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温柔》 第1页 《尽温柔》作者:顾冷晓【完结】 文案:他总记得,那人抻着胳膊看着他笑的样子。 阳光透进来,似是暖玉,那眼底温柔清亮,天下再也没有人能笑的如此好看。 第一章 五王李冀叛乱,被皇击溃,协叛国将军之子成子锐向邻国逃窜。 「四少爷,我们已经守了两日了,半个人影都没有,怕是大少爷给的线报有误,不如先回府吧?」 「再等等,你看,似乎有人来了。」 果然,小道上一队人马,打扮的像是刚赶考完落榜回家的破落秀才们。隋琼一声令下,带着人沖了上去,这些学子模样的人竟真的没有抵抗。可隋琼还是带他们回了丞相府,说到底是大哥给的线报,怎么都应该带点人回去,免得父亲责问。 翌日,丞相府内,丫鬟下人们已经传开了消息:「听说四少爷带回来的人都是无用书生,丞相大人又把四少爷狠狠责骂了一番?」 「何止啊,四少爷还看中了一个呢,硬是要留在自己房里,这下丞相大人生了大气了,还好夫人和大少爷们拦着,不过还是打了几下,你看今天四少爷走路都是歪的。」 「四少爷也真是,一直拗着不肯娶妻,如今突然把一个男子收进房里。」 「你知道什么,那小相公生的可水灵了,娇小玲珑的,怕是才二七年华。」 「那四少爷长了他五岁,倒是刚好。」正说着,丫鬟赤芡瞥到了正靠着门看他们的四少爷,赶紧正色道,「别说了,一会可要挨骂了。快散了散了。」 隋琼笑了笑,歪着身子回屋了。父亲这下是打的狠了,半个身子现在都是疼着的,怕是四五天不能抬笔写字了。正想着,就看见那璧人儿在窗前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隋琼开了口:「公子可是想家了?」 那人转过头,对隋琼揖了一礼:「在下颜尘,多谢隋公子相救,不知可否放在下回乡?」 「可是家中相公等着?」 一般都是问,可是家中娘子等着,隋琼这一问倒叫颜尘无法作答了,这是没把自己视作男子的意思吗? 「隋公子说笑了,且不说在下尚未成家,就是成家了也应该是家中娘子。」 隋琼倒是大笑了起来:「颜公子是欺隋某记性不好,亦或眼神不好了。」然后又收敛了笑意,盯着颜尘的眼睛:「五王爷向来与成大将军家交好。成大将军府中只有一独子成子锐,自幼疼爱有加,不轻易出来见人。唯有五王爷与之来往甚密。只不过年前我出芭守山游玩时,不小心撞见了五王爷与一男子正在林中颠鸾倒凤,本公子可是亲耳听见五王爷喊那男子『子锐』。你说好巧不巧,那名唤子锐的男子与颜公子你竟生的一模一样。」 眼前的人红了脸,隋琼便逼了上去:「不知公子的相公现在在何处等着公子归家呢?」见人儿不说话,隋琼便凑得更近了,靠在颜尘的耳边轻声说道,「还是说,公子更喜欢在床上回答我这个问题呢?」 见眼前的人还是不说话,隋琼也觉得有些无趣,转身说道:「公子今日累了,那就明天再回答我的问题吧。」说累了,其实是自己累了,挨了打的身子已经要有些支不住了,需要休息休息。 等隋琼养好伤再去看成子锐的时候,那人已经完全不说话了,也不说自己是颜尘了。每日就是发呆。隋琼见逼问不出什么,便捏捏耳垂摸摸小脸的吃一会儿豆腐,这时候才能听见「隋公子请自重」之类的几句话语。隋琼心想,就算他不说,那李冀也是会来救他的,到底那成老将军也是为了护他李冀逃走而死的。虽说叛王李冀与皇上向来不和,但是李冀的为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时时守着成子锐便能等到那李冀。隋琼想了想越觉得自己明智,便教下人收拾了铺盖与成子锐挤在一张床上了。 每晚成子锐都缩在床脚,隋琼也不碰他。他还真怕这小娘子似的人为了给那五王爷守身如玉来个宁死不从的。 过了些时日,府中清闲些了。隋琼也带成子锐出去走走。想着府中有兵丁把手,外出时那李冀更敢动手些。若能立了大功,便能直言自己实在不愿娶妻之事了。自己从小便不愿与三位哥哥抢什么功劳,作为家中老小他乐得清闲。只是父亲母亲近日实在是逼得紧了,他又实在是不想耽误别家姑娘。哥哥们向来疼爱他,只此一次应该也不会怪他。 哪知,还是他隋琼想的简单了。成子锐那细皮嫩肉招人待见那样儿。二哥隋冼,哪是坐的住的人。他不过是去寻下一个游玩的地方,刚探完路回府,水都没喝上一口就看见一对姦夫**正在屋里。成子锐脸涨的通红,鞋也踢掉了一只,双手在隋冼的胸膛上抵着,似在用力推。隋冼双手扯住成子锐领口,正在脱他的衣服。只是如此紧急的时刻,成子锐竟一声不吭,也不唿救。估计是觉得在虎穴唿救只会引来更多老虎吧。隋琼一手扶额,二哥素来急色,房中姬妾已是一堆。今天竟然公然在自己的房中做出此事,想来是盯上细皮嫩肉的成子锐已经有些时日了。看着成子锐也不像是会拼死抵抗,没有要咬舌自尽之类的举动,隋琼便想看看热闹。谁知那双眼珠竟转到了自己这,水汪汪的泛着红,贝齿紧咬的嘴唇慢慢张开,轻声吐出两字:「救我!」 嘿嘿,向抓自己的老虎求救这种事真是喜闻乐见了。隋琼便敲了敲房门:「二哥莫不是进错了门,怎么将弟弟我的人儿压在身下了?」 第2页 隋冼抬了头,看到隋琼后便松了手站直了身子。他也自知理亏,嘆了口气:「是哥哥我进错了房门,不过是个赏玩的人儿,不如弟弟玩腻了赠与哥哥我吧。」 隋琼走近成子锐身边,伸手理了理他的衣服,然后将他揽在怀里,对着隋冼一脸认真:「以往哥哥喜欢的只要哥哥开口弟弟便赠与哥哥。只是颜尘是弟弟心爱之人,还望哥哥成全。」 隋冼愣了愣,隋琼从小性子淡薄,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物件儿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如今听得从他口中说出心爱二字,倒是奇事。 「弟弟说的是,难得弟弟如此动心。哥哥自然不会夺人所爱。今日之事是哥哥没有问过弟弟便擅自动手,哥哥有错在先。在这给弟弟和颜公子赔罪了。」 「多谢二哥成全。」 第二章 隋冼走后,隋琼看着身后的人儿,低着头握紧自己的领口,似要哭出来的样子,甚是惹人心疼。他只好收拾了铺盖:「今日吓着你了,我还是先回去睡吧。」哪知人儿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隋琼看他依然低着头,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睡地上吧?」 哪知成子锐点了头。隋琼只好无奈的在地上铺开了被窝。 夜里,地板硌的隋琼实在是睡不着,听着床上人儿均匀的唿吸,他试探性的开了口:「锐啊,你睡着了吗?」 见人儿半天没有开口,隋琼正准备偷偷起身回去睡自己的软塌。谁知床上出了声:「没有。」 隋琼只好认命的躺在地上,想了想又问道:「你今日为何不唿救?赤芡就在房外擦柱子呢,若是听到必然会进来看看。」 成子锐也没犹豫,缓缓说道:「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 隋琼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琢磨了一个晚上,也忘了地板难受的事了。思来想去都觉得成子锐这是看不起自己,觉得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敢动他。这给隋琼气的,早上成子锐还没醒,他便悄悄起身走过去,在成子锐脸颊上狠狠啄了一口。见人儿似是梦中察觉,不安的动了动睫毛,便心满意足的洗漱去了。 一夜没睡,外出游玩的时候隋琼是哈欠连天,对着上好的风景也懒得多看。倒是成子锐兴致难得的高了一回,看看这棵树,闻闻那朵花的。实在支撑不住,隋琼找了一片晒着阳光暖洋洋的草地睡了,睡着前感觉小人儿在身边躺了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睁眼的时候已是入夜,一把明晃的刀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见传说中的五王爷正一手拽着成子锐,一手握刀,叫喊着让自己的暗卫退开。隋琼心想:好啊你个庄朝安,叫你隐藏起来别被成子锐发现,偷偷保护我。你倒好,李冀把刀都抵在我脖子上了你们才出来。作为我护卫统领你还这么玩忽职守的,回头我就撤了你。 正想着,李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子锐,你还说他待你不错是什么好人,你可察觉到这紧随的人马了?他不过是利用你想引我出来将我们一起抓住罢了。」 隋琼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人是紧随的不错,可这马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有马。然后便将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闪了出来,腰上使劲脚下一蹬。一手去抓李冀那握刀的手腕,另一手握着匕首便向李冀肋下刺去。本来隋琼是在草地上躺着的,李冀疏于防备又一手拽着成子锐。一时没有制住,回手一挡,隋琼是没刺中,可也逃出了他的刀锋范围。周围的人便立马沖了上来将李冀与成子锐围了起来,便是一阵打斗。 睡得时候天格外的晴朗,此时竟已是乌云密布,雨点打了下来,越下越大。隋琼看着天上不断闪过的雷电开始担心:这周围都是树的,万一叫雷噼了可怎么好。 庄朝安虽然工作不认真,但是武功还是不错的,被围在中间的人现下已是满身伤痕。隋琼看着被拽来拽去的成子锐,不知为何有些心疼。想着他不会武功,不如先拉他出来吧,免得伤着了。走进人群隋琼刚想趁李冀忙着对抗庄朝安的功夫将成子锐拉过来,谁知李冀刀锋一转朝他挥来,隋琼忙于招架正转身时,胸口就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已经插进胸膛,合着成子锐的袖中不知何时也藏了一把匕首。并且闪躲几个人刺了他的那几招也不差,之前一直没有显露武功可能就是等着这一刺吧。隋琼忍着痛,栽向了庄朝安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罢了,你想走便跟他走吧。看来我天生便不是能立功的命。 哪知醒来之后那人还是在身边。 「庄朝安,怎么回事?」 「请四少爷恕罪,小人奋力阻止叛贼逃脱,还是让另一个逃走了。」 隋琼转头看了看成子锐,也受了伤正在昏睡。 隋琼继续发问:「另一个是怎么逃脱的?」 「小人无能,虽与叛贼殊死拼搏,只是颜公子受伤后自知逃脱不掉,过来与小人纠缠,使得另一个逃脱了。不过小人听到颜公子似乎嘱咐了叛贼赶紧逃往邻国。」 「是吗,我知道了。你吩咐下去,这次的事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分毫,不然我必严惩不贷。至于府里,你叫人回去说我们要多游玩些时日,等大家的伤好了之后再扮出游山玩水之后回府的样子就好。」 「是,小人明白。」 庄朝安回去之后,隋琼检查了成子锐的伤口,多处刀伤只是不深,自己的一处刀伤虽深但不在要害处。已是万幸,怕消息走漏也不能去请大夫,让庄朝安找点药来在山中修养好了。 第3页 这下可把庄朝安给愁坏了,不让找大夫又没有人懂得医术,四少爷的伤要真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是撤职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更何况好不容易找到点草药四少爷还自己不用,全给了那个叛贼用,自己硬熬着,愁的庄朝安每天在林中瞎转悠,就盼着老天相助能找到什么灵丹妙药。成子锐身体渐渐恢復,隋琼却越来越严重,伤口发了炎,整日高烧。 「这刀本是我刺的,你要抓的人也不会再来了,你又何苦遭这份罪?」成子锐边替隋琼擦汗边念叨着,他知道隋琼听不到,还是想问。 隋琼的睫毛轻颤,迷煳睁眼,喊了一声:「锐」。便又睡了过去。成子锐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头轻轻抵在隋琼的肩头:「我曾以为五王于我便是情谊了,这段时间与你朝夕相处才发现他虽重情义,于我却少些温柔。吶,你将我的心取走,可会安放好?」 灵丹妙药虽然没找到,庄朝安还是找到了些能消炎的草药,虽拖得久了些。隋琼的伤终于还是好了。隋琼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成子锐:「我昏迷的时候你怎么不趁机赶紧跑了啊?如今在外误了好几个月,又将你带回去,父亲定然觉得我是贪玩,少不得的斥责大骂。」原以为成子锐定然回嘴,讽刺自己几句。哪知他嘆了口气:「哎……如今谁不知道我是你隋四少爷房里的人,我若跑了,哪个敢收留我?」 隋琼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起来了,这下完了,我还没烧煳涂这人先给烧煳涂了,这可怎么好。只见床边的人笑着看自己,心里稍安,伸出手去抚摸那人嘴角:「也许诸多烦恼都是自找藉口,许是一见钟情吧,二见倾了心,便放不开手了。」顺手捞住小人儿脖子后面往怀里一拉,一吻便落在成子锐的嘴角。 第三章 隋琼回丞相府的时候伤势刚愈。府中无人知晓,只道四少爷贪玩,带着白脸小公子在外留恋了数月。幸好丞相大人政务繁忙,没顾上责罚,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要说那繁忙的政务自然是叛贼李冀已经到达邻国,说是成老将军的独子为了保护他已经在逃亡中牺牲。举起为其復仇的名号吸引着曾倾慕成老将军能力与为人的人。招兵买马四下打点整顿,乃一大祸患。 「我说锐啊,你那旧相好真的这么狠心就将你抛下了。」 成子锐嘆气:「还不是他见我对你一往情深,心中有气,便将我抛下了。」 隋琼笑道:「之前你一字难求,如今说话来倒叫人难为情起来。」 「你若难为情我便不说了。」 「别别别,你还是多说些罢,我爱听。」 赤芡本在房中收拾,听见四少爷和那颜公子又打情骂俏的,不免有些不自在,欠了身出去了。见她出去了,成子锐开口:「隋琼,你再莫要喊我锐了,别人都道我姓颜名尘。就算无人认得我的相貌,你这样叫也会让人疑心。」 「那你说我叫你什么好?是『我的心肝儿』更动听还是『我的宝贝儿』更能入得你的心。」 成子锐瞪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其实隋琼知道,以成子锐的文才武略,只要给他施展拳脚的地方定会有一番作为。如今留在自己身边都是荒废了的。只是每天瞧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儿,将那小手攥在手心儿里,想松也是松不开的。 清晨,成子锐睡饱一睁眼,就看见隋琼抻着胳膊与他面对面,千年温柔都似水融在他的笑里。阳光正好,成子锐一时看呆了,没防备隋琼就落下吻来,一手伸进里衣摸索。成子锐没有阻挡,隋琼身子好了之后也经常这么占占他的便宜,只是还从未做到最后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吻顺着脖子就一路往下,衣服也全然褪去了。隋琼将下巴抵在成子锐的小腹,轻声问:「锐,如若真的做了,你可就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你知道吗?」 成子锐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隋琼便轻轻含了,那一声「嗯」尾音还没结束,却又拖了出来,成为一声勾人心弦的呻吟。虽然以前与李冀做过,但隋琼极其温柔,处处以他的感受为主,隋琼极温柔,成子锐竟没有什么疼痛,只是以前的疼痛还记得,心中紧张,手里也紧紧抓着被子。隋琼俯下身子,在成子锐耳边轻声问:「疼吗?」 成子锐摇头。 隋琼又问:「悔吗?」 成子锐还是摇头。 隋琼接着问:「心中可想着他?」 成子锐有些急了,睁眼看他。却见他满脸的心疼。想到他第一次见自己是自己和那李冀在芭守山翻云覆雨。李冀自然没有这般温柔,又在那野外枯草磨在身上,确实疼的不轻。此事在隋琼心中自然是留下了些什么,只是他不提,自己也没怎么在意过。如今见他的样子,处处心疼自己。心中动容,主动吻上隋琼的唇:「隋琼,现下我的心中便只有你一人,日后也一样。」 隋琼搂紧了他。隋琼起身帮成子锐擦了擦,然后洗漱去吃早饭了,等成子锐洗漱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人。赤芡回话说四少爷被丞相大人与夫人叫走了,似乎有要事商量,成子锐便自己用餐。隋琼上面有三个哥哥,一般什么事都轮不到他做,顶多人手不够的时候打打杂。找他的要事怕是只有一个,隋琼今年十九,按理说儿子都该两三岁了。吃完饭听说丞相大人押着四少爷去了王副将家陪王家二小姐赏花,四少爷哄着王二小姐将花簪了满头,害的王家二小姐被蜜蜂蛰了脸,说是再也不愿相见。帮四少爷相亲的事情便又搁下了。 第4页 想着满头簪花被蜜蜂蛰了脸的王家二小姐,想笑,却皱起了眉。他知道隋琼的心总是不定,毕竟初见是那副模样,之前不曾在意,现在才发现是个心结,隋琼总是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李冀,其实他看清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就知道李冀于自己,自己于李冀,都不是牵动内心的人。 隋琼回丞相府又受了许久的训,回到房里的时候成子锐正宽衣解带准备睡下了。隋琼便凑了上去,帮成子锐宽了衣服,又将人抱到了床上,见人儿一直默不作声。隋琼轻声道:「你心中不痛快?」 「没有。」 隋琼压了上去,吻住成子锐的嘴。成子锐也抬起手,帮隋琼解衣。隋琼还是那般的温柔。成子锐眯起眼,享受着。 哪怕自己没有满足,只要他满足了隋琼便会停止,这样的温柔,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以后真的是谁也不能让自己动摇了。 「我的小心肝儿,快来尝尝这花蜜怎么样?这可是梨花蜜,十分难得的。」大老远就听见隋琼没正经的声音。成子锐暗自撇嘴。 隋琼跑进房里,倒真是急着让成子锐尝尝花蜜的样子,捧着蜜罐子,眼睛瞪的老大,期待的看着他。成子锐到嘴边嘲弄他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接过蜜罐子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放到唇边吸允,果真是不一样的清甜,十分可口。 「你喜欢就好。」隋琼吃吃笑着。 甜蜜了几月,隋琼又被丞相大人逼着去见漆将军的么女漆文会。那天隋琼被丞相夫人黑着脸带走之后隋冼就出现在门口:「你倒是有恃无恐,也不着急。」 「隋二公子来找颜尘有何贵干吗?」 「别对我这么戒备嘛,我都说了不会夺四弟所爱的。就是见你们腻味儿的紧,过来瞻仰瞻仰。」 成子锐没有理会,伸手就要关门。 「且不说介于漆家的势力父亲一定不会让这门好亲事熘走,就说四弟儿时便经常与那漆文会一同玩耍,两人熟络的紧。」隋冼伸手挡住成子锐要关门的动作急急开口,「我也只是来劝劝颜公子,想必颜公子也不想让四弟背上无后不孝的罪名吧。」 第四章 隋冼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成子锐反应的时间。成子锐轻笑:「隋琼,你的哥哥倒是真的疼你的紧。」 其实漆文会的名字成子锐听过,而且是从隋琼的嘴里听到的。他们确实是自**好,隋琼有的时候会给自己讲讲他们两个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 隋琼一直到好几日之后才回来,一回来就将脑袋埋在成子锐怀里,成子锐午睡刚转醒儿,看着一头钻进怀里的人,甚是好笑。伸手敲了敲隋琼的后脑勺:「隋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隋琼将脑袋抬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成子锐:「锐,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可是从魔窟逃回来的。」 成子锐笑的更欢了:「那漆家小姐与隋四少爷你自小交好,这几天又是逛集市又是赏花餵鱼放风筝的,不知哪里恐怖了。」 「你知道什么,那丫头现在一点都不好对付,小的时候姨娘做的那甜汤,我们两都爱喝,我欺她年龄小不懂事,用勺子在碗中间画了一条线,我说我先喝线这边的这一半,给她留线那边的那一半,她点头同意,我便将甜汤一饮而尽。哪知这丫头竟然现在还记恨着,叫人煮了一浴盆的甜汤把我推进去。还有小的时候逛集市,我看见有杂耍的凑着热闹去玩,将她一人丢在外圈,差点让丐帮的抱走,辛亏漆家的下人及时找到她。她现在便拿当初那事要挟,逛集市的时候看见什么就拿什么,让我跟着后面挨个付钱,还全部得抱着。赏花也是看见一朵就摘一朵,全往我怀里塞,还一朵都不许掉。放风筝让我跑着将风筝放高,高了之后便一剪子将风筝线剪断让我去寻落在哪里,要是在树上还得爬上去给她摘。还有她那哪是餵鱼啊,你见过让人一条一条把鱼抓上来餵的么,餵完还要再放回去。」 成子锐点头:「倒真难为你说一个女子能说上这么长一段。」 隋琼立马就整个压在成子锐身上:「锐你要好好安慰我。」 成子锐笑着说:「青天白日的,快下来。」 「锐是吃醋了?嘿嘿」 「吃什么醋,你可是丞相府的四公子,我颜尘一介穷苦书生,又考取不上功名,有幸被你隋四公子看上眼了,高兴都来不及着呢,还敢对你娶妻之事有什么不满?」 「你看,就是吃醋了,嘿嘿」 「我吃醋了你还不哄我,什么海誓山盟给我来上一大堆的,怎么就知道傻乐。」 「因为我也吃醋,可吃醋了。」 「吃什么醋?我可没有自**好的哪家小姐要定亲。」 「但是你有自**好的王爷不是?」 「怎么又提这个?」 隋琼还是傻乐,并没有答话,「我是怕你心有不甘,未来若是那王爷的天下,你若在他身边,定是全天下最闪亮的人。」当然,隋琼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见隋琼不答话,成子锐赶紧把人往旁边推。将隋琼推到床里面一侧,成子锐就要下床穿衣,整日午觉睡上大半个时辰的,人都变的懒散了。哪知隋琼伸手一拽,又将成子锐拽回床上。 成子锐推拒着:「晌午刚过,你又不是兽,怎么也不分分时间?」 「至少我还分地方呢,不是还有既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的,你可有骂过他是兽?」 第5页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又说这个?」 「那你再不吃漆文会的醋,我便再不说这些个了。」 「为什么是漆文会,你怎么不怕我吃王家二小姐的醋?」 「都怕啊,但是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可对女的没有反应的。只有我的锐能让我有感觉。」说着,隋琼的手又不安分起来。 「去去去,说你是兽都抬举你了。」成子锐拍打着隋琼的手。 隋琼将成子锐搂进怀里:「子锐,你是不知,第一眼我便将你落在心上了,只是我知道你是他的,我如今将你强留在府我身边,日子久了,你若是还想回到他身边,我怎么放得开手?」 成子锐将隋琼搂住自己的手拉开,然后十指相扣握住:「那你就把我抓得紧紧的,不要放开。」 隋琼笑了,扭过头吻住成子锐。两个人交缠渐深,刚想有点动作。赤芡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四少爷,丞相大人和夫人也回府了,喊您赶紧过去呢。」 隋琼嘟嘟嘴喊道:「不去!」 赤芡又说道:「四少爷,丞相大人说了,您要是不去就把……把……咳咳……把颜公子锁二少爷房里。」 隋琼立马炸了毛,火急火燎就跑了。成子锐这才慢慢起身,准备收拾床榻。谁知赤芡又开了口:「颜公子。」 「嗯?」 「丞相夫人也请您过去,而且……而且嘱咐不要叫四少爷发现您。」 这两人打的什么算盘?成子锐琢磨着,床榻也没有收拾,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跟了出去。 进了丞相府主厅的院子,已经可以听见房内的声音。似乎是丞相正在呵斥隋琼,不时还有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每次隋琼受了家法都避着不让成子锐看见自己的伤,成子锐还真的不知道丞相府的家法到底是如何,听着似乎比自己父亲成老将军的手法还要厉害些,虽然隋琼不怎么出声,但是想到每次受了家法之后隋琼自己咬破的嘴唇,成子锐还是觉得心疼。刚想近前看看,丞相夫人却轻声喊住了他:「颜公子」。 成子锐屈身行礼:「夫人」。 「颜公子应该听见了,你说说这声音听在一个当娘的女人耳里」丞相夫人一边让手下丫鬟扶起成子锐,一边小声说道,「心如何不痛?这心揪着又怎么不是对我的一种刑法呀?」 成子锐也轻轻皱眉,没错,隋琼咬着唇忍着不叫喊出来的闷哼声确实是格外让人揪心:「夫人的意思是?」 「颜公子是明白人,我家琼儿天生兴情凉薄,从来没有什么人或物件能让琼儿上心过月余,可见颜公子是真的入了琼儿的心。只是这丞相府家的男儿,哪能将男子娶做正房夫人你说是不?」丞相夫人边说边偷偷瞧着成子锐的脸色。 成子锐依旧皱着眉:「颜尘明白夫人的意思,只是……」 第五章 成子锐未说完,丞相夫人便打断他:「若是婚事不能如了我们当家的的愿,琼儿自然是会被派去上战场,他那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啊。」说着,竟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啦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旁边的丫鬟赶紧拿着手绢帮夫人擦泪。 成子锐赶忙行礼:「颜尘知道了,定会相劝四少爷,夫人莫要太过担忧。」 行完礼,转身回房。 隋琼回来的时候明显带着伤,还假装没事一样吩咐赤芡准备晚饭。成子锐皱着眉让隋琼躺下,要帮他查看伤口,隋琼还硬拗着不给看,成子锐拗不过他,转身去喊庄朝安故意说今晚要住在他房间时,隋琼没办法,才乖乖的让成子锐查看。 成子锐看着,确实下手狠,比以前自己的父亲责罚自己时下手狠多了。心疼不已的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寻常人家娶亲都是必然的,你身为丞相府的四公子自然要将丞相大人看上的亲家结上。」 「那你呢?」 「我?「成子锐想想隋琼娶亲后自己的处境,「我就在你这房中待着呗,等你想起我了,抽空过来看看。」 「那不如我给你也娶上一位姑娘?找一位能配的上成老将军独子的。」 「莫说气话。」 「你才是,子锐,我一直很怕,我怕你留在我身边心有不甘,我怕你会离我越来越远,我怕我会失去你。不要劝我好么?我不会娶亲的,哪怕你最后还是弃我而去,我也都不会怪你,我只想让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因为我爱你。」 成子锐沉默片刻,淡淡开口:「你娘告诉我,你若不随你爹的愿,丞相大人便会派你上战场。」 哪知隋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是我娘吓你呢,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别说上战场了,菜市场里抓个贼都能被贼打趴下。」 小人儿被成功逗笑,隋琼强撑着抬起胳膊,将人搂在怀里:「没事的,你知道由你来劝我,我的心有多难过吗?就像是你不要我了想将我推开一般。」 成子锐也回抱住隋琼:「那我们不说这个了。」 隋琼养了几天的伤,然后就带着成子锐去踏青。芭守山正是风光正好的时候。 成子锐拉着隋琼:「你看,这片草地是不是比你上次找的地方好多了?」 隋琼满意的点头:「是好多了,若是在这里遇到五王爷带人来救你,我怕是一下就被刺死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成子锐不搭理他,伸手就开始解隋琼的衣服,隋琼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赤芡她们还备着菜在马车那等着呢。」 第6页 「你不是老念叨李冀么?我让你以后到这来想起的是我们两个在这」成子锐拉着隋琼的手,「我和你」 隋琼满脸的笑意,在成子锐额头亲了一口:「那也要先吃饭。」然后招收让赤芡她们把饭菜拿来在草地上铺开。 酒足饭饱,成子锐啪得往草地上一趟,隋琼也陪着他躺在草地上,赤芡在一旁收拾碗筷。成子锐随意摘下一朵旁边的小花,抬起手就要往隋琼头上别,隋琼也不拒绝,笑着任他别上。成子锐开口:「你倒是不怕被蜜蜂蛰了脸。」 「即便是被蛰了脸,子锐照样喜欢看我不是?」 成子锐突然红了脸,还以为他没发现。 隋琼笑着将成子锐搂在怀里:「我又不像你生的那般好看,你怎么老偷偷盯着我看?」 「既是偷偷看你,你怎么知道?」成子锐反问道。 「因为我也在偷偷看你啊。」 成子锐听到他这么说,心情更好,翻身压在隋琼身上,看着他的眼睛。隋琼的眼里是满满的爱意,温柔如水的看着自己,成子锐爱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配上隋琼的笑意,便是那般的好看。 赤芡收拾好碗筷,看到这边两人情意正浓,轻声开口:「咳咳,四少爷,要不要奴婢拿着床单为您们遮挡一下?」 成子锐一下红了脸,坐了起来。隋琼也有些讪讪的说到:「赤芡都会打趣人了?」 赤芡反而一本正经的:「奴婢是想提醒四少爷,这芭守山本就离京城近,又是风景最美的季节,来此游玩的人应当不少。」 隋琼点头称是,拉着成子锐起来:「我们还是先去看风景吧,我带你去看那边的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韵味。」说着拉着成子锐去往芭守山上的山泉流水。 果然越走人越多,到小桥旁已经有一队人在那里了。 「呦,这不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吗?来赏风景么?」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搂着一个小男孩坐在桥头赏景,旁边下人伺候着。那人丝毫不避讳的手在男孩的身后揉着,男孩低着头,手腕与脖颈处明显的勒痕,脚上还戴着厚重的脚镣。 隋琼略微行礼,答道:「隋琼见天色正好,来此游玩,不想谢大人也在此处。」 谢家老头笑着瞥隋琼身边的成子锐:「既然如此有缘,不如隋公子同我们一起游玩如何?隋公子倒是带了个姿色不错的,比我手中的这个玩意儿要好多了。」 隋琼脸色正了正:「我们想去山南边逛逛便要回府了,谢大人的好意隋琼心领了,还麻烦谢大人让下人们让条路给晚辈。」 谢家老头挑挑眉,便让下人给隋琼他们让开了,只是眼睛一直在成子锐身上打量着。 隋琼并未多欣赏小桥上的风景,拉着成子锐一直往前走,直到谢家那边再也看不到才缓步下来。 成子锐嘆了口气:「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让人如此对待。」 隋琼没有开口,握着成子锐的手又紧了紧。 成子锐看着他:「那孩子看着不是小倌。」 隋琼看着他,也不答话,伸手抚着成子锐的脸,从眼眉轻抚到嘴角。然后一吻落下来,舌头探进成子锐嘴里,成子锐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然后开始摸索隋琼的身体,隋琼却退后一步笑着拒绝到:「我可不想让让别人饱这个眼福,我们回府吧?」 「天还没黑,你不是说要看星空?」 「今夜有雨,看不到!」 「你……」成子锐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他眼睛透亮,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便回了府。 第六章 回府后隋琼打发赤芡去休息,在房中紧紧抱着成子锐:「终于可以好好的触碰你了。」 「不是一整天都在触碰么?」 隋琼坏笑:「可是我想要那种触碰。」 成子锐自己褪下衣服,勾勾手指:「那么,隋公子请用~」 隋琼吞了下口水:「我的子锐好诱人。」 谁知成子锐反倒扑倒了隋琼,拿起腰带将隋琼的手举过头顶绑住,然后扯开了隋琼的衣服,手从腰际摸索到隋琼后面。 「子……子锐?哈,好痒。」 成子锐一脸坏笑,然后吻住隋琼,隋琼乖乖的任他动作。成子锐看他羞红的脸上满是宠溺,啊,真的是糟了,你这么看着我,我反倒下不去手了。成子锐认命的解开隋琼的手,隋琼搂住他的腰,一夜春宵。屋外赤芡刚刚收拾好他们这次出去踏青用完的一应物件,正要回房,便看见了四公子屋外的隋冼。 赤芡行礼:「二少爷。「 礼毕转身要走,「赤芡不帮四弟守夜么?」 「守夜的事有庄朝安,奴婢已经忙完了,该回房休息了。」 「哦?他们完事后不用你准备洗浴的东西么?」 「四少爷向来亲自打理。」 「你倒是省事了,要是母亲知道,定会说你偷懒。」 「看来奴婢是不能偷懒,应该乖乖在这守夜,免得二少爷这样的人在此偷听。」 「我可不是在偷听。」 「是吗?」 「哎哎,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么给自家主子说话的吗?」 「奴婢没有冒犯二少爷的意思,不过二少爷不是向来喜欢偷听的吗。」 隋冼抿了下嘴:「我便是来找你的,上次你弹的曲子很好听,我还想再听一遍。「 第7页 「二少爷屋里的歌姬舞姬不是应有尽有么?哪样的曲子听不到,何必来赤芡这里。」 赤芡打小便是侍候隋琼的,隋琼向来冷淡,不会苛责于下人,但也不分外亲近谁,保护的事也轮不到自己做,所以赤芡不忙的时候便好上了古琴,没事时自己钻研钻研,也不是为了什么,单纯是自己喜欢。通常她都在自己的房里自娱自乐,没事也不会有人过去找她。偏偏这二少爷隋冼是闲不住的人,谁的人都要勾搭一二,来下人房里找别的丫鬟时听见了赤芡正在弹的曲子,从那以后时不时就会过来听。最近四少爷将颜公子带进了府里,又带着到处玩乐,赤芡忙着打理,确实是许久没弹琴了。不想隋冼会追到这里,嗯,也不是追到这里听曲子的,那日二公子过来欺负颜公子的时候她就在外面擦柱子,知道自己多语也没有用,所以她没有吭声。倒是难得见四公子那个样子,赤芡和隋冼都有些意外。不过这没得到的东西向来是最让人挠心的。所以二少爷最近才老往四少爷的这边跑吧,颜公子也是,自己也是,越是没有到手就越是要跑过来看看。就像典零琴行的那些个曲谱,没攒够钱的时候有机会就要过去看看,但是等买回来翻过几遍之后也便放那不会再看了,若是有别人要要,也便随手给人了。 倒也不是人的问题,人不都是这样的么,物件一样,人也都一样。 正想着,隋冼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往赤芡的手里递:「知道你今天要随四弟出去,典零琴行又是今日要上新曲谱,我便给你带来了。」 赤芡接过曲谱,又行了一礼:「谢过二少爷,二少爷稍等,奴婢去拿钱过来。」 隋冼挥手:「不必不必,你将新曲子弹给我听就行。」 「既是从典零琴行买的曲谱,新上曲谱那日店长都会亲自在店里弹奏,二少爷应该已经听过新曲子了才是。」 「那个老人家弹的是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自己弹的那些曲子更好听。」 「奴婢近日并没有钻研出新曲子。」赤芡说完转身就要走。 隋冼喊她:「别走啊?」 「奴婢去拿钱,稍后给二少爷送过去,二少爷请回吧,要是被四少爷发现二少爷在此偷听该同您发火了。」 隋冼嘿嘿笑道:「我还真没见过四弟发火,不过既然你要送钱过来,那我就先回房了,你快点送过来昂。」 赤芡拿着钱袋去隋冼那里的时候隋冼正在屋里忙活,摆了一桌子好吃的,哪知赤芡行了礼将钱放下就转身要走。隋冼哪里能让她走,赶紧把门堵住。 「你看这些好吃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就过来陪我吃掉嘛,不然浪费粮食母亲又要唠叨了。」 谁知赤芡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二少爷还真的是怕夫人呢。」 「也就四弟那个性子不怕母亲,你看府里谁不害怕母亲那个唠叨劲啊。」 赤芡看着他,明明总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每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撒娇一样。罢了,赤芡也不走了,到桌子旁坐下便吃。隋冼也满意的坐到她旁边:「赤芡,你上次弹的曲子叫什么?」 「随便弹的,没有名字。」 「其实我觉得你随便弹得曲子比那个琴行店长每次费心钻研的曲子要弹的好多了。要是我去学做琴,再配上你的曲子,那我们不是也可以开一家那么红火的琴行了么?」 赤芡闻言,塞着满嘴的吃的扭头看他。 隋冼看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开口道:「怎么了?小看我啊?虽然我没有接触过做琴,不过我认真学定然能学出来的。」 赤芡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喝了口茶压压才开口:「我惊讶的不是二少爷要学做琴,而是二少爷居然想要开琴行。丞相大人还指望少爷们赶紧为他分忧呢,要是知道二少爷的志向不是什么宏图大志而是想开一间琴行那以后常常挨家法的就不是四少爷了。」 隋冼也端起了茶杯:「也许吧。」 赤芡吃的正欢,谁知门突然打开,一个窈窕女子端着托盘缓步进来:「夫君这是款待赤芡呢?怎么不叫姐妹们作陪?」 隋冼转头看,是他的正房夫人小烟,也是父亲官场好友的女儿,平时自己房中男男女女来过不少,也走过不少,她都见习惯了,还同那些他带回来的女子相处的甚欢。说到底都是官场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烟从嫁过来起,他们就从没行过夫妻之礼,可能正是因为对对方都没有兴趣才能如此相处吧。 赤芡赶忙起来行礼:「见过二少夫人。」然后便要去帮小烟端盘子。 第七章 小烟便放开了手,让赤芡端好。赤芡将托盘放好后就行礼要走,隋冼没有开口,倒是小烟拉着她的手让再吃一会,赤芡婉拒转身走了。小烟挑眉打趣道:「我可是真心想帮你的,谁料把美人吓跑了。不过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向来喜欢硬来的吗?」 「我不想被她讨厌。」 「啧啧,真难得,这还是我们隋二少爷吗。」 隋冼也挑眉看她:「隋二少夫人,麻烦你不要每次都盯上我的人好不好?」 小烟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喜欢的是妖冶的美人,可不是这种美人,这次这个我绝对不碰,真的!」 隋冼摆出一脸的不相信,不过小烟确实是喜欢妖娆的女子,他曾意外撞见过小烟将自己的舞姬带上床,就像两只绝美的妖精,他才知道,原来女子与女子也便是那般的缠绵。 第8页 「也怨不得我啊,你看我又不能想你一样光明正大的出去找美人,每次都只能捡捡你的剩菜吃。」 「她们若是知道被你比做剩菜,怕是你……」 「没有没有,谁说的?谁听到了?你不能胡说啊你。」小烟赶忙正色起来,「咳咳,不过啊,眼见现在朝中状况,你该及时享乐便抓紧的,莫要完了后悔。」 隋冼看她:「你也觉得接下来该我们了是么?」 小烟笑道:「我的母家照样逃不过,这些忠臣良将总是死脑筋。忠于国,忠于君主,却忘了忠于百姓。」 隋冼也笑了:「你及时行你的乐吧,我的人我可是要藏好的。」 「你有什么打算?」 「谁又没有谁自己的打算呢?既然决定做了,你还是早点动身的好。」 小烟愣住:「你怎么知道?」 「小烟啊,我隋冼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你算一个。如今城墙从内而凿,土崩瓦解之日不久矣。能帮的我会帮你的,快去吧。」说完,隋冼转身出去了。 小烟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他的背影:「啧,明明刚刚还在想办法讨美人欢心,这会对着我装什么潇洒。」言罢,眼泪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若是要说,还是有不舍的吧,从小长大的地方,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小烟攥紧了拳,试图缓解自己的心绪。 几日后,成子锐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最近府里怎么这么安静?以往不是隔三差五的传来丝竹之声?」 「我二嫂病了,一直未见起色,二哥便把他房里的人都遣散了。」 「啊?看来你二哥心里还是有你二嫂的。」 「二哥要是真能浪子回头就好了,我怎么看着我二哥最近缠赤芡缠的紧。」 「我也发现了,就是你二哥那样的人,难得能一直耗着等到现在。」 隋琼抱起成子锐往床上放:「看来你最近是闲了,关心起我二哥的事来了。上次找来的书都看完了?」 「早都看完了,这么热的天又不想出去玩,待着又闷,真的是无聊。」 隋琼边解成子锐的衣服边说到:「那不如我再叫庄朝安给你找把宝剑,你无事时练练你们成家剑法。」 成子锐一愣,一把抓住隋琼的手:「你让我在府里练剑?还要给我专门的佩剑?」 隋琼笑着去蹭他的脖颈:「你又不是犯人,给你配把宝剑无事时练练剑法有什么不好?」 「你没发现我每次拿个什么利器庄朝安都一脸戒备的盯着我?你还让我练剑?丞相府不就都知道我其实会功夫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隋琼已经把成子锐的衣服全然褪去了,「那不如让庄朝安教你,虽然他的剑法不如你们成家剑法,不过基本功还是扎实的,你现在根基不实,对你有所帮助。」 「看不出你功夫不行,眼力不错。」 隋琼笑着一把抬起成子锐的腿:「那是,我会看啊。」 「你……」成子锐羞红了脸,伸手去挡。隋琼压下来,轻轻的爱抚,让成子锐害羞的遮挡变为主动的搂住他。 庄朝安真的是怀疑世上不只有狐狸精,还有男狐狸精,那个颜公子上次伤了四少爷,差点丧命伤口许久才好。四少爷不止仍把他留在府里,还日日亲昵,如今不知男狐狸精使了什么法术,竟让四少爷命令自己给他教剑法,还叮嘱要找上好的佩剑。这要是再伤了四少爷,我的罪不是更大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颜公子本来就会些功夫,他又无法煳弄,只能每日一点的慢慢教着。不得不说颜公子悟性极高,虽然他刻意藏掖,但颜尘练几个时辰便能将他刻意保留的那点悟透。 最近颜公子好上学剑,不同四少爷到处游玩,赤芡又闲了下来,在屋中钻研曲谱,隋冼遣散了房里的人,倒更是闲暇下来,天天就往赤芡房中跑。 赤芡拦也拦不住,不时劝导:「二少爷,二少夫人都病了这么久了你也不着急?不去病榻多陪陪?」 「无妨无妨,她就是累了,不碍事。还是多听听你的曲子要紧。」 「二少爷这样子,二少夫人不免会怨恨奴婢的。」 「那,你陪我一同去看看她如何?」 「奴婢怎么好……」话还没说完,隋冼拉着赤芡就要走,赤芡赶忙挣脱,「即便是要探病,奴婢也不能这个样子去啊。」 隋冼上下打量她:「这样有什么问题?」 「奴婢应该带点什么的。」 隋冼摆手:「不用不用,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带着琴给她弹首曲子就行。」 赤芡看了看他,也没答话,抱起琴就跟他一起往二少夫人房中走。 在门口行了礼,进了房再行了礼,赤芡抬眼去瞧,床榻上卧着一个人,想必是二少夫人,脸转在里面正睡着。于是放低声音问隋冼:「二少爷,二少夫人好像睡了,我们是不是不该打搅?」 隋冼笑了笑伸手拉开被子,床上的二少夫人坐起身转过脸来,赤芡一下子惊了,床上的哪是什么二少夫人,是二少爷房中的一个小倌,虽是男儿身,却是身形与二少夫人最像的一人。 赤芡惊讶道:「怎……怎么会这样?」 第八章 「怎么会这样?二少夫人呢?」赤芡惊讶不已。 隋冼反倒没事一样:「是不是足以以假乱真?再有郎中配合,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第9页 「不……不是,那二少夫人呢?」赤芡还没有反应过来。 「遣散了啊。」 「遣散了?怎么能把夫人遣散了呢。」 「她本来就想走,我不应强留吧。」 赤芡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小烟有心悦之人,带着一起跑了,想必这会已经到达槐南了吧。」 「可,可是,夫人一介女子。这,。。」 「她可从未当自己是女子过,放出去之后落草为寇当土匪去都有可能。」隋冼笑着看她,「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有的是本事养活自己。」 「那,那为什么让我知道?」 隋冼看着她笑,看的赤芡心里发毛:「二少爷?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做替罪羊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打算的?」隋冼故作一脸惊讶。 赤芡都快哭出来了,扭头看了看床上的人,是之前二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倌,要说的话也是在二少爷房中留的最久的人了。那人看着赤芡,又看了看隋冼,笑着说道:「看来我这个假二少夫人终于可以走了。」 「别,别啊,我的身形可一点都不像二少夫人。」 小倌笑的更厉害了:「二少爷可没打算让你冒充二少夫人,是让你当以后丞相府的二少夫人。」 赤芡愣了愣。小倌对隋冼说道:「二少爷,我的活干完了吧?赶紧的给钱,我也要赶紧走了。」 「嘿,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急着走啊?」 「急着去小烟的山头上当个土匪啊。」 「得了吧,也就她有那本事。你想干嘛去?」 「我干不了打架的活,给小烟她们做饭还是可以的吧。」小倌说着向隋冼抛了个媚眼,「我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追随她啊,真是的,我就这么不靠谱?」 「那是,多少个是被你强抢过来的,要不是小烟,寻死的就有一大半。」 「你……」隋冼气急,不说话了。 赤芡还是一脸的惊讶:「不是,等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过几日丞相府的二少夫人就要病重而亡了。紧接着我便会取丫鬟赤芡续弦」隋冼答话道。 「可是。」赤芡思考了一下,「丞相夫人那边定然不会答应的,二少爷你这次怕是,唉,夫人可禁不住你这么气。更何况二少爷要续弦也不能找我这个丫头啊。」 隋冼一把将赤芡抱住:「若是怀着我孩子的丫头,母亲不就同意了。」 赤芡赶忙挣脱,往后退了三步之后对隋冼行礼:「奴婢是四少爷房中的丫鬟,配不得二少爷的,二少爷还是娶名门望族的女子续弦吧,奴婢告退。」 赤芡走后,隋冼问床上的小倌:「你说我都说要娶她了,她怎么还是拒绝我?」 「我纳闷的是以二少爷你的作风居然就这么把人放跑了。」 隋冼瞪了他一眼:「行了,赶紧走吧,明天丞相府就要办丧事了。」 那小倌从床上下来,对隋冼行了一礼,就此别过。他隋冼的房中,终于是冷冷清清了,想必小烟那边一行人马热热闹闹的,她终归是去过她想要的生活了。隋冼往床上一躺,我什么时候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呢? 丞相府二少夫人重病而亡,丞相府办丧事,丞相大人却没有时间关心这件事,一应都要二少爷隋冼自己打理。丞相大人最近繁忙的紧,外面形势愈紧,李毅似乎与邻国国主达成什么交易条件,在邻国肆意的招兵买马,军队也日益扩大,似乎马上就要捲土重来。而皇上昏庸无能,一心只管求神拜佛,不让军队练武,而是无止尽的修建寺庙佛像,劳民伤财。丞相进谏多次无果,只能干着急。最近皇上又要在铭山上盖一座寺庙,还要运重达千金的大金佛上山,那铭山本就地势险要,如此一来人力物力不说,光那险陡之势就会丧命多少百姓。可是进谏数次也不能使得圣心迴转,丞相大人天天往各方重臣家里跑,商量该如何规劝圣上,无奈他们多少人再怎么规劝,都比不过皇上钦点的大法师一句话有用。 如今二儿媳没了,丞相夫人对自家的几个儿子更是着急了,除了长子隋凯有一子两女以外,其余三个儿子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如今小烟刚走,隋冼正在伤心头上,丞相夫人不好开口去劝,只得把小儿子隋琼逼的更紧些。偏偏四个儿子里面就隋琼不害怕丞相夫人的唠叨,每每丞相夫人苦口婆心他都像事不关己一样笑着听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丞相夫人哪能坐得住,丞相忙着朝中的事,丞相夫人比他还忙,天天找着看哪家的姑娘合适,要给隋琼娶一房四少夫人。 见自己小儿子不喜欢文武官员家的小姐,也不太爱帮着父亲兄长办理朝中的事务,丞相夫人寻思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应与其兴情相投些。京城首富除了在朝为官的,便是胡家了,胡家什么生意都做,而且样样都精,各个地方都有店铺的分号。而且胡家无子,只有一女胡咏娣,若是能与隋琼结上亲家,隋琼不爱打理朝中事务去从商也是勉强可以的。主要是赶紧给隋家延绵后嗣。 这么想着丞相夫人便叫人带了消息去胡家打探,胡家当然乐意了,赶忙随着丞相夫人的意思,安排胡小姐来丞相府小住。似乎是被家人示意过,胡咏娣也格外缠着隋琼。近日连绵的雨,隋琼非要带成子锐去芭守山顶上看风景,成子锐笑他:「这雨好几日了,就没停过,哪有什么风景好看。」 第10页 「这你就不知道了,明日天就晴了,大太阳一晒起了雾,你我站在芭守山顶上就跟身处仙境似的。」 成子锐问道:「你怎么知道明日定然天晴?」 「我会看天象。」 成子锐看他一本正经的说这句话笑了出来,看来定是隋琼已经问了天象师的。 两人正在收拾明日去看雾的东西,哪知胡咏娣就跳了进来:「隋哥哥你要去赏雾啊?带上咏娣一起啊~」 「不行,我们是去成仙的,带你去违反了戒律清规,我们就成不了仙了。」 成子锐看隋琼又一脸正经的说出这种话,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章 胡咏娣也不傻,知道隋琼这是在拒绝她,家中父母叮嘱过,丞相夫人也叮嘱过,无论如何都要将隋四少爷拿下。胡咏娣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咏娣不便打扰,隋哥哥与颜公子去赏雾吧。」 隋琼和成子锐都一愣,这姑娘没这么好打发啊,前些日子缠的可紧,两个人连亲昵的时间都没有,逼得隋琼都要亲自动手把她扔出去了,今日怎么这么容易松口。 两人很快便丢下她,去了芭守山赏雾,今日仍是小雨,山路泥泞,两人要在马车中过夜一晚,待第二天太阳出来晒过片刻,便是景色最美的时候了。马车上山,跌跌撞撞的,隋琼搂紧成子锐:「觉得冷么?」 成子锐摸着他的手说:「觉得冷的是你吧,手怎么这样凉?」 「搂着你,心太热火,所以手就冰了。」 成子锐往隋琼怀里缩了缩:「我觉得你被我刺中之后,身体就没那么好了,格外怕冷一些。」 「你之前又没同我过过冬,怎么知道我不是从前就怕冷呢。」 「现在也不是冬天啊。」 隋琼将成子锐搂的更紧:「这不就暖和了。」 两人这么亲昵着,马车已然到了山顶落脚点。成子锐撩开帘子朝外看了看,雨已经停了,但是满地的淤泥,隋琼也看了一眼:「别下去了,沾地可脏。」 成子锐往下推他的手:「你要不让我下去,脏的可就是马车内了。」 「马车里不是有夜壶么,上个茅房有啥怕人看的。」 成子锐瞪他一眼,下车走了。赤芡他们忙着找干燥的地方生火,隋琼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迷迷煳煳的好像要睡着了。突然一个人掀开帘子进来,隋琼迷煳中还以为是成子锐回来了,张开手臂就把人抱在怀里,怀里的人突然开始脱隋琼的衣服,隋琼这才勐然醒来,睁开眼一看竟然是胡咏娣。还不等隋琼反应,胡咏娣立马捂住隋琼口鼻,一股微甜的味道让隋琼紧接着昏睡过去。胡家家大业大,什么商品都掺一脚,这种药当然也找的出来,而这一招数自然也是爹娘教的,若是怀了隋琼的孩子,就是隋琼再不愿意丞相夫人也定然会让他把自己娶进丞相府。 胡咏娣掀开一点帘子缝,对庄朝安使了个眼色,庄朝安一点头就去帮她把人都引开了,包括准备回来的成子锐。要说的话庄朝安也不是要背叛主子,只不过他的思想里少爷们玩乐下男子就行,还是得有一个正房夫人娶回家传宗接代的。就像丞相夫人说的,这是为了四少爷好。 成子锐回来准备上马车,鞋已经踏湿了,想赶紧上车脱了鞋袜让隋琼帮忙暖暖脚。谁知庄朝安过来,说是带来的东西都不小心打湿了,让他一起帮着找些干柴。这个时候到处湿湿嗒嗒的,哪里找干柴去。但是点不着火实在是没法过夜,没办法,成子锐还是跟他们一同去找了。 隋琼昏睡之后对正在发生的事全然不知,胡咏娣已经将两人的衣服尽数脱掉了,说起来还是多亏名门闺秀不会沾染这种东西,所以胡咏娣对男女之事一概不通,虽然经过爹娘指使给隋琼用了昏迷的药,但是她以为两个人光着躺在一起就能怀孕,扶着隋琼躺了躺就起来穿衣服了。 当隋琼醒来的时候,身边是已经穿好衣服的胡咏娣还有赤条着身子的自己。 胡咏娣见隋琼醒了,开口道:「隋哥哥,不是,夫君,你醒了?我服侍你穿衣。」 隋琼觉得头痛的紧,伸手扶着额头,感觉好点之后扭头看了看胡咏娣:「胡小姐,你不会以为做这种事我就一定会娶你过门吧?」 胡咏娣当时就愣在那了:「隋,隋哥哥?咏娣的清白已经……」 隋琼边穿衣服边说道:「那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青楼女子都不会做出如此事来吧?」 胡咏娣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怎,怎么会这样。」随后又擦了擦眼泪,「我已经是隋哥哥的人了,待我怀孕之后就算隋哥哥不愿意娶我,丞相夫人也会让隋哥哥娶我过门的。」 隋琼边整理衣衫边问她:「你就确定你会怀孕?」 「那当然了,我都跟隋哥哥睡在一起过了。」 隋琼嘆了口气,探出头看了看马车外面,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应物件都在,但是一个人都没有,连该时刻保护自己的庄朝安都不在。隋琼捡起了马绳问胡咏娣:「你把颜公子怎么样了?」 胡咏娣低着头,手里搅着衣角不肯说话。随即,隋琼勐地一挥马绳,马拉着马车疾驰而过。胡咏娣在马车内摔了一下,扶着旁边勉强支起身体问隋琼:「隋哥哥,你要带我去哪?」 「你看见前面的悬崖了吗?」 「啊?」 第11页 「你告诉我颜尘在哪?」 胡咏娣惊慌失措:「在,在庄朝安那里,他帮我把所有人都引走了。」 「吁……」隋琼勒住了马,转头看她,「若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便将你和孩子一同扔到这悬崖下面。」 胡咏娣登时就被吓哭了,抱着自己蜷在马车里哭的昏天暗地的。所以成子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头髮凌乱的隋琼坐在马车前看着自己,还有马车里髮丝凌乱哭作一团的胡咏娣。 「你?……」成子锐开口想问,但是后面一应下人都跟来了,成子锐只好先忍着不问,将隋琼扶了起来。 庄朝安也赶了过来,刚刚真是吓坏了,不知道怎么突然看见马车朝着悬崖方向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庄朝安也过来扶隋琼,一边打量道:「四少爷没出什么事吧?没受伤吧?」 隋琼推掉他的手,指了指马车里的胡咏娣:「你先去看看胡小姐有没有受了什么伤。」 庄朝安看了一眼胡咏娣,说道:「这个,让赤芡看看吧,毕竟赤芡是女子,有什么伤也方便看看。」 赤芡觉得有道理,抬起腿正准备上马车,哪知被隋琼叫住了:「赤芡,你别动。」赤芡愣住,扭头看向隋琼。 隋琼转头看着庄朝安:「我让你上去看看胡小姐。」 庄朝安看隋琼这是生气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刚想开口询问。 第十章 庄朝安刚想开口询问,隋琼勐地把马车的帘子掀下来蒙住,然后又勐地再掀起来,一脸惊讶的对着庄朝安大喊:「庄朝安你在干什么?!你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惹哭胡小姐?!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赤芡!快上去看看胡小姐有没有受伤!」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哭的起劲的胡小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隋琼。隋琼立马变为一脸担心:「胡小姐你不要害怕,庄朝安这个混帐东西对你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这时成子锐从惊讶转为了愤怒,以为隋琼这傢伙做了不该做的还要赖在别人身上,抬起手就要给隋琼一拳。谁知胡咏娣先开了口:「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对,还望隋公子饶过一命。」说着看了一眼庄朝安,「望隋公子高抬贵手。」 隋琼看她终于认清了现在情况,打发掉其余人,让她给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主要是得让她讲给子锐听听。胡咏娣只好哭哭啼啼的从父母教她的开始讲起,说到隋琼昏睡后的行为时本想一句略过,谁知道隋琼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搂着我躺了躺就起来了?」 胡咏娣哭哭啼啼的低声回答到:「是的。」 隋琼一脸别扭:「你早说啊。」 胡咏娣哭的更厉害了:「万一,万一真的怀孕了可怎么好。」 隋琼正色道:「你不会怀孕的。」然后认真的看着胡咏娣说,「你还是个清白的大姑娘知道吗?以后再别学你爹娘说的那一套了。」 胡咏娣懵懂的点点头,隋琼让赤芡照顾她,然后想了想把马车让给了她们,拉着成子锐去下人们找的地点落脚了。成子锐看着他:「你家人都说你性情冷淡,你怎么做事这般极端?见马车往悬崖那边沖我都吓死了。」 隋琼搂住成子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我以为我失了身,对你不忠你不要我了怎么办。」说着,还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成子锐。 成子锐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隋四少爷,你不会是把自己当做女子了吧?」 隋琼还是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不论男女,爱一个人便是要忠贞不二的不是么?」 成子锐看着他,沉声说:「那若是从前便有过呢?」 「不问从前,只要你同我一起时不与他人欢好,我便开心。」说着,隋琼将成子锐的鞋袜脱掉晾在干处,然后把成子锐的脚抱在怀里暖着。 成子锐往前挪了挪,缩在隋琼怀里,边上的下人看见了,过来帮两个人围上了被子。两个人的体温很快让被子里暖和了起来,成子锐渐渐睡去了,隋琼搂着他,害怕自己松手成子锐会从怀里滑下去,一直没有敢睡,就这么搂着他坐了一晚上。太阳出来了,就跟隋琼说的一样,太阳出来不久便起了雾,云雾缭绕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成子锐睡眼朦胧的拉着隋琼:「河水好凉,不洗脸了好不好?」 隋琼笑着用河水洗了擦脸巾,回来给成子锐擦了脸,又帮成子锐梳了头髮,收拾好之后才拉着成子锐的手来到外面看雾。这样的风景成子锐也是第一次见,一下睡意全无拉着隋琼的手往雾里走,隋琼任他拉着走一直走到最高处。阳光明媚,俯瞰下来各个山峰都云雾缥缈。 「真美!」成子锐心情大好。 「想不想大喊一声?」隋琼问他。 成子锐摇摇头:「还是别惊了山里的鸟儿走兽。」然后转头看隋琼,「我想练剑。」 隋琼点头:「嗯,在这里练剑确实意境非凡。」然后转头就要往回走,「我去给你取。」 成子锐拉住他:「不取了,树枝就挺好的。」 隋琼看他兴致高昂,也兴致勃勃的帮成子锐找合适的树枝。地上的树枝都沾着泥,隋琼从树上折了一根给成子锐,然后坐在旁边观赏。 渐渐的,雾散了,阳光直射,人也热了起来。成子锐停了下来,用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再过去看隋琼,果然,隋琼已然睡着了。昨夜为了不让成子锐滑下去坚持了一夜未眠,这会坐在这里阳光一晒暖洋洋的,便支持不住睡沉了。成子锐只当他贪睡,伸手摇他:「隋琼,隋琼,醒醒了。」奈何隋琼一点反应都没有,成子锐便学着他,找来一块平缓的石头,擦了擦干,靠在树边坐了下来。 第12页 树荫下有时微风拂过,很是舒爽,成子锐看着靠在一旁睡得死沉的隋琼,淡淡的想:若早知同他待在一起是这般美好的事情,我定然早就来牵他的手。虽然嘴上总是说着非心里所想的话语,但是眼睛却让人一下就能明白。就像那日被隋冼欺负的时候,虽然他立在门外好像事不关己要看热闹一般,但是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眉头紧锁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眼睛泛红好像要哭出来一样。被讨厌的人触碰又不能暴露身份,明明可以解决却必须强忍着不出手打人,本来想哭的是自己。谁知转头看见他那个样子,第一次的想要向一个人撒娇,便是那个时候吧。 这时马车方向的小路上有动静,想必是见他们一直没有回去过来寻他们的,成子锐见隋琼睡得香甜没忍心叫醒他,便走过去打算给来寻的人说一声。谁知刚走到小路上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成子锐本能的回手一刺,手里的树枝便抵在了庄朝安胸口。 「真是可惜,若是颜公子带着剑的话这一击我就该倒在这里了。」 「你想做什么?」 「我是为了四少爷好,你可知你无法为四少爷诞下骨肉。」 「我自然知道。」 「那你便按你答应丞相夫人的,去规劝四少爷娶妻,不要整日搞你那些个妖术。」 「妖术?」 「对啊,你是男狐狸精吧?虽然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法术蒙蔽别人,但是我知道的。」 成子锐转头看着庄朝安,内心暗骂这人是脑子有病吧。然后开口道:「你想说的就是让我规劝四少爷娶妻?」 第十一章 庄朝安顿了顿:「你答应过丞相夫人要规劝四少爷的,但是你没有做到,所以我这次是来规劝你离开四少爷的。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回到你本该待着的地方去。」 成子锐看他也不像是要伤害自己,恐怕不是个坏人,只不过脑子有问题而已吧。这么想着,成子锐脚下一用力勐然往后一退,然后跃起转身,将树枝横在了庄朝安的脖子上:「你一定要举着剑跟我说话吗?」 谁知庄朝安突然脸上一红,讪讪的收起了剑:「明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你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谁知竟是会点功夫的,而且对剑法的悟性这么好。」 他这么一说成子锐才想起来,扮成未考中榜的破落书生被隋琼劫住那天,第一个冲上来捉拿他们的就是庄朝安。好像因为自己看着实在文弱,别人都上了拷链庄朝安却给自己只用带子绑了绑。本来很好逃跑的,谁知道隋琼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一路盯着自己,让自己没跑掉。当时他还不知道隋琼认出了自己,只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只有自己没带拷链用带子绑住也怪怪的。 成子锐随手扔掉树枝:「你以剑相逼便是为了让我离开隋琼?」 「嗯,是的。」 「那你希望我离开之后去哪里?」 庄朝安挠挠头:「回金州去。」 「金州?」 「当时丞相大人一一核对过你们的身份,咳」庄朝安故意撇了一下头,「我便知道你是金州人。」 「所以呢?」 「所以离开四少爷之后你可以回金州去,我的老家也是金州,我会写信给家人叫他们照顾你的。」 「所以你劝说我离开隋琼,去你的家里?」 庄朝安的脸一下红了:「没,没有,金州不也是你的家乡么?」 成子锐总算明白了,想了一下便故意放软了声音:「所以你打算让一只男狐狸精去你的家里做什么呢?」 庄朝安脸更红了,低下头不开口。 成子锐突然笑了,然后依旧用软软的声音说道:「你说我是男狐狸精,是因为你也被我迷住了?」 庄朝安赶忙摇头:「没,没有!」然后看了看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成子锐,又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你也知道男狐狸是不能生子的对吗?你把我放在你家不也影响你们庄家传宗接代么?」 庄朝安愣在那里,一副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的表情。成子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说道:「我不是什么男狐狸精,答应丞相夫人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的,你背叛隋琼帮助胡咏娣迷昏他的事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么?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说着,成子锐转身往隋琼那里走,「至于我,你只是一时被狐狸障眼法蒙蔽了而已,不久就会清醒了。」 庄朝安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明明说他自己不是男狐狸精,又说会狐狸障眼法。」 还没走到之前的地方,隋琼已经飞扑而来一把抱住成子锐:「一觉睡醒你不见了。」 成子锐笑着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隋琼没有说话,抬起脸就吻上了成子锐的唇,成子锐也回吻着。就在隋琼按捺不住手已经不老实的要往成子锐衣服里探的时候,庄朝安突然走了过来对隋琼行礼:「四少爷,该回去了,我们还要送胡小姐回胡宅呢。」 隋琼被打断了很不开心,还是被庄朝安打断的,他松开成子锐然后问道:「胡小姐怎么样了?」 「赤芡说睡了一觉好多了,这会已经喊着回家了。」 「那你呢?」 庄朝安抬起头一脸迷茫的问道:「我?」 隋琼抱臂说道:「是啊,你背叛主子,应当受什么刑罚?」 第13页 庄朝安也不辩解,淡淡的回答:「应受断腿之刑。」 「那你的腿怎么样了?」 「待属下回去之后便会自行领罚。」 「若我现在就要罚你呢?」 成子锐看他说的认真,吓了一跳,低声劝到:「若是在这里容易引来野兽,他断腿后行动不便,岂不是……」 隋琼没等成子锐说完,蹲下来直视还行着礼的庄朝安:「颜公子为你出言求情,你开心吗?是不是即便被野兽围攻,命丧于此,都死得值得了?」 庄朝安和成子锐都吃惊的看着隋琼,隋琼笑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大太阳晒过,地面基本干了。隋琼接着开口:「让你教颜公子剑法本是无心的,谁知你的意图日益明显,我想不发现都难。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联合胡家做出背叛我的事。」说着,隋琼拍了拍旁边的土地,让成子锐一起坐下。 庄朝安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属下也是为了四少爷好,传宗接代本就是大事,丞相夫人日日伤心不说,四少爷隔三差五就得为了此事被丞相大人行家法。」 隋琼大笑起来:「哈哈哈,为了我好?若是让你选,你选择颜公子还是什么传宗接代呢?」 闻言,庄朝安看了一眼成子锐,然后赶忙低下头。 隋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庄朝安?你说说看?」 庄朝安低着头开口:「不孝有三,无后为……」 隋琼打断道:「这就是为什么,颜尘会待在我身边。」说完,隋琼起身,还扶起坐在旁边的成子锐。然后拉着成子锐往回走,「你去吧,别回丞相府了,等你日后明白了为什么于我而言颜尘比传宗接代重要,再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仍然命你做我护卫队的队长。」 走了一段之后成子锐扭头去看,庄朝安还跪在后面没有起身。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打断他的腿。」 「人家都把他的本事尽数教给你了,我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师父?」 「明明大半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他要是不指导你,你能悟的出来?他要是不有心藏掖,让你自己去悟,你能学会怎么举一反三?」 「原来你早都看出来了?」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要不是刚刚庄朝安来叫我们回去,我还不能如此确定。」 「哦?」 「他犯了这么大的罪,也知道应受断腿之刑,却要过来打断我们亲昵,不是么?」 想到刚刚被打断的,成子锐问到:「若是没有打断,你不会是打算在那里嗯?」 第十二章 隋琼正色道:「当然不会,我这等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成子锐笑了起来,不过隋琼总是会在意自己的感受的,若是自己有所抗拒,他便不会去做。 两人走回马车那里,看到胡咏娣在车里坐着,隋琼没有开口,成子锐忍不住问道:「胡小姐,昨天你没有马车是怎么上山的?」 胡咏娣刚刚也赏了雾,似乎心情已然平復:「一步一步尾随着你们上来的。」 成子锐惊讶于这个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能做到这个地步:「胡小姐,你这徒步上山真的是辛苦了。」 胡咏娣起身行了一礼:「咏娣不懂事,给二位添麻烦了,还望隋公子能送咏娣回家,咏娣保证不会再去丞相府叨扰。」 隋琼叫赤芡在车上陪着胡小姐,然后牵了一匹马过来,成子锐见他只牵了一匹开口道:「我要自己骑一匹马,我许久没骑过马了。」 隋琼笑道:「把庄朝安赶走了我们可就只多出这一匹马,你要再骑一匹不是有一个人就得徒步下山了?」 成子锐撇撇嘴,乖乖的和隋琼同骑一匹。 隋琼感慨到:「幸亏胡咏娣的父母只教会她用药迷昏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却羞于启齿如何将这个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可不像现在这般好打发。」 成子锐也感慨到:「虽然没有真的煮成熟饭,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占了姑娘便宜还发这么大火的人,把人家姑娘要往悬崖下面扔。」 隋琼淡淡的说到:「她和她们家就认为强塞给我的我一定会要?就像有些人总说现在的差事不好做,实在不行不如去青楼卖身吧,可是他们怎么就知道去青楼卖身就一定有人买他们呢,他们就认为自己的身子一定值钱么,一定比现在做的差事挣钱好做?他们觉得我就一定会负这个责任,不成想强加给我的我根本就不会要,更别说负责任了。」 成子锐第一次听到隋琼这样的观点,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隋琼又说到:「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事,你觉得是我强加于你的,你也一样可以开口拒绝我。」 成子锐问到:「就算你背上不孝的名义违父命抗母命,可是皇命不可违,万一有一天皇上赐婚呢?违抗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你性情如此,总不能带着父母家人为了自己的感受而一同遭罪吧,天下仍然多的是你违抗不了的,会强加于你的事情。」 这次轮到隋琼沉默了。两个人都在想事情,一路沉默到胡宅门口。 胡宅听说隋琼亲自送胡咏娣回来了,高兴的赶紧过来迎接。胡夫人偷偷的问胡咏娣是不是得手了。隋琼瞥了一眼,见胡咏娣面露为难,上前对胡老爷和胡夫人说道:「二位不用再费心了,隋琼天生身体缺陷无法行夫妻之礼。」 第14页 本来热闹的四周突然一下安静了,都瞪大眼睛看着隋琼。隋琼反倒没事人一样翻身上马带着成子锐回府了。 成子锐也惊讶极了:「你,你这样的话就没人敢把姑娘嫁给你了。」 隋琼反倒很高兴的样子:「那不是更好。」 成子锐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开心又担心,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走到丞相府门口的时候隋琼嘆了口气说道:「但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 「如此一来大家不都会说是你压我了么。」 成子锐一下笑了出来:「你居然在意的是这种事。」 隋琼也跟着他笑。还没将成子锐送回房,就有人来喊隋琼,说丞相大人与夫人急着找他。成子锐担心的攥了攥隋琼的手,隋琼笑着将他攥着自己的手抬起来放在唇边一吻:「放心吧,我应付的了。」 要是应付的了就不会次次伤成那样了,成子锐暗暗想着。 让成子锐自己回房之后隋琼便去见丞相大人和夫人了,不等坐着的两个人开口,隋琼先跪在他们面前:「父亲,母亲,儿子贪玩,回来晚了。」 丞相大人用手里的鞭子指着隋琼的鼻子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一直同那种东西厮混在一起么?」 隋琼低头,没有说话。丞相大人接着说:「你身体如何为父的能不知道么!」说着,一鞭子就落在隋琼肩上,「你把我的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隋琼咬牙忍着,没有吭声。丞相夫人却开了口:「你以为今日能同以往一样矇混过去么?」 隋琼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们。丞相夫人平日里都是劝着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打在他身上疼在自己心里。可是今日似乎也是生了大气了。冷冷的说道:「若是你再如此这般顽固不化,将父母的心血如此糟践,那个颜公子也不必留了。」 隋琼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说话的音都颤抖起来:「母亲?」 丞相夫人说道:「我将颜公子送走,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隋家好!」 隋琼哪能待的住,转身就要往外沖,谁知门已经被外面锁住了,隋琼又踢又砸,怎么都打不开门。 丞相大人见他这样更是生气,一鞭子从隋琼背后落下:「看看你这丢脸的样子!」 隋琼一痛,突然冷静下来,暗自想到:子锐,你说的真对,世间有许多事会强加于人,而人却半点反抗不得。待丞相大人第三鞭子落下之后,隋琼转身跪在刚才的位置上:「儿子如何做,父亲母亲才能将颜尘留给我?」 丞相大人闻言一提鞭子,正要挥第四下,被丞相夫人拦了下来,丞相夫人开口道:「不管哪家小姐,只要是家室清白的,你现在就去提亲,把今早你在胡家门口闹得事情压下来。」 丞相大人还想说什么,丞相夫人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丞相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四儿子是个软硬不吃的,向来只顾着自己,哪里管什么仕途什么家族。便随着丞相夫人的意思没有开口。 隋琼终于点头答应道:「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办。」 丞相夫人点了点头,命外面的下人开了门,让隋琼出去了。 丞相问道:「就这么让他去了?他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 第十三章 丞相夫人淡淡的回答道:「咱们这个儿子虽然不听话,但是不笨,他知道若是不去,那个小公子也时刻危险着。」 隋琼一路往自己房中奔去,途中跑的太急差点撞上二哥隋冼,平日里大家都怕父亲的家法和母亲的唠叨,遇到这种事能躲就躲。今日隋冼却正往父母那里赶,见到隋琼一阵惊讶:「你这么快就已经出来了?」 「二哥快让开,我有急事。」隋琼拨开他就要继续跑,却被隋冼拉住。 「你放心,颜公子还在你房中没有被带走。」 隋琼转头看着隋冼,一脸的怀疑。 隋冼边从怀里掏东西边说道:「我有差事要出几天远门,你们又是今日回来,我本想赶着见见赤芡就打点着要走,谁知听到了母亲出此计策逼你成亲。」说着,隋冼打开怀里掏出来的东西,是一份文书:「过几日皇太后和皇后要去先皇陵墓建围庙。」 隋琼还是一脸疑问:「围庙?」 「就是皇太后和皇上突发奇想要在先皇皇陵周建一圈寺庙,将先皇皇陵包围起来,说是能守护皇陵不让污邪之法入侵。这是一应人员的名单,你看,我和三弟在护送的人员里面,我护送皇太后和皇后到达先皇皇陵之后便可回来,而三弟则要一直保护皇太后和皇后到围庙建成、可正常参拜之后才能回得来。」 隋琼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的事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顺着隋冼的思路问道:「那总共带多少工人苦力?」 隋冼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以带去的人力来说,三四年可完工。」 「我还是没有明白二哥的意思。」 隋冼往文书上一指:「你看要一直陪侍皇太后和皇后的人员名单上有谁的名字。」 隋琼看过之后立马明白过来,谢过隋冼之后隋琼一路奔回房中。果然成子锐正被丞相的贴身护卫压在地上,见隋琼跑了回来,似乎早被吩咐过,立马起身对隋琼行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回去了。隋琼将成子锐从地上扶起来,赤芡赶忙端了水盆进来要帮他擦拭,隋琼接过水盆让她先出去了,随后关上门,小心翼翼的帮成子锐擦脸。 第15页 成子锐按住隋琼的手,开口道:「你可看到你肩上衣服都破了?血迹也渗了出来?」 隋琼没有开口,成子锐接着说道:「我现在明明连庄朝安都能轻易制服。唉,要是庄朝安在说不定还能同他拼一拼。」 「庄朝安可没有胆量跟丞相大人的贴身护卫对打。」说着,隋琼又牵起成子锐的手慢慢擦拭着,「庄朝安将基本的都教给你了,现在你专心练你们成家剑法,日后定能超越他。」 成子锐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擦完了吧?该给你上药了。」 隋琼站起身来:「我得出去一趟,回来再擦吧。」 成子锐抬头看他,只见隋琼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心疼,不知道在心疼谁,也许是对他们两个都觉得心疼吧。眼神空洞,仿若全世的悲哀都紧在他一人身上。他就这么静静的回看着成子锐,成子锐看着他的表情心越揪越紧,有种压抑感让自己想哭,却哭不出来。终于,隋琼抬起手帮成子锐捋了一下头髮,开口道:「我回来之前记得把衣服换了,别满身是土的躺在床上。」说完,转身出门了。 成子锐见他一脸悲伤的说出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笑还是该哭。还没做出反应,隋琼又回来了:「那个,我还是跟你一起换衣服吧,刚刚我一低头发现我也满身是土的。」 成子锐终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就要这幅模样提亲去,哈哈哈,那丞相大人得更生气了,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 「你爹的护卫可讲礼数了,一过来先对我作揖,然后说明来意,最后还问我可以否。」成子锐说着,「然后我就说那我们来试试身手。」 「然后你就让他压地上了?」 成子锐一撇脸,嘆了一口气:「哎……」 隋琼看子锐一脸被打败的不甘,轻轻笑了起来,可是想到自己父亲的护卫为何会对成子锐这么客气,隋琼又笑不出来了。如果是被知道了子锐真正的身份,以他的忠心定会告诉父亲,而以父亲的性子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如果是不知道,他是个很讲礼数的人不错,却不会对家中没有位分的人这么客气,以前二哥房里的有些人不听话让丞相夫人动了气的,哪一个不是被他提熘着领子扔出去的。 成子锐见他勉强笑了笑就又紧皱眉头,轻声说道:「没事的,快收拾好了去吧。」 隋琼准备好一应物件骑着高大马走在路上,轻轻低笑:他都不问我打算对哪家小姐提亲呢。 漆将军和夫人很开心的迎接了隋琼,丞相夫人找的媒婆自然是京城里最好的,不管四少爷去的是哪家小姐的府邸,她都知道说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漆文会连隋琼的面都没见,这门事关她今后人生的亲事就被这么定下来了。 回家之后丞相府也是喜事临门高灯结彩的,隋琼进到丞相夫人房中请安:「儿子已经照母亲说的去提了亲,漆将军也答应了这门亲事,今早胡宅门口的风波也压下来了。」 丞相夫人很是满意:「到底是你们自**好,漆将军才能答应你。」 「那琼儿先告退。」 「琼儿。」丞相夫人见隋琼准备要走,赶忙起身去拉他,「琼儿啊,为娘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等你日后为人父母,你才能明白你爹娘的用心啊。」 「嗯,琼儿懂得的。」 「琼儿啊,你莫要怪娘亲,娘亲只是吓吓你,你看娘亲不是还特意叮嘱了他们不能弄伤颜公子么?」 闻言隋琼沉思:原来如此,母亲是怕自己埋怨于她,所以特意叮嘱过。幸好幸好,不是子锐被人发现了就好。想到这隋琼心情也好些了:「多谢母亲。」 丞相夫人见他态度有所缓和,便立马叫丫鬟端了药膏上来:「哎,来,让娘亲看看伤口。」 隋琼也没有推辞,让丞相夫人帮他上完药才回到自己房里。 一进房门,成子锐也备着药膏在等他。 第十四章 隋琼揭开衣服给成子锐示意:「母亲已经帮我上过药了。」然后走过去似乎是想将成子锐抱上床。奈何受了伤使不上力,成子锐也不愿意让他抱而是自己宽下了衣服,也帮隋琼宽衣。 隋琼问到:「听说了?」 「听说了,隋四公子一出门都没犹豫就直接奔着漆将军府去了。」 「吃醋了?」 「是吧,毕竟既然都要娶回来一个,你肯定会选择最亲近的那个。」 隋琼却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估计漆文会知道了也得气死,我们虽然幼时常在一同玩耍,可是长大后却是互相厌烦的紧呢。不过待她三年后回来,谁知道她或者是府里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见成子锐一脸疑惑隋琼笑的更开心了,将今日隋冼讲得告诉了成子锐。 成子锐问道:「丞相大人和夫人居然不知道吗?」 隋琼笑到:「我二哥一接到文书就赶回来看赤芡了,这文书里的名单还没有公布。而且父亲他们就算要帮皇上定夺人选,自然也是定夺护卫与做事之人的人选,像皇太后与皇后的陪侍人选自然是后宫定夺。想必明日或是后日,他们才能得知这件事了。」 「你倒真是乐观,不过是能躲个三年罢了。三年之后呢?」 隋琼拉起成子锐的手坐在床上:「三年之后我便带你远走高飞,我们找一座山,在山上自己盖屋,自己狩猎,一小块地种点小菜。」 第16页 「你这个大少爷能做的了这些?」 「许是做不了的,不过有你在我身边便能做的了了。」 成子锐看着他讲这些话的样子,脸上洋溢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表情,他用这么温柔的笑脸看着自己,真好,想着这样的日子,成子锐高兴的搂住了隋琼。他满脑子都是隋琼告诉他的那美好的画面,却没有想到为什么要等三年之后而不是现在。 第二天一早,丞相夫人已经张罗着要找个先生算日子了,谁知前脚刚派人去请,后脚去先皇皇陵修建围庙的旨意便下来了。名单里漆文会赫然在列。 连丞相大人都没有的名单,隋琼自然也没有被怀疑。丞相府和漆将军府本来张灯结彩的现在又突然安静下来。婚已经定了,新娘却不日就要启程。皇命不可违,两家只能商定,漆文会一回来两家就操办婚事。 临行前隋琼去送,漆文会在没人的地方咬牙切齿的对他说:「你这是想干嘛?」 「自救顺便救你嘛。」 「我不需要你救!」 「你看,他又放不下你又不敢违背他的恩师,我这不是给一直不敢站在你身边的人一个抉择的机会吗。」 漆文会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机会?这样的机会如何之多,他都无动于衷,罢了,随他去吧。」说完,漆文会转身走了。 隋琼转头看了看一同送行的人,只知道她的那个他是漆将军众多门徒的一个,却还不知是谁。 一应众人走了之后京城冷清了许多,皇上本就极其重视这件事朝中之人走了一半,后宫更是一应全去了,在场官员的家眷也随侍了许多,更不用说干活的百姓了。听说皇上本来准备亲自去的,让丞相大人极力劝阻了。 大哥一直帮父亲忙着朝中的事,二哥三哥都走了,府中大小事物都得隋琼打理,一下忙了许多。成子锐本来一直陪在隋琼身边,丞相夫人过来告诫,到底不是家中的人,府里的事情少让外人参手。没办法,成子锐只好整日在房中练剑看书,就这么过了几月隋冼护送完毕回府,隋琼才终于轻松下来。 立冬已过,隋琼拉着成子锐去郊区温泉,隋冼本来想拉着隋琼帮自己处理事物,隋琼说将赤芡借给他帮忙,他才放隋琼出门。 虽然立冬刚过,郊区到底寒冷些。两人到达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隋琼打发众人在别处候着,拉着成子锐往山谷里的走。 「这么偏僻的地方真的有温泉吗?」越走越偏,成子锐半信半疑的问。 隋琼答到:「这可是一处好地方,那种四周都让围着的温泉有什么好玩的,这里才有意思。」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成子锐一看,果然风景极美,虽然周围的树都是枯枝,落着薄薄一层白雪,格外的好看。温泉池紧靠在山谷下冒着热气,温泉的一周不知为何没有树,但是地质松软,踩着也很舒服。 不过就是已经有客人正在泡温泉了,三只梅花鹿正站在泉水里面,警惕的看着过来的两个人。 「你看看,我就说这里极好,让人抢先了吧?」 成子锐笑了起来:「幸好抢先泡温泉的是三只梅花鹿,若是三只熊或者三匹狼,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隋琼扭头看着他说话,突然开口夸奖到:「你笑起来真美。」 成子锐突然被一夸奖,莫名一下有些害羞。就在这个空挡,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隋琼抱起成子锐一下冲进了温泉。 三只梅花鹿惊的四处逃窜,隋琼站在水里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成子锐一把推倒了他,终于,两个人都打湿了衣服。 「你看你,这大冬天的,衣服都湿了。」 「要不我辛辛苦苦背新衣服过来干什么呢」 成子锐一时语塞,隋琼扶着他好好坐在温泉水里,然后伸手将成子锐的衣服一件一件在水里脱下来。「忙了这些个月,终于能亲近你了。」 「赤芡估计怨恨死你了。」 「她也未必对二哥无意。」说着,隋琼在重要地点轻轻捏了一把,「还有空想着别人?」 成子锐扭了扭身子,也帮隋琼脱起衣服,两人正亲热着,突然旁边林中有了动静,然后一只狐狸走了过来。成子锐勐地站起身来,一脸的防备,倒是隋琼淡然的拉了拉他,示意他坐回来。 成子锐说到:「狐狸可是会伤人的。」 「你看它受伤了。」 听隋琼这么说,成子锐也注意到,狐狸的脖子下面有一个伤口正淌着血,似乎是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咬伤了。 第十五章 成子锐仍旧一脸戒备,不过还是听隋琼的缓缓坐下。狐狸似乎很是疲惫,站在那里看了一会隋琼他们,发现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便缓缓的走到离他们最远的温泉池里卧了下来,还将下巴搭在池子边缘,让伤口在温泉水里泡着,血从水中漫开。 隋琼轻声说到:「这里的温泉似乎有消炎的效果。」 成子锐担心到:「可是它若一直将伤口泡在温水里,伤口无法结痂,它的血便会流干了。」 「刚刚你还怕那只狐狸伤害你,现在反倒担心起它来了。」隋琼淡淡笑道,「不用担心。」 成子锐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果然,过了一会狐狸抬起了头,然后站了起来,找了一处高一点的地方,虽然离隋琼他们更近了,不过还是卧在了那里,温泉水漫过它身子的一半,并未达到伤口处。 第17页 成子锐更惊讶了。隋琼小声说到:「狐狸很是聪明,看它的样子是经常过来这里,刚刚只是沖刷一下伤口周围的脏污。现在它身体虚弱,温泉水过热,一会它便会头晕,所以过一会它便会走了。」 可是这一次隋琼没有说对,可能是伤口太深,过于虚弱,狐狸没泡多久就倒在水里了,成子锐一惊,赶忙起身将狐狸抱到地面上。隋琼也一惊,赶忙将带来的薄毯披在成子锐身上。 「你先将自己擦干,这样勐地出来容易冻坏。」隋琼说着,拿出方巾帮狐狸包扎流血的伤口,「许是外面太冷,这狐狸才一直泡着,本来身体虚弱的时候泡温泉容易头晕,更何况它的伤口一直流血。」 成子锐听话的擦干自己,穿上新衣,扭头看见隋琼光着身子打颤赶忙将薄毯批在隋琼身上:「这下你怕是要冻病了。」 隋琼摇头说到:「没事,刚泡过热气还在。这狐狸失血过多这样躺下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 「带回家做身狐皮袄子正好过冬。」 「啊?」 隋琼呵呵笑了:「把我带来的枣茶拿过来。」 成子锐找到瓷瓶子拔开塞子递了过来,隋琼接过枣茶给狐狸灌了进去。 「你想带这狐狸回去吗?」隋琼问成子锐。 「带回去?我不要狐皮袄子!」 「不是,我见你心紧着它。」 成子锐没有答话,隋琼说到:「我知你心善,只是你既是习武之人,还是心硬些好。」 成子锐不明所以,隋琼说到:「我是怕日后起了战事,你保护不了自己。」未等成子锐答话,隋琼又说到,「它唿吸平稳些了,将它放在这里吧。一会醒来自己便回去了。」 隋琼又帮狐狸搓了搓身子,让它暖和一点。然后两个人收拾好蹲在远处等着,果然,过了一会狐狸醒了,在原地躺了一会,睁开的眼睛从空洞到有神,狐狸看了看他们然后缓缓起身走了。 隋琼拉着成子锐的手:「今日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好好泡泡。」 成子锐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刚刚隋琼说的日后起战事,果然是指李冀会打回来吗,李冀确实是有这个打算,到时候丞相大人也确实是会对立于李冀。两难地步,成子锐嘆了口气。 第二日两人再来此地,这次没有被山林动物占了地方去。两人宽下衣服舒服的泡在温泉里。 成子锐开口道:「也不知那只狐狸如何了。」 「它身体健壮,既然醒了许是已无大碍。」隋琼回答着转头看成子锐,「我的子锐连一只狐狸都如此关心,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我还不够关心你吗?」 隋琼说着将成子锐抬坐在自己腿上:「你看这里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 成子锐本就在温泉里泡的发热,脸上带着红晕,坐在隋琼腿上看着隋琼迷濛着欲望的双眼那样看着自己,低下头便吻住他。 成子锐本以为会是激烈的一次,可是隋琼坐在温泉中温柔又小心。若是李冀必然会强压的将自己抵在边上硬来,这么想着,成子锐趴在隋琼的肩头轻声说到:「若是日后起了战事,你走到哪里我便跟你到哪。」 说完去看隋琼,本以为他会高兴,谁知隋琼面无表情似乎在沉思。成子锐摇了摇隋琼,问他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隋琼答道。 成子锐见他不想说,便一直盯着他看。隋琼笑笑:「在回味刚才的。」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雪花在温泉的热气中融化。隋琼拉着成子锐起来帮他擦净头髮和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开始拾掇自己。 收拾好之后隋琼牵着成子锐的手缓步往回走,林中雪花漫漫,成子锐扭头看他,头髮和睫毛上都落上了雪。隋琼也转身看成子锐,然后帮成子锐拍了拍头上的雪,将披风上的帽子为他戴上,然后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子锐,你好美。」说完,牵着成子锐的手接着在林中走。 成子锐想,其实你才好看。 「隋琼。」 「嗯?」 「明年再来泡温泉吧?」 「好啊,明年秋天便来,这样回途上便没有这么冷了。」 丞相府这边赤芡在房中正弹奏的起劲,是一首激昂的曲子,汗水随着赤芡的鬓角流下。 虽然四少爷将自己借给二少爷帮忙,但其实自己一个丫鬟根本插不上手府里的一应事物。所以这几日赤芡都在研究曲谱,赤芡儿时便在丞相府伺候了,所以便知道二少爷隋冼也是习过武的人,只不过这几年总是玩乐疏忽了。前两日见隋冼整顿府兵,还与众护卫们一起练武,气势十足。赤芡便突然有了灵感,这一首激昂的曲子便是以练武的隋冼为题而弹奏出来的。 钻研了两日曲调已经成型,这首曲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正想着,隋冼走了进来:「难得听你弹奏这种曲风。」 「新谱的曲子。」 「很好听,激励人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想好。」赤芡说着,「二少爷可有主意?」 隋冼看着她,沉默片刻。 第十六章 片刻后隋冼开口:「你今日似乎很是开心?」 「有吗?」赤芡低头想想,好像是有一点,看到隋冼难得认真的样子。 「如果我练武能让你开心,那我便天天练武。」 第18页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 「想来便是。」 赤芡见隋冼今天倒是兴致不高,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开口问到:「怎么了吗?」 「如果我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而是一介平民甚至是一名阶下囚,你还愿意跟我吗?」 赤芡看他,难道隋冼犯了什么大罪。想着,赤芡开口:「你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我不会跟你,但若是你是一介平民或阶下囚,我说不定还会看你两眼。」 「哈哈哈,所以你不同意我就是因为我是丞相府的二公子?」 「是啊。」 「那我便等着吧,等我是阶下囚的那天。」 赤芡看着他:「这可不是什么吉利话,不要随便开口比较好。」 隋冼没有说话,赤芡又开口到:「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隋冼摇头到:「迟早都会发生的。」然后走上前来,挑起赤芡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现在你当真不愿跟我?」 赤芡或许讨厌的就是他这种玩世不恭又居高临下的样子:「奴婢既不想当二少夫人,也不想做妾。」 隋冼笑了笑,然后突然抓起赤芡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扔到床榻上。赤芡受到惊吓,慌张的挣扎起来,隋冼压身上去从领口将赤芡的衣服拽下半截,露出雪白的肩膀,然后在那白皙上狠狠咬了一口。赤芡因疼痛而产生强烈的愤怒,勐然推开隋冼就是一巴掌。 隋冼看着她的脸,涕泪横流。伸手想去擦擦,被赤芡打掉。 「讨厌我了?」 小姑娘缩了缩身子,然后摇了摇头。 「我这样你都不讨厌我?」 「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于我,于任何人都是。」 「是吗。可是我希望你对别人不要像对我这个样子。」说着,隋冼起身整理了衣服,「这是我留下的印记,希望你能履行承诺,将来我成为阶下囚之日过来看我两眼。」说完,隋冼转身走了。 赤芡看了看他咬过的肩头,牙印渗出了血迹。然后抱着自己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隋冼是悲伤的,现在自己也是了。 隋琼带着成子锐回丞相府的时候丞相夫人正高兴的张罗喜事,二少爷隋冼自前二少夫人小烟去世至今,终于从伤心中走了出来,现在要续弦了。丞相夫人正张罗着看哪家姑娘合适呢。 隋琼问赤芡:「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 「听说向来讨巧偷懒的二哥这几日天天跟府兵一同练武?」 「是。」 隋琼看着她,赤芡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也不好再问。 丞相大人还在朝中议事,隋冼与隋琼一同陪丞相夫人用膳。 丞相夫人喜盈盈的开口:「冼儿,你看看这个如何?这是漆将军的侄女,日后漆文会嫁给琼儿,她们相互熟络也是……」 「母亲,冼儿心中已有人选。」 「哦?」 丞相夫人与隋琼都停下动作,抬起头看他。 隋冼开口到:「儿子相中了杨府的女儿,还望母亲帮忙说和。」 「杨府?」丞相夫人一时没明白。 隋琼开口到:「二哥可是看上了杨言溪家的女儿?」 「正是。」 丞相夫人皱眉:「杨言溪是皇太后娘娘的外戚,你父亲素来与他政事不和。」 「二哥看上的是杨府的哪个姑娘?」 「杨府长女杨施瑛。」 丞相夫人更不高兴了:「那个杨府的大小姐深受皇太后喜欢,因此恃宠而骄,刁蛮任性,脾气火爆,所以才待嫁闺中这么久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你若是把她娶进我们隋家来,不是给隋府上上下下找不痛快么?」 「儿子并没有给隋府找不痛快,儿子是为了隋府好。母亲也当知道父亲如今朝中地位不如当年,皇太后偏宠外戚,可做一条路。」 「你爹不会喜欢你走这条路。」丞相夫人说到,「其实为娘的还是希望你能选择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你这么多年过来,房子有过那么多人。只有母亲知道,你心中是不痛快的。其实当年我把赤芡带回府中的时候,你哭着闹着一定要她做你的贴身丫鬟。可是你孩童心性总是喜新厌旧,赤芡又身世可怜,我一时怜悯于她想给她个安稳,才选了你四弟。」 隋冼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丞相夫人接着说到:「虽说续弦理应找一个与小烟身份相当的,不过若你实在没有中意的人选,那赤芡也……」 「母亲,儿子就相中了杨小姐,别无所求。」 见隋冼如此坚定,缓缓开口到:「你爹又要生气了,以往啊,最让你爹头疼的就是你们两个。」 隋琼笑着说:「怎么好端端的还带上我了。」 丞相夫人说到:「也罢,你也算是如今安稳下来了,等漆文会回来你们好好的把事办了你这边我也就不操心了。」 隋琼疑惑到:「皇太后娘娘那么喜爱杨府大小姐,如今建围庙之事连文会都要随行侍奉,为何杨施瑛不用?」 丞相夫人道:「自然是嘴甜的好处了,那个杨府的大小姐最会看人下菜,对皇太后娘娘一向嘴甜,一个攀高踩低的丫头,跟她爹简直一模一样。」 隋冼笑道:「儿子不也是一样的么?」 吃完饭回房,隋琼喊来了赤芡:「给二哥备点伤痛膏药。」 第19页 「二少爷受伤了?」 「二少爷相中了杨府的大小姐,父亲向来与那杨言溪政事不和,二哥免不了要受顿家法才能如愿。这种事情,二哥捱完父亲的家法还坚持要取杨施瑛,便也就成了。」 见赤芡沉默,隋琼接着说到:「其实母亲今日餐桌上还提及了你,说是若二哥有意,娶你也行。」 「想必二少爷没有看上奴婢。」赤芡回答道。 「我想二哥在百花之中留恋的久了,越是心爱之人反倒越是不敢碰了。」 赤芡躬身对隋琼行礼:「四少爷多心了,二少爷能说会道想必捱不上这趟家法,这膏药不用准备,赤芡告退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第十七章 成子锐看他们说完了话,走到隋琼身边:「你这媒人当成功了吗?」 「看来是不成功的。」 「怎么?赤芡没有准备膏药,不是代表她会让你二哥回心转意么?」 「赤芡若是准备了膏药反倒好了,就因为没有准备。她清楚无比父亲虽然不喜欢杨府的人,但是为此家法于二哥不就将同杨府的矛盾摆明了出来。所以父亲虽然生气,却不会动手。」 成子锐看着他:「那你们丞相府当真要不太平了。」 「就二哥那哄女人的本事,也不见得是。」说着,隋琼拉过成子锐:「我新学了一门手艺,给你显露一下?」 「什么?」 「嘿嘿,晚些你就知道了。」隋琼的手不安分的这成子锐身上游走。 成子锐看他的样子,知道隋冼的事又被他抛到脑后去了,笑着说他:「你还真是不将家里的事放在心上,怪不得你家人总说你凉薄。」 「只将你放在我心上不就好了?」 隋琼新学的手艺是跟着厨娘像模像样捏了几个花糕,厨娘蒸好了端上来,让他显摆了半天:「子锐快尝尝,我做的花糕。」 「我可都瞧见了,你就捏了两下,其他可都是厨娘做的。」 隋琼嘿嘿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子锐你尝尝。」 成子锐将花糕放入口中,厨娘的手艺不赖,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好吃。隋琼见成子锐吃的开心,才偷偷摸摸的拿出了他藏了许久的东西。 成子锐刚吃完一块荔枝糕,正准备再拿一块桃花糕谁知转头一看桌子上摆着一套新衣。成子锐吃了一惊,赶忙擦了擦手将新衣在身前比划着名,素白色衣衫绣着淡青色的祥云好看极了。成子锐转头看着隋琼:「这才是你的新手艺?」 「怎么样?」 「你怕是就帮赤芡将线头穿过针孔就当做是你的手艺了吧。」 隋琼笑道:「布是我裁的,衣是我缝的,纹是我绣的。」说着抬起手,「连这条髮带,都是我制的。」 成子锐将髮带接过来,墨青色的髮带上绣着素白色的祥云,跟这套衣服极配。 「怎么会?」 「从我们第一次外出游玩回来我就开始做了,做坏了就拆了重做,一直到现在你面前的这一件。」隋琼脸上带着得意。 成子锐也满心欢喜:「真好看。」 隋琼站起来就要脱成子锐衣服:「快换上试试。」 成子锐啪的打落他的手:「青天白日的,别乱动。」 「等开春了你穿上正好我们去放风筝。」 「两个大男人放什么风筝。」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不能放?」 成子锐嘟嘴:「也不过虚长我五岁,明明没有一副大人样子,还整天说我是孩童。」 隋琼笑着去抱他:「好好好,你是小大人,我是老顽童,这样可好?」 成子锐也笑,附在隋琼耳边吐着气说道:「晚上当着你的面换给你看。」 隋琼将人直接横抱起,就往床榻方向走:「等不住晚上了,现在就要看你换新衣的样子。」 两人欢欢笑笑,丞相府过春节间娶亲也欢欢喜喜。新娶的二少夫人一进门就好大的架子,从来不向丞相夫人请安,不过隋冼哄女人向来有一手,夫妻俩倒也相安无事。丞相夫人只盼着这个杨府的大小姐别闹什么么蛾子,也没指望她能多三从四德,因此也不多做要求。 转眼间冬去春来,隋琼带着成子锐去郊外放风筝,成子锐就穿的他亲手做的那一身,拽着风筝线在草地上疯跑,头顶墨青色髮带跟着髮丝一起飞扬。清风拂面,在草地上尽情玩耍的少年笑着转头看他的样子真是此生最美的风景,隋琼多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多想能将成子锐的笑容留的多一会再多一会。 成子锐已经被隋琼宠的不像样子,踏脏了鞋也得隋琼蹲在地上帮他换上。成子锐随意的坐在隋琼帮他拂干净的石块上,隋琼蹲在地上抬起他的脚,帮他换上新鞋。成子锐趁机拨乱隋琼的头髮,隋琼抬起头来看他,满脸温柔的宠溺,成子锐孩童心起,一把拽下隋琼的髮带,隋琼的头髮瀑布般散开。趁成子锐呵呵直乐时隋琼勐地一扑,两人一同在草地中打了两个滚。停下时,成子锐端躺在草地上,睁眼便看见隋琼抻着胳膊看着他笑,垂散下来的头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透进来的阳光印的隋琼眼睛清亮。隋琼总说自己好看,怕是他不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那般深情的注视,仿若全天下他只看得见自己一般。 「还跑得动吗?要不歇会我们去泡温泉?」 第20页 「不是说秋天去泡?这还隔着个夏呢。」 「这不是正好来到附近了么?」 「那便去吧,正好跑了一身汗,你看你给我做的新衣都弄脏了。」 「嗯,不脏,脏了我洗。」 「咱们的隋四少爷又是绣花又是洗衣的,真的成贤妻了。」 隋琼翻身侧躺搂着他:「那也是仅对着你,我不是说过,为了你不能做得的也做得了。」 成子锐高兴的回手搂着他,哪知隋琼又开口:「就是年前这身衣服还松松垮垮的,现在已经刚好合身了。」 成子锐一听,故意撅起了嘴,也不搂他了:「你这是说我胖了?」 隋琼笑着起身,将成子锐从地上抱起朝马车方向走:「你看,我不是还跟年前一样能这般将你抱起。」 成子锐在隋琼怀里仰着脖子命令到:「赶紧准备好泡温泉用的东西,今天我要一个人骑一匹马。」 「好好好,我的小少爷,今日我们一人一匹马。」 转眼成子锐骑着马欢脱的跑没影了,隋琼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让马儿慢慢的走,生怕弄撒了带的物食。成子锐先到达目的地,见温泉池那并没有动物,松了松马的缰绳,拍着马儿的背说道:「今日你也享受一把。」然后把马儿拉到去年狐狸搭下巴的位置,让马泡在温泉池中。 第十八章 等隋琼到地方的时候,成子锐正泡的开心,隋琼将准备的点心和酒摆放好,才缓缓的宽衣解带下温泉池。 成子锐见隋琼摆好了吃的:「正好口渴了,今日带了什么?」说着,随手拿起一个酒壶,仰头就灌。 「这是府里新酿的果酒,我多带了一些来,你慢点喝,别喝醉了。」 「我还没有喝酒喝醉过呢。」 「那是因为从来不让你多喝。」 两人坐在温泉池水中,面前摆满了佳肴美酒,成子锐玩的饿了,就着春风美景吃的可快,隋琼就这么看着他吃。噎到了成子锐便咕咚咕咚灌了一整瓶。厨娘酿的果酒向来清甜,酒气不重,隋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眼见着成子锐的脸越来越红,隋琼才伸手去探:「可是泡的久太热了?怎么脸这般的红?」 成子锐傻笑到:「嘿嘿,好喝。」 「莫不是喝醉了?」隋琼接过成子锐手中的酒瓶,伸舌在酒壶口处探了探,今年的果酒酿的浓了,酒气甚重。 成子锐只觉得身轻如燕,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似的。隋琼赶忙将人抱出了温泉,替成子锐擦干了身子换上新衣。 「子锐,醒醒,我们骑马回去吧?」 成子锐迷迷煳煳的蹭着隋琼的胸膛,拽着衣服身子往下沉:「不,不想回去,难得能出来,回去哪里都拘着,好生无趣的。」 「你在成老将军府的时候就不拘着了?」 「那是自然,在……在家谁都管不了我的,想做什么便能做。」 「那在丞相府,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成子锐摇摇晃晃的往隋琼怀里倒:「比如像今日这样骑马啊,扬剑挥舞骏马疾驰才是男儿本色。」 「那你想征战沙场吗?」 「征战沙场,得看为了什么。」成子锐支起了身子,用迷瞪的眼睛看着隋琼说道:「战火连绵必定百姓遭殃,但是如若不战则百姓更苦,那必得一战。」说着,还挥了挥手,仿若手里有剑一般。 隋琼嘆了口气:「你这样子是骑不了马了,不然摔下来我可架不住你。」然后将成子锐背了起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让你醒醒酒再回去吧。」 背着成子锐走了一段,隋琼已经气喘吁吁,勉强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老树下有几块大石,正好树荫遮蔽。 隋琼将成子锐放平在大石上,成子锐喃喃的喊着热,隋琼找了凉水来为他擦脸。过了一会成子锐迷瞪着眼睛:「隋琼,睡的这张床好硌啊。」 隋琼嘆了口气,坐在石头上,斜靠着树,尽量将身体放平,然后把成子锐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呢?」 身上的人并未答话,已经睡去了。 成子锐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隋琼看着他眼睛跟星星一样明亮。 「你终于醒了,我想看看星空,可是着这颗老树枝叶太茂,挡住了。」 「你一直这么靠着?哇,这块石头可硌人了。」 「你还知道石头硌人?」 「隐约记得些。」说着成子锐起了身。 隋琼也爬了起来:「可有头痛?」 成子锐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口干。」 隋琼拿起清水递给他:「这水凉,你含一含再咽。」 成子锐哪听的进去,抬起头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仔细胃痛。」隋琼说着。 成子锐也没在乎,擦擦嘴翻身上马:「走,我们去草地上看星星。」 隋琼见他今日实在玩的开心,也没多说什么,骑上马跟着成子锐一同去了。 在草地上成子锐又骑着马疯了几圈才慢慢的转悠回隋琼身边,隋琼在草地上铺好了旧衣服等着他,两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空。隋琼搓了搓手,待手热一点之后放在成子锐肚子上帮他暖着。 成子锐躺在隋琼怀里,手搭在隋琼帮他暖肚子的手上。 「刚刚喝了凉水,又骑马灌了风,这会可觉得胃疼?」隋琼问道。 第21页 成子锐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好的。」 隋琼笑了:「还觉得困吗?」 「这酒并不上头,已经睡饱了,也不头痛。」成子锐说道:「倒是你,给我当了那么久的人肉垫子,可觉得疼?」 「你又不重。」 「明明白天还说我长得胖了些。」 「那是你自己说的。」说着,隋琼低头去吻成子锐的唇:「你怎样我都觉得你正正好。」 这次没有赤芡来问要不要帮忙挡着,周围也没有人,两人在星空下亲热,隋琼连肌肤之亲的时候都会记得帮成子锐暖肚子,手掌一直轻轻的按在他的肚子上。待成子锐满足之后裹着衣服抱紧他。 「我也来帮帮你吧,你这样每次都不做完会憋出病来吧?」 隋琼亲了亲他的小嘴:「没事,再继续你承受不住,该觉得痛了。」 在这种事上,成子锐还是怕疼的,乖乖的转头去看星星。 过了一会,似是想到什么,成子锐又转头看隋琼:「你二嫂的寿辰要请我们一同赴宴?」 「就她事多,我爹的寿宴都没她这么大排场。」 「可是我这种身份按理是不便上厅堂的,她怎么将请帖送到了我手上?」 「女孩家就好这种热闹,你若不想去便不去了。」 「这怎么好?你丞相大人夫人都要让她几分。」 「我不想你勉强自己。」 成子锐摇头:「不算勉强,我幼时总在房中躲着,爹爹也不是爱办宴席的人,想必没有人认得出我,你不必担心。」 隋琼也摇头:「我哪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去过一次之后天天有人来同我抢你。」 成子锐笑着往隋琼怀里钻:「那你可要抱紧了我,别被人抢了去。」 隋琼也笑着抱住他就要翻身打滚。两人玩闹片刻后天意转凉,才起身准备回府。 杨施瑛寿宴那天,成子锐仍穿的隋琼亲手做的那身衣服。隋琼倒是换了一身上宴席专用的衣服,金丝银线绣着花纹。 杨施瑛请了不少人,主要是杨言溪那一派系的人。丞相大人与夫人声称让孩子们纵情玩乐,老一辈不便打扰,露了面便回去了。然而宴席上其实并非没有老一辈的人,隋冼不知在杨施瑛耳边说了什么,本来丞相大人与夫人走后满脸不快的二少夫人这会又满脸笑意。隋冼哄完自己夫人开心,抬头便看见隋琼,眼光打量似乎在隋琼身边找着什么。隋琼顾虑赤芡心意,没有叫她过来伺候,想必正在房中抚琴,说起来隋冼大婚后,两人似乎再也没有见过面。隋琼心想,二哥那种人,既然要想方设法哄好杨施瑛,自然不会让她与赤芡碰面的。 第十九章 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宴会却并没有结束,不如说才刚刚开始,丝竹之声仍不断传过来,赤芡抱着琴坐在小院子里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圆啊,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在望着月亮呢。 想着,赤芡抱着琴走回房间:今晚的月亮是很多人的,但不是我的,像你一样。不过一会,赤芡的房中传来曲调,镜中花水中月那曲调悲戚极了。 杨施瑛这人极爱摆排场又自以为是看不起人,隋冼应付的很是吃力,一方面又对往来的宾客陪着笑,正忙的热火朝天,隋琼突然起身搂着成子锐就往外走。隋冼朝旁边瞥了一眼,果然杨施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隋冼头疼:本来就应付的很不容易了,不跟寿星打一声招唿转身就走让自己怎么圆?虽然自己是知道四弟这么做的原因的,哎。 走回自己的房中成子锐才开口:「怎么这般急着走?也不同那些人打个招唿?」 隋琼紧紧抱住他:「那些个人那么盯着你看,我实在是坐不住了。」 成子锐虽然确实是被看的不自在,那些人看自己眼神或轻佻或蔑视,不过还是开口道:「你可是丞相大人的儿子,这么做容易得罪人。」 「我爹不也是露个面之后就走了,无妨。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忍耐,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你不是也在委屈自己吗?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人多,尤其讨厌宴席。以往这种宴会都是能推则推。但是为了不得罪人,为了自己家系,总是得勉强自己的。」 隋琼还是紧抱着他,没有说话。 第二日隋冼压着隋琼给二少夫人赔罪,说是颜公子身体不适隋琼他一时情急赶紧带回房中歇息。杨施瑛黑着脸勉强说了个「无碍」。转脸就找丞相夫人诉苦好像成子锐是怎样狐媚惑主的邪恶之人,硬是说他这般故意让丞相府得罪了众多皇亲国戚,丞相夫人对自己的这位二儿媳是能躲就躲,本来也看成子锐不顺眼,如今有这个名头便下令要施以责罚,鞭刑五十的令刚下来,隋琼便赶忙去拦着,跪在丞相夫人门口,硬是要顶下这个责罚。 丞相夫人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在门口跪着,嘆了口气传令下去关颜尘公子禁闭便可,任何人不得去探望,四少爷暂且在丞相夫人院内抄写百遍家训。隋琼乖乖抄完家训,丞相夫人又拉着他谈心。等隋琼回房的时候成子锐已经一个月未见到他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又腻歪了好一阵,随后回归日常,饮酒赏花好不快活。只不过隋琼开始经常去给丞相夫人请安了。 时光飞逝,转眼围庙已经建成,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准备启程回京了,丞相府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22页 这日隋琼又一早被丞相夫人叫走,隋琼出门时成子锐在院中练剑,一练便是一整日,傍晚隋琼回来的时候,看见成子锐还在院中练剑,冷哼一声进了房间。成子锐收势,放下剑去看他:「怎么了?今日心中不痛快?」 「你练剑练的真是刻苦,莫不是还想着要去助你的王爷一臂之力?」 成子锐第一次见隋琼对自己语气充满埋怨,一时不知所措:「我……我只是整日在房中待着无事有些无聊。」 「是,无聊,我丞相府多无趣,不如送你去五王爷那日夜陪着,多有趣?」隋琼像是在生气。 成子锐沉默,近日隋琼似是心中有怨,只不过还是第一次表露出来,成子锐向来被他好言哄着,第一次见他同自己这般,不知如何应对。 隋琼却变本加厉:「又不说话了,怎么?跟我就无话可说?」 成子锐犹豫片刻,上前抱住隋琼,被抱住之后隋琼也安静下来,回手抱住他。成子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尤其长得快,如今已然赶上隋琼一般高了。 拥抱中隋琼在成子锐身后的手默默的紧紧攥住成子锐衣角,片刻后又慢慢放松下来,像是在成子锐看不见的地方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开了口:「子锐,你知如今我父亲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若我不能做些什么,太过不孝。」 成子锐嘆气:「我早知便是如此,丞相如今的苦楚我也知晓几分,可那漆将军现状也未可观。当初如日中天之人,都因反对大肆建庙而不受重用。不过无妨,我不怪你,你去做吧」。说完,还又紧了紧抱着隋琼的手臂,似乎是想鼓励他。 隋琼也紧紧抱住成子锐:「子锐你放心,待家中危机度过,我们便远走高飞,我定给你我们两个人的岁月安好。」 这是隋琼第二次对成子锐说带着他远走高飞,成子锐是信得,隋琼答应他的事向来做到,何况隋琼待他那样好,他要什么便尽力给他什么。无论时间长短,他知道隋琼一定会做到。 那夜隋琼依旧温柔,他就像捧着易碎的宝玉,等成子锐满足睡去后,强压着自己的欲望翻身起床。隋琼悄声走到成子锐的剑前,轻轻抚摸剑身,回忆起白天成子锐练剑的身影。 其实成子锐专心练剑,根本没发现隋琼早就从丞相夫人那回来了,躲在墙外偷看了许久,看够了才假意生气直步进去。隋琼伸出手,将宝剑拿起来,然后握住剑身,越攥越紧,直至鲜血从掌心流出,顺着剑尖,流淌在地。 皇太后与皇后娘娘今日回京,皇上亲自开城门迎接。待皇上将皇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接回皇宫之后其余人的家眷才上前去。本来丞相夫人是想要亲自来接的,不过让隋琼挡掉了,倒不是因为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同久未谋面的未婚妻子漆家小姐说些体己话,只是他想有个人这两年多未与漆文会见面了,应该有许多话同她说。 果然,打发掉来接漆文会的漆家人之后,仍然有一位年轻将士躲在远处不肯走,不时向这里张望,隋琼记得那个人,是漆将军的得意门生之一,名叫离葵。 「他似乎很想跟你说话,要不我帮你找个地方?」 许久未见,漆文会似乎也很想那个人,不时朝离葵方向张望。 隋琼拉她:「好了,再这样外人该看出来了。」 漆文会赶忙甩开隋琼拉自己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你有可以说话的地方?」 隋琼想她应是怕离葵看到了吃醋,笑道:「你也许久没见我了,怎么不见你这般急切?」 漆文会不搭理他,快步的往漆府方向走。隋琼赶忙去喊她:「走错了,不是那边。」说着将人带到隋琼早已准备好的食肆包间。谁知左等右等那个离葵却没有跟上来。 两人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坐到那一言不吭,隋琼面露尴尬:「要……要不我先出去?他可能就敢上来了。」 哪知漆文会呜呜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似是诉说多年来的委屈,旁边漆文会的丫鬟见小姐哭的如此伤心急的不行,连声劝说。 隋琼没有说话,只嘆了口气,这个叫离葵的男人,几年未见的急切,却抵不过他心中的忌惮与懦弱。隋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漆文会,好死不死喜欢上了父亲收留的小徒弟,好死不死那人还是个如此胆小的。 哭够了,漆文会抬起头来:「婚事赶紧办了吧,就像之前我们两家父母商量好的那样。」 隋琼本想安慰她,可是对成子锐以外的人他是想说一句好话,话到嘴边都不会说,开口反倒是揭人伤疤的话:「是不是这两年你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能来带你走,或者同你父亲说你们两早已暗生情愫的事。谁知他却只会写几封诉满爱意与想念的书信,什么实际的都不会做?」 漆文会刚哭完缓过劲来,让隋琼这么一刺激,呜咽声又起,还狠狠的瞪他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隋琼知道这次是自己说错了话,没有像以往一样还嘴,只是淡淡的说道:「就算你想用同我结亲来刺激他,他也没那个胆子劫婚带你私奔。」 漆文会扭过头去,也淡淡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我声色厉下还是哭天抹地,他都无动于衷。可能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未想过要娶我,他除了告诉我他多么爱我多么想我却什么都不会去做。 第23页 隋琼又朝外看了看:「看来他不会上来了,本想帮你们避人耳目来这互诉心语,看来无用了,这一桌佳肴也浪费了。那你们还是回府慢慢说吧。」 漆文会淡淡的说:「多谢你心意。」 隋琼摆手:「我说了,我也是为了自救,你这边我自然不会阻拦,还会多帮你操心一些。」 漆文会抬眼看他:「我若是同人私奔了,你这一出自救的戏不是也黄了?」 隋琼笑道:「若是黄了,我自然也去私奔了。」说完,脸色又悲伤起来,「但若是没黄,还得麻烦你帮我演戏。」 「我知道,应付家里人的戏我向来演的很好。」 「除了家里人,这事待你真嫁过来之后我再同你细说吧。」 漆文会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起身行礼转身让丫鬟扶着回府了。 第二十章 成子锐睡醒时,身边人已不在,赤芡犹犹豫豫的把四少爷亲自去城门口接漆小姐的事情说了出来。成子锐本想练剑,想起之前隋琼对自己的抱怨终是没有去拿那宝剑。 「赤芡,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我可以听听吗?」 想着颜公子今日应该心中不痛快,赤芡便取来了琴,给他弹奏起来。 「你的曲调似乎很是悽怆?」 赤芡停下拨弦的手:「颜公子想听欢快些的么?」 「是吧,心中不快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曲调更加难受了,听些欢快的还能好受些。」 「四少爷若是知道颜公子这般难受想必会很是心疼。」 「所以我便不能让他知道,是吗?」 「是,四少爷对颜公子的一切赤芡都看到了,赤芡从小侍候四少爷长大,第一次见四少爷如此这般。想来四少爷若是知道颜公子如此难受,定会做出退婚之类的事情吧。」 成子锐轻轻笑了起来:「经你如此点拨,那我便难受给他看,若隋琼退婚,不就合了我的意了么?」 「四少爷的婚事,不就是为了换回颜公子的平安么?若不是颜公子的安全受到威胁,四少爷怎么都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你也觉得我是男狐狸精么?」 「男狐狸精?」 「之前庄朝安这么说过我。」 赤芡看他:「若是褒姒有颜公子这般容颜,那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也是可以原谅的。」 成子锐愣了一下,赤芡随后说道:「所以四少爷做些什么傻事只是为了让颜公子开心,我也觉得都是正常的。可若是为了颜公子的安危做了什么让颜公子的难过的事,想必四少爷心里比颜公子还要不好受。」 「你是在劝我体谅他吗?」 「也是在劝我自己。」 「你自己?」 「我也算是跟二少爷、四少爷一同长大的,最近他们两个都有些不一样,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应该是同丞相府的安危有关,丞相府的安危便是我们这些丞相府中的人的安危,所以受些委屈便受着吧。」 说完,赤芡接着低头抚琴,这次换了欢快的曲调,滴滴答答滴滴答,似小泉流水一般。成子锐听着这样的曲调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些,哼着歌把玩着隋琼为他绣的髮带。 隋琼回来之后立马去了丞相夫人那里,说是要准备大婚的事宜。 自那后,隋府一片欢天喜地的准备四少爷大婚,众人忙忙碌碌,再也没有人关心过那个四少爷房中的颜公子,成子锐也再也没有见过隋琼。婚事繁杂,听说隋琼每日这里那里的跑,准备的事宜良多,又有许多的人要亲自上门去请。成子锐还是整日的看书练剑,就是练武的宝剑不知什么时候粘上了污浊,虽然赤芡每日早晚擦拭干净,仍有一道隐隐的印子,看着让人心烦。 隋琼不来,每日能跟成子锐说说话的便只有赤芡,只是赤芡作为隋琼的贴身丫鬟,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有许多的东西要准备。 成子锐趴坐在窗口,问正在忙着剪喜字的赤芡:「你说他真的忙的抽不出时间来看我一眼?见我一面,哪怕就一面。」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吧,四少爷估计愧疚的紧,又不忍心看你难受的样子。」 「所以他就忍心放我一个人在这难受?」 「若是四少爷娶妻之后,哪日有了孩子,颜公子打算怎么做?」 「这个我想过,若是隋琼有了孩子,定然不能像他说的那般等一切稳定下来便带我远走高飞,我也不会同意他抛妻弃子。所以我便一个人远走高飞,隋琼找我也找不到的那种。」 「颜公子的家人,应该也想要颜公子能传宗接代,早日有孩子吧?这样同四少爷在一起,想必颜公子也担下了许多的……」 成子锐打断到:「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所以一切我自己都可以做主。」 赤芡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依旧剪着红纸喜字:「赤芡也已经没有家人了,没有家人便有没有家人的好处,所以四少爷放不下家人只能勉强颜公子受到委屈。」 成子锐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赤芡剪完所有喜字,然后拿着浆煳里里外外的贴上。赤芡剪的大红喜字各有不同,大门上的喜字方方正正的,房门上的喜字是圆形的,窗户上的喜字还带着喜鹊。成子锐突然想不知道隋冼之前同小烟大婚和与杨施瑛大婚的时候,赤芡是如何度过去的,都是在做些什么。 第24页 大婚那日,成子锐几度想去前厅看看,却终究没有去。他想,穿着婚服,骑着高头大马迎亲的隋琼今日一定好看极了。不知他对自己妻子是否也温柔如水,不知他何时能抽出空来看看我。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深闺怨妇,每日备好茶点,盼着男人能来房中逗留一二。他隋琼,倒是真的把自己当初他房中养的女人了。丞相府的吵闹持续到很久,新郎官喝醉了酒,不等众人闹洞房便躺在新房内昏睡。 洞房花烛,众人散尽之后隋琼躺在大红色的被子上,用凉毛巾敷着额头静静的不说话。 漆文会开口道:「酒可醒些了?」 「几时了?」 「守门的犬都睡了。」 「不知道他今天看着你的轿子被抬进丞相府的门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也没有用。」 漆文会轻蔑道:「你不是同他一样么?你怎么不敢带着你的人远走高飞?」 「我的人同你不一样,我的人放出去定会是有一番作为的人。」 漆文会没有当回事,接着说道:「你之前说让我帮你演的戏,除了父母外人,还有什么?」 「还有我们两如何互相钟情的戏码。」 漆文会不答话,抿着唇。 隋琼从床上做了起来,看着她:「演不了么?」 「也没有什么演不了的。」说着,漆文会靠在了床沿,「我回来那日他问我同你在食肆里做了什么,我说自然是谈论婚事,他竟然问我不爱他了么。」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若他爱我,他怎么会一直什么都不做。」 「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离葵,是你亲手打碎了我对你的所有期望,所以是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我不爱你了。』」 隋琼看了看她,将手中的凉毛巾递了过去,漆文会没有接,自己用手帕擦了擦泪:「一股酒臭味,我才不用。」 擦完泪,漆文会问隋琼:「这个互相钟情的戏码如何演?」 隋琼大概向她描述一番,漆文会又开口抱怨道:「让我演一个这样惹人讨厌的恶人,亏你想的出来。你竟不心疼他么?」 「自然是心疼的,但是我也心疼他困在丞相府这牢笼中,如今的形势我已无法护他,只得他对我断了情愫放开去飞,才有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正说着,房顶上方似有鸟叫,几长几短,莫名的规律。漆文会突然激动起来,勐然站起身对隋琼说道:「这个恶人我帮你演,你也帮我一个忙。」 隋琼笑着答应了,然后开门去喊房前守夜的下人去准备醒酒的汤药,下人走后,窗前闪过一个人影。这洞房花烛夜一晃眼就过去了。 隋琼始终没有来见过成子锐,倒是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传四少爷同四少夫人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一般,那样的亲昵那样的恩爱。成子锐听着这样的传言,练剑练得更勤了,赤芡弹奏的曲调却再未欢快过。 丞相府大婚后的第五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来见成子锐。那女子相貌一般,细说倒不如他成子锐生的好看。只是全身柔软,柳腰随着步伐一扭一扭的,顾盼生姿。看着身边伺候的赤芡似乎矮了一截,成子锐突然醒悟,入住丞相府已经三年多,自己身高长了不说,快十八岁的身子也不如当年柔软。原来纵使千万般好,如水的温柔也抵不过香软柔玉,自己也不过是几年的卖相罢了。漆文会先是上下将成子锐打量了个彻底,然后开了口:「听说琼哥房中没有姬妾,只有公子一人?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比那万千佳丽还生的貌美。只是如今我已入门,是琼哥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府里的丫鬟下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四少夫人』,公子往后可莫要喊错了。」说罢,不等成子锐开口便转身出了门。 成子锐心中不快:「赤芡,你说隋琼为什么不来见我?」 赤芡没有答话。成子锐接着问道:「他们两真的是青梅竹马恩爱的紧?」 赤芡踌躇了一下开了口:「也许四少爷是形势所迫,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想见一见他。」成子锐说着,语气竟带了些乞求,赤芡应声就要去请隋琼。 「等一等。」成子锐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换上了隋琼亲手做的那身衣服,然后才让赤芡去。 其实这么些日子不见,成子锐心中也明白,那人不同以往了。只是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么让自己心痛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你觉得我这个恶人演的如何?」漆文会似乎心情很好,眨眨眼对隋琼说着话。 隋琼却低着头神情低落:「不够恶。」 漆文会瞪了瞪眼睛:「还不够恶?你知道你的可人儿那小表情么,我都要狠不下心了。」 隋琼嘆了口气:「哎……狠不下心的还在后面呢,离葵那边怎么样了?」 「他确确实实跟我爹爹说过了,而且商讨下来决定听你的。」漆文会依旧的好心情,「没想到他竟能劝动爹爹。」 隋琼没有说话,漆文会接着问道:「戏本子呢?接下来怎么演啊?」这时赤芡过来敲门说是颜公子请四少爷过去。隋琼对着漆文会小声说了一句:「接着该演我的戏份了。」 成子锐想过,隋琼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来见自己,是愧疚的?不屑的?还是一如以往那么温柔的。可他没想到,隋琼是嬉皮笑脸的来见他的。一进门便喊他:「我的心肝宝贝儿,这么急派人叫我过来,可是想我了?」 第25页 成子锐愣愣的,似乎不认得他似的。隋琼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把人拽到床上,随便扯了两把将衣物扯开之后重重的压了上去。成子锐已经许久没有做过了,隋琼突然而来,手下没轻没重。成子锐疼的不知所措,只有咬着牙忍着。隋琼狠狠满足一番之后,便起床穿衣。成子锐忍着疼坐起来,拉住隋琼的袖子。他依赖隋琼甚久,如今被这么对待自然是莫大的委屈,眼泪汪汪的等着隋琼哄他。隋琼却将袖子一甩,留下一句「我晚些再来看你。」便走了。 隋琼亲手做的那件衣服也让他刚刚撕破了,祥云的绣图丝线散开,只有髮带完好的躺在成子锐的手心。那天成子锐窝在床上哭了许久,成子锐何时这么哭过,隋琼又何时让他受过委屈。赤芡也不知道隋琼为何突然就变了兴情,不知道如何开慰成子锐,只能一遍遍的抚琴,好让成子锐将哭声掩盖在她的琴声中。 过了两日,隋琼真的来看他了,带着一套新衣裳。成子锐的一应物件已经用了许久,尤其是衣服,基本都已经小了一些。隋琼带的衣服大小合适,只是太过华丽,与房中一应物什都不相称。隋琼哄着他刚把衣服换上,门口就传来一个满怀笑意的声音:「好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少年郎。怎么,四弟这是玩腻了要包装好赠与哥哥我么?」。 隋琼头也不抬,「二哥你想多了,若是让二嫂知道二哥这样的心思,怕是又该找颜尘麻烦了。」 隋冼看着成子锐,满怀深意的笑了下就转身离开了。走到赤芡房门附近时听见了里面的琴声,听说现在赤芡越发爱弹琴了,有时候在房中弹着琴连四少爷吩咐的活计都不去做,还好四少爷向来随和,没怎么责罚她。 隋冼靠在墙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曲调,脸上的假笑终于褪了下来,换上一脸的疲惫,他仰头看着天空,手轻轻的在墙沿抚摸着:我没有四弟狠心,他捨得下的,我到底不行。 隋冼走后,成子锐只当隋琼是还护着自己,抓住隋琼正在帮自己整理腰封的手,拉着那手往自己衣内探去。隋琼眯了眯眼,成子锐只感觉那神情似乎预示着危险。隋琼吻上成子锐的耳朵命令道:「自己脱下来我看看。」成子锐红着脸,将隋琼刚帮他弄好的衣服解开褪下。隋琼让他自己趴在床上做准备,以往都是隋琼帮他做的,成子锐还真不太熟练,弄了许久终于可以了之后,隋琼便狠狠的自己满足了一番。入夜,隋琼又起身开始穿衣服,成子锐刚想开口,门口传来了声音:「四少爷,四少夫人派人来说是准备了少爷喜欢的汤饮在房中等着呢。」 「知道了。」 这么一叫,成子锐想要留隋琼的话语硬生生噎了回去,等隋琼要出门的时候他才开了口:「隋琼,现在的我于你算是什么?」 隋琼没有回头,在门口站定,幽幽开口:「颜尘,当年你确实是面如冠玉身柔躯娇,我也确实是心疼你的紧。」 「那现在呢?」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叫赤芡来告诉我就行。」成子锐看着隋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当年?不过三年尔尔,原来我不过是以色事他人,我竟未曾想过你待我那样的温柔,原来不过三年。 「隋琼,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明明……」喃喃自语的成子锐突然想起来之前隋琼总往丞相夫人那里跑和对自己的日渐冷淡,「原来,你一直这般,只是我未曾发现。」 隋琼回到房中开口问漆文会:「我的汤饮呢?」 漆文会一脸的不屑:「哪有什么汤饮,那不是你自己安排的话么。」然后随手扔过去一块帕子给隋琼,「瞅瞅你自己现在的表情,不比那个颜尘好到哪里去。要是哭出来了憋着点声音,别让门口等着伺候的人听到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他终不该是属于我的,纵使我强留他在我身边这些年,终归还是得放他回去的。」 「我看到的可是他好好的待在你身边,没有想着要到哪里去,是你非要逼着他走。」 隋琼终于呜咽了起来,抱着头,让漆文会看不见他的泪水,漆文会嘆了口气:「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到底是男儿身,有自己的志向,若要同你在一起,他要放弃的比我为了离葵放弃的要多。更何况若真如你和爹爹商讨的那样,你确实是护不了他,真到那个时刻,你连自己都护不了。」说着,漆文会边挽袖子边往门口走,「别哭了,我去给你做个安神汤,你今晚好眠些,不然你睡在桌子上总翻身,掉下来动静可大。」 果然第二日,四少夫人亲手为四少爷做汤饮的事便传遍了丞相府,丞相夫人知道后一直劲的夸奖漆文会。 成子锐躲不过丞相府的传言入耳,几日后干脆窝在被子里一直没有起身,他总是要练剑或者看书的,难得这样赖床,赤芡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有过来叫他。谁知那天隋冼的身影却闪了进来:「颜公子过得不错啊。」 成子锐用被子蒙着头,没有答话。见成子锐不予理会,隋冼踱到成子锐挂衣的木施前接着开口:「颜公子可知之前四弟赠与你的这身衣服是何用途?」 成子锐从被子里抬起头看他,隋冼笑的猥琐:「我那四弟从小便性情凉薄,没有什么人或物件能让他说出心爱二字的,我还道颜公子有何不同呢。都是要送人的,何必便宜了谢家的老头,送给我多好。」 第26页 成子锐登时瞪圆了眼睛,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住隋冼的衣袖:「你说什么?!」 「颜公子还不知道呢,现下朝中文臣以那姓谢的为首,武将以漆将军为首。隋琼用结亲攀上了漆将军,用什么来向那谢老头示好呢?」说着隋冼轻轻的将成子锐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推开,「谁都知那老头格外偏爱颜公子这样皮相的少年郎。」 「不可能,隋琼纵使厌了我,也不可能这样待我。」成子锐一个劲的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隋冼也没有再多说,只说:「过几日颜公子自然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便看到赤芡正端着水盆,站在院子里看他。 赤芡似乎是想开口问什么,但是隋冼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直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赤芡听到房中有什么声音,赶紧进去查看,屋里成子锐正抱着头缩在床角哭喊着:「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赤芡赶忙上去拉他:「颜公子,你不要这样,二少爷本就是那样的人,若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成子锐逐渐从哭喊中停下,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问赤芡:「那你说四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呢?」 赤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成子锐哭够了,赤芡才试探的开口说道:「四少爷心里还是有颜公子的,我昨日出府採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府里的轿头,说是四少爷派他去城里最好的匠人那里选一顶上好的轿子,十日后备好呢。十日后不是颜公子你的生辰吗?四少爷定是准备像以往一样带你出去游玩。」 成子锐埋着头安静了片刻,就在赤芡以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没有听进自己的话的时候,成子锐突然抬头问她:「你说他会带着你们四少夫人一起出去游玩吗?」 「当然不会了,既然是颜公子的生辰,四少爷自然只会带颜公子一人。」 成子锐悲戚的对赤芡笑了笑:「日后,别的人生辰,他也会带那个人出门游玩,甚至往后更多的人,都会被他带出去游山玩水,腻了之后再送上那顶轿子。」 赤芡开口想说他不会,却又无法开口。 第二十二章 成子锐的生辰转眼便到了,前几年隋琼都是带他出城玩乐上好几日,一个生辰便能过上半月。这次隋琼却是赏了许多物件儿,人也不见,直到明月高挂,他才踏进成子锐的房门。 成子锐抬眼看了看刚刚踏进来的隋琼,低低开口:「你还是来了。」 隋琼嬉皮笑脸的去搂他:「你的生辰我自然要来,今年不得空没有好好陪你,这些物件你权当补偿吧。明天且叫人收拾妥当,我陪你出去散心。」 「明天是吗?」 「嗯,今日已经晚了,明日再去。」 「明日你又会说些什么话语,让我出丞相府的门呢?」 「什么?」 「门口那软轿是谢府的吧,你哄我明天上那轿子,能保你朝中权利稳固承你父亲的丞相之位?」 「隋冼告诉你的?」 「我问你,若我明日不上那轿子,你会如何?」 谁知隋琼的笑意却从脸上漫开:「你若不想去便不去了就是,你是我的人我便护紧你。」说完去抱成子锐。成子锐抗拒的推他,隋琼却最熟悉成子锐身体的脆弱地方,轻易的让人软在了怀里然后抱到了床上。甜言蜜语,一夜温柔,仿若回到了两年前。成子锐睡得安心,只觉得怀中温暖,那人像化了水似得温柔仍然包裹着自己。 哪知,醒来时已经在轿子上了,成子锐只觉得浑身乏力,竟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细细想来是昨夜入睡时那人给自己下了药。成子锐咬紧牙,拼尽力气想直起身子,却还是一动都动不了。心下万念俱灰:隋琼,我竟看错了眼,如今被你当做玩物这厢折辱。若有来日,若有来日,定叫你加倍还我。 赤芡不被允许陪伴颜公子这次一同出游,本来就有些纳闷。当她发现隋琼仍旧悠闲的在丞相府品着茶的时候才勐然醒悟想要去追。快跑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身影拦截下来。 赤芡挣扎着想要推开隋冼,隋冼开口:「无用的,更何况他是你主子的人,你追上了又能如何,你做不了这个主。」 赤芡冷静下来,眼眶湿润红着眼睛看着隋冼:「不可能,四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看隋冼不答话,赤芡接着说:「是,我只不过是个下人,我做不了任何人的主,包括我自己。」 隋冼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你的卖身契,我从娘那里偷来的。」 赤芡一脸迷惑的看着隋冼,缓缓抬手接过自己的卖身契。 隋冼接着说到:「你假意去追颜尘的轿子,就这么跑吧。」 「为什么?」 「你都不问我让你跑到哪吗?」 「我未必听你的。」赤芡的眼泪仍然在眼眶里打着转,抬头看着隋冼,一脸的倔强。 隋冼笑了笑搂住她:「父亲那边我已竭力去劝,能帮的我都帮尽了,现已无能为力。四弟为了这个家能舍心中挚爱,我却舍不下。你跑去城门楼下,有马车等你,快去。」 赤芡好像懂了隋冼是在帮自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可是,我的琴。」 「这时候还管你的琴?你可是逃命去的,傻丫头」隋冼说着摸了摸她的头,「琴是不方便带上了,不过你的琴谱我能帮你带上,你且先去等我。等我们的琴铺开起来,我给你做一屋子更好的琴。」 第27页 赤芡还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觉得似乎丞相府事态严重,她回抱了抱隋冼:「那颜公子他?」 「你自己都说了,四弟不是那样的人,放心吧,快去。」 赤芡听他的转过了身,隋冼看着赤芡跑远的身影,正想离开此地,身后却响起了声音。 「二哥这是准备走么?」 隋冼看着隋琼,笑了笑说道:「咱两兄弟一场,各有各的选择,望四弟成全。」 隋琼别过了头:「那便请二哥莫再回来。」 「我早已做好准备。」 「那就好,希望二哥待日后人言鼎沸之时也莫要再回来。」 隋冼笑了:「好一个人言鼎沸之时,你说日后外人谈论之时,我们隋家到底是好名千里还是遗臭万年呢?」 「怕是回归尘土,无人记得。说好,父亲次次进谏抵不过五王亲自为百姓做的种种,说坏又坏不过大法师外戚一派对百姓的压迫剥削。」隋琼也跟着苦笑起来。 「那四弟为何不走?这府里的人皆煳涂,都是愚忠,愚忠!」 隋琼还是苦笑:「那便请二哥替弟弟我明白一回,过一过明白人的生活,而四弟我替哥哥尽愚孝。」说着隋琼向隋冼行礼道,「出了这个门二哥便不再姓隋了,还望街头巷尾谈论丞相府如何垮台时,哥哥不要挂心,切莫前来探望。」 隋冼没有说话,只是鼻子一酸,泪水就滴了下来。 行完礼之后,隋琼没有看他,转身踱回房间。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隋冼也对他行了一礼。 隋琼一进房间门,漆文会就开口:「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不舍就赶紧追上去带走。」 隋琼摇里摇头不说话,眼泪控制不住的淌。见他这样,漆文会也不说话。待隋琼哭够了,她才又开口:「你真的不走?到时候可保不准能不能活下来。」 隋琼摆了摆手,颓然的坐下:「无妨,你要是备好了,就快些走吧。」 漆文会咬了咬牙:「不然你同我们一起走吧?」 「山庄里的假身份都是一一备好的,哪能凭空多个人出来。更何况我还想再多陪父母兄长一段时日。」隋琼对漆文会说道,「到底离葵还是个有担当的人,虽然一时懦弱最终还是站了出来,我相信他能照顾好你。待几日后漆府行动的时候他来接你,从此江湖路远你们不要再沾染朝中的事了。」 漆文会扭过头,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有些难受。她看了看窗外,似乎是要过雷阵雨,屋外起了风。 风大了起来,路上行人渐少,一顶精緻的软轿仍然前行着。虽然心中愤恨无比,身上却半点动弹不得,随着轿撵的摇晃,成子锐内心的恐惧逐渐盖过了愤怒,眼泪从脸颊划过顺着脖子一直流进胸膛,却抬不起手来擦。突然想起那年隋琼说过「不论男女,爱一个人便是要忠贞不二的不是么?」、「不问从前,只要你同我一起时不与他人欢好,我便开心。」隋琼,你说忠贞不二,你娶妻是情势所迫我认了。那你将我送人,这该如何说起呢?你告诉我啊。 轿外的风带起了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不久之后雷雨如期而至,阵雨之后又见晴朗,明月高挂,日月交替。 转眼,又到了一个艷阳天,京城城门外尘土飞扬。 「报……薄将军,守城兵马已被击退,皇城门已大开。」 「好!」男子英姿飒爽气宇不凡,身穿铠甲面具遮脸骑在战马之上,手中宝剑一挥,「给我沖!生擒昏君者赏黄金百两!」 前丞相多次进谏,最终惹恼了皇帝,砍了他的头,并且将相府一家发配苦力。而隋家倒下之前,漆将军府便树倒猢狲散已无人丁,昏君整日求着佛祖庇护,却把真正能保护他的忠臣良将杀戮殆尽,留下只会顺应他的贪图享乐的小人。五王李冀招贤纳士,身边如虎勐将不少,尤其是那薄将军薄岭,武艺高超用兵如神,深得五王信赖,如今攻回皇城便是薄将军挂帅,一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皇城拿下。 不久,李冀登基,将皇太后外戚一派彻底瓦解,停了先皇无休止的寺庙修建,将苦力统统放回故乡,过正常生活,百姓终得以安居乐业。 「臣薄岭给陛下请安。」戴着面具的男子俯首在龙椅前。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龙椅上的男人单手托着下巴,「听说你在找一个人,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帅令?」 「是」带着面具的男子起身,站在那里。 「如今苦力尽散,倒是不太好找。」 「也不是」 「哦?」李冀挑眼看着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已经找到了?」 「是」 李冀缓缓站起身:「前朝罪臣的子女,就算如今大赫也不能恢復自由身,你倒是动作迅速。」说着走到男人面前,伸手将面具取下,如今这个男人褪去稚嫩,身形已然长开,不躬身行礼时便比身为皇上的他还要高出些许。李冀把玩着手里的面具,木制面具轻便,刻着简洁的纹路。:「当初你执意要留在他身边,我便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后来虽然救你回来,也只能给你别的身份。」 「微臣很喜欢现在的身份。」 「我看也是,没有关于成老将军的一切,你反倒得心应手。」李冀转头看他,「其实不戴面具,也没几个人认得出你。」 第28页 男人低头,没有说话。 李冀轻笑:「你对我说要留在他身边时毅然决然,仿若天地都阻拦不了。」 男子再次躬身行礼:「微臣谢陛下当年相救之恩。」 李冀将面具递还给男人,心中窃笑:我远在他国怎么会突然过去救你,不过既然这个恩情无人认领,我领了也无妨。 第二十三章 薄岭刚刚回府,便得知那人已经送来了,正关在柴房。他快步走到柴房门口,却迟迟不开门进去,站立片刻后转头问丫鬟道:「枝梅,人是怎么送回来的?」 旁边的丫鬟见将军问话声音极轻,便也放低声音回话:「回将军,是从梁州买来的,只告诉是需要一个奴隶,旁人都不知是特意寻着的」 「嗯」,薄岭轻轻答应,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了。等人走完之后,薄岭才打开柴房的门。房中极暗,突如而来的光线让坐倒在角落的人眯起眼睛,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并不知来人是谁。薄岭倒是一进门就看清了人,那人瘦了、黑了,原本乌黑的长髮现如今枯草搬的披散着。薄岭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澎湃,他如此恨这个人,恨不得生吞活剥,又如此渴望这个人,渴望这个人的温暖,他甚至想将人狠狠拥入怀中,求他再也不要推开自己。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对自己温柔。 角落的人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合上了眼睛。薄岭看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不快,故意冷声道:「梁州地势偏远,奴隶都用来做苦工了,倒是难得有这种样貌还看的过去的,不知用来暖床会如何。」 果然那人浑身一颤,缩了缩手脚,却未答话。 薄岭蹲下身,将男人的脸挑起:「虽然脏了些,洗洗应该还能用。」 男人低垂着眼不去看他,轻声回答:「奴才只是个粗使,做些脏活累活,这等事情怕是伺候不来,将军还是找别人罢。」 薄岭许久没听到过这个声音,自己的声音随着身体的强壮年龄的增长也变得粗犷起来。没想到这个人苦难了许久,竟然还是这样的声音,若是这声音再一次轻轻喊自己「子锐」,怕是…… 薄岭不敢再想,也未再言语,起身往外走。 走出柴房后命枝梅将人洗漱干净便去前厅处理公务了。哪知刚入夜,枝梅却来报那人挣扎的厉害,僵持许久,如何都不愿意洗漱。 「我亲自去看看。」薄岭跟着枝梅快步过去。他推开门的时候,那人正挥舞着不知哪里拿的木棍,不让周围人靠近。薄岭上前两三下夺过木棍扔在地上,然后走过去一把将人提起,连着衣服一起扔进木桶。 按住肩膀将剧烈挣扎的人狠狠按在桶里,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说道:「莫不是非得本将军亲自帮你洗漱不可。」 果然,桶里的人一下不敢乱动,薄岭收回手冷声道:「我手头还有一些江湖郎中做的玩意儿,给你灌下去那么一星半点的也就省事的多了。」 隋琼自然是听明白的,楞在桶里一动不动任下人们擦洗摆弄。薄岭站在旁边细细打量,那人身形瘦弱了许多,肌肤上不乏擦伤和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想必做苦力的这段时间并不好受。他现在已经是被买卖过好多次的苦奴,不知道他歷来的买主里会不会有人看中他这具身子,正想着,人已经洗好换好干净的薄衫。 薄岭上前抓住那人手腕就要往外拉,那人却死死向后拽着,不愿意同他一起走,薄岭不动神色的将手攥紧:「喜欢在这?也不错。」 说着,一手钳制着那人,单手过去撕扯那人的衣服。那人开始不顾一切的挣扎,拳打脚踢能挥舞的东西都朝薄岭身上招唿。薄岭单手去挡,然后脚下一扫将人放倒。薄岭蹲在摔倒在地上的人旁边,接着去撕扯那人身上的衣服,周围的人不知该如何反应,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枝梅打了个眼色下人们便都悄悄退下了。地上的人像一条疯狗一样开始乱挥乱咬,想要打断薄岭的动作。终于,薄岭的手背让那人双手抓住拉倒嘴边狠狠咬了一口,薄岭气急,一只手从后面扯那人的头髮,使那人被迫抬起头露出脖颈,然后单手掐住那人的脖子手上使了狠劲。谁知那人双手搭在薄岭掐住自己的手上,却不反抗了,倒像是真的想被掐死过去。 见他如此反应,薄岭却觉得好笑,心中想到:呵呵,如果当初没有被皇上所救,我真的被你送到了谢府,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反抗然后在挣扎中被弄死呢?对了,并不会,因为你对我下了药,那药让我三天三夜都无法动弹分毫。你还能在我面前如此挣扎,可是我在那顶轿子中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万念俱灰吗? 想到这里,薄岭逐渐放松了手,那人开始勐烈的咳嗽。等咳嗽完缓和下来之后那人勐然快速的缩退到墙角,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将脸埋在双臂里。果然,薄岭站起来慢慢走过去,然后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薄岭又踢又踹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怒。可是那人始终不吭声,薄岭走过去捡起之前从那人手里抢来扔在地上的棍子,然后一下一下的打在那人的腿上、背上、臂上,地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发出闷哼,随着薄岭的动作地上的人开始闪躲,薄岭见他闪躲的厉害抬起脚踩住他的一条腿,然后狠狠的朝那条腿上招唿,几下之后似乎腿被打断了,那人终于痛唿出来。听到痛唿的薄岭终于缓和下来,蹲下来俯视着他,然后伸手去拉那人的手腕,那人似乎已经被打怕了,手抽动了两下便乖乖的让薄岭拉开了。薄岭攥着他的手腕:「你似乎经常挨打的样子?每次挨打你都是这样抱着头保护自己的么?」 第29页 那人并不答话,薄岭便将手攥的更紧,捏的那人手腕生疼,却忍着疼不吭一声。那人手腕现在只有皮包骨,捏的越发紧硌的薄岭自己手疼。薄岭逐渐松开手,然后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就往床榻的方向走。 哪知怀抱里的人突然颤抖的厉害,刚刚生人勿近的气势颓然消散。伸出手一把搂紧了他,低着头浑身颤抖,压抑着的呜咽声随之传来,然后变成放声痛哭。 莫不是将他吓得太过了?薄岭暗自思忖,若是腿打断了也好,便可少了拷镣将人困在自己房中了。 走到床榻便将人放在床上,那人还死死拽着自己,薄岭抬起手将人拉开,捏着那人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我可还没怎样呢,你倒先哭的跟个娘们似的,若是一会受不住了死在这里脏了我的床,你说你怎么赔我?」 那人并不答话,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眼底似是蒙着说不清的情愫,看的薄岭心头狂跳,就在薄岭以为这个人透过面具看清了自己时,那人先开了口:「薄将军看过了,可对这身子满意?」 薄岭一愣,心下嘲笑自己,这个人怎么会看清自己,不过是玩几年便送了人,怕是连自己的样貌也记不得了。谁知那人突然伸手搂住薄岭,在面具上落下轻轻一吻。薄岭一惊,一把抓住他的手。他脸上还挂着泪珠,眼中却已无水气,嘴角轻轻上挑,笑的像勾人的狐狸,引得薄岭万分的想去吻他。 薄岭将那人的双手捆在床头,又将双眼蒙住,这才取下面具在那人身上落下细碎的吻。那人轻笑:「原来薄将军喜欢这种玩法。」 薄岭听他一副见多识广的口气,心中不快轻声问道:「你玩过?」说着,游走的双手在敏感的地方画着圈,「刚刚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一到床上就举止轻佻主动勾引男人,真是小瞧了你。」 隋琼咬着唇不再言语,双腿却随着薄岭的动作渐渐张开,露出自己脆弱的地方。薄岭看着他满身自己打落的伤痕,本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见他突然如此顺从,心中又怨恨更甚,开口讥讽道:「怕不是捡了个万人骑过的身子吧,没用药就这么浪」。说着,起身戴上木制面具「本将军还不至于飢不择食找一个烂货,明天再去买一个身子干净的罢」 「没……没有」似乎是意识到薄岭要走,隋琼攥紧手指,强烈的羞耻感使他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艰难的吐出细碎的话语,「没有让……让别人……过。」 薄岭一愣,自己都明显要放过他了,他反倒挽留似的说出这种话语。薄岭突然想起在隋府,自己拉着隋琼的时候,隋琼挂着笑让自己做给他看。 于是薄岭俯身解开捆绑隋琼双手的带子,却依旧蒙着眼,他在隋琼的耳边命令道:「自己做给我看。」隔着面具话语尤其冰冷,隋琼不知道薄岭是不是正在看自己,颤抖着手去打开自己没被人碰过的地方。 薄岭看他动作笨拙,看了一会便拨开隋琼的手。薄岭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还真是没有被人用过的样子,刚才你是想向我解释你没有被人骑过,但是骑过别人是么?」说着,薄岭压身上去。他不明白隋琼明明一开始拼命抵抗,怎么一到床上便如此屈服。 第二十四章 他伸手将隋琼的上半身从床上捞起来,自己坐在床上而将那人扶坐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个姿势对第一次被进入的隋琼来说实在是过于难受,隋琼挣扎了几下却被薄岭狠狠按着一次一次得坐下去,挣扎中蒙着眼睛的带子掉了,隋琼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木制面具,隋琼伸手环住薄岭的脖子,在他耳边吐出不再压抑的呻吟。 事后,隋琼蜷缩在被子里,身上是无法缓解的疼痛。薄岭靠在床头,手中把玩着隋琼的长髮开口道:「你想得到什么?」他想不通隋琼的乖顺,突然如此屈服于自己必然是自己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隋琼仍然蜷缩在被子里没有动,声音从被子里蒙蒙的透出来:「薄将军号令千军万马,朝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薄岭沉声:「我是问你想得到什么?」 隋琼在被子里抬起头,将两只眼睛漏在外面看着那副面具,看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奴才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所,不想再吃苦受难。」 薄岭闻言轻笑,我当你隋家四少爷一身傲骨,不愿委身于人。原来你也有这样一天。转头又想,这么些年来,隋琼到底遇到了些什么,只要一个容身之所?不知为何,明明很恨他,却听不得他自称自己为「奴才」。隋琼以前遇到过什么样的主人呢,而那些主人又对他做过些什么呢? 暗自思索片刻,薄岭开口道:「怕是这样的机会不少,我看你应当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怎么?以往遇到的都不能入你的眼么?」 隋琼并未答话,从被窝里慢慢爬出,攀上薄岭的胸膛,靠在上面。薄岭只当他是默认了,当初说着狠心话的隋琼一脸傲气,仿若自己不过是随手抱回来的猫猫狗狗。如今你既然选择,我便让你尝尝被人当做猫猫狗狗的滋味。想着,薄岭伸手扯靠在自己身上快要睡着的人的耳朵:「以后你专门为我暖床,不用做脏活累活。」 隋琼被扯痛了也不恼,低声答应着:「奴才谢将军恩赐。」 「也不要再自称奴才了。」薄岭的手指仍然把玩着隋琼的耳朵,明知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30页 「奴才名字叫琼。」 「琼?姓呢?莫不是没有姓的家奴贬去的梁州?」薄岭继续佯装追问,内心却已经把这个名字狠狠的琢磨过无数遍。 怀中的人细微的嘆了口气:「奴才本名隋琼。」 「隋琼。」薄岭开口本想借隋家之事再讽刺隋琼几句,却突然不知如何开口,当时他走没多久,丞相府出事的消息就传来,薄岭也没想到他还没有动手那些让他憎恨万分的人便已经糟了祸。隋琼的哥哥们应该都同他一样不知在哪里做着苦力,那漆将军的女儿应该也是不知被发配在哪里还有没有性命,还有九泉之下的老丞相和丞相夫人……家破人亡,讽刺的话终究没有出口。末了,开口道:「在我身边伺候规矩不多,只有一条你要谨记。」 「是,奴才一定谨记。」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薄将军的面具万不可摘,天下除了薄将军自己,就只有皇上能动。」 「你倒是消息灵通。」 「众人皆知罢了。」说完,像是再也坚持不住,隋琼坠入了梦乡。薄岭还是靠在床头把玩着隋琼的头髮,见隋琼已然睡着,薄岭本想把他弄醒,但是又瞥到那一身的伤。 罢了,今日且先饶过你,日后,日后不可能让你好过,我要你比当初的我痛千倍,痛万倍。直想到心口发疼,薄岭看着隋琼的睡颜,喃喃自语到:「若你当初不对我那么温柔,隋琼,我也不可能这么恨你,若你直接了当的当我是个玩物,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你的温柔便是罪恶,足以将人打入万丈深渊的罪恶。若你不是满口爱语,若你不是温柔细緻,我又怎么会被你的冷淡绝情伤的那么深。」想到这里,薄岭沉下身将睡梦中的隋琼抱在怀里,「你不该让我找到你,我找到你了隋琼,我要你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我要你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你该知道的,我要让你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住我的痛。」 喃喃尽,薄岭也沉入梦乡,他睡着之后,隋琼试探性的颤动了下睫毛,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确认薄岭真的睡熟了之后隋琼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被子拉起来,为薄岭盖好被子。隋琼抬头看着薄岭的面具,带着面具入睡真的不会觉得不舒服么?他将手搭在面具上,用手指勾勒着薄岭的轮廓,然后摸索着与薄岭十指相扣,靠在薄岭的胸膛上睡去。 翌日清晨,薄岭在院中练剑完毕,正要回前厅喝茶休息一下便要处理公务了。哪知一开门,一个人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用他的茶杯喝着他的茶叶。薄岭无奈开口:「得琴,这么早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来人头也不抬,开口就抱怨起来:「我哪次有了好东西不是马上与你分享?你倒好,自己得了好东西藏着掖着深怕我知道。」 薄岭闻言脸色一沉,开口推拒:「你分享给我的那些我不是一个都没要么,我……」 还未说完来人便打断道:「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能同语,我要不要是我的事,但你给不给这个可是你的事。」 薄岭自知说不过他,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皇上告诉我的啊,皇上说了,我的那些都只是小物件,你这个可不一样,前朝宰相的四子,又是那个漆将军的女婿,那时候多威风啊,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呢,如今让害自己国破家亡的仇人压在身下,那反应最动人了。」 「都是皇上教的?」薄岭反问 「是啊,都是皇上的原话。」 薄岭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总之先把这个难缠的人煳弄走再说:「你回去禀告皇上,并无反应。」 「哦?这么无趣?莫不是你捨不得故意推诿。」 薄岭冷笑道:「待过几日让你玩玩便知道了,如今杂事繁忙,他将军请回吧。」 他得琴见薄岭开口拒绝,只好撇着嘴回府了。 早朝之后皇上又将薄将军单独留下在密谈,李冀笑的合不拢嘴:「好一个并无反应哈哈哈哈」 薄岭沉默,他得琴那傢伙嘴真快。 「那么,他没认出你来?就这么委身给一个陌生人了?啧啧,想当初树林中他用你做饵围剿我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啊。」 果然,皇上也在记恨于他吗。薄岭暗自嘲笑:隋琼啊隋琼,你看你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都在记恨着你。 龙椅上的人笑够了之后歪着头看下面陷入沉思的人,缓缓开口:「子锐。」 薄岭一惊,立马下跪行礼:「微臣惶恐。」 「我知你心中怨恨,只是你已是薄岭,莫要再被前尘往事牵绊,若是觉着够了,把人送到我这里来,我有些话要问他。」说完,挥了挥手,「好了,退下吧」。 薄岭不明所以,但是见皇上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只好行礼告退。 回府之后问起那人,枝梅却道,那人一直未曾起床。薄岭走到床前,隋琼还迷迷煳煳的睡着,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薄岭伸手一探,发烫。果然,本来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昨晚自己下手狠了,他又是第一次,实在是有些难为。 叫来大夫,大夫说到那只腿伤的太重,恐怕这人得在床上躺好些个时日了。薄岭一脸的不以为意,叫大夫开了些退烧与治疗伤口的药便把人请走了。 为隋琼擦身时,薄岭想起那年他们两一同受伤,隋琼却一直咬着牙熬着,等他好起来才松口气似的倒下,那次他烧的更甚,浑身滚烫着呓语不断,整晚整晚的都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听的人心颤。他便下定决心要伴在这人身边,不要什么丰功伟业也不要什么家仇国恨,只要这一人。可是这人,再也不会叫自己的名字了。想着,薄岭掐开隋琼的嘴,似是想让他说些什么,但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薄岭缓缓的将手收回,果然,这个人、这张嘴再也不会吐出自己的名字。 第31页 病中的隋琼一直由枝梅照顾,那天薄将军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隋琼睡了好几日才转醒,醒后又躺了好几日。枝梅本来讨厌这个梁州买来的奴隶,脏兮兮的还张牙舞爪,不知为何薄将军还要寻着买回来。不过薄将军一直没再问起那人,她便也不上心照顾了,只不过这个奴隶睡梦中似乎还挂念着家人,有时候会喊起娘亲,哥哥还有什么锐,可能是家中幼弟吧。 所以隋琼能下床走动那天,薄将军问她情况时她便如实说了:「那奴隶似乎是很挂念家人,口中一直喊着娘亲和兄弟。」 薄将军不知是开心还是生气,笑了几声说道:「很好,很好。」还赏了她点物件,让她再不用去照顾那个奴隶,想他自生自灭似的。 第二十五章 不让她照顾枝梅反倒挂心起来,到底自己父亲兄长也是当年大兴寺庙时被抓了壮丁,留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娘亲为了养活她去庙里帮着抬水砍柴,最后托着病躯累死在山上,她卖身葬母被薄将军收留,也时常挂念自己的父亲兄长,不知道大赫之后有没有回到家乡,会不会出来寻她。 枝梅还是偷偷的熬了粥去看那个人,她第一次违抗薄将军的命令,但是她觉得漂泊在外一直挂念着亲人的人总归是同自己有些相像的。 枝梅端着粥进去的时候隋琼靠在床头正看着窗户出神,枝梅突然有点明白薄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寻到这个人,若是被那样温柔清亮的眼神注视着,即便是死在这目光中也无妨了。枝梅将粥递给隋琼,床上的人道了谢之后小口的喝着,枝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若是想留在府里,整日这么躺着可是无用的。」 见床上的人抬起头来认真听她讲话,枝梅也严肃起来教育到:「不管是他将军送的美女小倌还是皇上赏赐的歌姬琴师,没有一个能在薄将军府待一日以上的,薄将军都是收下就转手送了人。难得薄将军看得上你,你可要好好伺候才行。投其所好知道吗?嗯,虽然不知道这方面薄将军有什么喜好,毕竟一个人都没留下来过,想来是没有喜欢的吧。」 床上的人仍看着她,开口问道:「所有的都送走了?薄将军府一个都没留下?」 「是啊,府里一个也没有,就你这么一个,嗯,就你这么一个被留下来的,你可别惹将军不开心。」枝梅本来想说就你这么一个还是将军特意寻回来的,后来想到将军不让他知道是将军下令去寻找他的,赶忙改了口。幸好想起来了,不然说漏嘴薄将军该生气了。 「那皇上呢?」 「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人低头一顿,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她问道:「皇上有多信任薄将军?」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枝梅,她沉思片刻开口回答:「定是很信任的了,薄将军可是战功赫赫,为了皇上殚精竭虑。」 隋琼笑了起来,这一笑把枝梅却惹恼了:「有什么好笑的,皇上就是十分信任薄将军,朝野上下皇上只会留薄将军在每日早朝之后密谈,而且将军的面具还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除了皇上和薄将军谁都不能碰。还有这将军府邸,那将军宝剑,还有……还有皇上有时候还会亲自来薄将军府找将军,两人单独在房中饮酒下棋能聊一个晚上。」 隋琼将粥重新端起,不在意似的重新喝起了粥。枝梅也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总觉得这个奴隶问的问题怪怪的,待隋琼喝完枝梅收拾了碗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隋琼,早点想办法让薄将军开心,不然真的要饿死在这房里了。 隋琼似是应了一声,转头睡了。 薄岭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去看过隋琼,连问都没有问起来过,不过枝梅会记得要帮隋琼换药。隋琼的伤疤逐渐好了,只是腿还瘸着走不利索,大多还是在床上躺着。 而他得琴再次出现在薄岭房中的时候,薄岭已经不胜其烦了:「他将军,麻烦您每次回家的时候不要走错路好吗。」 「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一路过来都是皇上讲以前的故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以前的皇城中人。难得现在有一个了,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啊。」 「皇上不也是以前的皇城中人吗?」 「哎呀,那不一样,传说是传说嘛,而且这可是传说中围剿过皇上的人唉,不见识一下怎么行。你们太吝啬了,太吝啬了!」他得琴边说着边跺脚,手上还比划着名:「我就瞧一眼,远远的瞧一眼就行!」 薄岭见他这势头轻易下不去,只好应下:「那便让你看一眼。」 他得琴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道:「真的,哇!你这个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薄岭再见隋琼的时候,隋琼怎么似是比刚来的时候还瘦弱了。只是肤色白了一些回来。 薄岭明显看到隋琼见到是他的时候那目光是亮了一下的,只是看到他身后的他得琴的时候又暗了下来。啊,以前也是这样,那时我满怀期望,等来的却是何等残酷。 他得琴已经沖在前面:「哇,这就是传说中围剿过皇上的人?看着弱不禁风的。」说着就要去捏隋琼的肩膀。 隋琼迅速向后闪躲,脸上却仍旧低眉顺目的笑着问薄岭:「将军许久没来了,怎么?薄将军一次就腻味了奴才的身子么?」 薄岭还未开口,他得琴又接上了话:「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居然就一次?薄岭你行不行啊?不行给我别浪费啊。」 第32页 薄岭轻笑:「我行不行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这下连向来举止轻浮的他得琴都愣住了,薄岭从来没有开过这种玩笑,别说玩笑了,平时正经的跟那个礼部老头似的。 隋琼也是一愣眉目间闪过受伤的痕迹,不过薄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念道:怎么会,才短短数日,你隋琼便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么?原来如此,我道你隋四少爷薄情,不过尔尔几年就将我遗忘殆尽,其实不过是你见一个爱一个,那颗心给的如此轻易。 他得琴却突然笑着喊了出来:「跟我试?饶了我吧,那皇上还不得诛我九族。」 薄岭自然是明白的,他得琴在外风流倜傥,但是做下那方时便只有皇上一人能碰。可是这句话在隋琼耳里自然是另一番寓意。 薄岭也笑了起来:「那既然人已经瞧过了,他将军该回自己的府邸了吧。」 他得琴觉得今日的薄岭十分奇怪,倒不如说是在这个前朝罪奴前尤为奇怪。短短几日相见薄岭就改变如此之大,看来其中内情不简单啊,就知道薄岭肯定骗我。他得琴边往薄将军府外走边想,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薄岭到:「唉?既然这个隋四少爷被你找到了,那那个与皇上亲如兄弟的成将军独子呢?皇上不是说过,这个隋四少爷用那个人做诱饵围剿过他吗,还伤了他不少。谁知后来那个人反倒不走了,非要留在这个姓隋的身边,皇上没办法,对外宣称那人死在了路上。那个人如何了?找到了吗?」 薄岭淡淡道:「已经死了。」 「啊?哦,不过也是,当初隋家灭门大祸,这个隋四少爷都流落成苦力,他房中的人自然不是被斩了就是被抢走玩弄致死。哎,听说是个美人儿呢,不过我看你下手挺重,这个隋四少爷虽然相貌一般不过眼睛很是好看,身形单薄至此你还给人弄那么多伤。」他得琴边说着便摇头惋惜道,「本来家门不幸家破人亡,心爱之人也死了,还要被你这么欺负,实在有些可怜。」 「并非心爱之人。」 「什么?」 薄岭淡淡的笑道:「那个成子锐是他亲手送给别人被折磨致死的。」 「什么?不会吧?」 薄岭接着笑:「你说他可怜吗?」 他得琴一时语塞,纳闷到:薄岭不会是对那个什么成子锐有什么吧?不然怎么如此愤慨?不应该啊?薄岭不是京城的人啊?按理来说跟我一样,除了皇上以外,这里的什么人都不认识才对。也不是啊,要是不认识薄岭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果然还是回去问问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送走他得琴之后薄岭又走进隋琼的房间,隋琼已经穿着薄衫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似乎知道他一定会再来似的。 薄岭也未客气,将自己衣带解开就去蒙隋琼的眼睛,隋琼十分乖巧。待薄岭系好之后手就顺着脸颊、脖子一路向下探进薄衫领口。隋琼轻轻起身搂住薄岭,黑暗中摸索着在面具上吻着。 薄岭手已经摸向隋琼的腰侧,俯下身还要继续往下去探。隋琼也藉机摸索到面具的绳结,边解着绳结边用脸颊从面具正中蹭到薄岭的耳侧。正好绳结顺应解开,面具从隋琼肩头滑落到背后,不等隋琼的下一个反应,薄岭就吻住他的唇。 熟悉的吻,他曾经用这双唇对自己吐露爱意,用这双唇对自己温柔备至,如今自己要怎么对待这双唇呢。薄岭彻底压在隋琼身上,按着他的脑后激烈的深吻,直到二人混合的口水顺着隋琼的脖颈流下,隋琼气喘唿唿的用手去推薄岭。 薄岭抓住隋琼推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用自己的一只大手固定。隋琼虽然蒙着双眼,但仍然明白那是什么,乖巧的顺应着薄岭的意思。 可是薄岭却没有因为他的听话而心情好转,松开隋琼的双手然后用依旧嘶哑的声音下达着第二个命令:「转过身去。」 隋琼依旧听话的翻身,趴在床上,薄岭双手抓住隋琼的腰侧两边,向上一提,将隋琼的姿势改为跪在床上。左手随便抓起他披散的头髮向后拉扯。又是不温柔的一夜。 第二十六章 薄岭喘着粗气躺在隋琼外侧。隋琼伸手摸到硌在自己大腿下的面具,拿起来递给薄岭开口道:「奴才能解开眼前的带子了吗?「 薄岭接过面具戴好,然后起身开始穿衣:「等我走出去就可以。」 隋琼立马翻身爬起,摸索着去抓薄岭的手,却只抓到薄岭手中的衣服。隋琼带着祈求的声音:「奴才可以一直不解开带子,薄将军再待一会可好?」 那夜他也想挽留正在穿衣的隋琼,可是隋琼那位四少夫人的汤羹却将他挽留的话语深深噎回口中。 薄岭将空出的那只手伸到隋琼的脑后,然后解开了蒙眼的带子。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具再次出现在眼前,面具后传来冰冷的话语:「暖床奴就该知道自己的本职,做好分内的事就行,莫要越了规矩。」 隋琼面色青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又轻轻笑了起来:「那便让奴才伺候薄将军穿戴。」随后忍者身体的不适下床帮薄岭穿衣。隋琼却是不知自己越是如此薄岭的内心就越是难过:原来,不管是谁,你都能对他温柔。不管是成子锐还是薄岭,抑或你生命中出现的哪一个,只要是能温暖你身子的人,你都能做到这般。 薄岭站在那里任隋琼帮他穿戴,隋琼的腿伤未好,行动的极其艰难,但手上的动作仍旧熟练。薄岭终于忍不住抬起他的脸道:「你究竟伺候几任主人穿戴过?」 第33页 隋琼低声回答:「一位。」 「只有我一位?」 隋琼突然苦笑了一下:「算上薄将军,有两位。」 薄岭听到这个回答一股愤怒突然涌上心头,脱口而出就要问他那人是谁。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下去,终归还是没有问出口,压抑之下一把将隋琼推开,隋琼本来就有腿伤,被薄岭一推摔倒在地。薄岭走到他身边蹲下,然后扯住隋琼的头髮将他的头拉起来问道:「那么你伺候过几任主人暖床?」 隋琼被他扯的极其难受,伸手去攀薄岭的臂膀,想要让他放低点手臂自己能稍微缓和一点。薄岭见他不作答更是生气,放开手中的头髮,一把将还未穿衣的隋琼提起,然后就要拖出房门。隋琼大惊,用腿去蹬薄岭,薄岭一把抓住他踢过来的腿,停下来问道:「腿不想要了么?再折腾就永远废了。」 隋琼惊魂未定带着哭腔问道:「你要干什么?」 薄岭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对他说着:「给不知道什么人暖过床的东西,不好好洗洗怎么行,谁知道有没有沾染什么不干净的。」 隋琼摇着头:「我可以自己洗。」 薄岭干笑一声:「呵,不过是给谁都可以暖床的奴隶,怎么?你还怕别人看你的身子么?更何况你那天闹的动静那样打,这府里的下人哪个没看过你的身子?」 隋琼低下头,四散的头髮将他的脸遮住,他默默的收回手脚,任薄岭抓着,不再反抗。 薄岭拨开隋琼的头髮,露出脸颊,然后挑起隋琼的下巴去看他的脸。看到的是隋琼的哭脸,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这是第二次见隋琼哭,以前在丞相府不论被他父亲的家法打的多疼还是那次他受重伤差点在外面没了性命,隋琼都不曾哭过。现在好像变得爱哭了,他怎么这样爱哭,是身体变瘦弱的原因么,还是家破人亡的原因,所以没有以前坚强了? 薄岭想着,松开抓着隋琼的手,去擦他的脸,将眼泪抹开。然后想到,莫不是因为我这样下手太重?其实他们隋家家法的鞭子不怎么疼?想到这里,瞥了一眼刚才抓他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好像自己下手确实重了。然后薄岭将隋琼抱回床上,给他裹好被子,准备转身的时候哪知隋琼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抓住薄岭的袖子,似是不让他走。 薄岭低头看被子里的人儿,眼泪还是在哗啦啦的流,嘆了口气伸手将隋琼脸上的泪都擦净。 「你伺候以前的主子时也这般爱哭么?」 「奴才向来只做重活,除了薄将军以外不曾被谁放在身边过。」 「你不是还伺候过一个人穿衣么?」 隋琼并未答话,见他沉默,薄岭的心情又烦躁起来。隋琼突然笑了起来,去拉薄岭的手:「薄将军今晚留在这好不好?那奴才以后便只伺候将军一人。」 薄岭看了看他刚刚哭过之后的笑脸,俯身凑到隋琼的耳边说道:「你还真是出人意料的下贱。」 隋琼听过并不恼,双手将俯身下来的薄岭一把抱住。 这样的拥抱太让人动心,以前也是这样,纵使伤了隋琼他也不恼,反而将自己这样抱住,好像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一样心疼自己。薄岭终于还是回抱住隋琼,翻身躺了下来。两人相拥着躺了片刻,薄岭不知道怀中的人有没有睡着,反正自己是睡不着。试探性的轻轻拍了怀中的人两下,果然隋琼也没睡着,开口问道:「怎么了?」 「除了我,你还伺候过谁穿衣?」 「薄将军好奇的是这个人是谁,还是好奇奴才同这个人发生过什么?」 见薄岭又要动怒,隋琼赶紧开口道:「这个人不过是梁州的一个守城门的小兵。」 哦?薄岭心想:守城门楼的小兵都开始买奴隶了?那梁州知府到底在做什么?回头我一定要亲自去巡查一下! 脑海中想到隋琼跪在别人身边为他穿戴守城盔甲的样子,怒火又起:然后把守梁州城门的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隋琼接着说道:「而且是个只知赌博醉酒的人,整日醉生梦死,将家财都赌尽了,还偷偷的将军队里的军饷偷出来拿去赌。」 薄岭没有言语,静静听着隋琼接着往下说,脑海里想的却是:嗯,梁州知府也得杀了,还有守卫军饷的兵。 隋琼:「于是被军中的刑法打坏了手脚,既不能再提重物,也不能走得快。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走,整天捡一些市场的剩菜,睡在城门下一小个角落。」 薄岭问道:「他没有家么?」 「赌博输给别人了。」 「那么你最后也是被他输给别人的?」 隋琼没有答话,而是接着讲到:「除了喝酒赌博,其实他也算是个正义的人,身子还健壮的时候总会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当时不是下令所有城门顶都得刻上佛像进出参拜么?我是那里的苦力,帮刻佛像的师傅来回搬运石块的。」 「那他又怎么能买奴隶?」 「也不算是买下了我,只能说是买下了我的一段时间吧,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隋琼笑了笑,「我不是正在跟主人讲么?」 薄岭一愣,闭上嘴不再说话了,也是,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下隋琼,这也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从公子哥变为人人买卖践踏的奴隶,想必也不好熬过来。 隋琼接着讲到:「当时监工的军官是哪个什么小官的亲戚,在梁州很是狗仗人势。那时他看上一个集市上卖包子家的小丫头,拿着几两银子过去敲人家的家门,非说是聘礼要娶那小丫头做妾。还叫了一些人过去动了手,非要强抢出来。便是那个守城门的将那丫头救下的。 第34页 后来他手脚坏了不能再打,那监工总是欺负他,可是他不睡在城门下又没地方可去。于是每天,那个包子铺家的小丫头总是带着吃食来送他。」 说到这里,隋琼沉默了一下。薄岭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狗仗人势的傢伙又开始骚扰包子铺家的小丫头,这次守城门的兵已经打不过他们了。」 薄岭嘆气:「也不算是坏人,怎么粘上了个赌,整个人就这么废了。」 「那天我干完活,拉着车去城边的小河想洗个澡,那人也在。那人看见我说到他特意等我,他见我经常干完活来这里洗澡,想必今天也会来,所以特意等我。」 薄岭本来放松下精神听他讲故事,听到这里,心一下又提了起来:「你怎么去城边的河里洗澡?来往人不都看得见?」 「那里并没有行人,是奴才好不容易寻到的偏僻地方,而且奴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隋琼回答到。 薄岭没有开口,隋琼接着说:「那人的手脚坏了之后手便是不停颤抖的,控制不住的在抖,没有办法放平。他在河边颤抖着手递给我一个木桶,因为他不停的抖,那木桶的水一直往外洒。我怕水洒完了便赶紧伸手去接,接到手里低头一看桶里是一只鲵鱼,那鲵鱼不大,应当还年幼。那人一脸兴奋的说是他刚抓到的,还问我这个是不是值好多钱。我回答说是,你递给我是要我帮你把它卖了么?他回答说是。然后说道,你看看卖了它的钱够买你多久?」 薄岭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翻身压住隋琼,隔着面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都这幅模样了,你难道为了那么一点点钱连这种人都奉为主人么?」 第二十七章 隋琼看着这幅面具,面具将薄岭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凑这么近才能看清薄岭的眼睛,面具后薄岭的双眼瞪着自己。隋琼笑了出来:「薄将军,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想要用奴才来暖床的。而且不管有人买了奴才多久用了多少钱,这笔钱的一分一毫都不会落在奴才手里。」 薄岭不说话,还看着他,隋琼便抱着薄岭,侧过脸接着讲到:「当时我正做着搬运的活,有活计的苦力比没有活的要贵些,不过鲵鱼的钱还是够买我两个月的。但是他只买我一天,他说需要我做一些活计,这些活计别人可能不愿意去做。」讲到这里,薄岭抬起手,将隋琼的脸捏住扳回来,让他看着自己。 隋琼被他捏的嘟起着嘴,就这么看着他接着讲到:「后来他买了把刀,其余的钱都做以往的饭钱给了包子铺。然后在那个监工又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一刀将人捅死了,准确的说不是一刀,因为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不过听说周围的人上去又拉又拽还狠狠的打他,他都没有松手,那刀在监工的身体里转动了数下。」 薄岭松开了手坐了起来,问道:「然后呢?」 「然后因为周围的人始终分不开他们两个,也夺不走他手里的刀,所以他被人打死了。」 「死了?」 「嗯,死了。」 「那他究竟买你做了些什么?」 「为他擦洗身子,换好干净的衣服下葬。」隋琼笑着说这些话,笑的很让人难受。 薄岭皱着眉问他:「你是想告诉我你为我穿衣是在将我同一个死人相作比么?还是想告诉我若你被逼急了也会一刀捅死我?」 「我只是想告诉薄将军,以往的主人让奴才做的都是这种没有人愿意做的活计,又苦又累或者是不吉利的。只有薄将军将奴才放在身边。」 「那么你是想我将你放在身边,还是不想呢?」 隋琼却没有答话,薄岭往下拉了拉隋琼身上的被子,露出他刚刚下手太重时弄出的伤痕。他伸手上去轻轻抚了抚伤痕,然后突然重重的往下一按,隋琼吃痛闷哼出声。薄岭却将手在他的身上慢慢游走,每逢伤痕处就重重的按压下去。隋琼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反抗,也不求饶。 待薄岭将所有伤口都折磨一遍之后收起了手,隋琼依然带着笑脸问道:「薄将军觉得好玩么?」 薄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你刚刚说若是我今晚留下来,你以后便只伺候我一人。」 隋琼也爬起来跪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对薄岭点头。 薄岭接着问道:「那我若是将你送人了呢?或者我让你帮我待客,去伺候别人。」 隋琼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真的,真的除了薄将军你,不会有人看得上奴才的。还打算用奴才待客,只怕将军你的客人都会叫我吓走了。就本来想多留几日你知道吗,然后一看叫奴才伺候他们,心里想着薄岭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婉转的下逐客令啊,那我还是赶紧走吧。」 薄岭看着他笑,笑的好像眼泪又要流下来似得。冷冷的接着问道:「若是我叫你去伺候别人呢?你会怎么做?告诉我?」 隋琼也不笑了,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那么薄将军希望奴才怎么做呢?」 「你刚刚自己说只伺候我一人的。」 「是啊,那么如果薄将军一定要我伺候别人那我便将我这条贱命结束掉。」隋琼一脸平淡的看着薄岭。他却看不到薄岭在面具后面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么当时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也将我自己这条贱命结束掉吗?如果是那样你为什么会让我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你怕我会自尽所以特意下了三天量的药让我替你好好伺候你攀上的权贵吗? 第35页 看到薄岭愣在那里,隋琼过去拉他:「薄将军,时辰不早了,赶紧入睡吧?」 薄岭一把抓住隋琼伸过来拉自己的手,然后将人拽进自己怀里,隋琼顺从的攀住薄岭的脖子,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可是薄岭看着他的身子,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片刻后薄岭开口:「睡觉吧。」 隋琼也不多说,又顺从的钻进被子里,还帮薄岭也盖好被子,静静的躺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入睡。待隋琼的唿吸声逐渐平稳之后薄岭转过脸看着已经入睡的隋琼:「其实你的样貌也没有那么的不讨喜,再加上前朝的人除了杀干净的,找到的就只有你,想来对你感兴趣的人多得是。」 隋琼似是梦到什么,睡梦中不安的抓了两把薄岭的手臂,抱紧在怀里之后才又安稳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离早朝还有些时间,隋琼伺候薄岭更衣之后提出想看薄岭练剑,却人薄岭拒绝掉了,还特意叮嘱隋琼不许踏进他练剑的地方半步。隋琼的表情再次闪过片刻的失落,却还是笑着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谨记。」 薄岭并非有什么其他想法,只不过害怕隋琼认出他练的是成家剑法。看到隋琼闪过的失落,薄岭突然觉得心情有点好了起来。 可能自己其实是个施虐成性的恶人,让你痛苦失落我才会感到开心。薄岭想着,也有可能是看你有那么些在乎我,我才这样感到开心。但是有什么用呢,你在乎的是薄岭,而不是成子锐,以后哪天,你也不会再在乎薄岭一丁点,就像当初做过一次的那样。 薄岭的剑还没有练完,皇宫就来人传了急召,皇上紧急召薄将军在早朝前进宫面圣。薄岭赶忙换上衣服走的时候隋琼也听到了刚刚院子内的动静,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床边坐回床上,轻轻的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身上的那些伤疤,手轻轻盖在胸口的一个伤疤上,似乎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轻声自言自语到:「你知道吗子锐,我没办法将任何东西带在身边,无论什么都被那些人抢走了,只有这个是你给我而我能随身携带的东西。若是当时让他带走你。我便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让你吃那么多的苦,若是我不自私的强留你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你们是不是也会不一样?他是能豁出命来救你的人,想来对你也用情至深。你说说我竟同当今皇上抢人,我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哈哈。」 枝梅这个时候端着水盆进来了,看到隋琼自己坐在床边抚着身上的伤口不知道在自说自话什么带着一脸的苦笑,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疼?」说着,又看到隋琼身上新增的伤痕,不自觉的抿了下嘴然后开口道,「你别乱动,我帮你上药。」 薄岭急急忙忙的赶到皇宫的时候,皇上才悠悠的洗漱出来,薄岭想开口问些什么,李冀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到议事厅讲。在议事厅坐好之后龙椅上的男人才悠悠的开口:「近日拾到一个人,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想来想去也算是你的故人,不如放在你那里最好。」 薄岭一脸的纳闷,攻进来之前被贬的除了隋琼以外没有值得他找的人。而攻进来之后还没有抓到的便只有那个谢家老头了,可是如果是抓到了那个人皇上肯定是要判刑的,断不可能说什么先放在我那里。 薄岭没想明白开口正要问。龙椅上的人看着他又开口道:「听得琴说,你想跟他试试?」 果然又是那个嘴快的傢伙。 薄岭正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龙椅上的人又开口:「你想激起他妒忌,代表他对你上了心。这么说他认出你了?」 薄岭轻笑:「若是真的认出了是我,就算我当他面与别人欢好怕是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龙椅上的人也轻轻笑了,低声自语到:那可不一定。然后提高声音道:「你要是再跟得琴讲这种话,倒是我可就得多看几眼了」 「微臣惶恐,不会再犯,望圣上恕罪」 大半夜把他召进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吧,刚刚不让自己开口非要走过来再说也是怕打扰还在睡梦中的他得琴。想来就是他得琴昨日走后便在这皇宫中住了一夜。既然这么紧张得琴,直接挑明了多好,皇命谁敢不从,何必表面放他出去背地里又偷偷的将绳子和自己的心一同拽紧。 看着跪在下面谢罪的薄岭,李冀才缓缓开口道:「捡到的这个人是以前郭侍郎的小儿子。后来被大法师一派诬陷贪污。一家人全部叛死。除了小儿子郭子裕让那个谢家老头要走了。」 薄岭仍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跪在下面没有答话。李冀接着说道:「想来你应该没有见过,那孩子在谢府受尽了折辱,还让断掉了男人的命根,以后不能再娶妻生子。」 薄岭一愣,李冀缓和片刻又开口道:「本来是事发之前早早的就被谢家老头给扔掉了,似乎是随手赏给了谢府里看门的下人。那个下人玩了几日后便卖了出去,拿钱吃酒了。如今谢府的人除了那个没被抓住的,便只有这一个现在还活着的了。」 第二十八章 「在哪里?」薄岭虽然还跪着,却没有用敬语,直直地问道。 李冀回答道:「我不是下令将所有花楼的人员清点一遍么?来路摸个清楚,若有硬卖进去的还想回家便可以回家。于是摸出了这个人。想着说不定对怎么找前朝余孽有用,便带了出来,可惜早早就让扔掉了,除了一身的伤病便也只有满腔的愤怒怨恨,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第36页 「那么皇上想要微臣怎么做?」 「带回去给口吃食,好好照顾就行了。」 「为什么是我?」 李冀悠悠的说道:「给你故意去惹别人嫉妒心的戏码加个人,免得我们家得琴无辜让你套进去。这人心中怨恨可盛,你小心着些。」说完李冀起身,「该准备上朝了。」 下朝后跟着安排去接郭子裕,皇上说那郭子裕一身伤病,薄岭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病秧子,谁知是个虽然瘦弱倒是比隋琼还要精神些许的人。只是薄岭一直觉得这人眼熟,终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似乎皇宫里的待遇还不错,郭子裕懒洋洋的问薄岭要带他去哪。 薄岭回答:「皇上让我好好照顾你。」 郭子裕轻笑起来:「我这样子到底入不了圣上的眼,只是没想到你薄将军喜欢残花败柳。」 「皇宫中不太方便,因此才将你带到我的府里照顾而已。」 「奴家的身子已经同皇宫里的公公并无异处了,有什么可不方便的。」郭子裕笑的倒看不出是有不甘,这种带着撒娇的语气让薄岭背后一寒,总感觉很不舒服。 薄岭咬了咬牙:「你若是不想跟我走,我现在就回禀皇上,你好生留在这里就是。」 郭子裕还是娇笑:「走啊,为什么不走,薄将军亲自来接我。」说完,将手搭在薄岭的肩头,「只是,奴家听说将军今日一早急忙赶来,没有坐马车,奴家可不会骑马。」 薄岭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虽然面前的人只是普通的献媚,可是他总觉得有一股子凉意。见这人似乎想与自己共乘一匹马,薄岭赶忙推拒道:「也不急着回去,你慢慢收拾,完了我派车来接你。」 「奴家可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 薄岭低头,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推拒。郭子裕又说道:「薄将军若是不愿意同奴家共乘一匹,不如替奴家牵着马回去?虽然奴家不会骑马,不过有将军牵着,奴家也放心了。」 薄岭果然一怒:「这成何体统。」 郭子裕却笑了:「奴家听说前朝丞相府的隋四公子被薄将军买来放在府里了,奴家在这乱世中见过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花楼里少不了人多嘴杂的。」 薄岭不明白他的意思,盯着他看。 郭子裕接着说道:「那个时候薄将军你还在邻国没有被皇上重用,想来也没有听说过这里有意思的事情。那个时候隋琼可是很宠爱他房中的一个小倌,堂堂隋四少爷为小倌牵马而行的场面可不少见。」 「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薄将军一些你放在房中的人以往的那些事情。」说着,郭子裕踮起脚尖凑近薄岭,「那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薄岭笑道:「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若是不想走便留下,想走便自己走。」说完转身往外走,暗暗想着:这个人似乎是经常被送来送去,在姬妾小倌中争宠争惯了,居然第一次见就开始挑拨离间。还好他不知道我就是他口中那个备受宠爱的所谓小倌。还有,这人居然连我是今日一早急召而来都知道,看来用人的本事也不差,很会打听消息。这种人我还是少见几次的好。 想归这么想,薄岭还是派马车将人接了回来,想来也知道等谢家老头抓住之后这也是一个证人。郭子裕一被安顿进府就没消停,第二天就去了隋琼的屋里问候。隋琼正一瘸一拐的走向屋外,想问问枝梅薄岭今日在做什么。郭子裕推开小院子的门就抬脚进来了。 看到隋琼之后无比矫揉造作的对隋琼行礼:「隋四公子好久不见。」 隋琼当即愣在那里,虽然昨日听枝梅说了皇上新送给薄将军一个小倌,薄将军好生安顿到府里了,但看清来人之后隋琼还是大吃一惊:「郭子裕?」 「隋四公子还是别这么喊奴家了,奴家纵横花楼多年,一直用的都是桃夭这个名字。」 隋琼抿了抿嘴:「你是记恨我当年不出手相救么?」 「我不记恨,哈哈哈,我有什么好记恨的,你看有哪些人比我的下场好呢?有吗?」郭子裕笑着打量了隋琼上下,「可怜你当初宠爱自己的人时放下身段百般呵护,如今做了别人府里的人却满身伤痕,遇人不淑让折辱成这样。」 隋琼别过头:「就像你说的,都是报应,我将他送了人丢了性命,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郭子裕依旧带着笑:「隋琼哥哥,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同读书,背不出先生的文章我总得挨手板,手被打肿了又是你帮我写的功课。我那个时候当你做自己的兄长敬你。」 隋琼低下头没有答话。郭子裕接着说道:「后来我们家是最早遇难的,我宁愿同我的家人一道死了,也不想只独留自己在世上受这般折辱。没有人能救我,所有人都见死不救,所有人都不敢救,包括你!」郭子裕脸上的笑意逐渐不见了,「那日我被带出去折磨,日日被关在地牢的我难得能见天日,谁承想就遇见了你。我多想你能救救我,哪怕是给我一把刀让我将一切了事。可是你却带着你的人马上就跑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隋琼声音带了颤抖:「子裕,对不起,我……」 「怎么?隋琼哥哥如今觉得愧疚么?其实我都懂,儿时的天真不过是暂时的,除了不救我,哥哥不是为了漆文会还将奉在心上的人送进了将我变成这样的魔窟么?」郭子裕突然长嘆一声,「哎,真是可惜了,不然不知那位公子哥哥若是真的进了谢府会变成什么模样,可会比我好过么?」 第37页 隋琼铁青着脸,没有答话。郭子裕一步一步的走近隋琼:「前几日只听说了隋琼哥哥被这个薄将军留在房中用作暖床,进了这薄将军府才知道哥哥过得并不太好,那薄将军似乎下手没有轻重,总是伤了哥哥。」 「也,也只是……」 隋琼还没有说完,郭子裕先拉起隋琼的手:「我也厌了这样的日子,烦极了这样的人。我帮忙解决掉他如何?」 隋琼慌忙的摆手:「不行,不是的,子裕你听我说薄岭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像你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么对你的,真的!」 郭子裕抬袖笑了起来:「这府里的消息还真没白打听,你到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不管是那个被你送人的公子哥哥还是漆文会还是如今的薄将军。」 「子裕,我知道你心中怨恨甚重,不论是那些将你当做玩意儿的男人还是当初见死不救的我,但是这些都不干薄岭的事。」 「是~吗~」郭子裕一甩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将所有怒气发在你身上便好了,不要拿薄岭泄恨?」 隋琼面带乞求:「子裕,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始终没能救你但是如果你要的话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薄岭。」 郭子裕整理好衣服转身往外走:「可是,我偏不!」 隋琼闻言一惊,追过去一把拽住郭子裕向后拉扯,想拽住他停下脚步,还没开口薄岭突然走了进来:「枝梅说你这里发生了争执是什么?」刚问完话便看到隋琼拽住郭子裕的场面。 郭子裕赶忙一把甩开隋琼,整理着衣服说道:「没什么,太久未见,与隋琼哥哥叙叙旧。」 薄岭的怒火勐然掀起:「叙旧?你们叙旧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啊,拉拉扯扯的么?」说道这里,薄岭突然看到郭子裕整理衣服时露出的脖颈与手腕上的伤痕,勐然想起这是当初隋琼带他去芭守山赏风景在桥边遇到那个姓谢的身边带的孩子。 原来如此,倒真是叙旧,你同那个谢家老头所做的交易竟不是只有我么?隋琼啊隋琼,我竟然信你那么久。 隋琼红着脸回答他:「没有,这个是不小心的。」 郭子裕已然很会看人脸色,只是薄岭一直带着面具看不到,不过隋琼的表情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真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薄岭对隋琼如此下手,他竟然还能这么在乎他。表面看着似乎没什么,其实心中怕是觉得薄岭会气是因为在乎自己而乐开了花吧。若是这个时候向薄岭撒娇让隋琼以为薄岭是在气自己是最能伤到隋琼的了,不过这个薄岭明显对自己丝毫兴趣都没有,怕是不会配合自己。不过这个薄岭似乎对隋琼也不太一般,想到这里,郭子裕突然往隋琼怀里一靠:「什么不小心的,隋琼哥哥以前不是老在谢府同桃夭玩这些个小游戏的么?我们如此叙旧没有什么不可吧薄将军?」 第二十九章 果然,薄岭气的手都开始发抖。走过去一把将郭子裕拽过来然后一脚将隋琼踹倒在地。 郭子裕站定后淡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隋琼,冷静的等着听他嘴里的辩解,开口应该是说『没有』还是说『不是的』呢?谁知隋琼抬头看了看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薄岭喊道:「来人,将郭公子送回房中歇息。」然后下人便进来带走了郭子裕,郭子裕转身时瞥着地上的隋琼,好像有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呢?这个人,不太对。 郭子裕还没走出去薄岭就冲过去抓住隋琼的头髮将人拖进房间里。郭子裕听到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去看,依旧直直的往前走。 「身为暖床奴竟然还能同以前的情人叙旧,隋四公子真是好兴致。」薄岭将人一把从地上提起,抵在墙上,「你说我若是将你的那里废了,你还会去勾人么?」 隋琼被卡的很难受,红着眼睛回道:「那薄将军将奴才的旧情人带回府中安置又是什么兴致呢?」 薄岭退后两步,笑了起来:「哈哈哈,竟真的是这样,他是在成子锐之前还是之后?」 随着薄岭的退后,没有支撑隋琼的力气,他滑落跪坐在地。听到成子锐这个名字隋琼勐然抬头看着薄岭。薄岭蹲下与他平视,捏住隋琼的下巴说道:「我听皇上说过,没想到你的情人不少,既然是叙旧想必你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你便来与我说说你同这个郭子裕是比你同成子锐早还是晚呢?」 隋琼低垂眼帘答道:「郭公子是奴才的髮小,儿时一同读书,只是后来郭家出事,奴才为求不连累自己,见死不救,因此他有些记恨奴才。」 「是吗?」薄岭问着,手慢慢的松开隋琼的下巴,然后捏住腿的伤处,「你说我废了你这条腿让你从今以后不能下床也再也碰不到什么人如何?」 隋琼突然笑了:「薄将军这番话听着倒像是为了奴才在吃醋。」 薄岭一愣。 隋琼接着问道:「那么薄将军生气的究竟是奴才勾引人还是气奴才勾引了将军的人?」 「当,当然是。嗯,我没有生气,你爱如何便如何。」说完薄岭起身快步走了。 隋琼坐在地上揉着发疼的腿嘴角带着苦笑:「『比同成子锐早还是晚』吗?呵呵」 练完剑冷静下来的薄岭走进了郭子裕的房间。郭子裕见到他也没有行礼,还是坐在那里摆弄自己的东西。 「我有事想问你。」 第38页 「什么?」郭子裕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 薄岭见他这样也不恼,问道:「你同隋琼到底?」 「奴家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告诉薄将军,将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将军一副不想知道的样子,所以奴家现在不想说了。」 薄岭便在房中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郭子裕。郭子裕被看的不太舒服,转头故意娇媚道:「薄将军这么一直看着奴家,可是想要奴家了?」 「隋琼说你们儿时一同读书,但他见死不救所以你记恨他。」 「我记恨的人又不是仅他一个,记恨他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你知道什么?」 「那薄将军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所有。」 郭子裕笑了起来:「薄将军真是奇怪,既然如此牵心,好好对他便好了,何苦折磨他又折磨自己呢?」 薄岭一愣:「我看起来很牵心他么?」 郭子裕笑着站了起来,扭着腰走过来往薄岭腿上一坐,手搭在薄岭肩上:「隋琼便是那种人,对谁都好,却又对谁都淡淡的。你看着他的时候他像是对你极好,可是想接近他的时候却又发现他对你那么远。儿时他便是这样,每一个比自己年幼的都能照顾到,比如我,比如漆文会。啊,对了,薄将军知道漆文会是谁吗?那可是隋琼明媒正娶的隋四少夫人呢。」 薄岭坐在那里不动,任他攀在身上听着他说。 「那时他很紧着一位公子,突然有一天就出现在他的房里,可能也是个小倌吧。对那个人可是真好,可是再好又能如何呢,不是照样往魔窟里送。」郭子裕笑着说,「再后来听说与漆文会甜蜜无间,可怜那丫头怀孕才三个月,隋家事发前竟然就让他送出去说是祈福。听说路途辛苦又有孕不适,死在了前丞相的前面。」 薄岭勐然的一把抓住郭子裕:「你说什么?」 郭子裕笑着说:「是啊是啊,谁都道这隋四公子也着了大法师的道,竟然非逼着自己夫人去那么艰险的路上祈福,害死了自己髮妻。却不知道到时漆文会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有三个月。」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郭子裕笑着去掰开薄岭紧抓着自己的手,「那个隋家的大夫,可是我的常客呢,最喜欢的便是将奴家用麻绳一圈一圈的捆在床上。」 薄岭愣愣的随着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孩子?『若是有了孩子,我便一个人远走高飞。』薄岭苦笑起来,若是你没有将我送人,你便会有了孩子,而我,终究不过无家可归。原来纵使当初事态如何,我终究不能站在你身边。 郭子裕见薄岭愣神,便伸手去解薄岭的面具,快要解开的时候薄岭勐然反应过来,一把将他的手抓住:「你还真是对什么都好奇。」 郭子裕笑着说道:「当真是好奇,如若是最近才买回来的,薄将军对隋琼怎么会这般的牵心,莫不是前程往事薄将军其实是个故人?」还有没说出口的话便是『隋琼对你薄岭为何也如此执意。』 薄岭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郭子裕,这个人太聪明了,太过聪明的让人害怕。然后将郭子裕抱起走到床边:「只不过因为我滥情而已,见一眼便喜欢上了,再见一眼便又忘了。怎么?你也想试试么?」说完将郭子裕放在床上。 郭子裕一拉一拽一个翻身,将薄岭压在床上:「桃夭倒是真的想试试薄将军的露水情呢。」 「你倒是挺喜欢桃夭这个名字。」薄岭被郭子裕压在身下,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 郭子裕一愣,然后缓缓的起了身,退坐在床里:「真的是习惯了,总觉得自己还得勾引人上床才能活得下去。」 薄岭也慢慢起身,将面具系好整理衣衫:「面具下没有你想的前尘往事,只不过我曾经武艺不高伤了脸无法见人而已。」 「那薄将军究竟是想对他好呢,还是想折磨他呢?」 薄岭转头看他,带着轻笑回答到:「自然是想对他好的,只不过我征战沙场多年,已经不知该如何对一个人好,怎么?你要教教我吗?」 「那子裕便教教薄将军,比起对一个人好,不如将他锁在身边,走不掉死不了,日日看着他。」 「你倒是很懂。」 「所以薄将军是希望他怕你,还是爱你呢?」郭子裕仍然坐在床上,抬着头看着薄岭。 薄岭沉思起来,内心不住的叫喊着『我要他爱我,像最初那样珍惜我,对我温柔,用那种目光再次看着我,只看着我。』片刻后却淡淡道:「若是让他怕我便能将他日日困在身边,也不错。」 郭子裕开始宽衣解带,似乎准备不理会薄岭要这么睡了。薄岭看了看他,然后往外走,正要踏出门口的时候郭子裕又开口叫住他:「既然想要他怕你,就不能让他知道你心中有他。」 薄岭停住,回身看他。 「薄将军可觉得子裕教的如何?若是还可以不如付点学费如何?」说着,躺在床上的郭子裕将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摆成一道诱人的弧线。 薄岭抱着臂原地站着:「你知道我对你没有兴趣。」 「薄将军还真是无趣,竟然只对隋琼这种人有兴趣么?」 薄岭将门关上,然后从柜子里抱起一床被子铺在地上:「不过你教的那些我倒是挺有兴趣。」说着,便和衣睡在了这里。 第39页 第二天一早薄将军府便都知道将军在新来的人房中睡了一宿。枝梅对隋琼说的时候还抱怨薄岭:「你昨天同那人吵什么啊,都是薄将军带回来的哪有先后之分,只有喜爱与否。你看你,这下怎么办?」 隋琼没有答话,静静听着。枝梅接着说:「要是你一开始的时候不反抗就好了,你看薄将军对他倒是挺温柔的。」 见隋琼还是不答话。枝梅只好说起别的:「今天午饭之后大夫要来,你准备准备,若是你这条腿真的废了被扔出去可怎么好。」 隋琼淡淡笑了一下说:「知道了。」 枝梅见他终于开了口,才放心下来瘪瘪嘴收拾好东西走了。 晌午过后,隋琼一瘸一拐的在院子里转悠,今天大夫叮嘱了,不要再加重伤口稍微走一走恢復体力,不久便可好了。 转悠到院子里的池塘时,郭子裕也在那里。看到隋琼一瘸一拐的过来了便起身去扶,还笑着说:「不是才叫大夫看过?怎么乱跑?」 第三十章 隋琼也放任他扶着自己回答到:「就是大夫让走一走恢復体力。」 「这样啊。」两人坐下之后郭子裕道,「怪不得你这么紧张薄将军,他倒确实威勐。」说完还捂嘴轻笑,言语表情中充满暗示。 本以为能看见隋琼恼怒,谁知隋琼没有反应,淡淡的回了个:「是啊。」 郭子裕见隋琼没有反应便开口问道:「今天大夫怎么说了?」 「不要再加重伤口,按时换药服药,每日稍微走动走动,不久便可恢復。」 「哦?不要再加重伤口?看来这伤势已经加重过了?」 隋琼还是没有反应,转过头淡淡的看着郭子裕:「怎么?你想废我这条腿么?我给你。」 见隋琼如此说郭子裕又笑了起来:「你吃起醋来的反应倒真是奇怪。」 隋琼低下头:「你究竟想要怎样呢?」 「是啊,我也在想,反正抓到那个人之前我也无事可做,究竟是废了你还是废了薄岭呢?反正一个是见死不救的恶人,另一个是不把人当人的恶人。虽然现在改朝换代了,似乎百姓是好过一些,不过那些达官贵人不是照样找着年轻的孩子玩乐么,对了,也不一定是年轻的孩子,就像薄将军就比较喜欢年龄大些的。」说到这里,郭子裕转头看着隋琼说,「我看你倒是真心想让我废了你,既然不想活了自己从这湖中跳下去就好了,何苦受这种罪折磨自己。莫不是别人越是打你反倒让你对以往所做的那些能好受些,减轻些愧疚?」 隋琼一愣,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看郭子裕。但是郭子裕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看你对他不同寻常。」郭子裕试探的问,「他也不像是邻国之人,你不觉得他对于京城太过熟悉了吗?」 「总归他不是坏人,也未曾伤害过你。」 「那倒是。」郭子裕轻轻将头搭在隋琼的肩上,「伤害过我的人我倒是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我若是伤害你,反倒能让你的良心好受是么?倘若我去上海他,是不是比伤在你身上还痛呢?」 隋琼身子一颤,还没开口郭子裕又说道:「可惜了,今日薄将军有政务繁忙,否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如何,对吗?不过府里的其他人倒是都看到了。咱们和和睦睦薄将军应当是高兴的吧?」 隋琼问他:「你想怎么伤害他?」 「嗯,。」郭子裕思考的样子说道,「打又打不过,玩弄吧,他又对我兴趣不大,还真没什么办法。不然下个毒怎么样?」 「什么毒?」 「啊,对了,我记得有那种能让人无法行走的毒,一代名将瘫痪在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他可受得住?到时候岂不是众人踩踏。」 隋琼的身子开始发抖,似乎是害怕又像是想到了那样的痛楚而难受。 郭子裕却不管他,接着说道:「这征战沙场的将军的一双腿可不是你的这一只快要废了的腿能换得了的。」 「你想我用什么换?」 郭子裕拉起隋琼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看着,双手来回摸索:「哥哥的这双手可不一般,儿时帮我们写功课,想模仿谁的笔记就可以写的出来,连先生的也不例外。风筝、果篮、弹弓样样都做的精细。听说还曾经给哥哥房中那个人儿做过一身衣服,那人参加隋二少夫人的寿宴的时候便穿的那一身,俏丽的紧,迷了多少人的眼睛都移不开。」 「你想要这双手么?」 「可是要来也安不在我身上不是?」郭子裕笑着说道,「你说你让他穿那身衣服,就是为了让谢老头看见,然后向你讨要他么?」 隋琼终于笑了,轻轻说道:「给他做那身衣服的时候,我想的是他穿上如何好看。给他穿上那身衣服的时候,我想的是脱掉之后如何好看。还真的未曾想过要他穿给别人看。只不过他喜欢,所以经常穿着。」然后从郭子裕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太过聪明了,明明先生的文章都背不下来,这种事却是一猜就中。」 郭子裕也笑着直起身子不再靠着隋琼:「那便麻烦隋四少爷给我做一身相似的衣服了,最好能让他一眼就认出来的那种。」 隋琼缓缓的站起来往回走,自己作孽,家乡没了,遇到的两个故人都想折磨死自己,真好。真好,若是日后折腾完,子锐能安稳的度过余生也好。想到这里隋琼抬起头看着天空往前走,不管人变成什么样子,天空始终都是那样,是我当初带着子锐出去游玩时的样子。 第40页 走着走着,啪的撞到一个人,就在隋琼要往下倒的时候那人勐然拉住了他。隋琼赶忙退后一步,躬身行礼:「谢阁下。」 还不等隋琼抬头去看来人是谁,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四少爷?」 隋琼抬头一看:「庄朝安?」 庄朝安呵呵挠了挠头笑着说:「四少爷你还记得我啊?」 「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师父让我来取点东西。」 「你师父?」 「是啊,离开丞相府之后我现在便拜进了江湖门派,其实当初丞相府出事的时候我应该回来帮忙的,不过当时天高路远赶不回来。」 「当时你已经不是隋家的人了,本就不用回来帮忙。」隋琼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你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吧?」 「呵呵,我本来是有任务在身的,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四少爷,对了,我知道二少爷在哪里,四少爷想见他吗?」 隋琼一愣,但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庄朝安勐地跳上了墙:「四少爷我还有事,过几天来找你。」 隋琼低语道:「江湖帮派?呵,不过看他倒是比以前开心多了,而且好像也不知道子锐的事。」然后便回了房。 晚上,隋琼上床正准备睡觉,薄岭推门进来:「听说你今日又与你的旧情人叙旧了,还在院中好生甜蜜?」 「薄将军是刚刚回府么?」 薄岭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隋琼也抬着头这么看着薄岭。两人对视片刻,隋琼跪坐起身攀住薄岭的脖子,湿润的唇吻着薄岭的脖颈,手上开始解薄岭的衣带。薄岭便也压下去将隋琼压在床上,然后开始脱隋琼的衣服。过了一会薄岭忽然觉得不对,将怀中的人挑起脸来,看到隋琼又是满脸泪水。 「我今日还没怎么样呢,怎么又哭了?」 「我吃醋了,不可以吗?」说着,隋琼继续脱薄岭的衣服。 薄岭难得温柔,翻云覆雨之后两人相拥躺着。薄岭伸出手去拨挡在隋琼脸前的髮丝,呵,两人一起吃同一个人的醋这算是什么事啊。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薄岭自己先愣住了,怎么?自己又对他动了心么?成子锐啊成子锐,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想到这里薄岭推开隋琼起床开始穿衣。 隋琼也不问他,起身帮薄岭穿起衣服来:「奴才伺候将军穿衣。」 薄岭看他的动作,想起上一次自己说过的:暖床奴就该知道自己的本职,做好分内的事就行,莫要越了规矩。薄岭突然有点想笑,他居然开始心疼隋琼了。好像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心里有他,他便真的将前程往事都忘了想好好的同这个人在一起似的。 薄岭突然将隋琼抱在怀里,隋琼还抓着薄岭的衣服,被拥在怀里之后便也回抱着薄岭。薄岭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一时想到若是放下一切,这个人会不会同自己好好的,自己就作为薄岭这么活着,这么同他相处。自己和他一起,将成子锐这个名字都忘掉。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有人敲门:「薄将军!」喊得很急。 薄岭赶忙回神,边穿衣服边问道:「什么事?」 外面的人放低声音说道:「藏宝阁的地图被盗了!」 「什么?」薄岭匆匆穿戴好便赶忙出去了。 隋琼坐回床上裹上被子开始沉思:藏宝阁是帝王家祖传的宝藏收藏地。在皇宫内设置的机关重重,向来是皇上最信任的武官看守。李冀攻回皇宫应该也将藏宝阁接手了过来,于是把地图给了薄岭。今日藏宝阁的地图被盗,说明有人在打帝王家宝藏的主意。不对,盗走藏宝阁的地图一定会打草惊蛇,使得皇宫加强看管,若是打宝藏的主意也太蠢了。庄朝安?江湖帮派?隋琼突然想到,莫不是庄朝安今日所谓的任务。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皇宫中龙椅上的男人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你的府兵可都是你自己精挑细选日日亲自练兵调教出来的,居然让那些江湖之人盗走了东西。今日你薄岭的脸面真是丢尽了。哈哈哈」 薄岭跪在下面:「请圣上恕罪。」 李冀扬扬手说道:「你也知道,藏宝阁里值钱的东西都散出去了,百姓们才能在经歷欺压与战火之后这么快的安居乐业。里面不过就是我皇爷爷当年给皇祖母写的情书之类的东西。藏宝阁现在也不过就是个空壳而已。里面的东西不是还是你带人出去以平民的名义换的粮食分散给百姓的么?」 薄岭却紧张到:「可是。」 第三十一章 薄岭却紧张道:「可是,还有很多皇家的秘密也……」 李冀笑着说:「该死的都死完了,还哪有什么秘密?我就更没有了,我的那点破事全天下谁不知道?」 薄岭一时无言以对,擦了擦汗,直起身子:「我看这帮人的目的不一定是藏宝阁。」 「不止不是藏宝阁,而且目的是你薄将军府。」 「没错,藏宝阁的地图在我的府邸被盗,我一定会被圣上问罪,然后派人严加守卫藏宝阁。相对的,我的薄将军府反而更加疏漏。可是他们既然偷得到我严加保护的藏宝图,我的府里还有什么他们得不到,一定要将事情闹的这么大呢?」 李冀眯着眼睛笑:「呵呵,东西好偷,人可不好偷。」 薄岭一愣。 「说起来把他从花楼带进皇宫之后,皇宫也经常发现这些小贼的踪迹,只不过对方只是观望,还不敢做过些什么。」 第41页 「圣上是指郭子裕?」 李冀看着他,挥了挥手让薄岭把面具拿下来。薄岭一脸不明所以的将面具摘下来。李冀笑着说道:「哈哈哈,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表情。难道你以为那些人要偷的是你的隋琼吗,哈哈哈哈真应该一早让你把面具摘下来,想必我说到『偷人』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十分有趣。」 薄岭不理会他的打趣:「微臣这就去调查是哪里的江湖门派。」 李冀说道:「想来不过是个留恋花楼的,不用在意。倒是最近总觉得你似乎温和多了?」 薄岭没有答话,躬身行礼:「微臣先行告退。」 「怎么说几句话就要跑?到底是府里有了两个美人,这硕大的皇宫留不住你了?」 「圣上还有什么差事要交与微臣?」 「也没什么,前几日橘海不是有闹盗贼,似乎越闹越大,想让你去看看。」 「圣上不是已经指派了他得琴去处理?」 「听说那盗贼头目是个阴阳眼的野兽。食人肉喝人血与老虎共眠?」 「以讹传讹罢了。」 李冀像模像样的伸出手眯着眼睛做出算命先生掐指的动作:「哎,我怎么算出来得琴与这人命里犯沖。」说完,真开眼看着薄岭。 薄岭无奈:「那微臣回去收拾一下行礼。」 「得琴已经出发好几天了。」李冀故意一脸的惋惜。 「微臣知道了,这就动身。」 李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来一回就是半月。其实所谓盗贼都是当初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现在一时不知如何安定。薄岭刚刚赶到的时候他得琴已经处理好了,都是皇上不放心还要他跑这一趟。 一路上他得琴还抱怨皇上居然不放心他,难得他处理一件事做的这么好,薄岭一路没有答话,听着他抱怨。他得琴去皇宫回禀了,让薄岭先回去吧,反正没有什么事,临走前还说薄岭:「怎么近日脾气这么好?以前我若如此抱怨总要训我几句。」突然想起来走之前皇上说自己温和了。 温和吗?薄岭想着,一脚踏进隋琼的小院子,隋琼正在摆弄花草,阳光照在他身上很是耀眼。也许自己真的无药可救,就算是那么深的怨恨,还是会觉得看见他让人安心。还是会想念他,还是会坠入他注视自己的目光中。 「怎么不好好休息?」 听到问话,隋琼才惊觉那里有人,勐然转头一看是薄岭,歪过头笑着对薄岭说:「见阳光甚好,出来走动两步。」 薄岭看到他对自己这样笑,一时愣在那里。回过神来之后快步走过去抱住隋琼,有那么一瞬间,薄岭差点就掀开面具要俯身吻住那双唇。突然背后响起声音:「听说薄将军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奴家房里,难道不想念奴家吗?」 薄岭松开隋琼转过身,去看郭子裕之前瞥到隋琼的脸色似乎勐然间煞白,当看清郭子裕的时候薄岭仿佛一瞬间跌落深渊狠狠的砸在谷底。 那件衣服,那件衣服,薄岭颤抖着手,强压着冲上去将那件衣服撕碎的冲动。曾经他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素白色的衣衫绣着淡青色的祥云。他很想转头问问隋琼,这件也是你亲手裁的布缝的衣绣的花?你也会再亲手撕掉这身衣服么?呵呵,哈哈哈哈,真是太棒了隋琼,你成功证明了我真的是无药可救的废物。 薄岭强撑着缓缓走到郭子裕身边,抬起手搂住他,然后带着郭子裕往外走,没有回头去看隋琼,也不敢回头。 走出隋琼的视线之后薄岭将郭子裕一把推开,然后朝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一进房间隋琼就沖向自己那个一直锁住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髮带,墨青色的髮带上绣着素白色的祥云。将髮带攥紧,薄岭的心中怒气大盛,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导致泪水夺眶而出,紧紧顺着面具的缝隙,紧紧贴着脸颊,无法流下导致脸颊湿了大片。 郭子裕走回去,隋琼还在院子里摆弄花草。 「你倒是云淡风轻。」 「还你的。」 郭子裕见从他神色看不见半点惊慌觉得有些无趣:「哎,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还真是闲的,想出这么个主意打发时间。」说完转身回房。暗暗琢磨这个薄岭不会发起飙来也会打我吧?我可吃不消。 凉风渐起,明月高挂,隋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入睡。薄岭轻轻的走进隋琼的房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人,然后用手中的髮带将躺在床上的人双眼蒙住,床上的人没有睡着,被蒙住眼睛的时候轻轻颤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去看,就这么任由薄岭动作。 按理来说我不应当认识那件衣服的,我也不应当让你看见这条髮带,隋琼,你知道我今日看见那件衣服的心情吗?就在我差点放下一切想要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你再次给我迎头痛击。你为什么给郭子裕做那件衣服?为了哄他开心么?像当初哄我一样?因为你觉得我没有见过这件衣服,所以用你最擅长的方法去哄每一个你想要去哄骗的人是吗? 想到这里薄岭掀开被子,轻轻褪下隋琼身上的薄衫,隋琼虽然没有被绑住手脚,却一动不动的让薄岭将衣物尽数褪下。 薄岭细细的看着这幅身体:「伤痕似乎都淡下来了。」 隋琼轻声答道:「是的。」 薄岭伸手轻轻的从隋琼的脚踝拂过,停留在腿伤的地方:「今日见你腿已经好了么?」 第42页 「已看不出什么了,大夫说再修养几日就可大好了。」 「是么。」说着,薄岭勐然按下去,隋琼似乎是疼痛,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吭声。 薄岭松开手:「看来确实是要大好了。」然后跳上床,勐地一跪,用膝盖将隋琼腿伤处狠狠一顶。 「呜……」隋琼轻唿。 听到这一声,薄岭缓缓起身,命令到:「下床,跪好。」 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条鞭子,那是他的马鞭,平时都招唿在自己的战马身上。 隋琼看不到,不知道薄岭要做什么,只听话的摸索着起身下床,然后跪在床前。 「离床太近了,再往前一些。」 听到命令,隋琼缓缓的向前爬了几步。然后重新跪好。 「听说你们隋家的家法很严,都是用鞭子。」 隋琼轻轻笑了起来:「薄将军说笑了,我们家不算是严的,鞭子也并非极刑。」 话刚说完,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去,薄岭一挥鞭,一道血痕就出现在隋琼胸前。 「嘶……」隋琼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隋琼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的鞭痕。 打了十来下,薄岭似乎才稍微消气,收起鞭子问已经变成跪爬的隋琼:「你说你身上的鞭伤哪些是在隋家受的家法,哪些是做苦力时让人抽的?」 隋琼似乎无力,低声的说道:「家法再重家父也会手下留情,因此大多是做苦力时受的。」说着,嘴角轻轻上挑心中想着若是成家的家法如此,我受着倒是开心的。 薄岭问道:「这几日我不在,你同郭公子是不是日渐亲密?」 隋琼轻轻笑了出来:「若是动了薄将军的东西惹怒了将军,隋琼道歉。」 「明明之前一直自称奴才,几日不见倒是高看了自己。」 隋琼还是轻轻笑着,低声道:「也是呢。」说完似乎再没有力气似的,侧身躺在了地上。地面冰凉,碰到伤口的地方却火辣辣的疼痛。 薄岭心中怒气更甚,一脚踩在隋琼的腿上。隋琼却一动不动没有反应。薄岭见他没有反应,走到旁边拿起桌子旁的凳子往墙上一砸,折断了凳子腿,然后蹲下来将隋琼的那只伤腿拉开,摆好。 随着薄岭一下一下的砸打,隋琼始终咬着下唇不吭一声,攥住的拳头紧紧的埋在胸前。片刻后,薄岭看到隋琼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于是停下手。然后蹲下来掰开隋琼紧攥的双手,因为攥的太紧隋琼的十指将手心攥破了,下唇也被咬破,流出鲜血。身上都是冷汗,惨白的脸色。 薄岭问道:「为什么不求饶?」 隋琼没有出声。薄岭将那条伤腿随意的抬起来抬高,然后松手让它砸在地上。刚刚放松下来的隋琼勐然吃痛,轻唿出声。薄岭这才满意的将隋琼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打出来的伤痕:「你说,这条腿是不是废了?」 隋琼的声音嘶哑:「大概是吧。」 第三十二章 「其实我不想废了它的,若你行动不便我用起来也麻烦些。」 「那薄将军要扔掉奴才么?」 薄岭的手轻轻滑到重要部位:「扔掉也挺可惜的。」说着,将隋琼压成最痛苦的姿势,俯身下去。 结束之后,隋琼似乎已经累极,摊在床上不动。薄岭翻身下床:「听郭公子说他的衣服是你亲手给他做的?」 隋琼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答应。薄岭过去一把拽起隋琼,将蒙眼的髮带一把抓回来塞进胸前的衣服内。隋琼不明所以,迷瞪着眼睛看薄岭,薄岭的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透过面具冷冷的盯着隋琼,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心灵手巧,我倒是不能浪费了。我手下的将士们都缺衣服呢。」 隋琼迷煳了一会才明白薄岭的意思,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没有表情的面具:「奴才明白了了。」 薄岭松开抓住隋琼的手,出了门喊来枝梅:「你去找上百匹布,备好针线给我堆在这院子里。什么时候他做完了,什么时候才能睡觉。」 枝梅一脸迷茫:「奴婢没有明白将军的意思。」 薄岭指了指房中:「你告诉他,每一件衣服都要绣上我薄家军的字样。」 枝梅见薄岭似乎在气头上,赶忙行礼跑了。这大晚上的到哪里找那么多布去啊? 隋琼身上已经极累,十分想睡,但是伤口与床褥摩擦的疼痛让自己无眠。隋琼勉强爬坐起来,将枕头垫高靠在床头。老实说还以为他会杀掉自己,没想到就是如此而已。本来这命都不想要了,废条腿又如何呢。 这时枝梅抱着从库房找出来的两匹布跑过来,将找到的针线一併给薄岭奉上:「奴婢只找到这些,剩下的奴婢明日去布庄买。」 薄岭点点头,接过枝梅手上的布,然后大步走进房间到隋琼的床边,朝隋琼脸上一扔:「现在就开始做。」 「将军不把尺寸告诉我吗?」 薄岭一愣:「那……那就照着我的尺寸做。」 隋琼轻声答应,缓缓起身将烛灯拉的更近一些,坐在床边开始做针线活。薄岭刚开始站着看他,后来坐着看他,再后来趴在床上看他。一夜过去,隋琼还在埋头做着手里的活,薄岭已经躺在隋琼身后好好睡了一觉。薄岭起身看了一眼,隋琼手中一件衣服的形已经出来了,隋琼正仔细的在肩头绣着薄岭的字号。薄岭将隋琼的脸抬起来,隋琼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发紫脸色煞白。薄岭伸手去拉隋琼的手,隋琼的手冰凉,手指有不少的细碎伤痕,似乎是针尖划破的。 第43页 「你竟真的做了一夜的衣服?」 「这不是薄将军下的命令么?」隋琼轻轻开口,嘶哑的声音听的薄岭不快。再看看隋琼的神色,一脸的疲惫与木然,仿若马上就要消失在人间似的,再看昨夜咬破的嘴唇处干涸的血迹,薄岭皱了皱眉:「你还好么?」 隋琼用越来越低的声音回答到:「头晕,犯噁心,身上疼,心脏也疼,一阵阵的发紧,好像马上要离开人世了一样。」 薄岭看隋琼并没有用开玩笑的语气和神色,虚弱无力的感觉说的很是认真。于是薄岭将隋琼一把推倒在床上:「枝梅!枝梅!快去叫大夫!」 不知道隋琼有没有听见这句话,总知等薄岭喊完枝梅再去看隋琼的时候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薄将军今日没有练剑,也不吃早膳。一直在隋琼房中待着,等大夫来看过隋琼之后薄岭才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鞭伤可能会留点疤痕,不过只要按时换药,就没有什么大碍。至于腿伤嘛,望薄将军恕罪,在下已无能为力,本来再过两日便可大好,如今一伤,恐怕隋公子以后都不能快走,不能奔跑,只能拖着瘸腿慢慢走。」 本以为薄岭会大怒,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等着看薄岭的回答,谁知薄岭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小事,无妨。还有呢?」 「额,还有不能骑马,阴天下雨这腿也会疼痛。还有上下阶梯也……」 薄岭打断了大夫,说道:「我是问他身上还有什么问题?你看看怎么嘴唇都是紫色的?」 「这是受了伤,本就应该多多休息,偏偏隋公子似乎操劳了一夜,身体有些吃不消,再加上还有些着凉了,似乎是冻了一夜?嗯,这个得……」 「只是着凉了而已?」 「不是,这个隋公子似乎精神也有些受创。这一定得好好调养,不然以后……」 薄岭再次打断大夫的话:「那就麻烦大夫你多费些心,不要让人死了。」说完,薄岭转身吩咐到,「快行准备,该去皇宫了。」 将满身伤的隋琼留给屋子里的一堆人,薄岭急赶慢赶的进了宫,还好赶上了早朝。 「薄岭!」大殿内李冀难得的威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上次橘海盗贼一事,你和他得琴办事不利,稍加安抚便回来了,导致现在野草重生,这次派你将此事彻底理清,莫要再留下后患。」 薄岭下跪行礼:「臣领命。」 「他得琴。」 「臣在,臣这次一定跟薄将军将此事办理清楚。」 「朕什么时候说让你跟薄岭一起去了?」 「唉?」跪在下面的他一脸茫然,偷偷瞥薄岭,薄岭低着头,也看他,不知道心思飞在哪里去了。 于是他得琴只得问道:「微臣不明白圣上的意思。请圣上恕罪。」 「听闻你对花草树木很有研究,朕罚你替朕修剪御花园的一众花草。」 「唉?」 「不修剪完不得回你的他将军府。」 「唉?」 这时他得琴身边的官场好友撷俊推了他得琴一把,他得琴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是,微臣遵旨。」 「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责怪我无能吗?」下朝后他得琴抓住薄岭正要大吐苦水。 谁知薄岭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开:「我要赶紧回去收拾行李了。」 「唉你急什么啊?」 他得琴正想去追上薄岭,突然一个小丫鬟拦住他得琴:「他将军,皇上吩咐了,所有人见到您想要出宫都得拦着,直到您修剪完御花园为止。」 「那我什么时候能修剪完啊?」 小丫鬟伶俐道:「自然是看皇上什么时候觉得他将军修剪完了,他将军便才是修剪完了。」 他得琴双手挠头:「啊啊啊,我对花草哪有什么研究啊,而且御花园不是有专门的内侍负责修剪的吗!」 小丫鬟没有去答话,行了一礼之后接着去忙自己的了。他得琴再去看薄岭,薄岭早已经跑出皇宫了。 薄岭赶回府中问道:「怎么样?人醒来了吗?」 枝梅回答到:「还没有,大夫说隋公子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醒的过来。」 薄岭接着吩咐到:「我要去趟橘海,你快点帮我收拾一下行装,给今日值班的说喊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人不要太多,挑功夫好的。」 枝梅答应到:「是,枝梅这就去办。」 薄岭赶忙回房换好了衣服,然后去隋琼的房间里看。大夫正在给薄岭敷药。 见似乎下人们都出去忙了。这才开口问大夫到:「他的腿真的好不了了吗?」 大夫一惊,哆哆嗦嗦道:「在下才疏学浅,已经是无能为力,若是宫中的御医好生治疗调养,可能还能恢復。」 「是吗。」薄岭淡淡道,「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还好,只要按时换药,好好调养多加休息便……」 薄岭打断道:「已经说过的话就不必再重复了,你就告诉我除了他的腿以外他什么时候身体能好?」 「好生调养的话一月有余也就好了。」 「我要去橘海办事,此行大概能有两月,你日日过来亲自给他换药,我回来之后我要见到他已经好了。」 大夫低头答应到:「在下明白。」 走出隋琼的房间,薄岭想了一想,又走到郭子裕的房间里。郭子裕正在房中逗鸟,薄岭一看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好玩意儿,漂亮的鸟有三只,都在雕琢精细的笼子里装着,还有一些漂亮的衣服鞋子花瓶吊坠等等的东西,有的是连他薄将军府的也比不过的精美。 第44页 看到薄岭来了,郭子裕放下手中的鸟笼:「听说昨夜薄将军将隋琼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今早府里忙进忙出的救命,怎么还有空来奴家这里?」 「以讹传讹,没有那么严重。」 「是吗?不过想来以薄将军的手法,自然是不太严重,最多废一条腿而已。」 「你知道什么?」 郭子裕看了看薄岭,在说真话还是装傻中稍稍纠结了一下,想到几年前在芭守山见面隋琼将成子锐护在身边连看他都不敢看一眼的时候。郭子裕媚笑了起来:「不过就是薄将军不知道在哪个多嘴的下人口中听闻了隋琼为奴家亲手制了一件衣服,薄将军吃醋了,怒髮冲冠。结果不小心下手重了罢了吧。」 薄岭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郭子裕被看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哎呀,奴家承认,那件衣服是奴家要隋琼给我做的,隋琼不愿意做,奴家苦苦相逼使得他没有办法。」 「你可见过那衣服上的花纹?」 第三十三章 「祥云嘛,哪里都可以见到的花纹啊。不过隋琼绣出来的手法确实与市集上的稍有不同,要好看那么一些。」郭子裕假装的不以为意,偷偷去看薄岭的手。薄岭带着面具,阻碍到了郭子裕向来擅长的察言观色,不过虽然看不到脸色郭子裕最近发现薄岭的手也能将他的心情表现出来。 果然,听到郭子裕这句话,薄岭的手轻轻握成拳头。郭子裕便火上浇油的问薄岭:「莫不是这花纹有什么寓意?奴家不能穿在身上?」 薄岭的拳头往紧攥了攥,开口答道:「没有,没什么,很好,你常穿着吧。」 「将军也看到了,奴家这里这么多精美的衣服,还真的不能时常穿着了,每一件奴家都喜欢,总得挨个穿过来不是。」 听到郭子裕这句话,薄岭扭头看了看郭子裕一堆的衣服:「若是来找你的人这么挂心,你又何苦守在这里。」 郭子裕也不笑了,冷冷的回答到:「若是不能将那个人碎尸万段,我哪里都不去。」 薄岭看了看他,说道:「皇上的人一直在追查,等不了多久的。」 「那也得等到了再走!」 「那倒是苦了等你的人,不过也不一定一直等着。」 郭子裕也看了看薄岭,然后说道:「薄将军放心吧,你不在家中的时候,你府里的东西,来找我的人一个都不会碰的。」 薄岭轻声道:「想来是他偷走了皇宫藏宝阁的地图,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方设法要带你走,谁知道你却不走。」 「我告诉他我想走的时候自然走的了,我只是在等一件事了结。」说着,郭子裕摆出送客的姿态,「薄将军叮嘱完了,可放心了?该去忙事务了吧?」 薄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静的看着郭子裕。 郭子裕被看的发毛,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片刻后勐然醒悟:「薄将军,我保证,来找我的人不会碰你府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更不会碰你府里的人。」 听到这句话,薄岭才悠悠的走出郭子裕的房间,去看自己的行礼收拾的如何。 我也在等,在等抓到那个人,我想知道,他们到底用我交易了什么,隋琼用我从那人手里换取了什么。是的,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当年那时我在隋琼心中值一点什么东西,能让他将我送给那样噁心的一个人。 将一切收拾好薄岭又去了隋琼的房间,隋琼还在昏睡中,好在大夫在旁边照料,并没有发烧。只是睡得仍不太安稳。薄岭站在床边看着隋琼,隋琼的嘴唇仍然发紫。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看样子隋公子怕是得睡上三日。」 「嗯。」薄岭看了看,转身要走。 这是隋琼开始喃喃呓语:「唔,好疼,子锐。」 薄岭一愣,勐然转回来去看隋琼,隋琼又不出声了。薄岭问道:「他刚才说什么?」 大夫回答道:「在下听的也不是太清楚,隋公子好像喊什么子裕。」 「是子裕吗?真的是子裕?不是别的?」薄岭的语气带着轻微的激动。 大夫见薄岭如此追问,好像自己回答错了什么,一时有些惊慌:「这个……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只不过在下认识的人中姓名类似的就是子裕这个名字,所以在下才觉得是……」 大夫没有再说下去,薄岭也冷静下来:「是吗。」 然后转身走了。几日后到达橘海,部下问薄岭:「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盗贼的头目再规劝一下,皇上不是说过如今以仁慈为治国之道,遇见盗贼都要先劝其归降,不从者再按犯得事轻重处理,咱们得先礼后兵。」 「前几日他将军来是怎么做的?」 「这些盗贼都是当初逃出来的苦力及老弱女幼,他将军想着他们都是被逼无法才落草为寇,如今不知该如何过正常的生活,于是给他们了银钱,还批了地,让他们好生过日子。谁知他将军走之后他们又猖獗起来,拦路劫道。」 薄岭轻轻的拔出自己的宝剑:「这不是已经先礼过了吗?咱们该兵了。」 部下看到行礼:「是。」 薄岭放大声音命令到:「给我上,直打到盗贼的老巢!将他们头目拿下!」 周围的人都躬身答道:「是。」 若是打仗,薄岭都沖在最前面,不过今日只是剿匪,还是如此小盗匪,薄岭便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往盗贼的老巢处走。 第45页 不一会:「报,薄将军城内的盗贼探子已经清扫干净。」 薄岭点点头接着走,又有人来报:「薄将军,路上的盗贼已经处理干净。」 薄岭说:「好,去砸他们的门。」 「薄将军,这个……这。」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薄将军,我们已经到他们门前了,谁知门口站了一排女的守门,其中还有白髮苍苍的老妇,甚至还有几个抱着未断奶的小儿在那里边拿着武器边餵奶。」 薄岭皱起了眉头:「去看看。」说着,快马加鞭的赶到门口。 到了门口一看,果然一排女的守门,老的少的幼的,甚至还有两个浓妆艷抹的像是风尘女子,不顾廉耻的对着他抛媚眼,丝毫惧怕之意都没有。 薄岭以往不是没有剿过匪,在邻国的时候什么样的匪徒没见过。薄岭向前几步,大声叫板起来:「你们的头领在哪?兵队当前,居然只叫一帮老幼妇孺守门,算什么男人?」 谁知那些女子们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浓妆艷抹的也上前几步,回答道:「这位将军,我们的头领可不是男人,我们头领可是这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美女。」 听到这句话薄岭一愣,这些人怎么不同自己说这盗贼头领居然是女子,这个他得琴也是,都见过了也不告诉自己一声。薄岭剿过的匪确实是多,在邻国的时候一直拿匪徒练手,各个城镇小村的匪徒他都扫了一个干净。可是从来还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做盗匪头领的。 别说自己的手下了,这一排站着的人自己也下不去手啊。 薄岭后退回来,低声对之前询问他意见的部下说道:「你说的对,确实应该先礼后兵,你去送上名帖,我要见她们的头领。」 对方很快答应了见面,将薄岭和一位部下迎进去,其他人在原地待命。走到头领会客的房间,那女子坐在上面,轻纱遮面身影很是妖娆。让薄岭觉得很熟悉。 「不知将军大老远的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呢?」那女子先开口。 薄岭正色道:「上次朝廷已经给你们批了地,还给了银两。你们也答应不再劫道与偷窃,怎么上次的将军走了之后你们出尔反尔又干起这些营生了?」 「哎呀,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可都是老弱妇孺,那年老的路都走不稳,年幼的锄头都提不动,我们女子又干不动那些耕地的活计。」 「呵呵,阁下说笑了,你们连下橘海巡查的户部尚书的随身银两都劫的了,耕地这种小事有什么做不得的呢?」 那女子娇媚一笑:「问题就在这里,那户部尚书只是巡查,随身银两却够我们全寨的老少吃上一年,将军你可知我这寨子里下不了地等着吃饭的人有多少?既然有这么好的营生我们又是何苦呢?还盼着那位户部尚书多下来巡查几次呢。」 薄岭又是一愣:「这,我等在京城日日同户部尚书一同上朝一同议事,居然都没发现,没想到阁下遥隔千里,居然先察觉了。」 那女子轻轻的笑:「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当今皇上的好,皇上散尽了老祖宗们累计的财富就是想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可惜了皇上身边的人却偏要跟圣上作对呢。」 薄岭这时候已经愣不出来了,这女子怎么什么都知道,莫不是皇宫中有人?薄岭问道:「阁下倒是知道的清楚。」 「呵。」女子笑道,「毕竟小女子干的就是这种营生,自然是识货的,见得多了,一来二去也就明白皇上的良苦有心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回禀皇上处理此事,只是还望阁下莫要再带着这些人做这种营生。」 女子终于不笑了,抬眼看着薄岭开口道:「将军可知道为何我这寨子里都是女子?那些幼儿除了在寨子里生下的有男孩,大多也都是女童。」 「薄岭不知。」 「哈哈哈,因为男人薄情啊薄将军,前些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那些男人将自己的妻女妹妹卖掉,换取粮食,或者抵给官兵以求不做苦力。后来大赦,官兵亲自将苦力们送回故乡,还补贴银两,他们便看不上一直陪着自己或者苦等着自己的糟糠妻,你看看我这寨中的女童,只因为不是男儿身便被扔到山林。你说说为什么天下遭难的时候是男人为了换取一口粮食将自己的妻女卖掉,而不是女人将男人卖掉呢?仅仅因为是女子吗?」 「这……」 「薄将军你也不用同我讲什么三从四德,我一个寨匪头子。」 第三十四章 「薄将军你也不用同我讲什么三从四德,我一个寨匪头子,听不得这些。不过前些年百姓都苦,除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以外女子都要出门卖力气讨生活啊薄将军,你看看女子同男子坐着一样的活计搬砖砍柴耕地样样不少,可是拿的酬劳却比男子少。男子被抓去做苦力,女子在家中做的却也不比做苦力的男子少。后来大赦,男子得了钱财回来便看不起在家中做着苦力活计的糟糠之妻。还有那些花楼的……」 薄岭见她要滔滔不绝,赶忙打断了:「是,阁下说的薄岭明白了,阁下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待薄岭回去后会一同禀报给皇上。」 女子又笑了起来:「不痛在身上,将军可不会感同身受呢,也许小女子该带将军看看那些下不了床的女子是如何的境遇。小女子当初本来也没想着要落草为寇,只想着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谁知一路上所见到的,无一不让人痛心,而听到的又无一不让人寒心。才知原来自己以往的认知竟都是错的。」 第46页 其实多多少少薄岭也知道一些,遇到灾难战火遭殃的便是百姓,而百姓中又总是女子更惨烈些,穷人为了一点钱将自己的妻子卖给更穷的人,或者说是租给更穷的人生子,若是男孩便可拿上钱,若是生出女孩便卖给屠夫做食用的肉,与鸡鸭猪羊摆在一起。那战死的将士们血流成河,而遭殃的女子又死了多少呢。薄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种事或许他,皇上,朝廷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曾想过,该如何给这些女子一个安居乐业。 正在薄岭不知如何作答时,有一个女童来喊那个女子:「大当家的,夫人问你还要议事多久,她做的蜜橘羹都要凉了。」 女子轻轻答道:「告诉夫人,马上就过去了。」 说完,摆出送客的姿态:「将军若是没想清楚,先去探探民情吧。」 「薄岭也明白些许,只是不知阁下的意思是如今朝廷应该如何?」 女子站起来说道:「自己的妻子不能租也不能卖,若扔女儿便是大罪,被割掉肉剁掉手脚当肉食的女子应当受家人尊敬而不是视同废物扔掉。回乡的苦力若要休掉之前同样做重活计养家的妻子便要将得到的补贴钱两分一半给妻子。薄将军,这些小事,皇上应当做得了主吧?」 薄岭回答道:「薄岭这就回京同圣上回禀,定会给阁下一个答覆,只是望阁下……」 女子回答道:「小女子静待圣上的旨意,若是旨意下来,这些女子有了家室着落,想必没有人愿意去做豁命的营生。」 薄岭告辞出来,派了一半人留守,另一半人随他回京。 李冀沉思片刻:「确实如此,本来男人都被抓去做苦力,按理应当现在男丁稀少,谁知报上来的摺子里都写明活着的男子远多于女子。」说着,看向薄岭,「这女子倒是不凡,你可试过她武功了?」 「倒是没有,不过见她确实不凡,难道圣上想朝安为朝廷所用?」 「既然户部的人用不成了,便让刑部的韩天江回户部,他还是适合户部的事物。刑部的便让那个女子来打理。」 「这……圣上这恐怕。」 李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明日上朝的时候再议吧。」 薄岭退出来之后便回了府,本来以为会过段时间再回来,哪知提早回来。想必隋琼还下不了床,想着薄岭便去了隋琼的房中。果然隋琼在床上躺着,大夫似乎去熬药了。 隋琼看到薄岭来想要起身,薄岭说道:「你好生躺着,莫乱动弹。」 「薄将军回来了。」 「过几日还要走。」说着薄岭看隋琼,「你为何不气我也不求饶?」 隋琼也看着薄岭,淡淡的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薄岭一愣:「你这喜好倒是特殊,总喜好让人打着么?」 「也不全是,先喜欢上了,再打也还喜欢着。」 「真是贱骨头。」 「大概吧。」 薄岭起身:「你好生养着吧,养好了我下次动手能尽情些,不然弄死了倒是无趣。」 隋琼淡淡的笑:「知道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虽然诸多非议,不过皇上执意要做,于是真的下了圣旨让那个身为橘海的盗贼头子来做朝廷的刑部尚书。薄岭带着圣旨再次赶往橘海。 「薄将军莫不是会错了小女子的意思,小女子无心在朝为官。」 「并非薄岭会错意,只是皇上觉得阁下上次的言论很有道理,特请阁下去皇宫里帮皇上制定相关立法。」 那女子仍旧是轻纱遮面,露出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薄岭:「小女子并不想去。」 「若是阁下担心……」 「并没有什么担心,只是内人并不想去那种地方。」 竟然将皇宫京城称作是『那种地方』,薄岭皱眉,看来确实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不知薄岭是否有幸能同尊夫人谈谈?也许……」 那女子眼中突然出现一股杀意,直直紧盯着薄岭,好像薄岭说的是什么登徒子的流氓话一样。那眼神薄岭似曾相识。细想了一下,然后薄岭惊在那里。 以前在隋府的时候,隋家有一个女孩叫隋欣儿,是隋琼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妹,因为家中事故只能暂住隋府。毕竟是远亲,又只有她隋欣儿孤女一人,因此一个人住的偏远与隋府众人不怎么有交际。薄岭也只见过她一次,隋府年宴,老夫人本是不让他去的,隋琼执意要带上他。当时前丞相的一些得力部下也来参加,其中有一个登徒子见隋欣儿生的貌美,当众便向前丞相提出要迎娶隋欣儿。众人都觉得是好事,只是他注意到隋琼的二嫂小烟,便是这个眼神看着那个登徒子,恨不得马上就宰了他。 事后他曾与隋琼提起过,隋琼告诉他二嫂小烟与二哥隋冼极像,阅人无数却不敢碰自己最爱的人。只有逼急了才会做点什么。而小烟于隋欣儿又同隋冼于赤芡一样,自小便放在心中不敢去碰。后来果然如隋琼说的那样,前丞相答应下这门亲事之后小烟突然重疾,不久便病逝了。而隋欣儿也提出来要回老家收拾一下家当,从此一去便没有消息,当时隋府家中忙着小烟的丧事后来又忙着应付杨施瑛一来二去众人竟将隋欣儿忘了。因为关系实在是偏远,后来隋府遇难的时候竟都没有人想到过这个隋欣儿。 想到这里,薄岭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盗贼头目,果然,身形同小烟一样。 第47页 薄岭带着面具,小烟注意不到他在打量自己,只是听到这个人居然要见她的夫人顿时警惕万分。正想着应该开口送客还是应该直接杀了灭口。谁知这个叫薄岭的人突然开了口。 「不知阁下可听说过隋欣儿这个名字?」 小烟一愣,手已经握住腰后的小刀。 薄岭接着说道:「当时隋府本来是要办喜事的,前丞相的部下要迎娶隋欣儿小姐。因此隋欣儿小姐提出要回老家打点家当。谁知喜事突然变成丧事,隋府的二公子隋冼丧妻。一来二去后来大家都顾不上此事,也将隋欣儿这个人忘记了。只是她仍旧是隋府的人,虽然前丞相被问罪的时候并没有株连到她这一辈,只是当今皇上查处前朝余孽的时候她便应该算一个。」 「你什么意思?」 「薄岭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隋欣儿着实可怜。躲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还有一劫在等着她。可是若阁下愿意归顺朝廷,这些事情阁下便有权插手,甚至于改动。」 小烟还是皱着眉看他,背后的手时刻没有放松。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那个部下和隋欣儿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人,这件事除了那次年宴上的人以外知道的应当不多。除非,是当时在宴席上的人。想到这里,小烟便坐不住了,勐然站起来然后脚下一蹬出招过去竟没有拔刀,而是冲着薄岭的面具过去。薄岭侧身一趴,躲过她的招式。小烟站定,见他似乎没有要同自己打的意思皱眉想了片刻,可是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年宴上的人有谁能是面前的这个人,所有人都不可能,要是隋欣儿是前朝余孽,那么那些人更是了,哪一个能逃的过还能当上薄岭这样的大将军? 薄岭悠悠的开口:「薄岭的面具是皇上下旨别人摘不得的,这下阁下除了包庇前朝余孽还有违抗圣旨这一项罪名了。」 小烟看着他,若是隋府的人没有她不知晓的,好像哪个都不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应当是在年宴上伺候的某个下人,而且其实是李冀的奸细,伪装成隋府的下人,所以现在便是李冀的心腹。想到这里,小烟抬手作揖道:「想必薄将军其实是位旧人,不知为何不愿以真面目同小烟相见?」 薄岭一直提的都是隋欣儿,从来没有提及小烟的名字,见小烟居然自报姓名,想来是真心想要同他坦诚相见。只是薄岭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让人再想起成子锐这个人。 薄岭也同小烟作揖回礼,开口道:「并非薄岭不想坦诚相见,只是薄岭并非阁下的故人,只是薄岭府中有一个阁下的故人罢了。」 「哦?」 「隋琼公子,正住在薄岭府中。」 第三十五章 小烟不知道他说的隋琼在他府上是哪种意思。不过看来她们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她们也就做好了打算。本就是逃亡,却居然闹这么大的动静,这是自然的。 「不知皇上如此决定,朝中诸位大臣如何看待此事?」 「阁下放心,皇上已经将此事的想法决策与利弊都与大家讲过,更何况朝廷也不是没有女官的先例。皇太祖时朝中不是有三位女官吗?分别是工部的尚书大人,太医院的主司大人和巾帼不让鬚眉的大将军小氏。」 他说的倒也是真的,那位皇太祖时朝中的女将军小氏,便是自己的祖母。想到这里,小烟说道:「既然如此便麻烦薄将军宣旨了。」 一应手续办好之后薄岭暂时在这里住几天,小烟将寨子里的事务都託付好了,唯一就是她夫人隋欣儿正在跟她闹别扭。 「你说远走高飞不理红尘我们一起归隐山林,路途中满目疮痍你心生怜悯带我落草为寇我不怪你。可是如今你竟然要去朝中当官。你可知……」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隋欣儿看着小烟,见她这么沉静。她总是这样,认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便很是冷静,没有往日的调笑。隋欣儿一咬牙,转身坐下:「那你便去当你的朝廷命官吧,我留在这里。」 「若我去做官,这里定然就没有了。」 隋欣儿听她这么说,又勐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你竟然要歼灭这里?这里可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你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过来的不是吗?」 「我不是要歼灭这里,只是给大家一个更好的归宿。」 隋欣儿看着小烟,咬着唇,满脸的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小烟一见到这个表情刚才那股认真劲立马没有了,赶忙上前抱住隋欣儿:「我的好欣儿,这不是在商量事情吗,怎么哭了?来,不哭不哭,姐姐看看。」 隋欣儿遮着脸故意不给小烟看:「那我们走了,阿灰、小红、蒋阿婆还有那么那么多人怎么办啊?」 「有家的我堂堂刑部尚书下一道法令,叫他们好生赡养。没家的咱们全带走,以后刑部里的都是我们女子军。你想啊,监牢里用刑的都是我们女子。」 「你们还好些,我们这些没练武的哪提得动那打人的板子?没几下就累了。」 「那可不一样,我们打的都是谁啊?是普通人吗?你想想你面前的是把阿灰活活埋在山脚下的她那个爹爹,你打不打?」 隋欣儿点头:「打。」 「会累吗?」 「打死他我都不累。」 「让你抽把小红租给外人,结果一连生了几个都是女孩,便将女孩都剁了吃肉,还嫌弃小红染了一身病回来,把她卖给妓院做最下等的娼的她那个男人呢?」 第48页 「不能抽,得剁死他,用刀剐!」隋欣儿一改刚才的柔弱,咬着牙恨恨的说。 「还有饥荒的时候蒋阿婆将自己的一副手腿剁下来当做肉卖给别人换粮食,养活了一家子人。结果全家人嫌弃她无用将她扔在外面的那些人呢?」 隋欣儿立马激动起来:「走,小烟我们快走。你马上就赴任!我们要把这些人全抓了!让他们尝尝他们做的那些事给这里的女人带来的痛苦。」 小烟轻轻的揉揉隋欣儿的头:「我们只是要帮她们夺回她们应得的,这段路很难走,可能要走几百年几千年。你愿意陪着我吗?」 隋欣儿乖巧的点头:「活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小烟见她如此可爱,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的唇,手也不安分起来。隋欣儿轻拍她:「青天白日的。」 「土匪哪管什么白天黑夜啊,最后一天当盗匪了,不得好好享受。」小烟说着,将隋欣儿压在床上。 收拾打点好一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众人都道:「怎么薄将军去剿匪,带了这么多伤弱女子回来?」 还有些市井流氓调笑着说:「这些好看的定然是帮皇上选的妃,那些皇上看不上的想来是分给我们的吧哈哈。」 「是啊是啊,这年头娶个娘们真难,你看看连寡妇都那么抢手,皇上自然要想办法紧着京城的人口,这不,给我们抓来了。」 这些细碎的议论没有传在当事人的耳朵里。但是当女子们进皇宫,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将圣旨宣布下来的时候,告示贴满大街小巷的时候。百姓们都惊住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确实是免不了的,好在小烟家谱早有做女官的先例,还是位将军。儿时言传身教竟将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坐稳了。手底下能打的女子各个是得力的武官女兵,不会武功但识字的整理卷宗记录案件,还有不识字的在民间开粥厂做布纺救济穷人。后来新的法令颁布,许多可怜的女子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全国没有落脚处的可怜女子都来投奔小烟,刑部竟成了女儿国。 隋琼边揉着腿上的伤处,边对过来看他的薄岭说:「你倒是做了件好事。」 这些事折腾下来早已四五月过去,隋琼身上的伤病也调养好了。就是腿上的伤是好不了了,尤其是已经入冬,天气日益见凉,腿上的伤处便总会痛痒。 薄岭也忙着处理朝中的事务,日日忙到深夜,来看隋琼的时候他大多已经入睡。今日难得能说上两句话:「隋欣儿说想来看望你,说是家人就剩你一个了,很想见见。」 「是很久没见了,原先在府里的时候我们交道也不多,二哥二嫂跟她还走得稍微近一点,总有些往来。对了,现在不是二嫂了,是刑部尚书大人。」 薄岭见他神情有些悽苦,想来是想家了。问道:「那你见见吗?」 隋琼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见了。」 「怎么?」 「本就没什么交集。」 薄岭也没再说什么。隋琼见他沉默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薄将军?」 薄岭伸出手将隋琼环在怀里,隋琼去解薄岭的衣带,薄岭突然制止他的手:「还有事务要忙。」 「哦。」隋琼收回手臂。 薄岭想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如果是别人想见你呢?」 「什么人?」隋琼抬着头看他。 薄岭说道:「那个叫成子锐的人。」薄岭也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不好,如果他回答说『不会』,会觉得他狠心。但是如果说『会』,又觉得他滥情。 隋琼仍旧看着他,看着这幅面具淡淡的说道:「我除了你以外,谁都无所谓。」 薄岭心道:那便是不愿意见了。看来成子锐这个名字真的在你隋琼的心里抹煞了个干净。 这时枝梅扣门:「隋公子,该喝药了。」 隋琼皱眉:「晚些再喝。」 薄岭这时突然想起来隋琼怕苦,疼倒是能忍,以往总是怕苦的。喝药总要就着云片糕。 枝梅正想开口劝,薄岭先开了口:「既然是药,自然是得趁热喝了才有效果。枝梅,你再去熬一壶苦丁茶,苦丁茶多喝益寿,盯着隋公子把药喝完之后再将一壶苦丁茶喝尽才行。」 枝梅低头称是,然后将中药端到隋琼面前。隋琼抬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薄岭,但薄岭始终无动于衷。没有法子,捏住鼻子将中药一饮而尽了。 薄岭见他喝尽了,满意的走出了房间,临走时还叮嘱枝梅快去煮茶。 枝梅端着一壶苦丁茶进来的时候隋琼正在装睡。枝梅左右看了一看,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了,想了想故意开口说道:「既然睡着了,那得去禀告薄将军才行。」 果然,隋琼一听立马坐了起来。枝梅赶忙将茶递过去,隋琼没办法,又一杯一杯的将一壶苦丁茶都喝尽了,喝的胃里似乎都泛着苦水。枝梅看他表情如此,开口劝解到:「薄将军这是心疼你,喝这些玩意儿总比挨打的好吧?而且薄将军平时从来不苛责下人,也不会随便动手,怎么就你总是惹怒他下那么狠的手呢。」说到这里,枝梅埋怨的看了看他,「你看那郭公子怎么就跟你不一样,从来不会惹怒薄将军。」 隋琼点头道:「是啊,你说的是。」 枝梅接着说道:「而且啊,你怎么能送郭公子衣服呢?你得看看好自己的身份,你看上次薄将军气的,差点失手打死你。不过你且安心,上次以为你出事了你看将军还是很紧张你的,而且到现在都对你温温和和的。」 第49页 隋琼接着点头道:「对,你说的都对。」 看着隋琼揉着自己的伤处,枝梅内心也思虑着,虽说苦丁茶益寿,不过终究是凉性败火的东西,隋公子本就体弱怕寒,身上的伤遇冷就难受。喝那么多苦丁茶没事吗?想着又问隋琼:「你可觉得难受?」 隋琼摇了摇头表示还好。 枝梅见他没有不适就收拾东西端着走了。 枝梅出门之后隋琼才扶在床边干呕,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觉得胃里泛着苦水而且凉的疼,就算用暖暖的手捂着,也仍旧觉得胃那里捂不热的冰凉,好生难受。 第三十六章 干呕了一会觉得好受些了,隋琼躺倒在床上,浑身无力,合着双眼喘气,然后手又摸到了胸口的那条疤痕。这样就足够了,本来我就不应该活这么久。竟让我这样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子锐。这时胃突然抽痛的更厉害,隋琼蜷起身子双手按着胃处,噁心感席捲而来,隋琼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苦水吐出来味道更不好受,隋琼呛的一直咳嗽,呛的眼泪也溢了出来。隋琼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将眼角的水珠擦净,然后往地上一看蓦然一愣,吐出来的东西鲜红,随后嘴里的苦味淡去,一股血腥味从鼻腔处蔓延上来。 隋琼强撑着身体的难受,爬起来将自己地上一应收拾干净,还偷偷将用来抹地的破布埋在院子中的土里。将一切收拾好之后隋琼再次躺回床上,这是已经精疲力尽,隋琼终于合上眼睛睡着了。 薄岭回到房间之后就不停的在忙,郭子裕看着薄岭忙来忙去的,手里端着热羹站在门口一直等着,薄岭瞥到了他的身影,但是没有理会,仍旧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郭子裕难得的不恼,一直在门口端着碗等着他。直到汤羹都凉了,还端在那里。薄岭莫名其妙,忙完之后抬头看他:「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本来想请你喝蛇皮羹,你一直不得空,汤羹都凉了。」 「蛇皮羹?」 郭子裕撇撇嘴:「我不太爱喝,又不想浪费。」 「给你送蛇皮羹进来的人,想必知道你不爱喝,所以你才特意这样端给我。」 「是啊,给对方送对方不喜爱的东西还逼着对方接受,这也是一种刑法吧?」 「什么意思?」薄岭问道。难道是在说让隋琼喝苦丁茶的问题? 「我并不想去,他嘴里的秀丽风景他说的江湖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不是很好吗?若是一切了结,你还有这个归宿可以去。」 「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这里。」 「这里?」 「京城。」 「为什么?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郭子裕嘆了口气:「还有,童真。」 薄岭更是不明所以,郭子裕突然笑了笑:「不瞒薄将军说,我年幼时因为身材娇小,父亲官职又低,总是让人欺负去了。」 薄岭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虽然隋琼哥哥看着冷冷淡淡的,其实总明里暗里的护着我。」郭子裕笑了,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媚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笑的像孩子一样。 「难道你?」难道你其实一直喜欢隋琼不成?但是薄岭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我一直把隋琼哥哥当自己的哥哥一样,我也有自己的哥哥,当时把隋琼也算作其中一个了吧。」 「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当初我受难的时候,他带着自己当时宠爱的人从我身边走过,看都不看我一样。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哪怕偷偷给我一把刀,我也不会受后来的更多苦罪了。」郭子裕又回到了自己以前的媚笑,「呵呵,说起来我被卖离那个地方的前后就是他把他当时宠爱的那个人送进那个地方的时候呢。」 薄岭被说道痛处,有些微怒,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将军,我若是收到不喜欢的东西不想接受,便可以转手送给别人。可是隋琼宁愿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也要留在这个地方。」 薄岭冷哼一声:「哼,他倒是想走,他也走不出去。」 「那他若是想死呢?」 薄岭一愣。 「给我送蛇皮羹的人只知道我叫做桃夭,并不知我真名是郭子裕。只知我喜爱奢华金贵的物什,却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虽然待在这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却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薄岭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隋琼看似淡薄寡情,实则最重情义。他明明大可不必理会我,却因为愧疚与情义还我一条腿。」 「一条腿。」薄岭皱眉,他的意思是隋琼是出于当初没有对他出手相救的愧疚,所以故意激怒自己来废掉自己的腿当做还给他的情义。 郭子裕接着说道:「年幼时隋琼就同我讲过愚忠的言论,可是他明明知道要发生什么却仍旧选择了陪伴家人度过最后一刻。」 薄岭问道:「你说的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郭子裕不作回答,接着说道:「还有你。」 「我?」 「我一直以为他对你薄情,谁知现在才明白他对你当真不一般。」 「他为什么明明被我折磨成那样还说喜欢我?」 第50页 「因为你对他如此狠辣,所以他说的喜欢你反倒不肯当真是么?」 薄岭沉默,似是默认。 郭子裕接着说道:「他狠心起来倒也是真的狠心。」说完低头沉默起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薄岭问道:「你来来回回的一会说他其实重情,一会又说他实在狠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郭子裕又抬起头问道:「薄将军可愿意再玩一个游戏?」 「我对你的把戏不敢兴趣。」 「哦?薄将军不想知道隋琼对自己有多真心?不想知道他口中的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还是为了让你能稍对他好点的缓兵之计?」 薄岭看了看他:「你想怎么做?」 郭子裕这才走近薄岭,将已经冷却的蛇皮羹放在薄岭的书桌上:「那便麻烦薄将军到我的房中来一次了。」 隋琼正睡着,突然被人推醒,抬眼一看是薄岭的一个近身部下,人高马大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顿时紧张起来悄悄攥紧了拳头。 来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开口说道:「将军让你现在赶快去郭公子房中一趟,说有事要说与你听。」 隋琼答道:「知道了。」等那人走了之后才开始起床穿衣,因为太急也没有多穿一点衣服,虽然的冬天还是随手套了几件身边的衣服。收拾好之后一瘸一拐的往郭子裕的房中走去。他本就有伤,身上又难受。可是刚刚那人说了薄岭叫他赶快去,怕是有什么急事,隋琼还是忍着难受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拼命的往前走。走到小院子门口的时候隋琼稍微停了一下,喘匀了一口气,然后才用正常的速度走进郭子裕的房间。房间里点着昏暗的灯,不过刚才借着月色快步走过来,所以隋琼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虽然灯光昏暗还是看清了房间的情况,房中的一应摆设奢华至极,还有三只漂亮的鸟挂在旁边。 隋琼缓步朝屋内走去,床上轻纱幔展薄纱将好看的雕花床笼罩起来。还不等隋琼走到跟前,突然极其暧昧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隋琼马上听出那是薄岭和郭子裕的声音,一时愣在原地。果然床上开始有了动作的声音,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的身影。隋琼咬了咬牙,没有出声,转身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处那个薄岭的近身部下却又出现在眼前挡住想要走出房间的隋琼。 低声说道:「将军命令说隋公子不能出这个房间。」 隋琼苦笑了一下:「是吗。」然后伸手去推那个人,想要抬脚出门。谁知那人却将隋琼伸出来的手一把抓住,然后将隋琼提住拎起来放在隋琼刚才站定的地方。又转身出门还将门关上了。 床上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激烈,隋琼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紧闭着眼睛双手捂住耳朵。可是脑海中的画面却随着床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隋琼想起身去拉开那展床上的纱幔,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就那么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床上的声音停止了,床上的两个人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像是两人睡着了一样一切都很安静。隋琼又在地上坐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隋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说薄将军好生有兴致,这么晚叫奴才过来观赏,或者问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却始终出不了声音。缓了片刻,隋琼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转身向房门走去,轻轻打开房门,那个薄岭的近身部下已经不见踪影。隋琼抬起腿缓慢的走出房间,然后一瘸一拐的缓缓朝自己房中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薄岭赶忙撩开床幔,隋琼已经走出去了。然后他转头看向郭子裕,床上很是整洁,两人衣衫完好,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薄岭开口问道:「你不是说他对我当真不一般么?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郭子裕开口道:「也许你跟上去看看比较好。」 「若是他当真喜欢我,我如此对他他定然气急,可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若他只是在痛苦呢?」 薄岭没有回答,下床准备走。 看他要走,郭子裕追问道:「薄将军不打算去看看他来一探究竟么?」 「是要去看看。」 「你害怕看到结果么?」 薄岭转头看了郭子裕一眼,没有答话,转身走了。 第三十七章 薄岭走到大院子中的小湖那里看到了隋琼,隋琼没有回房,而是坐在湖边。湖面结了一层薄冰还没有冻结实,薄岭看到隋琼坐在那里一瞬间还以为他要投湖。可是这时借着月光却看到隋琼的表情。很平静的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今天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一样。 薄岭站在暗处静静的看了隋琼一会,隋琼坐在湖边静静的抬头看着月亮。薄岭看他看着月亮的眼神,温柔如水的眼神,就像月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薄岭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隋琼坐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月亮。他想起来以前在隋府的时候同成子锐饮酒赏月,他总不让成子锐多喝,嗯,因为喝多便难受的睡下了,总要喝到刚刚好的成子锐诱人又可口,想到这里隋琼轻轻笑了。有时看他在月光下练剑,身影极美,就那么盯着他看,捨不得移开目光。那时的月亮不如我的子锐好看,可是今天的月亮真好看。想到这里,隋琼用一只脚轻轻踏在湖面上,往下踩了踩,薄冰被他踩破了,浸湿了鞋袜,冰凉刺骨。隋琼将手抻着湖沿就要往下跳。 第51页 勐然的被人一把抓住,还没等回过神已经被那人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隋琼这时定睛一看抓自己的人穿一身黑衣,黑布遮脸,身上还蹭有土渍。隋琼皱着眉,莫不是小偷。 这时那人开了口:「四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隋琼一愣,原来是庄朝安啊。 「四少爷,你若是在这里待的不快活我带你走,我们那里什么都有的,一定好生安顿你。」 隋琼摇了摇头:「倒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又要偷什么吗?上次的地图便是你偷的吧?」 庄朝安嘆了口气,扶着隋琼坐下,自己也蹲在旁边:「唉,我离开隋府之后认识了现在的师父,他武功很高深的,而且将我收进教里,只是谁知他迷上了那个什么桃夭。」 「你是说郭子裕?」 「啊,对,老听这里的人喊他郭公子。我师父也是,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就叫我们又送东西又时刻盯着,想办法要带他走他也不愿意跟我师父走。」 「所以你垂头丧气的?」 「嗯,见我师父对他一往情深,可是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师父知道定要伤心死了,我到底要不要说呢?」 「这种事?」 庄朝安嘆了口气:「哎,刚才你在他房中的时候我便在屋顶,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隋琼突然笑了出来:「你倒是变了不少,以前你不是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吗?」 「其实我现在有一个爱人。」 「哦?是位男子?」 庄朝安摇头:「不,是位很美很美的女子。以前我觉得婚事与欢爱,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否则都是误事。现在我终于发现其实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并且彼此真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她因为练武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可是我宁愿同家里断绝往来远离无后为大的教诲也一定要同她在一起。」 隋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庄朝安接着说道:「其实师父也不是不想了解那个桃夭的一切好好待他,只是他在别人这里总归心里记挂着。他说他有事没有了结要等在这里,我师父便说他在京城买户宅院同他一起等。可是他却不愿,拗着一定要住在薄府。」 「想来是薄岭才能帮他了结的事情吧。」 庄朝安嘆着气:「可是你看,他住在隋府便同那个姓薄的这样了。」 隋琼没有说话。 庄朝安又转过头看着隋琼:「四少爷你也是,我在府里日日盯梢也听见一些言语,你说那个姓薄的那样对你你怎么还为了他要寻死。」说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若是丞相夫人知道你在外面被人这么对待,这得要心疼死。」 隋琼咧咧嘴:「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庄朝安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其实隋府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山间修炼,所以……」 「我见你现在轻功了得,看来修炼很有效果。」 「那其他人?」 「二哥之前就走了,你也说过知道他在哪里。」 「是,二少爷我见过了,现在过得不错,赤芡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是吗,我侄子侄女都有了?真好。」 「那?」 「父亲母亲和身为长子的大哥当时就处刑了。我也打探过三哥的消息,被发配之后身子受不了辛苦已经没了。」 庄朝安低着头嘆气,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隋琼看着他:「武功见长,男子气怎么反倒小了,你看看都过去了,别哭了。」 「那隋表小姐呢?」 隋琼轻轻拍他:「是我堂妹,怎么能叫表小姐,你啊,从来没叫对过。」 庄朝安不语,还是泪眼汪汪的。 「难为你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放心吧,她现在是刑部尚书夫人,过得挺好的。」 「刑部尚书夫人?可是刑部尚书不是?……」说到这里庄朝安从勐然醒悟,「原来是这样。」 庄朝安随手抹了把脸,然后去拽隋琼:「四少爷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二少爷,你们住在一起也……」 隋琼躲开了庄朝安的动作,然后摇了摇头。 「四少爷?」 「留在这里挺好的。」 「你怎么也这样,那个桃夭要留在这里,你也要留在这里。明明我刚刚都见你想要寻死……」 见庄朝安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的大了点隋琼赶忙捂住他的嘴:「你想被人发现不成?」 庄朝安左右看了看,没有动静,然后放低声音说道:「以我的身手,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你,四少爷你怎么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呢?你不想念二少爷吗?」 「倒确实是挺想念的,但是我……」 「但是你捨不得他是吗?」 见隋琼不答话,庄朝安抱怨起来:「当初对颜公子你也是这样,最后还不是说扔就扔,娶了漆小姐。」 「你也知道了?」 「嗯,听说了不少。」 「是吗。」 「但是听说他最后没有进谢府,我便知道四少爷你其实已经将他安顿到别处了。」 「他只是被不知道哪家的人劫走了,后来已经死了。」 庄朝安却笑了起来:「四少爷还真的把我当傻子了。虽然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现在去哪里了,但是我知道四少爷一定不会真的将他送进谢府。」 第52页 「为什么?」 「我虽然不是打小就进了隋府听差,跟在四少爷身边的日子也不久,不过对四少爷的人品还是知道的。」 隋琼喃喃的说:「是啊,如果你打小就跟着我,便会知道以前郭子裕是什么样子的人。他说得对,哪怕给他一把刀,也比他后来经歷的那些要好。」 庄朝安听明白了,那个桃夭好像是四少爷的髮小,只不过他进隋府当差的晚,那个时候郭家已经不復存在了。 「四少爷这是在愧疚?」 隋琼没有开口,点了点头。 「所以四少爷留在这里受折磨就是为了弥补?」 隋琼摇了摇头:「也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他。」 「是真的喜欢谁?郭公子?还是那个薄将军?」 「薄岭。」 庄朝安看了看隋琼:「四少爷若是你再寻死,或是他再对你下狠手,让我撞见,我可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我可不是我师父对桃夭那样捨不得强逼只能一直等着,我一定将你打晕然后直接抬走,扔给二少爷帮他看孩子去。」 隋琼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庄朝安翻身上墙也走了。 这么同庄朝安一聊,心情竟好了些许,隋琼本就身上极难受,刚刚薄岭叫他过去他以为有急事着急过去,然后又心如死灰想要自尽,后来又同庄朝安说了话。这会身上已经乏累至极。因为天冷,聊了这么一会湿着的鞋袜已经冻硬了。隋琼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好不容易走回房间想赶紧睡了谁知薄岭不动声色的在床上坐着。 房中没有点灯,看到薄岭的时候隋琼一惊。 「这么晚,去哪里了?」 「不是薄将军叫奴才去郭公子的房中看戏的么?」隋琼笑着说道,「好一出春宫大戏。」 「后来你去哪了?」 「院中的湖边赏月,月亮很美。」 「再然后呢?」 「就回来了呀,这不刚进门。」 薄岭狠狠的一拳砸在床沿上:「后来你失踪了,我的部下说一直没看见你,直到你突然从暗处走出来,还有一个黑影从你走出来的地方翻上了墙跑了。」 隋琼耸耸肩,不置可否,一副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薄岭咬着牙问道:「那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江湖上哪个教派的人,他师父极其迷恋郭公子,因此派他过来看看。谁知也看到了那场春宫大戏,因此拦路问问我怎么回事。我就顺口告诉他郭公子与薄将军恩爱的很,叫他那个什么师父死了那条心吧。」 第三十八章 薄岭看他一副说笑的表情,心中的怒不可支逐渐幻化成了伤痛。如果把他另一条腿也废了就好了,这样就算有人来找他,他也没有办法跟别人走。可是,可是他无动于衷,他说的喜欢都是假的,我的事在他心里不痛不痒,就算是亲眼看见那种事他也仍旧无动于衷。想到这里,薄岭站起来,踉跄的走过去一把将隋琼抱住。 隋琼发现他似乎不太对,一把环抱住他问道:「怎么了?」 「我想把你另一条腿也废了。」明明是可怕的发言,薄岭的语气却很是可怜。 隋琼笑了笑:「你想怎样便怎样。」 是啊,我想怎样便怎样,因为我无论怎样,你都不在乎。不论是成子锐还是薄岭,你隋琼从来没有真心的喜欢过我。就算打断你另一条腿又如何呢,你想走的时候,爬也会爬走。难道再打断两只手吗。 薄岭就这么抱着他,没有说话。放不开手又心痛至极。 隋琼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地面和房顶天旋地转,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发痛。将薄岭越抱越紧之后隋琼开口道:「薄岭,我好冷。」 薄岭伸手去探隋琼的额头,果然,隋琼发烧了。薄岭将隋琼抱起来放在床上:「你好生躺一会,我去叫大夫。」 隋琼却一把拽住想要走的薄岭:「别走,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薄岭看着隋琼的脸色,脸色很差:「是今日之事觉得痛心么?」 隋琼用苍白的脸色对薄岭露出一个笑容:「奴才是该觉得痛心还是不该呢?」 薄岭一时不知该如何,转身准备喊枝梅去叫大夫。哪知隋琼突然将转过身的薄岭抱住,薄岭停在那里没有动,过了一会隋琼还是没反应,薄岭慢慢的转身。隋琼已经睡着了。 大夫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怎么样?」薄岭问道 「隋公子着了凉,而且是不是吃了什么生冷的东西?伤了脾胃。」 「生冷的东西?」 「是啊,隋公子现在脾胃很虚。」 薄岭皱着眉头问枝梅:「他吃了什么生冷的东西?」 枝梅犹豫的说道:「是不是喝了一整壶苦丁茶的原因?」 「可苦丁茶不是热的吗?而且不是益寿的东西?」 大夫说道:「苦丁茶也是降火的,一次喝一整壶确实伤胃,只是隋公子怕是昨夜吸了凉气,又受了冻。这样,我开些药。」说着,大夫拿起笔开始开药方。 薄岭抓住隋琼的手:这是你欠我的,隋琼,这是你欠我的。我……我不会再伤害你的身体了。你好起来吧。 与其同时郭子裕的房间里。 「谈公子好雅的兴致,天都快亮了还翻别人的墙。」 谈明顺一脸的痛苦:「子裕,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第53页 「奴家不记得怎么对谈公子了,奴家好像一开始就同谈公子说过了不想跟公子走了吧?公子怎么总是来骚扰奴家?」 「可是你说你不想走是因为等一件事情了解,你怎么?你居然?你居然同那个薄岭……」 「谈公子真是好癖好,专门爱找人来听奴家的墙角。」 「子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求求你珍惜你自己好不好?我知道你经歷的这些才造成你这样,可是我会好好待你的,真的,求你了,跟我走吧?」 「我经歷的这些?谈公子真是会说,明明之前还叫奴家桃夭的,怎么就改口了呢?」 「子裕。」谈明顺皱着眉上前去拉郭子裕。 郭子裕一闪躲过:「谈公子,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是教主而我只是花楼的一个小倌。」 「子裕,我承认我一直不够了解你,可是我想要去了解你。」 「谈明顺,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是你从没有真正的看得起我过,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要好好对我。你撒谎成性,我累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回去吧。」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每一次说要带我走说要好好对我都是假的。我等啊等啊。」 「子裕,我这次是真的。」 「谈明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总是这样,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我想做的事情就不行吗?」 郭子裕听到这句话一下气急:「我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我有过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谈明顺!我只有这一次,你知道这次的事情对我多么重要!可是你呢?你想做的事情都比我重要不是吗?你为了那些所谓的大事连我的命都不顾!」 「不是的子裕,我那个时候有师父压着,没办法带你走,我想做那些答应你的事情也力不从心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真的能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的江湖,我现在是教主了子裕。跟我走吧,我答应的我都会一一做到!」 郭子裕又冷静下来,用平淡的声音说道:「谈明顺,你记不记得那次我病着,躺在花楼的柴房里,我求你带我走,我求求你。可是你呢,你说会来看我。」 「那次我真的是没脱开身,当时我们教会遇敌,我给你说过的。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能……」 「还有一次,我得罪了客人,被扒光了跪在寒风中,我也求你带我走,你觉得你给我披一件衣服就是对我好了吗?」 「当时我师父生病,我急着去找药。而且我那么急的情况下不是还给你送衣服了吗?子裕,你不要老翻以前的东西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会好好对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郭子裕笑了笑:「谈公子,你对我的好太贵重了,桃夭真受不起。」 谈明顺一脸痛苦的样子:「子裕,你一定要这样吗?」 郭子裕不想再理他,转过身往里走。谈明顺赶忙过去一把拉住他,然后将人一抱就往外面跑,飞身一跳就上了墙,然后将人抱走了。 「报,薄将军,刚才有一个人从郭公子的房里将郭公子掳走了。」 薄岭摆摆手:「随他去。」然后转身问大夫:「他这次要睡多久?」 「应该明日就能转醒,只是隋公子真的受不得冻,还望薄将军多多注意。」 薄岭点头:「知道了。」然后一勺一勺的给隋琼餵药。 你告诉隋琼,告诉我你其实是伤心的是吗?你其实很在意我是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第二天隋琼醒了,但是却怎么都不开口说话,薄岭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他也不答,说什么都不回答。 「大夫,他是不是着凉伤了嗓子?」 大夫立马过来看了看:「没有啊?隋公子,你是觉得嗓子疼吗?」 薄岭微微笑了笑,开口道:「没有。」 薄岭一下子就怒了:「那你什么意思?我问你你就不答?」 隋琼还是不语。 「你不说话是吗?那我就掰开你的嘴!」 薄岭正想上前,大夫赶忙拦着:「薄将军,使不得使不得,隋公子现在可受不住。」 薄岭被大夫阻拦后强压下怒火说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同我说话?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隋琼淡淡的说道:「想起昨夜的一些事情,不想说话。」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 隋琼别过头还是不说话,薄岭却有点高兴,正想上前细问,突然想起来还是得端住,不能让隋琼知道自己是故意演戏想看看他是不是在乎自己的。 「咳咳,你生什么气?」 「我气自己总是记不住自己是个奴才。」 薄岭被他的话一噎。不管怎么说,看来隋琼确实是喜欢着自己的,他忘了成子锐,他对成子锐狠心,可是他现在喜欢上薄岭的我了。薄岭想到,只要他是喜欢我的,只要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这次又能喜欢我多久呢。 想到这里,薄岭走近床边,探了探隋琼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你吃了药休息吧,我去处理公务了。」说着,薄岭转身出了门。你看,纵使我再怎么狠心,我还是盼着你心里能有我,我到底,我到底……薄岭痛苦到,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如此恨你,又如此渴求你,我渴求你爱我,像从前一样爱我,哪怕你爱的不是成子锐而是薄岭。可是我,可是我又放不下过去。 第54页 郭子裕被谈明顺带到一处小屋,谈明顺将他关在屋内。似是要对他好,送来吃食亲自要给他餵。郭子裕一把打翻:「谈明顺,你真叫我噁心。」 谈明顺没有答话,放低脑袋钻进郭子裕怀抱里,用自己曾经用过无数次的那一招:「子裕,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会对你好的,会补偿你,会做到一切答应过你的事。」 郭子裕低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却又马上转为面无表情。无论怎么撒娇还是威逼利诱,郭子裕都不再答话。谈明顺终于没有了耐心,对郭子裕咆哮到:「桃夭!你还想怎么样?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可是难道你要我日日跪着同你说话你才会理我吗?」 郭子裕看他一眼:「那你跪啊。」 谈明顺愣住,扭过头没有再说话。然后摔门出去了。 我也曾想过,如果你真的能将我这颗心焐热,我便相信你,以后一直相信你。可是你只焐热了一半就没有耐心了,你从来不觉得你做的那些有什么错,连事关我性命的事情都不在意。 第三十九章 隋琼逐渐好转,薄岭有时会来同他说两句话,但是谁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 这天薄岭又来看隋琼,隋琼躺在床上睡着,薄岭看了看隋琼,抬起手,轻轻拂过隋琼的面颊鼻尖嘴唇下巴。见躺着的人不动,似乎睡得很沉,薄岭将面具轻轻拿下来在隋琼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隋琼哼唧了一声,似乎是身体疼痛的原因。薄岭又将面具带上,这时瞥到床头的书。病中难受竟然还用看书来打发时间吗?薄岭将书拿了起来,随手翻看,这时书里面夹的一页纸掉了出来,飘落在隋琼的被子上。薄岭轻轻将纸张拿起来,纸上画的是薄岭的面具,面无表情的面具,角落里写着「心悦」。 心悦的是面具吗?薄岭轻轻笑了笑。然后将这张纸随手放回书里。 刚把书放回去,隋琼醒了,轻轻动了动将胳膊探出被子。薄岭将隋琼的被子再掖掖好:「冷吗?」 「不冷。」 「不冷就好,我叫赤芡准备了暖胃的粥,一会喝上。」 「嗯,好。」 郭子裕被人抱走了,那人看来是轻功很好。想来同隋琼搭话然后翻墙的人确实如隋琼所说是来找郭子裕的。薄岭这么想着,然后看着病床上的隋琼:「郭子裕被人掳走了。」 隋琼看了看薄岭,思考了一会后问道:「不把他救回来吗?」 「应当无事。」 「可是他不愿意走啊,万一是有什么事呢?」 「你倒是操心他不少。」 隋琼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道:「他是薄将军你的人不是吗?」 薄岭嘆了口气,要不要解释一下呢?可是如今要告诉隋琼他那晚跟郭子裕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是为了专门试探一下他的心意。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主要是做出这种事也属实丢人。 见薄岭面露难色隋琼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薄岭摇摇头:「没有,就是嗯,我现在派人去找他吧,你说的对,万一出什么事他呢,他现在作为一名证人可不能这样消失。」 隋琼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薄岭问道:「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 「嗯,看你今日的脸色也好多了。」说到这里薄岭伸出手去探隋琼的额头,「嗯,再没有发烧了。」 隋琼轻轻答应到:「嗯。」 薄岭的手却没有收回来,从额头滑向耳侧,一路向下轻轻滑进隋琼的衣服里。可是隋琼却有些闪躲,似乎是不太愿意。薄岭问到:「怎么了?身子还是不太舒服?」 隋琼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薄岭皱了皱眉,但是隋琼看不见还是一味的闪躲。终于,薄岭被逼急了,直直压上隋琼。隋琼别过头,薄岭便用手将隋琼的头扶正逼他与自己对视:「到底怎么了?」 隋琼终于轻轻的说道:「我……我的身子不如子裕的身子柔软。」薄岭一愣,本来以为隋琼是因为生气才故意这么说,可是隋琼的表情倒像是真的在为难。 薄岭嘆了口气,果然还是老实交代吧:「我没有碰他。」 「啊?」 「那天晚上我们是故意演戏的,就是,嗯,看看你心中有没有我。」 隋琼笑了一下,似乎眼睛都亮了起来。然后轻轻吻了吻木质面具的嘴部。两人在床榻上缠绵,又忘了要寻找郭子裕的事情。 而郭子裕这边已经郁闷到不行了:「薄岭这个傢伙,不是说让我亲自裁决那个傢伙的吗。居然好几天了都不来找我,也不知道到底找的怎么样了。」想到这里看了看旁边放的饭菜,一把将桌子掀翻。门口的看守也就是庄朝安应声进来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以往按照郭子裕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要色诱看守然后逃生的,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情了。虽然身体已经不再是正常男人,永远回归不了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对郭子裕来说这辈子受到的委屈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再让自己受一点的委屈。对郭子裕来说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谈明顺出现了很多次,他已经很感谢谈明顺了。但是谈明顺只是出现一下而已,并没有带他走,没有给予他当时需要的一切。所以郭子裕不想再同这个人纠缠下去。 第55页 庄朝安看到房中的一片狼藉,黑着脸开始收拾。郭子裕也不开口,他也不说话。说到底对庄朝安来说这个桃夭将师父迷得鬼迷心窍的,明明当年教会和师祖出现那么紧急的情况时师父还是要去看望这个桃夭。可是若是两人相爱也就罢了,这个桃夭不过就是一个谁都可以的花楼小倌。明明四少爷那么喜欢那个薄将军,他居然把四少爷的人也抢了,而且还是同四少爷大小便认识的人。这个人手段很厉害,明明自己抢了别人的人还让四少爷觉得愧疚于他,真是可怕的心机。想到这里庄朝安手上收拾的动作又更快了一些,赶紧收拾完走人吧,不如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承担不起。 郭子裕看了看还在收拾的庄朝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这得看师父什么时候对你死心了。」 一听这个回答郭子裕笑了起来:「不曾动心,何来死心?」 「在我看来师父对你痴心错付。」 郭子裕笑的更厉害了,却不再说话。转过身去逗鸟。这里一应物件都齐全,谈明顺甚至将他房中的三只鸟又从薄将军府带了出来。是他说那三只鸟养了一段时间有感情了,还想接着养。本想一次让薄岭发现他们的踪迹来救他。看来薄岭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好你个薄岭,说话不算话,到时候要是姓谢的不按说好的那样给我处理,我可不会让你们两个好过。 庄朝安收拾好刚出门,谈明顺就开门进来了。 郭子裕头也不抬:「放我走。」 「听说你又没吃饭,我给你带了些你以往最喜欢吃的。」 「以前是因为吃不到,所以才喜欢吃。现在已经没有兴趣了。」 「是吗,那对我也是因为以前得不到所以才表现出那样需要我,而现在得到了便没有兴趣了吗?」说着,谈明顺放下手中端着的食物,走过去从郭子裕身后抱住他,然后吻住郭子裕的后颈,手开始不安分的乱动。这几日也是这样,以往遇到这种事郭子裕不是特意讨好奉承就是抗拒反抗。可是这几日谈明顺这么对他,他总是无动于衷,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就算谈明顺每日都要试一次,可是郭子裕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每次谈明顺都只能讪讪的再松开他。 郭子裕还是无动于衷的在那里逗鸟。谈明顺开口道:「那个大将军薄岭也不怎么在乎你啊,明明你们才做了那种事,你失踪之后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郭子裕不答话,谈明顺接着说道:「不过他倒是很在意他府上另一个房中的那位公子,那位公子生了病,日日过去看着。」 这时郭子裕却开了口问道:「什么病?」 「也没什么病,只是着了凉。」 只是着了凉?郭子裕心中想着,莫不是自己的办法真的有了效果,这两个人和好了。若是那样便最好不过了,隋琼为了弥补曾经对他的见死不救,赔了他一条腿,而他也没有理由再难为隋琼。所以小小的演出戏,虽然开始是很伤隋琼,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这便算是报儿时隋琼替他做功课免于挨先生手板的恩情吧。 谈明顺见他沉思不语,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何你对薄岭的事无动于衷却还要做那种事,你感兴趣的从来就不是薄岭,而是那个人,怎么?听到他病了现在很担忧他?」 郭子裕白了他一眼:「你想的真多。」 「怎么?我说对了?那不如我把那个人也带过来让你们好生相爱?」 「那个人可不像你掳走我一样容易。」 「看来你还蛮希望那人过来陪你的?」 郭子裕不再搭理他。谈明顺看了一会他逗鸟的样子,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去找庄朝安。 「师父?怎么了?可是又有任务?」 「薄将军府的另一个人你可见过?」 「见过啊。」 「杀了他。」 「啊?不是,师父,我们不是名门正派吗?你怎么能做这种杀手的活呢?」 「嗯,也对,那就把他绑出来带走,扔的越远越好,再也看不着他的那种。」 庄朝安一听,唉?这个任务倒是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把四少爷带去二少爷那里。家人团聚又免收苦难。 庄朝安立马答应到:「好叻,你就瞧好吧师父。」 可是再来到薄将军府却戒备森严了许多,尤其是那个大将军薄岭日日会去看望四少爷。莫不是四少爷痴心守的云开见雾了?那自己拆鸳鸯是不是不太好?想到这里,庄朝安决定拿出自己最能干的本事……趴房顶偷听。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恩爱。嗯,至于师父的命令,总归都是同那个桃夭有关,又不是教会里的公事。 房里薄岭正在给隋琼餵药,一口药一口蜜饯,隋琼想要自己接过来自己吃,可是薄岭偏不,一勺一勺亲自餵药就算了,蜜饯也要一个一个亲手给隋琼餵到嘴里,有的时候故意使坏等隋琼张口去吃的时候拿远一点点开隋琼向前探来去吃蜜饯的样子。不过这些都只能看见,庄朝安趴在房顶上听倒是什么都听不见。 第四十章 餵完药之后薄岭将碗递给枝梅,枝梅接过碗退下了。 薄岭捏了捏隋琼的脸:「困了吧?你先睡一会,我去处理公务。晚上过来。」 「嗯。」 薄岭走后,见房内没人,庄朝安翻窗进屋。隋琼一惊,勐地从床上爬起来。 第56页 「四少爷,是我。」 隋琼一看是庄朝安放心下来:「你怎么来了?郭公子是你们带走的吧?」 「四少爷放心,郭公子很好。只是四少爷可还好吗?」庄朝安挠了挠头,「听说你病了。」 隋琼甜甜一笑:「已经没事了,现在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四少爷你想见见二少爷吗?」 「你想让我离开这?」 庄朝安点了点头。 隋琼却摇了摇头:「我不想离开这里。」 看来确实是两个人挺好的,自己也不好棒打鸳鸯,那就先回去吧。想到这里,庄朝安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四少爷你好好养病。」说完之后庄朝安翻出去然后离开了。 回到教会,庄朝安给谈明顺行礼:「师父,薄将军府戒备森严,徒儿没能把人带出来。」 本来以为谈明顺会斥责自己,但是谈明顺摆了摆手:「算了。」手里捏紧一张字条,然后将字条扔进火盆里燃尽。然后转身走进郭子裕的房间。 郭子裕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搭理。 「他们可恩爱的很呢,我的徒弟都带不出来。」 郭子裕冷冷的答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现在想带这个人出来可不容易。」 谈明顺接着说道:「如果我送你回去了结你放不下的事,你会接受我吗?」 郭子裕突然激动:「抓到那个人了?」 「我手里的线报,那个他得琴将军似乎已经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郭子裕皱眉:「你会送我回去吗?」 「也许会吧。」 「你是想跟我谈条件吗?」 「没错。」 「就算我答应你之后会回来你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是要你了结你的事情之后回来这里,我只是希望事情了结之后你便放下一切。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你不是我所了解的桃夭,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谈明顺。」 郭子裕笑了笑:「没有什么可能重来。」 「事情了结之后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郭子裕一愣。 「你根本没有考虑之后的一切不是吗?那么重新开始又有什么不可?」 「我送你回去了结一切,结束之后我去接你。带你回家。」 「你说过很多次来接我。」郭子裕苦笑道。 谈明顺走上前抱了抱他:「那么不重新开始,是我欠你的承诺,我会一一履行答应你的每一件事。」 郭子裕别过头,没有再答话。真是恨自己心中的再一次动摇,每一次都是这样。 谈明顺拉起他的手:「想去皇宫等还是薄将军府?」 「去皇宫吧,到时候可以直接见到那个人。」 「嗯,好。」 谈明顺将郭子裕横抱起,然后走出房间,轻功跳起,抱着怀里的人到了皇宫围墙顶上。 「好了,你把我放进去就行了。」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等抓到了,再放你进去。」 「你是武功不行,不敢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吧?」 看到郭子裕的表情,谈明顺笑了笑:「若是以前我就有现在的功夫,早就把你娶回家了,何苦现在这样苦苦求你原谅。」 郭子裕没有理他,谈明顺便找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将郭子裕放下,然后同他并排坐在那里等候消息。 天渐渐黑了。薄岭忙完公务去找隋琼,隋琼刚好也睡醒了。 「我吩咐枝梅做了点暖胃的米粥,起来吃点吧。」 「嗯」隋琼起身,薄岭给他披上外衣,两个人一起坐在桌前,隋琼端起一碗粥,然后看到薄岭也端起一碗粥:「怎么只喝这个?这那里行?我去让枝梅给你准备饭菜。」 薄岭拉住想要起身的隋琼:「你不是也吃这个么?」 「我这是病人的饭食,自然简单一点。你处理了一天公务,只吃米粥怎么有力气。」 薄岭笑着凑到隋琼耳边:「有没有力气一会到床上不就知道了。」 隋琼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也不叫着准备饭菜了。低着头默默的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枝梅收拾好碗筷出去了,薄岭将隋琼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隔着衣服轻轻的在隋琼身上摸索。隋琼拉住他的手:「刚吃过饭。」 薄岭坏笑到:「我这不是为了给你证明我吃米粥也是有力气的么。」 隋琼别过头,薄岭接着摸索起来。随后隋琼终于被挑逗起来,抱住薄岭的脖子渴求他。 云雨过后,隋琼在薄岭的怀中躺着,薄岭有些乏了,看到隋琼一直盯着自己看问道:「不睡么?」 「今日睡了一天,这会倒是不困。」 「看来身体确实是要好了。之前连着睡几天几夜不是都睏倦么?」 隋琼将脑袋埋在薄岭的怀里:「你快睡吧,我不打扰你。」 果然,薄岭不一会就睡着了。隋琼抬起头看他带着面具的脸,手指轻轻搭在面具上:你不是恨我的吗,子锐,为什么又对我温柔?因为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是说这是你对我的另一种惩罚呢?不论是什么我都接受。啊,好想看看你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五官长开了?变得俊朗了?不过你不想让我看我便忍住不看,直到你愿意让我看的时候为止。 郭子裕和谈明顺还坐在皇宫的角落里,谈明顺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搭在郭子裕的身上,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困了吗?困了眯一会吧。」 第57页 「睡着一松懈不就掉下去了?」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也不会睡着?」郭子裕扭过头看着他问。 谈明顺回答道:「嗯,也不会睡着。」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补偿你。」 「补偿?」 「嗯,补偿你,做到之前答应你的所有事,然后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郭子裕笑了一下:「你记不记得你之前有一次答应我说如果你再惹我生气就要穿女装跟我走过十条街?」 本以为谈明顺会一脸的尴尬,谁知谈明顺笑了笑摸了摸郭子裕的头说道:「我记得。」 郭子裕一愣,转回头不看他,也不再说话。谈明顺将他搂的紧了紧,然后轻轻说道:「睡吧,别打唿噜惊了守卫就行。」 「你明明知道我睡觉从来不打唿噜。」郭子裕小声的嘟囔。不过这个怀抱太过温暖,郭子裕不一会就靠在谈明顺怀里睡着了。谈明顺抱着他,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一夜。 郭子裕醒的时候谈明顺还紧紧的抱着他,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不过并没有表露出睏倦之意。 「一夜都没有消息呢,接着等吗?」谈明顺笑着问他。 「要不你先回去睡会?我等就行了。」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放这呢。」 郭子裕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再等等吧。」他是真的不甘心,他怕会错过一切。 薄岭睡醒了,隋琼还在熟睡,他不知道隋琼其实盯着他看了一夜,才睡着没有多久。外面天还没亮,月亮还挂在天空。薄岭轻手轻脚的起来收拾妥当走出房间准备去练剑。 谁知薄岭刚走出房间就接到圣旨,匆匆忙忙的赶进皇宫面圣:「圣上这么急忙召见微臣,不知有何急事?」 龙椅上的男人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悠悠的开口:「得琴发现一个人,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觉得你肯定最着急知道。」 薄岭沉吟:「是找到谢家那个老头了?」 「还是你最聪明。」 「人在哪?。」 「得琴去办了,不着急」 还没抓到就这么急忙的大清早召我进宫?薄岭心中纳闷 龙椅上的人转过头又开口道:「听说你废了隋琼一条腿?」 薄岭还没有回答,李冀又开口道:「你做事倒是狠得下心,你可知日后会后悔么?」 薄岭还是没有答话,李冀问道:「莫不是你觉得以罗大夫的手艺定然能在日后将隋琼的腿接好,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罗玉存的名号,接骨不是最拿手的么。」 李冀笑了笑:「倒也是,你也真不怕他记恨你。」 记恨么?他若是记恨我,倒也好了,我们或许便可以将一切互相扯平,然后彼此珍惜下去。 天渐渐亮了。薄岭进宫的消息谈明顺和郭子裕已经知道了,谈明顺将郭子裕抱起来,然后用轻功躲避开所有的皇宫守卫将他轻轻放在李冀与薄岭密谈的房间门口。 「我在这里等着你么?」谈明顺问道。 「你先回去休息吧,然后在皇宫门口等我。」郭子裕回答。 谈明顺轻轻的摸了一下郭子裕的脸:「好。」然后转身翻墙回去了。 郭子裕靠近门前,正准备听一下薄岭和皇上在说什么。突然,薄岭一把拉开了门,郭子裕一脸的惊讶然后跟随薄岭走近了房间。 李冀笑着问道:「房顶上待的可还舒服么?」 第四十一章 郭子裕一愣,暗暗想到:原来早都叫人发现了,亏谈明顺还洋洋得意的说他的武功现在很是厉害。 李冀接着说到:「其实要不是你们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待了一夜,我的人也发现不了。」 郭子裕没有答话,向李冀行礼:「草民郭子裕叩见皇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冀抬起手示意他平身:「别万岁了,活到差不多就行了,我可不想费劲巴拉的活那么久,什么事都得操心。」 郭子裕愣了愣,这个皇帝倒确实是与众不同。想着瞥了一眼薄岭。 薄岭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不过却出言打趣到:「是啊,抓一个逃亡在外又没有武功的前朝余孽圣上都要为他将军操心,真真是累的很。」 李冀瞪了他一眼:「若是别个将军我才不操心,战死在沙场上我连他的尸体都懒得运回来,埋外面就得了。」 薄岭一噎,这个「别个将军」自然指的是自己了。皇上真是,连说一句都听不得,竟然对自己下这么重的诅咒。 李冀接着说道:「不过这个将军怕是捨不得战死沙场,家中还有人等着呢不是?」 薄岭也没有答话。郭子裕虽然一直未语却是听懂了,偷偷的笑。 三个人似乎各个心中轻松的样子,但是三人一起在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件事,在等这件事了结。 没多久,下人来报他得琴将军已将前朝余孽缉拿。 将人押送过来的时候他得琴本来想第一个冲过来的一定是郭子裕,毕竟他听说过这些人的故事,想来被折磨最惨的郭子裕定然是最恨这个前朝余孽的,想到这里他得琴将自己的剑往近拢了拢,皇上之前说过,还有事情要审问这个罪犯,审问之前可不能让他死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冲过来的竟然是薄岭。 第58页 薄岭总归是抱着希望的,他隐隐期待也许当初隋琼不是要送他走,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什么障眼法,虽然最后救自己的是李冀,但是或许其实隋琼暗自安排了什么,只是计划不如变化,他的安排被李冀打乱了。这样的幻想薄岭也有过很多次。 所以当见到那个前朝余孽的时候,薄岭第一个问题就是问谢家老头当年的事。 老头先是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面前的众人,看见郭子裕的时候面露嘲讽,郭子裕明明是很恨他的,恨不得千刀万剐。可是见到真人时以前的记忆被唤醒,尤其见到谢老头对自己嘲讽的神情,郭子裕惊的一动都不敢动,浑身打颤,似乎是害怕极了,甚至退后两步。这个神情对他来说就是噩梦,美美看见这个神情时发生的都是最不好的事情。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是自己全家被诛灭,唯有自己一人被锁在牢中,然后这个人用这种神情打量自己一番。随后便是每日的虐待,尤其是那人亲手将自己重要的东西割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笑着说到:「想来这样就能变成女人了吧,正对你那副妖媚的样貌。」说着,强行的将正虚弱无比的他压在身下,「抓紧时间为老夫生一个蛋如何?」 后来郭子裕便疼的晕死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前面上着药,而后面也极为不适。原来那个噁心的人竟然将完事后将鸡蛋塞入。那个嗜虐成性的恶魔。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居高临下的将所有痛苦还给这个人,可是自己却发抖的动都动不了一下。仿若那些痛还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没想到会被问起这种陈年旧事,谢家老头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噢,你问的是那个人,那隋家老四带我悄悄看过两眼,是个难得的好玩意儿,虽然年岁稍长了些确实生的好看。本来都送过来了,哪知半路不知谁家硬生生给抢走了,现在都没找到人。那隋家老四赶忙来我府上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说是等人抓回来了一定要亲手剥光了摆在果盘里让我享用呢哈哈哈哈。」也许是知道命不久矣所以谢家老头笑的放肆,「后来那隋家老四便亲自给我画了那位美人儿的春宫图,我们边饮酒,我一边讲着打算如何玩弄那个小美人,他便亲手下笔一幅一幅的画给我看。还不时的提出几个不错的点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薄岭将军怒髮冲冠拔出宝剑快步上前就要一剑刺死他。 李冀看到薄岭的动作立马大声命令到:「薄岭!你给我住手!」 薄岭并没有听进去,提起剑正要刺的时候他得琴一剑挡住,将薄岭的剑锋挡了一下。只是他没想到薄岭气急,因此出剑满是戾气。他得琴这一挡只是将剑挡歪,并没有挡回去,薄岭还是削掉了谢老头的一只耳朵。 龙椅上的男人似乎是恼的,出口责备到:「我已经准备了无数刑法等着他,你倒大方,打算一剑就了了么?」 薄岭虽然一剑割了那谢家老头的耳朵,心中的火却未消减。『亲手剥光了摆在果盘里让别人享用』薄岭气的发抖,亲手画自己的春宫图,还不时提出几个如何让别人折磨自己的点子。隋琼,你真的是好样的,我真是高看了你一眼。想必若是日后身为薄岭的我有如此用途,你也会做出这等事来吧。 薄岭强压着怒火的声音嘶哑:「微臣莽撞,望圣上恕罪。」 李冀见他的样子知道他心绪难平,懒得同他多说,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他得琴一脸茫然:「第一次见薄岭这么失态。」 李冀皱着眉头看着外面:「以后怕是经常能看见了,赶紧叫人把这收拾了,真脏。」说着,面露嫌弃的看着地上的那只沾满血的耳朵。然后看了看浑身发抖的郭子裕,轻不可见的嘆了口气,让他得琴将谢老头先押进地牢。 谢家老头虽然捂着耳朵喊疼,却不同刚进来的气定神闲,而是一脸的恐惧。不同于失掉耳朵的惊恐,他充满恐惧的双眼盯的竟然是郭子裕。他一进来看到郭子裕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完了,郭子裕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本来也活不过,还不如来个痛快的。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这么急沖沖的问起这一段陈年旧事想必自然是同这段往事有关联,而郭子裕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此时故意激怒这个戴面具的人想必就能一次了事。因此谢老头故意说些没发生过的事情,那个被不知道谁掳走的美人失踪之后隋琼半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派人去找,也不曾再来拜访自己。自己倒像是为了什么小闹剧而被编排的一枚棋子。不过当时美人众多,而自己又偏爱年龄小些的,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隋家出事的时候自己也稍稍添了把柴火而已。 效果很不错,他不过就是随口编了几句那个戴面具的人就充满杀气的向自己冲过来。虽然当时也感到害怕,但已然被抓进皇宫自然无论怎样都难逃一死。比起被郭子裕将自己做过的事情返还到自己身上还是一剑了事的好。虽然他喜欢那种把戏总要将人折磨成那样才觉得尽兴,他却清楚无比若是那样的事情自己经歷一遍将是如何。可是还是失算了,居然被抓自己的那个人挡住了,失掉一只耳朵的痛便是如此的痛苦。那若是落在郭子裕手中,该是如何生不如死。他害怕极了,缩在地牢里盼着自己能赶紧暴毙。可是身边有着贴身看管他的狱卒,他连自尽都做不到,虽然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 李冀敲了敲龙椅的扶手,问郭子裕到:「可缓过来些?」 第59页 郭子裕已经平静了许多。多谢薄岭那一剑使得那个噁心的人撕心裂肺的叫疼,让自己终于清醒过来如今自己已经不用再害怕这个人。而这个人反倒对自己充满恐惧。可是薄岭那傢伙竟然差点就让谢老头那么舒服的就死了,这个谢字也就抵消了。想到这里郭子裕对李冀行礼:「谢圣上关心,草民已经冷静下来了。」 「那你打算如何呢?」 「千刀万剐,用小刀从他重要的部位开始把全身都一点一点的切下薄片,同时灌入补身又提神的药,让他死不了晕不了,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忍受痛苦。」 李冀点头:「主意不错。既然答应你了便就依你的,你可要亲自执行?」 郭子裕摇头:「草民只想远观这一美景。」 李冀笑道:「好,那明日便行刑,你慢慢观赏。」 「圣上,明日执行?」 「朕还有些话要问他。」李冀回答道。 郭子裕行礼告退:「既然如此,草民静待明日美景。」 郭子裕刚走,他得琴便回来了。李冀问道:「人怎么样?」 「回圣上,止了血,皇上要提审此人吗?」 见龙椅上的人缓缓点头,他得琴小声嘟囔到:「那刚才还押下去做什么,清理一下接着审不就行了。」 李冀听到他的嘟囔:「看来得琴是有点不满于朕了,得要朕好好的疼爱一番才行。」 他得琴脸一红转身下去提人了。 第四十二章 李冀皱着眉看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跪在地上捂着耳朵哎呦哎呦的喊着疼。终于李冀忍无可忍拍了一下桌子:「吵死了!」 谢家老头立马闭嘴不敢出声了。 李冀挥了挥手对他得琴说:「你先下去。」 他得琴又嘟囔起来:「又是我听不得的事情。」 「是啊,还不是你嘴巴大,什么都爱说。」说着还坏笑着看他。 他得琴也没有行礼,撇了撇嘴转身就出去了。李冀不理会他得琴的无礼,看向下面跪着的人时勐然换了副表情。 「谢岚我问你。」 「是,罪人一定知无不言。」 李冀随意的眯了眯眼睛:「隋家是老臣,又向来衷心,为何说斩就斩了?」 「这,回圣上,这是因为那个杨施瑛,丈夫不见了也就罢了,府里四少爷的丫鬟也一同不见了。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在皇太后那……」 李冀又勐地一拍桌子:「那是他的母后又不是我的!」 「是是是,罪臣知罪,罪臣口误。」谢老头吓的不轻,连忙磕头。 「所以你们又添油加醋,因此才会有那道圣旨。那漆家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漆将军称病数月之后漆家便人丁聚散,消失无踪了?是你们暗暗使了什么手脚么?」 谢老头一愣,迟疑的开了口:「回圣上,没……没有啊。当时只有漆将军能稍抵御的了当时的圣上,所以,所以虽然漆家状况也不太好,不过一直没有人敢动他。我们当时都以为是您做的什么手脚,还暗中派人查探了许久。」 李冀皱眉道:「还以为是你们没找到什么可以安插的罪名,所以暗自动手。居然不是你们,那是谁呢?」 谢老头也不知道,没有说话。 漆将军的脾气同那个隋丞相最像,都是愚忠,不会偷偷返乡,定是谁做了些什么。不过与隋丞相相不同的是隋丞相太过要求自己的子女,宁愿打死也不能让儿女做出违逆的事情,可是漆将军却最是溺爱自己的儿女,尤其是征战沙场多年尤其喜爱自己可爱的女儿。想到这里,李冀的心里有了一个从来未曾考虑过的猜测。若不是自己的哥哥动的手脚,那便是有人劝动了固执愚忠的漆将军。 李冀看向谢老头:「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隋家四少爷的那些可是真的?」 这……应该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若说是假的,刚才怕是欺君之罪?可刚才的问题是戴面具的人问的啊。怎么回答才能避免受那酷刑呢?谢老头想着,皇上这么问莫不是也同那两人有什么交际。该死,刚刚说那段故意激怒人的话的时候光注意那个戴面具的人和郭子裕了,应该也注意一下皇上的表情就能判断出现在该怎么回答。不过若是让这位皇上知道自己但求一死恐怕只会用上更残酷的刑法。而且隋家早已没落,怕是也无法求证自己说过的话。想到这里,谢老头点头到:「罪臣所言,句句属实。」 李冀笑了出来:「呵,是吗?那既然他给你画了不少那位美人的春宫图,那么那美人左肋有一红色胎记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荷花可画上了?」 「自……自然是画上了。」 「是吗?」 「是的,是的,罪臣不敢欺君罔上。」 李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傢伙真是,竟连你都看出他心绪如此不稳。」 谢老头一愣。 李冀喊到:「来人,押下去吧。」 门口的声音答道:「是。」然后他得琴进来将人又押送天牢。 押完犯人回来李冀说道:「叫你下去,你竟然在门口偷听?」 「禀圣上,微臣那是在门口候命,不是偷听。」 李冀笑道:「是吗?那你可听到什么?」 「微臣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皇上怎么知道那美人的左肋有胎记?」 第60页 李冀接着笑道:「是啊,哪像你浑身雪白,更得朕心。」说着,缓缓走下来走到他得琴身边搂住他说道,「你看看今天折腾的,天又要黑了。」 他得琴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这那里天黑了? 「他将军今日侍寝如何?」说着,李冀轻轻吻上他得琴的脸颊。 他得琴脸红的说道:「天色还早,皇上不批阅摺子吗?」 「美人在侧,朕自然要当个不理朝政的昏君了。」说着,便拉住他得琴的手将人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郭子裕走出皇宫的时候谈明顺正等在门口。 看着谈明顺一脸疲惫:「不是叫你先回去休息,再来等我?」 「回去也睡不着,不如等你回来一起睡。」谈明顺笑着说道,「事情都了结了?」 「还没有,明日才是了结。」 「哪里行刑?」 「应当是刑部地牢吧。」 「刑部的那些女子可下的了重刑?」 「她们对男子积怨已深,自然下得了手。」郭子裕恨恨的说道,「若是下不了手,我便亲自动手。」 谈明顺看着他,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郭子裕问道:「怎么?害怕了?若是害怕了就躲我远些,免得日后得罪我我也用这些刑法对你。」 「我得罪你的也不少。」谈明顺说道,「我只是在想究竟是怎样对待过你,致你如此。」说着,谈明顺抱着郭子裕。 郭子裕在他怀里也没有说话,两人抱了片刻,守门的士兵还在看着他们,郭子裕有些害羞拉着谈明顺说道:「走吧,我也没歇息好,回去好好补一觉。」 谈明顺笑着说:「好。」 薄岭出皇宫后没有回府,而是骑着马策马奔腾到芭守山上,他走过以前隋琼带他走过的路。一路走去身后一片狼藉。见树砍树见花斩花,最后,带着嘶吼,薄岭跪坐在林间。周围的鸟儿惊起一片。 我该万幸我没死,还是该嘆息我怎么没死呢,隋琼?薄岭细细的琢磨着刚才谢老头说过的话,他记得隋琼摆的果盘甚是好看,那些切好的水果总能叫隋琼摆出一副画出来。隋琼的画也不错,虽然隋琼不常画,不过画出来的还是极像的。但是隋琼极少画自己,他说他想整日看着近在眼前的自己,而不是在画中看着自己。那时身为成子锐的自己还被他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 隋琼啊,看着画中的自己同别人欢好是什么心情呢?亲手将这些画出来又是什么心情呢?你当真是把我当做物什了,连你府中的小猫小狗都不如是么?薄岭靠在树干上,取下面具然后将头埋在膝间,他以为自己应该泪流满面,可是却哭不出来。只剩内心的无比悲哀。 我曾说过要加倍奉还,现在无论我做些什么来惩罚你都还不够隋琼,我一定要你体会到我的心情,一定要。 等薄岭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慢悠悠的骑马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薄岭回府的时候已经将心头怒气强压下去。他想那人应该已经睡了,可是走进房间时那人正靠在床头看窗外的月亮。 薄岭捏紧拳头使自己尽量神色如常:「这么晚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 「薄将军回来了?皇上那么早就急着召见将军,致使将军一日未归,本以为今夜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天还没亮将军就回来了。」隋琼扭过头带笑看着薄岭。 薄岭看着眼前的人,捏紧的拳头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一定要这个人感受跟自己一样的心情,让他感受到这种绝望。对,我现在是薄岭,不是那个他随随便便就能送人的玩意儿。我会让他知道,被温柔对待之后的残忍到底有多杀人于无形。 薄岭在心里拿定了主意,然后松开捏紧的拳头轻声说道:「急着回来看看你。」 果然隋琼的表情一下变了,略带惊诧和喜悦的表情让薄岭很满意,他走近床上的那个人,抓起那人的手:「果然,手都凉了,我去把窗户关上。」 隋琼伸手一把抓住了转身要去关窗的薄岭,薄岭回身,将他扶着躺下盖好被子说到:「乖,今天我不会再走了。」然后关上了窗户,宽下外衣钻进了隋琼的被窝,搂着被窝中的人入睡。隋琼看着眼前的面具发愣,面具后的人传来轻微的唿噜声时隋琼才缓缓的闭上眼睛,泪水从闭住的双眼流出,沾湿了枕面的一片。 隋琼听说了明日处刑前朝余孽谢岚的消息,一颗心吊了一天。他想薄岭回来一定是生气的,可能自己的另一只腿也得废了,或者是这条命。不论如何,当时在谢家老头那边隋琼确实是摆出要将成子锐送给他的样子的,每一次从谢府回来,隋琼都要偷偷的盯着练剑的成子锐看上一天才去做别的事情。他还打点了轿夫,若是那个李冀没有来救子锐就偷偷在途中的一家布庄将人藏下,然后便假装不知道人怎么跑了。可是薄岭没有生气,还是之前的样子,隋琼想也许子锐知道他失踪后自己没有再同谢家老头来往,便没那么气了。 接下来这几天可把枝梅忙坏了,那个梁州来的奴隶真的听进去了她的日日教诲,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薄将军对他上了心的宠溺起来,赏了众多吃食物件不说,还夜夜陪着,她手上的活一下多了不少。 第四十三章 「枝梅!云片糕做好了没有?不是说隋公子一睡醒就让你拿去的吗?」 第61页 「回将军,已经做好了,这就去。」 「枝梅!隋公子的鞋子有些磨破了,你还不赶紧买几双新的?要京城最好的料子。」 「是是是将军,奴婢这就去买。」 「枝梅!新的叶子戏做好了没有?」 「已经做好了,这就拿上来。」枝梅心想:两个人玩的什么叶子戏? 「枝梅!我的马刷好了没有?」 「将军,已经命人去刷了。」平时都是半月一洗的,隋琼又不能骑马,为什么要特意给马洗澡?而且之前明明还说是暖床奴,现在又变成了隋公子。枝梅心中的抱怨日渐更甚,真是受不了受不了。 隋琼吃着云片糕窝在床上,手里拿着叶子戏说道:「我走路拖着脚,格外废鞋,不用那么好的料子,太浪费了。」 薄岭坐在床边看着隋琼说道:「我就是想给你最好的。」 隋琼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很想问问关于那个前朝余孽的事情。但是行刑那天薄岭没有去,隋琼也不敢开口问他。郭子裕再也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已经了结了吧,所以去了别的地方。隋琼想着,稍稍问一下郭子裕的去向应该没什么吧。 「那个,郭公子被掳走后一直没有回来。」 「这个你放心,他没有事。」 「见到他了?」 「嗯。」 第二天行刑的时候薄岭没有去,他没有胆量再从别人嘴里听一次隋琼对自己的残酷,也没有胆量再经歷一次那样的心痛。不过听说那天郭子裕带着谈明顺一起去的。刑部的阿嬷下手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执刑一边灌着药劲兇勐的汤药,那个噁心的谢家老头在一半的肉都被割下来成薄片的时候终于咽了气。 郭子裕捂着鼻子一脸的嫌恶:「真是让人受不了的噁心味道。」 谈明顺始终在他身后紧抱着他,替郭子裕掩饰自己发抖的身体,刚开始谢老头一直在求饶哭喊,后来逐渐没有力气哭喊。直到他咽气这段刑法都没有结束,最后这具肥胖的令人作呕的身体变成了一堆还是一样令人作呕的肉片。 谈明顺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了结郭子裕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跟他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他要带郭子裕走,带他走遍答应过他要带他去的那些山河风景,带他过答应过他要给他的珍惜美好。可是郭子裕却整日在屋内发呆,偶尔提出想回薄岭将军府,平时不多说什么,也不逗鸟了。为此谈明顺又叫人去打探了一下薄岭将军府,可是将军府的两人很是恩爱,似乎完全没有寻找郭子裕的迹象。 入夜,郭子裕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动也不语。谈明顺坐在旁边看了他半天,然后上前抱住他,谁知郭子裕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一僵,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 「不应该让你看那么血腥的东西的,吓到了?这么多天都没缓过来。」 郭子裕还是没有说话。谈明顺接着说道:「你说你想回薄岭将军府,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不过只能待一会哦。」 郭子裕终于开了口,扭过头问道:「真的?」 谈明顺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说只说要回薄岭将军府?」 「因为有件事,我知道是假的,但是有人当真的听了去。」 「那么这件事会有什么影响吗?」 「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影响。」 「可是薄岭将军府里面他们不是很恩爱的吗?也许你说的那个人没有当真的听了去呢?」 「谈明顺……你?」 谈明顺笑着去蹭郭子裕的脖颈:「你想去见有过***爱的人吗?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叫你去见任何跟你有过交集的人吗?」说完这些话的谈明顺将郭子裕越发拥的紧,他以为郭子裕会同他发脾气说他出尔反尔等等,可是郭子裕却没有。郭子裕又不说话了,定定的让谈明顺抱着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谈明顺看着他的脸,郭子裕没有看向他,没有看向任何东西,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木讷的神情不知道他的脑海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所以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谈明顺,那件事了结之后我确实是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任何事情想做。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同你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相信你。」 谈明顺咬了咬牙,勐然将郭子裕扑倒,顺势撕开郭子裕的衣服,可是他却仍然无动于衷。谈明顺停下来看着他:「我都对你说过很多遍了郭子裕,我会对你好,会补偿你。会做到所有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的。」 郭子裕冷冷的看着谈明顺,他不得不承认那天谈明顺特意送他进皇宫还护着他一夜的时候他确实是再次动了心。他想也许谈明顺真的能做到他答应过的一切。可是谢岚行刑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将人的肉一片一片从骨头上剃下,他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而谈明顺很是冷静,还贴心的从身后护着自己,帮自己遮掩自己发抖的样子。可是当他们从皇宫出来之后谈明顺似乎觉得事情已经了结,便不顾自己的心情将自己带进街间小巷想要亲昵。 郭子裕终于明白,自己总觉得自己已经经歷了世间百态,大风大浪,但是这些在江湖人眼中不过是平常事。行刑那天他当时侧过头去看谈明顺的表情,谈明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冰冷。记得那次也是,谈明顺明明说好的那日来找他,结果却一直不曾过来,正好花楼中的小倌轮番跑腿去药店买常用的药膏那日是轮到他,他为了节省时间不被发现买了药膏就抱着一路快跑跑到谈明顺和当时师兄弟落脚的地方。因为不经常跑步郭子裕跌伤了膝盖,却硬撑着一直跑下去。正巧谈明顺要同师兄弟一起出门办事,在门口撞见的时候郭子裕因为终于见到人而松了一口气,跌伤的膝盖导致自己没有站稳,而以下扑倒在地上:「谈公子……」 第62页 谈明顺过去扶他嘴里说道:「你没事吧?」郭子裕虽然跌伤的痛却依然笑着抬眼看关心自己的他。可是谈明顺的眼神却很是冰冷,就像那天一样冰冷,边扶起自己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假装摔倒这个办法真亏你想的出来,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但是你得给我时间,今天我师兄弟都在,你不要这么幼稚。」 郭子裕站起身之后对他行了礼:「多谢公子。」然后像不认识一样转身慢慢的走回花楼。 他想远离这一切,远离这个地方,可是他无处可逃,就算离开了花楼他也没有地方可去,还会被人追杀。他只有乞求被人带走,他希望带走自己的人是谈明顺。而总是谈明顺一次一次的令他失望,他也总是一哄就好。 后来谈明顺来看他,还带他出去庙里拜了菩萨,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远走高飞,他便又开心了,又相信了,又盼着谈明顺下一次的到来。 对谈明顺来说可能已经做到了自己认为自己做到的最好的,也许吧,可能是这样的。而对郭子裕来说虽然谈明顺不够好,却已经是遇到的所有人里面最好的一个了。现在想想,本来以为事情了结之后自己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任何事情想要做。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是最自由的。 郭子裕又开了口:「谈明顺,不是说你一直在这里说,一直告诉我你要做到什么,你会做到什么能做到什么。你要去做就立马做了不是吗?」 「我现在正在做啊,我正在努力的对你好,补偿你。」 「是啊,可是过往的那些事情却是你怎么也补偿不完的。算了吧,我现在也不再需要逃离什么地方。」 「是啊,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我能带你逃离你想逃离的地方。」 郭子裕苦笑一下:「或许是吧,但是你也没有带我逃离不是吗?」 「所以我就没有用了是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现在却总是想办法要离开我。就是因为我没有用了是吗?」 也许是因为更爱自己,也许是因为没有那份心,又也许真的如谈明顺所说,真的是因为自己其实并不爱他。所以才会这样,最终,自己离开了自己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却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办法再相信他。 「以前,你想要跟我说以前吗?」 「我承认以前我有许多事情都做的不对,我真的会补偿你所有的。」谈明顺说道这里将郭子裕紧紧的抱在怀里,「我只想我们以后好好的。」 「我说过了,我不相信你,也没有办法相信你。而且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迎合任何人,不想再委屈自己。」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郭子裕静静的说道:「谈明顺,你说得对,我不爱你,也没有爱过你。」 第四十四章 谈明顺一愣,没有再说话。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一直到天亮,谈明顺穿好衣服什么都没说的出了门。 庄朝安送早饭进来的时候郭子裕也把衣服穿好了。平时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日真是难得。郭子裕没有拿起碗筷吃早饭,而是拍了拍椅子示意庄朝安坐下,郭子裕很少同别人讲自己的事情,今日却把同谈明顺的事情向庄朝安讲尽了。 「我师父确实是被惯坏了又任性些,毕竟他是师祖的独生子,自然更疼爱一些,师叔师伯也总是让着他一些。不过师父总归是个好人,很讲义气重情义,总是很听师父的话。」 「是吗。」 看郭子裕冷冷的庄朝安接着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是师父不负责任了,不过现在你们已经经歷过一切了,你再相信他一次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不是总说我不爱他么,其实我也觉得我不爱他,只不过以往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难得遇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就捨不得放走了。要认真说起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好。」 「郭公子啊,在下问你一个问题,你纵横花楼这么多年,我师父可是光顾你最多的客人?」 郭子裕想了一下,摇头道:「并不是。」 庄朝安接着问道:「那师父是唯一一个说过要带你走的人吗?」 郭子裕点头道:「是的,唯一一个。」 庄朝安这话接不下去了,本来想说也有跟师父一样的但是他不是还总是再等师父来接他走吗。结果还真就师父一个人啊,那还真说不好他对师父有没有那种感情了。这种话不是经常有人对青楼女子说的吗?什么一有钱了就来帮你赎身,什么家里一点头就接你回家这些话庄朝安都知道不少,不过是哄人开心的话,说的人没当真,听的人不会信。没想到除了师父居然没有人对郭公子说过。这怎么办呢?难得这个人找自己说这些,这事可一定得给师父办成了。 要不换成激将法,就是那种一个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拼命劝他放弃,然后他反倒就会选择另一个的那种方法。之前自己媳妇尹筠就是用这一招使得自己做出选择,家里人都因为小筠练武导致的不能生育而反对,而小筠便顺着自己家人的意思一直将他往外推,她越是说什么「我配不上你、你不能做不孝子」什么什么之类的话,就越让自己心疼她。让自己看清自己的内心而紧紧抓住她,珍惜她,从此与她携手江湖。 第63页 想到这里,庄朝安问道:「或许我师父只是你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所以,郭公子你才会一直等他。」 「所以现在我不需要救命了,这颗迟迟不来的救命稻草也没有用了不是吗?」 「所以郭公子就是对我师父失望了,又捨不得,是吗?」 「捨不得吗?」郭子裕喃喃道。 「郭公子你若是真的想走,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远走,日后师父若是寻你,你便躲着不见如何?」 「他从来都没有想要了解我过,他叫我作桃夭,从来不问我的真名。就算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年岁。他以为我同所有花楼之人一样喜欢华丽的物品,从来不问我真的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东西。」郭子裕笑着外头看庄朝安,「如果你能帮我离开,我真是万分感谢。」 庄朝安一愣,就是随便一说,他听了谈明顺和郭子裕的故事,以为他们打打闹闹终归会修成正果,现在只要自己将犹豫不决的郭子裕推一把就可以了。谁知这一推反倒帮了倒忙,传说中的激将法怎么不管用啊。 「为什么?明明你都等了师父那么久,明明你都相信了他那么多次。」 「正是之前的不断累积吧,所以现在发现我的未来生活里不想有他。」 庄朝安低下头想了想:「如果我帮助你离开我师父,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那不如待在这里?等想好了再走?」 郭子裕眯着眼睛看他:「你这个人真奇怪,明明之前巴不得我走。」 庄朝安心里想:那不是废话吗,我师父得宰了我啊,而且我本来一直以为是你在玩弄我师父,谁知道我师父做出那么多不负责任的事情来。师父啊师父,虽然因为环境原因如此年轻就武功高深,可是怎么做起事来比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说话都不考虑自己在意的人的感受还叫什么在意啊,怨不得郭公子心寒要同那个薄岭将军上床。这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你就说,徒儿可尽力了。 「对了。」郭子裕又开口道,「有件事得麻烦你。」 「什么事?」 「去薄岭将军府帮我带封信。」本来想说带句话,后来一想薄岭不一定会愿意相信,写封信比较好。虽然听说现在两个人很是恩爱,不过薄岭对隋琼积怨已久,说不定是在预谋什么。当初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谢府,不过对于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丢失之后隋琼再也没有去过谢府,更是断了朝中的一应来往,仿佛是早就知道要发生的事情并且已经放弃挣扎了一般,在府中闭户不出。 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隋琼是同漆文会两个人一起待在家中,谁知后来隋府事发,府中竟没有漆文会,好像早都走了,多亏隋琼日日的隐瞒才没被发觉。 想来是那个谢家老头,哦不,是那个噁心的肉堆但求速死,才说出那种话。若是那个傢伙信了去,隋琼不知道又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郭子裕抬手,将事情原委写了个清楚,包括知道他薄岭是当年隋四少爷房中的那个颜公子的事情也写进去了。然后将信封号,交给庄朝安。 「麻烦你送到薄岭将军手上。」 「那我可以看吗?」 「可以啊,看过之后不要宣扬出去就行。」虽然宣扬了也没什么关系,让别人知道那个薄岭大将军以前的事情郭子裕觉得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 庄朝安得到允许便将信打开,看了一遍之后一惊:「什么?你说薄岭是颜尘?」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颜公子的全名是颜尘?」 「怪不得。」庄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没有回答郭子裕的问题,「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四少爷怎么会对一个人如此这般,被折磨致残都不肯离开。原来还是他,竟然是他,没想到几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若是他就能理解为什么四少爷会这样了,我就说,四少爷怎么会。哈哈哈」 「你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郭公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信送到!」 郭子裕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颜公子的全名?」 庄朝安挠了挠头:「我以前在隋府伺候过四少爷。」 「这样啊?真是巧。」郭子裕心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他们两个的事情应该无碍了,我也应当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可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呢?我自己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未了的心愿…… 「小夭,你看,外面下雪了,哇,好美。」 「雪色是很美,不过极冷,真想一直缩在被窝里不下床。」 谈明顺笑着看缩在被子里的郭子裕:「我小时候在南佳长大,那里终年无雪,所以我来京城这边虽然年年见雪还是会觉得新鲜。」 「四季无雪?那不是就不会冷了?」 「确实没有京城这么冷。」 「真好,我最怕冷了。」郭子裕从被子露出小脸看着谈明顺。 谈明顺走过去揉揉他的小脑袋:「因为这里总是不让你们多穿,你才总是喊冷。没关系,等以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了。你想要看雪我就给你裹得厚厚的带你赏雪,你不想见雪我就带你去南佳。」 「真的?好棒,南佳有什么?」 「南佳有很多你没有吃过的东西,没有见过的动物,还有我。」 郭子裕想起那个时候谈明顺说这句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一晃神,眼泪就流下来了。 第64页 「郭公子?你怎么哭了?难道我说了什么?」 郭子裕摇了摇头:「没什么。」 「郭公子,你不会是喜欢四少爷吧?」 「啊?你说隋琼?」 「是啊,我看你好像很牵心他的安危。难道说之前和薄岭将军上床也是为了帮四少爷当住他的报復么?」 郭子裕擦了擦眼睛看着他:「你倒是想得多,多告诉你一件事也无所谓了,其实我就没有同他做什么,那些都是演出来试探隋琼的。」 「演出来的啊。」庄朝安接着问道,「所以,你确实是对四少爷有意咯?所以故意要他嫉妒?」 「你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总之呢,你帮我把信送到。然后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情了,所以麻烦你再劝劝你师父赶紧的放我走。谢谢。」郭子裕边说着,还边向庄朝安行了个礼。 庄朝安赶忙起身回礼:「我这就去,这就去。」然后转身出了门,谁知刚出门 第四十五章 然后转身出了门,谁知庄朝安刚出门,就看到了正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口的谈明顺。 庄朝安小声道:「师父?你……」还没问出口便被谈明顺一把拽走。 到谈明顺的房间里:「你们说了些什么?」 「师父你从哪里开始偷听的?」 「我就没有偷听,你快说。」 于是庄朝安将与郭子裕的对话全部复述一遍,当然也包括信。 谈明顺并不认识什么隋琼什么颜尘,但是谈明顺在乎他们说的话:「你刚才说他喜欢那个隋琼?」 「不是不是,师父,我只是问郭公子为什么如此在意,哦,不是,如此关心,也不对。就是……」庄朝安挠挠头,好像又坏事了。 「不用说了,这封信我拿走了,你知道该怎么同他说吧?」 「就说信我已经送到了?」 「没错,你现在就去南佳。」 「师父,你打算带郭公子回南佳?」 「嗯,我想带他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哦,那我?」 「你带着尹筠一起去,先把我老家的宅子打扫了。」 「打扫宅子啊。」 「不然呢?师父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徒儿知道了,徒儿这就去。」庄朝安临出门前看了一眼谈明顺手里的信。这信送不过去总得把口信送过去吧,不然四少爷真的吃苦头了怎么办。不过既然这样那当初四少爷为什么要把他送人啊? 晚上,收拾行李的庄朝安给尹筠说道:「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也许是因为你说的那个颜尘与当今皇上有什么关系呢?」尹筠坐在旁边看着庄朝安收拾行李,手上剥着橘子。 「啊?」庄朝安一惊,扭头看着尹筠。 尹筠正好趁他停下来往他嘴里送进一瓣橘子说道:「不然他怎么会摇身变成如今的大将军。」 「也是哦。」庄朝安吃着橘子接着收拾行李道,「怎么都得带个口信过去,一是答应了郭公子,二是若颜公子真的听信了那个什么谢岚的话,四少爷会受折磨。」 「你觉得你师父不会盯着你?我就说怎么赵石赵俊那两兄弟一直盯着我们房间看。」 庄朝安闻言朝窗外看去,细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然后发现了正在隐蔽地方盯梢的两人。 「师父为了不让我去报信,居然让人盯着我。」 「我有点搞不明白教主了,说他喜欢郭公子吧,他做的事情又让人觉得他不喜欢郭公子,没有把郭公子放在心上。可是若说他是不喜欢吧,他又这样做,好像很渴望郭公子爱他的感觉。」尹筠说道,「说到底就是自私吧,从小只顾自己,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又想要索取郭公子的爱。」 庄朝安听不太明白,开口道:「你就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这样,我们一会就出发,你晚上再偷偷回来,我帮你打掩护骗过师父派来盯梢的人。你去薄岭将军府送完信就赶紧回来。」 「好的。」庄朝安点头,「跟师父闹得这像是我们在做什么任务一样。」 「在你师父眼里怕是个大任务。」尹筠说着,跟庄朝安一起收拾起来,加快了不少收拾行李的速度。 薄岭带着隋琼出去玩了,隋琼不能骑马,薄岭抱着他两人共乘一匹时时搂着他。隋琼在薄岭怀里看着天上的白云,感受着背后的温度气息,嗯,这感觉真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因为隋琼腿上无法施力,不能在马背上稳住自己,薄岭一直骑的很慢,两个人悠悠的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又悠悠的回来。 「今日可玩的开心?」 隋琼开心的说:「嗯,今日天气真好,出去吹吹风感觉格外清爽。」 「是吗,那以后多带你出去转转。看你玩叶子戏也总是闷闷不乐,只有出去转转才能开心起来。」 隋琼笑了笑说道:「两个人玩叶子戏,抓过来抓过去都是对方,玩多了自然有些无趣。」 「是吗。」薄岭随口答道。所以人也是玩多了有些无趣是吗。然后转头喊道:「枝梅,晚饭还没好吗?」 枝梅赶忙将晚饭端上来。今晚做了鱼,薄将军向来不怎么吃鱼,似乎是嫌挑刺麻烦,不过今天是薄将军特意命令做点鱼给隋公子吃让隋公子补补身子。 薄岭拉着隋琼坐下吃饭,隋琼很自然而然的将鱼肉一点一点剃下来放在薄岭碗里。他埋着头很是专心,薄岭在旁边却紧皱着眉头,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以往隋琼就是这么给身为成子锐的自己挑出鱼肉来让自己吃的。看着隋琼将整盘鱼剃了一半鱼肉下来,然后放下了筷子。薄岭知道,隋琼紧接着要拿起勺子,将鱼汤舀起来浇在自己碗里他给自己剃好的鱼肉上。果不其然,隋琼拿起勺子舀了鱼汤浇在薄岭碗里的鱼肉上。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薄岭,在等着他吃。 第65页 薄岭除了皇上以外从来不再别人面前摘下面具,以往不论是皇宫中的宴会还是和别人像这样单独坐下吃饭,薄岭都是将面具从下面轻轻拉起一点,用筷子将食物送进嘴里,然后再放开手让面具归位。看着隋琼满脸期待的等着自己尝一尝鱼肉,薄岭将手搭在面具上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不想让隋琼看到自己的脸,尤其是在隋琼刚刚无比习惯的做出这种以前只有成子锐能享受到的待遇的时候。 薄岭开了口:「你先吃,我去办一点事情。」 隋琼看着他:「有什么急事吗?不能吃完再去?」 「嗯,是有点急事。」说着,薄岭起身向外走去,隋琼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失落。以前成子锐便不爱吃鱼,但是如果将鱼刺挑出来他便会吃。所以每次吃鱼隋琼都会帮他把鱼肉剔出来,可是刚才薄岭却不吃。又或者说是本来打算吃的,看到自己剔鱼肉给他反倒不吃了。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隋琼低头想着,好像薄岭没有那么怨自己了,近日也总是对自己温柔,不如现在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他如何。说不定薄岭会理解他,两个人便能没有隔阂的在一起。 想到这里,隋琼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想要去追上薄岭,枝梅说薄岭朝自己书房的放向走了,于是隋琼也朝那里走去。谁知走到院子里却看到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傢伙在徘徊。 穿着夜行服的人一看到隋琼便跑过来同隋琼打招唿:「四少爷。」 「庄朝安?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你们讲郭公子带走了吗?可是回来取什么?」 「不是,我是来找薄将军的,我想告诉薄将军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 庄朝安挠挠头:「那个,四少爷,我已经知道薄将军就是颜尘公子了。」 「你怎么知道的?」 「郭公子告诉我的。」 「这样啊,其实我也是打算去告诉他真相的。不过你怎么一直在院子里徘徊?」 「啊,因为当今皇上来找薄将军了,两个人正在书房里说话呢,我没找着进去的机会。」 「你说当今皇上来了?可是怎么没有人通报?皇上来将军府不是应该带很多人还有锣鼓……」 隋琼还没说完庄朝安说道:「他们不是经常这样吗,皇上来薄将军府都是便衣来的。」 隋琼愣愣道:「这样啊。」然后拍了拍庄朝安的背,「没事,我就是打算告诉他事情真相的,你先回去吧,一会我会说的。」 「那四少爷你要保重啊,我就去南佳了。」 「南佳?」 「因为我师父想要带郭公子去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看一看。」 隋琼点头道:「这样啊,挺好的挺好的。」 两人道别之后庄朝安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隋琼刚想接着往薄岭的书房走,薄岭便走了过来。与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李冀。 隋琼看到李冀立马下跪行礼:「草民参见皇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冀没有让隋琼起身,而是笑着围着隋琼打量了一圈:「隋公子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刀兵相见呢,真是让人怀念。」 隋琼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答话,薄岭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也没有开口。 刚才薄岭刚回书房李冀就进来了,李冀不太喜欢走到哪都让人跟着,经常这样一个人便服出来瞎转。只不过这样又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因此也就是在京城的酒铺里买坛酒带过来两个人喝喝酒比划比划剑法。若说比划剑法,全国上下便也只有薄岭不会让着皇上了,因此李冀喜欢经常过来找薄岭比划几下。 李冀笑眯眯的看了看旁边的薄岭,刚才的薄岭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啊。本来两个人还没有喝酒,薄岭拿下面具抱起酒壶似乎就准备痛饮,李冀怕他这个势头下去两三口一坛酒便没有了,赶紧拿出剑说是先比划两下热热身然后再开酒。谁知还没开始比划,便有人来报说有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小贼在院子里徘徊,本来下人们想喊守卫过来抓贼。谁知还没喊隋公子便大老远的瘸着腿从自己的房中赶了过来与那个贼碰面,两个人正在院中说话。 第四十六章 薄岭的脸立马黑了,也没有管君臣之礼,戴好面具转过身就往院子里快步走,李冀便放下剑跟着他一同走过去看看热闹。这个人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居然还要先戴好面具,李冀心里想着,怕是虽然两个人看着好像日渐亲昵,但其实薄岭的防备之心与日俱增呢。 李冀笑着看跪在地上的隋琼,虽然都是些前程往事,不过可不代表我不记仇,有一些帐要慢慢算。当年本来我计划的很好让成子锐随着那些落魄书生一起矇混出来,可是却让你这个傢伙拦路截住了。虽说我和子锐的情愫不过是将两个人一同长大的情义因年少无知而弄混淆了,但是仍旧是对双方来说重要的人。见他那样的执着于你我便选择了跟他一起相信你。可是你却没有半点能力能保护他不受伤害。你用你的办法将他送回我这里以为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可是你这种人我是真的是最看不起的。既然不想让对方受伤为何用伤害的方法来保护对方呢,所以啊,子锐不还是受伤了吗。所以自然要让子锐将那些伤害加倍还回去才行啊,当然还包括我当时被你围剿受伤的事情也得加倍还回去,虽然也有些事想问。李冀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薄岭,不过果然,今天不太方便问。对了,薄岭好像说过这个人没有发现他就是成子锐。想到这里,李冀坏笑着伸手去抬隋琼的脸:「薄将军啊,朕同这个人有那么些许恩怨,可否将人送给朕玩两天呢?」 第66页 薄岭也开口道:「微臣不敢违抗圣命,只是此人……」 薄岭还没找到一个好的藉口,李冀便打断到:「朕就随口一说。」然后直视着隋琼,「你看看你,每次都跟朕抢人,你说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隋琼一愣,果然,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断,隋琼苦笑道:「草民哪敢跟皇上抢人。」 李冀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也罢,今日看来是不能好好饮酒了,那坛酒给我留着,我下次来了咱们再继续。」 薄岭行礼恭送,隋琼却跪在原地没有动作。原来他们两个之间说话的时候,李冀都不会自称是「朕」吗。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如此亲密,就和当年一样。也是,是自己想办法将他送回这人身边的,是自己亲手送回去的,怎么能怪他。 回到皇宫之后李冀觉得有些无趣,之前让人打探了他得琴正在花楼玩乐,似乎是最近新迷上了一个姑娘,总是买着紧好的东西赶着送过去。所以李冀才想去找薄岭饮酒练剑,谁知道薄岭将军府也待不了。李冀知道他得琴只是因为自己是皇上没有办法拒绝,才委身于自己,所以他不控制他得琴其他的,只有后面是我的,其他的怎么玩乐都可以,只要不会因为自己的束缚而讨厌自己。他不想让他得琴讨厌自己,所以明明身为皇上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实说李冀其实很喜欢在外面的那种刺激,可是他得琴不喜欢,所以每一次都在床上。想到这里李冀默默的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了,然后坐在议事厅的龙椅上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腿间。堂堂当今皇上要靠想着自己的将军臣子在龙椅上被自己疼爱的样子来自己解决这像样吗,关键是这个他将军正在花楼里同女子玩乐。李冀嘆着气,想起在邻国招贤纳士时这个少年解开自己出的考题然后一脸高兴的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时就被那个少年迷住了眼睛,他知道这个少年有一定的能力,只不过磨鍊太少,可是却又捨不得他出去磨鍊,于是放在身边还时时命薄岭处处帮忙。若是将人养废了,李冀想着,若是他得琴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依赖薄岭也不行啊。又不能把人收在后宫,又捨不得放出去,你说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在李冀的又一声嘆息里,终于完成了此次的自行解决。 李冀走了之后薄岭将隋琼扶起来,然后扶着隋琼慢慢往回走:「不好好吃饭怎么跑出来了?」 啊,有件事想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你会相信吗?如果告诉你李冀去救你是因为我报了信,李冀知道却没有说这代表他还是在乎你的对吧,怨恨我当初将你抢走过,又或者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李冀已经告诉过你了,可是你仍旧怨恨我。隋琼沉默了一下,他本来赶过来是想告诉薄岭当年的事情真相的,自己是假装送他走的,自己通知了李冀来救他,自己怕出意外其实偷偷安排了给他藏身的小店,自己,依然视他如珍宝般爱他。可是自己没有开口,因为当初那个藏身的小店只能藏成子锐两日,因为那个救他接他走的不是自己,因为自己连家人都保护不了,不能保护他照顾他,而李冀可以。 隋琼最后还是没有说起当年的事,笑着开了口:「看薄将军你不吃饭还以为你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追出来看看,没想到是因为将军你急着来陪皇上饮酒。」 薄岭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有过多解释,然后又问道,「今日同你说话的也是来找郭公子的?应该跟上一次是同一个人吧?」 隋琼一愣,刚才看见李冀想到了太多,都忘了刚才庄朝安来过了,还说要告诉薄岭真相,这个人知道多少啊,还真相。 「是啊。」 薄岭扶住隋琼的手收的紧了紧:「这次又是拦着你问谁的消息?」 隋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真相恐怕是无法说出口了,不管薄岭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其实都无关紧要。以他同李冀的关系来说,自己当年不过是路边的小石子罢,就像如今,薄岭始终更在乎李冀。 薄岭本来怒气沖沖的过来,见到隋琼之后强忍着将火压下去。见隋琼不语,心中火气又长,语气也重了:「怎么不答话?那个人究竟是谁?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隋琼遇到这个三连问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薄岭,他也想问,想问问那你同皇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当年你被李冀救走之后你们是不是旧情復燃一直持续至今。在你心中,到底我隋琼是个什么角色?可是隋琼没有问出口,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呢。隋琼苦笑道:「不过是正好遇上了,便又说了几句话而已。」 「郭子裕应该在他们手里。为什么还会回来找你说话?」 隋琼看着薄岭,薄岭的语气很重,似乎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如果这个时候说一句惹他生气的话的话应该又会迎来一顿暴打吧。想到这里隋琼笑着对薄岭说:「因为这个人总是想带我走呢,说什么要带我远离这个地方。」 果然,薄岭的手捏的更紧,捏的隋琼胳膊生疼。 带你走?你还真是会招花引蝶,将你关在府中你都能招惹了别人。果然,果然,那个谢家老头说的果然是真的,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所谓的对人喜欢也便是如此。想到那个谢家老头说过的话,薄岭反倒又冷静了下来,如果只是暴力的话根本达不到要让隋琼体验心如死灰的感觉的目的。 于是薄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接着问道:「那么你要跟他走吗?」 第67页 「这里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为什么要跟他走?」薄岭没有大怒让隋琼吃惊,老实说这会因为在意他同皇上的关系正心痛不已,所以故意想惹怒薄岭。但是薄岭却始终没有生气,是因为刚刚见了皇上的原因吗?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如此呢? 薄岭淡淡的说道:「是啊,都是最好的。」心中却想着别的事。刚刚那个人已经跑走了很久了,现在要追也来不及了。只能加派人手了,以前想着隋琼现在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都没有担心过他会离开的问题。看来以后得在意了,下次那人再过来找隋琼便直接拿下。 薄岭扶着隋琼回到房间饭菜还在桌子上放着,枝梅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奴婢拿下去热热?」 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枝梅站在那里犹豫着该怎么办。薄岭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鱼肉,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吃呢,啊,是害怕被他认出来自己是成子锐吗,但是隋琼并不知道身为薄岭的自己不爱吃鱼吧。隋琼还真是爱做这种小事呢,反正对谁都可以吧。 薄岭低头问隋琼:「觉得饿吗?」 隋琼摇了摇头,薄岭转头说道:「撤下去吧。」 「是。」枝梅应到,然后将饭菜都收拾下去。 枝梅走后,隋琼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薄岭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隋琼便拿起一个带子,将自己眼睛蒙住,然后坐在床边也没有说话。薄岭见他这个样子似乎是对自己做出邀请,便将面具摘下走了过去低下头吻着隋琼的嘴唇。 隋琼回应着他,两个人很快一起滚在床上。薄岭故意用粗暴的动作,被温柔对待了几天的隋琼一下没有适应,轻唿出声:「痛。等,等一下。」 薄岭在隋琼耳边轻声说道:「等一下?说谎,你明明就很喜欢。」 隋琼咬住下唇,没有再开口,薄岭却用更粗暴的动作边要求到:「快说你很喜欢啊。说啊。如果你不说,我不就停下来不碰你了唷?」 隋琼终于受不了开口道:「喜欢,我喜欢你。」 薄岭终于满意的将动作放轻柔了下来。隋琼意乱情迷的样子让自己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那个说要带走他的小贼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出了薄岭将军府之后庄朝安火急火燎的跑回往南佳走的马车:「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你那边呢?给那个薄岭将军转达郭公子的话了吗?」 庄朝安摇了摇头:「没找到机会,不过我遇到四少爷了,四少爷正好也是要去给薄将军说事情真相的,我怕你瞒不住他们,就先赶过来了。其实我也有点担心,你说四少爷一个人去说那个薄岭将军会相信他吗?」 「你给你的四少爷说了那个前朝罪犯给薄岭将军说的假话了?」 庄朝安一愣,接着摇了摇头:「没有啊。」 尹筠恨铁不成钢的埋怨道:「你说你办了个什么事啊,隋琼怎么可能知道你要说的真相是什么真相,他要说的肯定是当初为什么把那个什么颜尘送走的真相,他又不知道那个前朝罪犯给薄岭说了什么话。」 「是啊。」庄朝安一拍脑门,「哎呀,这怎么办。」然后探出头看了看马车外面。 尹筠将人拉回来:「现在再想不被教主发现把真相告诉他们已经晚了,这就是天意吧。」 庄朝安沮丧的低垂着脑袋。尹筠抱了抱他:「好了,没关系的昂。虽然没有把事情办成,不过你总归努力去做了,不算是对不起他们。」 庄朝安声音更委屈了:「我怎么觉得你在嘲笑我,你是不是觉得你丈夫没有什么用?总是脑子转不过歪。」 尹筠笑着颳了一下庄朝安的鼻子:「我觉得我的丈夫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你这种一根筋的样子才好。」 庄朝安挠了挠头,然后抱紧了尹筠。其实之前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战争过后教会里也没有什么事,两个人难得能好好的待在一起了。 看着两人的马车越走越远,两兄弟回来报信:「教主,他们的马车已经出了城郊了。确实没有折回来。」 谈明顺点点头。明明知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想郭子裕去在乎别人。明明自己已经对他好了啊,这不是在补偿他了吗,为什么还是这样呢?谈明顺想不明白,所以他要做出这种自己也觉得有些下作的事情不让庄朝安去送信。 谈明顺走近郭子裕的房中,饭菜还在桌子上一口未动。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么?」 郭子裕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因为在花楼中要伺候客人的关系,所以郭子裕向来饮食清淡,谈明顺便以为他喜欢吃清淡的,次次都是清淡的菜餚。但其实郭子裕还是喜欢那些菜餚本来的味道,正常人吃的时候的那种味道而不是可以做出来的清淡。 谈明顺拿起碗筷,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吃一口肉?」 郭子裕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谈明顺便将肉放进自己嘴里吃起来:「太淡了,这么淡怎么下饭?怪不得你总是吃的那么少。」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以前总知道他每次都吃清淡的饭菜,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他的饭量实在是太小,其实可能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 想到这里谈明顺叫了人准备好正常的饭菜端过来,然后亲自收拾桌子上的饭菜。郭子裕看着谈明顺将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端走然后端着热腾腾的新饭菜回来。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68页 谈明顺又夹起一块肉,送到郭子裕嘴边,郭子裕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将肉吃进了嘴里。果然,很好吃,之前在薄岭将军府的时候因为从来没有人在意自己以前吃的是否清淡一应饭菜都是按正常做法做的,老实说很好吃。被谈明顺带回来之后反倒又吃清淡的菜餚让自己又没有了胃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谈明顺会突然发现,不过郭子裕还是胃口大开的吃了起来。 谈明顺笑着将胳膊肘在桌子边上看着郭子裕吃。他还是第一次见郭子裕吃饭这么香甜,而且吃了很多。原来如此,将自己以为的好给对方并不是自己用心。真正的用心是去替对方感受,然后才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想到这里谈明顺端起碗又为郭子裕舀了一碗汤,然后放到嘴边帮他吹凉,果然刚刚狼吞虎咽的郭子裕这会有点噎到,将谈明顺递上来的汤一饮而尽。谈明顺开心极了,以往郭子裕要是不接受他的心意他总是会生气,觉得自己都已经将最好的给他了他为什么不要,现在发现了其实他要的不是最好的,而是刚好需要的。而他需要什么只要用心去看并不难发现。 吃完饭之后郭子裕看着旁边始终在傻笑的谈明顺有点心慌,这傢伙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莫不是做了什么事? 「庄朝安呢?怎么没有见他?」 「被我灭口了。」 「啊?」郭子裕一惊。 谈明顺笑的更开心了,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见他的反应郭子裕也知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了。 谈明顺开口道:「我想带你回南佳,让庄朝安他们夫妻先去收拾宅子了。」 「带我回南佳?」 「是啊,我想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这次,我会照顾好你的。」 郭子裕抬头瞧着他,郭子裕想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没有做到怎么办,可开口却是:「这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嗯,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我们就走。」 郭子裕点点头道:「好。」 「还有什么东西要取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郭子裕想,既然庄朝安已经去往南佳了,那么信自然是已经送到了。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谈明顺看着他的脸,轻轻的吻了吻郭子裕的额头,然后将人抱到床上。。。 第二天坐在马车里,谈明顺抱着自己,郭子裕看着京城里的人来人往。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今日便要离开了。然后扭头看了看坐在身后抱着自己的谈明顺:「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你想去哪便去哪,想回来我们就回来转转。」 「想去哪都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管去哪必须得我陪着。」 郭子裕笑了起来:「你堂堂教主,整日陪着我瞎逛怎么行?」 「若是不能陪着你瞎逛,这个教主不当也无妨。」 郭子裕没有再说话,而是朝谈明顺的怀里又靠紧了一些。他仍然不全相信谈明顺,但是反正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憎恨都没有了,试试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天亮了,薄岭帮隋琼穿戴好衣服就带着他出去了,两个人去逛集市,薄岭带着面具隋琼瘸着脚很是引人注目。薄岭转头问隋琼:「有什么喜欢的物件吗?」 隋琼摇了摇头,薄岭接着问道:「那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隋琼还是摇头,薄岭抬起手指向一处:「你看那有卖糖人的,听说他们家的冰糖都是梨花蜜做的,格外清甜可口。」 隋琼抬头,果然不远处有一家卖糖人的小店,蜜糖味飘过来闻着就很好吃的样子。隋琼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薄岭,薄岭笑了递给他几钱银子:「去买吧。」 隋琼捧着银子买了两串糖人转回身想要将一串糖人递给薄岭,可是身后人来人往却没有薄岭的影子。隋琼在四处找了找都没有找到,有些急了,莫不是薄岭要扔掉他,从这里他还是能找到薄岭将军府的,要扔掉自己也不是这样扔吧。没有办法,隋琼只好问旁边的摊贩:「小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有啊,刚才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买了几斤桂花糕往哪个里面走了。」小摊贩抬起手指向一个小巷。 「谢谢。」隋琼道完谢举着刚才买的两串糖人走进了小巷。 一走进人烟稀少的地方隋琼就被一双大手提住衣服然后勐地扔在小巷子里角落的地上,隋琼一个没拿住两个糖人都掉在地上,摔的稀碎。隋琼抬头面前是三个没有见过的彪形大汉。 那个将自己扔在地上的人一抬脚踩在隋琼脸侧的墙上开口道:「小公子,我们想找你借点钱花花,看你穿的不错,应该不会没有吧?」 隋琼看了看他们,然后将刚才买完糖人剩下的钱都拿出来递给他们。其中一个人接过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么少,小公子你穿的不错出门就带这么点银子?」 另一个人伸手去扯隋琼的衣服:「不会是藏起来坑我们的吧?」隋琼被他一扯勐地一惊,往后缩起身子。 其他两个人也应和道:「是啊,框我们的吧,再找找。」 「这套衣服好像料子不错,应当值不少钱,不行把衣裳扒了也行。」 说着三个人齐上手去扒隋琼的衣服,隋琼顿时惊慌,刚刚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要,住手,救命!救命!不要碰我!」 第69页 脚又踢又踹的想将三个人踢开,可是没有什么用,其中一个人一把将他的两只脚都抓住:「小公子你瘸着腿还想蹬我们啊?」 隋琼没有答话嘴里叫着救命然后死命的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三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抓着隋琼的腿的那个男人勐地将隋琼从角落里往外一拉,然后另一个人一圈打在隋琼的头上:「安静一点!吵死了!」 隋琼却没有安静下来,而是继续哭喊挣扎,可是一个人终抵不过三个彪形大汉,三个人将隋琼的衣服扒下来之后便将只剩下里衣的隋琼扔在地上拿着碎银和衣服走了。 隋琼蜷着身体缩在角落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抢衣服的,也是,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吸引人。幸亏没有生的一副子锐那样的样貌,不然刚刚就糟了,子锐去哪里了呢?是不是正在找自己。 另一个小巷薄岭正等在那里,这时三个人走了过来:「薄将军,你看,都抢过来了。」说着,将手上的细碎银子和隋琼的衣服拿起来给薄岭看。 薄岭点了点头:「刚刚我都听到了,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薄将军你放心吧,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薄岭说:「好,东西你们拿走吧。」 三个人对薄岭行礼道:「是。」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薄岭心里有一个计划,有一个如何让隋琼体会到他当年的心死如灰的计划,可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先知道隋琼究竟有多在意某些东西。想到这里薄岭气骂道:「让三个市井之民压在地上扒了衣服却无能为力,隋琼啊隋琼你当年围剿当今皇上的勇气呢?不是还跳起来勐然挣脱了李冀抵在你脖子上的剑么?」突然,薄岭想到隋琼已经不可能再跳的起来了,「啧,看来我的计划要实施起来比想像中容易的多。」 薄岭黑着脸回了将军府,然后派人去寻找隋琼。下人将隋琼寻回来之后告诉薄岭隋琼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内,说身体不适。薄岭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镜子尽力换上一副紧张的表情冲进了隋琼的房间。 「你到哪里去了?我去买了点桂花糕,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隋琼轻轻回答:「集市人太多,所以一转头我们不小心错开了,就走散了。」 薄岭接着像模像样的问道:「你的衣服呢?怎么只穿着里衣。」 隋琼还是轻轻的说到:「遇上打劫的了,都让抢走了。」 「打劫的?我派人去查!」 「不用了,也不是很值钱。」隋琼还是面无表情。 薄岭皱眉:「还发生什么了吗?」 隋琼摇头:「没有。」 「那你?」 「我不太舒服。」 「是,是吗,那你先好好休息。你放心,我会去查清楚是那些市井流氓的。」 隋琼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薄岭出去了。将隋琼房间的门关好之后薄岭心道:「怎么是这种反应?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今天安排的都是隋琼没有见过的人。可是怎么如此冷淡,既没有害怕恐慌也没有生气,没有向自己哭诉也没有向自己撒娇。想像的任何反应居然都没有。看来还是做得不够,想要做那件事还是得再对他好一点,最好能再依赖我一点。」薄岭皱眉,就像他一样,先对自己温柔至极,让自己不论什么都无比依赖于他,然后再做出那种事情。 隋琼看着薄岭走出房间,然后躺在床上蒙住被子。刚才差点就要抱着薄岭求他安慰自己了,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现在的自己太过懦弱了,让人压在地上欺负明明是子锐的专属,可是居然被那种普通的市井之徒这样欺负。虽然做苦力的时候也经常让人欺负被压在地上打,不过扒衣服什么的果然是不能忍受的吧。幸亏子锐没有责怪自己懦弱,不然真的就惭愧的不行了。 第二天薄岭为了哄隋琼开心又给隋琼置办了好几套衣服:「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下次便去人少的地方吧。」说着拿起一套轻便的衣服,「明天骑着马去踏青如何?」 「踏青?」 「嗯,我让枝梅准备好吃的,我们可以在郊外过一宿。」 隋琼点头应道:「好。」然后笑眯眯起来,真好,子锐想要带自己出去散心呢。 枝梅收拾完东西之后过来问隋琼:「明日想带些什么?我帮你收着。」 「也没什么。」隋琼想着,然后突然想到,「带点伤药吧?」 「为什么要带伤药?」 「因为踏青总是容易出事呢。」隋琼说道,「有备无患吧。」 枝梅答应到:「哦,好。」就下去接着收拾了。 薄岭抱着隋琼两人共乘一匹马慢慢悠悠的走向郊外。隋琼唿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有青草的味道,真好。 薄岭问他:「先吃饭吗?还是想去哪转转?」 「嗯。」隋琼想了想,「去看看温泉吧。」 「温泉?」薄岭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温泉,却假装不知。 隋琼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就是成子锐,于是也配合道:「我给你指路。」 两个人走到温泉那里,今日没有人也没有动物。薄岭开口道:「早知道你要泡温泉,应该准备好换的衣服的。」 「无事无事,我们不把身上的衣服弄湿就行了。而且天也不冷。」 薄岭:「嗯。」了一声,然后将隋琼从马上抱下来并褪下隋琼的衣服将他放进温泉水里。 第70页 隋琼的腿始终不适,如今泡在温泉水里感觉很是舒服。 薄岭将马拴好之后也进了温泉:「早知道应该带你去京城南边的药浴温泉,听说包治百病。」 隋琼笑了起来:「不过是人将药包放进了温泉而已。如果真的包治百病哪还有什么大夫,大家一生病便都去泡那个药浴温泉了。」 薄岭靠近隋琼,把手轻轻放在隋琼的腿上,在水里帮隋琼按摩着:「但还是有些驱寒的效果的。」 隋琼点头:「嗯,那下次去,有机会去的吧?」 薄岭看了看他:「有的。」 这时他们的马突然开始扯栓自己的绳子,薄岭觉得不对,站了起来,林中走过来一头熊。隋琼一惊:「是熊。」 薄岭打量了一下这头熊:「可能是想过来泡温泉,没事,看到人就会走了。毕竟不是寒冬缺少食物,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饿,不会攻击人的。」 隋琼点了点头:「嗯。」子锐比以前冷静多了,想到这里隋琼拉了拉薄岭的手。 薄岭也坐回到池子里,果然,那头熊看了看他们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于是转身离开了。 隋琼靠在薄岭身上,然后伸出舌头舔舐薄岭锁骨上的水珠:「泡温泉不摘下面具不会觉得很闷吗?」 「那你是想被蒙住眼睛吗?」 隋琼点了点头:「可以吗?」 薄岭笑了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然后起身去拿了腰带过来,将腰带绑在隋琼的眼上。 绑好之后薄岭将面具拿下,随手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顺着隋琼的耳侧一路吻到嘴唇。温泉池里响起淫靡的水声。 两个人泡的差不多之后薄岭转头去找自己的面具,却发现面具不见了。 感觉到薄岭一直没有动作隋琼开口道:「怎么了?」 薄岭看着之前放面具的石头上留下的带着水迹的小爪子印无奈的说:「面具不知道被哪个小动物偷走了。」 隋琼噗嗤笑了出来:「哈哈,薄将军你也太大意了吧,那面具不是很宝贝的东西吗?怎么竟然让动物偷了?」 薄岭也笑了:「替换着戴的家里还有三个,咱们落脚的地方也有一个,回去拿就行了。」 隋琼笑着说道:「也就是说我要一路蒙着眼睛回去了?」 「嗯。」 「那其他人呢?也要蒙眼睛吗?」 薄岭一愣,其实除了你以外其他人看到我的样貌也没有什么关系,薄岭虽然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想了想开口道:「等到了之后用袖子遮脸就行了,我们回去吧。」 「这么着急?薄将军你不会是没有面具就会觉得暴露在众人面前很害怕的那种人吧?」 薄岭惩罚性的拍了一下隋琼光熘熘的小腹:「想什么呢,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隋琼摸索着站起来,嘴里却道:「有薄将军亲自动手替小人穿衣服,小人感激不尽。」 薄岭笑了笑没有再语。将衣服穿好之后薄岭又将隋琼抱上马。隋琼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因此一直紧紧依着薄岭。两个人慢慢悠悠的走回住宿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枝梅看见两人骑马回来了赶忙上去迎,结果一抬头薄将军居然没有戴面具,枝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薄将军的真容,五官俊美很是好看,枝梅一时看愣了过去。 等薄岭抱着隋琼下了马之后枝梅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将军,你怎么……?」 还没问出口薄岭抬起手对枝梅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扶着隋琼往屋子里走。可是隋琼本来一瘸一拐走的就不快,如今蒙着眼睛看不见路更是不敢走了,一步一步的小步蹭着。眼看来围观自己样貌的下人越来越多,薄岭只得一把将隋琼扛在肩上然后将人进了房间将人放在床上。 翻出行礼找到备用的面具之后薄岭赶忙将面具戴好,然后转头看到隋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乖乖的蒙着眼睛等着。 薄岭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子?」 隋琼笑道:「好奇啊,不过薄将军不喜欢我看见,我便不看。」 薄岭走过去将手指轻轻抚过隋琼蒙着带子的眼睛:「那如果我要你一直蒙着呢?」 「也好啊。」隋琼依旧笑着回答。 薄岭坐在隋琼旁边:「那如果我要你永远都看不到呢?」 「隋琼是将军买回来的不是吗?所以将军若是想要隋琼的眼睛挖下来便可以了。」 这几日一直待隋琼很好,隋琼也没有再自称奴才了。虽然刚刚这句话也没有自称奴才可是薄岭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薄岭皱起眉头,这是自己做的还不够,隋琼还是没有放下所有的防备依赖自己。 见薄岭没有答话,隋琼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惹薄岭不开心了,便想逗逗薄岭的开口道:「不过我更好奇薄将军的衣服现在是什么样的。」 「衣服?」 「薄将军的腰带现在还蒙在我的眼睛上不是吗?难道将军是一路敞着衣服回来的么?」 果然薄岭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都没发现我只给你穿好了衣服却没有帮你束好头髮吗?」 隋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果然,是完全披散着的:「原来如此,薄将军用自己的腰带蒙着我的眼睛,然后用我的髮带当腰带系了。」 薄岭笑眯眯的说道:「是呀。」然后抬起手拿掉蒙着隋琼眼睛的带子。 第71页 天已经黑了下来,所以拿下带子之后隋琼没有不适应,一睁眼便看到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制面具。虽然隋琼听到了,知道薄岭在笑。可是看到面具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制面具的时候隋琼还是有点低落。然后很快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隋琼扑进薄岭怀了亲昵的蹭了蹭薄岭的胸膛。 薄岭将隋琼拉起来:「先吃饭,今日泡了一天温泉,我早就饿了。」 隋琼听话的点头:「好,先吃饭。」 枝梅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看到薄岭已经将面具戴上了,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薄将军既然已经让我们都看到自己的样貌了为何唯独将隋琼的眼睛蒙起来呢?明明将军长得很是好看,比隋琼要好看多了。 第四十七章 薄岭肘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隋琼吃饭。突然觉得应该让隋琼蒙着眼睛,然后自己一口一口的夹到他嘴边餵他吃,一定很有趣。不过下次吧,看他今日是饿了。 这时薄岭也觉得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之后发现隋琼停下筷子专心的看着自己。 薄岭放下因为要吃东西所以挑起一点自己的面具的手问隋琼道:「就这么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隋琼摇了摇头:「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觉得你这样子吃饭的样子很有趣。」 薄岭轻轻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不论你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薄岭笑的更开心了,同隋琼亲密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度过了一个亲密的夜晚。薄岭带着面具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入睡的隋琼,他知道隋琼的爱越爱越淡。就像以前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会越陷越深,而隋琼却会越来越淡。所以他必须要在自己抽不了身之前,在隋琼对自己最深情的时候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是哪怕自己知道这一点,自己还是会因为隋琼给自己的饵而开心,明明知道隋琼对已经钓到的鱼,似乎就会减少饵的用量,最后将鱼做成精美的小菜摆上别人的餐桌。 看着隋琼的睡颜,沉思着的薄岭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面具。倘若没有面具遮挡,隋琼便会看到自己因他而起的开心与失落,也就会能更好的抽回鱼线,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中。而自己却看不透他,虽然隋琼没有带着面具,自己却看不透他对自己的笑有几分是开心,对自己的哭有几分是为了自己,对自己说的喜欢,有又几分是真。 隋琼睡醒的时候薄岭已经去练剑了,现在的薄岭仍然不让隋琼靠近他练剑的地方,虽然隋琼清楚无比,薄岭是怕自己认出他的成家剑法。 枝梅端着早饭进来:「你睡醒了?」 「嗯。」隋琼伸着懒腰,「难得睡得这么香甜。」 枝梅笑了起来:「是啊,在将军府的时候你总是难以入睡,常常看你望着窗外发呆。」 「枝梅,你见过将军的样貌了吗?」 「昨天还是第一次见。」枝梅说道,「真不明白将军生的那样好看,为什么不让别人看呢。」 隋琼笑了起来:「主要是不想让某些人看吧。」 枝梅看了隋琼一眼:「对,不想让你看。」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自然是将军怕你自卑,你作为他的男宠,却不如他长得好看,怎么能配得上他。」 隋琼点头道:「嗯,你说的是。」 枝梅看他不反驳自己的玩笑话,也笑了起来。 这时隋琼又说道:「也有可能是皇上不想让别的人看到将军的样貌呢。」 枝梅一愣:「你的意思是将军同皇上……?」 隋琼笑着看她:「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吗?」 枝梅边想着皇上与薄岭相处的场景边说道:「好像是有,皇上总待将军与他人不同。」 隋琼点头:「那便是皇上捨不得让别人看见将军的好相貌了。」 「可是若是真的,那皇上怎么可能容忍你在将军身边?之前还送郭公子给将军。」 「你说的也是呢,不知道为什么会留我在他身边。」 枝梅看隋琼的笑容渐渐消失,觉得可能他在吃皇上的醋,于是打断到:「快准备吃饭吧。你看看我今天早上给你准备了绿豆糕。」 隋琼起身道:「多谢。」 隋琼吃完早饭的时候薄岭刚好练完剑回来:「吃饱了么?」 隋琼点头。 「今日想做些什么?」 隋琼想了想,昨天泡过温泉了,难得出来又不想这么早回去,做点什么好呢。 薄岭看隋琼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突然想到以前在隋府的时候都是隋琼想好去做什么去哪里玩,然后带着他去。好像这样做更能讨对方欢心一点。自己应该也提前想好的。 见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接下来去做什么,枝梅提议到:「将军,不如去天神庙?」 「天神庙?」薄岭一愣,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 隋琼也一愣,隋琼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当年这里的温泉是自己带成子锐过来的,周围自然打探好了,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天神庙。那庙他也一个人去看过,之所以没有带成子锐去是因为庙里的天神不知为何雕刻的与成老将军极像。他怕成子锐触景伤情想起家人伤心,所以没有带成子锐去。 枝梅接着说道:「是啊,这附近有一座天神庙,以前奴婢去过那里拜神,虽然没有什么人祭拜,而且看起来是破败了点,不过那庙里的天神威武极了。而且墙壁上画着极好看的画。」 第72页 薄岭奇怪道:「前朝皇帝信奉佛祖,寺庙都是供奉佛陀、菩萨,居然还有天神庙?供奉的是哪个天神?」 枝梅说道:「听说是保护好人的天神?」 「哪有这种天神?」 「真的,之前奴婢去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这个天神庙是山上的村民自发建起来的,那天神真真的出现过,打败强盗守卫他们的家,还替他们赶走勐兽,还有前朝的时候来抓苦力的士兵也被他赶走过,因为天神一个人就能打败十几人,因此都道他不是凡人,应该是天神下凡。后来天神突然再不来了,村民日日盼着天神回来救助他们,于是偷偷盖起来这座天神庙。」 隋琼马上就明白了,那次他是一个人去,天神庙又有些破败所以未曾朝这方面想过。想必是成老将军在世时常来这里,京城中的不平之事每每牵扯太多,无法去尽心的做。而这里则可以尽自己的努力去守护他们帮助他们。后来成老将军不幸辞世,这里的百姓无人守护日渐没落,所以这天神庙也无人祭拜,变得残破了。 隋琼看了看薄岭,若是此行前往子锐一定会认出那是自己父亲,不免要伤心了。但是不去的话子锐又不会知道成老将军还来过这里做过这么多的事。 薄岭扭头看向隋琼:「反正也无事,不如去看看?转一圈回府时间便刚刚好。」 隋琼点头道:「嗯。」 几个人动身前往,隋琼行动不便有些路马又难行,薄岭便背着隋琼一路上去,隋琼看着这一路的荒凉,想必这条路已经没有什么人走了,那天神庙自然是更加破败了。 离得并不是很远,薄岭背着隋琼走了一路还没开始喘气天神庙便到了。 隋琼一看,果然更破败了一些。 薄岭开口道:「看来是许久没有人来祭拜了。」 枝梅也点头:「是呢。」然后领头的往里走。走近庙内枝梅高兴的喊道,「太好了,神像和壁画还在呢,将军你们快进来看看,可好看了。」 薄岭扶着隋琼应声一起踏进去,看到那座传说中的天神像薄岭便愣住了。察觉到薄岭的心情隋琼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薄岭左右看了看壁画,身形稍微有些颤抖。 枝梅没有注意到,仍旧开心的问薄岭:「薄将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薄岭已然从壁画里看明白了这座天神庙的由来,沉默着,没有回答枝梅的话。 隋琼替薄岭开口道:「确实说的没错,是很好看。枝梅,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同将军再认真看看。」 枝梅看薄岭一直不语,低头答应到:「哦。」往外走的时候还在想将军这是怎么了,还得自己出去才能好好看。不会是想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吧?!那可是亵渎神灵的!想到这里,枝梅扭头又看了看两个人,好像不是想做那种事情,于是枝梅抬脚出门,还帮他们将已经残破的门拉住。 薄岭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失去父亲的伤痛抹平了。那个时候父亲为了保护李冀而牺牲,也是因为年龄大了身体有些跟不上以前最熟悉的招式动作。后来他便开始逃命,没有顾上伤心。再后来便遇上了隋琼,如果自己因为想念家人而伤怀隋琼便总是会很好的带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将伤痛抚平缓解,那个时候隋琼最拿手的便是如何让自己活得安稳舒适,包括心境也是。所以他便以为自己已经将这段伤痛忘记了,可是如今见到父亲的雕像,这是父亲以前救助过的百姓给父亲刻的雕像,薄岭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其实很想父亲,如果当时父亲身边的是现在的自己,而不是那个年幼的自己,他定然能保护好父亲,让父亲好好的颐养天年。 在自己的思维里沉静了好一会,薄岭才注意到隋琼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糟了,在隋琼的意识里自己应当是不认识父亲的。李冀在邻国招募过来的将军怎么能认识早已辞世的前朝将军呢。还好现在自己带着面具,眼泪因为面具紧紧的贴在脸上,虽然湿乎乎的很不舒服,不过好在隋琼看不到自己在哭。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想到这里,薄岭开口解释道:「确实太好看了,我都看入神了。」 第四十八章 「将军看懂了这些壁画?」 「自然,虽然画中的天神似乎有很多法术,不过我从枝梅之前说的那些能推断出来应当是被误以为是天神的英雄。」 隋琼点头:「确实是以前的英雄。」 「哦,你知道他?」薄岭故作惊讶,却很害怕,不知道隋琼会怎么回答自己。 隋琼看着他:「只是见过几面,但是你看这些壁画便知此人行侠仗义却不求名利。」 薄岭点头:「是啊。」然后接着问道:「累了么?可想回府?」薄岭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很害怕会因此被隋琼看透,害怕被发现自己所隐藏的一切。最害怕的是再一次认识到现在的隋琼喜欢的是薄岭,而不是那个已经被他玩腻忘却的成子锐。 枝梅看到两个人出来了,开口道:「将军,后庙里还有一颗大树,系满了祈安带,很是好看呢。」 薄岭搂着隋琼说道:「下次再来看吧,今日隋公子累了。」然后往外走。 枝梅低声应到:「哦。」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这座庙,便跑去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走到难行的道上,薄岭蹲在隋琼的前面要背他,隋琼看着这个宽阔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他知道这会薄岭一定心里难过,思念家人的紧,却又不能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其实没有必要如此隐瞒自己的,隋琼想着,开口道:「将军,不如去系一个祈安带吧?」 第73页 「你想去吗?」薄岭起身,回过头看隋琼。 隋琼摇头道:「今日身上乏,不太想走动,将军去系上一个吧,祈求以后薄将军府上下永远安康。」说着还伸手去搂住薄岭的腰,「好不好?」 见隋琼如此撒娇,薄岭点头道:「好。」然后对枝梅说道,「枝梅,你在这里扶着隋公子,我去系一条祈安带。」 枝梅应道:「是。」然后从随身带着的篮子里拿出薄岭平时出门用的笔墨,「不过天神庙已经荒废了,后面好像没有供人祈愿的祈安带了。」 隋琼从头上解下自己的髮带递给薄岭:「麻烦将军跑腿了。」 薄岭结果隋琼的髮带:「好生待着,我一会就回来。」然后转身走了。 隋琼看着薄岭的背影,枝梅问道:「你若是走不动了,将军现在是愿意背你过去的,那棵树真的特别好看,你不想去看看吗?」 「将军想一个人待一会。」 「你怎么知道?唉,我发现你突然变得很了解将军的心思了?」枝梅嘟囔道,「明明是梁州来的罪奴,明明没有将军生的好看居然还会成为将军的男宠,而且将军居然这么宠爱你。」 「你似乎对我没有将军生的好看却还被将军收在房里这一事抱有不满?」 「主要是对你没有将军长得好看这一事不满。」枝梅说道。 隋琼摇头嘆息:「唉,怎么是个只看人相貌的小丫头。」 「你才是小丫头呢。」 「那你不是见过将军样貌之后便因为样貌看上将军了吗?」 枝梅脸一红:「才,才没有呢。」 隋琼笑了笑。两人没有再说话。 薄岭走到庙后看见了那一棵大树,树上系满了祈安的带子,风一吹都跟着飘动起来,确实很好看。薄岭将离得近的大概看了看,写的都是祈求家人安康,天下太平之类的。有的写希望自己在远处做苦力的家人一直平安健康,有的写希望从此免受土匪骚扰。薄岭便也提起笔:希望天上太平,能让父亲在天上安稳和乐。 写完之后薄岭看了看这棵树,既然父亲便是庙里的天神,自然要繫到树上最高的位置了。薄岭使用轻功站到高出的树枝上,然后将手中的带子系在树顶的枝头,风吹起来带子飘飘扬扬的,于是薄岭坐下来摘下面具,然后抬头去看自己系的祈安带飘扬的样子,这时手摸到一旁的树干上也有一个带子,虽然不是最高的,不过也是很高的了,若不是会轻功的人爬到这么高恐怕是不容易。薄岭低头去看,带子上写着:愿我的子锐一生安康,想征战疆场便战无不胜,想入仕为官便平步青云,想安稳度日便无人搅扰。 薄岭愣在那里,熟悉的字迹。薄岭捏着这个祈安带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几年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哭出来过了,原来隋琼早就来过这里,明明每次泡温泉的时候都会离这里这么的近却从来不带自己过来。以前每每思念家人的时候隋琼总是会说些别的逗自己开心,让自己不会沉静在痛苦里。原来隋琼真的那么的爱过自己,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做出那种事,为什么要将自己送人,为什么要为了讨好别人去画自己同别人的春宫图,为什么你爱的那么深刻却又断的那么彻底。 哭够了,隋琼轻轻的抚摸着这条祈安带,隋琼不会轻功,定然是一点一点从下面爬上来的。怪不得那次他浑身的脏污,还划破了衣服,自己当时还笑他明明只是去游玩的地方探个路却搞得像打仗似的。 薄岭本来想将这条祈安带解开,同自己的系在一起,后来想到是隋琼辛苦的爬上来自己亲手系的,便没有再动。 在外面等着的隋琼问枝梅道:「枝梅,你应该是邻国人吧?怎么会之前来过这里?」 枝梅摇头:「不是啊,我是稳泰人。」 「稳泰人?」 枝梅说道:「那个时候我的爹爹和兄长都让抓走做了苦力,我娘在庙里做杂活,后来重病不治我只好卖身葬母。而将军攻打京城正好路过稳泰。」 隋琼低声答应道:「这样啊。」 「是啊,后来我便随将军一路来到京城,当时将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准备最后的进宫,而将军他们从邻国带来的草药都不剩多少,我便想找着来採摘一点。便找到了这座天神庙。」想到这里,枝梅突然惊唿到,「哎呀,糟了,将军会不会看到我当时系的祈安带啊,我还写了希望将军永远平安呢。要是被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隋琼笑了起来,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当初系的祈安带会被薄岭看见,过去了这么几年说不定早就被风吹走了不说,他特意爬的老高才系的,虽然爬的高,却又没系在显眼的位置。树上的祈安带那么多,怎么也不该看见自己的那一条。 想必子锐这会正看着父亲的雕像偷偷在哭吧,隋琼很想像以前那样去安慰他,但是想到薄岭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他就是成子锐,所以特意让他一人独处。隋琼也不明白,为什么薄岭这么不愿意让自己知道,难道是下了关于面具的那道圣旨的皇上不想让他知道薄岭就是子锐的吗? 薄岭坐在树上看着两个祈安带飘来飘去,看了一会便下了树。然后走到庙里,他抬手去摸了摸天神的手,刚刚哭够了,这会心静下来觉得很是怀念,父亲虽是一代武将,对自己却不是那么严厉,许是娘亲去世早的原因。不过总是不太让自己见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薄岭想着,以前还总觉得父亲太过严厉,现在才发现父亲其实是溺爱自己的。 第74页 薄岭低语道:「父亲,我终于又看到你的脸了,他们雕刻的还真是相像,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薄岭重新戴好面具走出天神庙,隋琼正朝他这么看着,见他出来了,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微风正好,薄岭看着那个笑恍了神,一时以为这是几年前的时候,小跑过去一把将隋琼抱在怀里。 隋琼受到这个冲击差点摔倒,站稳之后回抱住薄岭,脸颊在薄岭的肩颈处亲昵的蹭着,轻轻开口问道:「怎么了?」 薄岭紧紧抱着他:「想你了。」 这个时候枝梅出声了:「将军才离开这么一会就想隋公子了?」 薄岭一愣,看了看枝梅。然后松开隋琼走到他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隋琼听话的趴在薄岭背上,然后扭过头看枝梅,这个小丫头都会吃醋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吃了午饭,一行人回薄岭将军府。薄岭骑着自己的马前面环住隋琼,两人共乘一匹。隋琼扭过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枝梅,小丫头是到了这个年纪了,身世也可怜。想到这里,隋琼问薄岭:「听枝梅说她是稳泰人。」 「是啊,怎么了?」 「不如派人去稳泰帮他寻寻他的家人?」 「之前派人寻过,未曾找到。」 「现在世态安稳,苦力都已经返乡,说不定能找到了。」 薄岭也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丫头:「嗯,回去之后便再派人找找。不过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 隋琼将身体靠在薄岭身上,懒洋洋的语气说道:「你不觉得这丫头看你的眼神变了?」 薄岭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没错。」 薄岭笑了起来:「那你这便是在吃醋了?急着要找到她的家人送回去么?」 隋琼答应道:「是啊没错,快点送离你身边吧。」 薄岭凑到隋琼耳边说道:「那以后伺候我沐浴的活便交给你了。」 隋琼扭头:「你以前都是让枝梅伺候你沐浴?」 第四十九章 隋琼扭头:「你以前都是让枝梅伺候你沐浴?」 「那倒没有,我一直都是自己洗,但枝梅不是伺候过你沐浴么?」 隋琼想到与薄岭重逢那天,那么多人要伺候自己沐浴,突然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薄岭见隋琼低头不语,以为隋琼想起来刚来薄岭将军府的那天,自己对他那般毒打。搂了搂紧他:「要不以后共浴?互相伺候对方,如何?」 隋琼笑了起来:「好啊。」 两人回到府中,又该吃晚饭了。薄岭肘着胳膊看着隋琼。 隋琼被他这么看着,也不动筷子,笑着问他:「不吃吗?难道要我餵你?」 「我想摘下面具吃饭。」 隋琼点点头,熟练的拿起一条带子:「那我蒙上眼睛。」 薄岭笑:「哈哈,你蒙着眼睛怎么吃饭?莫不是想让我餵你吃。」 隋琼也笑道:「对啊,就是想你餵我。」 见隋琼将眼睛蒙好,薄岭挥挥手让一旁伺候的枝梅先下去,枝梅抿了抿嘴走出去了,本来还以为又能看到将军的容颜呢。 薄岭将面具摘下,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先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隋琼唇边,隋琼感觉到有东西便张开嘴吃进去。 「是青菜。」嚼完咽下去之后隋琼说道。 薄岭笑着没有答话,接着又夹起一筷子肉餵给隋琼。 隋琼吃完说道:「是鸡肉。」 薄岭又夹起一片姜,放到隋琼嘴里。隋琼皱眉:「是姜。」 见隋琼不愿意吃姜,薄岭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嘴唇:「乖乖吃进去。」 隋琼只好乖乖的把姜吃掉。 随后薄岭餵什么隋琼便吃掉什么,一直到玄月高挂,两个人才吃完这顿饭。吃完饭之后薄岭将面具戴好,然后摘下隋琼蒙眼的带子对他说道:「今夜我要整理明日上朝要递送的摺子与公文。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隋琼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照例薄岭将军又被皇上召去议事厅密谈。 薄岭将天神庙的事情讲给李冀,当然,除了隋琼的祈安带的事情。 李冀说道:「那应当重新修建一下那座天神庙。我这就下旨。」 薄岭劝到:「劳民伤财,见皇上修建庙宇百姓难免会以为皇上又信奉了什么神佛。」 李冀沉默。 薄岭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父亲连埋骨之所都没有,以后那里便是我祭祀他的地方。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同父亲说说话的地方。」 李冀点头:「那日后也要带我去,我还想同成伯一起饮酒呢。」 薄岭应道:「好。」 李冀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们。我……」 薄岭打断道:「皇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说着摘下面具,「皇上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感伤,您可是圣上啊。」 李冀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轻轻回答到:「你说的是呢。可是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 薄岭说道:「兄弟是只有我了,不是还有一个挚爱之人么?皇上还没把他拿下?」 李冀摇了摇头。 薄岭说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李冀笑着说道:「你现在似乎很是春风得意。怎么?他重新爱上你了?」 第75页 薄岭点了点头:「算是吧,忘记成子锐然后爱上薄岭,你说他这不是自己往陷阱里钻么?」 「你还没原谅他?我以为都差不多了。」 薄岭摇头:「差得远呢。」 李冀不在意到:「随你吧。」然后扭开龙椅的开关,龙椅旋转起来,露出下面的暗格,将里面的酒罈拿了出来,「上次没有喝成,今天可要陪我喝个尽兴。」 薄岭将面具与佩剑随手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李冀也抱着酒坐在薄岭对面。 薄岭开口道:「设计的这么好的暗格,居然被你用来藏酒。」 「他们都有秘密,我又没秘密。他们藏秘密,我便藏酒喽。」 薄岭笑了起来:「说说吧,他得琴又怎么惹你了,逼得你今日都对我说了一天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了,好像被全天下伤害了一样,只能求我这个唯一的兄弟给你一点关怀。」 李冀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跟隋琼不好的时候你就一天天的给我吊着个脸,好像同我君臣生疏怎么怎么要恪守礼节了一样。你同隋琼这关系一好,你才会对我像以前一样。你说说你。」 薄岭没有搭理当今皇上的抱怨,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口道:「听说他得琴最近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而且不同寻常一样日日陪着亲昵,送各种好物件,而是放出话来定要娶这个女子回门。明媒正娶的那种。」 李冀咬咬牙:「我这就下一道圣旨,所有官员不得狎妓,违者斩立决。」 薄岭点点头:「这道旨意好。」 李冀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蔫蔫的不说话了。 薄岭问道:「你想怎么办?」 李冀摇头。 薄岭接着问道:「见过人吗?」 李冀又摇头。 「要不你放开手让他娶好了,反正你是皇上,以后他还是你随叫随到的。」 李冀还是摇头。 薄岭说道:「那你说说,你又不肯把他放在身边,他出去这般你又心里难受,你何苦呢?」 李冀说道:「正是因为把他放在心上才不想因为自己而束缚了他,明明知道他有一番才干,不应当待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现在才明白,当初隋琼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用那种方法将成子锐送离他身边又叫自己去救。因为他知道成子锐不应当是他笼里的金丝雀。 想到这里,李冀问薄岭到:「隋琼还没发现你就是成子锐?」 「应该是没有,不过恐怕也再继续瞒不了多久。」 「让他知道又能如何?」 「因为他现在在意的是薄岭,而不是成子锐。」 李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低着头喝酒。谁知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皇上,他得琴他将军求见。」 李冀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让他进来。」 薄岭也站了起来,戴好面具,然后躬身站在一侧。他得琴进来先行礼,然后便看见地上的酒:「微臣打扰皇上同薄将军的雅兴了吗?」 李冀说道:「没有。」 薄岭问道:「听说他将军不日大婚?」 他得琴撇撇嘴:「你从哪听说的?」 「京城不是传遍了?」 他得琴愁眉苦脸的说:「什么呀,以讹传讹。我们就是寻常的露水情缘,只不过她近日准备赎身回乡,所以众人都以为是因为我要娶她。」 「那你是捨不得她走了?」李冀看他愁眉苦脸的,于是这么问道。 他得琴说道:「哪是啊,我发愁的是这个。」说着,递给皇上一封信,皇上打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薄岭问道:「怎么了?」 「邻国的国君索要当初帮助我们的报酬来了。」李冀看着这封信回答道。 「报酬?当初不是签订的协议,皇上登基之后我国永世不与邻国交战,并且每年赠送粮食两千石以补邻国土地小所种粮食不多,所以粮库不足之处。」薄岭皱眉,当初除了没赶李冀他们走以外其实邻国国君什么都没做,签订了协议也只是放任,都是靠李冀一点一点的自己努力到现在。如今居然还想要什么报酬。 李冀答道:「邻国国君信上说,他们国家人丁日益减少,恐熬不过寒冬便死伤半国的人。因此希望能让我国的女子大批的嫁与邻国的百姓。来日我国皇室血脉有了女子也请同他们联姻。」 薄岭开口道:「居然开口问我们要女人,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他得琴也说道:「本来我国所剩女子就比男子少上几倍,刑部刚改立了法,我国的女子才稍有缓和,如今若要答应此事,恐怕明年我国出生的孩童不过千万。」 李冀点头道:「那你们说说应该怎么办?」 薄岭说:「如果拒绝的话他定然以此发难,以我们的兵力解决他们倒是绰绰有余,但是我们招募的大臣士兵半数都是邻国国人。」说完,转头看了看他得琴。 他得琴点头:「对,我也是邻国国人,我知道现在的状况。唉,明明打仗或危险的劳动都是男子,谁承想现在两国的女子却比男子少这么多,如此下去,我们两国经歷过战争与灾难之后却缓缓走向了灭国。只是若要细说,邻国近几年一直没有战争与灾祸,女子虽也比男子少些,还不至于像我国一样少上几倍之多。」 李冀开口:「听说明明现在的刑部立法极严,却还是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女婴杀死省着钱要生男孩?」 第76页 薄岭说道:「小烟她们除了极刑,还有别的办法,她们原先寨子里的人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去劝说了,并且目前深有效果。」 李冀点头,然后看着他得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他得琴皱眉:「不如也让邻国改立法,学习我们爱护女子?」 薄岭问道:「你真的觉得是这个问题吗?」 李冀说道:「没错,就算是国情如此,邻国国君也不可能开口便要人,女子大批的迁移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得琴皱眉说道:「难道主要是后半句话?」 第五十章 李冀:「后半句?来日我国皇室血脉有了女子也请同他们联姻?你的意思是邻国国君说那么多还列出他们的人口数量,仅仅是为了与我国联姻?」 薄岭说道:「我国有皇上血脉的人现在只有皇上一人,还如何联姻?他们有可以嫁过来的公主吗?」 他得琴细想了一下说道:「适龄的公主确实有六位之多,可是既然要联姻便直言联姻就好,何苦如此。」 李冀说道:「因为现在我国皇室宗亲便只有我一人,他是想嫁过来一位女儿做正宫,再来一两个做妃妾,好使得此后我国皇室宗亲便也都有邻国血脉。可是他又怕自己国小我会拒绝他,所以才弯弯绕绕说上这么一堆。」 他得琴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李冀看了看他得琴,然后悠悠的开口道:「既然如此,正好一併将六个都娶了如何?」 他得琴一愣,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圣上英明。」 薄岭觉得好像今天这个酒又喝不成了,躬身行礼道:「微臣先行告退。」 「哎?正在商议国家大事哎,你干嘛要跑?」他得琴抱怨道。 薄岭扫了一眼李冀的表情:「这种事情圣上一人做决定就足以了吧。」 薄岭走后,他得琴略显尴尬,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微臣也先行告退。」 李冀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他得琴对自己没有感觉,只不过因为自己是皇上,圣命不可违所以才委身于自己。李冀看了一眼旁边的龙椅,如果就此下去确实是无人继承这个位置。邻国国君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好,反正只要下一任的皇上是个明君,那么谁的血脉又有何妨? 薄岭回府之后感嘆到,本来是他得琴要娶妻,李冀找他陪自己买醉,结果现在娶妻的一下变成李冀了。他可不想躺这趟浑水,他得琴若真是无动于衷,李冀怕是该尝尝伤心的滋味了。 隋琼这时在薄岭书房的门口偷摸的往里瞧,薄岭发现了,笑着问道:「怎么了?」 隋琼端着饭菜进来:「看你今日好像很忙,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薄岭示意他放下:「那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薄岭指向自己面前的一堆文书,说到:「我还要忙,不如你一口一口餵我吃?」 隋琼笑到:「那我要一手抬着你的面具一手餵你?」 薄岭看了看隋琼的笑脸:「我还是自己吃吧,你先去休息,我忙完去找你。」 隋琼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回房了。 薄岭看着隋琼的背影,总是扮演着扮演着不知不觉的就会自己以为是真的。 忙完之后夜已经深了,本来以为隋琼已经睡着了。进房间之后隋琼还坐在床上等他。薄岭走上前边脱衣服边问道:「怎么还不睡?」 「将军不在会觉得不安,难以入眠。」 薄岭笑了起来俯身在隋琼身上,隋琼却轻微抗拒起来,薄岭一把将隋琼扯起翻过身,然后强压上去。 「等一下,不要」隋琼轻声拒绝道。薄岭并不理会。 完事之后薄岭问道:「为什么不要?」 「将军的酒味未散。」隋琼轻笑到。 「酒味?」薄岭闻了闻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隋琼听说将军今日早朝后又同皇上密谈,因此回来晚了,事务也办理的晚了些,都没有顾上吃饭。可是将军身上带着的酒味却未散尽。皇上同将军的密谈便是饮酒吗?」 薄岭转头看他:「莫非是吃醋了?」 「隋琼怎么敢吃将军同皇上的醋?」 「是吗,那下次密谈将你一併带上如何?」 「如若那样怕是皇上会杀了隋琼。」 薄岭轻笑到:「不会的。」 隋琼轻声说到:「不早了,将军快睡吧。」 薄岭轻轻答应道:「嗯,快睡吧。」 第二天一早,皇宫的告示就贴了出来,皇上要迎娶邻国的公主,而且一娶就是三位。嫡公主做皇后,剩下两位是邻国国君最疼爱的妃子诞下的一双公主做皇上的贵妃。 一时间朝野上下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纷纷劝谏道:「圣上万万不可啊,如果让邻国之人掌握了后宫,未来天下将大乱。百年之后国将不国。」 李冀穿着龙袍朝服坐在龙椅上环顾四周,然后开口道:「他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回禀圣上,微臣以为,倘若圣上将后宫关系处理得当,不久之后邻国将成为我国的一方土地。」 李冀淡淡的说到:「是吗。」 薄岭心想:偏要问,听到这样的答覆难受了可别找我喝酒。 龙椅上的男人开口到:「既然如此,朕认为自己能处理得当。众卿家还有何事要奏?」 第77页 这时小烟开口到:「启禀圣上,微臣以为我国虽受过邻国的帮助,只是邻国到底是小国,公主和亲的位分是否过高?」 「哦?小尚书不是向来主张女子应有匹配的位分才能下嫁于人吗?」 「微臣以为,女子是应有匹配的位分才能下嫁,不可委屈自己。只不过以邻国的国况而言皇后与贵妃实在是高抬她们。日后我国的女子入宫为妃时反倒要低他过女子一头。」 李冀笑道:「朕的后宫只会有此三位女子,不会再多。」 顿时朝野上下沸腾声又起。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开口道:「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李冀摇头道:「朕圣旨已下,众爱卿莫要再言。既然无事,下朝吧。」李冀说完瞥了一眼薄岭。 薄岭注意到了,心里想到:不会是又要宣我密谈吧,我可不想听你哭诉。 这时李冀说到:「他爱卿请留步,朕有事同他爱卿商议。」 薄岭松了一口气下朝回府了。 他得琴茫然的站在议事厅,李冀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怎么?你觉得朕娶妻之后便会放过你吗?」 他得琴低头:「微臣不敢,微臣深知微臣只是一愚笨之人,多亏圣上提拔才有如今的地位。」 李冀皱着眉看他:「你并非愚笨之人,是朕硬是要你。」 他得琴低着头没有说话,平时他在皇上面前还是很活泼的,只要不提亲昵的要求,他得琴还是很喜欢缠着李冀的。 李冀看着没有说话的他得琴,然后问道:「若是朕愿意放过你,从此以后不再用那种眼光看你,爱卿以为如何?」 「那微臣便感激不尽。」 「是吗,可惜朕就是不想放过你呢。」说完李冀招了招手让他得琴上前,他得琴乖乖的走到龙椅跟前,李冀一把拽住他得琴的衣领,将人拽的弯下腰来,然后肆意啃咬着他得琴的嘴唇,他得琴红着脸承受着。李冀满意之后松开手,看他得琴羞红的脸颊和被自己吻的发红的嘴唇,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这个表情真不错。」 他得琴别过了脸:「圣上高兴就好。」 「是呢,的确是跟高兴呢。你说,派你去接亲如何呢?护送公主一路回国。」 「若是圣上的意思,微臣领命。」 「是吗?」李冀眯着眼睛,「若是你提前招惹了朕的皇后怎么办?不如还是留在这宫中陪朕等待。」 他得琴躬身行礼:「微臣定将皇上的婚事办理得当,皇宫内的一应布置准备齐全。」 李冀点点头:「好。」 回府之后薄岭照常回书房处理事物,处理完之后同隋琼一起吃饭。 隋琼的眉眼都带着笑,一顿饭吃的甚是欢快。 薄岭开口道:「就这么开心?」 隋琼装傻道:「没有啊?」 薄岭问道:「是因为皇上娶亲的事情?」 隋琼接着装傻:「啊?皇上要娶亲了吗?」 薄岭肘着头看他:「告示都贴了一天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隋琼吃吃笑道:「我出不了门嘛不是?」 薄岭说:「那明日便带你出去看看。」 谁知隋琼还没来得及点头,外面就传来声音:「圣旨到!请薄岭将军出来接旨。」 薄岭放下筷子出去领旨,没有看到身后隋琼笑着的眉眼又耷拉下来,一副失落的样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薄岭将军英勇神武,特此派薄岭去邻国迎接公主,一路护送保证三位公主的安全。钦此。」 薄岭叩拜道:「微臣接旨。」 传旨的太监开口道:「辛苦薄将军得跑这一趟了。」 薄岭微微一笑:「不辛苦。」 薄岭先将圣旨拿回书房,放入专门放圣旨的柜子里面,然后走到隋琼的房中准备接着吃饭。 隋琼开口道:「薄将军此次出公差会带着隋琼吗?」 薄岭看着他:「你行动不便,此行带你恐怕不太好随我一起。」 隋琼勉强的笑了一下:「是吗,那将军何事动身?」 「邻国准备好之后会写信来,我再动身吧。」 隋琼又开心起来:「那还要准备一段时间呢。」 薄岭也笑道:「是啊,我还能多陪你一段时间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间一转眼过去了。他得琴近日一直留在皇宫中准备皇上的大婚事宜,李冀一直缠着他得琴似乎两人很是亲昵。 隋琼送薄岭出门的时候笑着提醒薄岭:「将军此行注意安全。」 薄岭点头称是。 隋琼接着说到:「回来之后也要注意安全。」 薄岭问道:「注意什么安全?」 隋琼笑道:「将军英武非凡,若是惹得邻国公主爱慕,岂不是回来之后要注意安全了。」 薄岭哈哈笑道:「怎么会。」 隋琼没有再语。帮隋琼又理了理衣服:「将军一定要早日回来。」 薄岭嗯了一声。转头走了。 一路都很顺利。包括迎娶邻国公主,邻国国君盛情款待。终是如了自己的愿,他似乎很是满意。 出阁宴上薄岭记住了三位公主的姓名样貌,未来的皇后叫育霖,紧接着双生子公主分别是绘里和麻里。 邻国国君向薄岭敬酒:「此行辛苦薄岭将军了,朕这里还有十位美女,皆是朝中大臣的千金爱女,听闻薄将军还未娶妻,不如选择一二?」 第78页 薄岭一听,这是除了李冀的后宫连朝中重臣的亲眷都有打主意啊。于是开口到:「劳国君费心,只是薄岭府中已有人,怕是带回去府中之人会吃醋呢。」 「哦?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这般的不识大体,薄将军不曾将此人明媒正娶却还尽干些嫉妒她人的小勾当。」 薄岭笑起来:「并非薄岭不想明媒正娶,只是薄岭府中之人是一男子,薄岭对其它人无感,只有此人能得薄岭心意。」 邻国国君笑起来:「不想薄将军还是一痴情之人。」 薄岭举起酒杯:「谢国君厚爱。」 这时育霖公主也举杯:「此行辛苦薄将军了。望此路将军多多照顾。」 薄岭笑道:「这是自然。」 这三位公主都算是彬彬有礼,薄岭放心不少。如果后宫日日闹火,日后可有的忙了。只是绘里和麻里两个双生子似乎总是把育霖公主排除在外,不太亲近。 回程的时候薄岭看着三位公主所带的嫁妆心疼万分。他来的时候带的聘礼可是李冀的全部家当啊。 「薄将军?」育霖撩开马车的帘子问道,「路程实在辛苦,一路走来绘里麻里两位妹妹共乘,想必相谈甚欢。我有些无趣,将军可否将你们国家的事情讲与我听?我好知道自己要嫁去什么样的地方。」 「请公主放心,如今公主嫁到我国为一国之母,必定不会让公主受苦受难。」 「那么我可否问将军一个问题?」 「公主请问。」 「将军为何一直带着面具?」 「薄岭出身武家,多在战场驰骋。因此这副面具算是保护薄岭一二。」 「既然如此,现在不是战场。我可否看看薄将军面具下的样貌?」 薄岭一愣。其实看与不看都无什么相碍。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样貌。 见薄岭迟疑,育霖问道:「薄将军的样貌,是育霖看不得的吗?」 「并非,只是薄岭的面具乃圣上下令……」 「是吗?」育霖公主似乎有些失望,没等薄岭说完便打断到,「那便罢了。」 第五十一章 去往邻国的时候薄岭一路疾行,虽然还带着厚重的聘礼,不过很快就到了。但是回来的时候路途遥远三位公主从未远行,不免一路走走停停慢了许多。 晚上安营扎寨,公主都在马车内用了晚饭。薄岭吃完饭之后安排好各个守卫的士兵站岗,便去往林中找了一处僻静处坐下,从怀里拿出那条墨青色的髮带,然后捏在手中轻轻抚摸着,髮带上素白色的祥云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泛黄。薄岭有些迷茫,明明每一次都下定决心要狠狠的报復他,怎么报復着报復着自己就浑然忘却了。 他有点想念隋琼了,前几日天天待在一起,就算是繁忙的时候晚上也总是能见上的。隋琼爱自己的时候对自己真真是极好的,可是不爱的时候又极残酷。若是没有之前的温柔,恐怕之后的残酷也没那么折磨人,这种稍纵即逝的温柔便是罪恶吧。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稍纵即逝的温柔便是罪恶?这句话说得蛮好。」 薄岭立马充满防备的转身回头,一看是邻国的嫡公主育霖。 薄岭行礼:「育霖公主安。」心下惊到:我刚刚有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吗?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育霖公主走过来坐在薄岭刚刚坐的位置旁边,然后招招手示意薄岭坐下。 薄岭看了看她然后离育霖公主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下。 育霖公主伸出手:「我能看看吗?」 薄岭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髮带递给她。 育霖公主细细的抚摸着:「绣的很是精细,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法?」 薄岭笑道:「就算说出来公主也是不认识的。」 育霖公主抬头:「以后会认识的吧?」 薄岭没有说话,伸出手想要将髮带接回来,育霖公主却没有将髮带还给他,而是拿起来在自己头上比划着名,似乎是想给自己带上:「莫非,是薄岭将军所说的那个府中的男子绣的?」 薄岭皱眉,这个育霖公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育霖将髮带在头上系好,然后摆弄了两下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髮带陈旧,布料也不够精细,实在是配不上公主。」 「是吗。」育霖却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可是我是在是喜欢的紧呢。」 薄岭咬了咬牙:「薄岭不知公主的意思。」 育霖公主笑了起来:「将军真是个认真的人,这等小玩意儿都如此宝贝,看来我今日是要不到手里了。」然后将头上的髮带解了下来拿在手里,「不过方才听到将军说什么之前的温柔了,什么后来的残酷了的,想必这个东西也是罪恶的吧。」 看来她全听到了,自己怎么能没有发现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靠近呢? 看薄岭没有反应,育霖公主开口道:「看来将军是没想到刚才的自言自语尽数让育霖我听到了。将军不必惊讶,育霖虽然不会轻功,不过因为从小要帮母后偷听父皇与别人的谈话,所以练成了踮脚走路的习惯。」 薄岭皱眉,这个人似乎有读心的法术似的,想什么她都能知道。 育霖将髮带往薄岭面前伸了伸:「我用这个髮带换薄将军给我看看真容可以吗?」 第79页 「公主就这么想看薄岭的样貌?」 「薄将军大概是忘了。」 「薄岭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育霖公主看着薄岭缓缓的开口说道:「你们的皇上还在我国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招纳了薄将军。那时宫里的姑娘便都在议论薄将军的面具下是什么样子,倘若我今日得见,育霖是不是就跟其他的姑娘不同了呢?」 薄岭一愣,没想到邻国的皇宫中时时都有李冀招纳之人的消息。 育霖公主接着说道:「所有人都以为薄将军是我邻国人,只不过如今育霖看来,薄将军一直都是李冀皇上的人吧。」 「薄岭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育霖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薄将军的样貌。」 薄岭迟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拿下面具,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面具后面用来固定的绳子将薄岭的头髮拨动开然后又散下来。育霖一时看呆:「没想到薄将军的面具下是这样俊美的容颜。」 薄岭没有理会她的夸奖,问道:「公主现在能否将薄岭的东西还给薄岭了?」 育霖公主应了一声,将那条髮带递还给薄岭。薄岭接过,然后收在胸口。 「看来真的是对薄将军很重要的东西呢,薄将军可要收好了,若是以后出现在别人手里,可是只能怪自己没有好好保管呢。」 「公主放心,薄岭的东西薄岭自然会好好保管。」薄岭以为这次的对话该到此结束了,想要往回走。 谁知育霖公主却接着说起话来:「其实我见过自己要嫁给的夫君是什么样子。」 薄岭看了看她,然后又坐下来等着她继续说。 「他带着你们来拜别父王要动身回国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你们。他的眼神始终都在另一位年轻的将军身上,可是那位将军的眼神灵动,不在任何一处。」 薄岭没有说话,接着听她往下说。 「而我却忘不了当时有一位将军,手里一直攥着一个青色的东西,脸上的面具都遮不住他的满脸杀意,似乎急着去血刃谁来平息满腔的愤恨。」育霖公主似乎是坐累了,向后仰着用胳膊支撑身体,「我当时就想,若是再见到这位将军应该问问他手上的那个东西最后怎么办了。没有想到我还没有问就看到了,这位将军」说道这里育霖公主转头认真看着薄岭,「非但没有平息满腔的愤恨,反而又加了许多的情愫在那个青色的物品上。」 薄岭开口:「没想到公主观察的这么仔细。」 「因为无聊吧,我母后猜忌心极重,所以我自小便没有玩伴,兄弟和妹妹没有一个能同我作伴,就算有那个想法母后也会横加阻拦。而且母后还尝尝利用我年龄小不懂事让我去偷听父王跟别人的谈话,甚至是床帏之事,我也偷偷听得不少。」 薄岭看着育霖公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终于问出了口:「所以公主为何对薄岭这么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就像是以前下人拿给我的小兔子,又灰色白色和黑白相间的,可是我就是喜欢灰色那一只,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喜欢。」 「那公主希望薄岭怎么做?」 「日后我们三个嫁过去定然是过同冷宫一样的日子吧?不论那个少年将军的眼光落在何处,总归皇上的眼光不会落在我身上。育霖的要求也不高,日后无聊的日子无穷无尽,将军闲暇之时来陪育霖可好?」 薄岭沉默了一下,然后回到:「薄岭尽量。」 育霖公主笑了起来:「谢谢你。」然后转身回马车上了。 薄岭站在后面有些莫名其妙,莫非寂寞的人就是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招惹别人?想到这里薄岭又拿出胸口的墨青色髮带,面具都遮不住的满腔愤恨吗?我本想惹得他对自己上心,越是上心自己便越是能像当初的他一样给他那种残酷,可是越是待在一起自己便越是犹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报復他还是只是想要他爱自己而已。 薄岭将髮带装好,然后戴好面具走了回去。育霖公主似乎已经回马车上去休息了,两位双生子公主正坐在篝火旁边看星空,见薄岭来了一齐叫薄岭过去。薄岭便走过去,行礼之后坐在篝火的另一边。 绘里:「薄岭将军刚刚似乎同育霖姐姐聊了好一会天呢。」 麻里:「育霖姐姐平时看着不爱说话的样子,其实非常渴望能有一个说话的人能有一个愿意听她说的人呢。」 绘里:「所以育霖姐姐一旦抓到说话的机会总是会说上一大堆呢。」 薄岭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二位公主为何不多陪育霖公主说说话呢?」 麻里:「因为皇后娘娘啊。」 绘里:「皇后娘娘可凶了,包括对育霖姐姐也很兇。」 麻里:「所以没有人敢和育霖姐姐说话。」 薄岭问道:「那你们的皇后娘娘没有为育霖公主诞育一个兄弟或者姐妹吗?」 绘里和麻里一起摇头:「育霖姐姐是姐妹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所以没有姐姐。皇后娘娘还为父皇生了两个儿子,不过因为儿子都是要继承皇位的,得做大事,所以也不许育霖姐姐去打扰他们学习。」 「这样啊,那确实是很孤独的儿时呢。」 绘里:「姐姐似乎很是在意薄岭将军。」 麻里:「之前宴会上就一直盯着薄岭将军看。」 第80页 薄岭笑了笑:「育霖公主即将是皇上的皇后,你们也即将是皇上的妃子。」 绘里和麻里一起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们的皇上不是真的想娶我们,不过没有关系,在这个世上我们互相有对方就足够了。不过育霖姐姐不是会很可怜吗?一直都没有人可以同她说话。」 「你们现在已经出了邻国了,你们的皇后娘娘不会再凶你们了,你们现在去陪伴育霖公主不就行了?」 两个姐妹摇摇头:「我们只要对方就足够了呢。」 薄岭看着这对双生子,这个国家的皇室里真的都是一堆怪人。 迎亲的队伍又走了几天,每天临睡前育霖公主总会来找薄岭说一些话。直到一日白天,队伍正停下来吃午饭,育霖公主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薄岭赶忙过去撩开帘子一看,一条蛇正吐着红信子在车内游走,育霖公主躲在角落吓得都哭了出来。 薄岭立马抽出宝剑将蛇斩成几截。然后问育霖公主到:「公主可有被蛇咬到?」 育霖公主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被咬到,不过刚刚用手里的碗去砸那条蛇来着,碗摔碎了之后渐起来的碎片将我的脚踝刮破了。」说着提起裙摆,将脚踝处给薄岭看。 薄岭皱着眉蹲下身:「公主受惊了,是薄岭护卫不周,还望公主责罚。」 育霖公主也蹲下来,与薄岭平视然后开口道:「这里都是蛇的血腥味,我害怕的很,下午与你同乘一匹马如何?」 薄岭拒绝道:「公主您是未来的国母,这样成何体统。公主放心,薄岭一定命人尽快将马车擦洗干净。公主若是实在觉得害怕先去麻里公主的马车里小住也是可以的。麻里公主一直住在绘里公主的马车内不曾回去。」 育霖公主也不与他争辩,只静静的说:「我若是想治你护卫不周的罪还是可以的。不如你选择一下,是与我共乘一匹马还是用你的宝贝给我包扎伤口,你看我的脚踝那还在渗血呢。」 薄岭看了看育霖公主的脚,确实是在渗血,只是要说起来自己并没有什么怕她的,就算她治罪也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谁知育霖公主又开口道:「你觉得是听闻你我共乘一匹马回国对他的伤害大,还是看到你将你的宝贝赠与我对他的伤害大呢?」 薄岭装傻道:「薄岭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我说的是你那个温柔是罪恶的人。」 「若是同公主共乘一匹马,恐怕回去皇上就得砍薄岭的脑袋。」 「是吗。」育霖公主伸出手,「那就给我。」 薄岭从怀中掏出髮带,然后在手心里攥了攥,他不知道隋琼是否还记得这条髮带,当时他们两个之间的东西只剩下这一个了。犹豫片刻之后薄岭还是将髮带递了出去,薄岭知道,不论他要不要报復隋琼,不论隋琼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身为薄岭的他,隋琼都已经不爱成子锐了,所以留着髮带等着被隋琼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处。 薄岭并不知道,隋琼一直将自己胸口他为了李冀刺向自己而留下的那一道伤疤视作珍宝,那是隋琼唯一能留下的身为成子锐的他给隋琼的东西。 育霖公主结果髮带之后抖了抖然后系在自己的伤口处简易的包扎了一下。包扎完之后看着薄岭:「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是吗?」育霖公主笑道,「看来你做好决定了。」 薄岭行礼:「薄岭这就去叫人给公主再准备一份饭菜。」 育霖公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五十二章 他得琴正躺在李冀的龙床上,安静的等着。这张床日后会有别的女人躺在这里。他得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早就知道他是皇上,所以自己从来不抱有任何希望,不抱有希望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也就不会失望和难过。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很难受,很想大声的喊出来其实自己与李冀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李冀进来了,刚刚忙完的李冀打着哈欠向他得琴走近。他得琴仍旧躺在床上,没有下来帮李冀宽衣,也不去看李冀,就这么躺着。李冀自己宽下外衣擦了把脸,然后钻到他得琴的被窝里。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前李冀都很急色,今日难得安安静静的躺着。 他得琴忍不住开了口:「皇上今日累了吗?」 李冀转过身抱住他:「是有些累了。」 「那皇上赶紧入睡吧。」 「嗯。」李冀轻声答应着,手开始不安分的在他得琴身上游走,他得琴反倒像是放心下来了似的,任凭李冀的动作。 李冀问道:「这几日怎么没去找那个花楼的相好?」 「皇上不是不让微臣出宫吗?」 「若是朕一直不让你出宫呢?你一辈子都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么?」 「微臣不敢抗旨,圣上让微臣如何,微臣就如何。」 「是吗。」李冀说着,吻上了他得琴的唇。 他得琴回应着他的吻,就在以为李冀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时李冀却停住了。 「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他得琴一愣,然后轻轻笑了起来:「皇上是想给微臣赐婚吗?」 「你觉得哪家的姑娘好?」 他得琴静静的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朝中权贵的千金微臣可懒得去伺候。不如花楼的姑娘好。」 第81页 「朕总不能将花楼的姑娘赐婚于你吧?」 「那圣上便不用急。」 李冀翻身俯到他得琴身上,然后直视着他问道:「除了花楼的女子以外,可有钟意的良家女子?」 「微臣都伺候不起。」 「是吗,那你不如多伺候伺候朕,好好学学。」 他得琴有些恼了,刚刚摸了半天,李冀就这么半吊着自己,还说要给自己娶亲。 「莫不是皇上大婚,臣子们便都得结婚。那皇上也应该给薄岭安排一件婚事。」 「你倒是做什么都挂心着薄岭。」 他得琴没有再语,李冀便吻上去。 完事之后他得琴问道:「皇上从来没有碰过女子。」 李冀有些累了,迷迷煳煳有点想睡:「嗯。」 「那皇上对未来的皇后与妃子可有准备?」 「应当是可以的吧。」 「是吗。」他得琴看了看昏昏欲睡的李冀,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薄岭他们一行人马还在路上,午饭的时候薄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在石头上正吃着。育霖公主突然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薄岭身边坐了下来。 薄岭注意到育霖公主将那个墨青色的髮带缠在手腕处当做装饰:「公主的伤可好些了?」 育霖公主将裙摆轻轻提起一点,露出伤口,伤口不深,已经结痂。 「那公主不打算将薄岭的东西还与薄岭么?」 「薄将军送了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 薄岭扭过头看了看麻里绘里两位公主的马车,两位公主似乎正在马车上用餐。 「公主不去陪两位妹妹么?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育霖公主不在意的说道:「我向来不同她们说话。」 薄岭心道怪不得,虽然是姐妹从小却没有说过话,自然是生疏。 「公主其实是不怕蛇的是么?」 「将军这话从何说起?」育霖公主笑道,「昨日可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公主昨日并没有怎么惊慌的神色,那马车内也依然住的心安。」 「可是你不是照样将最宝贝的东西送我了不是?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又何必犹豫。」 「什么决定?」 「你将东西转送于不相干的人就是想要将当初的满腔愤恨发泄掉不是吗。」 薄岭没有再说话,育霖公主又开口道:「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薄岭并不需要公主的帮助。」 「比起从一座牢笼中嫁去到另一座牢笼,我更想进你的薄岭将军府,似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那公主想做什么?」 「想能有一个像你这样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皇上会听的。」 「我猜这几日你们的皇上正忙着与那个少年将军温存。」 薄岭心想这应该是事实,他得琴留在皇宫帮皇上布置大婚用的一应准备。想必两人日日睡在一起,想到这里薄岭又想,不知道隋琼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育霖公主又开口道:「薄岭将军当真没有办法帮帮育霖吗?」 薄岭说道:「薄岭并没有什么办法。」 育霖公主抬起头说道:「是吗。」 然后起身回到马车上。此后一路都没有再找薄岭搭话。薄岭看她一个人在马车里日日坐着,几日不与别人说话都没有事,不免有些感嘆。怪不得如此需要一个能陪她说话的人。怕是从小便是这样,只是李冀也并没有打算真心待她,以后待在李冀的后宫之中怕是也没有能一起说话的人。 进京城的时候迎接的人浩浩荡荡,将薄岭一行人从京城门口一路迎进了皇宫。照礼来说三位公主与李冀是不能直接见面的,于是薄岭将三人暂且安顿到以前皇太后住的宫殿里。 然后向李冀復命:「圣上,微臣已经将三位公主安全迎来,是否准备明日大婚。」 李冀看着他得琴:「他爱卿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圣上,一应准备俱全,明日便可准备大婚。」 「是吗,不用选一个良辰吉日吗?」 薄岭开口道:「这……回禀圣上,当日与邻国国君书信里商量好的良辰吉日便是明日,因此微臣特意赶在今日将公主接回来。」 李冀又看了一眼他得琴,他得琴还是面无表情,于是一拍手:「那便明日大婚。」 两人行礼:「是,微臣这就去准备。」 当天他得琴便回了府,没有再住在皇宫中。 薄岭回府的时候隋琼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薄岭回来隋琼立马笑的很是开心,走上前去想帮薄岭将身上的盔甲卸下来。结果走的太急磕绊了一下,薄岭赶忙扶住他:「我自己来就好,你怎么不在房中等我?」 「隋琼想尽快见到将军。」 「是吗,明日皇上大婚,你可要随我一同前去?」 隋琼低下头说:「隋琼这个样子进宫,恐怕有伤我国人颜面,还是算了。」 薄岭没有再说,卸下身上的盔甲递给旁边的下人,然后拉着隋琼走回房中。 「将军不赶忙准备明日皇上大婚的东西吗?」 「他得琴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告示也早早的都贴出去了,都说是明日。」说着,薄岭一把抱住隋琼。隋琼也回抱着薄岭。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了片刻,然后隋琼开口道:「皇上真的要娶三位邻国的公主?」 第82页 「有何不可吗?」 「只怕是有的人会难过。」 隋琼说的自然是薄岭,而薄岭以为隋琼说的是他得琴,于是回到:「那也是自作自受。」 隋琼见薄岭似乎确实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军此行辛苦了,既然没有什么事物要做了,那不如歇息一下。」 薄岭看了看隋琼,笑道:「也好。」 然后勐然将人拦腰抱起放在床上:「那就歇息一下。」 「将军,还是大白天呢。」 「反正好几日不见了,管什么白天黑夜呢。你若是觉得白日里害羞我给你蒙上眼睛。」 隋琼摇了摇头。薄岭便没有去蒙他的眼睛,而是带着面具跟隋琼亲昵。这日薄岭倒是真的不忙,似乎别人都为了准备皇上大婚的一应东西忙的不可开交,薄岭却整日的都在陪隋琼。 第二日皇上大婚,隋琼没有去。薄岭随便挑拣了一点东西当做礼品便进了宫。李冀不想应付别人,一应礼节仪式之后冷着脸招待大家吃好喝好。他得琴倒是好像难得见这么多人聚在一块,这个聊两句那个说几句的忙的不亦乐乎。 「他将军似乎是比自己大婚还要高兴?」薄岭故意说道。 他得琴有些微醺:「是啊,普天同庆的日子,你不高兴吗?」 「今日这婚宴只能吃上这一次,是得高兴。」薄岭看着他得琴背着李冀的脸一副要哭的样子说道,「他将军可是醉了?」 他得琴摇头:「没有。」 这时旁边的大臣端着酒杯过来:「你们猜猜皇上今晚到底会进哪位娘娘的寝宫?」 薄岭说道:「想必是皇后娘娘的。」 「哦?薄将军这么肯定?」 「毕竟三位娘娘皇上都没有见过,自然要去一国之母的房中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以免日后出什么差错误了国事。」 「你说的也对。」端着酒杯的大臣正琢磨薄岭说的话的时候旁边他得琴弯腰做干呕状。 大臣一惊:「哎呀,他将军这是喝醉了呀,虽然今日高兴,酒醉可伤身,来人快来人,扶他将军下去醒醒酒。」 薄岭本想去扶,瞥了一眼龙椅上端坐的李冀,果然李冀盯着这里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薄岭嘆了口气,想个什么办法帮帮他吧。然后拿起酒杯走到李冀什么:「微臣恭喜圣上,给圣上敬酒一杯,望三位娘娘早日为圣上诞下皇子为皇族开枝散叶。」 李冀也端起杯子回礼到:「多谢薄爱卿。」将酒杯送到嘴边的时候却失手洒出不少。 「哎呀,圣上可是喝醉了?微臣扶圣上去换身衣服吧。」然后转身对服侍婚宴的丫鬟说道,「赶紧去准备醒酒茶。」 李冀摆手:「无碍无碍,朕去后面换。」然后起身自顾的走到外面。 婚宴上顿时议论纷纷:「薄将军你看皇上这是怎么了?大婚之日怎么不高兴啊?」 「诸位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喜好男子,大婚自然不太高兴了。」 众人皆是一惊:「薄将军怎么能这么议论陛下的喜好啊。」 薄岭笑着说道:「今日喝醉了,失言失言,还望诸位帮薄岭担待着点。」 果然,众人的议论一下从他得琴,皇上,转为酒后失言的薄岭了。 他得琴确实是有些头晕,一个人坐在一个小屋,将头无力的靠在墙上。这时一个脚步声渐近,他得琴想定然是薄岭过来看看他醉的厉害不,开口道:「薄岭,我头晕,你带醒酒茶过来了吗?」 结果一抬头,确实是一个人端着醒酒茶看他,不过却不是薄岭,而是皇上李冀。 他得琴却没有起身行礼,而是借着酒劲抬起胳膊将李冀手中的茶拿过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一抹嘴道:「谢谢皇上。」 「你心中不痛快?」 「那皇上是希望我心中不痛快呢还是希望我心中痛快呢?」 李冀看了看他:「希望你今日心中不痛快,但是平日里都是痛快的。」 「既然如此,圣上为什么要大婚呢?我岂不是日后每日都心里不痛快了?」 「我娶亲会使得你心中不痛快吗?」 「前几日还没什么感觉,今日见你穿那绣着金龙的大红婚服,真真是心中难受。」说着,他得琴还捂着胸口。 李冀看着他倒是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心中没有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是皇上才委身于我。」 他得琴醉眼迷濛的抬头看他:「确实如此,我不想待在家乡,想出来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所以不惜爬上你的床也想争得离开邻国的机会。」 李冀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他得琴旁边,将他得琴手中的茶碗拿过来放在一旁。 他得琴接着说道:「我想见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吃自己没吃过的东西,认识自己平时想不到的人。我以为自己有一定才干,觉得待在家乡是委屈自己。现在终于发现其实自己除了身子被当今皇上看中以外什么都没有。」 「其实你有一定的才干,只不过我总找机会压着你。」 他得琴将身子斜过来靠在李冀肩膀上:「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才干?」 「不如你同我说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总流连花楼?」 「因为这里的女子与邻国不同,思虑与情怀都不同,我总想多与她们说说话。」 第五十三章 第83页 「说说话说到床上去了?」 他得琴吃吃笑了起来:「谁让你总是压着我,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人压着。」 李冀淡淡的回到:「那我日后让你压,你便不会去找那些人说说话了吗?」 他得琴一愣,顿时酒醒了一半,呆呆的转过头看着李冀:「你……你可是皇上。」 李冀点了点头:「我是皇上。」 「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 「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 「你后宫中可有三位娘娘。」 李冀接着点头:「是有三位。」 「平时你总是有些强硬的。」 李冀想了想又点了头:「是有些强硬。」 「那你怎么?」 李冀也扭头看他:「因为不想失去你吧,其实我本来打算你今日若是还对我无意我就放开手让你去立你的功名。」 他得琴笑了起来:「有薄岭在,我可抢不上什么功名。」 「你的能干并不亚于薄岭。」 「是吗?」他得琴眯了眯眼睛,然后勐然将李冀扑倒,「若是皇上说的是真的,我以后便不同薄岭比了。」然后伸手开始解李冀的婚服。 「你不是不喜欢床以外的地方?」 「今日皇上的床我怕是上不得了。」 李冀笑了笑,配合着他得琴的动作将自己的婚服褪下。他得琴眯着眼看了看这具身体,嗯,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强壮,瞧瞧这个硬实的胸膛,啧。他得琴伸手摸了个够,然后俯下身去吻李冀的唇。谁知他俯下身之后李冀突然伸手环住他,将他固定在自己身上。他得琴挣脱不得嘟囔道:「这就反悔了?」 李冀笑着说:「你这不是已经压着我了么?」 他得琴一听就急了,想要挣脱李冀环抱住自己的臂弯。李冀却没有放开,轻声说道:「好了,不闹,逗你的。」 等他得琴安静下来之后李冀又将手放到他得琴的身前帮他解开衣带。 衣服从他得琴的肩上滑落到腰际,他得琴跨坐在李冀身上歪着头看李冀:「皇上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 李冀笑着说道:「君无戏言。」 他得琴环顾了一下四周,李冀是第一次被人压,可是却没有可以润滑的东西,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的声音在喊李冀:「圣上?」 李冀皱着眉大声问道:「怎么了?」 众人见李冀半天都不回来,于是派了一个官阶小的跑腿出来寻找皇上。那人顺着皇上离开的方向一路过来听见立马有声音才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一听里面确实是皇上赶忙大声回到:「圣上,这婚宴还没有结束呢。」 「朕喝醉了,叫众卿家自便。」 「回禀圣上,邻国送亲的使节说到了入洞房的时间,若是错过了吉时,怕是唯恐姻缘有损。」 听到这里他得琴收起腿,从李冀身上下来坐到旁边,然后将自己的衣服从腰际拉起来。 李冀喊道:「知道了,朕这就去。」然后也坐起来看着他得琴。 「得琴?」李冀伸出手想去摸摸他得琴的脸。 他得琴别过脸笑着对李冀说道:「微臣刚刚喝多了,言行无状,望圣上恕罪。」 李冀皱着眉:「你在这里等我,我行完礼就回来找你。」 他得琴笑着说:「行完夫妻之礼圣上都累了,得琴的酒也醒了,这就回去了。」 然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李冀本来想去拉住他,无奈衣服被尽数褪下,只好先手忙脚乱的穿自己的衣服。等李冀打开门他得琴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走回婚宴的时候薄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婚服凌乱衣衫不整的李冀也没有问什么,过去帮李冀整理衣服。 李冀问道:「得琴呢?」 薄岭朝屋子里面瞟了一眼:「正在忙着喝新上来的酒。」 李冀没有再说话,收拾好衣服便走了进去,果然,他得琴又开始饮酒谈天不亦乐乎。 这时邻国送亲的使节行礼:「圣上,该入洞房了。」 李冀说道:「知道了。」然后朝皇后的宫殿走去。众人在身后跟着,然后跪拜在皇后寝宫门口,李冀走进去一应礼节要准备的物品已经都准备好了。 结束之后里面伺候的丫鬟一应退了出来,为首的喊道:「礼成,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外面跪拜多时的一应众人皆喊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一应退下。 薄岭边往外走边问他得琴:「酒喝够了没?不够我陪你再喝点?」 他得琴摇头:「喝够了,足够了,以后不会再喝了。」 薄岭看着他得琴的表情,果然这小子还是对李冀有意的,想着该怎么安慰:「不如我送你回去?」 他得琴还是摇头:「我有一个地方要去。」 薄岭只好自己出了宫回府。 他得琴缓缓走到之前和李冀待过的那个小屋,快走到的时候侍卫看到他得琴喊住他:「他将军?他将军可是喝醉了?这不是出宫的路啊?」 「我不出宫。」 「啊?这……恐怕……」 「是皇上命我今晚待在这里的,你要去问问皇上吗?」 侍卫只好行礼道:「小人打扰了。」然后随他得琴去了。 他得琴最进小屋然后坐下靠着墙静静的等着,今日窗外的灯火真是明亮,恐怕会一直亮着吧。 第84页 众人都退下之后李冀转过头看了看育霖公主,然后开口道:「朕今日还有公务要办,皇后先睡吧。」 育霖公主也就是今后的皇后娘娘没有行礼,淡淡的说了个:「随你。」然后便抬起手拆自己繁杂的头饰,可是她抬起手的瞬间李冀却一愣。 李冀当然认得那条髮带,墨青色绣着素白的祥云,成子锐将那条髮带宝贝似得多年来日夜不离,找到隋琼之后才放在盒子中藏着,怎么莫名出现在了这个女人的手腕上,难道接亲路上他们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李冀开口问道:「你手上的东西哪里来的?」 皇后被这么一问,停下了正在卸妆的手:「皇上也认得这个东西?」 「看来你是知道这是薄岭的东西了。」 皇后笑道:「难道皇上以为臣妾会随手将路上捡到的东西这么带在身上吗?」 「他有什么打算?」李冀皱眉,最近那两个人不是很亲昵的么,怎么,子锐还没原谅隋琼?隋琼还没发现薄岭就是子锐?也是,若是发现了定然会出言解释当日之事。 「臣妾可不知道薄岭将军有什么打算,只不过觉得薄岭将军既然满腔的愤恨,不如早早发泄出来,便能早早的过安稳的日子。」 想来这个东西对薄岭来说仍旧重要,李冀走到育霖面前伸出手:「给朕。」 育霖立马将手腕护在怀里:「这是薄岭将军给臣妾的东西,自然就是臣妾的了,皇上怎么能抢女子的东西。」 李冀皱眉:「你身为朕的皇后怎么能收别的男子给的定情信物,这可是大罪。」 育霖扭过头看了李冀一眼,笑了起来:「皇上就知道这个是定情信物了?既然皇上知道这个是什么,怎么能将这种罪名安在臣妾身上呢。」 李冀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真的是薄岭亲手交给你的?」 育霖没有怒到难道你以为是我偷的不成。而是轻轻答应到:「是真的。」 李冀一甩手:「那你便好好收着,莫要弄丢了。」然后不等育霖答话,便转身出去了。 这时他得琴看着窗外的灯看的有些无聊,想来还是取一坛酒边喝边等比较好,于是起身开门寻着走回之前婚宴的地方,果然下人们正在收拾,他得琴赶忙抱了两罈子酒然后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快走到小屋的时候突然想到之前小屋里没有润滑的东西,应当去太医院要上一罐芦荟胶,想到这里他得琴赶忙转身往太医院走,也没顾上将手里的两罈子酒先放下。 李冀在小屋寻了两遍都不见人,走到近处找了一个丫鬟:「你可曾见到他将军了?」 丫鬟低着头答道:「回禀圣上,奴婢未曾见过,各位大人们都出宫回府了,想必他将军也回去了。」 李冀没有说话,让丫鬟继续去忙了,然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屋,自嘲的笑了笑,走到烛灯边将蜡烛点亮。 「李冀啊李冀,你凭什么就能认为事事都能遂你的愿,你爱的人他就也同样在意你呢。呵呵哈哈,我当这个皇帝是为了给百姓更好的日子,可是谁来给我一个好的日子呢。」 然后低垂着头,缓缓的往屋外走,抬起脚跨门槛的时候勐然瞥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婚服。应该先将这身衣服换掉的,想到这里李冀走回自己的寝宫,然后命人将自己的常服找出来。 他得琴拿着芦荟胶抱着酒再次走回小屋的时候看到小屋里亮着灯,一下便欢脱起来,跳进小屋说道:「等急了吧。」 谁知小屋里除了烛灯的光以外什么都没有,他得琴的笑脸慢慢转变成苦笑。然后又坐回之前的地方,打开酒罈开始一个人饮着酒自言自语:「我发现大红色真是衬人,今日见皇上穿着婚服真是格外的英俊潇洒。不知道我若是穿着婚服同皇上站在一起好不好看。」 李冀换好便服走回小屋的时候他得琴一个人已经喝醉在里面了,李冀一推门见他得琴躺倒在地上一惊,赶忙过去摇他:「得琴?得琴?」 见他得琴满身酒味没有什么反应李冀说道:「我去给你拿醒酒茶。」 刚要起身被他得琴一把拽住:「你好慢啊。」 见他得琴脸喝的通红,迷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李冀笑出声来:「是是是,我来迟了,我向他将军道歉。」 他得琴松开拽住李冀的手,然后又勐地一把拽住李冀的衣领,冒着酒气说道:「你记不记得你今日答应了我什么?」 李冀依旧笑着说:「记得记得。」然后乖乖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他得琴说道:「你怎么把你的婚服脱了?明明很好看啊。」 李冀说道:「那我下次单独穿给你看。」 「真的?」 「嗯,真的。」 「不要你今天这一身,要跟我相衬的婚服。」 「好好好,跟你相衬的婚服。」说完见他得琴还没有动作,李冀便伸手帮他得琴也将衣服褪下。谁知正脱着,他得琴的怀里掉出来一个小瓷瓶,李冀捡起瓷瓶凑到鼻前问了问,好像是芦荟胶。 李冀笑的不行,问道:「你刚刚就是去取这个东西了?」 他得琴摇头晃脑的说道:「是啊,你可是第一次,我得小心一点。」 李冀笑着说道:「看你这样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得琴朦朦胧胧的没有听懂,伸手去抢李冀手里的瓷瓶。李冀向后一躲,没有让他得琴抢到。然后笑吟吟的说道:「放心吧,我都帮你做了那么多次了,我知道怎么弄。」 第85页 他得琴便缠在李冀身上吻着他,李冀自己弄好之后说道:「今日这一夜风流之后你可不能再碰别人了,不然我怕是得当一个暴君,有一个杀一个有百个杀一百。」 他得琴迷煳中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嘴里哼唧的应着,喝醉的人没有轻重,李冀委实是疼了一个晚上。 薄岭将军府内,薄岭坐在隋琼的床上看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他得琴说要去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别醉倒在外面了。也不知道李冀同育霖公主相处的如何,两个人脾气都怪,万一互看不顺眼拼个你死我活怎么办。真的是自己操心的太多了。这时隋琼出声问道:「将军不高兴吗?」 薄岭回过神:「没有。」然后扭过头看隋琼,最该操心的是怎么报復这个画自己同别人相好的春宫图的傢伙。 看着隋琼看向自己的眼神,薄岭很快就把这些所有的思虑都忘了,将床边的绸带拿起来蒙住隋琼的眼睛,然后将面具一把摘下就对着那双唇吻了下去。 隋琼感受着薄岭身上未散去的酒气,有些别扭,以前的子锐明明不爱饮酒的,怎么现在经常带着酒气。 薄岭没有察觉到隋琼的任何想法,自顾着细细品味这具美味的身体,虽然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疤痕,可是总觉得这身体越来越诱人。想到这里薄岭轻轻舔舐了一下隋琼胸前那道最深的疤痕,果然隋琼颤抖了一下身子。薄岭满意的继续动作。 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薄岭照常去练剑,皇上大婚休三日不上早朝。练剑回来之后薄岭与隋琼一同用早饭:「这三日想去哪里玩?」 难得能出三天远门,隋琼想了想:「听说皇上同意薄将军等朝廷重臣闲暇时去花溪夏宫小住?」 薄岭看着他:「你想去花溪夏宫?」 花溪夏宫是歷朝歷代皇帝们避暑的宫殿,向来只有皇室宗亲能居住。只不过李冀不在乎这个,见花溪夏宫确实是好地方立马下旨朝廷重臣有功之臣都可以闲暇时带着亲眷去花溪夏宫小住。 见隋琼点头,薄岭立马命枝梅收拾东西,一道去花溪夏宫小住。 薄岭回房准备,枝梅偷着空问隋琼:「昨夜将军还好吗?」 「似乎是有些醉意,不过无妨,你看今日睡起来已经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说昨夜皇上婚宴的时候出去了一下,众人都着急去寻,结果皇上同薄将军一起回来,皇上的婚服还衣衫不整,在门口薄将军给整理好了两个人才一道走进去的。」 隋琼缓了一下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抬起头问道:「你的意思是婚宴之上,皇上同薄将军一起离开了一下,然后衣衫不整的回来了?」 「没有,听说不是一起出去的,但是是一起回来的,然后薄将军替皇上整理好婚服两人才一起进去。」 隋琼接着收拾手里的东西,枝梅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的感觉似乎有点道理,皇上同薄将军好像确实是不一般,不知道昨夜将军是不是伤心了。」 隋琼笑了一下:「纵使是,你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若是将军伤心了,你自然要哄将军开心的呀。」 「枝梅,你觉得我在将军心头的分量可压的过皇上?」 枝梅想了想,没有答话。 隋琼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本事来哄将军开心呢?」 定然是难过的吧,隋琼想道,每次在李冀面前,子锐便总是能隐忍的,忍耐着自己的疼痛难过去接纳李冀。 枝梅却回答道:「可是我总觉得将军对你与对皇上是不一样的,皇上总归是皇上,也许对将军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隋琼笑了笑,枝梅还真是高看自己。 李冀睡醒的时候皇宫上下正忙着找他,他得琴还在旁边睡的很熟。李冀轻轻摇了一下他:「得琴?」 没有反应。看来一时半刻还醒不了。李冀起身自己穿好衣服然后走出去。外面正忙着寻找他的众人一下就看到了他:「皇上,皇上原来在这。」 「嗯,给朕准备洗漱。」然后看了一眼后面自己关好的门,「再准备好醒酒茶。」 下人们应道:「是。」 他得琴没有穿衣服睡得正香,李冀可不想让别人饱这个眼福,还是自己偷偷看就行了。于是也没有告诉别人他得琴正在里面睡着。 李冀回到寝宫中洗漱。这时丫鬟来报:「皇上,按理来说这会该准备让皇后与两位贵妃敬孝心茶了。」 李冀嗯了一声:「叫皇后与贵妃准备好去皇祖妃陵。」 「是。」 端着醒酒茶的下人来找皇上时李冀已经穿戴好与皇后和两位贵妃一齐动身前往皇祖妃陵了。 「这醒酒茶怎么办?」下人小声问旁边的总管。 总管瞥了一眼说道:「炉子上热着去,等皇上回来喝。」 「是。」 他得琴醒来的时候晌午已过,他得琴迷迷煳煳的睁开眼,身边谁都没有,只有两只空酒罈。头痛感袭来,他得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做完发生了什么记得不太真切了,只记得自己饮酒等着李冀,烛光中李冀似乎是没有来自己便醉倒过去了,醉倒之后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谁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得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李冀最爱留下些痕迹的。可是这几日都没有做过,所以身上很是白净。他得琴又看了看旁边的酒罈:「呵呵,看来自己是醉的太厉害了。也许第一次喝醉时发生的便是梦,所以第二次醉倒便什么都没有了。」 第86页 他得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抓住一个侍卫问道:「今日皇宫内伺候的人怎么这么少?」 「回他将军,今日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们敬孝心茶的日子,大多人都跟去皇祖妃陵伺候了。」 「知道了。」他得琴放开那人接着往外走,想来也是,大婚之日之后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李冀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说到底昨夜自己还是一个人在梦中过了一夜,甚至连梦境都记不得了。 一应礼节做完回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皇上与皇后坐同一顶鸾轿,两位贵妃娘娘坐后面的轿子。 皇后开口道:「皇上不打算给我的两位妹妹各给一个封号吗?两个人都贵妃贵妃的叫,好像不太合适。」 李冀瞥了她一眼:「依皇后的意思应当定什么字为两位贵妃的封号呢?」 「当然是由皇上决定。」 「那就惠妃与瑾妃如何?」 「挺好的。」育霖随口应了然后去看窗外。 李冀看了一眼,那条髮带还在育霖的手腕处繫着:「你好像很看重这个东西。」 育霖没有回头说道:「到底是自家妹妹,一起嫁到这么远的地方自然要在意一二。」 李冀接着说道:「朕是指你手腕上的东西。」 育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后笑着说道:「不只是东西,臣妾也很看重人呢。」 「果然如此。」李冀接着说道,「以前我还在邻国的时候你似乎就格外喜欢找人打听薄岭的事。」 「只是好奇罢了,毕竟面具下居然是那么俊美的一张脸。」 「你竟见过么?」 「臣妾不能见过么?」 李冀笑了:「自然可以,只不过看见他面具下的样貌的人都是些无干的人,于他而言重要的人却是怎么也不愿让那人看见呢。」 育霖皱眉:「这样么。」还以为见过的人才是特殊的呢,「那么皇上也见过么?」 「自然见过,所以朕于薄岭而言并非特殊之人。」 「难道薄岭周围的人都见过,只有他府上的那名男子不曾见过。」 「哈哈,大概吧。」 育霖紧皱着的眉头没有再平缓过,一路就那么回了皇宫。 李冀回到自。己的寝宫后下人将温热的醒酒茶端了上来。 「他将军呢?」 下人们纷纷一愣:「回禀圣上,下的们不曾见过。」 「是吗。」李冀换回常服之后走到那个小屋,果然他得琴已经不在了,地上躺着两个空空的酒罈,还有昨晚的那个小瓷瓶不知何时滚到了角落里去。 李冀将小瓷瓶捡起来然后收在怀里,这个他得琴,不打一声招唿就自己回去了,不知道宿醉之后现在是不是正在头疼。然后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月亮,想来昨夜宿醉今日已经睡了,明日再去找他吧。 明月高悬,薄岭和隋琼已经安顿在花溪夏宫,温泉池修的极大,弯弯绕绕的流水还有周边种着的合欢树甚是好看。薄岭将隋琼的衣服褪下然后轻轻的将人抱在怀里。 隋琼靠在薄岭怀里,以往出行,什么都会为子锐做,可是现在自己连上下行动都不便,还得子锐将自己抱着或背着。隋琼从来不觉得这些都是因为子锐,始终认为是因为自己伤害了子锐他才会对自己动手。可是想起枝梅今天说的,昨天皇上大婚却在婚宴中离开,然后衣衫不整的同子锐一起回到宴会。想来也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隋琼想起来第一次见子锐的时候他在李冀身下的样子。心里万般难受。 薄岭将隋琼放在水中,隋琼便攀上了薄岭的脖子去亲昵的吻薄岭的耳畔。 「怎么这样积极?」薄岭轻轻拉开他,「不先泡一。泡吗?」 见隋琼摇头,薄岭笑了:「莫不是昨夜还没有满足?」 隋琼没有答话,伸手去碰薄岭的身体。薄岭一把抓住他的手,看隋琼今日似乎确实很是积极薄岭使坏,拿起准备给隋琼蒙眼睛的绸带,将隋琼的手反绑到隋琼身后,然后说道:「若是你能不用手抚慰我,我便好好满足你一番如何?」 隋琼看了看带着面具的薄岭,他听出来薄岭语气里那使坏的小得意,于是便用脸亲昵的去蹭薄岭的脖颈胸膛,吻到耳际抬头看了看薄岭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轻轻舔舐薄岭的喉结。在薄岭的怀中亲昵半天见薄岭始终不抬起手抱自己,隋琼稍微想了一下,便在水中跪了下来,用嘴去。 水中本就无法唿吸,见隋琼半天不起身薄岭赶忙伸手将隋琼拉了起来:「怎么了?」 隋琼没有回答薄岭的问题,而是反问到:「隋琼做的将军满意吗?」 薄岭看隋琼嘴角的笑意,这个人总是这样故意的做这种事情:「嗯,满意。」说完薄岭解开了绑住隋琼的绸带,然后用那个已经湿了的绸带去蒙隋琼的眼睛。以为隋琼今日很是想要,所以薄岭在水中也异常的勇勐了些。摘掉面具后薄岭咬住隋琼的肩头然后一路啃咬到锁骨,留下一串印记。 两人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明显隋琼似乎是不太舒服,薄岭只当隋琼是泡的时间有些长了,便将隋琼抱上床早早的入睡。 第二天一早薄岭去花溪夏宫的演武场练剑。枝梅端着粥走进那两人昨晚过夜的房间,然后将粥递到靠在床上的隋琼面前,隋琼嘴唇有些发白,似乎是身体不舒服。 第87页 枝梅问道:「不难受吗?」 隋琼随意答道:「还好。」 「你应该告诉薄将军你不舒服。」 「一会就好了。」 「我是说昨夜,你在水中站不住好几次差点摔倒不是吗?」 隋琼瞪大了眼睛:「你……你看了?」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啊,再说了,你第一天来薄岭将军府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好吗。」 隋琼低下头没有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粥。 枝梅接着说道:「我想将军在温泉中定然会拿下面具才去偷看的,也不是偷看你的,主要是想再看一次将军的容颜。」 隋琼低低应了一声:「哦。」 「没想到将军一点都不温柔,怪不得你身上总是带着伤。」 隋琼没有说话。 「明明平日里将军也不是那般的人。」枝梅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好像少女梦碎了一般。 隋琼说道:「大概就像你说的,因为我不会哄将军开心吧。」 枝梅问道:「你可要告诉将军啊,说你那样不舒服,请他温柔一点之类的。而且你还将头埋在水中,我都怕将军不拉你起来你就死在那池子中了。还是说你不会觉得疼,不会觉得难受吗?」 隋琼边喝粥边说道:「会吧,但我必须忍着,因为我能为他做的就只剩这个了,我会依照他的期望去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他满足,我什么都愿意隐忍。」 枝梅没有听懂隋琼这段话的含义,于是说道:「也是呢,毕竟你只是梁州来的奴隶,将军又长得那么好看,你什么都不会又不能帮上将军什么。」 隋琼苦笑道:「是啊。」 尤其是现在的自己,除了能这样抚慰子锐什么都给不了他,再多的子锐也不想要吧,想到刚将子锐带到隋府的时候子锐一直不说话,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道子锐是放不下那个叫李冀的王爷的,如今那个人身为当今的皇上却不能好好的待子锐,还娶了三位娘娘。自己是想好好待子锐的,却没有那个能力,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将子锐逼到那种境地。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觉得李冀来将子锐救走然后他们两个就能和好如初了吗。都怪自己,是自己耽误了子锐。 枝梅见隋琼一脸的愁苦,才发现自己说话重了:「你别这么难过,将军心里还是有你的吗不是。你看,别的大臣可还没带家眷来花溪夏宫玩过呢,将军可是头一个就带你来了。听说花溪夏宫处处藏景美不胜收呢,你快些将粥喝完,然后让将军带我们转转。」 隋琼点头:「嗯,好。」然后端起碗将粥喝完。 这时薄岭也练完剑往回走, 第五十五章 这时薄岭也练完剑往回走,花溪夏宫的小路多而弯折,一步一景。薄岭选择了另外一条小路回去。 走到一处时却觉得人声嘈杂,薄岭问旁边伺候的人:「花溪夏宫如此幽静,为何此处人声嘈杂?」 「回禀将军,这墙外面有一个集市,以往也是没有的,花溪夏宫周围都叫士兵们把守着不让人靠近,只是大赦之后皇上取消了不让平民靠近花溪夏宫的禁令,而墙外面的这个地方又是离各个街道都很近的一个地方,所以便成了集市。」 「原来是这样。花溪夏宫这里气候舒适,想必东西也不错,不如今天带隋琼出去转转,明天再在花溪夏宫立马转转。」 想到这里,薄岭赶忙走回去。见隋琼已经喝完粥穿好了衣服便拉着隋琼往外走。 「将军,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这附近的集市,我听着很是热闹。」 「集市。」隋琼皱着眉低下头。 薄岭见隋琼的表情想来上次集市上发生的时候对隋琼来说仍然是一个阴影。薄岭便拿出绸带,将隋琼的手腕与自己的系在一起:「这样就不怕再走散了。」 隋琼抬起头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穿着比平民来说较为华贵,又用绸带拴着,走到人群中很是引人注目。虽然好生餵养了一段时间,隋琼还是没有胖起来,瘦弱的模样栓在薄岭身边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薄岭却没有在乎外人的议论,拉着隋琼找到一家糖人铺买了两个糖人:「快吃吧,你喜欢吃的。」 隋琼笑了一下,虽然今日身体不适,不过糖人还是吃的下的。 两人在集市中闲逛,走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面,摊主穿着粗布衣裳,戴着一个孙悟空的面具,架子上挂满琳琅满目的面具,各种神仙动物。隋琼抬起头,看到最高处挂着一个狐狸面具,颜色同之前与子锐在外泡温泉时救的那只狐狸一样。于是伸出手去够那个狐狸面具,抬手够面具时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隋琼的整条胳膊。 隋琼将面具拿下来然后戴在脸上问薄岭:「怎么样?以后我也带着面具如何?」 薄岭淡淡的说道:「随你。」 隋琼将面具摘下,然后问戴着孙悟空面具的摊主到:「小哥,这个面具怎么卖?」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比划到:「五十文。」 隋琼一愣:「这么贵啊。」 那人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戴着的木制面具小人是认得的,想必这位就是薄岭将军吧。全国上下谁不知道将军神武,是皇上最重要的得力助手,想来不差这几十文钱的。」 第88页 薄岭皱眉,要多少钱本就无什么大碍,可是这人却像是话中带刺,故意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这个人声音极怪,像是捏着嗓子说话一样,尖细的声音听的人很不舒服。 薄岭开口道:「我脸上的这面具可是特意找人定制的,全国上下包括邻国,只有我能戴这幅面具。就这样这面具也不过三十文一个而已。你的为何却要五十文。」 「将军的面具虽然两国上下只有将军能戴这个样子,可是小人做的面具是小人亲手所做,小人想卖多少钱便卖多少钱。又没有逼着别人买。」 薄岭听出来这个人是不想卖给自己,既然知道自己就是薄岭大将军还不愿意卖给自己,莫非是前朝余孽留下的什么支系?想到这里薄岭轻轻握住了随身佩戴的佩剑的剑柄。 谁知这时隋琼放下那个狐狸面具,然后轻轻拽了拽薄岭的衣角:「那就不买了,没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见隋琼虽然对着自己微笑,可是神色中却略带慌张,莫非是隋琼认识的什么人,之前一起做过苦力的友人吗?想到这里,薄岭松开了剑,然后抬起手就想要去摘那人脸上的孙悟空面具。 摊主也不躲不闪,隋琼想要阻止伸手过去却已经晚了。薄岭将那人脸上的孙悟空面具拿下之后一愣,没想到孙悟空的面具下面竟然是一个竹熊面具。 摊主开口问道:「薄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你是谁?」 「小人名叫王楠,乃是一名木匠。」 「木匠?」 「是,小人会做桌椅柜架,琴和面具也会。」 薄岭将隋琼后颈处的衣领一提,将隋琼提起来往前面摆了摆:「那你可认得他?」 带着竹熊面具的人轻轻低头:「小人并不认识。」 「是吗。」薄岭皱眉,真是可疑,这种奇怪的感觉。 隋琼也开了口:「我也不认识他呢,将军我们接着去别处逛逛吧。」 薄岭嗯了一声转身想走,那个带着竹熊面具的人却开了口:「当今皇上是明君,将军也是号称良将好官的人。可怎么做出这种事来?」 薄岭突然笑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似乎很是在意隋琼刚刚露出的伤痕,只是若说他们认识,这人带着的面具比自己的面具遮挡住的地方还要多,隋琼能认出他吗。可是若说他们不认识,见此人的反应薄岭自然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薄岭问道:「我做什么事了?」 「将军为何像对待养的狗一样这般拴着别人,而这位公子身上似乎有不少伤痕。刚刚这位公子够狐狸面具的时候露出的胳膊上便已经遍布了伤痕,不难想他遭遇过什么样的对待。」 薄岭抬起手一把抓住隋琼的肩膀,然后捏着隋琼的肩将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然后手指卡主隋琼的骨头不让隋琼动弹,隋琼吃痛,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却并未出声。 果然那人看到之后激动了起来,向前站了一步,似乎是想要伸手阻止薄岭的动作,却最后还是没有动。 见那人果然很是紧张隋琼,薄岭便松开了扣住隋琼肩膀的手,然后又一把抓住隋琼身后的头髮向后扯,扯的隋琼向后一个趔趄,只能配合他的动作难受的仰着头,薄岭低下头对被迫仰着头的隋琼说:「你告诉他,我是如何对待你的?」 「将,将军待隋琼很好。」 薄岭抬起头看向那个人:「你听到了?」 那人将手握成拳头说道:「将军这是胁迫别人。」 「是吗?」薄岭松开抓着隋琼头髮的手,心里却带着气。隋琼啊隋琼,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在外面都招惹了多少人?那个什么儿时玩伴郭子裕很在意你就算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木匠。 被紧紧抓住的手松开之后隋琼又是一个趔趄。缓住身形之后隋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薄岭,这个卖面具的人说第二句话的时候隋琼就认出来他是谁了,只不过不敢说。想来这人是正在心疼自己吧,毕竟看到了自己身上那样多的疤痕。 薄岭接着说道:「我可没有胁迫谁,他是本将军从梁州那个穷苦地方买来的奴隶,如今锦衣玉食的可是他自己愿意用身体换的。」 隋琼一愣,低下头有些难受,是啊,薄岭说的没错,都是真的。 薄岭说这话本来是想要激怒那个人的,可是出口之后却又有些后悔,这话似乎很是伤害隋琼。看到隋琼低着头一副受伤的样子,薄岭有些于心不忍,想来隋琼应该许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再相见,不如算了。 见薄岭拉着低着头的隋琼要走,带着竹熊面具的摊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再开口。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帮不到隋琼似乎还会给隋琼添麻烦了。 走到离那个面具小摊远一点的地方薄岭问道:「那人是谁?」 隋琼轻声说道:「那人带着那么厚的面具,奴才也不知道他是谁。」 「是吗。」听到隋琼又自称奴才,薄岭知道刚才说的话确实又伤害到他了。可是又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吃醋别人在意他,所以为了激怒别人而故意那么说的。怎么让隋琼开心起来呢,薄岭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有一家糕点店:「给你买点糕点如何?」 隋琼轻轻答应到:「好。」 卖面具的摊主本来想跟着两个人的,但是想到薄岭是个习武之人,自己跟着很难不被发现。虽然难得遇到隋琼,很想跟他说说话,但是为了不给隋琼添麻烦那人还是放弃了跟上去的念头。收拾了自己的面具摊子回家了。 第89页 李冀虽然不像薄岭有每日早起练剑的习惯,不过每日还是得早起准备早朝事宜。 所以难得能睡一个懒觉,早晨李冀懒洋洋的起床,洗漱好之后换好便服然后就要出宫。抬脚正要走下人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协两位贵妃娘娘前来谢恩。」 「谢恩?好端端的谢什么恩?」 「这个,皇上不是给两位贵妃娘娘封了惠妃与瑾妃的封号了吗,所以特意来此谢恩的。」 李冀皱眉:「给她们说朕不拘礼数,不必谢恩。」 说完也不管下人的回答,李冀抬脚便跑了。他可不想去应付那三个邻国的女人。昨夜休息的不错,感觉今日身体好了不少。李冀想赶快见到他得琴。 到他得琴的将军府邸的时候李冀还是开心的,问守门的人到:「他将军在做什么呢?让他出来接朕。」 谁知守门的人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回禀圣上,他将军他,他,他将军昨夜宿在薇拉坊的唯音姑娘处了,还没回来。」 李冀一愣:「薇拉坊?」 「回禀圣上,就是城东头新开的花楼,听说他将军去找唯音姑娘弹琴的晚了,就干脆宿在那里了。」 「呵。」李冀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转头往城东处走。 他还记得前天晚上他给他得琴说:「之前我答应你,只有我一人能压你,而你压别人我不去管。如今你也压了我,你说该如何算?」 醉眼朦胧的他得琴嘿嘿的笑着说:「得琴自然会守身如玉了,不然我的圣上不是跟花楼的姑娘做了姐妹。」 虽然话不中听,但是念在他得琴喝醉了,李冀只是惩罚性的咬了咬他的舌头,没有其他动作。 如今我确实是同那些花楼的姑娘做了姐妹,李冀从未如此心痛过。自己确实是觉得委屈了得琴,又不想失去他,谁想到自己下定决定所做的一切得到的不过是他得琴的几句醉话。 走到薇拉坊的牌子下面,李冀抬头看了看。因为这会还是上午,花楼的众人似乎都还未起身,没有什么动静。李冀在门口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正在收拾打扫的杂役看到李冀进来,赶忙过来躬身行礼到:「这位爷,我们还没开门呢。」 李冀说道:「来找人的。」 杂役犹豫了一下:「这。。。」 「他将军在哪间房?」 杂役见这个人不像是来闹事的,而且穿着不凡,又是点名要找他将军,想必也是朝中的权贵。因此乖乖的给李冀报了唯音姑娘的房号。 李冀打开那个房间的门,见两人都还在床上睡着。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反手将门锁住。然后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两人的被子掀起来,果然两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 被子掀起来惊着了叫唯音的花楼姑娘,姑娘尖叫一声慌忙的起身穿衣。这一声尖叫也吵醒了他得琴,他得琴睁开睡眼看到李冀一愣,还以为是做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李冀面色不善,他得琴心头一慌也起身就要穿衣,李冀却强压上去。 当着那个唯音姑娘的面,李冀强硬的压在了还没有穿上衣服的他得琴身上。然后在他得琴强烈的挣扎下强硬的要了他。旁边的唯音姑娘穿戴好之后想开门跑走,谁知李冀开口命令到:「站在那好好看着!」 唯音姑娘见他得琴都只能承受着这个人的强硬,想来是官场贵人,因此没有敢乱动,就站在那里一脸惊慌的看完了整个春宫秀。 完事之后李冀起身,自己穿戴自己的衣服,他得琴还没有缓过劲来,缩在被子里不敢乱动。 李冀穿戴好之后看向唯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唯音慌慌张张的开口:「奴家,奴家叫唯音。」 「不是花名,是问你真名。」 第五十六章 「奴家自小就被卖进烟柳之地,辗转多家花楼,已经不记得儿时的真名了。」 「是吗。」听到这句话李冀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怜悯,而是指了指旁边缩在被子里的他得琴:「这是我的人,我本来想杀了你的。」 唯音姑娘一听,吓得赶忙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得琴不明白李冀发什么疯,明明大婚之夜的时候陪自己的皇后也度过了这样的一夜不是吗。结果听到李冀说要因为自己杀人。他得琴赶忙钻出被子,然后问跪在地上的唯音姑娘:「今日之事你可会讲与别人?」 「唯音不会,唯音不知道今日发生什么事了,唯音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走吧,把门关好。」 「是,谢两位大人饶命。」唯音姑娘赶忙离开,临走时还关好了门。 见李冀没有阻止自己将唯音姑娘放走,他得琴稍稍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无辜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李冀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明明约定好的只要不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压就没事。虽然他是皇上,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但今日被李冀这样做他得琴还是有些发怒。 见他得琴一言不发的开始穿衣,李冀伸出手想要去拉他。他得琴却冷冷的开口说道:「怎么?皇上本来也是想杀了微臣的吗?」 见他得琴如此冷淡的语气,李冀心如刀绞,想到前天的时候他得琴那些带着酒气的话语,应当是对那些花楼姑娘也是那般的带着酒气,带着迷瞪的醉意说出口的。自己还从未,纵使是当皇上之前,自己也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 第90页 李冀轻轻的开口说道:「前天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以为你对我动了心。」 他得琴边穿衣服便冷笑道:「圣上多心了,微臣懂得拿捏分寸。」 懂得拿捏分寸。李冀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坐在那里没有再动,也没有再开口。 他得琴穿戴好之后问道:「圣上,微臣可以回府了吗?」 李冀没有再回话,摆了摆手,他得琴便走了。听到那一声关门声,和逐渐离得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李冀低垂着眼。原来纵使我放下九五之尊的身份婉转在他身下去讨好他,对他而言,也不过同那些花楼女子一样。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从来不会为自己驻足。我到底在做什么?李冀抱住自己的头,试图掩盖自己第一次的惊慌,被人追杀时他不曾惊慌,被困角落时他也不曾惊慌,包括被隋琼围攻时他第一次无法带走自己看重的人时他都不曾惊慌。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因为他得琴无丝毫隐藏遮掩的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自己,只不过自己给了他所有自己能给他的,他仍然不为所动,自己竟然如此惊慌。自己很害怕,很害怕哪一天他得琴连这功名利禄都不想要了,那么自己便真的连一丝一毫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都没有了。连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都这么少,自己居然还会奢求他爱自己,居然还以为倘若自己放下一切去讨好他,他便会喜欢自己。 「原来如此,我这么期待与高兴,以为会看到一个待我不同的你。可其实于你而言,那一夜同你所度过的每一夜没有任何区别。我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区别,若我不是皇上,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对吗?」李冀将脸埋在自己膝间,自言自语道,「那我给你你想要的,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愿意看我一眼。只要你……不会弃我而去,我给你所有我能给你的。」 他得琴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李冀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到底为什么发。明明自己娶了皇后贵妃,明明那天没有来找自己。回到府里,他得琴觉得心情甚是烦躁,任谁一大清早被这么折腾一番都不会心情好的。 他得琴叫来下人问道:「是谁把我的去处告诉皇上的?」 早上守门的人战战兢兢的:「回将军,是小人。」 他得琴满肚子火气,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问道:「你就这么爱说话,我把你的嘴封住如何?」 守门的人见他将军真的如此生气,害怕极了,发抖这身体说道:「将,将军,皇上问话小,小人不敢不回啊。」 他得琴听见之后便松开了手,眯了眯眼睛坐回椅子上:「你说得对,他是皇上,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呵呵呵,哈哈哈哈。」然后一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 他是皇上,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想让你怎么样你便就得怎样。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用身体讨好皇上来换取功名利禄的假将军,难道面对皇上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吗?在花楼歌姬面前,亦或是在别人面前,只要遇到他自己始终只有承受的份。或许皇后不高兴时还有说不的权利,但是自己没有,自己应该清楚的,自己是什么地位。居然因为酒后他随口一句的承诺就当了真。 九五之尊当今圣上,我他得琴胆子不小,居然敢对他提出要压他,还把他随口答应的话当了真。他得琴嘲笑起自己来,笑的越来越大声,没有被问罪处斩都是好的了,我居然还有什么奢望。难道我真的以为高高在上的皇上会真心对待自己吗? 想起刚刚认识李冀的时候,他得琴总是爱缠着李冀讲以前的事情,他觉得那些像传说一样的故事很吸引自己。他觉得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他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名扬天下,所以知道李冀对自己有那种兴趣时他便答应了。因为他觉得过程不重要,他就想要结果,他想要的结果就是成为故事里的人。现在他是了,他是除了薄岭以外的大将军,武将里最高的官职,除了薄岭以外他也名满天下其他的将领盖不住他的风头。可是他得琴知道不管什么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之后皇上总要派薄岭帮着自己紧着自己,因为李冀不信任自己吧。除了身体,李冀不放心自己去做任何事情。因为自己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好过。对他而言,自己是给点甜头便能哄的团团转的宠物,当今皇上的宠物,听起来很厉害不是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圣旨到,请他得琴大将军接旨。」 他得琴一愣,回府也不久就有圣旨到,看来李冀回宫之后立马就命人来传圣旨了。 叩首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他得琴大将军多年来劳苦功高,特赐封号为『抚军大将军』钦此。」 「臣接旨。」 传旨的人走后,下人们都围聚过来:「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以后就是抚军大将军了,连薄岭大将军都还没有封号呢,可见圣上心中将军还是高过一筹。」 他得琴却没有心情听这些恭维的话,转手将圣旨交给下人收着。不过就是主子哄宠物的办法罢了,早上折腾了自己一番,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再给个糖哄一下。 他得琴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幸亏薄岭不像自己一样是个计较这些的人。不然皇上将一直靠自己照顾的男宠封的比自己还高,不知得多寒薄岭的心。怕是会道自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得清君侧杀了自己吧。 公告传到花溪夏宫的时候薄岭已经带着隋琼从集市上回来了。隋琼捧着大包的各式糕点,却仍旧小心翼翼的瞥着薄岭。他不知道若是被薄岭追问刚才那个卖面具的人时,自己该如何煳弄。除了说自己没认出来便没有别的办法。 第91页 两人一进门薄岭的护卫便将公告乘给薄岭。薄岭看了之后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皇上册封他得琴为抚军大将军?莫不是打算以后有什么事都派他得琴出战了?这是说两个人已经两情相悦了?不然就是说他得琴又做了什么让李冀不安的事情,所以李冀又扔出这个来拴住他得琴。本来大将军就是武官里的最高官职,如今还把最高的封号也给了他得琴,李冀啊李冀,你说你日后还能再抛出什么来拴住他?薄岭轻笑,笑李冀只能用权利来拴住他得琴,也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倘若自己不是将身为奴隶的隋琼买回来,那么隋琼早就跟那个什么木匠一起了吧。 见薄岭如此,隋琼心里暗道,本来李冀大婚就辜负了子锐,子锐心情不好,如今还将最高的大将军封号册封给了别人。怕是心情更不好了。 薄岭将公告文书随手递给旁边的下人,然后一把搂住隋琼往房中走去:「这里的市集跟京城的是有些不一样,颇有些意思。」 隋琼也不知道他说的有些意思是指的什么,不敢答话。 薄岭接着说到:「明日带你在花溪夏宫内部转转,我发现真是美景多之又多。」 隋琼轻轻答应到:「嗯。」 走回房间之后派人略微准备了一些晚饭,主要还是让隋琼尽情的吃糕点,薄岭随便吃了两口饭菜,然后便放下碗筷看着隋琼吃糕点。隋琼平日里吃的不多,只有这种糕点零嘴能吃上不少,这么爱吃甜的也不见胖回来。想到这里薄岭开口问道:「今日那人是你在哪认识的?」 隋琼一愣:「将军,隋琼真的不认识他。」 「他可是认识你,莫不是你想说那人第一次见面却紧张你吗?」 隋琼低下头接着吃,没有再答话。本来以为见自己不答话薄岭会发怒的一把打翻自己面前的糕点。可是薄岭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完。 其实薄岭知道,就算自己总是停留在当下,但是隋琼永远不会停留,隋琼对自己的感情走得很快。能与别人谈笑着画出自己同别人欢好的画面便知道于隋琼而言,永远不会像自己一样分不清到底是渴望对方还是怨恨对方。亦或者两者都是一样的,不在意似的将对方当做是玩物一般才是最厉害的吧。 所以把那条髮带给育霖公主的那一刻薄岭就下定了决心,这次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倘若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也一定要在隋琼对自己冷淡之前先捨弃他,先让他尝尝自己所做的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薄岭眯了眯眼睛,然后温柔的问隋琼:「好吃吗?」 隋琼点头:「甜而不腻,很是好吃。」 「那明日叫枝梅再去买点?」 隋琼摇头:「不用了,一次不可吃太多。」 他总是会很好的把握自己喜欢一个东西喜欢到什么地步呢,薄岭想。然后抱了抱隋琼:「那就下次来的时候再吃。」 隋琼点头,然后抬起头对薄岭微笑。隋琼的微笑很迷人,虽然别人都说隋琼的长相一般,可是薄岭知道,当隋琼用那种眼神注视你的时候,尤其是那般的看着你笑的时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笑的如此好看,他总为这种笑着迷。薄岭的手按在自己的面具上,下一步就要摘下面具低头去问那个笑容了。突然,房顶上响起声音,薄岭一惊,房顶上有人。 等薄岭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飞起来的鸟。这次来花溪夏宫带的人手不多,别院又减裁了人手,刚刚似乎没有人发现房顶有人。 护卫赶忙跑过来,问提着剑突然冲出房间的薄岭:「薄将军,发生什么了?」 「刚刚房顶有人。」 护卫立马拔刀:「属下这就去追。」 薄岭怒斥道:「你能看到人影吗?还追?真是没用。」 护卫低下头不敢出声。 薄岭慢悠悠的走回房间:「你轻功好的朋友还蛮多的。」 隋琼轻轻的回答:「隋琼并不知道也不认识。」 「是吗?」薄岭皱着眉看他。隋琼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可是隋琼的演技向来很好。 薄岭不再追问,如果那些人的目的是隋琼的话,总还会再出现的。明天还有机会。既然当初隋琼能利用自己围捕李冀,那么今日自己也可以用隋琼抓住那些人。 薄岭走到隋琼身边,将人抱起来:「吃饱了我们便去洗澡。」 隋琼在薄岭怀中紧紧的抱着薄岭,没有吭声。薄岭将隋琼连带着衣服放进 第五十七章 隋琼在薄岭怀中紧紧的搂着薄岭,没有吭声。薄岭将隋琼连带着衣服放进水中。 隋琼乖巧的紧贴着薄岭,一点一点的吻着薄岭身上的水珠。薄岭取出准备好的长绸带,蒙住隋琼的眼睛,然后从隋琼的脑后直直拉下去将隋琼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因为薄岭故意将绸带拉紧,打断了隋琼的吻,隋琼只能艰难的将头向后仰着。 薄岭将隋琼从水中抱起来,放在池子旁边,沾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隋琼身上。薄岭隔着衣服亲吻隋琼,脑海里却想的是怎么用隋琼抓住那些在意隋琼的人。比如今日的房顶客,不知道跟那个卖面具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看到隋琼的伤疤好像很在意,那么故意鞭打隋琼似乎肯定会忍不住跑出来救他。但是自己本来是想对隋琼温柔的,就像当初隋琼所做的那样。 第92页 倘若不曾温柔过,或许也不会觉得被送人,被那样对待有多残忍。倘若没有说过爱自己,那么或许自己也根本不会在意。 「将军?」似乎是感觉到薄岭停下了动作,隋琼有些不安,试探的开口。 「怎么了?」薄岭回过神。 「将军,这样一直压着眼睛,有些难受。」 「是眼睛有些难受还是这里有些难受?」薄岭笑着问道,同时碰了碰隋琼那不该碰的地方。 「唔。」隋琼忍不住发出声音,薄岭满意的环住他,手绕道隋琼身后替隋琼解了手上的绸带。隋琼得以将头放平,薄岭戴好面具后又将隋琼眼上的带子取下。因为之前绸带的拉力一直压着眼睛的关系,隋琼的眼睛模煳了好一阵才能看清东西。 薄岭看着隋琼的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两者兼得呢?难道要等到计划实施之后再将人抓出来吗,虽然也可以。 待隋琼看清了薄岭之后便又搂住薄岭,将自己的身体凑上去。薄岭突然从水中轻轻跃起将隋琼扑倒,隋琼惊唿一声然后被薄岭压倒在地。 薄岭将紧紧贴在隋琼身上的湿衣撕开,布帛撕裂的声音加上水滴的渲染,格外的色情。隋琼红着脸静静的躺在地上,轻轻的唤到:「将军~」 看着隋琼羞红的脸颊薄岭突然想起来以前隋琼总是轻轻的喊自己「子锐」。被叫到名字时的开心与暧昧,真的让人着迷。隋琼的声音,他的声音,他的言行,他的表情,还有他触碰自己时的感觉,这一切我都无法若无其事的忘掉。不行,这样又要,又要进入这样不断被温柔以待,被玩弄,伤心,难过如此反覆的里面了。不,这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是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让他,想让隋琼深刻体会一下而已,用同一种方法反击,就像那个时候的他对我一样。薄岭俯下身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琼。」 果然,身下的人全身一颤,然后紧紧的抱住自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哪怕从前在隋府的时候自己也很少这么喊他,薄岭笑了起来,看来温柔的对他还是有作用的。 不如抓紧时间将该做的做了。抓人什么的等报復完隋琼再慢慢的用,反正他要做的是从头到尾的叫隋琼心如死灰,最好在最后的时候把他的一切包括被救出去的希望一起灭了。 隋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薄岭的反应,薄岭停顿的时候他也知道薄岭自然是在想今日的事,那个人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轻功,不知道今日到底是凑巧还是他现在真的练就了那种功夫。当薄岭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隋琼便再没有任何的思考了,这种呢喃般的轻唤,仿若他只在乎自己。隋琼第一次将自己彻底的沉溺在薄岭的怀中,渴望着的,如此渴望的,只因为被叫了一次名字。 当隋琼筋疲力尽的躺倒在地的时候,薄岭皱起了眉,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今天叫了他的名字?隋琼今日这般的热情。想到这里,薄岭起身,然后将隋琼抱起来放回床榻。 「将军?」隋琼侧躺着看着面前的薄岭。 「嗯?」 「将军今日叫了隋琼的名字。」 薄岭点头:「嗯,很好听的名字。」 隋琼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薄岭不曾见过除了隋琼,有谁能笑的这般好看。 夜已经深了,虽然这几日不用早朝,不过每日还是会有摺子递上来,李冀还在书房批摺子。这时来人报:「启禀皇上,抚军大将军求见。」 李冀停下笔:「宣。」 他得琴走进来并未行礼请安,说起来早上两个人才见过,但是一天之中两人心境已变,这一面似乎是许久未见。 李冀还没开口询问,他得琴先开口问道:「皇上这么晚还在批阅奏摺,不怕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娘娘等急了?」 李冀皱着眉,张口正要说话他得琴又抢先道:「皇后娘娘已经侍寝过了吧,今日皇上是不是该去两位贵妃娘娘那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得琴摆摆手:「也没打算干什么,就是今日皇上赏了微臣一样不得了的东西,过来看看皇上需不需要微臣伺候。」 李冀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他得琴,明明长着一张让自己无法移开眼睛的脸,所说的话却句句诛心。李冀走到他得琴面前,一把拽住他得琴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吻完之后放开手:「你说说,你想怎么伺候朕?」 他得琴伸手去解李冀的衣带,李冀一把抓住他的手:「这里可是书房,没有床。他爱卿觉得朕的书桌上也可以么?」 他得琴脸一红,停下了动作。李冀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朕还有一点就批完了,你先帮朕磨墨吧。」 他得琴没有答话,走到李冀的书桌前乖乖的磨墨,边磨墨边往李冀身上瞥,瞥到李冀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一点红晕,这点红晕早上李冀冲进薇拉坊的时候他得琴也见到了,不用问便知道是之前与皇后娘娘洞房花烛时留下的。他得琴暗自想到,不知道皇后娘娘与后宫的两位贵妃娘娘会不会吃自己的醋。 李冀虽然在批阅奏摺,不过也不时的瞥旁边研磨的他得琴,见他得琴一脸的神伤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爱卿可是磨累了?不行就放下歇歇。」 他得琴笑道:「若是这几下就累了,还如何提得起剑。」 「既然如此何时让他爱卿如此思虑?」 第93页 「微臣只是在想,若是知道皇上同微臣亲密,后宫的三位娘娘会不会吃微臣的醋,今日皇上能提携微臣为抚军大将军,有招一日哪位娘娘吹吹枕边风啥的,微臣也会变为阶下囚。」 李冀也学着他得琴笑的样子笑起来:「他爱卿不是照样能吹朕的枕边风。」 他得琴微微点头:「确实。」 李冀批完摺子之后便起身往寝宫走去,他得琴一步一步的跟在李冀身后走。他得琴虽然跟在李冀身后,只是思虑不知道早已飘到哪去了。这时勐然飘过来一个声音:「月~出~」。 他得琴一惊:「月初?什么月初?」抬头一看,院子里两位窈窕女子正在月光下跳唱,舞步翩翩歌声悠扬,看到两位女子身形样貌宛若刻印出来的一般一模一样,他得琴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惠妃、瑾妃两位贵妃娘娘。这个时间点在皇上回寝宫的路上月光下歌伴着舞,想也知道是为了吸引谁。 他得琴低下头,不去看。李冀确实瞥了一眼就跟没看见一样接着往寝宫走。 见李冀接着走他得琴赶忙跟着继续走,走过那一段路之后他得琴忍不住问道:「皇上,不叫两位贵妃娘娘侍寝吗?」 李冀头也不回:「你注意到两位贵妃娘娘旁边有三位年纪很大的婆婆吗?」 他得琴回忆一下:「好像是有。」 「那是她们的祈福仪式,这是邻国皇室女子想家时为家祈福便会做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条路上?」 「那三个婆婆便是她们皇祖的巫女,特意算出来皇宫内最适合祈福的地方便是那里。」 「那皇宫中的路这么多,皇上既然知道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因为想着你也是邻国人,身为我国的抚军大将军却没有见过自己国家皇室的祈福仪式怕是不妥,特意让你见识一下。」 脑海里想着这件事,他得琴暂时忘记了白天里发生的事情,恢復到以往的相处方式去拍李冀:「你早说啊,我就停下来多看一会了,以前在邻国的时候哪有机会看到啊。」 李冀停下了脚步他得琴才突然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微臣冒犯了,望皇上恕罪。」 见李冀不说话返回原路往回走,他得琴赶忙拉住李冀的手:「皇上,不用再回去看了吧?」 「我以为你想看呢。」 他得琴慌忙摇头:「不想,不想。」 「朕想过,如今封你为抚军大将军,日后便再没有可以封赏你的东西了。」李冀看着他得琴说道,虽然说的好像自己很委屈似的,语气神情却带着王者沉甸甸的气场。 他得琴愣愣的一时有些惊慌:「微臣,不用皇上再封赏什么了。」 「是吗?」李冀便接着往寝宫走,「那么他爱卿怎么才能不去花楼寻欢作乐了呢?」 没想到李冀突然又说起这个,他得琴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这么想着便跟着李冀已经走回了寝宫。 一进寝宫的门李冀就勐然转身一把将他得琴搂在怀里:「不如以后他爱卿去一次花楼朕便像今早一样对待他爱卿一次如何?」 「唉?」 「如若还是不行便他爱卿宠幸一个朕便杀掉一个。」 他得琴见李冀盛气凌人的说出这些话,顿时觉得委屈,明明答应的是你,食言的是你,放我鸽子的是你,去宠幸妃子的也是你,如今还威胁我。 见他得琴沉默不语,李冀接着问道:「怎么?他爱卿不喜欢朕的提议?」 他得琴硬生生逼自己挤出一丝微笑:「微臣没有记错的话,那天与皇上商定的是若……若嗯,微臣便不再去花楼寻欢作乐。」 「哦?若什么?」 他得琴心想,逼自己再说一遍?不会是想找个藉口杀自己的头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恃宠而骄?不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冀这是逼着自己得寸进尺好找个理由处决自己吧?不能说! 见他得琴不说话李冀便说道:「他爱卿真的觉得朕很适合去花楼卖笑吗?」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得琴莫名其妙:「啊?微臣没有说过这种话啊?」 想到今日的伤心,李冀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口,既然他得琴想要装傻那边让他继续装傻吧。反正总归不过,人可强求来,心意强求不来。 想到这里,李冀不再多言,过去抱住了他得琴,他得琴轻轻的推了一把,然后拉着李冀走到李冀的龙床上。 不知道这两日皇后娘娘是否躺的就是这张龙床。 脱下衣服之后李冀凑过去想要吻他得琴,他得琴却稍稍躲开了。明明昨夜还和花楼女子那个唯音共度了一夜,可是想到李冀的唇碰过别的女人,他得琴便不愿意他碰自己。 见他得琴躲开自己,李冀有些微怒,将他得琴翻过身脸蒙在被子里,李冀便轻车熟路的进行着。 两人翻云覆雨,情义正浓时他得琴扭过头想去看李冀的脸,只是这个姿势没有办法好好的看着李冀,他得琴觉得有些难受,他很想抱着李冀,而不是身下的被子。 真希望他接下来可以吻自己,刚刚想到这里李冀突然开口:「转向这边。」 说着,李冀停下动作,帮助他得琴翻身过来然后低下头便吻上了他得琴的唇,他得琴伸手抱着李冀,终于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第94页 结束之后李冀轻轻的搂着他得琴,他得琴躺在李冀怀里心中想着今日算不算是那个抚军大将军的称号的报酬?李冀还莫名的将他同花楼联繫在一起,其实自己才像是花楼里卖笑的。不过稍微卖的贵了点就是了。 第五十八章 李冀轻轻开口问道:「你以后还会去花楼寻欢作乐吗?」 他得琴正好也想到此处,随口答道:「去卖笑倒是有可能。」 李冀立马又翻身起来压住他得琴:「那朕便得将你所在的那个花楼整个包下来了。」 他得琴心道:皇上怎么今日就是跟花楼过不去,明明以前都不管的,今早莫名冲进花楼拿自己撒气,现在说个话也张口花楼闭口花楼的。莫不是那位皇后娘娘已经吹了什么枕边风了? 带着点困意,他得琴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说过一句话:「得琴自然会守身如玉了,不然我的圣上不是跟花楼的姑娘做了姐妹。」嗯?我的圣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圣上的话自然是对李冀说的话了,他得琴想到。 他得琴睁开已经有些困意的眼睛问李冀:「皇上,微臣说过会守身如玉的话吗?」 李冀轻轻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微臣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李冀皱了皱眉:「因为朕要你守身如玉。」 「这样啊,那微臣为皇上守身如玉了,皇上却三宫六院儿孙满堂吗?」 「为什么认为朕会儿孙满堂?」 「因为皇上已经同皇后洞房花烛过了不是吗?」 「听谁说的?」 他得琴从被子中抬起手,在李冀的脖颈处轻轻一指,一块已经轻微淡下去的小红晕:「这个可不是微臣留下的。」 李冀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就是你在朕大婚之夜留下的。」 他得琴一愣,勐然坐起身:「什么?这……这不是你同皇后洞房花烛时留下的吗?」刚说完,就瞥到李冀床头放着的小瓷瓶,刚刚一心想着别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瓷瓶,他得琴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瓷瓶,这个瓷瓶还是自己跑去问太医院的太医要的芦荟胶。 他得琴一脸茫然的拿起瓷瓶打开看了看,似乎已经用掉不少。但是今日用的好像不是这个,他得琴拿到鼻前闻了闻,然后举着瓷瓶问依旧在床上躺着的李冀:「皇上,这个瓷瓶怎么在这?」 李冀终于想明白这个人原来是那天喝醉到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已经将醉酒后的事情浑然全忘了。 但是心里还是不太痛快,又不好意思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得琴不说话了。 他得琴看着李冀脸上染起的红晕心道:「不会吧?」 然后试探性的伸出手去触碰李冀的身体,手在李冀身上游走着,快到秘密部位时李冀一把抓住他的手:「刚刚不是还说没有力气了?不行了?」 第一次看到李冀害羞,他得琴立马困意全无,兴奋的压在李冀身上:「我还想再试试。」 「你觉得朕会允许吗?」 他得琴没有说话,直接俯身吻了下去,手指蘸取小瓷瓶里剩下的芦荟胶,亲昵的过程那夜的画面也浮现出几个,他得琴恍然明白早上时李冀大怒的原因。自己压了当今皇上居然给忘了,还去花楼里快活,没被杀就不错了。想到这里他得琴看看躺在自己身下的李冀。没被杀就不错了居然现在还可以这样,他得琴激动无比,恐怕自己真的是被至高无上的人爱着。 阳光照进皇上的寝宫时两个人还在龙床上睡着,昨晚两个人又攻又受两个人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到后面竟然互相攀比起来,最后精疲力尽的相拥入睡。 李冀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得琴还睡着,想着昨晚的最后他得琴眼泪滑过脸颊颤着声音对自己说到:「不行了,不行了,我承认承认,圣上比微臣要厉害。」 李冀坏笑着问道:「那以后还去不去花楼?」 「不去了。」他得琴带着哭音,「再也不去了。」 「那以后谁压谁?」 他得琴咬咬唇:「偶尔微臣还是得……嗯。」 想到这里李冀笑了起来,真的是太可爱了。不论是那边,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会再离开自己身边。 这时外面的丫鬟扣门:「圣上,请问是否准备洗漱?」 李冀转头看了看还睡得昏沉的他得琴,小声说道:「去侧殿洗漱吧,让人不要打扰他将军休息。」 「是。」 刚洗漱完就又有丫鬟来报:「皇后娘娘前来请安。」 想到他得琴还在床上睡着,要是与皇后碰面可能又得不高兴,李冀皱了皱眉:「不见。」 育霖却已然抬脚走近了侧殿的门:「臣妾未等皇上召见便擅自来了,望皇上恕罪。」 李冀也不多废话,直言问道:「何事?」 育霖道:「臣妾听见皇上不是很想见臣妾呢,那不如臣妾去花溪夏宫小住几日,便可不叨扰皇上。」 「去花溪夏宫?」 「臣妾听闻花溪夏宫美景如画,一步一景处处藏景,很是有兴趣,特请求皇上让臣妾过去看看。」 「若是想见薄岭的话他明日就回京城了。」 「臣妾只是想去小住几日而已,几日不见臣妾皇上也能更方便些吧?」 李冀皱眉,又见不到薄岭,这个女人跑去别宫做什么?真的是为了赏景? 第95页 这时寝宫那边传来动静,似乎是他得琴醒了。李冀赶忙挥挥手:「你想去就去吧。」 然后赶忙过去,他得琴确实醒了,本来丫鬟端好水盆上来请他得琴洗漱,他得琴睡醒见李冀不在身旁便问了问。结果丫鬟答道皇上正在侧殿同皇后娘娘谈话,他得琴顿时就睡意全无,生气起来盛气凌人的样子,一把将丫鬟拉在怀里抱着。丫鬟一惊,手中的盆子掉落在地,所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李冀一进门看到一脸气鼓鼓的他得琴和吓得失魂落魄的丫鬟发愁的按了按额头。然后对丫鬟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磕了个头走了,李冀走过去捡起水盆放正,然后用袖子擦他得琴身上刚刚被水盆打湿的地方:「吃醋了?」 「怕是皇后娘娘在吃醋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一大早来找皇上谈话?」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 他得琴看看窗外:「那你们到底谈什么了?是不是在谈论我?」 李冀看着他笑道:「谈论你的什么?」 「谈论怎么处置我啊。」 「嗯,是啊,怎么处置你呢?收进后宫封你为妃怎么样?」 他得琴赌气的鼓起嘴:「那皇上打算赐给微臣什么位分什么封号?」 李冀也假装一本正经道:「本来想封你为贵妃的,不过朕的后宫已经有两位贵妃娘娘了,就只能封你为次妃了。封号嘛,不急,等你为朕诞下皇子之后再赐你个封号吧。」 他得琴看了眼李冀,然后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边往身上套便说道:「那微臣还是回府去当那个留恋花楼的抚军大将军吧。」 李冀赶忙拦住他:「没有了,是那个育霖看上薄岭了,特来请求要去花溪夏宫呢。」 他得琴果然很惊讶:「啊?」然后停下手中套衣服的动作问道。「她看上薄岭了?这不是史书上出现过的那种,被进贡给大国当妃子的小国公主喜欢上一路保护自己的将军的那种桥段吗?」 李冀笑:「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哇,薄岭知道吗?」 「应当是知道一些的吧。」 「你已经让她去找薄岭了?」 「是啊。」李冀抱住他得琴说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一起用个早膳?」 「嗯,可以考虑一些。」他得琴乖乖的被李冀拥到怀里很是惬意。 阳光照进花溪夏宫的寝殿时薄岭已经去练剑了,隋琼用过早饭之后薄岭便拉着他出来看看花溪夏宫的景色。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小道上便散步边赏着风景。 皇后娘娘一路疾驰赶到花溪夏宫,却听到薄岭正带着那个将军府中养的公子散步赏景。顺着丫鬟指的路一路寻到两人时便看到薄岭仍旧带着那个木制面具,手边却拉着一个一瘸一拐走路的人。育霖细细看了看那个人的长相,不如摘下面具的薄岭一半好看。 薄岭到底为什么如此在意此人,还什么温柔不温柔的在那念叨,明明这个人无论哪点都配不上薄岭。育霖皱眉,还是个瘸子,不会是因为薄岭才伤了腿所以薄岭格外珍惜吧?这种程度若是薄岭需要明明我也做得到。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东西的话,育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薄岭给自己的髮带,他会认得的吧。不过不能让薄岭知道。想到这里,育霖转过身走了。 薄岭带着隋琼在花溪夏宫完完整整的转了一圈,这些美景赏完午饭都没吃上便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薄岭赶忙带着隋琼往回走:「是不是饿坏了?累不累?」 隋琼笑道:「还好。」 两个人走到房间的时候枝梅正在忙着收拾东西,薄岭问道:「明日才回京城,怎么现在就收拾东西了?」 枝梅似乎有些不开心,说道:「回禀将军,皇后娘娘也来花溪夏宫小住,说是要住您的房间,枝梅想着反正明日也是要收拾的,不如现在收拾了,明日只收拾一点东西就可以了。」 「皇后娘娘来了?」薄岭一愣,他没有想过让隋琼遇见那个邻国公主,本来皇上的后宫之人便不便与前朝中人碰面,更何况她又是中宫之位更是不妥。李冀怎么回事,和他得琴缠绵的连这些都不顾了?就这么放自己的皇后娘娘过来。 见薄岭愣神,隋琼也想到这个皇后娘娘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还故意要薄岭的房间,难不成薄岭在接亲路上得罪了她,所以故意为难薄岭?啊,难道册封别人为抚军大将军也是这位皇后娘娘给皇上出的主意吗? 薄岭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皇后娘娘就缓步过来开口道:「真的是好懒的丫鬟,做主子的都没说可以收拾,竟然因为明日也要收拾便提前做了。让主子今夜住的多不安心?若是本宫,定然要好好惩戒这个丫鬟。」 枝梅向来在薄岭府里不见外人,如今第一次遇见这种故意被人为难的情况,生气极了,但是对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一声不吭的加快手中收拾东西的速度。 说完之后育霖直视着薄岭:「本宫见那间房子方位正好,麻烦将军了。」 薄岭赶忙下跪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薄岭如此,隋琼与枝梅等人也赶忙跟着薄岭后面下跪行礼:「奴婢/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育霖手一伸:「平身。」 第96页 「是。」众人又随薄岭一起起身。 这时薄岭才回答道:「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自然是紧着皇后娘娘想住哪一间便赶紧为皇后娘娘收拾好。」 育霖皱眉,也不顾旁边还有一干收拾的下人,直言开口道:「你今日怎么这般对我说话,真是让人不习惯。」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有什么事情啊。皇后娘娘居然这么对薄岭大将军说话,而且还不自称「本宫」。 薄岭也皱眉:「微臣不记得何处得罪过皇后娘娘,要娘娘如此记恨微臣,想将微臣打入万劫不復之处。」 育霖笑了起来:「本宫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们好生收拾着。」眼角却一直在瞥薄岭身边的那个男人。低身下气的,刚刚叩拜自己的时候还自称「奴才」,不是「微臣」、不是「草民」,而是「奴才」。薄岭到底从哪找出来的这个人,还如此记挂在心。 薄岭已经很饿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怕是一时半会吃不上饭了。于是拉着隋琼往外走。 「将军,我们不吃饭了吗?」 「你看枝梅她们也没空,我们去昨天的集市上吃。」 隋琼点头:「好。」 两人找到一家食肆,菜一上来薄岭便着急的吃着,只是面具戴在脸上,就算是着急也只能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隋琼倒是不着急,自己吃的时候还顾得上帮薄岭布菜。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悠悠然的走出食肆,薄岭拉住一瘸一拐的隋琼两个人往回走。 第五十九章 谁知这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挡在两人身前,手里提着篮子:「两位公子可要买些云片糕?」 薄岭低头一看,这个云片糕似乎做的不错,拿出两块碎银递给戴着面纱的姑娘:「来一斤。」 姑娘赶忙结果:「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云片糕包好之后递给薄岭,薄岭接过来拿在手里,拉着隋琼接着走。那位姑娘却不急着找别人卖剩下的云片糕,而是盯着薄岭手中包好的云片糕看。 隋琼自然是无比熟悉这个姑娘,即便是带着面纱可是声音与那云片糕还是让隋琼一眼认了出来,自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赤芡似乎胖了些。上次那个卖面具的人便是自己的二哥隋冼,听声音便认了出来。想来二哥看见自己满身伤痕一定以为自己在受苦,想要救出自己吧。所以才有这两天的如此这般,还说自己叫王楠,那赤芡现在应该叫什么了呢? 隋琼这么想着,然后也看向薄岭手中的云片糕:看来赤芡一定是通过这些云片糕要给自己传话。若是让子锐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不知道是好是坏。子锐要是知道隋冼在这里,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抓捕前朝余孽吗? 薄岭注意到隋琼的视线:「怎么了?刚刚在食肆里没有吃饱?看你那样就知道定然没有吃饱。」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云片糕,「这些都是你的,没有人同你抢,一会回去了就让你吃。」 隋琼高兴的点头到:「好。」 回到花溪夏宫,枝梅她们已经将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了,虽然比原先的那个房间简易的多,不过薄岭和隋琼都不在意这些。 这时,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薄岭大将军,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为她介绍一下花溪夏宫的景色呢,好让皇后娘娘小住这几天能尽心游玩。」 薄岭皱眉,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吗?然后转头对隋琼说:「你先自己吃云片糕,我去去就来。」 隋琼乖巧的点头,薄岭见隋琼也不问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甚是乖巧,便宠爱的摸了摸隋琼的头,然后起身跟着那个来传话的丫鬟走了。 见薄岭走出门,隋琼赶忙打开云片糕,云片糕极薄,要是藏字条并不好藏,若是在包云片糕的帕子上下手脚似乎太容易被薄岭发现,想到这里隋琼将并在一起的云片糕一片一片分开,果然,上面的芝麻若是分开并看不出什么,但是拼在一起便是文字:「猫语·屋后·兄走」 隋琼一下便明白了,二哥是告诉自己听到猫叫便想办法到房屋的后面角落,他会带自己走。 房屋?二哥怕是还不知道现在那件屋子住的是皇后娘娘,若是被皇后娘娘的人发现以为是刺客可大事不好。隋琼想到,看来必须得去同二哥说清楚,只是这里又听不到猫叫声。 这时枝梅扣门要进来,隋琼来不及细想,赶忙将面前的云片糕抓起来塞进自己嘴里。果然,一时着急噎住了,枝梅一推开们便看见隋琼塞了满嘴的云片糕。 「唔。」隋琼难受的锤着自己胸口,口齿不清的问道,「枝梅,有没有水?」 枝梅惊奇的拿过水杯递给隋琼:「和将军出去没吃上饭吗?饿成这样?怎么吃的这样急?」 隋琼喝了几口水将满嘴的云片糕咽下去才回答到:「没有,失误了,失误了。」 「吃个云片糕还能失误?」枝梅更惊奇了。 隋琼只好低头喝着水不答话。 薄岭走到育霖的房间门口便不走了,在门口行礼大声到:「薄岭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年年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进来吧」的声音薄岭才起身走进去,进去之后发现丫鬟并没有跟进来。 薄岭皱眉:「皇后娘娘与微臣在同一屋檐下共处,似乎不太合适。」 「当今皇上在大婚之夜与少年将军在外风流快活就是合适的了?」 第97页 「这个……」薄岭斟酌了一下用词,犹豫的开口到,「毕竟是皇上,这个……」 「我还道你不会讲这种场面话呢~」育霖笑了起来。 薄岭皱眉道:「微臣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将军。」 薄岭淡淡道:「皇后娘娘可知这么做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想说这是背叛君上的大罪?」 薄岭没有再搭理,转身想走。育霖淡淡开口道:「既然将军不想为本宫讲讲这花溪夏宫的美景,那么让今日另一个赏了一整日美景的人来给本宫讲讲如何?」 薄岭停下脚步,育霖绕到薄岭身前,歪着头看着他。 「薄将军可否摘下面具同本宫好好说说本宫明日该转转哪里?」 「一日便可全部转完的景,有什么可说的?」 「本宫可是听说这花溪夏宫处处藏景呢,莫不是薄将军你其实没有找到许多藏起来的美景,所以没有办法同本宫说?」 薄岭终于不耐烦,摘下面具直视着这个女人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也不是想怎样,就是听说这花溪夏宫的翠锦花格外的娇艷,若是用作研磨胭脂恰到好处。」 「要多少?」 「这后宫三千宫女,怎么也得千八百斤吧?」 什么千八百斤的,薄岭也没有细究,不过是女人耍的小把戏,让自己去採花便去採花也无妨。 「微臣这就去,还劳烦娘娘不要与微臣房中的另一个人碰面。」 育霖转过身笑道:「本宫见他作甚。」 薄岭想了想,不如还是带着隋琼一起去比较保险。 因此答应的爽快,然后便戴好面具出了门。薄岭出门之后育霖嘴角上挑,轻轻笑了起来,摸着手腕上繫着的髮带,不见面也可以,让他见见这东西就行。 薄岭回房去找隋琼的时候,隋琼却是不在。 「隋琼呢?」 枝梅答道:「回将军,隋公子吃多了云片糕,正闹肚子呢。」 「闹肚子?看来这糕点还是得买大店面的,这种的不能再买。你回去之后吩咐下去,以后府里入口的东西必须买有牌号的大店面的。」 「是。」 薄岭转身又走出房门,心道,这样也好。然后走到柴房里,找出一个大背篓,提起来顺着小路去找今日看到翠锦花的地方。 隋琼打着闹肚子的名义躲在皇后娘娘的房后,等着听猫叫。二哥也不写什么时辰,万一听不到呢? 这时却看到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其实育霖早就注意到了隋琼,隋琼走路一瘸一拐的格外引人注目,更何况薄岭走后她本来就是想要去找隋琼的。育霖特意换下皇后娘娘的装扮,换上身边丫鬟的丫鬟服侍,然后走向隋琼。 隋琼看到一个女子朝自己躲着的方向走来,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其实本来身上功夫就不好,何况现在的自己跟个废人一样根本就什么用都没有。 隋琼索性也不躲了,站了起来。 育霖捂嘴笑了:「我还以为你还会继续躲着呢。」 隋琼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育霖笑不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这样一来自己本来的计划都落空了。 隋琼仍然跪着,说道:「皇后娘娘的气质自然是服侍所掩盖不了的,奴才一眼便认出来了。」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不知平日里是怎么哄着薄岭开心的。」 隋琼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育霖看了看他:「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隋琼站了起来,还是低着头不去看她。 育霖走到近处,伸手挑起隋琼的脸,隋琼本就比育霖高出一点,所以随便一挑便使得隋琼面对着自己。 育霖笑了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隋琼不知道她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就怕这个时候二哥跳进来要救自己,正好撞上皇后娘娘那不是完了。 正想着,育霖松开隋琼的下巴,缓缓的将手收回来。隋琼不经意的一瞥,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育霖手腕上系的那个东西,那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隋琼还记得成子锐繫着这个髮带在草原上驰马奔腾的样子。 看到隋琼的样子育霖笑着抬起手说道:「看来你果然是认得这个东西的。」 隋琼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育霖:「也没什么,就是远嫁来此的路上不小心被割伤了,薄岭将军用这个为我包扎伤口而已。」 隋琼却笑了起来,本以为能看到隋琼伤心或者生气之类的表情,没想到看到隋琼竟然笑的很是开心似的。 对隋琼来说,还以为薄岭早就将这个东西给扔掉了,没想到居然一直留到现在,还在接邻国公主的路上也带着,虽然给了别人,不过这也说明薄岭将这条髮带保存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捨弃掉。 虽然被捨弃掉了,隋琼还是觉得现在居然能见到这条髮带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可是看到隋琼的表情育霖却不太高兴了,本来是想挑拨两个人的,怎么没有效果啊。 突然想到什么,育霖又问道:「你可曾见过薄岭面具下的样貌?」 「哎?」说到这里隋琼确实是没有见过,这么几年过去,也不知道子锐的样貌到底改变了多少。 第98页 看到隋琼惊讶和摇头,育霖总算觉得得意了些许:「以薄岭的样貌,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将你收在房中。」 隋琼笑了笑:「奴才也不知道呢。」 育霖摇了摇头:「若是你见到薄岭的样貌怕是会自惭形秽吧。」 隋琼低下头:「是」。 见隋琼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反应,育霖觉得实在是无趣的很:「那你躲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隋琼笑道:「奴才不说奴才躲到这里是做什么,皇后娘娘也不说皇后娘娘穿着丫鬟服侍做什么如何?」 育霖一愣,本以为是个普通奴才,没想到脑筋转的还挺快。 育霖想了一下似乎要是真的被薄岭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真的会被薄岭讨厌,纠结了一下育霖还是转手回房了。 隋琼左右看了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先躲着,谁知还没找到地方就听见了猫叫。 隋冼学猫叫的声音隋琼还是很熟悉的,儿时大哥三个都很听爹娘的话,也就二哥贪玩,自己又不太亲近人。 所以每每有些什么小事自己也总帮二哥顶着,罚跪的时候二哥总是会带着零嘴来看自己。进来前先学声猫叫,如果自己回应了便是没有派人看着,二哥就将零嘴拿进来。若是没有回应,二哥便拿去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还记得有一次二哥拿来的大枣和瓜子藏在床底下,等自己罚跪完爹娘消气回去的时候翻出来已经被老鼠啃完了。 因此见到云片糕上芝麻写的字的时候隋琼一下就明白二哥又用学猫叫声当暗号了。 当听到这声猫叫的时候隋琼也立马听出来这是隋冼的声音。果不其然过了片刻一个声音翻墙而入,那人先是警惕,然后看到隋琼的时候扑过来将隋琼抱在怀里。 听着此人的气息,知道隋冼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隋琼赶忙将人从身上推开。隋冼穿着夜行服,黑布遮着面,被隋琼推开之后蹲下来看了看隋琼的腿,小心翼翼的按压了几下。然后心疼的说到:「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三弟都没你的严重。」 隋琼一阵激动:「二哥你见过三哥了?」 隋琼早在还是苦力的时候就收到过大哥没了的消息,当时一阵伤心,长兄如父,如今长兄没了却没有办法去为他好好的办个葬礼祭祀一下。 当时除了提前出逃的二哥隋冼以外,他们三个兄弟都被发配了苦力,当时民不聊生,苦力逃也逃不掉,就算逃掉,其他的百姓为了那么一点点的赏钱也会将逃跑的人再送回去。送回去之后便是可怕的刑法。 如今听到三个还活着的消息隋琼是高兴的。 隋冼说道:「是啊,比你情况好多了,身体健全,如今在一个小村子里教书呢。」 「好着就好。」隋琼点头低语到,「好着就好。」 第六十章 隋冼一把拉住隋琼:「出去再细说,我先带你出去。」 隋琼摇了摇头,将隋冼的手反拉开:「谢谢二哥,但是我……我不能走。」 隋冼一愣:「为什么不能走?我都打听了,你这条腿可是那个什么薄岭大将军打废的,你还不赶紧离开他?」 隋琼还是摇头:「二哥你不明白,这是我该还给他的。」 隋冼着急:「什么该还不还的,长兄如父,现在大哥没了我就是你长兄,快听话跟我走!」 隋琼推开隋冼:「我如今行动不便,二哥你带着我怎么翻墙啊?」 隋冼说到:「放心,二哥我练过了轻功,现在带着你一道墙还是可以的。」看到隋琼面露难色,隋冼继续说到,「况且你这个做小叔的不想见你的侄子侄女了吗?」 「虽然是想见的,想见的。」隋琼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隋冼实在着急,这个时刻万分惊险,哪有时间在这里墨迹。见隋琼心神不定隋冼也不管别的,一把扛起隋琼就往墙上跳。 隋琼虽然一惊,但是怕招来了人捉拿隋冼,也不敢吭声。可是隋冼跳了两次却始终没能跳上墙头。 「二哥,算了吧,这皇上别宫的城墙本来就修建的不易攀爬,更何况你还带着我,你就算现在功夫见长,尤其是轻功,但是没有那童子功的轻功底子怕还是不行的。」 隋冼终于放下隋琼,嘆了口气:「你说哥哥该把你怎么办?你怎么就一心要留在这里呢?」 「听说二哥见过庄朝安?」 「前两年是见过,怎么了?你也见过庄朝安?他那么好的武功都没救你?」 「他想救我来着,还念叨着要带我来见你。不过我没让他救,等你下次遇见他就知道原因了。二哥你快走吧,一会就叫人发现了。」 隋冼看了看自己的傻弟弟,刚刚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跃上墙头,这时隋冼的气息还没喘平。没有办法,今天是救不走隋琼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也会连累自己的四弟,隋冼痛心了一会:「等着,哥找到庄朝安就跟他一起来救你。」 说完便跳上墙头走了。 隋冼走了之后隋琼还抬着头望着墙头看了好一会,谁知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人。是已经换回皇后娘娘服侍的育霖,育霖笑吟吟的看着隋琼,果然故事不简单,真是好玩。 隋琼赶忙下跪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 育霖赶忙摆摆手:「不用了,只是叫本宫看到薄岭大将军房中的人却还别人拉拉扯扯半天,还试图逃走。你说这个薄岭大将军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得难过?」 第99页 隋琼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刚刚髮带的事情没有影响到隋琼,育霖就不太高兴。如今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育霖自然是高兴的:「你可以放心,为了让这件事成为你我之间的秘密,我已经把薄岭派来盯着你的人给打发了。你到时候就说我传召你想见见就行。髮带的事你也全当没有看见。」 「是。」 「那么你细细给我讲讲前因后果如何?」 隋琼迟疑了一下,这个人似乎对薄岭不一般,如果讲给她到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隋琼皱眉,如果告诉她薄岭以前的身份说不定会给薄岭带来困扰。 「只是奴才的哥哥想要将奴才救走,但是武功不济没有成功而已。」 「哦?」育霖好笑的看着隋琼,「那你给本宫讲讲这髮带的事如何?」 「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奴才没有看见过什么髮带。」 「你……!」育霖有些生气,「你若是不告诉本宫,本宫便将刚才的事都告诉薄岭,想必他一定会到处追捕你的那个哥哥吧。」 隋琼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育霖看他实在不愿意说,勐然想到如果让薄岭吃醋误以为隋琼想要攀上自己似乎也能达到挑拨离间的效果。于是育霖不再搭理隋琼,回了房间。 隋琼本来是以闹肚子的藉口出来的,被皇后娘娘抓住了到时候怎么向薄岭解释。隋琼皱着眉回了房间。枝梅看到了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我给你倒了热水,你喝一点暖暖肚子。」 隋琼点头,端起热水小口的喝着。 过了一会,薄岭才带着满背篓的翠锦花回来。薄岭走到皇后娘娘的房间门口照例的行礼问安,得到准许后便带着一大背篓的翠锦花进了皇后娘娘的房间。 育霖看着满满的一背篓翠锦花心里是高兴的,嘴上却说道:「薄将军也会偷懒,这怕是差的远吧。」 薄岭回道:「回禀皇后娘娘,万八千斤恐怕得拉好几十车。」 育霖点头:「也是。」说完走到薄岭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摘薄岭的面具。 薄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育霖笑起来:「呵呵,不过啊,薄岭将军房中的那个人,本宫虽然答应了你不见他,他却自己跑过来找本宫了,这可不能怪本宫吧?」 薄岭问道:「他可有得罪娘娘的地方?」 「那倒是没有,也没有发现这个。」说着,育霖将袖子拉起一点给薄岭看手腕上的髮带,「不过那个人嘴倒是真甜,哄得本宫开心。」 隋琼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冷淡,怎么可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嘴甜?想到这里,薄岭问道:「不知他的哪一句话入了皇后娘娘的耳。」 育霖笑道:「都不错。」 薄岭接着问道:「那不知道他为何会来主动找皇后娘娘?」 「这,你就得问他本人了。」育霖笑着,看他怎么给薄岭解释,「不过他似乎对本宫很是殷勤,本宫都有些不太适应呢。」 「既然如此,那薄岭告退。」 「你明日就回京城了?」 「是。」 育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扭过头没有说话。 薄岭见她扭过头,便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隋琼正坐在桌子前捧着被子出神。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隋琼这才反应过来薄岭进来了:「将军回来了?」 「嗯。」薄岭轻轻答应了一声,然后拿过隋琼手里的水杯,「你说说这个云片糕如何不合适,让你闹了肚子?」 「没,没有,就是一次吃多了,所以,所以。」 薄岭看着他:「那你闹肚子为何却去找了皇后娘娘?」 隋琼赶忙搬出刚才想好的藉口,小心的说道:「是进错了,忘记我们搬了房间,所以走错了。」 「这样啊。」薄岭笑了起来,「你说谎倒是真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便不追究了怎么样?」 果然这种小伎俩的话骗不过薄岭,隋琼想到,那不如用另一套说辞:「只是,只是。隋琼只是好奇皇后娘娘要跟将军说什么而已,听说将军接亲路上就经常与皇后娘娘交谈,所以,所以躲在房后想偷听。没想到躲好之后将军已经出去了,还被皇后娘娘的人抓了个正着。」 薄岭想到刚才育霖的模样,倒是真的像是这两个人会做的事情。 薄岭挑起隋琼的下巴:「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 隋琼撅着嘴巴点头。 薄岭笑起来,他就是喜欢隋琼吃自己的醋。 这件事没有再深究,只是薄岭下定决心不要让这两个人再碰上面比较好。 第二日照常回京城。皇后娘娘还要在花溪夏宫多住几日,为了以防碰上面,薄岭早早的就带着隋琼走了。 回到薄岭将军府,薄岭看着打着哈欠的隋琼说道:「再小睡一会吧。」 隋琼点点头,拉着薄岭往房间走。薄岭轻轻笑着说道:「我就不睡了。」 「将军有事要忙吗?」 「今日还没有来得及练剑,而且明日便恢復早朝了,我也该整理一下文书。」 隋琼指了指天空:「今日天气不太好呢,怕是一会有雨,将军不如明日再练?」 「一日不练便会生疏了,这练剑就是得靠着日日练习的熟能生巧,不然上战场的时候便会总是差一点。」 第100页 「嗯,将军说的是。那么隋琼便去小睡,顺便把将军的份一起睡了。」 薄岭说道:「好。」便让隋琼自己回房间了。 往房间走的时候,看见薄岭走远了,枝梅走到隋琼旁边:「我听说你昨日不是闹肚子,是去见了皇后娘娘?」 隋琼没有答话,枝梅抱怨道:「亏我以为你真的不舒服,还给你煮了淡盐水。」 「昨天你给我喝的是淡盐水?」 「那你以为呢?」 隋琼笑道:「怪不得喝完之后我觉得身上轻快多了?」 「真的?」 隋琼点头到:「真的。」 枝梅笑了出来,然后又一脸认真的问隋琼道:「那你去找皇后娘娘做什么?」 「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枝梅摇了摇头:「将军与皇上有些什么也就罢了,不会再同皇后娘娘有些什么的。」 隋琼却说道:「我看可不一定,在接亲路上将军把一件很特殊的东西都赠与皇后娘娘了。」 「真的?什么东西?」 隋琼摇头不再说话。 枝梅不开心到:「你就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枉我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是是是,多谢枝梅嬷嬷了。」 枝梅哼了一声,不理隋琼了。 隋琼昨夜思虑过多,今日起得又早,回房后很快便睡着了。天气阴沉,薄岭还没练完剑便开始滴落雨点,随后雨越来越大,薄岭到书房办公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了。 外面的雨声很大,睡梦中的隋琼隐约还能听到雨声,迷迷煳煳的梦到了那个时候围捕李冀的场景。梦里成子锐和李冀手牵着手,一起对抗外敌,也就是自己。梦里李冀护着成子锐的样子,还有成子锐紧紧依着李冀的样子。忽然之间,成子锐手中的利器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隋琼瞪大眼睛看着他。 成子锐缓缓的开口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留在隋府是真的对你有意?我不过是为了我的王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要不是为了我,你会想尽办法劝的当时唯一能和李冀对抗的漆家军队解散?你会周旋于各个官僚之中加风点火使得我们攻打回来的如此容易?而把你留在我的府里也不过是我的一时兴起。「 感觉到胸口的伤口灼热的疼痛,隋琼勐然惊醒。旁边没有人,天还没黑,但是因为乌云天色很暗。雨下的和梦中一样的大,隋琼抬起手摸了摸胸口最深的那一道伤疤,然后笑了。纵使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在子锐身边多待一刻都是奢侈。想着梦中成子锐的脸,隋琼暗暗的想到应该在梦里摸摸他的脸的,自己很久没有能这样看着他的脸过了。 突然想到那个说看到过薄岭面容的皇后娘娘,说不嫉妒是假的,隋琼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难过的,若是说子锐将髮带一直保留到现在是对自己还有点感情。那么现在却送给别人便是心中已经将自己彻底捨弃掉了。 如果是捨弃掉了,为什么还会待自己好?难道是因为重新跟自己在一起了所以才送人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隋琼此生无憾了。说起来那髮带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皇后娘娘却很是宝贝,想来子锐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吸引别人的吧。 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身上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因为大雨的缘故,身上的疤痕发痒灼热,而伤了的那条腿又疼又麻,格外难受。 隋琼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双手在自己的伤腿上搓着,试图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 这时枝梅叩门:「隋琼,起来吃饭了。」 隋琼便赶忙起来穿衣服,枝梅已经开门进来了。 「将军吃过了吗?」 「已经端到书房里让将军用过饭了。」 「那就好。」隋琼点头,然后坐下吃饭。 枝梅看着他:「身上不舒服?」 隋琼摇头:「没有。」 枝梅嘆了一口气:「本来一直想不通将军为什么要特意从梁州把你寻过来,现在看来你到是待将军真心实意。」 「特意寻我?」 第六十一章 「是啊,你可不是随便挑来的奴隶,是将军派人寻了好几天,还动用了他的将军令牌好不容易找着你,又装作随意买来的样子带你回来的。」 隋琼低头沉思:子锐特意寻自己,自然就代表子锐没有忘记自己。 本来将军是不让说的,看到隋琼听到自己说将军是特意把他寻来的,隋琼脸上那副高兴的样子,恐怕连自己身上的难受都忘记了。枝梅嘆了口气:男人真是复杂,果然不能只看脸,我还是乖乖的做我的差事,不要胡思乱想了。 薄岭忙完回来的时候隋琼又睡了,本来枝梅说帮隋琼用羊花汤泡一泡伤腿,可以稍微舒缓一下。隋琼却说将军怕是不喜欢那个味道,还是算了。 枝梅心道:若是喜欢那个味道没什么,若是因为不喜欢味道就不亲近你那将军才有问题呢。 不过枝梅没有说出来。大概大多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幻想那个梦中人对自己是温柔如水的吧,所以看到那些的枝梅幻想破灭才会如此的去想。 薄岭拉开被子看着隋琼,隋琼睡得不是安稳,似乎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薄岭拿下面具,轻轻吻了吻隋琼皱着的眉。 倘若报復完你之后,我仍然觉得放不下你,我该怎么办?看着隋琼依旧皱着眉毛的睡颜,薄岭拿出绸带在隋琼睡梦中蒙住隋琼的眼睛,然后第一次没有戴面具,脸颊蹭着隋琼的脸颊,睡了一夜。 第101页 第二天一早,因为昨天睡得多,今日隋琼早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前面一片黑暗,勐然间还以为天没有亮并且阴天没有月光。然后才感觉到蒙在眼睛上的东西。感受到旁边人的气息,隋琼知道那是薄岭。便没有再动,静静的等着薄岭睡醒。 薄岭每日早起练剑,所以固定的时间便醒了。 看到隋琼乖乖的蒙着眼睛躺在身边,薄岭想隋琼大概还没醒。便下床穿衣然后准备去练剑。薄岭将自己的面具戴好然后转过头来看隋琼,隋琼仍旧静静的躺着没有动,连唿吸声喜欢都很微弱。薄岭凑近,探了探隋琼的气息。谁知隋琼突然笑了出来。 」居然装睡?「 」哪里装睡了,将军又没问,隋琼蒙着眼睛可不敢动。「 薄岭将隋琼眼睛上的绸带取下:」现在可以动了?「 隋琼睁开眼睛看了看薄岭,然后语气中带着失望的说道:「将军这么快就把面具戴好了啊。」 薄岭问道:「我没睡醒的时候你没有偷看?」 隋琼摇头:「没有啊,我哪知道将军是不是在装睡,故意试探我。」 薄岭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可试探你的。」 两个人难得的一起起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日阳光明媚。薄岭拉着隋琼到院子里转了转,然后问隋琼:「饿不饿?想不想用早饭?」 「将军不是要先练剑吗?我想跟将军一起。」 薄岭皱了眉,如果让隋琼看自己练剑,隋琼一定会认出来自己的成家剑法。 见薄岭不说话,隋琼又说道:「将军让我坐在旁边听就可以。」 「听?」 「嗯,将军在旁边练剑,我蒙着眼睛晒着太阳听就可以。」 虽然有的江湖高手因为见多识广,所以光听声音就能识别剑法。但是薄岭知道隋琼自然是听不出来的。所以薄岭说道:「嗯,那我带你一起去练剑。」 这个过程隋琼还是很享受的,蒙着眼睛就会格外认真的听。除了风声以外薄岭的剑声,衣摆的声音,还有薄岭的喘息。隋琼躺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好像在听一首动听的音乐。 薄岭练完剑的时候,隋琼还觉得没有听够。薄岭拉过隋琼,摘下蒙在他眼睛上的绸带。 隋琼笑道:「将军如此小心谨慎,是怕隋琼学了去?」 薄岭笑道:「自然是怕被你学去了。」 隋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然后和薄岭一起往回走着。薄岭看着隋琼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心里想到:是啊,这个藉口太敷衍了,就算是手把手教隋琼,他也没有办法学了。又怎么会偷学呢。 两个人吃了早饭之后薄岭便入宫早朝了,早朝上李冀和他得琴的亲密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眉来眼去的,薄岭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额头。这两个人到底要干嘛? 早朝结束之后薄岭照例留下密谈,看着旁边站着的他得琴,薄岭问到:「两情相悦了?」 他得琴点了点头。薄岭又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脑门,两个人没有两情相悦的时候他发愁。现在两情相悦了他更发愁。 薄岭又问道:「那你们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他得琴惊讶:「明显吗?」 薄岭郁闷。 这时龙椅上的李冀开口了:「薄岭。」 「微臣在。」 「你觉得把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都送到花溪夏宫居住如何?」 薄岭一愣,我的天,邻国肯定会来问罪不说,百姓的风言风语怎么办! 「请圣上三思。」 看了一眼旁边故意不抬头只顾看着自己脚尖的他得琴,薄岭便知道肯定是这个傢伙总在那吃没用的醋,李冀才有这个想法。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薄岭也不客套了,直言到:「且不说领过皇族怎么想,就我国的文武百官,平民百姓该怎么想皇上,怎么想得琴?」 李冀沉默。 「皇上大婚不过一月,便要把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送往别宫久住。现在就光贵妃娘娘大婚头月一个人去别宫游玩已经够让人传闲话的了。」 谁知这时李冀却开口道:「可是皇后并未将心託付于我,我看到她手腕上系的东西熟悉的不得了。」 薄岭开口:「我都不要了的东西,又怎么会送给娘娘呢,只不过是皇后娘娘不知情自己捡起来的罢了。」 李冀撇撇嘴,从龙椅上走下来对着薄岭摊手:「那你说怎么办吧?」 「他将军也进宫住啊,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娘娘在后宫久居。皇上和得琴在皇上的寝宫久居。刚刚好。面子上的事情一过去互不打扰,如何?」 他得琴红了脸,点了点头。李冀见他的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当着薄岭的面将人抱在怀里。薄岭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额头。发愁。 回府之后,薄岭叫来自己的心腹,嘱咐到:「日后听着点风声,若是有关于他得琴将军和皇上还有后宫各位娘娘的,知道怎么将消息拦截下来吧?」 「是。」 薄岭这才回到房间里。隋琼正抱着一堆木头在房间门口忙活。 「在做什么?这么认真?」 隋琼抬起头笑着看薄岭说道:「将军的面具不是三十文一个吗,给将军做几个,换点钱。」 薄岭说道:「为了以防有人下毒,我的面具都是专人做的,有专门的标记。」 第102页 「哦?那么是谁做的?」 薄岭看隋琼一脸真心想知道的样子,开口答道:「专门为皇族做家具的老木匠做的。」 「哇,御用木匠做一副面具才三十文?」 「是啊。毕竟是打家具的边角料顺捎带着做的。」 隋琼「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怪不得不好看。」 薄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你觉得我的面具不好看?」 隋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薄岭便蹲了下来看着隋琼手里的一堆木头问道:「那你想给我做什么样的面具?」 隋琼说道:「自然是适合将军的。」 「那你觉得什么是适合我的呢?」 隋琼看了看薄岭脸上的木制面具,开口道:「自然是写着想我的面具,才是适合将军的面具。」 薄岭又笑了,将人一把抱起来就要往床边走。 隋琼赶忙说道:「将军,等等将军,我身上都是木屑。」 听到这句话。薄岭便将隋琼放到屋内的木桌上,然后解开隋琼的衣服。将衣服随意的扔在那里之后又将隋琼报了起来放在床上。 隋琼抬起头去亲吻薄岭面具上嘴唇的地方,然后乖乖的任薄岭动作。两个人云雨过后薄岭又穿上衣服:「我先去办公,等着回来看你给我做的面具呢。」 隋琼摇头:「我可做不了这么快。」 薄岭摸了摸隋琼的头,然后出去了。 薄岭出门没多久,枝梅敲门:「隋琼,你门口的东西这会还做不做了?我收拾起来了?」 隋琼赶紧回答到:「等等,等等,我这就做。」 枝梅不等隋琼说完就推开了门,看到了桌子上隋琼散落的衣服,然后收拾好一应的东西给隋琼取出一套新的衣服放在床边,抱着之前那套脏了的衣服转身出去了。 等晚上薄岭回房间的时候隋琼的面具还远没有做好,枝梅又为隋琼准备了一套新衣服。薄岭打趣他到:「你做个面具,倒是难为枝梅了,要不停替你洗衣服。」 隋琼低头:「那便找上一套衣服专门做面具的时候穿吧。」 薄岭拥住隋琼:「那现在身上的这一身便可以脱下了吧?」 第二日一早,薄岭侧身,看着自己身旁熟睡的脸,近日他尽力做到对隋琼好,确实是将眼前的人养的白了回来,也不再那么瘦弱。他想让隋琼跟自己一样,体验温柔之后的残酷。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具体该如何实施,也像那人当初一样吗,可是他还想继续使用这具身子,不想让其他人弄脏。薄岭想着,伸手抚摸上那人的唇,这唇现在水嫩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似乎有什么感觉,眼前的人睁开朦胧的睡眼,然后握住抚在他唇上的手,笑了出来:「哈,每次一睁眼就是这块木头真的好笑死了。我都快要以为自己是跟木雕的假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怎么?你想我拿下面具看看我的相貌么?」 「不用不用,万一真如传闻所说薄将军满脸疤痕,我还不如跟一块木头一起睡呢。」 「哦?我要真满脸疤痕你便不要我了么?」说着,薄岭一把将隋琼搂紧。 隋琼顺势往他的脖颈处蹭,薄岭赶忙按住那个不安分的小脑袋:「别乱动了,夜里不是喊着累了不行了?」 怀里的人嘿嘿笑了起来:「嘿嘿,要是薄将军满脸疤痕反倒好了,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只能来找我陪着。」 「那我要是娶到媳妇了呢?」 隋琼安静了下来,片刻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你就算结亲,只要能像这样偶尔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没想到会从隋琼嘴里听到这种话,薄岭一愣,也许这是他与当初的自己心情最接近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不行动,日后隋琼便会慢慢淡去,只有现在动手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早朝结束后,在他将军府上,他得琴一脸的想不明白:「你?你确定?你们这是什么玩法?」 「不是你经常叫嚷着要玩的吗?」薄岭悠闲的坐在他得琴的椅子上,欠揍的样子跟他得琴去他府上时一样。 「那也不是这种玩法啊,不是,你们这段时间相处的不是很好吗?老背着我们偷偷出去游山玩水的。」 薄岭短暂的沉默,然后对他得琴笑着说:「这些你不用管,反正到时候来玩就行,把撷俊他们都喊上。」 「哦」他得琴纳闷的挠挠头。 薄岭见他同意了,满意的放下茶杯:「走了」 「这就走了?」看着薄岭的背影,他得琴也准备换衣服了,这么奇怪的事情当然要急忙赶着去告诉皇上了。 龙椅上的男人也一脸没想明白:「鬼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沉思片刻,龙椅上的男人神秘的对他得琴勾勾手指。 他得琴边往上走边一脸期待:「陛下想明白薄岭要干什么了?」 走到龙椅前面后,李冀还是勾勾手指,他得琴弯腰凑过去听。哪知龙椅上的人一把将人拽到怀里:「薄岭要干什么我是没想明白,不过我要干什么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他得琴的脸唰一下就红了:「陛……陛下不应该自称『我』。」 「你我之间,自然不必客气。」 「陛下跟薄岭也说过这句话。」 第六十二章 「是吗?哈哈哈哈,我不记得了。」李冀笑着去吻他得琴的脖子,手也不安分的拉扯着腰带。 第103页 他得琴红着脸去按李冀的手:「陛下……我……我们不去寝宫吗?」 「每次都在床上,也该换换了。」说着,李冀已经将他得琴的衣裳解开,顺着锁骨吻到红蕊,用牙齿轻轻触碰。 「嗯……陛,陛下,这个,我们去……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这是在嗯啊~」 李冀听到人儿有所顾忌,翻身将人压在龙椅上,他得琴一惊,挣扎着就要起来。李冀将人强行压住:「你说,我是判你坐上龙椅大不敬之罪呢,还是判你违抗君命之罪呢?」 他得琴抬头看着李冀,一脸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冀轻笑:「罢了」,说着,将人横抱起来。 「陛……陛下,我们去哪?」 「你不是要去床上么。」 「那……那个,微臣自己能走。」说着,他得琴就要挣脱李冀的怀抱。 「你若在哪脚挨了地,我便在哪做。」他得琴一下不敢乱动了 回到寝宫,走到床边,李冀将他得琴放在床上。他得琴伸手帮李冀宽衣,李冀压身轻吻上去,从额头,到眼睛、嘴角、下巴、脖颈。 他得琴问道:「陛下,今天,今天不能让微臣在上面吗?」 李冀抬起脸看他:「为了惩罚你喝酒喝的不省人事,事后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我们不是商定好我做满百次之后你才能有机会在上面?」 他得琴委屈的嘟了嘟嘴,李冀看着觉得可爱的不行,凑过去吻住他得琴的嘴。 结束后,李冀抱着他得琴问道:「那薄岭给你说的那个庆功宴,看来是没有把我算在内喽?」 他得琴点头:「看来是呢,就只能委屈皇上好好的在皇宫中守着了。」 李冀笑着说道:「那能不能请那日我的抚军大将军早点从庆功宴回来陪我呢?」 「勉强可以考虑。」 李冀弹了一下他得琴的额头:「刚刚害羞的说话都结巴起来,这会却又得意起来。」 他得琴立马将头埋在被子里。李冀宠溺的笑了笑,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薄将军府这边也是满床的春色,似乎是刚刚结束,薄岭靠着床头,隋琼的头正枕着薄岭的肚子:「庆功宴?」 「是啊,这次军中的将士们都辛苦了,一直忙着处理琐事,庆功宴都还没来得及办。」 「都是你的同僚,我在怕是不妥?」 「有什么关系,……」 薄岭还想继续说,隋琼却打断了他:「那好吧,我也去就是了,随薄将军开心。」 薄岭以为还要再劝说一阵的,他知道隋琼向来不喜宴席。没想到隋琼这么轻易答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薄岭轻轻揉了揉隋琼的头髮,隋琼抬起头凑上前吻了吻薄岭面具上嘴唇的位置。 「将军向来不举办宴会的,偶尔可能会去别人家参加,但是府里还是第一次举办。」枝梅一边收拾着举办宴会要用的一应物件,一边给隋琼说着。 隋琼正在继续做那个面具,已经快要做好了,正在雕刻最后的花纹。打磨之后便可以给薄岭用了。 「也许将军觉得总是参加别府的不太好意思,想要回敬一次吧。」 枝梅点点头:「有道理,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不树敌。」 「将军还怕树敌?」隋琼问道。 「打到这里之前,有过一小支不知道哪里的队伍。一直跟将军过不去,虽然不与将军硬碰,但是总会时不时出来跟将军打上几场,虽然人少,但是将军总是一时周转不过,每每占上风时,对方又跑了。所以都猜测是不是将军在哪树敌了,于是派几个人故意给将军使小绊子」 「对方没有名号吗?」 枝梅摇了摇头:「将军他们查过好久,都没查出来。」 「那有什么特徵吗?」 「特徵啊。」枝梅想了想,「其他的没有,就是听将军他们讨论的时候好像说过,虽然人少,但是作战与部署都好像正规军队一样。如果作为一国将领,不知道得多难对付。」 隋琼突然笑了起来,就知道他们虽然说是退隐,却忍不住想试探试探薄岭。 枝梅看着隋琼:「你笑什么?」 「我笑还有让将军这么头疼的人。」 枝梅看了看隋琼手里的面具:「我才头疼呢,你做个面具我天天要打扫,动不动就得给你洗衣服,麻烦你下次别做了。」 隋琼:「是是是,我做好这个之后就再不做了。」 「不过你做的这个面具跟将军的那个没有什么不同啊,你为什么非要再做一个?」 隋琼将面具下方一拉:「你看。」 「哇,居然能拉开。」 「是啊,我在这里做了一个暗扣,可以将面具嘴部的位置拉上去。这样将军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手扶着面具吃了。」 「你来府里之前啊,将军才不用手扶着面具吃呢,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摘下面具吃。而且虽然只露了嘴,将军会不会不愿意啊?」 隋琼将面具举起来看了看:「应该不会吧。将军的面具若不是近看,连眼睛都不看大清,只露个嘴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枝梅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隋琼笑着说道:「这就快好了,晚上就能给将军了。」 「我发现你什么都会做呢。」枝梅看着隋琼说道,然后从隋琼手里接过面具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做的蛮精细的。」 第104页 隋琼笑了:「也不是什么都会做。」 枝梅又递还给隋琼:「不如抓紧时间给自己做套衣服?这可是将军第一次办宴会,你做在他身边不能给他丢人啊。」 隋琼觉得枝梅说的有道理:「那么给将军也做一套?」 「如果来得及的话。」枝梅接着收拾东西,「想好要什么颜色的布了给我说,我给你买去。」 隋琼想了想,那时的子锐是少年,白色的衣服衬的他如玉一般。如今的薄岭是将军,嗯,暗紫色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隋琼开口:「那么买点暗紫色的布料与红蓝金银四色的线好了。」 枝梅一听就知道是给薄岭的,然后开口问道:「那么你自己打算做一身什么样的衣服?」 隋琼笑着开口:「只是个奴才而已,穿青衣就行了。」 「哇,将军宠爱的人只穿青衣,你不是在告诉别人将军待人不好或者是给不起人衣服穿吗。」 隋琼纠结了一下:「可是若是穿的太亮眼怕是会显得不尊。」 「其实白色也不错,之前你给郭公子做的那一身白衣很好看的。」 隋琼笑了笑:「还是青色吧,白色和翠绿色的线。麻烦你了。」 枝梅撇了撇嘴:「那好吧。」 薄岭晚上过来的时候隋琼便高兴的将面具递给薄岭,薄岭换上新面具同隋琼一起共用晚餐:「确实方便了不少,不过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隋琼笑道:「终于看到将军的嘴了啊。」 薄岭笑道:「那以后你多做几幅面具,露出的部位越来越多,你是不是就看到我的全部样貌了?」 隋琼摇了摇头:「枝梅今天才说我,做一次面具她就要打扫好久。」 薄岭:「我听说你让枝梅去帮你买新布了?」 隋琼点了点头:「希望宴会时将军能穿上新衣服。」 薄岭:「又不是我的生辰。」 「将军的生辰也快到了不是吗?刚刚好给将军做礼物了。」 薄岭一愣:「你怎么知道?」 隋琼:「之,之前听枝梅说的。」 「我从来不曾过过生辰,所以枝梅并不知道。」 薄岭皱着眉,难道隋琼已经认出自己了却装着不知道?自己也是,刚刚应该说他说错了,我的生辰还早才对的。 隋琼心里也转了一圈,要说出自己其实早就认出来他就是子锐了吗?可是他装作是别的人也是有原因的吧,戳穿他是不是不太好?如果不戳穿的话要怎么说啊? 隋琼终于还是决定装傻,于是甜甜的笑了:「其实,其实是以前他将军给枝梅说过,所以枝梅知道的,不过看将军不喜欢过生辰的样子,便没有提过。」 「是吗。」薄岭见隋琼笑的一点都不心虚,想来也是,如果认出来自己了隋琼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也不会是这样的对待自己。想到一定是皇上给他得琴说的,然后他得琴又多嘴的告诉枝梅。可能是希望枝梅能让府里的人给自己过过生辰吧,可是枝梅她们见自己不提也不敢说了。 于是隋琼接着问薄岭:「将军不喜欢过生辰吗?」 薄岭皱眉,如果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问出这种话了吧,正是因为你,所以才最讨厌过生辰。 嘴上却答道:「还好,只是平日里顾不上而已。」 「那么这次庆功宴也算是给将军过生辰吗?」 「算是吧。」 「那隋琼一定把衣服为将军赶出来。」 薄岭笑道:「你会不会为了在宴会前赶制出来而导致衣服质量残次呢?」 隋琼摇头:「绝对不会!」 薄岭笑着给隋琼夹了一筷子隋琼爱吃的菜:「那就辛苦我的裁缝了。」 隋琼笑着将菜吃到了嘴里。 帖子一个一个递到了各个官僚的府邸,众人都纳闷到薄岭居然要举办宴会,而且还让送帖子的下人隐晦的告诉大家这次的庆功宴上有平日里玩不到的东西。一个个都奇怪到不行。 这天早朝之后,李冀还是找薄岭密谈。 李冀问道:「你这个庆功宴是搞什么鬼?」 「只是将以前我遭受到的还给他而已。」 李冀嘆气:「那次你到底没怎么样。」 「是,多亏了皇上救微臣于水火。」 李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日后会后悔。」看着薄岭的样子,李冀想着,不行就把当日的真相告诉薄岭吧,其实自己会赶过来救他完全是因为隋琼给了自己消息,求救于自己。 薄岭又说道:「微臣自己明白分寸,日后自然也不会后悔。」 李冀开口:「其实当日之事,也不是我……」 李冀还没说完,薄岭就打断到:「其实我早就该知道,当初对我说过忠贞不二的他,在娶妻之后便是已经不爱我了。」 「不是的。」龙椅上的男人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薄岭,「其实他对你还是……」 薄岭再次打断到:「既然要报復就让我好好做完吧。」 李冀看着下面的这个男人,他想这个男人心中的解还得繫结的那个人解开,自己说太多恐怕都是无用的。 嘆了口气:「随你吧。」 薄岭没有再说话,行完礼回府了。 这时他得琴进来了李冀的房间:「要按薄岭说的做吗?他的要求还蛮奇怪的。」 第105页 「随他吧,终究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哦。」他得琴看了看李冀,「你好像还蛮担心那个叫隋琼的人的,不是因为他围剿过你所以你应该蛮讨厌他的吗?」 李冀笑了出来:「吃醋了?你吃醋的时候就不自称微臣了,还蛮好的。」 他得琴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去捏李冀的脸:「就是吃醋了,所以被你压一百次要改成五十次。」 李冀说:「九十次。」 「六十次。」 「八十次。」 「所以你是真的在担心那个隋琼?」 李冀笑了:「也没有,我是担心薄岭把事情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自己后悔。」 他得琴点了点头:「原来你是两个人都担心。」然后撅起了嘴。 李冀笑着抱他:「七十次总行了吧?」 他得琴点了点头:「那就是还剩五十次了。」 「好好好。」说着去扯他得琴的衣服,「今日一过就是还剩四十九次了。」 他得琴红着脸,拉着李冀起来,李冀笑着跟他牵手走到寝宫。 薄岭回到府里枝梅已经将物品都购置整理清楚了,正在打点宴会当日的布置与菜单的部署。 薄岭看府里的差不多了,叫来自己的侍卫:「去找京城里最好的歌舞伎宴会的时候来表演,给每一位大人都配好京城里上等的青楼女子小倌。」 侍卫点头:「是。」 第六十三章 第二日听说薄岭买下了宴会当天所有京城花楼里最好的美人,他得琴赶忙跑过来问薄岭:「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可会搞得你府里乌烟瘴气的。」 「我也需要嘈杂一点。」 他得琴说道:「你看,刑部的一应不用说了肯定是不需要的吧?说不定还会因此看不起你呢。然后军队将士们的有一半人都是与自己正妻伉俪情深不会出入花楼的人。还有像礼部尚书一样那么几个不占荤色的老人家和书呆子。你那么多的根本用不上。」 薄岭摊摊手:「已经买了,无妨。」 「哇,要是知道你举办宴会是这样的,说不定大家都会以为你就喜欢这种的呢。」 薄岭笑道:「我不止托人隐晦的告诉大家庆功宴会有这些玩意儿,还特意夸赞了一下我自己的人如何貌美迷惑人。」 他得琴一愣:「你这是太狠了,到时候众人会怎么看他?你知道的,若是众人觉得隋琼相貌不如他们想像的那般,便会觉得是他在别的方面技术不一般。」 「那又如何呢?」 他得琴摇头:「薄岭啊,我才发现你竟然如此可怕。」 薄岭笑道:「发现了就好。」 他得琴顿时有点同情那个隋琼了,怪不得李冀会担心那个隋琼呢,不知道那天那个人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不是看你挺宠爱他的,怎么要这般的折腾他?」 「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他的宠爱不是折腾他的一种呢?就是为了折腾他,所以才宠爱他。」 他得琴惊到:「哇,薄岭你怎么是这么阴险的人,你确定吗?这么做肯定会伤他的心。」 「是啊。」薄岭点点头,「但是无妨。」 他得琴终归没有再说话,薄岭心道:确实,现在官场中没有沉迷玩乐的人,偶尔几个爱玩的也都懂得点到即止,不像前朝的时候,爱玩的那么多,导致像谢家老头那样光明正大的带出去玩都没有人说些什么。 这样的风纪才能让人放心,沉迷花天酒地或者是全朝上下板板正正都会出问题。 真好啊,若是送隋琼给别人他能少吃不少苦头。虽然还打算再用两年最近先不送。 见薄岭不语,似乎在沉思。他得琴又开口道:「所以你还要我单另配合你什么?」 「配合我给他制造一种错觉就行了。」 「错觉?什么错觉啊?」 「我完了给你细讲。」 薄岭把他得琴送走之后,便走到了隋琼的房间。隋琼在忙着赶制衣服,见薄岭来了,抬头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薄岭见他一针一线的右手不停在挥舞,问道:「肩膀疼不疼?胳膊酸不酸?」 隋琼摇了摇头:「哪那么娇气了。」 也是,虽然功夫不行,到底是拿过剑的人。 想着,薄岭又问隋琼:「我这次想要热闹一些,所以多叫了几个花楼头牌,到时候吵闹些你可受得住?」 隋琼笑道:「那有什么受不住的,又不是让我上去唱曲跳舞。」 薄岭在隋琼旁边坐下来:「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又不好听。」 「不如你唱一个给我听听看?」 隋琼摇了摇头。 「反正你手里做的活计又不影响。」 隋琼抬起头看了薄岭一眼,轻微嘆了口气,嘴角向上挑像是宠溺。然后开口唱起了墨字吟,。以前在隋府的时候隋琼不是没给成子锐唱过歌,成子锐无聊时就央求隋琼唱歌给自己听,不过隋琼唱歌没有曲调,不管是什么歌总是平着调子,淡淡的一音唱下去。 唯一还能听的便是这首墨字吟了,薄岭许久没有听过这个歌声,一时有点失神。隋琼唱着歌缝着衣服坐在自己身边的样子,恍惚什么都没改变,还是几年前的自己。 隋琼的歌声停了许久薄岭才缓过劲来。 第106页 看着隋琼低着头继续认真做衣服的样子,薄岭突然觉得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没有成子锐,没有过往。隋琼爱的是大将军薄岭,两个人在府上过得平平淡淡。 可是自己面具下的样貌能瞒多久呢?隋琼知道自己就是成子锐之后又是什么样子呢? 薄岭在面具后面轻轻的笑了起来,这条路停不下来,因为就算自己不去做,也无法阻止他对自己的改变。 隋琼的衣服的确在宴会之前赶了出来,薄岭没有试,直接在宴会当日换上了衣服。果然,衣服合身又好看,很符合薄岭将军的气质。 而隋琼给自己做的那套衣服虽然朴素,却又看得出用心,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他丢薄岭的人。 枝梅看着换上新衣的隋琼心想要是回头能让隋琼给自己做一件衣服就好了,虽然针脚上不如女子绣的精巧,不过样式上都是隋琼自己想的,不可多得,万分好看。 薄岭看着隋琼:「宾客们午后才陆续到来,不先吃点东西吗?」 隋琼摇了摇头:「将衣服弄脏就不好了。」然后对薄岭笑着,「晚上吃顿好的。」 薄岭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的好像平日里没有给你吃过好的似的。」 这时薄岭的侍卫上前:「启禀将军,将军请来助兴的人都到齐了,在后院候着呢。」 薄岭点了点头。 枝梅也上来禀报:「将军,一应物件都准备好了,大厨在厨房也备好了,晚宴可以按时开席,没有出任何岔子。」 薄岭又点了点头。 隋琼见这次宴会阵势不小,觉得有些紧张,发配之后他还没有参加过宴会。 似乎是察觉到隋琼的紧张,薄岭握了握他的手:「觉得冷吗?」 隋琼摇了摇头。然后问薄岭到:「将军请了那么多助兴的人,时候也要留下他们吗?」 薄岭笑:「怎么可能,只买了一天而已。」 隋琼答应到:「哦。」 薄岭虽然察觉到隋琼似乎有些不安,但是也没有加以安慰:「你先回房休息吧,好吗?等宴会快开始了我便去找你。」 隋琼到底是薄岭男宠的身份,站在薄岭身边一起接待宾客是不太妥当。想到这里隋琼便乖巧的回了房间。 没过一会,他得琴便第一个到了:「薄岭,你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薄岭见还没有别人,便拉着他得琴说道:「我给你细讲。」随后将需要他得琴今日做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得琴一脸狐疑,不知道薄岭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么做目的是为了什么?紧紧是为了捉弄他?」 薄岭没有多说,只说:「谢谢你了。」 他得琴郁闷,从来都是皇上派薄岭来帮自己的忙,自己还从来没有给薄岭帮过什么忙,如今第一次帮忙居然是帮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突然薄岭又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抚军大将军帮帮我。」 他得琴擦了擦冷汗,薄岭这么喊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好事吧:「什么事?」 「我这薄岭将军府没什么人啊,麻烦抚军大将军帮我招待一下宾客。」 「好吧好吧。」他得琴应了下来,毕竟这种事还是做得来的。 只是这会还早,还没有宾客上门,他得琴便与薄岭聊了起来:「听说皇后娘娘已经从花溪夏宫回皇宫了?」 「是吗?」 「听说那位皇后娘娘似乎对你有些执念?」 「哪来的谣言?可是诛九族的罪。」 他得琴笑了起来:「正是皇上本人说的。」 薄岭冷静的说道:「那丫头太孤独了,所以一遇到愿意说话的人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找那个人说话而已。」 他得琴看了看他:「那么你呢?这次之后你就要放过这个名叫隋琼的人了吗?」 薄岭冷声:「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难道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 「也许不会吧,他若是幸福,我觉得不甘。他若是不幸,我又不忍。」薄岭又笑了起来。 笑声冷冷的,让他得琴背后发凉。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得琴的背后冒了出来:「原谅谁?」 他得琴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扭头一看是官场同僚。 他得琴惊到:「小鱼干,这么早啊?」 薄岭敲了一下他得琴的头:「都抚军大将军了,怎么还用外号称唿别人?」 说完对那人作揖行礼:「于尚书,来的好早。」此人也是李冀在邻国的时候招贤纳士招来的人,因为对机关兵器等格外有研究,因此后来被册封为工部尚书。只不过在邻国只是低等人出生,没有名字,只有姓氏于姓,因此外号小鱼干。册封为工部尚书之后被皇上赐名于作廉。 于作廉也作揖回礼到:「他将军不是来的更早?」 他得琴笑:「我可不是来当宾客的,我是来当主人替薄岭接待的,来来来于尚书,我带你去客房稍坐片刻,宴会开始的时候叫你。」 于作廉笑嘻嘻道:「好啊。」然后跟着他得琴走到薄岭将军府的客房。 他得琴将于作廉招待到客房,好茶糕点一摆就准备出去,这时于作廉将他得琴叫住:「听说薄将军突然开了窍,收进房一个男子?」 这个于作廉是以前苦日子过多了,难得现在好起来,所以格外贪玩一些,不过还是分得清正事的。 第107页 他得琴说道:「薄岭今日买了好些个美人,够你玩乐的了。」 于作廉笑道:「我只是好奇当初那么多人送薄将军美人他都不收,怎么会偏偏收了个做过苦力的奴隶,这种奴隶身上不免都是疤痕。」 「萝蔔青菜各有所爱,你管他的呢,玩自己的就行了。」看着于作廉的笑,他得琴突然觉得不对,「你不会是打薄岭房中的人的主意吧?我可得把你劝住了,咱们向来不是不动别人房里的人吗?」 于作廉还是笑着说道:「薄将军给每一位送请帖的时候都格外说了那么一句他的人很是貌美诱惑人,你说说这难道不是让大家共享的意思吗?」 他得琴愣了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于作廉又说道:「他将军你放心,薄将军若是不开口我万万也不会主动的动手啊。」 他得琴客气的笑了笑:「那就好,那你先坐着,我去招唿别人了,一会看谁来了拉他过来陪你聊聊。」 于作廉道:「好,多谢他将军。」 可是他得琴转身走出客房之后于作廉却也走出了客房。虽说房子的主人没有开口便不能动这间房子主人房中的东西,不过看一看想来还是可以的吧。 于作廉进来前就问过门卫方向,所以便直直往隋琼房中走去。枝梅她们一应众人都去准备今日的宴会了,房中只有隋琼一个人。 隋琼正在窗边发呆,今日的宴会让他有些不安,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隋琼轻轻隔着衣服抚着胸口最深的那一道疤痕,想着以前带成子锐去参加宴会,不管是谁打量成子锐的视线都让自己极度的不舒服。 想来自己没有子锐那么貌美,应当是不会有人那般打量自己的。最多刚进去的时候因为好奇打量几下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隋琼稍微有些宽慰,然后又转念开始想自己的子锐,薄岭如今愿意待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隋琼笑了出来,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等宴会结束薄岭定然会喝一点酒,到时候就告诉薄岭自己已经认出他了,然后,然后告诉他当年的真相,祈求他原谅,然后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安稳下去。 看着窗外的小院子,隋琼已经想到以后他就坐在这个窗边看薄岭在那里练剑的样子了。 于作廉寻寻觅觅终于找到这里,看着这个庭院比起其他相似的庭院格外干净,便知道应该是这里。从小院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于作廉就愣住了。 那个人穿着青衣,手抬起来扶在胸口,因此滑落下来的衣袖露出带着疤痕的手臂。长得也不算是出众,但是那个眼神和那个笑却格外的温柔,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般,用眼睛诉说爱语。 于作廉愣愣的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神情。愣住片刻于作廉才缓过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穿着的青衣是新做的,看似朴素却又在绣法上明显下了功夫。 第六十四章 于作廉愣愣的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神情。愣住片刻于作廉才缓过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穿着的青衣是新做的,看似朴素却又在绣法上明显下了功夫。想必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人,于作廉有点好奇,如果他的这个表情是因为薄岭将军才有的,那么如果晚宴上薄岭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将他推到众人面前,他该是如何绝望的眼眸和神色呢。 于作廉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不明白为什么,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甚至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对方都没有看到自己,可是却害怕这个人失去这样温柔的眼神。 踌躇片刻,于作廉还是转身回到了客房。他来的有些早,客房里还是没有人来。 想到刚才那个男子,明明长相併不出众,身上想来布满同手臂上一样的疤痕,而且看年龄应该也比自己大上七八岁,可是那副神情却让人觉得有些放不下。如果晚宴上薄岭真的要做出那种事,自己该怎么阻拦? 这时有人进来了,陆陆续续的宴会的宾客都来了,大家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于作廉看着薄岭在人来人往之中打招唿,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这场宴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纯为了庆功吗?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虽说现在京城的花楼繁多,并且各有千秋,不过还是得有那么一个艷冠群芳的才好,如今都没有任何一个能让我们心心念念的。」 他得琴笑了起来:「你们还真是挑剔,各有千秋的不要,还要什么最好的,到哪找去。」 于作廉也开了口:「今晚可是各楼头牌都来了,你们还不知足?」 薄岭没有说话。于作廉却知道,众人是想找个藉口看看那位被薄岭夸赞的美人。 果然,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最好的,不在花楼里,自然就是在谁人的府里了。」 薄岭轻微的捏紧了拳头,虽说是自己刻意做出来想要大家难为隋琼,但是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有些不爽,隋琼怎么能同花楼里的人比。 他得琴也皱着眉,这些都是薄岭刻意制造出来的,若是被那个男子听在耳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那副神情。 在众人都在起闹的时候薄岭开口道:「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入席吧。」 众人应声纷纷入席。于作廉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拿自己真心以待的人,一生渴望被爱,所以看到那样的神情便是忍不住的渴望,明明知道那不是为自己所有,还是忍不住的期望能被那般的眼神注视。就好像每一次自己都会喜欢上对别人一往情深的人。 第108页 宴会开始,先上了开胃的小菜,寡淡的丝竹之声,薄岭随便招唿了一下便起身出去了。众人都没有急,大家都知道好戏还在后面。 薄岭走到隋琼的房间,隋琼看着他:「宴会已经开始了?」 薄岭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里就能听见丝竹之声。」 隋琼笑道:「当然。」 薄岭问道:「现在就入席吗?」 隋琼点点头,拉住了薄岭的手。 宴会上歌舞昇平,薄将军带着自己的新宠……穿着青衣的前朝宰相之子隋琼走进了庆功宴的房门,一瘸一拐的隋琼因为不想失态所以尽量走的很慢。因为没有皇亲国戚,不像在皇宫中的每次宴会那么严肃端庄。大家都是阶级平等,放松自然些,玩的也开放些,这会虽然还是清淡的音色,可是舞姬的表演却妩媚暧昧,舞步动作也轻佻张扬。隋琼虽然坐在薄将军的侧边,却感觉到周围每一个人一刻不停的打量自己的视线,奇怪的视线。 隋琼第一次体会这种视线,以往也不是没有被人打量过,可是这次却总是感觉很怪异。哪怕那次带成子锐参加那个杨施瑛的生辰宴,子锐那般的好看,也不是被这样的眼光打量。那种轻佻的,仿若不是因为自己是薄岭的男宠,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奴隶身份,而是一种没有见过的眼光,被众人上下那般打量。 似乎大部分人见到自己之后都表露出瞬间的失望,这本来就让隋琼万分奇怪,失望过后那种明显的看不起,与好像为自己明白了什么而得意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那种感觉,隋琼浑身难受。 只有两个人用不同于别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只是那两个人也万分奇怪。 那个见过一面的他将军那日一副开朗的样子,今日却一声不吭。用一副茫然的样子在自己和薄岭之间来回打量。似乎还隐隐透露着担心,担心什么呢?担心自己会对薄岭不利吗?怎么会呢,不论是我的子锐还是现在的薄岭,不论他做了什么自己都不会对他不利,不会伤害他,也不会怨恨他。 还有一个人更为奇怪,那人轻微的皱眉,没有打量自己却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对上自己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看自己的眼睛一样。那个人隋琼以前没有见过。虽然一直与旁人说笑,却又总是很在意自己似的。 隋琼刚刚坐下,还没有拿起筷子,有一个隋琼不认识的人便开了口:「薄将军难道不介绍一下吗?」 薄岭淡淡的笑了一下:「又不是朝廷中人,没有必要介绍了吧?」 那人接着说道:「那怎么行,我们众人可都是好奇的很呢。」 薄岭的面具使众人看不到表情,可隋琼却从他刚刚客套的笑里面听出了敷衍与不耐烦,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些。也许薄岭不想让自己记住这些人,亦或是不想让这些人记住自己。 那人还是不肯:「不如这样,想认识认识的主动一点如何?」说着对隋琼举杯,「在下撷俊,不知公子姓名?」 隋琼有些愣神,然后慌忙的端起茶杯回敬到:「在下,嗯,奴,奴才隋琼。」 于作廉见撷俊光报名字不报官职便知道他没有将隋琼放进眼里,不过是怀抱着要将隋琼灌醉的小花招。 见撷俊要开口便知道定然是要劝的隋琼喝酒的,于是于作廉立马端起酒杯说道:「在下工部尚书于作廉。」然后仰头将酒饮尽,放下酒杯之后对撷俊说道:「撷俊,你看这里这么多人,隋公子也记不住啊。」说着,又倒满酒杯,端起来对着撷俊说道,「来,我敬你一杯,祝咱两一帆风顺。」 撷俊稍稍瞥了薄岭一眼,见薄岭一直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薄岭到底什么意思,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于作廉给自己的这个台阶下。将端起来的酒喝了,开口道:「是啊,于尚书,祝咱两一帆风顺。」 可是薄岭却对隋琼开口道:「怎么不饮杯酒?」 隋琼不安的看了看薄岭,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若是刚才没有将酒喝掉撷俊这会还可以开口附和着薄岭劝酒,可是刚才已经走下了于作廉给自己的台阶,这会又没有说辞再拿起酒杯,只好悻悻的坐下了。 于作廉却没有坐下,再次倒满酒杯拿起来对薄岭说道:「薄将军,今日大摆庆功宴,说到底还是谢谢你,若不是你进攻于此,我们又怎么能过上今日的生活呢。」说着讨好似的向薄岭敬酒,薄岭看了于作廉一会,然后也端起酒杯喝了。 隋琼是看明白了的,这个叫于作廉的人一直在帮自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有见过面。 他很想对于作廉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意,但是又怕薄岭会不开心,所以只是稍微扫视了一下他们,没有开口,低下头默默吃菜。 终于于作廉坐了下来,又同旁边的人说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像刚才的事情不是刻意的。 没过一会众人又议论起隋琼的样貌,隋琼坐在那里,感受到仍然有不少的人打量着自己,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好像在说自己其貌不扬,想必是通过床术诱惑得薄岭情迷意乱的。还有的说自己居然是个瘸子,难道瘸子能做什么常人做不到的姿势,也有说自己其实不瘸,是通过扮可怜来引得薄岭这样的大将军同情的。 隋琼不安极了,偷偷打量着薄岭,薄岭什么都没有说。看向他得琴,他得琴一改往日爱热闹的样子,一个人只低着头慢慢的吃面前的菜餚,也不饮酒,偶尔喝几口茶。 第109页 于是隋琼又偷偷看向那个叫于作廉的人,于作廉虽然还是一直在说笑的样子,却也不时的看向自己。 按理来说于作廉对隋琼的在意应该能让薄岭注意的到,可是薄岭满脑子都是一会要行动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去看那些。相反的,看到隋琼不安薄岭反倒觉得高兴起来,果然这个人只能待在我一个人身边,哪怕我残酷的对待他,致使他变成这样,隋琼却仍旧只有待在自己身边才会安心。 这时突然又有一个人站出来,于作廉眯了眯眼睛,是薄岭的一位副将,平日里都在边关守卫,正好这几日回京换防,便一起来了这庆功宴。于作廉与此人并不相熟,一时之间没有想出对策。 那人站出来举着酒杯说道:「明明是庆功宴大家却都不提此事,不如我来提一下,多亏了皇上英明薄将军和他将军英勇,今日我们才有功可庆,来,我们大家一起干杯。」 这话似乎不是向着隋琼来的,于作廉放下了心。大家一起举杯笑呵呵的喝了面前酒杯里的酒。 待大家都喝完酒坐下之后,薄岭却转头问隋琼道:「大家都将酒杯饮空了,怎么就你半推半就的举着茶杯?」 于作廉瞬间看向了隋琼,没想到薄岭居然会不停的向隋琼发难,于作廉担心更重,一会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该怎么救这个人。 于是于作廉赶忙又端着酒站起来:「薄将军这是口渴了?来,我来陪薄将军喝。」 若是说这会薄岭还看不出了于作廉似乎在护着隋琼那便是傻子了,薄岭看向于作廉,于作廉一直挂着客气的笑,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薄岭心道,隋琼到底招惹了多少人,连工部尚书都认识?还要为他挡酒?看来事情得提前进行了,免得再生什么瓜葛。想到这里薄岭朝站在隋琼身后伺候的丫鬟打了一个早就安排好的收拾,只有那个丫鬟能看懂。 于作廉见薄岭一声不吭的看向隋琼那边,心里想不会被薄岭发现自己的意图吧。于作廉紧张的看着薄岭,丝毫没有注意到隋琼那边的情况。隋琼背对着丫鬟也看不见。但是他得琴自始至终安静的坐在那里,看清了隋琼身后丫鬟的动作,那个丫鬟从指甲里将药粉弹进了隋琼的酒杯。 正在于作廉举着酒杯思忖薄岭不接自己的话,自己到底该怎么把刚才自己的话接下去的时候,谁知这时薄岭又开口了,这一开口却是问隋琼的:「你看连于尚书都开口为你挡酒了,你不应该一起举杯?」 「奴才不会饮酒。」隋琼更加不安,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薄岭推拒道。 周围的却是人一片附和:「一杯酒而已,不至于不至于。」「公子这么不给薄将军面子啊?怕不是薄将军平时惯坏了,哈哈哈。」 薄岭未再开口,却将酒杯举起,要与隋琼对饮的样子。 隋琼只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薄岭又看向于作廉,于作廉心里微颤,不知道薄岭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意思是告诉自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了。 但是隋琼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了,于作廉便也没有再託词什么撇清什么,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见隋琼和于作廉都喝了,薄岭这才慢悠悠的将酒送进自己的嘴里。他得琴始终没有说话,一直默默的看着。 旁边的人开口问道:「他将军,今日怎么了?一直沉默着?」 另一个人笑着打趣到:「莫不是当了抚军大将军摆起了架子?」 又有一个人关心的语气问道:「得琴可是身体不适?」 都是平日里与他得琴关系要好的人,他得琴只能笑着说道:「没有没有。」 但其实自己只是想不明白薄岭费劲巴拉的闹这一出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六十五章 看到薄岭派在隋琼身后的丫鬟有所动作,他得琴知道要开始了。今日已经没有玩闹的心了,将答应薄岭的事情做完之后便赶紧去皇宫陪皇上吧。 薄岭放下杯子之后看到隋琼面色潮红,便立马开口道:「好戏上来了,大家纵情玩乐。」便起身走到隋琼身边将隋琼抱了起来,同时薄岭请来的各个花楼头牌鱼贯而入,每人身边都围上那么几个。 隋琼将空酒杯放下之后只听得薄岭的声音:「好戏上来了,大家纵情玩乐。」便倒了下去,虽然身上绵软无力,仍能迷煳听得周围的动静,隋琼感觉到自己在薄岭的怀抱里,眼前被什么轻柔的东西蒙上了,周围是短暂的安静,随后歌曲的声音与人声便又嘈杂了起来。 感觉到薄岭将自己放在似乎是桌子的物品上面,隋琼的内心恐惧到不行,身体开始因为恐惧打颤,刚要开口求助于薄岭就感觉到一双手在扯自己的衣服,随后又有一双手钳制住自己的动作,将自己的双手托起配合脱衣服的那双手将袖子抽出。 没多久,钳制自己的手消失了,然后自己被放平在冰凉的桌子上,紧接着密集的吻散落下来,隋琼想躲开,却软绵无力。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抚慰着隋琼敏感的地方,这时隋琼终于发现自己的问题,比平时更敏感的身体无比渴望正在抚慰自己的双手,哪怕隋琼并不知道是谁的手。恐惧与绝望让隋琼颤着身子,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蒙着眼睛的东西,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感到快乐去迎合那双手。逐渐的,身体更加敏感,隋琼的意识逐渐消失,这让隋琼更加恐惧,隋琼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想拉动自己的身体逃开那双手,可是拼尽全力也动弹不了分毫:「求求你,薄岭,救我,求你。」隋琼用尽全力唿救,可是他喊的那个人却并没有出声。 第110页 当自己的脆弱之处感受到的时候隋琼终于忍不住再次求救道:「不……不要,薄岭,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子锐,救救我……子锐,求你了子锐,救救我。」 可是隋琼渴望听到的声音仍然没有出现,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违背意识去拥住面前的男人。在完全昏迷前隋琼根本分不清有多少双手在自己身上划过,也不记得究竟被人在那张桌子上压住了多少次,只记得自己身上一直压着人,与自己嘶哑的哭喊。 子锐,成子锐,我的子锐。见他第一眼就是春宫图,他被王爷压在身下,皮肤被枯叶与树皮磨出细碎的伤痕,紧紧咬着下唇,承受着这段性事。那身子染着红晕,让我着迷。可是这种事不应该是这样,若是我,怎捨得弄疼他,便是只会给他欢愉。直到我得到他,失去他,我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自然看到了为了将一座金佛运上山耗费多少财力死了多少苦力,死去的哪一个不是别人家里的亲人呢?我知道这江山将是那个王爷的,民心所向。我也知道他也是,他的能力是我所遥之不及,那个王爷和江山百姓,都需要他,他亦需要那样的生活,而不是徒留丞相府做一只圈养的兽。我只是想留他一会会,就一会会,直到我终于没有能力护住他,没有能力放他在身边。我假装讨好那个谢家老头,他看着我的子锐的眼神让我无数次想锤爆他,但是我忍住了,我悄悄通知了李冀来救他,我知道他会跟他走,然后过上本来属于他的生活。我也知道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丞相府终于要支离破碎,我再也见不到父母兄长和我的子锐了。 送子锐走后自己便再也没做过欢爱之事,自己的样貌也不算出挑又整日干些重活,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哪知会被人买回京城。 隋琼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那人一进门只觉得他身形甚是高大,也不知子锐现在是高了还是瘦了,自己还能再见到他吗。那人戴着奇怪的面具,本来王侯将相都喜欢那种奢华的面具,那人却是没有表情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木制面具,可是那人说要他的身子,他本是惊恐的,现在的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穷途末路的挣扎,他早就该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跟别人斗什么,他本想寻着机会干脆结束掉这条贱命。 当子锐一把将自己抱起时,隋琼便知道是他,纵使曾经年幼的成子锐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但那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被那个气息包围,隋琼便万分肯定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果然,放你去伸展拳脚你定然能达到这般成就,隋琼是欢喜的,喜极而泣,朝思暮想的人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搬才华横溢受万人尊敬。但是隋琼知道他是恨自己的,当然是恨自己的,对那人来说自己不可饶恕,自作孽,本该自己受着,那人想怎么侮辱自己都无妨,只要这样能让他心里痛快。让他开心是吗,我那时总想着法儿让他开心,生怕他闷在府里难受。但是我却格外清楚,比起游山玩水和有趣的物件,只有在那个王爷身边披着战甲才能让他开心。 我当然渴望他,渴望我的子锐,我终于能再次亲吻他,哪怕隔着一块木头。再遇让我太开心了,恍然将自己的诉求与渴望章然显露出来,哪知惹我的子锐恼了,纵使他说着轻薄的话侮辱自己,我仍然捨不得他走,我想要他,挽留他,渴望他。像从前一样顺应着他的欲望,试图给他快乐。 他装作不是他,我便也装作不认得他。听说那个王爷对子锐很好,哦现在是皇上了,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可还会欺负我的子锐。过了这么些年,我仍要嫉妒他,我不嫉妒他拥有天下,我只嫉妒他拥有我的子锐。子锐再没有来看过我,当初我强忍着,狠着心不去看望子锐他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子锐知不知道我其实每每都偷偷躲在墙外看他日日练剑,看书。他会不会也偷偷来看看我呢?那天他来了,带着没有见过的人,向来怕生的子锐对那人出言轻佻,那人却将他与皇上的关系吐露清楚。那人说,若是他们有什么,皇上得诛他九族,那我呢?皇上会怎么对我,怎么对将我留在这里的子锐? 子锐去送客,我坐在床上等他,就如同我每日等他那样。这次等来了,我知道他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的脸,可是我实在讨厌那带子,让我一直陷入黑暗,甚至无法判断子锐的动作,不知道他是否要走。 我又惹我的子锐生气了,我许久没见到他,真的很想让他能多留一会。 「暖床奴,分内的事,规矩。」也对,我还在奢望什么呢?能让子锐开心,怎么都好。 子锐问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主人,自己哪有什么主人,看子锐如此生气,只好将以前的事情全部讲给子锐听。 听完之后,子锐问我,若是将我送了人,或者让我伺候别人。我笑了出来,除了傻傻的子锐,还有什么人能看得上我。如若真的有那一天,那么子锐不说自己也会将自己这条贱命结束掉。 后来子锐带回了郭子裕,自己对子裕是愧疚的,满满的愧疚,自己始终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了不被连累,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所以郭子裕要自己一条腿便给他一条腿,算是还自己当年对他观而不救的孽。只是子锐被他如此加以利用总觉得很不舒服。 那天莫名被子锐叫去郭子裕的房中,所见所听,自己觉得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也许自己不如现在就结束掉。谁想遇到了庄朝安救了自己。后来子锐便给自己解释了清楚。 第111页 子锐刚出房门就听见宣旨,找他进宫。更深露珠,为何一定要此时此刻?我的子锐真正的属于过我吗?也许从来都是属于他的,是我强求。 郭子裕在意的未了结的事情自己自然知道,所以也能想到他们找到了谁见到了谁。不知道那个谢老头是不是给子锐说了什么,子锐开始对自己好,于是我更想要珍惜。连二哥都见过了,知道了自己还有一对侄子侄女,想来现在已经足够了,一切都足够了。 虽然甜蜜的惊心胆颤,在丞相府时我时时刻刻都在思虑,我想给他最好的,却又知道他最好的便不是留在我身边,困在这宰相府。今天却明白无比他的突然甜蜜是短暂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表现的越关心我,实则就是心底越发的恨我。我有些想求饶,我想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我想告诉他我从未想要放开他。可是子锐会相信我吗会原谅我吗,要送他进魔窟的是我啊,而皇上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追随的王。 宴会,虽然不知道子锐打算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子锐为我布下的陷阱,那么我跳进去也无妨,无妨。只要子锐能开心,其实今后子锐的人生里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一闪而过的便也满足了。 隋琼醒了,那双眼睁开时是木然的,隋琼想抬手揉揉眼睛,抬起手时却看见了自己胳膊上青紫的痕迹,然后拉开被子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随后疼痛感才席捲而来。窗外天是黑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周围没有人,隋琼将头蒙在被子里,然后将双手伸出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似乎是想要捂死自己。意识开始模煳,手上也没有了力气,逐渐垂手下来滑落到床上。缓过一会之后,隋琼再一次将抬起手,用被子狠狠的按压住自己的脸,唿吸逐渐困难,可是头晕之后便又没有了力气,手又滑落到旁边。 一切不能怪子锐,只能怪当初硬要强留不属于自己的人,的那个自己。因为自己贪恋能重逢的日子,明明知道结果。这具脏了的身子,怕是子锐再也不会看一眼了。呵,本该就不是自己的,是自己强求,所以才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这怪不得子锐。 隋琼硬撑着翻身起了床,似乎夜已深,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人,隋琼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里的池子边,像上次一样坐在那里。不知道庆功宴之后已经过了几天,府里这么安静想必薄岭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休息了。明日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练剑像往常一样去早朝,像往常一样……可是他再也不会来看自己一眼了,不会与自己亲昵,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突然想起来之前薄岭问过,如果让自己待客,去伺候别人,自己会怎么做。当时自己回答自己会主动的了结自己的贱命,也许薄岭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想再看自己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了。 我的子锐,终归是变成了大将军薄岭,李冀手下的大将军薄岭,又怎么会将前朝宰相之子的自己放在身边呢,隋琼低低笑了起来,嘴角向上眼泪却滑落下来。子锐说的对,自己莫名的开始爱哭了。这时因为凉风的关系,隋琼的胃开始疼痛,可是隋琼却仍旧笑着,比起心的痛,身上的感觉根本就不重要。 我早就该知道的,早就知道子锐打算这么做,就像他明明在对自己好,却总是看着自己陷入沉思。辛亏呢,辛亏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他,若是李冀已经告诉过他了,自己再讲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可是若李冀没有告诉他,在薄岭心中,自己真的抵得过那个人吗?自己告诉他真相,他便会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吗?如果薄岭向李冀求证,无论李冀有没有说实话,自己始终输在了那里。 薄岭啊薄岭,他娶了妻子,你便去用一条陈年的髮带来接近他的妻子,惹得当今皇后对你上心从而不去接近你的皇上,果然,在自己真心的人面前总是会做出傻事。明明自己的这一副身子,这一副样貌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可是却用自己来招待宾客,你怎么总是这样呢。总是做这种一想便能知道你的目的的事情。 六十六章 脸上的泪不停的留下来,隋琼抬起手摸索了一下胸前那最深的一道伤痕,还好,幸亏是刻在了身上,无论怎么样,这个子锐给自己的东西始终都在。隋琼缓慢的下了院子里的池子,水漫过身体除了冰冷还有伤口的蜇疼。隋琼仰头看着天空,月色迷濛没有星星,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然后缓缓的放松身体,将自己沉了下去。水面上明晃晃的灯光,越来越亮。 「微臣不明白。」 龙椅上的男人皱着眉,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该玩够了,我说过的,我有话问他,让他来见我。」 薄岭短暂的沉默,然后再次开口:「陛下要问他什么?微臣代为传达。」 「人已经快死了,你还不愿意放手吗?」 「只是溺水,几日后便可康復。」 龙椅上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他,问清楚之前别给我折腾死了行吗?」 薄岭咬了咬牙,昨天突然有人来报说隋琼不见了,他便慌忙的派人去找。想到可能是府里的池子薄岭紧张极了,果然从池子里将人捞了出来,幸亏还活着。 那天药劲有些大,隋琼昏过去后睡了两天,薄岭一直担心是因为药量过大导致伤了隋琼的身子。谁想到隋琼醒来之后直接投水了。 第112页 隋琼的身体冰凉,枝梅她们把隋琼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大夫帮他把脉,薄岭站在床边,一直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明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自己不像隋琼那么狠心,真的将自己送人,但是药效和自己故意制造的错觉,薄岭知道隋琼将自己想让他当真的东西当真了。 可是隋琼投水了,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薄岭不知道隋琼投水是因为他所说的要对自己贞洁还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屈辱。但是薄岭知道他给隋琼万念俱灰的时候,给隋琼恐慌的时候,隋琼喊了成子锐这个名字。 为什么? 薄岭咬了咬牙,回答李冀道:「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李冀看着他:「他可不像你那么坚强,当时你一心只想着报仇,而他现在却只想着去死。」说着,李冀嘆了口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开口,你认为当时我远在邻国,还广而告之身为成子锐的你已经死了。我怎么还会抽出精力来让人盯着丞相府,又怎么会那么远的跑过来救你呢?」 薄岭一愣:「圣上的意思是?」 「是隋琼派人通知我来救你,他让你对他万念俱灰,可是却为了铺垫你的路亲手毁了自己的国。」 薄岭吃惊的看着李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来隋琼还没有醒,薄岭打算在府里待着,谁知道皇上会因为隋琼的事将自己宣进宫。 「铺什么路?」薄岭还是不明白。 「你真的以为他是喜欢那个漆文会才娶漆家的女儿的?你说最有战力的漆家军为什么突然奔离四散?」 薄岭接着问到:「但是那个谢家老头……」 李冀说:「你们走后我单独审问过他,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做的手脚,原来并不是,漆将军确实是因为隋琼的劝说和别的什么而散尽自己的军队,自己归隐的。」 「无论怎样,他讨好那个谢家老头是真的。」 「当时我问那个谢家老头,说你的左肋有胎记,问隋琼有没有一同画出来,你猜那个谢家老头是怎么回答的?」 薄岭颓然的坐在地上,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上没有胎记,而皇上也知道。薄岭摘下面具扶住自己的额头:「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误会他。」 见薄岭放下君臣之礼的同自己说话,李冀知道薄岭这会缓不过来。也走下龙椅坐在薄岭旁边。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那么,他?」 「他一直都将你视作他的珍宝,只不过现在,嗯。」 「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冀没有说话,自己只不过是想小小的报復一下当年隋琼的围剿,并没有想将两个人弄成这样。 薄岭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他知道我就是成子锐吗?」 李冀也不知道,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下人来敲门:「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说圣上与薄岭大将军商议国事辛苦了,特送了汤饮过来。」 李冀道:「明明平时都与我互相避着不见,你一来就来送汤饮了。」 薄岭站了起来,将李冀也拉了起来,然后说到:「我得把东西要回来。」 李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开口让皇后娘娘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育霖带着丫鬟进来,丫鬟手里端着托盘。 皇上打了个手势,丫鬟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退身出去了。 育霖不去看李冀,先问薄岭道:「薄将军,商议了这么久的国事,可觉得口渴?」 薄岭没有同她客套,直言到:「薄岭想问皇后娘娘要回一样东西,不知道娘娘可不可以给我?」 育霖下意识的握住了手腕:「其实他见过这个东西在我手上了,你要回去也没有用。」 薄岭一愣:「你说谁?」 「你房里的那个人,一瘸一拐的那个,上次在花溪夏宫有人要带他走,他不愿意走的那个。」 「你说有人要带他走?」 「是啊。他说是他的哥哥。」 薄岭皱眉:「麻烦皇后娘娘先把东西还给薄岭。」 育霖看着李冀:「如果臣妾不还皇上会下旨让臣妾还吗?」 李冀却没有回答育霖的问题,而是说道:「宫中无趣,你想去哪里玩,朕都会批准。」 育霖笑了起来:「皇上这是想说对臣妾并没有兴趣,所以希望臣妾多出去出去不要打扰到皇上?皇上真的以为他得琴没有什么背景吗?」 「他得琴有什么背景?」 育霖摊了摊手:「也许确实没有吧,但是这偌大的皇宫总会有什么人不会希望皇上如此放任我们,难道皇上觉得臣妾的母国不会一直打探关于皇上子嗣的消息吗?」 李冀皱眉:「他得琴的背景朕早就打探过。」 育霖又笑,然后解开手腕上的髮带扔给薄岭:「真是一群无聊的男人,说是爱慕对方却又如此容易猜忌。我没兴趣了。」 说完转身走了。 薄岭捡起髮带看了看李冀,李冀也看了看薄岭。 薄岭开口:「故弄玄虚而已,若是他得琴有什么也断然不会跟皇上恩爱,而是劝皇上同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恩爱了。」 李冀却说道:「她此话有深意,你之前说过,邻国的皇后娘娘一直派年幼的她打探消息,也许她真的知道什么。」 第113页 「那你觉得有什么?」 李冀笑了起来:「有什么人想要跟邻国国君作对,所以特意派得琴来狐媚惑主。」 薄岭也笑了出来。 见薄岭笑了,李冀才说:「赶紧回去吧,这次好好待人家。」 薄岭行礼:「我想问皇上借个人。」 「罗玉存整日待着也没有什么事干,你带过去吧。」 「谢陛下。」 在贵妃寝宫,惠妃瑾妃正陪着皇后娘娘说话:「姐姐就这么轻易的将髮带还给那个大将军了?」 「本来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人家不想同我说话还一直缠着人家不成?」 「还以为姐姐是看着那个大将军了呢。」 「不过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而已,他那种还如不了我的眼。」 绘里:「那姐姐到底看上谁了?」 麻里:「姐姐观察细緻,之前皇上还在邻国的时候就看出来皇上对那个少年将军不一般,也看出来那个大将军心中有放不下的人。那么姐姐大老远嫁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育霖用胳膊抻住了脑袋随意的问道:「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两位贵妃娘娘抱在一起回答道:「嫁过来我们两个才能好好在一起啊,不然很有可能会分开嫁给不同的人。」 育霖:「看来没有一个人如父王打算的那样要诞育皇嗣呢。」 「那姐姐呢?」 「若是有看上的人的话也不会随便找人说话了。」育霖沉默了一会,「其实不论是在哪,我都觉得活得无趣极了。」 「那姐姐想做什么?」 「学医。」 「啊?」绘里和麻里同时惊讶。 育霖接着说道:「我发现天下间最无趣的事情就是弄权,而医者救治天下人,才是应当做的事情。」 麻里:「姐姐莫不是其实看上了那个罗太医才这么说的吧?」 绘里:「是啊,听说最近姐姐经常召见罗太医询问医术房门的问题。不会是因为有罗太医这个新的说话的人,所以才这么轻易就不想要那个大将军了吧。」 育霖笑道:「也对。」 两位贵妃娘娘跟着笑了起来:「姐姐还真的是需要一个陪着说话的人呢,换句话说就是忍受不了孤独吧,所以谁陪伴自己就喜欢谁。」 育霖撇撇嘴:「走了,你们两个好生待着。」 育霖回宫之后。绘里看向麻里:「你也觉得有什么不对?」 麻里:「以姐姐的性格,但凡有陪自己说话的人定然会马上就缠着对方。」 绘里:「那个罗太医以前在母国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谁知突然被皇上发现他医术高超,便招纳了。」 麻里:「那么医术高超的人怎么会不被母国朝廷的人发现。」 绘里:「就算以前没有人发现又怎么会刚刚好在皇上招贤纳士的时候出现。」 「看来姐姐是知道点什么,若是如此,姐姐这次怕是苦了。」 罗玉存受到皇上指派,暂居薄岭将军府为人看病。 薄岭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隋琼紧紧握着髮带。罗玉存看了看隋琼,又给隋琼罢了脉,然后稍微摸了一下隋琼的伤腿。啧,这个人求生欲望不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基本上是醒不过来的。 国君交代的任务是尽快帮着宫里的娘娘们诞下皇嗣,然后教导好未来皇上,将来这里便也是邻国的国土了。 最近观察出来那个他得琴是最大的阻碍,这个薄岭也未尝不是,如果不救活这个人可能薄岭这个阻碍会更难办。 想到这里罗玉存对薄岭说道:「薄将军,此人求生意识不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薄岭一听瞬间激动了起来,一把拉住罗玉存:「我明明把他救回来了,他明明好好的躺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薄将军听我把话说完,他求生意识不强,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只要将军让他萌生要活下去的念头,那么便肯定能救回来。」 薄岭松开了罗玉存:「我知道了。」 「那我先开一些维持的药。」说完退出房间,其实罗玉存是故意说隋琼活不了多久的,这样激薄岭,一是试探他会不会阻碍国君的计划,二是如此一来薄岭一激动便会刺激隋琼,从而能快点让隋琼醒来。 罗玉存出门之后,薄岭果然如罗玉存预料的那样抱紧隋琼在隋琼耳边讲话:「我是故意的,故意给你下了药,让他得琴帮我制造人多的假象,其实只有我,只有我碰了你。你醒醒好不好?我误会你了,我想你道歉,其实我一直都爱你,我知道你也爱着我。求你了隋琼,你不是向来不会忍心生我的气的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但是隋琼没有醒,薄岭便日夜守着,给隋琼餵药,擦身,每晚抱着隋琼入睡。薄岭每日都要将那些话,只希望隋琼能听见,然后醒过来,就算不愿意原谅他也要先醒过来。 因此罗玉存便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久到罗玉存觉得是在耽误时间,前几日皇后娘娘还老找自己,因此每一次娘娘找自己的时候都带上勾人的香薰放在皇后娘娘的房中,谁知道皇上一次都没有去过皇后娘娘的寝宫。 大婚当天也是,见他得琴喝醉了来要芦荟胶,罗玉存也不是没想过是同皇上用的,可是大婚之夜当时皇上已经进洞房了,怎么都没想到皇上居然会从洞房中跑出来找他。当时自己也准备了迷药,准备放在两人婚房,谁知却没用上。 第114页 还得继续,两位贵妃娘娘见都没见过皇上,现在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找好时机。 想到这里,罗玉存觉得不能再在薄岭将军府耽误时间了。 第六十七章 于是罗玉存在又一次把脉的时候给隋琼施了针。按理来说缓了好几天,药餵了那么多,身子也不再那么冰凉,此时施针人应该是能醒过来的,可是隋琼却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下换罗玉存着急了,赶忙连续又施了几天针。隋琼才像是有点意识的样子。罗玉存皱眉,这个人的求生意识如此淡薄,救活也会继续寻死,还不如不救。可是这个薄岭大将军也同皇上很亲密的样子,是一大障碍,而这个醒不过来的人可以帮助自己。 于是罗玉存问薄岭:「我让将军日日对这个人讲能让他醒过来的话,不知将军是如何讲的?」 「就是将之前的误会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我有多不能没有他。」 「不知这个人平时待将军如何?」 薄岭短暂的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全天下的温柔都给了我。」 听到平日里威板的大将军说出这种话,罗玉存也愣了一下。然后道:「那将军便说让他心疼将军的话试试。」 薄岭想了想,在隋琼耳边说道:「隋琼,我是子锐,如果你不起来的话,我就抱着你一起投湖了。我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如果你不起来,你会将我拽到湖底。」 有的时候威胁比诉说自己的心意有用。隋琼动了动眼皮,然后迷茫的睁开了眼睛。见到隋琼睁开眼睛了,薄岭开心起来,握着隋琼的手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隋琼。 罗玉存赶忙给隋琼餵了药,又施了一次针。可是隋琼始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药也不喝,是硬生生被灌进去的。 如果说醒来的是隋琼的话,不如说是行尸走肉。醒来的隋琼什么反应都没有,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前面。 「他身子太弱,得好好补一补。」 薄岭问道:「他的腿还有办法吗?」 「办法是有,只是得慢慢治疗调理。「 薄岭谢过罗玉存之后才坐下来,坐在床边同隋琼讲话:」你终于醒了。「 隋琼没有理会。 」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说了好多话,不知道你听见了没有。「 隋琼还是没有说话。 薄岭接着说道:」那天我下了药是我不对。但是我没有让别人碰你。「 隋琼依旧不吭声。 薄岭嘆了口气,没有再说。就这么握着隋琼的手一直坐着。 隋琼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在睡梦中,总是梦着以前的美好。他不愿意醒来,也不想继续活下去。对隋琼来说,自己死了才是对薄岭好,自己死了才是解脱。 醒来之后的隋琼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感受到了光亮,视线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薄岭在旁边同自己说话,也看不见有人将药端到自己嘴边,更感觉不到针扎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就这样过了一天,第二天隋琼还是这样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薄岭问罗玉存道:」我本来以为他醒过来就是好了,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罗玉存摇摇头:」情况比我想的严重,他虽然醒了,却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说再多他都听不到,做什么他也看不到。「罗玉存行礼。」恕罗某无能,他这种情况只能看自己的造化,罗某也无能为力。不过既然眼睛已经睁开了,总不会再昏过去的。这点将军可以放心。「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等着?「 」也不是,虽然现在没有感知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有了,不如让罗某先回皇宫去翻阅医书找找办法。「 薄岭只好行礼:」那就有劳太医了。「 罗玉存终于出了薄岭将军府,待在这里快有半个月了。其实隋琼再躺个几天就能感知到了,只不过自己得赶快脱身,谁知道这几天自己不再皇宫里守着,那个他得琴同皇上腻歪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在努力讨皇上欢心。 罗玉存走了之后,薄岭便将一直躺在床上的隋琼抱了起来。 枝梅担心到:」将军,没有告诉太医就将隋琼挪动,是不是会影响病情?「 薄岭:」我只是想试试。「 其实枝梅也很担心隋琼,虽然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这几天薄岭的低语也大概猜到了。 虽然不知道薄岭要试什么,但是枝梅只好帮薄岭准备着。 枝梅备好了热水和洗浴用品,薄岭将隋琼抱过来放进了浴盆。 隋琼没有挣扎,仍旧一动不动。薄岭帮隋琼擦洗着身子,温柔的洗头髮,就像以前隋琼经常帮自己做的那样。 他总觉得隋琼从水里出来之后身上太过冰凉,怎么捂都捂不热。身体变暖和之后,也许隋琼便会有了感知。 可是隋琼还是没有反应,薄岭的擦洗逐渐变了味道,不顾身上被沾湿,将隋琼抱在怀里,吻住隋琼然后抚摸着隋琼的身子。 薄岭将头埋在隋琼的脖颈处哭了出来:「隋琼,你再不好过来我就要强姦你了。」 隋琼仍旧没有反应。 如果威胁更有用那么:「隋琼,如果你不好过来我就不要你了。」 第115页 「如果你不好过来我就把你送人了。」 「如果你不好过来我就要娶妻生子了。」 薄岭带着哭腔,眼泪滴落到浴盆里:「隋琼,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用刀在自己身上划,一天不醒过来就划一刀,两天不醒过来就划两刀,三天不醒过来就划三刀。一百天,就一百刀。」 「如果你不醒过来我……」薄岭还要继续说,谁想到这时隋琼轻轻抬起了手,摸了摸薄岭的头髮。 薄岭赶忙抬起头,看到隋琼的眼里恢復了清明,虽然仍旧带着深深的悲哀。 「你醒了?」 「嗯。」 这时薄岭觉得水似乎有些凉了,便起身准备去帮隋琼加热水。 见薄岭要起身,隋琼什么也没说就放开了他。然后让自己躺在水中,闭着眼睛。 薄岭要往旁边走,一转头看到隋琼这样,立马转身回来一把将隋琼拉起来:「你要做什么?」 隋琼睁开眼睛看了看薄岭:「你怎么不戴面具了?」 隋琼的声音嘶哑,薄岭心疼的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进薄岭将军府,你第一次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 「其实我是故意的,宴会上我没有让别人碰你,而且我永远也不可能让别人碰你。」 本来以为隋琼会有很大的反应,可是隋琼却只是淡淡的:「嗯」。 薄岭接着说道:「之前的事李冀都给我解释了,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 隋琼仍旧只是淡淡的:「嗯。」 然后薄岭歪了一下头,给隋琼展示自己的髮带:「你看,这个。」 隋琼还是:「嗯。」 「之前皇后的事是我的错,我不懂事,一心想着报復你,所以当时觉得给她就给她了。」 隋琼刚刚摸薄岭头髮的时候就看到了:「嗯。」 「以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本以为隋琼还是会「嗯。」没想到这次却开了口,「我已经为你搭上一条命了,以后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薄岭一愣,捏住隋琼的脸强迫他看自己:「你说什么?」 隋琼的脸还是惨白,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说我从此与你两不相见各生安好。」 薄岭没有说话,松开了隋琼。然后去拿热水为隋琼添水。帮隋琼洗漱完之后将隋琼抱回房间,一口一口的餵他之前罗玉存给做的食补的汤饮。 餵完之后又抱着隋琼到小院里,晒了一会太阳。觉得差不多消化了之后薄岭又把隋琼抱回床上扶着他躺下。 隋琼的眼睛始终不去看他,木然的看着自己的前方。 帮隋琼盖好被子之后薄岭开口道:「你想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隋琼淡淡的:「嗯,知道了。」 薄岭却突然满心欢喜,赶忙宽了外衣躺在隋琼一侧。 隋琼的眼神仍旧是温柔的,这让薄岭十分开心。隋琼对自己始终是温柔的,他始终爱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原谅自己。所以薄岭安心的睡了,这几天一直守着隋琼他都没有好好睡过。 隋琼看着薄岭的睡颜,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薄岭现在的样貌,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还是那么的好看。可是隋琼却知道,他的心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罗玉存刚刚回宫,皇后娘娘便召见了他,他赶忙将自己准备好的药一併带上。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罗太医平身。」育霖看着罗玉存,还好这段时间在薄岭将军府没有累瘦。 罗玉存将装着药的香薰呈上,那个药里除了轻微催情的作用,还带着有助于女性怀孕的东西。 育霖装模作样的收了药,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些香薰都是什么用处,收下之后无一例外都藏了起来。 「罗太医此行辛苦了。」 「不辛苦,微臣应该做的。」 「说是劳烦罗太医来请平安脉,其实本宫还是想听罗太医讲讲当年在邻国四处行医的故事。」 「其实微臣也想听听娘娘在皇宫里的趣事。」 「皇宫里四四方方的,有什么有意思的。」 罗玉存笑了笑:「不知这几日皇后娘娘可否见过皇上。」 育霖摇了摇头。 罗玉存心里暗暗嘆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看着育霖期待的眼神,罗玉存只好开始讲以前在民间行医的故事。 从皇后的宫殿中出来,罗玉存紧赶慢赶的回到太医府。这样下去不行,不然干脆对那个他得琴做点什么手脚,然后再给皇上皇后两个人下药,将事情做成。 这时的他得琴正跟李冀两个人在李冀的寝宫里对饮。 「之前谁说再也不喝酒了?」李冀笑着说他得琴。 他得琴小声回到:「不是你说想喝酒没人陪的吗?」 李冀笑了笑,这时他得琴说道:「听说那个隋琼醒了。」 「嗯,恐怕得调养好久了。」 「没想到原来他们两个是这样的故事。你既然知道事情真相,薄岭闹的那一出怎么不早点阻止啊?」 「我怎么知道他会闹成这样。」 他得琴喝酒喝着喝着就躺在了李冀怀里:「那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你若是误会了我,我定然会同你解释清楚。我若是误会了你,也定然会听你解释。」 第116页 他得琴嘿嘿的笑了笑,然后爬起身子亲吻上李冀的唇。 李冀放下酒杯,去解他得琴的衣服。两个人从地上缠绵到床上。 「你说有什么比我更重要的东西吗?」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得琴问李冀,李冀想了想回答道:「没有了吧。」 「那你的天下呢?你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朝翻身。」 「如果非要跟你比的话,天下也没有你重要。」李冀说完,转头看着他得琴,「那么你呢?有什么比我更重要吗?」 李冀觉得他得琴肯定也会回答是自己,可是他得琴却开口道:「我的,家人吧。」 李冀皱了皱眉:「家人比我重要吗?」 「也没有,还是得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 「嗯,我也不知道。」 「我跟你的家人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听到这个问题他得琴噗嗤的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会游泳的呀。」 李冀瞬间郁闷了,然后又说道:「你可比天下都重要。」 「可是对我来说你也比天下都重要啊。」 李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抱着他得琴说道:「快睡吧。」 于作廉坐在青柑阁的头牌白娟的床上,听着白娟弹琵琶唱着小曲。脑海里却想着别的事情,那小曲儿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那天那个眼神温柔的人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喝完酒之后便眼神涣散的倒下,当时各个花楼头牌鱼贯而入,一时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然后薄岭将人抱走了,身后还跟着他得琴。虽然他想出去看看,可是身边缠着好几个美女小倌的,抽不开身。 虽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给众人享用,但是送给他得琴想必那个人一样接受不了。 果然,后来听说那个人投水自尽了。然后薄岭不知道怎么回事良心发现了,居然向皇上借了天下医术最好的罗太医给隋琼治疗。 第六十八章 说起来听说那个隋琼虽然是奴隶之身,但是好像以前也来头不小,但是只是偶尔听起那么一耳朵,没有听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邻国的人知道的都少,但是原本就跟随李冀的人都知道,回头可以问一下。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的眼中是什么,想来可惜,如果那样的眼神是对着自己就好了,自己一定会为了这个而拼尽一生。 这时白娟开了口:「于大人?于大人似乎不喜欢白娟唱的这一曲,那白娟再唱一曲别的。」 于作廉摆摆手:「不用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府了。」 白娟一愣,赶忙放下手里的琵琶:「白娟可是做了什么惹的于大人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今日没有这个心情,下次再来看你。」 「那于大人下次一定要来哦。」 「嗯。」 于作廉回到府中,怎么都睡不着觉,想来想去翻身起来走到自己的书房,别人的书房里除了书就是公文。而于作廉的书房里除了书和公文还有一些制作兵器用的木材,于作廉大多只是做一个样子出来,给皇上讲解自己设计的机巧关节,然后再命人大量制作。 于作廉在书房埋头苦干了一个晚上,众人都道:「不知道于大人又想出什么好东西要献给皇上。」 谁知于作廉做出东西之后也不顾上休息,立马就赶到了薄岭将军府。将军府的下人说薄岭大将军正在练剑,让于大人在客房稍微等待一会。可是于作廉却没有管这些,而是径直奔向自己知道的那个房间。 隋琼早上同薄岭一同醒来,本来隋琼说想要去看薄岭练剑,可是隋琼身子未好,本来不能下床的,见隋琼执意要去,只好答应隋琼先在院子里坐一会,等好了之后再带着隋琼练剑。然后薄岭便把他抱到小院子里让他坐一会。 于作廉一冲进房间的小院子就看到了隋琼,两个人都愣了。 隋琼一眼便认出来这个人是宴会上一直看着自己还帮自己挡酒的那个人。似乎是姓于,于是赶忙站起来对于作廉行礼:「于大人。将军去练剑了,不在这里。」 于作廉没有多说,走过去将隋琼一把抱起放回椅子上,然后半跪下来抬起隋琼的伤腿,将自己做完连夜做的东西安在隋琼的腿上。 隋琼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只是此人似乎没有恶意,便也没有加以动作。 于作廉安好之后将隋琼扶起来:「走一走试试。」 隋琼听话的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安上于作廉给自己做的这个东西之后居然走起路来不瘸了,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走起路来平稳了许多。 隋琼试过之后知道于作廉这是给自己的,便对于作廉行礼:「谢谢于大人。」 于作廉摆摆手刚想说不用谢,薄岭便提着剑跑了过来。 薄岭正在练剑,突然听到侍卫禀报说工部尚书于大人突然提着不知道什么器械沖向了隋琼的房子。于是提着剑赶过来看看,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隋琼在行礼谢于作廉,不知道在谢什么,难道是之前挡酒的事情。说起来这个人那天怎么会一直帮隋琼挡酒,难道是知道自己要下药的事情? 正想着,眼光向下,便注意到了隋琼腿上的东西。 见薄岭过来了,隋琼又走了几步,说道:「将军,你看于大人给我做的东西,我走路是不是平稳了许多?」 第117页 见于作廉不是来伤害隋琼的,薄岭放心了一些,将剑递给侍卫之后也对于作廉作揖:「多谢于大人。」 于作廉赶忙回礼:「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可是行完礼之后薄岭走上前将隋琼扶着坐下,然后拆下了隋琼腿上的东西,对隋琼说:「罗太医不是说你要多休息少走动的吗?」 看似是对隋琼说的,其实就是说给于作廉听的。 昨夜想到要做这个于作廉便也没有多想,想着虽然不能帮隋琼治好伤腿,但是能帮一点是一点。摸索着做了一夜,做成之后太过高兴想要来给隋琼试试,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隋琼是薄岭府里的人。 隋琼却没有如薄岭的意,开口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个东西很好。」 「嗯。」薄岭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于作廉道,「不知于大人可否将此物卖给薄岭?」 于作廉:「我本来就是给隋公子做的。」 「哦?不知于大人为何会莫名的帮我的人做这个?」薄岭说道「我的人」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音量。 于作廉心中有些不快,你薄岭都把人给他得琴分享了,如今又说什么你的人。可是在隋琼面前于作廉不好开口,怕说出来之后隋琼会难过。 可是于作廉还没有说出来,隋琼便明显的有些难受,身上颤慄了起来,似乎是因为病痛,汗也流了下来。 薄岭皱眉,赶忙将人抱回了屋。本来隋琼就是不能下床的,躺在床上之后的隋琼似乎好了一点,身子未好就那么坐着,可能是病中体力不支了。 给隋琼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之后便走出了房间,刚刚于作廉就在原地等着,没有同薄岭一起进隋琼的房间。 薄岭出来之后皱着眉问于作廉:「不知于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薄岭时时刻刻戴着面具,但是在皇上面前有的时候也不会戴,所以以前在邻国的时候于作廉是见过薄岭的样貌的,只是有段时间不见了,薄岭现在长得更加英武了,皱起眉来确实有些威慑力。 于作廉回答道:「只是觉得既然薄将军能将自己的人同他将军一起分享,那么多我于作廉一个应当也没有什么关系。」 薄岭一听于作廉的这句话立马怒气肆起:「怕是于大人多心了,薄岭没有要跟任何人分享的意思。」 「庆功宴上薄将军似乎对他下了药,然后带着他和他得琴将军一同出去了,难道薄将军做出这种事会认为没有人知道吗?除了我以外定然有人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薄岭仍旧皱着眉,手握成拳便要赶于作廉走。于作廉看到薄岭的样子知道他要发怒,也皱起了眉,然后开口道:「不论薄将军是怎么想的,我于作廉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神情,今日见到他便知道他再也不会露出那般好看的样子了,亦不会再对别人那般温柔了。薄将军既然已经如此折磨了他,不如现在放他自由。」 他说道了薄岭的心痛处,他说的没错,虽然隋琼眼中仍旧留有温柔,但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自己已经彻底的伤了隋琼的心,隋琼再也不会用那般温柔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更是再也不会笑的那么好看了。 于作廉看到薄岭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猜测的多半是对的。于是满意的对薄岭行礼:「那么我就不在府上打扰了。」 行完礼之后不等薄岭开口又匆匆的走了,就像之前匆匆的冲进来的时候一样。 于作廉走了之后薄岭走进房间,隋琼没有闭着眼睛休息,而是木然的看着前方,眼神没有光,让薄岭十分害怕,他总是害怕隋琼又昏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感觉到薄岭走近隋琼转过脸来看向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薄岭本来想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可是看见隋琼的表情又开不了口。 最后只说了一句:「于大人回去了。」 「嗯,我以前没有见过他,只有庆功宴上见过那一次,印象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是吗。」刚才听到于作廉说出那样的话,还以为于作廉以前就认识隋琼。可是隋琼又说没有见过,薄岭知道现在的隋琼不屑于欺骗自己,现在的隋琼仍旧没有多大的求生欲望,于隋琼而言,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薄岭,现在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薄岭帮隋琼掖好被子:「一会我就去早朝了。」 这时隋琼开了口:「他今天这么一闹,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庆功宴那阵不是你的生辰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衣服我不是已经穿过了?」 「那衣服是你庆功宴穿的,不算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本来都忘了,刚刚看到那个于大人做的木制的东西,勐然想起来。」 「是什么?」 「我放在床下了,本来想着庆功宴结束之后回到房间再拿给你。」 放到床下了,那么定然是本来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的。薄岭想到这里有些心痛,是自己一手毁了一切。 趴到床下,薄岭果然看见一个盒子,将盒子拿出来,盒子里是一把梳子,梳子上刻的仍旧是祥云图案,不用问便知是隋琼亲手做的。 「你做的真好看,不过之前不是一直忙着赶制衣服,什么时候做的?」 「之前做面具的时候顺手做的。」 薄岭看着隋琼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可是却面无表情,说话也有气无力,有些难过。于是凑过去吻了吻隋琼的脸颊:「谢谢你。」 第118页 隋琼也没有答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薄岭嘱託枝梅照顾好隋琼之后便去上早朝了。 枝梅看着躺在床上的隋琼嘆了口气,隋琼醒来之后便不爱说话了,以前总是能和自己说几句的,现在几乎不开口。 没想到将军会做出那种事,虽然他得琴将军提前从宴会隔壁的房间出来了,但是仍旧是在里面待了好一会才出来的。听说隋琼还被将军下了药,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庆功宴之后为隋琼擦洗,看到隋琼身上的痕迹之后枝梅就在想,隋琼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寻死。本来时时看着隋琼的,枝梅就担心隋琼醒来之后会想不开,谁知隋琼睡了两日都没有醒来,夜深之后枝梅实在熬不住去小睡一下,隋琼便醒了,而且去投湖。 首先发现隋琼不见的是将军,将军似乎是早就想到了一见房间里找不到隋琼便马上带人跑去院子里的小湖那边找。 想来一定是因为之前隋琼也有过像是要投湖一样的行为吧。 跟在将军身边,隋琼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枝梅嘆气,如今的隋琼怕是已经废了,想必他不会再为将军做什么衣服梳子,也不会再笑着去外面玩或者与将军亲昵。 将军可能也就愧疚几天,厌了之后便捨弃了,毕竟是都能给他得琴将军分享的人而已。 枝梅心疼隋琼,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这两年下来隋琼与将军的点滴他都看在眼里。这时,枝梅看到了之前于作廉拿过来的那个东西,被薄岭随意的扔在地上,刚才她也看见了,隋琼戴着这个东西走路能平稳舒服些。 于是便拿起来想要帮隋琼收好,拿起来之后便看到在底部刻着小字,想必刚才将军和隋琼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字。 「若你随了我,我会待你极好。」 枝梅看到之后立马拿进去找隋琼:「隋琼,你看看这个。」 隋琼缓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枝梅手里拿的东西。枝梅将底下的字对着隋琼,隋琼一眼便看到了。 然后不在意的又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枝梅见他这样,把东西收好之后问隋琼:「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特别不安的。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为什么我还活着。」虽然薄岭对隋琼解释了庆功宴当天的一切,可是自己的心境已经变了,没有办法再恢復成以前的样子了。 看到隋琼的样子枝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说道:「其实,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待在这里,不如去找你的兄弟,记得之前你说过你还有兄弟。」 「你说的对。」隋琼突然情绪好了一点,「我还有兄弟,还有侄子侄女,我二哥生了一双儿女,我大哥的一子两女现在还没找到,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之后定然是要一同带到二哥那里。」想到这里,隋琼突然想到,现在大哥的那个长女,如今也该十几岁了。不知道是与弟弟妹妹分散,还是承担起长姐的责任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 若是能找到就好了。 第六十九章 见隋琼说起自己的家人,说了这么多的话,比起这几天实在是说了不少。枝梅总算放下心了一点。就算是为了家人,隋琼应当不会再自尽了。 而隋冼这边的琴行正开的热火朝天,现在百姓的日子好过些了,喜好音乐的人也自然有的精力来研究琴技了。 本来赤芡的琴技就好,做琴的人一定要琴技好才能通过不断试音调制出一把最好的琴。 两个人当初离开隋府之后本来想去槐南找小烟,谁知去了之后小烟一行人已经离开槐南去别的地方了,不过隋冼他们不知道是去了橘海就是了。 于是两个人兜兜转转,隋府出事的时候隋冼很想赶回京城,可是当时赤芡已经怀有身孕,没有办法便在离京城不算太远的别宫,花溪夏宫附近定居了下来。 隋冼改名王楠,而赤芡改名王羽,随夫姓。安定之后隋冼如自己所说为赤芡开了一家琴行。随后大儿子出生,起名王彬,隔年大女儿出生,起名王茽。 这天隋冼看着柜子上没有卖完的琴谱,嘆着气:「小羽,你最近都没有谱出新的曲子。是因为担心四弟吗?」 赤芡正抱着孩子餵饭,听到隋冼的话回答道:「他说等遇到庄朝安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走了,可是这么久也没遇到过庄朝安啊。」说着,赤芡有点想哭,自己从小伺候隋琼这个四少爷长大,隋琼不太喜爱玩闹,身上除了丞相大人家法的伤痕以外连什么摔伤都没有,那天见却满身的伤痕,不知道是受了多少的委屈。 隋冼也是,心疼自己的这个弟弟心疼的不行。如今三弟在一个小村子教书,虽说过得不算太好,好歹也是安稳的。大哥的儿女仍然下落不明,而难得遇上四弟,没想到四弟居然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这时,有人进了店里,一进琴行便得拨开门帘,门帘顶上拴着铃铛,所以隋冼一下便听到了。赶忙出去看看,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隋冼认识这个男子,是一个在花楼门口卖胭脂的。 「这位小哥打算买琴还是买琴谱?」 卖胭脂的小哥笑呵呵的说道:「替人跑腿的,来问问有没有新的曲谱?」 隋冼摇了摇头:「真是抱歉,我们琴行近日没有出新的曲谱。」 第119页 卖胭脂的小哥搓了搓手:「是吗,那就算了,我过几日再来。」 「好的,过几日小哥再来。」 看到那个卖胭脂的小哥走了之后,隋冼又走到后面,赤芡还没餵完孩子。隋琼坐在一边说道:「刚刚是在夏时坊门口卖胭脂的小哥,替人跑腿来问问有没有新曲谱的。」 赤芡嗯了一声,没有在意。 隋冼接着说道:「听说最近从铭山那边来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会点琴技,本来想在大的食肆里唱唱曲子,卖艺不卖身。谁曾想根本不够养活自己的妹妹和弟弟,最后交不出住宿的银两,叫卖到青楼了。」 赤芡还是没有在意,随便答应了一声。 隋冼接着说道:「那女孩虽然被卖到了夏时坊,不过却没有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带进去,而是租了以前难民街上最便宜的一个小房子将弟弟妹妹安顿在里面。」 赤芡终于抬起了头,问隋冼到:「你是觉得那个女孩是大少爷的?」 「我没有见过,不过听说这些事情之后心里有这种感觉。」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啊。」 隋冼点头:「那我去难民街那边看看,你先把店关了吧。」 「没事,青天白日的,你快去吧。」 隋冼便出了门,虽然觉得不会这么巧,但是总有这种担心。说起来大哥一家当初被流放的地方也不是铭山。怎么会是铭山过来的呢。 走到难民街,问了几个人,便找到了那个小房子,果然破旧。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隋冼便自己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突然一个小男孩举着木棍沖了出来拦住隋冼:「你是什么人!」 隋冼看着小男孩呆了呆,然后开口试探性的询问到:「我是来带你们吃好吃的的,你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没有回答隋冼的问题,而是厉声问道:「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带我们吃好吃的!」 隋冼笑了笑:「若我说是因为可怜你们,你会生气吗?」 谁知小男孩放下了木棍:「不生气,因为以后我们也会变得强大,也会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隋冼笑了起来,然后拿出一锭银子:「那么你告诉我,你多大了,我便把银子给你如何?」 小男孩看了看银子,然后迟疑的说:「八岁了。」 隋冼便将银子放在小男孩手里:「收好了。」然后转身走出了难民街。 并不是大哥的孩子,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便觉得长相不对,年龄也不对。问了年纪之后果然不对,大哥的儿子过几个月生辰一过便该十一岁了。 隋冼嘆着气回了琴行,在赤芡疑问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赤芡也嘆了口气。 皇宫里育霖翻着锁在箱子里的东西嘆着气,她又不傻,想也知道是让她用来讨好皇上的东西。 不知道父王到底拿捏住了罗玉存的什么,还是真的仅仅是对母国忠诚而已。 打听到这几日抚军大将军他得琴果然日日陪伴在皇上身侧,罗玉存就嘆气,果然。 如果说在每次他得琴讨要的芦荟胶上动手脚可能也会伤到皇上的龙体,饮食上自己又够不到他得琴的府里。 想来想去,罗玉存始终没想到一个好方法。 这天他得琴又红着脸来找罗玉存,想不明白皇上派下人来取就好了,他得琴为什么要亲自来取。 「他将军不着急吧?」 他得琴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着急。」 这段时间他得琴一直是满面春风的样子,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每日发愁的不行。该如何出去面前这个人对皇嗣的威胁,罗玉存每日愁的睡不着吃不下。 他得琴说不着急之后罗玉存便去找芦荟胶了,其实也好找,只是罗玉存偷偷打量了一会他得琴,边打量边想着能有什么办法除掉他,如果杀了他的话可能皇上得伤心上一阵,会起反效果。倒不如让皇上对他失望。想到这里,罗玉存拿着芦荟胶走了出来递给他得琴。 他得琴行礼:「有劳罗太医了。」然后便转身哼着小曲走了。 这几日罗玉存又亲自上药店买药,说起来其他的药都是皇宫统一採买的。就是几样名贵一些的罗玉存总说要亲自验过之后才能放心。 说是这么说,其实药店里有人是邻国的人,专门为邻国国君和罗玉存传话的。 罗玉存进到店里之后,以验药的名义和那个人走到了药库。 「国君问罗大人,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罗大人到底有没有将事情做好。」 罗玉存皱眉:「得先除掉一个人。」 「怎么个除法?」 「放箭。」 那个人一愣,然后问道:「那个人在哪?」 「皇宫。」 「皇宫戒备森严,这种事恐怕。」 罗玉存点头,然后说道:「你花钱买几个武林高手,只要打中就行,不用致死。剩下的我来做。」 「行。」 第二日,早朝之后,皇上又留下了薄岭将军与他得琴将军密谈。 他得琴问薄岭到:「怎么样?」 薄岭摇摇头:「还是不怎么愿意开口,每日除了发呆就是睡觉。」 李冀开口:「不如从他想要的东西上入手?」 薄岭还是摇摇头:「他现在无欲无求似的,给什么都不开心。」 李冀:「你之前不是说好像他的哥哥来找过他?」 第120页 一语点醒梦中人,薄岭立马激动到:「对啊,找到他的家人,可能会有用。」 然后行礼谢过李冀后赶忙动身去找了。 他得琴看着薄岭的背影,啧啧道:「当初就劝他不要做到这个地步,他非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李冀笑道:「他应当能处理好的。倒是我们,也该处理一下积攒的事情了吧?」 他得琴别过脸:「不是每日都在处理吗?」 「还有三十九次,得好好利用。」 他得琴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个色魔,每日都要,自己可受不住了。然后摆手道:「今日不行,我府里还有事。」 「哦?有什么事?」 「我府里的一个丫鬟前几日想要逃走,我得回去管教管教。」 李冀走过来搂住他得琴:「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抚军大将军亲自动手?」 他得琴撇撇嘴:「那我今日得早些回家昂。」 李冀笑着说:「好,早些回家。」 他得琴推开李冀,然后自顾的往外走。知道他是往自己的寝宫走,李冀笑着跟了上去。 本来密谈会害怕被人听见内容,李冀每次都将护卫的人安排的远一些。 这时突然一支箭飞过来。他得琴反应迅速,第一想法是保护李冀,于是一个转身挡在李冀身前。 谁知这箭似乎本来就不是冲着李冀来的,而是冲着他得琴来的,他得琴这一护,反倒没有被刺中要害,只是被刺中了肩膀。 众人惊唿:「有刺客,保护皇上。」 李冀抱着他得琴大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罗玉存帮他得琴包扎了之后对李冀道:「回禀皇上,箭上无毒,他将军只是皮肉伤。」 李冀点了点头。然后问他得琴到:「疼吗?」 他得琴笑笑说:「这有什么疼的啊,我可是抚军大将军,怎么能没受过伤。」 这时薄岭冲进房间,本来兴沖沖的回府命令好人去花溪夏宫附近寻找隋琼的家人。 谁知刚把人派出去就接到皇上遇刺的消息,薄岭又赶忙赶了回来。 见他得琴躺在床上只是包扎了肩膀,薄岭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罗玉存答道:「薄将军,他得琴只是皮肉伤,不用太过担心。」 这时李冀摆了摆手对罗玉存说道:「你先下去熬药吧。」 罗玉存行礼:「是。」然后出了房间。 薄岭问道:「什么情况?」 李冀大概讲了一下,薄岭行礼:「微臣这就去查。」 李冀点了点头。 薄岭便去找那箭了。然后又去皇宫的围墙上查看脚印。 他得琴看了看李冀:「不用这么紧张。」 「他们都进到皇宫里来了,却不是冲着作为当今皇上的我,而是冲着你。你不要再出宫了,以后就待在我身边。」 他得琴笑了笑:「我担心的倒是这剩下的三十九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什么时候才能压一压你。」 李冀也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颳了刮他得琴的鼻子:「之前还说我是色魔,明明你受伤了却只想着这种事情。」 看完围墙上的脚印,薄岭暗自思索着:「这是江湖人士,而且是轻功较高的江湖之人。可是会是谁呢,如果说是轻功高的江湖人,这段时间倒是出现过两个,郭子裕的那个相好和那个相好的徒弟,可是郭子裕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怎么会回来对他得琴放箭呢。」 「再不然就是要带隋琼走的那个,之前隋琼解释过是他的哥哥。若是该放箭也是对我放箭啊,为什么会对他得琴放箭呢?难道是因为隋琼出事之后自己没有再戴过面具,所以认错了人?」 想到这里,薄岭觉得确实是有可能。然后又研究了一下这箭。这箭没有什么特别,都是京城最常见的兵器行能买得到的。 兵器?薄岭又想到了于作廉,可是于作廉一没有这个本事,而又没有这个动机,于作廉总不会认错人吧,他和他得琴又无冤无仇的。 于是薄岭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隋琼还在床上躺着,还得再修养个好几天才行。 见薄岭拿着带血的箭走进来,隋琼略微一惊,但是看薄岭又没有受伤的样子。 薄岭进来后将箭放在桌子上,本来想隋琼会开口问,谁知隋琼并没有开口。 薄岭只好先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今日在皇宫中出现了刺客,皇上同他得琴在一起,可是那个刺客却没有刺杀皇上而是刺杀他得琴。明明是白天,人刺杀之后却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查探过脚印,应当是两个人。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你哥哥,本来想刺杀我来救你,结果因为我最近没有戴面具,所以将他得琴误以为是我了。」 第七十章 隋琼终于开了口:「不会的。」 「为什么?」 「我哥哥已经有了子女,若是想救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带走我就行了。何必去做这种诛九族的事情,然后你死了我也跑不了又怎么救呢?」 薄岭想着,也有道理。可是那会是谁呢。 隋琼开口道:「他得琴有什么仇家吗?」 薄岭思忖到:「他得琴也没有什么仇家,不过听说前几日他的将军府里有一个要逃跑的丫鬟,让他抓了回来。他得琴不是冷酷之人,应当不会对手下施以什么刑法。若不是因为这种事情逃跑,那丫鬟应当是在外面结识了什么人,所以要离开他得琴的府邸。」 第121页 想到这里,薄岭起身:「我去他得琴的府里问问。」 隋琼嗯了一声。薄岭便弯下腰帮隋琼将被子掖掖好:「我一会回来。」 到他得琴的府邸之后,有人出来迎接。 「薄将军,这,他将军进宫上朝,还没回来。」 薄岭点头,然后问道:「听他说你们府里有一个想要逃跑但是被抓回来的丫鬟,在哪里?」 「回薄将军,因为他将军一直没有回来处置,目前关在地牢。」 「哦?他得琴的府里还有地牢?」 那个下人挠挠头:「这不是前朝的时候,前朝的户部尚书住过的府邸嘛。」 薄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让下人带路走到地牢去。 那个下人边带路边说道:「希望薄将军别太苛责她。」 「你身为抚军大将军的管家,怎么能如此松懈?」 「哎,薄将军有所不知,这个女孩身世可怜,她试图逃跑也是因为自己的弟弟生病了,急着去看。」 「弟弟?皇上不是下令过想要回家的奴隶都放了吗?」 「这个女孩也是没办法,家没了,她是家中长姐,自然要想办法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了。」 薄岭听过之后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刺杀他得琴的事情也与她无关了。 到地牢之后,果然有一个女孩在哭,想来是吓坏了,这个地方阴森恐怖。 见有人来,女孩赶忙将自己缩起来。 薄岭嘆气,这个他得琴,也不把府里的事情处理清楚就进宫了,想必吓坏了这个女子。 「先把她带到上面去吧,我在上面问话。」 「是。」 女孩被带到上面之后薄岭这才看清了女孩的脸,也就十四岁左右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 「叫……奴婢叫小米。」 「为什么逃跑?他将军待你不好吗?」 「没有,没有,他将军府的人都待奴婢很好,只是,只是奴婢的妹妹赶来告知自己奴婢的弟弟病中。所以奴婢着急去看。」 薄岭扭头问管家:「既然是家中急事,为何不同意她告假回家呢?」 管家回答道:「薄将军有所不知,这小米的弟弟如今正在寺庙里出家。」 「哦?现在还有寺庙?」 「现在确实没有寺庙了,当时她们三人快要饿死时,是一个寺庙里的和尚救了她们。当时她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于是弟弟就拜在了寺庙里出家当了和尚。而姐妹两个人在寺庙外的破旧房子里住着,靠弟弟送来的寺庙里的斋饭过日子。后来皇上登基,天下寺庙被除。这个小孩子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守在已经被拆了的破庙的废墟里。没有办法小米才进他府当了奴婢。平时我们都偷偷默许她将俸禄吃食隔着墙给她妹妹,供两个孩子在外面生活。可是她是他将军府的丫鬟,如果去寺庙里看和尚,这不是连累他将军么。」 薄岭摇头:「你们真是想多了。」 然后对小米伸出手:「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弟弟病的如何了。」 女孩低着头,没有伸手,没有起身,也没有看薄岭一眼。 薄岭也没有再说话,继续伸着手等着。 这时那个管家开口了:「哎呀你这傻孩子,这可是薄岭大将军,快跟着大将军去啊,不会有事的。」 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任由薄岭将自己拽起来,然后对薄岭行礼:「谢薄岭大将军。」行完礼抬头的那一瞬间,小米愣住了。 薄岭知道自从自己不戴面具之后有很多人好奇自己的样貌,所以总会有很多目光,可是这个女孩却格外惊讶的样子。 管家带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着管家走到了那座已经成了废墟的寺庙。 这个寺庙薄岭知道,是以前全京城中最不与当年的那个大法师亲近的寺庙。说起来那个大法师,薄岭也隐约记得,虽然是和尚,长得很是清秀。当时不止皇上十分信任他,连皇太后都十分听信他的话。同李冀打进来之后还没处罚他便自己饮了毒药自尽了。佛家讲究自尽是灾难的开始,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进了废墟之后便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才八九岁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蹲在一块塌下来被碎石支着的石板下面,看清自己身后跟着的女孩之后跑过来嘴里喊着:「长姐,长姐。」 小米万分心疼,也顾不上薄岭了,赶紧跑了过去将小女孩抱在怀里。 然后抱着小女孩跑进大石板下面。薄岭也跟了进去,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剃过头的小脑袋上如今已经长出了些,毛毛扎扎的样子,脸通红,薄岭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发烫。 在这种地方住怪不得会生病,倒是难得那个女童还好好的。 薄岭将男孩抱了起来骂了一句:「有孩子住在这里都不管吗,京城知府是干什么吃的!」 然后便抱着男孩去找最近的医馆了。 医馆一见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薄岭,赶忙给孩子进行了诊治,行了针又餵了药。才对薄岭回禀到:「薄将军放心,这孩子身子底好,没有什么大碍,睡几日烧退了就好了。」 薄岭点点头,拿出一锭黄金给医馆的大夫:「这两个孩子我先寄养在这里一些时日,你好生照看,不要出什么问题。」 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子,尤其是一整锭的金子,赶忙行礼道:「那是,那是,小人一定做好。」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结果薄岭的金子。 第122页 薄岭转头问小米:「这下你可放心了?」 小米赶忙也连连行礼:「小米谢过薄岭将军。」 「嗯。」 薄岭思考了一下,自己做主了他得琴府里的事情,还是跟他得琴说一下的好。于是对小米说道:「你同我一起进宫,去见你的主子,向他说明一下情况。然后你就回医馆先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回头我也会为他们安排好的。」 小米行礼道:「是。」 薄岭走出医馆,然后直直的就要往皇宫走,他得琴的管家赶忙问道:「薄将军,您要直接进宫吗?」 「怎么了?」 「薄将军,您得换身衣服啊。」 薄岭低头一看,不错,是得换一身。 于是对小米说道:「先同我回府。」 「是。」 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餐的时间,薄岭嘆气:「这全折腾完今日已经过去了,李冀要是知道全无进展,不知道会怎么发飙呢。」 想到这里薄岭径直走到了隋琼的房门口。小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便紧紧的跟着薄岭。 薄岭进去看了一下隋琼,隋琼正睡着。薄岭怕吵醒了他,于是走到门口问枝梅到:「他今日可进了晚饭?」 「回将军,枝梅正准备给隋琼准备晚餐呢。」 薄岭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听到隋琼这个名字的时候小米一愣,手脚都抖了起来。 枝梅却开口:「薄将军,你带回来的这是谁家的丫头?」枝梅纯粹是好奇,这个女孩一身跟自己差不多的丫鬟打扮,虽然明显比自己小好几岁,不过薄岭已经很久没有带丫鬟回府过了。 薄岭不想多说,只淡淡说道:「是他将军府里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将军带进府里的新人呢。」看到自己说几句话这个女孩竟然开始发抖,这么怕生?我又那么兇恶么? 想到这里,枝梅起了小女孩家恶作剧的心思。 薄岭对小米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换完衣服过来。」 「是。」薄岭的本意是让小米在隋琼的小院中站一会,可是枝梅却没这么打算。 见薄岭走了之后枝梅开口道:「我正好要来看看隋公子睡醒了没,你进去帮我看看,若是睡醒了就告诉隋公子今晚吃他最喜欢的苦瓜丸子。」 小米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枝梅在门口偷笑,隋琼最讨厌苦的东西不说,最近一直一副想死的样子,愁的枝梅都睡不好。如今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丫鬟还将他最不喜欢的食物当成他最喜欢的食物,不知道隋琼会是什么反应。总得让他念起我枝梅的一点好来,别整天对我苦着脸。 然后便转过身去准备隋琼最喜欢的八宝饭了。 小米轻手轻脚的走近隋琼的床边,看清隋琼的脸之后赶忙捂住了嘴唇,深怕自己哭出来,吵醒床上的人。 这个人小米当然认识,小米以前可不叫小米,小米以前叫隋藕芙。隋琼便是自己的四叔,小米还记得四叔不太亲近人。但是但凡是自己和弟弟妹妹要的东西四叔总会给自己和弟弟妹妹带回来。 爹爹去忙祖父交代的事情的时候总是常年的不陪着我们,偶尔就会让四叔给我们讲故事,让赤芡姐姐给我们弹琴。弟弟还让四叔偷偷的帮自己抄过功课。 不过四叔房中来了一个人之后娘亲就不让自己和弟弟妹妹去找四叔了。那个人的样子小米见过,跟那个薄岭大将军长得有几分相似。 小米擦了擦眼泪,隋琼的脖颈和手腕都有明显的伤痕,小米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轻撩起隋琼的袖口,袖子下是大片的伤痕,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小米咬紧下唇才忍住没有哭出声。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小米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把脸,然后走了出去。 是枝梅端着八宝饭:「怎么样?」 「姐姐,隋公子还没睡醒。」 「是吗。」枝梅嘆了口气,刚刚的小目的没达到呢。 然后端着饭走进了房间。这个时候薄岭也换好衣服走过来了。 没有看小米便直直走进了房间。小米站在门口等着,也没有吭声。 薄岭轻轻摇醒隋琼,扶着他靠在床头一口一口的给他餵饭:「他得琴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跟那个丫鬟无关。想来还是得从京城的武林高手中查了。」 隋琼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饭。只吃了半碗隋琼便摇摇头不吃了。 薄岭举着勺子哄着:「再吃半碗好不好?」 隋琼摇着头,薄岭只好说道:「你再吃两口我就让你到门口走一圈如何?」 隋琼这才张开嘴又吃了两勺。明明身体很不舒服,也没有那个体力在外面走。可是隋琼总想吹吹风,吹吹风能让自己的脑子动起来。 小米仍旧站在门口,见过了很久里面才有人出来,赶忙低下头退在一边。 薄岭扶着隋琼走出房间,还没走够十步,隋琼依旧开始流汗了。薄岭赶忙将人横抱起来抱回床上。让隋琼好好休息。 刚刚的一切小米都看见了,隋琼一瘸一拐的走路,而薄岭很是小心和心疼他。 见两个人进去之后小米这才探头往里瞧,枝梅可没跟进去,深怕万一薄将军要做点什么自己在旁边看着不好,里面的碗筷只能等将军走了之后再收了。 第123页 见小米伸着脖子往里瞧,枝梅咳咳了两声。 果然惊的小米赶忙站好低下头。 枝梅心道,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小米本来不想再说什么,若是说的多了便会犯错。可是又实在是想知道四叔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枝梅到:「姐姐,我刚才看那个隋公子身上似乎有很多伤痕?」 枝梅嘆气:「做过苦力的,身上哪有没有伤痕的呢。」 小米嘆气:「也是,那条腿恐怕也是做苦力的时候被打的吧。」 第七十一章 枝梅可一点都不想维护薄岭的形象,更何况京城里大多都知道了,于是开口道:「那条腿是将军亲手打断的,那个时候刚把隋琼从梁州买过来,将军可是一点都不心疼他。身上的伤痕也是,有的也是将军留下的。不过最狠的还是逼着隋琼投湖自尽,结果现在又后悔了,心疼的不行。」 「投湖,投湖自尽?」四叔是最性情淡薄的人,平时不管祖父如何责骂或者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轻不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尽? 枝梅见薄岭快出来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说到:「所以啊,丫头你记好,千万不要想着什么讨了主子的欢心,上了主子的床就衣食无忧了。谁知道你的主子对你是什么样子呢。」说完,还转头去看小米的反应,见小米低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枝梅嘆气:「你还这么小,我给你讲这个做什么。」说完摇摇头转身走了。 当苦力受了委屈也就罢了,回到京城之后还要被人打断腿。甚至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平日里最温和的四叔投湖自尽来躲避伤痛。小米又想哭了,可是怕被枝梅看出什么,咬着牙硬生生忍了下去。 然后抬起头,见枝梅转身要走。轻轻开口问了一声:「姐姐,不知薄将军以前就在京城吗?」 枝梅没有转头,边走边回答道:「哪能啊,薄将军可是邻国人,以前别说京城了,连这片国土都没踏进来过。」 是吗,那么便不是当初四叔府里的那个人了。难道四叔就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和那个人相像所以才……让自己遍体鳞伤的吗? 这时薄岭已经哄着隋琼吃了药,然后走了出来。 看到小米在门口候着,开口道:「进宫吧。」 「是。」 隋琼躺在床上思忖着,刚刚睡梦中感觉有人动自己的袖口,似乎隐约还听到谁强忍着的啜泣声。本来以为是薄岭或者枝梅,可是迷迷煳煳的被叫醒时两个人都好好的。后来出去走走的时候门口倒是有一个丫鬟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谁。如今还有什么人会为了自己啜泣吗?也许是梦吧。 薄岭带着小米进宫之后便向他得琴说了小米的情况,他得琴不在意道:「那就麻烦薄将军啦。」 薄岭见他嬉嬉笑笑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李冀发了大怒,狠狠骂了薄岭一顿。 薄岭当然知道,李冀是着急,没有将刺客找出来后患无穷。就算他得琴今日只是伤了肩膀,可是刺客肯能还会继续刺杀他得琴。 究竟是谁能跟他得琴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薄岭将小米送回了之前的医馆。然后回到府里,隋琼睁着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岭凑过去:「睡不着吗?」 隋琼问道:「今日门口的那个孩子是谁?」 「就是之前提起的那个他得琴府上逃跑的丫鬟。」 「是吗。」 薄岭褪下衣服,钻进隋琼的被窝里,然后搂紧隋琼,隋琼什么反应都没有,抱了片刻之后隋琼不自觉的翻过身背对着薄岭。 薄岭从隋琼背后,收紧了胳膊,将隋琼抱的离自己近了一点。 然后将头埋在隋琼的身后,为什么我越渴望你,你就越不需要我。 薄岭突然想起来那一天,李冀告诉自己一切真相的那一天。 「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他,问清楚之前别给我折腾死了行吗?」 「微臣也有事想要问陛下。」 「你现在才发现吗?」 「是,既然当时根本无人打探微臣在丞相府的消息,究竟是……」 「究竟是谁千里密信叫我过去救你,而且还将来迴路程时间算好,刚刚好救下轿子里的你。」龙椅上的男人一笑,「你当真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吗,当时我自顾不暇,怎么会分神留人打探你的消息。」见薄岭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李冀继续开口说道:「既然你要代为传话,不如你就帮我问问,当时他给那姓漆的吹了什么风,竟让誓死效忠的漆门武将全部弃官而去,一个不留。」 果然看到跪在下面的男人身子一震,当然了,他为什么娶妻,又为什么把自己送走。如今,都明了了。薄岭终于明白,那天他在药物的作用下一声声的喊自己「子锐」,可惜太晚了。明白的太晚了,不,也不晚。薄岭看了看怀里的隋琼,好歹还活着,好歹还在自己身边。 小米正抱着妹妹哄她睡觉,一边守着弟弟。不知道弟弟妹妹还记不记得四叔,几年过去了,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吧。 小米想不明白四叔为什么要自杀,不过一定是那个薄岭的原因。虽然今天看他好像对四叔还不错的样子。 但是那个人都说了,四叔的腿是薄岭打断的,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信吗。 第124页 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应该也不算是坏人吧。 李冀气的不行,薄岭从来没有这样办事不利过,虽说这个丫鬟的事也是应该做的,但是应当把他得琴的事放在前面。谁知道接下来那些刺客会对得琴做什么。 他得琴半靠着床头,正吃水果吃的开心。罗玉存正在旁边磨药,准备一会给他得琴的伤口换药。 李冀看着他:「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他得琴不在意到:「反正要不了我的命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李冀瞪他一眼,若是刺杀的是我,你能不紧张?你看看你扑过来救我的样子。然后嘆着气摸了摸他得琴的脑袋。 这时,外面的下人扣门:「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两个人心里都嘀咕了一下。 李冀回答到:「知道了,这就出来。」 育霖本来根本不想跟皇上有什么交集,诺大的皇宫中若是不想碰面一辈子都遇不见。可是罗玉存劝说了她半天,一定要她带着皇上出去一下。还承诺了如果帮他这个忙就跟育霖以调养的名义去花溪夏宫游玩。 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太医跟皇后一起去别宫外人会怎么说。可是育霖还是心存期待。 李冀走出来,育霖行礼。 李冀问道:「怎么了?」 「臣妾近日听说芭守山是京城的一大名景,因此想……」 育霖还没说完,李冀就挥挥手:「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不用来问朕。」 「是。」育霖行完礼走了,也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够不够。 李冀回到房间的时候罗玉存正在给他得琴换药,只是他得琴的脸红红的。 「怎么了?疼吗?」李冀关心道。 他得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李冀心想可能很疼吧。 可是他得琴却内心咒骂着,这个罗玉存发了什么失心疯。刚刚李冀出去罗玉存就拿着药过来,本来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换药,于是他得琴把受伤的肩膀露给他。谁知罗玉存突然用嘴咬开他得琴肩膀上的纱布。 这一暧昧的动作吓到了他得琴,还没反应过来罗玉存已经正常的开始换药了,这个时候李冀也走了进来。 换完药之后罗玉存收拾东西出去了。李冀心疼的给他得琴削着水果皮:「是不是可疼了?来,吃个果子。」 他得琴看了看李冀:「你就这么心疼我?」 李冀笑了笑没有开口。 他得琴接着问道:「那若是有人打我的主意呢?」 李冀立马收了笑看着他得琴,他得琴笑了起来:「开玩笑的,逗你的,别那么认真嘛。」 李冀低声道:「也就你能这样跟我开玩笑。」 罗玉存回了太医院,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黑影。穿着丫鬟服的育霖突然跳到罗玉存面前。 罗玉存吓了一跳,看清是育霖之后赶忙下跪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育霖赶忙将罗玉存扶起来,拉着他躲到角落里:「罗太医,你小声点。」 罗玉存嘆气,让皇后娘娘帮忙也是为了让皇后娘娘能开口让皇上陪她出游。她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见罗玉存的脸色育霖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着完成父王的所託吗?」 罗玉存愣了愣,摇了摇头。 育霖更笑了:「因为就算你费尽心思,那个皇上啊,他面对女人是不行的。」 罗玉存思忖了片刻,恍然明白。 「这,这国君不就是被骗了吗?」 育霖拉了拉罗玉存的手:「怎么被骗了?皇上生不了孩子,这里又没有皇祖血脉的。那最后不是照样我们三姐妹说什么是什么。」 罗玉存勐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惊,但是过了一会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也给皇上把过平安脉,皇上在这方面没有问题,若是说面对皇后不行的话,那么便是心意的问题了。果然还是得先让皇上对那个他得琴死心。 自己今天对他得琴举动暧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身上特意熏了迷情香,今日淡淡一扫而过他得琴可能会觉得有些感觉,下次找准机会再一下药就万事俱备了。 育霖见罗玉存的脸色转变如此,心道果然骗不了他。 「我今天帮你了,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该做到了?」 「微臣答应皇后娘娘的自然会做到,只是今日他将军负伤,因此微臣得等他将军的伤好了之后才可以帮皇后娘娘外出调理。否则皇上也是不答应的。」 育霖想便能想到他得琴遇刺的事情肯定都是罗玉存做的。 「罗太医可知育霖今日为何穿这一身?」 罗玉存赶忙行礼:「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如此称唿自己。」 育霖上前一步拽住罗玉存的领子:「林太师,咱们直白的说话行吗?」说完伸出小舌在罗玉存的嘴角处轻轻一舔。 然后放开了罗玉存,罗玉存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原来长公主知道微臣。」 育霖眯了眯眼睛,直白到:「我喜欢你。」 罗玉存看着育霖开口道:「麻烦公主不要戏弄微臣,况且……」说到这里罗玉存一把将育霖的领口提起来,然后直视着育霖的眼睛说到:「况且微臣不会喜欢任何人。」 说完之后放开育霖,转身就走。 育霖在后面问道:「原来你陪我聊天那些都是骗人的。」看到罗玉存那样的眼神育霖确实有些吓着了。 第125页 罗玉存答道:「微臣只是以为皇后娘娘是个好哄骗的。既然不是,那么微臣也不必再假装了。为了自己的母国大计,还是劳烦皇后娘娘多多配合微臣。」 育霖看着罗玉存的背影低低道:「什么嘛,说的我好像不知道似的,之前偷偷打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还记得自己打探消息的时候曾经偷瞄过这个男人,在父王面前总是头头是道的说很多听不懂的话,而且带人冷淡,除了有所目的,对人都是厌烦似的样子。 那时本来对这个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兴趣,说起来自己仍旧是谁同自己说话便会觉得谁是个好人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突然巡防的侍卫路过:「是谁?!哪个宫里的丫鬟这么晚跑出来?」 育霖一愣,糟了,想的太入神了,被抓住了。 正在育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罗玉存又走了过来替育霖回答道:「是我太医院的丫鬟,刚刚明明还跟着我身后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侍卫见是罗玉存纷纷行礼:「罗太医。」 育霖也反应了过来对罗玉存行礼道:「是奴婢一时走神,请罗太医恕罪。」 罗玉存淡淡道:「赶紧跟上。」 「是。」 走到没人的地方,罗玉存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这个打扮被抓住不是落人口实吗?」 育霖也皱眉回问他:「那你干嘛回来?」 罗玉存:「你是我邻国长公主,万一有什么问题丢母国的颜面。」 「哦。」 见育霖明显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罗玉存开口道:「你能不能多为母国想一想。」 「所以父王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替他卖命?」 「我是邻国的太师,是邻国人。」 「哦,所以你是一心为国捐躯的忠臣良将。」 罗玉存不想再跟她说无聊的话:「微臣先回去了。」然后转身走了。 见罗玉存这次似乎真的走了,育霖也赶忙往自己的寝宫跑。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该早朝的时候,李冀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他得琴噘着嘴问道:「我又不是腿伤了,为什么不能去啊?」 「你要多休息休息。」说完,李冀摸了摸他得琴的脸,然后转身出了门。 李冀走后他得琴又睡了一会,醒来之后似乎还没有下朝,他得琴刚准备偷偷下床,罗玉存就拿着药进来。 「该换药了。」 「哦。」于是他得琴乖乖的在床上躺着没有动。 说起来好像那天换药的时候罗太医做了什么会让人误会的事情,他得琴刚刚想起来勐然觉得应该再喊个人进来,但是罗玉存已经拆开旧纱布帮他得琴换药了,罗玉存的动作并没有什么不对,非常正常的帮他得琴换完了药。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上次是自己误会了? 他得琴正想着,罗玉存已经拿出了记事簿对他得琴叮嘱到不要碰水,不要吃辣等等之类的事情。 他得琴心不在焉的听着罗玉存说的话,听着听着好像就有点迷煳,明明才睡起来却感觉到睏倦。 李冀在早朝上又狠狠的骂了薄岭一顿,众人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如此责备薄将军。 还是因为他将军被刺的事情,薄岭一点线索都没有让李冀很是生气。明明以前出现过那么多刺客,薄岭每一次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案子破掉将犯人捉拿归案。 「薄岭,是不是因为被刺杀的是他得琴而不是朕,所以你就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了?」 「微臣不敢。」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会办事不利?」 「回禀圣上,因为微臣找不到动机。」 薄岭说的有道理,以前刺杀自己的人都是有动机的,寻着动机找薄岭便能找到是谁,但是如今世安稳,实在是找不出来到底是谁要害死他得琴。 李冀咬了牙:「再给你两天时间,若还是找不出来,朕便要重重处罚你。」 「微臣遵旨。」 下朝后有的人向薄岭搭话:「薄将军,别在意,皇上是着急了些,我们相信你能尽快抓到犯人的。」 薄岭嗯了一声就快步往外走。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你说皇上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啊?」 「自然是因为皇上和抚军大将军关系不一般了。」 「那皇上和薄岭大将军关系也不一般啊。」 「这你就不懂了,本来呢,是薄岭大将军同皇上关系更为亲密一些。后来的,抚军大将军慢慢追上来了。你看看现在薄岭大将军的面具都不戴了不是?」 「就是,之前皇上下令薄岭大将军的面具不允许揭开不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薄岭大将军那俊美的模样,你看现在也不在乎了。」 「我说啊,其实可能就是薄岭干的,所以薄岭他查不出来啊,薄岭大将军嫉妒抚军大将军抢走了属于自己的圣恩,因此才想出刺杀他将军的主意。谁知失手了没杀掉,如今这个案子只能吊着了。」 「没有啊,他将军和薄将军的关系也挺好的啊,而且薄将军万万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本来我们大家都觉得薄岭大将军是个挺正经的人,谁知道上次庆功宴才知道原来薄岭大将军其实很喜欢玩啊。」 「可是那也不应该会刺杀他将军啊,上次我可注意到了,薄岭大将军是和抚军大将军一起从庆功宴上偷偷离开的。」 第126页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只有于作廉皱着眉慢慢的往外走着。他不想参与到这些谈论中,但是也不想和薄岭一起走出去碰上面。 本来早朝之后皇上都是会留薄岭密谈一会,薄岭才会回府的,于作廉本来打好的主意是趁着这会去薄岭的府上看看隋琼。 但是看薄岭直接出了宫,于作廉没有办法,只能去找之前打听过的那个给隋琼看过病的那个大夫那里了。 他得琴清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李冀不可置信混合这愤怒的脸,然后便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罗玉存的怀里,而且自己的胳膊正攀在罗玉存的肩上。两个人在床边上一副缠绵的样子。 见李冀进来,罗玉存赶忙下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叩头到:「圣上恕罪,圣上恕罪,是他将军胁迫微臣的!」 他得琴还有点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冀气急了,一把抽出佩剑上前两步抬手就刺穿了罗玉存的腹部。 罗玉存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赶忙吞下了藏在自己舌头下早就准备好的止血药,然后倒在一边装死。 就在他得琴以为李冀下一步会用那把宝剑刺向自己的时候,李冀却松开了手里的剑,任由宝剑掉在了地上。然后将他得琴从床上拽起来,深深的吻住他得琴的嘴。 李冀本来思忖着这个时候他得琴应该在换药了,不知道疼不疼,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他得琴攀在罗玉存的肩上,吻着罗玉存的唇。而且正如罗玉存所言,罗玉存明显的做出抗拒的动作,但是他得琴却主动的去勾引。 李冀没有再在乎他得琴肩上的伤口,吻够了之后一把将他得琴重重的扔在床上,然后压了上去。他得琴想要解释什么,李冀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另一只手扯破了他得琴的衣服。然后松开捂住他得琴的嘴的手,顺着脸颊一路抚摸下去。 俯下身吻了一下他得琴肩上的伤口,然后嘴张大用力的咬了下去。他得琴感觉到疼痛,在李冀身下剧烈挣扎了起来,然后叫到:「我没有,你松开我,李冀。我说我没有!」 李冀丝毫没有听进去,他得琴肩膀上的伤口渗出了鲜血弄得李冀满嘴都是。然后李冀又重新吻上了他得琴的唇。弄得他得琴嘴里也满是血腥的味道。可是李冀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虽然刚才因为惊吓与疼痛清醒了一些,药力却留在体内没有下去,这会药力上头。他得琴的眼神不再清明,配合着李冀完成了一次激烈的欢爱。 完事之后李冀看着他得琴带着泪痕的睡颜,李冀知道他得琴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奋不顾身的扑上来。可是这个时候李冀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他得琴捨身救自己是因为喜欢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是皇上?究竟为什么他得琴会做出这种事,就算是想要做这种事,以他得琴素来的作为来说也万万不会在自己的寝宫里,在自己的床上。 这时李冀转过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罗玉存,罗玉存的血已经将地面上染红了一大片。难道是罗玉存做了什么手脚,李冀下床穿好了衣服,然后才喊道:「来人啊。」 应声进来的下人见到地上的血和罗玉存惊吓的立在那里。 「拖下去,若是已经死了送到刑部的停尸房,若是还没死送到刑部大牢。」 「是。」 虽然罗玉存早就吃了止血的药丸,但是也止不住这么久的流血,本来以为皇上一定会先记着审问自己的,谁知道他居然先做了那档子事,难道这就是在标志所有权的意思吗? 送到刑部的时候罗玉存已经奄奄一息了,刑部尚书小烟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罗太医这是犯了什么事情,只能先救人了吧,不管犯了什么事情得先救活才能审案子啊。于是赶忙找了大夫来救罗玉存。 育霖一听到消息就往刑部赶,虽然想到罗玉存一定会做些什么,来改变他得琴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是没想到罗玉存居然会下这么大的本,居然要把自己的命都豁进去。 不会死的,育霖默念道,除了子嗣以外父王还派罗玉存要教导好皇嗣,教导好这里未来的国君,才能有利于母国。因此罗玉存不会只完成了一半不到现在就死了的。 薄岭找不到任何有谁要刺杀他得琴的动机,只能从轻功和箭术的那点苗头来找刺杀他得琴的刺客。 因此使用着笨办法逐一盘查着京城里的那些江湖高手。 刚刚查了几个,就有人来报皇宫里又出事了。薄岭赶忙往皇宫赶,赶到的时候罗玉存已经被拖到刑部去了。薄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往李冀的寝宫一路跑一路都有血迹,莫不是他得琴又遭遇了不测?还是这次有人刺杀皇上? 想到这里薄岭紧张万分,因此也没有等下人通报便一头闯了进去。 谁知进去之后李冀正皱着眉一脸苦相的看着他得琴,而他得琴在床上睡得正香。 见薄岭勐然冲进来李冀便做了手势,薄岭明白是叫自己不要吵到他得琴。 走出寝宫之后薄岭正要开口询问。李冀就先开口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怎么看?」 薄岭皱着眉思忖片刻,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他得琴自己还是了解的,就算是爱玩,也绝对不会当着李冀的面做出这种事。于是试探性的开口道:「莫不是被人下了药?」 李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得琴本来就是伤患,罗玉存要是真不愿意怎么可能推不开。」 第127页 薄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明确到:「微臣马上去查。」 赶忙从皇宫外面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夫,带着大夫飞奔回皇上的寝宫,生怕李冀一时没想明白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下什么旨意。 大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得琴的全身上下,然后又帮他得琴肩膀上的伤换了药。还将本来的药仔细检查了一遍。胆战心惊的回覆到未发现任何被下药的痕迹。 李冀的心中有些难受,虽然他得琴一直解释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煳煳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确实是没有用过药的痕迹。 「莫不然那个药在罗玉存身上?」薄岭问道。 李冀觉得也有道理,可能是罗玉存身上,然后他得琴闻到了之类的。 这时小烟来报罗玉存经过治疗之后已经清醒,此刻正在刑部大牢。于是薄岭又带着大夫去罗玉存身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皇后娘娘始终在身边看着,大夫检查的时候薄岭问小烟到:「皇后娘娘可近过罗太医的身?」 「我知道可能会有什么证据被销毁之类的,一直盯着,皇后娘娘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能近罗太医的身,罗太医也没有什么动作。」 「嗯」薄岭点头,然后担心的走到育霖的身边:「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育霖轻轻说道:「平身。」然后紧张的问道,「他怎么样?他会死吗?」 薄岭:「皇后娘娘似乎很担心罗太医?」 育霖看着薄岭冷淡的脸,愣了一愣,然后转过头盯着罗玉存看,不再说话。 育霖很想上去帮帮忙,但是她害怕自己会打乱罗玉存的什么计划,导致罗玉存招惹上杀生之祸,因此不敢乱动。况且在这个圣上暴怒的时候,若是使得罗玉存因为自己而安上什么罪名便更糟了。 见育霖不再说话,薄岭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育霖索性退远了两步,坐在后面盯着牢里的罗玉存看。见育霖不会说的模样,薄岭也没有再问什么。 这个时候大夫检查完出来了。薄岭赶忙问道:「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用过药的痕迹。」 薄岭一愣:「确定吗?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草民怎敢在皇上面前敷衍了事,草民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确实是没有用过药的痕迹。」 薄岭心道,完了,这下李冀会怎么做啊。 李冀听到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挥了挥手手让薄岭和那个民间大夫先下去了。 他得琴白着脸,刚刚里里外外让看了个清楚,以前李冀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不相信我?」他得琴的声音带着颤抖。 李冀笑了笑:「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你不是一向如此吗?只不过最近我缠的紧了些,所以不好去花楼,于是就盯上了宫中还可以的。」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李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相信你的,就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得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李冀走出了寝宫,如同被禁足一样,他得琴再没被允许能走出这里,除了换药的老大夫,也再见不到任何人。连送饭都是放在窗口让他得琴自己端。 第七十三章 于作廉在大街上转着,他已经找过了以前给隋琼看病的那个大夫,记下了隋琼药浴所需的药材。于作廉想将这些药材混着做成一个盆,专门为隋琼泡他的伤腿。 因为做到盆里需要的药材实在是多,所以于作廉已经跑了几家药店了。走到这家药店的时候一进门,于作廉就看到了店里一个正在磨药的丫鬟。 这丫鬟的穿着是官宦家里的,怎么会在药铺磨药。想到这里,于作廉走了过去。丫鬟看到于作廉赶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于大人。」 以前的时候他得琴和于作廉都爱出入花楼,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得琴给自己灌输了那些个观念,于作廉才喜欢去花楼里找乐子。因此他得琴和于作廉的关系也算是亲近,经常一同玩乐,所以他得琴的府上自己也算是常去,这个丫鬟自然是认得的,是他得琴府上年龄最小的一个,叫做小米。 「小米,你怎么在这里?」 「回他将军,小米的弟弟在这里看病,所以小米也守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于作廉没有多想,走到了柜檯那边喊道,「大夫,我要抓这些药,有多少抓多少。」 药店的大夫一听,赶忙劝到:「不行啊,这位大人,药材都是有量的,就算是好的药材也不能有多少吃多少啊。」 「不是,是混到木材里做浴桶用的。」 「原来如此。」大夫放心了下来,接过于作廉手里的药方,「这是治疗腿伤加驱寒的药材。」 「正是。」 「不知可否问一下病人的腿是如何伤的,伤了多久了,如今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嗯,是被人打伤的,伤了有一年多两年了吧,不能正常走路不能骑马也不能跑,天冷的时候伤处又痒又疼的很是难受。」 大夫点点头:「嗯,确实是伤了筋骨又受了寒,用这些药材没错。」说着,便叫下人将这些药材全部打包,给于作廉带上。 于作廉付好钱两,便坐在一旁等着他们打包药材。 刚刚小米一直在旁边听着,本来薄岭给了那么多的金子,小米不用干活的,只是见药店忙,人间疾苦皆在此,于是便出来帮忙。 第128页 听到大夫说的那些病症的时候小米内心就有些感觉,似乎于大人是为四叔来抓药的。 因此于作廉在旁边等着的时候小米就走了过去。 「奴婢想问于大人一些事情。」 「哦?」于作廉记得这个小米向来怕人,不怎么说话的,「什么问题?」 「不知大人是否认识隋琼。」 「哦?」小个小丫头竟然对隋琼感兴趣? 「认识啊。」于作廉回答到。 「那不知于大人是否知道隋琼为何会被打断腿,又为何会投湖自尽?」 连隋琼投湖自尽过都知道,这个小丫头似乎和隋琼的关系不一般,告诉她应当也无妨,反正都是事实。 想到这里于作廉开口道:「他的腿被打断啊,是因为当初刚被薄岭买进府的时候薄岭要他暖床,他不从,于是遭到了很多毒打,身上的伤痕还有那条瘸腿,都是如此。至于投湖自尽,是因为那个薄岭用尽手段想方设法让隋琼喜欢上他,然后又把隋琼送给他人享用。」 小米一惊:「送人?」 于作廉皱着眉,心痛般的说道:「准确的说,是分享。」 小米低下头,四叔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果然,那个薄岭是个坏人,虽然是救了弟弟,不过那就当他还四叔的那条腿了。 只是这样下去,四叔早晚都会被薄岭折腾死,不如等弟弟好了之后,带着四叔一起逃跑。 于作廉看面前的小丫头低着头思考,脸色凝重。于是问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跟隋琼是什么关系?」 小米一愣,抬起头看着于作廉。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救出四叔的,但是如果于大人能帮忙。可是于大人真的能救四叔愿意救四叔吗? 于是小米壮着胆子抬起头直视于作廉:「若是小米说想要救隋琼出来,于大人可愿意帮我?」 于作廉:「当然愿意,可是你为什么要救他,你又打算把他救到哪里去?」 「救到哪里去我没有想过,只要让隋琼逃离那个人身边应该去哪里都好。」 于作廉点了点头表示贊同,然后问道:「我直言告诉你,我也想救他,因为我喜欢他,真心的喜欢他。」 小米皱眉,于作廉贪玩她是知道的,虽然年龄小但是也在他得琴的府里见过不少,所以于作廉说喜欢隋琼,小米的第一反应就是于作廉将隋琼当做了花楼中的某位头牌。但是既然虽然如此还是可以帮忙把四叔救出来的,救出来之后别让四叔再进于作廉的府里就行了。 见小米不答话,于作廉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小米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于作廉实情,这样可能于作廉会信任自己。于是下跪行礼道:「小女隋藕芙,是隋?之女。」 隋??,于作廉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总归是隋琼的亲戚肯定没错了。于作廉放心不少,不是他得琴也想进来插一脚就好,毕竟是他得琴府里的丫鬟。 薄岭跑了几天几夜,终于从京城中的武林高手中抓到两个刚刚进京城不久的,似乎是和罗玉存有所交易,顺带着挖出了那家邻国奸细的药铺。 罗玉存的伤势虽然控制住了人却一直不醒,薄岭在心中嘆息,如果罗玉存死了的话恐怕没有人能治好隋琼的腿了。不过既然他不用心治,死了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自己一直陪着隋琼就好了。不能正常走动骑马,自己就抱着他背着他,带着他去。 见薄岭一如既往的将事情办好,李冀却高兴不起来。就算知道了罗玉存是邻国的奸细,就算知道了罗玉存要害他得琴,就算是知道了肯定是罗玉存勾引他得琴的,可是罗玉存到底什么都没有做,如果只是语言勾引他得琴就上了勾,跟他去花楼找乐子有什么区别。 本来经歷过这些,其实他得琴去花楼自己都该习惯了。可是偏偏他们甜蜜了这段时光,让李冀以为他得琴已经是专属于自己的了,所以才难以接受。 薄岭看着李冀嘆气,自己也嘆气。明明知道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却始终没办法查明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而罗玉存又失血过多昏睡不醒,想刑讯逼问都做不了。 这几天薄岭来来回回的查案,忙成这样却总还要在路过的间隙进来看一眼隋琼。 枝梅嘆气道,薄将军这是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谁让他居然想着和他将军这样对待隋琼呢。 想着,去偷偷的瞥隋琼。今日于大人来过,于大人来送药浴的桶,那桶是于大人亲手做的不说,还亲自帮隋琼泡了腿,之后便走了。可是隋琼明显是不一样了,格外的开心。薄将军也是,怎么没有想着要为隋琼做个这种药浴桶呢。 隋琼坐在床上想着刚刚于作廉告诉自己的事情,确实是开心的。自己听说过薄岭命人去找自己的侄子侄女,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说起来就是因为薄岭没有用心去找吧。这不,于作廉随便一遇就遇到了。还答应会带着自己和侄子侄女见面,等见面之后带着他们一起去找二哥是最好不过的了。二哥的孩子自己还没见过呢,如果三哥方便的话也把三哥接过来,三哥做了教书先生,如今家里这么多孩子他一同教导是最好不过的了。三哥的学问向来是不错的。到时候一家人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隋琼的开心表露的不怎么明显,但别人还是能感觉到的,毕竟前几日隋琼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笑不喜不怒,如今终于是有了一点表情。 第129页 枝梅偷偷的去问隋琼:「你可是喜欢上那个于大人了?」 隋琼摇了摇头。 「可是你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了。」 隋琼笑着回答到:「是啊。」 枝梅一惊,在投湖自尽之前隋琼便很少这样笑,偶尔见过会这样对薄将军笑,完了完了,这是真的喜欢上于大人了。 虽然于大人献殷勤献的明显,可是薄将军如果知道了,怕是…… 枝梅不敢再想,如果薄将军发起怒来,可能隋琼真的会被打死。那个时候怎么办呢? 薄岭回府的时候隋琼正用于作廉给做的东西在院子里散步,之前大夫说过隋琼能下地稍微走动走动了,而且于作廉给做的那个东西不会伤到腿,又可以让隋琼走路平稳些,对隋琼身体的恢復其实是有帮助的。于是薄岭去院子里接隋琼,隋琼已经锻鍊了有一会了,见薄岭来了也没有停下。于是薄岭走过去把隋琼抱起来抱回房间。然后半跪下来帮隋琼取下腿上的东西。 「听说今日于作廉来了。」 「嗯。」 「我明明命令过不允许他进出我的府邸的。」 「你还命令过你不在的时候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我让他进来了。若是你不愿意让他进来,我便出去见他。」 薄岭有些微怒:「听说他还帮你泡了药浴。」 「他做的浴桶确实不错,泡过之后腿伤没有那么难受了。」 薄岭勐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隋琼:「你是故意的吗?」 「我只是在说实话。」隋琼抬起头,迎着薄岭的目光,直视着他,「如果薄岭大将军不想让奴才的这条伤腿康復的话那么隋琼以后不会说也不会见他。」 「他又不是大夫。」 隋琼笑了起来:「他确实不是大夫。」 薄岭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隋琼有表情了,没想到再见到隋琼的表情竟然是因为于作廉。今日回来便听说了,于作廉来见隋琼了,还帮隋琼泡了药浴,两人说了一会话,然后隋琼便开心了一天。很是开心的样子。 是啊,无论如何那个能让他开心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薄岭无力的坐在地上,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奴才不敢高攀。」 「是吗,可是我不会放你走,我不会再允许你和他见面,无论如何。」 隋琼一愣:「这样啊。」 薄岭抬起头去看隋琼,看到隋琼的腿问道:「他今天帮你泡药浴的时候都碰你哪了?」 隋琼没有说话,其实今天说是于作廉帮自己泡药浴,其实只是于作廉帮自己烧了热水而已,自己怎么会让别人碰自己。于作廉做的那个桶不用全身进去,只泡腿就好,所以当然是隋琼自己泡的。 见隋琼不说话,薄岭也没有再开口,没有用,隋琼的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想挽回想补救都没有用。为什么,自己都告诉他那天没有别人碰过他了。明明自己知道真相之后立马原谅了他不是吗,他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 隋琼其实知道,知道薄岭是误会了,知道其实没有,其实很多事都还可以补救。可是经歷过这些之后,隋琼有种无力感,就是明明想要原谅他,明明想要将一切放下。隋琼知道薄岭将面具拿下来就是想放下过去从新开始,可是自己做不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他有任何留恋。 薄岭试探性的开了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那你是用他报復我吗?」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报復的。」 听到这句话薄岭又低下了头,然后双手抱膝将脸埋起来:「隋琼,摸摸我的头髮。」 隋琼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薄岭,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薄岭的头髮,然后又将手收了回来。 「还要。」 这次隋琼却没有动作。 薄岭等了一会,隋琼都没有动作,于是开口道:「再喊我一次子锐好不好?」 隋琼还是没有如他所愿。薄岭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静静的坐着,隋琼也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两个人一直做到天色渐晚,薄岭才又开了口:「你还想见他吗?」 「嗯?」 「见于作廉。」 当然要见,因为于作廉会带着芙儿他们过来。隋琼说道:「想。」 「那你就摸摸我的头髮,喊我一声子锐。我就让你见他。」 第七十四章 隋琼迟疑了一下,其实自己不想喊这个名字,因为喊这个名字还是会心痛,还是会觉得难受。那是隋琼自己的子锐,心里的那个永远的子锐。隋琼其实想过,也许自己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个成子锐,而对如今身为薄岭的这个人已经没有感觉了。 但是想到要见自己的侄子侄女,隋琼还是伸出手摸了摸薄岭的头髮,开口道:「子锐。」 听到隋琼喊自己子锐,薄岭勐地抬起头,抓住隋琼的手放到脸颊边蹭着。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见谁就见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你做什么都可以。」 薄岭抱着隋琼摸过自己头髮的那一只手,语气带着祈求。隋琼没有开口,静静的等薄岭的下一个动作。 随后枝梅扣门端了晚饭进来。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的吃完饭,又静静的各自坐了一会。晚上薄岭抱着隋琼入睡,只是抱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动作。 第130页 隋琼也又恢復了自己的面无表情,就像没有思想一样,定定的待在那里。 他得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肩膀上的伤已经快好了。没有人愿意告诉自己外面现在究竟怎么了,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李冀了。刚开始李冀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时候自己真的慌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但是罗玉存一接近自己自己就开始迷煳,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总是已经发生了什么的。 想到那天罗玉存说是自己胁迫他的,自己一个伤患如何胁迫的了他,这李冀应当是能想明白的。 可是自己身上确实没有被下药的痕迹,他得琴知道薄岭找来的人肯定不会是罗玉存的人,所以自己身上确实是没有被下药的痕迹的。 他得琴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李冀这次一定很伤心吧,唉,明明还有二十多次约定就完成了,看来如今又得加次数了。 为什么每次出事的都是自己,不是李冀呢?如果是李冀自己就也可以规定一定要多少次了。 那天李冀说他是相信自己的,只是没有想明白。 所以他得琴很安心,既然李冀相信自己就好,只要找到真相就可以了。说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对李冀的喜欢没有李冀对自己的更深刻,所以才总是自己这边出现问题? 不过自己一直被禁足在李冀的寝宫,那么李冀这几天到底在哪睡觉的啊?不会是皇后、贵妃那里吧? 李冀这几天除了上朝和处理公文以外就在翻医书,他想既然没有下药的痕迹,那么是不是罗玉存针灸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点了什么穴位,使得他得琴迷煳不清。所以一直在找有没有这样的医术。每晚就睡在书房里,正好也让他得琴好好休息,可以尽快康復。 这几天薄岭的脸色也不好,只是李冀无暇顾及,薄岭抓到犯人之后本来想让他帮自己找医书的,只是薄岭见薄岭急着回府,于是想着明天再留下他帮忙。 说起来落实了罗玉存确实是邻国奸细之后,那个育霖公主就一直在求情。李冀勐然想到,难道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来人。」 「奴才在。」 「皇后现在何处?」 「皇后娘娘今日一直待在寝宫没有出门。」 「摆驾。」 「是。」 育霖求情了几次,见没有用,知道如果把李冀惹烦了只会坏事,于是没有再继续求情。去了刑部大牢也见不到罗玉存,听说性命是保住了,只是始终没有醒过来。 育霖也想过,没醒过来也好,醒过来了可能就会受到刑讯逼问,罗玉存那种性格,恐怕不会愿意老老实实的说。 「明明答应过要陪我出去玩的。」育霖嘆气,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古怪,一般人都受不了自己,所以自己也喜欢找一些古怪的人聊天说话。如果这一个死了,下次再去哪找说话的人呢? 这时门口响起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来找自己,一定是罗玉存的事情,想到这里育霖皱眉。 李冀走进来时皇后正跪地行礼:「参见圣上。」 「朕有事要问皇后。」 「臣妾只知道罗太医以前在邻国是林太师,别的一概不知。」既然李冀已经查到了,那么便假装招出一点东西来好了。 「朕其他的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邻国在搞什么名堂,朕只想知道他到底是动用了什么手段。」 其实这个育霖她也不知道啊,育霖不知道罗玉存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听说是勾引了他将军之类的。 见皇后不答,李冀想到这个女人定然是维护那个罗玉存的,如果这个女人不说,还有什么可能呢?莫不然,是什么巫术之类的?听说苗疆有什么情蛊。想到这里李冀有点急了,走过去一把拉起育霖:「你若是不说,我便一点一点的敲碎罗玉存的骨头,反正他也醒不来,感觉不到。」 育霖赶忙又跪下:「臣妾真的不知。」 李冀不想对女人动手,想来有什么都只能用在罗玉存身上。于是李冀喊道:「来人。」 「奴才在。」 「告诉刑部,现在去把罗玉存的膝盖给我打碎。」 「奴才遵命。」 育霖果然有些着急:「皇上,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就算臣妾知道罗太医的真实身份,罗太医也不会将他的手段告诉臣妾的啊。」 李冀冷冷的看了育霖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昏迷中的人若是遇到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就能醒了。李冀想着,谁知这时候育霖追了出来,拉住李冀的衣袖:「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罗太医用了什么手段,但是臣妾一定能找到的,请皇上给臣妾这个机会。」 李冀低头看了看她,沉声到:「好,我就给你两天时间。」 「谢皇上。」 第二天早朝后,李冀沉着脸坐在龙椅上,薄岭跪在下面。 「其实不重要,我相信得琴,我就是怕万一有什么问题。你说会不会是苗疆的蛊毒?」 虽然李冀是这么说,但是看李冀的表情就知道其实他还是在意的。说到底要不是他得琴之前风流惯了,也不会这么不被信任。 此时育霖正在刑部大牢,她仔细看了罗玉存的身上,罗玉存还是没醒,不过育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第131页 刑部大牢里有什么发霉的味道,但是罗玉存是病人,因此住的牢房还算是干净。育霖从罗玉存的身边走来走去绕了好几遍,有什么不对呢? 是味道,罗玉存的头髮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什么味道,这种味道闻起来倒是没什么,不细闻根本问不出来。说起来就是因为以前罗玉存身上总是带着药香所以育霖才能察觉的出来罗玉存身上有什么味道。 薄岭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是蛊毒的话,大夫应该也能看出来,只是看出来治不了。既然没有被看出来,想来就不是。」 李冀开口道:「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去看看得琴,若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朕还是相信得琴的。」 李冀一句话中又称自己为「朕」,又称自己为「我」,说明内心其实根本不确定。这几天一直没有见他得琴,想来也是因为心中的不确定。 说是相信他,其实李冀知道自己的心中有多么的不确定。 让薄岭回去之后,李冀这么几天以来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寝宫,他得琴本来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李冀以前在寝宫放的一些摆件,突然门被打开了。除了按时出现的老大夫,这个门已经好几天没有被打开过了。 看清是李冀之后他得琴飞奔过去,抱住李冀:「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李冀也回抱着他得琴:「嗯,我来了。」 他得琴委屈的抬起头:「你不想我吗?」 李冀低头吻了下去,堵住他得琴的嘴,然后撕扯着他得琴的衣服,一路吻了下去。 他得琴推拒起来:「李冀?李冀等等。」 李冀没有听他说的,而是将他得琴抱到了床上,察觉到李冀是想当下方的时候,他得琴紧紧的抱住李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怎么了?」 李冀的头埋在他得琴的怀里:「我在想如果以后每次都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碰别人了是不是?」 「你还是不相信我?所以才这么久都一句话没有?」 李冀紧紧抱着他:「我相信你,我只是想你更爱我。」 「那我搬到皇宫来住?」 李冀一愣:「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我不再是抚军大将军,而是后宫中的一人。」 李冀亲了亲他得琴的脸颊:「你真的愿意放弃你的理想吗?」 「我的理想不就是做皇上身边的红人吗?」 明明冷却了好几日,可是就这么几句话李冀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本来被冷却了好几日,他得琴是想要闹点别扭的,可是李冀的举动又让自己觉得心疼无比。 而薄岭还没走出皇宫就让育霖叫住了:「薄将军请留步。」 「皇后娘娘千岁。」 「本宫有事求助于薄岭大将军。」 薄岭看着育霖,没有说话。 育霖接着说道:「是罗太医的事情。」 「怎么了?」 「本宫今日见了罗太医,他的头髮上似乎有什么味道。」 「味道?」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大夫应该会发现才对啊。 「没错,味道这种东西言语说不明白,还请薄将军跟随本宫过来一下。」 薄岭点了一下头。 跟着育霖到刑部大牢之后按照她所说的一探,果然,罗玉存头髮上有淡淡的什么味道,只是这个味道极淡,而且闻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 薄岭问道刑部大牢的狱卒:「皇后娘娘进来之后做了什么吗?」 「薄将军,皇后娘娘只是转了几圈,看了看,什么都没做。」 见薄岭当着自己的面问这个问题,育霖有些微怒:「薄将军这是不相信本宫,认为是本宫做了什么手脚吗?」 薄岭摇了摇头:「请皇后娘娘让微臣出去找寻答案。」 育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薄岭立马去取了事发当天从他得琴身上取下来的纱布与药,然后出宫,直奔在京城内比较有威严的大夫那里。 老大夫:「哦,是薄将军啊,不知有何事来草民这里?可是抚军大将军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薄岭拿出那块药和纱布:「不知您是否知道头髮上的一种味道,不细闻闻不到,就算闻到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和什么东西混合到血里再闻,就会有反应?」 「哦?」老大夫结果纱布,「薄将军的意思是这是两种不同的药,分开放察觉不到,但是混合之后便有效果。」说完,细看了看那块纱布,「抚军大将军的身上确实没有用过药的痕迹。但是如果是单放没有反应,然后放到一起却会有所反应,那么确实是有的。」 「哦?」 「其实单独没有效果,合在一起之后会有所效果的药并不少,只不过用过之后身上还全无用药痕迹的老夫还真没见过。」 薄岭有些失望:「那么便不是了?」 「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种药分开放不易被察觉,混合之后便有所效力,然而同时又有另一种药能将这其中一种慢慢消失殆尽。」 「你的意思是确实是他得琴换的药里有别的东西,加上罗太医头髮上的东西起了效果,同时他得琴换的药里又有别的东西会消嗜这些。所以才会用过药之后又全无用药的痕迹。」 老大夫点头:「不错。」 「怪不得罗玉存要在给他得琴换药的同时动手,是因为这样的话药力消失的非常快。可是这样的话不是证据已经消逝了吗?」 第132页 老大夫:「不知草民可否去看看罗太医是否真的用了这种药。」 薄岭点了头,带着老大夫一起去了刑部大牢。 看到罗太医之后老大夫便拿出刚刚出门的时候准备的空碗与药水,将罗玉存的头髮剪下一缕,然后放在碗里。 第七十五章 不一会,就飘出了味道。 育霖从薄岭走了之后便一直等在这里。这时三个人都闻到了。果不其然,这就是之前育霖与薄岭问道的味道,只不过之前是淡淡的,这会更浓烈了。 薄岭立马就要走:「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谁知育霖一把拉住了薄岭:「薄将军请留步。」 「怎么了?」薄岭皱着眉,想来育霖是想要替罗玉存求情,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会被皇上轻饶。 「育霖想求求薄岭大将军,在皇上面前替罗太医求求情。」 薄岭行礼:「皇后娘娘言重了,微臣尽量。」 撇开育霖的手薄岭就快步赶到了皇上的御书房。谁知李冀却不在里面,问了人才知道李冀去看他得琴了。 这个人终于想通了。想到这里薄岭便赶到了李冀的寝宫,李冀正在查看他得琴的伤口,幸亏这几天老大夫有用心治疗,如今肩上的伤口已经大好了。 听到薄岭求见李冀便知道薄岭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跑到这里来。 薄岭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甜蜜如初放心了不少。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查明,罗玉存乃是邻国的奸细,为了皇上尽早能有皇嗣从而达到未来掌控我国的目的,因此想要除掉得琴。他先是花钱请了江湖两大高手来刺杀他得琴,然后又使用了药物。」 「可是不是没有查出有用过药物的痕迹吗?」 「罗玉存先在自己的头髮上使用了一种药物,又将另一种药物加在了他得琴换药的药物里面。这两个药分开用并没有什么,一旦相遇便会起效果。而且他得琴的肩伤药物里面又有一种药可以将他单另加在里面的药物吞噬掉,所以并没有用过药的痕迹。但是也因为如此药效过得非常快,所以罗玉存定然是算好了时机。」 「原来如此,其实只要我并没有一下朝就回来看得琴也就不会中招了。」 「正是。」 李冀抱紧他得琴,还好没出别的什么事情。 薄岭又开口:「皇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皇后娘娘想为罗太医求情。」 「你也想为罗玉存求情?」 薄岭低头不去答话。但是李冀知道,薄岭确实是想为罗玉存求情的,因为现在只有罗玉存的医术可以治好隋琼的腿。 「他到底是邻国奸细,留不得的。我倒是可以命他给你的隋琼治好腿,然后再判他。」 薄岭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好好给隋琼治疗的。」 李冀嘆气:「所以啊,你当初干嘛废了他的腿?」 他得琴一直听着没有说话,听到李冀说薄岭废了隋琼的腿的时候他得琴心道,若是李冀也是薄岭这脾气怕是这会自己已经在地府了吧。薄岭这傢伙,真是可怕。说起来如果杀了罗玉存的话给邻国那边怎么说呢? 他得琴:「如果杀了罗玉存,那么怎么给邻国那边解释呢?」 李冀:「罗玉存本来就是奸细,明面上是我招来的太医,我杀了自己的太医应当无事。而且若是找机会控诉罗玉存勾引皇后,反倒我们是赚了的。」 他得琴:「皇后真的很喜欢这个罗太医啊?」 李冀:「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之前那个女人是喜欢薄岭的。」 薄岭:「她或许只是感兴趣,回头又忘了。」 李冀:「那么依你们的意思该怎么判呢?」 薄岭:「刺杀与陷害抚军大将军,按律当斩。」 他得琴:「可是也没死啊,能不能轻点啊?」 李冀盯着他得琴:「怎么?你捨不得了?」 他得琴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可是一个人因为自己而被叛死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李冀又看向薄岭:「你觉得呢?」 薄岭:「不如干脆贬职放到花溪夏宫去,反正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想的。」 「那隋琼的腿呢?」 「微臣恳请圣上,准许微臣经常带着隋琼治疗。」 李冀点头:「行吧,从此以后不许他们再踏进皇宫。」 命令下达之后刑部的人便把罗玉存送上了去花溪夏宫的路,皇后娘娘本来是要多收拾几日的,只是想到罗玉存去了别宫可能没人照顾因此提前出发了。说起来花溪夏宫离皇宫也不是特别远,来回也还算是方便的。 其实皇上能如此轻判育霖也知道,是因为罗玉存如今都还没有醒过来。想到罗玉存一直不能醒过来,自己还是没有人和自己说话育霖就觉得难过。 薄岭忙了这些日子终于查明了事情,可以回府歇息两天了。薄岭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下人来禀告今日于大人又来过了。 薄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走到了隋琼的房间里,隋琼正在看书,似乎很是认真。薄岭不好打扰,轻轻的走到了他旁边坐了下来。 隋琼看了一会书才注意到他:「怎么进来了也不叫我?坐到这里干什么?」 薄岭看着隋琼:「怕打扰到你。」 第133页 隋琼放下书,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薄岭赶忙也起身,看到隋琼往水壶那里走,想隋琼可能是想喝水,于是薄岭赶忙过去倒了杯水递给隋琼。 隋琼看了看他并没有接,而是说道:「我是想给你倒杯水的,你看你的嘴唇干的。」 薄岭笑了笑,被隋琼关心有点开心。自己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了。然后扶着隋琼坐下,给隋琼讲了讲今日发生的事情。 隋琼道:「真没想到还有如此手段。」 「是啊。」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时不时的带我去别宫治疗腿伤?」 「带罗玉存来这里给你治疗也可以,虽说皇上下令罗玉存不可再进入皇宫,但是进薄岭将军府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 看着隋琼淡淡的同自己说话的模样,薄岭的心有些痒痒的,总觉得隋琼对于自己和这段感情似乎又有些缓和了。于是开口问道:「听说今天于作廉又来了。」 「嗯。」 「听说他陪你散了步,然后吃了饭又帮你做了药浴。」 「嗯。」 「我今日将事情已经忙完了,明日开始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做。」 「嗯。」 见隋琼又这样子不想说话,薄岭便也不再说这个了。 第二日薄岭便待在府里陪着隋琼,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然后帮隋琼做药浴,虽然听说这药浴桶是于作廉亲手做的让薄岭想把这个桶扔了,但是隋琼说确实有些效果,于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先用着了。 可是做完药浴之后于作廉还是来了,没想到自己待在府里他还会来。 于作廉一进门就对薄岭行礼:「薄将军,这几日薄将军分外忙碌,似乎又办成一件大事,恐怕皇上要加官进爵啊。」 薄岭也回礼道:「于大人倒是似乎很是清闲,工部一天好像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于大人才整日跑到我将军府来。」 于作廉笑道:「工部虽然不是那么清闲,但是也没有薄将军那么忙。而且这里有重要的人自然是再忙都得来看看的。」 「不知为何于大人重要的人居然在我薄岭将军府呢?难道于大人看上的是我将军府里的人?」 「人虽然在薄将军的府里,可是心却未必。」于作廉气定神闲的如是说道。 薄岭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赶忙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隋琼的手。 谁知隋琼却挣脱了薄岭握住自己的手:「于大人快坐下。」 于作廉便坐到隋琼对面,然后对着薄岭说道:「在下有事想和隋公子说,不知薄岭大将军可否方便一下?」 薄岭:「这里是我的府邸,旁边的是我的人,于大人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话要说吗?」 于作廉笑道:「这是自然。」 薄岭正准备回嘴,谁知这时隋琼突然开口说道:「奴才有事要和于大人说,不知可否先同于大人出去一下?」 薄岭一愣,扭头看向隋琼。 隋琼一副冷淡的样子,平心静气的看着薄岭。 薄岭咬咬牙:「那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本来是想着今日像于作廉那样的陪了隋琼一天,隋琼应当对自己缓和了一些。以前隋琼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想到这里薄岭万分痛心,难道隋琼真的已经喜欢上于作廉了吗? 薄岭出去之后隋琼问于作廉:「请问芙儿她们还好么?」 「她弟弟的病还没有好,因此只能再等一等才能见面了。」 「福儿的病怎么样了?」小米的真名叫隋藕芙,弟弟的名字叫隋福,妹妹的名字叫隋藕玫。说起来芙儿和福儿的名字还是父亲亲自起的,本来大哥和大嫂想好了别的名字,谁知父亲非要用自己起的名字,说是自己的长孙,长孙女,所以必须用自己起好的名字。后来的玫儿才是大哥大嫂给起的名字。 于作廉回答道:「已经快好了,再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可是这里似乎不太方便见面。」 「确实如此,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躲开薄岭大将军出来么?」 隋琼想了想,摇了摇头:「就算是能出得去,想必他也会派人跟着我的。」 「那么扮作女装如何?」 「办女装?」 于作廉点了点头:「先正常的出门,然后在人多的地方躲起来换上女装,并且安上我为你做的那个东西。然后再随着人流走出了,想必就不容易被跟着的人发现了。」 隋琼点了点头:「有道理,等回去之前再换回来。」 于作廉笑了起来:「那么等福儿身体好了,我便带你去见他们。」 一想到可以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侄子侄女,隋琼也开心了起来,笑着对于作廉道谢到:「那便劳烦于大人了。」 看到隋琼笑了,于作廉也高兴不少,笑着说道:「没事的,举手之劳。」 这时于作廉又问道:「不知,如果于某人想要将隋公子接到自己的舍下,隋公子可愿意?」 隋琼一愣,虽然有些感觉到了于作廉对自己莫名的那种意思,但是隋琼只当他是简单的感兴趣而已。 见隋琼愣住,于作廉垂下了眼睛:「我定然,会好好对你的。」 隋琼:「于大人说笑了,隋琼何德何能让于大人如此……」 于作廉:「隋公子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隋公子不能答应我的话,或许有些人便见不到了。」 第134页 隋琼一愣,没想到于作廉居然拿芙儿她们来威胁自己。 于作廉自己也一愣,没想到自己被拒绝之后居然第一反应是威胁这种下贱的手段。也许自己跟薄岭是一样的人,只是想得到他。可是自己是真的想要对他好。 于作廉嘆了口气:「于某说笑的,吓到隋公子了。于某哪里胆敢光明正大的将薄岭大将军的人带回府里。只不过于某人定然会帮隋公子与小米他们的。」 隋琼赶忙起身行礼:「隋琼谢过于大人。」 于作廉也起身将隋琼扶起来。 两人又随口说了几句枝梅便过来敲门说是隋公子应当早点休息。其实时间还早,是薄岭让枝梅去用这种说法告诉于作廉该走了的。 于作廉果真赶忙起身同隋琼告别,起身也是怕如果再不走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对面前的这个人吐露爱意坦诚相告。可能会吓到他。 于作廉走了之后,薄岭进来,他本来想问问隋琼到底和于作廉聊了些什么,但是看隋琼还是冷淡的表情,终归是没有问出口。 隋琼抬头看了看薄岭,薄岭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帮他宽衣。然后抱着隋琼入睡,今日时间还早,隋琼并没有那么想睡。想到如果到时候去见芙儿他们定然要出府。隋琼问薄岭到:「薄将军?」 薄岭轻声答道:「嗯?」 「不知奴才过几日可否出府?」 薄岭一听有点高兴的说道:「好啊,过几日芭守山的落叶铺地,很是好看,我们也好久没有出去转转了。」 隋琼说道:「奴才并不是要和将军出去。」 薄岭一愣:「你是要和于作廉出去吗?」 「奴才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转转。」 薄岭苦笑了起来,只是想要一个人出去转转吗?是因为我对你说过你做什都可以,只要能留在我身边,所以连掩饰的藉口都找的这么敷衍吗? 第七十六章 薄岭将胳膊收紧,把隋琼又环紧了一些,然后问道:「你们要出去多久?」 隋琼也没有解释,只回答道:「一日便可。早上出去,晚上天黑前便归。」 见隋琼如此回答,薄岭问道:「不过夜吗?」 「不过夜。」 「不过夜我就会允许你和别的男人出去了吗?」 「因为不管将军允不允许我都是要去的。」 第一次被隋琼如此反驳,薄岭有些生气对隋琼吼道:「是吗?那么之后你会不会要求要干脆住到于作廉的府里呢?」 这次隋琼没有再回话,静静的躺着。薄岭紧紧的抱着他,越抱越紧,好像要将他融进自己身体一样紧紧的抱着。 片刻后,薄岭开口:「可不可以不和他出去?我允许他来看你,真的,能不能不跟他一起出去?」 隋琼还是没有开口。薄岭将脸埋在与他一起环在怀里的被子里,乞求道:「求求你了隋琼,能不能不要跟别人一起出去?带上我好不好?」 隋琼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薄岭再次开口:「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他了。」 隋琼转过身,将薄岭抱住,薄岭将脑袋埋在隋琼的怀里。熟悉的怀抱,薄岭逐渐放下心来,在怀抱中放松身体,然后进入梦乡。 隋琼还是不愿意说话,过了几天于作廉又来看隋琼。薄岭知道隋琼肯定要自己迴避,于是便在于作廉进隋琼的房间之前拦住他:「你如果再靠近隋琼,我就杀了你。」 于作廉笑了起来:「杀了我,就算是薄岭大将军也是要坐牢的。到时候我和大将军都没了,不知道谁还会护着隋公子呢?是那些在那次庆功宴上拿那种眼神看着他的人吗?」 薄岭拽住于作廉的领子:「不要以为我制不了你,不要再靠近他了!」 「真可惜。」于作廉拍开薄岭拽住自己衣领的手,「就算我不主动来找隋公子,隋公子也是会想要来找我的。」 薄岭看着他正想继续说些什么,这时候门里面传来隋琼的声音:「是于大人来了吗?」 于作廉瞪了薄岭一眼,然后整理好衣领走了进去。 一进门见隋琼要往门口走,于作廉赶忙走过去将隋琼扶着坐下来。 隋琼激动的抓住于作廉的手臂:「于大人,可是福儿的病好了?」 于作廉点头:「不错,已经好了,现在就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见他们了。」 隋琼连连点头:「都有的,都有的。」 于作廉挠了挠头:「不知,在我的府里见面如何?」 隋琼的一愣。 于作廉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的府里避人耳目,方便一些。」 隋琼摇摇头:「隋琼觉得闹市有的时候,更避人耳目一些。」 见被隋琼拒绝,于作廉便也没有再提。两人商定好后日在西街的巷子见面之后于作廉又教隋琼怎么自己安装可以走的平稳些的东西。如此一来隋琼一个人也可换装了。 临走时于作廉问道:「只是最近薄岭大将军没有什么差事,也许到时候并不会派别人跟着你,而是他自己亲自跟着你。到时候就怕是换了女装,也避不开他。」 隋琼:「我也怕会是这样,你先走吧,我再想想办法。」 「其实如果能到我的府里见面的话,换衣服也能方便一些。」 隋琼看着于作廉:「麻烦于大人了,但是真的不用了。于大人的大恩,隋琼日后定会报答的。」 第135页 于作廉只好走了。 见于作廉走了薄岭才走进隋琼的房间,他没有去偷听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也不敢去听。随后,薄岭问道:「过几日你要和他出去吗?」 隋琼:「后日奴才得出去一趟。」 薄岭生气:「奴才,奴才,奴才。你一直以奴才自称可你哪里有一点奴才的样子?你就不能明白的告诉我。」说道这里薄岭的眼中含泪,「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 隋琼看着他:「我确实已经不爱你了成子锐。」 没想到隋琼喊得是自己以前的名字,薄岭一愣,并不是不爱现在的薄岭,而是不管是薄岭还是成子锐都已经不爱自己了吗? 见到隋琼用这种表情冷淡的说出不爱自己,薄岭愣住了片刻,才勉强的开口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说着,去抱隋琼,然后吻住隋琼的唇。 隋琼不挣扎也不迎合,没有任何反应的任薄岭亲吻与抚摸。薄岭终于流泪出来,这是成子锐成为薄岭之后隋琼第一次看见他哭,虽然曾经在面具下定然是见过的,但是如今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哭。 隋琼还是有些心疼,以前的时候隋琼多么珍惜成子锐,怎么捨得这样惹他哭,怎么捨得这样对他。可是自己不是照样伤害了他,所以他也用同样的方法来伤害自己。 来来回回,隋琼真的觉得累了,隋琼已经不想再有什么感情,也不想再和他扯什么瓜葛,只盼着见了芙儿她们,能带他们走,去找二哥三哥,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团聚在一起。 薄岭哭着问道:「怎样都好,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就算出去见他也好,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求你了,隋琼。」 看着薄岭的哭脸,隋琼嘆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温柔的帮薄岭擦干眼泪,将薄岭抱在怀里:「别哭了。」 隋琼还是这么温柔,温柔的手,温柔的怀抱,温柔的声音。薄岭安心了不少。 「后日,你们要去哪?」 「只是去街上转转。」 「那等你转回来,我们去芭守山看落叶好不好?那里的落叶可好看了。」 「以前不是去过吗?」 「风景不一样的。」 隋琼迟疑了片刻,老实说有件事他连于作廉都没有告诉,他这次不是想只见芙儿他们一面,他就是想直接带着芙儿他们走。隋琼已经偷偷的准备好了银两衣服,就等着后日见面。按照计划是于作廉会和芙儿他们一起等着自己,自己走到人多的地方换女装甩开薄岭的人然后与芙儿他们见面。 可是见面之后隋琼便打算甩开于作廉直接跑出京城。 所以就算现在答应薄岭,其实也根本没有那个去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隋琼便答应到:「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没想到隋琼这就答应了,薄岭:「唉?」了一声,抬起头去看隋琼。 隋琼嗯了一声:「起来吧。」 「好。」薄岭开心了起来,连晚饭都多吃了一些。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听说皇后娘娘和仍旧未清醒过来的罗玉存已经到了花溪夏宫。众大臣议论纷纷,早些时间皇上要娶邻国公主的时候大家就都觉得不妥,如今一国之母闹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该如何收场啊? 「启禀皇上,这皇后与罗太医私通,并且罗玉存还买兇来刺杀皇上,辛亏抚军大将军挺身而救。这些事情在京城上下闹得是沸沸扬扬啊,这种人怎么能如此轻判呢?」 「何止是轻判啊,这不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李冀坐在龙椅上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情,怎么以讹传讹成了如此大事?朕并未被人刺杀过。」 「这……」下面的议论声并没有停止。 他得琴受伤之后还是第一次上早朝,看了看李冀皱着的眉头,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站出来说自己要当李冀的皇后,不知道大家都是什么反应呢?还是别在这个时候闹事了。 退朝之后薄岭立马跑回去陪隋琼了。他得琴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府,好几天没有回府了。 可是却被宫里的丫鬟喊住了他:「他将军,请留步。」丫鬟端着盒子走了过来,「这是皇上赏赐给他将军的。」 他得琴笑了一下,怎么,这是安抚自己啊?赏个物件的。 然后不屑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玉佩,一枚玉佩才多少钱,李冀越来越小气了。正想着,他得琴将玉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就愣住了。这个玉佩他还是认得的,这是代表皇权的玉佩,只有皇子能佩戴。而这一枚,便是李冀出生的时候皇太祖赏给他的那一枚。 李冀居然将这种东西给自己。这是在告诉自己为了自己他连皇位都不想要了么。他得琴笑着,府里也不回了,抱着玉佩就往李冀那里跑。 李冀早就劝过他得琴过段时间再回府里,说到底就是不放心,万一再被迷惑勾引万一再被刺杀怎么办,外面可不比宫里。听到敲门声李冀便知道自己送的东西起到效果了。他得琴不回府又回来找自己了。真好。 薄岭回到府里隋琼才刚睡醒,现在身子不太好了,总是容易累一些,若是前一天精神了一天,第二天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隋琼也是想趁机多睡一下,可能明天便没有这个时间机会了。 第136页 见薄岭回来隋琼慢悠悠的起身行礼:「今日将军回来的格外早。」 确实如此,平时退朝之后还总要跟李冀他们说会话或者办一些公务。薄岭走过去扶住行礼的隋琼让他坐下:「不是说过不用行礼了么?」 隋琼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但是薄岭知道,隋琼在告诉自己,他同自己仍旧是生疏的。 与隋琼一起吃完饭,又带着隋琼出去散了步吹了风。然后便泡药浴。天色还早薄岭已经把隋琼抱到了床上。 「隋琼。」 「嗯?」 「明日真的不能把我带上吗?」 隋琼摇头。 「如果是同于作廉一起出去的话,于作廉也是要上早朝的,得等下朝之后才能去吧?所以我也是一起下朝啊,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仅仅是因为隋琼不想让将军一起去而已。」 「是因为你们要做什么,所以不能一起去吗?」 隋琼淡淡的笑:「自然是有一点事情。」 薄岭又将脸埋在了隋琼怀里:「什么事情都好,你会回来的吧?你不会直接去到于作廉的府里对吗?」 隋琼没有答话。薄岭抬起了头,再次问道:「你不会离开我对吗?不论你是要跟谁做什么,你总会回来对吗?」 见隋琼还是不答话,薄岭有些着急了,隋琼是不想理自己还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隋琼?你告诉我,你会回来。」 隋琼终于开了口:「嗯,我会回来。」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去于作廉的府邸的。」 薄岭搂紧了他:「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道明天薄岭发现自己不会回来,发现自己是骗他的,会有什么反应呢?当初二哥要带自己走,庄朝安也要带自己走。可是自己不愿意走,想要留在自己的子锐身边,可是如今子锐渴望自己能留在他身边,自己却决心要走。要靠自己带着孩子们走出去。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第二天薄岭照例早起练剑然后进宫上朝。隋琼早早收拾好一切,想到薄岭在的话可能会亲自跟着自己,到时候很容易被发现。于是隋琼便直接出了门。薄岭将军府的侍卫一早便跟着薄岭的安排,只要隋琼一出门就跟着他,西街正好是早市,人来人往,隋琼一路走到西街的早市,然后找到一个柴房角落,躲进去将自己带着的衣服换上,腿也安好于作廉做的那个东西。自己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女子髮型,然后隋琼又带上了面纱,如此一来只要不靠近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隋琼又将带着的包袱翻了面来包裹东西,如此一来眼色就不一样了。 但是如果跟着自己的人看到自己走进这个柴房,又有一个女子走出去肯定会觉得奇怪的。想到这里隋琼便打量了这个柴房,一般来说柴房只会有一个门,应该不会有别的门,有的甚至连窗都没有。不过这个柴房还是有窗的。隋琼艰难的爬上了窗户跳了出去,想来如果不是于作廉做的这个东西自己很难平稳的爬上这个窗户吧,虽然有点弄疼了自己的腿伤,不过多亏了这段时间的药浴,所以还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第七十七章 隋琼用女装的扮相在西街的早市转了几圈之后便走到之前和于作廉约定好的地方,是一个卖马院子的后院,隋琼走到马棚里换回了衣服。总归是不想这么多年没见自己的侄子侄女一眼见到自己是这个样子的。 刚换回衣服走出去,就看到于作廉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后院。虽然好几年不见,侄子隋福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松开自己姐姐的手朝隋琼飞奔过来,然后扑在隋琼怀里嘴里喊道:「是四叔,四叔,四叔!」 隋琼辛亏没有将腿上的东西拆下来,不然还真的受不住这一扑。笑着将隋福抱在怀里,隋琼也高兴的不得了:「让四叔看看,四叔的福儿长大了没有。」 看着瘦小的孩子,头髮咋咋唿唿的,隋琼突然有些伤感,当初自己还是懦弱了,如果拼死努力一把,也许孩子们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这时隋藕芙也走了过了,啜泣的对着隋琼:「四叔,呜,好久不见。芙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四叔了。」 隋琼放下怀里的隋福,笑着拍了拍芙儿的肩膀:「四叔的芙儿长大了,会照顾弟弟妹妹了,太好了。」 最小的隋藕玫当初年龄太小,如今已经认不得隋琼了。隋琼看了看她,她怯怯的躲在自己长姐身后看着,不说话。 长姐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拉到隋琼身边:「玫儿,这是你四叔。」 隋琼笑着弯下腰看自己的侄女,然后摸了摸隋藕玫的头髮:「玫儿也长这么大了。」 隋藕玫给隋琼揉了揉头髮,只觉得这宽大的手掌很熟悉,便也松开了长姐的手去牵那个大手。隋琼格外的高兴。 于作廉不好打扰这亲人相见的一幕,站在一旁。隋琼对于作廉行礼:「多谢于大人成全。」 隋藕芙也赶忙跟着一起行礼:「多谢于大人。」 于作廉摆手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几个人相谈了一会,于作廉问到隋琼接下来如何? 隋琼想了一下,便对着于作廉又施以一礼:「于大人之恩隋琼感激不尽,只是这会有点家事要谈,还望大人。」 于作廉点头,明白了隋琼的意思:「那我先在后门外面等你们。」 第137页 待于作廉走后隋琼默默道:「于大人,对不起了。」 然后抱着福儿一起换了女装,四个人一起从正门走了。隋琼无法骑马,也不能快步走。但是如今办上女装叫个马车倒是刚好的,四个人出了西街隋琼便叫了马车,商定好银钱。一起去往花溪夏宫。 薄岭下朝之后赶着于作廉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想着既然隋琼是和于作廉一同出去,那么自己赶在于作廉之前回府应当是来得及的,谁知回到府里人已经不在了。 薄岭耐不住性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于作廉的府上看看,谁知竟然被告知于作廉下朝之后就没有回府。 而且派去跟着隋琼的人也回来禀报竟然跟丢了。 薄岭生气:「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你都能跟丢了!本将军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找于作廉,找出来他在哪!」 下人从西街找到了于作廉,薄岭快步过去的时候正好隋琼他们出城。隋琼扮作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的女子,隋福穿着之前隋琼给准备的斗篷,斗篷上连着的帽子戴在头上。最近没有什么大案,之前皇宫里出现刺客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守城门的人打开马车的帘子扫了一眼,里面一个妇人带着三个丫头。于是便挥挥手让马车出城了。 出城之后芙儿笑了起来:「四叔扮的真像,连守城的官兵都骗过去了。」 隋琼也笑了起来,然后将隋福抱在怀里:「我们福儿扮的也像是不是?」 隋福虽然年纪不大,也已经有了些意识,对自己的四叔道:「福儿才不像丫头呢,福儿已经坂依佛门了。」 隋琼皱起眉来,且不说因为前朝的动盪,这种话在现在不可乱说,就隋福而言,家里人自然是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出家的。于是隋琼将手搭在隋福的嘴上:「福儿,这种话不可这么说,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过很多东西没见过。这样,你答应四叔,你现在年龄还小,不说坂依佛门的话。等以后你长大了再决定好不好?到时候就算你要出家,四叔也不拦着你。」 隋福小声嘟囔到:「可是福儿已经出家了。」 隋琼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摇着:「福儿太小了,太小了是不算的,等福儿长大了,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福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四叔都不拦着。」 小傢伙从隋琼的怀里抬起小脑袋看着隋琼认真的问道:「四叔说的可是真的?」 隋琼笑道:「四叔说话算话。」 隋福便乖乖点头:「好,那福儿现在不说,福儿长大以后再说。」 「嗯。」 这时隋琼又开始发愁,上一次是在集市上碰见的,后来又是二哥主动来找自己的,如今自己想要找二哥还真是不太容易。 只能再去那个集市里碰碰运气了。 隋冼和赤芡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大哥的孩子们。倒是最近京城里的消息才传过来,两个人这才知道小烟居然去刑部做了女官,堂堂刑部尚书。 赤芡打趣到:「没想到二少夫人这么有本事,你可是后悔了?」 隋冼边忙着手里木材的活边说道:「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的夫人不比女官厉害多了。」 赤芡瞪了他一眼:「这哪是夸自己。」后来转念一想,「你说,拜託她的话能不能帮忙把二少爷救出来?」 隋冼一愣,沉思起来:「刑部尚书的官职,恐怕没有那个薄岭大将军的官职大,而且据说那个大将军同当今皇上关系不一般。」 赤芡嘆气。 见到于作廉之后薄岭便揪住于作廉的领子:「你把我的人藏到哪里去了!」 其实于作廉被薄岭的下人找到之后就想赶紧带着隋琼走,谁知找了一圈已经找不到隋琼和三个孩子了。想来是带着孩子跑了,虽然于作廉稍微有些伤心,不过总归是逃出了薄岭将军府,自己肯定是要帮他的。更何况还有三个孩子。 于是于作廉梗着脖子对着薄岭凶到:「是隋公子自己出来的,怎么能是你的人,藏到哪里又怎么会告诉你!」 薄岭一听,万分生气,已经忍了这个傢伙好久了,但是因为害怕隋琼不开心,所以一直忍耐着,今日终于忍无可忍,薄岭抬起手对着于作廉的脸就是一记重拳。 于作廉也不甘示弱,对着薄岭的鼻子就是一拳。但是于作廉只是个工部尚书,又不会武功,哪里比的过薄岭。 薄岭这会也不管什么招式了,将于作廉撂倒在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见此情形,众人赶忙上来规劝,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工部尚书,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西街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争风吃醋这种事可怎么好。两个人被众人拉开,薄岭只有鼻子有点肿,但是于作廉却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多处伤痕。 事情传到皇宫里的时候满朝文武大臣已经都知道了,李冀皱着眉,此事说小也小,但是恐怕那些大臣们又会搞什么文武官员之分,将薄岭同于作廉的此次争斗上升为文武官员之争。 于是传旨叫薄岭和于作廉进宫面圣,薄岭哪有什么心情面圣,一直抓着于作廉逼问隋琼的下落。 见薄岭如此李冀更是嘆气,明明早就劝过你不要做的那么过分,如今将人逼走了。 于作廉拜在皇上面前,既不喊冤也不辩解,任薄岭一直疯子似的叫骂着问他人在哪,也始终不吭一声。 李冀开了口:「薄将军,你先安静下来。」 第138页 薄岭这才冷静下来,对着李冀行礼:「微臣失态了。」 见于作廉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虽然被薄岭打的满头包,但是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李冀也难免认为隋琼是在于作廉的手上。于是问道:「于爱卿,不知薄将军的人,是否在你的府上?」 于作廉摇头:「回禀圣上,微臣未曾见过此人。」 「你可知,那个隋琼是签了卖身契薄岭从梁州买回来的苦力奴隶,若是你带走了,算是拐带。」 于作廉依旧摇头:「微臣真的不知此人下落。」 薄岭开口:「圣上,微臣恳请允许搜查他的府邸。」 见薄岭说道搜查自己的府邸,于作廉却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李冀便想,这个于作廉肯定是把人藏在别处了。 「先让太医们给二位爱卿看一下伤势吧。」 薄岭着急,哪里能等得住看什么伤势:「圣上,……」 见薄岭如此,李冀开口道:「薄将军,既然是自己的奴隶逃出了,不如按照刑部刑罚,张贴告示悬赏着将人抓回来,然后施以惩戒。」 薄岭一愣,不行,不能张贴告示,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隋琼不在自己的府里了。想带走隋琼的人太多了,他怕之后更加找不到了。 于是薄岭问于作廉道:「人是不是你带走的?」 「在下可没带走过什么人。」 「如果没有外人帮助,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躲得过我派去跟着他的人。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了?」 于作廉心中冷笑,你可真是小瞧了他,他哪里是躲过了你派去跟着他的人,他连我都哄了过去跑走了,如今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且还带着三个孩子。 嘴上却说道:「在下真的不知薄将军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本事将薄岭将军府的人带走呢。」 薄岭看问不出来,便不再问,对皇上行礼道:「皇上派人给于大人诊治吧,微臣无碍,先行告退。」 李冀本来还想劝说薄岭几句,这几日怕是文官会对他有所不满。谁知薄岭根本不听,人刚走就送了摺子进宫。李冀一看,大意是一定要找到隋琼,如果找不到隋琼这几日便不进宫上朝了。所以要请假,李冀揉了揉太阳穴,对他得琴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朕的大将军,为了一个奴隶如此对待自己。」 他得琴摊着手说道:「如果是你,不是照样一样。」 李冀看着面前的人,勾了勾手指,将人抱在了怀里。 太医帮于作廉的伤处涂了药之后便回府了,想到薄岭可能趁着夜色来府里偷偷的查找隋琼的下落,于是便叮嘱好所有知情的人不许将同隋琼今日见面的事情说出去。 于作廉嘆气,本来以为隋琼是信任自己的,谁知道只不过是藉助自己同亲人见面并且用自己打掩护而已,虽然于作廉甘心这样帮助隋琼,但是内心还是有点失落。 薄岭这边更加难受,回府之后便命人去四处打探寻找,然后自己独自思考夜闯于府的事情。明明答应过我你会回来的,答应过回来之后还要一同再去一次芭守山。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隋琼。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答应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离开我身边。你骗我了,为什么骗我呢?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就像你说的,你不爱我了?」 「为什么不爱我了?因为我伤了你的腿?可是你那个时候都是爱我的不是吗?因为我同别人暧昧?是因为庆功宴吗?我明明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并没有让别人碰过你。我怎么会让别人碰你呢?」 薄岭喃喃自语,枝梅在一旁看着。枝梅其实早就想到了,自从庆功宴之后隋琼再也不再爱同薄岭说话,反倒是于作廉过来之后能说上一些。但是枝梅也能看得出来,隋琼对于作廉不是那种感情,因为知道隋琼想念家人,所以于作廉似乎在帮隋琼寻找隋琼的家人,并且找到了的样子。枝梅想过要提醒隋琼别是被于作廉骗了。很有可能是于作廉将他骗走然后关了起来,锁在了自己的身边。 但是说起来,枝梅也看在眼里,与自家将军相比,还是于作廉对隋琼好的。 枝梅对薄岭行礼:「将军,隋琼的一些衣物都带走了,还带走了一些银两,想来是自己走的,不是被人掳走的。」 薄岭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第七十八章 见薄岭的表情,枝梅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这几日于大人来找隋琼,奴婢也大概听过那么一耳朵,好像是因为于大人找到了隋琼的家人。」 薄岭勐地抬头看着枝梅:「你说什么?」 「我说于大人好像给隋琼说他找到了隋琼的家人,因此隋琼才要出去见于大人的,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奴婢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薄岭终于稍稍放心了一些,总归隋琼不是因为想逃离自己身边,才跟于作廉走的。但是也有可能是于作廉为了得到他而欺骗他。 其实薄岭一直都知道,隋琼还是招人喜欢的,他的性子那般温柔,虽然对别人冷淡些,若是真心喜欢上的人。薄岭不敢再想了,如果隋琼真的喜欢上别人对别人那般的温柔,薄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个人出了京城一路到花溪夏宫附近,此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隋琼带着三个孩子下了车。想来想去,还是带着孩子去了上次的那个集市。虽然还是清晨已经热闹非凡,隋琼带着孩子们吃了早饭,便在集市瞎逛,隋琼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碰上自己的二哥隋冼。而三个孩子已经许久没有到集市上玩耍过,高兴的不得了。 第139页 隋琼正想一路往前走,却被一只小手拽住,隋福指着一个糖人拉着隋琼的袖口:「四叔,四叔,咱俩最爱的糖人。」 隋琼笑了起来,想到今日好像是隋福的生辰。以前的时候每年隋福生辰,家里人总是望子成龙的送一些书籍笔墨,指望隋福能更加用功。只有隋琼会给隋福买大糖人,当时大哥总笑自己,说是隋琼找了个藉口给爱吃糖人的自己也买一个糖人的。 这时隋藕芙过来拉自己的弟弟:「我们是逃出来的,又不是出来玩的,怎么能乱花钱。」 要是搁在以前隋福才不会听自己长姐的话,总要又哭又闹的一定要吃到才行。可是这几年过去,隋福懂事了许多,听到自己长姐这么说,便低下头松开了隋琼的袖口,没有再说。 隋琼摸了摸隋福的脑袋,然后过去买了一个糖人递给隋福:「今日是福儿的生辰,给买一个糖人也没有关系。」 隋福开心的笑了起来,却没有马上就吃,先掰下来一块递给隋琼:「四叔先吃。」 隋琼笑着将糖块从面纱下面送到嘴里,然后隋福又给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各掰了一块,这才将所剩无几的糖人放到自己的嘴里。 这时旁边的一位大娘开了口:「真是乖巧的孩子啊,我家孩子有这么懂事就好喽。」 隋琼一愣,原来旁边卖果子的大娘一直盯着我们看。这位大娘也是好心,看这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出来,虽然穿着不是太差不过好像很拮据的样子。想着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拿出了四个果子递给隋福:「来,乖孩子,大娘请你吃果子。」 隋福接过果子,甜甜的道:「谢谢大娘。」 卖果子的大娘眉开眼笑的:「哎,真懂事。」 隋琼也赶忙对大娘施了一个女礼,然后便赶忙拉着孩子们走了。若是出声让人发现自己是男的可不妙。隋琼不想再招惹是非。 转了一圈之后始终没有找到。隋琼想了想,只能先找个地方过夜了,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吧,虽然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也容易遇到坏人。繁华的地方自然不行,一来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发现。二来越繁华的地方越贵,隋琼带的银子不知道要撑多久,还是能省就省。因此隋琼找了一家看着一般的小店,带着孩子们住了进去。 奔波了一路其实四个人都累了,在店里用过晚饭之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卖果子的大娘姓赵,家里有着一片果园,老头子在果园里忙活,所以卖果子的事情就是赵大娘。他们还有两个儿子,二儿子整日里在果园里帮忙,可是那个大儿子偏偏好上了琴曲,整日的往那王家琴行里跑,不过还好那王家夫妻也是好人,没有骗着大儿子买这买那的,还一直规劝大儿子莫要玩物丧志,只当是一个爱好便可。所以近日大儿子也懂事了不少,经常会来帮忙。 这不,收摊了,正好大儿子过来,要帮着赵大娘挑着剩下的果子回家。一路路过王家琴行的时候赵大娘抱着一兜挑好的果子进去。进到琴行里面琴行的老闆娘正在同人研究琴谱,老闆王楠在旁边坐着哄孩子,赵大娘笑眯眯的过去给王楠递过果子,然后接过王楠怀里的小女孩王茽,孩子太小,还不会说话呢。赵大娘开心的哄着怀里的小孩说起来:「哎,也不知道我家那孩子什么时候能给我抱个娃娃回来,我也不挑是小子还是丫头,现在女子都能当官呢。就是看我家那两个傻儿子现在连个钟意的姑娘都没有,一天发愁的哟。」 王楠,也就是隋冼,放好果子之后又将大儿子王彬抱了起来答着赵大娘的话:「大娘你也别急,这事记不得。」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看见女娃娃就越发的喜欢。今早在集市上,遇见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女娃娃,各个水灵的不行,又懂事,把我看得那叫个喜欢啊,要是自己家的就好了。」 王楠笑了起来:「赵大娘你看你,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讨回来做自己的儿媳妇就赶紧去说媒,你看看今早是不是又吓到别人了。」 赵大娘:「我哪有那么吓人,还以为我会抱着你们家的姑娘跑了不成。不过说起来今早好像确实吓到那位妇人了,话也没说,对我行了礼就跑了。她行的那礼呀,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王楠没有当回事,笑道:「行个礼还能吓到你?莫不是行错了礼?」 赵大娘说道:「我以前啊还真看过这样的礼节,那是什么将军啊,丞相啊的,达官贵人家里的女孩子对长辈行的礼数。」 王楠一愣:「大娘见过?」 赵大娘不屑道:「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 王楠心道,不会是芙儿吧,芙儿现在也有二七了,难说谁家的贵人收成了小的,如今逃出来? 王楠:「大娘,那妇人多大啊?有没有二七?」 「哪有那么小啊,带着三个女儿怎么能二七。虽然带着面纱,我看着也有二十八九了吧。」 王楠沉默了一下,又希望是,又不希望是。已经找了好久了,始终都没找到。 这时王羽,也就是赤芡同人说完了话,走了过来。赵大娘将孩子递给王羽:「小羽啊,你看看你家孩子多乖,外人抱着也不哭。」 王羽接过自己女儿对赵大娘道谢。 「谢什么啊,我是见孩子可爱才抱一抱,可不是来帮你们看孩子的,不说了,该回家做饭去了。」说着,赵大娘道了别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回家去了。 第140页 王羽抱着孩子问王楠:「说什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王楠嘆气:「我在想,现在芙儿也十四了,真怕被哪家达官贵人收做小的。」 王羽也沉默起来。 王楠接着说道:「这就是命吧,我曾经老是强抢别人的人,如今也做了父亲。」 「你又没抢过良家的人,不都是从别人手中抢来已经被收在房里的那些,而且还都是没有名分的,抢过来之后大多还都要给个名分。若不是你对大家不错,你也不能活到现在。」 王楠笑了起来:「那还真得多亏了小烟,如果不是她想必多数的都得恨我。」 王羽没有跟着笑,而是嘆了口气。 王楠看她:「怎么?吃醋了?」 「我是在想,怎么能联繫到小烟帮我们救二少爷,又怎么能找到芙儿他们,若是他们姐弟三个在一起还好找一些。若是已经失散了,怕是这辈子都难再相遇了。」 这时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王楠:「想必是饿了。你快进去餵孩子吧,店我来看着。」 薄岭正在于作廉的府上大闹,早朝也不上了,派去的人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隋琼。于作廉还没换上衣服,薄岭就沖了进来,提着于作廉里衣的领子质问道:「你到底把隋琼骗去哪里了?」 于作廉虽然擦了药,但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仍旧鼻青脸肿的对着薄岭回道:「薄将军怎么能这么说!于某可不曾骗过别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隋琼在哪?」 于作廉从小过得是穷苦日子,经常被人欺辱打骂,遇到凶神恶煞的还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薄岭越是这样于作廉便也越是强硬:「你不用给我机会,我就是不知道。」 薄岭气的都要砸于作廉的家了。这时下人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薄将军,该上朝了。」 薄岭重重的将于作廉往地上一甩:「我迟早会找到他!」 然后扭头出了于作廉的府邸。 看来从于作廉这边找是找不到了。昨夜偷偷派人在于作廉的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这个隋琼到底在哪呢?如果他想被自己找到,自然回去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但是如果不想被自己找到呢? 隋琼起了床,犹豫了一下还是扮上了女装,说不定薄岭已经下令全国的搜捕自己了,还是女装保险一点。 这时隋藕芙问道:「四叔,我们今日去哪?」 隋琼想了想,还是去集市找找,说不定能找得到,如果还是找不到,隋琼嘆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这几日都找不到就只能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找个活计来养活自己了。 然后转头对三个孩子说道:「四叔再去找找你们二叔,你们在这里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芙儿:「好,芙儿知道了。」 隋琼又对两个小的说道:「你们要听长姐的话,不要乱跑。」 福儿和玫儿乖乖的点头。 隋琼便出了门,隋藕芙看着自己四叔女装的背影嘆气,四叔太瘦了,比以前瘦多了,不然还真的容易被人发现。不知道四叔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每日走这么多的路。 隋琼又到了那个集市上,记得上次二哥给薄岭说过自己是木匠。所以每到卖面具或者木具的前面隋琼总要停留一下,试图寻找一下有没有隋冼的影子。 「唉,姑娘。」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隋琼一看是昨日那个卖果子的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赵大娘笑着说道:「今日没带那三个丫头出来啊。」说着拿起来三个果子递给隋琼,「拿去给丫头们吃去吧。」 隋琼接过果子,这个时候应该道一声谢谢,可是隋琼不敢开口,生怕自己被人发现。只好又对赵大娘行了一礼。 赵大娘看了看他,又说道:「在外面不用行这种礼数,不然反倒会让别人觉得奇怪的。」 隋琼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赵大娘又说道:「你是逃出来的吧?」看隋琼又愣住了,赵大娘笑了起来说道,「你看大娘猜的对不对,你是从官宦家里逃出来的所以带着面纱怕人认出来,也不敢说话怕人听出你的口音对不对。」说着,赵大娘越发觉得自己猜的对,还小小的得意了起来。 「你别担心,大娘看你这样就知道。肯定是你家老爷想要大胖小子,结果你连着给他生了三个丫头,他们欺负你了不是。然后你就逃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呀,大娘见多了,就不能留在那,生丫头怎么了,你看现在女官不是照样把那些犯了法的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你出门在外不容易,还带着三个丫头。要不去大娘家里吧?我之前见过好几个都是自己逃出来的,就你把丫头一起带出来了,带出来好,不用留在那里受苦,以后当东西给自己的亲爹亲哥哥卖了。大娘家里有个果园,你们暂且住下也无妨。」 隋琼想开口,但是又不敢开口。见这位大娘如此热心隋琼还是有些感动。但是再纠缠下去不免会出事。只好又对赵大娘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了。 看着隋琼转身走了的背影赵大娘嘀咕起来:「这姑娘要不是走得急还真看不出来腿上有毛病啊,不是那家人打的吧,真是可怜见的。我刚才怕是吓到人家了。」 第七十九章 这时隋冼挑着担子过来,正好到了赵大娘旁边:「赵大娘,今日果子卖的如何啊?」 第141页 赵大娘对着王楠笑笑:「卖的还行,你做了些小孩的玩具啊。」 「是啊,多做了一些拿出来卖。」 「你可真是来晚了一步了,若是早两步过来就能看见我昨日对你说的那个妇人了。」 「就是那个带着三个姑娘的妇人?」 「是啊,我看应该是逃出来的。」 「哦?从哪逃出来的?」 赵大娘摇摇头:「从哪逃出来的不知道,不过我想啊,应当是哪家老爷的小的,没按照老爷的意愿生大胖小子,一连生了三个丫头,让人欺负了。所以带着女儿逃出来。你没看,那姑娘腿上有伤呢。伤的不轻的样子。」 「哦?大娘可听出来是哪里人了?」 赵大娘又摇摇头:「一直不肯说话呢,光是个行礼。应当是京城人吧。」 「没说话都能听出是京城人?」 赵大娘笑起来:「光知道行礼的可不就是京城人。而且别的地方的口音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一定知道是哪的,可是京城人不管到哪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京城人了。所以吶,那姑娘才不敢开口说话。」 「赵大娘真是经歷广,这都能猜到。」 赵大娘嘿嘿的笑了起来:「来来来,你的这个筐摆这儿。」 王楠也笑道:「哎,谢谢大娘。」隋冼这个时候是怎么也想不到赵大娘口中的妇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四弟,而妇人的三个丫头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侄子侄女的。 隋琼跑走之后又觉得不甘心,这一圈还没转完呢,还得再找找,不然就白来了。可是那个卖果子的大娘那里是不敢再去了。 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隋琼想着会不会是二哥已经离开这里了。也不应该,二哥现在有了儿女,若是想离开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也是不易的。还是再找几天吧。 京城这段时间被薄岭闹得是鸡犬不宁。于作廉一直被逼问,可是于作廉自己也不知道隋琼他们到底跑到哪里了。到处都是薄岭的人在找隋琼,于作廉也不敢派人去找,免得被薄岭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隋琼他们在哪。 唯一好在薄岭不肯下悬赏去找。想到隋琼有可能是扮着女装到处转于作廉就发愁,可能是不容易被薄岭的人发现但是容易遇到坏人啊。隋琼的那个身子骨现在拖着伤带着病的,还拉着三个孩子。 谁知于作廉还在担心的时候就传来薄岭的人找到了隋琼的消息。于作廉心里那个紧张,不知道隋琼被薄岭抓住了得被打成什么样子,薄岭手上确实有隋琼作为苦力奴隶的卖身契,若是硬抢吃亏的是自己。 接到手下报上来的消息薄岭就快马加鞭的往乐童赶,乐童那个地方本就荒僻,隋琼的身上又有着旧伤,哪里受得了那里的气候,薄岭越想越急也越想越气,一定是那个于作廉把隋琼骗到乐童去的,等接上隋琼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找这个于作廉算帐。 赶到乐童的时候已经过了几日,等候的手下见到薄岭行礼:「薄将军。」 「人在哪?」 「在那边的山谷里,但是人不愿意跟我们走,所以……」 薄岭皱眉:「硬将人带走啊,他行动不便你们也拿他不行吗?」 「不是的薄将军。」那个下人赶忙下跪行礼,「是隋公子他,他以死相逼,我们也靠近不得。」 薄岭:「行,我知道了。我自己去。」 说完之后薄岭就往那个人指的方向走。如果说是以前薄岭一定能发现不合适的地方,只不过太过担心着急隋琼,所以忽略了很多的东西。再加上现在太平盛世,薄岭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潜藏的敌人。 走到山谷之后想问具体的位置,薄岭转过身这才发现下人们并没有跟上来。不止是刚才的人,从京城带过来的侍卫们也没有人跟上来。 但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中了圈套已经为时已晚了,薄岭皱眉,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无声无息的从自己的身后将自己的侍卫都放倒。 忽然冷箭袭来,薄岭拔出剑左右闪避。此时山谷高处一个声音传来:「成将军,好久不见。」 薄岭眯着眼睛细看,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只能看见此人穿着一件长袍。 那人却笑着说道:「成将军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吧?我也没有想到成将军还活着。当初成老将军死后不久李冀便散出消息成将军你也死了。还搬出一个假尸首。我们见过成将军真面目的人也不多,还真的道那个是你呢。」 薄岭心道:我都没有听说过假尸首的事情,原来李冀一直让自己带着面具也有这个原因吗?当初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能让自己好好的待在隋琼身边原来李冀也做了这样的事情。 薄岭开口:「恕薄岭眼拙,阁下是?」 那人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一个薄岭,做了李冀的狗之后连自己的姓都不要了么?说来惭愧,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出来你的。谁能想到隋琼那小子居然跟你还有这样的孽缘。」 一听到隋琼的名字薄岭立马不淡定了起来:「隋琼在哪?」 「他倒是藏的真好,我派去的人和你跟着他的人是在同一个地方跟丢了他的。不过没关系,我照样利用他找到了你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出我,你小的时候我可是为你诵经祈福过的。」 第142页 薄岭一愣,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怎么会,他居然还活着,当初自己是亲眼看着他的尸首的,服了毒七窍发黑不说肯定是断气了的。 看了看四周的埋伏,薄岭笑了起来,隋琼啊隋琼,你看看你做了这么多为我打通了一条没有障碍的道路,一路到现在畅通无阻,可是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该遇到的坎还是得遇到。就像你怎么也料不到当初的那个大法师的饮毒自尽是假死。 「真没想到大法师今日能毫髮无伤的站到我面前。」 「我倒是早就想到了。」大法师狠狠的咬牙说道,「当初杀了你爹的时候我就想到总有一天也要那么杀了你!」 薄岭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说话。 大法师接着说道:「本来我的计划很成功,皇帝陛下马上就要为我打造一个我的极乐帝国了。可偏偏就是冒出来你们几只老鼠!把我的一切都毁尽了!那个该死的隋琼,隋丞相的小儿子,表面一副顺从于我的样子,说会帮助我劝服他的爹爹,可是背地里呢!」大法师边说边往前面走了几步,「背地里扫清了所有我派去邻国打探的人!」 「什么?」薄岭暗自惊嘆,「我一直以为是李冀在京城留了不少的人手所以才能……」 「哈哈哈,都是你们小子命好,那么多帮助你的人。不然就你们两个小子能成的了什么事!你们以为没有了你爹,没有了漆将军,我皇帝陛下就没有人了吗!我手下的数万血滴子啊,一直都未曾被你们发现,现在竟然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数万?大法师手下居然有数万的暗侍?薄岭打量了一下四周,如果说这是剩下的所有人,那么也就剩一千人左右。怎么会这样? 「那个该死的隋琼,本来以为他娶了漆将军的女儿是为了帮助我们拉来漆家军的势力,谁知道他竟然劝的漆将军退隐了。而且我派去阻挡你们的人还被他们打得一个不剩。」 什么?难道一直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个小游击队就是为了收拾残局。可是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发现呢,而且就算我们没有发现为什么百姓也没有人说呢? 正在薄岭思忖的时候一支箭飞来,薄岭抬手一挡,同时大法师一抬手,数十只箭飞来,薄岭跳起来躲避着飞来的箭,躲避不开的用剑挡开。可是就算如此薄岭身上还是被刺中了三箭。 看到中箭之后跪倒在地的薄岭,大法师又往前走了两步接着说道:「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成将军?最可气的是皇帝陛下一时仁慈,没有将隋家满门处斩,隋琼仅仅是被发配了苦力。而我当时也使了一些手段让他受了不少的苦,我便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他早就与那个漆家军商量好了,在你们的军队打来之前就一个一个分开将我的血滴子逐渐剷除了。」 逐个击破,原来如此,我就说如果是数万人的大战怎么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并且还让我们以为那个袭击你的游击队是我们的血滴子,当时还想着你成子锐的军队居然这么勐,可以随意碾压我们的血滴子。」说道这里,大法师拿过了身边手下的箭,朝着薄岭就是一箭,只是没有射中,射在薄岭旁边的地上,「当时只有他打探出了我们血滴子的情报,可是他却全部嘱託给了漆家军,自己孤身当起了真苦力,好一招苦肉计,瞒过了我和陛下还以为他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才放松了警惕。只是可惜了你成子锐,成也隋琼败也隋琼,若不是他突然逃离你身边,我又怎么有机会在这里抓到你呢,你说是不是。」 说着,大法师又拉起了箭,同时周围的手下也都拉起了箭:「别担心,等我找到隋琼之后一定马上把他送到你身边。」 薄岭冷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始终是那个在隋琼庇护下的愣头小子,什么都注意不到,所以才会没有警惕心的这样走进大法师的陷阱里。 这时数箭齐发,薄岭照样跳起来边躲避边挡,可是没有用,等箭停下来的时候身上腿上胳膊上已经被射中了好几箭,薄岭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大法师满意极了,又拿起了箭,同时周围的手下们也又拿起了箭。这次薄岭已经没有办法再挡了,只能在乱箭齐发下变成被刺穿的刺猬。谁知这个时候突然一支箭飞了过来,一下射中了大法师,大法师从山谷上倒了下去,砸落到薄岭的不远处。 众人一阵慌乱,是谁。这时一个旗子飞舞了起来,一只军队走了过来。 「是,是漆家军的旗子。」 「怎么会这样,快跑啊。」 离葵在最前面一阵厮杀:「正愁找不到办法把你们聚集起来一块缴了呢,自己先聚起来了。真是方便不少。」 薄岭倒在地上隐约能听见声音,但是已经很模煳了。 等薄岭醒过来之后便听见一个女人在责骂另一个人的声音:「你看看你闹得这个事,不是说好一个一个来不把事情闹大了吗,这下怎么办?江湖斗殴也没这么大的啊,皇上一定会派人来乐童调查怎么会有军队交战的痕迹。如果被发现现在还有漆家军我们不是白隐忍了这么久。」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乱动,别生气了,动了胎气怎么办?」 薄岭睁开眼,身边并没有人,但是门外似乎有很多人的样子。薄岭想起来出去看看,但是身上各处都疼,爬不起来。 反倒是端着水盆的丫头发现了他,喊了起来:「醒了,人醒过来了。」 第143页 过了一会,一个男子扶着一个孕妇走了进来。那个男子薄岭并不认识,但是那个孕妇虽然胖了许多,薄岭还是认出来了,是那个漆文会。 孕妇开了口:「你醒了。好久不见。」 薄岭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只觉得嗓子疼的厉害,发不出声音。 「你伤的太重,还是不要轻易开口比较好。」说着,漆文会拉过了旁边的男人,「这是离葵,是我丈夫。我爹带着人处理后续呢,还没有回来。」 说着,漆文会笑了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薄将军就是颜公子,颜公子就是成子锐。我当初还纳闷隋琼何必做到那种地步,原来都是为了你做的。我就说漆家军都可以藏的起来他区区隋家那么几号人为什么不藏起来,没想到是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居然用自己的全家来为你铺路。」 第八十章 薄岭明显的一愣,离葵赶忙拽了一下漆文会的袖口:「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是隋老丞相执迷不悟,一直认为自己能将前朝皇帝劝回来,所以才酿成大错,隋琼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的爹想过要救自己的家人。可是实在是愚忠,没有办法。」 「成将军,你先休息吧,你身上伤处太多,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不能再举剑了。没事,我们这里没有人打扰。」 薄岭启唇,想吐出隋琼的名字,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便晕了过去。 李冀砸了手里的东西朝下面的人吼着:「有军队交战过的痕迹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朕的国土下藏着两支军队而无人知晓吗!」 下面汇报的人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李冀一把推翻了桌子:「给我查!给我查清楚!薄岭到底去哪了!」 这时,他得琴带着于作廉进来了。李冀跑过来一把抓住于作廉的衣领:「你告诉朕,是哪里的军队?!你们邻国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于作廉看着李冀直言到:「如果是邻国的军队,难道他将军的嫌疑不应该更大吗?微臣只是一介文将。」 李冀:「你什么意思。」 这时他得琴过来拉李冀:「圣上,微臣也觉得不像是邻国的作为。」 李冀转头看了他得琴一眼:「罗玉存呢?把罗玉存给朕带过来。」 「微臣已经派人去看过,罗玉存至今未醒。」 李冀终于松开了于作廉的衣领。 于作廉:「微臣也听说了,薄将军派去寻找隋琼的人说是在乐童找到了隋琼。所以薄将军没有带什么人急急的赶去了乐童。谁知在乐童发现了两军交战的痕迹,并且薄将军和传说中的军队一起没有了影子。可是以薄将军带去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跟军队交战,就算薄将军再厉害,单拳难敌四手。」 李冀问道:「那么隋琼呢?隋琼在哪?」 他得琴:「这倒是不难办,如今乐童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想必如果隋琼同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么马上就会出现。」 李冀:「不错,以他对薄岭的情义,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从藏身的地方飞奔过来寻找薄岭。但是如果他没出现,那么便是跟他有关了。」 于作廉皱眉:「微臣觉得隋琼应当已经对薄将军心灰意冷了。」 李冀和他得琴一副于作廉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隋琼的表情看了看他。 这时李冀看着他得琴:「你去乐童,现在就去。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他得琴看李冀认真的模样,一直以来不放心自己的李冀如今终于依靠自己了。于是他得琴后退两步行礼:「微臣遵旨。」 于作廉向前:「微臣也想为圣上尽一些微薄之力。」 李冀看了看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给得琴添乱就行。」 两个人一起走了之后丫鬟走了进来收拾刚刚李冀推翻的桌子。李冀:「不用了,下去吧。」 「是。」 丫鬟们退出去之后李冀走到桌子前,自己把桌子扶了起来。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成子锐还小的时候,成老将军带着自己杀出重围往邻国逃去。后来成老将军一个人留下来断后,再后来李冀把成子锐藏在那群落榜的秀才里,想着如果自己被抓了也一定要让成子锐成功逃出去,毕竟成老将军已经为了自己殚精竭虑还牺牲在刀剑之下。 如果成子锐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便真的是愧对于成老将军。那个隋琼,李冀想着,他知道隋琼都做了些什么,隋琼劝退了漆家军却没有为隋家留好后路,将自己为成子锐铺路,那样的隋琼不会害成子锐的,就算是心灰意冷了也不会害成子锐的。 到底是谁,还有谁?究竟我和成子锐的敌人还有谁? 隋琼已经在这个集市找了好几天了,始终没有找到隋冼。倒是很快便有消息传过来,薄岭大将军去了乐童,结果消失的无影无踪,乐童那边有很明显的军队交战过的痕迹,可是也明显被人处理过。薄岭大将军和不知道哪里的军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皇上派了好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 隋琼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集市里给福儿他们买包子,一听到路人如此说立马拽住了来人:「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薄岭大将军带着军队与不知道哪里的军队交战,然后包括大将军在内整个军队无影无踪,皇上也找不到?」 「是,是啊。」被抓的人莫名其妙,「大概是吧,大家都这么说。」 隋琼愣住了片刻,交战?怎么会交战?同谁交战?无影无踪?这时刚刚被隋琼抓住的人对旁边的人说到:「以为是个姑娘,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你说是不是什么奸细啊?要不要去报官?」 第144页 隋琼立马跑回了住宿的店。 芙儿惊诧到:「四叔怎么这样跑回来了?一头的汗。」 隋琼将包子递给芙儿,没有说哈。必须得去看看怎么回事,薄岭到底去哪了。可是这三个孩子,隋琼看向自己的侄子侄女。始终没有找到二哥,孩子又不能跟着自己一起走。 想来想去,隋琼突然想到那个热心的大娘,大娘说过家里有果园,而且可以去住。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自己这样说话会被认出来。 「芙儿。」 「四叔,怎么了?」 隋琼换上了自己的男装,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集市,然后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孩子们去找那个大娘。 赵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三个丫头,集市上每天人来人往的,要不是这三个丫头长得好看,自己还真的记不住。赵大娘挑了三个果子递给隋藕芙:「你们怎么自己出来了?你们的娘呢?」 芙儿开口乞求道:「大娘,你能收留我们吗?」 「呦。」赵大娘看着三个孩子好像刚刚哭过,立马警惕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有坏人追你们?」 赵大娘以为是这三个丫头的爹追上来要抓她们回去,想着周围可能有人正准备害这三个丫头。果子也不卖了,赶忙收拾起自己的家当。然后拉着三个丫头往回走:「你们的娘亲呢?」 其实是隋琼告诉三个孩子自己必须得去救一个人,所以让她们去求助这位大娘,三个孩子一时捨不得自己四叔刚刚哭过。四叔答应她们一两个月一定会回来接自己。 于是芙儿拿出自己手里的银子:「大娘,我娘说一两个月一定会回来接我们,这些银子你先收下,求求你收留我们两个月。」 赵大娘看芙儿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平常人家来也不少。赶忙推了一把芙儿的手:「快收起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放心,大娘会收留你们的,大娘不怕什么达官贵人,大娘知道如果有人害大娘啊,那朝廷的女官会为咱们做主的哟。」 说着拉着三个孩子一起往回走,赵大娘年纪大了,平时都是大儿子帮自己挑着果子筐的,今日收的早,大儿子还没回来,而且果子也没有怎么卖,多又重,赵大娘有些累了。芙儿赶忙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接过果筐帮忙挑着抱着。赵大娘笑了起来:「多懂事的丫头啊。比我家那老大懂事到哪里去了。」正说着,四个人就走到了王家琴行。赵大娘一听,里面应当是琴行的老闆娘小羽正在讲琴谱,不时还有两三个人的谈论声,其中一个好像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赵大娘对三个孩子说道:「你们先别往前走,我进去看看是不是我的不懂事的儿子在里面。」 说着就要往里走,结果一想,不行啊,那位妇人既然不露面的将孩子託付给自己定然是遇到了难,没有办法才这么做,不然哪一个娘会忍心骨肉分离呢。把孩子们单独放在外面万一被坏人掳走岂不是辜负了她。 想着,赵大娘又说道:「你们还是跟我一起进来吧,外面坏人多。」 三个孩子乖巧的跟着赵大娘进了王家琴行。一进里面果然是小羽正在给三个人讲一个以前的老曲谱,这时赵大娘的大儿子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说着,还看向自己娘身后跟着的三个丫头。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赵大娘,赤芡一愣,隋藕芙她自然是认得的,她自小进的隋府,怎么说人都是认得全的。 隋冼正在后面做琴,赤芡赶忙的喊到:「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出来。」 众人都一惊,不明白平日里温声细语的老闆娘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隋冼也被吓到了,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出来看到三个孩子也愣住了。 三个孩子哪里还记得住以前四叔身边的丫鬟,不过当自己二叔从后面跑出来的时候隋藕芙和隋福都是一惊:「二叔?」 赵大娘更是愣了,什么二叔?王家琴行的老闆是这三个丫头的二叔,那那个达官贵人的坏人爹不就是王家琴行老闆的兄长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隋冼终于开口:「不好意思,今日琴行闭门了。有家事要谈,还请诸位性格方便下次再来。」 另外的那两个人便道了别走了。隋冼将门关了起来,这才将孩子们抱在怀里:「二叔找的你们好苦啊,你们这几年到哪里去了。」 孩子们早就哭的不成样子,福儿一头扎进隋冼的怀里:「呜呜呜,二叔,我们好想你。」 见一家人哭做一团,赵大娘是一肚子疑问也不好问出口。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动作。 这时芙儿拉过最小的孩子:「玫儿,这是你二叔。」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于是也生涩的开口道:「二叔。」 隋冼高兴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见众人的情绪缓和了下来,赵大娘开口道:「王老闆,大娘不是那种爱打探的人昂,不过这孩子的母亲将孩子们託付给大娘了,大娘就得问清楚。」 玫儿拉着自己二叔的手问道:「二叔,大娘是在跟你说话吗?她为什么管你叫王老闆啊?」 隋冼沉默了片刻,对赵大娘行礼:「赵大娘,您的大恩无以为报……」 第145页 赵大娘赶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昂。」说着,对自己的大儿子说道,「你先带着果子回家。」 「娘?」 「先回去!」 见自己的娘亲第一次一脸的认真,赵大娘的大儿子只好挑着果子出了王家琴行往回走。 见赵大娘连自己的儿子都支开了,隋冼更是感激:「多谢大娘。」 赵大娘:「我真的没做什么,只不过这事情不弄明白我恐怕是一直得揣着,这事情不说清楚啊,孩子还真的不能放心给你们。」 隋冼看了赤芡一眼,对着赵大娘说道:「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这三个孩子的母亲几年前就……」隋冼看着三个孩子,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赵大娘见隋冼的这个样子已经明白了:「那,之前的那位妇人是?」 隋藕芙开口道:「那是四叔。」 「什么?」隋冼和赵大娘一起震惊。 赵大娘:「原来是个男的,怪不得不能开口。居然扮女装来躲避,看来是很不容易,你们家,可是落难了?」 隋冼也震惊:「你们已经见过四叔了?」 「是,四叔带着我们从京城一路逃到这里,然后找了好几天二叔你,都没有找到。」 「那你们四叔现在人呢?」 「四叔说有一个人必须得去救,就让我们来求助赵大娘。」 隋冼沉思,肯定是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薄将军在乐童的事情,这个隋琼,为了薄岭连福儿他们都这样扔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回头定要好好的说他一顿。 随后,隋冼抬头对赵大娘说道:「赵大娘对我们隋家有恩,我也就不瞒了。其实我本名隋冼,这三个是我大哥的三个孩子。」 「隋冼?」赵大娘开始思考,「隋冼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不过隋这个姓不多见,我记得前朝的时候那个叱咤风云的丞相好像就姓隋……」说道这里赵大娘突然惊住了,「你……你们,你们是前朝的逃犯?」 第八十一章 说是逃犯可能有些过了,但是赵大娘当时脑海里想到的只有这个词。 隋冼迟疑了一下,然后再次行礼谢过赵大娘。赵大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是前朝宰相的子女,想必追杀的人肯定不少吧,想到这里赵大娘嘆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年纪小小就受了这么多的罪。 赵大娘:「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就我家那口子还有我那两个傻儿子也不给他们说。」 隋冼:「隋冼谢过赵大娘,请赵大娘受隋冼一拜。」说完之后躬身行礼,赤芡和三个孩子也跟着行礼。 赵大娘赶忙去扶三个孩子:「不用不用,大娘可受不起。你们家人难得相见,好好叙旧吧,大娘先回家了。」 隋琼看到三个孩子跟着那个卖果子的大娘走了之后心中不但没有放心,反倒更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侄子侄女,如果大哥知道恐怕会怪罪自己吧。二哥如果知道了肯定要骂自己的,可是……可是自己还是放不下子锐。隋琼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家人总说自己凉薄,果然自己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凉薄之人呢。 然后隋琼转身,买了一匹马,骑着马朝乐童方向奔去。其实隋琼的腿不能骑马,虽然带上了于作廉给自己做的那个东西走路是稳了许多,但是骑马还是有些困难的。 那个东西硌的自己的腿生疼,想来硌在马的身上也是很疼的吧。马儿马儿,委屈你了,只要熬过这次我保证好好待你,不再叫人骑你,还给你吃给你喝。隋琼想着,连着几日的奔波隋琼已经身心俱疲了,腿上已经疼的没有知觉,身上也累的不行。马也累的不行,越跑越慢,可是隋琼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腿上的知觉会慢慢恢復,倒时候疼痛袭来,隋琼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像这样在马背上驰骋。 这时,只听一声呜咽,马再也跑不动了,停了下来,任隋琼怎么抽打都不再向前一步,马儿穿着粗气,走到水边低着头喝起水来。隋琼用力去蹬马镫子,用力的扬起马鞭抽打,可是马儿就是不动。隋琼终于放下鞭子,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 隋琼勉强脱着腿从马背上下来,几日没有走路一着地便脚软,隋琼一下倒在地上:「马儿啊马儿,明明再坚持片刻就到了。」嘆了口气,隋琼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双手撑地,可以走路的那条腿用力一蹬,谁知啪嗒一声,伤腿上的东西断了。 隋琼只好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这里是马儿饮水的地方地上有些潮湿。从伤腿上卸下于作廉做给自己的东西,看了看自己的腿,双腿肿胀着不说,伤腿因为自己的勉强都是木头硌出来的青紫痕迹,有的地方还出了血。 遇到凉风疼痛感慢慢上来,隋琼咬了咬牙,果然很疼,不止是腿,身上也全身酸痛。 抬头看了看那匹马,隋琼嘆着气,如今这个东西断了,自然也骑不了马了,可能上马都不行吧。想着,隋琼卸了马鞍,对马儿说道:「马儿啊马儿,今日是我隋琼对不住你,本来答应好这次之后供你好吃好喝还不叫人骑你的。可是你看看你也没有坚持到地方不是,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带着你,不如你从此以后自己去跑吧。」 然后转身扔掉了马鞍马鞭,隋琼一瘸一拐的往乐童方向走去。 第146页 乐童本就地势偏僻,一路风沙很大,隋琼边走边想,还是马儿能找到喝水的地方,现在越走越累,飢饿和口渴袭来,可是现在就算是想喝一口水都找不到。 正在隋琼觉得自己马上要倒下的时候看到了前方有士兵,走近一看是李冀的军队,难道是薄岭的手下吗?隋琼一阵激动,这时士兵先喊住了隋琼:「前方何人?这里是抚军大将军的阵营,莫要再向前。」 抚军大将军?是他得琴的军队?莫非薄岭真的出了什么事? 隋琼高声喊道:「在下隋琼,来此拜见抚军大将军,请关爷帮忙通报一声,抚军大将军知道在下的名字。」 那位士兵看了旁边的士兵一眼。 旁边的士兵说道:「这个人一身狼狈,神情焦急,说不定跟抚军大将军这次查的薄岭大将军的案子有关。我在这看着他,你去通报吧。」 「是。」 他得琴一接旨就带着自己的兵赶来了乐童,确实如别人汇报的那样有两军交战的痕迹,血迹遍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哪一片是薄岭的血迹。 一路跟过来的于作廉皱着眉看着这一切:「从这些痕迹上来看绝对不是正规军队,或者说不是现在的正规军队。你看这里,这是前朝最喜欢用的长枪刺过的痕迹,这交战过的两支军队似乎用的都是前朝的兵器。」 「两支前朝的军队在这里交战?」他得琴皱着眉思忖着,没想到这个于作廉跟来还是有这么些用处的,居然能看得出这些东西。这样的话便可以说明不是邻国也不是薄岭的军队了,可是为什么是前朝的军队?就算是前朝的军队藏匿,可是要交战也应该是和自己打啊? 「如果是乐童附近藏匿了前朝的军队而我们却无人知晓的话,薄岭恐怕凶多吉少。」于作廉说着。 他得琴皱眉,于作廉说的不错,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薄岭首当其冲要被大卸八块。可是之前是因为薄岭的人说隋琼在乐童所以薄岭才没有带多少人就急忙赶到乐童的。 这时下人来报:「启禀抚军大将军,外面有一个自称是隋琼的人求见,说是大将军认识的人。」 他得琴和于作廉一起惊唿:「隋琼?」 他得琴:「快带人进来。」 「是。」 两个人本来还在各自思考,都在想着隋琼会不会是真的在乐童,虽然离发现薄岭失踪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是到底薄岭的人之前说过隋琼是在乐童的。薄岭的手下按理来说不会掺杂奸细才对。 可是当隋琼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便都知道自己想错了。隋琼一定是日夜兼程的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于作廉看到隋琼身上都是脏污,脸色很明显是好几日没有进食与休息,而且腿上的伤似乎又重了很是心疼。赶忙叫下人端些水与吃食过来,然后就过去想扶着隋琼坐下。 可是隋琼却越过于作廉一把抓住他得琴的手:「找到他了吗?」 他得琴也看出来隋琼身体状况不好,赶忙扶着隋琼坐下:「没有,我们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是怎么回事?」 他得琴想了一下,也许告诉隋琼细节隋琼能想到什么,于是说道:「先是薄岭派出去找你的人告诉薄岭你在乐童,于是他没有带多少人就赶来了乐童。然后过了几日乐童的官府便上报说薄岭大将军进了乐童之后不见踪影,在薄岭去的山谷里却有两军交战的痕迹。」 于作廉也插嘴道:「是的,虽然现在只有血迹留下了,不过从树木石头与地面的痕迹还是可以看得出,交战的两军都是用的前朝的兵器。」 「前朝的兵器。」隋琼沉思了起来,如果是前朝的兵器的话那么漆家军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其中一方了。虽然退隐之后漆家军基本解散,但是仍旧有很多人跟随着漆老将军,而且那些各自成家的人只要漆家有任何的召唤一定会回来完成任务的。 可是另一支军队呢?现在天下太平,有什么人值得漆家军不顾被人发现的危险出面解决?前朝的?前朝的人都不可能啊。先说前朝的皇帝是确定已经死了的,然后那个大法师也饮毒自尽了。大臣们都让李冀抓出来杀的杀关的关了,如果说是在薄岭他们攻进来之前已经退隐的或者是被发配的,也万万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啊? 皇帝的暗侍血滴子吗?之前薄岭打进来的时候漆家军不是已经逐个击破了吗?剩下的人按理来说不能组成一支军队吧?除非,除非血滴子的人数远比自己当时查到的要多得多。 看到隋琼如此思忖,他得琴和于作廉都认为看来隋琼是知道些什么。 这时隋琼开口问道:「那个说我在乐童的薄岭的部下,是谁?」 「是谁?」于作廉没想到隋琼会问这个,这人是谁到哪找去。 但是他得琴明显也想到那个人可能是奸细,早就打探过了:「是一个叫做陈笑尧的人,我之前派人查过,是以前前朝的时候成老将军的一名跟随者,后来跟随李冀一起逃到了邻国,成为了当今皇上麾下的一员。」 他得琴皱着眉,按理来说跟随成老将军的人应当不会出卖薄岭,虽然于作廉并不知道但是李冀给他得琴说过,薄岭就是成老将军的独生子成子锐啊。 隋琼也皱着眉,陈笑尧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但是隋琼知道,成老将军的跟随者应当都是曾经同成老将军一起血战沙场的人。于是又问道:「这个陈笑尧今年多大?」 第147页 他得琴:「应当三十左右。」 「是吗。」三十左右,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肯定是成老将军出事前后才跟随成老将军的。那么很有可能是血滴子的一员奸细了。 他得琴:「你怀疑这个人是奸细吗?」 「成老将军的跟随者应当都是与成老将军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人,此人才三十岁左右,应当是成老将军出事前后才跟随成老将军的人。很有可能是前朝的大法师安插在成老将军身边的一名奸细。后来便跟着当今皇上一起前往邻国,试图成为一枚可以谋害当今皇上的旗子,谁知皇上却在邻国招贤纳士,只看能力,因此没有被重用,后来便到了薄岭的麾下。」 他得琴点头,隋琼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时下人端了东西上来,于作廉也不管他们在谈论什么了,赶忙给隋琼盛了一碗粥,送到隋琼嘴边让他喝。 隋琼却还在皱着眉思忖,没有接过来喝。 如果说血滴子的真实人数远比自己当初查到的要多的话,那么便是薄岭摘下面具之后被人发现薄岭就是成老将军的独子成子锐,于是将薄岭骗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想要杀了薄岭,结果漆家军也来了,因此两军交战。 没想到前朝皇帝和大法师死了之后这个血滴子的人还都这么的衷心。 他得琴还想接着问隋琼,但是看到于作廉已经将粥递到隋琼眼前,而且隋琼一副认真思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粥他得琴还是有些不忍。于是开口劝到:「先吃点东西吧,不然找到薄岭之前先倒下了。」 隋琼本来还在思忖,听到他得琴说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于作廉已经将粥端到自己嘴跟前不知道举了多久了。隋琼赶忙过意不去的接过来:「多谢。」然后一口一口的将粥喝下。 看着隋琼干裂的嘴唇,于作廉皱着眉,又给隋琼倒了一杯水。在隋琼喝完粥之后结果空碗又将水杯递了上去,隋琼赶忙又结果水杯喝了下去。 其实几日没有饮水进食,隋琼是极其的飢饿与干渴的。但是见到饭了之后反倒没有什么胃口,隋琼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进食可能会倒下。所以虽然嗓子干疼,不太想吃,隋琼还是硬撑着让自己将粥喝完又喝完了一杯水。 看着隋琼的脸色于作廉和他得琴都在想隋琼会不会就这么倒下,可是隋琼是为了薄岭才这么赶过来的,如果找不到薄岭恐怕隋琼也不愿意休息吧。 隋琼喝完水之后将被子握在手里,又开始思考,如果说血滴子是要杀薄岭的话,那么就完全看漆家军是什么时候来的了。漆家军的人自然是认识薄岭的,就算没有薄岭其实就是成子锐的消息,漆文会也是认识当初自己府里的那个颜尘的。所以如果漆家军赶来了那么应当是会救薄岭的。 第八十二章 可是就怕漆家军赶来的不够及时,又或者别的什么。果然不论怎么想都只能先去漆家军看看,便知道薄岭的下落了。就算离葵他们只找到了薄岭的尸体,想到这里隋琼握紧了水杯,就算只找到薄岭的尸体,至少也是找到人了。 恐怕连隋琼都不知道,想到可能只能找到薄岭的尸体的时候他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于作廉和他得琴一眼便能看出来,隋琼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说如果薄岭不在了,自己也只能同薄岭一起去了。 这个表情导致他得琴都觉得薄岭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想好要去漆家军那里找薄岭之后隋琼便站起了身,谁知刚站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于作廉一把扶住了隋琼:「看来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明明是那么焦急的表情呢。」他得琴说道,「没有办法,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作廉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隋琼嘆了口气,果然,那样的温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便也不是自己所要的温柔了吧。 「我就对你说过吧,即便是对薄岭心灰意冷了,他仍然会这样。」 于作廉没有答他得琴的话,把隋琼抱起来放到了休息的床上:「叫大夫来。」 他得琴乖乖的出去叫大夫了。 于作廉轻轻的揭开隋琼的衣服,看到隋琼腿上的伤皱着眉:「那是给你可以更好的行走用的,可不是给你自虐用的。」 然后为隋琼拉上了被子走了出去。 漆家军这边去打探的人刚刚给离葵他们说了隋琼已经赶到乐童的消息。 「离葵将军,果然这种交战的痕迹没有办法抹去呢。」 「是啊,而且隋琼很有可能会带着皇上的军队来找我们。」 漆文会也嘆着气:「毕竟他肯定会以成子锐为优先的,那个傢伙。」 「不如我们把那个薄岭扔出去吧,交给他们,免得我们被发现。」 离葵摇头:「以薄岭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根本就无法移动。」 漆文会赌气的说道:「还不如把隋琼灭口来的实在呢。」 离葵赶忙对旁边的手下说道:「别当真,别动这些歪心思,隋琼可以算的上是我们整个漆家军的恩人。」 手下低头:「是。」 漆文会:「这样的话我们免不了要被隋琼给害了,他救了我们又害了我们这算是什么说法啊。」 离葵:「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下人:「漆老将军清理完之后突然说是想去见一个旧人,于是独身去了京城。」 第148页 「京城?父亲这个时候去京城?」漆文会诧异道。 离葵问道:「独身去的?父亲现在年岁大了,怎么能让他独自行动?」 「这,漆老将军执意要独自行动,我们也没有办法。」 「行吧,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走了之后离葵看向漆文会:「父亲这个时候独身去京城见旧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旧人,一定要说旧人的话,除了成子锐,隋琼。便就是当今皇上了。」 「难道去见的是当今皇上吗?可是当初父亲一心要将前朝皇帝拉回正道,为此得罪了当今皇上不少。」 漆文会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打算做什么。 离葵看了看漆文会的肚子,临产日期将至,若是这个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文会撑不撑得住。 漆文会知道离葵看的是自己的肚子,也知道离葵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就算我们真的被当今皇上发现了下令捉拿,我相信你也敌得过所有人,父亲也是。」 离葵:「休息一下吧。」 「嗯。」 离葵扶着漆文会回到了房间,扶着她在床上躺好之后,离葵去了薄岭正睡着的那个房间,大夫刚从里面出来:「大夫,人怎么样了?」 「伤口太多,难免有些发炎,今天高烧一直不退,恕在下无能,在下也不确定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是吗。」离葵皱着眉,如果成子锐真的没有熬过去,想必隋琼一定会怪自己的,毕竟隋琼帮助他们隐藏,而自己也答应过他要在成子锐发现之前处理掉血滴子。虽然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血滴子的阵容这么强大,人数这么多。 漆老将军已经到了京城的边郊,但是他没有先进京城,而是上了山。走到了一处地方,一抬头:天神庙。 将马拴好在门口的树上之后漆老将军走进了这座已经破败的庙宇,走到神像前,看着已经有些剥落的神像,漆老将军摘掉了手中的佩剑,放在神像脚边,然后拿出手中的酒对着神像行礼:「老傢伙,好久不见。」 从天神庙出来,漆老将军看着天空,蓝天白云,江山景色永远是这般的江山景色,但是人已经不在从前的人了。看到大法师的尸体的时候漆老将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到当今皇上李冀,那个小子,居然都没有发现大法师是假死,成子锐也是,根本比不了成老将军的半分警惕。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但是现在的百姓安居乐业,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每个城市的集市都越来越热闹,採用女官的刑法制度之后孩子们也逐渐多了起来,学堂的读书声逐渐响亮了起来。想到这里漆老将军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老泪,自言自语到:「到底是老了,老了,变得爱缅怀了。」 转头再看了一眼天神庙:「老傢伙,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了,从此我们都会被人遗忘的。」 说完之后去解树上拴住马的绳子。谁知这时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女子走了上来。 看到漆老将军之后那个女子并没有惊讶,而是微微行了一礼,便抱着篮子往天神庙走去。 漆老将军看到女子篮中是一些祭祀用的物品,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你是来祭祀的吗?」 女子回头看了看漆老将军,好像是感觉他不是坏人,才开口答道:「是啊,我来祭祀天神庙里的天神。」 「你知道这天神庙供奉的天神是谁吗?」 「是成老将军。」 漆老将军一愣,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知道这些。 「你知道成老将军?」 「当然知道。」说完之后女子又对漆老将军行了一礼,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说,转身进了破旧的天神庙。 漆老将军看着女子的背影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啊,好啊,你这个老傢伙现在还有人惦记着呢。」 女子便是枝梅,枝梅走到天神像面前,看到已经有人祭拜过的痕迹,而且似乎还是用好酒祭拜的。想到可能是刚才那个配着剑的老伯,那个老伯虽然看着年龄已经很大了,不过还是很英勇的样子。想到可能是成老将军的旧友枝梅突然觉得刚才自己似乎太过无礼。不过没有办法,自己实在是太过挂念那两个人,又没有办法帮什么忙,只能想到过来祭拜一下天神,以前都说天神能除暴安良,如今自己的亲生儿子遇难,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显灵。 枝梅摆出祭拜的东西,对着天神像叩头:「希望将军安然无事的回来,希望隋琼安然无事的回来。希望两个人以后都能好好的,希望两个人可以摒除心中的芥蒂,重修旧好。」 漆老将军离开天神庙之后便进了京城,进了京城之后大大方方的往皇宫走去。这京城人来人往,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个老头。但是漆老将军往皇宫走去的路上一个面馆的老闆却突然沖了出来,拦住了漆老将军的去路:「漆将军,是漆将军。漆将军,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漆老将军看了看面前的人:「是康氏面馆的康老闆啊,好久不见。近日面馆的生意可好?」 康老闆:「最近天下太平,面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可是漆老将军,你怎么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京城的路上啊?你可是前朝的重臣,若是如今被当今皇上发现了,肯定是重罪啊。」 第149页 漆老将军笑了起来:「我就是来找他的。」 康老闆不知道漆老将军明明都归隐了这么久,怎么又突然跑了出来,还独身一人的要去找当今皇上。但是当初漆老将军最爱吃的就是自己面馆里自己亲手做的面了。那个时候也帮助了自己不少,记得之前皇上下令抓苦力的时候朝廷上的官兵也找到了自己的店面上,可惜自己膝下无子,都是女儿。于是便要自己去做苦力抬佛像,还是漆老将军出面,说他还要吃自己做的面条呢。所以自己才躲过了那场浩劫,当时被抓的苦力基本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康老闆:「漆老将军不管是什么原因,要做什么事情。但是既然难得回来了,不如就再尝尝在下的手艺吧,近几年在下可是手艺有些进益的。」 「哦?也好,也好。老夫确实是这几年都没有再吃过像康老闆做出来的那么好吃的面了。」 说着,笑着走近了康家面馆。 第八十三章 康老闆特意把他引到了二楼的隔间里,这京城虽然人来人往,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但是漆将军当初可是赫赫威名,在京城里又经常帮助弱者,仗义疏财,收下的弟子人数众多不说,各个都继承了漆老将军的衣钵,是有情有义的人。所以如今的漆老将军还是会有些人认得的,尤其是京城的本地人,想来认得的应当是不少。 康老闆也是好心,生怕有认出来漆老将军的人去报了官,到时候漆老将军被抓。但是又不能执拗着漆老将军躲起来,他也拗不过漆老将军啊,所以先让漆老将军上来坐坐。 康老闆端上来以前漆老将军最爱的汤面,漆老将军一看,高兴极了:「还是康老闆最懂老夫的口味。」 康老闆笑了笑:「不知道漆老将军此次回来京城有什么事?」 漆老将军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嗯,还是原来的味道,好吃:「刚刚不是告诉康老闆了,老夫此次是回来见当今皇上的。」 康老闆想了想:「漆老将军是想继续效命朝廷?」 漆老将军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夫当年效命的那个朝廷都没了,怎么能说是继续效命呢?」 康老闆捏了一把汗,这辛亏是在隔间里,不然这话让别人听到可不好。于是康老闆又试探的问道:「那不知道漆老将军此次回京面圣到底所谓何事呢?」 漆老将军已经囫囵的将一碗面吃完了,把空碗递给康老闆:「再来一碗。」 康老闆接过碗:「是是。」然后下去又盛了一碗面端了上来。 漆老将军结果面说道:「我那些个孩子啊,可不能这样隐没下去。」 康老闆听明白了:「漆老将军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的子女徒弟入仕为官?」 漆老将军点了点头。 康老闆皱着眉,心也提着。这当今圣上虽说是位明君,可是漆老将军到底是前朝的得力武将,这没被抓起来就不错了,还提出这种要求。这要不自己还是劝着点老将军,对,先拖着点:「漆老将军好久没有回京城了,不如再多转转,之前老将军总去的那家书籍铺也还在呢,漆老将军不去看看?对了,还有漆小姐当年最爱的那家首饰铺也还在,漆老将军不给漆小姐买点什么带回去?」 漆老将军笑着说道:「她什么时候缺过收拾啊,不过倒是得给我快出世的外孙去买个长命锁去。」 「呦,恭喜漆老将军了,恭喜漆小姐。」 「哪里是漆小姐,现在是离夫人了。」 「离夫人?」康老闆想了想,「莫非是漆老将军那位最得意的门生,离葵将军?」 漆老将军哈哈的笑着:「还是康老闆聪明。」 康老闆想到了当初嫁入隋家的漆小姐,当时嫁给的是隋家四子隋琼。前些日子还听说已经成为奴隶的隋琼让现在的薄岭薄将军买回去做男宠了呢。本来听说以前那个隋琼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现在漆小姐没有被他连累而是嫁给了离葵将军那真是千好万好啊。 这时漆老将军第二碗面也吃完了,放下碗和银两:「也罢,那我就去首饰铺挑一个长命锁。」 康老闆赶忙跟着起身的漆老将军,开口道:「我跟着老将军你一起去。」 漆老将军看他:「怎么?害怕老夫买首饰给不起银子?」 康老闆赶紧摇头:「哪能啊,小人想着自己家的丫头也都到了嫁人的年龄,该预备着置办点嫁妆去。」 「哦?那康老闆的女婿可都是有福之人啊,康老闆的女儿们个个厨艺了得。」 康老闆谦逊道:「哪里,哪里。」便跟着漆老将军两个人一起出了面馆,往首饰铺走去。 李冀已经收到了他得琴的信,果然隋琼是从别的地方赶到乐童的,那么隋琼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冀放下手里的信,如果真的有那么两个军队,李冀大概也能想到有一方是消失退隐的漆老将军的人。另一边,李冀皱起了眉头,如果前朝余孽还有一支军队那么多,后果甚忧,不说薄岭,他得琴现在说不定都有危险。 这时有人来报:「启禀圣上,瑾妃、惠妃两位贵妃娘娘求见。」 「传。」 麻里、绘里两个姐妹一齐进来,两人穿戴一致,李冀也分不清谁是谁。开口就问:「两位爱妃所来何事?」 两人行礼,礼毕开口:「臣妾们有些想念姐姐,故此想去花溪夏宫看望一下姐姐。」 第150页 李冀看着她们,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去看育霖?莫不是罗玉存醒了?那个邻国的太师,若真的醒了可能也是一大威胁。 两姐妹看李冀沉默,开口道:「请圣上不必忧心,臣妾们只是听说那个罗太医快不行了,怕姐姐伤心所以才想去陪陪姐姐。」 「哦?为何朕都没有听说罗太医快不行了?朕听到的都是罗玉存还未醒而已。」 两个姐妹对视一眼:「圣上,快不行了有两种意思。」 麻里:「一种是罗太医永远醒不过来了。」 绘里:「另一种是罗太医永远醒不过来了。」 李冀扶着额,烦心事多着呢,不想跟这两个人打哑谜。 麻里接着说道:「一种是罗太医永远醒不过来了,不久就要办丧事埋了。」 绘里也接着说道:「另一种是罗太医永远醒不过来了,但是还有唿吸。」 「你们的意思是罗玉存不会死,但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否若活死人?」 两姐妹齐声答道:「是。」 「怎么会?伤应当没有这么重才对,朕记得当时有谁说过罗玉存过段时日就能醒过来。」虽然罗玉存还是不醒来最好,不过为什么她们就突然知道罗玉存再也醒不过来了。 麻里、绘里齐声答道:「只不过姐姐的信里写着她觉得罗太医要不行了而已,所以臣妾们才想要去陪姐姐。」 李冀看着她们,这两个人反倒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一样。沉默片刻,开口道:「只是今日朝中出了事,无暇顾及两位爱妃前往花溪夏宫陪伴皇后的一应照料保护,不如两位爱妃先在宫中等待些日子。等前朝事务处理妥当了再让两位爱妃前往花溪夏宫陪伴皇后。」 两人一齐行礼:「是。那么臣妾告退。」 两人走后李冀喊来侍卫:「派人去花溪夏宫看看,不要惊动了朕本来就派去盯着罗玉存的那些人,叫人偷偷去看看。」 「是。」 侍卫走了之后,李冀将他得琴的书信拿起来又读了一遍,隋琼的那条伤腿已经彻底废了,别说能治好之后正常走路了,这么一折腾恐怕连一瘸一拐的走路都做不到了,人发着高烧还在昏迷,而于作廉正在给隋琼做木头的轮椅。李冀将这封书信跟他得琴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放在一起,然后嘆了口气,这两个人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对对方都这般的不顾自己。 这时,房顶上似乎有动静,李冀勐然抬头看向房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沉默了片刻,李冀开口:「房顶上的朋友不如下来谈一谈。」 一个人影从窗外闪了进来,熟悉的声音说道:「哈哈哈,皇上真是警觉,这样就发现了老夫。也不是老夫愿意当这房顶上的客人,只是这皇宫门口的侍卫不认得老夫,死活不让老夫进来,所以老夫才跳进来。」 李冀一下就认了出来,是漆老将军。 漆老将军站好之后便给李冀行礼:「草民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漆老将军行的是平民之礼,李冀赶忙过去将漆老将军扶了起来:「漆老将军平身。」 漆老将军笑着打趣到:「还以为皇上看见老夫会下令捉拿老夫呢。」 李冀笑道:「漆老将军又在同冀儿开玩笑了,冀儿是漆老将军看着长大的,当初还是漆老将军给冀儿教的兵法。」 漆老将军看着李冀:「当时老夫还在痛心,你怎么能忤逆先皇祖的意思,同你的皇兄争夺这个位置,现在看来果然是老夫错了。隋家的那个么儿说的不错,你坐上这个位置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李冀也看着漆老将军:「这次乐童的事情,看来漆老将军知晓详情。」 「哈哈哈,老夫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这我就得说说皇上了,居然连前朝余孽假死都没有发现。」 李冀一愣,前朝余孽假死?谁?谁是假死?不可能,薄岭剑下的不可能有活着的,薄岭不会失误的。等等,难道是那个饮毒自尽的大法师? 看着李冀皱眉,漆老将军接着笑起来:「哈哈哈,所以说你们小儿,还嫩着呢。」 李冀对漆老将军躬身,一副请教师父的样子:「不知薄岭现在何处?」 漆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回答道:「成家那小子啊,在我那里养伤着呢,这次肯定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赶紧把你们宫里最好的太医给老夫派上,赶去救救他调养上数月,便还能拿得起剑。不然这成家剑法可就要失传了。」 李冀一愣,看来确实伤的严重,不过不会伤及性命。否则漆老将军也不会这么慢悠悠的同自己说话了。 漆老将军接着说道:「那成家小子看到那个什么秃驴大法师还活着,吓得不轻,啧,跟老成比起来这胆色差远了。」 「多谢漆家军相助。」 漆老将军看着他:「圣上也知道老夫此次是为何事而来吧?」 「是,这次漆家军里的有功之人朕会论功封赏,朕还会将漆老将军奉为太师……」 李冀还想接着说下去,漆老将军打断了他:「我就不必了,我老了,打不动了。其他的圣上抉择。」说完,就要往外走。 李冀赶忙派人去太医院叫了几个太医,然后又派了一些伺候漆老将军的下人和马夫马匹。 漆老将军往宫门走的一路上便四处张望,同以前的皇宫真的是不一样了,朴素了许多不说,用人也少了不少。怪不得能轻易进来这里。这个冀儿是真的不怕被人暗杀啊,居然只留这么一点人手。不过也是,百姓刚安居乐业下来,想来以冀儿的性格不想再为了宫里的活计大费周章辛劳百姓。恐怕这些宫里的人手都是当初在邻国招募了然后带过来的吧。 第151页 说起来以后邻国也是一大祸害,不过这种事情便让小儿们自行处理去吧。 隋琼已经醒了,但是周围没有人,隋琼想下地出去看看,结果发现自己的那条伤腿根本动不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但是却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腿。看着自己的伤腿,隋琼苦笑了一下:「自己始终都是这么没用,为了薄岭将漆家多年的隐忍,将漆家军暴露出来,我隋琼知道自己做的是不仁不义的事情。可是为了子锐,自己必须当这个不仁不义的人。如果子锐真的已经……」 于作廉刚刚就推着自己新做好的木轮椅过来隋琼的房间了,听到隋琼的自言自语说道这里时便走进来打断到:「明明说要离开他身边的,可是如今又觉得薄岭若是没命了自己也不想活了么?」 隋琼一愣。于作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轮椅放好之后便端来桌子上的药:「先把药喝了。」 刚刚于作廉却是是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隋琼会叫薄岭大将军子锐,不过刚刚隋琼的语气便也知道子锐是在叫薄岭大将军。还有赫赫威名的漆家军,虽然没有见过,不过于作廉还是听过,可是于作廉却没有打算将这些说出来。他只想要隋琼好好的,爱惜自己一点。 隋琼接过药:「谢谢。」 「如果薄岭真的已经没了的话,我会把你接到我的府里。」于作廉扭过头,故意不去看隋琼,好像只是平淡的说出这些话,说话却带着颤音,「还有芙儿她们,我也会一同好好照顾。」 于作廉想,自己说薄岭死了,隋琼可能会跟自己生气。 不过隋琼什么都没有说的喝完了药。然后才开口道:「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其他的地方哪里都不会去。」 第八十四章 「可是你之前离开他不是因为心灰意冷吗?不是因为已经对他死心了吗?」 「对,我是心灰意冷了,我是对他死心了。可是我这一辈子都是在守护他,我只会一直守护下去。」 于作廉苦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若是好的时候,你便会离开他自己生活,但是他若是不好,你便倾尽一切救他伴他是吗?」 隋琼没有回答,强撑着要起床:「我得去找他将军,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于作廉扶住他:「你还在发烧。」看隋琼执意要起身,于作廉嘆了口气,把人抱起来放在轮椅上,然后给他盖好小毯子。然后推着轮椅走出房间,「我带你去找抚军大将军。」 隋琼抬头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薄岭?」 见到他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上他就是最耀眼的。虽然隋琼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不过于作廉却笑着说道:「见到你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上我便只能看见你了。」 隋琼一愣,没有再说话。两人这便走到了他得琴的房前。 他得琴看着于作廉推着轮椅上的隋琼进来,皱了皱眉:「你的身体情况不应该下床。」 隋琼看着他:「我知道其中一支军队在哪。」 他得琴一愣,他没想到隋琼会知道,他以为隋琼既然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便也应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他得琴已经派了很多人去周边寻找蛛丝马迹,他想可能那些人会回来查看朝廷的动向,他得琴想抓住这些回来的探子。但是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他得琴看着隋琼,隋琼开口:「我给你指路,但是你只能带少数人去。」 他得琴皱眉:「那是一支军队。」 「他们不可能跟你打的。」 「他们是谁?」他得琴看着隋琼,他也没想到隋琼还有秘密,看来这件事应该连薄岭也不知道。 隋琼幽幽开口道:「漆家军。」 他得琴一愣,这件事必须得给皇上写信通报。隋琼看着他得琴:「他将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的意思是连皇上也不能知道吗?」 隋琼嘆了口气,这件事皇上迟早会知道的,果然自己是个不仁不义不守诚信的混蛋,离葵和漆文会恐怕会恨死自己了。 想到这里,隋琼便对于作廉示意:「回去吧。」 然后又对他得琴说道:「他将军,我们最好尽快赶路。」 李冀收到他得琴的信的时候他得琴也收到了李冀的信,原来漆老将军已经同皇上谈过了,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得琴带着隋琼和少数人马往隋琼指的路前进,也不知道是漆老将军带着太医先到还是自己先到。他得琴将李冀的信给隋琼看,隋琼终于放下一口气,但是心又紧了起来,信上说薄岭身受重伤,如果不好好医治恐怕再也不能举剑了。 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到时候谁能照顾薄岭呢,希望太医能尽快赶到。 乐童原本的人被他得琴派回了京城,也正在行进的路上,而京城又有一些人马跟随漆老将军准备将薄岭大将军接回来。李冀坐在皇宫之中心却一直系在外面的那些人身上,全然忘了之前自己的两位贵妃给自己的提醒。 花溪夏宫这边罗玉存已经掌握了所有,李冀最后派来打探的人正在罗玉存面前痛苦的扭曲身体。 罗玉存满意的看着那个人挣扎的模样:「按照我教你的话回復皇上我便会按时给你解药。」 那个人痛苦的挣扎着:「你休想,我一定会把你所做的一切如实禀告皇上。」 第152页 「啧,真是忠心义胆啊。没有解药你便会一直这么痛苦,连自杀都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如看着虫子般的看着那个人,罗玉存说道,「因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自杀,死前都会体验到比现在更痛苦百倍的痛苦,在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死都死不了。呵,所以你可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按我说的去做。」 那个人看着罗玉存,没有再说话。 摆了摆手让人将地上的人拖了出去。然后往花溪夏宫装潢最华丽的建筑走去,罗玉存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将花溪夏宫尽收囊中之后罗玉存便计划着,必须削弱李冀的力量,否则未来就算小皇子出生,邻国也不好掌握。比如他得琴,比如薄岭这些人,最好都能一次除掉。 本来罗玉存是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人知道的都是薄岭消失了,而他得琴正带着人去找薄岭。可是太医院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人呢,跟着漆老将军的太医们已经快要赶到了。现在的薄岭很好对付,只要太医院跟随自己的人给他下药就可以了。至于他得琴,就得想办法再暗杀一次了。最好两个能一起搞定。如果能顺便把那个漆老将军搞定了,李冀的手下便都是一些虾兵蟹将了,虽然人数上面邻国远远抵不过,但是掌握未来皇子确实轻而易举。 走到门口停住,罗玉存看着面前华丽的建筑,而且就算李冀不肯配合,自己也已经有很多的办法。想到这里,罗玉存推开门走了进去,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育霖正摆弄着手里的灯,看到罗玉存来了,笑了起来:「罗太医怎么有空来看本宫?既然罗太医已经将本宫软禁了起来,本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活人了呢。」 「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误会,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为了邻国。」 「那么罗太医这次来看本宫,所为何事呢?」 「只不过是希望皇后娘娘珍爱自己而已,娘娘您是未来皇上的母亲。还请不要做阻挠自己的事情。」 育霖一愣,看向罗玉存。罗玉存笑着说道:「因此上次皇后娘娘写给宫中两位贵妃娘娘的信,微臣替皇后娘娘稍加修改了一下。还希望皇后娘娘下次不要再写错字了。」 育霖紧皱着眉头,一副责怪罗玉存的表情。内心却十分高兴,呵,不改还好,一改那两个妹妹定然能发现的了。毕竟自己同那两个妹妹说话什么时候亲昵过呢,若想要字迹一样,必然得在那封求救信的基础上改。 育霖没有再说话,扭过头不去看他。 自从和芙儿他们相聚之后隋冼就放心了很多。虽然隋琼不知道去哪了,不过好歹大哥的三个孩子都找到了,给三弟也写了信告诉他,还邀请三弟也过来一起生活。虽然三弟回答说在教书的地方遇到了想要为她留下来的人,所以不能过来。不过重要的人现在都过得不错,让人放心。 天快黑了,隋冼收拾着关店。赤芡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花溪夏宫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隋冼回头看她,「不就一直都那样,没什么人。」 「守卫不一样了。」 「是,好像以前的那几个守卫都再没有见过,换了一批新的。」隋冼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赤芡嘆气,然后笑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本来都跟我们再没有关系了。可是偏偏四少爷就是要跟朝廷上的那个人扯不清楚关系。所以不免的要为他担心。」 隋冼看着赤芡的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以前总是会来集市买东西的皇后娘娘的婢女,已经好久没有出来过了。」 「你的意思是罗玉存已经醒了,控制了皇后娘娘?」 「咱们的皇后有没有被控制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花溪夏宫内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隋冼嘆了口气:「看来咱们得给你的四少爷写封信了。」 漆老将军到山庄的时候隋琼他得琴他们还得要几天才能到,隋琼只能坐马车,于作廉便在马车里天天照顾他。他得琴在外面骑着马,还真怕他们两个在马车里发生些什么,到时候没办法同薄岭交代。 漆老将军刚进山庄就看到人们好像都很焦急,忙里忙外的。 一个正在提着盆子奔跑的人看到漆老将军带着人进来:「漆老将军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急躁?」 「小姐早上就开始阵痛,这会正在临盆,接生婆子说情况不太好,这会大家都忙着不停烧热水呢。」 「什么?」漆老将军有些急了,赶紧对身后的太医们说道,「有劳各位大人先救救小女。」 众人一应称是,只有一两个提出此番前来是来看薄岭大将军的。漆老将军说道:「薄岭大将军多昏睡一刻也无妨,鬼门关上救人要紧。」因此带来的一应太医都赶去了漆小姐那里。漆老将军也跟着一道过去,离葵正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问了情况之后有人安排医婆把脉,有人安排医婆施针,有的开方子有的去找药,太医们立马忙成一团。 漆老将军也焦急非常,看着来来往往送热水的人端着热水进去,又端着血水出来,心疼万分。自己对自己的女儿从小最是宠溺了,对着儿子徒弟部下自己要多严厉有多严厉,可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直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哪里受过这种罪。当初宁愿隐匿起来不与外面的风雨争斗,其实也有部分原因是不捨得自己的这个女儿牵连受罪。 第153页 漆老将军也难得的搓起手来,内心很是不安。一夜过去,天渐渐变成鱼肚白的时候里面的产婆喊道:「生了,生了。」伴随着产婆的喊声,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响亮了起来。 一应人出来给漆老将军行礼:「恭喜漆老将军,恭喜离葵将军,漆小姐生了双生子,是一对小少爷。」 离葵赶忙问道:「文会呢?她怎么样了?」 「小姐累晕过去了,不过如今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漆老将军也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夜,都休息去吧。」 说着一摆手:「太医大人们此次辛苦了,先行休息吧。」然后让下人带着一行人到了客房。 漆老将军摸着鬍子,看着其中两个人的背影。 有一个人一路上一直在以了解薄岭大将军的伤势的名义问这次交战的情况,对薄岭的伤势只是简单询问,却将交战的细节问的彻底。因此漆老将军判定此人一定有问题,至于另外一个人,虽然不怎么开口,但是关于这个人问的事情有时会附和一些。可能也有什么问题。 看来冀儿还是太疏忽大意了,太医院这么重要的地方都能被轻易混进去。想着这些漆老将军转头进了刚才的房间,产婆已经将房间打扫的不见血腥了,但是还是能闻到血腥的味道。自己的女儿正面无血色的睡在床上,女婿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明显的浑身颤抖。看着女婿如此紧张,漆老将军反倒欣慰的笑了起来,自己的女儿果然没选错人,当初的时候将她嫁给隋琼其实不过是觉得与隋家交好,隋家那么儿也不像是会欺负自己女儿的样子。 看离葵的颤抖似乎在女儿的唿吸声中逐渐平稳下来,漆老将军拍了拍自己女婿的肩膀,回自己的屋休息去了。 离葵看着漆文会的睡颜一直不敢休息,他虽然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不过还是听说过不少,听说自己的副将的妻子,还有自己近卫的小姨,都是孩子出世之后大家都觉得没事了,因此都去休息了。结果突然血崩,然后人就没了。离葵很害怕,所以不敢离开漆文会,他很怕自己万一觉得已经尘埃落定了,刚刚放松下来这颗心,文会就马上不行了。想到这里离葵便一直握着漆文会的手,不敢离开半步。 快到晚饭时间,大家看离葵还守在漆文会旁边,过去劝到:「离将军,休息一下吃点饭吧?我们帮你看着小姐?」 离葵摇摇头,一步都不肯挪动。 漆老将军也没说什么,招唿皇宫里来的人用餐。有人提出要看薄将军的伤势,漆老将军又推到了明天。 第八十五章 大家用完晚餐的时候漆文会醒了,只觉得浑身疼痛,一睁眼看到离葵,心里安心不少,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离葵,好疼啊,好疼啊。」 离葵立马心疼的给她擦眼泪:「不疼了不疼了昂,以后都不生了,太受罪了,你也受罪,我也受罪。」 漆文会轻轻抬起手拍他:「你受什么罪了,你就等着消息而已。」 离葵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我这里多疼啊。」 这时漆文会的贴身丫鬟看到漆文会醒了:「小姐醒了,小姐想看看小少爷吧?我让奶妈把小少爷报过来。」 说着,去叫奶妈了。 离葵看着她:「之前你嫌喊你夫人是把你喊老了,说我是倒插门的一直都让人还是喊你小姐。现在孩子都生了,总该能喊你离夫人了吧?」 漆文会看着他:「哼,生的都不是女孩,咱们山庄还是没有小姐的,所以我还是能被称作漆小姐。」 离葵笑了起来:「好,随你。」 这时丫鬟领着奶妈抱着孩子进来,离葵才看到自己的孩子第一眼。 漆文会问道:「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了吗?」 离葵看着孩子开心的不得了,之前的紧张全忘了,张口说道:「名字没想好,姓倒是想好了。正好两个,一个姓离,一个姓漆。」 漆文会嗯了一声:「嗯,那哥哥姓漆,弟弟姓离。」 离葵小声抗议道:「长子得跟我姓。」 漆文会看着他,忽然觉得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轻轻笑了起来:「好,这次听你的。」 薄岭已经听说了漆文会生了双生子的消息,只是他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些事。虽然身上各处的伤口疼痛,但是他更在乎自己还没有找到隋琼这件事。之前以为隋琼在乐童的时候薄岭是带着那个青色的髮带去找隋琼的,就是想着隋琼念旧,一次来哄他回家。如今身上的衣服被离葵他们换掉了,也不知道髮带被他们放到哪里去了,想找个人问一下大家都在山庄里忙着,无暇顾及。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夫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隋琼收到自己哥哥隋冼的信的时候漆老将军已经快撑不住了。一众太医都在发难,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薄岭大将军治伤的,漆老将军一直拦着不让看是怎么个回事啊。 一个太医问道:「漆老将军,我们来这已经几天了,连薄岭大将军的面都还没见到,这,我们可必须如实禀告给皇上。」 漆老将军点头:「是得禀告,抓紧写摺子。」 那个经常问那天军队交战细节的太医也说道:「漆老将军,你这样的所作所为我们有理由认为你是抗旨不尊,忤逆圣上!」他是真的急坏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耽误太师的计划,他必须得尽快对薄岭下手,可是这个地方戒备森严,尤其是这个漆老将军,盯人盯得很紧,根本就不知道薄岭到底在山庄的哪里。 第154页 太师现在应该正在往这边赶来,太师没有军队,这里却有漆家军。只能先用毒杀了薄岭,再使计除去他得琴。可是如今却无法按时毒杀薄岭,如果等薄岭身体好了,军队一路护送回京,更是难办了。有什么办法呢? 罗玉存已经封锁了一切能从花溪夏宫传出去消息的方法,往漆家军的山庄赶去了。 他得琴看着隋冼的信问隋琼:「你哥哥就凭这些认为花溪夏宫有什么问题?皇上派去监视的人一直都盯着罗玉存呢,如果罗玉存醒了皇上一定会得到消息。」 于作廉也问隋琼:「你已经找到你哥哥了?」 隋琼:「我更想知道二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二哥的意思是花溪夏宫可能会出什么问题,罗玉存?太医?莫非是漆老将军带去的那些太医? 隋琼立马紧张起来:「快,那些太医里面有问题,我们要快点走。」 他得琴一愣:「对!」 还好所剩路途不多,他得琴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漆家军的山庄。隋琼立马就要去看薄岭,漆老将军却出来请罪。 「隋家小么儿,这件事确实是老夫对不住你。」 隋琼心里咯噔一下:「漆……漆老将军?」 「那两个太医跑了。」 太医?隋琼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还以为是薄岭出了什么事。漆老将军吓死人了。 看到薄岭的时候薄岭正在昏睡着,其他的太医正在给薄岭治疗,隋琼看着薄岭因为发烧略微急促的唿吸笑了起来。总归一切都不迟,多亏了漆老将军。 看着隋琼的样子,漆老将军挥了挥手示意,让于作廉将隋琼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太医过来给他把脉。 于作廉对着隋琼:「你的烧也一直没有退,先休息一下吧。」说着帮隋琼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隋琼转过头看到身边的薄岭,因为知道薄岭身上有很多刀伤,隋琼不敢乱动,看着薄岭的脸颊看了一会也睡着了。 他得琴对漆老将军行礼:「多谢漆老将军对薄岭的救命之恩。」 漆老将军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皱眉指着房间:「那隋家小么可是我们漆家军的救命恩人,多年未见,他怎么这幅样子过来找我?看着比那成家小子还严重?」 他得琴犹豫了一下:「其实……其实隋琼身上的伤应该算是他自己弄的。」 漆将军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些,摆摆手:「不听也罢。那两个太医从我们手中熘走,还是我们大意了。你来说说那两个人是什么来歷?」 他得琴将隋冼的信给漆老将军看,漆老将军一看到信就皱着眉说道:「这是隋家老二的字吧,就跟他的人一样轻浮。」 他得琴对隋冼不太熟悉,没有说话。看完内容之后漆老将军开了口:「这意思那两个太医是罗玉存的人,而罗玉存现在掌握了花溪夏宫可是没人知道。」老将军沉思了一下,「要说造反的话他没有这个兵力,逃走的话也不会派那两个太医过来,而是直接逃回邻国去了。看来他是想杀了谁。这个谁嘛,肯定不是老夫我了,如此看来应该是想杀了薄岭。」 「是皇上伤了他,为什么想杀掉薄岭呢?」 「大概是想以砍掉皇上的臂膀这种方法来杀了皇上吧。」 他得琴沉思起来。漆老将军哈哈笑着说道:「没事,就算邻国的那些军队全部攻过来也不是漆家军的对手。放心吧,现在只要那两个小子把身体养好,然后会京城去就可以了。」 他得琴点头:「那我现在回去保护皇上。」 漆老将军点头。 他得琴安顿好之后看了看正在做东西的于作廉:「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那副轮椅只能平常走路,他上下台阶的时候还是得站起来求人帮助,所以给他做一个可以自己上下台阶的拐杖。」 「那你留在这里,我会给皇上说的。我先回京城了。」 于作廉没有抬头,接着低着头做手里的东西,嘴里答应着:「好。」 他得琴便转身走出山庄,上了马带着人马回京。 李冀收到了他得琴写的信,还有准备启程回京的消息终于放心下来。这时候才勐然发现派去花溪夏宫的人一直没有回来,看来花溪夏宫确实有问题。于是李冀将花溪夏宫这边的事派给小烟处理,小烟手里刑部的人有许多是江湖出生,身上都是带着功夫的。小烟立马派了一队身手可以的前去花溪夏宫捉拿罗玉存,可惜已经很晚了,虽然救出了皇后娘娘但是罗玉存并不在花溪夏宫。还好另一支队伍已经去了漆老将军山庄的方向,不止要捉拿罗玉存,还有从漆老将军手下逃跑的另外两名太医,也要一起捉拿归案。 罗玉存本来还有半日的行程就能到山庄了。可是却在这时看到了他得琴的军队。对方人多,罗玉存带的人不足十人。可是现在是个好机会,如果现在不行动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旁边的人问他:「林太师,不然我们放暗箭。」 罗玉存隐匿在山林中:「他周围的护卫太多,暗箭下手我们赢不了,还暴露了位置。」 如今看来,只有等他落单了。罗玉存暗自思忖,不过他得琴要落单恐怕不容易,这时罗玉存瞥到旁边跑着的一只兔子。 说起来隋琼除了对薄岭以外对别人都冷淡,薄岭有着匹配将军的心狠,但是他得琴虽然是抚军大将军,平时贪玩又心善。 第155页 拔了兔腿,他得琴一定会想要救这只兔子,只要在兔子身上下药,若是直接下毒药,他得琴还没碰到兔子,兔子便先被毒死了。只能先下一种触摸到兔子不会有事的药,然后再顺风喷洒药粉了。 罗玉存将兔子拔了腿,并且下好药,然后扔到他得琴还没走到的路上。然后躲在上风口,等着投洒毒药。 罗玉存预估的半点不错,他得琴骑马经过的时候看到了满身血迹的兔子,下马抱起了兔子,并且为兔子包扎。接下来只要等他得琴再次上马走到高处就行了。 他得琴皱着眉给兔子包扎,这腿应当不是勐兽咬掉的,看着是生生撕扯下来的。可能是被勐兽咬拽住,为了活命拼死逃命,生生拽掉了,真是可怜,还逃到正路上。 想到这里他得琴转头看向捡到兔子的方向,奇怪,一路过来应该有兔子的血迹才对。怎么只有刚才兔子趴着的那一滩。平时他得琴都会只顾着兔子,才不管这些,可是如今薄岭倒下了,李冀不在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自己莫名的就变得警惕了起来,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这样的话前面可能就是敌人的埋伏,他得琴不敢确定,也有可能是勐兽将兔子叼到这里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军队吓到将兔子丢下逃跑了。如果就此调兵回头万一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罗玉存看到他得琴给兔子包扎好了之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看着刚才兔子躺着的地方沉思。想到自己忘了给兔子布置一路的血迹。于是小声命令到:「你们两个一路跟着他,伺机看有机会就将毒粉撒过去。现在先找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人跟我走。」 他得琴也喊来侍卫命令到:「四处搜查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搜查过后什么都没有找到,他得琴这才抱着兔子上马继续往前走。 漆家军的山庄根本无法让人近身,罗玉存在山庄外面转了一圈,真的没有办法对薄岭下手。他转身问那两个太医:「你们之前进去过,这山庄可有什么破绽?」 两个太医摇头,甚至连薄岭到底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罗玉存皱眉,近身暗杀不可能了,下药的话现在山庄中的太医太多,根本下不了手。 如果能把人骗出来就好了,可是手里一点东西都没有,怎么骗,拿什么骗? 这时那两个太医的其中一个拿出一个东西:「林太师,我们虽然没有找到薄岭,但是属下之前捡到了这个,这个东西皇后娘娘戴过,如今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罗玉存低头一看,是一条髮带。墨青色的带子上面绣着素白的祥云,因为时间的关系祥云的素白已经有些泛黄。没错,这确实是皇后之前戴在手腕的东西。好像是薄岭给的,薄岭在接亲的路上给的。罗玉存将髮带接了过来:「也许能派上用场。」 薄岭在梦中隐约听见有人扣门的声音,一转头看到一个身影。看不到脸,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说:「我进来了。」然后走了进来。薄岭突然吓醒了,原来刚才转头看到的都是梦,不过现在更像是梦,身边躺着的居然是隋琼。 薄岭想抬起手摸一摸隋琼的脸,来确定到底是不是梦,可是胳膊疼的实在抬不起来,只好蹭了蹭勉强用自己的脸去贴隋琼的肩膀。还好两个人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离得不是特别远。脸颊感受到隋琼传过来的体温之后薄岭放心了下来。感觉就要哭出来了 第八十六章 薄岭感觉就要哭出来了,终于见到隋琼了。隋琼还是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就算自己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自己发生意外的时候,他还是会回来见我。隋琼似乎感觉到什么,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缓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那,隋琼转过头看到薄岭,薄岭也正在看他。 隋琼先开了口:「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 薄岭笑了笑:「见到你就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隋琼抬起手摸了摸薄岭的脸颊,脸颊上的擦伤似乎已经好了一些了:「再睡一会吧。太医说你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下床。」 薄岭:「我想看着你。」 这时于作廉跟着太医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都醒了也没有说话。太医说道要为薄岭的伤口换药,还要隋琼吃药行针。 薄岭想问隋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但是还没有开口于作廉就过来将隋琼抱了起来,换了一个方便太医给薄岭换药的地方。开口问隋琼道:「一定要睡在一张床上吗?你看也不太方便。」 隋琼扭头看了看薄岭:「要不我换一间房吧。」 薄岭看着于作廉怀里的隋琼,心中难过,轻轻说道:「我想看着你。」 于作廉:「等隋琼身体好些每天都可以过来看你。」然后不由分说将隋琼抱了出去,临走时对太医说道,「就在隔壁房间,麻烦一会过来行针。」 隋琼抬头看着于作廉:「他将军已经回京了吗?」 「应该再过两日就到了。」 「你不回去吗?」 「等你们两个好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说完,将隋琼放到早已准备好的被褥上:「你还有点低烧,再过几天就能好了。不过你的伤腿是无法再用了。我真不明白,明明是薄岭打伤的,你还如此折腾。」 「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的,为你如此的人。」 于作廉:「会不会遇到这样为我的人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你,我也会愿意这么做的。」说完,出去取隋琼的药了。 第156页 薄岭问太医道:「隋琼为什么要喝药?他也受伤了吗?」 太医们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起隋琼的腿,怕影响到薄岭。纷纷敷衍到隋公子在发低烧。 薄岭接着问:「为什么隋琼会出现在这里?」 「隋公子是跟着抚军大将军一起来的,抚军大将军已经回京城了。」 「这样啊,是他得琴把他找回来的。」 「不是,好像是隋公子带着抚军大将军一起来的。本来抚军大将军和于大人在乐童找薄将军您,结果隋公子突然骑着马从别的地方赶到乐童,然后带着抚军大将军他们一起赶到这里。」 骑马?难道是因为骑马所以受了伤才发烧的么?薄岭想着,必须得快点好起来了,自己这样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那个于作廉把隋琼抱过来抱过去的真是难受。 罗玉存看着山庄的方向,他带着的人已经在山庄附近徘徊了好几天了,如果是严重到下不了床的话,薄岭的伤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好。薄岭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好了之后肯定要每日散步,到时候在髮带上下药,引得薄岭去捡就行了,必须得是那种一碰到都会死亡的毒药。罗玉存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就在准备。 而那两个人那里还没有消息,他得琴应该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如果不能在两天内将毒粉撒给他得琴,那么再想下手就难了。罗玉存对旁边的人说到:「飞鸽传书,问问那两个人怎么还没有消息。」 「是。」旁边的人答应到。 这边就只能等一个月了。罗玉存嘆着气,如果自己被发现了,邻国的太师杀了李冀两名主将,可能会引发战争。所以将目的达到后最好能留下是因为私恨而报復现在谢罪自杀的遗书假死。然后回邻国躲起来。直到小皇子出生。再想办法易容回来。 过了几天,罗玉存的飞鸽传书收到了回信:已经成功。想到他得琴一死,消息报过来不知道山庄里会是什么反应,最好先躲远一点,罗玉存便带着人躲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这几天隋琼的身子已经好了,说是好了,不过是不再发烧,也休息好了。只是那条伤腿是真的再也不能用了。隋琼总喜欢用于作廉给自己做的拐杖练习走路,但是于作廉还是喜欢把他放到轮椅上推着他。隋琼每次去看薄岭的时候于作廉都要把他放到轮椅上推着他去。 这几天下来薄岭已经能动了,隋琼被于作廉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薄岭都会尽量靠着枕头坐起来一点。于作廉总是不懂得迴避。隋琼和薄岭说话的时候就算不吭声也要在旁边守着。 隋琼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薄岭也不太好意思问隋琼身上的伤。毕竟起因都是自己下的手,自己情敌在旁边难免会有些介意。 对于薄岭来说,突然发觉自己一直在误会隋琼,依赖于隋琼,自己的一切其实都是隋琼为自己得到的。而自己却还这么对待他。 对于隋琼来说,不管是于成子锐还是于薄岭,自己就算是凉了心却也无法放下。 两个人无法冰释前嫌好好的在一起,却又不能放过对方。因此只能如此纠缠。于作廉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 他得琴到达京城的时候李冀已经望眼欲穿了,本想迎着抚军大将军回皇宫,哪知他得琴居然要一路低调。看着他得琴带上来的两个人李冀气的不行:「暗杀我国的抚军大将军,你们邻国是想开战不成?!」 底下的两个人吓得要死,赶忙叩头:「这都是林太师一个人的意思,绝对不是我们国君的意思,三位公主都嫁了过来,我们怎么可能会想要开战呢。」 他得琴:「我已经要他们给了罗玉存暗杀成功的消息。罗玉存觉得我死了,接下来一定是对薄岭动手。可是他们居然也不知道罗玉存到底藏身于何处。」 李冀:「如此一来,只要他们对薄岭动手就可以抓住他们,马上通知薄岭。」 他得琴:「薄岭他,伤的很重。」 李冀一愣:「嗯,没事,通知漆老将军。他们不会有事的。」 漆老将军收到消息的时候薄岭已经能站起来被人搀扶着勉强走路了。隋琼的身子已经好了,只不过那条伤腿再也用不了了,就算能用一只脚站住,却也不能走路。大夫说薄岭得散散步,逐渐恢復体力。所以漆家军的人会按时过来扶着薄岭散步,而于作廉也会推着隋琼陪在旁边。 收到消息之后于作廉不屑道:「他们才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暗杀的了。」 漆老将军却摇了摇头:「正因为我们人多,他们肯定会想一个万全的方法。」 离葵也开口道:「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暗杀我国的将领,削弱我国的军力。那么薄岭之后紧接着就该父亲了。」 漆老将军笑道:「不用担心老夫,倒是你比我危险的多。」 于作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们两个了吧,反正我们会处理好的,让他们安心养伤。」 其他人点头称是。 众人在这边开会商讨,而隋琼正在薄岭的床上跟薄岭并肩坐着,是于作廉把他抱坐上去的,因为漆老将军说有事商量,所以让他们两个在这里先坐一会。 薄岭难得的跟隋琼单独相处,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隋琼,不开口也不看自己。薄岭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隋琼的手。隋琼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静静的让薄岭握住自己。 第157页 薄岭终于开口:「我好想你。」 「我不是每天都来看将军么?」 薄岭:「你就不能喊我子锐么?」 隋琼没有开口,薄岭轻轻将头靠在隋琼的肩膀上:「刚刚动了一下,身上好疼啊。」 隋琼还是没有搭理。 薄岭:「好几只箭都穿透了身上,不知道癒合后是什么样子。」 隋琼终于嘆了口气,轻轻开口:「子锐,疼不疼?」 薄岭轻笑:「不疼。你喊我子锐就不疼了。」 「到底是我没有将……」 薄岭知道隋琼是想说到底是他没有将大法师一脉除尽,才导致自己受此重伤。于是打断了隋琼:「我也不能什么都靠你做到最好不是吗?」 隋琼没有答话,薄岭接着说道:「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那么对你。说到底是因为我不信你,因为我对你的爱没有你对我的多。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好好的,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他没有说会好好对你,也没有说会好好补偿你,而是好好的跟你在一起。隋琼知道,薄岭已经重新将他们放在一个平等的台阶上面了,只需要他跟着薄岭一起走就可以了。 沉思片刻,隋琼还是没能开口。隋琼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可是薄岭却在隋琼沉思的时候突然凑上来轻轻的将唇落在隋琼的唇上。 隋琼先是一惊,而后缓缓闭上眼睛,这个吻很温柔,也很苦涩,两个人都忍不住流出了泪,真真正正的两心同太难了。他们经歷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终于走到这一步。 于作廉从漆老将军那里出来就直奔这个房间了,出来这么久隋琼可能已经觉得乏累了。跑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一愣,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正吻的忘我,连他到了门口都没发现。于作廉赶忙低下头,稳了一下情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抬起头敲了敲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这才停下来看他,隋琼一看有人脸立马红了,薄岭倒是不在意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于作廉:「该带隋琼回房间休息了。」 薄岭开口:「隋琼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于作廉:「你们两个身上的伤都美好,就算我同意大夫也不会同意的。」说完走上前将轮椅扶好,然后将隋琼从床上抱回轮椅上,又盖上小毯子。然后于作廉转身去扶薄岭,想扶着薄岭躺下来。 薄岭咳嗽两声:「咳咳,嗯,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 见薄岭拒绝,于作廉没有答话,转身推着隋琼就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于作廉问隋琼道:「你们和好了吗?」 隋琼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于作廉:「你还是相信他。明明受了这么多苦。」 隋琼:「其实,他也受了很多苦。」 「你总是能看到他受的苦。看不到别的人。」 隋琼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于大人,我……」 于作廉打断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你上心,不过你放心,我远远没有你那么傻,如果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我一定第一个丢下你逃命去。」 隋琼轻轻笑出了声。于作廉也没有再说话,将隋琼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暗杀薄岭,那么你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对不对? 罗玉存不知道薄岭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门,但是到街上打探没有抚军大将军回京的消息却也没有抚军大将军去世的消息。 罗玉存问手下:「怎么回事?!」 「是不是没死成,毒粉吸入的少所以现在还昏迷中?」 罗玉存摇头:「如果是的话皇帝应该发皇榜招神医了,那毒粉这里可没有解法。」 另一个人开口:「会不会是他得琴死了,那皇帝接受不了,或者是怕军心大乱,所以没有公布他得琴的死讯。等着薄岭伤好之后回到军营里掌管大权,再公布出来。」 罗玉存:「这个倒是有可能,如果杀了薄岭确实动盪过大,可是为了未来大计,杀了薄岭这个漆家军不是还能用么。漆家军万万不会阻挠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薄岭得杀。」 「可是就算用那个髮带,别人捡去先毒发身亡,就会被发现的。」 罗玉存看向他:「难道要找一个人送到薄岭的手上么?」 「装到信封里如何?或者锦匣内?」 「漆家军的人一定会先拿出来检查的。除非是皇上的信封,他们才不敢擅自打开,一定会亲手交到薄岭手上。」 第八十七章 罗玉存勐然想到什么一般,转过头问道:「若是带有凤印的皇后娘娘的信,你说他们可敢打开检查吗?」 「这,按理来说应当是不敢的,若私自打开可是不敬之罪。」 罗玉存笑了起来:「看来育霖公主的东西没有白带出来。」 说起来本来不打算带出来的,毕竟皇后还有大用处,但是想到离开这里会邻国的时候肯定用的上。 罗玉存不费力的调制好了毒,并将毒药滴在髮带上,然后用筷子将髮带夹起来放进信封里。在信封上盖好皇后娘娘的凤印:「现在你们说这封信该让谁送过去呢?」 几个手下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开了口:「林太师,让在下去吧,在下从来没有露过脸,没有人认识。」 第158页 罗玉存将信封递给他:「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这是自然,去了之后信封打开薄岭中毒身亡,这送信的人自然是回不来的。 那人双手去接了信封:「在下明白。」 罗玉存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如果这件事成了,就直接回邻国,待日后小皇子出世,再改头换面换一个身份回来就行。 这段时间薄岭和隋琼两个人将所有经歷都告诉了对方,两个人已经破镜重圆。 听到薄岭说起来被李冀救走之后的各种刻苦,隋琼很是心疼。薄岭会把隋琼抱在怀里说:「比起你受的那些苦难,我这哪里算是辛苦,你将我保护的太好太好了,导致我现在都还会依赖你。」 隋琼将脸埋在薄岭怀里。听到隋琼讲起当苦力时遇到的事情,心疼的可不止是薄岭一个,于作廉站在旁边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咳咳两声,引起两个人的注意。每每这个时候隋琼都会不好意思的轻轻推开薄岭,这点让薄岭对于作廉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下人将信送进来的时候没有过问漆老将军或者离葵将军,直接将信送到了薄岭的房间。薄岭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看一封信倒是没有什么。不过这时隋琼和于作廉也在薄岭的房间里。薄岭接过信封,还没有开口。 于作廉先开了口:「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给你写信,看来薄岭将军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一般吶。」 隋琼也搭话到:「可能是求救信呢?」 薄岭捏着手里的信封,明显感觉到里面应当并不是纸,而是布条。髮带是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被大法师埋伏之后便弄丢了。不可能跑到远在花溪夏宫的皇后娘娘那里去。难道是因为情况紧急,情急之下才私下一块布条写信的吗,可是那样的话信封又未免太过完好。 于作廉见薄岭犹豫,开口讽刺道:「不会是一些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吧?」 说着就去拿薄岭手上的信封。于作廉知道薄岭去邻国接亲之后跟皇后娘娘之间便不太一般,这几日明显能看出来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如果是皇后娘娘跟薄岭之间的什么东西,难免会引得隋琼伤心。 于是于作廉自己打开了信封,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先看看是什么,如果会影响到隋琼便直接毁了就是。总之不能让薄岭看到之后对皇后娘娘又念念不忘起来。 打开信封,于作廉一愣,这个髮带他也见过,之前在皇后娘娘的手腕处绑着,似乎皇后娘娘很宝贝它。犹豫片刻,于作廉还是没有当着两个人的面将髮带取出来。 隋琼问道:「是什么?」 于作廉笑了笑:「没有什么。」 薄岭:「是求救信吗?」 于作廉看了看薄岭,没有回答他,对着隋琼说道:「我们回去吧?你该休息一下了。」 隋琼看了看于作廉,想到于作廉是不是打算偷偷告诉自己,于是答应了。 薄岭见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想来隋琼知道之后会告诉自己的。 回到房间后还没有把隋琼抱到床上,隋琼就追问于作廉:「信封里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我一会就把他扔了。」 「为什么要扔了?」 「因为。」还没说什么于作廉突然觉得头晕。 看出于作廉好像不太舒服,隋琼问道:「怎么了?要叫大夫吗?」 于作廉松开了推着轮椅的把手,看了看自己捏在手心里的信封似乎自己手心的汗沾湿了信封,透过信封将什么黑色的东西染了出来。 直觉告诉于作廉自己怕是没救了。于作廉单膝跪地,对着隋琼说:「一会来人了,告诉他们不要碰信封,不要碰我的手,也不要碰这个轮椅的把手。」 隋琼一惊:「怎么了?」 于作廉将髮带从信封里取出来。隋琼一愣,这个髮带他当然认识,可是髮带上明显的黑色痕迹,让隋琼有不好的预感。 于作廉又将髮带放回到信封里:「看来皇后娘娘也是个会利用人心来杀人的。」 隋琼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我做给他的。」然后去扶于作廉,于作廉避开了隋琼的手,不让他碰自己。 见于作廉的嘴唇逐渐发紫,隋琼慌了,眼泪夺眶而出,大声朝着门外喊了起来:「大夫,来人啊,大夫!」 于作廉这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没有理会隋琼的慌张,将头靠在隋琼的膝盖上:「原来是这样啊,这幅轮椅不能用了,可惜我不能再给你做一个新的了。」 隋琼哭着去摸于作廉的脸:「不会的,不会的,还有机会,大夫能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于作廉没有力气躲避,轻轻的开口:「不知道这个毒的毒性多强,不要随便碰我。咳咳,还好,还好我刚刚在薄岭面前没有直接拿出来,不然你一定会把自己亲手给他做的东西接过去看的。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不要,不要,不会的,不会的。」隋琼哭着摇头,想要做点什么,却连移动一下都做不到。 这时刚刚听到喊声的下人跑了过来,看到里面的情况赶忙去喊了大夫。 隋琼没有忘记于作廉的嘱咐,告诉所有前来的人什么东西不能碰。最后包括于作廉在内,信封、髮带、轮椅。都化为了灰烬。 隋琼抱着于作廉的骨灰哭的不能自已。漆老将军嘆了口气:「这些小子们还是警惕心太差,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吧。」 第159页 说罢,对着离葵吩咐到:「把薄岭大将军毒发身亡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密信给皇帝。知道自己暗杀成功那些人一定会回邻国的。在各个关卡查,派漆家军的人一起去各个关卡查。」 「孩儿明白。」 薄岭轻轻将隋琼搂在怀里。本来毒是下给自己的,漆老将军说得对,自己的警惕心实在太差,如果当时自己的手里有汗,或者自己打开信封将髮带拿出来,死的就是自己了。 薄岭抬手给隋琼擦眼泪,隋琼看着他,带着哭腔说:「他是为了我死的,没有人,没有人为了我……咳咳。」哭的太勐呛到了自己,薄岭赶忙给隋琼拍了拍背顺了顺气。 薄岭知道他的意思,虽然他为了自己运筹帷幄甚至没有救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可是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自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 薄岭抱住隋琼:「我们把他葬在这里好不好?」 隋琼抬起脸:「不应该送他回家乡吗?」 薄岭嘆了口气:「他可能并不想回家乡。说起来肯定是更想待在你身边。」 隋琼看着薄岭没有说话,薄岭知道隋琼的意思:「嗯,那就等抓到坏人之后昭告天下,以工部尚书的礼下葬到京城。」 「嗯。」 薄岭摸了摸隋琼怀里的骨灰罈,也有些惘然。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自己从来都要靠别人保护,从来没有能保护好隋琼。 自己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其实什么实事都没有做出来。 漆老将军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皱着眉。这时漆文会走了过来:「爹爹,你在想什么?」 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孩子呢?」 「乳娘抱去了。」 「你说,那个老傢伙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样?」 漆文会顺着漆老将军的目光看向了跪地相拥的两个人,知道自己爹爹嘴里的老傢伙应该是成老将军。于是开口回答道:「成伯想来,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遇到一个如此真心待自己的人吧。」 漆老将军笑道:「你哪里了解那个老傢伙,当初要不是笑尧去世的早,他早就远走高飞远遁江湖了,哪里还有这几个小子在这折腾。」 漆文会一愣,她从来没有听过笑尧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如此看来,应当是当时对成老将军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漆老将军摇了摇头:「真跟他爹一个模样,总得靠别人替他经歷生死,才能成长起来。」 说罢,搂过自己的女儿又笑了起来:「走,去看看孩子。」 漆老将军与漆文会的谈话前面的人并没有听见。之后隋琼将于作廉的骨灰罈在房间安置好,经常对着它说话,等着抓到罗玉存之后带着于作廉回京城。以工部尚书的礼仪下葬。 而薄岭则带着漆家军的人部下了天罗地网。 离葵看着辛苦了几日的薄岭:「你身体还没好,不用这么劳累。」 薄岭摇了摇头:「必须得抓住他,不然后患无穷。」 离葵点了点头,薄岭说的不错。如果让罗玉存逃回邻国,自此邻国便成了一大祸患。 罗玉存一行人收到了薄岭去世的消息,可是罗玉存总觉得不太放心,之前他得琴的死讯并没有传出来,如今反倒传出薄岭的死讯。如果是为了稳定军心才不公布他得琴的死讯,那么薄岭应该是更得军心的。 有一个人没有死,罗玉存想到,可能是他得琴没有死,所以没有传出死讯。也可能是他得琴死了,而薄岭没有死,所以才故意传出死讯来迷惑自己。不管是哪一个没有死,自己的任务都不算是完成了。不能就这样逃回邻国。罗玉存想到,可是如今没有办法能探明到底是谁没有死。 「林太师。」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赶忙冲进来,「林太师,到处都在搜出我们,要捉拿我们。」 罗玉存:「谁的人?」 「谁的人都有,皇帝的人,漆家军的人,薄岭将军的人都有。」 「薄岭的人?」他得琴虽然是抚军大将军,但是到底实战没有薄岭多,所以手下的兵也没有薄岭的多。而薄岭的人毕竟是帮李冀攻打进京的军队,还是很好认的。 「再交好的两支军队,主帅的令牌也不能共用。如果是皇上派的人不会将这么多人都派出来。看来没有死的是薄岭。」 「怎么会是薄岭呢?那毒……」 想到薄岭府里的那个名叫隋琼的人,罗玉存皱眉:「可能别人替他挡了灾。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让薄岭以为我们相信他假死,我们从关卡处被他的人抓住。」 「被抓住我们哪里还活得了?林太师,你还有未来的重任呢。」 罗玉存轻笑:「如果我这次输了,便也没什么本事教导未来的皇子了。走!」 罗玉存的手下忍不住问道:「林太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替薄岭挡了灾的是那个叫隋琼的,那么薄岭一定会亲自过来杀我,因为他得琴的死,说不定皇帝也会要亲自杀我。等到薄岭近我身的时候我再下手。」说着,罗玉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袖子里有着剧毒的暗器。 「可是就算这样杀掉了薄岭,我们怎么脱身啊?」 罗玉存笑了:「自然是因为我用易容术将你变成我,我变成你啊,等薄岭一死众人慌乱之际自然会要拿住你,你尽力为我拖延时间。」 那人愣了一下,立马跪下行礼:「属下愿听林太师差遣。」 第160页 罗玉存:「我知道你素来胆子不大,不过我记得你兄弟姐妹挺多的,除了你以外还有八个。我想你的老母亲应该接受不来所有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死在面前吧?」 那人赶忙磕头:「属下不怕死,属下愿为林太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第八十八章 罗玉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准备东西了。想要一个衷心的人,实在太难,所以只能一个个抓住他们的软肋。所以最难掌控的,起身是那些没有软肋的人。那些无心的人,父母亲人不能令他们动容分毫,而也不会去爱上别人的那种人。罗玉存就是这种人,他所做的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自己,他不为了任何人拼命,也没有对邻国的国君有多衷心,如果衷心的话他才不会做这么多破坏两国友好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拿自己想拿的东西而已。而他想拿下的东西就是未来小皇子诞生之后的挟天子以得天下。 育霖公主已经从罗玉存的人的控制中被解救了出来。李冀看着刚刚回宫的皇后:「以后好好的在后宫待着,不要再乱跑了。」 育霖公主却抬着头:「若是抓到他了,我要见他。」 李冀生气:「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道因为你要带他走,差点……」 育霖公主打断到:「差点就是并没事的意思不是吗?让我见他,我能帮上你们的忙的。」 他得琴看着李冀:「反正薄岭肯定会亲自动手的,就让她去薄岭那吧。」 「她再使什么手段把人放走了呢?!」 「可是。」他得琴没有继续说,育霖公主接着他的话说道,「从此以后我便不会再踏入皇宫半步,带着我的两个妹妹住到行宫,绝对不会给圣上再添什么麻烦!」 李冀看向他得琴,原来他得琴是不想别人留在自己的后宫,说来也是,之前本来答应好的,结果因为误会。如此一来便解决了。 李冀终于松了口:「那好吧。」 皇后娘娘出行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薄岭还是收到了信的。心想这个时候过来添什么乱,但还是派人去接了。 谁知刚刚将皇后娘娘接到这边就传来抓到了罗玉存的消息。 刚进门的育霖便听到了这个消息:「真的抓到了?」 「看来应该是的。」薄岭态度不是特别好,「你到底想干什么?皇上怎么想的,居然把你丢过来。」 「我只是想再见见他,毕竟是我未来所有时光里最后的乐趣了。」 薄岭还没有开口,隋琼先开口道:「也不一定呢,其实我国有趣的东西甚多,只是皇后娘娘大多不太感兴趣而已。若是日后又找到感兴趣的事情,还得劳烦皇后娘娘也告诉隋琼。」 育霖看着轮椅上的隋琼,沉默片刻:「好。」 薄岭:「我先带你去休息吧,一会人押送过来了你也不用操心,我解决好就行了。」 隋琼本来是不想看这种热闹的,想了想又怕到时候出什么事,还是开口道:「我也想看看。」 薄岭:「那等你睡起来看。」 「嗯。」 将隋琼带回屋里安置好,准备转身离去,隋琼突然开口:「我觉得皇后娘娘不像是坏人。」 薄岭回答道:「但她也不是好人。」 「刚刚看她的神情,觉得跟之前见的时候很不一样,我觉得也许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这样的人更不能相信了。」说着,薄岭又给隋琼掖了掖被子。 「那么一会出事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薄岭安慰他。 可是隋琼却继续说到:「我知道你没打算让我看。」 薄岭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千万不能有事。」 「嗯,我知道。」 终于让隋琼好好睡下之后薄岭又走到之前议事的前厅。 育霖公主看他走过来,开口道:「杀人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别带他出来比较好,他行动不便,真出了什么事定然首当其冲被当成靶子。」 薄岭不耐烦道:「我知道。他不过担心我而已。」 「担心你,还真是和好如初了。之前不是还伤心的不行。」 「怕是不用皇后娘娘多管。」 「嗯。」育霖点头,「好,我不管。」 薄岭打量着育霖,育霖身上穿的是皇后出行的服制,并没有佩戴什么特别的东西。薄岭开口:「只要别添乱就行了。」 育霖:「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而已,谁都可以。」 薄岭再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前厅,等着罗玉存被押送过来。 罗玉存穿着下人的衣服,跟在自己的手下身后,前面的人穿着他的衣服,顶着一张跟他一样的脸。这个易容术可以撑一天,足够杀死薄岭并趁乱逃跑了。 当罗玉存出现在薄岭面前的时候,薄岭已经拿着宝剑等着了,为了以免再出现大法师那样假死的情况,一定要亲手将罗玉存处决掉,而且为了以免皇后再做些什么手脚,一定要快,直接处决。 所以当罗玉存被人押送到薄岭面前的时候,薄岭没有多说,提着剑就沖了过去。只不过他的剑指向的是那个顶着罗玉存的脸的另外一个人而已。 真正的罗玉存站到那人身后,薄岭突然提剑冲过来虽然太过突然,不过他还是及时的反应了过来。虽然手臂被绑着但是手腕可以活动,薄岭又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要再走几步就足以用带着剧毒的暗器将他杀死。 第161页 这时育霖突然喊道:「他不是罗玉存!是后边那个!」 说起来薄岭是并不信任育霖公主的,这个皇后娘娘可没做过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她非要带着罗玉存到花溪夏宫也就没有很多事情。说起来她特意从皇宫跑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是为了再次救下罗玉存。薄岭一直不明白这个女人所做的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没有原因,她就是有点问题而已。可能是头,也可能是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薄岭今天还是相信了她,可能是因为隋琼说她不是坏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给人的感觉很正常,就是皇后娘娘的感觉而已。 所以薄岭及时的剑锋一转,刺向了罗玉存身后跟着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正好射过来一个暗器,直直想着薄岭的眉心而来。薄岭将剑一横,挡住了暗器。挡住暗器的剑身立马黑了一片。 薄岭一惊:「有毒。」 这时那个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小刀,将绑着自己的绳子隔开就往墙那里沖,看来是想逃跑。 薄岭快步跟上去可是却及不上那个人的脚步,眼见那个人跳上围墙,薄岭抬手将手中的宝剑用力一掷,正好刺在那人的小腿上。 周围的人赶忙冲过去将人按倒在地。而那个顶着罗玉存的长相的人也被薄岭的人压倒在地上。 薄岭走近那个跳墙的人,发现他的脸正变得极其奇怪,这时下人从他而后抽出几根钢针:「薄岭将军,你看这是邻国的易容针。」 果然,不多时刻这个人的脸逐渐恢復成了罗玉存的样貌,只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薄岭蹲下直视着他:「罗太医的毒看来真是厉害,只不过我的剑上沾了一点就如此严重,罗太医还真是看得起我,竟然下这种剧毒。」 罗玉存冷笑一下:「如今输给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你痛失所爱,想必也不好受吧。如果给你机会定然也是要用这种剧毒对付我的。」 薄岭有点莫名其妙:「痛失所爱?」 「哼,要不是那个叫隋琼的男侍替你挡了髮带上的毒,你怎么可能现在赢得过我。」 「挡了毒的不是隋琼,是于作廉。你杀了朝廷的工部尚书,判你死刑,也不算亏。」 罗玉存一愣:「你说什么?」 薄岭眯了眯眼睛,看来罗玉存倒是很希望死的是隋琼,这样多少也能伤到自己一二,又或者说是赢过自己一二。于是开口道:「我说死的不是隋琼。」 罗玉存此时已经头脑发晕,视线模煳,看不清眼前薄岭的样子了。这时育霖公主走了过来,从怀中拿出手绢,然后垫在手上,轻轻的隔着手绢摸了摸罗玉存的脸。罗玉存只觉得脸上传过来一丝温暖,然后闭上了眼睛再也喘不了一口气。 见罗玉存死了,育霖公主松开手绢,站起身退后两步对薄岭道:「人死了。」 可是之前大法师也是中毒死的,可是最后其实是假死。所以薄岭并不放心,拿过旁边人的剑又在要害处捅了好几箭。然后将剑扔在罗玉存身上命令属下到:「他身上带着剧毒,把他和剑都烧了。」 「是。」 育霖公主啧啧道:「啧啧,都死了还要再刺几下,刺了还不放心又要烧成灰才行。」 「有你在这里,自然不能让人放心。」 育霖公主冷笑一下:「刚才危急关头还不是立马相信了我?」 薄岭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走到之前的那个罗玉存身边,将他耳后的钢针取下。果然,那张罗玉存的脸逐渐恢復成了另一个模样。 薄岭问育霖公主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而另一个才是罗玉存?」 「因为眼睛,我国的林太师可不会因为被你抓了就有那么慌乱的眼神。而那个下人也不应该有那么算计又坚定的眼神。再加上我本来就知道他熟悉易容之术,自然一下就想到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次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不想自己的价值功亏一篑,本来和亲就是为了两国友好,他这么下去,可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原来你也不是没有想法。」 育霖公主冷哼一声:「收拾收拾去行宫了,以后不用再见你这个讨厌的人了。」 薄岭笑了一下。然后命令属下到:「都杀了。」 「是。」 走到隋琼的房间发现隋琼并没有在睡觉,而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被子掉在地上。 薄岭走过去捡起被子,抖了抖给隋琼盖好,问道:「在想什么?」 「在听你们那边的动静。刚刚突然很吵,然后又安静下来了。周围都没有人,我想出去看看,喊了半天却没有人搭理,想来你们那边一定很忙,很紧张。我想自己出去看看,但是轮椅离我太远了。」 薄岭皱了眉,想去搂隋琼。 隋琼却接着说道:「我本来可以爬下床,然后出去看看。但是听到外面逐渐又安静了下来。我就没有再动,因为我知道出去也是给你添乱的。我儿时偷懒,所以武功不济,之前还是有点功夫的,不过都是拳脚功夫,没有认真修炼过内功轻功。所以如今伤了腿的我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薄岭俯下身,将隋琼抱在怀里:「不是的。」 「刚刚发生什么了?」 见隋琼没有再说这个自暴自弃的话题,而是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薄岭脱了外衣,自己躺在床上,抱着隋琼给他讲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162页 讲完之后隋琼缓缓开口:「我就说皇后娘娘不是坏人。」 薄岭轻轻答应:「嗯。」 「然后我们去做什么?」 「回京,告知天下我没有死。」 「嗯,然后将罗玉存的罪刑昭告天下,为于作廉下葬。」 薄岭沉默了一下:「琼」 「嗯?」 「罗玉存的事情,只能说一部分,有一部分不能说。不然会引发两国战争。」 「那你们打算说于作廉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 隋琼点头:「嗯。」这个名头也没有什么不对。 薄岭接着说道:「回去之后离葵也会上任将军,从此以后想来我可以清闲很多。到时候带着你归隐好不好?」 「只是清闲很多,谈何归隐?」 「那我辞官。」 隋琼笑了起来:「不用了,当初说要带你远走高飞的是我,没有做到的也是我。你好好的当你的大将军,于我没有任何影响。」 薄岭环紧他:「琼,我们以后好好的。」 隋琼轻轻答应了一下,然后像是累了,靠在薄岭的肩上没有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睡了。 薄岭就这么抱着他,一动不动,虽说是以后两个人好好的,但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破镜难重圆,也许以后都是如此了吧。 第八十九章 带着罗玉存的尸首回京城结了案,于作廉也安稳的下葬。 罗玉存的身份没有挑明,只说是谋反叛乱,没有影响到与邻国的关系。事情了结之后皇后娘娘带着两位贵妃娘娘去了行宫久住。离葵也入了朝廷为官,当上了将军,带着妻儿入住了京城。只不过漆老将军不愿意回京城,仍旧在山庄里住着。 终于一切都安稳了下来,薄岭在书房放下卷宗,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确实是忙坏了,现在大法师的余孽已经完全清楚,罗玉存的案子全部了解,自己和隋琼的身体也养好了,虽然隋琼的那条腿已经彻底不能用了,不过其他的与常人无异。 薄岭出了书房,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往隋琼的房间走。走到小院内的时候看见隋琼坐在轮椅上,正看着院落内的树发呆。薄岭本来以为隋琼会不喜欢坐轮椅,毕竟另外一条腿没有事,拄着两个拐杖还是可以走。可是没想到隋琼却是不怎么喜欢用拐杖,而是经常坐着轮椅出行。想想以前在隋府的时候,明明隋琼性子倔强,受了伤总是不愿意表露出来,如今却不那么倔强了。想来薄岭也是不愿意隋琼再受苦的,坐着轮椅让他一直推着薄岭也是愿意的。 薄岭走过去,放下手里的吃的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还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四叔,就这样将大哥的儿女随便丢在外面。」 薄岭一愣,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隋琼却是是丢下了三个孩子来找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说都感觉不太合适,自己身为当事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隋琼。 隋琼却自己接着说道:「幸好跟二哥通了书信,他成功找到芙儿他们,没有出什么意外。」 「找到了就好,没事就好。吃点东西吧?」 隋琼接着看着树:「没有什么胃口。」 「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我们出去转转吧?我好不容易忙完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们也该出去散散心。」 隋琼回答道:「你安排就好。」 最近天气凉,去别的地方游玩可能不太合适。不过去泡温泉倒是刚刚好,这次轮到薄岭准备好干净的新衣服和吃食了,记得以前隋琼带自己过来的时候都是隋琼精心准备的。 隋琼行动不便,两人带的东西又多,所以一向是两个人单独前来的温泉这次薄岭带着下人一起过来了。放好东西之后让下人在林里等着,薄岭帮隋琼褪去衣物,将隋琼抱进温泉里放好。 隋琼轻轻靠在石头上,抬着头看着天空,微微的风吹着温泉上飘着的热气,薄岭想着一会得赶紧擦干身上穿好衣服才行。不然隋琼在温泉中才泡的热热的,然后出来风一吹,又得吹病了。 见隋琼看着天空不说话,薄岭问道:「想不想吃点什么?」 隋琼摇了摇头。 「喝点果酒?」 隋琼还是摇头。 薄岭便没有再说话,虽然一切事情已经完结,可是隋琼却仍旧不怎么说话,薄岭在想,也许隋琼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他的家人才会都说他性情冷淡。他定然是一直不爱说话的,只不过当初为了哄自己开心才总是跟自己说很多话。 这样也好,这才是真正的隋琼。薄岭这样自我安慰到,然后轻轻捋了捋隋琼的髮丝。 隋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薄岭见到隋琼闭上眼睛,开口说道:「可不能睡,在温泉里睡着了可是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 见隋琼又想沉默,薄岭主动开口道:「今日倒是没有看见有动物来这里呢。」 「今日我们人多,那些人在林里待着,离得也不远。怕是没有动物敢来。」 「说的也是,之前还被偷走了一个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给叼走了。」 「之前还救过一只狐狸,也不知道会不会幻化成倾国倾城的女子回来报恩。」 第163页 薄岭一下笑了出来,难得隋琼愿意同自己说这样的玩笑话,以前在隋府的时候虽然经常说,不过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薄岭觉得万分难能可贵。 薄岭回到:「你就这么确定是女子,万一那狐狸是公的呢?不应该是变成一位极其好看的男子回来报恩?」 隋琼回答道:「那时候我救它的时候看到了,确定是位女子。」 薄岭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当年还轻薄了一位狐狸姑娘。」 「那是救它,哪里是轻薄了?」 薄岭点头:「嗯,如此说来确实是有可能幻化成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回来报恩。到时候你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你说我该怎么办?」 隋琼回答道:「那你就赶紧娶一位将军夫人,不就解决了。」 薄岭点头,然后一把抱住隋琼:「主意不错,我的将军夫人。」 隋琼笑了两声,然后顺从的靠在薄岭的怀里。 这种感觉真是难得,隋琼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之前本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来于作廉中毒而亡的时候隋琼愧疚万分,再没有笑过,也没有再这样同薄岭说过话。 想到这里,薄岭问道:「腿这样泡在温泉水里,有什么不舒服吗?」 隋琼轻声回答:「没有。暖暖和和的,挺好的。」 「那就好。」 薄岭没打算再说些什么,就想这样抱着隋琼享受现在的片刻舒怡。 隋琼却又开了口:「一会去天神庙里看一下吗?」 「嗯,我想重新翻修一下天神庙。」 「挺好的,重新翻修一下天神庙,听说之前那些不是大法师派系的寺庙皇上也下令可以重新开庙了。告诉百姓皇上不是阻止所有的佛说信仰,只是必须明事理分轻重,只要不是盲目信仰朝廷都是会包容的。」 薄岭点头:「嗯,这些东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那你会告诉世人天神庙里的天神就是成老将军吗?」 薄岭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想父亲当时救济世人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要留下名号来被世人供奉吧。天神庙翻修一下,但是天神仍旧是百姓以为的天神。」 隋琼:「嗯,挺好的。」 「你的家人,要不要接到京城来?」 隋琼摇头:「他们现在各自生活的都很好,不用了。之前二哥还给我来信,说终于又见到庄朝安了,庄朝安现在也有了孩子,大家已经都过上了各自安稳的生活,挺好的。」 薄岭:「嗯,那是挺好的。」 两个人泡好温泉之后,薄岭将隋琼抱出来换好衣服照顾好,然后带着隋琼和一众下人一起到天神庙。天神庙的路并不好走,要不是带着的下人多,薄岭还真不好把隋琼跟轮椅一起带上来。 枝梅经常来天神庙拜祭了,带着大家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庙里。看了看庙里的天神像,给下人们大概说了一下如何翻修,然后带着隋琼走到了后院。 薄岭问道:「你早就知道天神庙了,为什么当初不带我过来?」 隋琼:「我怕你伤心,当时你的身份是颜尘,如果你因为成老将军伤心的话容易露出马脚。」 薄岭没有再问,推着轮椅上的隋琼走了走。 隋琼倒是又问道:「你打算如何翻修?」 「只是将残垣断壁建好而已,你放心吧,不会费什么人力物力的。就算我想大肆翻修,我爹也不会允许的,皇上也不会允许,漆老将军估计还会代替父亲收拾我一顿。」 隋琼轻轻笑了一下。 薄岭问道:「累不累,想回去了吗?」 隋琼点头:「是有一点。」 于是薄岭吩咐下去,打道回府。 晚上吃完晚饭,薄岭坐在隋琼房子里,隋琼正端着茶杯喝茶。薄岭问道:「还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隋琼放下茶杯:「来来回回京城周围也就是那些地方,我们都游遍了,没有什么意思。而且我现在行动不方便,出去一次需要的人太多,实在太大张旗鼓了。我自己也不舒服,还是不出去玩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去花溪夏宫那边看看你的家人。」 隋琼心动了一下,确实很想看看自己的侄子侄女们了,大哥留了三个懂事的孩子,二哥和赤芡也有了儿女,听说三哥也已经遇到了命定之人,想必不多久也会有孩子。想来自己虽然跟薄岭在一起隋家却开枝散叶有很多子女。 可是薄岭,他们成家本来就只有他一枚独子,如今薄岭同自己在一起以后不娶妻,便是绝后了。 见隋琼一直不回答自己,薄岭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我便可以放心的去看看我的家人了。」 薄岭一愣:「我不会娶妻生子,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想让你们成家绝后吗?成老将军在九泉之下也会伤心吧。」 薄岭:「其实,当时爹最喜欢的不是我娘亲,只不过失去了此生挚爱,心灰意冷。家人催促下便和我娘亲结了亲,为了应付长辈留下我这个成家后人。否则其实根本就不会娶我娘亲,也不会有我。所以就算我不娶妻不为成家留有后代,我爹也不会怪我的。毕竟我得到了我此生挚爱,他却没有。」 隋琼第一次听到这些,他也没有想到当初成老将军还有这样的故事。 第164页 「那,对你娘亲来说,你不会觉得不太公平吗?」 「我娘亲之所以嫁给我爹,也是因为她对于情爱之事不敢兴趣,又必须得在那个年龄下嫁出去而已。当时两个人都是商议好才做的决定,所以没有什么不公平。」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怪不得成老将军不轻易让你出来见人了。」 「怎么?」 「没怎么,就是想到我爹和娘亲,突然有些唏嘘。」 见隋琼如此,薄岭再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隋琼双眼放空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在回忆以前在隋府长大的日子吧。薄岭就这么一直看着出神的隋琼,也没有开口。 两人一直坐到天黑,隋琼才回过神:「嗯?天已经黑了?」 薄岭应道:「是啊,睡觉吗?」 「嗯。」隋琼点头。其实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自从隋琼的腿彻底动不了之后,薄岭没有再跟他亲热过。 薄岭不是不想,只是每次看到隋琼身上的伤痕自己就心里难受的不行,这些伤痕多少都是因为自己,而多少又都是自己亲手留下的呢,尤其是这条腿。 将隋琼的外衣褪下,然后抱着他躺好在床上。盖好被子,薄岭轻轻的吻了一下隋琼的额头:「好好睡吧。」然后转身就想走。 隋琼一把拽住薄岭的袖子:「不睡在这里吗?」 「嗯,好。」薄岭答应到,然后也褪下自己的外衣,钻进隋琼的被窝里,搂着隋琼,准备入睡。 隋琼抬起头吻上了薄岭的唇。薄岭没有拒绝,隋琼很久没有主动过,薄岭温柔的回应着他。 直到隋琼的手搭在了薄岭光滑的腰际,薄岭终于握住了隋琼的手。 隋琼开口:「怎么了?」 薄岭忽略自己被隋琼解开的衣衫,将被子掖了掖好:「没怎么。」薄岭本来想说,没怎么睡觉吧。结果及时的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隋琼难得的主动,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就太不识好歹了。如果此次错过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可能隋琼终于想通了,这几天明显比之前开朗了一些,如果不把握机会可能就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薄岭松开了隋琼的手,然后自己也伸出手去解隋琼的衣服。 自从两人角色颠倒之后,薄岭不怎么对隋琼温柔过,如今的温柔薄岭倒是有些把握不好了。 轻轻摩挲的时候,隋琼终于轻声喊了他:「唔,锐,子锐。」 薄岭吻上隋琼的唇,两个人一夜缠绵。 第二天清晨,隋琼睁开眼睛,薄岭还躺在身边。隋琼看了看阳光,心想应该已经过了薄岭每日早晨练剑的时候了。于是轻轻推了推薄岭。 见薄岭醒了,隋琼开口:「不练剑了吗?」 薄岭轻笑道:「本来醒了的,想多看看你,结果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隋琼也笑了起来。 薄岭这时又说道:「琼,以后,可以像以前一样喊我子锐吗?」 隋琼:「可是你以前可不这么叫我,都是隋琼隋琼的。」 薄岭抿了抿嘴。 隋琼又开口道:「子锐,该起来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