力多多少少带来了担心和害怕。 第四十八章 归来之时 “你说清楚了,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霍心云皱着眉,因为箭伤失血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 “我用的瞬身术,”侯圣骁说,“短距离空间跳跃的那种。” 霍心云一箭挨在腹部侧面,影响了腰部发力,而且走路会疼,好在中箭不深没有伤到内脏。侯圣骁上马时也中了一箭,射在左手大臂,箭簇贯穿,但是没伤到筋骨,否则他也难双手出招。 “以你这样不应该呀,”霍心云上下打量侯圣骁,“你怎么还能中箭?” “朝我射的都能躲开,但是这箭要射马,马死了就冲不出去了。”侯圣骁截断箭簇,在嘴里塞了根木棍拔箭。 他们从鬼门关逛了一圈,不但救出了龙湘湘的姑姑,还都活着撤了出来。不出意料姑姑遭了严刑逼供,身上有伤跑不快,于是让她进马车首先杀出去,夜骨廷受不了颠簸只能冒险让司云磊半扛着,冲出来好歹抢回了命来。庄云夕也是命大,她骑的马腹部中一箭大腿中一箭,还能坚持着把她驮出去跑了一段再摔在地上。 现在加上龙湘湘的姑姑七个人都齐全了,老弱病残七人组齐聚龙湘湘家。夜骨廷有了意识正自行修复碎掉的骨头,他身上被包的像是某个民族要下葬的死人,司云磊的伤都擦了药,在纱布缠身方面上仅次于夜骨廷,庄云夕半截残翼不做包扎缩回体内,和没什么伤的龙湘湘坐在一块。 龙湘湘陪着她姑姑,除了夜骨廷动都没法动以外,其他人让霍心云处理好了伤之后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侯圣骁趁龙湘湘的注意力都在姑姑身上,对其他三人挤了挤眉毛,晃晃从里面偷着拿出来的一卷纸。 “什么东西?”庄云夕问。 “猜猜。”侯圣骁戏虐地笑笑。 “我可没‘心云姐姐’一样的好脾气,要说快点说。”庄云夕皱起眉,伤重也改不了她的暴脾气。 “书法,草书,乱麻狂草的那种。”侯圣骁放在桌子上展开,“内容自己编的,文章和字都烂的没法形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上面的落款。” 司云磊盯着第二个字瞧了半天,念道:“龙……郡?” 侯圣骁差点笑出来,说:“是龙郗。” “龙郗?是跟‘藏龙卧虎’一样隐世的那个龙郗吗?”霍心云这才仔细观察起署名来。 “应该是他,龙郗跟簕殄有过冲突,后来却绝迹江湖,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侯圣骁说道,“而且龙湘湘的姑姑也就是他的妹妹,簕殄抓她,就是要探出龙郗的消息。” “太清楚了吧,侯爷你那本书是不是把全武林都记下来了?”司云磊努努下巴,意思是他一直放在怀里的《道纪圣笺》。 “不只是书上留的,在隐崇庄时龙老和轷老也跟我说过。”侯圣骁说,“我们劝龙湘湘去神昱吧,在那里能学到些本领,而且比较安全。” 七日后,煜城。 “慢点慢点,照顾一下伤残人士好不好?”夜骨廷拄着新月枪拖着半残的腿尽力追赶前面四个人。 邀请是给龙湘湘送到了,但是龙湘湘有些纠结,还要考虑好了才做决定,神昱五主也没办法。等他们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就跟龙湘湘告别一起出发回到了煜城。 “小夜,加把劲,快到神昱了!”司云磊回头喊。 “你倒是伤好的快,为什么就我伤的这么重?”夜骨廷单腿往前蹦着走。 “哎,错了,可不止你伤的重。”霍心云指指庄云夕,意思还有她身上的折翼伤。 侯圣骁叹了口气,放慢速度让夜骨廷追上,抓起他的胳膊扛在自己的肩上为他分担一些重量。 “你救过我的命,我可没有忘。”侯圣骁对他一笑。 夜骨廷在奎字殿全身骨头都被压碎了,却能在七天后恢复到可以下床走路,不明白的人听了肯定会吓一跳,明白的和他也要待久了才能慢慢习惯。 侯圣骁感觉到夜骨廷的性格慢慢变了不小,已经不是刚认识时都欠他八百万一样的僵尸脸了,要是憋久了也能像他一样说两句废话抱怨抱怨,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拉着脸寡言少语,所以司云磊并不怎么喜欢他。 “嘿,侯爷,你说你通饵哥他们……”司云磊看着一边天空招呼,“是不是打的正高兴呢?” 侯圣骁和其他人都抬头看,神昱方向的高空,悬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和太阳并辉。 神昱的人造湖上崔通饵双手如刀,两团火焰化为两道焰波飞向张羽。张羽踏着水面退后两步,轮矢刀尖在水面上一点对空一挥,引出条水柱挡下火焰波。 崔通饵吸入一口气,却吐出一道火线贴着水面向张羽轰过去,张羽转动轮矢引起水流挡住火线。何朴洋喊了声“小心”,人已在空中落到崔通饵身边,遁迁拍在水面上震起一道水墙壁,几乎看不清的人影冲刺过来一剑斩开水墙,剑卡在遁迁鱼眼处的口子上。 何朴洋强行打断了离八的极速,脚在水面上一踩,在离八脚下引动漩涡。看不清离八双腿怎样动的,他就已闪出了何朴洋的攻击范围外。 张羽半跪在水面以掌击水,在崔通饵和何朴洋四周布下墨绿色的水草。每根有手臂粗细,上面附着他圣控力的坚韧。 水草摆动着朝他们身上缠,崔通饵拔出短硼山挥出焰波炸在身后的水草丛里,何朴洋紧接着斩出刀波削开残留的羁绊,两人在水面上三步抄出水草的包围。 崔通饵突围后迅速转身,短硼山一分为二,双刀火焰燃烧放出二炎天斩轮流炸碎追击的水草,张羽已看出攻不过崔通饵的火焰便停手,与何朴洋对上目光,肃杀之气飞升,同时旋身挥刀发动浩漩归空。 漩涡在水面提升到空中,如同旋风卷起大量的水飞快旋转,两个升起来的水漩涡撞在一起,相互磨碎后一起爆开融成一片水雾。 “羽哥,离八哥,恐怕你们这次要输了,论破坏力,我可是五人众中最强。”崔通饵双手把玩着短硼山。 “不给你天神光芒蓄力的机会和时间,就不会出现你所谓的‘破坏力最强’。”张羽手中轮矢前指。 “呵,恐怕羽哥要失望了。”崔通饵以三指夹住刀柄,吐在手中一颗火红色的丹珠,再让其迅速飞到高空在一瞬间变的巨大,焰光与太阳并辉。 张羽看着天空愣了愣,接着皱皱眉,崔通饵“天才”不是白叫的,谁都知道他从来不为学什么去找人教,却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圣控力凝丹,快到神昱五人众都不知道。 他心里有些失落,圣控力凝丹的功法他连请教带实践练了两年多还是没什么成果,崔通饵年纪轻轻又是练习速度惊人又是无师自通,的确是天赋异端,如果他改掉懒散的坏毛病没准过不几年就能超过零无。 火球向水面射下火柱,张羽和离八一次闪避就用了近十招的步法身法,人已退到了十丈开外。张羽边退着引出水流上天对付他的攻击,却被火柱一招击碎。 “还是太年轻了,”离八笑了笑,“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最容易大意,这时反而会让对手抓了破绽。” 离八伸出左手,手上的圣控力弹在吸收着尘与风的力量,他的左臂流光闪动将储存在身上的能量流入其中,四面沙尘飞舞,天神光芒照耀的水面突然黯淡了。 他将伊文字丢给张羽,双手把控着圣控力弹以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和身法躲闪崔通饵密集的攻击。崔通饵脸色又不好了,何朴洋想帮忙,却又被张羽远程牵制住。 离八在水面上刹步,抬头屈臂,直接将遂裟逆竹发射出去,外面的神昱五主都看到棕色光球上天击中第二轮太阳,先是看到“太阳”上一阵波动四处散开,接着减弱了很多的风暴随之而来,震耳欲聋的巨响长久不绝。 “糟糕!”崔通饵连忙后退,天神光芒的火球崩坏,能量失控外泄,火焰散落下来砸向水面各处,离崔通饵和张羽近的几乎要全面覆盖。 岸上观战的零无伸出手,一股圣控力波动自他手心震出,下落的火焰全部停在空中。他又翻转手腕,所有火焰都在原位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此次对决,张羽、离八胜。”零无淡淡的说,“个人招术以及配合上面的不足,你们自己也都能看出来,以后要多加训练。” “是!”四人同时应下。 零无转过身,看到信三郎正往这里走过来,见这里的对战已经结束,便说:“神昱五主回来了,现在正在正门。” “真的?”崔通饵兴奋起来,“圣骁他们回来了?” 信三郎点点头,崔通饵立刻蹦起来朝神昱大门的方向跑去,何朴洋跟上两步,听到零无说:“何朴洋,记得告诉崔通饵,两天后下午练习场与刘长青配合练习‘线绞战法’。” “只我们两人配合?”何朴洋停下问。 “不,你们五人众对战我,做好准备。”零无说。 何朴洋应了一声去追崔通饵,刘长青叹了口气,按着头说道:“这下有的忙了……” “圣骁!”侯圣骁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见崔通饵朝他跑来。 “通饵哥!”侯圣骁也跑过去,两人来了一个熊抱。 崔通饵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说:“你小子,练结实了呀!” “那当然。” 司云磊伸手挠挠眉毛,朝拄着枪当拐杖的夜骨廷看了一眼,夜骨廷朝他翻翻白眼,没理他。 崔通饵除了侯圣骁把他们都选择性无视了。 “和谁打过架了?”何朴洋在后面走过来,上来就看见缠着绷带的司云磊和瘸腿的夜骨廷。 崔通饵回头看看何朴洋,又看看面前的侯圣骁。 “簕殄。”夜骨廷说。 何朴洋皱起眉头,崔通饵脸色也不怎么好了,侯圣骁撇撇嘴,果然这两个字不让人喜欢。 “洋仔,头儿找我有事?”崔通饵突然问。 “嗯,两天后五人众联合配合刘长青,对手是……首领。”何朴洋叹了口气,“做好准备,我们拼命都打不过他。” 于是崔通饵的表情更难看了。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非要打架? 侯圣骁与神昱五主其他四人分开了,在回到神昱后,每个人都各有去从,一散后就没再见过。 人生难免会经历别离,但若无相聚,也不会有别离。 侯圣骁已经听崔通饵把他们“隐世”一年里发生的事都说了,最重要的还是蚀天神教取代了风林火山后的建立,崔通饵将狩猎者送到神昱的一些情报跟他说了,尤其是关于尹天皓死而复生的疑问有了答案,外带他的父亲圣士也能被蚀天神教转生的坏消息。 “你想怎么办?”当时崔通饵问。 侯圣骁摸着《道纪圣笺》的封面,说:“我要去云区,去找闲云山的前辈拜师修行。” 崔通饵撅撅嘴,说:“你确定要去找那个老东西?他倔的跟头驴没什么区别,你觉得你能说服他?” “我没把握说服闲云子,但我的身份和锟铻应该可以,”侯圣骁说,“我爹留在书里的纸页上写了,让我在需要的时候去找他修炼。” “好,”崔通饵说,“等我们跟头儿打完了,我陪你去。” 五人众在跟零无训练不是一般的惨,零无开战前伸出左手手掌,对他们亮出手心后慢慢攥拳背在背后。 “不是吧头儿,”崔通饵感觉脑袋大了一圈,“你要不把那只手也背过去算了,也许你不用手就能打趴我们五个呢!” 零无轻轻一笑,说:“我期待你们把我左手逼出来。” 崔通饵闭嘴了,跟零无谈条件还不如让老虎不吃肉。尽管五人众的配合相当不错,但实力差距太大,在零无这里还是不够看的,仅单手也能不让任何人任何奥义技伤到。 侯圣骁在远处观战了一会,看到崔通饵火焰压制的拘束、离八帮忙收线屡次失败、张羽经常被作为捉住突破的对象、何朴洋的奥义技难起作用、刘长青的线阵总布不好,在零无手底下一整个配合变的漏洞百出。侯圣骁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又随意翻了翻《道纪圣笺》,盯着锟铻柄上的菱形宝石看了半天。 “想去闲云山?知道怎么找到闲云子吗?”崔通饵下了训练场要去找侯圣骁时听到个幽幽的声音,转过长廊就看到了张羽。 “原来你知道了,”崔通饵看着盘手倚着墙一脸冷漠的张羽,“羽哥担心我们会找不到他?没事,只要他没死,我保证能把他揪出来……不过我不保证他不会收拾我。” “我想我知道你的办法了,”张羽说,“看来我更该担心你能不能打过他,冒犯了自己的领地,你觉得他会能轻易放你走?” 崔通饵耸耸肩摊摊手,对着张羽干瞪着眼。 “你要是死了,神昱五人众少一个,侯圣骁死了,神昱五主也不齐,更何况锟铻就算废了。”张羽又说。 “羽哥,咱能说点好听的话不?好像我带圣骁去闲云山你一直在咒我们死一样。” “闲云子,呵,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张羽微微抬头。 崔通饵是听出什么意思来了,张羽这是感觉闲云子是个对手渴望能打一场,好清楚自己跟各种高手的差距,也试着找出自己的某些破绽。说白了,就是张羽也想去。 就这样崔通饵雇的马车里就多了个人,张羽坐在侯圣骁对面,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目光放在车厢外。 侯圣骁往崔通饵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在崔通饵耳边问:“他怎么也来了?” “想去跟闲云子约架。”崔通饵也用同样的方式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非要打架呀?” “这你要问他去……” 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是这样说话,张羽在一旁跟个雕像一样,不理会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朝着车厢外看。 他们在云区外面被堵了,在这里神昱的招牌似乎有些不好使,崔通饵废了半天的口舌,终究没说动守卫放行。 “跟这人交流这么费劲呢,”崔通饵拍着自己的脑袋,“喂,那边的,去叫一下龚云杭,就说神昱五人众崔通饵和张羽找。” “哟呵!青蛙打哈欠,口气还挺大,龚大人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两个守卫里最猖狂的那个朝他喊,“什么神昱,一帮绣花枕头还敢到云区撒野!” 他这么一说,不止是崔通饵不乐意,连张羽也不干了。守卫眼前突然有光晃了一下,轮矢的刃就朝着他胸口切过来。他才要闪避,一阵热风扑面,崔通饵裹着火焰的手掌正朝他面门拍来,胸前的刀刃也做出变化,横切向他腹侧。 另一个守卫惊叫一声,眼看自己同伴就要遭到重创,却见张羽脚下一踩又退了回去,崔通饵手上的火焰飞上天,掌变为两指点在他的额头上,也随着退回来。那守卫在原地还有点呆,他腰前的衣襟却顺着平整的切面掉了下来。 “只会偷鸡摸狗的本事,算什么能耐?”守卫额上青筋暴起,“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 “偷鸡摸狗?就是真的是偷鸡摸狗你也该没命了。”张羽盘起手。 “羽哥你找个地歇着,我收拾收拾这小子。”崔通饵捏响手指关节,“报上你的名。” “云区史烟云。”他从腰间拔出剑。 崔通饵首先出招,身上散发出火焰凝形,随他一拳如流星般朝史烟云打出去,史烟云则引出大片云雾充入了圣控力打过去,一招交手,四处就满是迸溅的水汽和火星。 由于两招造成的杂质太多,视线范围变的很差劲,但侯圣骁还是看出崔通饵压制了史烟云,看他堪堪躲过没能挡住的三颗火流星。 “怎么,拥有地利和克制的优势还挡不住我的一招‘燎火雨下’?”崔通饵双手燃着火焰缓步走向前。 “我确实小瞧你了。”史烟云再次引出云雾凝聚出手,“岚隐云!” 张羽看着史烟云在天上凝成的昏暗的云,喃喃道:“不止是岚隐云了,这是它的异变技能‘幽雷降云’。” 崔通饵深吸口气,冲着雷电翻滚的乌云吐出饱含热量耀眼的火柱,一处昏暗一处明亮,两种界质撞在一起。眼看着火焰慢慢掌控了局面,边前进边炸开带电的乌云。史烟云开始抵挡不住了,便撤手在脚下凝成云团升到空中,用连用了几招身法才勉强躲过了火焰爆炸的袭击。 “你不是挺厉害吗?”崔通饵看见空中的云雾在他的控制下凝成剑的形状,两手在腰间一抹,手里便多出两柄掷刀。 “那是‘浮生云剑’,看样子他挺受龚云杭器重。”张羽对侯圣骁说。 崔通饵双刀接连挥动用出二炎天斩,云剑被一片火海埋没,史烟云刚开始看不见崔通饵的踪迹,盲目往火焰里面刺进几剑,却看到一道影子从火海里蹿出来,巧妙的躲开后面的云剑,双手双刀直朝他扑过来。 史烟云来不及操控其他的云剑抵挡了,他在云团上跳起,两刀锋在他身前划过。崔通饵将刀都投掷出去,史烟云在空中踢腿把刀踢向两侧,他还在上升,崔通饵的劲力不足已经在下降了。 他看见细小的一道反光,掷刀已交叉在后面换了位置,崔通饵也原位旋转,微小却坚韧的细丝缠在他身上,于是他跟着崔通饵一起下降。 “刘长青的‘线绞法’还挺好用,”崔通饵摸摸下巴,他是双脚着地,史烟云就没那么幸运了,是被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史烟云依然不服气,崔通饵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剑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柄巨剑。 浮生云归一,巨剑弥合!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崔通饵拔出了短硼山。 巨剑在朝下坠,崔通饵如同飞鸟迎上去,短刀带火,从剑锋起向上削。 “都住手!”突然传来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爆喝。 崔通饵在空中借力连变了三次,人已打了个旋又落到地上,开始破损的巨剑被另外五六把云剑击中,还未落下便已破碎。 “给我弄开!”史烟云怒视崔通饵,任他怎么使劲也挣不开绑在身上的钢丝,但是听到那声“住手”后他不再破口就骂了。 “傻了吧,这是刘长青长穿针上特制的钢线,专门用来绑人的。”崔通饵把他往前拖了拖,目光看着阻止“巨剑弥和”的人。 另一个守卫乖乖退到后面去了,出来了个蓝袖白边云纹的年轻人,侯圣骁认得那是云区关门弟子的服饰,在那五六个云剑一出手,他就知道来了个够分量的人了。 “鄙人名为云绝,不方便透露姓氏,敢问各位都是何人?”他先拱手行了个礼。 崔通饵指指张羽,又指指自己和侯圣骁,说:“他叫张羽,我是崔通饵,那个是我小弟,姓侯。” 云绝瞪大眼:“神昱五人众?” “对!” 云绝陪笑道:“我想这应该是个误会。” 不想惹麻烦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说是误会,而不想把事情接着闹大的人,也会顺着他的坡下,能和解的也没必要闹僵。 崔通饵收了短硼山,对他说:“喂,能叫龚云杭出来不?除了他我不认识别人了。” “师父不方便接客,这样,鄙人擅作主张,给各位开一条路。”云绝打开入口处的云雾结界,“还请三位遵守这里的规矩,不要让我难堪。” “放心,我们很快就走。”崔通饵解开史烟云身上的钢线,对侯圣骁扬了扬眉毛。 侯圣骁那时候还不明白,像张羽,像史烟云,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非要打一架。后来他碰见另一个九宫飞星里练剑至精的人也一样,和他见的第一面就是拔剑,出剑总快过说话。 云区四面环山,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在这些山脉上方总有云聚集,且中部也时常升起雾气。这里会有一个“定霄云侯”作为守护云区的掌门人,为一干“风云将”的领头。龚云杭是当今云区的“定霄云侯”,他的徒弟云绝就是风云将的其中一人。 “圣骁,那边,”崔通饵摇着手指指向一处云雾缭绕的山,“那就是你要找的闲云山。” “不近啊。”侯圣骁笑了笑,突然跳起来翻跟头,抽出锟铻劈落了一支飞镖。 “怎么?这些小东西还不让走了?”崔通饵感觉头疼。 第五十章 闲云潭影日悠悠(上) “不是‘风云将’。”张羽说。 “老相识了。”侯圣骁一笑。 飞刃破空声、咔嘣响的机簧声如暴雨般响起来,飞镖、飞刀、袖箭、梅花针,五花八门的暗器或正面或弧线飞向侯圣骁。张羽往后退了一步,就见锟铻刀光闪动,昆吾刀法将飞来的暗器一连串乒乓声响击落到地上。 “下手这么狠了?”侯圣骁的防御终究出现了空档,左手手臂上刺中了根针,上面透明的液体滑到尾尖滴下来,能看得出是淬了毒。 “别急。”崔通饵有点着急,却被张羽拦了下来。 侯圣骁半跪在地上,张羽看见发动暗器的人现身神色焦急地跑到他面前,找出个小瓷瓶准备喂侯圣骁吃下里面的药。 侯圣骁猛抬起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锟铻横在他脖子前,坏笑着说:“曹沫,毒都用上了,下手挺狠啊!” 曹沫面部一抽搐,问道:“你怎么解的毒?” “如果被更强的毒浸泡过,就几乎可以免疫所有调配的普通毒素,你现在这样的还不足威胁到我。”侯圣骁手腕一翻,锟铻收入背后鞘内。 曹沫愣了愣,接着笑道:“行啊,长进不小啊侯兄,也难怪在太行山把我比下去。” “哎,这可说错了,刷下你的不是我,是姓霍的小姑娘。” “你怎么到云区来了?” “我到这里来要找个高人,拜师闭关一段时间。”侯圣骁说。 “高人?”曹沫摸着下巴想了想,嘴角慢慢笑起来:“我知道你来找谁的了。” “哦?”侯圣骁也笑了。 “你真是越来越厉害,看来我要是不加把劲,就连你的后衣角都看不见了!”曹沫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我也要训练去了。” 闲云山远观云雾环绕,若隐若现,犹如一座仙山。遐想人在其中宛如神仙,乘吐雾蛟龙悠然自得。等真的走在里面,却发现完全被云雾包裹,似乎是看不清前方与找不到目标的迷茫。 “怎么样羽哥,还没结果?”崔通饵问,他们上山后走了一个半时辰了,周围除了雾还是雾,他真怕一不留神还能撞在树上。 “隐藏的太深,感知不到。”张羽说,“但确定他就在山里,这些云雾掺杂了圣控力形成的阵法气息。” “那就行,没死我就能把他逼出来。”崔通饵到随便最近的树边,摸了摸它的木质。 “通饵哥你想做什么?”侯圣骁打了个哆嗦。 “放火烧山!”崔通饵一脸坏笑,释放出一片火焰点着那棵树说:“我不信烧了这山他还不出来,再傻也不会把命送在山火里。放心,圣骁,责任扣我头上。” 侯圣骁一阵无语,眼睁睁看着火焰席卷闲云山的一草一木。 火正燃烧摧残着草木,突然就被雾中涌出来的水流扑灭,崔通饵激发出圣控力波将附近的浓雾驱散到三丈外,却依然看不见还有其他的人影。 他手上又燃起一团火焰,对着附近的雾喊道:“你再不出来我还接着烧!” “小子,胆子真肥,敢到老子家门口来放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的草木颤抖,侯圣骁忍不住要捂耳朵,只是个想做没做的动作就抬头看到前面没有雾的地方多了个人。他头戴斗笠手里握着竹杆,半边脸都藏在斗笠下,只能看见修的整齐的络腮胡子,一身布衣上满是补丁却不显邋遢。侯圣骁第一眼看的是他的着装,第二眼就瞧见竹杆上挂的葫芦,一个醒目的酒葫芦。 “闲云子?”崔通饵盘起手问。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闲云子戳了戳竹杆,“这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侯圣骁的表情有点无奈,过了会说,“那句话是指滕王阁的……”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我!”闲云子连戳竹杆,上面挂的葫芦左摇右晃。 张羽眯起眼,闲云子从出现到现在他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息,却有一眼可见的深厚功力,他的嘴角勾起一点诡异的弧度,手指在轮矢的柄上摩挲着。 “给你们十个数赶紧在我面前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闲云子竹杆支在地上,人倚在竹杆上。 崔通饵对侯圣骁使眼神,意思该你出场了。侯圣骁却又朝他看了看,冲着闲云子说:“闲云子前辈,我们不会走,您要是强下逐客令,那我们会接着烧你的家门。” 闲云子还是那个动作,头也不抬的说:“好啊,那么你们放火吧,不管从哪个地方开始点多大的火,我都不介意。一……二……” 崔通饵和侯圣骁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崔通饵有点责怪的朝侯圣骁瞪眼,真想过去敲他脑袋。 “三……”闲云子取下葫芦喝了口酒,“哟,想打架了?四,五,六,七,最后警告了!” “羽哥你……” “五溪藻谴术!”张羽直接打断崔通饵,轮矢在地上一戳,闲云子附近钻出墨绿色长条水草,包围状朝他缠过去。 “八……”闲云子竹杆一挥,圣控力从他体内冲出来,将张羽的陆上水草崩的粉碎。 “九……”闲云子旋身,随带着卷出两人高的水漩涡来,“十!” “真是……”崔通饵在腰间双刀,用出二炎天斩抵挡住漩涡。 张羽围魏救赵用出水草缠上闲云子,包粽子一样一直包裹到他的脖子间。 “能在陆地上使用的水草,不错不错。”闲云子笑了笑,张羽握住拳收住水草,却被闲云子震出的圣控力粉碎。 “也好,老夫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也陪你们玩玩。”闲云子看着火破水轰开漩涡的崔通饵,灌了口酒把葫芦挂在竹杆上,挥袖一带竹杆戳地,自己松手跳起来。侯圣骁不禁瞪眼,闲云子从满是补丁的衣服里直接跳了出来,全身一袭白衣,而本来的破旧衣服和竹杆保留他在原位置的形状,直到他人已落地才歪了歪往地上栽去,竹杆已被他隔空取物吸到手中。 哗啦,衣服散在地上,同时崔通饵和张羽也冲出去,轮矢和双刀以不同的方式攻击闲云子。闲云子轻飘飘向后连跳了两步,挥袖驱动云雾凝成两个拳头打向两人胸口。刀影拳劲变着招略微交手,最终两人突破云拳继续追击闲云子,都是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他们两人各攻出三招,位置不同方向不同,闲云子却也只用了三招将他们的攻击化解,两腿一错又轻飘飘后退出几步外。 “好奇怪的身法和武功,”崔通饵说,“那破竹子也砍不动。” “闲云棒,是质地最坚硬的破岩竹制成,本身刀剑难入,再由圣控力导入竹心,估计奥义技都难折断。”张羽背过轮矢,“独特身法‘草上飞’,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看来你功课做的挺充分嘛。”崔通饵。 闲云子单脚踏地,脚下泛起道道水轮,竹棒一挑,人就踏着水浪跳起。水浪引出道水柱,正好成为他的落脚点。崔通饵才后退一步,水柱首端就凝成了龙形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流水暴龙,是流水青龙的进阶技能。侯圣骁深知这招的威力,在他没进攻前就躲了很远。崔通饵和张羽同时向两边闪开,让闲云子的首次攻击落到空处。 崔通饵本已躲过去,却回脚一点返向水龙,双刀朝前喊道:“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张羽回应着在空中二次弹跳,挥刀直取上方的闲云子。 水龙突然抬头,带着闲云子一并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张羽一招微收,就见上升的闲云子再低下来,一棒当头劈下。张羽反刀接招,朝上的冲势就被闲云子挡了下来。崔通饵已经折回来旋身挥臂,附着火焰的双刀斩在龙的下巴上,水龙一震闲云子立足不稳从龙头滑到龙颈处,闲云棒一点让龙绕了个弯围拢崔通饵。 崔通饵手中双刀打了个旋,火焰凝成凤凰撞在龙头上,闲云子进到龙首挥棍,却还是让崔通饵退出了围剿外。 崔通饵单刀刺入地面,一拳击出释放“燎火雨下”让大量火球流星般打向水龙,张羽在另一侧用出“急流轮涡”,密集的水漩涡封住水龙躲闪的路。 闲云子举起闲云棒,水暴龙旋转起来,用龙身硬扛下漩涡和流星的攻击,在爆炸声中冲向天际。 “龙破水升天!”附近的云雾都散开了,侯圣骁清楚的看到水龙撞开两人的攻击游上天,闲云子高举闲云棒,游龙吐有质无形的云雾萦绕。 崔通饵也跟着跳起来,双臂展开,火焰形成凤翼,几乎贴着水龙飞上天。张羽在树枝上借力,也跟着飘到空中。 闲云子顿了一顿,迅速让氤氲在龙身上的雾凝成水球朝张羽打过去,崔通饵的凤凰扑上前去,跟迅速旋转的的龙绞到一起。张羽用“浩漩归空”防御密集的水球还兼反击,逼的闲云子不得不再出一招破掉水漩涡的余威。这边闲云子才戳出一棒对付张羽,崔通饵就踩着龙脊跳到龙首前,双刀带焰瞬间就是十余刀,又顺着下坠的势头,接着在盘旋的龙身上一路切下去。 升天的暴龙终于撑不住崩了,闲云子从空中轻飘飘落在地上,崔通饵和张羽相继落下,崔通饵掷出又被击飞的双刀插进两边地面,连在上面的钢丝被闲云棒生硬绷断。 在下落期间闲云子靠崔通饵非常近,让他以手代刀放出两道“火炎决波”轰在身上,却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闲云子抬了抬脚,看见双腿被张羽的水草绑了个结实,同时张羽伸出手,珊瑚在地面上怒升出来撞在他身上,水草上倒刺刺在他皮肤上注入神经毒素用以抑制。 张羽的珊瑚还带着封印效果,却感觉还是无法奈何闲云子。他感到奇怪,闲云子从出现到现在,只有在刚释放奥义技的时候才能在自己的感知术下察觉到气息,其余时刻就像没这个人一样。 气息出现了,但不是面前是身后,同样是出招才有的质感。他侧身斜动迅速反应,人还未转过去刀已挥出,轮矢和闲云棒一碰便分开,他就看到了另一个闲云子。闲云子一根竹棒明明刀都斩不断,出招却如软蛇一样飘忽不定,张羽大半个身子都后仰,反握刀柄勉强出了几招接他的棒,再想反击只见他鱼一样从身边滑了出去,踏着水浪来到被珊瑚水草困住的闲云子身旁,挥棒就击碎了大半束缚。 “水分身,以水凝为形体,以圣控力为引导,化为分身一同作战。”张羽盯着爆发圣控力挣脱束缚的本体。 “手段不少,只是比我还差。”闲云子笑道,挥了挥袖悠闲的解下酒葫芦喝了口酒。 崔通饵比了个手势,深吸口气,接着吐出巨焰吞没闲云子,紧接着闲云子的水分身也比个手势,喷吐出涌潮的巨浪将火柱从中截开,反推了一丈远抵挡住火焰。 崔通饵对涌潮无能为力,只好退了半步收招。火焰一停,潜伏在地上的一片墨绿色显现出来,张羽两指朝闲云子一指,匍匐的水草立刻竖起来朝他卷了过去。 闲云子和分身轻飘飘退后了些,闲云棒在地上一点,地上的绿草疯狂生长和张羽的水草缠绞作一团,乱的像将用来织衣的毛线。 闲云子踏上乱成一团的草团,接着又无中生有涌出潮水翻着浪卷向张羽和崔通饵,侯圣骁一眼就看出门道,跟尹天皓一样将水兵齐出和流水壁一起释放。 崔通饵抽出了短硼山,短刀一分为二双手双握,火焰从手臂燃烧到刀锋,两刀挥起时,阵阵的火焰就轰向波涛。 张羽抬刀想要帮忙,却看到二炎天斩的焰阵中还附带了暴躁的雷电,崔通饵出招时侯圣骁也打出了雷灭千云电辅助,几次对抗将水潮消耗殆尽。 “哟!”闲云子轻轻赞叹一声。 “流水暴龙粉碎时就提出了水元素化为分身隐藏起来,正在交手的话可能会看不清楚,但是远点可漏不下,”侯圣骁抱拳行了个礼,“闲云子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小子,深藏不露啊。”闲云子笑道。 “可否赐教?”侯圣骁再次行礼。 “可以。”闲云子还是在笑,身后的云雾被他的圣控力引来凝成许多拳头。 第五十一章 闲云潭影日悠悠(下) “教导用于实战,起的效果可好哟!”闲云子摇摇手指。 “小圣骁你说的修行不会指这个吧?”崔通饵想骂山门,侯圣骁这话怎么听都是要干架的意思。 “算是其中之一吧,”侯圣骁边拔锟铻边说,“反正你烧了人家家门,不打也不行了。” 崔通饵心说合着还赖我。 侯圣骁的雷灭千云电以第二式的坠落雷轰过去,闲云子往后飘的身法便受到限制,就只有用云拳去轰,又一边放出杂草卷出去。张羽立刻发动五溪藻遣,水草和杂草缠作一团。 “算了,当练实战了。”崔通饵震动两柄短硼山,刀刃燃火,杂草水草缠在一起的地方也着起火。 闲云子进不能进,退路又被火焰阻挡,蓄势待发之际,人已陷入火海中,若非跳到空中,四周则皆无退路。 “‘燧炎海’,我知道你是谁了。”闲云子就在火海中受到烧灼,却依旧那么平静。 崔通饵要逼他上天来露出破绽,他偏不给他看到破绽的机会。他和分身一前一后喷涌潮水,全面的压制火焰。雷光在火中穿梭进来,六道雷鸣闪分别冲准闲云子各处要害穴要麻痹他行动。本欲出其不意,却还是被他发觉以一掌之势挡下来,这一掌让每个雷光前都多出团水球,封住了所有雷鸣闪的威力。 侯圣骁全身萦绕的雷电通过手臂传递到锟铻刃上,隔着火海往里出了几刀,但是一刀也没得手。闲云子分身探出和本体一样的竹棒来,旋转着抖动把锟铻的劲力都卸去了。 火还是被扑灭了,闲云子分身形体破碎散成一滩水,本体则抬手让那团水带着更多的水流卷到三人附近,呈包围之势渐渐增多。 “龙破水升天!”闲云子对空虚抓,水浪化成条水龙,旋转着欲将中心的三人卷上天际。 侯圣骁和崔通饵分别两个方向对着水龙轰出电流和火柱,龙身被攻击磨小,却也在急剧收紧,逼的他们三个几乎要靠在一起。水龙势头已足攻击欲发,张羽动了,举起轮矢把圣控力放出去,冲天的水龙骤然停止,就在要飞上天际的一刻突然被约束性技能打断,散成滩水淋到地上溅起浪花。 闲云子不见了,云雾都凑了上来,附近可见的范围非常少。 “他不会跑了吧?”崔通饵。 “不会,”侯圣骁把锟铻刺在地上,双手合拢凝聚圣控力,说:“掩护我,我用‘雷灭破绊’。” “你不怕他抢你的锟铻?”崔通饵问。 侯圣骁一股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好吧我忘了已经认主了。”崔通饵也发现自己是傻了。 “他的气息隐藏起来了,感知术没有用。”张羽说。 “喂,那你为啥还这么淡定?你叫咱们怎么打?”崔通饵干瞪眼,他在感知方面一窍不通。 “雾气的湿度很低,为了让我不好凝成水,也让圣骁的雷电优势减少很多,就算让感知术没用,我还是有办法找到他。”张羽哼了一声。 闲云子也在仔细听,却和崔通饵一样有听没有懂,脚下草上飞身法用到极致,从侧面突袭侯圣骁。 他攻击的方向很刁钻,棍首直戳他肋部,却眼看闲云棒几乎贴着侯圣骁过去。自己暗暗吃惊,闪进云雾前撇了眼他金灿灿的瞳孔。 原来如此,是虎目眈瞳扩大了视线! “乾位!”张羽喊道。 “可刚刚他朝的是坎……”崔通饵表示自己看到那次突袭了。 “废什么话!我说在哪就打哪!”张羽挥刀打出多流轮涡,闲云子猝不及防被五道水轮打中连退了好几步。 什么情况?他怎么知道我的位置?闲云子。 “离位!”张羽又一声喊,五道水轮跟瞬间反应的两道火焰轰在闲云子身上,闲云子抬手把衣上残余的火苗拍灭,气的使劲跺了跺脚。 此后不管他从哪个方向、什么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张羽总是能准确的找出他的位置,一边喊着“震位”“巽位”,一边带着崔通饵轰出难以躲避的攻击。他对自己隐藏气息的方法很有自信,却总能被张羽抓个正着。 见鬼了这! 侯圣骁手中雷电的势头已经蓄出十有八九了,闲云子也就干脆不躲着,直接散开云雾和他们面对面,“对轰吧,我知道你已经蓄好了力。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们怎么找到的我。” “很简单,这要问你的坏习惯。”张羽说,“酒喝多了,浑身都散发着酒气,即使气息无法觉察我的鼻子也还没废。说到底,还是酒喝的太多。” “我乐意!”闲云子手中棍往地上一戳,四个水分身冲出来挡在前面。 侯圣骁屈臂低腰,双手前抛,雷暴破空炸响,强光刺目,闲云子的四个分身一齐横过闲云棒阻挡。雷灭破绊的威力惊人,四个分身一瞬间都被粉碎,雷光暴躁毁灭阻碍,却戛然而止,他的摧毁停在了闲云子本人的棍前,一直停了两三息轰得炸开。 张羽注意着爆炸中心,烟尘消散,闲云子看起来安然无恙,一手慢慢掸着衣袖。 硬抗蓄力高威力奥义技,大概也就闲云子这疯子做得出来了。 “太无聊了,给你们玩点好玩的吧。”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将圣控力外放出去。 “快闪开!”来自五溪藻遣相同的质感,张羽感觉不妙连忙提醒,他们看到地面龟裂有绿色植物钻出来。 竹枝似剑,竹叶如刀,翠绿的竹尖做刃从地下刺出来,逼得三人连防带退。 竹,常绿植物,中空,质地坚硬,耐火耐潮。张羽和崔通饵的奥义技难起到作用,又没有离八剑术一般的锋刃,则也不易直接切断。 唯独侯圣骁还好受些,锟铻锋利,再配合近乎放弃防守的刀法以进代守,倒是挡住不少攻击。张羽横过刀面,被一枝竹节顶出很远,手腕一抖迅速变换刀刃朝向,竹枝从顶端被劈开,一节一节发着爆响朝下裂开。 竹质地确实坚硬,但那是横向切割时困难,如果顺着竖向的结构切割就会非常容易。 闲云子控制四周的竹枝包围住三人,却被侯圣骁一招拦腰切断出一片砍开个口子,趁他没补招全都闪出包围。 “这竹子不太好办。”崔通饵呼出口气。 “开结界。”张羽两手合在一起,刀由两拇指夹着。 闲云子挥动闲云棒,大片的竹叶围绕着他旋转,侯圣骁退了一步,想起了道符萦绕围住身体的龙具川,能直接就打出去攻击。 “穿林竹打叶!”竹叶纷飞,如暗器般铺天盖地朝侯圣骁三人打出去。好比曹沫的暗器,侯圣骁雷亚盾甲护住身,把刀挥成一片红幕,却还是勉强防住了要害。竹叶如锋刃般割破了他的手臂躯干,震的锟铻嗡嗡作响。 “羽哥快点,要赶上!”崔通饵和张羽的动作一样,他们的攻击全叫侯圣骁挡了,明显看得出侯圣骁快要撑不住。 闲云子那里的竹叶风暴又一次准备好了,这次的攻击必定比前一次更密集、更强力,侯圣骁的右手在抖,似乎连刀都难抬起来。 他的手臂发痛,他的全身都在痛,血从手臂上流到手背,顺着刀托滴到地面上。闲云子扬臂挥手,暴雨般的竹叶似刀,纷纷扬扬朝他飞过去。 侯圣骁马步站定,横刀身前左手按在刀面,炫丽的金光外放化作一道屏障,密密麻麻的竹叶雨“砰”的撞在屏障上被弹飞出去。屏障的属性已经不再是雷,而是光,一闪而过的金光形成的防御。 “原来如此,他是继承了圣士的光属性。”张羽心想。 “结界术,”崔通饵和张羽同时喊道,“汤谷!” 闲云子退了几步,附近大片范围都结界中了,温红环境的屏障,羸弱的植被都在瞬间化成了齑粉,他留在地面上被劈开的竹子燃烧起来,慢慢化成了灰烬。地面出现了几个漩涡在结界里开始涌水,水呈现鲜艳的艳红,像是火焰在其中燃烧。 闲云子感受的到水体带着温度很高的热,脚下一点,水流随之卷起飞出流水暴龙拖着他升空远离。侯圣骁热的不适应,崔通饵抓着他肩膀将他推到自己身后。 “汤谷?”闲云子对这个结界有点感兴趣。 “也叫‘旸谷’或‘温源谷’,《山海经》记载为十个太阳沐浴的地方,上有扶桑树立在水中间,为日出之处,日出汤谷扶桑,日落禺谷若木。在此结界中,水火共存。”张羽说道。 “圣骁,上去好好待着。”崔通饵上前一步踩上赤色水面,从水里提取出人大的气泡将他笼罩其中,侯圣骁随着气泡飘到空中,外面灼人的热被完全隔绝。 “水火共存,效益结界的压制。呵,既然是汤谷,我猜的不错,击毁其中的扶桑就可以破坏结界。”闲云子说道。 “可惜呀,我们的结界只有汤谷,没有扶桑,我们不会傻到给你个突破点来。”崔通饵摊摊手。 汤谷的水涌满了结界,闲云子的竹子都被灼断,如同被燃烧一般慢慢消融在水中。 “在外面一定不好受,”侯圣骁心想,“估计在水火共存的结界里,水中也融入了通饵哥太阳般的火元素吧,能在水里燃烧的火焰,真是恐怖!” “水火两属性融合共存,不得不承认你们还真有两下子。”闲云子又拿下葫芦若无其事的喝了口酒。 “不好,他那酒可以补充圣控力!”张羽引出几道水柱上天,交错着朝他打过去。 “答对了。”闲云子脚下的水龙在攻击间穿梭,腾空翻卷还吐出水柱反击,跟张羽漫天对打,须臾来回对了四五次进出。闲云子直接从空中将圣控力传导进地面以下,崔通饵和张羽控制着这部分空间,马上就发觉退后避开标枪般刺出来竹枝刺。 竹枝根部被汤谷消融,断开的部分飘上半空,在闲云子身旁盘旋。 侯圣骁隔着气泡,看外面两种类型的水流互相攻击,红色的蓝色的水雾氤氲,外面越来越看不清晰。他透过气泡轰出雷鸣闪试探,让闲云子放出水团很轻易的挡了下来。 “圣骁,注意别叫他钻了空档。”崔通饵全身附着火焰,和张羽分两边站,对着空中的水龙轰出火线火流星和水柱水轮,每一种攻击都是带了两种属性,强度和在没有汤谷前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闲云子使出一招又一招作为水屏障,翻身离开水龙在漂浮的竹矛上二次起跳,奥义技交手还未用尽,人已翩翩飘出了二人的轰炸网,再一看,留在那个位置的水龙和竹枝被炸的支离破碎。 他食指中指并起向上一挑,又是大量的圣控力导入地面,崔通饵和张羽几乎同时起跳,他们的位置透过汤谷水交错刺出密集的竹枝矛,紧随着底端灼断,又让闲云子一并引向空中。 闲云子又手抓又脚点在升起来的竹矛间借力使力,又指挥着另外一片随着升起后返下朝两人刺出去。崔通饵撇撇嘴“切”了一声,也是食指中指相并,空气中热量极速升高,刺下来的和悬空的竹矛一并燃烧起来。闲云子离开着火的竹枝下坠,离它们远了将全身都浸在新生成的水球中,相似于侯圣骁的气泡浮在空中。 明明已经让高温和水作为控制了,可是这家伙根本没有受到结界影响一样。张羽的心情非常糟糕,又卷出大了一倍的浩漩归空的水漩涡上天,闲云子则在他的水球里分出来另一个水球作为水炮弹打回去,轰的一声巨响带有巨震,两种水流破碎的形体漫天飞溅。 水炮弹不罕见,但是能把水炮弹用到这种程度的,据侯圣骁的阅历他闲云子是第一人。 崔通饵感觉到头疼了,早知道侯圣骁找的这人来头不会小,但是还是没想过要拿出和零无对练一样认真劲来。 闲云子降了下来,水球落在汤谷水面上,冲破艳红的水质朝他们冲过去。他不再被动接招了,这架势是要主动进攻。 “羽哥,一招解决他!”崔通饵感觉到危机,吐出藏在体内蕴含大量圣控力的丹珠升到空中。 侯圣骁心说不会要在这里用天神光芒吧? 丹珠不出意外膨胀的像个太阳,闲云子头顶的空中完全被封锁。崔通饵和张羽又开启结界做出相同的动作,赤色水翻涌向上太阳般火团下落,一封一围,压倒性高破坏攻击。 结界天赋奥义·汤谷浴日! 闲云子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半身前倾仰面朝天,闲云棒高举,水球里源源不断涌出清水,如同手掌包裹住火团的下半部分。由下翻涌的赤红水面也附上了一层清水水体,这样看似不起眼的反击,竟能逼的上面的火团下不来,下面的水体上不去,把一个技能从中生生截住。 张羽脸上冒了汗,崔通饵也很不爽,都一起加强了攻击强度,火团终于落下了来,闲云子托着闲云棒,连水球带人钻进火团里,“太阳”浴进汤谷,整个结界都在发颤,里面水体沸腾,火团发出了破碎的效果。 火团吞噬了闲云子,汤谷水则包裹火球,却见火焰正在崩坏,颤抖、晃动,突然就炸开碎火飞溅,清水汤谷水澎起,清淡的浑浊的水雾弥漫,崔通饵和张羽退出崩坏的余威外,都看得出这不是正常的爆炸,闲云子很可能跑了出来。 “不错不错,要是没提前包裹了圣控力又用强化身体的技能,现在我不死也重伤了。” 一根竹竿先被投起,闲云子人接着升起来,在竹上一踏飘到空中,也在身外罩起像侯圣骁身外的气泡来,在里面仰身而躺屈肘枕之,拿酒葫芦往嘴里倾倒。这一系列动作连贯又一气呵成,倒也不枉人称的“仙人之姿”。 第五十二章 拜师 “前辈,葫芦没酒就不要装了。”侯圣骁位置看的很清楚,葫芦里没有一滴酒再流入闲云子口中。 “臭小子,耍酷还要揭穿!”闲云子,愤愤得把葫芦挂回腰间,“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会开结界,这玩意我也挺擅长的。” 张羽皱眉,闲云子圣控力的气息到处都是,能有这样质感的圣控力,非领域便是结界。 “他是在……破坏结界!”崔通饵倒吸了一口凉气。 灼热的感觉消失了,侯圣骁外面的气泡突然破掉,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汤谷水面上。没有灼热的难受,汤谷水没能再有它本有的伤害,他抬头望天,天际赤红的结界琉璃般破碎,随之蓝色的屏障取代了汤谷结界的位置,汤谷水在闲云子圣控力的打压下渐渐消失殆尽,光秃秃的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草地。 空气带着清凉、舒适的感觉,有水元素独特的柔和,以及生机勃勃的自然气息。 闲云子的结界术,仙山琼阁。 “有点不妙啊。”侯圣骁竖起锟铻。 闲云子比了个手势,地面上的草叶疯长,在侯圣骁、崔通饵和张羽附近长出一人以上的高度从四面八方缠过来,其余位置也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每一处都可以埋过脚腕。 张羽的五溪藻遣术也运行起来,水草与绿草绞成一团,崔通饵附近火焰一闪,水草绿草一同点燃,厚度少的部分顷刻间化为飞灰。 “珊瑚怒升!”张羽在自己脚下升起巨大的珊瑚防止闲云子的草叶缠他的脚腕,崔通饵全身火焰包裹不灭,侯圣骁最痛苦一些,他只能一直用护身的雷亚盾甲炸开拢上来的草叶,消耗非常大。 “这家伙……”张羽盯着不断将攻击烧成飞灰的崔通饵看了一会,接着盯住气泡中的闲云子。 水草在拉扯中被扯断,张羽跳起来,珊瑚紧接着被杂草分解。 “什么情况?”崔通饵有些冒汗了。 “不太对劲,一葫芦酒能补充的再多,也不能这样任意消耗,能扛下汤谷浴日,还接着用结界,这个状态绝不只是内功浑厚……”张羽表情凝重。 “开玩笑,不是植物催生的消耗异常高吗?这哪像把这点消耗放在眼里的感觉?”崔通饵感觉这里的植物异常难烧。 “废话,驱控植物当然高耗。”张羽落脚处升起珊瑚以借力再次起跳,那块珊瑚也接着被杂草瞬间分解。 侯圣骁体力跟不上消耗了,四面八方卷来的草叶把他包成一个粽子,他沉重喘息半天,默默运作圣控力,略微有些恢复后释放出暴躁的雷电,一鼓作气炸开束缚。 崔通饵使个身法,从闲云子当头一记劈棍下溜出来,随之用放出“燧炎海”将闲云子淹没,闲云子反来一记喇叭水弹自上而下慢慢浇灭火焰。张羽跳到崔通饵身边,拉着他后退躲开刺上来的几根竹子,又升起珊瑚把侯圣骁推到竹枝的攻击以外。 “茂林修竹!”闲云子对空挥出记崩棍,竹子呈包围式生长,三人的消耗都很严重,在竹子的包围阵形成前都没能撤出来。篆形文字在各处竹干上亮起,又在上面脱离和竹叶一起在阵内盘旋飞行。 “糟糕,是封印术阵,凝聚不了圣控力了。”崔通饵咬紧牙双手挥着短硼山朝看着最薄弱部分削出去,每一刀都只是在竹壁上削开个口子,在闲云子的圣控力作用下迅速愈合。 “堪比金石。”张羽说,“我们的圣控力不多,和他耗不下去。” 张羽给侯圣骁一个眼神,侯圣骁擦了下汗,点点头,双手横刀面举起锟铻微蹲,刃与眉齐平。 踏足,旋转,发力,脚下带动腰,再由腰发力送到双手,一刀“缀穹锷”接着一刀“夙穹锷”和旋身借力突进的“显穹闪”,势大力沉,为了进攻放弃防守,都是本身并不适合用在交手的招术,将攻击性发挥到极致。 闲云子盘起手看着竹林,锟铻靠着特有的锋利在阵中切开一个破口,三人从他制造的空隙中逃出来。 “够了吧前辈。”侯圣骁食指中指按在锟铻柄上的晶石上注入圣控力,与闲云子结界中类似的自然生机气息被激发出去,接着将锟铻插在地上,拱手行礼道:“圣士之子侯圣骁,拜见老前辈。” 闲云子所有攻守的动作都停了,他一抖袖,附近环境旺盛的生机渐渐消退,带着攻击性的植物恢复正常,笼罩天际的结界随之消失。 “故人之子,该来还是来了。”闲云子转身就走,“活的再糊涂三年之约我还不至于忘,随我来,只你一个。” 崔通饵有点懵,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能马上叫停这尊神,他看看张羽得到一个同样不知道情况没有表情的脸。 闲云子走了两步略微回头,对他们两个说:“我就不叫你们赔衣服了,确认下你们是谁。” 张羽拿出腰牌挂在手上,行礼道:“神昱,吴中四杰同名,张羽。” “神昱,崔通饵。”崔通饵动作和他一样。 “呵,和吴中四杰同名了,那应该写诗去啊。”闲云子抬头沉默片刻,说:“二位回吧,拜师的跟我过来,以后再烧我家门,我可真生气了!” “他做了什么?”崔通饵还是不明白。 “别问我。”张羽看见两人消失在云雾中,再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 “算了,也不是我能管的到的事,”崔通饵伸伸懒腰,“怎么样羽哥,你认为他和头儿比,谁更强一些?” “没法估计,闲云子见到侯圣骁之后,没有下过死手。” “我赌头儿,他打咱们五个那么轻松还未出全力。” 张羽没有理他。 “反正我觉得头儿最难以琢磨,攻守兼备又出招无形,”崔通饵收起短硼山,“要是我看得到头儿的圣控力走向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打的太惨……嗯,不那么惨。” “……”张羽斜他一眼,貌似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侯圣骁跟着闲云子在云雾中穿梭,迷迷糊糊跟着转了好几圈,直到闲云子带到一个地方后停下。 他慢悠悠的问:“仙人石嵌在你的刀上了?” “应前辈要求,家父铸入了刀柄刀托之间。” “还前辈呢……”闲云子拿闲云棒不重不轻敲着自己的肩膀嘟囔。 侯圣骁愣了愣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闲云子摆摆手,说:“我跟圣士有约定,如果他的后代找到了闲云山,我就教三年的武功给他。拜师不是这样拜的,本来我也懒,就简化磕三个头就算了。” 侯圣骁听了还要跪下再拜,被闲云子给叫住了:“剩下俩先别急,等你在我这学了一年了,补上一个,等我这三年看了你的人品德行下山的时候,再补上最后一个,我才算认了你这个徒弟。” 他拿起闲云棒在前一拨,面前的云雾散到两侧,露出个偌大的山地湖。 湖水发着淡淡的蓝光,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岛,隐隐有绿光照出。这里生机勃勃的自然气息尤其浑厚,侯圣骁眯着眼往中心看了看。 “我们过去。”闲云子在地上戳了戳竹棒,两人又是包在泡泡里,径直飞到那个岛上。 侯圣骁一眼看到岛中央那个发着绿光、宛如花朵盛开一般绽放的水晶,足有一个半人高。 “闲云潭影日悠悠,”闲云子缓缓地说:“当我这句话没依据的?这可是闲云山,这个湖跟着山名就叫闲云潭。你眼前的这个,就是刀上仙人石的本源。” “哇!”侯圣骁不禁赞叹。 “知道的人很少,来抢的人已经死绝了。”闲云子指指自己和侯圣骁,“被我跟你父亲给埋在这里了。” 侯圣骁愣了,他不知道,谁也没跟他提过。 “我早感觉你的体质有点意思,趁现在也来看看。”闲云子轻松说完,一手闲云棒戳在仙人石本源上,一手伸出两个手指对他眉心一点。 侯圣骁受到无形的圣控力冲击,人往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出现太阳状的圆点发着亮光,两侧张开双翼。 那是光属性的标记,从圣士到侯圣骁的特有,没什么好好奇的。闲云子注意了他两眼出现了不同的纹路,以及紧接着从他身后投射出来浮在空中的法阵。 “有点东西,龙老头送了你一个治疗术,你爹造锟铻的时候果然也整了点玩意吃。”闲云子笑了笑。 侯圣骁晕头转向,问:“那……是好是坏?” “好事,以后不用担心中幻术了,普通偏上的都奈何不了你。”闲云子感觉还有什么东西还是没逼出来,于是加强了自然能量的压力。 侯圣骁开始感觉到难受,左手手心出现温热,附带着酥痒,锟铻认主时的蓝紫色篆体字愈发明显。 “师父。”他把手亮给闲云子看。 “这字是‘万’。”闲云子说,同时全面探查他全身。 探查由浅到深,穿过一些简单的阵势和虚无,突然一条紫龙扑面而来,带着一身的雷电吟声以及难以抗拒的威严朝着闲云子探查的意识咬过来…… 闲云子猛的后退一步,急促喘了几口气,收回仙人石的自然力量缓缓接近侯圣骁问:“你去过震泽?” 侯圣骁想了想,摇摇头:“没去过。” “震泽,又名雷泽,卦中震应雷,雷泽中居有一神,长有人面身是龙身,称为雷泽之雷神。那人面的龙你应该也见过吧?” 侯圣骁仔细想想点头:“确实有印象,只是说是人面并不明显。” “紫身青须,其角分叉,如果是我的描述那就没错。”闲云子道,“人面兽身的物种记载中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那么像人,那还了得?你小子运气不错,身上寄宿着一个神。” “搞错了吧,我身上有……神?”侯圣骁不敢相信。 “这事以后再说,等你自己问他就知道了。”闲云子摆摆手,又制造个泡泡包住两人往闲云潭外飘。 “提前打好招呼,我一上来不会教你高招,关于我的独门绝技什么的,现在想都别想!”闲云子说,“修武先修德,练功先练好心智。空有强大的武功,在江湖上闯荡只会到处惹是生非,结上满地的冤家。一个好的师父,不会直接传授武功,而是教弟子先练心,心智不正,那就是师父师门的过失,一宗一派的耻辱。” 闲云子撇了眼半天不说话的侯圣骁,问:“一句话也不说?” “说啥?您怎么教,我就怎么练就行了。”侯圣骁说。 “那我要是把你打死了呢?” 侯圣骁被噎了一下,然后说:“行,打死就打死吧,是我的问题打死我也认了。” 闲云子呵呵笑了:“你小子有点意思。” 侯圣骁翻了翻白眼,总感觉能在跟人打架的时候听到类似的话。 “修养、礼仪、待人处事,这些感觉没什么用处的我都要求你学,敢嫌烦,我就打死你。”闲云子笑着走在前面,“现在就开始练吧。” 第五十三章 闭关 情报部的车岚景将神昱送来的纸片平铺在桌上,在笔尖的毛端吸一滴水,慢慢通过笔尖滴在纸上。 纸片上升起白烟,淡淡的绿色圣控力光芒升起,纸片的符号相互拼合,在三寸高处投射出圣控力凝结的字。 “原来如此,金和木属性结合,理论上本是克制不成立,但还是能组成暗号,是少了水的媒介,让金生成水,水再催生木,就能让暗号显现出来,只是……” 车岚景对着圣控力组成的篆字愣了半天,才想起赶紧拿笔记下来,等着再翻书去查。 这年头很流行写秦篆吗?拿这玩意做暗号也太高级了吧! 闲云山,闲云潭侧,雾中有二人,一人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一人倚在不远处树上,举着葫芦喝着酒,无所事事跷着腿。 盘膝打坐的自然是侯圣骁,身边无所事事的只能是闲云子。侯圣骁练习静心,心静下来,思考事情就会变得有条有理,即能感受接触闲云子所要求他去感受的“自然”的力量。 感觉那是一种理性的专注,一种凝视,一种……无以言状的痴。 “上士闻道,而勤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闲云子提前招呼好了会啰嗦很多东西,果然开始了叨了叨了叨吧叨,他就在旁边背词一样念经,《金刚经》、《道德经》,佛家道家的经他都念。侯圣骁既要清心,又要意会闲云子选择经文那些片段的意思,并且要控制住自己的乏劲不会睡过去。 闲云子说了,他们三个上山后“下马威”的那一仗,他的圣控力就算再浑厚拖到最后难免也会力不从心,之所以源源不断的有圣控力可以供提炼使用,是他借助了自然的力量。自然不过是五行五元素组成的,圣控力奥义技的属性变化也是在金木水火土中转化而来的,一个人的自身能力总会有限制,而自然力量的磅礴,再加上自然环境强大的恢复能力,用以提炼圣控力的话则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经过了很多修德习道的枯燥学习后,侯圣骁终于开始了带些实际性的修炼,在闲云子的指导下感受自然的力量,慢慢学着接触到这种力量的源头,再试着将其收集提炼,闲云子在一旁指导着,帮他放空心里的杂念,完全以理性思考事物思考问题,才能有机会接触到虚无缥缈又有质无形的能量。 闲云子抬头看天算了下时辰,差不多了,他咳了一声,拿闲云棒点了点侯圣骁的肩膀意思他起来。 “除去没正式学的三个月,现在看来进度还不错,很多东西再学起来就能简单一些了。”闲云子把闲云棒倚着树放,问:“困不困?” “有点。”侯圣骁实说。 “来,跟我打两拳,你就精神了。”闲云子掸了掸袖,对空“呼呼”出了两拳。 “这就实练啊师父?”侯圣骁连忙把束带扎紧。 “古人诚不我欺,读万卷书行千里路,”闲云子两拳朝侯圣骁肋部招呼,“看招!” 侯圣骁连拳带掌带肘各种方式去防御,闲云子每一拳一掌接起来都很重,但要真找到了破绽空隙攻来的招,却总能在击中的时候收回六七成力道回去,收发自如,拳中带着一股潇洒的“仙”。 “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为外三合。”闲云子斜来一掌穿过侯圣骁两手的防御托在他下巴上,击中后就迅速收劲,接着边拳脚配合着进攻边说:“内三合有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阴外阳,内外贯为一气,出招就有力道。” 侯圣骁短暂交手上下挨了十几招,被闲云子脚一勾绊倒,人在地上出拳踢腿反击,可算找准次时机重新站起来,结果又叫他绞住了手,两小腿内侧被他分别踢上一脚,胸腹挨上收住力的三拳。 “换真打你现在就已经躺下了,”闲云子笑着说,“受着点,我再加些力。看好了!” 侯圣骁这次主动进攻,拳掌平勾突刺,膝腿配合干扰,闲云子以柔劲化解,却以崩劲寸劲反攻,动作衔接流畅,半分破绽也不留出来。 “拳脚有出有收,呼吸要稳,乱了就是破绽。拳要打准,招要打实,手脚要灵活。”闲云子又强得了几招的先手,脚缠到侯圣骁脚后,侧身抬臂一击铁山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中!” 侯圣骁感觉胸口遭到重击,脚下平衡丢失,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基本功要练,技法也要练。”闲云子去拿了个物什丢到他身边,说:“拿着,不怎么疼了起来再来。” 侯圣骁深呼吸缓了缓,捡起他丢过来的玩意儿站起来,一个以锟铻形状而打造的训练刀,重了锟铻有两三倍,两边都不开刃,说白了就是个重铁片。 “都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闲云子拿起闲云棒,“可要小心我这个老郎。” 侯圣骁运气运功,以昆吾刀法对师父攻击,结果一上来刀招就被点棍尽数缠空,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侯圣骁的刀攻击范围够不到闲云子,反而对方的棍连戳带点已经打了自己三四下了。 “棍攻则打胸膛,退则打双腿,长不过棍的不要硬碰,”闲云子在他两侧肩膀各敲上了一下,“刺、缠、削、穿、崩、截,能想到的都拿出来对付,利用刀的韧性卸力,用刚性去进攻。” 侯圣骁一式打出去全被闲云子拆了干净,又一式没打完就被一击平崩棍打倒在地上,两眼发黑全身都痛,听着训话说:“记着兵器是手足之延伸,打的不够快,再来!” 从没经历过的练功,没经历过的教导,在神昱崔通饵只能是带他“初窥门径”学一些表面上的,被丢到野外也只是增强体格,练刀练拳大部分看自己心情,至于隐崇庄龙虎堂,所教所学也远不能和闲云子比。侯圣骁与龙具川与轷光政两位师傅并没有真正的师徒关系,龙轷二人仅仅指导,以一宗掌门一般称呼一声“师傅”,行过了拜师礼,从此我便是此人此派出身,称“师父”,一字之差涵义大不相同。 闲云子说过:“从师,把人比作容器,自己会的比作水,若人有一缸,教时泼出去一瓢;若只有一瓢,泼出去一杯。”教和学的双方,师父不能因自己更有能力而妄自尊大,徒弟不要为自己学艺不精而妄自菲薄。教的太多,学的不会,师徒两方都容易急躁,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而本身教又是自己学的过程,一缸水只泼出去一瓢足矣。 闲云子把侯圣骁丢一边叫他自己规规矩矩练了一阵子,直到他感觉很累了,空腹的感觉尤其严重。他才去往闲云子爱跑的那几个犄角旮旯里去找他,问他要些粮食先填填肚子。闲云子当着他的面从来没练过功,老是爱喝酒看书发呆神游物外,这会儿剥了条蟒蛇皮刚进行浸泡的工作,旁边放着木制的零件,正要动手做什么东西。 “练的时间长了,饭在树下,已经凉了,自己去生火热一下。”闲云子头也不回,打磨手里的黑檀木零件,“你练功的劲头我很欣慰,就是别把作息的时间乱了。” “是。”侯圣骁找到了他留的饭,没看出来看他做是什么的东西,就问了问:“这要做的是什么?” “琴,拿蟒皮给琴蒙皮。”闲云子手上的活停了一下,突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就是说,有些门派收徒,师父不教真功夫。” 侯圣骁想了想,说:“大概听过类似的意思,教武功总会留一手,掌门位置能坐的住什么的。” “老话说‘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父’,不教真的,也并不全无道理,师道看重的是个人的悟性,教的看家本事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毕竟除了自己或多或少的小心眼之外,最多还是怕弟子反水。你看不透他,他看不透你,若真心想学的人,靠的其实大部分还是悟性。”闲云子叹了口气,“武林中徒弟的武功超过了师父,可以对师父挑战,叫‘谢师礼’,若是打赢了,师父要摆宴做东,庆贺一脉能够传下去,可现在看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其中的豁达?” 侯圣骁缄默不语。 “我跟你说这些,只不过等你收徒之后,对自己对别人,心里要有个量。我跟圣士有约在先,只三年,自此你如何都与我无关,三年你将能学会的尽数学去,我从此也就没有挂念。”闲云子继续打磨檀木,“古人有寻幽、酌酒、抚琴、莳花、焚香、品茗、听雨、赏雪、侯月九雅,早在千年前先人就在山峰上插竹管,听风吹过竹腔发出的声音,从而制成笛箫,也创造了音韵。武功武术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你看为何以少林武当马首是瞻领先天下?其中奥妙在于他们能将其中的功夫学精。音韵之所以好在于情感,武功之所以强在于意境。” “弟子受教了。”侯圣骁在他背后行礼。 “有不懂的,记得来问,你练功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我放的那几本道家佛家的着作闲来没事也去翻着看看,不同的时期会有不同的理解,没坏处。” 侯圣骁想起他叨叨的时候又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又是“菩提”、“如来”的,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您究竟信什么教?” “信教个屁嘞,你要是也有大把时间每天闲的没事看经文,时间长了什么都能背过。”闲云子敲敲没蒙皮的琴筒,自己哼起北方民族的小调来。 第五十四章 闲云子与雷神雷霆 侯圣骁一觉睡到天色大亮,身上先是刚睡醒的舒适,再稍微一动就是来自全身上下的疼。 练习过度后的反应这时候表现出来了,闲云子说他作息乱不是没道理的,每次爱练到很晚,然后再睡过去一天的上午时间,再从下午到深夜。 要是有人问了他在闲云山上怎么修炼的,他要是说只会说一半。另外一半说了,估计别人也不信。 睡神仙,睡神仙,石根高卧忘其年,三光沉沦性自圆,气气归玄窍,息息任天然。 这是太极宗师张三丰的“睡功”口诀,睡觉也练功。闲云子给他做了些指导,他虽然做不到练的出“睡功”来,但是也能在睡觉的同时去感受吸收自然之力,在休息的时候微妙的提升。 又进步了一点,侯圣骁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什么事都是一样,都是日积月累慢慢形成的结果,每天练功相比前一天而言提升了多少一般都看不出来,只有时间长了再拿最早的时候做参照,才能看出跨过了很大一截。侯圣骁自己也看不出来,他的感觉不准确,就是爱自己给自己一个心理作用作为练习的动力。 他的身边放着《道德经》和《庄子》,闲云子收藏的这种书籍还不少,谁知道他到底看过多少又背下来了多少。再想隐崇庄的龙轷二人,一个个不问世事却爱看经典,而且身上本事还不少。 叹息,都算是一代天骄,却隐居去享受田园之乐。想来发生过什么事后不是无牵无挂看开了,就是有自己的苦楚。自己父亲留了约定,告诉他来到闲云山拜师,某种程度上是不是打扰了人家的悠闲生活呢? 再或者闲云子就是自己无欲无求,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受。侯圣骁设想闲云子乘一叶孤舟任不系舟随涓流而行的场景,人躺在船舱内,斗笠盖住脸,翘着二郎腿抱着后脑勺,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侯圣骁没细想师父是真出世了还是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他跟陶渊明很像,身上痛感还有一点,他就索性躺在地上背《归去来兮辞》。没练拳没练刀之前他还背过很多类似的东西。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他看了眼天上飘的云,本想翻个身去摸锟铻刀,手在半空中突然停住,随后猛地翻身坐起来。 云无心?真的是无心?曾有个女孩,名中之意就是心中的云…… “嘿,姓霍的,你该不会是在诗中提来当名的吧?”侯圣骁自言自语,不经意看到了半片竹子。 竹子不重要,也不是那个从高山上插了听声的那个,重要的是里面盛着饭。 这死老头子啥时候放这里的都不知道,最近主动教的时候少了,他做他的琴,侯圣骁练自己的刀,过了一阵才会一起对练个拳脚兵器。 闲云子可谓把家底教给他了,他那自然能量的吸收,学成了用在实战中则能成为源源不断的恢复源泉。感受到并恢复本是静,却要动中取静,通过运劲传力的同时将吸收转化一步到位,消耗能及时补充。 天下有一言之微,而千古如新:一字之义,而百世如见者,安可泯灭之?故风、雷、雨、露,天之灵;山、川、民、物,地之灵;语、言、文、字,人之灵。 雷电的源头本身应该在云霄很难吸收到,曾是让闲云子在创造这个功法的时候被这个属性困扰了十余年。后来终于发现了突破点,五元素与五行不同,却也一样出现在八卦卦爻中,同样在卦爻中的属性就有偏向五行的因素。五行中雷电既然偏向“金”,则可以利用金属所产生的磁场做吸收转化,只要吸收了磁能,就可以生成雷电作为转化。 感受吸收了金属生的磁,他感觉对自己的精神空间的控制有了进展,于是顺势进入了意识的异空间里。自己练的有成果不只是心理作用,很多事情他都找到窍门了。 “吼——”一声龙吟在深处传来,侯圣骁皱皱眉,快步朝声音来源跑去。他来到了蓝紫篆字封锁的锁牢前,在手上凝聚闪电化作雷鸣闪抛出,食指中指并起一挑远处控制电流。 雷鸣闪在锁牢中炸开,照亮了里面的东西,那一瞬间,侯圣骁看清了。 那条人面的龙。 雷电摩擦的刺耳声响起,那条龙双眼亮了一下,接着全身雷电雷电外放,侯圣骁可以看清了它的全身。雷电声刺耳,他挥出道白光打在龙身上压下它释放的雷电,同时点了下眉心让光属性进入其中代替照明。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紫龙口吐人言,声音大如炸雷。 “我记得我还来过一次,那时你怎么不理我。”别说,早一段时间他确实也进入过意识空间。侯圣骁没有惧怕的模样,反过来问。 “那时你太弱了,对老夫无意义。”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身体里?”侯圣骁问。 “老夫名为雷霆。”紫龙说道,“本生活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震泽。是掌管雷电的神。那个世界是被你们这里的神制造并封印的。” “《山海经》?”侯圣骁大概知道封印的都有什么了,“既然是《山海经》的异空间,那你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 “这你以后会知道。”雷霆说道。 “嘿,还挺傲,你就算是神吧,还不是在我身上憋屈着,”侯圣骁喊着,回声回荡在这个空间,“我现在是你主子!我是主子!快说!听见没有!” “吸收了自然力量,你有解开部分封印的能力。”雷霆说道,“我不会害你。” “我又没问这个,当我说的不存在吗?”侯圣骁气的跳脚,“神神叨叨的,你还雷神呢,神经病吧。” 雷霆匍匐在地上,摇了摇龙尾巴,没有回答他。侯圣骁没得到答案转身就走,片刻后又走回来,盯着雷霆灰色眼睛问:“解开封印,你能借我点力量吗?” 雷霆神色不是很好看,尾巴抽在地上发出雷一样的声响说道:“可以。” “切,我又不怕打不过你,有龙老练的丹,在意识空间可以与我抗衡的还没出世呢。”侯圣骁两指在额头上一点,眼中金光纹路放出来。金纹在这个空间重合组成一道金色的光线,在空中凝成把巨大的剑。 侯圣骁手握剑柄,对牢笼一记横斩,故意把强大的压迫力让雷霆感觉到。下马威结束,他收去金剑,试着把环境的磁性转化再引入丹田内,与自身功力结合,将圣控力注进“万”字锁内,字是一点没变,却出现了连续开锁的巨响。雷霆的龙眼似乎明亮了,龙爪支着前半身抬起头来。 “干嘛?”侯圣骁注意到了它的动作。 “小子,说吧,你用老夫的力量来做什么?”雷霆又没直接回答他。 侯圣骁心说神不是全名,全名叫神经病。 深林,水源,银发少年洗净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污,把头发束好,拔起地上的枪转身就走。少年的左臂和右腿相较其他部位都明显发白,有这样断臂断腿的伤却完全恢复的,只能会是神昱五主的夜骨廷。 夜骨廷在棵树前停下,盯着上面自右上到左下的五道划痕看了一会儿,左手举起伸出狼爪,从左到右划了五道痕迹与上面的五道交叉。 依这个高度,能造成的应该是熊的爪子,看这个深浅程度,熊受了伤。 要是侯圣骁知道夜骨廷只跟着信三郎练了三个月又回到类似深林亡灵雨林的野战生活,就会感激至少自己有闲云子送饭。 夜骨廷眼中浮现出一阵杀意,在这片地带出现并非自己所伤的野兽,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闲云山上从来都是云雾环绕,这一会儿某个地方却升起光柱,持续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光柱直上天际,消失在人望不到的地方。 幻光传送阵,侯圣骁头一次用这个奥义技,发动准备有些繁琐,但是实用性很强。能指定人或物到任何一个提前做过标记的地方。 他转移的是人,仙人石里面的人。侯圣骁没和任何人说,为了压制仙人石庞大难以掌控的自然力量,他的母亲就自己祭入其中沉睡。这个秘密只有圣士知道,他借《道纪圣笺》的夹层书页告诉了侯圣骁,以人身做“定海神针”压制仙人石时间久了终究还是对身体会有伤害,侯圣骁先是到长安找过了住处,练了幻光传送阵就借雷霆的力量将母亲跟自己身上所有银两一起送了过去。 意识空间传来雷声,雷霆笑了一声,笑声和雷声相同。 “你有信心能自己压制住琨珸石?小子,你的胆子还挺大。” “人家那叫仙人石。”侯圣骁躺下来,伸手摩挲着仙人石,“有一个问题,我作为宿主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雷霆“哼”了一声,说:“把封印解开些,老夫用一半力量去抑制。” “这就对了嘛,”侯圣骁又蹦起来,“要是你不帮忙,我自己分出功力来压着就相当于现在开始重新起步,也是很麻烦的。” “老夫最早选的圣士,从他死亡开始就守进锟铻刀,最后才附到你身上。老夫是元素神,就算没有宿主,也能重新组成形体再寻找别人,你死了,老夫再等下一个罢了。” 侯圣骁心里暗暗发狠,原来这还威胁不到。 “话说你这么大本事,干嘛还非得找宿主?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在我身上能有啥好处。” “告诉你还不到时候。” “我去你的!” “不解开封印的时候老夫更容易处在沉睡状态,等有战斗的时候,再来找老夫。”雷霆摇了摇尾巴闭上眼,没再出任何声音。 第五十五章 我像个邮差? 在挡雨棚下向外看去,街上车水马龙,行人走过,倒都不是多么着急的样子。人群虽然茂密,在湿冷的空气下不显闷热,天边黎明的亮光透过人群照进来,光芒愈发明亮。 侯圣骁吃掉最后一个包子,找够了早点的铜板付了饭钱,除了问伙计买包子说了几句话外没和任何人闲聊,就连结账也没多说一句。 市面不太平,很多暗地里说闲话的人又在暗地里死掉了。所以这里每个人都没很冷漠,甚至发展到脚步渲染的死寂,为了自身的安全感,每个人基本都带着柄刀。 真是一言不合就拔刀决死的浪人社会,侯圣骁不免苦笑,连锟铻都用不着藏起来了。外面没下雨,但行人仍有许多蓑衣斗笠着装,无论晴天雨天,街上总是看到一个个侠客样的人。想来也好,省得打太多照面引人注意。 在人群拥挤中有些找不到北,边想着一天的计划边在同样沉默的行人中穿梭,没想到没走多远跟迎面来的一人撞个正着。 侯圣骁心说不妙,他可不想跟哪个路人发生口角,便连忙道歉:“哎呦,抱歉抱歉,实在对不起。” 对方没有让开的意思,低头让斗笠挡着脸。侯圣骁回头往人群注意了一眼便开始应付拦路的人,心想这不让开是什么意思?劫钱吗? “抱歉,是我不对。我还有些事,能否借过一下?”侯圣骁有点急了,他本来比这人高些,此时只能看见斗笠和披风般的蓑衣。他为了试探用了闲云子教的逆感知,顿时愣了。 “你……”侯圣骁刚开口,对方已经抓住了他那请求摊开的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在斗笠下传出一个优雅的清顺的细声:“跟我来。”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侯圣骁何曾不熟悉这个清脆的声音,又怎么不熟悉那只洁白如玉的手。不等他反应,那女子就不由分说带他到人少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儿?”侯圣骁一股活见鬼的语气。 “我怎么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带我去个热闹的地方。” 侯圣骁心说我不是要你回答我“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乐器声混杂,花脸的戏子手提刀棒头戴翎条,和他对手戏的人把脸画的红里带白,头上扎着丫鬟样的发髻,二人一唱一和来回转圈。 侯圣骁付了钱,摘下斗笠跟蓑衣坐下。胡琴锣鼓乐器声混杂,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是这一带为数不多的热闹场所,上面唱戏,下面喝茶聊天。 女子就坐在他对面也褪去了伪装,闭着眼晃了晃额前的头发,双手到脑后把头发盘起来,拿布带束成马尾并在辫根处簪了支花形簪上去。她托起茶杯抿了口,慢慢睁开漂亮的眸子。 “好久不见。”他双手交叉支在嘴下,这个人他敢说自己不认识,估计会被她打死。 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的神昱五主之一,掌控水属性的霍心云。 “这桂花茶不错,你倒是没忘了我的口味喜好。”霍心云微笑。 侯圣骁却笑不出来,既不说话也不喝茶,听着背景的铜锣声,双手拄着脸盯着她看。 “喝茶呀。”霍心云说,同时又尝了口花茶,发出爽快的赞叹声。 侯圣骁皱皱眉,指指她的茶杯,说:“连伪装都不做就来找我,就是为了喝茶?还桂花茶,你这是想养老?” 霍心云又眯眼笑,指指他的斗笠,说:“挺好看的,看你戴着很有意思。” 侯圣骁不想搭理他,这里有事拿刀解决的环境,突然冒出来个原生态的女孩子,怎么看都觉得突兀。 不过想想原生态也好,叫人误以为战斗力不高。 “切,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到这鬼地方找你啊?我爱喝的是雪梨银耳羹,你最好记住了。”霍心云轻嗅茶杯里的香味。 “那些东西回头再说,现在谈谈找我来是什么事。”侯圣骁两手放下来,右手食指抵着桌面。 “最好再加一勺白糖,这茶的干桂花不要夹带茶叶,小火熬出来的味道会更好一些。” “这不重要,说你来找我的原因。”侯圣骁拇指食指抵在额头上以示自己的无力感。 “呦,不是你跟我岔开话题的时候了?”霍心云前倾往侯圣骁那里靠近,低下声说:“记得情报部的六上将吗?‘乐’字卫、‘数’字卫、‘射’字卫和‘御’字卫都挂了。” “什么?!”冷汗在侯圣骁额角沁出,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情报部以“六艺”为代号的六个强将,如今却剩下两个还在世上。 “还有毕嘉鲁的得意干将跟着‘花中四君子’的‘竹’一起也都受了重伤,‘梅’跟‘菊’好像也都死了。”霍心云脸色严肃。 “怎么搞的?”侯圣骁没空去想她语焉不详的“好像”了。 “十一天前‘竹’卫戈翃、叶紫陌、离八爷爷找到我,叶紫陌和戈翃曾去北直隶各地做情报,却遭到了追杀。正巧离我活动的位置最近,两人都带着重伤交给我个信封,叫我离开。追兵很快到了,多亏离八爷爷及时赶来救场,我就先逃了出来。”霍心云说,“放心,他们比不上爷爷的武功高,那二位应该不会有事。” “你怎么来找我?”侯圣骁问。 “信封里的东西我看不懂,应该是用了暗语,但是上面明显提到了你的名字,意思叫我找你,我就找过来了。”霍心云耸耸肩,伸手到怀里拿信封,侯圣骁扭过头去,等她拿出来了再接来了看。 没有主题,他看到第一句是“彼圣明之土,夫骁勇善战”,即刻明白了。他弓身弯腰,四处瞧着把信装回去塞进怀里。 “喂,这关系到情报部、影子跟神昱,甚至是整个武林的未来走向,你就这么懈怠?”霍心云问。 “不解决好当下的事,我保证你没有未来。”侯圣骁朝一侧努努下巴,“看见那两个穿雨具的人了吗?我相信他们不是来喝茶看戏的。” 三四步远有两个仍不脱去去蓑衣斗笠的人,此时他们站起身,挤开看戏到兴奋站起来的人群朝这边走来,霍心云也不禁变了脸色。 “他们是谁?”霍心云右手悄悄放在左手袖下。 “不知道,也许是‘簕殄’的人。”侯圣骁咳嗦一声坐直身子,两人挤了过来,分别到桌子另两侧,加上两把椅子就像个四人茶会。 “朋友要点什么?”侯圣骁躺在椅背上把茶杯往前推了推,已经镇静下来。 “少废话!”他左手侧的人说,“刚才这女的给你的信快交出来。” “信?你看我像个邮差?”霍心云翻翻左手,以脱线应对。 “劝你们老实点,不然就……” “不然怎样?”白光闪过,只听“嗤”的一声一柄短刀出现在霍心云手中,藏在她袖中的“蝶恋花”出鞘了。 “嘿,嘿,云姐姐你勇气可嘉,只不过……”侯圣骁打着阻止的手势,只见那两人蓑衣下伸出手臂,各亮出一把上了弦的弩箭,他继续说:“武器的差距太大会不好玩,你拿着刀子来打攻城战了。” 两人脸上都蒙着面,霍心云看不见脸,只看着他们带着手套的手夺走蝶恋花后一边一个夺去了锟铻和镜花水月。 “你两个到外面去,别乱动。”蒙面人用箭簇戳了下侯圣骁,这个距离被击中,身上就会被穿出个口子。 “得了,被绑架了。”侯圣骁和霍心云被迫往外走,四人从拥挤的人群中往外走。侯圣骁突然拦住送茶水的小伙,手放在他的托盘上。 “算我账上。”侯圣骁说完夺走托盘上的茶壶砸在身后蒙面人的脸上,破碎的瓷片和茶水飞溅。不止瓷片在他脸上豁了口子,滚烫的茶水从他脸上甚至眼睛里流了进去,蒙面人吃痛,伸手去擦脸上的烫茶。 另一人的弩指向侯圣骁,霍心云伸手将弩一托使箭射向空中,箭直击穿天花板飞出去,弦响未尽霍心云又一脚踢在他腿上,双手一撩将失去平衡的蒙面人狠狠摔在地板上。这时侯圣骁也打落了身边蒙面人的弩弓,一手手指交错掰断弩箭,一手揪着他的蓑衣领子使劲将他脑袋撞在地上。 被抢了茶壶的小伙愣愣看着侯圣骁和霍心云抢回锟铻和镜花水月背到背上,他相信唱戏的小生小旦也在注意他俩。 侯圣骁捡起二人的斗笠,一个自己戴上,一个递给整理蝶恋花的霍心云,摸出一两银子放在小伙的托盘里便拉着霍心云逃命。 “咣!”大门被侯圣骁一脚踹的脱离门框倒下去。不过他们没有向外冲,外面的六个大众化着装却没有好意的人围了上来堵住门。 “喔——”侯圣骁发出感叹般的长音。 侯圣骁和霍心云站在原地,面对着前面同是沉默的六人,直到倒在地上身后的两人也追上来堵住退路。 “出去后给我做雪梨银耳羹,带莲子,记得加糖。”霍心云打破了沉默。 “你心可真大,这个时候还想吃的。”侯圣骁说话却不是苦笑的。 这时只见霍心云飞身出去,双脚斜飞卡上正面一人的脖子上,借腰力将整个身子旋转扭着他脖子将他摔倒在地。脚尖只在地上一点,一旋便撑着自己稳落在地上,同时说:“本宫的话乃是懿旨,小侯子岂有不听之理?” 见霍心云打到一个同伴,其他七人自然是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就要拳脚招呼。侯圣骁侧身闪过一拳,伸手拷在他手腕上说:“首先,劳烦大小姐换个称呼,这叫法又像是叫动物又像是叫太监……” 侯圣骁抬脚踢在这人的腹部,把他的手弯到身后继续道:“其次,是你来找我的,那就别忘了要听我指挥……” “砰”霍心云一击飞膝击在进攻她未得手的人下巴上,直打的斗笠在他头上滑落。她又使个身法闪过后面的一个重拳,并顺势将自己后背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向中间合拢。 侯圣骁拧着被他控制的家伙将他推出去,撞在靠向自己的人身上,两人连同斗笠一起撞翻。侯圣骁左掌击右拳,肘击在堵住身后道路那人的腹部,说出最后一句:“最后,不要伤及人命。” “铮”霍心云左袖的蝶恋花出鞘,刀刃停在背后人的脖子前,如果侯圣骁说的再晚一点,背后倒霉货的脖子可就开了口子。 “叫我云姐。”霍心云说着耍了个刀技,刀背砸在那人的侧脸上。脚下一划一绊,手臂卡在他脖子上一翻,结合着将对方摔在地上,顺手把蝶恋花收入鞘内。 侯圣骁接住打来的一拳,对着对手脸上连打三拳,正踢将其踹倒,身子一转和靠过来的霍心云背靠背互相防守。被打过一回合的八人先后爬起来,包围着二人在腰间拔出刀。 “不叫我伤及人命,你不想杀他们他们还想杀你呢,那咱们怎么打?”霍心云问,他们从门边缘打到门外,动手的限制小了,并且成功吓跑胆小的路人也把胆大想看热闹的路人吸引过来。 “跟好我。”侯圣骁低声说。 前后两人大喊着挥刀过来,金光闪过把他们弹退了一步,下一刻侯圣骁快速转身抱住霍心云,只见一道金光闪了一下二人凭空消失。 “瞬身?不对,你什么时候连金彖的招都会了?” “闭嘴,快走!” 八个人一愣神,同时往声音来源看去,屋顶上侯圣骁拉着霍心云一晃消失在下面的视野内。 “追!” “喂,你到哪去?”霍心云用出最快的身法跟着他在房屋间又跑又跳,却怎么也超不过侯圣骁的速度。 “找个僻静的地方灭了他们。”侯圣骁停了一下,往自己出来的包子铺看了一眼,转了个弯继续跑起来。 “你不说不伤及人命吗?”霍心云脚下连点跟着他跳进一个没人的巷子。 “怕你伤到无辜,带过来直接灭了,严格说他们不算是人。”侯圣骁笑了笑。 二人都起来摆好了准备出手的架势,正面一个蒙面人落地挡在路上,另一出也落下两个人堵住,侯圣骁和霍心云背对对方朝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抬头看到站在两侧的六人。 “开杀戒了哟。”霍心云轻轻一笑在背后拔出镜花水月。 “死吧!”堵在路口的三个人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冲上来。 霍心云身子一旋躲避攻击,轻得像是起舞的蝴蝶,镜花水月晃出三四道光影,已经在杀手身上削了两刀上去。侯圣骁迎上对面两人,使个身法肩膀撞上一个人胸口,左手上奔雷贯突攻击另一人腹腔。两侧上方的六个杀手看不下去了跳下来,所有兵器闪着寒光。 霍心云已经解决掉身前的杀手,用了一串步法滑出上面六人的攻击范围内,手心上方水团凝聚成花形。再一看侯圣骁那边缠着被撞的家伙还没死绝,他补刀过程中两人手肘绞在一起,互相使不出刀来。 “姓侯的你赶紧滚一边去!”霍心云喊着直接把花抛过去。 侯圣骁又用出一次金色瞬身术,和缠着的家伙一起出现在相反更远点的地方。他松手把锟铻丢向空中,手掌迎面抓在他脑袋上,手掌五指带上圣控力使劲往下捏,就听到了粉碎破裂的声音。 “很好,昙花一现!”霍心云抬起手指,上面扑下来的六个人皆扑了个空,还正好落到水昙花周围。“叮”一声,他们都被爆开的花瓣炸伤。 侯圣骁迅速接刀,蓄电、转身,配合天上砸下的水莲花群轰出雷灭千云电。双重奥义技范围攻击,出招致命。 霍心云还没喘口气,侯圣骁已经对她招了两次手,指指一个方向,说:“走!” 第五十六章 暗语 霍心云往窗外看了看,轻轻掩上窗户。侯圣骁收回感知,点点头道:“安全了。” 神昱五主雷主宰,侯圣骁,年龄一十有八;神昱五主水主宰,霍心云,同样是一十有八。夜晚时分脱离了簕殄杀手的追杀并找到住处。 “几年不见学会感知术了,可以呀。”霍心云说,“我很好奇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天天住客栈吗?” 侯圣骁看着她解开发带让头发瀑布般洒下,发现找到曾经熟悉的感觉了,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服了你了,姐姐我也是闲的,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把我照顾好了,看我会不会打你!”霍心云侧躺在床上,腿垂在床沿摇晃。 侯圣骁在怀中拿出信,微微一笑说:“既来之,则安之。我自己都不知道跑多远了你都能找来,可不得伺候好了你个祖宗吗。” “少贫,离八爷爷告诉我的,我可是费死个劲了,要不是发现了锟铻的气息,我知道你在哪也没那么容易找到。”霍心云伸伸懒腰,“累死我了,我是个女孩子啊女孩子!” “辛苦了。”想来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侯圣骁摸出她带来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信上的字是规规矩矩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写的,上面沾带有干涸的血迹: 彼圣明之土,夫骁勇善战。 古元直受胁,北上入曹营。 虽仍是蜀心,惜不再汉兵。 反骨魏延叛,其事尚犹新。 三月续烽火,一望春不尽。 一纸虽三寸,所纳有乾坤。 见者托鸿雁,赠与达贵人。 贤者隐于市,自有幽兰香。 知己甚交往,不可乱声张。 最后题字:寄于韩判官,不日携白竹拜访。 侯圣骁警觉得在门缝窗缝往外看了看,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外面动静,然后才把锟铻解下来放在桌子上一屁股瘫在椅子上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懒洋洋的把信又从头到尾轻声念了一遍熟悉。 “看看吧,要不是戈翃前辈交代过,我估计会给它搞些水浸火炼的酷刑‘逼供’。”霍心云耸耸肩。 侯圣骁晃着二郎腿说道:“这玩意不太好办啊……” “废话,好办我还用得着找你来?写暗语的人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最好解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不成?”侯圣骁把信举起来看了看,说道:“如果先除去我,现在只有你来解,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啊?我试了一下藏头和藏尾,都没用,再按一个‘圣’一个‘骁’的位置从头到尾接了遍话,依然是不通顺。”霍心云皱了皱眉,“不过二三四句尾字要是反着来看,却能看出‘新兵营’三字来。” “不错,这是第一个线索,”侯圣骁拿笔把二三四句最后一个字的“新兵营”连着圈起来,又问:“这上面写的可是‘寄韩判官’,你看了前面两句怎么就那么确定是要来找我?” “我又不傻。”霍心云哼哼,“首先,我不认识什么判官,是找那个姓韩的就不会让我送。其次,要是就这么明显的表示明了意图,那‘竹’卫有病了还写暗语。” “那既然你看出来了,咱们就说说这暗语,“侯圣骁说,“竹卫看来知道我也懂三国,就拿典故讲故事。元直就是徐庶的字,被曹操胁迫到了魏国,却未献一策。后面写的魏延被诸葛亮称脑后生有反骨,明显指的叛离蜀国那回事。既然上面表示了和新兵营有关,这两人的典故就一定都对应着一件事。” “嗯,继续。”霍心云点头。 “初步猜测,徐庶是表示的是潜伏在不同阵营里的线人,魏延表示的是叛徒。”侯圣骁说,“我觉得,他在这信里在暗示新兵营出了叛徒。” “就是说,新兵营有人投靠了簕殄,但是畜生道还不知情,要我们找到这个人去提醒?”霍心云听懂了。 “徐庶表示的意义含糊不清,但我感觉这个叛徒表示的比较明显。”侯圣骁继续说,“然后下一句,给我第一感觉是打乱了顺序的话,看一眼就想到了‘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霍心云抬了抬眉毛,“那前面写的可不完全一致,中间连接的不是‘续’吗?” “莫不是想表达看见‘续’就联想到‘连’字吧。”侯圣骁猜测。 “有道理,那为什么只能是‘连续’?也可能是‘继续’呢?” 侯圣骁愣了愣,说:“有道理哈。” “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要按我说的就说不通了。” “杜老人家的《春望》,应该是这个意思,”侯圣骁又拿笔把后面半句里的“望春”圈起来,“再往后写的三寸的纸啥的,也能对应‘家书’,情报嘛,都是写纸上的。” “圆过来了,我还知道‘鸿雁’在古诗词中也有表达书信的意思,也是情报部对信件的专用术语,还作为误导破解者的一个小陷阱。”霍心云说道,“真有意思,三寸大小才能记多么点儿东西?也太舍不得纸了。” “说不定是一张纸叠起来三寸呢。” “有道理哈。” “后面紧接着表示找到了要送给什么人,这里暗示的再明显不过了,你敢说一眼看不出来指的‘兰’卫?” “有那个意思了。”霍心云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平静得把不太得劲的外衣解下来,露出肩臂等位置一片雪白。尤其中衣收紧贴身,显出两座玉色洁白的峰峦,以及中心一条美妙的弧线。 侯圣骁看着她呆的一会儿,把头扭到一边避开视线。 “继续呀。”霍心云毫不介意显露出自己的好身材。 “把你衣服穿回去。”侯圣骁受峰峦的刺激有点大。 霍心云甜甜一笑,拿出层纱披在自己身上,简单挡了下露出的皮肤,坐到床上晃着腿说:“我看书上写的,闯荡江湖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般都会发生些什么。” “我信你这是奇怪的书看多了。”侯圣骁不回头。 “还有的写的有些女人老是喜欢闯进人家的房间里去,然后把全身脱的赤条条的,尤其像那种什么武功很高的高手啊,总是最容易中招。” “你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哎。” “怎么,你想表达什么?”侯圣骁回头看她一眼。 “没什么,你今晚睡地上。”霍心云眯眼笑,“要不睡外面也行。” “以后少看点扯淡东西。”侯圣骁抖了抖信。 霍心云眨着明亮的眸子盯了他半晌,侯圣骁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实要是换个人她绝不会这么坦然随性。 “继续,这里从头到尾没有表示情报所在地点的意思,也看的出来兰卫隐藏起来了,所以只能在最后题字上找线索。竹卫真是指定了看着簕殄那群人没几个会诗词文赋和典故的,还是一个劲在用诗句做文章。”侯圣骁慢慢道来,抬头见霍心云在看着白玉鞘的锟铻。 “我能看一下吗?”她指了指。 “可以,你小心点。”侯圣骁点头,提醒锟铻有护主效果。 霍心云在床上翻下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轻轻抚摸锟铻的柄和托。侯圣骁低下头把视线尽量放在锟铻上,因为她的那层纱开了,又不方便提醒,只有自己非礼勿视。霍心云摸过刀柄,在仙人石上点了点,手放在白玉盘龙鞘上。 “刀柄……好像是石质。”她说。 侯圣骁点点头:“黑曜石,又称阿帕契之泪,这不是属于我们这里的东西,在另一个国度。传闻一支队伍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他们的家人痛哭的眼泪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石头,被称为不再哭泣的宝石,会替人流干所有眼泪。” “不再哭泣……”霍心云喃喃道。 侯圣骁拔出刀来,让她可以接触刀面。霍心云看完,把自己的镜花水月放在桌上,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侯圣骁拔刀出鞘,用手指弹了下刀身,任意挥了挥。 “刀质不错,”他侧向出刀,震出刀剑特有的嗡鸣声,收刀入鞘说道:“刀属刚烈剑向柔和,何况女性也是学剑的更多一些。” “这不劳你费心了,你还觉得我不够柔和?”霍心云把镜花水月收起来,指指他手中的信,“所以后面什么意思你看懂了吗?” “挺容易的,”侯圣骁试刀也没放下信,他指着题字说:“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调。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霍心云眨眨眼,问:“什么意思?” “简单啊,《寄扬州韩绰判官》呗,当真就差把二十四桥摆明了写了。还白竹,不就是想说这是做笛子和箫的材料嘛。”侯圣骁慢慢把信收起来,“原诗上的二十四桥有两种说法,一称扬州旧有二十四座桥,一称吴家砖桥,又名红药桥。巧了,这里就有个桥也叫二十四桥。” “想不到你知道的还不少呀。”霍心云眯着眼笑。 “回去看看《扬州慢》就知道了。你要是想跟来,穿好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现在去二十四桥?” “当然不行,簕殄的人肯定还盯着咱们呢,要是你闲,陪我去找个朋友。”侯圣骁将该收好的东西收起来,拿起斗笠戴上。 “不是吧,这啥鸟不拉屎的地方你都有朋友了?大晚上你闹哪出啊?”霍心云也抓起衣服穿好。 “这里有几个关系好的,其中有个你认识。” “谁?我怎么认识的?”霍心云不相信他们共同熟悉的还能有谁在这个地方。 “想想,我认识你也认识的,你也知道神昱其他的子弟都不会在这里,那么还能有多少?”侯圣骁对她笑了笑,等她说出那个姓,“提醒一下他有胡子。” “蔡氏!对,差点把这小子忘了!”霍心云想起来了。 “朋友多了好办事,这个事上我们还能找些帮手,”侯圣骁说,“走吧,找另外一个朋友,那家伙也是个人才,就是,呃……” “快说,别卖关子!” “见面的地点你可能会不太喜欢……” “笑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姐姐不敢去的地方,带路!”霍心云心想再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也不见得唬得住她。 后来她感觉自己想简单了,话也放早了。 “这……就是你们见面的地方?”霍心云踹了侯圣骁一脚,抬头看招牌。 “我说你会不太喜欢,这里叫杀手日夜盯着总是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遭暗杀,有些身份的人心里太压抑了又不敢乱来,总爱找些地方消遣,而且他们又不缺钱,至少这种地方有点势力没人拔刀就砍……” “你再说,你再说文艺点我还踹你。”霍心云瞪他一眼。 侯圣骁低头道:“好吧,简单说就是窑子。” “‘落雁巷’,你可真会找地方,还沉鱼落雁呢?行啊你,几年不见,还长能耐了哈!”霍心云一眼望去一整个巷子都是花天酒地,“招呼不打就在这里见面,一天到晚都窝在这种地方的人,还能有什么好鸟?” “不能够,你也知道今天有人还咬着我,这是是提前约好的地点,没有你这事我还是要来。这里没看的那么浮夸,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侯圣骁心想她已经觉得自己交友不慎了吧。 “还能哪样?青楼有什么不同吗?你最好给我一个不灭了你的理由!” “这……还真有不同。”侯圣骁说,“至少……不同在于这里比较高级,平时接待的大多是朝中大臣和文人雅客,正常情况下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真的?”霍心云卸下刀提在手里径直走进去,侯圣骁苦笑着也跟进去,一男一女来到这种地方,怎么也觉得别扭。 “公子里面请。”两侧揽客的女子颔首让路,两边和里面到处是男女的嬉笑声。霍心云看到里面女人的穿着,马上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回头就瞪着侯圣骁,侯圣骁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看你这还算老实,我看看倒是什么人,约你来这种风月之地见面。”她说道。 侯圣骁小心翼翼的跟着,霍心云突然又回头瞪出一眼,侯圣骁赶紧又举起手来,霍心云火气不小,朝前斜了一眼意思他带路。 “哟,陈公子今天带了哪个哪个妹妹过来了?”好巧不巧,他们旁边的楼上传来一个倩声,侯圣骁和霍心云抬头看去,看到一个紫裙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楼上的栏杆探头往下看。 就像男子衣着黑、红两色显尊贵相同,紫衣在女子中也表示高贵,而且在这种地方能穿紫衣的,不用侯圣骁介绍霍心云也隐约知道了她的身份。 霍心云斜了她一眼,看着侯圣骁问:“陈公子?” “我在这里的隐藏身份是陈姓经略家的二公子,家传一身武艺,身份也是尊贵。”侯圣骁低声告诉她。 “妹妹有没有兴趣上来坐坐?”紫衣女子手指抿在嘴边,眼波中浮现出女性的妩媚。 霍心云厌恶得看了眼她紧身又半遮掩的紫裙,踏前一步手握镜花水月的刀柄。侯圣骁赶紧上前拦住她,苦笑着对紫衣女说:“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快带我去见莫先生吧。” 紫衣女从旁边的阶梯走下来,做着迎客的手势在前面带路:“公子、妹妹,这边请。” 霍心云揪起侯圣骁的领子拉到跟前,侯圣骁双手举起一副请求原谅的表情,手小心地指指她走的方向意思跟上去。 霍心云狠狠的放开他,说:“待会再收拾你!” 第五十七章 黑拳赛 紫衣女带着侯圣骁和霍心云找到一个偏僻的房间,敲了敲门,凑到门前说:“莫公子,陈公子到了。” “恭候多时了,叫他进来。”房间里传出来浑厚低沉的声音,紫衣女拉开横门,开到侯圣骁和霍心云都能够看到里面场景的程度。 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歪着躺在长椅上,正举着酒碗喝酒,附近围着一群左拥右抱的女孩,又是倒酒又是捏肩。侯圣骁二人可以看到他们,反之对方可以看到他二人,几乎所有人看见霍心云都愣了一下,最后男人先反应过来喝净碗中的酒说:“进来说话。” “荧烛姑娘。”侯圣骁对紫衣女摆摆手。 荧烛在门口说道:“姐妹们,出来吧,男人说正事的时候,是没有女人的位置的。” 女孩们嬉笑着退下,经过霍心云时或大声或小声对她说:“妹妹好漂亮呀。” 荧烛凑近霍心云说道:“妹妹要不到我那里坐坐?这里没有女人的位置。” 还不等侯圣骁打圆场,霍心云生气的回答说:“我站着还不行吗?” 侯圣骁扶额,心里祈祷她俩千万别打起来。他随手关上门,那个人把屏风搬过来挡在门前,也给他们搬来了两把椅子。 侯圣骁干笑两声,对着霍心云朝男人伸出手掌说:“介绍一下,这位是莫孤星,我兄弟。”他又对着莫孤星介绍霍心云,“这位叫霍心云,我们神昱五主的水主宰。” 霍心云颔首答应一声,不料莫孤星举起酒碗喝了口酒幽幽说道:“弟媳吗?” 侯圣骁愣了一下,霍心云涨红了脸,喊了一声“不是!”,随后低头后退一步。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侯圣骁也解释说。 莫孤星点点头,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指指椅子,说:“先坐。” 侯圣骁自己先拖了下椅子坐下,从桌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霍心云还在后面站着,就指指空位对她说:“别跟她计较,快快快,坐。” 霍心云气愤地坐下,一手拧住侯圣骁耳朵把他扯到跟前说:“能耐了你,和老板娘挺熟的呀,要不要放你俩单独去聊聊?” 侯圣骁疼的呲牙咧嘴,双手举起来哀嚎:“哎哎哎哎哟……这和我没关系呀……疼疼疼……你也看见了我们什么也没干,来和没来之前也就他在这里喝了几杯而已……” “学会喝酒了是吧?”霍心云又狠拧了一下。 侯圣骁举起的双手摇了摇,赶紧端起酒杯伸到她面前,霍心云接过来闻了闻喝了一口,液体平淡无味,他这个杯子里盛的是水。 “云姐饶命……”侯圣骁把手重新举好。 “你要是不想重温一下紫云刀流的厉害,最好快点给我解释清楚。”霍心云用力向下一扯,侯圣骁从椅子上摔倒下来。 “是这样,我们之前都是约在酒馆,最近有些意外,原因是莫大先生把酒馆给砸了。”侯圣骁爬起来坐好。 “砸了?”霍心云莫名其妙地看向对面那人,莫孤星看她一眼,自顾自端酒杯仰头喝酒。 “也就是拆了,碰见不乐意见到的人,矛盾激化,结果后来收不住,酒馆就被砸了。”侯圣骁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所以,你就来这种地方?来消遣?”霍心云瞪他,“你把女人当什么了?玩物吗?” “奇怪了。”莫孤星突然说。 “没叫你说话,”霍心云斜了他一眼,“什么奇怪了?” “既然你又不承认是侯弟妻子,看起来也并非亲人,那又为什么还要管着他来哪儿去哪儿?莫非侯弟何时吃饭何时睡觉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莫孤星说。 霍心云涨红了脸猛地起身,低头后退一步,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进是退,慢慢心情才平复下来重新坐好。 沉默,每个人都在沉默,侯圣骁偷偷看了霍心云一眼,看见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说句话吧,现在像是我把你们绑来的一样。”莫孤星敲敲桌子,意思该谈正事了。 “这次是什么事?”侯圣骁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 “暮灵教,最近新起来的地头蛇就是他们分舵的人,对幌星堂威胁很大,如果不铲除,他们早晚困死我们。”莫孤星喝了口酒说。 “暮灵教?”侯圣骁皱眉,“有簕殄的后援?” “岂止,簕殄头子设立了当自个儿禁军使的,规模不小,咱们必须把威胁到的部分先……”莫孤星伸手成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什么时候?”侯圣骁问。 “你觉得?”莫孤星反过来征求意见。 “叫幌星堂做好准备,明夜亥时拭血论茶。”侯圣骁掸掸肩头。 “准备把我扔哪呀?”霍心云轻轻咳嗽一声,不满得梳理自己的头发。 侯圣骁想了想,说:“我要说让你留在这你肯定不乐意……” 莫孤星默默得喝酒,看着面无表情的霍心云手腕牵动食指拇指捏着侯圣骁的耳朵翻转,弯曲扭转拧着疼的呲牙咧嘴练练叫错的侯圣骁从椅子上翻倒在地上。 “明天你也跟去吧,”莫孤星对她说,“别拖后腿就行。” “别小瞧人!”霍心云很不服气得盘起手歪过头去。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侯圣骁爬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却偶然发现霍心云在瞪着自己,才想起刚才用词“貌相”不妥冒犯了她,再次双手举起说道:“好吧,我闭嘴。” “到你了,最近有什么事?”莫孤星擦擦胡须上沾的酒水问侯圣骁。 侯圣骁偷眼看了看霍心云,见她没看着自己,就说:“最近簕殄有些动作,麻烦不少。你帮我找一个人,我不知道长相和行踪,人是情报部来的,会不太好找。明天过去了这个事,我们得去趟二十四桥。” “行!”莫孤星爽快答应,“需要时直说,破晓给我留把椅子可是说定了的。” “告辞,改日请你喝酒。”侯圣骁说完就带着霍心云离开这混乱的地带,继续多待一会儿他都头疼。 回去路上侯圣骁发现霍心云鄙夷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叫他脊背瘆的发凉浑身不自在,不禁打了个哆嗦说:“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可以,以后不准去刚才那地方。”霍心云前走一步一脚踩在他脚面上。 侯圣骁呲牙咧嘴疼了一会儿,捂脸说:“这事有原因,回头慢慢告诉你。” “还喝酒呢,你有钱请他吗?”霍心云拧了下他的耳朵,“你不是说你穷的平时都睡桥洞了吗,这里又不是煜城你钱都哪来的?” 侯圣骁按了按额头,说:“你跟我来。” 霍心云跟着他转进偏僻又曲折的小巷,里面每几步就能见到几个闲人盯着他们以及其他进来的人,似乎是某种哨卡。霍心云还在疑惑,就来到看到个非常宽阔的场地,能看见摆上了四五个擂台,上面有人在赤手角斗。 “很简单的规则,就是比打架。”侯圣骁卸下锟铻交到霍心云手中,“帮我照看着。” 霍心云皱起眉,说:“我从来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地方。” “一些富绅土豪爱看的,擂台打架,不受限制,一不留神容易出人命的表演。”侯圣骁说,“无论输赢奖励都很丰厚,很多没修炼过圣控力的甚至没练过一招半式的也敢上去打,这里那些死板的套路规范都变得没什么用,唯独比的是勇,斗的是狠,谁打起架来更狠,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方,才可能会赢。” 侯圣骁显然来过很多次了,签生死状到上台轻车熟路,霍心云在下面翻翻白眼,他就从上面挑挑眉毛,紧接着对面上来一个小胖子准备着要和他打架。 “我会给你留口气的。”小胖子活动活动胳膊。 “是么?”侯圣骁挑了挑眉毛。 小胖子几步就近了过来,出拳刚猛生硬,体型力量优势不好招架,侯圣骁也没想招架,站直挪步躲过拳接着一个转身摆腿把他踢倒在地上。小胖子脑袋昏了片刻,从地上绞他双腿,虽然被侯圣骁躲了过去,也顺势站了起来,发现目标毫不犹豫扑上去猛攻。 侯圣骁连退后了两步躲过三拳,马上马步站定伸手按在他脑袋上往后推出劲,小胖子的手臂比侯圣骁短,这样一推开后面几拳都打在空处。小胖子双手攀上他的手臂,侯圣骁进前一步出一招钻拳攻击他腹部,脚步再前挪到他脚后,肩膀直撞上胸膛,再经脚下一绊把他撞倒在地上。 霍心云看见他摔倒了对手后又晃了晃撞人的肩膀,退到空地做出武当太极里“手挥琵琶”的架势。想来这个小胖子虽然个子不高,重量应该有一个半的侯圣骁那么重了,顶的这一下也不会太舒服。 小胖子怪叫着站起来,斗狠硬砰比不过技巧,他动用圣控力了,再进攻要是侯圣骁还那样防绝不会防得住。 于是侯圣骁也运起功,出乎意料的开始主动进攻,刚开始还以崩劲过招,突然又换成了通臂出拳沾衣发力,以伸长了双臂的远距离拳势作为压制。他用各路武功最基本的拳法出招,虽都不得其精髓却让人摸不清他本身的路数,小胖子动用了圣控力下盘难以撼动,侯圣骁就专攻他软肋穴道。过招很快,他以挨了几下重拳的代价最终以砸肘将小胖子撂倒,紧接着一手两指顶着他的尺泽穴,一手抬起奔雷贯突的电流翻滚。 “认不认输?不认输我可卸你胳膊了!”侯圣骁说。 小胖子“呸”了一声:“算你狠。” 两个人上来把小胖子抬了下去,侯圣骁边吸收自然之力边在脚下以自己为中心释放出个绿色法阵,龙具川送给他用以治疗的法阵,随他移动一起移动。 他喘息很急促,受了拳伤从嘴角流出来的血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才抬起手来擦掉。他扭头朝霍心云看了一眼,霍心云指指自己的脑袋,侯圣骁明白她的意思,耸了下肩摊摊手,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侯圣骁和霍心云做动作交流的时候,又一个打擂的已经上场了,他打量着对手移到擂台中心,收起法阵抱拳行礼。 “在下高亮。”对方抱拳后做出拳的起手式。 “好名字被糟践了。”侯圣骁看着他的身材长相嘟囔一句。 “都是异乡人,我也是迫不得已,请见谅。”高亮说。 “迫不得已的多了,我可没法每个都费心思理解。”侯圣骁活动活动脖子。 铜锣刚一敲响,高亮就一记踢腿闯了过来,侯圣骁没想到他速度会这么快,左臂肘伏右手掌挡,依旧被打退了好几步,两手一起挡住朝他脑袋甩来的一腿,高亮捉住空隙,一拳击中侯圣骁的肋侧,再一拳打出没能得手,被侯圣骁抓住了手腕。 “你真不留手啊?你真不留手那我也不留手了哈!”侯圣骁提膝攻击他小腹把他打退出去。 “热身到此结束。”高亮转身踢出一招“蝎子摆尾”。 侯圣骁又是只能双手抵挡,这一摆腿来势凶猛,明显是加持了圣控力攻击,后面的招接起来也很费劲。高亮抓住机会一拳打上他交叉防御的胳膊,手向前一探抓住他的手臂,另一拳狠狠打在他侧腰上。侯圣骁找到反击的机会时已经挨了三拳了,两人越挨越近,侯圣骁抖肩撞上他胸口,一掌击面一手擒腿,一拽一推将他摔倒在地上,抬脚下劈踢在他胸口。 霍心云眉头皱的有点深,侯圣骁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斗勇比狠,那个上来就进攻的家伙用的都是打死人的手法,哪讲什么“点到为止”。 “美人儿,真有兴致看鹰斗啊。” 她早知道身边有个人围着她逛游,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上来搭话。霍心云没搭理他,台上侯圣骁刚刚也被摔倒,估计这会儿后脑勺磕到地面还有些眩晕呢,她盘起手觉得有点烦。 “不知美人儿还有没有兴致来我这赌上一盘?”那个家伙还从旁边叨叨,“陈二公子也是新秀,最近成绩都不错的,不过亮爷在外面当地头蛇有些时日了,陈公子娇生惯养的,怕是这次要栽。” 侯圣骁用刚才小胖子想对付他的“乌龙绞柱”把高亮撂倒扳回一招,微蹲捻了一脚就起身拉开距离。霍心云看完这一段,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叨叨的家伙身上,那个长了歪瓜裂枣模样的家伙对她笑笑,伸手朝不远处的小赌台指了指。 呵,霍心云心里暗暗笑了笑,跟着他走过去,拿出个包囊丢在桌上:“十两银子,押陈二公子胜。” “歪瓜裂枣”愣了愣,反应过来赶紧拿钱押相反的人,再拿起霍心云给的布袋,掂量重量检查材质,确定是真银子没错。 侯圣骁滑步出手,高亮看起来很擅长“蝎子摆尾”转身后摆的腿法,侯圣骁就贴身短打,以更快的方式破解他强猛却更受限制的出招。高亮数次被破招,又让侯圣骁凌空跳起两脚踹在下巴上挨的不轻。 侯圣骁微微侧身使他钻出劲的拳在肋侧偏开,用个摆肘击退对手,自己也撤了两步。一抹血在侯圣骁肋间飞出,他摸了下肋部,摸到一道寸长的伤口。他看了眼染了足有半个手掌的血,再抬头看向挤着眼冷笑的高亮,看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刀片。 第五十八章 赌金条 台下霍心云攥紧拳,她离得较远,黑色刀片的出现只看见了个大概,刚才那一拳的位置本该刺在侯圣骁的心脏上。 这里的擂台没有规则限制,却唯独不允许带兵器。高亮手中的刀片却也不是偷带上来的暗器,是圣控力压缩成锋利的实体。 “不错的能力。”侯圣骁说。 “你的拳里路数很杂,又有少林和武当的功夫,又有很多其他门派的杂学。”高亮讥讽道,“你以为伪装了自己本身的门派功夫还能打赢我?” 侯圣骁抬手到嘴边,把手中的血舔了一口到嘴里,说:“试试。” 他的动作很快,高亮只觉得他瞬间就来到了自己跟前,看见雷电乍起的一掌突刺,要快过刺向他脖子的刀片,连忙闪避并变招。奔雷贯突在高亮手臂上擦过,刀片则割伤了侯圣骁的肩头。两人靠的很近,侯圣骁又要晃肩撞他,高亮连忙手臂手肘连同脚下一起擒住绞住他的肢体限制他的四肢,侯圣骁却顺势两手控制高亮的手臂及胯部做过桥摔的动作把他举起来,手上雷电暴动。 高亮受创惨叫,却反转刀片还坚持刺他的后心。侯圣骁立刻完成过桥摔。以攻代防仓促重心不稳,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霍心云踮起脚看,侯圣骁和高亮互相踢了一脚,侯圣骁踢中他腰侧,高亮则踢中大腿,两人朝两边滑开,再迅速起身准备再打。 侯圣骁喘息非常急促,这次还没结束他就已经开启了治疗法阵恢复。高亮急了,站起来摇摇头,双手圣控力水波一样流动延伸,凝集压缩带刃弯曲,最终形成两把弯月一样的黑刃。 从他用圣控力凝刀片开始,每次攻击都是奔着要害冲着命去的。侯圣骁缓了口气,双手外放雷电正面轰出去,紧接着往前挪了一步,雷灭千云电的范围压制瞬间转换成极云电的冲击。雷电爆炸,高亮被震退几步,极云电的攻势随后就到,他只能交叉两刃来抗。霍心云下面还在暗暗赞叹两个奥义技衔接熟练的时候,侯圣骁又换成两掌奔雷贯突抢攻,掌雷似刀,高亮反击刚起,双换掌就以刀法变化拆招出手。台上的动作下面还没看清晰,月牙黑刀就已经破碎,高亮挥着断刀要刺侯圣骁后心,侯圣骁先一步跳起来,一招横一招劈,力皆落在实处,高亮一口血喷出来倒在地上,侯圣骁收了雷电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又朝他脸上打了三拳给他打晕,拔下偏离到后腰上的刀慢慢站起来。 他释放着法阵走到擂台中心,伸出食指指天喊道:“下一个!” 看客的兴致瞬间又被点燃了,霍心云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歪瓜裂枣”摊开手掌。 “歪瓜裂枣”怔了片刻,结算了银子给她。看着霍心云整理好了所有银两又挑出十三两押在侯圣骁身上。 “小姑娘很看好二公子啊。”他前探着身子搭话说。 “要你管。”霍心云看着擂台头也不回。 “这你就不懂了,陈二公子虽然两手功夫不差,但是这几场下来经不起消耗。又消耗了体力,还受了伤,悬了……”他分析着不禁摇头说道,“我看他这状态,这场赢不了。” “我爱押谁押谁,少管闲事,又不押你的钱。”霍心云盘起手懒得反驳他,这小子啥样自己可比他清楚。 “这样吧,我们单独赌一个,赌个大的。” 霍心云听到他在桌上放了什么不轻的东西,附近有人在惊呼,回头看到桌上多了一根金条。 居然是黄金!这个大小重量,看起来够她半年的饭钱了。霍心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问:“我没那么多钱,你要我赌什么?” “一根黄货,赌你晚上结束了跟我回去。”他笑着敲了下金条,旁边人听了哄的笑起来,有人还吹了声口哨。 霍心云嘴角抽搐一下,回过头去:“不赌。” “你这么有信心,怎么又不赌了?” “这么麻烦你不如去‘落雁巷’去‘怡红院’这种地方,我可没那个兴趣。”霍心云冷哼一声。 “也没什么输不起的,这可是黄货,要是赢了够你挥霍段日子的了,考虑考虑?” 霍心云没听进他说的什么,她的目光投向擂台,刚才看见蒙着面的人上了台,好像看到那个人肩膀上隐约有双龙相扑的纹身,但太远还不能确定,不过加上侯圣骁凝重的表情来看,对方的身份大概清楚了。 簕殄的手下这么不值钱吗?自从来了这里后满大街都是。 “妹妹,考虑的怎么样啊?”那家伙还不罢休。 霍心云深吸口气,说:“好,赌就赌。” 侯圣骁横移,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也不给对方任何表情,木着脸考虑战术。眼前对手气息上应该不难对付,既然簕殄的人来了,就怕动手会是车轮战,这个地方不讲规则轻视生死,正是可以除掉自己的好机会。 “鄙人金赦,在此讨教了。”对方抱拳,右掌左拳。 侯圣骁冷笑,亦是右抱拳,随后站混元桩。 金赦两手各伸出三指弯曲,指劲凌厉,一上场就抢攻。侯圣骁临时退后闪避,将他的擒拿手看了一二,身上金光一闪,黄轮护罡罩将金赦的变招严密封死,接着侯圣骁双手交叉向下挥下,大片雷电自上向下将金赦炸倒在地上。 台下一片哗然,前几场侯圣骁总是先做防守探清对手的底细,再根据弱点对症下药。这次一改常态,一开始就放奥义技下狠手,倒是叫人摸不清路数。 侯圣骁不管下面有什么反应,在金赦爬起一半的时候就弯腰出拳甩肘往他脑袋上招呼,金赦单手护头,边以擒拿术攻击侯圣骁下盘。侯圣骁抬腿下劈击中他后脑又顺势破解了鹰爪,双手绞上他的胳膊,下劈的腿变招为踹,“咔嚓”一声,金赦的胳膊被他卸了下来,人也被一踹滑了出去。 金赦扶着脱臼的胳膊痛苦的站起来,侯圣骁还是在站混元桩,他却已经吐出了血。 “神昱的雷主。”金赦沉着声音说。 没想到神昱五主的名声还挺大,侯圣骁心想。 “你活不多久。”他摇头。 侯圣骁慢慢逼近,双手都带上了奔雷贯突的电流,金赦本想趁他下一套攻击前自己把胳膊接上,突然发现自己的肌肉穴位都有被他的电流麻痹和封锁波及到。侯圣骁开始抢攻,以掌代刀一步一招,金赦没过几招就受了三记重伤,本来要自己倒下,先让侯圣骁抓住了衣领,带雷电的一掌由外打内破坏了心脏。 侯圣骁冷酷得松手,任他自己摔倒在地上。死寂,直到霍心云远远拍了拍巴掌,才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和欢呼。 霍心云将桌上的金条拿起来,在对面那家伙面前晃了晃,又敲了敲桌子,说:“谢了哈。” 霍心云看着正在恢复的侯圣骁,悄悄转过身去,双手握着那根金条,慢慢低下头把它的一个角含在嘴里,轻轻咬了咬,两手紧紧抓着放到胸前,感觉到自己有点激动。 “小妞儿?小妞儿?”那“歪瓜裂枣”又来烦她了。 “不赌,已经赚了,我现在没心情了。”霍心云把手里金条抄袖子里。 “再来一局吧,这次的报价可是足够你能努力半辈子的。”那家伙说着就拿出三根相同的金条来。 “你是有钱烧的是吗?”霍心云感觉出了这个地方不简单,要么是这个人不简单,很容易拿出这么多钱来的很不合理,怕是一会儿也不太容易走。 “这次就赌你这个人,要是上面这小子输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霍心云发觉有两三人往自己的位置围过来,凑的还远,但隐约封死了出去的路。 侯圣骁的新对手很快出现了,这个人把双龙相扑的刺青纹在了胸口到脖子上,毫不掩饰自己簕殄杀手的身份。 侯圣骁冷笑一声,喊道:“提前说好,我今晚就再打最后一局。” 一句话让很多赌客纷纷改押了对手的注。 霍心云严肃起来,说:“那我也赌最后一局,这次完了我也走。” “歪瓜裂枣”咽了咽口水,说:“那当然是可以的。” 侯圣骁左手雷电亮起,慢慢弓步站稳,两眼看着他脖子上露着的刺青,杀心如何也再按不下去。 雷电在他手中以球形为中心压缩,明显蓄力蓄势,他的状态像是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一招里。 想杀我,看你们还差得远,侯圣骁心想。闭上眼,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先后在额头、胸口、腹部点了一下,分别是印堂、膻中、关元三大穴位。霎时间,他摇摇欲坠的状态突然气息攀升,右手处也放出雷电,圣控力疯狂向外释放着。对手感觉不妙,两手握拳附上圣控力冲过去,他要打断侯圣骁的奥义技,这个招数不在他的认知范围。 侯圣骁躬身下蹲,右手弯到身后,左手也拢过去合并电流,对手拳劲将至,他前踏一步前抛,雷电瞬间发出爆响和强光,雷灭破绊,发动! 轰!被雷电正中无法闪避又防不住的杀手让它的强大威力轰飞出去,被炸的血肉模糊。侯圣骁被冲力顶退出去,撞在后面不远处的栏杆上。 又是死寂,鸦雀无声的死寂,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心云拿出布袋抖了抖,将袖中的和桌上的金条都收进布袋里打个结背上,对旁边闭不上嘴的家伙挑挑下巴,说:“多谢大老板款待。” 她刚想走,刚才封路的三个人凑过来了,其中有人说:“赢了这么多钱,你难道还想走?” 霍心云慢慢打量完仨大汉,出其不意又极速出脚戳在最边上那人的小腿面上,用力强猛他直接痛的跪倒,另外两人刚要凑近,她“嗤”得把镜花水月拔出一半来。 “我就要走,能怎样?”霍心云分别瞪着两人,“让开!” 她另一手扯了扯肩上系的布袋,又把侯圣骁交给自己保管的锟铻抽出个刃,气势上不输半分。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后面传来一声叹息说:“让她走吧……” 霍心云双手收刀,哼了一声挤出他们的围拢,假意在附近转了转,又确定没人跟踪赶紧溜出黑拳场,翻了几折,顺着一家大门前的红柱攀登而上,看见随风飘起的蓝氅身影在等。 第五十九章 雪梨银耳羹 侯圣骁站姿文质彬彬,完全不像刚打完了架的模样。看霍心云背着个布袋来,打量一眼问:“你被他们带着去赌钱了?” “推不开,倒是赚了不少。”霍心云把锟铻丢给他。 “算了,你开心就好,走了。”侯圣骁说。 他走了两步才打算跃起,这时一股柔和的能量在身后注入。侯圣骁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霍心云。 此时霍心云手上浮着一朵百合花,花周围飘着淡黄色光晕,在夜色中映着平淡的光。她手在百合边上一抹,一道淡黄色光射入侯圣骁体内,侯圣骁感到全身都变得非常舒服。 “身上的伤怎么样?”霍心云轻声问。 侯圣骁闻着百合花的清香,感受着全身上下的舒服,颔首说:“没有大碍,我也有恢复方法,就是你之前看到的法阵,属于范围治疗。你的治疗术如此熟练了?” “你找的这什么地方?没一会儿就碰见俩簕殄来的杀手,依我看呀,你就真不怕哪天碰见个修为高的在擂台上让人给打死。” “那不然我干啥呢?”侯圣骁耸耸肩,“这事回去再说,总得让我歇会儿。” 说完他发力跳到对面的屋檐上,霍心云也起跳跟上去,两人穿梭在屋檐房脊间,没耽搁片刻回到客栈。 明明打架的是侯圣骁,霍心云却一股累个半死的样子,径直奔着床上的软褥去,将床帘往两边一掀,熟练地解开革带宽带任外衣在她白皙的肩头滑落,侯圣骁默默把头扭向一边,闭目养神缓解连续战斗的疲劳。 “继续,刚才还没说呢,”霍心云说,“这就有个变相带刀子的矮个,要是真让你碰见个狠角色,那我是不是今天用不着见着你了?” “来这种地方没什么很厉害的人,打黑拳的都是打一个狠劲,平时的原则是不伤人的话,到了台上原则就要是不杀人。能不能打得过另说,要是打起来怕伤怕死,有这个心理就难赢了。”侯圣骁说,“这里的报酬很高,勾结簕殄的后台,很难扳倒,能碰见的没啥好货色,没钱的时候去打两场,能够好长一段时间用的。” “那既然都有了簕殄的后台了你还敢去,胆子也是不小哈!” “再怎么说,来这的人里面我的武功还算看得过去,除去他的报酬,倒是也给了不少练功的压力,谁知道遇到哪路门派的功夫还是没见过的野路子没错吧,还给我养了实战后的应对经验。”侯圣骁双手到脑后抱着头,“过几天就没必要了,莫兄的酒馆很快就开张,也犯不着整天再去跑人家地盘冒险。” “是犯不着,今儿的赌局赚了多少,我保证你绝对想不到。”霍心云笑了笑。 “能有多少?有那么多押我输的?”侯圣骁打了个哈欠,不太上心。 霍心云三两步到桌子旁坐,把装金条的布袋打开个口子,足够让里面一览无余亮出来。侯圣骁睁眼一看,惊得差点蹦起来,最后只说:“你把钱庄打劫了?” “什么嘛,和一个登徒子做赌注,他还非要押金条,就赔给我了。”霍心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虽然我觉得你抢劫了钱庄更合理一些,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赌来的。” “嗯……他说……”霍心云刚开口,突然红了脸,张张嘴没能说下去。 “说什么?”侯圣骁感觉到有点不对。 “他……他……”霍心云结结巴巴的,最后干脆不说话,用手指指自己。 “什么意思?”侯圣骁没懂,看了眼就连忙低下头去。 霍心云摇摇头,说:“我。” 侯圣骁瞪大眼,又差点蹦起来:“你拿自己下注了?” “也不是啦……是……是……”霍心云发现没法挑片段捡着说,于是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述出来,讲完自己也心里发毛,红着脸低下头。 侯圣骁表情很不自然,按着额头不作声。 “我……我赢了。”霍心云感觉出他有些古怪。 侯圣骁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知道,你上当了。” 霍心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抿着嘴看着他。侯圣骁本来也没指望她有什么回答,顿了下说:“他敢跟你提出这种赌法,一定是有绝对的把握,首先肯定认识那两个簕殄杀手,深知这两人实力不低。你以为他在赌侥幸,其实他在让你钻自以为的侥幸空子,你刚刚说了,想走就有人拦着,这就是他们的手段,赢了钱哪那么容易走?肯定不会放过你啊!他们是看你是个练家子,又怕和我有什么联系,摸不清路数怕碰上硬茬子,才自认倒霉把你放了。还有,他的要求又含糊不清又模棱两可,两次他没有说时间期限,你这相当签了卖身契,一旦输一次,一辈子都毁了。” 霍心云整个脸全红了,听完就低下头去,头发挡下眼睛附近的半边脸。 侯圣骁自觉话说开了不太好收场,挠了挠脸抓了抓头发,咳了一声说:“没事没事,今晚上的结果总归还是好的,想骗你的人没得逞,咱还反将一军了是吧。” “嗯。”霍心云轻声回应。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即便有十足的信心,也不要拿自己去冒险。”侯圣骁盯着她的眼睛,“答应我,好吗?” 霍心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盯了半晌用力得点下头:“好!” 侯圣骁点点头,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又开始抓头发挠耳朵,把装“战利品”的布袋推到霍心云跟前,翻自己的东西找书看。开始习惯性拿出刀谱,一抬头发现这个空间很小不适合练刀,又抓了抓头发塞回去,拿出《道德经》捧在手里看。 霍心云见状又想笑又不想笑,把布袋封起来垫在桌下。人和凳子一起滑到床榻旁,翻身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转身背过去说:“我睡觉了。” “哦。”侯圣骁回应一声,在桌子上抠下条小木片弹出去熄灭房梁上的挂灯,两指在桌上油灯灯芯上一捻搓燃,就着暗淡的灯光看书。霍心云翻身往他那里看了一眼,转身背对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夜晚安静了,凝神也只听得窗外虫鸣声不绝。霍心云睡的很好,晚上醒来一次,起身看屋里没了亮光,屏风挪动位置掩住窗格,窗帐也降了下来,侯圣骁也和亮光一起消失。她挠挠脑袋解开束发的发带取下发簪,下床走到桌边自己倒水喝。合起来的《道德经》就在茶杯旁,霍心云瞅着它发了半天的呆,把簪子放在旁边,又喝了口凉水回去拉上被子接着睡。 她不知道自己算是睡醒还是吵醒,总之就是精神头恢复的差不多,就隐约听到有人的交流声,随之是劣质木门吱吱呀呀磨着地板关上的声音,接着就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霍心云理着头发坐起来,半睡半醒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你……” “嘘——”侯圣骁倚在门上,食指封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霍心云揉揉眼,把理了半天依旧凌乱挡在面前的头发简单得拨开到两侧,挺直身伸了个懒腰。侯圣骁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了,霍心云暗暗吐了吐舌头做鬼脸,披上层纱起身穿鞋。 紧张什么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就只脱了外衣,又没都脱光。霍心云撇撇嘴,在纱上打个结固定住,从床头柜拿起束带抄起铜镜,边梳理凌乱的头发边问:“刚才有人来过?” 侯圣骁试探得先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说:“对,伙计以为他们灶房遭贼了,就到各屋看看来的。” 霍心云嘴里咬着束带,双手捋着头发朝侯圣骁看去,侯圣骁下垂的手叩着陶罐的一只耳朵,以一种别扭又费力的方式藏着陶罐,来了人只要不走进屋绝对看不到。 她很想笑,昨晚才刚打翻了两个野路子怒杀了两个杀手,今儿个早上居然亲自下厨。侯圣骁慢慢把陶罐放在桌上,霍心云迅速盘好头发,到桌前掀开上面扣着用来保温的盘子,探头去嗅里面的饭香。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你真有意思。” “雪梨银耳羹,也找了干桂花放一起熬,就是找的梨不甜,可能糖加的有点多。”侯圣骁挠挠头,“放了有点时间了,可能凉了点。” 他在桌上摆好筷子、勺子、碗,陶罐里也有把长木勺,霍心云拿长柄勺在里面搅了一圈,舀起来喝了一口。 “感觉如何?”侯圣骁问。 霍心云咂吧下嘴,嚼了嚼银耳和梨肉,回答道:“有点稠了。” “那……我去拿开水兑兑?” “不用,这样就行。”霍心云把羹汤舀到碗里,换小勺一口口往嘴里送,“你怎么会熬羹的?” 侯圣骁撇撇嘴:“我不会啊。” 霍心云手里的勺子停了,不可思议得看着他好半天才咽下嘴里一口,说:“怎么可能?” “在神昱伙食都是人家给做,到亡灵雨林咱们咋活下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然后上闲云山都是师父做,本来也教了下厨,但我还是半大不会的。”侯圣骁耸耸肩,“要么说伙计以为遭贼了,除了摸来个陶罐没还回去之外,我还差点像龙湘湘一样把他们家灶房炸了。” 起码味道还可以,没搞出盐糖弄混的低级错误。霍心云想着点了下头,默不作声继续喝起来,喝干净一碗才轻声说:“我记得,好像你说去‘落雁巷’有原因,除了酒馆没了之外还没说怎么回事。” 侯圣骁抬头看着她,没想到这件事她还没忘。此时霍心云的目光动作都集中在陶罐、碗和木勺上,刚才那句话似是她说又好像从没有过。等她又盛了一碗后又补充道:“那么给我讲讲那个叫萤烛的人吧。” 侯圣骁无奈得摇摇头,搬把椅子坐下,叹口气说:“其实她是个苦命的人。听说,她本是太守夫人,山贼暴动时被抓走,受尽了侮辱折磨。被关了半年,好不容易剿灭山贼的时候被救出来,就被人以‘不遵从三从四德’的罪名陷害,治下罪强加上很多刑罚,具体哪些不太清楚,她那脸上的兰叶刺青就是为了掩盖墨刑刺出来的。关在山上被人糟践,又遭到遗弃,索性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就开了那家窑子。” 霍心云手中的勺子停顿了一下,身子震一下手抖一部分羹汁流到勺底滴落几滴,她愣了愣将勺子在碗沿刮净,再把里面的汤喝下去。随后感觉怎么下手都不舒服,于是放下勺子干脆端着碗直接喝起来。 “我都说完了,你就没什么话说?”侯圣骁这次讲故事没有一个讲的感觉,霍心云的关注和反应看起来都是在跟前一碗羹上。 霍心云喝净了羹,用手指擦了擦嘴,舒服得发出声,说:“食不言,寝不语。” 侯圣骁直接捂脸。 “行啦,逗你玩的,说实话听了我还挺可怜那家伙,只是……”霍心云嘟起嘴,“想想她怎么戏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至于不至于,玩笑话,没必要放在心上,你要是还生气,换我伺候着你行不行?” 霍心云眼珠转了转,思绪翻转了一会儿,把碗往前推说:“吃好了。” “哦。”侯圣骁起身收拾桌子。 “喂,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做这个吃了?”霍心云问。 侯圣骁仰头想了半天,舀起剩余的羹喝了口,最后给出的说辞是:“你昨天提过,我被你说馋了。” 霍心云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起身洗手洗脸,不回头问道:“今天晚上去灭门的话,白天去哪?” 披着的纱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开了结掉到地上,她正拿一条毛巾捂在脸上擦拭,侯圣骁看到她肩背的一片雪白后感觉脸上发烧,连忙转过头去。 “嘿!小猴子,问你呢。” 侯圣骁死盯着桌角,嘴角抽搐一下说:“咱能先换个称呼吗?” 霍心云眨眨眼,问:“那叫你什么?你家人都怎么叫你?” “我家里叫我圣骁。” “那就,圣骁吧。”霍心云趁他刻意转移视线偷着笑了笑,“我来到这可是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可得把我照顾好点!” “那我照顾的如何?”侯圣骁指指陶罐。 “不错,也不用你天天熬,吃多了也会腻,给我吃好点就行了。” 侯圣骁点点头,抄起锟铻背到身后,取下斗笠戴上说:“走吧,陪我到要去位置看看地形,起码先打探打探虚实。” “嗯。”霍心云答应一声,盯着侯圣骁看了半天,才起身收拾,心里不禁暗想:你就装吧,就装吧,装你听不懂,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第六十章 灭门行动(上) 深夜,仍有些街道灯火通明,却更能显得繁华。每个繁华的背后,都有许多光都照不亮的地方,每一处都如一条毒蛇匍匐在地上,对入侵者亮出阴森的毒牙。 “谁呀?站住!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幽静的小巷,醉醺醺的酒鬼摇摇晃晃往前走,他的正前方有一群面戴鬼脸面具的人守在巷中。 “听不见吗!喂!叫你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为首的人站起来喊。 醉汉近了,边左摇右晃地走着,边喃喃着:“饮者酩酊魂不醉……” “他妈的我跟你说话呢!找揍是吧!” 鬼脸的拳头打了个空,醉汉从侧面抓住他的手腕,他感觉手卡在铁链一般怎么也扳不动,接着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握力,惨叫声中混着骨骼破碎的声音。 “身陷醉梦唯世人!”醉汉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扭断。 其他鬼脸手到腰间拔刀,却见前方亮起红光,利器撕裂空气切割,鲜红的刀光,迅疾的人影,从醉汉后冲出来,已经在他们反应的时候解决了靠前的几人。兵器才拔出来,跟随着人影刀光飞来的一大片水莲花以不同的角度方向砸在他们身上,夜色很深,这些花的攻击被悄悄隐没在两个人与刀光下,每个鬼脸都中了招。趁着剩下的人正晕头转向,醉汉扔出个铁棒到他们中间,铁棒一落地炸出大范围的雷电,制造了一片领域般的网覆盖剩下的鬼脸,出刀的黑影往后退回去,雷电一闪而灭,鬼脸遭到雷电攻击尽数倒地。 乌云在明月边移开,皎洁的月光照在倒下的鬼脸身上,也照亮仍站立的三人:莫孤星、侯圣骁、霍心云。 霍心云撇撇嘴,说:“不给我发挥的机会。” “会有的。”侯圣骁震去刀上沾的血,“没看出来,进步真不小。” “哼,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霍心云,说捡起莫孤星丢出的铁棒,掂了掂说:“这么笨重,挥起来又钝又沉,不适合做武器。” 铁棒长一尺四寸,前端比后面粗一些,首部盘着几条栩栩如生的铁蛇,顶部露出半个球形,上面刻着霍心云没见过的符号,柄下则是一个骷髅头。莫孤星走过去将短棒拿在手中,从身后抽出柄一模一样的短棒轮流对空挥动发出“呼呼”的破风声,他开始缓慢抡出几下,又加速挥砸,两短棒在他手中化为流光,速度可与刀剑挥斩齐平,不同于利刃斩出撕裂空气的切割,他手中的短棒抡出就是一股暴力撞开空气。 “他具备惊人的力量和速度,无论爆发力还是耐力都超出常人。”侯圣骁解释说,“这武器叫屠魔刹,严格说叫屠魔双刹,被击中尤其顶端部击中都会有创伤灵魂的效果,是一件奇兵。” “动静这么大,该来的应该都来了吧。”莫孤星沉着声音说道,“给老子滚出来!” 他一骂,小巷前后以及两侧屋顶围满了人,无一例外都带着鬼脸面具,刀剑出鞘,弓弦拉满。 左侧房顶上的鬼脸让开条道路,在中间走出个没戴面具的人,他扫了三人一眼盯着侯圣骁说:“我认得你。” “你谁呀?”侯圣骁没什么反应,认得自己的多了,簕殄的人更多了。 “你是昨天那个,在擂台杀了我们两个弟兄就逃了,差一步就能让你死在台上。”那人走到屋檐边缘,双手手臂弹出机关爪。 “你丫少废话!”莫孤星跳起来,眨眼间来到那人面前,速度之快弓箭手都来不及瞄准。 “轰!”莫孤星一击直接把他打进房屋里面,自己落到飞檐边缘站稳,屠魔双刹相互一碰,无形的震波激出扩散,震波干扰得附近弓箭手一支箭都没能击中他,下面侯圣骁和霍心云一人面对一面,两人刀光闪动击落朝自己攻击的箭。一轮弓箭射尽,操刀的鬼脸迅速要近身。霍心云将镜花水月对天竖起,她前面的鬼脸只觉得踩上了水质的什么东西,接着被那团水“砰”得炸飞,其他人刚要反应,脚尖也踢到同样的水质,又“砰砰”几声爆炸。侯圣骁则在他那边几人的空隙中冲进去,锟铻挥成一片赤色匹练,连冲三次走了个“之”字闪到所有鬼脸后,伴随着破空声与切开血肉骨骼的撕裂声,身法与变招一气呵成,抓住他们每个人门户那微弱的破绽痛下杀手,专攻要害制敌,一击未死者再及时补招撂倒。屋顶上的鬼脸接连落下,莫孤星直线冲撞,以全身的力量带动两手屠魔双刹,没一个鬼脸能正面承受一击的,甚至把前面鬼脸打飞出去的余威都能撞倒二三人,势头凶猛,一时间屋顶上清场了一半鬼脸。 地面上的鬼脸弓箭都在厮杀时搭上了弓弦,迅速做出了第二轮齐射。侯圣骁飞身后退,抓住同样后退到身旁的霍心云的手腕,金色瞬身术发动,两人瞬间移动到莫孤星身后的位置。箭没能击中它们的目标,反而飞向对面的箭手伤到了自己人。 对面屋顶的弓箭离弦,这下就是莫孤星的位置,三人都在这个方向。侯圣骁看见莫孤星有动作想出口提醒,发现来不及,便直接捂住霍心云耳朵。 “嗡”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嗡鸣声带着强震扩散,弓箭轨道偏离,没一支击中莫孤星及身后两人,对面的鬼脸直接被震动掀飞出去,有伤的伤口被震裂开,莫孤星相撞的屠魔双刹还交叉着,震波就是他释放的。正因如此侯圣骁料到他的反应并做出防护,但没时间提醒霍心云就直接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受了波及震伤,一道血丝在他嘴角流出。 即使耳朵被护住,距离太近霍心云仍感觉听力受到暂时损伤,见有些鬼脸没死绝,她不顾耳边的嗡鸣放出莲花把剩下的鬼脸揍得死透了,回头检查侯圣骁的伤势。 侯圣骁被震伤,大脑出现短暂的眩晕,精神恍惚向后栽倒,霍心云赶紧接住他,手在他身后摸到了温热的液体。她吓了一跳,发现侯圣骁肩头上插着一支箭,是在金色瞬身术发动前一刻中的。 “你怎么样?”霍心云摇了摇他。 “啊……哟。”侯圣骁的眩晕感消去了些许,意识恢复不少,脑袋摇了摇后拔下肩上的箭。 霍心云释放出百合花,让淡黄光晕连续注入侯圣骁身上,莫孤星转身也走到旁边。侯圣骁按了按太阳穴,对靠过来的莫孤星说:“我没事,一会儿跟上去。” 莫孤星点点头,一跃离开二人,霍心云有些不满得皱眉,默默加大治疗的强度。 “不用了,我没事,那个技能主要趋向于控制,震的有点晕。”侯圣骁摆摆手,示意霍心云收回百合花。 “那你的箭伤……” “没有大碍,只是伤到了部分肌肉。”侯圣骁按着额头,大口大口呼吸缓解头晕感。 “你真没事?”霍心云还不放心。 “相比那个灵魂都被敲碎的家伙来说,我这算轻的。”侯圣骁指指被莫孤星直接砸死、这一群唯一没戴鬼脸面具的人说。 “噢。”霍心云回复一声。 “走,跟上莫兄。” 暮灵教分舵深处,莫孤星踩碎脚下鬼脸的脑袋,冷冷看着鬼脸中央又一个没戴面具的人。 “哼,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没戴面具的那人,也就是暮灵教长老说,“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人不留下些什么就能走的。” “把暮灵教留下,就够了。”莫孤星原地不动,夜风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口气还挺大,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暮灵教长老释放出圣控力威压想要震慑莫孤星。 莫孤星身上圣控力释放,生生挡住他的压力,又一股圣控力加入进来,如同利刃一般切开长老的圣控力压力。侯圣骁带着霍心云前来,到莫孤星身旁调侃说:“没来晚吧?” “正好赶上今晚最后一部戏。”莫孤星说,“他废话挺多,是你撕了他的嘴,还是我来?” “给我宰了他们!”长老怒吼。 “我改变主意了,不用选,我来。”莫孤星蹬地前冲,两手屠魔双刹挥出去,一面雷网释放出来,暴戾的雷电加上有力的冲击,直接打翻十余个挡在前面的鬼脸,莫孤星跃起,直接奔向暮灵教长老。 “组合!”侯圣骁大喊一声,左手雷电暴动。 霍心云停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水元素在她身边大量聚集,凝出两种水花瓣,一种花瓣很小,但优于多且密,另一种花瓣虽少,却宽大而稳重。她将镜花水月高举,所有花瓣向四周散开。 侯圣骁退后一步,手做出一个上托的姿势,手中电流也自下而上跳跃起来,全面覆盖近身的一群鬼脸。霍心云也出手,镜花水月前指,两种花瓣席卷雷电中央的鬼脸,在她的镜花水月挥动下高速旋转的花瓣在不断空中变化。 “快退后!”在雷电和花瓣包围外的一个鬼脸看出来不妙,立刻大喊着提醒其他不在包围内的鬼脸。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霍心云狠狠震出刀,高速旋转飞行的桂花瓣和荷花瓣收缩,集中砸在内部各个鬼脸身上。 此时侯圣骁的锟铻插在了地上,他双手前伸做出合拢挤压一个手势,雷电也同桂花瓣、荷花瓣一起收缩,集中于里面的鬼脸发出连连爆炸。侯圣骁又做出一个上托的动作,狂躁的雷电拖着鬼脸及桂花荷花所爆出的水雾推向空中。 “雷攀擎天爆!”侯圣骁双手合拢在一起,送入空中的雷电轰然爆炸,在范围的鬼脸身体七零八落,双重攻击下留不住全尸。 如果侯圣骁一人发挥,根本打不出这么高的雷电伤害,而且雷攀擎天爆开始发动的阶段也不能保证没有鬼脸能冲出来。即使是释放出最强威力轰上空中,爆炸后死掉的鬼脸也就两两三三,其他最多也就重创,毕竟敌人的数量和个人能力没法忽略,否则刚在外面也不会缠斗这么长时间了。但是他不是一个人,霍心云的花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但控制住了对手,也和雷电造成大量的伤害,在巧妙的操控和配合下一举消灭了不少敌人。两人短暂的磨合就仿佛回到三四年前神昱五主一起行动时,默契感不言而喻。 次要原因,早在隐崇庄时二人就组成了雷灭千云电和聚沫异花的组合技能。那时两大技能都是自上而下攻击,而现在不约而同用出对近身威胁的奥义技,就因为空中还有一个暮灵教长老。 暮灵教长老十分郁闷,莫孤星起跳冲向他时他向着莫孤星也是跳起来,在更高的地方从莫孤星头顶上跳过去,莫孤星自然就攻击不到他,只能落在他之前的位置顿一下,再朝他跳的位置追击。本来打着小算盘正得意的暮灵教长老还笑着,却撞进一片水雾中,然后就是被雷电余波经过水的引导电了一哆嗦,身体停滞了一下,回过神就感觉转身放出防御。虽然防御及时,却仍被莫孤星霸道的一砸受到创伤倒飞出去,落地又吐出不少血来。 “也不怎么样。”莫孤星一只屠魔刹拄在地上,手按在柄处,整个人发出一股霸气,镇压得周围鬼脸只敢围住,不敢冲上前动手。 暮灵教长老爬起来,冷笑着擦去满下巴的血,轻蔑的说:“你的武功很高,但毕竟这是我的地盘,自不量力的后果很严重。” 说着他的圣控力从脚下注入地面,屋内各处传来机关响声,鬼脸听见瞬间放弃对莫孤星以及侯圣骁、霍心云的包围,一窝蜂冲向外面。侯圣骁怔了怔,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上面的机关发动,挡板偏移伸出一支支弩弓,一个个弩箭箭簇探出,移动指向莫孤星三人。 “不好,快走。”侯圣骁连忙抓住霍心云手腕拉她往外跑,谁看不出来这些弩箭是经长老操控的,而且一旦覆盖下来,无法全方面防御的圣控者也得被扎成仙人掌。刀剑挡开不是不行,但有两个前提,一是距离,二是数量。这个距离勉强能挡,但数量上除非千手观音来了才有机会全挡下来。侯圣骁虽然也有黄轮护罡罩作防御,但黄轮护罡罩只能挡一瞬间不能持续使用,否则他也不会用瞬身脱身不巧中箭了。 “谁都别想走!”长老抬手一挥,门框上落下一面石墙堵住出口,显然也是机关之一。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攻击长老,让他不把机关发动出来。但长老既然都把退路封了留下,想必一定有发动机关又不受到攻击的方法。 可惜,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侯圣骁和霍心云金光一闪,直接消失出现在门外。在那家伙的认知里一般的瞬身术都无法做到穿墙而过,偏偏金色瞬身术是特例。瞬间移动无视任何方向阻隔,更相似短距离空间跳跃。 莫孤星平淡的闭眼,弩箭离弦,四面八方的箭雨以他为中心收拢。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他的五感只放在听觉中,弩箭离弦,当箭簇都在离他一尺左右的时候,弦响传到他耳中,就在这时莫孤星双目猛的睁开,看也不看爆发出大范围的雷电。最近的箭仅有两寸就可以刺穿他的额头,差一步取了他的性命,却没有几乎想象不到的微小时间,机会被莫孤星生生剥夺。 “地狱雷暴!”莫孤星手中的屠魔双刹向两侧一甩,弩箭被狂躁的雷电撕裂或掀飞,暮灵教长老也被冲击波震退几步稳住身形。 莫孤星的爆发只有一瞬,但就这一瞬直接扭转生死,如果动作再慢半拍,或者爆发力量不够,就会被前后某支箭击中,不死也重创。他简直是拿命在赌,赌自己的能力。侯圣骁安全撤出,他就不用顾忌误伤。 “喂,咱们出来了,他怎么办?”霍心云向侯圣骁问。 “没事儿,他要这么容易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咱们出来他自己发挥能放的开。”侯圣骁回答。 “那我们不去帮忙,是不是不太道德?” “谁说不帮忙的?”侯圣骁往前面努努下巴,“把他们收拾了不就是帮忙了么?” 鬼脸们手握刀剑,缓缓移动包围二人,既不试探,也不轻易进攻。侯圣骁和霍心云也屹立在原处,侯圣骁舞了个刀花就将锟铻背到身后侧过身,身后是堵住的石墙,他的姿势正好让围在前面的鬼脸看不到他握刀的手势。 第六十一章 灭门行动(下) 屋内机关声响起,莫孤星抬头向上看,没有弩箭再伸出来,相反所有弩箭都收了回去,而不知在哪个暗处掉下来一套盔甲,让暮灵教长老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 “你这玩意够你死八十回了。”莫孤星嘲讽。 民间对于自己打造刀剑是半分都不管,但唯独明令禁止不能私自打造盔甲,这个家伙不但有盔甲,还有足够完整的一套,要说上面管的人簕殄没渗入,打死他也不信。 “我不但有甲,这里还有阵法的力量。”长老最后拿个鬼脸面具戴在脸上。 “戴个假面真以为自己是高长恭了是吧?”莫孤星将屠魔双刹向两侧一甩,“下辈子找个能挡钝器的玩意吧!” “那就试试了!”暮灵教长老释放圣控力引动阵法,气息形成能造成压力的势。 侯圣骁和霍心云不动,鬼脸们完成包围也不动。 霍心云眼珠连连滚动,退后一步凑近侯圣骁耳朵说:“一共二十三人。” “发动感知,锁定。我冲,你守原地,刀法不要乱。”人数不少,侯圣骁也不敢轻易动手,就低声跟霍心云说:“他们比刚才门外的要厉害,都是圣控者,要小心。” “好。”霍心云答应下来,守原地防御无疑应对的敌人更少,侯圣骁一旦冲出去,他就是去吸引攻击的。 侯圣骁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得出奇得远,身体直朝一个鬼脸身上靠过去,进前上步劈刀,速度快得闪出一片残影。鬼脸众想要扑上去围攻,却总是束手束脚,侯圣骁移动的位置让自己只与其中一人交锋,他一进一退,两边不断横移,趁对手来不及占准阵脚就以刁钻的角度解决了两个鬼脸。 厉烈刀流本是有明显的破绽空隙,却由侯圣骁运用闲云子教来的“草上飞”身法以身带刀,再于“虎目眈瞳”的细微观察力,用快来弥补弱势做到一击必杀。侯圣骁脚下步法忽停,为首追击的鬼脸愣了一下,连忙刹步后撤,胸前却还是被锟铻划伤了个口子。 两人一停一顿,其他鬼脸趁机包抄呈围攻势,以方向数量压迫逼他应接乏力露出破绽。侯圣骁不退反进,拆开面前鬼脸钢刀两招,鬼脸见他贴近手脚分别击他肋侧和膝盖,侯圣骁用手腕架在他肘上,也抬脚后发先至踩在他踢腿的脚踝上捻开。锟铻在手中翻转变换握的手法,向后挥出扇面逼退围攻的鬼脸,转腰送肩,左臂刺肘将面前的人顶退数步。一阵出手前后左右与敌距离甚是空旷,侯圣骁打个旋挥刀后站定站直,脚底昆仑穴与头顶百会穴一条线齐平,锟铻前指刃尖齐眉。 鬼脸们的兵刃上流动出猩红的圣控力作为增强威力的辅助,各以自己的武功路数做出进攻前最后的准备。侯圣骁站在最中心,缓缓将锟铻指天,那些锟铻挥过的地方以他为中心八个方向出现八道残影,同时闪出自刀刃的赤色溃散在空中,此时的侯圣骁仿佛融入夜色中,甚至带动了夜色。 厉烈刀流·夜战八方! 自然逆感知术发动锁定,侯圣骁抬手迈足,刀起刃落,招带雷响。刀随步转人随刀动,赤色刃光上下翻飞,似游龙飞凤,身形隐于夜中,招显在兵刃血肉之上。刀光眼看着时灭时有,一旦出现,便是取命的必杀。 霍心云一直后退到墙壁边,跳着蹬向后面的墙壁侧飞而起,全身重量寄于镜花水月的刀锋扑出去,出其不意一招解决逼的最近的鬼脸,手腕翻转叼刀截腕拿掉另一鬼脸的刀招,落地前手先一撑打旋翻转歇步稳住,紧接着以仆步起身上刀。 紫云刀流·花·芝九嘉葩! 以步带腰,以膝扣肘,快步抢攻为主,镜花水月撩抹出手架开对手的兵刃招术,再顺势削其腕肘膝腿腰,寻着机会取其要害,刀中的刚猛里透着轻灵,在巧不在劲,绚烂如繁花。与丛花团簇和花落玉盘不同,这一式讲求的为迅速制敌,抢攻以进代守,变化和应对能力要强更多的技巧,即便对手防守严密锋刃护身,亦要抢近以兵器或手腕手肘为辅助破防,若攻不成还能创造优势更便于回身防守。 刀影飞舞电光闪动,净见刀不见人,锟铻之锋利以步法身法刀法之快,再配雷电之悍,一套攻势下来将威胁自身的钢刀断折人身切割。侯圣骁将这一片围攻自己的鬼脸尽数解决,弓步藏刀粗喘了几口气,才慢慢把伸出去的腿撤回来,伸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又是昆仑与百会齐直而站,手臂半抬锟铻握直,刀锋斜朝向下。 离他最近的几个鬼脸感觉到一阵压力,面前一脸冷峻的人已经提前收势,却还是不由感到一阵山岳般的压力,一种手中的刀剑都抬不起来的无力感。 威压!没错,就是威压,来自神的威压。锟铻上的雷电不全是他自己的圣控力制造,其中包含另一个强大的物种。虽然封印没有完全解开,雷霆也暂时掌控了侯圣骁的身体,发出神级的威势。 提升了个境界的水蘑菇如同地雷一样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爆炸,几个要用奥义技的鬼脸被逼的退出好远,围攻侯圣骁的鬼脸尽数丧命,连霍心云那里也吃了瘪,二十多个人剩下了还不到一半。鬼脸的进攻慢了,他们警惕得围着两人,不再轻易进攻。 霍心云走上前来到侯圣骁身旁,左手伸出两指手臂伸平与眼一线,镜花水月以不同于侯圣骁的方法藏于背后。侯圣骁四六马扎好,锟铻横成一条直线与眉对齐,左手按在刀背上。刚刚是被动迎战,现在二人准备要主动进攻。 此时,莫孤星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暮灵教长老以圣控力为引轰出拳劲,让莫孤星抡过屠魔刹给砸的粉碎,霸道的冲击力还顶着长老退了好几步才化解。莫孤星刚抬起另一屠魔刹,手却像重了千斤一样无力得垂下来,屠魔刹砸得地面一震。 暮灵教长老捂着胸口森森笑起来,笑完后说:“你武功修为都很强,但再强大,中毒了又能奈我何?” 莫孤星眯起眼,仔细盯着墙壁正悄悄冒着墨绿色烟雾的一处,脚后跟想都知道那些烟雾就是他说的毒。莫孤星冷哼一声,他看得出长老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没有中毒,但碎了一半的面具下流了满下巴的血,手按在遭重创的胸口上。 “喝!”莫孤星爆喝一声,闪亮的雷电自下而上在他身上暴跳,雷亚盾甲,附体! 暮灵教长老愣了愣,想不明白这个情况用雷亚盾甲干什么。他确实不知道,雷亚盾甲功能全面,能做到一定能力的贴身防御,同样也有速度、雷属性奥义技爆发力增幅的能力。 地面上升起圣控力,如杳杳的烟雾飘到天花板下方,化为蓝色凝成巨剑形状,剑朝下指着莫孤星。他也不认为雷亚盾甲能免疫毒气,却不放弃直接进攻,能杀则杀,打不过就拖延时间靠毒早晚毒死。 莫孤星嘴角上挑,屠魔双刹高举迎上刺下的六柄巨剑,相交处雷电强烈反应,耀眼的强光只持续了几息,莫孤星翻滚撤身飞速后退,六柄巨剑刺在地上激起土石四溅。莫孤星将屠魔双刹交叉,再让双刹指天高举,圣控力外放在空中凝出铁色巨大的屠魔刹虚影。双刹同时下砸,巨型虚影飞起与巨剑撞在一起,一记强烈的冲击同时弹开六柄巨剑。 暮灵教长老退后两步,催动圣控力稳住六柄巨剑,再前进控制巨剑朝莫孤星刺去。只见屠魔刹虚影横扫挥过,以鞭杆的截法破除剑招,与剑相撞和巨剑一同炸开。暮灵教长老连退数步跌倒,抬头看时只见莫孤星不知如何突破了爆炸中心朝自己飞速逼近。他在地上摸索着拉开机关,连忙起身往后躲了好几步。莫孤星的屠魔刹未落下受到一股气流阻挡,生生将他托着停住,有质无形的推力强迫使他失去近身的机会。二人距离不过一二丈远,莫孤星当机立断,以投枪的方式将屠魔刹投掷过去。 “噗”暮灵教长老喷出口血扑通倒下,血中混合着一个金属管落地滚到莫孤星脚下,屠魔刹也落地,竟在地上砸出个裂缝来。 这玩意就是他用来解毒的吧。莫孤星看着金属管心想,含着融化里面的药物,应该能化解毒素侵袭。 从他嘴里掉出来的,莫孤星皱眉嫌弃,抬腿一脚踩碎让他感到恶心的玩意儿,捡起屠魔刹往外走。突然,地面震动了一下,莫孤星脸上变色,回头看向身后的墙壁。 “这里布置了机关,随时能引爆埋满的炸药……刚才我们把机关启动了,马上这里就会炸毁……我走不了,哈哈,你也要跟我陪葬!” 莫孤星看着墙上流下浓稠的黑色油质,心中估测了一下这些机关的内含能量,摇摇头说:“不陪你玩了,再见。” 侯圣骁把霍心云缠住的鬼脸一刀穿透挑起来——这是最后一个鬼脸了,锟铻一震,鬼脸掉到地上,红光一闪将锟铻收入鞘内。 杀气内敛,空气中充满血腥味,霍心云慢慢走到他跟前,抬头问:“现在做什么?” “等。”侯圣骁闭目,但话音刚落没超过一息,地面震动起来,听里面传出了爆炸声。 “怎么了?”霍心云连忙朝石门看去,只见石门轰然破碎,莫孤星从里面冲出来,在他们二人的位置前刹步,转身张开双臂。 “捂耳朵!”侯圣骁喊道。 莫孤星将屠魔双刹相互一砸,一声嗡鸣连同震波荡出去,屋里外涌的爆炸火焰停顿了一下,接着被顶了回去。接着随着里面的连续爆炸,这个暮灵教的分部据点轰然倒塌。 “切,真以为是火药硫磺多大爆炸似得,把自己当回事。”莫孤星不屑地掸了掸衣前的焦灰和轻微的烫伤,说:“收工,喝酒去。” 侯圣骁和霍心云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第六十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霍心云无聊地用手指划着桌子,歪嘴吹得脸边头发一晃一晃的,除此之外她没想出更好打发时间的方法。 隔着一个桌子的对面,有一个双手抱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把斗笠盖住脸倚在椅子上大睡的家伙,毫无疑问他就是侯圣骁。此二人在前一天刚刚和莫孤星一起灭掉了暮灵教的分部,正到今天白天看着侯某人恢复精力体力。 霍心云盯着很没睡相的侯圣骁,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站起身凑过去,往他翘着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叫道:“喂!” 侯圣骁一哆嗦,抓住抖掉差点落地的斗笠坐直身子,揉揉眼道:“怎么了?” “有那么困吗你?”霍心云仍保持着前凑的姿势。 “昨晚没睡,回来之后练刀法了,今天补个觉。” “你就不怕有人偷袭你?” “这不有你吗。”侯圣骁打了个哈欠,“给你要的桂花茶,不苦,慢慢喝,我再睡会……” 看他又扣上斗笠倚在椅子上,霍心云无奈地坐回去,盘起胳膊撇撇嘴,都快喝了一上午的桂花茶,是水都撑死,这家伙就把我扔一边睡觉吗?我谢谢你不打呼噜嘞…… “哎哎哎哎哎……”侯圣骁连忙坐直,二郎腿也放了下来,因为此刻右耳朵正被一只手揪着旋转。 “有这么疼吗你?”霍心云揪着他的耳朵往上拽,“起来。” 侯圣骁连忙站起来,耳朵上拉力才消失。他低头看霍心云,霍心云则噘着嘴抬头盯着他,清亮的眸子闪着光晕。她盯着侯圣骁好长一会儿,然后踮起脚平视着他。 侯圣骁微微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按下去,说:“身高问题是无法改变的。” “我长那么高有什么用?”霍心云盘起胳膊,“太无聊了,不做正事带我玩去。” “行,带你去瞎逛游逛游。”侯圣骁伸了伸懒腰。 “走啦,别显摆你长得高。”霍心云拉拉他的袖子。 街上仍旧冷漠,不过少了暮灵教压迫,上街的气氛没那么紧张了。人还是依旧匆匆忙忙,暮灵教老窝大爆炸的新闻传的很快,有不少人小声议论,死气沉沉的环境有所改变。被簕殄明面暗面布下的手下压的紧了,出门总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前一天晚上不只是灭了某些人的威风,倒也顺了人心。 侯圣骁边想边走,没注意霍心云先行几步早跑到他的前面,又兜兜转转到他面前,一手摘下了他的斗笠。 侯圣骁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抬头。霍心云出门连斗笠索性都不戴,正一脸欢喜的歪头看着他。侯圣骁看着她对自己嫣然一笑,就捏着斗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他摸摸本来应该是斗笠的地方,看着霍心云的背影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去。 行人们不禁驻足,默默看着脱俗的二人,尤其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心云身上注意最多。 霍心云来到有座桥前,慢下速度跑几步上桥,轻盈得转过身,双手背在背后微微弯腰向侯圣骁微笑。侯圣骁愣愣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慢步走过去。 “这是二十四桥吗?”霍心云轻声问道。 侯圣骁笑了笑,摇摇头说:“这还不是,沿着河走,在它的上游,会找到二十四桥。” 霍心云吐吐舌头,扭头甩起辫子,边走向桥边边说:“我就无聊问问,你还真回应。” 侯圣骁也走到桥边,双手按在护栏上,目光望向河中,说道:“荷花开了。” “很美。”霍心云也望着水中的荷叶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直。这里本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想来岸边的梅花开了,应该会很壮丽吧。” “还好几个月呢,早着呢。”侯圣骁拍拍她的肩膀,指指桥的另一侧:“吃莲蓬吗?” “买点尝尝。”霍心云走在前面先跑过桥去。 到了卖莲蓬的地摊前,霍心云上下打量了下摊主,那是一个女孩,长相还算清秀,年纪却和霍心云差不多。霍心云略有吃惊,不自觉发出声:“哟!” 女孩抬起头,同样说:“哟。” “这些是你摘的?”霍心云问。 女孩点点头,霍心云大概明白侯圣骁为什么提议吃莲蓬了,可能一部分原因是对这个女孩的怜悯心。见侯圣骁也跟上来,霍心云对他点点头,向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侯圣骁想捂脸,心说这孩子出门见的还是少,哪有那么随便问别人姓名的?这里又不是云区,在外面女子的闺名不是那么方便透露的好么? 女孩却回答了:“我叫霍云。” “霍什么?”侯圣骁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霍云。” 侯圣骁有点无语的看向霍心云,霍心云也无奈地回头看他,好半天才说一句:“我不认识她。” 霍云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行了行了,叫什么名的没有,没必要在意这些。”侯圣骁说,他捡起一个莲蓬,“姑娘自己摘得?真有能耐呀。” 霍云点点头,道:“手熟罢了,哥哥姐姐不也是练武手熟吗?相比之下这就逊色了。” 侯圣骁有些吃惊,这街上带刀剑的人多了,她是怎么看出练过还是摆设?不等她发问,霍心云抢先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练武?” 霍云甜甜一笑,说:“生意人嘛,打交道的人比较多,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手。书生秀才在右手拇指、食指上布有小茧,相比比较干净。工匠的手更像年轮,斑斓的表面写满沧桑。力士劳工的手表面粗糙干燥,手比一般人宽大。练武人不用兵器的只是看起来骨节分明,用刀剑也是右手虎口及指根上有茧,长枪木棍的双手都要用到的武器都需要双手宽大有力,才能保证握的住杆。还有一些像我这样的生意人,还有一些不经常接触重物利物的人,手都保养的不错,看上去没有什么明显伤损。冒昧一猜,哥哥练的武功力大势沉,姐姐则趋向柔和,以柔克刚,对么?” 侯圣骁看着手掌,轻轻握了握拳,回答道:“没错。” 听霍云这么一描述,他倒是受益匪浅。霍心云拉拉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侯圣骁点点头,对霍云说:“麻烦拿五个莲蓬。” “哎。”霍云答应一声,把五个莲蓬包在一荷叶中扎好。侯圣骁一手接过荷叶包,一手在她手中放了一颗银元宝,等霍云看清手中的东西,激动地捂住嘴。 “这是你应得的。”霍心云对她微笑着说。 “走吧。”侯圣骁点点头。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霍云把银两捧到心口,由衷得深深鞠了一躬。霍心云则伸伸懒腰,歪头问侯圣骁:“今天中午吃什么?” 侯圣骁苦笑了声,闭上只眼抬头望天说:“这巳时还没过呢吧?” “不管,饿了,给我做吃的。”霍心云双手抱头摇晃着走在前面。 “好吧,那你吃什么?”侯圣骁停下。 霍心云也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晶蓝的眸子溜溜转了几圈,说:“那些你这段时间经常吃的,再加上炖个排骨、炸个鱼什么的。” “没想到你小姑娘家家的居然是是肉食动物……”侯圣骁忍不住笑了。 “我也没说我是素食动物呀。” “好吧,我在这的伙食可没你想的那么舒服,你要是想吃一样的,我这去下河到苇子里逮点龙虾,打点鱼来做点吃的,待会再带你吃你想吃的肉。” “这还差不多。”霍心云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旁,等着一起往河边走。 桥头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侯圣骁皱皱眉,他当然看得出这人故意挡他的道,而且等他有一会儿了。不确定是到底是簕殄或暮灵教,还是莫孤星的幌星堂。侯圣骁也不冒然有什么动作,咳了一声说:“借过。” 对方摘下斗笠,露出寸草不生的光头和一张笑脸,他拱了拱手行礼,说:“你好,我叫燕天宁。” “请问有什么事?”侯圣骁伸出胳膊拦在霍心云身前,他在身上感觉到了圣控力波动,这是个圣控者,不知是敌是友。 燕天宁嘿嘿一笑,说:“我们见过的。” “哦?”侯圣骁挑挑眉毛。 燕天宁点点头,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川剧招牌的脸谱面具。这里没有川剧,但是侯圣骁明白了他想表示的是戏班子,这里有他和霍心云一起大闹过的那个戏班子。 “有空来我那里坐坐。”燕天宁摘下面具戴上斗笠,在侯圣骁另一侧快速离开。 “唱戏的?”霍心云问。 “是。”侯圣骁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不管他,今天爷铁了心了要当‘世外高人’,不管政客侠客一概不见,走,带你摸虾去。” 很容易看出侯圣骁经常到河里打野食,他先从岸上挖了个小坑稍微蓄了点水,脱下鞋挽起裤腿,专门到苇子根处找趴在水下的龙虾,快速掐住它们的脖子,接着龙虾就“飞”到了水洼里。霍心云盘腿坐在岸边的草地上,一边剥莲蓬吃一边看侯圣骁丢过龙虾来,看着精确落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 “嘿。”霍心云叫了一声,以暗器的手法给侯圣骁丢过一个东西。 侯圣骁轻松得抬手接住,手心中接住的是一个白白胖胖像花生仁的莲蓬籽,他放在嘴里一咬,脸上表情瞬间丰富了。 霍心云笑出声来:“你吃莲蓬不剥芯。” 想到会苦了没想到这么苦,侯圣骁艰难的把没去芯的莲子咽下去,伸手说:“再来一个。” “还剥芯吗?”霍心云笑着丢出个莲子,“去。” 侯圣骁接住,特意剃出黄绿相间的莲子芯,把剥成两半的莲蓬丢到嘴里,这一颗少了苦味,留下本有的清甜。 “抓点鱼上来。”霍心云说。 “等会儿。”侯圣骁淌到岸边,抬手在梅树上掰下了枝树枝,手指在末端一擦削出个尖端,就做成了个简易的鱼叉。霍心云把莲子放到一边,双手托腮趴在草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投出树枝刺进水中,接着飞来一条条翻白眼的鱼。 一刻钟后。 侯圣骁和霍心云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支着一个架子并穿好了鱼,下面柴火没有火升起。 “你看我干嘛?”霍心云说道。 侯圣骁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找出火折子使劲吹了一下,随手丢进柴堆里,看着火焰徐徐升起。 “你怪我没帮你生火喽?”霍心云歪头看他。 “不,不敢怪你,”侯圣骁说,“你又不会火属性,这谁也没办法。” “帮你捡柴火就不错了。”霍心云单手托腮,“这烤鱼,又想起亡灵雨林的日子来了。唉,还想着李革那个笨蛋,拿春秋大刀往水里劈……” 侯圣骁不作声,曾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李革以及沉着冷静的陈佳豪永远留在了亡灵雨林中,他们死时霍心云没凑近接触,侯圣骁却看过他们的伤口,一个被捅了六刀,全部刺在躯干上,一个胸口被洞穿,前后身体足够通风。 算了,还是不要再让她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了。侯圣骁专心烤鱼,随口问一句:“好吃吗?” “还行,就是这虾不咋样,看着不小,吃起来去掉头没啥了。”霍心云说 “虾补钙,多吃长个儿。” “你……”霍心云差点蹦起来。 “错了错了,云姐姐我错了。”侯圣骁举起双手。 霍心云嘟起嘴,抬头看向天空。侯圣骁听说这是她在云区养成的喜好,抬头看天,尤其看天上的云。他也抬起头,看到天上如海波浪花一般的云层,或厚或薄,或浅或浓。 “好看。”霍心云说道。 “很漂亮的云。”侯圣骁也说。 “哪个云?”霍心云低下头看着侯圣骁。 “嗯……”侯圣骁余光发现了霍心云的目光,看看她又看看天空,模棱两可的说:“云。” 你就装。霍心云心想,她又问:“我和那个霍云,谁更漂亮?” 侯圣骁沉默了片刻,说:“我拒绝回答。” 霍心云随手抄了条鱼砸了过去。扭头盘手赌着气,突然又扭头问:“咱们还得住客栈?” “明天幌星堂酒馆开张,我们能从那里住下。你没找到我之前我可没那么多闲钱天天住客栈,桥洞底下闹市边上是我过夜的头等选择。”侯圣骁说,“这么长时间你也不问问什么是幌星堂。” “不去操心这些,我只管跟着你了。”霍心云嚼着个虾说得很含糊。 侯圣骁没说话,只是用一根树枝挑了挑火堆。 第六十三章 二十四桥,夜 “簕殄有很多杀手活跃在二十四桥附近,是什么值得我们去冒险?” “说实话,这次不该找你,这是我个人与神昱以及情报部一些宗派的私事,你卷进来没有好处。” “什么话,你是我兄弟,兄弟需要帮忙我怎么可能不帮!” “这次要求找一个东西,是我在破晓门建立前报答神昱的恩情。开宗立派不容易,蚀世教和簕殄都盯上我了,盯着我父亲的遗物。” “幌星堂根基不稳,破晓给我留了把交椅,我带着整个幌星堂都融入进来,对每个人都是好事。” 三个蓑衣客低语着走在路上,无疑是侯圣骁、莫孤星和霍心云三人,莫孤星头一次带着斗笠出来,至少侯圣骁见过的头一次。霍心云在最靠后的位置跟着,低着头斗笠埋过脸。 她默默听着,抬头看见个结实的后背,连忙停步才不至于撞上突然停下的侯圣骁。侯圣骁头也不回就问:“你呢?” “当然。”霍心云接着就回答。 也不知道侯圣骁在想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继续快步前行。 “二十四桥那边现在很不安分,很多混混活动频繁,其中不免有簕殄的暗探。”莫孤星说。 “我要找的东西很重要,有挡道的打一顿就行。”侯圣骁说。 “我感觉现在就有麻烦了。”霍心云说。 三人停下脚步,附近在路边无所事事的几个家伙上前来,围住他们前后左右的方向。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正面的一个混混在他们面前转悠着,“这是你们该来的地儿吗?” “那我们走?”侯圣骁转过身,拦在后方的混混则上前一步。 “来了,也不用着急走,留下点银子,这事算过去了。” “揍他!”侯圣骁低吼一声。 “砰”莫孤星一拳照面前混混的鼻子上打过去,这一拳着实没留手,打得他满脸鼻血躺在地上哇哇大叫,侯圣骁也照两人脸上一人快速两拳,打得他们捂着脸弯下腰去。其他混混警惕起来,每人拿着的棍子竖了起来。 “打这些混饭的!”侯圣骁又说。 混混们一哄全冲上来,旁边茶馆卖艺的调整好了自个儿的笛子慢慢悠悠吹起《鹧鸪飞》来,街上一顿拳打脚踢,末了侯圣骁活动手腕,莫孤星和霍心云都用抢来的棍子分别敲肩和敲背,混混被揍了一顿都在地上痛的吱呀怪叫。 “这种货色还好意思出门?”侯圣骁把棍子丢下,招手示意继续前进。 桥边同样,看见一帮混混守着要收“过路财”,也是被暴打一顿倒在地上。侯圣骁吩咐莫孤星守着,拉着霍心云到一边告诉她一起靠感知术寻找。 鼻青脸肿的混混在被莫孤星骂了一声“还不快滚”后一个个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侯圣骁和霍心云在桥头对面而坐静下心来各以感知术探查,莫孤星直走到桥中间,横在当中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如同长坂坡前的翼人张飞。 桥的另一侧来了一伙人,中间拥着一个轿子,八个人抬的八抬大轿,要不是个个长着不务正业的脸腰间还塞着刀,甚至都能以为是谁家娶媳妇。莫孤星看着他们正朝桥这里走,心想这是谁架子这么大如此猖狂,有点太不把他的幌星堂放在眼里了。 前面几个喽啰看到横在桥中央的莫孤星,小跑到他面前,一柄柄雪亮的尖刀在他眼前晃动。一人上前打量着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散步。”莫孤星懒得多说,在后面的侯圣骁和霍心云依旧闭目,丝毫不多管他的事。 “嘿,看、看见没有,我们老大亮爷来了,你、你识相点,赶、赶紧让路。”他这次叫莫孤星明白了这是个磕巴。 “我、我不认识啥亮,为、为啥要让?”莫孤星学着他的语调懒懒得说,“这、这么大阵仗,还、还、还以为是谁家娶媳妇呢。” 喽啰们急了,那个人指着他鼻子就要骂:“你、你找死……” 莫孤星没耐心听他说完,伸手就掰他的手指,在他痛的哇哇叫的时候一脚给踢翻出去。其他人的刀子还没砍出去,也遭到一通拳脚打得找不到北。 “对付这些家伙,有什么感受吗?”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看样子侯圣骁和霍心云找到想要的东西了。莫孤星头也不回,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说:“也就不到暮灵教的一半。” “有点抬举他们了。”霍心云说道。 “我说的是数量。”莫孤星捏捏拳头冲着轿子杀过去。 侯圣骁在地上捡起把刀,在一侧桥板上撬开缝隙,把里面卡着的一个竹筒剜出来放进怀里。莫孤星已经把混混打倒了七七八八,“亮爷”正掀开轿子门帘骂骂咧咧探头看情况,侯圣骁一看这人长相就笑了,闪到轿子侧猛地就是一掌,震紧不小直让抬轿的八个人全都举不稳,“亮爷”骂着要出来亮刀子,侯圣骁卯足了劲起跳,两腿轮流踢在轿子下面,直接连人带轿一起踢下桥去。 “扑通”一声,落水的水花不出意料格外大,侯圣骁接着把抬轿的力士也连踢带扔一起丢下去,那些挨了莫孤星拳头的没挨过的吓到不轻,也都纷纷鼠窜去了。 “我早就知道。”侯圣骁叹了口气,喊道:“出来吧!” 哨声划过天际,二十四桥附近的街巷里、屋檐上、丛林中冲出大量的黑衣蒙面人来,他们堵到桥两边,站在两侧街道上,围在三人周围甚至踩在桥上栏杆的人都有。 “我好像看你在缝里拿了个玩意儿,你别说藏的还挺好,你们谁找到的?”莫孤星完全是闲聊天的口吻。 霍心云甜甜一笑,说:“你猜。” 蒙面人们像柱子一样站原地且沉默,命令没到谁也不会动。侯圣骁则更不行动,杀手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结果严肃的气氛被一声“哎哟”打破了。 所有目光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他们看到一个“俊俏”的男子,面相体型都给人阴柔的感觉,一身白袍,左肩绣着“龙”字,身后背着包布的琴,雕着的龙首在琴包外头弯向内。 “皇室?”霍心云眉头微皱,毕竟雕龙画凤的“砍头”操作一般人还真不敢有。 侯圣骁苦笑两声,说:“你见过皇室有人走夜路不带半个护卫,还背着个琴的吗?” 霍心云更迷惑了,心说这家伙是怎么逃过锦衣卫拉去砍头的? “衣服上写着呢,应该是姓龙,至于那把琴……”侯圣骁身后锟铻刀鞘上的逆盘龙雕刻,“龙头反向的相逆朝下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霍心云明白了,同时也感觉头上拉下来三条黑线。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道堵了,还让不让人回家了?”琴师刚走到二十四桥的位置,前后左右是簕殄杀手和侯圣骁三人。 侯圣骁捂脸道:“这打酱油的来的真不是时候,这种地方犯神经。” 霍心云抬头望天,说:“是啊,今天这二十四桥既没有明月,也不见得来吹箫的玉人,来了个弹琴的算啥?是把《宝剑记》唱到《琴心记》一出了么?” 桥头上带头的蒙面人冷哼一声,说:“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注定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我就路过!”琴师喊道。 没人理他,侯圣骁和霍心云拔出各自的刀,莫孤星从腰间抽出屠魔双刹挥舞起来,簕殄杀手也都纷纷亮家伙。 “带头的是谁?”侯圣骁问。 “簕殄‘觜’字殿镇殿副使,员顺古,也好让你们死的明白。”刚才放狠话的那人说道。 “好像每个人都那么说,好,也认识认识我。神昱五主,侯圣骁。”侯圣骁摘下斗笠扔在地上。 “神昱五主,”霍心云很随意地丢掉斗笠,“霍心云。” “幌星堂,莫孤星。”莫孤星反倒是压了压斗笠遮住脸。 琴师左瞧瞧右看看,想挑个空隙溜出去,守在他那边的杀手不乐意了,两人钩锁铜锤一齐攻到,半分不留情。 他们只道琴师就是个街头卖艺的戏子,以为一招下去他就会先血肉横飞,没曾想钩锁力未落实处,前面钩锋被琴师侧身避过,后面铁锁已叫他伸手绞在手腕上,另一边踏脚绊在铜锤杀手的脚上。这边扯着铁链拉进柔兵刃杀手,另一侧手打一掌肘出一撅,至刚的八角铜锤已飞上天去。 侯圣骁再去注意他时,琴师已将两杀手两掌一人击面一人击下颚打瘫倒在地上,小孩子一样蹦着躲开掉下来的八角锤以免砸到脚。 场面现在微妙起来,都没觉察到圣控力气息以为是谁作死闯进修罗场中,不知道是个隐藏了气息的高手。侯圣骁本来也是深陷重围也因素不相识无暇顾他死活,这倒好的确是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 “我是真不知道这里要打架,你们让我走好不好?”琴师为了撇清关系做最后的挣扎。 员顺古回头瞪着他,眼神简直要把他吃了。 “还有没有人性呐?”琴师放弃了,解开琴衣拿出雕龙首的七弦琴,龙身于琴首侧接入雕刻,从琴身盘旋到琴足,灰漆瞧不出什么木质,除此就是个标致的伏羲式琴。 侯圣骁悄悄将站桩的方向挪到他和员顺古之间。 第六十四章 琴师 夜风带着凉意悄悄吹过,二十四桥像演了一出戏,这部戏从《宝剑记》唱到了《琴心记》,又好像从《琴心记》唱成了《水浒记》。 琴师就地盘腿而坐,琴放两膝上,员顺古抬手发了信号,四方杀手全都扑出去。 “一个个不讲天理良心的混蛋,都该死!”琴师突然严肃起来,两弦七音弹“神龟出水”势。 侯圣骁脸上骤然色变,低吼道:“无差别攻击,快闪,到河里!” 二十四桥上,琴声混杂爆炸声,除了琴师以外所有人影都在做移动,侯圣骁三人落到桥下水面上,圣控力自脚下释放在水面上悬浮,同样有不少簕殄杀手也跟到桥下落在水面,看得出都不是简单角色。 桥上琴师明显比杀手更强一分,刚才的交锋创伤了簕殄几个杀手,一人一琴却堪比三头六臂,两个杀手已然丧命从桥上跌进河里,还有几人受了伤也都往水里跳,其中一人整节手臂都被切断,断臂处鲜血淋漓。 “风属性和空间掌控的切割和爆炸。”侯圣骁抬头看着琴师的位置分析,“这个人不简单。” 员顺古也落到水面上,一手握刀一手凝结着圣控力,嘴里还念着咒语。侯圣骁低头看他时,就见到遮挡视线的火焰朝他扑来。他在水面上横移,脚下草上飞身法以躲闪开攻击。员顺古也没指望一招就能把他干掉,尖刀飞刺逼到眼前,另一手掌上附着火焰亦做短刃一般,还时不时轰出去增加攻击距离,攻势又猛又急。侯圣骁在爆炸翻滚的水浪中连连后退,舞刀护住门户观察对手等待时机。 员顺古的武功不可谓不好,侯圣骁接了十余招也没得到几次还手的机会,对手的圣控力修炼明显高于自己,靠刀法配合奥义技发挥自己的优势,一度不允许自己喘上气来。但他忽略了一点,侯圣骁突然向后跳起,在攻击下能跳多远就多远的跳法,接着员顺古跟前飞来一条水龙,做个佯攻打个转就走,一只手拉着侯圣骁的手腕拽上龙脊,好听的声音说:“上来。” 员顺古心中暗骂,没想到这里还有擅长控水的圣控者。 霍心云当然可以灵活控水,神昱水主也不是白叫的。水龙贴近水面回首穿林一般,再度朝着员顺古冲过去。 员顺古连退了几丈远,他手下的杀手则冲上前,两边锁钩甩出来,前面镰刀准备迎着横切,还有几人释放出岩石飞弹从远攻击。侯圣骁和霍心云挥刀击落两侧飞钩,水龙猛进不停,侯圣骁释放出雷灭千云电在龙前形成电网,将飞弹尽数击碎顺势还把镰刀杀手顶退出去。 杀手都无所遁形,侯圣骁的感知中出现了水属性圣控力组成的“域”,正在笼罩二人和水龙迅速收缩,不是霍心云的奥义技,簕殄杀手正在联手拉一张由水组成的网。 “是结界术·水牢囚笼。”霍心云说道。 侯圣骁释放极云电前轰,霍心云释放海不扬波,破坏和化解下正要合拢的水域开始淡化、消散,流水青龙摇了摇尾巴在水面上拍出水花,接着朝员顺古重新发出进攻。 镇殿副使以及他的亲信注意力都放在水面上了,几乎没功夫顾到原地未动的琴师和又翻上桥的莫孤星。刀盾杀手扛不住屠魔刹的沉重彪悍,只接一招五脏六腑全都移位,钩锁流星杀手几次要缠他的武器,几次都没跟上他的速度。 杀手越发欺近,莫孤星提气在胸,双臂同时抡起屠魔双刹爆发圣控力,琴师在弦上摘打挑抹,切割消失属性变换。 二十四桥上电闪雷鸣,两股雷电形成相同的域,从两个地方释放出去再融合一起,形成更强的爆炸。 地狱雷暴,同样的技能,撞招了! 就连施术者之一莫孤星都不禁愣了愣神,侯圣骁发觉第一时间拉着霍心云跳离水龙,雷在上水在下,员顺古硬接了双属性附加的一招。 莫孤星一招使尽,反身朝远离琴师的方向飞奔,两场雷暴叫桥上的杀手死得死伤的伤,琴师补上几个音那些遭到重创的都得栽进水里去,以他六亲不认的攻击方式,再不撤下一招就是自己要硬接。莫孤星悍勇特点分明但是不傻,打翻守在桥头的两个杀手冲下桥去。 员顺古正提圣控力化解手臂的麻痹与痛劲,忽然就感觉天气变冷了一般。他瞪大眼,不对,这不是环境的原因,这是强烈的杀气所造成的影响……是锟铻的刀意! 时进时退似攻非打不断试探制造麻烦的侯圣骁正清理两人之间的障碍快速逼近,用的刀法中只进不退,即使眼前对手还未致命,他也抛弃对方继续朝员顺古杀过去。 桥边岸边的杀手纷纷朝河里围拢,在琴师的战斗中没讨到便宜,就一起先去解决掉主要目标人物。 几个杀手才刚跳上水面,却见琴师从桥上跳下来,七弦琴由圣控力带动浮空,指尖似啄双弹,身边三两个杀手皆僵住不动。 “禁锢,是定身术!”有杀手发觉了。 他们来不及阻止,浩漩归空的水漩涡自琴师脚下卷出来变大变宽,避之不及的人被吞没,铁鞭钢枪三环刀甩飞出来。侯圣骁已经与员顺古交上手对上招,琴师的水漩涡不减其势朝他们卷过去。侯圣骁的注意力和视角都放在员顺古身上,员顺古想避其锋芒侯圣骁却不给他机会,眼看马上就要两败俱伤。 莫孤星折回来,摘下斗笠朝员顺古飞过去,大吼一声朝水漩涡掷出屠魔刹。爆炸,水花两三个人高的爆炸,威势足让附近避其余威的杀手远近挪了位置,侯圣骁和员顺古也各退一步横刀守势。 水组成的桂花瓣与荷花瓣飞舞,河水之上落花纷扬,密密麻麻堪似“乱花渐欲迷人眼”。借助奥义技障眼,侯圣骁以金色瞬身术撤离,莫孤星伸手召回屠魔刹,转眼一看三人汇合一起回到二十四桥上。 侯圣骁受了点外伤,正锋员顺古还略微有些透支爆发,金色瞬身术也达到了极限外,口鼻处流出血来。霍心云也不怠慢,连忙召唤出百合花将一缕治愈光芒注入他体内。 “哈哈哈哈!”琴师狂笑几声,双手放在琴弦上,放荡又狂妄的说:“好久没疯狂过了,这次来让我痛快一下吧!” “快,杀了他!”员顺古刀刃指着琴师,他真正感受到了比侯圣骁更强的威胁。 一霎那间,簕殄杀手的矛头全都指向琴师,强攻羁绊干扰控制各司其职,把琴师每一步路全都封死。 “要是是你,你怎么防?”侯圣骁向莫孤星问道。 “没把握全挡住,尽量不硬碰。”莫孤星回答。 琴师人已在岸边,弹了两三下跪指,左臂抱琴右手弹着泛音转身向后往封锁相对薄弱的地方跑。附近方圆几丈地面震颠树木破土钻出,流星挂锁九节鞭等的控制攻势一时全无,枝条为剑、为矛、为刺,割伤贯穿强攻的杀手。武功差些的被突如其来的木刺穿透或刺伤,应变能力强些的削开斩断些许枝条踩着树木枝干迅速退出攻击范围。琴师还是防守不慎肩腿受了两处伤,他两指戳在近前树木缝隙中躲过奥义技的杀手两眼上向下剜,接着把瞎了眼疼的怪叫的家伙丢出树林去,接着单手弹泛音让附近树木生长更密集藏身其中。 奥义技“鬼木丛生”,冷门却凶狠实用,侯圣骁也见过不少木属性奥义技,可琴师这技能一放就触及他的见识之外了。 “我说,既然这里没人关注我们,是不是该趁机开溜?”霍心云看边着战斗边梳理着头发问。 “不急,我们现在两不帮,隔山观虎斗。”侯圣骁说完看着越来越密集的树林问莫孤星:“那是什么招?” 莫孤星摇摇头:“没见过。” “万一两边老虎哪一方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怎么办?”霍心云问。 “要不你带着东西先走,这样比较安全。” “不用,我跟着你走,你可是答应把我伺候好了的。”霍心云说着见侯圣骁慢慢变了脸色,连忙问:“怎么了?” “琴师……气息消失了。”树丛还是生长,而员顺古一干人炸开障碍冲进他刚刚藏身的地方时,却不见他的影子。 侯圣骁的感知术不管用,霍心云赶紧发动自己的感知,总算发现了奥妙:“原来如此,他在里面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想捕捉到并不容易。” 员顺古高喊着要手下退出去,话音未落已经有些杀手被藤条缠身枝干刺死,动作快点的也多少挂了伤。员顺古削开枝叶,跳到很高的半空轰出火焰点燃树丛。藤条枝干两侧分开,琴师扛着琴在其中奔出,又以泛音作风刃切割以作刀剑伤了离得近的杀手,大踏步跑到水面上再次使琴浮空,手指在肩上伤口上抹了下血弯腰从河水里涮掉,左手压弦右手浒指,慢而专注。 “嘶”员顺古咬着牙,吐出的气在牙缝中摩擦着划出去,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琴师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左手拇指回去又在拨弹得音后右滑一浒,接着就释放出奥义技:“弱水三千!” 员顺古闻之色变:“不好!” 河流,无疑是水属性圣控者天时地利,琴师人就在河流之上,将优势完好发挥出来。 “好快的属性替换,好快的衔接能力。”莫孤星感叹道。 水波跟随琴声肆虐,好几个杀手吃不消圣控力难以凝结,脚下一空沉进奔腾的河水里,水面浪涛汹涌翻滚,簕殄众人几次想近前都没能成功。 “该跑路了吧?”侯圣骁低声嘟囔一般。 “你问谁呢?”霍心云斜他一眼,“早就该溜了,非等现在。” “琴师就算修为再浑厚,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以一对多,否则很快就跟不上消耗。”侯圣骁说着后退一步,准备趁这时带莫孤星和霍心云离开此处,正此时琴声停止,琴师双手按在弦上按停琴弦的震动。 “你个乌鸦嘴。”霍心云在他腰间扭了一下。 琴师出招时就在退,此时又小孩子一样蹦跶着挨到已经距离不远的对岸,从刚才到这时已经跨了一整条河床。他找到个平整干净的地方拍拍衣服,揽着衣摆坐下来,琴放膝上。 “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你消耗太多了,我们大伙一块上,你早晚要被碎尸万段。”员顺古说。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也都在原地不动了,幽黑的夜色中一片死寂。霍心云想趁这片沉默悄悄撤走,脚向后迈了一步。 “别动。”还不及她提醒侯圣骁和莫孤星,侯圣骁的传音已经传到她的耳中。 “现在谁先动,谁就会先变成靶子。”侯圣骁头也不回又传音道。 “早不走,现在走不了了吧。”霍心云传音满是抱怨。 “就当多干掉几个簕殄的杀手,虽然不是咱们动的手。” “咱们溜了他们也得死,现在倒好,想走都麻烦。”霍心云嘟嘟嘴,虽然不认为会打不过死在这里,但依然觉得是没事找事。 “好吧,其实我是想找机会杀了员顺古,而且全身而退不是问题。虽说偏重不同,但琴师的整体实力和莫兄差不多,莫兄趋向暴力强攻,我再周旋一下,问题也不大。” 霍心云刚想传音说当我不存在吗,这时侯圣骁向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一股柔和纯粹的圣控力毫无排斥进入霍心云体内,霍心云惊喜得差点叫出声,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怎么做到的?”霍心云平静下心情,但传来的声音还是充满激动。 “这个以后再说。”侯圣骁眉头微皱,思索琴师和员顺古在拖延时间能等着什么。 河流上游远处,年过七旬的老者在高处远远观察着二十四桥的情况,看到这时,他缓缓转身,一步步爬竹梯下到地面上,走到岸边登上条渡船,打开一把油纸伞,发出沧桑深沉的声音:“走吧。” 河流上,一条条渡船离岸,缓缓飘向下游,每条船五六人,每个人白衣白袍,撑槁摇桨各司其职。 第六十五章 吹箫的玉人还真来了 莫孤星两手两屠魔刹在地上拄着,他是打手来的,侯圣骁要干嘛他再干嘛。从择机不好的琴师路过被堵后,一打起来还没完了,场面一度变得乱套,没事还是等他们把浑水搅和个差不多再蹚。 就当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一拨人,员顺古杀手们一拨、琴师自己充当一拨,三方人,每个人占据一边位置。簕殄一干杀手在水上和岸边,琴师在他最早出现方向那边岸上,也就是员顺古他们对面,侯圣骁他们正好在两拨人之间的侧面,三个人在二十四桥上两边人这瞧瞧那瞅瞅。 “大爷,各位大爷……” 又是谁?这一声成功引起了所有人注意。说话的人在琴师后面的灌木里走出来,霍心云看了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闭上嘴,员顺古气的肝疼,使劲一刀劈在河水上,侯圣骁看清谁后也想笑,前一天擂台上刚见了面,且在桥上被他踹下河的“亮爷”,记得是叫高亮来着。 “各位大爷,你们忙你们的,小的冒犯了,放我条生路吧……”他说半截转身就跑,看起来不但全身湿透好像还被电过,应该是落水后莫孤星和琴师两人地狱雷暴的范围进入河水的时候通过去电到的。 幸亏他在琴师那边,要是是员顺古,估计这边刚转身要跑,簕殄杀手就能一刀把他剁了。这个人跑后再次进入僵局,侯圣骁微微摇头,看来琴师不是等他出来创造的这个契机。 三方又僵持了许久,琴师终于先动了,他抱着琴缓缓站起来,抬头望向天空做倾听状,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朝他看的地方望去,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另一种乐器的声音,一种管乐吹奏出来的声音。 霍心云撇撇嘴,心说这吹箫的玉人,还真来了…… 低沉、舒缓,不争不抢的感觉,长裙女子用着身法轻功飞一样出现,又接着缓缓下落,她手中拿着一根长洞箫,手指在各孔上面寻找节奏,曲调舒缓。箫声未停,尖锐响亮的竹笛和铿锵的琵琶跟着节奏合了进去,再看琴师,他身边又多出两个人来。 “还有后手?”侯圣骁皱皱眉。 “大妮儿,谁惹你了?打的这么欢。”弹琵琶的是个魁梧汉子,谁也没理就先找琴师。 “别叫我大妮儿!”琴师愤愤地说,“他们不叫我回家,扁他就行。” “得嘞,正好好久没动手了。”笛手男子手指按了按竹笛上的膜,模仿马嘶声吹出一串气震音。 吹箫的女子闪到三人身后,对琴师点点头。 “竟然是他。”莫孤星皱起眉,“琵琶天王傅伦。” “是谁?有何评价?”侯圣骁也注意起抱琵琶的人。 “也许比这琴师逊色几分,但也不是好对付的主。”莫孤星答的很凝重。 “红莲,给妮儿先恢复一下,我热热身。”傅伦手指拨弄琴弦,琵琶发出道声浪。 这回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三人脸色都变了。 “要死啊!又是无差别攻击,真当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对手啊?”霍心云双手挡在身前,提取圣控力抵挡轰过来的声浪攻击,她那束在脑后漂亮的马尾在音浪冲击中翻飞起来。 “是《十面埋伏》,技巧性很强,后面的攻击应该会越来越密集。”侯圣骁把锟铻收入刀鞘释放光属性圣控力抵挡音波,这个时候锟铻已经起不多大作用了。 琵琶声金戈铁马般的主场里,低微平缓的洞箫声在琵琶声中隐匿着吹奏,与琵琶完全格格不入,却在它的“急”里悄悄隐藏了自己的音色,让琴师消耗的圣控力慢慢恢复。 琵琶攻势生猛,员顺古气愤的有咬牙的冲动,被动防御无异于他这带了修为普遍不高的一群人最不利。他顶着攻势前进一步,准备爆发圣控力攻击,没想到笛手注意到了,吹响笛子跟着琵琶的旋律合了进去。 员顺古刚扑出去,傅伦面前就出现了一股能量风暴,迅速聚集,迅速爆破。 “糟糕,这些疯子,全是无差别攻击。”侯圣骁瞪大眼,双手各按在莫孤星和霍心云肩上,金色瞬身术激发。 虚空皆动,焰光乍现。河水中灌入了一记记爆炸,几丈高的水花溅起来,一团火焰轰开水雾,员顺古落到桥上喘着粗气,在他身体上方悬浮着火焰组成的恶魔。那恶魔并不完整,只有半个人形上身,形体也十分黯淡。他从桥上站稳,恶魔双手做托天状,上面燃起数个火球。 “你们,还有你们。”员顺古分别指向琴师和侯圣骁等人,“都得死!” “合奏吗?”笛手换了一根笛子,这根笛子明显比刚刚拿的那根更细更短。 “滚!”琴师毫不客气的说,“你要搞《扬鞭》,自己滚去玩,你想让我跟红莲怎么个参与法?” “不搞《扬鞭》那么合个《鹧鸪》或者《姑苏》也行啊。”笛手对他笑笑。 “滚!不合!”琴师瞪他一眼。 笛手有点失落,又把笛子换了回来,说:“好吧,那我也不吹《扬鞭》了,就来首《姑苏》得了。” “盛火流星!”员顺古咆哮,他上方的恶魔仰天张口,自口中喷吐出数十个火球连同外面的火球一起飞上天,弯着弧线向侯圣骁与琴师两伙人砸去。 有点像通饵哥的燎火雨下,侯圣骁心想着向莫孤星打手势喊:“莫兄,拜托了。” “屠魔真身!”莫孤星一口气砸开三个挡路的火球,屠魔刹高举过头顶,圣控力在空中凝成铁色巨型屠魔刹虚影,直朝员顺古杀过去。 火球如流星飞至,莫孤星提气运功,控制虚影后收再横扫,带动河面掀起一阵狂澜,单一横出,飞向这边的火球在空中一串爆炸让虚影给截下来。 簕殄杀手的浩漩归空、火龙、流石各技能全都要攻击莫孤星,只见屠魔刹虚影一扣一挑,所有单招尽数破开,同时还向员顺古逼近一分。员顺古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虚影莫名的压力,依然控制火恶魔穿掌出招阻挡屠魔刹虚影。 莫孤星想以自身攻击的强悍霸道先赚点便宜,没曾想听到了琵琶变了调以配合笛声昆曲般的引子开头,后续追击未做出来先交叉屠魔双刹护在身前,扰乱虚空的蓝光扑卷而至,又有漫天的飞火焚烧,莫孤星硬扛着多重性质攻击猛退了十余丈。笛声做主场,悠长的颤音渐渐增强,接着减弱又增强,不同的音如此强弱两次变化渐快,随之再变长音,张弛有度节奏分明,每个音送到人耳朵里。莫孤星使尽了身法步法连连闪避,还不时双刹崩拦拨架拆解其中刁钻的攻击,侯圣骁赶上前雷灭千云电与雷攀擎天爆帮忙阻挡,怏怏帮着莫孤星撤回来。 莫孤星估量了一下笛手和傅伦的奥义技,是声波、空间驱动、风属性、水属性和火属性五种力量混合来的攻击。笛手的技艺精湛主吹奏,傅伦手上琵琶五指轮指作辅佐,两人的攻击加起来密不透风。琴师说不合就不合,两手都放在弦上,左手拇指在琴身默默敲着拍子,倒是红莲也在跟着吹奏《姑苏乐》一边增强主演奏的两人一边帮琴师恢复,果然在笛声的覆盖中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 屠魔真身的虚影遭不住攻击溃散了,员顺古身上火恶魔一边手臂已经全然消散,半边身体已残缺不全,几个杀手过去奥义技步招混合给他挡下笛手后续的火焰追击。 笛手引子以短暂的渐弱结束,吸一口气后开始吹行板,傅伦不再与引子一样整体基本都按同样的谱子跟,只在其中某些部分合一下,攻势却仍不减弱。 桂花、荷花花瓣席卷翻飞,流水青龙在波涛中行动,撞破音波与恶浪。霍心云赶到侯圣骁与莫孤星身边,与侯圣骁共同抵抗攻势的同时控制百合花对莫孤星治疗。 “员顺古亮底牌了,那招类似轷老的不死冥神,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趁机干掉他。”侯圣骁对霍心云说着话说,眯眼盯着员顺古看了好一会儿,又说:“他受伤了。” 员顺古又给逼到桥下水面上,正不住咳嗽,蒙脸面巾上沾满了血贴在他脸上,红里透黑。 “那个吹笛子还是箫的修为不在琴师之下,但是他们都是无差别范围状,我去佯攻吸引注意,你主攻去干掉员顺古,有瞄准你的招我帮你挡。”侯圣骁说道。 霍心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按说强攻都是侯圣骁去才对,她的能力大多偏向辅助,要是突进进攻并不合适。 侯圣骁挡住笛手后续的攻击,目光坚决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又温柔笑了笑揉她的头发说:“你克制他,就这样。听话是小姑娘的美德。” 霍心云低下头,说:“我尽力吧。” 《姑苏乐》已经进入了中段,笛手拖长的三个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节奏飞快的小快板。侯圣骁回头,莫孤星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于是拉住霍心云的手说:“那好,我们上。” 金色顺身术发动,两人闪到奥义技攻击的空隙间,霍心云朝着员顺古的方向冲,侯圣骁反手拔刀,使出身法晃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受伤杀手旁,拎起来迎上笛手轰来的火焰与空间扰动。 笛手注意到了他,控制攻击更多集中到他身上,曲子节奏突然变快,可他的每个音依然吹得清晰干脆,六根手指快速抬起落下交替。侯圣骁前进了几丈,干脆使出昆吾刀法来拆招应对,《姑苏乐》从静到动的变换节奏之快侯圣骁听着都感觉忙,想等笛手有失误趁机钻他的空隙。却听小小竹笛错错落落有条不紊,换气隐秘衔接流畅,没用过心下了功夫绝不可能练得如此熟练。 侯圣骁招架得有些累了,昆吾刀法的“汉八刀式”以快为强,接着进行招数怕是要用老,历烈刀流更要以充沛的体力与充足的圣控力为基础使得又快又要流畅,还有好些招数练不熟练也不敢使,突然就有“刀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触,甚至觉得自己像刚才的员顺古。 小快板节奏快进度变快,笛声慢慢开始弱奏,侯圣骁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回头朝霍心云的方向看过去,见到她已经突破了三四人杀手的防线正在朝员顺古紧逼,一时还没有太困难的阻碍。这一分神中了笛手两只火鸟与凝集了空间的攻击,在水面上滑出五六步出去。 侯圣骁有些技穷,笛手却变了路数,曲子到了最后慢板,又重新变得优美宁静、韵味悠长,热闹的气氛已过,密集的攻势突然全部消失,就连傅伦也停了,一手扶着琵琶颈一手拖着底干站着,也终于能缓上一下。侯圣骁终于来得及喘口气,横过锟铻护在身前手在刀后掐左斗诀吸收自然能量尽快做恢复,胸肋手臂上的灼伤钝痛难忍甚至都有些影响呼吸,他都没舍得放出治疗法阵消耗刚恢复的圣控力。 霍心云,快呀!他心里大喊,莫孤星在帮她解决之后追杀纠缠的杀手,他牵扯住了玩乐器的那一伙,就是给她减少牵绊干掉员顺古。 笛声依旧悠悠扬扬响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接下来不会出现他的奥义技的时候,却大半陷入笛声里。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笛声,侯圣骁只感觉大脑一震,嗡得与这个世界脱节了。眼前的景物扭曲变化,只看得八方无尽星空,脚下出现一晃没有实体的感觉,又突然落地,在星空虚无中一片江南园林正在迅速搭建起来。 幻术,笛手施加的是幻术。幻术的引导就是笛声,无形无色无质,只有声音的传播,在发觉的时候,就已经中了笛手的幻术了。这种幻术的实用性很高,同时利用场景境界也绝不差,但偏偏巧了,侯圣骁就有破解之法。 傅伦手指在四根弦上一起扫过,释放出个半透明屏障挡住三道雷鸣闪,笛手脸色有些变了,一分神一声叠音没吹果断,琴师听出来了转头看着他。 侯圣骁两眼显现出发着金光的纹路,幻术的星空消失,他眼前的亭台楼阁如冰雪掉进碳火般消融了。不再是脱离环境的笛声独奏,他也在没有琵琶声出头的混响中隐隐听到了箫的声音,确定幻像已经破解。笛手明显也感受到此人已在幻术中走出,再加大圣控力对此一人施术,却依然不见效果。 几个陷进笛声中的杀手已经无法控制自身圣控力沉进了水里,侯圣骁又朝霍心云那里看,这小姑娘扶着头蹲下好像也是中了幻术一样,却偷着做手势暗语说她已经破解了没事。侯圣骁太远没看清手语说了啥,好歹看出她是装的来了,于是还是掐左斗诀横刀。 琴师把琴放在地上,说:“红莲,你别管我了。傅伦,咱们上。” 好家伙全招来了。侯圣骁转刀出夜战八方式,琴师两手以掌过招寻找机会,傅伦左手抱着琵琶,右手义甲充当武器出手迅疾,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霍心云逮到机会,双手子午诀抬起向天,桂子荷花飞扬打了员顺古一个措手不及,员顺古反击破招时,终究还是受到影响加重了伤势。 霍心云拔刀画一招“出云”,左手对准员顺古食指朝下,调匀呼吸准备发动下一波进攻。 员顺古突然笑了,笑得很猖狂,血丝在面巾后滴下来。他笑了一阵,收住笑声说:“你们以为我傻?知道打不过了不会跑?” 霍心云一怔,没有轻易进攻,还是保持“出云”盯着他。 员顺古看向二十四桥的一边,喃喃道:“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老金应该发觉了吧。” 随后,他深吸口气,喊道:“簕殄所属,现身!” 第六十六章 伏兵谁算计谁? “他娘的,有伏兵。”莫孤星咬紧牙骂了一声。 员顺古一声喊,两岸果然传出喊杀声冲出来几十个杀手,把两边封得死死的。红莲早早闪到二十四桥上,笛手本靠在树上半倚着身子吹奏,最后几个长音声响渐小结束,向前一跃空翻跳向河流,后面几个刀斧长枪伸出来打了个空,也见一帮杀手出现在视线中。 “我的琴!”琴师急得跳脚,抛下侯圣骁奔岸上冲,离得近的杀手挥着兵刃要给他毁了,傅伦和笛手一个气震音一个大扫一齐发出音浪将他们震退。 霎时间两岸青光乱闪,羽箭飞蝗一般胡乱射向河流,琴师抱上琴单手弹泛音朝桥上跑,傅伦跟笛手各奏自己乐器的出名曲释放音浪挡箭,完全两种特色半分不合。莫孤星释放出雷暴朝着员顺古方向蹿,射向那里的弓箭最少。河面上已经有不少杀手被乱箭误伤,霍心云不得已放弃“出云”用刀法防守,侯圣骁草上飞及金色瞬身术一起拉进距离赶到她身旁,对空用出雷灭千云电击落飞箭。 直到员顺古喊停,两岸上急射瞬息而止,桥上剑佣兵围,琴师和红莲堵在正中。二十余人下水围拢河流,员顺古身边又多了许多杀手。 “楚揽茝,你不是怀念动手吗?你倒是动手啊!”琵琶天王傅伦朝着笛手吼,“你别告诉我,你又改变主意了。” 楚揽茝?这名字取的不错。霍心云心想。 楚揽茝把玩了一下横笛,摇摇头说:“我倒是没改变主意,就是没带多少笛子来,拿着的来用吧还有点舍不得……” “屁,你哪根都舍不得,该用的快点拿出来用,回去我给你买两包笛膜,速速的,别墨迹!”一长段话叫傅伦叨叨叨很快说出来了。 琴师把七弦琴装起来背上,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冲着楚揽茝说:“给我根笛子……南吕小羽的。” 楚揽茝看了他一眼,说:“那根太炸了,没带。你拿小羽调吹啥曲子?” “你管我吹啥!嫌炸你还带小徵?废话那么多,没有给我根太簇商。”今夜楚揽茝挨骂尤其多。 “我带的可是‘窥径’,别弄坏了。”于是楚揽茝拿出根黑漆色的笛子给他丢过去。 两人对话的“黑话”霍心云只是略微听懂了一点,侯圣骁是半点听不懂,他一直以为笛子跟武器一样都是一根竹子打天下,哪知道不同的曲用的笛子还会不一样。 其实侯圣骁还在思考另一件事,根据奎字殿那一战,今夜来到二十四桥的杀手人数几乎占了一个殿,觜字殿这次难道倾巢而出?就算留了人和镇殿使在内,依出动的这些杀手也经不起偷袭才对。这种低级错误土匪都不会犯,簕殄到底想干什么? 眼下侯圣骁可没工夫筹划偷袭觜字殿的问题,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一个是带着霍心云和莫孤星活着不残回去,一个是想方设法把那个火恶魔快维持不住的家伙沉尸河里。 “几个破竹子烂木头,跟白事四台似的,我觜殿精锐手下围得里三圈外三圈,你们还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琴师问楚揽茝要笛子换乐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员顺古不以为然,在一旁嘲讽。 于是一句话成功把四人激怒了,傅伦瞪着他手指在琵琶上敲的梆梆响,真一股琵琶天王的模样,楚揽茝和红莲的脸色非常难看,琴师要吃人的眼神瞪了他好一会儿,冲楚揽茝喊:“楚揽茝,《鹧鸪飞》能不能来?” “能来,筒音做商,看看是谁飞不起来!”楚揽茝回答。 “好!哪一版本?”傅伦侧耳在琵琶边,试音调弦。 “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楚揽茝口风对准吹孔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们尽量跟!”琴师也寻到吹孔对准嘴唇。 侯圣骁拉着霍心云离员顺古稍微远的地方靠,那边说的什么调什么版本依然没听懂,但是听出来了他们的火气听懂了楚揽茝说的诗。 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风光旖俪皆灰飞烟灭的《鹧鸪飞》。 声波、空间切割、定身术、水、火、风三属性混杂奥义技翻飞,琴师释放出来的属性变化经楚揽茝的笛声完美交由他做掌控。出招变招之快令人咋舌,桥上的杀手甚至来不及贴上去靠近,都已经非死即伤被轰出了桥下。 曲调里的鹧鸪不紧不慢得飞着,一束烟花却飞上天空炸开,大半人注意举着竹筒放出信号的莫孤星时,河流上游也有一束烟花飞上天,砰然炸开绚烂的焰光。 “侯弟,你尽管上。”莫孤星丢掉竹筒换成双刹,放开嗓子大喊:“幌星堂所属,随我杀!” 两笛一箫一琵琶合奏一直没停,四人联手一个曲子引子部分已经放倒附近七八个杀手了,员顺古已经招呼动手,却不管侯圣骁一边还是玩乐器的那边一时都没讨到便宜。开战之时上游又有十余条渡船出现飞速向着二十四桥附近的水域逼近,五六人齐划轻舟似箭,贴近后皆换弓弩,两岸杀手放箭攻击,他们则拿了藤条木板做成的盾牌用来防御,弓弩交替放箭反击。 员顺古身外凝结的恶魔受到多次攻击终于破碎了,场面彻底乱了,乱得谁也控制不住,身边好像都是自己人,却好像到处都有敌人,分不清该注意进攻还是防守。 “烧了他们!烧了他们!”他看到了船上油浸过的藤条盾和木板让他手下的强弓难出效果。 自己的攻击还没来及释放出去,三道雷鸣闪已先来攻击他干扰,首船的老头也撑伞挡了些许奥义技攻击,船队依然未受影响乱箭快箭往四处杀手身上招呼。 “我们上!”侯圣骁喊道。 莫孤星一棒砸进水里,打翻了身边几个杀手,径直朝岸上围堵的阵里冲。侯圣骁先去帮着解决了霍心云的障碍,又回首挡住楚揽茝轰来的攻击,霍心云争取到机会先一招“涌潮”附带水莲花探路,挥刀先做一手“出云”一手“见月”,又舞着镜花水月全身都在水面上旋转起来,即如刀法又似起舞,体态婀娜柔美飘逸,甚至闭目如同沉浸其中。 员顺古先把水莲花和涌潮的水流接了,看霍心云像练功练刀法一样的动作,离自己的距离无论如何都造不成威胁,本身受伤加消耗虚弱没敢出手。老话说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当他聚集了火焰抬起了刀子欲要出手,霍心云停了脚步点刀在前,晶蓝的眸子慢慢睁开,在火光照耀下闪着澄澈的光。 “不好!”员顺古发现她不是诱敌而是蓄势,蓄某个奥义技的势。 一股幽香四散传开,莫名的香气全来自霍心云,准确来说是来自她附近凭空出现的白色花瓣。 “千亩梨花雨!”霍心云又是一招“出云”一招“见月”再一点刀。 员顺古拼尽全力又释放出火焰恶魔,却见密集如雨的花瓣冲刷泥沙一样削弱着火焰强度,瞬息就能把本不完整的恶魔形体打散。员顺古横过刀来,花瓣雨“叮叮叮”撞在刀面上,一把钢刀霎时间寸寸破碎分崩瓦解。 千亩梨花雨,全称是紫云刀流·花·千亩梨花雨。千亩的梨园,一霎那花如雨下。人们皆记得用以描绘杨贵妃的“梨花一枝春带雨”,又常以梨花带雨比喻妙龄少女哭泣,那本就带雨点的梨花又怎会怕火?圣控力化花是紫云流花派的功法之一,同时还能附加自身修炼的元素,让花雨威力的更强。 笛声里的鹧鸪忽远忽近,从模仿江南丝竹的低沉声调缓慢有序,渐渐开始加快节奏,慢起渐快,好像那只鹧鸪翅膀扑凌凌扇得飞快。楚揽茝一口气带着循环换气呼吸飚得很长,琴师、傅伦和红莲都开始有不同程度的掉拍跟不上,箫声出现的时刻越来越少,琴师手里的笛子不完全契合总有几个部分低不下音去,再加上楚揽茝奏得飞快,六个手指如同飞一般交替切换,听得他一只笛子让那鹧鸪飞上就下远近来回,强猛的攻势却是伴随着富含诗意深沉含蓄的曲子中触发出来的,楚揽茝就是要一口气把这段节奏连吹三遍,将曲笛醇厚圆润发挥得淋漓尽致。 忧而不伤的曲子在侯圣骁这里可没心思关心其中的美妙,他为霍心云挡下了所有来自楚揽茝一边所有的攻击,还要防着簕殄那边的羽箭和奔袭的杀手,被他们的音浪轰中四次,挨了好几记火焰和水波,眼看着霍心云一招得手又以刀法“聚沫异花”乘胜追击,掉头跟上她以防员顺古手下杀手偷袭。 员顺古败将之势已成,附近的手下不是被楚揽茝所创就是叫侯圣骁打伤,镜花水月已逼上前,他拿断刀勉强接了几招,就挨了五六刀在不同位置。霍心云刚用过奥义技新力未生,下刀力道不足难置死地,一时心急冒进要扑上去再度出刀以求杀招。 员顺古到底修为底子还是比他们好,圣控力凝聚的速度远超她想象,只听他嘶吼一声,身上火焰升腾成炬,翻卷焚烧向着霍心云其势如洪贯面而来。 霍心云趋以进攻难回身防御,扑面烈火又难以躲避,焰光与灼热风浪已然浇灌了全身,略一犹豫,就已经被人揽住拉着后退,前面一片雷光蹿进焰辉中,黄轮护罡罩的光幕屏障在后撑起第二道防御。 侯圣骁藏刀在后揽着霍心云慢慢后退,单手伸在前控制雷网与光幕,身后扑通一声落水声,在他救场前还提前抓了个重伤的杀手朝楚揽茝的攻击路线丢了出去,也正挡下了后面的一招攻击。 “动手!”侯圣骁撒手又放出一片雷电轰散焰幕。 霍心云感受到自身边的人传导来恢复的圣控力,轻咬了下下唇,脚下踏起水浪,腰带肘肘带手,镜花水月舞花前刺。 刀身外荡开淡蓝色水波涟漪,像以镜花水月为中心开发了一朵莲花,一道刀芒在镜花水月上射出,这次换员顺古旧力初尽,刀芒直直刺过来难防难躲,听得霍心云天籁般声音一字一顿念道:“花,落,水,无,痕!” 员顺古胸膛被刺穿,功力紊乱半个身子已经栽进了水里,费尽了力气才好不容易能浮在水面。那一刀霍心云又是一瞬的犹豫,刀刺偏了少许,才没立刻要了他的命。 “小心!”侯圣骁喊道。 霍心云转身抬头,看见楚揽茝引着音浪和风暴炸了过来,侯圣骁放出道光束往回反炸,抓住霍心云的胳膊扬臂甩刀。锟铻旋转着飞上天空,两人通过金色瞬身术闪到了爆炸外。 鹧鸪正在渐渐飞远,飞得不再那么急促,最后的颤音一过,将由声响越来越弱的飞指来收尾。幌星堂与簕殄杀手的羽箭乱射也差不多要两败俱伤收场,但是更偏向战斗中心的觜字殿部下伤亡远超于幌星堂船队。 第六十七章 雷霆参战 “我没事。”不等侯圣骁问,霍心云就先摇头说道,她低下头看着重伤的员顺古。 琵琶、箫与笛声一起愈发减淡结束,杀手与幌星堂的对垒停了,锟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员顺古没力气站起来,勉强半跪在水面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他嘲讽得笑了,抬头看向霍心云和侯圣骁。 “你不杀我。”他哑着声音说。 “你已经死了。”侯圣骁冷冷地回答,他何尝看不出霍心云最后一刻攻击偏离了心脏。 “是的,我绝对撑不住。”员顺古仍然笑着,“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莫孤星也不管琴师和红莲会不会朝他出招,跳到二十四桥桥头上,见谁要是准备对他们二人出手,直接丢出屠魔刹砸过去,砸完就隔空御物引回来。砸死了三个杀手,其他还想冲过去的杀手都不敢近前了。 霍心云垂着眼眸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低声说:“杀人的感觉……很不好。” “什么?”员顺古终究还是听到了,夸大反应装着没听清,随后狂笑道:“我没有听错吧?我可是死在你手上!哈哈,是你杀的我!是你……” “聒噪!”侯圣骁抬手一招,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把员顺古炸进水里,他捂上霍心云的眼睛,没想霍心云甩开他的手,盯着水中上浮的那团血雾。 “没错,我杀的你……”霍心云全身在颤抖,努力平息着心情,召唤出百合花,淡黄色光芒萦绕在自己和侯圣骁身上。侯圣骁轻叹一声,心中祈祷这件事不要在她心里留下什么影响。 楚揽茝和傅伦一起跳到桥上,四个人四个位置把莫孤星围在中间,莫孤星瞪着眼在每个人的脸上挨个打量过去,最后盯着傅伦互相瞪着眼:“看什么看?!” 要不单独到一边去打一架? 侯圣骁站在霍心云靠后一点的侧面,吸收着自然能量也开着法阵治疗。霍心云慢慢不抖了,抱着刀在水面上蹲下来。 “你还好吗?”侯圣骁轻声问。 “没事。”霍心云摇摇头,勉强把镜花水月收进鞘里。 “接下来你就别打了。”侯圣骁又说。 霍心云怔了怔,站起来发现觜字殿残兵败将全都默默撤走了,幌星堂带头的七旬老人拦着没让他们追,剩下渡船驻于更上游的河面与桥上围住莫孤星的琴师四人。 “打吧,正好我们四个,你们也四个。”楚揽茝说。 侯圣骁前后左右看看,说:“怎么数的我们就有四个了?” “那边的是首领吧?”傅伦转身抬手扫过四根弦,琵琶轰出道声浪朝船上老者打过去。 老人眉头一皱双眼一瞪,咧嘴呲牙把伞向前伸出去,自伞面放出道屏障将声浪阻挡下来。于是渡船上的幌星堂弟子拉弓就要放箭,个个瞪眼怒目。 “要打咱俩打,欺负老头儿算什么本事?”莫孤星朝傅伦跟前凑近一步,却又对老人喊话说:“虞堂主,你叫幌星堂先都退下。” 依着莫孤星的性格傅伦已经听不懂他称呼老人到底是尊敬还是命令了,也转过头和他互相瞪眼,表情却有些奇怪。 “嘿,这个也不打哈。”侯圣骁伸手朝霍心云身上比划了一下。 “四打二很好玩?”莫孤星很不屑得在牙缝里“切”了一声。 “这样,我们也不欺负你,就叫楚揽茝独奏一首《扬鞭催马忙运粮》算了,看你们两个加起来能不能顶得住。”傅伦说,“这小子不老想着搞一手噪的曲子么?” 楚揽茝白他一眼,说:“谁跟你一样,见了人就上《十面埋伏》这种大曲子。” “我去你丫的!我‘列阵’都还没弹完就叫你给打断了,你还好意思说!” “噢哟,噢哟,”楚揽茝立马不乐意了,“咱凭良心说话,打断你的不是我好不好,我要是不合那一声你也要断的好不好,自己弹不好了还赖上我了。” 咋又吵起来了?侯圣骁无语感不知道如何表达,看他们争论了一会儿,就开口说:“我说,你们要是这么纠结,那干脆别打了吧,各回各家收拾收拾都洗洗睡……” “不行!”傅伦和楚揽茝一起嚷。 咱差不多得了各位,你们争乐器啥的关我什么事。侯圣骁忍着没骂街。 “喂,你刀都掉了,还能怎么打?”琴师问。 侯圣骁笑了笑说:“你的琴都没弄丢,我怎么敢把刀弄丢了?” 他抬起手,锟铻“嗖”得在水中窜出来飞上天空,侯圣骁又一招手,刀柄自己送到他的手中。 琴师远远的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又瞧了瞧互相瞪眼的傅伦和莫孤星,说:“依我看,你那边的小姑娘和红莲一起先去歇一歇,这边你俩去下面单独打一架,我给小楚做伴奏,你上来咱们对一下招。” 侯圣骁翻了翻白眼,心想着还是欺负人。却带着霍心云一起走到岸上,再慢慢走到桥头。红莲慢慢后退退到另一侧桥头,琴师和楚揽茝让出供他站过来说话的位置。 “切磋一下,点到为止,我们只分高下,不论生死。”琴师说。 “别忘了胜负在人,生死在天。”莫孤星说。 “哼,这辈子能在过招上威胁到洒家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傅伦也说。 侯圣骁拿出竹筒情报放在霍心云的手心,拍拍她的脑袋说:“明儿早饭给你熬雪梨银耳羹怎么样?” 霍心云勉强笑出来,说:“女孩子的头不是随便就能摸的。” 侯圣骁笑得看起来那么温暖,说:“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霍心云点点头,既对自己说,也是对他说。 楚揽茝看着他走上桥来,说:“我就和大妮儿来一曲《秦川抒情》,这曲子他不熟练,也算不得欺负你。” 琴师表情变化很微妙,先是很奇怪得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反应过来嚷:“你不是没带小羽调?那我用啥?” “没错啊,我没带小羽。”楚揽茝在包里换笛子找笛子,然后递给他一根很粗的竹笛:“我是没带小羽,但是我带了南吕大羽的梆笛。” “漂亮!看我回头不踹你屁股!”琴师愤愤接下。 “你们合同一首,那他呢?”侯圣骁指指傅伦。 “放心,笛子声音一起来,基本上听不到他弹啥。”琴师说。 傅伦丢给他个斜眼,抱着琵琶跳向河流,大喊一声:“走!” 莫孤星挥起屠魔刹追着跳下去,风暴雷暴炸在水流之上,轰隆隆三四次炸响,水花高溅出两人还高。 “雷霆!”侯圣骁意识先进入精神空间开始就喊,“雷神!神经病!” “侯家的小子,找老夫何事?”炸雷般的响声传来,黑暗中亮起双龙目。 “你不是说你们那里的神好战吗?外面有活儿了。”侯圣骁站在锁牢跟前说。 “最多一盏茶时间。”雷霆隆隆做响的声音传来,混着龙尾抽击地面的一声巨响。 侯圣骁慢慢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眸变成了深邃的蓝紫色,瞳仁中央出现道如黑色利刃的龙之竖瞳。琴师和楚揽茝都明显感觉眼前这个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神情气势都给人更高更强的感觉,不禁更加重视起来。 “小子,看好了,雷电的控制应该是怎样的。”雷霆说道。 雷霆控制他身上雷电大放包裹住身体,雷电居然达到了一尺厚,在精神空间的侯圣骁很是吃惊,没想到雷亚盾甲还能用到如此程度。 铿锵有力的徵音响起来,楚揽茝和琴师的笛子一同吹响,不同的定调不同的指法统一合出同样的音,在二十四桥上燃烧起凶猛的火焰凝聚成型。 “你会用刀吗?不会就收起来。”侯圣骁跟雷霆说。 “好啊,见到老相识了。”雷霆没理他,注意力在火焰凝聚的形态上,“火神祝融和炎帝神农氏。” 火焰凝成的两形之间燃起明亮炽热的烈焰,浑然而成烈日般,就将侯圣骁进攻的角度全然封死。侯圣骁全身雷电刺目噪耳,雷霆控制他起跳倾斜全身,暴雷集中向右脚,凝结成长三尺的龙尾形状,从腰发力在空中全身旋转踢腿。龙尾抽在火球上,轰然一声巨响,虚空扰动,强光使人无法直视,涟漪四荡,侯圣骁突刺冲破余焰,在雷亚盾甲的防护下未伤分毫。楚揽茝眼中精光闪烁,这一部分他停顿空隙的部分很多,大多由琴师的间奏撑着节奏,待他的部分到了就控制火焰做鞭锁去抓,再靠强吐着音由其一旋转要困住侯圣骁行动,对方早已落地在空隙之间脱离封锁,身上雷亚盾甲抽离出来一瞬间形成龙形,龙首朝上龙尾朝下。 “雷攀龙擎天!”雷霆借侯圣骁身体喊出,雷龙旋转升空,雷火相交处虚幻起来,爆声如同天震,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颤动。 楚揽茝吹得急,由琴师给他造成的势全都引导过去,火焰锁层层围困,总算挡住了雷龙破空升天,溅出雷电末梢残余碎焰纷纷掉进水中。 笛声急促强吐后音韵弱下来变得缓慢悠长,侯圣骁占的几分便宜就要追击,琴师突然放弃合奏冲出来两拳三掌贴近他打。傅伦琵琶弹得急促而洪亮,义甲在弦上发出杀气满溢的硬响声依然还是让笛声压着,莫孤星跟他来回过了好几个回合,两人出招手段不同每次过招都有些无从下手。傅伦没弹《十面埋伏》,他弹的另一个节奏飞快又带戾气的曲子。 霍心云呆滞得看着二十四桥上一记记惊天的爆炸,两手叠在腰间扣着衣角,虽然侯圣骁表现出异常的功力与能耐,但她的紧张全身上下都藏不住。莫孤星也在交手之余听到爆炸忍不住往桥上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子奥义技什么时候控制的这么娴熟了?雷属性作为最暴戾、最狂放的一种元素,想要凝形是难上加难,现下侯圣骁只要一出手,哪一招都是高难度高爆发。 雷霆控制侯圣骁的身体避开琴师拳掌的攻势,退出三步去,接着侧身出刀,贯以雷电翻飞相辅,利刃滚雷摧枯拉朽,琴师不借音韵之势制造的空间与定身能力瞬间崩溃,于是忙退回到楚揽茝身后,吐了两个音跟上他的节奏。两条火龙旋转着在他跟前扫过,将他的追击的劲头阻住。 “他这首曲子你可知要多长时间?”雷霆突然发问。 “不知道,很长吗?”侯圣骁在专心记着雷霆的出招。 “将近一壶茶时间,没有过硬的功底,没人敢试这一曲。小子,没老夫你可劲的要吃亏。” 烈焰如炬,混着音浪和空间限制的飞火翻滚而来,炎帝神农氏形状的火巨人双手双斧,随那攻击后一劈一剁,雷霆放出自己的天雷神力以雷灭千云电的第二式出手,聚以五雷之强劲,再向后跳起连环踢腿,两道闪电自下而上贯以夹击之势还击,顿时挡下两人混合的飞火削弱了炎帝的斧威。侯圣骁在火雷碰撞中的涟漪震退到桥尾,由雷霆操控着切出四五刀,侯圣骁不敢硬撼的双斧强猛沉力,倒是让雷霆靠神雷辅佐活生生给截住了。 霍心云抿着嘴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却看见侯圣骁虽背对却伸手做阻拦的动作。楚揽茝和琴师经刚才一交手也闪身到对面的桥头,将呼吸都融入于吹奏中。 楚揽茝额上已满了汗滴,强吐入手时为挡侯圣骁临时爆发,气息有些许不足,笛声的饱满程度明显弱了几分,靠琴师费了力气才将整体音量顶上来。于是这一段为了让楚揽茝调整过来琴师气不够断了,往后接了没多少音又在不熟练上漏下两拍又断了一回。楚揽茝说的没错,琴师本身主修的是瑶琴,竹笛这样难度的曲子在学的不熟练的部分总是每二三个小节就出错,用以映衬部分的分谱还勉强能接上,不是点缀去跟楚揽茝旋律部分就有些力所能及了,何况这还只是慢节奏的部分,再往后在弦乐与笛之间的指法习惯又难调换,又是激昂自由的曲调气息跟手指都跟不上,还有部分的音手上这根笛子吹不出来,差不多要由楚揽茝自己一人去顶着整个曲的起伏走向。 雷霆的雷亚盾甲强化下侯圣骁跳的很高,炎帝随火神抛出的火球紧追而上,似乎也要跟着蹿上天际。强了一倍有余的雷鸣闪电光接连投下,几次攻击截住火神的助攻,侯圣骁左手奔雷贯突雷电长出二尺,锟铻上的天雷斩也做好加强,为一长一短的雷电刃硬接两火焰短斧的攻击。 “讲真的,老楚和大妮儿就是在欺负那小子。”傅伦和莫孤星又过了一回合,傅伦挨中了屠魔刹横扫带动的劲风,胸口一阵沉闷,退了好几尺才缓过劲来,他按着琵琶弦,见莫孤星没追打就说:“我看着《秦川》可是比《扬鞭》难度要大,而且是老楚在各茶馆一战成名的箱底功夫。” 清脆的笛声还在一板一眼赶着该有的进度,相比较《姑苏乐》和《鹧鸪飞》,这一曲最大的特点就是炸,刚开头侯圣骁就感觉到它噪的特点,楚揽茝就依这样特色迅速凝集圣控力出招,再加琴师的帮助让他们的组合技能强并快了许多。 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雷霆代替姓侯的小子,用雷之法远强了不知多少,一番过招虽让《秦川抒情》进入热情奔放的快板部分,却在出招上没捞到便宜,眼看着侯圣骁几次突进,抓住机会将锟铻刺进火焰凝成的炎帝胸腔,烈雷暴动,火焰之躯随之粉碎。 惊异之色已经布满楚揽茝眼中,接着他的眼里又闪过一抹嗔怒,几乎放弃循环换气的保守吹奏方式增强了圣控力输出程度,甚至琴师都感觉他有些抢拍。几乎总在祝融脚下的两条火龙飞出,旋转将侯圣骁围在中央。 “又是这招,祝融的‘炎龙双绞灭’。”雷霆说。 “那你倒是接呀。”侯圣骁哼了一声,他不信雷霆没有破解方法。 他的身体又由雷霆操控跳的很高,高到平常任谁也达不到的高度。两龙扭转着升上去,后面拖着长长的焰尾,凡下落决计躲不开其攻击。只看得锟铻“嗤”的入鞘,侯圣骁双手快速在掐着五雷诀。 “雷电,乃天地正气所凝。”雷霆说道,“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 双龙升空盘旋,其上雷声炸响,九道蓝紫色霹雷骤然显现,未相撼先起狂风。笛子吹得急,远处琵琶弹得也急,霍心云单手挡在脸前在指缝中透过狂风向上看着争斗,余光发现对面的红莲退出了好几步,正在风中看着自己。 “接引雷电下九天,”雷霆的八道霹雷轰向八个方向,正是缠绕包围的双龙体型上,八方暴雷才一接触到龙身,最后一道霹雷亦动,冲着两龙首中心方向以摧毁万物的猛烈和迅疾炸下,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雷霆万钧!” 相对抗的能量涟漪着实恐怖,如潮的风暴满是毁灭气息,充斥于乾坤天地,上面的空间都为之崩坏破碎。风暴强悍甚至影响两个笛手的口风出气,笛声在其中渺小又零散,霍心云被暴风刮了个措手不及,叫了一声退了数步才稳住,两手都捂着耳朵留一只眼眯着关注雷火相撞强光耀眼的战场。 楚揽茝眼中的怒色更甚,正亦到了所有手指都堵住孔超长的长音部分,前面刚刚循环换气结束,半口气整整持续平常七、八次呼吸的时间长。这口气的要求极难,琴师是铁定跟着吹不全的。 于是这个长音开始了,途中一次弱下去接着强上来,足有八百里秦川的眼望无际遥远壮阔。楚揽茝身前聚集着火焰与操控空间的圣控力,祝融飞上天空,身上发着似痛苦般的声音迎着雷光已黯淡许多要落下的侯圣骁。 “雷霆,退下!我来,快!”侯圣骁脸色大变,他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雷霆难以爆发接招。 狂暴的能量自火神身体内向外释放,耀眼的亮光再次照亮夜空,刚平静没多久的黑夜再次沸腾。 “侯圣骁——”霍心云大喊,火光吞噬了侯圣骁连续爆炸,在她眼中倒映出来连连闪烁。 然而在她前面两三步处金光一亮,一身炸伤的侯圣骁大口喘着气,双瞳的蓝紫色黯下消失重新变成本来的浅褐色,成为浑身上下唯一清亮的地方。 “剩下交给你自己了,‘雷霆万钧’提前预支了剩下的时间。”雷霆的声音在他脑中响着。 爆炸还在持续,长音还未停止,傅伦琵琶“嘣”一声断了最细的那根弦,崩起来弹在他的脸上,莫孤星力量一转将屠魔刹砸在水里,住手后退拉开距离。琴师维持的那口气断了,停下喘了两口气,等到伴奏的部分吹分谱的曲调接上楚揽茝持续不停高商音,却突然发现楚揽茝的神情不对,眼见着跟前的火焰越聚越多,对面桥尾的侯圣骁却看着受了不小的创伤理应结束了战斗。 长达七息的长音商终于在楚揽茝最终的颤音中收尾,他接着迅速吸气快速按孔继续吹下去,凝聚了空间圣控力与集结形音波的“日炎”火焰贴着桥面就朝侯圣骁飞了过去。 “楚,揽,茝!”琴师给长商音吹完伴奏就撂下了笛子低喝道。 楚揽茝身体一震,笛声戛然而止,日炎的火球却还是没收住滚着扑向侯圣骁。霍心云着急欲跑向前,却见侯圣骁往旁边挪了一步挡在前面。 第六十八章 侯圣骁战琴师 爆炸余威散尽,楚揽茝往后挪了半步,没注意着防护,笛膜在劲风里撕破了。霍心云连忙上前来,放出百合花给侯圣骁治疗伤势。 葬世雷凝剑。没错,侯圣骁确实学会了简单的雷电凝形,至少能达到凝出剑形来。凝聚成形的雷剑鸣响内敛光辉仍在,一剑掷出,起码将没有楚揽茝再度控制的日炎挡了下来。 琴师把他那根大羽调笛子甩到楚揽茝胸前,瞪了他一眼,往后招招手示意红莲跟上来,走到桥中间朝着侯圣骁抱拳。 霍心云“嚓”得拔出刀来挡在侯圣骁前面,琴师忙摆着手往前小跑两步,再次抱拳行礼。 “小兄弟看起来年龄不大没想到却有如此修为,好啊,很好!”琴师赞叹道。 “那我们能走了吗?”侯圣骁吸收着自然能量释放出治疗法阵做恢复。 “不急不急,”琴师又说,“刚刚说了点到为止,失手打伤了阁下,是小楚不对,龙某再次先赔个不是。” 他抱拳鞠躬,接着又说:“让红莲给你吹一首曲子如何?” 侯圣骁往莫孤星那里已经停战的水面看看,又打量打量他,问:“什么意思?” “诶,放放松,听听曲儿嘛,红莲的风格向来柔和,你们听了指定喜欢。”琴师回答。 侯圣骁猜到他不放自己走大概是要干什么了,沉默了片刻说:“既然这样说了,那侯某就安静欣赏一下天籁佳音。” “不敢。”红莲走上前,左手拇指在长箫下面揉了下孔,试了试音就开始吹奏。 箫的声音低咽而动听,听惯了笛的自由奔放、琵琶的刚硬热血,这呜呜咽咽的声音和琴师的瑶琴更适合修身养生,寻静谧而远喧闹,于幽谷而远嘈杂,即使不懂音律的人听了,身心也感觉会舒缓放松。 琴师开口了,说道:“这首曲子叫《梅花引》,也叫《玉妃引》,是表现梅花的佳作,原本是晋朝的一部笛曲,后有改琴曲,亦有琴箫合奏,总共有十个段落,这里红莲就不一一表演了。它采用循环再现的手法重复主题三次,每次都用泛音,故也称《梅花三弄》。通过梅的洁白芳香和耐寒借物抒怀,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 侯圣骁看看霍心云,指了指红莲手中的箫,又远远指指楚揽茝,问:“哪个是笛子哪个是箫?” “所谓:横吹笛子竖吹箫。刚刚我和小楚合奏的是笛,是靠气流震动笛膜发声,故而声音清脆响亮,刚才小楚拿的是曲笛,我拿的是梆笛。箫是气鸣直吹乐器,声音相对就小了很多,传统的洞箫五音六孔,红莲的箫经改造在右手无名指与左手中指处各开一孔,做成八孔洞箫。”琴师说。 箫声用一种特殊的奥义技在帮助两人恢复圣控力和伤势,红莲确实没把整段《梅花三弄》吹奏完,气息慢慢弱下去,在其中一段的结尾收住。 “小兄弟,”琴师又开口了,“我们二人切磋切磋如何?” 我猜就是。侯圣骁心想着,笑了笑问:“不下死手吧?” “唉,怎么可能嘛,都说不打不相识,是敌还是友都一战揭晓,同样练武你应该明白,这是遇到棋逢对手的兴奋。”琴师解下琴来抱在手里。 “好。”侯圣骁答应了。 霍心云心急要拦他,却让他拦住听他说:“放心,人家承诺了也来帮了忙,绝不会出事了。” 琴师兴奋地上前一步,又听侯圣骁说:“不过,要是再从这里打,桥就要塌了。这样我出个主意,你也不用站着弹着不舒服了,就在桥头坐下来,我去河面上朝你进攻,若是我能逼的你离开桥,就算是我赢。” 琴师想了片刻,抱着琴走到桥头盘腿坐下,琴放与两膝,说:“可以。” 傅伦和莫孤星相互瞪着眼都不服气上岸,侯圣骁闪身到河流之上,抽出锟铻几次挥舞藏到身后。 “我修习的,是被称为‘国乐之父’的圣人之器七弦琴。”琴师伸手在琴上拂过,“琴向高雅,长三尺六寸五分,代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琴面弧形,琴底为平,象征‘天圆地方’,十三泛音代表一年十二月和闰月。最初时琴只有五根弦,代表金、木、水、火、土。后来周文王周武王各加一根,可代表日、月。我的琴未取名,可先称龙氏七弦琴。” “师父和我说过,音韵之所以好在于情感,武功之所以强在于意境。”侯圣骁说,“让我见识一下圣人雅器的天籁之音。” 琴师双手按弦,先拨了两声泛音说:“弹起琴来我可没功夫跟你讲解了。应时应景先来一曲《乌夜啼》,小心了。” “厉烈刀流·玄空天斩流!”侯圣骁也说。 前一刻夜色还是悄静,一念之间,琴音弹奏,风起浪涌,雷电鸣响,人与刀相融般契合连接在一起。 琴师上来就用出鬼木丛生加以控制约束,两岸树藤破土而出,疯狂生长朝侯圣骁席卷而去。 “苍”赤色刀光带着雷电的强光闪过,几条树藤被一刀切断。侯圣骁踩树藤的断面之间不断寻找和创造落脚的位置,用着玄空天斩中以攻代守的刀法清除障碍,几番周折往琴师方向逼近。 琴弦弹的很快,眼看树藤左右已经微乎其微,琴曲未变属性却换成了空间和风。侯圣骁眼看跟前树藤毫无征兆已被切开断面,看出不对连忙使出身法退着使出“缀穹锷”和“夙穹锷”出去,接了琴师空间风刃两招险些在断枝上跌落掉进水里。又一组切割已近身前,他两脚盘在断枝上将下盘力量全托在腰间,瞬间于原位消失,混有空间属性的风刃切在了空处。 一阵寒意渗透琴师的脊梁骨,他连忙自己断了曲子左手压住七根弦全扶,先是右手将所有弦扫过一遍,再一指劈一指抹,心慌着急一指剔没弹到,手指在琴弦上方划了过去。 侯圣骁靠瞬身术突进了一二丈距离,人已处接近木藤根茎上方,单脚捻在藤条上,才落实处,腰力全部释放出来,再一突刺带动“显穹闪”截断身后的分支藤条,一时让琴师的鬼木丛生失去了作用。他顺势抛出三道雷鸣闪出去,正如此打断了《乌夜啼》逼琴师全扶释放出空间屏障挡住三道雷光。弹清楚的两根弦还在震,侯圣骁把显穹闪后接的两刀打出去,又往后退出几步轰出雷灭千云电第二式。琴师的地狱雷暴此刻炸开,正被千云电阻住范围,侯圣骁抓住机会连忙重新凝聚圣控力,连忙掐手诀又用出一招雷攀擎天爆来。 如果金色瞬身术能连续使用没有那一段冷却时间,他保证能在显穹闪之后逼到琴师身边,后面两招就能招呼在那把琴上了。 “很不错。”琴师甩了甩右手手指,“再一曲《玉楼春晓》,弱水三千!” 琴声从婉转含蓄变得轻松绮丽,如痴如醉,透着晓风轻拂的轻快。然而所引动的绝招却不留情,圣控力水波结合浪涛翻滚,侯圣骁使足了刀法雷电切斩轰炸接住连续轰来的浪潮。 水是世界上最柔弱的物体了,但又是最坚韧的物质,水滴可穿石,洪水可成灾。听起来弱水三千似乎并不强,却不知其具有“蓬莱弱水三千里,非飞仙女不可到”一说。 侯圣骁身在其中才知道员顺古等人只被动防守而不反击的原因,水波浪涛的攻击实在太密集了,应接不暇挨上一下,横过刀面格挡依然还要被推出三四尺远去。 如此密集的攻击金色瞬身术连闪的地方都没有,无论向哪里突进都会遭到同样程度的攻击阻截。 琴声涓涓而来,浪涛却汹涌澎湃。侯圣骁闭目深吸口气,水波如重拳砸在他两肋处,靠身体接下两记浪潮,接着猛的睁眼,锟铻前刺顶着水波向琴师逼近。琴师皱起眉头,虽然他靠着雷亚盾甲防御又想尽了方法卸掉浪涛水波的冲力,却还是有五六次攻击能算得上得手。侯圣骁不住呕血,同时已经释放出了法阵为自己现拿现用治疗伤势。 草上飞的速度很快,侯圣骁已经逼近他不过十步远了。他注意到侯圣骁左手动作是要释放雷灭千云电,左手“啪”得在琴身上一拍,散法弹过六根弦,网状雷电又一次被空间屏障阻挡。侯圣骁撤刀呈“缀穹锷”式前动作,一个金色瞬身术将距离拉进至不到五步,人已自河流登上地面,脚下力到实处,又进了两三步远,对他放在腿上的琴斜斩出刀。 琴师弹膝将琴挑向空中,抬脚踢在刀面上阻止他衔接的后招。侯圣骁左手奔雷贯突穿掌出手,琴师以己手腕挡上他的臂窝拆去招,手掌变成了七彩颜色。 侯圣骁调转了肩肘又一刀削出,琴师几欲躺下避其锋芒,刚才踢出去的脚跺下来踩实地面,另一脚踢出去自下踢上刀面,刀锋向天之时他单手撑地,那一七彩掌对着侯圣骁肩颈打出去。侯圣骁闪不过,当即撤回左臂以奔雷贯突对他手掌拍过去。 “轰”一声爆响,侯圣骁含在嘴里的血都吐了出来,往后退出三四步去,脚下法阵无力维持消失。琴师半身向后仰出,又赶忙正身接住落下来的琴,生怕它哪里会磕到。 两人的掌力其实不相上下,只是侯圣骁输在功力上,他经过多次消耗已是强弩之末,即使是红莲为他提供的恢复和自然能量的吸收,到底也还是差了几年的修为。琴师起码恢复的还有六七成,出招还是得力有余。 琴师一手扶着琴,另一手屈回两根手指,剩下食指中指大指直戳向侯圣骁,三指皆化为白色,其中晶润又如带一丝翡翠的光泽。侯圣骁没料琴师会主动进攻,手腕旋动以锟铻来挡。琴师半个身体已经探了出去,却突然感觉到很大的危机感,三指马上收住力,脚下重心后移又把身体缩了回来。侯圣骁有些吃惊,依他的七彩掌的威力来看指劲应是更强,保险起见还是再退了几步出去,待仔细观察了琴师的手指后发现了原因。 做什么工作的人就有双什么样的手。霍云那里的收益眼前用的正好,琴师弹琴,手指肯定多加磨炼,何况还是修习圣控力的琴师,手指练过增强形状的奥义技也不足为奇。那三指透出的颜色白中带绿、水润光泽,又十分畏惧锟铻,应该是玉的材质,锟铻克玉,琴师发觉危险不敢贸然进攻。若他一刀砍过去,也许就能削了三根手指下来。侯圣骁心里笑笑,他天生就带着克玉的戾气。 再回想他的七彩掌,分别以蓝、红、紫、绿,青、黑、白组成,也许是修炼的七种圣控力属性,仅靠音韵而产生奥义技,可比他们这些舞枪弄棒的难多了。 “你的刀。”琴师后退了一步说。 侯圣骁勾起嘴角笑了出来,说:“锟铻,名刀谱排名第十,专克玉。” “好,好,”琴师点头,“你已经打断我两首曲子了。” 侯圣骁愣了愣,转腕藏刀于身后。 “琴曲本就不适合用来做出招的手段,无论缓急,都不如琵琶的肃杀与笛的奔放。要想达到出招过招作用,只能放弃名曲重新拟谱。”琴师坐好放好琴,“你的体力消耗严重,我还是以琴曲为出招手段以让招,你喘匀了气,自己选一首曲子吧。” 侯圣骁暗自调整气息吸收自然能量,想了半天却只想出“高山流水觅知音”来却不敢说,有预感说了怕是要挨打。 倒是楚揽茝发话了:“我可没见你打的这么过瘾过,你要是惜才交朋友,干脆弹一首《流水》算了。” 琴师摇摇头,想也没想说:“他还不配。” 接着他发现话说得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又对侯圣骁拱手道歉说:“小兄弟见谅,无论《高山》还是《流水》,我都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弹。我看小兄弟似乎并不懂琴,斗胆替你选一曲竹林七贤阮嗣宗的《酒狂》如何?” 侯圣骁点点头,暗自庆幸没瞎说错话。 “喂,大妮儿,你跪指跪的下去吗?别再给你疼跪下!”傅伦嚷嚷着。 琴师皱着眉头撇了他一眼,说:“闭嘴,这里没你事,待一边儿去别吵吵!” 侯圣骁调整好了状态,横刀与中府穴齐平,说:“来吧。” 两人间距离不过十步余,他刚一迈步,琴师拨弦,接着侯圣骁身体僵住,已被定身术限制了行动。他没急于调动圣控力抗衡,猜测琴师若要攻击必要切换属性。 果然琴音节奏变化时就不再是定身术压制,炽热的气流先行撩过来,侯圣骁一惊,好家伙,还有火属性!不敢怠慢,雷亚盾甲立刻附身全力破除定身效果。终究还是小瞧了他的定身术,才一破除就被瞬间腾起的火焰直接吞噬,灼热和烟熏效果交加。 “冥火焚天!”琴师控制火焰只困在他附近,侯圣骁痛苦得张开嘴,双眼在烟和灼烧下根本睁不开,他弯腰蹲下,尽可能用雷亚盾甲护住身体。 霍心云急了,抽出刀就要冲过去,先是想冲火场,又转弯要冲琴师,让红莲挡在中间拦了下来。这时火焰突然扭曲了一下,接着侯圣骁顶着烟冲出来,闭目认准了记的方向放出金色瞬身术。附带天雷斩的锟铻盲目撩抹出手,却是对准了琴师胸腹要害,这时才睁开眼以校准攻击。 琴师猛的弹跳站起,《酒狂》也断,向后退出三步,凝集心神以一“浒”法将打量圣控力聚于一招中,侯圣骁刀法迫近,又遭一片白色圣控力流阻挡。 “炁月八荒!”琴师还在倒退着,这次是右手“啪”得拍在琴身上。 刀刃雷电受阻切不出去,余下的圣控力流击中他的胸膛,琴师弯起手臂夹住琴,俯身扶住桥栏后摆弹腿,一脚踢飞失了力的锟铻。 “侯圣骁!”霍心云大喊,她撞开红莲急忙跑过去,莫孤星在另一边提前冲出去提前接住倒飞而来的侯圣骁。锟铻在空中连续旋转,“嚓”得刺进岸上的石中。 侯圣骁见他最后一招愣了神,于是没能躲开挨个正着,眼下吐着鲜血在脑中飞速思考:琴师姓龙、炁月八荒、龙湘湘…… “龙郗!”他喊。 第六十九章 虞氏酒馆 琴师两脚各在桥上栏杆一踩一倒勾,发力将已跌出桥外的重心生生扯了回来,夹住琴打了个旋落在地上,正警惕得看着他。 霍心云跑到侯圣骁跟前,左手一招召唤出百合花来,侯圣骁重伤琴师得不到下文,听着霍心云轻轻吟诵道:“温柔又澎湃的水之力啊,在心中开出那晶莹剔透的浪花!高贵仙灵的治愈之力啊,你的诞生是为希望之光的传达!你始终保持着温柔与美丽,再渺小的水滴也成就了江河的浩瀚,滋润涵养着万物生灵,包容万物、随遇而安。请为我清楚一切罪恶,治愈一切伤痛!” 百合花上瑰丽的光芒大盛,治愈之光蒸腾,百合花缓缓飞向空中,射出光芒注入侯圣骁体内,此刻他身上疼痛全无,换之而来的是无比舒适。侯圣骁在莫孤星和霍心云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微笑着看着琴师。 “你是谁?”琴师问。 “我没猜错的话,令媛是龙湘湘吧?”侯圣骁说,“我们与龙湘湘曾有过交情,前辈姓龙,那一招炁月八荒二位用出来简直如出一辙,想来前辈就是她的父亲,湘水剑龙郗。” 琴师龙郗被识破了身份,变了脸色上前一步。这时百合花的治愈光芒消失,侯圣骁身体一软像一滩粥一样倒下半个身子,疼痛感再次充斥全身,霍心云连忙把他扶住给他捞上来,瞪着龙郗喊道:“混蛋,下手这么狠!” “不怪他不怪他,是我没防好。”侯圣骁摆摆手,红莲过去捡起锟铻,一直走到他身边递过来,霍心云给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夺过刀来帮侯圣骁收进鞘内。 莫孤星甩手投掷出一个纸团,龙郗接下来,听他说道:“明天到这里找我们。” 莫孤星边招呼着幌星堂撤走,霍心云和他一起扛着侯圣骁往虞老头的船上送,临走责怪得看了龙郗一眼。龙郗看着他们离开,边拆纸团边坐到桥栏上,红莲、楚揽茝跟傅伦一起凑过来。 “给你个啥呀?”楚揽茝问。 “地址。”龙郗又汆成球丢进袖子里,瞧瞧傅伦,问:“你跟他们认识?” “老头儿那些白衣人是幌星堂的人,据我所知是莫孤星手底下的打手,哦,就是那个有胡子的家伙,另外两个不认识,”傅伦扯断琵琶弹崩了的那根弦,“幌星堂还不算个门派,但是好像是要加入什么要建立的门派。” 龙郗点点头,又盯着他的胡子瞅了半天,看得傅伦心里发毛:“干嘛?” “不干嘛,挺好的。”龙郗慢慢把目光转到楚揽茝身上。 楚揽茝耸耸肩,撕了破掉的笛膜,说:“我不知道,你家娃子的事不是我说的。” 红莲掩面笑出声。 翌日,龙郗站在一家新开张的酒馆前,远远等着一直在响的鞭炮又放了半个时辰,在门口瞧着边说吉祥话边招呼客人的几个伙计徘徊了半天,对着头顶上“虞氏酒馆”的招牌再三确认没有走错地方,心里打着不想搭话的主意学着楚揽茝的语调嘟囔一声:“个斑马!” 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腔,看门口人少了他就学着往里走,伙计没听懂也没注意,脸上笑着给他收拾出一张桌子来。 “老板要点什么呀?”伙计把筷子娄摆在他面前一个劲的擦桌子。 龙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然,伸出两个手指,说话都有些结巴:“来,来碗白面吧。” 伙计笑的也不自然了,还是一个劲擦桌子,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幌星堂莫孤星口中叫“虞堂主”的白胡子老头。 这个白胡子老头伸着手指指着他,龙郗可算看到个眼熟的人,连忙站起来也指着他:“哦,你是那个……” 姓什么来着? “跟我过来。”老头儿往里指指。 于是龙郗提着琴跟他走进内间,屋里莫孤星在边等边小杯独酌。 龙郗终于摆脱了陌生热闹环境的尴尬,看见莫孤星缓解自身不舒服没话找话问:“就你一个?” 莫孤星扬扬头,指指对面的房间,龙郗慢慢推开门,里面侯圣骁闻声立马把食指竖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他再把门推开一点,看到了趴在桌上熟睡的霍心云。 霍心云睡得安恬,散开的长发如波浪一般披落在脸颊,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侯圣骁捋过她垂在脸上的头发,轻轻牵到耳后,再缓缓起身,对龙郗摆摆手走出门,反手拉着把手慢慢带上门。 “走,那边说话。”侯圣骁低声说。 于是他们又来到莫孤星那边坐下,莫孤星又拿了俩白瓷酒杯,分别倒了酒和水,放在龙郗和侯圣骁跟前,对虞老头使了使眼色,老头儿就知趣的捋着胡子出去了。 龙郗没招呼就把自己和侯圣骁的杯子换过来,一口喝下杯中的水。侯圣骁瞄他一眼,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全身都一僵,曾失血苍白的脸上立刻布满红晕。 莫孤星摇着头饮尽自己杯中的酒,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行算了,别硬撑。” 侯圣骁哈出口气,说:“辣。” 龙郗呲牙咧嘴笑,说:“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滴酒不沾而已。” “没误会,我是空出喝水的杯子而已。”侯圣骁斜他一眼。 龙郗的笑僵了僵,心说嘴硬还这么有理。 这时有个伙计端个碗过来,分别对莫孤星和侯圣骁躬身说:“堂主,大人,您们要的羹熬好了。” 这里刚想开口进入正题,他这一下子就给截住了。侯圣骁给他个眼神示意放桌上,也没多想伸手去摸瓷碗,却看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只手放在两边碗沿上。 侯圣骁又斜了龙郗一眼,拉过碗来,双手端着站起来说:“不是给你的。” 啥人呀?也老大不小了你见过江湖吗?侯圣骁清楚龙郗在后面看着他,没理他用胳膊肘捣开门,进去接着用脚跟轻轻顶上。 他端着碗就站在霍心云身边,小姑娘依然熟睡,暑夏季节没盖身衣服什么的,倒也不怕着凉害了风寒。侯圣骁心想前一晚基本都在折腾,应该会醒的很晚,也许这碗雪梨银耳羹就要凉了。 算了,锅里还有。侯圣骁最终决定不叫醒她,轻轻放下碗,准备离开却让霍心云突然抓住了手腕。侯圣骁一怔接着停住,看霍心云慢慢抬头,另一手揉了揉眼,睁开那晶蓝的眸子。 “你醒了?”侯圣骁说。 “嗯。”霍心云打个哈欠,“龙湘湘他爹来了吗?” “来了。” “噢,”霍心云看到了桌上的羹,点点头说:“走吧……不,等会儿!” 她拽着侯圣骁的领子拉到跟前,仔细闻了闻,侯圣骁眼角抽了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好啊,喝酒了是吧。”霍心云一把推开他双手叉腰撇着嘴。 “情况特殊,只喝了一杯。”侯圣骁连忙坦白。 “那也是喝了。”霍心云拿出颗种子来,催动圣控力注入进去。 种子经圣控力的滋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叶,然后结出花苞,开出白花来。侯圣骁的注意力都惊异在这朵神奇的花上了,霍心云已经一手摘下所有的花瓣,一把塞进他嘴里。 “全吃了,盖盖味,不能喝酒以后别喝。”她说完就端起碗往外走。 侯圣骁呆滞得嚼了嚼,清馨的香气充斥了他整个喉腔,反应过来连忙一口全咽下去,过去帮霍心云开门。 一张桌子,四个人。霍心云安静又不紧不慢地一勺勺喝着羹,侯圣骁双手交握杵在下巴上,龙郗不知所措来回看着他们俩,莫孤星原位旋转着自己的酒杯。 霍心云看着龙郗,端起碗把剩下的喝掉,招呼过伙计来:“去,再给我盛一碗。” 其他三人都想什么事都不用考虑的人真好。 侯圣骁伸手到腰间,拿出自己的腰牌来放到桌子中心,继续双手交叉托着下巴。霍心云也在革带里拿出自己的腰牌来,放在侯圣骁的腰牌旁边。 龙郗看过上面的雕饰和姓名,重新打量了二人,指指上面太阳双翼的标志摊摊手耸耸肩,表示看不懂代表的是哪里。 “这都不知道啊,当今武林盟主地位的神昱。”霍心云说,“龙湘湘现在就在那儿。” 龙郗听了情绪差点失控,看得出他有拍桌子站起来的意思,而且也有伸手去拿旁边七弦琴的意思。 “哟呵,这攥拳是哪些个意思啊?”侯圣骁很淡定得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放心,别人都不知道她从哪来是干啥的,知道她爹是你的也就……”霍心云掰着手指数,“我们一二三四五个人。” “哪五个?”龙郗还没淡定下来。 “‘奎木狼’分殿一役的五个。”侯圣骁说。 龙郗终于按捺住情绪,坐正了拱手说:“原来是神昱五主,湘湘在信中和我提过,龙某这厢有礼了。” “江湖皆知龙郗剑术在江南一带名声不小,却不会想到现在的龙前辈不在江南亦不用剑,还终日抚琴与丝竹雅士为伍,何况武功路数也皆不相同。”侯圣骁说,“若不是早认识龙湘湘且意外得知二人是父女,又用出同一招露了馅,任我见识再多,也绝想不到前辈的身份。” “那是啊,‘湘水剑’不用剑鬼才看得出来。想想也是,剑给湘湘了嘛,现在叫啥破残、天罡、六云、剑。”霍心云又掰着手指把剑名顺下来,“你也怪不得小猴子当众识破你身份,说好切磋你跟那吹笛子的下手也没轻了。” “现在没有‘湘水剑’,我不用剑已经有很多年了。”龙郗说,“我更喜欢现在弹琴写字,叫龙璟丘的假名。” 侯圣骁心想弹琴先放一边,您老那字可真是不敢恭维啊。霍心云从伙计手里接过新盛的羹来,戏弄他说:“不是叫龙大妮儿吗?” “你找打!”龙郗瞪着眼举起拳头,霍心云嬉笑着躲到侯圣骁后面。 莫孤星只在一边自顾自喝酒,屠魔刹挂在腰间两侧,这边在这里聊身份聊关系还带点嬉闹,就有伙计途中过来跟他耳语或者塞来纸条汇报些事情,都是幌星堂弟子说的虞氏酒馆的大小事,大部分叫虞堂主出面解决了,就是过来跟他说一声。 霍心云回来坐好舀一勺羹含在嘴里,对龙郗说:“很好吃的哟。” 龙郗没搞清她想表达什么。 “比你闺女做的好吃多了。”霍心云又说。 龙郗脸色立刻变得像吃了颗猪胆一样,侯圣骁捂住脸,又想说咱别提这事儿行不,又想说深受其害的是我又不是你。 倒是这句话总算让龙郗把最后的戒备心放下了。 “湘湘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龙郗问道。 “好着呢,神昱的待遇大概在所有门派里最好了,吃喝穿住永远不愁,也不用担心谁谁谁为了她或者为了你去找麻烦,再有半年吧就叫一个前辈带着出一次任务,她也能拿腰牌出师了。”霍心云嘴里没咽干净含含糊糊的说。 “甚好。”龙郗点点头。 “好了没有?问我们的也问了够多了,是不是也该我们问问你了?”莫孤星给自己倒酒,酒壶里却不知不觉已经没酒了。 “还未请教您……”龙郗其实不想和他说话,有个小姑娘和小伙子他还能问些自己闺女的问题,总算也还是有共同话题,跟这个一直没停下喝酒的壮汉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等会儿。”莫孤星打断他,接着往外招呼:“青子,青子,唉你去给些我拿酒过来,唉虞老头不是搞了不少女儿红吗,去去去拿来。” 霍心云没忍住笑出声来,侯圣骁费了劲憋着,腾出手来遮着脸,龙郗在他喊的第一声就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了,尴尬得甚至感觉自己不该坐着,脸色表情像是写满了“救命”。 “唉,你说。”莫孤星如愿以偿得到酒后才想起他要问话来。 “您……这位好汉怎么称呼?”龙郗恨不得现在就转身从这酒馆走出去。 “莫孤星,幌星堂的,以后就入了破晓麾下了。”莫孤星才不管他什么反应。 侯圣骁轻轻笑出两声来,说道:“龙前辈平常上台也这样吗?” “……什么样?” “紧张。”侯圣骁又借手掌挡着偷笑了一下。 龙郗擦了擦额角的汗,好不容易找到台阶下,答道:“平常我演我的,有人议论的,不去听便是了。再说,搭话都有小楚跟红……” 他咳了两声,不继续说了,霍心云勺子含在嘴里两眼放光,难得啊,碰见一个怕和人打交道的鲜活例子,而且还是个男人!我滴娘嘞有事还让个女的去帮着挡!原来叫龙大妮儿不只是长相跟语调阴柔还有这层关系呢,没看出来啊。 侯圣骁倒是没想这么多,就单觉得他这个状态前一天晚上来请求切磋都挺不可思议的。 于是他就说:“莫兄,还是我来问吧。” 第七十章 再访二十四桥 侯圣骁问了些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侧面探到了自己想了解的一些小事。等送走了龙郗,剩下的人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们把桥上找来的小竹筒打开,拿出满是看不懂符号写了一大页的纸铺在桌上,明显是情报部加了密的。 “兰卫叫什么?”侯圣骁问。 “不知道。”霍心云回答。 侯圣骁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往哪找去?” “这你问我我哪知道去?”霍心云耸耸肩又要了一碗羹。 “不急,等你有计划了再找也不迟。”莫孤星指指外面,“他们还想怎么抓我们呢。” 侯圣骁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霍心云等一口饭等的无聊,拍了拍侯圣骁的后背跟他说:“嘿!我看你挺欣赏龙郗的,要我说有办法叫他加入到你的破晓来,你信不信?” “什么办法?”侯圣骁还真不怎么信。 “你看啊,从我聊到你聊,他关心的不一直都是自个儿闺女龙湘湘嘛!你看啊,龙湘湘一旦从神昱出来,那和无家可归差不多了,以我们的交情,我保证能把她‘拐’到破晓来。”霍心云朝他眨眨眼,“龙湘湘都进来了,再去说服龙郗那个老东西可容易多了。” 侯圣骁笑了笑,说:“还要看她的想法,不可强求。” 他们待在酒馆里整整聊了两天家常,任外面觜字殿的人马闹得沸沸扬扬风声鹤唳都不见效果。等到了二十四桥一战后的第三天,天空出现点鱼肚白,三个打扮又像逃难又似家破人亡模样的人在酒馆走出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不同的街巷里游荡。 找人的条件具缺,三人出门基本都是在瞎逛,意料之中什么结果也没有。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人找了家茶馆先歇下,借着说书先生愤慨激昂的腔调打掩护低声讨论下一步计划。 侯圣骁想了想,说:“我觉得咱们还得去趟二十四桥。” “为什么?”莫孤星问。 “既然能把情报留在二十四桥,那应该还留下了其他什么线索。”侯圣骁说,“实在不行就往神昱和情报部邮封信过去,就怕叫簕殄的人逮住。” “倒也在理,不过……” “应该有不少人设了埋伏等着呢吧。”霍心云说。 “那肯定,估计他们都已经记住咱们三个长什么样了,就等着往桥上去呢。”侯圣骁看着外面,“不过这次,我们走水路。” “交给我来办。”莫孤星用手指叩了两下桌子,又快速叩了三下,停了一停又叩了四下。 有三个人同时看向他们的方向,门外的一个叫花子、水果摊摊主及店内的一个客人一块凑过来。 侯圣骁本来飘忽不定的目光瞬间移到莫孤星身上,说:“你神啊!” “没事,你忙你的,”莫孤星说,“酒馆容不下多少人,一早就叫幌星堂弟子散出去了,大街小巷都可能有,不是暗中跟着来的。” 侯圣骁和霍心云同样心想我说我怎么没有发觉有人跟踪。 未时时分,一条渡船逆着河流向上游划去,船夫哑着嗓子一调没一调得唱着渔歌,悠然撑着槁慢慢靠近二十四桥。教了半天没教会别人一脸无语的侯圣骁在船舱里钻出来,叹了口气,也没心情看两岸的风景,默默集中精神,仔细观察桥的两侧和底下,扶着下巴思考非到了要直接给神昱或者情报部寄过去的话什么样的办法才算保险。 桥面以上他跟霍心云都检查过一遍了,单只发现了竹筒信,簕殄的人不傻他们也不是没有会感知术的人,要是其他线索也像竹筒信一样将气息散发出去指引,早叫人家给捡走了。 所以他猜测也许会有什么附带了封印术,用来骗过感知术藏着的东西,拒通饵哥说情报部惯用的伎俩。 整个桥瞅着看了一整遍,依然还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船已经慢慢飘到了上游,侯圣骁吩咐船夫叫他再把船往回撑,抱着希望准备再找一遍,却想不出也看不出到底可能在哪里设玄机。 他快要放弃了,突然有东西反射了阳光闪到了他的眼,练武的人眼力与反应格外锐利敏捷,他的目光马上随着一瞬的闪光锁定到桥边垂柳上的那截断剑碎片上。船与树距离十余步远,柳条随风摆动起伏遮掩,侯圣骁盯着它,初步确定这碎片必定是暗器手法的人为造成,而且造成方向也是桥上。回忆三日前一战,无论龙郗还是员顺古似乎都没用出过暗器手法,幌星堂更不用说。 渡船还在接近,他决定带走试一试,如果没用,那么就只能把东西想方设法直接送回情报部总部。 眼看渡船接近岸边,侯圣骁踩在船头跳到树边,脚步骤然停住阻止下一步的行动,单掌拍在树干上,另一手两指拈住弹飞出来的碎片,迅速后退往船上跳。手指一接触碎片,他就感觉到上面的封印术式,确定就是要找的东西。人已在空中,刚刚落下的位置已经有四支箭插入土壤,一支追着他射进河水中,侯圣骁才落到船上,马上拍落两支羽箭命令开船。 听闻动静莫孤星跟霍心云连忙出了船舱,这边岸上已然快要站满杀手,羽箭乱射,已认定了侯圣骁露的一手功夫就是他们提着脑袋能领到赏的目标。 看来想出门不打架,还是要尽早铲除了该死的“觜”字殿。 船尾狂暴的雷电追杀而至,被侯圣骁的雷攀擎天爆和莫孤星的地狱雷爆抵挡住,接着霍心云的海不扬波逆向使用,汹涌的浪头把小船冲出很远。三个杀手冲出来追,后面的弓箭也没闲着,一刻也不给他们喘气的时间。 “弃船!”侯圣骁喊。 霍心云引出个浪头在四人渡船上当头卷下,接着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三人破浪而出,做船夫的幌星堂弟子闭气扎进水里,如鱼一般远遁。 “老地方见。”侯圣骁拉着霍心云往街巷里躲,莫孤星听到则冲向大道分头行动。 他们东蹿西躲,目光所及已经不见了敌人身影,侯圣骁慢下脚步来,食指在眉心、胸口、小腹各一点,气息封锁隐藏起来。 “隐藏气息,快点!”侯圣骁说。 “我不会。”霍心云看着也很焦急。 侯圣骁连忙捂住她的嘴,侧耳听追杀的杀手脚步还远,伸手在她同样三个位置点了一下。 理性压制着柔软触感给心中翻起的波澜,赶紧拉着“天资聪慧”突然不灵光的小姑娘往犄角旮旯来去躲。外面几个杀手的气息在附近盘旋了半天,搜寻无果远去了,侯圣骁先出来探了探,确认安全招呼霍心云出来。霍心云张开着手臂,对着他扬扬眉毛。 “回酒馆啊,干嘛呢?”侯圣骁不解。 “我说了我不会,给我解开。”霍心云还是张着手臂任人摆布模样。 莫孤星先他们一步到了酒馆,这里两人一回来,他就腾出间隐蔽的屋子来,吩咐了弟子在门外守了三人,门口守了两人,以供他们能在里面安静解开其中奥秘。 “确定不是簕殄投的饵对吧。”霍心云解下镜花水月放到桌子上,迫不及待拿了个瓷杯喝尽里面的水解渴。 “确定,他们没这个能力跟脑子。”侯圣骁两指捏着碎片放眼前打量,又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比划着量了一下,说:“才一寸三分长,还有这么窄的剑吗?” 霍心云在袖中抽出蝶恋花过去和碎片比量了一下,拿小巧的瓷杯在手中慢慢旋转,说:“是比普通的刀剑窄了,还比蝶恋花要宽少许,这也不是短匕。” “细剑,特制的细剑。”侯圣骁手指弹了弹碎片。 “能不能开封印,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莫孤星走到门口往外面扫过一眼,又去关上窗格确保没有隔墙耳,回头侯圣骁已经研究出来了打开封印的办法,碎片里传出来圣控力的波动,顺着拿着碎片的手一直传递到脑中。 “解开了?是什么?”霍心云问。 “一段……记忆。”侯圣骁不禁闭目感受,眉头在慢慢下压。 第七十一章 遭到埋伏的探子 视觉内有三人,一人倚在门口注意外面的动静,两人相对着蹲在一旁,视觉的主人也是盘腿坐着的状态。 “来了。”门口那人说,他扶着地面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另外两个蹲着的人也站起来。 门外走进来两人,径直走到他们中间,其中的一个人直接拿出竹筒来说:“大人要我交给你了,连同这次要带的,一起带回情报部。” “御卫,接着潜入‘觜’字殿,这是最后一项任务。”另外一人说。 “传送阵准备好了,任务一旦完成,立刻撤退。”御卫说道。 “我还要再藏一阵,廖冲也有其他安排,回见。”交给他竹筒的人说。 二人交代完就离开了,御卫看着剩下和要自己行动的三个人,握拳轻捶了下自己胸口,以示自己信心,随后走到一人前,拍拍他的肩说:“夜良宸,鼓起劲来,结束了就不用待在这鬼地方了。” “我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增加了临时行动潜入‘觜’字殿,叫暮灵的卷轴里究竟有什么?”夜良宸看上去很疑惑。 “如果不重要,就不会做了这些情报后再次对簕殄动手了。”御卫说,“走吧,该行动了。” 一行人默默离开刚才聚首的简陋木屋,悄悄往“觜”字殿移动,脚下踩出喳喳的声音,气氛死气沉沉。待到达目的地后,四个人默契得分开,潜伏在暗处。 “夜良宸、蒋离琈,”御卫向侧后伸出手,“传送卷先给我。” 夜良宸和蒋离琈一人递过去一张写满符咒的纸,御卫把两张纸收好,继续观察觜字殿。 “褚星真,老规矩。” “好,老规矩。”御卫褚星真说。 褚星真伸出食指中指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接着用一个精神控制的奥义技侵入守门的一个杀手脑内,用自己的意识直接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接着看到被控制的人突然暴动,抬起枪就刺死了另外三个杀手。 “修泺瑞,上吧。”褚星真说。 刷的一声破风响,地上的叶片被一阵风带起,在空中卷了几圈再飘落到地上。哨塔上的杀手都发现了下面的怪事,不清楚情况出声想要喝止,又看到卷起的树叶,立刻紧绷住神注意风吹草动,同样紧绷的还有他们手中的弓。 修泺瑞已经贴近大门了,但又用了隐身的奥义技藏起身形,几个人没发现他,又怕是错觉没敢发出警报,依然在上面喊着询问被褚星真控制的杀手,犹豫着是不是下去看看他到底发什么疯。 修泺瑞不动,只有不动才能保持隐身。他离哨塔斜向距离不超过十五步,中间隔着围墙,却在他的修为身法眼中不算什么。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信号。 蒋离琈给了他这个信号,暗处旋转着飞出来青色的圣控力飞片,在空中忽隐忽现难以分辨,待到杀手注意到时,它已经割开了目标杀手的身体。同时修泺瑞现形,双手握着一支竹管对着哨塔上的另一个杀手吹出根飞针,一击封喉毙命。接着他抽出短刀一刀放到被褚星真控制的那人。最后那人的警报还没喊出口,精神上就受到了一股冲击,弓箭一歪钉在哨塔扶手上,下一刻修泺瑞捡起地上的刀投过去问候了他。 修泺瑞把大门打开个缝,自己先突进去,过了一会再出来朝外面招招手,褚星真就带着另外两人直接闯进去。里面的墙上被溅出的血染红,地上倒着几个暗哨藏着的的杀手。 “都挂了,可以呀射卫。”夜良宸说道。 “先别高兴,开领域去主殿,走。”褚星真说。 夜良宸释放出“夜月敬黑领域”笼罩四人,在外面看来他们的身形都模糊了,都以半透明的影子又刁钻的路线避开巡逻。待到簕殄杀手发现了尸体,全面封锁戒备起来时,褚星真四人正一路杀进了主殿内部,找到内部机密的地方。 “快搜。”修泺瑞一脚踢翻一个书架,上面的书本卷轴散落一地,修泺瑞一边走马观碑一样从标签上扫过一眼去,一边翻着书本踢开没用的卷轴。 “在找这个吧?”他们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来者一身黄铜色甲胄,看起来却不像黄铜打造,他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卷轴的标签上写着三个大字:暮灵教。 “该死,该在入口埋个雷。”蒋离琈小声嘟囔。 铜甲人将手中卷轴丢出去,蒋离琈伸手接住,将圣控力注入进去,另一只手在卷轴上一引将圣控力甩向空中,在空中凝出几列字。 “周凯!”修泺瑞看到上面的一个名字惊呼出声。 “看来是这个。”蒋离琈把卷轴丢给褚星真,褚星真收进怀中,盯着铜甲人看了片刻,开口问道:“是‘觜’字殿镇殿使,金侗易吧?” “是我,”金侗易说,“但不止我一个。” 在金侗易落下话后,十几个人从唯一的出入口处冲进来,四个人堵着路,其他人分散围住褚星真四人。 褚星真瞪起眼,两指按在太阳穴上,吐出一口血来,惊恐地说:“遭了,我被屏蔽了,这是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修泺瑞一惊,双手燃起火焰上托,蒋离琈四周刮起旋风,夜良宸再次释放夜月敬黑领域,领域已不再是藏匿,藏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开始充斥整个房间尽一个领域应有的作用。 “你们……制造了假信息。”褚星真又呕出一口血。 “终于让我找到了,原来是你们。”金侗易冷笑着说。 “死去!”修泺瑞双手挥动,火焰燃烧着卷轴和书籍燎向金侗易。 “危险!”褚星真惊慌得瞪起眼,冲上前拉住修泺瑞后撤,火焰烧到卷轴向外释放出能量,接着是一连串吞噬二人的爆炸。爆炸时间不长,只几息散尽了火舌,看到褚星真手掌前伸维持着圆形的圣控力盾,另一只手握着柄长长的细剑伸出挡着修泺瑞。 褚星真一抖手溃散了圣控力盾,和修泺瑞对视一眼,同时一点头飞身后退。蒋离琈双手托天状带起风暴,奥义技,天寄樵风!大风卷着地上书架上的卷轴书本飞向金侗易和堵门的四人,修泺瑞见机双手在身后拢空,快速蓄出火球前抛,奥义技,盛火球!组合攻击行云流水,火球被风助燃燃烧在卷轴书本堆里,发生连环爆炸。 精英毕竟是精英,在劣势下仍然冷静,马上看出这里的卷轴多包含着爆炸物质,本是作为陷阱对付他们的东西以绝对默契马上反着利用过来。金侗易退后了几步伸手对着火焰,不见他什么明显的动作使爆炸已经火焰迅速泯灭,几个圣控者见了也赶紧使出喇叭水弹朝火焰浇过去。爆炸和烈火刚挡下来,又有几个圣控者被水质尖锥刺伤割伤,是夜良宸在他们防御期间出了手。褚星真也在同时一边发动精神攻击一边抖着窄剑刺出剑招去,修泺瑞一招放尽,迅速又凝集火焰释放出去。 金侗易刚反应过来,房间里就有两名圣控者死在褚星真和修泺瑞联手下了,接着褚星真两指按在太阳穴上,金侗易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精神攻击,他张大嘴怪叫一声,膝盖一软半跪倒地,手扶额头撑着地面狼狈十足。褚星真还不足以控制他,便以冲击的方式压制。两个圣控者见了同时做出褚星真相同的动作以纯粹精神攻击对付褚星真,褚星真只能收招防御住自己的大脑。若不是他们刚才解决了一个精神方面的圣控者,现在他就会被反过来压制了。 金侗易迅速站起来,双手一起做法界定印,一股压力压在褚星真四人身上,压力太过霸道,四人禁不住身体发软倒地。修泺瑞的火焰和蒋离琈的风暴都无力维持,夜良宸不但解除了水波环绕,连夜月敬黑领域也都瓦解。 “是阵法。”褚星真挣扎着起身,面目在压力下痛苦的扭曲,“这是杀阵。” “正好你们四个。”金侗易双手一招,屋里四角各飞出几道光球,分别炸在四人身上,他们刚要爬起来的就被轰倒在地。攻击明显不是不防,防了没防住,杀阵的力量太强了。 正当此时,夜良宸爆喝一声,淡黑色气焰在他身上溢出,迅速覆盖了整个房间,夜月敬黑领域再次发动, “御卫,射卫,快走!”夜良宸低吼着说,同时撩起水漩涡放出浩漩归空。 领域为褚星真三人顶下了多半压力,从而转移到夜良宸身上来。他们三人得以起身,粗喘着气看着疯狂了的夜良宸。 “带着情报,快走!”夜良宸边放着奥义技边扯着嗓子喊,“让星夜来报仇!” “找死!”金侗易催动杀阵,圣控力凝出只手朝夜良宸抓过去。 “夜的黑,星和月也要尊敬!”夜良宸双目红光大放,又一招浩漩归空卷向金侗易的攻击,在他手中又从领域的黑夜中凝出柄长枪,长枪漆黑如墨,形状巨大。夜良宸手握巨枪柄,对准对面巨手,出枪! 轰!夜良宸一枪在剧烈的能量碰撞后竟击碎了巨手,连金侗易都震吐口血后退半步。接着夜良宸收枪,双目血光不散,又嘶喊着放出杀招。 褚星真顶着压力,把两张传送卷铺到地上,单手两指分别往两张纸里导入圣控力,修泺瑞和蒋离琈截住一个冲上来的圣控者,火焰和风刃轮流往这个圣控者身上轰。褚星真口鼻出血,待传送卷的符咒化为一个星图法阵后举剑连刺那个圣控者,再转身来到夜良宸的战场。 四个圣控者在夜良宸攻击下负了伤退了回去,金侗易控制杀阵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压力波。褚星真细剑前刺,以及夜良宸身上的血色气焰都没挡住杀阵的攻击。夜良宸左臂被炸得粉碎,肉身完全碎片状炸开,而褚星真的细剑同样破碎震退他几步,两人同时吐出口血。 “星陨枪落!”夜良宸嘶吼一声,挥着黑色巨枪前刺,墨色长枪如条黑龙般刺向金侗易,几乎将所有的生命力量凝入枪中。 传送阵眼看就要完成,褚星真伸手想把夜良宸拉进阵内,可用尽全力的夜良宸已经抗下了杀阵对四人的压力总和,全身爆炸粉碎,飞散出血雾和碎片化的血肉混合在一起。此刻长枪正好刺中金侗易的防御,扰动虚空的狂澜把抓了个空的褚星真推回阵内。 两个圣控者被枪劲刺飞出去撞上墙壁,气息渐弱眼看活不成了,金侗易也受了不轻但不可能致命的创伤,夜良宸不能直接杀了金侗易,就把攻击分散击杀另外两人,创伤金侗易。 突如其来的破裂声让褚星真三人脸色大变,在传送结束前星图阵裂开道裂缝,那道裂缝实在让人心寒惊悚。 “刷”一声,传送完成,却不成功。阵法损坏三人出现在几丈高的空中,一阵失重都狠狠摔在一座桥的桥面上。褚星真支起半个身子,环顾一圈确定了目前位置——罔甬,二十四桥。 “御卫,”修泺瑞手往前伸,“卷轴。” 褚星真往他伸手的地方看去,看到本作为诱饵的暮灵教卷轴落在不远处,装着情报的竹筒也在卷轴旁边不远处卡在桥板缝里。他想爬过去,胸口传来阵剧痛,不得不停下来寻痛看去,胸口上有片自己细剑的碎片刺入,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你等着,我这就……”修泺瑞看到了他的伤,支起半个身子准备爬过去。 两个人突然冲上桥来,一人一腿分别踢翻了褚星真和修泺瑞,褚星真看到那人手拿长枪,用后枪舵狠狠戳了下自己,但此刻他的注意不在这个人身上了。另一幅景象出现在他脑中,他看到浑身是血受了伤的两人,正互相搀扶着。 “乐卫……”褚星真低声说。 “我们中计了,一定有叛徒,而且就在封号六道其中门下,簕殄放了假消息,就等着我们送死……” 褚星真眼前的人走过去踢倒蒋离琈,在桥一侧走来头目一样的人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 褚星真艰难爬起半身打量这个人,他脸上有道刀疤,从左眼上砍到左耳耳侧,嘴上一圈短胡子。褚星真咬咬牙,认出了他的身份:“萧艺殃。” “你们来了多少人?”萧艺殃问。 褚星真看了眼修泺瑞和蒋离琈,说:“就我们三个。” 另一侧,流着血的乐卫二人沉默了,另一人赶紧拿出纸笔,舔了舔笔锋润开上面干涸的墨。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萧艺殃说,“这不是偶然,阵法损坏就会出现空间混乱,我们在这里布个吸引阵法,就能把你们拉过来。这一切,都在簕殄的计划内。” “所以设了诱饵引我们杀进觜字殿?就不管你们会死多少手下?”褚星真问道。 “换情报部‘六上将’、饿鬼道的‘四君子’甚至还有星夜宗的精英死在这里,那些人的命不值一提。”萧艺殃说,“你很在意你的手下。” 褚星真喘着气不说话,却暗中将重要信息传给“乐”卫:二十四桥、竹筒信、廖冲…… 他看到廖冲被两个杀手押着到桥上,萧艺殃在手下腰间拔出刀,上前一步割了他的脖子。 “你想要留名史册?”萧艺殃扔下刀,“可惜弱者注定在历史中灭亡。” 他说着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杀了他们。” 两杀手的长枪尖刀刺进修泺瑞和蒋离琈的胸膛,接着二人抬脚踩碎他们的脑袋,视线被遮挡只看得见地上扩散的两滩鲜血,而骨头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褚星真毁掉手上与乐卫联络的手镯,就有枪舵当棍子抡过来,把他打翻撞在桥边扶手上,歪曲的视线看到正离开的萧艺殃,手中浮空的暮灵教卷轴自燃烧毁。 萧艺殃,你终究还是失策了。褚星真笑了,那杀手拔出他胸前的断剑碎片丢出去,“咚”镶在岸边树上,他临时起意伸手偷偷将圣控力投入其中封印,就看那杀手放下枪,抓住自己的领子朝脸上一拳,又一拳,又一拳…… 第七十二章 初遇冥道空 侯圣骁慢慢放下碎片,记忆到这里结束,等第三拳落下,产生的画面模糊起来,从此再无御卫褚星真。 霍心云接过碎片来,同样看过了其中记忆,看完后也放到桌上,神情肃穆起来。 “愿逝者安息。”侯圣骁低下头,两人一起对着细剑碎片行了一礼。 行过礼后侯圣骁将碎片交给莫孤星,说:“莫兄,这里你比我要熟,看看叫廖冲身边一起来的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莫孤星接过去感受着看了前面那段就还给他,想了想说:“有印象,见过,好像在赌场能找到。” 侯圣骁点点头,既然能找到兰卫,就没必要冒险尝试自己去送了。 赌场,那是向来见不得光的地方,光线皆很昏暗,装饰都是鲜艳又阴暗颜色,连空气似乎也发着腥味。花天酒地混乱不堪,赌徒们如一个个吸血蝙蝠,双目血丝鼓起,不知是映的是红木的本色,还是更见不得光的地方溅的血色。 三人进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同程度变的难看。门口有人抽着旱烟,侯圣骁无意吸入了他们吐出的部分,烧烟的味道让他有些眩晕。这还只还是不适应,霍心云看到环境的第一眼就差点转身走出去,全身上下写满着排斥,胃里很不舒服要作呕。莫孤星进门只想找人,有人看他挨个认脸的动作不太乐意,站起来挡在前面,还没开口质问莫孤星更不乐意伸手把他扒拉开,从桌上拿起他们所剩无几的酒壶对着壶嘴喝了干净,狠狠丢在地上摔碎。 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初步认定为是来砸场子的茬,侯圣骁都伸手要去摸刀柄,倒是莫孤星盯着挡他的那个人,骂了一声:“滚!” 那人猝了一口骂骂咧咧闪到一边去了,于是所有人又不再理他们,各忙各手里的赌局。 莫孤星找到人了,给侯圣骁指指,说:“就是那个,叫安洛风。” 霍心云拽了拽侯圣骁的袖子,挽住他的胳膊,闭上眼伸手掩住口鼻说:“难受,受不了,你拉着我走。” 昏暗的灯光以及猩红的木料环境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侯圣骁其实也想把眼闭上,可他要闭上就没人带路了。他想吸一口气憋着直到靠到那个人身边,却烟呛个正着咳嗽两声。 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莫孤星出的风头还是让好几个人盯着他们,还有人在侯圣骁经过时往他脸上喷烟,他硬着头皮在里面似乎闲逛转了几圈,等没俩人注意他们的时候走到莫孤星指的人身边,敲敲他跟前的桌子问:“你叫安洛风?” 对方将手下的三粒象牙骰叩进骰盅里,打手势叫停了一起参与赌局的人,低着头问:“我欠了你钱吗?” “没有。”又有人往脸上吐烟,侯圣骁实在不想多说一个字。 “你管我是不是,最好滚远点,别想偷看我点数。”他还是不正眼看侯圣骁,两手按着骰盅对对赌的其中一人说:“你再不多押点,老子一会儿就去踢你娘的屁股!” 霍心云听了就想过去把他连凳子带人一起踢翻了,叫侯圣骁好不容易拉住。侯圣骁也是倍感头疼按着睛明穴揉了揉,说了一句:“欲寄一枝嗟远道,露寒香冷到如今。” 看得出来他听到后全身上下的动作都立马停住了,慢慢把骰盅挪到一边,再慢慢回头看着侯圣骁。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叫安洛风?”侯圣骁看着他。 “没错我叫安洛风。”他总算承认了。 侯圣骁不想跟他废话,做出神昱的暗语手势,安洛风明显看懂了,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把桌上的骰盅跟自己的筹码一起“哗啦”打翻说:“送你们了。” 吸血蝙蝠一样的赌徒扑出去抢他押的银子银票,安洛风趁乱拉着侯圣骁就往外走,霍心云感受到扯着自己的力量变得奇怪,微微睁眼看了看,接着闭眼任由侯圣骁拖着。 安洛风把他拉到赌场相对面的巷子里,盯着霍心云和莫孤星看了看,又四面八方检查了没有跟踪的人,抓着侯圣骁的衣领和肩膀问:“你是神昱什么人?” 侯圣骁对他的不礼貌不太满意,把他拽着衣领的手掰开,拿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我姓侯。” 安洛风又看着霍心云和莫孤星,霍心云也拿出自己的腰牌来给他看了一眼,莫孤星瞪着眼不想说话,手垂下来放在腰间屠魔刹外。 “放心,他们信得过。”侯圣骁说,“信不过也和您老没啥关系,东西给你我就走人。” 安洛风听了拉着他就走,边走边说了句:“走,上山。” 侯圣骁差点就被他拉扯着跌倒,莫名其妙就被他拽着走,霍心云梳理一下鬓角的头发,抬头四面找了找山在哪,嘟囔一声:“这么远啊。” 安洛风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带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一路向南,进入绿茵遍地但荒无人烟的山域,连续一个多时辰,他一直在拉着侯圣骁登山。 没有人际的地方景色倒是不错,霍心云边按他们找路赶路的速度跟着,边走马观花看四方景色,信是她带来的事是她引导着开始的,眼看要结束却不上心了。 谁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个不留神绊了块山石又踩在青苔上,“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侯圣骁马上停步,转过身问:“怎么了?” “快走!”安洛风拖着他想拉他走,发了两次力没有拖动。侯圣骁态度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回去搀扶霍心云。 霍心云摸了摸磕在地上的膝盖,在侧面敲敲还有些发麻的骨头,在侯圣骁的搀扶下站起来。 “累吗?”侯圣骁问。 霍心云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侧面的树木,她倒是不累,但是明显心不在焉,老是在乱想些什么,把目光总放在风景上。 “我背你吧。”侯圣骁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 霍心云又摸摸刚刚受伤的地方,对他甜甜一笑。 安洛风冷冷看着像小孩子玩闹一样的两人,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浪费时间。” 侯圣骁看出他不高兴了,也不给予表情,平静地说:“不差这一时半会。” 置身事外的霍心云一手扶着侯圣骁的肩,一手托腮做出欣赏风景该有的姿势,悠闲的抬头看看天上的云。安洛风还是不想说话不想耽误时间,又带了半个时辰的路,总算带他们来到了山间断崖处。 安洛风背对山崖,朝侯圣骁伸手,说:“现在证明你的身份,谁叫你来的,然后东西给我。” “喂,既然你还没信我们,那干嘛带我们来这么远?”霍心云问。 “身份已经识破了,如果你们是簕殄那群杂种装的,嘿嘿,我保证你们都不能活着回去。”安洛风冷笑两声。 “你!”霍心云生气了,拿出“竹”卫带给她的信封摔在安洛风胸口上,说:“自己看。” 侯圣骁心情也不爽了,取出褚星真的细剑碎片也交给他。安洛风看了看碎片直接丢到悬崖下去,再打开那个信封快速看过一眼,喃喃一声:“又是戈翃那老东西不会写还硬憋文采。” 侯圣骁拿出二十四桥上找来的竹筒,安洛风抢过去,朝悬崖边走着,问:“你们一起走吗?” “不一起,你回去吧。”侯圣骁回答。 安洛风张开双臂,朝着山崖就跳了下去,霍心云走近了看了看,深不见底。 “这人真奇怪。”她说。 侯圣骁看看天色,说:“我们也走吧,时间不早了,看来下山天要黑了。” “怕什么?你还怕天黑下山?”霍心云抱着头走在前面,“不着急,多看看风景。” 山林中一处,黑发披散的男人盘腿静坐着,他附近几里都寂静的可怕。这个人如同雕像一般,双眼紧闭,特大的斗篷随意得散在身后。天色渐暗,黑暗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向他靠拢,男人的双目终于睁开,同样发着幽幽的红光。 靠近他的红光也慢慢显出本体,是个全身尽是灰毛的狼状生物,唯眼眶到耳朵才见一撮白毛。它口中叼着幼鹿,走近男人放在他面前。 “我就知道你不会错,”他说,“既然能遇到,走,旮磷,陪我去品尝那鲜美的血液!” 披风无风自动翻飞起来,男人背后披风之上,一双薄翼张开,属于蝙蝠的黑色薄翼对地一扇,人已腾起到空中。 “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连个人都看不见?”天已经黑了,霍心云早就收了玩心,边随着俩爷们赶路边问:“不是说晚上,下午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人际。” “据说这山上闹鬼,山下的居民不时出现惨案,十有八九已经搬走了,我就看是簕殄搞的鬼。”莫孤星说。 “有没有人性啊,什么人都杀?”霍心云撇嘴嘟囔,“早知道山里赶夜路这么麻烦,我就该学传送术。” “这里范围如此广,兰卫跑到这里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簕殄杀手确实在山中藏身,碰上的概率也不超过一成里的一成。”侯圣骁说。 然而很快三个人同时停步,不约而同警惕得看向天空,身上圣控力聚集,手足都有随时准备出手出招的意思。 “百里挑一的概率,我们中奖了。”侯圣骁皱着眉头说道。 空中飞着一只巨大的蝙蝠,在乌云微遮的月色下盘旋了几圈,便双翼一拍向侯圣骁三人的位置俯冲下来。眼见那蝙蝠身上覆盖了红光,侯圣骁一手抓住霍心云一手抓住莫孤星,一个金色瞬身术闪到攻击外。蝙蝠双翼一扇,徒然加速扑在刚才的位置上。 轰!蝙蝠一扑在地面上留了个大坑,坑内土石覆着一层暗红色液体正在发生腐蚀的反应,侯圣骁把霍心云甩到自己和莫孤星身后,伸手握住锟铻的柄。坑中蝙蝠又扇动翅膀飞到空中,这下他们看到了蝙蝠真正的形态和面目,那是个身后长蝙蝠翼的人,面色苍白双瞳血色,发丝在空中飞舞。 “是个蝙蝠怎么做出鹰的扑击?”侯圣骁冷冷地笑,缓缓拔出白玉鞘内的锟铻,发出悠扬的金属鸣声,刃映星光,化为赤色。 精神空间的雷霆惊醒了,爪子扒着封印抬首感受外面的气息,侯圣骁也干脆分出精力去问:“雷霆,这股气息,胜率有多少?” “四成左右,”雷霆说道,“不会超过五成。” 一股寒气爬上霍心云的脊梁骨直钻后脑,霍心云心中一冷,猛的转身扔出七朵水莲花并喊道:“闪开!” 空中还有一只正要下扑的狼,凶狠发光的目光和血盆大口已经到了霍心云跟前,琼庭坐花七朵有五朵砸在它身上爆炸,使狼的前扑攻击得以迟缓。经提醒三人都趁机躲开攻击,狼扑了个空,前爪着地爆出团紫烟,又在地面上炸出个坑洞来。 接着蝠翼男人衣下飞出把巨剑,他手握剑柄举过头顶直指天空,呈现暗金色的剑身中央血槽很宽,里面画着一列黑色的符咒。巨剑一出,男子全身上下充斥红色气焰,并于巨剑顶端与两侧的锋刃汇集。 “糟了。”雷霆语气很凝重,“你小子现在胜率不超过两成。” “他是……”侯圣骁眉头紧锁,根据这个人蝠翼巨剑的特征以及那只随行的狼,从当今强者中轻易识出了身份:“冥道空。” 冥道空,魔教的修罗领主冥道空。 冥道空劈出一剑,剑芒自远处空中斩向侯圣骁,侯圣骁释放出雷灭千云电来防,雷电被攻破攻击落在他第二道防御黄轮护罡罩上,把侯圣骁震退数步吐出口血来。 “修罗巨剑,果然名不虚传。”侯圣骁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痕。 “小心狼!”霍心云大声提醒。 侯圣骁扎稳步后仰,险而又险躲过了狼爪的横扫,后退半步横刀格挡狼的下一记前扑,狼爪拷在锟铻的赤刃上,爪在锟铻刀面擦出点点火花。侯圣骁左手搭上刀背,通入雷电把它推出去,狼四爪擦着地面吼叫着停住,再扑出时被水莲花炸飞到一侧。侯圣骁趁机退后拉开距离,自锟铻觉醒后好久没出现能和肉体碰撞出火花的情况了,锋利自然不能与觉醒前相概而论,却在这里切不开它的爪子。 要是夜骨廷在这里,他就一定会说这哪是狼,狼是群居动物,这只是被狼瞧不上而高于普通犬类的狗。 “没想到啊,还是练过的。”冥道空森森笑了,他抬头望向天空道:“可惜不是月圆之夜,否则旮磷能更强一些。” 侯圣骁心中一寒,也抬头望向天空,霍心云曾观赏过的那些云朵在风的作用下慢慢移动,挪开曾挡住下弦月的位置,皎白的月光撒向地面,落在名叫旮磷的狼身上。旮磷身上升起紫烟,它慢慢“站”了起来,后肢变得粗壮并伸长,前肢人性化得往人手的方向改变,腹部也鼓出了肌肉线条。 “狼人化。”侯圣骁盯着它伸长的利爪说,“这下麻烦了。” 第七十三章 修罗巨剑,血与焰 侯圣骁伸手在眉心、胸口、腹部各点了一下,压制的气息散发出来,全身圣控力提取到巅峰。 “找机会跑。”一句话由传音传进霍心云耳中,霍心云一怔,下一刻看到全身是雷亚盾甲电流的侯圣骁冲向了冥道空。 草上飞身法发挥到极致,锟铻刃上附带电流,虎目眈瞳和自然逆感知死死锁定住冥道空,侯圣骁一道极云电轰过去。冥道空抬起修罗巨剑横剑面硬挡,极云电丝毫扞不动剑。侯圣骁离他非常近了,冥道空飞在半空直接攻击距离和角度都成问题,侯圣骁没多想刹时间又放出雷灭千云电裹住冥道空。被这种范围攻击完全包住很危险,可他的攻击程度在冥道空眼中根本不够看,修罗巨剑斜着一削便破开雷域,再做变招带着血光向侯圣骁斩去。并没有预料中的重创与喷溅的血液,修罗巨剑只砍中了空中残余的金色光点,毫无阻力得划开虚空。 金色瞬身术,侯圣骁直接转移到他身后的半空中,身体倾斜以腰发力,贯以全身力量重量带动右腿踢出一脚,脚尖雷电凝聚成形,化为一只龙尾抽向冥道空。 “龙尾鞭!”侯圣骁爆喝,雷霆附体时依照自己龙身时制造的招术,雷电凝成龙尾形状抽出去,成为侯圣骁近身战中一大杀招。 冥道空的一双薄翼收缩,身上释放出血红色光罩硬挡下雷电龙尾的攻击。一时间虚空扰动,侯圣骁让碰撞的涟漪震退几步。冥道空蝠翼一拍,人飞到侯圣骁更高处,旋转过身体头朝地面却面朝侯圣骁,巨剑以挑做于侯圣骁上方当头劈下。闪避匆忙,侯圣骁虽躲开了修罗巨剑的劈斩,但没避开血红锋芒范围,左肩衣服被割开连同皮肉豁开道口子。 冥道空蝠翼打旋,人又翻转方向旋转向上,剑随人动上挑,五团火焰也跟着他上升攻击。侯圣骁再次后退,脚下变换了三四种步法先避开剑刃,又在火焰间隙中突进用出黄轮护罡罩肩跨发力撞上冥道空,草上飞身法全用出来飞速后退,远离了修罗巨剑的一两倍距离后抛出三道雷鸣闪过去。 狼人化的旮磷同样遭到了猛烈的攻击,霍心云的桂花雨荷花风暴进行了短暂的压制后,莫孤星的地狱雷暴接着覆盖了它。莫孤星挥动屠魔刹砸上他的胸口,意料之外旮磷只是后退几步,举起狼爪接住了第二击,狼爪上长达三寸的利爪擦在屠魔刹上迸出点点火花。莫孤星皱着眉头把屠魔刹在它爪中抽出来,另一手屠魔刹带着雷电一棒暴击。旮磷爪上紫光乍现,同样一击抓向屠魔刹,两股能量溅起涟漪震退一人一兽。莫孤星刹住步后,大喝一声将屠魔双刹交叉撞击。 “惊声震!”双刹交击震出特殊的嗡鸣声,震动冲击让旮磷迟缓了一下,接着眩晕感冲击了它的大脑。莫孤星俯身站四六马,雷亚盾甲附体,脚盘发力踩得地面都龟裂开,胸腔内空气吐出十之七八,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刹上,一击将旮磷砸出远一丈有余,旮磷硬扛着攻击滑出去,两后肢在地面上擦出两道沟壑。 莫孤星变了脸色,惊声震的控制效果比想象中要短,在他借力的时候旮磷就已恢复,狼口大张紫光闪动,这里两棒才打出去胸口就正中了紫色光弹,莫孤星也退了四五步才收住。 “狂化,激发嗜血本能,失去痛感。屠魔刹的影响和控制都会减小,想撼动灵魂也很不容易。”莫孤星分析道,他在为霍心云注解。 霍心云轻轻点头表示收到,盯着旮磷的同时往侯圣骁的方向快速瞄过一眼,相比自己的敌人她更担心侯圣骁,侯圣骁所面对的可是四大领主之一的冥道空。 侯圣骁慢慢挪着步,脚每次落实都会放出治疗法阵来,另一只脚抬起阵法接着熄灭,再一落地变亮起来,就这样在步子中一闪一灭,肩上伤口没有血液溅出并默默恢复。他已经用了闲云子的本领“仙风道骨”强化了身体,闲云子能依靠这招硬抗雷灭破绊的余威,甚至普通刀剑都难对他肉身造成伤害,他只能靠着低程度的硬化和自然力量吸收流动让伤口不会喷溅血液而失血过多。 冥道空跟前浮着低阶的奥义技“绝火盾”,却连挡了四五道抛来又急又快的雷鸣闪,即使是圣士创造的高级技能让侯圣骁当暗器使,差距太大依然破不开防御。 “不好,这是……”侯圣骁的自然感知察觉出异样,他仍然看不出空气中的变化,但感知中这股冥冥的力量确实存在。稍作分析,立刻说出答案:“领域!” “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不错。”冥道空冷笑道,“血之魔罗域!” 冥道空身边环绕暗红色火焰,黑发飘扬化为血红色,披风向后翻卷猎猎作响,蝙蝠双翼轻轻拍动,明显多了血管纹路的一抹红。旮磷张开双臂仰起头,红色气焰如同旋风一样在它脚下升起旋转攀升到头顶,它身上又升起紫色气焰和红色气焰缠绕混合本色变大和莫孤星同高的体型再次变大,超出了莫孤星半头高。旮磷身上又冒出股紫烟,冲散两股气焰完成进化。 冥道空蝠翼合拢裹住自己,猛然掀开火焰耀眼,火焰组成的是八个特殊的飞镖,以不同高度不同弧度以及不同角度飞向侯圣骁。冥道空充当暗器的拿手奥义技“万罗咫寸八穹杀”,每个镖折了八折,每一折只寸长,旋转速度却飞快又易变动方向,擅长多方向角度的极速攻击。 这种奥义技没法躲,侯圣骁用出雷灭千云电阻击,只一碰撞雷电就被撞开四方溃散,他将锟铻上和身上雷亚盾甲的电流释放到最大,以“汉八刀式”守,八只火焰镖正中,整个人隐没在爆炸的火焰里。 “圣骁!”霍心云惊呼一声,琼庭坐花先一步攻击挥刀用出聚沫异花朝冥道空攻过去。 “畜生去死!”莫孤星的屠魔刹虚挥,击打虚空造成空气炮旮磷,空气炮中附带了屠魔刹特有的封印和灵魂冲击能力,虚空炸响后附近的气流也随着空气炮卷过去。旮磷全身被空气炮轰中,气流的压力压得它无法动弹,后肢粗大的爪刃在地面上划出十道沟壑。 “寂灭冥重!”莫孤星又一棒砸响虚空,顿时击碎了空间的空气弹射出,涤荡了天道的磅礴气势撼动乾坤。旮磷巨大的身躯遭到轰击也不得后仰,让席卷而来的气流压力推出数步远。 冥道空手一挥,绝火盾化成一片火焰轰碎霍心云的水莲花,以重剑的手法拆去轻灵刁钻的镜花水月好几招,再以进代退,巨剑剑芒刺向霍心云。莫孤星压制住旮磷立刻赶来帮忙,见霍心云遇险招大喝着挥出双刹砸在剑芒上,冥道空一剑刺偏,莫孤星被震回来的力道弹开了几步。 冥道空总是在半空中飞着,他的高度过招就像在和骑兵打架,身体的力量都由地面带动,他却自己在空中借力,逼对手靠起跳来出招。 莫孤星快速着步法进了几招两边共挥了十几棒,都冥道空很圆滑的拆解,他化解屠魔刹传来的力量飘出几尺远。莫孤星还没缓过劲再打一回合,一股危险感在心头升起,莫名的透骨寒意爬上脊梁。他看向旮磷,之见旮磷双爪在胸前相拢,两爪中间蓄集着一个紫色光球,妖异的紫光在他双爪扩张下变大,大到超过人的大小时旮磷吼啸一声,两爪一推光球跟着道光线发射出去。它双爪持续释放的紫光束推着光球轰在莫孤星交叉防御的屠魔双刹上,霍心云仰头挡眼后退一步,一转头莫孤星已经被顶出了视线之外,旮磷的光束足足持续了十几息,留下跟前一道长长的沟壑。 冥道空震翼扑过来出剑,霍心云飞退回刀防守,远远避开后寻得机会出刀前刺,一朵莲花虚影在镜花水月上绽放,莲花中心“花落水无痕”的淡蓝色刀芒飞刺向冥道空。冥道空蝠翼一拍,血红色气焰在他身上激出化为屏障,能量碰撞发出巨震,花落水无痕虽没击破屏障,却一定程度上撼动了冥道空的防御,这让冥道空的眼睑微妙的动了动。 一股刀意直直冲击在他身上,冥道空猛然回头,看到通入雷电的锟铻以暗器飞刀手段投掷过来,速度飞快穿刺力刚猛。冥道空挥动修罗巨剑斩出道火焰附着的剑虹,锟铻上的雷电轰然击溃速度大幅度下降,冥道空趁机双手齐上握柄快速三剑击在锟铻两侧刀面,最终让飞刺的刀飞起来,又补一剑挑勾云,锟铻落下断刃嚓得刺在地面,没留三成刀面的柄掉在另一侧。 侯圣骁在八支火焰镖的攻击下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此刻他空不出手擦嘴下的血,雷亚盾甲也解除掉,只有双手正蓄积着内敛毁灭之意的电流。他双手在空中划过合在一起,合并的雷电收敛着声音却发耀眼的光,踢腿移步呈燕子抄水之势转腰带力,弓步站定双手扑按将雷电推射出去。 “雷灭破绊!”侯圣骁吼出声降低巨响要对听觉造成的伤害,屏住的息呼出十之六七,肩松胸涵臂上运力以出拳之劲出招。 “咔啦——轰!”沉闷的雷在空气中炸响,雷灭破绊霹雷最前端凸起尖刺,爆发的毁灭气息笼罩九天十地,所过之处似乎破灭了时空,速度之疾连冥道空也无从闪躲。 “戮纵侈灼鸿剑灭!”冥道空语速极快,修罗巨剑携重势削向霹雷。霹雷炸响之际耳内就震得刺痛,不得已把拗口的招术也喊出来。惊天剑虹倏然划破雷霆之势创造的万古长寂,携太初又灭世的剑气破空,修罗巨剑血槽上那串符咒亮出朱红色的光。 霹雷如云层闪电一般闪出道强光,剑虹也在同时闪出妖艳血光,深紫裹蓝的霹雷与血红灿黄的剑虹交与一处,四中色彩在虚空中涤荡出狂澜般的涟漪,势如潮水的狂风朝四面八方席卷,磅礴气势撼动寰宇,附近的虚空都像是被粉碎。只听一声巨响,碰撞在一起的两股能量纷纷爆炸开,恐怖的气息疯狂撕扯着空气,离得近的草木被碾做霁粉。 冥道空在空中被震出三四丈远,离爆炸中心更远的侯圣骁也是打个趔趄,霍心云又退了几尺后为避波澜依然还要矮下身弯腰双臂挡在面前,余威势头一过赶紧召唤出百合花引一束治疗光芒导入侯圣骁体内。 侯圣骁抹去下巴的血,双手一起驱使锟铻刀柄和断刃飞到自己身边飘浮在身前。冥道空蝠翼连拍,手中修罗巨剑剑槽内发着红光的符咒渐渐黯淡下来,恢复它曾经的黑。 威力上冥道空瞬间爆发的剑虹与侯圣骁蓄了力的雷灭破绊相持平,但在气势上,雷灭破绊的暴戾气质已经赢了,戮纵侈灼鸿剑灭受了修罗巨剑杀戮气息的影响,仍低于雷灭破绊几分。相比四大领主侯圣骁还是太弱小,真正威力发挥不出来,换圣士要用这招,两招剑虹都不够他挡的。 数里远的茶馆,龙郗作为陪衬弹完最后一个音,两手搭在琴弦上按停弦的震动,目光移向窗外。这首曲子是楚揽茝的主场,他和红莲作为伴奏合音,其实竹笛的声音一出来,基本就能忽略他们两个了。 曲子快结尾收场的时候,外面平白无故打了个闪,接着是闷雷的爆炸声,所有沉浸音乐声中的客人注意力纷纷转移到窗外,接着有一段短时间的小议论,不由得让龙郗有些恼火,好在楚揽茝很快把注意带了回来,他才坚持把最后的片段弹完。 自己的角度正好被一面旗子挡住,龙郗恰恰收起琴,楚揽茝已经跟热火的来客聊起来了,有人夸他吹得好,就也有人说他似乎放不开,楚揽茝非要赌气证明自己基本功过硬没有这一回事。 “列位,你们要是真不过瘾的话,那我就换小徵调炸一首,”楚揽茝跟着看客一起闹腾,“没过瘾我就来《扬鞭催马》试试。” “旱天无雨,为何会有雷声?”红莲没顾他们在那里的吵闹,也看着窗外低声问龙郗。 龙郗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你也猜出是什么了对吧?” 龙郗无声的笑:“有人在打架,去看看吗?” 楚揽茝还在嚷,已经和看客们约定好表演《扬鞭催马忙运粮》,这边来招呼他帮忙:“大妮儿,帮我在笛包里拿出小徵来。” 龙郗拿过他的笛包在里面找了半天,犹豫了一下拿出黝黑漆色的小羽调笛子交给他,楚揽茝看了眼笛子看了眼他,翻翻白眼说:“别人不知道你也瞎呀?我要的是小徵。” “哥,你包里没小徵。”龙郗还是把小黑笛子往前递了递。 “不可能,我肯定带了。”楚揽茝不信自己过去找。 结果他傻眼了,翻了半天愣了半天,又把所有笛子都拿出来抖着笛包,慌慌张张跑去屏风后,转了一圈无果跑回来瞅着像待哺一样的看客们傻着眼。 “噢哟!”他突然想起来了,“我落在乾元楼了!” 看客一阵哄笑,楚揽茝还在抱头崩溃没缓过劲来,红莲对着龙郗眼往门外斜了斜,两人带着琴箫偷偷溜了出去。 侯圣骁在冥道空注视下双手拿锟铻刀柄断刃拼在一起,圣控力导入让断裂部分融合到未曾折断过一样,接着刀刃卷钝的地方也恢复过来,不断刃的效果显现出来。 霍心云差点忘了有多少参战成员,嗜血的寒气渗进她后背,她打了个哆嗦,引着百合花藏到身后,迅速矮身歇步降下高度,头顶上十道血红爪痕抓过,在后方袭来的旮磷双目血红,落空的双爪同时下拍,霍心云左手手心向上引着百合花换掌滑动,抢先伸出腿去做一盖步横切出刀。一招将旮磷攻击架空又伤其腹肋,却难造成有效的伤害,霍心云更近上一分,步成桩定以肩肘撞其胸腔,抬腿以膝击腹,落下时又出脚踢它后肢膝踝,最后上前进步崩出刀面,“啪”得甩在它侧脸上。 强化了身体后的狼人甚至可以硬撼利刃,霍心云开始就难靠刀刃达到理想的攻击,就贴上身去外劲暗劲皆打出去。膝顶肘击肩撞脚捻刀崩全打了个遍,见好就收躲过反击来的利爪。妖艳的紫光亮起,正后退的霍心云连忙侧头又坐盘偏开身,旮磷喷吐的紫色光弹惊险得自耳边掠过,右颊一缕发丝没来及跟过来被光球稍有触碰就烧焦了一小片。 霍心云操刀单手以琼庭坐花接连砸在它身上,借得攻击退出一丈远站定,做一“见月式”抬刀预备身前。侯圣骁伸手在眉心、胸口、腹部各点了一下,压制的气息散发出来,全身圣控力提取到巅峰。 “找机会跑。”一句话由传音传进霍心云耳中,霍心云一怔,下一刻看到全身是雷亚盾甲电流的侯圣骁冲向了冥道空。 草上飞身法发挥到极致,锟铻刃上附带电流,虎目眈瞳和自然逆感知死死锁定住冥道空,侯圣骁一道极云电轰过去。冥道空抬起修罗巨剑横剑面硬挡,极云电丝毫扞不动剑。侯圣骁离他非常近了,冥道空飞在半空直接攻击距离和角度都成问题,侯圣骁没多想刹时间又放出雷灭千云电裹住冥道空。被这种范围攻击完全包住很危险,可他的攻击程度在冥道空眼中根本不够看,修罗巨剑斜着一削便破开雷域,再做变招带着血光向侯圣骁斩去。并没有预料中的重创与喷溅的血液,修罗巨剑只砍中了空中残余的金色光点,毫无阻力得划开虚空。 金色瞬身术,侯圣骁直接转移到他身后的半空中,身体倾斜以腰发力,贯以全身力量重量带动右腿踢出一脚,脚尖雷电凝聚成形,化为一只龙尾抽向冥道空。 “龙尾鞭!”侯圣骁爆喝,雷霆附体时依照自己龙身时制造的招术,雷电凝成龙尾形状抽出去,成为侯圣骁近身战中一大杀招。 冥道空的一双薄翼收缩,身上释放出血红色光罩硬挡下雷电龙尾的攻击。一时间虚空扰动,侯圣骁让碰撞的涟漪震退几步。冥道空蝠翼一拍,人飞到侯圣骁更高处,旋转过身体头朝地面却面朝侯圣骁,巨剑以挑做于侯圣骁上方当头劈下。闪避匆忙,侯圣骁虽躲开了修罗巨剑的劈斩,但没避开血红锋芒范围,左肩衣服被隔开连同皮肉豁开道口子。 冥道空蝠翼打旋,人又翻转方向旋转向上,剑随人动上挑,五团火焰也跟着他上升攻击。侯圣骁再次后退,脚下变换了三四种步法先避开剑刃,又在火焰间隙中突进用出黄轮护罡罩肩跨发力撞上冥道空,草上飞身法全用出来飞速后退,远离了修罗巨剑的一两倍距离后抛出三道雷鸣闪过去。 狼人化的旮磷同样遭到了猛烈的攻击,霍心云的桂花雨荷花风暴进行了短暂的压制后,莫孤星的地狱雷暴接着覆盖了它。莫孤星挥动屠魔刹砸上他的胸口,意料之外旮磷只是后退几步,举起狼爪接住了第二击,狼爪上长达三寸的利爪擦在屠魔刹上迸出点点火花。莫孤星皱着眉头把屠魔刹在它爪中抽出来,另一手屠魔刹带着雷电一棒暴击。旮磷爪上紫光乍现,同样一击抓向屠魔刹,两股能量溅起涟漪震退一人一兽。莫孤星刹住步后,大喝一声将屠魔双刹交叉撞击。 “惊声震!”双刹交击震出特殊的嗡鸣声,震动冲击让旮磷迟缓了一下,接着眩晕感冲击了它的大脑。莫孤星俯身站四六马,雷亚盾甲附体,脚盘发力踩得地面都龟裂开,胸腔内空气吐出十之七八,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刹上,一击将旮磷砸出远一丈有余,旮磷硬扛着攻击滑出去,两后肢在地面上擦出两道沟壑。 莫孤星变了脸色,惊声震的控制效果比想象中要短,在他借力的时候旮磷就已恢复,狼口大张紫光闪动,这里两棒才打出去胸口就正中了紫色光弹,莫孤星也退了四五步才收住。 “狂化,激发嗜血本能,失去痛感。屠魔刹的影响和控制都会减小,想撼动灵魂也很不容易。”莫孤星分析道,他在为霍心云注解。 霍心云轻轻点头表示收到,盯着旮磷的同时往侯圣骁的方向快速瞄过一眼,相比自己的敌人她更担心侯圣骁,侯圣骁所面对的可是四大领主之一的冥道空。 侯圣骁慢慢挪着步,脚每次落实都会放出治疗法阵来,另一只脚抬起阵法接着熄灭,再一落地变亮起来,就这样在步子中一闪一灭,肩上伤口没有血液溅出并默默恢复。他已经用了闲云子的本领“仙风道骨”强化了身体,闲云子能依靠这招硬抗雷灭破绊的余威,甚至普通刀剑都难对他肉身造成伤害,他只能靠着低程度的硬化和自然力量吸收流动让伤口不会喷溅血液而失血过多。 冥道空跟前浮着低阶的奥义技“绝火盾”,却连挡了四五道抛来又急又快的雷鸣闪,即使是圣士创造的高级技能让侯圣骁当暗器使,差距太大依然破不开防御。 “不好,这是……”侯圣骁的自然感知察觉出异样,他仍然看不出空气中的变化,但感知中这股冥冥的力量确实存在。稍作分析,立刻说出答案:“领域!” “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不错。”冥道空冷笑道,“血之魔罗域!” 冥道空身边环绕暗红色火焰,黑发飘扬化为血红色,披风向后翻卷猎猎作响,蝙蝠双翼轻轻拍动,明显多了血管纹路的一抹红。旮磷张开双臂仰起头,红色气焰如同旋风一样在它脚下升起旋转攀升到头顶,它身上又升起紫色气焰和红色气焰缠绕混合本色变大和莫孤星同高的体型再次变大,超出了莫孤星半头高。旮磷身上又冒出股紫烟,冲散两股气焰完成进化。 冥道空蝠翼合拢裹住自己,猛然掀开火焰耀眼,火焰组成的是八个特殊的飞镖,以不同高度不同弧度以及不同角度飞向侯圣骁。冥道空充当暗器的拿手奥义技“万罗咫寸八穹杀”,每个镖折了八折,每一折只寸长,旋转速度却飞快又易变动方向,擅长多方向角度的极速攻击。 这种奥义技没法躲,侯圣骁用出雷灭千云电阻击,只一碰撞雷电就被撞开四方溃散,他将锟铻上和身上雷亚盾甲的电流释放到最大,以“汉八刀式”守,八只火焰镖正中,整个人隐没在爆炸的火焰里。 “圣骁!”霍心云惊呼一声,琼庭坐花先一步攻击挥刀用出聚沫异花朝冥道空攻过去。 “畜生去死!”莫孤星的屠魔刹虚挥,击打虚空造成空气炮旮磷,空气炮中附带了屠魔刹特有的封印和灵魂冲击能力,虚空炸响后附近的气流也随着空气炮卷过去。旮磷全身被空气炮轰中,气流的压力压得它无法动弹,后肢粗大的爪刃在地面上划出十道沟壑。 “寂灭冥重!”莫孤星又一棒砸响虚空,顿时击碎了空间的空气弹射出,涤荡了天道的磅礴气势撼动乾坤。旮磷巨大的身躯遭到轰击也不得后仰,让席卷而来的气流压力推出数步远。 冥道空手一挥,绝火盾化成一片火焰轰碎霍心云的水莲花,以重剑的手法拆去轻灵刁钻的镜花水月好几招,再以进代退,巨剑剑芒刺向霍心云。莫孤星压制住旮磷立刻赶来帮忙,见霍心云遇险招大喝着挥出双刹砸在剑芒上,冥道空一剑刺偏,莫孤星被震回来的力道弹开了几步。 冥道空总是在半空中飞着,他的高度过招就像在和骑兵打架,身体的力量都由地面带动,他却自己在空中借力,逼对手靠起跳来出招。 莫孤星快速着步法进了几招两边共挥了十几棒,都冥道空很圆滑的拆解,他化解屠魔刹传来的力量飘出几尺远。莫孤星还没缓过劲再打一回合,一股危险感在心头升起,莫名的透骨寒意爬上脊梁。他看向旮磷,之见旮磷双爪在胸前相拢,两爪中间蓄集着一个紫色光球,妖异的紫光在他双爪扩张下变大,大到超过人的大小时旮磷吼啸一声,两爪一推光球跟着道光线发射出去。它双爪持续释放的紫光束推着光球轰在莫孤星交叉防御的屠魔双刹上,霍心云仰头挡眼后退一步,一转头莫孤星已经被顶出了视线之外,旮磷的光束足足持续了十几息,留下跟前一道长长的沟壑。 冥道空震翼扑过来出剑,霍心云飞退回刀防守,远远避开后寻得机会出刀前刺,一朵莲花虚影在镜花水月上绽放,莲花中心“花落水无痕”的淡蓝色刀芒飞刺向冥道空。冥道空蝠翼一拍,血红色气焰在他身上激出化为屏障,能量碰撞发出巨震,花落水无痕虽没击破屏障,却一定程度上撼动了冥道空的防御,这让冥道空的眼睑微妙的动了动。 一股刀意直直冲击在他身上,冥道空猛然回头,看到通入雷电的锟铻以暗器飞刀手段投掷过来,速度飞快穿刺力刚猛。冥道空挥动修罗巨剑斩出道火焰附着的剑虹,锟铻上的雷电轰然击溃速度大幅度下降,冥道空趁机双手齐上握柄快速三剑击在锟铻两侧刀面,最终让飞刺的刀飞起来,又补一剑挑勾云,锟铻落下断刃嚓得刺在地面,没留三成刀面的柄掉在另一侧。 侯圣骁在八支火焰镖的攻击下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此刻他空不出手擦嘴下的血,雷亚盾甲也解除掉,只有双手正蓄积着内敛毁灭之意的电流。他双手在空中划过合在一起,合并的雷电收敛着声音却发耀眼的光,踢腿移步呈燕子抄水之势转腰带力,弓步站定双手扑按将雷电推射出去。 “雷灭破绊!”侯圣骁吼出声降低巨响要对听觉造成的伤害,屏住的息呼出十之六七,肩松胸涵臂上运力以出拳之劲出招。 “咔啦——轰!”沉闷的雷在空气中炸响,雷灭破绊霹雷最前段凸起尖刺,爆发的毁灭气息笼罩九天十地,所过之处似乎破灭了时空,速度之疾连冥道空也无从闪躲。 “戮纵侈灼鸿剑灭!”冥道空语速极快,修罗巨剑携重势削向霹雷。霹雷炸响之际耳内就震得刺痛,不得已把拗口的招术也喊出来。惊天剑虹倏然划破雷霆之势创造的万古长寂,携太初又灭世的剑气破空,修罗巨剑血槽上那串符咒亮出朱红色的光。 霹雷如云层闪电一般闪出道强光,剑虹也在同时闪出妖艳血光,深紫裹蓝的霹雷与血红灿黄的剑虹交与一处,四中色彩在虚空中涤荡出狂澜般的涟漪,势如潮水的狂风朝四面八方席卷,磅礴气势撼动寰宇,附近的虚空都像是被粉碎。只听一声巨响,碰撞在一起的两股能量纷纷爆炸开,恐怖的气息疯狂撕扯着空气,离得近的草木被碾做霁粉。 冥道空在空中被震出三四丈远,离爆炸中心更远的侯圣骁也是打个趔趄,霍心云又退了几尺后为避波澜依然还要矮下身弯腰双臂挡在面前,余威势头一过赶紧召唤出百合花引一束治疗光芒导入侯圣骁体内。 侯圣骁抹去下巴的血,双手一起驱使锟铻刀柄和断刃飞到自己身边飘浮在身前。冥道空蝠翼连拍,手中修罗巨剑剑槽内发着红光的符咒渐渐黯淡下来,恢复它曾经的黑。 威力上冥道空瞬间爆发的剑虹与侯圣骁蓄了力的雷灭破绊相持平,但在气势上,雷灭破绊的暴戾气质已经赢了,戮纵侈灼鸿剑灭受了修罗巨剑杀戮气息的影响,仍低于雷灭破绊几分。相比四大领主侯圣骁还是太弱小,真正威力发挥不出来,换圣士要用这招,两招剑虹都不够他挡的。 数里远的茶馆,龙郗作为陪衬弹完最后一个音,两手搭在琴弦上按停弦的震动,目光移向窗外。这首曲子是楚揽茝的主场,他和红莲作为伴奏合音,其实竹笛的声音一出来,基本就能忽略他们两个了。 曲子快结尾收场的时候,外面平白无故打了个闪,接着是闷雷的爆炸声,所有沉浸音乐声中的客人注意力纷纷转移到窗外,接着有一段短时间的小议论,不由得让龙郗有些恼火,好在楚揽茝很快把注意带了回来,他才坚持把最后的片段弹完。 自己的角度正好被一面旗子挡住,龙郗恰恰收起琴,楚揽茝已经跟热火的来客聊起来了,有人夸他吹得好,就也有人说他似乎放不开,楚揽茝非要赌气证明自己基本功过硬没有这一回事。 “列位,你们要是真不过瘾的话,那我就换小徵调炸一首,”楚揽茝跟着看客一起闹腾,“没过瘾我就来《扬鞭催马》试试。” “旱天无雨,为何会有雷声?”红莲没顾他们在那里的吵闹,也看着窗外低声问龙郗。 龙郗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你也猜出是什么了对吧?” 龙郗无声的笑:“有人在打架,去看看吗?” 楚揽茝还在嚷,已经和看客们约定好表演《扬鞭催马忙运粮》,这边来招呼他帮忙:“大妮儿,帮我在笛包里拿出小徵来。” 龙郗拿过他的笛包在里面找了半天,犹豫了一下拿出黝黑漆色的小羽调笛子交给他,楚揽茝看了眼笛子看了眼他,翻翻白眼说:“别人不知道你也瞎呀?我要的是小徵。” “哥,你包里没小徵。”龙郗还是把小黑笛子往前递了递。 “不可能,我肯定带了。”楚揽茝不信自己过去找。 结果他傻眼了,翻了半天愣了半天,又把所有笛子都拿出来抖着笛包,慌慌张张跑去屏风后,转了一圈无果跑回来瞅着像待哺一样的看客们傻着眼。 “噢哟!”他突然想起来了,“我落在乾元楼了!” 看客一阵哄笑,楚揽茝还在抱头崩溃没换过劲来,红莲对着龙郗眼往门外斜了斜,两人带着琴箫偷偷溜了出去。 侯圣骁在冥道空注视下双手拿锟铻刀柄断刃拼在一起,圣控力导入让断裂部分融合到未曾折断过一样,接着刀刃卷钝的地方也恢复过来,不断刃的效果显现出来。 霍心云差点忘了有多少参战成员,嗜血的寒气渗进她后背,她打了个哆嗦,引着百合花藏到身后,迅速矮身歇步降下高度,头顶上十道血红爪痕抓过,在后方袭来的旮磷双目血红,落空的双爪同时下拍,霍心云左手手心向上引着百合花换掌滑动,抢先伸出腿去做一盖步横切出刀。一招将旮磷攻击架空又伤其腹肋,却难造成有效的伤害,霍心云更近上一分,步成桩定以肩肘撞其胸腔,抬腿以膝击腹,落下时又出脚踢它后肢膝踝,最后上前进步崩出刀面,“啪”得甩在它侧脸上。 强化了身体后的狼人甚至可以硬撼利刃,霍心云开始就难靠刀刃达到理想的攻击,就贴上身去外劲暗劲皆打出去。膝顶肘击肩撞脚捻刀崩全打了个遍,见好就收躲过反击来的利爪。妖艳的紫光亮起,正后退的霍心云连忙侧头又坐盘偏开身,旮磷喷吐的紫色光弹惊险得自耳边掠过,右颊一缕发丝没来及跟过来被光球稍有触碰就烧焦了一小片。 霍心云操刀单手以琼庭坐花接连砸在它身上,借得攻击退出一丈远站定,做一“见月式”抬刀预备身前。 第七十四章 光与暗的对决 莫孤星弯着腰将速度冲到极致,身形晃出点点残影,屠魔刹在月色下闪着点点银光,他的轻功身法造诣都不高,但却以爆发力作为自己速度的提升。旮磷的一招顶着他打出了百丈开外,防御得当外伤暗劲倒是都不重,却叫他远离战场没法提供半点帮助。 百丈之外,看人都费劲,他远远看到了侯圣骁与冥道空的那记奥义技碰撞,脸色难看倍感心惊,这样的攻击对手能不能再接得住不清楚,但起码他了解侯圣骁的功力是没法再释放几次了。 侯圣骁的目光随刀锋与远处的冥道空成一条线,暗中疯狂吸收自然能量恢复圣控力,让其在十二经脉里循环运转,经过其中大穴就有电花擦出,表面在盯着对手,却几乎把所有精力用在恢复上。消耗的圣控力以可观的速度恢复,身体外也都散发着蓝紫色气焰。 霍心云还在和旮磷周旋,霍心云不停在退,旮磷挥着爪子撕裂前方,照它的速度没几步霍心云就会进入它的攻击范围。霍心云先是向后倾斜,一刀刺向它的胸膛,刀面与爪乒乒乓乓碰撞几下,已然见到霍心云翻个跟头踩在了旮磷的脑袋上,另一脚捻着它的后背发力跳出去。旮磷迅速转身,镜花水月又刺过来,连忙双爪去抓。霍心云刺出的力量被爪箍住,刀锋只有顶端接触着旮磷的胸膛,刀刃即使通入了圣控力增强威力也割不开它的任意一处皮肤。 霍心云反应很快迅速侧头躲过旮磷口中绽放的紫波,双手抽刀抽不出来,抬脚踹在其小腹,腾出右臂出一肘一掌。双方体型体重差距太大了,霍心云还比它矮了整整一头有余,狼人化的旮磷打了个趔趄就已站稳,马上抬爪横扫反击。 霍心云果断放弃镜花水月,单脚踢它肩头倾倒式后仰,近两寸长的狼爪在头顶横扫而过,再借脚上力点翻身攀上它的头顶,两脚腕夹住它的脖子向另一侧倾倒,要用体重和腰腿力量将它摔出去。旮磷两爪吸着地面要稳比根扎,却被地面涌出的水流托了起来,凝成蘑菇的形状。霍心云已经歪倒了下去,顺势将刀在其爪中抽了出来,旮磷突然踩空掉进水蘑菇里面,接着被翻摔和爆炸的结合送到空中。霍心云空中扭身提前后背着地,不顾旮磷先拉开距离。 她从没想过要打出个胜负,注意都放在侯圣骁那边,侯圣骁的对手是四大领主之一的冥道空,就算神昱五主来了都未必能与之抗衡,眼下只他一人,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了。 灰头土脸的旮磷赶紧爬起来,探头伸爪就要抓霍心云的脚腕,及时赶来一道雷电打在它胸口上,于是踉跄一下没得手,不死心要扑出去,结果满是胡子的壮汉迎面而来用肩在它胸口撞了个满怀。 脱离了战场的莫孤星,终于到了! 屠魔刹上扬敲上旮磷的下巴,把它大口中上下狼牙狠狠撞在一起,另一柄屠魔刹从高举的上空划过一个扇形砸在旮磷的脑袋上。莫孤星提膝把它顶退三尺外,运到身后的手臂自腰用力如鞭似棍的劲划过半月半圆的弧再度砸上它脑袋,将它镶在地面中。 侯圣骁和冥道空本身相距不足三十步远,却在雷灭破绊拉开了距离,冥道空飞着被震退的一段距离,侯圣骁再刻意去退,两人现在足隔了五十多步开外。那边旮磷被霍心云撂倒的一瞬间,冥道空就扇了薄翼飞速冲向侯圣骁,周围虚空燃起烈焰还附着血色气焰紧随攻击,速度之快还要超过侯圣骁的草上飞。 侯圣骁深吸口气,在冥道空冲出的一息间动了,冥道空的速度很快,就在这口气结束时来到了侯圣骁面前,甚至挥动修罗巨剑就能碰到侯圣骁。灼热感袭面而来,也见他身上雷电大放。 三道雷鸣闪,雷灭千云电第二式,极云电,三技连放!侯圣骁借轰向冥道空雷电的反作用推力向后滑出半丈远,身上雷亚盾甲附体,脚下草上飞玄妙身法使出,再度退后。雷电和火焰气焰的碰撞才刚结束,侯圣骁左手又是一记金光,透过冥道空的防御空隙打在他胸口上。 奥义技,光透!雷属性和光属性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爆发能力强,并且光的速度远超于雷,光透便是极少能有躲开的奥义技。 冥道空的动作顿了顿,光透竟造成了轻微的伤,蝙蝠属于夜行动物,光多少带了克制作用,同样克制的还有雷电,雷电至刚至阳为天地正气所凝,冥道空本体蝙蝠阴气极重,光与雷都能造成超常的效果。 冥道空伸手虚抓,火焰凝成个大手向侯圣骁抓去,侯圣骁突然止步,发动金色瞬身术躲开攻击。冥道空发觉瞬身位置已是身后,剑才抬起,侯圣骁食指中指一招,粗细不同纵横交错的光束在冥道空前后左右交叉开,如桎梏一般困在他周围。 “烁芒耀辉!”侯圣骁飞速拉开距离,光束同时撞上冥道空,在他身上炸出无声的白光。冥道空在白光中挣出,修罗巨剑划过一个半圆直指跑出不远的侯圣骁。却见又有法阵在他前方亮起,侯圣骁的两指又是向上一挑。 “华朝光!”粗大的光束冲天而起,冥道空撞在光束上发出“嗤嗤”的声音,他在光柱外略做对抗,随后整个人收拢双翼钻进光束内,只见光束内裹着一个不断爆出黑气的蝠翼黑影。 光束中冥道空血红的双眼动了动,爆喝了一声:“破!” 轰!一声巨响,华朝光爆炸开来,点点金光四散着消失,伫立黑暗中的光束熄灭。 他怎么知道?侯圣骁心中大惊,华朝光靠底下圆形法阵发动,破解就要自上而下破坏法阵。冥道空身上有几处灼伤,但根本算不上狼狈,光明对黑暗的烧灼在实力大幅度差距下效果并不是那么显着。 “血之魔罗域·血魂之荡!”冥道空伸手向侯圣骁虚抓,虚空中凭空化出血色气焰打在侯圣骁身上,且又以他前后左右不远处出现连续攻击。 血在喉中逆出顺嘴角流下,本身伤势未好的侯圣骁被打得浑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冥道空攻击不但密集而且异常狠毒,雷亚盾甲和仙风道骨双重防护下创伤依然不轻。 一道淡黄色光芒注入侯圣骁体内,治疗效果在他身上萦绕起来。冥道空眼神一凝,向侧面刺出几剑击碎水莲花的奔袭,淡蓝色刀芒在他血色瞳孔中放大,血色气焰化作屏障挡住刀劲发出巨震。 霍心云一瞬间把水属性的连击爆发到极致,水不同于雷,她的修为下用得如此连贯已是不错,但仍伤不到冥道空。这一下给侯圣骁争取了机会,左手手心雷电凝聚并且凝形。 “葬世雷凝剑!”侯圣骁投掷出雷电凝成的飞剑,雷剑未达,剑气先向冥道空穿刺过去,属于雷电的正气凌动九天之上。 之所以让招术属性凝形,非但增强了速度准头,还能拥有凝形物体的武器之魂、神兽之灵。葬世雷凝剑就混合了宝剑的剑气,与雷电正气相融凝出剑的魂。 冥道空身上血色气焰升腾,从脚下起爬上全身形成血甲。雷剑刺在他身上炸出片雷域,冥道空在雷电特有的麻痹作用下略微停滞,随后左翼连带左臂一挥,空间在他面前发生了扭曲。 侯圣骁心里暗叫坏了,身上已经挨上了攻击。那团扭曲的空间肯定不是风属性的攻击,更不是高温的扰动,而是蝙蝠特有的能力,超声波! 蝙蝠夜间飞行,能发出超出人耳听觉范围的叫声,传出后接触物体反弹回来进入耳朵辨别方向。声音靠震动传播,将声震集中在一起释放出去也能造成出招的效果,音速还不是侯圣骁能突破的范围,毫无悬念承受了全部伤害。全身如被攻城巨木冲撞了一般,大脑受创一阵眩晕,两耳因此嗡嗡作响。 霍心云连忙赶去把差点倒下的侯圣骁接住,百合花浮到二人上方洒下光晕萦绕在他身上。霍心云一边警惕着冥道空,一边将存在于亘古太初般的天籁之声轻吟出来:“温柔又澎湃的水之力啊,在心中开出晶莹剔透的浪花!高贵仙灵的治愈之力啊,你的诞生是为希望之光的传达!你始终保持着温柔与美丽,再渺小的水滴也成就了江河的浩瀚……” “黑焰炎星火!”冥道空对空虚抓,黑焰在其面前以星芒状凝聚,五角外张向霍心云二人打去,欲打断霍心云的治疗。 “请为我清除一切罪恶……”霍心云眼神盯在飞来的黑焰上,却依然吟诵着,眼看黑焰星芒逼到了面前,她架着侯圣骁的胳膊飞速后撤,一拉开距离就拉着他一起向一侧扑开翻滚。冥道空不满的撇撇嘴,手又轻轻一挥,黑炎涨成红色释放出灿烂的强光,高温在里面爆发出来发出轰然巨响。 原来如此,霍心云算是明白了为何黑焰都到面前也没怎么感觉到热量,原来是被凝聚在了一起。她使出圣控力凝形的梨花瓣做格挡暂缓了爆炸的猛势,脚下使足了劲将侯圣骁翻过肩头向更远处摔出去,总算能少一个人挨到爆炸伤害。 “治愈一切伤痛!”她的花瓣撑不住了,却还让百合花洒下柔和的光晕治疗侯圣骁的伤势。 吟诵刚刚结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霍心云惊叫一声也跟着侯圣骁飞出去。原来侯圣骁已经清醒过来,人已在半空中,双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摔出去的力量又将霍心云扯进来,两人一起如沙包一样丢到地上,侯圣骁后背着地,霍心云摔在他身上。 霍心云整个人都贴在充当了人肉垫子的侯圣骁身上,侯圣骁却没工夫感受软玉温香入怀的质感,后背的一摔把音震震伤早该吐出来的血吐了出来,提前想到自己血里带着腐蚀作用,连忙歪头以免溅到霍心云身上。 “傻瓜。”霍心云低骂一声,引导百合花继续治疗作用。侯圣骁躺着放出法阵来,黄绿光芒交错一起帮他恢复。 一团团火焰自天空压下来,侯圣骁沉下脸搂紧霍心云连续翻滚,以自然之力的感知险而又险在攻击空隙间躲开。听着身侧一声声炸响结束,侯圣骁依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连忙调整呼吸寻找冥道空的位置,看见空中一柄巨剑劈下来。 “散开!”侯圣骁低喊,两手托着霍心云腋下将她推开。霍心云瞬间反应过来,两脚再踩两侧地面做了个后空翻分开,侯圣骁亦是翻身而起迅速远离。惊天剑虹落下,在二人先前位置留下黑黝黝不见底的深沟。 他们躲开了攻击都先去捡刀,锟铻和镜花水月留在摔出去前的地方了,那附近还留有轰炸后残余着火焰蛛网般裂开的地面,灼热感让人无从落脚。 冥道空拍打着双翼下扑,侯圣骁捡了刀就倏然止住步,待冥道空逼近再徒然冲出去,用出雷亚盾甲和草上飞把身法发挥到极致躲出他的扑击范围,连着轰出六道雷鸣闪出去。锟铻被丢到空中,侯圣骁双手托天要打他一招措手不及:“雷攀擎天爆!” 冥道空挥剑劈碎雷鸣闪的诱导,接着就被后续雷电攀缠上身。侯圣骁清楚看到冥道空接触雷电时身上炸出团黑气,雷电依然被修罗巨剑横削击破。他接刀又上扬两指,华朝光法阵在冥道空脚下亮起。冥道空的不屑在眼神中透露出来,一股血色气焰冲进法阵把阵势炸得粉碎。此时冥道空还是保存扑击后的半蹲,于是他左手按地,地面一片蛛网般艳红的纹路就向侯圣骁蔓延过去,喷发火山般灼出裂缝,侯圣骁连忙躲开,在他的原位置暴起凸出两块比人高的岩石,岩石被灼的通红,满是细密的纹路艳红的光,看过去就像看到了岩浆。 不会这么简单,侯圣骁清楚对方是谁,既然如此,这种反应快一点就能躲开的招术一定有后招。岩浆般的热浪扑面而来时一个金色瞬身术闪到了冥道空身后,冥道空已经又布置了一组岩石,两组石块呈夹击状态爆炸,侯圣骁转身正好见到焰火和通红的石块冲天飞出。 果然,这威力没躲开怕是全尸都留不下。侯圣骁赶紧拉开距离,挑动手指释放烁芒耀辉。 第七十五章 厉烈刀流,天雷斩 冥道空硬是冲破困住自己的光束,见一条水龙撕咬过来,一剑指出以火焰剑锋击碎。 霍心云使出琼庭坐花和涌潮干扰冥道空的行动,趁机闪躲移到侯圣骁身边,做聚沫异花的起手式。 她悄悄吹了吹手指,接住侯圣骁的时候被雷亚盾甲残余的的电流碰到针一样刺痛发麻了一阵,又没完全躲开他吐的血液沾了几滴,好在趁所有人不注意在地上抹掉了,却还是有些灼热与蚀痛。 “别想自己挂了,叫我跑出去。”霍心云低声说,“你要是壮烈了可就没人养我了。” 侯圣骁笑了笑,没理她的烂话说:“我之前伤到他的地方现在看不出痕迹来,说明他也有自愈能力。” “那怎么办?”霍心云低声问,“你要是说速战速决全力一搏,我觉得有些够呛。” “当然不可能。还不如消耗好用,我有更快的恢复能力。”侯圣骁说着看向另一侧战场。 莫孤星的屠魔双刹疯狂抡动,一次次与狼爪过招激起道道涟漪,雷电不时和紫光碰撞,即使奥义技不断混入,莫孤星,简单粗暴的对抗蛮力还是居多。 旮磷原地极速旋转,双爪接连向莫孤星横切,莫孤星交错双刹防御,爪刃在这件奇兵上连连迸溅出火花,莫孤星,看准时机待它一慢进招踢腿打断,喘了口气赶快抡起屠魔刹砸过去。 “你负责干扰,我要用刀法。”侯圣骁收回目光,低声对霍心云说。 “你疯了?修罗巨剑根本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它游历于人类的认知之外,虽然百年前出现,但也是传说好吗?”霍心云震惊的差点叫出来,“他还一直在空中飞着,你真想靠刀拼和这个不能叫人的家伙比,找死啊?” “锟铻排名第十,修罗剑不在排列内。”侯圣骁收刀进鞘再连白玉鞘一起解下来,横在面前将刻有刀铭的地方对着冥道空,却在对霍心云说:“奥义技我打不过他,比拼刀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是唯一有一站之力的办法,他再强也是人类,否则修罗巨剑也不会是这个形态。” 冥道空盯着白玉盘龙鞘的锟铻,双眼精亮起来,问:“这是神昱的手法,你是什么人?” “圣士之子,侯圣骁。”侯圣骁回答说。 “好!”冥道空的修罗巨剑横了起来。 威严的玉龙雕在鞘上正好对着冥道空,侯圣骁缓缓拔出一部分,在精神空间喊了一声:“雷霆!” “知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随着一声响亮的龙吟将仙人石上的约束抽离,又听它说:“现在能用的力量都交给你了。” 锟铻强横的刀意激发出来,戾气横冲直撞,专克玉的气息把白玉盘龙鞘轰成粉碎。玉龙破碎后眼睛掉出一颗海蓝色珠球,侯圣骁一把接住,拿在手心看了看。 这应该就是白玉刀鞘不受雷电影响的物质了,侯圣骁把它塞进袖口里,舞动锟铻藏刀身后,使握刀的手法隐藏。霍心云被锟铻的戾气影响后退半步,皱皱眉又缓和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雷电和水流聚集。 “极云电!” “流水青龙!” 雷电和水龙相融,水龙盘旋一圈将电流更好结合攻向冥道空。冥道空眼角有些抽搐,没料到能见到组合技能,急忙出招应对:“戮纵侈灼鸿剑灭!” 流水青龙和极云电自然没法和雷灭破绊比,冥道空挥出剑又收了四分力回来,剑虹扫过视线里又出现了七朵水莲花,其中六朵和雷鸣闪相结合拥有了雷电的速度和威力。霍心云现下修为琼庭坐花一次能释放出七朵,侯圣骁的雷鸣闪则一次能打出六道,于是先融合了六朵花用以攻击。冥道空身上血色气焰突然旺盛,血魂之荡爆发出来,那六朵花连同闪电一起炸成电花水雾。侯圣骁这时用着身法凑到了冥道空跟前,玄空天斩流第一刀,缀穹锷!刀刃携天雷斩,雷电外斩! 脚下的步法开始玄妙变化,雷电脱离刀刃劈在气焰上发出震荡。厉烈刀流的招术可以借力蓄力,一招不至变招能带有前一刀的力量,刀锋未至,雷电中却有刀劲,正是为了对付冥道空在空中下手刁钻的方式。 第二刀夙穹锷,侯圣骁迅速又是一刀,雷电再次震撼冥道空护体气焰,冥道空盯准了出招,出剑截在准备切来的锟铻上,再一发力将侯圣骁的胳膊挑起朝天。 玄空天斩流,落空! 侯圣骁失手门户大开,连忙释放金色瞬身术闪到空中躲过修罗巨剑的追击。冥道空抬起头,看到侯圣骁左手凝聚了雷电,同时在他身侧还有团晶莹。 第七朵水莲花! “极云电!”侯圣骁将雷电打入莲花中,用电流推着莲花坠向冥道空,冥道空的一双薄翼收拢把自己裹住。雷电和水花在蝠翼外炸开,爆出团带电花的水雾。侯圣骁落地挥刀,将腰臂力量都运到刀上。 厉烈刀流·玄空天斩流! 冥道空双翼张开,削出一剑捕捉到攻来的锟铻,燃烧着火焰的巨剑在附带电流的刀上一碰,涟漪荡四处出去。 玄空天斩流,再次落空! 侯圣骁气的想跳脚,在此之前先使劲仰身避开横斩的一剑,侧身稳住又看到修罗巨剑已经变招带着火焰剑虹下劈,急忙躲过见那剑在地上留下长达一丈有余的鸿沟。冥道空招招要命,若不是闲云子教的草上飞身法多变,他早就把命交代在剑下了。 “帝皇蝠抟血色天!”还是别扭咬嘴的奥义技名,冥道空猛然扬手托天,血色气焰困住侯圣骁羊角般旋转上升,同时火焰燃烧盘旋而上形成内外两层包围。气焰扩张火焰收缩,席卷侯圣骁要将他卷上天空。 “雷攀擎天爆!”侯圣骁以招攻招,释放雷电裹在气焰外,同时挡住了冥道空的视线。气焰刚冲破雷域,就发现侯圣骁一手锟铻刀刃携天雷,一手奔雷贯突,两股雷电刺向外围火焰,同时雷亚盾甲和黄轮护罡罩释放出来,全力冲出火焰包围。 一条水龙带着七朵水莲花接应了他,大量的水浇在火焰的外圈包围上,水火激出大片水雾,侯圣骁虽是成功突了出来,身上从来都能挡住或弹开攻击的黄轮护罡罩受到火焰阻挡,竟然如蛋壳一般破碎了。 好强的威力,侯圣骁不免心惊,在他未来及做出动作时冥道空挑起修罗巨剑,血色气焰在空中凝成一条应龙。那应龙双翼一拍掀起一阵狂风吹袭,威亚锁定侯圣骁,吼叫一声向下扑来。侯圣骁急忙释放雷电横过锟铻挡在身前,耳边传来霍心云的惊慌的喊声,就遭到应龙的正面进攻,全身都被轰入地面裂缝中。 轰!爆炸溅起大块大块的碎石,土地的灰尘和爆炸的烟雾混在一起,杳杳飘向天空。烟尘飘散刺耳的雷鸣在其中响起,浑身包裹雷亚盾甲的侯圣骁闪出来飞退靠拢霍心云。他身上伤痕累累,头发凌乱衣衫破损,撤下来又连呕了几口血出来。 “你没事吧?”霍心云连忙引导百合花释放治疗光芒照在侯圣骁身上,她不敢再用吟诵增强治愈效果,冥道空已经见识了一回,肯定不允许她再有释放出来的机会。 侯圣骁眼中的灰色紫色消失,又有一口血溢出来,头重脚轻踉跄几步。霍心云腾出手扶他肩膀帮着稳住,手指接触到伤口流出的血液感受到腐蚀炽热,连忙撒手甩胳膊。侯圣骁大口喘气,身上的伤几乎要把所有力量抽走一样,连忙运转治疗法阵恢复,又反手将裂开道缝的锟铻刺进肋骨中下侧,竖向切开五寸长的口子。霍心云吓了一跳,结果见割口中洒出一泼鲜血到地上,打架一般“嗤嗤”沸腾着,才看明白了情况继续帮他治疗伤势。 毒!血液中含有强大抗毒性的侯圣骁也还是中了冥道空血色气焰的毒,他可以免疫许多毒素,但不是全部,至少不明毒素入侵时也会不适应,承受过多更能威胁到生命。 侯圣骁点了三个穴大概封住血脉,左手捂在豁口上,血还在指缝间往外流出,伤口却也在双重治疗下冒着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很好,很好。”冥道空说道,“小小年纪能扛住我这般强度的攻击,你应该感到自豪。你今年有多大?十九?二十?” 侯圣骁嘴角上扬,缓缓说道:“我只有十八。” “你的天赋很好,这是你得天独厚的优势。”冥道空顿了顿,“接下来我要当说客了。” “哦?”侯圣骁故意拖延时间,他伤的太重,很大程度影响到运功发力。 “加入蚀世神教,我什么都能给你,财富、权利、力量、美人。那些神昱能给的不能给的,我都能帮你办到。” 侯圣骁笑出声来,慢慢的说:“不说我的个人仇怨,单我爹是圣士这回事,你们就能放过我?” 冥道空沉默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隐藏身份,这件事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你的意思说神昱帮不了我的事能帮我办到,那我要杀的仇人呢?” “要求不过分,要杀谁我帮你杀了。”冥道空丝毫不介意他拖延时间。 “那先杀了鬼魅瞧瞧,那是我的杀父仇人。”侯圣骁又说。 冥道空摇摇头,答道:“杀死圣士并不是鬼魅,是李拆千的背叛和倭人的围攻。” “原来这些你也都知道。”侯圣骁呵呵笑着,“所以总归还是蚀世教勾结东瀛人,你帮我把蚀世教的教徒都杀了吧。” 冥道空脸色顿时如乌云骤雨,瞪眼喝道:“你耍我!” “少废话了,你惦记的就是锟铻刀,还有我爹留下来《道纪圣笺》。”侯圣骁哼了一声,再拖不了时间了,硬着头上吧。 冥道空眼睛眯成条缝,风吹起他的披风和侯圣骁的衣摆,莫孤星和旮磷在二人谈判时就停了手,静静等着同样平静的二人,却连同霍心云一起时刻准备战斗,四处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侯圣骁一边收集自然能量运功恢复用出去的圣控力,一边接受霍心云的力量并用法阵做两重治疗。 竟还能拖一些时间,伤好利索不容易,但气力恢复了七八分,侯圣骁已经将气息调匀。 “最后一个问题,圣士叫什么?”冥道空打破沉默。 “反正不姓侯,也不姓圣。”侯圣骁说。 “你说对了,我是为了锟铻来的,把刀交出来,你可以离开这里。” “好。”侯圣骁凌空挥了几下刀,将锟铻丢向冥道空。 冥道空身边的空间扭曲,超声波的震动形成一个炮弹轰向侯圣骁。这次侯圣骁有所防备,推开霍心云同时释放雷亚盾甲和黄轮护罡罩。音速虽快,但仍不如光快。光和雷把音震削弱大半,还是在他身上强烈创击,侯圣骁遭震眩晕一瞬,立刻脱离控制去锁定冥道空。 冥道空双翼飞出全速极快,一瞬间就来到锟铻前,伸出手去抓刀柄。侯圣骁伸出食指操控锟铻翻转刀刃刺向冥道空,冥道空反应过来侧身闪躲,锟铻在他手掌上割开一个口子,从他胸前的血甲上擦过。冥道空双翼一转抛弃锟铻直扑向侯圣骁,侯圣骁驱动锟铻往回飞着用出金色瞬身术。 扑空的冥道空急忙转身,侯圣骁已经手握锟铻高指天空,八个方向化出赤色的锟铻虚影。 厉烈刀流·夜战八方! 水流自天压来,自上而下挡住冥道空退路,霍心云将涌潮释放的比空中的冥道空还高。冥道空正气愤着,反手出剑卷着烈焰划开水流。侯圣骁夜战八方第一刀以雷电外斩的方式劈过来,还是被他的血甲挡了下来。 冥道空下降了些高度,释放出血色气焰升腾,连接下三招后探剑准备打断,却见侯圣骁再次消失。他心中一惊挥剑背在身后做抵挡,却被侧面切来的锟铻割伤了肋侧。 侯圣骁手法变幻,变回玄空天斩流再次用出“缀穹锷”和“夙穹锷”乘胜追击,一连伤了冥道空的两侧蝠翼。 冥道空身上散发着黑气,略微向后退了退,血瞳闪动,修罗剑猛地刺出,再度格在攀附雷电的锟铻上。 玄空天斩流,再度落空! 第七十六章 真正的聚沫异花 侯圣骁感觉一股巨力从刀上传到手臂,连退了几步卸掉冥道空剑上传来的力,带伤用刀本就是负荷,若不是提前使了几招蓄起了力,他都接不下这一剑。 “结束了。”冥道空向侯圣骁伸出手,“血魂之荡!” 侯圣骁冷笑着,才有点坐盘的意思,突然爆发出极速有了动作,看不清如何就穿过了血色气焰的围攻就进到了冥道空侧前方,锟铻的天雷斩外斩。 怎么可能?冥道空大吃一惊,忙抬剑接招,侯圣骁直接从玄空天斩流第三刀显穹闪起步,移位到冥道空身后再斩一刀,冥道空无暇反击只得拆招,侯圣骁的身法变了,那不是他熟悉的传统刀法,他有些看不透侯圣骁现下的武功。 第五刀侧顾天苍!侯圣骁直接跳到玄空天斩流第五刀,玄空天斩流共十二刀,由先到后分别为缀琼锷、夙穹锷、显穹闪、破载苍穹、侧顾天穹、昼辰三连斩、夕伤绝空、落霞俯云、昏寂封尘、残夜神灭刺。十二刀中,依前到后最终一刀不是刀法最实用的斩,而是结合前十一刀最终力量一刺,而经圣士改造再加草上飞身法,十二刀甚至连夜战八方等招术可以随意调换,一招一式变化复变化,总能变出几十套刀法·。 打断的是玄空天斩流,而不是整个厉烈刀流,何况只是两招。 全身力量再次调动,第九刀,夕伤绝空!侯圣骁又一斩,逼得冥道空退了退,冥道空挥剑反击时,侯圣骁的第四刀处的破载苍穹又挥了出来,暴戾的锟铻刀意混着雷电激发,在修罗剑上过招涤荡出涟漪。冥道空挥剑劈下焰火剑虹,侯圣骁灵动挪步,留下原位置地面上一条劈开的鸿沟,第十刀的落霞俯云趁机借力攻击,在冥道空身侧气焰上带过一串能量碰撞的涟漪。 “万罗咫寸八穹杀!”冥道空双翼一扇释放出八个连弯八折的火焰镖,锁定了侯圣骁驱动着拉开距离再以包围势旋转飞过去。 侯圣骁突然跃起,左手奔雷贯突一掌拍在冥道空后背上,雷电在他身上爆出炸响和黑气,还让他挨了轻微的内伤。侯圣骁借此按着他肩膀翻起,却还是让火焰镖封锁了退路。 奥义技,金色瞬身术!侯圣骁全身金光一闪转移到远些的位置,八支焰镖离冥道空几寸的位置同时止住,差点撞上冥道空自己。 他准备驱动焰镖返回去攻击侯圣骁,突然见霍心云使用出花落水无痕刺过来。莲花绽放刀芒刺近,冥道空冷冷的笑,一剑破碎刀芒,再让八支镖在八个方向围攻霍心云。每只焰镖都有咫长,一咫八寸,八折过后的焰镖有半个霍心云高,八支同攻,冥道空肯定霍心云没有闪躲的机会,更不能防得住,他要等侯圣骁去救霍心云。 出乎意料,侯圣骁空放了昼辰三连斩,虚斩了三刀攒下力量,没有丝毫去救的意思,霍心云一招花落水无痕无效也没见有什么反应,闪不开就不躲,任焰镖轰在自己身上,冥道空也发现不对劲了。 轰!万罗咫寸八穹杀造成巨大爆炸,然而冥道空在爆炸混合的焰团烟云和土石中,还看到了一缕杳杳升起的水汽。 水分身,被耍了。冥道空急忙转身对付侯圣骁,一记缀穹锷刚猛强悍,逼的冥道空不得不后退卸招。 九刀,侯圣骁已经使出九刀了,冥道空眼神凝重,后面的每一刀都更沉重,任他叠加下去真有威胁到自己。冥道空降到地面出剑与他的刀法交织,修罗巨剑血槽内的符咒由黑化红,剑外包裹了一层烈焰。 “死吧!”冥道空扇翼止速,巨剑就要横斩过去。 “神光禁锢!”侯圣骁一刀先出,接着左手放出光芒打在冥道空身上。冥道空挥剑的动作住,定身效果充斥全身,虽然解除迅速,还是又受了侯圣骁运了全身力量附带雷电暴戾的一刀。 玄空天斩流,连叠十一刀,第十二刀残夜神灭刺,毫无花哨,直接爆发! 冥道空横斩,两丈长的剑虹切向侯圣骁,从中截住锟铻的攻势。 轰!巨大的爆炸声轰鸣而起,侯圣骁和冥道空二人脚下的土地受刀剑碰撞的压力龟裂,裂缝向四周大范围扩散,虚空发生巨震,呈现出破裂的景象。 霍心云飞速移动到侯圣骁后方,双掌搭在他的双肩传输进圣控力去助他发功,顶着如潮的涟漪还分出神来释放了一个流水青龙出去。两招交尽,侯圣骁和冥道空都是飞退,霍心云把肩前头发一悠甩到身后,托着侯圣骁一起连用步法卸力。冥道空眼中表现出对过招效果的一丝惊异,接着是一分狠毒,左手蓄积了火焰迅速释放奥义技:“黑焰炎星火!” 侯圣骁看着眼只剩半只的锟铻和震裂出血的虎口,斜身踢腿,凝集为数不多的圣控力使出龙尾鞭。雷电龙尾猛抽在星芒壮黑炎上,侯圣骁全身受力被涟漪震飞出去,雷电击溃黑炎却有余威作势要爆炸,霍心云连忙上前把侯圣骁扑倒避开,向爆炸中心丢了一朵水昙花后双手并用打灭侯圣骁身上附着的火焰。 不料冥道空根本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蝠翼用力扇动飞速冲到他们身前,修罗巨剑焰光大放,符咒发着妖艳的血光。 又是那一招,冥道空再次斩出惊天剑虹,侯圣骁抱住霍心云将后背挡在攻击间,生生挨了那一剑,忍不住吐出口鲜血,两人一起翻倒,霍心云强撑着起来半个身子,就看见侯圣骁也要起身挡在她跟前,冥道空张着嘴,四颗尖牙咬进他的脖子。 冥道空的尖牙疯狂抽取了侯圣骁身上的血液,目标落空松口往回退了退,双翼一拢一张飞出密密麻麻乌云般的蝙蝠包围二人。侯圣骁紧抱住霍心云,让那群吸血蝙蝠只能落在自己身上撕咬、吞食血液。 冥道空很不满的收回蝙蝠,举起修罗巨剑喃喃道:“结束了。” “你敢!” 焰光已然升起,剑锋还未落下,铁色屠魔刹虚影砸在剑上,虽没逼冥道空退多远,总算是阻止了他出剑。侯圣骁不住的吐血,力量在四处流失,霍心云拼命在他怀里挣脱,帮他封住鸠尾穴和巨阙穴暂缓伤势,运转治疗术连同百合花疗伤。 莫孤星释放出屠魔真身控制巨型屠魔刹虚影砸开冥道空,又挥了个半圆顶开旮磷牵制住他们就解除了绝招向侯圣骁靠近。 侯圣骁脸色苍白,血不断在嘴里逆出顺下巴流下滴落,他把手捂在嘴边努力接住血液要往回咽,却还是有血逆出来不断从指缝流出来。圣控力接近榨干,接招都用不出雷亚盾甲,他仅剩的圣控力保存着没有用出来,在等一个机会。 冥道空手按在胸口,心脏前的衣服被死死抓紧,那吸食侯圣骁的血液在他体内暴躁得横冲直撞,具有吸血蝙蝠体质的身体居然压制不住这种血液,莫孤星救前一瞬间干扰了他的行动。即便如此,他还是飞起来冷冷的说:“认输吧,你们没机会的,把锟铻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霍心云把侯圣骁平放在地上,收回治愈百合,缓慢但又坚定的往冥道空的方向走出两步,望着他说:“刚刚他和你比了刀法,那不如我也送你一套刀法看看。” “不要!”侯圣骁想挣扎着爬起来,全身一痛只能半跪着,吐出口血看着霍心云的背影。 “哦?”冥道空很感兴趣。 霍心云挥动镜花水月翩翩起舞,脚尖在地上轻点,左手指尖和镜花水月顶端的一抹水属性圣控力在旋转起舞间在空中拉成两条细线,圣控力蒸腾在她身上杳杳升起,渐渐在空中凝聚成女子的虚影。 楚大夫屈原为抒情在《离骚》中以夸张手法写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裁剪荷叶荷花做衣裳难免令人费解,而眼前的女子虚影全身着装就由花瓣组成。荷花罗裙白似雪,以山茶花为宽带、兰花为革带,体态玲珑尽数勾勒。交领外牡丹瓣片包裹点缀,两肩上水仙花瓣贴紧,菊瓣在身后垂下。杜鹃、月季、梅与桂都作为装饰,一串杜鹃花连成项链,月季簪在左侧鬓角,梅花和桂花作为发簪和发钗挽起百合髻,其余头发如瀑布般垂下,出尘不失高贵,圣洁并且高雅,神若秋水,气概如玉。 侯圣骁怔住了,他看到那女子脱俗如桃花的容貌,竟那么像霍心云。 蓝白光芒映照的虚影水波般,霍心云回过头,对侯圣骁嫣然一笑,镜花水月轻挥,对冥道空一指:“去!” 花雨弥漫,圣控力化成的桂花荷花由水包裹朝着冥道空席卷,虚影双手托天状,驱动“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极速旋转。 霍心云进入了花雨中,在冥道空看不清的各个位置出刀,芝九嘉葩、丛花团簇、花落玉盘连连切换,在花雨缝隙中发动攻击。冥道空收拢了双翼裹住自己被迫防御,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领域居然出现了裂缝。 “破!”他爆喝一声,双翼猛然张开爆发出圣控力和火焰轰出去,花雨的中心光芒闪灭,一场爆炸破解掉障目的花瓣。霍心云在他正面现形连退出好几步,左手手掌上漂浮着七朵水昙花。 “完整的聚沫异花。”霍心云丢出昙花,“接好了!” 七朵昙花飞到冥道空前后左右上下七个方向,下方给了两朵封死他逃跑闪避的路线,蓝光齐亮昙花同时发出“叮”的一声清响昙花一现与琼庭坐花结合使用!冥道空抬手挡在身前,七声炸响,四面八方的尖锐花瓣打在身体各处,纷纷二次爆炸留下一片水雾。冥道空再抬眼,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片花雨。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千亩梨园,一夕梨花雨下,奥义技,千亩梨花雨!飞花散落,花雨弥漫。霍心云眼睑下垂,睫毛微微动了动,抬起头,眼神再次坚定,镜花水月高举指天。 那虚影衣摆有风般摇动,所有花瓣都在摆动。侯圣骁望着虚影,想起了曾在隐崇庄霍心云给他讲花的情景。 她说,花中前十位,分别是:第一傲骨斗霜的花魁梅花,第二国色天香的花中之王牡丹,第三千姿百态高风亮节的菊花,第四不拘一格的花中君子兰花,第五艳丽奔放的花中皇后月季,第六秀色可餐的花中西施杜鹃,第七富丽堂皇的花中珍品山茶,第八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中芙蓉荷花,第九十里飘香明镜清爽的桂花,第十南国天王的凌波仙子水仙。 即便虚影只有水波色,也能分辨出这十种花。云髻衣摆同花瓣舞动,各个鲜花呈现出不同的气势。梅花高傲、牡丹富贵、菊花淡然、兰花脱俗、月季艳烈、杜鹃优雅、山茶圣洁、荷花出尘、桂花清秀、水仙娇娆。 冥道空倏然刺出剑芒划开梨花雨,却见霍心云用用紫云流功法化出十种花型来,以水属性奥义技辅助加以刀法一同朝他攻去。 “真正的聚沫异花……”霍心云喃喃着出刀,花雨纷飞,水波如潮。 轰!虽有火焰的轰爆混合,侯圣骁也不敢相信水属性能发出如此巨大的爆炸声,能做到的在他阅历里也就只有闲云子了。 “花、落、水、无、痕!”霍心云一字一顿,讨到便宜作势追击,身后女子虚影放出柔和光芒钻进她体内,莲花盛开,刀芒自莲心刺向冥道空。 冥道空刚遭到四面八方的攻击在白沫水花中挣脱出来,修罗巨剑全力横斩,一丈半的烈焰剑虹在夜空划过。 “就算是克制你也奈何不了我!”冥道空嘶吼,可下一刻全身一僵,左手突然抓紧心口衣襟,剑虹瞬间减小到不足一丈。 那个锟铻小子的血…… 霍心云进过最后一招连忙退了好些步,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冥道空突然的失误使刀芒刺伤了他,镜花水月的刀意冲击让他嘴角流出一道暗红色的血。 第七十七章 毒,失血,暗伤 霍心云捂着胸口打了个趔趄,慢慢退到侯圣骁跟前。冥道空出招的霸道劲总归拆不开,多少也受了冲击。吸收自然之力自我治愈的侯圣骁勉强起来,扶了她一下。 莫孤星大喝一声,气吞山河,屠魔真身释放,屠魔刹虚影暴力抡动正面打在旮磷身上,效仿它紫光束冲击那样把它砸出百丈之外。 “莫兄,快过来。”侯圣骁扶着霍心云,另一手在空中画着不同符号,一圈金光法阵在脚下升起。 “休想!”冥道空挥剑接近,人未到剑波先至。 “寂灭冥重!”莫孤星打出空气炮轰在剑波上,他没法打出同样威力让剑波消散,却利用打过去的气流吹偏了剑波的方向,截住攻击他也趁机快速冲进法阵中。 “这就是你拼刀法的最终目的吧?”霍心云说,“伤创冥道空,再利用争取的时间使用传送。” 侯圣骁终于画好了符,圣控力也传导了十之八九,惨白的脸上挂出点吓人的笑,却没有说话。冥道空捂紧左胸,一团黑气在他被刀芒伤到的位置缝针引线般交织,伤口在黑气下愈合,血色双瞳放出红光,伸手虚抓道:“血魂之荡!” 侯圣骁突然冲出法阵,以肉身顶住几道血焰攻击,身体一软跪倒在地,歪头看着霍心云,强撑着说:“不……全是,本来……我没想走的……” “你……”霍心云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了呜呜咽咽的竹腔气流作用发出的声音,一个身影使出个身法来到侯圣骁身旁,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丢进阵内。 “领域袭击,防不胜防,能及时发现做出反应,真不错。”那个身影说。 侯圣骁吐出口浊气,缓缓闭上眼,光阵一闪后消失,传送并没有因为他的昏迷打断。 竟是龙郗。昏迷前一刻他想。 “什么人?”冥道空警惕看着来人。 龙郗抬起头,慢慢坐下解下七弦琴,平静的说:“来玩玩吗?” 红莲缓缓走到他侧后面,调节了箫上下节的连接处对正吹口,还试了试筒音的效果。冥道空怒意已难压制,眼中血光更甚。 虞氏酒馆内一束金光在大堂照亮,光芒熄灭时两男一女摔在地上。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还好点,摔倒马上爬了起来。看着女子也可以爬起坐着,二人中间的小子却瘫在地上昏迷,伤口向外流着血。 “堂主。”即便已是夜晚,出来查看的伙计还是一眼认出了中年人。 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三人靠传送术标记直接来到酒馆内,侯圣骁的伤很不乐观,气息甚是虚弱。 “扶他去内间。”莫孤星招呼。 “轻点轻点。”霍心云有着莫孤星和伙计的帮助一起把侯圣骁拖到内间平放在地板上。霍心云粗喘口气,扯开侯圣骁破损的衣衫,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快,把他上衣脱了。”霍心云一边放出治疗的绿光一边检查他的伤口。莫孤星迅速解下他的外衣,让人心寒的伤口都露了出来,他整个人像是血池里翻滚过。这个伙计还没见过江湖里的火拼与生死,哪受得了这种场面,怪叫一声蹦起来,打着哆嗦后退到墙边。 “瞧你那点出息!快去拿纱布绷带、消毒药酒,再去拿些水来,遇到事有点眼力见。”莫孤星恨铁不成钢,“快去啊!” 伙计哆嗦着点头,犯着恶心就跑出去了。莫孤星还想把他挪去个更好的位置,被霍心云拦下了。 “别动了,他中了冥道空的毒,失血也太多,把他衣服垫在下面,我要开刀驱毒。”霍心云在袖中取出蝶恋花,继续说:“别碰他的血,他血中带毒,而且有腐蚀效果。” 莫孤星这才发觉自己手心有些灼热,连忙在衣服上擦遍手心手背。霍心云干脆利落的把侯圣骁已经简单卷起来的外衣垫在他身下,却皱起秀眉道:“不够。” 说着她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衣领,动作停顿,抬头看了莫孤星一眼,别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得说:“你出去。” 于是莫孤星起身也拉开门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把门打开一条缝送进来让伙计准备的绷带药酒以及一盆水,东西到了立刻关上。霍心云快速脱下外衣垫在侯圣骁身下,点了蜡烛也在房间里找到盅酒,她吐出口气,刀刃在火苗上过一遍如天鹅饮水般身长脖颈吸一口酒在嘴里再吐到蝶恋花上。回味了下酒的滋味,脑袋微微晕眩,看着侯圣骁脸上不自觉飞起一片潮红。 食指按在蝶恋花刀背上,刀刃外形成一层树叶般薄扁却锋利蓝色圣控力刃。霍心云割开细长的豁口,把嘴靠上去吸出里面混有冥道空毒素的血再吐出来,左手漫出治愈术的绿光在切口处擦过愈合。口腔中受到两种毒血混合的灼热,她连忙灌一口酒漱口。霍心云跪坐在他身侧,重复在他内脏与经脉割开口子吸出毒再漱口的动作。 霍心云释放解毒效果的医疗奥义技,手掌轻轻扫过侯圣骁的身体,视线也随之到了他的脸上。手掌一颤,她咬了咬下唇,侯圣骁现在严重缺血,脸惨白得吓人,和冥道空战斗受伤实在失血太多。霍心云查看了下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心跳很虚弱还没停,只不过这样下去大罗金仙也保不住他。 不管毒了,身上的血五毒俱全,希望你扛的过来吧。霍心云咬了咬牙,取出针线包给他把伤口缝起来,正面有一处巨大的豁口,是修罗巨剑直接造成,胸腹七道和两臂三道刺伤,最后那招血魂之荡所至,背后巨大的豁口开裂,是替她扛的与雷灭破绊差不多威力的剑虹所至。他身上还有许多防御状态受的割伤和烧伤,在战斗中治疗恢复的十之六七,全身写着一个“惨”字。 切断最后缝好的针线末,霍心云把针丢到一旁,蝶恋花一闪割开手腕,鲜血喷射着涌出来。霍心云双眼发黑,把蝶恋花也丢到一边按着地面撑住身体,强忍着眩晕把手伸到侯圣骁嘴边,把自己伤口的血顺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喂进去。 霍心云粗喘着气缓解头晕,刚一恢复视觉就注意侯圣骁的情况,血依旧那么快速流出来灌进侯圣骁嘴里,她也不闲着发动治疗术帮他疗伤。 昏迷中的侯圣骁突然强咳了一声,本送入他嘴中的血呕出来,霍心云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封住他的手太阴肺经与手少阴心经,侯圣骁却不安分,血从喉中上逆在她指缝往外流。 “暗伤?”霍心云检查了他的经脉脏器发现他身上还有几处暗伤,冥道空的攻击真是要命,一治不好就算不死也要躺着过后半辈子了。 你是怎么扛到现在的呀?霍心云越看越心急,侯圣骁一个劲的呕血涌出来,照这个样她喂进去的全都白费。好像十殿阎王合了伙要带这小子走,霍心云偏不信了要在他们手里抢人,拎起酒盅自己猛灌一口,揽住侯圣骁的脖子扶起来迅速抹开他嘴上的血,对准那惨白的唇吻上去。 霍心云脸上的潮红一瞬间变成了残阳般的酡红。 又一口血涌出来,直接吐进霍心云嘴里,她闭上双眼,把侯圣骁呕出来的血生生吹回他嘴中,嘴唇再往前贴了贴发力把那口血压进他肚子里。口腔内灼热,她心想这晚不只是侯圣骁一个人的生死大劫。 侯圣骁又发生抽搐,霍心云刚想分开就再次往前贴吮上他的唇,果不其然又一口血吸到嘴里,她扶着侯圣骁的后背,忍着口中的灼痛和血腥味再次吐回他体内,催动治愈能量让他身体吸收。 别再来了,这样我没法给你输血啊!霍心云心中大喊,手卡在侯圣骁脖子上不让血往上逆,抽空拿酒盅闭眼仰头饮下,暂时用酒精压制下自己沾到的血毒。深吸口气一口烈酒下肚,全身上下都泛起酡红,凝脂般的肌肤像粉嫩的羊脂白玉滴入了朱砂。血毒的灼热和酒精的猛烈充斥全身,霍心云摸摸脸上尤其明显的燥热,解了他的肺经心经再次将手腕上的血给他喂进去。 “守好这间,谁也不准进去。”莫孤星在门外吩咐,四个幌星堂弟子得到指令,四散到自己隐藏的位置暗守着。 莫孤星感觉天有些凉,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那时隐时现遮月的云团聚在了一起,没过几息一道闪电没亏待他的等待,在云层中跳出闪动。莫孤星皱皱眉,又平缓下来,立刻排除掉冥道空追杀的可能,他没感觉到任何杀气,这应该是自然现象。 霍心云搂住侯圣骁把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用自己体温烘热他冰凉的身体。圣控力化作淡蓝色水雾索绕在二人附近,浅色蓝光若隐若现。 “咔啦——轰!”犹如侯圣骁的雷灭破绊一样,一道闪电照亮天地一瞬,接着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 混蛋,别在这个时候下雨啊!霍心云心中暗骂,帮他擦净了血垢还缠了绷带,将自己的血混着水一起给他喂下去,以侯圣骁的体质吸收异己血液进自己血液中去化解融合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这就免了在血管开个口子再输血的麻烦。 两股不同性质的圣控力流入侯圣骁体内,一股柔和的能量治愈内外伤,另一股水属性圣控力保护心脉,辅佐血脉在融汇和水的稀释后正常运作。 但这样圣控力总会耗尽的,何况刚跟冥道空打了一架本身消耗太大。霍心云努力发挥治愈能量把侯圣骁体内的暗伤先压制住保证血不再往上逆,将足少阳胆经和足阙阴肝经封了个不长不短自己会解开的时间,再拿酒盅三两口酒入肚,被呛得咳嗽两声,就赶紧擦嘴在侯圣骁布袋中搜寻。她想以侯圣骁的性格人缘总挂一身伤会是常态,包里应该会放着疗伤和补气血的伤药。 霍心云找到了四个不足一个巴掌大的瓷瓶,是两种药各两份,她打开一闻就知道对症,自己先服了一粒药丸一瓶药液,把另一瓶药液和所有药丸全倒进侯圣骁嘴里,解开左手扎紧的纱布连同自己的血一起喂给他。 烈酒的酒劲顶上来了,霍心云全身发出燥热,皮肤变得通红,如一个苹果开始熟透的过程。她咬咬下唇,右手在左臂处按着捋过去,把海量血液挤出来挤进侯圣骁嘴里。 天空中又响起闷雷,霍心云再次做出挤压的动作,混合了水的稀释酒的掺入血滴变得晶润。侯圣骁咳嗽一声,身体抽搐要再次呕出来,霍心云连忙吻住他嘴,贴着轻轻蠕动一下,确认那只是灌入太多一时间的正常反应后,逼着让他把嘴里混合的液体咽下去,抬起头来扎住手腕的伤口。 “让你占了这么大便宜,你倒好还睡得死沉。”霍心云嫣然一笑,把侯圣骁平放在两件衣服上。慢慢低下头,依旧带着娇羞最后在他唇上一吻,轻轻得说:“我都把命搭上了,你可一定要活过来呀。” 说着她身体一软爬倒在侯圣骁身上,侯圣骁那毒性堪比见血封喉媲美鹤顶红的血她可没少吞下去,酒盅的烈酒也压不住它的毒性了吧?失血量也要和这小子一样了,活着的希望应该很渺小吧? 不过她也没完全放弃,只是把希望交给了上天。 如果我能活下来,我想…… 她双眼发黑,意识模糊,还没想完就昏迷过去。 天空中云层又传来雷电炸响,久久僵持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十年前的《钗头凤》 云区,浮云飘悠,霞光斜照。远处青山笼罩着淡淡的烟雾,天边一抹红霞带着湿意,花瓣随风飘动,一切属于云区的景物,都如新雨刚过般清新。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七岁的霍心云,一边背着诗一边在青山上奔跑。云区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山也没有什么野兽,倒是大人们说,在那个云雾弥漫的闲云山,住着一位见不到的怪人。 难不成是个神仙?霍心云曾想过这个问题。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锦书难托,莫,莫,莫!”陆游的词略略卡壳,霍心云发现一片野百合的花海,兴高采烈得跑进花海中,寻找俊丽的采摘。 春天有满天的花雨,夏天有亭亭玉立的荷花及百合,秋天有送爽的桂子,冬天雪花飞舞的时刻,冰清玉洁的梅花依旧散发着芳香,真不明白这些诗人的愁都从哪里来。天上的云飘啊飘,变幻无常形状不同,也不知道在诗人的角度怎么去看,云就变成“愁云”了。 不成熟的霍心云抱着幼稚的想法采花,嘴上不停顿的背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说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丫头!”她听到一声较为熟悉的呼喊,语气急促的不正常。 霍心云还没意识到那二字带的感情色彩,回过头看时,却见一人突然出现在身侧,隔空一抓,一支快的不见影的弯刃飞刀被他抓在手中。 “对孩子出手,未免太狠毒了吧?”雷电在他手中跳动,飞刀碎成粉末散在地上。 霍心云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野百合都掉了。 “雷与光的绝唱,圣士,居然是你。”不知是不是霍心云还没练过武术的原因,看到两个蒙面人凭空出现。 “就你们两个,可没有胜算。”圣士说。 晴天霹雳一般,天空传来声炸响,霍心云抬头,看到天空中一阵涟漪波动后分出七道身影落在两侧,三人到圣士身边,四人落在对面。 “真没想到会遇见你,让我试试这个绝唱有几斤几两。”蒙面人说着聚集圣控力,红色气焰在他身上爆发出去。 霍心云在圣士身后抱着腿瑟瑟发抖,害怕得差点流出泪来,没看清圣士什么动作,只是感觉到很刺眼的光还有震耳的巨响。两边打成一团,爆炸声震耳欲聋。 圣士停了动作,在他四周出现了个方形结界,正面的一个蒙面人向前伸着手,嘲讽得说:“不怕伤到孩子,你大可试试攻击结界。” 圣士转过身蹲下来,温柔得揉了揉霍心云梳的有模有样的头发。接着站起身,从身后拔刀转向蒙面人,留下目瞪口呆发现周围场景变了的小霍心云。 雷电外斩,与一阵风暴撞在一起,前一刻还是雷鸣和风啸,下一秒又成了巨声爆炸。霍心云往后爬了爬,圣士的守护下连一丝涟漪都没感觉到。远点的地方甩来一记九节鞭,圣士打了个手势并喊道:“零无!” 腾云驾雾的感觉,霍心云惊奇自己飞了起来,不受自己控制向后飞去。她张开双手目光向下,被一击抽落大片野百合的九节鞭吓了一跳。紧接着重新找到重力从空中坠到圣士怀里。圣士反手拿刀侧抱着娇小的她,几次连跳跳到野百合园边缘的树林内,把她放在一棵树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说:“在这里呆着,闭上眼捂住耳朵,别出来。” 霍心云慢半拍的眨眨眼,结果刚眨完圣士就在面前消失了,换来野百合园的巨响。她听话的捂耳朵闭眼,依然还是有巨响透过她纤细手指缝传进耳朵里,甚至比刚才的轰鸣不知强了多少倍。幸亏并没等太久,爆炸声响平息下来,霍心云仍保持着屏蔽战斗的动作半天,才感觉有人用手指头碰了碰自己。 她睁开一只眼,看清了来人说道:“龚叔叔。” 面前是龚云杭、圣士四人,包括她还不认识的零无和张羽。 “丫头,花园毁了,换个地方去玩吧。”龚云杭说。 霍心云懵懵得点点头,目光转移到圣士身上。圣士衣衫没有破损,手握的刀断了一截,身上却什么都没沾。圣士看着龚云杭起身,问:“你们认识?你来我来?” “自己去。”龚云杭眼珠往霍心云的位置晃了晃。 圣士吐出口气,半蹲下来,变戏法一般拿出几朵百合花,霍心云瞪大了眼,这几朵,不会是自己摘了吓掉到地上的几朵吧? “姑娘,你摘的几朵花,收好了。不要在意刚刚发生的事,也不要对别人说。”圣士说,“记住,其实心就是一个人的翅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如果我们心中的桎梏解不开,即使有一片大海,依然找不到自由的感觉。” 一旁龚云杭笑着扭过头去,最后那些话是圣士给她妻子说过的,只不过那位并没有理想的解开“桎梏”。霍心云并不知道,只是欢喜得接过百合花,双眼笑着眯起点点头,她又没看见多少,当然没什么影响。 果然心很大,圣士边想边揉揉她的头发,说:“红酥手,黄藤酒,陆游的《钗头凤》啊,雨送黄昏花易落,是唐婉的对接。不过你记错了,应该是‘欲笺心事’,而不是‘说’。‘笺’,‘信笺’的‘笺’,意思是表露、诉说。” 霍心云不好意思得吐吐舌头,可爱得用手指刮刮脸。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龚云杭说,“走了。” “儿子不成器啊。”圣士起身,和龚云杭相互一颔首,四人怎样突然出现的就又怎样突然发出一点虚幻消失。霍心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到悠悠传来圣士把后面一半词背出来的声音。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树叶萧萧,霍心云捧着着百合花站起来,回忆“欲说心事”还是“欲笺心事”,发现好像意境是不太一样…… 算起来,这件事至今足有十年,十年前,小女孩游玩野百合园莫名卷入一场斗争中,十年后,那个小女孩长大了,救命的人已不在这个世界,自己为了救活他的儿子也要赌上命。 “这少女的血液至阴至柔至纯,一个有至真至善至美心灵的姑娘。侯家小子,你可捡了个大便宜。”侯圣骁的神识一处,灰色龙目在黑暗中睁开,一声雷响使黑暗亮起来,雷霆匍匐着,伸长了身子。 “这个姑娘对你还不错,老夫就替你帮她一把。” 侯圣骁身上亮起蓝紫色的光,缩小到小蛇大小的雷霆自侯圣骁体内分离而出。它不是实体,只以雷电凝形出现。 雷霆吐出一道电光融入霍心云体内,用自己专门的封印术通过雷电影响她天池、天泉、曲泽、关冲、翳风等穴位封住心脉防止血毒。 雷电封印·封雷锁禁!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雷霆引动自己进入霍心云身体中的雷电,在她左手处自行唤出百合花,百合花呈莲座状,花瓣淡黄。 “无叶柄,花瓣合抱,此花为百合。”雷霆确认自己想知道的,对封印血毒成功更有把握,于是在窗外一记炸雷在云层落下的时候钻入侯圣骁体内。漂浮在空中的百合花没有了外力引导维持,也化成道黄光回到霍心云身体中。 第七十九章 阎王殿前转一转 霍心云动了动,感觉身体不太听使唤,尤其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说话,嘴唇干燥粘在一起只发出很闷的“嗯”声。意识回归眼还闭着,于是她努力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手,胳膊延伸到自己脑袋底下。手指骨节分明,应该不是自己的,她试着屈了屈手指,果然,自己的双手在别处。恢复了些知觉和力气就撑着地面坐起来,晃晃晕乎的脑袋瞧瞧自己刚刚是枕着谁的胳膊。 侯圣骁,对了,是在给他治疗的时候失血晕过去的。那就是说,自己挺过来了?霍心云食指搭在侯圣骁颈部检查了他的脉搏,根据他本身两个心脏的特殊体质看,脉象正常。 霍心云按按自己两侧太阳穴,依稀记起自己昏迷时做了个梦,那个十年前与圣士几人相遇时的梦,那些记忆现在还清晰。 头痛欲裂,霍心云往自己脑袋上敲了敲,打了个喷嚏,才察觉到冷抱住自己双肩。头重脚轻的站起身来,拿酒盅喝了两口暖暖身子,随之身体触电似的一震,朦胧的眼睁大了,立刻精神了! 热流在肚中扩散,霍心云按按不再那么痛的额头,跪坐在侯圣骁身旁。 我没毒死?思考能力恢复,她想。 全身乏力,有种饿扁了的感觉。窗外的天空明亮,她明明记得回到酒馆当时还是阴雨天。盯着“不成器”的那位看了一会,心想圣士的要求还挺高。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霍心云全身一抖,问:“谁?” 外面沉默须臾,传来莫孤星的声音:“你醒了?是我,三天了,侯弟他如何了?” 三天,原来如此,难怪全身上下都没点力气。霍心云挪挪身子,转转跪坐的方向,说:“好转了,但还是没醒,一会儿我出去。” 门外没了声音,霍心云在侯圣骁身下抽出自己的外衣穿上,把侯圣骁托起来架在自己身后,双手托住他的双腿准备背他,却没能一次站起身。饥饿和缺血交加下双目发黑,霍心云咬咬牙,再一使劲才把他背起来,粗喘着气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喝点粥。”莫孤星把桌上的碗推到霍心云面前,“我等了三天了,敲门一直没有回应,里面气息还在,却没有声响。问一下,侯弟这次的伤是不是很麻烦?” 霍心云抿了口粥,暖了暖胃填了口饿扁的肚子。往放在并起三把椅子上躺着的侯圣骁瞧了一眼,说:“他伤的很重,中了冥道空的毒还严重缺血。我把自己的血喂给了他,结果我也失血严重,晕了过去,直到刚刚才醒。” 莫孤星点点头,说:“那姑娘慢用,我派人给他清洗一下。” “还是说,别碰他血,”霍心云说,“先别拆缝线,等伤好的差不多我来拆。” “知道了,我会吩咐的。”莫孤星进屋抓起侯圣骁破损的衣服出来,问:“怎么处理?扔了吗?” 霍心云看了一眼,侯圣骁平常的玄衣和大氅都破损不堪,说白了和狗啃的差不多。倒是那件蓝色大氅似乎有防刀剑的能力,没有圣控力的辅助也能阻挡住普通锋刃。霍心云看到大氅上有道修罗巨剑造成的巨大的豁口,豁口两侧焦黑,她打了个哆嗦,这是替自己扛下堪比雷灭破绊威力的剑虹造成的,想来侯圣骁这一下也受了很重的伤。 “这件留下,其他的我不想补了,丢了吧。”霍心云夺过蓝衣,双手抓着走去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这个竖领好像确实在圣士身上见过。她摸过蓝衣各处,质地丝滑手感很好,绝燃,但应该不绝电,材料特殊,看做工和精细程度,应该从头到尾是一个人完成的。想来这样用心的份上,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霍心云轻轻笑着想着心事,拿起笔扑了一张纸默写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论对阵明道空还是疗伤,倒也共同经历了生死。霍心云愣了愣神,笔上的墨渗入纸中,把结尾的句号染成了一个黑点。她慢慢将纸对折,折成豆腐大小的小块,悄悄压在油灯的底座下。叠好那件大氅平铺在桌上,轻轻压了压起身出门,真巧她听说过这件衣服材料以及制作方法。 侯圣骁意识混沌般模糊,全身似乎堕入冰窟的寒冷,又觉突然如烈火焚身,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经脉都争先恐后告诉他什么是痛苦。欲动无法动,想喊发不出声,力气一分一分被消耗,仅有的意识开始麻木,他感觉自己要走向阎王殿了。 接着作痛的经脉肌肤慢慢开始平息,感觉从头到脚渐渐放松下来,仍然方向无感触觉无感,肌体放松的像是睡觉,也许就会这样一直睡过去。 突然电击感觉充满全身上下,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声闷雷炸响,隆隆巨响在他意识中回荡。 他彻底清醒了,位于意识空间中猛的起身,连忙喘气缓了缓气息。 “雷霆,你又犯病了?!”侯圣骁大声质问。 人面紫龙一双灰色龙目睁开,龙尾拍击地面,又是一声炸雷响声,如天雷的声音说道:“小子,你差点死了。” “我知道,用得着你说?”侯圣骁还是粗喘着气,身体无力意识便也无力。 “你的伤很危险,靠自己绝对撑不过来,有人帮了你,否则你现在只会在棺材里等着钉钉子。”雷霆说话毫不客气。 侯圣骁懒得和它置气,盘坐着自行恢复着思考能力,想尽快恢复到让自己身体清醒的意识当中。 “说说吧,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发现让外面的皮囊清醒还真不是很快就能做到的事,索性先听听面前的家伙会说什么。 “琨珸石已经寄存在你体内,老夫将压制解除许多,它自然能带给你具有生机的能量。” “仙人石?锟铻不是……”侯圣骁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离开这个空间,在另一个类似的空间里见到好大一座祭坛。四周打量一番,快步跑上祭坛的十八级台阶,来到整个祭坛中央,一眼看出倒插在祭坛中央圆石上的,就是自己的锟铻刀。 什么情况?锟铻怎么到自己精神空间来了?侯圣骁伸手握住柄,缓缓把赤色的刀刃在圆石中拔了出来。 “雷霆!”他握着锟铻跑回雷霆面前,“怎么回事?锟铻怎么会进入我的精神空间?还有,早觉得你不对劲了,我娘以身为祭进入仙人石才勉强压住其中强大的自然能量,你就随便封住了?给我个解释!” “老夫说过,老夫是神。”雷霆说,“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禹帝创造的的世界,我都能掌握雷电的法则。琨珸石吸收天地精华,不会超出自然规则中去,限制它不足为道。” 侯圣骁愣了愣,问:“这就是圣控力的升华?” “没错,圣控力作为易学的内功被创造出来,加以修炼掌握这种力量。所有练的内功是掌握世界规则不同方式,得道者或称神或称佛或称仙。”雷霆说,“很多人都无法突破最终的天堑,物极必反,遵循太极之道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功练至上反而会减弱,这样就和完全掌握元素的理论形成了矛盾。” 侯圣骁没全懂,心说你神神叨叨说的什么? “雷卦名震,震属东方是草木生长之初,旺与春相于夏。修习雷电元素的进度很快,但要打实基础,忌冒进,最好有机会接受到某些机遇对身和气的滋润。”雷霆又说,“正巧你小子受伤时有外来血液汇入身体,满足了调理雷电元素其中的一些条件,足够防止你走火入魔运功反噬,再者练功速度也会有更快的提升。” “哦?还有这事?”侯圣骁疑惑,“我身体里还有谁的血?冥道空?” “不,是那个叫霍心云身上的。” 侯圣骁一口气没顺过来,被自己口水呛着咳嗽两声,一脸的不相信:“扯呢吧,为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自己去问。”雷霆给他个冷冷的眼神。 “还有,锟铻的事你还没说。”侯圣骁准备让自己满身是伤的身体“醒”过来了。 “物不终难,受之以解,故灵物归主。”雷霆的回答简单又不简单。 “听不懂,滚!”侯圣骁不打算和它耗着了,努力让自己意识回归身体。 痛,浑身上下都难受,喉中堵塞胸口沉闷,勉强闷着声咳了咳尽力睁开双眼。朦胧出现好一会,眼皮总算不会自己闭上继续恍惚了,视线聚焦看到面前一个尤物,脑袋慢慢恢复思考能力后,看见眼前眨着眸子的霍心云又往前凑了凑,吓得又闷咳一声,打了个哆嗦。 “醒了?”霍心云说着在他嘴里塞进个勺子,侯圣骁动动舌头,舔到一勺的小米粥,也顺势咽下去。 霍心云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便抽回勺子在自己手中端着的碗中搅了搅,舀出一勺放在自己嘴边吹斜热气。侯圣骁感觉自己在躺着,从腰往上垫着什么东西抬高了上半身。他动了动身子,全身上下都感觉酸痛,胸口一阵闷痛顶上肺腔,促使他又咳嗽两声。 “躺好别动。”霍心云吹吹勺里的粥再次往他嘴里一塞。 侯圣骁迫于无奈只好咽下这口粥填充饥饿的胃。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霍心云拿出勺子,“你昏迷了足足七天,簕殄没什么动作,就算有也没咱们事,你就安心养伤,伤好了再说。” 都学会抢答了,侯圣骁翻翻白眼,听话的喝下第三勺粥,适应了酸痛的身体后,开口问:“你没怎么样吧?” 霍心云把勺子搭在碗沿上,屈指弹了下侯圣骁的脑袋说:“想什么呢?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 “……”侯圣骁尴尬得张张嘴,意识到自己失言。 “你被揍的浑身是伤,而且失血过多,昏迷这么长时间也正常,姑娘拼死拼活把你从阎王手里抢过来,你还咒我出什么事?”霍心云把勺子在碗边刮了刮,抬到嘴边吹凉。 侯圣骁知道她有些生气了,便开了个玩笑:“不叫‘本宫’了?” 勺子再次填进嘴里,霍心云连弹了他额角两下,说:“堵不住你的嘴,笨蛋,我还没结婚呢。” 两人沉默了,霍心云重复着喂饭的动作,侯圣骁乖乖咽下一口又一口粥。 还是霍心云犹豫了下先开口说:“其实……为了救你我也差点死了。” “为什么?”侯圣骁问。 “你受伤失血挺严重的,我看着不行,就把自己的血喂给你,接着就不小心沾了你吐出来的血。”霍心云自顾自说着,就自己喝了口粥把勺子含在嘴里,“你那体质沾血肝肠断,我就差点死了嘛。” 侯圣骁说不出话了,他想象不到当时的情景,也不能从几句话里明白其中的危险。即使他想到了猜到了一些情况,却也不想直接说出来。 “那个……”侯圣骁圣控力决定说两句,但声调拉的太长忘了要说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伤是你替我挨的,我冒着毒死的危险救你也是理所当然。”霍心云低着头说,“这次就换我救你啦。” 侯圣骁终于说出话来:“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一勺粥有些暴力得塞进他嘴里,霍心云朝自己手指哈哈气,在他脑瓜上一弹,轻轻一笑说:“笨蛋,好好想想。” 侯圣骁牙齿叼着勺子,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粥去。霍心云瞧了眼剩下的粥渣,举碗自己喝净。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也不用太纠结我挂没挂掉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咯。”霍心云把勺子在他嘴里抽出来放在碗里,双手背后起身出门。 第八十章 姓侯,字腾;姓霍,字小玉 “张嘴。”霍心云说道。 侯圣骁乖乖张开嘴,任她填进一勺吹凉了的粥。 “真乖。”霍心云眯着眼笑了,又吹凉一勺粥给他喂下去。 侯圣骁浑身疼得要命,想坐起来都费劲,但又不能过激使用治疗术恢复,否则会出现反效果,只能干躺在床上,半仰着喝霍心云喂来的粥静养。 霍心云喂到勺子舀不到剩汤,在碗壁上刮了刮,端碗自己喝下去放在床头桌上,毫不在意形象的用袖子擦嘴把勺子丢到碗里。侯圣骁咂咂嘴,说:“谢谢。” “不谢。”霍心云说。她把垫在侯圣骁腰后叠成砖一样的被子抽出来,把他放平躺下。 “莫孤星呢?”侯圣骁问。 “去忙了,不过是幌星堂内部的事,外面没有风声。”霍心云回答。 过了一会她又说:“噢,对了,他说幌星堂以后有行动就报破晓的名号了,他们都会听你指挥。” “哦,好。” “龙郗最近来过两次,一次我也没醒走了,还有一次你还昏迷着,和我聊了些龙湘湘的事情,最后到你这里看了看,觉得不太好意思就走了。” “噢。”侯圣骁沉默一会儿才说道:“这里这么危险,褚星真前辈的结局他们你也看到了,兰卫离开你没跟着,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陪着我冒这个险呢?” “你这个人吧,不怎么会聊天。”霍心云眯着眼笑,“我要说靠你解决温饱问题,你也不会信的吧?” “你说呢?” “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霍心云摇晃双腿,“因为家里人……逼婚。” “啊?”答案有点出乎侯圣骁意料。 “十三能织素,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霍心云说,“我知道你读过书,这些应该听过。别忘了女子十五岁就该许嫁行笄礼了,只是那些介绍来为谋过一面的男人,凭什么赢得我的喜欢?我又不会织素弹箜篌的,还整天打打杀杀,有凭什么配得上那些高官?人们对习武的江湖人一般都是敬畏,尊敬归尊敬,畏惧还是多数。要是知道我又没有三从四德又好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休成妾了。” 侯圣骁看着她摇晃着脑袋摆弄着脑后的头发,久久不语。 “说到底,还是刘兰芝没遇到焦仲卿。”霍心云叹出口气,扭头看向侯圣骁问:“对了,你取字了吗?” 侯圣骁微笑着说:“我还没二十,取什么字啊?” “那就现取一个,你看我,我都取好了。”霍心云好像在嬉闹。 “你叫什么?” “字……”霍心云歪头一笑,“字小玉。” “小玉?霍小玉?”侯圣骁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说过,“干嘛取这个字?像个丫鬟似的……” “哎呀,笨死了你,”霍心云甩甩头发,“霍小玉啊霍小玉,听不明白么?你才丫鬟呢,你全家都丫鬟!” 侯圣骁摇摇头,他真忘了是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算了,该你了,你也取个字。”霍心云不加解释。 “取字啊……如果我叫锟铻的话,是不是专门削你呢?”侯圣骁开了个玩笑。 “我觉得吧,你这么躺着,正好可以当靶子帮我练练解剖。嗯,对,练练手术刀,活体实验。”霍心云伸出手指捻住袖中蝶恋花的刀柄。 侯圣骁打了个哆嗦,看得出如果她动刀自己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于是便说:“开玩笑。” “我也是。”霍心云轻轻一笑,把刀推回原位。她往侯圣骁的位置挪了挪,问:“你取的字呢?” 侯圣骁沉默思考,霍心云在一侧摆弄自己的指甲,很有耐心得等他。 “杜甫有诗云:‘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侯圣骁开口说道,“就取字‘腾’吧,字腾,侯腾。” “哟,可以啊,千里马。”霍心云笑着说,“那等你及冠了,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呀?” “你呢?你打算嫁个什么样的夫君?”侯圣骁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反问。 霍心云侧脸对着他,目光直视不敢偷眼看过去,心跳明显加快。在表面波澜不惊的表情掩饰下想了想,冷静下来露出笑脸说:“我呀……不告诉你。” 侯圣骁也无声地笑笑,沉默片刻说:“没想到你的紫云刀流练的这么好。” “都能演化成型出现虚影了,对么?”霍心云轻轻笑了笑,接着说:“紫云刀流·花·聚沫异花之花之娇女。” “很不错的名字。”侯圣骁说,“那个虚影是你自己吧?” 霍心云笑着晃晃脑袋说:“是啊,怎么样?和我现在朴素一点的样子比起来,哪个更漂亮一些?” 侯圣骁抬起头,仔仔细细把她观察了一遍。幽兰清香萦绕的霍心云肌若凝脂、肩若削成,芙蓉如面柳如眉,纤纤腰伎被束带扎紧收的很好,一袭贴身红衣都在描绘着修长的身材,勾勒美妙又柔和的曲线。 霍心云回首,纤细手指拨弄了下额角的头发,更显出皮肤的白嫩润泽。她嘴角微扬嫣然巧笑,秋水般清澈的烟波涟荡,两条俊眉犹若翠羽,容颜说不出的如花美眷。 侯圣骁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注视着她,不由得从目光开始整个人都痴了,霍心云纵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能生出百般妩媚千般娇羞。霍心云在炽热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得羞红脸,稍微偏了偏头,小声说道:“你别老盯着我看,好像今天才认识我似的。” 侯圣骁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略做思索说:“玉花娇女的妆容艳丽,神似晨霞,气节如梅,气骨如玉,身上的气势给人一种高贵且神圣的感觉。你现在衣着朴实,显出不染尘烟的脱俗淡泊,虽说相比玉花娇女没那么华丽,却带着一分自然、一分恬静、一分淡然。” 霍心云很满意,先是低头开心的笑了一会儿,然后说:“玉花娇女的演化掌握得还不娴熟呢,花瓣颜色黯淡,实体化还有不小偏差。” 侯圣骁眼珠转了转,最终目光落在霍心云身上。 “你猜到了什么吧?”霍心云轻笑,见他点头就竖起食指封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说:“嘘——不要说出来。” 侯圣骁微笑,霍心云歪歪头,又问:“我花瓣着装好看吗?” “很美。”侯圣骁简单概括了想法。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没法把花瓣真的穿在身上。”霍心云惋惜的垂下眼睑,神情中有些失望。 “会看到的。”侯圣骁笑着说。 “希望吧。”霍心云眨眨眼,细长的睫毛一扫一扫,“谢谢……哦,祝愿你伤好得更快一点。” “对了,取了字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称字吗?”侯圣骁问。 “叫云姐。”霍心云调皮一笑,侯圣骁无奈得想摇头,才发现自己躺着要是做大幅度的摇头动作是多么滑稽可笑。霍心云看到他一脸无奈,说:“先说我以后称呼你什么?我觉得还是叫圣骁挺好的。” “那就圣骁吧。”侯圣骁轻声说。 “现在你还不能叫我小玉。”霍心云说,“原因先不告诉你,不过叫云姐也不是回事……嗯……要不,你先叫我小云吧,反正我比你小。” 侯圣骁想不起到底从哪看到过“霍小玉”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一字之差有多么大的区别,只是默默保留这个疑问,回应说:“嗯,好。” “章台柳……杨柳枝,芳菲节,苦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霍心云一句没一句的把不同的句子混在一起低声喃喃。 “嗯?”侯圣骁听到了但没听清,“什么柳什么?” “啊!没事。”霍心云连忙说,“以后别这么莽撞,受的伤挺重的……这屋的窗户离床太远,看不到天上的云,等你伤好点,陪我去看云吧。” “好啊。”侯圣骁说,“你还是要留下来陪我冒险?” “烦不烦,都说跟着你混了,这样的问题不要再问下一遍了。” “你还是要我保护你来着,替你挡伤不也中了你意吗。”侯圣骁笑着说。 “去!”霍心云摆摆手,“你整天弄一身伤还不是要我帮你治,到底麻烦的人还是我。再说,你死了我找谁白吃白喝去?” 侯圣骁微笑着,默默思考着什么。 第八十一章 六护法的鸿门宴 “过来,慢点儿。”霍心云搀扶了下勉强能行动的侯圣骁,帮他爬上屋檐。 “恢复的怎么样了?”她虽然清楚,却还要问。 “还好,难得什么都不干专心养伤,看情况过不几天就能和走地鸡一样活蹦乱跳了。”侯圣骁回答说。 “那就好。”霍心云躺下来,双手抱头仰望天空的白云。 侯圣骁也抬头望天,沉默片刻说道:“簕殄在找我们。” “都没什么脑子,这个季节哪还有人放纸鸢?这感知术媒介的伪装太差了些吧!要不要我屏蔽它?”霍心云看着天空中的三只纸鸢不屑得说。 “不用,我想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侯圣骁冷冷一笑。 三只纸鸢在空中围绕侯圣骁盘旋了一会儿,同时掉头齐齐往一个方向飞去。侯圣骁试着凝聚圣控力试探,发现了不少隐藏在附近或远或近不同修为的陌生气息。他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想要保护霍心云,估计拼尽全力也最多用光之传送把她转移走。不过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十几步远的酒馆内莫孤星还喝着酒,粗衣着装的幌星堂弟子埋伏在附近各处隐藏在人群中,召集起来不过几息时间。 “小云。”侯圣骁第一次这样称呼霍心云。 “嗯?”霍心云朝他看过去。 “你害怕吗?”他轻声问。 “为什么要怕?”霍心云坐起来摊摊手耸肩道,“都说我心大,我感觉这是好事儿。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如果解不开心中的桎梏,就算拥有整片大海,也找不到自由的感觉。” “哦?这些你是听谁说的?”侯圣骁一怔,注意力集中过来扭头盯着她问。 霍心云发觉说漏了话犹豫得支吾半天,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告诉他,却在开口前把话咽在肚子里。警觉起身在背后拔出镜花水月。侯圣骁也缓缓站起来,和霍心云靠拢一些。四处出现一伙蒙面人飞檐走壁围拢过来,将二人包在中心围成里三层外三层。 “人这么多,簕殄这回搜捕圈够大的。”侯圣骁跟霍心云低声说。 正前方几个蒙面人稍微分开个开口,一男一女进入包围圈中,男人托着女人跳到侯圣骁二人所在的屋檐上,缓缓走向前靠近。 “哟,这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过来了?”簕殄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其中一员后背炸出雷光,莫孤星把其中一人打飞出去,冲入困局挡在四人中间。一男一女停步,霍心云稍微改变了下刀的朝向,莫孤星衣襟翻飞,双手各持一柄屠魔刹。 空气像一个湖面,在几颗石子投入其中涤荡出涟漪后,接着有大把的石子投入其中打出浪花,每一个浪花的位置都有一个修为不低的蒙面人,这些“石子”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却在来到后一动不动,刚热闹起来的湖面安分下来。 “二护法和六护法,二位可真是贵客,幌星堂该好好招呼才对。”莫孤星平淡的说。 四周杀手人未动杀气先逼了上来,都上前一步逼近,男人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退下!” 杀手们收敛杀气低头不语,莫孤星身形一闪移到侯圣骁右后侧,不怒自威的霸气在侯圣骁前却显得恭敬,幌星堂隶属破晓,礼数上莫孤星自然要站在门主的后面。 “男的是簕殄二护法,女的是六护法。”侯圣骁侧头低声跟霍心云说。 二护法身穿一身蓝衣,长袍衣摆长达脚下,袖筒不宽不窄,腰间几条束带紧住,双肩位置的衣服上贴着鸟羽,一片湖蓝尖端朝外,从脖颈一直蔓延到手肘。六护法身穿金纹边淡紫宫廷长裙,裙摆及脚,发髻盘了一层又一层,那步摇、花钿、翠翘金雀玉搔头满脑袋上戴的满满的,耳上挂环颈带玉玦,像是挂满了灯笼彩纸装饰的屋檐,给人一股妖邪诡异的魅惑,霍心云只看一眼就偏开目光,心想道:这个妖精。 “你们两个是神昱的人,对吧?”二护法星辰般皓目一瞪,一股威压扑向侯圣骁和霍心云。 霍心云脸色微微泛白,藏龙卧虎二老的强者气场还是见识过的,也碰到过鬼魅和冥道空这类“大世面”,才在二护法施加压力的时候扛了下来,气息并没有单独对战冥道空那么强,她也没有拼死的决心,受些影响却不严重。 可笑,要是六大护法都能和四大领主抗衡,都互相看不顺眼簕殄早和蚀世教干一架了。 “来自神昱,姓侯,字腾。”侯圣骁现学现用,伸出右手亮出手心的“玉”字,红光一闪锟铻出现在手心上漂浮。戾气纵横,刀意将二护法的压力切割开。 “哥,你别吓到人家了。”六护法伸手拦了拦二护法,妖娆一笑行个标准的礼说道:“你们好,我姓白,字泽萍,这位是我的表哥,楚代化。” 自己未说名,表哥未提字。侯圣骁和霍心云都注意到了。 “你好,我姓霍,字玉。”霍心云说道。 二护法楚代化皱了皱眉,白泽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描过的眉动了动掩饰过去。 字玉?哪个玉?到底是神昱的“昱”,还是玉石的“玉”?又或者,是“彧”?若是神昱的“昱”,取为字在常理以内。若是“彧”定了解其含义,打交道也许要下一番功夫。最关键的却是天地灵物的“玉”字,她又姓霍,是真的要追溯还是只是巧合? 白泽萍眯起眼,目光从霍心云身上移动到侯圣骁身上,有些玩味得看着他,暗暗思考霍心云还做了隐藏的字。 痴情女子负心汉吗? “侯腾小友生的英姿飒爽,一看就和市井里的凡夫俗子不一样,奴家看一眼就只觉得爱惜得很呢。”白泽萍开口说,“过不几天奴家府上设宴,各路英雄豪杰都会前来,共同探讨武学精妙、策划武林未来,小友作为雁翎刀新秀,不知对此感不感兴趣?” “哦?”侯圣骁挑挑眉毛,“这算邀请吗?” “是奴家失礼了,在这里先行赔罪,还望见谅。”白泽萍颔首,“日期定在六月初四,就在入伏前让能邀请到的各路英雄相聚一堂。” 楚代化使了个眼色,离他们很近的一个蒙面人走上前来送上英雄帖。霍心云在后面偷偷揪了揪侯圣骁的袖子暗示他,侯圣骁嘴角微微上翘,没有回头看霍心云却反手抓住她的手,接下贴子目视白泽萍说:“那好啊。” “想到小英雄并非本地人,定个地点,奴家派人接你。”白泽萍妩媚一笑,霍心云见了着急,暗中拽了拽侯圣骁的手。 “老地点,二十四桥吧。”侯圣骁狡猾得说。 楚代化脸上升起阴霾,白泽萍笑容也有些僵硬,张了张嘴顿了下才说:“那好啊,初四奴家派人去接你。” “还请留步。”霍心云咬咬下唇,也摆出笑脸模样说,“请问……你们打算只邀请我家侯爷吗?” 楚代化已经打算离开了,一听这话转了一半的身原位停下,歪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邀请小女子就算了,怎么连莫大堂主也忘下了。”霍心云指指莫孤星,“怎么,我一介女流就算了,莫堂主也还不够格?” 这一下叫白泽萍险些下不来台,她尴尬着笑了好一会儿,赶紧说:“哎呦,哪里哪里,是奴家疏忽了,来人,快把英雄帖献上。” 于是两张英雄帖如愿以偿的送到了霍心云和莫孤星手里,白泽萍溜溜转着眼珠想着什么,霍心云歪头看着莫孤星,偷偷像打扫桌椅一样摆摆手示意。 “那几位是自己离开呢,还是幌星堂送送客?”莫孤星幽幽得说。 “簕殄所属,跟我走。”楚代化沉声道。 他带着白泽萍转身就闪入人群中,包围他们的杀手也四散出去,渐渐消失不见。侯圣骁吐出口气,将锟铻收回来。 “你答应她干什么?”霍心云使劲扯了下他的袖子。 “不就是个鸿门宴吗?他们敢设下圈套,咱也不能不接招啊。”侯圣骁耸耸肩,“要是谈崩了闯出来未必打得过,逃跑还是有办法的。既然她还邀请了其他人,我想看看到底搞什么花样。” “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可千万小心点。”霍心云愤愤得说,“防不胜防!” “具体说说。”侯圣骁起了兴趣,歪头看她。 “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全身上下都表现着他簕殄财大气粗,那脑袋上哟,像只乌鸦插满了别个鸟掉下的羽毛装自己是个孔雀,妈耶也不觉得自己脑袋沉。这些是显摆自己富贵也就算了,看她那张妖精脸上描眉画眼,铅粉啊胭脂啊不知摸了多少层,这样的浓妆我上一个见得还是戏楼里的花旦。”霍心云娓娓说道。“又不是出嫁,平时浓妆艳抹的出来,你说说,为什么?” “这个……”侯圣骁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不好意思说。 “勾搭你这样的野汉子呀,兄台!”霍心云拍了下他的肩膀,“鬼知道多少英雄还未崛起就挂在她的温柔乡里了!” 侯圣骁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这些咱就不说了,”霍心云哼了一声,“她跟你说话的时候那眼珠啊,从那里转啊转的,眼神在那里忽闪忽闪的,尤其是听我说字玉的时候,看你的表情好像从怎么搞死你到埋哪儿都想好了一样。一个女人的眼睛不安分,绝对有很重的心机,我真担心你能不能在她手中活着回来。” “看来这场鸿门宴还真不好过。”侯圣骁说,“白泽萍看出这么多,那二护法的表现看出了什么?” “看不出来,男人只会睁着眼说瞎话,”霍心云黑着脸说,“我知道有个别的扣衣角、挠手指的,不过事实证明有些说话就习惯挠手指才能酝酿出词一类的例外。要是一个男人说话目光就飘忽不定,就说明他心虚了。” 侯圣骁被“睁着眼说瞎话”噎的够呛,不过他还是说:“以前总看你像个没长大甚至长不大的小姑娘,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霍心云微微扭头盘起手,说:“哼,我也就和你闹闹罢了,自己开心顺道也给你带开心了。有人动脑子了就不想自己动脑子,本姑娘冰雪聪明着呢,不聪明谁把你这冤魂从阎王那拽回来?” “那好,去了你我就负责和六护法斗智斗勇,打架还要靠……”侯圣骁用大拇指反手指指莫孤星,“那位。” “这个二护法和六护法的修为如何?”霍心云问道。 “二护法的修为高上许多,六护法没用过多少心在练功上,未必能强过我多少,只是纠缠起来会有点麻烦。”侯圣骁耸耸肩说道。 霍心云眨眨眼又问:“那如果你牵制住六护法,我和你莫老哥能打过二护法和他的那些虾兵蟹将吗?” 莫孤星呵呵一笑道:“差不多。” “莫兄除了揍人拿手外,也擅长拆楼。”侯圣骁说,“不怕搞不出惊动幌星堂的动静。” “该走了。”莫孤星说。 “去哪儿?”霍心云一头雾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侯圣骁挠挠额角,“去找熟悉六护法的那位,不过……还要麻烦小云忍耐一下,陪我们去一趟你不咋喜欢的地方。” 霍心云开始还不明白,稍微动脑一念间突然明白了侯圣骁的意思。脸色变化一阵后,扭头赌气得说:“哼!要么是你,要么是那位,拖出去一丈红!” 侯圣骁无奈的咧嘴:“你还知道一丈红啊?” “知道,一棍子下去,屁股开花。” 侯圣骁虽妥协模样却一脸没别的办法的表情,霍心云也不管自己描述的准不准确作势就要揪他耳朵,一边吓唬他一边生闷气。 第八十二章 一盏甜酒藏有刀 落雁巷内,一间屋子将闲散人等全部清场,暗哨守在外围隐秘处,温酒热茶沏好盛在同一个桌上不同的壶中,桌前只坐了四个人。这次侯圣骁和莫孤星直接将真实身份亮了出来,为了找萤烛探两个护法的底。 萤烛倒了两盏酒和两杯茶,把酒推给莫孤星和自己,茶分别放在侯圣骁和霍心云面前。侯圣骁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见霍心云轻呷了一口茶,目光不善得斜了眼萤烛。 萤烛没看见一样品味着热酒,待酒喝净后自己端起酒壶添上,边倒酒边说:“你们可知道要打听的人是什么身份?” “挺感兴趣的。”侯圣骁说道。 “看看这个。”萤烛拿出一个青铜印放在桌上,“好不容易搞到的,我在暗地出五百两黄金买她的人头。” 铜铸的印下刻着四个字,写了白醴洁和一个不像是字的字,想来是她自己编造的身份符号。 “白……什么洁?”霍心云不认识了。 “和‘礼物’的‘礼’同音。”侯圣骁说。 “这个人的礼物不是那么好收的。”萤烛幽幽的说。 “‘醴’的意思是甜酒。”莫孤星说,“她送了你一盏甜酒,却不知道这甜酒的背后藏着什么。” “簕殄里拥有筹码最多且未知的人,居然会选择在对手面前把筹码亮出来。”侯圣骁摸着下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千万不要小看白醴洁。”萤烛说,“一个能比我更妖艳的老妖精,具有狠毒和心机,在她手里,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我听到第二遍了,具体说说,”侯圣骁说,“比如……你为什么这么想杀她?” “我且问你,太守和知县谁家的官职大?”萤烛笑了笑,又为自己和莫孤星倒上酒说。 “太守那是知府,自然是太守的官职更大。” “一个县令的妾,突然就飞升到太守的妻,你猜期间发生了什么?”萤烛虽在笑,眼神却如刀芒般锋利,“我自认有几分姿色,曾经也是太守明媒正娶的姨太太,白醴洁在我印象里出现时,她还是知县新娶的小妾。某日,白醴洁拜访太守府邸,禀退了左右,于是我没法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可是太守突然将大姐休妻为妾,宁可空着妻位也要抛弃贤良淑德的大姐。接下来两天后突然公差出行,同日下午就有山贼作乱,杀进府中那时我命大没被杀但被贼人抓走,明眼人都知道世间哪有如此巧合?” 侯圣骁、霍心云、莫孤星三人不言语,安静的听萤烛讲述。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山贼,而是簕殄手底下借刀杀人的狗,叫‘窗寒宗’,关押蹂躏了我半年有余,一个听起来像是白净读书人的门派,谁想得到是一群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萤烛自己又添了酒,却迟迟没动酒杯,“白醴洁倒好,半年时间里利用窗寒宗和朝廷官兵相互制约,揽权后马上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趁机让簕殄渗透进去。这样一来,本来其他护法有杀手有财阀有谍网再加上她渗透朝廷,敢动簕殄这棵大树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霍心云看了侯圣骁一眼,侯圣骁右眼那一条眉毛压着在思考没有看见。 “那么,你又是怎样……”莫孤星开口问。 “噢,忘了说,白醴洁利用了江湖和朝廷的对抗达成目的后,接着就把我曾经的夫君太守大人给谋杀了。”萤烛依旧平静着说,“这事还得从头说起,我被抓去的半年后,白醴洁控制朝廷官兵把窗寒宗的‘山贼’老窝给端了,也正好由得我脱身。谁知没隐藏好行踪叫白醴洁发现给抓了,这贱人还顾忌当时太守正妻的身份没直接动手,就代他写了封休书甩给我,原因无子、恶疾、不贞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随着就以串通山匪、通奸、谋财害命和随便安了些罪名定罪上刑,几位有谁见过十六年前把我押去游街的场面?” 侯圣骁看向莫孤星,没想到莫孤星却摇摇头,说:“没见着,听她讲。” “那真是可惜了,各位错过了场好戏。”萤烛讲着,“白醴洁的目的是要除掉我,即便太守舍不得让她妥协到游街接着流放,她还是安排了杀手暗地里将我暗杀了,再挑个机会干掉太守把权利全收到手里。她唯独没想到我还会些武功,强烈求生的欲望反倒把她派来的杀手干掉逃了出去,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姓白的只认为我会躲得远远的不让她找到,绝想不到我取了大姐藏的宝箱,拿金银财宝买下这一带的房契开了‘落雁巷’,筹划着如何割了她的脑袋挂在城墙上。” 她说着又把目光移向霍心云,说:“妹妹看起来姿色上好,想来武功也不错,要不来助我一臂之力把白小贱人给宰了,事后可以把你安排进落雁巷来做这里的头牌。” 霍心云面无表情得拔出镜花水月,侯圣骁来不及阻止,就见刀影破空,把桌子和跟前的茶杯一齐劈成四半,镜花水月牵动的气流随后冲击在切面平滑、如同静止的茶杯和桌子上,霎时间满屋子瓷片木屑飞溅。 萤烛身形一晃后退,片身躲出去好几步远,反应的很快但比霍心云差距还是有点大,她落脚站稳之际,霍心云就仆步出现在她身后,右臂弯曲正好绕到她身前让镜花水月刀尖指在她颈前,腰后还顶着蝶恋花的刀锋。 一道光束照在霍心云身上,侯圣骁赶紧用神光禁锢定身暂时封住了霍心云的行动,说道:“小云,别冲动。” “我知道,”霍心云说道,“要不她早死了。” 外面放哨的幌星堂弟子和落雁巷会手武功的人冲进屋子来,莫孤星和萤烛同时抬手示意没事,两边才不至于互相打起来,莫孤星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了出去。 神光禁锢解除,霍心云站直身,镜花水月和蝶恋花同时入鞘。她走回自己的位置踢开周围的木屑和瓷杯碎片,瞪了萤烛一眼,说:“积点口德吧你!” “好了,别闹了,说正事。”侯圣骁赶紧摆手把她们劝下来。 桌子粉碎了,霍心云坐回去后盘起腿,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和指甲。萤烛,款款走回自己的位置,赔笑说道:“既然妹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那我也不聊这些跑题的话题了。” 霍心云不抬头也不作声,干脆当萤烛是空气不存在。 “你继续说。”莫孤星手里端着自己的酒杯没在一刀之威中破碎,里面还有不到半杯酒。 “太守都死了,白醴洁就自己去攀仕途,自己当了太守爬上了四品官,有权有势簕殄就敢在这一带肆意妄为,和姓洪的巡抚有一私生女,所以他们的关系也不清不白的。根据落雁巷的眼睛和耳朵打探,她最近要伸手去大护法手下几个殿的辖区夺权,为了能让大护法的直系手下嚣张跋扈无人能管,毕竟这里太小了,簕殄的横行霸道施展不开。”萤烛张开手掌表示自己说完了。 “窗寒宗呢?”侯圣骁问了一句。 “没有了利用价值,被灭了。”萤烛捡起地上酒壶的碎片,放在鼻尖上嗅。 “楚代化的底细你清楚不清楚?”莫孤星问。 萤烛摇摇头,说:“二护法的底细我也不清楚,没法告诉你们更多的信息。” “越听越觉着麻烦,先是四护法派人跟踪暗算,得,一次又碰见个二护法和六护法,一来来一对儿。”侯圣骁捏捏额角,“武功修为强过刚出亡灵雨林是没错,可这次的对手也不是和龙湘湘一起对付的邵伟一个级别的呀。” 霍心云摆弄手指的双手停顿了一下,微微抬头斜眼瞄了瞄他,伸出食指挠挠脸,继续无所事事一般摆弄手指。侯圣骁突然想到一件事,把神游物外的霍心云拉回来说:“小云,零无道长对庄云夕身上那对翅膀有说法吗?” 霍心云抬头甩起辫子和两鬓的两束长发,说:“没有,至少我找你来之前没有。” “依我看,冥道空的那双蝙蝠翼应该和庄云夕一样,他已经当做了肢体的一部分,灵巧化身成只吸血蝙蝠,同时还学会了蝙蝠所拥有的能力。”侯圣骁说。 “那不是普通的蝙蝠。”莫孤星插话说,“蝙蝠是一种像老鼠会飞的生物,前爪和后爪之间连接有薄膜,成为薄翼用来飞行,休息时后爪能抓住树枝或岩壁吊起。那个拿修罗剑的,翼是明显没有四爪支撑,以他飞行的特征,那双翼应该属于龙蝠。” “龙蝠?”这个词吸引了除霍心云以外的所有关注。 “一般都会想‘龙’和蝠是联系不到一起的吧。”莫孤星伸手想要添酒,突然发觉酒壶连同桌子一起化成了碎片,怏怏撤回手在左袖下抹了抹。侯圣骁见了啧了一声瞪了眼霍心云,霍心云吐吐舌头表示歉意,仍旧摆弄自己手指头玩。 莫孤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在玉衡爷爷的笔记上看到过,龙蝠是个很特殊的生物,与普通蝙蝠不同,其翼如应龙,性嗜血,但是那是上古奇兽,应该早灭绝了。” “冥道空只是拥有这种能力。”侯圣骁说道,“很有可能确实灭绝了。” “眼下有人惦记你的刀和功法,有人想要你的命,还有人看中了你的人和关系势力。”萤烛眯眼笑着说,“仇家这么多,一不小心也许就进了别人的油锅里煮熟了哦。” “别说的那么渗人嘛。”侯圣骁虽然笑却没敢直视她,萤烛的每个表情动作在自己亮出身份后愈发不简单。 “簕殄可没有什么君子正道的作风,从来不讲仁义道德,要是白小贱人给你下毒你怎么办?”萤烛问。 侯圣骁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那我还真不怕,以我身上血中的抗毒能力,几息就能致命的毒素都不难抵抗,大部分的毒对我没有太大的威胁。” 霍心云双手一震,能抵抗几息致命足够见血封喉的毒,那他血液本身的毒有多强?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孤星拍拍腿站起来,说:“没别的了吧,回了回了,酒瘾犯了我要去拿点烧刀子喝。” “公子慢走。”萤烛起身送客。 客套两句就此告别,霍心云硬是拉着侯圣骁叫他在路边给自己买两了串糖葫芦。串只吃了一半就回到酒馆,侯圣骁跟进来,霍心云已经回屋又出来把叠的方方正正的蓝色大氅塞进他他怀里。 侯圣骁倒是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还没坏呀?” “被砍出个大口子,还有多多少少的小洞。好在还能补,还差一个洞没补完,你凑合着先穿。”霍心云嘴里的山楂没咽,说话有些含糊。 那是圣士给他留的大氅,他本以为在冥道空的攻击下已经破损不成样被扔了,没想到霍心云会给他留着补好。他转身揪住两个角用力一抖展开衣服,将其一翻甩向身后,双手齐出,灵巧得穿在身上。 霍心云盯着他的背影呆了呆,突然想到同样角度挡在面前的圣士,和眼前少年的背影拼合起来,不禁心想这件衣服莫不是将后背给别人挡伤害而裁制的。 侯圣骁再转过身时,霍心云把剩下三颗山楂的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送你了。” 第八十三章 弦歌酒宴,接杯举觞 侯圣骁安静的站在二十四桥的扶手边,往河流中投出目光,莫孤星坐在一旁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霍心云拿着把精致的小梳子,很不容易得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和玉花娇女一样的百合髻,她的头发平常看着不会有或长或短的感觉,一挽上发髻就看着垂不下来多少剩余了,扎住后把长出来的披在背后。 她趴在扶手上用河水当镜子照了照,满意得把银花簪子簪在婉如盛开百合一般的百合髻中央,将小梳子收进琵琶袖里。 有几个人赶着马车过来了,在侯圣骁跟前停下恭恭敬敬的说:“侯公子,六护法大人有请。” 侯圣骁点点头道:“带路吧。” 河畔一个黑发遮眼的人往二十四桥上看了一眼,侯圣骁刚刚朝他的位置看来过,没注意到他,却反倒让他注意到了。这个人摸摸嘴唇上的胡须,盘坐下来,在腿上架上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木板上铺了层宣纸,拿出笔将笔毛在水中润开,目光落在河中的水葫芦上。 侯圣骁三人下马车前就听到了来自外面吵闹,大门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就有个篝火架让人拆了飞了出来,架子摔在门槛上,还余留着灰尘的坛子差点砸上霍心云,给她和侯圣骁吓一跳。霍心云赶紧收了收自己的小裙子以免沾到灰,莫孤星的眉毛上已经看得出来不满,谁也没看懂白醴洁这是想搞哪出,看旁边几个家伙的反应似乎还不是故意设计的,侯圣骁忍了忍就带他们进门,霍心云一脸小姑娘般的嫌弃,迈过槛后还在本就敞开的大门上踹了一脚。 什么狗屁英雄宴,敢拿碳灰丢我,你等着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他们在长廊迎面碰见了三个背着巨剑的人,三个人统一服饰,脸上都是老大不乐意的正要往外走,长廊不宽,他们一碰面进的进不去出的出不来。霍心云看他们衣服上的纹样图案,认出了身份开口就要说:“哎,这不是水……” “闪道!”最前面的人搡开侯圣骁自顾自往外走。 水……魔刀宗的吗…… “哎,什么素质呀,你们干什……”霍心云一看吃亏就要上去理论,依然是话没说完让侯圣骁拦住了。 “别追了,打不过。”侯圣骁小声跟她说,那三个气鼓鼓的人已经走出门去,又“咣当”一声把门外的那个坛子踢出好远。 霍心云呸了一声:“什么人呐这是。” 白醴洁看到他们到了,连忙起身招待,侯圣骁还和霍心云聊着三进院甚至想到他们自己也买个好地段,随便敷衍着找到位置落座,白醴洁几次想搭话,却连莫孤星也懒得理他,落了座就盯着酒壶摸胡子。白醴洁一低头,看到他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按在屠魔刹的凸起上,自讨没趣就先回去了。 侯圣骁虽然一直听着霍心云讲话,却暗暗留意了其他来客,对面一桌衣着是九宫飞星的标志,其次还有这一带有些名声的晨风门、嘒肃宗,两桌从衣着配饰看不出来的门派,想来还邀请了水魔刀宗,只是人家不领情摔东西走了。 意料之中没见到其他和神昱有关的人,以及陈秦李郭四家也没有出现,簕殄作为杀手组织虽然势力庞大,却还是被有身份的门派看不起,九宫飞星能出现倒奇怪了。侯圣骁一边想着九宫飞星能给面子的可能原因,一边瞅着面前的酒杯和茶杯。 嘒肃宗那桌的人正和邻边晨风门那桌套着近乎,侯圣骁端起快要溢出来的茶杯,朝着墙角泼了过去。所有人都看见了,满堂主客都寂静下来。 九宫飞星的人脸色不很好,都装作没看见,白醴洁干笑着,嘒肃宗与晨风门的人都看着他,谁也想说话谁也不说话。莫孤星神情似乎有些懒散,却伸手捏住酒壶壶嘴给它从侯圣骁面前转到别的方向。 “白大人像是不怎么欢迎我的样子,是瞧不起我是个小辈吗。”侯圣骁毫不客气的把锟铻放在桌上。 “哎,那刀……”有人没忍住,一激动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连忙闭嘴低头看地,声音虽然不大却叫侯圣骁听见了。 白醴洁连忙赔笑,说:“哪敢呢!是奴家招待不周了,一时疏忽让下人犯了低级错误,侯腾少侠海涵。” 白醴洁几句话糊弄过去,旁边套近乎的却都不做声了。这时楚代化起身,一字字道:“燃熏香,备美酒,传鼓乐!” 盛宴开始了,小菜摆上了每个人的桌,碳火煮着酒,筝的弦响和秦箫的竹音搭配,舞女轻演慢舞。白醴洁颔首饮酒抬袖遮在嘴边,眼神却不断偷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侯圣骁尝了尝酒,没什么经验味道尝不出来,却感觉有点怪,发现对面九宫飞星那桌的人喝下酒时封了自己的侠白、尺泽二穴,又悄悄拿针也扎在身旁小辈的尺泽穴上。于是他在桌下碰碰霍心云,眼睛还在看着酒杯,霍心云会意在酒杯前嗅了半天,凑他耳边悄声说:“有毒,量很小,酒味太浓分辨不出来,不会立刻取人性命。” 她再去看白醴洁,白醴洁借饮酒动作用袖遮面,瞧不到任何神情变化。 莫孤星用筷子抄起盘中三只豆腐,一举手仰头送进口中囫囵吸进肚中,动作实在不算雅观,嘒肃宗和看不出门派的另一桌看到了正惊愕着,莫孤星又端盘子给他们表演了一个吸里脊,又顺手在扒鸡上扯了条腿放到侯圣骁盘中。 侯圣骁知道他是故意的,眼看效果达到了就用手肘碰碰他,莫孤星嘴里的菜还堵着说不出话,看他眼色支支吾吾把菜放回去摆好。 嘒肃宗有人端酒杯站起来,向莫孤星行了一礼说道:“还未请教,这位英雄是……” 莫孤星嘴里“呜呜”着还礼回应了一下,就把他给晾到边上去了。 于是他同桌上的朋友连忙站起来,朝着白醴洁拱手笑打圆场:“白大人,您看我们大部分都素不相识,不如由您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于是白醴洁也起身,从九宫飞星开始一一介绍:“这位是九宫飞星的卢辟芷,身旁是卢大侠次徒周牧之。” 卢辟芷没有反应,却怎么看都像是“哼”着一声,周牧之代他起身作个四方揖。于是白醴洁继续介绍:“嘒肃宗的朋友,何仿文、廖峰、戴松。” 三人笑呵呵作揖行礼,搭话被晾的廖峰恶狠狠瞪了莫孤星一眼。 “这几位是晨风门的褚新、张广禄、侯昌武、马庆。” 四人抱拳行礼,霍心云嬉皮笑脸得碰碰侯圣骁,朝侯昌武努努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甫田宗的田留、皇甫升。” 凭服饰不清楚的门派立刻清晰了一个,侯圣骁摸摸下巴,等着白醴洁介绍下一桌。 “义威镖局钟长文,旁边的是他的爱徒钟景和钟英。” 三人也是起来念叨着“小门派”作揖,白醴洁到侯圣骁这里顿了一下,张口说:“这是幌……” “破晓。”莫孤星嘴里堵着的里脊都咽干净了,“幌星堂隶属破晓门麾下,这位是门主。” 侯圣骁慢慢站起来。 白醴洁调查了他们的身份,莫孤星的幌星堂有一个算一个,更想拉上侯圣骁和霍心云神昱的关系蹚个浑水,没想到莫孤星还弄出个比幌星堂更大的势力来。 白醴洁只能顺坡下说道:“破晓门的朋友侯腾少侠,还有霍玉和莫孤星。” 侯圣骁和霍心云各抱拳行礼,莫孤星懒散得左掌搭了下右拳,对白醴洁调侃着说:“哟,还知道我的名字呢。” “莫先生瞧你这话说的,奴家见识再短也不能不知您的大名啊。”白醴洁又只能赔笑,明面上没问可又不能现问。 这时楚代化举起酒杯说道:“今日各路英雄赏脸莅临寒舍,都给足了我二人面子。能齐聚一堂实属不易,楚某在这就先敬几杯酒,一敬天地鬼神,敬这乾坤万象。” 满座众门派各人皆举杯起身,侯圣骁端酒杯的同时碰碰莫孤星,莫孤星连忙闭上嘴把鸡肉藏进腮帮子里起身举杯,就听座下皆应楚代化一句道:“敬天地!” 一轮酒后,楚代化又添酒举杯道:“二敬武学先贤,敬每位贤者的造诣传到我们手上。” 于是座下再度举杯呼应:“敬先贤!” 楚代化这次倒酒两眼开始微微眯起来了,他说道:“这次我要敬在座各位,大家能一起携手,创造当今武林的盛世。” 嘒肃宗和甫田宗的戴松跟田留激动着就要跟进,让他们同座的赶忙拦了下来,这时所有人听到卢辟芷“哼”了一声。 “这江湖大了不说,三教九流百十个流派总该有了,在座才能代表几个地方的武林?再说,谁要和谁携手,又创造了当今的什么武林?”卢辟芷慢慢添满酒,又慢慢端起杯。 楚代化转头看着他,说:“楚某确实没法邀到天下所有武林中人,今天赴宴的皆是英雄好汉,哪个不希望世间少些纷争?只要所有人联合起来,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呸!你簕殄算什么东西!收了钱财就随意取人性命的败类,还在这里讲什么英雄好汉、大同之治。”卢辟芷一点台阶也不给他。 “卢天神,我敬你是九宫飞星七天神之一,奉劝你一句,说话还是留人三分薄面。”钟长文开口了。 “你是什么阿猫阿狗,还敢教训我?”卢辟芷瞪他一眼。 “你……”钟长文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醴洁朝他端起酒杯道:“卢天神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冤家宜解不宜结,奴家和您喝一杯消消气。” “九宫飞星不需要你们这些没用的人缘关系。”卢辟芷毫不让步。 “姓卢的,别以为你是个‘天神’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你真觉得你九宫飞星天下无敌了吗?”马庆急了。 卢辟芷把酒杯扔在地上“啪”得摔碎,周牧之也跟着举起酒杯摔在地上。 “不要以为三条腿的蛤蟆就一定是金蟾,顶上单叶了长就注定是臭椿。”卢辟芷直接把桌子掀了,“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周牧之跟随其后礼都不敷衍了,直接甩他们一句:“告辞!” 癞蛤蟆断一条腿也不会是三足金蟾,天生就少了份贵气,臭椿这“无用之材”也绝不会长成香椿。 侯圣骁看着离场和水魔刀宗如出一辙的二人,心想这次鸿门宴没白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就是把莫孤星憋的不轻,酒里的毒不清楚成分不好研制解药,才让他一个爱酒如命的人每次都衣服上洒。 白醴洁脸上神情阴晴不断变化,终于假笑着吩咐:“来人,快来收拾一下,鼓乐不要停,英雄宴还要继续下去呐。”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钟长文和马庆几个人“不识好歹”“不识大体”得骂个不停泄愤,丝竹管弦重新奏乐。白醴洁在楚代化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又向手下使眼色。 慢慢那些忙里忙外下人逐渐被替换,变成了两个护法手下的杀手。虽然在场谁都没有提这一茬,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 “各位,各位,”白醴洁突然笑呵呵着说,“既然大家难得来这一趟,不喝尽兴了,这传出去就都说我做主人的不周到了,这样,奴家把所有美酒都拿出来,大家不醉不归!” 楚代化也说:“来人,把大门锁上,今天不吃好喝好,别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侯昌武、张广禄、皇甫升以及义威镖局一桌人的脸色都变了,好几个人都僵着笑脸。侯圣骁啃着莫孤星给他撕的那只扒鸡腿,手指默默按在锟铻的刀柄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样子白醴洁要进入正题了。 第八十四章 浮白 每桌送上了好酒,“下人”送过了就皆退到后面,在他们的更后面,却摆着几个兵器架。大门紧闭还上着门闩,门口的侍卫手中执枪腰间配刀,封锁的很严实。霍心云在侯圣骁手掌上写字,告诉他屏风后也藏着杀手。 白醴洁还是笑脸相迎,却从遮掩试探以及圆场变成了笑里藏刀,任人都能看出笑面虎阴险来,侯圣骁看出嘒肃宗和晨风门两桌人有点坐不住还有些慌,义威镖局两个弟子偷偷擦着手心,还时不时碰一碰腰间的刀。 白醴洁把他们的退路封了,这些人的心态出了不同的问题。 侯圣骁还沉得住气,不是他见识更多心性比这些人更好,相反他的阅历最不值一提,这样反而更没有什么忌惮,无论白醴洁还是其他哪门哪派来讲,他只要能带莫孤星和霍心云从这里撤出去,一切都威胁不到他。 于是他还把注意力分出来放在扒鸡肉和里脊上面。 “钟大侠,不知方不方便问一下,近来镖货生意景不景气?”白醴洁笑呵呵着问。 钟长文赶紧赔笑,说道:“近来山匪并不猖狂,还好,还好……” 看得出来楚代化眉角低了些许,钟长文冷汗冒了出来,连忙闭嘴。白醴洁依旧笑着,眼睛转了转,又说:“那自然是好的,奴家现下有几个做生意的朋友,手上有两批货,一趟是自塞北要送到这里的,还有一趟是从这里南下送去江南的,您看……” 钟长文偷偷舒了口气,端起酒杯道:“白大人要是还没寻得好的镖师,不如就做咱家的东家吧。” “哎哟,那可是有劳钟大侠了,您说这筹银……” 钟长文赶紧拍胸脯,说:“好说,都好说。” 霍心云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心说老娘还是头一回见到接单生意干活的人敷衍工钱的稀奇事。 “最近楚某听说甫田宗的皇甫家和田家闹了不少矛盾,似乎还伤了我觜字殿的几个弟子,不知是真还是假?”楚代化斜着眼看甫田宗一桌。 田留和皇甫升赶紧说:“误会,都是误会,一些家事罢了。” “原来是误会,既然两位兄弟说是家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楚代化端着酒杯走到二人跟前,“需不需要楚某帮你们处理一下?” “不不不,楚大人身边的小事也我们比更重要千分万分,我们会处理好的,就不劳大人费心了。”皇甫升抬袖擦了把汗。 楚代化满意的点点头,举杯道:“我敬你们。” 田留赶紧碰碰皇甫升,跟着举杯道:“干!” 霍心云没懂,把侯圣骁的手拉到桌子底下写字问他来龙去脉。白醴洁也端着酒找到晨风门桌前,朝张广禄说:“广禄兄弟,杭州一别就是大半年过去了,近来可好?” 张广禄跟她客套两句并不想继续下去,看起来他并不想回忆与白醴洁相识这件事。侯圣骁正在告诉霍心云甫田宗皇甫姓与田姓两家经过几次纠纷,本是皇甫家的权利重心渐向田家转移,具体情况不详。白醴洁又做媚态掩嘴笑着,都看得出她在为正题做准备。 “奴家听说,最近晨风门帮助了许多散闲的杂门帮派,这些人呀还帮了贵门不忙呢,于是几个长老啊师傅啊就起了收揽之心。”白醴洁主动帮侯昌武满上酒,侯昌武却低下头去。 “白大人,这些帮派也都是可用之材,都是好人啊,帮了我们不少忙呢。”褚新抢着说。 白醴洁怪异笑着转头朝楚代化说:“哥,听见了吗,褚兄弟说呀,这些帮派都是帮了他们的好人呐。” 楚代化也怪笑着低下头,褚新和马庆赶紧满嘴说着“不不不”要收回刚才的话,白醴洁又笑着回过头来,说:“这江湖上的人可杂,几位师傅还年轻,可别被那些旁门左道的人给蒙蔽了。” 侯圣骁闷笑出声,太过突然就自己喝了杯酒敲敲膝盖,这声笑让白醴洁和楚代化都听见了,白醴洁见晨风门不必继续威胁下去了,就端着酒杯朝他们走过来。 “哎呦,不好意思,把侯腾小友给怠慢了。”白醴洁一如既往地假笑着。 “知道就好,罚杯吧。”侯圣骁自己夹了口肉吃。 霍心云在桌下给他竖大拇指,很好,够不要脸。 白醴洁无可奈何,只好苦着脸干了一杯酒,侯圣骁又说:“我想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主动赴宴。” 白醴洁眼角抽了抽,说道:“是奴家邀请来的,这点还是记在心里。” “既是如此,你难道不敬我一杯?”侯圣骁帮她倒上酒。 白醴洁只好苦笑着又喝了一杯,侯圣骁起身也敬酒说:“我也敬你一杯,这叫礼尚往来。” 谁知他刚喝下又说:“我敬你了,你难道不回敬我一杯?” “侯腾小友这是要灌奴家酒呐?”白醴洁脸色不太好。 “你不敬我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侯圣骁不吃这一套,“我就知道,从进屋开始就像在针对我,既然不想敬酒,看来是不欢迎我侯某人。” “哪能呢,奴家不敢,奴家喝就是了。”白醴洁只好再喝一杯。 “我看你是要诚心要将表妹灌醉,侯英雄莫非要找茬不成?”楚代化眼中的寒气和戾气向他投了过来,“我有不少手下弟子应该和侯英雄有过交集,听说还有些死在英雄刀下,不知是真是假?” “你们有人看见过吗?这种事可不能只靠听说。”侯圣骁手掌放在锟铻刀鞘上,“再者说,我是杀了不少人,这些人却无不是奸恶之辈,莫非二位管教不严,教出来的净是些作奸犯科的弟子?” “没有没有,小友真会说笑。”白醴洁赶紧说。 霍心云发现白醴洁的手放在跟前酒壶上一直没有动,留意了附近的杀手的位置和行动,闻到熏香的味道发生了变化,赶紧又闻闻下了微量毒的酒,悄悄把自己的空杯挪到侯圣骁的手旁。 “向各位好好介绍一下,这位侯英雄年纪虽然不大,修为却不低,同龄中奴家还没见过有多少功力能超过小友的呢。”白醴洁终于找到机会主动进攻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贴身兵器是宝刀锟铻,其锋利传闻吹毛断发、切玉快过削泥,听说一手刀法更是出神入化。” 楚代化勾起他阴险的嘴角,抓住机会接着说:“早听闻过锟铻主人的神技,大家来此皆是朋友,不如露一手给大伙开开眼如何?” “不合适吧。”侯圣骁脸色变得不太好。 “怎么会呢,您看奴家这敬酒罚酒都喝了没跟您见外,您也别和大伙见外呀。”白醴洁说道。 莫孤星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已经握住了屠魔刹柄,楚代化还在一旁站着,装作下人的几个杀手离得很近。所有人都在等侯圣骁的反应,唯独白醴洁取酒坛来将他们桌上的酒壶添满了酒,眼看接下来是要对方与自己续杯,几个一早看出锟铻的人和听他说到锟铻的人盯着桌上的刀看热闹。白醴洁正要开口,就见霍心云夹了块鸭血丢进嘴里,抓住锟铻刀柄“嚓”得拔出鞘。 赤光亮眼,寒气逼人,自白玉鞘碎后侯圣骁平时都将刀收入右手手心,这次只是随意找了个刀鞘配套。霍心云一拔刀,四处的杀手皆上前逼了一步,楚代化手掌下按示意,他们才退回原位。 “不就是想看几招刀法吗,这些我也会个不少。”霍心云说着飞跃出招,朝着白醴洁的耳朵就削过去。 白醴洁自己闪躲已然来不及,楚代化却飞身闪到,拉住白醴洁让她的位置向主桌偏移了几步。霍心云效仿侯圣骁路数有形无神使了一手“夕伤绝空”打向楚代化,猜到必然击不中又衔接一招“花落玉盘”出去。果然头一招让楚代化避开,后一刀被他的两手指磕在刀面上,锟铻险些震脱出手去。霍心云见好就收,变换了身法分别向嘒肃宗跟晨风门切出刀去。 两边没防备皆让她砍翻了桌子,满堂翻飞着鱼翅跟豆腐。又见霍心云挥了几招刀花,又向楚代化和白醴洁进出招,白醴洁手中拿着酒杯且武功造诣一般并不能打,楚代化一人化解两方攻击,还瞧准机会将锟铻击离她手飞到空中。霍心云又感受到类似尹天皓交手一般的虎口震痛,瞧准刀落下时左手接住,一刀切了主桌的一截桌脚。 楚代化这二护法也并非浪得虚名,在桌子侧翻倾下所有菜盘前抬腿将桌脚又踢去一截,手在桌下一托,旁边的椅子已经拉来垫在了这个角下面。 侯圣骁心里直呼精彩。 “刀剑无眼不慎冒犯,我真的是无心制造麻烦的,大家可千万不要怪罪。”霍心云拾起鞘来收了刀还给侯圣骁,说:“你们非要看刀,但是你看这地方太小了根本施展不开嘛。” 白醴洁咬牙切齿,这小丫头片子自己吃饱了就掀了别人的桌子。 戴松身上溅了大片汤汁,他抖着袖子埋怨道:“侯兄弟,你这带了个什么人?你这……你这……” 霍心云刚坐下又提自己的刀站起来,侯圣骁拦着跟他说:“不小心不小心的。你要怪也别怪我,还不是白大人出的这破主意,太没意思!合着叫我来是‘煮酒论英雄’来了。” 白醴洁脸色变了又变,却还是凑上来举杯道:“小友见怪了,是奴家考虑不周,奴家先敬你一杯。” 她嘴上说着,却端酒壶往侯圣骁跟前的杯子里倒酒,霍心云抽抽鼻子,眉头皱起来悄悄挡了挡侯圣骁不让他马上跟着喝。 “既然如此,白大人请吧。”侯圣骁搓搓膝盖,也留了个心眼没去碰杯子。 “为表歉意,奴家先自罚三杯。”白醴洁一饮而尽,接着拿同一个酒壶倒酒再喝。 霍心云还是挡着不让他碰酒杯,眼看白醴洁三杯结束,赶在他俩之前说:“门主有酒了,可不能再喝了。” “哪能呢,这都只是淡酒,性子不烈,一坛下肚也未必见得醉呢。”白醴洁端起酒杯作势要递给他,“不冷不热,温的正合适,小友可不要让奴家难堪啊。” 霍心云还是拦着他,眼看躲不过去,她只好暗中叹了口气,说:“白大人也是有酒了,您这又满上又递杯的,殊不知是用的小女子的杯子。” 白醴洁一愣,发现霍心云面前桌上确实是空的。 “门主量小不胜酒力,推辞不过白大人,那既然白大人非要门主喝,不如小女子来代替吧。”霍心云说着接过酒杯来。 “真是笑话,武器在名刀谱上排的上名的人竟然还需要女人为自己挡酒。”戴松冷笑。 “哎我大刚才就想说了,我好歹也是一代掌门人你是什么,这管的也是真宽,”侯圣骁瞪过去一眼,“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呸!等你混上了掌门再来。” 于是又气得戴松要是有口闷血就吐在桌案上了。 “大家不要吵,以和为贵。”白醴洁打圆场,“在江湖上立足,就要多交朋友,少结冤家。” “好个少结冤家,”霍心云端起酒杯来,“喝是不喝?” “还望霍姑娘不嫌弃奴家的不腆之酒。”白醴洁与她碰杯。 两人对饮,白醴洁还想找机会给侯圣骁倒上,奈何霍心云来者不善的眼神盯着她,只好作罢说:“无歌不成宴,大家先聊着,奴家再去叫些舞女来尽尽兴。” 霍心云舒了口气倒在椅子上,侯圣骁凑近低声问怎么了,霍心云咬着舌头掐着自己大腿,拉过他的手来在上面血了三个字:鸳鸯壶。 他赶紧拿酒壶来检查,在沿口旋转让它转回之前的容腔。他们喝的酒本就有微量的毒,白醴洁回去最先做的事就是悄悄吃解药,既然这样,那鸳鸯壶的另一半是盛的什么? 霍心云吸收了侯圣骁的血液,明明有几乎一样的抗毒能力,却看起来很痛苦。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强撑着,手指在不容易发现的角度使劲挠着肋侧,侯圣骁不论问她什么她都直摇头,还死死咬着嘴唇。 新的一批舞女出场开始表演,这些人的装束没有之前的保守,动作也更加奔放,还时不时往四周座前贴,让不少人浮想联翩挪不开眼来。侯圣骁酒劲不很深却有点头晕,旁边霍心云已经用脑袋杵着桌子了,他猜熏香有问题,捶捶膝盖碰了下霍心云,霍心云稍微抬头往他那里歪身,他就赶紧把脑袋凑过去。 “你记着,”霍心云凑到他耳边说,“接下来的酒谁敬的都别喝,有机会就尽快走。” 第八十五章 迷失 舞女跳着愈发没有章程,渐渐都朝在场宾客身边贴了上去。有一排秦箫在几段被翻来覆去重复的曲子中掉了出来,再之后就没跟上过,气息也不稳吹得乱七八糟。白醴洁似乎也没听出来合奏中有个人乱了节奏,她在瞧时机使眼色等着也让其中一个舞女贴到侯圣骁跟前。 侯圣骁闻着熏香的气味绝对有问题,在霍心云手心写了“熏香”二字,再给她疑惑的目光示意。霍心云心思却不在他这里,挠肋侧挠了半天才凑他耳边说道:“有起码两种药,说了你也不知道。” 似乎酒劲的作用也许是熏香影响,侯圣骁感觉脑袋晕眩,他杵起手用拇指关节抵着眼眉闭了会儿眼,把白醴洁邀请来每个门派做的事默默捋了一遍,两手放桌上刀鞘不远处,自己已经明显发昏,表面上却还强撑着。 就在他晃神的功夫,其中最出彩的那个舞女贴了上来,低头端着酒杯站在面前说:“侯英雄,小女子敬你一杯。” “哎呦,奴家头一次见到小女主动敬酒,莫非是对侯腾小友一见倾心了吗?”白醴洁掩面笑着,“想来也是,一看侯小友倒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呐。” 霍心云撇了她一眼,心里老大的不满,又有旁边女子羞羞答答的模样正在等侯圣骁回应,更憋了一肚子脾气。她直接抄起桌上酒杯,说:“都说了门主喝多了,要喝就跟我喝,挡酒懂不懂?” 霍心云拿杯的时候不少酒洒了出来,正正好好泼在了侯圣骁的腿上,这边两人在对饮,侯圣骁在用袖子擦裤子。 “侯公子,你面前这位,”楚代化开口了,“是楚某妹妹家的姑娘。” 侯圣骁才听出来他忽略的重要信息,抬头打量打量跟前的女子,没想到白醴洁闺女都这么大了,跟那个洪巡抚的? 女子的头更低了,两个手指绞起鬓角的头发拨弄,一脸腼腆模样,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又一眼。霍心云偷摸着抓痒抓得死去活来,抽出手“啪”得拍了他的大腿一巴掌。 侯圣骁陷入了进入鸿门宴以来的首次蒙圈状态。 “自古英雄爱美人,依我看,侯公子和小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白醴洁说道,“不知道侯公子有没有成亲呢?” 侯圣骁发昏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白醴洁要用美人计,原来杀招在这呢! “这事鄙人就要说两句了,据我所知侯掌门青年才俊,武功出神入化,却一直没有娶妻,破晓一直缺一个掌门夫人。”田留说道,“白大人是要做红娘牵线,来成就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吧。” “侯公子,奴家有意要将小女许配与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白醴洁也趁机出招了。 其余来客听了皆是“甚好”“不错”说个不停,霍心云急火攻心一拳捶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寂静了,装作下人的杀手已有三两人到身后兵器架上拿出刀斧来。 “侯公子,我敬你是贵客,你的朋友一直要唱反腔,是存心要和我们过不去吗?”楚代化也逼上前,两手下垂随时都能出招。 侯圣骁把锟铻抽出一半挡在霍心云前,却被她一把搡开。霍心云脸色通红,直延到耳根颈前,一双眼却恶狠狠的像要吃人。她“噌”得拔出镜花水月来指着楚代化,刀尖朝前送进两步,拿刀斧的杀手也随着贴近两步。 “你们闲谈说得天花乱坠也就算了,别随意拿我家门主终身大事当戏看,什么‘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就算有几分姿色会两手才能,可惜也虚有其表。你倒是随意,把女儿当瘦马送了,可我家门主涉身江湖,经常与人比武切磋论剑问道,交了朋友就会结冤家,要不得羸弱的花瓶做累赘。”霍心云说着转刀向白醴洁女儿挥去。 满堂宾客见状皆吓了一跳嚷出声,四下杀手挥起刀斧就要把她剁成肉泥,侯圣骁“嚓”得拔刀保护。楚代化怒喝一声“住手”,刀斧收招,锟铻在霍心云跟前旋了一下收回去的两刀的刃上一挡一抹,短柄斧杀手中了侯圣骁肩肘撞开被替换了位置。只留白醴洁那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的女儿打着哆嗦,镜花水月刀锋离她的脸只有一寸左右。 “别跟着瞎起哄,跟你们多明白一样。”霍心云把刀丢到桌子上,“还有,是你们先亮的刀子,少说我们不礼貌。” 白醴洁又装模作样的赔笑:“话哪能这么说呢,你看,我也是好心想为侯公子找个佳配……” “是呀,霍姑娘今天来又掀桌子又砸盘子,未免鲁莽了些。”楚代化冷笑,“把我外甥闺女魂儿魄儿都吓得半天不能归位,也太过分了。” 霍心云掩面轻笑,说道:“我懂了我懂了,你们就想让我罚酒呗,看我家门主轻轻年纪,想着灌醉了我再灌醉主子看咱家笑话,你们直说好吧,别满口仁义道德却假惺惺,来,我全干了!” 她拿起酒壶含着壶嘴仰头而饮,几口就将壶内的酒吞进肚中,朝白醴洁丢过壶去哼了声说:“你要是下毒吧也别掺慢性药了,直接泡些纯量的乌头多好,这一屋子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说着她“扑通”瘫倒下去,侯圣骁连忙掺住她的胳膊去扶,还是扶不住让她瘫在了自己身上。霍心云疯疯癫癫也许真的醉了,却似乎是唯独没醉的那个,始终没有义威镖局的奉承、甫田宗的懦弱、晨风门的胆怯,不像这些人本身并没有酗饮而浑噩酩酊。 侯圣骁呢?侯圣骁也让灌得脑袋发昏了,搓着膝盖脑袋转的也慢了许多,霍心云出头发疯才好不容易被点醒。 “白大人,和我历经过生死的朋友被灌成这样,您满意了?”侯圣骁扯着霍心云勉强把她搂好,抬刀指着白醴洁。 “误会,误会,小友消消气,您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白醴洁晃起双手,“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好意思,侯某和朋友们都醉了,就先告辞了。”侯圣骁看了莫孤星一眼,就半搂半托着霍心云走到门口。 “侯英雄这是不给楚某面子了。”楚代化跟着走近,“都说了不吃好喝好不许出门,侯英雄想破了规矩吗?” 那几个杀手都拿了兵刃围上来了,大门锁着,屏风后的刀斧手也都现身,其余门派早早摸到自己的兵器保证随时保护自身,莫孤星在桌上拿了镜花水月退着凑到侯圣骁跟前,刀锋从每个杀手鼻尖上指过。 “都别动!”他的气势一点不差,“往后退,老子看看谁活腻歪了想吃上爷爷这一刀。” 白醴洁突然发现侯圣骁嘴中在默念,他走到门口时就在念咒。 “动手!”白醴洁大喊,因着急破了音发出难听的嘶哑。 刀剑乱舞,全攻在一面光的屏障上被弹了回去,莫孤星上前踹开短斧杀手,在义威镖局桌上端了一海碗丸子溜回光幕里,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三人就随光幕凭空消失,大门炸开破碎,庭院也没有他们踪迹。 “追!”有个杀手说,十来人急急匆匆就要追出门去。 “站住!”楚代化喝道,十来人果真就站住了。 追?往哪追?他们根本就不是走的门,这是提前准备好的传送术,一个个追什么追。楚代化懒得和他的蠢手下解释,哼了一声自顾自出门去了。 侯圣骁带着霍心云和莫孤星传送到虞氏酒馆,脱身很顺利,来到酒馆的一刻就知道绝对安全。 衣襟衣袖扯着很大的力量和重量,侯圣骁连搂带拽没把霍心云拉起来反而被她扑倒在地上,他把锟铻丢到一边再想起身,却被霍心云纠缠住动弹不得。莫孤星把刀和丸子就近放在桌上,看了他们一眼自己找酒喝,在白醴洁府上半天不敢喝下了药的酒可把他馋坏了。 “小云,喂,小云,你振作点!”软玉温香入怀,燥热又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侯圣骁还想掺她起来,突然肩上一阵剧痛,他没忍住撒手又被压倒在地上。 霍心云死死闭着眼咬着他的肩膀,双手在空中胡乱扒拉半天,才松开嘴跪起来,双手前伸攥拳,同时回手以双肘打在自己双肋,借肘力将自己顶出去与侯圣骁分开。侯圣骁撑着自己坐起来,看见霍心云面红耳赤正狠狠咬着自己的胳膊。 “你……”侯圣骁想问,霍心云松开嘴喘了喘气,打断他说:“你不是……问……问我……熏香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先告诉我你那酒有什么问题。”侯圣骁指着她问。 “她都把自己闺女拿出来了……还能有啥……”霍心云又照自己胳膊咬了一口,“不就……合欢散呗……” 侯圣骁彻底不淡定了,连忙爬起来控制住她的双手,霍心云还要咬胳膊以恢复理智,侯圣骁直接把自己的手送进她嘴里。 白醴洁你个挨千刀的,疼死老子了!侯圣骁狠狠吸了一口气吃痛半天吐不出来,莫孤星也没愣着到旁边桌子底下找出藏着的麻绳丢到他们身旁。侯圣骁等她一张嘴,赶紧拿绳子给她把手缠了起来。 侯圣骁使劲甩了甩被咬的手,发现霍心云还是没完全控制住,就呲牙咧嘴效仿莫孤星去桌子底下找绳子,却从底下摸出把短柄斧头来。 “这儿。”莫孤星见了很看眼色的找到绳子给他扔过去,于是侯圣骁丢下斧子把霍心云捆在椅子上缠了好几圈。 “你酒量比不上白醴洁酒量大。”莫孤星还有心情和他聊天。 “可能是吧。”侯圣骁脑袋没晕得那么夸张了,却还是觉得反应慢。 “你喝了酒上脸,以后没事儿少在人前喝。” 霍心云全身上下都在表达自己的难受不停挣扎,侯圣骁看着烦的透气,没怎么理会莫孤星说了什么。看看莫孤星做出个束手无策的表情,希望他能帮上忙,结果莫孤星想也没想照霍心云颈侧一掌给她打晕了。 “喂!你……”侯圣骁当场蹦起来。 “你都知道她不清醒了,醒着还是晕着有什么分别呢?”莫孤星朝他晃晃酒杯。 “我想让你想办法啊。”侯圣骁抓抓头发。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看她撑不住,那干脆解开绳子给她个痛快。你要是怕闹大了,换你自己来也行。”莫孤星不动声色,“别问我,反正我没什么道德负担。” 侯圣骁捂脸,问他等于白问。 “我帮你腾出间屋子,这事儿不会让别人知道,你自己看着解决。”莫孤星喝够了酒,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侯圣骁搓了搓膝盖,攥拳敲自己的脑门震打发昏的思维,动作渐渐慢了,之后也效仿霍心云伸手攥拳,两肘打在自己两肋。 第八十六章 解毒 侯圣骁打开门,第一眼看到霍心云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上了脸,正在地上轻微抽搐发抖。他按了按额角,大概猜出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椅子扶起来,轻轻拨开她的鬓发,拇指擦去额头磕破流到脸上的血迹。霍心云明显醒了又摔晕了,却仍旧伸着脑袋往侯圣骁身上蹭。 侯圣骁蹲在她跟前,双手放在她的肩上闭眼运功,霍心云的动作终于慢慢变小了,剩下很虚弱得喘气哼哼着。 侯圣骁往她体内传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力,自己满头流汗快脱力了,霍心云迷失的神智才慢慢归位,慢慢睁开眼搞清楚状况,很小声地说:“圣……骁。” 侯圣骁绞成一团的眉毛舒展开,睁开一只眼说:“你醒了。” 霍心云扭了扭身试了试身上的五花大绑,然后发觉侯圣骁输入到自身的圣控力不但不发生排斥,竟还能有种很自然的亲和感。 “我尝试用圣控力帮你解毒,但是不是治愈术的方式效果并不怎么好,只能用师父的方法让你意识清醒一些。”侯圣骁擦了把汗,“快给我累死了。” “我脑袋里是不闹腾了,你先歇歇吧。”霍心云往他身后努努下巴。“搬个椅子,坐对面。” 侯圣骁搬过椅子来,用袖子将额头鼻角耳根子的汗全抹干净,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燥热,看着你心里头痒痒,想脱了衣服扑上去。”霍心云又扭扭身体,“还好,绑得结实。” 侯圣骁沉默了。 “对不起。”许久他说。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总比你中招强。”霍心云说,“要是你中了招,对不起的可不止我一个了。”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解决吗?”侯圣骁低声问。 “很简单,一刀把绳子削断,或者一刀结果我,二者任选其一。”霍心云说,“这就是你要的方法。” 侯圣骁摇摇头:“都做不到。” “所以只能我自己忍着喽,你又帮不了我。”霍心云翻翻白眼,“就你那点功力想化解,估计要耗半年。” 侯圣骁又沉默了。 “傻愣着干嘛,陪我说说话。”霍心云歪过脑袋来,“哎我问你啊,甫田宗那什么什么田姓皇甫姓的他们是怎么回事?白醴洁那老娘们儿又是插的哪门子手?” 侯圣骁挠了挠头,想了想说:“甫田宗就是从一个姓皇甫的和一个姓田的两人一同建立起来的,他们收的弟子都跟着改姓皇甫或田姓了。一开始两家实力不相上下,但听说皇甫那边的祖师爷武功更高些,所以后来几十年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皇甫家掌权。最近田家蠢蠢欲动,应该是拿到了一些可观的地位,他们宗门里的人都在忙着内斗,簕殄正好趁虚而入,那白醴洁不就宴请到了相关的人威胁啊利诱啊,趁机捞一手好处。” “乱七八糟的,还整了鹬蚌相争一出。”霍心云撇撇嘴。 侯圣骁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有点莫名其妙就问:“我记得你学过医来着,那你能不能……” 霍心云仰着头粗喘了喘气,说:“不能。” 侯圣骁摸下巴的手停在空中。 “我控制不住自己,煎不了药,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药配什么来解。”霍心云张大口喘气,“行了,我感觉愈发不清醒了,你先出去吧。” 侯圣骁挠挠后脑勺,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椅子踢回桌前出门。他在门口背靠墙蹲着蹲了半天,脑袋杵膝盖手交叉杵脑门,烦了半晌才起身去叫莫孤星。 霍心云闭上眼想先睡去,却是一阵燥火燃在心头,久久难平静下来,要睡觉先睡心,她半天难静下来,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备受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侯圣骁又回来到她跟前,她睁开眼,看见侯圣骁手里端了碗粥。 “饿了吧。”侯圣骁蹲在她跟前舀一勺吹凉喂进她嘴里。 霍心云吃完也不老实,脑袋晃悠半天,拖着长音说:“饿呀……” 侯圣骁听着语调就不对劲,勺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低着头一言不发给霍心云喂粥喝,喂了几勺后勺丢碗里碗丢一边,把霍心云连人带椅子抬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喂,你干嘛去?”霍心云挣扎起来。 侯圣骁不理她,抬着一气来到酒馆前厅二楼,挑了个好位置稳稳当当放下,随手在桌上小菜捡了几粒炒花生放在嘴里,蹲下问她:“话说,中了迷魂药是什么感觉?” “你这是句……废话。”霍心云气息混乱。 侯圣骁若有所思得拾粒花生米吃,点点头说:“嗯,想来不会很舒服。” 霍心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对不住了。”侯圣骁突然上前,对准她的嘴唇粗暴地亲了上去,手搂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挣脱。 霍心云瞪大了眼,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了几秒神的功夫,发现身上的药力迅速减少,思绪逐渐清晰起来。挥发哪能这么快,这是被侯圣骁转移进了自己身上。 “喂,你……”霍心云还在慢慢反应,侯圣骁踉踉跄跄后退两步,手扶在栏杆上,身上也像煮熟的虾一样出现霍心云出现过的红赤。 “谢谢你替我承受了那么多,不过,还是让我自己面对我本该承受的东西吧。” “圣骁!”霍心云焦急的喊出声,她还被绑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侯圣骁搓搓膝盖,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去重重摔到底下大厅里。 这天酒馆没开张接客人,在酒馆的都是幌星堂的弟子。下面传出来打斗折腾的声音,霍心云蛮力挣不开绳子,只能抽出袖口的蝶恋花从手腕绳结开始一条条割断。等她好不容易挣脱束缚来到栏杆前,下面的混乱早已结束,侯圣骁不见踪迹,只有姓虞的那个老头坐在一边抽着旱烟。 “圣骁呢?”霍心云扒着栏杆问。 虞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磕磕烟袋说:“叫莫堂主带人控制住拉走了。” “去哪了?干什么去的?他……” “哎!”虞老头抬起烟袋打断她,“你下来我慢慢给你解释。” 霍心云直接从楼上跳到他跟前,把蝶恋花拍在桌子上:“说!” “年轻人别太暴躁了。”虞老头慢悠悠吸了口烟,“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侯圣骁说,他猜测药效和催眠相似,而当感官传来强烈痛苦的时候,迷失的意识反倒会逐渐清醒。他吩咐了莫孤星和幌星堂弟子,等他将迷魂药转移到自己身上后,就将他控制起来抄家伙毒打,让他遭受疼痛的刺激保持清醒。 霍心云的医到底还是没有白学,两天的功夫让她煎出了解药给侯圣骁喂了下去,那个时候侯圣骁已经接近重伤,整整打折了两根木棒。霍心云看见侯圣骁已经除了一张脸还那么干净、一双眼还那么明亮以外,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池里滚过一圈。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霍心云正帮他擦药,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侯圣骁脑袋朝她的方向转了转,换个姿势不压着气管,说:“江湖水深,初进局不懂事,这不多挨点打就能长长记性。” “你这打可挨的冤了。” “哪有不冤的打呀。”侯圣骁闭着眼,“还是你有能耐,闻闻就能知道酒里下了什么药,也能熬了药解。” “这都是基本的生存能力好吧。”霍心云专心擦药。 “哦?那我想起来熏香一直没说,姓白的到底下了什么药?” “有毒蝇伞,还有一些树藤什么的,一些致幻的药,燃烧挥发出来让人眩晕,这样你的反应迟钝总会慢上那贱人一步。我当时什么药都没带,有点薄荷你也不至于中招,他们只要配出解药含在口里,一点影响都受不到。” “哦?那酒里的毒也是含着的解药?” “那种是慢性毒,发作慢,有足够时间留给你用药,敢喝的要么没什么能耐看不出来,要么有能耐有办法解。这样的毒量不大倒也不一定要命,功力稍微深厚点的也就损气受点隐疾,不怎么样的人残了瘫了也许能捡回命来。” “莫兄知道下了药后一口都没敢喝,一个劲把菜全造了。”侯圣骁吁出一口气,“哎呦,疼啊!” “活该受着,你那些弟子们下手也是黑,给你抬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双眼睛看得见,要是不知道拉出来让我认,我都认不出来这个人叫侯圣骁。”霍心云哼了一声。 侯圣骁沉默了,霍心云半天得不到回应看看伤口看看他,来回瞅了半天等了半晌,一直听不见他声音问:“你想啥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人。”侯圣骁又调整了下脑袋的姿势,“全身上下就是看不见眼。” 霍心云一听明白了:“蔡氏?那我也想起来了,你还说在这里能找到他来着。” “他是在这里,那也要看去哪找啊。”侯圣骁说。 “依你看,去哪能碰见他呢?”霍心云随手把擦过药的纱布丢掉。 “鸿门宴前,我看到河里的莲花成丛成片开着正盛,要我想,蔡氏会找一个景色最好还没有人的地方,安静下来做一幅自己满意的画。” “你看着开的旺盛,其实到了晚夏了,当花开到最盛时也是开始凋零的时候,过几天花瓣掉没就只剩莲蓬了。”霍心云又丢掉一块纱布,“起来吧,上完药了。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个人来,那个和我名字很像的人。” 侯圣骁慢慢坐起来,揉揉胳膊,说:“你都取字了还纠结什么?要不你给我讲讲霍小玉是谁。” 霍心云照他腿上踢了一脚,鼓起嘴来:“别来问我,自己查去!” 侯圣骁脸色像是吃了颗苦胆,抱着腿话都说不利索:“骨、骨、骨头……疼……” 天空中的一朵流云在风的吹动下慢慢飘走,太阳的光芒失去遮挡透出灿烂的霞光,安静得透过窗户落在地面上。 第八十七章 执画笔的少年 红白争艳的莲花盛开,水面上,荷流如涛,清香四溢,花吐莲蓬。池内有亭三座,各以几曲桥相通,自亭中外望,如同一望无际的莲花海洋,蔚为壮观。亭边莲瓣色彩浅淡,粉荷外露,盈盈欲滴,令人心旷神怡。 侯圣骁和霍心云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莲池,走上九曲桥穿梭在莲海中,前往最中心的亭子。那里风景非常,粉荷吐珠,满池荷花争奇斗妍,是赏莲的最佳之地,他们要去那里,寻找一个可能出现的画师。 少年静立在亭中,望着围住亭子的莲海,像座雕像一样安静。侯圣骁和霍心云在他身后走来到亭子站定,少年仍只看着莲花,被头发遮挡了半个面貌看不到神情。侯圣骁看到第一眼几乎确认了他就是蔡氏,于是干咳一声,却见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心法,心如止水。”侯圣骁开口说,“专注眼前一件事,无法觉察环境的变化。” 霍心云发动了感知术,检查过附近好说:“他身上没有发现圣控力的波动。” “隐藏了气息。”侯圣骁点点头,“不要打扰他,我们先等会儿。” 侯圣骁和霍心云在一边找位置坐下,安静得等候静望荷花的少年。侯圣骁掸了掸腿上的尘土,突然说:“你还想没想着我喝了解药那天不?我被抬着出来那会儿。” “嗯?”霍心云抬头看他。 “我记得你当时在门口守着,好像还看见你脸上有眼泪没擦干。”侯圣骁微笑,“你为啥哭了?” 霍心云脸上红了一片,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很小声说:“心疼你呗。” 侯圣骁笑得更深了,这姑娘真有意思。 霍心云撩了撩头发看向水塘,脸上绯红渐渐退了下去,说:“这么美的地方,竟然没有人来欣赏。” 侯圣骁沉默了片刻,说:“生存的压力不会留给人们太多空闲的时间,能吃饱饭又要想衣装住行,也许只有路过的学士诗人才有这闲情雅致吧。” 清风吹过,满池绿影万点莲红簌簌沙沙拂动,婉如雨声,清香四溢。霍心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话,接着望着荷花出神,神情越来越痴迷,渐有“庄周梦蝶”的意境融入莲海中。侯圣骁便不再打扰她,由她去意会其中奥妙,意念与花海共鸣。 再看少年,他似乎完成了观察一节的过程,接下来翻出张宣纸铺在地上。 画纸把侯圣骁给震了,一个几寸长竹筒,竟摸出张纵二尺,横一丈的宣纸。 少年挥动毛笔,全神贯注绘起画来,似乎全身心只剩下毛笔和握笔的手,神凝聚笔锋之上,气定于三指之间。起笔行笔落笔一气呵成,每一推动笔杆都一分不马虎。腕与指的微小动作都将所悟得意境发挥的淋漓尽致。 侯圣骁也闲得无聊,干脆移到能看见少年绘画的位置,少年的笔很饱满,落下后的荷瓣圆润丰腴,又能在巧妙的控制下利用尖端勾勒出不蔓不枝细长的茎。以形写神,虽为水墨,却似乎看到翠绿的莲叶青翠欲滴,见莲花洁不染尘。近大而远小,视角却不以亭中局限,取自天空一处,放眼莲海及池中一亭,虽只一角却似看到百亩莲池的全部。 少年绘到一半,霍心云在领悟莲花意境中回过神来。看了眼侯圣骁,也到他身边的位置看着少年作画。 “好漂亮,气、骨、神、韵全都能传达得体。他的画……竟练到了这般境界。”霍心云惊讶得说。 侯圣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着他把画画完。 少年起身,轻轻长舒口气,再次蹲下来,将笔上不饱满的墨汁在水洗中涮去,重新添墨刮顺了笔锋,在画的右上角落款。 侯圣骁前倾身子凑了凑,看到画上提道:“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最后题名是两个字:蔡氏。 侯圣骁欣然笑了,果然,果然是你。他看着蔡氏在怀里取出印章,在落款下一盖,不重也不轻的压了压,才满意得站起来退后两步欣赏。 “我还以为你只会‘接天莲篷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呢。也对,良辰美景虚设,谁又能懂花的盛开与飘零。”霍心云幽幽得说。 蔡氏解除心法马上就发现背后有人,又听到跟自己说话的声音,警觉心马上全盘回到身上,江湖磨炼来的杀气散发出去。向前扑出手掌击地,整个人一个前翻跃出凉亭。地上的画经他顺手抓住又丢起,边卷着顺力量而收边飞上天去。蔡氏一翻已经进入池塘中,双脚在水面上一踏溅起水花成墙为障眼法,人也借此贴着水面划出十几步远,弓下步去横在荷花团中,抬手接住落下的画单手收起来,右手毛笔做出判官笔出招的预备,左手伸到后腰摸到卷轴抽出个尖来。他和侯圣骁面朝面,水面上涟漪荡漾,自蔡氏到凉亭的荷花莲叶荡开一条小道。 霍心云微笑着背起双手,侯圣骁则把手盘起来,左手食指慢节奏轻点右臂。 蔡氏将手中画笔一个旋转反手握住,如同握刀一般笔头朝下,这只笔就是他的刀。蔡氏盯着侯圣骁看了半天,慢慢收起笔跳回亭子里。 “阿蔡。”侯圣骁微笑着说。 “原来是你们。”蔡氏也说。 “握个手?”侯圣骁向他伸出手。 蔡氏嘴角上扬,嘴上的胡须也斜了起来,两人一握手,蔡氏就把他的功力修为查了个底儿掉。霍心云也笑着伸出手,也由他全面一查。 “侯兄,有所长进。”蔡氏说。 “那肯定不能原地踏步啊。”侯圣骁爽快一笑。 “怎么?寻到了行踪来找我了?” “还为了看花。”霍心云歪歪头,“你的画很棒。” “我来这里观察了五天,今天才起笔,再晚上一天,你们可就找不到我了。”蔡氏把那轴画拿在手上,“水墨要写意传神、独树一帜,注重个人主观性情抒发,表现手法灵活自由。这几天来,我一直在体会荷塘的神韵、选择角度题材,就连表达方向也在考虑。等一切都决定后,心中先呈现出画的样子,再落笔描绘出来。” 蔡氏收起画放到角落,磕磕笔杆继续讲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丹青注重线条,讲求神似、意境和气韵。融诗、书、画、印为一体,将万水千山收于尺幅。” 侯圣骁点点头,霍心云越发出神,痴痴望着池塘。蔡氏很满意两名听众,于是继续讲道:“落笔,最为关键,俯首凝神、思接千载、心游八方,我的画风既写实又要表达情感,画出来自然、生动、质朴、粗犷又不失浪漫。” “在不求形但求性情抒发的观点上,你这个画难度可不小。”侯圣骁点点头。 蔡氏淡然笑了:“但是我做到了。” 侯圣骁拍拍他的肩膀,问:“从隐崇庄离开后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朋友两三,倒是遍地仇家,谁都有自己的人缘后台。”蔡氏耸耸肩,“有门路有点权利的就敢在街上横,本地人也知道这是谁谁谁趁了谁谁谁的面子,投鼠忌器不要乱来。独自在外面跑无助无援,也就和这些人对着干不过。我这个人还挺爱出头,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到哪都有冤家。” “遍地是冤家了你倒还混的下去,真不可思议。”侯圣骁说。 “既然我都自己出来跑了,人家自然不太放心上,一般只要不是有仇当面报了,过个一两天就能把我忘的干干净净。”蔡氏说的很随意。 “明知道身旁有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作为一个不可控的威胁,却不想如何解决他们的干涉而是在相近势力与弱小势力之间各自争强斗狠,明明一些事端并无必要发生,有些人却非要逞逞自己的威风。”侯圣骁指向前面,“走走。” “哦?那你讲讲你都知道些什么故事。”蔡氏背过手去和他并排走。 “有一个莫姓的大家族,我们姑且先叫莫家。莫家在江湖里势力不小,他们对权利和地位很是看中,为此就碰见了势力权利财力地位都不差的金家,并通过一些往来想要联姻,他们希望莫家的大少爷作为联姻的对象。但大少爷喜好喝酒,还到处跑江湖结交朋友,与姓周的一姑娘互有爱慕之情。这个姑娘家不过是个小家族,莫家当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便用尽办法掐和莫大少和金家小姐,同时明里暗里刁难周姑娘。时间长了莫大少非常不高兴,几乎和整个莫家都对抗起来,莫家就下了狠招,逼死了周家千金,暗中害了莫大少各路兄弟。莫大少当场不干了,不知在哪里拉来了好几桶火药炸了莫家老宅,强闯进神社一片洗劫出走,从此与家族脱离关系。”侯圣骁好像讲自己的故事一样讲出来。 “听起来,可以写成册子卖去茶楼坊市作为说书的开头了。”蔡氏问,“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急,听我说完。”侯圣骁随手在身旁柱子上扣下一块快掉下来的漆皮丢进荷花池中,“这个莫家大少爷,本名叫莫附耳,取自毕宿星官。与九宫飞星一样莫家尤喜天文,莫大少出走后,便更名为莫孤星,是幌星堂的堂主。我想幌星堂你多少应该听说过吧。” “听说过,特别爱和簕殄对着干,势力不是很大,但那帮杀手就是抓不住杀不绝。当街欺男霸女的那些混混时不时就让自称幌星堂的人给揍得鼻青脸肿,收拾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蔡氏点点头,“怎么,看样子你和这个人交情还不浅?” 侯圣骁笑了笑,说:“他是我兄弟,炸老宅的时候,我也帮了忙。现在我说要成立破晓门,他答应加入并将幌星堂列入麾下。” 蔡氏沉默片刻,说:“曾经龙、轷师傅对我说隐崇庄留不住你,也留不住他二人,我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你出门这么多年了,还要自己一个人闯着?要不来帮帮你老朋友?”侯圣骁向他挑挑一只眉毛。 “这么一说,我还真对你的‘破晓门’有点兴趣。”蔡氏说,“现在算了,以后还能再遇到的话再考虑考虑。也许等我自己闯够了,就会找来助你一臂之力。” 清风拂过,荷海沙沙作响,清香盈然,侯圣骁好好享受了一阵享受心旷神怡,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随口问:“霍心云呢?” 蔡氏回头看了眼,拍拍侯圣骁的肩膀,指向身后。侯圣骁转过身,看到双手放在胸前闭目静立的霍心云,白中带粉的光芒在身上闪动。侯圣骁和蔡氏聊着穿过了一条长廊,而霍心云停在刚从的位置,蔡氏的画也放在地上展开。 侯圣骁竖起食指立在唇边,轻生说:“她在领悟,不要打扰她。” 蔡氏无声的笑着点点头,伸手抹了抹嘴上的胡子,把胡子顺向两侧呈出“八”字,未经过修理的胡渣在隐崇庄一别后也生长了些许。 霍心云出了定,睁开眼看到望着自己无言等待的侯圣骁和蔡氏,歉意得笑了笑是:“不好意思,走神了。” 蔡氏嘴角抽了抽,没有把心里的高兴表现出来,默默回味着自己的小得意。 他指指地上的画说:“送你了。” “真的吗,这可是……”霍心云有些惊喜。 “没关系,我的画有人赏识,我很欣慰。送给你了。”蔡氏点点头。 霍心云很小心的把画收起来,双手捧在胸口鞠了一躬说:“谢谢。” 侯圣骁目光移到了别处,挠了挠脑袋下意识伸手扶上凉亭支持的木柱。霍心云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开口:“圣骁。” “怎么了?”侯圣骁虽然回过头来,目光却低着看人家脚尖。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了。”霍心云也低着头。 “好……那你,离开多久?还……还回来吗?”侯圣骁突然犯了结巴。 “我不知道。”霍心云拉过他的手来,拿出颗种子放在他手心,“这个你帮我拿着,你说我喂了你血后有了水属性,就试试水属性催发它。” 蔡氏挽起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也该走了,来日再见。侯兄,我想现在破晓入得上流的应该不会只你一人吧?” “怎么会?最起码还有莫大少莫孤星呢。”侯圣骁勉强挤出笑容来。 第八十八章 一花一世界 季节气候限制着,在花园树林并不能找到想要作为媒介来领悟的花,霍心云只能在各处卖画的街巷徘徊,她发现蔡氏带有意境的画能帮她领悟觉醒后,就开始寻找能助她修行的作品。 她心不在焉的走进家贩画的铺子,入眼满是宣纸水墨,竹石、山水、人物,却少见庭院花鸟,这里给她第一印象是旧画老画甚多。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大小姐?想要点什么?”老板几乎藏在画幅中,躺在摇椅上懒懒的抽旱烟。 “花鸟画有没有?”霍心云看了他一眼。 老板抬头缓缓吐出烟线,指向一旁的一幅牡丹画,又问:“是要挂屋中还是送亲友?” 牡丹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牡”,其花红玫谓之“丹”。画看起来很旧,纸边残缺,画上的牡丹倒还争奇斗艳、妩媚娇娆,霍心云打量上面的朱砂红,娇滴滴红艳艳。 “姑娘看看这幅,大画家顾恺之的画作,绝无仅有的。”老板叼着旱烟吸了一口,摇着扇子说。 顾恺之是画什么的来着?霍心云想不起来了,看着掉色后依然鲜红的牡丹和破旧沾着土灰的纸,瞅着神韵确实有又没那么有,想着要是便宜就拿走算了,多多少少对修行有点帮助。 “卖多少?”霍心云打开荷包瞧了瞧现钱。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霍心云又看了看荷包,问:“三百?” “也没那么多,三十两就够了。”老板吐出团烟云嘿嘿笑着。 霍心云听完转身就走了,任其怎么劝怎么留都不回头。她以为是铜板,老板报的是银子。 抱着假画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接着她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霍心云走着走着就出了市坊,在一片被街道楼房拥挤着剩下不多的树林前蹲下来,盯着石头缝里的狗尾巴草发呆。 独自闯江湖终究是困难重重,意味着所有想法所有决定只能自己完成,孤独寂寞时也难得到想要的交流,人生地不熟,想做事却不知从何入手。并非没有过独自闯荡的日子,那之前的无谓潇洒只因没心没肺和漫无目的,武功未必入流看得下去就行,有吃有穿探探新鲜事儿就已满足,而不是现在为找像模像样的花卉画发愁,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先走哪一步。 蔡氏的画功就足够助她修行,问题也不能天天赖人家身边求他作画吧。 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想念侯圣骁,似乎习惯身旁有人一起的日子,不必太留意危险,张嘴开口想着先叫他的名字。霍心云敲敲脑袋让乱七八糟的思绪靠外部整理,揪根草叶狠狠嚼了半天冷静,还朝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以保证别在问路问店别说错话蹦出“圣骁”俩字来。 看着这玩意长得不咋样也做不来食材吃,倒是还能药用。霍心云伸手弹掉一颗草的穗子,“呸”得吐掉嚼出苦汁的草叶,拍了拍怕独自行动的嘴,准备寻找下一家贩画的铺子。 侯圣骁拨了拨躺在手心的花种,集中精力提取出水系圣控力慢慢灌入花种中。果然催生出一个小嫩芽,在手心慢慢生长,结出花苞,缓慢却肉眼可见得盛开。 一朵洁白的月季花。 不,不对,侯圣骁凑到花前仔细观察,花中心的几朵瓣片的尖部有一点点紫红,渺小不起眼。 手心上花种没有因为月季花长出了而被同化进花里,侯圣骁想了想,把月季花在花种上掐了下来,一手收起拿着花种,一手捏着月季花举到眼前。 手指被花茎的刺扎到,有点疼,却像有魔性一样还想触碰。盯着花看了好一会儿,指尖被扎了五六下,他突然烦躁地把花丢在一边。愣了愣神,又想了想,在杯子里倒上水,捡起月季花“暂时”插进杯子里。 烦,非常烦。侯圣骁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想捶桌子想挠墙,恨不得舞套刀打套拳才痛快。那花那花瓣总让他沉不住气,中邪了一样让思绪比麻还乱。 想触碰又无法触碰,触碰却是折磨,念头全被花牵引了过去,去直视又会烦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似乎是在逃避。 我在逃避什么? 他打算拿出师父给的书看几页静静心,错拿成了《道纪圣笺》,随手翻一页看上面写着: 不耕获,不菑畲,则利有攸往。 霍心云悠悠醒过来,愣了半天的神,才慢慢倚树坐起来,又低着头回了好半天神才缓过浆糊一样的思绪来。 她把手上的纱布拆了又绑好,瞄了眼伤口就看出没有大碍,最近的三两天无论清醒还是睡眠中都异常焦躁和暴躁,以至于半夜一手刀抽在树上给自己疼醒,接着就出现了不深却大片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熟睡身体未必老实,从来没敢树杈上一仰“潇洒”过夜,于是就抱着刀倚着树干将就,再从坐着变成躺着,脸上就让刀柄硌了印子出来。 “来咯。”霍心云进屋看了眼焚香品茶朝自己打招呼的老大爷,点点头径直走到一侧圆桌旁坐下,在果盘捡了颗梅子丢进嘴里。 “你可真没客气,这是我托人老远捎来的青梅,无论人情还是价格都贵着呢。”老大爷边研墨边说。 “我管你,反正你又不在乎这点钱。”霍心云两眼空洞,注意力在舌头上剥离着梅核。 “啊,是!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在意对我是一回事,要对你来说……” “打住,我不想听。”霍心云仰颈将剥来的核吐进废水桶里,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笔架,问:“你又要练字?” 其实这是句废话,大爷纸铺好了墨也研好了,毛笔已经拿在手中,正品了口茶构思第一笔。 “我在想一些事情,随手临临帖对我思考有帮助。”大爷的第一笔还没构思好。 “嗯,行!”霍心云学着他加重语气的方式说话。 “行!”大爷也点点头,开始落笔临《子虚赋》。 大爷姓赵,家里不算富有却也谈不上穷,只靠大爷自己本事一手打拼,不靠家庭独自攒下了不少闲钱,再搞个不大不小的带院小宅,没事放些稀奇玩意养生练笔,足够自己怡然自得享受生活的了。霍心云很早之前由某次机遇某种缘分与他结识,交谈意见不同却能聊的投机。因大爷不但大她好些年龄又经常讲些道理见解与经历,活像个教书先生样子,霍心云就叫他赵老师或者老赵。 要是说这是忘年之交,他俩应该都不会反驳。 大爷认真临帖,霍心云安静瞧着他屋里挂的幅杜鹃花图,她这次不需要“入定”一般沉浸领悟神游,这样静静看着修行也能有效果。 老赵写到“奼”字左想右想没决定如何下笔,蘸墨刮墨来回了十来下,抬头跟霍心云说:“对了,我昨天出去转了转,见着个看着不错也便宜的梅花画买了,而且好像就是姓蔡的落款,你要不要看看。” 霍心云转头目光还留恋在杜鹃上,说:“我出去转咋没看见,拿来看看。” 老赵就把笔撂下翻箱倒柜拿了一卷画出来,霍心云又瞄了瞄杜鹃,接下画展开。画很长她拿着展不全,要是挂这画得挂很高的地方,不过她已经看到了画的一半包括右上角的落款。 “你哪找的蔡氏的?”霍心云端着前后左右踱了好几步都没找到除了地面能平放的位置,总不能放在人家书桌上把临帖的字给他盖了。 “就三里胡同那家,楼上。”老赵竖起手指往上指指,“我看见写的蔡氏就给你带回来了。” “唉我之前去三里胡同没看见啊,你还知道蔡氏?你认识他?”霍心云双手收上面展下面看。 “说起来,我能知道蔡氏还是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霍心云抬头看他一眼接着看画。 “不是你给我说的吗,那天,你帮人看文房铺子的时候,你给我聊过。”老赵两手揣在衣襟后面抖抖全身。 霍心云盯着画上一片梅花瓣漫天回忆,恍然大悟状说:“噢——噢噢,噢我那个时候跟你说的呀,我给忘了。” “那不然你们这些后生我也基本没机会认识啊。”老赵耸耸肩又去临帖。 霍心云把画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嘟囔些什么,对老赵说:“赵老师我我先把画放地上,然后要有一阵入定参悟,过一会儿再找你聊啊。” “啊可以,那你就先忙,完事了再叫我,反正我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准备工作就绪,霍心云马上平心静气控制心态思考甚至还有呼吸,全身心进入“悟”的状态,佛经讲一花一世界,她要去感悟那种通过一朵花观出世界的禅宗。 她并不知道圣控力有生命一般自行游走,有些散发的能量变寒在地上冻了一层霜,渐渐积成一层薄冰层。她沉入会意好几天,气息一直忽有忽无,人如同进入冰窖中,像梅花一样经历苦寒的磨炼。 霍心云回神后刚睁眼,气都没喘匀脑袋一片天晕地旋,然后一歪“哐当”倒在地上。四肢冰凉且无力,两腿打着哆嗦,脸贴着地上还没化尽的冰层,一口喷嚏打了出来。 “哎呦,你没事吧。”老赵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霍心云两眼发黑,打着喷嚏勉强摆了摆手坐起来,猜到自己害了伤寒。丫的,怎么也想不到悟个花境差点把自己冻死。 “我还以为你们练武的都是神仙,打坐好几天不动不吃饭都没事,想着哎呦你别再醒不来了。”老赵两手还是背着丝毫不动。 霍心云勉强扶着把椅子站起来,苦笑着说:“那您老还不去给准备点粮食吃?” 老赵双手一拍,道:“你先吃着茶点,我出门买点饭去。” 霍心云一口一个吃了五六个包子了,边拿吃的往嘴里塞边擦伤寒导致流的鼻涕。老赵写了没俩字就感觉被影响写不下去了,干脆也凑到她跟前看着她吃。 “你说你要是饿了,你就停一阵先吃饭啊,你看看你现在,”老赵指指包子,“不知道还以为是饿死鬼转世。” 霍心云嘴里堵着个包子没咽干净就说:“我也想,醒不来。” “那你多少控制一下,啊你要明白一件事,那人是铁饭是钢……” 霍心云挥挥筷子意思他别说了,另一手满桌子找水杯,赶紧把噎住的面解决了,发出如释大负般舒爽的声音。 “吃饱了,你临你的贴去吧。”霍心云躺在椅背上看着又是居高临下的他。 “歇一会儿,歇够了去临。”老赵一点不着急。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瞧了半天,终于霍心云坐正了开口:“赵老师,问你个事。” “咋了你说。” “您老咋不去临《上林赋》?” 老赵哼了一声:“不想临,听人说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意义,我就更没想法了。” 霍心云挠挠脑袋,说:“那你上次和我说你突然想找人成亲。” “就突然想了啊,不过想想这两年还是算了,等有些事稳了再说吧。啊再说,现在想到时候还不一定这么想,就比如我现在不想写《上林赋》,啊指不定哪天我又想写了,是吧?”老赵摊开手掌,“就你看到时候怎么想,那再说其他事情。” 霍心云拿出自己捡来奇特的小石头给他,说:“你道理还挺多,我还一朋友他有本《道德经》经常翻着看,要不你们回头认识认识。” “哦,《道德经》啊。”老赵到自己的书架上取下本《道德经》来给她看,“好东西。” 霍心云愣了:“你咋啥都有?” “我这还有《金刚经》呢。”老赵又拿了本《金刚经》给她看。 “别了,你要是给我花鸟画我带走,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得了。”霍心云起身,她的感知术发现外面街道突然间十分嘈杂,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有幅牡丹和兰草,你说要我就去转了转找的,拿着吧。”老赵看她这是准备收拾东西走,就问:“我怎么感觉,这几天你的状态都特别奇怪一样?” “状态奇怪就对了,有心事。”霍心云把画收起来包好,连同自己的装备也全带上,“我想走了,有机会再来看您老。” “心事?和你说的那个朋友有关系吗?” 霍心云没有回答,她呆呆盯着挂着的那幅杜鹃画,脑子里却在想和画毫无关系的事。 第八十九章 查拳武术,梨园春秋 “侯弟,幌星堂弟子散出去了,有动静能马上召回,没事情就隐入民间。”莫孤星对侯圣骁汇报,看着他低头整理衣襟,像是没认真听说话一样。 “知道了,”侯圣骁把腰带解了重新扎好,“我要出去一趟,不会太久,酒馆和幌星堂你先盯着点。” “好。侯弟你要带几个人?”莫孤星问。 “不用,我一个人去,应该会交上个朋友。” 几个月前,霍心云刚来到罔甬找到他时正遇到一帮杀手尾随,在一家戏园里打了一架,没过多久他们又碰见了那家园子的班主,还收到了不正式邀请。后来又经历二十四桥又有冥道空又是鸿门宴的一堆事情发生,他把这事干脆忘了。最近心总沉不下来,在院里练拳练刀都是戾气满溢,戏班的小生传信来发出正式邀请找进来时,差点差点就让他给揍了。 他意识到自己心境出的问题很是需要解决,于是正借这个机会去瞧瞧那家看起来不俗的戏班子,探探这些人的底。 别家招牌像莫孤星的酒馆总是名称在前来头在后,来的家戏园却相反,上面挂着醒目的“梨园春秋”四字,上联写“驱傩击鼓吹长笛”,下联写“瘦鬼染面惟齿白”,都是幅漂亮的行书大字。 侯圣骁走进去没多久,就有小二说给他带路,引他穿过后台走到后面庭院。 还没仔细看一遍院中的兵器架,一股戾气扑面而来。侯圣骁定眼看到是一柄飞来的缠丝刀,右手一转在刀前刀后各拍一掌把刀打翻在地。又一股戾气扑面,他定眼锁定右手收回左手探出翻卷一掌,“啪”的一声把第二柄缠丝刀打翻在地上。 “失礼了。”这下他才看到赔笑拱拳的燕天宁。 “你就是这样迎客的?”侯圣骁亮亮手掌,刚刚飞来的两刀只有戾气没有杀气,他明白是试招并非取命来的。 “朋友贵人多忘事,在咱家店里打了架砸了东西,我早还找到朋友报了家门,就等来做客好奉上好茶接待着。朋友迟迟不肯赏脸,还不让咱有点脾气了?”燕天宁弯腰抱拳,“防得住弩箭,这两刀接下也不难吧。” 句句在理,侯圣骁选择不说话。 “身手不错,曾经练过?”燕天宁问。 “对,练过。”侯圣骁点点头。 “还不知朋友如何称呼?”燕天宁又问。 “叫我侯腾吧。”侯圣骁还是留个心眼。 “上回朋友在前厅打架某家正巧在场,看起来好像有些查拳路数?”燕天宁搓搓手。 侯圣骁又重新打量打量他,答道:“没错,我练查刀短兵用在单刀,同样会些查拳。” 锟铻刀在查拳中有正儿八经的术法传承,经圣士由短器改进为长刀技法,并且无论拳脚和兵器也有大量查拳武功其中。 燕天宁灿烂的笑了,说:“武生的功夫不全是靠演出来的,要求手上还要点能力。这家戏班子除了唱戏也随我练武,练的就是查拳。早在戚继光抗倭年间,广招抗倭人才,祖师爷查尚义应征投靠,只因路途遥远气候多变,长途跋涉经鲁西染病,经当地回民精心照料才逐渐康复。为报答关照之情,祖师爷将武艺悉心传授,被称查拳流传至今。看朋友路子挺正,来,某家给你练两手。” 燕天宁直身站稳,气息瞬间向外爆发出来,出拳、弹腿,一招一式姿势舒展、动作紧凑节奏鲜明。拳似流星眼似电,腰似细蛇脚似钻,刚柔并济快慢相间,手法、身法、步法上下照顾,前后连贯,异常快速又能突然静止而稳定,拳掌刚劲脚盘平衡。一式结束,自有股威严浮现在身。 “好!”侯圣骁鼓了鼓掌。 “怎么样,练练?”燕天宁拱拳。 “好,过两招。”侯圣骁拱拳回应,过招问路算得上武林的传统,正好他看了燕天宁一套拳也有点手痒。 梨园弟子来了一帮人扒墙躲门缝偷看,争着抢个视野好见识自己老板和客人切磋。侯圣骁站得笔直,自然能量的感知默默锁定燕天宁,再回想刚刚一套拳,圣控力波动不多威势仍在,猜测他不止修炼了圣控力。 真气,他想到了另一种武术功法,燕天宁应该练过气功。侯圣骁吸入口气,自然吸收逆感知锁定燕天宁的一举一动。 两人观察对方的动作似乎都不在于用眼去看,而是都放在听上,听徐徐的风声,衣襟随风翻动的声音,腰带在空中翻飞。自然的风悄悄停了一须臾,却有外物翻掌划空掀起了一阵风紧跟着接上,侯圣骁抬头去看,燕天宁已经游步凑到跟前踢腿出招,率先打破战前的沉寂。 侯圣骁双手交叉接住劈腿,再后仰让过攻击后抄拳直取他面门。燕天宁扭身左右各打出一掌,一掌打在他手背,一掌打在他臂窝处偏开攻击,脚落地翻转,肩膀撞上侯圣骁胸口。侯圣骁吃痛,双手收回旋掌打在燕天宁背上。燕天宁两指在侯圣骁肩下一戳,借机泄去旋掌的力量。 靠,这穴不好解。侯圣骁感觉右臂一麻使不出力,立刻点了同一经脉的三个穴位并集中圣控力冲击被封住的位置。燕天宁脚下连踏几步后退卸去掌力站稳,接着抢攻向侯圣骁挥拳。侯圣骁抬左臂抵挡,两肋、手臂两侧各挨了几拳,见一记低踢攻来连忙躲开,注意到燕天宁跃起要踢出飞双腿,迅速俯身前扑出去,再向手臂上一拍终于解开穴道。燕天宁双腿落空,紧盯着身下滑过去的侯圣骁躲避他的扫腿,蜷身半蹲正碰到侯圣骁也是俯身稳着下盘,两人同时起身就是一阵拳脚相加。 侯圣骁出手多以快如电掣勇如猛虎的掌劲拳法,燕天宁则在极动到极静的动作转换上十分娴熟,拳脚也是如游龙飞凤刚劲有力,任他用了四五种方法进攻也难讨到便宜。反观燕天宁圣控力和真气兼修且功底深厚,压着侯圣骁让他无法抬头。 燕天宁的拳掌肘优势越发明显,侯圣骁想靠黑拳里杂家掺入加强的自家功夫难以扭转形式,只好求变仿照闲云子路数的擒抓顶靠控招抢招终于硬接了一肘两拳靠上燕天宁胸膛,再一肘将他顶开。 “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修真气还有所功成的。”侯圣骁感觉肘肋生疼。 “先天之气宜稳,后天之气宜顺。炼精化气,积累内气以成内劲功夫,然后练气化神,以使内劲‘神以知来,智以藏往’,内气、外气匹配合一,柔化刚发,以柔用刚的技术方法下守重心,实施于技术的攻防中。”燕天宁呵呵笑了,“你练的还是少,回去再练练。” 燕天宁翻手出掌,一招半式变化多端,侯圣骁挡招拆招还要后退半步卸力,眼见燕天宁斜踩向自己脚面,又连忙抽脚换步。地上砖石遭不住重脚力道破裂,土石飞溅灰尘飞扬,侯圣骁出拳反击遭到拦截,于是跃起两脚连续踢出。燕天宁用肘隔开双腿,后退一步出一掌,再进一步出一掌,掌风如潮轰开侯圣骁到几步外。 “你的拳法太偏向查刀武器的路子了。”燕天宁换了口气乘胜追击,拳脚刚柔并济打得侯圣骁连连后退。 侯圣骁抢不过招心里急了,未看准破绽虚实贸然出手欲反击,却见燕天宁燕天宁猛进也猛停,收招迅速随时都可以变招,脚下都有撮尘土因他的戛然而止带动扬起。 他立刻心说不妙,果真见燕天宁后缩一分,一挡一带拆去自己的拳头,正门向着胸口打中一掌。侯圣骁身上血气一片沸腾,连退两步化解刚猛的力道。燕天宁一鼓作气一记闯腿追击,又踢出他防不了的一记鹞子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侯圣骁“咣”得一声摔在地上。 “缩如张弓蓄巨力,发力如放矢。”燕天宁说,“查拳十字要决的‘缩’字。” 侯圣骁安静得躺在地上,缓了缓被踹两脚的劲,腰间猛然发力,神似乌龙绞柱背倚地面两腿直立连踢,在燕天宁招架的时候两手按住地面,翻身猛踢一脚,借机在地上一撑翻跃起身。燕天宁慢慢退后两步站定,眼睛不眨一下盯紧侯圣骁。 侯圣骁亦是不动,燕天宁拳脚的收放自如,他不动侯圣骁就不轻易行动。燕天宁一套拳当真站如钉行如风,交上手不同开玩笑时嬉乐,一双眼捕捉他的动作虎豹般刁毒。二人石像般盯着对方不动,一阵秋风吹得他们衣摆翻动。 侯圣骁捕捉到一分进攻的前兆,立刻行动弹臂出拳,燕天宁作为进攻方和他行动几乎同时,灵活轻便的身法轻易躲开他的攻击,拳脚协调同时带着擒拿,连接住他三四拳。 燕天宁这会的进攻很迅速,侯圣骁已经打出去的拳被他控住生生自己肩旁,出腿出掌又同时落空,心里又暗叫声糟。燕天宁已经欺到身侧一掌攻在腰上,又没看清哪来的拳头甩在下巴上,侯圣骁吃痛在后仰时伸手绞住他的手臂,窝过人来抬脚踹实。燕天宁挨了一打也并不好受,缓了一个呼吸两指封了侯圣骁云门穴,一记缠腿勾去他平衡,又迅速在他后腰上击了两掌。又是“咣”的一声,侯圣骁躺在地上目光朝向天空中的云。 侯圣骁走神了一瞬,才打挺翻起来退后两步解穴道,这是燕天宁没有追击,否则结果就不一样了。 燕天宁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说:“十字诀占了四个,速、脆、挫、硬。” “都什么意思?”侯圣骁揉着手太阴肺经问。 “交手出招迅速,速如闪电莫迟疑快打出不意,这是其一。控制住对手,近身攻击,脆如爆竹发寸力,克坚如摧壁,这是其二。”燕天宁把胸腹间被踹上的脚印拍打干净,继续说:“没想到你还用了一手好‘脆’,这脚还不轻。挫则侧身跟步进,闪展腾挪击,这是其三。” 没想到一瞬间能做这么多应变,侯圣骁揉揉腰上挨掌的几个位置,问道:“其四呢?” “这就对了,我就等着问呢。”燕天宁点点头,“掌握力道很关键,其四就叫:硬如钢锥戳软泥,冲撞莫松弛。” “你的变化太多,我学杂了,摸不清你的规律。”侯圣骁说。 “以求艺度形的技艺特色引导习武者逐渐进入刻意的练功境地,以提倡‘习武尚德,学拳明理,艺德并举’,再经改造的武术和戏曲结合,发扬国粹。”燕天宁双手朝前摆好姿势,“动真格过两招,我看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也别藏着掖着了。” 侯圣骁看着他的动作瞪了瞪眼,这架势该不会是……燕天宁双手虚挥,“呼呼”破空带风以风驰电掣的拳打向侯圣骁。侯圣骁没几招防御就被攻破中路空档,胸口两肋就遭了殃,同时两侧手臂难得到施展,凝聚的力量不断被砸掉。 他傻眼了,这拳法他认识,而且很熟悉它的威力。洪拳,查拳之四路洪拳,很麻烦的一套拳法。一个没留神腹部又挨了三拳,侯圣骁咬紧牙,刀法的步法在脑中映出,脚下迅速挪动让过燕天宁的攻击,抬脚重踢在他的腹部,接着跃起身体倾斜,一个旋转甩踢出一脚。 龙尾鞭,不生成雷电的踢击,燕天宁没见过这样的招术,只好双手交错来防,硬接踢腿不好受“噔噔噔”退了三步去。侯圣骁落地追击一膝一长拳,再次起跳前空翻顺势下劈一脚正中燕天宁左肩,最终翻滚以蹲状稳定,燕天宁终究接不住跌倒在地。 眼看优势掌握侯圣骁乘胜追击,燕天宁以掌击地面直接起身,砰砰就过了五六招去。侯圣骁抓住机会略做仰身,双手回拢再以抛出雷灭破绊的姿势打出两掌,带着一股圣控力波轰上燕天宁胸口,燕天宁吃痛,被打出好几步远才站稳。 侯圣骁扭腰挥臂做了个结束式,燕天宁手背扫扫受创的位置,看着他凝重地笑了。 第九十章 查拳之查刀对决 天空中的云鱼鳞状分布,阳光投下来,在燕天宁寸草不生的脑袋上有些反光,看上去精亮且光滑。 明媚且舒服的阳光下,二人再一次交上手,飞腿弹去,抄拳进掌,每一个箭矢快的动作又稳又准还不失利落。燕天宁上路起与腰,传于肩、肘,还于手,下肢起于跨,传于膝,达于足。侯圣骁借双脚步法迅速变动中传力于腰,再经腰传力震臂出拳。两人脚下迅速变换四处奔走,步法绝不拖泥带水,卷起尘土飞扬。 侯圣骁靠闲云山学来的仙风道骨功法强化,燕天宁则真气护身。侯圣骁想仙风道骨是圣控力在十二经流动以达到全身包裹护身,虽可能圣控力调动欠缺却难说破绽,而修炼真气的护身罡力在修炼时总有一个修炼不到的穴位,击中后破开护体大为容易,这里就叫做罩门。找到罩门很原始的办法就是八次呼吸的时间内击遍周身上下一千零八个穴位。换别人也许可以试试,目前以他和燕天宁过招来看,这一办法根本不可能。 缩小范围,燕天宁查拳的全身发力点在腰,这样一来,腰间是查拳的要害部位,罩门应该在腰间穴位上。 侯圣骁捣肘隔开燕天宁的拳头,一掌打在他腰间先制服他连续的攻击,再掌爪并行三五个一起逐一打穴,太乙天枢大横石门神阙打到哪里是哪里,想要蒙中罩门破除他的护体罡力。 不料燕天宁对腰间防守早有准备,脚步后挪高抬腿踢开侯圣骁的手掌,随后独脚稳身收腿弯曲,两拳打在他两臂内侧。 我靠,侯圣骁意识到不妙,燕天宁又要打洪拳,正好现在正好被治住还是洪拳专用的靶子…… 暴雨般的拳头打来,侯圣骁胸口腹部两肋不知挨了多少拳,人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中一招撞肘倒飞起来“咣”一声摔在地上。 已经第三次了。 “还得练啊。”燕天宁笑了笑说,“这里的武器随便挑,查刀再比一场。” 侯圣骁躺着歪头看向武器架,各种武器应有尽有,五虎群羊刀、缠丝双刀、春秋大刀、关公十八刀、三才剑、二龙剑、五虎群羊棍、锁喉枪、镗双钩……以及熟悉的赤银二色交间、一尺长的锟铻剑。 “随便挑?”侯圣骁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样吧,不中途再去换拿得了就拿。”燕天宁掸了掸衣襟上的灰想了一下,说完自己先去选兵器了。 查拳短器,昆吾刀法,按说选锟铻剑是最好的选择,但侯圣骁挑了三杆长枪,锁喉枪、六趟枪和五虎群羊枪,用条布条把锁喉枪和五虎枪绑在身后交叉,两枪头朝下方便伸手就能拔出来,握着六趟枪刺了几刺,掂掂重量适应了手感。 燕天宁一手握着五虎群羊棍站在对面,两柄缠丝双刀收在刀鞘交叉固定在背后,他疑惑得盯着侯圣骁的三杆枪看了一会儿,舞了个棍花说:“请。” 他看出侯圣骁拳法有很大刀法意蕴,难道不是用刀最好吗? “请。”侯圣骁打出个枪花,挪步逼近燕天宁出手拦拿扎,枪芒封锁,招式贯彻唯快不破。 燕天宁挥棍来迎,砸上枪身欲在茂密的攻击中给对手制造出破绽,不曾想侯圣骁的反应很快,紧接着又是拦拿扎进攻。燕天宁心里承认自己轻敌了,旋转着身后移托棍击挡,几次交接已然落入下风,五虎棍无棱无刃,用起来自然不如六趟枪具有侵略性,反倒是六趟枪更容易做出五虎棍的动作。 燕天宁自然不愿意只限于被动挨打,挑了个时机旋转让过远刺的枪,贴着枪身移近侯圣骁,自右上向左下挥出一棍。侯圣骁当机立断撤去重心两脚岔开滑到两侧,五虎棍在头顶“呼”一声掠过时握着六趟枪末端稍收到腰间,两手同时发力侧挑,枪杆弯曲一震,“啪”的一声抽在燕天宁腰间,以武器替拳脚发出寸劲崩力。燕天宁当场立足不稳,退了几步才化解掉枪抽来的力量。 燕天宁又惊异又疑惑,怎么也想不到侯圣骁躲这一招如此容易。而侯圣骁却在他的攻击中看到了一分熟悉的影子,以身形变化障目迷惑接着出棍,仿佛对手又变成了尹天皓,在不用别人拉开情况下他也想得了其他解法。 “好!”燕天宁点点头,“你们看到了吧,想想自己平时练功偷懒懈怠,如果你们倒退五年,能不能和我过招还有来有回?” 侯圣骁收回双脚拈枪起身,他没做声,知道燕天宁是对围观的梨园弟子说话。 “再来。”燕天宁上了戏台一般翻了个旋子,以棍当花枪玩了套“三打脚”。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燕前辈,可别未老先衰了。”侯圣骁笑着调侃,心里盘算着留神燕天宁昆戏的动作当身法招术对付自己。 果然燕天宁跳个“跺子前扑”近身来,侯圣骁边接招边活动起来四处绕他的动作。他其实并不熟悉枪,脑中从张馨到夜骨廷到闲云子把所有用枪的甚至用棍的招式赶紧回想一遍照葫芦画瓢,刚被压下地面的六趟枪一缩一推绕到五虎棍上方,燕天宁见状脚下一滑灵活溜出锋芒之外。侯圣骁推动枪柄枪舵追击,燕天宁躲避锋芒机警后躲,六趟枪停了下来,侯圣骁右手伸直,手已经握在舵前,燕天宁翻着跟头退出了他的攻击范围。他的动作无法将枪投掷出去,只能手臂一震收回枪来,燕天宁见势虎跳回来打一棍试探,两手移到棍尾又似捅又似捣也如点长枪一般远攻过来。侯圣骁看不透他的变招,斜过六趟枪精准用枪身挡在五虎棍前,明明又细又窄的枪身与同样又细又窄的棍顶在一起碰撞,激起涟漪扬起土暴,四周都是因能量碰撞刮起来的灰尘。 燕天宁顶着枪身攻不上去,让侯圣骁爆发圣控力推开结束抗衡四五息未分出胜负的局面。燕天宁被弹开后退半步收棍,注意到侯圣骁刚刚执枪的右手四指握住拇指顶在枪杆后,左手则伸出食指中指搭在枪身前半部分。 不会错,那绝对是刀剑防御的动作。燕天宁眯起眼,用得这样的防守动作证明是个刀剑好手无疑,但是他为何选了三杆枪,没带一把刀或剑? 然而侯圣骁也并不轻松,抵挡燕天宁的进攻额角已经冒出几滴汗来,被怀疑选枪不无道理,他几乎仿照了所以熟识人用的枪法还掺入了一些棍法刀法,以六趟枪的方式用刀的招数破招出招,用力发力总会有不小的出入。 “好!”梨园弟子目睹了二人激烈交手,纷纷鼓掌喝彩。 “再来。”燕天宁身体前倾如弓箭般发射出去,步法折叠盘旋却曲直自然。 侯圣骁一边挥枪接招一边留意他的步子。他自闲云子学来的草上飞步法来源于蝮蛇,蝮蛇别名七寸子或草上飞,它无足善窜、见孔即入,才使得模仿蝮蛇的草上飞身法玄妙奇特变化多端。燕天宁身法步法似乎取自戏台和草上飞不同,却好像也具有蛇行的特点。 燕天宁挥棍攻击,侯圣骁横起枪来抵挡,只见燕天宁忽然将五虎棍丢至空中,跃起来再接住。他手腕一转,五虎棍垂直朝下投掷出去,冲着侯圣骁的方向狠狠下戳,侯圣骁咬咬牙飞身后退,“轰”的一声五虎棍植入地面炸得土石飞溅灰尘满天,燕天宁落下单脚踩在五虎棍另一端,重心稳在一根狭小的棍子上。 侯圣骁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便再退了几步远,忽看到一道劈天的光点压向自己,连忙闪避跃到空中,“啪”的一声脆响,地面就出现了一片龟裂,燕天宁又挥动手中的东西,在他身边的空中光点闪动,接着那东西就缠绕在侯圣骁格挡的枪柄上。 九节鞭,侯圣骁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原来燕天宁不止带了五虎棍和缠丝双刀来,还有九节鞭这样方便携带的东西,它能够收缩占用空间小,扎在腰间就能藏起来。侯圣骁有点遗憾没想到这一茬,否则还能多拿件武器。想想自己又没接触过九节鞭,算了也就不贪多了。 燕天宁手臂一挥,九节鞭弯曲成弓形弹向侯圣骁,“啪”的一声,鞭子一节抽在枪杆上,震得侯圣骁双手虎口一麻松了手。燕天宁往回一扯夺下六趟枪丢到一边,再卷着鞭子抽过去。侯圣骁来不及拔出背后的双枪,再度起跳空中扭身靠腰力出腿,龙尾鞭动作再现。他的鞋底镶着软铁,也是个可以用来抵御刀枪火毒用之攻守的武器。 前提是有胆量和类似九节鞭的真正武器相碰撞。 和燕天宁比拳时,他并没有发挥出鞋底软铁的真正威力,为防误伤点到为止,此时才全力以赴对战九节鞭。 空气变得扭曲了,四方都涤荡出强烈的波动。鞭上三节缠上侯圣骁的右脚,一节被踩在脚下,另外两个节顺着小腿攀蜒而上,在他裤子上擦出两道豁口,小腿上抽出两条血淋淋的口子。 燕天宁抖了抖手又挥着九节鞭弓形拱起,甩着另一端绳结抽向侯圣骁。后者则踩着脚下的节,左脚跟上弹出踢向抽过来的第四个节,再一次能量碰撞并在牵扯下把燕天宁从棍上拽了下去,九节鞭离手,燕天宁离棍时踹棍借力在空中翻了个空翻,落地拔出了缠丝双刀。 侯圣骁也抽出来锁喉枪,他的右小腿受了伤,包括鞭头的伤害无比疼痛,几乎整条腿痛得无法行动。他咬着牙把重心移到左腿上,治疗法阵亮起无声得治疗伤口。 “需不需要等你治好再来?”燕天宁看出了侯圣骁脚下的法阵有治疗效果。 “如果是殊死搏斗,没人理会对手是否受伤。”侯圣骁用枪一撑左脚蹬地,“再来!” 燕天宁还没来及说话,侯圣骁就凭单脚的爆发力带着治疗阵冲到他面前,双手拈枪正面直刺。燕天宁双刀舞动,且退且战,侯圣骁独腿不便于行动,攻击出现了许多空档,燕天宁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好机会,几番交手绕到他侧面,挥着刀朝他斩去。侯圣骁右腿还没恢复好,只能以枪防御无法闪避。枪杆如何比得上双刀灵活,侯圣骁反被压制为下风。燕天宁一刀抵住锁喉枪,另一刀逆卷着向他直刺过去。还在想着是否收招点到为止的时候,接着只剩下惊讶和疑惑,侯圣骁不见了,缠丝刀只刺中了一道无质的金光,金光也只是一瞬便也消失。 瞬身?燕天宁猜出了几分,以自己对危险的敏感毫不犹豫得侧跃翻滚,而他的原位置侯圣骁左手锁喉枪右手五虎群羊枪从天而降向下刺出,两枪交叉扎进地面形成一个支撑,攻击没得手的侯圣骁双手板着两枪把自己架在空中,目光锁定在燕天宁身上。 而燕天宁的目光落在侯圣骁的绿色法阵上,这个法阵似乎不只是像影子一样只在施术者脚下地面,还能像施术者真实踩着一般随人到空中形成纹路的一个面。 否则看着法阵位置燕天宁还能做出反击。 侯圣骁双手撑着双枪,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全身重量压在锁喉枪上,从缝隙中拔出五虎群羊枪。眯起眼,手臂蜷曲,精气神集中于五虎枪全力投掷出去。长枪离手旋转起来,带着股强大的圣控力波动飞向燕天宁。 他模仿的是破灭霸王枪,可是不会枪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投掷的动作和圣控力是在葬世雷凝剑上搬过来的。圣控力用量以雷凝剑的输出为准,至于旋转,作用应该没正版的明显。 燕天宁双刀交叠刀面对着飞来的五虎枪,圣控力和真气自刀面形成屏障挡在他前面。五虎枪和刀面刚一触碰接着爆出狂澜般震波,燕天宁连退数步,侯圣骁也差点被掀出去,双手死抓住锁喉枪得以稳定。砖石地的灰尘放射性扬起,如同刮了一场小型风暴。 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响后,只见那五虎枪被挑飞上天空,旋转几圈掉落下来。燕天宁退出很远,双手缠丝双刀在左右两侧各划过道弧,在空中画了个圆收招。 侯圣骁的伤治疗到可以行动受力了,他落到地上,将最后一杆锁喉枪拔出来。 第九十一章 放手一搏 乍一看,满院子都一片狼藉,除了破碎的地面以外,武器丢弃得各处都是,两枪一鞭随便躺在地上,还有根五虎棍植在地面裂缝中。 侯圣骁执着锁喉枪冲向燕天宁,这是他最后一件武器了,锁喉枪与缠丝双刀一接触,登时就是一阵刀光枪影拼杀,一起起涟漪与火花四溅,每逢枪刺双刀都要快斩卸力避其锋芒。侯圣骁眉头皱紧,突然大幅度收枪,屈臂,前抛,再次投掷,于是“铛”一声金属击响后锁喉枪和一柄缠丝刀相撞脱手,将其击落在地上。 距离也是重要条件,这个距离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就能使双方各失去件武器。 但是侯圣骁手中没有武器了。 燕天宁挥刀追击,横斩被侯圣骁轻易躲过,又斜砍一刀,侯圣骁做出很有难度的闪避动作避开。眼下他没法再躲开第三刀了,燕天宁逆卷着刀又一斩,却突然听见“铛”的一声。 缠丝刀竟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怎么可能?燕天宁不敢相信得看着侯圣骁手中可以撞出金属声响的东西,赤银二色交间,有一尺长短,那是……昆锟铻剑?锟铻剑没有鞘,他没有手持是怎么带来的? 侯圣骁手腕一旋弹开缠丝刀,这锟铻剑同样是锟铻赤铜炼制,锋程度利可见一斑,若不是缠丝刀附着圣控力和真气,就已经被锟铻斩断了。 燕天宁拉开距离,疑惑得问道:“你什么时候还拿了锟铻剑?” 侯圣骁摸了摸剑身,嘴角微微上扬,抬手动动意念使剑浮在空中明显以隔空御物驱使,回答说:“我倒是可以驱使这样的铜。” “好,好。”燕天宁点点头,“原来是藏了一手。” “条件您开的,能带着就随便拿。”侯圣骁挥动锟铻,剑影成面,昆吾刀法和厉烈刀流随手即成。即使手中只是个仿品,却也发挥出别具一格的威势。 燕天宁直接冲上去,缠丝刀以其刀法出招,刀影连连密不透风,侯圣骁剑做短刀接招,空中涟漪一波接一波,刀剑碰撞火花纷飞。一场刀法的交战异常激烈,梨园弟子们也渐渐看不清眼花缭乱的招术。 终于,燕天宁闪出战圈,手中缠丝刀断了一截,他输在了武器差距上,毕竟是昆吾山赤铜打造,即便是仿品也能发挥出几分气势。更重要的是侯圣骁的刀法,在厉烈刀流里专挑了一手“夜战八方”斩断对手的武器。 不过……侯圣骁看了看手中的短剑,目光触及一道明显的裂纹。还是没法和自己的比,耐用性太差了。 燕天宁呵呵笑了笑,丢掉手中的断刀,伸手拔出植在地上的五虎群羊棍——他正好闪到五虎棍旁边,虽然都不屑于捡地上的武器二次使用,但五虎棍确确实实是他“放”在这里的。 “你就不奇怪,咱俩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发现这里在打架吗?”燕天宁突然开口说。 侯圣骁愣了愣,拳脚切磋肯定不会闹出多大动静,他就忽略了比拼兵器会出现的声响会很引人注意,可是无论是簕殄的杀手还是潜伏的幌星堂。他用了感知术也专注了精力去听,却几乎听不到就在一旁阁楼里的什么声音,哪怕那里面的锣鼓声戏嗓声在现场时多么嘹亮。 “放心,在戏楼的隔音材料上我还是下了功夫的,不必拘束,放手一搏吧。”燕天宁对他点点头。 侯圣骁颔首,照这意思奥义技什么的也不用收着藏着了。 前一刻,貌似风和日丽,院中事物似充满着一片祥和。 变化只在瞬息间,刀若豺狼棍似猛虎,乾坤震动,风云聚变,虚空破碎崩塌,四方震荡着能量碰撞的波动。 二人再次分开。燕天宁一手一根断成两截的五虎棍,侯圣骁手中锟铻短剑也是离断不远,而且未完全痊愈的右腿正隐隐作痛。 燕天宁笑了笑,丢掉两截五虎棍,下垂的右手手指轻轻屈了屈,一杆五虎群羊枪在武器架中飞出飞到他手中。那杆枪通体黝黑,唯有枪锋的尖锐才有微微泛红的银亮,阳光在枪身上照出反光来。 我靠!侯圣骁瞪了瞪眼。这是认主兵器。 “当啷”锟铻短剑掉到地上,侯圣骁礼貌得笑着抬起右手,手心处黑色的“玉”字呈现,真正的锟铻刀出现在手心上方,一抹赤色的刀刃触目惊心。 “不客气了,请。”侯圣骁伸手握住刀柄,石质微凉的熟悉感觉回来了。 “五虎群羊枪,在查拳武术中有一个枪法‘断魂枪’,虽然只有六十四枪,接下来可不容易,如果在传统枪招中配合奥义技……”燕天宁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六十四枪,那就是八式啰。侯圣骁猜到了枪法的归招方式,八八六十四,一套八式一式八枪,枪为拳之延长,依查拳的猛、快、准及利落,枪法也绝对是个硬茬。 “接好了,五虎断魂枪!”燕天宁抖枪进步。 “厉烈刀流·玄空天斩流!”侯圣骁身弯下去刀顺身走,赤色刀光破空。 八次碰撞瞬间结束,无论是燕天宁还是侯圣骁都打成了一轮八招的默契。枪代拳刀替掌,远碰近击,招式、速度、身法、距离上两人都在相互对抗,让人看着一阵眼花缭乱。 侯圣骁并不占优势,右腿带伤不易借力过多,而且燕天宁的断魂枪一手刺扎侵略性极强,锟铻也长不过五虎枪,所以不论攻击还是防御都不容易,连给攻击蓄势都做不到。 八次碰撞转眼间再次结束,燕天宁退出去后先用枪虚挑了几下,接着刺出冰冷的枪芒。侯圣骁挥动锟铻自然不会停下,只是换成了夜战八方的打法。 变化复变化,燕天宁终究还是没伤到侯圣骁,最多一枪击中锟铻血槽将他击退,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是,第四式的时候枪法变得诡异,前四枪连续刺在了空中,圣控力和真气释放到外面凝固,第五枪到第七枪刺的很慢,圣控力和真气就形成一条灰色巨蟒,三角蛇头足够把人一口吞了。燕天宁则在半透明的蟒蛇后,侯圣骁甚至看到蟒蛇朝他吐了吐信子。 我靠,兽形奥义技。侯圣骁脸色很难看,奥义技有很多聚形成物体的,可以简单分为器形奥义技和兽形奥义技以及人形奥义技。器形化形成武器状相对掌握还算容易,但是兽形可就难了,不但需要凝出形,还要领悟其精华,发挥其震慑力。 燕天宁一枪刺出,蟒蛇血口大张咬向侯圣骁。侯圣骁刀法的力道和手上的雷电一直蓄积着没使出来,前移跳向蟒蛇上方,放出黄轮护罡罩应对,巨蟒顶门装在一闪而灭的光墙上,偏离方向从他脚下扑过呈弧形咬向地面,将地上砖石轰得飞溅。 侯圣骁挥动锟铻把雷电集中起来,雷属性最难凝形,侯圣骁知道巨蟒不会只有那么一下攻击于是就凝聚龙形应对。 忘记谁说的了,想要压住地头蛇,就得找外地强龙来,《道纪圣笺》就留下了龙形奥义技的运功、使用表述,名叫武龙天威。雷电的暴戾和对龙威的领悟不足,他只能释放出半条龙来。 然而,燕天宁又刺出八枪,巨蟒侧开圣控力与真气也是凝聚龙形,两种能量一起远转,比擅长爆发的雷电有过之无不及,渐渐赶上了雷龙凝聚的速度。 “武龙天威!”侯圣骁圣控力凝聚功力所达极限,挥动锟铻斩出雷龙。 “查龙蜒降!”燕天宁拦拿扎出枪,枪龙并进。 蓝白色半身龙与圣控力真气组成的青色龙相交织在一起,大范围的空间都发生巨震,掀起一阵阵暴风狂澜。两边能量耗尽发出记震动天地的爆炸后,其中燕天宁倒飞出去,侯圣骁晃了晃稳住步立刻冲去追赶。 半条雷龙竟赢了战斗,侯圣骁身上气血一阵翻涌。然而他必然乘胜追击,否则一侧的巨蟒就会来追杀他。 燕天宁以枪舵杵着地面为阻刹步,抹去嘴角震出的血迹,又是虚刺出枪,圣控力和真气化为鹤形守护。 有完没完!侯圣骁郁闷得胸口闷气,燕天宁好歹也比他活的时间长,经历的事情也多,连续领悟几种猛兽神兽精华也有充沛的时间。而他一个一共不超过二十年的阅历,也就五六年练武经验可没那么阔绰的时间。 暴力用刀砍在鹤身上,侯圣骁左手使劲拍在刀柄末端将锟铻深刺少许,随后圣控力注入锟铻,刀面两侧便照出灿烂的金光。于是鹤的周围金色光柱交错困住行动的道路。 “烁芒耀辉!”侯圣骁在鹤上踢了一脚后退,同时挑了挑左手食指和中指。 前后左右纵横交叉的光芒同时撞在鹤身上炸出无声的白光,空气中荡出波动扭曲了视线,看不清圣控力和真气化形为鹤守护的燕天宁怎么样了。自然感知告诉侯圣骁,鹤没有完全被破掉,燕天宁在里面安然无恙,而且正释放圣控力和真气对鹤修复。侯圣骁左手一引举起托天朝天空释放出雷电,并凝聚成一柄一丈长一尺宽的雷电巨剑。 “葬世雷凝剑!”挥手,雷电巨剑投掷而出,对准鹤的脖颈竖切了下去,两个由能量组成的物体竟上演了一幕剑斩仙鹤的场景。剑与鹤僵持了两息,接着鹤便爆炸泯灭,雷剑接着劈向燕天宁。 燕天宁一眼看出雷剑已是强弩之末,不仅体型小了许多连威势也弱了不少。于是圣控力和真气聚形抽身点枪,精准打中一击击毁雷剑。侯圣骁欲要追击,自然感知却预感到身后的巨蟒甩尾抽过来连忙俯身低头在尾下溜过,蛇尾带过阵横风还略微限制了他的行动。 燕天宁出枪进攻,而侯圣骁经过进招闪躲一系列行动后伤口发出剧痛,一时无法再次做出更大程度的闪避,应急释放出金色瞬身术贴前近身。锟铻闪着赤光迎面削去,燕天宁后退半步抽枪以尾截部分惊险隔开,马上退后舞花挑刺打出条青龙来。这条青龙和查龙相比小了不是一星半点,却靠水缸大小的脑袋和石柱粗细的身体顶着侯圣骁滑出几丈远。 侯圣骁及时一偏身脱离龙的攻击,侧开后便以极云电轰上龙的身体。青龙吼叫一声打个旋俯冲回来追击,侯圣骁适时使出草上飞躲避与龙擦肩而过,左手雷电集中掌心连拍几掌在龙颈及后面胸背,雷电的爆炸余波还未尽,他就猛的回身双手把控锟铻下切将它开膛破肚。蓝白交间的雷电在赤色刀刃上跳动,带着天雷斩的锟铻切进青龙腰背,顺着脊梁直逼龙首,在其受创难以行动时侯圣骁又迅速抽出左手投出道雷鸣闪打在龙腹上。龙腹蕴含五脏是龙要害所在,连受两招致命击的青龙略微挣扎,最终消散化作虚无。 侯圣骁才刚解决了青龙,跟前又传来声虎啸,圣控力和真气正在凝聚的白虎不动自威。侯圣骁眉头皱起,毫不犹豫释放出雷亚盾甲护体,甩手就是三道雷鸣闪丢出,且在雷电刚打上半成品还在凝聚的白虎又释放出雷攀擎天爆。白虎遮掩燕天宁挡住雷鸣闪,他便劈枪下砸劈开自下而上盘绕的雷电。过招破招瞬间结束,燕天宁眯起炯炯发光的眼盯紧雷声滚滚闪电后的侯圣骁,屏气凝神,手起枪出,带着半身半透明的白虎向侯圣骁攻去。 “嘶——”巨蟒又张嘴扑来,侯圣骁回身左手虚抓,烁芒耀辉的交错光束卡住巨蟒脑袋,在一握拳的引导同时收缩在蟒首炸出白光。旋身踢出恢复些许的右腿一招龙尾鞭抽在蟒蛇嘴下,雷电炸响时身体又一旋,左手投掷出八尺长的小一号藏世雷凝剑切上蟒蛇的七寸。 正中要害的蟒蛇也同青龙一样惨叫一声溃散化为虚无。侯圣骁虽未看燕天宁的位置动作就用出金色瞬身术,金光一闪闪到杀来的燕天宁身后,人未转身锟铻先斩。却不料燕天宁反应和应对都是极快,枪头一转在自己肩上出现向后反刺,人未动枪先至一招“宿鸟归林”回马枪,三两步人便转身对枪调整精确方向反攻,白虎随枪而动回扑向侯圣骁。锟铻比不过五虎枪长,侯圣骁只得放弃进攻后退斩上白虎转为守,刀刃顺白虎当胸劈下,左手释放出“光透”的光束攻击。燕天宁把握机会捣枪挺进,虎爪顶着刀刃与光束拍上侯圣骁胸口,当他发现时来不及防御了。 这一下好比山石砸崖谷巨木撼城门,狂风涟漪强若撕裂了周边环境,侯圣骁倒飞出去,雷亚盾甲和仙风道骨一齐崩溃,胸口衣衫破碎似烧过的纸,一口血从嘴里溢出来,身法卸力了几丈远都没稳住险些跌倒。燕天宁虽攻击得手却也吃了点小亏,白虎发挥了作用却受不住锟铻与光束的双重打击无法维持被迫溃散,漏掉的光束透了过来从胸口滑过打伤到肩膀,腰马合一下都逼得后挪一步。 他揉了揉被光束打伤的部分,擦去嘴角被震出的血丝,挺枪追向侯圣骁。侯圣骁坐盘委身以手撑地,握刀的手腾出两根手指放出白光,燕天宁被光照到立刻定住。但有伤在身神光禁锢并没持续住,仅一息就被破除,他抬起手臂挡在面前,金光屏障显化。 “轰!”一声炸响,圣控力和真气的冲击撞在光罩上,五虎枪一刺被弹起上挑,金色光罩如琉璃破碎化为碎片。黄轮护罡罩,破!侯圣骁抬起头时,看见五虎枪枪锋指在自己脖子上。 “你输了。”燕天宁笑起来。 “未必。”侯圣骁也笑。 燕天宁低头看向脚下,金色法阵正围绕他旋转着发着光,他看得出这个法阵的纹路颜色都和治疗用的法阵不一样,而且还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样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燕天宁平淡得说。 “但是我们也可以收手。”侯圣骁轻笑出声。 “那就有的谈。”燕天宁一抽枪身五虎枪便收了回来,却并不着急退出法阵。侯圣骁点了点头,华朝光法阵消失,缓缓站起身,胸口发闷连咳嗽几声,最后咳出一口血来。 “你行不行?”燕天宁问。 “没事儿,一点小伤。”侯圣骁擦去嘴角的血迹。 切磋结束,梨园弟子看了场好戏,都吵闹着嚎叫着走出来。 第九十二章 月季花 侯圣骁收起锟铻,指指面目全非的地面,说:“这些,抱歉了。” “没事,不差这俩修钱。”燕天宁摇头,“和你过招我很痛快,说实话,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比不上你。” “过奖了。”侯圣骁说,听出也猜到他还留有后手,不过没关系,自己也有,雷霆还没出来呢。 “你的打法变化太多,用的很活,查拳已经不是主要手段了。”燕天宁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想留下你在戏园中,但朋友久久未踏足梨园,我便叫阿杰带了些弟子出去查了查朋友的身份,果真查到了些不得了的身份和传闻。今日再一见,已然认定朋友一定不会局限于梨园的锣鼓戏腔,某家也就不再强求朋友留作门客或学戏登台了。” 侯圣骁听他说“不得了的身份和传闻”想了想自己最近时间做的事,不由笑了笑说:“不敢当,在下就是个小角色,各方面都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燕天宁见他不愿细讲,以为是院里人员杂乱时机不适,便想留他单独深谈:“前面戏快散场了,朋友不如留一留,咱再聊聊?” “不了,今日晚辈还有些事,改日再来拜访。”侯圣骁指指自己右腿。 燕天宁想到自己抽伤他的九节鞭,连连谦声道:“罪过罪过,某家下手重了。” “前辈哪里话,切磋受伤常有的事,要怪就怪我基础不牢修为太浅。”侯圣骁在身上找出半吊多点的钱来,“今天出门只带了这么多,先赔给前辈。” 燕天宁没有推辞,接下钱做出谢幕的礼敬给正离开的侯圣骁,等他走后就叫来老生弟子,吩咐叫“阿杰”下场来后台找他。 侯圣骁回到虞氏酒馆后直接去了自己房间,发动治疗法阵疗伤,双手在左脚脚踝“咔吧”一拧,脸色变得像吃了猪胆一样苦起来。直接踢九节鞭让他脚踝轻度骨折,开始的感觉并不大,回来后仔细检查才发现还藏着伤。 十天半个月里练功发力还是少用腿了,他洗了把脸处理好伤,出门便看到了莫孤星。 “侯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孤星还往屋里瞅瞅。 侯圣骁指指大门又指指自己房间,说:“就刚回来一会儿啊。” “那个叫霍心云的姑娘也回来了,也是刚才没多长时间。”莫孤星用下巴努努霍心云的房间,“那我就去把街上哨子撤了。”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侯圣骁还往外面日晷上看了一眼,去梨园切磋并没有逗留太久,“没差多长时间”居然没碰见。 莫孤星去撤暗哨时又嘴馋折返回来带酒,见侯圣骁还在那个位置又补充说:“对了,也快饭点我客套了句,她说没胃口不想吃饭,好像是害了病还是什么的。” 侯圣骁听了瞬间不淡定了,忍着双脚的疼痛“跑”到霍心云屋前,什么礼数规矩一时全忘了,叫声“小云”就推门冲进去,走进半步忽然恢复了理智,下一步落脚前已收去了莫名的急躁。 霍心云安静的躺在床上,面朝墙背对侯圣骁,被子盖到到肩处,海浪般长发散开,一只手还放在被子外面。侯圣骁连忙伸手捂住嘴,轻轻闻了闻屋内弥漫的水仙花香,轻手轻脚慢慢走过去,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松出口气,悄悄坐在一边。 他抽了抽鼻子,没来由想这是什么花的气味。平常霍心云身上除了兰花的熏料就是本命的百合花的气息,这次水仙气味与两者完全不同,他想这是这应该是霍心云新修炼领悟的什么花的意境。 霍心云脸色发红,呼吸虽然顺畅却有些是很虚弱。侯圣骁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热。他不想打扰到正熟睡的霍心云,于是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里,轻轻把被子掖到脖前,拉开条缝透气,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突然,霍心云手伸出来抓住了侯圣骁下垂的手,侯圣骁停下来回过头,看到一双水波般的眸子眨着望着自己,不由心里一颤。 “你娘干嘛生你这么正?”霍心云笑了,她的声音沙哑。 侯圣骁伸手贴在她额头上,问:“你怎么了?” “没关系,只是害了伤寒,”霍心云笑容发蔫,“伤寒这种小病,过几天自己好。我可不喝药哟!” 最后一句把侯圣骁堵得无话可说。 霍心云满足得笑着,握着侯圣骁的手稍稍加大了力度,神色似乎好了几分,空气中的水仙花香更加浓郁,尤其在二人之间久久不散。 就在刚刚,她已将参悟一半的水仙花境完全觉醒,将花语其中的涵义贯彻。 “我给你的那颗种子呢?”霍心云问。 “噢,那个……”侯圣骁连忙摸向腰间宽带里找,突然想起和燕天宁过招被洪拳击中过这一带部位,脸色不由变差了些。好在拿出来看到种子无损,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霍心云表情奇怪支撑起身体,慢慢接过花种放在手心,刚刚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衣襟上遗留的血迹,瞧他气色不差又决定不问发生了什么。 她将圣控力注入花种内,种子慢慢发芽、成长,长出花苞,最后绽放出一朵纸一样白的月季花,花心的瓣片紫红,其他的花瓣只有尖处有一星红色。霍心云的脸色很差,双眼如湖面般晶莹起来。短暂沉默后,她一口血“噗”得喷出来,鲜血正好溅在月季花上,把整朵花染成红色。 “喂,你怎么了?”侯圣骁着实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用担心,就是有一点反噬。”霍心云揉了揉右眼,让侯圣骁没发现有一点晶莹在她前倾时,没有经过脸颊掉落在地面上。 “好端端的,怎么来的反噬?”侯圣骁还不放心。 霍心云碾碎被染红的月季花,摇了摇头,勉强笑出来说:“达不到领会的要求,有点反噬也正常。就好比你没有钥匙,却要强行开锁一样。” 就算是被血染成红色,也改变不了它本身是白色的现实。 侯圣骁看她碾花的动作愣了一会儿,霍心云向来都是喜欢着爱护着花,能让她做出这个举动,那该发生了什么事? “在你手里催生的花……是什么颜色?”霍心云把带刺的花径掐掉留着种子。 “不都是白色吗?”侯圣骁不解,这朵月季花到底该是什么颜色? 霍心云立刻变成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重新躺下盖上被子,在被窝里找到舒服的姿势后又轻声问:“怎么样,什么冥道空六护法还有那些阿猫阿狗的,最近没来找你们麻烦吧?” 侯圣骁说:“冥道空以及蚀天神教都没什么动静,从山上遭遇后连他们教徒一直都没碰面。现在和簕殄明里没冲突暗地里较劲,他们忌惮莫孤星,我们想行动也得考虑那俩护法。” “准确的说,忌惮莫孤星和你。”霍心云眼睑低垂,“时间好快哦,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 侯圣骁挠挠头,没有答话,心境乱了几个月的“黑面神”门主终于心情大好。和霍心云几句话下来,便都忘掉了所有乱糟糟的心情,两人对话总有种默契。 “这个……”侯圣骁拿出个叠的很小的纸,“是你房间找到的,是你的吧?” 霍心云看了心里“咯噔”一声。 《诗经·秦风》中《无衣》篇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她在给侯圣骁补衣服时,忽生一念就默写了这首诗。虽说愿意是战士之间同仇敌忾的慷慨豪情没错,可唯独是霍心云写的,想起直白释义总感觉有些别扭。 “是……我的。”霍心云脸上发烧通红,“你管这个干嘛?” “你真的没事?”侯圣骁看她面色又问。 “没事,说了多少遍了,只是伤寒,明天就好了,我保证。”霍心云把脸缩进被子里,她感觉侯圣骁为了避免尴尬在装傻,又不确定。 你个欠揍的就装吧! “那我明天看着你到底好不好啊,别蒙我。”侯圣骁好像钻牛角尖一样死磕上了。 不就是因为体会梅花那种凌霜傲雪的意境冻了个半死吗,练内功又会医疗就要求一天治好伤寒,孙贼,您瞧不起我?霍心云翻身面朝墙壁,说:“行了行了,那你让我休息会儿。” 她偷偷攥紧拳头,手里是那颗花种。白色,既然都是白色,那么一切还好。霍心云轻咬下唇,放空心思闭上眼,轻轻嘟囔一声: 小玉,加油! 第九十三章 祭旗 莫孤星敢说与侯圣骁的交情算得上是刀山火海一路生死走来的,见过他辉煌时也见过低落甚至濒死的时候,就是这回他去对抗厨房反而败下阵来的场面,平生倒是头一回见。 侯圣骁卖炭翁一样满面尘灰烟火色,霍心云捂着嘴在旁边一个劲的乐,上桌的饭菜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出了意外,只黢黑的卖相就注定其口味肯定好不了。 “真不敢信,你说你亡灵雨林也去过了,羹也熬了,怎么就不会炒个菜呢?”霍心云乐得停不下来。 “拜托,雨林里烤肉吃果子又用不到锅,烤熟了就是熟了,熬个羹熬熟就完事儿有什么技术含量,”侯圣骁双手都是黑炭都在空中端着,擦脸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看霍心云还是笑个不停说:“我是真炒不了菜,我也说了我不会做饭。” “上回见到这种叫花子都吃不下去的东西,还是龙湘湘一手炒出来的。” “不一样好吧,我不会炒我承认,我下厨前我也提前说了,她那提前不说上桌不说,到最后吃一口难受三天。”侯圣骁甩甩手,朝莫孤星晃晃头,问:“什么事?” 莫孤星叫了个伙计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说道:“幌星堂有情况了。” “谁的情况?是嘒肃宗还是晨风门?”侯圣骁边接霍心云的毛巾擦手边问。 “都不是,是簕殄的消息。” 侯圣骁擦手的动作定格了。 “二护法和六护法已经离开罔甬了,十天半个月的一定不会再回来,现在觜字殿强手稀少防守空虚,看着倒是个是个机会。” “消息可靠吗?”侯圣骁问。 “情报是水魔刀宗的弟子主动透露的,虽然是个小弟子,但他背来的刀是‘破尘’,显然背后有人还不想露面。”莫孤星说,“我去了趟落雁巷找萤烛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你要对簕殄出手?”霍心云问。 “觜字殿镇殿使是金侗易,他为了自己利益达成目的是毫无规矩可言,手下杀手到处行凶斗狠,孝敬他们的钱少了或是稍微惹他们不顺心了,动不动就杀人一家。何况他还杀了神昱和情报部的人,也就是中原高手鞭长莫及一直没工夫收拾他,不然早把觜殿给挑了。”侯圣骁把手擦干净,“这还是四护法手下管控收集情报,簕殄能探我的底看样子也是他的功劳。明争暗斗这么长时间底也摸清了也没什么顾忌了,正好,就拿觜字殿给破晓的成立祭旗。” “可是水魔刀宗故意放给我们的消息,他们又能在其中什么?”霍心云又问。 “坐收渔翁之利呗,或者说是借刀杀人,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无所谓,破晓或者幌星堂与水魔刀宗并无过节,和簕殄开战他们只可能对付簕殄而不会背后捅破晓的刀子。”侯圣骁耸耸肩。 “他们能把我们怎样?烧了虞氏酒馆?”莫孤星也说,“这些人行事作风亦正亦邪吧,但人家又不傻,便宜捞不到还给自己树敌,犯不上。” 奇怪,侯圣骁一个人走在通往觜字殿的街道上,远远离着百米多的距离,两侧的明哨都被撤下去了,这一带是簕殄的冲突缓冲区,找茬的基本都在这一带和杀手过上了招。二护法和六护法离开的消息走漏风声,金侗易就干脆想让这一带变成破晓与觜殿的交战场地。 不用看都知道窗口门口有无数弓箭瞄着自己,侯圣骁依旧走得不慌不忙,直到快到摆出来的拒马不远时觜字殿敞开的大门里冲出来十几个杀手堵住路抽刀拉弓。 侯圣骁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得看着刀锋箭簇,说:“这就是你们的迎客方式?” 回答他的是飞蝗一般飞来的箭,侯圣骁侧身翻滚,五支箭几乎擦着他身体飞过,就在这些箭落地的前后的功夫他使着身法后退闪躲,躲过去的箭射在地面如同植了株仙人掌。 侯圣骁俯身冲出,两侧房屋内跳出两名手握长枪的杀手,一左一右掌枪朝他刺来。侯圣骁放近二人双手一引,两杆枪交叉刺向他两侧,两手腕一翻下拍,“啪”“啪”两声两杆枪震落到地上。他双手雷电腾起,奔雷贯突两掌击在两人胸口,觉得一掌创伤不够接着追上击退的方向,双脚离地横身旋转甩腿踢上右侧的杀手,脚再一前勾,鞋上的软铁踹上左侧杀手的心口。 从窗口飞出雷电和风暴来,侯圣骁灵敏的在攻击中穿行而过,看也不看双手伸出各拈住支冷箭,随手一丢回手雷鸣闪投向弓箭发出的源头,回应来两声惨叫。幌星堂弟子已经赶到后面街口准备发动进攻,他眯了眼各部分的位置距离,在手中凝出巨大的雷剑朝觜字殿大门做出投掷的姿势。 “拦住他!” 不知谁喊了一句,两侧屋里的杀手纷纷跳出来,五个杀手已经来到五个位置形成包围之势,一齐出招布阵。侯圣骁附近被淡蓝色圣控力包裹,涤荡着传来阵阵波涛感觉。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水系杀阵,于是先释放出雷亚盾甲抵抗汹涌的杀阵冲击,再伸手张开五指,霍心云身上得来的水属性圣控力释放出去冲击,将阵中的圣控力活动打乱。 五人杀阵中准备形成的波浪被侯圣骁投入“石子”彻底搅乱,雷电巨剑趁机横斩,五杀手震惊失措,没接住攻击阵法霎时已破,全都退后一步避其锋芒。虽受到震撼却又训练有素得退下,换来八人前来重新围住,中心区域旋风阵阵、空气稀薄。 风系杀阵,烦人!侯圣骁皱皱眉,右手握剑左手虚抓,就有雷电以自己为中心撞击着旋风攀蜒而上。雷攀擎天爆与杀阵中的气流剧烈碰撞腾出行动的空间,他以刀法用剑出招,空出的手向下按,暴戾跃起的雷电此刻宛如燕归巢一样全部降下来,轰然巨响攻破了杀阵,雷剑阻碍消除,迎面斩上一名杀手。 殿门前又传来五声弓弦响,侯圣骁金光一闪瞬身闪到围在后方杀手身后,躲避弓箭同时一剑贯穿杀手的胸膛。迅速拔剑,朝前面三个杀手投掷出去。 “轰!”爆炸如天雷巨响,爆炸之后三杀手全身带血倒在地上,只剩一人面色痛苦奄奄一息,一招雷剑二死一重伤。 眼见又有三名杀手殒命一人重伤命悬一线,其他人全都震怒。其中一人趁侯圣骁投剑不备绕后一枪刺如他身体从胸膛穿出,见同伴得手又来一人在正面单手擒拿掐住他的脖子,一前一后,好像陷入了死局。 这么轻松得手,未免太小看人了。在自然感知里能靠偷袭致胜,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杀手看见侯圣骁表情奇怪,马上察觉事情不对,低头一看,刺穿过来的枪上湿润竟没有一滴红色。两人都察觉到有诈,同时想要撤出去。 可是一只手抓住了要抽出的枪,一只手抓住面前杀手的手腕,雷电刺眼光芒放射,“侯圣骁”轰然爆体。爆炸来得猝不及防,“侯圣骁”爆出雷电后自己碎为水雾,混进了血的红色干扰了半条街的视线。 其他杀手还没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梨花瓣笼罩了整个街道,梨花雨的伤害密集可观范围宽阔,一时镇压住了整条街的杀手。一个身影在花雨中穿梭,所过处刀光连连,所以障碍如同风雨打碎的浮萍一般,直到花雨中划出一串火花,几息后带着金属摩擦的长鸣又一串,再一次碰撞便掀起阵狂澜将附近花雨冲散开,过招双方都得以看清对手。 花雨停息,收招的霍心云赶到激烈交手的区域,看着二人横刀对峙着。对手手握春秋大刀,是来到觜字殿遇见的头一个硬茬。侯圣骁手中刀上一滴血流过血槽,在同样血色的刀刃上滑落,用分身奇袭了一众埋伏杀手的本体此刻现身闯到觜殿门前。 霍心云看着如此场景就想笑,这么精心做下的陷阱圈套,尽全力败给了侯圣骁一个混入雷属性的水分身。 “来之前听说这里杀阵挺牛的,怎么就跟闹着玩一样?”侯圣骁用自然感知观察附近,幌星堂已经占领了殿门前据点哨位,将全部杀手往殿内堵。他非常满意,又说:“莫兄,剩下的交给你,没问题吧?” 拦路的高修为杀手急忙抬起春秋大刀,却见莫孤星飞身冲来带过一串残影,一记屠魔刹砸上春秋大刀柄上。那杀手倒飞出很远才勉强停住,震吐出一口血来。侯圣骁丢出个比手指大点的小木桶扔到前面弓箭杀手中间,不等他们看清小木桶就“轰”一声爆炸,接着又一掷,“轰”!爆炸冲天,轻伤的还勉强站着摇摇欲坠,重伤的已经不能保持个还能做出进攻或防守反应的姿势了。 趁此时机,侯圣骁拉住霍心云手腕,脚下踩着草上飞直冲觜字殿,如此所有弓箭手皆行动朝二人射箭,箭如飞蝗,霍心云吸气屏息,吐出涌潮的喇叭状水流将弓箭浇落下来。 “占高地,抢碉楼。”后面莫孤星的发令传来,幌星堂也要继续进攻了。 “给他个炸弹。”侯圣骁提示霍心云,他自己右手锟铻左手拉着霍心云,没工夫另作奇袭。 霍心云在腰间摸出他刚刚投掷相同的小炸药桶,在镜花水月上一磕点燃,甩手投向觜殿大门。“轰”!写有“觜火猴”的牌匾被炸没一半,只有一个点还艰难固定着,无力下垂的牌匾下大门被炸开个缺口。霍心云身上的炸药桶半个巴掌大,这一炸三个弓箭手当场毙命,在残缺口子上瘫软坠落或无力垂在残缺的栏杆上。 “下次看我不给你扔上去的。”霍心云又摸出一个来小声嘀咕,她误判了炸药桶的重量和引信时间,爆炸位置出现了偏差。 以侯圣骁草上飞的步法速度已经带着霍心云冲入殿内,碉楼上的杀手见状大喊着报信时,炸药小桶在他脚下一磕弹起到空中,爆炸取代了他未喊完的长音。 爆炸才停殿门轰然巨响,原来莫孤星杀到了殿门前,挥起屠魔刹带着桀骜不驯的雷电重重砸在残了一半的“觜火猴”牌子上方,地狱雷暴形成雷域,疯狂将殿门角堡及附近的守卫撕碎,不断泯灭和摧折。 血染白袍的幌星堂弟子冲进了觜殿,他们抢下了角堡高点,在莫孤星打下的缺口处进入与殿内主力短兵相接,两方人皆来势凶猛,手握青锋驰骋纵横,刃如寒霜血染白衣,一时间天昏地暗如风雨交加。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侯圣骁和霍心云径直冲向主殿,搞出这么大动静,镇殿使金侗易没反应才见鬼了。 “小猴子的殿被砸了哟。”霍心云开玩笑说。 “不是同一个字。”侯圣骁知道她说的是“觜火猴”,完全没放心上说:“‘觜’宿,位白虎第六宿,居白虎之口。” “于是我们在虎口拔牙。”霍心云使全身法追赶他的脚步,却总是被落下一截。 侯圣骁雷电开路,像把尖刀直刺向前斩开一切障碍。主殿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到几个高手拦在必经之路上候着他,索性拉开进退都方便的距离停下,霍心云来到他身旁亦停。 “还有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侯圣骁说。 第九十四章 莫孤星大闹觜字殿 撑着油纸伞的七旬老者在幌星堂弟子中尤其突兀,却是幌星堂的真正管理堂主虞堂主,他带着一众弟子与杀手厮杀,负责解决其中难缠的圣控者。 “虞老头,杂鱼交给你了。”莫孤星一棒打折哨塔的承重柱,全身上下尽显霸气。 “莫堂主放心。”虞堂主单手治住个双刀杀手,抬脚踢碎了他的下颌骨。 莫孤星看得出幌星堂并不占优势,整体武功比不上簕殄杀手,伤亡有些惨重。而且他们人数更少无法合围,这场仗打得很艰难。 所以,擒贼先擒王,从“当官的”开刀。莫孤星抡起屠魔刹砸在地面上,激起场雷暴贴地前卷轰出去,尘灰满头,前面阵中面朝着一条直线的杀手皆受创被掀翻,一招开出一条道路来。他徒然前冲,直奔主殿方向。 “竖子休走!”他听到一声骂喊后察觉到一股并不强烈的危险气息,脚一横紧急刹住步,迅速回身向危险来源处抡出屠魔刹。 “当”,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屠魔刹沉重撞击后偏折了几寸挥空,对方的雁翎刀则直接被震着连手臂一起上跳弹起,突袭的杀手连忙后退两步横刀于身前。 “滚!”莫孤星满脸写满了烦躁,却不再理睬丢下他继续赶往主殿。 杀手被他的不屑激得火冒三丈,还不解他为何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明明还要注意潜在威胁,却表现出天下无敌的态度和行为。 他没发现虞堂主的油纸伞旋转着飞到空中,伞心已将他瞄准锁死。虞堂主眉毛拧起,伸手对他虚抓低吼:“蓑雨!” 伞内成百上千的雨滴飞出,每滴雨点的威力堪比箭矢。杀手终于发觉,却已经晚了,骤雨猛至,势如万箭齐发,一时间他身上各处重创血迹斑斑,毙命当场。 莫孤星是直奔着主殿去的,奈何拦路的杀手远比想象的多,很快就遇到了十来人下了阵阻截。 “四方萧然,不蔽风日。际涯缥碧,浊浪排空。铁骑长嘶,戟戈皆鸣。”周围满是念诵声,数个杀手使出身法围在莫孤星附近,翻涌飞溯着淡蓝色的水属性圣控力,成功将他困在其中。 莫孤星骂出了声,遭受阵中圣控力的压力渐渐弯下腰去。 “星汉浩若茫浮阵!”阵中一人低喝,保持着飞天手发动攻击,其他人也变换着位置让阵运转。一共十六人布阵,均以飞天手或天王手施法,外围有五人保护,提防外来增援干扰杀阵。 “老子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莫孤星身上雷电爆发,雷亚盾甲附身,靠自己一身强悍抵御阵法的压力。 虞堂主帮了莫孤星大忙,却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跟前的杀手追不上莫孤星,就齐刷刷朝他发动攻击。油纸伞回到他手中,使劲踩下了地面,含怒用出水军齐出对付面前正在合拢的阵。四个杀手一齐动手,四把钢刀如出一辙将他释放的六条水柱击得粉碎,殊不知虞堂主在破碎的水花后伸出食指,指尖一滴水珠在圣控力作用下发射出去。“嘭”一声闷响,水珠击中杀手后瞬间爆开,将他打退两步。 “过蒸水馏弹!”空中浮着的五个水珠依次飞到虞堂主手指上,水弹上膛,一指即发。他连指五次,五发水弹精确爆在那个杀手身上。 嘭嘭嘭嘭嘭,五声爆响,水弹小巧速度飞快,不给任何防御的时间,且不容易拦截。五发水弹把那杀手打翻了个跟头,仰天倒地接着没了生息。 “你,你是,水魔刀宗……”一个杀手惊呼出声。 “浩漩归空!”虞堂主挥手,卷出一丈高的水漩涡袭向杀阵,两杀手见状一起出掌阻止。漩涡还未撼动,两人就被一片水色光幕罩住,身体一动就在光幕的屏障上弹回来,接着屏障内开始充水,囚笼般的结界限制住他们的行动。 轰!浩漩归空爆炸,水雾后虞堂主收住油纸伞做剑一样戳出去,迅雷之势刺死一人,空出的手一指,水弹上膛射出,炸在另一杀手身上。 “水魔刀宗……”那人中招惊呼一声后退。 虞堂主用油纸伞左右干掉结界困住的两家伙,凑近过去一掌补在中了水弹的杀手额上,冷声说:“你错了,我来自破晓幌星堂。” 莫孤星并不轻松,陷入阵中难动位置,不停挥动屠魔双刹抵御十六人轮流攻击的钢刀利剑,无论单人进攻还是组合出招都成立在阵法基础上。对方阵法不断变换,进退有余配合密不透风,莫孤星寻不到有效反击的机会,虽应付得来不易受伤,却在被逐渐消耗着圣控力。 阵中首脑看出莫孤星具有超常的爆发力、耐力和出手速度,从飞天手变为持珠手,沉重得说:“全力以赴,速战速决,立刻!” 于是其他杀手飞天手皆变持珠手,天王手变供莲手,调动了大量圣控力汇聚在空中。莫孤星抬头,看见那些圣控力凝聚成巨大的八棱锤虚影砸下来,屠魔刹向上抡起,八棱锤被挡住,脚下地面也破碎出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四下蔓延。 “屠魔真身!”莫孤星爆喝一声,头顶上空浮现出重铁色屠魔刹虚影,不见他什么动作,凭意念驱动使其重挥到锤上,毁灭的力量四处翻滚,甚至让阵外靠近的杀手都遭了殃。 “动手!”首领看出莫孤星使用屠魔刹虚影后不能分出手来,下令阵中其他人动手攻击。 莫孤星踩碎地面发力,怒吼一句话同时问候了这些人的老娘和姨姥爷,竟一气顶开了八棱锤的威势,生生用护身的雷亚盾甲阻截了所有杀手的奔袭。他身上隐约看见蓝色火焰燃烧,脚步一转,周遭杀手都感到兵刃上传来一阵强力到身上被震退三四步,收了屠魔真身,在原地高速旋转起来,一双屠魔刹化作银色的流光,阵内的圣控力在他的旋转下搅乱,地面的龟裂变成深坑。八棱锤失去了有效控制自己破碎,阵中的杀手都吐出一口血来。 莫孤星连转了五息有余,他的圣控力掺入进去形成一个凸起蓝色波轮状。双脚巧妙变化扎稳马步瞬间停住,完成极动至极静之间的转化。仰天怒吼一声,屠魔刹向上抡起,那些翻腾的蓝色火焰翻卷冲天,于空中噼啪炸开。莫孤星的攻击未尽,一声长啸挥着扬起的屠魔刹下砸,在空中那些桀骜的蓝色烈焰在那一刻化作霹雷,随落地一棒降临。 “雷电合而章,用狱噬嗑!” 惊雷乍现,霹雳骇响,土石冲天烟尘纷飞,璀璨的白光刺目。雷落后,碎石矛刺一般直指天空,乱石峥嵘处无一分落脚之地。十六人的阵只活下十一个杀手,另外十一人中还重伤三轻伤七,唯独首领位置拉远修为最高,才完全顶住了雷暴。 再出现,莫孤星站在首领正前方一片空地上,屠魔双刹斜在两侧,一身睥睨群英的霸气,强大气场无人能匹,上下三分醉意七分豪情,一腔侠骨屹立于天地之间。风飒飒作响,翻动他漆黑如墨的衣摆。 “觜字殿镇殿副使,钟离殃。”那首领说,“看得出来,你很强,也很有地位。” 莫孤星呵呵笑起来,早该想到,不同表现容易被当成首领,但是无妨,他横行惯了。这次引出来个大鱼,有点意外收获。 很好,就拿你开刀。莫孤星哼了一声:“破晓幌星堂名誉堂主,莫孤星。” “员顺古是你杀的?”钟离殃抬起雁翎刀,询问另一个镇殿副使的死因。 “门主杀的。”他懒得多浪费一个字。 刚刚阵中的几个轻伤杀手拖着重伤员远远撤了出去,空气中无不散发着沸腾的杀气。莫孤星想先动手,才踏一步就见几个轻伤的杀手朝自己扑了上来,于是顺势迎上其中一人,屠魔刹后发先至化作重铁色的银光,重击落在他的胸口上。杀手受创位置塌陷下去,胸骨肋骨大面积粉碎,莫孤星暴力造成的高压冲击进入胸腔,强劲的力道在后背炸出来,犹如朵红花怒放。 “惊声震!”莫孤星收回双刹相互碰撞,扭曲空间的阵波干扰阻止了其他杀手的进攻,他们都感觉到一阵晕眩双耳嗡鸣辨不清眼前事物及方向,脑子皆是一阵天旋地转。钟离殃提前防备又没中招,看见那几个杀手滞在原地不由对敌更加谨慎。 莫孤星再次爆发,双手各挥一棒,又有两个杀手重复了上一个人的命运,血肉被钝器砸中的闷响混合着骨头寸寸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声音让人战栗。 钟离殃脸上已经满是冷汗,他谨慎犹豫的片刻,莫孤星已经一棒一个把朝他进攻的杀手全部清场。屠魔双刹上雷电跳跃,接着就朝钟离殃砸去,钟离殃横过刀面,圣控力在刀前组成结界屏障,雷电与屏障一触碰便炸开苍茫大地都震动的雷域。钟离殃受到能量压力脚下土地寸寸开裂,在结界破碎前使个身法移出三四丈外。莫孤星又一棒挥去,结界毁灭的光一闪,雷电也收了回来。 顶不住,绝对顶不住!钟离殃退着就要溜走,却见莫孤星迅速喘息稍作调整,爆发极速逼近身前,连忙挥了几刀做障眼法,单人起阵让圣控力具象化变成防御,猛一转头,看见莫孤星冷笑着的面容。 “哈!”莫孤星爆喝一声,身上又燃起蓝色火焰,一记屠魔刹打在空中,火焰暴起席卷进单人阵中。又一记屠魔刹带着地狱雷暴砸出,雷光炸开钟离殃嘴角震吐出血丝来。 “雷斗八击决!”莫孤星效仿前面攻击总共连击八次,力如重锤快如奔雷,钟离殃既没看清他每招的身法也没看清他的出招方位,他好不容易形成的防御就已经被击溃。八击,一击比一击重,最后一棒将他的所有防御敲碎,连雁翎刀也折了一半飞上天去。 “寂灭冥重!”莫孤星击打空气,形成为柱的空气炮砸在钟离殃身上。震吐出血后退了十多步的钟离殃本身在震伤中昏昏沉沉着,结气流重撼冲击反倒立刻精神抖擞,身体被压力压制无法反击,只能全力扎稳脚步以免被气流吹飞,他清楚被气流吹飞的结果会更糟糕。 不料这空气炮持续时间很长,莫孤星趁机换了个位置又一记寂灭冥重打出空气炮,钟离殃脚下还在稳着位置,身体扛不住重创歪向空气炮攻击的朝向。 莫孤星两招已将对手完全控制住,调整气息闷口气于胸中,旋转一圈双刹带雷朝钟离殃当头砸下,地面发生巨震,雷光乍现土石冲天。 虞堂主带人杀过来时,正看到莫孤星席地而坐吐了口浊气。四周没有威胁,莫孤星一直等到虞堂主靠近,骂了句娘跟他说:“累死老子了。” “是个硬茬?”虞堂主一笑苍老的脸上就露出许多皱纹。 “什么狗屁镇殿副使,耽误老子时间。”莫孤星歇息的功夫拿出水囊将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起身说:“我先去帮侯弟,你快点跟上。” 第九十五章 已入虎穴 雷电与火焰交织连连爆炸闪着光,金侗易操控着火焰出招,侯圣骁引导雷电面形成简单屏障挡下来,奥义技对轰泛起阵阵涟漪,微微荡漾后平静下来。 最近火属性的人真是贼多。侯圣骁收招后不禁想道。 “你何功何德,让我们付出这么大代价来杀你?”金侗易冷声说道。 侯圣骁挑挑眉毛,“哦?” “要我们觜殿上下都盯着你一个人,居然还让雨大人亲自嘱咐,要是雨大人松口同意了我的提议,我早就带人一起把你的小团体给踏平了。”金侗易冷着脸,“侯圣骁,字腾,神昱五主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没想到我还挺出名。”侯圣骁摸摸下巴,“这么说来,你倒还不知道我平时都在哪窝着是吧?” “我承认我的手下总是会把你跟丢了,既然今天你来这里找死,你藏在哪里也不重要了。”金侗易怒目圆睁,“说吧,谁指使你来的?你背后都有谁?” 侯圣骁摇摇头,冷下脸来,说:“不用人指使,我带着新创立的‘破晓门’来攻打觜殿,就拿你的命来为破晓的成立祭旗!” “猖狂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金侗易双手托在两侧手心朝天,滔天火焰燃烧起来。 他手结青帝印变翻天印,主殿上无论是屋脊、飞檐、殿门、柱梁,还是台阶、窗纸,都亮起橙红色的光辉,整个主殿都开始发光。危险的圣控力气息弥漫出去,一股强大的震慑落在侯圣骁和霍心云身上。 霍心云气息散发出来护住自身,侯圣骁激发出锟铻的暴戾刀意,形成尖刀的锋利切开压力。他们都感觉得出这种震慑气息和人不同,它来自正闪耀着瑰丽光芒的主殿。 “好好享受吧!”金侗易双手一拍,天色似乎黯淡了,地面上浮现着点点熔岩的光辉。 “挺别有用心的。”侯圣骁淡淡得说。 他们早在褚星真的记忆中见过藏在主殿的杀阵,其实早就该知道,杀阵不是只有殿内的地下空间有。 “你应该后悔来这里送死,但是没有机会了。我是觜字殿镇殿使金侗易,雨大人手下会术法起阵的,觜殿这一局这一阵的创造者。”金侗易语气带着骄傲与兴奋。 “小云,你听我说。”侯圣骁目视前方压低声音。 “嗯?”霍心云支起耳朵等待。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自然之力,吸收取之不尽的自然能量迅速能恢复自身还附带感知的那个。” “嗯。” “这阵法掺着其他效果,看样子既然没有划分边界限制,那么就不是结界,是他用阵法混合了领域,占据天时地利。” “嗯。” “待会儿你用云山雾罩制造出云雾,咱们也建个领域。” “嗯?”霍心云往他身边凑了凑,“什么意思?” “我也送他一个领域,一个雷云的领域。”侯圣骁抬头望天,“起阵我不怎么懂,倒是见过不少别的阵,这种利用地形就打好的阵法,看上去并不比见过的那些难破。我有自然之力恢复,不怕和他耗下去。” 金侗易似乎在等待时机,迟迟没有出手。霍心云沉默了片刻想明白了侯圣骁的意思,说:“知道了,不过有点困难。” 金侗易这时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做出了拳掌的起手动作。他终究还是有小心思,阵法很大所以他布阵很慢,在侯圣骁交代计划的时候才默不作声将阵布好,他不能让敌人知道这一破绽,见侯圣骁搞小动作反而正中他意。 侯圣骁发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后远处,在感知中也发现了莫孤星的气息,冷笑一声飞身挥刀。金侗易也双掌攻出,火焰随掌凝形,攻击速度和范围瞬间都增强了很多。侯圣骁却一点空隙不留给他,那些他看不懂的身法和刚猛强悍的历烈刀流总是正面侧面构成威胁。金侗易摸不着路数心中奇怪,还留意着没参与战斗的霍心云与迅速接近的莫孤星不敢贸然出手。 雾岚蒙蒙,金侗易留意到霍心云自己为中心迅速弥漫起大雾,火焰雷电的过招加热了空气,云雾迅速变轻上升,侯圣骁与金侗易过招在薄厚变化的迷雾中进进出出,以冷笑和刁钻的进攻对抗他精心布置的大阵。 莫孤星赶到就是一记寂灭冥重打出空气炮,滚滚气压击中金侗易凝聚防御的绝火盾,火焰盾的防御并没有措手不及,却被莫孤星击打的空气炮轻易击溃。金侗易脸色变得难看,在莫孤星的第二次攻击与侯圣骁协同打来时双臂交叉挡于身前,烈火迅速向两人攻击方向收拢。 他调动了大量的火焰截住两人的攻击,剩余那些稀碎的火焰落在他身上变成实体,形成圣控力甲胄护身,从头盔武装到脚。金侗易借助杀阵凝出的圣控力铠甲,明显看得出比邵伟当年的武装更强几分。 侯圣骁抓住金侗易圣控力甲附体的时机连斩出昼晨三连斩,三刀逼他被迫退后防御,抢到先手迅速追击。金侗易避开了锋芒马上反击,以甲胄硬抗抢攻来的刀招,拳法与火焰奥义技并用,跟他的历烈刀流打个有来有回,侯圣骁进攻心切,还没完全占据上风就把杀招使了出去。 金侗易一手抓住锟铻刀刃,另一手收到身后,扬手进攻作势甩过来。侯圣骁一招残夜神灭刺落空,左手连忙打出雷电以使刀挣脱出来,乓的一声响,侯圣骁硬接了一招重击后退回去。 莫孤星旋转着右手的屠魔刹挥向金侗易,金侗易一身铠甲有恃无恐,进退都直接与锟铻刀屠魔刹硬撼,到处都燃烧着阵法的火焰,侯圣骁与莫孤星一起进攻都讨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还差点着了对手的道,幸亏莫孤星一击地狱雷暴以攻代守制造了雷域,以及桂子荷花雨的及时救援,才让蓄谋着交替阻击的火焰没能得逞。 霍心云继续放出花雨让水火交融蒸出水雾障眼,直到侯圣骁冲出火场,连跳着退到她身边。 “没事,没受伤。”侯圣骁轻轻摇头,“战术改变,直接用水属性奥义技发动攻击,这个阵本身就能变成上方谷。” 金侗易招手追击,烈焰飞扬接连攻击,莫孤星才回退又扑出去,双刹硬撼四处飞来的攻击。金侗易身后有十三人功力深厚,却分不神都只能一心维持杀阵,而莫孤星能让很多修为强于他的人难于应对的横冲直撞进攻方式,即便和侯圣骁一起出手对付他们的杀阵都倍感吃力。 “给我争取段时间。”霍心云悄声跟侯圣骁说。 侯圣骁没答话,打出三道雷鸣闪凑向前去与莫孤星并肩,拍拍他的肩膀并趁机把收集来的自然能量传输给他一半,然后两人向两侧分散站开。莫孤星浅扎马步,双脚稳如老树盘根,屠魔刹斜在两侧,上盘下盘安若泰山,衣摆在热浪气流下猎猎作响。侯圣骁双脚并起笔直站立,似乎一颗钉子钉在地上,犹如魁伟的参天松木不动不摇,藏刀身后锋从左肩倾斜出现,双方都是剑拔弩张。 破晓有这两个山岳镇着,想他金侗易如何能构成威胁。霍心云屏气凝神,手臂扬起,颔首弯腰,脚步轻挪开始起舞。 金侗易伸出手微微向上举起,后门保持阵法靠前的两人抽出手中弯刀抛出去,金侗易双手再放下时,就已经接到了两柄弯刀握在手中。空气闷热火焰飞扬,金侗易看出霍心云躲在后面料到定有问题,主动跃步进刀蛮横冲撞,莫孤星闪身到二人之间,甩出屠魔刹打出地狱雷暴拦截,金侗易遭到雷电界域阻击双刀接着一顿,侯圣骁趁机靠近,左手雷电激绕,已有一柄葬世雷凝剑在手,一剑投掷直取金侗易腹腔要害部位。于是金侗易双刀回撤,一柄回防对付雷凝剑,一柄出现火焰锋芒准备远程攻击霍心云。侯圣骁翻手握住手心翻转等待时机的锟铻,刀靠身人朝火焰弯刀贴过去,砰一声,锋芒对撞两刀互相震开。他虽硬接金侗易一刀将他动作打断,手臂却震得酸痛发麻差点脱力。侯圣骁接不上力退回几步去,莫孤星跟上交叉屠魔刹迎他的弯刀,身上再次升起蓝色火焰,雷光闪动横冲直撞,逼迫金侗易退出好几步去。 雷凝剑在弯刀前爆炸,莫孤星马上乘胜追击,爆喝一声发出寸劲,金侗易闪避不开只能横刀硬接,挨了一招雷凝剑的弯刀又跟着遭到屠魔刹硬捶,马上表现出摇摇欲坠的晃动程度,莫孤星见状第二棒放弃直接攻击改捶将垮的弯刀,“咔嚓”一声,弯刀断了一截飞上天去。屠魔刹进攻得利打掉一把弯刀后转而对付金侗易防守空虚的中路,对着他的圣控力甲胄就要轰出六棒去,雷电火焰能量碰撞,任谁想都无法插手进去。 “雷斗八击决!”莫孤星追着他砸给他打出十几步远,最后一棒提前加速接近暴力出击,把金侗易打得倒飞出去,即便有圣控力甲护身,仍然要使出近乎所有的腰力身法才稳下身形双脚落地。 金侗易被压制时突兀亮起了圣洁美丽的光芒,侯圣骁趁两人交战自己喘息的当扭头看了一眼,看见高贵仙灵的玉花娇女步态轻盈,一身瓣衣随风而动,在烈焰灼天的杀阵中显得尤其恬静优雅。霍心云,轻闭双眼微微低头,宛如百花仙子般站在玉花娇女虚影前。 侯圣骁注意到,玉花娇女和上次见到相比全身上下的花瓣颜色更加鲜艳,水化为影的皮肤更加灵润了。 在金侗易看来,玉花娇女并不像表面的柔情进人,在他卷着两人半高的火焰准备反击时,就见虚影两手拈着兰花瓣朝这里轻轻一挥,一场花雨紧接着袭来。侯圣骁适时放出雷灭千云电拖住阵中烈火掩护莫孤星退回来。金侗易周围氤氲着水雾,杀阵在效果上感受到了动摇。水火既济,破晓的目的达到了。 “是我小瞧你们了。”金侗易说,“原来破晓还是有点东西的。” “大意就要为自己的判断付出代价。”莫孤星说,“你现在再想买棺材,晚了!” “不知天高地厚。”金侗易丢掉断刀伸手向后,后面又一人抽刀抛去给他补上。 第九十六章 接引雷电下九天 看到玉花娇女的虚影出现,簕殄各人都发觉到事情并不完全在己方掌控中,也察觉到侯圣骁两人刚刚是在拖延时间,憋着什么大招准备破他们的阵。 侯圣骁一开始就憋着坏准备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先干掉后面起阵的十三人。”侯圣骁给莫孤星和霍心云传音说。 锟铻靠了身,侯圣骁左手拖着雷电高举,雷攀擎天爆卷向金侗易,金侗易却不慌张弯刀下剁,桀骜的电流势头未形成时就被切开。莫孤星挥出屠魔刹击打空气,可惜对手已经有了防备,空气炮并没达成首次使用的效果被阵中的火焰风暴阻截。烈焰如潮汐,只见玉花娇女纤手轻扬,梅花花雨撒下反击回去,水汽蒸起障目时又拈兰花轻点,刀未出,无数刀意由水波组成化作花落玉盘的攻势飞出,金侗易退后半步脚扎四六马,两弯刀硬格水波刀法,这一来水汽中轰鸣震震,风云开阖。 侯圣骁心说机会来了,马上使出来草上飞步法,绕过金侗易冲向守阵的那十三人,三记雷鸣闪从三个方向飞向守阵的其中一人。 目标杀手连退三步,双手五指张开向前招呼,马上制造出一面火墙抵挡,三记雷电攻势凶悍却只是将防御强烈撼动,并不能对杀手造成实际伤害。另一侧杀手双手也发生了变化,视线透过火焰的空隙中瞄准侯圣骁。 大爷的,麻烦了!侯圣骁知道自己的动机被关注到了,屏气凝神集中精力,脚下闪转挪躲手上锟铻横切,将对面轰来的火球切成两半钻进其中缝隙,如此一连接了躲了七八记火球去。 杀手没有继续用火球进攻,吞气在胸眼看是在蓄势,侯圣骁见状步法骤停,俯身低头躲过他吐出斜切烧来的火线,左手赶忙聚集圣控力,以极云电的持续攻击与火焰交织对峙。此刻金侗易那边水汽消散并空出手来,抬刀便生成许多火焰飞环出来,以阵中将飞环列阵,自四五个方向朝侯圣骁袭击而来。侯圣骁便不再与另一侧的火线僵持,待飞环一靠近直接用出金色瞬身术闪出丈远距离,与两方火焰攻击几乎是擦身而过,瞬身前一刻热浪已经扑到了脸上,哪怕晚一步就招呼在他身上了。 金侗易挥刀控飞环打算追击,莫孤星虎吼一声屠魔双刹高举过头,屠魔真身的虚影就甩了过去,巨响伴随着巨震,引发的风暴险些吹飞最近距离的侯圣骁。屠魔真身打在金侗易刀前形成的火焰屏障上,眼见就是正脆弱的时候,侯圣骁当即释放雷电形成葬世雷凝剑迅速变大,两指朝前,雷剑出,直面炸在屏障上,发出一连串电花爆响。金侗易眼中闪过一分惊恐,被雷剑击中后附近的火焰一瞬间与他的操控脱节了,杀阵受到的最大影响不是撼动而是干扰。 雷电之魂,对生物或具备生物灵性的物体造成痉挛、麻痹作用。侯圣骁讨到便宜,马上回到最初目标突袭守阵杀手,金侗易想阻截迎面却砸来了屠魔真身,接着迷眼的桂花瓣、荷花瓣也下了场花雨给他四面八方围得严严实实。 那十三杀手接替火焰飞环的控制迎接袭击,却叫侯圣骁钻了空子靠草上飞身法蹿进阵中央,仆步穿刺上撩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惨叫,带着电流的刀已经了结了一个杀手。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侯圣骁就以雷灭千云电第二式牵制住了追击的火焰飞环,奔着下一目标跃步转身扫腿击胸,雷电顺势凝成龙尾,正在凝结火焰的一个杀手抬头就看到被甩尾打中的倒霉蛋飞来的撞到自己,攻防尽毁门户大开,遭到雷电用作飞掷暗器的一道雷鸣闪击中神庭要害。 侯圣骁见好就收就要撤出阵去,却不料金侗易已经破了花雨,含怒一刀把屠魔刹虚影弹出老远,回身一刀火焰朝他斩去。侯圣骁察觉到攻击用瞬身避过,然而金侗易反应极快,又是一刀刀波烈焰切过来。 刀波破空声回荡,攻击临近气浪先至侵袭全身,来不及躲避的侯圣骁忍不住暗中骂娘,被邵伟、冥道空的刀剑能量正面斩中过的滋味他可不想再挨一次了。 一根细长的兰叶缠上他手腕,另一侧玉花娇女轻轻一拉将侯圣骁扯出攻击范围,同时另一手优雅伸出,再次发动花雨飞向金侗易。金侗易弯刀直捣,将水元素组成的花瓣爆成水沫再由高温蒸成水汽,其他杀手游走护阵,个个谨防他人偷袭。 莫孤星引过屠魔刹虚影朝金侗易横扫过去,金侗易单手单弯刀聚拢火焰依靠杀阵力量硬生生格住了攻击,另一刀卷出燎原之火反扑,霍心云操刀将水波化作屏障阻挡,后侧几个杀手一起轰出一道火柱来要定点攻破玉花娇女,侯圣骁连忙口叼锟铻左右手各释放光透和极云电一起抵挡,三种元素交织于一点互相抗衡。相比之下,明显可见火柱更胜一筹,压制着光束和电流逐渐向侯圣骁推进,霍心云和莫孤星都在与金侗易僵持着,谁都无法腾出手去帮他。 几滴汗划过脸颊滴落,侯圣骁全力维持光和雷,同时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左手上,就要让其中的雷电发生变化。快了,快了,三,二,一…… “轰!”雷火交织处传来爆响,分散又不服管教的电流瞬间集中转化成一束雷电柱,火柱的优势不复存在,难再推进一分。这道雷柱是侯圣骁将极云电临时的进化,奥义技,极光雷柱! “不过如此嘛!”侯圣骁冷笑嘲讽。 侯圣骁一气炸开火柱就以雷灭千云电进攻阵法,金侗易愤怒,跃步劈刀破雷电攻水障。玉花娇女伸手一探,镜花水月虚影在其手中迅速成型,转腕削砍硬接火焰弯刀。金侗易注意到霍心云投出了什么暗器,还没来及看清跟前四尺处就出现了一记爆炸,除自己外阵中两杀手受到波及被爆炸震伤。 怎么可能?金侗易一惊,没有察觉到任何圣控力波动,什么暗器能达到这等威力?右臂在爆炸中受创,屠魔刹虚影在那一侧等待机会跃跃欲试。霍心云双手伸向前,玉花娇女挥刀朝向金侗易手脚出招截脉,金侗易不敢犯险连忙后撤避其锋芒,这时莫孤星散了屠魔刹虚影近前搏斗,同时释放地狱雷暴干扰,侯圣骁马上左右光透与极光雷柱一齐出手。金侗易应接不暇一时没顶住三人合击,弯刀断了一把还受了些内伤,撤出好几步去以阵中火焰聚拢为墙得以喘息。 “叮——”一声清响传入他耳中,他心中大喊不妙,想都不想释放出火焰席卷身后杀手们的间隙处,企图做出保护自己一样的焰层屏障出来。那些杀手倒也察觉了从四人交战间暗度陈仓来的危险,马上动用阵中力量自救保护自身。 但不止一处发出同样的清响,四面八方发出轻脆而危险的声音,叮叮叮叮叮叮…… “嘭嘭嘭嘭嘭嘭……”一连串水属性的爆炸此起彼伏,阵中十杀手都是水汽氤氲,每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其中四人直接倒地不起。 奥义技,昙花一现,叠加琼庭坐花布局! 金侗易怒气冲天,丢掉断了截的弯刀凝出火焰飞镖迅速抛出,速度流星般的快,可霍心云早有准备,留了朵昙花撞上飞镖,空中发出惊天爆炸涟漪狂潮,水雾水汽和碎焰弥漫,而残留的水雾又通过阵中持续闷热的高温上升。 霍心云散去了玉花娇女的虚影,对侯圣骁嫣然一笑说:“交给你了哟。” 金侗易不知道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看侯圣骁流星赶月般近前缩小距离,左手张开五指对天。低空处不知觉间已经乌云压境,接到侯圣骁的召唤呈漩涡状向上凹陷旋转起来。 “咔啦”闪电把云下的人和大地照得雪白,随后一记雷声惊空。杀气如麻正拼着你死我活的幌星堂弟子和簕殄杀手都停了手,分开两边一齐抬头看向乌云集中处,这场战斗的走势都取决于那片区域的几人。 气流从四周向中心聚合,湿润空气受热膨胀上升到高处,温度下降水汽遇冷开始凝结,从而形成雨云,再利用云层中摩擦放电,云中就有了雷和闪电。秋老虎季节空气正冷,在杀阵领域外水汽凝结的很快,侯圣骁又通过霍心云血液中得到水属性,于是轻易掌控了雷云。 “轰隆!”云层中又响起声雷,雨点在云中落了下来,在圣控力的驱使下云不外散,降雨集中在主殿附近一处,与杀阵火焰相对抗,两大领域外的天空大地依然阳光明媚,从外面看来甚是不和谐。阵中火焰造到雨点冲刷水汽氤氲,水滴与冷气极大削弱着杀阵的能力。 侯圣骁嘴角轻扬,从车岚景魏光星,到尹天皓和龙具川,都曾做过云雾藏雷的手段。雷灭破绊、雷落、风乎舞雩,今天就在它们之外再来个新的。他双眼一眨,再睁开时眼睛化为深邃的蓝紫色,黑刃竖瞳出现,眼眶暗下变灰。 “侯腾,你学会极光雷柱了,很好。”雷霆在精神空间说。 “来让这些朋友们见见雷神降临。”侯圣骁说。 雷霆对云层释放出极光雷柱,瞬间掌控云层中的雷电,天雷滚滚,雷震天威。金侗易脸色很难看,释放火焰飞环打向在聚势的侯圣骁,霍心云及时刺出镜花水月,莲花虚影绽放,花落水无痕穿透飞环爆炸,留下一缕水汽杳杳升空。 “该怎么做,记住了。”雷霆隆隆的声音响起。 “行,记住了,换我吧。”侯圣骁语气透着自信。 “雷电就该有雷电的威严。”雷霆退至精神空间。 侯圣骁引动云中雷电,天雷炸响,散发出强横的毁灭与杀戮气息,只听他深沉震慑的声音道:“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 他的手一招,一道雷电从云层中脱出,朝主殿位置就要落下去。金侗易大惊,连忙调动阵中几乎所有的火焰回防,落雷迅疾且势大力沉,一击将主殿的十字歇山顶削平半截。阵眼遭到破坏,直接影响到起阵者本身,让金侗易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接引雷电下九天!”侯圣骁模仿着雷霆的霸气气场引动雷电降临,金侗易难挡难防,眼见两道雷电落入身后坐阵的杀手之间,一下让维持杀阵的圣控力只自己一人,怒气和最终一击爆发出来,几次翻跃闪身到主殿残缺的顶上。他撕心裂肺得吼叫着,借主殿之势,倾全阵之力集中所有能量,弯刀卷着耀眼的火焰准备轰向侯圣骁。 “莫兄,小云,退后!”侯圣骁提醒后也引动云层的雷电集中,单手伸向天空,使得云中闷雷滚滚作响。 天色昏暗,焰光夺目,云层中的雷光隐约蓄势待发。 “雷霆万钧!”侯圣骁在金侗易出手同一刻挥出手去,引导的雷电霎时做出回应。 闪电将一切照得雪白,惊雷淹没了金侗易的怒吼。只在一瞬间,九记落雷脱离云层,八记由八个方向连火焰攻击带主殿一齐炸碎,金侗易在雷暴中心失重掉落,抬头望见似乎姗姗来迟的第九记天雷带着比其他八记更强的威力与气势迎下来。天雷不同于尹天皓雷落的迅疾,却同样有难以对抗的神威。 “咔啦——轰!” 看不清接下来的过程,只见九雷轰落之中光芒耀眼尘土飞扬。爆炸中心不可目观,雷霆所过之处无不泯灭,宛如天灾降世。气浪涟漪海潮般澎湃,暴风席卷大半个觜字殿,其威势惊扰乾坤重撼寰宇。 毁灭天地的雷电过后,侯圣骁收起抛物的姿势,慢慢靠近观察只剩下硝烟徐徐的断壁残垣,看见金侗易倒在废墟中,身上还压着根断裂的承重柱。眼前这番场景,非雷霆之势、万钧之力不可得。 第九十七章 天灾侯 结束了,侯圣骁心想。 金侗易没了生息,在这样的雷电下还能留下全尸,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暴雨停息,烟飞云散,云层没了圣控力掌握驱动,自然而然飘散开,几束阳光在缝隙中透出撒下。 侯圣骁想了想,稍微移了移位置,让自己站在一缕阳光下,回头看着莫孤星和霍心云赶过来。霍心云脸上想笑强忍着的表情。 “没事吧?”莫孤星可有可无的问。 侯圣骁轻轻摇摇头,他有事才怪了。 “挺有门主风范的。”霍心云抿嘴笑。 侯圣骁知道她指的是透过云层的那缕阳光,于是安静不说话。 远远听虞堂主喊道:“一起上,把剩下的王八蛋也灭了!” 除了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以及虞堂主护住的一小片区域外,半个殿范围内不论簕殄杀手还是幌星堂弟子,无不例外都是趴着或躺着的。他们四个能顶住风暴,其他人下盘可没这么稳,只有很远处才能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摇摇欲坠。 虞堂主一声吼出去,两边的人纷纷爬起来一边忙着跑一边忙着追,整个觜殿乱了套。侯圣骁感觉自己不该动,就要像个定海神针一样站在原地就足够了。 趁着还乱套,侯圣骁把莫孤星招呼过来,问:“上次见的那个二护法楚代化还记得没?能打过吗?” “不太好说,缠住肯定没什么问题,可以试试。”莫孤星想了想说。 “等他们打完了,安顿好受伤的弟子,多多少少带一两队武功拿得出手的,再去对付二护法六护法和‘井’殿来的那几个家伙去。” “这么早?”莫孤星一愣。 “兵贵神速,这边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让他们反应过来做好准备反而对我们不利,白醴洁还有官府的势力,叫她让朝堂卷进来就不好收拾了。”侯圣骁解释说,“今晚就动手,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霍心云听了也凑近一些,问:“怎么还有井字殿?动静不一直都是觜字殿闹的吗?” “没错,所有动静是觜字殿闹的而且这里本来也只有他一个,不过井字殿没安扎驻地,靠四护法直系来回调动单独行动的一个特殊的殿。”侯圣骁说,“井木犴,朱雀七宿第一宿,星群组成形状如一张迎头之网。是簕殄为我撒出的网。” 战场残局渐渐已有平息之势,莫孤星自己先去找虞堂主提前挑人去了,霍心云往主殿的废墟瞧了几眼,低声说:“其实不好对付吧?” “二护法六护法你也见了,白醴洁倒不用太在意,但楚代化是个硬茬,御卫记忆中看到井殿的镇殿使就是那个萧艺殃,可我们完全不了解。讲真没什么把握,但是我们不趁早主动出手,一个是很容易暴露酒馆,一个是刚才说的怕白醴洁真叫朝堂卷进来。”侯圣骁面色很凝重。 “你准备怎么办?”霍心云习惯着问出来。 侯圣骁回头看她,霍心云发觉自己似乎问太多了,连忙捂嘴。 “回去先好好休息,还得用上你。”侯圣骁淡淡得说。 霍心云看了眼席地而坐喝起酒来的莫孤星和代替他忙里忙外的虞堂主,拢手对侯圣骁耳语几句,侯圣骁刚想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你再说具体一点。” 霍心云酝酿一番,又对他耳语几句,这时侯圣骁的眉头才放松下来,拍拍她的后背说:“我们走吧。” 莫孤星发现侯圣骁跟霍心云准备溜了,就打个哈欠说:“虞老头,剩下的交给你了,老子先回去,酒馆见。” 虞堂主颔首,目光微不可查斜了一下,继续指挥。 离主殿废墟十几丈远的一具“尸体”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衣上的尘土,往侯圣骁与霍心云离去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不再注意任何人往那堆断壁残垣里走。他穿着幌星堂弟子一样的白袍,想来不会有人会防备自家兄弟,于是很顺利来到金侗易尸身旁,摇着头念叨着可悲,怀着恨意与些许可惜踩上其胸膛踩碎里面的所有骨头,接着移足到他脑袋上,制造了同样的一串酥脆声响。 虞氏酒馆外,龙郗扶了扶头顶束起的发髻,确保那一团不会突然散开就走进敲门板,用不怎么大甚至带点不想与人交流的声音喊道:“店家,今天怎么把门板装上了?这大白天的,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 于是来了个伙计拆下他敲的那块门板搁置于自己脚面上垫着,从打开的缝隙中探出头来,看了看龙郗说:“掌柜的说了今天不开张,外面挂着旗呢。” “啊,打扰了。”龙郗恨不得马上结束交流扭头开溜,没想到伙计还有后话没说完:“掌柜的又说了,如果见到一个琴师来找,一定要马上请进来。” 龙郗看着人家又拆下两块门板供他进门,接着带路找到侯圣骁所在的房间,这里霍心云和莫孤星也都在。 带龙郗来的伙计临走被莫孤星叫住,听他重新吩咐说:“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正常开店吧,叫大伙儿都放松些,兴奋劲儿都稍微收一收。” “好久不见。”侯圣骁首先打招呼,他正给自己手臂上扎绷带。 “哟,侯小兄弟这是去哪了?这怎么受伤了?”伙计一走龙郗说起话总算没拘束了。 “一点烧伤罢了。”侯圣骁绷带上打了结拽下袖子盖住,说:“龙叔叔看来耳朵挺尖啊,这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主动来找我们?” 龙郗呲牙咧开嘴无声得笑:“云南十八怪,这边下雨那边晒。” 侯圣骁端起小酒杯在手中把玩,看着面前俊俏透出一种偏向女子阴柔美的琴师,挑了挑一边的眉毛说:“这里离云南还远着嘞,你这是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也就是突然变天把我的听众全抢走了。”龙郗还是笑,“这叫什么?局部有雨?” “这叫威震部分地区。”霍心云朝侯圣骁挤了挤眼。 “动作不小,动静更不小。”龙郗说,“是不是整个殿都被端了?你早计划好的?” “动静不小又怎么了,本来就是人家追着我杀,他们想要我死,我先发制人叫他们死了,合情合理。”侯圣骁手臂支持桌子弯下点腰来,“龙叔叔应该不是来闲聊的吧,有什么话直说吧。” “爽快,那我就直说。前几天就应该来找你们的,可是茶楼弹唱忙着脱不开身,这次借你们的响动,找你们来探讨一下我闺女龙湘湘去留的问题。” 侯圣骁皱眉不解:“您女儿……她的去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龙郗扭头看着霍心云,说:“这你就要问问她了。” 霍心云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解释说:“看我干嘛,我没做什么,写信问问湘湘等在神昱里出来后想不想来破晓而已。” “她可跟我写信说答应下来了。”说着龙郗又上下打量侯圣骁,脸上并不是很满意,“你年纪轻轻的,又没什么势力,眼下还结了遍地冤家。说实话,湘湘要是真的入了破晓门,我不放心。” “你爱放心不放心。”没等侯圣骁说话,霍心云先翻起了白眼来,“我就是问了一句,湘湘要加入破晓是她的决定又不是我们逼的,管的有点多了吧。再说了,你想湘湘跟着你一样隐姓埋名东躲xz的?她已经因为你的恩怨趟过一次鬼门关了,人已经踏足江湖,你再想叫她远离是非晚了好吧!” “你……”龙郗又气又说不出话来,憋得满脸通红。 霍心云一脸傲娇得哼了一声,侯圣骁挠了挠额角,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说什么。 龙郗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什么,他不想甚至有点害怕与人交流的状态又回到身上了,本来是自己要强势些给点压力甚至威胁什么的,可力似乎并没压在侯圣骁的把柄上。看着侯圣骁的神情他看不出来什么,看霍心云就有一种爱答不理早晚高攀不起的傲娇劲,完全不在乎他女儿在自己组织的去留。 他不放心破晓门,“天灾侯”的称号在他看来有褒有贬,这称号能很直观的看出来名声充足的震慑和影响,但在他的角度也不放心自觜殿一战后破晓就默认与许多势力宣了战,不免以后还会经常招惹是非。 可是他更不放心龙湘湘跟着自己东躲xz,藏来藏去终究不是办法,这样还是更希望女儿能进入个势力强大的门派得到庇护,就像有着武林盟主地位的神昱宫,至少目前为止还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名声响亮实力强硬要留下想来也不容易,龙郗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依龙湘湘在各方面的关系来看,她最有可能去的还真是这个“朋友”开宗立派创立的破晓门。 “龙叔叔,”侯圣骁这时给他台阶下,“喝茶喝茶。” 龙郗这口茶喝的可真是不知其味。 “龙叔叔不就是担心我这个门主容易竖敌惹是生非嘛,”侯圣骁看出了龙郗的心思,“破晓跟簕殄开战可是无法避免的,从簕殄觊觎我爹遗物开始,我们就已经走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了,你说,人家都要杀我了,我能不锤他吗?” “锤他们都算轻的,就该剁吧剁吧丢河里去。”霍心云附和。 “再说了,惹事被报复也是人家犯得上才报复,实话说吧,晚点我们还要去奇袭太守府,再去和二护法和六护法打一架。我给他揍一顿揍挺了,那他报复的时候不得先掂量掂量代价了吗。”侯圣骁耸耸肩一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你小子,你才练了几年?口气倒是不小。”龙郗被逗的想乐。 “无所谓咯,实力不详,遇强则强。”侯圣骁毫不在意。 “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那就死了咯。”侯圣骁耸耸肩,“那还能怎么办?拿十文钱复活吗?” “你小子,倒是挺不怕死的,”龙郗说,“有年轻人的那股狂劲。” “今儿傍晚我们几个就还要再玩一次命去了,怎么样,龙叔叔要不要也跟着来看看?”侯圣骁伸出食指斜指着上方,“要是正好和我们打架的有龙叔叔的仇家冤家,龙叔叔可以等我们给他们打趴下以后上去补两巴掌解解气。” “那可不必了,我也是藏着待的好好的,干嘛陪你们出这个风头去。”龙郗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那龙叔叔……”侯圣骁眼神往外撇了撇。 龙郗没懂他意思,还在说:“我不去啊,你不用计划着带上我了。” “不带,不带您,就是想问,龙叔叔还有什么事吗?”侯圣骁单手拖着下巴,“或者说茶挺好喝您想再喝点?” 龙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说:“啊,我……茶挺好喝的,我、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找你们了,那个……我茶馆那边还有场演出,我就先回去了。” 霍心云没忍住“噗嗤”笑出来,连忙扭过头去偷偷捂住嘴。 第九十八章 又一个护法 侯圣骁抓着一个杀手的脸,单手把他整个人拎在空中。他现在站在屋檐上,抓着杀手的手臂伸到檐外,那家伙被打的还剩口气,一松手就会直接从屋子垂直高度掉下去。 他面前十丈左右远的另一个檐上站着一个女人,那人却并不是白醴洁,侯圣骁上下打量了她三遍,确定这个人是自己第一次见。 底下莫孤星鏖战在他一击屠魔刹攻破对方杀手的防御结束,那人双手手臂连带胸骨一起中了重锤般的力道一齐破碎,人离地飞出连撞断长廊上了十多根支撑的木桩。长廊摇摇欲坠即将倒塌之际,莫孤星跳上侯圣骁所站的屋脊另一角,也警惕着女人与其他杀手。 不对劲,侯圣骁侧过头将部分目光留给身后,他们闹了这么大动静,白醴洁修为不高不出现就算了,怎么楚代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两个人到现在都不出现。 霍心云把幌星堂受伤的弟子拖着远离门主那边的战场,一跺脚释放出水浪给他们全浮在水面之上流出太守府大门,再跑回来到侯圣骁能看见的地方,蹦着给他打手势。 侯圣骁看懂了,她说二护法和六护法都不在这里。 “看来扑了个空啊。”侯圣骁转移视线回到那个不曾见过的女人前。 女人歪嘴冷笑:“哼!” 侯圣骁松开手任由重伤的杀手自己掉下去,斜过锟铻蓄积雷电。一直到被他抓脸拎起的杀手这里他都是空手打进来的,直到让对面这女人打了一鞭子,用右臂挡了一下才唤出锟铻握在手里,预备接下来的冲突。 “你哪位呀?”侯圣骁把身子转正。 这娘们的软鞭第一鞭打在侯圣骁手上叫他手臂连骨头都生疼,在他反应之际又接着对幌星堂弟子动手,打伤了六七人才被莫孤星干扰逼退离远。 “五护法,顾颖初。”那女人盯着侯圣骁一脸不屑,“侯圣骁是吧,老二老六给我留了你这个烂摊子给我。” “那要不你别管了,把他俩去向告诉我们你就打烊回家。”侯圣骁笑笑。 顾颖初没说话,挥起鞭子来盘旋着向四周甩了一鞭抽出去,这时潜伏在她附近屋檐下的水昙花全部升上来,立刻向她聚拢爆炸。水雾弥漫中软鞭在其中探出来扬了个火球攻向侯圣骁,侯圣骁雷电贯通锟铻两刀将其切开,就见莫孤星已经冲过去动手一屠魔刹把那片屋顶打了个稀烂。 前后过招很快,侯圣骁被火球障目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见莫孤星扑出去没能命中,屋檐砸烂灰尘四起时已不见了顾颖初的踪影。 “圣骁。”霍心云抬头呼唤。 “莫兄,追。”侯圣骁招呼一声跳下去,抓住霍心云伸出来的刀鞘把她在泥潭里拉出来。 昙花进攻时顾颖初在霍心云脚下迅速生成了一小片沼泽,霍心云虽然发觉却专注于进攻没第一时间挣脱,控制昙花爆炸时双脚已经陷了一半进去。侯圣骁拉她出来时她以最快速度双脚互相蹭蹭鞋侧面,然后“呸”了一声。 “混蛋,鞋和裙子都脏了,待会儿攮死你的。”霍心云发个牢骚先侯圣骁一步追出去。 顾颖初跟着一众杀手撤到河边,二十四桥所在的那条河,她来的地方离桥有几里远,那里有五条船在接应。顾颖初才到船边,莫孤星一棒空气炮就打了过来,顾颖初发觉危险横移了一丈远躲避,空气炮轰在船上打折了一支船桨。 顾颖初转身当即释放出圣控力制造沼泽环境,莫孤星一记屠魔刹裂地破招,继续奔她咬紧追杀。顾颖初挥鞭攻出火焰,自己已经登船,火焰挡不住莫孤星的强悍攻势,她前一步才在船上站稳,莫孤星接着就冲到船边,一击地狱雷暴在甲板上炸开。顾颖初一手卷鞭以应炸雷,一手挥舞散发出猩红的圣控力在船上弥漫开来。 甲板被炸了个大洞,整条船往莫孤星那边倾斜欲翻,莫孤星在那圣控力红雾中突然感觉一阵恍惚,眼前顾颖初身形也在圣控力影响以及障目中变得不太清晰,于是跃到正在倾斜的船侧扶手上,另一屠魔刹抡圆了砸出,又一记雷电在船上轰然炸开。 跟前传来一声哀嚎,却是个男人的惨叫声,莫孤星皱眉加大力度,脚下发力把扶手甲板一起踩得稀碎,雷电二次发力扩大强度和范围,却见这时顾颖初飞上空中翻了个跟头,从雷域中剥离出来落到另一条船上。 莫孤星脚下没能站稳,船体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他退后跳到岸边时,整个船船体折断裂成两半。 “这帮杀手这么忠心吗?”他听到霍心云的声音在后面说。 顾颖初没能化解还是中了莫孤星的雷电,受伤不重却也来不及自己躲开移到另一条船上,却是在莫孤星抡臂砸屠魔刹时船上的一个杀手抓住她把她丢了出去,因此也自己被砸个正中。 侯圣骁和霍心云赶到正好看到红雾里的这一幕。 “有问题。”霍心云给侯圣骁说,“那股圣控力绝对不是障眼法那么简单。” “开船。”顾颖初下达命令,同时不拿鞭的手张开手心朝下做抓取状,一团和刚刚一样的红雾洒落下来弥漫了整个甲板。 “动手!”侯圣骁言行并出,单手捏了三道雷鸣闪朝顾颖初就打了过去。 两杀手一左一右护住顾颖初由两侧向中间生成风墙挡下雷鸣闪,莫孤星打出一记空气炮随后攻到,风墙破碎两杀手皆被震伤。四条船都在离岸,霍心云挑刀于河流中提出流水青龙来于船跟前盘旋,侯圣骁的极光雷柱也在同时攻来。以风墙防御的两杀手再次上前一起释放风暴以消解侯圣骁的雷柱,顾颖初往远处走了几步全身大开大合挥鞭抽向水龙,柔性兵器与柔性技能相互纠缠周旋。 莫孤星直接释放出屠魔真身的虚影来就要当拍杆直接砸船,动手之际在船上冲出两个杀手来不要命一般朝他扑上去,他还蓄势不足无法砸船,现在又无法继续蓄势又可惜直接散掉,就直接将未完成的虚影从砸船改砸人丢向顾颖初,十字手交叉让冲来的两杀手扑倒在地上。顾颖初一手挥鞭应对水龙,一手释放出烈火揉进两杀手的暴风中助他们破了侯圣骁的极光雷柱,又将圣控力于空中生成沼泽空间延缓住屠魔刹虚影攻势,船上其余杀手也趁机出招挡住其攻击。 霍心云抬脚使劲跺地,船四周升起许多水昙花来朝顾颖初聚拢,顾颖初手腕一卷让鞭子绕自己手臂缠绕收起,委身蹲下控制红雾包裹在身体周围,在水昙花爆炸时把自己保护起来。攻击虽然无效却让侯圣骁争取到机会快速冲过去,顾颖初起身时他已登船,锟铻携雷电一起砍过去。顾颖初只往后退了半步,左手抬起向侯圣骁亮出手掌,侯圣骁就要得手之际突然冒出来个杀手几乎往他怀里撞过来,锟铻砍在了那个杀手的肩上。顾颖初保持抬手的姿势慢慢退后两步,侯圣骁左手聚集雷电要以奔雷贯突追击,肩部中刀一边身子废了的那个杀手突然动了,他先一掌把顾颖初推出去,扛着刀站起来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侯圣骁带有雷电的一掌,受创将一大口鲜血吐到他身上。侯圣骁歪头避了下吐出来的血,就被那个杀手一拳打在腹部,力道很重他不得不连退好几步卸力,然后一个趔趄在船边缘的扶手上翻下去。 霍心云引导水龙在他掉下去的地方飞过把他接了下来,侯圣骁翻了个身圣控力浮在双脚在水龙身体上站稳。近岸雷电肆虐,莫孤星解决掉了缠住自己的两个杀手。 这么忠心吗?侯圣骁把霍心云刚刚的疑问在自己心里又问了一遍。这杀手是她爹是她儿还是她丈夫竟如此舍命救主子,挨了一刀一掌还能用尽力气反击,这哪是正常人做出来的反应? 侯圣骁感觉顾颖初很奇怪她身边的杀手也很奇怪,但是他没想到怪在哪里。莫孤星和霍心云几次进攻失利也没再贸然出手,顾颖初的船上剩余杀手往她身边靠拢保护起来,其他船上的杀手射箭投镖远程攻击进行干扰三人的行动。 顾颖初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又以抓取的动作垂落下来,散落在船上已经消失了大半的红舞全部朝她的手心聚拢凝成气团,接着她把气团投到空中,让其快速膨胀了十几倍。 侯圣骁站在水龙上由霍心云控制着绕几条船盘旋,他看着那团圣控力团组成的红雾几经变化形成一张枯槁老人的脸,一张没有头发面容憔悴眼眶深凹的脸。 这张脸下投射出许多圣控力线来,每条线都落在一个杀手的脑袋上,这些杀手瞬间变得僵硬麻木,双目通红盯着侯圣骁三人,头顶上都出现了圆环状的圣控力波盘旋着。 “原来如此。”侯圣骁说。 难怪感觉那些杀手的行为不对劲却似曾相识,他们这些不像人做出的行为奇怪之处在于像是被操控的傀儡,而顾颖初那团红雾正是她操控活人的媒介。 “干扰人的意识,精神控制啊。”霍心云也看出来了。 顾颖初哼了一声,控制雾团的手落下,那张脸瓦解洒下水面,却在与之一接触时瞬间膨胀扩散,范围直扩张到要将两边岸边也吞没,无论侯圣骁以及水龙的高处还是霍心云与莫孤星侧面的岸边。 躲不开了,侯圣骁第一反应抬起手臂挡住口鼻,转念就想到并没什么用,这团雾就算是毒也是圣控力毒,大概率不靠呼吸诱导毒发,而就算是毒靠他的体质也不需要刻意避开。 红雾很快扑面而过,侯圣骁脑袋发生眩晕,还不至于像那些杀手一般直接受其控制,却也开始有如喝了些酒般的不清醒。 “抽她!”霍心云冲到水面上来了,架着刀追船单手剑指控制水龙紧随其后,侯圣骁在水龙接近她时跃下一同追击,船上受顾颖初操控的杀手轰出风刃,如绊马索般拦在二人跟前。 霍心云放慢速度以涌潮抵挡,侯圣骁绕开冲到前面直接使出雷灭千云电第二式轰过去,顾颖初挥鞭打出火焰爆燃,水面上雷火交加互相破招。 顾颖初侧移两步,猛得跳起来远离甲板,莫孤星一记屠魔真身虚影化身拍杆砸在船上,船体结构全面破损断折。船上没离开的几个杀手操刀扑上去刺进屠魔刹虚影里,轰碎了屠魔刹跟着船一起沉入漩涡之中。 顾颖初落在另一条船上,她马上操控杀手横刀硬接莫孤星打来的空气炮,自己也在莫孤星周围释放出沼泽空间限制他的行动。 等的就是现在!侯圣骁停下脚步,侧身向后伸出手喊道:“小云!” 霍心云跟上来握住他伸来的手,侯圣骁卯足劲使劲将她甩向船队左翼,自己委身下去集中圣控力,在顾颖初换到的那条船下使出雷攀擎天爆。霍心云由他一助力直接穿过了杀手们弓箭飞镖的封锁,也接近顾颖初在侧面发动聚沫异花,同时伺机而动的那条水青龙也紧随其后扑下追加进攻。 顾颖初所有退路均被封死,她控制了三个杀手同时跺击甲板使船下沉一瞬,以船体抵挡侯圣骁盘旋直上的雷电,抖动手腕卷鞭出去锁住水龙,马上又拉了个杀手过来作为肉盾挡下了霍心云带着水花水波的第一刀。 聚沫异花是由刀法和奥义技混合使出来作为杀伤的,因此霍心云就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流水青龙上,顾颖初鞭子缠绕龙身进行封锁后加以收紧便击碎了水龙。紧接着顾颖初中了两下水波攻击,为拿挡刀杀手手中钢刀卸下了他的胳膊直接挥舞拆卸霍心云的进招,又以意念控人操控另一个杀手过来挡了最后几刀,瞧到破绽击中霍心云左臂一鞭趁机在攻击下溜了出去跳起来重新换船。 霍心云吃痛又受她红雾精神影响没截住她逃走,回身看时顾颖初在三道雷鸣闪里中了两道,很难看得摔在她换到的船上。船上剩下的杀手马上围攻霍心云,莫孤星见了一记空气炮打在船侧使之倾斜,趁船体摇晃之际霍心云留了两朵水昙花在原处自己溜下船,一举送两个杀手上了西天。 顾颖初半跪半蹲起身时侯圣骁杀过来了,在箭矢封锁他所有路线时他使出金色瞬身术闪身到船跟前,一招雷灭千云电解决了挡在顾颖初前的三个杀手,挥刀便想趁其病要其命。 可是水面突然升起道水墙将他们从中间隔开,侯圣骁一刀砍在水墙上无法击穿,又补了一掌奔雷贯突也仍然不能攻破,无奈只好先退后看着水墙落下顾颖初站起来。 以他们的修为那招水墙起码是三个人共同释放的,船上离得近的只有两个杀手,看来是顾颖初也会使用水属性的奥义技。 不过虽然会的多修为也就那样,侯圣骁抬手以极光雷柱轰过去,连同顾颖初又是三人一起释放水墙硬接,可又出现了一个杀手突然打过一记雷电过来,侯圣骁暗叫糟糕已经躲闪不及,虽有雷亚遁甲保护却仍被击中受了伤后退三步。 “小心!”霍心云赶了过来使出潮涌挡下剩下的水浪和雷电袭击。 “没事。”侯圣骁吸了口气稳住圣控力,本来想再靠金色瞬身术创造机会攻上甲板,却没想一时大意反而受了伤。 “不像是身法移动……”顾颖初回味着侯圣骁奇袭的经过,“是短距离的空间跳跃。” “控制的人越少她操控发挥的越好。”霍心云说,她看着莫孤星那边足有七个杀手过去缠斗,看样子这七个人的命五护法都不想要了。 “似乎留不住了。”侯圣骁抬起左手,“再试一下。” 顾颖初先发制人三人一招两人高的水浪冲击而来,侯圣骁一击极光雷柱迎面打上,抗衡时霍心云使出海不扬波压制住了浪头攻势,侯圣骁马上切换雷灭千云电第二式以降落的密集雷电轰炸过去,强攻依然攻不破水浪,他赶忙让雷电于两侧绕过,贴浪头经过后马上合拢欲将其重创。水浪挡住了他们的视野,雷灭千云电终究未能击中。待霍心云压制住将浪头降于视线之下时,侯圣骁追加攻击依然被顾颖初和她控制的杀手挡了下来。 “算了。”侯圣骁没再追,他看莫孤星把留下缠斗的七人都打死打残到了尾声,回头才看到霍心云手里拎着条狗,愣了一下问:“这哪来的?” “刚刚下船打架时发现正在泅渡的,顺手拎过来了。”霍心云又把它丢到水中,“看这样子,那家伙影响人精神的红雾只对高级智慧的生物有效,像它就完全没受影响。” 侯圣骁点点头,没想到她接下来又说:“看到没有?狗的意识都比你强!” 第九十九章 曲 龙郗再次拜访了虞氏酒馆。 “你要茶还是要水?”侯圣骁拿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想倒杯茶,这边伸手刚拿到茶壶,另一边霍心云已经把他刚放到面前的杯子拿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下倒了满满一杯酒。 “你要干啥?”侯圣骁还以为她要喝,却见霍心云又把酒杯放回自己面前。 “你现在是门主,该喝的时候也喝点,别掉面儿,支棱起来!”霍心云凑近了小声说着,手指在桌子底下戳戳他肋骨,“练练酒量,是吧掌门人。” 龙郗看到他们在做小动作,于是把目光移开,自己拿茶壶给自己倒满茶,两眼放空轻轻抿着。侯圣骁端杯轻轻咂了一口,又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霍心云看到他面部僵硬嘴角还略微抽搐,又想皱眉又忍着不皱眉,大概是酒的冲劲平息了,才渐渐缓解下面部肌肉来。 得练呐。霍心云笑着轻轻摇头,心想。 “龙叔叔,您连着两天来找我们了,”侯圣骁开口问,“我可不相信您有这么闲,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龙郗当然不闲,虽然茶楼镇场的主要是楚揽茝拿他那几根笛子吹的清脆洪亮的曲儿,但是也有不少心中自诩为雅客骚人的愿意听他低沉的琴曲。然而楚揽茝的笛子声终究更加响亮,像是天生热情的人在交际中打个招呼就如多年好友一般自来熟,一句话出来总也不会掉到地上。而龙郗和红莲演奏总是偏向内敛含蓄的,楚揽茝的氛围需要热情欢快,那他们的氛围便是静心休恬,半点也急躁不得。 他们能坐一起演奏那真是属于老板不懂音律,希望合奏的类型越多越好,跟乱炖一样看见什么放什么进去,全然不顾笛子声一响起来压根听不到琴在弹些什么。他大概是把琴和筝弄混了,认为啥啥都是弹几根丝弦是一样的,龙郗又不想去提也不愿去解释,只好拿自己扎实的功底硬合楚揽茝的笛子调,合不上让那部分全升八度降八度或干脆不弹,错了都听不见的情况他还如此恪尽职守,也算对得起老板给他开的工钱了。 也是不知道老板这两天或者哪天发现这帮吹曲儿弹儿的人里,尤其龙郗有他没他一个样时,会不会直接给他开了。 可是如果他身边多个红莲情况就能另说。龙郗不管琴弹的多好,就算把琴声放大到和笛声一样,他这个琴师也改变不了是个男人,改变不了红莲一个女孩子比他更讨人喜欢。那些客人们是否真的懂音律暂且放一边,有红莲在旁边一站,那不在酒的醉翁之意可是达到了。如果他龙郗换成个女孩子坐那里弹琴,怕是楚揽茝的人气都比不上他高。 那么话说回来了要是老板放一个弹筝的妹妹或者弹琴的是个妹妹,那场面显得可“仙”多了,甚至可以把楚揽茝和傅伦也全换成小妹妹大姐姐,就算听不懂曲儿起码还能饱了眼福。 就是老板没那么多大姐姐小妹妹的乐师找,所以还是龙郗四个负责奏乐还忙里忙外。 “从上次交谈以后,我回去好好想了想。”龙郗说道。 “你说。”侯圣骁双手放在桌面上。 “我觉得闺女长大了,她想做的事,我也不能总插手去管。”龙郗说,“她如果决定留在破晓的话,我也就不做阻拦了。” “她来破晓我肯定留下,这没问题。”侯圣骁感觉到了龙郗的严肃,但是自己表面板正心态严肃不起来。 “你这个年纪年轻气盛我终究放心不下,我让她自己选择不代表我再也不管她。有一天如果因为你个人的问题,让湘湘陷入险境,那我会毫不犹豫带她离开,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龙郗又说,“所以我劝你,有些是非别去招惹的好。” “我清楚,龙叔叔你自己看着就好。”侯圣骁说,“但如果说,我与仇家互相走到论生死的地步时,龙湘湘主动表示要出一份力要求一起对抗,那算不算是我的原因让她身处险境?或者说这种险境叔叔要不要决定主动去带她脱离这段纷争?” 这句话不难理解,简单说就是龙郗作为一个父亲在参与宗门决定已然不干预,那么涉险如果是龙湘湘自己的选择,他应不应该去提自己女儿做决定。 “同生共死”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可是对重义情感几乎最高的一种体现。 龙郗正斟酌着回话,却见突有一只琵琶放在桌上“咚”得一声响,偌大一个熟悉的物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差点站起来,而霍心云自觉让开自己的位置,站到侯圣骁身后去。琵琶的主人傅伦一屁股坐上她空出的位置,端起对面莫孤星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大妮儿你在这儿啊。”傅伦随手把酒碗扔到莫孤星面前。 莫孤星把还在摇晃的酒碗按停住,说:“别随便摔别人的东西。” 龙郗脸色一再变化,说:“你怎么来了。” “这酒馆还真是藏龙卧虎,”傅伦看着其他酒桌,“除了你琴圣龙郗,‘双煞孤星’莫大少也在啊,你看你看你看,那个脚夫肯定也有武功底子。” 侯圣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回应道:“是啊,他是甫田宗的,叫皇甫沐枫。” 傅伦来了兴趣,又指了一个瘦高个问:“那他是谁?” 侯圣骁瞧了一眼,说:“他叫林明,是嘒肃宗长老。” “那他呢?”傅伦指了个一脸横肉的酒客。 “那个我不认识。”侯圣骁确定自己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他,他一定是武林中人。”傅伦又指一个携带巨剑的矮胖子。 “不认识是谁,这身衣服和武器看得出是水魔刀宗的弟子,只是没听说过名字,应该是个小角色。”侯圣骁回答。 傅伦最后看向侯圣骁,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问:“那不知,阁下是哪位?” 话说到这份上了侯圣骁也得把架子端起来了,“在下姓侯名圣骁,单字一个腾,破晓门门主。” “哦哟?”傅伦看了眼莫孤星又回来打量他一遍。 侯圣骁继续端着该有的架子,等傅伦打量完了,他反手拍拍霍心云搭在椅子上的手背,说:“坐下啊,叫伙计去搬个椅子。” 霍心云轻轻摇头拒绝:“不了,你们聊正事,哪有我的位置,我还能在这里站着就不错了。” “大妮儿,”傅伦单手按在桌子上向龙郗倾斜身子,“难得休息还带琴出来了,不来演奏一首助助雅兴?” “别叫我大妮儿!”龙郗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来?” “我熟的曲子,不是杀气太重,就是天涯沦落怨气太重,何故由我来?”傅伦哈哈大笑两声。 龙郗单独的表演就要局限一个小的房间或者相对安静的环境,他们奏乐器的四人里属他琴声的声音最小,而且似乎最不具有攻击性,除了合奏在笛声和琵琶声中被掩盖过去以外,还有当他单独演奏时,经常出现听着琴声慢慢都在打瞌睡的情况。点名听他单独演奏或者他同红莲琴箫合奏的未必是喜欢这种旋律,八成是意识里认为自己是个“君子”,那君子就该听君子听的曲子,这样才显得高雅。听没听懂不知道,反正等他弹完曲子总能睡倒几个。 像老板把琴箫丢进竹笛琵琶合奏到堂而皇之点名听琴,龙郗完全就是在训练一个琴师的自我修养,也懒得辨别别人是否听进耳去,他自己认真对待就算自己尊重音律了。 而龙郗其实除了纯琴声演奏以外还有一种表演方式,只是基本没怎么演过,就很容易忽略他弹琴同时还能伴歌唱曲。甚至他自己也好久没有演过这样的模式,和楚揽茝待久就习惯了纯音乐的旋律。 不管傅伦是不是随口一说,龙郗完全可以自己选择接受或拒绝,可他却正好不像拒绝。正思考着要演奏哪首曲子,抬头撇到了霍心云充满期待的眼神,突然就想到忽略许久的琴伴唱。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长时间不演怕是手生,又或者在这期待中触动了某种情感,龙郗决定今天就用琴伴唱来表演了。 龙郗慢慢呼出一口气,抱起琴来说:“上楼吧,我不想使用功力,素弹这个环境你们什么也听不清。” 侯圣骁马上起身招呼伙计,伸手向身后:“请。” 龙郗抱着琴跟在最后面,低着头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侯圣骁边走边回头看霍心云一眼再看他一眼再看一眼有没有人跟着,想到刚才霍心云腾出位置后只能站着,想提前先去搬个椅子进屋,却被霍心云给拉住了。 “干啥?我给你搬个椅子坐去。”侯圣骁趁着龙郗和傅伦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压低脑袋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 “别去,”霍心云摇摇头,“你跟他坐着就算了,我什么身份没有也有这待遇说不过去,这俩还是外人呢,让他们看着你有点地位才行。” 侯圣骁还是想走,叫霍心云一使劲扯到门口,悄悄在他腰上一推,赶鸭子上架般让他不得不直接进屋。 人已落座,霍心云再次站到侯圣骁身后俯首低眉。龙郗把琴摆在桌上,拿布条擦了琴弦擦琴身,又轻轻在琴弦下吹了吹灰,就连傅伦看到他这样认真也不禁坐直了身。龙郗最后调整好呼吸调整状态,双手抚弦闭上眼,将曲谱在心中过了一遍后,手指拨挑,让琴弦发出特有的美妙声音。 袅袅柔声似凝云薄雾般若隐若现,时若潺潺水流,激石而行;时如蒙蒙细雨,酥润细声。婉转悠扬,令人心旷神怡。 龙郗亦细声吟唱:“江远风稀,暮色共潮,沥沥春雨晚,漫千山。花林幽篁,斜影倾丝,夜走人寡淡,安默然。拂拈罗裳,向谁行宿?巧笑语嫣然,何处还?钟更鼓低,不如休去,独听吴丝弦,妙音婵……” 曲调清新,犹如春潮带雨、风过篁竹,便又有行人稀疏,少年郎同佳人昵昵而语,缠绵轻淡,于龙郗指尖信手而来。至酣处,曲律巧变,琴声高亢激越,似含慷慨雄壮,唱道:“竟无说处,心事付瑶琴,留春不住,便留朱颜知音。言托弦,且送与你听……” 歌毕,琴声仿佛雨停云霏,明月漫出,白皎光华似雾似霜,余音绕梁。虽然弦音已绝,旋律却似乎仍然在每个人的耳中回荡着。 龙郗慢慢将所有手指放在已经不再震动的琴弦上,又如开始前闭目双手抚弦,侯圣骁不觉已沉醉其中,忽觉有东西掉到自己肩上,和雨滴感觉相似,心中奇怪回过头看,见霍心云垂脸低眉,眸中晶莹似湖心倒映的圆月玉轮。 几乎所有人都在出神,唯独被惊醒的侯圣骁和一门心思喝酒的莫孤星,安静的气氛直到莫孤星想续杯却没拿稳酒壶,“当”一声在桌上磕了一下。 包括莫孤星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莫孤星见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连忙咳嗽一声演示尴尬,默默把双手放在桌下,意思自己短时间就不喝了。龙郗脸上在注意莫孤星的动作,自己悄悄把琴拖回来,也将其拿到桌下放到腿上。 “你这样子不对啊。”傅伦玩味得盯着龙郗。 龙郗一脸委屈抬头面向傅伦,傅伦知道什么意思,却“切”了一声没搭理他,转头起身跟侯圣骁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侯圣骁也站起来抱拳:“二位慢走。” 龙郗抱起琴起身低了低头,如释重负般跟在傅伦后面走出酒馆。萧萧秋风拂身而过,带着有悲意的凉爽,龙郗觉冷,手指轻颤了一下。 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却想不到纰漏了什么。 第一百章 惨案 风声、雨声、旗翻卷声、布鞋踏水声,傅伦发了疯一般踏着水洼奔跑,积水渗透了鞋面浸湿了云袜让他整个脚都黏糊糊的,却在他的焦急中的好似无感。这一夜,狂风大作骤雨连连,时时雷声滚滚,闪电将大地照得苍白。 傅伦跑到地方看见封起的铁锁依然不顾人家是否在家,拼命拍着门叫嚷:“大妮儿!大妮儿!大妮儿” 门上的铁锁和螺丝哗啦直响,门内毫无动静传来,傅伦根本不管门窗封着严实表示的“主人不在”,使劲砸门叫喊:“龙大妮儿,这个时候你他丫死哪去了?” 他退后两步,吸口气抬起双手,虎吼一声两掌齐出,两扇大门轰然倒塌。傅伦抢进去,找遍了屋里屋外没见着半个人影,气急败坏再次冲入雨中。 虞氏酒馆大半夜突然有人在砸门大喊,给骨干人物都吵了起来,侯圣骁、莫孤星、霍心云、虞堂主都闻声走出自己房间,互相交换了眼神暗暗意会,虞堂主提刀下楼去开门。 如此风雨交加的夜晚酒馆都早早关上门打了烊,这时来人不是风雨天无处停驿就是什么特殊客人,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且不知来意为何。虞堂主开门去试探楼上三人静观其变,等看到来客是谁再做打算。 门外龙郗浑身被雨浸透,面容衣衫都乱的像是卷起来的草垛。他一手按在门框上急促得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侯圣骁一惊,该什么样的事才能让龙郗急成这样? “圣骁……不,破晓门主,请你跟我去个地方。”龙郗略过虞堂主走进门,发丝和衣袍上流下水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一滩水。 “麻烦龙叔叔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帮忙处理。”侯圣骁皱起眉慢慢走下来,怎样的事需要他以破晓门主的身份出面? 龙郗欲言又止,眉毛拧成一团,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侯圣骁看他仿佛有莫大的苦处难以出口,于是向楼上两人投去眼神示意他们下来慢慢等。可是从龙郗进屋站在那里都一刻钟有余,依然没话说出口,侯圣骁想问却先听到外面风雨声中混有人的呼喊,赶路的步声从渺渺远方瞬间到了附近。酒馆的门被一脚踹开,只见一个凶悍的家伙夺门而入,众人看去,见他是琵琶手傅伦。 “大妮儿你来这干什么?快跟我走!”傅伦抓住龙郗的手腕。 龙郗稳足没被傅伦扯动,手一牵拉回傅伦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也?你知道?”傅伦就差把“焦急”二字写脸上了,“你知道红莲死了?” “谁死了?”侯圣骁不淡定了,“那个吹箫的?她怎么死了?” 龙郗皱着眉自顾自出门:“跟我来。” 这下知道龙郗深夜来访的目的了,侯圣骁跟霍心云和莫孤星交换了眼神,临时端起架子来说:“召集些能快速行动的破晓、幌星堂弟子,随我来。” 莫孤星和霍心云直接跟上去,留虞堂主集合并安排弟子。龙郗和傅伦在侯圣骁走到门口就施展出极快的速度越墙上瓦飞檐走壁,眼看就要消失在夜雨中,侯圣骁咬牙暗骂一句抄起两件蓑衣丢给莫孤星和霍心云,冒雨也追了上去,两个带路的这一下动作后面的弟子能不能跟上来都另说了。 龙郗和傅伦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找到一家先行进入,后面侯圣骁也紧追过来,看了一眼后面留着指路的雷水分身,再把注意放在龙郗二人进入的住所上。大门的门锁被砍开,切面平滑,竟是刀剑利器所为,半开的门缝内满目狼藉,整个院子像是遭了贼,有些地方还染了血迹。 红莲死了?会是谁杀的?簕殄二护法六护法和井字殿不是全撤走了吗?这之间是有什么恩怨仇恨?动手的又是什么修为什么身份? “侯门主,请你进来。”侯圣骁正疑惑出神,里面龙郗唤了一声,于是他回首再看一眼引导路线的雷水分身,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混乱,偌大的房间满地都是曾经摆好的装饰物,墙上地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染着血,本该挂在墙上的十几根箫现在满地都是。地上在散落的竹箫管之间盖着泛红的白布,从轮廓能看得出是个人形。满地的箫非常妨碍落脚,侯圣骁想出脚踢开又马上忍住了,再看屋里不止龙郗和傅伦,笛手楚揽茝也在其中。 血腥味令人作呕,换个街坊邻居在这里肯定会吐出来,侯圣骁看着这里环境感到奇怪,就问:“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迹?这几乎把人身上的血都抽干了。” “事实……也确实是……”楚揽茝下垂的手攥紧拳,“她很可能没伤到对方。” 侯圣骁的目光在墙壁上镶入其中的暗器中一扫而过,即使他不发动自然感知,也猜测到了这场交锋是是压倒性的。 那么这满屋的血迹都是红莲一人的,而这让侯圣骁想到了两种可能,一个是凶手极其残忍喜好虐杀,一个是凶手练的功是某种邪功。 “侯门主,昨天我和傅伦去了你们的酒馆,所以那一天我们四人就都没有出演,同样也让红莲无意间落了单。只是一天疏忽结果让红莲遇了害。”龙郗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背对侯圣骁低垂着目光说:“我真希望那天我并没有去拜访酒馆,可是我去了。侯门主,那天我认识到破晓的情报能力,这是像我们四……三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我请求你,帮我查出到底是谁杀害了红莲。” 侯圣骁没有说话,他等了一会儿转身就要出门,傅伦见状以为他拒绝急忙想追上去,刚走出两步却见莫孤星和霍心云走了进来。 “跟来了吧,在外面呢?”侯圣骁看向压根没穿蓑衣浑身湿透的莫孤星,见莫孤星点头又说:“叫他们守在外面。” 霍心云低头拧着匆忙出发时边走边穿蓑衣而淋湿的裙子,拧出一滩水滴滴答答溅在地板上,等莫孤星接到吩咐出去安排时才抬头看看周围环境。 侯圣骁看着霍心云支支吾吾又想吩咐又说不出口,霍心云瞧完了环境又瞧瞧侯圣骁想说话又不敢说的神态,于是自己说:“哦我会点仵作的活儿,验尸是吧?” 侯圣骁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点点头回头看向依旧沉默的龙郗。霍心云还没意识到满屋狼藉的主要问题,走到白布前掀起一个角,愣了愣又将白布盖上,慢慢站起身来深呼吸,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又把裙边湿的部分攥起来拧出水,水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格外清晰。 “那个……”霍心云虽然在对所有人说却只看着侯圣骁一个人,“你们都出去一下。” 为什么红莲只一天落单就突然死在自己家中?仇杀?侯圣骁心中暗自疑问,太难说是巧合了,任谁都会认为是蓄谋已久,如果说是他们自己的陈年往事那破晓的角度调查要费点功夫,如果是自己恩怨间他们出面暗结的新仇……侯圣骁已经想到了几个人。 秋雨冰凉湿气透骨,几名幌星堂弟子给莫孤星和傅伦撑伞,侯圣骁亲自举着伞挨在龙郗身边。楚揽茝自己站在门口屋檐下,他们一同出门后没多久,他自己叹了口气,拿起红莲掉落的箫呜呜咽咽吹奏了起来,在风雨中箫声很小,还时有暴雷突现。侯圣骁才知道楚揽茝竟然还会箫,集中精神总算听清这旋律,是他们交手时的那个《鹧鸪飞》,却又感觉不同,以为是当时他们所说的另一个版本。 他并不知道这《鹧鸪飞》一曲有至少三个版本,楚揽茝现在吹奏的版本是最古早的箫曲奏版,并不在当时选择的笛曲版本其中。 箫声未尽,霍心云已经做好了检查,在门口静静听楚揽茝吹奏完,伸出手在雨中洗去手上的血迹。 龙郗看到霍心云站在门口就迫切想过去询问结果,可是霍心云就在门口一动不动,他刚迈出脚又停住了,不知道霍心云是等楚揽茝吹完《鹧鸪飞》还是有什么没做完。直到箫声结束,霍心云迈步要往外走,龙郗不顾雨势一个箭步就凑到她身前,溅起的积水又在霍心云裙摆上湿了一片,霍心云后退了一步,保护自己的衣服不会被凑过来的楚揽茝和傅伦再次伤害。 “有结果了。”霍心云低着头说,“致命伤在心口,被利器刺穿,看伤口像一种奇怪的剑,剑身较宽……红莲手脚有束缚过的痕迹,身上到处都有淤青……还有身上有四十七处不致命但很深的刀伤。” 侯圣骁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四十七处刀伤能比凌迟酷刑,却没意识到关键问题。 “还有呢?”龙郗的手攥紧拳。 “凶手修为明显比红莲高了很多……红莲没有反抗机会。她全身衣物都被撕碎了,全身都是抓痕咬痕,还有……”霍心云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道:“凶手是来采花的,我就不说了。” 龙郗愤怒快压制不住了,还是忍下来询问侯圣骁:“侯门主,依你看凶手会是谁?” 侯圣骁又想说不是自己验尸哪能知道又不敢说,还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干脆什么也不说。 “我想我能回答一下,”霍心云道,“在给圣骁疗伤时,有一种伤和红莲身上的伤很是相似,那种伤像是咬伤,只不过不像是人的咬伤,那时圣骁与冥道空交手受的伤,因为冥道空的牙齿酷似蝙蝠。” “蝙蝠……”龙郗抬起头目光空洞,“那天把你们逼入绝境的那个人吧?他叫冥道空?” “冥道空采花作恶是出了名的,这里离上次遭遇的山头不远,况且你们就我还跟他结下了梁子,这样说是他的可能性最大。”侯圣骁说得尽量没有情绪。 龙郗全身肌肉都松弛下来:“好,傅伦、楚揽茝,我们走。” “现在?”侯圣骁吃了一惊。 “寻仇还需要挑时间吗?”龙郗好像变了一个人,已经看不出他以往的阴柔之气。 “冥道空并非善类,贸然行动怕是会吃亏。龙叔叔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嫌弃,侯某愿助一臂之力。” “不需要,这是我们的私仇。”楚揽茝说,他已经把红莲的箫与自己的笛子装在一起背在肩上。 “走!”龙郗走进领雨幕,任自己全身瞬间淋湿,“为了我们的挚友!” 三人在屋檐间闪转腾挪顷刻就失去了踪影,霍心云探足往前走,侯圣骁连忙举伞过去帮她挡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慰。大半夜被叫出来还是过来验尸,这事任谁身上发生都不自在。 “还以为红莲是龙湘湘母亲。”霍心云撇撇嘴。 “她当然不会是龙湘湘母亲。”侯圣骁轻声回应着。 霍心云斜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琴箫和鸣,这不是挺般配的。” “先不告诉你。”侯圣骁笑了笑看向雨幕。 霍心云也看向雨幕,说:“这个人又残忍又变态,刺了四十七刀刀不杀,他不止要当采花贼,还以享受猎物的痛苦为乐。” 侯圣骁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我想再验一次。”霍心云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对!再验一次。” 侯圣骁安静看着她下定决心再次扭身回屋,一旁瞧着没自己什么事的莫孤星在门口找了个宽敞的地儿,曲肱而枕就地呼呼大睡起来。 龙郗三人在山林中急行,仿佛雨燕在夜中穿梭,缺少灯火的山里伸手不见五指,唯独偶尔的闪电将大地照亮一瞬。他们在融化一切的黑暗中步伐飞快,却躲避开了所有障碍。 “冥道空!给老子滚出来!”傅伦伴随着炸雷声虎吼。 山林中大片飞鸟被惊起,洪钟般的叫骂声传入山中隐秘的洞穴内,旮磷一个激灵支起头弓起身,双瞳血光将洞内点亮。倒挂的冥道空也警惕得睁开眼,裹住自身的薄翼猛然张开,丢出的巨剑先嵌入土地,人再缓缓落了下来。 “旮磷,似乎有一场杀戮在等着我们。”冥道空幽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