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鬼冢迷尸》 第1页 (盗墓笔记同人)鬼冢迷尸》作者:黑桃九九/躺下_爷压/躺下爷压【完结+番外+特典】 文案 没落髮丘中郎将张家楼唯一传人——张起灵 与 老九门吴家独生子现任小三爷——吴邪 之间缠绵悱恻千古流芳的 倒斗地下情 但是jq远远不止这些,“地下情”一语双关,各种美好~ 文案渣,不赘述,有以下几点说明—— 1、此为《盗墓笔记》同人文,尽量走原着风格和路线,努力不崩人物性格,秉承悬疑惊悚风格,当然jq始终是我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2、此文主瓶邪向,不逆cp,不反对其他cp,有十分喜欢其他cp的筒子请留言告知,依据人气进行添加处理。 3、小暧昧是重点,不走文艺风言情风,肉也许会有(以各种形式)不萌bl但喜欢盗墓的人士也可无障碍阅读,请bl人士秉承看三叔文的传统,发挥脑补的强大功能,作者会适时提供福利。 4、结局未定,并不代表此文悲喜未定,本人亲妈,在三叔be的大趋势下坚定不移地举好he大旗,瓶邪一定圆满! 以上 内容标籤: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邪,张起灵,天真,闷油瓶 ┃ 配角:胖子,小花,潘子 ┃ 其它:瓶邪,哥嫂,耽美,bl,he,倒斗,盗墓,土夫子 1、夹喇嘛 ... 这天正在铺子里闲得打瞌睡,王盟突然叫我去接电话,拿过听筒一听,竟然是潘子。 我以为是三叔在长沙的铺子又出了什么事,潘子苦笑道:“能出什么事,还不是那样,能守住三爷的祖产就不错了。”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连忙岔开话题,问他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有人找到我说甘肃有笔生意,要夹喇嘛。” 我一听就下意识地拒绝道:“夹喇嘛你来找我?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没把命赔进去就不错了,还巴望做什么生意!” 潘子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三爷,人家指名要你。” “指名要我?!”我一听脑子就炸了,怎么要我呢?还指名!我干笑几声,道:“难不成下了几次地,我吴邪的名号这么容易就响亮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对方来头很大,知道你也不奇怪。小三爷,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一定没什么好事。 我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躲不过的,去就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非我不可!” 潘子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又道:“那我也一起去!小三爷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办法跟三爷交代。” 听他提到自家三叔,我也心里一酸,想起上次见到潘子满头的白髮,实在不忍,劝他道:“你就别去了,三叔的生意还要你帮忙打点。再说,人家指名要我,又没说要你,恐怕你想加入还不让呢。” 潘子还是不放心,我又劝了几句,他才打消了这念头。 和他商量了一下,对方给了我三天准备时间,潘子帮我打点行李,让我先去一趟长沙,然后直接飞兰州。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着潘子的电话。一闲下来,好好琢磨这件事才感觉有点忐忑,之前决定去的时候挺爽快,仔细一想,我连将要一起出生入死的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是太轻率了,不过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熘吧。 潘子办事效率很高,才用了一天就通知我可以过去了,我很快赶到长沙,陪了潘子两天。他这几年操了太多心,能和我一起喝酒乱侃显得很高兴。 第四天下午我坐上了去兰州的飞机,据说那边的人会到机场来接。我走出机场,一眼就看见写着我名字的牌子,拿牌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我一口一个“小三爷”地叫,现在除了潘子基本上没人这么叫我了,一瞬间有种三叔还在的错觉。 那人带我上车,开了很长时间才到,我下车一看,竟然是个旅馆。他熟门熟路地把我领上楼,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最后停在二楼最里间的房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恭敬地道:“人带来了。” 我突然有股不祥的 预感,心说他们不会是想把我带进房间以后麻袋一套拖去哪卖了吧?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其他房间里有没有人,我唿救的话能不能被听到。 还没等我胡思乱想完,有人来开门了,我瞪着门里站的那个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说话,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我。大眼瞪小眼半天,我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怎么回事?” 对面的小花眨眨眼,笑了一下,他那件粉红衬衫在我看来格外扎眼。 我急了,“你怎么在这里?!” 小花一派轻松地反问道:“这是我夹的喇嘛,怎么不可以在这?”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痴呆,愣愣道:“是你夹喇嘛?是你点名要我?” “当然是我。”小花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屋里带,边走边道:“哥哥对你好吧?有好处也不忘分给你。” 我啐道:“呸!你怎么不说是连累我……”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沙发上大喇喇坐着一个胖子,穿了条大裤衩,手里捏着一把牌拧着眉头研究。 第2页 听到我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立马开始喧譁:“小天真!你总算来了!这牌胖爷我玩了整整一天,一次也没赢过,憋得慌!你看我们几个转了一圈又聚一块儿了!缘分吶!” 我懒得陪他扯皮,心想既然他也来了,那…… 眼睛在屋里熘了一圈,不出所料看见闷油瓶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我心里不知怎么顿时踏实了,出发前的忐忑一扫而空,重新和生死与共的同伴聚在一起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当晚我和胖子、小花玩了半宿的锄大d,小花玩牌精得要死,我和胖子联手也没斗过他,难怪胖子抱怨个没完。闷油瓶一直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坐在我们旁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一直闹到半夜,我们才乱七八糟倒下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我打了个哈欠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小花一个人“大”字型占了整张床,胖子最惨,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睡得像猪一样。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闷油瓶没了,正想摇醒另外两人,那个职业失踪户却开门进来,随手递给我几个包子。 我捧着热腾腾的包子,用茫然的眼神瞅他,他面无表情道:“楼下买的。” 我给了他个感激的表情,狼吞虎咽吃起来,不知道睡了多久,看外面太阳已经很大了,可把我饿惨了。 我还没吃完,小花醒了,坐起来就想踢醒胖子,没想到闷油瓶走过去把他拦住了。 “吃完。”闷油瓶指着我手里的包子。 难道他是怕胖子醒了跟我抢?不会吧……我最近的想法越来越奇怪了。 小花疑惑地看我一眼,又转过眼睛瞅了眼不作声的闷油瓶,总算是停住了脚, 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我几口吃完包子就过去推醒胖子,这时候小花也整理好了,他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吃完午饭就出发。 小花动了一辆越野,指挥伙计把我们的装备全搬上去,自己跳上副驾,开车的司机姓刘,是昨天去机场接我的那个中年男人。 路上我向小花打听这次夹喇嘛的情况,他只说是在甘肃境内靠近青海的山里,他了解的只有大概的区域,也不知道具体的墓穴在哪里。 我一听气结,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把我拉进来! 胖子倒是豪气万丈,拍着胸脯说他硕果仅存的一个摸金校尉,到了地头还怕找不着穴位?让我们都倚仗他胖爷。 小花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直说我们这儿都是高手,况且那里还有个村子,到时候跟村民打听打听,总能捡到点舌漏,让我不用担心。 这两人一个要钱不要命,一个没事会发病,碰上他们我也没办法,反正不是还有闷油瓶嘛,大概还会像以前那样化险为夷。 提起他,我一下子想起一个问题,其实从昨天就想问了,但是玩得太高兴竟然给忘了。 正好现在我坐在中间,他在靠窗的位置,就紧紧挨在我旁边。 我看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于是用手肘轻轻碰碰他手臂,他马上就睁开眼睛,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小声问他:“怎么你也加入了?难道这里也牵扯到什么秘密?” 漆黑的眼眸盯着我,好半天也没憋出个字来,我知道他不想回答的时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只好讪讪地放弃。 刚好这时候一只胖手挥过来勐拍一下我的肩膀,胖子沖我道:“你们俩叽里咕噜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胖爷听?” 我学闷油瓶沉下脸,淡定道:“说你坏话呢,当然不能让你听。” “我说小天真,你跟小哥学坏了啊!还是多学学你胖爷的光明磊落、落落大方、方正不阿、阿……”胖子想不出来了,伸脖子去问前排的小花:“阿什么?” “阿弥陀佛!”小花丢下这么一句,翻了个白眼便塞起耳机准备睡觉。 胖子又吃了瘪,不满道:“哎!花儿爷,你可不带这样儿啊!对待战友要像春风拂面般温暖,你怎么贯彻的?” 小花把脑袋沉下去,根本不理他,胖子还要再说,被我拦住了,接上话头又和他天南地北侃了一通,之后总算是累了,各自闭目养神。 2 2、鬼哭山 ... 到了小花说的村子,我们谎称是自驾旅游,村委书记介绍我们找了个在家里办民宿的村民,叫满发,小花问满发家有几间房,回答说两间,干脆包了他那两间房,卸下装备,住了进去。 晚饭是满发媳妇做的普通民家菜,不过因为食材新鲜,我们吃起来连饭都是香的,胖子眼睛都不眨就干进三碗。 我和小花试探着打听古墓的消息,便问满发他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传说。 满发扣扣菸袋,想了想说还真有。 我们忙装出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年轻眼神,哄得满发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我们村子外边有片山岭子,爬上那片山岭子就可以看见对面有座山,那山不高,位子挺好,水多土肥,草啊树啊长得特别旺,以前村里人经常去那里採药。不过有一次小地震,之后就出了很多怪事,慢慢的没人再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急切地问道:“什么怪事?” 第3页 “先是听採药的人说,那山里偶尔会听到唱歌的声音,凄悽惨惨的,像哭一样。后来村里的大栓子带着他刚满八岁的小儿子去採药,他忙着找药,让孩子自己在附近玩。谁知道好长时间没听到小孩子的声音,等到大栓子去找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大栓子跑回来让村里的男人一起去找,大伙儿想起之前的传闻都有点发憷,等了一晚上,白天才敢去找人,一连找了三天,连块布都没找着。又过了几天,有人在山脚下那条河的下游看见一个小孩子的尸体被卡在岸边的树枝里,过来叫大栓子去看,他拉着媳妇去了,一看就是自家小子不见的时候穿的那套衣裤,他媳妇一看就昏了,大栓子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的尸体捞上来埋了。大伙儿都说那是山鬼饿了,把孩子要去吸尽阳气扔出来,从此以后,所有小孩都被禁止靠近那座山,村里人就叫它‘鬼哭山’” 我听得头皮发麻,又问道:“那后来就没人去过了?” 满发道:“去是有几个去过的,都是胆子奇大的,他们说站在这边山头上看过去,鬼哭山的山脚处好像有一圈一圈套在一起的圆形波纹,下了山走近去看又没了,这几个都给吓回来了,以后就真的没人再去了。” 胖子听见刚才满发的话,勐地停住筷头,挤眉弄眼地朝我使眼色。我装作没看见,直到满发起身去里屋换菸草,胖子又看向我,我道:“干嘛?你放电是没用的,小爷我不可能看上你这胖子。” “呸呸呸!”胖子忍不住蹭到我旁边,兴奋地道:“听见了没?一圈一圈的圆形波纹,远着能看见,近看就没了。” “当然听见了,我又不聋。”我不耐烦地道。 胖子两眼放光道:“圆形波纹,那可是太极晕哪!” 我茫然道:“太极 晕是什么东西?” 胖子面色一整,严肃道:“天真同志!组织上已经原谅你的天真了,这无知的错误就不允许再犯了,好好听胖爷给你扫盲。太极晕是风水上点穴的重要指标,人家古人说了,有太极晕的才是真正的风水宝穴。我们这次一定有赚头,跟着胖爷,保你们有吃有穿的!” 胖子越说越兴奋,我和小花都懒得参与他的自我陶醉,闷油瓶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吃菜,胖子觉得没趣,摇头怪我们没见识。 不过他这话还是让我们精神一振,照这个说法,“鬼哭山”确实有猫腻,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探探路。 第二天我们趁着天色还早,重新打点好装备,把不用的东西都留下,司机老刘也留下来顾车,小花告诉他,三天以后如果我们还没出来就去城里找人帮忙。 之后我们告诉满发要去附近山上野营,他还特意提醒不要去鬼哭山附近转悠。 告别了满发,我们踏着清晨的薄雾开始爬山,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注意,採取了迂迴路线,先从旁边的山坡上山,然后再绕过去。 这一爬就是半天,差不多到了中午才上到山头,终于看到了对面的山,确实像满发说的,是个小山包,比起旁边那些耸立的山岭大川,仔细看来就显得不太自然。我们在山岭上又横着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绕到了鬼哭山的正面,还找到一座挂在两山中间的绳桥,不过看样子已经荒废了。 我提议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过去,大伙儿的肚子也都饿了。 于是我们停下来吃午饭,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小花倒还好,只是饿了,闷油瓶坐在我旁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胖子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精力好得跟粽子似的。 没人想去捡干柴,火也不点了,我们翻出包里的罐头胡乱对付一顿,那罐头我没嚼出什么味,吃得很无趣,丢了空盒子就盯着对面的山包看,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早不知道想哪去了。 好不容易才有段安稳日子过,又莫名其妙被小花勾来这里,奇怪的是,明明知道前路艰险,但是和这些人在一起就觉得特别安心。看来小市民安分守己的人生目标真是离我越来越远了。 胖子坐不住,要去查探地形,小花也说要到处转转,闷油瓶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我偏头瞅一眼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是乌金古刀!那刀在蛇沼就遗落了,后来霍仙姑给了一把临时的也没撑几天,现在看他两手空空,实在有点不习惯。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偏过头道:“怎么了?” “你带武器了吗?” 他点头,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我一看这也忒小了,说不定拿去戳粽子还拔不出 来呢,又问:“这能用吗?” 他“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太称手。” 我犹豫了一下,咬牙从背包里翻出一把短刀,拔下刀鞘转了转刀身,刀锋上寒光一闪,冷冽逼人。这刀分量十足,刀锋很宽,前几年偶然收进店里,因为不是什么特别的古董,一直没找到买主,这次夹喇嘛本以为都是不认识的人,出于自保考虑才带上的,一路上重得不行。 这刀在我手上是个累赘,在闷油瓶手里那就不同了,把他装备好了,遇上什么殭尸粽子的,我们才好把小命保住。 我把刀递给闷油瓶,他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伸手接过掂了几下,我感觉他挺喜欢。 第4页 “拿着吧,总比匕首好。” 他“嗯”一声把刀插进后腰的刀夹里,又把原来那把匕首塞给我,我一想总不能没有武器,也接过来带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胖子和小花陆续回来了,胖子把我拉到山涧边指着对面山脚给我看,问我有没有看见太极晕。 我眼神不太好,瞪着眼睛好像是看见了,一眨眼又没了,胖子又让我看鬼哭山脚下的小河。 “怎么样天真,看出点什么来?” “有条河?”我试探着回答。 “对,然后呢?” “然后…”我仔细看了看那河,河道弯弯曲曲,水流很急,“难道那河里有鱼?你就别打主意了,昨天不是听满发说了,这河里死过人,说不定河里的鱼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你那身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头道:“天真小同志,你的脑袋里怎么净是些吃吃喝喝的东西,思想境界太低下了。告诉你,河道蜿蜒绕穴而过,这叫金鱼水,有金鱼水的穴才是生穴。你们这些土夫子,业务水平也太不熟练了!看见没,这小山包前后左右都有山围着,我们脚下这是朱雀,后靠玄武,左右两边分别是青龙白虎,山前面有金鱼水的这块地就是明堂,咱们要倒的斗铁定在那什么鬼哭山里边儿埋着。” 我咂嘴道:“你可别拿摸金校尉那套来压我,谁家的明堂窄成这样,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说着指指两山中间那条狭窄的山涧。 胖子反驳道:“亏你还是学建筑的,地质运动没听说过呀?要搁那年代,这里肯定是块大明堂。” 不等我再说,就听身后的小花招唿我们道:“你们过来看。” 3 3、裂缝 ... 我和胖子转身,小花坐在背包旁边,正低头研究什么。闷油瓶已经过去了,我们俩也挤过去,小花把一张图纸铺在地上给我们看。 我才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张平面图,只不过画的比较潦草,应该是个示意图。 “这是从其他墓里带出来的古籍上找到的图,画的就是这里的墓,但是记载有残缺,这图也不精确,只有大致的构造。如果刚才胖子说的没错,那墓口就在靠河道这边。”小花说着指向图上画的墓口位置。 我看清楚了示意图的结构,分为前室、中室和后室,两边各有一个长条形的耳室,我道:“这个制式,八成是个汉墓。” 胖子坐不住了,一拍大腿道:“汉墓好啊!汉代流行厚葬,穷苦人家宁愿吃不起饭也要把祖先供得好好的。这个古墓一定是个肥斗!” 小花道:“不过对墓里面的情况文字描述不多,说到墓口只有八个字‘石门封道,灌以生漆’,我们要从墓口进去的话,就得用炸药。” 我皱眉道:“在这里用炸药很容易惊扰到村民,被发现就不妙了。” 小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过去以后,直接从山头下斗。这墓是掏山建的,结构很标准,运气好的话,一下去就可以摸到明器。” 胖子蹭地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行动啊各位!” 我们七手八脚收拾好东西,聚在绳桥头,胖子想也不想就要过去,被我拉住了,闷油瓶伸出两指捏捏绳索,然后道:“不能用。” 我松了一口气,这桥就算是他说能用我也不敢过,绳索上的木板已经不剩下几块,倖存的大多都腐烂了,四条承重绳索就断了一条,其他三条风吹日晒那么久,绝对负荷不住我们的重量。 胖子急了,问闷油瓶道:“那现在怎么办?” 闷油瓶还没说话,就听小花道:“我来。” 我们之中就属小花体重最轻,身手又好,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看看这些糟烂的绳子,我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小花看上去并不紧张,他先在这边固定好钢索的一头,剩下的都缠在腰上,然后扶着绳索踩上一只脚。 他的体重一加上去,绳子和木板马上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嘎吱”声,他停住稳了一会儿,把另一只脚也放上去,晃了几下,小花回头道:“能过。” 我担心道:“小心点!” 小花没有回答我,而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三根绳索上,一点点向对面挪。 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明显加快了速度,绳子绷紧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我吊着一颗心,盯着他在半空中手脚并用的动作。 小花每晃一下,我们就跟着抖一下,这也太刺激了,还不如一刀捅死人来得痛快。 等他终于爬到对面,我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听见胖子唿出一口气,小花很快在崖边找了一棵小树固定好钢索的另一头,然后向我们挥挥手。 胖子早就按捺不住,把腰上连着的滑轮钩子往钢索上一扣,当先滑了过去,对面那棵树被拽得弯下腰,几根细枝条抖得人发慌,我在心里暗骂,他娘的死胖子,可别把绳子搞断了,小爷要是摔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人倒霉都是一串一串来的,只见胖子刚到对面,小花突然跑到固定钢索的树干旁边检查了一下,朝我这边大喊:“快点——树要断了——” 第5页 我心里一凉,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让你开他娘的乌鸦嘴!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闷油瓶走过来拉开我的背包,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问他又不回答。傻乎乎等了一会儿,只觉得肩上的压力越来越轻,转过身看,他正弯腰拉起自己背包的拉链。看来他是把我包里的重物转移到自己的包里去了。 “你怎么办?”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虽然我绝对不怀疑闷油瓶的本事,但是那树的承重就这么点,他再厉害总不能飞过去吧? 他没答话,我又道:“要不…先把包滑过去?” 闷油瓶摇头道:“两边没有高差,只能滑到中间。” 我为难了,却看他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料想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他见我还不走,伸手推了我一下,我只好走到桥头扣上滑轮,一路担惊受怕地滑过去,脚一落到实地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棵树。 树干的确很细,钢索在上面勒出一圈明显的凹痕,不过我没看到要断的迹象。回头去看小花,想让他指出来,那傢伙却一脸无辜的表情,眨眨眼睛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气结,想起在四川他骗我说挑断了血管的行径,知道他那破性格,又没办法发火,一时间维持着张嘴的姿势没有动。 胖子跳出来道:“别发呆了天真,快叫那小哥过来。”说着向对面挥挥手。 我还不放心,又对闷油瓶喊了一声:“没事——” 他动作很快,滑过来以后,为了精简装备,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滑轮藏好才离开。 又费了点时间爬上这边的山头,期间我本来试图把闷油瓶包里的东西重新背回来,但是他根本不理我,我不好说什么,只能尽量压下心里那点愧疚感。 我们找了块稍平一些的地方,小花又把图拿出来,研究该往哪儿下铲。我说就在这附近吧,反正墓那么大,在哪都差不多。 小花又问闷油瓶,他随便看了一眼,也点点头。 小花说那就在这了,放下包要拿洛阳铲,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个剷头。 “铲节呢?” 我道:“都让胖子背着,那堆钢管那么重,只有他背才比较轻松……”说到一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胖子呢 ?立即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找着胖子的身影,难怪从刚才开始就这么安静。 小花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嘀咕道:“不见了?” 我马上就想到满发说的那个小孩,头皮一阵发麻,难道…真有山鬼? 闷油瓶伸手按住我的肩头,道:“我们分开一点找,保持在能够互相看见的范围内。” 从肩上传来的压力和温度让我镇定了很多,就按照闷油瓶说的拉开各自的距离开始找,我怕眼睛看落了,一边找还一边喊胖子的名字。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在不远处炸起来:“操你大爷的!敢摔你胖爷爷!” 我心里一喜,撒腿就往发声处跑,边跑边招唿另外两个人也过去。 跑了十五米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黑乎乎的裂缝,我连忙剎住脚步,差点就栽下去了。 探身一看,这缝很深,纵深大概有三米,胖子坐在缝底揉着屁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这时候小花和闷油瓶也赶到了,我一一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小花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大一条缝?” 我仔细看了裂缝的边缘,然后道:“应该是地裂形成的,满发说他们这里曾经有过一次小型地震,估计就是那时候震出来的。” 小花咂舌道:“不会吧?这可是座山,连山都能震裂了?” 我道:“一般不会,但是遇到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就会了。比如…”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小花问我怎么了,我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裂缝中的土层结构,然后道:“比如这山里面是空的。” 小花听懂了我的意思,也有点兴奋起来。 这时下面传来胖子的声音:“餵——你们几个,别光顾着高兴,好歹把胖爷拉上去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们才反应过来他还在下面呢,连忙放了绳子将他拖上来。 4 4、尸骸 ... 胖子一上来就骂个没完,原来这缝也震出好几年了,上面铺着些野草落叶什么的,他一时不注意就给跌了进去。 我道:“这样的裂缝肯定不只一处,满发说的那个失踪的小孩恐怕就是掉进其中一个,至于是摔死还是别的什么死法,我就不知道了。” 胖子这才后怕地拍拍肚子,直唿自己命大。 闷油瓶突然让胖子坐下,从他鞋底上取了一小块泥,用手指搓开看了看,对我道:“是白膏泥。” 胖子也低头看看自己鞋底,嘀咕道:“这是刚才在下面粘的。” 小花喜道:“看来不用费事了,既然这里有用来围墓密封的白膏泥,直接从这打盗洞,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胖子二话不说,翻出洛阳铲就开始一节一节上钢管,小花也埋头干,等他们俩举着铲子准备动手时,才发现我和闷油瓶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 小花挑眉道:“怎么?小三爷不习惯亲自动手?” 第6页 我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前几次下地,我还真没挖过一次盗洞,我这技术去挖恐怕咱们都得埋在这儿,这次就全靠你了,小九爷。” 胖子在旁边道:“先不说小哥,就天真同志那两条小细胳膊,你还是别指望了!”说完就抓着绳子跳进缝里。 小花只好耸肩道:“要是让那些女孩子知道我也有伺候人这天,她们会伤心的。” 我连忙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赔着笑脸,总算把他送下去了,一时又变得没什么事可做。 回头想想之前下斗都是三叔、潘子、胖子和闷油瓶他们照顾着我,跟小花一起那次就受了重伤,即使是这样,小花的身手也占了很大的比重,如果没有他们,我恐怕连斗都下不去,别说要倒明器了。 挖了一个多小时,小花爬上来坐在我旁边休息,我问他胖子呢,小花道:“挖到木炭层了,他在下面清理。” 我本想问那你怎么没一起干,但是想像一下小花满手黑炭,灰头土脸的样子,就把话给咽下去了。 闲来无事,我和小花有一句没有一句地瞎吹。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夹喇嘛,明知道我身手不行。 小花瞟一眼坐在我身后不远的闷油瓶,手一摊道:“你以为我想啊,我想请的是那个黑面煞神,不过听说他不怎么给人面子,我怕请不动他,只好把你也叫来了,事实证明我的决定很正确。” 我随手给他一下,骂道:“搞了半天,你根本就看不上小爷是吧?” 小花笑道:“说着玩呢,小三爷,这就当真了?我请你是因为你脑子好,转得快,有什么事也好商量。” 我道:“能有什么事啊!只是个普通的墓嘛,你一个解家掌门人还搞不定?” 小花苦笑一下,眼神有点无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弄清楚 这墓里的事。” 我刚想问是什么事,就听胖子在下面哇哇大叫起来。 我们三个忙起身探头去看,只见胖子站在盗洞旁边朝我们挥手,大声叫道:“通了!通了!” 小花在我旁边问道:“这么快?” 胖子道:“我们下铲这地方真神了,挖到一半挖通了另外一个盗洞,我看那铲印,水平还挺高,就是有点儿年头了。” 小花脸色变了变,又问:“还能用吗?” 胖子肯定地道:“能!里面很坚固,就是洞口被震塌了,接上咱们挖的这个就行。” 小花一听,决定立刻就下斗,胖子早就等不及了,嚷嚷着让我把包给他扔下去,他要赶紧去看看斗里还有没有什么油水剩下。 他们两个当先下去,闷油瓶在我前面,我是最后一个。还好这是在裂缝里,挖出来的土也不用专门洒在别处,下洞之前我又回头看看,确定没什么不妥了,才猫着腰钻进去。 白膏泥层一般不会太厚,估计胖子和小花图快,打洞也没费劲搞什么花样,几乎就是垂直的角度。爬了一段以后,盗洞开始变成四十五度的倾角,洞壁也有了明显变化,新旧土层有很大区别,看来这就是胖子说的那个盗洞。 这个洞角度切得很稳,洞壁也结实,应该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人挖出来的。我一边观察一边爬,慢慢开始觉得腰有点疼了,琢磨着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会儿。另外几个傢伙动作都比我快,走了这么久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又爬了一段,斜下方开始有陈腐的空气透上来,我扯出防毒面具戴上,加快了速度,不料到洞口时一脚踏空,身子直往下坠,四肢没了着力点,慌乱之中我想抓点东西稳住,手臂乱挥一气什么也没碰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屁股一痛,就结结实实摔地上了。 这一摔可把我摔懵了,坐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直到有人伸手拉我,我刚想问是谁,对方打起火摺子,我透过闪烁的火光对上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 看到是闷油瓶,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刚才被胖子催得急,竟然把手电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看见闷油瓶的火摺子,我才想起腰带上挂着手电,拿起来把它打开了。 手电光一照,我才看清楚、这里是个比较大的四方形墓室,刚才我掉下来的盗洞就开在靠墓墙的顶上,正对着盗洞的地面散落着几块古旧的残砖,看来这个墓是石砖结构。 我问闷油瓶小花和胖子到哪儿去了,他把我手里的手电转了个方向,对着墓室的东南角,小花和胖子蹲在墓墙前面,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和闷油瓶靠过去,胖子见我来了便道:“小天真,你快看看这个。”说着挪开几寸,让出地方给我。 我走上前 看,原来是一具死人骸骨,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缩在墙角,双手曲在胸前,手上的指骨卡着颈骨,嘴巴大大地张着。 胖子在旁边催促道:“怎么样?看出点儿什么来?” 他娘的!对着副连肉都烂光了的骨头,能看出什么来! 我翻了个白眼,对他道:“看出来了,这是你二大爷吧?” 胖子一愣,随即骂道:“呸!是你大爷还差不多!年轻人说话真缺德!” 我道:“不然还能看出什么来?男的女的?多大年纪?身段好不好?” 第7页 胖子啐道:“我是问你这人怎么死的!天真同志,你的思想也太不高雅了,有时间胖爷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不屑道:“就你那思想,还高雅?”说完转头重新审视面前的骸骨,随口道:“会不会是殉葬的人?” 闷油瓶道:“不像,殉葬不会只有一个人。” 我一想也是,难道这就是挖盗洞那位前辈?他当年没有从墓里出去,而是死在了地下?那他到底是碰到什么事了? 我看了半天,分析道:“从他的动作来看,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一个可能是碰到什么有毒气体之类,临死前用手卡着脖子,也就是说不是窒息死,而是中毒死。” 小花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手骨,回头道:“应该是掐死的,这手捏得死紧,就算是中毒没死也给他掐死了。” 他这话一出,我们心里顿时凉了几分,胖子嘀咕道:“这哥们儿怎么就想不开呢?爬上去就发财了,干嘛在这儿寻短见。”想了想,又接着道:“难道是碰上了什么机关暗器?” 我摇头道:“可能性不大,汉代的墓就算有机关也大都是飞石箭矢一类的,而且你见过什么机关能让人掐脖子自杀?” 胖子点头道:“说的也对,那这是怎么回事?死成这样真让人不舒服。” 我没有吭声,小花和闷油瓶也不说话,大家心里都明白,盗洞就在头顶,爬上去几分钟的事,但是这人偏偏死在这里,而且还是自杀,看来这斗有点邪门。 5 5、消失 ... 尽管心里有了个疙瘩,我们还是决定先暂时把那具不明死因的骸骨丢到一边,专心考虑明器问题。 众人打着手电在这间墓室里转了一圈,这墓的随葬品还算丰富,除了一般的陶器瓷器、铜灯香炉,还有一些象徵墓主人身份的特殊器物。 墓室前部有三辆战车的遗骸,旁边散落着一些马骨,看那些骨骼的排列,应该是杀死以后才下葬的,另外,西面墙根下整齐地排列着十多件铜铁兵器,墓主生前应该是个武将。 “这是什么东西?”胖子突然出声,我转过去看,他正指着一个像莲蓬一样的青瓷座,这东西我很熟悉,转手了好几个,不过都是元朝以后的,做工没有这么精緻。 我对胖子道:“这是温酒器,有些地方还有冰酒器,看见那些洞没有?那就是放酒壶的地方。” 胖子骂道:“这些封建主义剥削阶级,真他妈会享受!今天就让胖爷我来主持正义,回收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说着顺手把温酒器揣进怀里。 我道:“你先别急,这么多明器我们搬不完的,要拣最值钱的东西。一般贵重的陪葬品都在棺椁附近,这里没有椁室,也没见到什么起居布置,应该是前室,好东西全在后面,随便一样都够你吃上好几年了。” 胖子把温酒器放下道:“天真,你的脑子真是越来越好使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后室啊!” 我道:“等等,我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墓主生平或是赏赐的记载,如果有我们就可以省下不少时间,而且还不会漏了好货。” 胖子等不及道:“那你倒是快找啊!” 我把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个拿起来仔细看,大部分都在底部刻了一个“金”字,大概是墓主的姓氏封号一类的。最后我在一只错金香炉上看到一小段文字——“磾薨……上及皇太后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 我小声念出来,胖子迫不及待道:“捡主要的说!” 我道:“这个‘磾’应该是墓主的名字,他挂了以后,皇帝和他老娘赐了很多金银锦衣,其中最值钱的恐怕就是玉衣了,这东西和黄肠题凑一样,规格很高,一般官员是用不起的。” 胖子道:“黄肠题凑是什么东西?” 我道:“这是一种葬制……”一句话还没说完,后颈突然一凉,我还以为是胖子又搞的什么花样,转过头去刚要骂,竟然发现后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倒抽一口凉气,刚才明明站在我身后的三个人,几秒钟前还跟我说话的人,竟然就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胖子、小花、闷油瓶,谁也没有剩下,更可怕的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蒸 发了! 我感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发凉,晕乎乎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打着手电重新绕了墓室一圈。 别说是人,连个声音都没有。 一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就是那个倒斗前辈离奇死在墓里的原因,但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安静的墓室内,我的心跳声显得异常明显,一边徒劳地继续在墓室里兜圈,一边安慰自己他们三个是去了其他墓室,心里又不断冒出反对的声音对我说这不可能。 “餵…小哥…胖子…小花……你们在哪…?”我试着小小地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抖,话音未落便被浓重的静谧感吞没了。我知道这不是办法,强打起精神来准备去其他墓室看看,兴许能找到他们。 第8页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至少现在我还活着,他们可能也活着,即使是他们死了,最后我也死在这里也没什么,胖子、小花、闷油瓶,每个人都救过我的命,尤其是闷油瓶,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一开始就出不来鲁王宫,我这条命就是他的,跟他一起做了鬼我也绝没半句怨言。 我查探了一下墓室两端连接的两条墓道,有一条刚走了几米就被石门封住了,另一条一直延伸出去,黑乎乎地看不清深处的情景,根据墓室构造,一直往那边走应该会有两个耳室,然后是中室、后室。 我把手电对着前方黑暗的中心,为了不迷失方向,小心地贴着墙向前挪去。墙面还算平整,只是极为阴冷,走了几步我就打了个哆嗦。 我一个人走了很久,估计着应该有好几米了,怎么还没有看见耳室?难道是因为在地下,对时间的感觉模煳了,觉得过了很久其实只是一小段时间?但是脚下走的路不会骗人,我是算着步子走的,汉代的墓道不算特别长,怎么说也应该到了。 觉得不对劲,我停下来不再往前走,这大概又有什么古怪,说不定是碰上了“鬼打墙。 我把手电的光线调亮,对着前面的墓道粗略地扫过一遍,和之前一样,还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心想可能蹊跷就在墓道上,又沿着墙面一寸一寸仔细扫视,看完了左边,准备继续检查右边,当光束快速掠过墓道时,我竟然看见手电照出了一个模煳的人影! 我的心往上提了提,刚才那个人影出现只是一瞬间,我还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之前看的时候明明没有,“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重新把手电光照回去,果然,光束里确实站着一个人影,就在墓道中间,离我大概有五六米。 从这里看去,那是一个人的背影,我犹豫着上前几步,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头髮垂到脖颈,穿着和我身上一样的户外探险服,这… …这不是小花吗?! 我放下心来,这死小子,在墓里还搞这套!又想装神弄鬼吓唬我吧。 在空无一人的古墓里能够重新遇到熟人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我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举着手电就往小花站的地方跑,边跑边叫他的名字。 奇怪的是他像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木木地站在那里,连头都没有回,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急急剎住脚步,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埋怨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小花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而且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胖子和闷油瓶呢在哪里?这些我刚才完全抛到脑后的问题随着丛生的怀疑一股脑全部涌上来。 那…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真的是小花吗? 我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试探着问:“你们刚才到哪里去了?胖子和闷油瓶呢?” 小花没有回答,我屏息站了很久,也不敢上前,小花的身体突然诡异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回过头来。那确实是小花的脸,但是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古怪的表情,异常悲戚,又好像带着点嘲讽,看得我心里发毛。 下一刻我开始感觉到恐惧了,小花的头根本没停过,从回头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转,现在几乎要到一百八十度了,这回头的水准也太高了吧! 我惊得后退一步,定睛再看,哪里是什么小花,这分明是一张惨白得吓人的脸,不变的是刚才那副表情,放在这张脸上更加可怕了! 他娘的小爷碰到的是粽子啊!!! 我怕惊到它,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准备转身就跑,哪料到那粽子比我快了一倍不止,倏地一下就到了我面前,冰凉的青紫色爪子勐地捏住我的喉咙,我用力挣扎,奈何抵不过千年粽子那钢铸般的力道,眼看着就要翻白眼不行了,嘴里却突然泛起一股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请各位保存体力看“作者有话要说”,有惊喜回馈放送~o(∩_∩)o 6 6、怪虫 ... 随着腥味的瀰漫,眼前的景象像潮水般退去,我眨眨眼,那个白脸粽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空荡荡的墓墙。刚才被掐的喉咙得救了,空气重新灌入肺里,带着古墓里特有的陈腐味。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掐着脖子,从我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维持着扳开我手指的动作,还有一只手捏着我的颌骨,食指塞在我嘴里。 我心神一凛,另外这双手是谁的? 没等我问,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吴邪,醒了吗?” 我瞬间放松下来,原来是闷油瓶!大概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再紧绷,一直在我嘴里的那只手指被抽了出来,我看见指腹上有一道口子,咂咂嘴,刚才嘴里那股腥味就是这傢伙的血吧。 “怎么回事?”我问。 闷油瓶简单地答道:“你刚才中了幻觉。” 我环视了一圈,这里还是刚才的前室,那个错金香炉就摔在我的脚下。合着刚才是我中了幻觉想掐死自己,闷油瓶把我制住用他的血解开幻觉又救了我一命?什么消失、墓道、小花和白脸粽子都是我的幻觉?我的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至于又被闷油瓶救回一命,我除了感激以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已经那么多次了,我都被救习惯了。 缓了一会儿,我才想起另外两个人,连忙问闷油瓶他们在哪儿,闷油瓶放开我,举起手电去照另外一边,只见胖子正在用头不停地撞墙,我刚要去阻止,小花从黑暗中走出来,看见我和闷油瓶朝我们点点头,我见他嘴角挂着血,嘴唇已经破了,看上去很清醒,看来他是咬破了嘴唇从才摆脱幻觉的。 第9页 小花走到胖子旁边,噼手就给了他几个耳刮子,巴掌着肉的声音非常清脆,光听就知道力道有多大。 胖子果然清醒过来了,捂着破皮的脑门直骂娘,我们绝口不提小花打他的事,只是大概解释了一下各自的情况。 胖子疑惑道:“我们是怎么着了这道儿的?” 小花道:“我们还没有进主墓室,看上去也没启动什么机关,难道是气体?” 我道:“不太可能,我下斗的时候是带着防毒面具的,只是刚才小哥为了救我才拿掉,所以应该不是气体中毒。” 小花摊手道:“那是怎么回事?” 胖子指着东南角那具骸骨道:“还好我们有四个人,如果只有一个,今天就得像那哥们儿一样交代了。” 我们讨论不出结果,都一致看向闷油瓶,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没有中幻觉,也许他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让我们看,那里面躺着一条血红色的虫子,大概有蟑螂那么大,看上去又软又肥,全身长满了很不明显的细毛,屁股很大,头比较小,两只眼睛上蒙着一层白 色肉膜,就像刚出生的小耗子的眼睛。背上还长着一对不合比例且很短很薄的翅膀,紧紧地贴着身体。 这东西长得太噁心,小花厌恶地抽了一下鼻子,胖子用手电筒柄按了按虫身,问道:“还活着吗?” 闷油瓶道:“死了。” 我也觉得好奇,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虫子,于是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闷油瓶道:“你脖子上。” 我的后颈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一想到这种东西刚才趴在我身上,心里就升起一阵恶寒。 小花道:“你的意思是这虫子造成的幻觉?” 闷油瓶点头道:“我是在吴邪已经进入幻觉状态的时候发现它的,它在吸血。”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想起来去看那怪虫的嘴,像吸盘一样,长了一圈尖细的锯齿。 我道:“这种虫子可能是在吸血的时候,为了不被宿主发觉,唾液里分泌出一种使人麻痹并进入轻微幻觉的物质,我知道的一些吸血生物就有这种功能。” 胖子骂道:“我操!那还叫轻微幻觉?” 我也觉得这幻觉太逼真了,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 小花也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只能接受这个说法。闷油瓶没有表态,我觉得他大概也同意了。 小花想了想,又道:“可是这些虫子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我们都回答不上来,相互检查了一下,胖子背上还有一只,我给他弄下来,他咬牙切齿一脚就给踏扁了,只剩下一滩血水。 既然知道了这墓玩的把戏,我们也不怕了,几只虫子吓不倒见过大风大浪的土夫子。我们准备去耳室和后室看看,胖子检查了两边的墓道,和我在幻觉中见到的那样,一边被石门封住,一边留下墓道。 这条墓道并不宽,小花身手好动作快走在最前面,胖子跟在他后头,我走在中间,闷油瓶殿后,不论从什么方面考虑,这都是最稳妥的队形。接下来就和我经歷过的不一样了,才走了十多米就摸到了耳室,左右各一,我们是贴着左边墙壁走的,所以顺着就先进入左边耳室。 这个长条形的耳室大概是用来放置生活用品、炊具和一些礼器,这些东西都比较大,不仅不好拿而且和贴身随葬的东西比起来没有什么很高的价值。 胖子不甘心,俯□仔细去照那些瓶瓶罐罐,希望能淘到一两个好货,我刚要劝他放弃,他却突然低叫一声,抱起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得意道:“快看看胖爷我找到了什么,这东西没准儿是个好货!” 我边想着绝不可能,边用手电去照,那是一个雕龙的铜方壶,做工很精细,就是太重了,不好搬。我刚要开口笑胖子不识货,却瞄到这方壶底部有几个圆形的突起。 我打着手电凑近了看 ,那些东西有点像城门上的□钉,我看过那么多书,经手的古董不说一千,也有上百,但是这等造型奇异的器物却是闻所未闻。我琢磨着这几个圆钉是干什么用的,下意识伸出手去摸,哪料到手指刚碰上,几颗圆钉就裂了,从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摔在地上。 胖子和我蹲下来看,那些圆形的东西竟似有生命一般,在地上滚了几下便停住了,然后慢慢伸展开,变成了长条状。我们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种吸血虫嘛!可能是还没吸到血的原因,这几条不是血红色,而是肉色的,肚子没有那么鼓,体型也比之前看到的小了一圈。 怪虫爬了几步,开始抖动背上的翅膀,我不禁怀疑那么小的翅膀能飞起来吗?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站起来后退了一大步。只见它们已经完全抖开了翅膀,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发出“嗡嗡”的刺耳声,这翅膀确实不能让它们飞起来,但还是起到了作用,怪虫在地上蠕动的速度顿时快了很多。 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抢先下了毒脚,几下就把这些虫踩成了脓水,我们怕再有别的虫子钻出来,叮嘱胖子不可以再随便动这里的明器。 胖子很是失望,把手里的铜方壶放下,我们急急退了出来,又转进右侧的耳室。 第10页 这一边明显是摆放兵器甲冑的,一排铜钩戟整齐地靠着墓墙,我们继续往里走,希望能找到一些轻兵器或者兵符什么的,那些东西带出去要划算得多。 走了一会儿,在队伍第一个的小花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前面的胖子。 小花的声音传过来:“到底了……喂,你们快上来看。” 我们听他的声音带着疑惑,便一个个围了上去。只见这耳室的尽头竟摆着好几口黑漆素棺,奇怪的是,这些棺材不是排成一列,而是围成一圈,棺材头都向内,形成一朵花一样的造型。我默默数了数,棺材不多不少,一共有八口。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福利,腐且有肉(部分),敏感者迴避 介是怪虫幻觉篇无责任脑补版~~亲们,撑住(*^◎^*) 胖子道:“黄肠题凑是什么东西?” 我道:“这是一种葬制……”一句话还没说完,后颈突然传来一个温热滑腻的触感,我心里一惊,僵硬着脖子慢慢把头扭过去,看见一个黑色的脑袋。 这是什么东西?!! 我刚要大叫,却被身后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熟悉的嗓音在耳边道:“别动。” 是闷油瓶的声音!我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小声问道:“胖子和小花呢?” 他却没有回答我,脖子上又出现了那种温热的触感,就像被人用舌头舔过皮肤一样,随着移动,这感觉转移到我的耳后,接着我的耳垂被咬了,灼热的唿吸喷在耳廓,嵴背上顿时窜起一股电流直达腰间,后腰痒痒的,我忍不住扭了几下身体。 这种感觉是……我惊恐地发现下面有了反应,赶紧夹紧双腿,这个闷油瓶到底在搞什么?莫名其妙给小爷玩这套!我有点火大,挣扎着要推开闷油瓶,但是他双臂像铁铸般紧紧箍住我,覆在我嘴上的手动了动,轻轻捏着我的颌骨,我的嘴被迫张开了,两只手指趁势侵入,压着我的舌头,指背若有如无地刮着上颚。 我快要被他搞疯了!由于嘴巴合不上,唾液顺着嘴角一点点流下来,我的脸烫得要命,自从成年后就没这么丢脸过!偏偏他已经把阵地转移到我的脸颊,炙热的吻密集地落在皮肤上,所过之处更是星火燎原,我觉得我的脸快要热得爆炸了。 就在我羞愤交加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从我的腰间滑进上衣,得寸进尺地撩开衣摆,揉弄着里面的皮肤。电流窜进四肢,我手脚发软,只能喘着热气紧紧靠着身后人的胸膛。 ╮(╯_╰)╭完了,确实完了,肉这种东西,要慢慢吃才有味道嘛~~遁地 7 7、梅花阵 ... 这八口木棺围成一圈,内紧外松,乍看之下就像花瓣的形状。 小花道:“这些棺材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殉葬?” 我点头道:“八口棺材都是黑漆素棺,殉葬的应该是墓主的近侍,才会有这种待遇。” 胖子插嘴道:“殉葬干嘛把棺材摆成这样子?古代也搞行为艺术不成?” 我道:“这样摆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处,你们看,棺材头都朝里,看看中间有没有东西。” 不等我说完,胖子就把手电光束转向了八口棺材围住的中间,照出一个矮胖的圆物。 胖子叫道:“还真有!天真,你他妈神了!” 我们也赶紧把手电转向那边,集中了四只手电的光束,看得清清楚楚,被八口棺材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圆胖的大瓮,瓮身上描满了鲜艷的花纹。 “那八口棺材围起来,就是为了守住这只陶瓮?”小花在我身边小声道。 胖子一听小花的话就来劲了,兴致勃勃道:“八个粽子躺在棺材里防盗,依我看那个瓮里一定有宝贝!” 我瞪大眼睛想看清楚瓮身上的花纹,这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倒像少数民族的图腾。小花说的应该没错,这么严密的棺材阵恐怕都是为了守护中间那口陶瓮,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没等我想出来哪里有问题,胖子已经摸到了陶瓮边上,正用刀撬着密封的瓮口。 小花道:“我过去帮他。”说完便也朝那边走去。 我一时想不到理由去拦,只好眼睁睁看着小花过去。胖子见财起意,效率相当高,小花还没走到他身边就已经把陶瓮的盖子掀开了。 胖子丢了刀,搓搓手道:“我先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说着就要探身去看,就在这时候瓮身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胖子勐地扑在瓮壁上,身子一够,竟差点翻进瓮里。 我叫道:“胖子,别看见明器连命都不要了,摔进去我们可不扶你!” 胖子右手死死把住瓮口,转过脸来骂道:“说什么风凉话!胖爷这是被小鬼暗算了,还不赶紧救人!”我看他脸涨成了猪肝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左手腕上抓着一只黑色的人手,正把胖子往瓮里面拽,那手一看就知道绝不可能是成年人的。 小花显然也看见了,连忙向前跑了几步,伸手拉住胖子的衣服,没想到那手小归小,力气却奇大无比,就连小花也被拖得撑不住向前滑了两步。 我看势头不对,立即想过去帮忙,闷油瓶拦了我一下,在我停顿的瞬间人已经冲到了前面,他从后腰拔出那把短刀,几步跃到陶瓮前,利落地下手,瞬间就把那只黑手给剁了下来,黑手剩下的部分很快缩回瓮里,胖子和小花一个不防摔出老远。 第11页 我刚准备松一口气,忽听胖子叫道:“他娘的这是什 么东西!被砍了还抓着你胖爷!”我连忙跑过去,只见那黑手还挂在胖子手腕上,怎么甩也甩不脱,直把胖子疼得龇牙咧嘴。 我一时想不到办法,从裤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着了就往那黑手上撩,顿时响起“兹兹”的燃烧声,黑手立刻放开了胖子,裹着火苗掉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烧成了黑炭。 闷油瓶还在陶瓮旁边,我担心他也被这东西缠上,抬头看时恰好看见一团黑黑的东西正从瓮里往外爬,已经离闷油瓶很近了,我急得大叫:“小哥!火!火!” 闷油瓶马上反应过来,打起火摺子转身扔进瓮里,那小鬼正好被火摺子打到,扭着身子跌进瓮中,瓮口勐地窜起火焰,烧了约莫五分钟,才慢慢熄灭。 我们回到陶瓮口探头看,里面只剩下一堆黑炭,什么形状都看不出来。 胖子朝里面吐了口唾沫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比粽子还厉害!” 我想了想道:“这大概是瓮棺,一般是用来葬小孩子的,可以把整副尸骨都放进去。汉代已经不用这种葬法了,所以刚才一直没想起来。 胖子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大粽子的儿子,我就说怎么有八个护卫,可惜全烧没了,要不然也要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明器。” “不对!”我皱眉道:“不是墓主的儿子,我看这八口棺材摆的像是‘梅花阵’。” 之前就一直觉得这种摆法有问题,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现在和胖子一扯倒让我想起来了。 胖子疑惑道:“天真,我发现你净知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梅花阵’又是什么?” 我解释道:“五口棺材围在一起摆成梅花一样的阵型,中间放置瓮棺,瓮里封着一副婴孩的尸骨,就是梅花阵。这是少数民族的葬式,名字是中原人起的,墓主如果有非达成不可的夙愿就可以用这种阵型,类似于中原的‘养小鬼、找替身’,因为太过神秘和毒辣,很少有人用,很多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所以这八口棺材不是护卫,夭折的婴儿怨气最重,这些棺材应该是用来镇住中间的瓮棺。” 小花奇道:“汉代的朝廷重臣墓里怎么会有少数民族的葬式?” 胖子也道:“而且这里的棺材有八口,你说的‘梅花阵’应该只有五口吧?” 我摊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阵式只能想到‘梅花阵’,也许是那小鬼怨气太重,不得已动用了八口才能镇住它,我也只是猜测,你们还不如去问这些粽子。” 胖子道:“你少乌鸦嘴!走走走,我们快点去那什么后室,这斗从一进来就没有太平过,出了那么多事连棺床都没摸到,真他娘晦气!” 我们很快退出耳室,按照先前的队形向墓道深处走,依然是小花打头,闷油瓶殿后。 胖子在我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这墓里太静,也没人嫌他吵。 “哎天真,你说找到棺椁以后,能不能摸到几件玉器?不是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吗,到时候我们把价抬个十倍八倍的,下半年的银子就有着落了……” 没等胖子说完,我打断他道:“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胖子闻言停住了话头,凝神细听,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飘进耳朵,若有若无,像是在哭又像是依依呀呀的唱腔。 我们都停下了脚步,屏息静气听了一会儿,确实有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太飘渺,我听不清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闷油瓶上前两步道:“是前面。” 我抬头向前望去,黑漆漆的墓道望不见底,如果真是从前面传来的,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在这种一片死寂的墓里,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没有人说话,我们都觉得心里有点悬,胖子偏偏来了一句:“我说花儿爷,这还在斗里呢,您就别唱了。等我们出去了,包个十场八场的,您想怎么唱都行。” 小花在前面转过头来,沉声道:“我没唱。”手电的光只照到他半边脸,看得出来脸色很难看。 我们都知道胖子刚才是随口乱盖,他也可能以为小花会附和几句演个双簧,没想到讨了个没趣,也只好讪讪地闭嘴。 这墓道看着挺长,其实没走多久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前面被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 小花检查了石门的门缝和下沿,全被生漆灌得死死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 小花道:“看来前室那个人并没有进到这里,只在耳室拿了东西。” 我补充道:“也可能根本就没走出前室。”这让我想起之前的幻觉,不禁又觉得头髮发麻。 胖子道:“别管那人了,还是先管管我们自个儿吧。这种石门没其他办法的,我看得用炸药。” 闷油瓶也点点头。 小花看看我,我道:“我们现在在地下,只用少量应该没人会注意。” 于是我们不再犹豫,翻出炸药和雷管,胖子对药量把握比较熟悉,很快就在石门下方炸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口子,我们鱼贯而入,倒是胖子自己被洞口卡了一下。 第12页 8 8、洞房 ... 墓室里空气长期不流通,刚进去时唿吸有点困难,我们各自缓了一会儿然后晃着手电看这里面有些什么。 这间墓室很空,右侧的墙角下整齐地放着几只髹漆木箱,左边有一张长形案,旁边放着两个矮枰,后面立着一块彩绘漆屏风,在我站的角度看不见屏风后面的东西。 这应该是一间寝殿,墓主生前居住的房间就在这里被全部还原,以便死者能够在地下宝殿中继续地上的生活。汉代时的墓葬观念是“事死如事生”,上自帝王将相,下至富裕百姓,认为死人有知,与生人无异。这种现在听起来只觉得封建迷信的思想在当时非常风行,而且人人笃信,如果家里的长辈去世,子女一定要倾尽全力为他们下葬,如果做得不够,就会蒙上不孝的骂名,为了这个“孝”字,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不过比起其他已经发掘出的汉代诸侯墓,这间寝殿还是显得过于简朴了。 胖子扫了一圈没见到明器,便把主意打在屏风后面,想要绕过去看看。岂料我才一眨眼,就听胖子在屏风后叫道:“他娘的,怎么有个粽子!” 我心里一惊,闷油瓶飞快地靠过去,我和小花也连忙跟着去看,只见屏风后放着一张石牙子平台床,床前也有一张几案,正如胖子说的,床沿上坐着一个人。 我也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去,那人头上梳着垂髻,插了支玉笄,面上覆着珠帘,看不清楚长相,一袭束腰曳地大红袍,袍子上布满暗红色的云气纹,衣襟滚着金边盘旋而下,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上,一动也不动。 我镇定下来,对胖子道:“这哪是什么粽子,分明就是新娘子。” 胖子愤愤道:“我哪知道斗里还会有新娘子,这辈子都没见过!”顿了顿,又道:“这个墓不会是她的吧?那可就糟了,这女粽子当年铁定是被抛弃了,怨毒得很,几百年没见着生人,要是起尸,咱们几个非得留下一个不可。”他说着,目光就在我、小花和闷油瓶之间转了一圈。 我心里也满是疑问,还是反驳道:“你少胡说八道!墓主是个武将,很受皇帝器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女的。这恐怕是冥婚,斗里的这个大地主临死也要抢个美娇娘给他陪葬。” 胖子道:“难怪我从一进来就瞅着这屋子不对劲,你们看,这不就是洞房嘛!” 我们听他一说,再看一遍墓室里的装饰摆设,确实是新房的样子,回头看这张石床,床前的几案上立着几只红蜡烛,还有两个玉酒杯和一个玉壶。 胖子瞅着这些东西越看越喜欢,两眼放光道:“这女粽子身上的东西,随便哪一件都够胖爷狠狠捞一笔了!”说着就要凑过去下手,小花拉住他道:“这是丝绸的衣服,因为墓里防 潮不透气才保存得那么完整,我敢打赌你只要碰一下,这件喜袍马上就成灰了。” 胖子不信,还想去拿,我在旁边劝道:“不是我们不让你碰,主要还是为了你好。” 胖子纳闷道:“怎么就为我好了?” 我这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心情,特别想捉弄胖子,张口便道:“你瞧,这女粽子虽然说是粽子,好歹也是个还没洞房的黄花大闺女吧,你这一碰让衣服都没了,谁会相信你和她之间没什么,传出去对你胖爷的名声可不好。到时候在京城找不着对象你又来怪我们了。” 胖子怒道:“谁和粽子有一腿了?我看你和小哥才有一腿呢!不拿就不拿,要是回去还是找不着对象,胖爷我非要回来把这女粽子扛去潘家园料理了。” 我们扯得远了,待转头看时才发现,刚刚还红艷艷的喜袍不知什么时候褪了色,变得一片灰败。我和胖子顿时傻了,胖子愣愣道:“闹鬼吧?” 我道:“一定是她听见你刚才说的话,抢先一步自行处理了,免得你辱了她的清白。” 闷油瓶在旁边突然道:“是空气开始流通,染料氧化挥发了。”我转头去看,他似乎是看我和胖子好笑,提了提嘴角便算是笑了。 还没等我看清楚,他又马上恢復了那张扑克脸。 这傢伙,笑一笑会死吗?这么一想,我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前几次闷油瓶难得对我笑的情景,哪一次不是命悬一线,那他还是别笑好了。 胖子见没什么油水可捞,想去翻另一边那几个箱子,不料他的背包太大,转身时把几案上的玉杯扫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胖子脚迈出去一时没收住,正好踏在那玉杯上,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后倒去,他习惯性想去抓点什么东西好稳住身形,手电却从他手里脱出,飞了出去。 我们一看那可不得了,胖子的手电正呈一个抛物线向床上的粽子飞去,我叫了一声:“小心!”,闷油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还在空中的手电,我刚想舒一口气,却见那套喜袍已经在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我们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闷油瓶看着我,解释道:“手碰到了。” 我心里暗道可惜,但也没什么办法,毁了就毁了吧,倒是胖子,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 他揉揉屁股跳起来就骂:“这斗是和胖爷八字不合吧!好歹我也算硕果仅存的摸金校尉,天大的粽子也该给个面子……”骂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两眼直勾勾望着石床的方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13页 我以为他是摔傻了,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胖子不耐烦地拨开我的手道:“这……这新娘子…怎么是个男人?!” 我勐地回头去看,小花已经走到那新娘子身前了,我也匆匆跟过去 先前的衣服已经化作灰烬,那粽子的身体露了出来,被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可能我们几个全看走眼。 我嘀咕道:“男人怎么会穿女人的嫁衣?” 胖子再也忍不住,把手伸向这人脸上的珠帘,我下意识拦了一下,胖子道:“天真,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都不好奇。” 这下我没话说了,好奇心是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 没有了阻拦,胖子急急撩起珠帘,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青黛眉、点绛唇,尽管存在审美差异,从我们现在的角度看,依然算是美人。 但是让我惊讶的不是这里,从掀起珠帘的那一刻,我的背上就起了一层白毛汗,这张脸…怎么那么像我中了幻觉以后在墓道里看见的白脸粽子,不,他就是!只不过那时白脸粽子脸上全是悲戚的表情,现在在我眼前的这张脸却木木的,没半点生气。 我下意识退了半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墓道里遇到的东西不是幻觉?可是那时候我确实没有走出前室,闷油瓶也说我中幻觉的时间实际上很短,还不够在那条墓道里走上一半的路程。 在幻觉里想掐死我的白脸粽子,现在就坐在我面前,两只眼睛还睁着,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看得心里发毛,想把他的眼皮抹上,却从斜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抬眼看去,是闷油瓶。 他低声道:“不要碰,有毒。”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指指那粽子的身子道:“他身上有青紫色的斑块,那是水银斑。” 我知道水银斑的厉害,赶紧缩回了手,仔细看看,这粽子全身死白色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青紫色斑块,有些水银斑面积太大以至于我粗看时还以为是他皮肤本来的颜色。 古代处理尸体的方法有很多,在人体内注入水银只是其中的一种,水银可以把体内的细菌全部杀光,这样尸体就被做成了标本,几千年不腐不烂。但是水银是一种剧毒物质,而且这种方法只能在活人身上用,死人血管都硬了,水银进不去,就是因为灌水银的办法太过残忍,几乎不用在墓主身上,我也只是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9 9、鬼吹灯 ... 胖子听闷油瓶说有水银斑,也过来凑热闹,恰好让他瞅见案上的蜡烛,不知怎的拿起一支跑到墓室的东南角,我问他要干什么,他也没有理我,自顾自掏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着,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在上,弟子今天进斗实在不顺,没顾上摸金校尉的规矩,祖师爷大人有大量,别跟弟子一般计较,还请多指点一二,让弟子混口饭吃。” 说完,他把蜡烛恭恭敬敬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走回来。 我笑他道:“从不见你把摸金校尉的规矩放在心上,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胖子无奈道:“还不是胖爷今天点儿背,进斗以后没碰上一件好事,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按规矩来,我现在点个灯,要是祖师爷一高兴兴许还能让我倒出几件好东西,再不济,起码别让老子折在这小山旮旯里,要不然京城胖爷的名声可就臭了。” 我道:“现在才点灯,怕是晚了,祖师爷都不认识你是谁。” 胖子咧嘴道:“他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我,现在就剩我一个摸金校尉,如果还给弄没了,祖师爷的家脉一断,谁还来供着他!反正我也是求个心里舒坦,要是没用,就算给自个儿压压惊。行了别说这蜡烛的事,天真,关于那个水银尸,你能猜出点儿什么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红嫁衣,这太奇怪了,我好奇得要命,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朝他摇摇头,不用说他,我又何尝不想知道,我的好奇心本来就旺盛,现在都快爆棚了。 小花却突然道:“他是个伶人。” 我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花又补充道:“这具水银尸,是个伶倌,就是古时候的演艺人员。” 我道:“伶倌我知道,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 小花道:“我手上的那份古籍记载了这个将相级别墓的同时,也摘录了一些野史,其中就提到墓主生前宠幸一个伶倌,已经到了同出同入、同寝同食的地步,那个伶倌大概就是这具尸体了。” 说完,他把眼睛转向石床上的水银尸,喃喃道:“所以我才想来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我先是觉得疑惑,略一想就明白了,小花也是学艺之人,这份职业从黄帝时代延续至今,一直处于微妙而又根深蒂固的位置,虽然无法否认这些人的存在,但是正史似乎对其永远不加青睐。这恐怕就是小花跑那么远来倒这个墓的原因了。难怪下斗以后,他的话就少了很多。 听了小花的解释,胖子咂舌道:“没想到只是倒个斗,竟然碰上了兔儿爷,说出去谁会相信。那什么将相的粽子不会是想死了以后还从棺材里爬出来跟水银尸洞房吧?”大概是被自己说的话吓着了,胖子赶紧停住话头,随即又道:“要是照你的说法,那伶倌被宠得像老婆一样,甚至不 第14页 . 顾那些封建礼法死也要把他弄来摆在墓里,又怎么捨得让他被灌水银活活弄死。” 小花像在沉思什么,隔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道:“古代的时候,伶人的地位很低,甚至不能入平民户籍,要单独编在一起。伶人作为一种职业从良民中被孤立出来,属于贱民的一种。古有“良贱不婚”的礼法,如果良民和伶人通婚就是犯了大罪,处罚非常严厉。晚清红极一时的上海优伶杨月楼,在金桂园登台被捧得跟什么似的,据说一度倾倒沪上男女,就是因为和茶商的女儿韦阿宝私通,被处以严刑,那个韦阿宝,被掌嘴不说,最后闹得连父母都没有脸面收留,只能听候官府发落,随便配个单身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说,一个伶倌再怎么被宠幸,最后做成标本也不奇怪。” 胖子听得直摇头道:“这些封建思想真要不得,还好我们人民齐心协力推倒了三座大山,换来现在的幸福生活,毛主席照耀着我们,五星红旗飘扬在我们心中......”我听他越扯越远,刚想让他收住,还好他也挺自觉,及时闭上了嘴,想了想又问道:“伶人既然不能跟良民通婚,那他们怎么繁衍后代,要是这样早该灭绝了。” 小花道:“倒不是人人都严格遵守这个规矩,有些伶人嫁给高官富商作妾,不过这和奴才没什么区别,也有人能唱成角儿,挤进上流社会,这种是极少数的。大部分伶人都是内族通婚,生存空间很小,虽然新中国成立以后这种情况改善了很多,戏剧也成了国粹,但是几千年的老观念哪是说改就能改的,这行子水太深,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小花的眼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老九门的背后盘根错节,牵扯到的关系实在太深太广,作为它的后人,我和小花背负的东西很相似,但是毕竟走上的路不同。小花打小就拜了那位二爷为师,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一脚踏得有多深,但是耳熏目染之下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梨园子弟,这些人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并且一直延续至今,绝对不是偶然。那边的环境比起老九门来恐怕只深不浅,小花一脚踩着一边,肩上的担子可比我重得多了。 虽然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但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他,平时嬉皮笑脸,做起事来果断狠厉,要说他做人无情,其实又很讲义气。也许是当家的责任太重,身处的环境太复杂,才造就了如今这个解语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小花已经走到墓室的右侧,弯腰打开了一个髹漆木箱,箱里多是些色彩艷丽、绣工考究、式样繁复的舞衣戏服,看来小花说的没错,水银尸真的是个伶倌,这些箱子都是他的家当。 胖子一见有好东西,连忙开了另外一口箱子,那里面放的都是 脂粉首饰,也不乏几件上档次的好东西。胖子眼都笑眯了,伸手就要抓,小花却道:“别拿这些东西,你要明器,后室多得是。” 胖子不满道:“干嘛不拿?好不容易摸到点好东西。” 小花想也没想,只是摇头道:“不行。” 胖子不服气,又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太久了,今天要是我们不拿,以后还不是被别的盗墓贼拿走,最坏的就是烂在这里,宝贝就应该被欣赏嘛,没人把玩还有什么价值!” 小花还是说不行,胖子懒得再做他的思想工作,直接就要动手,我见小花脸色不好,怕他真火了在这里和胖子动起手来,就想去劝,谁知刚上前一步,东南角的烛光连跳两下,那丁点儿火苗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噗地一下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向开山鼻祖灯爷致敬~~~~ 10 10、帛画 ... 我当场愣在那里,因为下斗以后一直开着手电,电池消耗很快,所以胖子点上蜡烛的时候我们就把手电都关了,这会儿蜡烛突然熄灭,周围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我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靠过来,立即绷紧了全身肌肉,直到那东西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才知道是个人,于是小声问道:“小哥?”闷油瓶刚才一直站在我身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后面接近我的,应该只有他了。 果然,闷油瓶回了个:“嗯。” 我顿时安心不少,大声道:“喂,胖子!你看看你点的什么灯,现在灯灭了,按你们摸金校尉的规矩是不是要立刻退出去?” 过了一会儿,胖子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我操,那根蜡烛少说也有一千年了,能点着就算它厉害,本来也不指望能靠它撑多久。” 我骂道:“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难怪祖师爷不赏脸……”说到这里,我硬是把后面的话生生吞了下去,因为这时候从东南角,就是放蜡烛的那个方位,传来一个依依呀呀既像哭又像唱的声音,和之前我们在墓道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清晰了很多。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胖子小声问道:“你们听见了没有?” 四下没人出声,显然是都听见了。 闷油瓶贴近我道:“不要开手电,我们四个一起围住东南角。” 我条件反射地要点头,突然意识到现下一片漆黑,就算点了也没人看得见,又不敢出声,怕惊走了那东西,只好转而捏捏闷油瓶的手臂,表示明白了。 第15页 闷油瓶和我拉开距离,我们四人形成包抄之势一点点小心地靠近东南角,我尽量压低唿吸声,手心里全是汗,摸到腰上的小刀,便抽出来握住。 那声音依然断断续续地响着,时高时低,我感觉后颈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随着我们的靠近,那声音像是有所察觉,陡然拔高,并且越来越尖厉,我放慢步子,把刀横在身前,准备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扑过去捅上几刀。 谁知刚摆好姿势,声音却突然停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这么突兀地安静下来。 我竖起耳朵,企图捕捉到一点儿刚才那声音的痕迹,突然我的脸侧擦过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我勐地伸出去抓,却扑了个空,下一秒,东南角重新亮起了烛光。 胖子已经重新点上了刚才突然熄灭的那支蜡烛,肥脸在晃动的烛光下忽明忽暗,正举着蜡烛骂道:“什么也没有?祖师爷这是耍胖爷玩呢!” 我环视一圈,小花和闷油瓶都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除此之外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那刚才的是什么?我心下惊疑不定,对胖子道:“那你听见的声音也是假的?” 胖子挠挠头道:“ 管他怎么回事!说不定是我听错了。” 我道:“我也听见了,难道四个人还集体听错?” 胖子也知道这理由说不过去,只好道:“是不是新娘子水银尸搞的鬼?” 闷油瓶道:“不可能,标本不会起尸。” “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吭声,我们集体沉默了。 我有些不安地回过头去看那具水银尸,他依然安安静静坐在石床上,没有一点生气。 小花道:“这斗真有点邪门,我们还是赶紧进后室拿了东西就撤。” 胖子立即附和道:“花爷说的是!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他就当先钻进通往后室的门洞。 这间寝殿和后室之间不用门隔开,只修了一个空门框,后面没有墓道,直接就是后室。 我一进门洞,就见胖子举着蜡烛定定站在那里,他面前是一个木材垒砌的长方体物事。 “这是什么?倒了那么多斗一次也没见过。” 我道:“是黄肠题凑,就是在前室铜香炉篆文上提到的东西。” “黄肠题…凑?怎么听上去像道菜名啊。”胖子道。 我笑他道:“这充分暴露了你不学无术的本质,‘黄肠题凑’是设在棺椁以外的一种木结构,是用黄色的柏杨木心堆垒成的,木心就是‘黄肠’,‘题凑’是指木头一端均向内排列。黄肠题凑的葬制始于上古,但多见于汉代,是帝王陵墓才能用的高级葬制,不过经朝廷特赐,个别勛臣贵戚也可以用。这个斗的主人可能是立过战功的武将,皇帝才会赐给他。” 胖子道:“高级葬制?一堆木头哪里高级了?” 我也没看出来这东西的尊贵表现在哪里,只好耸耸肩。 由于棺椁设在“黄肠题凑”内部,我们决定先在外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外围其实就是一圈迴廊,墓室的每个角上分别有一间角室,胖子举着蜡烛在前面走,烛光明暗不定地晃来晃去,光线不强,却给墓室内平添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我对胖子道:“你别老想着省电,节能减排不差你那一点,明明有德国的高级货,还点什么蜡烛!”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不是我忘了换电池嘛…本想着这小山包埋不了什么大斗,闭着眼睛都能进去熘一圈,那么点时间不用换新的,哪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偏偏碰上个邪门的,我看这蜡烛质量还行,也能将就将就。” 我揶揄道:“就你这办事法,说不定哪天连黑驴蹄子都忘了带,遇上个女粽子把你掐死了当她的新郎官。” 胖子道:“你懂什么,就是遇上了女粽子她也要找你这样的小白脸,胖爷全身是肉,大姑娘一般瞧不上。哎…小哥不也点着蜡烛,你怎么不说他?” 我一愣,回头去看,闷油瓶确实举着一根红蜡烛, 他走在我后面,所以刚才一直没注意到。 我对胖子解释道:“小哥的火摺子扔进瓮棺里烧没了,他用蜡烛是情有可原。” 胖子一听就急了,对我道:“天真,你这是搞针对主义!我没换电池就不行,小哥就能只带一只火摺子?” 我道:“要是你也有小哥这身手,我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叫大爷,下个斗你就当来散步,什么也不用带,我帮你扛着。要是什么血尸粽子跳出来,你就在前边挡,我们先撤,这样行不行?” 胖子自知没有闷油瓶的本事,哼了一声,转身钻进前面的角室,我也跟了进去。 这里的明器和前室、耳室里的比起来,档次高了不少,有很多精美的漆器,随便一件都是国宝。我们也不敢倒腾出去,只能拣着一些小东西拿。角室的角落放着几只长方形漆匣,里面全是帛书和简牍。 我对这些东西很熟悉,所以特别感兴趣,一件一件取出来大致翻了一下,简牍大多是医书简,具体什么内容我没有细看。帛书很多是写本,我注意到有《老子》和《周易》。 又翻了一会儿,一卷画着东西的帛书从几层书简中间滚下来,我以为是帛画,展开来看竟发现上面画的是全是人。 第16页 胖子大概是挑好了明器,见我还在看这些帛书竹简,也凑过来看,我下意识地遮住手里的帛画,胖子道:“遮遮掩掩干什么呢?莫非你发现了什么宝贝不打算告诉我们?” 我只好摊手道:“你要看就看,一幅破帛画能有什么宝贝。” 胖子满意地低下头去看,脸上的表情越看越不对劲,好半天才道:“这…这是春宫图吧?” 我道:“不是,这是用来传授房中之术的,你看那些画旁边都有字批註。” 小花被胖子的话吸引过来,也探头去看,然后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画上的人,全是男的。” 我仔细一看,惊道:“还真是男的!” 胖子道:“那岂不就是……兔儿爷的春宫图?” 我道:“你不要张口闭口就是春宫图,这在古代是正经事,夫妻房中必备的。” 胖子纠正道:“人家这不是夫妻,明明是男的。” 小花道:“男的就不能是夫妻了?你也看见了,人家连洞房都布置好,是打算在地底下做夫妻了。” 闷油瓶站在小花和胖子后面,似乎也在看这幅帛画,倒是没说什么。我觉得三个大男人在斗里讨论人家男男夫妻的问题太不厚道,于是站起来招唿他们出去,随手挑了几件比较珍贵的帛书竹简塞进背包里,那幅房中术的帛画我没敢拿,重新放回匣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用完了,以后更新会慢一点,鞠躬...见谅~ ps:关于房中术的帛画,好吧我承认这是恶趣味~~ 11 11、石棺 ... 四个角室都搜过一遍以后,就剩下“黄肠题凑”了。胖子才不管那是什么高级葬制,直接操起一把小斧头,几下就把外面几根柏杨木砍得稀烂,这些木料并不是以建筑结构为前提搭建的,而是直接堆垒,所以只要出现松动,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只要把木头往外搬就能打开。 才用了不到十五分钟,题凑的木墙上就被开了个足够大的口子,从外面可以看见棺材的一角,仅仅是这一角,就可以想像这具棺材的高大程度。 题凑内的空间很窄,我们只能一个一个进去,胖子和闷油瓶力气大,站在棺材的前后开棺,我和小花在两侧帮忙。 当我把手贴上棺材时,阴凉的触感透过手心传上来,原来这是口石棺,难怪看上去那么高大。 胖子等不及了,双手扣住棺盖沿向上抬,同时肩膀顶住向前一推,本来凭着那身蛮力,什么样的棺材都拦不住他,但是偏偏这一次却不给面子,棺盖纹丝不动。胖子使足力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起作用,他有点急了,道:“棺盖是不是被封死了?他娘的千万不要是铁水,要不然这次可就亏大了!” 闷油瓶检查了一下棺盖的位置,下了结论:“不是封棺,这具石棺根本没有棺盖。” “没有棺盖?怎么可能?”我有点不相信地沿着棺盖看了一圈,确实找不到任何接缝或者切口,整具石棺就像是用一块原石凿出来的。 小花道:“如果没有棺盖,尸体怎么放进去?肯定有地方可以打开,我们找找。” 胖子闻言,立刻把蜡烛举到石棺上方去看,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棺板,我催他道:“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有?” 胖子道:“别吵,胖爷刚有点发现就要被你吵没了。” 我道:“没发现就是没发现,你不要寄希望于狡辩。” 胖子这次却没有答话,而是用手摸了摸棺板上的东西,对我道:“天真,你快来看,这有几个洞。” 我凑过去看,手电一照看得更清楚了,棺板上整齐地排列着一种旋涡状的浮雕,有点像盛开的花苞,这些花苞的花心处都有一个小孔。 还没等我想出来这些孔洞是干什么用的,闷油瓶就道:“棺板可以打开,你们起来。” 我和胖子直起身来,只见闷油瓶站在棺材头,手电光照着另一边的棺板,我探身去看,那里雕着两个对称的兽头,每个兽头嘴里衔着一个圆环。 闷油瓶把手电递给我,两手抓住圆环,喝了一声便提起了石板的一端。由于石棺十分巨大,这块石板是嵌在顶面上的,自然小不到哪里去,就算是闷油瓶,也没办法一次把它提出来。 胖子一见有门,到石棺后部找了找,果然也有两个类似的圆环,他和闷油瓶同时发力,硬是把那块石板提了起来,放在 旁边的地上。 我和小花一人捏一只黑驴蹄子,以防石板一开粽子跳出来没办法应对,可是等了半天,棺内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把手电照进石棺,里面躺着一个肥胖的肉色躯体。 胖子叫道:“这粽子长得也太噁心了,生前吃香喝辣,没想到死了一千多年还那么肥!” 我皱眉道:“这好像…不是粽子。” 胖子道:“不是粽子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个月饼?” 我没心思和他扯皮,走近了用手电仔细观察,这东西肚子极大,表面覆盖了一层细毛,硕大的头部顶着两只灰濛濛的大眼,白色的肉膜绷得很紧。就在我看的时候,它的肚子似乎蠕动了一下。 我咽了口唾沫,对胖子道:“听了你可别噁心,这……是条大虫。” 第17页 胖子果然不信,上前细看,表情有点扭曲,骂道:“这斗他娘的究竟怎么回事?!棺材里睡了只大虫,莫非墓主其实不是人?” 我被他的话弄得心脏一缩,摇头道:“不可能吧,皇帝御赐的东西都是真的,墓主确实立下了战功,虫子能打战吗?” 胖子缩缩脖子道:“我也就是随便一说。这下好了,搞了半天棺材里除了条肥虫别的什么也没有,不用指望了。我看这虫和先前碰上那些怪虫长得都差不多,应该是母虫,就让胖爷来为民除害,砍了它这害人东西!” 胖子没摸到多少好明器,心里本来就憋着气,说话间已经下了刀,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尖利的刀锋从头到尾狠狠地划了一条,那母虫子被剖开了肚皮,无数黏煳煳的绿色的卵流出来,散发着腥臭,看得我一阵干呕。 闷油瓶突然道:“不好,快走!” 他说出这种话一定是有极坏的事情发生了,我心神一凛,下意识向石棺内看,只见那条母虫身下钻出了好几只小号的怪虫,而且越来越多,逐渐有密集的趋势,耳边响起杂乱的“嗡嗡”声,那些怪虫们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胖子掉头就退出“题凑”,小花拽了我一把,我反应过来也赶紧跑了出去,闷油瓶是最后一个,待他前脚踏出“题凑”,后脚已经有怪虫跟上来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我想的竟然是刚才的石板上那些整齐的孔洞,看样子是为了让怪虫从里面爬出来设的。 我们站在迴廊里,此处避无可避,即使跑到角室也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且那里狭窄闭塞,不方便活动。胖子心一横就想放火烧,小花却拦住他道:“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虫根本不接近我们。”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们才看到,成群结队的怪虫扇着翅膀从我们前方过去,对我们看也不看一眼。 胖子道:“是因为小哥吧?他这蚊香体质也不奇怪。” 我道:“看起来不像,这些虫避开的是 我们站的这片区域,如果只是避开小哥,我们现在说不定正拿刀割自己脖子呢。” 胖子道:“那为什么虫子要避开这里?” 我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这地方有什么它们害怕的东西,或者是做了防虫处理。。” 胖子不以为然道:“防虫处理?要防虫干嘛还在棺材里养噁心吧唧的大母虫。” 小花道:“说不定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不被虫子破坏,这种做法还是挺常见的。” 胖子一下子看见了希望,兴奋道:“是宝贝吗?这里藏着明器?” 我道:“这里除了墓墙就是地砖,即使有东西你也找不到。” 胖子豪气上来,一拍胸脯道:“那有什么,要是真有,爷爷我把墙翻过来还怕找不到?” 我注意到闷油瓶正在检查身后的墓墙,于是问他:“真有东西?” 闷油瓶回答我:“不知道。” 我郁闷了,倒是胖子见闷油瓶也在找,料想一定有好事,便积极地加入。 闷油瓶把耳朵贴在墙面上,一块砖一块砖仔细敲,我和小花胖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突然听闷油瓶道:“找到了。” 我们都是一惊,齐齐把目光转向闷油瓶,他正蹲在地上,敲了敲墓墙下方的一块砖,发出空空的声音,那背后一定有东西。闷油瓶用他那两只齐长的手指把墙砖生生夹了出来,里面果然有一个圆形凸起石雕,刻成莲花的形状。 胖子想碰又不敢碰,问我道:“会不会是要命的机关?” 我道:“这不是自动触发装置,还把开关藏起来,应该是他们自己用得到的东西。” 胖子道:“那还等什么!”说着就伸手去按那个石雕,结果却没按动,他疑惑道:“不管用啊,这东西难道只是个装饰?” 我啐道:“谁吃饱了撑的搞这种看不到的装饰。”说着也伸手去试,感觉这石雕很像那种房门的圆形门把,于是试着握住转了一下,没想到一转就传来一阵机括的声音,那石雕自动转了起来,机括声从墙面一直延伸到地下,接着又听见沉重的滑动声,是从“黄肠题凑”里传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小花用手电往“题凑”里照,赫然发现巨大的石棺地下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看那大小恰好容一人通过。 原来刚才的滑动声就是石棺发出来的,在它的下方,竟然还有一个空间,那么这个墓就不像我们一开始规划的那样简单了。 12 12、暗室 ... 我们本来已经不指望这斗里有什么更值钱的明器了,现在却现出一个洞口,显然是暗道一类用来埋藏秘密的地方,怎能叫人不心痒。可是一看石棺里源源不断爬出的怪虫又让人望而却步,那洞口恰好是怪虫最密集的地方,如果冒然过去,先不说幻觉的问题,恐怕光是吸血就会被吸成人干。 胖子急不可耐地伸脖子去看看洞口,又转回来看闷油瓶,斟酌再三却把脸转向我说道:“天真,你也想下去看看吧?” 我瞥他一眼,说道:“你可别想拉我下水,动什么歪脑筋就直说。” 胖子也不拐弯抹角了,一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真,打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后来果然证明了你胖爷我眼光独到,你看你的血那么多,献次血都要抽掉20,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组织上需要你,你就暂时抛开个人主义的误区,洒点热血,咱们这次能不能发财就全看你了!” 第18页 我骂道:“你他娘不就是想要我的血吗!哪来那么多废话!”这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敢向闷油瓶开口,就来打我的主意是吧,但是这种时候,我也只能牺牲一下自己,毕竟谁也不敢直接对闷油瓶说:“小哥,给我点血吧。”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当做血尸来对付。让我担心的是,之前我也中了幻觉,也许我的血对这种虫子根本不管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我从腰上抽出小刀,正准备动手,没想到闷油瓶先我一步,直接用刀在手心里一划,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鲜红的血马上顺着伤口流下来,他拉起我的袖子捂住伤口,过了一会儿,袖口整个被血染红了,我怕他失血太多,连忙抽回手来,从包里翻出纱布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胖子拉着我染血的袖口在自己脸上擦了擦,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道:“小哥,你真是活雷锋,思想觉悟太高了!”闷油瓶淡淡地转过眼睛,看也不看他。 死胖子嘴上向我要血,其实心里根本不放心它的威力,想到这里,我忿忿地扯回袖子,瞪了胖子一眼。小花虽然没见过闷油瓶的厉害,但在四川的时候亲眼见过西王母罐头髮远离我的血,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这时也弄了点儿在身上,还笑着朝我眨眨眼睛。 闷油瓶的蚊香血一搞到手,胖子再也按捺不住了,率先冲进“黄肠题凑”,一路上踩死不少虫子,想也不想就钻进洞里,也亏洞口造得宽,没让他卡住。小花是第二个,他走之前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找你夹喇嘛是对的。”然后很快到了洞口,小心地下去,我知道他谨慎的性格一定做了不少准备,并不为他担心。 只是我被他最后那句话弄得莫名其妙,没有时间 想明白,闷油瓶催我快走,我也只好来到洞口,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死。现在还没听到小花和胖子发出什么不对的声音,料想应该不会出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小刀反扣在手里,这样遇到什么情况还能够应付一下。 可是这洞出乎我意料的短,跳下去根本没滑多长时间就掉了出来,我团起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站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小花和胖子就站在我旁边,闷油瓶很快也下来了,我们环视周围,这里是一间不太大的墓室,一眼看上去没发现别的出口,唯一一个就是我们进来的洞口,斜着开在略高的墙面上。 再仔细打量室内,墙壁、室顶上满满地画着鲜艷的壁画,墓室四角各有一盏人形长明灯,现在已经熄灭了,而在正中,占了室内三分之二体积的是一口巨大的楠木棺。 我走近细看,这口楠木棺是黑漆彩绘棺,在黑漆地上绘有仙人鸟兽以及飞腾出没于云气间的云虡纹,盖板上绘有二龙二虎相斗的画面,单从工艺上看就已经具有极高的价值,更别说这棺材的材料是贵重的楠木。 这时听胖子叫道:“这些灯都他妈是金的!” 这下我顾不得楠木棺了,连忙跑过去看,可是才一摸到就让我失望了,对胖子道:“是铜的,表面这层镀金。” 胖子虽然也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对表面那层黄金爱不释手,看他那样子,恐怕是准备把金箔刮下来带出去。 小花提醒道:“我们得想办法把入口堵起来,虫子爬进来了。” 他一说我才注意到,洞口旁边的墙面上已经爬了好几只怪虫,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急道:“找找看有没有关闭洞口的机关。” 胖子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一块壁画上有一个突出的部分,顺着摸过去,果然是一个木制的机括开关,因为被涂上了和背景壁画同样的颜色,如果不一寸一寸仔细找就很容易漏掉。 拨下开关,石棺重新滑回去,洞口缓缓闭合,我们顺手解决了那几只爬进来的怪虫。 胖子竟然真的蹲下来刮长明灯上的金箔,我见小花和闷油瓶都在认真地看壁画,也凑过去看起来。 这些壁画大多是描绘日常生活的情景,有出行图、狩猎图等,从画里可以看出,墓主应该是位将军,有很多是他沙场领兵的画面,我注意到从中间开始出现了一个人,外貌衣着和其他人明显区分开来,后面的画面里这个人一直在将军身边,不论是打战还是郊游。其中有一幅描绘宴会的,将军坐在堂上,那个人就在舞池中央跳舞,这个场面恢弘华丽,花费了很多笔墨。 我猜那个人就是寝殿里披着大红袍的水银尸,果真像小花说的,两人同入同出、同寝同食,就连 下地也是两人同眠一窟,那伶倌是自愿还是被迫的我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他穿着喜服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墓室里,等着那个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就这么过了千年,就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竟似有百般滋味了。 我连忙甩甩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身去看另一面墙上的壁画,这边的内容像是记录墓主生前经歷的史实,从画面来看,大概能够猜到一二。 墓主原先是某个少数民族小国的王子,后来另一个大国派使者前来招降,国王本来打算投降却临时倒戈,结果王子被俘,他们的国家也被彻底打败,国破家亡。 成为俘虏的王子为大国的皇帝养马,得到皇帝赏识,逐步升迁最后当上将军,并为这个国家立下战功,最后一场战斗结束后,因重伤不愈身亡。 第19页 这是汉代的墓,墓主又是汉朝的将军,那么画中那个招降的大国八成就是当时强盛的汉朝了,至于墓主出身的少数民族国家,当时在甘肃附近的少数民族政权,我知道的一个是昆邪,一个是休屠,具体是哪个就不清楚了,休屠的可能性更大些。 让我在意的是其中一组壁画,记录的是最后一场战斗前,一位来自远方的使者与将军入帐夜谈,并交给将军一卷竹简。 奇怪的是,下一幅画里使者的头上长出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花,他圆睁着眼睛,被人像石头一样扛出去烧了,其间完全没有反抗。 也许那朵黑色的花是象徵着什么不幸的祸端,导致了使者死亡,但是这些壁画风格写实,叙事平实,我甚至想到这间暗室恐怕是连皇帝也不知道的地方,修墓时与上面的墓同时开工,下葬的时候由将军的亲信完成,在本来预备停棺的地方放了副虚棺。就连那间洞房,也是亲信在退出时布置的,否则皇家不会允许这种违背纲常的事情出现。 由此看来,这里的壁画不会是具有象徵意义或飞仙长生的虚构图,而是真实的记录,那位使者真的从头上长出了一朵花,之后就变成了石头。 可是如果都是真的,到底什么情况才会让花从人的头上长出来,又为什么变成了石头?接见了使者之后的第二天,将军打赢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战,不久就离世了。至于使者带来的那捲竹简,之后的壁画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将军和使者密谈说的是什么?那幅画是自伶倌出现后唯一没有在将军身边的一幅,说明那捲竹简对将军来说是重要机密,亲密如伶倌也不能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13 13、白凶 ... 我把这个发现和小花闷油瓶一说,他们也注意到了,但是一时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也就没有深究。 那边胖子刮金箔颳得不耐烦了,站起来招唿我们过去开棺。 绕着楠木棺走了一圈,没有找到棺材钉,这具棺材是抽匣式的,作为棺盖的木板四周有严密的插槽,胖子用小刀把缝隙里的石蜡撬出来,闷油瓶拉开木板,棺材里躺着一具身材高大的尸体,乍看之下竟觉得这人不像人类。 这么说有点别扭,但里面的人身体线条僵硬,看上去有稜有角,胖子举着蜡烛凑近一瞧,险些手抖把蜡烛扔出去,抬头对我道:“天真,这人没有脸。” 没有脸?!怎么可能! 我心里一颤,也伸头过去看,胖子嫌棺板碍事,粗手粗脚把它全抽出来扔到脚下,楠木本就厚重,被他这么一扔差点就砸到我的脚,不过这样一来,倒让我们看清了棺材里的人。 “这是…玉衣!”我低叫一声,调亮手电照着棺内的尸体,整具玉衣把人裹得死紧,头罩上刻制出眼、鼻、嘴的形象,耳朵上还照着两个圆形的玉耳罩,不过这些五官除了鼻子是立体的,其他都用玉片代替,若不仔细看还真像无脸之人。要说这玉衣也算做得逼真,顺着看下去,上衣的前片还制成鼓起的腹部,袖筒和裤筒都是上粗下细。 胖子一听见“玉衣”两个字就直了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那些玉片经过千年的时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莹润通透,但还是能看出上等玉的品质。 胖子咂嘴道:“这玉衣做得真他妈精细,瞧瞧,还有玉手套,十根手指头全用玉片做出来了!” 我道:“岂止是玉手套,玉衣都配套有玉枕和堵塞耳、鼻、□等处的七窍塞玉,以及含在口中的玉琀,男性还有覆盖阴/茎的玉阴罩。” 胖子长大了嘴巴,说道:“玉…阴罩?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我调笑道:“玉是古人永生的象徵,这玉阴罩嘛,当然是为了维持那里的雄壮,好在地下也能传宗接代、香火不断。” 胖子啐了一口道:“还传宗接代、香火不断?一个粽子盖再多玉顶个屁用,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待胖爷把他扒光了,试试那玉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我刚想打击他,就听小花在一旁道:“胖爷,您也忒噁心了,小心被尸气一熏,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了。” 我暗笑几声,见胖子脸色变了变,怕他真发火,于是岔开话题道:“这么些玉,打算怎么办?” 胖子没有半分犹豫就说道:“怎么办?都给他扒了!”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闷油瓶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已经自顾自研究壁画去了,小花又发了懒,宁愿抱着手在一旁看着也帮把手,只能是我给胖子帮帮忙。 这玉衣没有衣襟纽扣,脱下来非常费劲,胖子怕损坏了影响价钱,所以动作很小心,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剥。 等他终于把上衣卸下来,已经过了大约半小时,□出来的尸体保存还算完好,大部分水分已经没了,只剩下干枯的褐色皮肤包裹着骨头。花费重金打造了这套严密的玉衣铠甲,结果还不是变成干尸,如果让那些笃信永生的古人看见今日这副情景,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便劝胖子道:“有上衣就够了,虽然价格上会压一点,但是这么完整的玉衣卖价已经相当高了,要是等你把裤子也扒下来,我们都要饿死在这斗里。” 胖子不甘心道:“那不成!胖爷我还要试试什么玉阴罩呢!” 第20页 我被噁心了一下,说道:“你真要用?不怕不举?” 胖子想了想,终于道:“那就算了,听说古人身高都矮,那玩意儿八成也大不到哪儿去,拿出来还不够胖爷用的。” 我又被噁心了,转过头装作没听到胖子的话,恰好看见小花朝他投去怀疑的一眼。 胖子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埋头把玉衣叠好塞进包里,然后又开始对头罩上下其手。 我对他道:“头罩不好剥,不用去计较那几片玉吧?” 胖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是说玉衣配套着嘴里的玉琀吗?听说放在嘴里的东西都是最值钱的,怎么着也要把那个拿到手。” 这些玉片和尸体贴在一起太久,有很多都长在一起了,剥起来异常困难,遇到长在一起的情况,胖子就用小刀割开,等终于把面罩取下来的时候,里面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到处是割掉皮肤的痕迹,看上去很是恐怖。 胖子一旦有了明器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那张丑陋至极的脸看也不看,一手顶住尸体的喉咙,一手掐着下巴硬生生把嘴巴扳开。 我见他朝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叫我伸手进去掏,我看一眼那排□的牙齿顿时打了个寒战,要是我把手伸进去的时候突然尸变,我这手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好点是被咬,再惨点就是被咬断了。这斗里邪门事不断,很有可能比咬断还惨,这么一想,我就死活不愿伸手了。 胖子见我不动,便让我替他捏住下巴,他自己去掏。我本想着千年粽子嘴里突然被灌进生气,应该会立马起尸,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胖子好生生挥舞着胖手出来,手心里躺着一颗白玉珠,晶莹温润,光泽柔和,一看就是上上品。 胖子得意地拿着珠子在我眼前晃晃,然后美滋滋地收进包里。 我转身想叫闷油瓶和小花收拾东西撤退,却见小花面对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对劲,我用疑惑的眼神瞪着他,他张张嘴,喊了一声:“小心!” 几乎就在同时,身后 传来胖子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记闷响。我勐地转过身去,只见棺材里那具被扒了上衣面罩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身上正长出一层细细的白毛,而且有越长越密的趋势。 偏头一看,胖子摔在墙角,头上淌下一熘血,应该是撞上了墙,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快被胖子给气死,玉自古就是吉祥避邪的东西,那颗白玉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定尸的作用,现在被胖子拿了,难怪要起尸。最不妙的是尸体上长出的那层白毛,听说这种长了白毛的粽子叫白凶,比起黑毛的黑凶更难对付。 我离棺材很近,那白凶看着笨重,动作却极快,一个纵身就扑到我面前,两只手死死按住我肩膀,乌黑的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我心里一激灵,急忙抽出小刀横在身前。 但白凶力气极大,我一时抵不过,向后退了半步,不想却踩到了刚才胖子丢下的棺盖,差点没站稳,没等我开骂,那白凶已经张大嘴巴凑过脸来,我盯着他口中黑漆漆的牙齿,要是被咬了,脸上准得扯下一块肉来,心里一急,亮出小刀就去顶它的脖子。 哪知道这白凶的皮硬得要命,刀尖抵在它的喉咙眼竟然刺不进去。眼见那张奇丑无比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腐臭味熏得我脑门发晕,我只好把刀捅进它嘴里,死死撑住。 那白凶一时动弹不得,在我肩上的两手下了重力,我咬牙挺住,脚下传来破裂声,踏在棺板上那只脚竟然陷了进去,我蹬着后腿想拔出来,试了几下没有成功,这下我们都不能动了。 这时帮手终于期身上来,闷油瓶一把捏住白凶的脖子向后拧,小花矮□子在地上一扫,那白凶便向后倒去,自然松开了我的肩膀。 可是这白凶实在兇悍异常,被闷油瓶把脖子拧错位了竟然还能暴起反扑,我刚想上去支援,突然听胖子一声大吼:“让胖爷爷弄死丫的!他娘的这口气不能不出!” 话音还没落,胖子就勐地向这边冲过来,闷油瓶放开手,那白凶被胖子一撞,向后疾退了几米,重重地砸在墓墙上。胖子火没消,掐着白凶的脖子一下一下往墙上撞,直把它的头砸到变形也没停手。白兇勐力一挣,胖子大概是刚才爆发现在力气退了些,竟被它给挣开了,这一来胖子的火又烧上来了,抬手摸一把煳住眼睛的血,冲过去又和它扭打在一块儿。 14 14、地下水 ... 我们谁也没插手,这场疯狂的战斗直到胖子狠狠一坐,把白凶的肋骨坐断才算停止,我忙上前瞧胖子的伤势,小花原本是摆着看热闹的表情凑过来的,但是看到因打斗造成的狼藉场面却皱起了眉头。 我问他是怎么了,小花也不回答我,用手贴着墙仔细摸过去,半晌,他脸色难看地对我说道:“机关毁了,这门怕是打不开。”说着指了指墓室上方的入口。 我马上明白过来,打不开门就意味着出不去,顿时心一沉。胖子刚打完架,顾不上别的事,靠着墙坐下来唿哧唿哧喘着粗气,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看闷油瓶,他也刚好看过来,显然小花刚才说的话他已经听见了。 闷油瓶仔细检查了机关,对我道:“彻底坏了,动不了。”说完抬头看看那个紧闭的入口,又摇头道:“从下面不可能推开。” 第21页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下意识问道:“那怎么办?” 闷油瓶还没开口,一边的胖子缓过气来了,粗声道:“不就是个斗室吗……这里的墓墙全是…砖砌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反打盗洞出去。” 他说句话也喘得厉害,倒让我冷静下来,刚才突然得知被困在密室,又听闷油瓶说他也打不开入口,所以一下子慌了神,现在想想,情况确实不算太糟,现在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从哪里出去的问题,这点事情我相信难不倒闷油瓶和小花。 前途光明起来,我也没那么紧张了,于是拍拍胖子肩膀道:“早就听你说要减肥,现在也没见掉下一两斤,这回好了吧,放倒一个粽子就喘得说话也不利索。” 胖子顺了顺气,回道:“胖爷救了你的小命,你应该满脸感动握着我的手说一声‘谢谢首长’,真不懂规矩!” 我横他一眼道:“你算哪门子首长。” 胖子还在叽哩咕嘟教训我,我却突然想起刚才和白凶僵持的时候踩坏的棺盖,按理说那么厚的楠木板绝不会轻易就被我踩破了洞,心念一动,连忙去看那块板子。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棺盖没什么事,破的是内侧的木板,从断面看去,这层板子很薄,所以才能那么轻易踩穿。也就是说,这棺盖里有夹层。 我用刀把破洞捣得更大些,然后伸手去掏,摸了半天,抓到一个长方形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古旧的扁平木匣。 小花见我翻出了东西,便问:“那是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这将军的机密,不然也不会特意搞什么夹层藏起来。” 小花来了兴致,催促我道:“打开看看。” 我点头,在木匣上找了找,这匣子倒没什么特别,轻易就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卷竹简和一枚玉石戒指。 我把竹简放在一边,捏起戒指来看,这枚玉戒很笨重,有一面 刻着方形复杂的图案,我没看出来是什么,只是猜大概是缠绕在一起的动植物,雕工不像汉朝后期的那么灵动精緻,但是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玉戒被藏得那么严密,一定有其重要的象徵意义,即使我根本不知道意义在哪里,还是把戒指收好,这种东西能忽悠出去就忽悠出去,实在找不到冤大头自己留着把玩也不错。 我本想马上拆开竹简,却听小花轻声道:“嘘——你们听,是不是有水的声音?” 我马上竖起耳朵,确实听到很小的水流声,要说位置的话……就在胖子身后! 我和小花一脸兴奋地凑到胖子面前,七手八脚把他挪开,耳朵贴在墙上再听,果然有流水声! 原本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闷油瓶听到我们的吵闹声,睁开眼睛看向我,我老实道:“小哥,外面有水流。”说着指指面前的墓墙。 闷油瓶也走过来听,然后对我道:“就从这里出去。”于是我们便拿着小刀和洛阳铲把墙上的壁画敲掉,露出里面的青砖,闷油瓶使出他那两指绝活,夹出一块砖。 我们动作很快地把砖块往里拿,清理出一人大小的洞口,外面是木炭层和白膏泥,胖子休息够了,拧起洛阳铲就挖,才挖了一半,白膏泥竟然渗出水来,闷油瓶用指尖沾了水舔舔,说没有什么问题,继续挖。 再挖了一会儿,渗进来的水变成一股一股的,胖子脸上难掩喜色,下起铲来动作快了不少。我扭头看着这间华美的墓室,等我们挖通了,地下水涌进来,这里就会被淹没,那些镀金的长明灯也会被水流冲出去,哪一天冲上了河岸,也能让村民发笔小财,只是这些苦心营造的东西,就真的全毁了。 我走过去把刚才没拆开的竹简放进包里,再转过去时,胖子已经挖通了一个小口子,我们站开让水流进来,不一会儿地上就湾起了积水,但是渗水进来的速度却明显减慢了。 看来这地下水不大,要把这间墓室完全淹没还得等几个月。胖子破开洞口,外面是地下水沖刷出来的一个天然通道,我本来以为会在水里走上很长时间,没想到才过一会儿,就有风吹进来,胖子走在前面,把水流出的地方挖大,我们陆续爬出去,外面早已星辰满天。 出来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条地下水和墓穴前的金鱼水根本就是一条,水流长年累月侵蚀着山脚,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几年这将军墓就要被淹了。 小花感嘆道:“难怪村里失踪的小孩尸体在下游被发现,原来是地下水把他冲出去了。” 我看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从我们中午下斗就一直到现在。商量了一下,这时候回村不太合适,而且还要爬山,起码得走上半天,于是决定先休息,等天亮再回去。 找了块干爽的地方,随便开几个罐头填饱肚子,就各自迷迷煳煳睡下了。我在荒郊野外一向睡得不深,翻了两个身便醒了,抬起手腕看看,才过了一个小时,正准备接着睡,却见一个人独自坐在旁边,仰头看着天上。 我没了睡意,也坐起来,一看那是小花,便拍拍他的肩膀。 小花突然转过头对我说道:“如果水一直淹到墓的上层,你说…他们俩会不会见面?” 我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煳,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伶倌和那将军,想了想回答道:“不会吧…去上层的入口不是关死了吗?” 第22页 “那倒是。”小花低下头对我笑笑。 我又道:“他俩要是真能见面,那些怪虫也能出来了,如果是这样,村里的人可就麻烦大了。” “嗯…”小花含煳地应了一声,转头对我道:“快去睡,明早你可别喊累。” 我正好瞌睡上来了,也让他去睡,然后迷迷煳煳躺下来,很快就睡死了。 第二天的事很普通,我们顺利回到村子,和刘司机汇合,当天就离开了那里,小花为了对满发表示感谢,又给了他几张票子,让这个山里汉子乐得合不拢嘴。 要说让我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 胖子坐在车上才发现他的左手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手印,应该是那瓮棺里的小鬼抓住他手腕时留下的。 胖子觉得那手印太扎眼睛,骂道:“小兔崽子,临死还给你胖爷爷烙个印。” 我笑他道:“说不定是知道你娶不上媳妇,怕王家绝了后,要跟着回来当你儿子呢!” 小花说的更离谱:“我看啊,这戳一盖上,你就能自己生了,连女人都不用。” 胖子急得脖子根都红了,刚要开骂,眼瞅到我们的手,却突然疑惑道:“怎么你们也有?” 我忙去看自己的手腕,果然那里也印着一个小小的黑手印,和胖子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抬起头看小花,他也脸色难看地露出手腕上的手印,我急忙拉过闷油瓶的手腕,他也没逃过。 车里顿时沉默了,半晌,小花憋出一句:“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我惊讶于他爆粗口,竟一下忘了手上的事,待回过神来,又感觉置身冰窖。要说胖子有那手印还算正常,那我们根本连碰都没碰过瓮棺,怎么也会有? 我小声问闷油瓶:“小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闷油瓶的目光在我和他自己的手腕上扫了扫,摇摇头,随后就闭目养神了。 他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急,我只好放弃。 胖子自欺欺人地说道:“大概…回去洗洗就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要查资料编后面的内容,那规模可不是这点小斗能比的,所以可能会更得慢点,加上这周俺有考试,更新不定期,熬过这周就会好了...嗯嗯... 15 15、竹简手记 ... 回到兰州以后,小花接到消息说成都的盘口出了点事,于是马不停蹄又上了飞机,临走前委託我处理明器,到时候把钱汇给他就行。胖子嚷着到兰州一定要去尝尝拉面,我们就多住了一天。 我之前问过小花关于闷油瓶的事,他告诉我当时找到哑巴张是靠道上的人搭线介绍过来的,隔了好几道手,他也不清楚。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胖子说起这事,自从巴乃的房子烧掉,闷油瓶就一直住在胖子那儿,后来出事折腾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就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会回去哪里。 胖子见我看着他,忙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上回小哥住的是医院,要是杵在我家,妹子都没法儿往回带,这还不算,如果被人当成兔儿爷,那我可冤死了!难道真找不着媳妇你会给我负责?” 我本想再哄他几句,胖子又抢着道:“再说了,也就你能跟他说上话,要是我天天对着那个闷油瓶子,早晚得憋死!人家的房子也是你二叔烧的,这事你得负责任。” 我想了想觉得胖子说得有道理,闷油瓶和我们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这时候推来推去太不义气,而且这人是职业失踪户,这一次要是放他走了,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着了,我后悔都来不及。再怎么说,他无家可归也是我家二叔搞出来的,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定下主意,我就去和闷油瓶说,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第二天胖子和我们在机场告别,他飞北京,我和闷油瓶一起回杭州。 略嫌闷热的空气扑在脸上,我看着周围熟悉的城市,忽然有点感伤,这回还算幸运,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一个人。 顺路去铺子里跟王盟打声招唿,我便领着闷油瓶回家。以前都是一个人住还不觉得,现在两个大男人一起站在客厅里,突然就显得这套房子小了一圈。 因为毕业以后就盘了那个古董店,前几年生意刚起步没时间谈恋爱,等闲下来以后又觉得少了那股热情,没过多久就跟着三叔去了山东鲁王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停过,以至于现在,我还窝在这套不比单身宿舍大多少的房子里混日子。 环顾了一周,我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客房,只好翻出被褥毯子,在自己的床旁边铺了个地铺。 闷油瓶是客人,当然没理由睡地铺,我大方地把床让给他。 原本打算不管不顾好好睡一觉,关了手机,拉好窗帘,但是我忘了这里是市区,一大早街上汽车的喇叭声就连着响,我的眼睛勐地张开,好觉就算泡汤了。 可能是离开家好几天,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不怎么踏实,中间好像醒来过,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迷迷煳煳翻了个身,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赶紧 裹着被子滚回来。 不对啊!我明明是睡地铺的!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坐起来,往旁边一看,闷油瓶正眯着眼睛坐在地铺上,看样子还没睡醒。 第23页 难道是我晚上梦游,熟门熟路摸回床上还把闷油瓶给踢下去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吃早饭的时候向闷油瓶传达了让他睡床我睡地铺的无私主义精神,虽然他的眼睛盯着我做出认真在听的样子,但是我很清楚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第二天早上我照样在自己床上醒来,这种情况一连两次我不能再当做没发生,索性告诉他以后两人一起睡床,反正这床我当初买的时候图舒服,从家具城抬了张大号双人床回来,就算两个男人睡在上面也不嫌挤。 这个事情解决了,我又忙着把这次带出来的明器都脱手,然后把胖子和小花的钱给他们汇过去,闷油瓶的那份我徵求了他的意见,暂时存在我这里。 至于手腕上的黑手印,不管我是用雕牌舒肤佳还是立白,使出狠劲差点搓下一层皮,就是洗不掉,我很想直接用刀把它剜了,最终没下得去手。 我拉着闷油瓶去医院做了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我有点不信,医生就问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我不敢撩起袖子让他看,只好敷衍几句就出来了。 很快我发现手印的颜色淡了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清晰了,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手掌印,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想着过一段时间它自己就会消失了。 直到三天以后,我才有闲情坐在桌前翻出那捲竹简来看。 这卷竹简是在将军墓里发现的,藏在暗室楠木棺盖的夹层里,所以我推断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看下来发现,这卷简书记载了那个被汉朝消灭的少数民族国家的歷史,但不是官方的正史,而是类似于私人手记的文献,所以内容并不全,只从某一个时间开始,中间还夹杂了很多私事。 除去那些琐事,重要的部分从汉朝派遣使者到来开始,这些内容和我看壁画猜出来的大致相同,我不知道的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这个国家经常受到干旱、风沙的侵扰,所以他们对水和生命非常崇敬。这个民族的图腾是一朵黑色的花,据说这种花能在荒漠中成活而且娇艷异常,被认为是生命和繁衍的象徵,他们叫它“拿伏珠”,意为“荒漠中的女神”。 接下来的内容就和壁画有所出入了,汉朝的确给这个国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依然有少部分人存活下来,为了延续种族,国王带着倖存的族人开始迁移。他们的目的地在遥远的山谷中,传说那里水土肥沃,受到真正的“荒漠女神”庇护,被称作“最后的乐土”。 之后大部分是一些行路见闻,我没有细看,只瞟到“恶魔 沉睡的白色荒漠”一类的字眼,这里提到年老的国王在荒漠中死去,人们失去了领头人变得惊慌失措,很多人动摇了找到“乐土”的信心,想要掉头回去,这时祭司站出来告诉失去主心骨的人们,国王的死是为了指示前进的道路,女神会护佑着他们找到乐土。 人们镇定下来,在祭司的领导下,带着死去国王的尸骨重新上路,很快女神的使者出现了,它们有巨大的黑色羽翼和有力的脚爪,人们跟着这些使者终于找到了女神的儿女,它们指引着通往乐土的道路。 歷经跋涉的人们穿过护卫的大山,见到了传说中的乐土和真正的“荒漠女神”,所有人匍匐下跪,感谢女神的眷顾,然后在那里安营扎寨,开始新的生活。 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附着几幅简易的地图,标出了到达乐土的线路。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卷竹简就是壁画上那个使者秘密交给将军的那捲,那么使者特意来找王子的用意是什么?如果他们的族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难道是要劝王子一起回去?但是老国王死在了路上,很明显,新的当权者是那名祭司,他一定不希望王子跑回去夺走他的权力。而且使者头上长出的巨大花朵,很可能就是他们崇拜的“拿伏珠”,这种带着传说色彩的图腾出现,让我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王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图腾,可还是把使者烧死了,是因为效忠了汉朝吗?这不太可能,在秦汉时代,信仰具有很大的约束力,这种约束力有时候甚至比王权更大,即使王子投靠汉朝,也不敢抛弃一族的信仰。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上了战场,受重伤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拿着这卷竹简去找传说中的乐土? 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主要是过渡,下章开始就有新的进展了~手印问题也会在下章讨论。 16 16、重聚 ... 我被推搡着穿过人群,那些人全都匍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抬头,走在我旁边的人把我扯到人群最前面,用力一惯,我就被压跪在地上。 刚想用力挣扎,转头却看见小花和胖子也在我旁边,脸上表情木然,我扯着嗓子怎么叫他们也没有反应。 有人念起我听不懂的咒文,身后的那些人虔诚地朝着前方拜了又拜,小花和胖子竟然也加入其中,仰着脸不停地磕头。 这看上去像是一场神秘的祭祀仪式。 我心里焦急,不断回头看,只看见身后那些脸色青黑的人,个个圆睁着双眼,竟不像是活人。这时我感觉脚踝被拉了一把,一看才知道是被一条绿色的藤蔓缠住了,我摔倒在地,顺势翻了个身,脸朝着刚才来的方向。终于有个人拨开人群走向前来,是闷油瓶! 第24页 一看到他,我就松了口气,总算是得救了,谁知他还没走到我跟前就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又有几条藤蔓缠住了我的手脚,我把全身的力气放在手指上拼命抠着地上的缝隙,但还是被生生拉出了几米,闷油瓶依然毫无反应,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突然他的胸口开出一朵巨大的花,就像埋在胸口的炸药瞬间爆炸,鲜血四处喷溅,我的脸上、手上都沾到了,低头一看却是粘稠的绿浆。 我勐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煳,街上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能看见家具隐隐约约的轮廓 原来是做梦。 喉咙干得冒烟,抬手抹了把脸,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掀开被子想去倒杯水喝,却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缠着,立刻就想到梦里的藤蔓,心里打了个突,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闷油瓶的手臂。 靠!被这么缠着难怪会做噩梦! 我扳开他的手,没想到这小子睡得也不深,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把我吓了一跳。 既然他醒了,我也不再偷偷摸摸,直接拍亮了檯灯起来喝水,闷油瓶也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严峻地盯着我。他刚起来都是这副见到粽子的表情,我刚开始还被吓到过,几次以后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还没睡醒。 一口气灌下半杯凉水,脑袋清醒了不少,我眼睛随便一瞄,差点失手把杯子摔下去。我的左手腕上,原本的手印散了一圈,但是在印子中心却有一点紫黑色的突起。 我慌忙放下杯子,把手凑到檯灯下仔细看,那个紫黑色的小点从皮肤上拱起来,用手一摸感觉硬硬的,倒不觉得疼。 闷油瓶在旁边问:“怎么了?” 我把他的手也拉到灯下,果然,他的手印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是那个小点没有我的明显。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点烦躁,虽然刚才的情景只是个梦,但是梦的内容让我非常不踏实,再加上一直阴魂不散的手印,就 像暴风雨的前奏,明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知道怎么防御。 闷油瓶把我拉上床,低声道:“先睡觉。” 他的眼神平静淡然,奇异地让我冷静下来,低头又看一眼手腕上的印子,侧身关了灯。 那之后虽然没有再做梦,我却睡得浑浑噩噩,第二天起来头重脚轻,偏偏王盟刚好请假,我必须去铺子里守着,闷油瓶基本没什么事可做,也陪我一起去。 古董店的生意本来就冷清,坐了一上午也不见一个客人,我正迷迷煳煳打瞌睡,闷油瓶突然对我道:“吴邪,我想买套房子。” 我的瞌睡马上就被吓醒了,的确两个人住在我那个小套房里是有点不太方便,这绝不是长久之计,早晚得另想办法,但是闷油瓶这么快就提出来还是让我措手不及,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于是我对他笑道:“别跟我客气!不就是住个人嘛,我还能应付过来,不用急着买房子。”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我的钱不够?” 我愣了愣,他竟然想到那边去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失忆之前有多少钱,起码现在存在我这里的绝对不少,想要买套好点的电梯房还是付得起的。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就干脆顺手推舟,做出为难的样子道:“最近的房价不太便宜……” 话没说完,一个邮递员打扮的人走进店里来,我便停住了话头,那人问我:“请问是吴邪先生吗?” 我点点头,他道:“有您的快件。”说罢拿单子让我签收,然后递给我一个大信封就走了。 我一脑子问号地拆开信封,里面有两张挺精緻的卡片,打开一看竟是花鼓戏园子的请柬,分别写着我和闷油瓶的名字,再掏掏信封,还有一张白纸,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机场见。 下面落款是胖子。 我又把请柬认真看了一遍,时间是两天以后,地点竟然在北京。这死胖子,请人去看戏还让人自己买机票! 我打电话给胖子,刚一接通他的大嗓门就迫不及待地传过来:“天真!收到快件了吧?真够快的!机票订好没有?几点的飞机?胖爷去接你们俩。” 我道:“你还好意思说,机票也不一起订好,哪有让客人付钱的道理?” 胖子道:“又不是我请你们,有本事你去找戏园子要钱啊!” 我一愣,道:“不是你包小花的场子?” 胖子道:“我本来是想包场子来着,但是花儿爷说被我包场子会折了他的身价,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办法是不是?你们就自己过来吧,胖爷来接机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啐道:“才回去几天,架子就端上了,首都人民的热情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胖子回道:“男人太过热情就会把对象吓跑,这是血的教训。 ” 我们又扯了几句,我告诉胖子等订好机票通知他时间,然后就挂了电话。 得知去北京又要见到小花和胖子,我特地把那捲竹简带上,第二天就上了飞机。 胖子已经帮我们订好酒店的房间,当天晚上被他拉着去喝酒,美其名曰接风洗尘,其实就是没边没际地乱侃。我和胖子都喝得有点儿飘了,闷油瓶还像没事人似的,扶着我回酒店。 第25页 小花的戏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到的时候场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我看了一圈,有很多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才知道小花没有吹牛,他还是很受欢迎的。 准时七点,锣鼓一响,戏就开唱了。旦角出来的时候,场子里一片掌声,还夹着几声女孩子的尖叫,胖子指着那旦角对我们道:“那不就是花儿爷吗?你还别说,这一打扮起来真能迷倒不少老爷小姐。” 我眼睛看向那些一脸兴奋的女孩子,羡慕道:“这不就是么。” 胖子也转头看看,然后失望地道:“刚才看见几个不错的,还打算等戏散场了去试试,没想到都是冲着花儿爷来的,我看他还是早点收山的好,免得我们这些人跟着受罪,折价都送不出去。” 小花唱戏凭着心情,通常只演一场,完了以后我问胖子是不是在这里等着小花,这时有个伙计进来对我们道:“三位爷,花爷请你们去后门找他。” 我们起身出去,绕到后门,小花果然站在那里,行头已经换过了,又是西装配粉红衬衫。 我问小花现在去哪,小花手一挥,道:“去吃饭,饿死我了!” 他领着我们去了戏园子旁边一家老字号,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态度很恭敬,看来小花是熟客,说不定这楼和解家还有些来往。 这时间已经走了一部分客人,小花也就没有搞雅间一类的,随便在一楼找了张桌子就坐下来。 吃了差不多,我提到黑手印的事,小花和胖子的脸色都变了变,我把袖子撩起来让他们看,胖子看了一眼就叫道:“我的也是这样!”说着伸出手腕,他的手印中心也有一颗紫黑色突起,而且看上去比我的还大些。 我看向小花,他点点头,也露出手腕让我看,这么一来,我们四个人都有了同样的症状。 小花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我皱眉,想起这两天乱七八糟的猜测,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但是这始终太邪乎,只能斟酌着说道:“我觉得这事必须要正面解决了,你们还记得将军墓的暗室里那些壁画吗?使者的头上长出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这个手印里会长出花来。” 17 17、入伙 ... “长出花?”胖子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道:“也还不错,以后送女朋友花都不用买。” “没那么简单。”我僵着脸道:“花从人体里长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假设壁画上的事是真的,那么黑色的花就不是象徵和想像的范畴了,也就是说真的有一种花会在人体内生长。这几天查了一些资料,我的想法是这种花可以把种子埋在人的体内,靠人体的营养成长,然后出芽,最终成花,形成一种寄生关系。如果它是靠吸收人体内的精血维持养分,到它成花的时候,被寄生的人很可能只剩下一具空壳。” 我把猜想说完,胖子就笑不出来了,啐道:“真他娘噁心,这东西就弄不下来吗?” 我想了想道:“不清楚,它和寄主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如果要除掉它除非寄主死亡,所以壁画上那个使者才被烧死。” 小花问我道:“可是我们在将军墓里没看见什么植物,是怎么被寄生的?”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是瓮棺里的小孩,我们手上全都有它抓胖子的黑手印。梅花阵本来就是少数民族用来偿愿的阵法,我也只是知道有这种葬制,具体怎么施行完全不清楚,可能是一种诅咒,或者是咒术。”我想了想,又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实现那个将军的夙愿,说不定能解除寄生。” 胖子插嘴道:“说得倒轻巧,我们哪知道将军的愿望是什么!” 我刚要开口,就见一盘炒花生端到我们桌子上,点菜单里没有这个,我以为是老闆送的赠品,抬头却撞见一张戴墨镜的脸,翘着嘴角沖我们笑。 竟然是那个黑眼镜,自从蛇沼一别就再也没见过,现在要不是他出现我都快忘了有这号人物。 黑眼镜依然是那副神经兮兮的笑脸,看了一眼闷油瓶,转向我道:“领回来了?” 我努力不去看闷油瓶的表情,严肃地答道:“领回来了。” 黑眼镜又道:“看你们几个挺开心的,也让我凑个热闹怎么样?” 我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打发他,就听旁边小花淡淡地道:“我们在这儿揽的是细活,您还是过些天再赏脸吧。” 黑眼镜一派轻松地道:“正好这两天没什么事,手生的很,花儿爷,带我一个?” 小花说的是行内话,懂行的人一听就知道我们这里是在商量下斗的勾当,识相的听完就该走人了,如果说完这话还不走,那就是想入伙分一杯羹。这种时候,要不直接把话说白了,一点余地也不留,但是一般有经验的老手都不会这么干,钱可以花完,关系不会断,该卖的人情还得卖,虽然有点损失,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黑眼镜对小花道:“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只要是您的戏台子,没有我不到的。 这次我也不图钱,权当是找个乐子,就算我一份。” 小花没有说话,胖子忍不住对小花道:“看吧,谁让你老穿粉红色,把桃花勾来了,现在可怎么办?” 第26页 胖子这话也不避讳,就是说给黑眼镜听的,但是我们显然低估了此人的脸皮厚度,听了胖子的话竟然还能笑着说:“难怪我从小就觉得粉红色特亲和,光看着也高兴。” 胖子手里的茶碗震了一下,我们都看向小花,他倒是不慌,把茶碗往桌上一放,起身招来伙计道:“给我们开一间二楼的房。”伙计答应着去了。 小花又转向黑眼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含笑道:“既然要合伙,那就楼上说。” 黑眼镜笑眯眯地走在前面,然后是胖子和闷油瓶,我故意落在后头,小声问小花:“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花点头道:“道上名号是‘黑瞎子’,以前打过几次交道。” “那你怎么还答应?” 小花耸肩道:“刚才的情况,不答应也得答应,再说这人身手很好,带着也不算累赘。” 既然小花都答应了,他这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我也没再啰嗦。 伙计带我们进入二楼最里间的房间,送上几碟精緻的点心,又给我们每人沏了茶才离开。 因为黑眼镜之前没有参与,我三言两语跟他说了涉及到将军墓的内容。说到黑手印的时候,小花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绕开这部分没有告诉他。 然后我把那捲竹简拿出来,挑着重要的内容念给他们听,听完后胖子马上道:“你的意思是,将军想去找‘最后的乐土’”? 我道:“只是可能,我也不敢确定。” 黑眼镜好像有了兴趣,问小花道:“所以我们这次要去找一座可能已经废弃的古城?” 小花斜了他一眼道:“对,没有斗,没有明器,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黑眼镜笑道:“反悔什么,听着倒是有趣。” 既然决定要去,我的想法是越快越好,谁也不知道“拿伏珠”什么时候会把人掏空,小花说需要时间买装备,至少还得等五天。 胖子马上强调:“上次将军墓里就是因为没带枪才那么多事,这次是去走荒漠,一定得让我带枪,否则心里不踏实。”想了想又补充:“最好是冲锋鎗。” 小花办事果然没话说,五天以后通知我们去看装备,狼眼手电、登山镐、固体酒精炉、指南针、军用地图这些自然不用说。因为这次不是去倒斗,考虑到工兵铲的实用性更大,就没有带洛阳铲。小花还搞来不少民用炸药,分开捆好,每人背一点。 胖子一看到冲锋鎗就喜逐颜开,端起来试了试手感,满意道:“五六式,一次三十发子弹,够带劲!” 我用不惯冲锋鎗,拿了唯一的一支五四式手枪,这种 枪以前打飞碟的时候用得挺熟,现在拿在手里也很称手。 黑眼镜也拿了一架五六式冲锋鎗,我问闷油瓶要挑什么,他摇头道:“有刀就够了。”我想到他的身手,真要碰上危急情况,他都是打近身战,这种时候用枪也是白搭。 除了枪,小花竟然还准备了一个火焰喷射器,凝固燃料,可以喷射到任何物体上使其燃烧,用小花的话来说,这东西用来对付“拿伏珠”一类的异化植物绝对牛叉。 从竹简的地图上看,有很长一段路必须在荒漠中行进,那么一部好车就是必不可少的了,小花本来考虑用悍马,但还是觉得不够好,黑眼镜说他的一个朋友是做改装车的,可以借一部来用。 车子很快就借到手了,体形敦实,六个车轮,开在路上声音特别大,黑眼镜一路唿啸而来,很气派很拉风。 据黑眼镜说,这车用的是奔驰250l发动机,大花纹轮胎,和悍马一样有自牵引钢绳和绞盘,80l的主油箱,120l的副油箱,这样荒漠中偏离国道的时候用油就有了保障。 不过这车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它的全时六驱系统,六个车轮可以同时驱动,也可以分别驱动。在平路上就开两轮驱动,上坡上山开六轮驱动,它装有差速锁,能够控制每一个车轮的转速和动力。 胖子听得两眼放光,扑到车前东摸摸西摸摸,就差把他自己挂在车上了。 小花还有点不放心,怕改装车性能不稳定,黑眼镜笑笑,钻进驾驶室,发起车油门一蹬竟然去爬楼梯,就像表演特技一样,爬到顶后又撤了油门,车子蹬蹬蹬向后滑下来,我们赶紧去看,黑眼镜舒舒服服坐在里面,屁事没有。 他沖小花咧嘴一笑,小花就点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总算出现了~~~因为考试,下次更新只能是下周啦~~~俺一定会抓紧时间写的 18 18、嚮导 ... 一装备好,我们就出发了,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手腕上的东西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能够越早解决越好。 刚开始的路,小花让几个伙计开另外一辆越野跟着我们走,大量的生活用品就放在他们的车上。 为了保存体力,这段路是小花的伙计开车,我们没什么事干,反正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和胖子在车上侃了一早上,闷油瓶从一开始就没说什么话,小花开始还跟我们聊两句,到后来就靠在椅背上休息了,我们说到嘴巴酸,也觉得无趣,安静下来抽了几根烟,不再说话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车子还在行进,从车窗向外可以看见连绵不断的山脉。 第27页 小花见我醒来,指着窗外对我道:“看见没?祁连山。” 原来是祁连山脉,难怪那么长,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我见过西藏的山,粗犷、厚实,云都盘在山腰上,看不见山顶,我还见过云南的山,长得很霸气,云顶在山头上,又有一种神秘的美感。但祁连山我是第一次见到,小巧、整齐,和云南西藏的山比起来就显得非常低矮,不像是自然的产物,倒像人工的细心雕琢。 我评价道:“秀气,跟玩具似的。” 小花笑道:“看着秀气,里面要命的东西可多了。” 我又把眼睛转向那排温顺的山,素来听闻祁连山危险重重,亲眼见到却不敢相信,这跟人很像,看着温良的不一定是好人,不过谁又说得清好人和坏人之间的区别,来来去去,都是“利”字当头,昨天还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转眼就是要你命的恶鬼。突然想起三叔说过的那句话:“比鬼神还可怕的,是人心。” 沿着祁连山一线走了整整一天,小花说要准备进荒漠了。我们停下来在荒漠边界找到一个半游牧的村落,他们要到明年春天才会开始迁移,于是我们决定把这里作为大本营,小花的伙计们留下来,黑眼镜、闷油瓶、小花、胖子和我五个人进去。 荒漠的地形很复杂,虽然有指南针,还是很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很多生存技巧我们根本不知道,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地找一个嚮导。 可是到处打听,一听说我们是要进荒漠,当地人就连连摇头,小花把价钱提多高也没有人愿意接。 这时路边蹲着的一个老头叫住我们,他真的很老了,皮肤贴在干枯的骨架上,一把又长又密的鬍子垂到胸前,手里抬着一根烟杆抽着。 “你么几个,要进大荒漠啊?” 我点头道:“对,想找一个嚮导,老爹,您能帮帮忙吗?” 老头摇头,慢悠悠道:“这一季正是沙暴最勐的时候,哪个敢进去哟!” 小花道:“但是我们必须要去,真的没人肯带?” 老头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一 个,马家的男人大力嘛,前些年他儿子跑进去挖大芸,去了一个月还没回来,他进去找,走得很深,村里没人比他走得更深了。” 我忙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老头道:“放羊去了,天黑前就能回来,你们可以去那边等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西边的路口。 我们谢过老人,把车子安顿好,就去他说的地方等着。可是一直到下午六点,一个人也没看见,抬头瞅瞅天光,还大亮着。我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得骂了一声道:“我们这些傻×!这里晚上十点都不一定会天黑!” 其他人一想也幡然醒悟,站起来准备回去,胖子突然叫起来:“来了!来了!” 我们顺着他的手望去,远处出现了几个白点,并且越来越多,仔细一看,竟然是羊群! 我们耐着性子等那些羊慢腾腾晃过来,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骑着一匹矮马,手里扬着马鞭。 这个人应该就是老人说的马大力了。 小花走上去跟他攀谈,马大力却坚持要先把羊都赶回羊圈,我们只好跟着他去家里。总算是可以坐下来说话了,小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请嚮导的意愿,他之前加价的时候马大力不在村里,所以报出一开始的基价,如果不成交再一点一点往上加。 哪知马大力只是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解决了嚮导问题,大家心情都不错,晚上大力招待我们在他家里吃饭,席间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像是第一次见到生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我们看向她又马上跑开,躲到大力媳妇后面。 大力介绍那是他的小女儿,叫兰珠,我立即想到“拿伏珠”,于是问他为什么给女儿起这个名字。大力说在他们这儿,“珠”是“美丽的少女”的意思。我一听有门,果然找对地方了,顿时安心不少。 兰珠长得很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水灵,就是太害羞,一直不肯靠近我们,胖子忍不住逗她,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的,我对胖子道:“得了吧,你不是有云彩了吗?口口声声喜欢人家,才多长时间就出轨了。” 胖子撇嘴道:“那丫头喜欢的是小哥,我早看出来了。”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嘴上损着胖子,心里却想起云彩看闷油瓶的眼神,那眼神里,不是没有内容的。 下意识地看向闷油瓶,他眼睛都不动一下,好像是在发呆。我嘆一口气,再有内容的眼神对上他也是白搭,他从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正这么想着,闷油瓶像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突然抬眼看我,我尴尬不已,赶紧把眼睛转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总感觉闷油瓶一 直盯着我,又不好转过头去看,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等吃得差不多了,有人陆续去睡觉,我起身时顺便瞥了他一眼,靠,那眼神呆滞的,根本不是在看人。 以前总是见他闭目养神,现在不闭目也能养神了。我愤愤不平地想着,爬上车睡了。 第28页 第二天起得很早,小花指挥伙计把装备整理出来,重要的东西放我们车上,一些用不到的就换到越野上。 我见胖子和黑眼镜凑在一起叽哩咕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就去问胖子,胖子回答我:“我们在给改装车起名字呢,你觉得‘霸王’怎么样?够气魄吧?” 我没好气地道:“我觉得‘小霸王’比较好。” 黑眼镜笑眯眯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肯定会挂在里面,没想到竟然出来了,还把他也带出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在西王母城的事,那次行动对我影响很大,阿宁死了,三叔生死不明,重新见到文锦,最后又跑到那个陨石里去,对于西王母,我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只要一想到这几个字,心底就泛起一阵凉意。 现在被黑眼镜问起,只好苦笑道:“我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还是命大。” 胖子插嘴道:“天真同志,那时候你已经入魔了,天天在石头下面等着小哥,要不是有我胖爷在,你们俩都得交代了!” 我这次难得没有拆他的台,在那种情况下,胖子肯留下来陪着我等,我就应该感激不尽了,他虽然鲁莽,但是胜在义气,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黑眼镜突然凑近问我:“他跟你说过没有,那陨石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胖子解释道:“小哥从那里面出来以后就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黑眼镜还是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失望的表情,我也趁机问他为什么要加入我们,既没有赚头又有生命危险,怎么算都是划不来的一笔生意。 他还是笑,随口答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吗?”说话间眼睛却瞟向一边工作的小花。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真冷,乃们要注意保暖啊,俺这里的温度第一次这么低,要命了~ 19 19、夜眼 ... 在城里开惯车的人,遇上荒漠这种开阔无垠的环境就特别兴奋,想怎么开就怎么开,闭着眼睛也不用担心撞到人。 用胖子的话说就是:“在这种地方开车,睡一觉起来也不会出事!” 我们商量好每人开一段,本以为闷油瓶的样子应该不会开车,哪晓得排顺序的时候他竟然若无其事地加入了。看到我一脸怀疑的样子,胖子给了我一拐子道:“怎么?以为人小哥是农村孩子,不会开车?”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讪笑:“哪敢啊……”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 仔细一想,开车算什么,我还见过他开船呢,在我的印象里,这人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当然…除去生活能力不算的话。 第一段是黑眼镜开,“小霸王”在荒原里撒欢跑,感觉快要飞起来了,胖子兴奋得坐卧难安,起劲地鼓励黑眼镜道:“换个挡,咱把它当飞机开!” 我揶揄道:“兴头这么高,怎么不唱歌?” 胖子倒是大方,“行啊!反正我只会那几首,你们想听‘东方红’还是‘义勇军进行曲’?” “…你还是闭嘴吧。” 胖子不服,死活要唱,黑眼镜道:“要说唱嘛,我们这里可是有专家的。”说着偏头对小花道:“怎么样,花儿爷,唱几段?” 小花看也不看他,只道:“我的戏只唱给女孩子听,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就免了。” 胖子立马道:“还是听我唱吧,胖爷给你们提提神。”话音刚落,他就扯嗓子嚎起来,刚唱了几句,小花忍无可忍,塞上耳机耳不听为净。 我觉得他唱的很有喜感,也就没有阻止他,倒是大力听得高兴,一直以来木讷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笑色。 经过了荒漠边缘植被还算丰富的地段,我们正式进入荒漠范围。虽然荒凉,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有水草的地方,这种地方一般都有牧民在放牧。 大力说这还算生态比较好的情况,越往荒漠中心走,植被就越稀疏,土壤沙化也越严重。现在正好是沙暴肆虐的季节,就算是绿洲也会遭到风沙的袭击,更不用说在荒漠里了,很容易遇到高级别的沙暴,不过好在这里的沙暴通常是过路型,不会长时间持续,只要坚持到它完全过境就没事了。 晚上我们停下车休息,车里塞满了装备,睡起来太憋屈,于是把睡袋拖到车外,搭起帐篷准备露宿。大力让我们折些梭梭的枝条来烧火,这种沙地植物材质坚重而脆,燃烧火力极强,且少烟,号称“沙煤”。 有了梭梭,生火就很容易了,我们弄好篝火,把罐头在火上胡乱烤一下,很快填饱了肚子,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为了补充体力,所有人都早早钻进睡袋里休 息。 我睡得不好,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翻了好几次身实在睡不下去,睁开眼睛看看表,才过了两个小时,于是决定起来抽根烟再去睡。 从帐篷里出来,夜风很冷,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昼夜温差也太大了。 大力一个人坐在篝火边,他负责第一轮守夜。我在他旁边坐下,摸出一支烟递给他,他摇摇手,给我看他已经抽上的那根,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卷的土烟。 第29页 抽了一会儿,大力问我道:“吴老闆,你们怎么就不能等几个月,沙暴小一点的时候再进来?” 我苦笑道:“实在是有非做不可的事,不然谁愿意拿命开玩笑。”说着,我低头摸摸手腕上的东西,中间的紫黑色凸起已经非常明显了,在尖端还能看到一点点嫩绿色,这怎么看都是植物的芽,我们必须赶在它从身上破皮而出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就得不明不白作人家的花肥。 大力没有追问,他们这辈的人很懂得分寸,知道客人的事最好不要沾身,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问了大力一个一直觉得奇怪的问题:“既然现在进荒漠很危险,你为什么还答应带我们?” 大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最近我们能找到水土好的地方不多了,家里养的羊越来越少,日子不好过,你们出的价够我放一年的羊,我算了算还是很值的。” 我理解他们讨生活的心思,要在这种贫瘠的土地上生存,你不能去责怪为了钱不顾性命的行为。 我安慰他道:“是我们运气好能找到你,听说这里只有你能走进荒漠深处。” 大力听了这话却沉默了,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缓慢地吐出来,然后才道:“要不是冬青一声不响跑进来,我也不敢往里面走。” 我想起那老头说的话,大力的儿子进来挖大芸失踪,大力才去找的,难道“冬青”就是他儿子? 果然,大力接着说道:“冬青是我儿子,刚满十九岁,家里条件不好,他就想进大荒漠挖大芸。” 我忍不住问道:“大芸是什么?” 大力指了指附近的梭梭林,说道:“就是长在那下面的一种植物,拿到城里可以卖不少钱。” 原来“大芸”就是我们说的“肉苁蓉”,寄生在梭梭、红柳根部的寄生植物,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是一种传统的名贵中药材,有“沙漠人参”之称。 虽然是濒危物种,我倒觉得这些牧民为了生活去挖它也无可厚非,但是大力却告诉我,肉苁蓉在牧民眼中是‘地精’,传说自然界中先有的肉苁蓉后有的荒漠,因为肉苁蓉吸尽了大地的精华,万物的灵气,所以才使大地变成了荒漠。除了实在走投无路的人,谁也不会去挖肉苁蓉卖钱,因为那会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冬青是年轻一辈,对这些 传说不怎么相信,再加上家里确实困难,所以才动了挖肉苁蓉的心思,哪晓得进来就再也没能回去。 我问大力是不是找过了整片荒漠,大力眼神暗了暗,摇头道:“我走到白荒漠边缘,再往前走就是被诅咒的白色荒漠了,那里是牧人的禁区,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这时闷油瓶也从帐篷里走出来,对大力道:“换班。” 大力扔掉烟屁股站起来,说了一句:“两位老闆慢聊。”就进帐篷睡了。 闷油瓶迳自在我对面坐下,从我们住在一起以后,我觉得和他的默契又更进了一步,很多时候已经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猜到一些情绪。 就像现在,虽然他没有说话,我却感觉他的心情不太好。盯着噼啪作响的火堆,闷油瓶的脸忽明忽暗,我此时完全没有睡意,也不想那么快回帐篷,但是要继续坐在这里又不能一句话不说。 我搜颳了一遍肚子里的话题,没一个是能和闷油瓶说下去的,最后只好问他道:“你……这次结束以后打算怎么办?” 闷油瓶沉默了很长时间,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又能去哪里…甚至我到底是谁……这些我全都不知道,一个人到哪里都可以…” “我会陪着你!”脱口而出的话差点让我咬到舌头,懊恼地拍拍脑袋,刚才他的眼神很茫然,看得我心里一紧,嘴巴比脑子动得快,想也没想就说出来了,回头去想真有点矫情。 闷油瓶却心情很好的样子,脸色也柔和了不少,火光映在他眼里显得很温暖。我被他看得有点窘迫,连忙转移话题,问他道:“那…你还买不买房子?” 闷油点头,干脆地说道:“买。” 我感觉很挫败,这人的死脑筋打定了一个主意就绝对不会改吗? 有点泄气地不再和他说话,胖子却在这时候出来,看见我们便打了个招唿,说道:“胖爷可不是要打扰你们俩谈恋爱,实在是憋不住了起来放尿。”说着,就走到梭梭林旁边办事。 五分钟后,胖子低叫一声,急急忙忙跑来篝火旁边,指着远处对我们道:“那边,有东西!” 我打了个激灵,顺着胖子的手指看去,第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胖子急道:“仔细看!” 我眯起眼,终于在黑暗里分辨出两个橙红色的小点,看上去像是模煳的灯光。 “那是什么?还有别的自驾游人吗?” “不是。”闷油瓶神色严峻,肯定地道:“是眼睛,动物的眼睛。” 20 20、恨狐 ... “动物的眼睛?会是什么动物…” 闷油瓶摇头道:“不知道。” 胖子回帐篷抬出他那架五六式冲锋鎗准备过去看看,被闷油瓶拦住了。 第30页 “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不要打草惊蛇。” 胖子不甘心地放下枪,闷油瓶对我道:“你们先去睡吧,我来守着。” 我怕他一个人守到天亮,临走前叮嘱道:“撑不住就叫醒我。” 他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要仔细看时他又恢復了那张木头脸,胖子在后面催着我进帐篷,我只好扭头离开。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睁开眼看到的是帐篷顶,昨晚闷油瓶没有叫过我。 我穿好衣服走出去,闷油瓶坐在帐篷外面,见我出来就起身开始拆帐篷,我看了看四周,东西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小花和黑眼镜正在车子后面把帐篷的支架塞进去。 胖子和大力坐在火堆的残渣旁边吃东西,见到我便招唿我过去。我有点不好意思,相帮着闷油瓶收帐篷,他摇头道:“去吃早饭,时间很紧。” 我只好过去胖子那边,胖子随手扔给我一包压缩饼干。我想起昨晚的那双眼睛,问胖子道:“昨晚上有情况吗?” 胖子摇头,说道:“今早上我去附近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可能是躲起来了。” 大力问我们看到了什么东西,我说给他听,他告诉我们:“那是大猫王,晚上它要是睁着眼睛,老远就能看见。” “大猫王是什么东西?一种野兽?” 大力想了想,说道:“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恨狐,好像是什么濒危物种,前不久还有几个政府的人专门来这边找,不过没找到。这几年大荒漠的环境越来越差,以前还经常能看见大猫王,跟着乌鸦就能找到它们的巢,后来乌鸦被打得少了,就再也找不到大猫王了,运气好的还能看到一两次。” 我才知道他说的大猫王原来是恨狐,官方名字叫雕枭,是中国体型最大的猫头鹰,属于夜行勐禽。其兇勐程度,光凭一个“枭”字就能看出来了,不过对这种鸟的习性我并不太熟悉,于是问大力:“它会不会攻击人?” 大力道:“大猫王喜欢吃耗子,野兔和蛇它们也吃,攻击人的情况倒是不常见,可能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偶尔会发生。不过它晚上守在附近,我看我们还是防着点。” 我把情况和小花他们说了,因为雕枭是夜行生物,所以第二天晚上的守夜换成两人一组,胖子和大力值第一班。 我感觉才睡下不久就被吵醒了,连忙坐起来一听,帐篷外传来跑动声,我隐约听见胖子的咒骂,还有一种利器划在帆布上的刺耳声。这时突然有人掀开帐篷,我一看是闷油瓶,他语气有些急促地道:“拿上枪,快出 来。” 我不敢怠慢,抄起睡袋旁边的手枪就跟在他后面出去,闷油瓶用手护着我的头,猫着腰把我拉出好几米远才停下,我转过身朝刚才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的猫头鹰在帐篷后面扑扇着翅膀,不同于其他猫头鹰的是,它的耳羽簇长,金色的眼睛圆睁,放出慑人的凶光,那双张开的翅膀少说也有两米。我又看看周围,大家都在,胖子和黑眼镜端着冲锋鎗,枪口正对着那只雕枭。 我疑惑道:“为什么不打?” 胖子啐了一口道:“打不中!这畜生够聪明的,一直守在火光边缘,老子刚要开枪就退到暗处!” 胖子话音未落,那雕枭张开弯钩似的嘴,发出“狠——唿,狠——唿”的声音,大力脸色一变,大声道:“不好!它这是要唿叫同伴!” 胖子举枪要打,雕枭故技重施,马上往后退,隐没在身后的黑暗里,胖子一时丢了目标,只好放低枪口,就在这时,那雕枭突然从黑暗中疾速俯冲过来,速度之快,就是在一瞬间,胖子还算反应灵敏,弯下腰躲过了这一击。 雕枭锐利的爪子从他背上掠过,胖子惨叫一声,直起身来时,背后已经被抓了几道血痕。那雕枭见一击不成,转了个弯又朝我和闷油瓶的方向飞来,我来不及开枪,闷油瓶把我的头按下,手里的短刀一送,饶是这大猫王再灵活,刀锋擦过它的腹部,也还是被伤到了。 两次攻击都失败后,雕枭身上滴着血,重新退回帐篷后面,闷油瓶按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道:“守住前面,我从后面动手。” 我轻轻点头,故意响亮地给枪上膛,雕枭果然被我吸引了注意力,一张像极了人的脸转向我,我抬起枪口对准它,闷油瓶在我身后猫下腰后退几步,隐到黑暗里。 胖子端着枪问我:“天真,小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敢放松架势,紧盯着雕枭道:“拦住大猫王,小哥从后面上。” 黑眼镜插嘴道:“那他可得快点,待会儿这鸟同伴一来,计划就泡汤了。” 小花在边上凉凉地道:“黑爷说的好,怎么不见你主动过去?” 黑眼镜厚颜无耻地道:“这不是要保护花爷您嘛!这里就只有花爷没带武器,要是被大猫王盯上可怎么办。” 小花道:“谁说我没带武器……”话还没说完,胖子就打断他道:“嘘——小哥到了!” 我们全都闭上嘴,看着闷油瓶从雕枭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点点向它靠近,眼看就要得手了,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啸,那雕枭勐地煽动翅膀,腾空而起,而后急急俯冲直扑向我,它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瞄准,索性握住枪托挡在面前,雕枭紧随而至,亮出脚爪直取我的面门,我用枪挡住它的攻击,哪知这畜生勐 第31页 恶异常,爪子抓住枪管想要将它夺去,我努力稳住身形,两手用力,可它力量奇大,我根本抵不过,竟快被它提将起来。 正在此时,冲锋鎗响了,还在与我对峙的雕枭瞬间被打成一片破布,直直地坠下来。 胖子得意地亮出枪管,恶狠狠地道:“扁毛畜生!还想跟你胖爷玩躲猫猫?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我刚要接话,却瞥见在他身后又有一只雕枭形同鬼魅般从头顶滑翔下来,我大叫一声:“小心!” 黑眼镜在他旁边眼疾腿快一脚把胖子踢开,我在这边朝那只雕枭开了一枪,但是它重新腾上半空,这一枪没有打中。 后来的这只雕枭在空中叫了一声,此后就再无声息,我们屏息静气听了一会儿,振翅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才放松下来。 胖子走过来踢踢地上死掉的雕枭,惋惜道:“都打烂了,要不然拔光毛烤烤,还能吃顿好的。” 我道:“得了吧,这鸟长一张人脸,看着就不舒服。” 大力看一眼另一只雕枭远去的方向,忧心忡忡地道:“大猫王很记仇的,我想它还会再来。” 胖子道:“再来就再来,陪它玩几圈也没关系。” 小花招唿道:“今晚先休息,明天开始还是要提防着它。” 我帮胖子处理背上的抓痕,那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消毒的时候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闷油瓶把雕枭的尸体拖到远处掩埋起来,又回来把刚才的血迹擦掉,我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告诉我是为了尽量让那只雕枭跟不上来。 待做完这一切,我们就陆续钻进睡袋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车开得比平日快得多,没想到晚上扎营的时候,还是看见远处有一对若隐若现的亮光。 小花对我们道:“今天晚上都小心点,别睡死了。”说话时眼睛瞟向胖子。 胖子对他的格外重视显得很不满,自告奋勇还想值第一班,我们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那只雕枭像是已经放弃了,并没有攻击我们。就在众人松一口气以后,第三天晚上那对眼睛又出现了,还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晚上也没有动作。 那只雕枭这样跟了我们四个晚上,就连大力也觉得奇怪了,难道它心机如此之深,要等我们放松警惕才动手? 猜来猜去没有结果,反正它现在也只是跟着,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暂时还不用担心,就算它要攻击,我们的火力那么勐,也不愁斗不过一只鸟。 21 21、黑风暴 ... 这天我们开在路上,荒漠一如既往的那么开阔,胖子开得有点打瞌睡,我只好强撑着陪他说话。 就在一车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大力突然拔高声音叫了一句:“停车!” 胖子的瞌睡马上被惊醒了,想也没想一脚踩下剎车,我勐地向前扑去,幸好有闷油瓶拉着我,其他人也被这么一下给弄醒了,茫然地问是怎么回事。 大力没有解释,而是动作很快地打开车门下去,凝神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地爬上来,对我们道:“沙暴要来了,快走!” 胖子道:“沙暴有多快?咱们要开多快才行?” 大力眼睛盯着前方,说道:“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胖子不再说话了,抹了把脸,一扫之前的睡意,飞快地踩油门把车开出去,几米之内就换了三次档,“小霸王” 轰鸣着马达,没命地向前冲去。 没过多会儿,天边出现一条黑线,小花拿起望远镜去看,末了放下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道:“是沙暴,已经来了。” 大力睁大了眼,催促胖子道:“再快点!再快点!” 胖子嘴里抱怨道:“我操,你们还真把这车当飞机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不敢怠慢,脚下勐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 这简直是一场时间赛跑,是沙暴和汽车之间的比赛,但是显然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还是太渺小了。身后巨大的黑色沙墙遮天蔽日,越来越快地向我们移动,刚才还晴朗的天色很快暗下来,头顶的天空全被黑压压的云块遮住了,看不见一点亮光,胖子骂骂咧咧地打开车前的大灯,却没有照出多远。 我不安地回头,沙墙已经离我们很近了,胖子勐地拍一下方向盘,骂道:“这破车灯,什么时候不坏偏挑这种时候坏!” 我们抬头看向前方,明明显示开着灯的车前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大力急促地道:“停下!这是黑风暴,我们跑不了了!固定好车子!快!” 听他这么说,我们谁也没有迟疑,迅速拿出钢绳,打开车身上的绞盘,开门下车固定轮子。 在车上还不觉得,一下来马上被外面的飞沙走石扑面一扫,嘴里进了不少沙子,风颳得极大,要努力稳住步子才不会被掀翻。 大力不会干这活,其他四个人每人负责一个车轮。就在我艰难地固定后轮的时候,闷油瓶扶着车身走过来跟我说话,风沙太大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散,我只能尽量辨认:“…回去……要来了…….” 我扯着嗓子朝他喊道:“弄好就回去!” 第32页 他又说了一句:“…现在…回去!” 我以为他没听清楚我的话,还想再说一次,闷油瓶却不由分说地抢过我手里的钢绳,蹲下来固定,我只好摸索着回到车门边, 小花把我拉了上去。 “怎么样?”我问。 小花道:“都好了。” 他们的动作都比我麻利,我自嘆不如地想着,突然大力叫道:“来了!来了!还有一个呢?回来!” 我马上想到闷油瓶,心脏勐地缩紧了,立马就想下车去找,手刚碰到车门,就听到车窗被敲响的声音,我心中一喜,连忙打开门拉闷油瓶上来,他的衣服被吹的很凌乱,头上也有不少细沙粒,看到他没事我才安心下来。 也许是知道我着急,闷油瓶拍拍我的肩膀,我感激地看他一眼,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胖子道:“现在怎么办?” “等着,”大力脸上倒是不见了先前急迫的表情,颇有些听天由命地道:“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能逃过一劫,应该就不会有事。” 胖子瞪大了眼,道:“等着?你他妈让老子接受命运的安排?老子要是认命早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大力不做声,小花安抚他道:“虽然黑风暴是罕见的大沙暴,但是我们没在沙漠里,一般不会造成生命损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只能怪我们出门没看黄历,点儿太背。” 胖子也没再出气,车里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沙砾砸在车身上的乱响,我无数次地怀疑“小霸王”到底能不能撑得住,如果玻璃被打碎了,那我们就惨了。 还好“小霸王”争气,一直坚如磐石地让我们躲在里面,虽然中间有被风推着移动的趋势,不过好在事先做了固定,也没出意外。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车外的撞击声渐渐小了,天光也越来越亮,又等了一会儿,大力舒了口气,靠上椅背道:“没事了。” 我们陆续下车察看,黑风暴果然勐烈异常,固定车子的钢钉差点被卷出来,车身上也新添了很多划伤的痕迹,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损伤。 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以后,我们重新上路了,大力显得比之前轻松得多,对我们道:“黑风暴既然来过一回,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沙暴了。” 我们听了也都松一口气,这种沙暴,多来几次会要命的。 当天晚上,我们比平时停下安营的时间要早,正坐在火堆前烤罐头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下下响亮的“嗒嗒”声,那声音很有规律,不像是偶然形成。 我们全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去,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橙红色眼睛赫然闪动在黑暗里。 胖子吃了一惊,道:“它还没走?!” 我也够佩服这只雕枭,为了报復跟了我们这么多天,本以为黑风暴之后就可以甩掉它,之前也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它还是跟上来了,真是不离不弃。 小花问大力:“它这是什么意思?想开打吗?” 大力道:“按理说雕枭发出‘嗒嗒’声是为了警告和 恐吓对手,这是不打算发生争斗时的反应,难道它希望我们自觉离开?但是它一直跟着我们,现在才来警告实在说不通。” 胖子道:“管它呢!它要敢来,胖爷一枪崩了它!” 虽然搞不明白那只雕枭的意图,但是白天为了对抗黑风暴我们现在都很疲惫,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常去休息,只让守夜的人加强防备。 这一夜我睡得很好,早上走出帐篷发现在火堆旁吃东西的人只有黑眼镜,胖子和闷油瓶忙着拆帐篷,小花正在整理装备,大力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在黑眼镜身边坐下,和他胡侃几句,吹着吹着我的眼神就飘到手腕上,嫩绿的花芽似乎比之前更大了,等找到那个古城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况且,连那个古城的位置,我们也还不清楚… “那是什么?”黑眼镜的声音响起来,我抬头看见他凑过来的饶有兴味的脸。 我早知道花芽的事情瞒不住,之前小花不让我告诉他,不过是怕他知道辛辛苦苦走一趟没有一点儿油水可捞说不定会对我们不利。但是现在既然都到了荒漠上,如果我们真能找到古城,黑眼镜迟早会知道此行的目的,与其到时候让他觉得我们故意欺骗他,还不如现在就坦白。 于是我把关于这花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他,黑眼镜“啧”了一声道:“这个手印,你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有?” 我点头,他想了想问道:“解决的办法是什么?” 我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但是不管什么方法,先找到那座古城才是前提,说不定到了那儿,就能找到办法。” 就在这时,大力回来了,他边招唿另外三个人边走到火堆旁,对我们道:“刚才我在周围看到狼的足迹,这附近有狼。”顿了顿,又道:“而且不只一头,可能是狼群。” 小花脸色变了变,问他道:“我们进入狼群的领地了?” 大力点点头,道:“昨天的黑风暴把一些痕迹消除了,所以没有及时发现,今天看到的这些足迹都是新的。” 我道:“难道说…昨天晚上雕枭发出‘嗒嗒’声是为了警告附近的狼?” 第33页 “恐怕是的。” 一听说有狼,我们马上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临走时,胖子指着营地问:“不伪装一下吗?” 我道:“伪装也没用,狼是很聪明的动物,说不定它们昨晚上就知道我们闯进来了。” 我们坐上车,现在只能尽量跑远点,希望能脱离狼群的领地范围。 22 22、包围 ... 这一跑就是一天,入了夜,大力说摸黑开车可能会更加危险,让我们停下来休息。 今晚的篝火比平时大得多,树枝噼啪作响,火光沖天,现在已经不是会不会暴露行踪的问题,而是狼敢不敢动手的问题,动物多数畏火,如果真的遭到狼群袭击起码火旁边还是安全的。 我问大力:“我们从狼群领地出来了吗?” 大力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狼圈领地都是用它们特殊的气味,这个我分不出来,不过看附近没有明显的足迹,这里大概还算安全。”话虽这么说,他却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搞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吃完晚饭,我们分好两人一组的守夜顺序就准备去睡觉,大力突然拦了一下,仔细地在空气中分辨着什么,末了,他脸色严峻地告诉我们:“有狼。” 胖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大力回答:“是气味,畜生皮毛的味道。” 我心说这马大力果然是牧民里的一把好手,但现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一听见狼在附近,我们迅速装备上各自的武器,背靠着背,围成一圈,外面向敌。 那些狼真是绝顶聪明的傢伙,看到我们的架势就知道已经暴露了,也不再隐匿身形,随着一声悠远的狼嚎,四周纷纷亮起绿色的萤光,那是狼的眼睛,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时候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胖子在我旁边道:“他娘的数量不少啊,起码有二十只。” 我道:“怕了?” 胖子怒道:“呸!胖爷我闯过那么多大斗,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我虽然紧张,但是闷油瓶和胖子都在身边,况且还有小花和黑眼镜,顿觉宽心不少,听了胖子的话竟然还笑得出来,“那胖爷打算怎么办?” 胖子道:“还能怎么办!拔枪,老子干死丫的!” 他一句话把我蠢蠢欲动的热血点燃了,虽然已经当了很长时间的小市民,但体内属于老吴家的血性并没有磨灭,当下便二话不说,利落地上膛,对准两点绿光的中间发了一枪,一声哀叫顿时响起,四周的狼也按捺不住了,朝我们发出粗重嘶哑的低吼。 小花咬着牙道:“都准备好了,要想活着,就一定不能分散!” 他话音刚落,又传来一声稍短的狼嚎,狼群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看来是要开始攻击了。 我们背靠着背,狼无法从后面偷袭,我一枪枪点射,胖子和黑眼镜也是用枪的好手,一发三弹,招招命中,闷油瓶处理伏在地上企图悄悄向我们靠近的狼,枪弹之间,我竟然还看见几只利箭,嗖嗖嗖发出去,直穿狼头。 我问胖子:“谁用弩箭?” “是我!”小花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不用枪?” 小花抽空回答:“用不惯火器,还是这东西用起来顺手!” 难怪当日选枪的时候没见小花有动作,原来早就准备好自己的专用了。 见奈何不了我们,狼群开始有点急躁,这时从暗处缓缓走出一条大狼,它的体型比其他狼大了几乎一倍,毛色光亮,气度威严,这条一定就是头狼了。 它的眼睛狠狠盯着我们,我竟然从那眼里看出一股慑人的霸气和狡诈,不禁心头一震,头狼看了一会儿便垂下脖子,低吼一声,然后走到火堆旁,小心地用前爪扒出一根才烧了个头的树枝衔在嘴里,重新抬起头来。 它叼着的树枝还在燃烧,我心里暗叫不好,头狼突然仰起脖颈用力一甩,那带火的枝条便向我们飞来。 胖子反应快朝那根枝条开了枪,树枝在半空爆裂,还是有大量的火星落到我们身上。其他狼立马响应头狼的号召,大着胆子去火堆边上找树枝,很快,无数带着火星的枝条接二连三向我们袭来,这回没办法开枪阻止了,我们只好狼狈地弯腰躲避,这样一来,六个人的阵型难免出现破绽,两只狼瞅准机会冲进来,一个沖向大力,一个扑向我。 闷油瓶手起刀落,扑向我的这只倒是被砍死了,大力却被咬住小腿往外拖,尽管他挥着柴刀砍伤了那条狼的脖子,但是阵型被破已经不能挽回。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更多的狼发起了进攻,我们很快被分开各自战斗,闷油瓶和我在一起,大力就在不远处,混战中能听见胖子的咒骂声,小花和黑眼镜不知道在哪里。 我两枪解决了身边的狼,抬起头胡乱张望,总算看到了小花,他离我比较远,正在对付一头东躲西闪的狼,我刚想收回目光,却见小花身后,一条狼悄悄潜行着靠近他,此时已经后腿蹬地准备跃起,我站在这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嘶声大喊:“小心!!!” 几乎就在同时,小花被人推开了,跃起的狼张大嘴一口咬上那人的肩膀,我一看,却是黑眼镜! 由于右肩被咬,也许是一时脱力,他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前面那条狼见此良机马上冲上去咬住了他的腿,黑眼镜索性和两条狼扭打起来,场面很是惊险刺激。 第34页 “还看什么!”闷油瓶一声喝,我连忙转头,他又帮我解决了一条企图偷袭的狼,此时剩下的狼其实已经不多了,我忍不住又转过头去看,黑眼镜现在离刚才的地方有几米的距离,那两条狼身上都挂了彩,可毕竟是赤手空拳难下杀手,两狼一人的打斗形势还很危急。 突然一阵冲锋鎗声狂响,子弹像没命似的往两条狼身上招唿,很快就被打成了筛子,狼血流了黑眼镜一身。 我顺着枪声的方向看去,小花端着刚才黑眼镜掉下的五六式站在那里,抿着唇,表情异常冰冷。 定了一会儿,他不客气地扔下枪向我这 边走来。我回过头才发现,剩下的狼全聚集在头狼身后,看上去井然有序,谁也没有慌乱。 胖子举枪还想要射,大力拦住了他:“给敌人留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这是大荒漠的法则。” 头狼低低呜叫几声,那些狼便一条条退到黑暗里,动作悄声无息,待所有狼都走了,头狼目光灼灼地在我们身上扫过一遍,而后慢慢后退,直至消失。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消耗了不少体力。大力却说,这些狼领地很大,不会只有这么几头,今晚来袭的应该不是全部,现在必须马上离开,争取在下一次天黑前走出它们的领地。 我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夜里疯狂飙车,马不停蹄地向前赶。 直到第二天旭日东升,我们才停下车稍微喘口气,早晨的阳光很温暖,柔和且干净,照在我们几个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人身上,就好像昨天晚上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过。 我想闭上眼睛坐一会儿,胖子却突然叫道:“前面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前方出现一大片白色的荒地,一眼看不到头,应该也属于荒漠的一部分。 小花拿出军用地图和竹简上绘的地图进行比对,然后道:“没错,就是那个方向,恶魔沉睡的白色荒漠,也符合竹简上的描述。” “不行!”大力突然道,我们都朝他望去,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说道:“绝对不能进去白色荒漠,会被天神惩罚的!那里有去无回!” 小花勾起嘴角道:“那是你们的天神,我们不是他辖区里的人,要管也轮不到他来管。” 大力倔强地道:“还是不行!” 这里只有我知道大力的儿子可能在白荒漠中的事,可是这时候又没办法劝慰他,如果他要回去,我们也拦不住,但是没了嚮导,剩下的路必定更加艰难。 胖子不耐烦了,摊手道:“你到底去不去?一句话,不去拉倒!” 大力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去!” 胖子马上展开眉眼,笑着环住大力的肩膀,“早就该这样嘛!省得浪费那么多时间。” 于是我们各自休整,为进白色荒漠做准备。那里的环境比这里险恶得多,料想狼群也不会把领地划到那边去,这一带应该就是边界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再急着逃命,大家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 我悄悄去问大力为什么决定进去,大力遥望着那片生机寥落的白色荒漠,低声道:“我是孬种,冬青才是勇敢的男子汉,我要进去把他带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支烟。 23 23、白色荒漠 ... 白色荒漠的情况比我想像中的还差,这里几乎见不到动植物,水源就更别说了,白天太阳毒的时候,整片荒漠的沙石都被晒得发烫,根本无法立足。 幸好我们从一开始就沿途储存水,现在的情况下,水量勉强还够,但是如果我们没找到古城,或者城里没有水源,回来的时候问题就大了,必须另想办法。 白色荒漠的第一个晚上,小花、黑眼镜和大力负责生火,胖子、闷油瓶和我负责搭帐篷,我抵不住夜风的寒冷,翻出一件外套来穿上,这里的地面全是砾石,吸热放热都很快,昼夜温差比外面大得多,我一时还不太适应。 抬头看见“小霸王”旁边坐着个人,转回来一看不见了小花,他昨天晚上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那不是我所熟悉的他。 想了想,我举步向他走去,也在“小霸王”旁边坐下。顺手从包里摸出烟盒,男人在干渴烦躁的时候渴望的不是水的滋润,只要一支香菸就能让人镇定下来。 我刚抽出一根,小花就伸手过来夺了去,叼在嘴里向我凑过来,示意我点火。 我拢着火帮他点上,小花满意地吸了一口,却不说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唱戏还敢抽,不怕毁了嗓子?” 小花手一僵,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后把菸头戳在地上按熄了。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道:“我不能有朋友,因为没办法保护别人。” “我知道,在四川的时候你说过,我跟你在一起要自己照顾自己。”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也记住了他说话时候的自嘲表情。 小花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我和别人一起动手,出了事就靠自己的本事,大难临头各自飞,谁有本事谁就能活下来。我从来不去救别人,也没有人救过我。”他顿了一下,又强调:“从来没有。” 我恍然,问道:“你是说黑眼镜?” 第35页 小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知道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昨天那条狼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或者咬上了他的喉咙,他也不会开口向我们求救。在做这些事之前,他已经默认没有任何的后援,任何的帮助。 我想了想,对他道:“虽然你是解家人,有解家的规矩管着,但是我觉得你跟那位二爷更像一点,骨子里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小花笑了,戏嚯道:“你认为一个重感情的人,会在没有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前不理会发小的性命?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还是那么天真。” 那次的事我当然不会忘记,也算给我上了一课,如果放在一开始,我一定不能理解他的行为,还会认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但是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服 从的命运,必须背负的重担,虽然难免感慨,但是能改变的东西,已经所剩不多了,该如何还得如何。 于是我也不理会他的调笑,继续说:“前几天黑眼镜问过我黑手印的情况,我告诉他了。” 小花没有生气,只是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管不住嘴?” 我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觉得他是在关心你。别跟自己过不去,我们打个赌,你相信别人一次怎么样?” 小花低下头,踩住丢掉的菸头在地上转了转,轻声问我道:“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三叔,但是马上就被我否决了,他这只老狐狸跟我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更何况他也不是我三叔,我现在根本不敢相信他。潘子我倒是相信他的为人,但他毕竟不是跟着我的人,关系也不算亲近。至于胖子嘛,他是挺有义气,不过要说信任还是差了一截。想来想去,竟然只剩下闷油瓶。 的确,我很相信他,只要是他说的,我就下意识认为那是真相,只要他出现,再艰险的境遇我都觉得有希望,这算信任吗?我不确定。 见我不回答,小花也没再追问,回头看看营地,黑眼镜正慢悠悠地向我们走过来,跟他一起的,还有闷油瓶。 小花站起来,俯□在我耳边道:“我可不敢拿命来赌,小三爷,出来混的,你还嫩点。”说着拍拍我的脸颊,转身走了。 “小花!”我叫了一声,他停下脚步,也不转身,我对他道:“你就不能试一次?” 小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继续向黑眼镜走去,黑眼镜笑眯眯地和小花说话,然后两人并肩走回去,我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突然觉得要是有一个人能够一直陪着小花,也还是很不错的。 我正准备回去,闷油瓶已经走到我面前,他虽然没有说话,我却看出来这人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 嘆了口气,我搭上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回去。 “开心点儿成吗?你就当是来观光的,等回去小爷请你好好搓一顿。天下第一楼,想喝茅台都没问题……” 这天晚上没有看见红色的眼睛,估计那只雕枭已经放弃了,聪明的动物是不会进入白色荒漠的。 天亮之后我们一路向北,白色荒漠虽然条件比较艰苦,起码行走顺利,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沙暴勐兽,速度反倒比之前快了很多。 但是在进入白色荒漠的第三天,最让我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早上小花例行用指南针测定方向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直到我们都仰着脖子看他,他才从车顶翻下来,表情很不妙。 “有什么问题?” 小花把指南针往我手里一塞,“自己看。” 我虽然看不懂那些标在錶盘上的符号,但起码能看出指针有明显 的歪斜,我把指南针放在手心里转了几圈,指针便跟着一起转,直到錶盘停下来了,指针还在自个儿慢慢地绕圈。 我心都沉了下去,问小花道:“现在怎么办?” 小花想了想,问大力:“你能不能找到方向?” 大力道:“大概的方位倒是知道,其他就不行了。” 于是小花道:“现在只能向北走,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古城。再走三天,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就必须掉头了。” 我们心情沉重地上车,现在真的只能把命交给天神了,花芽的事先不说,我打算回去以后就去医院里看看能不能割除,最紧要的问题是水,库存的水已经不多了,本来是想荒漠中的城市一定建在水源旁边,只要找到古城就能补充,但是现在希望渺茫,折返的路上水肯定是不够的,走出白色荒漠大概需要五天时间,这五天里我们靠什么维持生命? 大力说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在晚上挖坑收集露水,但是这种方法也是杯水车薪,怎么可能靠那点水就让六个男人活下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们也没有任何收穫,水已经开始分配使用了,小花改变原先的计划,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明天一早就回去。 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大力喊了一声:“有秃鹰!” 我们透过车窗望出去,果然,天上有一个黑点,仔细看时还能分辨出展开的翅膀。 胖子怀疑道:“那只鸟是秃鹰?你确定?” 大力毫不含煳地点头道:“我当然确定。天神没有抛弃我们!跟着它,秃鹰知道哪里有水源!” 第36页 我们的车一路跟着天空中滑翔的秃鹰,它似乎是出来寻找食物的,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回去,只是不停地在天上盘旋。 我们停下车来,耐心地等着,直到太阳西沉,那只秃鹰拍了一下翅膀,转向另一个方向,我们赶紧发车跟上。 一个小时以后,一湾明亮的水潭横在眼前,夕阳的金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这不只是一个湖,甚至可以说是小型绿洲,构成了完整的生态系统。 绝处逢生的喜悦也不过如此,我们争先恐后地下车,扑向这片奇蹟的绿洲。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 因为这个星期是黎明前的黑暗,非常非常忙,所以从今天星期一到星期四更新速度会减慢,可能两天一更,可能三天一更,掐掐手指其实也没几天(好吧是我在混淆视听)... 星期五开始恢復日更。 24 24、烙铁头 ... 走运发现的水源让我们放下心来,大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充存水,胖子去水边逛了一圈,带回一个好消息——水潭里有鱼! 我立马冲到潭边,果然发现了好几条鱼,虽然数量不多,个头还很小,但对几天前还饮水困难的我们来说已经是格外的惊喜。 当天晚上我们就吃到了烤鱼,不过胖子还有点不满意,抱怨道:“要是有盐就好了,这样香是香,就是没味儿!” 我瞥了他一眼,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剔。” 胖子道:“小天真,这你就不懂了,走到哪里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胃呀。” 我奇道:“那你之前怎么还吃得下去罐头和压缩饼干?”老实说,那些东西我吃了那么久也够噁心的,想起来就没什么胃口。 胖子摇头道:“没有条件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忍耐,埋头苦干,力争上游,一看你就是从小没吃过苦头的少爷,不能理解革命的崇高理想,我也不跟小孩子计较。现在既然有荤可吃,当然是越美味越好。” 我还想反驳几句,小花站起来道:“我突然想起来行李里面有调料,我去拿。”说着就向“小霸王”走去。 我和胖子都愣了一下,胖子道:“花儿爷,你他妈也太周到了!” 小花回头一笑,“我可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者。” 待他走远了,我和胖子继续扯皮,胖子问我道:“天真,你说我们能找到那什么古城吗?” “我哪知道,现在指南针也报废了,还好找着这里,有了水能多撑几天吧。要是真找不到,等回去我就去医院把这芽割了。” 胖子不屑地撇嘴道:“我才不信那么简单就可以消灭它,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家里试过了,刀根本没用,这东西生根了,撬都撬不掉!”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胖子用刀在自己手上撬花芽的画面,不禁后颈一凉,难道回去以后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如果一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大概是会的,这种认知让我的手臂都爬满了鸡皮疙瘩,不敢再想下去。 我转头去问闷油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道:“没有。” 我的心沉了沉,虽然知道现在谁也不可能拿得出办法,但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闷油瓶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现在连他都说没办法了,也许我们真的没救了,只能等着花芽长大,然后破皮而出。 胖子突然问了一句:“花儿爷还没回来?怎么没声儿了?” 他一说我们才注意到,小花已经去了一会儿,车停的又不远,这点时间早该回来了,黑眼镜站起来道:“我去催他。”然后匆匆离开。 半分钟后,从“小霸王”那边传来黑眼镜的声音:“你们快来!拿枪!” 他的话让我迅速警戒起来,立刻摸出 五四式握在手里,闷油瓶更快,已经先我一步跑过去了,胖子也扛着冲锋鎗,和我一起跟上。 我们都没开手电,前面黑乎乎根本看不清,大力赶上来用手电照过去,最先看到的是小花,他靠着“小霸王”蹲坐在地上,黑眼镜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我正奇怪他怎么不走过去,就瞥见斜前方的地上有个东西。 大力也看见了,把手电光转了向,直直照过去,我的眼神不太好,又是晚上光线不行,只看出来那应该是一条立起一端的长形物体。 没等我细看,胖子就叫道:“我操!这是蛇吧?还是毒蛇!” 那条蛇听见动静,勐地转过头盯着我们,鲜红的信子一吐一吐的,这回我倒是看清了它的三角形脑袋。 没等毒蛇行动,胖子果断地放枪,几下就让它软在地上,所有人都握着武器等了一会儿,我问:“死了没?” 闷油瓶上前,用刀插进蛇头把它钉在地上,对我道:“死了。” 我赶紧走过去,没想到有一个人比我更快,从旁边闪过来扶住小花,问道:“怎么样?” 我这才发现小花的脸色发青,唿吸也很急促。 “怎么回事?被咬了?” 小花点点头,指着自己瘫在地上的腿,对我道:“应该不深,它才咬上就被我踢开了。” 我连忙去卷他的裤腿,只见小腿中段赫然有一个八字形的牙印。胖子惊唿一声,跑去看看那条死掉的蛇,回来道:“花儿爷真不走运,居然是烙铁头。” 第37页 小花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平静地说道:“给我把刀,还有绳子,我要处理伤口,车上有抗毒血清,谁去拿下来?” 我把自己的刀递过去,被黑眼镜拦住了,“烙铁头的毒会让人血流不止,绝对不能划开伤口。” 我问:“那怎么办?” 黑眼镜想了想道:“我来。”说完用手按住小花的腿,低下头竟是要帮他把毒液吸出来。 小花一脚把他踢开,冷着脸道:“这就不麻烦黑爷了,我自己想办法。” 这时胖子找来一卷细绳,我帮小花绑在牙印上方,阻止毒液吸收。他的小腿已经从伤口处开始青紫发胀,虽然牙印很浅,毒并不多,但是烙铁头的毒性很厉害,如果不把它弄出来小花的这条腿恐怕要废了。 我劝他道:“现在救命要紧,你就不能配合点?” 小花看我一眼,道:“怎么小三爷,难道你想帮我吸?” 我还没回答,就听闷油瓶道:“不行。” 小花愣了一下,我抬头看向闷油瓶,他的眼神平淡无波,好像刚才根本没有说过话一样。 黑眼镜趁机道:“我知道花爷是关心我,你放心,我嘴里没有伤口,不会中毒的,倒是你要快点,蛇毒发作起来可就晚了。” 小花怒道:“你说谁关心你了!” 黑眼镜不再说话,直接俯身下去,小花像是想通了利害关系,这次没有挣扎,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我赶紧上车拿血清,没想到小花考虑得这么周全,连抗毒血清也准备了,我看看医药箱里的血清,麻烦的是这不是烙铁头专用,只是一般的蛇毒血清,不知道对烙铁头的毒见不见效。 我拿了血清下来,黑眼镜正在用水壶里的水清洗小花的伤口,注射完两支血清,黑眼镜把小花背到火堆旁边,他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被咬伤的小腿肿得厉害,伤口一直在流血,我们想尽办法也止不住。 默默地围着火堆坐了一会儿,我现在很焦虑,虽然找到水源解决了一个危机,但是新的危机又来了,我们不清楚小花的伤到底会不会致命,如果伤口的流血状况止不住,他一定撑不了多久。 抬头看向漆黑的四周,这是我一点也不熟悉的环境,为了活命,我还要去寻找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古城,谁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这片看起来毫无生机的白色荒漠,实际上危机四伏,难怪会被那些古人称为“恶魔沉睡的地方”。 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这一刻,我的心里非常迷茫。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我们谁都没有离开火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小花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这让我心情好了点。 水潭的另一边突然传来振翅声,一只黑色的大鸟扇着翅膀向远处飞走,正是昨天带我们来这里的那只秃鹰。 胖子判断秃鹰飞起来的地方肯定是鸟巢,他要偷几个蛋来解馋,我本来想劝他放过鸟蛋,转念一想他绝不会听我的,也就没有拦,自己去水边洗了把脸,感觉脑袋清醒不少。 “天真!”胖子从另一边的芦苇丛中冒出头,兴奋地道:“快点过来看!” 我懒得过去,心说不就是鸟蛋吗?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胖子不依不饶,我也只好过去,没想到他让我看的不是什么鸟蛋,而是一条河道,一条已经干涸的河道! 25 25、女神的使者 ... 虽然盖了一层沙砾,边缘长满了高高低低的荒草,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水潭里的水只延伸到我们身后,前面已经断了。 我心脏狂跳,马上叫来了其他人,指着河道说出我的猜测:“这条河道是连着水潭的,以前这里应该有一条大河,说不定是白色荒漠里最大的一条河,荒漠变得更加干旱以后,这条河可能是断流了,或者转入地下,成为地下河。” 胖子也很激动,等不及我说,直接道:“他娘的,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荒漠里建城都在河边,沿着河道走,肯定能找到古城!” 我道:“那也不一定,要看运气了。也有可能他们不是建在这条河边。” 胖子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得意地道:“胖爷告诉你,一定就是这条河!”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那竹简上不是写了,女神的使者带领他们找到乐土,在这片荒漠里,还有什么最适合做使者?”顿了顿,他笑道:“当然是鸟嘛!” 我感觉脑袋里有一个关节突然打通了,竹简上是怎么描写使者的?一行字浮现在眼前——“它们有黑色羽翼和有力的脚爪”,这和秃鹰完全符合!使者是在老国王死后才出现的,人们带着老国王的尸体继续前进,如果使者真的是秃鹰,那它们出现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老国王的尸体! 秃鹰以吃腐肉为生,它们发现了老国王的尸体,带食物回巢时无意中把其他人引到这里,人们顺着河流走,然后找到了“最后的乐土”。 这样想来合情合理,至于为什么竹简里没有记载老国王尸身被吃的事,可能是记录人认为这并不光彩,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兴奋起来,小花的伤口也处理好了,我们迅速收拾好东西,开着“小霸王”沿着河道一路狂奔。 第38页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睡意,闷油瓶开着车,黑眼镜照顾小花,我把竹简翻出来重新看一遍,胖子趴在窗户上一直盯着河道,突然拍拍我道:“天真,你看这河道还长花咧!” 我抬头看去,本来干涸的河道两边零星地开着些花,深紫色,看上去倒是漂亮,花心一层层卷着,有点像漩涡。 “这是曼陀罗。” “曼陀罗?听是听过,还真没见过。”胖子说着直起身来仔细去看。 我皱眉道:“看见曼陀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传说它是诱惑性极强的花种,花色大起大落,艷丽无比,受了魔女的爱抚,有了邪恶的源头,容易使人沾染邪气。它喜欢生长在没有人际的地方,是一种被诅咒的花,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花的人能够安然离开。” 胖子有些不信地道:“真有这么邪乎?” “那些都是传说,不过医学上曼陀罗是 有毒的,能产生强烈的幻觉和过敏反应,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碰它。” 胖子奇道:“它再怎么厉害,那也是花吧,怎么能长在荒漠里?” 我不在意地说:“曼陀罗本来就是长在荒漠里的,不过这里的环境还是太恶劣了,我猜这条河到雨季的时候,可能还会在地表出现,河道里有水的时间会持续一个月左右,所以才能长出来。” “等等!”我突然有个想法,忙低头把手上的竹简摊开。 “你发现什么了?”胖子不解地看着我。 “曼陀罗是长在荒漠里的花...你记得‘拿伏珠’吗?” 胖子道:“怎么不记得,不就是那些人的图腾嘛,黑色的花,叫什么‘荒漠女神’,能在荒漠中成活而且娇艷异常……”他勐地打住了,停了一会儿才到:“妈呀,这不就是曼陀罗吗?!” 我找到竹简上的记载,念出来给他们听:“女神的使者出现了,它们有巨大的黑色羽翼和有力的脚爪,人们跟着使者终于找到了女神的儿女,它们指引着通往乐土的道路。” 闷油瓶道:“这些曼陀罗应该就是‘女神的儿女’。” “对!”我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跟着它们就能找到古城!” 胖子在旁边道:“早就跟你说要相信胖爷的判断,你看,这不是对了嘛!” 曼陀罗的出现就像一剂强心针,我们一扫几天前的疲惫,打起精神盯着前方。 午后风变得很大,虽然不至于到沙暴的级别,但是每一次总会捲起些小石头砸在车身上,我们只好把速度慢下来。 到晚上七点,风越来越大,能见度只有百米,大力提议今天提前休息,这两天我们收穫颇丰,不在乎这么点时间,想了想便同意了。 小花的伤情况不明,被蛇咬的腿还肿着,虽然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但效果不大,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大力让我们多给他喝水,加快排毒。 睡觉之前,胖子有些担忧地问我:“天真,你说我们还要跑多久?” 我摇摇头,竹简上没有记载他们找到女神的儿女之后花了多长时间才到达乐土,但是应该不会太远。 “很快就会到了,说不定明天,或者是后天。” 胖子不信,“你怎么知道?我可告诉你,要是再找不着我们还是得掉头,水是有了,汽油快不够用了,还要留足回去的份,你忍心把“小霸王”仍在这鬼地方?再说了,光用脚我们也别指望走出去。”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说不出根据,但是我就是有种感觉,很快就就能找到那座古城了,它就在前方看着我们,看着这些千里迢迢从远方过来的陌生人能不能到达女神脚下。 胖子见我不说话,摇摇头去睡觉了。我在火堆旁边呆坐半天,还是闷油瓶来把我拉进帐篷里的。 第二天胖子就不再质疑了,早上起来天气很晴朗,也没有颳风,我们都能看见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色的长线。 我们连忙翻出望远镜,调好了焦距观看,黑色的山静静伏在地表,左右绵延不绝,那是一列山脉。 我问大力:“那是什么山?” 大力告诉我:“没有人进过白色荒漠,也没有人见过那山,这里既然是被诅咒的荒漠,山也应该是恶魔的山才对。” 胖子道:“什么恶魔山,那就是护卫山,山后面一定是古城!” 我注意到,竹简上的那个少数民族小国和现在当地的人们有很多信仰是截然相反的,就比如对待曼陀罗的态度,大力认为那是死亡之花,如果有人在荒漠里见到,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可能会保不住了,而那些古人把曼陀罗当做“荒漠里的女神”,作为一种精神崇拜供奉起来。 对这个国家我所知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处处透着诡异,包括长在我们身上的花芽,总觉得邪气很重。“乐土”里的古城是他们的大本营,恐怕也不是什么安逸的地方,我最担心的还是竹简上说的“真正的女神”,如果曼陀罗真的是就是“拿伏珠”,它们只是女神的儿女,那真正的女神又是什么?随便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慄。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护卫山,估计要用一早上的时间,我们不敢再耽搁,收起帐篷就出发了。 第39页 距离护卫山越近,山的轮廓便越清晰,山脉不高,但是很长,走近了看,才发现并不是光秃秃的石山,而是覆盖着绿色植物,我想起竹简上说“最后的乐土”水土肥沃,原来这里是个绿洲,而且恐怕还是个很大的绿洲。 快到山脚下了,我们仰头向上看发现山顶有人工建筑的痕迹,我让闷油瓶停车,下来用望远镜再看,由于山体遮挡,只看得见一段石头的城墙,还有一些残破的石砌墙面和腐朽的栅栏,很像古城遗蹟。 胖子抢过望远镜去看,对我道:“天真,那就是古城吧?我们已经找到了。” 我打开竹简又看一遍,“竹简上说他们是穿过护卫山到达乐土的,又不是翻过。” 胖子不以为然地道:“你别太相信那些古人的用字功力,可能他们连‘穿’和‘翻’都分不清,再说那都是些古字体,你翻译错了一两个字也是有可能的。” 我摸摸竹简上的刻痕,肯定地道:“不可能,他们写的就是‘穿’,我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拓本,这种低级错误不会犯的。” 胖子见不能说服我,摊手道:“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都看见古城了,就在山顶上,难道你不想上去?” “不是不想,就是觉得不对劲。”我重新抬起望远镜去看山顶上的古城,可是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 把望远镜移开,我倒 抽一口凉气,顺手抓过胖子道:“你快看!” 胖子依言抬起头,随即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一般揉揉眼睛又看一遍,然后转过脸对我道:“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城呢?” 我抬手指向古城的位置,说道:“刚才在这儿,现在,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真相帝了,各位真相帝预言帝不要大意地留言吧╮(╯▽╰)╭ 26 26、古城 ... 山顶的古城遗蹟突然消失,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胖子说要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亲自上去瞧瞧,但是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妥。 我们上车讨论了一会儿,闷油瓶认为跟着河道走应该不会错,所以最后决定不去管山顶,先到了河道尽头再说。 很快我们就到了山脚下,河道的痕迹在这里变得很不明显,闷油瓶停下车,除了小花,我们都下来在附近找河道的位置。 我瞥眼看见闷油瓶突然加快脚步往山里走,怕他又不声不响玩失踪,连忙拔腿跟上。 看见是我,闷油瓶好像有点无奈,停下来招手让我过去,我也不好意思说是担心他丢下我们跑了,只好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闷油瓶蹲下来用手拨开地上的石头和树叶,一截平整的石板露了出来。 “这是……?” “人为修整的道路,应该就是进城的路。” 闷油瓶站起来接着向前走,我跟在他后面仔细辨认地上的人工痕迹,很快我们找到一个入口宽阔的山洞,之前被草木掩盖的河道也显露出来,延伸进山洞里。 “这就是进去的路?” 闷油瓶点点头,让我把其他人叫来。 我回去找到胖子他们,说明了情况,山洞太矮车进不去,我们把“小霸王”藏起来做了记号,本来我的想法是让大力和小霸王待在一起等我们回来,但是胖子把我拉过去小声道:“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万一他把车开走了,等我们出来以后怎么办?” “大力不会开车吧?”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虽然我不认为大力会做这种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便不再坚持,加上大力自己也想去看冬青在不在里面,所以他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把必需的装备整理出来,还带了小花要用的药品,黑眼镜背着他,我们便进山与闷油瓶会合。 进洞之前,闷油瓶问我:“有没有潜水装备?” 我摇摇头,当初想着是进荒漠,最缺的就是水,哪里还会带什么潜水装备。 闷油瓶说道:“刚才我进去了一趟,走的不远,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河道里开始出现蓄水,如果再往里水量变大,淹没山洞的话就进不去了。” 我一听也有点担心,现在的情况要是真得潜水,我们还好,路程短的话憋个气就过去了,但是小花怎么办?他的伤口根本不能碰水,也不可能让一个意识不清的人持续憋气。 “这里是荒漠,水量不大,以前那些人都进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闷油瓶看出我的担忧,拍拍我的头,算是安慰。 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胖子和黑眼镜,一行人进了山洞,里面很宽敞,就是太黑了,能见度非常低,必须开着手电,这样无疑会增加危险性,如果有什么东 西跟着我们或是突然袭击,都不容易避开。 越往里走,果然像闷油瓶说的一样,河道里开始有水了,前面一段水量很少,只是一些积水,慢慢地河水出现流动的迹象,水流变深变宽,不过我担心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出现,河道两侧留出了足够宽的陆地供我们行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走路,感觉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明明走了很久,看表的时候才发现只过了一会儿。 第40页 胖子最先沉不住气,低声问:“还要走多久?不会走到最后是条死路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在后面踹了他一脚。 闷油瓶在旁边道:“这个山洞应该是穿山而过,死路的可能性不大。” 我可不希望真被胖子说中了,赶紧点头道:“小哥说的对,这是那些人找到“乐土”的必经之路,怎么会是死路。” 胖子不满地道:“我说你们两个是夫唱妇随吧?天真无邪同志,你不能因为小哥说不是就无条件地支持,如果那些人找到乐土以后就不打算出去了,他们很可能堵住出口嘛!” 我骂道:“有你这么乱用成语的吗?如果真堵住了,那个使者是怎么出来送信的?” 胖子嘟哝道:“进去的路也许不止一条。”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综合比较下来还是闷油瓶比较靠谱,所以决定暂时不管胖子的胡言乱语。 所幸这条河水量没有大到淹没山洞的程度,胖子乱盖的情况也没有成真,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前面终于出现光亮。 从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出来,眼前豁然开朗。河流继续向前蜿蜒,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山谷,呈长形向东西方向延伸,古城依山而建,沿河流分布,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城外围的石墙。 胖子琢磨道:“天真,你说这座城是不是跟山顶上的那座很像?” 难怪我从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熟悉,虽然山顶上的遗蹟我只看了一眼,而且大部分被山体挡住了,但是我们学建筑的在看建筑物的时候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就好比做美发的人第一眼看人都是看头髮,做衣服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衣服,一般人看建筑容易专注在细节上,而学建筑的人第一个反应绝对是看总体的结构和布局。 在我看来,山顶的那座城十有八九跟眼前的这座是同一个建筑群,可是有必要在山谷和山顶分别建两座一模一样的城吗?而且山顶的那座还时隐时现,形同鬼魅,难道是城里的人死去以后用怨气把他们住的地方实体化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停止这些没有根据的想法,通常碰到这种情况,要不然是幻觉,要不然就是海市蜃楼。 幻觉不太可能,我当时神智很清醒,而且胖子也看到了,基本可以排除这个推论。 那 么就是海市蜃楼了,荒漠里温差非常大,这里又是绿洲,有足够的水气凝结,如果是从山谷里反射上去也说得通。 我把结论和胖子一说,他有点接受不了被海市蜃楼这么简单的东西摆了一道的事实,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扬言要搜颳走城里所有卖得出手的东西。 古城的入口向着河流,木制的大门已经腐朽不堪,闷油瓶伸手轻轻一堆,它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挪开了一条缝,我看它晃得快散架的模样,担心会不会突然倒下来把我们全部压死。 城里的样子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衰败,河流穿过城内,和千百年前一样流淌着,可脚下是长满野草的石板路,石砌的房屋错落有致,大部分房子顶上和侧边都有木头搭成的窝棚,可能是用作粮仓或者牲口棚,现在已经全都朽烂了。整座城异常安静,除了我们走路的动静,连鸟和耗子的声音都没有,就像一座死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越走越不安,因为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城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找不到坟墓,房屋里的东西很有秩序,看不出经歷过战争的痕迹。 有的院子里有石头堆起来的火灶,上面架着铜锅,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铜绿,还有一间屋子里的矮桌上,竟然还放着一个烧尽了的灯盏和摊开的竹简,从这些迹象看来,也不像是遗弃家园准备离开的样子。 胖子在一个窝棚里找到几副羊骨架,没有屠杀的痕迹,骨架很完整,死前不曾挣扎,我想到城里诡异至极的场景,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这些羊是被饿死的。 这座城一定有古怪,为什么看不见人?城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单看这些摆设,你会以为他们只是出门买点盐马上就会回来做饭,但是这一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养的羊都被活活饿死了,他们很有可能自从那一次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我们来到这里。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才会让全部人一起离开? 时间过了几千年,我们对当时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但是导致城里的人一去不回的事情,或者说某个事物,它还在吗?还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同样的威胁? 这个问题缠在每个人心上,明明城里空无一人,我们却走得小心翼翼,彼此间的交谈越来越少,脸上的表情都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周日,俺要申请休息一天~ 27 27、进入树林 ... 这座古城太邪门了,为了防止进去以后发生意外,甚至被困在里面,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沿着河走,并且一路做下记号。 古城是依山而建,河流刚好自东向西横着流,所以整座城的东西距离很长,我们沿着河一直向西走,这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河流两侧的民居越来越稀疏,再走几米,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绿色树林。 人工修建的石板路在树林边上被截断,树林周围留出一大块石板铺就的空地,河水穿过空地进入树林。 第41页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不敢冒然进入林中,就在外面的空地停下休息。 我透过火光看着空荡荡的古城,心里没了主意,我们是为了消除手上的花芽才千辛万苦来这里,但是真的到了城中才发现情况并没有好转,对于花芽还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反而因为这座诡异的城又增添了许多问题。 我去问闷油瓶的意见,他抬头看向黑漆漆的树林深处,对我道:“线索只剩下一个,就是‘真正的女神’,它应该在那里面。” 我点头,胖子坐在旁边塞给我两个热好的罐头,让我给小花和黑眼镜送去。 黑眼镜在帐篷里照顾小花,我掀开帘子把罐头递给他。 “小花怎么样?” “还在睡。” 黑眼镜把一个罐头放在小花身边,拿着自己那个钻出去吃。 我察看一遍小花的伤,也出去外面坐着,对黑眼睛道:“明天我们进林子。” 黑眼镜难得地皱眉道:“他的伤不适合进去,里面太潮湿,而且虫蚁很多。” “你以前就和小花认识吗?我看你挺关心他的。”这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他们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似乎又不太熟,一路上黑眼镜对小花那么好,难道交情不浅?这也不像,我看小花不怎么待见他。 黑眼镜道:“几年前和花爷合作过,也一起下过地,那段时间关系不错。” “所以你们是朋友?” 黑眼镜突然笑了,好像我讲了个多好笑的笑话似的,说道:“对花爷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低头想了想,对他道:“小花的伤不方便,你多照顾他。” 黑眼镜从罐头里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小三爷,那么相信我?” 我摊手道:“实话说,我不怎么相信你,不过我相信你对小花的感情。” 黑眼镜还想说什么,那边胖子扯着嗓子叫道:“天真,你还吃不吃了?” 我站起来拍拍黑眼镜的肩膀,径直走回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准备进入树林,黑眼镜说小花有伤不能进去,他留下来照顾,在这里等我们。 我把一支信号枪留给他们,如果出来的时候遇到意外不能原路返回,就用信号枪互相联繫。重新分配好食物,留下大部分药品给小花, 我们还是带上几支血清,以防林子里有蛇。 打点好行李,胖子在前面打头,我们一行人便进入树林,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黑眼镜和小花,黑眼镜笑着朝我挥挥手,后来想起来,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走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树林里开始的一段路倒是好走,越往里植物的根系枝干越发茂密,头顶上长在一起的树冠几乎挡住了太阳。 这一片阔叶林长得如此之好,我不禁暗暗称奇,想来是因为河水的灌溉,还有山上的冰雪融水才让这个山谷格外的生机旺盛。不过这些树长得太快,将来一定会把林子遮得不见天日,下面的低矮植物照不到阳光从而干枯腐朽,然后升起瘴气,这一带就成死林了,进去的人没一个可以活下来。 林子太密很容易迷失方向,指南针又没用,刚进来时还知道向着深处走,现在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浓密树枝,走了半天,我便有点懵了,问闷油瓶道:“现在要往哪里走?” 他四处看看,然后朝前面一指,“去树林中心。” 我抬脚刚要走,闷油瓶一把拉住我,两个人连着退了好几步。 我疑惑地看他,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我刚才落脚的地方,低声道:“烙铁头。” 我心说不是吧,这种蛇跟我们有仇是不是?怎么老遇到它的兄弟姐妹。顺着闷油瓶盯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黑褐色的大蛇盘曲着身子伏在那里,乍一看很像突出地表的树根,所以刚才我没有注意到,差点就一脚踩上去了。 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拉拉大力,两人分作两路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到那条烙铁头身后,胖子举着冲锋鎗,大力也亮出柴刀。我们本来以为那烙铁头还睡着,想趁机解决它,哪知道胖子和大力接近的时候它突然窜起来,张开嘴就向大力咬去,大力虽是牧民却也彪悍,抡起柴刀噼手就砍,烙铁头动作也快,赶紧缩回脖子躲开,对着大力嘶嘶地吐信,像是在威胁。 闷油瓶抽出他的短刀,悄无声息地上前,那畜生却警觉得很,勐地回过头就咬,闷油瓶堪堪避开,后退了一步。 胖子提议道:“咱们抓条活的,留给花儿爷出出气。” 我一想也行,于是放下举枪的手,烙铁头见前后都被封住了道路,蛇头一晃,想从侧边熘走,闷油瓶一步上前,伸手要抓它七寸,烙铁头一甩尾巴,尾尖的一枚尖长鳞片便向闷油瓶刺去,他收回手想去剁蛇头,那蛇尾动作极快地倒转过来,尾尖上的鳞片狠狠扎进蛇腹向下一划,烙铁头在地上扭动几下便死了。 见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大力道:“烙铁头尾巴上的鳞片叫‘佛指甲’,它被逼捕得无路可走时,就会调转‘佛指甲’破腹自杀。” 这个说法我也听家里的老人 说过,只是没有亲眼见过,老人们说这就是“死而眼光不陷”。 第42页 胖子走过去踢踢蛇尸,失望地道:“看不出来这蛇还挺有贞操观念。”想了想,兴致又上来了,便道:“它也算是忠义之士,值得我们学习,胖爷来给它作首诗。” 我心说这死胖子平时不学无术,竟然还会作诗? 就听胖子昂着头念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心…” 我听不下去了,骂道:“照汗心?你那是猪心吧!” 胖子觉得被我打断了诗性很没面子,摇头道:“天真小同志,你怎么可以质疑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的话,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没有办法体会革命的艰难险阻…”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是要跟着我们进去,还是在这里和这位忠义之士作伴,你们俩可以一起照汗心。” 胖子赶紧跟上我们,嘴上不忘说:“无论你怎么污衊我,我的革命信心是不会动摇的,会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的!”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发现前面的植物没有那么茂密了,走近了细看,才知道那里是被开闢出来的人工建筑,地上铺着和城里一样的石板,现在已经全被植物的根系藤蔓占据了,只能看出一点残破的痕迹。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嘀咕道。 闷油瓶走向一块被绿色植物缠住的石头,用刀清理了一下,把外面那层藤蔓扒下来,露出来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石雕人俑,雕工还算精细,但是手法比较抽象。说是人俑,其实全身都被类似绳索的东西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人俑的肩膀上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我觉得那个漩涡表现的是“拿伏珠”开花时的正面。 胖子和大力也陆续找出好几尊同样的石俑,都是摆在石板地面的边缘,这里很像是用来举行祭祀活动的祭坛。我们接着向祭坛深处走去,远远地看见地上开着不少紫色的花。 走近以后才看出来那是曼陀罗,不过我总觉得这些花跟河道边看到的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似乎这些颜色更鲜艷,邪气也更重。 胖子笑道:“这么多曼陀罗聚在一起,还挺好看的。”说着就想去摘,我连忙拉住他道:“想死吗?这花有毒!你什么记性!” 胖子讪讪地收回手,嘟哝道:“看看也不行?” 我见他没再动手,便转而寻找其他线索去了。 胖子在花丛前面蹲了一会儿,突然叫起来:“天真!小哥!快回来,这花下面全他妈是死人!” 28 28、机关组合 ...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我又在留言区发现真相帝了~~~ 还有,你,就是你了,看文不留痕迹的人,乃们别那么灵异行不行?这很像闹鬼啊!反正这文都快完结了,求你们高抬贵手随便说点什么吧,这样憋着你们不难受我可难受了!(╯﹏╰) 我听得心里一跳,连忙回头去看,花下面是死人?脑子里竟然蹦出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花叶和藤蔓太密了,我从上面什么也看不见,闷油瓶利落地割掉一大把藤蔓,大力也在旁边帮忙,胖子趴在地上拽开那些植物的根系,一边嘀咕道:“老子就随便瞟一眼,竟然给瞟出人手来了,真他娘晦气!” 清理了一会儿,下面的东西总算露出来了,我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腾,要说那些是人实在有点勉强,无数花茎从他们的皮肤里钻出来,体内已经空了,肚子被茂密的花藤绷开,只剩下一层人皮。就是人皮也少有完整的,大部分已经腐坏得不成人形。 这些尸体很多,多得一下子根本数不清,花下根茎的空间很大,埋在里面的尸体肯定比我们看见的要多。 “这下面得有多少人?”我皱着眉头,下意识地退后一点。 “恐怕全城的人都在这里了。”闷油瓶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见他没有任何不适的神情,莫名地有点不爽,我就不信你小子一点不觉得噁心,这可比乱葬坑恐怖多了。 胖子咂咂嘴,看着这场景也有点心寒,对我道:“天真,你看这些人像什么?我有一个想法,你可别觉得噁心。” “知道噁心就别说出来。”我赶紧阻止。 胖子不说出来不甘心,就道:“像不像花盆?” 我忍不住看向曼陀罗花丛,上面的花还开得很灿烂,谁知道下面竟然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些人都是跪伏在地上的动作,没有挣扎的迹象,难道他们是自愿的? 胖子的比喻是噁心了点,但是他大概说中了真相,这些人跪在这里朝拜的时候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很快会变成女神的花盆,用内脏和血液做“拿伏珠”的养料,一想到这里,我赶紧抬手看看自己身上的花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破皮出来,估计时间不多了,我可不想变成这些人,死成这样我就变成厉鬼天天去骚扰那对将军夫夫。 “哎呀!冬青呀!”大力突然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命扯开花藤,我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挖出一具残破的尸体,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便哭得老泪纵横。 我过去问道:“是你儿子?” 大力点点头,胖子在旁边道:“认错了吧?这都没有头了,你怎么知道是你儿子?” 第43页 大力摇头道:“就是我家冬青,我不会认错。”说着抬起尸体的右手给我们看,那手臂上缠着一条皮绳,绳子上拴着两枚磨得黑亮的兽牙。 “这是冬青第一次单独打狼的战利品,他天天戴在身上,从来不肯脱。” 我们沉默下来,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之前没见到儿子的尸体,还能抱着点侥倖 心理,现在找到了,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大力没哭多长时间,抹了一把脸,总算冷静下来,我拍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大力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早就猜冬青已经死了,他走了那么久,如果还活着不可能不回来。” 大力想把冬青的尸体带回去,但是尸体串在花藤上缠死了,弄不出来,只好割断手臂上的皮绳,把那两颗狼牙收起来。 大力拍拍衣服站起来,对我道:“吴老闆,既然找到冬青,我就不想继续往前走了,我回去另外两位老闆那里等着你们。” 他此番进荒漠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儿子,现在找到了,自然没有继续冒险的理由,我们也不勉强他,嘱咐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没人想在这片积尸地多待,胖子也催着快走,可是抬眼看遍四周,已经是树林中心了,找不到别的路可走,难道这里就是最核心的部分,那我们的命岂不是没救了? 胖子不信邪,四处敲敲打打找路,走着走着突然身子一沉,我以为他是踩到花丛里去了,哪知胖子一下子跳起来道:“老子发现机关了!” 我们围过去看,原来胖子踩中的是一块方形的青砖,砖面上刻着抽象的漩涡“拿伏珠”,这应该是一种重力机关,只有压在上面的重量达到要求时才会发生下陷。青砖上面有雕刻,非常容易辨认,不太可能是防御机关,我估计是用来开启暗门或者暗道用的。 我和他们两个说了我的想法,胖子马上就站上去试,可是青砖向下陷了一公分左右就停住了,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变化,胖子奇道:“怎么回事?这东西不会是坏了吧?” 我也说不准,毕竟这种机关不常见,闷油瓶道:“去其他地方找找,应该还有同样的青砖。” 我们就以这块青砖为基准,分散开寻找,闷油瓶说如果是组合机关,应该会排列成特殊的形状。果然,我很快又发现了一块有雕刻的青砖,试着踩下去同样会下陷,过一会儿闷油瓶也找到一块,胖子那边没有收穫,这样一来,我们就找到了两块,加上之前的那一块,刚好组成一个三角形。 三块青砖都会下陷,麻烦的是,一一试过来还是没用,我琢磨着是不是还不够。 “要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站上去试试。”胖子建议。 我们按照他的办法,一人站在一块青砖上,等三块砖全部下陷到底的时候,突然响起沉重的滑动声,像是巨大的石条在地面拖动的声音。 胖子叫道:“嗨!天真,你他娘说对了!真有暗门!” 我抬眼看去,就在胖子站的那块青砖对面,一道爬满了绿色藤蔓的石门缓缓上升,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这道门先前被植物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它移动,根本看不出来那后面有东西 。 见到石门开了,胖子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哪知他一离开脚下的青砖,刚开了一半的石门马上开始闭合,胖子赶紧回来站好。 看来这道石门要三块青砖上同时持续施加重力才能保持开启,这种机关一定要藉助外力,考虑到周围的环境,我估计在这下面有一条地下河持续沖刷,才能保证机关产生作用。看来这些人的文明程度比我之前料想的要高,起码他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水能的用法。 “甭管什么水能了,关键是我们现在怎么进去啊?”胖子不耐烦地问。 我目测了一下三块砖分别到石门的距离,假设我们各自站在青砖上等石门完全打开,然后利用它闭合的时间一口气冲进去,还是有可行性的,但是距离石门最远的那个人就有可能进不去,我把分析告诉胖子和闷油瓶,胖子抱怨道:“刚才就不应该让马大力回去,如果他还在,至少可以保证最远的那边一直踩着,反正他又不用进去。” 胖子说的也是一个办法,这机关没有什么难度,问题是我们人数太少了,要进去是肯定可以的,就是费点时间,我们完全可以走出林子把黑眼镜和大力叫进来,让他们负责其中两块,我们三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进去了。 但是从树林里出去就需要半天时间,往返的话要一天,我们手上的花芽不知道还有多久会出来索命,这种时候不能再耽误时间。 我用背包试了一次,把它放上去青砖不会发生下陷,也就是说,让一个机关启动的条件至少是一个人的重量。 我和闷油瓶胖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试试三个人能不能进去,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闷油瓶的速度最快,所以由他去踩距离最远的那块砖,我和胖子负责左右两处。 等石门完全升上去,胖子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喊:“一…二…三…跑!” 我撒腿就向石门跑去,等冲到门口,石门已经落下了近一半,再看胖子,他竟然被藤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我心里焦急,这时候闷油瓶也到了,石门的高度已经下落到蹲下来才能进去的位置。千钧一髮之际,胖子连滚带爬跑到门口,直接在地上一躺,翻身滚进去了,我和闷油瓶也赶紧爬进去,石门在我们身后重重落下来,震起一地的灰尘。 第44页 胖子骂骂咧咧爬起来,拍拍已经闭合的石门道:“待会儿我们怎么出去?” 我打开手电,在石门周围照了一圈,找到一个类似开关的手柄,那里应该就是从里面开启石门的装置。 胖子和闷油瓶也把手电打开,我们进来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条很宽的石质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有凸出的灯台,煳了一层厚厚的蜡油。 我们三个人行动起来就有默契得多,照例是胖子打头,我在中间,闷油 瓶殿后,小心地向甬道深处走去。 29 29、走不完的路 ... 没走多久,前面就出现一道门,黑漆漆的门洞大开着,不过只是个石质的门框而已,我们鱼贯进入门洞,里面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刚才进来的这道门对过去还有一个门洞。 我用手电照向前面,除了一些锈蚀的铜制器皿什么也没有,整个房间看上去空荡荡的。 “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不会是明器吧?”胖子一见古物就按捺不住,总想着顺手捞点什么回去。 “不是。”我走近仔细端详那些器具,“这里是祭坛,可能是祭祀用的法器。” “法器?”胖子眼睛发亮了,“能卖钱吗?” “都锈残了,你想卖也可以,卖给回收废铜烂铁的还是能赚点。” “我靠,你胖爷我可没病!”胖子骂了一句,便对这些东西失去了兴趣。 我又用手电四处照照,看见闷油瓶站在后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他没有说话,把手电光移了位置让我看,就在房间的侧面,一大堆法器上,坐着一个全身开花的死人。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虽然刚才在外面已经见识到大量尸体,但是在这里我以为不会再有却又突然看见死人,还是不免心中一颤。 胖子见我和闷油瓶站在一边,以为我们又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凑过来看,也是吃了一惊。 那死人是盘腿坐下的姿势,身上各处钻出不少花茎,不过房间里照不到阳光,那些花都枯死了,萎缩的黑紫色叶片和花瓣缠在本来就破败的尸体身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怪模怪样的异形生物。 “这个人可能是自愿在这里守护法器。”我猜测。 胖子撇嘴道:“就他那个样子还想守护?一踢就散架了,也不守护点值钱的东西,净是一堆废铜烂铁。” 又看了一圈,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我们便从对面的门洞走出去。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前面又出现一道门,和上一次一样,是大开的门洞。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进入门洞后发现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房间,下意识就把手电转向侧边,果然,那里也坐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死人! 再看看其他各处,法器的摆放都和刚才那一间很像,心勐地沉了下去,我最担心的状况仿佛已经发生了,这里可能和云顶天宫的那条墓道一样,我们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其他两个人也发现了问题,胖子脸色很不好,骂了句娘,又道:“狗日的,我们三个是八字冲着还是怎么的,老是碰到这种邪门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既然上次我们出去了,没理由这次出不去。 闷油瓶在云顶的地宫中和我们不是一路,他好像也没有进入那间被困死的墓室,现在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房间,自然就往汪藏海的机关上猜,我和胖 子都有经验了,一致摇头否决。 “总之,我们现在要确定到底是不是被困住了,如果是,就看是以什么形式被困的。” 胖子问我:“你打算怎么确定?” “继续走。” 说完,我就带头从房间另一头的门洞出去,胖子和闷油瓶跟在我后面。 这一次我们走得比较急,胖子抓紧时间把云顶的情况讲给闷油瓶听,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们面前又出现一个同样的门洞,我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同样的法器、同样的尸体,房间的形状和布置跟二十分钟以前走出的那间相差无几。 胖子毫不犹豫地肯定道:“他娘的就是鬼打墙!” 我摇头道:“云顶那里最后找出来是尸胎作怪,可是在这里我们还没有遇过尸胎。” 胖子道:“还要什么尸胎,你看看外面死的那些人,怨气够大了吧?还有房里坐的这个,恐怕就是它搞得鬼!” “但是云顶的墓室只有一个出口,两头是死路,你看这个房间,前后都有门,这就增加了更多可能性。”我望着对面那个门洞对胖子说。 胖子摊手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云顶的墓道那样,怎么走都是回到同样的房间,另一种是建造这里的人故意把所有房间弄成一样的,虽然看起来没有区别,但是我们每次进入的其实是不同的房间…” 胖子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接口道:“我们就先来看是哪种情况,这个简单!”他抽出小刀在那个死人上方的墙面刻了一个十字,拍拍手道:“现在我们继续向前走,如果下一个房间出现了这个记号就说明是同一个。” 我们鱼贯走出房间,半个小时后,毫不意外地又出现一个门洞,我有些紧张,如果进去以后看到那个记号,是不是说明这是鬼打墙?上一次烧掉胖子的假摸金符才得以脱困,这次上哪里去找犀牛角? 第45页 这么想着,我一步跨进门洞,手电马上往侧边照去,那里也有一个盘腿的死人,但是在它头上看不见胖子刻的记号。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胖子走上前摸摸墙面,确实没有自己的刻痕,心情明显好起来,就连闷油瓶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既然不是死循环,气氛就没有那么紧张了,看来这些房间也不过是在心理上增加人的负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我回想起刚才如临大敌的心态也不免想笑,云顶天宫里的那次经歷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才会马上想到它,搞得神经兮兮。 休息了一下,我们继续向前走,我的想法是既然这里不是死路,就一定有终点,顶多废点时间而已。要是当时我往深处想一想,这里又不是古墓,一个祭坛干什么要虚张声势地吓人,也许就没有那么容 易放松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又陆续经过几个房间,还是一模一样的布置,胖子很看不起这种手段,认为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简直傻到家了,也就只能骗骗他们自己人。 到后来我们也懒得一个个仔细察看那些房间了,只顾着加快速度往前走,可是走了很久还是不见这条路有丝毫到底的迹象。胖子拖着一身肥膘累得够呛,扶住墙壁直喘粗气,“唿…老子实在…走不动了……还要走多久啊…他们这个祭坛到底有多大?” 我也有点累了,索性坐下来休息,闷油瓶倒是一派轻松地站在旁边,脸不红气不喘的。 抬起手腕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如果再走不出去,等天黑以后就会很麻烦,况且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会不会比夜晚的树林更加危险。 时间不多,我不敢再耽误,费力把胖子从地上拽起来,推着他继续走,闷油瓶始终跟在我们两个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走进一个房间,我急着赶快出去,闷油瓶却站住了,用手电照照四周。 “吴邪。” 听到他叫我,我不明所以地回过头,闷油瓶定定地看着一边墙面,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把自己的手电顺着他的手电光移过去,下一秒,心就凉了半截,差点失手把手电给砸了。 两束光柱交叠在墙面上,照出了每个房间都有的死状悽惨的人,在它的头顶上方几公分处,赫然刻着一个十字形记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停电了没办法更,真是不好意思~ 30 30、另外的人 ...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胖子第一个跳起来道:“操!不会吧?我们还真的在走回头路?” 他说完,又上前摸摸墙面上的十字型记号,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跟老子刻的那个一模一样。”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走了那么久还是走回来了,这里就是之前出发的那个房间,地上还有当时留下的脚印,胖子没有说“记号是他刻的那个”,而是说和他刻的“一模一样”,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承认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也给心里留下点希望。 闷油瓶想了想,突然说道:“这条路很长,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走在中间的时候两头的房间换了位置?” “是有这个可能…”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这种机关的可行性,马上就觉得头大了一圈,“如果这种情况成立,要多大的动力来维持?那这个祭坛就比我们想像的大多了。” 要真是这样,即使能找到出去的办法,肯定也会浪费不少时间,不说花芽的问题,光是在这个封闭的地方长时间维持生命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我问胖子道:“我们还剩下多少食物?” 胖子摇摇头,说道:“本来以为在林子里不会缺吃的,一开始带的就不多,马大力走的时候又分了他一点,现在剩下的只够我们三个人吃两顿,还不管饱。”犹豫了一会儿,他又道:“其实食物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水啊,在林子里还好,怎么着也渴不死,现在每个人就随身带了一瓶,我的已经喝了三分之一,要是两三天之内我们还出不去,就得和这人一样留下来守门了。”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那个死人。 两三天……我心里抖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不清不楚,我们能不能在三天之内出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胖子也有经验了,擦了把汗,很快镇定下来,对我和闷油瓶道:“管它是鬼打墙还是大型机关,总要解决,如果是鬼闹的就把它抓出来料理了,如果是交换位置的机关就想办法破坏它的控制系统,老子就不信了,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 胖子的话虽然听上去很不靠谱,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被他一说,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把命留在这里,反正“拿伏珠”解决不了也是死,与其变成人皮花盆,我情愿饿死在这里面,也不算给土夫子丢脸。 这么一想我也稍微冷静下来,抬眼看向闷油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顿时觉得宽心不少。 胖子看着我像是要我拿主意的样子,我咬牙道,“再走一遍!他娘的咱们这次好好感觉脚下或者周围有没有机关的动静,要是没有,抓鬼也要给我找出破绽来!” 第46页 于是,我们又穿过门洞,走入漆黑的甬 道之中,这次我们走得比上回慢得多,虽然知道要花费不少时间,也总比毫无办法地等死好。 四十分钟以后,又一个房间出现了,胖子打头进去,走到一半突然顿住,大叫一声:“有情况!” 我被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抽出手枪严阵以待,胖子沉着脸转过头来,对我们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那个门口出去了。” 我忍不住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骂道:“有什么情况也不能装神弄鬼啊,吓唬谁呢你这是?” 胖子反驳道:“你也别说我,要是你在这种状态下乍一看见个活的东西,肯定得叫着找小哥!” 我被他说得尴尬,赶紧转开话题道:“你说的那东西,如果不是你眼花,就是林子里的动物跑进来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不对。”闷油瓶突然道:“这里的入口不可能有动物进来。” 他一说我就想起了入口的机关,如果真能进得来石门,那动物要有多高的智商? “也可能是从出口进来的……” 胖子马上插嘴道:“就是说肯定有出口,咱们不用冤死在这儿了!” 我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是什么东西还说不准,先看看再说。” 我们走出房间,甬道里早已经不见了那东西的身影,不过这里只有一条路,倒是不担心会跟丢了,于是加快速度走下去。 接着又遇到一个房间,进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把手电对准对面的门洞,这一次不只是胖子,我也看见了他说的东西,蓝黑色的身影一晃,就隐入前面的黑暗里。 我们小跑着跟上,可是跑出房间一看,甬道里还是什么也没有,闷油瓶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和胖子安静,周围顿时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唿吸声,等了半天,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声音。 闷油瓶撤了手势,胖子问他道:“小哥,你也看见了吧?认出是什么没有?” 闷油瓶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那应该是人。” 我和胖子立刻倒抽一口凉气,胖子转头问我:“天真,你呢?” 我仔细回想刚才看见的一瞬间,点头道:“确实很像人的背影。” 胖子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情,不相信地摇头道:“不可能啊!城里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有,也是外面那些死人,怎么这里面会有我们三个以外的人?” 我道:“会不会有人跟着我们?见我们从石门进来,也用同样的方法进来了?”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全身冰凉,马上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是什么人会跟着我们?从什么时候跟上的?是进古城的时候被盯上了,还是在荒漠里就开始了?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越想越停不下来,总觉得这里突然变得危机四伏,还是闷油瓶拉了我一把,镇定地道:“我们从进来 就一直往前走,这些人在我们前面,也许是之前进来的。” 胖子道:“这里头他娘的古里古怪,说不定他们也着了道,和我们一样,绕来绕去找不到出口。”顿了顿,他突然道:“对呀!说不定墙上的记号就是他们学着老子刻的,故意迷惑我们!” 我也觉得有了一点希望,点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我们得追上他们,先确定这些人不会造成威胁,如果同样是被困的,也可以一起想办法,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食物也许比我们充足。” 确定好方案,闷油瓶当先沖了出去,我紧随其后,胖子吃力地跟上,这样跑了一会儿,我们进入第三个房间,我用手电对着门洞晃了一下没见到人影,接着往前追,到下一个房间时又见到那个背影在对面门洞闪过。 这样追了很长时间,我们和那些人的距离始终是他们前脚走出房间我们后脚踏进来,保持在一个房间的长度。我越追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更像是对方在耍我们,故意保持这个距离,可是除非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出很多才有余力玩这种把戏,追在最前面的是闷油瓶,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快过他并且做到这一点? 胖子也发现问题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在后面大声道:“天真…这他娘的…肯定不是人!恐怕是……小鬼玩的把戏…指、指不定在哪里看咱们的笑话!” 他说话的时间我已经跑进另一个房间的门洞,手电一照又见那人的背影,刚要拔腿去追却被停下来的闷油瓶伸手拦住了。 “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喘着气停下来,差点没有站稳,闷油瓶扶住我的肩膀,抬眼看看前面黑乎乎的门洞。 “没有脚步声,只在房间里出现。”他说出了那些人的特徵,我回想刚才的过程,还真是在甬道里一次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你怀疑他们……不是人?” 闷油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神情,缓缓地回头看向姗姗来迟、正扶着墙喘粗气的胖子,对我道:“而且……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像他?”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我又在留言区看见真相帝了~~~╮(╯▽╰)╭ 第47页 31 31、科学与伪科学 ... 闷油瓶的话在耳朵旁边响过之后,我的大脑一时间顿住了,什么叫那个背影像胖子?难道那个人其实是胖子?那么跟在我们身后的这个又是谁?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涌入脑子,我傻傻地盯着胖子,他喘了一会儿,见我和闷油瓶都看着他,愣了一下,问道:“干嘛?良心发现关心你胖爷我啊?” “胖子,你给汪藏海取的绰号叫什么?” “当然是汪汪叫,你忘了?别在这时候开玩笑,让老子休息会儿。”胖子摆摆手就要坐下来。 我紧接着又问:“巴乃的湖底那座汉式楼主人姓什么?” “姓张啊…”胖子莫名其妙地回答,顿了顿脸上便显出恍然的表情,“你他娘怀疑我?!” 我问胖子的这几件事谁也没在这次行动中提起过,能很快答出来证明他应该不是假扮的,又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张嘴想要解释清楚。 不等我说话,闷油瓶就把我拖到他身后,对胖子简洁地说明:“刚才我看清楚了那个背影,发现很像你。” “像我?”胖子正准备发飙的表情瞬间定在脸上,转眼看看我,又看向闷油瓶,“你们俩别开这种玩笑,要真像老子那还得了……” 闷油瓶脸色不变地道:“你想想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后面看像不像?” 胖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冲锋衣,惊疑不定地抬头,我指挥他道:“你转过去让我看看。” 胖子依言转身,我一看冷汗就下来了,他穿的是一件蓝黑相间的冲锋衣,从背后看跟那人简直一模一样! 我把结论告诉胖子,他简直要疯了,抓着我问:“这是什么意思?搞了半天,敢情老子还自己追自己了!他娘的什么情况?!”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他们俩说:“会不会…其实我们看见的人就是我们自己?” 闷油瓶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也有同样的想法,胖子还在消化我话里的意思,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们每次只能看见最后那人的背影,那个背影很像胖子,而胖子又走在最后,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前面应该还有两个人,就是我和小哥。” 胖子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骇然道:“我们不知不觉被复制了?如果那三个假的出去,就没人会来找咱们了,真身反倒饿死在里面,妈的这招太狠了!” “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不符合科学逻辑。”我制止胖子的胡思乱想,脑子里却想到和老痒一起去的秦岭,胖子的想法和青铜神树的物质化功能很接近,那也是不符合科学逻辑的,但是却真实存在着,这世上有很多东西的确是无法解释又不能否认,他娘的根本不和你讲逻辑,难道这里也有类似于神树的东西? 这也不是不 可能,建造这座城的人们本来就是极其崇拜精神信仰的民族,他们口中“真正的女神”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法知道,说不定也是具有某种诡异能力的怪物。 没等我想出个结果,胖子的肚子已经在叫了,就问我和闷油瓶:“两位同志,咱们能不能先开饭,我把分散注意力的事情解决了,才有力气来想别的事情。” 胖子一说我也觉得饿了,看看手錶时间已经不早,外面恐怕早就黑了,也懒得点炉子,直接拿出罐头来分。胖子埋怨没有好料,我指指旁边的死人,如果他吃得下去,就算是加餐,我们绝对不介意。 吃完以后,肚子热乎乎的,人的精神头也很足,我们三个人就开始琢磨这东西。如何出去的问题暂时被我们搁置在一边,专心讨论自己看见自己的现象。 胖子抹了把脸道:“你别说我还真觉得有点瘆人,一脚踏进房间,却看见自己从对面的门出去,他娘的这也太灵异了!” 闷油瓶道:“他们只在房间的门口出现过,而且不是固定的,有时候出现,有时候不出现,通道里也听不见脚步声,所以这些可能并不是人。” 胖子瞪眼道:“小哥你可别吓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难道真是闹鬼?” 我对胖子道:“小哥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只是一段影像,不是实体的人。” “影像?”胖子抬头看看四周,“这里还有摄影机和播放器不成?哎天真,是不是你在云顶地宫中说的那什么镜像反射?” 我摇头道:“镜像反射不是这么用的。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磁场现象?就是说磁场可以自动记录曾经在那里发生过的事,有时候是一段影像,有时候是一段声音。然后在某个时候就场景再现,而且重复播放,就像摄影机那样,很多民间闹鬼的地方都是因为这种现象才传得神乎其神。” “所以这里其实是一个磁场?”胖子问,“有什么证据?” 闷油瓶突然说了一句:“指南针。” 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道光,前后的推论全部通了,就道:“胖子,你记得我们在白色荒漠迷路那几天吗?就是因为指南针无缘无故失灵了,当时就应该想到,附近肯定有个大型磁场在起作用,这里就是那个磁场!它把我们刚才走过的画面记录下来,现在只不过是重现而已,因为磁场不稳定,所以我们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话头,不想再讲下去。 第48页 胖子在一边摸不着头脑,推推我道:“怎么的天真?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板着个脸,知道不是闹鬼不是挺好的吗?” 闷油瓶替我接着讲下去:“磁场能再现我们走过的画面,说明我们的确在走重复的路。” 胖子愣了愣,一巴掌拍向脑门,仰头道 :“狗日的,这不是又绕回来了?!”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下来,气氛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又回到了之前刚知道走入循环的时候。 “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循环是周期性的,要经过几个不同的房间才会回到最初的那个房间。”我问闷油瓶:“小哥,你记不记得是经过了几个房间才回去的?” 闷油瓶低头想了想,道:“四个,或者五个。” 我在地面上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平面,然后写下几个数字,一、二、三、四,对胖子说:“现在再用一次你的枚举法,和上次一样,想出几个假设,不要具体的,要大概的方向就行了,胖子,你先说。” 胖子还是坚持一开始的想法,就道:“我觉得是鬼打墙。” 我在一那个地方写了“有鬼”。然后转向闷油瓶,他说道:“有机关。” 我接着在二的后面写了“机关”,看了看三的位置,在云顶已经证明空间摺叠是个悖论,如果它成立基本上就可以证明是闹鬼了,所以我直接把这个可能排除,在三后面写了“障眼法”。 “还有四吗?谁还有四?”我问了一圈,目前能考虑到的情况基本已经包括了,第四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于是我对胖子道:“和上次一样,你用枪来验证一次。” 胖子举着五六式站起来,想了想对我道:“不行,这是冲锋鎗,子弹连发,老枪手也只能每次控制打出去三发子弹,这么搞太他娘的浪费了。” 我把自己的五四式递给他,“那就用手枪。” 胖子接过手枪,走到门洞那里,这次不用我提醒,他拉上枪栓,自动把枪口往边上挪了挪,对准以后,突然就开枪了,“砰”一声巨响炸起,接着是一连串回音。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枪响的同时看到弹孔落在我们脚下,可是等了半天,飞出去的子弹始终不见踪影。 胖子放下握枪的手,探头向甬道里望去,满脸是诧异的神情,“天真,这说明什么?” 我感觉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精神陡然一振,对他道:“说明我们的处境还不算太糟!” 32 32、定势思维 ... 五四式手枪的有效射程比五六式冲锋鎗短的多,但是子弹也能打到三千米左右,我们走的循环距离也差不多就是这么长。 胖子打出去的子弹并没有回来,换句话说,这里的情况用常理还可以解释,很可能就是机关或者障眼法一类的东西,那么我们能走出去的希望还是相当大的。 如果实在不行,就如胖子说的,可以确定一个方位,然后一步步炸出去,我们还带着炸药,腰板就硬得多了。 胖子把手枪丢给我,带头走进甬道里,我和闷油瓶跟在他后面,用手电仔细在地面搜索刚才打出去的弹头,如果是因为我们感觉上的问题,甬道影响不了子弹,所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跟着弹道轨迹走。 走了大概有三四百米,胖子突然蹲下来,举着手电去照甬道的墙面,对我们道:“我找到弹头了,他娘的竟然镶在墙里!” 我赶紧上前去看,那个弹头的确是打进了墙面,胖子在旁边问道:“子弹一定是走直路吧,怎么可能半途转弯打进墙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在中途改变了子弹的飞行轨迹?” “不可能,子弹的速度你也知道,几千米的路程两三秒之内就能完全走完,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挥作用。”我伸手摸摸墙上的弹孔,勐然间醍醐灌顶,如果说子弹不受机关和感觉的影响,那么它的轨迹必然是向前的,除非正前方有东西阻挡否则会始终保持直行直到落地,但是现在我们在看似直路的甬道里发现子弹射进了墙面,就只有一个可能——甬道是弯的!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两人,胖子马上就理解了,一拍手道:“所以我们会走回去,是因为在这里兜圈子!” 我点头道:“因为有了云顶的经验,我们一发现循环就自然地越想越深入,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其实这条甬道是有弧度的,画平面图的话就是一个环形,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处在黑暗中对环境的全面认知削弱了,再加上这里很宽,我们又是纵向排队走,不容易看出来。如果人再多一点,站成一个横排来走,就根本不是问题。” 听完我的话,胖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想了片刻又问:“现在循环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我们怎么出去啊?” 我道:“要出去很简单,我们肯定从进来的石门前面经过了无数次,但是这个祭坛不可能无缘无故建成一个环形,我们还没有进入它的核心部分,现在出去等于前面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说的也是。”胖子靠墙蹲下来,对我摆手道:“天真同志,如何进去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你念的书多,正是你发挥的时候,老子读书少,不擅长脑力活动。” 第49页 我想了想,抬头看闷油瓶,就见他也是睁着眼睛看着我, 好像在等我的答案,我嘆口气道:“这条甬道的弧度很不明显,却能绕成一个圈,说明这个环形非常大,那么它的中间肯定空出了一个部分,那里应该就是祭坛的核心区域。” 胖子道:“那好办,咱们已经知道这个圈往哪个方向绕,直接用炸药在靠内的墙上炸出个洞不就完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猜测,就对胖子道:“暂时还用不上炸药,你赶紧起来,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胖子哼哼唧唧站起来,嘴里抱怨道:“又要走?就跟你说用炸药最好了,一劳永逸嘛。” “在封闭空间用炸药很危险,掌握不好剂量很容易就把自己埋在下面了。”我摧着胖子向前走,闷油瓶倒是很配合地跟着我们。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门洞,我们走进房间,胖子不耐烦地问道:“天真,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进去的门在这里?”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很可能被你说对了。”我举着手电四处照,边向他们解释道:“同样的事物出现两次以上,人的思维就很容易掉入一个固定模式,也就是通常说的‘定势思维’。就比如我们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发现对面还有一道门可以出去,然后到了下一个布置完全相同的房间,在对面也有一道门,等我们进入第三个同样的房间,就会下意识地用手电去照对面,果然有一道门。以后无论再进入多少房间,我们都会习惯性地从对面的门出去,并且认定这些房间有且只有相对的两道门。” 胖子听懂以后立刻兴奋起来,在房间的四角敲敲打打,想要找出另一道门。 “如果核心区真的就在环形中心,那么进去的门必然开在这个环形的内侧。”我说着把手电转向侧边坐着个死人的地方,闷油瓶走上前,盯着那个死人看了很久。 我凑过去问:“小哥,你怀疑它有问题?” 闷油瓶点点头,也不说话,突然就伸手掐住死人的脖子往上提,胖子在一边看见了,连忙跑过来道:“小哥你这是要干嘛?找不到门也不能用死人来泄愤啊,太缺德了!” 闷油瓶没有理他,手上发力试了几次,尸体依然牢牢黏在地上,便松开手道:“尸体被固定了,这里有机关。” 我和胖子一听,赶紧把死人身边的法器搬走,清理出一片空地,原来尸体竟是坐在一块石板上,闷油瓶扳住他的肩膀一转,尸体身下的石板也跟着转动,与此同时,墙体里传出一连串动静,我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墙面上突然旋开一条缝,而且越来越大,我才看清楚是墙面上的一道石门在原地旋转。 转开了九十度以后石门就卡住不动了,左右各留出一人高一人宽的洞口,闷油瓶最先走出去,我跟着他也出去了,胖子出来的时候费了一点功夫, 必须缩着肚子才能从洞口挤出来。 “他娘的老子这么标准的身材竟然差点进不来,这里的人以前肯定吃不上什么好料,个个是营养不良!”胖子摸着被擦红的肚皮骂骂咧咧。 我笑他道:“你在海底墓不是说要减肥吗?怎么见一次胖一圈?” 胖子骄傲地拍拍肚子道:“你胖爷我这身肉那是又福气又富气,那些妹子就喜欢我这样的。” “得了吧。”我奚落道:“妹子喜欢的是小哥这样的,你整天把‘云彩’挂在嘴上,人家看的可都是小哥。” 胖子撇嘴道:“小哥又看不上那些姑娘家家的,就由我胖爷来把她们全部收入麾下。” 闷油瓶没有加入我们两个的对话,我注意到他在查探附近的情况,也就不再跟胖子扯皮,转而去问闷油瓶接下来怎么办。 闷油瓶抬头看看天上,这里是露天地带,但是植物长得异常茂密,枝叶把天空遮了三分之二,透下些微弱的星光,还能勉强看清楚身边的事物。 “停下来休息,晚上在丛林中行动太危险。”闷油瓶说着便在石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我看看手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就招唿胖子过来,点起风灯,然后扯出充气的睡袋,吹了气,胖子迫不及待地躺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就睡死了,唿噜打得像雷一样。 闷油瓶说他守第一班,让我们先睡,我看他脸上没有特别疲倦的神情,就放下心来,告诉他如果累了就把胖子弄醒,胖的人最经得起折腾。 闷油瓶竟然还说了一声“好”,我又找出一件衣服给他披上,才满意地钻进睡袋里。 从今天早上进入林子,中间发现城中居民的尸体,进入祭坛被循环困住,直到现在进入了祭坛的核心部分,整个过程几乎都在消耗体力和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我早已经疲惫不堪,一进睡袋,很快就睡着了。 本来这一觉睡得很香,睡梦中却突然响起一串枪声,我勐地惊醒,四周还是一片漆黑,风灯不知道为什么滚到远处,一闪一闪地发出暗淡的光,我从睡袋里出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搬到石门旁边,胖子和闷油瓶都不见了踪影。 33 33、藤 ... 一看闷油瓶和胖子不见了,我顿时心里一沉,摸摸身边,枪还在,就抄起来上了膛。 第50页 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正琢磨着去哪边找那两人,就听前面的林子里又响起一串枪声。 我赶紧往那里跑,心中惊疑不定,刚才的枪声一听就知道是胖子的冲锋鎗,但是他平时开枪都是三弹一次,瞄准了再开,只有老枪手才能把冲锋鎗一次放枪控制在三颗子弹,超过三颗就容易失去准头。 刚才那一串枪声要扣住了扳机不放才能打出来,不像是胖子的作风,除非是遇到了特别紧急的事,来不及瞄准,但是什么事才会让胖子那么急躁?还有闷油瓶,他不用枪,在这里听不到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 这么想着,我加快脚步向前赶,但是林子里的藤蔓枝杈太多了,现在又是晚上看不清楚,我感觉手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树枝刮到了,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我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睛前面,闷着头往里面走。 又走了一会儿,四周稍微开阔了一点,我发现是因为这里树枝很多都被折断了,断口还很新鲜,而且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我跟着那些拖痕走,这时又响起一阵枪声,这次声音离我很近,我左右看看,突然听见一个人的叫骂,那声音很熟,像是胖子。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扒开一根挡住的枝桠,就见胖子躺在地上死命挣扎,蹬着腿直骂娘,我叫了他一声,胖子头也不回地对我道:“你醒了?小心点儿,这东西不好对付!胖爷现在可没时间照顾你。” 我见他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搏斗的样子,看看周围又找不到可疑的物体,于是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中邪了你?林子里是不是有致幻植物?” 胖子被我打得脑袋直晃,回过神来就怒了,“你他娘的干什么?!没事还来抽老子!”他正骂着,身体竟然慢慢地向前滑了一截,胖子也顾不上骂了,端起枪就打。 我才发现他的左手好像动不了,仔细一看,原来他的左手腕和两条腿都被绿色的藤蔓缠住了,把他整个往前拖,刚才看见的那些拖痕应该就是这么留下的。 胖子只有右手能动,提着枪也瞄不准,况且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打,我赶紧上前拖住他,拔出刀来割那些缠在手脚上的藤蔓。这藤看着软,其实韧性很大,割起来相当费劲。 胖子见我好不容易才弄断几根,马上又有新的藤蔓缠上来,急道:“你倒是快点儿呀!照你这么搞法,还不如直接被拖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 我心里也急,不耐烦听他唧唧歪歪,直接一脚踩上他的手腕子,使足了力气弄断上面的藤条,胖子也顾不得跟我计较,翻身坐起来,两手 端枪对着缠在腿上的藤条就是一顿扫射,一次下来打断了不少,我赶紧帮他割掉最后几根,扯着他站起来。 那些藤蔓还算知道厉害,缩回去就没再出来,我这才有空问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说他也不清楚,就是睡着睡着突然被小哥摇醒,才发现已经被拖出了好几米,脚脖子上还缠着藤蔓,小哥把枪丢给他,然后回来把我抱去石门旁边,他自己抽出短刀就顺着藤蔓的来向进林子去了。 我听了有些担心,这林子深处不知道还有什么怪物,闷油瓶一句话也不说就进去,要是遇险了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胖子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肩膀道:“放心吧,那小哥的身手你还不相信?连血尸都不在话下,几根绿面条算什么。再说了,他不叫醒你,就说明他有能力摆平,我们还是别去给他添乱了。” 我明白胖子说得在理,但就是心里冒火气,堵在喉咙眼有点不舒服。 胖子找到了进林子时候的痕迹,对我道:“天真,我们先回去吧,石门那里好像比较安全,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回到石门那里一看,我离开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闷油瓶不在,也没有回来过的痕迹。我把倒在一边的风灯捡回来,重新调好亮度,胖子从林子里把他的睡袋拖出来,但是已经被刮破了,没法再吹气,我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胖子,跟他说我来守夜。 胖子也不管那么多,钻进睡袋里就睡了,不过还有点不放心,连睡觉都搂着枪。 我靠在石壁上抬头望天,刚才的气还没消,觉得胸口有点闷。他娘的闷油瓶,不叫醒我还不是因为不相信我的本事么?怕我给你添乱是吧?得意什么啊! 想了想又觉得丧气,还以为我和他现在不说多要好,起码比以前亲近多了,遇到什么事也会和我商量一下,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没把我当回事,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的。 我和胖子从林子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坐在那里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天开始蒙蒙亮,这时候我有些困了,就去推醒胖子,让他起来守着,顺便弄点吃的,换我睡一会儿。 这次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也没有再被意外弄醒,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阳光透过枝桠照下来,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胖子坐在不远处架着炉子做饭,看见我起来就道:“睡得舒服吧?你这一觉都快睡到中午了,要不是小哥不让叫你,我才不会放着给你享受。” 我一愣,转头去看,闷油瓶就坐在他旁边,我有些诧异,这人还知道回来? 第51页 见我盯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我,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了半天,胖子在旁边道:“你们要眉目传情等回去再说,天真,醒了就快点过来吃饭,别浪费你胖爷我的手艺!” 我从睡袋里出来走过去吃饭,看了一眼锅里那些浆煳状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坐下来道:“这就是你的手艺?比楼外楼的剩菜还噁心!” 胖子塞了一碗给我,没好气地道:“还嫌弃,早知道我就把那条烙铁头带着,煮一锅蛇汤毒死你。” 我皱着眉吃了几口,没吃出什么味,就道:“毒死也比噁心死好。” 胖子指指闷油瓶道:“你看看人家小哥,一晚上没睡,回来有什么就吃什么,哪像你们城里人,吃个饭还挑三拣四的。” 好像闷油瓶回来了,我才有心思和胖子插科打诨,听他说到闷油瓶,就撇嘴道:“小哥没吃过好东西才会被你骗了,要不是你在荒漠里就把挂面都吃完了,现在也不用吃这种东西。” 胖子不乐意了,就道:“天真小同志,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挂面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你敢说你没有吃吗?” 我耸了耸肩道:“反正没你吃的多。” 一边的闷油瓶突然放下碗,去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半天,居然拿出一小包饼干递来给我。 “小哥,给我的?”我拿着饼干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还藏着好料。 闷油瓶点点头,又拿过去撕开包装,重新塞回我手里,胖子在旁边嘀咕:“不能小看小哥啊,还知道留着这么一手。” 最后那包饼干被我和胖子抢得干干净净,还好我护住几片给闷油瓶,不然他自己的东西反倒没吃上一口就过意不去了。 吃完了饭,闷油瓶站起来道:“收好东西,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我和胖子把装备都打点好,闷油瓶看见那个被胖子嫌弃太占地方的火焰喷射器,就拿出来让胖子背着,说是用得上。胖子开始觉得重,转念一想这个用来对付那些藤蔓是最好不过了,就高高兴兴地背好。 进了林子,闷油瓶在前面带路,经过昨晚上遇到胖子的那地方,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没见到会动的藤蔓,就是不知道这些看上去很普通的会不会突然爬起来缠人。 又走了一会儿,闷油瓶停下来说:“到了。” 我拨开碍事的树枝探头去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胖子被我挡住,好奇得不行,干脆推开我从树枝中间钻出去,才看一眼就僵住了,半晌,回头对我道:“他娘的,长得真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春节,俺被抓回去帮忙了,电脑的毛也没摸上一根,几天没更真是不好意思~ 34 34、真正的女神 ... 也难怪胖子会这么说,在我们面前的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要说它是动物吧,偏偏长成花的形状,要说它是植物吧,又没见过这么大的花。 在看到它之前,我们绝对想像不到,这座古城的密林深处,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东西,光是花朵部分就有一个小型舞厅的大小,还不算旁边那些纠结在一起的叶片和藤蔓。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这花的颜色,黑色的肥厚花瓣层叠着铺开,在漏下来的几缕阳光中呈现出一种深黑翻紫的颜色,不会让人产生已经枯萎的错觉,相反的是一种诡异的艷丽感。 见我和胖子都目瞪口呆的样子,闷油瓶道:“它可能就是‘真正的女神’。” 我一个激灵,真正的女神?!这里的古人敬奉的“拿伏珠”? 我顿时觉得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之前一直没有把“真正的女神”当回事,认为它应该是某种象徵意义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外面那些致人死地的曼陀罗,没想到他们的女神却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中的生物。是它的话,被古人当做女神也不为怪,如果我是那时候的人,看见这种无法解释的东西也会归为神迹。 胖子自己在旁边琢磨了一下,然后问我:“天真,这个‘真正的女神’也是曼陀罗?” 我摇头道:“看着不像,不过可能和曼陀罗有关系,那些人说曼陀罗是它的儿女,一定有什么理由。” 胖子上前几步,突然就变了脸色,转头对我道:“天真,这花吃人吗?” 我奇怪他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胖子指指地上,我一看,原来是昨天晚上那些绿面条,数量非常多,几乎铺满了地面,抬眼看去,这些藤都是从那朵巨大的花下面长出来的。 我也觉得事情麻烦了,这玩意长那么大,肯定不是好惹的货色,说不准它真的喜欢吃人呢?外面那些人皮花盆很有可能就是被它弄死的,这也可以解释所有人死前跪拜的姿势。信仰的力量很强大,这种力量一旦扭曲就有毁灭性的威力,恐怕他们作为祭品能被女神享用还很光荣。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祭坛的目的,赶紧拉着胖子退后几步,这里就是绿面条的大本营了,要是再被它们缠住能不能逃脱还很难说。 闷油瓶告诉我们,这花好像是白天休眠、夜间捕食,昨天他追到这里,和那些绿面条缠斗了很久,清理出一条相对干净的路,天一亮那些东西就全部停止了活动,温顺得像死了一样。 第52页 胖子道:“管他娘的什么女神,反正不是好东西,今天就让胖爷我来结果它,省得为祸人间!”说着就要开火焰喷射器。 我赶紧拦住他,道:“等等,你忘了我们身上还有那些该死的花芽?没解就算了,要是有解, 办法一定在这个女神身上,你把它烧了,我们就被你害死了!” 胖子放下喷管,问我道:“智多星同志,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蹲下来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先弄点女神的零件下来研究研究?说不定它的什么叶啊根啊就是解药呢?” 胖子指着那花道:“这么大个儿,你要哪个部分?是你研究它还是它研究你啊?”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抽出刀,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看着吧。”说着就想上前,不料闷油瓶把我拉住,淡淡道:“我去。” 然后就抄起刀走了,我和胖子看着他找了一块藤蔓比较少的区域靠近那花,应该就是他说的昨天清理出来的地方,胖子的枪口一直跟着他,就怕那些绿面条搞突然袭击。 不过闷油瓶一路过去都相安无事,到了花面前,他摸了一下花瓣,然后利落地下手,切下半片拿在手里就准备回来。 这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女神却突然抽搐了一下,我心道不好,连忙冲着闷油瓶大喊:“小哥!快跑!”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候伏在外围的绿面条都动了起来,没头没脑地开始胡乱攻击,我和胖子都遭了秧,一边退后一边挡住难缠的藤蔓。我抽空往闷油瓶的方向看,他还在花瓣旁边,那些绿面条显然只知道攻击外围,不会掉头往女神所在的地方去。 胖子拿着火焰喷射器一顿狂扫,我们前面的绿面条都沾上了火苗,这东西最好用的地方就是,喷出去的固体燃料可以黏在任何物体上,不烧完绝对不会停下。 但是这些绿面条实在太多了,解决了一些,很快又有新的,而且因为我们杀的速度太快,它们显然把我和胖子当做了主要攻击对象,一直源源不断地缠过来。 闷油瓶趁着这机会终于从里面出来了,我们这边一片火海,他暂时过不来,胖子见这些东西没完没了,咬牙道:“天真,你去我包里找出炸药来,老子一次性解决它们!” 我去翻他的背包,拿出一包捆好的炸药,插起雷管,然后问胖子:“炸哪里?” 胖子想了想道:“扔出去,朝他娘的女神那边扔!” 我不做多想,抡圆了胳膊就往外扔,等炸药包接近巨花时,胖子端起枪来,大叫一声:“跑!” 我刚转过身去,就听身后传来巨响,胖子已经开枪了,炸药包瞬间爆炸,一阵巨浪袭来,我赶紧向前跑了几步便抱头趴下。 好不容易等爆炸过去,我耳朵里还在嗡嗡地响,爬起来看看周围,一时没有找到胖子和闷油瓶的身影。 我回头看女神的位置,那边被炸断的树枝盖住了,一团混乱什么也看不清楚。想了想,我决定先回石门那里的 营地,胖子和闷油瓶如果没事一定也会回去。 又看了一圈,我找到几片飞出来的花瓣碎片,就捡起来一併带回去。 花了点时间走回营地,发现胖子已经坐在那里等了,我一看见他就气血上涌,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他娘的死胖子,跑得倒是很快,要开枪也不说一声! 我和胖子贫了几句,还不见闷油瓶出来,就想进林子去找,胖子拉住我道:“不用找,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碰上小哥了,他说要回去女神那儿看看。” 我一听也就放心了,准备和胖子一起研究那些花瓣。 这女神花也是营养过剩,花瓣里包着大量汁液,拿回来的路上就流了不少,搞得我手上黏煳煳的,胖子一看碰都不想碰,坚决不相信这种东西可以救他的命。 我把花瓣切来切去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丢到一边,坐下来和胖子扯皮,顺便等闷油瓶回来。 我们俩东拉西扯大半天,讲到终于没话讲了,闷油瓶还没有出现,胖子开始喊饿,我看看手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于是我们起来架炉子准备吃的,还给闷油瓶留了一份。天色开始转黑,胖子对我道:“天真,在这里不安全,那个女神也不知道有没有死透,晚上再来一回就惨了。” 我一想也是,就把睡袋和风灯都搬进了石门,虽然在死人旁边睡觉不太舒服,但是心灵上的难受和身体上的摧残比起来我宁愿委屈一下心灵。 前半段我守夜,没见着闷油瓶回来,叫醒胖子的时候给他提了个醒。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天一亮我就醒了,摸摸手腕,发现不对,赶紧翻身坐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每天醒过来先看看花芽的情况,防着它突然破皮而出还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们进入林子以后,可能是环境的原因,花芽长的更快了,那个绿色的小尖芽已经非常明显,昨天我还在担心我们的死期可能要提前。 可是今天早上一看,绿芽不见了,或者说是缩进去了,因为整个花芽又回到刚刚长出皮肤的样子——紫黑色的一小粒突起。 我叫来胖子,拉开他的袖子看,他手上的花芽还是昨天那样,甚至比起昨天还成长了一点点。 第53页 原先我的想法是,可能我们找到了女神,不知道哪个环节影响着,所以花芽才出现异常,但是看下来胖子的并没有改变,只有我手上的缩小了。 我把情况跟胖子一说,问他有什么事他没做而我做了的? 胖子认真想了想,然后一拍脑袋,“天真!昨天你不是把那些花瓣带回来研究吗?当时黏液流了你一手是吧?我嫌噁心就没碰。” “难道女神的零件真能救命?”我赶紧出去把昨天丢掉的花瓣捡回来,又弄了点 黏液涂在花芽上,胖子也学着涂了些。 我突然想起闷油瓶,就问胖子他回来没有,胖子摊手道:“回没回来你不会自己看?这里就这么大地方,我还能把一个大活人藏起来不成?”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刚才发现救命办法的喜悦一下子被浇熄了,就想:完了,一定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夜,祝大家春节快乐~~~! 35 35、决心 ... 胖子见我脸都白了,就拍拍我道:“你也别太担心,那小哥本事大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胖子在一边时不时讲些不好笑的笑话,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他,到了中午,我看看手腕上的花芽,确实又变小了一点,拉过胖子的来看,他的也有了变化。 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女神的汁液能消除我们手上的花芽,我和胖子一起割开那些花瓣,把汁液全部挤进水瓶里装好。 又等了一个下午,闷油瓶还是没有出现。天擦黑的时候,胖子架起炉子做晚饭,我本想给闷油瓶留一份,胖子不同意,对我道:“我做的本来就是两人份,小哥的等他回来再说。” 吃完晚饭,胖子点起风灯,见我还是定定地坐着等闷油瓶,就过来道:“天真,我也不瞒你,吃的东西已经没了,今天晚上那小哥要是再不回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回去。” 我又点点头,胖子嘆口气,让我先去睡一会儿,他来守第一班。我躺进睡袋闭上眼睛,不久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很浅,一有声音马上就睁开眼睛。 胖子半夜叫醒我的时候,我爬起来先是扫了一圈周围,没见到闷油瓶的身影,于是到石门边坐着,学着他抬头望天。 坐到天蒙蒙亮,我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这时候我应该怎么办呢?和胖子一起回去,我又能做什么呢?现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小花和黑眼镜一定不会同意留下来等,难道就这么回去?那又重新回到我和闷油瓶毫无联繫的阶段了。他生死未卜,即使还活着,他能够从这里出去,我又去哪里找他?说不定这一走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会陪着你。” 忽然我耳边响起了那天晚上和闷油瓶说过的话,接着又想到爷爷经常说的——“做事情要主动。”我伸手摸摸腰上的那柄刀,想着第一次见到闷油瓶的情景,还有他在青铜门外对我笑的样子,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 好吧,我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他娘的闷油瓶,别以为逞英雄会让我崇拜你,每次都撂下小爷不管,这次我也跟着去!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推醒胖子,然后蹲下来打点背包。胖子迷迷煳煳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哥回来了?” 我摇头,对他道:“赶紧收拾东西,你带上花芽的解药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小哥。” 胖子一听就清醒了,跳起来道:“你疯了?!他娘的等什么小哥!再等就要饿死了!” 我平静地道:“没事,实在不行我就去林子里转转,肯定能找到吃的。” 胖子嚷嚷道:“少他妈的胡说八道!那林子里全是妖魔鬼怪, 要是女神还没死也能把你拖进去吃了!” 我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整理东西,胖子在旁边绕了两圈,突然坐下来道:“行了,胖爷和你一起等!别搞得老子像个小人似的!” 我停下手里的活计,对他道:“你不行,小花手上的花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要是耽误到就害小花白白送命了!而且这些液体的存放时间也不长,变质以后说不定就失效了。” 胖子想了想,又道:“那你回去,我在这里等,你胖爷我脂肪多,经得住饿。” 我想也不想就摇头,对他道:“我说我等就是我等。”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是认真的?” 我正色道:“我他妈哪点看着像是开玩笑?” 胖子这才算妥协了,帮着我分好东西,把最后一包压缩饼干留给我,说是他不用一天就能走出去,和小花他们汇合以后就有食物了。 临走时,胖子拍拍我的肩膀道:“天真,我是不知道你和那小哥之间有什么,但是你可别傻乎乎地进林子去找,就在这儿等着,我一回去就送吃的进来,不会让你饿死。”说完,他就转身进了石门。 我盯着石门洞口发了会儿呆,然后背起包走进林子里。不是不相信胖子,只是我知道小花他们也不会剩下多少食物,即使真的分出一点让胖子送进来,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就这么等着,总有食物吃完的一天,还是不要让他们为难,进去找找说不定能有什么收穫。 第54页 我的目标其实很明确,既然闷油瓶失踪前跟胖子说要去女神那边看看,第一个要找的地方自然是那朵巨花的区域。 顺着上次的路来到女神面前,这里还和爆炸结束时一样,到处是断裂的树枝和藤蔓,已经看不出女神的全貌,我围着巨花绕了一圈,发现一处明显被清理过的花壁,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洞口的边缘,应该是当时炸出来的。 我心里一动,这些清理的痕迹很像是人为的,野兽应该不会废功夫去做,而且自从进入祭坛的核心区域,我就没有见过一只野兽,大概是因为有巨大的女神存在,占据了食物链的顶端,飞禽走兽都不敢靠近这里。 越想越觉得做这些事的人是闷油瓶,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猫着腰钻进洞里。 里面的空间意想不到地宽阔,不过脚下一片湿黏,而且很软,落脚踩下去鞋就陷入了一半,我艰难地走了几步,入口处还有光线透进来,再往里就漆黑一片了。 我拧开手电四处照,这里在花的内部,周围是滑腻的肉壁,没有发现闷油瓶的踪迹,我又继续向深处走,脚下突然传来踩到硬物的触感,我以为是闷油瓶落下的东西,蹲下来一看,是个白色的物体,又把手电凑近了细看 ,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手掌!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块手骨,我把手电的光向前照去,果然看见一副骨架躺在前面,半个身子已经陷下去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胖子乱盖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这女神果然邪门。看来这里不能多待,要是它还没死透,继续分泌消化液什么的我就真要折在它手上了,而且死之前也没找到闷油瓶,太不划算。 我加快速度往里走,又找到好几副人骨,这些人的骨架都很完整,没有挣扎的迹象,我推测应该是自愿的,作为供品以肉身餵养女神,这种事情在古代很常见。 接着我发现了一个洞口,大约在花心的位置,洞开在“地面”,直通向下。洞口很宽大,边上还吊着两股绳子,其中一根拴在旁边的人骨身上,腐蚀得很厉害,一碰就烂。 另一根被钢钉定在了花肉里,我捏捏绳子,是我们这次带来的登山绳,这应该是闷油瓶的杰作,看样子他已经下去了。 我也不再犹豫,翻出安全锁扣在绳子上,攀着它就往下滑。滑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绳子快到头了,赶紧停下来,然后想起这次我们是分工背的绳子,一人背个几米,整理装备的时候我觉得用不上就让胖子带回去了,现在后悔得牙痒痒,但是也没办法,低头看看脚下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还剩几米,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我又摸摸洞壁,入手却非常滑腻,没有任何可供攀登的突起处,我就想闷油瓶当时是怎么下去的?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即使是闷油瓶,也只能跳下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贴着洞壁,一咬牙打开安全锁,身体马上就直直地往下坠,我抽出刀来插进洞壁,本想给自己制造点缓冲,没想到刀一下去就像切豆腐似的,拖着我划出一大条口子。 我只能放弃挣扎,护住要害部位然后听天由命,急速下坠之中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洞难道是女神花的花茎? 正想着就感到屁股一阵钝痛,知道是落地了,赶紧向前滚了几下,藉以缓解冲击力。还好我落下的地方是很软的泥地,不然这次非得吐血不可。我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揉了揉身后的骨头,刚才差点震到腰。 没等我缓过气来,手臂突然被人一拉,就晕乎乎地撞上什么东西,同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吴邪...你为什么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是一种很好的习惯,可以提高免疫力,促进血液循环,可以增强说话水平,锻鍊打字能力,最重要的是,可以给俺动力啊啊啊啊~~~\(^o^)/ 36 36、番外一:同居那点事 ... 小三爷最近有点忙,因为过两天就是春节了,倒不是什么生意上的事,就是一大堆亲戚今天这个请客明天那个请客的,还有些过年回家的老同学,非逼着出来喝酒庆祝,导致他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 麻烦的是他家那口子又不喜欢出门,于是每次吃饭小三爷都要偷偷加几个菜打包带回去,要是能蹭也就蹭了,要是不能蹭,还得自己掏钱。 这不,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今天还要去参加一个老同学搞的聚会,那班人都是玩心重的主,不闹个筋疲力尽绝不会罢休,吴邪怕饿着小哥,早早就让王盟给他送饭过去。 张起灵抬头看向客厅的时钟,十点已经过了,吴邪还没有回来。起身走到窗口看看下面的马路,到处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景象,过年的气氛很热烈,不过那些跟他没关系。 正想着是不是出去找找,就听到桌子上的手机吧啦吧啦叫起来,那个手机是吴邪硬要帮他买的,说是防着他突然失踪,通讯录里只存着吴邪一个人的电话。 张起灵拿起手机,见是吴邪的名字,就接起来。 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吴邪的声音,而是一个带着笑的年轻男人,“你好,请问你是吴邪的同居人吗?” 张起灵皱眉,想了想,淡淡地答道:“是。” 就听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咦”了一声,对旁边的人说:“还是个男的...”接着他的声音就被打断,传来吵吵闹闹的嬉笑声。 第55页 张起灵不耐烦了,又不放心吴邪的情况,声音更是冷下来,就道:“吴邪在哪里?” 那个男人笑了笑,然后道:“你别担心,就在我旁边呢,不过他喝醉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麻烦你来接一下吧。”然后报了地址。 张起灵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拿上钱和钥匙就出门了。 打了辆的士到他们聚会的酒店,远远地就见一大群人站在门口聊天,张起灵下车向他们走过去。这时那群人里有人指了指他,一个高个男人转过身来,对他笑道:“刚才接电话的就是你吧?” 张起灵点点头。 那人把吴邪的手机递给他,又道:“你瞧,我们也没想到毕业几年了,小吴的酒量还是那么差,你赶紧带他回去吧,让你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张起灵看看旁边,吴邪正被另外两个人扶着,就伸手把他揽过来,半扶半抱地走了。 见他们离开,那群人里一个女的就道:“还是个帅哥呢,吴邪好福气啊!” 众人一阵轻笑,打电话的高个男人也道:“我还说手机里存的怎么是‘闷油瓶’,也不好问他叫什么名字,想想小吴取的绰号真形象,你们有没有数数那小哥一共说了几个字啊?我打赌不超过十个!” 众人又是一阵笑。 再说张起灵带着吴邪坐上车,吴邪酒品还算好,也不吐也不闹,就是头晕,脑袋时不时在车窗上碰一下,张起灵只好把人拉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吴邪觉得舒服了,就眯起眼睛,毛茸茸的脑袋在张起灵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张起灵由着他蹭,腾出左手环住他肩膀,右手摸出吴邪的手机,想了想,又拿出自己的,找到吴邪的手机号码拨过去。 很快吴邪的手机响了,张起灵打开一看,“闷油瓶”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得正欢... 微微挑起嘴角,他关掉手机,又把靠在身上的吴邪搂紧了一点。 到了自家楼下,吴邪还是晕乎乎的样子,张起灵干脆把他抱上去,省得他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着。 好不容易把人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张起灵直起腰来看了一眼,然后帮吴邪把外套和鞋子脱掉,想了想,又俯□把他的皮带解开,打算连裤子一起剥掉。 哪知脱到一半的时候,吴邪突然蹬了蹬腿,神志不清地喊了一句:“他娘的闷油瓶,别嚣张!”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把扯掉挂在他脚踝上的裤子,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脸。 吴邪晃晃脑袋,伸手推了几下,没推开,就摊开手,继续睡他的。 张起灵捧住他的脸,端详了半天,吴邪淡红的嘴唇离得很近,让人想要咬一口,闷哥是行动派的,这个念头一动马上就执行了,低下头轻咬他的下唇,软软的触感比想像中还要舒服,吴邪吃痛,自动把嘴张开一点,张起灵抓住机会,舔了舔就长驱直入,舌头扫过他的齿列,和另一条舌头纠缠在一起。 因为喝了酒,吴邪的嘴里有股淡淡的酒香,和他自己的气息混在一起,竟然有点甜味,张起灵压住他吃了又吃,被占便宜的人却乖乖地躺着任他肆虐,眼睛都不睁一下。 稍微得到满足,张起灵坐起来,低头看吴邪的嘴唇已经变得红艷艷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刚才的吻,脸颊也红通通的。 突然觉得身上热得不行,特别是下腹的部分,张起灵赶紧站起来把吴邪塞进被子里,然后冲进浴室洗澡。 等他洗出来,下意识地瞥一眼床上,才压下去的燥热感顿时又回来了——吴邪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两条光熘熘的腿架得老高,内裤的边缘可能是被蹭得滑下来了一点,绷在他圆滚滚又紧实的小屁股上,若隐若现的股沟特别勾人。 张起灵只觉得下腹的邪火一路烧到头顶,不自觉地顺着股沟看下去,喉咙有点发紧,于是走过去想要帮他换一个不那么要命的姿势。 手刚碰上他的肩膀,吴邪又向前拱了拱,头埋进被子里去,迷迷煳煳地嘟哝道:“嗯 ...要喝水。” 张起灵认命地起来倒水,然后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扶正坐好餵水给他喝。吴邪喝了几口不要了,闭上眼睛又睡过去,张起灵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去放水杯,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又滚到被子堆里去了。 重新把他拉回来放好,吴邪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泽,看上去红嘟嘟粉嫩嫩的,莫名地让人心里发紧,刚才亲他的感觉没有忘记,实在是非常美好的体验。 于是张起灵也不再多想,直接抱起来又吃了一遍,也许是喝水还没有喝够,这次舌头探进去吴邪还主动地吸了几下,弄得张起灵再也把持不住,一双手紧紧抱住他摸了又摸,亲着亲着两个人都滚进被子里去了。 缠绵了半天,小老闆的脸蛋被舔了个遍,张起灵撑起身子来看他,t恤已经揉得很乱,下摆掀到了腰上,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身。 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问题。 张起灵只是随便一想,脑袋里就冒出吴邪清醒以后跳着脚骂人的情景,词都帮他想好了,一定是“张起灵你趁人之危!”一类的,但是要在这里剎车,对男人来说绝对是折磨中的折磨。 转念一想,这种危也遇不上几回,“趁人之危”就趁人之危吧,于是决定下手了。当然他也不是鲁莽的人,马上翻身下床拿来一卷古旧的竹简,这是在将军冢里面发现的“男男春宫图”,被他随手揣回来了,之前看过几遍,一直没有机会实践。 第56页 现在打开匆匆复习一下,虽然他生活能力不行,但是学习能力挺强,内容也记得八九不离十。又伸手去枕头下一摸,摸出一管润滑剂,不禁感慨趁早做准备还真的做对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东风,脸蛋儿红扑扑的,大喇喇张着嘴喘气,凌乱的领口露出清秀的锁骨,一副“欢迎来搞”的模样。 闷哥做事情向来不喜欢犹豫,顺从自身的欲望把竹简一丢,倾身就压上去了。 [删] 于是这天晚上春光无限,小三爷被迫圆房并且被吃干抹净。 屋里的光线越来越亮,吴邪睁开眼睛,先是迷煳了一下,然后勐然想起昨晚的床上运动,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跟闷油瓶算帐,哎呀,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丢脸的问题啊! 想来想去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把他头上的被子拉开了,“吴邪,会闷死。” 一听到这个声音,小三爷的耳朵唰地红透了,死命扯着被子不让拉,张起灵干脆连着被子一起把他抱出来,吴邪想要挣扎,结果一动才发现腰疼得快断了,而且后面那个丢人的地方也麻得没有感觉。 被害人狠狠地朝着施暴者瞪眼,施 暴者淡淡一笑,拉过被子帮他裹紧。 然后被害人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叫了,吴邪捂住肚子,骂它不争气,张起灵在旁边道:“再等等。” 等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门铃响了,张起灵起身去开门,就听客厅里传来一个声音:“老闆!你还好吧?我来看你了。” 王盟!吴邪赶紧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不管怎么样,总要在小弟面前保持住形象。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和王盟一起进来了,闷油瓶手上还端着一个碗,他把碗送到吴邪面前,又递上勺子,吴邪低头看看,碗里的是白粥,但是粥里裹着好几个红艷艷的大枣。 “这是什么?”吴邪问。 张起灵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王盟。 王盟就笑道:“这个是红枣粥嘛!今天早上张小哥打电话问我,洞房的第二天要吃什么,我就买着红枣粥过来了。老闆你快尝尝,我在很有名的铺子买的!” 吴邪一听气坏了,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朝他扔过去。 王盟急急躲开,哭丧着脸问:“老闆,你干嘛打我!” 小三爷吼道:“去你妈的红枣粥!小爷又不会生,吃枣有个屁用!”骂完了王盟又转向脸色如常的闷油瓶,继续吼:“什么叫洞房第二天?!洞什么房?有你这么跟人家说的吗?!昨天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帐呢!” “我们昨天结婚了。”张起灵说着走过来,拿走红枣粥的碗,转身出去了,吴邪被他那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一肚子火找不到对象发,只能又转过脸来教训王盟。 过了一会儿张起灵回来了,把手里的粥碗重新递过来,吴邪愣了一下,低头看那碗红枣粥,红枣全没了,只剩下白粥。 火气一下子就熄了,吴邪接过碗,默默地拿着勺子吃起来。 吃了几口才反应过来屋里的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吃,他就有点不自在,对张起灵道:“小哥,今天是除夕,我们吃火锅吧。” 张起灵点点头,一边的王盟眼泪汪汪地扑过来,“老闆!我在杭州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们不能抛弃我,我好寂寞啊~~~” 张起灵拦住他企图扑到床上的身子,眼神有点冷,还闪着凶光。 长期在老闆和客人的压迫奴役下生存的王盟立刻警觉起来,有杀气!于是缩了缩脖子,诺诺地道:“没事没事,我自己寂寞就可以,寂寞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吴邪吃了点东西,心情比刚才好了,就道:“王盟,你也和我们一起过吧。” “老闆...”王盟感动了,“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小三爷喝着粥,头也不抬地道:“去买菜!今天的火锅你来做!” “老闆!!!”王盟无力的抗议没有招 来任何同情,下一刻就被人丢出门,让他开始干活。 没了王盟的家里只剩下昨晚结婚的两个人,吴邪沉默了半天,终于小声说道:“小哥,初一跟我回家一趟吧。” 张起灵看他把头埋在粥碗里的样子,挑了挑嘴角。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严打问题,俺必须先把肉删了,要看的筒子就留邮箱吧╮(╯_╰)╭ 37 37、死路 ... 我抬眼一看,是闷油瓶!顿时激动起来——他还活着! 两天没见,他也没什么变化,而且气色不错,应该没有受伤。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不出去,知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等着...我想问很多问题,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但是闷油瓶按住我的肩膀,低下头来又问一遍:“吴邪,你为什么会来?”他的眼神里有点质问的意思,堵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觉得火气开始往上冒,他凭什么质问我?应该是我质问他才对!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完全不顾我们等在外面的心情,现在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来?! 我咬牙很想爆粗,但是看着他的面孔,我又没法像和胖子在一起一样那么放得开,这粗话爆不出来,几乎搞得我内伤。我咬牙忍了很久,才回答道:“我和胖子等不到你,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进来找找...你为什么不回去?” 第57页 他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我走,我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些反应不过来,暂时忘了追问。 棺材,这附近有数不清的棺材,大部分都已经朽得差不多了,棺木层层叠叠,一副压在一副上,最下面的已经深深陷入泥地,这些棺材不像是同时下葬的,棺身上都套着腐烂不堪的绳子,看上去就像一些残渣。 这里已经是女神的根部,盘根错节的根系很像人形,棺材被人形根的四肢躯干包裹进去,慢慢扯入地下。这些棺材应该是上面已经变成白骨的人用绳子吊下来的,不知道死的是祭品还是身份高贵的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做女神的祭品都是一件光荣的事,死后能在女神的根部下葬更是无上的荣耀。 我听到哗哗的水声,声音很清晰,应该就在附近,摸出手电四处看却没有找到有水的地方。这时闷油瓶拉着我转了个弯,一条不小的地下暗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抬眼看去,暗河在下游分叉变成了两路,分别流入不同的石洞,我才发现这里不只是单一的空间,而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洞穴。 闷油瓶不再向前走,而是靠着石壁坐下来,我看见他的背包放在一边,我来之前他应该就在这里休息。我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索性也在旁边坐下,刚想再问一遍,他就先开口了—— “你不应该来的。” 我一下子脑子就充血了,顿时想跳起来掐死他,心说你爷爷的龟毛棒槌,要不是你又失踪了,老子犯得着进来这种地方吗?命都不要来这里救你,竟然说老子不该来!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吼他的冲动,让自己平静了一点,才说道:“我以为你出事了,难道让我放着你死在这里不管吗?既然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是回不去。”然后就停住了,正当我想问他是什么意思时,他又说了一句:“这里没有路。” 没有路?我愣在那里,什么叫没有路?这里明明很宽敞,石洞的数量也不少,总会有出去的办法吧? 我不解地告诉他我的想法,他摇摇头,继续坐着,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看上去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打算。 我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就起身自己去找出路。 我先是去刚才掉下来的洞穴看了一圈,那里是一个封闭的石洞,没有其他通道,然后我走回来,看着流动的河水突然想到,顺着河水走说不定就能出去。 我把这个办法和闷油瓶一说,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告诉我没用,他淡然的表情让我的希望顿时熄灭了一半,但是我不自己看过,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就坚持要走一趟。 只带上手电,我顺着暗河走到河流分叉的路口,随便选了一个水量较大的洞口进去,不久以后地势开始小幅度的上升,我心里暗自激动,想着这样升上去就可以到地面了。但是很快发现地势上升的同时洞穴的空间也在逐渐缩小,暗河的流量也变小了。又走了五六分钟,前面彻底成了死路,岩石壁上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暗河可以流出去。 如果按我从女神花内部下落的高度来算,缝隙这里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条暗河流出去就是真正的暗河了。 排除这条路,我转回去又进了另外一个洞,这边更加让人失望,才走进去不久暗河就断流了,里面也是个封闭的死洞。 我回到闷油瓶那里,有些丧气地坐下,就问他道:“你怎么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扫了一圈周围的岩壁,淡然地答道:“没有。” 我被他好像事不关己的态度气得想吐血,转念一想也是,凭他的本事,如果有办法的话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我专门进来自杀? 我才明白他说“你为什么要来”那句话的意思,现在来想也觉得自己鲁莽了,明知道他没有出去一定是遇到了能把他困住的情况,连闷油瓶都被困住了,我这种半桶水进来也只是白白多了一条人命。 在上面看见登山绳的时候就应该先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繫,这样就能把他弄上来,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下来了,只能祈祷胖子真的送食物来给我,有心的话会想起来进林子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我们。 想了想,我觉得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于是又打起精神去了一次女神所在的石洞,绕过那些瘆人的棺材,我砍掉好几条根须,才发现很多根须都长进了棺材内部,有的从棺盖下进去,有的从棺底顶进去,我忍住好奇,没有打开棺材来看,想也知道那些根须一定吸干了躺在里面的尸体。 难怪第一 次见到这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原来是吃死人肉长大的,那些古人如果知道他们的女神这么噁心,还不会死心塌地崇拜它?这也难说。 我不再探究女神吃死人的问题,转而专心地尝试从花茎内壁往上爬,摔了十几次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这条路,也不觉得失望,反正这个办法闷油瓶肯定试过了,以他的身手都没有上得去,那基本就没人上得去。 趁着还有体力,我把其他所有的石洞都看了一遍,大多数石洞都不大,一进去就知道是死路,但是为了争取出去的希望,我还是趴着岩壁非常仔细地检查,结果是一无所获。 敲击这些岩石,都是无比沉闷的声音,似乎也不可能有暗道,而且闷油瓶在这里,如果有暗道应该早就发现了。 第58页 又去暗河的上游看过,和下游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从岩壁里流出水来,没有任何出路,这个地下空间可能是在一段暗河中间天然形成的,只有水流才能通过,人类绝对出不去。 这时候我心里才开始出现焦虑感,但是比起在巴乃那一次的情况要好得多,因为这里没有发生那么诡异的事,即使被困住,也是我自己下来的,而且这个空间相对宽敞,可以让人稍微放松,产生一种这么大的地方总有出路的微弱希望,虽然很微弱,但是能保持希望本身就是希望。 闷油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是在沉思什么,我把他的背包拿过来,翻出里面的东西和我的放在一起,分类排开。 一件一件看过去,有用的东西实在太少,除去防身的武器弹囗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已经用不到的东西,工具只有工兵铲和登山镐各一把,我带来一包炸囗药,炉子倒是有,但是食物只剩下胖子留给我的那包压缩饼干,两个人的水瓶里都有水,闷油瓶的剩下一半,我的还满着。 那些工具在石洞里都用不上,这里的岩石很坚硬,而且冰凉,我试图用登山镐敲一块来看看,只敲下些碎粒,闷油瓶告诉我这些石头都是有磁性的磁石,这一带的大型磁场就是这些磁石闹的,我恍然大悟,难怪前几天已经被影响得走不准的手錶,自从下到这里以后更是指针乱转、走走停停。 炸囗药虽然可以用,但是量只有一包,这里在地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炸,甚至很有可能把石洞炸塌了,给自己造坟墓的行为如果不是死到临头我还不想尝试。 还好这里氧气不用担心,水也多的是,虽然不太干净,但是用来维持生命已经足够了。相较之下,食物的问题最严重,一包压缩饼干够两个人吃几天? 为了节省体力,我也不再到处乱走,和闷油瓶并排坐着,想来想去,真的是无路可走,之前随便提到胖子来找人的可能,竟成了我们唯一的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预计下一章就可以完结,然后就是各种番外了,有特别想看的可以留言要求,我视期望人数来定~~^_^ 38 38、生路(正文完结) ... 石洞中磁性太大,我的手錶已经彻底报废了,这下面光线很微弱,随时都像大半夜,我根本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能凭着感觉计算,算到后来就乱了,干脆不去管它。 虽然脑子可以装傻,但是肚子却很诚实,一开始还不觉得饿,时间长了就受不了,我把所有固体燃料集中在一个炉子里,隔一段时间便架起来烧水,肚子饿的时候就喝水。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拿出那包压缩饼干,和闷油瓶分着吃一点。这点东西当然不管饱,但是有它垫着底,心里也踏实些。 石洞里很安静,除了暗河流动和渗水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一说话就会回音,声音在死寂的石洞中撞来撞去,平添了一种恐怖感,所以我也不太想说话,闷油瓶就更不用说了,从我下来到现在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时间好像凝固了,我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是两天,黑暗中的感觉是最不靠谱的,往往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一会儿。 我有点担心,如果我自己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天,其实外面一天都没过完,那就太让人崩溃了,而且我怀疑继续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石洞里,眼睛会不会变瞎。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身边的闷油瓶,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才舒一口气,要是这么坐着坐着,他突然不见了,那我一定会崩溃。 固体燃料其实很少,抵不住长时间烧,我也只是特别需要了才会点火,一般情况下就这么黑着。 一片黑暗之中,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几乎没有区别,渐渐的我也就释然了,如果真的出不去,那也没什么。我现在很冷静,对死亡的恐惧也淡了很多,要说死,以前我也在阎王殿熘过几圈,这一次老天要是真让我死,那就是存心要把我收了,挣扎也没用。 不过闷油瓶呢?他这种人从来就不在乎生死吧?每一次都是怎么要命怎么来,不过也说不定他有什么很重视的东西,或者必须要达成的目标,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我想反正都要死了,临死之前抓着他说说话也不错么,开开玩笑、说几句心里话,死的时候心里头也敞亮,不用非带进地里。我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如果闷油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我就可以摸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哥...”我试探着问:“你说现在过去多久了?”说完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是明显的没话找话讲。 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两天。” “真的?”我很想问你怎么知道,但是又觉得他本来就应该知道,只好转开话题道:“我还以为起码过了三天,肚子真他娘的饿,那个女神花能不能吃啊?要是能吃我就 去把它砍了。” 过了半天,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能吃,花有毒。” 我一下子又语塞了,那花吃死人肉,那么噁心,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去吃,本来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被他一回答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我突然想起武侠小说中,段誉和王语嫣被困在枯井下的那一段,井底又脏又臭,段誉却觉得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了,这绝境内的时间也是最快乐和难忘的。 第59页 然而现实根本没有那么浪漫,石洞里封闭而且黑暗,又没有食物,能压住心里的焦虑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谈情说爱。段誉算是便宜的,还能捞到个大美女天天看着,我转头看向身旁,这里只有一只大闷油瓶子,跟他说话也爱理不理。 正当我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对我道:“吴邪,你跟来干什么?你们已经找到了化解花芽的方法,就应该回去。” 我一听就心中火大,道:“我来救你,你就没一句好话?也不指望你感激,但是你每次这么莫名其妙失踪,耍得我们团团转,你到底当我们是什么?” 我说完以后才觉得有点底气不足,我确实是来救他的,但是没把人救出去,反倒自己搭进来了。其实这次的火是以前攒下来的,那股气老是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他却没有什么反应,过了好长时间才说:“我为什么要感激?”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又说:“你不应该来,我会害死你。” 我突然愣了,当时这话是盘马说的,我也没放在心上,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居然一直在意这件事。 我越想越觉得火大,就道:“他娘的!你怎么不说是我害死你?!你有没有算过你救了我多少次?没有你我早就去餵粽子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的,就算你要害我,我也甘心被你害,不就是死吗?小爷就是来了怎么的,要死一起死!” 闷油瓶没有说话,我也觉得刚才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就放软了语气说道:“我说过会陪着你,所以我来了。”话一出口,我才知道,原来早在收拾背包决定来找他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轻易活着回去。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我只看见两点晶亮的东西,虽然也是黑色,却明显和身边的黑暗不一样,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闷油瓶的眼睛。 他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忽然就想起为什么下决心来找他——以前我说过,如果他消失,我会发现,那晚上我想明白了,如果他消失,我一定会去找,拖也要把他拖回来。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又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肚子叫得很兇,我觉得这么饿死太不划算,就把剩下的压缩饼干都拿出来和闷油瓶分了。 吃完饼 干,我站起来,拿出唯一的那包炸药,对闷油瓶道:“我们炸吧,被砸死也比饿死好。” 闷油瓶点点头,也站起来。 我看看四周的石洞,想去女神花那里炸,毕竟是从它内部下来的,把它炸了说不定还能起点作用。但是闷油瓶拦住我,捡起地上的两个背包,转身朝着暗河的下游走。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很快来到之前察看的那个石洞,闷油瓶摸摸岩壁上的缝隙,转头对我道:“在这里炸。” “为什么是这里?”我问道。 “不清楚。”他摇摇头,然后说:“只是感觉。” 我也没再多问,闷油瓶的感觉一向很准,再说现在的情况炸哪里都是一样,碰运气而已。 我把整包炸药拆开,分作几次来炸。岩壁上的缝隙被炸开以后,暗河的流量一下子变大了,我们几乎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只好把背包放在水边,踩着包继续。 岩壁后面很快被我炸出一截窄小的通道,但是并没有想像中的生路出现,我手里还剩下最后一管炸药,继续炸应该也没什么作用。 我看向闷油瓶,他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我干脆在背包上坐下来,盯着流淌的河水发呆。 这时隐约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很微弱,后来变大了一点,我马上跳了起来,问旁边的闷油瓶:“小哥!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一看闷油瓶的反应我就知道他也听见了,我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闷油瓶指着被我炸开的地方道:“从这里传来的。” 我赶紧趴过去听,那声音忽高忽低,一会儿能听见,一会儿又消失了,但是确实是从石壁后面传来的。 如果不是幻觉,我听到的就是现代社会才有的电子音,它的出现意味着附近很可能有活着的人类。 我兴奋得有些站不住,抖着手插好雷管,心里对自己说,只要炸开这里就能出去!我们还有生存的希望! 我忽然很想看看这时候闷油瓶是什么表情,回过头去,却见他脸上还是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他妈就不能高兴点,我们可以出去了!”我边说着,边固定好炸药,闷油瓶冷不丁地在后面说道:“吴邪,回去我要买房子。” 我正在点火,差点烧到自己的手,心说难道这是闷油瓶的幽默感?于是头都不回地道:“没问题,几室几厅你自己挑。” 下一秒炸药就爆炸了,巨响之中我似乎听到闷油瓶还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听不清,周围都是石块掉落的声音,暗河从炸开的豁口哗哗地流出去。一道光勐地照进来,我眼睛一疼,赶紧闭上。 耳朵里嗡嗡的,有些轻微的耳鸣,我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很飘渺的声音——“花儿爷,你有没 有听见爆炸声啊...脚底板都震麻了...”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睁开眼睛,就见炸开的豁口已经被破碎的石块堵得只剩下一个小洞,不过应该能够出去,闷油瓶站在洞下面仰头向上看,我跟着他抬头,就看见一张胖脸挤在洞口使劲往里瞅。 第60页 出来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地下暗河与横穿古城的那条河合併了,早知道是这样,一开始就放心大胆地炸了。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想想命运真是讽刺,我们在饿死和被埋之间选了后者,本来两边都是死,只不过换了一个死法,结果却变成了一条生路。 我突然觉得心情舒畅,有一种“命不该绝”的喜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并不是我们进入树林的地方,就问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告诉我,最近雨季快过了,这条河在地表的水越来越少,原先扎营的地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们隔一天就会到上游来取水,刚好遇上我们。 胖子还说,他后来进去送食物给我,结果发现我不在,吓了他一大跳,就猜我是自己走了,进去林子里找又不见人,只好回去营地等着,也不敢挪地方,怕我们回来找不着。大力说如果雨季过去我们还没有回来,他们就不能再等,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雨季过后要在大荒漠里生存下来非常艰难。 我说起那个电子音的事,小花在旁边对我晃了晃他的手机,说是之前一直没有开机,这几天太无聊了所以拿出来打游戏,我们听到的应该是他打游戏的声音。 听了他的解释,我有点哭笑不得,当初见他带手机还嘲笑说他们公子哥儿就是瞎讲究,荒漠里又没有信号,顶什么用。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救了我的命,胖子就说以后再也不能对手机不敬了,让我回去买它五六个在家里供着。 我和闷油瓶回到营地,劫后逢生我见着谁都觉得亲切,倒是闷油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脸上表情一直淡淡的,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很好奇爆炸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好几次去问他都得不到回答,我也只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胖子那里还剩下小半瓶女神花的汁液,他和小花的花芽都消失了,我问他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汁液能够消除花芽,小花说长在人体内的东西要真的完全消失只能是分解,他的猜测是,女神花现在处于开花期,这段时间的汁液可能会对花芽造成已经完成任务的错觉,迷惑它们自动分解。 我问小花这个猜测有几分把握,他只是耸耸肩,随口道:“一半的一半。反正我只想得到这个,你还有更靠谱的就说。” 我随便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个更靠谱的了,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在真实见过那朵巨大的女神花之后,我现在对这些乱七八糟的 东西都持保留态度,天底下无奇无有,我们了解的只是一小部分。 考虑到我们的食物所剩不多,几个人分配下来撑不住几天,小花说不能再耽误,要立刻启程。 好在有经验丰富的马大力,他们牧民在荒漠中的生存本领是一等一的,只要不是水不够,保证我们死不了。 回去的路上特意经过那个小绿洲,补充了淡水,也能抓几条鱼顺便饱餐一顿,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白色荒漠。 走了几天又出现麻烦——“小霸王”的油快不够用了,导致我们开车都要很小心,只敢开两驱,就怕再加大马力会半路断油。还好后来上了国道,总算找到一个加油站。 回到大力的村子和等在那里的伙计汇合后,我们也没有多待,因为小花的蛇毒虽然看上去无碍了,还是要去医院里检查过后才能放心。临走前,小花把这次的酬劳交给大力,又额外添了几张红钞票,让他好好安葬冬青。 进入县城我们把小花送到医院,黑眼镜和伙计留下来照顾他,几天以后,胖子登上了北京的飞机,我也带着闷油瓶回到杭州的家。 刚回去的那几天着实因为长时间不管的生意忙活了一阵子,我就把闷油瓶的要求抛到了脑后,其中也有些故意的成分。最后他还是自己开口了,当初我以为是玩笑话的事,闷油瓶一直很坚持,我心里无奈,只好真的帮他买了房子。 我本来以为他搬出去以后就从此分道扬镳,顶多以后再碰面会互相点点头、打个招唿而已,生死过命的感情,到地面上来就不好说了。 这么一想就让人心灰意冷,可是又无可奈何。 闷油瓶搬家的第二天早上,我难得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开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王盟一直在照顾生意,见我回来就请了假,我也不想被说压榨员工,就让他回去休息几天。 一打开门我就看见闷油瓶,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我傻了一下,问他在搞什么鬼,他终于告诉我那天爆炸时说的话是—— “我们一起住。” 我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几天来的烦躁一下子就消失了,看着他淡然得没有一点波澜的眼睛,忽然很想笑,如果这么看一辈子,其实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感言(其他可以无视,请务必注意看第六条) 我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写完这篇文,算是我写文以来完结最快、用脑最多、科学性最强、翻阅资料最广、构思最严谨的文,也是得到最多鼓励和支持的一篇文,现在完结了,我也有很多想说的话。 一、此文的出生到死亡 俺非常喜欢探险、盗墓风格的文,也对这方面感兴趣,看过不少资料,有意以后好好开一个原创坑,就走悬疑惊悚探险暧昧路线,但是没有写过这方面的东西,正好一直萌着瓶邪,手痒得不行,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当作练笔,打算随便写点小短篇。 第61页 ps:看名字就知道,起名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写后面那些~~ 那时候态度也不那么认真,直到将军冢写了一半,反响还不错,很多认真的读者帮我指出bug,才慢慢地认真起来,自己也觉得写得不过瘾,于是顺水推舟弄出了后面的古城(所以说这篇文曾经极有可能半路就完蛋),写完古城还是有筒子觉得不过瘾,但是梗用完了,我又懒得想新的,所以就这么完结了......我知道这很可耻╮(╯_╰)╭ 二、感谢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筒子们,不管是蹲坑的、留言的、潜水的、爪机的甚至路过的,我是一个极懒的人,要不是有你们天天催着,很可能会相当长时间才更一次,每天看你们的留言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然后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催促着我去码字....《鬼冢》进度那么快也是大家的功劳。 感谢写文过程中帮我出主意的老爸和朋友们,我本身是文科生,除了查资料以外,一些问题特意谘询了好几个理科生,让他们帮我论证各种可能性,特别是老爸也跟着疯,参与得不亦乐乎,所以这篇文的完全成形也有赖于他们的帮助。 三、资料和史实 《鬼冢迷尸》里涉及的关于葬制、明器等知识大多数是真实的,小部分是我编的,半真半假结合在一起,可以信,但是不能全信... 风水部分(虽然很少)出自(晋)郭璞《葬书》,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反正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荒漠中的环境、动植物都仔细查过资料,一般情况下是可信的,这里要感谢度受和它老公谷哥,不过因为涉及的濒危物种比较多,可以存在和存不存在那是两个问题^_^ 武器方面,来自我爹,因为那货竟然是警察,还是刑警!o(╯□╰)o所以基本都是一手资料。 四、文风问题 发帖的时候我就说过,尽量原着风,因为我不是三叔,没办法做到跟他完全相像,而且我的文风极易受到影响,就比如我看《鬼吹灯》的那几天写出来的就会很像鬼吹灯,看《盗墓笔记》那几天又像三叔,所以造成了《鬼冢》中间一部分有看《鬼吹灯》的错觉,因为那段时间我在重温开山之作灯爷,这一点不受我的控制,大家指出来以后,我写文之前都要看一段三叔的字才敢动手。 《鬼冢》在文风上面给我的最大收穫就是,我彻底不适合煽情和文艺,以后还是向三叔靠拢算了.....-_- 五、同人文问题 前不久吧里在整顿,就崩坏问题也进行了讨论,这个青菜萝蔔各有所爱,这一点要统一是不可能的。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写同人的话,就想要尽量向原着靠拢,因为当初爱上的就是原作中的那两人,换了性格不是不有爱,只是已经不再有那种感觉。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对瓶邪,每个人眼中他们俩都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把自己眼中的他们写出来,供大家评赏,所以即使一步一步贴着原着风格走很累人,但我还是希望能把最初萌上瓶邪的那种心痒和悸动写出来。 有人问我会不会再开新坑,新坑当然会有,但是瓶邪的坑只此一个。 我对自己写的同人文态度是一对一坑,每对有每对的风格,只有爱到心肝疼才会真的动笔,至今为止写过的同人也只有佐鸣和瓶邪(岸本那个王八蛋已经伤透了我的心),因为在我看来,我萌的就是他们的独一无二,如果换一种风格再写一坑,人物虽然有爱,但已经不是瓶邪。 所以宽度上就算了,长度上倒是可以一直加,比如番外什么的,以后有时间也许还会再弄几个斗让他们倒一下,他们的故事虽然只有一个,但是这个故事一辈子也讲不完。 六、中年大叔的瓶邪jq解读 此大叔乃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直人,也就是我爹。本来对同**颇有微词的大叔在我的潜移默化下已经转为淡定接受。 我爹也喜欢探险小说,于是我把《鬼吹灯》给他看了,然后又坑蒙拐骗的把《盗墓笔记》也塞给他。 看完以后我们一直就《鬼》《盗》两书的不同写作重点进行深入讨论,慢慢地,话题就转向了瓶邪之间的情感问题,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我:你觉得闷油瓶和吴邪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爹:他们两个有一种连在一起的缘分,这种缘分是断不开的。 我:那你说闷油瓶对吴邪是什么的感情? 爹:他就只保护吴邪,对胖子也不怎么搭理。 我:(闷笑)他保护吴邪的理由是什么? 爹:(认真地)闷油瓶只承认吴邪一个朋友,只允许吴邪靠近,他就是对吴邪一见如故(这里我本来以为他要说“一见钟情”)...他就是喜欢吴邪。(没有错!爹用的词是“喜欢”!) 我:(不敢笑出来,把脸转到一边狂咧嘴)那你觉得吴邪对闷油瓶又是什么感情? 爹:闷油瓶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不,闷油瓶就是他的命! 我拍案叫绝:这就是真相啊!!!! 爹:吴邪对闷油瓶是一种依恋(请注意,不是依赖,是“恋”) 于是我们又说起胖子—— 爹又说:胖子也讲义气,又爱面子,但是跟他最好的永远是胡八一,他能为了八一去死,却不会为了吴邪去死。 我跺脚,俺爹又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一对jq!太有前途了! 第62页 最后我说:闷油瓶和吴邪之间已经不能仅仅用好朋友来形容了,再好的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 然后爹一脸茫然地道:那不然是什么?恋人? 我笑而不语。 (以上内容绝对真实,是我与老爹吃饭的时候说起的。) 我把这个贴上来,一方面是因为我本人听了老爹的金玉良言以后大受启发,终于看清了瓶邪之间的迷雾,另一方面,我爹和三叔在年纪和经歷等方面都有相似之处,也都是直男,这也许就是三叔在写这两人的时候抱有的想法,难怪三叔能够如此淡定地jq下去,这是男人天生的基情。 于是...我爹亮了^_^他以后就是我的指路明灯!如果他去写耽美,那绝对是大手啊! 七、结局问题 可能很多筒子会觉得这个结局不够圆满,但是按照瓶邪两人的性格来说,绝不会发生什么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回老家结婚这样的戏码,还是那句话,要形容瓶邪的感情那就是“自然而然”,他们之间,是比男人最忠诚的关系还要亲密的感情,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情谊,谁也插不进去,所以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这样子走下去就是最好的。 总结下来,这篇文大概就是这七个问题值得一说,之所以分类是为了让觉得我太罗嗦的筒子直接挑着看,话就是这些,不吐不快,那么,我们番外中见。 ps:看了大家的要求,黑花番外会加,h嘛酌情,我不想被攻安菊通缉啊~~ 还有其他什么人气角色吗? 以上。 39 39、番外二:三叔的担忧 ... 番外二:三叔的担忧(关于问卷的一切) 话说自从张起灵买了房以后,把吴家小三爷接到家里,吴邪就算是过了门,从此成为张家人。 这个事情不知怎么的让吴邪的三叔知道了,在这里我们先把这个老头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的问题放到一边,总之,听到大侄子莫名其妙成了别家的人,三叔很是焦虑。 焦虑的三叔也不好意思直接闯进那两人的家里,于是权衡再三带着潘子去找王胖子先生了。 当时胖子还窝在自家店里很惬意地喝茶漱口,就见两个人冲进来,焦虑的三叔噼头就问:“我大侄子怎么就成他张起灵的人了?” 惬意的胖子惬意地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郎有情妾有意不就成了。” 三叔更加焦虑了,急吼吼地问:“他们睡过了?” 惬意的胖子顿时惬意不下去了,他被老人家嘴里的不和谐用语呛了一下,翻翻眼睛想了想,“以小哥做事情的速度,我看你侄子是保不住了。” 三叔憋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潘子赶紧给他顺顺气,劝道:“三爷,您就别急了,小三爷跟着那小哥,还是让人放心的。” 三叔琢磨了半天,对胖子道:“让我不管也行,我要先确定大侄子没有吃亏。” “这好办!”胖子得意洋洋地拍板道:“交给我了!” 三天以后,胖子、三叔和潘子在吴邪的小古董店里集合,美其名曰放他一天假,他们帮忙照顾生意。 于是本着能偷懒就偷懒思想的吴小老闆就拉着老公出去熘达了,见他们走远,三个人坐下来开始密谈。 三叔道:“小胖,交给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我做事,您放心!”胖子神秘兮兮地拿出两张纸在柜檯上摊平。 “这是什么?”潘子问。 “问卷啊!我拿给小哥和天真分开做,看他们怎么答的。” “这招妙啊!”三叔赞嘆道。 “嘿嘿嘿。” 三人正准备看时,有人进店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小花和他男朋友黑眼镜。 “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吴邪哪去了?” “哎呀花儿爷,胖爷我好不容易才把天真弄出去了,咱们在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你可别跟他说啊!”胖子把问卷的事一说,小花表示很感兴趣,于是这两个人也加入了。 原本打算好好放松的吴邪走出不远就觉得今天那三个人实在古怪,不放心折回来一看,他们三个还加上黑眼镜和小花正围在柜檯前叽里咕噜说话,他刚想进去就被闷油瓶拉住了,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悄悄走到窗户旁边偷听。 里面的活动已经开始了,胖子和潘子各拿一份问卷正在念。 “第一题,你最欣赏对方哪一点?天 真的回答是:身手。”胖子抬头问潘子,“大潘,你那边小哥写什么?” “呃…这个……”潘子表情有点尴尬,支吾了半天才道:“小哥写的是…身体。” “哎呀!这可不行,一听就是我大侄子比较吃亏!”三叔恨声道。 窗外吴邪看向小哥,小哥面无表情地看天。 “看下一题,看下一题……家里谁做家务?谁管财务?天真的回答是:家务我做,财务我管。” 潘子道:“小哥的回答是:家务他做,财务他管。” 三叔一瞪眼,“那张起灵做什么?!” 胖子劝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您就别掺和太多了!” 三叔挥手道:“下一题。” “如果中了百万大奖,会不会告诉对方?天真写的是:反正我们俩都用一个帐户,我中了不就等于他中了。” 第63页 “小哥写的是:从来不抽奖。” 三叔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大侄子那脑子真是不灵光,怎么不学着存点私房钱!” 小花也点头道:“嗯…主动权总是掌握在收入比较多的一方手里,要准备好分手资金才保险。”说完就发现黑眼镜一个劲儿看着自己笑,小花骂道:“笑个屁!”伸手把他的脸推开。 胖子道:“接着下一题,现在住的房子是谁花钱买的?分手以后房子归谁?天真写的是:小哥出的钱,不过房产证上我是共有人。” “小哥写的是:我买的,不会分手。”潘子抬头看三叔:“三爷,这……” 三叔咬牙道:“算了,反正房子是共有的,这小子还算识相。” 潘子连忙打圆场道:“那就下一题,平时称唿对方什么?有绰号或暱称吗?小哥写的是:吴邪。”说着抬头看胖子:“你那边是什么?” 胖子看了一眼内容,顿时哈哈大笑,“天真你行啊!这名字太他妈适合了!哈哈!” “少废话!到底写的是什么?”三叔把吴邪的问卷抢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小哥,...闷油瓶。” 窗外,小哥转头去看吴邪,吴邪干笑几声,解释道:“这是暱称...暱称...” 这时就听见里面胖子笑道:“我们看下一题。在斗里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对方呢?”念完题目,胖子一拍大腿道:“哎呀这个老子最清楚!看看小天真怎么写:最常做的事情是找小哥,小哥最常做的是失踪。” 三叔一下子跳起来道:“什么?!那个哑巴张也不说护着我大侄子一点!” 潘子连忙在旁边道:“三爷,您消消气,这里小哥写的是:最常做的是保护吴邪,吴邪最常做的是遇到危险。” “两个人怎么写的完全不一样啊!”三叔转而问胖子道:“他们俩谁说的是真的?” 胖 子想了想,无奈地道:“一半的一半吧,还是先看下一题,在斗里遇到危险,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天真的回答是:小哥。” 潘子道:“小哥的回答是:吴邪。” 三叔点头道:“嗯...这还不错。” 黑眼镜看见小花正眯着眼睛笑,就凑过去问他:“笑什么呀?” 小花道:“我看啊,这两人就是一个明明保护着又不说,另一个不知道被保护还不停地去找,然后就让情况越来越复杂。” 窗外的吴邪一下子红了脸,抬头看看身边的闷油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就不好意思地转回去装作认真偷听的样子。 这时屋里黑眼镜的声音道:“这样很有趣嘛...我说花花,你在斗里遇到危险是不是也第一个想到我啊?” 小花毫不犹豫地道:“想...” 黑眼镜心花怒放,正要扑过去占便宜,就听他幽幽地接着说道:“让你去死啊。” 黑眼镜哭丧着脸道:“花花,我愿意为你去死的。” 小花狠狠踹他一脚,“那你现在就去死!” “现在不行,我死了谁照顾你!” 小花瞥嘴不理他,黑眼镜又死皮赖脸地黏上去。 胖子抖了抖身上的肥肉,不想再看下去,赶紧念下一题:“如果把对方比作一样明器,你会选什么?为什么?这里天真答的是——黑金釉茶壶,因为黑金很牛逼,茶壶很闷。”胖子憋不住笑了出来,问潘子道:“大潘,小哥写的是什么?” “琥珀,温和、智慧、珍贵。”潘子抬头道:“这个感觉很贴切啊。”就见一旁的三爷也点了点头。 这时,在窗外偷听的瓶邪二人看见一个人熘熘达达走过来,那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正要开口叫:“老...”就被吴邪扑过来捂住了嘴。 这个倒霉的人正是店里的伙计王盟小朋友。 “别叫。”吴邪压低声音问他:“你来干什么?” 王盟被自家老闆弄得莫名其妙,也学着他小声回答道:“来上班啊。” 吴邪这才想起来王盟的假期已经结束了,本想打发他先回去,又觉得付了工资实在不划算,于是对他道:“你进去,看见三叔他们不要说我们在外面听,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懂了吗?” 王盟赶紧点头,吴邪放开他,和闷油瓶继续躲在窗户外面,不明真相的王盟挠挠头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里面的几个人就发现了他,王盟作惊讶状,“三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胖子对王盟招手道:“小王,来帮我念念这个,胖爷我休息一下。” 王盟接过问卷,一看上面的题目,冷汗就下来了,妈呀!这些老闆听去了多少... 胖子指指题目,“我们说到这里,你接着念下 一题。” “嗯...多长时间吵一次架?” 潘子道:“小哥这里是:不吵。” 胖子推了一把王盟,催道:“念啊!天真怎么说?” “老闆写的是:...吵不起来。” 胖子喝了口茶道:“这倒是真的,天真骂一整天,那小哥也不会说几个字。” 第64页 黑眼镜碰碰小花,不无羡慕地道:“花花,我们俩以后也别吵架了吧?” 小花斜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 黑眼镜立刻点头道:“我们那叫打是亲骂是爱,花花你好爱我啊!” 小花火了,揪着他道:“瞎子,你少自作多情!” “花花你人身攻击!” 小花爽快地点头道:“对,我就是人身攻击。” “......” 潘子接着念下一题:“对他有什么意见吗?小哥写的是:瞎担心。” 王盟道:“老闆的是:闷...” 窗外的吴邪觉得讲别人的坏话还被听见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对闷油瓶道:“其实...闷也挺好的...” 闷油瓶淡淡一笑,就听里面又念道:“对方的什么行为会让你感到不安?老闆写的是:突然失踪。” “小哥写的是:和青梅竹马在一起。” 吴邪愣了一下,赶紧对闷油瓶道:“小哥,你别误会,我和小花是髮小嘛,自然亲近一点...” 闷油瓶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搂住他。 屋里的众人一致看向小花,小花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道:“干嘛?对青梅竹马有意见啊?因为吴邪有趣我才时常逗他的,又没有什么意思。” 黑眼镜在旁边道:“花花,我也很有趣,你来逗我吧!” “闭嘴!” 胖子大手一挥道:“下一题!” “你把对方当做什么?觉得对方把你当做什么?老闆的回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独一无二;他把我当作什么...不清楚,亲近的人?” “小哥写的是:最重要的人;生死与共的人。” 吴邪感动地捏捏闷油瓶围在自己腰上的手,低下头有点想笑。 “下一题,你们做过了吗?”王盟念完涨红了脸,胖子不满道:“害羞什么啊!快念!” “呃...老闆说:无可奉告。” 潘子看看问卷,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哥写的是:做了。” 胖子点头,对三叔道:“三爷,看来是睡过了。” 吴邪在窗外咬牙,心说死胖子问的什么题!最可恶的是闷油瓶竟然还如实回答了! 三叔听了胖子的话,一拍桌子就想发怒,想了想突然眯起眼睛笑着对王盟招手,“小王啊,你过来,三爷问你几句话。” 王盟一看见他脸上那笑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三叔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继续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老闆和那个哑巴张是什么关系啊?” “哑巴张?您是说张小哥?” 三叔笑着点点头。 “他们啊......”王盟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心里在惨叫,早知道今天就算被扣工资也不来了!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们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三叔又问了一次。 “对啊对啊。”王盟赶紧点头,后颈上掠过一层寒意。 “那他们多久做一次啊?” “一个星期也就一两次吧,不算多...”话没说完,王盟惊恐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三叔。 三叔笑得更可怕了,“朋友?” 王盟只好苦着脸道:“是情侣啦。” 三叔满意地点头,“你怎么知道他们做的次数?” “因为每次做完张小哥都要打电话让我给他们两个送饭...” 三叔又问:“张起灵那种身手,为什么做的那么少?是不是他有什么毛病...那里功能不好?” “不知道啊,可能是心疼老闆吧,反正张小哥不像有病的,他们每次都要做好长时间...”王盟的声音越说越小,偷偷瞥了一眼窗户。 三叔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要害怕,我大侄子又不在,我们这里没人会出卖你的,三爷罩着你。” 王盟都快哭了,心说不用你们出卖啊,老闆就在外面听着...这次铁定要死了! 窗外的吴邪气得咬牙,这几个人!根本就是联合起来算计小爷!一个都不是好东西!小声骂了几句还不解气,又道:“明天开始扣王盟的工资!”然后幻想一下王盟悽惨的表情,这才觉得舒坦了一点。 王盟立刻感觉到了窗外的杀气,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胖子又把他拖过去接着念问卷。 “下一题...对结婚的看法?老闆的回答是:如果小哥真的想结婚...我会帮他摆酒席的...他连洗衣机都不会用,嫁给他的人一定很辛苦....实在不行我就过去帮忙吧....这样好像不太好...” 三叔的脸色很难看,盯着王盟道:“大侄子真这么说的?” 王盟吓得点头,仔细又看了一遍,突然道:“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我看看写的是什么...如果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三叔一拍脑门,嘆息道:“完了!大侄子算是彻底栽在张家手里了!” 潘子道:“小哥写的是...哎呀!” 听他一惊一乍的,三叔不耐烦地道:“叫什么!张家那小子到底怎么写的?” “小哥说...他和小三爷已经结婚了...” 第65页 “什么?!结婚了!”三叔差点 从椅子上跌下来,眼睛扫了一圈屋里的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知道吗?” 胖子和潘子都摇头,黑眼镜也摊手表示不清楚,小花摸着下巴道:“他们动作很快啊,居然都结婚了。” 黑眼镜赶紧凑过去,“那我们也结婚吧?” 小花不爽,“结你个头啊!” 最后三叔把目光定在王盟身上,老实的王盟只好如实交代:“今年除夕的时候,张小哥问我洞房第二天要吃什么,我就买了红枣粥送去给老闆...估计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三叔瞪眼,“胡闹!我大侄子有那么容易娶到手吗?!” “三爷,您别气了,我看那小哥还是挺疼小三爷的...我们看下一题吧。”潘子在一边劝道,心里却在说,三爷,这不是结婚的问题,是娶和嫁的问题啊! 王盟很快反应过来,拿起问卷就念:“请说说对中国足球的看法...”他话一说完,屋里众人都沉默了,良久,三叔拍桌道:“他娘的!这是谁出的题目?!” 胖子赶紧在脸上堆出笑容,道:“三爷,您息怒!这题目嘛...是我出的,就是开个玩笑...嘿嘿..玩笑。” “玩笑个屁!跳过这一题!” 窗外吴邪小声问闷油瓶:“小哥,这题你怎么答的?” 闷油瓶道:“没写。” 吴邪点头道:“我也没写...有什么好写的...” 潘子看了看问卷,道:“这是最后一题了,愿意为对方死吗?小哥的回答是:愿意。” “老闆写的是: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的。” 三叔嘆了一口气,胖子道:“三爷,就这样,您还不放心?” 三叔沉默良久,突然道:“潘子,我们回去了。” “三爷,等等我啊!”潘子连忙跟出去。 在外面偷听的吴邪一听他要走了,跳起来就想跑,但是三叔已经走到门口,来不及躲了,只好拉着闷油瓶装作刚回来的样子,正好和三叔打了个照面。 “呃...”吴邪心虚,小声问:“三叔,你要走了?” 三叔朝他瞪眼睛,又看了旁边的闷油瓶一眼,才道:“有时间就带着他回趟老家,也让你爸和你二叔看看。” 话一说完,三叔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之后,也不知道是谁流出去的,由胖子一手编写的问卷迅速在盗墓世家的圈子里流行起来,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想弄一份来玩玩,据说最受欢迎的问题是“说说对中国足球的看法?”,回答者都写到爆满,甚至想要加纸继续写。 这个结果让胖子很是得意,还特意把哑巴张和小三爷的问卷裱起来作为纪念,上九门张家和平九门吴家之间的强强联手一时传为佳话。 这件事造成的结果 还有一个——黑眼镜整天缠着小花也想做一次问卷,但是目前还没有成功。解当家的态度让其他圈内人士都捏了一把汗,因为如果做了那个问卷,就标志着老九门继张吴两家之后,解家和旗人黑眼镜也结成同盟,竞争力又强大不少,业界内的就业趋势就更加紧张了。 ————————————番外:三叔的担忧(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几乎都是欢乐向的,让大家欢乐欢乐~~ 话说喜欢王萌的亲,可不可以总结一下他都有哪些萌点啊? 下一篇番外就是他的,俺目前还没什么思路╮(╯_╰)╭ 40 40、特典:世间未闻花解语(黑花) ...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要写欢乐向番外《眼镜兄真心大考验》,但是萌上了小花,突然想好好写一下他们两个的故事,所以就有了这篇特典... 这句诗在霸唱的《鬼吹灯》里面出现过,原诗是—— 世间未闻花解语,如今却见玉生香; 天宫造物难思议,妙到无穷孰审详。 既然三叔自己说,胖子是《鬼吹灯》里面王凯旋的同人形象, 那很有可能小花的名字就出自这里~~ 因为没有及时在情人节写出来,俺就无耻地把这个特典算作情人节礼物了╮(╯▽╰)╭ 花鼓戏的鼓点砰砰砰砰敲起来,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戏台子上拉开帷幕,厅内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立时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敲锣打鼓的热闹。 其实花鼓戏在北京的地界不如在湖南那么受欢迎,一些行家总嫌它不够高雅,是民间的玩意儿,本来现在喜欢听戏的人就少,普通人觉得吵吵闹闹没什么意思,再加上花鼓戏有时候和京戏明里暗里的竞争,所以在京城里的地位一直很微妙,听众大部分都是熟客,很少有新人加入。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还没开戏,厅里的看客就坐得满噹噹,只要一打量就会发现年轻女孩子竟然占了大多数,门口还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像是不好意思进来。 懂行的人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唱戏的十有八九是名角儿,京城里唱花鼓戏排得上数的没有几个,其中最有名的毫无疑问是解语花。 这解语花是长沙二月红的徒弟,二月红的名号当年在长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远至京城也名声不减,如今二爷的衣钵传给了他,自然没有弱下去的道理,而且圈内人都知道解语花是解家的人,解家官匪通吃,来头大得很,人们摸不透解语花的背景,园子里也没人敢为难他。 第66页 除了这层关系,他名角儿的地位之所以根深蒂固还有一个原因,解语花是艺名,唱的旦角儿,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人长得本来就好看,身段风姿更是出众,人都说这花儿爷生得风流、行事潇洒,于是便把那些年轻的小姑娘迷个晕头转向,只要是他唱戏,台下免不了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当然也有些口味特殊的爷们,要说花儿爷男女通吃也不为过。 只有那些外八行清楚解家的底细,大家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倒腾黄土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老一辈的人,提起当年盘踞在长沙的老九门,都要谈之色变。 解家就是那时候的九门之一,解九爷做事谨慎,死前把孙子安排去二月红那里学戏,靠着二爷的庇护挨过了最混乱的一段时期。后来那孩子回来当家,很多人不知道,他就是现在的解语花。 说得好听点,这位花儿爷是性情中人,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随着性子来,平时不进戏园子,兴致高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唿就开场唱戏,所以打听到他今天要开戏,一下子就拥来那么多人,这些人当中,除了崇拜者,免不了一些外八行的小人物,都是想来牵线搭桥攀关系的。 很快前面的过场走完,旦角儿上场了,解语花往那儿一站,众人只见他扮相极美,廊边的红绸灯笼映着戏台,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顿时惹来台下一片尖叫声,台上的人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唱起来。 看客席里光线昏暗,有 个男人却还架着一副墨镜,脸上带笑,手里捧着茶碗,一副悠闲得不能再悠闲的模样。此刻他墨镜后的双眼正盯着台上的解语花,嘴里轻声哼着戏里的小调。 其实他根本不爱听戏,从来都只捧花儿爷的场子,而且每场必到,到后来连园子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了,总是给他留一个好位子。 说他是看戏,不如说是看人。花鼓戏的旦角不像京戏那么婉转矜持,大多比较泼辣活泼,所以每一次看见花儿爷在台上蹦蹦跳跳都觉得无比新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痒得很,暗自琢磨着台上那人的一举手一投足,瞪个眼儿回个头儿怎么就那么好看,好看到快把人的魂儿都给勾去了。 有一次伙计来给他上茶,黑眼镜随口问道:“你说为什么花儿爷在台上走步路都很好看?” 伙计就笑道:“这位爷,您不懂了吧?这就叫韵味儿,只有名角儿才有的,我在园子里待了好几年,也没见过几个人有这味道。” 韵味儿。 想到这个,黑眼镜勾着唇角笑起来,然后低头抿了一口茶。 随着最后一个鼓点敲下,一齣戏终了,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几个女孩子热泪盈眶想冲上台去,都被拦住,这时跑堂的伙计抱着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上台递到花儿爷手里,解语花皱眉,小声道:“我不是说不要把花送上来么,你们自己处理。” 伙计赔笑道:“您瞧,我上回还看见那位客人和您去旁边酒楼吃饭呢,就以为你们有些交情,也不好不送。” 听了他的话,解语花抬头扫了一眼台下,就见那个黑眼镜老神在在地坐着喝茶,见他看过去,还笑着举茶杯致意。 解语花只感觉太阳穴突地一跳,想了想对伙计说:“把花拆开,到场的女孩一人一枝。” “好咧!”伙计跑到台前,大声道:“花儿爷送在场的姑娘每人一枝红玫瑰...” 在他说话间,解语花已经转到后台去了,黑眼镜也不恼,甚至还在笑,慢吞吞地喝完茶,然后把茶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出去了。 走到戏园子旁边的酒楼门口,抬脚跨进去,随便扫了一圈,就见解语花独自占着角落的桌子,面前已经摆上了几个小菜。 这是规矩,他在唱戏前从来不吃东西,要唱完了才能吃饭,而且每次必来这家酒楼,因为合他的胃口。 黑眼镜走到他旁边,笑道:“哟,小花,真是巧啊!” 解语花瞥他一眼,吃着菜道:“是吗?我可觉得今天运气不太好。还有啊,您刚才叫的名字是我留给青梅竹马的,别人可不能叫,黑爷您别见怪。” “没事,我不见怪。”黑眼镜说着就拉开椅子要坐下,嘴里说道:“花儿爷,您不会介意我搭个桌儿吧?” .. 解语花转头看看还空着一半座位的大厅,就道:“不总说人爱宽处,那什么才爱窄处么,这里留给黑爷的桌子不算少,何必来跟我挤。” “没关系,我们熟嘛。”黑眼镜笑得毫无廉耻,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 解语花表面上装作不介意,心里却在骂他娘的黑瞎子,自来熟也忒顺手了。 黑眼镜坐下来就道:“我说花儿爷,你要泡妞也不能拿我的花去做人情啊。” 解语花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我们熟嘛,我的人情不就是你的人情,我这是帮你泡妞。” 黑眼镜嘿嘿一笑,随即道:“花儿爷,你误会了,我不泡妞,我要泡的是你。” 解语花手里的茶杯一抖,差点没拿稳。这时他的手机嘀嘀叫了两下,拿出来一看,是吴邪发来的简讯—— [小花,听胖子说你又开戏了,下次我们来京城你可得请客关照我们啊!] 解语花很快回了一条—— 第67页 [我现在可关照不了你,这边还有一只瞎子缠着,诸葛吴,你脑子那么牛×,帮我想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 [你说的瞎子是不是黑眼镜?] 解语花笑着抬头,却见旁边的位子已经空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不爽。 正准备回復,伙计端了两盘菜上来,“花儿爷,您的菜。” 解语花看一眼,然后道:“我没有点过这些。” 伙计愣了愣,又说:“是您那位戴墨镜的朋友点的,哎,人呢?” 解语花狠狠咬牙,再一次感嘆人的脸皮居然能够厚到这种程度! 那边吴邪一直等不来小花的简讯,就问旁边的张起灵,“小哥,你上次和黑眼镜合作是三叔安排的吧?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张起灵摇头,想了想又说:“他是我最看不透的人。” “那他对小花到底安了什么心?” “不知道,没注意。” 吴邪嘆口气,又发了一条简讯给小花—— [大花,你自己注意,黑眼镜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弱点。] 解语花把手机塞进口袋,掏出钱包来付帐。 这边黑眼镜从酒楼里出来,沿着街道熘熘达达地走,走了一会儿,手伸进包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又继续走。 这些年他遇过不少人,干这行的,什么怪人都有,但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非解当家莫属。 第一次见那人是因为要合作,为了摸清他的性子,还特地去园子里听了一回戏,结果什么也没打听着,倒是记住了戏台子上嬉笑怒骂的花旦,当时就想,让这种人下地,一定不靠谱。 后来见到是在酒桌上,商量夹喇嘛的事宜,听别人介绍那是解当家时,差点 认不出来,褪去了女儿气的古怪精灵,只剩下男人的俊秀和从容。 两人互相□着对视半晌,他也不摘墨镜,透过镜片望去,对方的眼神勾起了他的兴趣,那眼里有点空有点散,还带着点玩味的痞气,既有谨慎的试探,又有恣肆的霸气。 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解语花,是盗墓界的艺术家。 老九门里最有意思的那位二爷带出来的徒弟,也有几分他的风骨,这种人很特别,你没有办法用一个固定的模式来定义他,但偏偏这种人,最容易引起别人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禁又想起上次在荒漠里解语花被烙铁头咬伤,他背来背去地伺候的那段日子,当时的那种亲厚感回来以后就没有了,真是令人遗憾。 很多次,忍不住会想,如果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至少能有一点留恋,应该会充满成就感。不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目前他还处于被故意疏远的阶段。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解语花的想法,他们这种人,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一旦和谁成为朋友,就等于多了一分累赘,很可能害死自己,或者害死别人。为了不伤心,为了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但是看着吴邪和哑巴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互相扶持的样子,又会没来由地产生羡慕,冒出一种“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站在身边也不错”的想法。 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解语花会不会有,反正他有。 人在悬崖上走多了,总会想有个巢,最好还有两只鸟... 想着想着,黑眼镜扯起嘴角,笑得莫名其妙。 天刚黑下来,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门口,车里下来三个人,走在中间的正是解语花。 他带着后面两个伙计走进院子,在一个小花园里绕来绕去,才看见前面出现一幢小楼,楼里灯火通明,看上去挺热闹。 解语花撇撇嘴,这些玩古董的人最喜欢故弄玄虚,不过就是个拍卖会,非要搞得像地下接头似的。 楼里的服务员眼尖发现了他,连忙迎上来,领着他们上到二楼的雅间。他今天是来参加古董拍卖会的,说穿了只不过是按例来收集情报看看场子,这个拍卖比较小型,都是些明处的合法生意,能淘到的好东西并不多。 其实他来这里除了因为拍卖会,还因为一件事——前几天一个香港的古董老闆带着几件东西找到解家,说是熟人介绍来的,要把那些东西脱手,当时他觉得那人不像正经的生意人,就让伙计找了个藉口缓几天,后来也有人报信说这香港老闆来路不正,听说他今天也要过来,所以顺便探探虚实。 坐了一会儿,拍卖开始了,主持人在台上致辞, 这时一个服务员领着几个人上楼,安排在他们对面的包厢里。 身后的伙计低声说了一句:“爷,人来了。” 解语花看了一眼对面窗子里那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问道:“前天来的就是他?” “是他,姓邱的香港人。” “油水真好呀。”感嘆了一句,解语花托着下巴看了那邱老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不过他老是左顾右盼,注意力并不在拍卖的古董身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半个小时后,又有一个人进了那个包厢,邱老闆示意身边的人上前把窗户关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刚才进去的人从包厢里出来,低着头很快离开了,对面的窗户却没有再打开。 第68页 解语花皱眉,低声对伙计说:“去打电话,叫几个机灵的人过来,车里留一个人等着。” 两个伙计应声出去,解语花啃完几颗香瓜子,想了想,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包厢里一个窗户外看不到的角落,整个人忽然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慢慢缩起来,身体发出关节活动的咔咔声响,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骨架纤细的少年。 伸出手脚看了一遍,解语花满意地笑笑,然后走出包厢,顺着二楼的迴廊慢慢走到对面的包厢门口,想也不想就伸手把门推开。 只见桌子边上坐着那个胖胖的邱老闆,其他几个人站在旁边,看见陌生人突然进来皆是一惊。 邱老闆的神色明显地紧张起来,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纷纷摆出警戒的架势,对他喝道:“你是什么人?” 解语花仿佛看不见他们,只是对着邱老闆甜甜一笑,说道:“这位可是香港来的邱老闆?我听说您要来这里才特地赶过来的,园子里的人告诉我邱老闆最富贵最大方,所以就来看看。”说着递上一张名片。 邱老闆低头看一眼名片,上面的名字是“解语花”,就皱眉道:“‘解语花’是谁呀?没听说过。”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他道:“后面写着,是唱花旦的。” 邱老闆马上笑开了,乐呵呵地道:“哟,我就说少年仔怎么长得又嫩又水灵,原来是花旦啊。” 解语花脸上挂着笑,心说这个港佬真是傻×,连名字都告诉他了居然还没想到。一边暗自打量房里的东西,一眼就看到靠墙放着好几个瓷器花瓶,回想刚才那段时间没见他们拍了东西,应该是自带的。 正琢磨着,那个邱老闆又道:“少年仔,上前给我看看,我们那边的男孩子可比不上你喔。” 他油花花的脸上堆着猥琐的笑容,看得解语花一阵反胃,耐着性子上前几步,保持在对方伸手过来也摸不到的距离。 “邱老闆,这些是古董吗?”解语花指指 旁边的瓷器。 “是啊是啊,你应该听说了嘛,我是古董商人啦。” 解语花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就笑着道:“园子里的人都说您是香港最厉害的古董老闆,原来是真的呀。” 几句好话把邱老闆捧得满脸喜色,解语花小心翼翼地朝那些花瓶靠过去一点,然后做出期待的样子问:“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古董,可以摸摸吗?” 邱老闆本想拒绝,但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忍心,只好紧张兮兮地道:“你小心点,这些花瓶贵死诺,把你卖掉都赔不起啦。” 解语花点点头,伸手轻轻地摸了几下花瓶的肚子,手突然顿住了,过了半天才收回来,邱老闆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哪想解语花忽然一脚踹上花瓶,他下脚的力道很大,旁边的人还来不及扶,花瓶已经应声倒地,轻易摔成了碎片。 只见裂开的瓷壁中间掉出来好几包白色的粉末,一起滚在地上。 解语花冷冷一笑,道:“港佬,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京城的人比你还傻,看不出来瓷器里有夹层?这些是什么啊?”他说着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粉包,“这种东西...我看着像是毒品嘛。” 邱老闆脸色骤变,额头上已经逼出了汗,语气急促地道:“少年仔,你莫瞎说!怎么能是毒品,这些明明是防腐剂嘛。”他嘴上说着话,同时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立刻分成两路向解语花包抄过来。 解语花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待那些人扑上来的时候迅速矮身躲过了,其中一个反应很快地伸手去捞,被他回手一拳打在鼻樑上,那人立即就挂彩了。 借着出手的攻防双方交换了方位,解语花眼睛向后一瞄,飞快地像堆放古董的墙边跑,那几个抓他的人一时不敢上前,纷纷停下来对峙。 邱老闆急得连连摆手道:“哎哟!少年仔,你可别乱来!我送你珠宝好不好啊?你别动!” 解语花也不理他,整个人忽然就舒展开来,身形顿时变大,肩膀变宽,身高也高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看着他,那邱老闆吓得直哆嗦,“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解语花嘿嘿一笑,连着几脚,把剩下那几个花瓶全踹翻在地上,没摔碎的还再补一脚,直接踩烂,那几个人急红了眼,也顾不上什么古董了,直接就围过来。 即使他身手再好,要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吃力,解语花瞥了一眼对面墙上的窗户,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利用,忽然就看到窗外什么东西越飞越近,那东西来势极快,紧接着就是“哐啷”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那几个人一齐纵身向他扑来,解语花堪堪躲过,就见那个破窗而入的东西直接砸在窗户 旁边的邱老闆脑袋上。 邱老闆被砸了一个跟头,痛得大叫,几个人连忙去扶,解语花趁机窜到窗户边,就听见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花儿爷——要我帮把手吗?” 又是黑眼镜。 解语花直接跳上窗台,回头看见邱老闆被人扶着站起来,脑袋上全是血,就笑着朝他们吹一声口哨,转身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邱老闆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是傻蛋哪!还不快追啊!” 第69页 一落地,解语花站起来就往外跑,黑眼镜跟在他后面,出了小院,就见他的奥迪停在门口,解语花刚要过去,却被黑眼镜一把拉住了,“现在最好不要上去,他们肯定会跟着你的车。” 解语花想说不上车难道用跑的,黑眼镜笑了一下,道:“花儿爷,信我不?” 没等他回答,院里传出吵嚷声,邱老闆的人追出来了,来不及多想,黑眼镜扯着他往旁边跑,解语花也只好跟着他。他们很快拐进一个黑漆漆的小胡同,连个路灯都没有,眼前根本看不清楚。 胡同里很安静,解语花被黑眼镜拉着发足狂奔,耳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喘气声,以及两个人混在一起奔跑的脚步声。 脑袋里忽然就空了,什么也不想,只有一个念头——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喘气的声音越来越急,黑眼镜忽然转了个弯,他们就站在了胡同口,外面是一条宽阔的大街。 街道上灯火辉煌,解语花愣了一下,突然“扑哧”笑出声来,肩膀抖了抖终究没忍住,索性哈哈大笑,黑眼镜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像神经病似的在大街上对笑,直到不得不伸手扶着墙壁才慢慢停下来。 然后解语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道:“摆脱他们以后打电话报警,就说是路过看见的,记着一定要提可能窝藏毒品的事情。” 挂了电话,解语花盯着街上的路灯看了一会儿,问黑眼镜道:“现在怎么办?” 黑眼镜笑得有点喘,一耸肩道:“等等。”说着就想去掏烟,还没等他摸出来,就听一边的喇叭响,转头一看,一辆丰田停在了路边,窗户摇了下来,里面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解语花见过他一次,好像是叫“孔老六”,也是盗墓界的新生力量之一。 孔老六对他们笑笑,道:“黑哥,花儿爷,上来啊。” 黑眼镜悠闲地拉开车门,对解语花做了个请的姿势,后者犹豫一下,还是上车了。 门刚关上,车就发动了,孔老六一边开一边问道:“黑哥,这回又惹什么事了?” 黑眼镜咧嘴一笑,晃晃手道:“小事,小事。” 孔老六也没再问,开车送他自己回家,然后把钥匙抛给黑眼镜,让他第二天 开过来还车。 黑眼镜坐上驾驶座,回头对解语花道:“花儿爷,现在也不早了,这边离解家挺远的,要不今天就去我那儿将就一下?” 解语花点点头,没说什么。 到了黑眼镜的地方,是一套挺高级的复式楼,解语花随口问他:“这是你家?” 黑眼镜笑道:“只是行宫之一,狡兔也有三窟,我这种人当然要多准备几个藏身之处。” 解语花哼了一声,不予置评,直接找了个沙发坐下。黑眼镜拿出两瓶酒,递了一瓶给他。 解语花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嘆道:“酒不错。” “人更不错。”黑眼镜说着,也一屁股坐下来。 喝着酒,两人东拉西扯几句就聊开了,也许是刚才一起亡命逃跑的缘故,把以前同生共死的亲近感找了回来,本身都是能说的人,凑在一起,又乘着酒劲,说得哈哈大笑。 提到荒漠古城那一路,免不了谈起吴家小三爷和那个哑巴张,解语花就说起他小时候和吴邪在一起玩的事情,黑眼镜好像很感兴趣,连着问了很多问题。 “吴邪其实和我很像,但是他更幸运,从小能够离开这个圈子。看着他就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去学戏,没有继承解家,或者我不是解语花,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安安静静过日子...” 这时两人都喝得有些飘了,解语花的眼神有点散,黑眼镜傻笑着盯着他的脸,忽然轻轻叫了一声:“雨辰。” 解语花眼里闪了闪,像是没听见,又灌进一口酒,接着说道:“等以后解家撑不下去了,我也学着二爷办个戏班,调教几个徒弟,其他什么事也不管,钱不够用的时候就找个肥斗倒一倒。” 黑眼镜也随着他说下去,就问:“你家那位二爷,是什么样的人?” “有情有义的人。” 想了想,解语花又道:“他们都说戏子的感情做不得真,但是他不一样。二爷以前最爱跟我说的话是,干这行当的,知心人能找到一个就够了,要是这个人还能一辈子陪着你,就不算白来走一遭。” “他说的这个知心人是你师娘吧?” 解语花点点头,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哪天闲下来,我也去找间茶馆,天天上那儿坐着,看有没有女孩子要赎身的。” 黑眼镜举起酒瓶晃了晃,道:“现在哪还有那种事!你真要赎,我就去茶馆门口站着,你来赎我怎么样?” 解语花一听就笑了,“你?你值几个钱?” “对!”黑眼镜用力点了一下头,贱兮兮地笑,“我是不值钱,你解当家肯定比我值,那换我来赎你?” “去!”解语花一巴掌拍在黑眼镜肩膀上,“我卖身给谁呀?要你来 赎。” “卖给解家呀,你不是把二十多年的人生全赔进解家了?” 第70页 解语花愣了愣,随即笑开了,仰头把瓶子里的酒全灌进喉咙里,然后道:“你他娘肯定赎不起小爷!你丫可别忘记啊,还差我一顿饭钱...” 黑眼镜不说话,一个劲儿笑,解语花趴过去扳着他的脑袋问:“瞎子,你不是旗人么?要是搁在清朝,那就是八旗子弟,天天游手好闲,在街上遛鸟。” “得了吧!”黑眼镜一把揽住他,笑道:“我要是八旗子弟,就派一熘儿小弟替我去下地,掏出来的明器算我的。” “就你这样,还想赎我?”解语花眯起眼翘着唇角笑,酒气上涌,脸颊上红扑扑的。 黑眼镜心痒得要命,那么一大块肉就在嘴边,还是自己扑过来的,不吃是傻×! 这么想着,他一手按住解语花的腰,心里暗想戏骨就是不一样,这腰又柔又韧的。另一手托起解语花的脸,低头就亲下去。 嘴唇刚碰上嘴唇时,解语花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黑眼镜抱得更紧,不客气地压住他,两人烘热的鼻息唿在对方脸上,混着酒气,竟有股醉人的味道。 舌尖舔着紧闭的唇瓣,然后轻轻含住,耐心地吸允。体温升得很快,听得见唇上传来的水渍声,那种火热迷醉的感觉慢慢侵入,诱惑着解语花放任自己。 但是下一秒,他就伸出手把黑眼镜推开了,后者没有再继续,顺着他的力道收回手。 谁也没有说话,黑眼镜看着解语花黑色的眼眸,平时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出奇的沉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黑眼镜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对解语花道:“你想想吴家小三爷和哑巴张,我来做你的知心人,陪着你一辈子,这样不好么?” 听到他的话,解语花仰头髮了一会儿呆,那句话在脑袋里转了好几圈,然后他认真地摇头道:“不可能。” 没等黑眼镜问为什么,他自己先笑了,“因为我是解语花。” 黑眼镜沉默半晌,开口却道:“醉了吧?” “嗯,醉了。”话一说完,解语花就倒在沙发上,靠着扶手闭起眼睛。 才打完架,又喝进不少酒,他确实很累了,一闭上眼睛睡意立刻袭来。 沉入之前仿佛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我看到的都是解雨辰,亲娘给的名字,不丢人。” 见他真的睡熟了,黑眼镜把他从沙发运到房间的床上,别看身高差不多,解语花是唱戏的骨头,抱起来轻得很。 料理完解语花,黑眼镜出来把剩下的那点酒全部灌进肚子里,然后晃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解语花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一爬起来立刻看了眼枕边,手机好好在着,便松了 一口气。 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黑眼镜的地方,昨天虽然喝得有点高,其实意识很清醒,后来的事实在让人有点尴尬。 想了想,还是躲不了,只能下床,从房间里出来。 一眼就看到黑眼镜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见他醒了,招手让他过去。解语花走过去坐下,黑眼镜笑眯眯地推过来一个黑檀木盒。 “是什么?” “赎金啊。”黑眼镜沖他眨眨眼,道:“昨晚上我说了要替你赎身的。” 解语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几句醉话,他还当真了。 黑眼镜催促道:“打开看看。” 满腹狐疑地揭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对纯白的龙凤双勾玉,看这成色,还是和田玉。 解语花脸色骤然大变,勐地合上盖子盯着木盒看,黑眼镜凑过去道:“值钱吧?用来赎你够不够?” 解语花不客气地一脚踢过去,骂道:“够你妈的头!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竟然是老子的传家宝,你他娘去解家偷来的东西还敢给我看!” 黑眼镜撇嘴道:“我不是想学学你二爷的英雄气概么,为了帮师娘赎身,二话不说就去城外倒了个斗。反正都是偷,盗墓贼和飞贼也没什么区别。” 解语花气道:“怎么没区别?二爷那是偷死人的东西,你偷的是解家的镇宅之宝!你把解家当什么了?” “当什么?”黑眼镜竟然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你的娘家?” “会不会说人话!”解语花又踹一脚过去,完全没意识到他和黑眼镜之间的那层隔阂似乎已经消失了。 黑眼镜心花怒放地被踢中:“我替你赎身,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放屁!”解语花道:“二爷说了,身心健全最重要,你不仅是个变态,还他娘的整天戴个墨镜,其实是白内障吧?” 黑眼镜委屈道:“你昨天不是说我是八旗子弟么,告诉你啊,八旗子弟除了遛鸟,还会戴墨镜。” 解语花小心地把木盒抱起来,推开他就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说道:“你还不如去遛鸟。” 黑眼镜笑眯眯地对他道:“拿好你的赎金,过几天我来讨人。” 回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黑眼镜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深。 ... 世间未闻花解语,皆因不解其中意 【特典】世间未闻花解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