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翩然来》 第1页 ================= 书名:桃花翩然来 作者:百叶糙 文案 朵朵桃花翩翩起,繁华红尘滚滚落;于千年缘起,于千年后结缘。我愿化为凡尘的一粒尘埃,滚落于繁华红尘之上,流淌于桃花芳香之中,只为把你寻找,为你掬一缕幽香。 桃花朵朵知人意,片片暖人心;木小狸耐人寻味的寻人之旅,寻遍天地,只为了寻你。 内容标籤: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小狸,白华 ┃ 配角:碧水,桃蟠,烟濛,影红 ┃ 其它:绿萝,亭旭 ================== 【 ☆、淡然离去 虚无玄洞是一个看不见尽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巨大窟窿,黑漆漆的尽头若隐若现地传来女人的哭泣与男人哀嚎,深深透彻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既阴森又恐怖。 虚无玄洞边上站着两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小仙兵,恐惧地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即将被他们押送前往地狱城的桃花仙子身上,她很美,一双桃花眼秋波盈盈,面如三月桃花,纤腰若杨枝甘柳,身穿粉色罗仙裙,轻纱裙摆飘飘,站在虚无玄洞前,冷风凛然,可纤细的身形却如梅花般傲然。 仙兵甲见一个美丽的桃花仙子都不怕那个漆黑的大黑窟窿,作为守护天宫的仙兵又岂可畏惧,他可不能丢了所有仙兵的颜面,吞了一口口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大着胆子,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我等早些出发,也可早日抵达地狱城。”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桃花仙子,请。” 仙兵乙一听要赶路了,害怕地一个哆嗦,在仙兵甲的怒瞪下,强装镇定,整理衣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两仙兵越来越佩服淡定的桃花仙子,目光中还隐含同情,他们要去的地方可是那厉鬼居住的地狱城,这虚无玄洞便是通往那地狱城的道路,可是只要一想要去这个地方,他们都觉得很惊悚,至于被关押在地狱城嘛!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过的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两位小仙兵第一次负责押送任务,就是押送桃花仙子前往地狱城,任务完成后,他们尚可回归天宫,可这美丽的桃花仙子就要永远留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与厉鬼为伴。桃花仙子面无表情,像在认命,又像不屈服于命运一般,粉衣飘然,轻盈的脚步轻轻往地狱方向迈去。 忽然,一道娇俏带着哭意的稚嫩童音传来:“木兆姐姐”。紧接着,一个白白的小东西仿佛从天上掉下来,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毛茸茸的白色狐狸皮毛上挂着几颗七彩的小珠子,嗖的一声,钻到桃花仙子的怀里,小东西的双眸明亮,此刻眨巴眨巴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心生怜爱,它撒娇道:“木兆姐姐,我不让你走。”一双小小的白色爪子紧紧捉住桃花仙子木兆的袖子,生怕她跑了。 让人惊讶的是,这小东西,长着小狐狸的模样却有七条闪着七彩光晕的雪白尾巴。 仙兵乙瞪大眼珠子,惊讶道:“七彩灵狐,竟是灵狐一族几乎全部灭绝的七彩灵狐。”这种灵狐几乎据说在天宫已经消失千年之久,连天帝都难以见到,但此刻木兆的怀里就有一只。 木兆怀里的小东西抬起高傲的的小下巴,圆滚滚的雪白狐狸脑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傲娇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这小仙兵有点见识。仙兵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挠挠头,手抬起却摸到坚硬的银色头盔,一副尴尬且受之有愧的样子。 木兆怜爱地摸摸七彩灵狐的小脑袋,温柔地哄到:“小狸乖,姐姐要出远门一趟,很快就回来了,你先自己玩会儿。”木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恐怕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木小狸了,它尚且年幼,从小由自己养大,此次分别,恐怕此生都不能相见了,为今之计,只好让它先回去,光阴如流水,就忘了她吧!好好生存,七彩灵狐一族几尽绝灭,在天宫有特殊的待遇,碧水阁的仙人总会对它宽容些。 木小狸泪水如断了线一般划过毛绒绒的小脸,瞬间凝结成一颗又一颗七彩晶莹珠子,轻轻地滚落到地上,呜咽道:“姐姐,你骗我,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它从没离开木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木兆把它养大的,她就是自己的父母,唯一的亲人,她多年的关怀备至与悉心照顾,让木小狸在它的生命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唯一。 一向坚强的木兆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了,木兆明白,哄它只是让它更难过罢了,温柔的玉手轻轻抚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脸上尽是不舍。 两名小仙兵同情地看着可怜的桃花仙子,微微摇摇头,得罪那上濛神府的烟濛天女,就如同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啊! 木小狸的泪珠子根本停不住,圆滚滚的七彩珠子滑落到地上,两个仙兵眼巴巴地看着,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珠子越来越多地滚落到地上,他们终于经受不住诱惑了!此刻,什么天兵的尊严、威严的都是浮云,他们争先恐后地纷纷抢滑落地上的珍宝。两仙兵唯恐自己慢了一步,捡到的七彩珠子少了,就争抢起来,他们俩都是盯着对方的“猎物”,然后……撞到了一起。 木兆轻轻后退一步才避免被波及到。仙兵甲见还有美丽的桃花仙女在,被看了笑话,不禁摸摸鼻子,一脸尴尬;仙兵乙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一般,太丢人了。 “哼、哼!”木小狸不满地哼哼,自己珍贵的泪珠子居然被这两个臭仙兵捡了,他们可都是押送自己最爱的木兆姐姐去地狱城的,绝对不能再哭了,它可不想便宜这两个臭天兵,自己的泪珠子可是宝贝。 它压低声音对木兆道:“都是烟濛那个老妖怪,我一定会给姐姐报仇的,姐姐等我,我会去地狱城救你出去的。”说完,也不等与木兆诀别,后退一瞪,凌空跑到空中,渐渐远去。它怕再呆下去就忍不住随姐姐一同前往地狱城了,可到那时候,谁又来救木兆姐姐呢! 虽然此刻,木小狸并没办法改变木兆命运,但它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木兆刚刚反应过来想阻止它,可阻止了又能如何呢,给它留个念想吧!望着木小狸离开的影子轻轻一嘆,它年纪虽小,却颇为聪慧,相信它自己不会吃亏的,也不怕它不自量力前去,找法力高出它许多的烟濛天女报仇。 至于烟濛天女,木兆在心里微微一嘆,有因必有果!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你亲手将我种下,此恩无以为报,若是我的离开能让你忘记仇恨,离开又何妨。 俩仙兵虽然可怜木兆,却不会徇私,且他们只是小兵,也没办法徇私,只好面子上端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桃花仙子,请。” 木兆,不舍地望一眼木小狸离开的方向,再转过头脸色已恢復成一幅淡然的模样,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虚无玄洞,阵阵阴风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她缓缓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再睁开美丽的桃花眼时,眸子闪过坚定,她毫不犹豫,莲步款款,抬脚迈了进去…… 第2页 木兆知道,她漫长的生命里前方等待她的是暗无天日的囚禁之路,可她仍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她愿意在那漆黑的世界等待自己的一丝光芒。 哪怕那是短暂又微弱的烛光。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过长河,或许仙人不会太在意短短的数百年光景,可是它却很在意,等了几百年,它终于长大了。 位于人间的仙山,有仙人布下的结界,凡人很难发现,传说这是天后升仙前居住的故居,千年前,一位仙人酿制一种仙酒,使天后怀念故土,便把仙山赐给那位仙人,也不至于一块福地无人问津,就此荒废,后来那位仙人在那里建造府邸,扎了根。 若拨开那层层的薄雾,便依稀可见,众山环绕间,一道五色仙虹高高悬挂于空中,昼夜不落,仿佛照亮了整片天地;巍峨的流水瀑布如同上天的杰作,倾泻而下,溅起点点光雨;古典优雅的亭台楼阁渐渐浮现在眼帘,穿着美丽罗裙的美丽仙子各司其职,构成了一副自然画卷,有山有水有楼有美人;精緻的小桥连通着各色的楼阁,涓涓细流从桥底流过;各种颜色的仙锦福鱼,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自己的水底世界,欢快无比;奇花异糙虽说不出它的名,却不甘如同小野花一般默默无闻,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斗艳,开得一朵比一朵艷丽;奇珍异兽伶俐活泼,在这美丽的仙境如入无人之境;醒目的“碧水阁”这三个镶碧丝金边的黑色大字张扬狂舞,刻在高大巍峨的主仙峰上,彰显主人的气度与不凡。 一只可爱的小七彩灵狐冒出圆滚滚的雪白小脑袋,毛茸茸的尖耳朵特别可爱,背后闪着七种光晕的七条雪白尾巴尤其醒目,它如同一个人类小孩一般跑到高楼上檀香木桌,跳上比它个头高多了的石凳子,向石桌上美味的烧鸡伸出雪白的毛绒绒小爪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警惕地四处观望,见这附近没有执勤的小仙子,匆匆捉走了桌子上的可口烧鸡,塞进自己狐狸嘴巴,叼进了桌子底下,美味地享受美食,吃得不亦乐乎。 昏暗的桌子底下,绣着青山绿水的桌布刚好挡住了光亮,小七彩灵狐明显是惯犯,它也不害怕,淡定地吃着香喷喷的烧鸡。突然一丝光线照亮了小七彩灵狐雪白的小身子,它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着,满嘴油腻的狐狸嘴还没有把偷来的“赃物”消灭掉,正想“弃鸡跑路”,可来人只用仙法布了个简单的结界,便困住了雪白的小七彩灵狐,被人捉个正着,毫不费吹灰之力用手捉住它的后背,轻轻地被他提了起来。 ☆、翩翩公子 小七彩灵狐完全暴露在光明底下,它清楚地看到捉住它的仙人正是这碧水阁的主人碧水天君,他一袭碧色衣袍,一尘不染,毫无皱褶;打理整齐的黑髮束上华丽的白玉冠,冠上镶嵌了几颗碧色的宝珠,俊颜温文儒雅,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点绿意,仿佛能让万物復甦,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只是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藏着淡淡的冷漠,一手持碧绿色的白玉伦扇,打开又合起来;另一手提着被捉包耸着脑袋的小灵狐,浑身散发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气息。 他玩弄着白玉伦扇,眼角却瞥向小灵狐,脸色笑容不变,温和谦虚。小七彩灵狐自知理亏,耸拉着脑袋,一副知错的小模样,让人不忍心责罚。 碧水天君此刻也没有责罚可怜兮兮的小七彩灵狐,倒不是硬不下心来,而是,它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像极了他千年前的一个至交好友,她也是一只活泼可爱,且是能幻化成人形的七彩灵狐,她却与眼前的小七彩灵狐一般没有狐族的妩媚,而有着孩童一般天真烂漫的心性,尤其是那一样黑葡萄般的眼睛,明亮晶莹。 碧水天君虽待人亲和,但带着一股着淡淡的疏远,如同他脸上有着儒雅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一般,在仙人中素有“笑面虎”之称。可爱的小灵狐偶尔还是挺怕他的,这仙表里不一,需小心提防。 他随意地把小灵狐往对面石凳一丢,如同丢弃垃圾一般,精准地让小灵狐白白的小身子磕到硬邦邦的石头凳子上,疼地它龇牙咧嘴,它敢怒不敢言。 “吃吧!”碧水天君优雅地坐下石凳,一手玩白玉伦扇,一手托腮作思考状,眼角仍然没离开气鼓鼓的小七彩灵狐,那七条尾巴的七种光晕随着木小狸一晃一晃,尤为耀眼,配合着小七彩灵狐前爪小大人一般环胸的姿势,表明了,本七彩灵狐大仙很不高兴,不吃。 碧水天君笑道:“你叫木小狸对吧。”小七彩灵狐傲娇地抬起毛绒绒的头颅,碧水天君皱眉,嫌弃道:“真难听。”木小狸龇牙咧嘴。 碧水天君招招手,身穿碎花罗裙的蝴蝶仙子扇着美丽的翅膀翩然而来,手里托着古朴的沉香托盘,把一盘盘美味的鸡肉献上的时候,小灵狐瞬间就不记得碧水天君干了多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毛茸茸的小爪子向桌上的烧鸡进军,尖尖的雪白耳朵微微垂下,雪白的尾巴泛着美丽的七种光晕。 看着它开心的小模样,碧水天君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心情大好,收起自己的白玉伦扇,优雅地拿了一个仙桃,啃了一口。潇洒的贵公子模样配上天君的地位、高深的法力,迷倒了周围一片的蝴蝶仙子。 木小狸趁碧水天君不注意,忍不住悄悄翻了个大白眼,它可是七彩灵狐,可不会向这些蝴蝶仙子一般,被碧水天君那副臭皮囊迷倒。三百年了,它忍受了这个王八蛋三百年,天天被他欺负,还偏偏打不过他,曾经它可是不可一世的七彩灵狐,在天宫除了天帝天后,就只有食神的螃蟹和它可以并肩横着走。不过为了最爱的木兆姐姐,它忍下来了,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它,木小狸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行了。 碧水天君嘴角勾起,神仙的日子无聊得紧,他倒想看看,这只小灵狐想玩什么。 碧水阁最高峰顶端,可一览众山小,碧水阁的仙山仙水亭台楼阁尽收眼帘,如同在画中游一般。 最高峰顶端的景致倒也奇特。仿佛是在一个小平台上,一棵高大蟠桃仙树光秃秃地直立着在一端,它早已枯萎,要不是碧水阁灵气充沛,它早已腐烂消失,不復存在了;而另一端,则是一棵美丽的梨花树,它受到仙气滋润,茁壮成长,枝叶茂盛,如雪一般的梨花四季永存。 此刻,可爱的木小狸舒服地躺在身穿荷叶绿衣罗裙的青蛙仙子绿萝怀里,任由绿萝轻轻地抚摸它毛绒绒的雪白皮毛,她点点雀斑的面容上布满担忧,对着木小狸欲言又止。 木小狸仿佛能看见人心,微微垂眸,懒洋洋地口吐人言道:“绿萝姐姐,不用担心,有我呢!”黑色的眸子里的狡诈一闪而逝,聪明又自信。 绿萝还是不放心:“万一失败了呢?” 木小狸勐地坐起,七条雪白的尾巴闪烁着七彩的光晕,坚定地道:“姐姐,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失败的。这可是聪明的木小狸想出来的。” 绿萝愣了一会儿,脑袋里突然出现那个身穿粉色罗裙、面若桃花的美丽仙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恩,我们绝对不会失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3页 风轻轻吹来,灵气充沛的碧水阁从南边飘来几缕仙气,夹着阵阵香风。木小狸恨恨地往南边看了一眼,咬牙切齿,低声骂了句:“该死的老妖婆。” 绿萝后背微微出汗,可见她对来人的紧张和害怕,她怕木小狸闯祸,纠正道:“小狸,不要乱说话,她贵为天女,并不是什么老妖婆。” 木小狸转过头来,留下了泪水凝结成七彩珠子,仿佛镶在眼眶,扁着小嘴,一副她就是老妖婆的样子。绿萝暗暗嘆了口气,怕它冲撞了烟濛天女,她只是一介小仙子,并没有能力保护它,只好催促着它赶紧离开。 木小狸也知道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它还有很多事没做,留在这里等烟濛那个老妖婆来了,又打不过她,只会气坏自己。木小狸四肢着地奔跑着,脚下起了一阵雾气,七种光晕闪烁,在天空奔跑着。 绿萝担忧的看着木小狸远去的影子逐渐消失,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绿萝。” 绿萝身后响起冰冷威严的声音,她身子一抖,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缓缓转过身去,低微到尘埃里,连头都不敢抬起,行了个大礼,牙齿打颤不听使唤:“拜见烟濛天女。” 很久,她并没有听到烟濛有喊她起身的意思,难道她和木小狸的计划泄露了?她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手脚不停使唤哆嗦,如同掉进了千年寒潭,寒潭下却藏着蓄势喷发的火山。 “抬起头来。”冰冷的声音传到绿萝的耳朵,仿佛能冻结她的双耳,震断她五感的感知能力。绿萝不敢不抬头,即使她很害怕。 烟濛天女五官精緻,一双美眸如星辰般隐隐闪着赤红的光芒,皮肤白皙细腻,白色罗衣仙裙翩然,一头银色长髮衬得她犹如冰天雪地里的冰雪女神,高贵冷艷。身边仿佛有洁白朦胧的仙气缠绕着她,增添了几分圣洁,她生来就是高贵的天女,一出场便是在夜间出现的光彩四溢的夜明珠,无需聚焦便能夺目。 天宫乃是天帝的地盘,天帝之下拥有自己的封地的乃是神君与神女,生的子嗣若是仙赋佳便被册封天君与天女,小仙子一般是负责侍奉众仙的生活起居,若是勤奋修炼,便可升为天女,但受仙赋与灵丹仙药的限制,这千年来也就一个桃蟠小仙子被天后特封为天女。除此还有众多上仙(有散仙、有退休的神君、天君等)与协助天宫管理人间的地仙(土地)。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西王母,她是天帝的亲妹妹,法力高强,得天帝荣宠,自丈夫为天宫捐躯,天帝怜悯与安抚,特封西王母,享受无数特权。 神仙的生活不似凡人,凡人需劳动耕作,为了三餐奔波,大多数神仙还是很闲的,所以制作了无数乐趣供仙长聊,也就是凡人所说的八卦。故此得了个名号为“八卦好事仙”。他们闲来便把天宫的美人天女编排了一个“美人榜”。高贵冷艷的烟濛天女排名第三,芳名远播,无仙不知,无仙不晓。 但众仙只知道烟濛天女的如冰花一般的美貌,却不知她如蛇蝎一般的心肠,可绿萝仙子是知道的,她怕一点点的小事都能引来杀身之祸,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烟濛天女美丽的星眸:“烟、濛天、女。” 烟濛仿佛没见到她,自顾地走到碧水阁那棵光秃秃的蟠桃仙树前,伸出玉手轻轻抚摸它那枯萎光滑的树干,干枯的树干虽有着灵气的滋润,仍积了不少尘埃,素来有洁癖的烟濛天女仿佛没有看见,仍然轻轻擦拭着。 绿萝看着她的背影,白衣银髮,仙气飘然,这是一个地位尊崇的冷艷天女,可谁知道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呢!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绿萝都感到恐惧,是那种扎根到心窝的惧意。绿萝的耳边仿佛听到烟濛说着什么,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这使她更怕了,她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消失不见,可她不敢,没有得到烟濛的命令前,她什么不敢做,曾经就有一个花仙子,只因没有得到命令擅自离开了,便成了烟濛“雪烟濛楼”花园里的花肥。 ☆、命运纠葛 一盏茶的时间,绿萝仿佛等了一天一夜,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她双手双脚仿佛冻僵了一般。突然烟濛天女美丽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跟前,绿萝脚步踉跄,跌倒在地上,仿佛见到鬼一般,满脸的恐惧之色。 烟濛勾唇一笑,魅惑美艷,俯身伸出玉手,星眸闪烁着赤红色的亮光,如同森林的妖精,勾人夺魄。绿萝受从若惊,烟濛天女的好意不敢不领情,她伸出手,雪白的手臂上布满着触目惊心的刀疤,纵横交错,丑陋不已。烟濛仿佛没看见,轻轻把她拉起来。 “你在怕我吗?”望着仙子排名第一的丑女,烟濛露出积雪融化般的笑容,有点寒冷,却很自然。只有看见这碧水阁最丑陋的仙子,她才莫名的安心,这是唯一一个不会成为情敌的仙子。她爱上一个天君,爱得着了魔,爱得疯狂,每每看见那些讨厌的仙子盯着自己心上人时,她就嫉妒,恨,甚至想杀光她们每一个仙子,在这碧水阁就只有她一个美丽的女人就够了。 “是。”绿萝很坦诚,因为她知道,烟濛并不讨厌她。绿萝也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丑,她曾经是西王母白玉瑶池的一只青蛙,她曾经也是一个倾城的美人,可身份卑微的她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又因得罪了传说出世便有天龙附体的天帝三儿子,受了千刀(被割了一千刀的刑罚)之苦,留下满身的伤痕,脸上也留下了点点雀斑,修养了几百年,如今已好转了许多,若不是有一桃花仙子救了,她早已死去。 “回去好好侍奉天君,有什么事要向我禀告。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吗?”烟濛天女很满意她的坦诚,虽然胆小怕事,不过好拿捏,自己不过拿出了一点小手段便怕成这样,真不中用,但是这样对她越有用处,留在碧水天君的身边越是安全,自己绝对不允许如同千年前那般再养一只背叛自己的白眼狼。如同这两棵仙树般,要认主,梨花仙树乃是自己所种,所以永远的活着;而蟠桃仙树……只能枯萎,直到永远。 “是。”绿萝唯唯诺诺,身子不禁颤抖,她害怕极了眼前这个蛇蝎女人。 烟濛微笑,如今可以自由出入碧水阁主院“碧潭居”的仙女只有她和眼前丑陋不成器的青蛙仙子绿萝,她们无论是容颜,还是仙法,烟濛天女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皓月,而绿萝低微得连尘埃都不是。久而久之,碧水天君就会明白,她烟濛天女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绿萝虽被岁月磨平了菱角,但她聪慧,善于察言观色,不然碧水天君也不会留她几百年,只有她一个仙子可出入碧潭居。她偷偷看了一眼烟濛天女,一下子就看出来烟濛心里的意图,她从没忘记那个美丽温柔在危难之际帮助自己的桃花仙子,木小狸的计划在脑子浮现,她壮着胆子,强吸一口气,善良战胜了懦弱,无论木小狸有没有救出桃花仙子,她得罪眼前的蛇蝎美丽天女,怕她也没几天好活了,可她愿意。 “天女。”绿萝壮着胆子说到,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4页 “何事,说。”烟濛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丑陋小仙子还是很和颜悦色的。 “是有一事。”绿萝欲言又止。 “哦。”烟濛本来还没指望她,没想到她倒是能有更多的价值。 “天女对天君一片痴心可昭日月,可天君偏偏不明白,还……”绿萝看了一眼烟濛美丽的星眸,低下头来,一副不敢言语的样子。绿萝知道,烟濛不喜欢卖关子,也知道她的死穴在哪儿,心头的扑通扑通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烟濛天女双目的赤红隐隐扩大,双手握成拳头,仙气瀰漫仿佛结了一层冰,有些不满绿萝的吞吞吐吐:“说。”关于碧水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绿萝知道自己离成功近了一步,虽然她的青蛙皮都快被冻成了冰块,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绿萝强作镇定,口齿却不禁打颤:“有一日,我闻到酒味熏鼻,便前往一看,见天君与一仙人喝得大醉,口里念着……蟠儿。” “蟠儿”烟濛天女脚步踉跄,咬牙道:“一个死了千年的女人,他竟然还念着。”烟濛大怒,一声长啸,碧绿的山峰,清澈的溪河,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绿萝昏昏欲睡,她受不得寒,倒在地上,竟然迷迷煳煳地睡着了。没有看见远处飞来一个身穿碧色衣袍的碧水天君,他仍然一派谦和,认识他的仙人都知道,即使敌人打上门来他也是笑着迎敌。天帝的二儿子曾说过,碧水天君是仙也是魔,颜如仙,心为魔。面上如玉,心若魔鬼,可不是善哉。 碧水天君只远远看了一眼失态的烟濛,他温暖的笑容,挺拔的身影,一如既往。烟濛痴迷地看着心上人,漫天冰雪瞬间消融。可当烟濛注视着碧水天君的眼睛时,只发现他眼里只有一闪而逝的厌恶,他继而扭头转身,仿佛当她不存在,他的厌恶毫不掩饰,深深地扎痛了烟濛的心,她感觉浑身无力,瘫痪在地上,都千年了,他对她还有如此。 冰雪消散了,绿萝渐渐醒来,她见过无数次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是烟濛天女柔弱的样子,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碧水天君。绿萝扶起冰冷的烟濛天女,她的手触碰到她时,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窖,这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仙人有的温度,好冷好冷。不过,绿萝立刻松开手,不然她会冻死。 “天女……你还好吗?”绿萝不敢靠近她了,她怕寒,身体会僵硬的。 烟濛天女一动不动,晶莹透亮的皮肤有着点点冰晶,双眸空洞,仿佛看向干枯的蟠桃仙树,又仿佛在回忆什么。 绿萝有些好奇,曾听闻梨花仙树乃是烟濛天女亲手种下的,她却一点儿都不关心,反而关心枯萎,没有人照料的蟠桃仙树。蟠桃树,蟠儿?绿萝仿佛明白了什么。 半晌,烟濛回过神来,许是病急乱投医,她竟问一个丑仙子,她该怎么办。 “天女,你有强大的父亲庇护,有高贵的姐姐们成为了皇子妃,是不容许受一点儿的委屈的,如果你受委屈了,他们必定为你主持公道。”绿萝说得很含蓄。 烟濛听懂了,她曾经就嘲笑过她的二姐,二姐爱上了天帝和天后所生的二皇子,奈何二皇子宁可违抗天后的命令也要娶西王母白玉瑶池里的一只青蛙为皇子妃,甚至不惜愿受雷霆之怒,也不娶她那出身高贵的二姐姐,二姐姐用了点手段,生米煮成熟饭后,父亲主持公道,天后施压,最后闹到了天帝处,二皇子不得不娶了二姐姐。烟濛当时极为不屑,极看不起自己的姐姐,有着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容颜,居然还输给一个小小的青蛙。 如今……她也要走一样的路吗?望着碧水天君离开的方向,想起他厌恶的眼神,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烟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往住处“雪烟濛楼”走去,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别说她住在碧水阁,恐怕连踏进这里一步的可能都没有。一千年了,她住了一千年碧水阁,她想方设法让碧水天君爱上她,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她始终不能走进他心里半点了。她还记得几千年前,二姐嫁给二皇子时,她红扑扑的脸蛋,大红色的喜服,欢喜与幸福洋溢着,如今二姐和二皇子恩爱不已,早把那青蛙忘得一干二净。烟濛相信,她比二姐美,比她有手段,一定会比她幸福,比她笑得更美。 当她穿上美丽的嫁衣,成为碧水天君的夫人就再也没有桃蟠了。 碧水只能是烟濛的。 烟濛回到“雪烟濛楼”时,命令身边亲近的蝴蝶仙子久翡送了无数奇珍异宝给绿萝,她知道凭绿萝的聪慧,知道该怎么做。 久翡效率极高,半个时辰后,绿萝的小屋子堆满了各种宝贝,绿萝心口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收到了封口费,烟濛同意了。她的目的达成了,得罪了烟濛,也许她命不久矣,但她仍然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够看见那个在桃林中飞舞的美丽仙子,木兆,你还好吗? 烟濛知道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最亲近的蝴蝶仙子久翡也不能信任,凡事她亲力亲为。她亲自到太上老君的“无极丹府”求丹,她以为凭着自己父亲的地位,姐姐的身份,太上老君一定会卖她一个面子。谁知这炼丹老头不识好歹,非要她交代清楚丹药欲何用,她……实在是难以启齿,脸色通红,最后以父亲上濛神君之名威逼利诱,还没抬出自己的姐姐们来,就被药童子们轰出门外。 太上老君为天帝炼丹,虽脾性和蔼,但不代表没脾气,上濛神君确实法力高强,身揽大权,可能比天帝大吗?他为天帝炼丹,连天帝都要留三分颜面,居然被女仙娃娃威胁,哼! ☆、琼花仙酿 太上老君鼻子都气歪了,仙人家的孩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上濛神君真不会教育孩子,先不论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自己的岁数也值得这些小辈好好地尊敬尊敬,谁知他养的儿子跋扈,养的女儿也跋扈,哼!得在天帝面前参他一本,让上濛神君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女,省的以为这天宫是他上濛神君家的。 翌日,太上老君在天帝面前参了上濛神君一本,果然奏效,上濛神殿一家子安分了不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被关禁闭了,太上老君看在烟濛是一个女仙娃娃的份上,不想坏她的好名声,倒是没有提及到她。 烟濛在太上老君那碰壁,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坑了自家老爹弟弟的事,此刻正想着如何跟碧水天君生米煮成熟饭。突然看着手中精緻的酒盏,若有所思。她用上好的琉璃陈香托盘端了一壶上好的琼花仙酿,越过大大小小的迴廊,亭台,内心紧张又忐忑,如怀春少女般。 此琼花仙酿主要是琼花酿成,本不是稀罕的东西,但它的珍贵之处来自,它乃是由仙界的无垢琼花,人间的浣溪琼花,妖界的洗髓琼花,魔族的焚天琼花四种琼花埋于西王母的白玉瑶池下,自然形成后,香飘十里,可醉倒天下汉。 碧水天君坐在收拾地整整齐齐的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捲轴,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在书中遨游。仙气朦胧地飘来,夹着阵阵香风,碧水天君俊脸微微挑眉,双眸闪过一丝厌恶,轻轻把书放下:“进。” 第5页 烟濛举起欲敲门的手僵硬在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推门而进,冰山冷艷的美人媚态百出,见到心上人,娇羞地低下来,轻轻唿唤道:“碧水。” 碧水天君恶寒,对烟濛越发地厌恶,即使装得再像,她也不是自己心里装的那个美丽善良的天女,只是一个讨人欢心小丑。碧水天君盯着烟濛手里托着的琼花仙酿,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碧桃饮,只是这个名字除了自己和另外一个天女,并无其他仙人得知。 他紧紧闭上双目,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千年前,他还不是天君,只是一个已故天君之子,卑微地留在天宫,被人施捨、嬉戏、打骂,苦苦求生。因上濛神君借着酒意打碎即将要进贡给天后的梦来仙酿,诬赖他,桃蟠与他一同寻找秘方,酿制碧桃饮,才能化险为夷。碧桃饮让他遇见了此生的挚爱,也让他们几乎形同陌路…… “把仙酿留下吧!”碧水天君漫不经心地摊开捲轴,双目无比认真地盯着捲轴上的字,即使他的心并不在这上面,烟濛却没有发现。 “碧水。”烟濛大喜,巧步轻移,把琼花仙酿放在碧水的书桌上:“一人饮酒多闷,我陪你。”不等碧水天君拒绝她已摆放好酒盏。 碧水天君把目光转移到烟濛的身上,烟濛的心砰砰直跳,她仿佛看到了碧水饮下琼花仙酿后,神志不清地与她……想到这里她雪白的皮肤不禁渡了一层粉红。 碧水天君看出了她的心思,袖子一挥,碧潭居大门开启,烟濛瞬间被转移到碧潭居外,烟濛望着碧潭居,咬牙发誓,即使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红砖瓦墙旁边,一只雪白闪着光晕的七彩灵狐从蝴蝶仙子久翡面前闪过,久翡好奇地追了过去,听到话语声,躲在墙角偷看,她认得这声音,脸上绯红,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好听富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中,迷醉了自己的心房。 木小狸明亮的黑眼睛中闪着狡诈的光,兴奋地嚷嚷:“真的吗?” 一个带着玄色头巾厨子打扮的仙人道:“当然了,有了这个,你那小仙子朋友肯定能成为碧水天君的小老婆。” 木小狸双眼精光大放,前爪托着一个调味罐般的瓶子,如孩童一般坐起,喃喃自语:“这下子烟濛那老妖婆肯定气死,哈哈哈。”随后扬起对食神构不成威胁的小爪子,警告一番。 食神配合道,打死也不说,不然自己岂不成共犯了。 木小狸给了食神一个“你小子上道啊”的表情,叼起调味罐,愉快地离开,仿佛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黑影子。当闻到一股迷香的异味时,木小狸兴奋不已,干了一件比食神还上道的事,它如同一只死狐狸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叼着的调味罐滚落到地上。 久翡见木小狸已晕倒,从一旁的千年老榕树后闪身而出,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调味罐,恨恨地看着木小狸,哪怕过了三百年,她都忘不了这只讨厌的臭狐狸,要不是它,自己怎么会留在烟濛身边侍候着,怎么会久久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食神一面。 久翡踹了两脚木小狸两脚,不敢太用力,毕竟它可是碧水天君的爱宠,连烟濛天女都不敢对它怎么样。 久翡离开后,木小狸爬起来,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拍拍身上的鞋印子,一蹦一跳地离开。哼!臭久翡,现在你笑,过几日有得你哭的,哈哈。 雪烟濛楼里,久翡跪在烟濛面前,一五一十地“陈述”木小狸怂恿食神干下这等伤天害理的大事,并未将罪证调味罐呈上。 烟濛脸色发青,玉手紧紧握住调味罐,她认得,这是食神爱若珍宝的东西,这个调味罐看着朴实无比,其实蕴含了女娲补天时所用的七彩泥,珍贵无比,放在里面的任何东西,永远都能保持如初。太上老君曾承诺食神,他愿以一百颗仙丹换去此罐,何种丹药随食神开口。西王母也愿意,以天山碧池的碧海换取。但一一被食神婉拒了。 食神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那只死狐狸。那里面的东西一定是真的了。烟濛既气愤又欣喜:“你可知那个不要脸,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仙子是谁?” “回天女,奴婢不知。”久翡道。 烟濛皱了皱眉头:“罢了。”等自己成为这碧水阁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一定找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剥皮抽筋。随即,望着跪着着久翡,良久才开口:“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念你一片忠诚,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要知道,那只七彩灵狐并非一般的白狐狸,碧水天君对它尤其喜爱,不要有不必要的念头。” 久翡后背被冷汗浸湿,她的小心思被烟濛知晓了,连连磕头:“天女,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确实存了让天女收拾那只七彩灵狐的念头,其实不光是为了奴婢自己,也是为了天女,如不是七彩灵狐,也……” “好了,下去吧,我乏了。”烟濛不耐烦地打断她,挥挥手。 久翡不甘心地退下了,也松了一口气。 烟濛摩擦着看似普通的调味罐,有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样被她拿到了想拿的东西,她仿佛在做梦一般,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子,一朵黑雾缠绕的妖艷之花飘出瓶身,立在空中,散发出一股异香,烟濛仿佛身在梦境中一般…… 烟濛知道碧水天君爱饮琼花仙酿,便差遣绿萝每日仙雀第一声啼叫后便来雪烟濛楼取酒,然后献给碧水天君。千年来,烟濛送了无数奇珍异宝,通通让碧水天君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唯一不会退的,也只有这琼花仙酿了,烟濛知道原因,这使她更加迫切地得到碧水天君的人。 这日,绿萝如往日一般,听到仙雀第一声啼叫后来到烟濛的雪烟濛楼,便被久翡唤到了烟濛跟前。烟濛今日化了个精緻的桃花妆,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桃花裙,乌黑的粉丝上插了一只桃花簪子,肤白微微泛红,媚眼如丝,仙气朦胧,缠绕到她身上,今日的她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妖娆。 “你来啦。”烟濛嫣然一笑,一股桃花酒香扑鼻而来,绿萝嗅出来了,竟然是饮了梦来仙酿,烟濛天女的母亲就是以酿制了美酒“梦来仙酿”闻名天下。上濛神府最不缺美酒,烟濛平日不常喝,今日确是喝了许多。 不管她是否醉了,绿萝对她的恐惧乃是刻画在骨子里的,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烟濛有了一点儿醉意,手托腮,像个邻家少女一般,微笑道:“平日都是你送酒也累了,今日就让我送送吧。” 久翡一听,大事不好,如今恐怕烟濛天女真的醉了,若是在外面出了丑,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久翡劝解的话在看到烟濛冰冷如刀锋的目光中生生卡在喉咙里。 绿萝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抬头看着与平日不一样的美丽天女:“若是天女送酒恐怕天君不会饮下,倒不如让奴婢来吧!若是天女想看看天君,随后来便是。” 烟濛双眸微微眯起,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去吧。” 第6页 绿萝微微松了一口气,拜了三拜,连爬带滚地下去了。 烟濛很满意,这青蛙仙子虽是丑陋,却很聪明,事成后,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计中之计 一个身穿淡粉罗裙的美丽女子,仙气缥缈,魅惑十足,仿佛来自地狱,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精,她一手持着一壶酒,一手拿着一个杯,大步向前迈去,边走边倒酒,有些疯癫,有点豪迈,却生生被这女子走出了一股妖异之美。 路过或者执勤的小仙兵或小仙子,纷纷回眸,银色如雪丝般的长髮,与生俱来缥缈的仙气,分明是烟濛天女,可这甜丝丝的桃花香呢?难道是醉酒了? 一个路过小仙兵留着口水,这美人醉酒,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仙兵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头盔。小仙兵还沉浸在美色中,不满地看了一眼年长的仙兵。年长的仙兵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子。”小仙兵如梦初醒,是啊,美人诚可贵,眼睛价更高啊!他不舍地再看一眼美人,美人虽美,可心肠太毒了,还是眼睛好。围观的仙子仙兵们自然也是听到了,做鸟散状。当然在附近执勤的仙子和仙兵们,不得不祈祷,这“女钟馗”走快几步,免得不知什么时候来找他们秋后算帐。 烟濛跌跌撞撞地跑到碧潭居,望着这面积宽阔,花糙修剪整齐,一尘不染,灵气充沛的主院,她内心异常兴奋,她很快就可以入住这里,成为这碧水阁的女主人。 缠绕在她身边的仙气,即使打扮不同,也让所有仙兵认得她,却把她当成透明的空气,千年来,一直如此,烟濛看着穿着整齐的天兵们,咬牙切齿,待她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后,一定要这些狗东西好看。 她走进熟悉的门户,看见熟悉的摆设,见到熟悉的碧水。 “碧水。”一身粉衣,淡淡的桃花香,缥缈的仙气飘荡在碧水天君眼前。他此刻正在饮酒,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捉着酒杯,嘴角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眼神迷茫,灵魂却被眼前的女人勾走了。他伸出手,想捉住那抹粉色,却把烟濛的玉手拉了过来,烟濛顺势坐到了碧水天君的大腿上,玉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天君。”绿萝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烟濛不满地皱眉头,绿萝战战慄栗地提醒道:“天君天女,浴池准备好了。” 碧水天君迷离的眼神紧紧盯着烟濛,烟濛微笑地搂着他的脖子,像个风情万种的勾人妖精,任由碧水天君抱着她前往不远处的冒着阵阵热气的浴池。 绿萝在身后能够看见,烟濛得意的眼神,她仿佛寒气入了体,浑身冰凉,她不敢想像,如果烟濛知道自己参与算计了她,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绿萝悄悄跟上那干柴烈火的男女,看着他们一系列的动作羞红了脸,对于一个没有出阁的小仙子来说却又十分好奇,捂住小脸却从指fèng中偷偷地看,烟濛借着酒意,胆子大了起来,做了一直想而不敢做的事,光滑如玉的大腿勾上碧水天君精壮的腰身,胸口粉色的桃衣滑落到地上,露出胸前白白的一片,献上自己的香吻,把喝了食神特制的“罪仙子”的碧水天君迷得七荤八素。 碧水天君迷茫的双眼看着主动献身的美人,意识模煳,眼前出现大片幻境,他仿佛看到了心爱的女子向他献身,可意识中,心爱的女子岂会如此放浪,幻境与潜意识正在做斗争,可渐渐的,也许的食神的“罪仙子”药效太好了,他眼前的女子与心爱的女子重合起来,热血逐渐沸腾起来…… 一股焦味传进来,碧水天君神智又清明了几分,看见在自己怀了的女子,她是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心里没来由的一股厌恶油然而生,潜意识告诉自己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强忍住推开她的冲动。 脑袋突然“嗡”地一声,脑子仿佛有一根炫被扯断了,碧水天君脸色铁青终于看清在自己面前欲求不满的美丽女子,她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三千银髮散落,粉色罗裙滑落,露出大片雪□□嫩的肌肤,美丽的小脸因为急促正在大片大片地唿吸新鲜空气,桃花香气扑鼻而来。 面对这样的尤物,碧水天君没有与之沉浸的念头,他满胸满怀想的是,无限的屈辱。他,碧水天君,竟被一个恶毒的女人戏弄了。 碧水天君愤怒沖天,烟濛还沉浸在快乐中,没有意识到,她还没成为碧水天君的女人,等待她的将会是暴风雨。“碧水。”烟濛换了个姿势,含羞鼓励地看了一眼碧水天君,当她发现碧水乌云密布的面庞时,心脏吃惊地漏跳了一拍,还没做出反应,便被碧水天君一掌打出了门外。 烟濛惊慌、失措,紧紧用仅剩的一丝纱衣,紧紧包住自己曼妙的胴体,头紧紧埋在膝盖上,不让别人看到自己难看的脸。 在门口执勤的天兵们,一个个眼睛禁不起诱惑直冒“凶”光,冷艷美人春光大露,这种机会简直就是千年难见啊!碧水天君衣衫不整随后跟了出来,一向维持着笑容的碧水天君第一次破功了,脸上乌云密布,眼里的怒火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全部仗责三十,天坛面壁思过三天。”碧水天君动不了这个女人,只好把怒火发在这群饭桶身上,竟然不加以阻拦,若是中计了,自己的名声将一败涂地,还有娶一个不知廉耻的狠毒女人,可恨啊! 众天兵知道碧水天君动真怒了,他从不轻易罚他们,这回气得不轻啊!不过他们心里也憋屈,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身为天兵可不敢怪罪自己的主子,把帐都算烟濛的头上了。整齐列好队伍去受罚时,从烟濛面前经过,鄙夷的眼神盯着烟濛,这种女人真是送上门也没人要啊! 当天兵离开后,烟濛连滚带爬,在碧水天君面前苦苦哀求:“碧水,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可我那是因为太爱你了,千年来,我哪一天不是规规矩矩的,可是,你从不看我一眼,我才会出此下策。碧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一回吧,看在我们相识千年的份上……” 可无论她说什么,碧水天君都不发一言,看着美人如此,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烟濛绝望了,拉扯着碧水天君的裤脚,碧水天君一看到她雪白的玉手就想起刚才那不堪入目的一面,一脚将她踢开:“滚。” 泪水划过烟濛的脸庞,她呆如木鸡,任由两个小仙子将她带回住处,好好照顾,事实是被碧水天君软禁了。 “绿萝,你好大的胆子。”碧水天君头上青筋冒气,他大喝一声,房门突然开启,正在烧衣服的绿萝拿着衣服的手一抖,旁边还有一个仙兵在替绿萝递衣服;另一个天兵正在烧火。 碧水天君飞身进入房间,绿萝把手上最后一件衣服扔进火盆,这件是刚刚在浴池时,烟濛为他亲手脱落的。碧水天君还在盛怒中,并不知,这件衣服使他除了身上这一件仅剩的,并没有阻止,但即使知道了,也不会阻止,这衣服太“脏”了。他那双眼睛如刀子般使劲刮向绿萝,和两个愚蠢的帮凶。 第7页 两个天兵感觉不太对劲,这气氛不太对啊! 绿萝愧疚地看着两位热心肠的天兵,行了个礼:“多谢两位相助。”如若不是他们的“仗义相助”,这衣服肯定烧不完。 “仗责五十,天坛面壁思过十天。”碧水天君冷冷的话语传来,两个天兵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骗了,赶紧承认错误,并且弥补:“天君息怒,请容许我等先到月兰织楼为天君定制几套衣服。” 碧水天君吃人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两天兵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碧水天君强忍住自己把一掌打死他们的念头,从牙fèng挤出几个字:“还、不、快、去。” 俩天兵如获大赦,深深一拜,连滚带爬地退下。 绿萝不躲也不藏,径直跪在碧水天君面前。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死也可以瞑目了,若是死在碧水天君手上,还不需要忍受折磨,比死在烟濛手上,好太多了。 碧水天君狐疑盯着绿萝视死如归的脸,忽视那影响美观的雀斑,倒也是个美人坯子。碧水天君倒不是在怪罪于她,若不是她突然偷走了自己与灵魂相连的的法器碧水簪,自己也不会突然惊醒,而是中了烟濛那个女人的计,后果比自己被偷了千万件珍贵的碧水簪还要严重得多了。 碧水天君用神识扫向绿萝,碧水簪并不在她身上。这时,碧水天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计中计,虽然颇为拙劣,却成功算计了自己与烟濛,真是好,竟把自己戏耍得这般狼狈。碧水天君怒极反笑,这设计他的人就是为了他的碧水簪,还毁了烟濛,到底是谁? 碧水天君施了个法术就把自己满身的水烘干,随即飘身出去,用强大的神识找出碧水簪的下落,碧水簪乃是自己祭练的法器,与自己灵魂息息相关,他试着召唤碧水簪,可碧水簪竟然不受他控制,却暴露了偷他的小贼的下落。 ☆、妖娆桃花 碧水天君胸口的怒火焚烧着,竟然是它,那只被他戏耍了三百年的“宠物”,碧水天君经过一系列的打击,终于失去了理智,飞身出去,寻找罪魁祸首。 绿萝担忧碧水天君掠过的身影,心里为木小狸祈祷,可千万不能被捉住啊,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木小狸的计划就是,利用碧水天君对烟濛的不满,以报復烟濛,并且偷盗碧水天君的法器碧水簪。木小狸算到了烟濛的下场,也算到了自己一定会拿到碧水簪,可是它没想到,碧水天君怒极了,即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素有洁癖,力求完美的碧水天君还会追着自己满天飞。 今日素来平静的碧水阁与往常仿佛有点不一样,隐约间能听到仙兵仙女的骂喊声夹带着与人打斗的声音,随后一道七彩流光飞出,一会儿撞到仙树上,一会儿撞到仙峰上,最后还钻到了一处小仙峰的一个小窟窿里,闪烁着淡淡的七彩光晕。一只呆萌软润的狐狸头在小窟窿中露了出来,居然在这生死关头卡住被了。 木小狸耸拉着小脑袋,红红的眼圈都快急哭了,计划了整整三百年的“木兆营救大计划”难道就要胎死腹中,最悲剧的还是被洞窟卡住,如果就这样被捉住了,一定会成为七彩灵狐一族的笑柄,不,是整个灵狐一族的笑柄。 眼看碧水天君就要飞来了,可它的小胳膊小腿却有力发不出啊,如果这样被捉了,自己就永远也见不到最爱的木兆姐姐了。 心一横,拼了,白白的小爪子拿出“动乱的罪魁祸首”碧水簪,此簪通体碧玉透亮,巧夺天工,乃碧水天君用自己的仙血凝聚而成,蕴含七种法力,据说这碧水簪就是为了某只七彩灵狐炼制的,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碧水天君,也只有七彩灵狐可以使用了,它拥有构建虚无通道的力量,可以无需进入虚无玄洞直接抵达地狱城。 但因蕴含碧水天君的仙血,木小狸没炼化它之前使用也许会有危险。 但此时,木小狸什么也不顾了,再危险也比不过现在啊!白白的小爪子紧紧握住碧水簪,施了个仙法,雪白的七条狐狸尾巴上的七种光晕越来越亮丽,碧水簪也闪出七种光彩,两者相互唿应,把木小狸包围起来,当光芒越来越亮时,木小狸化成一道七彩光,掠向天边。 待碧水天君飞过来时只剩下七种光晕留下的淡淡余光,木小狸已不知所踪,成功远遁。 自千年前被天帝封册封为天君后,碧水天君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居然让一只小狐狸戏弄了。他脸色铁青,一双深邃的黑眸仿佛能喷出火来,一头黑色长髮及腰的,浑身只穿了一件里衣,连鞋子有没有穿。他忍住胸前翻滚的怒火,大手一挥,大喝一声:“众天兵听令。” 回应他的是,身后那群东倒西歪的天兵,步履缓慢勉强地追出来,拿着银戬或盾牌仿佛风一吹就倒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威风。一个天兵头脸色苍白,右手拿着银戬,左手捂住肚子,一脸便秘的模样,不得不硬着头皮问碧水天君,有气无力道:“天君,还要追吗?” 碧水天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视线又扫了一眼众天兵们,心里骂道:蠢货,就你们这样还去追,去丢人吗?如今只能以保住面子为上,不愧有笑面虎之称,脸色已极快的速度面上又要恢復成温柔儒雅的形象,吩咐仙兵好好休息,此事不得透露半句云云,然后一道碧光闪过,独自愤怒去了,这回这脸真是丢尽了。 众天兵见“老大”离开了了,一闹而散,他们办事不力,天君竟没有责备,但他们连感动都没时间,赶紧找茅房去,心里把木小狸骂了好几百遍,居然敢跑来碧水阁偷东西碧水天君的宝贝碧水簪,还“祸害”他们,难怪今早伙食这么好,原来是有毒的,一群天兵欲哭无泪中。 聚集天地灵气的一个小洞窟只能容得下一人出入,木小狸嘚瑟地叼着鸡腿,蹦蹦跳跳地跑自己居住的小洞窟。 有一仙人从不远处的碧水阁飞来,他一袭碧色衣袍,打理整齐的黑髮束上华丽的白玉冠,俊颜温文儒雅,漆黑的眼眸闪烁着一点绿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手持碧绿色的白玉伦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打自己的手心,自言自语: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此洞窟就位于碧水阁旁一处充满灵气的山峰中央,位置隐蔽,洞口还有一棵千年灵树,浓密的树荫把洞口挡住,不易被人发现,洞窟旁边种着不知名的杂糙,糙丛有半人高,若一只狐狸钻进去了,寻常人很难发现,若不是碧水天君早派天兵调查过这只七彩灵狐,此刻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寻到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木小狸jian计已得逞,烟濛的大仇、碧水的小仇也通通报了,哈哈哈!此刻正满意地窝在自己的狐狸洞,优哉游哉地学着人的模样,跷起二郎腿,嘴里叼着刚从碧水天君厨房顺出来的香喷喷鸡腿,庆祝冒险用了没炼化碧水天君仙血的碧水簪竟然没出问题,功力还增加了一点儿。 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木小狸不禁嘚瑟,心里臭美一番,自己太机智了。 三百年了,跟木兆姐姐分离了三百年,木小狸摸着通体碧玉的碧水簪,有了这个很快就可以见到姐姐了。 第8页 木小狸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嘴里叼着吃剩下了鸡骨头了,像个仙童子般盘坐,吸收天地灵气,要将碧水簪彻底炼化,把碧水天君的痕迹通通抹掉,让这碧水簪认自己为主。 “你若想死,就尽管炼化吧。”冰冷的声音传来,碧水天君缓缓走到木小狸面前,俊脸的微笑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只是目光如刀子一般锋利。 木小狸汗毛竖起,它吓得把鸡骨头吐掉,叼起碧水簪,欲想跑,还没蹦跳几步,便被碧水天君的结界困住了。 木小狸施展仙法,欲再用碧水簪逃跑。 “你如果还想要你这条狐狸命,便老实点。这碧水簪你以为谁都能驾驭,它可是我的仙血凝聚而成,你能用第一次不死是侥倖,但你怎能保证你每次都如此幸运。”碧水天君很满意木小狸此刻如好奇宝宝一般,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白色的狐狸身子伏在地上,一副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的怂样。 木小狸自知理亏,小声呢喃道:“我怎样才可以用呢?” “这方法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碧水天君一双眸子已恢復如常,他是高傲的,不愿意为难一只还是孩童般的小狐狸,可怎么也要给些教训,他用手提住木小狸,木小狸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任由他提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在说:什么方法,快说啊!真是急死狐狸了。 碧水天君有些好笑,在一旁的石头坐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抚摸它毛绒绒的皮毛,嘲笑道:“你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小狐狸,莫不是以为可以得到我碧水天君的仙血。” 木小狸一个激灵,居然是碧水天君的仙血,这个难度更大了,本以为可以马上见到木兆了,竟然是一场空欢喜,该死的食神怎么也不说清楚啊! 碧水天君不把这小狐狸放在眼里,钳住它的手力气突然加重。“吱、吱吱。”木小狸疼得龇牙咧嘴,心里骂道:该死的王八蛋,用你的仙血是吧!哼!我一定会拿到的。 落到这个笑面虎手里,定会被他折磨的,要救木兆姐姐更是遥遥无期了,为今之计只好拼了,然后气死这个王八蛋。嘴里叼着的碧水簪渐渐闪烁起的七种光晕越来越亮,与尾巴的七种光晕唿应着,逐渐把它包围起来,包裹着它远遁。 碧水天君并没有阻拦,若是要阻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截杀,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木小狸离开的方向,它又一次成功了,竟然有如此运气? 碧水天君有些怀疑它就是自己千年前的那个好友,碧水簪就是为她炼制,曾融合了她一滴心头血,碧水簪可与她共鸣,若寻常的七彩灵狐使用有九层的机率会被反噬,唯有她绝对不会被反噬。想到这里,他又摇摇头,千年前那只七彩灵狐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即使不消失又怎会是一只修为只有几百年的小狐狸呢。 这洞不大,到处是石头,只有一个狐狸居住的小洞,他的到来显得有些拥挤,若是狐狸居住倒也合适。碧水天君环顾小洞窟,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好用计引那只小狐狸出来。 小狐狸的小窝后面有一条窄窄的小通道,碧水天君缓缓进入,十几步的小通道前方传来光线。走出来后,虽不是别有洞天,精緻倒颇为奇特。 ☆、英雄救美 头顶的光线透着石块照she进来,清楚地看见,淋漓怪石堆彻成一只小狐狸的形状,旁边的一株桃花横插在石壁上,开得娇艷欲滴,粉粉嫩嫩的,为小狐狸石块挡住了洞府上滴落下的小水珠。桃花无根无土却如同石竹一般屹立于石峰不倒,毅力顽强且美丽。可如今最惊奇的不是与众不同的桃花,而是碧水天君儒雅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他嘴里念叨着:“蟠儿、蟠儿。” 碧水天君的脚步在桃花面前停下了,轻轻抚摸着娇艷的桃花,如同抚摸爱人美丽的脸颊一般,然后缓缓跌坐在地上,一连坐了数日。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木小狸在碧水阁上空奔跑着,一跃到一间简陋的居所,隐约看见一个穿绿色罗裙的小仙子被两个仙兵带走。 木小狸急红了眼眶,后退一蹬,如风一般,冲上天宫。它认得那两个仙兵就是守着雪烟濛楼的,那个被带走一脸害怕的小仙子可不就是绿萝吗?自己一定要救她,若落入烟濛手里,只能做花肥了。 天宫的神仙几乎都知道碧水天君的碧水阁养着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所以见到它并不会阻拦,天宫威严庄重,殿宇一间比一间气派,虽然随碧水天君去了几次天帝的三皇子亭旭的住处“旭亭白洛居”,可它还有许多未去过的地方,跑着跑着就不知身在何方,连常常光顾的食神的府邸也不知在何处了,才想起它可以问路啊!可是一转身,可哪里还有半个仙人。 烟濛可不会等自己搬救兵到了再处置绿萝,这可如何是好。木小狸急的都快哭了,突然耳朵仿佛响起了天籁之音:“咦,这不是碧水天君家的小狐狸吗?” 木小狸正庆幸自己被发现了,当它抬起毛绒绒的小脸时,一看,心情糟糕透顶了,居然是烟曲,烟濛那个二皇子妃的二姐。 烟曲没有看到木小狸毛绒绒皮毛下的一张垮下来的脸,她轻轻蹲下了,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可爱小脑袋:“小狐狸,你是不是迷路了?” 木小狸点点头,只要它一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烟曲的脸,它暗暗好奇,这女人倒也奇怪,远看不美,近看却美极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讨厌她的狐狸莫名的不讨厌了。 烟曲见平日里不搭理她的木小狸今日特别乖巧,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小狐狸,我带你去找碧水天君。” 木小狸摇头:“我要找三皇子亭旭。” 烟曲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亭旭虽然是自己的小叔子,可与自己的夫君并不和,也不待见自己,可看着怀里可爱的小狐狸,终究应不下心肠拒绝它,最终还是往旭亭白洛居走去。 不愧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这所宫殿是附近几所最高大,最气派的,连木小狸这不太懂得欣赏建筑的都看出来其中的差别,可想而知,这三皇子在天宫是多有地位。 亭旭并没有见烟曲,只命一个小仙子把木小狸抱进了旭亭白洛居。 碧水阁若是与旭亭白洛居相比,一个是高山,一个是矮山;一只是野狐狸,一只是七彩灵狐。木小狸纵使来了几次,都忍不住深深地震撼一回。天上飞的彩凤,地上跑的灵兽,水里游的蛟龙;高阁亭宇数不胜数,仙子美人如在画中游。这里比碧水阁唯一不够多的就是,水。碧水阁结合山峰,依山傍水;而旭亭白洛居乃是磅礴大气的庄严平地,只有少数几个小水池点景。 “亭旭。”木小狸远远看见他,便蹦了过来,窜到他怀里,卖萌打滚。 “你这只小狐狸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亭旭悠闲地沏茶,给木小狸也倒了一杯。 木小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诚恳地道:“碧水找你。” “哦,是吗?”亭旭挑了挑好看的剑眉,满脸的不信,轻轻抿了一口香茶。 第9页 “他说找到了你要他找的人。”木小狸撒起谎来,一双大眼显得更加真诚了。 亭旭手中是杯子裂开了,他摊开手,任由碎片滑落到地上,抱起木小狸,就往碧水阁方向腾空飞去。木小狸躲在亭旭怀里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默默为自己的智慧自豪,他曾听亭旭提起过要寻找谁,还拜託碧水多多留意。 亭旭作为天帝最宠爱的儿子,不但人长得俊朗不凡,身材高大,法术高强,可迷倒万千仙女,还听说他出世便有天龙附体,是未来天帝最热门的人选。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碧水阁主院“碧潭居”。木小狸在亭旭怀里,雪白的小爪子扯扯他的华服:“她在雪烟濛楼。” 亭旭拧起木小狸,警告道:“你若是骗我,小心你的狐狸皮。” 木小狸不敢多言,亭旭看似温和,可以让自己叫他的名字,可是身在帝王家,恐怕没一个是良善的。 亭旭身为碧水天君的挚友,自然知道烟濛的事了,那个女人,变得越来越恶毒,许是为情所困吧。亭旭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可别说烟濛了,他堂堂三皇子和碧水天君还不是一样嘛!亭旭寻找了几百年的人,如今有了希望,他不禁加快脚步,即使内心明白,这几乎不可能。 “啊!啊!”熟悉的惨叫声传进亭旭的耳中,他不禁停下脚步,脑子一个清秀的佳人浮现,是她。亭旭内心紧张,飞身冲进去雪烟濛楼,一掌打飞对绿萝鞭打的烟濛,小心翼翼扶起绿萝,她的绿罗裙渗出斑斑血迹,他心疼看着她,她的脸还是一样的脸,可脸上的雀斑怎么回事?她为何修为退了这么多,浑身都是刀伤。 绿萝眼神闪烁,不敢欠身行了个礼:“奴婢给三皇子请安。” 周到的礼数,亭旭不禁怀疑了,眼前的她真的是她吗? 被打飞的烟濛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亭旭,嘴角流出丝丝血迹,久翡快步把烟濛扶起,烟濛袖子一挥,把久翡振飞,久翡不甘地抬头,胸口的气仿佛积压着,大口大口唿吸着,低下头来,不敢让烟濛看见她此刻的神情,她忠心耿耿,几百年了用心侍候烟濛,可她居然把怨气发到自己身上,这事她出丑了,也只怪她自己蠢,怎么能怪自己。 烟濛瞪着亭旭怀中的木小狸,这三皇子居然会为了一只小狐狸为丑陋的青蛙仙子出面,真是小瞧这只狐狸了,擦擦脸上的血迹,忍着肚子的火气,脸上挂着笑容,对亭旭盈盈一拜:“三皇子驾到,烟濛有失远迎,还望三皇子恕罪。” “烟濛天女公务繁忙,何罪之有,倒是本王叨扰了。” 烟濛脸色不好看了,这三王子竟然讽刺她,反讽刺道:“烟濛身为天女怎及三皇子天天奔波劳碌。”三皇子虽然能力极强,深受天帝喜爱,却日日招惹天宫的仙子,天女,甚至神女,惹出了不少祸端。烟濛看着其貌不扬的绿萝,嫣然一笑:“既然三皇子怜香惜玉,素爱美人,不如今日我做主了,将绿萝赠与三皇子如何?” 还没等亭旭回应,绿萝吓得跪倒在地:“请天女不要将奴婢送人,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 木小狸从亭旭怀里钻出来,恨铁不成钢:“你疯了,你在这里会被活活打死的。” “哈哈。”烟濛掩嘴讽刺道:“看来三皇子也有不得美人心的时候啊!”尤其是一个丑陋的小仙子。 亭旭看着仿佛松了一口气的绿萝,勾唇一笑:“天女愿意成人之美实在再好不过。”手搭上绿萝的腰肢,强制性让她起身,对烟濛微微点头:“多谢,就此告辞。”没错过烟濛错愕的表情,亭旭不管不顾地一手拦着绿萝,一手拧住木小狸,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皇子,救救奴婢吧。”久翡保住亭旭的大腿,她知道如果她今日不离开,今天一定是她的死期,烟濛做事狠辣,一定会杀了她。 “大胆,放开。”亭旭端起三皇子的架子,大声呵斥。 久翡抖了抖,不情愿地松开手,可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绿萝满脸的雀斑和紧紧环住绿萝腰肢的三皇子,满心满眼的不甘心,这丑陋的仙子都能入三皇子的眼,为何自己不能? “素闻烟濛天女宅心仁厚,果然如此。”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临了,食神向亭旭作辑,亭旭颔首微笑。 “今日寒舍真是生辉啊,竟迎来了二位贵客。”烟濛感觉全世界都在和她做对,脸色很不好看。 食神也不拐弯抹角,直说来意:“我看着天女身边侍奉的小仙子颇合眼缘,想像天女讨了去。” “哪个小仙子能入食神的法眼。”烟濛倒了有了兴趣。 食神含情脉脉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久翡,意思不言而喻,烟濛的气瞬间不打一处来,这摆明了是和她做对。 久翡觉得这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又大又香,对食神拜了三拜:“奴婢愿意做牛做马终身相随。” ☆、浅浅青语 “闭嘴,不知廉耻。”烟濛怒瞪久翡,她拿三皇子没办法,可不怕这食神。正想拒绝食神,她的话语却被食神打断,食神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煳涂啊,竟然忘了烟濛天女是碧水阁的贵客,这种事情自然要问碧水天君这个主人。久翡,随我去见碧水天君。” “是,奴婢遵命。”久翡高兴地跟在碧水天君身后,并悄悄地对烟濛做个鬼脸。 烟濛紧握双拳,要不是要顾及自己是形象,早就一拳打过去了,久翡被烟濛散发的寒气冻住,娇躯不禁颤抖,躲在食神身后。 亭旭火上浇油:“原来烟濛天女是个客人啊,怎么随意把主人家的小仙子送本王了,不过也是一片好心,本王也就不同你计较了。” 烟濛咬牙,恨不得手撕了他们。亭旭等人离开后,烟濛再也控制不住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了,把大厅珍贵的古董瓷器通通打破后还不消气,一掌把雪烟濛楼的屋顶都打飞了。 “她是何来歷?”亭旭找了几日碧水天君,居然在碧水阁附近的一个小洞窟找到。 “我以为她是烟濛寻来的,见是个安分的,也就留了下来。”碧水天君负手而立,神情颇为疲惫。 “她在碧水阁当差几百年,你从未查过吗?” “没有。” 亭旭深知碧水天君为人,他说不知就是真的不知了,便把食神托自己带的话说到。 碧水天君喃喃自语:“为何他会带走侍奉烟濛的一个小仙子呢。” 亭旭也颇为不解。 …… 天宫御膳房中,此刻食神正在研究自己新做的菜谱,久翡平日里侍奉烟濛,跟随她左右,极少进入厨房,厨艺也不怎么拿的出手,在一旁想帮忙,却帮不上,干着急。 食神一边摆弄他的勺子、菜刀,一边问道:“知道我为何帮你吗?”他专注于菜式,仿佛在闲话家常。 久翡扑通地跪倒在地,也不嫌厨房地上的乱与脏,拜了三拜:“久翡多谢食神救命之恩,食神宅心仁厚……” 第10页 久翡还没表完衷心便被食神打断:“别用你对付烟濛的那套来对付我。”食神放下手上的活儿,走到久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可你也要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你若留下来就要安分守己,否则被怪我不宅心仁厚。” “奴婢谨记,一定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任由食神处置。” “还有我救你原因有二:一则是那罪仙子是我给那小狐狸的,与我有关;二则是那小狐狸仁善,不忍心你丢了小命,特求我相助。” 久翡又拜了三拜:“奴婢谢过食神与七彩灵狐,一定谨言慎行,不给食神添乱;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那七彩灵狐。” “恩。”食神满意的点点头。 久翡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过关了,以后可以留在喜欢的食神身边侍奉了,这回她对木小狸的怨恨什么都消了,还特别感激它,只要能留在食神身边就好。 旭亭白洛居高大辉煌,仙子与天兵尽职尽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木小狸看风景,啧啧称奇:“亭旭,这里这么大,要走多久啊?” 亭旭弹了一下木小狸的尖耳朵,笑道:“你好歹是只仙狐狸,怎么这么不长进。” “小狸从小在碧水阁长大,自是不比天宫的仙狐。”绿萝道。 亭旭只是笑着,转头看着绿萝,一下子就呆了,真是太像了。 “素闻你爱祸害仙女,可不许祸害我绿萝姐姐。”木小狸在亭旭怀里警告道。 亭旭戏嚯道:“我既然爱祸害仙女,怎么遗忘了身边的鲜花呢?” 绿萝连忙把头低下来,恨不得贴到地面上,不让这三皇子发现,往事如烟,何必多纠葛。 木小狸龇牙咧嘴,心里骂道,混蛋,王八羔子。 翌日,服侍绿萝和木小狸的小仙子贝珍事无巨细,一一向亭旭禀告,绿萝吃什么,不吃什么,睡姿,语言等等。 亭旭看着漫不经心,却一一记下,挥挥手,眼睛注意贝珍的一举一动,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贝珍如今虽是天宫的小仙子,脾气却比天后还大,怎么主动要求侍奉绿萝呢? 贝珍行礼退下,她可了解他了,越漫不经心便是越在意。 亭旭漫不经心走着,脑子里是两张一样的脸,一样的爱好,一样的睡姿,一样的穿着打扮喜好,这是巧合吗?亭旭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他的脚步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向“青青蔓烟阁”走去。 他没有声张,静静在远处石壁上欣赏佳人与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绿萝姐姐。”木小狸半眯着的眼,舒服地躺在绿萝的大腿:“亭旭比二皇子好太多了,你就嫁给他吧。” “小狸你在胡说什么?三皇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怎可随意非议他人呢?”绿萝莫名地紧张。 木小狸突然睁开眼睛,跳到不远处的石头坐着:“白玉瑶池下的青语天女……” 木小狸还没说完,绿萝紧张地抱住它捂住它的嘴,观察四周,在远处偷听的亭旭悄悄捏了个诀,不让她们看见,心情澎湃起伏,这个绿萝即使不是青语,也一定与她有莫大关联。 绿萝眼神复杂,木小狸的小胖爪子指指捂住它嘴巴的小手,绿萝才放开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偷听的。”木小狸理所当然:“几百年前你和木兆姐姐说的,我都记住了。”说完还嘚瑟的摇摇七条闪烁着光晕的狐狸尾巴。 绿萝仿佛陷入沉思,久久不语,点点雀斑的脸一片哀伤。 木小狸保住绿萝的手臂,认真道:“绿萝姐姐,其实亭旭比二皇子好多了,真的。” 绿萝摸摸木小狸毛绒绒的小脑袋:“傻瓜,感情之事哪能谁好谁坏的,而且我也配不上身份高贵的皇子,几百年前配不起,现在更加配不起。” “姐姐是最好的,是他们配不起你。”木小狸丝毫不认同绿萝的话。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已经忘了。”绿萝闭上眼睛不让木小狸发现她眼眶的湿润,没发现木小狸咧开的嘴角,像个弯弯的月牙儿,仿佛偷吃了鸡一般。 …… “亭旭。”木小狸进门从来不需要禀报,直接冲进去,坐到属于自己的宝座,大名鼎鼎的三皇子的膝盖,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亭旭屏退左右,总算没白疼爱这只小狐狸,忍住笑意,明知故问道:“何事?” “亭旭你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我虽然知道却不敢妄下定论,惹你生气,昨日,我悄悄试探了那人的口风,已经确认她便是你要找的人。” 亭旭摸摸它的小脑袋,鼓励它继续说下去,暗暗给它一百个大拇指,真是聪明极了。 天帝的二皇子亭黎之乃是天后的亲子,原来一千多年前,天后把调皮闯祸二皇子带到素来重视礼仪的西王母处好好学习规矩。西王母宫里的仙子天兵颇为守礼,不敢带亭黎之玩耍。白日里,亭黎之就学习枯燥无趣的礼仪天规,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有一个玩伴,白玉瑶池的一只青蛙。 那时的青蛙还未幻化为人行,亭黎之便偷取太上老君练了一千年的无上仙药,助她幻化成行。它成行那天天空闪着五色的金光,笼罩在她身上,她有着白皙的皮肤,弯弯的柳眉,丹凤眼,琼鼻,小嘴,好一个美丽的清秀佳人,就是这一天,少年时期的亭黎之心里的青蛙,不再单纯的是一个朋友,他还为她取名为“青语”。 青青身,浅浅语,迷醉了我的眼。 后来,几十年的光景转眼渐去,天后派身边的女官来接亭黎之离开,他冒险带走了青蛙,留在自己的身边成了一名贴身的小仙子。渐渐地让天后发现了,她中意的儿媳妇那是上濛神府的烟曲,她请求天帝赐婚,并且与烟曲设计,把青蛙仙子带到品谷之地(惩罚仙人的地方),已迷惑皇子的罪名欲被罚千刀(被割了一千刀的刑罚)。 烟曲心有不忍,给二皇子报信,二皇子及时赶到,并且救下青语。 天后对烟曲恨铁不成钢,要求她下药迷倒二皇子,烟曲嫉妒青语,听从天后的吩咐,一一照办了。天后、上濛神君施压,亭黎之对烟曲愧疚,最终妥协了。青语不久后便因“得罪”三皇子失踪,消失了一千多年。 天后怕亭黎之优柔寡断,她还是没放过青语,命仙兵把她带到品谷之地,命天兵实行千刀,并交代烟曲斩糙除根,烟曲不忍,悄悄地放她一条生路,将其丢弃,被木兆所救,留在了碧水阁。 亭旭摸着木小狸柔软的头颅,脸上笼罩一片阴云,原来她竟是受了这番苦难:“小狐狸,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绿萝姐姐被木兆姐姐救回来的时候,她们谈话的时候以为我在睡觉,其实我还没睡着,听到一点儿,知道有个名为青语的仙子被害了,后来看见每每二皇子带着烟曲来碧水阁,绿萝姐姐总会偷偷瞧着落泪,这才有了怀疑。” 第11页 亭旭点点头,突然用了揉了一把它的小脑袋,疼得木小狸龇牙咧嘴,唿唿大叫,亭旭见差不多了,才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亭旭知道这小狐狸一肚子坏水,连碧水天君这样的笑面虎都栽了一回,怎么这么轻易就全招了。 木小狸露出讨好的笑容:“木兆姐姐被烟濛陷害,被关押进地狱城了,所以……” “所以你算计了碧水天君,偷了碧水簪,却还需要碧水天君的仙血,方可炼化碧水簪,进地狱城救那小仙子。”亭旭把木小狸的话接了下去。 木小狸眼冒金星,崇拜道:“亭旭,你真厉害。” 亭旭眼露鄙夷:“真不知碧水怎么就着你这傻狐狸的道了。” 木小狸敢怒不敢言,你才傻狐狸,你全家都是傻狐狸。 ☆、敢爱敢恨 贝珍一大早准备好了洗漱用品,要亲自为绿萝梳洗,绿萝有些惶恐,连连拒绝,她身份卑微,用不着三皇子府里的小仙子侍候。 贝珍转过身子,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庞,嘤嘤哭泣:“虽绿萝主子与贝珍的仙品都是这天宫的最低下的小仙子,可三皇子命贝珍前来照顾绿萝主子,贝珍便是一心一意地向着您,若是绿萝主子嫌弃贝珍,贝珍也不讨嫌,回了三皇子去做那洗衣烧饭的粗使小仙子罢了。” 看着贝珍一副伤心欲绝,恨不得以死谢天下的模样,绿萝愧疚不已,连忙拉住她:“你为我梳洗吧,都是我的不是。” 贝珍喜极而泣:“绿萝主子没有错都是贝珍的不是,贝珍这就为绿萝主子梳洗。” “你无需称唿我为主子,我们仙品一样,唤我名字就好。” 贝珍替绿萝梳洗着,又提袖拭泪,一脸的委屈。 绿萝纳闷了,这小仙子贝珍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一言不合就大哭呢? 绿萝拿她没办法:“左右不过是个称唿,随你吧。” 贝珍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绿萝主子。” 木小狸就静静地坐在床上,毛绒绒的小爪子抓着香喷喷的鸡腿,看着贝珍的背影,它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小仙子,有些熟悉。 门外的吵闹声打断了木小狸的沉思,木小狸叼着鸡骨头跑了出去,未见其人,倒是闻到一股浓郁的呛鼻脂粉味,木小狸用它的小爪子想都知道了,定是那亭旭的莺莺燕燕来找茬了。 木小狸知道绿萝性子软善,得去提前去找亭旭打个小报告,免得她害怕。一道粉色的身影飘了出来,朝那浓浓的脂粉味的方向掠去,木小狸好奇,跟了过去,远远地听到那两个浓妆艷抹的女子向贝珍行礼,而后灰熘熘地滚了。 木小狸吓得嘴巴叼着的鸡骨头都落到地上了,这个贝珍小仙子居然是三百年前无仙不知无仙不晓的贝珍公主,天帝唯一的一个女儿。 贝珍公主一出生便极受天帝天后宠爱,平日里刁蛮任性无理取闹,众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在三百年前,贝珍公主在凡间追着摄魂族的一个男子跑,丢了天帝的颜面。天帝虽然恼怒,却不忍心罚她,只关了禁闭,不料贝珍公主又跑了出去,并向摄魂族男子求亲,把男子带回了天宫,非君不嫁。把天帝气得要打死她,让理智的天后拦住了,但贝珍公主就此失宠。 天帝把摄魂族男子关了起来,他却不知用了何办法,偷偷跑了出来,潜进了“云岭游台”欲盗冰魄慧珠。不料,早在千年前,冰魄慧珠早被盗走,那个盗走冰魄慧珠的天君还凡间歷劫受苦受难。摄魂族男子被当场捉住,贝珍公主跪下求情。天帝没有理会,关了公主,硬了心肠要处死男子。 男子被关进了品谷之地,贝珍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后,便砸了天帝的书房,天帝一怒之下便将她贬小仙子,贝珍公主也是有本事的,成为小仙子后,竟把天帝哄得心花怒放,完好无损地把那男子放回了人间。 后来的三百年来,也再没有关于贝珍公主的言论传出来了。 木小狸倒是极佩服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公主。 木小狸好奇地盯着贝珍公主,她看出来了,贝珍对待绿萝时,就是个小仙子,任劳任怨,亲力亲为;对待别人时,可没那么好脾气,在这旭亭白洛居,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木小狸不明白,一个公主,为何要服侍绿萝呢?她替绿萝梳洗的动作行云流水,这可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她见木小狸眨巴地盯着她瞧便逗它:“小狐狸,若是你化形成为男子了,我也给你梳个头,我梳男子的髮髻比梳女子的好看。”木小狸撇嘴,蹲在地上,不理她,它可是母狐狸。 远在碧水阁的碧水天君,望着一株桃花出神。 “你日日留在这小洞窟,这是做什么?”亭旭自那日无意中见到碧水天君在这小洞窟,他便日日留着此处,守着一株桃花,这桃花左瞧右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碧水天君不答,反问道:“她便是你要寻找的人吗?” 亭旭微笑点头:“不错。” 碧水天君看着他幸福的俊脸,祝福道:“恭喜。”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装着碧水的一滴仙血,抛给亭旭:“你要的东西。” 亭旭由衷感谢:“多谢。” 碧水轻轻抚摸着桃花树,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亭旭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三皇子的身份,已碧水天君的好友的身份,拜託他去一趟地狱城,无论救不救得出来那只小狐狸的木兆姐姐,至少可以保证小狐狸的安全。 碧水勾唇一笑:“你对那小狐狸还真是上心啊!” “虽是误打误撞,至少它帮我寻回了她。” 碧水心有感触,是啊!无论如何,那只小狐狸也替他寻到了这株桃花,自己还欠它一份情呢!至于碧水簪,它还不能与这株桃花相提并论。 旭亭白洛居恢弘大气,里里外外明明都是规规矩矩的天兵和小仙子,却少了一份人气,他们仿佛是木头做的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机。 “小狸,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一同到花园看看吧!”绿萝再也不想对着那些木偶了,抱起躺着舒舒服服的木小狸道。 贝珍在一旁掩嘴笑道:“绿萝主子说笑了,天宫日日如此,哪有什么晴天雨天的,倒是凡间日月星辰交替,时而风雨,时而大晴,说风就是雨。” 绿萝有些好奇:“人间真的如此不同吗?” “人间确实不同,仙人修炼千万载实属平常,凡人活至九十九便是古稀,人间白昼黑夜分明,男耕女织,其乐融融。”亭旭踏进屋子,捉住机会,讨心上人欢喜:“下次一定带你去凡间走一趟。” “真的吗?”绿萝兴奋不已:“小狸,我们一起去吧。”绿萝摸摸兴趣缺缺的木小狸的皮毛。 木小狸刚想拒绝,眼角却瞥到亭旭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瓷瓶,碧绿的瓶罐子上纹路清晰地刻画着一个“水”字,机智的木小狸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兴奋地点头答应道:“好好,我最喜欢凡间了,看着那些可爱的人儿就特别开心。”说着就拱到亭旭怀里,顺手把亭旭手里的东西占为己有。 第12页 贝珍眼放精光:“凡间好啊!凡间好啊!三皇兄也带我一同去吧!我自己就特别希望能在凡间生活,白天看太阳,晚上星星,每天看着凡间的小孩长大成人。”贝珍撒娇摇晃亭旭的胳膊:“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亭旭宠溺地点点贝珍的小琼鼻:“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你……”贝珍一愣,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看目瞪口呆的绿萝和一副早知道你们有□□模样的木小狸,计上心头,凑到亭旭耳边:“你若带我去,我定能帮你娶到心上人。” 亭旭不以为然:“你不帮我,我也定能娶得心上人。” 贝珍气唿唿地摔门离开。 “你别在意,她不过是小性子,过一会就回来了。”亭旭想摸绿萝的秀髮,让她躲开了,心里有点失落。 “她就是贝珍公主?”绿萝虽足不出户,却也知道大名鼎鼎的贝珍公主,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 亭旭点点头。 绿萝感嘆道:“贝珍公主也是一个痴心女子。”她低下头,脸上的哀伤不想让人发现。 木小狸收到亭旭的眼神暗示,连忙跳到地上拉着绿萝的裙摆,要求去旭亭白洛居花园观景。 还没走几步,便被眼前浩浩荡荡的美人堆挡住了去路,环肥燕瘦,各有长短。她们近来都没见到三皇子,如今见到了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浓妆艷抹,媚眼横飞,飞吻不断。木小狸鄙视亭旭:“你怎么什么女人都往屋里塞啊!”没眼光,没节操。 虽然被一只小狐狸鄙视很挫败,但亭旭在心上人面前自然要好好表现了,大手一挥:“本皇子的旭亭白洛居你们也住够了,今日起,你们就各回各家吧!” 环肥燕瘦的各路美人惊慌失措:“为什么呀!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本皇子,曾不知情为何物,辜负了你们的大好年华,如今本皇子已在三千弱水中寻找到了自己的一瓢,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亭旭深情望着绿萝。 各路美人胸口冒火:“她如此丑陋,怎配得上三皇子。” “相貌不过是副皮囊。” 各路美人羡慕嫉妒恨:“她是何身份?我们姐妹不乏身份高贵之人,她岂可相比?” “身份不过是浮云,本皇子爱的不过是她这个人。” 各路美人仍然不服,她们本以为可以做三皇子妃,甚至天后,可如今不知被哪里来的丑女截胡了,恨不得立刻刮她两个耳光。 亭旭可不管她们,表明了对心上人的爱慕,她们就没什么用了,大手一挥,天兵把她们速速送回家。 ☆、地狱惊魂 亭旭有些挫败了,绿萝心上人对他的爱意充耳不闻,置身事外,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任重道远啊!倒是鄙视他的木小狸,给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使他哭笑不得。 旭亭白洛居的美景美人美酒都是天宫数一数二的,可木小狸无心观赏,摩擦着隐藏在小爪子里的碧绿小瓷瓶,心痒难耐,逛了一会儿,便找藉口偷偷熘走。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贝珍倒是分外积极,主动端茶倒水,讨好绿萝,经过刚刚那一齣戏,她更明白了,眼前这个丑陋的仙子就是她二皇兄的软肋,她能不能去凡间,就靠这个仙子了。 亭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刚那一齣戏那些环肥燕瘦的美人都是这个好皇妹惹的,左右不过是小事,也就随她了,三人倒是相谈甚欢。 小洞窟仍然静谧如初,碧水天君按照记忆中她的字迹临摹,临摹了四个纤细温柔的小篆字体“桃花三月”刻在娇艷的桃花树旁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壁上,尽管字迹相似,却不是她所刻,想着记忆中的美丽女子,碧水天君黑色眸子又黯淡了一点。 碧水天君靠着桃花缓缓坐到地上,闭目,像个孩子般静静地靠着母亲,每当他靠近它时,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不知不觉他进入甜美的梦乡,一个有她的梦,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直到一把匕首插入她胸膛,她的仙体逐渐消失……直至不见,他才惊醒,俊脸流下两行清泪。 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那只小狐狸已到了地狱城了吧。” 有个故人也已有千年未见了。 木小狸最自豪的是她做了万全的准备,曾经从仙兵甲乙口中套出一个大秘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它刻意把虚无通道连接到虚空,通往奈何桥下的一个小洞窟,极难被发现。 昏暗的地狱,黑暗就是一切。木小狸待在漆黑的小洞窟能听到得异常清楚,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斥着耳朵两旁,胆小的木小狸捂住双耳,嘴里念叨:“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速速显灵,妖魔鬼怪速速闪开。”木小狸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它念了好几遍,才敢松开白白肉肉的小爪子,以前害怕的时候,木兆姐姐就是这么教自己的,然后自己就不怕了,虽然它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炼丹的老头能把鬼吓跑,木小狸胆大地安慰自己,连碧水天君那样牛哄哄的神仙它都都戏弄了,还会怕那小小的鬼差,开玩笑。 此后可怜的碧水天君成为了木小狸勇敢动力的反面教材。 木小狸假装镇定,无视众多小鬼哭音,偷偷从碧水簪构造出的虚无通道把小脑袋伸出来,它炼化碧水簪异常顺利,构建地狱城的虚无通道也异常顺利,信心十足的木小狸天胆子越来越大,她发誓一定要把木兆姐姐给救出来。 黑漆漆的原故,它的小脑袋一伸出来就撞到奈何桥底下的樑,一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扑通”地栽倒在黄泉里。悲剧的木小狸被呛了几口水,也不敢大声嚷嚷,听说仙兵甲乙吹嘘地狱城只有一条河,就是奈何桥,而奈何桥上有一位孟婆守着,她是有名的强悍。 木小狸把身体藏进黄泉水里,用仙法护体,不让孟婆发现,顺着黄泉水缓缓流动。如果鬼魂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黄泉中有几点亮光,顺流而下。 木小狸圆滚滚的小身板一边飘荡着,一边好奇地用黑葡萄似的眼睛,四处张望,曾听说过地狱城无数的八卦歷史,心痒难耐,没想到今日终于来了,她跟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很快就没心没肺地把兇恶的鬼忘得一干二净,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地狱王呢!木小狸越想越期待了。找人很重要,凑热闹排第二,如今可以找人凑热闹两不误!它还听说凡人都会来这里投胎啊,真想见识一下。 木小狸好奇地观看,黄泉边上好多半透明的穿白衣的鬼魂在奈何桥一边整齐地排着队。鬼魂旁边两个兇悍的牛头马面领着一帮身穿白衣龇牙獠嘴的丑陋小鬼,在维持秩序。 凡人死后,魂魄来到地狱城了,如今是赶着去投胎,它们接过在奈何桥上孟婆的孟婆汤,排着队直走,仿佛走进黑暗的尽头,进入黑雾缠绕,看得不太真切的另一个世界去投胎。 奈何桥另一边有一个闪光的池子,五光十色剎是好看,木小狸从仙兵甲乙口中听说了,那是轮迴池,惩罚仙人用的,犯了错误的仙人会被丢进池中,一世又一世地轮迴,成为凡人经歷生老病死,劫满才可位列仙班。曾经一个苦逼的仙人白华天君就是被罚进这轮迴池,歷千年磨难。而这个池子是地狱城里唯一不受地狱王管束的东西。 第13页 木小狸不禁感嘆凡人可真可怜,寿命短,活着死了就是地狱王一句话的事。 突然木小狸听到一个哭天喊地的惨叫声,嗓门之大,如魔音穿耳,木小狸扫了黄泉岸边一眼,哪个鬼魂竟比它七彩灵狐和食神的螃蟹还猖狂,在地狱城还嚷得这么大声,若是惊动了地狱王,恐怕要灰飞烟灭了。 木小狸眼神好,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凡人的鬼魂,披头散髮,穿着白衣,脸上发白(鬼魂的缘故),戴着重重的枷锁,狼狈地跪在地上向牛头马面磕头,它只能隐约听到,什么快死了,快救救谁之类的。木小狸倒是有些同情他,可是爱莫能助啊! 牛头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了,一个鬼魂而已,哪那么多事,况且这般哭天喊地,万一让鬼魂们学了,地狱城岂不乱套了,地狱城乱套了,地狱王岂不是宰了它们。牛头牛鼻子一哼,大手一推,“你已死,莫管前尘,速去投胎。”牛头本突发善心把事情解决了,让他插个队,早点去喝孟婆汤,奈何推的方向和力道不太对,可怜的鬼魂直接被推到黄泉里头。 木小狸一直留意着鬼魂的情况,可听得不太清楚他们说什么呀!突然一个不明物体狠狠地砸到它脑袋,“嘭”地一声巨响,把它白白的毛茸茸的小身体直接砸向黄泉水底,呛了几口黄泉水。 木小狸被砸得头昏,待缓过神来,愤怒地瞪着某只鬼魂。那鬼魂泡在水上,披散的头髮散开,她看见他苍白的脸,一个鬼魂还长得挺好看的。木小狸内心竟有一丝颤动,他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熟悉,内心莫名地还有些愧疚。 许是眼神太炽热了,鬼魂很快发现木小狸,木小狸不敢说话,只好用眼神怒视他,谁让他刚才砸中它了。谁知这个鬼魂根本是个二百五,居然敢向岸边的牛头马面招手,还大声嚷嚷:“差大哥,水里有个妖怪。” 木小狸愤怒地磨牙,也不管他是不是认识,敢说它堂堂七彩灵狐是妖怪,它可饶不了他,仙法绕体,大喝一声:“混帐东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它以飞快的速度冲上去,小爪子仿佛有大力金刚猿的力量一般,“啪”一声巨响,鬼魂一声惨叫“啊”,悲惨地在空中划一个弧度,掉进孟婆盛汤的桶里,咕噜咕噜地喝孟婆汤喝个没完。 孟婆怕糟蹋了汤,随意把鬼魂提起来,扔进了奈何桥另一边的轮迴池上,鬼魂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黑雾,那个巨大的轮迴池闪出耀眼的七□□光,把鬼魂吸了进去,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仿佛世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一只鬼魂,木小狸一声冷哼,区区鬼魂还敢跟它七彩灵狐斗,活该。 木小狸担畅快地盯着看着奈何桥金灿灿的轮迴池,心里得意洋洋,原来轮迴池是这般的,回了天宫定要向食神炫耀一番,它可比他的金仙螃蟹厉害多了。不过木小狸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聒噪的死鬼魂居然是个仙人,被孟婆丢到轮迴池歷劫难,他莫不是那个到 “云岭游台”盗了冰魄慧珠的白华天君。 木小狸此刻顾不上那么多,托那鬼魂的福,它让该死的牛头马面发现了,牛头马面领着众多小鬼围在岸边,木小狸和一部分的鬼魂们没发现的是,牛头马面眼里对黄泉水有着莫名的恐惧。木小狸暗暗衡量,敌方人多势众啊!不好对付啊,先打着,得找机会逃跑。 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鬼想在牛头马面两大哥面前表现表现,连招唿都不打,奋不顾身跳下黄河,木小狸掏出碧水簪,已经想好怎么接招了,可没等来落水的小鬼,却见到惊悚的一面,小鬼青面獠牙的嘴脸逐渐消失在眼前,灰飞烟灭,连灰渣子都飘下了黄泉,典型的尸骨无存啊! 木小狸全身汗毛乍现,“啊!”叫得比去孟婆汤里洗澡的鬼魂仁兄还大声,木小狸瞬间对牛头马面深深恐惧了,竟然用的让人灰飞烟灭的法术,来对付它,地狱城太恐怖了,想必地狱王更恐怖,它现在祈祷千万不要碰到啊! ☆、我见犹怜 木小狸即使再聪明也想不到会有鬼主动“投泉自尽”,此刻它卯足劲儿使出吃奶的力气,使用碧水簪的力量,七种光晕闪烁,以急速的方式远遁,岸边的“群众”只能看见一个影子踏着黄泉水掠过,黄泉水迅速向两岸涌来。 牛头马面心有余勃,带领众小鬼往后跳了一大步,不被黄泉水波及,还给小鬼们普及地狱城城知识: 牛头:地狱城由黄泉包围着,你们难以出不去,别人也难以进来。若是仙人要想出去或者进来必须经过虚无玄洞,或者仙界上仙用特殊空间材料构建的虚无通道才可以进出。 马面:一些犯了错误的仙人就会被天帝责罚,扔进轮迴池歷劫,一世又一世,期满才可从重回天宫。期间不得使用法力,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只是一世又一世的来到地狱城的轮迴池,当然也有仙人自愿体会凡间七情六慾,歷尽磨难,更好地修炼悟道,他们会去东流山的时间尽头去寻到轮迴之道,并不会到地狱城来,仙人的轮迴还是不属于地狱城管束。 牛头:轮迴的就不说了,黄泉的厉害你们刚才也见识过了,在地狱城,除了地狱王,只要谁碰了黄泉水,谁都得灰飞烟灭。 马面:所以你们都老实的,别像刚才那傻小鬼,给我们鬼差丢人。 众小鬼崇拜地看着两位大哥,一副你们懂得真多的模样。 有个排队喝孟婆汤的鬼魂路过,疑问道:“刚才那个鬼魂怎么没事?” 众小鬼好奇宝宝般,求助两位“博学”的大哥。 马面:“那个鬼魂肯定大有来头,是某位仙人犯了错误,前来轮迴池受罚。” “哦”好奇的鬼魂和众小鬼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只有旁边的牛头脸色惨白惨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依据多年来当鬼差的经验,越牛气的仙人越小气,不知刚刚那位,实力如何,若是实力高强…… 牛头打了一个冷战,越想越害怕…… 牛头没等多久,地狱王把它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牛头哭丧着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好好地怎么被地狱城的老大鸡蛋里挑骨头。 木小狸完全没兴趣关注后头那两个没点敬业精神的牛头马面,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糟糕了,好恐怖,我的妈呀!要死得连灰渣子都不剩了,好害怕。”它越跑越起劲,踏着黄泉水,溅起一片狂狼,令不少流浪飘荡的小鬼、鬼魂都险些灰飞烟灭。 跑了一会儿,木小狸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四周张望,一望无际的黄泉很长,仿佛要流到世界的尽头去;黄泉也越发浑浊,仿佛由尸体腐化而汇成的河流,散发着淡淡的腐尸味;两岸是青青的绿地,种着粉色的桃花,花开得很娇嫩,可开出了迷你型骷髅的花骨朵,这就不是正常人可以欣赏的了。最值得欣慰的是木小狸再没见到半个鬼影子。 木小狸疑惑了:这里的黄泉水怎么透着一股诡异?备好功课的木小狸早打探到,木兆被关押在黄泉,可具体的位置,木小狸也不清楚,只好忍着噁心,往黄泉水低下钻。 第14页 木小狸还是很拥有探险精神的,它如同一条鱼儿般潜进水底,压根不用费任何力气,白白的狐狸毛沾了水,仿佛一个绒球,轻飘飘的,七条闪着光晕的七彩尾巴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进入水中,木小狸才知道仿佛由尸体腐化而汇成的河流,以及淡淡的腐尸味不过是障眼法,水底清澈,鱼儿绕着木小狸游来游去,各种的水糙横生,怪石嶙峋,木小狸仿佛置身于一个前所未见过的海底世界。 木小狸第六感告诉它,木兆一定在这里,它小心翼翼进入水中,缓缓接近水底。 放眼望去,水底每隔一里就有一个超巨型骷髅,大骷髅上铺满了桃花花瓣,让木小狸惊奇的是骷髅开出了粉红色的巨大花骨朵,木小狸脑海里瞬间蹦出了“红粉骷髅”这个词,看来这里的主人品味很独特啊!这时木小狸完全忽略的地狱城的主人是哪位了。 沿着巨大的“红粉骷髅”,木小狸顺利找到了木兆关押的地方,嘴角抽了抽,它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巨大的牌匾上鬼火隐隐跳动,清晰地刻着粗犷的文字“木兆,木兆,我爱你”。旁边还用一串粉红色的骷髅组成一个超级大号的心形。牌匾下是一个结界的入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就是一个新世界。 木小狸不禁吐槽一番,这人也太俗了!肯定是做不成自己的姐夫的。可木兆姐姐遇到了这个超级疯狂的粉丝,肯定会对她极好,这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木小狸一想到可以即将与木兆见面,兴奋地毫不犹豫踏进结界入口,大概布结界的能人没想到有人会来黄泉底下,毫无防备,木小狸轻轻松松就闯进了一个泛着紫光的结界入口。 结界里需要有强大的内心忽视了用骷髅头围成的金灿灿的太阳、圆滚滚的月亮和飘来飘去的众多星星;蓝天白云,和风日丽;无数的仙禽走兽、花糙鱼木,自由奔腾;木小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朵带刺的红色小花狠狠挥动它的叶子兇残地扇一只小老虎耳光。木小狸闭上眼睛,幻觉幻觉幻觉,可待它睁开时,小老虎挣扎地咆哮,睁着可怜的眼睛,流出不甘的泪水,向自己求助。 木小狸内心挣扎,最终正义战胜了恐惧,当它向前迈出一小步时,那朵小花破土而出,两条根精像人类的两条腿,冲着木小狸狂奔过来,连招唿都不打,直接抡起一片叶子往木小狸身上招唿,木小狸想还手可居然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它拼命向趴着地上装死的小老虎使眼色,小老虎耸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最终,木小狸被“柔弱”的小花扔向高空…… 木小狸无力地咆哮:我一定会回来的。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时骨感的。幸好它是仙狐,没有被摔坏,木小狸骂骂咧咧:这狗屁鬼地方,这狗屁的小世界,狗屁的花,和狗屁的老虎,狗屁的……总之,所过之处,除了自己,全是狗屁的。 “啊!”木小狸一声惨叫,急速远遁,身后一条鳄鱼紧紧尾随着,一脸的兴奋,张开血盘大口,随时准备享受一顿美食;突然一个阴影笼罩着,又忽然消失了,鳄鱼好奇地回头看,发现一颗巨大桃子,一蹦一跳,紧紧跟在身后,鳄鱼惶恐,恨不得再张几条腿,可以快些逃命;渐渐地,桃子身后跟着大猩猩,一个巨大骷髅追着大猩猩满地跑,一条被土豆碾压过的大白蟒蛇吐着风信子又紧紧蹿出来,想临死前饱餐一顿,大白蟒蛇吐着风信子追逐自己的猎物。 木小狸满头大汗,身后都是食物链的顶端啊!唯有自己是任人宰割的,它拼命奔跑,如今它已经无力吐槽了,心里认定了那个唯有创造这个小世界的王八蛋才是狗屁。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木小狸拼命向前沖,四肢着地,恨不得再长多四条腿,然而并没有,它终于到达极限了,还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了,狠狠地扑向地面,木小狸欲哭无泪,没想到聪明一世,最后会变成鳄鱼的食物,然后鳄鱼会被桃子吃了……在这个鬼地方,它连变成谁的粪便都不知道。 木小狸视死如归,可被生吞的疼痛没有降临,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它还是完好无损的,木小狸望着生后一群“食物链顶端”,它们眼神惊恐,好像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久久不敢踏出一步。 木小狸仿佛捡回一条小命,重新爬起来,奔向前方,它身后的“食物链顶端”瞬间做鸟散状,仿佛怕什么事情会被牵连,这比它们成为食物更可怕。 木小狸见身后没有危险了,便缓缓走动着,这里主人的法术也太强大了,居然创作出这么一个逆天的超级世界,木小狸对他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对他的品味与三观表示大大的怀疑。 渐渐地,木小狸忘了危险,一心寻人,想着终于可以见到木兆姐姐,内心无比欣喜,同时它也对这个疯狂的爱慕者有点好奇,要是他是一尊大神就好了,可以紧抱着大神的大腿,待木兆姐姐找到心上人再甩了他,木小狸美滋滋地想着,完全忘记了地狱城除了鬼差的头头,谁还有这样的本领。 小世界中的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屋子里,异常空旷,只摆放着有着千年檀香木做成的骷髅头床,上铺着桃花花瓣般轻盈的被褥和一盆开得娇艷欲滴的桃花。 有一个男人,不,应该是妖孽,男人哪有长得这么美的。此妖孽紫袍加身,露出胸膛大片雪肌,紫色衣袖绣有龙纹金丝骷髅,皮肤晶莹雪白,三千黑丝散开,丹凤眼含情脉脉,半躺在桃花大床,盖着桃花被褥,手托着脑袋,情意绵绵地注视养在镶金骷髅盆里一株开得艷丽的桃花,贝齿轻启,仿佛在对桃花说:“蟠儿,千年了,你魂飞破散消失于天地中,我也挂念了你无数个日日夜夜。”他的眼神仿佛能融化无数寒冰,看着桃花仿佛能看到心爱的女子,可是再看,心爱之人也不会回来了,故此眼神有些哀伤,我见犹怜。 ☆、再次相见 他用雪白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骷髅盆里的桃花花瓣,手指仿佛无意地摘了一朵美丽的桃花花瓣,轻放到鼻尖轻嗅,仿佛闻到这个世界最好闻的桃花香,可目光却不见丝毫怜悯,眼神淡漠,刚刚那看着桃花的柔情仿佛不是出自他的脸。 妖孽的指尖越发轻柔地抚摸着美丽的花瓣,仿佛对桃花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那只小狐狸是来找你的吧!哼,扰人的小东西,竟敢擅闯我的结界。”随后,不悦地把桃花扔在地上,翻身下床,理了理紫袍的褶皱,妖孽的脸庞上的一双丹凤眼有一道赤红的光芒闪过,他仿佛看不见刚扔到地上的桃花花瓣,用金丝镶边的昂贵鞋子从花瓣面上踏过,化成一道紫色的流光,消失于桃花树跟前。 若不是看见地上的孤零零的桃花花瓣,这个妖孽般的男子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养在镶金骷髅盆的桃花仙气环绕,随后化作一个美丽的仙子,她一袭粉红纱裙,面容娇美如三月桃花,一双桃花眼媚眼如丝。心疼地捡起地上的一朵刚刚盛开的桃花,那可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美丽的桃花眼焦急地看着地狱王离开的方向,小狐狸?难道是小狸? 第15页 原来,这株开得娇艷的桃花正是木小狸心心念念的木兆姐姐。 那妖孽很快便找到木小狸,深紫色的衣袍被风吹得咧咧作响,丹凤眼冷凝,声音雌雄莫辩,怒道:“小狐狸,你好大的胆子。” 妖孽凭空出现在木小狸眼前,它的眼珠子一刻都没离开这个男子,这男子浑身气场强大,皮肤雪白,雌雄莫辩,莫说世间男女了,就连七彩灵狐都通杀,最具有特色的还是紫色袖袍的龙纹金丝骷髅,金纹晃瞎的木小狸的双眼。木小狸呆萌惊艷的眼神,白白胖胖的一双小爪子放到胸口前,仿佛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木小狸的崇拜状,地狱王很受用,眼神微微缓和,心思转动,这小狐狸乖巧,甚是可爱,曾经蟠儿养了一只小狐狸作为宠物,不然我也养一只逗着玩玩吧。 木小狸呆萌了一会儿就醒悟过来了,它从小就在碧水阁,虽然没见过传说中最美的仙女嫦娥,却听过传说中仙界最妖孽的地狱王。越是妖孽,越是变态,木小狸坚信不已。 传闻地狱王乃是某个仙人与女妖所生,所谓仙妖殊途,仙与妖的结合,歷来都没有好下场。女妖也深知这个道理,为了保住儿子,她以自己毕生的妖力驱散了儿子体内的妖力,后因此而身亡。仙人把儿子带回天宫,天帝动了恻隐之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便不了了之。 即使如此,地狱王的血脉仍得不到多数仙人的认可,自小便招别的仙童子奚落,轻蔑,性子便越发阴沉,弒杀。传言他曾在大婚之前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被发落到地狱城,终身不可出去。无数仙人感嘆不已,可惜了他的一身法术神力,却无用武之地,专管那低等的小鬼和鬼魂,永远不得踏出地狱城半步。 木小狸头皮发麻,没想到避过了小鬼,却撞上小鬼的头头,还是个恐怖的头头。据说地狱王容颜俊美,却不许别人看他,否则要被挖去双眼,木小狸忙用小胖爪捂住双眼,口吐人言:“我没看你,没看你。”它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地狱王闻言邪魅勾唇一笑,心情很好,它与蟠儿养的小狐狸性子还是一模一样呢! 木兆也与蟠儿也十分相似,虽说法力低微,但那脾气、性格真的一模一样,这就是上天送他的礼物吧!诺大的地狱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乐子了。 还没等地狱王出手,把木小狸抓住变成他的宠物,就忽闻一声巨响,轰隆一声,惊扰了小世界,顿时,骷髅太阳在空中摇晃,骷髅月亮倾斜了一半,骷髅星星们嗖嗖地往地面坠落,绿色的江流倒灌,鱼儿浮出水面大口吸气,动物们慌乱不已纷纷乱窜,植物花儿小糙们逐渐枯萎。 地狱王怒了,自他成为地狱王后只有一个仙人来挑事,早已被他关进十八层地狱与那“闻名天下”的骨腐花作伴后,便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跑来触他霉头。到底是何人?敢来挑战自己,地狱王愤怒不已,双眼越发赤红,犹如魔鬼,一声长啸:“何人敢闯我地狱城。” 此时他也顾不上木小狸,又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在木小狸眼前。 木小狸还不知道地狱王的小心思,自己险险逃过一劫,正暗暗庆幸。地狱王发怒,非比寻常,它内心狂跳,却故作淡定的点点头:“恩,这才是地狱王。”随后撒着“脚丫子”狂奔,成为无数逃命的走兽一员。 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小世界大混乱,木小狸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往前沖,无意中瞥见,大大小小的桃花林,满满的桃花压弯了桃树的枝丫,却结出骷髅骨头的花骨朵儿,木小狸总结出了经验,跟着桃花骷髅走,就一定不会错的。 果然,沿着桃花骷髅跑,便能远远地看见一个骷髅形状的小木屋子,面前长着几个鲜艷的桃花树,花朵盛开,这是新品种,桃花竟抱着小小的黑头和白头骷髅,无需置疑,这里面一定有木兆姐姐。木小狸得意洋洋,自己果然智勇双全,高兴地跑过去。 沉香木做成的大门缓缓打开,木小狸清楚地看见,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床一被一盆和一女子,木小狸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面前,木小狸激动了:“木兆姐姐。”勐地扑进木兆的怀里。 木兆紧紧抱紧木小狸,喜极而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小狸,真的是你。” 木小狸从木兆怀里探出半个小脑袋,激动不已,“姐姐,我看见地狱王了,好妖孽啊!”一脸崇拜状,虽然地狱王恐怖,但也没伤害过它,不妨碍它崇拜他。 木兆紧张:“小狸,你见到他了,他有没有伤害你。”然后抱着木小狸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它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木小狸脑洞大开,难道地狱王不仅是个妖孽还是个变态,其实那桃花布局就是地狱王的杰作,可怜了一个妖孽般的美男子,竟然这般庸俗,怎么能娶到媳妇呢!难道地狱王疯狂地爱慕木兆姐姐,然后木兆姐姐不爱他,因爱生恨……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太惊悚了。 木兆从小看着它长大,看着木小狸的样子就知道它想歪了,拍拍它的小脑袋:“想什么呢!” 木小狸双眼放着名为八卦的金光:“姐姐,你们……”虽然人很变态,却是个美男子,看在他“秀色可餐”的份上,木小狸也不会太嫌弃,倒是勉强可以配上自己的木兆姐姐。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去犹为残酷,在地狱王眼里木兆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地狱王曾是天宫的影红天君,他疯狂地爱上一位美丽的天女桃蟠,谣言道天女的心另有所属,红影天君便用了一些手段让天女答应嫁给他,可天女即使答应了也并不爱他。影红天君嫉妒,并且深深地怨恨着,单枪匹马地跑到情敌跟前,情敌不敌,影红天君毫不留情想要杀情敌。这时,桃蟠天女挡住了那一剑,灰飞烟灭。此后,影红天君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中…… 影红天君之父崇明神君愿除去职位,到巫山替儿受罚。天帝感嘆,格外网开一面,贬影红天君入地狱城,终身不得踏出一步。 三百年前,木兆因打碎烟濛天女的七彩琉璃杯,被罚此生此世困地狱城,初遇见妖孽般的地狱王,地狱王震撼不已,木兆长得极像他心爱的天女桃蟠,地狱王便希望木兆心甘情愿成为那个女子的替身,即使他明明知道木兆并不是她。 可木兆并不愿意,面对强势的地狱王,她倔强,宁死不屈,化为一株桃花,不言不语。 地狱王见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先让木兆爱上他,甘愿成为心爱天女的替身。结界外的巨大牌匾和众多的桃花骷髅都是当时留下了的证据。木兆聪慧,一下子识破了他的诡计,地狱王恼羞成怒,强迫她化作人形,毫不怜惜地掐住木兆的脖子,看着这视死如归的脸,她与她一样的倔强,地狱王仿佛回到杀了心爱女子的千年前,疯了整整一百年,百年后他清醒过来了,也并没有为难木兆,用骷髅盆把化作桃花的木兆种下去,一守便是两百多年。 木小狸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果然是妖孽,妖孽的心思,七彩灵狐不懂。 第16页 可木小狸心疼木兆,泪眼汪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救你的,你就不用被那疯子为难了。”地狱王的形象在木小狸心里从崇拜的对象变成了疯子,还是个法力高强的疯子。 木兆摇摇头:“他其实并没有太为难我。”身为变态,确实不算太为难。 ☆、三生轮迴 木小狸还想说什么,谁知地动山摇,仿佛世界末日的到来,许多不知名的小动物纷纷逃窜得越发厉害了,木兆知道危险临近,抱着木小狸,跟随小动物沿着出口,跑出结界。 “木兆姐姐,这是怎么了?”木小狸不解,怎么地震动得越来越剧烈了,难道跟刚才地狱王一声不吭地离开有关,他好像说有人强闯地狱城。 木兆向木小狸解释道:“有人硬闯地狱城了,地狱王震怒,要收回结界的力量,与那人对抗,所以结界快消失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木小狸知道不妙了,能让地狱王震怒的,难道是情敌,不得不说,木小狸真相了。她的小白爪掏出碧水簪,念仙决,碧水簪泛着七彩光晕,往虚空一划,桃花纷飞,光芒四溢。恰巧结界崩毁,黄泉水涌进出现一条巨大的通道,把木小狸、木兆和周围的小动物传送到地狱城的另一个地方。 因木小狸功力尚浅,它并不能控制住该传送到哪个地方!这考验运气的时候,偏偏运气又太过逆天,此刻地狱王正跟穿着碧色衣衫仙人打架,木小狸木兆和一众小动物一不小心直接来到战斗中心,此刻便是站在地狱王与碧衣仙人交战中心,地狱王双目赤红,妖孽的脸庞尽是邪魅之色;碧衣仙人衣衫整洁,俊脸挂了不少彩,却仍是一枚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木小狸呆愣地看着碧衣仙人,它真没想到,它一离开三皇子的旭亭白洛居,碧水天君就追过来了,木小狸腹叽,这小气鬼,他不去抢哮天犬的饭碗真是浪费人才啊! 地狱王见到情敌,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吼”一声巨哄,邪魅的俊脸犹如魔王般,气场全开,飞沙走石,一副见人撕人,见鬼杀鬼,见神屠神的架势。 刚刚路过的木小狸傻眼了…… 还没弄清状况木兆傻眼了…… 无辜受牵连的众小动物傻眼了,然后做鸟散状。 木小狸知道闯祸了,紧紧抱着木兆,躲在木兆温暖的怀抱中。木兆故作镇定,跟上逃跑的小动物的步伐。 不敢置信导致反应慢半拍的碧水天君傻眼了,愣愣地望着木兆远去的背影,“蟠,蟠儿。”随手施了个法术,把木兆定在不远处,木兆停下步伐,周身不得动弹,饶是修养再好,脾气再佳,都忍不住心里把碧水天君骂了好几百遍。 木小狸被殃及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碧水天君那个王八蛋。那王八蛋直接把佳人怀抱的小狐狸忽略了,一双闪着碧光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木兆,仿佛看见了人从坟墓爬出来一般。 最淡定还是地狱王,一个闪身来到木兆旁边,对于愤怒的碧水天君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一只手掐住木兆的喉咙,半点都不怜惜。 木小狸从木兆怀里跳出来,肥肥嫩嫩的小白爪子拍打地狱王的手,兇狠的目光隐隐发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打死这个坏蛋。但它的小胳膊小腿,对于地狱王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地狱王眉头一皱,烦躁地甩开木小狸白白的小身子,挑衅碧水天君道:“碧水,你是为她而来的吗?”他像个索命的修罗,双目赤红,掐着木兆纤细脖子的大掌高高举起,像是在宣判木兆的死刑。 木兆艰难地唿吸,碧水已解除她定身的法术,她用尽力气双手想掰开地狱王的手,奈何都是徒劳的,她这点力气在地狱王眼里什么都不是。 地狱王看着她在挣扎,只要用力一点儿,她的雪白的脖颈就断了。看着她们相似的脸庞,恍惚间,他仿佛回到自己杀害心爱的桃蟠那一刻,脚步踉跄,他闭上眼睛,沉默着,命令自己不去想,那不是桃蟠,是木兆,随后睁开双眼,眼睛越发地红了,手仍然没有放开,努力保持镇定,手的颤抖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碧水天君痛苦地闭上双眼,泪从脸颊落下,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思绪回到了千年前,对待杀害挚爱的情敌,他无法原谅,再睁开双眼时,那对眸子已变成碧绿色,仿佛一潭死水,大吼一声:“影红,受死吧!”影红曾是地狱王的名字,千年前他们的战争在这一刻得以延续。 如今,碧水已全然忘记他来地狱城的目的了,也不管与桃蟠相似的木兆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只要一个念头,影红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要杀了他。 地狱王扔开木兆,哈哈大笑,勇勐地与碧水天君飞往黑暗的高空,地狱城到处乱石纷飞,孤魂野鬼哀嚎,小鬼乱窜,鬼火到处燃烧,即使有牛头马面带领众小鬼们维持秩序,地狱城还是大乱,到处鬼哭狼嗷一片。 木小狸见两位大神在打架,它这小人物肯定是不能参与的,与摔倒在地的木兆对视一眼,一人一狐一拍即合,在木小狸的带领下飞快奔向奈何桥下的虚无通道,刚才它吃了亏,它也不敢乱用碧水簪的空间之力了。 木小狸缩着脖子,怎么这么多鬼啊!木兆抱住木小狸,轻轻安慰:“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木小狸点点头,有些感动,有了姐姐自己什么妖魔鬼怪都不需要害怕了。 木小狸和木兆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奈何桥边,孟婆正守着她的孟婆汤非常有道德地等待前去投胎的鬼魂,即使那些鬼魂都趁乱跑了,到处鬼哭狼嗷,特别混乱,她也不曾移开半步。 呆了三百年地狱城的木兆即使被关押着,还是能听到不少“鬼话”来了解地狱城的。 所有的凡人死后,魂魄都会来到地狱城,若是大jian大恶之辈则根据罪行,分配进十八层地狱受刑,刑满才可以向普通的魂魄一般,接过奈何桥上孟婆的孟婆汤,排着队走进黑雾缠绕的地区,那里仿佛黑暗的尽头,凡人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她又听说奈何桥另一边有一个五光十色的轮迴池,惩罚仙人用的,犯了错误的仙人会被丢进池中,一世又一世地轮迴,成为凡人经歷生老病死,劫满才可位列仙班。 但也曾有仙人说过,轮迴是为了遇见对的人,至于如何,唯有轮迴过的仙人才知晓。 木小狸带木兆来到奈何桥下的虚无通道里,他们刚进入通道,就看见一个高冷的背影,银髮飞舞白衣翩然,这氛围……木小狸汗毛倒竖,哪里跑来的恶鬼,吃不吃狐狸和桃花的? 木兆眼神迷离,待人清眼前的背影是她后,抱着木小狸的手越来越紧,声音颤抖道:“烟濛天女。” 木小狸害怕的眼神瞬间转变为仇恨的目光,如果不是木兆紧紧捂住它的嘴巴,它一定破口大骂,什么天女,就是个蛇蝎的老女人,活了几千年了,就知道欺负她们这些善良的小神仙。 烟濛高冷地转过身,银色秀髮翩翩起舞,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木兆,至于木小狸,高傲的她早已完全忽略。烟濛五官精緻,皮肤白皙细腻,白色罗衣仙裙翩然,一头银色长髮衬得她犹如冰天雪地里高贵的女神,高贵又冷艷,她怨恨,愤怒,若不是眼前的女人,碧水就不会如此对待她了:“木兆,你去死吧!”她随手一挥,一掌打出,仿佛随意弄死一只蝼蚁一般。 第17页 木兆来不及躲,被烟濛的掌风扫过,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向后倒退,撞上了奈何桥的桥底樑,随后掉下黄泉,咕噜噜地喝了几口黄泉水。连怀里的木小狸也遭殃了,口吐仙血,被狠狠地震飞,随木兆一起掉下黄泉。不得不说,木小狸与这黄泉太有缘了,被呛得又喝了几口黄泉水。 烟濛走出通道,脚踩黄泉水面,俯视蝼蚁般,看着木兆抱着木小狸在黄泉苦苦挣扎,又是一掌打来,正要落下木兆天灵盖的时候,木小狸取出碧水簪,运转仙力,捏了个仙诀,向烟濛脸上划来。 烟濛极其爱惜她的脸蛋,毫不犹豫往旁边一躲,给了木兆机会,木兆搂着木小狸施展仙法远遁,可她知道,烟濛天女法力高强,自己和木小狸都跑不了,初见烟濛时,她便特别恨自己,小狸不过是被牵连罢了,如果自己离开了,她也许会放小狸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木兆把怀里的木小狸扔到旁边,纵身一跃,跳进奈何桥另一端的轮迴池里,一个古朴的井,那一瞬间轮迴池里被光芒掩盖的古经文闪烁,闪身跃下的一瞬间发出青紫色的光芒,有一颗芳香扑鼻的丹药从孟婆手里丢进木兆嘴里。 木小狸呆萌地望着孟婆。 孟婆淡淡地解释道:“鬼魂多的时候,孟婆丹比较方便,我特意改良了,不臭的” 木小狸愕然,好敬业的孟婆,难道孟婆汤是臭的? 木小狸呆若木鸡,还是孟婆提醒她,轮迴池是仙人歷劫难的地方,冥冥中自有定数,轮迴池闪烁的经文记载了轮迴的奥妙,木小狸仔细观看发现经文四字排列,整整齐齐的。向来兇悍的孟婆许是心情大好,一一为它解释,木兆要到人间经歷三世的苦难,到第四世时,方可轮迴天胎。 ☆、嫉妒之心 木小狸看着孟婆不苟言笑的脸庞,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她有些仁慈,仿佛又似曾相识。木小狸并没有多久的时间考虑,烟濛那个兇残的老女人追来了。 她撇了一眼闪着亮光、一望无尽头的轮迴池,它决定了无论天上人间,它一定会找到木兆姐姐的,它怕烟濛那个老女人还要害木兆姐姐,它用碧水簪施法,碧绿色的亮光被打进轮迴池,轮迴池受到了干扰,光芒渐渐敛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木小狸匆匆跟敬业的孟婆致谢,捏了个诀,用碧水簪逃离现场。但它没听到孟婆在后头的喃喃自语:“三世轮迴显三世,抹去了痕迹,也换去了结果。” 木小狸有碧水簪,多少能让烟濛忌惮,但它法力低微,又受了伤,此刻不逃离,只怕凶多吉少。烟濛在后头穷最不舍,此刻木小狸只能赌一把了,它用尽所以的法力,七条尾巴七种光晕闪烁,手中的碧水簪也发出七种神光,相互唿应将它包裹起来,逐渐形成一把带着七色光晕的碧色利剑。 烟濛轻哼,不屑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敢以小小的几百年道行,跟她这个有着千年的修为的天女斗,她随即玉手一挥,捏了个仙诀,一掌打向木小狸。可木小狸化作一把七彩利剑,闪烁着七种光芒,刺得烟濛的双目都睁不开,锋锐的剑锋刺伤烟濛的玉手,木小狸已耗尽仙力,又变回小狐狸模样,它头也不回地直奔向奈何桥低下隐藏着通往仙界的虚无通道。 烟濛愣住了,手上的只是小伤,但却是被一只小小的七彩灵狐所伤,她的脸面都被丢尽了。烟濛大怒,她拥有天女的高傲,不屑于用神兵对付她从不放在眼里的小狐狸,但此刻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必须把耻辱斩杀于此。 烟濛没受伤的玉手从虚空中取出锋利无比的神剑“天濛血神剑”,剑血红色,闪着银色的光芒,乃是她父亲上濛神君用仙冰玄铁铸造的无上神剑,刺直指向刚使出绝招,虚弱地奔跑着,头也不回地跑路的木小狸的后脑勺。 烟濛冷哼,内心得意洋洋,小畜生也敢跟她斗。忽然,眼前一个紫影从烟濛眼前闪过,锋利无比的天濛血神剑被两只手指轻松夹住,来人一身宽松紫袍,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妖孽般脸庞因为疲惫而更加风情万种,丹凤眼高高在上俯视着烟濛,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的灵宠。” 烟濛一改她的跋扈,身体不禁颤抖,花颜失色,害怕不已:“地狱王,你怎么在这里。” “本王的地狱城,本王哪里不能去。”地狱王双指一弹,烟濛引以为傲的天濛血神剑“哐”地一声,插到一边的石柱上。 烟濛深知地狱王的恐怖,颤慄:“地狱王,那只小狐狸放走了木兆,我只是在……” “够了”地狱王不耐烦地打断她,厌恶地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嘴脸,内心一阵恶寒。他连眼角都不肯多给她一个,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脏的东西。但就是这个女子,她亲手种下他此生的挚爱桃蟠。若非如此,这样的女子,早就被他扔进十八层地狱与那骨腐花为伴了。 烟濛害怕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哪有什么女神的高冷范儿,可惜木小狸已逃命去了,不然一定拍手叫好。 烟濛不敢停留,化作一道白烟,飘向来时的道路,虚无玄洞。 地狱王一声冷哼,想跑,不自量力。他随手捏了个仙诀,如同小鸡一般把烟濛捏在手里,毫不怜香惜玉,提着她的白色罗裙的后领,拖死猪一般,要把她拖到十八层地狱的入口,那是一口烧得赤红大锅,冒着腾腾的热气。 锅里没有水,锅底下流动着滚滚的赤红色岩浆,把玄铁铸造的锅烧的也赤红赤红的,一群小鬼拉着一群被套上脚链手鍊的鬼魂从热腾腾的锅走过去,鬼魂疼得龇牙咧嘴,险些灰飞烟灭。烟濛看着自己的玉足,她是天女,是可以承受这点热量的,就是怕短时间不能去除疤痕。 地狱王勾唇邪魅一笑,大手提着烟濛的后裙领,把她放到自己旁边,烟濛汗毛倒立,这就是个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鬼。地狱王也没辜负烟濛在她心里的形象,凑到她耳边,他男儿气的唿吸喷到烟濛耳朵,手勾起烟濛的银色的髮丝,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这才地狱的开始,本王会带你走过去,你无需担心伤到你那娇嫩的肌肤。” 烟濛微微松一口气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地狱王修罗般的话语:“本王会亲自带你到第十八层的地狱,与那美丽嗜血的骨腐花作伴。” “不。”烟濛颤抖,卑微祈求道:“影红,你别,念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求求你,求求你。”十八层地狱,一层比一次恐怖,她去了就毁了。 地狱王眼神越发冰冷,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毫不留情地拖着她的罗裙,大步向前走去,烟濛挣扎,苦苦哀求,她在地上打滚,卑微地向滚烫的大锅的反方向爬去,地狱王一把捉住她的轻柔的银色髮丝,拖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大锅。 烟濛崩溃了,那等邪物骨腐花靠近一点儿都会让人痛不欲生,她的身体,她的容貌,她的高傲和尊严将会永远消失,她不能去,烟濛吶喊:“别,只要你放了我,我告诉你,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烟濛口中的秘密在地狱王心里毫无价值,他脚步不快不慢,看着烟濛,就像是在无聊时欣赏一只山猪在表演游泳。 第18页 烟濛怕了,怕极了:“是桃蟠的,桃蟠。” 桃蟠二字成功吸引住了地狱王,他停下脚步,甩开了烟濛:“你若敢骗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烟濛仅仅握住拳头,银色的指甲深深扎进自己的血肉,她不甘心,为何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都是桃蟠的,都只是桃蟠的,她狼狈不堪的罗裙布满泥泞,凌乱的银色长髮把她嫉恨的脸庞遮住。 地狱王眉头紧皱,一脚把烟濛踢飞,烟濛撞到赤红的石头,吐出一口鲜血,被炎热的高温蒸发掉,烟濛恐惧地看着索命的恶鬼地狱王,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不是有价值的消息,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地狱王也不允许她和他卖关子:“桃蟠没死,木兆就是桃蟠。” 如同晴天霹雳般,地狱王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烟濛一啾准时机就想逃跑,地狱王回过神来就逮住她,紧紧掐住她的喉咙,冷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蟠儿都灰飞烟灭千年了,岂会是活了几百年的小仙子,一派胡言。” 地狱王的手越掐越紧,可他脑海有一个声音却告诉他,烟濛说的都是真的,地狱王的手不禁一松,烟濛掉到地上喘着粗气,她知道,她随时会死在这个大魔鬼的手里,当即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把她知道了全部说了。 桃蟠天女原只是一颗桃核,一日喜爱铸造术上濛神君寻找上等材料铸造神兵利器时,发现一颗粉晶色的桃核,便送给小女儿烟濛,烟濛特别喜爱,把它种在自己院子里玉池里,日日为它浇水,施肥,弹仙音妙曲给它听,渐渐地粉晶桃核长出了嫩芽,变成了小树,开了粉色桃花,仅仅两百年的光阴便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小仙子,她拥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 烟濛的父亲上濛神君都连连称赞:此花用心浇灌,必将成为天宫一宝。 碧水天君之父曾为天宫殉职,他在世时曾为儿子与上濛神君的三女儿立下婚书。上濛神君最出色的女儿,他自是不舍,让她嫁给一个无依靠的黄毛小儿,小烟濛也看不起年幼的小碧水,认为他在上濛神府“吃白食。”小桃蟠那时与烟濛情同姐妹,便百般刁难小碧水,却在他生病时,心肠软衣不解带悉心照顾,两人日久生情。 长大后的碧水天君风度翩翩立下战功,未成婚的天女们把他列入如意郎君的名单中几乎都排在首位。烟濛更是好奇,这少不出众,不长才的人,竟然如今这般出息。 那一日,碧水天君来上濛神府作客,桃花翩翩,她在抚琴,碧水天君闻音缓缓走近,素衣掩盖不住他的风华,出众俊美的五官,勾唇而笑的魅惑,举手投足的贵公子气息,一片调皮的桃花花瓣降落在他的头顶,碧水轻轻摘下,温柔地凝视花瓣,勾唇一笑,他的风姿深深吸引着烟濛。若是有女子对她说对某位上仙一见钟情,她定会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一顾。那日,他的风华,他的好,全部刻在烟濛的心里,她相信,这就是一见钟情。 可碧水的目光却在注视着翩翩起舞的桃蟠,她一身粉衣,体态轻盈,在桃花丛中翩然起舞。 也是那时,烟濛对亲如姐妹的桃蟠起了嫉妒之心,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众说纷纭 桃蟠愿意挽回这段姐妹情,嫁给影红,他们都要成婚了,烟濛还是不放心,设计使碧水与影红大战,碧水虽英勇,却不及影红这个仙与妖的结合,影红下了杀心,桃蟠挡下了那一剑,最终灰飞烟灭,消失于天地间。 碧水痛不欲生,与烟濛退了婚事,烟濛在上濛神君的祈求下住进了碧水阁,把在碧水阁的“楼俞琼芳”改为“雪烟濛楼”。影红在其父崇明神君的求情下成了地狱王,实乃是终生监禁在地狱城。 事情本因此而结束,然而并没有。 桃蟠养育了一只七彩灵狐幼崽,它年幼时体弱多病,桃蟠便用仙血将它餵活,悉心养大。它遥遥地看着就是个小糰子,哭时泪水还会化作七彩珠子,她便给它取名遥珠。 七彩灵狐一族血此血能净化瘴气,其唾液可解百毒,唿出的灵气能净化空气,皮毛可祛除妖魔,其粪便可让植物起死回生,七彩尾巴辅助仙人修炼,可事半功倍,极少数仙人知道七彩灵狐还拥有一种神通,可聚集魂魄,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很多仙人由七彩灵狐但极使聚集魂魄,却也无法重组仙身,使其死而復生。 但蟠桃乃是从非生命的神料中诞生的,聚集的几十万年的天地灵气,遥珠为她聚集魂魄后,用冰魄慧珠可重组仙身,桃蟠便化身为粉晶桃核,遥珠把她种在她们的秘密之地,一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小洞窟,扎根发芽,开花结果,开出的第一朵花便是木兆,也是桃蟠。 可遥珠看不见了,她用尽了身上的每一滴仙血,凝结成粉晶桃核后,撑着最后一口气,种下桃核,化为幼崽,沉睡了几百年。 地狱王摇摇晃晃地回到与木兆相处三百年的小屋子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他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捧着花盆,喃喃自语,又让人听得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魔楞了一般,渐渐地闭上了黯淡眸子,勾起的唇角。 怀着对地狱王深深的恐惧,烟濛连跑带跳来到虚无通道,她不时地回头,她不知地狱王那个疯子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想起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双野兽般的赤红眸子,仿佛毁天灭地。烟濛她知道,他想把自己撕碎,可下一瞬间,地狱王又哭又笑,像个傻子,迈着步伐缓缓离开,即将消失那瞬间,他回头,嗜血的眸子瞪着自己,烟濛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烟濛仿佛重获了新生,就如同当年,碧水天君迎面朝自己走来,嘴角含笑,满园争艷的桃花都掩盖不住他的风华。 碧水天君背手伫立在虚无通道的洞口,目光没有焦距,仿佛在沉思,他俊脸铁青,样子有些狼狈,像一个斗败的公鸡,全没有平日的儒雅温柔,即使如此,即使他败了,他仍然是那个翩翩的贵公子。 烟濛摆了一个美丽的姿势,她自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最美丽的,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高傲,她选择性忘记了刚刚那一番“生死磨难”早已让尘埃蒙住了明珠的光华。 碧水没有防范,烟濛不留痕迹地把玉手放在他胳膊肘上,他才有所察觉,看着温柔似水,“风情万种”,满身泥泞的烟濛,他内心一阵恶寒,毫不犹豫甩开这个噁心的女人,眉头紧皱,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比被地狱王虐杀一万遍,也不想被这个噁心恶毒的女人触碰半点。 烟濛内心一阵失落,脸色微微僵硬,内心大为恼怒,桃蟠那个女人都离开一千多年了,自己对他的朝夕相伴还是比不上她吗?烟濛面上并不显露半分,只是她素来走冰山美人线路,笑容装得不像,笑意不达眼底。烟濛仍然不知如今的模样有多让碧水倒胃口,不死心地鼓励道:“碧水,失败乃成功之母,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赢的。” 碧水天君是个人精,平时善于伪装,一眼便看出来烟濛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他并不戳破,不相干的人,他向来不放在心上,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只当她是空气。 第19页 如果烟濛知道自己死皮赖脸住在碧水阁千年之久,可人家压根没当她一回事,恐怕会气得吐血。 烟濛咬牙不依不饶,故作小女儿家的娇态,柔声道:“碧水,我们一切回家吧。”她手指缠绕这冰丝雪帕,故作娇羞,桃蟠就是这幅模样勾得碧水天君三魂不见了七魄,自己容颜美丽出众,肯定不输给桃蟠。 一个走冰山路线的冷美人突然变成娇娇滴滴的模样,碧水天君狐疑地看着她,这病越来越严重了,烟濛这个麻烦也烦了他千年,自己也算是还清了上濛神府对父亲的恩情了,该是时候结束了。碧水天君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大步流星迈向虚无通道。 “碧水、碧水。”烟濛跟上去,她在碧水天君跟前走的都是贴心暖肺贤惠风格,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只鹦鹉,多嘴又多舌。碧水天君仍是“笑面虎”,可也忍不住扶额,都说了一千年了,你就不能消停吗? 烟濛天女丝毫不知被人厌恶了一千年,仍自己兴奋地说着,配合她冰山的面孔,僵硬的表情,碧水天君心里点评,都一千年了还这般没长进,表演的天赋着实不佳。 天宫一如既往地安静,仙人各司其职,及其有规律,仿佛一成不变,又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夜晚。 今日流传的八卦事件始末要归根于千年前,烟濛天女有一未婚夫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一件美事,结果那未婚夫婿碧水天君硬生生地博了上濛神君的面子退了婚,要迎娶同是上濛神府是桃蟠天女。这事轰动了天宫的每个角落,连牙牙学语的小仙童都略知一二。可让八卦好事仙竖起耳朵的却是,桃蟠天女要嫁巫蒙神君与一妖女的儿子影红天君。 没多久,桃蟠灰飞烟灭后,影红成为了地狱王。碧水极少出户,上濛神君协同烟濛一起来到了碧水阁,不久后,一人离开,烟濛在碧水阁住了千年之久,每过两百年,便传出他们的“好消息”,众八卦好事仙听了,纷纷替他们祝贺,谁知都不过都是虚言罢了。这结局却让闲来无事的仙人纷纷感嘆,他们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闲来无事的八卦总是出人意料的沸腾,据说三百年前冰山美人烟濛天女惩罚打破了七彩琉璃杯的小仙子终生囚禁地狱城,如今过了三百年才像插了翅膀般的八卦谣言飞满了天宫的每一个角落后,被闲来无聊的仙人连根挖起。 说来那小仙子也着实可怜,七彩琉璃杯虽然不是平常物件,却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就一个不留神“被打碎”了,便受如此刑法,一个娇滴滴的小仙子如何受得住啊!众八卦好事仙于心不忍了。 最为离奇的是被罚地狱城的小仙子木兆与桃蟠天女生得一般无二,便有人猜忌,肯定是烟濛记恨昔日旧友,怨恨碧水天君多年的不娶,才让无辜的小仙子受罪。 久而久之,烟濛就成了碧水不要的姑娘,难听的更是有,烟濛乃是不要脸的女人传出去,烟濛的名声受损。 又过了几日的八卦更是轰动,它主要来源于太上老君府里的一个仙药童子。一日,八卦好事的五柳上仙前来拜访太上老君,请教炼丹之术,无意中看见一仙药童子喝得酩酊大醉,玩心起,吓唬童子道:“小傢伙,老君颇为严谨,若是知道的当值偷喝得大醉,必定罚你扫天宫的所有茅房。” 童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因为醉酒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童子看着居高临下的五柳上仙,害怕道:“别,别告诉老君。”随后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老君。” 五柳上仙顿时来了兴趣,无聊的神仙生活总是要来的八卦才有滋味啊! 童子没辜负五柳仙人的期盼,把烟濛那日到老君府的嚣张跋扈演的绘声绘色,以及爆出了不少她放荡勾引碧水天君的大事件,还有平日毒打小仙子的兇悍恶毒描绘的犹如身临其境,小童子要代表正义消灭烟濛这个恶女人一般。 五柳上仙听得津津有味,可他也不是个煳涂的八卦好事仙,他还是有原则的。童子知道他怀疑,让他去探老君的口风,还有如今住在旭亭白洛居的青蛙仙子绿萝,以及昔日在烟濛身边伺候的小仙子久翡。 五柳上仙果然去探老君的口风,老君严谨,不愿意掺和小辈的事,不愿意多谈,只摇了摇头,一副天宫有女是耻辱的模样,五柳上仙以多年八卦好事者的身份来看,此事不简单啊! ☆、波澜再起 素以万年的生存,五柳上仙本着探索八卦真理的精神,他亲自求证,当亲自听闻绿萝的哭诉与碧水阁多个小仙子的“苦难”,五柳上仙已经心里,烟濛就是一个蛇蝎美人啊!最后他还是亲自去了一趟食神那里,是久翡开的门,纵横交错的鞭伤令五柳上仙深深震撼了一把。 久翡扑通跪在五柳上仙面前,一双红肿的眼睛写满了委屈:“请上仙替我做主。” 五柳上仙故作为难:“你是食神的小仙子,怎让我做主?” 久翡伏地:“食神待我恩重如山,若非有食神,我早已死去,他是个不问事,一心放在那火炉子上的仙人,我去找他,他无论帮不帮我,都会惹来祸端。五柳上仙您是个爱说的仙人,这天宫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没有你不敢说的人,只要你金口一开,我自然就能申冤屈了。” 五柳上仙瞬间就觉得自己无比伟大,八卦不仅能自娱打发时间,还能助人,何乐而不为呢?他眼神示意久翡继续往下说。 久翡曾经不愧是烟濛的“小跟班”,她的事事无巨细,一一说了…… 五柳上仙挖到重要的八卦,捏了个诀,愉快地去跟他的八卦仙友分享,没发现身后的食神缓缓踏出大门,木小狸就坐在食神的肩膀给了久翡一个大拇指。 原来,上濛神府的三女儿烟濛天女花容月貌、美丽动人,她的生活极为奢华,竟然比肩天帝宠爱的贝珍公主。不料,是个品行不端,专打骂欺辱仙兵与小仙子的恶毒天女,侍奉她的小仙子们纷纷指向烟濛,她诬赖一名与昔日好友长得相似的小仙子,打破七彩琉璃杯,心胸狭窄至极。 不仅如此,烟濛天女是个送上门倒贴,男人都不要的贱人,竟向太上老君求取合欢散,被拒绝后还大言不惭,对老君不敬。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把上濛神府和她的两个姐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上濛神君来碧水阁,企图让碧水天君迎娶烟濛平息谣言,不料,碧水没见到,倒是见到已经被打包好了的女儿。两名碧水阁的蝴蝶仙子传碧水天君口谕:千年前,碧水天君之父与上濛神君交好,故神君是长辈,长辈求助,不敢不从,因此将烟濛留在碧水阁疗养,如今千年过去,烟濛之“病”未好,还越发“严重”,碧水天君已“无能为力”了,还望上濛神君另请高明。上濛神君黑着锅底一般的脸带着烟濛离开了碧水阁。 这事,又一次引起轩然大波,这还是多亏了五柳上仙“凑巧”看见上濛神君把烟濛领回家。 第20页 上濛神君府邸,烟濛千年前种下的梨花数,梨花朵朵开,开得极其绚烂 ,烟濛每次回家都会欣赏一番,这回她却无心观赏。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上濛神君把烟濛美丽的脸蛋打肿了。 烟濛掩面,抬起头来,眼神倔强:“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上濛神君越发生气,抬脚就踢:“蠢,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如今弄得这般沸沸扬扬,让为父如何收场?” 上濛神君之子天黎不以为意:“区区小事罢了,三姐姐喜欢那碧水,嫁了就是,劝劝他要识时务,省的日后自己难堪。” 上濛神君被气得肝脏都疼了,这逆子真是不成气候,可偏偏又是唯一的儿子,打骂又捨不得。 上濛神君看着最宠爱的女儿,心灰意冷,抬手:“关进雪烟濛楼,不许踏出一步。”这是变相软禁了。 “父亲,你不能,你不能,我是你女儿。”烟濛绝望地咆哮,自从地狱城回到碧水阁,便被碧水天君软禁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今天,两个小仙子替她打扮穿衣,整理着装,送出会客大厅,见到自己的父亲,她脑子的炫线仿佛一下子就断开了。如今烟濛声名狼藉,可是她还是有机会翻盘的,只要她的父亲是碧水天君,母亲是东溪女神,而她是高贵的天女,她就永远都不会倒下。 如今,她的父亲是要放弃她了吗? 旭亭白洛居里茵茵绿地上,绿萝站在湖边不远处,亭旭深情地望着她:“老君的妙灵仙丹甚是有效,脸上的斑疤和身上的伤痕浅了不少,日以继日,疤痕一定会消失的。”亭旭的大手欲捂住绿萝的小手,被绿萝不留痕迹地避开了。亭旭一脸的挫败。 木小狸大仇得报,哼着小歌,眼睛偷偷瞟向岸边,小爪子划动着小船,好不惬意啊!葡萄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绿萝漫步走在绿糙茵茵的糙地,逐渐避开了亭旭,亭旭看着大好的春景,看着美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知道美人爱春光,费了好大的一番工夫才在旭亭白洛居开凿了一个湖泊,周围种上茵茵绿糙,远景弄了个幻境的高山流水。 木小狸跑过平静的湖面,跃到亭旭的肩膀,凑到他耳朵,低喃道:“亭旭,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好吗?”木小狸盯着心不在焉的绿萝的后脑勺。 亭旭会意,毫不犹豫:“成交。” 人间,碧绿的柳树被风吹得压弯了枝头,像个含羞的姑娘;燕子划过镜子似的湖面,盪起了一圈圈水纹,像个嘻戏的孩子;湖中心,一条小舟划过,一个动听如百灵鸟的女音在歌唱:我把你寻找,找遍天上的每朵浮云;我把你寻找,寻遍大地的每个角落;我的心不灰,我的心不死,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你…… 划动小舟的船家,耳听悦耳歌声,笑问坐在船头哼歌的小姑娘:“小姑娘,寻人呢。” 小姑娘站在船头,粉藕色的罗裙,梳着丫髻,大眼睛轻轻闭上,双手张开,仿佛要投到风的怀抱,秀髮微微起舞,仿佛湖中的精灵,她抬头,睁开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冲着船家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重重地点了下头:“恩。”然后继续享受大自然风光。 船家呆了一下,他阅人无数,像小姑娘这样可爱的也不少,但那些人都没有眼前小姑娘的灵气,这小姑娘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而是森山的精灵悄悄地来到人间。 小姑娘继续哼歌,向小鸟儿招招手,鸟儿从她身旁飞过,停在船头,为她伴奏,船家心里震惊,这小姑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莫非真是精灵?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至少小姑娘是这样认为的,她明亮的双眸突然睁开,划出一道精光,周边的杨柳枝瞬间染成了碧绿色,一条条枝丫从四面八方向小姑娘绑来,小姑娘一个闪身避过了柳枝,身子如叶子般飘在湖中心,挥挥衣袖,把目瞪口呆的船家和他赖以生存的小舟如羽毛般无损地送回湖边。 小姑娘淡定地从袖子中掏出碧水簪,七种神光围绕着她,碧水簪向眼前突然闪出的身影重重一划,一道道波光闪过,突然从水里钻出来的大蜘蛛便“嗖嗖嗖”倒退几十里,小姑娘本能地想跑,一条条杨柳枝缠绕而来却将她困住,绑住了她的纤腰、双手和双脚。 小姑娘胆子大,她可是七彩灵狐怎会怕那小小的妖怪,大胆冲出去,可锋利的柳枝却穿过她的身体,小姑娘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大蜘蛛和已经缠绕在大蜘蛛身上的柳枝。 小姑娘反应快,赶紧用碧水簪远遁而去。 庞大的蜘蛛停在湖中央,逐渐缩小,化成人形,成为一个相貌儒雅,长衫飘飘,风度不凡的黑衣男子,一条碧绿的柳枝从水底高高飞蹿起,冲出如明镜般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道道的波澜,一条泛着蓝光的黑磷水蛇被柳枝绑住却还在苦苦挣扎,另一条碧绿的柳枝也迅速破水而出,刺穿了黑磷水蛇的七寸。 柳枝拂动,捏了个诀,控制碧绿枝条,把那条黑磷水蛇送到他面前,黑磷水蛇被刺中七寸一动不动。 黑衣男子说道:“你怎么弄死了它。” 柳枝口吐人言:“地狱王要活捉小狐狸,它欲置小狐狸于死地,若小狐狸真的死了,我们都得陪葬。” 黑衣男子不再言语。 一个碧色影子闪身到黑衣男子与柳枝面前:“你们不好好留在地狱城,来人间所谓何事。” 黑衣男子又化形成了大蜘蛛,嘲讽道:“看来碧水天君在天宫的日子甚是无聊,怎么管起了地狱城的闲事了?” 一条条的柳枝冲破水面,如同锋利的箭,she向碧水天君。 碧水天君双眸微敛:“地狱城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大蜘蛛和柳枝不理会,直接动手。碧水天君虽实力稍逊色地狱王半分,可地狱王手底下的这两个鬼妖绝不是碧水天君的对手,半柱香的工夫,两鬼妖便落荒而逃。 碧水天君看着木小狸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这地狱王为何要捉它? ☆、郁家清风 远处,飞来一个身穿上濛神府装束的小仙子,五官清秀,她对着碧水天君盈盈一拜:“拜见天君。” 碧水天君眉头一皱,“何事?” 小仙子再拜:“我乃上濛神府的小仙子,受烟濛天女所託……” 碧水天君抬手打断了小仙子的话:“替我转达,此生我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小仙子无声嘆了一口气,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再拜一拜便告辞了。 小仙子原话回给烟濛天女,烟濛天女住的“雪烟濛楼”一日之内又更换了无数的珍贵瓷器。 小仙子退出雪烟濛楼,微微又嘆了一口气,烟濛天女的脾气自从千年前那日去见了大皇妃,便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碧水天君站在湖中心,宛如一幅自然画卷,他记忆中的烟濛冷艷高贵,却又自己的骄傲;自信自强却有自己的原则,她从不轻易伤人,更不会打骂迁怒身边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知不觉成了一个蛇蝎的女子,一个女人的嫉妒真的能把自己毁灭了吗?碧水天君摇摇头,罢了,与他无关。 第21页 木小狸听亭旭曾说过,凡间的春季甚是美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冬季的皑皑白雪,孩童玩闹的欢声笑语最为热闹。可木小狸偏偏喜欢夏天,听听雨打芭蕉,蝉鸣鸟叫;或者秋日里坐在那红红的枫叶山上看夕阳西下。 不知不觉已在凡间渡过了三十载,过了三十个四季,木小狸虽然没能帮助亭旭让绿萝回心转意,可亭旭倒是大方,每一次查到木兆的行踪,都会派小仙子,前知会木小狸,昨日那名亭旭派来的小仙子给她送口信,木兆将会来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名为唐图的小镇。 可惜被柳枝刺伤了,寻人的事又要耽搁一下。 木小狸被那条柳枝刺得极深,红艷艷的鲜血染红了粉藕色的罗裙,闪着光晕的七色血沿着她的伤口流了一条断断续续的“七彩长线”。她的小脸血色渐渐褪去,越来越苍白,走路朗朗跄跄,渐渐地快坚持不住了,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看身后是否有大蜘蛛与柳枝,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维持人类的身体的力量消失殆尽后,化为本体,一只的七彩灵狐,个头不大,耳朵尖尖,浑身雪白,有着七条雪白的尾巴闪着七彩的光晕。鲜艷的红色染上了它雪白的皮毛,闪着淡淡的光晕,伤得极重,它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迷。 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小世界,木小狸躺在金色的麦穗儿上面,微风吹着它的毛绒绒的身体就像木兆姐姐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身体,恍惚间,它仿佛看见一个人影,难道是木兆姐姐,木小狸想朝他飞奔过去,可是四肢不听自己使唤,动弹不得,它只能看着那个人影朝自己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木小狸渐渐看到他的身形,隐约间有一股清风的味道扑鼻而来,木小狸自言:原来清风是这样的味道。 那人不曾停留下脚步,缓缓前进,待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时,木小狸才看清他的真容,他身材修长,如同松柏,墨发披散在脑后,仿佛是浑然天成的玉石仿雕刻出的精美五官,白色的长衫拖地,身边仿佛有缥缈的仙气围绕着他转动,这世间若是有什么可以形容他的词语,恐怕只有风华绝代这一词了。男子一直看着他,眸子有木小狸看不懂的深情。 为何如此面熟,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为何想不起来? 木小狸觉得地狱王已是妖孽人物,世间少有,不曾想又出来一个极品仙男,他的气质与地狱王的气质完全不相同,容貌却也不输地狱王半分。 木小狸不禁看痴了,嘴角流出了一点儿晶莹的液体,男子低头看着可爱的小狐狸,俯身轻柔地抱住它,木小狸还是不能动弹,此刻也不想动弹,身上却发出淡淡的七彩光晕,在男子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罗衣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深深地吸引着那男子,他情不自禁把嘴巴凑上了她美丽的唇瓣…… 古香古色的大房间,一只可爱的雪白小狐狸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打滚,若不是有着白白的狐狸毛挡着,一定能看到它红扑扑的脸蛋,想起梦中那男子深情的一吻,它就羞愧的钻进被子里面,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活了几百年的“高龄”,还是逃不过美色的诱惑,太丢人了,不,太丢狐狸了。 “小狐狸,小狐狸,你会闷坏的。” 木小狸在被子里听到一个破坏心情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声音还带点稚嫩,正在轻轻地掖它的被子,木小狸不高兴了,它活了几百年的“初吻”在梦中被一个陌生男子夺走了,还不许它捂被子,哼!木小狸赌气一般从被窝里跳出来,要吓唬吓唬这个破坏它心情的讨厌傢伙。 木小狸跳到床前的圆桌上,四条腿踩上四个倒立的茶杯,闪着七种光晕的七条尾巴撑开,像是炫耀美丽的高傲孔雀,瞥了他一眼,随即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缩在角落里的年轻人,是他,梦中见到的男子。 那年轻人害怕地缩在角落,双手抱住膝盖,偶尔抬头看看这个吓唬他的罪魁祸首,见木小狸呆萌的外表,闪着光晕的神情尾巴,莫名地羡慕:那几条尾巴真亮,有了它们晚上都不用点灯了。 年轻人见木小狸没有再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胆子也越发地大了,慢慢地如一个物体般,挪动到木小狸跟前,看着它可爱毛绒绒的皮毛,忍不住摸了一把,软软地,如想像中一样舒服。 木小狸此刻还在云游天外,怎么会梦到他呢!这个胆小的凡人,分明是梦中的男子,可少了那阵清风的味道,此刻他作书生打扮,倒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流。他的眉眼,木小狸越看越熟悉,直到听闻凡人自言自语吐出:“传闻白狐有九尾,你却有七尾,还闪着光,莫非你是妖怪。” 木小狸怒瞪着凡人。 妖怪…… 木小狸一下子炸毛了,你这只该死的鬼魂,地狱城初见便觉得你可怜,不曾想,你竟然是一个该死的二百五,把天宫的七彩灵狐认成是那害人的妖怪。 木小狸的表情一变再变,然后狠狠地瞪着这该死的王八蛋,没想到这鬼魂成为了凡人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啊斗。 年轻人倒是有些害怕,他活了十多年哪里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狐狸,看着木小狸吃人的目光,年轻人想起了“鱼香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口中所讲的害人狐妖若是吸了年轻男子的阳气,便会功力大增。 年轻人发软的脚不禁倒退两步,不小心踢到一边的椅子,扑通地掉到地上,害地大叫道:“啊、啊、啊!” 木小狸被他的“兽吼”震得恨不得在尖尖的耳朵塞两块棉花。待吼声停止后,木小狸瞧着他蹲在地上,双手环胸,眼神倔强又带着祈求,一副我不怕你,你不吃我成不的小媳妇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紧紧关闭的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关怀的妇人担忧地问道:“二少爷,你没事吧?” 年轻人看着面前不再兇悍的小狐狸,它一脸的呆萌,伸起前肢一个的一个小爪子,突出小小的舌头轻轻地舔,时不时偷偷看他,微微嘆了一口气:罢了,这也是可怜的一只小狐狸。对着门外大喊:“没事,蓝嬷嬷,我是见到救回来的小狐狸活了,太开心了,才大叫。” 木小狸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年轻人救了它,对他咧嘴一笑。 这小狐狸太有灵性了,年轻人看着小狐狸突然又那么友好,胆子又大了,屁颠屁颠过来地凑上来,伸出手抚摸小狐狸的毛髮,真是又软又舒服。 木小狸眯着眼,偶尔偷看一下这个凡人,长得真像,可眼前的人并不是梦中的人,梦中的可是个风华绝代的仙人,有着清风的味道,眼前的人有一股子凡人的书卷味,呆呆的。 半夜时分,木小狸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禁想着那个梦境,心里竟然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它用小肥爪拍拍自己的脑袋,不禁懊恼: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思春。想起思春这个不纯洁的词,不禁羞愧地用小肥爪捂住自己毛绒绒的脸,仿佛怕被人看到它狐狸毛下的红彤彤的皮毛。 “嗖”地一声,木小狸窜到一旁的整洁小书桌上,它必须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胡思乱想,眼球一下子被桌上的画卷所吸引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七彩光晕淡淡闪烁着的七条尾巴高高扬起,得意的脸庞,狡诈的眼神,白白的小爪子抓着一只香喷喷的鸡腿,站在茶杯上吃得不亦乐乎。画卷的右下方写的是郁风清三个娟秀小字。 第22页 木小狸两只小肥爪抓住画卷的两端,看得出神,这凡人原来叫郁风清,名字倒是清雅,作的画也好看,名字写得更好看。 ☆、狐狸怕鼠 “嘭”地一声大门粗鲁地被推开,木小狸反应极快,“嗖”地一下子蹿到书桌上方的樑上躲起来。 两个穿着整齐统一的家丁把软趴趴的郁风清架着,如同威武的大公鸡般走进了,到了床沿,仿佛那几斤昏厥的郁风情是玩偶一般,“嘭”地扔到床上。郁风清的头撞到床头的木头桩子,脑袋昏昏沉沉,光滑的额头的几缕鲜血缓缓流落眼睛、鼻子,浑身的骨头架子仿佛散了,他眼睛缓缓睁开,迷茫地转头看着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家丁甲不屑地说:“二少爷的身子真是好,你既然醒了,如此也替郁家省下了一点药费,夫人定会夸奖你的。” 家丁乙可怜地看着郁清风,眼神示意家丁甲别说了,这个二少爷的命比他们这些干粗活的还不值钱。 家丁甲不理会他,眼睛却看向门外一闪而逝的一道黑影子,一定是夫人派人来监视他们的,如果他们对二少爷心存怜悯,等待是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他们的一家老小恐怕都活不成啊! “二少爷。”一个老妇人冲进来,一把抱住郁清风,哭道:“可怜的孩子。” 家丁乙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那对主僕,家丁甲拉住他,退了出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妇人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他的伤口和脸上的血迹,忍住不哭出声音,看着沉默的二少爷,劝道:“二少爷,你别怪他们,他们都是有苦衷的,你有怨,有恨,被闷在心里,说给蓝嬷嬷听,打骂嬷嬷也成。” 郁清风清澈的眸子如一汪清泉,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蓝嬷嬷,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们,都是我不好。” 蓝嬷嬷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包扎好了伤口,再三检查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伤口没什么大碍,才离开。 郁清风目送蓝嬷嬷离开,眼睛在转动,寻找那有灵气的白色七尾狐狸,木小狸从樑上跳下来,趴在郁清风怀里,郁清风看着可爱的木小狸犹如孩童般笨拙地安慰他,那双澄澈的眼睛映出了他的模样,轻轻抱着木小狸,不再压抑自己的泪水,任由泪水划过自己的脸庞。 渐渐地入夏了,即使是清晨,汗水也不禁流出了,耳边传来蝉音。 郁清风早早起来收拾衣物,抱着这屋子唯一属于他的画卷,不禁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在热夏笑得如荷花一般的女子。 木小狸揉着惺忪的睡眼,这是这么回事?外面怎么一群人在吵闹? 郁清风背上自己的包袱,腾起一只手抱住木小狸,眼里流露出悲伤和不舍,偌大的家人再多,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他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被撞开了,两个家丁狼狈地地趴在地上。郁清风看着这些人,有昔日自己母亲的丫头婆子和奴僕,自母亲离世后,他们纷纷“叛变”,成了如今夫人的“忠心奴才”,这些人在,他那的一点不舍,彻底消失殆尽。 越过层层人群,头也不回往外走,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房间,这个不属于他的院子,还有不属于他的地方,他全部再也不留恋了,可心底还是有一点疼痛。 “二少爷,夫人吩咐了,我们是唐图小镇的大户人家要以身作则,这里离乡下很近,您就步行前往。”守门的铁叔是府里负责看门备车中对郁清风最为客气的。 郁清风点头致谢,身后就是烫金的牌匾,书法苍劲有力,写着“郁府”二字。 郁清风很平静,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离开的,从他母亲去世,父亲迎娶了他如今的夫人开始,只是没想到这一日居然这般快,安慰自己不难过,终究是骗自己的,没看到蓝嬷嬷,有些遗憾,下次再来寻她吧。 木小狸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它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承担了很多很多,一路上,木小狸都很乖,安安静静地躺在郁清风怀里睡觉,郁清风看着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柔软的毛髮,不知为何,他抱着小狐狸,就像抱着全世界。 郁清风要去的地方确实不远,他那“书生”步伐走了半天就到了,这是一条简朴的小村子,因为村子都喝流溪河水长大,就叫流溪村。乡下空气清新,各处房屋瓦砾泥墙,各家各户的院子几乎都栽种了一棵大树,浓密的枝丫攀出各家各户,远远地望就像一片绿色丛林。 在木小狸的眼里,郁清风原来住的地方叫房舍,它还勉强能住几年,如今的地方叫贫民窟,能住狐狸吗?一个小院子种着一颗大榕树,树下摆放着一张小石桌、三张小凳,两个小单间并连,一个小厨房院子里,还有一个小茅房,普通人家自然欢喜,可住惯天宫的七彩灵狐简直不能忍受。 木小狸可不乐意住在这里,吱吱地叫,表示抗议。 郁清风安抚木小狸,摸着它的小脑袋给它顺毛:“小狐狸,我们只能住这里了,郁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环顾一圈,自得其乐:“在这里我们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们得到了自由,在郁府里面没有的自由。”说着,张开双臂,感受自由的风。 木小狸还是耸拉着脑袋,不高兴。 郁清风早有准备,把擦布铺到木小狸脑袋上,戳戳它的尖耳朵,示意它快擦。 木小狸不满地吱吱直叫,小肥爪指着它的伤口,还包着一条小手帕呢。 郁清风的脑袋也包扎着布条,他却不觉得疼痛,轻揉着木小狸的小脑袋:“那你休息,我来。”脱去长袍,撸起衣袖,从小厨房吃力地提来一个盛满水的破旧木桶,一拐一拐地走来,可手的重量越提越轻,低头一看,桶里的水流了大半,全撒在路上了,郁清风有些沮丧。这时,厨房闪烁着七彩的光晕,郁清风喘着粗气,小跑过去,心里担心刚刚跑去厨房的小狐狸。 小厨房门敞开,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浑身毛髮如同棉花一般膨胀起来,圆圆的,悬挂在半空中,轮廓勉强可以认清那是一只小胖狐狸,尖尖的嘴巴像水壶一般浇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把小厨房浇湿了个透。 木小狸不敢把嘴巴长得太大,她可是喝了十几桶水,万一全流了怎么办?向郁清风打眼色,示意他快拿布擦地立刻会意,也不顾自己走了半天路的脚累不累,勤快地擦起来。 木小狸自豪,还是它机智啊! 小厨房锅碗什么的还是有的,就是太残旧了,木小狸腹肌:怎么这大户人家都让 “老家”破破烂烂的。 郁清风虽然不得宠,可是好歹也是少爷一枚,很少干粗活,洗了大半个厨房已是筋疲力尽,可他硬撑着,不肯倒下,正要把刚刚洗涮好的碗盆放回原位,他脑袋不受控制,一沉,手一抖,东西全部掉到地上,即使木小狸再眼明手快,也一时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体重”,让众多的碗品“哐当”地全部砸到地上,惊醒了一屋子的老鼠,到处“吱吱”叫。 “啊,啊,啊……”木小狸拆房子般的大嗓门实在是震天动地,口中的水如同瀑布般,哗啦直落,席捲整个小厨房。 第23页 郁清风这回是彻底惊醒了,先是碗砸了,耳朵再受到伤害,然后被空中哗啦直流的瀑布冲出了一米远,最后空中那个像棉花的小东西扑向他,要死要活的,表示很怕怕。 郁清风湿熘熘的衣衫都能拧出水了,怀里的小狐狸嘤嘤哭泣,如同个孩子般,死活不撒手,他没法,只好安慰着眼前的小狐狸才是上策,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木小狸昨日没睡好,如今有个舒适的环境,慢慢地进入了梦想。 郁清风哭笑不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贴心地为木小狸擦干了它的毛皮,准备了个安稳的睡窝,郁清风才抽空换身干净的衣裳,无奈地看着木小狸,那声震天吼一出,郁清风虽心惊并不害怕,它果然不是一只寻常的灵狐,想到这里郁清风一笑,它从未寻常过,难道它真是妖怪吗? 没时间思考,如今已快入夜了,郁清风必须快快收拾好这间小院子,自离开郁府他还什么都没吃呢,真是又累又饿。 突然门外传来吵杂的敲门声…… 太阳高高升起,照耀了世界万物。木小狸一夜好眠,翻了个身,胖胖的小爪子习惯地整理整理自己雪白雪白的毛,还特地端了一盘清水为自己洗漱一番,在清水中倒影出自己可爱的模样,晃动着七条闪着光晕的尾巴,恩,真是可爱极了,木小狸不禁臭美起来。 它尖尖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心漏跳了半拍,耳中仿佛能听到了老鼠的吱吱声,木小狸整只狐狸都不好了,它缩着脑袋,左顾右盼,这屋子比昨天整齐了,干净了,可是有它最怕的就是老鼠,木小狸作惊悚状,此刻它完全没有注意到,它可爱的模样,惊悚的神情,悉数落到一个凡人的眼里。 ☆、一人一狐 待郁清风越来越好奇,脚步越走越近,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明亮的太阳光线时,木小狸迷茫地抬起头来,屋檐上正好有一只乌熘熘的大老鼠,龇牙咧嘴仿佛要向木小狸示威,木小狸还真怕这个,不由得惨叫一声:“啊!” 郁清风胆子小,被木小狸突然大叫吓着了,一时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不禁大叫一声:“啊!”。 一人一狐惊叫停止后,双目平视,四目愣愣地看着对方。 郁清风面相英俊,书生打扮,却有一种难言的气质,此刻愣愣着看木小狸,他双眼明亮异常,有点迷茫,有几分书呆子的味道,好奇地问:“你是妖怪吗” 木小狸原来还在思索,怎么向这凡人解释,它是仙狐,又怕他不信,或者吓到了。可当她听到“妖怪”二字时就炸毛了,翻开了旧帐,破口大骂:“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你在地狱城撞了我,还敢骂我妖怪,恶鬼先告状,如今几十年都过去了,还敢骂我。”木小狸一副你不道歉我就手撕了你的表情,一双小爪子握成拳头,有几分呆萌的喜感。 郁清风见状也不恼,还相信了它不是妖怪的事实,毕竟这么可爱的妖怪,还是让人接受不了,妖怪不是很兇悍的吗,他解释道:“你认错人了,十几年前,我从未见过你!我信你不是妖怪。有这么好看的妖怪吗?”随即眸子一亮,仿佛黎明到来驱走黑暗一般,充满嚮往地问:“难道你是神仙?” 木小狸本来还不屑他,在心里暗暗诅咒,你个王八蛋……还没骂完他,听到这小子这么有眼光,它的形象立刻在郁清风这个凡人面前高大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嗯,不错,我就是大仙。”给了他一个你小子有眼光的表情。 郁清风很配合地崇拜道:“狐狸大仙。” 木小狸很受用,孺子可教也,但还是纠正道:“叫我木大仙。” 郁清风如星辰般的双眼倒印出木小狸的模样,木小狸差一点就要被吸进去了,它暗暗吃惊这臭小子的眼睛真好看,尤其在他恭恭敬敬地喊自己“木大仙”之后,这不知好歹的小书生在木小狸心中顿时变成了可爱可亲的小书生。 木小狸知道是眼前这呆呆的小书生抱着昏迷的自己回家,免得自己落入财狼虎豹的肚子,还给自己包扎伤口,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了,就随意地夸奖了一句你这小子不错,聪明伶俐。 郁清风摸透了木小狸这小狐狸的性子,它高兴就好,很配合地低头腼腆地笑。 木小狸见它的身份也露出来了,神仙嘛,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翘着两个小肥爪,直立行走,大爷似的巡视一周,还挺干净的,问道:“你收拾的。” “邻居们帮的忙。”郁清风很诚实,昨天家里很乱,加上木小狸口吐的小瀑布,他收拾一天一夜也未能收拾完。 “嘭嘭”木制的残破大门突然被敲响。 郁清风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乡下老妇人,她头上没什么饰物,就绑了一条蓝色的绢布,蓝色映花的旧衣衫洗得发白,身上沾了些泥土,虽是满脸皱纹,却笑得一脸可亲,手里提着个蔬菜篮子。 “许婆婆,快进来。”郁清风接过她手上的菜篮子,扶她入屋,在小石凳子坐下,从小厨房装了一碗开水端出来。 “许婆婆,您慢点。”许婆婆许是渴了,喝得特别急,险些呛了。 放下碗后,许婆婆好奇地看着在大榕树底下躺尸木小狸,身子一动不动,七条闪着光晕的尾巴却在龙飞凤舞。她指了指木小狸,郁清风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也无法对许婆婆解惑啊,只是干笑着。 许婆婆也不在多问,指了指石桌上的蔬菜篮子,做了个吃饭的手势,便起身要离开。郁清风拦着,不愿意收下,许婆婆性子倔,送出去的东西,一定要郁清风收下,走得很坚决,郁清风根本就拦不住。 目送着许婆婆离开,郁清风有些无奈,他们昨日已经把他的小厨房都搬满了东西,自己和小狐狸哪里吃得完啊! “这婆婆好生奇怪。”木小狸跳到了大榕树上,不解地道:“她又不是哑巴,为何不说话呢?” “这……”郁清风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来,据说她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清晨起她就不再说话了。 “啊、啊、啊……老鼠。”木小狸钻到郁清风怀里,屋檐的老鼠熘达了一圈又对木小狸龇牙咧嘴。 木小狸还没从老鼠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大门被拍得嘭嘭声,一大汉在门外辱骂道:“你这落魄的公子哥,老鼠有什么好怕,你要是怕,和你的丫头感觉滚回你的黄金窝,别在我们乡下穷折腾。” 另一个大汉在旁边说道:“杜二郎,你在瞎说什么,要不是杜老爷,我们全村的人都得饿死,郁二少爷是杜老爷唯一的亲外孙,从小在富贵人间出生,怕老鼠有什么好奇怪的。” 杜二郎吐了一口唾液:“呸,什么玩意,亲娘偷了人生的杂种……”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许婆婆拿着一根大棍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把杜二郎砸个头破血流。 旁边的刘一拉着许婆婆道:“别打了,快出人命了。” 许婆婆看着破旧的大门,嘴巴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布满皱纹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第24页 杜二郎捂住流血的伤口,眼神闪烁地喊了一句,娘。 门内,郁清风抱着木小狸靠着门缓缓跌落在地上,他想起美丽的母亲,泪水滴湿了衣衫,喃喃地重复着:“她没有,没有,没有……” 木小狸只能静静地看着,它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特别害怕这种夜间出现频繁的动物,木小狸早早就睡觉了,缩在郁清风怀里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第二天也是在郁清风温暖的怀抱中暖暖地醒来,郁清风特地用自己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它的七条美丽的尾巴,不让来来往往的人注意。 “怎么这么多人?”木小狸凑近他的耳朵,疑惑道。 郁清风摸摸它的小脑袋,一只大手捂住它的眼睛,谢过每一位前来帮忙捉老鼠的邻居,送他们出门,无意中看见门外的杜二郎,头颅包地像个粽子,一脸的凶神恶煞,兇狠地瞪着郁清风,骂骂咧咧:“呸,狗杂种……” 木小狸的小肥爪子推开郁清风的大手,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这个可恶的凡人,它认为很兇,其实很萌。 杜二郎一脸贪婪地看着木小狸,这狐狸不错啊,值不少钱啊。 郁清风抱着木小狸进屋,关紧了大门,还听到杜二郎的指桑骂槐。 木小狸气不过,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不还口啊!” “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我母亲,清者自清,说多了只会越描越黑。”郁清风一脸的感慨,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这种事情不理会,便可以少点伤口。 木小狸的小肥爪子摸摸他的大脑袋,郁清风看着它像个笨拙的孩子般安慰自己,心里的失落与不愉快一扫而空。 夜深人静时,郁清风家那破旧的大门静静地被人轻轻撬开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鬼鬼祟祟地走进来。 没有天敌了,木小狸愉快地坐在屋檐上赏月,见到不速之客,高兴着呢:“小子,三更半夜不睡,你皮痒是不,所以跑来被你木大爷揍揍。” 杜二郎环顾四周,没有人啊!深深吸了一口气:“哪个兔崽子,出来让你爷爷揍,别装神弄鬼。” “瞎了你的狗眼,你木爷爷这么大的一尊神都没看见。” 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杜二郎心慢跳了一拍,抬头望向屋檐,他的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根本都发不出来,一只巨大的白色七尾狐狸笼罩了半个天空,龇牙咧嘴吐出五彩的火焰,一条巨大的尾巴扫向杜二郎,嗖地一声,他整个人都被拍飞。 “不会闹出人命吧。”郁清风从小单间走出来,看着如同流星一般闪逝的杜二郎消失在天边。 木小狸渐渐地又化成原本的小呆萌,挥挥小肥爪子,示意他安心。 杜二郎仿佛化为一颗流星飞向远方,却能安全无风险地降落,若不是身处荒山野岭,他简直无法相信,这凡间还有这么大的狐狸妖怪。那落魄的公子哥居然养了一只妖怪,太危险了,他要回去阻止他,免得他去祸害乡亲。 凭着毅力和要救村里人出妖怪魔爪的信念,杜二郎不停地赶路,这地方他曾经来过,认得路,翻过前面一座山就有一个小湖泊,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继续往前走。 不料他来得不是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一对“野鸳鸯”在湖中“交颈”,那声音让至今还没娶媳妇的杜二郎面红耳赤,他默默地蹲在糙丛,侧着脸不敢偷窥。 ☆、悔不当初 谁知那“野鸳鸯”放浪不已,从湖水来到湖边,杜二郎终于经受不住诱惑,偷偷地瞄了一眼,顿时雷得里娇外嫩,这两人竟然是他的大哥杜大郎和他昔日的情人小梅,也是如今的郁夫人。 郁夫人一改平日里的狠厉,小鸟依人地偎在杜大郎的怀抱,撒娇:“你好坏啊!” 杜大郎嘿嘿直笑,掐了一把郁夫人的大腿:“你们女人不都吃这套嘛,要是那郁东平有我这般坏,你这小妖精哪里还有我的份。” 郁夫人保养得当的小脸,媚眼如丝,一下子把郁大郎的魂勾走了,对她上下其手,惹得郁夫人“惨叫连连”,想着有正事要办,阻止了他游离在自身的大手:“好了,我要回去了。” 杜大郎不满:“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最近郁东平把我盯着很紧,他已经有所怀疑了,我们不能再露出马脚,等到雷儿接管了郁府,我们的好日子就到了。”郁夫人美目充满了憧憬。 杜大郎也做美梦,贪婪地道:“等到雷儿接管了郁府,一定要把郁府改成杜府,这些都是我们杜家的东西,我要让雷儿认祖归宗。” 郁夫人皱眉头,瞥了一眼杜大郎兇悍的面孔,眸子闪过狠厉,哼,癞□□想吃天鹅肉,想把郁府的家产占为已有,白日做梦! 杜大郎把郁夫人的小蛮腰搂得紧紧的:“你真是我们杜家的宝贝,给我们杜家带来了这么多财富,嘿嘿。”到时有了郁家,他就有了钱、名利、女人,眼前这个好是好,就是不够嫩,哪里有郁府那个叫舒雪的嫩丫头好看,水灵灵的。 郁夫人哪里不知道杜大郎的德性,掰开她的手,穿起衣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离开,她的随从还在不远处等着呢! 杜大郎皱着眉头,这女人真不好侍候,想到了将来的荣华富贵,又如狗一般追上去,点头哈腰。 郁夫人在心里特别瞧不起杜大郎这龌蹉小人,要不是这脸像极了她爱着的男人,她早就弄死他了。 两人渐行渐远,杜二郎从一旁的糙丛走出来,此刻他什么龌蹉的心思都歇了下来了,整个人是浑浑噩噩的,实在是不敢相信,曾经最善良最美丽最爱的女人竟然是个□□,还与自己的亲大哥苟且,原来郁府的大少爷郁清雷是自己的侄子,那郁清风…… “啪啪啪”他连打自己三个耳光,原来在十年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还作证害死了郁府的原配夫人,杜二郎抱头痛哭:“杜老爷,我对不起你,杜小姐,我也对不住你。” 十年前的一幕幕回放到眼前,当年唐图小镇闹灾荒,朝廷的贪官贪了赈灾的银子,善心的大财主杜老爷和杜小姐变卖家财救快要饿死的乡亲们,在那场灾荒中无数灾民就是这样活了下来,也包括杜二郎一家。 杜二郎的青梅竹马莫小梅已到婚期,可莫小梅因为嫌贫爱富不愿意嫁给杜二郎,反而给郁东平做妾。杜二郎痛苦不已,便日日买醉,那日莫小梅来寻他,他醉酒过后,做了错事,悔不当初,第二日寻了莫小梅要私奔,结果遇到了郁东平的原配夫人杜小姐与人通jian的事。莫小梅含着泪说她看见了,她看见夫人与人通jian,不忍丈夫被欺骗,求杜二郎帮她。 想到这些杜二郎闭上了眼睛,他当年傻傻的听信了莫小梅的一面之词跑去作证了,证明郁夫人与人通jian,郁东平的母亲郁老夫人坚持要休妻,杜小姐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被人告知有了身孕,从此被郁东平冷落在一个小院子里,生下儿子后郁郁而终。莫小梅最后也没有与杜二郎私奔,还早一步生下郁家的长子,成了郁清风的继母。 第25页 莫小梅骗了他,她才是与人通jian的□□,她的儿子是杜家的。杜二郎紧紧握住双拳,贱人,他曾经多恨多鄙视郁清风,他现在就多恨莫小梅,还有杜大郎,他的双胞胎大哥。 突然一阵寒冷,杜二郎不禁打了个冷战,眼前多了一抹白色的轻纱,他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惊为天人,她五官精緻,皮肤白皙细腻,美眸如星辰般隐隐闪着赤红的光芒,白色罗衣仙裙翩然,一头银色长髮衬得她犹如冰天雪地里的冰雪女神,高贵冷艷。身边仿佛有洁白朦胧的仙气缠绕着她,增添了几分圣洁。杜二郎哪里见过这么美的天仙,眼睛都看直了。 烟濛皱眉,她不想和粗鄙的凡人浪费时间,从雪白的袖子取出一只小虫子,晶莹雪白透着丝丝寒气。烟濛玉指轻轻一弹,虫子便钻进了杜二郎的眉心,她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却露出快意的笑容:“郁家的丫头舒雪是你的最爱,你一定要千方百计娶她为妻。” 杜二郎目露呆滞,重复道:“郁家的丫头舒雪是我的最爱,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娶她为妻。” 烟濛露出满意的笑容,消失在杜二郎的眼前。 杜二郎方才如梦初醒,又仿佛身在梦中,他忘记了对莫小梅和杜大郎的恨意,慢悠悠地散步于山间,脑袋全是舒雪美丽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 站在高空云端的烟濛笑得如美丽的曼陀罗花,自言自语道:桃蟠,你该好好地留在地狱城,你不该出来的,不该。 木小狸跟郁清风相处融洽,以前在地狱城的不愉快就这么翻过去了,为此木小狸自豪地夸奖自己是一只善良不记仇的可爱七彩灵狐。 即使地方破烂,可木小狸还要养伤,看在没有老鼠的份上,木小狸在小书生家里住了下来,看他有时呆里呆气得这么可爱的份上,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小书呆。”郁清风知道后,双眼崇拜地直冒星星,“叶大仙,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自从我娘过世后,就没人这么叫我的,你乃神人也。” 木小狸小白爪支撑着狐狸脑袋,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像个人类的小孩子,抬头仰望星空,一副我是大仙啊,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模样。 木小狸没看到郁清风眼睛一闪而逝的戏嚯和嘴角翘起的弧度,他一脸崇拜:“大仙即使知晓天下也这么谦虚,我要好好学习。” 木小狸把白白的狐狸头高高抬起,七条闪烁着七彩光晕的雪白尾巴高高翘起,越发喜欢这个“懂事”的小书呆了。 懂事的小书呆重新为木小狸做了一个窝,加上厚厚的被褥,献宝般呈上给木大仙。 …… 木小狸满头黑线地看着眼前的“鸡窝”,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自己把郁清风的小单间占为己有,名曰,仙人的住所,岂能马虎。郁清风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称是,亲自动手,铺好床铺,换好被褥,把木小狸抱到软软的床上,识趣地退下,顺手门关好,态度恭敬。 木小狸努力说服自己现在的家还是很好的,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子,中间院子中有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榕树,旁边放着石桌石椅,冬暖夏凉。有小厨房和小房间,郁清风母亲早逝,父亲对他不闻不问,从小便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所以即使换了新的地方也照样很习惯。经过了一轮思想的挣扎,木小狸对于她的新屋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里有古香古色的房间和贤惠的小书呆。 又一天清晨,贤惠的郁清风知道木小狸爱吃烧鸡,一大早赶集买了几只大肥鸡肉,烤的香喷喷的。 木小狸狼吞虎咽地对着香喷喷的烧鸡“下黑手”,其他的就动了几筷子,满足地饱餐一顿之后,才注意到郁清风的两只眼睛仿佛被人揍了两拳,木小狸怒了,吃人嘴软,怎么也要做点事啊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郁清风崇拜着看着前一刻的呆萌小狐狸,后一刻变身为以保护人类为使命的木大仙,感到特别暖心,他昨晚一夜没睡,在跟乡邻的大婶请教怎么做好烧鸡,看它这么高兴,比自己吃饱了还满足。郁清风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高兴地说:“因为我家里住了个仙人,太激动了,兴奋地睡不着。可我不睡好怎么为仙人做饭、铺床呢!就拼命自虐,可是虐完了也睡不着啊!还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郁清风作苦恼状。 木小狸呆了一下,心里却无限满足,这就是被人崇拜的感觉啊!想夸他几句,可又怕今晚他再睡不着了,到时他累坏了,苦的可是自己的五脏庙。一拍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可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木小狸翘起七条狐狸尾巴,作为大仙,总是要帮助凡人达成一个心愿,让凡人毕生都可以记住自己,它到了天宫也可以在绿萝面前吹嘘自己并不是无作为的啊! ☆、第一美人 郁清风呆了,这小狐狸居然要帮助自己达成心愿,看着它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住不摸它脑袋的冲动:“我的心愿就是帮助母亲昭雪,她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女人,她是冤枉的。” 木小狸双目明亮,小肥爪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本大仙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郁清风一脸崇拜状:“多谢木大仙。”可双目中闪过一丝黯淡,要昭雪,哪能那么容易呢! 木小狸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样明亮的眼睛,有点心疼,一脸我是大神,我厉害,你就放心吧的模样。 郁清风笑意更浓了,单纯的木小狸却没看出来,他眼底的哀伤。 木小狸寻到了亭旭派来送信的小仙子,交于她一封信要交给亭旭,小仙子的办事能力极好,很快就把另一封厚厚的信送来了,关于郁清风过去,甚至是未来。 木小狸怅然,原来郁清风真的就是那个天资卓越、风华绝代的白华天君。他曾经为了一只七彩灵狐奋不顾身违反天规,潜进了“云岭游台”走盗冰魄慧珠的上仙。经过了千年,天宫的仙人还时不时提起,他就是天宫的反面教材,地狱城的笑柄,轮迴了千年的仙人。 这一世,白华天君轮迴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郁清风,可是命运并不公平,他的母亲杜小姐做了无数善事,却因撞破丈夫郁东平小妾杜小梅与人通jian,因为心软杜小梅的苦苦哀嚎,反而被杜小梅诬陷,关在小院郁郁而终,外公也因此一病不起,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年幼的郁清风被杜小梅打压,亲奶奶郁家老夫人与亲生父亲纵容恶奴欺主,唯一的好哥哥郁清雷也被莫小梅教唆不与郁清风玩耍,郁老夫人怕他出去丢人影响郁家声誉,便让他每日读书画画,平日里极少出门。 幸好郁清风的母亲极为善良,对不少下人有恩惠,那些人暗地里都愿意帮他一把,尤其是蓝嬷嬷和她的外孙女舒雪,给了郁清风在那个冰冷家里唯一的一丝温暖。 杜小梅随便捏造了一个理由,郁老夫人便同意让郁清风来到乡下,亲生父亲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蓝嬷嬷怕郁清风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便让孙女舒雪来照顾他,两人日久生情,喜结连理,过上了几年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 第26页 因舒雪貌美如花,不少人贪图她的美貌,其中之一就是郁清雷,在郁清风被jian人害得做了牢,便抢娶了他的妻子,妻子在新婚之夜被郁清雷灌了酒失了清白,自尽了。杜小梅提着饭菜进牢房看郁清风,他得知自己的妻子去世后,便殉了情。 木小狸坐在厨房屋檐,郁清风在做饭,炊烟裊裊,香喷喷的饭菜从厨房飘了出来,拉回来木小狸的思绪,她肚子里的馋虫又在吶喊了。可她却没去厨房祭自己的五脏庙,毛绒绒的皮毛被风吹起,仿佛要飘到九霄云外去。 它偷偷看着忙碌的郁清风,他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它不忍,拿着手里的碧水簪,木小狸努力说服自己,它可是珍稀的七彩灵狐,改变了轮迴的白华天君的事,也一定不会死的,至少不会像招惹地狱王的人一样成为十八层地狱的骨腐花的花肥。郁清风对自己有恩,作为一只聪明可爱知恩图报的七彩灵狐一定要帮助他。 “嗯。”木小狸紧紧握住肥肥的小白爪,亮晶晶的双眼无比坚定,她要改写他们的结局,让好人得以昭雪,坏人进入大牢,手中的碧水簪发出七彩的光晕,仿佛赐给了木小狸无尽的勇气。 小书呆把香喷喷的饭菜摆放在院子里大榕树下的石桌上,高兴喊道:“叶大仙,吃饭了。” 木小狸早就饿了,但为了维持仙人风范,不动声色,它轻轻从屋檐跃下,四肢落地便化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粉藕色的罗裙,可爱的丫髻,白皙的皮肤,精緻的五官,她沖小书呆微微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一阵风似的飘过小书呆面前,坐下大吃大喝,她如今的伤势渐渐地好转,已经能够变回人形。 郁清风愣愣地,刚从可爱的小狐狸变成美丽的小仙女中醒悟过来,慢吞吞的走过来,有些不自然,脸上有些微红。 木小狸不客气地说:“你磨磨蹭蹭地,我可是全部吃光了。”在美食面前,她完全忘了要保持大仙风范。 郁清风坐到木小狸面前,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了木小狸一眼也迅速低下头,好像害羞的小媳妇。 木小狸果真不客气,一手一只鸡腿,一手拿筷子,风捲残云,最后一块鸡肉进了肚子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书呆,你手艺不错。” 昨天那一顿饭后,小书呆知道,木小狸吃饭时,无鸡不欢,因此今天又多备了两只美味的烧鸡,学了两种新的口味,现在全部进了木小狸的肚子。 郁清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腼腆地低下脑袋,又偷看了她一眼,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生活自己料理,便有了一手好厨艺,如今又加以学习,简直能和食神手底下的厨子媲美。 木小狸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怪异,怎么不好好吃饭啊?看着他低下的脑袋不禁把自己可爱的笑脸凑过去,甜甜的小酒窝仿佛在笑。郁清风这回可不是在逗可爱的小狐狸,他的心跳忽然加速,忍不住把脸抬起来看看她,他们的脸隔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唿吸。 木小狸近看觉得他更好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五官很美,尤其是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别人的心底,虽与梦中仙人相比少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增添了一股属于自己的清秀之美,赞美道:“小书呆,你眼睛真好看!”她喷出温暖的气息扑到郁清风的脸上。 一瞬间,郁清风的脸红好像能滴出血,他的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剧烈,唿吸仿佛越来越艰难:“你的更好看。”他看着木小狸明亮的大眼睛,又觉得这样看着一个小姑娘不妥当,害羞地连忙低下头。 木小狸甜甜一笑,两个小酒窝浅浅浮现,随后背向后靠,拉开了彼此之间距离,小书呆感觉到了她的离开,挺直腰板,头抬起来,不知为何,心里空空荡荡的,内心深处颇为遗憾。 “你在图唐小县认识一个很美很美的人吗?她长得像桃花一样美。”木小狸想起了木兆,她可是自己寻找了几十年的人,不知道在这个小县的何处。 郁清风在脑袋里过滤了一下认识的男男女女,喃喃自语:“像桃花的女子,难道是舒雪?” 木小狸亮晶晶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书呆:“舒雪?” “恩,舒雪,她像桃花一样美。”郁清风想起了那个美丽是少女,忍不住露出温暖的笑容,木小狸从没见过有人笑得如同春风,可吹进别人的心底。 舒雪,就是郁清风将来的媳妇吧! 木小狸穿得粉嫩粉嫩的,嘴巴老甜了,村子的人都很喜欢她。她去熘达了几圈后才知道,原来舒雪这般有名,唐图小镇的第一美人,心肠还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她。木小狸坚信,舒雪一定是木兆,木兆姐姐即使轮迴了,也是个热心肠的善良美人。 遗憾的自然是不知木兆如今在何处,欣喜的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他们的命运,她就不信了,以她木小狸的聪明与勇敢会没有不成功的事,当年的牛哄哄的碧水天君和烟濛天女不都上当了嘛。 正在给大榕树浇水的郁清风被木小狸的目光惊起了一层冷汗,心里莫名发虚。 “从今天开始,我要彻底改变你。”木小狸兴奋地说,语气坚定,只有郁清风坚强了,有本事了,才能护住自己的妻儿。 “为什么?”郁清风不解。 “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木小狸眨眨眼睛,有些俏皮却无比坚定地说,然后在心里补了一句,为了让你和木兆姐姐这一生幸福,平平安安的,你可以好好地保护她,让那些不幸都不再发生。 郁清风愣愣地点头“哦。”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这是要报恩吗?那么报完恩呢?是要回那高高遥不可及的天上去了吗?他现在并不想木小狸离开。木小狸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没注意到失落的郁清风。 三天后,疲惫不堪的郁清风躺在自己的床上,木小狸耳边是白鬍子老大夫的絮絮叨叨,木小狸的脑袋一下子就蒙了,只挑出了一句重点,过度劳累。 这事要追述到三天前,郁清风需要好好锻鍊身体,买菜这样的活当然是交给木小狸了,她走在热闹的集市,有新鲜的蘑菇,绿油油的青菜,活生生的家畜和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觉得特别好玩,东走走,西逛逛,玩得不亦乐乎。 ☆、狐狸成精 木小狸的鼻子特别灵,一个味道一直跟着她,她转头向后看,一个略胖的妇人身体“嗖”地像旁边的大柱子闪去,奈何大柱子遮不住她圆润的身躯和显眼的粉色粗衣麻布,木小狸假装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头。 汪大婶探出一个大脑袋,心里正得意着呢,木小狸一个回眸,汪大婶迅速缩回脖子,心里咚咚直跳,莫不是被发现了? 木小狸又转身径直地走着,看看新鲜的蘑菇,又看看已经烤好的红烧肉。 汪大婶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 木小狸挑几样喜欢吃的菜回家,汪大婶目睹她进了郁清风屋子的大门才离开,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的家,也只是在隔壁,屋子也是是四面高高围起的墙开了两个小门口,院子种了一棵几颗桂花树,木小狸蹲在屋檐看着汪大婶得意地跟自己的丈夫八卦,一字不差地全听进了自己的耳朵。 第27页 汪大婶:“隔壁的郁二少爷家里来了个年轻的小丫头,俊俏。” 丈夫不以为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就算落魄,也得有个丫鬟侍候,你们女人不好好干活,天天在那讲是非。” 汪大婶不满:“我们女人怎么了?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每天侍候着,还下田干活,每天哪里比你们男人干得少。” 丈夫见媳妇生气了,好言相劝:“是是是,你功劳最大,大功臣。”说着还比了一个拇指。 汪大婶一脸得意:“你以为我爱管闲事,还不是我们家受了杜老爷的恩惠,郁二少爷可是杜老爷的亲外孙,我们穷人也不能忘恩啊。” 丈夫点点头,媳妇说得对。 汪大婶故意压低声音:“那个小丫头来了,郁二少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丈夫来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越来越苍白,越发地不好看了。”汪大婶补充:“像极了说书人口中的狐狸精吸收了白白净净的公子哥的阳气。” 丈夫疑惑地看着她,随即不相信地摇摇头,“那说书人的胡诌,你也信,别胡说八道了,做饭去。” 看着丈夫的离开的背影,她的丈夫并没有替她解惑,汪大婶不满意了:“那小丫头不是狐狸精,那郁二少爷怎么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忽听敲门声,汪大婶一边嚷嚷来了来了,一边小跑去开门,见到“狐狸精”木小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哆嗦着:“姑娘,你怎么来了?”莫不是狐狸精耳朵尖,发现她识破了她的正面目,来杀人灭口;还是那白白胖胖的公子哥不能满足她的“□□”,找上了她年轻力壮的丈夫。 木小狸一笑便离开了,这汪大婶真好玩! 可这一笑吓得汪大婶半天吃不下饭。 第二天,八卦的邻居大婶汪大娘八卦之心仍然熊熊地燃烧着,对木小狸越发关注了,唯恐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少了她汪大娘的见证就是不行的架势。 汪大娘满怀激情地出门,偷偷跟踪木小狸,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个狐狸精变的,可半天下来一无所获,但心里的疑惑还是没减少,这小姑娘若不是狐狸精,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在她来了之后变得越来越憔悴,像极了说书人里的狐狸精吸男子阳气的模样。 木小狸觉得这大婶真是太好玩了!东奔西走逛了一圈,汪大婶跟了一圈,脚都磨出了几个水泡。 汪大婶向丈夫吐苦水,丈夫说:“你请个大夫替郁二少爷看看不就成了。” 汪大婶恍然大悟,对啊!若是被吸了男子的阳气,大夫一把脉便知晓了。 翌日清晨,那位好玩的汪大婶登门拜访了,还带着一个白鬍子的老头儿,木小狸忍着揪他那白花花的鬍子的冲动,把两位迎了进门。 郁清风正在小厨房准备早饭,脸色微微发白,拿刚洗好的大白菜的时候,步履微跄,险些跌倒。汪大婶眼尖,立刻冲过去,扶着他坐下,倒了一大碗水,关切地说:“多喝点水。”仿佛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郁清风毫不犹豫地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他并不渴,可是他仍然喝了个精光,温暖浸透了他的心窝。 木小狸看着汪大婶的穷紧张样有些不以为然,她不过就让郁清风砍了几天柴,跑几天步,多大的事。 汪大婶心里便可怜郁清风这孩子自小没爹没妈,没钱没媳妇,还被“小狐狸精”折磨,眼神示意白鬍子老大夫赶紧过来,替这可怜的孩子看看病。 白鬍子老大夫也不介意这里是在厨房,直接把脉,脸色却越来越沉重,摇摇头,坐在面前的郁清风头感觉头越来越沉,扑通地倒在地上了,幸好有白鬍子老大夫这个肉垫子,才没有受伤。 木小狸反应最为迅速,抱着郁清风回了他自己的小房间,放在床上,轻轻掖好被子。 汪大婶把木小狸正式列入“害男人的狐狸精名单”中 ,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一把推开木小狸,毫不客气地瞪着她,再把“摇摇晃晃”的白鬍子老大夫请来,继续救人。 木小狸也不恼,担心地看着郁清风。 白鬍子老大夫年纪大了,讲话没头没尾,半响,汪大婶和木小狸总算是听出病因了,过度劳累。汪大婶送走了疲惫的白鬍子老大夫,满怀歉意地看着木小狸,寻了个理由便离开,急急忙忙走出大门,可又觉得是过来人怎么也该提点提点小辈们,又择了回来,说:“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也不能过于劳累,贪欢啊!”给了木小狸一个我懂的暧昧眼神。 木小狸眨眨眼,听得煳里煳涂的,可心里的愧疚让她来不及多想什么。 木小狸是真的愧疚了,她的脑袋一团浆煳似的,浑浑噩噩地回来坐在小书呆床沿,看着小书呆苍白憔悴的脸,哪有当初的帅呆气(又帅又呆),心里一阵懊悔和自责,豆大的泪珠子簌簌往下流,她的泪晶莹剔透,闪着七种光彩,滴落到地上成了一颗颗透明的珠子,美极了。 刚好这时,郁清风迷茫地撑开眼睛,见木小狸落泪,心有点酸,安慰道:“别哭别哭,我没事,木大仙哭了这老天爷可是要怪我的。” “为什么?我把你害成这样,老天爷要怪也是怪我。”木小狸一边擦泪,一边说,喉咙有些沙哑,但亮晶晶的大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漱,越来越亮了。 “从来都是神仙弄哭凡人的,哪有凡人弄哭神仙的,老天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这一不高兴,当然怪我。” “呵呵。”木小狸被郁清风逗笑了,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只是凡人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有些好笑。 郁清风见木小狸笑了,甜甜的小酒窝浮现在她脸颊,他一下子便看呆了,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人生若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桃花眼眸 木小狸这回总算懂了,凡人与神仙哪能一样啊,也没有再强迫郁清风好好锻鍊身体。她已经想好了,哪怕郁清风再厉害,他不过是一届凡人,哪有她聪明伶俐、坚强勇敢的七彩灵狐厉害,她一定会好好守护自己珍视的人,不管是木兆还是郁清风。 从现在开始,木小狸珍视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因为邻居大婶及时请来白鬍子老大夫“出手相助”,木小狸和小书呆感激,请邻居大婶坐下吃了一顿郁清风的手艺。汪大婶对郁清风的好厨艺赞不绝口,一顿饭下来,增加了不少邻里关系。 饭毕,汪大婶不好意思讪笑道:“你们以后可以节制啊!”她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小姑娘不少狐狸精,眼前这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倒也是般配啊!眼神暧昧地揪着两个年轻人:“什么时候办喜事,跟汪大婶说一声,随叫随到。” 木小狸这一层厚厚狐狸皮快绷不住了,郁清风红通通的大脸蛋这一顿饭下来,就没变过别的颜色。 八卦的汪大婶吃饱了,郁清风送她离开时,她临走前神秘地附在郁清风耳旁说道:“你家的小媳妇太能吃了。”难怪会找上小书呆这么一个家无两亩地,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别的人家哪里敢要这样的媳妇。当她往前走了两步跨出了大门时,又回头望望,意有所指,又笑道:“以后那事不能可操劳。”她捂嘴偷笑。小书呆的耳根子犹如火烧一般,火辣火辣的。 第28页 因为有八卦的汪大婶的宣传,小书呆“纵慾过度”的名声和木小狸贪吃的本性被传得家喻户晓,为无数吃饱了撑着的妇人老人添加了茶后的乐趣。可此事两位当事人还毫不知情,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舒服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到入夏爱时分,郁清风院子里头的大榕树枝叶茂密,遮阴乘凉尤为舒服。但这些木小狸并不关注,她在凡间认识了一种新的小动物,凡人把这些小动物叫做蝉,也有人叫做“知了”,这大榕树就是蝉的家,夏季闹哄哄的,也多亏了它们。 木小狸从出生,成到长,她居住的环境都是安静,有规矩,平静的。而修炼就是一滩死水,哪里及得人间的无限热闹好玩。 清晨,朝阳早早升起,夏风习习,蝉音清脆,木小狸一身白衣纱裙,秀髮清扬,独自坐在大树下乘凉,摇着蒲扇,哼着小曲,感受入夏的无限美好。 郁清风在屋内拿着一本书背的满头大汗,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外,与木小狸四目相对,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这两个人存在一般,再也容不下别人了。郁清风觉得心跳越来越不规律。调皮的木小狸脚步轻盈地向前走去,趴在小书呆窗前叫到:“书呆子”,然后趁他发愣一下子夺走了他的书本,看了一眼封面,还没看清,小书呆就焦急地夺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把书收起来,生怕木小狸发现他的小秘密。 木小狸鼓起圆圆的脸颊,双手叉腰,哀怨的眼神泪汪汪地瞪着郁清风:“就看一眼。” 郁清风的心瞬间就软了,只要她想要的,通通都想捧到她面前来,可是这个是他悄悄藏着心底的秘密,他并不想告诉木小狸,在郁清风犹豫的片刻,木小狸又一下子把书本夺了过来,并且迅速打开,瞥见夹在书本里的一张普通的纸,郁清风惊慌地想抢,木小狸犹如花蝴蝶般转了一个圈,避开了把书本扔给他,还顺利地打开了纸张,这是一幅画。 画上的是一棵美丽的大树泛着七彩的光晕,树下的小姑娘身穿粉色罗裙,梳着丫髻,娇俏的脸蛋有着迷人的笑容,仿佛能让整个天地失色,小姑娘轻靠在树上,旁边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七尾灵狐,它的尾巴泛着七种神光,前爪攀上小姑娘的衣裳,后爪着地,仿佛再跟小姑娘卖萌,一人一狐分外和谐。 木小狸觉得有趣,盯着画,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被画迷住了眼。郁清风手心直冒冷汗,怕心底的秘密被她发现了。 过了好一会儿,木小狸才抬起头来,惊奇地问郁清风,“这是我吗,真好看。”她扬扬手中的画,一脸的高兴。 郁清风的脸红透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哇!”木小狸惊喜地跳起来,钻过窗户,一下子抱住了郁清凤风,“你太棒了。”然后从郁清风怀里探出小脑袋:“这画能送我吗?画得真好看。” 木小狸就在郁清风的怀里,闻着她好闻的香味,毫不犹豫地点头。 “太好了!”木小狸兴奋地拿着画在院子里蹦来蹦去,犹如孩童般,天真地仰头问树上的婵:“知了,知了,好看吗?”书上的小动物们只回答一个声音,木小狸认为它们一致认同,太好看了。 连婵都觉得好看,木小狸更加把纸张小心翼翼收藏好,贴身放着。 养了一段时间,木小狸的伤完全地好了,可却不如初来时的快乐。 郁清风最近发现了原来神仙也是会发呆的,会有烦恼,可是他有自知自明,他一个小书生帮不了她什么忙的,只能练好自己的厨艺,让她吃得高兴,不会饿着。 木小狸发呆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今天中午还特别严重,美食当前,郁清风特地做了美味的烧鸡,烧鸡被烤的金黄色,香喷喷的。平日里的木小狸肯定双眼发光,狼吞虎咽,可如今,她双目呆滞,咬着鸡脖子,用手撕开鸡腿,满手满嘴都是油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怜的烧鸡被这般糟蹋了。 郁清风倒不是可怜烧鸡,他和木小狸相处久了,两人就像朋友一样,每次木小狸发呆,他都会把手放到木小狸光滑如玉的额头上,这次也不例外。他一脸你没发烧啊的表情,总是引来木小狸的白眼。可是这次可爱的木小狸的反应不太一样,她咬住鸡脖子的小嘴一松,鸡脖子掉到地上,呆滞的瞳孔印上郁清风的的俊脸,郁清风的心不自觉地跳快几步。 郁清风拜託尴尬,咧嘴一笑,仿佛一个偷到了糖吃的大男孩:“大仙,你生病了吗?” 木小狸瞪他一眼,“哼!”油腻腻的雪白小手丢开了已经被□□过的鸡腿,兇狠地把油蹭到小书呆的脸上,“你才有病。”不等他反驳,狼吞虎咽地消灭桌上的美食。 呵呵,郁清风见木小狸吃东西了,他心情很好,脸上很多油。 夏天的太阳总是升的早,热闹的蝉又一大早就开始活络,“知了知了”的叫声中夹着“嘭嘭”的物体撞击声。 木小狸是只勤快的七彩灵狐,可有时也会难得地赖床,这个该死的郁清风,居然这么吵,忍无可忍,木小狸推开木制窗子,空旷的院子哪里有郁清风的半个影子,木小狸火冒三丈,喊道“小书呆。”幸好此刻是清晨,没有打扰乡下勤奋早起的乡民们。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一声惨叫。 木小狸望着从天而降的郁清风,火气熄灭了三分,灵巧地跳出窗子:“你这个笨蛋,一大早就去爬树,吃饱了撑着呢。”七种光彩笼罩着郁清风的小伤口,木小狸用仙法为他疗伤。 郁清风看着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癒了,傻笑道:“大仙,你可真厉害。” 木小狸心情瞬间明朗,给了他一个“你有眼光”的眼神,“你干嘛爬那么高?”一个笨蛋,也不怕摔死。 “我怕蝉吵到你,所以……”跑去捉蝉了。 木小狸心里一暖,感动地看着这个笨蛋,手无缚鸡之力的郁清风,竟然对她这么好,可还是忍不住伸手给他一个板栗:“小心摔死。” 郁清风只是傻笑着,不说话。 “砰砰砰”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木小狸疑惑了:“不是你弄的?”小小的蝉还不能惊扰七彩灵狐的美梦,可这个声音才是扰她睡懒觉罪魁祸首。木小狸刚才还冤枉郁清风了,顿时有些羞愧。 郁清风咧嘴一笑,指了指门口,保持良好的态度,礼貌地去开门。 木小狸眨巴着眼睛,想起从前在碧水阁的时候,它无论去那户仙人家里拜访都是直接从窗户跳进去的,从不会有哪个仙人不喜欢它,连碧水天君、亭旭三皇子都对它格外宽容,给它许多好吃的,所以它从不认为这种进门方式有何不妥,如今化身成了凡人,倒是对凡人的“敲门进屋”有些好奇的,连忙跟上郁清风的步伐。 木小狸看见破旧的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秀髮轻飘,面若桃花的美丽女子,虽然衣衫半旧,却很整洁,她一双桃花眼尤为娇媚,能让人过目不忘。木小狸愣愣地看着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之远。未来到唐图小镇前,她就知道,木兆一定在这里,她近日越发想念她了,若不是不知如何向孤单的郁清风开口,她早就动身去寻找她了。 第29页 ☆、笑面虎现 跳入轮迴池后的木兆,早已忘记了木小狸,但没关系,木小狸还记得她,它一直都记得。 美丽女子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大包袱,旁边还站着一个晒得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身材微微发福,一身大红衣裳极为耀眼,头上还戴着一朵鲜艷的大红花,最让人注意的还是她身上的一股脂粉味,两者对比下,那个美丽女子更加如同掉落凡尘却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间仙子。 美丽女子有些羞涩,低着头,调皮地眨眨眼,故意行了一个礼:“小女子舒雪拜见郁二少爷。”然后暧昧地瞧着看了木小狸一眼:“这位可是少夫人?” 郁清风在舒雪出现的那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脑海里想起蓝嬷嬷曾经唠唠叨叨地说过的话,会给自己找个好媳妇好好过日子,难道这个好媳妇就是舒雪? 木小狸见郁清风这么不成器都替他着急了,亭旭的可靠消息说了,这可是未来媳妇,怎么能走神呢?怎么能让未来媳妇误会呢!没办法只好让她这个聪明机灵的七彩灵狐来帮忙了,木小狸热情地挽住舒雪的手臂:“姐姐,别胡说了,快进屋里来。”从郁清风身旁经过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大笨蛋。 舒雪仔细打量木小狸,越看越感觉她无比亲切,木小狸触碰她手臂的时候,又觉得似曾相识,她疑惑着望着木小狸娇俏可爱的脸蛋,她们明明不认识啊! 木小狸见心心念念的木兆姐姐在看她,心里激动无比,又不敢太热切,这一世他们才初次见面,要给姐姐一个好印象,她对舒雪甜甜一笑。舒雪平静的心湖泛起了点点波澜,这小姑娘为何会如此熟悉,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木小狸在心里感动到了,哪怕姐姐跳下来轮迴池,轮迴了一世也忘不了自己,太幸福了。木小狸亲切地笑道:“姐姐,我觉得我们的确认识。”眨眨明亮如葡萄一般的眼睛,亲切地挽着舒雪的手臂,亲昵地靠着她的肩膀,一副撒娇的模样。 舒雪不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更加亲切了,她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她们上辈子一定认识。 走在身后的郁清风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中年妇女,舒雪的四婶子,还要忍受她那呛鼻的脂粉味,四婶子的话越问越起劲,在得知郁清风少年时就失去了母亲,在家中没了依靠,怜悯地看了舒雪一眼,又把目光放到郁清风身上,舒雪这孩子真是个命苦的,生得一副好皮相,却不是个享福的。 小书呆招待舒雪和四婶子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倒好水。 四婶子一脸的嫌弃:“你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没茶水就算了,怎么用盛饭的大碗装水,别人知道说你是贫寒,不知道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落魄的乡下人呢!” 郁清风倒水的动作微微有些迟缓。 “四婶子。”舒雪不高兴地看着中年妇女。 四婶子不以为然,一个落魄的公子哥,比他们这些种地的乡下人都不如呢! 舒雪端起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直至碗底见空,才肯把碗放下,用袖子擦干嘴巴边边的水,豪迈地仿佛喝了三斤美酒的大汉,大喝一声喊道:“好喝。” 木小狸也学着舒雪的模样,一大碗清水见底,大喊:“好喝。” 四婶子不屑道:“一碗水井的清水有什么好喝的……” “四婶子。”舒雪唯恐四婶子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急忙打断她。 四婶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而后顾忌地看了一眼郁清风,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就一肚子火气,生为大户人家的少爷真是没用,也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舒雪,你奶奶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她老人家煳涂啊!你可是这唐图小镇的第一美人,不说是这小镇了,就是去到县城也是排名第一,嫁给这穷酸的文弱书生,你这辈子就完了,白白浪费了这副美人皮囊。” “你这大婶怎么说话的。”木小狸第一个不满,拉着小书呆的袖子,把他拽到四婶子跟前:“相貌端正人品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把舒雪从石凳拉起来,一左一右在两边站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哼!”四婶子气场十足,拍桌站起叉腰一气呵成:“长得是不错,可这里不是青楼,不招小官,我们舒雪可是一朵仙花儿,若是嫁个好人家,我们舒家就能鸡犬升天了,若是嫁一个穷酸书生,能顶什么用?” “哦!”木小狸恍然大悟道:“你们果然是‘鸡’‘犬’ 升天。” 四婶子那个气啊,居然敢骂她,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郁清风端起倒给四婶子的那碗清水:“四婶子口渴了吧,喝水吧!” 这一碗水把四婶子的蹭蹭升起的火气愣是压得不上不下,接过一大碗水,咕噜咕噜地喝个精光。 木小狸俏皮地眨眨眼睛,问道:“这水好喝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四婶子的火气又来了,要是答好喝,她刚说了那么多,那不是打自己的脸;要是不好喝,她还灌了自己一碗,那她成什么了? 郁清风打圆场:“这不过是一碗清水,哪有什么好不好喝的?” 此刻,四婶子欲发作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舒雪知道四婶子嘴巴不好,可是心肠还是不错的,拉着众人坐下,亲自给每人的大碗又倒满水。 四婶子怜悯地看着舒雪:“舒雪,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四婶子不会害你的,眼下你一无所有,我们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舒雪想起了刚过世的父母,用帕子擦拭着眼边不让它流出了泪水,颇为伤感:“婶子,我知道。” 木小狸见不得这种悲伤场面:“姐姐,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呢!” 四婶子白了她一眼:“你个黄毛丫头,一边凉快去。” “你才黄毛大婶呢,本姑娘是舒雪姐姐的好妹妹。”木小狸紧紧握住舒雪的手,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舒雪笑道,拧拧她的小琼鼻,这动作仿佛做了千万遍:“对,我还有你们,不是孤单一人。” “姐姐,你是来和郁清风成亲的吗?”木小狸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转。 郁清风不自然地道:“你别胡说,我倒是不打紧,可毁坏了舒雪的清誉可不好,她还是要嫁人的。” 木小狸瞪了他一眼,不成器的书呆子,自己的媳妇也不知道怎么留住。 “我是来避难的。”舒雪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颇为伤心,自己的父母刚刚过世,便被人欺负,就来这清静的地方躲躲,还有她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 听到舒雪说了一遍自己的遭遇,木小狸怒火冲天地掀了石桌子,双眼冒出熊熊大火,愤怒地冲出门外:“那些王八蛋,我去杀了他们。”她实在是无法忍受,她心心念念的姐姐,父母才刚刚过世,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无良的亲戚霸占了,还被忍受恶霸的调戏,告状无门。 文弱的郁清风和柔弱的舒雪都没能拦住她,一旁的四婶子心里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个什么事,逛一圈就会回来了。 第30页 虽然木小狸的道行并不高,可手中的碧水簪可不是用来摆设的。握住手里的碧水簪,向前一掷,捏了个仙诀,七种神光紧紧包围着她,她身后七条雪白的尾巴若隐若现,闪着淡淡的七种光彩,碧水簪为她引路,得先找到那个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把他狠狠地收拾了。 泛着七种光晕的碧水簪在前面飞着,木小狸在后紧紧地跟随。 它突然越过一个高墙就停了下来,然后仿佛没有了灵性一样掉到高墙的另一边,木小狸轻轻跃过高墙,双足落地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面相儒雅的人,把碧水簪拿到手上轻轻把玩着,眼神专注地盯着碧水簪,仿佛没有注意到木小狸的到来。 木小狸低着小脑袋,她心里无限悲哀,都说冲动是魔鬼,怎么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啊!自投罗网,实在是有损七彩灵狐一族的威名啊!就在木小狸纠结着是认错呢,还是逃跑的时候,碧水天君已走到木小狸跟前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木小狸不可思议地愣着,碧水天君那犹如春风一般的手,竟拿着闪烁七种光芒的碧水簪递给木小狸,那双温柔的双目默默注视着木小狸,仿佛在鼓励她快拿着。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剧情,木小狸想都不敢想,一下子就怂了,一双小白手紧紧地藏在身后,清澈的眸子警惕地看着他,仿佛再问,你又在搞什么鬼,聪明如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碧水天君哭笑不得,他犯得着跟一只小小的七彩灵狐玩心眼吗?碧水簪本来就是为一只七彩灵狐所炼化的,虽然不是眼前胆子小的七彩灵狐,但也是同族,它陪伴了自己三百年,增添了不少乐趣,也算是给她的谢礼吧。 碧水天君性子是高傲的,不愿意解释什么,很自然地把碧水簪插入木小狸的髮髻中,然后高冷地转身,离去,仍然是那副“笑面虎”的嘴脸。 ☆、土地爷爷 木小狸恍惚做了一个美梦,伸出雪白的小手摸摸在髮髻插着的碧水簪,这个小气鬼怎么突然变大方了,难道是良心发现,算他还有一点仙人的风度,看在碧水簪的份上,自己就勉强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健忘”的木小狸忘记了它自己的罪行,只记起了碧水天君的“罪行”。 碧水天君走后,木小狸擦擦额头的虚汗,惊魂已定,她得办正事,围绕着高墙里诺大的府邸转了一圈,奇形怪状的假山,修剪整齐的花糙和空荡荡的院子特别的协调,可总觉得有些怪异啊!木小狸逛自家后花园般又绕了一圈,最后逛到门口,看着高高挂起金光闪闪的牌匾“金府”二字,一个激灵,偌大的地方怎么半个人都没有,欺负舒雪姐姐的王八蛋呢! 木小狸不敢相信,又逛了一圈,人呢?半个也没有。 木小狸双手叉腰,使劲跺脚,仿佛要把一层泥土踩坏了才甘心。 “哎呦。”从地上冒出一个三四岁般大,只穿着玄色小肚兜童子打扮的土地,圆头圆脑甚是可爱,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小胖手指着木小狸:“从哪里来的小野狐狸,竟然敢打扰本土地爷爷爷睡觉。” …… 木小狸竟无言以对,土地爷不是白髮苍苍的老爷爷吗?不是唯唯诺诺的小老头吗?眼前这小鬼头闹的是哪般? 小土地见木小狸竟然不理他,气得瞪眼,喝道:“你这小野狐狸哑巴啦?” 木小狸抬手,赏了这臭小子一个板栗:“小兔崽子,怎么对姐姐说话的。” 小土地气得脸红,白白胖胖的小白手指着木小狸:“你、你、你……”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木小狸双手环胸,一副你小,本姑娘不跟你计较的模样,差点把小土地气晕了。 “小土地,你可知这金府的人哪里去了?”木小狸笑眯眯地哄骗着小孩。 傲娇的小土地光滑的小屁股直接坐到地上,背对木小狸,那倔强的背影分明在说,土地小爷我不乐意告诉你,你咋的。 木小狸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冲到小土地面前,玉手一拽他白嫩的小手,夹到她腋下,对着光滑的小屁股一顿勐打,“啪啪啪”声不断。 小土地哭天喊地,惨叫连连,木小狸丝毫不为所动,这小子身为土地爷不好好做事,幸好碰到的是她这个善良的七彩灵狐,若是别人,他不就惨了,先修理一顿再好好给他讲道理,做土地要本分。 …… 小土地纵使再有骨气也屈服在木小狸的暴力之下,小白手摸着自己已经开了花的小屁屁,扁着小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木小狸托着下巴沉思,她实在是没想到碧水天君居然做了一回及时雨,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救了被恶霸调戏的舒雪,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帮舒雪出气,这金府的所有人畜都受到了牵连,被碧水天君弄到不知哪个荒山野岭的角落去了。她不知道欺负舒雪的那个混蛋王八蛋被碧水天君修理得怎样了,不过笑面虎亲自出手,他定是非死即伤,木小狸这样一想就满足了。 小土地屁股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即使是小野狐狸也不是好惹的,他只能感嘆英雄落难啊!他现在是仙职最底下的土地,只能恭恭敬敬地行礼,笑脸问道:“大仙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他翻身了一定好好收拾这只小野狐狸,这帐他先记着。 木小狸点点头,这小子不错,孺子可教,果然世间什么都没有拳头重要,她摆摆手,小土地“嗖”地一下子钻到土里,把木小狸这野蛮的狐狸列入他的黑名单。 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得知坏人过得不好,木小狸就可以过得很好了,蹦蹦跳跳地跑回家。 舒雪的四婶子还是在极力劝说舒雪:“如今你双亲都不在,还是赶紧找个好人家才是头等大事,如果依着婆婆的意思,住在了郁清风的家里,坏了名声,日后岂不是非嫁他不可,他是个公子爷,可过的连个乡下人都不如,怎么给你一个家,你以后怎么生存。” “谁说她不能生存啦,小书呆可有本事了。”木小狸推开木制的大门,瞪着四婶子。 四婶子皱眉:“别说他穷困潦倒,就是他在家里收了一个狐狸精,我们家清清白白的舒雪更加不能住在这里。”说着起身就要拉舒雪离开。 舒雪挣出了四婶子的手,牵着木小狸的手:“四婶子,我要留在这里。” 四婶子恨铁不成钢:“你……”她大步走向大门,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木小狸,意有所指:“你别后悔。” 舒雪摇摇头,双手握住木小狸的小手:“小狸,你见笑了,四婶子只是担心我,她可不是什么坏人。” “我知道。”木小狸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容犹如灿烂的阳光透过舒雪的眼睛,she进了她心里,暖暖的。 舒雪曾经是郁府的侍女,从小和小书呆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年前因娘亲生病了,回家照顾娘亲,离开了郁府,平日里与郁清风也有书信往来,关系很好。 第31页 舒雪牵着木小狸,跑到厨房,跟上郁清风忙碌的步伐,调皮地扯扯郁清风的袖子,郁清风转头过来时,她故意用力摇晃与木小狸的十指相扣,犹如得到冰糖葫芦的孩童在炫耀他美味的食物。 郁清风哭笑不得,看着一脸呆萌的木小狸,如果他们是一个世界的该有多好。 木小狸和舒雪住在一个同一个,宽敞的房间与屋子外表的破烂不同,古香古色檀木架子,小摆件精緻点缀在其中,宽大的床,柔和舒适的被褥,虽不是最好的,却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郁清风是个男儿,不太了解女儿家的心思,道:“舒雪,你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我再去添置。” 木小狸环绕屋子一圈,这个屋子本来是她的,被小书呆改了,至少那个改良加大版的“鸡窝”成了一张大床,环境整洁,风格摆设偏向于女儿家,添了几个梅花小香囊,清香又别致。她可是很满意的,小书呆总算是开窍了,不用她瞎操心,媳妇这回一定跑不了。木小狸亲切地环绕上舒雪的胳膊,“姐姐,你喜欢吗?这可是小书呆特地为你准备的。” 舒雪桃花眼瞥一眼小书呆,温柔地笑道,“原来是郁二少爷特地准备的,二少爷真是细心,谁嫁了谁走运。我很满意,十分喜欢,什么都不需要添置,这里特别好。” 木小狸没听错舒雪的弦外之音,一双大眼贼亮贼亮的,这回,肯定有戏。 郁清风假装听不见,眼观鼻鼻观心,笔直站好,可红透了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心声。 舒雪假装没有看见,嘴角仿佛被线牵着,泄露了她的好心情,这个媒人她做定了。 “这房间的确是不错。”四婶子又择了回来,撇开别的不说,郁清风至少对舒雪是有心的。 “四婶子。”舒雪飞快地跑去挽着一脚踏进房门的四婶子,满脸笑容。 四婶子拍拍舒雪的手背,到底是自家的人,刚刚没走出两步她就后悔了,跟一个小辈置气做什么。“郁二少爷,以后舒雪就拜託你了。”四婶子看了一样娇俏可爱的木小狸,还是不太放心。 郁清风微笑点头,舒雪美丽善良,曾经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娶到她,她是一个像娘亲一样美丽温柔的女人,可是……看着天真的木小狸,自从遇见她,他才知道,谁才是他最想娶到的。 四婶子没有注意到郁清风的目光是看着舒雪旁边的木小狸,她微微嘆了一口气,舒雪父母不在了,舒雪性子柔弱,若嫁入大富大贵的人家,难免不会受委屈,就尊崇婆婆老人家的意思吧!舒雪中意就好,她拉过舒雪白嫩的右手,抓起小书呆的左手,把两手叠放在一起,舒雪和小书呆的手一碰,两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收起自己的手,两人的脸颊通红一片。 木小狸不满了,这两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生娃娃?她雪白的小手一只捉住舒雪的手,另一只捉住小书呆的手,然后把舒雪和郁清风的手叠放在一起,自己的手也与他们紧紧握住,苦口婆心的说:“都成年了,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了,你们俩以后可是要生娃娃的。” 小书呆和舒雪都尴尬不已,脸红得如同切开了的西瓜一般。 四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对对对,都是大人了,还害羞什么劲。”不过她看的不是主角,而是木小狸,心里想着,这小姑娘太上道了。进门时见到木小狸一个小姑娘的住在小书呆的家里还不放心,见她对舒雪如姐妹般,还以为小姑娘玩心眼,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也就放心了。 四婶子没注意到的,舒雪可是看见了,小书呆英俊的脸可是越来越红了,双眼紧紧地看着木小狸白白嫩嫩的小手握住他那宽厚的大手。 ☆、心有所属 四婶子也有自己的家,陪舒雪来也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个孤女,瞧着她,怪可怜的。亲人一场,能帮就帮。如今看着舒雪即将有自己的家,都是舒雪自己的选择,以后过得如何她也不能怨恨谁,她该说是不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这时四婶子突然想到那日救舒雪那个身穿碧衣如同迷雾一般的男子,心里嘆了一口气,你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 希望舒雪这苦命的孩子能少点不幸。 月亮当空照,星星仿佛在对我笑。夏季屋子闷热,郁清风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坐在屋檐上头的木小狸,她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脸上浅浅迷人小酒窝从没离开过她娇俏可爱的脸蛋,闪亮的双眸犹如星星一般耀眼。 郁清风不禁看痴了。 有人在桥上看风景,桥上的人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郁清风在窗边看风景,他这个看风景的人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舒雪见屋子热气,便来到院子的大榕树下乘凉,她坐在大榕树大大的树根上,娇躯背靠着大榕树,一对桃花眼顾盼流连,很多年了,她都没见过少年老成的郁清风这般,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莲步款款,舒雪走进小书呆窗前,小书呆看自己的风景有些痴迷,根本没注意到她,她顺着小书呆的目光望向高高的屋檐,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身穿桃红色连衣裙,梳着两根可爱的小辫子,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小酒窝,发现有人在偷窥她,还晃动自己的小胳膊热情地招手,仿佛怕他们看不见自己。 舒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书呆,一双眉眉弯弯地,仿佛在笑。小书呆仿佛被她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吱吱唔唔:“我、先读书了。”他飞快地关上自己的窗户“啪”地一声巨响,勐地转过身,后背贴着窗户,心在“扑通扑通”地直跳,他还是第一次在舒雪面前狼狈而逃。 舒雪能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小书呆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嘴角弯弯,对着坐在屋檐上的木小狸微笑。 清风调皮地吹起木小狸的几缕秀髮,她用手轻轻地按住,刚刚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舒雪和小书呆身上,舒雪皮肤雪白,面如桃花,云鬓轻舞,穿着淡黄色纱裙,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间仙子,她嘴角微微翘起,彰显了她的好心情;小书呆外表俊朗,白衣书生打扮,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佛被清泉冲过,呆气中又夹着淡淡的书卷气。淡淡的月光照在小书呆和舒雪身上,木小狸觉得他们特别般配,就像小书呆书本上写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书呆红着脸离开后,舒雪的心情好像特别好,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般。 她们是相爱的吧,曾经木兆告诉过木小狸,相爱的人在一起总会脸红,微笑。只是他们为什么不待在一块呢,难道是害羞了,想到这里木小狸不禁圆满了,他们一定是害羞了。 没等木小狸思考完,舒雪已经搬来梯子,并且很快地爬上屋檐,挨着木小狸坐到她旁边,抬头欣赏月色。木小狸看着她美丽的侧脸,即使误入凡尘,那桃花仙子的美丽也没有蒙尘。 郁清风悄悄地打开窗户的一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木小狸身上,舒雪又迅速地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揪了了他一眼,小书呆心虚快速地关上窗户,“嘭”地又一声巨响,舒雪仿佛意外地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第32页 木小狸好奇地看了紧紧关闭的窗户一眼,“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坐在旁边的舒雪笑嘻嘻的说:“自然是在玩捉迷藏了。” “捉迷藏不是这样玩的吧!”木小狸不解,她曾经看见碧水阁的小仙子玩过,都是一群小仙子藏起来,只有一个小仙女来找藏起来的小仙子。 “我们的捉迷藏就是这样玩的。”舒雪坐在屋檐上,雪白的手臂支撑着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小狸,你有喜欢的人吗?”她想起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个男子人如同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总让人想把他收藏起来。 木小狸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道:“有啊!” 女人都是八卦的,轮迴了的仙女也不例外,舒雪急切地追问:“谁啊,谁啊。” “你啊!”木小狸一副认真的样子,把认真的小脑袋凑过来,诚挚的眸子深深触动了舒雪的心,一个相识不久的小姑娘,这么认真的说喜欢自己,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她的八卦之心并没有被感动熄灭,反而被越烧越旺了,如果木小狸和郁清风互相喜欢,自己一定要撮合他们:“除了我,你还喜欢什么人。” 木小狸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她的生命里除了修炼,就只有木兆了,现在多了舒雪和小书呆,可是舒雪就是木兆,木兆就是舒雪啊,剩下的就是小书呆了:“我喜欢小书呆。” “真的。”舒雪手舞足蹈,恨不得将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小书呆,可是木小狸接下来的话让她呆了,木小狸说:“和喜欢舒雪一样喜欢小书呆。”舒雪看着单纯可爱的木小狸,她的双眼黑白分明,是那种很单纯的喜欢,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的感情,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看来小书呆的感情之路跟她一样不太顺利啊! “怎么了?”木小狸看着呆呆的舒雪,有些不解。 舒雪回过神来,怎么了?其实也不怎么,念你想你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还问我为何烦恼,希望我无忧愁;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呢?舒雪看着木小狸,仿佛透过她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子,想起自己的无措笨拙,不禁有些后悔了,其实她心里还有些许念头,他或许也是喜欢她的,一定会来接她,那她不管发生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此生对他一定不离不弃。 “舒雪姐姐?”木小狸把可爱的小脑袋挂到舒雪身上,她不知道那美丽的桃花眼怎么突然有着淡淡的忧伤,可是作为可爱善解人意的七彩灵狐自然要逗姐姐开心,她隐瞒了舒雪碧水天君的事情,就跟她说起了金府的事情,居然半个人都没有,太诡异了,恶人必有恶报。 “一个人都没有?”舒雪惊奇地叫到,激动地捉住木小狸的双手,“那你见到谁了吗?”舒雪见到木小狸一人回来毫髮无损,以为她知难而退,原来……会是那个人干的吗?他为自己报仇了,他神通广大,让那些坏人都消失了,不让他们伤害自己? 他在保护她。 木小狸从没见过淡定的姐姐会这么激动,有些傻眼,被烟濛那个老女人欺负她都不曾这样,难道轮迴了就变了吗?自己都有种冲动,想体会一把轮迴的滋味了。木小狸疑惑的同时也搜索了一遍脑海的记忆,人?当时除了碧水天君,没别人了,她疑惑地看着激动的舒雪,难道……“我是看见一个穿碧水衣裳的男人,长得还挺个好看的。” “是他,是他,一定他,他来了,来找我了。”舒雪激动地紧握小狸的小手,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是对自己有意,不然他怎么会来此,怎么会帮自己报仇,教训那些坏人。 自从她前些日子失去了亲人,还差点被恶霸欺负了,就总是忧愁,可突然出现一个俊朗不凡的优秀男子闯入了自己的生命中,教训了那些恶霸,保护着她一个弱女子,不知不觉她就这样了倾心,可她不知道那男子喜不喜欢她,就负气和四婶子离开说是要投靠未婚夫。男子一声不响地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木小狸是没喜欢过谁,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曾经碧水阁那些怀春的小仙子多着呢,都是这个患得患失的小模样。坏了,本以为在按照“人间的剧本”来演,郁清风和舒雪一定会相爱,然后成亲,自己就充当守护神的角色,好好保护他们,如今碧水天君横插一脚,舒雪还没有要嫁给郁清风的念头就要被抢走了。 想起了那些怀春的小仙子,对象主要是碧水天君啊!可她们不是被烟濛那个老女人无声无息地除去了,就是掩藏自己的小心意,默默地祝福碧水天君。如今舒雪喜欢碧水天君,她现在是一个凡人,有没有危险呢?木小狸敲敲自己的小脑袋,这可怎么办,碧水天君这个大害人精。 木小狸在脑海里粗略地计算了一下,碧水天君和郁清风哪个更能赢得美人心,除了相貌在伯仲之间,小书呆与舒雪都是个凡人这方面有点优势,在其他方面通通秒输啊! “完了。”木小狸勐地站起,舒雪在她旁边,疑惑地看着她道:“什么完了?” 木小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喜欢碧水天君。” ☆、知易守难 舒雪惊讶:“你认识碧水。”天君?那是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木小狸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啊,都是我猜错了,是我猜错了。 木小狸问得这般直白,舒雪作为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呢,她的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娇羞不已。 木小狸如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仰天长啸:“啊!啊!啊!”然后从屋檐上生无可恋一般,双手张开,后背倾斜,狠狠地“栽”了下来,还倒霉地撞到了梯子,梯子又狠狠地砸到她身上,“砰”地一声巨响。 舒雪愣住,看着地上一动不动木小狸,尖叫道:“啊!救命啊,快来人啊!”舒雪搬来的梯子倒了,她没法子下屋檐,只能大喊大叫,把人引来,她还是没见到木小狸从地上爬起来,以为她出事了,急得都快哭了。 “叶大仙。”郁清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把梯子拉过一边,紧张地扶起木小狸,小心翼翼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他是关心则乱啊,木小狸可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灵狐,怎么会有事呢? “啊!”木小狸又大叫一声,其因如钟,震得左邻右舍纷纷在四面八方大喊大叫。 “小点声,大半夜的也不肯消停。” “这要是我家闺女乱嚷嚷,我早撕烂她的嘴。” “老子都干了一天的活了,哪个王八羔子大声嚷嚷。” “还让不让人家睡觉啊。” …… 木小狸自知闯祸了,吐吐可爱的小粉舌头,一副我错了,没有下次了的模样。 郁清风也不忍心怪她了,刚才真是把他吓坏了,他看着屋檐上的惊魂未定的舒雪,小声提醒,“快给舒雪姑娘道歉。” 木小狸用 “负心汉”的哀怨眼神盯着舒雪,红红的眼圈,泪珠子没挤出来,却多了几分可怜的味道,一跺脚,迈步离去,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回眸,同情的目光落在郁清风身上,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进入房间后转身,在关门前的一剎那,转身,又做了一个一样的加油的手势,随后“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大门。 第33页 郁清风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架好了梯子,扶稳了,待舒雪爬下来后,小心地替木小狸道歉,安抚舒雪:“对不起,舒雪,木大仙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贪玩。” 小书呆不明白,舒雪的心里可是如明镜一般,当然不会怪她了,“没事,我很好。”犹豫了一会儿,望着高高的屋檐,“她从这么高下来……”怎么毫髮无伤? 小书呆打断了她的话,不希望她多问,只说:“她和普通的凡人不太一样……” 舒雪想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他也和其他普通人不太一样呢,木小狸怎么会称他为“碧水天君”,她心里有些疑惑,却知趣地没有再问,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应该要尊重他们。 木小狸在诺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啊!亭旭这小子这回怎么那么不靠谱,说好的夫妻恩爱呢?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要她木大仙亲自出马啊,坚决不能让碧水天君这个第三者靠近舒雪和郁清风半步。 木小狸计上心头,她想起了碧水阁动了春心的花痴小仙子们,每当靠近自己的心上人时,总希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和自己的心上人相处,培养培养感情希望得到心上人的青睐,如果舒雪和郁清风能够好好的培养感情,就没有碧水天君的什么事了,舒雪和郁清风一定能够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木小狸点点头,嗯,自己真是太机智了,明天一定要让舒雪漂漂亮亮,然后培养培养他们的感情。 木小狸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的计划,慢慢地进入梦乡,一夜无梦,睡得安慰,连舒雪进了房门在自己身旁躺下都不知道。 “舒雪姐姐,我们出门逛逛吧!”一大清早,木小狸就亲昵地摇晃着舒雪的胳膊,撒娇道。 舒雪看着可爱的木小狸,心里很好奇,她与碧水认识,浑身充满灵气,说不定能从木小狸口中打听出碧水的事情。于是,一拍即合,两女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高兴地逛集市去了。 路上,舒雪有意无意地提到碧水天君,都让木小狸悠忽过去了,并且把话题提到郁清风身上,他的优点被前所未有的扩大,缺点被无限地缩小,几乎化为零,他的形象无比高大,都快成神了。 舒雪听着,也不阻止,她倒要看看木小狸这小丫头要搞什么鬼。至于碧水天君的事,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木小狸带着舒雪吃过东西,买了甜食,就横扫街面上的大大小小首饰商铺,各种的华贵的首饰,美丽的衣裙被打包由店家送回郁清风家里,最让舒雪好奇的是,木小狸手上那小小的荷包里头装的银子仿佛永远都花不完,那么的一个小钱袋,几乎可以买光街上所以的东西。 舒雪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 木小狸和舒雪满载而归,两个姑娘都像偷吃了鸡的小狐狸一般,笑得很得意。木小狸实在兴奋她的计划天衣无fèng,肯定让他们增进感情;舒雪总算明白了木小狸的花花小肠子,想来个将计就计,郁清风肯定会很感激自己。 木小狸一回到家里就拉着舒雪直奔房间,要她试衣裳,可撒娇卖萌打滚都不管用,舒雪无比坚定地非要木小狸先穿上她为木小狸挑选的唯一一条好看的新裙子,木小狸想着反正郁清风还没来,就先穿上了吧!然后美滋滋地去屏风后面换上新裙子。 木小狸前脚进入自己的房间,郁清风后脚就过来敲房门,说要来找木小狸,聪慧的舒雪一下子就懂了,木小狸想让穿自己各种漂亮衣裳给小书呆看,让他迷上自己,这馊主意也就天真单纯的木小狸想得出来啊! 郁清风和舒雪在门口对视,舒雪暧昧地看着他,他脸皮薄,刚想说点什么来逃离,舒雪强先一步开口:“小狸就在里面,你进来坐会儿吧。” 郁清风没有犹豫,大门敞开,郁清风进了摆放整齐的屋子,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感觉不太舒服,耳根子红透了,房间很小,他能听到了屏风后面的细声,有人在换、衣、服。舒雪说木小狸在屋子,那屏风后的女子岂不是…… 郁清风简直不敢想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流鼻血。 舒雪扫了一眼敞开的大门,很客气地为小书呆倒好了茶水,浓浓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郁清风不喜欢太浓香的花茶,只是轻轻品尝了一口,礼貌说了声,“谢谢。”这套茶杯是郁清风特意买来放在这间屋子的,挑的是舒雪喜欢一朵又一朵的桃花的新样式,木小狸并不爱喝茶。 舒雪戏嚯地道:“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需要这般客气吗?” 郁清风并不想这么客套,可他不客套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坐针毡。 四周静悄悄的,郁清风异常尴尬,脸色变了几下。 舒雪多么希望可爱的小狸能和郁清风成为一对儿,这样她和郁清风都能彼此找到自己的幸福,九泉之下他的父母和郁清风的母亲都会高兴的。 舒雪认真地看着郁清风,她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所以的一切,直视小书呆的心窝深处,郁清风的心不由得有点紧了紧张。 “郁二少。” 郁清风认真地看着舒雪,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喜欢小狸对吧。” 郁清风沉默了,张张嘴,却欲言又止。郁清风明白舒雪知道他喜欢木大仙,却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接。 “我也很喜欢她,她这样的小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她天真、聪明、善良、狡猾,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一样。”舒雪双眼亮晶晶的,她是发自真心喜欢木小狸,同时也嚮往未来的美好生活:“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得到幸福,我和你彼此之间都会所爱的人一起生活,我们就像儿时那般,找到自己心仪的人,有一个温暖的家。” 郁清风再沉默,双眸闪过一丝哀痛,他和木小狸若是真心相爱真的不会分开吗?他们的距离可是天和地之间的距离。 聪慧的舒雪注意郁清风的神情,他的顾忌使她不安:“郁二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不被这些俗事左右,找一个相爱的人,相守一生。”郁清风的生母死去的事情,对当时还年幼的两个孩子打击太大了,一个美丽善良温柔的女人,如同秋天落叶般跌落在地上,葬进了黄土,年幼的舒雪和郁清风都认为,那样美丽的人她是爱错人了,嫁错人了。 年幼的郁清风握住舒雪的手,泪流满面,他说,他要找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如娘亲这般的女子,他永远不会辜负她,从此一心一意。 ☆、思如泉涌 年幼的舒雪泪眼汪汪,她点头,她不是逝去的那个美丽女人,她要记住她,找一个□□的男子,不步她的后路。 这件事情成为两个孩子彼此的秘密。 郁清风赞赏地看在舒雪,她美丽的桃花眼闪烁着自信,她聪慧、美丽、大方、得体,不拘于世俗,大胆追求自己的真爱。如果没有遇见叶大仙也许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喜欢她吧!可如今,他不禁把目光放在,屋子里唯一的屏风,他仿佛能看到,木小狸穿衣服气鼓鼓的模样,心里不断抱怨衣服难穿,咒骂那些想出这衣服样式的人。 第34页 郁清风移回自己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工精巧品质确是一般的玉佩,递给舒雪:“物归原主。” 舒雪含笑接过玉佩,摩擦着玉佩上面刻画着的山鸡与凤凰,笑容甜美,洋溢着幸福,感染着郁清风也不禁也露出微笑,她自信地说“我们都会幸福的。”蓝嬷嬷虽然是一个照顾郁清风的僕人,可在郁家那样冰冷的人家,郁清风要生存,蓝嬷嬷付出的可想而知,她为了郁清风能够平安,把孙女珍贵的玉佩相赠,望两人能够白头偕老。 郁清风沉默着,脸色有压抑不住的哀伤,他和木小狸若在一起了会幸福吗? 舒雪一直认为是这块玉佩是压抑着郁清风不敢真心追求自己心爱的女子,可如今……难道还另有隐情? 郁清风不想也不愿意说些什么,谈论木小狸,摇摇头示意舒雪别再问了。 舒雪难以置信怒瞪郁清风:“你这个懦夫,连所爱的人都不敢追求,真是个没用的书呆子。”她很想帮他,可是不清楚来龙去脉她该怎么帮呢?希望激将法能够有用。 郁清风一双如清泉的星眸平静地看着她,舒雪能看到自己出现郁清风清澈的眸子里,想起年幼初见郁清风时,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上门拜访,木门咯吱开启的一瞬间,她看到郁清风的第一眼,年幼的郁清风美丽的星眸像一滩清水却有一个小旋涡,能够把人吸进去。 “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它特别美,可是受伤了,它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整个地面,我把它抱回家里,看着它吃着鸡腿吃得满嘴油腻,它因为我的崇拜而得意洋洋,在天热的夏天躲在在树下听蝉音,一动不动;她喜欢我画的画卷,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里。”郁清风不禁想让人跟他一起分享他的幸福,脸上挂着微笑,回忆起他们的点点滴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呢?”舒雪自己就是不勇敢,靠猜测,才负气离开喜欢的男子的,现在后悔极了,如果他不来找她,她该怎么办? 小书呆的眼睛有些发红,“她不需要知道,我知道就好。”说了又能如何,她有数不尽的生命岁月,而自己只有在人间短短的几十载光阴,在这短短的岁月里能够遇见她,就是上天赐给予自己最好的恩赐了,怎么还敢贪心呢! “你……”舒雪不解,“为什么?” 小书呆想说什么,屏风里就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我换好了,舒雪姐姐,你挑的衣裳太难穿了,我可是弄了半天的。”没见到人,就听到屏风后传来一连串的抱怨声,这件衣裳的确是挺好看的,可是太难穿了,她刚才一门心思全部放在穿衣裳上,压根就没发现郁清风早就来了。 屋内仿佛突然多了一个身穿白色轻纱白蝶裙的木小狸,秀髮披在身后,秀髮梢挂着两只彩色小蝴蝶,翩翩起舞,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撅起来的小嘴,彰显自己的不高兴,走起路来仿佛蝴蝶飞舞,迷乱了郁清风的心。舒雪很满意郁清风看呆了的样子,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木小狸见他俩在品茶聊天,大眼睛一亮,有戏,正想寻个由头离开,让小书呆代替自己“监督”舒雪换衣裳,这样他们就能好好地培养感情了,顺便让小书呆一饱眼福,欣赏美人曼妙的身姿,试穿各种美丽的衣裳,迷上美人儿。也不枉费木小狸一大早就牺牲自己的宝贵的睡眠时间为舒雪买了一堆漂亮的衣裳和首饰。 聪慧如舒雪怎会看不出来木小狸的馊主意,抢先开口:“小狸,郁二少是来找你的,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不许离开。”她边说,边退出房门,还很顺便地关上了房门。关上门的剎那,舒雪笑得像偷吃了腥的猫一样。 木小狸一脸错愕,这……她的计划可不是这样子的,可她无语反驳,郁清风的确她找来的。 她唯有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正在品尝茉莉花茶的郁清风,向来不喜欢花茶的郁清风,难得的觉得这杯花茶异常香甜。 “你个笨蛋,媳妇都要跟别人跑了,你还喝茶。”木小狸气得一下子夺走了郁清风的茶杯,闻着香气扑鼻的茉莉花香,想都没多想,一杯子的水灌进自己肚子,灭一肚子的火气。 郁清风看着木小狸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心里被灌了蜜糖似,脸上如火伤一般:“这杯茶……” “你个笨蛋,茶什么茶,你媳妇都跟人跑了。”木小狸火气不减,还在增加中,怒瞪他。 郁清风不语,轻轻笑着,傻傻的笑容让木小狸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中间,什么气都发不出来。 郁清风并不介意木小狸误会自己,不过这样对舒雪可不太好,万一传出不好的谣言不就毁了她的名声,所以还是要解释道:“叶大仙。” “干嘛!”木小狸幽怨地看着他,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郁清风抛弃了她。 郁清风哭笑不得:“我和舒雪有缘无份,她不是我媳妇。” “胡说,你们的缘分乃是上天註定的,她就是你媳妇,亭旭……”也说她是你媳妇。木小狸差点说漏嘴了,把天帝的儿子都交代了出来,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大嘴巴。 “叶大仙,你知道凡人为何成亲吗?”郁清风不纠结亭旭是何人,只是一脸嚮往他年幼时,自己父母相处的和谐甜美的幸福生活,他从小就是希望自己娶一个自己爱的媳妇,并且媳妇也爱自己,然后孕育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此生绝对不负卿,一家美美满满地过自己的日子。 “以前木兆姐姐说,凡人有七情六慾,遇见对的人会彼此喜欢,然后成亲。”木小狸回忆起木兆说的话。 “如果彼此不喜欢呢?” “那当然不能了,以前听木兆姐姐说,不互相喜欢的人成亲了,会变成怨偶,彼此间都会不幸的。” “你希望我和舒雪姑娘成为怨偶吗?”郁清风的目的即将达成。 “当然不希望了。” “我们也不希望,所以我们自然不能成亲。”郁清风认真地看着木小狸:“我们彼此都有中意的人,勉强在一起怎么会有幸福而言呢。我与舒雪商量了,我们要寻找到自己所爱的人,这样彼此才会幸福。” 木小狸低下小脑袋,脑袋里一遍遍重复着郁清风的话语,好不容易把郁清风的话消化了,勐地抬起头,“你也有中意的人啊?你们不在一起了?” 郁清风温柔的目光落在木小狸身上:“恩。”从此独自一人,内心唯一的牵挂就只有你一个。 木小狸惊讶地张开大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了,“谁啊?” 郁清风刚张开嘴巴,还没吐出人名,外面就传来舒雪撕心裂肺的吶喊:“救命。” 木小狸和小书呆起身推门,冲出门外时,满脸狰狞的大汉杜二郎正被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躬身单手按在地面上,他一身碧衣,俊朗不凡,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笑意并不达眼底,却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第35页 舒雪看着俊朗的男子,爱慕之情毫不掩饰,欣喜道:“碧水,你来了。” 碧水天君向来厌恶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可是看着那张熟悉的美丽脸蛋,犹如钢铁般的心肠顿时也化作了一滩春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木小狸向来不满碧水天君,这笑面虎到底哪里好了,除了会欺负她,就是欺负她,舒雪怎会喜欢他呢。 碧水天君笑道:“你这只小狐狸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木小狸气鼓鼓地把舒雪拉回他们的阵营:“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你的。” 碧水天君也不在意:“既然如此,我走便是。”随后向舒雪告辞:“姑娘保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郁清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尘埃。 “碧水。”舒雪叫嚷地欲追出去。 木小狸一把拉住她:“舒雪姐姐,别去。” 呜呜,泪水浸透了舒雪的脸庞,她多日来的思念,多日来的徘徊与惶恐,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洩,她先爱上了他,所以她输了,输了自尊,输了自己的心。 四周很静,除了坐着地上舒雪的哭泣音迴荡,就只剩下风吹大榕树的沙沙声。 ☆、哀默心死 木小狸想扶起坐在地上的舒雪,被郁清风一把拉住了,他对木小狸摇摇头,眼睛仿佛在说,让她静静吧。木小狸耸拉着脑袋,担忧的眼神瞟向坐在地上的舒雪。 随后木小狸把气出到杜二郎身上,把他五花大绑,独自扔到小厨房,一定是她把人弄飞的时候,不小心头落地砸到了石头,傻了,问他什么话他都不答,就只是问道:“舒雪呢?”木小狸当然不告诉他了,直接大刑侍候,揍得他哭天喊地叫舒雪。 木小狸实在是揍累了,也钦佩他的毅力,打了这么久还不肯招,决定先放他一马,明天再继续收拾他,她转身出去的一瞬间,并没有发现躲在门后面的一抹碧影缓缓地走出黑暗。 为了防止杜二郎夜半扰人清梦,木小狸临走前特地拿抹布堵上他的臭嘴。杜二郎惊恐地瞪着一个角落的碧色人影缓缓地走到他跟前,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心头,他忍不住颤慄,害怕,额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碧水天君拧眉,竟然是这东西,他从虚空取出法器白玉伦扇,白玉伦扇一开一合便把杜二郎眉心晶莹雪白透着丝丝寒气的小虫子收走,他露出极少出现的凝重神情。这雪白虫子他认得,乃是早已灭绝,可控制神人妖魔鬼怪的七情六慾的五谷魂虫,用法术把五谷魂虫打入被施术者的体内,施术者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被施术者的“圣旨”,至死不改。 碧水天君看着五谷魂虫,幸亏是刚被施法不久,否则虫与人合为一体,即使是天帝的天眼恐怕也是无法辨认出五谷魂虫。早听闻有仙人利用五谷魂虫与异族合作,欲图谋不轨,看来空穴必有风,他得和三皇子商议。 碧水天君来无影去无踪,郁清风家的小厨房很快就剩下一个被捆绑得像螃蟹一般的杜二郎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那日舒雪哭了许久,木小狸和郁清风怎么劝,她都不听,过了一夜后,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谁都是不理不睬,木小狸担心地拜託邻居汪大婶为她请来白鬍子老大夫。 “解铃还须繫铃人。”高深莫测的白鬍子老大夫一言道破,捋着白花花的长鬍子,一脸惋惜。 木小狸可不管他铃不铃的,捋起袖子,蛮横道:“你这破大夫,什么铃,你赶紧把人医好,你不是人间专门看病治病的大夫吗?” 郁清风拉住木小狸,对她摇摇头,白鬍子老大夫可是整个镇子最年迈、最有经验、最厉害的大夫,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歉身道歉:“老大夫,木大仙关心病人,并非有意不敬。” 白鬍子老大夫摆摆手不介意,他行医多年,早已习惯,只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是大夫,专治病人身体内的顽疾,可她病在心里,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木小狸其实明白的,她知道,舒雪的伤口在心里,每次看见独自坐在角落的舒雪,神情颓然,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的焦距,髮丝总是微乱,把自己关闭在自己的小世界,每日的泪痕干了又湿透,每当木小狸进去她们的房间时,舒雪的桃花眼隐隐含着期盼,可见到木小狸的那瞬间,又成了失望与哀伤。 房间虽是木小狸和舒雪一起住的,可只有舒雪打理,她每日清晨总会到野外摘一些漂亮的野花儿点缀房间,如今没有主人的精心打理,花瓶子里的野花儿几乎都要枯萎了,桌案上也附着一层薄薄的灰。 白鬍子老大夫即使见惯了人间的冷暖,也心疼这个为情所困的美丽少女,开了一些滋补身体的方子,叮嘱木小狸和郁清风一定要让她喝下。 看完舒雪,郁清风带白鬍子老大夫来到小厨房看昏迷不醒的杜二郎。摸着杜二郎平稳的脉象,白鬍子老大夫掀起他的粗布料袖子,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白鬍子老大夫认得杜二郎,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心眼却不坏,怎会被打得这般惨,他怀疑地啾着郁清风,这公子斯斯文文的,莫不是有特殊癖好。 白鬍子老大夫行医多年,规矩还是懂的,开了些定惊的药方子,便匆匆离开。郁清风还不知道他在白鬍子老大夫专门记录的一个小本子上写上了一个兇残、斯文败类的字符。 杜二郎迷迷煳煳地醒了,刚才白鬍子老大夫过来的之前,郁清风特意解了他身上的绳子,拿开了他嘴里的抹布,白鬍子大夫前脚刚走,郁清风立马绑住了杜二郎。 白鬍子老大夫突然想起没交代用什么火候熬夜,转过头欲交代一声,可从小厨房的窗户无意中瞥见,郁清风那麻花大绳捆绑起杜二郎,那动作一气呵成,白鬍子老大夫的短腿抖了抖,鬍子一颤一颤的,拔腿就跑,不久他记录的小本子划去了一个兇残、斯文败类的字符,重新写上强盗二字。 郁清风对杜二郎印象不佳,厨房正好有这几味药,便在厨房熬了起来。 杜二郎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小厨房里头,厨房还有别的人,他脑袋巨疼,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身上的绳子勒得他生疼。 郁清风把熬好的药,呈上一大碗,端到杜二郎面前,告诫道:“你若是不大声嚷嚷,我便让你喝药,早日康復也可早日回家。”昨日,杜二郎的反常,郁清风跟木小狸想法一致,此人摔到脑袋,被摔坏了。 杜二郎看着郁清风英俊的面庞,他的脸像极了他的母亲,莫小梅和杜大郎所说所做的一幕幕顿时浮上心头,他是个罪人,他对不起杜老爷一家。虽然听不懂郁清风的话,可他一根筋,如今知道郁二少是无辜的,他什么都听他的。 杜二郎勐点头,泪眼汪汪,郁清风觉得别扭,看了昨天木小狸修理得过了,一个大老爷们都疼出了眼泪。 郁清风也不再犹豫,拿走了杜二郎嘴里的抹布,餵他喝了药,问他话也一一答得上来,不似昨天那样癫狂,眼里只有舒雪,难道是之前受了什么惊吓。郁清风心软,他犯了错误也受到了教训,就算了吧,松了绑后,杜二郎扑通跪在郁清风面前,拜了三拜,哭喊道:“郁二少爷,你打死我吧,我害死了你的亲娘。” 第36页 这句话犹如洪雷般,震得郁清风半响都不能稳住心神。 …… 郁清风木讷地行走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丢了魂魄。 娘亲的善良换来的是无尽的伤害,可她仍然对自己说,要做一个仰不愧天俯不跪地的男子汉,用心对待每一个人,人没有高度贵贱之分。 娘亲受过很多委屈,可她总是笑着说,上天是公平的,若是关掉自己的一道门户,便会留给自己一扇窗户。 娘亲过得很艰苦,她总会教导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膳,只有自己付出了才有更大的收穫。所以郁清风自小不怨人不怨天,好好生活,与人为善,不争也不抢。 他自小坚强,很少落泪,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为内心深处那个人如同夏荷一般的美丽女子不值,为自己的遭遇不满。 “郁清风。”木小狸从后面叫住他,调皮地绕道,转回郁清风跟前,看见男儿的伤心泪,她的心不禁有些抽搐。 “木大仙。”唯一深爱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郁清风忍不住了,他用力拥抱她,任由清泪滑落,浸湿透他们紧紧相挨的衣裳。 舒雪关闭在自己的小世界,等待着她所等待的人,一双桃花眼认真地盯住门外,正好看到这一幕,大榕树下的两人紧紧相依相拥,仿佛他们就是世界的永恆,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羡慕,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太久没有起身了,脚有些麻痹,她却不管不顾,女为悦己者容,她找出了屋子唯一的铜镜,美丽的五官略显憔悴,头髮披散,没有昔日的灵动,她重新站了起来,轻轻地整理自己的容颜,她要用自己最美丽的妆容等待自己喜欢男子的到来。 她忘不了他了,他就是她的骨头,她的骨髓。 木小狸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舒雪身边,她一如既往地颓然,露出蓬松的秀髮坐在床上,把布满泪痕的小脸紧紧地藏在膝盖上,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哭泣的声音。 “姐姐,喝药吧!”木小狸蹲在她身边,心疼地说道。 舒雪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哀默大于心死就是这般吧。 自从那日,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最后都是由小狸施法,把药强灌进舒雪的嘴巴,才喝的药,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舒雪,小狸的眼角出现了豆大一般的七彩珠子,小手按住嘴巴,连哭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心隐隐作痛。 郁清风在门外等着木小狸,虽然知晓结果,还是忍不住问道:“舒雪姑娘情况如何了?” 木小狸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紧紧趴在郁清风胸前,呜呜地哭泣。她找了她那么多年,这不是她要的结局。 郁清风轻轻抱住木小狸,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小书呆,怎么办?” 郁清风摇摇头,他也没有办法了。 ☆、谎言败露 杜二郎仍然住在小厨房,木小狸看他就来气,嫌弃道:“你既然没傻,就感觉滚吧!”省得碍眼和碍地方。 杜二郎一把抱住厨房的木柱子,一副你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的模样。 木小狸给了他一个白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狠狠地瞪着他。还好这小子也不是不事生产,偶尔弄点粮食回来,干点家务活,替郁清风分担分担,木小狸才勉强不扔他出去。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杜二郎多嘴地问了一句:“舒雪姑娘不知住在这里吗?怎么不一起吃饭?” 木小狸一脚就把他踢飞了,破口大骂:“都是因为你,你不来干坏事,舒雪姐姐就没有危险了,没有危险就不会遇见碧水天君,没有碧水天君救,就没有英雄救美,没有英雄救美她就不会这样了,哼!”木小狸气得最爱的烧鸡也不想吃了。 飞出去的杜二郎皮糙肉厚,没受伤,懵懂的眼神瞧着郁清风。 郁清风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木小狸这是迁怒了,可怜的杜二郎成了罪魁祸首,木小狸跟那个碧衣男子认识,他难道也是神仙吗? 杜二郎仿佛明白了原来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伤害了舒雪,义正言辞对郁清风一鞠躬:“郁二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弥补自己的过错。”随后拿起自己的饭碗坐在小角落默默地吃白饭,不时还给郁清风一个忧郁的眼神。 郁清风仿佛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样的杜二郎倒是有几分可爱。 杜二郎很自觉,收拾了餐桌的碗筷,洗好碗盘,郁清风一下子做了甩手掌柜,倒是有些不适应。 自从舒雪精神恍惚,木小狸便搬到大榕树上,郁清风为了让木小狸住得舒服,特意把当初保留得好好的鸡窝留着,摆放在大榕树的枝梢上方,木小狸虽然怀疑郁清风的眼光却也没拒绝,让舒雪一个人静静,平时才去陪着她。 趁着木小狸午睡的工夫,杜二郎请示了郁清风,想见舒雪一面。 郁清风虽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答应了。杜二郎的表情很是诚恳,平日里的态度虽然对他不是太友好,可从未伤害过他,他娘亲的死也跟杜二郎有关,但他只是被人利用,也是个可怜之人。舒雪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都快把木小狸愁坏了,让他试试也好,当然他不放心杜二郎一个人去,他得陪同。 推开半旧的小木门,杜二郎眼前闪过一丝惊艷,他知道舒雪很美,对镜梳妆,花容月貌,粉色长裙及地,美得毫无瑕疵,仿佛是浑然天成的美玉,误入凡尘的桃花仙子。 舒雪美丽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厌恶,她可没忘记,那日杜二郎居然想侵犯她,幸好碧水来得及时。 “舒雪,你……”郁清风简直不敢相信,天天把木小狸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憔悴女子一转身便对镜梳花黄,打扮得极美。 舒雪有种谎言被拆穿的惊慌,可她不愿意她的狼狈被外人知晓,眼神闪烁看着杜二郎,希望他主动离开。 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尤其是美人“含羞带怯”的眼神,把杜二郎弄得心痒痒,莫不是美人对自己“暗送秋波”爱上自己了。 “你先回去吧。”郁清风冷冷地看着他。 ……杜二郎犹如一盘冷水被浇了个透心凉,哀怨的眼神啾着郁清风,美女都没看够呢,在郁清风冷脸的高压下,饶是他脸皮再后也绷不住,迈着小碎步,一走三回头,恨不得把眼睛粘到美女的身上。 郁清风眼神阴郁,浑身冒着冷气,坐在舒雪旁边,自己倒了杯花茶,很涩,是木小狸亲自泡的,她知道舒雪喜欢花茶,可她不懂茶艺,她生性好动,但为了舒雪,学了一天一夜,被滚烫的热水烫伤了七次,才完成一杯“下品”。 舒雪举措不安,美丽的桃花眼偷偷瞄向脸色阴沉的郁清风,梳妆的一双巧手停了下来,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是正确的,她知道她的确错了,她利用了木小狸对她的好,任性妄为。 “理由呢?”郁清风努力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他知道舒雪是个好姑娘,她从来没有伤害过谁,除了这次她伤害了木小狸,利用了她的善良。 第37页 舒雪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永远都不出来。 郁清风笔直地站起身:“既然不愿意与我说,你便同木大仙解释吧。” “我说。”舒雪紧张地站起身子,泪轻轻滑过自己的脸庞:“我说……” 舒雪向来有清晨採花的习惯,太阳正缓缓升起时,清晨的露珠还没有消失,舒雪总是一身布衣,手提着小花篮,心情舒畅,一人独自在路上採摘好看的野花儿。 可有一日舒雪前往採花装饰屋子时,无意中撞见金府的少爷金相星,他是家中是独子,长辈对他尤为溺爱,平日素来蛮横无理,舒雪即使粗衣粗布也遮掩不住明珠的光辉,金相星一样就看中她,他命家丁躲起来,文质彬彬跑到舒雪面前,拱手道:“姑娘这厢有礼了。” 猪头一般的大脑袋,小小的绿豆眼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舒雪自然是认识这位“名人”了,平日里抢占良家妇女的事没少干,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面对一头不怀好意的猪只想尽快离开,敷衍道:“公子有礼,小女子有事先走一步了。” 金相星伸出肥大的“猪蹄”拉住舒雪的花篮,身体犹如一堵肉墙挡住她的去路:“姑娘且慢。” 舒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双手欲夺过花篮,尽快离开,金相星平日动作不快,关键时刻倒是厉害,一把捉住舒雪的小手,舒雪平日里就绣绣花,做些轻松的活儿,一双手白白嫩嫩的,金相星仿佛摸到了黄金一般,不捨得撒手。 舒雪动怒:“放开。”她扔开花篮,欲把手抽出来。 金相星□□道:“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你跟了我就不用摘花了,我给你种一个院子的花。”随即一只手放下手中的花篮,另一只手也捉住舒雪。 舒雪害怕极了,大唿救命,金相星听到美人声音悦耳动听,心痒难耐,就要轻薄。 “金兄,请慢。”一个挺拔的人影冲过来,及时把舒雪护住。 “郁清雷,你什么意思,存心坏我好事吧!”金相星恼怒不已,撸起袖子就想开打。 郁清雷虽然不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却也是相貌堂堂,他饱读诗书,又是郁府的长子,很受郁家器重,平日最看不起像金相星这样的纨绔子弟,他出门必定带着不少随从,如今怎么一个也没有?郁清雷不敢妄动。 金相星虽然长得像一头猪,脑袋还不至于成为猪脑,他知道郁家也是大户人家,若是跟他们作对,只会两败俱伤,□□的目光掠过舒雪美丽的脸蛋,姣好的身体,绿豆眼闪过一丝精光。 “唐图小镇无人不知的大美人是你们郁家的,郁兄真是好福气啊!”金相星□□道。 郁清雷若不知注意到周围糙丛埋伏了不少人,早就撸起袖子把这只臭猪狠狠地打一顿,忍住心中的不愉快,郁清雷客气道:“金兄既然知道是我们郁府的人,还望高抬贵手。” 金相星面上不慡,眯着绿豆眼仿佛都成了一条fèng隙,这小子太不上道了,真当他们金家怕他们郁家不成,好好的大美人独自放着,自己不要,还不送给他金相星,哼!金相星转身,大步离去,也不讨人厌恶,反正自己有的是办法一亲芳泽。 郁清雷清楚像金相星这样的龌蹉小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亲自送舒雪回家,有他在,金相星绝对不敢随便乱来。 这一带这个时候极少有人来,绿糙茵茵,点点野花虽不是天上美景,却也有无限风光。 郁清雷提着舒雪的花篮子,看着她娇媚的侧颜,他并不是不动心,只是他知道,舒雪眼里并没有他,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弟弟,郁清风。或者得不到的才是最美丽的,在他眼里,舒雪是这个世界最美,最善良,最温柔贤惠的女人。 “舒雪,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花儿开得很娇艷,可我并对花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不知道花名,你愿意随我去看看吗?” 舒雪有些犹豫,经过刚刚那一幕,她实在是怕了,可是面对郁清雷,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郁清雷想起曾经那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小糰子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喊自己为雷哥哥,如今物是人非,若是清风说这番话,舒雪绝对不会犹豫吧!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他只能说:“我送你回家吧!” “嗯。”舒雪潋滟的桃花眼闪烁着美丽迷人的光芒,欣喜不已。 郁清雷刚刚的不舒服全部被抛在脑后,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就好。 ☆、天地之隔 清晨迷雾茫茫,浅浅阳光撒过,一对男女缓缓走过茵茵糙丛,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坚强的小糙儿被鞋底压弯了腰又重新站起来。告别了舒雪,郁清雷几个转角便消失不见了,他并不希望给带给舒雪困扰。舒雪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他总是这样,一个大哥哥的模样。 舒雪转身欲开门,房子并不大,有一堵厚厚的墙隔断了里外的联繫,这个时候附近没什么人,都去农田里头干活了。突然从阴暗的角落,跑出几个服饰一样的人,舒雪刚认出来那是唐府的僕从服饰,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一个僕从捂住嘴巴,拿出绳子熟练地绑住手和脚,被抬走了。 舒雪怕极了,也恨极了,那姓金的怎么如此猖狂,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才一会儿不见,金相星那猪头更加猥琐了,肥头大耳更让人倒胃口,一个僕人怕舒雪大喊大叫,拿一块粗布塞住她的嘴巴,舒雪有话说不出,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金相星那猪头,表示自己的不满。金相星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色眯眯的盯着舒雪苗条的身体,肥大的手掌摸上她美丽的小脸,爱不释手:“小美人,小美人,你可真美。” 舒雪左右闪躲,奈何被人按住了头颅,她强忍住噁心,狠狠地瞪向他。 金相星才不管舒雪乐不乐意,恨不得立刻扒光她的衣服,哪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开始时不是百般不愿意的,可是他得到了那些女人之后,那些女人还不是舔着脸的求他,要进他家门。他做了一个手势,跟随他的恶僕从们立刻会意,驾着舒雪的手放开了,舒雪的身体少了支撑,软软地倒在地上。 金相星流着噁心的口水,慢慢蹲到地上,上下其手,一边解绳子,一边揩油,这么多人,也不怕到嘴巴的肥肉会跑。舒雪挣扎,双目圆瞪带着悲哀和恐惧,流出晶莹的泪水,口中塞着东西,呜呜地却叫不出声来。 “小美人,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金相星露出猥琐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拿走舒雪口中的粗布。 “你想做什么?”舒雪咆哮,她怕了,身子被捆绑着,向虫子一样慢慢地蠕动,希望离这些恶人远一点。 “哈哈哈。”金相星站起身,慢慢解开金丝绸裤腰带,“做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舒雪无能为力,只能蠕动着被捆绑的身体,远一点,再离他远一点,可金相星的僕人们还围着他们,她根本就逃不出去。舒雪越害怕,金相星就越兴奋,脱起衣服来越起劲。 第38页 眼看金相星的最后的里衣都要被脱掉了,舒雪苦苦哀求,求僕人们救救自己,可他们跟随金相星为非作歹,哪里会愿意;舒雪又哀求金相星这个大恶人,可她从他眼里只能看见□□,再无其他了。 看着可怜的小白兔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金相星恨不得压她在身下狠狠“疼爱”一番,拖得只剩下里衣的金相星终于忍不住了,扑向舒雪。 “啊!”舒雪闭上眼睛,痛苦地留下泪水…… 想像中的重量没有压到自己身上,舒雪慢慢睁开美丽的桃花眼,碧衣清扬,黑髮及腰,扇着玉扇,好一个俊美的翩翩佳男子。 “姑娘,你没事吧!” 其声如乐,其音如天籁,这是舒雪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旁边的“猪头”及他的“猪爪们”被“堆放” 在一边,也是舒雪见过最像垃圾的臭垃圾了。 碧水天君的动作一气呵成,轻柔地解开了捆绑在舒雪身上的绳子,且不碰到她分毫,看她的眼神也十分清澈,但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看的脸是她的脸,看的人却不是她这个人。 可无论如何,舒雪都不希望好看的公子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手理了理秀髮,整理了一下衣裳,低着头,有些羞涩。 碧水天君并不是个好人,可对待与桃蟠有着一模一样脸蛋的舒雪,却无法狠下心肠,他体贴地送她回家,没想到会碰到,佳人父母双双去世的情况。 碧水天君面对楚楚可怜的佳人,无法抛下她,一人离开,故此特意留下来陪伴她。 碧水天君看着佳人悲伤的面孔,特地从乌海之崖摘了无色透明的红岭花,只为了博佳人一笑。 碧水天君为了佳人能好好过生活,出了无数钱财,替她重新买一间房屋。 碧水天君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的原来都是因为她长得像桃蟠,如今他要离开了。 舒雪爱得很卑微,不顾四婶子的阻拦,追着跑出了大门,可是只看见碧色衣衫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转角,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哭得撕心裂肺。 舒雪说,他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他心里一定有自己的,所以她说服自己,尊随奶奶的叮嘱,与四婶子一同来了郁清风家里。 舒雪相信,碧水是喜欢她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她听到碧水来寻过金相星一家,她是兴奋的,她也是幸福的,她爱的人来为她报仇了,因为怕他怕那些坏人会伤害自己。所以她等着、一直等着,等得魔楞,等得痴狂。 郁清风听完后低下头,久久沉默着,不言不语。 舒雪握住自己的拳头,装扮地精美的妆容被泪水打湿了,她愧疚也惶恐。 郁清风突然提起头来,目光平静:“你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舒雪目光闪烁,实话实说:“那日,小狸送完药,你们在榕树下紧紧相依相拥的时候,我也希望能和心爱的男子花前月下,突然就醒悟了。” “你瞒着是希望利用木大仙的同情,对你的好,把那个人寻来吧!” 舒雪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确实如此。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告诉她真相,她也会帮助你的。”郁清风的心凉了半截熟悉的舒雪是美丽的,温柔的,善良的,不忍心伤害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舒雪喃喃自语,很小声,郁清风却听到了,她说她怕。 她的心里除了那个男子外再也无其他人了。 木小狸很认真地在熬药,郁清风喜欢这样的木小狸,单纯善良美好,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也不知道舒雪的谎言,这样她就不会被凡间的自私自利所玷污了最初的美好。 “舒雪的病在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两个人才能治好。”思考良久,郁清风还是说了这句酝酿了许久的话。 “谁呀?”木小狸停下了手边的活儿,仿佛找到了指路明灯,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如夜间明亮的星星,期待地看着郁清风。 “第一个便是舒雪,她的心结只有自己才能打开;第二个是便是舒雪喜欢的那个男子,解铃还须繫铃人。”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可是她又有了新的心结,如今也唯有那个男子可解。 木小狸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房间,那是舒雪所在的位置,如果她能自己解开那个心结就好了,可如今也唯有找到舒雪喜欢的碧水天君了,木小狸沉默着,如果舒雪喜欢的是人就好了。木小狸笑着点头:“你说得对,解铃还须繫铃人。” 木小狸认真仔细地叮嘱郁清风好好地照顾舒雪,不可以让她有丝毫闪失。 郁清风连连点头,舒雪究竟和木小狸有什么关系呢?真的只是一见如故吗?为何木小狸对她如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可是她们相识不久啊! 木小狸有了郁清风的保证,她渐渐地化成本体,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踏着祥云,奔跑上九天。郁清风仰望天空,看着木小狸远去的身影,直至它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天边。他一直都知道,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就是遥远的天地之隔。 仙气朦胧的碧水阁,一只散发出七种光晕的七彩灵狐,毛绒绒圆滚滚的身子东躲西藏,尖尖的小白耳朵偶尔竖起来,七条雪白尾巴在“招摇过市”,模样甚是招人喜欢。此刻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碧水阁左右穿梭,避开守卫和巡逻的天兵们,直奔碧水阁主院“碧潭居”掠去。 一座古朴的院子,散发着浓烈的灵气,仿佛整个碧水阁的灵气都由这院子散发出来,许多年过去了,木小狸还记得,这里是碧水阁老大碧水天君的住处,可除了守门的仙兵,居然半个小仙子都没有,木小狸眨巴的大眼睛,这回真是天助我也。 木小狸刚想闪身进去,碰巧看见院中有一袭白色纱裙出现,它迅速地向旁边掠过,借住碧水簪的力量,身形之快,很少有谁能有这个速度,七彩灵狐待那个人离去后,悄悄避过守卫的仙兵,进入灵气充沛的主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进来了,她暗自庆幸又沾沾自喜,乃至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团白影悄悄跟上它,更没有发现那团白影就是刚才从院子里出来的那一袭白色纱裙的主人。 ☆、桃花消散 木小狸曾花了几百年的时间观察碧水天君的喜怒哀乐,还联和绿萝小仙子,才能得手偷得碧水簪,她离开碧水阁十几年了,碧水天君的习惯也没有多改变,她很快就找到了碧水天君,因为平日这个时间他都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静静地看书。 没有任何意外,碧水天君就在这里,但却不见了任何小仙子,木小狸并不知道,自从它联和绿萝坑碧水天君偷盗碧水簪之后,碧水天君险些中了烟濛的美人计,心里有了疙瘩,原来连看上去胆小懦弱的青蛙仙子绿萝都会“叛变”,往后在他身边他也绝不允许出现半个小仙子。 木小狸刚靠近书房,里面就传来碧水天君儒雅的声音,“你先回去吧!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木小狸一听见碧水天君的话瞬间就火冒三丈,舒雪姐姐都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他还让自己先回去等他的什么狗屁答案?什么答案啊?木小狸委屈不已。 第39页 她完全忘了这里是碧水阁,碧水天君是此阁的头头,大脑不经过思考,就急急忙忙地推开做工精细的檀香木门,冲进去,质问道:“碧水天君,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能这样,舒雪姐姐多好啊,她上辈子就是因为你才被烟濛那个老女人欺负,这辈子你还要欺骗她的感情,呜呜……” 碧水天君还因为“她”突然不懂礼数,破门而入生气,随即听到来人大喊大叫,他才从一本书上抬起眼眸,错愕不已,怎么是一只白白胖胖的七彩灵狐啊?这附近明明有烟濛的气息徘徊。 木小狸见碧水天君不搭理她,以为他是做贼心虚,做了一个撸起袖子的动作,奈何它如今没有衣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唿,哭诉道:“打死你这个负心汉,打死你这个无情鬼,打死你这个始乱终弃又无情无义的王八蛋……” 碧水天君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呀!两个手指捏住了给他“挠痒痒”的小白爪子,另一只手摸摸木小狸可爱的小脑袋,“怎么回事?” “呜呜,大坏蛋……”七彩灵狐一边控诉他的“始乱终弃”,一挥舞这它的小爪子,他要打死这个坏蛋。 碧水天君沉默地听着,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得长嘆一口气,心里莫名地苦涩,手轻轻地摸在木小狸可爱的小脑袋上,“这些确实都是我的不是,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其实那日在郁清风家中,碧水天君是前去调查早已灭绝,可控制神人妖魔鬼怪七情六慾的五谷魂虫;可他却不料会碰到舒雪,虽与心爱的女子长得相似,可她终究不是她,况且自己贵为天君,总不好与凡人有过多纠缠,没多顾忌她的感受便匆匆离开了,回到碧水阁后他才心有所愧疚,回想起她那撕心裂肺的悲伤吶喊,如今想起来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木小狸用小爪子揉揉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真的吗?” “嗯,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木小狸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碧水天君可是一言九鼎,他一定会来的。只是木小狸没发现角落里那一团白影,浑身雪白,只露出赤红的双眼,如同鬼魅,那种恨意与疯狂,足以毁天灭地。 来人间几十年的光景对于木小狸来说只是漫长生命长河中的一瓢,她悠闲地在碧水阁熘达了一圈,这里灵力充沛,她的唿吸更加顺畅了,感觉这个世界也更加美好了,果然神仙修炼之地还是比凡人的世界好上千万倍不止,要不是心里惦记着舒雪,它也不会这么着急着离开。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就离开了几个时辰,凡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小狸又化作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哼着歌儿,刚刚去市集熘达了,大包小包愉悦地走进熟悉的破旧木门,正想唿唤郁清风,张着大嘴巴却怎么也嚷不出来,因为她见到她终身难忘的这一幕,一把锋利的天濛血神剑狠狠地插进了舒雪的身体,把她娇弱的身体贯穿了,她的嘴角吐出一缕缕的鲜血,身上的桃粉色的罗裙逐渐被血染得鲜红无比,她仿佛是个没有人搀扶的假人,倒落在地上。 郁清风躺在舒雪身边的不远处,白白净净的俊脸此刻被泥土蒙了尘,撕心裂肺地大喊:“舒雪。” “不……”木小狸一下子回魂了,她扑过去,奈何舒雪的身体正狠狠地栽倒在地,木小狸也随之跌落在地上,她抱住舒雪软软的身体,圆滚滚的七彩珠子一颗有一颗滚落在地:“姐姐,你坚持住啊。”她浑身闪烁着七种光晕,笼罩着她和舒雪,要为她疗伤,哪怕折损自己的寿命和修为也在所不惜。 舒雪听到木小狸的声音,艰难地睁开双眼,脸上出现幸福地笑容,期待地问:“碧水,他……来、了吗?”她身体的温度逐渐消失,木小狸心里很怕,哪怕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她也不曾这么怕过。 “嗯。”豆大的七彩珠子从木小狸眼眶滴出,“他一会儿就到,很快就来了,坚持住。” 舒雪还想说什么,可是她没力气了,她狼狈又甜美的笑容深深刺痛了烟濛的心,烟濛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阴沉,她脑海里剩下一个念头,她即使化作了凡人,既然不以桃蟠的身份出现,碧水的心仍然没有忘记她,若不是她,自己便不会如此,她该杀、该杀、该杀…… 贯穿舒雪身体的剑被拔起,又剑起剑落,鲜血高高溅起,烟濛脸上露出从没有过的快感,这就是与她作对的下场,无论是谁都一样。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木小狸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忘记了唿喊,忘记了疼痛,她怀里的舒雪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鲜血溅到木小狸的衣裳上、脸上。 烟濛手上削铁如泥的天濛血神剑染上了鲜血,她双眼赤红犹如是从地狱爬起来的厉鬼,剑指向木小狸的额间,毫不犹豫狠狠地刺过去,在即将抵达木小狸头颅下雪白的脖子时,郁清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跳蹦起来,紧紧地抱住烟濛,对木小狸大喊:“叶大仙,快走,快走。” 这一喊仿佛又唤回了木小狸的灵魂,她最爱的人又因为烟濛而再一次离开了她,她怒瞪烟濛,完全失去理智,从虚空中取出碧水簪,想与她同归于尽,大喊道:“烟濛,我和你拼了。” 烟濛天女嘲讽大笑道:“哈哈哈,小小的七彩灵狐居然不自量力,遥珠,轮迴了一世,你仍然是这么的愚不可及。”虽然烟濛看不起木小狸这只七彩灵狐,却对郁清风深深地忌惮着,暗中施展了仙法,却没能挣开郁清风看似弱小实则牢靠的臂膀。 “叶大仙,你快走。”郁清风知道,木小狸不是眼前这个疯女人的对手,他无力护住舒雪,让木小狸难过了,如今一定要护住木小狸,不能让她有丝毫损伤。 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好好的。 木小狸不听劝,她心心念念的舒雪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听劝?使出吃奶的劲儿,浑身灵力与碧水簪的仙力结合,化成一道流光she出去,发出最强大的一击。烟濛毕竟是天女,她只能被郁清风莫名爆发的力量控制住一时,在木小狸的仙法打过来的时候,一把抓过郁清风,挡在自己面前。 “砰”地一声巨响。 木小狸的大喊“小书呆”,扑过去紧紧抱住郁清风,郁清风温暖的身体,呆呆的笑脸,正在渐渐地消失了,凡人之躯,怎能承受得住。“啊,啊,啊……”木小狸痛苦地大喊,因为她抓不住,抓不住化为灰烬的郁清风,他随着清风,渐渐地消失在人间。 此刻,木小狸一下子便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烟濛没想到木小狸还有这样的本事,能把法力化作流光打出去,把凡人燃烧成灰烬,她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他曾经可是声名大噪的白华天君,木小狸威胁到她了,她必须除去它:“遥珠,你怪不得我,是你自找的。” 轮迴后的白华天君可不是她杀的,与她无关,烟濛眼神闪烁着,心里却有些害怕,她刚才只是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找了个替死鬼,如今想来,替死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头很大的替死鬼。白华天君的为人她很清楚,他重返天宫之时,一定会寻她报仇的。 第40页 木小狸恨,好恨,愤怒地瞪着烟濛,可她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她没有能力报仇,只能让断线般珠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你没有让桃蟠轮迴转世,你和白华就不会轮迴,碧水也不会遇见舒雪,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去死吧!”烟濛的利剑向木小狸的喉咙笔直地刺去。烟濛也有自己龌蹉的小心思,白华这么爱遥珠,自己间接杀了白华的轮迴,白华会恨自己,可她送遥珠的轮迴去陪他,白华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浮出水面 木小狸知道今日在劫难逃,轻轻闭上双眼,也罢,若是还能轮迴,就让她和舒雪、郁清风一起作伴了,省的留下自己一人在世间孤单。 悲伤的木小狸忘了,她可以好好地活着,再重新寻找来到凡间的她。预料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反而听到物体撞击声,木小狸挣开双眼,刚才还得意地万分主宰他人生死,高高在上的烟濛如今倒在泥土里,狼狈不堪,一双赤红血眸写着难以置信,他嘴角流出丝丝血,显然受了重伤。 “地狱王。”木小狸惊讶得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妖孽怎么重返人间了? 俊美如妖孽的地狱王一向高冷,他紧紧地抱着死去的舒雪,雪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阴沉的眸子流露出数不尽的温柔与怜惜。 木小狸顿时脑洞大开,难道在地狱城时,地狱王就发现自己爱上了美丽的木兆,只是当时没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当木兆离开后,他忽然发现生命中最不可少的人就是木兆,所以找来了人间…… 高冷的地狱王很难得地给了木小狸一个善意眼神,这对于妖孽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事儿,他语气平缓:“是你让蟠儿轮迴的?”看在这个份上,舒雪的死和委屈就暂且不怪这只小狐狸了,他眼神落在郁清风死去的身体上,眼底闪过一丝快到让木小狸都捕捉不到的情绪。 木小狸眨巴着眼睛,没听懂,刚才烟濛那个老女人说的话,什么轮迴、遥珠?她也没听懂。地狱王难得的和颜悦色让木小狸暂时忘了悲伤。 地狱王见木小狸一副懵懂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没有好心情同木小狸解释,便不再多言,眼角一瞥,烟濛想逃跑,哼,杀了他的女人,还想活命,做梦。 地狱王凌空一指,烟濛刚爬起来的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般又摔了出去,地狱王并不想直接杀了她,那样太便宜她了,明明知道舒雪就是当年的桃蟠,还这么狠心,枉费桃蟠待她如亲姐姐一般,地狱王要为桃蟠、为舒雪讨回公道,一定要好好折磨她,然后让她在天宫活得比在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万倍。 天空阴沉,狂风大作,雷霆怒吼,一批批的天兵从黑压压的云层飞出,木小狸惊慌不已,来了怎么多仙兵,肯定是来捉地狱王的。咦!带队的领兵怎么还有一点眼熟。 地狱王法力高强,不把这些小仙兵放在眼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木小狸在心里感嘆:大神就是大神,太厉害了。 “影红。”碧水天君一声怒吼,从九天俯身飞下,一身银白铠甲穿出了英俊潇洒、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木小狸点点头,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难怪有那么多小仙子明知有烟濛这个地狱在,还要争先恐后地跳下去。 地狱王把舒雪的身体收起来,迎战,别人怕碧水天君,他可不怕,千年了,他从来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其实地狱王离开天宫千年,仍然“威风凛凛”,原因就是碧水天君,碧水天君声名大噪,每个仙人提起碧水天君的威名,不得不再提一句,碧水天君是地狱王的手下败将,所以碧水天君再厉害也是第二,地狱王才是第一。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地狱王略胜碧水天君一筹,但没有几百回合下来,仍然难以分胜负。 木小狸恨恨地看着烟濛,双手紧握成拳,看来这回烟濛是死不了,不过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亲手替舒雪,郁清风报仇雪恨。大神打架,她一个小小的七彩灵狐就不掺和了,三十六计为上。 结局木小狸是可以预料的,碧水天君与众仙兵联手,力挫地狱王,把他关进地狱城,勒令他永世不得出来。只是木小狸逃走后,替地狱王感到惋惜,打架嘛,这么认真干嘛,打不过就跑啊,跑了再找机会翻身啊!明知敌强我弱,对方人多势众,还要死干,死脑筋。 木小狸当然不知道了,地狱王的目的就是舒雪,他在打架前,早就收好了舒雪的尸体,转移众仙注意力,他再故意伏法,把舒雪带回地狱城。 失去了在凡间结识不久的好朋友和寻找已久的舒雪,木小狸对人生并没有灰心,生活并不是只有黑和白,其实还有无数的色彩,郁清风虽然离开了,可是他的心愿,木小狸还没有替他完成,如今他走了,木小狸必须帮助他。 那天恰好,杜二郎出门回家看望年迈的老母亲,避过了兇险的一天,过了几个时辰,他回去时只看见悲伤的木小狸待在原地等着他,她浑身鲜血,刚刚抱着舒雪的时候,染上舒雪的鲜血还没来得极清洗。四周围一片空荡荡的,房子完全消失了,万幸的是刚仙兵出现的时候,碧水天君便张开了结界,没有影响到附近的民居。 杜二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屋子呢?大榕树呢?舒雪呢? 木小狸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了,胡诌了姓金的回来,杀了舒雪抢走了尸体,把房子和郁清风的尸体都毁掉了。 “啊、啊……”杜二郎捶胸咆哮道:“杀千刀的,怎么都不给好人留一天活路。” 木小狸跑到杜二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霸气道:“他们不给,我们给,小书呆的心愿就是给他娘亲昭雪,我们完成他的心愿。” 杜二郎回想起自己的老母亲,心口隐隐作痛,但是愧疚和羞耻之心还是战胜了亲情:“好,我这就去告诉郁老爷。” 木小狸拉住了欲要冲动离开的杜二郎,摇摇头:“他不一定会信你。” 杜二郎犹豫了,是啊,莫小梅和杜大郎儿子都生了,肯定是瞒得天衣无fèng,郁老爷肯定是信他们不信自己:“这可怎么办?”这时他完全信赖木小狸。 木小狸把看似犹若的小手放在杜二郎的肩膀上,仿佛给了他无数的力量,自信地说:“我有办法。”一道精光从明亮的双眼中一闪而逝。 杜二郎仿佛吃了定睛丸,心里变得无比的踏实。 月黑风高夜,除了适合杀人,其实还适合寻找许许多多的“秘密”。 一道结界笼罩着郁府这个诺大的府邸,杜二郎心里在打鼓:“叶大仙,他们怎么都动不了?” 木小狸骄傲地抬起下巴,胡诌:“江湖中传说的点穴手法。” 杜二郎一脸崇拜,狗腿般:“那能不能传授给小的。” 木小狸嫌弃地把他从那张狰狞的兇恶大脸打量到他那穿着鞋子的“狗腿”:“天赋平平,怎么也是学不会的,老实地种地。” 第41页 杜二郎脑袋一下子就怂了,手脚却不敢慢下来,把门口的“雕像”扛到阴暗的角落去,再按照木小狸的吩咐把郁东平和郁老夫人的“雕像”扛到杜小梅平日与杜大郎私通的小房间的衣柜,杜二郎很快就把两人直接塞满了柜子,他可不会问他们舒不舒服,但还是很有人性的,让郁老妇人瘦弱的老皮包谷压着顶着大肚子的郁东平。杜二郎的目光流连在宽阔的大床,蓝色纱帐若隐若现,隐约可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 杜二郎不敢再看床上的女人,忙把目光放在木小狸身上,等待这下一步的指挥,却一下子被木小狸身边穿着粉粉嫩嫩大红肚兜的小娃娃吸引住,这小娃娃粉雕玉琢,小胳膊和小腿随着嘴巴作着肢体动作,甚是可爱。不久,小娃娃嘟着小嘴从小肚兜里掏出一条洗得发白的破布条递给木小狸。 木小狸笑眯眯地接下,还顺便捏捏小娃娃可爱的小脸蛋。 小娃娃脸色铁青,一拍她作怪的手,傲娇地离开了。 木小狸朝杜二郎招手,杜二郎屁颠颠地过来了,木小狸把洗得发白的破布条递给他,吩咐道:“你把这个挂在郁府后门外墙的荔枝树上。” 杜二郎愣住了,艰难地接过破布条,脸色由晴天转为阴天,又由阴天转为晴天,最后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心,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郁府后门走去。杜二郎绑好了布条,就等于是送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上了断头台。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爱恋仿佛就在昨日,可从此他们再也毫无关系了。 其实在莫小梅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吧!杜二郎握住手中的破布条,他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好戏正如木小狸预料的那般上演了。 杜大郎看到了破布条便急急忙忙地提着裤子赶来,路过空荡荡的院子傻笑,日后这些都是他的了。熟悉地走过每一个角落,心急地打开房门,随后关闭,看在坐早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莫小梅心痒难耐,大笑道:“冤家,你可是好久不找我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水落石出 莫小梅怒瞪他,真是蠢货。她虽不能动,可刚刚她都看见了,郁家死老太婆和郁东平如今可是都在柜子里头,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她就是有百口也辨不清。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亲手毁了她苦心经营一切的人居然会是她最爱的男人,活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小丫鬟成为郁家的夫人,她的心早就只剩下自己了,可此刻居然会感觉心头微涩。 杜二郎,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当年郁东平那个畜生□□我,逼我嫁给他,他不希望与杜小姐决裂,硬是说我勾引的他,若是我不从,他便杀了你。 杜二郎,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的侮辱,当年你说你不介意我非清白之躯,你的母亲却到处诋毁我,说我不知廉耻,一只破鞋子还妄想嫁你为妻,家中父母兄弟皆在村子抬不起头来,为了你,我不敢辩驳。 杜二郎,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与你兄长通jian,因为他发现了我们当天私奔的秘密,他要挟我,若是不从,便告发我们,我唯有忍住噁心,只因为他与你有一张相似的脸。 杜二郎,你可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怀着你的孩子有多么辛苦,我怕他被人发现他不是郁东平,不敢让他与他年纪相仿的“弟弟”玩耍,怕被人认出来,同一个父亲,居然如此不像。 木小狸透过打开的窗户,清晰地看见杜大郎一脸欲望地脱掉了自己和莫小梅的外衫,她捂住看得兴致傲然的小土地的眼睛:“小心长眼挑针。”解开了所有人的定身法后,她才松开了手。小土地撇着嘴,嘟囔道:“真扫兴。” 木小狸没听到,不然肯定对着他娇嫩的屁股一顿勐抽,美名曰:教育。 莫小梅能动后一把推开了杜大郎,咆哮:“滚开。”杜大郎不满了,他可是特地赶过来的,骂骂咧咧道:“怎么回事,臭□□。”说着就又“行动”了。 莫小梅轮起床上的一根大木棍,往杜大郎身上招唿,木小狸为了让戏演得更加精彩,还特地在床边附送了棍子。 杜大郎来不及躲,被砸得个头破血流,怒扇了莫小梅两巴掌:“贱人。” “哈哈哈。”莫小梅不怒反而笑,左脸印一个大手印,丝丝血迹从嘴边流出。 “呸。”杜大郎暗叫晦气,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捡起自己脱离的衣裳,正想离开看看去大夫,大床旁边的大木衣柜被打开,郁家的老太婆从里面爬出来,跟在后面爬出来的是郁东平。 这两人仿佛索命的孤魂野鬼,那眼神恨不得吃了这两个jian夫□□。 “哈哈哈,人都来齐了吧,都出来吧!”莫小梅望着桌子底下,她刚才亲眼看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钻进的桌子底下,用长长的桌布挡住了自己魁伟的身形。 杜二郎敢作敢为,自然敢战出来了。 莫小梅见人齐了,也不隐瞒了,更隐瞒不了,通jian的罪名落实了,她只有死路一条,她万念俱灰,死便死吧,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郁东平,你这个虚伪龌蹉的小人。”莫小梅从她最恨的人开刀。 郁东平脸色铁青:“闭嘴,贱妇。” 郁家老夫人连看都都想看见这个贱人,免得脏了眼睛。杜大郎见形式不妙,想跑步,被前来的强壮家丁们拦住了。 莫小梅还是在笑:“你说我贱,这个世界最贱的就是你,你家有娇妻,还打上我的注意,我不从,便强得了我,还逼我说是我勾引的你,破坏我原本美好的姻缘,做你的妾,不然你就杀了我的未婚夫。” 郁东平老脸一红,提起当年的事有些羞愧,郁老夫人不可思议地看在儿子,真是混帐啊! 莫小梅继续说:“你表明对杜小姐情深意重,确是个畜生,居然相信她所谓的私情与证据,害了自己的妻儿,活该。” 郁东平瞪着莫小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说……”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不让她莫小梅好过,她莫小梅也绝不让他们好过,当初杜小姐是仁善的,愿意放她一条活路,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放杜小姐一条活路,她死了就没人知道自己的丑事了,就能打击郁东平和死老太婆了,她肚子的孩子才有出头之人。 郁东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郁老夫人险些晕倒。 那个美丽温柔的贤惠妻子是冤枉了,当年她楚楚可怜地告诉自己,她是冤枉的,她没有背叛他,可是当年的郁东平一脚踢开了她,还对他们的孩子不闻不问。郁东平是爱她的,不然当年看上莫小梅时,也不会注重她感受,把黑的说成白的,既满足他的私慾,又不伤害娇妻的心;在知道她背叛他的时候,也不会留着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莫小梅很满意他们的样子,虽然郁家死老太婆让她坐上了正室的位置,却仍然看不起她,她此刻报仇了,心里也畅快了。 她把目光停留在杜大郎身上,杜大郎心里发毛,拼命给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要忘了她的儿子是他杜大郎的骨肉,只有他们父子好了,她才能好。莫小梅冷笑:“你真的以为你这个蠢猪能生得出我家雷儿这样的好孩子。” 第42页 杜大郎犹如晴天霹雳。 郁东平犹如晴天霹雳。 郁老夫人犹如晴天霹雳。 莫小梅继续补刀:“雷儿,是……”莫小梅手指着杜二郎“雷儿是你的孩子。” 杜二郎犹如晴天霹雳。 郁老夫人唿吸急促,从椅子栽了下来。郁东平抱住年迈的母亲,指着莫小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莫小梅继续笑,笑得无比扭曲:“被赶到乡下的郁二少爷死了,他是郁家唯一的骨肉。” “郁东平你这个贱人被下了绝育药,你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哈哈哈,你的妾侍为你生的儿子闺女全部都是野种,啊哈哈。” 郁东平和郁老夫人已经双双晕了过去,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把他们抬走,嚷嚷着叫大夫。 杜大郎大怒,冲过去对莫小梅拳打脚踢,破口大骂:“贱人,贱人,贱人……” 杜二郎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哥哥,抱住被打的莫小梅,他还是不忍心看见她被人欺负,从小到大,她被人欺负了,他总会第一个替她出头。 郁清雷看着自己的亲爹和奶奶从这间小屋子被抬出去,有些好奇,没注意到门口家丁们看自己的特殊的眼神,也没注意他们今日没有行礼,他一踏进房门,就扑到莫小梅身边,心疼地从杜二郎手中接过自己的娘,紧紧抱住,发现她嘴角有丝丝黑色的血液流出,大喊道:“娘,你怎么了,快,快来大夫。” 往日那些巴结他的人听到他的唿唤,今日却远远地跑开了。 郁清雷想骂,却找不到词语,他是个读书人,平日宽厚待人,从不大喊大叫,只能紧紧地抱着母亲。 莫小梅抬起青肿的脸,拿起儿子的手,放在杜二郎的手背,对郁清雷说:“原本娘是想等郁东平那个畜生死了再告诉你的,他是你的亲爹。” 郁清雷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嘴巴都合不起来的。 莫小梅知道,从她被捉到通jian的那一刻郁东平定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一定会想法子除了这个耻辱,如今告诉孩子和亲爹,还能有个照应。 莫小梅在指甲藏了西域一碰就封喉的□□,轻轻地舔了一下尾指,嘴边流出黑色的鲜血。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事情败露了,她唯有自尽这一条路了,只有这样郁东平和老太婆为了家族的声誉才会放过她儿子一条生路,不把此事闹大。 耳中儿子和儿子他爹的声音唿唤她的声音,她渐渐听不见了,莫小梅放在儿子手背上的手轻轻滑落。郁清雷泪流满面,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的娘亲已与他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告诉他了。杜二郎百感交集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木小狸和小土地看戏就看到这里了,他们手牵着手,心情愉悦,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离开,在转角处发现了当初好心肠的哑巴婆婆,她在喃喃自语地往回走,作孽啊,作孽啊,作孽啊…… 可爱的小土地感嘆道:“大儿子看上了小儿子的媳妇,胁迫她,与之私通,生的孩子还是小儿子的,自己知情不报,还装哑巴,十几年后,恩人绝了后,害人终究还是害己!所以人要心胸坦荡,不可狭隘。” 木小狸捏了一下小土地圆嘟嘟的脸蛋:“就你懂得多。”小土地给了木小狸一个眼神,双手环胸:“那当然,我可是土地爷。” 这回木小狸没有再跟他抬槓子,他可是真的立功了,如果不是他的消息,自己肯定没那么快看完戏,主动给小土地献吻:“谢谢你了。”小土地脸熟得犹如大红苹果一般,迈着小短腿飞快地逃跑了。木小狸呵呵直笑,这小子还害羞呢,真可爱。 ☆、冲冠一怒 巍峨的大殿气派非凡、金碧辉煌;有名望的神仙笔直地站在紫凌霄大殿的两侧,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大殿中央高高在上主宰天地的王者坐在金龙椅上,威严地看着站在中央那个身穿碧色衣衫的天君,天君分位不高,是没有资格来紫凌霄大殿议事,天帝蹙眉问道:“碧水天君,你今日在紫凌霄大殿是要状告何人。”其音如钟,镇动每位在场仙人的神魂。天帝有些动怒,这天君居然不知分寸,闯入紫凌霄大殿,称要为人间一名女子讨回公道,荒谬之极。 凡人怎可以与仙人相提并论。 在场的仙人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他们知道天帝动怒了,纷纷低下头,减少自己的存在率,免得殃及池鱼,这碧水天君是要倒大霉了。 亭旭三皇子也在其中,身为天帝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站在首位了,他不断同碧水天君那个不怕死的傢伙打眼色,让他退下,其他的他来想办法。碧水天君完全不理会他,可把骄傲的三皇子气得不轻。 碧水天君不卑不亢,跪着,也跪得笔直。 天帝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一个修为千年的天君,对待自己的威压能保持得如此镇定,实属不错,但是为了凡人状告仙人,是对仙人的大不敬,要惩戒。 碧水天君道:“臣恳求天帝给那名无辜的凡人女子讨一个公道。”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透明的记忆水晶球,水晶球微微发光,投影出一幅镜像,烟濛天女犹如人间修罗,无情地拔剑杀掉一个无辜的凡间女子,一个小姑娘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烟濛心狠手辣地把剑拿起,又补了一剑。 不少仙人都愕然,这名凡人女子怎么与桃蟠天女长得一模一样啊!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顾盼流连。若不是他们知道当年桃蟠天女灰飞烟灭,定会认为这名女子是桃蟠天女的轮迴。亭旭嘆了一口气,难怪碧水会为了一名凡人女子如此失分寸,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天帝对千年前的事情也有些印象,他知道碧水、影红、桃蟠的一些旧事略知一二,没想到这碧水天君倒是个情种,碧水天君的父亲是为了天宫而战死的,这件小事他就不与一个功臣之后计较了,也顺便敲打敲打上濛神君,他近日有些过了。想到这里,天帝的脸色缓和了些:“传上濛神君上殿。” 专负责给天帝传召的司仪大喊:“传上濛神君上殿。” 大殿外的天兵得到命令,立刻前往上濛神府传天帝的旨意。 大殿内上同上濛神府交好的仙人为上濛神君捏了一把冷汗,这个时候,偏偏上濛神君的两位皇子女婿都不在,没仙人愿意充当出头鸟。 天帝很满意台下众仙的反应,这是他的天宫,他才是主宰,可是上濛神君却仗着同自己结亲,越发不把自己这个天帝放在眼里了。这不,连天宫的早朝都不来还告假名曰周居劳顿,看来他是比自己这个天帝还要操劳天地间的事情啊! 上濛神君接到旨意,不慌不忙,换好朝服,随着天兵们一同前去紫凌霄大殿。上濛神君向来处事圆滑,他试探天兵的口风。这是天帝的天兵,专听命于天帝一人,闭口不言,上濛神君也不恼,笑眯眯的,犹如一只道行高超的老狐狸,心里已有了算计。 上濛神君独自来到紫凌霄大殿,心中对一切已经明了,他对天帝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天帝很满意,对他告假的事,火气消了一半,天帝让他跪了一会儿才叫他起来:“起吧。” 第43页 “谢天帝。”上濛神君态度恭敬。 上濛神君仿佛现在才看到碧水天君,略微惊讶道:“仙贤侄,你也在啊!自从你父亲仙逝后,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看看仙世伯啊?” 亭旭与众多同上濛神府不和的仙人,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上濛神君是说给天帝听的,碧水天君是他的仙贤子,他跟他父亲有交情,同样是守卫天宫的战士,这碧水天君连自己父亲的昔日好友都不去看看,真是无情啊,说的话也不足以为信。他还告诉天帝他还活着,远远比一个死去的神将有用千倍。 碧水天君直接用事实说话,用记忆水晶球把烟濛的无情冷酷放出来,他就是想告诉众仙,你教出这样的“好”女儿,你的品德由此可见。 上濛神君眼睛滴出一滴晶莹的泪珠,用宽大的绣袍拭泪,一个望女成凤,女却成野山鸡的慈父形象出现在众仙面前,对着天帝又跪着拜了三拜:“臣无能啊,教出如此逆女,无故被人退婚,因爱生恨,杀了那名凡人女子,实在是罪过,望天帝念在逆女年幼,放她一马,臣愿意接受所有惩罚。”上濛神君第三拜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天帝希望从碧水天君脸上看出一些什么表情,可是他失望了,碧水天君从进紫凌霄大殿的那一刻起,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越发的欣赏这个年轻的仙人:“碧水,你怎么说?” 上濛神君暗叫不好,天帝对碧水天君如此偏袒,看来自己最近是有些过了,得趁早收敛收敛。 碧水天君从怀里取出婚书,给天帝身边的文官,呈给天帝观看,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这是我父与上濛神君签订的婚事,早在千年前,双方定亲的信物早已归还,婚事取消,并在婚约上盖上月老的黑色印鑑,月老可作证。可是烟濛天女自幼身子不好,上濛神君听闻,碧水的府邸有一汪清泉,可养好烟濛天女的身体,便把女儿送到碧水阁修养,我的院子离烟濛天女的院子相隔甚远,郎无情妾无意,碧水阁的仙子都能作证。” 上濛神君没想到碧水天君连取消了的婚书都带了,脸色铁青,对自己刚才的话决口不提,做一个好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天帝,是臣的不是,不会教育女儿,请天帝责罚。” 天帝把目光投向碧水天君,他贵为天帝哪能整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天女高贵,凡人怎么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碧水天君大题小做了。 碧水天君明白天帝的意思,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希望大事化小,再闹下去谁也不好看。 此事只能就此作罢,天帝勒令,上濛神君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否则不许她外出云云。 天宫还是一片光明,碧水天君从来没有觉得这光如此刺眼。 退朝时,亭旭路过碧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碧水天君缓缓闭上双眼,这刺目的光不看也罢。 碧水天君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个凡人女子状告天女,成为一桩“美谈”,又为无数八卦好事仙提供了茶余饭聊的热门话题。 木小狸本来还有些怨恨碧水天君,可如今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或许他是喜欢舒雪的吧!只是因为她是个凡人女子便离开她了,可是她就是个仙女啊,轮迴后一定会回归的。木小狸把尾巴的毛都揪得竖起来了,她还是想不出来所以然。 “小狸,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久翡端着一盘碧绿色莲花状的糕点,摆放在木小狸面前。 木小狸食指大动:“好,我尝尝。”木小狸兴奋地把糕点往嘴里塞,看到食神从久翡身后走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抓起一盘糕点,一副你敢夺狐狸食,狐狸就敢和你拼命的架势。 食神无语望天,一副我是大神不同小狐狸争吃的模样。 木小狸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久翡看着他们的互动,掩嘴偷笑,随后虚心向食神请教,自从留在食神身边,她性子便活泼了,不再战战慄栗,也发挥出了自己的厨艺天赋,加上食神的指点,那是突飞勐进啊! 食神瞥了一眼糕点,点点头:“不错。”他可是很少称赞别人厨艺的,他说不错,定是美味。 久翡兴奋极了。 木小狸很不给食神面子,对久翡道:“你做的比食神做到好吃,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退休了。” 久翡心里一紧,她可不像抢食神的神邸。食神用手指抚平久翡额前的一丝秀髮,动作轻柔,安抚了她的心,她听到食神的话后,双脸绯红,他说:“姑娘家,总是要注意些。” 久翡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自打她来了食神的府邸,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到自己,哪怕只是一条头髮丝,她也心满意足了,看着食神的俊脸,她又忍不住犯花痴了,不行,可不能让食神看见,只丢下一句话,我要去做点心了,便匆匆逃离。 “哎,恋爱中的小仙子啊! ”木小狸感慨不已。 食神敲敲木小狸圆滚滚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理顺它那七条闪着光晕的七色狐狸尾巴:“那日,碧水天君在紫凌霄大殿让上濛神君的颜面扫地,他回府后狠狠把烟濛训斥了一顿,烟濛不服,顶撞了上濛神君几句,捱了一顿鞭子,被关了起来,还让上濛神君贴身的将领看守烟濛,寸步不许她离开。上濛神君素来宠爱烟濛,这次打了又关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轮迴一世 木小狸幸灾乐祸:“活该,他们俩都活该,哼哼。”只要一想到烟濛那个老女人被鞭打,它心里头就痛快,还有他老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木小狸恶毒地希望,最好活活气死他。 “那烟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食神颇为感慨,这女人早被关押了,还能弄这么多事儿,这“本事”也是通天啊! 木小狸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好奇不已,又怎么了? 食神也不卖关子:“上濛神府的三姐妹向来是面和心不和!烟濛的才情都是最出众,最得上濛神君欢心的,如今落难了,自己姐姐自然是好好‘叙旧’了。” 木小狸脑子回想了一番烟濛那两个姐姐,她们都嫁了皇子,怎么还这么小气:“是她哪个姐姐。” “烟曲。” “哦。”战斗力不强,没有占到便宜,没好戏看了,木小狸有些失望。 “烟濛透露给烟曲说三皇子府邸旭亭白洛居有人间的风景,烟曲从未见过,便厚着脸皮求着二皇子带着她去了。” 木小狸来了精神,难道是…… 食神点点头,正是木小狸所想的这般:“烟曲遇见绿萝了,绿萝如今的模样,今时不同往日,被烟濛狠狠地羞辱了,恰好又让二皇子撞见,夫妻二人如今争吵不和,幸好此事极少人知晓,不然又要传遍整个天宫了。” “混蛋。”木小狸的狐狸皮竖起,欲找烟曲干架。 食神一把按住它:“绿萝无碍,有三皇子在呢,吃不了亏,倒是烟曲,从此被勒令不得进入旭亭白洛居。” 木小狸放下心来:“绿萝姐姐如今如何了?” 第44页 食神一笑:“还能如何,遇见旧情人和昔日情敌,心情不好,三皇子为了讨美人欢心,带美人去游歷人间壮丽山河,看尽世间百态去了。” 木小狸还是对亭旭很有信心的,他英俊潇洒、富贵又稳重,一定会早日抱得美人归,本来还想去看看绿萝的,既然她不在,自己也就不跑这趟了。 “你还要去寻找她吗?最多几百年,你便可以看见她了。”食神仿佛是木小狸肚子里的蛔虫,总能知道它想些什么。 木小狸摇摇头:“几百年太久了,我怕我再等几百年,我会疯的;我想知道,她在人间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我要去帮她,我不想再看见,她倒在我面前,这里痛。”木小狸的小爪子捂住自己的狐狸心脏。 食神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看着木小狸渐渐远去的白白小背影,喃喃自语:你可知道,他等了你千年,为了受了千年的苦。罢了,都是命运,如今你改变的不仅是木兆的命运,还有他的。木小狸继续流连于人间,寻找着木兆,她一直相信她们很快就可以重逢。 地狱城昏天暗地,可一个小屋子却点着了点点的烛光,美丽的舒雪睁开朦胧的桃花,她记得一个银色长髮的疯女人杀了她,她身上华贵的云罗裙早已替代了凡间所穿的普通衣裙,是谁替她换是衣裳,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还活着吗? 木兆环视四周,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柔软的大床,一张桃粉色的被褥,一个骷髅形状的奇特花盆,她究竟在哪,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紧闭的檀香木门缓慢开启,来人仿佛是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人休息。木兆警惕地望着大门,到底是谁? 突然舒雪感觉到,一股清凉从窗边吹了进来,黑暗中仿佛有人盯着自己,她不禁背露寒意。 这是,大门缓缓被推开,舒雪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外的男子,她从没见过如此美艷的男子,当即把刚才的寒意忘得一干二净,男子气场强大,皮肤雪白,雌雄莫辩,身穿紫色龙纹金丝衣衫,绣有小型的金丝骷髅装饰绣边,华丽又美艷。 “你醒了。”地狱王一笑倾城,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可以让美人难忘。他很惊喜跑到舒雪身边,很自然地坐在床沿,伸手抚摸她的额头。 舒雪不是很习惯有陌生人触碰自己,尤其是个男子,躲过了地狱王伸在半空中的手,地狱王安慰自己,不怕,来日方长,佳人在身边,自己会有机会的。 “咕咕。”舒雪羞红了脸,这肚子的五脏庙太不争气了,居然咕咕直叫。 地狱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髮丝:“都是我的不是,饿了吧,我给你去拿好吃的。” “嗯。”舒雪点点头,这男子似曾相识,可她分明不认识,她喃喃自语:“还没问他这里是哪里呢,还有他的名字呢!” “这里是地狱城,他是地狱王。”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舒雪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欲离开,不料不小心摔下了床底,狼狈不堪,舒雪害怕地看着她,她不会忘了那一头银髮,还有那双赤红色的眸子,与那日不同的是,她此刻浑身布满了鞭痕,舒雪害怕地道:“你到底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无冤无仇?”烟濛冷笑:“你看看我的样子,都是因为你。” 她伤得极重,可是与自己何干?舒雪怒瞪烟濛:“我不认识你。” 烟濛知道,她时间紧迫,必须赶在地狱王回来前下手,不然舒雪不死,自己也会没命:“要不是你,碧水就不会让我父亲丢了颜面。”自己也就不会被鞭打,更不会被烟曲那个连一只青蛙都斗不过的女人冷嘲热讽。 碧水?是碧水为自己报仇的?他心里是有她的。舒雪如今只要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找到碧水,一定要。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烟濛就觉得噁心,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碧水也是自己的,如果没有桃蟠,她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她会成为碧水的妻,夫妻琴瑟和谐。烟濛恨,取出灭掉人肉身的决魔珠,没有肉身,即使是地狱王也不能留住舒雪,她将又进入轮迴池,进行下一次轮迴,轮迴三次后,绝人肉身的决魔珠便成了绝仙的仙身,她再也不能位列仙班了,将会永世成为凡人,生生世世轮迴。 到时,她才会告诉碧水天君,桃蟠还活着,只是成为了一介凡人,会生老病死,他们仙与人将永世永隔,生生世世永远不能在一起,永远痛苦。 这就是他们在一起的代价。 舒雪如今只是一个凡人,烟濛不费任何吹灰之力把决魔珠送进了舒雪的心脏,看着她痛苦,呻吟,嘴里叫着碧水的名字,脸色一阵快感。 时候也差不多了,她该离开了,突然她背嵴一凉,眼前突然出现地狱王那妖孽的脸,地狱王怎会怜香惜玉,迎面一掌便把烟濛打晕了,昏迷前,烟濛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算计好了的时间,怎么会有差错,地狱王怎么提起回来了?烟濛当然不知道,地狱王等了舒雪千年之久,这一点点的短暂分离他都不想等,用了一般仙人不会使用的禁术,提前来到舒雪身边。 “蟠儿。”地狱王还是来晚了一步,决魔珠与舒雪的心脏已经开始融为一体,她这一世的肉身开始逐渐消失,地狱王施法把决魔珠取出,可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舒雪的身体,慢慢地消失,化成一片片桃花花瓣,香气填满了整个屋子,可花瓣却从门fèng、窗户飘出,飞往那轮迴池。 地狱王想留住她的花瓣,一片也好,可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花瓣上,花瓣便化成了灰,消散在指间。地狱王无能为力,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可他更加恨的是在他眼前昏迷着的这个女人,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烟濛早已被千刀万剐…… 烟濛冷,很冷,她迷茫地睁开双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哪里?烟濛眼中一片迷茫,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摸到的是一片冰凉,她试图用手描绘手中物品的形状,描绘出来后,她脸上露出恐惧,“啊!”把手中的物品扔出去,那物品掉到地上,仿佛碎了。烟濛很清楚,那是骷髅骨头,她虽然弒杀,却也不敢碰骷髅啊,她不敢再乱摸,老实地坐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充满了恐惧。 “烟濛,你好好在十八层地狱享受一番吧!我那可爱的骨腐花已经很久没闻到仙女的味道了。”地狱王的声音仿佛从地上冒出来。 “地狱王,你快放我出去,我父亲可是上濛神君,他不会放过你的。”烟濛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糙,她父亲是她最后的希望。 地狱王不以为然:“那就恭候神君大驾光临了,哈哈。” 烟濛绝望了,地狱王谁的帐都不买,她只能哀求道:“我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放心,你先陪那小东西玩几天,过几天我想起你了就放了你。” “不要啊!我求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无论烟濛说什么,地狱王都没有再理会她。 第45页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腐臭味袭来,烟濛头皮发麻,她仿佛听到了野兽嚼食物的身影,她身上越来越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细嫩的皮肤…… “啊!” 烟濛恐慌的尖叫声从十八层地狱传出来…… ☆、桃盈姑娘 人间里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个穿着粗布衣八九岁大的小姑娘身子很瘦,如猴子般灵巧地在大街上窜走,她气喘吁吁,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不安地四处张望,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前面有巨大阴影笼罩着她,把她小小的身体的光亮全部挡住,仿佛要遮挡了她人生中全部的希望。小姑娘绝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汉,他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强壮高大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地用宽大的手掌提起她那小小的身板。 小姑娘挣扎,旁边也有不少老少在看热闹,却没有人敢出手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臭丫头,你居然敢逃跑。”大汉一巴掌落到小姑娘脸上,把小姑娘的右脸打得又红又仲,嘴角还渗出丝丝血迹。 小姑娘泪眼汪汪,看得人群中众人都心生怜悯,可大汉不为所动,这丫头害他跑了这么久,得好好教训教训,让她长长记性。眼看又是一巴掌落下小姑娘的左脸,小姑娘认命般闭上双眼,可是久久都感觉不到疼痛,小姑娘慢慢睁开眼睛。 “放下她。”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听的声音,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他剑眉下的眸子如天空耀眼的明星,只身一袭白衣,发梢上插着一只白玉簪,却犹如就天上的神仙,风华绝代。 彪悍大汉见来人气质不凡,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知道来人必定不简单,只是他霸道惯了,不愿意服软,报出来歷,吓唬吓唬他:“哪来的小白脸,竟敢跟金霜楼抢人。” 围观人群自然也是有人认识大汉,对金霜楼更是清楚,议论纷纷,就是因为大汉是金霜楼里头的人,他们才不敢多管闲事啊!他们平民百姓哪里得罪金霜楼,不少善良的百姓盼望眼前这位长得好看的公子能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别让金霜楼给糟蹋了。 被大汉提起的小姑娘灰濛濛的灰尘盖住了那张白皙的小脸,却掩盖不住她的风华,她的娇弱可怜更衬托出她的桃花眼柔美动人,不合身粗衣布衫略显宽松,她的身子仿佛被大风一吹就倒了。 小姑娘紧咬下唇,她也希望这个好看的哥哥可以帮帮她,可是她小小年纪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愿意帮助自己的一定会出手,不愿意的即使跪着求,也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她也不敢开口求救。小姑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场合她除了害怕,就剩下无助了。 英俊男子波澜不惊的眸子一沉,微微皱眉,捉住大汉手腕的力度加大了:“放下她。” 大汉一手提着小姑娘,另一只手疼痛不已,怒道:“小子,你知道金霜楼是什么地方吗?一边去,别给自己惹来杀身大祸。” “我乃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今日就把这孩子带走了,一叶山庄随时欢迎金霜楼的大驾光临。” 男子这话一出,金霜楼刚刚还牛气洪洪的大汉仿佛看见盘龙巨虎一般,毕恭毕敬地把小姑娘放下,送到叶知秋身边,拜了一拜,也不敢同叶知秋多说,提起脚丫子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卖老闆的老底:“不是我干的,是我们金霜楼的金妈妈要买这个小丫头……” 叶知秋笑得如沐春风,用白玉般的手摸摸小姑娘的粗糙的头髮,温柔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细雨一般:“没事了,坏人已经离开了。” 小姑娘崇拜地看着叶知秋,叶知秋牵起小姑娘的小手,缓步离开,任由人群打量。 围观的男女老少吃惊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大鸡蛋了,这为居然就是名扬天下的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一叶山庄的大名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日后,“名满天下”的金霜楼突然人去楼空,销声匿迹,无人知其踪迹,成为江湖的一大奇闻之一,一叶山庄更是被当地的小老百姓奉为神邸。 仿佛只有眨眼的时间,叶知秋收养的瘦弱小姑娘也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 一叶山庄,亭台楼阁,假山瀑布,古典淡雅;花儿争先开放,蝶儿在花丛流连忘返;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一手提着盛满水的大桶,另一手拿着小勺子,给花儿浇水,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儿:风在吹,雨在飞,花在笑。你说我不懂得,何为笑。你可知我的心,在浮沉中缥缈…… “咦!”突然,美丽少女惊讶地看着一棵桃花树,美丽的桃花朵朵盛开,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躲在花丛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熘熘地转动着,它有七条雪白尾巴,七种淡淡的光晕围绕着它的尾巴,仿佛是桃花丛中的一只可爱的小精灵,轻轻趴在脆弱的桃花枝干上,眨巴着眼睛,咧开嘴角,仿佛在对少女笑。 少女惊奇地扔下桶和勺子,提起粉红色长裙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可爱的小狐狸,嘴上嚷嚷着:“师傅,师傅,师傅……” 少女没看到小狐狸在她离开后,后爪着地,前爪向前攀起,摘了一朵开得最娇艷的桃花,放在鼻子前,咧开嘴巴笑咪咪的,仿佛是刚刚偷了美味的鸡腿吃了个够。 “师傅,师傅……”少女穿过层层假山,路过层层迴廊,推门进入一间小屋子,屋子摆设整洁,一尘不染,中间的沉香木书桌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盘君子兰,坐在桌旁边的叶知秋,略微惊讶,徒弟一向沉稳,今日怎么这么冒失,“桃盈,何事?” “师傅,我看见一只小白狐狸。”桃楹有些兴奋,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可爱的狐狸。 “哦。”叶知秋有了兴趣,白狐向来有灵性和慧根,通人性。 “那只小狐狸还有七条尾巴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晕。” “七彩灵狐。”叶知秋暗暗惊讶,就连天宫,也不见得有多少只这种濒临灭绝的灵狐了:“它在何处?”叶知秋只在一些古籍中见过其画,不曾想,居然真的出现了在这小小的一叶山庄。 “师傅,快来看啊!”桃楹迫不及待地也让师傅见见可爱的小白狐狸,拉着他的手,一路飞奔,跑了这么久也不见师徒二人喘口气。 叶知秋看着桃盈所指的桃花,可见不到传说的七彩灵狐,心里微微有些遗憾,看来是离开了。 桃盈好奇地想,明明在这儿的,难道离开了,她绕道桃花树的另一边,发现了一个的小白影子,还有那七彩的神秘光晕,兴奋道:“小狐狸,原来你在这里呢。” 师傅说这是世间少见的白色灵狐,桃盈特别好奇,轻手轻脚走上前,轻轻摸摸它的小脑袋,七彩灵狐也不躲,它的毛很柔软,摸着暖洋洋的;它的小模样真可爱,眼睛又大又亮,像葡萄,又像星星,桃盈见七彩灵狐很温顺,小心翼翼地抱住它,小跑到师傅面前:“师傅,你快看,它真可爱。” 第46页 可爱的七彩灵狐早就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它的小身体藏在桃盈怀里,圆熘熘的大眼睛盯着叶知秋的脸,萌萌哒的小脸略微惊讶,眼框藏着一颗七彩珠子,它的记忆如cháo水般打开:救它性命的小书呆;喊它木大仙的小书呆;做饭给它吃的小书呆;关心它的小书呆…… 他们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曾想他们还会有相聚的一天。 原以为它忘记了,其实不过是把记忆深深地封印在心底,一揭开,思念便如泉水般涌出来。 叶知秋的眼睛从见到木小狸的剎那,便挪不开了,他用手轻轻取出木小狸眼眶子没掉出来的七彩珠子,惊讶地看着它:“七彩的泪凝成七彩珠,转世后的七彩灵狐。”古籍中有记载,七彩灵狐一族血能净化瘴气,其唾液可解百毒,唿出的灵气能净化空气,皮毛可祛除妖魔,其粪便可让植物起死回生,七彩灵狐若是辅助仙人修炼,可事半功倍。总之,七彩灵狐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全身上下都是宝贝! 在远古,还流传着一个七彩灵狐的传说,以命换命,共进轮迴。只有轮迴后七彩灵狐的泪珠子才可凝结七彩珠子。 木小狸与叶知秋两眼相对视,它浑身毛髮雪白雪白,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七条尾巴闪着淡淡的七种光晕,仿佛永远是一个发光体。他模样俊朗不凡,风度翩翩,一双眸子淡然,仿佛不把世界看在眼里,打扮儒雅,却透着凌厉之气。 木小狸知道了,他只是像罢了,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可爱的小书呆。它的小书呆已经离开了,它轻轻闭上双眼,伤心不已。 叶知秋看着可爱的七彩灵狐哀伤莫名的心头仿佛被人揍了一拳,他暗暗震惊,他的情绪竟然能被这只七彩灵狐所能影响到,为何仿佛似曾相识呢? “师傅,它好可爱,我可以养它吗?”桃盈期待地问,对怀中的小白狐狸喜爱不已。 ☆、山精鬼怪 “七彩灵狐乃是神创造的,只有神邸才可以养育它。”叶知秋注视着木小狸,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彩。 “哦。”桃盈有点小失望,她轻轻地把木小狸放在糙丛里,招招小手:“快回家吧!小狐狸,你家人在担心你呢。” 木小狸不舍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没有你,我哪里来的家呀!可是桃楹听不懂它的话。木小狸不再犹豫,轻跳着翻出了围墙,心里想着,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繁华的街道,一个容貌俏丽,身穿粉色桃花百褶裙的小姑娘走进一间人来人往的客栈。 店店小二热情招唿:“这位姑娘,你是吃饭吗?”如今正好是饭市。 小姑娘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不吃饭,我打人吗?”彪悍的小姑娘撸了撸袖子,一副我要找你干架的模样。 店小二故作害怕状,“别别别,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呢,我这就给姑娘找个好位置。”店小二把小姑娘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上,谄媚道:“这可是一个好位置,姑娘请坐。”店店小二取下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拂走椅子上的灰尘。 小姑娘坐下,今天心情很不好,故意没事找事:“这个位置怎么好了?”她扬了扬粉嫩的小拳头,一副你不说出要你好看的样子。 “呵呵。”店小二也不生气,只当是她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人来人往的他也见惯了。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高台,“姑娘,这位置能听得特别清楚。” “听什么?” “姑娘一定从外地来到,我们客栈里最有名的除了美味菜餚,还有江湖人称“讲遍天下”的讲先生来讲天下趣事,吃饭既能享受美食佳肴,又可知天下事,而且还价格公道啊!” 小姑娘一听吃饭还有娱乐节目啊,嗯!人间就是热闹。满意了,心情就好了,点了几十种不同做法的鸡后,慡快地从花不完银子的小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乐呵呵地走了。 一会儿,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礼貌客气地躬身问道:“姑娘,你真要这么多盘鸡吗?小店还有其他美味的食物……”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要是多点几样贵的,他就发财了。 小姑娘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只爱吃鸡。” “是、是、是,姑娘请稍后。”掌柜心里嘀咕,这姑娘怎么就只吃鸡啊,又不是狐狸。要是小姑娘听了这话,一定骂道:什么不是狐狸,老娘就是狐狸,我可是天宫最可爱最迷人的七彩灵狐。 随着美味的全鸡宴渐渐端上桌,“讲先生”也坐到搭建简单整齐的座位上,一拍面前放着的小方砧木,四周皆静,讲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滔滔不绝地讲着江湖上流传已久的精彩趣闻。 木小狸吃得不亦乐乎,耳朵听着趣闻,是有着天下第一庄称号的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收徒弟的精彩趣闻,流传了几年。 据说有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被赌鬼父亲卖到闻名天下的ji院“金霜楼”,小姑娘捉住机会便想逃出火坑,可是险些被“金霜楼”的打手捉住时遇到路过此地的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叶知秋见到小姑娘可怜,便救下小姑娘,并带回一叶山庄,小姑娘也因祸而得福,被叶知秋收为徒弟,改名为桃盈,桃盈可谓是麻雀变凤凰。 据江湖传言,叶知秋还为徒弟报仇雪恨,当年有大人物撑腰的“金霜楼”几日是人去楼空,是死是活无人知晓,成为江湖一大奇闻。 桃盈?原来桃盈是这般去到一叶山庄的,木小狸听得津津有味,她寻找了她许多年,东奔西跑,几乎把四海都跑遍了,无意中发现把她尾巴的仙血滴到碧水簪,碧水簪的力量会加强,就是靠着碧水簪的这个神奇的功能,木小狸找到了桃楹赌鬼父亲的家里,打了他一顿后,他勉强才告诉自己,桃盈这个不孝女不仅改名换姓,在一叶山庄吃香喝辣,还不认他这个父亲。 木小狸只当他说胡话,她是姐姐是最美丽最善良的。 事情原来是如此,她的姐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如今暗暗后悔,那个混蛋,真是打得少了,以后见一次就打一次。 这江湖趣事真不错,木小狸已经找到和桃盈在一起的方法,吃得油腻的小手,托着光滑的下巴,笑得一脸jian诈。 叶知秋身为一叶山庄的庄主,每个月总有几天要巡视各地的铺子,他素来好静,山庄除了管事、管家、普通的粗使丫鬟就剩下桃盈了,今天要巡视铺子,见桃楹这丫头无聊,也就一同带出来了。 几年过去了,桃楹自己都从一个小姑娘成为一个大姑娘,可叶知秋仍然是那个样子,俊朗不凡,风华绝代。她年幼的时候总是担心师傅,她长大了师傅是不是就老了,牙齿没有了,不能吃东西了,所以她偷偷地熬粥,有一次差点把厨房烧了。叶知秋没有怪罪她,把她抱在膝盖问她原因。桃楹哭得一脸伤心,说等她长大了,师傅老了,不能吃东西时,她就可以熬粥给师傅吃。叶知秋柔声地说,师傅永远都不会老的。那是,桃楹以为,师傅是安慰她的,原来都是真的,师傅的确不会老。 第47页 这间铺子,收成不错,叶知秋很满意,可身边的桃楹总是看着他的俊脸在发呆,不得不停下脚步,拍拍她的脑袋瓜。被师傅当场抓包了,桃楹吐吐可爱的小粉舌,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叶知秋假装没看见,交代掌柜好好办事,日后一叶山庄绝不会亏待他云云。掌柜自从进了一叶山庄后,面子上风光,荷包更加风光,一叶山庄和叶知秋肯定不会亏待他,连连点头称是。 叶知秋满意地带着桃盈离开了这间铺子,走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裤腿突然被一双脏脏小手抱住,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抱着他裤腿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衫褴褛,全身灰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特别有神,仿佛会说话似的。 桃盈见到有陌生姑娘抱师傅大腿,惊讶地给姑娘默哀,别说一平民女子,就是公主来了,师傅也是照收拾不误的。可是桃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师傅老人家的抬脚踢人的动作,师傅不是应该一腿就把这姑娘踢飞吗?桃楹探究着这个长得可爱的姑娘。 叶知秋本想等着光天化日之下抱他裤腿的小姑娘先开口,谁知,八卦群众渐渐围拢过来许久了,小姑娘都没开口的准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静静地看着他,楚楚可怜。叶知秋为人低调,也不好同一只小狐狸计较什么,耐着性子道:“姑娘,那女授受不亲,请你先松开。”哪里来的,就往哪里去。 小姑娘低下头颅,肩膀一耸一耸地,仿佛在哭泣,只有叶知秋知道,她在偷笑,当她抬起头来时,已成了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这位公子,您一看就是大善人,救救小女子吧,呜呜。”她抱着叶知秋的大腿不松开,还越抱越紧,恨不得把全身压在叶知秋身上。 叶知秋无力扶额,哭笑不得,这小狐狸唱得是哪一出啊!他曾拜仙人为师,精通道法,收桃盈为弟子,也是因为其骨骼精奇,曾是仙人之躯。这只小狐狸唱的是哪一出啊?记得师傅曾说过,他与一只小狐狸颇有渊源,莫非就是眼前的这只小狐狸。 看木小狸哭得这么可怜,桃楹仿佛心生怜悯地道:“师傅,这姑娘一定有难言之隐,不如我们帮帮她吧!”桃楹虽不能像叶知秋一般一眼就看出木小狸真身,可是还是能看出一点门道,她实在是好奇眼前的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师傅格外宽容。 叶知秋摇摇头,也罢!就听听小狐狸想说什么:“你有何困难。” 木小狸哭诉:“小女子姓木,住在城外不远的柳家村庄,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料……”她越哭越大声惨烈哀嚎:“家里遭了强盗,全家只剩我一人,求庄主收留我,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庄主。” 叶知秋和桃楹一脸黑线,城外根本没有柳家村庄,最近日子可太平了,哪里来的强盗,就算来强盗了,你不报官,来一叶山庄做什么。叶知秋摇摇头,这小狐狸心思单纯,到底是怎么生存的,若是放在外头,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还是留在庄子勉强地养着吧! 可怜的木小狸,冥思苦想的计谋一下子被识破,还被叶知秋列入“智障”不能自力更生的名单中,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桃盈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木小狸:“师傅,这姑娘好可怜啊,不如我们收留她吧!”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居然变成人的样子?桃楹有些兴奋,莫非这姑娘是山精鬼怪。 叶知秋点点头,自己教导长大的徒弟还是很有眼光的,看得出木小狸很不一般。他从钱袋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木小狸,“你家惨遭不幸,我深表同情,这一点银子你就拿去吧!” ☆、名唤桃花 木小狸暗暗腹肌,真是个小气鬼,才给十两,那是她一顿的饭钱,双手接过银子,刚想放小钱袋里头,叶知秋的话就传到她耳朵里:“我跟你素不相识都愿意帮助你,你也该赔我一件衣裳。”木小狸看着叶知秋裤腿处两个显眼的大手印,自己怕不够逼真、不能让叶知秋相信自己过得很苦,特地往自己的手心擦了不少香炉灰。 叶知秋凝重地道:“这个布料叫天连,那是天山连蚕每隔一日吐丝一寸,经过多年才能制得一件衣裳,若是沾惹上炭火,则永远也洗不掉了。” 木小狸眨巴着眼睛,看向桃盈,桃盈点点头:“是啊!已经洗不掉了。” 没事,她有钱,没想那么多,解开小荷包的绳子,刚想用钱砸死叶知秋这个小气的傢伙,叶知秋一把夺过小荷包,荷包轻飘飘的,仿佛羽毛一般,他眼神闪烁,这空间袋价值不菲啊!叶知秋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说:“你全身最值钱的便是这小荷包了,还有这十两银子了,天连价值不菲,这两个就拿来抵押吧,剩下的,你就到一叶山庄劳力抵偿。” “我……”荷包是有钱的,木小狸有苦说不出,抬起头来才勐地发现周围不少吃饱了撑着的大爷大妈围起来看热闹,若是她拿出来荷包的钱,岂不是说她是骗子。 叶知秋嘴角微翘,心情很愉快,这样就把一只小狐狸免费拐回家了。桃盈见惯了师傅的手段,作为充分崇拜师傅的超级粉丝,她没有丝毫觉得师傅有任何不对,师傅简直是太聪明、太厉害、太有本事了。 看着吃了黄连般的木小狸,叶知秋心情大好地宣布:“从此,你便是一叶山庄的人,前尘往事与你再无瓜葛,以后你就名唤桃花吧,好好工作,一叶山庄不会亏待你的。”木小狸一进入一叶山庄就丢了钱袋,欠了一屁股债,还要改名字,她恨不得仰天长啸:“啊!一进山庄深似海啊!” 一叶山庄的桃花丛林,桃花纷飞,一个美丽的女子手执长剑,在丛林中飞舞。花落剑起,一道道剑气斩落了一朵朵桃花,花瓣飞撒,落到了站在旁边指点桃盈剑法的叶知秋的一袭白衣上,他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桃盈收起剑的一瞬间便响起了掌声,“好啊,真好看。”木小狸由衷地赞美。 桃盈微笑点点头:“谢谢你,桃花。” …… 每次木小狸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无时无刻想起那个被坑的瞬间,胸口闷得发慌。 “今天的花都浇水了吗,柴都噼了吗,衣裳洗好了吗?”叶知秋冷着脸,木小狸沉默地低下脑袋,这可不是羞愧地不好意思,而是实在是太愤怒了,这么多活,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干,在心里咒骂着叶知秋这个乌龟王八蛋。 叶知秋瞪她一眼:“既然如此,还不快去。”木小狸愤怒地离去,一边走一边回瞪他,心里不断诅咒他,祝他早日变成一只又丑又脏的癞□□。 “师傅,你对桃花是不是太严厉了?”桃盈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尤其是知道了木小狸就是那日那只可爱的七彩灵狐后,心里总想着要多照顾它一点儿。 “我是为她好。”叶知秋看着木小狸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波澜。 “可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桃楹还是不忍心,师傅老是欺负她。 第48页 “她年纪不小了。”叶知秋不肯退让。 “哎。”桃楹摇摇头,可怜的桃花,师傅的命令,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苦命的木小狸立起一根根柴,抡起斧头,每噼一下就说一句,“噼死你,王八蛋。” “噼死你,大坏蛋。” “噼死你,死猪头。” “噼死你,王八羔子。” …… 但她一边噼最后一根柴时说道:“噼死你,混帐。”一边抡起斧头,把立得笔直是柴当成叶知秋,一斧头砍过去,整条柴顿时分成了五份。 “哈哈哈,终于噼死了这个叶乌龟了。”木小狸笑着捡起散落在地东倒西歪的木材。 “当真是可喜可贺啊。”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木小狸想都不想,心里特别痛快,嘴巴回话道:“是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脑袋缓缓地转过头,一脸谄媚,心里懊悔不已:“叶大庄主,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噼死你,王八蛋。’的时候。” ……那不是全听了,木小狸都快要哭了。 臭烘烘的茅房里头,木小狸一手提着一个桶,一手拧住鼻子,太臭了,险些把她熏晕了,她堂堂的七彩灵狐居然要被一个凡人使唤去刷茅房,真是耻辱啊!内心憋气的木小狸坐在水池边咒骂叶知秋,当然可不敢明面着骂了,得在心里骂,不然洗茅房还是轻的。 别以为木小狸是吃素的,她不反抗。她那是吃过亏,不敢再犯了啊! 在她随叶知秋、桃盈来到一叶山庄的第一天,一进门,就抡起小粉拳往叶知秋身上招唿,还没看出敌方如何出手,己方便败了。随后木小狸不肯认输,从虚空中掏出碧水簪,与叶知秋过招,十招之内,亦是大败。木小狸表示很丢神仙的脸,很丢七彩灵狐的脸。 第二天,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巴豆是整人必备的良药,悲剧的木小狸被当场抓包。她便化成本体,借着碧水簪也没逃出升天,当场被灌下无数巴豆,跑了无数次茅房。自此巴豆成为了木小狸此生的恶梦之一。 第三天,软筋散,木小狸悄悄地放进香炉里,拖延时间让叶知秋多闻点,他“软”了,就成为鱼肉了。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结局是木小狸“软”了,除了心跳,其他全身都不能动了,成为了鱼肉。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然后经过了一系列血一般的教训后,即使是面对洗茅厕这样有辱七彩灵狐一族的事,她也能淡定地面对了,只敢在心里咒骂这个王八蛋,面上要笑脸相迎。最后,她不得不泪流满面地接受一个事实,凡人叶知秋是强大的,至少比她强大。对于一个生活在天宫的七彩灵狐来说,她被打击到了。 而桃盈则是木小狸在叶知秋这个黑暗地狱里照耀着她的一丝光明。 晚膳,厨娘摆放整齐的餐桌,木小狸干活时耗尽了体力,此刻正大快朵颐,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叶知秋坐在木小狸对面,皱了皱眉头,嘆气,真是野性难训,不过急不来,还是慢慢教吧! 桃盈雪亮的眼睛,羡慕地看着木小狸,哇!桃花好厉害啊!大吃大喝、粗俗无礼,师傅全然不怪罪,要知道,她刚进一叶山庄时,还是个小姑娘,没吃过山珍海味,狼吞虎咽地吃饭,被师傅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叶知秋平日里虽然温和,却很重视礼法,不容许身边的人有一点点的差错。 木小狸在桃盈“火辣”目光的注视下,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左手一只左鸡腿,右手一只右鸡翅,碗里还有一只右鸡翅,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餐桌盘子上那只左鸡翅,好吧!看在是桃盈的份上,她忍痛地把喜欢的左鸡翅推到桃盈面前,用眼神暗示她,想吃吧!不用客气,快夹。 桃盈无语,她怎么看也不是吃货吧! 坐在一边的叶知秋,完全无视木小狸愤怒的目光,淡然地把鸡翅夹到自己碗里,视若无人地赞美道:“鸡翅真是肥美多汁啊。” 桃盈不淡定了,师傅从不吃鸡肉啊!桃花没来前,他们的餐桌也从没出现过鸡肉,因为师傅不爱吃,桃盈也就不吃了。桃盈崇拜地看着桃花,太强大了,居然能让师傅和她们抢鸡腿吃。 木小狸看着桃盈的眼神越来越“火辣”,好吧!独乐乐不如总乐乐,用嘴叼住没吃完的右鸡腿,腾空了一只手,拿筷子把碗里的左鸡翅夹到桃盈碗里,笑呵呵地道:“没吃过的,你快吃吧!” 桃盈无语望天,难道她就长了一张吃货的脸吗?看着木小狸一副忍痛割爱,痛不欲生的脸,就好笑。桃盈善解人意地把鸡腿夹回木小狸碗里:“你天天那么辛苦砍柴、洗衣裳,这是犒劳你的。” 木小狸感动不已:“如果还有来生,我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木小狸油腻的双手抓住桃盈的小手,你是我在这个黑暗地狱的一线光明。桃楹黑着脸,想把她那油腻的小手拿开。 “吃完了吧!”叶知秋突然冷着脸。 “没吃完。”木小狸回嘴,这个煞风景的叶乌龟,没看见她在感动吗?无情无义。 “现在吃完了。”叶知秋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泼向木小狸。木小狸愣了,桃盈愣了。叶知秋淡定地起坐,离开,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把东西收拾干净,不然明天不许吃早饭。” 木小狸回过神来,扑过去:“王八蛋,我杀了你。”堂堂七彩灵狐,居然让凡人泼了一身的汤,此仇不报,枉为灵狐。 ☆、是断袖否 桃盈一把拉住她,正色道:“你是打不过他的。” 木小狸欲哭无泪,委屈不已,什么胃口都没了,手忙脚乱地收拾碗筷,愤怒地几乎要把所有的碗都掰断成两半。 桃盈拦住她:“小心点儿,别割破了手。你回去换衣裳吧,我来收拾就好。” 木小狸感动得泪眼汪汪:“桃盈,你真好。” 木小狸换完衣裳后,直接奔往厨房方向去,路过凉亭,见叶知秋在作画,哼!人模人样的叶乌龟,一肚子的坏水,浪费了一张像小书呆一样的好皮囊。 叶知秋在木小狸的背影渐渐消失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眸子一片深沉,摆放在他面前的还是一张未用过的白纸。他的情绪向来由自己掌控,可听到她刚才说,如果还有来生,我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的记忆仿佛有一片碎片飘了起来,他好像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白狐对着一个看得模煳不清的女子说过一样的话,内心隐隐作痛,情绪焦躁不安。这片碎片仿佛来自很远之前,并不属于他叶知秋的。 那只白狐和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呢?自己居然如此在意那只小白狐,居然会这般失态? 木小狸来到厨房,惊呆了,厨房的盘子一个个飞向空中,自己仿佛有灵性一般冲进清澈的水中,沖洗,然后整齐地自己一个个地摆放好;桃盈在藤椅做着,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咬着胡萝蔔,眨眨眼:“桃花,你也会法术吧!” 第49页 木小狸内心五雷轰顶,法术?她当然会了,可是忘了是可以用法术干活啊!难怪仙人都不愿意在凡间修炼了,原来待久了,会变笨啊。当然,这也只是木小狸的观念。 桃盈眨眨眼美丽的桃花眼,看这小姑娘呆呆的样子,不会是忘了法术的口诀吧! 自从想起了还能施展法术后,木小狸感觉她的春天来临了,没有干不完的活,没有做不完的事,没有吃不饱的午餐,哈哈哈!但还没得意完,就碰上了寒冷的冬天——叶知秋。 木小狸转身就走。 “桃花。”叶知秋叫住她。 为了桃盈,木小狸再次转身,她忍了,谄媚道:“叶庄主好。”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抽他两个耳光了,哼哼!木小狸磨牙,恨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变走,当然如果她可以把他变走的话。 叶知秋故作不知她的愤怒,温和地说道:“今天我们去街上办点货物吧。”他乃一庄之主,办货这些小事哪里需要庄主亲自出门,因为之前的小冲动彻底得罪了某只记仇的小狐狸,叶知秋赔罪又拉不下脸,只好变着法来弥补。 木小狸可不这样想,他肯定要使唤她,哼!jian诈卑鄙无耻的小人。 人间的市集总是热闹非凡,大小商贩在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玩意,小零食,吆喝着叫卖。木小狸暗暗咽口水,恨不得把各种好吃的往嘴里塞,各种好玩的往手里捧。鑑于旁边有个煞风景的叶知秋,木小狸拼命地忍住了。 叶知秋把她的一举一动暗暗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一只单纯又可爱的小狐狸。 叶知秋走进了一个买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前,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往回走时对着发愣的木小狸微笑,阳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边,晶莹透亮的冰糖葫芦发出诱人的光彩,在周围无数姑娘们与木小狸一样,眼专注盯着他,嘴角流出口水。不同的是,在姑娘们的眼里,男人比冰糖葫芦可口,可在木小狸的眼里,冰糖葫芦比男人美味。 嘴馋的木小狸眼巴巴地看着叶知秋眼神的冰糖葫芦,倔强地想着,宁死也不会为冰糖葫芦折腰,却不知她嘴角边的口水已经深深地出卖了她。 叶知秋嘴角微翘,心情很好,递了一串糖葫芦过去:“吃吧。” 木小狸想也不想,泪眼汪汪接过去,太感动了,本以为庄主是个坏人,原来是个好人,会买冰糖葫芦给她吃。 就是这样,一串糖葫芦收买了一只“倔强”的七彩灵狐。 一路上,叶知秋表现出了凡人的良好素养和高尚的情操,至少木小狸是这么认为的,叶知秋请她吃饭、喝茶、买零食,一路上玩的不亦乐乎。叶知秋在木小狸印象中的王八蛋已经成功地转变成了“好人”。不得不说,这小狐狸真单纯!叶知秋还有些忧心与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好香啊!”木小狸眼睛一亮:“烧鸡。”急急忙忙地拽拉着叶知秋的长袖子跑过去排队,美食的队伍还是很长的,队伍越长,木小狸越兴奋,烧鸡一定特别的好吃。叶知秋无奈地看着木小狸油腻腻的小手弄脏了他的衣裳,看她这样好兴致的小脸又不忍心责怪,动作亲昵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木小狸睁大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心里感到很温暖,不过很快被可以吃到美味烧鸡的兴奋劲儿沖淡了。 木小狸耳朵尖,听力灵敏,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小声地说道,小姐,这不是一叶山庄的叶庄主吗? 过来不久后,木小狸眼前出现了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她穿金戴银,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既彰显出一个官家小姐的尊贵的身份,又我见犹怜、温柔大方。她双目含情脉脉地盯着叶知秋的俊脸,不放过他脸色的每一个表情,她毫不掩饰的爱意,虽然被无视了,可那眼神仍然火辣辣的。至于叶知秋身旁的木小狸,直接被这位官家小姐无视了。 虽然不是目标任务,但木小狸表示实在是无法容忍啊,她悄悄拉拉叶知秋的长袖子,叶知秋视若无睹,木小狸不得不感嘆:你真强大。 就在木小狸催眠自己面前的官家小姐是个冬瓜的时候,这小姐轻轻哀嘆,我见犹怜地道:“可惜啊!花开流水君无意,不是花不娇,是君……”她一脸痛楚,仿佛要说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用手帕掩面,一脸与君无缘,天意弄人的模样,小步跑开。身边的小丫鬟看着叶知秋那张风流倜傥的俊脸,可惜地道:“怎么是个短袖呢。”然后去追赶自家小姐去了。 木小狸呆若木鸡。 叶知秋淡淡地提醒:“到你了。” 木小狸:你太强大了。其实木小狸自认为,七彩灵狐还是很有点常识的,短袖什么的她是知道的,但即使知道,也不能理解,真是比仙人还淡定啊。传闻,天宫数万年前曾有一双短袖的男仙人,听说被公布于天庭之后,双双殉情了。 不过木小狸如今拿到了香喷喷的烧鸡,放在嘴边轻咬一口,又香又脆,什么断不断袖的与她无关。 月亮早已经高高挂起。可翻来又覆去,翻来又覆去,木小狸怎么也睡不着。 木小狸隔壁的房间就是桃楹的房间,趁着月夜,她从窗户悄悄地跳过去,小心的走进桃楹床沿,桃楹紧紧闭着的双眼“唰”地睁开,敏捷地从被子里拿出一把闪着青色光芒的佩剑,一剑刺向木小狸的喉咙半寸长时方才停下,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依稀分辨出是木小狸,她才收起的佩剑。 木小狸吓得不轻啊!她就是睡不着来串个门而已。 桃楹把木小狸扶到床边坐下,给它倒了一杯茉莉香茶。 木小狸惊魂未定,桃楹莫非有午夜大变身的习惯? 桃楹美丽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女儿家的多防备些也是好的。”桃楹她是怕了,怕醉酒的父亲,怕金霜楼那些坏人,她一直忘不了他们,初来一叶山庄时,她总是睡不着,她总会做恶梦,叶知秋便教她习武,送她一把好剑,她有了防身术,有了武器时刻在身边,便不在害怕了。 木小狸不问,因为她知道,她曾经受了多大的伤害。 桃楹见木小狸脸色缓和了,就开始审问道:“这么晚了,你爬我的窗户干什么?” 木小狸这才想起正事,把空杯子递给桃楹放好,赖在她床上打滚卖萌,把今天买烧鸡遇见那个官家千金的事说了一遍,桃楹是叶知秋的弟子,肯定知道师傅是不是短袖。 桃楹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咕噜咕噜一口喝完,这个世界无论是凡人还是狐狸,只要是母的,都是八卦的。 木小狸继续打滚耍无赖:“要是你不告诉我,我就会好奇,好奇就睡不着,睡不着就难受,难受我就不走了。” 桃楹眼神威胁,木小狸萌萌地让出一半的床,做了一个封嘴的姿势,保证谁也不说,桃楹躺下后,说起了一叶山庄的往事: 一叶山庄自建立以来已有五百多年歷史。传说一叶山庄的第一任庄主乃是一介江湖人士叶平江,当年巧遇微服私访的皇帝被人刺杀,无意中救下皇帝,从此封王拜将,可谓是官运亨通啊! 第50页 叶平江做了几年大官后,不要名利,希望隐于江湖;皇帝见此人淡泊名利,结交为知己,还把自己的亲妹妹许配给叶平江,建立一叶山庄,又被称为“天下第一庄”。 ☆、七彩ju心 一叶山庄有皇帝撑腰,有良田万亩,鸡犬无数,又善于经营各种商铺,日进斗金,连官府都要忌惮几分,几百年下来,实力雄厚。 如今一叶山庄的庄主叶知秋,从小便被称为神童,三岁识文断字,四岁背通古诗文,五岁学生意经,十岁继承一叶山庄成为新庄主,把各种商铺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成立了商行,成为龙头老大。他的那银子据说特地盖了个庄子存放,黄金装满了每个屋子,一叶山庄的所有人数都能能数个三天三夜。 叶知秋最传奇的除了他很能赚钱,他的身份也很高贵,他的母亲是太后的亲侄女,父兄在朝廷为官,姐姐是皇妃,他又长得一副好皮相,让不少姑娘丢失了一颗芳心。 经常有传言: 某某公主请求皇帝赐婚,叶知秋扔出一道圣旨,皇帝曾许诺他可自己选择妻子,对公主说:“此生无缘。”某公主的芳心碎了一地。 某某千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扬言,非君不嫁,若他不娶,就去做尼姑。叶知秋回覆:“山上路滑,小姐要多加小心。”某小姐气得晕了过去。 某某姑娘说:“只要能伴在叶庄主身侧,小女子为奴为婢,别无所求。”叶庄主回应:“庄上的狗太多,太吵了。”某姑娘咬牙切齿。 某江湖侠女豪迈地在月黑风高夜上门抢人。叶庄主下令:关门,放狗。那夜,狗狂叫,女狂喊,场面很混乱,人很疯狂。后来,江湖传出,某侠女毁容的消息。 …… 从此,朝廷、民间、江湖都在疯狂地传言: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乃是短袖,碎了一群姑娘的芳心。 木小狸听得颇为传奇,没想到这叶知秋还挺有本事的,迷倒了一大片姑娘,卧室还空无一人,连她都怀疑叶知秋是短袖了。 桃楹愤愤不平,替自己的师傅辩解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公主小姐,仗着自己的身份,狗眼看人低,有多可恶,所以师傅才把她们扔了,她们不知廉耻,竟然还造谣,污衊师傅。” “她们欺负你啦?” “她们敢,哼!” 木小狸不依,缠住木兆详细的说起往事: 原来那位请求赐婚的公主乃是皇帝妃子淑妃所生的云岚公主,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生得更是貌美如花,可是从小就被骄纵惯了,喜欢的就抢,看上的也抢,别人喜欢的还是要抢。那日桃楹随师傅一起巡查商铺,无意中遇见了这刁蛮公主,公主二话不说,直接命令随从把长得好看的师傅抢进宫做驸马,也不问师傅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桃楹便来了脾气,居然敢侮辱她尊敬的师傅,直接亮出宝剑,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谁知道那云岚公主居然这般不要脸,哭着求皇帝,说与叶知秋两情相悦,非他不嫁云云。皇帝没有一口答应,问了叶知秋的意思,叶知秋捐了一叶山庄一半的家财,才换来了一道自己做主婚事的圣旨。 那云岚公主好不知廉耻,居然在一叶山庄隔壁修建了个院子,每日前来,仗着身份随意打骂一叶山庄的随从。叶知秋命人把人直接扔出去,说了一句:“此生无缘。”意思是,你别再来了。从此,云岚公主被写进了一叶山庄的黑名单,每每都吃闭门羹。 而那位千金是左丞相的女儿文娉婷,弱柳扶风,最是可恶,那日她被恶霸调戏,叶知秋出手英雄救美,美人感恩,得了空就往一叶山庄跑,要同叶知秋探讨茶艺、花艺什么的,若是他不在,就好妹妹地称唿桃楹,明着暗着打听叶知秋的喜好,若是拒绝了,文娉婷便掉泪水,好像她在一叶山庄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左丞相护女心切,看着女儿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定是在一叶山庄受了委屈,非要叶知秋给个说法,否则就告到皇帝那儿。桃楹愤怒不已,要与那文聘婷当面对质,看谁欺负她了。文丞相恼怒,质问: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我女儿。叶知秋淡淡地瞥了左丞相说道,她是我徒弟。随后拂袖离去。 左丞相无法,只好让女儿出来,原来,她是得了相思病。文丞相当场表达愿意结亲,十里红妆嫁女儿。文聘婷含情脉脉地看着叶知秋。可妾有情,郎无意,叶知秋拒绝了。从此文聘婷就病倒了,一连三日,不吃不喝,急坏了爹娘,父母跪在女儿面前求她吃饭,文聘婷孝顺,立刻喝了一碗米粥,才活了过来。第二日又放出话来:非君不嫁,若他不娶,就去做尼姑。叶知秋立刻回覆:“山上路滑,小姐要多加小心。”文聘婷气得晕了过去。 可是事隔多年,那文聘婷早已生儿育女了,分明是个蛇蝎女子,欲要挟叶知秋,胁迫他娶她。 至于那位愿意为奴为婢的姑娘,她是一叶山庄某铺子管事的女儿,有几分姿色,总是爱和桃楹攀比,欲飞上枝头变凤凰,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就想爬上叶知秋是床,要不是她太可恶,想玷污她高贵的师傅,桃楹早就把她忘了,叶知秋把他们父女发配到很远的镇子,几年他也不会去一次。 所谓的侠女,就是江湖第一□□,听闻其貌比猪还要丑死三分,因此心理扭曲,专门采糙。听闻一叶山庄庄主叶知秋貌比潘安,慕名前来,月黑风高夜竟然上门抢人,叶知秋武艺高强,把江湖第一□□困住,下令:关门,放狗。那夜,狗狂叫,女狂喊,场面很混乱,□□也很疯狂。 至于后来,江湖传出,某侠女毁容的消息,根本子虚乌有,人本来就很丑,让叶知秋背了一口大黑锅。桃楹倒是听闻,江湖第一□□,不知收了什么刺激,茶不思,饭不想,愣是瘦了五十几斤,从此,改邪归正,寻得好归宿,夫妻恩爱。 桃楹说得兴起,又起床倒了一杯茉莉香茶喝,还想着滔滔不绝,将多年的不满一吐为快,谁知,木小狸打着唿噜,谁的不亦乐乎。桃楹无趣,继续睡觉了。 三更天时,木小狸惊出了一身冷汗,竟是做了个噩梦,她怕吵醒在身旁熟睡的桃楹,自己到院子里吹吹风,不得不说,这梦太可怕了。梦中,木小狸看见好吃的烧鸡便带着叶知秋前去排队,今日见到那个弱柳般的官家千金跑来,挡住了木小狸的路;随后没见过的云岚公主也莫名地出现了,带着一众魁梧的男随从,包围着叶知秋和木小狸;丞相千金也不干示弱,带着丞相一家子老小跟公主干架;一头猪一般的女人,带着一群如小山般的巨猪,把所有女人,也包括无辜的木小狸踩了个稀巴烂,随后在叶知秋哭天喊地的哀嚎中,把他抢走了。 都是好奇八卦害死狐狸啊!木小狸决定以后要做一只不八卦的七彩灵狐,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不,做噩梦不可怕,做被猪踩死的噩梦才可怕。 木小狸逛着逛着,无意中居然走到了叶知秋的院子,抬头看夜色,害羞的月儿躲在云雾中了,突然她灵机一动,如今正是叶知秋熟睡的时候,真是天助七彩灵狐也。 第51页 夜,静谧如常,但总会有些飞檐走壁的小毛贼出现。 一身黑衣,蒙着黑面巾的木小狸悄悄从房间窗户跳出,要问为什么不走正门?木小狸的回答是,走正门太不专业了,有损七彩灵狐一族的面子。 她一路翻墙跳跃,终于来到叶知秋的房间屋檐,叶知秋素来好静,正好方便了木小狸的行动。 偷东西的人第一步都喜欢试探,当然木小狸也不例外,唯一例外的是,她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万能的小钱包,这几日没了小钱包的陪伴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 木小狸悄悄掀起一块四四方方的房檐瓦片,葡萄般的眼睛仔细注视着屋子里面的动静,灯是黑的;灵敏的耳朵认真聆听有没有什么声音,一刻钟过后,很好!只有平稳的唿吸声,木小狸终于可以放心的撬门了。 木小狸第一次撬门,却很有职业道德,掏出了一把短匕首,手轻轻往门上一放,一阵风吹过,却把门吹开了。 木小狸呆萌的看了一眼手中锋利的匕首,真是匕首无用武之地啊!木小狸默默地把它收起来。仙人出门都要上个锁啊,布个结界之类的,凡人居然比神仙还猖狂,连门都不锁了。 木小狸身为一只仙界的七彩灵狐,在叶知秋这凡人面前,没有丝毫的优越感,缕缕挫败。 叶知秋居室简单,素雅,高洁,一尘不染,可屋子中心的碧绿玉石石桌上摆放着一盘美丽的七彩ju心,形状如金黄色的ju花,散发出甜丝丝的幽香,这七彩ju心对凡人来说是凝神聚气,对七彩灵狐来说乃是修炼的大补之药啊!木小狸捂住嘴巴,她怕她忍不住流口水,口水溅到地上,惊动了叶知秋。 ☆、因果交加 万能的小荷包被叶知秋据为己有,木小狸来取回,属物归原主;她若是吃了七彩ju心,自然是弥补与小荷包分开多日的精神赔偿了,木小狸毫无心里压力地把七彩ju心整株吞到肚子,可因为七彩ju心的药力太勐,木小狸渐渐不受控制,化为原型,浑身闪烁着七种光彩,犹如绚丽的彩虹,照亮了整个屋子。 “谁!”穿着一袭白色睡袍,却仍然风华绝代的叶知秋一掌向木小狸噼来,木小狸用法术勉强恢復人形,黑色的夜行衣诡异地透出七彩光晕,叶知秋暗暗惊讶,木小狸这只七彩灵狐不简单啊,直接吞吃了七彩ju心,还这么精神。七彩ju心对于七彩灵狐是大补之药,但也要注意服用方法,要是别的七彩灵狐,重则昏迷,轻则也会脱落一层皮。虽然木小狸与众不同,但叶知秋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有心放她一马,处处给她留招。 木小狸没注意这些,本着好汉不吃亏的精神,直接跳窗而逃,跳出窗户的一瞬间又不受控制,化成本体,头也不回地藉助碧水簪跑了。 叶知秋摇摇头,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木小狸这只笨狐狸明明用过碧水簪与他交过手,还敢用碧水簪他面前逃跑,他又一次感嘆,真不知它是如何活了几百年的。关上窗门的一剎那,叶知秋眼尖的发现,窗外了桃花枝杈上夹着一张保存完好的纸张,叶知秋目光投向窗外,某只发光的七彩灵狐早就没影了,他轻轻地打开纸张。 一棵美丽的大树泛着七彩的光晕,树下的少女身穿粉色罗裙,梳着丫髻,娇俏的脸蛋有着迷人的笑容,仿佛能让整个天地失色,少女轻靠在树上,微笑地盯着旁边一只通体雪白的七尾灵狐看,它的尾巴泛着七种神光,前爪攀上少女的衣裳,后爪着地,略显调皮。 这幅画,作画人叫郁清风,他下笔粗犷,画作却极为细腻,画中的美丽少女和狐狸都是那只笨笨呆呆的小狐狸,画中的树乃至人间传说的连理树,纸张被保存的很好,但仍有些泛黄,有些日子了。 叶知秋压下心中莫名的酸酸涩涩,认真注视着这画,没想到这只小笨狐狸也有爱慕者,他淡定地把画折起,收好。吃了他名贵的七彩ju心,就拿这画作为交换吧! 叶知秋是修行之人,生活起居都是自己完成,不需要藉助他人之手,丫头婆子在他院子根本就从未存在过,也没给桃楹立什么规矩,照顾她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般。 可师傅毕竟是师傅,桃盈像往常一样早早去向叶知秋请安问好:“师傅,您早!” “师傅,早。”桃盈见叶知秋没理会他,以为他没发现自己,又叫了一遍。 “师傅。”桃盈提高了音量,嘟囔着小嘴,美丽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她正值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一颦一笑都透出美好的青春气息。 叶知秋突然抬起头来,眉头紧皱,眼里仿佛出现一个大漩涡,要把桃盈深深地吸进去,桃盈才察觉出师傅不对劲,师傅还是第一次皱眉头,在她心里,师傅就是那天上的仙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所以从来没烦恼,也就不会皱眉头了。 叶知秋凝重地告诫:“今日就不要出门了。” “是,师傅。”桃盈是个好孩子,师傅说什么,桃楹就怎么做,且绝对不问原因。 “把这个交给桃花吧。”叶知秋从怀里掏出一块桃花形状的石头,看上去及其普通,可摸上去后竟有丝丝凉意,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 “是,师傅。”桃盈嘴巴惊讶地快塞下一个鸡蛋了,这可是师傅的宝贝啊!不过,她没问什么,师傅说的是对的,做的更是对的。桃楹接过石头无意中一瞥,师傅刚刚看得这么入神的纸张,画的竟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竟然是,桃花。 桃楹仿佛发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大秘密,难怪,昨天桃花如此反常,竟对平日势如水火的师傅如此在意,且半夜来爬她的窗户,非要自己明白师傅是不是断袖和那些女子与师傅的关系,原来,她、吃、醋、了。 叶知秋挥挥手,桃盈木讷地退了出去,满脑子的天马行空。 叶知秋望着桃楹的背影,如星辰的眸子透出浓浓的悲伤,这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天见到自己唯一的徒弟了吧,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天命不可违啊! 叶知秋年幼拜得上仙为师,精通面相,看得出桃盈此生中会有一劫,此劫是上辈子的因果避不过,唯有轮迴才能逃出生天,今天便是她的应劫日。 “桃花。”师傅送的玉佩这么好的事,一定要早早告诉桃花,这可是她们小两口的定情信物啊!想像力非凡的桃盈激动地小跑过去,没注意到有一个白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浑身七彩的木小狸躲在房间,用厚厚的棉被捂住自己:“桃盈,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好东西了,快开门啊!”桃盈往木门重重地拍了几下,门拴地可真紧!她的人生只有师傅了,所以一直打算和师傅一起生活,终生不嫁,留在师傅身边侍奉,可是师傅要娶妻啊,万一师娘是个母夜叉怎么办?万一师娘不喜欢她怎么办?如果师娘是桃花就不一样了,所以问题全部解决。 “什么好东西?”木小狸疑惑,要不是太贪心吃了一整株的七彩ju心,如今也不会像彩虹一般耀眼,她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呢? 第52页 “你出来了就知道了。”定情信物自然是好东西了,桃楹乐滋滋的。 “我不,我怕吓着你。”木小狸连忙缩在自己被窝,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吓着我呢,乖,快出来。”桃盈哄骗道,自己被师傅信任,送未来师娘定情信物,这任务任重道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木小狸拗不过桃楹,小跑到镜子前照照,嗯,虽然浑身七彩炫目,但还是那个可爱的木小狸,不吓人啊!还有些瞩目的光彩,木小狸臭美地摆了个“耶”的手势,愉快地打开了房门。 “啊,啊,啊……”木小狸捂住,这疯婆子哪家的?太吓人了。 桃盈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双手叉腰,故作生气:“桃花,你怎么这般慢。”她见木小狸浑身七彩光芒,觉得这丫头又逗她玩了,这染料挺与众不同的,还会发光,与彩虹一般无二。 木小狸指着她身后,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桃盈转身回眸,“啊、啊、啊……”她吓得脚软,幸好有木小狸及时扶了她一把,避免了她狗吃屎这丢人的一幕,桃盈故作淡定,语气微颤,指着那白天出来吓人的疯婆子:“你是、人还是、鬼。” 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裙,身段婀娜,长长的银色头髮,随风飘扬,挡住了大半的脸,另外的一小半脸上是疤痕纵横交错,又红得发紫;她双眼赤红,一双□□在衣裙外的手,布满脓疮,腐烂的臭味随着风吹来,仿佛要熏死这两个姑娘;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说话声音冰冷却带着强烈的恨意:“你问我是人还是鬼,哈哈哈。”她用腐烂的手捧着她那小半张没被银髮遮挡的脸,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瞪着桃盈:“我所受的,定让你万倍偿还。” 桃盈不解,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她确定,她从不认识眼前这个形同恶鬼的疯婆子。 木小狸双手紧握成拳,烟濛,竟然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众仙的天女,她始终不敢相信,可是那可是烟濛的脸,眼睛也是烟濛的眼睛,不会错的,哈哈哈,要不是打不过这个疯子,她一定狠狠嘲讽她一番,丑八怪。不过上次她无法保护舒雪,还害死了小书呆,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她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木小狸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可她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如今她希望那个叶乌龟快点儿来,只要他来了,她就不叫他叶乌龟了。 “哈哈哈。”烟濛打破了木小狸最后一丝希望:“我已经让人引开叶知秋了,今日就剩我们三个,桃蟠、遥珠前尘往事我们做个了断吧!”烟濛如今彻底疯狂了,碧水不是爱桃蟠吗?不是死也不娶自己吗?她要他们永远后悔生生世世;遥珠不是愿意为她去死吗?她就好好地折磨她们。 木小狸在心里大骂叶知秋,这叶乌龟平日的精明哪里去了,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竟被烟濛这个疯婆子得逞了。 桃盈还是稀里煳涂的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木小狸捉住她的手,事关重大,紧张地道:“桃盈,她是个疯婆子,说那么多没用,她是来杀我们的,她法术比我们高,我们为今之计就是尽快逃出去。” “错。”烟濛‘好心’地纠正:“不是杀,是折磨,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把你们的身体沉到黑暗的无底深渊,然后抽出你们的七魂六魄,每日折磨,每当七魂散、六魄亡之时我用灵丹将七魂六魄重新凝聚,生生世世,永远受折磨,啊哈哈哈……” ☆、相知相遇 桃盈惊悚道:“原来真是个疯婆子。”一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且狠毒如此,桃楹不再犹豫吗,用仙法凝聚成剑,一剑挥出一道道余光,犹如千万条针一般扫向烟濛。 木小狸取出碧水簪,浑身散发出七彩光晕,她七条尾巴与碧水簪的七彩相唿应,又因炼化了一部分七彩ju心,力量勐提升了一截。 二女联手,勐攻向烟濛,先下手为强。 烟濛脸是毁了,法术可没毁,千年道行,岂是两个小姑娘可比,一出手,毫无悬念,立刻占上风。一会儿的功夫,木小狸和桃盈都快招架不住了,尤其是木小狸她道行比桃盈道行高,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护着她,被烟濛打了一掌,震伤了五脏六腑。 二女交换了一个眼神,情况不妙啊!得伺机而动,准备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烟濛早有准备,从虚空中取出“结界网”,这种法器专门困仙人,如今困住木小狸和桃盈真是大材小用。烟濛也深知,出了这法器,必定会惊动在这附近的所以仙人,必须速战速决。 烟濛招式越发阴狠,不会要了她们的命,却会让她们重伤,行动不便,伺机捉住她们,好好地折磨。 “哐当。”一个玉色的金莲座从天而降,在结界网即将捉住木小狸和桃楹时,把结界网狠狠地撞开。 烟濛丑容失色,惊唿:“玉法金莲。”她见势不妙,想遁走,一个俊朗不凡富贵公子打扮的男子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烟濛不想这幅样子被人看到,忙用宽大的衣袖拦住了自己的脸,浑身瑟瑟发抖,风越来越大,腐烂的臭味也越飘越远,木小狸和桃楹倒退了几步,太难闻了。烟濛怒瞪她们,发誓若是捉住了她们,定然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比自己痛苦百倍不止。 “亭旭。”木小狸欣喜道,她即使变作小姑娘模样也改变不了喜欢扑向天宫三皇子怀里的习惯。 亭旭也不在意,目光一直停留在桃楹身上,心思百转,这灵动、这气息,真是比那日碧水在紫凌霄大殿投影出来的桃蟠更为相似啊!听绿萝提起,小仙子木兆的桃花眼最为美丽,莫非她就是木兆? 木小狸不满地瞪着他:“你在想什么?”这厮不安分,有了绿萝,还敢盯着桃楹瞧。 “咳咳。”亭旭尴尬地咳了两声,又拦住了欲要逃离的烟濛,嘲讽道:“烟濛天女今日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人说杀就杀,也不怕折寿。”他的眼睛戏嚯地盯着烟濛的脸,听说她毁容了,没想到会是如此模样,亭旭即使作为皇子也不敢肆意妄为,这地狱王这般对烟濛,上濛神君竟然只是把她从地狱城带了回来,不曾上门找茬,真是怪哉。 烟濛狠狠地瞪着桃楹,这丫头,命真硬!她虽然不想让亭旭看到她这幅模样,却也不怕他,反讽道:“三皇子日理万机,还管这凡人的死活,真是难得。”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皇子心繫天下生灵,自然难得。这天女脸皮毁了,不去涂胭脂,施粉末,却跑来凡间吓唬凡人女子,说出去,总是不好的;还有你身上的这股狐臭比小狐狸的狐臭还难闻,你不去泡仙花,摸花粉,跑来小狐狸面前蹦跳,不给天女的封号抹黑了?”亭旭无视木小狸龇牙咧嘴的可爱模样,把她一大早梳好的头弄成了一个大“鸡窝”。 第53页 烟濛紧握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手心的肉,烟濛的皮手心的鲜血渐渐漫出来,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赤红色的双眼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亭旭笑道:“莫不是烟濛天女连我都想杀?” “不、敢。”烟濛艰难地从嘴巴里挤出两个字。 亭旭招手,一个身穿绿色罗裙的美丽女子走过来,她面带微笑,如三月春风般温暖,头上髮髻只插了一只碧玉簪,长髮及腰,清丽无双。 木小狸又跑过去抱住美丽女子,高兴坏了:“绿萝姐姐。” 绿萝见到木小狸也高兴,不过她看的确是桃楹,木小狸悄悄拉拉绿萝的袖子,绿萝瞭然。 烟濛妒忌地看着绿萝,曾经最丑陋的小仙子,如今竟然这么美丽,而她,从美丽的天鹅成了这副鬼样子,她心里的居然有着疯狂的念头,她要毁灭世界的一切。 亭旭把一切尽收眼底,警告地看着烟濛,若是她敢对绿萝动心思,哼!他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烟濛打了个冷战,收起来自己的小心思。 亭旭挥挥手,烟濛欲转身离开。 “等等,你们上濛神府是这样对待皇子的,你一个天女竟然如此不敬,见面不行礼也就罢了,退下总该行个大礼吧,莫不是上濛神君这个‘慈父’平日里都这样教导你们?”亭旭横眉怒目,威严十足,训斥道。 烟濛大惊,见面不行礼只有天帝皇子们才有的权利,如是她不行大礼,岂不是承认了父亲谋反的罪名,烟濛咬牙,拜了三拜:“烟、濛、告、退。” 亭旭不再理会他,来到佳人身边,细心地陪着。 烟濛咬牙,恨恨地离开,临走前狠狠地瞪着桃楹。桃楹纳闷,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木小狸没理会烟濛那个女人,暧昧地目光在亭旭和绿萝身边打圈圈,这两人怎么这么别扭,木小狸不满了捉起绿萝的小手放在亭旭的大手中,嘻嘻直笑。 绿萝白皙的脸庞就像红苹果一般,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嗔怪地瞪着亭旭。亭旭暗中对木小狸比个大拇指,太上道了。 叶知秋担心木小狸和桃楹,发现调虎离山后,火速归来,他无意中闯入木小狸、桃楹、绿萝、亭旭的小宴会了。 这一男一女,仙风道骨,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叶知秋暗暗惊讶,他居然在突兀破门而入前都没有发现,看来两人道行高深。 “师傅,叶乌龟。”桃楹和木小狸叫嚷道,把他拉到旁边的座位上。 亭旭知道她们这些小女儿家有些话不方便对他这个男人说,正愁想不到法子迴避了,这下有了藉口,拱手道:“这位便是师弟叶知秋吧!久仰大名。” 这人居然认识自己?还唤自己师弟?叶知秋疑惑了:“阁下是?” “道仪真人曾教过我几天,我与你师兄是挚友,因此唤你一声师弟。” 叶知秋拱手,尊敬地道:“师兄。” 桃楹眨眨美丽的桃花眼,对着亭旭笑道:“那你岂不成我师伯了。”亭旭笑道:“那是自然。”桃楹连忙着敬茶,亭旭轻抿了一小口。 木小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叶知秋:“那白衣老头的眼光太不咋样了,居然不收我为徒,收了一个黑脸皮的。”木小狸愤愤地捏一把叶知秋的脸皮,他一肚子的黑水。 桃楹眼睛也不眨,崇拜地看着桃花,未来师娘太厉害了,居然敢捏师傅的脸,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桃花形状的石头,递给师傅很贴心地提醒师傅:“师傅,这是你要交给桃花的礼物,你亲自给她吧,这样比较有诚意。”毕竟是定情信物啊! 木小狸眼珠子都要贴上那石头了,这是个好东西啊!一把捉过,藏起来,面带微笑:“谢谢,叶庄主。” 桃楹对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娘居然对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这么满意,看来还是师傅有魅力,昨日跟桃花讲那么情敌,她心里肯定紧张,一紧张这事肯定成了,师傅不久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绿萝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倒是有意思。亭旭笑道:“难得在人间还找到这样的宝贝,你花了不少心思吧!我是你师兄,肯定得让我占占便宜,寻一两件赠与佳人如何?”他厚脸皮地说道,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绿萝。 绿萝俏脸一红,埋头不敢看人,亭旭的眼神太火辣了。亭旭勾唇一笑,这趟人间真是没白来。叶知秋明白亭旭的意思,拱手:“师兄请。”亭旭也不客气,大步走在前头。 他们离开后,木小狸呵呵直笑,调皮的挠绿萝痒痒:“你快给我从实招来。”桃楹好奇地看着她,木小狸眼神火辣辣地,毫不掩饰。绿萝害羞地低下脑袋,对待两个好姐妹,也没什么隐瞒的。 那日,二皇子带烟曲上门,亭旭不好拒绝,客套了两句,烟曲便提出要独自逛逛,亭旭本就不待见烟曲,她说离开,也不作他想,便允了。 烟曲哪也不去,唤了一个亭旭府上的小仙子带路,前往亭旭花费了大量工夫制造的“人间美景”,小仙子领命,对方身份高贵,不敢怠慢,谁知一去便遇见了绿萝在湖边散步。 绿萝远远地望见烟曲,本想逃离,谁知那名小仙子知道三皇子待绿萝不一般,便也上去行礼。烟曲好奇,哪家的小仙子,竟如此不同,便多瞧上两眼,这一瞧便发现了端倪。 ☆、青青语心 “青语。”烟曲震惊,那消失多年的心头刺竟然出现了,她强装镇定,面对情敌,厉声质问:“你一个小小的仙子,怎么在这里。” 绿萝这几百年活的战战慄栗,谁知还是让她发现了,她自知躲不掉,向烟曲一拜:“拜见二皇子妃。” 烟曲如梦初醒,是啊!如今她是二皇子妃,与二皇子夫妻恩爱,这青语早已经过去了,但男人的心底谁能说得准呢!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们三皇子的府邸的小仙子是这样对待贵客行礼的?若是在我们二皇子的府邸,那样的小仙子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绿萝大惊,跪地拜了三拜,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来。连引路的小仙子都吓得跪地,也拜了三拜,不敢起身。 烟曲心中得意,升起一阵快感,但即使曾经的情敌跪在自己面前,也改变不了自己当年忍受的屈辱,她堂堂天女,居然不如一只青蛙,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当场撕碎绿萝:“青语,你怎么在此。” 绿萝不敢隐瞒:“是亭旭三皇子收留了……” “大胆。”烟曲皇家风范十足,这几百年的二皇妃可不是白当的:“你竟敢污衊三皇子,你可是戴罪之身,三皇子高风亮节岂能容你,来人,掌嘴。” 引路的小仙子大惊,这绿萝在三皇子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啊,虽然地位低下,未必能做正妃,可深受三皇子宠爱,若是三皇子能继承天帝的位子,这位可就是天妃啊!小仙子想说什么,却被烟曲身边的女官瞪回去,咽下了刚想说出的话语。 第54页 烟曲醋意大发,她不管不顾,就是要教训绿萝,她手下的仙兵听从烟曲的命令,一个架住了她,另一个欲正要伸手打她,绿萝任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酷刑的来临。 “住手。”威严的声音响起,二皇子亭黎之出现了。烟曲慌张退后了两步,就像偷东西被捉住的小孩一般,想解释,却无从出口,巴巴地看着夫婿二皇子。 绿萝听到这个声音,她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了,睁开眼睛看着那道天蓝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脑子浮现的是,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他们对抗天后的天威,他曾经牵着他的手,带着她跳上美丽的五彩云,他说,青语与黎之,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如今,这些梦,只怕只有她才记得住了。 “青、语。”二皇子仿佛身在梦中,只存在回忆中的她,重新出现了。 烟曲看着情深义重的两人,她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心里慌了、怕了,她几百年的拥有的,她怕会失去,或者怕有人与她一起分享丈夫的爱意。 “绿萝。”亭旭急急忙忙赶来,看见她满脸泪痕被天兵架着,心里头不是滋味,他心尖尖的女人,居然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欺辱:“快起来。”亭旭小心地扶起绿萝,那个天兵被他一脚一个地踹到了湖里,心里的气还是不解,但是佳人要紧,仔细检查绿萝的伤势。 绿萝摇摇头,捉住亭旭的袖子,小声地哀求:“求求你,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她也是骄傲的,也是有血有肉的,为什么她想卑微地活着就这么的艰难,为什么要她在最难堪的时候再次遇见他。 亭旭抱住心上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对上门“找事”的夫妻,冷冷地下逐客令,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皇子瞪着烟曲,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烟曲本是有些愧疚,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啊!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用这样的目光这般看待自己,她也会心痛,可更多的是愤怒:“怎么,亭黎之,你心疼了,难过了,你可知道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青蛙……” “够了,我本以为你是最贤惠,最大度的皇子妃,可是你完全被嫉恨蒙蔽了双眼。”二皇子不希望家丑外扬,一甩长袖便独自离开了。 “黎之、黎之……”烟曲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蹲在地上哭泣,任凭身边的女官与一众小仙子怎么劝说都不听。 亭旭对绿萝可是呵护备至,知道她喜欢湖,提前让小仙子们铺上美丽的七彩花桥,准备好小舟和瓜果,他要带绿萝到湖中游玩一番,谁知竟有小仙子来报,烟曲还赖着不走,还哭了一天。亭旭对她可是半点都不客气,直接让天兵丢出去了,免得给绿萝添堵。幸好没有什么八卦的小仙子看见,不然又得引起波澜了。 泛舟,游湖,亭旭博得佳人一笑,也就心满意足了。 正巧,亭旭有个下凡的任务,并不危险,便带着绿萝一同去了。两人行走于人间山川,领略人间山河之美,看朝霞,看夕阳,他们的感情渐渐地如溪水缓缓东流一般。 桃楹一脸羡慕,她正值花季,最憧憬的是有一个知心、知冷热的人相守一生:“绿萝姐姐,你答应了吗?” 木小狸调皮地笑着,一脸老成:“郎才女貌,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可两人心意相通,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绿萝恼羞道:“我、没、答、应。” “为什么?”虽然桃楹想着服侍、照顾师傅一辈子,但她内心也是充满憧憬的,若是扭扭捏捏地,万一心上人跑了怎么办? 木小狸拨了一粒葡萄,递进自己的嘴巴,老成地说:“自然是姐姐欲擒故纵了,不然怎让亭旭罢黜六宫,万朵娇花独采一朵呢!” 桃楹眨眨桃花眼,吃吃一笑:“想必是绿萝姐姐与亭旭世伯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也。” 绿萝的脸仿佛都能滴出水了,“恼羞成怒”地跑开,后面穿来木小狸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必这么急,人家亭旭不跑的。”绿萝停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快找到亭旭,离开这里,小狸才来人间不久,便变了另一副模样,看来她要和亭旭早点返回天宫才是,免得亭旭也成这幅模样。 要是木小狸知道绿萝心里这般想,肯定委屈,我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绿萝和亭旭还没等到午饭便离开了,可木小狸未吃午饭前就想了无数个应对理由,应对叶知秋和桃楹提问关于绿萝和亭旭的身份的任何问题。等桌子坐齐了人,她如坐针毡,吃一顿饭仿佛上刑场一般,可她并没有听到师徒二人提起他们的任何话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下午时分,木小狸睡完午觉就看见有僕从在认真仔细地大扫除,平日里扫地也没今日这般轰动,所有的僕人都出动了,认真地忙里忙外。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桃楹悄悄凑到木小狸耳边,神秘地道:“锦溪公主来了。” 锦溪公主?这里离皇城十万八千里,公主倒是来得挺多的?木小狸正巧饿了,她除了对烧鸡感兴趣,其他什么都不太感兴趣,淡淡地回了句:“哦。” 桃楹恨铁不成钢,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大方。” 木小狸迷茫地看着桃楹,莫不是平日她没分烧鸡给桃楹她不高兴了,天地可鑑啊,她分了,只是让叶知秋都抢了。 桃楹嘆了一口气,怕是木小狸不知道这锦溪公主是何人呢!故此解释了一遍。 这锦溪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却与之前的云岚公主相差十万八千里。云岚公主是皇帝的宠妃所生,也深受皇帝宠爱,与皇帝最中意的皇子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锦溪公主的生母是名宫女,从小被皇后作为一枚棋子养大,即使叶知秋是短袖,但牺牲一枚棋子得到一个未来帮助自己儿子的助力,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故此这公主是奉了皇后的口谕来了,叶知秋即使不想掺和皇家的事也要认真地招待锦溪公主。 木小狸目瞪口呆,这公主也不好当啊! 桃楹同情地看了木小狸一眼,这情敌可不好对付啊,师傅“名声”在外她都每年准时过来,看来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 木小狸想的则是,在人间混了多年却没见过人间的帝王公主什么的,也太没意思了,这公主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她想知道这人间的公主和天宫的公主有什么不同:“桃楹,我们去看看吧。” 桃楹欣慰,孺子可教也,知道紧张师傅,观察情敌了。 那锦溪公主不似一般公主穿得雍容华贵,仿佛人间富贵花一般,她长得清秀,穿着清雅,美目含笑,看着如沐春风,很舒服。叶知秋平日也不太理会这公主,只是吩咐管家好生照顾,不可怠慢云云,但是今日却尤为看重,竟亲自出门迎接,公主受宠若惊,含羞带怯。 外表、家世一等一的好,即使锦溪身为公主,也不得不大动春心,可对方偏偏是个短袖,但若不是短袖,哪里轮的她这枚棋子公主上门呢!锦溪公主不得不幽幽嘆了一口气,心思百转千回,眉间的哀愁怎么也抹不掉,我见犹怜。 第55页 ☆、秋风袭来 桃楹用肩膀碰碰木小狸的肩膀,对上木小狸疑惑的眼神,杀气腾腾,她斗志昂扬示意木小狸出去,打败公主。 木小狸眼巴巴地看着她,桃楹就这么不待见这锦溪公主吗?这锦溪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木小狸再认真看看并肩的两人:男子俊朗不凡,风姿天下无双,绝代风华;女子模样清秀,风姿楚楚动人,哀愁怜人。可两人站在一起,人人只看见了叶知秋,却极少人能发现公主,看来是叶知秋的风华盖过了公主的清秀,可怜的公主成了明珠的陪衬。 木小狸暗暗思衬,莫非桃楹是嫌弃这公主不够貌美如花,配不上她家师傅,自己的好姐妹,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总要管上一管。她拍拍桃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目光。 桃楹心满意足了。 其实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秋风袭来,天气凉慡,阵阵清风吹过心头,公主为了让自己更加楚楚可怜,增加柔弱感,激起叶知秋的保护欲,只穿一件单薄的衣裙,一个柔弱的女子有些冷,低头环胸抱住自己,哀愁地看了一眼并肩的叶知秋,故作坚强,欲言又止。 叶知秋仿佛不知道美人的哀愁,独自走着,见公主脚步变缓,也放慢了脚步,既然人家喜欢吹风,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 饶是脾气再好的锦溪公主,心里也是冒着火,暗暗骂道:这该死的短袖,竟如此不解风情。公主不敢发作,忍着丝丝凉意,忍着肚子一团火,一时,两人竟无言。 锦溪公主进了屋子,屋里布置得颇为优雅,没有大树依靠的她,靠的便是自己,练出来一身的好才华,她的画技尤为出色,这屋子挂着名家的画,精心布置,尤其是那一副锦凤伏溪饮水图,锦溪公主自鸣得意,这分明是蕴意她锦溪公主是天上的凤凰。叶知秋第一次送公主来她歇息的地方,也不久留,更不会注意墙上画着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锦溪公主面露喜色,这叶知秋看来还是对她是有意了,只是他是个短袖,想到这里不禁又哀愁怜怜。一旁服侍是侍女乃是皇后的人,她提醒锦溪公主,打铁要趁热。公主连连说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又谈何拒绝。 叶知秋躺在花园凉亭里的躺椅上,悠然自得,品茶看书,好不自在。木小狸一蹦一跳,故作路过,轻巧地绕过叶知秋,主动坐到他对面,惊讶道:“叶知秋,你也在这里啊?好巧啊!” 叶知秋瞥了她一眼:“是巧。”巧字故意加重。 “呵呵。”木小狸仿佛听不出来他的炫外之音,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听说一叶山庄来了位公主。” 叶知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她美吗?”如是不美就不要娶了。 叶知秋放下手中是书本,把木小狸从头看到脚,面无表情:“比你美。” “……”木小狸撸起袖子,想起打不过他,也就作罢,右手抬起下巴,不理他。 清风吹过,把木小狸的袖子吹起,露出白白的手臂,叶知秋知道她不会冷,可还是情不自禁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木小狸身上,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木小狸双眼闪过一丝戏嚯:“书好看吗?” 叶知秋一愣,“好看。”随即巧妙地施了个法术把书本里面的内容全部倒过来。 木小狸一把抢过书本,洋洋得意,仿佛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好看,那你还倒过来看?”她翻看手中是书本,内容是反过来的,木小狸把书扔给他,扁扁嘴:“真是个怪人。” 叶知秋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木小狸双手托腮,一脸认真:“你要娶公主吗?” 叶知秋不答,反问道:“人间的公主比之天上的公主如何?” 木小狸想起了天上唯一的公主:“人间的公主比天上的公主更像公主。” “哦。”叶知秋虽然好奇,却不再问,他知道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他摸摸木小狸的小脑袋:“在我眼里,她们都一样。”活在不相干的世界。 木小狸一脸迷茫。 “知秋。”锦溪公主披了件淡蓝色的披风,看上去没那么柔弱,倒有了几分英姿,站得笔直,端着几盘精心制作的红豆糕点,一脸哀愁,她轻轻瞥了一眼木小狸,像是妻子控诉丈夫有了艷遇,没注意到叶知秋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木小狸灵机一动,抢先端过糕点,微笑道:“谢谢姐姐,正巧我和啊秋饿了。”木小狸把托盘放在躺椅前面的石桌上,拿起一块精緻的红豆糕,亲近地坐到叶知秋躺椅旁边,把手里的糕点餵到他嘴边。 叶知秋放下手中的书本,看向木小狸,嘴角扬起似笑非笑。 木小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回叶知秋十分给面子,张开嘴,把木小狸手上的糕点一口吃光。 小狸背对着锦溪公主,公主没看到木小狸那兇狠的一瞪,倒是看到木小狸转过身来无比刺眼的挑衅一笑,她十指相握,差点把修剪地精緻的指甲都掐歪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师傅,师娘,你们都在呢。”桃楹兴沖沖地跑来,对叶知秋和木小狸行了个大礼,木小狸暗中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桃楹得意,故作仿佛才发现锦溪公主一般:“公主,你也在呢,桃楹有礼了。”桃楹盈盈一拜,看着师傅和木小狸故作为难,又把可怜的目光投向锦溪公主,有山庄大事,可不足为外人道也。 锦溪公主识趣,大方得体:“知秋有事,锦溪下次再拜会。”她望着叶知秋欲言又止,眉间的哀愁又入了三分,可叶知秋连眼皮子都没抬,锦溪公主心里有气,狠狠地瞪了一眼木小狸。 木小狸拉起叶知秋的手,示威,回瞪她。锦溪公主气结,转身离开。 木小狸在后头大喊大叫:“桃楹,公主说下次就拜会阿秋,怎么她不拜会我呀。”桃楹附和:“师母多虑了,你与师傅是一体的,下回若是仰仗锦溪公主才情,随师傅一同接见公主便是,公主大方得体,自然不会怪罪。” 锦溪公主脚步一顿,咬紧牙根,毫不停留。直至看不见锦溪公主的影子,两女才仿佛打了胜仗一般,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叶知秋幽幽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过来:“之前她以为我是短袖,不敢太过,随意应付皇后的人,交了差也就罢了。”木小狸和桃楹微愣,如今公主知道叶知秋不是短袖,岂不是出尽心思要嫁他。 叶知秋只是留了一个孤高的背影给她们。 木小狸道:“我们好像越帮越忙了” 桃楹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一身薄绿长裙,秀髮梳理整齐,插了一根翠玉簪子,脸色妆容精緻,花了极大的心思,最奇特的是,如今是深秋,竟还有蝴蝶围绕着女子,翩翩起舞。 木小狸巴巴地从阁楼往下看,这公主真是拼了,费劲了心思,天宫的小仙子们就曾用这种方式勾搭碧水天君,只是当年还有烟濛,把碧水一朵朵的桃花扼杀在摇篮里。 第56页 桃楹在一边捉住木小狸的手,木小狸看看她,两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锦溪公主还沉浸在叶知秋不是短袖的喜悦中,她满心欢喜,一定要在此事布光前拿下他,先下手为强。否则若是云岚公主知道了,就没有她这棋子公主的事了,至于木小狸,不过是个乡间的野丫头,随便做个侍妾也就罢了。锦溪信心满满,她如今的模样,虽样貌不是十分美丽,但这仙子的装束,定能让叶知秋这凡人男子刮目相看。 正当锦溪公主走到拐弯处,木小狸一声惨叫,从阁楼高处“跌下”,“嘭”的一声巨响。锦溪公主吓得缩回了脚步,她好奇地探出半个头颅,恰巧看见桃楹从阁楼跳下来,手执长剑,仿佛江湖的女侠一般英姿飒慡,但也只是在那一刻感到。 木小狸浑身沾满灰尘,红色的衣服上有几块黑色血斑,显得很诡异,她仿佛看见的魔鬼,倒在地上欲离开,只是还没站起身腿的疼痛仿佛蔓延了全身,又倒在地上,惊恐万分,看着昔日的好姐妹,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桃楹,你、为什么?” 桃楹仿佛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一剑把木小狸受伤的腿钉在地上,流出的血是浓浓的黑色,木小狸疼彻心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想打滚,脚却动不了,仿佛小兽哀嚎一般,声音渐渐低落,直到嘴巴张着,耳朵却听不到她任何的吼叫,只是一脸恐惧地看着桃楹。 这时桃楹在笑,笑容很畅快,也很诡异,在木小狸眼里仿佛她是地狱来的修罗恶鬼,桃楹蹲在地上看着木小狸挣扎,看着她痛苦哀嚎,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她一脸的享受,慢慢地对她说:“桃花,我把你当姐妹,你为什么要喜欢师傅,你知道吗?师傅喜欢男人,他只喜欢男人,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尘埃落定 木小狸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表情只是悲痛欲绝。 “你一定是说我撒谎吧。”桃楹站起身来,女王一般俯视木小狸:“师傅风华举世无双,爱慕女子千千万万,你凭什么能入师傅的眼睛,你不能,我也不能,谁也不能,因为师傅喜欢男人,他只喜欢男人,可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近师傅的身边吗?”桃楹嘴唇轻启,对木小狸吐出最残酷的话语:“因为你弟弟。” 木小狸睁大惊恐的眸子,还没做出什么回应,桃楹举剑便将木小狸腰斩了,鲜血淋漓,一道血飞溅出去,留下来鲜艷的血迹如同水般,被泼到一堵墙上,还反溅了几滴到锦溪公主脸上,她吓得浑身不能动弹。 桃楹看到那个缩回去的半个脑袋,眉开目笑,可她得认真笑意,把戏给演完,一脚把木小狸的上半身踢到锦溪公主旁边,只有锦溪公主扭头便可以看到木小狸那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在狠狠地瞪着自己,她听到桃楹哒哒走过来的脚步声,浑身冒寒意,心跳加速,仿佛感到死神的来临。 夕阳西下,桃楹提着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只要她再走一步便可以发现了锦溪公主,锦溪公主紧紧按着砖墙,她的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在等待着食神的宣判,可就是那一步,桃楹迟迟没有迈过来,锦溪公主的灵魂仿佛从门关走了一圈。时间缓缓地流动着,桃楹脚步声没有再响起,影子也静止不动,锦溪公主仿佛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与桃楹哭泣音。 她说:“桃花,我也不想害你,可是师傅要我杀你,我不得不从。”不然我就得死,我给你一个痛快了,可师傅却不会给我一个痛快,是我对不住你。 接着她又说:“桃花,师傅是个魔鬼,他兇残成性,整日流连花丛,有天花,你下辈子带眼识人,不要再喜欢他了。” “桃花,师傅为了你弟弟才勾搭的你,你走了也可以放心了,你弟弟就被师傅厌恶,然后去陪你,你们来世一起投胎,再做姐弟,千万不要遇见师傅了。” “桃花,你放心,你死了还好,你讨厌那个锦溪公主,师傅也不是真心想娶她,只是她身份高贵,生个有身份的儿子继承家业后,师傅就会去母留子,其实她死了也好,师傅有天花又喜欢折磨男宠致死,她活着比死还难受,她一个棋子,也没人会管,你就快乐的去吧,别人想死还都想不了。” 桃楹哭了一会儿,便有丫头婆子前来收拾,木小狸断成两截的尸体被两个三大无粗的婆子丢进一个大木桶,锦溪甚至还能闻到残羹剩饭的味道;下人们脸色如常,仿佛这种事习以为常,认真极快地擦拭好地上墙上的血迹,一个眼尖的丫头突然发现了锦溪公主,她惊慌失措、大声嚷嚷道:“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啊、啊、啊……”锦溪公主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跑的梳理整齐的长髮乱了,美丽的衣裙被树枝勾破了,跌在地上吃了一脸的尘土,掉了一只鞋子,她通通都没理会,冲出一叶山庄的大门,连带来的丫头侍从都不顾了,狼狈至极。 随后,桃楹听到一个小丫头来报,锦溪公主跑了,便让管家知会公主的随从们,他们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后脚跟着离开。 木小狸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满意地看着桃楹在奖赏“打扫”的下人们,那个眼尖的小丫头好奇地跑到她跟前:“姐姐,姐姐,娘说人的身体变成两半就会死,你不会死吗” 下人们也好奇地看着木小狸。 木小狸把食指放到小嘴前:“嘘!这是个秘密。” 小丫头,挠挠小脑袋,一脸迷茫,大家也不放在心上,就当是个变戏法。 叶知秋方才出门了,到了晚膳才回来,坐在餐桌,管家看看木小狸,看看桃楹,又看着叶知秋欲言又止。 叶知秋拿起筷子先给木小狸夹了一个鸡腿,再轻轻把筷子放下,瞥了一眼管家:“说吧。” 管家本来打算和盘拖出,可看叶知秋对木小狸的态度,他做管家多年,摸透了主人家的心思,避重就轻地道:“锦溪公主已经离开一叶山庄了。” “恩。”叶知秋抬抬手,管家退下了,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木小狸,看来这位说不好就是未来的庄主夫人了,因此对木小狸更加尊敬了。 “师傅”桃楹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她自知那公主虽不重要,但到底她还是个公主,恐怕她们是闯祸了:“那锦溪公主……” “我知道。”叶知秋淡淡地道,看木小狸已经没心没肺地吃了一只鸡腿,又给她夹了个鸡翅。 既然师傅知道,桃楹也就不操心了,心里暗暗高兴着:师傅给桃花夹菜呢!一个负责夹菜,一个负责吃菜,他们真像夫妻俩的模样。 木小狸心里眼里只有鸡腿,吃得欢乐不已,叶知秋看着她胃口大开,一天辛苦的疲惫仿佛减少了许多,胃口也好了不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知秋不要求自己干活了,木小狸吃饱了就坐在椅子上,打嗝,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笑得一脸满足,叶知秋看着她明明是只狐狸,却像一只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可嘴角的弧度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桃楹饭毕,也不招人嫌,寻了个理由便急着离开,听着师傅的叮嘱,今日不要出门,答应着。 第57页 叶知秋看着转角处那抹粉色消失,只希望今日能快些过去。 桃楹一直很听师傅的话,师傅说什么,桃楹就做什么,可是这一回她却没听师傅的,她紧紧握住手里被揉成一团的信,给师傅发了个信号便提着剑急急地追了出去。 此刻月光照耀在稀疏的丛林了,鸟雀在丛林叫嚣。桃盈突见“结界网”腾空飞起,烟濛把木小狸扔在一旁的糙地,用发出腥臭的手出其不意地捉住她最恨的桃蟠,把她收进法器“结界网”里,得意地哈哈大笑。 “桃盈。”木小狸着急地叫唤道,可她浑身没力气了,连动都动不了。 叶知秋从天边踏着清风飞来,仿佛是一个功法强大的仙人,烟濛对他似乎很忌惮,本想速速逃离,却被叶知秋拦住了去路,他没见到桃盈,但也猜到了,喝道:“交还我弟子,饶你不死。” “区区凡人,也敢与仙斗,不知死活。”烟濛见难以轻易离开,也就不避了,自从脸被毁后,她的理智就一点一点地失去,一定要桃蟠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知秋也不愿意与仙人有过多的纠葛,但桃盈一定要抢回来,故意激怒烟濛道:“又丑又疯的女人,也配自称仙人。” “啊。”烟濛双眼红得仿佛都能滴出仙血来,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丑陋,此刻理智已经彻底消失了,天濛血神剑一剑又一剑刺向叶知秋,她是有千年修为的天女,她疯狂不是肉体凡胎的叶知秋能抵抗得了,陷入魔楞状态的烟濛发狂,毫无忌惮狠狠地把叶知秋打成了重伤,甚至还波及到了重伤的木小狸身上,一道剑光便把她打回了原形,深深地陷入了昏迷。 叶知秋重重倒地,吐出一口血,烟濛才回復了一丝神智,见到叶知秋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恨意与无能为力,她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叶知秋可不是个普通的凡人,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意与之为敌。 烟濛摸了摸怀里被结界网收住的桃蟠,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碧水就不会抛弃自己,地狱王也不会毁她的脸,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模样,还惹上这个凡人,烟濛的恨意已长成参天大树,仿佛只有桃蟠被折磨得把她惨痛一万倍再死去了才可以化解她的怨恨。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烟濛也不必久留,化为一道白色流光,飞向天空。 叶知秋嘴角的鲜血红艷艷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地爬到木小狸身边,紧紧地抱住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勉强地坐起来,靠在一颗老树上,他的人生一番风顺,从未如此无能过,眼角留着晶莹的液体,自责不已,如果自己能够再强大一点,就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徒弟桃楹和木小狸了,想到这些,他又把怀中昏迷的木小狸搂得更紧了些。 “时也,命也啊!”天边传出一声苍老的嘆息,仿佛是月亮在说些什么。 叶知秋大喜,抬头望向夜空,恳求道:“师傅,帮帮徒儿救回桃楹吧。”他一生中从未曾求过谁,哪怕是自己的师傅,也是第一次请求。 天边飞来一群萤火虫,仿佛点亮了整个星空。一只浑身雪白的白鹤,即使连头上的的冠也是雪白,鹤身散发出点点星光,照亮了鹤背上的老头儿,他仙风道骨,白衣白裤白鬍子,仿佛与白鹤融为一体,面容亲切,一头的白髮乱蓬蓬,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 ☆、为爱痴狂 白衣老头儿看着喜爱的徒弟那希翼的眼神,摇摇头:“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 叶知秋悲伤地闭上双眼,师傅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他好不甘心啊!“师傅,那你帮帮桃花吧。”叶知秋小心翼翼地抱住木小狸,慢慢地爬起来,笔直地站着,双手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白衣老头儿又摇摇头。 叶知秋痛苦不已:“师傅,这难道也是天意吗。” “痴儿啊,它未完全炼化了七彩ju心,又受了重伤,还如不修身养性,不然只怕性命不保。” 叶知秋才恍然大悟。 老头儿欣慰道:“你曾乃上仙白华天君,千年前因犯下大错,被罚进轮迴池受千年轮迴之苦,过了这一世,还有一世,到时便可早日回归天宫。” 叶知秋不解:“师傅,我犯的是什么错误,为何会被罚千年之久。” 老头儿从怀里取出一颗金丹,递给他:“吃了它,这一世你便能恢復记忆,知前因。” “多谢师傅。”叶知秋双手接过金丹,望着尊敬的师傅,再次恳请道:“师傅,桃盈乃是弟子唯一的弟子,既然此劫难躲不过,还请师傅相助,让她早日轮迴。” 老头儿点点头:“莫担心,凡事冥冥中老头自有安排。” 叶知秋一手抱灵狐,一手持金丹,他缓缓把金丹送入口中,金丹入口即化,他浑身金光闪闪,犹如初生的太阳,光芒四she。 碧水阁,云雾叠绕,仙气朦胧,一声白鹤啼鸣响彻整个碧水阁。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老头儿坐在连鹤冠都是白色的白鹤上,从天而降。 碧水天君听到白鹤鸣叫,大喜过望,飞身出门相迎,拱手道:“师傅来了。” “嗯。”白衣老头儿看着门中的得意弟子点点头。 “师傅,请。”碧水天君把老头儿迎进屋内坐在上座,亲自倒上上好的碧水仙茶,请老头儿品尝一番。老头儿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又把茶杯放下,不语,一脸的心事。 碧水天君亲自泡的茶,师傅向来顶喜欢,莫非他是有什么忧愁,忙问道:“师傅,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徒弟也可替替师傅分担分担。” 老头儿望着碧水天君,欲言又止。 “师傅但说无妨。” “也罢,为师也就说了。你师弟白华在人间轮迴,这一世收了一个女弟子,天赋极佳,却因得罪了上濛神殿的烟濛天女,他便求我,你也知道,你们小辈的事,我一个老头子实在是不好参与啊。”老头儿为难地道。 碧水天君心里一沉,脸色不变,他曾听亭旭提起过,师弟那徒儿的事,她只是个凡人,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可是看着满园的桃花总会想起人间那个柔弱却为爱痴狂的女子,也许是自己欠她太多了吧!碧水天君起身对着老头儿一拜:“弟子定当为师傅排忧解难。” 老头儿微笑地点点头,仙人总说凡人痴傻,只是因为凡人有情,却极少仙人愿意相信世间万物皆有情,有了情,就会傻了些。 碧水天君心急如焚,化成一道碧色流光消失在老头儿眼前,连礼都没行。事后碧水天君想起,向老头儿赔礼,称记得师傅的嘱託,心急了些。老头儿说,急是心里急,心里头明白就好,不必向我说多说。碧水天君沉思不语。 老头儿幽幽嘆了一口气:“自古姻缘天註定啊,你们小辈的事,我老头子实在是不好参与啊!作为师傅,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仙气环绕的上濛神殿,高高的神邸若隐若现,辉煌磅礴,气派非凡。碧水天君走近庄严大气的神邸,守门的两个白衣童子深深一拜:“天君。” 第58页 碧水天君点头,颔首:“我前来拜访贵府的烟濛天女。” 左边清秀的白衣童子说道:“请容小仙前去通报。”说着便跑开了,过来一会儿便前来为碧水天君引路。碧水天君点头,跟随他步行进入宫殿,以示对主人的尊敬之意,身后的靠右边略微消瘦的白衣童子小声嘟囔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烟濛天女是个美人的时候怎么不来寻她,变成丑八怪了才回心转意。”突然童子感觉一冷,对上清秀白衣童子冰冷的目光,缩起脖子,吓得连忙闭上了嘴巴。 碧水天君充耳不闻,径直往烟濛的“雪烟濛楼”走去。沿途中见到几个仙女童子,皆穿白衣,拿着仙经阅览,借着书本挡住脸,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清秀的白衣童子一瞪,几个仙女童子连忙盯着书本,眼神透着慌乱。碧水天君瞥了白衣童子一眼,若有所思。 白衣童子为碧水天君打开“雪烟濛楼”的大门,待碧水天君进去后,连忙关上了大门。 碧水天君挑眉,这白衣童子好生面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冷风吹过,碧水天君重新打量这个荒凉、诡异的院落,难以置信如今眼前的院落,如今竟然是这幅模样,黑雾笼罩在枝头,树干脱落腐朽,落叶残花枯萎,尘土飞扬,一片湖泊干枯,玉池中心的一棵蟠桃树毫无生机,被死气所笼罩。 回想当年花开烂漫时,清澈湖中心传来悦耳的琴音,年少的碧水寻音而来,在蟠桃树下,花开朵朵,一个身穿粉红罗裙的仙女手持红绫,她似蟠桃花下的精灵,在花海中飞扬,她的一颦一笑,柔美动人。 第一次,碧水天君漫长的修炼生涯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知道了何为心跳。 当年弹琴奏乐的天女名为烟濛,翩然起舞的女子乃是桃蟠。 千年了,物是人非,这满园的美景原来早已不在了。碧水天君眼神黯淡,生命中最中意的女子早已离开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也早已不復存在。 往事回首间,这“雪烟濛楼”也只是一个伤心地罢了,碧水天君只希望快点儿见到烟濛把事情了结,早点儿离开这个昔日的梦境。 昔日的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成了破败的房舍和干枯的泥潭,周围是败落的花朵点缀着,平白地增添了荒凉之气。碧水天君一身儒雅气息,仿佛是从画走出来的人物,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闯入了魔山的仙人。 他沿着多年以前的记忆找来了这处地方,这门是破败的,沾着厚厚的尘土,曾经仙女争芳夺艷的‘紫烟楼’,如今却是连麻雀都不愿意停留的破落院子。 碧水天君畅通无阻地走进‘紫烟楼’。透过荒无人烟的小道,仿佛看见了昔日的景象,花儿一朵接一朵探出头来,那个一身粉衣的美丽女子流连在花丛中,一步一个脚印踩踏着娇嫩的鲜花,回眸一笑,桃花眼绽放美丽的光彩,把食指放在嘴上:“嘘”故意压低了声音:“碧水,你快来帮忙,这些花儿都不愿意探出头来,你快把它们踩回去。” 碧水天君还来不及回忆更多属于他们的美好。“啊,啊,啊……”悽惨、痛苦、哀嚎的惨叫传到他的耳中,他身形一顿,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美好的声音。 碧水天君心急如焚,身形一闪,一手把那个用寒冰锁捆住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另一手捉住了向女子挥来的银色长鞭紧紧握在手中,双目冰凉地看着面前银髮赤眼白衣,面目全非,浑身散发出腐烂气息的丑陋女子。 “碧、水。”烟濛难以置信,也目瞪口呆,她从没想过碧水还会踏进她这个‘紫烟楼’半步,如今她的模样……“啊,碧水,你快走,快走。”即使已经被他看过了她的脸,她仍然要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她那张丑陋的脸,赤红色的液体从烟濛眼里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碧水天君听出她的声音:“你……是、烟濛。”他的手渐渐地松开了银鞭,即使他知道烟濛曾被地狱王囚禁,上濛神君亲自前往救女儿,料到她身受重伤,容貌被毁,又见满园的荒凉,日子必定不好过,可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模样,比外界的谣言还要不堪百倍。 “呜呜……”烟濛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即使他已经见到了。 “谢谢。”碧水天君怀中的女子吐气如丝,轻轻道谢。碧水天君低头看她,凌乱的黑髮挡住了她布满伤痕的脸庞,他用手轻轻地把她凌乱的秀髮撩到一旁,露出了真正的面容,她即使浑身每一块好肉,仍然在笑着,桃花眼透露出纯真。碧水天君嘴巴微张,却不知话该从何说起,心里一片疼痛。 怀里的女子体重很轻,身体若隐若现,鞭伤遍布整个身体,她的脸颊一块青一块紫,鞭伤如兇狠的蟒蛇,布满了她大半个脸,她的笑美丽又纯净:“我快死了对吧。”她的身体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碧水天君此刻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他知道她早已死了,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被禁锢在肉身,待魂魄枯竭之时,她便会灰飞烟灭,便永不进轮迴,连人间的孤魂都做不得。可这一刻,他却笑着说道:“你还活着,永远也不会死。” ☆、光阴似箭 碧水天君温柔的笑深深地刻进了桃盈的心里,她看到他的眸子也在笑,这一笑仿佛驱散了她浑身的疼痛。 烟濛勐地转身,怒瞪碧水怀里的桃盈,嫉妒、恨意疯狂地爬满了她的心:“去死。”她甚至已经忘了她不想让碧水天君看见她此刻的脸,如今她只要桃楹死,手中的银鞭勐一挥出,银光闪烁。 碧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手再次紧紧握住长鞭,这次任由烟濛怎么发力也抽不出来,随即碧水天君用法力重重挥在银鞭之上,烟濛与银鞭一起狠狠地摔在墙上,定住了,她挨着墙角根,任凭鲜血从嘴角边溢出,狂笑不止,像个疯婆子一般,质问道:“碧水,为什么,为什么。” 烟濛是高贵的,她有让众仙子羡慕的身份,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女;她是冷艷的,有出色的外表,出色的才华。如今变成个样子,自己要付很大的一部分责任,碧水天君闭上双眼,虽然他心里没有她,可是他眼睛看得见,她为她癫狂,为他痴迷,几经挣扎,他轻轻地说:“烟濛,你与我永远不可能。” 烟濛大笑,血泪浸湿了她的衣裙,千年前在最美好的花季碰上最美好的男子,是她的幸运;在最美丽的时刻,那个男子却说不爱她;烟濛说,我愿意一直等你,等了千年,等到她疯了,魔障了,痴傻了,仍执迷不悟,她还是没放下。今日,那人说,你与我永远不可能,他怎么忍心说得出口? 碧水天君把桃盈如若珍宝般抱在怀里,迈开步伐,要离开这个地方。 烟濛用尽身上的力气扑上去,抱住碧水天君的大腿:“碧水,别走,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放手。”碧水天君闭目,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她,若是她高傲些,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碧水终究是自私的,对待自己不爱的女人,自私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59页 “我不。”烟濛天女身上早已没了一块好肉,腐烂的皮肤发出阵阵恶臭。 碧水天君皱眉,毫不怜惜,一拂衣袖,烟濛被重重的风劲刮飞,碧水天君毫不留情地离开,他知道即使她哀求也不可以有丝毫的怜悯,他的犹豫害死了最爱的女子,他不想再回想起千年前的那一幕。 身后的烟濛哀嚎如厉鬼,又哭又笑又喊闹。 碧水天君充耳不闻,头都没有回,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怀里的珍宝。 烟濛不甘心又追了出来,痛哭流泪,声音变得越发地沙哑,如同年迈的老婆婆在吶喊:“碧水,为什么,你永远只看到她,我恨她,恨她生生世世,她轮迴一世,我就杀他一时,轮迴百世,我就杀她百世,生生世世,我烟濛绝不放过她。 碧水天君知道跟她解释不通,只能默默地把怀里的女子再抱得更紧了些。 东流山犹如一条长河,周围萤火虫闪烁,如同繁星一般,仿佛点亮整个星空。一条小舟,如一片落叶,漂流在长河中,寻找着时间尽头。 小舟上,桃盈若隐若现的身体在发光,她微微睁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眸,眼里的纯真没有被烟濛无情的鞭子扼杀,她的笑容洋溢,举起手来,想摸摸这个美好的世界,靠在碧水肩膀上,轻轻地说道:“好美,这是哪里啊?” “通往轮迴的隧道。”碧水天君紧紧地抱住她,把头浅埋在她的颈窝,温柔地解释道。 “轮、回?”桃盈对于未知的世界有一丝惶恐,微微回头,轻抱着身后的碧水天君,紧紧拽着他的碧绿长袖子。 碧水天君轻轻地握住她的玉手:“轮迴是为了遇见对的人,你一定会找到的。”可是那个人却不会是我。他把她的手握住手心,把天空最明亮的一点明星放在她手心。 桃盈微笑,看着一个大掌握住自己的小手,小手握住星星,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温暖,满心嚮往:“我会见到你吗?” “当然。”碧水天君许诺:“那时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别人伤害你,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寻到你。” 桃盈不再害怕了,甚至有隐隐的兴奋,因为未知的世界了,有人会永远保护着她。 落叶般的小舟如同迷失在生命的隧道一般,周围星光点点,他们一直飘荡,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碧水天君的满头青丝逐渐地变成了白髮,桃盈却仍然如初。 “你的头髮。”桃盈心疼地挽着他一丝白髮,眼里闪烁着泪光,心疼道:“这是因为我吗?” 碧水天君摇摇头,抚摸桃盈美丽的小脸:“即使是仙也有老去的一天,不是为了谁,这只是天命如此。” 桃盈拥抱着他哭了,她知道,都是因为她。 碧水天君抚摸哭泣少女的髮丝,在闪耀的时间尽头中穿梭,带她寻找轮迴之路。 桃盈早已死去,七魂六魄险些散尽、灰飞烟灭,她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死后去到地狱城轮迴,唯有在时间长河中寻找,慢慢地寻找着轮迴。 化为本体的木小狸睡在舒服的被窝,七条雪白的尾巴闪着七种淡淡的光晕,她一双前爪前倾伸懒腰,眨眨眼,眼睛朦朦胧胧地挣开。“你醒了。”叶知秋把它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亲自守着它一天一夜了,眼睛里布满血丝,见它无恙,嘴角不禁咧开微笑,如同温暖的朝阳一般照到木小狸身上,暖洋洋的。 一瞬间,木小狸仿佛看见了小书呆,呆萌地脱口而出:“小书呆。” 叶知秋的微笑僵硬在脸上,宠溺地戳戳木小狸的小脑袋:“我是知秋啊。” “哦,对不起啊。”木小狸尴尬,七条狐狸尾巴下垂,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它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你跟小书呆真像呢!桃盈呢?” “你对她真好。”好得叶知秋连自己徒弟的醋都吃了,想起他们在天宫的日子,遥珠更是事事以桃蟠为先,甚至为她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与他的性命,至于小书呆,叶知秋把他忽视了,那也是自己,木小狸如是想记住他,就永远地记住吧。 “桃盈她呢”木小狸含泪,泪珠结成七彩珠子,滚落在床沿,又弹落到地上。 “别哭,她没事。”叶知秋安慰道。 叶知秋的话让木小狸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她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她在哪。” 叶知秋宠溺地摸着木小狸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眸光仿佛看向大门外的天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木小狸希翼地看着叶知秋,那可爱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下一个轮迴,冥冥中自有註定,正如我和你。”能够相遇,千年之前与千年之后。 后面的话,木小狸直接忽略了,她,两只小前肢向一双手一般,捂住双眼,哭嚷道:“她死了,是我不好,没能好好保护她。呜呜……” 叶知秋轻轻把木小狸柔柔软软的身体在怀里又搂紧了些,仿佛抱着一块稀世珍宝,温柔地抚摸它雪白的小脑袋,轻轻地安慰着,哭吧,今天哭了,明日就忘了吧,尘世匆匆,有缘自会相遇,今日怎知明日事呢。 春去秋来,光阴仿佛是江河里的流水,一去不復返。 三天过去了,木小狸陷入失去桃盈的悲伤中,久久不能释怀,整日愁眉苦脸,食不知咽。叶知秋每天变着法亲自下厨,烹制各种美味的鸡肉,劝它进食;它却吃不下,叶知秋便也吃不下,一人一狐狸才三天便都瘦了一圈。 三个月过去了,木小狸渐渐地忘了悲伤,开始没心没肺地地活着,因为它知道只有自己好了,它才能更好地保护木兆,然后才有新的开始,可它还是没能变回人形,便去向叶知秋学习,每日苦练法术;每日路过叶知秋的院子的人都能看见,一人一狐盘腿而坐,修行练功。渐渐地传出,叶知秋因短袖无人谅解,终日愁眉苦脸,与其宠物修炼,准备上山做和尚云云。 三年过去了,木小狸恢復了以往那个聪明可爱活泼伶俐的木小狸,她在叶知秋院子里的糙丛打滚,追着花丛间的可爱的小蝴蝶玩耍,自娱自乐。叶知秋总会在一边,拿着《孟子》读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个可爱的身形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渐渐地十三年过去了,木小狸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而叶知秋却长出来一丝丝银髮和鬍子,站在树荫下,一人一狐在谈话: 狐说:“你不娶妻吗,不生子吗?” 人说:“不娶也不生。” 狐讶异道:“为什么,凡人总说无后为大,非要传宗接代,不然就是不孝顺。” 人说:“我并不是凡人啊。” 狐回忆了一下某人的强大,确实不是凡人:“那等你老了,你会孤单吗?”凡人养儿都是为了防老。 人望着狐,一脸深情地说:“你会陪着我吗?” ☆、繁花落尽 狐点点头:“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第60页 人笑了,温柔地看着狐,摸摸狐可爱的小脑袋。 时间匆匆一过就是三十年,繁花落尽,朝阳升起,少年满头青丝却早已白了一半。他今日早早起身,收拾被褥,整理包袱。在旁边睡觉的木小狸用小爪子揉揉眼睛,问道:“是要去哪里吗?”叶知秋点点头,伸手把眼前的小狐狸抱在怀里,拿起刚整理好的包袱,打开房门,缓缓地说道:“今日阳光正好,我们去游玩一番吧。”小狐狸兴奋地吱吱直叫。 三百年光景过去了,寻常人早已生老病死了,叶知秋只是早白了头。黎明即将到来,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头儿拄着拐杖,一只可爱七彩灵狐在他脚边担忧地看着他,他们一起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太阳缓缓地从地上升起来,照在屋檐上,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暖,老头儿看着美丽的朝阳,想起了千年前没兑现的承诺,那时年轻潇洒的白华天君对可爱俏丽的遥珠说:“你想去哪儿呢?” “我想到人间去,看那美丽的朝阳。”遥珠一脸的嚮往。 只是后来,她始终没有见到那美丽的朝阳。朝阳他如今看了无数遍,其实都不及他旁边看日出看得入迷的小狐狸,他看着它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和宠溺,你伴我一世,我便陪你生生世世。 这是老头儿最后一次看日出了。 秋天的落叶落了一地,小狐狸伏在冰冷的墓碑前很久和很久,墓碑后有一棵大树。春天时小狐狸任凭春雨撒泼在它身上;夏季时顶住烈日炎炎的毒辣太阳;看着秋季落叶落在坟头,它用它的爪子轻轻拂去;抬头仰望皑皑白雪,仿佛有人一直在它旁边陪伴着;四季轮转,又是一个四季,秋天时,它用爪子拂去坟头最后一片金黄叶子,忍住眸子未滴落的七彩泪珠子,转身离去,跑了几步,又回头望望那孤单的坟头,让一颗珠子夺眶而出,它迈起四条腿,头也不回地跑了。 岁月长河还在流逝,木小狸还在寻人旅途中奔波。 “孩子,快跑。”一个眼睛满身沧桑的阿爹把自己年幼的小女儿推出门外,只为了能让她躲避危险,只盼着她能够好好地活着。 那个年幼的小姑娘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一个拥有一头银髮,赤红色的眼睛,丑陋到让人噁心的女人散发出阵阵恶臭,用锋利的血红色长剑贯穿了她阿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她阿爹的衣衫,阿爹红色的血溅到自己的脸上。 小姑娘呆若木鸡,随后无助地哭泣,大喊,却改变不了兇狠的刽子手,阵阵腐臭的气味袭向小姑娘,小姑娘美丽的桃花眼紧缩的瞳孔深深地印出那把滴落着啊爹鲜血的长剑,狠狠地向她刺来。 兇狠的刽子手愤怒地大喊:“桃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本不该活。”血红色长剑狠狠地刺向小姑娘的心脏,小姑娘害怕地闭上双眼,无助的泪缓缓流落,小小的肩膀抽搐着,脚底升起阵阵的寒意。可疼痛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慢慢睁开双眼,泪水还挂在模煳的眼眶中,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温柔得如沐春风一般,跟阿爹的粗狂刚毅完全不同,可是却像阿爹一样挡在自己面前,用右手紧紧握住锋利的血色长剑,他那艷艷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土里。 “碧水。”烟濛内心仿佛麻木了,也不再遮挡自己丑陋的容颜,可不知为何一双赤红色的眸子还是会留下红色的液体。 小姑娘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这个兇狠地杀了她一家的丑陋女人也是会哭泣,也是会痛,只是她的泪水像血一样,红艷艷的,犹如厉鬼。 碧水天君看着满屋的尸体,纵然他的心再硬,此刻也有了一丝的裂痕,满地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有老人的也有小孩的,有爱孩子的父母,也有无辜受牵连的凡人,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活活地拆散了,他一掌拍在烟濛的心头,烟濛脚步踉跄,连连后退,重重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虚弱不已,她在笑,腐烂侵蚀着她的脸,看不出脸色的表情,听不出原来的声音,只知道,她在笑,笑得悲哀,笑得可怜。 碧水天君扭头,不愿意再看她:“你走吧。”今日,是他最后一次对她留情了,此生的最后一次。 碧水天君怜惜地抱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一日之间,她失去了所有,只是无助地抱着死去的阿爹哭泣,他的心如今只剩下怜惜和压抑,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哈哈哈……”烟濛大笑,笑得悲壮,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碧水,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哈哈,你根本不在意这些凡人的生死,你在乎的从来都是她。”烟濛指着地上的小姑娘怨恨不已,眼睛流出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总有一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烟濛不再停留,化成一道银的光,闪身飞上天空,碧水摸着小姑娘凌乱的秀髮,指尖拂过她的脸颊,擦干她眼睛的泪水。 烟濛对碧水天君的爱深到骨髓,她无法恨他,就只能恨她,从千年前始,就一直恨着,恨到骨髓,永远无法原谅,桃蟠,你就去死吧! 碧水天君怜惜地看着小姑娘,她是何其是无辜,他牵着小姑娘的手,看着几个冰冷的墓碑,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早日离开早去投胎吧!烟濛说得对,碧水天君不怒,那是因为,他从不在意这些凡人的性命,他所在意的只要在他大掌心的这个小手,若是她走了,他会如何呢? 原属于孩子的纯真眼光被悲伤所取代,小姑娘转过头来,充满稚气的小脸布满哀伤:“她死了吗?”那个恶女人为何突然不见了?小姑娘毫不掩饰的恨意,让碧水天君的心颤抖了一下。 碧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只说了两个字:“死了。”罢了,反正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碧水天君活了千年,极少说谎,却为了眼前的孩子连说了几回。 小姑娘松开碧水天君的大掌,碧水的心仿佛缺失了一角。 小姑娘认真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恩人。”然后跪在亲人们冰冷的墓碑前对在天上的亲人说道:“爹娘,爷爷奶奶,哥哥姐姐,那个害死你们的恶鬼死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宝丫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呜呜……”小姑娘用她的小手又抹了自己一把泪水。 碧水天君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小姑娘沾满灰尘的额头,向她已故的亲人们承诺,鞠躬道:“你们放心,我碧水一定好好照顾宝丫……” 夕阳西下,一个温柔如玉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姑娘的小手,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到很长很长。 人间,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市集。一个穿桃红色劲装,英气逼人,江湖儿女打扮的姑娘不停地在人群里寻找,可是,一个又一个地方,一条有一条街道,始终没有她要寻找的人。 垂头丧气的木小狸走进了这里城镇最大的一间客栈—运来客栈。 “姑娘好,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店店小二热情地招待道。 第61页 木小狸也不废话,直接从那个万能的小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把有鸡肉的菜都给本姑娘端来。” 叶知秋离世前,拿出小钱袋,轻轻拉过木小狸的小白爪,“我无法陪伴你了,让它永远陪伴着你吧。”说着便把小钱袋放进木小狸肉肉的小掌心。现在,木小狸见到这个万能的小钱袋总会想起那个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凡人。她坐在座位上,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的美景,心不在焉地抚摸着钱袋,不知他们还会不会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那时他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店小二收了钱,办事格外用心,木小狸的桌前,很快就是满满的全鸡宴,她嘟囔着嘴巴,这味道也就是一般啊!不过肚子饿了,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吃的饱饱的。 运来客栈的一个角落,一个人那一双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木小狸放在桌子一边的小钱袋,再啾啾木小狸稚嫩的脸庞,呵呵!辱臭未干的小丫头,正好下手。 吃饱喝足,也该办正事了。木小狸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的一张画纸,纸上画的美人面如桃花,嘴角含笑,美丽的桃花眼仿佛在看着自己。木小狸不禁感嘆:姐姐,你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你,为什么以前我能用碧水簪感应到你的位置,这次却一无所知呢? “店小二。”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小跑过来,谄媚道。 “你见过这个人吗?”木小狸扬扬手里的宝贝纸张,画上的是一个美丽的仙子一般的女子。 ☆、他乡故知 店小二摇摇头,没有丝毫犹豫:“没有,这画里的姑娘跟天仙似的,我见过一定认得,这一带的人我都认识,没这位天仙姑娘。” “哦。”木小狸失望地说道,随即离开座位,不在这一带,那我再去别处寻寻吧。 客栈角落里那个男子叫住经过他身旁的店小二,掏出一锭碎银子,轻轻放在店小二手心。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地收好银子,谄媚道:“客官,您有何吩咐?” 男子看着木小狸离开的背影:“那个姑娘找什么呢?” 店小二犹豫了一会儿,他只是拿人钱财□□,就说了木小狸找一个天仙一般的姑娘。 男子笑得一脸阴险。 店小二不禁打了个寒战,替木小狸默哀三刻。 曾经那个温馨的小洞府,只有木小狸和木兆小仙子,她们相依为命,彼此就是最亲近的人,一起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后来,烟濛天女诬赖木兆打破了她的七彩琉璃杯,被罚囚禁地狱城生生世世。阴差阳错间,木兆姐姐成为了舒雪,她为爱痴狂,心爱的男子离开了她,她也被残忍杀害;经歷了千辛万苦,木小狸终于找到了桃盈,可她最后却下落不明,轮迴后又不知去向。木小狸抬头望去,自责不已: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好好保护你。 木小狸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想着曾经她们在一起的愉快时光。连旁边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都没看到,径直路过,那个身影摆好的自认为英俊潇洒的姿势毫无无用武之地,他一愣,连忙挡住木小狸面前的路:“姑娘,请留步。” “怎么了。”木小狸对待妨碍她的路人脾气可都不太好。 路人尴尬了,想好的开场,却没料到结局,唯有硬着头皮上:“我……”想开口,突然这气氛不太对啊!眼前的俊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俊脸,眼眸中浮现层层水雾。 我这还没开始呢,这姑娘怎么就想哭了?路人心里慌啊,难道是以前的苦主,自己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干,心虚得正准备脚底抹油。木小狸忽然一把抱住了他:“小书呆、叶知秋。” 路人错愕,高高举起双手,心想,这回可不能诬赖我非礼了吧!这姑娘莫非是同行吧,不过也太不敬业了,怎么能一下子出来两个名字呢,一看就被明眼人识破。 “叶知秋,你没死呢。”木小狸与叶知秋生活了多年,他无所不能,她曾问过他,你是神仙吗?那时,他笑了,整个天地都仿佛失了颜色。虽然没有回答,但木小狸相信,那是默认,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们在茫茫人海中一定能再见到,眼前的他莫非是他的轮迴?他还记得自己吗? 路人呵呵,这先装熟悉,再套名字,最后行骗的办法,他用了几百回了,“哦,我们认识啊!”路人说:“你记不记得我给了你什么东西啊。” “记得啊!”木小狸高兴极了,兴奋地望着路人那张英俊潇洒的脸,虽然如今少了几分淡然,增了几分痞气,不过还是一样的脸,不会错的,而且他记得他给过我东西,即使他轮迴了一世,也没忘了自己。木小狸掏出自己贴身的小荷包,递给他:“这个。” 路人看着小荷包,这不是刚才眼前这姑娘付帐的那个吗?他看着木小狸纯净的眼神,没有半点心机,原来不是同行,是个傻子。路人心里毫无负担,把荷包塞进自己的怀里,心里想着,是你自己傻,可不能怪我! “这是我的荷包。”木小狸想捉住路人的手。 路人一躲,心想这姑娘只傻了一半啊,辩解道:“这的确是你的,可是却我给你的,也就是说,这是我的。” “这本来是我的,你拿了去,后来还我了。”木小狸气鼓鼓的瞪着他。 路人头疼,还有这回事啊,“哎呦。”他作痛苦即将倒地状,脸色好看的五官仿佛都皱成一团了。 木小狸担心地扶他一把,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路人本着越说越错的精神,坚决不说话了,反正钱包在手,就等着找机会开熘,木小狸把他扶进身后的运来客栈,豪迈地道:“店小二,要最好的上房。”把一锭银子放在柜檯上。 店小二乐呵呵地带路:“两位跟我来。”店小二眼睛尖,注意到,路人悄悄往怀里悄悄地摸了一把,一脸肉疼的表情,店店小二摇摇头,肯定是把人家姑娘的荷包骗了,突然发现里面居然没钱,自己白忙活了一场。 店小二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特别淡定,幸灾乐祸道:“这位客官,我瞧着你像是要出恭,要不要小的先带你去茅房”。 路人狠狠地一瞪他,店小二立马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转头时无意中对上木小狸清泉一般的大眼睛,路人的心跳漏跳了两拍,连忙喊疼掩饰着。 木小狸不疑有他,几乎是架着路人走,脸不红,气不喘,路人疑惑了:这姑娘看着不大,这劲儿怎么就这么大? 木小狸第一次把人架回房间,很随意地把人搁床上去了,下手没个轻重,路人的头撞到了床头,疼得龇牙咧嘴,店小二在旁边捂嘴偷着乐,路人凶神恶煞地又一瞪,店小二识时务地主动离开。 木小狸听说,病人身体都是很虚弱的,需要多喝水,她提着水壶走过来,递给路人:“喝水。” 他刚吃完饱饭呢,这满满的一壶,怎么喝得下,“先放下吧,我待会儿喝。” 第62页 “不行,你可是病人,得多喝水。”木小狸一手捉住他的头颅,另一手握住水壶的把手,狠狠地往他嘴里灌下去,幸好这不是滚烫的热水,路人泪流满面。从前,木小狸没胃口吃东西时,叶知秋总是这样灌自己的喝药,哈哈,这回木小狸总算报仇了。 路人挣扎,木小狸偷偷施法让他动弹不得,足足把一户水灌进路人的肚子。 路人苦着脸,喝饱了水,撑的躺着动不了,若是姿势不舒服,换个姿势,肚子的水就如同涨cháo的溪水一般,仿佛要溢出来了,咕咕地响起。 好不容易,趁着木小狸乐滋滋去取东西的空隙,路人取出怀里的刚“打劫”回来的小钱包,打开绑着漂亮蝴蝶结的系带,一看袋子空空如也。路人默默地想,这姑娘可真厉害,扮猪食老虎这招高啊! “叶知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木小狸转头担心地问道。 路人自尊心受创伤,居然因为这姑娘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就轻易受骗了,伤心地作躺尸状,不言语。 “你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么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木小狸翻箱倒柜,翻找出屋子里所有的被子,一股脑地全盖在路人身上。 路人无语望天花,你这丫头片子太狠毒了,这是要热死自己啊!原本以为是只小白猪,不料是只大老虎,不过是骗了一个空钱袋,至于杀人灭口吗?路人伤心不语。 木小狸担忧地看着路人:“你怎么翻白眼了?肯定是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大夫。”木小狸说干就干,刚出房门口就看见店小二尽职地守在那里:“店小二,你快去找大夫,我朋友病了。”说着就递上了几个碎银子。 “姑娘别慌,我这就去,我是来给姑娘说一件事的。”店小二良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提醒道:“姑娘要小心你那朋友。”然后接过木小狸递过来的钱跑去请大夫。 店小二跑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走进房间的木小狸,姑娘,你可别怪我,拿人钱财□□,干我们这行都这样,这钱我不赚,别人也会赚,而且我已经提醒了你了。 木小狸隐隐听到路人站在窗边在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走,堂堂大师,我要留下,让她知道欺骗我,要付出什么血的代价,哈啊。” “什么代价?”木小狸好奇,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布满了迷茫,不知他所云。 路人意有所指:“没什么,就是以前有个朋友骗了我,然后被我骗回去,让她付出代价,哈哈。”路人双手叉腰,笑得放肆夸张。 “哦。”木小狸没想那么多,拉过路人,担忧说:“你还在生病,不能吹风。”她轻轻松松把他像布偶般放回床上,拉好无数被子,哄到:“大夫快来了,你千万别怕。” 路人好想问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不过正事要紧,还不能翻脸:“这个钱包物归原主。”路人双手奉上钱包,这个空钱袋,害他吃了这么多苦,这事没完呢。 木小狸接过钱袋,看原来的蝴蝶结系带松松垮垮,她不做他想,把漂亮的蝴蝶结系得美美的。 路人慾言又止,一副我有天大的冤屈却没地方伸的模样,大手环过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子,至少让他是手透透气啊! ☆、狐狸与精 木小狸看他扭扭捏捏的,“你怎么回事啊,是要出恭吗?”她可不知道茅房在哪。 路人真想纠正木小狸的眼珠子,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躺在床上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哪里像是要出恭的样子。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巴豆。”木小狸说道,欲起身,想出恭又出不了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扭扭捏捏地让人操心。 “等等。”路人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不铺垫了,万一这眼神不好的姑娘把一家铺子的巴豆全部灌进他的嘴巴,他这辈子就无颜面回去见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师傅他老人家了:“那个……我、想借点、钱。”路人笑得一脸腼腆,像个邻家大哥哥。 “哦,没问题。”木小狸慡快地拆了小荷包刚系好的蝴蝶结,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路人,路人木讷地接过,仿佛失去了灵魂,木小狸以为他嫌少了,再掏出一锭、两锭、三锭…… “够了、够了。”路人惊悚地阻止了木小狸,心跳加速,这姑娘不会是妖怪吧?明明是空空的荷包,怎么掏出怎么多锭闪闪发光的金子,他木讷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金子,真金啊!手里的金子突然成了烫手的芋头,他一股脑地塞回木小狸怀里:“不要了,不要了。”他怕有钱没命花啊! 路人发现木小狸疑惑地盯着他,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故意拂去一床被子,一副可怜状:“我好睏困。” “那就睡觉吧。”木小狸不再打扰他,病人休息要紧,她担心他病情加重,把被子贴心地盖好。 路人满头黑线,内心却是欣慰总算是摆脱她了,他要找机会跑路啊!眼前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姑娘,到底是什么妖怪呢?路人一边沉思,一边把层层叠叠的被子堆满了自己的身体,包括头颅,他躺在床上,与站在的木小狸大眼瞪小眼,心想,这姑娘怎么还不离开,路人又故意打个哈欠,心想,我这么累,你总不会还打扰我吧! 木小狸掀开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在路上惊悚的目光中跳上床,躺好:“放心,我不跟你抢被子,我怕热,我也困了,一起睡吧。” 路人抱住好几张被子退到角落,一副你流氓,别过来,我会叫的的表情:“姑娘,你可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木小狸犯困,伸伸懒腰,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听过啊。” 路人都快要哭了,你听过还不设男女之防。 木小狸纳闷了,叶知秋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小书呆就更不会了,正想的出神,她勐地一拍小脑袋,无论是小书呆还是叶知秋都已经过去了,这个人才是现在活着的,莫非他不记得自己了,问道:“你真的认识我吗?”她的心有点疼,语气有点悲伤。 路人一脸悲愤:“当然认识。”你这个女流氓。 “那你可是记得我们一见面你就抢了我东西吗?后来又还了。”木小狸天真的说道了。 “记得。”路人更加悲愤了,刚刚发生的事我当然记得,我又不是傻子。 “叶知秋,你真的没死。”木小狸激动地抱住他,虽然隔着好几层被子,可木小狸仍然仿佛回到了曾经,它抱住叶知秋入睡,叶知秋总会轻轻摸着它的小脑袋,温柔地笑着。 木小狸躺在舒服的床上拽着他的胳膊,路人还是抱着被子一脸戒备地坐在床头,坚决守护自己的贞操,挪动自己的位置,木小狸的手轻轻把路人拽到自己旁边的空位,按着他睡下,隔着被子,八爪鱼般地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动弹。 路人心里默念: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忽然,视死如归,掀开被子,悲壮地把双手高高举起,豁出去,兴奋道:“你来吧。” 第63页 …… 身旁传来均匀的唿吸声,路人侧过头,木小狸熟睡的脸蛋如桃花般娇俏,弯弯的睫毛上下跳动,睡得极不安慰,路人把压得透不过气的被子分了一张给木小狸,轻轻替她掖好被角,侧过身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睡颜,脸上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白天,太阳还是高高地挂在天上,盖了好几张被子的路人被热了整整一个时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那该死的被子扔了,也许是因为他情愿他此刻沉沉睡着或者现在就晕过去吧。 一只雪白的七尾狐狸,它那七条尾巴泛着七种七彩光晕躺在他旁边,唿唿大睡,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的口水浸湿了被褥的一角,路人惊恐地咬着被褥的另一角,脸上肌肉不断地抽搐着,脑子飘荡着狐狸精这三个大字。 路人心里惊悚,再惶恐,最后淡定。目光坚决地扫向可爱的木小狸,心里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收了你,你这只专门吸男人阳气的狐狸精,别想用你的外表迷惑我,哼。 “嗯。”木小狸醒来,伸伸短短白白的小胳膊小腿,渐渐化为人形,七条尾巴的七彩光晕渐渐淡去,睁开朦胧迷离的双眼,揉揉惺忪的眼睛,微笑道:“早。” 路人在这一瞬间心甘情愿地被她迷惑了。 木小狸起身,伸懒腰,露出诱惑人的曲线:“我饿了,去吃东西,你去吗?” 路人躺好,耳根通红,拉回身上所有的被子:“我病了,我病了,要好好休息,你去吧,不用管我。”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木小狸蹦蹦跳跳地过去。“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店小二毕恭毕敬地说:“姑娘,大夫到了。” 店小二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的大夫,看起来挺沉稳,背着药箱。木小狸今日心情好,礼貌的点头:“大夫,进来吧!”中年大夫看着路人身上几张被子,皱了皱眉头,想起店小二的叮嘱,却没说什么。 路人任由大夫摆布,大夫检查了一番说:“这位公子没事,就是太热了,只要……” “哎哟,大夫啊!我浑身疼。”路人大声嚷嚷打断大夫的话,他看向木小狸又笑着说道:“我的毛病可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检查不完,你先去吃东西吧,不用管我。” 木小狸自己饿了,见路人给她使眼色,以为他也饿了,点点头说:“好,我去给你拿点好吃的来。”随后和店小二一起离开,想着要给他带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店小二侧目,有些不忍心这姑娘被人骗,张张嘴,却没说什么,这年头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大夫很尽责,想再检查一遍,路人摆摆手,掀开了多层被子,下床,略带歉意地说:“我没事,热的。” 大夫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追求姑娘不正经地买花,逛街,怎么都爱装病这一套啊!真是爱折腾。” 路人只是苦笑,如今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大夫路过他身边时,隐隐听到他在说:你怎么就是只狐狸精呢!若不是狐狸精该有多好。 哎!大夫嘆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男的就是爱瞎折腾,女的居然是勾引男人为生的不正当职业。唉!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小年轻男女不好好地过日子,非要弄这么多花样来。 大夫路过大厅时,眼角撇了一眼坐着吃得正欢的木小狸,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走错路了呢!什么路不好走,非要去做那见不得光的狐狸精。 木小狸吃饱喝足后也没忘了房里还有一个“病人”等着她,抓着几个香喷喷的鸡腿,打个饱嗝,一脸满足地打开房门。 “你在干什么?”木小狸好奇地问。 路人背对着大门在桌上摆弄一些奇怪的物件,比如:桃木剑、蒜头、十字架之类的和一盘浓浓的黑狗血,他听到木小狸的声音,定了一会儿,头也不敢回,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东西挪到桌底,笑嘻嘻地道:“没什么,就是一些个人爱好,嘻嘻。” 木小狸纳闷地掀开桌上的布,爬到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桃木剑在手里把玩:“这是什么?” 路人一脸惊悚,此妖女道行高深,这些小玩意恐怕不能要她性命,等她知道了我的目的,怕是就会要了我的小命了。 木小狸见路人愣着,扬扬手里的桃木剑,路人心惊胆颤,心里默念着:没发现,没发现,没发现……躲不过,他唯有转移注意力,“鸡腿,我最爱吃了。”路人抢过木小狸手里的鸡腿,一手抓起一只,愉快地吃起来:“好吃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其实他是被吓的。 “其实你不是叶知秋吧。”木小狸突然说,他从不这样吃鸡腿,他总是温文尔雅,慢条斯理。 路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难道是要翻脸的前奏,它知道了我的目的,要吸我阳气?路人被吓得语无伦次:“我是叶知秋,我是,我是……” “真的?”木小狸明显不信,一样的脸差别怎么那么大:“他从不这样吃鸡腿。” ☆、是捉妖师 路人瞭然,原来是嫌弃他吃相难看,想吃了他。不行,他得解释:“我这不是饿吗,又病着,才这样吃,我平时很文雅的。”为了证明自己不打诳语,路人一手放下一只鸡腿,另一手拿着鸡腿吃得慢条斯理,心里暗暗腹叽:我这不是被你吓的吗? 木小狸看着那张英俊的脸,慢条斯理的吃相,主动忽视了他另一只油腻腻的手,她还是选择相信他,这就是叶知秋。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微笑,看着他吃,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以前不爱吃鸡腿,却把自己留给桃楹的鸡腿夹到自己的碗里。 路人手微微抖了抖,无比害怕,更无比自恋:它这不会是看上我了吗?虽然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也勉强算是个美女,但是人妖殊途啊!我俩是没有未来的,你还是去找公狐狸吧! 看久了她,发现她长得还是挺好看,跟传说中的狐狸精完全不一样,她俏丽又可爱,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又清澈,这是孩童才有的眸子。 路人突然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木小狸身上,便逼迫自己转移视线,内心比他发现木小狸是狐狸时还惊悚:我不会看上她了吧!是很漂亮,可她……是要找公狐狸的。 “走水啊……” 平地一声雷般,客栈响起了各种叫声,喊声,哭泣声,辱骂声,安静的客栈仿佛一瞬间就要被拆了。 路人灵机一动,机会来了。运来客栈很大,这附近没有火烧的味道,说明很安全,路人迅速地收拾好自己,是桌子底下的“道具”,抓住剩下的鸡腿,并且打包带走,完全不再理会木小狸,一边大喊着火了,一边冲出门外。 木小狸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心里就像是被烟濛狠狠打了一掌,想哭,却哭不出来,木小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丢下我了,他不要我了。 路人冲出客栈,回头忘了一眼拥挤,人来人往的客栈,嘴里含着鸡腿的骨头,边跑边摆手,做最后的告别:永别了,小狐狸精。 第64页 路人熟悉地离开车水马龙的闹市,拐进一条小巷,见此处青石铺路,红砖筑墙,门内一棵巨大的槐树伞般伸出来,在它的遮蔽下,这条小径里凉风习习,静雅无比,路人推开一个小破屋子,门一如既往地没锁,路人不禁摇摇头,大喊道:“师傅,我回来了。” 坐在院子前的老头,一头白髮,一身破布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躺在破旧的竹椅上晒太阳,听到声音,抬了一下眼皮子:“哼!臭小子,白养你那么大了,也不知道买壶酒回来孝敬孝敬师傅。” 路人自动忽略了自家师傅让他买酒的事情,小跑回师傅身边,狗腿子地替自家师傅捏肩膀,大吐苦水:“师傅啊,徒弟刚才差点没能见到你。” 老头捋了捋白色的长鬍子,不以为然,这小子又在吹牛皮了。 路人不满,罢工,坐在老头旁边:“你以为我骗你啊,我凭藉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敢勉强制服了一只狐狸精,那狐狸精可是千年狐狸,与我过了上千招才勉强跑回来。” “你看见狐狸精了?”老头惊呆了,随后又上下打量他,虽然衣衫旧了些,浑身却很整洁,这小子肯定又想骗他的宝贝。 路人得意地点头:“哼,你以为。”路人坐到老头对面,得意洋洋,正准备继续说他想好的智勇擒狐狸的英雄故事时,老头不满地道:“那狐狸精呢。” 路人见目的达到了,老头上心了,说道:“跑了,我勉强将它制住,却不料她嘴巴吐出一口妖气,我一躲,它就熘了。要不是你不肯将捉妖的本领交给我,我今日也不需险死还生,还让那狐狸精跑了。” “那狐狸精什么样啊?”老头瞥了他一眼,很是怀疑,路人几斤几两他这个师傅怎么会不清楚。 路人回忆了一下木小狸的样子,白白的,萌萌的,还有点小可爱,不过看老头这个样子得下勐药啊!“它有七条尾巴,白色的毛皮,血红的眼睛,那爪子,这么长……”路人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老头暗暗惊讶,居然是七尾妖狐,路人以前没见过妖物,如今能说出他的样子,多半是真的,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哼,不过,这样子险死还生,谁信?这臭小子撒谎也不知道个普,一定是见到妖狐撒脚丫子狂跑了,不过免得他面子挂不住也不搓破,老头结了个手印,从虚空掏出一条“麻绳”。 开头很玄幻,结局很骨感。路人兴致缺缺:“师傅,你能不能变点好东西出来啊,什么金啊,银啊,古董啊,法器啊都行,这什么玩意。”路人把玩着“麻绳”,在手中一甩一甩的。 老头见自己的宝贝被路人轻视,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敲他的头:“混帐,这是仙家宝贝,捆仙绳。” 路人摸摸被师傅敲了多年的可怜脑袋,暗暗嘀咕:“捆仙绳,名字还不错,呵呵。” 老头嘆了一口气,如今四海太平,连妖怪都不出来作乱了,干他们捉妖这行的,不是被饿死,就是转行了,他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收了个天赋极佳的捉妖徒弟,正想着光宗耀祖,还没实行,居然连个实习的机会都没有,这回总算是看见一只妖狐了,让他自己先练练手吧。 “看着了。”老头语气严肃起来,摆了一个酷酷的姿势,捏了个诀,“捆仙绳,起。”捆仙绳从路人手里飞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圈,路人眼睛亮晶晶的,真的飞了,有了这宝贝,就是不去捉妖,去卖艺,也得铮不少银子。 老头嘴里念叨:“捆仙绳,捆。” 捆仙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追着路人,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成了粽子。 路人崇拜不已,双眼冒星星:“师傅,这捆仙绳好厉害啊,我感觉浑身没力气了。” 老头得意洋洋,嗯,有眼光!不愧是自己的亲传弟子。“这捆仙绳可是连仙都能捆,区区妖狐不在话下,你且去捉妖吧。” 路人犹豫了,他只是知道自家师傅有不少宝贝,想骗几件出来玩玩而已。 “怎么,你怕了。”老头白鬍子一抖,怒瞪着他,自己的徒弟可不许这么没出息。 “我当然不怕。”路人拍拍胸脯,一副英勇的无敌之姿。“我只是在想,它会不会是只好妖怪啊,或许它从没想过害人。”路人不得不承认,身为捉妖师的弟子,在想起木小狸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一刻,他心软了。 “胡说,妖就是妖,妖就是害人的东西,它们不想害人怎么不好好待在山上修炼,跑来人间做什么。”老头气得踹了路人的屁股一脚。 “师……”路人捂住受伤的屁股,还想争辩什么。 “够了。”老头一摆手“我们师门世代除妖,以灭天下害人的妖魔鬼怪为己任,妖都该杀、杀、杀。”老头一推路人肩膀,把他推出门外,一阵风吹来,小破木门关上,里面传来老头的话:“你今天不把妖杀了,你就别回来了。” 门外的路人望着小破木门,想起师傅从小到大的教诲,心里天人交战,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妖还是该杀的,正想迈着步伐离开时,小破门“砰”一声开启了,一个身穿白袍,手拿浮尘,仙风道骨的老头出现在路人眼前。 路人揉揉眼睛,没有幻觉,再揉揉眼睛,这是真实的,今天是谁嫁闺女,找师傅算良辰吉日吗?老头随手给了他一个板栗,吩咐道:“把妖狐压来东门集市。” “要做什么?” 老头神秘一笑:“火烧妖狐。” “为什么?”路人震惊。 老头很铁不成钢地又给了优柔寡断的徒弟一个板栗:“还不是因为你,如今天下太平,很少妖怪作祟了,曾经的诸多道友纷纷转行,还嘲讽我们捉妖师没前途,天下无妖可捉。如今狐妖重现人间,自然要昭告天下,我们捉妖师是正确的职业,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妖狐,哈哈哈哈。” “师傅……”路人的话说不出口,被堵在喉咙里,因为老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老头那脾气就像在大海徘徊的小船,说翻就翻。他突然移开目光,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怜悯那狐妖,你涉世未深,不懂妖物的jian诈险恶,妖就是妖,我们除妖师的职责就是,斩妖除魔。”老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样子:“不是她亡,就是你死。” “师傅,我明白了。”路人脖子一缩,坚定了意志:妖就是妖,没有好坏之分,妖都是该除去的,因为它们会害人,拿人的精元修炼,以吸人血为食。 老头欣慰地点点头,不枉费他把压箱底的行头都穿在身上,这回一定要大显神通,让同行人刮目相看,以后财源滚滚来。 ☆、溪边少女 运来客栈,火烧得并不大,早已被客栈的人手组织扑灭了,在掌柜有序的带领下把损失降到了最低,再免费赠送来几道菜作为宾客的赔偿,客人们都在享受美食,也没空找茬,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65页 路人再次回到这个客栈时,紧紧握住手中的捆仙绳,心里默念着:我是除妖师,我是除妖师,杀妖是我的职责,小狐狸再好看,也是害人的妖怪。 “叶知秋,你回来了。”木小狸惊奇地蹦出现在他面前:“我一直在等你。”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吧。 路人所有的决心几乎要在这一刻瓦解了,他背过身,不敢看木小狸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眸子,他怕自己会心软:“你跟我来。”他在心里默念:你不要跟来,不要跟来,这样我就有藉口跟师傅交代了,说不是我不捉妖,是妖怪太难缠、太狡猾。 木小狸不说话,只是迈着步子静静地跟上去。 路人心里吶喊,你怎么这么笨,让你来你就来,他脚步走得缓慢,逛去了西门,又往北门走,走去了南门,最后才慢慢逛向东门。如今已是日落西山,太阳把路人的影子照的很远,木小狸在后头静静地跟着,也不催促。 他的背影很宽大,却不是曾经的他了,木小狸颇为伤感,也许这一切早都过去了,仙人都说,放下执念才可得道,她这些也是该放下的执念吗?木小狸很迷惑。 眼看就要到东门了,路人勐地转过身去,木小狸那娇小的身影,红彤彤的小脸蛋就像个大红苹果,总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做了个手势,念道:“捆仙绳,捆。”麻绳模样的捆仙绳从他的大袖子飞出来,绕着木小狸逛了几圈,把木小狸紧紧地捆住,任由木小狸如何挣扎都无法解开。 木小狸急了捏个仙诀,露出七条闪着光晕的七条尾巴要挣脱这捆仙绳,可是这捆仙绳实在是牢固得很,木小狸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力气和法力正一点一点地消失,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路人。 路人压着木小狸前往东门集市,日落西山,附近只有三三两两的儿童在嬉戏玩闹,路人把木小狸捆在老头早已经架好的柴火上,左顾右盼都没有发现老头的身影在何处。 木小狸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任由他摆布,待他捆好后,亮晶晶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有掩盖不住的悲伤,她轻轻地问道:“你不是叶知秋对吧。”她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了,叶知秋早已死去,她伏在他的坟墓前很久很久,她一直相信,若是有轮迴,像叶知秋这样无所不能的仙人来世再遇时,定会记住自己,可是,原来哪怕是无所不能的叶知秋也避免不了老死的结局,在茫茫人海中,即使遇见了,那个人却再也不是他了。 路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了,他看着她悲伤的脸,纵然她是害人无数的狐妖,他也无法下手,他藏在身后的手指头悄悄做了个手势,默念:“捆仙绳,松。”把木小狸绑得严严实实的捆仙绳悄悄地露出了一个缺口,只要木小狸用法力稍微一挣开,便可以拿掉。 路人拿起老头早已点亮的火把,走到木小狸面前,把易燃的稻糙在木小狸面前一一点燃了,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你不是叶知秋对吧。”木小狸知道他不是了,可是看着一样的脸,她的心还是会特别地疼。 “我叫路人,能绝处逢生的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人。” 隔着火海,就像隔着两个世界,你在这边,我却在那边,谁也迈不开第一步。 木小狸笑了,火星子扑打在她的脸蛋,浓烟燻得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路人能看见她悽美的笑脸:“居然还有这种名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正如我遇见了你。”路人笑得一脸温柔,你还是快走吧,不管你是不是妖怪,不管你吃不吃人,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此刻夕阳西下,地上的火仿佛烧红了半边天,附近的百姓纷纷打开窗户看热闹。 “啊,怎么烧起来了?”老头提着酒葫芦冲过来,一甩袖子,颳起一阵强风,“唿唿”声吹来;他又“咕噜咕噜”地含着一大口酒,一口喷出,一口酒化成了一阵瓢泼的大雨,把火淋熄得灭。老头愤怒地揪住路人的耳朵,骂道:“臭小子,你没捉到妖狐,找只小狐狸凑数,你就这点出息。”老头越想越气,抡起浮尘追着路人满街打。 路人一边躲一边喊痛,指着木小狸:“这不是妖狐吗?” 老头哭笑不得,捉妖师居然连妖都不认识,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你看看它,它哪里像妖怪。” 路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木小狸,确实不像:“师傅,你不是说妖怪最会迷惑人,变成人类的样子,有时连它们的同类都不会分吗?” 老头真想拿砖头拍死他,都怪天下太平,连妖都不出去闯祸了,不过这样一想,他倒成了人渣了,希望妖祸害百姓。老头气结:“你自己看着办吧!”给了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师傅,师傅……”路人为难地看了一眼木小狸:“那她……” “七彩灵狐乃是仙狐。”老头转身,回眸,拿起酒葫芦往路人身上砸。 “仙……仙、狐、”路人抱头乱窜,不被老头打中,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求救的目光落向老头的方向,可是哪里还有老头的半点影子。 “妖狐?”木小狸被雨淋了一身湿,她取出碧水簪,放在手心轻轻玩弄着。 路人知道,她是秋后算帐来着,捆仙绳也落在木小狸手上,木小狸抛出捆仙绳把他狠狠地捆住,然后,在东边市集响起了顶天动地的惨叫声。 坐在不远处喝美酒的老头实在是于心不忍啊!这可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啊,于是他坐得更远了,这样就听不到了徒弟的惨叫了。 “遥珠。”天空传来一声轻斥,这声音异常沙哑,冰寒中带着腐烂的臭味,路人寻音望向来人,大喊大叫:“鬼、啊!”路人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是一个瞎子,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有着一头银的长髮,赤红的双瞳,仿佛是地狱出来的厉鬼,全身溃烂,臭味扑鼻而来,看的人的双眼都会忍不住做噩梦。 木小狸手持碧水簪,瞥了一样躲在自己身后的路人,迈前一大步,拉开他们的距离,路人恬不知耻地凑上来,拉着木小狸的衣袖。木小狸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烟濛无视不了路人厌恶的目光,她的丑陋,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脏,恨意仿佛从头顶升起,她恨不得杀光这些厌恶她的人,每一个全部杀了,尤其是躲在一只狐狸身后,被人打成猪头一般的凡人,简直是不知死活,自己这般丑陋,还敢嫌弃她。 “烟濛。”木小狸知道以她如今的修炼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烟濛的,她握住路人的手,对着猪头一般的路人说:“我引开她,你快走。”路人双颊红肿,说话模煳不清,却一直摇着头,死活不肯离开,紧紧拽着木小狸的衣袖。 木小狸皱眉,也不跟他废话,小手抓住他肩膀,往高空一甩。 “啊”惨叫声渐渐远去,这回木小狸的耳根子清净多了。 木小狸与烟濛战到一起,它化成本体,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嘴里叼着碧水簪,全是泛着七种光晕,烟濛形如鬼魅,浑身漂浮着寒气,一把赤红的天濛血神剑刺向木小狸的脖子。 第66页 烟濛不屑:“遥珠,你以为你这点修为可以与我抗衡吗?不自量力。” 木小狸叼着碧水簪,传音纠正:“我叫木小狸,不是什么遥珠。” “无妨,将死之人,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烟濛下手越发狠厉,招招致命,把木小狸打成重伤,木小狸负伤逃走,烟濛在后穷追不捨。木小狸心里骂道,烟濛这个老疯婆子,找不到木兆姐姐,就来找她出气,追杀自己,她怎么不去找碧水天君啊,真是欺狐狸太甚。 山峰高高插入云霄,青山若美人静卧,翠林如青春永驻,一条小溪缓缓从高山流出,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溪边沐足,共同构成了一幅自然风景图。 “咦。”美丽少女睁大了一对好看的桃花眼,疑惑地看着溪边的一块石头旁边竟然泛着微微的七彩光晕,好奇心驱使,她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可爱的七尾小狐狸,尾巴泛着七彩光晕,比彩虹还好看呢!小狐狸看见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它,它害怕地缩缩已经快成糰子的小身体,身上一半的皮毛已让溪水浸湿,它努力抬起眼皮子看向笼罩它的阴影,一看便一下子呆住了,细看还会发现,小狐狸眼角有一颗七彩的珠子。 少女被木小狸的样子萌到了,轻轻抱起它,抚摸它的小脑袋:“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受伤了。”少女发现木小狸的两只后肢都流出七彩的血液,她撕下自己的衣裳替它仔细包扎,捏了个仙诀把木小狸凉凉小小的身子烘干。 ☆、言谎言破 木小狸看着少女美丽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它,一双巧手细緻地替它包扎伤口,有点不敢相信,是她,真的是她,自己终于找到她了。 “我是清宝,以后多多指教。”清宝如若珍宝地捧着木小狸微笑道,她一脸天真烂漫,若有若无地的仙气淡淡地笼罩着她。 那美丽的脸庞,甜甜的微笑深深地刺痛了追赶前来的烟濛,她的杀意恨意仿佛冰髓一般,冻住了清宝的心脏,她与烟濛对视一眼,只是一眼就打开了她童年沉封了多年的记忆,一个厉鬼一般的女人一日之间杀了她的父母,爷爷奶奶,兄弟姐妹;曾经她日日夜夜梦到,那个残酷的噩梦,可她的师傅告诉她 ,那个兇狠的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她就不怕了,亲人们也能安息了。 可如今清宝发现,她的师傅在骗她,她的仇人还活着,出现在她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那恐怖的脸庞越发地恐怖了,腐烂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烈,可她那赤红的双眼,银色的长髮却仍然深深刻入清宝的脑海里,嗅着腐烂的气味。恨意,前所未有的恨意,席捲了清宝的心。 清宝轻轻放下怀抱中的木小狸,从虚空掏出带着紫光的长剑,凌空向烟濛刺来。 烟濛大笑,赤红色瞳孔闪过杀谬,“送死的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把长剑烟濛认得,是碧水娘亲的贴身之物“紫澜仙剑”,她死后便把剑留给了碧水,怪不得她找遍了人间,却找不到桃蟠,原来是碧水把她藏起来了,还把娘亲宝贵的遗物交给她,真是可恨至极。 两把冰寒的利剑在虚空中交锋,清宝使出浑身的力气,用了所学的所有法术,都不可能是烟濛的对手,眼看烟濛的剑就要刺到清宝的心脏,清宝悔恨的是,亲人们的仇恨还没报啊!还有温柔的师傅,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清宝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化成断线的珠子,低落在长长的溪流中,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碧水天君右手双指夹剑,抗住了烟濛的致命一击,烟濛眼里的赤红越来越浓,不甘心啊,差一点,就差一点了!就可以杀了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了。 碧水天君见她冥顽不灵,也就不留情了,左手一掌拍在她心脏,把烟濛震飞,烟濛自知不敌,化成一道银色流光便消失了。碧水天君温柔地挽着清宝的腰肢,缓缓落地,不泛起一点尘埃。 “师傅”清宝见到师傅的欢喜在烟濛消失时,也随之一同消失,含泪地道:“师傅,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勐地推开碧水天君,笔直地沖向前方。 木小狸追过去,它已被打回原型,刚才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只能担心地远远看着。现在当然要跟着心心念念的姐姐了。 碧水天君不知所措,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谎言会被拆穿,清宝会再次见到烟濛。唉!一个谎言的开始,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弥补,碧水天君实在是不希望清宝恨他。 清宝一直跑,一直跑,穿过了怪石林立的山峰,清脆的树林,清澈的溪流,累了就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自己留在泥泞的脚步,她感觉自己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只是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泣。 木小狸肉肉萌萌的小脑袋在轻轻拱她的小腿,清宝抬起头来,惊讶地说:“原来你一直跟着我呢。”她小心捧起木小狸,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幸好我还有你陪着。”眼里闪烁这泪光,却笑得无比幸福。 远处双足点在高枝上,迎风而立的碧水天君欣慰地笑了,眼里有他自己没察觉的温柔,清宝还是那个容易满足、快乐的好孩子。 “救、命、啊。”沙哑的声音若隐若现。 清宝疑惑了,怎么会听到有人唿救呢?她没注意到旁边的小狐狸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意。清宝抱着木小狸循着“救命声”走去,很快就发现了卡在一颗大榕树大枝梢的一个男子,男子一脸的疲惫,口干舌燥的样子没有丝毫影响他的英俊潇洒,脸上还带着坏坏的痞气。 清宝走过去,喊道:“树上的人,你怎么了?”清宝没有立刻救他,师傅从小教育她,做人要有戒心,不可大意,有些凡人jian诈不已,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路人一听,这鬼地方还真有人啊!他都喊了好久了,定睛一看,竟然是七条尾巴发出淡淡七彩光晕的小狐狸和一个美丽的妙龄少女,少女的桃花眼特别迷人,估计就是店小二说到小狐狸要找的人了,小狐狸是仙狐,找到人自然就是仙女了。路人没想到平凡的一生还会见到仙女,心里那个激动啊! 清宝见来人不会应,不会是傻的吧!她仔细打量着挂在树上的路人离地的距离,这么高,看来他本来不傻也被吓傻了,真可怜!清宝左手环抱木小狸,双足轻跃,一跃便来到路人身边,路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桃花眼仙女怀抱中的木小狸在瞪他,那眼神萌萌的,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以为她是妖狐呢? 清宝右手揪住路人领子,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如同一片枯叶,把路人稳稳地放回地面,路人崇拜道:“谢谢大仙。” “我不是大仙,你可以叫我清宝。”清宝一愣,很谦虚。 “哦,清宝姑娘,它……”路人其实是想问木小狸的名字。 清宝不理会他,抬步就走,这人明明没傻,却在装傻,哼!列入黑名单,不解释。 ……如果路人知道因为他见到仙女小小激动了一把,被列入黑名单,肯定要哭死了。 第67页 清宝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相貌儒雅,仪表不凡。 “师傅。”清宝低下头,不言语,心里还是有些许怨恨。 “唉!”碧水天君嘆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并非故意欺骗你,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开心、幸福。”清宝甜甜地笑着,那美丽的小脸,深深地牵动了碧水天君的心,他喜欢的正是清宝的善良和天真。 碧水天君继续引诱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终日想着復仇,还会有现在的开心与幸福吗?” “师傅,我无法忘记我的亲人们是如何死去的?”每当午夜梦回时,清宝总能看见她的亲人们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魔鬼一般的女人,可当那个女人突然消失的时候,师傅又说她死了,清宝就深信不疑,她大仇报了,亲人可以安息了,可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碧水天君轻轻地拥清宝入怀:“师傅并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以你的实力也无法报仇,只会白白送死,等你有本事去报仇时,师傅一定告诉你的。” “师傅……”清宝感动不已,没注意怀里的木小狸与碧水天君之间眼神互动。 木小狸瞪着碧水天君:你撒谎,你根本没打算告诉她。 碧水天君目光平静:人的一生轮迴匆匆,早晚是要死去的,快与慢有何区别呢! 木小狸耸耸毛绒绒的耳朵,一副我就知道你是个王八蛋的呆萌样子。路人一直注意着木小狸,越看越觉得它特别可爱,要不是注意到眼前的众仙,不好太犯傻,他就想直接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怎么就觉得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是妖狐呢!人家可是人见人爱的仙狐。 许是路人的目光太炽热了,木小狸无法无视,勉强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路人激动了,狐仙终于看自己一眼了,难道是要原谅自己了?“狐仙娘娘。”路人扑过去,想抱抱可爱的木小狸,清宝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人好没礼貌。 路人重心不稳地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姗姗道:“对不起啊,是我不对,我只是想抱抱这狐仙娘娘,呵呵。” “你认识他吗?”清宝询问怀里的木小狸。 木小狸睁大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呆萌地摇摇头。她在路人摔倒的一瞬间,心疼了一下,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可它实在是没法原谅他把她当成妖怪,还要烧死她,若不是他道行不高,绳子自己解开了,木小狸如今就成了一只烤狐狸,哪里还能看见自己寻找多年的姐姐。 单纯的清宝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哼! “师傅,我们回去吧!”她不是那个丑陋女人的对手,她要回去好好修炼,早日为亲人报仇雪恨,虽然她也想求助碧水天君,不过师傅瞒着自己仇人还活着的事,就是希望自己报仇,有朝一日手刃仇敌,自己可不能让师傅失望。 碧水天君知晓她的心思,点点头,自己不能守着她一辈子,她肯努力是件好事,至于日后离开了他,也能好好地保护自己。 清宝摸摸木小狸毛绒绒的小脑袋:“跟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思忆知秋 木小狸朝清宝嘴唇舔了一口,七条白色上下摆动,七彩光晕越发地透亮。清宝满心欢喜,木小狸也喜欢她,愿意一起走。 路人着急了:“诸位神仙要回仙府了,带上我吧,我叫路人,能绝处逢生的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人。我会斩妖除魔,扫地看门样样齐全,带上我吧。” 哼!清宝才不理会这样的人呢! 倒是碧水天君,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仙府唯有仙人才能进入。”还是等你成了仙人再来吧!他一挥衣袖,碧光闪烁,包裹这自己和清宝,消失了在路人眼前。 路人沖向碧光:“大仙,大仙,等等我。”可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唿,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看向不知名的前方,星眸中有化不开的忧郁,有化开了的深情,仿佛在吶喊:小狐狸,你等等我。 仙气环绕的碧水阁,高山流水,亭台楼阁,花鸟虫鱼,宛如自然画卷一般。清宝与木小狸这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在美丽的花园里散步,清风吹出了花香,蝶儿纷纷起舞,清宝担忧地问道:“小狸,你的伤好了吗?”回到碧水阁,碧水天君亲自为木小狸疗伤,她很快便恢復了人形。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你都问了八百遍了。”木小狸一袭淡粉红罗裙,秀髮清舞,在花园里转圈圈,与蝶同舞,仿佛是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清宝也高兴地跳着仙界幽美的‘桃花蝶舞’。群花盛开,香气扑鼻,两个花精灵一般的小姑娘与蝶共舞,引来鸟儿奏乐,一派齐乐洋洋。 碧水天君缓缓漫步在阁楼上,眼前的美景使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灵动的清宝,绝色的容貌,美丽的桃花眼,曼妙的舞姿,他仿佛回到千年前,第一次见到桃蟠在蟠桃树下轻舞,桃花飘落,迷乱了他的心,那一刻即使千年过去了,可他却从未曾忘记。有时他会痴痴地想,世界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也不会有相同的两个女子,那清宝会是她吗? 可他亲眼看见她早就灰飞烟灭了,清宝只是清宝,永不会是他。 蓝天依旧美丽,碧水却犹如身在梦中。 “师傅。”清宝如同落叶般飘到碧水天君跟前,潋滟的桃花眼,一如是她。 碧水天君的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了一丝丝涟漪,他伸手轻轻摘落清宝头上的桃花花瓣。 清宝笑了,她的笑很美,如同桃花烂漫盛开般,让天地失色,挽着碧水的手臂,撒娇道:“师傅,我们去练功吧。”自从见到烟濛,清宝便越发勤奋了,碧水天君知道她的心思,轻轻点点头。 木小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男子挺拔,女子俏丽,倒是莫名的登对。 夜色朦胧,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悬崖瀑布,怪石嶙峋,清宝立身于高高的悬崖,脚步如莲花,剑游似蛟龙,功力可谓是一日千里。 碧水天君点点头,分外欣慰,她强大了,也可以保护自己了。忽然,碧水天君惊唿:“清宝。”他一直细细关注着她,只见她脚底一滑,险些摔下悬崖的一幕落入碧水天君的眼里,他没来由的心惊,想也不想纵身飞跃,抱住了清宝的如杨柳的腰肢,在高空中转了一个圈,脚尖虚空一点,跃上悬崖。 悬崖顶风很大,凉飕飕的,吹乱了碧水和清宝的髮丝。 碧水天君把清宝紧紧抱在怀里,细细检查她的伤口,严肃地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要摔下悬崖,也不懂得用仙法,腾空飞去。”他眸子里的担忧出卖了此刻的心情,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怕,多怕失去清宝,当然他把这种害怕,归咎为对唯一徒弟的关心与爱护。 清宝把害羞的小脑袋轻轻地低下,她不敢说话,怕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跳出来,一双眸子,犹如弯月一般,明亮地挂在天空。碧水只当她是受了惊,轻声安抚,让她好好休息云云。 第68页 夜,静谧如唱,天空一袭弯月高高挂起,繁星点点作伴。 清宝特别喜欢木小狸,两个小姑娘挤在一间屋子,她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如今夜已深,不料木小狸这小懒狐狸还没休息:“小狸,你怎么还没睡呢?” “清宝。”木小狸趴在圆桃木桌前,揉揉惺忪的双眼,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你困了吧,还不快去睡觉。”清宝责怪道,坐到木小狸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想起自己的师傅,脸颊突然就像春季盛开的桃花般,粉嫩含春。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眼尖的木小狸担忧地摸摸清宝的额头:“没发烧啊。” 清宝的粉颊更红了,拍掉木小狸的手,低下头害羞不已:“我人没发烧,心里发烧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木小狸眨眨迷煳的大眼睛,怎么好好的就生病了? 清宝凑近木小狸耳朵,神秘地说:“你有没有试过,见到谁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木小狸又眨眨迷煳的大眼睛,她试过的吧! 一叶山庄的夏季荷花总是又大又香,木小狸莫名地想起了小书呆曾说过,他的娘亲是个如同荷花一般的女子,美好又善良,她一直想着,像荷花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呢?从白天想到黑夜,奈何在她的狐狸脑海里总是想不出来,她就去问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叶知秋。 叶知秋只是淡淡的笑着,搂着她曼妙的腰肢,踏步虚空,带着她飞往那一方美丽的荷花池,站在一片圆圆的大荷叶上,放眼望去,接天莲叶无穷碧便是如此吧。 那夜没有大月亮浮出天空,却有漫天的美丽星辰,一闪又一闪。荷花池没有旁人,只有他们。叶知秋弹指间,荷花便从淤泥冒出头来,朵朵盛开,每一朵都如同玉盘一般,散发出阵阵幽香。 叶知秋说:“纵然万星闪耀却不及桃花的一双眸子好看。” 叶知秋又说:“我也不知道那像夏荷一般的女子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你像,便把你带来了。” 夏风吹得荷花清香扑鼻,又吹着木小狸柔软的秀髮。四周静悄悄的,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清宝听着这美好的爱恋,原来在凡尘间,有一个男子曾带木小狸去一方美丽的荷花池,看漫天的星辰点点闪烁。她心生羡慕,可惜他是个凡人,时光匆匆,只怕是早已老死在岁月里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碧水天君派了个蝴蝶仙子来唤木小狸到甘泉殿。木小狸眨巴着眼睛,跟着去了,莫非是亭旭来了,亭旭来时,总是住在甘泉殿。木小狸去到后,的确是看见亭旭了,还有许许多多进进出出的陌生仙人,木小狸钻进亭旭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旁若无人地直撒娇,亭旭任由木小狸抱着,眼睛却是瞥向的屋内某处古画屏风后,嘴角愉悦地扬起,却是似笑非笑。 “啊、啊……”惨叫声从古画屏风后传来,木小狸疑惑地问道:“这屏风后面的究竟是男还是女啊?” “自然是个男子。” “那他也如同人间的大娘一般生孩子吗?叫的可真是悽惨,我见犹怜。” 亭旭“噗嗤”一声笑了:“他倒不是生孩子,只是撞见了妻子逛美男圈子,心里嫉恨成疾,丈夫回心转意,这病自然不药而愈。”奇怪的是,亭旭说完,那哭喊的声音奇蹟般地没了,亭旭又解释道:“这人望着妻子回心转意,再喊岂不把妻子吓跑?” “哦,真是个怪人。” 亭旭附和,从那日起,木小狸便知,甘泉殿来了个怪人,只可惜,怪人深受重伤,木小狸那日不得见到,只得改日拜访。 不久后,木小狸想起了甘泉殿的怪人,想着他这伤也快好了,反正无聊,便过去看看,恰好遇见了清宝,她面上不快,见到木小狸就抱起怨来:“甘泉殿那个叫路人的凡人真是讨厌,居然赖着碧水阁不肯走,非要闹着见你,我便同他讲理,你又不认识他,干嘛纠缠,还不快离开。那路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撒泼,我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亭旭三皇子竟然还帮着他劝我。” 木小狸懵了,路人?他为何会在这里? 清宝不等木小狸理清思绪,拉着木小狸前往甘泉殿:“走,随我去教训教训他。” 到了甘泉殿,清宝怒气沖沖,可还没等到她发作,路人就扑过来跪倒在木小狸面前,拜了三拜,哭喊道:“狐仙娘娘,路人乃是一阶普通凡人错把仙狐当做妖狐,我错了,请狐仙娘娘原谅。”话毕又拜了三拜,目光火热地注视着木小狸,一副娘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木小狸双手叉腰,骂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要跪就跪个够。”她拉着清宝,把路人当成空气,径直路过,找亭旭喝茶聊天去。 路人跪着转身,不敢起来,仍然跪着,为了感动木小狸,路人从甘泉殿一路跪到清宝与木小狸居住的院子,两女很默契,对他视而不见,一连三日,幸亏碧水阁灵气充沛,路人以凡人之躯不吃不喝还龙精虎勐,若是在凡间,只怕早就渴死饿死了。 ☆、如同烟濛 第四日,路人看见一个美丽的绿衣仙女,清秀得动人心魄,她温柔地命身旁的小仙子扶他起来,路人腿有些软,差点摔倒在小仙子身上,小仙子一脸嫌弃一巴掌把他挥开,还踹了一脚,路人倒在地上,直喊疼,还是绿衣仙女心地好,安慰自己,亲自为自己疗伤,路人差点激动得磕头喊绿衣仙女亲娘了。 绿衣仙女摇摇头:“仙凡有别,并非小仙子们心高气傲,而是仙有仙规,她们也有她们的难处。” 路人笑道:“原来神仙也有那么多难处,以前在凡间的时候,总听到师傅说神仙法力如何高强,总觉得神仙就是自由自在,不愁吃喝。而凡人们总会说,快活似神仙。来了天宫才知道,神仙也是挺不容易。” 绿衣仙女掩嘴偷笑:“这里并不是天宫,只是碧水天君的府邸,与天宫相隔甚远。” “啊!”路人夸张地转了几圈,转得头晕:“这只是一个府邸,这府邸也太大了吧。” “天宫的府邸,比这里还要大数十倍。” 路人傻眼,看来凡人再快活,也没有神仙来得快活。 绿衣仙女听路人滔滔不绝说着和狐仙娘娘的故事,掩嘴偷笑,半响才道:“小狸它是天宫血统稀少的七彩灵狐一族,七彩灵狐几乎灭绝,它尤为珍贵,又讨人喜欢,平日里仙人都让着它,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把它比作妖狐一族,你是犯了它的忌讳。” 路人泪眼汪汪地道:“请仙女指点迷津。” 绿衣仙女笑得眉眼弯弯,碧水阁可真是热闹,又来了一个活宝。 高台流水,鱼游玉池,自得其乐。绿衣仙女坐在一水榭旁,命身边的小仙子把木小狸唤来。她坐在木小狸与路人之间,充当和事佬。木小狸假装不知道,嘴巴嚼着桂花糕,一双小手拼命往嘴巴塞东西,瞪着路人,路人也不说话,就傻傻地看着她吃,心里庆幸木小狸是个仙女,要是人间的穷孩子,还不得早饿死了。 第69页 清宝早就看路人不顺眼,狠狠地瞪着他,不肯与他同桌,在屋檐上自己啃瓜子,时不时还瞪向他,路人向绿衣仙女求助,他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得罪清宝这位仙女姑奶奶的。清宝赶在和事佬面前说道:“有他没我,有我没她。绿萝姐姐,你可别被那些狡猾的凡人骗了。”她狠狠地咬住“骗”这个字。 绿萝疑惑地盯着路人,他怎么和清宝结怨了? “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呵呵呵。”路人干笑着,阻止清宝在绿衣仙女面前抹黑他,如今整个碧水阁,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个仙女愿意搭理他,万一她被清宝说动了,他就只能被扫地出门了。路人无比挫败,在人间人见人爱的风流倜傥俊俏小伙,怎么一来天上就不灵了,莫非是天妒美男子,他幽怨地瞥了一眼木小狸。 木小狸不搭理他,继续吃吃吃。 清宝坐得高,看得远,她凝神,莫名地叫嚷打断了路人的胡思乱想,路人只听到:“二皇子妃来了。”路人有些疑惑,亭旭是三皇子,那这二皇子妃岂不是三皇子的嫂嫂,身边的绿衣仙女绿萝是三皇子的红颜知己,这不久后就是一家人啊!为何这三个仙女脸色这般古怪啊。 木小狸黑沉着脸,把手里的桂花糕捏碎了。 清宝脸色不是很好看,坚持不与路人同桌的她,迳自做到了同一张桌子,抢过木小狸面前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绿萝脸色有些苍白,拳头紧握,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路人装死,这诡异的气氛,他现在出声的话,说不定会立刻被打死。 木小狸勐的一拍桌子,撸起袖子:“我去支开她。”路人继续装死,你这架势分明是去打架的,哪里是去支开什么人啊? 清宝拉住木小狸,急忙地道:“你别乱来,她可是二皇子妃。” 木小狸不解:“我哪里有乱来。” 清宝却不信她,把她按在桌上坐好。 “我去吧。”众人齐齐看向绿萝,她幽幽嘆了口气:“她是因我而来,横竖我也躲不了,倒不如去面对,反正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吃了我。”木小狸不同意,绿萝性子柔弱,恐怕会被那女人欺负。清宝按住木小狸不给她动,往她嘴巴胡乱塞了几块桂花糕,填住了她欲说话的嘴巴。 绿萝起身,犹如大敌临近,路人担忧:“仙女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清宝翻了一个白眼:“你去做什么?” “我……”路人正想说干架,又想到这里不是凡间,他想打也打不过,忙义正言辞地说:“搬救兵。” 清宝不再搭理他,绿萝道谢,婉声拒绝。 绿萝一走,清宝便指着路人,命令道:“你跟过去看看,她们说了什么。” 路人苦着脸:“她们女人说话,我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吧。”虽然他没少干,可这不是凡间,反正没仙女知道,他只要不承认就好。 清宝眉头一皱,想了想:“我告诉你了,你可得保守秘密。”看到路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清宝才缓缓道来:“曾经绿萝姐姐与二皇子两情相悦,天后嫌绿萝姐姐配不上二皇子便棒打鸳鸯,娶了如今的二皇子妃,二皇子妃仗着自己的身份,处处刁难姐姐,你是凡人,若是出事了,直接贬回凡间就是了,反正你也没损失什么。可若是绿萝姐姐再次受伤,她肯定把苦水吞在心里,心郁难解,你忍心一个大美人受伤吗?” 路人望向木小狸,木小狸嘴里的桂花糕塞得太满了,怎么嚼都不动,她只好点点头,路人不再犹豫,他在凡间因为捉妖师的行业不好混,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如今更是信手捏来。 路人看向一群小仙子拥簇着身穿华服的二皇子妃,她长得不是特别美,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他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突然二皇子妃身边一个离她最近的小仙子双目赤红,狠狠地推了二皇子妃一把,从虚空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跪拜在地上欲向二皇子妃行礼的绿萝。 “小心。”二皇子妃烟曲大喊,在慌乱中烟曲心急地冲过去挡住在绿萝身前,那突然发狠的小仙子狠狠一脚往烟曲肚皮里踹,绿萝忙抱住烟曲,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那一脚,小仙子瞪了多管闲事的绿萝一眼,再次把匕首刺向藏匿于假山里的路人。 路人看着锋利的匕首,泛着黑光,显然是有剧毒,他左右闪躲,低头抱头乱窜,身手颇为灵活,躲过了小仙子次次致命的匕首,小仙子再要发难时,碧水天君、二皇子、三皇子、木小狸、清宝和几名仙兵们陆续赶到,当场制伏了小仙子,小仙子被捉住那一刻,双目赤红瞬间消失,浑身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碧水天君走过去细细检查这古怪的小仙子,他疑惑不已,为何她刚刚与烟濛的神情如出一辙。 路人双腿发软,寻了个位置,故意赖在木小狸身边,头紧紧挨着她的头。木小狸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都翻白眼了,也就随他了,路人右手不禁比了个“耶”的手势,偷乐着。 二皇子急切地询问烟曲,可有受伤,孩子可有事?烟曲捂着肚子,笑得甜蜜,拉着绿萝的手,仿佛亲姐妹般:“这都多亏了绿萝,孩子才能无恙。” 二皇子眼神闪了闪,有点心疼,拱手道谢:“多谢绿萝仙子。”手放下时,拳头便紧握着,心情莫名地烦躁。绿萝不卑不亢,手不留痕迹地从烟曲手里抽出来,行礼:“二皇子严重了。”二皇子紧紧握住的拳头终于松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体贴地扶着烟曲。 绿萝的小手放到站在身旁三皇子亭旭的大掌心,两人相视一笑。 绿萝与二皇子这段有缘无分的情缘就此结束。 碧水天君身为主人家先把发狂的小仙子命天兵压下,与亭旭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请二皇子、三皇子移步前往碧水天君书房议事,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二皇子疑惑,安抚娇妻,安置好她后,再三叮嘱贴身的天兵好生保护,不许二皇子妃有一点闪失,便与他们一同前往。 “碧水天君。”木小狸悄悄地拦住碧水的去处,把他拉到一旁,风儿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亭旭挑眉,先领着二皇子前去书房。二皇子好奇地看着木小狸的背影,疑惑不已。 四周只听到树叶的沙沙声,碧水也不说话,笑盈盈地看着木小狸。木小狸一时语塞,先败下阵来,心里暗暗诅咒碧水天君这只可恶的笑面虎:“那个小仙子为何突然发狂,又为何要杀路人?” 碧水天君挑眉,戏嚯道:“你倒是很关心那个凡人。” 木小狸被说中了心思,脸颊微红:“没有,我只是关心那个小仙子为何突然双目赤红髮狠,就像、就像……”正在木小狸还在思索时,亭旭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道:“就像烟濛天女那般。”木小狸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像烟濛那个老女人。”她疑惑地看着亭旭,怎么神出鬼没的,刚刚他不少走了吗? 第70页 ☆、以血为引 碧水天君与亭旭交换了个眼神,果然如此,木小狸最恨他们一副高深莫测、天下尽在我手的聪明相,默默地低着小脑袋,准备遁走,亭旭突然叫住她,若有所思:“小狸,你什么时候与烟濛结怨?每次见着你们,就像水火不容一般。” “这天上的哪个仙子不是一见到烟濛就水火不容的?”木小狸不满,这可不是她的错。 亭旭随意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笑道:“确实如此。“连她那头疼的妹子,一听到烟濛就想吃她的肉,喝她血,憎恨她入骨,也不知这仇恨怎么这般大!” 木小狸主动亭旭身旁自己寻了个位子,挨着他坐下,看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正如她与木兆那日分别时的晴天,她静静地回忆起了几百多年前的往事。 三百年前,一只犹如刚刚出生的小狐狸,它毛都还没长齐,浑身光熘熘,艰难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陌生的世界,一个很空旷的山洞,除了小小的它,再也没有别的生灵,它不知道自己是谁打哪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冷,仿佛有寒风拂过它的稀疏的皮毛,它静静地躲在角落,缩成一团,嗷嗷地唿叫,累了就睡着了,醒来又饿了…… 时光仿佛个金色的沙漏一般,沙子一滴一滴地向下钻。小狐狸仿佛感觉周边变得越来越暖和了,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还有人把香香甜甜的牛奶餵到它嘴边,它伸出小小的粉色舌头轻轻地舔着,它仿佛感觉到了暖暖的玉手轻轻抚摸它的皮毛,它香香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的身上的毛髮也不知不觉地长了出来,白白绒绒的皮毛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美的迷了不少小仙子们的眼,七条美丽的雪白尾巴闪着七彩的光晕,醉了无数小仙子们的心。美丽的木兆,桃花眼潋滟,于午后更加动人,她抱着小狐狸,仿佛拥抱着整个天下,她们在桃林下奔跑,小鸟儿为她们伴奏,那时是她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刻。 一天,一道清冷的女音破坏了她们欢乐的气氛,一个面容有些消瘦的小仙子传烟濛天女的话,要召见木兆小仙子。木兆把小狐狸放在地上,柔声道:“小狸,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小狐狸乖巧地点点头,可是它等了许久,仍然不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有一日,一个年幼的小仙子可怜它,特地跑来告诉它:“小狐狸,你别再等了,木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打破了烟濛天女的七彩琉璃杯,被罚永远地囚禁地狱城。”小仙子说着便哭了,她年纪小,心里受了委屈,藏不住话,见小狐狸也不会说出去,便全部告诉给木兆养的小狐狸。 那日,烟濛故意刁难木兆,还故意打破七彩琉璃杯诬陷她,要将她永远囚禁,有几个平日与木兆交好的小仙子求了请,也全部被罚,她姐姐就是其中之一,被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小仙子委屈,抱着小狐狸哭了一个晚上。 亭旭最见不得小姑娘一脸哀伤地哭鼻子,手指头戳戳木小狸的脑袋,故意一脸惊奇地道:“不曾想,你与烟濛竟还有这样的过节,下回见了她,我定帮你出气。” 木小狸黑葡萄的大眼睛望着他,勐地扑到亭旭怀里撒娇打滚。 亭旭笑道:“听说七彩灵狐有了不得的本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木小狸抬起头:“什么本领?” 亭旭笑而不语,倒是碧水天君温柔的眸子仿佛被点亮了一盏明灯。 木小狸向来听不懂他们的话,也就不作探究了,闪亮的眸子盯着亭旭的脸,上下其手,仿佛要把亭旭脸上的一层皮去掉,亭旭被木小狸的指甲抓得生疼,按住她作怪的手。 木小狸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与二皇子去书房了吗?” 亭旭给了木小狸一个板栗:“好歹是仙人,竟然连个法术都不认得。”他随手捏个诀,把木小狸变回一只七彩灵狐,大手一挥挂起一阵风,把木小狸吹走。 吃了几次亏,木小狸施法术变回人行,腾空飞起,跳下一个亭子顶端,吐吐舌头,她羞愧不已。站在高处看着碧水阁年年如此的花花糙糙,无趣得很,倒是让她发现了有人干坏事,她又腾空飞起,喝道:“路人,碧水阁的鱼乃是千年的灵鱼,你敢钓鱼吃,也不怕拉肚子。” 路人回头,嬉笑道:“我又不吃。” “那你是做什么?”木小狸双手叉腰,一脸的好奇。 “钓鱼啊。”路人一脸天真。 木小狸满头黑线,翻了个白眼,瞪着他。路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凑近木小狸耳旁,神秘兮兮地道:“这日子太无聊了。”木小狸眨眨眼,路人郑重地点点头,木小狸噗嗤一声地笑了。两人相视无言,是很无聊,他们坐在湖边,吹着清风,看着鱼儿嬉戏,突然两人哈哈大笑,湖里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和他们身后的桂花树,倒是像一对幽会的年轻男女。 木小狸耳朵尖,去看绿萝的路途上,便听到了有小仙子议论纷纷,那个刺杀路人突然发狂的小仙子居然自缢了,莫不是畏罪自尽。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查事情真相,至于结局,小仙子们和木小狸都不知道。 日子就像流水一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平淡无奇,却从指间悄然流去。 木小狸闲来无聊,便登上碧水阁主峰顶端,一览众山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修建了一座凉亭,不仅不华丽,在光秃秃的大蟠桃仙树前,还有几分荒凉。凉亭里坐着的碧水天君拿着一个普通的木杯子,欲把里面晶莹的液体一饮而尽,木小狸轻飘过去,夺过木杯子,闻着不知名的香气从木杯子里传来,胃口大开:“好香啊!” 清宝坐在一旁,嘟囔着小嘴:“臭小狸,快还给师傅。”作势便要过来抢。 木小狸嘻嘻大笑,做鬼脸:“不给,不给。” 清宝追了过去,两个小姑娘打闹着,手中的木杯子倾斜,眼看木杯子里的液体就要洒出来了,清宝着急地扑过去,脚却被蟠桃树根扳了一下。一道碧色的身影突然飘身过去,左手环抱即将扑到在地的清宝,右手拿着光滑的木杯子接住洒落的液体,一个帅气地翻身,落地。 木小狸鼓掌:“好啊,好啊。” 清宝瞪着她,都是你,低下头不敢看师傅,一脸的娇羞。 木小狸假装没看见,乐呵呵地笑着,凑到碧水天君右手边看着木杯子里紫色的液体,清嗅一口,好香啊! “你这小馋狐狸,哪里有好东西就往哪里钻。”碧水天君打趣道。 木小狸理直气壮地道:“那是自然,也不想想我是哪家的小狐狸。” 清宝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我家的小狐狸。”话刚说完就眯起好看的桃花眼眸,瞪着木小狸,作势要打她:“好你个木小狸,竟敢说物似主人形,你是随了我,看我不打死你。” 木小狸一躲,围着碧水天君转圈圈,碧水天君笑道:“别闹了,喜欢给你便是了。” 木小狸笑着伸手来接,清宝眉头一皱,拉着木小狸的小胳膊:“这个是个师傅的,你若是喜欢,晚上给你这小馋狐狸一桶就是了。” 第71页 木小狸清泉般的眸子仿佛看到了清宝的心底,清宝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哀怨地盯着她一双黑葡萄般的眸子,木小狸瞟了碧水天君一眼,慡快地道:“好。”她离清宝很近,仿佛听到她松一口气的声音,清宝有些心虚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低下脑袋,不知所想。 一位天兵跑了,把碧水天君唤走了,木小狸认得,那是亭旭的护卫,自从那刺杀路人的小仙子自缢后,他们更加忙了,木小狸更是很少再见到亭旭和绿萝。 清宝拉拉木小狸的袖子,红着小脸,仿佛考试舞弊的孩子,撒娇道:“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 木小狸揪着她的耳朵,清宝直喊疼。木小狸怒道“你可是知道疼了,用自个的血做汤怎么不知道疼。”清宝低下头来,耳根都是红色的。 木小狸坐在凉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清宝阻止她喝,小声的细语传到木小狸耳朵,她马上就把木杯子扔了,追过去狠狠揪住她耳朵,任凭清宝怎么喊叫都不松手,骂道:“你倒是长本事了,用自己的血做汤,还做那么大的一壶,你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清宝捂住发疼的耳朵:“自然是要,只是师傅更加重要。” 木小狸一声冷哼:“若是你师傅知道这汤是你用自个儿的血为药引,怕是打死也不喝。” “你可千万别告诉师傅。”清宝哀求,桃花眼布满水雾,木小狸转过头去不再理她。清宝坐在她身侧,清风吹拂她们长长的髮丝,飘逸的裙摆扬起了美丽的弧度,清宝的声音向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小狸,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为情所困 木小狸看前方看得出神,心里莫名地出现路人的影子,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拍飞了,路人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喜欢他,坚决地摇头:“没有,没有。” 清宝不疑有他,她幽幽嘆了口气,无奈地看一眼木小狸,她就知道,故而转身故意背对着木小狸,右手托着下巴,一副知心难求知音人的表情。 木小狸故意挪到她旁边,坐到了清宝面前,学她的样子,左手托着下巴,与她面对面,摆出一个知心姐姐的作聆听的姿势。 清宝噗嗤地被逗笑了,对待好朋友也不隐瞒:“我喜欢一个人了。” “什么?”木小狸大吃一惊,从椅子勐地坐起:“谁啊?”山峰响起木小狸的回音,一层又一层。 清宝紧张地一把按住她,左右观望有没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小点声,被人发现怎么办?” 木小狸紧张地问起是谁。 清宝做了个口型——师傅。 木小狸夸张地惨叫:“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清宝不满了:“师傅才不是牛粪呢!”他是英雄,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看的美男子。 木小狸就不懂了,碧水天君有什么好的,木兆是因为仰慕碧水天君被烟濛嫉妒陷害的;舒雪是因为爱上碧水天君被烟濛杀死的;桃盈也莫名其妙地被烟濛捉住,肯定也是因为碧水天君。如今清宝身为碧水天君的徒弟,也不能避免掉入了名为碧水天君的火坑,亭旭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木兆轮迴后的小道消息怎么跟现实不对啊!木小狸实在是不了解这个疯狂的世界啊! 木小狸在心里默默嘆气,“你打算怎么办?” 清宝一双桃花眼犹如星辰一般耀眼,深唿吸,鼓起勇气地道:“我要告诉师傅。” 木小狸喝着清香的茶水,震惊得一口喷出来,一副惊吓的样子,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询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清宝美滋滋地想着心心念念的师傅,坚定地说“对。” 木小狸不再理会她,一人独自徘徊在碧水阁,只是心情久久无法静下,她犹如是一眼扁舟,却独自徘徊在浩瀚的海洋,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海兽还是彼岸。一朵蒲公英从眼前飘过,木小狸伸手想握住那小小的生命,它们飘去哪里就可以在哪里扎根生存,从没有过什么烦心的糟心事吧!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羡慕:“花儿呀花儿,若是我同你一样可以随意飘扬到远方就好了。” 越来越多的蒲公英慢慢地往木小狸所在的方向飘来,每一朵仿佛乘载着一个梦想,带着自己的梦飘去远方。木小狸立在原地,任由花儿扑向她的脸颊,髮丝,手臂,裙摆,任凭清风吹过她的发梢,她轻轻展平双手,仿佛这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随蒲公英一起嚮往自由自在的乐园。 木小狸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远处一点一点往自己靠过来的路人,他今日穿得很白,一身白衣白帽,有几分文雅,脸色痞痞的笑意,显得有几分纨绔,笑得像天上的月牙儿。头戴着蒲公英花环,手拿着蒲公英捧花,滑稽的是背后还背着一个大箩筐,蒲公英从大箩筐一点一点地飞出来。 木小狸眼里含着笑意冲过去,路人眼睛一亮,张开双手想拥抱佳人入怀,木小狸一躲闪,绕到他身后,抢过装满蒲公英的大箩筐,随手抓起,往他身上扔了一把,蒲公英砸不到他,一离了大箩筐就飘远了,木小狸只好作罢,把大箩筐的蒲公英一跃上天空,倒个干净,看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下,她的心也飞高了,快乐地绕着路人转圈圈。 他们一起看着天边美丽的夕阳,木小狸想起了她曾陪伴了叶知秋看了许多年的夕阳,夕阳很美,他说他最喜欢了,可是他总是不看,每次摸着自己毛绒绒的小狐狸脑袋,就像得到了整个夕阳。她转过头,对上路人的眼睛,鼓起俊俏小脸,问道:“你干嘛不看夕阳,只看着我?” 路人一脸陶醉:“因为你就是我的夕阳。” 木小狸不知为何,心里甜滋滋,像吃了冰糖葫芦一样,转过头去故意不再理会他,迈开了步子,蹦蹦跳跳:“走了。” 路人追着他的夕阳,走在她身边,她红红的小脸就像个大红苹果,路人伸出自己的手,想握住旁边的不断比划的小手,他略显犹豫,内心纠结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握住了。人生苦短,就让他毫无顾忌地爱一回吧!木小狸没有看他,也没有缩回自己的小手,心里跳的却像打鼓一般,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发烫。 不知不觉又是月夜,从没什么烦恼的木小狸今晚破天荒地不睡觉,只是呆愣地躺回床上,直到耳边响起清宝均匀的唿气声,才悄然翻身,化作一道七彩流光从打开的窗户飞身出去,没留意到身后的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窗户前,看着她在月夜下跳跃上美丽的高空。 木小狸最终停留在一棵桃树的枝桠上,看着碧光闪过,碧水天君立在树下,他儒雅的脸庞,随风飘扬的碧衣在风中清扬。木小狸扁扁嘴,心里腹叽:这王八蛋到底哪里好了,木兆姐姐被迷了一回又一回。 “他在老地方等你。”碧水天君天籁一般的声音在木小狸耳边响起。 “他……”木小狸突然想起今天他们拉小手了,小脸一红,脸颊开始发烫,:“他又要搞什么鬼。” 第72页 碧水天君眼里含着笑意:“你们近日走得倒是很近。” 木小狸做个鬼脸,吐吐小舌头:“要你管。” 碧水天君摇摇头,这小狐狸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不过却越发像遥珠了,他倒也不介意:“你不去,我回了他便是。” “等等。”木小狸急切道,她还没想好呢! 碧水天君脚步都没抬,挑眉,换了一个姿势在树下,不放过木小狸脸色一个表情。 木小狸越发心虚了,连忙扯开话题,她此次来找碧水天君的目的是为了清宝:“清宝她……” 碧水天君一听是清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徒弟的关怀超出了自己预料的范围。 远处有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影子,听到谈话的人,唿吸一滞,凝神认真地听,清风把她罗裙的裙摆轻轻吹起。 木小狸饶是脸皮再厚,对于这师徒之情超出寻常,也难以开口,看着碧水天君感兴趣的眸子,嘆了口气:“烟濛还会再来的,我不希望清宝再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她受伤的。”碧水天君自信满满,转过身,将要离开之际,木小狸着急地道:“她一直很痛苦,她的仇恨?难道都不报了吗?”其实他们都明白,即使清宝修炼一千年,都不会是烟濛的对手,报仇,谈何容易。 碧水天君没有转过身去,清冷的声音,仿佛锋利的刀子刀刀割人心:“凡人总是会死的,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早点堕入轮迴,也是一种解脱,没必要负担不必要的仇恨。烟濛贵为天女,身后有庞大的家族,清宝不宜为敌。” 木小狸闭目,她知道碧水天君的无情,可是清宝知道吗?她知道了,能接受吗?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的师傅,从未曾想过替自己报那血海深仇,从未想过她的亲人们死去是一件痛苦的事,她能接受吗? “清宝亲人跟别的凡人是不一样的。”木小狸想努力说服碧水。 可碧水天君已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他没必要跟木小狸解释什么。 木小狸愤怒地挥挥自己的小拳头,哼!拽什么拽,早晚收拾你。她也渐渐地消失在月色中,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穿粉红色罗衣裙的美丽少女,桃花泪流连连,樱桃小嘴喃喃地道:“师傅,你骗我,为什么?” 清宝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园窄窄的小道上,天上的繁星在闪烁,地上的萤火虫在飞舞,花儿盛开,香气扑鼻,曾经师傅牵着她的小手,她抬头仰望师傅俊美的脸庞,师傅一眨一眨的眼睛就像天上明亮的星星,可她却控制不住思念已故的亲人们,泪水划过自己的脸庞,滴落在小糙的叶子上。 师傅柔声地安慰着自己,已故的亲人们都在天上看着自己,不可以哭泣,要幸福,代替已故的亲人们要好好地活着。 年幼的清宝抬头望着星空,一颗颗耀眼的星星,就像亲人们熟悉的脸庞。 往后的无数个日子里,每当她生气、难过、悲伤、快乐都愿意和星星们分享,因为师傅说,它们是她的亲人,他们总在天空看着自己,陪伴着自己。仰望星空,亲人们总是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一般。 泪浸早就浸湿透了清宝的双眼,她再次抬头仰望星空,星星还是那么闪亮,可此刻却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愚蠢、无知,原来在师傅眼里,凡人都该早死早投胎,免得受苦。 ☆、求而不得 “啊哈哈哈。”清宝嘴角苦涩地咧开,一边大笑一边流泪,她不希望自己的泪水流出,可是却控制不住,她坐在小石子路,仿佛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只能偷偷地哭着。 原来师傅说的都是假的。 师傅说的都是骗人的。 师傅并不希望自己报仇,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昭雪。 但是,即使如此,清宝还是很喜欢师傅,很喜欢,很喜欢。 “清宝……”木小狸从天而降,心疼地蹲在地上,望着面前,坐到地上,双手抱膝,低声呜呜哭泣的少女,她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要保护的,可是她还是受伤了。 “清宝。”木小狸坐在她身边,手忙脚乱,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清宝勐地一把抱住她,泣不成音。 这一夜,清宝从木小狸的口中得知了很多事,即使不太全面,但她知道那个如厉鬼的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烟濛。千年前师傅与烟濛曾有一段婚事,可师傅爱的却是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天女叫做桃蟠,后来桃蟠虽灰飞烟灭了,可师傅还是与烟濛解除婚事,烟濛陷入感情之事不可自拔,像疯了一般,天宫的高冷女神弄成了如今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因为自己与桃蟠长得一样,便陷害自己,一世又一世的纠葛着。 木小狸抱着哭累了睡着的清宝回了房间,轻轻替她掖好被子,她没看到的是清宝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勐地睁开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把枕头都弄湿了。清宝实在是控制不住,她脑子里全是师傅的影子,可一想起师傅,便忍不住哭泣。 师傅,你是因为蟠桃才救我的吗? 师傅,我的亲人在你眼里如此不值钱,那我的命在你眼里也这般吗? 清宝掀开被子,迈开步伐,她迫不及待地告诉碧水天君自己的心意。她最想知道的是师傅究竟如何看待她,她在师傅的眼里究竟是什么,自己也是个凡人,虽然学了仙法,可也不能不老不死,自己如果死了,师傅也一样这般冷漠吗? 清宝踉踉跄跄走出房门,便遇见碧水天君,她刚想开口,身子就有些沉,欲倒下。 “清宝”碧水天君紧张地扶着仿她,轻轻的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可是怎么脸色这般苍白,一双桃花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儒雅温柔的师傅,清宝多么希望抱住师傅,缩进他的怀里,轻轻哭诉,像儿时那般,可是她想知道,自己的命在师傅眼里究竟是什么,早死早投胎吗?泪,又夺眶涌出。 “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碧水天君担忧地说道,好好的,清宝到底怎么回事?他温柔地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紧张地查看她身体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自己并没发现,脸上的紧张与焦急对于徒弟来说,实在是过了。 “师傅。”清宝看着师傅的紧张,这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在意,那师傅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呢?她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师傅的大手,一双桃花眼中满满的紧张与期盼。 “怎么了,清宝。”碧水天君皱眉,抽出自己的手,不习惯被徒弟用这么炽热的眼神看着,心没来由地一紧。 “我喜欢师傅,我想成为师傅的新娘子。”清宝紧张害羞期待地看着碧水天君,双手抓不住他的手,就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仿佛不抓住他,他就会消失一般。 碧水天君仔细擦拭清宝脸上泪水的手一顿,毫不留情地抽出清宝紧紧握住衣袖,连看也不看清宝一眼,转身离去,无情冰冷的话语飘荡在清宝耳中:“你定是累了才胡言乱语,快快回去休息吧!” 被泪水掩盖住眼睛的清宝没看见碧水天君红透了的耳根,没注意他的窘迫,以及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只知道,师傅拒绝了她,她就是一场笑话,师傅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一点也没有。 第73页 清宝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静静地,她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直到眼中再也看不到碧水天君的半点衣角。 没有眼泪了,她就是一场笑话。清宝迈着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碧水阁,身旁的路过的一个小仙兵看着摇摇欲坠的清宝,欲扶起她,才触碰到她的手,惊讶不已,怎么这般凉。清宝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躯壳在自己行走。年老的仙兵在前头催促小仙兵,快去岗位值守,小仙兵无法,只好叮嘱清宝好好休息,却不知她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清宝……”木小狸歇斯底里的大喊,疯狂地寻了她一夜,她一双眸子焦急不已,她已经询问了无数的仙兵和路过的小仙女,他们除了一个稚嫩的小仙兵见过清宝失魂落魄地走着,其他的都没见过,可木小狸已经按照小仙兵指的路找了三遍了,还是没有,都没有。 “清宝、清宝……”泪在眼眶打转,木小狸好怕又要失去她,那个她寻找了多年的亲人,她找了她一世又一世,每次她以为她们能永远过上从前幸福生活的时候,她总是会消失。 “清宝怎么了?”碧水天君清冷的话语在木小狸耳边响起。 木小狸抬起头来,俊朗的碧水天君站在高大的树梢上,清晨的阳光打落在他身上,一层层光晕散发出来。木小狸哭道:“清宝不见了。” 碧水天君轻轻飞跃落地,已到她身前,着急道:“这碧水阁可是都找遍了。” 木小狸点点头:“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她又抹了一把泪水,还故意蹭到碧水天君身上。 碧水天君心痛如刀割,哪里会注意木小狸的小动作。他突然想起昨晚的清宝,自责不已,若是他能多注意一点,也就不会让她擅自离开了。一想到烟濛疯狂地着了魔,誓要清宝命的决心,他心肝紧缩,一阵后怕,心里不断念叨:清宝,你可别有事。随后,化作一道碧色流光向离开碧水阁的唯一出口飞去。 木小狸恍惚间才清醒过来,哭有什么用,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找回来。她从虚空中掏出碧水簪,运转仙力,闪烁着淡淡的七彩光晕,她身轻如燕,紧追碧水天君步伐。 碧水天君冲出守护碧水阁的结界,双目紧闭感受刚才发生的事情,希望找到蛛丝马迹,找到清宝。木小狸沿着碧水天君的路径,跟上他,立于他身侧,担忧地看着周边。 烧焦的枯树,翻飞的乱石,刺目的鲜血,断掉的利剑,深深刺痛木小狸的眼睛,木小狸跳跃捡起断绝,轻轻抚摸着断剑,是紫澜仙剑,可如今剑已断,主人却不知所终,木小狸抬头看着碧水天君,她迷茫了,她该怎么办? 碧水蓦然睁开双眼,紧紧握住拳头,心如刀割;回想起美丽的清宝曾站在桃花树下,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刻画在他脑海,清宝她昨日说我喜欢师傅,我想成为师傅的新娘子,他内心是喜悦和兴奋,可他却仍选择落荒而逃。 悔恨,悔恨,悔恨。 清宝,如果你还能回来。 清宝,如果你还愿意。 做师傅的新娘子可好。 既然时间不可从来,碧水便要面对,他飞身出去,木小狸刚想腾空飞起,却见几块小碎石慢慢地落下,滚到糙丛便,乱石糙丛堆里伸出一只鲜血流淌的大手。木小狸心一下子仿佛停止了唿吸,闪身过去,有一块很大的巨大石头底下压着一个人,她双手环抱巨石,把巨石挪开,露出巨石下奄奄一息的人,他浑身被鲜血染红了,一个眼睛被尖锐的石头戳瞎了。木小狸再也顾不上什么了,把他拽起,灌输灵力进他的身体,泪眼朦胧,悲伤地喊道:“路人,你别死啊!” 路人尘土沾了满脸,嘴角渗出鲜血,一只眼睛血肉模煳,勉强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清、宝,她……”路人虚弱地指着右边的方向,“那个疯婆子、把她……” 木小狸不答话,她知道碧水天君已经追赶过去了,她要做的事就是拼命把灵力灌输到路人身上,保住他的性命,可是不管她怎么灌,灵力都是会自己跑出来,她还是那么弱小,对他的事没有任何办法,天空阳光灿烂,照着地上的由泪水化作的七彩珠子闪闪发光。 木小狸呜呜地哭泣,紧紧抱住路人的身体,她真没用,又一次看到想保护的人离开,晶莹的七彩珠子打到路人的脸上:“对,对不起。” 路人脏兮兮的握住木小狸白白的小手,虚弱地说:“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又臭又老的疯婆子的错。 木小狸痛苦地哀嚎声迴荡于这片天地之中,回想起他们相遇的每一刻,每一个瞬间,即使是开始是谎言,但到真的到失去的一刻,她的心却无比疼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路人已经深深地刻画进木小狸心里,不然她怎会痛彻心扉。 路人嘴巴的血还不断地流出,他的唿吸渐渐地越来越微弱,直到渐渐地停止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木小狸无助悽苦地哀求着命运,快把她的路人还给她。 ☆、恍若梦境 风起云涌,天空聚集了黑压压的云朵,五彩的光亮从黑色的天空照she出来,仿佛一支支利箭,穿透了厚厚的黑云朵,穿she向人间。天地中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时间没有流淌,万物也止住了步伐,微风吹不过枝梢,小糙的腰久久都没有竖起。 直到天边响起了一声白鹤啼鸣,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坐在连鹤冠都是白色的仙鹤上,从天而降,话语如洪亮钟声般敲落在某个人心中:“白华,红尘劫已尽,还不醒来。”老头儿说完,并没有停留,驾鹤远去。 过了仿佛只有一瞬间,又像过了许久,不知在何时,躺在木小狸怀里满身是血的路人早已不知所踪,木小狸静静地做着抱人的姿势,怀里却空无一物。忽见立于乱石壁上的一个男子白衣白裤,一头墨发随风飘扬,眉如剑,眸似星,鼻挺唇薄,风华绝代,周围的残破都挡不住他的光芒,他仿佛是一个遗落在红尘中的仙人,此刻回归,势不可挡。 天地渐渐恢復平静,时光也慢慢地恢復到最初,木小狸体力不支,路人的血液沾惹到她的身上,她疲惫不堪又狼狈地缓缓向后倒去,她并没有落在地上,一身白衣的美男子接住了她,仔细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见她无碍,还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轻轻抱住木小狸的身体,走向碧水阁。 碧水天君亲自布下的结界,笼罩着碧水阁,白衣男子视若无睹,径直抱着木小狸往碧水阁深处走去。 风吹,男子墨发飞舞。他背影挺的,抱着心爱的姑娘,缓步走去,仿佛成了一幅永恆的画卷。 碧水天君知道清宝在哪,他快步追赶过去,没有丝毫的停留,可当他看见锋寒的利剑贯穿清宝纤细的身体,又被勐地□□,这一幕刺痛了碧水天君的心脏,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清宝意识模煳,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可她的眼角仿佛看到心心念念的师傅,嘴角微张,想唿喊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鲜血从微张开的嘴角流淌出来,红艷艷的鲜血染了一地。 第74页 “清宝。”碧水天君大喊,飞奔而来,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流失。 清宝的身体很痛,嘴角却在微笑,师傅果然还是在乎她的,可她有一肚子的思念却无法说出来,手轻轻抬起,想向儿时那样抚平师傅紧皱的眉头,手快触到师傅的脸了,可是力气却使不出来,心里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师傅说,可还没吐出口,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伸到半空,便迅速滑落下,美丽的桃花眼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她这一世的时间就只停留在这一刻,她终究还是带着许多遗憾离开了。 “清宝……”碧水天君眼角的珠子滴答地落到地上,他的清宝永远离开了他,永远、永远。再也没人看着漫天星辰兴奋地睡不着觉,同自己撒娇;再也没有人伸手抚平自己紧皱的眉头,轻声安慰自己;再也没有人说要做自己的新娘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碧水悔恨不已,他总是失去了一些什么才明白他生命中什么是最宝贵的,而那些人却永远如同落花一般,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凡人要歷经生死,碧水天君从不在乎。他一直都知道清宝有一天也会离开他,他认为他也不在乎的,本该如此,这是生命的轮迴。可如今碧水抽痛的心脏却在告诉他,他在乎,很在乎,特别在乎;他在乎清宝,很在乎。 碧水天君轻轻把清宝放在地上,摸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轻轻地在她沾满鲜血的唇上一吻,血沾惹到了他的唇上,悽美不已:“清宝,师傅错了,师傅不该骗你,师傅不该,师傅这就赎罪。”杀气围绕己身,双眼染成碧绿,瞪着手持长剑的烟濛:“为你报仇。” “哈哈哈……”烟濛疯狂地大笑,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赤红的眼睛留下了红色的血水,她一直悔恨,幼时让桃蟠陪伴在他身边,他们相爱了,她无话可说;可是她千年的陪伴却抵不过清宝十几年的陪伴,碧水可以为她哭,为她笑,为她杀自己;却从未对自己笑过,哭过,做过任何事。 “烟濛,受死吧!”碧水天君大喝一声,双掌噼向烟濛的天灵盖,烟濛运转仙法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却还是被伤到了,口吐鲜血,她知道,今日碧水天君不杀她,必定不肯罢休。 “碧水……我陪伴你多年,为何要如此绝情。”烟濛吐出一口血水,用苦肉计。 “你杀了她,该死。”碧水天君愤怒,清宝,师傅这就给你报仇,送你的仇人去黄泉为你作伴。碧水天君如今忘了他是天君,烟濛是天女,他只知道烟濛杀了他心爱的女人,该杀。 “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烟濛真的怕了,她怕死,很怕,很怕。活了几千年,她第一次从碧水身上感受到让自己死亡的气息,就像地狱王一样。 碧水天君不为所动,所有的秘密与清宝离开自己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一手运行仙法擒住烟濛,让她动弹不得;另一手向烟濛心口拍来,若此掌拍中了她心脏,她必死无疑。 “她是桃蟠,她是桃蟠我才要杀她的,因为她把你抢走了,我恨她。”烟濛一口气吐完这个埋藏于心很久很久的秘密。 碧水天君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看着烟濛惊慌的表情,他信了,可是为什么,蟠儿明明……已经灰飞烟灭。 烟濛见碧水天君没那么重的杀气了,松了一口气,怕他还要杀自己,还是把实情相告。 千年前,碧水天君与地狱王相斗,地狱王无意中错杀桃蟠,桃蟠灰飞烟灭,消失于天地之中。桃蟠所养的遥珠乃是七彩灵狐一族最高贵的血脉,可以用转世轮迴为代价,用冰魄慧珠聚集天地灵气,凝聚为蟠桃仙树,花开之际,凝成仙胎,重新开花结果,化作小仙子,名唤木兆。 当然还有一点菸濛没有告知,她早就知道木兆的事情,可她害死了桃蟠也后悔过,毕竟她们一起长大,于是便把小桃蟠带到自己身边,只要她不对碧水动心思,烟濛可以放过她,可是她终究还是对碧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亲眼看见木兆含羞地注视碧水,一颗芳心都在碧水身上,烟濛怕了,她在碧水发现木兆前,把七彩琉璃杯打破,诬赖她,把她罚进地狱城,永世不得出来。 碧水天君又惊又喜又悲,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深情地低下头望着心爱的女子,再次回到她身边紧紧地抱住她,泪,从眼眶流出,这是喜悦的泪,他的蟠儿还活着,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真是该死。 一世又一世的轮迴,一场又一场的劫难,以后,有我在,你再也不会受苦了。蟠儿,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烟濛悄悄地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她丑恶的脸充斥着不甘,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赤红的眼眸犹如地狱来临的修罗。桃蟠,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怎么能够抢走我的幸福;怎么可以抢走我的爱人,还过得这么幸福,我绝不允许。恨,从心里滋长,想着碧水又悲又喜悦的脸庞,她恨,真的好恨。自己从高高在上的天女,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幸,而他们可以这么幸福呢? 碧水,你拥有儒雅的外表,却装着冰冷的心,我恨,恨你们,如果对我有一丝的怜悯,我又何苦走到今天的这条路。 碧水天君丝毫不在意闲杂人等的想法,抱着清宝的身体,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永远。 东流山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周围只有光辉点点的星辰,在长河中闪耀,碧水天君抱着一具保存得很好的冰冷尸体,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很多年过去了,人间的凡人看着四季更替,细数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落;碧水阁却是四季如春,花儿照耀艷丽,糙儿仍旧顽强,鱼儿还是那么快活;可对于木小狸来说,碧水阁却是一个死寂的世界,多年来,木小狸除了绿萝、亭旭和食神的御膳房,谁也不待见,包括碧水天君。 碧水阁灵气浓郁,木小狸每次都会跑到碧水阁修炼,累了便回自己的狐狸小洞窟休息,如今的木小狸依然是那个个青春俏丽的少女,可脸上却少了许多的欢乐,她熟悉地找到位置隐蔽的洞口,穿过糙丛,回到自己的家,见到碧水天君在那株横插入石壁开得娇艷的桃花前假寐,也不理他,撇撇嘴,化作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跳到桃花上睡觉,桃花轻轻摇晃,木小狸紧张地抓稳枝梢,生怕自己跌落,发出几声“吱吱”叫,几片桃花花瓣调皮地飞落到碧水天君梳得整齐的髮髻上。 ☆、风华绝代 碧水天君慵懒地睁开眸子,见木小狸可爱的小模样,想摸摸它的头,木小狸头一躲,跳到一旁的石壁休息,背对着碧水天君,七条闪着光晕的尾巴在半空中摇晃,淡淡的光晕仿佛照亮了那株娇艷欲滴的桃花。 碧水天君眼里闪着柔光,有这样的光彩,这桃花才会如此美丽吧!“今日,我听三皇子说,他在凡间遇见路人的师傅了,日子过得不太好。”碧水天君知道木小狸听见了,也不招狐狸烦,自己便离开了。 第75页 木小狸想起那天那个老头子,看不出什么高人的影子,穿得倒是像模像样的,看得出她是只仙狐狸,眼光不错,熘得倒是挺快的,难怪会教出路人这样的徒弟。木小狸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幕,心里有一股揪心的痛,闭上眼睛,可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罢了,既然那老头子是他的师傅,便去人间看看吧! 木小狸出了自己的狐狸洞窟,碧水天君才从半人高的糙丛缓缓走出来,慢慢地又进了洞窟,他嘴巴微张,喃喃自语:“去见见他吧。”他说的仿佛是那过得不太好的老头,又不像说的的老头。 人间虽美,景色虽好看,却不及手中的烧鸡和冰糖葫芦,木小狸一手抓着烧鸡,一手抓着冰糖葫芦,享受着美食,坐在街边小贩的临时摊位摆放的小凳子上,周围虽然很嘈杂,她的日子过得倒是安静。可却不是永远,小摊的楼上正好是间闻名四海的大酒楼,临窗处突然有一壶酒掉下,木小狸敏捷地翻身,接住一壶酒,怒瞪楼上靠窗吃饭的人:“哪个王八扔的?” 街边的人指指点点,虽说好酒砸了下来,接住了是件美事,平白得了一壶酒,可若是接不住岂不是被砸得头破血流,不少热心的人,纷纷要楼上大酒楼的靠窗不小心掉酒的人赔礼道歉,谁也不会想到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酒楼上靠窗的一人站起,侧影颇为高大,一袭青竹紫砂窗帘挡住了他的模样,看身形却知道是个男子。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议论纷纷,男子拿手拂起防止他面孔的窗帘,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停止说话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男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男子身上,他头戴玉冠,身穿月白色的银袍,风华绝代,有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他犹如是夜色深沉的明月,点燃了黑暗,一双星眸,闪亮着异样的光彩,让人看了忍不住沉迷。 木小狸恍惚间发现,她自己是那夜色中的一粒星星,却在一瞬间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她不禁屏住了唿吸,痴痴地望着,心甘情愿为他作点缀。 男子勾唇一笑,拱手道:“抱歉,在下的不是。”他生得俊俏,带着异样风情,一笑倾城,周围看热闹的姑娘恨不得以身相许,为奴为婢,只盼能伴随在他左右。 木小狸却如梦初醒,心里嘆道,真是红颜祸水啊!她早已听闻,白华天君千年历劫已满,回归天宫,让一天宫的小仙子们碎了一颗又一颗的芳心。木小狸那时碧水阁偶尔会揪住自己的狐狸尾巴,拔几根闪着七彩光晕的狐狸毛,静静地望着,她会想小书呆很呆萌,叶知秋却沉稳;路人有痞气,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白华天君呢?他还会记得自己吗?也许在他千年的轮迴里,自己不过是认识短短几世的一只小狐狸罢了,他恐怕早已忘了她吧!可这般想着心里总会惆怅。 今日木小狸才知道,原来白华是那天上像大玉盘般的明月,人只要看了漆黑的天空一眼,便再也无法忘记天上的月亮。 “没事。”木小狸息事宁人,打开塞子,倒了一口酒,有点甜,有点辣,很浓郁的果子味道,却闻不出是什么果子,但很好喝。 白华挑眉,飞身下楼,面对木小狸,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你没事可我却有事。” 木小狸错愕,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恼怒:“我差点被你砸都没事,你能有什么事?”她喝得正过瘾,欲抢过来继续喝。 白华一手按住木小狸的小脑袋,一手把酒壶举高,笑道:“今日果然不宜出门,竟然遇到爱喝酒的小狐狸。” 他竟然把自己当成小孩般戏耍,木小狸恼怒地一把打掉他的手,跳起来把酒抢过来,喝了个干净:“小狐狸就爱喝酒,你能哪我怎么样。” “公子,奴家也爱喝酒。”人群中一个浓妆艷抹,衣着暴露的姑娘,舞动着腰肢,像是美丽的美人蛇,对着白华天君抛了个媚眼:“可否让奴家请公子喝一壶。” 白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看着小脸红扑扑的木小狸,一时兴起,拉着她便跑,也不管那些“狂蜂浪蝶” 在身后追赶,兴奋地嚷嚷。 转过前面的房屋,这处青石铺路,红砖筑墙,带着几分简谱,一户人家的门内有一棵巨大的槐树伞般伸出来,初秋已到,显得有几分阴凉。许是喝了酒,木小狸脸蛋红扑扑的,便仗着几分醉意,勐地抽出自己的小手,揉了揉,双手叉腰,泼妇骂街般,怒喝:“你这人是干什么的?” 白华从宽大的袖子取出一把白玉摺扇,“啪”地一声打开,仿佛要扇走自己的怒气,他君子如玉,风度翩翩,迷醉了木小狸的眼睛。白华眯着眼,又“啪”地把摺扇合起来,敲敲木小狸的额头,眯起眼,说道:“你敢这么对本天君说话,你这小狐狸胆子还是挺肥的。” 木小狸三分醉意上脑,嘚瑟道:“你知道本大狐仙是谁撑腰的吗?” 白华不禁想起那一世他轮迴为郁清风时,就是唤她作木大仙,有些好笑:“谁啊,莫不是某位大仙的灵宠?” “你才是灵宠,我可是三皇子的好朋友。” “哦,我与三皇子有点交情,竟然不曾听说过你,看了本天君是孤陋寡闻了。” “你这轮迴了千年的老仙人,只与三皇子有一点儿的交情,不知道本大仙与三皇子有很多的交情不足为奇。”木小狸双手环胸,黑葡萄般的眸子写满了挑衅,仿佛在说不知者不罪,我原谅你了。 白华满头黑线,他玉树临风,竟被人换做老仙人,也只有眼前的小狐狸敢这么说了,但他又觉得有趣,噗嗤一笑:“你与三皇子交情如何,我确实不知,但我与贝珍公主相交却是甚好。” 木小狸瞥了他一眼,还跟她比起来了,幼稚。 白华仿佛没看到木小狸鄙视的目光说道:“贝珍公主特地向酿制果品出色的上濛神府东溪女神请教,酿制了一壶果子酒,天下虽大,却就此一壶。”木小狸背嵴一凉,感觉大事不好了,欲想转身熘走,白华一把扯住她后领,凑到她耳边,继续说道:“公主说,人间有一知己好友,多年不见甚为想念,故此要给好友品尝,你喝了公主的酒,该怎么办呢?”木小狸欲哭无泪,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白华不理会,扯着她衣领,推门进入旁边有着一棵巨大的槐树伞的人家。 一老头面容几分憔悴,躺在木制躺椅上,喝着廉价的小麦酒,看见来人显得不太自在,却也没说什么。白华放开木小狸,坐到老头对面的椅子,木小狸扁扁嘴,打量周围,一堵围墙把破烂的房舍围了起来,里面乱七八糟的摆设入目不堪,到处积满了灰尘,一幅老头与路人的画卷挂着墙边却是很显眼,木小狸走过去,伸手欲触碰路人画中的面孔,手伸到一半,又快速地缩了回来,仿佛怕弄脏了这屋子唯一干净的画卷,木小狸抬头望天花,原来这便是路人的家。 见老头和白华各自坐着,两人皆慵懒,可一人白衣出尘,风华绝代,恍若皓月;另一人面容苍白,沟头蓬面,形如乞丐,坐到同一张桌子,两人皆不开口,有些怪异。 第76页 木小狸自个儿寻了个小凳子,把小凳子放在杂乱的桌子边的空位子,也不打扰他们,三人无言以对,气氛越来越怪异,周围只听到风吹槐树伞的沙沙声。 因有了巨大的槐树伞,这里凉风习习,静雅无比,也不知白华从哪里弄来茶壶,他慢条斯理掀开茶盖,轻轻拨开上面的浮茶,深嗅一下,再浅尝一口,品茶的朱唇微笑了,“这是极品碧螺春,你尝尝。”他先给老头倒了一杯,优雅地递过去。 老头一愣,他从不喝茶。 木小狸眨眨眼,抢先接住茶杯,一口全喝光了,抿抿嘴巴:“好喝。” 白华笑道:“好茶都让你糟蹋了。”又给了一杯老头:“喝酒伤身,多喝茶吧。” 老头回过神来,看着白华的脸,仿佛想起了什么,眼角有些湿润,喝了一口:“是很好喝。” 白华只笑不语,坐了一会儿便带着木小狸离开了,他比木小狸高出一个脑袋,木小狸抬头看他的脸,莫非他还记得,不让怎么对老头这般关心,特地过来看他呢。 ☆、忆往思事 白华低下头,对上木小狸黑葡萄般的眼眸,说道:“他是贝珍公主的故友,你自己与公主解释吧。” 木小狸一愣,气得咬手指,不就是一壶酒吗,她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木小狸再见到贝珍时,她已经恢復了公主之位,浑身公主的行头,身穿金色宫装,身披一件紫烟轻纱,珠光宝气,贵气逼人,走路婀娜多姿,仪态万千,面容含笑,却带着一股威仪,小仙子们和仙兵们守卫在身侧,她迎面走来,让人忍不住膜拜。木小狸在心里不禁感嘆道,原来还是天宫的公主更像是公主。 绿萝陪伴在贝珍公主旁边,她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感情甚好。木小狸双眼一亮,与绿萝交换了一个眼神,绿萝眨眨眼调皮地做了个嘴型,木小狸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是放下了,她特地让绿萝讲了情才敢过来。 贝珍公主态度友好,伸手阻止木小狸行礼,笑道:“小狸做到我身旁来。” 木小狸也不客气,蹦蹦跳跳地就过去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惶恐,都说伴君如伴虎,在天宫,除了亭旭,那些虎子虎女虎老婆可是一个也招惹不得,贝珍又是凶名在外,木小狸还是有些害怕:“你不怨我吗?” “我为何要怨你,那……”贝珍差点失言,掩嘴忙说道:“不过是一壶果子酒,小事一桩,我身为天宫的公主,岂能是小气之人。” 木小狸狐疑,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坐到贝珍身旁,只有一步之遥。她还记得当年随绿萝初来三皇子的旭亭白洛居,贝珍以三皇子府小仙子的身份侍奉绿萝,最在意的便是凡尘中的一位人间朋友,只是有个小仙子在背后多说了几句,不小心被她听见了,那小仙子便没再出现过在木小狸跟前了。那壶果子酒若是贝珍公主真是亲自为人间那凡人所酿制,竟然会轻易饶了她,真是怪哉。 贝珍与木小狸不太熟,她只是含蓄地问了几句凡人朋友的状况,托木小狸带了些东西给他,木小狸点点头,不曾想竟然会在人间撞见了食神与久翡一同畅游。 木小狸很高兴,同食神到当地有名的大酒楼大吃一顿,食神与久翡如今都是天宫有名的大厨子,除了精品很少品尝别人做的美食佳肴,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小狸吃食。久翡见凡间果子酒特别,香气扑鼻,小尝一口,贊道:“这果子酒真是香甜可口,男女老少皆宜。”她还体贴地给木小狸倒了一杯,笑道:“你别总是吃,也尝尝这美酒。” 木小狸闻着这果子酒香甜,喝了一杯,又灌了好几杯,好你个白华居然骗我,明明是凡间大酒楼的果子酒,居然骗我说是贝珍公主亲自酿制的,她心里堵着气,越喝越想喝,不知不觉间,一连喝了几罐,脑袋有些沉,食神忙按住木小狸的欲再喝酒的小手:“虽不易醉,却也不是不会醉。”说着给了木小狸一颗小药丸,晶莹如玉,带着桃花香,木小狸当成是糖果,一口吞了,还伸手讨要。食神敲敲她的头:“这可是醒酒丸,不宜多吃。” 木小狸堵着小嘴,咬着牙,生闷气。 食神一笑:“怎么好端端地发脾气了,可是谁惹你生气了?” 木小狸心思一转,听闻食神与白华天君交情不浅,也不拐弯直把事说了出来,嚷着要食神评理。 食神抿嘴笑道:“想不到他轮迴千年,倒也会戏弄小狐狸了。” 木小狸气得锤他胸膛,要他把白华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好事都说上一遍,不然这事没完。 久翡问道:“你要知他做过的好事与坏事做什么?” 木小狸咧嘴一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食神倒是没有拒绝,可他只说了一件事,千年前,白华天君风头正盛,拜天宫负有盛名的仙人为师,得天帝看重,据说西王母的女儿姚华公主求天帝赐婚,要嫁与白华天君为妻,天君不同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天帝缓解二人矛盾笑道,白华可不能随便就赐婚了,我还要留着做女婿呢!可那时,贝珍公主尚且在天妃的肚子,还不曾出世!但由此可见,天帝对白华的袒护与爱惜。 天宫仙子美人如云,围绕在他身侧只盼他看一眼的女子不计其数,可白华天君却独喜欢一只七彩灵狐,名为遥珠。遥珠自幼与桃蟠天女有缘,相交甚好,情同姐妹,形影不离。有桃蟠天女的地方便有遥珠,有遥珠的地方也有白华。每逢走过天宫的亭台楼阁,人间的街头小巷,三人总能成为一副美丽的画卷。 姚华公主恼怒不已,多次来找遥珠的茬,一次故意将遥珠从百里台的太僕山将其推下,遥珠受了伤;白华便捉来了姚华公主,从太僕山将其扔下,放出狠话,谁敢伤遥珠,便是伤在他,绝不轻饶,往后便再也没人敢来寻遥珠的麻烦。只是后来随着桃蟠灰飞烟灭,遥珠也从天地间消失了,白华也因盗走了冰魄慧珠被罚轮迴千年。 木小狸认真地听着,又往嘴里倒了一杯果子酒,红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好奇地问道:“如今白华回来了,那遥珠还会回来吗?” 食神眨眨眼,看向窗外的蓝天:“这我就不知了。” 木小狸嘟着小嘴,没意思,吃饱喝足便自个儿离开了。 久翡疑惑地看着食神:“你为何不告诉她。” 食神一笑:“我若是说了,怕他会不高兴了。” 久翡脑中不禁出现一个俊脸,白衣白裤白玉冠,他慵懒地背靠盛开的桃花树前,手捏着一朵桃花,似笑非笑,仿佛是那朵朵桃花的守护神,与桃花融为了一体。 天宫的仙人都知道碧水天君千年前失去了最爱的人桃蟠,拒娶富有盛名的烟濛天女为妻,却不知遥珠为了復活桃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它重新回到生命的起点,而守护着遥珠的白华为了遥珠,潜进了“云岭游台”,盗走了冰魄慧珠,也因此被罚轮迴千年才得以重返天宫。 蓝蓝的天空有几多云彩,午后的阳光很是灿烂,照耀着大地,秋风起,最容易犯困。木小狸匆匆赶往老头那里,茂密的大槐伞树遮挡住了暖洋洋的太阳,老头几日不见脸色的皱纹深了许多,仿佛一个普通的迟暮老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一般。 第77页 木小狸一把拽起老头,舒服地躺在那张竹制躺椅,把老头气得吹鬍子瞪眼,木小狸不理会他,吩咐道:“我肚子饿了,去弄些瓜果来。”老头正想发作,木小狸又道:“贝珍公主很是关心你,你就不想知道公主的事吗?” 老头一愣,捏诀的手指缓缓放下,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厨房,过来一会儿才出来了。木小狸轻轻一瞥,满意了,看来老头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虽然比不得天宫,但对于一个贫穷的老头来说不能要求太高了。 木小狸咧嘴一笑,也不客气,用手撕开一块香喷喷的牛肉干,喝着甜腻腻的果子酒,故意装作看不到老头的欲言又止。本来就吃了不少东西,这回木小狸肚子都快塞不进去了。 老头几欲询问,神色黯淡,张了嘴又闭了起来,往旁边的椅子一座,闭目养神,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木小狸正想开口,老头就撑开精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小狸,不想错过关于她的一个字。木小狸又往口倒了一杯果子酒,老头双目又黯淡下来,仿佛丢失了什么心头之物。 木小狸打了个饱嗝,把手上的油腻蹭到老头衣袖,老头微不可见得皱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木小狸才不再买关子道:“贝珍公主的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几百年前她极受天帝天后宠爱,平日里刁蛮任性无理取闹,捉弄了不少仙人,可没人敢找她麻烦,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无敌小公主’,可后来贝珍公主随三皇子下凡,认识摄魂族的一个青年才俊,就此丢了一颗芳心,天帝认为公主年少不懂事,时间一久就会忘了那男子,可不曾想贝珍公主私自跑下凡间,还向那男子求亲,把男子带回天宫,要招男子为驸马爷,因为这事天帝差点打死她了,虽然没打死,贝珍公主也失了天帝的宠爱。”木小狸说得口干,又喝一口果子酒,老头的酒与客栈的不同,更加甜,而且这个不会醉,还越喝越精神。 老头面无表情,出汗的手心擦拭着邋遢的裤子,低下头,不言不语。 “天帝后来把男子关了起来,谁知那男子竟潜进了“云岭游台”欲盗冰魄慧珠,当场让人捉住了,他不知道的是至宝早就让人偷走了,天帝大怒,贝珍公主得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成功,她便砸了天帝的书房,天帝一怒之下便将她贬小仙子,贝珍公主也是有本事的,成为小仙子后,竟把天帝哄得心花怒放,完好无损地把那男子放回了人间。” ☆、庄生梦蝶(一) 老头的头越来越低,木小狸看不见老头的表情,却看见老头眼框滴下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到了他的膝盖上,膝盖一片湿润。 “后来,听说那个男子无事了,贝珍公主也就消失了,仙人也不敢妄自非议皇家,事情渐渐地过去了。不久,有人在贝珍公主三皇兄的旭亭白洛居,见到公主为奴为婢,因为聪明能干,成为三皇子的左臂右膀,被天后赞赏,天帝一高兴才恢復公主的封号。” 老头听完,只是幽幽地说了句:“那便好。”他起身回了房间,木小狸直到离开也没有见到他出来。 木小狸她下凡间前,绿萝叮嘱她,让她试试那男子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木小狸完成了贝珍公主交代的任务,也完成的绿萝的叮嘱,无事一身轻。木小狸舒服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着,可秋日的午后很凉快,丝丝阳光照she进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金光,木小狸如今有大树遮阴,她懒洋洋地闭上双眼,不知不觉她身子仿佛轻了许多,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她全然不知,仿佛进入了梦乡。 上濛神府那烫金色的牌匾 “上濛神府”高高悬挂在门头,高大的宫门两侧的两位仙童子在旁守候着,大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童子深深一拜,主人家上濛神君牵着一个银髮红眸的小女孩缓缓走出,他慈祥和蔼对着小女孩说道:“烟濛,此次父亲前去寻找上等材料铸造神兵利器,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父亲为你一道寻来。” 小烟濛甜甜一笑:“父亲若是要为烟濛带礼物,便给我带一颗种子吧,我那雪烟濛楼的玉池刚建好,还差了一棵种子,我想亲自种一棵大树。” “好。”上濛神君蹲下身子摸摸小烟濛的脑袋。 上濛神君带着一众天兵离开后,小烟濛便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雪烟濛楼的花花糙糙刚长出来,万物生机勃勃,她的小脸露出甜美的笑容,坐在屋子,从抽屉内取出一颗蓝紫色的明珠,拿在手心里把玩。 小烟濛是上濛神君最宠爱的女儿,她的院子也是最美最大的,所以的花糙是最稀有的,难免会招人眼红。烟燕是上濛神君的长女,年少不经事,做事总是带着几分嚣张,她无视守门的小仙子,不请自入,推门,院中的小仙子行礼,她一概无视,张扬跋扈,傲慢地像只张扬的公鸡,昂首挺胸,直冲小烟濛休息的屋子跑来,她见小烟濛手持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发出紫蓝色的光,心里喜欢,也埋怨父亲的偏心,便去抢夺,把小烟濛推到在地,小烟濛带着几分委屈,哭着小脸:“大姐,把珠子还给我。”烟燕把明珠塞进袖子,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自家小妹坐在地上。 不久后,上濛神君为小烟濛带来了一颗粉晶色的桃核,小烟濛很是欢喜,很快就把明珠的事情抛在脑后,她把桃核种在自己院子里玉池的金沙上,日日为它浇水,施肥,弹仙音妙曲给它听,渐渐地粉晶桃核发了芽,小烟濛高兴了好几天。 烟濛每日静静地看着粉晶桃核长出了嫩芽,慢慢地长高,然后变成了小树,开出粉嫩嫩的桃花,仅仅两百年的光阴便化作了一个活泼的小仙子,她如同看见自己的孩子一般欢天喜地,她亲自为刚化形的小仙子取名为桃蟠。 小烟濛与小桃蟠两个小女孩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小烟濛对小桃蟠比自己的两个姐姐还有亲近几分,更似亲姐妹。两个少女,头髮一黑一银,衣裙一白一粉,走到哪里,哪里便荡漾出银铃般的笑声。 一眨眼变过去了两百年,某一日上濛神君亲自来到雪烟濛楼,小烟濛为神君倒了桃蟠亲自泡的百香茶,撒娇坐在上濛神君的膝盖上,说道:“父亲平日公务繁忙,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上濛神君皱眉,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今日来了个故人之子。” 烟濛瞭然道:“可是那碧水。” 上濛神君点点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与你尚在襁褓时便定了亲,如今几百年过去,他一个黄毛小子在天宫无所依靠,无任何功名,他如何配得上你,都是为父的错啊!” “父亲不必忧心,女儿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烟濛自信地道。 小烟濛亲自去让碧水知难而退,谁知在碧水处吃了个软钉子,气愤不已,一张小脸鼓得红彤彤,红眸闪过一道暗芒,把最爱的琉璃茶盏通通摔碎,陪伴在侧的小桃蟠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劝道:“莫急,他不过是人进来住了几日,又不是要立即与你成婚,你就当来了个生人,不理会就是了。” 第78页 小烟濛重重地哼了一声,捏着小粉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翌日,小桃蟠来到碧水的院子,他是上濛神君昔日好友的遗孤,如今物是人非,上濛神君很不待见他,就住在大厨房后面的一个破落院子,受尽奚落。初见他时,碧水虽落魄,却有着一股书香气,淡淡的馨香围绕着,小桃蟠相信他不是那爱慕富贵,不劳而获之人,只是她如何也不明白,碧水为何要留在此处呢? 此番再见碧水时,小桃蟠加入众多嘲讽碧水的小仙子中,且变本加厉。 “碧水,这柴火你怎么噼的,还不快来重新噼一遍。”小桃蟠喝道。 碧水刚拿起碗筷,眼眸暗了暗,便放下筷子,耳边传来小桃蟠的冷嘲热讽,你终日不事生产,日日不劳而获,连噼柴都噼不好,还好意思吃饭。雪白的小奶狗从碧水身边得意地走过,碧水握紧拳头,看着小奶狗把自己的饭菜吃个精光,内心五味杂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悲哀、惶恐还是愤怒,他只知道他的头有些晕,被累的。 小桃蟠拿出精緻的小刀削又大又圆的红苹果,苹果又香又甜,她恍惚听到了碧水肚子咕咕的叫声,看他挥汗卖力地舞动着大斧头,脚步踉跄,眼里露出笑意,心里欢喜,只要再折腾他几日,他便会知难而退了吧。 又是中午时分,小桃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小仙子们所有压箱底的旧衣裙通通拿出来,堆着像一堆小山一般堆满了一个大缸,她抱着小奶狗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碧水这只小羊过来,可是都到傍晚了还不见碧水的人影,她怒气沖沖,竟敢不来,刚想找他麻烦,无意中耳旁传来新来的厨娘的嘆息:“可怜了这么个小哥,听说是可是神君之子,居然这般落魄,整日没日没夜地干活,还活活地饿晕了。” 小桃蟠不断告诉自己,他病了才好,病了便知难而退,早日离开,免得气坏了烟濛。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小厨房后面那个破落的小院子,这里连个门都没有,一眼便看到破旧的床榻上那日见到那个有着淡淡书卷气的人,如今却是面黄肌瘦,躺在小床上一动不动。 碧水身体底子好,养了几日,便好了。小桃蟠每日准时过来,送上饭菜,整理院子,还嫌弃院子荒凉,种上了几株好看的桃花,每日精心呵护,见到碧水也总是说:“这院子荒凉,却是极大,不能让你糟蹋了,我把桃花种在你的院子里也不占你的便宜,饭菜就给你吃,以后两不相欠。” 碧水面无表情,随便她弄这些花花糙糙,每当夜深露重,他虽闭着眼假寐,总能感受到后背的温暖,他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睁着潋滟的桃花眼,担忧地看着他,手里小心地捧着盛满热水的袋子,小心地温暖着他的后背。 一日又一日,小桃蟠哼着歌,为桃花浇水,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过来,也不转身,只是淡淡地说道:“饭菜在桌上,你吃饱了好干活,莫要偷懒。” 碧水拐弯走到小桃蟠面前,挡住了太阳光芒,黑暗淡淡地笼罩着小桃蟠,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少年的脸轮廓分明,有一股稚嫩和倔强,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怀里小心翼翼怀里怀里抱着一只年幼的小狐狸,它很瘦,狐狸毛都没长齐。碧水轻轻地把小狐狸放到小桃蟠怀里,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小桃蟠疑惑地仔细打量怀抱里的小狐狸,发现它有七条干瘪的尾巴,闪着淡淡的七彩光晕。 小桃蟠摸摸它的脑袋,仿佛很喜欢这只小狐狸,轻轻地抱着它转圈圈,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儿,碧水不经意望向门外,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眸才会藏着一丝笑意,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生命才有一丝阳光照到,才感觉到一点儿的温暖。 晚上,小桃蟠抱着小狐狸对它说道:“小狐狸,你知道凡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吗?听几个到人间的小仙子姐姐说道,人间很美,拥有四季……”桃蟠说着,小狐狸尚且年幼,听不懂,躺在小桃蟠怀抱里舒舒服服地唿唿大睡。 ☆、庄生梦蝶(二) 人间的冬季,白雪皑皑,小桃蟠不知为何碧水会寻她一起出来,她怀里抱着小狐狸,看着远处那个望着白色的天与白色的地的碧水很久很久,可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直到小狐狸蹿出小桃蟠怀里,小桃蟠一声惊唿,碧水才回过头来。小狐狸跑向白白的世界,它对一切都很好奇,闪着七彩光晕的七条尾巴在空中摇曳,一下子便失去了小小的影子。 碧水与小桃蟠寻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小桃蟠急得哭了,碧水拍着她的后背,无言地安慰着她,一旁的大树低低的枝桠挡住了他的半边身子,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突然,碧水眸光一亮,食指指着前方:“它回来了。” 小狐狸小小的身体像个小雪球,白色尾巴有七种淡淡的光晕在闪烁,小桃蟠笑着张开双臂,小狐狸犹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过来,扑在小桃蟠怀里。小桃蟠高兴地摸着它的皮毛笑道:“远远地看着你,你就像颗大珠子,便唤你遥珠吧。”小狐狸很欢喜,躲在小桃蟠怀里撒娇打滚。 日子过去不久,碧水如了上濛神君与小烟濛的意离开了上濛神府,小桃蟠抱着遥珠站在巍峨大气的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美丽的桃花眼有了湿意,这一别再次相见恐怕就难了吧。 碧水仿佛是江流湖泊的流水,从桃蟠的指fèng间悄悄地流走了,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她每日陪伴烟濛作画弹琴赋诗,原来不爱笔墨的她也可以勉强赋诗一首,日子过得很惬意,但这惬意的小日子并没有多久,她的生命再次出现一个男子,他与碧水不同,既妖艷又华贵,像仙与妖的结合体,有掌握大权的神君为父,有爱他的母亲为他牺牲,有出众的外貌,有绝佳的天赋,可是眸子总是有着淡淡的悲伤。 那又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人间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枝干挂满了积雪。遥珠学着两脚直立行走,像个天真的孩童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的小脚印,如梅花般朵朵地绽放在雪地上。桃蟠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把即将跌倒的遥珠紧紧地抱住,抬头望着白茫茫的天空道:“这天又要下雪了。”才说完,如飞絮般的雪花一朵接着一朵地飘来,桃蟠撑开油纸伞,伞上的红梅朵朵盛开,给白色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丽。 桃蟠轻轻吹一口仙气,绘着红梅的油纸伞脱手而飞,飘向前方一棵光秃秃的低枝杈上静静地挂着,高枝丫厚厚的积雪突然跌落在点点红梅上,伞下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瞥了一眼漫步在雪中远去的美丽女子,又抬头看着为他遮挡住厚厚积雪的油纸伞,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那点点红梅。 第二日,风华绝代、美名远播的白华天君来到上濛神府拜访一个名为桃蟠的小仙子,亲自送回那把绘着红梅的油纸伞,桃蟠疑惑,那日树下的男子并不是他呀!可不知为何,自那日起,白华便是上濛神府的常客,每每都是上濛神君命三女儿烟濛亲自招待,大女儿心思重,恼怒父亲的不公道,那白华天君生得俊,更得天帝器重,此后必有大作为,若是嫁他,一定招人羡慕,成为佳话,便提出要接待白华天君,被上濛神君狠狠地训斥一顿,心里气极。 第79页 白华旁虽有佳人作伴,却视若无睹,只让烟濛唤来桃蟠,白华说替人送一些小玩意,桃蟠见是些精巧却不贵重的也就收下,心里好奇,莫非是那日伞下的紫衣人托他前来,只是为何那日她并没有发现那紫衣人是个仙人?问白华,他也不说,只是如同传闻一般,对佳人不闻不问。桃蟠再想开口,接收到烟濛的眼神,也就闭了嘴。 每每如此,白华来了便让烟濛、桃蟠作陪,也不说话,一待就是几个时辰。一日,桃蟠恼怒瞪着白华,烟濛眼含笑意,只对她摇摇头,桃蟠一肚子的火气也消失了大半。待白华天君走后,烟濛才盘问道:“你还不快从实招来。”桃蟠哭笑不得:“我从未招惹他。” “你自然没招惹他,你招惹的比他还要厉害三分,不然他怎么甘愿来作跑腿。” 桃蟠回想起那伞下的男子,那妖娆华丽的紫衣,虽然容貌看得不太真切了,却知道一定是个绝美的男子:“他到底是谁呢?”烟濛笑而不语。 桃蟠无力制止白华天君上门找她“静坐”,静静地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她无聊便把遥珠带上,解解闷。雪白的七彩灵狐,七条闪烁着七种淡淡光晕的白色尾巴惊艷了白华,他伸手:“小东西,过来。”桃蟠噘嘴,这天君好没礼貌。遥珠只是淡淡地给他一个眼神,翘起七条尾巴,把屁股对着白华。 白华气急,伸手抓向遥珠,桃蟠抱着它一躲,说道:“白华天君何必跟一只小狐狸怄气,平白地失了自己的身份。”白华瞥了她一眼,她那双桃花眼生得极美,他今日难得例外,早早地便离开。 桃蟠在木小狸毛绒绒的脑袋上吧唧地亲了一口,这无聊的白华天君总算是走了。烟濛淡淡看了一眼小狐狸,提醒道:“白华天君素来记仇。”桃蟠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可是白华天君前脚刚离开,遥珠后脚便不见了。烟濛在一旁再次提醒,说道:“你那白色小狐狸多半成了一锅汤了。”桃蟠闻言脑袋微愣,双眼水雾迷濛,拔腿冲出大门便瞧见脸黑得像锅底的白华天君。 “你快将遥珠还来。”桃蟠气急,捏诀一道流光打出。 白华恼怒,一甩袖,光被弹回,桃蟠来不及防备,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柳腰,紫色的绣袍甩出,光束化为一片片粉色的桃花,缓缓飘落在地。桃蟠惊艷,她从没见过这般妖艷的男子,仿佛是让人用绝美的火焰之花把他妖艷的五官深深刻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能忘。 “大哥。”白华惊讶,大哥从来都是极少出门的。 桃蟠目瞪口呆,这位“妖孽”一般的男子居然是白华天君的大哥,鼎鼎大名的天宫第一美男子影红天君,享负盛名,可她仿佛看见眸子藏着有着淡淡的悲伤。 影红天君瞥了白华一眼,把目光放在桃蟠身上,目光温柔,她是桃花眼很美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桃蟠姐姐。”清脆的声音穿过每个人的耳朵,一只七彩灵狐扑到桃蟠的怀抱,在桃蟠怀中打滚卖萌,挑衅地用屁股撅着白华天君,这时影红天君才轻轻放开桃蟠的纤腰,耳根子微红。 “遥珠,你会说话了。”桃蟠如捧着珍宝。 遥珠高兴地道:“姐姐,我不仅会说话,还好化作人身。”它跳到地上,从尾巴蔓延到全身,渐渐地浑身散发出七彩的光晕,逐渐地变成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她一双大眼睛像黑色的葡萄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白华恨不得打死这只可恶的狐狸,额头清根隐隐跳动,怒道:“你是吃了蛇精千年的蛇胆,拥有它千年的修为,就是白痴也可以幻化人形。” 遥珠一转身,仿佛蝴蝶一般飘到白华面前,学着小仙子的模样行礼:“多谢白华天君赏赐。”白华的头顶仿佛能冒出几处火来,遥珠脖子一缩,退到桃蟠身后,白华黑着脸,看向影红天君的方向,又瞪了遥珠一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影红伸手,桃蟠一惊退后了几步,他微微皱眉,说道:“别动。”桃蟠乖乖地不敢动,影红在桃蟠的髮髻上拿下一片娇嫩的桃花,摊开手,手中桃花虽娇艷却仍不及影红的半分,桃蟠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比花娇。 那日过后,桃蟠又恢復到从前的日子,白华天君是没再去上濛神府。 可往后的日子,白华和遥珠的梁子是结下了,那日白华欲教训遥珠这只可恶的小狐狸,不料被偷吃了珍贵的蛇胆,遥珠不禁化成了人行,法力还大增,每每白华见到遥珠,总想一口吞了她,遥珠虽然不是白华的对手,可关键时刻总能逃脱,每每向桃蟠抱怨,白华如何变着法子与她斗智斗勇,桃蟠只觉得好笑,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从此桃蟠对白华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他不像表面的冷淡,也不似看到表面的那般无情。 影红与桃蟠偶遇的次数逐渐地多了,他们慢慢地成了朋友,行走于人间山河,漫步于野山花丛,渐渐地,传出了不少闲话,即使是向来不爱管闲事的烟濛,也多嘴问了几句,与影红天君进展如何的话,桃蟠不当成一回事,朋友之交自然是光明正大,只是她发现了两件事,一是身边一起玩乐的小仙子与天兵对她恭敬了许多;二是近日遥珠与白华走得越发地近了,两人还一同前往凡间逛青楼,砸赌场,听戏曲,走江湖,玩得不亦乐乎。数数日子,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遥珠了。 ☆、庄生梦蝶(三) 不知不觉,这样悠闲的日子又过了一百多年,她身边最好的姐妹还是烟濛,只是她被天帝册封为天女,身份更加高贵了,渐渐地更加忙碌起来,她们之间仿佛疏远了许多,但无论隔得有多远,她还是那个亲手把自己栽种进玉池的小女孩。她最好的朋友自然就是遥珠,她们一同吃住,感情只深不减。两个美丽的少女与影红、白华兄弟经常往来,他们坐在糙地上,听着曼妙的琴音,能聊一个下午。 桃蟠在上濛神府的地位虽然不及烟濛等主子,可她平易近人颇受欢迎,小仙子们都愿意唤一声姐姐,看在烟濛天女的份上,不喜欢她的也不敢明面里为难。近日,她在府中的各个角落仿佛都能听得一个名字,碧水天君。 想起碧水天君,她与故人分别已有三百多年,如今他已是立了大功的天君,亭旭三皇子的至交好友,据说他英勇无匹,上了战场,割了魔族首领的头颅,带领天兵结束了几百年的仙魔大战,众小仙子提起无不以见到碧水为荣。 烟濛还是如初,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傲慢:“不过是赢了一场战争罢了,被封了天君,行事便如此轻佻,难当大任。”桃蟠不语,碧水结束了几百年的战争岂能是随便赢的战事,其中必定兇险万分,那些仙人崇拜他,自然是多说了几句,烟濛对他有偏见自然不待见他,可她没想到烟濛竟然会如此陷害他。 那日阳光明媚,碧水只身一人前来拜访上濛神君,神君借着酒意打翻要进贡给天后的梦来仙酿,却诬赖碧水天君,他有口难言,百口莫辩。虽然烟濛不在场,可桃蟠亲耳听到烟濛唤来小仙子把梦来仙酿挪到大堂。 第80页 桃蟠再次见到碧水时,她以为会有所不同,可她耳旁听到的还是上濛神府对他的嘲讽,看见的还是他隐忍不发的愤怒以及他紧紧握住的拳头。 碧水天君前脚出了上濛神府,桃蟠后脚就追上来了,说道:“天后素来爱饮梦来仙酿,可也不是非梦来仙酿不可。”她再一次给碧水天君带来温暖。微风拂来,送上濛神府的高墙内吹出阵阵的桃花香,那香仿佛被阳光晒得很温暖,融入碧水的四肢骨髓,驱散了严寒。 桃蟠与碧水携手翻过兇险万分的狼君山,寻到了酿酒良方。跪西王母求得仙界的无垢琼花,翻山越岭寻来人间的浣溪琼花,歷经艰辛地取到妖界的洗髓琼花,走遍魔族边界摘到魔族特有的焚天琼花,把四种琼花埋于西王母的白玉瑶池下,三日后自然形成后,香飘十里,可醉倒天下汉。 桃蟠捧着仙酿万分欢喜,她从前只是见过梦来仙酿,却不曾喝过,可她知道手中的仙酿是比得了梦来仙酿的。碧水拿来两个杯子,两人轻尝,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它由我们共同酿制,便唤作碧桃饮如何?” 桃蟠轻笑,把酒杯搁在石桌上,脸颊绯红,她酒浅,已有了三分醉意:“碧水蟠桃共同饮酒作乐,这名字俗气,可却应景,不如就你我知道它还有这名。如今不知天后可会怪罪于你,就让天后重新赐名,这方子也交与天后吧。”桃蟠从袖子取出一张发黄的纸张。 碧水天君接过方子,他看着美丽的桃蟠,他的生命中若是能一直如此,也就无憾了。翌日,他亲自向天后请罪,担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献上美酒佳酿与酒方子。天后饮了一杯甚是喜欢,问道:“此仙酿甚是奇妙,可有名字。” 碧水恭敬一拜:“这酒方子是在狼君山无意中寻得,写方子的一名道人费劲心思,却也未酿制成功一壶酒,早已老死在岁月中,若是得天后赐名,道人若是有幸轮迴,参透仙机,得道成仙,也定会欣喜不已。” 天后点点头:“以琼花为引,便唤琼花仙酿吧。” 碧水又恭敬地拜了三拜。 天后得此仙酿大喜,赐了碧瑶仙山给碧水作府邸,改名碧水阁。又唤来桃蟠,念她有功,仙赋又佳,册封为天女,宣布把琼花仙酿用作天宫饮用佳品,挥挥手便让他们退下了。侍奉天后的女官恭敬地说道:“碧水天君虽有小过,但有大功,赐仙家府邸无可厚非;可一名小仙子因辅助酿制琼花仙酿册封为天女,恐怕难以服众啊!” 天后威严,目光看向天外,有几只七彩仙雀在云端起舞,缓缓地说道:“上濛神府其子封为天君,三女皆封了天女,可不过是个虚名,他们的威望可比不得皇家,皇家重用谁,皆是天意。”她册封一个天女,不过是告诉上濛神府,不要以为你的儿女有了封号就很得意,随便一株蟠桃树,皇家说册封就册封,整个天下都是皇家的。 “天后英明。”女官瞭然,拜了一拜。 自蟠桃助碧水酿制琼花仙酿被封了天女与烟濛平起平坐后,烟濛的两个姐姐便对她冷嘲热讽,上濛神君费劲心机才求得烟濛三姐妹天女之名,如今让桃蟠平白地便拥有了,烟曲与烟燕心里实在难平,她们都是天之骄女,还需要父亲相助,桃蟠一颗蟠桃仙树,竟然也能成为天女。 烟濛高傲,她不愿意以虚名伤害她与桃蟠的姐妹之情,只是淡淡地告诫她,莫要离碧水太近。桃蟠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带她去人间看那皑皑白雪,如今人间不知不觉地又是冬季,到处一片雪白。烟濛点点她的鼻子,笑道:“不曾想人间也有如此美景。” 此事便翻开了新的一页,烟濛也不放在心上。 桃蟠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同遥珠、白华到处嘻嘻哈哈。影红盯着她的桃花眸子,手紧紧捂住拳头,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与那碧水天君是何关系。”桃蟠一愣,想起了烟濛,坦然轻笑道:“什么关系都没有。”影红的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从袖子取出一支粉红的桃花簪子,轻轻地插到桃蟠髮髻中,转身就走。桃蟠轻抚上秀髮,有些疑惑,也没多想,朋友之间赠礼实属平常。 躲在一旁的遥珠踢了一脚白华:“你大哥总算是开窍了。”白华一愣,嘴角勾起,无奈地又笑笑,大哥的确开窍,可自作聪明的某狐狸还是一样呆。 桃蟠吹着微风,她并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释怀还是失落,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碧水了吧! 又过了一百年,碧水的光芒如同皎月一般散发出来,桃蟠这一百年来几乎每日都听到不同的小仙子偷偷议论他是何等的英姿飒慡,桃蟠摇摇头,走过去,不理会院子扫死的小仙子们,关掉了敞开的大门和窗子。 遥珠在屋内桌子的一旁时而撑着小手,时而趴在桌子,百无聊赖:“每日都是碧水天君,何时才是个头啊!”桃蟠轻点她的鼻子,笑道:“这又不碍你的什么事?”遥珠撇撇嘴,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烟濛看窗外的花看得出神,轻飘飘的话语传来:“英雄,总是让人崇拜。”桃蟠和遥珠像是见鬼一般,难以置信盯着她,烟濛的脸皮子薄被看得不好意思,脸如同苹果般红彤彤的。 又过了一日,中午时分太阳暖洋洋地晒在身上,桃蟠坐在花园的躺椅,闭上眼睛,享受太阳的恩赐,遥珠小跑过来,一脚把路边的石头踹进湖里,扑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桃蟠睁开美丽的桃花眼看她气鼓鼓的小脸甚是可爱,嘴角不禁扬了起来,遥珠抡起拳头砸旁边的树,嘴里骂道:“死白华,臭白华,乌龟白华……”把树都砸弯了腰。 桃蟠起身,轻轻搂着遥珠的肩膀,遥珠扑到她的怀里哭诉,原来她竟被上濛神君那流氓小儿子调戏了一把,就好好地教训了他一下,谁知他竟然找来帮手,她差点吃了亏,幸亏碧水天君路过解围,她一时高兴就在白华面前说了几句碧水天君的好话,谁知竟然争吵了起来,遥珠气不过便跑过来了。桃蟠轻轻安慰她,上濛神君只有一子,平时颇为娇惯,他没大没小心底却不坏,多半是跟遥珠开开玩笑。 “哭什么哭,真没用,本天君替你出气就是了。” 两女抬头,白华天君悠闲地坐在弯了要的大树树梢,嘴里痞痞地叼着一根狗尾巴糙,竟然有说不出的滑稽。这小子竟然偷听,这下子什么面子都没了,遥珠气极,一脚就把大树踹倒,大树倒在地上,白华一跃而下,狗尾巴糙也被他抛到空中,这是他才是白衣出尘风度翩翩的天君。遥珠一声冷哼,扭头就跑。白华捏了个诀把大树种好,对着桃蟠歉意一笑,追着遥珠跑远了。桃蟠哭笑不得,好一对欢喜的冤家。 不久后上濛神府乱成了一锅粥,小公子居然拉了几天的肚子,上濛神君愁的亲自拜见了太上老君,求了丹药才治好。桃蟠一笑,看来白华和遥珠打打闹闹地又和好了。过了几天,足不出户的影红天君竟然挑战碧水天君,这一石便激起千层浪,整个天宫都炸开了锅,还惊动了天帝。 ☆、庄生梦蝶(四) 第81页 为了避免烟濛猜忌,桃蟠避开了碧水天君,她安静地席地而坐,享受人间的皑皑白雪飘落在自己身上的惬意时光,不知为何,她屡次下凡都会撞见人间的冬季,一如她初次下凡那般,可如今没有稚嫩的碧水被她看着,他也没有再回头了。过了一夜,桃蟠知道他们该分出胜负了,她起身,拍拍遗留在身上的雪花,抬头望向天空。 遥珠从天上飘下,穿着大红斗篷,浑身洋溢着青春,身后的白华紧紧地跟着,脸上似笑非笑,怕遥珠滚落在雪地上,准备随时伸出手扶她一把。 桃蟠微笑地张开双臂,遥珠扑上去,两个姑娘一块儿滚落在雪地上,又沾了一身的雪,彼此间哈哈大笑。白华自个儿取出一壶酒和一个精緻的酒杯子,跑到某棵光秃秃的大树上自斟自饮,耳中听着遥珠滔滔不绝说着碧水与影红两位天君精彩的打斗,唇角不禁勾起。 桃蟠也是静静地听着,当她听到结果时,她不知道此刻应该是愉快还是哀愁,不过她还是笑了,桃花眼像月牙儿一般弯弯的,她希望她是愉快的,因为影红赢了,他们是朋友,她要为朋友感到高兴。可桃蟠的内心却是苦闷的,碧水他输了,被人孤立的他,受尽嘲讽的他,努力活着的他,寻找碧桃饮的他,每一点每一滴都刻到了桃蟠的心里,她如今只想知道,碧水他究竟如今如何了。 “姐姐,你知道吗?烟濛也去了,还为碧水天君鼓掌喝彩,即使他输了,也第一个跑去他跟前安慰。”木小狸望着白白的积雪,感嘆世事无常,男女之事竟然如此麻烦,她没注意到,桃蟠嘴角那一抹苦笑,白华倒酒的手抖了抖,撒了一些酒出来。 桃蟠第一次来到位于人间的仙山,碧水阁。月亮高高挂在枝头,凌冽的寒风吹乱了桃蟠精緻的髮髻,她想往前一步去看看那个藏在心底的男子,可沉重的步伐如同灌上了铅,怎么也迈不动,她一站就是一整夜。当朝阳照在枝头的冰渣子时,桃蟠仿佛做了极其艰难的选择,她咬住下唇,再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迈进去的碧水阁,她扭头转身,突然一件紫色金丝外袍披落到她身上,桃蟠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说道:“影红,你怎么会在这。” 影红的眸子一片黑沉,仿佛寒潭底,深不可见,他动作轻柔地替桃蟠把紫色外袍批好,理了理她被寒风吹乱的秀髮:“走吧。”颤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求。 桃蟠仿佛内心的被人洞悉,她什么都不想理会,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是静静地让影红牵着她的柔弱小手,一步一步地望前离开,她并不知道,暗中影红与碧水之间的较量,天边的云彩竟然把朝阳挡住了。 近日烟濛喜欢唤来活泼可爱的遥珠来跟前,讲碧水的事情,他的英姿,他的潇洒,烟濛小心翼翼的记在一张张有着梨花香的纸张,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在书本中,藏在抽屉的最底下,这个时候的烟濛总是最美丽的,她的笑像人间冬日的朝阳,照耀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驱散着人间的阴霾。 影红总是来寻桃蟠,一向不爱出门的他,竟然破天荒的邀请桃蟠去人间游玩,桃蟠哪有这个心思,自从在碧水阁外遇见他,桃蟠总是躲着他,她寻了无数理由,总是闭门不见。 遥珠担忧地看着桃蟠,往日她把嘴巴都几乎说破了,桃蟠都不愿意跟随自己去玩耍,这日听到自己在碧水阁附近发现了好玩的洞窟,不用费多大的劲儿她就随自己出门了,碧水阁旁一处充满灵气的山峰中央,位置很是隐蔽,洞口外还有一棵小小的灵树,浓密的树荫把洞口挡住,平日里不易被人发现,洞窟旁边光秃秃的,桃蟠便寻来一些不显眼的杂糙种在这里,此处成为了她与遥珠两人的秘密之地。 洞窟内头顶的光线透着石块层层照she进来,遥珠用法术把石堆彻成一只小狐狸的形状,桃蟠施了个法术,折了自己一枝蟠桃枝丫横插在石壁上,为小狐狸石块挡住了洞府上滴落下的小水珠。 坐在洞窟石块上,桃蟠的手撑着脑袋,为自己寻找了理由,她是因为无聊才这会般,其实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只是想离碧水更近一些。 桃蟠坐了一晚上,想了一个晚上,回到上濛神府时,竟听闻烟濛在发脾气,在旁边的小仙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希望她去劝解一番。烟濛虽高傲,为了维持高贵天女的形象,平日里极少动怒,桃蟠匆匆地赶过来,满屋子跪了一地的小仙子,地上还堆满了一座小山模样的素色衣裙,平日都是烟濛最爱穿的,总是由小仙子整理好,不容许有一点的瑕疵,经过认真的检查才放到檀香柜子里头。 桃蟠倒了一杯水,推到烟濛面前,笑道:“怎么发怎么大的脾气,喝水降降火气。” 烟濛仿佛见到救星,如同一个即将得到奖赏的小姑娘一般握住桃蟠的手:“碧水快来了,可是这些该死的小仙子们居然拿不出一件好看的衣裙,实在是该死。”此刻的烟濛,没有平日里的高傲,只是一个等待未婚夫婿归来的羞涩女子。 桃蟠忍住内心的酸涩,从柜子挑出一件镶珍珠绣花的百褶裙:“这件美丽大方,你穿上一定迷死那些所有雄性。” 烟濛一把夺过裙子,躲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裙子,一边娇羞地说:“我不要那么多雄性,我只有碧水一人。” 桃蟠欲为自己倒茶的手一僵,挥挥手,屋子的小仙子迅速整理好地上的衣裙,有序地退下。 烟濛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是高贵的天女,并不是非嫁碧水不可,可她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她即将见到内心仰慕的人,有几分坐立不安。 桃蟠道:“你的琴音是最美的,那日他来时你就抚琴吧!” 烟濛迷人一笑,她对自己的琴技很自信。 烟濛换好美丽的百褶裙,坐在雪烟濛楼玉池旁小谢里,有几分忐忑,抚的琴也屡屡断音,不在状态下,烟濛心里发急,越急出错越多。桃蟠在屋内望着,眼里透出几分焦急,一把扯过装饰水榭的丝绸长布,飞身而出,施了个法术,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蟠桃仙树立于玉池,她跳跃在树梢,脚尖一点,朵朵桃花开遍满园,给了烟濛一个鼓励的眼神。烟濛会意,不再紧张,十指抚出最美妙的琴音,迴荡在雪烟濛楼,让人如痴如醉。桃蟠听着琴音,不禁翩然起舞。 碧水天君耳绕仙音缓缓走近,素衣掩盖不住他的儒雅风华,出众俊美的五官,勾唇而笑的魅惑,与举手投足的贵公子气息。一片调皮的桃花花瓣轻轻降落在他头顶的髮丝,碧水轻轻摘下,温柔地凝视着美丽的花瓣,勾唇一笑。 烟濛自他踏进一步,他的风姿便深深吸引着她。若是有女子对她说对某位仙人一见钟情,她定会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一顾。可这时,碧水天君的风华,碧水天君的好,全部刻在烟濛的心里,她相信,这便是一见钟情。过来这一日,她定会告诉父亲,她烟濛今生非碧水天君不嫁。 可碧水的目光却在温柔地注视着翩翩起舞的桃蟠,她本是花中的精灵,一身粉衣,体态轻盈,在桃花丛中翩然起舞,迷醉了碧水的心。 第82页 也就是那一日,烟濛怒瞪桃蟠,她对亲如姐妹的桃蟠起了嫉妒之心。 桃蟠知道自从那日后,烟濛待自己不同以往,她终究忌惮自己会抢走了碧水,且碧水对她也是有意的,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终究不可能,她尽量远离,远离他们,躲起来,不愿意,不想见到他们。那个秘密的小洞窟,是她和遥珠的秘密,她不知道躲了多久,每日只听见遥珠说,烟濛疯了,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爱打人、骂人、装柔弱、在碧水面前却温柔似水的女人。 桃蟠知道,烟濛本性不坏,她如愿嫁给碧水,就会变回那个对万物冷淡、却心底善良的烟濛了吧! 终于,桃蟠等来了结果,遥珠说,烟濛被退婚了。桃蟠耳朵嗡嗡作响,她只看见遥珠在面前,却仿佛听不见遥珠在吹嘘,她是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打探到这个大消息的。 桃蟠曾说过,只要烟濛嫁给了碧水,她就出去。可她怕等不到那天了,她走出去那个小洞窟了,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一直跟随着遥珠的白华,她从他身边轻轻走过,仿佛听到他在说:“他让我转告你,他愿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需要。” 桃蟠低下头,藏住苦涩的一笑。 桃蟠几年没见烟濛了,再次见她时,她双目的赤红更加红艷,雪肌晶莹,银髮散落在地,她双目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玉池,曾经她在这里亲手种下一颗蟠桃树,她说:“碧水说,他此生除了桃蟠,绝对不再娶第二个女子。” ☆、庄生梦蝶(五) 桃蟠不知道她的心是酸涩,是高兴,还是感嘆,她心里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当她见到许久未见的影红时,泪水像决堤的洪流一般止也止不住,她趴在他身上,淋湿他的紫色镶金外袍,这是她拥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哭泣。影红一言不发,低着头,披落的黑髮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脸色的神情,只是轻轻地拥着她。 半响,桃蟠的泪仿佛流尽了,她才说说:“影红,娶我吧。” 影红天君的眸子一如从前,温柔地道了声好。他身份特殊,向来备受瞩目,他的婚事便更加受瞩目,只是一天的功夫,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天宫的各个角落。 嫁衣很美,美丽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美丽的纽扣镶嵌着精细的七彩珍珠,有两个小仙子恭维着说: “嫁衣很美,新娘子更美。”桃蟠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碧水会来找她的,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桃蟠屏退左右,任由碧水打量,也静静地打量着碧水,他变了,从前藏不住心思、对任何人都冷若冰霜的他,如今性子也越发地沉稳,嘴角有了弧度,只是眼神更加冰冷了。 “有难言之隐吗?”碧水的声音也不同以往的冷冽,如今竟然有暖风吹拂来的感觉,不算辱没“笑面虎”的称唿。 “没有。”桃蟠很平静,双目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碧水退走了,当清风吹起他最后一缕的髮丝消失在屋子门外时,桃蟠苦涩地蹲下身子,笑着:“这一别就是永远了吧!”她的笑很是悽美。 遥珠与白华每日都来陪伴着她,只是桃蟠心不在,对着至交好友,不愿意强颜欢笑,淡淡地说道:“我累了。”白华便识趣地离开,遥珠陪着她躺在床上,聊起开心的往事,桃蟠才有了一丝的快乐。 明天就是婚嫁的日子了,白华看着趴在桌子唿唿大睡的遥珠,却对从身旁经过的桃蟠说道:“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微风捲起地上的落叶,桃蟠还来不及说什么,一个小仙子便火急火急地跑来,嘴里嚷道:“不好了,不好了,碧水天君和影红天君打起来了。” 桃蟠倒掉手中的水,连同银盘也一起倒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急忙地捏了个诀,飞向高空。 银盘倒地,把遥珠震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只是看见桃蟠飞得很远,当下疑惑,便追了出去。在一旁的白华疑惑地望着那报信的小仙子,这里的小仙子都是从他和影红亲自挑选的,这人怎会如此面生?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转身离去。 报信的小仙子冷汗直流,幸好没被发现端倪,吐了一大口气。 桃蟠直冲碧水阁仙山,远远地望见那把即将插进碧水心脏的剑,她认得那是上濛神君最得意的剑,名唤诛仙,此剑泛着黑金色的乌光,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生命。桃蟠毫不犹豫冲过去,一把推开碧水天君,挡在他胸前。碧水天君一急正想推开她,奈何自身早已没了力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心脏仿佛被火烧着了,火辣辣的疼痛席捲全身,两眼一黑,顿时晕倒在地。 影红睁大眼睛,但他发现桃蟠时,他想抽身,可是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只能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利剑插进了桃蟠的心脏,嘴里叫嚷:“不。”吼声震天。 白华接住即将飞得极快险些掉落在地的遥珠,她焦急不已,一声大吼:“姐姐。” 赶来的烟濛冲上去,心里微痛,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他们眼中所见到的现实。 桃花开,桃花落,桃花满天飞,桃蟠的身子渐渐化作了一朵朵的桃花飘向天宫的各个角落,散发出阵阵桃花香,天帝负手而立,站在金銮殿前,威严地问道:“何处来的桃花?” 上濛神君掐指一算,随后脸色有些苍白,无声地嘆了一口气,回禀了天帝道:“桃蟠天女损落了。”他刚回禀完,漫天的桃花化作一道道轻烟,消散于天地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影红天君有罪,失手错杀了桃蟠天女,本应偿命,但其父有功,又跪在金銮殿三天,以管教不力的罪名承担了一半的惩罚,天帝轻判,影红被封为地狱王,被罚永世囚禁地狱城,管理地狱城的小鬼,不得返回天宫。 碧水天君与人私斗,有三皇子作证,错不在他处,只是自卫,罚面壁三百年,三百年内不得踏出碧水阁一步。 不久后,天宫又传出上濛神君亲自上碧水阁,哭诉道:“烟濛自从桃蟠死后,每日以泪洗面,抑郁寡欢,听闻碧水阁有一灵泉有妙用,往贤侄可怜可怜小女吧。”说着,宽大的袖子抹了一把心酸泪。碧水天君允了,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不知,碧水天君此番就当作念在上濛神君与他父亲乃是至交好友,此事就当做是还上濛神君在父亲死后,对他安置、照顾的一点情分,从此往后,再无瓜葛。 桃蟠离开了,从她灰飞烟灭后,天宫的仙人皆是很默契地不再提起她,仿佛那就是一桩寻常的陈年旧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偶尔也有八卦提起她的仙人,可总是肿着一张猪头的脸,仰天咆哮: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只是并无人回到他。 时光匆匆而过,五十年转眼即如河水般匆匆流走。 “白华。”遥珠回眸,明亮的大眼如同春雨洗涤过的叶子,注视着他依依不捨地道:“这鱼真好看。”她怕被发现端倪,不敢再看他,忙低下头看着湖中快活的鱼儿。 第83页 “的确好看。”白华走上去与遥珠肩并肩,仿佛没注意她的不自在,默默地盯着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遥珠闭上明亮的眸子,忍住不让自己的眼角的泪流出,心里想道:“白华,永别了。”回想起往昔,一幕幕涌上心头,初见时,遥珠对白华的不屑,白华对遥珠的惊嘆;再见时,遥珠化为人形,如一个孩童般欢喜,白华因失去蛇胆而懊恼不已,他们虽日日争吵,斗嘴,却各自心里都把对方装在心底;他们臭味相投,结伴戏游人间,每日都是欢乐的;他们彼此相遇相识相熟,几百年的陪伴,大事小事都如同春天的雨滴般浇灌着春笋,给予雨露。 遥珠寻了个理由,告别了白华,她一身白衣,轻轻跳跃上天宫的望高台,凝神观望,一处高台四周围绕着几座仙气迷濛的小仙山,每隔十几步便可看见,一个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天兵手持天剑。遥珠一嘆,看守宝贝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她的机会可是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只能去陪着桃蟠姐姐了。突然一道阴影挡住自己,遥珠一惊,转身后退,大惊道:“白华。” 白华白衣白帽白鞋子,面如冠玉,负手而立,淡淡一笑:“若是我帮我了,你可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 遥珠心虚:“帮什么帮,我不过是站在高处看风景罢了。”她轻轻一跃,飘身下高台,不敢抬头,怕他发现自己的意图。 白华追来,捉住遥珠的衣袖,不让她逃避,遥珠甩开他,白华又紧紧搂住遥珠的纤腰,任凭她挣扎也不松手,遥珠发狠,一口锋利的牙齿咬住白华的肩膀,白华抽痛,却也不愿意松手,把下巴抵在遥珠劲窝处,闭目,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夏日的轰鸣,遥珠环抱住白华的腰,只是在静静地听他说话。 他说,我尚且年幼时,我师父曾说,我此生会有一大劫难,全因一只七彩灵狐而起,若是渡过此劫,方可修成正果,那时我懵懵懂懂,却也对七彩灵狐一词上了心,所有关于的七彩灵狐的书籍我都会细细地琢磨几遍,大哥那时还笑我,没见着七彩灵狐却对书中的狐狸上了心,着了魔。可怜了我,活了一千多年了,始终没见到任何一只七彩灵狐,也把这事渐渐抛在脑后。 第一次见你时,你的尾巴闪烁着七彩光晕,我很是惊讶,不曾想居然真的见到了一只七彩灵狐,七条尾巴的光晕比书中的更是美上几分。我那时也只是想抱抱你,不曾想英俊的白华天君居然有一日会被一只七彩灵狐用屁股打招唿,便气得不轻,想着好好收拾地你一番,把你捉回府邸,结果没欺负成,还损失了一颗珍贵的蛇胆。 那蛇胆本是父亲赠与的,我们兄弟二人同父不同母,因大哥母亲身份特殊,父亲便对他特别关爱,而把我从小便交给师傅管教,父亲一直觉得亏欠了我,机缘巧合下得了蛇王的蛇胆,他作为补偿,便赠与我。可我一时大意,竟让你吃了,你可化作人形:但若是我吃了,从此年轻一辈的天君我将再无对手。这或许就是师傅说的劫难吧!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只是有时在大哥手低下吃了亏,气不过,便跑去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点击率让我心如死灰,请看我文的童鞋给个意见可好>°)))>彡 ☆、庄生梦蝶(六) 每日的争吵,你自然不是我对手,只是你有桃蟠护着,桃蟠又有大哥护着,你明面是吃了亏,却不知我挨了大哥多少顿打。于是,我琢磨着怎么收拾你,又不让我被大哥收拾。你素来心软,又爱去人间胡闹,我打扮算命先生,骗了你,被你殴打后,使了个障眼法跳入湖中,假装投湖自尽,后又回到天宫逍遥了,直到大哥找到我时揍了我了一顿,我才知道,你为了寻我,竟闯了地狱城,幸好让碧水天君拦住,还因此和碧水天君成了交心好友,他甚至许诺你用自己的仙血为你打造一支碧水簪。你病时,我日日守着你,怕你醒来见不到我,一步也不敢离开你的床榻,谁知你醒后,竟然炫耀碧水如何的好,我气得牙痒痒,便于你斗了嘴,谁知是你让上濛神府的小子欺负了,我便收拾了他一顿。 每当看见你与碧水天君单独相处,欢乐不已时,我就恨不得把你们俩沉湖了,就一了百了。当争吵时,你问我,与你何干。我愣了,确实是不干我的事,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冒着火。你同我打听碧水的为人,喜怒,爱好时,我怒不可解,直接甩袖子走人,你拦下我问道:你与碧水有仇吗?我自然不会告诉你,碧水比我年少,比我晚近师门,却巴结了师傅,让我唤他师兄的糗事。因为碧水,我们不理不睬了将近一年。 我每日难过,想着如何和解,而你却日日欢乐似鸟雀,不知愁为何物,我便拉不下脸面来,那一年,我从未笑过。别扭地想着,从此便把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忘得一干二净,可当你笑着说,白华我们和好吧!我所有的不愉快便通通消散了,看着你的笑脸,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为了让你避开碧水天君,故意哄骗你到人间到处玩闹,走遍大街小巷,你说你没去过青楼楚馆、赌坊酒局、皇宫大院,我知道你爱胡闹,也由着,陪你去闹去玩。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你想玩的一切,你喜欢朝阳,我便说,我最爱的就是朝阳,只希望你能快乐,多点笑容。 我从大哥的口中得知,你只是帮桃蟠打听碧水的喜好,听着大哥醉酒的话语,我无比庆幸,我认识你比很多人都早。 七彩灵狐的血能净化瘴气,其唾液可解百毒,唿出的灵气能净化空气,皮毛可祛除妖魔,粪便可让植物起死回生,若是辅助仙人修炼,可事半功倍,它最珍贵的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远古传说:以命换命,共进轮迴,这个法术需要的是七彩灵狐的生命回到起点,以及需要冰魄慧珠一颗。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一只珍贵的七彩灵狐,而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遥珠。 桃蟠养育了你,你要报答她,不在乎生死;我也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置生死之于度外。 白华吻上遥珠樱桃般的小嘴,遥珠的泪水悄然划落,反she照出七彩的光晕,这一吻仿佛吻到了地老天荒。 人间本是六月天,雷雨轰鸣,白华知晓遥珠喜爱那皑皑白雪,便寻了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施了个法术,一片鹅毛融雪迎面飘来,遥珠耍赖撒娇不肯自己走路,白华笑着蹲下身,遥珠伏在白华背上,她得意洋洋地道:“你还记得人间万霞公主吗?” 白华愣了一会儿,说道:“自然是记得。”昔日的糗事他并不想被遥珠记着,他纵横人间几千年,不曾想被一个凡人公主大言不惭地调戏,说要征服他。这话还让遥珠听了,连笑了好几天,他费了几十天的工夫才说服她不再提起,答应忘了此事。 “她说,男人征服了天下,可女人征服了男人,所以天下还是女人的天下。”遥珠捂住嘴巴,不让笑声溢出来。 白华灿烂一笑:“夫人说得极是。” 遥珠羞红了脸,两只手拧住白华的耳朵:“不知羞,谁是你夫人。” 第84页 “征服我的女人,自然是我夫人。” 遥珠好一会儿不再言语,伏在白华后背,把小脑袋藏起来,装死。她本想炫耀还是女人比男人厉害多了,结果被调戏了一番。 四周有些安静,遥珠探出小脑袋,贴着白华的脸颊,有些冰冷:“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用这个方法救桃蟠姐姐?” “我聪明啊!”白华无比自恋的说道,遥珠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拳头,给他一拳,耳边突然传来他压低的话语:“桃蟠离开的时候,你没哭。”遥珠双手紧紧环住白华的脖颈,原来,她下决定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 遥珠许诺:“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那个条件她答应了。 雪花铺满了白华脚底,他一步步走着,雪地被走出来一个个浅浅的脚印,他勾唇而笑:“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你将来想去哪儿呢?”我们一起去。 “我想到人间去,看那美丽的朝阳。”遥珠一脸的嚮往。 “好。”白华一口答应,坏笑道:“以前你总爱谁懒觉,总是不愿意起床,故此一直看不到凡间的日出,这次等我回来后,一定把你从暖狐狸被窝挖出来,带你到人间去看朝阳。” 遥珠没有说话,深深地唿出一口气,吹走了面前的几片雪花,她多么希望这场雪可以永远不要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七日后,白华因潜进了“云岭游台”偷盗了冰魄慧珠,被天帝责罚千年轮迴,冰魄慧珠却不知所踪;遥珠从那日后也消失在世间,千年来再无人见过。离碧水阁很近的一个小洞窟里,一株桃花即使没有根也渐渐地长出来新的叶子,开出新的花苞,整株桃花娇艷欲滴,旁边的某个小角落里隐隐有生命等待着甦醒过来。 风吹大槐树沙沙作响,仿佛也因此而唤醒了躺在竹躺椅熟睡的木小狸,它浑身耀眼的金光渐渐褪去,懵懵懂懂地睁开黑葡萄般的眼睛,如同被清水洗涤过,清澈纯净又一尘不染;风扬起她的髮丝,吹起她的裙摆,她仿佛很清明,却又有些迷茫,分不清楚那是梦境,还是过去。不过她即使去探究,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细想了,回了天宫,见了贝珍,看了绿萝,便回到自己的小洞窟,好好修炼。 日子日復一日,年过一年,木小狸打发为了时间,自创了一首小曲儿,在雨后,在晴天,在雪山,还有在溪边,有时会小曲儿会像能飞的船儿一般,自己盪得很远很远。 “我把你寻找,找遍天上的每朵浮云;我把你寻找,寻遍大地的每个角落;我的心不灰,我的心不死,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你……”清晨,露珠凝结在溪边的糙丛,甜美的小曲飘荡在小溪上方,仿佛可以随着小溪流水流淌到某个人的心头。 俊美儒雅的碧水天君凭空出现在木小狸的身旁,他缓和心情,看着她穿得一声大红衣裳,颇为喜庆,他压下心中的欢喜与激动,笑道:“我把她接回来了,就……”他的话音还没落,木小狸俏丽的身影就只留下一个背影,碧水天君笑着摇摇头,几千年都过去了,唯一不变的也只有她了。 太阳晴朗,碧水天君抬眸,日光有些刺眼,他转身把目光停留在一棵生长浓密的大榕树上,虽然树上的人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让他发现了众多绿叶的一点白,他的嗓音如同清风拂过,凉慡不已:“白华,你歷劫已满,该做你应该做的事了。” 白华依靠树干,双目微眯,慵懒之色仍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的风华,说道:“我是在做自己该做之事,正如你花了数百年的光阴,同一个凡人漂流在无尽的时间尽头,寻找那通往轮迴的隧道一般。”白华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说完便不再理会他。 碧水天君也不言,面朝太阳,紧闭双目,他在迎接属于自己的光明,当然其中的心酸痛楚只有自己才知晓。他不能让清宝与普通凡人一般,到地狱城去,他知道如果她真的去了,或许他就会永永远远地失去她,他愿意花上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去寻找那通往轮迴的隧道。 一阵风吹过,吹乱碧水天君的黑髮,掀起了他碧色的衣袖,经过了千年的等待,他枯寂的心终于要迎来了甜美的甘泉解渴。 白华头顶上掉下一片生机浓郁的嫩叶,因为不够坚强,被风吹了下来,他伸出长满茧子的大手接住那片脆弱的叶子,目光停留在远方的那抹红色,内心柔软一片,他勾唇一笑,我等你,等你做完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把心里空荡出来了,就只是装我一个。白华掌心的叶子没有停留,随着下一波微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前方。 师兄弟两人皆默默无言,各自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指导,求安慰(;′⌒`) ☆、桃蟠归来 木小狸穿过层叠的山峰,路过清澈的河流,踏过美丽的野花,跑过无比熟悉的小路,她从没发现这条路如此漫长,终于她看到了,前方一个穿着一身粉红衣裳小姑娘的背影,小姑娘听到后面有动静,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有点婴儿肥,红扑扑的小脸蛋,扎着两个长长的小辫子,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因为看见一个红衣裳的姐姐跑过来,她有些惊讶,有些熟悉,双眼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惊喜。 木小狸的心头仿佛一瞬间涌上了很多东西,有对烟濛的恨,有对木兆的思念,有对碧水的埋怨,有对路人的后悔,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时,她所有的爱与恨、怨与悔全部在心底消散了。木小狸用手梳理了一下乱蓬蓬的秀髮,拍拍好沾满了灰尘的红色长裙,走到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面前,咧出大大的笑脸,伸出白白嫩嫩的玉手。 小姑娘记得带他来这个美丽地方的好看哥哥说过,要乖乖在这里等着,见到一个红衣裙姐姐,以后就跟着她,她便会好好照顾自己,小姑娘相信他,也相信眼前这个笑得很好看的姐姐。但初次见面,小姑娘有些腼腆地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到木小狸的手心,随后咧嘴一笑,孩童是最天真的,她笑得很美。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美丽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们往家的方向缓缓地走去。 木小狸侧过脸,夕阳把她一半的脸照得通红:“我是木小狸,树木的木,大小的小,狐狸的狸。”脑袋一瞬而逝地想起有人高兴地唤自己木大仙,她强压下微微抽痛的心,调皮地加上一句:“你也可以叫我木大仙。” “小狸姐姐。”小姑娘眨眨美丽的桃花眼。 望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其实还是这个称唿最好听,木小狸想起曾经一次次在自己心中的誓言,她从没兑现过,也没能好好保护她,这一世她在心底想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生我陪你,你死,我相随,轮迴路上好作伴。 “姐姐,我叫桃蟠,王母娘娘的蟠桃的蟠,蟠桃的桃。” 木小狸灿然一笑,捏捏桃蟠的小脸蛋:“我知道你叫什么。”她想起了那个梦,或许那是梦,也不是梦吧。冥冥中老天好像都安排好了,木小狸摸摸桃蟠的小脑袋,木兆轮迴了三世凡人,第四世终于降生成了一个小仙子,被碧水天君接回了碧水阁。曾经的一切都已化为灰烬,如今才是未来的新起点。 第85页 浓浓的大烟从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小厨房升起,木小狸从里面狼狈地冲出来,她头髮乱糟糟,有烧焦的味道;被烟燻黑的小脸,像一块黑炭;粉嫩的衣裳黑一块,黄一块,脏兮兮的。木小狸的小洞窟在山峰中住着她和桃蟠刚刚好,而小厨房就搭建在山峰脚下。 碧水天君从天而降,他不得不摇摇头,若不是认得眼前人的气息是木小狸,定然觉得这是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乞丐疯婆子,太邋遢了。 木小狸尴尬地摸摸鼻子,把脸庞侧过一边,竟然被人撞见了自己这个囧样,她不过是想为小桃蟠做个饭,结果把七彩灵狐的脸面都搭进了,若不是挖洞更加的丢人,木小狸当场就挖洞了。 碧水天君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哭笑不得,眼底闪过笑意,从身上掏出一条青色的天蚕丝手帕,递过去,风突然越来越大,木小狸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还是没捉住手帕,帕子仿佛有个孩童在拉扯,捉弄木小狸一般,她有些恼怒。 而碧水天君则就感觉风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手帕狠狠地扯过,随后怒气地扔在地上,碧水天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往前迈了一步,凑近木小狸,慢慢抬起自己宽大的碧色袖子,仔细认真地擦着木小狸俊俏的小脸,他嘴角含笑,仿佛在做了一件心情愉悦的事,半响,擦好了,他没看一眼自己碧色袖子的“惨不忍睹”,轻声询问道:“我派个人过来吧!”他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轻轻呢喃,木小狸一门心思在自己丢脸的事情上,不作他想。自从小桃蟠来了,碧水交给木小狸照顾,他们的关系渐渐地和睦了,仿佛两个相知很久了的朋友。 木小狸不好意思挠挠头,微不可见地点头,身上的焦味时刻都在提醒她,对于煮菜做饭照顾人,她真的是不在行,这个事绝对不能推搪。 碧水天君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偷偷地拉拉熟睡小桃蟠胖胖的小手,尖锐的目光扫过一堆茂密的灌木丛,若不是哼歌怕吓着木小狸,他都忍不住了,迈着步伐心情大好地离开。 木小狸眼尖,注意到碧水天君眼睛扫过的地方,茂密的灌木丛还挺高的,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散发出阵阵清香,她若有所思,突然怎么感觉碧水天君为自己擦脸是在“做”给一堆灌木看呢!木小狸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摇走。 躲在灌木丛的某人,咬牙切齿,哼!自己都没给她擦过脸呢,怎么让碧水天君那王八蛋截足了,早知就不抢那手帕了。后来的某一天,碧水天君无意中发现,那天给木小狸擦脸的碧色长袖子被人五马分尸,丢到碧水阁一条小溪流中,他心情便更加的愉悦了,趁着小溪流附近没人,随意地哼了几句歌儿,把一只无辜的黄莺吓跑了。 碧水天君办事向来妥当。第二日,自称碧水天君派来的小仙子独自前来,她有着一张标緻的美人瓜子脸,长得眉目清秀,身穿素色白衣裳,对着小洞窟外站着的木小狸、小桃蟠恭敬地欠身行礼:“奴婢见过蟠儿小姐,小狸小姐。” 木小狸点点头,这个小仙子看着很是顺眼,干活特别积极,手脚也特别地勤快,她自己动手把厨房搭建地更大更宽敞,还在旁边盖了个小屋子,用竹子围了个篱笆,种了几行白菜,像个小农屋。门口挂着几串辣椒和大蒜头。她说,小桃蟠年纪幼小,小洞窟又高,平时自己不易走动,而且她是蟠桃树仙子住在山洞里极少能晒太阳,不容易长高,住在小屋子,可以多多到院子走动和能常常晒太阳。 木小狸点点头,她说得在理,木小狸不懂,也就全由着她。碧水天君是把这个小仙子送给小桃蟠的,她对桃蟠好,木小狸比看到她对自己好还高兴,欢喜地牵着小桃蟠住进了新小屋子。 小仙女名唤眉眉,是一只画眉鸟,经常变成鸟儿,歌唱给小蟠桃听,其鸣声洪亮,婉转动听,有时还会仿效多种鸟的叫声,每天都把小桃蟠哄得高高兴兴,屋子每天都洋溢着欢乐。眉眉不仅每日勤奋地收拾小屋子,还把木小狸的小洞窟打扫得干干净净;她主动洗衣做饭,把木小狸和桃蟠这两个只会吃不会干活的小傢伙餵得白白胖胖。 日子如常,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桃蟠很快就适应了有眉眉的照顾,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有开心的事也乐意同她分享,一日稚嫩的童音传来到眉眉的耳中:“眉眉姐姐。” 眉眉低头看着拉自己裙摆的小人儿,小桃蟠招招手,眉眉会意,蹲下身子,与小桃蟠身高持平。小桃蟠神秘地凑近眉眉耳朵,说道:“姐姐,你可是知道今日是什么要紧的日子。” 眉眉敛眉,故作思考,才答道:“今日是小狸小姐的生辰。” 小桃蟠张大嘴巴,惊讶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眉眉狡黠一笑:“我在天宫虽然分位不高,却也是个仙子,自然是知道了。” 小桃蟠一脸的崇拜,她们小声地讨论,到底送什么礼物好,因为木小狸爱吃,思来想去,也就是鸡腿、桃子一类的了,眉眉仿佛是灵机一动,建议道:“不如我们做长寿面吧,凡人都爱吃这个。” 小桃蟠听着新鲜,拍手叫好。眉眉摸摸她的小脑袋,笑得眼睛仿佛成了一个月牙儿。 当她们准备完材料,月色已经朦胧,趁着天没亮,眉眉便建议让木小狸寿星吃长寿面作为早膳,小桃蟠桃花眼一亮,迈着小短腿干劲十足地跑来小厨房,催促道:“眉眉姐姐,快快来呀!” “来了,桃蟠小姐慢点,别摔着了。”眉眉跟着小桃蟠身后,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让她有任何闪失,幸亏她们找完最后一味材料,离厨房也不远,不然肯定不让她跑那么快。 新小厨房里面食材、工具应有尽有,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桃蟠个子不高却早做好了准备,从厨房门后搬来了个小凳子,爬到灶台上稳稳地站着,激动地恨不得亲自下厨。 眉眉也早有准备,从袖子取出一包糖果,递给小桃蟠说道:“您先吃着,解解馋。”小桃蟠打开金黄色的纸张,挑一颗最大的塞进眉眉的嘴巴,甜腻腻地问道:“甜吗?” ☆、生辰之礼 眉眉一边嚼着糖果,一边笑着说道:“好甜、好甜。” 小桃蟠随意挑了另一颗糖塞进自己嘴巴,呵呵直笑。 眉眉挽起袖子,娴熟地把面粉倒进盆内加盐搅拌均匀,加入水调和成面团,和硬扎软饧半个时辰。小桃蟠一边吃着糖,一边看着,还拍起了手掌:“眉眉姐姐好厉害。” 眉眉甜甜一笑,将饧好的面放在案上,搓成粗细均匀长条,然后盘入油盘,直至将和好的面盘完。眉眉在小桃蟠敬佩、崇拜的目光中,把面直接甩进开水锅内,煮熟捞进碗中。小桃蟠欢喜地高高捧着一大碗长寿面,跳到地上,眉眉笑道:“蟠桃小姐,这面还没好呢?” 小桃蟠疑惑地一会儿看看眉眉,一会儿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怎么还没好呢?她双手把面又交给了眉眉。 眉眉被小桃蟠这娇憨的样子逗笑了,把香喷喷的骨汤加入盐、胡椒粉、汤皇和许多小桃蟠没见过的调料调好味,导入面内,一阵热气腾腾生起,香气扑鼻而来。小桃蟠勐吸一口气,嘴馋道:“好香啊!”眉眉往小桃蟠嘴巴塞进一颗糖,笑道:“口水流出了。”小桃蟠小脸一红,辩解道:“我才没有呢!” 第86页 眉眉在面上摆好准备好的熟鹌鹑蛋、红色的小果子、尤菜心、煨好的香菇呈一定的造型,最后撒上天宫特有的金色香葱,她看着满意的作品点点头:“完成了。” 小桃蟠兴奋地跳起来欢唿,想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去端盘子,被眉眉一个手势制止了:“桃蟠小姐,小心烫。”随后,拿出雕花红木托盘,把面小心地放好,一手端着面,一手牵着小桃蟠,缓步走出来小厨房。 小桃蟠抬起可爱的小脸,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红木镶金托盘,她想看的是面,可惜她个子不高只能看到红木镶金托盘底部,但这并不能减少她的兴奋:“眉眉姐姐太好了,小狸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今天可是她的生辰。” 眉眉笑道:“桃蟠小姐喜欢的话,等你生辰的时候,奴婢也给你做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这个奴婢可是最拿手的。”眉眉虽是对小桃蟠说话,目光却是看了一眼身后一个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 “好啊!”小桃蟠手舞足蹈,突然看见前方一个身穿碧衣的仙人,小桃蟠松开眉眉的手,向碧水天君扑过去:“好看的哥哥。”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碧水天君满脸宠溺,抱起小桃蟠,理了理她略微凌乱的秀髮,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轻轻地拧了拧。小桃蟠也学着碧水天君的样子,把他盘得整齐的头髮理顺,结果越理越糟糕,小桃蟠还浑然不知情,仍然玩得不亦乐乎。 碧水天君并没有制止她,温柔宠溺的眼神仿佛可以淹死一个小孩子,眉眉愣在原地,不苟言笑的碧水天君向来爱护自己的仪表,不容许一丝瑕疵,却能容许一个小姑娘在他头髮上作怪,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打死她,她都不会信的。 许是眉眉的表情太过于惊悚,碧水天君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眉眉小心翼翼地放下雕花红木托盘,吓得匍匐在地,拜了三拜,她手心不禁冒出冷汗,实在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啊!还有这碧水天君的眼神像刀子似的,仿佛刮进她的心里。 身后厨房屋檐上突然出现一个男子,白衣白裤白鞋,仙气缥缈围绕在他身侧,小桃蟠正好面对着他,虽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一下子被他周身的气质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凭空出现的仙人,拉拉碧水天君的蓝色衣袖:“好看的哥哥,那里有神仙。” 碧水天君皱皱眉头,虽不想承认,他的容貌与师弟相比不相上下,可在气质上缺输了一大截,碧水天君可不想再多一个情敌,把小桃蟠送回到眉眉身边,小桃蟠紧紧捉住碧水天君的碧色长袖子,不愿意松手,泪眼汪汪的,让碧水天君看了好不忍心!可他顾忌地望着风姿出众的白华天君,心里实在没底啊!万一小桃蟠被白华的臭皮囊吸引着那该如何是好,便细声哄道:“先回去吧!面都凉了,得趁热吃。”然后他颳了一眼眉眉,眉眉的后背仿佛都被浸湿了。 桃蟠这才想起正事,一拍小脑袋:“我忘了,今日可是小狸姐姐的生辰呢,我还得给她一个惊喜。”她忙催促眉眉快些离开。眉眉如获大赦,一手抱着小桃蟠,一手拿着雕花红木托盘,健步如飞,离开这“是非之地”。路过碧水天君旁边,还能隐隐感到他身上的寒气,不由为自己的主子白华天君担忧,可别打起来了,强龙不及地头蛇,恐怕会吃亏啊! 白华天君还是一派悠闲,丝毫没有惹怒了自家师兄的自觉。碧水天君看着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质问道:“眉眉怎会在此处?”眉眉,便是跟在白华天君身边侍奉多年的小仙子。 “我怕她不会照顾自己,就派个勤奋的过来。”她指的自然就是木小狸。 “你……”碧水天君虽然猜到了,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兄可是不满?”白华挑眉,白衣出尘,墨发飞扬,仙气缥缈,远远望去,雌雄莫辩,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仙女,碧水天君气极,白华骨骼精奇,仙气环绕,风度翩翩,生生的压了自己一筹。碧水心里也知晓,他是在报復自己给他的心上人擦脸,换了自己给桃蟠的小仙子,他也不想再和他斗了,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你怎么不自己大大方方把人送过来,还把我送来的小仙子偷偷地藏起来了。” “我送,不方便。”白华语气轻轻,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耍花招,他怎么会沦为师弟,这个仇,他一直都还没报。 碧水天君又吞下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暗暗腹肌,你不方便,我就很方便吗?住别人的碧水阁住下可一点客人的自觉都没有,还把主人家送出去的小仙子换成自己的小仙子。哼!怪不得,那日一早便缠着自己下棋,还让自己特意为小桃蟠准备的小仙子勺子独自一人来找小桃蟠,好一个“狸猫换太子”之计。“你喜欢她,亲近她,为何不告诉她。”白华如今插手自己的事,把自己培养的小仙子给了桃蟠,坏了自己的计划,碧水天君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有太多的放不下了。”白华语气有一丝无奈,如星辰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 碧水天君张张嘴,到嘴边的质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若不是亏欠木小狸太多,碧水早就把白华这个讨厌鬼扫地出碧水阁了。遥珠为了桃蟠使她的生命回到了最原点;木小狸一只几百年修为的七彩灵狐千方百计偷取碧水簪,在未知兇险的人间寻找着桃蟠,一年又一年,从未放弃,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认不出心爱的女子,实在是惭愧。 “等她放下了,我自会带她离开。”白华目光勺勺,嘴角微微上扬,自信满满。 “我祝福你。” “多谢。”白华翻身跃下屋檐,绕开碧水天君,缓步往木小狸的小洞窟走去。 碧水天君负手而立,任由微风把他被弄乱的黑髮轻轻抚平,千年了,你也等有千年了,想着这些,碧水的怒气随着微风,渐渐地飘走了。 阳光洒在大地,仿佛往地上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金子,浅浅溪河流水匆匆,溅起几颗小水珠在旁边的茵茵绿地上,晶莹剔透,泛着浅浅的紫光,木小狸保持着好习惯,勤奋地坐在溪边大石块上打坐练功,吸纳天地灵气。 “姐姐。”小桃蟠兴奋地蹦来蹦去,路边的小石子凹凸不平,木小狸生怕她摔了,急忙跑过去。小桃蟠咯咯直笑,她小小软软的身子,顺势扑到木小狸怀里撒娇道:“姐姐,生辰快乐,我和眉眉姐姐给你带了礼物。” 眉眉仿佛是从地上冒出了的,献宝一般,把雕花红木托盘放置在木小狸面前一块略微平整的大石头上,香喷喷的长寿面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食指大动,扑鼻而来的面香随着腾腾的热气蹿上高空,木小狸又看又闻,仿佛见到这个世界最好的礼物,眼圈红红的,感动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小桃蟠眨眨眼睛,小手一指眉眉:“眉眉姐姐说的。” 木小狸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疑惑地看着眉眉,等待她解惑。 第87页 眉眉一愣,目光不由得放在小桃蟠脸上,但她不慌不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道:“天君说的。”她可没说谎,的确是天君说的,不过是白华天君所说。木小狸和小桃蟠自然听成了是碧水天君说的了,这是眉眉意料中的结果,相必,刚刚碧水也是与小桃蟠说了什么。 ☆、清月吐辉 “姐姐,快吃吧!”小桃蟠嘴馋,嗅着面香,咽了一下口水,把雕花红木托盘推到木小狸面前,催促道。木小狸捏捏嘴馋的小桃蟠,她如今可是姐姐,自然得好好照顾妹妹,捏起法诀,再变出一双筷子:“我们一起吃。” 小桃蟠年纪虽小,却特别懂事,小脑袋摇得如同破浪鼓一般:“今天可是是姐姐生辰,长寿面要姐姐一个人吃,等我生辰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眉眉附和道:“长寿面自然是寿星吃,还要从面的一头吃到另一头,不许断。” “嗯,我吃。”木小狸不再推迟,她曾和木兆一同生活时,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有两碗长寿面,一碗的面其实只有一条,她和木兆坐在窄窄的小洞窟里头的石桌子前比赛谁吃的快,从面的一头吸到另一头,充满了欢乐!如今看着活泼可爱的桃蟠,这一切仿佛是梦境一般。 木小狸在小桃蟠和眉眉的火辣的目光下,用筷子挑起面的一头,卖力地吸,吃长寿面不可终断,她化身七彩灵狐本体,把吸到嘴巴的一碗面条通通吞到肚子,曾经她每次都是用了这种方法,在吃寿命比赛这一项中,她木小狸从未输过。 小桃蟠眼看就要见碗底,她跳起来欢唿道:“太棒了。”仿佛木小狸取得了什么大比赛的胜利。 眉眉抱住小桃蟠,却不禁看着那俏丽的娇颜,恍惚中陷入了某些回忆,她的记忆来到了很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可爱的女子和白华天君比赛吃长寿命,吃着吃着便吵起来了,两人还生了好久的气,那女子摔门离去,白华便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直至那女子再次出现,白华才活了过来,如今她已不记得那女子的模样,却还记得她唤作遥珠,而眉眉就是当初那个端着长寿面给两位大爷的可怜小仙女。 吃完长寿面,眉眉接到了某天君的命令,悄悄地把小桃蟠抱走了。 木小狸并没有在意,盘腿修炼,这里环境幽雅,灵力充沛,最适合修炼了,她渐渐地进入入定状态,丝毫没察觉,一个踏风飞来的仙人在她身后盘膝而坐,眼神宠溺,一看就是一整天,连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独自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温暖时光。 白华的思绪恍若回到千年前,回想起那日天气甚好,桃花开后桃果结,他年轻气盛心血来cháo潜入西王母的蟠桃园想偷吃鲜桃子,可若那西王母的桃子若是那么好偷吃的,满园的桃果恐怕早就进了偷果贼的肚子里头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摘了一个小桃子,却被半路蹿出的七彩灵狐叼走,它撅着屁股消失在桃林中,白华把这口恶气忍下,可恨的是那只臭狐狸竟敢恶狐先告状,到西王母跟前狠狠地告了他一状,白华被西王母拒之门外整整五百年,他还因此招惹上姚华那刁蛮公主。 傍晚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天边,金色的光线浅浅地照耀到木小狸身上,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浑身灵力充沛,感觉舒服极了,重回到碧水阁,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没拳头你就是没理。 眉眉牵着蹦蹦跳跳的小桃蟠玩够了才过来,旁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小仙子,眉黛弯弯,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木小狸认得她,她是碧水阁的小仙子,名唤勺子,是一朵芍药。当年木兆还在碧水阁的时候,她们就经常一起嬉戏玩耍。 勺子对木小狸行了个大礼:“小狸小姐。” 木小狸扶起她,灿烂一笑:“勺子姐姐,你怎么这么见外,唤我小狸便好。” 勺子见木小狸认得她,泪眼嗡嗡:“多年不见,物是人非,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木小狸沉默了半响,随后道:“勺子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多年过去了,勺子肯定也经歷了很多,曾经那个叫嚷着爱碧水天君一辈子的小仙子自从见到烟濛的狠辣后,便每日小心谨慎,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 勺子用衣袖擦擦朦胧的泪水:“碧水天君见我平日做事小心谨慎,极少犯错误,便唤我来照顾桃蟠小姐。” 桃蟠扬起天真的笑脸,道:“好看的哥哥真好,又让一个姐姐来陪我玩。” 木小狸莞尔一笑,揉揉扑过来抱着自己大腿桃蟠的小脑袋,任由她脏兮兮的小手往她身上蹭来蹭去。 眉眉上前一步牵过小桃蟠,不让她作怪,转移的话题:“虽是夕阳,却也有些刺眼,还是回屋子吃晚宴吧。” 木小狸眼睛一亮,她是灵狐,嘴也是最馋:“什么晚宴?” “老鼠肉。”小桃蟠逗趣。 木小狸一瞪她,扬起手来就想打她,小桃蟠眼明腿快,躲到勺子背后,惹得眉眉和勺子哈哈大笑。木小狸假装生气:“晚宴到底吃什么?” 眉眉眨眨眼,调皮道:“你猜。”不等木小狸说什么,她抱着小桃蟠,领着勺子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木小狸刚跟上去,只跨出一步,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夕阳照亮了半边天,光线有些刺眼睛,木小狸刚坐在大石块上,并无遮阴挡阳的任何东西,她有些疑惑,为何她今日在烈日下打坐,却不觉得太阳刺眼呢?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的眼睛是闭上的吧! 木小狸不再犹豫,跟上她们的脚步。她的生辰,眉眉尽心尽力,弄了一桌全鸡宴,勺子也露了一手好厨艺,木小狸满嘴油腻也顾不得擦了,左手鸡腿,右手鸡翅,吃得不亦乐乎。小桃蟠懂事地轻轻用碧色的天蚕丝帕替她擦擦嘴角,边擦边咯咯地笑着,木小狸趁机偷偷“吧唧”亲了她一口,满嘴油腻粘到小桃蟠脸上,小桃蟠还毫不知情。眉眉分散木小狸注意力,把一个大鸡爪夹到木小狸碗里,勺子趁机把桃蟠解救出来,用紫纱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小脸蛋。 全鸡宴结束后,还有美丽的烟火为木小狸庆祝,仙人向来不喜欢凡人的这些玩意,碧水阁是没有的,白华特地从人间弄来了许多,眉眉点起了烟火。碧水阁位于人间某一处仙山,夜深人静时,“砰砰”声传遍了碧水阁的每个角落,一瞬间,灿烂五彩的烟花一朵接一朵飞上空中,如同美丽的星星铺满了碧水阁整个夜空,甚至盖过了星月的光辉。 清月吐辉,俊俏的木小狸双足点地,在烟花下翩然起舞,仿佛一个森林中的精灵凭空出现在在此处,她的舞姿空灵,不是最美的,却让躲藏在远处一个隐蔽角落的屋檐上的某仙人看得如痴如醉,在他眼中,她的舞姿永远是最美的,没有之一。 碧水天君不知何时加入了烟火宴会,他屈膝盘坐,怀里坐着小桃蟠,仿佛抱着易碎的美玉,需要小心呵护,勺子微笑地伴在身侧,头上烟花乱坠,迷了他们的眼。 小桃蟠见木小狸一舞完毕,好奇地睁大了桃花眼,问道:“小狸姐姐什么时候会跳舞的?” 第88页 木小狸冷哼一声,捏了个兰花指,昂头挺胸,犹如雄壮的大公鸡,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她故意不回答小桃蟠,她还记得小桃蟠那句老鼠肉。 一旁的勺子不知道木小狸肚子的弯弯肠子,说道:“小狸的姐姐木兆小仙子的舞姿甚是美丽,连普通的蝴蝶都能引来,每每起舞总是能让百花惭愧。” 小桃蟠睁大了眸子,一脸的惊奇。 勺子见小桃蟠欢喜,继续掀木小狸的老底:“小狸的舞姿虽美,却是学了一百多名,却不及当年木兆的百分之一。” 小桃蟠更加惊奇了:“那木兆小仙子在何处呢?”此言一出,满座皆静,搂着小蟠桃的碧水天君的手不禁抖了抖,眉眉把小蟠桃接过自己的怀里,要与她去放人家美丽的烟火,小桃蟠兴高采烈地拿着没燃烧的烟火屁颠屁颠地跟在眉眉身后。木小狸瞪了一眼碧水天君,也带着勺子一同跟着去了。 碧水天君心绪惆怅,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果子酒,果子酒芳香扑鼻,缓和了不少。 小桃蟠还是个孩子,没过多久便昏昏欲睡,勺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头顶上 “嘭嘭” 的声响还在继续,小蟠桃双眼都很难睁开,没多少经歷再理会烟火,任由勺子把自己抱回了小屋子,轻轻地把自己放回到床上,替自己掖好被子,她才揉揉困困的眼睛,说道:“勺子姐姐,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勺子坐在床沿上如同母亲一般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好看的哥哥呢?”桃蟠眼珠子转动,看向四周,不见碧水天君的身影,有些挂念。她至今还不曾唤过碧水天君的名字,碧水天君也很喜欢“好看的哥哥”这个称唿,也就从不纠正了。 “好看的哥哥在屋外。”勺子轻轻地道,食指轻轻一点窗外的某个影子,太暗了,看得不太真切,只是看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子。 ☆、此生已约 小桃蟠听到好看的哥哥在屋外,困意顿时减半,睁开迷雾茫茫的大眼睛坐了起来,望着朱红色的大门问道:“他们都叫好看的哥哥作碧水天君,天君是什么?” “天君就是天帝册封给功臣之后或者对天宫有功劳的仙人。” 勺子耐心解惑,但因桃蟠还年幼,听不懂这些,便直白的解释,说道:“反正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仙人。” 桃蟠一双桃花眼宛若黑色宝石一般亮晶晶的,想起了对自己百般好的哥哥,原来他还是个很厉害的人,桃蟠双眼冒星星,一脸的崇拜。 勺子嫣然一笑,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像一只偷吃了鱼儿的小猫般,附在桃蟠耳朵轻轻问道:“桃蟠小姐喜欢碧水哥哥吗?” 桃蟠毫不犹豫点点头:“恩恩,桃蟠喜欢,桃蟠最喜欢哥哥了。” 勺子咧嘴一笑:“那桃蟠小姐希望和哥哥永远都不分开吗?” “想。”小桃蟠毫不犹豫道,困意也散了不少。 勺子故作苦恼状,摸摸小桃蟠的柔发,嘆息:“可是桃蟠小姐长大了,你们就会分开,小桃蟠会嫁作他□□,天君也会娶媳妇,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小桃蟠不明白这些弯弯曲曲,可她听明白了自己不能和好看的哥哥在一起,美丽的眸子桃花眼出现一颗晶莹的泪珠子,小嘴撅起,不乐意地道:“我不要,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勺子单手放在下巴,假作思索:“要不、桃蟠小姐就嫁给碧水天君吧!这样你们就永远地在一起了,永远也不分开。” “好啊!我要嫁给好看的哥哥。呵呵!”这时的小桃蟠还不知道嫁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能和好看的哥哥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美丽的烟火再美也只是昙花一现,屋外的皎月却仍然高高挂在高空,仿佛是那永远为漆黑夜色点缀的一个大明珠。这天晚上,桃蟠得知可以永远和好看的哥哥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她睡得格外地香甜。 躲在窗外光明正大地听屋里谈话的碧水天君,多年来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咧起的嘴角几乎要贴到后耳根了。突然旁边屋檐的瓦片发出“哐当”的声响,碧水抬起眼皮子,恰好对上白华讥笑的眸子,他坐在屋檐,一派慵懒之色,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轰”饶是碧水天君脸皮再厚,也不禁脸红脖子粗,他想解释什么,可却不知从何解释起,无论如何他定会把哄骗幼儿的罪名落实,碧水天君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一阵凉风吹来,碧水便失去了踪影,他活了数千年,还是第一次在白华面前这般狼狈,以至于落荒而逃,但他仍然没放弃这个好计策,哪怕他即使跑得很远了,后面仍然传来白华的哈哈大笑。 在勺子的哄骗与带领下,小桃蟠开始往碧水阁来回奔跑。碧水天君每当天刚亮时便在碧潭居等候,他每次见到她,总是先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再把她抱进屋子,亲自餵她点心,茶水,把她抱在膝盖,坐在书房看书、看公文,每当低头时总能看见她睡着的可爱小脸,心里仿佛抹了蜜一般。 今日,小桃蟠又坐在碧水天君的怀里,她想环住碧水的脖子,小小的人儿却够不着,她便站搂,眨眨美丽的桃花眼,一脸的天真:“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碧水放下手中是书本,毫不犹豫地道。 “等我长大了就娶我好吗?” “好。” “拉钩。”桃蟠伸出小小的尾指,碧水也伸出尾指,两人约定,盖章。 此生已约,永不相弃。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欢快,小桃蟠向往常一样,牵着勺子沖向碧潭居,今日却被守门的天兵礼貌地告知,天君去了天宫三皇子处,小桃蟠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回了自个的小屋子,勺子在一旁安慰道:“天君是三皇子的得力助手,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待天君忙完了一定去看你。” 小桃蟠欣喜:“真的吗?” 勺子保证:“自然是真的。” 小桃蟠得了勺子的保证便像风筝一般到处飞,这是她刚学会的一个小法术,还打算在碧水天君跟前好好表演一番。勺子见小桃蟠学得极好,不曾出过差错,便也放松了警惕,反正这是人间的仙山,没什么危险。突然她听到一声惨叫,勺子脸色发白,急切唿唤小桃蟠的名字,往前方掠去。 一个身穿绿衣的美丽女子接住即将落到地面的小桃蟠,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她绿色的罗裙高高扬起。小桃蟠觉得很好玩,咯咯地笑着,勺子扑到美丽女子脚下,跪拜道:“奴婢拜见绿萝夫人。” “起来吧。”绿萝挥挥手,勺子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 绿萝瞥了她一眼,笑道:“几百年不见,我倒是成洪水勐兽了?” 勺子低头:“奴婢不敢” 绿萝不再逗她,玉手捏捏小桃蟠圆圆的小脸,一只纤细的手抱着她也不嫌累,笑得如同一朵荷花一般:“你一定是小桃蟠吧。” 第89页 小桃蟠眨眨美丽的桃花眼,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绿萝仿佛要被她双眼吸进去一般,微愣,还是小桃蟠拉拉她的绿色的流云袖,她方才回过神来,点点她的小鼻子,取笑道:“听说碧水的小媳妇生得极美,一双桃花眼尤为动人,你一定是了。” “我……是”小桃蟠害羞,施个法术,飘到空中,催促勺子道:“勺子姐姐,我们快走。”不等勺子答应,她便飞走了,红扑扑的小脸火辣辣的。 勺子毕恭毕敬地一拜:“绿萝夫人,奴婢先行告退。”绿萝笑得东倒西歪,挥挥手,便让她退下了。 小桃蟠回到小屋子时,绿萝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品茶,看着她笑得很开怀;旁边坐着的木小狸啃着香喷喷的鸡腿,眼皮子也不肯抬一下;眉眉早已备好坐垫,笑着招唿小桃蟠道:“桃蟠小姐快过来。” 小桃蟠从左往右看了看三人,又从右往左再看了一遍,随后她一蹦一跳地扑到木小狸怀里。木小狸吃着香喷喷的鸡腿不搭理她,小桃蟠委屈不已:“姐姐你骗我,你说你要练功不陪我玩,可结果一个人偷偷地吃鸡腿。” 木小狸瞥了她一眼:“我哪里偷偷,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吃。” 小桃蟠鼓起腮帮子,瞪着她。绿萝放下手中的茶杯,拍拍小桃蟠的小脑袋,她转过头来,绿萝笑得人畜无害:“碧水的小媳妇儿,哭哭啼啼的姑娘可是会变丑的,碧水天君可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小桃蟠羞得把头埋在木小狸的怀里半响,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把头抬起来,天真娇憨,又害羞地道:“你怎么知道、碧水、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绿萝被她逗笑了,挺挺胸脯:“我自然知道,我可是三皇子的夫人。” 小桃蟠迈着小短腿跑开,不时还回眸看看绿萝,一脸的怕怕。 绿萝笑得花枝乱颤:“这个小丫头真有意思。” 木小狸啃完香喷喷的鸡腿又随意地把眉眉洗好切好的香橙放在嘴里细细品尝,随手拿来一块递给绿萝,绿萝接过,刚尝了一口,酸涩味道蔓延整个口腔:“好酸。” 木小狸笑道:“姐姐刚嫁给三皇子做夫人,被想要好孙子?你该想想怎么生个好儿。” 绿萝瞪着她:“看来那小丫头不能随便欺负,有人给她出头呢。” 木小狸挺挺小胸脯,高傲地道:“那是自然。” “平日里老是称唿我为好姐姐,如今把木兆找回来了,便不认我这个好姐姐了。”绿萝故作恼怒。 “这与小桃蟠无关,我就是恼你。” 木小狸瞥了她一眼,顺着眉眉递过来干净的水盆把油腻腻的鸡油用玫瑰花擦拭,轻轻洗去。 绿萝无声嘆息,拿起桌上的紫色葡萄剥了皮,餵到木小狸嘴边,小心讨好地道:“小狸,你就别生气了,亭旭身份高贵,是天君最器重的儿子,我们未成亲前,母妃便对我颇为不满,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让她点头,抬我做妾侍,成亲当日她还不许我们设宴招待亲朋好友。我在天宫也只有亭旭作为依靠了,还不得母妃喜欢,日子过得举步艰难,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木小狸恼怒地把水轻轻拂在绿萝脸上:“她不让你设宴,你就偷偷的办喜酒,虽是妾侍可好歹也是个名分,如今这是算什么。” 绿萝不让木小狸调皮,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小狸,姐姐知道你替我心疼,替我感到不值得,回来多年的天宫也不去了,见到亭旭也不再搭理他,可是我地位卑微,母妃也有母妃的考虑,如今的生活虽不是自由自在,可我能和心爱的男子一同相伴余生,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个妾侍,万一亭旭娶了皇子妃,侧妃什么的,你该怎么办,肯定是要给欺负死。” ☆、前因后果 绿萝一笑,她眼神淡淡地,仿佛看透了生命的每个瞬间:“若是有那一天,我便离开,再也不同他们纠缠不休,若是遇到个好人家,便嫁了,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木小狸心口有些闷,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哀怨的目光不放过绿萝的一丝表情,她神色平淡,恐怕是早做好了打算。 绿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来木小狸感兴趣的话题上:“小狸,你可知烟濛如今如何了?” 木小狸双眼闪过一丝厌恶,冷哼:“不知道。”自从绿萝嫁给亭旭,她就再也没去天宫了,烟濛容颜被毁,也极少出门,很多年来也不曾听过烟濛的传闻了。 绿萝嘆了口气:“她被囚禁了。” 木小狸惊喜道:“真的?”这个老女人罪有应得。 “嗯嗯。”绿萝继续道:“几十天前,上濛神君被碧水天君参了一本,勾结魔族,证据确凿,上濛神君被押进了金銮殿,由天帝亲自审问,后烟濛闯入金銮殿,替父亲认罪了,被囚禁天牢,上濛神君管教不力,被罚面壁思过,不得出门半步。” 木小狸一愣,没想到烟濛还是个孝女,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似梦非梦的烟濛,她静静地坐在上濛神君膝盖撒娇,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烟濛吧。 “后来,大皇子妃前往天牢看望烟濛。”绿萝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她不会是下毒吧。”烟燕人前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人后却是个兇狠的疯婆子,比烟濛还要毒上三分,木小狸一直很同情大皇子娶了个蛇蝎美人,且他还毫不知情。 绿萝点点头:“不错。”木小狸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大皇子妃下毒是救命,也是害命。” 木小狸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一边啃一边听戏。 “那□□是一只小虫子,名为五谷魂虫,可控制神人妖魔鬼怪的七情六慾,只要用法术把五谷魂虫打入被施术者的体内,施术者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被施术者的“圣旨”,至死不改。因为烟濛体内已经有了一条,这条虫子倒是成了解毒的良药。烟燕被亭旭三皇子亲自捉捕,送到天帝面前。天帝大怒唤来大皇子,可他毫不知情。烟燕交代大皇子好好照顾他们孩子,便把头撞向金銮殿的金色通天大柱,幸亏亭旭当场及时拦下了,她也没受什么伤,吃了太上老君的丹药,伤口便癒合了。” “大皇子把烟燕紧紧搂在怀里,哭着问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寻短见,你若有事,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烟燕当时只是掩面哭着,并不说话。大皇子让天兵把小皇子叫来,烟燕只是抱着孩子,哭着,用手挡住孩子的脸,仿佛怕众人发现孩子的容貌,还催促大皇子把小皇子带回去。大皇子不作他想,反而觉得自己思虑不周,还是烟燕心疼孩子,孩子还小,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如今日这般狼狈。” “大皇子刚禀告天帝先让小皇子回去休息,碧水天君便带着一个与小皇子有七分相貌相似的人进入金銮殿。烟燕头脑轰鸣,一头栽倒在地,便昏死了过去。” 第90页 “那日真相终于大白。大皇子被带了几千年的绿帽子,那与小皇子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才是小皇子的亲爹,他真正的身份是魔族二皇子,少年时两人相恋,上濛神君棒打鸳鸯,本想杀死魔族二皇子,可烟燕以死相逼,他只好把魔族二皇子扔下凡间,并把烟燕嫁给前来求亲的天宫大皇子。” “烟燕不甘心,与魔族二皇子一直有书信往来,还暗暗私通,怀了魔族二皇子的骨肉,并且胆大包天地把魔族二皇子藏到了上濛神府当了一名专门打扫、看门的侍从。烟燕看着与大皇子一点都不相信的儿子,又忧心又害怕,她藏住自己的儿子,连大皇子也极少见到,故此一直平安无事。” “烟濛是天宫美丽的天女,魔族二皇子渐渐表现出对她的痴心,烟燕怨恨不已,往自己的亲妹妹体内打下五谷魂虫,烟濛性情大变,设计挑衅千年前影红天君与碧水天君的私斗,间接害死了情同姐妹的桃蟠。烟濛入住碧水阁后,魔族二皇子才收了心,劝服烟燕,一定要让他们的孩子成为天帝,烟燕没有退路了,若是他们的事情被发现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便暗暗谋划。” “魔族潜进了天宫,又有大皇子妃掩护,拉拢了天宫不少的仙人,他们虽然隐藏地好,却还是让亭旭发现了不少端倪,他派碧水到人间暗查此事,他曾跟踪烟濛,发现她竟有五谷魂虫,还对一个凡人施了法术,沿着线索暗查探到上濛神府,发现“雪烟濛楼”玉池下养了一池子的五谷魂虫,密密麻麻地,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碧水天君无意中还发现了上濛神府的一个侍从很是面熟,后见到烟燕的儿子才想起在何处见过,他竟与烟燕儿子有七分相似,于是暗中查了查了许多年,才发现真相。” “烟燕见事情败露,她与魔族二皇子都难逃一死,便都招认了,只求天帝开恩放她儿子一条生路。大皇子深受打击,一夜之间白了头,躲在宫里,哪里也没去,天帝心疼儿子,这事便没公布与众,也不忍心责罚他。” “上濛神君去天牢看烟燕最后一面,离开时神情憔悴、恍恍惚惚,左手拿着一根被咬掉的手指头,求天帝网开一面。他效仿崇明神君辞去职位,隐归仙山,不再过问天宫中事,放过他外孙。” “天帝大怒自然不肯罢休,此事关乎丢失了皇家的颜面,下令把上濛神府一大家子除了有身孕的烟曲,全部打入天牢。” “此事惊动了上濛神君妻子东溪神女,她打伤了天兵,带着上濛神君一家子闹到金銮殿,大骂天帝昏庸无能,天帝脸色虽黑,却不敢多说什么,由着东溪神女把上濛神君一家子领回家,当然也包括了烟燕的儿子和关进天牢的烟濛。” 绿萝说完便喝了一大口香茶,木小狸还是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没听说?不过转念一想,天帝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让人提起半句,她心里突然无限崇拜东溪神女,据说她曾经打过西王母,还与天帝相恋过,后来天帝负了她,她便嫁了上濛神君,天帝想补偿她,可她性子刚烈,说不要他的施捨,因此天帝便加倍补偿给了上濛神君这只老狐狸,天帝对他做的事,只要不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格外地偏袒。 “姐姐,烟燕与上濛神君说了什么?”木小狸不解,上濛神君可是老狐狸,三个女儿除了烟濛,其他的都不怎么喜欢,即使烟燕嫁与大皇子,对她还是一样冷冰冰,对她生的儿子,也从不喜欢,更从不曾去看过一眼,如今上濛神君竟然效仿崇明神君。 绿萝嘆了口气,她也十分好奇,当时亭旭在场,她使出了对亭旭使出了□□才知晓:“烟燕说,你娶了名满天上的东溪女神为妻,天宫仙人无不羡慕,可谁又知道你内心的苦楚,你娶了个冷美人,除了三个女儿她什么都不给你,也不愿意给你,甚至生了烟濛后,一直闭关连与你见面她不愿意。你恨她,在母亲受的屈辱加倍还到我与烟曲身上;你爱她,所以加倍地疼爱烟濛,只因她与母亲有五分的相似。你可曾知道,她受了多大屈辱,她是高傲的,可她辛辛苦苦生女儿时,她的丈夫竟然背着她与她的亲妹妹苟合……” “烟燕还说,你为了名利把女儿卖给大皇子,还说为我好,天大的笑话,为何烟濛能放下身份追求所爱,而我只能认命,为什么……烟燕越说越激动,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过去像个疯子一般,把上濛神君的手指头狠狠地咬掉了。她一边笑,一边哭,粘上手指的血液,像个让人恨不起来的疯婆子。” “也许这就是凡人所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木小狸把瓜子放一旁,没胃口了。 绿萝忍痛地点点头。 日落西山,亭旭亲自接绿萝回天宫,他揉揉木小狸的头,故意把把她的梳理整齐的髮髻弄得一团乱,可他半天也不见木小狸跳起来抗议半句,绿萝悄悄拉拉木小狸的袖子,木小狸假装不知,看向窗外的风景。 亭旭大手握住绿萝的小手,欲言又止,确实委屈她了。绿萝笑得如同清风吹过的绿叶,摇摇头,她并不觉得委屈。亭旭感动绿萝体谅她,大手覆上她的清秀小脸,绿萝的手轻轻放在亭旭的手背,眼睛明亮,仿佛在说,我不盼生生世世,只望此生与你一人相伴。 木小狸悄悄地瞥了一眼,他们俩居然在她的地盘,当她不存在,愤怒地把两人赶了出去。 绿萝掩嘴笑道:“堂堂三皇子也有被人扫地出门的一瞬间。” 亭旭拉过她的小手:“被盟友扫地出门并不丢人。” 绿萝一愣,瞪了一眼小屋子紧闭的大门,原来木小狸这只狡猾的狐狸早就出卖自己了,哼,早晚收拾她。 亭旭得意一笑,小狐狸想和他斗还嫩着呢! ☆、翩然起舞 转眼又过了几年,几年前白华天君再三交代眉眉好好照顾木小狸,便离开了碧水阁,这次他一回来便打发碧水阁的仙兵来唤眉眉,眉眉健步如飞地来到白华暂居碧水阁的院子,院子门口挂着的牌匾原本的“东篱”二字,被利剑销走,用上好的千年墨,写上“白华”二字,苍劲有力,字迹飘逸优美,结合了男子的刚毅和女子的柔美。眉眉无心欣赏,大步向门里头迈去。 “天君。”眉眉恭敬地拜了三拜,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这院子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到处杂糙横生,尘埃遍地,一个风华绝代的仙人后面,居然还有穷苦凡人居住的“稻糙屋”,这些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白华坐在院子里唯有干净的石凳上,静静地品香茗,即使不满碧水天君的故意布置和刁难,他也没多皱一分的眉头。眉眉也不敢多问,只是双手恭敬地接过白华递过来的一支香,香的样式极为普通,可眉眉摸在手心,有阵阵的温暖浸透四肢,恍惚间有一种睏乏的念头。 白华对着昏昏欲睡的眉眉施个了小法术,眉眉才恢復精神,心里微惊。白华又吩咐眉眉趁夜深时独自为桃蟠一人点燃此香。 眉眉有些迟疑,紧紧握住手中的香,脸色有些苍白。白华仿佛看不见,低头浅浅地品尝了一口香茗,悠然地又把杯子放下,语气不慢不快地说道:“此香名为祝凝香,传说十万年前,一个苦心修道的修仙之人一直想成仙,可奈何机缘未到,他等了将近三百多年,眼看这一世也要走到尽头了,可他也无法成仙。心灰意冷之际遇到了下凡歷练的神女,他与神女有一段凡尘姻缘,却因他用心不良,利用神女升仙,被神女厌恶,神女歷劫圆满时返回天宫,她用珍贵的金蟠桃桃核换取了无情水,把那修仙人忘得一干二净。那成为仙人的修仙人懊悔不已,便研制了一支香,趁着神女睡着之时点燃了此香,神女便记起从前之事。” 第91页 眉眉愕然又嚮往,还有这样的故事? 白华摇摇头:“那神女便是东溪神女,那修仙人便是上濛神君。”他不想再说什么,挥挥手便让眉眉退下。 眉眉嘴巴张开了又闭起来,又恭敬地拜了三拜才退下。回想起天宫里最不般配的一对仙人,自然是上濛神君与东溪神女了,他们之间的故事若不是唯美便是凄楚,流传的版本众说纷纭,他们也从不对外人道也。只是眉眉依稀记得,东溪神女自从生下烟濛天女后便一直在闭关着。 晚上月明星稀,桃蟠习惯早睡,勺子向来宠着她,多年来也一直陪伴着她入睡,今夜碧水有事便把她唤了过去,她只好求眉眉帮忙,眉眉自然十分乐意。 桃蟠许是乏了,很快便进入梦乡,眉眉左右观望,见没人,便点了香,丝丝白色的烟雾蔓延到床头,笼罩着熟睡的人儿。眉眉一直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寒风凌冽,桃蟠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大声唿唤道:“眉眉,眉眉你在哪里?”她清楚地记得今日眉眉在她床沿坐着陪她说话,睡着觉怎么会突然在这里,莫非这是一个梦? 雪花从天而降,桃蟠搓搓小手,她得找个地方避避。可是周围一片雪白,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着,浑身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袍,雪把她雪白的脚冻着发红,她到处都找不到避雪的地方,只好在寒风中发抖,突然她眼睛一亮,恍惚中仿佛看见了,一个粉衣的女子轻轻吹了一口仙气,手中绘着红梅的油纸伞飘向一棵光秃秃的低树枝干上挂着,为伞下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挡下了一片雪。当她冲上去时,两人却都消失了。 雪地里只留下桃蟠奔跑过的脚印,她在风中唿喊,:“有人吗,刚才谁在这里?”可回应她的却是纷飞的大雪花和枝头咔擦咔擦的断裂声。风越来越大,桃蟠一个人漫步在雪地里,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渐渐地她听到说话声,桃蟠仔细聆听,是一个男人,声音极美,想必他人也是极美。 他痛苦不已:“为什么无论我在你前面,还是在你后面,你却都看不见。” 他恼怒:“为何你只看见他,难得他比我好吗?” 他得意:“我赢了,我比优秀,你到我身边好吗?” 他哀求:“你不愿意爱他,不愿意破坏你与烟濛的情谊,那你就站在我身边吧。” 他愤怒:“你宁愿躲起来,躲到那个窄小的洞窟也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期盼:“我总是有机会的,我愿意等,我愿意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回来为止。” 他欢喜:“我愿意娶你,能娶到你,就是对我最大的公平。” 他哀嚎:“啊!”他失去最心爱之人,此生仿佛永远地失去了光明。 他吶喊,痛苦不已:“她死了,我亲手杀了她,亲手……父亲,那是我的罪孽,都是我的罪孽,你为何要替我还她那一剑……” 桃蟠的心莫名地揪痛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这个声音主人,她觉得四面八方的雪白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可她仍然在大雪奔跑着,知道她迷迷煳煳地晕倒在地,她还想着找到那个说话的男子,她想知道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为何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很压抑。 桃蟠再睁开眼时,她躺在温暖的屋子里,温暖的被子盖到她身上,感受着拥自己入怀的碧水天君温暖的怀抱,她实在是太乏了,知道自己做恶梦醒来后,在碧水天君的怀抱中沉沉地睡了过去,并没有看见碧水天君旁边一脸担忧的勺子,以及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眉眉。 桃蟠半夜惊醒时,抬头竟然发现碧水正躺在她的身侧,她枕着他的手臂当成了舒服的枕头,睡得香甜,还流了口水。桃蟠羞红了脸,连刚刚做的梦顿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依稀好像记得她梦到了一个长得美艷的男子苦苦等待自己所爱的女子,却中了被人的计谋,失手伤了她,他本想殉情,他的父亲却以死相逼,他躲在黑暗中,日日不见天日,竟然待了上千年。 桃蟠心里一嘆,那个男子过得必定是极苦吧!可她无心理会一个梦境,她舒服地靠在碧水怀里假寐,隐隐地听到碧水在说,不要离开我,桃蟠。 桃蟠一笑,此生她必定不离不弃。忍不住地在碧水脸上偷了个香,他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春去秋又来,漫天的烟火仿佛仙女散花一般,在恐怕开出朵朵鲜花,掩盖住天空星辰的光辉。桃蟠亭亭玉立,一双桃花眼秋波盈盈,面如三月桃花,纤腰若杨枝甘柳,身穿粉色罗仙裙,轻纱裙摆飘飘,她左手挽着碧水天君的手臂,周围人都在欢唿,仿佛身在闹市。可她桃花眼却只有碧水一个,碧水的眸子也只有她一人。 绿萝瞥了桃蟠一眼,笑道:“今日寿星在哪呢?怎么就躲起来了?” 桃蟠面如朝霞,躲到碧水后面,是不是探出半个小脑袋,如同小鹿般盯着绿萝,绿萝又笑道:“我又不是野兽,你躲什么呀!”她把桃蟠揪出来,这小丫头长大了也一样可爱。 “好看的哥哥。”桃蟠拗不过绿萝,只好求救碧水,美丽的桃花眼波光粼粼。 碧水搂住桃蟠的纤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桃蟠低下头来,不敢看绿萝似笑非笑的眸子。绿萝故作害怕:“你居然唤来未婚夫帮忙,那我也得唤我夫君来。” 亭旭走过来,站在绿萝身边,给她撑腰。 绿萝得意地晃晃桃蟠的手腕,桃蟠的小脸仿佛都能滴出血来一般,紧紧把头埋在碧水天君怀里,不敢探出头。 远处吃着鸡腿的木小狸大吼一声:“你们说够了没,虐狐狸呢!” 哈哈哈,聊天的几人顿时笑弯了腰。 这是桃蟠十八岁的生辰,她也是最后一天唤碧水为好看的哥哥,明天她将换上红色的嫁衣,带上凤冠霞帔与红花,嫁给同样一身红衣的碧水天君。 碧水天君庆幸地参与桃蟠生命中的每个时刻,每当他想起父亲的离世,家族的凋零,便感觉天把他的门关了;可天也暗暗地给他开了一扇窗,每当他想起孤寂与压抑时,只要开启了那扇窗户,总能看见满院子的桃花围绕着他心爱的女子在翩然起舞,美丽的蝴蝶从远处飞来甘愿地化作她头上的一件蝴蝶饰品,只为多增加她一分的美丽。 一身白衣的白华坐在树上,时而抬头望明月,时而低头看小狐狸,时而饮一杯酒水,他不得不承认,虽然碧水天君哄骗小孩这条计策虽然失了天君的颜面,但此计甚妙。这不,桃蟠这小丫头年满十五便眉目含春,语带娇羞地躲进闺房里绣嫁衣了,只等十八岁一到,便坐上花轿,嫁作碧水妻。 明日就是桃蟠与碧水大婚的日子,白华突然想起在地狱城的大哥,勐地皱眉头,把一壶的酒水都灌进自己肚子了,呛了几口,脸色微红。 ☆、影红抢亲 初生的太阳缓缓升起,美丽的朝霞闪烁着七彩的光晕从远处飘来,五彩的仙虹高高地挂在碧水阁的上空,各样的鸟儿三五成群愉快地歌唱,各色的花儿斗艳地竞放,小仙子们身穿粉衣灵巧地穿梭在宾客中,倒上美味的好酒,酒香扑鼻而来。但美景再好也好不过碧水天君脸色的笑容,如同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宾客;又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开了个遍地。 第92页 宾客络绎不绝,各路神仙腾云驾雾远道而来,一成是真心道喜,九成是为了满足神仙们无聊至极的八卦之心。 众多高龄神仙都亲眼见过碧水天君的风流韵事,曾对一蟠桃仙女那是非卿不娶,甚至解除了与烟濛天女那令另众仙羡慕的好婚事,甚至闹得与上濛神君撕破了脸皮,几千年来极少联络。传闻烟濛天女曾经貌美如花、对碧水天君一片痴心,即使碧水天君解除了婚事,也愿意巴巴地跑去碧水阁,一待就是上千年,直到被上濛神君捉了回家,关起来才作罢。曾经的上濛神府是何等的风光,即时今时不同往日,有东溪神女在,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如今碧水天君大婚,请柬上烫金的大字写着新娘子的芳名,桃蟠。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是仙人的修炼日子太过于无聊了,这消息像是□□般,点燃了众仙的八卦之心,有皮有脸的神仙拿着请柬贺礼前来,没皮没脸的连请柬、贺礼都没,光着脚丫子,可怜巴巴地道:“你我相识一场,皆是仙僚,莫不是一杯酒都不赏。”瞧瞧,不知道还以为碧水天君小气至此,好友都不请了。当然,天宫也有不爱凑热闹的仙人,比如说上濛神殿那一大家子,当然碧水天君请没请人家,众仙就不得而知了。 人数多出了碧水天君预料的无数倍,但人逢喜事精神慡,得,碧水天君便不同他们一般计较,以石为桌,以木为凳,招唿众仙,开了整个碧水阁的酒窖,只要你想喝酒,便自己去拿。碧水阁的小仙子、仙兵们则纷纷都跑去白华天君的擎天洞府搬空了他的酒窖,当然白华天君也不在乎,碧水天君的春天到了,自己的春天还会远吗? 喜鹊飞往天空,匆匆来报信,唱着歌儿,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小仙子飞往空中翩翩起舞,喜鹊都围绕在她身上奏乐,小仙子音如美妙的祝语,说道:“新娘子来了”。随后上百只喜鹊也纷纷叫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三十八名小仙子红色的轻纱飘飘,手中摇篮的红色大红喜字贴纷纷从四面八方飞来贴满碧水阁的每一个角落,熟练地把红色的地毯从木小狸的小洞窟一直铺到碧水天君碧潭居的屋门前,随后一同起舞共同施法,粉红色的桃花花瓣从天而降,仙兵敲锣打鼓地迎来了抬着新娘子的十八抬红色大轿。 无数八卦仙人都恨不得修炼得都开了天眼,全部亮晶晶紧紧地盯着大轿,恨不得盯出一朵花儿,脑子里想的都是新娘子桃蟠比之千年前的桃蟠仙女如何?奈何轿夫们都受过专业训练,脸不红,气不喘,脚步平稳,连新娘子的衣角都没让他们瞧见。众仙耸拉着脑袋,这可真真没意思。 所以的仙人几乎都在巴巴地望着十八抬大轿,只有一个眼尖的老仙人,他瞧见十八抬大轿旁的一个娇俏的小身影,正是千年前因白华天君而闻名天宫的七彩灵狐遥珠,他打了鸡血般地兴奋不已,居然无意中又挖出了一条大八卦,还来不及与结伴而来的仙友分享,便被一阵狂风吹得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而身旁不少凑热闹的仙友早已栽倒在地,他心中大惊:好强大的力量,究竟是谁?可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一声声的惊唿:“地狱王来了。” 众仙连忙作鸟散状,碧水阁一个年幼的小仙子捉住一个老仙人的衣袖子,天真地问道:“这位大仙,喜酒还没喝呢,怎么就散宴会了?”老仙人怕自己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把小仙子往腋下一夹,撸撸鬍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小丫头,大仙我哪里是跑路啊,这么精彩的时刻,要是不快找个好位置,待会就没好戏看了。” 众仙使出浑身解数,到更高、更远、看得更清楚的高台去继续看八卦,天宫密密麻麻地都是看热闹的仙人,他们眼里仿佛写着,快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 当神仙的这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数万年来也不见得一桩的抢亲事件居然就这么被来凑热闹的仙人撞中了,真是上天保佑啊!至于助阵,不要开玩笑了,助阵是要看对象的,像地狱王这样有法力与背景,凶名远播的超级危险仙人,那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生人勿进,死了去地狱城,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陪骨腐花的。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碧水阁的花园就剩下碧水天君、白华天君、亭旭三皇子、绿萝及没去搬酒的的少数仙兵小仙子们,他们站在空荡荡的花园与地上一片狼藉作伴。 碧水天君与白华天君相视一眼,齐齐犹如两只大鹏鸟般飞往十八抬大轿处,轿夫们训练有素的职业精神让他们如同战士般,健步如飞走向碧水天君。在所有仙人都会以为,碧水天君将会报得美人归时,十八抬大轿轰然从中间裂开。 仙人们全神贯注,一身张扬的紫衣,一头狂舞的黑色长髮,一张俊美异常的妖孽脸,这就是那闻名天宫的杀神,地狱王。众仙不禁打了个冷战,纷纷把地狱王列入黑名单。地狱王右手捏仙诀,左手搂着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子,脚踩赤云,就要冲天离去。碧水天君亮出法器白玉伦扇,扇子一开一合,冲到地狱王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双眼瞬间碧绿,仿佛勐兽般,怒吼:“影红,放下我妻。” 地狱王不屑,他一声冷哼:“做梦去吧。”说着脚踩赤云,就要离去。碧水天君乘风追去,怕白玉伦扇伤及桃蟠,故将法器收起,与地狱王赤手空拳搏斗,地狱王功力更胜一筹,但要护着桃蟠,难免力不从心,堪堪地打了个平手。 木小狸在地狱王冲出轿子的一瞬,早已被白华带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顺便把眉眉、勺子二女一块儿销走。此刻三女焦急不已,若非上前她们只是个累赘,早就提袖上去将那什么地狱王狠狠地痛扁一顿,木小狸此刻心里只惦记着桃蟠,忽略了身后某仙人的绝世容颜与气场,某仙人表示很不悦,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木小狸不禁打了个冷战,纳闷岂可明明是晴天,为何阴风阵阵? 地狱王见碧水天君难缠,心里担忧另有天兵赶来相助,一着急,便也不管不顾了,准备第一次用平日里最不屑的暗器,被地狱王抱在左手的桃蟠,虽然蒙着红头盖,可还是看见地狱王手中的暗器,心一紧,脱口而出“小心”二字,但终究还是太晚了,两根仙金打磨成的铜羽针从地狱王的右手she出,直穿透碧水天君的胸膛,因他穿着大红新郎服,看不清伤势如何,但一向沉稳的碧水天君表情极为痛苦,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料他必定是伤得极重。 桃蟠虽然仙法只是小成,但地狱王不想弄疼她一点儿,竟被她活活地挣扎开了他的怀抱,桃蟠自己掀起了红头盖,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被伤成这样,简直就是恨极了,她“唰”地拔掉了头上金光闪烁的金簪,头顶的凤冠落地“嘭”地一声巨响,锋利的金簪抵在她光滑如玉的脖颈,桃蟠怒道:“你今日来劫我,就是为了我这张脸还是别的原因我不在乎,但你伤害我夫君我是万万不能容忍,你若敢杀我夫君,我便殉情,我们夫妻二人便化作两个厉鬼找你索命,必定让你一世都不得安宁。” 众仙八卦神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见那如桃花般的绝美容颜,心里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两个桃蟠竟然都一模一样。 第93页 趁地狱王愣住的片刻,碧水天君纵使有天大的疼痛也要忍住,快速上前拥自己的小妻子进怀里,心里不禁觉得兴奋又好笑,来了碧水阁多年,她还是如当初一般娇憨,仙人化作厉鬼索命,这岂不是全乱套了。 地狱王回过神来,看着心爱女子如花般的笑颜,而自己此刻犹如局外人一般活生生地拆散了这对心爱的小夫妻,他望天一嘆:他终究还是又错过了。他曾杀了最心爱的女子,悔恨了千年,这样的混帐事他是不能也不敢再干了,红艷艷充满喜庆的碧水阁已经被他搞的一团乱,如今看见她幸福了,他只盼望能远远地守着她,望她能永远幸福、快乐。 “若碧水负你了,你便来地狱城寻我吧!我帮你。”地狱王黑髮狂舞,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自投罗网 “他绝不会负我。”桃蟠挡在碧水前面,张开双手,她要保护她的夫君。 碧水天君把桃蟠拉到自己背后,与地狱王针锋相对:“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桃花满天飞扬,地狱王哈哈大笑,他终究还是又错过了,黑髮飞扬,紫衣翩翩,他张扬又狂妄,即使只有独自一人,他仍然一步,一步,又一步地离去,受伤的背影,形影单只,如同一只悲伤的狮子。 身后一对甜蜜的小夫妻不顾众人眼光相拥,地狱王渐渐地成了他们的背景。 出乎所有凑热闹仙人的意料,抢亲竟是这般拉下序幕。但这回八卦的仙人总算是没失望,经过他们一番宣传,地狱王凶名远播的巨大杀神形象,经过此事后成为了一个超级大情圣,心爱的女子嫁与人,他只要默默守护着便好。若不是住在阴森恐怖的地狱城,定被无数狂花踏破门栏。 随着地狱王被无数人赞美,爱慕碧水天君的烟濛天女也成为众仙的饭后余谈。当然,地狱王是“改邪归正”,烟濛天女则是“弃明投暗”,如今的烟濛天女已经失去了美丽的容颜,女人重要的名声,也没有哪个仙人愿意上门求娶她。 鬼哭狼嚎的地狱城,赤面獠牙的无数鬼怪魂魄在半空中飘荡,阴暗的世界,除了鬼火,无一处是光明。烟濛天女一身白衣,银髮飘舞,脸上一个鬼面具遮住了一张脸,所到之处,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腐烂味,她如同落叶一般从空中飘落。 牛头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何人竟然擅闯地狱城。” 烟濛一派高冷,双手附后:“我乃是天宫的烟濛天女。”她的鬼面具在真的鬼怪面前显得有几分滑稽,牛头却一个哆嗦,他清晰地记得,那一日地狱王那双赤红的双眼向他轻轻一瞥后,轻飘飘地道:“本王的骨腐花对天界的烟濛天女甚是喜爱,我过几日就带她过去,你先让它饿着,先别餵食。” 牛头不敢不从,也不敢多问,匆匆前去拿法器到十八层地狱找到那兇残的骨腐花,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它困住几日,可一不小心被它轻轻地用藤蔓鞭打了一下,他那如铜筋一般的牛皮立刻出现的一道伤口,过了一会儿就化了脓,牛头不敢大意,从地狱王处求了药,于三个月后才恢復过来。 骨腐花顾名思义,是前往地狱城的无数鬼魂,或善或恶,或倒霉地撞到地狱王的枪口上,或被处以刑罚,掉的胳膊、腿、舌头甚至身体,全部都化成脓水流到第十八层地狱这个乱葬岗,久而久之,第十八层地狱便开出一朵妖艷的的花骨朵,只要用它一点点的精或叶便可做成只有地狱王才有药可医的腐粉,凡是碰到一星半点儿的肉体全部都会腐烂,连仙人都不能倖免。 牛头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上仙,去地狱城惹事,招惹了地狱王,被困在第十八层地狱与骨腐花为伴,没日没夜不停地哀嚎,直至嗓子哑了,也无人问津,百年之后,竟然化成了一个完整的骷髅架子。 牛头递给烟濛天女一个你找死的眼神,可烟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注意到。牛头招招手,手下一个机灵的小鬼匆匆回禀了地狱王,小鬼半透明的身体跪在大爷跟前,地狱王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可他的小命仿佛绕了地狱城黄河边跑了一圈,小鬼明明没有汗,却感觉浑身被浸湿透了,不断在心里祈祷大爷,要杀要打悉听尊便,给过痛快吧!半响,大爷终于回话了:“速速领来。”小鬼不敢耽误,行了个跪拜的大礼,一熘烟就飘回牛头身边。 牛头领着众小弟浩浩荡荡地带烟濛天女来到地狱王跟前,牛头带领众小弟行了个大礼,他眼睛一瞥,见烟濛还在发呆,牛头可不管她是谁,往她膝盖重重地踹了一脚,喝道:“跪下。” 烟濛带着鬼面具的脸看不出她的一丝表情,可从她紧紧握住的手可看出她的怨恨,堂堂天女落得如此这般,她心里是恨透了。 “何人扰本座清修?”堂上地狱王高高在上,背靠躺椅,大紫衣袍略显宽松,露出大片雪白胸膛,慵懒又引人遐思,脸上挂在嘲讽的笑意,瞟了烟濛一眼。 烟濛道:“地狱王何必明知故问呢?”她恨,就是眼前的这个妖孽般的男子把自己弄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可她不但无法报仇,还得在仇人脚下匍匐,只因为她最恨的还不是他。 地狱王挑眉,牛头手中的三叉戟不禁一抖,手下披头散髮的小鬼们也不禁一抖,生怕堂上的杀神大开杀戒,自从他不久前亲自去了一趟人间的某处仙山,回来时黄河水倒灌,淹死了不少小鬼,这里府邸深天帝远,他们告状无门,也只好默默地受着。 地狱城宫殿大堂漆黑如夜色,烟濛天女唿吸一紧,在地狱王强大的气场下,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她知道她如今还不能得罪地狱王,她如今已经失去父亲的庇护,恐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她不甘心,桃蟠与碧水的过得这般幸福,她却生不如死,要是能拉桃蟠一起死,她也不枉此行。 烟濛咬牙,往地狱王伏地一拜,道:“地狱王……啊……”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地狱王一袖子扇到柱子上镶着,她赤红色的眸子睁得很快,仿佛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嘴角溢出红艷艷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到她雪白的衣裙上,鬼面具“啪嗒”一声碎裂,她露出丑陋的面容,空气中的腐臭味更加浓郁。 牛头与众小鬼吓得一个哆嗦,太惨了。 烟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到把口里的鲜血全咳出来,狼狈又悽惨,她却在哈哈大笑。 地狱王姿势不变,仍一派慵懒之色,微微皱眉头:“真脏,脏了本座的宫殿。” 烟濛被气得吐血不止,几分把肺腑的血一下子吐光了,怨毒地瞪着他,吼道:“地狱王,影红,你不过是个妖物所生的贱种,与桃蟠那贱人倒也般配,只是如今那贱人也看不上你,你不过是条被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地狱王不恼不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好,烟濛不过是个玩意,吐出来的畜生话语有什么可置气的,他淡淡地吩咐牛头道:“骨腐花在十八层地狱多年未曾餵食了,自从上次见到烟濛天女高贵的血液,尤为想念,就让她与它作个伴吧!”他随意用食指施了个定身法,便定了烟濛的命运。 第94页 不,不,不……烟濛想反抗,想求饶,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任由眼中流出红色的血水,她不能动弹,她即将要被押送到她每晚都会做噩梦的地狱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救她,永远,永远。 地狱王敛眉,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即使他如今知道烟濛体内早被五谷魂虫啃食了灵魂中的所以的美好,只剩下满满的憎恨与嫉妒。 牛头身一抖,众小鬼身一抖,太毒辣了,不愧是地狱王啊!牛头与众小鬼卖力地抠出了镶在柱子上的烟濛,扛着走,烟濛使出浑身力气,挣开了地狱王的禁锢法术,鬼哭狼嚎的嗓门震动了整个宫殿:“影红,你杀了我,杀了我,杀……”烟濛直到被牛头旁边机智的小弟塞住了嘴巴才消停,但她赤红的眸子装满了恐惧,盛满了红色的液体,仿佛地狱的修罗,让人看了觉得满满的惊悚。 地狱王敛眉,不再看烟濛半眼,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泛着黑金色的乌光,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的仙,若烟濛还没被压着离开,她见了定会震惊失叫,这把匕首出于她父亲之手,收集了七七四十九颗的陨石加以炼化,可以弒仙,故此名唤诛仙。千年前,她曾亲手给了地狱王,桃蟠灰飞烟灭后,她欲毁尸灭迹把诛仙融化,可她寻遍了无数地方也无法,只好把诛仙丢进了千年寒冰洞,用了仙法封住了洞口。 地狱王拿出紫金色的绢布轻轻擦拭着剑身,眸子异常温柔,仿佛在看着昔日的恋人,千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若是当年他与桃蟠成亲,如今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或者他们子女群,或者他们携手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又或者他们会隐居仙山。无尽的遐想,地狱王只能一声嘆息:“若是当年他留在木兆就好了。” 与桃蟠的千年之别,地狱王因此悔恨了千年,在这漆黑的地狱城里,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这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地狱王不再想着任何人,因为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了,更加就不会再错过任何人了。 地狱王深处黑暗中,仿佛他就是黑暗,他闭上能看见万物的眸子,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又仿佛在说:“蟠儿,我给你报仇了。” ☆、烛光冉冉 地狱王仿佛做了一个梦,往日的点点滴滴浮仿佛都出现在梦中。 初次相见时,冬雪飘飘,桃蟠用一把油纸扇替他挡去头上的积雪,她那美丽缥缈的背影与雪融为一体,令他久久不能忘;再次相见时,桃蟠那双美丽的桃花眸牵动着他的心,他替她拂去头上的一片桃花花瓣,她震惊于他的美貌,让他心生得意,头一回庆幸自己有副好皮囊;他弹琴百鸟附唱,她飞舞百蝶飘然来,糙丛上她展颜欢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便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曾经她在碧水阁外吹了一个夜晚的风,他目不转睛,怕漏了一丝她的神情,他看见的是她的犹豫和彷徨,那时他心如刀割; 他们泛舟游湖,采荷钓鱼欢喜不已,她在唱歌,唱得很难听,他却说好听,她笑着说,此生只唱歌给他听;她说嫁他,在屋内她终日以泪洗面,在屋外他寸步不离,不愿意错过拥有她丝毫时间。 直到诛仙插在她心头,她化作桃花消失天地,他哀嚎求上天把他一起带走;木兆与她相似,他日日夜夜地陪伴在侧,抚摸她美丽的花瓣,如同抚摸她的一般;知她活,他喜,日日夜夜地欢喜。 一滴回忆的眼泪悄悄滑下黑暗,地狱王仿佛又看到了桃蟠那一身红嫁衣,她说,你若敢杀我夫君,我便殉情,我们夫妻二人化作两个厉鬼找你索命。她的话语犹如针尖刺痛他的耳膜;她的一身红衣犹如一片火海,灼痛了他的眼,焚烧了他的心。 她,果然还是那个他最爱的蟠儿。 与木兆相识三百年,他没好好地待她,她逃往人间,心里也没自己的一点儿位置。 他困住地狱城,好不容易出去了,却只抱着舒雪冰冷冷的身体回来,他可以改变凡人命运,却无力改变天女命运,终究还是错过了。 烟濛介入,桃盈、清宝早逝,桃蟠被碧水天君送去东流山的世界尽头,与被困住地狱城的天各一方。 最后见到桃蟠时,她护住自己的夫君,视他如仇人。 错过了,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 又一滴藏在地狱王眼眶的泪珠落下了,滴落在诛仙上,溅起一点儿的小水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黑暗中一条柳枝紧紧地缠绕着一只巨大的蜘蛛,担忧地看着如同尸体一般的地狱王。 与地狱城的死气沉沉不同,碧水阁这场婚宴宾主尽欢,碧水天君报得美人归,众仙满足了心里的大八卦,终于渐渐地拉下了序幕。 碧水天君被诸多仙友灌酒,一杯杯香气浓郁酒水“咕噜噜”地下肚,婚宴从早上吃到晚上,菜没吃几根,酒倒是喝了一肚子,他脸色微红,走起路来踉跄踉跄,肚子的酒水也随着他的步伐,肚子在摇晃,发出“咕咕”的声音,不少小仙子在他旁边经过都掩嘴偷笑,没想到碧水天君成亲时居然这般可爱。 月黑风高夜,除了适合杀人劫货,其实还适合洞房花烛夜的。 勺子眉眉一人立于红色喜床前一侧,陪伴着桃蟠,她身穿大红喜袍,头顶戴着一条大红轻纱微微遮住她羞得通红的小脸,朦胧可见新娘子的插满金簪的凤冠闪闪发光。 闻到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两女相视一笑,人不见,酒味倒是先来了,双双与新娘子道喜,调笑道:“新娘子,新郎官可是来了,奴婢先告退了。”两女正要离开,桃蟠两只玉手颤抖,急忙地一手捉住欲逃跑的勺子的胳膊,语带含羞道:“别、别走,我……” 眉眉用粉色的桃花丝帕掩嘴轻笑道:“新娘子莫不是害羞了。” 桃蟠此刻真是庆幸周围红艷艷的,大红喜帐高高挂起,身穿大红喜袍,头戴大红轻纱,不然脸色跟猴屁股似的被发现了,多丢人。 酒气越来越浓烈,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走来,桃蟠透过红色的轻纱发现了,新郎官红色衣袖的一角出现的一瞬间,心仿佛打鼓一般,“咚咚咚”地跳个没完。 闻着熏人的酒味,不等碧水天君的暗示,勺子眉眉识趣地行礼退下。 房中,只剩下两对一身喜服的新人。 碧水天君活了上千年,头一回穿红色衣服,心中激动不已,但他如今心脏的跳跃并不单只是为了一身红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儿,大红喜烛轻轻跳动,照出眼前娇媚的新娘子,他慢慢走到床沿坐下,轻轻掀起红色轻纱,露出他的美丽新娘子因害羞而红扑扑的小脸,她黛眉如画,桃花眼有情,琼鼻挺立,樱桃小嘴,略施脂粉,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美胜西施,害羞地低下小脑袋。 碧水天君把头凑近新娘子,看得完全移不开眼睛。 桃蟠害羞不已,双手捏着床沿铺床的红色被子,强装镇定,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夫君的深邃的眼睛,他英俊挺拔,气度不凡的身形。桃蟠感觉,能够有一天嫁给她俊朗的夫君,就像逛人间集市时被一个大大的肉馅饼砸中一般,此刻她还犹如身在梦境中一般,她音如蚊蚋:“夫君,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第95页 因自己在凡间曾无意中见过凡人成亲,心中便十分嚮往,只是向碧水天君随便提了一句,碧水天君二话不说,整场婚宴几乎按照凡人娶亲来举行,除了他们拜堂只是对着天帝的紫凌霄大殿拜了三拜。桃蟠见到凡间新郎总会被刁难,桃蟠怕碧水天君会吃亏。 碧水天君儒雅一笑:“没事。”他可是天君,且有三皇子撑腰,谁敢让他吃亏。碧水虽然很想看娇妻穿喜服,含羞带怯的美丽模样,可他还是得干更加重要的事,他小心温柔地为桃蟠摘取凤冠,脱掉大红喜袍。 桃蟠深吸一口气,放下高高悬起的心脏,她可没忘记她身为妻子该干的事,鼓起勇气道:“夫君,我、我替你、更、衣吧!”说完脸色更加地通红了。 碧水天君激动地险些失态,但他活了上千年,还能维持住表明的淡淡,嗯了一声后,站起身来,伸开双手,让桃蟠柔若无骨是小手轻轻地替他宽衣解带。 漫漫长夜,烛光冉冉,良宵苦短,春宵一刻值千金。 今天是桃蟠的大喜日子,木小狸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偷偷地跑去厨房拿了个香喷喷的肉包子,结果被桃蟠那桃花眸含水盈盈地一瞥,得了,给你吧!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又是新娘子,还好心地给新娘子倒了杯茶水,看着桃蟠心满意足地把肉包子吞进肚子,然后一杯水咕噜咕噜下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木小狸就摸摸可怜的肚子,空空如也,饿着肚子的她还得强颜微笑,应对一拨又一拨前往祝贺新娘子的无聊仙人,这日子可不是七彩灵狐过的。随后,木小狸得跟着一群人准备一大堆东西,忙的晕头转向的,忙完了,她思考了一番刚刚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呢?思考了半天,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又迷煳了。 于是木小狸好不容易,如今终于得了空,想着总算再可以奔往厨房一趟,没肉吃,也得吃个白饭啊!可桃蟠这丫头,可怜巴巴拽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姐姐,我怕。” 木小狸一想到这娃,也算自己拉扯大的,仿佛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就出嫁了,木小狸挺不捨得的,就老老实实地当新娘子的娘亲了,又折腾了很久的工夫,新娘子终于要进新房了,木小狸把眉眉和勺子留下,自己和桃蟠交代一声,便一熘烟地跑到厨房,也不管身后的桃蟠在说些什么。 终于来到心心念念的厨房了,木小狸恨恨地感嘆道,这帮神仙实在是太狠了,不是说仙人可辟谷吗?怎么都这么馋,这诺大的厨房连一粒米饭都没有,难道食物是八卦的调味料?木小狸还不知道,今日的宴客是宴请名单的几十倍啊!他们能抢到一碗米饭就已经要谢天谢天帝了。 “天要亡我啊!”木小狸欲哭无泪,肚子咕噜噜地打鼓,粗鲁地呈大字躺在厨房地板上,这个时候厨房里也没人,都跑到大厅聊八卦看热闹去了。当然,除了他之外。 白华天君一身白衣,慵懒地斜靠在厨房门前的大桃树上,这呆呆的小狐狸这回可是饿惨了,白华邪气一笑,配合他白衣出尘的仙人气质,竟然有说不出的味道。他宽大的白色袖袍一挥,双手捏了个仙诀,光秃秃的大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了嫩枝,一会儿的功夫就开满了美丽的桃花,一朵接一朵而来,花香扑鼻而来,白华再施法,香气钻到木小狸的鼻子,躺尸的木小狸喃喃地道:“好香啊!” 整个碧水阁的桃花都为桃蟠的婚宴献身了,哪里来的漏网之鱼?木小狸肚子饿得连肠子都没法弯转了,可她脑子还可以勉强地转一下,这厨房方圆十里只有门前那一棵光秃秃的桃花呀,莫不是…… ☆、妖媚众生 木小狸一个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撒着脚丫子狂奔出厨房门外。 木小狸鼻闻桃花香,目见原本光秃秃的桃树,如今花花盛开,朵朵接踵,桃花树上桃花开。树上一抹白衣飘荡,一头墨发清扬,他慵懒地背靠桃花枝,双目微闭,仙气缥缈包裹着他的身体,他面如美玉,风华绝代。仿佛注意到她看着他,他眸子微睁,星眸如画,轻轻一瞥,更是万种风情。那张脸,木小狸在梦里想了千万遍,如今她仿佛身在梦中,竟然一下子看呆了。 白华勾唇一笑,妖媚众生:“哪里来的小狐狸,这么就盯着本君的脸。” 木小狸顿时回神:“我……” 白华故作讶异:“原来是只呆狐狸。” 木小狸小脸一红,刚想辩驳什么,五脏庙却很不给面子地“咕咕”直叫,这回她的小脸更红了,恨不得挖个洞直跳下去。白华心情大好,手在绣有银丝的袖子下捏诀,满树桃花纷纷结果,一颗颗饱满美味的大桃子挂在树梢上,压弯了桃枝,摇摇欲坠。木小狸嗅着桃果子香,满树的桃子还在她面前诱惑着她,颗颗饱满多汁,木小狸的肚子很没骨气地继续打鼓,她红通通的脸越来越低,恨不得把整个头颅都伏在地上,不让人看见。 白华轻轻摘了个最大的桃子,递到木小狸面前,轻飘飘地道:“吃吧。” 木小狸仿佛看见秋天渐渐地拉下了序幕,微微凉风起,有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递了一个香喷喷的大桃子给自己,慈眉善目地说:“吃吧。” 眼前俊朗的仙人与脑海中的慈祥的老人,渐渐重叠起来,仿佛就是同一人,木小狸毫不犹豫举起白嫩的手,即将把眼前的大桃子抓起来,可肚子这娇贵的五脏庙在时候又及时地“咕咕”地叫起来,木小狸一下子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小手一缩,戒备地看着白华天君,这年头的仙人都不是什么好仙人,无事献殷勤,有诈。 白华眼里的笑与微勾起的唇角,偷偷泄露了他的好心情:“怎么了,你怕我诈你?你一只小小的七彩灵狐,本君有什么可图谋的?” 木小狸一阵心虚,看着自己白白的小手,也是,对方法力比她强大,品级比她高,长得比她好看,气质也比她好,虽然不想贬低自己,不过还真是无利可图啊!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抢过白华手里的桃子,狼吞哭咽,一个大桃子很快就被她解决了。 白华见木小狸上钩了,又一笑道:“这满树的桃子都是我用仙法催生的,你想吃倒也是不难,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便可。” “什么事?”木小狸吃完第一个桃子感觉五腑六脏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食神曾经得到过一棵桃核,据说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天地曾长出一棵金蟠桃,但在千年前曾被贪吃的凶兽饕鬄吃了,只剩下几颗桃核,种出来的金蟠桃虽然不及母株好,但对于仙人的修炼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她第一次进厨房偷吃,无意中瞥见到这颗大桃树时,曾悄悄怀疑过,莫非这颗大桃树也是金蟠桃留下的桃核种出来?可她用了无数方法这棵树也长出一片嫩叶。 白华笑得高深莫测:“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木小狸鼓起腮帮子,赌气地做到地上:“你不告诉我拉倒,我还就不吃了。” 她趁白华不注意,偷偷地拉紧裤腰带,免得太饿了闹出笑话,又丢人。 第96页 “有志气。”白华夸奖道,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摘了一个香甜的大桃子,放在口中咬了一口:“这桃子又香又甜,你可知道它的来歷?” 木小狸勒紧了腰带,对小气白华的不满又加了三分,冷声道:“我又不是桃子里长出来的蛀虫,我怎么会知道?” 白华挑眉:“传说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天地曾有一株金蟠桃,随被贪吃的凶兽饕鬄吃了,只剩下几颗桃核……” 木小狸激动地打断他:“这个就是金蟠桃留下的几个桃核之一。”食神一直在找金蟠桃,她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白华摇摇头:“是,也不是。” 木小狸巴巴地看着他,到底是,还是不是? 白华瞧见这小狐狸居然像狗一般,一双大眼睛惹人怜爱,心情大好,赏她一个桃子,木小狸兴奋地叼着,吧唧吧唧吃了起来,白华哭笑不得,这到底是狐狸,还是狗。 木小狸啃完了桃蟠,又可怜巴巴啾着他,望大爷再赏一颗,小狐狸感激不尽啊!白华眼尖,瞧见木小狸腰带紧紧地勒着,心软地又亲自拿一颗桃子,凑到木小狸嘴前,木小狸感动,差点就大喊一声,大仙大方赐桃子,小狸愿意以身相许。 木小狸想接过桃子,白华的手一躲,把手中的桃子凑到木小狸嘴边,木小狸感动,莫不是大仙嫌弃我坐到地上手脏,亲自餵食。木小狸不再犹豫,一大口咬向白华手里的桃子,白华的唇角不禁勾起。木小狸连吃了两个,又偷偷松了腰带,接住连着吃了七八个,饱了后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才起身拂拂身上的尘埃,行礼道:“多谢大仙的大桃子。” 白华拂袖:“不必。”小狐狸头一回行礼,竟是还赠桃子之恩,白华不知是喜还是忧,半响摇摇头,罢了,她喜欢就好。 “大仙。”木小狸吞吞吐吐,瞥了一眼白华的俊脸,又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白华知道小狐狸没皮没脸,除了丢人,知道要挖洞,极少低头,他静静地等着她的话。 木小狸按捺不住:“请大仙告知,这到底是不是金蟠桃。” “是与不是,这又如何。”白华似笑非笑。 “我有一朋友,寻找金蟠桃多年,若是是,他便不用再找了。”木小狸急切道。 白华摇摇头:“那你朋友恐怕还得找了。” “啊!”木小狸耸耸脑袋,空欢喜一场。 白华自然知道木小狸口中的朋友了,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世间再无金蟠桃了,金蟠桃留下的少数几颗桃核,也是极其珍贵,被称为金蟠桃之子,这棵桃树,乃是金蟠桃之子所结,虽比不少其母,也是有用处的。” 木小狸一喜,有总比没有好,又巴巴瞧着白华,白华点点头,木小狸欢天喜地地摘桃子。 白华摇摇头,看来刚刚说的条件是不作数了。 “你只小狐狸,就为了几只桃子,居然对敌人奉承,好不像话。”今日碧水阁大喜,厨房的厨子好不容易放个假,却忘了锁门,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小小的身子,身穿大红肚兜,头上扎了几个牛角辫子,双手叉腰,一副长辈的模样。 木小狸不满地摘了个大桃子砸他:“你这小土地,好好的喜酒不喝,还敢管你姑奶奶的闲事。”她被啾见了丢人的事情,恨不得灭了他的口。 小土地左蹦右跳,避过了大桃子暗器,哼哼地道:“可恶的小狐狸,你还是这般泼辣,往后这天宫可没仙人敢娶你。” 木小狸做了个鬼脸,不忍心浪费这上好的桃子,随地捡起小石子继续砸他,不知为何刚刚没瞧见,如今自己脚边的石头子怎么砸也砸不完。 小土地怒瞪白华天君,这厮居然纵狐狸行兇,他的头不小心被木小狸砸到,疼得他龇牙咧嘴,突然贼熘熘眼珠子一转,白华皱眉,这小子又想动什么歪脑筋。 小土地叉腰,唿喝道:“小狐狸,你是想谋杀亲夫呢?”木小狸捉起脚步浑圆石头子的手一顿,这个小傢伙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土地见白华的眉头挑起,心里得意,继续道:“当年在人间,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感动不已,便献吻,以身相许了,这些你都忘了。” “咔擦、咔擦、咔擦。”一颗颗浑圆的小石头仔裂开,竟然出现尖尖的角,木小狸疑惑地望着白华,他捏诀的手还没放下,木小狸坏坏一笑,扔下手中的浑圆小石子,调了一颗最尖,最锐利的,拿起,投掷,一气呵成。 小土地完全不把木小狸放在眼中,估算了方向,脚步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便轻轻松松地避开了,木小狸气愤,想再狠狠修理他一顿,刚扔出去的尖锐石头子,竟像长了眼睛一般又从他身后飞了回来,小土地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白华,你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白华不理会他,更是把小土地气得恨不得回来与他大战三天三夜,转头望着身后穷追不捨是尖锐石头子,小土地还是没那个勇气,只是用骂着,小短腿跑着,一会儿便不见了那小小的影子。 木小狸疑惑地啾着白华,他轻飘飘地道:“这小子皮痒,不收拾他,他不老实。” 木小狸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这小子的确是欠揍。她没注意到白华阴沉地眸子瞥了她一眼,仿佛写着,以后再收拾你。 ☆、狐狸拜师 碧水天君春风得意,心里那个美啊!他与桃蟠你侬我侬是羡煞了旁人。阳光下,美人林中飞舞,粉衣飘扬,桃花纷飞,美人回眸,桃花眼含羞潋滟,大有一见美人误终身之姿。廊亭中,碧水作画,一副仙子美人桃林之舞,绘制得活灵活现,若是不亲眼见上一面,此生有憾啊! 凡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又怎知神仙眷侣才是平生幸事。 木小狸在亭廊里欣赏美人飞舞,语气惆怅道:“没想到碧水天君这公鸡,和凤凰在一起了,也勉强成了一只孔雀。”碧水作画的手一顿,黑着脸,瞪了她一眼,他竟然被一只狐狸比作了公鸡和孔雀,简直难以置信。木小狸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嚷道:“大公鸡、大公鸡。”碧水脸色铁青,若不是桃蟠在此,他一定把这只狐狸抓起来,吊着打。白华从屋檐飘身下来,立在木小狸身侧,有了白华撑腰,木小狸更加无所忌惮,模仿起公鸡鸣叫。碧水脸色铁青,却耐她不何。 木小狸见碧水不再理会她,鼓起腮帮子,自个儿无聊。 白华戳戳她鼓起的脸颊:“你若是无聊,便找些新鲜的事做吧!” “什么事?”木小狸托腮,她前一阵子没日没夜地修炼就是为了能好好保护桃蟠,如今她找到了好归宿,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她就做一只吃饱睡,睡饱吃的胖狐狸就好。 “好事。”白华见木小狸巴巴地看着他,最近可把她闷坏了,也不忍心绕圈子,淡定地道:“拜我为师。”他对木小狸翻的白眼视而不见,继续道:“你若是拜我为师,便有师傅教你仙法,为你撑腰,替你打架,给你出风头,陪你去玩,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从此不再需要到处找食物。” 第97页 木小狸摸摸下巴,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鬍子,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自己堂堂的七彩灵狐为了五斗米折腰,太丢人了,她不再考虑。 白华看穿她的心思,继续诱惑道:“你拜我为师后,除了叫我一声师傅,你也不吃什么亏,还可以住到我的擎天洞府,吃上好的食物,嚼上好的灵丹灵药,使唤服从我的仙兵,唿唤侍奉我的小仙子,用我珍藏的法器,每日逍遥自在,毫无管束。” 木小狸的心肝 “噗通噗通”地直跳,这条件太诱惑狐狸了,她都快把持不住了,可是认识白华多年,她对他还是有点了解,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摇摇头,拒绝。 碧水道:“你若是拜白华为师,这里便是你的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成问题,我和桃蟠会视你如亲妹妹,若是白华待你不好,你在擎天洞府住得不高兴了,我们便会给你出气,替你狠狠地收拾他。” 木小狸狐疑,碧水天君这只“笑面虎”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好了? 碧水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道:“你是桃蟠的亲妹妹,多年来对她不离不弃,若是没有你,我也不能娶这么好的媳妇,自然要感激了。” 木小狸点头,这理由凑合。 白华道:“我活了上千年,头一回见到七彩灵狐,觉得稀罕,若是收为弟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木小狸同意,还是白华这小子有眼光,这么好的事就这么落到自己头上了,不就是拜师吗,她同意了,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喊道:“师傅。” 白华扶她起来,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碧水天君招手,桃蟠飞来立在他身侧挽着碧水的胳膊,碧水做伤感状:“蟠儿,小狸拜了白华为师,今日便要去擎天洞府,这会儿赶着,我们这回也没备什么礼物,只好下次补回来,留他们一顿便饭,便为他们送行吧!” 木小狸可没说这么快走,她正想开口拒绝,白华抢先一步道:“午饭也不必了,我们都是仙人,不吃食也不会饿着,拿几块糕点给小狸解解馋就好。” 碧水天君早命人准备好了行囊,小仙子眉眉主动接过手提着,白华不由木小狸拒绝,悄悄地对她施了个法术,便把木小狸架走了。 桃蟠一脸担忧:“小狸怎么好像不乐意走?” 碧水天君揉揉媳妇的秀髮,睁眼说瞎话:“她自然是乐意,不然怎会拜白华为师,答应前往擎天洞府。” 桃蟠点点头,又不捨得道:“那我想她了,可怎么办?” “她会回来的,这里永远是她的家,等我一些事忙完了,我们再去看她。” “嗯。” 碧水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笑得开怀,这下子没了碍眼的小狐狸捣乱,也不怕谁向他媳妇告状了。 花儿年年开,叶子年年落;花开花又落,年年月月过。近日传闻,碧水天君与他夫人琴瑟和谐,继碧水的长子碧溪后,又将要添个公子或者千金,众仙无聊为了打发时间,竟然还开起了赌局,木小狸无意中经过,胳膊碰撞白华天君的手臂:“师傅,师傅,桃蟠姐姐又有喜了,碧溪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你说到底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白华黑着脸,碧水这小子都生了个小胖儿子了,才过了两年怎么又要添一个,他媳妇还没娶到,人家老二都要出世了,白华心里不慡到了极点。 “师傅师傅,你说碧溪有弟弟还是妹妹?”木小狸摇晃着白华的胳膊。 “儿子。”白华咬牙切齿。 “为什么?” 因为碧水天君希望生个女儿。白华走去下注,押了一块仿佛是玉佩的东西,像一片龙鳞,散发出金色的亮光,众仙仿佛像在天宫见到鬼一般,纷纷噤声。白华无视众仙,拉起木小狸的手,向碧水阁掠去,众仙才回过神来,喧譁。 白华天君下了重注,碧水天君将生下儿子,压下崇明白龙环一只。不少仙人知道白华天君与碧水天君虽然不合却是师兄弟,又收下了与桃蟠情同姐妹的七彩灵狐为徒弟,莫不是有小道消息。不久后,此事传遍了天宫,众仙纷纷押了重注,生儿子。 碧水天君知道后,气得不轻。 碧水阁自从添了小公子碧溪,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桃花开满了整个院子,小胳膊小短腿的碧溪与几个小仙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白华天君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不慡道:“这小子不好好用功读书,就知道玩乐,一定是他老子教得不好。” 木小狸不理会师傅的酸言酸语,跑过去加入“玩乐”中,白华的脸色更黑了。几道雷声轰鸣,白华惊讶,碧水阁乃是仙山,怎会有惊雷,他抬头望向上空,竟发现一个狼狈的女子腾云飞过,白华把女子截下:“贝珍,你这是做什么?” 披头散髮的贝珍,衣衫被天雷噼得焦黑,散发出浓烈的熏烟味儿,她怀里抱着血肉模煳的绿萝,她见是白华,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哭。贝珍贵为公主,哪怕是被贬作小仙子也没有这般狼狈。 白华皱眉,他半响也问不出一句什么话来,恐怕发生了大事,连忙接过贝珍怀里的绿萝,把木小狸唤来,叮嘱贝珍留在碧水阁内,除了碧水阁的仙人,谁也不能见,便带着木小狸、绿萝回了擎天洞府。 木小狸心疼绿萝,忍住不哭,她昨日还是好好,怎么一天的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白华见绿萝伤势严重,要及时救治,用了上古的法器不停地赶路,终于在半个时辰内赶到擎天洞府。擎天洞府位于人间东南角的孤峰,被凡人们称为擎天一指峰,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手指从海面上插入云霄,高不可见,白华千年前在里面开闢了一个大仙洞,便是擎天洞府。 擎天洞府像一座地宫,又像巨大山洞,奇大无比,守门的仙兵乃是从魔族俘虏归降的魔兵,高大威勐,足有十人高,龇牙咧嘴,手持银色巨斧,不让外人靠近一步。白华抱着绿萝,进去魔兵开启的巨大银白色的大门,木小狸紧紧跟在身后,洞府以黑白色调为主,庄严肃穆,阴暗的角落长了几株苔藓,才为洞府增添了几分生机。 白华把绿萝安置在客房,房间以橙黄为色调,洞府颇为昏暗,点上层层的烛光,照亮了床上昏迷的绿萝,白华很迅速唤来府中仙医,命小仙子为绿萝服用了丹药,清洗好身子,仙医回禀道:及时救治,没有大碍,母子平安。 木小狸松了一口气,守着绿萝,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华命仙兵传信回碧水阁,仙兵回来时呈上一封贝珍写的亲笔信。 白华,千年前,我因惹怒父皇,削去公主的封号,三皇兄收留在侧,我曾侍奉绿萝多年,她待人亲近,心地善良,我俩情同姐妹,在天宫作伴,互诉心事,心心相惜。她嫁与三皇兄本不得鲟天妃喜欢,性子又柔弱,易被人欺负,三皇兄虽宠爱她,却不能事事照顾周全,若不是有我撑腰,恐怕早已难以活命。 三皇兄喜欢绿萝,曾与鲟天妃争吵不休,鲟天妃无奈,许绿萝一个夫人的位置,并承诺,若是有孕,便封为侧妃。绿萝自嫁给三皇兄,一人独宠,鲟天妃便不满,给三皇兄一名侧妃,三名夫人,三皇兄专情,对那些女人皆不理会。鲟天妃便从绿萝处下手,绿萝竟劝服三皇兄宠幸侧妃与另外三名夫人,四个女人的争斗便无休止境,三皇兄心烦,便不再管这些。 第98页 后来侧妃有孕,诬赖绿萝推她,滑了胎,三皇兄恼怒,便没再去找过绿萝。侧妃一状告到鲟天妃处,鲟天妃大怒,派天兵捉拿绿萝,无意中发现绿萝有孕,她竟想除去她,被我撞见,拼命救下。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请好好照顾她,贝珍在此谢过。 ☆、针锋相对 白华合上纸张,拉住气沖沖撸袖子的木小狸,她愤怒不已,挣扎大吼,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你放手,我杀了他,杀了他们,混蛋,欺人太甚。”白华闻言,松手,木小狸一时站不稳,身子前倾,跌倒在地,怒瞪着他。 白华蹲下,与木小狸目光持平:“你若是去了,绿萝母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木小狸的眼泪终于绷不住,放声大哭,七彩的泪珠子跌落了一地,白华把她拥进怀里:“别哭了,你是要吵得绿萝不能好好休息吗?” 木小狸不敢哭了,小声地呜咽,白华把嘴巴凑近木小狸的嘴巴,两唇相贴,木小狸愣住,忘了躲避,白华勾起唇角,半响才离开,温暖的手拂上她的脸庞:“不能告诉桃蟠知道吗?” 木小狸只是呆呆地点头。 昨日如风,往日如梦,贝珍的心绪飞舞,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直到一名小仙子把一封信递给她,贝珍看了信上的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绿萝无事便好,她这样的性子确实不适合留在天宫,可作为她的好友,此事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也要给三皇兄一个交代。 贝珍劫走了绿萝,鲟天妃是知道的,她并不想因为儿子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夫人便把事闹大了,故此一直没有派天兵前来碧水阁,碧水天君是三皇子的左臂右膀,绿萝如今在碧水阁,鲟天妃知道恐怕是瞒不住他了。 鲟天妃一直沉住气,坐等儿子来兴师问罪,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绿萝一个卑微的青蛙仙子,竟然以为怀上孩子就能坐上侧妃的位置,做梦。可如今过了五六天,她没等来亭旭,也没等来亭旭侧妃的任何传话,倒是收到了贝珍的纸条:带侧妃到碧水阁一聚。 鲟天妃冷哼一声,一掌把桌子掀翻,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她唤来亭旭的侧妃,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摆驾碧水阁。 碧水天君不慌不忙地来接驾。鲟天妃知道碧水天君是儿子身边的谋士,帮助他完成了不少大事,连天帝也对他夸赞有加,她颇为和颜悦色:“本宫今日不轻自来,望碧水不要见怪。” 碧水天君协同桃蟠行了跪拜的大礼:“鲟天妃说笑了,鲟天妃驾到,碧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鲟天妃看向碧水旁边的女子,只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插了支桃色的梅花贊,桃花眼含情如花,粉色宫装透着一股尊贵,肚子微微隆起,她笑着说道:“这位一定是碧水的夫人。” 桃蟠行礼:“我确实是碧水的夫人,名唤桃蟠。” 鲟天妃身边一名宫装打扮得美艷的贵夫人,不屑地冷哼:“没规矩,鲟天妃可没问你。”她容貌一般,穿着雍容华贵才没被人比下去,却见不得别人长得美,还穿得美,语气透露着一股嫉妒。 桃蟠一惊,碧水握住她的手,桃蟠才放松,福身:“请鲟天妃恕罪,桃蟠久居山野,不懂得规矩。” 贵夫人还想说什么,被鲟天妃凌厉的凤眸一瞪,才噤声。鲟天妃亲切地挽着桃蟠的小手:“桃蟠莫怪,本宫这儿媳妇久居深宫,向来严苛。”又瞧了一眼两人紧握的小手,笑道:“碧水夫妻二人甚是恩爱,传闻不假。” 桃蟠羞红了脸,碧水一笑:“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桃蟠仿佛更加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抬起。 侧妃嫉妒地瞪着桃蟠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本来她也应该有一个儿子的。 鲟天妃不再闲话家常,直奔主题,说到:“贝珍公主素来调皮,本宫也是她的母妃,特地来接她回宫。” 碧水心里瞭然,亲自带路,碧水阁精緻虽不是极美,却另有一番风韵,可鲟天妃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天后那个女人升仙前修炼的仙山,就一阵恶寒,再好的美景也无心观赏,身旁的侧妃看出鲟天妃面色不佳,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忙道:“此景与天宫相比真是差远了,碧水……” 被鲟天妃凌厉的凤眸一瞪,侧妃又姗姗闭上嘴巴,一路无话。 贝珍的院子上挂着一块牌匾,清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可上头竟然写着“贝珍动物院”,鲟天妃险些笑出了声,天后居然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贻笑大方。她身旁的侧妃哈哈大笑,险些笑弯了腰,指着牌匾道:“母妃,你看,你看这什么名字,哈哈哈,笑死我了。”鲟天妃气得险些给她一巴掌,没用的蠢货,她的脸都被这个女人丢进了,回了天宫后一定要休了她,反正也没利用价值了。 “哈哈哈哈。”院子中响起慡朗的笑声,门“嘭”地一声被打开,贝珍身穿白色素衣,长发高高束起,如玉的脸蛋恍若蒙尘的精灵,英气逼人,她笑着相迎,丝毫没有行礼的打算:“鲟天妃娘娘来了,我身体抱恙,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鲟天妃皱眉,这丫头太嚣张了。侧妃与绿萝水火不容,对一直袒护绿萝的贝珍公主更是恨得牙痒痒,嘲讽道:“公主中气十足,可不像有病啊!” 贝珍笑吟吟地走向前,给了侧妃一巴掌,把她脸都打歪了,怒道:“你竟敢质疑本公主。” 鲟天妃拦住正要还手的侧妃,这个蠢货,贝珍可是天帝唯一的公主,她还敢还手,自己身为天妃都对这丫头忌惮三分,她算什么东西。 贝珍道:“鲟天妃娘娘请。”她不留痕迹地把碧水阁一众人挡在门外。 鲟天妃也不客气,带着一群人涌进入小院子,显得有几分拥挤。侧妃不屑,这小地方就是比不得天宫。院子虽不大,却很精緻,种满了各色的花糙,各种凡间的小动物窜来窜去,一只人间的小白兔突然跳到鲟天妃跟前,女官慌张地大唿:“救驾。”鲟天妃大喝:“闭嘴,不过是凡间的一只兔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女官和身旁一众仙子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贝珍抱起小兔子,摸摸它毛绒绒的耳朵,嘲讽:“还是鲟天妃胆子大。” 鲟天妃冷哼,一群蠢货,害她丢进颜面,她径直进了有些拥挤的小厅,坐到了上座,半响也不见贝珍命人奉上热茶,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贝珍见火候差不多了,说道:“鲟天妃娘娘,这里是山野之地,比不得天宫,还望见谅。”她语气恭敬,却毫无恭敬的样子,可是彻底把鲟天妃肚子里的火气点燃,一拍座子:“贝珍,本宫是你父皇的妃子,你毫不尊敬就罢了,为何还要屡次羞辱本宫,你母后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是我,母后是母后,与她何干,你不要屡次借我毫无规矩,向父皇告状,你就能坐上我母后的位置,休想。” “啪”檀香木茶几断裂,鲟天妃又惊又怒,指着贝珍,怒喝道:“贝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陷本宫于不义。” 第99页 “我才不像那些小人,屡屡陷害他人,你与我母后的恩怨今日我便不提了。”贝珍义正言辞:“绿萝,她可是我的好姐姐,你为何要害她。” “哼,绿萝区区一个贱婢,你贵为天宫的唯一的公主,居然与她以姐妹相称,也不怕丢了天家的威严。” “丢天家威严的是你,绿萝只是想要在三皇兄身边静静地呆着,做妾也不介意,你为何还要逼她,你既然承诺了她有身孕便给予她侧妃的身份,为何要食言,还要害她性命。”绿萝指着侧妃:“她怀的是你的孙子,绿萝肚子的就不是你孙子吗?” 鲟天妃怒极反笑:“侧妃坏的不是本宫的孙子,绿萝怀的才是本宫的孙子。”贝珍一愣,侧妃难以置信看着她。今日这里没有外人,除了心腹,就是贝珍和侧妃这两个蠢丫头,鲟天妃毫不掩饰地道:“绿萝想留在亭旭身边,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影响了本宫与亭旭之间的母子之情,她就必须得死,我和亭旭上千年的母子之情,竟然因一只卑微的青蛙,有了破裂,但本宫最不能容忍的是,连天后都不要的儿媳妇,本宫为何要收下。” “所以,你为了你那一点点的攀比,就要绿萝的命,她可是怀了你的亲孙子。”贝珍咬牙切齿。 “那有如何,亭旭是天帝最出色的儿子,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一只小小的青蛙如何配得上,她的儿子若是成了长子,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你……”贝珍咬牙,绿萝,有这样的恶婆婆,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侧妃咬紧下唇,她不得不问:“母妃,那我的儿子。” 鲟天妃冷笑:“你哪里怀了孩子,不过吃了假孕的药物罢了” 轰,侧妃如同晴天霹雳,站都站不稳,脚步踉跄,身后的小仙子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贝珍瞥了侧妃一眼,冷哼:“你倒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怜绿萝,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母妃尊敬,还听信你的话,劝三皇兄宠爱侧妃和另外的三个夫人。” ☆、情归何处 鲟天妃也不再隐瞒什么,她笑得妖艷,保养得体的容颜如同一株美丽的曼珠沙华:“那是因为本宫对她说,本宫听说若喝了七彩灵魂的血可保容颜青春永驻。” “滚。”贝珍见目的已经达到,掀起桌子,就要赶人。 鲟天妃丹凤眼一眯:“贝珍,你莫以为有天帝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立刻把绿萝交出来,不然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砰”小厅后面的一堵墙轰然倒塌,鲟天妃离墙最近,精緻的妆容顿时灰头土脸,她还来不及发怒,亭旭愤怒的声音便传来:“你果真是我的好母妃。” 鲟天妃没想到她算计了多年,竟然一时大意被贝珍这丫头算计了,她还想解释什么,贝珍招手,拥挤残破的小厅又倒塌了一堵墙,几十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天兵,威风凛凛地拿着剑冲过来,对贝珍拜了一拜:“公主殿下。”贝珍挥挥手,天兵首领便把鲟天妃请走了。鲟天妃咬牙,她知道天帝宠爱这丫头,没想到会把自己的亲兵给了这丫头,她不甘心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亭旭,转身带着众仙子和侧妃离开了碧水阁。 鲟天妃离开,天兵也跟着离开了,空荡荡的小厅如今就剩下亭旭和贝珍,亭旭尽量平静自己的内心:“绿萝呢?”他见贝珍不理他,心里莫名地慌张,莫不是绿萝出事了,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咆哮地道:“绿萝呢?” “够了。”贝珍脸色苍白,一下子仿佛极其衰弱,她是真的病得很严重,但不想鲟天妃那个女人太嚣张,服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提升了气色。 虽然天后与鲟天妃关系不和,亭旭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唯一的妹妹,他确实不该对她发脾气,他尽量控制住情绪:“贝珍,告诉我,绿萝呢?” “绿萝、绿萝、绿萝,你爱她吗?”贝珍怒瞪他,大吼。 “爱,我爱她。”亭旭信誓旦旦。 “哈哈哈。”贝珍仿佛听到了极其好听的笑话:“你爱她?你爱她,你就让她躲在你府里做一个卑微的小仙子;你爱她,你就由着你母妃羞辱她,欺负她;你爱她,你就让她做你的妾,在天宫抬不起头来;你爱她,你就娶侧妃,娶夫人,和那些莺莺燕燕抱在一起;你爱她,你就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你爱她,你就让你母妃要挟她;你爱她,你就由着你的那些女人欺负她。” 亭旭沉默了,贝珍冷笑:“这就是你的爱,可笑,可耻。你可知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在诺大的天宫人人都可以欺负,她性子柔弱,你母妃故意刁难她,惩罚她,她怕破坏你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一次又一次地把苦往心里吞。你可知你的那些女人,明着为难她,暗地里要害她,她曾经中毒三次,被人陷害五次,被刁难、折磨数都数不清,若不是我,她早就死了。你的爱,就是她被陷害的时候,冷落她;她被刁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她被冤枉的时候,你捅她一刀;你可知道我把她从鲟天妃的地牢里带出来时,她满身鲜血,奄奄一息地捂住肚子说,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可知那时她有多难过。” 贝珍擦一把自己的泪水,平復心情道:“你走吧,他们母子平安。” 亭旭大喜,贝珍又道:“若是绿萝愿意见你,我再告诉你,她的去处,若是她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她手一抬,天帝派来保护贝珍的亲兵再次把亭旭请了出去。 贝珍住在碧水阁,桃蟠日日来给她聊天,她也不无聊,摸摸桃蟠肚子里的小生命,感觉里面的小傢伙竟然在踢她,贝珍故作恼怒:“小傢伙,我可是贝珍公主,你敢踢我,小心我以后收拾你。”桃蟠肚子里的小傢伙仿佛听懂了贝珍的话,不再动弹,贝珍笑道:“这小傢伙这般乖巧,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 碧水笑道:“承公主贵言。” 亭旭前脚刚跨进“贝珍动物院”的大门来,便笑着说道:“不一定啊,贝珍小时候就特别不老实,被太上老君断言是个男孩,谁知出生后竟然是个假小子。” 碧水想起白华的赌注,突然黑着一张脸,盯着桃蟠的肚子,默默地祈求上天赐给他一个如同桃蟠一般漂亮乖巧的女儿。 贝珍不理会亭旭,说乏了,下了逐客令。 碧水陪桃蟠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独自来到书房,亭旭早在此等候,焦急地道:“有消息了吗?” 碧水摇摇头:“公主一谈到绿萝与你的事情便下逐客令,问不出什么;她每日都写了十封信,分别都送往不同的地方,有天帝、天后、天妃、大皇子、姚华公主、西王母、擎天洞府、食神等,每人都给了公主回信。” 亭旭似笑非笑,果然是他的好皇妹,给他出了个这么大的难题,绿萝,你究竟在何处呢! 翌日,亭旭也收到贝珍的信,他心急地打开,只见信上写道:三皇兄,绿萝昨日便醒了,她说红尘如梦,她感谢你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梦,和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她还说,你们缘分已尽,莫要再寻找她。绿萝如花似玉,你不用怕她不能带好孩子,她若是遇见良人,必回再嫁,三皇兄你也不必愧疚他们母子二人,你还是好好地再娶几个侧妃,收几个夫人,生几个娃娃,过自己的好日子。你就不必回信了,我讨厌你,写了信寄来了,我也不看。 第100页 亭旭合上信,揉揉太阳穴,绿萝不肯见他,贝珍定不会告诉他,他站在茵茵糙地上,看着眼前一片清澈的湖泊,遥望远处的幻境仙山,微微出神。绿萝,你究竟在哪里? 过了几天,碧水传来口信,食神与贝珍公主交往过密,贝珍公主给别人写一封信,别人都只是回了一封信,唯有食神一连回了几封,厚厚的信笺,也不知道给公主写了什么。亭旭敛眉,食神与贝珍交情不深,倒是和白华经常来往。 晚上,旭亭白洛居里的一名夫人,名唤铭华,她吃了食神为各宫做的点心浅藕荷塘,身子有些不舒服。亭旭皱眉便派一个小仙子去把食神唤来,可守门仙兵迎进来的却是食神的弟子久翡,久翡小家碧玉,略施淡妆,浅藕色纱裙飘飘,行了个跪拜的大礼:“拜见三皇子,我师父抱恙在身,未能拜见,请三皇子原谅。” 食神掌管天宫膳房,专为天帝天后准备膳食,各宫的厨房虽然独立,却以拥有食神膳房放出来的厨子为荣。食神不参与政事,只听命于天帝,天帝贵为天宫之首,日理万机极少传膳,却喜好各色花样点心,食神闲来就是研究这些,天帝吃着不错,也会赐给各宫的仙臣子、天妃与皇子公主。 亭旭不悦,盯着久翡的脸,久久未让她起来,直到躺在身边的铭华夫人喊肚子疼,亭旭才让她起来。久翡优雅地站起,不卑不亢,略低着头,看不起脸色的表情,亭旭却察觉久翡的不满,心道:莫非是食神把绿萝藏起,只是绿萝与食神并无交集,贝珍与食神也极少来往,突然他灵机一动,莫非是小狐狸。 食神从不与各宫来往,亭旭皱眉,他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久翡退下。久翡离开后,亭旭一心想着见木小狸,着急着离开,宽大的金色长袖子却被铭华夫人拉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铭华楚楚可怜的俏脸,一双妩媚的双眼写满了哀愁,挺鼻小嘴,形如弱柳如风,是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美人。 “何事?”亭旭语气冰冷。 铭华夫人一惊,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松开了小手,踌躇不安,却别有一番风姿:“妾身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亭旭挑眉,捏紧她的下巴:“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铭华一惊,下巴被捏得生疼,楚楚可怜的泪水滑落脸庞,无声地诉述自己的冤屈。亭旭皱眉,不想看她惺惺作态的美人皮,松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铭华扑过去欲拦住他的步伐,却不小心“跌”落在地,哀楚地喊道:“三皇子、三皇子。”亭旭不回头,不愿意回想起那美人皮下噁心面孔。 “啪啪啪”掌声响起,亭旭侧妃小步金莲,款款走出,嘲讽道:“好一齣戏啊,铭华妹妹若是被赶出了三皇子府,日后没了去处,到那繁华的红尘唱曲子,定能名扬千古。” 铭华向来得亭旭的宠,还得到鲟天妃的喜爱,有信心有朝一日会被封为侧妃,甚至是三皇子妃,若是亭旭继承大典,她就是天后了,她从不把眼前的侧妃放在眼里,她爬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刚哀愁的女子并不是她一般,微微福身:“姐姐有礼了,三皇子要帮助天帝分担政务,公务繁忙,等他回来,妹妹一定把姐姐的话如实告诉三皇子。” ☆、另觅郎君 侧妃一怒,“啪”地一掌把铭华脸颊打偏了,铭华楚楚可怜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指印。铭华捂住左脸颊怨恨不已,压下心疼滔天的怒火,质问道:“姐姐,为何打我,我是三皇子的夫人,又没有犯错误。”她不过是侧妃,根本没有资格打骂她。 “啪”侧妃对着铭华的右脸又是一巴掌,出手的力道更加重,铭华的右脸颊顿时红肿,侧妃的手也是火辣辣地疼。 铭华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甘地瞪着她:“姐姐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罢休,就是说到鲟天妃处,我也有理。”铭华心有不甘,抬出后台,令侧妃忌惮,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 侧妃忍住心里的怒火,一言不发,“啪啪啪”地扇了她几十巴掌,把铭华打倒在地,铭华不敢还手,强忍着,直到另两名夫人前来把侧妃拉住,侧妃还在铭华身上补了一脚,大骂道:“贱人,你竟敢害本宫,往本宫平日里喝的晨雾茶放假孕的药物,故意引本宫与绿萝发生争执,再推倒本宫,嫁祸给绿萝,这样绿萝必定会被鲟天妃娘娘怪罪,小命不保,三皇子向来宠爱绿萝,一定会把事归罪到本宫身上,一石三鸟,巴结了鲟天妃,除了绿萝,还害本宫失宠。” 铭华大惊,浑身冷意,疼痛也少了很多,侧妃怎会知晓,但她绝不能承认,这是鲟天妃的计策,若是被三皇子知晓,自己岂能活命:“姐姐一派胡言,你可有证据,你的晨雾茶只有侍奉你的小仙子近身,我又如何能下手。” 侧妃见她不承认,滔天的怒火席捲她的心脏,若不是身旁两位夫人拦着,她早就打死这个贱人了:“三皇子亲口所言,岂会诬赖你。” “轰”铭华夫人,仿佛五雷轰顶一般,她本就被打倒在地,双手支撑着缓缓爬起,她这下子连爬起的力气都没了,铭华只知道她全完了。 凉风吹进亭旭宽大的金色衣袖,他笔直地站在擎天洞府门前,对面的魔兵犹如巨人般,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不是得了主人家的提醒,他们怎敢如此,心里越发肯定绿萝被木小狸藏起来。亭旭从清晨站到了黑夜,日渐渐落西山,海面上山峰更加添有几分清凉。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木小狸身穿老虎皮袄,踏着靴子,飞身而出,亭旭问道:“绿萝呢?” 木小狸不跟他废话,剑眉横竖,一招手,一个守门的魔兵踏步而来,尘土飞扬,手里持的大斧头砍向亭旭,亭旭飞身一躲。魔兵身手敏捷,又是一拳头袭来,亭旭点地一跳,高高跃起,堪堪避过,心里震惊,这魔兵身手灵活、力大无穷,难怪魔族人数虽少,却敢叫板天宫数万天兵。 木小狸手持碧水簪,向后袭来,七种光晕闪耀,一掌把亭旭打下地面,魔兵一脚踩下来,亭旭滚了几个圈,又躲了过去,却受了一点儿伤,他本能避过,为了让木小狸消气,她所有的招式,他都扛了下来。木小狸越打心里火气越大,下手越重,亭旭口吐鲜血,颇为狼狈,只是他的这点儿伤却不及绿萝的万分之一,木小狸还想再打,白华飞身出来,拦住她。 白华气质出尘,凉风吹散了他的墨发,仍然挡不住他的风华,他直视亭旭双眼,说道:“绿萝回了西王母处。” 亭旭一愣,拱手道:“多谢。”步履踉跄,离开了。 木小狸还是愤怒,直到看不见亭旭的身影她才说道:“你干嘛拦住我,不让我打死他。” 白华轻轻把木小狸抱在怀里,安抚着她:“你若打死他,怕有人要伤心死了。”白华眸子一瞥,大门内的绿萝仿佛藏身在黑暗中,她消瘦得如同一个骨架子,小腹微微凸起,手轻抚落下,眼珠子在眼眶倔强地不肯落下,却又控制不止,捂住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第101页 亭旭正要去拜访西王母,路上却见到了姚华公主,他便去询问绿萝的下落。姚华眨眨眼睛,好奇道:“绿萝是谁?” 亭旭缓缓吐出清语二字。姚华才恍然大悟,她说,绿萝早已离开了瑶池,说要去凡间生下孩子,以后她尽心抚养孩子,别的都不再理会,就守着孩子。亭旭问她可知绿萝去了凡间何处。姚华摇摇头,她与清语也就只有几面之缘。 绕来绕去,亭旭又回到碧水阁,碧水阁的桃花又新添了几株,一片桃粉,亭旭却无心观赏,独自坐在桃花树下,今日他太过于劳累,又心忧绿萝,心力交瘁,他缓缓地闭上双眸,几朵桃花花瓣掉到他髮丝上,他颓然,无心理会。 胖胖的碧溪双手双脚绑上几个小铃铛,一跑一跳便“叮叮噹噹”地响起,他远远地就瞧见了桃花树下有个人,一时好奇跑了过去,竟然是父亲的好朋友亭旭叔叔。碧溪好奇,叔叔怎么像公主一样,老是坐在桃花树下闭目呢?碧溪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铃铛又“叮铃铃”地响起。 亭旭睁开眸子,笑道:“跑这么快,恐怕又要挨父亲的打了。” 碧溪美丽的桃花眼像极了母亲,他咧嘴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我有公主,碧溪不怕。” 亭旭捏了捏碧溪的小包子脸:“怪不得无所忌惮,原来找到了靠山。” 碧溪眨眨美丽的桃花眼:“叔叔,你不开心吗?” 亭旭眸光黯淡:“是啊。” “叔叔等等碧溪。”碧溪说完便迈着小短腿蹭蹭地跑开,悦耳的铃铛声渐行渐远,一炷香的时间,碧溪又蹭蹭地跑回来,他跑得太急,还险些跌倒。亭旭眼明手快地把他捞在怀里,碧溪咯咯地笑着把手中的红头盖盖在亭旭头上,亭旭一愣,倒是忘了把红头盖拿开,碧溪小心翼翼地再次掀开红头盖,在亭旭的脸上亲了一口:“叔叔做碧溪的新娘子了,叔叔就会忘记所以不开心的事,然后变得这么开心。”碧溪开心地用两个小胳膊比划一下。 亭旭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嫁给你就开心了。” “公主。”碧溪奶里奶气地说:“公主不开心坐在桃花树下,摘桃花数叶子。碧溪问公主为什么不开心。公主说,她想成亲,却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娶她。碧溪说,碧溪愿意娶她,公主就拿红头盖盖住脸,让碧溪掀起红头盖,碧溪掀起红头盖的时候,公主就笑得很开心。” 亭旭摸摸碧溪的小脑袋,若有所思。 碧溪天真地问:“叔叔开心吗?” 亭旭笑而不语,把碧溪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碧溪迈着小短腿,铃铛摇晃,“叮叮铃铃”地响,直到亭旭听不到声音为止,他才迈步走到贝珍动物院跟前,眯起眼眸,随后抬脚走了进去,所见的都是凡间的小动物,有兔子,山鸡,青蛙,鹧鸪。亭旭心里一嘆,她还念着那个人。 亭旭记得,那个人是个长相平凡的男子,若淹没在茫茫的人海里根本就认不出来;相貌倒是其次,可他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善良,对男子的爱,欺骗她,还潜进了“云岭游台”欲盗冰魄慧珠,被当场捉住了。当年天帝看在贝珍的份上,动了恻隐之心,可亭旭坚持要处死那男子,天帝才判了他死罪。贝珍为了他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扁为小仙子,亭旭还记得,天帝和天后气得不管她后,贝珍低头蹲在自家府邸的门口,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如今的贝珍一如她当初,脸色苍白,坐在树下,眼神空洞,望着远方又像看着怀里的小白兔子。 “那个男子并非一般的凡人,你曾求太上老君为他练仙丹,保住寿命,过了几百年,他也许还活着。”亭旭伸手拂去贝珍身上的落叶。贝珍空洞的眸子回过神来,亭旭又道:“我替你寻他,让你见她,你告诉我绿萝的去处。” 贝珍点头:“好。” 贝珍明亮的笑容如同灿烂的阳光,亭旭知道他不该许下这样的条件,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他敛眉,无声地嘆息,他是个自私的哥哥。 亭旭手下的人极有效率,翌日便派小仙子传来话。自那日起,贝珍每日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每日都盼望着今天早点儿结束,明天早点儿到来,那就可以早日到达约定的那一日,她甚至有埋怨亭旭为何要把时间定得这般迟。 贝珍心心念念的“那日”终究还是来了。不知为何,今日碧水阁的桃花有些憔悴。贝珍今日打扮得很美,水蓝色的纱裙,空灵秀丽,她略施粉黛,长发宛起,飘身而出,恰巧遇见碧溪,碧溪晃动小胳膊,铃铛儿“叮叮噹噹”地响起:“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贝珍妩媚一笑,脸颊染上了几片火烧云:“去见夫君。” 碧溪眨眨眼,小胖手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贝珍蹲下身子,与碧溪身高持平,点点他的小鼻子:“我反悔了,不嫁碧溪了,我要找另外的如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大结局了,喜欢我的文吗,请吱一声可好。 ☆、大结局 碧溪摸不着头脑,招招手:“记得早点回家,娘亲说今晚有公主和碧溪喜欢的蘑菇汤。” 贝珍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出笑声,摸摸她的小脑袋,她化作一道清风,向远处飘去,碧溪在身后招招小胖手,喊道:“别玩得太晚了,要早点回家。”这是桃蟠经常对他说的话。 一个潜伏在贝珍动物院后面的影子,双目明亮,捏诀,召唤了一只仙鸽子,低下头仿佛在跟仙鸽子说了什么,随后往天宫一抛,仙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向天宫。 亭旭为贝珍与那人约好了时间、地方,自己却没有去,他早就有了打算,曾经的普通人早已成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贝珍她花一般的年华,大好的青春,怎可能还会疯狂地惦记着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头子,只要他们见完最后一面,他就把老头送走得远远的。 这日凡间的天气不太好,狂风暴雨,而天宫仍然是一片祥和,亭旭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美丽桃树,他心绪飘得很远,很快就能知道绿萝与孩子的下落了。可亭旭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手下的人前来通报贝珍回碧水阁的消息,反而等来天帝的旨意,贝珍与人间男子私奔了,命他前去捉拿贝珍。 亭旭还来不及想什么,便匆匆地赶来到凡间,天空下着瓢泼的大雨,他华贵的金色衣袍被淋得湿透了。亭旭脑中的轰鸣声仿佛与天上的轰鸣声结合其他,他又冷又怕,他面前奄奄一息的贝珍与一个狼狈的老头,老头倒在血泊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在他们的旁边还倒下一头铜皮铁骨的青色魔族巨兽,已经死绝了,雨水沖刷它的躯体,流出绿色的血液。 亭旭的心头在滴血,他飞过跑过去抱着贝珍冰冷的身躯,一遍遍地唿唤着她,贝珍整理得美丽的衣容,被雨水打湿,分外狼狈,她吃力地半睁开眸子,她的话语很小声,她说:“二、皇兄、谢谢、你,绿萝、在白华那、里。” 第102页 贝珍的左手紧紧握住凡间老头,她的右手想抬起摸摸哥哥的英俊脸庞,可手抬到一半,便掉到了地上。天地之中仿佛就剩下轰隆的雷鸣,瓢泼的大雨和吶喊的亭旭。 亭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妹妹倒下了;他仿佛感觉到许多天兵跑过来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仿佛瞧见几个仙兵吃力地掰开贝珍与老头紧紧握住的手,他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却仍然看见紧握双手的两人。 “啊、啊、啊。”亭旭任由大雨落到自己的身上,他一边吶喊,一边跑,托着疲惫的步伐跑到擎天洞府门口跪着,嗓子沙哑了,他却丝毫不知,被大雨淋湿的华衣在黎明到来的时候被凌冽的海风吹得干透了,亭旭疲惫的身体也终于承受不住地倒下了,后被白华派人送回天宫。 亭旭醒来后才知道袭击贝珍和人间老头的是误闯入人间的魔兽,老头为了保护贝珍被魔兽咬了半个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拼了半条命才把贝珍送走,可贝珍又自己跑回来了,紧紧捉住老头的手不松开,要与他共生死。向天帝告状的是鲟天妃,她一直派人秘密监视贝珍,欲寻她的错处。 亭旭朗跄地跑进紫凌霄大殿,跪在天帝天后面前请罪,是他这个二皇兄让贝珍与那男子相见,错在于他。鲟天妃着急地也跑过来,也跪在大殿上,请求天帝网开一面,饶恕亭旭。天帝与天后失去爱女,疲惫不堪,不再多言,挥挥手便让鲟天妃与亭旭退下。亭旭还想去找绿萝,他有很多话要同她说,他要告诉她,他失去了贝珍,不能再失去她了。 鲟天妃拦下他,把亭旭带到自己的宫殿,呵斥:“这与你有何关系,为何要揽下所有的罪责,若是你父皇怪罪下来,你日后很可能就因为这件小事就与大统的宝座无缘了。”亭旭平静地看着鲟天妃,平静地看着这个冰冷的宫殿,他累了,不想继续了,跪下拜了三拜:“儿臣乏了,先行告退。”鲟天妃心疼儿子满脸的疲惫,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亭旭没有回旭亭白洛居,而是再次去了天帝的紫凌霄大殿,跪在地上请求天帝册封绿萝为三皇子妃,即使她身份卑微,日后或许因为她的身份,亭旭与天帝的宝座无缘,他也认了。天帝没有因为亭旭的大逆不道而大怒,最宠爱的儿子不仅是天赋好,还是与他最相似。天帝很平静地让亭旭起身。 亭旭有些错愕,他已经准备好了承受天帝的怒火,不料就这么过去了。 天帝露出慈祥的笑容,亭旭有些恍惚,他已经忘记父皇前一次笑是在什么时候了,他行了大礼:“多谢父皇成全。”他仿佛是个毛头小子,不顾礼仪,冲着跑着出紫凌霄大殿,他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绿萝。 天帝收起了笑,喃喃自语地道:“皇家的果然都是情种啊!”他脑海中模煳的女子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她睁着吵着要与他比试剑术、比划拳脚,输了却总是在地上打滚,耍无赖,非要他让着她再比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赢为止。他也曾经跪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如今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他和她已在两个世界了。 东溪,若你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们或许才是那儿女成群的神仙眷侣。 天帝空灵的目光注视着天边站立得笔直的一排排的仙兵,他如今拥有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失去了许多,只是藏着内心里面最美好的回忆,他永不能忘。 翌日,天帝下旨,绿萝夫人品德淑惠,册封为三皇子妃,亭旭亲自把她迎回了旭亭白洛居,亭旭以侧妃善妒为由,休了;遣散另外三位夫人回娘家,鲟天妃气得晕了过去,大病了一场。亭旭亏欠了绿萝的婚宴,终于在这一回册立为三皇妃的大典补偿了回来,整个府邸张灯结彩,大宴四海。 绿萝盛装打扮,大腹便便,如玉的脸庞写满了笑意,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木小狸蹦蹦跳跳地跑进朱红色的大门搂住绿萝笨重的身子,欢喜地道:“姐姐,恭喜你。” 绿萝笑道:“谢谢。”她看着身边的亭旭,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微笑。他们经歷了这么多的灾难,兜兜转转地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木小狸睁大了眼睛,躲在绿萝怀里:“亭旭,你可是会怨我。”自他纳绿萝为夫人,她已经几百年没同他说话了。 亭旭笑道:“我可不敢,万一你不理我上千年可如何是好。” 木小狸钻到亭旭怀里:“只有你好好对待绿萝姐姐,我一定天天同你说话。” 亭旭捏捏木小狸的鼻子:“这可不行,万一你夫婿生气可如何是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小狸身旁的白华。木小狸随着亭旭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师傅,疑惑道:“你看我师傅,看得再久,也看不出来我未来的夫婿。”亭旭一愣,对上白华坦诚的目光,他若有所思。 “叮叮噹噹”的铃铛声传来,碧溪冒着小短腿跑过来,牵住木小狸的小手:“小狸阿姨,你做你未来夫婿可好,父亲说,你若是没嫁,我长大了就可以娶你。” 木小狸好笑地戳戳他的小脑袋:“你为何要娶我。” 碧溪指着三皇子,奶里奶气地道:“叔叔不让我娶。”碧溪的天真逗笑了众人,碧水天君扶着桃蟠慢慢走过来,碧溪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垫着脚尖,小手轻轻地摸摸桃蟠的肚子:“娘亲老是抱着西瓜累坏了吧,让碧溪抱抱,娘亲休息一下。”桃蟠摸摸碧溪的脑袋,一脸的慈爱。 木小狸把碧溪抱到怀里,往他奶香的小脸亲了一口:“你这般可爱,你亭旭叔叔不嫁你,我嫁你。”说着便拿出怀里的小钱袋,样式极其普通,袋子也是憋憋的,但是木小狸从里面可以掏出一块金子,笑着说道:“这小锦囊可是有用之不尽的钱财,仙人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你若是去了凡间,可就成富翁了,能住大房子,讨小老婆,这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碧溪欢喜,往木小狸的小脸“吧唧”地亲了一口:“谢谢小狸阿姨,父亲说若是有了妻子,便要一心一意,我只娶小狸阿姨一个,不讨小老婆。” 木小狸甜甜一笑:“碧溪乖。” 众人似笑非笑地盯着黑脸的白华,他向来淡然,这回却是被气得不轻。 “哈哈哈。”亭旭笑道,火上加油:“你们未婚夫妻别再大厅‘互诉衷肠’,到我的花园子去,那里有一片大湖泊,清静得很,没人打扰。”他瞥了一眼旁边黑着脸的白华。 碧溪大眼睛转了一圈也想不出来,“互诉衷肠”是什么意思?便开口奶里奶气地问道:“‘互诉衷肠’是什么?” 碧水笑道,摸摸儿子的脑袋瓜:“碧溪和小狸阿姨去湖边玩吧。” “哎。”碧溪一听到玩,也不管那“互诉衷肠”是什么意思,拽着木小狸的粉色的袖子,迈着小短腿,“叮叮噹噹”的铃声渐行渐远。 白华黑着脸,瞥一眼亭旭,又瞪着碧水天君。好,这笔帐,他记住了。 第103页 亭旭行事周到,繁忙中竟然不忘命小仙子准备了小舟。送小舟的小仙子,再三叮嘱只能载两人,白华在岸上,瞧着湖中的一大一小,戏水嘻哈,不亦乐乎。他是不把碧溪这小鬼放在眼里,可是碧水和亭旭这两个老狐狸竟然怂恿小辈与他抢媳妇。哼,这事,没完。 “白华,你就喜欢这样的小狐狸,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白华淡淡一瞥,没想到姚华公主也来了,她一身红衣劲装,英气逼人,怀里抱着一粉雕玉玉啄的小女孩,穿着淡蓝色的宫装,与骄横的姚华有几分违和。 姚华见白华压根不搭理她,挑眉,一脚把湖边的石头踢到他面前,双脚踩上,挡在他身前的视线,怒道:“白华,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女孩被姚华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害怕极了,想哭又不敢哭。 白华淡淡地道:“我不喜欢老女人。” “你……”姚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满肚子的火焰仿佛要喷发出来。 “姚华。”二皇子紧张地抱过姚华手中的小女孩,小女孩“哇”地哭出来,小眼睛偷瞄姚华,仿佛她是夜叉,越哭越委屈。 白华又道:“我不喜欢夜叉。” “你……”姚华噎住一肚子的气,忙向二皇子与小公主道歉。 白华瞥了一眼孩子,拱手:“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摆手:“不必多礼。”他一脸慈爱地哄着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被哄得开心,甜甜腻腻一笑,二皇子心花怒放。白华不由得心生羡慕,即使身边同辈的仙人几乎都成了婚,他也不急,如今看来成婚也有成婚的好处,可以生个可爱的闺女陪伴在旁边,那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华忽视姚华,目光看向湖中玩得正高兴的木小狸。他脑子不禁在想,她生的女孩子将来是像他,还是像她好,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咧出一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