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追凌剑挑相思》 第1页 [bl同人] 《(魔道祖师同人)追凌 剑挑相思》作者:微啸清风【完结】 文案 心之所系,一往而深。 痴情不改,君心如一。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思追,金凌 ┃ 配角:魏无羡,蓝忘机,江澄,阿兰 ┃ 其它: ☆、第一章 落叶随着剑光在空中旋舞,素秋的薄雾模煳了视线,家僕只能看见翻飞的衣袂,和那上面早已被浸湿的金星雪浪。 端着冷掉的饭菜走出来,守在门外的女子看到,忧心忡忡地问,“家主还是不吃吗?” “唉。” 自从家主听到那则消息,整整两天了,觉也不睡,饭也不吃,只是拿着岁华不停地舞。 阿兰想进去劝一劝,却又深知无用。她是云梦江氏的女子,从金凌当上家主那日起,便一直跟在身边,原是江澄有意撮合,奈何妻妾有情,郎君无意。 家主根本不让她进房打扫服侍,刚来的时候着实委屈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明白为什么家主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戒心。 每次只能远远观望,府里的人说家主虽身世可悲,却性情直爽。阿兰不这样觉得,她看到的是杀伐决断下隐藏的极为深重的悲伤压抑。 有一次,她受江澄所託,捎带云梦的点心,偷偷熘进内卧,躲在暗处想给家主一个惊喜,不曾想,受到惊吓的会是她。 她听到脚步声,觉得站着很容易被发现,索性趴在地上,从屏风下面的细缝往外看。家主推开门,她心跳如鼓,擅自闯入,很有可能被责备,但是有手上这盒点心,便又安下心。 金凌取下帽子,抽掉髮髻,脱去外袍,走到床边躺下,阿兰羞的捂住眼,未出嫁的女子竟然偷看男子更衣,这要被人知道,她可一点脸面都没了。 正打算遁走,却听到了一声疲惫又缱绻的唿唤,“蓝愿...” 蓝家家主?她回头去看,只见家主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条抹额,慢慢地缠绕在手上,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地亲吻,她大吃一惊,蓝家抹额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 这件事关乎金蓝两派仙门的声誉,她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但自此死了心,后来与府中管事的结为夫妇,日子也过得幸福美满。 直到前天,宗主神智恍惚地回来,衣衫湿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阿兰和管事的连忙拿来干净的衣物,急匆匆往内卧走,却在门外听到宗主如孩童般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再也不要见你”,管事的似是明白了,摇头嘆气,拉着她离开。两人走到窗下,那条抹额被扔出来,飘落到地上,两人对视一眼,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这一瞬间便都已明了。 他们转身从另外一条路离开,把衣物递给家僕,让他们放心,宗主没有大碍。回到自己屋里,管事的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了。” 阿兰知道夫君说的是什么,垂下眼点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管事的深深嘆口气,许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许是信任她,或许只是感慨万分,他向妻子告知了十年前的往事。 ... “舅舅,还给我!” “你知不知廉耻!你也要像那蓝忘机和魏无羡一样,让天下人取笑吗!”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天下人取笑就取笑,快把抹额还给我!” “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置兰陵金氏于何地,你要如何立足!” “可是含光君和魏无羡在一起,姑苏蓝氏也没有怎么样!” “那是因为蓝忘机不是家主!!” “家主就不能喜欢人了?那我不当了!” “好,好,你真是皮痒了,我今天非要打断你的腿!” “舅舅~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他也喜欢我,你就不能不要管这件事吗~” “金凌!你可知蓝思追是下一任蓝家家主,你这样做,毁的不仅是金家,还有蓝家。” “不会的!我们偷偷的,不会让别人知道。” “呵,偷偷的,你当别人的眼睛是瞎的吗!现在瞒得住,以后呢,你们都不娶妻,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吗!到时候只是唾沫就能淹死你们!” “我...” “你以为被蓝启仁和蓝家宗室知道,蓝思追会有什么好下场,蓝忘机受的三十多道戒鞭,通通都会打在蓝思追身上,以他那个修为,不死也得武功全废。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不会的,不会的...含光君和魏无羡那么疼他,他们不会让他这样的。” “不会?你当蓝家的三千多条家规是写着玩的?你当蓝家真的会容忍下一任家主是个断袖?我看你是昏了头,脑子全丢了!” ... “蓝愿!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他们逼你了。” “阿凌...” “我绝不会让你走的。” “阿凌,我也不想离开,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怕了?你怕你不能当家主,还是怕那三十多道戒鞭!” “我不怕,家主,戒鞭,我都不怕,可是我不能让你被人议论,我要保护你。” “我也不怕,呜呜,蓝愿,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 第2页 “你是家主,是兰陵金氏的支柱,如果你是魏前辈,无牵无挂,我定会带着你离开,哪怕失去了所有修为也在所不惜。可是我不能任性,你明白吗?” “那我也不要当这个家主了!呜呜,为什么都不让我们在一起,蓝愿,你不要走,呜呜,我不许你走,不许!” “阿凌,乖,不要哭了。” “我要你跟我保证,你绝不会走,你快说。” “我...” “好!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见我!” “阿凌!!!” ... “所以蓝家家主走了吗?” 管事的摇头,又点头,“他几次来这里,可是家主闭门不见。后来一夜之间,蓝家宣布蓝思追为蓝家家主,隔日就去蛮夷了。这十年,蓝家真是无法超越了。” 阿兰默然不语,就算她是妇道人家,也能看清目前的形式,自从蓝思追当上家主,蓝家四处除魔,平定邪祟,名望地位节节拔高,早在五年前就已成为仙门百家之首。 蓝家又待人温厚,丝毫不因身居高位而怠慢任何一门,江湖皆以蓝家为尊,雅正之风被竞相追逐吹捧,甚至于这几年蓝家打破出尘的祖规,与朝廷打交道,江湖上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反驳声。 各大门派的商号一间间被蓝家收购,大有包揽之势,兰陵金氏因着以前的积累,商号众多,如今竟也到了危急的地步。 家主只好不断散家财做义举,才勉强保住兰陵金氏在江湖上的话语权。阿兰有些不解,小声问,“如果蓝家家主对家主有意,为何要这般作为?” 多年来都是自己的猜测,如今猜测被证实,阿兰更为家主鸣不平。前日家主情绪崩溃,就是因为听到了江湖上的传闻,蓝家要与朝廷结下姻亲。 管事的起身倒了杯清茶,“我也不知,恐怕他早已忘却了从前的事了。” “太过分了!”阿兰使劲拍桌子发泄心中的怒气,“我看他对家主根本不是真心的,枉家主对他一片痴心,我要去找家主,这种小人,早早忘了最好!” 管事的连忙拉住妻子,茶都洒了,这脾气在金家这么多年也没改,“你去有什么用,这件事在府里本就是不能提的,你这么大仗势,是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阿兰气得跺脚,“那就看着家主不吃不喝不睡吗!身体怎么受得了!” 绝不能让家主这样下去,不值得!阿兰大力甩开夫君,一路跑到内卧,穿过迴廊就是后院,突然迎面一道剑光,金凌连忙反手,剑光噼到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阿兰好半天才找回唿吸,气到发晕的脑袋倒是被吓冷静了,“宗主...” 金凌的脸色极差,嘴唇干裂,眼底发青,衣摆下方沾满尘土,看了阿兰一眼,便移开视线,手里紧紧握住岁华。 阿兰心痛不已,怎么才两日,家主就消瘦了这么多,再也不顾礼仪,冲上去按下金凌握剑的胳膊,眼睛一阵阵发酸,“家主,您不要再继续舞剑了。” 金凌想推开阿兰,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淡淡笑着说,“无碍。” “怎么会无碍!蓝家家主就是个小人!他早就被权势蒙了双眼,您不要再为了他折磨自己了!” 一口气吼完,阿兰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慌忙抬头,果然金凌脸苍白得不像话,岁华也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家主,我,我不是...” 金凌轻轻拂开阿兰的手,弯腰捡起岁华,髮丝垂落下来,遮住眉眼。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破罐子破摔,无论如何也要让家主休息。 想好劝说的词,却在金凌站起的瞬间,全部堵在嗓子里,眼前的人鼻尖通红,眼角不断落下泪水,又委屈又难过,金凌胡乱地拿衣袖抹脸。 阿兰怔在原地,她从未真正看过家主哭泣的脸,没想到竟这般令人怜惜。 金凌边哭边舞剑,明明身体已经摇摇晃晃支撑不住了,却还是硬撑着,舞的乱七八糟也不放手,似是要把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光,“他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 阿兰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个家僕跌跌撞撞闯进来,“蓝家家主在大门外,说要见您!” ☆、第二章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两年还是三年,上次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这样来算,有五年了,五年前蓝家设宴,那时他坐在主位上,稜角已显,温柔的笑容却是一如既往,不知如今,他变了没有... 家僕看家主站着不动,也不给指示,求助地看向阿兰,阿兰点点头,以防吓到出神的家主,向前迈了一小步,才轻声问道,“家主,您要接见吗?” 金凌从回忆中被唤醒,低头看看不整洁的衣裳,这样怎么能见他,头髮也乱了,脸色不知道如何,是不是很疲惫,好容易见一次面,竟然是这种样貌。 阿兰看家主的表情变得不安又焦急,心思细腻的她很快就明白了,吩咐家僕,“你对外说家主现在在商号,还未归来,让蓝家家主稍等几时。” 家僕看家主没有反对,便应下来,出去回復了。阿兰本来想提议帮家主梳洗,结果金凌直接掠过她进内卧了,又无奈又觉得自作多情,家主什么要过她服侍了。 第3页 门外,家僕被强大的气场压得始终不敢抬头看,快速地将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蓝思追沉默了几秒,说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家僕看蓝思追转身就走,慌忙阻止,“等等,家主很快就回来了。” 蓝思追挑眉,家僕不敢对视,结结巴巴地说,“我再进去问问,呃,看看。” 这话破绽百出,不过蓝思追并没有挑破,“好。”家僕急忙转身往里面跑,守门的有些尴尬,看着仍站在门外的蓝思追,“要不您先进去大厅吧。” 蓝思追却拒绝了,“这里就好。” 金凌正在屋内沐浴,水来不及烧,便用的冷水。身体的温热一点点流失,金凌咬牙快速清洗,阿兰早就拿好了干净的衣物,候在门外。 家僕气喘吁吁跑过来,阿兰皱眉问,“怎么了。” “蓝家家主说如果家主不在,就改日再来。” 阿兰还没说话,屋内就传来水声,很快门被打开,金凌散着湿漉漉的头髮,穿着里衣光脚站在地上,“他走了吗?” “本来要走,我叫住了。”阿兰看家主嘴唇冷的发白,赶紧将衣袍和鞋递过去,“您快穿上吧。” 金凌迅速穿好,裹上腰封,“他现在在哪里。” 家僕这才记起自己并没有请人进来,“还,还在门外。” “诶!家主!”阿兰手里还拿着髮髻,但金凌已经走没影了,蓝思追静静打量金陵台,身后的百级阶梯彰显着从前兰陵金氏的辉煌。 十年前,他在这里三次拜门,三次被拒,回到蓝家,接任家主,前往蛮夷,十年后,他... “家主!”守门人齐声喊到,低头抱手行礼。蓝思追和金凌遥遥相望,时间好像静止了,金凌一步一步走向蓝思追,髮丝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留下痕迹。 变高了,眉眼更深刻了,头髮好像也变长了,没有笑,眼神清清冷冷地看着他。金凌在距离两步时停下了,一个在门槛内,一个在门槛外。 所有准备好的话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两人相对,金凌微微抬手,又放下。蓝思追眼神深幽却不含情意,行了个平礼,“金宗主,许久未见。” 金凌看着蓝思追,慢慢地,嘴角勾起,眼中褪去思念,只剩淡漠,“蓝宗主,许久不见。” “阿兰,给蓝宗主沏茶。” “多谢。” 阿兰仅从乡言轶语里听过蓝思追的风采,亲眼见到只觉更有甚于。俊朗的容颜,优雅的做派,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类型,但真正靠近,却又能感受到只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大气。 原来家主痴心挂牵的是这样一位人物,阿兰担忧地看向家主,金凌面色如常,甚至嘴边挂着笑,看起来疏离,她却觉得哀伤。 阿兰满怀心思地退下,大厅里除了两人,还有一些侍从。蓝思追抿了一口茶,便微笑着说明来意,“此次前来,一为拜访,二为交易。” 金凌的手紧紧扣住座位,惊讶地问,“哦?是什么交易。” “实不相瞒,我希望可以与兰陵金氏合作,为兰陵金氏门下的商号提供更广泛的商路。” 金凌冷笑一声,“合作?” 蓝思追像是没有察觉到金凌的嘲讽,笑着点头,“是的,商号的利润仍归兰陵金氏,但因为官路只认蓝家的牌匾,所以只需商号的牌匾加上蓝家的标识即可。” 金凌气得浑身发抖,“蓝宗主莫不是想吞下兰陵金氏。” “金宗主误会了,我并无此意。” 金凌看蓝思追一脸从容,再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和委屈,摔碎茶杯,“我绝不会让你毁了金家!”眼眶迅速泛红,“我竟还天真地以为蓝宗主与往日一样,看来是我错了。” “金宗主...”蓝思追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不许叫我!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不会答应的。”金凌厉声喝止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悲凉苦涩,泪水被死死压抑住。 侍从们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家主如此失态,都有些惊讶,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这个赫赫有名的蓝家家主,蓝思追起身道别,“那我先走了,若金宗主想通,可随时来蓝家与我商讨。” 金凌抬起右手捂住双眼,瘦削的身躯崩的很紧,蓝思追深深看了金凌一眼,转身走出去。 泪水滑下来,被手指挡住去路,金凌轻声说道,“我还没恭喜你,祝你和公主,永结同好。” 蓝思追顿了一下,痛苦浮上双眸,却在下一秒恢復如常,找不出一丝瑕疵。 金凌听着蓝思追逐渐远去,低头用衣袖抹去泪水,扶着座位站起来,眼前一片花白,身体终于撑不住地倒下。 ☆、第三章 水从石柱滴落,砸在地面的水洼中,在空无一人的洞穴深处间或迴荡,空气阴冷潮湿,穿附入骨。 黑暗夺去了视力,恐惧无限滋长,他拼命想逃出去,却无力回天,厚重的铁链将他牢牢绑缚。 “谁...来...救救...我”,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被压回去,脸慢慢贴在冰冷的墙上,没用的...喊了也不会来的... 头顶上方由远及近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喜娘声调上扬地喊道,“有请新人——” 第4页 宾客们赞不绝口,“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熟不知蓝家又会有怎样的鼎盛啊!” 蓝家...头尽力地仰起,恨不能穿过石壁看到上面的人,不会是他... “小婿拜见父皇。” “哈哈哈哈,起来吧。” “一拜天地——” 剎那间,心坠入万丈深渊,真的是他,为什么,不是说好永不背弃,永不分离。 “金凌!醒醒!”身体被人大力晃动,意识回到现实,金凌睁开眼,却一片模煳,“舅舅。” 江澄擦去金凌满脸的泪水,轻声训斥,紧皱的眉头却暴露出担心,“还有没有点家主样。” 金凌转头看去,除了江澄,魏无羡和蓝忘机也来了。魏无羡摸摸金凌的脉搏,“身体好多了,但是心躁气虚,脾胃也轻微受损...你瞪蓝湛干嘛!” 江澄毫不客气地骂,“如果让我看到那小子再来这,别怪我不顾情分,蓝家的最好都别来了。”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递给阿兰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阿兰连忙接过来,心想这含光君果然名不虚传,长得跟仙人一样,但是也太冷了。 “又不是我们教小思追这样做的,凭什么不能来,真是越老越不讲理。” “你说什么!”江澄甩出紫电,魏无羡跳到蓝忘机身后,“我什么也没说。” 金凌服下药丸,丹田处升起源源不断的暖流,皮肤也有了血色,坐起来,“多谢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颔首,拉住魏无羡的手,“走吧。” 魏无羡正色道,“金凌,我和蓝湛回去会询问思追,你好好养伤,切勿再费心念。” 金凌点点头,待二人离去,江澄坐回床前,把金凌按倒,“你是不是还喜欢蓝思追。” “没有。”金凌闭上眼否认。“那刚刚一直哭着喊蓝愿的是谁?” 金凌把脸埋进被子里,侧身不看江澄,“我告诉你,没有人逼蓝思追做这些事,他现在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江澄用手掖了掖被子,略显粗鲁地摸摸金凌的头,“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知道吗。” 金凌鼻子发酸,在被窝里点点头,江澄嘆口气,起身离去。 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已经有几年没回来了,这些年他和蓝忘机无事一身轻,云游四野,逍遥快活,好不自在。要不是听到江湖上的传言,他根本就不想回来。 蓝启仁和蓝曦臣也不再管事,蓝家现在全权交给了蓝思追,魏无羡发现几处新建的相隔不远的庭院,景致不一,但都清幽雅致,宽敞明亮,是专门用来接待宾客的。 蓝忘机跟着魏无羡走了一圈,也暗自惊讶,蓝家一向避世,从不曾接待这么多宾客。魏无羡在云水亭看到一个正在浇花的孩童,样貌不是中原人,倒有些像蛮夷那边的。 二人走过去,孩童放下手中的瓢葫芦,看着他们,有些畏惧。魏无羡走到孩童跟前蹲下来,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呀。” 孩童渐渐放下防备心,夹着奇怪的口音努力回答,“我叫..萨吉,南蛮来,家主,两年前,救我。” 魏无羡摸摸萨吉的脸,“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家主现在在哪里吗?” 除了家主以外,还没有人对他这么亲近,萨满稚气地笑起来,“家主在看书,那里。”边说边踮起脚,用手往左前方指,看来是在书房。 魏无羡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上次在市集里面买的楠木手串套在萨吉手腕上,“送你。” 萨吉睁大眼看着手腕上的东西,用小手轻轻碰了碰,开心地说不出话,转身摘了一朵秋葵给魏无羡,有些害羞,“我种的,送你。” 魏无羡把花叼在嘴里,逗得萨吉一直笑,蓝忘机走上来,魏无羡朝他挑眉,伸出舌头迅速舔了一下花瓣。 蓝忘机眸色深沉,把花拿下来,塞到魏无羡手里,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带他往书房走,“蓝二哥哥,你抓疼我了,这么用力干嘛。” “原来你这么喜欢花呀,那你晚上采些花放我身上,可好?” “闭嘴。” “不过不能用玫瑰,上面刺太多,扎流血了可就没情趣了,菊花怎么样?” “闭嘴。” 蓝思追正在书房看商号的帐册,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喜地站起来,“含光君!魏前辈!” “小思追,最近在忙什么呢~”魏无羡笑着走进来,飞扬的表情丝毫未变。 蓝思追亲自给二人沏茶,眉眼都透着开心,蓝忘机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思追,表情也柔和了些,“最近在发展蓝家的商号。” 魏无羡踱步到书桌前,简单地扫了一下,看不太懂,不过却看到了兰陵金氏的字样,“这些不是金家的商号吗?” 蓝思追点头,并不避讳,“曾经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魏无羡翻翻帐册,还不是一个商号,是十几个商号,都是以前兰陵金氏的。 魏无羡放下帐册,目光复杂地看着蓝思追,蓝思追也凛了神色,魏无羡不再追问,走到蓝忘机旁边坐下,喝了一口茶。 “这茶忒苦了,下次我去苏杭,给你带几盒那里的茶。” 第5页 蓝思追抿了一口,“还好啊。” 魏无羡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苦吃多了。” 书房突然安静了,良久,蓝忘机问道,“你与朝廷结下姻亲,确有此事?” 蓝思追苦笑,“我只是打通官路,并无此意,是朝廷的人误会了,才传出这等谣言。” 魏无羡问,“那你为何不制止,放任谣言口口相传。” 蓝思追无话可说,魏无羡却知道他的用意,“你是故意的,朝廷的採买官并不知事实真相,他会以为谣言是真的,为了讨好将来的朝廷驸马,自会从蓝家商号中购置货物。” “朝廷和江湖向来是不合的,皇帝只是暂时没有表示而已,那是因为他还在考察你,一旦谣言成真,到时你又该如何,冒这种风险也要开拓商路?” 蓝忘机皱眉,冷冷地对蓝思追说,“蓝家无需这些。”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这里也没有别人,我知道你喜欢金凌,也大概能猜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最后成功了,金凌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蓝思追握紧双手,坚定地说,“他不会受到伤害,骂名全由我背,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在一起。” 魏无羡摇摇头,“你把金凌当作什么人,他并不比你差,他会任由你吞併金家?你得到他的同时,就狠狠伤了他,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消去的。”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只有这样,只能这样。” 魏无羡嘆口气,“现在想起来,十年前你当上家主的时候,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吧。” “是...” “你也真是厉害,谋划了十年,不过你最好不要再放任谣言了,去和皇帝说清楚,这种方法成效快,却害人害己,金凌可是已经伤心地晕倒了。” “什么!”蓝思追大吃一惊,他离去时,金凌虽脸色有些苍白却不至晕倒。 “他听到这个消息,就两天没吃没睡,结果你还特意上门给他重重一击,体虚加上心痛,不就晕倒了吗?” 魏无羡看蓝思追着急的模样,继续添油加醋地说,“还不止呢,晕倒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哭着叫你的名字,我看了都不忍。” 蓝思追艰难地问,声音干涩,“那他现在怎么样。” 魏无羡本不打算放过他,但看到蓝思追痛苦压抑的表情,也就算了,“差不多好了,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金凌啊,这么对他,把人气跑了,后悔都来不及。” 蓝思追松口气,“我会和朝廷说清楚,希望魏前辈和含光君可以代我时常去看望金凌,思追不胜感激。” “我可不敢去,江澄可说了,要是再去,他就要拿紫电抽我。” 蓝忘机认真地看着魏无羡,“我不会让他伤你。” 蓝思追羡慕地看着二人,突然想到什么,急步走到床铺,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银镯,犹豫再三,还是递给魏无羡,“魏前辈,不知你能否替我转交给金凌。” “这是什么?” 蓝思追脸有些红,但还是回答了,“三年前,我去苗疆,这银镯就是在那里做出来的,专门送给心仪之人。” 魏无羡把玩着,看到银镯内侧刻了一个“愿”字,调笑道,“我可以帮你给他,但他要不要,我就不保证了,再说,你不是十年前就把抹额给他了?” 蓝思追讷讷地不说话,魏无羡哈哈大笑,站起来拍拍思追的肩膀,“我们先走了,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尽量做得温和些。” “知道了。”魏无羡看到蓝忘机一直望着他,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改变,这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有些难,有些易,他算是很幸运的了。 “蓝湛,背我。” 蓝忘机二话没说,弯腰背起魏无羡,大步走出去。 ☆、第四章 管事的把一个中年男人带到金凌跟前,“家主,就是他挂上了蓝家的标识。 直属金家管理的商号竟也背叛!金凌愤怒地把帐册甩到他面前,“你为何要这么做!” 男人理直气壮地说,“现在都认蓝家,商号的订单比之前少了一倍,已经亏半月有余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 管事的厉声质问,“那些老客仍然在,你私自提价,老客不同意,你就把边角料给他们,把上好的货物都留给出手阔绰的官府,如若不然,订单怎会减少!” “从商本来就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现在有一半货物的原材料被蓝家垄断,我如果不挂蓝家标识,按正常渠道去购买原材料,利润都不够贴成本的。” “够了。”金凌冷冷地看着男人,“如果你不撤去蓝家标识,这个老闆你也不要做了。” 男人面红耳赤地吼道,“你以为我想做?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主懂什么,有本事别拿我们撒气,去蓝家说啊!” “我真是瞎了眼,把商号交给你这种势利的小人。” 管事的把男人拽出去,金凌咬牙,狠狠捶了一下桌面,蓝思追,你真是玩的一手好策略! “您要去哪?”管事的返回来看到金凌戴上冠帽准备外出。 第6页 金凌拾起帐册,“你跟我一起,去找原料商,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不要提价,从仓库里选几件珍宝带过去。” “家主...”金凌疲惫地揉揉额角,“不要多说,去做吧。” “思追,现在外面对蓝家不利的传言越来越多,我们真的还要垄断原材料吗?” 眼前高大黝黑的男子叫卫舜,是他在南蛮交的朋友,南蛮虽偏远,懂经商的却很多。 蓝家基本没有懂得从商的,蓝思追前些年去蛮夷,从兇徒手里救下了卫舜,后来才知道卫舜是经验老道的商贩。 卫舜最初听到蓝思追想要发展商号,便提议先提高蓝家的声望,让一些小门派自愿归依,获得他们的门店。 然后再打通官路,吸引其他大门派,但是不能做的太直接,先打着合作的幌子,让蓝家标识扩展开。 本来和朝廷联姻是能稳住官路的好办法,没想到蓝思追竟然铤而走险,掐灭了这条路。 如果不是官府看中了江湖门派的市场,尝到了和蓝家合作的好处,官路根本保不住。 他越来越不懂蓝思追要干什么,垄断原材料,换句话说就是逼迫商号向蓝家妥协。 既然要做坏人,最起码一视同仁,偏偏蓝思追并不向其他门派提价,独独对兰陵金氏提价,导致金家的商号怨声载道。 “外面怎么说的?” 卫舜如实相告,“金家的商号到处说蓝家狼子野心,表面合作实则却是要吞併,还说金家只是蓝家阴谋的第一步,导致其他门派也惶惶自危。” 蓝思追点点头,“继续垄断,如果金家的商号不妥协,就继续提价。” 卫舜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蓝思追会放弃逼迫金家,“思追,你真的想要吞掉兰陵金氏吗?” “不,我这样做有我的理由。” “家尊!”卫舜听到这声音就头疼,蓝思追笑起来,“你还是快躲开吧。” 卫舜也顾不得追问了,急匆匆地从窗户跳出去,几乎是同时,书房的门被用力推开,一个长相十分精緻的小男孩冲进来。 “金珩,在云深不知处不要这么大声喊叫,被逮到是要罚的。” 蓝思追看到金珩气鼓鼓的样子,已经猜到原因了,温和地问道,“是不是见到阿爹了?” 金珩又高兴又生气地说,“见到了,阿爹长得比你画的还要好看。但是阿爹看起来好累,我躲在屋顶上看到阿爹给那个老头好多东西。” 蓝思追摸摸金珩的头,“没有去打扰阿爹?” 金珩扑到蓝思追怀里,“没有,你让我不要那么早和阿爹相认,所以我就忍住没去。” 蓝思追把金珩抱起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听说,是你让那些老闆提价,所以阿爹的商号才出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思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金珩的眼睛,“你想让阿爹像我这样抱着你吗?” 金珩吸吸鼻子,“当然想。” “那就不要生气了,去好好练功,你也不想阿爹看到你的时候失望吧。” “不想。”金珩皱着小脸,从蓝思追身上下来,“那我去练功了。” “不要总是找卫舜的麻烦,知道吗?” “知道啦~” 蓝思追笑着摇摇头,看着金珩离去的背影,回忆追溯到十年前。 ... 有一天卫舜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婴儿回来,说是被一个花娘丢弃到路边的。 南蛮有很多花楼,里面有当地的女子,也有异族女子。因为经常打仗,脑袋随时可能掉,所以很多男子并不成家,欲望来了,就去花楼。 蓝思追用手抹去婴儿脸上的灰,看到精緻小巧的五官,脑子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他给婴儿取名金珩,教他修炼,教他读书,指着金凌的画像对金珩说,“这是你阿爹。” 金珩懂事后,他就模仿金凌的口吻给金珩写信,每月一封,每次金珩拿到信,都会十分开心地让他读。 金珩五岁的时候,问自己的身世。他并不想隐瞒事实,便如实告知,“你的亲生父母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便丢弃了你。” 金珩听到这句话,非常伤心,哭了很久,一直问他,“为什么他们不要我。” “我要你,你的阿爹也要你,你看阿爹一直给你写信,因为我告诉他金珩多么可爱,多么听话。” “那为什么阿爹一直不来见我呢?” “会的,他会见到你,再等等。” ... 窗外起了风,蓝思追把窗户关起来,坐回书桌前,重新拿起厚厚的帐册,一页一页翻看。 ☆、第五章 云梦江氏商号。 这是江家最大的商号,卖的东西从药材到仙器,应有尽有,还提供食宿,在这里可以尝到云梦最正宗的味道。金凌停在门外良久,终是垂下眼睫走进去。 帐房先生一看到金凌衣袍上的金星雪浪,立马转到后面去叫老闆。上面早就打过招唿,只要是金家来人,一定要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第7页 很快一个矮胖的男人走出来,看到金凌的瞬间,小眼睛瞪得无比大,竟然是金家家主本人! 金凌窘迫地站在那里,手紧紧揪住衣服,白皙的脸微红。 老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最会看人脸色,转头小声吩咐伙计安排一间上房,迎上来诚恳地说,“这里人多眼杂,请您随我移步至二楼。” 金凌点点头,他今天来就是想问他们能不能转卖原材料,这几天他跑遍了各处,都是失望而归。 柜檯的两个伙计看老闆带着金凌离开,偷偷讲小话。 “你说,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是不是有仇啊?” “我哪知道,不过听说蓝家家主和金家家主还是童年玩伴呢。” “真的假的!这蓝家真是不讲情面。” “小点声,给听到了,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云梦江氏了。” “干嘛要小声,我就不信蓝家敢动我们,我们家主接任的时候,那蓝思追还是个小屁孩呢!” “唉,就是可怜了金家家主,要不是和我们家主是亲舅侄,可真是无依无靠了。” “谁说不是呢。” 房间里,老闆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金凌,金凌强打精神接过来。 “您不必拘束,家主早就嘱咐过,一定要尽力帮助您,所以请说吧。” 金凌眼眶有些红,赶紧低头喝了一口茶,老闆也装着没看见。 “我今日来此,是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将一些原材料转卖给我们,你也知道,现在金家...” 老闆瞭然地点头,表情温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早已让人备下,您随时可以遣人来取走。” 金凌愣住,眼泪慢慢盈满眼眶,抬手遮住通红的眼睛,“谢谢。” 天色暗下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金凌仰头看着皎洁的圆月,蓝思追的脸浮现在空中,正温柔地对他笑,“蓝愿...” 手伸出去,摸到的只是一片虚空,前面不远处的酒肆还燃着灯火,金凌走进去买了一小坛女儿红,旋身而上,落在隔壁客栈的屋顶。 拍开泥封,醇香的酒味瞬间溢出,金凌出神地看着罈子里的酒。 十年前,魏无羡带着他、蓝思追和蓝景仪偷偷熘到酒肆买了一大坛女儿红,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说不会喝酒的不是好男儿。 蓝景仪中了激将法,结果被辣的半死,不停地拍桌咳嗽。魏无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撺掇他们也尝尝,当时他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绝不能让人小瞧了。 刚端起碗,蓝思追就抢过去,一口气喝光,末了笑着说,“这酒太烈,阿凌还是不要喝了,如果实在想喝,可以尝尝清酒。” 如今,这坛女儿红,没人替他挡了。 辛辣的酒划过喉咙,烧得难受,金凌却不管不顾地灌。突然酒罈被夺走,金凌心里勐地一跳,月光下白色的校服随风而起,酒罈被放下,露出俊美无俦的脸。 “蓝思追...” 一声轻嘆,蓝思追仰头将酒饮尽,喉结上下浮动。 傻了,痴了,金凌一动不敢动,生怕又是幻觉,动了梦就碎了。 蓝思追抹去金凌嘴角的酒液,“我不是说了,这酒太烈,为什么还要喝。” 金凌茫然地抬手,握住蓝思追没有撤回的手,温热的,不是梦。 泪水汹涌地流下,却还是不敢眨眼,蓝思追扔掉空酒罈,温柔地拥住默默流泪的爱人。 “阿凌...”金凌浑身一震,思念、爱慕、委屈、怨恨全都在瞬间迸发出来,双手攥紧身上人的衣服,指节用力到发白,像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出声。 十年,他们分开了十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金凌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什么心还是不死,为什么还有期待。 梦里是他,心里是他,就好像灵魂被打上了烙印,逃不掉忘不掉,只能苦苦被思念折磨,只盼有一日,他微笑而归,将自己从无尽地狱中拉出来。 蓝思追听着耳边压抑痛苦的哭声,心脏像被人用刀一遍遍刮,疼得他无法唿吸,用尽全力拥住怀里的人,恨不能融进骨血。 这十年,他又何尝不是捱过来的,多少个日夜无法入睡,睁眼到天明,太想的时候,就御剑出去杀怪除魔。他不能后退,终有一天,他们可以在一起,所以他绝不能妥协! 金凌不明白,本以为终于等到蓝思追回来,没想到却是等到的却是一声疏离的金宗主和接下来的步步紧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蓝思追只能怜惜地吻去金凌的泪水,再次拥紧,轻嘆着说,“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金凌听到这句话,绝望地闭上眼,脸色苍白地推开蓝思追,轻轻摇头,长久的哭泣已经让他的声音哑的难以辨认,“如果你要毁了金家,我也就毁了。” 蓝思追大恸,伸出手慢慢描摹金凌的眉眼,眼中是疯狂又压抑的痴恋,“我怎么会毁了你,我只会毁了自己。” ☆、第六章 “什么...”开合的嘴唇被按住、摩挲,暗沉而专注的视线投向他,金凌心神俱震,“毁了...自己?” 蓝思追将食指和中指伸进金凌的嘴里,感受柔软温暖的内里,不断挑弄湿滑的舌头,着了魔般的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怀疑,我最重要的就是你。” 第8页 舌根被压住,金凌难受地想要干呕,津液顺着蓝思追修长的手指流出来,语不成调,“蓝思...追...” 蓝思追抽出手指放到嘴边,在金凌惊疑的目光中,探出舌尖舔去水液,声音喑哑,“怎么不喊蓝愿了,我的阿凌。” 金凌捂住嘴闷闷地咳嗽,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了,眼神、语气、动作都不是他熟悉的蓝思追,然而这副眉眼在心里牵挂了十年,又怎会不是他呢。 云层掩住月光,黑暗勾勒出金凌颤动的身体,连日来的奔波让这副躯干更加纤细,仿佛只要轻轻一击,便会如强弓末弩一般倒下。 “该回去了。”金凌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点住了穴道,睡意迅速袭来。 不行...他还有话没说。 蓝思追沉默地看着怀中不肯睡去的人,低头吻住半睁的眼睛,醉人的酒香萦绕鼻尖。 心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一切挣扎被轻易化去,随之,坠入黑暗... 阿兰焦急地在院子里到处走,这么晚了,家主怎么还不回来!蓝思追坐在佩剑上,横抱着金凌,俯视偌大的金府。 “阿凌,金家家主和我,你会选择哪一个。十年前你说不要当家主,现在呢?” 自然没有回应,蓝思追收紧手臂,苦涩地轻问,“如果我折断了你的翅膀,你会恨我吗?” 恬静的睡容,看起来是那么没有防备,即使被伤害了,被背叛了,还是哭着抓紧他,所以可以期盼吗,金凌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 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蓝思追缓步走进内室,将金凌放在床上。脱掉鞋子,解开外袍,瞳孔瞬间放大,他的抹额被牢牢系在贴身的中衣上,随着金凌的唿吸而晃动。 上面的云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却很干净,发白的颜色像被一遍遍洗过,嘴角缓缓勾起,血丝布满眼眶。 大力捞起昏睡的金凌,疯狂地啃噬柔软的嘴唇,心脏被涨得又酸又痛。 金凌皱起眉头,无助地摇头,想要躲开。蓝思追不准,强硬地撬开,勾缠。 “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你折了翅膀,我带你飞翔。” ... “思追,你总算回来了。”卫舜已经在书房等了两个时辰,“你看看这个。” 很常见的纸,蓝思追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轻笑出声。 卫舜不敢置信,“你还笑?没有看到上面是怎么诋毁你的吗!” “看到了。”纸上写着蓝家家主蓝思追与朝廷勾结,想要掌控仙门百家的阴谋,还详细列举了蓝思追对兰陵金氏的种种不义之举,唿吁所有门派不要中计。 “这种纸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已经有门派拒绝与我们继续合作了,依我之见,必须立刻放弃垄断原材料,向仙门百家展示我们的诚意。” “不。”蓝思追细緻地把纸折起来,递给卫舜,“继续,并且只要是帮助兰陵金氏的商号,一律不再提供原材料。” “你说什么!”卫舜丢掉纸,黝黑的脸变得赤红,愤怒地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做了那么多,整整十年,都在为此努力,你竟然自甘走向灭亡!” 蓝思追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就料到,卫舜突然心口一冷,一个从来不敢想的念头划过脑海,如果蓝思追做这些不是为了发展商号,如果他已经达到目的... 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卫舜艰难地一字一字问,“你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吗?”蓝思追没有回答,卫舜剎时浑身僵住,脚底生寒。 金珩听说家尊回来了,便赶来书房,他也看到了那些纸,书房里传出模煳的声音,“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刚准备推门,突然门从里面被拉开,卫舜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大步离开,狐疑地走进去,蓝思追执笔正在凝神写什么。 “家尊。”金珩叫了一声便乖巧地站在旁边等蓝思追写完,蓝思追等墨迹干了,对半折起来,递给金珩,“你帮我把这张纸贴在金家的大门上。” 金珩接过来,仰头问道,“现在吗?” “是,不要让人察觉,贴好后来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金珩取下背上的佩剑,稳稳地站上去,天已经快亮了,得抓紧时间。 来到金陵台,金珩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从怀中取出两张空白的黄符,取出毛笔,用口水舔了舔笔尖,在纸上快速画了几笔。 黄符轻飘飘地飞过去,守门人发现,警觉地用剑噼开,没想到黄符燃烧起来,散发出奇怪的烟雾,很快,两个人都倒下来,陷入了沉睡。 金珩调皮地笑起来,御剑飞过去,取出纸展开,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嘴巴都合不拢,因为纸上写着: 蓝思追诚邀金宗主于两日后前往比武台,一决生死。 黄符的效力很短,沉睡的两人眼看就要转醒,金珩来不及多想,摸出小刀,手腕用力,将纸钉在大门上,踩上佩剑急速往回赶。 蓝思追从床边的暗箱里拿出一套衣服,上面赫然绣着金星雪浪,金珩跳到地面,一把抓过佩剑,踢开书房的门。 “家尊,您为什么要和阿爹一决生死!家尊不是喜欢阿爹吗?” 蓝思追等他吼完,拉住金珩的手,上面覆着薄茧,这是常年坚持练剑而留下的。 第9页 “金珩,下面我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并且不能违背,可以做得到吗?” 金珩看着蓝思追严肃的脸,僵硬地点头,“两日后,我要你穿上这套衣服,躲在暗处,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届时我会打伤你阿爹,你必须看准我出手的时机,冲出来用剑刺我的要害。” “什么!!!”金珩瞪大眼睛,心脏剧烈跳动,家尊是他的父亲,他怎么可以刺伤父亲! “我怎么能这么做,我绝不会这么做的!” 蓝思追厉声说道,“你必须这么做,否则我就会打伤你的阿爹。” 毕竟是十岁的孩子,金珩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哭着说,“那家尊不要伤阿爹,好不好。” 蓝思追抹掉金珩的眼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教你修炼,还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因为你将会成为兰陵金氏的下一任家主,接替你的阿爹重振兰陵金氏。” 金珩从小聪慧过人,自从蓝思追让他接触家主需要做的事情,他便隐隐察觉,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到来。 “我和你阿爹因为各自的身份被迫分离,但是流言蜚语仍然没有停歇。” “为什么。”金珩泪眼朦胧地看着蓝思追,家尊已经去了蛮夷,为什么还有流言蜚语。 蓝思追嘆口气,抱住金珩,“因为我们钟情于对方,所以十年都未娶亲,江湖上对我们的猜测从未断过,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他们深信我和你阿爹水火不容,把他们的视线永远转移开。” “你会怪我自私地替你决定未来吗?” 金珩摇摇头,如果没有家尊,他早就死了,“您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会怪您。” 他从小到大看到最多的画面,便是家尊站在屋内,眼神悲伤地望着阿爹的画像,有时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小时候不懂,还闹着要见阿爹,家尊每次都是摸摸他,然后把他抱起来,笑着说,“等金珩长大了,就能见到阿爹了。” “谢谢你。”金珩听到这句话,眼泪根本止不住,该说谢谢的,从来都应该是他。 ... 天一亮,蓝思追向金凌下战书这件事就传遍了江湖。比武台是什么地方,只要站上去,必有一人重伤,才能下来,这是江湖规矩。 如果放在以前,众人绝不会相信蓝思追会这样做,可是金家快要毁在蓝思追手上,这是事实,再加上传言,他们不得不信,只能感嘆世事无常。 那些说蓝思追和金凌是一对的,被狠狠打脸。 金凌看到信的一瞬间,差点晕过去。江澄握着紫电冲到云深不知处,气得脸都泛紫,他要杀了那个绝情的小子! 魏无羡挡在门口,“江澄,你不能进去!” “让开!” “你冷静一点。” “让开!!!” 紫电啪地甩出去,一道冷冽的剑光与紫电撞在一起。 蓝忘机将魏无羡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澄,避尘和紫电擦碰出强烈的电光。 江澄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们一定要护着那小子,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等等,听我讲!” 然而蓝忘机和江澄已经凌空而起,打得不可开交。 魏无羡抽出别在腰间的陈情,左手拿出符纸,咬破手指用血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符纸冲上云霄,发出一阵强光,刺耳的笛声同时响起。 蓝忘机和江澄眼睛被闪到,笛声又阻碍了听声辩位,只好双双降下来,魏无羡没好气地扯过蓝忘机,挡在两人中间,“都听不懂人话吗!” “江澄,我和你保证,思追绝不会伤了金凌!如果金凌受了一点伤,我就折断陈情,这样你放心了吗?思追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可以在一起。” 江澄嘲讽地说,“不伤金凌?他逼得金凌四处奔走,只要是帮金凌的,就没有好下场,金家都要倒了,你看不见吗!” “思追并不想扳倒兰陵金氏,我承认他伤害了金凌,可这是难以避免的。”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魏无羡明白现在江澄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比了个手势,蓝忘机操纵避尘向江澄刺去,江澄冷哼一声,紫电牢牢捲住避尘。 突然后颈一痛,魏无羡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他身后了,“对不起了。”魏无羡把一颗药丸推进江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 魏无羡一口气快速说完,“你会昏睡两天,不过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其他副作用,这是好东西,能提升修为。” 江澄目眦欲裂,意识逐渐模煳,眼一闭睡过去,“这下江澄醒来不得剥了我的皮。” 蓝忘机的表情有些破裂,默默地把剩下的药丸丢掉。 ... 约定之期很快来临,比武台设在高处,底下黑压压全是人,蓝思追早就站了上去,金珩披着黑袍站在人群中,握着佩剑的手不停发抖。 众人对着蓝思追指指点点,都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有人开始押注。 “快看,金家家主来了。” 金珩也抬头望去,金凌御剑而来,没有带家主的冠帽,长发被高高束起,干净利落地跃下,岁华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第10页 蓝思追微微一笑,左手扔出石子,擂鼓发出巨大的声音,迴响在空气中。 蓝思追将剑对准金凌,冷冷地说,“金宗主,你我的恩怨,就在此了结。” 众人屏息,金凌没有动,只是看着蓝思追,他不相信蓝思追会伤害他。 蓝思追手背青筋迸出,脚尖一点,毫不留情地欺身而上,岁华自发从金凌手中飞出,挡住这致命的一击,蓝思追低吼,“拿剑!” 金凌红着眼睛握住岁华,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蓝思追招招致命,但其实都在金凌可以抵挡的范围之内,金珩丝毫不敢移开视线,手心不断出汗。 如果金凌一点不受伤,台下有些人肯定能看出来,蓝思追翻了个剑花,凌厉的剑气就要划破金凌的手腕。 一滴泪水从金凌眼角滑下,蓝思追瞳孔收缩,左手暗中狠狠击打持剑的右手,硬生生改变了剑气的方向,只是划开了金凌的衣摆。 下面的人看不见,但金凌却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蓝思追看到金凌的口型,温柔地弯起眼睛。 金凌才有了一点希望,就看到蓝思追的笑容消失,眼神变得狠厉,气场完全释放,速度起码快了一倍,金凌狼狈不堪地抵挡着,身上的衣服被划了一道道口子。 金珩想冲上去,身体却僵硬至极,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蓝思追朝金珩看了一眼,残忍、无情、漠然,金珩浑身颤抖,家尊真的会伤了阿爹! 眼看剑就要没入阿爹的胸口,金珩拔地而起,黑袍掉落,鲜艷的金星雪浪出现在所有人眼前,蓝思追勾唇,下一秒传来剧痛,长剑贯穿了腹部。 “不...”岁华砸在地上,金凌双眼血红,愣愣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要喊,却出不了声,丹田内气血翻涌,全身筋脉像是要炸裂开。 金珩咬牙拔出剑,大量的血漫出,顷刻间就染红了白色的衣服,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底下吵成一片,有的尖叫有的大声问金珩是谁。 蓝思追用剑撑着地,脱臼的右手软软地垂在身侧。金珩眼圈通红,绕过蓝思追,走到金凌面前行礼,坚定地唤道,“阿爹。” 金凌像是失去了神智,迟缓地转动脖子,眼神空洞地看着金珩。蓝思追弯腰呕出一口黑血,再也撑不住身体,单膝跪下,捂住腹部不停喘气。下面已经人声鼎沸,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金凌和金珩身上。 魏无羡和蓝忘机赶来的时候,蓝思追已经倒在地上,蓝忘机蹲下来,给蓝思追输送灵力。众人看蓝家的人来了,如鸟兽般很快散去,他们已经看够了,再待下去就是不道德了。 “阿爹!”金珩突然惊叫,魏无羡立马看过去,金凌如同木偶一般倒下,七窍竟然开始出血,魏无羡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点住金凌的重要穴道,血还是不断流出来。 蓝忘机看到金凌的情况,背起蓝思追走过来,握住金凌的手尝试着输送灵力,却被金凌体内乱七八糟的气流打回来。 金凌的唿吸一会微弱,一会急促,全身的血管都浮现出来,脸上出现红色的裂纹,蓝忘机死死压住金凌的脉门,“去冷泉,他走火入魔了。” ☆、第七章 冷泉中,蓝忘机一手抵着一个,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 魏无羡坐在泉边的石头上,全神贯注地监督三人的情况,思追的伤应该不碍事,虽然被刺了个对穿,但当时撤去了内劲,受的只是皮肉之伤,麻烦的是金凌。 走火入魔根源在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修道就是修心,金凌亲眼看到思追重伤,打击太大,心神受损,才会使体内气血淤积,阻塞筋脉。 冷泉只能暂时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却不治本。果然蓝忘机的左手被震开,金凌皮肤下的血管又迅速浮现,周围的泉水都开始蒸发。 “蓝湛!不要再输灵力了,让我来!” 当务之急,是将金凌的意识唤回来,脱离梦魇的控制。虽然这个办法很危险,但是只能试一试了,“闭耳!” 蓝忘机抬起左手,封闭听宫穴,同时抵在思追背心的手转了半圈,大拇指紧紧按住中央督脉。 魏无羡咬破指尖,嘴咬符纸飞身而上,快速地在金凌的神庭、太阳穴和晴明穴点上血印,将符纸贴在百会穴上,唇抵上陈情,深吸一口气。 这是启灵术,就算是死人,也能被唤回一丝意识,更不用说金凌头部的重要穴道还沾了术者的血。 尖锐急促的笛声直冲耳膜,金凌痛苦地用手拍击水面,仰头髮出悲鸣,眼睛勐地睁开,却还是混沌不明,魏无羡没想到金凌的心神竟受损到这种程度。 再吹下去,不但唤不醒金凌,还有可能伤及性命,魏无羡当机立断,示意蓝忘机松开手,解铃还须繫铃人。 蓝忘机撤去右手,笛声稍微放缓了些,蓝思追立刻被唤醒,眼前就是正在水中发疯挣扎的金凌。 “阿凌!!!” 蓝思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踉跄地移过去,按压金凌的肩井穴,胡乱拍击的手臂垂下,蓝思追从正面紧紧圈住金凌,右掌按在后背,输送灵力。 魏无羡弹出石子,点住蓝思追的听宫穴,重新提高音调,金凌在蓝思追怀中剧烈扭动,撞到还未痊癒的腹部,伤口再次裂开,疼痛让蓝思追眼前发黑。 第11页 看着金凌血红的皮肤和痛苦的脸,蓝思追只觉心被人狠狠攥住,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阿凌会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凌!醒醒!”蓝思追在金凌耳边大声喊,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并不知道是多么声嘶力竭地在喊,“阿凌——” 金凌突然停止挣扎,成功了!魏无羡用无名指按住另一个音孔,笛声变得悠长舒缓,就好像破开黑夜的黎明之光,指引迷路的魂魄回到该去的地方。 瞳孔逐渐明亮,血管隐去,金凌慢慢抬起手,抓住飘在水面上的抹额,“...蓝思追?” 蓝思追感觉到金凌平静下来,迅速抬起头,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仿佛隔了万年之久,蓝思追再也不想忍下去,按住金凌的后脑,狠狠吻住苍白的唇瓣。 蓝忘机从水中走出来,拽住魏无羡的右手,拉着他迅速离去。 “餵!蓝湛,我还要没看够呢,你别拉我啊~” “非礼勿视。” 金凌顺从地张开嘴,任凭侵入的舌头狂乱地舔舐口腔的每一寸,咽下两人混在一起的津液,双手紧紧环住这个爱了十年、想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人。 这个味道,是他;这个拥抱,是他;这个吻,是他。 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入冷泉中,千疮百孔的心重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入另一个贴着的胸膛中,诉说十年的相思,再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苍白已经变成了艷红,蓝思追轻轻捧住金凌的脸,拇指在脸颊和嘴唇上不断抚弄,看到金凌爱恋与痛苦交织的眼神,嘴角慢慢勾起,一如十年前,温润的笑容。 珍重地亲吻金凌眉间的硃砂,将这世上他最珍惜、最重要的宝贝重新拥入怀中,也许他们本就是一体,分开则各自受苦,只有像这样紧紧缠在一起,灵魂才会安定。 “阿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金凌轻轻将手放在蓝思追的胸口,“你的心中还是我吗?” “一直都是你。”蓝思追握住金凌的手,放在嘴边啄吻,眼里的深情再也不掩饰,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也亦然,只深不浅。 金凌绽放出绝美的笑容,眉毛高高挑起,神采飞扬,“那你还和公主成亲吗?” “不成了。” “商号全部要还回来。” “好。” “不许再伤害自己。” “好。” “每天晚上你都要抱着我睡。” “一定。” “抹额已经好旧了~” “给你新的。” “如果你再对我这么坏,怎么办。” “那就罚我永远见不到阿凌。” 金凌满意地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那我不也见不到你了。” 蓝思追低笑,“是啊。” “我不要!”金凌眼眶又红了,搂住蓝思追的脖子,“你是不是又想离开我,不许!” 蓝思追吻住金凌,抱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金凌看到蓝思追腹部渗出的血,瞳孔收缩,“你又流血了,快放我下来。” “没事,不疼。” “蓝思追!” “你再乱动,我的血就会流得更快。” 金凌顿时一动不敢动,老老实实趴在蓝思追肩头。 “我回去帮你包扎。” “好。” “我们现在去哪?” “卧室。” ???? ☆、完结 一路上金凌怕被蓝家其他人看到,心跳的无比快,粉红的脸埋在蓝思追颈间,口中唿出不均匀的热气,柔顺的长髮散落在两人身上。 一缕黑髮飘扬而起,像一条软蛇一样缠绕上蓝思追的脖子,又缓缓落下,滑过锁骨、胸口、手臂,再重回金凌的背上。 耳边的唿吸停滞了一下,滚烫的胸膛几乎要把两人湿透的衣裳蒸干,火热硬挺的阳物随着走动不断摩擦他的股间。 金凌又害怕又害羞,手臂却搂的更紧了,他丝毫不想逃开,他渴望着蓝思追进入他的身体,真正合二为一,抚慰他不安的心灵。 “你的身体好烫。”闷闷的声音,似乎夹着鼻音,像是抱怨,像是撒娇,像是期盼爱人的怜惜。 蓝思追眼睛微微眯起,深沉晦暗地从上而下扫视金凌修长精瘦的身体。 双手抬起金凌圆润的臀部,下身用力向上挺,低喘着凑到金凌耳边,咬住通红的耳廓,“就由你让它降温,好不好。” 金凌敏感地在蓝思追怀中不住轻颤,全身都软下来,连手指都羞红了,“不要脸...” “我接下来干的事更不要脸,你可要受住了。”蓝思追踢开卧室的门,将金凌放到床上,脱去身上的外袍,放下床帘。 “阿凌,睁开眼。”金凌摇头,用枕头盖住通红的脸,衣服凌乱不堪,金星雪浪在昏暗中如同合欢花般洒落在美好的躯体上。 蓝思追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金凌,手都在发抖。十年,无数个夜晚,他在梦中将阿凌压在身下,一遍遍侵入,逼其说出永世属于他的承诺。 越压抑越疯狂,黑暗在心中无限滋长,变成一个魔鬼,如今美梦成真,就好像一碗水放在了快要干渴的死去的人面前,他怕控制不住。 第12页 金凌听不见声响,一把将枕头掀开,正正对上蓝思追的视线,心脏勐跳起来,身体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蓝思追突然站起来,再也不看金凌,手挑开床帘,走出去。金凌瞬间苍白了脸,连滚带爬地下床,差点被绊倒。 “你去哪。” 蓝思追停下脚步,笔直地站在原地,金凌跑过去,从背后用力抱住,不安几乎要吞噬了他,声音抖动,“你不想要我吗?” 金凌看蓝思追久久不语,转到正面,仰头吻上去,生疏笨拙地挑逗,哭着说,“为什么不抱我,你都骗我的吗?” 体内的魔鬼再也压不住,金凌突然双脚离地,一阵天旋地转,被狠狠扔在床上,蓝思追双手撑在金凌两侧,将他牢牢圈在狭小的空间里。 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凌,“我会弄伤你,就算你求饶,你崩溃,我也不会停手,这样的我,你不怕吗。” 金凌直视蓝思追,义无反顾,“我不怕。” “好。” 蓝思追扯断金凌的腰带,褪去金凌身上的所有外物,反手扔到地上,目光如炬地审视身下一丝不挂的躯体。 金凌紧闭双眼,紧紧抓住被子,双腿被分开,蓝思追用手指轻轻颳了一下粉嫩的顶端,立刻听到难耐的嘤咛。 舔了舔嘴唇,坐起来脱掉中衣,腹部裂开的伤口仍在流血,将金凌提起来,头贴在伤口处,冷声命令,“舔干净。” 近距离看到狰狞的伤口,血味刺激着嗅觉,眼角的泪水被温柔的抹去,“我要你喝下去,直到它不再流。” 金凌愣愣地看着蓝思追,性器却因为这一句话兴奋地开始流出汁液,勾魂地笑开,低头伸出舌尖慢慢舔掉已经流出来的血液。 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蓝愿的血,被他喝下去,化在体内,这个事实让金凌理智全失,外面的血已经被喝完,便跪着一遍遍往里舔舐。 蓝思追闷哼一声,伤口又疼又痒,扣住金凌的下巴逼他抬起头,看着懵懂又迷茫的眼神,微微一笑,将三根手指伸进金凌嘴里。 “舔湿它。”金凌已经脑袋空白,听到命令便乖巧地照做,柔软的舌头划过指缝,过多的口水和血从嘴角流下,淫靡至极。 很快手指就被润湿,蓝思追抽出,将金凌重新按下,骨节分明的手顺着流畅的背滑下,来到高高翘起的臀部,刺探紧闭的后穴。 金凌胡乱地扭动身体,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种不适,却被制住,手指不容他抗拒地深入,在温热的内部按揉。 “唔...”手指在穴内张开,撑出一个小口,“舒服吗?” 空气进入后穴,金凌呜咽着收缩,却增加了摩擦,突然手指碰到了一处,金凌仰起头高声吟哦。 蓝思追勾起邪笑,三根手指併拢,对着那处大力顶去。 “啊!!!”金凌身体一下弹起,又重重地落回下处的怀抱中,蓝思追单手圈住金凌,手指继续给予那处最直接的刺激。 金凌已经说不出话,眼睛微微上翻,手扣进蓝思追的背,腰部剧烈地抖颤,后穴紧紧将手指夹在里面。 却被毫不留情地揉开,“不要!”金凌狂乱地摇头,满脸都是泪水,眼中已经开始涣散,手往后抓去,想要把手指拽出来。 “我说了,就算你求饶,我也不会停手。” 撤出手指,蓝思追把酸软无力的金凌抱起来,对准胀到青紫的阳物,松开了手。 “啊!!!” 后穴瞬间将阳物吞至根部,没有一丝缝隙地包裹住,蓝思追深吸口气,解下抹额,套在金凌脆弱地扬起的脖子上,用力拉过来。 胸膛被抓了几道深深的划痕,金凌倒在蓝思追身上,艷丽的脸像妖精一样诱惑着蓝思追吻上去。 木床摇晃起来,一只苍白的脚伸出床帘,脚趾张开,却很快被拉进去,厚实的床帘遮去一室荒唐。 直到月亮挂上天空,一直吱呀作响的大床才安静下来,金凌满脸泪痕地被抱在蓝思追怀中,滚烫的热流沖入体内。 “阿凌,你是我的。” 金凌吃力地将蓝思追环在腰间的手抬起,放在自己脸上,眼睛静静合上,失落的灵魂终于得到了安息,“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