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你忌惮，我走你哭啥》 第一章 权倾朝野，锒铛入狱 大秦王朝，镇国公府。 昔日的繁华已不在，有的只剩断壁残垣。 女帝御赐，代表着无上荣耀的镇国公府牌匾被践踏成了碎片。 当日，京都百姓万人血书，乞求女帝释放镇国公，但这一切竟是徒然。 也正是那一天，乌云笼罩在京都上空和人心之中，久久不曾散去。 皇宫内，龙榻上，女帝秦妙善望着那万人血书，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尽是愤怒。 “镇国公，镇国公，他们到底是镇国公的子民还是我大秦的子民？！” “杨束，朕一次又一次暗示过你，给过你机会，只要你放权，本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安稳过完这一生的，甚至朕连自己都可以送给你。” “你权倾朝野，功高盖主，现在整个大秦百姓只知你镇国公杨束，却不识朕这个大秦女帝！”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你逼朕的。” 秦妙善独自一人站在皇宫内，站在大秦权利的巅峰。 她下意识望向了大殿下方的位置。 那是杨束每次上朝时的位置。 想起那个男人，她那双美眸之中多出一丝犹豫和挣扎。 “父皇说过，高处不胜寒，这天下你无法陪朕看了。” 一瞬间，犹豫和挣扎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麻木。 而她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眼角竟有一丝晶莹的泪珠滚落。 “宣朕旨意，镇国公贪赃枉法，试图谋朝篡位，现即刻查抄家产以充军费，今夜……问斩！” 声音不大，却饱具威严，响彻在皇宫各个角落。 一个小太监上前低声询问道：“女帝，镇国公家人如何处置？” 秦妙善失神片刻，随后开口道：“他没有家人。” 太监走后，秦妙善望着远方又再一次呢喃道：“或许曾经有过。” 监牢内，杨束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叹一口气。 “老师，女帝已经下令查抄镇国公府。” 红霓站在牢房外，距离杨束仅有一墙之隔。 “那些东西本就是她的，收回也正常。” 杨束平静道。 “她还说要将您今夜问斩，这不纯纯卸磨杀驴么，您为她付出那么多她还不珍惜，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虽然我也是个女人。” “要我说，老师你就跟我回燕国，到时候保你吃香喝辣的，绝对比在这受这窝囊气要强。” “实在不行我就找人把你救出去，凭老师您在大秦的地位，那还不是一呼百应，到时来个进京勤王，看那大秦女帝还敢说什么！” 红霓为杨束感到不公平，捏起小拳头对空气打了两下，仿佛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错误。 杨束对于她把自己比成驴这件事并没有在意，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望着那一轮圆月。 可这月还是从前的月，人却不是过去的人。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这是人之常情，可杨束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如今竟会应验到了自己身上。 八年前，他刚刚穿越到了这个七国争霸的世界上，举目无亲。 却正巧在这时遇见了刚刚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秦妙善，也就是当今的大秦女帝。 那时的她因为长期颠沛流离逃避追杀身型削瘦，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是蜡黄无比，唯有那双水眸却是格外的清澈。 两个举目无亲的人在那一天开始相依为命。 杨束也得知了她的身份，并决定用自己毕生所学，逆天改命助她复国。 那一日起，杨束为了这个女人开始与一个时代对抗。 他制作香皂豆腐迅速积累资金招募乡勇。 后亲自带人冶炼钢铁加强军备，领军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近百场，无一败绩。 复国后，他开创科举，广纳天下贤士。 减轻赋税和徭役，开垦土地修复农田，让百姓得已修养生息。 在战士心中，他是大秦都督，一代军神。 在百姓心中，他是青天白日，为国为民。 可在女帝秦妙善的心中，他是权臣，是不可掌控，是功高盖主，是欲杀之而后快。 可明明以他的地位，想要改朝换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他却从未想过，八年如一日，他为的只是履行当年两人相依为命时，在那间破旧的茅屋中对彼此许下的承诺。 “杨束，等复国以后，我让你当大都督，掌管天下兵马怎么样？” “我不要。” “那，我封你为异姓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样？” “我不要。” “那……那你想要什么？” 少女神色慌张，两片红晕浮现在脸颊之上，下意识裹紧了被子。 “我要你开心，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杨束揉了揉少女的头，让其立马缩进了被子中。 过了片刻才传出一道微弱又颤抖的声音。 “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一刻，窗外的风雪似乎不是那么的冷了。 两个无依无靠生在这乱世的人终于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回忆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温馨的场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冰冷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恶臭的监牢，和手脚上那沉重的镣铐。 “老师，你别发呆了，那大秦女帝都要杀你了，你怎么还不紧不慢的？” 墙外的红霓不停催促道。 “要杀便杀吧，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杨束摊了摊手，直接躺在了草席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荣华富贵他享受过，万人之上他体验过，现在死也没有什么遗憾。 “哎呀，我就想不明白那大秦女帝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忠心。” 见杨束这副模样，红霓急得直跺脚，但心中却是万分羡慕秦妙善。 “大秦女帝哪里都不好，她冷酷无情，刚愎自用，自私自利，忠奸不分，用不了多久大秦便会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到时山河破碎，她只能做那亡国之君！” 杨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出的话更是将大秦女帝贬低得一无是处。 “我彻底不懂了，老师你明明看得这么清楚，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帮她复国，一心一意地辅佐她？” 红霓只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也想不通究竟为什么。 而杨束只是平静道：“因为她还是秦妙善。” 第二章 欲杀之而后快 “如果再给我五年，不，三年时间，我会帮她扫除一切阻碍，会帮她实现大一统，会实现真正的万国来朝。” “但她终归还是太急了，如今外有七国虎视眈眈，内有宗族林立，奸佞当道，我在时尚可权衡，可如今我一走，各方势力将会蠢蠢欲动。” “皇权虽好，却也是把双刃剑，握不住便会伤了自己。” 杨束长叹一口气，满脸苦涩。 红霓见其如此，顿时气打不一处来。 “老师您身处囫囵仍旧如此关心她，可她呢？恨不得立马将你杀了，这样的白眼狼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忠心！” “若是没有你，哪来的如今大秦女帝，她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就应该任其自生自灭。” “等到大秦再一次覆灭，有她后悔的时候！” 杨束没有回应，只是道：“你走吧，我的本领都记在了书中，记得多翻阅，不要流入民间。” 说着，他便准备睡去，坦然面对死亡，却不知为何，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可杨束并未在意，便被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倦意打败了。 “睡吧老师，等你醒了，我们已经到大燕了。” “我知道您想用死来唤醒大秦女帝的良知，但请恕红霓不能让您如愿。” “因为我对您的心意，与您对那秦妙善一样。” 两人相遇大概是三年前，自己身为大燕统帅，却被杨束一次又一次打败，还是以碾压的形式。 少女的自尊心也在那一刻崩裂，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拜眼前的男人为师，学会他的本领再光明正大地打败他。 于是红霓不顾家人反对，以杨束学生的身份留在了他的身边。 朝夕相处之下，她看到了这男人威震天下的另外一面。 世人皆称赞杨束为不世之才，可又有谁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呢？ 两军交战，他亲自率军勘察地形，与子同袍，与子同泽，红霓想不通，以他的身份明明能够不必如此。 后来了解后才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且不要回报。 正是那一刻，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少女心中油然而生。 论出身，论地位，论相貌，自己都不比那个女人差上一丝一毫。 虽然身材差点，但自己还能长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能够得到老师的偏爱，而自己却不能？ 而老师明明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落得个抄家斩首，关在地牢之中戴上镣铐，手脚都被磨出了水泡。 为什么？ 凭什么！？ 那狗皇帝的心为什么这么狠，她难道不清楚杨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 想到这里，红霓再一次握紧双拳，目光望向皇宫处，沉声道：“秦妙善，你看清楚了，你不要的男人我要，你对他处处提防，我却会让他放手去做，今日你拱手相让，到时莫要后悔怪我。” 话音落下，一众黑衣人自民巷走出，手持巨木将牢房撞开，在红霓的安排下，带着杨束离开了这座城。 …… “杨束通敌叛国，勾结燕国畏罪潜逃，这怎么可能？！” “你要是敢胡说半句，今日朕便砍了你的狗头！” 就在牢房被破的同时，当朝丞相李国忠便来到了女帝寝宫亲自汇报此事。 他今夜要做的，便是坐实了杨束通敌叛国的事情，以免女帝到时动了恻隐之心，将那个男人官复原职。 这也是他与红霓约好的事情，否则燕国那百名将士怎么可能会潜伏进大秦王朝的京都，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带走杨束？ 他要赶走杨束，自己这个丞相才能手握实权。 而红霓要带走杨束，两人这才一拍即合，策划出今夜的劫狱事件。 只有当场女帝自以为是，实则却被耍得团团转，亲手伤害了那个爱她最深的人，断送了大秦王朝统一的伟愿。 “女帝息怒，老臣句句属实啊，现如今牢房已破，杨束在燕国的护送之下顺利出城，凭借他的能力，再想抓住实在是难啊！” “所以老臣斗胆请女帝下令追杀杨束，免得他到时投靠燕国和我大秦作对！”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让女帝亲自下令追杀杨束，才会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秦妙善的心中被深深刺痛，将龙案掀翻，奏折洒得遍地都是，让一旁跪着的李国忠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么多年来，他可还没见过女帝会发这么大的火。 但心中却是冷哼一声，还问为什么，这不都是你逼的吗？ 这女人，果然离了杨束就成不了大事。 “女帝息怒啊，莫要因为一个叛国的小人伤了龙体。” 李国忠心中虽然鄙夷，但嘴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闭嘴！你没有资格说他！” 秦妙善现在的心情格外复杂，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她心如刀割。 原来他已经为自己留了后路，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彻底相信过自己。 在天子脚下尚且能安插敌国将士进行劫狱，那岂不是说他想要暗杀自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狼子野心！ 枉费自己曾经那样相信他！ “现在下令，不计任何代价追杀杨束！” 话音落下，秦妙善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她可以背叛杨束，但绝不允许杨束背叛她！ 哪怕这个男人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 哪怕他曾经呕心沥血地助自己复国。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没有搞清君臣有别。 自古皇家无情，一旦掌权，就连秦妙善都无法避免。 权利会改变一个人，会将人内心之中的自私无限放大。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想要和杨束一起去看这天下。 “女帝英明，老臣这便去办！” 李国忠恭恭敬敬，转过身后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阴冷一笑。 杨束一走，这个小女帝可没办法阻拦他！ 在其走后，秦妙善双拳紧握，护甲刺进肉里，鲜血直流，眸中杀意凛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赐你一死，十年内必定为你翻案，还你一世英名千古流芳，可你为什么偏偏要与朕过不去，要与朕来作对！” 第三章 不仁不义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杨束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前往的方向正是燕国。 “老师，你醒了？” 红霓笑了笑道。 “你这是要害我于不仁不义啊。” 杨束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不用多想就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算计了半辈子，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被红霓给算计了。 “是李国忠那个老东西和你密谋的？你给了他什么承诺？” 听到这话，红霓挠头傻傻一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师您，不过我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杨束没有说话，心中已然了解。 李国忠看似人畜无害，实则他才是真正的一身反骨狼子野心。 只不过因为他怕自己，所以才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如今红霓将自己带走，他必将展露獠牙。 毕竟那个人可不甘心仅仅就当一个丞相。 “送我回去。” 杨束平静道，他相信秦妙善绝不会那般冷酷无情，只是受到了奸臣挑拨而已。 但短期内李国忠绝不会对秦妙善下手。 就怕自己一走，那群老友会受到李国忠清算。 如今只求在自己回去之前，曾经留在王尚书家中的那个东西，能够唤醒秦妙善的良知了。 “老师！那狗皇帝都已经派人追杀你了，你为什么还在担心她！” 追杀？ 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杨束顿时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都准备将您秋后问斩了，追杀又怎么不可能，这是密探从城中带回的通缉令，若是不信您自己查看。” “看完以后，要去要留您自作定夺，红霓绝不阻拦。” 说着，红霓便将一卷通缉令放在了杨束的面前。 挣扎再三后，杨束打开画卷，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一刻，这个男人的心彻底死了。 见他如此痛苦，红霓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但她却并未安慰，因为她清楚，有些事只能让杨束自己来扛。 早朝上，一夜未睡的秦妙善坐在龙椅上，面容憔悴。 众大臣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所有人都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没一人愿意触及霉头，生怕秦妙善将那愤怒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一时之间，朝堂上格外压抑。 “都平身吧。” 片刻后，接到秦妙善的命令，一众大臣才敢站起身来。 “昨夜的事情想必诸位已经听说了，镇国公杨束畏罪潜逃，通敌叛国，朕已经派人追杀他了。” 话音刚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紧忙跪地道：“陛下万万不可，镇国公劳苦功高，是百姓和将士们心中的信仰，若是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便将其定罪，只怕难以服众啊！” 李国忠双目微眯，看着老人阴阳怪气道：“王尚书，镇国公是百姓和将士们心中的信仰，那陛下是什么？” “这……” 王尚书顿时一愣，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错误，紧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明鉴，老臣一片赤胆忠心，皆是为我大秦考虑啊！” “哼，我看你就是想要助杨束这个叛徒洗清罪名，全然没将陛下放在心中！” 杨束不在，李国忠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做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乐。 而这王尚书之前与杨束关系匪浅，今日便拿他第一个开刀。 让当朝文武百官都清楚，现在大秦已经没有了镇国公杨束，只剩下他丞相李国忠！ 随即，他抱拳道：“陛下，王尚书与杨束关系匪浅，两人私底下经常相会，我怀疑他也有着通敌叛国的嫌疑！” “你胡说八道！我王东升世食秦禄，怎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王尚书被气得面色铁青。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 李国忠望向女帝，抱拳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杨束曾在王尚书家中留下一物，后被王尚书藏在家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其中一定有鬼！” “李国忠，你竟然在我府中安插眼线？！” 王尚书愠怒道。 秦妙善皱了皱眉头，杨束留下的东西？ 随即，她望向王尚书道：“可有此事？” 王尚书面色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王尚书，没听到陛下在问你话吗？” “支支吾吾，难不成你真的通敌叛国了？” 李国忠冷笑道。 他原本还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见王尚书支支吾吾，想必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就算今天扳不倒这老东西，也能借机恶心他一下。 “来人，速去王尚书家中将此物取来，朕倒是要看看杨束究竟留下了什么！” 王尚书紧忙跪地，哀求道：“陛下不可啊，镇国公曾再三嘱咐过，不到大难之时，切不可将此物拿出，否则必将被小人所防备！若陛下强迫，老臣今日便一头撞死这朝堂上自证清白！” “放肆！我大秦在陛下的带领之下必会万国来朝，少在那里危言耸听，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李国忠愤怒道。 秦妙善也面露不悦，冷冷道：“你在威胁朕？” “老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秦！” 王尚书抱拳咬牙道。 “朕看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杨束！难道他的话比朕的话还要管用吗？！” “都愣着干什么，速将此物取来！” 秦妙善一声令下，侍卫便转身离去，却被王尚书拦了下来。 “还请陛下三思啊！” “给朕把他轰走！” 听到命令，侍卫直接将王尚书推开，任其摔晕在地不省人事。 没过多久，侍卫便回到朝堂之上，手中还拿着一卷文书。 “启禀陛下，我们在王尚书府中搜查到，此物正是杨束所留。” 侍卫手捧文书，半跪在地恭敬道。 秦妙善望向那卷文书，不由得想起杨束通敌叛国，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李丞相，你来念给朕听！” 李国忠接过侍卫手中的文书，将其打开。 下一刻便彻底愣在了原地。 “快念！朕恕你无罪。” 秦妙善冷声呵斥道。 李国忠这才磕磕巴巴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八分，秦国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第四章 与朕完婚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念到这里，李国忠早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说话的声音不断颤抖着。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更是在这一刻不禁抬头望天，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何为忠臣？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忠臣！ 很明显，杨束做到了。 他在世之时，便已经将自己的遗书做好，唯恐秦妙善到时孤立无援，束手无策。 可秦妙善却是银牙紧咬，指尖此刻都已经嵌进了肉里，流出丝丝鲜血，但她却并未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只因为，此时心中的愤怒已经盖过了肉体上的疼痛。 “杨束！你就这么瞧不起朕么？” “朕难道离开了你就会一事无成吗？” “笑话！朕秦妙善天赐皇帝，扶大厦之将倾，开创大秦盛世，纵有你之功，但那也全部是朕的旨意！” 秦妙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已经有些扭曲。 她恨，恨杨束将自己视为一个废物！ 她的尊严，她的傲气，全在这一首出师表出现的瞬间，被彻底轰碎。 “给朕将此物焚烧殆尽，今日所听到一切谁敢外传，朕便诛他九族！” 秦妙善龙袍一挥，尽显无上天威。 艳阳高照，百草丰茂，可朝堂上此刻却是犹如秋冬般寒冷。 随着出师表被李国忠焚烧殆尽，在场一众文武百官的心彻底寒了。 对待忠臣亦是如此，他们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李国忠心中更是一阵后怕，幸亏早些发现，否则就凭这一卷出师表，到时自己就无法坐稳这朝堂。 只要秦妙善按照出师表所做，哪怕没办法开疆拓土，但仍旧能保证皇权不丢，享一世太平。 这杨束，当真可怕！ 说是一句妖孽都并不为过。 哪怕人已经不在秦国，却还是将后事安排妥当，一步三算，试图保全秦妙善。 他长叹一口气，与这种人生在一个时代，何其悲哀！ 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秦妙善这个傻女人活生生将自己的底牌逼走，还断了他一切念想，往后的大秦注定只能是自己的。 “不能烧啊！不能烧！” 王尚书刚刚恢复神智，却看到了杨束留下的出师表竟然被当朝焚烧。 他一把推开李国忠，直接将手伸向了那熊熊大火，可拿出来的却尽是灰烬。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奸臣篡位，敌国攻城，百姓流离失所，连这千年古都被人焚烧殆尽的模样。 大秦，终究还是被秦妙善推向了覆灭！ “噗！” 王尚书一口鲜血狂喷，双目血红，一步一步朝秦妙善走去。 “昏君啊！” “镇国公一心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在世之时便为你铺好了后路留下遗书。” “而你这个昏君，却亲小人，远贤臣，胸无沟壑，狭隘至极，有你在，大秦何愁不亡！” 此时此刻，王尚书的心已经彻底寒了。 他也深知，今日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心中毫无惧意，只求用自己的死，唤醒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拳拳之心！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指责陛下！” 李国忠一脚将王尚书踢倒在地，随即拱手道：“陛下，王东升出言不逊，蔑视天威，臣建议将其五马分尸，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以儆天威！” “王东升，朕念及你是三朝老臣，只要你跪下认错，朕便免你死罪。” 秦妙善稳坐龙椅之上，望着王尚书平静道。 王东升虽性子耿直，但却有真才实学，眼下大秦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他得不偿失，倒不如趁机将其收复。 这个手段，她曾经看杨束用过，可谓是百试百灵。 “跪下？” “我王东升从不跪那亡国之君！” “你若念及我是三朝老臣，那今日便将我的头颅悬挂在北门，让我看清这大秦，是如何毁在你的手中！” “也让我看清，镇北王到时是如何班师回朝，继承大统，开创千秋霸业！” 那一刻，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秦妙善那一双水眸之中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她输了！ 她又再一次输给了杨束！ 凭什么他百试百灵用来收服人心的办法，今日自己用却毫无用处。 凭什么王东升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说出班师回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却对自己如此轻蔑！ “王东升，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今日便成全你，让你看看这大秦是如何在朕的手中开创盛世！” “带下去，将其五马分尸！” 秦妙善一声令下，便有几个侍卫上前要将王东升带走。 却被其直接一把推开，仰天大笑道：“先帝，镇国公，是老臣无能啊！” 话落，他夺过侍卫长剑，当场血溅三尺！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 镇国公被通缉，三朝老臣被逼死朝堂。 大秦，恐怕真的要亡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见此一幕，秦妙善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 王东升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连杀他的权利都没有么！ 如此轻蔑于自己，信任杨束，你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 若不是朕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现在只会是一个住在茅草庐中的农夫，随时都会死在战乱之中的普通人！ 这一切，都是朕给他的！ 没有朕，又何来的镇国公。 他，只不过是朕养了十几年的一条狗！ 眼下就算没有他，偌大一个大秦难道就连一个人才都没有了吗？ 朕当日能发现杨束，那便能发现第二个第三个。 没有他，大秦在自己的手中依旧能够发展壮大，一统天下！ 与此同时，镇国公被秦妙善逼走的消息几乎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极速席卷各大国家。 齐国。 “秦妙善啊秦妙善，你还真是蠢得可以，自毁长城这样的事竟然都能做得出来。” “既然你把杨束逼走，那可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齐国女帝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直接道：“传朕旨意，调兵遣将，准备向秦国开战！” “另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杨束，将其带回齐国与朕完婚！” 第五章 风起云涌 楚国，望川楼。 已近深夜，望川楼依旧灯火通明，探子飞速游走在街头，最终推开了厢房的门。 门内，男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敞开的衣服上洒满了美酒，怀中抱着两位佳人尽显奢靡。 而他，便是当今大楚的王，也是曾经的楚皇楚南天。 “陛下……” “我是楚王，楚国是秦国的附庸，你为何称陛下？” 楚南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却稍纵即逝，似在缅怀着什么。 “陛下！您才是我大楚的国君，大楚从不做他人附庸！” “小人已经从秦国打探到了消息，镇国公杨束他通敌叛国，已经被秦皇通缉了！” “当啷！” 精致的琉璃盏顷刻掉落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秦妙善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清楚秦国能有今日，全是杨束的功劳。” “这绝对又是杨束的计谋，他肯定是想吞并我楚国，看我究竟还有没有其它心思！” 楚南天手在颤抖，表情癫狂，那血红的双目之中尽是不甘和愤怒，仿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却又不可与之匹敌的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向秦国俯首称臣，甘当这个楚王，只为了能够保留楚国血脉，杨束却还是不放过自己！ 他怕了，他是真的被杨束打怕了。 “陛下，小人句句属实，昨夜杨束就已经被打入死牢，后被人劫狱带走，镇国公府都已经被抄了。” “甚至连曾经的三朝老臣王东升也被其牵连，首级现如今被高挂在城门之上，死不瞑目。” “陛下，两年了，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没了镇国公杨束，她秦妙善拿什么与您相提并论！” 那探子声泪俱下，但他能够理解，为何曾经举世无双的国君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只有和杨束生在一个时代，才会知道那个时代的人究竟何其悲哀。 任你如何天才，都无法与那杨束相提并论。 他的才智，仿佛天神降世，领先了无数个时代。 八百先登伏北地，十万兵马尽折蹄！ 正是这一战，彻底将楚南天打怕了。 但要知道，杨束未曾出世前，他楚南天才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啊！ 七国争雄，楚南天以庶子身份登临皇位，年仅二十三岁，便即将统一。 直到两年前出征秦国，杨束横空出世，将他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挫败。 打得他丢盔弃甲，损兵折将。 打得他割须断袍，不敢称皇。 帝王之心已经崩塌，从那以后他一蹶不振，日夜留恋于这望川楼中，再不问政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 “如有隐瞒……” “小人以死谢罪！” 再三确认后，楚南天猛地站起身来，两行清泪顺着眼眶直流，那强壮的身子都在不断地颤抖。 “天不亡我大楚啊！” 楚南天热泪盈眶，仰天长啸。 这一口气，他压制了整整两年！ 如今杨束已走，曾经的楚皇又回来了！ “传朕旨意，即刻召集曾经遣散的楚军将士回归，即日起，朕要重振军备，拿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楚南天目光灼灼，站在月光下眺望远方，眼中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他又在心里思忖了一遍得到的消息，不禁冷笑。 “秦妙善，你还真是个蠢货。” “当真以为我楚南天怕的是你秦妙善？” “没有杨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就凭你，还能守得住秦国吗？” 他大袖一挥，离开了望川楼，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平静道：“去找到杨束的下落，以国君之礼，将其请回楚国来，不惜一切代价！” “陛下，杨束如今不过是孤家寡人，有何惧哉？” “当初他坑杀我楚国十万将士，如今不应该杀之而后快吗？” 那探子不禁疑惑道。 “有何惧哉？” “别忘了，他是寒门出身，始于微末，而不是生来便是那镇国公！” …… 杨束通敌叛国，被秦妙善通缉一事还在极速发酵。 所有国君听到后都是一愣，觉得这一定是杨束的苦肉计。 可是当他们得知秦妙善逼死了王东升后，不信也得信了。 一时之间，各个国君都觉得秦妙善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杨束的秦国才叫秦国，如今他不在，那还有何惧哉？ 这些年他们所有人都被杨束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差割地赔款，俯首称臣当个附属国了。 眼下杨束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 仅凭借秦妙善一个女人，还没办法在这个七国争霸的世界上站稳脚跟。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将杨束给逼走。 因为世人皆知，秦妙善能有今天，全是被杨束硬生生推上来的。 而此时此刻，杨束和红霓正坐在马车上围炉煮茶，优哉游哉。 这一路上，杨束从未隐藏身份，而守城将士见到是镇国公后，纷纷敞开城门放行。 甚至怕其逃路没有盘缠，送上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也让最初的一辆马车变成了浩浩荡荡地车队。 秦妙善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想到，杨束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离开了秦国。 甚至有些守城将士还自主拖家带口，准备和杨束共同离开秦国。 看着日渐壮大的队伍，红霓的心头都在颤抖。 这恐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当真是举世无双！ 秦妙善这个蠢女人还真是舍得放其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来将马车拦住，随即快速下马跪在地上道：“镇国公，大事不好了！” “何事？” 杨束平静问道。 “王尚书……王尚书他为了维护您，在自尽后被秦皇五马分尸……首级挂在了城墙之上，死不瞑目啊！” “咔嚓！” 一声脆响，茶杯直接掉落在地。 “秦妙善，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王尚书可是三朝元老，一心为国为民，你为何要将他逼死！” “我杨束怎样都无所谓，可你……可你为什么要如此！” 杨束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此刻对秦妙善彻底失望到了极致。 “老师，莫要多想，日后我们一定能为王尚书讨还公道的。” 红霓常年跟在杨束身边，自然知道那个有些愚忠的小老头。 而秦妙善竟然能把一个愚忠的人逼死，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第六章 国礼相迎 古道马迟迟，高柳乱缠嘶。 杨束的心都在颤抖。 王尚书忠贞为国酬，历经大秦三朝帝王，辅佐金銮四十余载。 放在任何一个国，都是帝王需降阶相迎的人。 杨束与之共事多年，深知其为人。 从不以资历压人，更不以身贵为恶。 若说天底下有一等一的好人、善人，王尚书定然名列其间。 杨束接过红霓递过来的手绢，擦去嘴角鲜血，心口却还在隐隐作痛，难以自持。 “老师，那昏君已然疯魔了！咱们马上就要到燕国地界，去了燕国，我父皇一定会降阶相迎。” “你我师徒二人**，定可为王尚书复仇！” 尽管秦妙善的昏聩之举，对燕国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 可看到杨束一副悲痛欲绝之状，红霓忍不住心痛起来。 老师到底是为王尚书之死而悲戚愤怒，还是为秦妙善的昏聩而神伤？ 抑或是二者兼有？ “莫非，老师心中还是惦念着秦妙善吗？” 红霓轻咬嘴唇，嫉妒、不甘、委屈，种种情绪，一一涌上心头。 听得此言，杨束愣了一下。 自己到底为何激动吐血？ 他闭上眼睛，思虑良久。 “或许，王尚书之死乃是奸相李国忠进献谗言所致。秦妙善终究还是太过偏颇，喜听一家之言。” 红霓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杨束肯定还对秦妙善心存希望。 明明如此聪明的一人，怎么在面对秦妙善的时候，反而没了主意呢？ “此事真相如何，日后老师自然清楚。但那昏君对老师的通缉，可是做不得假的。” “老师或许还记得与她相识于微末的情谊，但那昏君可从来都没有记得老师的功劳！您，不该对她有太多奢望的。” 红霓说完之后，马车里便陷入久久的沉默。 红霓都能看出来的道理，杨束如何不知？ 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总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燕都，蓟京。 老燕帝看着女儿送回来的密信，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起驾！起驾！朕要去朔州！去边境！” 群臣惶恐俯首。 “陛下！您年事已高，龙体欠安，正是安心在皇宫之中养病之际，怎能轻动？” “不知陛下有何事，竟需亲而往之？” “臣等虽不器，愿为陛下奔走！” 燕帝因情绪过于激动而面露酡红之色，如同醉酒般，猛烈咳了几声。 但他目光烁烁，神采卓绝！ “杨束被秦妙善下令通缉追杀，君臣决裂，而今已在红霓的带领下，不日便可投奔我燕国避难！” “此等天降救国之臣，旷古王佐之才，如非朕亲临迎接，岂不是让我燕国背上一个不尊人才的骂名？” “让你们替朕相迎？谁又可代表朕？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孽子，还是你们满朝衮衮诸公？” 此话一出，站在最前列的大皇子脸色愤懑。 却又不敢反驳。 燕帝膝下子嗣，虽性格敦厚温良，却没有一个可用之材，这才让年纪轻轻的红霓领兵出战。 后来红霓拜杨束为师，燕秦两国虽少了战争，但每年却需要缴纳大量的“岁币”，换取和平。 燕帝本指望着红霓学成归来，带领燕国再次走向富强的，没想到红霓反倒给自己请来了一尊大神！ 群臣心头巨震！ 前些年，大秦和大燕之间战争无休，燕国群臣都被杨束给彻底打服了！ 若是此等猛人原以为大燕效力，相信用不了几年，大燕便可朝着七国魁首的位置伸伸手了！ “臣等这就去准备车架！” “陛下，以何礼相迎？可需要准备三牲？百官要跟您同去吗？” 看着群臣们着急忙慌的样子，燕帝捋着花白的胡子。 “准备好三牲五畜，以国君之礼相迎！百官随朕同行！见了杨束之后皆称杨师！” “若将来红霓即位成为大燕女帝，杨束者，天子之师也！尔等称一声杨师倒也不过分！” 当下，燕帝朝政也不管了，带着朝堂百官朝着朔州进发，仪仗队、侍从，连绵数十里！ 可惜他们来得还是有些太早了，到了朔州之后才得知，杨束得在第二天才能抵达。 燕帝倒也不着急，安排人直接在边境线上了搭建了行帐，在帐中苦等一夜！ 翌日清晨。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燕帝急忙步履蹒跚地走出帐外，眺望远方。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呆立在原地！ 只见一道车水马龙，绵延成线，足足盘亘了几十里路，宛如大军一般，阵列前行！ 如果不是领头的马车，打着“杨”的旗号，燕帝还以为是敌国派兵攻打他们燕国了！ “陛下！恐怕有诈啊！” “杨束既然被秦妙善通缉，理应偷偷摸摸逃到我燕国来才对，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带着这么多人一块来？” “说不定是打算赚开咱的城门，意欲发动战争啊！” 群臣十分惶恐。 他们早就已经被杨束给打怕了，而今看到杨束带着如此多人前来燕国边关，焉有不惧之理？ “慌什么？你们没看到这些车驾都拖家带口吗？甚至还有不少妇孺老幼，怎么可能是来打仗的？” “勿要多言，备好三牲五畜，随我一同迎接杨束！” 燕帝也不坐马车，在几名太监的搀扶下徒步而行，直至来到杨束的马车前。 红霓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家父皇。 她离开燕国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想不到父皇已然苍老至这般模样。 可没想到，燕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关心她，而是急切地询问道： “杨师可在？” 只见一位面色苍白，神情俊朗的男子，走下了马车。 他笑着朝燕帝拱了拱手。 “陛下，当不得您一句杨师。” “承蒙陛下在此久候，奈何秦国之中不少百姓愿意随我一同前来，拖家带口之下，路上行程难免耽搁了许久。还请陛下勿怪。” 杨束向他解释道。 燕帝和群臣，这才反应过来马车后跟着的长长队伍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脸钦佩地看着杨束。 天下竟有人能得民心到这种地步，足以见得杨束在大秦之中多行仁政，早已博得百姓的认可！ “备三牲，奏钟鼓，迎杨师！” 燕帝一脸兴奋地说道。 “吾等参见杨师！” 百官俯首！ 第七章 伐燕 天子同辇。 公主驾车。 来到了燕国之后的杨束，受到了最顶级规格接待。 晚宴上。 燕帝举起酒杯，言辞恳切。 “杨师，朕万万没想到秦妙善竟然会对你下通缉令！” “你的那一篇出师表，虽然已被那昏君烧毁，却也已流传七国，您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是令人钦佩呀！” 杨束苦笑连连。 如果不是自己留的那一份出师表，或许还不至于让王尚书身死。 “终究是些许浮名罢了，当不得如此盛赞！” 红霓笑了一声。 “老师平时就是谦虚，若非老师独自支撑，这些年来给大秦东拼西补，以秦妙善的昏庸，恐怕秦国早就已经灭亡了！” “那秦妙善，也早已成为亡国之君！可笑她竟如此不辨忠奸，听信朝堂传言，妄图迫害老师！” 燕帝看到自己女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杨束身上，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朝着杨束恭敬地行了一礼。 “杨师，我燕国虽居北疆苦寒之地，但也有包藏宇内之心，囊括四海之志！” “我大燕儿郎，人人都是悍不畏死之士，满朝文武也都是忠贞之人，何尝不能统一七国，平定天下？” “若是杨师愿意辅佐我大燕，朕愿意封你为一字并肩王，拜为国相！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绝不像秦妙善那样出尔反尔！” 看着比自己大的足足几十岁的老燕帝，颤巍巍地说出这一番话，杨束心中自然无比感慨。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也都知道自己的忠心。 可偏偏秦妙善就是不知道！ 罢了罢了，过眼云烟罢了。 杨束急忙上前，将燕帝搀扶起来。 “陛下何至于此？我久居庙堂之上，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只想好好地休息一番。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杨束并没有立刻答应燕帝的请求，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秦妙善会幡然醒悟吗？ 她还会将自己请回去吗？ 红霓看到杨束并没有直接答应父皇的招揽，神色有些黯淡。 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来，笑着替杨束解围。 “父皇，老师刚刚罹逢大难，如今好不容易来我燕国安稳下来，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 燕帝笑着拍了拍脑袋。 “此言是极！朕也是年纪大了，只顾着操心国事，倒忘记了杨师一路走来颇为辛苦，还是先带我们蓟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随即他立刻转过头来看向红霓。 “这段时间带着杨师在咱们国都好好地转一转，也体会一下我们燕国的风土人情。” 红霓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杨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几天，她一定要让老师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 大秦朝堂。 看着李国忠呈上来的这份情报，秦妙善将手中的奏折，撕了个粉碎。 她凤眼圆睁，双眼之中带着一抹赤红和疯狂。 “果然…他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朕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其视为夫…视为国之柱石，以礼相待。” “可他，竟然选择远走燕国，朕早就劝说过让他和那燕国的女弟子断了瓜葛，若是早日将那贱人诛杀，倒也省却了今日麻烦！” 她可以接受杨束去任何一个国家避难，却无法接受他前往燕国！ 从大秦赶往大燕，若说期间没有红霓的帮助，秦妙善打死都不信。 一想到杨束现在正在燕国都城，和那红霓在一起煮酒烹茶，风花雪月，秦妙善差点呕出血来！ 杨束！你还敢说，你只把红霓当徒学生吗！ “**，立刻出兵，东征燕国！” 李国忠大喜过望！ 他将杨束逃往燕国的消息告知秦妙善，就是为了将其激怒，进而大动兵戈！ 唯有如此，他才能顺利将军权掌握手中。 日后，便是做那乾坤易鼎之事，也会容易许多。 “陛下圣明！以我大秦之国力，横扫六国绰绰有余！就让燕国成为我们第一个踏平的国家吧！” 李国忠立刻恭维地说道。 可其他一众大臣，却一个个大惊失色。 先前，纵然是杨束将大秦经营得国富民强，但仍不敢保证能吞并六国。 现如今，杨束已然奔赴他国。 大秦内部，一片狼藉。 谈何覆灭六国？ “陛下，万万不可！覆灭六国之语，杨束在的时候，咱们或许还可以期待一下，而今，国内无一可用之人，覆灭六国谈何容易？” “而今我大秦局势一片狼藉！外有楚国虎视眈眈，不日就要率领大军攻伐我大秦；内有天灾不断，洪涝滂沱，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哪有国力攻打他国？”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万不可在此时空耗国力呀！” 朝堂官员们，个个都是明事理的人。 大伙纷纷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祈求秦妙善，不能兴不义之兵！ 可百官们的劝谏，反而让秦妙善越发愤怒。 “荒唐至极！尔等一口一个杨束，难道朕没了杨束之后，就要亡国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秦的天下，到底是姓秦还是姓杨？我看你们真是糊涂了！传朕旨意，户部尚书准备粮草辎重，若是国库空虚就向百姓课征燕税！” “十日之内，出兵伐燕！” 秦妙善挥舞着龙袍，语气越发地癫狂起来。 “**，不知你可有举荐之人，能为朕分忧，领兵覆灭燕国？” 而今朝堂之上，除了李国忠以外，好像也没有秦妙善的可用之人了。 几乎所有的朝堂官员，都心系杨束。 丝毫不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里。 李国忠满面春光，他等的就是秦妙善这句话。 “陛下，大将周通，战功赫赫，威名远扬，若是以他为主帅，率领三军征伐燕国，必定能尽全功而返，将燕国皇室屠戮一空，把叛贼杨束绑回来，消解陛下心头之恨！” 李国忠拱手行礼，信心满满地说道。 周通？ 秦妙善思虑良久，脑海之中对此人却并无印象。 不过此时的军中大将，绝大部分都是杨束一手带出来的，一旦上了战场，恐怕会临阵倒戈。 除了李国忠举荐之人，她已无人可用。 第八章 心灰意冷 “传朕旨意！” 秦妙善心中已有决断。 “封周通为征燕大将军，统领大军，讨伐燕国！” 此言一出，大秦朝堂文武百官心凉了半截。 秦妙善，这是打算把杨束亲手缔造出来的大秦铁骑，交到李国忠手中啊！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人敢站出来提醒她了。 大殿之上，王尚书血痕未干。 倘若出言得罪秦妙善，说不得就要和王尚书一样，哪怕忠贞为国而死，也要扣上一顶大帽子了！ 眼看着百官无人反对，秦妙善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了朝堂，心中难免有些得意起来。 她一定要让杨束看到，即使没有了杨束，她照样能带领着大秦铁骑一统六国！ … 燕国，蓟京。 “这是我们蓟京的特产豆汁，你尝尝～” 杨束断然拒绝了红霓让他尝试的蓟京“美食”，这方世界和前世还是有些共通之处。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冲到他们面前，跪伏在地上。 “公主，杨师！大秦女帝封周通为征燕大将军，率领大军攻打咱们燕国来了！” “女帝更是扬言，燕国只是她覆灭六国的第一步…” 听到这一消息后，红霓脸色微凝，立刻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杨束。 杨束依旧背负着双手，孤傲地站立着。 只不过，他的脸色也同样变得非常难看。 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更是紧紧攥了起来。 “当真是昏君！而今大秦天灾不断，她不想办法休养生息，竟然还妄动兵戈，实乃不智之举！” “大秦朝堂上的官员，难道一个个也都陪她发疯吗？竟然连劝谏的都没有！” 红霓上前，抓住了自家老师颤抖的手。 杨束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妙善连王尚书这等三朝老臣都杀了，其他忠贞之士就算知道此时不宜动兵，恐怕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劝说。 “如果不是我逃到燕国来，或许也不会给燕国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杨束有些歉然地看着红霓。 红霓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老师说的这是哪里话？明明是我一意孤行，强行将你拉来的！要怪也是怪我！” “大秦已经没有了您的容身之地，秦妙善那毒妇更是对你百般猜忌。” “老师，学生永远是你最后的依靠，哪怕天下人都背叛了你，学生也会始终站在您身后。” 在和杨束相处的这些年里，红霓不知不觉间便被他的魅力所吸引，只是碍于师生关系，她从来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杨束和秦妙善相识于微末，两人相互扶持才开创了大秦盛世。 相较于自己，或许在杨束心中秦妙善的分量更重一些。 可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将秦妙善在杨束心中的痕迹，清洗干净。 “带我去见燕帝吧！” 杨束正了正冠，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红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很快就陷入了狂喜之中。 “我这就去禀报父皇！” 半个时辰后。 燕宫之中。 百官云集，一脸期待地看着杨束从宫外走来。 他们，早已得知了大秦出兵的消息。 大伙儿本来正焦头烂额，没想到杨束突然造访。 很显然，他应该是打算出手，帮助燕国抵挡大秦的入侵！ 燕帝因激动而疯狂地咳嗽起来，喝了一盏蜜水之后才好了许多。 他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希冀。 “杨师，莫非你打算帮燕国带兵，抵挡大秦铁骑了吗？” 可杨束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 “陛下，大秦铁骑终究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实在不忍与之兵戈相向。恳请陛下命红霓担任领兵大将，统帅大燕军队与大秦铁骑抗衡。” “以红霓之实力，想来定然能克敌制胜！” 燕帝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杨束是不可能轻易为自己效力的。 红霓也抿了抿唇，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她跟在杨束身边也有段时间了，虽然也学到了不少的本事，但是大秦铁骑可是杨束的得意之作。 以燕国军队的战斗力，就算是她手段尽出，能打败强大的大秦铁骑吗？ “不过，我会随红霓一块出征，担任军师，若是红霓有所疑难，我自会帮她答疑解惑。” 红霓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果然老师还是关心她的，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上战场面对凶猛的大秦铁骑。 燕帝也长舒了一口气。 “甚好！有杨师随军参赞军机，我大燕断然无兵败的道理！” 不过，大燕朝堂百官，此时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了。 众人虽然叹服杨束的能力，可他当年率领着大秦铁骑，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在战场上刀剑相向。 如今燕帝已经对这小子礼遇有加了，可他竟然还不知进退，对燕帝伸出来的橄榄枝，一直没有表态！ “陛下！纵然杨束乃是公主之师，但我们燕国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此人竟然如此不知感恩，不如还是直接将其交给大秦吧！” “是啊！将其交出去，既能消解大秦女帝的怒火也能免于干戈，何乐而不为？” 百官之中，说这些话的终究是少数。 而且皆为亲友死于大秦铁骑手中的官员。 他们不敢把气撒在大秦头上，不过如今杨束是丧家之犬，欺负一下杨束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闭嘴！尔等食君之禄，又不能为君分忧，还好意思说老师？我观尔等，一个个如狺狺狂吠之犬！” “既然你们一心为国，难道就看不出来秦妙善狼子野心，早就有覆灭六国之志了吗？竟然还觉得把老师交出去，就能换来一时安宁？” “若是下次大秦铁骑入侵，是不是要把我父皇也交出去，换取你们的永世安宁了？” 红霓双眼通红地狠狠地扫了一眼这些人，仿佛被触动了逆鳞一样。 就连杨束都觉得有些讶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红霓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 燕国满朝文武，竟被红霓一人所慑，不敢言语！ 燕地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红霓。 “好！不愧是我大燕第一巾帼！” “传朕旨意！封红霓为破虏将军，率领大军抵御大秦！” 第九章 皮囊将军 朔州城外。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大秦铁骑的名号，是在一场场硬仗之中打出来的，这支大军也是杨束亲手缔造的，只不过此时的统帅已经换了他人。 中军大帐之中。 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留着三道长髯的男子，正身披甲胄看着眼前的地图。 此人正是此次大秦的领兵大将周通！ 周通本是李国忠的家将，只因此人长了一副军中大将的模样，便被李国忠视为“异人也”，认定他将来必然是“拓土之将”，所以便一步步提拔他，委以重任。 但奈何，此人终究是一个草莽。 肚子里半点见识都没有，在军阵之中只知道意气用事，醉酒之后更是常常鞭笞士兵。 故而人赠外号“皮囊将军”。 不过此时的他，看起来倒是志得意满。 “叛国之人杨束，此时就在燕都！各位可有何良策？” 周围的众多将官，也都被李国忠安插成了自己人，否则要是原先那些大秦铁骑的将官们在此，单单是一个“叛国之人”的称呼。 就足以让众人把周通打个半死！ “横推过去即可！我大秦铁骑，百战无双！听闻大燕此次统兵之人，乃是杨束的徒弟，先前也不过是我大秦的败军之将，有何惧哉？” “不错！燕国积贫积弱已久，我大秦铁骑所到之处，无有不胜！” “这份功劳，合该让周将军赚啊！” 这群统兵之人，虽然也颇懂战术，但他们更懂周通！ 周通为人，最喜欢听一些谄媚之言，要想在军中狠捞军功，必须得把周通的马屁拍好了。 果然！ 听闻周围人的恭维之语，周通脸上的表情越发猖狂起来。 “各位言之有理！等到所有粮草辎重运输到位之后，我等可一举攻破朔州，直捣黄龙！将这燕国覆灭，相信陛下一定会对我等大家封赏！” “我与诸君，人人皆封王拜相，岂不快哉？” 营帐之中，传来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可营帐外。 大秦的铁骑兵，一个个却都心思忧虑。 过往，乃是杨束带领他们一步步打出的名号，他们身上的钢铁寒衣，手中的百炼钢刀，全部都出自杨束之手。 但现在，他们与杨束却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即将为敌！ … 朔州城墙上。 看着黑压压的大秦铁骑，红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她在大秦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大秦铁骑的威猛。 “老师，此战可有良策？” 杨束倒是没有太多的压力，他轻轻敲了敲红霓的脑壳。 “怎么，还想考考教起老师我来了？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红霓脸色一红，如今她可是领兵在外的大将，老师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呢！ “朔州本就是我大燕边境，城高池深，而大秦铁骑擅长野战，在攻城战上，倒也算不上占尽优势。” “依我之见，理应据城固守，伺敌疲弊，一举反攻！定可有所斩获！” 红霓跟在杨束身边倒也学了些本事。 然而，杨束却摇了摇头。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用兵之道，在于什么？” 红霓恍然大悟。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莫非老师打算出奇制胜？” 杨束赞许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等据城固守，对于普通的大军或许还有些效果，但大秦铁骑乃是百战之师，说不定还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所以咱们必须得用计谋，速战速决，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红霓心里甜滋滋的，老师在他身边的感觉。 真好。 哪怕面对秦国的铁骑，她也没有丝毫恐惧！ … “攻城！” 夜晚降临。 周通一声令下，大秦铁骑开始朝着朔州发起猛烈的进攻。 奈何在他们到来之前，燕国就已经坚壁清野，他们甚至连打造攻城器具的木材都找不到，只能凭笨重的攻城车，朝着城门冲击而来。 “咚咚咚！” 城墙上传来了沉重的战鼓声，红霓亲自擂鼓督战，无数大燕士兵登上了城墙，利用各种守城器具。 抵御大秦士兵！ 攻城战足足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留下了一地尸体后，大秦军队缓缓退却。 中军大帐之中。 周通怒火冲天。 “奇耻大辱！当真是奇耻大辱啊！我大秦铁骑，无往不胜，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朔州城都拿不下来呢？” 周围的众多将官听得此言，心中顿生鄙夷。 “周将军，攻城战不比寻常，需围而攻之！只需要等待城中粮食断绝，此城自然可破，万万急切不得。” 周通冷哼了一声，心中还是略有些不满。 先前杨束带兵打仗的时候，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往往都是以速取胜！ 何须如此拖延？ “不过我等还是应小心应对，那红霓毕竟是杨束的弟子，恐怕还有变招。” “围城的这段时间，理应多加戒备，万万不可给他们找到反攻的机会。” 一群人也算是见识到了周通领兵打仗的水平，纷纷开始建言献策。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突然来报。 “大将军！我们刚刚在赤巢附近发现了燕军斥候的踪迹，他们似乎在探查地形！” 得知这一消息，周通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看来各位说得不错，当真是要小心提防红霓啊！赤巢乃是我们粮草囤积之处，看来红霓是打算将我们粮草焚烧殆尽，逼迫我等退军啊！” 周通就算是军事蠢才，此时也明白过来红霓的意图了。 “今夜务必小心提防！派出一小队人马前去骚扰攻城即可，其余大军待燕军前往赤巢之际，随后堵截！必然将其主力一举歼灭！” 周通面带决绝之色地说道。 “谨遵大将军令！” 看着一群将官们顺从的样子，周通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快乐。 “各位放心，此次攻灭燕国之战，有的是大家立功的机会！大伙都是**门下之人，今后在朝堂上理应互相扶持。” 众人齐声道是。 “大将军如今已深得陛下信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日后可莫要忘了我们这些同袍啊！” “是极是极！今后大将军还有多多提携则个。” “大伙同气连枝，一块儿立下大好功业！” 第十章 俘虏 乌云蔽月，长夜遮星。 绵延数十里的大秦军营，一片寂静。 唯有战马时不时地打一声响鼻，咀嚼着马厩里的草料。 仿佛所有的士兵，经过了一番鏖战之后，都已疲惫不堪，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 所有的大秦铁骑，双眼圆睁，全身着甲。 手中提着武器，心中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大燕的士兵会突然冒出来。 唯有中军嬴营帐，仍旧灯火通明。 周通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沙盘。 “还没有消息吗？” 他看向一旁的副官，副官摇了摇头。 “朔州城内的红霓，倒是能沉得住气，我们都已经如此示敌以弱了，她竟然还没有领兵出战！” 周通撇了撇嘴。 “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我大秦铁骑野战无双，对方焉有不惧之理？” 众人连连称是。 可心中，却万分鄙夷。 纵然大秦铁骑野战无双，但终究是人家杨束留下的成果罢了。 而此时的杨束，正在燕国阵中，人家有何惧哉？ “报！”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启禀大将军！朔州城北门有异动，贼寇有上万之众，出北城门往西去了！其方向，正是赤巢！” 周通狂喜！ “等了一夜，总算是有消息了！” “尔等勿要迟疑，诸将官当随我围截贼军，务求毕其功于一役也！” 周通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决定亲自出马，参与围截！ 一众将官听得此言之后，个个大惊失色。 “自古以来，焉有主将带兵的道理？您应该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才是啊！” 大伙都觉得周通脑子有问题！ 他们明白，这家伙无非是想争夺功劳而已，可他身为军中主将，哪怕他们这些将官带兵完成了对偷袭粮草燕军的截杀，功劳大部分肯定还是要算在周通头上的！ 周通狠狠地瞪了大家一眼。 “你等一个个明白什么？唯有我亲自出战，方可体现出本将军与手下士卒共同陷阵先登，自可激发大军士气！” 说完之后，也不顾众人阻拦，点齐万余兵马。 带着手下的一众副将，便朝着赤巢的方向匆忙赶去！ 周通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一个时辰后。 看着眼前的谷地，这是唯一通往赤巢的路，周通毫不犹豫地就带人冲了过去。 身旁的副官们急急忙忙阻拦。 “大将军！虽说燕国大军前去偷袭咱们的粮草，可如今仍旧未见到火光冲天，其中恐怕有诈！” “眼前这处谷地，两侧山峰高耸，乃是埋伏的绝佳地点！万一燕国安排了大军埋伏在两侧，我等必然全军覆没！” “我看，咱们还是在这处，山谷外静等吧！” 周通不以为意地挥了挥马鞭。 “真是笑话！若是让燕国的人将我们的粮草焚烧殆尽，哪怕将这一支偷袭的人马全部斩杀，又有何用？” “我既要保住粮草，也要赚取功名！左右，随我杀！” 大秦铁骑当即再次迅猛冲锋，朝着眼前宛如深渊巨口般的山谷冲了进去。 一直深入到山谷腹地，周围都没有任何变数。 周通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尔等一个个真是被杨束的名号给吓怕了！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哪有你们吹得那么玄乎？” “他要真的算无遗策，怎么没有算到陛下要斩杀他？我看…” 未及话说完，突然有一支响箭，直冲天际！ 紧接着，无数支箭雨齐刷刷落下！ 周通身旁的几位副官瞬间死了一大半。 手下的那些大秦铁骑，也一个个中箭而亡！ 周通双目赤红，此时的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红霓的奸计！ “红霓！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站出来与我一战，用这等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 周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胡乱地挥舞着。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道道弓弦响起的声音，以及阵阵惨叫声。 他心中绝望了。 正是因为他的指挥不力，才导致眼前的危局！ 他欲要拔剑自刎，可又下不去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支箭雨收割者大秦铁骑的性命。 他本人，则如同受惊的小老鼠一样，直接钻到了一块崖石底下躲避箭雨，颤颤巍巍，不敢说一句话！ 箭雨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到一切归于寂静之后，能站着的大秦铁骑已然寥寥无几。 周通从崖石底下钻了出来，闻着空气中直窜天灵盖的血腥味，看着满目堆积如山的尸体，声泪俱下。 “红霓！你果然和你师父一样，是个阴险无比的小人！竟敢如此算计我！” 他仰天怒吼，双目赤红。 经此一战，入侵燕国的主力都被打光了，他又该如何回去向女帝交差？ 只怕愤怒之下的秦妙善，会当场下令，将其格杀！ “哒哒哒！” 一道道马蹄声传来，燕军开始进行善后收尾工作。 凡是受伤未死的大秦铁骑，都被他们卸了一身装备，捆得如同粽子般。 “找到大秦的主将了！” 有人发现了周通，一脸欣喜望外地大喊道。 周通面露绝望之色地看着围堵上来的燕国士兵。 一个时辰后。 朔州城内。 被五花大绑的周通跪在红霓面前。 “我倒是没想到，今夜的行动竟然会抓到一条大鱼！连堂堂征燕大将军都给抓到了！看来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红霓冷笑着看着归来面前的周通。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颀长，容貌俊美的男子。 “杨束！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女帝陛下对你不薄，你竟然叛逃至燕国，甚至还帮着燕国巨人来对付大秦！” “我看你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 周通自知没有活路，竟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红霓一张俏脸布满了怒容。 “给我掌嘴！” “若不是你们大秦的昏君忠奸不辨，把我老师逼迫至此，你觉得以我老师的忠诚，会背叛她吗？” “时至今日，老师都没有担任我大燕的一官半职，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忠诚吗？” 第十一章 凯旋 周通沉默，无言以对。 细究起来，分明是大秦女帝不顾当年恩情，行忘恩负义之举，这才逼迫杨束逃往燕国，罹遭大难。 红霓冷笑了一声。 “现在无话可说了？” “左右！将他给我带下去，仔细看押！任何人不得接触！” 听到红霓这么说，周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条性命应该是要保住了。 红霓将他关起来而非当场斩杀，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燕国肯定也不想彻底把大秦得罪死。 可就在他为劫后余生而感到庆幸时。 杨束却突然开口了： “且慢！” 红霓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老师，不知道杨束心中有什么主意。 “不如直接斩杀此獠，将其首级悬于城门之上，则败军可退。” 杨束一开口，直接让周通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周通愣在了原地，他想不明白，杨束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斩杀自己？ “杨束！莫非你打算将大秦彻底得罪死吗？区区一个燕国，不过北疆荒凉之地，蕞尔之邦，也敢撩拨天国的虎须吗？” 他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杨束。 杨束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如今虽已将大秦铁骑的主力军彻底歼灭，但余下仍有小部，在城外盘桓！” “倘若我等出兵，虽然亦能将这一小股大秦铁骑覆灭，但必然有一定损伤！不如直接将其斩杀示众，敌军自可不攻而破。” 对于红霓来说，杨束的话和圣旨没什么区别！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师言之有理，来人！直接将其拖出去斩首，将首级悬于城门之上！” 周通顿时崩溃了！ “你们不能杀我！我乃大秦征燕大将军，莫非尔等打算和大秦彻底撕破脸皮吗？女帝陛下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当真是一对狗男女！杨束，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难道就不顾念女帝陛下当年的情谊吗？” 可奈何，任凭他吵的声音再大，也无法改变杨束和红霓的决心。 听到周通喊了句“狗男女”，红霓不由得一张脸变得通红。 “啐！这狗东西，满嘴胡话！” 杨束看着被拖出门外的周通，又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红霓，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他劝说红霓斩杀周通，可不仅仅是为了逼迫城外的小股大秦铁骑退兵。 而是为了帮秦妙善肃清政敌！ 周通乃是李国忠的人，如今李国忠在大秦朝堂之上，欲行不轨之事，和秦妙善争权。 以秦妙善的能力，在没有自己辅佐的情况下，肯定斗不过李国忠的。 通过斩杀周通来削减李国忠的力量，倒也能让秦妙善缓解一下压力。 秦妙善最近的种种所为虽然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但终究是救过自己一命的人，而且两人先前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能帮一分，就帮一分吧！ 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手相助，今后两人之间再无瓜葛，恩怨已清。 红霓按照杨束的吩咐，将周通的脑袋悬于城门之上。 正如杨束所料，看到自家主将已死，大秦铁骑再也无心恋战，请缓缓退兵离去。 朔州城墙之上。 看着缓缓退去的大秦铁骑，燕国的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红霓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征善战！” “倘若今日不是采取红霓公主的计策，假意火烧敌军粮草，实则路上埋伏，恐怕胜负难料！我等也不可能是大秦铁骑的对手。” 听到耳边传来的阵阵恭维声，红霓不由得俏脸微红。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们要感谢的话，还是感谢我老师吧！所有的计策都是他想出来的。” 听到红霓这么说，众多大燕将士，看向杨束的目光中，也逐渐透露着一丝和善。 杨束哪里不知道，红霓这是在帮自己融入大燕。 只不过此时他的心已半死，暂时还没有为大燕效力的打算。 三天之后。 大燕都城，西郊三十里。 老燕帝的车舆正停驻在此。 在他身后，群臣百官分列两侧。 看着远处阵阵烟尘，燕帝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红霓率领的凯旋之师，终于返回到了蓟京。 看着父皇亲自出城迎接，红霓不敢怠慢，急忙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父皇，您身子骨虚弱，怎么还亲自出城迎接呢？这等虚礼，不要也罢！” 燕帝摇了摇头，颇有些欣慰地看着红霓。 “此次大秦入侵，气势汹汹，一副不把我燕国覆灭不罢休的势态，可没想到竟被朕的女儿带兵击败，朕实在是高兴啊！” “当然！这次记头功的还是杨师！” 燕帝一脸兴奋地看着站在红霓身旁的杨束。 “如果不是您设伏的计策，我燕国想要打赢这场仗，恐怕需要倾国之力，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啊！” 杨束笑着摆了摆手。 “些许小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燕帝哈哈大笑起来。 “快！快快随朕入城！朕已经为你们安排了庆功宴！今日我等说什么也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当下，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中，红霓和杨束二人来到了皇宫。 各种各样精美的菜品，水陆罗八珍！ 三杯过后，便已眼花耳热。 “听闻那大秦主将周通已被俘虏？明日倒可以在太庙之中，举行献俘仪式了。” 燕帝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高兴地再次痛饮一杯。 坐在他身旁的红霓劝都劝不住！ 不过听及燕帝说起了献俘仪式，红霓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父皇，那俘虏了的周通，已经被我下令斩杀了！” “当时朔州城下，仍有一部分大秦铁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老师提议直接将周通斩杀，悬首城门之上，敌军果然不攻自退。” 可没想到，红霓的这一番解释。 瞬间让嘈杂的庆功宴变得安静下来，大燕文武百官，一脸错愕地死死地盯着杨束。 眼神之中，有怒火，也有震惊。 红霓也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了，莫非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 第十二章 刁难 庆功宴上。 歌舞已毕，群臣百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杨束。 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燕帝拱了拱手。 “父皇！请您斩杀此獠！” 此人正是燕国大皇子荆无极！ 此言一出，红霓顿时愣在了原地。 自家老师分明是有功于社稷之人，为何大哥还会说出这般让人心寒的话来？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大皇子开口后，不知道有多少燕国官员，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恳请陛下，斩杀杨束这等祸国殃民之人！” 燕帝眉头紧锁。 “尔等这是何意？若非杨师之计，我大燕恐怕仍处于战争之中！甚至会直接被大秦覆灭。尔等岂是如此不知感恩之人？” “莫非，是打算让朕陷于不仁不义之中吗？” 听到燕帝这么说，大皇子拱了拱手。 “父皇！我大燕与大秦之间的战争，最近几年少了许多。正是因为收留了杨束，才会导致这场战争爆发！” “可杨束竟然斩杀了大秦的领兵主将！岂不是等于和大秦彻底撕破脸皮，再无谈判的机会？” “杨束此举，分明是故意逼迫我们大燕与大秦之间，彻底决裂！其心可诛！” 大皇子双眼通红，一脸愤慨地看着杨束。 仿佛自己乃是无比忠贞之士。 众多燕国臣子，也纷纷进言。 “大皇子言之有理！杨束这么做，分明是担心我们与大秦谈判，会将他重新献给大秦！所以才会直接下令斩杀周通，让我们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人心机深沉，绝非可大用之人啊！” “还请陛下擦亮眼睛，万万不可被杨束的浮名所蒙蔽，委以重任！而今斩杀大秦主将，必然会引起其疯狂报复！我大燕，恐怕要亡国了！” 一群臣子们慷慨激昂，仿佛帮助大燕打赢了此仗的杨束，反而成了小人伪君子！ 看到这一幕后，杨束甚至都没有替自己辩解。 斩杀周通，多少也是有些自己的私人感情作祟。 他想帮助秦妙善，削减李国忠在朝堂上的威望。 他们说的没错。 此举，确实有些对不起大燕。 燕帝有些头疼地看着这群臣子，尤其是带头进谏的大皇子。 和其他几个儿子不一样，大皇子还是有些权力欲望的。 他一直不甘心红霓压他一头，先前红霓还没有前往大秦拜师的时候，两人便一直有些小摩擦。 燕帝又不是傻子，倘若不是人家杨束之计，他们岂能安安稳稳地在此举办庆功宴？ 可如今他年事已高，面对群臣百官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论，一时间竟想不到驳斥之语。 只感觉头昏脑涨，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一样。 未免在百官前失态，燕帝扶着桌子，努力维持坐姿。 心中却焦急不已，想替杨束说话。 好在红霓还是站了出来。 “尔等一个个，总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寡廉鲜耻！” 此言一出，几乎把文武百官骂了个遍。 大伙脸色通红，死死地盯着红霓。 大皇子更是直接拍起了桌子。 “红霓！别以为取得了几番战功，你便能耀武扬威！在场的诸多大臣，哪一个不是你的前辈？” “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懂点礼数！” 红霓冷哼了一声。 “跟你们这些人还用得着讲礼数吗？倘若不是老师用计覆灭来犯之敌，你们一个个岂能安稳地在此坐着？” “更何况，斩杀周通，还是我和老师共同做出的决定！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大燕兵不血刃，战而胜之。” “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倒是不腰疼，既然尔等一个个说的比唱得好听，怎么大秦军队入侵的时候，不见你们站出来领兵作战？” 红霓的话，差点让弹劾杨束的人直接破防。 好在大皇子心性沉稳，对他而言，不管扛下这番罪责的人是杨束还是红霓，对他而言都有好处。 “既然是你和杨束两人共同的决定，你们两人都应该承担此罪责！” “至于你说的，战争来临之际，我们为何不领兵作战…还用我多说什么吗？你一直手中掐着兵权，根本不允许其他人插手！” “纵然是我等有心报国，却也无兵可用！” 大皇子竟然倒打一耙，红霓顿时气笑了。 “父皇！恳请您立刻下令严加惩办红霓和杨束！唯有如此，方可让百官心悦诚服！” 他继续向燕帝施压。 老燕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头大。 大皇子和红霓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看到自家父皇陷入纠结之中，红霓主动开口为他解难。 “父皇！依我之见，还是将我手中的一部分兵权交出去吧！否则我一介女子手中掌兵，恐怕有不少人都睡不安稳了！” 红霓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大皇子。 大皇子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燕帝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将八营之中的四营兵马，交给你兄长统帅吧！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了，谁都不准再提！” 大皇子对这一结果显然颇为满意。 这些年来，兵权一直在红霓手中掌控。 若是将来他与红霓争夺皇帝之位，过于被动了。 而今红霓手中的一部分兵权归他所有，他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燕帝有些歉然地看向杨束。 “杨师，朕心中实在有愧！相信经此一事，你也应该看出了我大燕朝堂的情况。” 他压低声音，对杨束说道。 杨束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燕帝终究还是年纪大了。 朝堂之上，不少官员开始站队，想要做那从龙之臣。 精心准备的庆功宴自然不欢而散。 送杨束回府的路上，红霓十分抱歉地说道：“让老师笑话了。大燕和大秦情况不同，我父皇年事已高，对朝堂的掌控也逐渐松懈，所以才会导致今日之事。” “还请老师不要埋怨父皇，他在朝堂之上也非常难做。” 杨束笑着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会埋怨陛下？” “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有必要因为我主动献出一部分兵权，只有军队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红霓今日之举，让他心中颇为感动。 第十三章 是战是和 马车之中。 红霓与杨束相对而坐。 杨束的关心之语，让红霓心头一颤。 “区区兵权而已，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只要有老师在我身边，我相信没人欺负得了我。” 她展颜一笑，使得这狭小的马车之中，似是春来。 老师终究心非顽石，她相信在自己真心对待之后，一定能将老师心中的秦妙善给赶走，自己独自一人占据老师的心， “此时战败的消息大概也已经传回秦都了，以秦妙善的性格，必然会雷霆震怒！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使些什么手段，燕国应该有所防备！” 杨束也觉得马车之中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便把话题转向了正事。 红霓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老师放心，我已经安排了部分兵马在朔州层层设防，大秦那边若是有异动，一定能第一时间得知！” “那秦妙善识人不明，识人不明，通缉老师，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之事来！现在朝堂之上，恐怕她已经无人可用。” “倘若来的都是一群废物，我燕国自然无须担心。” 红霓看起来倒是颇为自信。 她在杨束身边学习多年，一些军事理念都已掌握，倒也有自信的资本。 … 大秦都城。 “砰！” 庙堂之上，秦妙善毫无风度，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案几。 “当真是岂有此理！以红霓的能力，断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大军击溃，这必然是杨束的计策！” 秦妙善心情无比复杂。 按理说，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杨束，此时杨束的种种作为只会让她内心感到愤怒。 但不知为何，秦妙善心中的嫉妒却大过愤怒。 凭什么？ 她对杨束有救命之恩，两人只差一步便能踏出最后的羁绊，感情无比笃厚。 杨束应该陪在她身边，交出所有的权力，成为她养在深宫之中的一只金丝雀。 她甚至可以发誓，这辈子只有杨束一个男人！ 可偏偏…杨束不识抬举，恃宠而骄，一步步侵吞着她的皇权，所以她才会痛下杀手。 但现在，杨束却和红霓那小蹄子奔投燕国，甚至还帮红霓战胜了大秦的军队！ 金銮殿上，群臣百官鸦雀无声。 没有人愿意为秦妙善建言献策，王尚书血痕未干，在秦妙善生气的时候去触霉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看着群臣百官一个个沉默不语，秦妙善心头越发愤怒，恨不得将满朝文武杀个一干二净。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转头看向了李国忠。 迎着秦妙善的目光，李国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心中叫苦连天！ 周通乃是他手下一员大将，更是打算将其推到军方话事人的位置上，以保将来之需。 可没想到被大燕国直接斩杀，相当于断他一臂。 “李国忠！你有何良策？” 李国忠沉吟许久，这才开口答复：“陛下，依臣愚见，此时不宜大兴兵戈！不如还是安排使团前往大燕进行谈判。” 李国忠的这番话，让百官们长舒了一口气。 这奸臣总算是说了一句正常话！ 看到群臣们的反应，秦妙善心中多少有些不愉。 “难道就不能继续发动战争吗？满朝大将竟无一可用之人？” 李国忠心中也苦啊！ 他派系的武将，几乎已经在与大燕国的战争中斩杀殆尽。 若是继续发动战争，岂不是要扶持其他势力的武将上台？ 谈判，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如今我大秦境内四海升平，百姓正是厌战之际。纵然杨束出奔燕国，可对我大秦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道！” “何况我等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此时正是燕国士气正旺之际，倒不如前往燕国谈判，求得一笔赔偿，或许对咱们大秦更有利！” 秦妙善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她才环视了一圈朝堂百官。 “诸位爱卿，也是这么想的吗？” 百官一个个默不作声，已经表达出了他们的态度。 “不知丞相可有推荐的使者人选？” 听到秦妙善这么问，李国忠精神抖擞。 “陛下！礼部尚书徐威，知礼守节，进退有度，乃是担此重任的不二人选！由他前往出使燕国，定可大获成功！” 秦妙善扫了一眼徐威。 此人贵为尚书，平日里就喜欢顺着自己说话，秦妙善对徐威还是颇为认可的。 “罢了！朕便令礼部尚书徐威，带领使团前往燕国！务必让他们赔款割地！” 李国忠朝着徐威使了个眼色，徐威心领神会。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散去。 徐威等一群使团成员，并没有急着做出发的准备。 而是一块，来到了丞相府！ 李国忠吹去茶水上的浮沫，咂了一口。 “这次去大燕，我倒也没什么嘱咐的。只不过希望你能见一见杨束。” 徐威有些讶然。 “见杨束？那小子一直都是丞相心腹大患，有什么好见的？” 徐威纳闷至极。 “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心腹大患，所以必须得打消他重返大秦的念头！见了他之后，你只需将朝堂之事如实相告，他自然会对陛下失望至极！” “到那时，恐怕杨束便会全心辅佐大燕了！” 李国忠眯着眼睛，心思百转。 徐威恍然大悟。 “丞相放心，下官定不负丞相所托，彻底打消杨束重返大秦之念。” … 十日后。 燕国蓟京。 “宣大秦使团觐见！” 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徐威带着一群使团之人，大步流星走进了金銮殿。 见到燕帝之后，徐威等人仍然傲首而立，竟不施礼！ 燕国百官震怒，大皇子当即出言怒斥： “徐威！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父皇为何不拜？知不知道不久前你们秦国刚刚败于我大燕！莫非尔等欲兴兵事吗？” 徐威颇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大皇子。 “我乃上国之邦来使，燕国每年都向我大秦缴纳岁币，乃是臣子之国！” “既然我和燕帝都是我大秦与帝的臣子，同僚之间何必行礼？” 徐威的这一番话，当即把大皇子呛得不知何以应答。 虽然此番言论过于牵强，但也不无道理！ 第十四章 割地赔款 眼看着大皇子支支吾吾。 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徐威的眼神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我这次来是为和不为战，尔燕国背信弃义，收容我大秦叛徒杨束，大秦天兵亲至，尔等竟然还负隅顽抗！” “好在我大秦女帝仁义，不与尔一般计较！特意派我来谈判。” “你们只需要割让河东十三城，赔款三十万两白银，此事便可一笔揭过！这便是我大秦开出的条件，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三日之后，我等再来拜见燕帝！是战是和，决断权交到你们手中！” 说完之后，徐威等人竟直接离去！ 燕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诸位，可有何良策？”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大燕朝堂，宛如菜市。 “陛下！燕国百姓厌战已久，更何况大秦国力远胜于我，还是和为上策！受一时屈辱算得了什么？您可要为天下黎明苍生着想啊！” “臣等皆倾向于和谈！只有暂时向秦国卑躬屈膝，才能换得我大燕发展的时机！等到日后大燕崛起，有的是机会撕毁协议！” “不过是割地赔款而已，只要陛下仍为民心所向，咱们大燕便依旧稳如泰山！” 眼看着满朝文武，竟然全都倾向于和谈，燕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这大好河山，乃是先祖们一寸一寸打下来的，朕若是将之抛弃，只怕先祖们都不会原谅我！” 听得此言，大皇子心中焦急不已。 若是大燕与秦国之间继续爆发战争，恐怕红霓会趁此机会，将他好不容易夺过来的兵权，再一次夺回去！ “还请父皇为江山社稷着想，万万不可再兴兵戈啊！” 群臣百官也纷纷跪倒在地上。 “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 燕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 “三日之后，允了他们的条件便是！” … 镜湖山庄。 此地位于蓟京西郊，乃是红霓在蓟京之时，燕帝赏赐的一处僻静之地。 自从杨束来到了燕国，这里便成了他的居所。 “杨师，门外有秦国使团求见。” 管家恭恭敬敬地向杨束递了一份拜帖，杨束有些讶然地接了过来。 看清拜帖上的名字后，他不由得笑了笑。 “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 几名身穿大秦官袍的人走了过来。 徐威等人心情忐忑地站在了杨束面前。 “下官…我等见过杨大人！” 虽然如今的杨束已经惨遭通缉，但他余威仍在，徐威等人见了杨束之后，心情仍旧有些忐忑。 “坐吧。如今我已不是大秦之官，尔等倒也无须和我多礼。” 直到杨束开口，徐威等人这才直起身子，在椅子上坐下。 只不过，他们还是有些拘谨，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腰板挺得笔直。 仿佛被老师训话的学生一样。 等到坐下之后，徐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脊背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是来和燕国谈判的吧？让我猜猜…割地赔款？这个主意肯定是李国忠那小子想出来的。” “他手下大将周通被斩杀之后，已无人可用。李国忠又不愿意将他人提拔成征燕主将，所以便派你们来谈判了？” 就在徐威等人好不容易放松了不少时，杨束一番上帝视角的言论，再一次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早已离开了大秦朝堂，但以杨束的才智，还是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 稍稍推演，便已将真相还原。 “杨大人真乃文曲星下凡，想不到我大秦朝堂之事，您依旧知道得一清二楚。” 徐威倒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强打起精神，顶着杨束带来的巨大压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这次来，是特意拜会杨大人的！您为我们大秦兢兢业业，亲手打造了辉煌盛世！可到头来却被陛下如此对待，朝堂之上的有识之士，纷纷叹息不已。” 徐威说着说着，心头的压力也消解了许多。 “在您走后，王尚书仗义执言，却因为你的一通《出师表》而遭陛下记恨，当场斩杀！” “今日之陛下，已与杨大人当年所了解的陛下大相径庭，陛下恨不得将您碎尸万段！这一次我等前来谈判，陛下本来还想加上把您要回去的条件，是朝堂群臣百官竭力反对，这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旋即，他便将最近这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了杨束。 杨束听完之后，心情无比复杂。 他没想到，秦妙善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若是仍不知悔改，恐怕亡国之日，就在眼前！ 看着杨束痛心疾首的模样，徐巍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当初杨束在朝堂上的时候，人人都敢仗义执言，整个大秦一片欣欣向荣，可谁能想到秦妙善竟然会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之事来？ 眼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徐威朝他拱了拱手。 “今日多有叨扰，我等先行告退！” 看着徐威等人远去的身影，杨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他，已经对秦妙善彻底失望，也彻底断了返回秦国的念头。 他历尽艰辛，帮秦妙善坐稳了江山，到头来却落得个流亡他国的下场。 而最近秦妙善在朝堂上的种种所为，和他记忆中的那位奋发图强的女帝，已经截然不同了。 就在他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时，红霓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师，不好了！” “我刚刚得知，大秦使团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求我们割让河东十三城！河东十三城乃是我大燕抵御秦国的缓冲之地，城高池深！” “若是将其拱手相让，等到他日大秦铁骑降临之日，整个燕国无险可守，大秦铁骑可直捣蓟京！” 杨束强打起精神来，目光之中，逐渐透露出一丝坚定。 他和秦妙善之间已经两清，谁都不欠谁的，没有必要继续为秦妙善的转变而感慨。 红霓对自己的情谊，他心知肚明，既然燕国有难，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放心吧，有我在，河东十三城不可能被割让出去！” 杨束目光烁烁地说道。 第十五章 三败三胜论 三日之期已到。 在这三天时间内，整个大燕国朝堂上下，一片哀鸿。 任谁都不愿意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可奈何大秦以武逼人，如果不想爆发战争，惨遭灭国的话，就只能乖乖地任由大秦宰割。 将城池、银两拱手相让。 静鞭响起，老燕帝在太监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虽然仅仅过了三天时间，但燕帝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头顶一片白发，宛如皑皑白雪。 眼神之中的精气神，也已荡然无存。 破似亡国之君！ 看到这一幕，燕国朝堂群臣，心中悲愤至极。 正是因为他们无能，割地赔款此等屈辱之事，落到了燕国头上。 他们只能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 “父皇！老师请求参加今日之朝议！恳请父皇应允！” 红霓突然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百官们一个个鄙夷不屑。 大秦使团到访后，在朝堂上对燕国文武百官极尽羞辱之能事。 那会儿，杨束就像是鸵鸟一样埋起脑袋来。 如今大局已定，朝堂百官都决定割地赔款，杨束反倒是跑出来逞能了。 “你口中的老师，莫非是打算亲眼见证，我们大燕无奈下的屈辱之举吗？当真无耻之尤！” 大皇子开口怒斥道。 不过燕帝却抬了抬手，制止了正欲爆发的大皇子。 “既然杨师打算来，就让他也听一听吧！” 随即，杨束和大秦使团先后步入朝堂上。 使团之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礼数可言。 “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了？可否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 徐威冷眼相看，丝毫不把燕帝放在眼里。 “事先说好，这是我们唯一给燕国的和谈机会！若是尔等不好好珍惜的话，我大秦铁骑必然兵临城下。” “到那时，诸位恐怕悔之晚矣！” 徐威相信，只要燕国满朝文武都长了脑子，定然会乖乖签署协议。 大皇子率先站了出来：“徐使者所言有理…” 可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冷峻的声音直接将其打断。 “割地赔款，恕不能接受！”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站在群臣前列的杨束。 大燕朝堂，沸反盈天！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大燕的国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了？” “若是不答应秦国的要求，他是刀兵加身之际，又该如何是好？” “杨束！这里没有你说话的！立刻闭上嘴！徐大人，杨束可代表不了我们的意见！” 徐威原本看到杨束开口，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 可没想到燕国满朝文武，竟然对杨束的话颇为不屑，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杨束朝着坐在龙椅上的燕帝拱了拱手。 “陛下，可否交由我代表燕国全权处理此次谈判之事？” 燕帝犹豫了。 他当然相信杨束的才能，只是朝堂百官施加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杨束不见得能扛得住。 万一谈判破裂，引发战争，恐怕燕国内，也没有杨束的容身之地了。 “父皇，恳请您给老师此次谈判之权吧！他绝对不会让咱们大燕的土地，沦落到他国之手。” 眼看着红霓都替杨束哀求了，燕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 “既然如此，朕就将谈判之权交给杨师！其他人不得插嘴，否则杀无赦！” 大皇子等人憋屈得不行！ 杨束纵然名声在外，但谁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 万一谈判破裂，又该如何是好？ 和燕国朝臣们不同，徐威等一群大秦使团之人，则是面带惊恐之色地看着杨束。 “杨…杨大人！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已经颇为难得了，这也是我们女帝的意思！请恕我们无能为力，不能额外开恩！” 徐威面色严肃，但已然心跳加速，藏在衣袖中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赔款，可以！但割地，绝对不行！这也是我的底线。” “若是你们不能同意的话，那便回去准备战争吧！” 杨束挥了挥手，一脸淡定地说道。 大燕满朝文武听闻此言，顿时急得跳脚。 燕国已经经不起战争的折腾了。 “杨大人，瞧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带着善意而来！何况，倘若真的发动战争，吃亏的可是燕国！” 徐威也有些着急了。 若是不能完成出使任务，回去之后必将会遭到女帝的问责。 “谁说发动战争对燕国不利？” 杨束大声怒斥。 “我燕国有三胜，你秦国有三败！” 虽然在面对杨束的时候，徐威心中颇为惶恐，但也不由得被他的这番话给气乐了。 “我倒要听听是何三胜三败！” 杨束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造型普通的弓弩。 他轻轻扣动机括，竟连续发射出了十枚弩箭！ 这，正是他耗费了三天时间做出来的连弩！ “我脑海之中，不知有多少先进武器！一旦应用于燕国军队上，士兵战斗力必然飙升！此一胜也！” “秦国虽强，燕国虽弱，但燕国朝堂上下一心，攻坚克难！百姓人人不忘守土之责，此二胜也！” “燕国地处北疆，秦国行军多有不便，且我为燕国出谋划策，此三胜也！” 杨束每说出一胜，徐威的心头便一阵颤抖。 直到他说，要帮燕国出谋划策时，徐威心中了然。 燕国不惧战争！ “至于你们大秦的三败，还用得着我说吗？君臣离心、交手先败、国内饥荒…哪个都能把你们军心压垮！” “此三胜三败在先，你们秦国还敢发动战争吗？” 徐威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垮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出使燕国，女帝给的任务恐怕无法圆满完成了！ 大燕国满朝文武，看向杨束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满是钦佩之情。 “罢了！就按杨大人所说，赔偿我们大秦军费即可！割地之事，再不言之！” “你我两国之间，当和睦相处，不起战事！” 说罢这番话，徐威的心是颤抖的。 东河十三城不算，只是一些银两……恐怕不好交代。 第十六章 高炉炼铁 可嘴上这话已经说了，他就代表了大秦，不可反悔。 此刻蓟京朝堂之上一片沉默，文武百官都惊讶地盯着徐威，时不时还看一眼杨束。 一番话语，竟然保住了城池！ 赔款倒还好，可以接受，权当时多了一些岁币。 “徐使者说得好，两国当和睦相处，不起战事！” 燕帝说了一句，朝堂内才微微恢复了些许活跃。 杨束收起连弩微微拱手，“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说罢，他缓缓转身，离开朝堂。 就在这个瞬间，他看到了徐威眼神里的变化。 徐威见此状况，也不好多言。 “那就请陛下好好准备赔款。” 说完，带着他的使团离开了蓟京的朝堂。 “父皇，这一定是杨束和徐使者的奸计！” 看到他们离开，大皇子瞬间站出来，“估计他们想要的，就是三十万两！” “顺便，还能笼络人心，让父皇相信了这无耻之徒！” 他的话让满朝文武都思索起来。 细细一想，从斩杀大秦主将到现在，似乎就是一个连环套。 为的就是让杨束能够得到信任，将来好让燕国完全依靠于杨束。 到那时只要杨束稍稍使一些手段，那燕国可就是秦国的盘中餐！ 想到这儿，所有的大臣心中都不寒而栗。 以杨束的实力，想出这种计谋实在不难。 “都在想什么呢！” “我可是亲眼看着这些的！” 红霓可看不得老师被这么诋毁。 更何况他已经在燕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若不是杨束，先不说这和谈能否保住城池，就连前日来犯的大秦铁骑都不一定抵挡得住！ “妹妹，你可要小心这老师。” “他可是秦国人！” 大皇子上前一步怒斥道，“难道拜了师，你就忘了你是燕国人了么？” “够了！” 燕帝怒吼一声，“退朝吧，至于杨师的事情，朕会想想看的。” 见着百官退朝，燕帝微微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今日能够化险为夷，都是杨束的功劳？ 可大皇子不服，怂恿百官针对。 看来杨束短时间不为官，倒是个明智之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来就被委以重任，始终都要被猜忌。 杨束回到镜湖山庄，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看着院子里的湖水陷入思考。 朝堂上徐威突然变化的眼神，确实值得思考。 “割地赔款变成了赔款，如此回去，定然不好交代。” “除非……做一些能让秦妙善高兴的事情。” 他小声自言自语思索着。 什么事能让秦妙善高兴？ 自然是自己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恐怕现在的大秦铁骑已经势如破竹。 如果不是自己，恐怕根本用不着割地赔款。 作为使者的徐威会怎么做？ 当即，杨束想到了一种结果：刺杀。 只是现在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恐怕难以抵抗。 想到这儿，杨束转身离开，到了蓟京的街上逛了逛。 “老师！” “你怎么有空来城里逛了？” 红霓刚被大皇子气得不行，在街头闲逛散心，却偶遇杨束，顿时欣喜不已。 “就是看看。” 杨束淡淡开口，微微一摆手，“你继续就行了。” “不行，既然老师来了，我肯定得好好陪着才是！” 红霓的话，让杨束尴尬地微微点头。 这丫头也算是有几分固执。 他带着红霓走到了街尾的铁匠铺。 “老师莫不是想要兵器？” “我燕国的兵器虽没有秦国厉害，可也好用。” 红霓扫视一眼这民用的铁匠铺，都是一些锄头菜刀之类的东西。 “我只是想看一看。” 杨束往里走去，红霓只得跟上。 铁匠铺里面的环境让杨束微微摇头，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能炼铁铸剑。 “掌柜，我想借此地炼一把剑，不知可否？” 回到前台，杨束微微拱手礼貌相问。 “这……” 掌柜面露难色，打量着杨束，“民间不可造兵器甲胄，敢问朋友是否知晓？” “准了便是。” 红霓上前悄悄给掌柜看了一眼令牌。 “这位是我老师，他要用你不可阻拦。” 听到这话，掌柜满口答应下来，可杨束却是微微摇头。 也算她一番好意，他也就不多加责备。 进入铁匠铺，杨束确认了炉子构造之后，立刻让铁匠在现在这个结构的基础上，用石头垫高了不少，向下也挖了几分。 “老师我知道，这叫高炉！” 红霓立刻反应过来。 以前她只在书中学到一些，还是第一次看到实际是如何制作的。 高炉的温度更高，炼出来的铁更硬更耐用。 杨束点头之后，没有多言，找来铁矿加热炉子炼铁。 靠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做出了一把剑的胚胎。 又套上护木找了一片两片竹子做剑鞘，精细打磨之后，一把精钢制成的两尺半短剑就完成了。 边上的铁匠惊讶于杨束的速度和质量，甚至连他留下的炉子都新奇不已。 他们连忙问杨束这是怎么做的，可得到的话只有一句。 唯手熟尔。 “老师你是怎么做的？” “我之前让军营里的铁匠也这么做，无论如何都搞不好！” 离开铁匠铺，红霓看着杨束手中的精钢短剑一脸疑惑。 同样是高炉，为什么自己的人做不出来。 “高炉分多种，现在我不方便去军营。” 杨束缓缓解释，将剑收起来，“等我再休息一段时间，倒是可以去指点一二。” 现在去军营，不但会被秦国的使团发现，更会被燕国大皇子那些人发现。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杨束去军营助燕国铸剑，这不是在准备开打？ 另一边大皇子也会认为，杨束帮红霓的军队铸剑，未来夺帝位自己可就吃亏了。 权衡之下，他才选择了一间民间的铁匠铺。 “钱付了吗？” 路上杨束追问了一句。 “没事，老师不用花钱！” 红霓脸上露着笑容，“燕国境内，老师要什么都不用花钱！” 哪有让自己千辛万苦拉拢过来的镇国大才，自己掏钱的道理？ “钱，无论如何都要付。” 第十七章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现在燕国还要赔款，若是百姓没钱，生存不下去，燕国难以为继。” 杨束摇头之后，立即转身，“就当我问你借了这些钱。” “老师，这么多年过来，你还是固执！” 红霓嘟起嘴，从荷包中掏出几两银子。 谁知，回到铁匠铺发生了一些意外。 主要的问题，不是杨束的钱不够，而是掌柜想要付钱。 “兄弟，钱我就不收了。” “你这个炉子怎么做的，可否指点一二。” 掌柜立刻开口，刚才公主殿下在场，他紧张得说不出话，“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将这个月赚的二十两全交出来！” 就在杨束走后，他店里的铁匠纷纷尝试使用了这个高炉。 温度够高，所以让打铁和炼制铜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让整个铁匠铺的炉子都换上，自己岂不是赚翻了？ 不但效率高，用这高炉制造出来的锄头，也比先前的铜锄头更加坚固耐用，这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大好事！ “钱倒是不用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杨束缓缓开口，“你要把这个炉子告诉其他的铁匠铺，让他们都换上。” 说着，他就找了张纸，用笔略微勾勒几下，口中还教了一些诀窍，“最重要的就是炉子内部的环境要密封，上出气，下进气。” “老师呀，你怎么花了这么久啊！” 红霓追进来，眉头微皱，却见杨束在画图。 上面正是高炉。 “多谢先生，若是有什么好的东西，一定要多光顾！” 掌柜看着这张纸上面的设计爱不释手。 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他只要把设计告知其他同行即可，反正不亏。 这回是真的离开铁匠铺了。 “老师，高炉你怎么不教我做，反而给了那百姓的铁匠铺？” 路上逛着，红霓略显不满。 “你又没问我学，书上写了，我觉得你应该学得会。” 杨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了，今天最好不要过来。” “为什么？” “有危险。” “在我燕国蓟京还能有危险？” 在红霓不断提问之下，杨束只好说了一下自己的判断。 “估计秦国的使者会来刺杀。” “若是没有，倒是更好。” 他缓缓解释，“所以这两天你还是待在宫里为好。” “我不嘛！” “既然他要来，我也要看看这秦国刺客是什么水准！” 红霓这副叛逆的样子，杨束知道劝不来，只能微微一点头，答应下来。 当晚，镜湖山庄格外的平静。 为了防止殃及他人，杨束让山庄内的仆人都出去躲着了。 他一人坐在庄内的湖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抬望眼，黑云压月，光线不明，正是刺杀的好时间。 “老师，我看今晚也没什么事啊！” 红霓在镜湖山庄逛了半天，也没看到一点刺客的踪影。 就在这个瞬间，杨束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响动。 “后退。” 说罢，他突然睁开眼睛，起身向后撤了一步。 六支箭稳稳当当插在地上，若不是他提前一步闪开，连带着拉开红霓，恐怕已经是个死人。 这几年南征北战，不单单靠的是他的计谋。 或许一开始他能够靠计谋，但后来他总是要面对各种硬仗，还要面对敌军的暗中刺杀。 身手这块，就是如此历练出来的。 红霓虽然正面拼杀和带兵已经学得差不多，但面对难防的暗箭始终经验不足。 “出来吧，躲躲藏藏没什么意义。” 杨束冷静开口，撤退到了假山附近。 这儿，正好是刚才射箭位置的视角盲区。 “老师，你早说对方有这么多人啊！” “我可以让父皇给你派兵保护的！” 红霓有些着急，也为自己的大意而担心。 若是有燕国士兵镇守，虽不能说是万全，但怎么说都是人多势众，刺客无从近身。 “镇国公果然好身手。” 领头一人蒙着面一边拍手一边从阴影中现身。 “不过，现在你只有两个人，我们可有二十人！” “如此状况，你又如何面对？” 听闻此话，杨束不紧不慢。 “莫不是朝堂上，让你没了什么面子，回去不好交代，就出此下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讲什么客套话了。” “杨束，你必须死在这儿。” 徐威摘下面巾，冷冷开口，“若是能把你尸首带回去，想必陛下一定会欣喜万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杨束冷哼一声，从假山的石头后现身，迎面就来了几支箭。 还有几支箭从侧面而来。 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日子早就习惯了。 若是没点本事，如何无一败绩？ 却见杨束拔出短剑，一侧身就灵活地闪过所有的箭。 剑光闪过他已经杀到徐威面前。站在他边上的蒙面刺客，已经倒在血泊中。 “在房顶的几位，可否下来说话。” “我不想屋顶见血。” 杨束一剑架在徐威脖子上，耐心说了一声。 “都下来！都下来！” 徐威一面叫自己的手下从房顶下来，一面言语威胁，“杨束，我可提醒你，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我若是死了，燕国可别想安宁！” 他这话不说倒还好，这一说，却引来了杨束的冷笑。 “你这副样子，像使者？” “倒是像细作。” 他嘲讽一句，“大不了就是秦国细作冒充使团，进来行刺杀之事，你看剩下几国会如何看待？” 如果这件事传播出去，那么其他几国未来若是开战，都不会接见秦国的使团，只会觉得是刺客来行刺了。 “放下武器。” 听到这话，徐威无奈，只得让手下放下武器。 而杨束也是缓缓收起剑。 这么近的距离，徐威要是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提前动手。 就在这时候，一伙士兵杀了进来。 “杀！” 带头人正是大皇子。 “被我逮到了吧！” “杨束，你和秦国使者在密谋什么？” 见着眼前收起剑的杨束和徐威站在一起，他立刻开口，“果然，这就是你们秦国的诡计！” “给我包围他们！” 一声令下，几十士兵将他们两人和剩下的刺客围住。 第十八章 都退下! “太子殿下，我们没有密谋。” “是徐使者想要杀我。” 杨束缓缓开口，即便被手持兵刃的士兵包围，他依然冷静。 身陷重围多次，这样的场景，只是家常便饭。 “哼，这不就是你编出来的谎话？” “到时候让我们抓了徐使者，付了赔款不一样要开战？” 大皇子冷笑一声，“都给我抓回去！” “慢着！” 躲在一旁的红霓走了出来，“今天我也在，是徐使者要杀我老师！” 她当然不会以为，只要证明，就能够解决这儿的问题。 但这话，必须得说。 “皇妹啊皇妹，没想到你也里通秦国！” “在秦国这些年，恐怕乐不思蜀了吧？” 大皇子先是脸上略显思索，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若是连通杨束和红霓一起收拾，燕国江山的未来可就是他一个人的！ 这还得多亏了徐使者的一箭双雕之计！ 三个时辰前。 在杨束还在蓟京城内准备的时候，徐威就偷偷拜见了大皇子。 蓟京一处隐秘房屋中，徐威会见了大皇子。 “参见大皇子殿下。” “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想要干什么？” 大皇子拿着茶杯，露出一丝不耐烦。 一个秦国使者，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殿下，朝堂之上，微臣就看得出来，大皇子是在害怕那杨束夺了殿下的皇位。” 一句话听得大皇子瞬间惊坐起，手中的茶杯也被他捏破。 “你又如何得知？” “还有，既然都见面了，时间不多，你挑简单的说。” 他将破碎的茶杯放在桌上，打量着徐威。 “殿下，既然你怕他，不如合起伙来，将杨束杀了。” “燕王没多少时日，殿下和红霓公主迟早要兵戎相见。” 徐威见大皇子这副态度，表明自己说对了，那么就可以放心布置，“殿下想要杨束死，我们秦国也想要杨束死……” 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便将计划说出。 这番计划说得大皇子喜笑颜开。 杨束死了，红霓的兵权大半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要当燕国的皇帝，不就是轻而易举？ 所以，就连当时刺杀杨束的刺客，也是大皇子的人。 不过，红霓还不知道这情况，就这么坦率站出来反倒是让大皇子有几分欣喜。 污蔑红霓暗通秦国，正好连着一起杀了，永除后患！ 帝位迟早是自己的！ 至于这个徐使者，既然许诺了秦国绝不会和燕国再有不合，那自己可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休养时间。 一定得放回去！ “你！” “你竟然说我私通秦国？” 红霓涨红了脸气不打一处来，“那之前朔州一仗怎么打的？” “朔州一仗，我们都没亲眼见到，说不定，就是你暗通秦国，演的一场戏罢了。” “割地赔款都是你们师徒的演的戏！” 大皇子越说越得意，反正是假的，怎么编都行。 今天只要把人杀了，找什么理由都没问题！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说罢，士兵将徐威五花大绑，送了出去。 而剩下的士兵，拿着刀一步步靠近杨束。 “皇兄，你非要这样么？” 红霓眉头皱起，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如此用心险恶的人！ 离开燕国前他那敦厚温良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大皇子，不太欢迎我。” 经过这一番对话，杨束已经清楚了一部分的内情。 大皇子想要杀了自己。 “不是不欢迎，而是你暗通秦国，被我逮住罢了！” 大皇子说着一挥手，“杨束，识相，你就乖乖被抓进大牢，不识相，那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看现场，显然是杨束大势已去，甚至连红霓都要死在这儿。 大皇子怎能不开心？ “上！” 一声令下，士兵一起冲上去，看样子并不是要抓住杨束，更像是……杀人。 “你们，曾经跟我打过么？” 在这个瞬间，杨束缓缓开口，脚步一横，一剑逼出一个缺口将红霓推出包围。 下一秒，所有的士兵，都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被杨束的大军所支配的恐惧…… 杨束大军不仅仅是装备好，军队的训练和执行力都是绝佳的。 而能够百战百胜也不单单是靠这样的大秦军队，还有一个最核心的人：杨束。 身犯险境依然游刃有余，这是他的特色，也是他的绝活。 被十几个士兵包围，杨束转剑连点，在这些士兵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打掉了他们的武器。 看到这场景，大皇子的脸瞬间变色。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杨束就已经跳出包围圈，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念在你是陛下的大儿子，我不会动手。” “现在可以把所有的士兵退下了吧？” 杨束微微松了口气，追问道，“或者，你可以把你跟徐使者串谋的事情告诉陛下。” “你……” 大皇子眉头紧皱，小声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觉得很凑巧么？” “徐使者前脚来，你后脚就跟上了。” 杨束说着，对所有蠢蠢欲动想要拯救大皇子的士兵怒吼一声，“都退下！” 犹如万军丛中取敌首级一般的其实，将这些大皇子的私属卫兵吓退几步。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当回事。” “但是你要记住，若是再有冒犯，我会连今日之事一同说出来。” 说罢，杨束收起了剑。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老迈的燕帝咳嗽了两声，走了进来，“谁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镜湖山庄出了刺客。” “若不是大皇子及时救援，恐怕我已经死了。” 杨束这套软硬兼施的办法，让大皇子实在没有办法反驳。 “嗯，你们要和睦，杨师为燕国尽心尽力。” 燕帝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可他必须假装看不见。 此刻燕国上下和睦才是最为紧要的。 “刺客呢？带上来！” 刚准备逃跑的徐威又被士兵带了回来。 “徐使者，你怎么成了刺客？” 燕帝眉头一挑缓缓问道。 仿佛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杀了徐威。 徐威看了一眼燕帝，又看了一眼大皇子，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第十九章 放人回去 “他是看到了父皇，吓破了胆，来人，关入大牢明日问斩！” 大皇子见事情还没被戳破立刻开口，抢先一步将他打入大牢。 “你！” “只要我活着，你的破事我一定说出来！” 被拖下去的时候，徐威愤怒开口。 不过他这些不明意义的话，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没听懂。 “明日问斩倒是算了，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杨束缓缓分析道，“他既然只赔款，不割地，回去也是个死，不如让他回去复命为好。” “嗯，杨师说得有道理。” 燕帝微微点头，“皇儿啊，你先回去吧，朕会命人收拾的。” “儿臣遵旨。” 大皇子带着人十分不情愿地离开。 待大皇子离开，燕帝笑着询问道：“朕也有些问题，想跟杨师讨教一番。” 既然人走了，燕帝可就要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此刻这些秦国的刺客，绝不单纯是使者带来的。 一切使者进入燕国，绝不会携带武器。 红霓明显想要告状，却被杨束拦下来。 她只能憋着气，一路跟着进入一间颇为清雅的房间。 烛光点上，倒有几分名士彻夜对谈的气氛。 “刚才的事情，朕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不过，你为何要给朕这好大儿面子？” 燕帝说出这话，红霓才明白，自己的父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父皇为什么？” “皇兄可是要杀了老师啊！” 红霓一脸不理解，随后他看向杨束，“老师，你为什么要帮他？” “燕国承受不起战争。” 杨束脸上十分严肃，“我只教你用兵，但你还有很多需要学。” 听到这话，燕帝微微点头。 和自己想的一样，自己这个大儿子想要置杨束于死地。 不过一旦当面开撕，大皇子手握军队，必然会想要挑起燕国内战。 到时候，就算秦国真的信守承诺不掺和，燕国也无药可救。 “我想，陛下也是如此考虑，才没有戳破大皇子殿下。” 杨束拱手行礼，虽然燕帝不怎么过问朝事，但还是很精明的。 “不错。” “那徐使者说的破事，应该指的就是他伙同朕这好大儿谋害杨师吧？” “陛下前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事吧？” 杨束已经看出几分燕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番前来，也只是正好撞见。 “燕国，马上就要筹集三十万两白银的赔款。” “此番赔完，还有岁币。” 燕帝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长此以往，燕国可就没有翻身之日。” “杨师，有何良策？” 杨束是听明白了，他想要自己帮忙恢复国力。 “所谓翻身，不过四件事。” “衣食住行。” 他缓缓起身，半思索着开口，“百姓安，则国安，国安则国强。” “我不挑起和大皇子的争斗，已经做好了第一步。” 说罢，他看向燕帝，“第二步，就是令行禁止。” 他知道要改变农业情况，通商或者搞研究，都需要时间。 最快的办法，就是推行公正的法令，令行禁止…… 只要能增加燕国朝廷的信用，百姓就会相信并且支持。 “老师，为什么不把治理秦国的那一套直接搬过来？” 红霓不明白，有现成的办法为何还要另外想一套。 “位置不同，情况不同。” “用的办法也要不同。” 杨束解释道，“现在已经止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燕国律法修改，上下一心。” 即便他在朝堂上将燕国上下一心，但实际上燕国这几个皇子都不会老实。 “好！令行禁止。” “那朕把这件事交给你做，如何？” 燕帝缓缓开口，“这也不是跟秦国交战，你就答应了吧。” “陛下，我刚到燕国不久，燕国多少城，多少人，一概不知。” “若是要令行禁止，首先令就要公平公正公开。” “这才让禁止二字有足够的力量。” 杨束缓缓开口道，“我可以留下三条计策暂保燕国朝廷无忧。” 听到此话，燕帝心中十分感动。 多少尸位素餐的大臣不顾黎民百姓，甚至都不愿意亲自看一眼实际。 可杨束上来就要求，先把燕国了解一遍…… 果真不愧为天子之师！ “需要多久？” 燕帝，眉头微皱，想了想自己的时日。 若是还未等杨束归来，他就不行了呢？ 他不禁害怕起来。 “半年即可。” “陛下不必担心性命的问题。” 随即，杨束写出一张方子，“军中咳嗽者也有不少，这张方子，可延缓咳嗽，清肺利喉，对身体有益。” “这是其一。” “剩下两条计策，三天之后，上朝觐见之事，我会交给陛下告诉百官。” 此番谈话，燕帝只觉得受益匪浅。 哪怕做了这么久的燕国皇帝，大多数的事情，他也只是慢慢摸出门道。 而杨束几句话就浓缩了自己大半生的经验，甚至还有自己未曾想到的…… “红霓，你要在杨师身边多加学习。” “打仗不是目的，而是方法。” 说罢，燕帝缓缓起身，出门之后，在侍卫的陪同下回宫。 三天后的早晨，杨束带着两封信走进蓟京，来到朝外等候。 朝堂内，还在为三十万两的白银纠缠不休，看得燕帝是烦闷无比。 “陛下，杨束求见！” 门外的侍卫，这么一喊，朝中顿时寂静无声。 杨束？ 几天没声音了，怎么突然要来了？ 不会是想要当官了吧？ 大皇子倒是有几分紧张，不会是要戳穿那徐使者和自己共谋刺杀的事情了吧？ “宣！” 正当百官猜忌，大皇子心中警觉之际，杨束缓缓入内。 “参见陛下。” 杨束跪下之后，立即起身，“陛下，我来燕国多日，还不知燕国多少城，多少人。” “恳请陛下批准，让我离开朝堂，四处云游。” 此话一出，所有人虽然都沉默着，可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货不会是想要隐退了？ 大好事啊！ “杨大人千里迢迢而来，莫非只是想做闲云野鹤？” “这恐怕和来时候的想法不一样吧？” 大皇子试探道。 若是真的要离开蓟京到处游玩，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杨束一走，红霓必定跟着走。 那么剩下的皇子中，只有自己有兵权。 登基只是自己想就行的事情！ 第二十章 三计定半年 “大皇子殿下，我本是秦国罪臣，得以燕国收留已是不易。” 杨束谦虚到让大皇子难以置信，“还望大皇子放人，让我得以周游燕国。” “你当真要走？” 燕帝的演技也是不遑多让，尽管他早就知道杨束要去考察地方，但也装作刚刚得知一样惊讶。 “先散散心吧。” “这是辞书，还请陛下笑纳。” 杨束交上写作“辞书”内涵两条计策的信件。 “也罢也罢。” “对了，现在众卿家正为三十万两白银赔款而忧愁，不知道杨师有何妙计？” 燕帝心想，来都来了，不如把这赔款一同解决。 “这简单。” “各位大臣捐出一些，不就好了？” 杨束即答，“各位大臣身在朝中，应当有些许浮财吧？” 一句话瞬间又让文武百官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惊恐。 杨束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这么说了八成有办法查……这可完蛋了！ “朕刚刚问过，各位都是两袖清风。” “还不愿捐款。” 燕帝何尝没有问过？ “不如这样，大皇子殿下现在手握重兵，不愿捐款的，直接抄家，抄出多少就送国库。” 杨束缓缓开口，“若是愿意捐款的呢，那就不抄家。” “另外，想要转移钱财的，最好动静小一些，不然被发现了，大家可就都不好过。” “那么，陛下，我先告退了。” 这么一番话后，杨束径直离开，只留下愣神的文武百官和大皇子。 燕帝虽然脸上波澜不惊，强行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 这小子太狠了，怪不得能把秦国那些世家大族整得俯首称臣。 两句话直接把话说死了。 不但离间了大皇子和他的势力，其他皇子手下的大臣也要遭殃。 再者要么付出一些钱解决赔款，要么一整个抄家，充盈国库。 两害相权取其轻，所有大臣必然会愿意捐款。 还提醒了在场所有人，大皇子的手上可是有兵权的。 “皇儿，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做。” “退朝。” 沉默许久，燕帝开口退朝。 他立刻来到了书房中，拆开杨束所留“辞书”。 里面是三张纸，前两张，是计谋。 剩下一张则是请求他带走燕军一百。 带兵走，倒不是什么大事。 燕帝立刻看起剩下两条计策。 吃了杨束的方子，他的咳嗽倒是好了大半，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不少，所以他很期待剩下的两条计策。 第一计：稳定燕国必须制衡皇子，现在大皇子有兵权势大，就要让他和其他皇子相互反目，却不敢动刀。 第二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保全蓟京的策略。 “所带秦兵皆为陛下所用，以防不测。大皇子若要逼宫，此军可保陛下无忧。” “哈哈哈哈！” 燕帝愁眉苦脸了不少日子，这是他第一次放声笑出来。 若是秦国信守承诺不出兵，这两条计策何止能坚持半年？ 至于杨束带来的人，也算作秦国的兵，作战凶猛。 确实可以保证蓟京不生变。 至于制衡一事，杨束已经在朝中给燕帝亲自演示过了。 此时的杨束，正在镜湖山庄等待带兵过来的红霓。 “老师，来了！” 红霓带着身穿便装的燕国士兵前来汇合，“咱们往哪儿走？” “北上。” “过去跟你打了半天，燕国南边倒是清楚。” “至于这北边，倒还是一无所知。” 杨束说罢，坐上马车。 车队一共三驾马车，除了他和红霓坐的车，剩下还有两辆运货的马车。 两旁的护卫，更像是保护货物的队伍。 一眼看去，这一行倒像是为数不多，在各国之间做生意的商队。 …… 几天后，徐威带着使团剩下的人，一路颠沛流离回到大秦京都。 “陛下，使团回来了！徐威正在殿外求见。” 李国忠听闻消息，报告道。 “哦？看来事情是成了？” 这算是秦妙善这段时间所有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应当八字有一撇！” 李国忠也是一脸笑容。 若是没有成功，徐威可没有这个胆子回来！ “宣！” 秦妙善微微松口气，转换了一下心情。 “臣徐威参见陛下。” 徐威跪下之后缓缓开口，“割地赔款一事已经谈妥，只赔款，不割地，请陛下过目。” 说罢，他将条约呈上。 当即秦妙善的笑容就变成了怒相。 “河东十三城不算了？” “朕可没有说只赔款不割地啊！” 秦妙善愤怒地甩掉呈上来的条约，“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陛下且慢！” “臣既然敢回来，那必然是有天大的喜事！” 徐威忍住心中的恐慌立即开口，“陛下，燕国大皇子，已经被臣买通！” “虽然杀杨束不成，但若是能慢慢蚕食，燕国必灭！” 话音未落，两名侍卫已经上前，就要将徐威拖出去斩了。 “慢着。” 好在秦妙善一抬手，徐威的一条命保住了。 “李国忠，这事，你如何看？” 她缓缓坐下，看向一旁的李国忠。 “虽然和谈算是失败了，但若是能把燕国的皇子策反，从内部瓦解，倒也是好事一件。” 李国忠缓缓分析道，“不如让徐威再多试探试探。” “此话有理。” 秦妙善微微点头，“那你就去燕国吧，装入囚车，假借逃狱，去燕国试一试。” 此话一出，徐威心中顿时一阵喜悦。 大皇子你等着瞧，我这不把你害死我不叫徐威！ “若是无事，退朝吧。” 秦妙善摸了摸额头，虽和谈失败，但有破燕国之计，总算一件好事。 这确实是所有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近日来，秦楚边境倒是颇有摩擦，东边水患又发，西边还有各种恼人的琐事…… 除了发怒，她最近也没什么别的心情。 退朝之后，李国忠找到了徐威。 “你怎么去杀杨束了？” 李国忠府中的院子里，他缓缓问向坐在石凳子上吃喝的徐威。 “还有赔款不割地到底什么情况？” “还不是杨束搞的？” “只赔款不割地，否则就开打。” 徐文狼吞虎咽吃下一口肉回答道，“若不是抓住了大皇子的心，我怎么敢回来的？” “你这么说，杀杨束，是你跟那个燕国大皇子合谋？” 李国忠微微点头，自己这个手下总算是有几分用处。 第二十一章 天下金角 “杨束在燕国也不好过，多少人会真正相信一个从秦国过去的人？” 说着徐威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我若是能够和那燕国的大皇子合作，帮他登上皇位……” “你一直头脑灵光。” “这些计策着实不错。” 李国忠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不过，若是败露，那你可就得自己一个人担着咯。” “李丞相放心，这件事十拿九稳！” “有大皇子在，那杨束绝不会在燕国朝中占得半点便宜！” 徐威拍拍胸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李国忠更加放心。 “那好，你在京都多休息几日，我也好给你准备一些伪装。” 李国忠缓缓松了口气。 若是未来有燕国的帮忙，捏掉你这小小秦国女帝又有何难？ …… 几天后，杨束已经从蓟京北上，到了北方的重镇雁门镇郊外。 北方匈奴常年骚扰，也是导致燕国国力空虚的一大根源。 雁门镇承担了大量的北方防御，也“吃”掉了燕国不少的钱财粮草。 说是镇，更像是一个堡垒。 “老师，咱们到雁门镇就够了。” “再往北可危险多了。” 马车上，红霓解释道，“老师旧居秦国，应当不知道，燕国北方的不毛之地，有不少匈奴人，他们常年袭扰。” “我怎么会不知？” 杨束微微摆手，把匈奴人的游牧特性说了个明白，“就是因为这，我才要先来北方。” “老师，你不会是想要先打匈奴吧？” 红霓有些激动，可看着跟着车的一百士兵，倒是多了几分担心。 “红霓，你可知天下金角的故事？” 马车上，杨束看着外面的风景问道。 “天下金角？” “是黄金比较多吗？” 红霓除了兵法其他的学得不多。 毕竟她是在战场上被打败的，自然要学的也就是武艺和兵法！ “所谓天下金角，东西各一端。” 杨束一点点解释，“东面是这燕国北地，西面么，就是那赵国西北方。” “不可能！” “老师，你可没见过北边，那可是不毛之地！” 红霓即刻反驳，“想必那赵国也是一样，怎么可能多金子？” “金角，并不是黄金多。” “而是起兵难度的金角。” 杨束微微摇头，“秦国的铁骑，并不是最厉害的。” “那谁的铁骑厉害？老师你别说是这燕国北方的匈奴！” 红霓一句话倒是说中了。 “没错，就是这匈奴！” “匈奴常年在马背上，懂得养好马，而且身手骑射都不弱。” 杨束点头道，“同样的铁骑，若是得到上乘的马匹，战斗力可就不一样了。” “可……老师，匈奴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骚扰袭击，怎么可能得到他们的马匹？” 红霓依然一脸不解。 天下金角是骑兵强，她倒是理解，可如何得到骑兵，就是另外一个困难的问题。 “做不到，怎么配当你师傅？” 杨束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一定要打仗，只要能够稳定住北方的关系，那就能将北方边境的压力降低。 更多的人手、粮草、金银，都可以转到燕国中运用。 任何国力都有一个积累的过程。 秦国是靠着他一步步打出来的，燕国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只能智取。 靠着跟秦国和平的这段时间，尽所有可能去积累。 “有很多古代的王朝，都是靠着天下金角这两个地方其一起家的。” “看似燕国孱弱，其实有很大的潜力。” 听了杨束这番话，红霓也激动了不少。 “老师你别夸了！” “再夸我可开心坏了！” 她笑得乐出声来了。 “杨大人，前方就是雁门镇。” “不过好像情况不是很乐观。” 驾车的侍卫，拉开前帘提醒道。 “此番前去，我们只是做生意的商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身份。” 杨束告诫道。 他想要从最平常的视角，考察雁门镇和周边的情况。 若是大摇大摆，恐怕就看不到他想要看的东西了。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却见着一队燕国骑兵正在交战。 对方身穿着毛皮衣，手持弓箭，明显是匈奴的骑兵。 双方激战一番，互有损伤，不过结果是好的。 这一小队匈奴骑兵丢下尸体逃跑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当这队骑兵收拾完战场，回头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正要进入镇子的杨束车队。 “我们是做生意的。” “想看看雁门镇有没有什么特产。” 杨束拉开前帘认真回答。 从这他这身衣服看，确实很像那些在各国之间做生意的商队。 “抓起来！” 为首的小将，冷静思索片刻，立刻下令。 “这荒凉北境怎么可能有商队想来？分明是想刺探军情！” “慢着！” 见着这个情况，红霓只能出来了。 “你给我下来！” 她命令着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块令牌。 见到令牌小将瞬间大惊失色，“都下马！” 说着，他跪在红霓面前，“参见公主殿下！” “好了，放我们进去，我来雁门镇的事情，不可外传。” 红霓微微点头，见着其他的骑兵也下马跪在自己面前。 “可是……殿下，若是不通知，恐怕招待不周……” 小将一脸尴尬地抬起头“方才是末将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老师，我早说了，咱们在这儿可低调不来的。” 红霓的视线转向车内，笑着开口。 “师……” “莫非是杨师前来？” 小将一脸震惊。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燕国的情况，但也知道当年杨束带领的大秦铁骑杀了一圈无人可敌。 “我只是想看看雁门镇。” “不会多加叨扰。” 杨束拉开前帘缓缓走了出来。 “现在我老师已经脱离秦国，是我大燕之臣。” 红霓稍稍解释了一下，“你回去之后，不要有任何的透露，若透露半点，你就别在这雁门镇当差了。” “这没有问题，不过杨师初来，应该还对雁门镇不熟悉。” “若是末将说是好友来访，倒是可以带着访问各处。” 小将立即开口，“末将耿燕是雁门镇耿家子弟，参见杨师！” “也罢，这次进入雁门镇还是要低调。” “还请耿小将带路。” 第二十二章 边境猖狂 “殿下请，杨师请！” 耿燕命令手下上马护送之后，牵着马陪同杨束红霓二人一同进入镇子。 雁门镇一共分成四个部分，分别有连续的城墙连接。 前部比较长，可以阻挡骑兵，也可以逼迫他们绕道而行以此拖延时间。 中部则是镇子的中心，大部分的百姓都在其中。 东西两面各有独立的军营，用以保护百姓。 南边则是有个直角的城墙作为最后一道防护。 从防守的角度看，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能够防止匈奴的袭击。 雁门镇东西两边各有山脉，东雁门和西雁门，配合这个雁门镇，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为关口。 只是，雁门镇的范围没有扩充到连接东西山脉，所以依然会有缺口让匈奴有机可乘。 “殿下和杨师要不先在镇中休息？” “末将已经命人安排住处。” 耿燕说着立刻将车队带到城镇中的一处宅子。 “爷爷！” 一边开门，他一边往里面喊了一句。 片刻，一个老者带着家眷出来。 见到红霓的瞬间，老者就认出了这位公主。 “老臣耿舍参见公主殿下。” 说着他就跪了下去。 “原来是耿爷爷！” 红霓一阵惊喜，“我记得你不是在蓟京朝中么，怎么来雁门镇了？” “多谢殿下关心。” “老臣于前年已经告老还乡。” 耿舍缓缓起身解释道，“不知殿下为何来这北境雁门镇？” “就是来看看情况。” “耿爷爷你就好好休息，我们不花多少时间。” 红霓微微一笑，上前寒暄了几句，随后他们一行人就住进了耿家。 杨束也从耿家人的口中，知道了不少雁门镇的情况。 燕国从来都是北方的“守门员”。 从建国开始就一直抵抗北方南下的匈奴。 这雁门镇的城墙也是一代人接着一代人接力才造出来的。 耿家出将星，可能对于秦国来说并不是很值得一提的将军，但对于燕国来说已经是很能打的人。 可惜的是，他们都在七国争霸之外看不到的战争中陨落。 耿燕的父亲和几个叔伯，都已经战死。 “现在的雁门镇，已经没多少士兵。” “也只有爷爷一人在安排。” 说到这儿耿燕脸上有几分悲凉，“大部分的士兵将领也都上了年纪，若是匈奴再大举入侵……” 时间长了，燕国南方的人，也没多少人记得在这北境孤守的军队。 “这就是刚才你们在墙内巡逻碰到匈奴人的原因？” 杨束微微点头，这些人没有好的装备，全靠着自己的意志才能坚持到现在，值得敬佩。 “没错，最近两年匈奴很是猖獗。” “一直在试探我们。” 耿燕解释道，“若不是我们还有能力抵抗，恐怕现在的城墙根本挡不住。” “别乱说，现在雁门镇全民皆兵。” “公主殿下，请放心雁门镇永远不会陷落！” 为了不让红霓和燕国担心，耿舍理解反驳。 “我们就是来一除后患的。” 杨束起身，眼神中带着一丝英气，让耿舍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如此俊俏的后生却霸气外露，他到底是谁？ “敢问阁下是何人？” 耿舍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问道。 “他是杨师！” 一句话惊讶了除耿燕以外的所有人。 只要是在燕国南方当过兵，哪个不知道杨束的大名？ 他竟然千里迢迢前来拯救雁门镇？ “杨师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英雄豪杰。” 耿舍微微点头道，“若是有杨师在，那确实可以将匈奴赶尽杀绝！” “不，一除后患并不是赶尽杀绝。” “而是一种威慑，就是像你们过去做的一样。” 杨束解释道，“燕国刚刚又赔款了，加上岁币，恐怕实力不足以赶走匈奴人。” “那杨师有何计策？” 耿舍满心激动地问道。 “求变，立信。” “若是不听斩草除根。” 杨束缓缓吐出两句话。 “可匈奴人相当狡猾，尤其是那马上的箭术……” “若不是我等身上有些铠甲，恐怕根本无法抵挡。” 耿舍将过去战斗的情况讲述出来。 除非是城防用弓箭对射……否则出击进攻，根本没有办法和大批的匈奴作战。 “红霓，你觉得如何对抗匈奴？” 杨束看向红霓，算是给她考一考。 “匈奴骑射占优，我们可以偷袭！” “断了他的粮草！” 红霓思索一阵缓缓开口。 “匈奴是游牧为主，基本是住宅到处跑，别说偷袭，粮草更断不了。” 杨束微微摆手，让红霓继续思考，对她来说这种未知之敌，更能考验她带兵的功底。 “老师说过，核心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既然攻其不备不行，那可以……出其不意！” 红霓慢吞吞根据原理想办法，“要不我们诱敌深入，然后再奇袭？” “若是能够将匈奴勾引到陷阱中，损兵折将之后，我们再杀出去！” “我看雁门镇两边山地正好是伏击之地！” 她这些策略都是对的，杨束也点头示意。 “你想对了一半，出其不意是没错，但不是诱敌深入。” 待红霓说完策略，杨束开始说自己的策略，“我们正面冲上去。” “啊？” 耿舍一脸呆滞，莫非那所谓百战百胜的杨束，是吹出来的？ 正面冲上去，这不是送死吗？ 不过有红霓在场，除了这句惊叫，他不敢有其他的话。 随后杨束缓缓吐出四个字：集群冲锋。 “匈奴最大的优点是机动性，但他们最大的缺点也是机动性。” 杨束开始分析匈奴的心理状态。 和燕国的军队不同，匈奴人作战主要都是自己优先，而且没有纪律。 若是看到自己边上的人被冲垮了，第一反应不是围击，而是以自保为主地逃跑。 “若是我们装备足够的盔甲，正面集群冲锋，冲垮他们的士气。” “剩下的人，不就跑了？” 杨束这番解释和最后的结论瞬间震撼了耿舍。 他们几代人和匈奴攻防都有类似的感觉。 过去能够打败匈奴人建立雁门镇…… 其中要诀浓缩之后，似乎靠的也是杨束所言。 他根本没有来过雁门镇，更没见过匈奴，却能对匈奴分析得如此透彻…… “敢问杨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耿舍不禁忍不住追问。 “刚才我见耿燕带队和匈奴人厮杀，匈奴人没有带尸体回去，说明他们只顾自己。” “被打了几下就跑了，说明他们根本没有集群作战的意识。” 杨束说完，不仅是耿舍，连耿燕都受教了！ 小小一场战斗竟然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第二十三章 激将法 “不过……杨师，现在雁门镇没多少骑兵，也没多少可以作战的士兵。” 耿舍说了实话，“刚才全民皆兵也只是说说……” “兵不在多，能赢就行。” “我只要一千，剩下的人装样子就能赢。” 杨束缓缓开口，“不过赢了之后，我还需要耿将军放下仇恨。” “这是何意？” 耿舍微微皱眉，有几分不解。 “我负责把匈奴打服，而雁门镇要打开门来做生意。” 杨束开口道，“匈奴的问题不是赶尽杀绝就能解决的。” “若是那匈奴人肯做生意，我也愿意放下一些，只求雁门镇安定一些没有战火。” 耿舍叹了口气，“但……你可以说我，不一定能说服雁门镇的百姓。” 打了这么多年仗，一朝和睦，谁做得到？ “那就要看耿将军有多少威信了。” 杨束不紧不慢，抽出身上的剑，“若是有这等兵器，你觉得，可赢吗？” 耿舍双手捧着杨束手中的两尺半短剑，心中有股莫名的激动。 征战多年，他怎能认不出武器的好坏？ 这等精良的武器锋利耐用，实在是上品中的绝品啊！ “战后此剑赠予老将军，若是匈奴人还敢不老实，就用此剑告知在下。” 杨束收起剑十分严肃地开口。 跟匈奴人在外面正面决战，这是多少雁门镇人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杨师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若是能平了匈奴之患，我定当竭尽全力！” 耿舍激动之余，竟然起身再次跪下。 “耿爷爷你先起来，既然老师开口了，就已经会帮忙的！” 红霓也笑着扶起耿舍。 “杨师，可否带上末将一起？” 耿燕也跟着跪下，他想要在杨束身旁亲自见证这场稳定燕国北方的大战！ “凑齐一千匹马，所有刀剑都交上来，我会全部融了，装备这一整支千人骑兵。” 杨束开始安排，“事成之后，这样一千骑兵，我要带走一半，跟胡人交易，再多培养五百人不是难事。” “孙儿，你现在就去军营，把壮实的年轻人都给集中起来，任杨师挑选！” 耿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见玉如见人！” “是！” 带着激动的心情，耿燕立刻离开。 “不急于一时。” 杨束缓缓开口道，“雁门镇将士久战沙场，可以减少一些训练的时间，我先去搞一些兵器来。” “杨师，你拿着这个，雁门镇各处随意通行！” 耿舍又给了一块军中令牌，令牌一角写有耿舍二字。 “多谢更将军，红霓，走，做事了。” 接过令牌，杨束便带着红霓离开。 “老师，不是说要考察民情吗？” “现在这样不是就暴露了？” 红霓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这是在给你准备兵马。” “你想想，你分了大半兵权给大皇子，现在咱们又不在，大皇子会有什么想法？” 杨束解释道，“我给的陛下的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能够保全一段时间罢了。” 红霓顺着杨束的逻辑继续往下想，瞬间不寒而栗。 多年来，兵权在自己手上，大皇子不敢造次。 他并不是怕红霓，而是怕她手上的兵而已！ 这回有了兵，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我们赶紧回去救父皇啊！” 想到这儿，红霓瞬间紧张起来。 “你现在这么急，你就输了。” 杨束说着拍了拍红霓的肩膀，让她平复几分心情，“治国跟打仗，完全不一样，更凶险更需要你冷静。” 说到这儿，红霓深呼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后，恍然大悟，“这就是老师要五百骑兵的理由……” “考察是一方面，雁门镇如果能够跟匈奴做生意，两边修好，这才是考察的目的。” 见红霓冷静，杨束才继续解释，“考察整个燕国的情况，根据燕国的情况来制定法令和政策，而不是单纯地照搬秦国，这才是长远之计。” “而要让燕国稳定，除了朝中，就是这北方的匈奴问题。” 红霓微微点头，似乎悟到了什么。 她的心中也不自觉流出了几分暖意。 自从秦妙善路走窄了，让杨束绝望……他就开始全心全意帮自己…… 也许现在自己还不能完全取代秦妙善在她心中的地位，但…… 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成为杨束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现在我们要去军营。” “把所有的武器都收拢进来。” 红霓点点头，杨束一边说一边和她一同前往东边的军营。 随后是西边的军营。 有了耿舍的令牌他确实畅行无阻，而且这些士兵听到了杨束的大名，他们的心中更加多了几分激动。 杨束带着秦国铁骑揍遍六国，现在竟然能够帮燕国对付匈奴，那不是赢定了？ 带来的一百名士兵，倒是用上了，用来搬运这些粗糙且陈旧的兵器。 在西边的军营，杨束和耿燕碰上了。 “杨师，听到是您要带兵，大家都很激动。” 耿燕激动地开口，指了指身后的一千人。 “他们都是正值壮年，愿意和杨师一同出生入死！” 这支燕军常年在北境雁门，对于杨束的事多是听说，并没有打生打死的仇怨。 不过杨束却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只见他走上前去，“父母健在者后退一步。” 举着令牌杨束严肃命令，“无家室者后退一步！” 这一千人中又不少人往后退了一步。 “孩儿不满三岁者后退一步！” 剩下站着的，不过寥寥数十人。 “对活着还有牵挂的，后退一步！” 说完这句话，除了耿燕和三名士兵，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 “好，你们三人，之后随我与匈奴一战！” 听到这话，在后面的士兵看傻了，三人怎么打匈奴？ “杨大人，我们生是雁门的人死是雁门的鬼，绝无牵挂！” 后面的士兵嚷嚷起来。 “父母健在，你便身死那是不孝，不顾家室何以顾天下？” “还有牵挂，我就不会让你们送死。” 杨束这番话激励着所有人。 “杨大人，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些雁门的兵！” 杨束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可不会真的傻呆呆带着三人去冲匈奴。 第二十四章 大炼铁 杨束的目的就是要激起这些人的血性。 久经沙场必然是足够的战斗经验，这点杨束可以放心。 “那好，你们随我一同杀匈奴。” “但你们要记住，这场仗，不要想着回来。” 杨束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所有的士兵，都重新回到了队列中，整整一千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的状态都坚毅不少。 或许过去他们因为匈奴袭击变少，安逸起来，可经过杨束这番激励，所有人都充满着战斗的血性。 “你们骑术如何？” 杨束接着问道。 “杨大人，这些人也都是自幼练习，骑术应当不在匈奴之下。” “齐头并进，在马上保持队形，做得到吗？” 杨束继续问。 “做得到！” 一千人的声音竟然喊出一万人的气势。 “耿燕，你把所有的好马留给这一千人，剩下兵器我会去处理的，借铁匠铺一用。” 这么一说，杨束就带着红霓，和一同前来的一百士兵来到铁匠铺。 第一件事就是改造火炉。 这回，杨束不遗余力将简易高炉的制作方法告诉了红霓，也告诉了本地的铁匠。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铁匠们听了杨束的指导受益匪浅，干活也更加卖力。 短短三天改造了铁匠铺中所有的炉子。 随后便是将收来的兵器融了。 针对匈奴，杨束选择了一种带着倒钩的矛头制作长矛。 快速冲锋之下，侧面带着倒钩的矛头有更大的威力。 除了兵器他自己做以外，甲胄则是指导铁匠用剩余的铁和铜进行制作。 每一片铁甲都会用比较细的铁线串联。 头盔之外还有一个面具，用来保护面部。 这样精良的装备，很快就让那些粗糙的兵器不够用了。 刀剑长枪都给用光了。 这才勉强造出三百套。 “老师，旧的兵器都融完了！” 红霓是第一个发现铁不够的人，因为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做兵器甲胄。 “还有铁吗？” 杨束眉头微皱问向铁匠们。 “有还是有，但全都是矿石。” 其中几个老铁匠开口道，“炼制起来恐怕很麻烦。” “用高炉试试速度应该会更快。” 杨束没有办法，只能开始炼铁。 好在高炉的温度够高，炼铁的速度还是能够接受。 就在杨束在雁门镇炼铁备战的时候，徐威则是一路潜藏重新“逃”回了燕国。 一路风餐露宿辗转到燕国，他已经灰头土脸，完全没人认出这就是半个多月之前被赶走的徐使者。 用了一些银两买通侍卫之后，他再次见到了大皇子。 “你是何人？” “如此邋遢不堪，还想来见我？” 蓟京北边一处隐秘的房中，大皇子并没有认出邋遢模样的徐威。 “是我，徐威。” 他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开口。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落魄东西。” “怎么，回不去秦国，在我这大燕做乞丐了？” 大皇子笑话道。 “我当然回了秦国，只不过嘛……有那杨束的干扰，我被降罪罢了。” 徐威故意提及杨束，就是要让大皇子清楚，他们两个有共同的敌人。 杨束。 “别跟我提这东西，人走了还不得安生！” 听到杨束二字，大皇子瞬间变色，脸上是愤怒，眼中是杀意。 细致的徐威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他走了？去哪里了？” 他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回来，杨束竟然不在蓟京？ 那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到时候搅得蓟京天翻地覆，燕国国破家亡都是轻轻松松！ “谁知道，他说自己要去丈量燕国土地，然后跑了。” “走之前还恶心我一下！” 大皇子说着，就将杨束的所作所为，像是发泄一般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殿下，既然你手里有了兵，而且杨束和六公主殿下都不在。” “难道不应该是独揽大权吗？” 徐威反问道，“反正将来你也是要继承大统的人。” “我倒是想，可父皇不准啊，几个弟弟都虎视眈眈的！” “我甚至连从国库拿点钱做事都做不到！” 大皇子正好将近期心中的不快，全都说给徐威听。 三十万两白银交出来之后，他已经得罪了其他皇子的人，甚至自己势力的大臣都有些不乐意。 若不是做了一些未来的许诺，恐怕他手下这些大臣都要跑到别的皇子这儿。 “这就对了。” “你猜到底是谁，把杨束给从秦国抓到牢房去的？” 徐威乘势而上，“我家主子，把杨束斗得只能进牢房远遁燕国，你觉得，我和我家主子够不够帮你？” “你家主子？” “秦国还能有谁？” “不就是那秦妙善吗？” 大皇子缓缓抬起头，盯着徐威。 “不不不，没有杨束，秦妙善屁都不是。” “说起来，女帝毕竟是女帝，总归要一个男人的。” 徐威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的主子，会控制住秦妙善，若是殿下能够拿下皇位，到时候燕秦合力，不就横扫天下了？” “哼，你说得容易，要是你能办到，至于这副狼狈样子吗？” 大皇子确实对徐威的提议有几分心动，但看着徐威这不靠谱的样子，实在难以相信。 “我这是无奈，若是明目张胆进来，怎能蒙混过关一路见到殿下呢？” 徐威解释道，“我家主子既然能斗走了杨束，那也能扶起殿下您。” 这时候的大皇子，对徐威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他口中那个主子产生了兴趣。 既然有能力逼走杨束，那么他应该也能在燕国帮自己再次逼走杨束。 到时候拥有了兵权的自己，在燕国可就畅行无阻。 即便父皇立其他人为帝，他都能抢了这皇位！ “好，既然如此，那你先去我府上休息一番，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认出来，你还是好好便装一下。” 有了那些思索，大皇子脸上露出笑容。 “等到时间合适，我想跟你的主子见一面，好好商议一下咱们燕秦两国的未来。” “多谢大皇子赏识！” “若是时机已到，我定会带主子亲自觐见殿下！” 第二十五章 先礼后兵 看到大皇子这副态度，徐威高兴得不行。 现在杨束不在蓟京，只要控制好大皇子，帮助他夺权。 那么到时候燕国就是傀儡，甚至是和楚国魏国那些单纯畏惧杨束的国家相比，更好控制的傀儡！ 而大皇子还以为，自己掌握了局势。 …… 此时燕国的北方，雁门镇。 杨束几乎耗费了整个雁门镇大部分的铁矿库存，还融掉了所有士兵的刀剑，终于打造出了一支一千人的铁骑队伍。 当耿舍走出家门，看到西边军营中，银光闪闪的马匹，一时间心动不已。 “这马……” 耿舍上前摸了摸这些马。 披着锃亮盔甲的马，显得威武无比。 “爷爷！” 耿燕穿着盔甲跑出来，他从来没有穿过如此精良的盔甲。 重量适中，要害部位也保护得相当好，更重要的是面具的设计，能够让士兵头部中箭的受伤几率更小。 “杨师，老臣记得，大秦的铁骑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耿舍走到杨束身边，一脸激动地问道。 他感觉这样的骑兵，甚至超过了大秦的铁骑！ “铁骑设计成什么样，需要看他的作用和面对的敌人。” “若是盔甲不精良，面对精通骑射的匈奴，可不容易。” 杨束解释道，“不过，这也耗费了整个雁门镇大部分的铁矿和铜矿，望耿将军谅解。” “无妨，杨师今日就要出征？” 耿舍一摆手，随后缓缓问道。 “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杨束说着看向身边穿着盔甲的千人战团，带盾，带长矛，带剑。 加上盔甲精良，面对匈奴的箭雨，几乎不怕。 即便受伤也不会伤到多少要害部位。 只是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这点对于久经沙场甚至精通骑术的士兵不难，他们已经进行了好几天。 “还有什么需要老臣做的，杨师但说无妨。”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支千人骑兵，能有多强！ 但就他而言，这么一支骑兵，将匈奴赶尽杀绝都不为过！ “现在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像样的箭只，我希望，当我们出征之后，所有的士兵都要拿起弓箭在城墙巡逻。” “只需要装样子让匈奴觉得，雁门镇早已做好了万全的防御即可。” 听了杨束的话，除了多谋而近妖这句评价，耿舍想不出什么别的话。 一方面精锐冲击，另一方面，摆好疑兵唱一出空城计，又能让匈奴人断了进攻的念头…… 这些都超出了耿舍，甚至是整个雁门镇所有将士的认知范围。 百战百胜的杨束，果真名不虚传！ 在士兵训练、雁门镇百姓动员起来摆空城计的时候。 杨束和红霓则是披上一身毛皮衣服，一路向北而出。 “老师，我们要去干什么？” 马上，红霓问道，“若是要探查匈奴的情况，派出探子即可。” “莫非老师想要去见见匈奴人？” 听到这话，杨束微微点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见见匈奴人多了解一些。” 杨束解释道，“我们俩正好。” “老师，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红霓想了想立刻追问。 “没错，我想验证一件事。” “不过在有把握之前，我想先放在心里。” 杨束随后又夸赞了一句，便不多话。 他想要证明一下这个匈奴，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匈奴一样。 现在是夏天，理论上是游牧民族带着家眷牧畜南下吃草的季节。 那么他们的马经过冬天的挨饿，春天稍稍吃一点草，应该没有多少精神。 这也是他马上提出要向北，对抗匈奴最关键的原因。 若是等到秋天，匈奴的马吃饱了，他们南下再袭击，就凭现在雁门镇这些兵马根本打不过。 说白了就是打了一个交错，趁他虚要他命！ 随着二人向北一路骑去，他们在一些鲜有的山川边上，看到了牛羊，随即扫视到了游牧民族才有的帐篷。 牛羊马都在吃草。 还有一些匈奴人骑着马在附近打猎。 “什么人？” 随着杨束和红霓靠近，一队匈奴骑兵发现了他们。 因为杨束穿着中原人的鞋子，所以即便身披毛皮大衣，那些匈奴人也认出来他是中原人。 过去的朝代，匈奴和中原王朝多有通婚，所以一些匈奴人会讲他们的话。 “我是燕国使臣，希望见一见你们的大汗陛下。” 杨束不慌不忙开口道，身后的红霓则是不断地在扯杨束的衣服，想让他逃跑。 “燕国？” “请吧。” 这队匈奴人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仗着这是他们的大本营，便将杨束请进去。 “客人来了，你们都出去。” 在杨束进去的时候，听到了这句匈奴话。 其实匈奴话和突厥话、蒙古语都有些近似。 好巧不巧，杨束穿越前正好突然有兴趣看了一些。 所以大致可以听懂一两句。 “请问，你是什么人？” 正坐中间，一名身穿华丽皮衣的山羊胡男子看向杨束缓缓问道。 “杨束，燕国使臣。” “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 身陷敌营，杨束毫无畏惧，淡淡开口。 “我的祖母也是燕国人。” “我是捷利部落的可汗帖木儿。” 帖木儿缓缓开口道，“不知道燕国使臣想来干什么。”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 “我们燕国，即将对你们匈奴人宣战。” 杨束话音未落，周围这些雄壮的匈奴人立刻拔出了弯刀。 “宣战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但是如果你要宣战，我会禀告天可汗陛下。” 帖木儿不紧不慢，“我知道中原有一个传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可以放你们走。” “哈哈哈哈。” 杨束放声大笑起来，“你们都已经被我包围了，选择权在我。” 见到如此放肆之人，营帐中所有的匈奴人都怒不可遏，但帖木儿除外。 “如果我一声令下，你就要死在这儿了。” “难道你不怕吗？” 他一脸淡定，看向杨束，实在摸不清楚这个男人想过来干什么。 “你大可以试试，但我不希望你的手下死了。” 如此狂傲的话，说得帖木儿也有些坐不住了。 却见杨束连带着剑鞘将剑掏出，现场瞬间剑拔弩张。 第二十六章 一个约定 还未等这些匈奴大汉进攻，却见着杨束闪转腾挪，身后的红霓也手脚并用。 凌厉的“啪啪啪”几声，全场人的刀落在地上。 而在刀后面的，是那些捂着手的匈奴大汉。 “刚才我若是拔剑，你们全都已经是死人了。” 听到这话，帖木儿背后一凉。 这一男一女就能控制住这数十人，来者不善…… 此人甚是狂傲，可他确实有这种狂傲的实力！ “你若是要宣战，我会和天可汗陛下说的，现在请回吧。” 帖木儿有几分不耐烦地摆手，却见杨束毫无离开的意思。 “其实我们燕国没有想宣战，只是想跟你们所有匈奴人做一个约定。” 杨束开始将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 “我们燕国出一千骑兵，你们出多少人无所谓。” “雁门镇阵前一战，若是燕国赢了，我们要和你们做生意，你们给我们羊毛羊奶牛奶，相应地我们会为你们培养草场，交换燕国特产。” “就这？” “还有呢？” 帖木儿不相信赢了的条件竟然是做生意？ “你们十年内，不可再有任何袭扰燕国边境的行为。” “若是你们输了呢？” 帖木儿微微点头，作为输家这倒是合理。 “若是我们输了，雁门镇城门大开，你们可以随意南下，别说燕国，只要你有本事，秦楚赵魏韩齐你随便进攻。” 杨束的脸上十分严肃，“如果你们的陛下同意，三日后，派一骑兵举蓝旗前来，这代表你们同意进行决战。” “你们燕国就出一千骑兵？” 帖木儿不相信，多少年来燕国的士兵都龟缩在雁门镇内，怎么有胆子打出来？ 怎么可能只有一千骑兵？ 燕国疯了？ 但来人是燕国使臣，他也只能相信。 “此事我会尽快上报，就我来说，即便不打仗，我们也可以做一些生意。” 帖木儿缓缓开口道，“不过其他的部落可能不会同意。” “那我这回就是要帮你，把其他的部落给打服了。” 说罢杨束再次大笑，坦然离开这匈奴营帐中。 “老师你疯了？” “我们只有一千，怎么能让他们随便出入？” 骑上马离开的时候，红霓可急死了，“还把人数告诉他们了……” 她十分担心杨束。 “红霓，我一直叫你，以正合，以奇胜。” “你只记得以奇胜，却经常把以正合给忘得一干二净。” 杨束解释道，“因为以正合，才能以奇胜。” 听到此话，红霓若有所思，想到刚才来的时候这些话，似乎有所悟。 “老师，刚才在匈奴大营，虽然牛马都在吃草，但似乎马不太壮实。” “老师要证明的是这点吗？” 却见杨束点头，“这是其一。” “剩下的，回去告诉你。” 骑上马，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红霓一愣，这是老师这么多时间以来，第一次笑出来！ 她知道，只要老师笑了，这事一定成！ 由此，她也放下了心。 晚上在野外休息之后，第二天中午，他们赶回了雁门关。 “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好了，剩下就看匈奴的反应了。” 回到耿家休息，杨束将在匈奴大营里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杨师，老臣知道有些话会冒犯，但……” “杨师糊涂啊！” 耿舍眉头紧皱紧张得要死，“若是将匈奴大军都引来，那雁门镇可就保不住了！” “有合约在，怕什么？” “我正愁找不到这些匈奴骑兵，才出此计引他们出来。” 杨束缓缓道来，“否则，大军找半天对手，人困马乏如何作战？” “我亲自带兵，难道耿将军还有什么担忧？” 他反问一句。 先礼后兵，礼貌是到了，当然要给那些匈奴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好，老臣就陪杨师赌一把！” 话都出口了，覆水难收，耿舍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孙儿，你好好跟着杨师，若是你们败了，爷爷绝不苟活！” 他深呼吸了几口，壮着胆子开口。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在跟小规模的匈奴作战，谁也没见过大规模的匈奴骑兵是个什么样。 有这种“不平等合约”在，杨束这次要面对的，可是匈奴的主力大军！ 听到这儿，红霓才明白，老师没有错。 与其在北边找半天，不如让他们主动冲出来。 加上之前老师所讲匈奴骑兵的弱点，一千骑兵的猛烈冲锋确实有胜算。 只要打败即可，又不是要赶尽杀绝。 这更像是一个搏命的比赛，而不是正规的战争。 想到这儿，红霓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还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犹豫之际，她来到了杨束的房间。 “老师，我实在担心……” 关上门，她立即开口。 她知道知己知彼胜算很大，况且自己和老师都上场。 可毕竟面对的匈奴大军是个未知数…… 作为带头冲锋的杨束，红霓还是有几分担心他的安危。 “论打仗，为师什么时候输过？” 杨束转身安慰道，却没想到红霓直接扑上来，抱住杨束。 “老师，我还是有些担心你。” “当年你跟为师打仗的时候，难道就没怕过吗？” 他小声安慰道。 “面对未知的敌人，那就去了解，若是了解足够，未知变成已知，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杨束继续安慰，可没安慰到点上。 她担心的是杨束的安全，而不是怕打不赢。 “要不这一战，你留在军营里。” “好好休息，看为师怎么打。” 杨束误会了红霓。 只觉得任何带着害怕情绪的人上战场，都会导致军心不稳。 “不！” 红霓嘴里这么说，心中却蹦出意思欣喜。 老师关心我了，老师心里有我！ “那我看你明天之后的状态，若还是如此恐惧，那就恕我实在不能带你上战场了。” 说罢，杨束缓缓脱开身，“好好休息。” “老师，我没事。” 红霓露出了笑容，既然老师都如此，师徒一起上阵，一定没问题！ 三天后，匈奴穿着的一个骑兵举着蓝色的旗帜，一路飞奔而来。 他看到的是严阵以待的雁门镇，数百弓箭手都在城头时刻准备放箭。 似乎在防备匈奴不讲道义提前进攻。 “天可汗陛下有话带到，请燕国使臣出面！” 举着蓝旗的匈奴骑兵为表诚意，下马喊话。 杨束身穿盔甲，带着士兵缓缓走了出来。 “天可汗说了，我们匈奴出二十万骑兵，对抗燕国骑兵。” “如果有意见，那合约作废！” 匈奴人就像是捧读一样将话说完。 “告诉你们天可汗，燕国接受。” “另外，若是你们输了，别急着跑，得留下来好好谈谈。” 杨束霸气回应，不失一丝风度。 第二十七章 白马骑 “哼，真是不要脸。” 一旁的耿舍冷笑一声，“我方一千，他们竟然出了二十万。” “这倒是不亏狠赚的生意。” 耿燕开口道，“即便是输了，我们还能说他们人多势众胜之不武，若是赢了……” 突然，他愣住了。 赢了，那匈奴可就永远抬不起头了。 二十万大军被一千人给冲烂了，这…… 不羞愧自杀都已经是脸皮够厚的了！ “杨师，难道这就是你的计策吗？” 耿舍也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合约，而是展示力量。 一千骑兵足以破你匈奴几十万雄兵。 你若是再敢进犯，那就赶尽杀绝！ “问题就在于怎么赢了。” “杨师若是你没有把握，老臣可以带领全镇百姓一同出击。” 耿舍既然以命相陪，那就要倾尽所有。 “一千足矣，甚至还多了。” 杨束安慰道。 “耿爷爷，不要怕，今日一战，我们势在必得！” 红霓立刻补上，不仅冲锋的军队心绪要稳，后方这些人也得要有足够的信心！ 而在对面的匈奴大营中，天可汗窝阔台正放肆大笑。 “没想到一千对二十万这种离谱的对阵，对面都能答应？” “各位，这一战，一定要尽心尽力，待我大军冲破雁门镇，到那中原区搅一搅！” 大营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仿佛他们已经赢定了。 十天后，二十万匈奴骑兵应邀而来，浩浩荡荡排在雁门镇外十里处。 从雁门镇北方城墙上看去，对方黑压压的一片。 压根分不清那是人还是风暴。 当即有些守城的百姓就怂了。 他们从未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匈奴骑兵。 不过在西边的军营，一千骑兵正在狂呼。 “各位，今天一战，事关燕国兴亡。” “我手上有一个铜钱，上面有字，也有花，若是花朝上，那代表上天让我们今天必胜。” “若是字，我们大败而归！” 说罢，杨束将铜钱抛向空中，落在地上的时候，花朝上，字朝下。 今天必胜。 当然，他只是一个小把戏。 两面都是花，怎有不胜之理？ 不过这一番预测之后，参加战斗的千人骑兵全都士气旺盛。 仿佛不吃掉几个匈奴人都不够饱！ 见着军中情况，耿舍老泪纵横，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自己手下这些兵，能够有如此狂呼酣战的状态。 哪怕只有这一千人。 “出发！” 杨束戴上头盔，骑上马。 红霓和耿燕上马紧随其后。 全军一千骑兵，也浩浩荡荡冲出关口。 正好是东方日出，对面的匈奴骑兵，见着一群骑兵银光闪闪的骑兵冲关口出来，倒是有了几分紧张。 “这是什么白马？” 这种白马，他们匈奴还没有呢！ “给我上，歼灭这微不足道的以前骑兵！” 随着一声令下，匈奴骑兵也跟着发起冲锋。 一边冲，他们的手上放箭的动作可一点没停。 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杨束丝毫不慌，“举盾，保持队形！” 他在最前面，俯下身子，举起小圆盾保护住身体重要部位 身后的骑兵也全部效仿，在举盾防御的时候，也不忘了保证三角形的队形。 整一千骑兵，仿佛一支箭头冲向迎面而来的匈奴骑兵。 护甲精良，加上盾牌，减少了在冲锋过程中的损失。 只有数十骑兵在冲锋过程中被箭射中要害，人仰马翻，剩下的人继续保持队形朝着匈奴大军冲去。 只要没有射中要害部位，哪怕是盾变刺猬，身上卡住多支箭，他们依然在冲锋。 面对这么一支不要命的骑兵，匈奴骑兵的前排有些慌了。 有些人甚至呆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群银光闪闪的骑兵冲过来。 在距离匈奴骑兵不到一里地距离的时候，杨束怒吼一声。 “架矛！” 极快的速度，加上架起的长矛…… 第一波正面冲锋，匈奴骑兵被这种骑枪冲刺战术给打懵了。 而在接近之后，匈奴人才明白。 这并不是什么白马，而是披着盔甲的马！ 在盔甲的保护下，不少马已经成刺猬可依然能够冲锋。 由于是马战，相互冲锋并不会让速度减慢多少。 杨束就这么带头一路猛冲，朝着大军背后匈奴首领观战的大营而去。 看到这情形，窝阔台慌了。 一千骑兵这么能打？ 尽管有不少损失，但队形没有乱，士气没有乱。 冲到敌阵末端，一千骑兵剩下七百。 在窝阔台高台面前，杨束举起长矛朝着窝阔台的宝座射去。 此举吓得窝阔台直接逃开了宝座。 他定下心神才发现，这一矛本来就是射偏的！ “掉头，再冲！” 威慑之后，杨束又喊一声，提着刚才冲锋中死去士兵的长矛，再次冲进去在匈奴骑兵中乱搅。 人多的劣势，瞬间出现。 一人害怕就有第二人，就有第三人。 匈奴骑兵一个个为了自保，躲开冲锋，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七百多燕国骑兵追着十几万匈奴骑兵跑。 那些匈奴骑兵见着窝阔台没有在宝座上，以为他已经跑了，士气进一步崩溃。 到这一刻，窝阔台知道自己输了。 二十万匈奴骑兵被一千不到的燕国骑兵追着杀，何等耻辱？ “呜！” 号角声响起，这是匈奴军撤退的信号。 所有的匈奴骑兵全部撤退到了窝阔台的高台之后，而杨束也不再追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支骑兵被匈奴人称为白马骑。 白马非白，而是马身上的白色甲胄。 未来几百年，白马骑成了匈奴人的梦魇。 只要听到白马骑三字，可能都会让匈奴人颤抖几分。 止匈奴小儿夜啼效果绝佳。 一战过后，窝阔台带着他手下几王，还有几个部落的小可汗放下武器走到战场中央。 杨束也下令收起武器，自己下马走了过去。 “你和你的军队，赢了。” 窝阔台缓缓开口道，身上还有几分颤抖，“我们会遵照约定，十年不进犯。” “还有做生意。”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杨束缓缓开口道，“我们燕国给你准备南边的草场，让你们可以放牧，你们也可以和我们交换一些必需品。” “我们想要你的羊毛牛奶。” 他继续开口。 “这都可以，我回去就会下令。” 窝阔台微微点头。 赢了却不肆虐，甚至还在关心匈奴这边的生计…… 眼前这位将军，绝对是他见过最英明的燕国将领。 第二十八章 消息不要放出去 “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将军？” 窝阔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 “杨束。” “你只要记住，我们爱好和平，但绝不害怕战争。” 杨束缓缓开口道，“朋友前来，我们欢迎，但若是还有战争的心思，就记住今天之战。” “正式的话，说到这儿，各位不如来雁门镇坐坐。” “我当给为以异国使者的身份款待。” 杨束说罢，窝阔台让几位王先行回去，留下了通知消息的帖木儿与他一同前往。 所有骑兵都下马，负责打扫战场，收起他们士兵的尸首。 而杨束带着红霓、耿燕和窝阔台进入雁门镇。 脱掉盔甲，杨束身上只有三处擦伤。 这让窝阔台惊讶不已。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记得你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位。” 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窝阔台问道。 “和盔甲配合得好，就能避开来不少箭。” “我这支队伍，还缺乏训练。” 杨束淡淡回答道，似乎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些就是在暗示窝阔台，只要再训练，一千骑兵他们赶尽杀绝也不在话下。 听到这儿，窝阔台咽了口唾沫，燕国边境竟然会有如此将领。 耿燕总有千万问题，但也清楚，在这一刻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天可汗陛下，请！” 军营中，已经摆起宴席，老将耿舍也在其中。 雁门镇内部当然不能给他看。 不然他就能知道，其实雁门镇里面已经没有铁矿，甚至连一支铁箭头的箭都造不出来。 宴席之上，耿舍举起酒杯缓缓开口。 “可汗陛下，老臣是暂时守卫雁门镇的管代将领，虽然匈奴败了，但我们两国还是能够修好相互通商。” “可能百姓有些仇恨，未来我会让士兵给你准备草场。” 他补充道。 “相应的，我们需要羊毛牛奶和一些马匹。” 杨束缓缓开口道，“这是一笔交易，对可汗陛下应该划算。” “这件事我会命令下去，除了草场，我还想和雁门镇有一些交易，你们这些酒菜，我也想带回去一些。” 窝阔台微微点头。 他作为战败者，还能有话说。 就已经是战胜者绝对的仁慈。 也正是这份仁慈，才能让他们相互可以通商。 “不如这样，在雁门镇北边，额外建立一个贸易站，所以匈奴人和燕国人都可以在此交易，若有不公会有军队出面解决。” “随后，在贸易站内，设立使馆，以便长期联系。” 杨束说罢，窝阔台更加欣赏此人的智慧。 若是他匈奴也有这等智勇双全的猛士，那该多好？ 杨束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有利于燕国和匈奴相互和睦。 因此窝阔台带着敬意，签下了合约。 一式两份，其中一份，他带着回到了匈奴。 这在雁门镇百姓来说，那就是匈奴首领拱手来降！ 这些百姓没见过，甚至是几百年来世世代代都没见过的场景，让他们给见到了！ 全城百姓都疯狂了，他们相互庆祝欢声笑语。 “真是几百年头一遭。” 城墙上，看着窝阔台二人骑马远去的身影，耿舍缓缓开口看向一旁的杨束。 这都是他的功劳。 “北方的骑兵本来就不弱。” “只是没有找到匈奴的弱点，还有国力孱弱罢了。” 杨束缓缓开口，微微松了口气。 “老师，我总算明白了这两句的道理。” 尽管红霓的脸颊有擦伤，但其他地方几乎完好无损。 杨束这次算是亲身示范，如何面对未知的敌人。 她也一如既往学得快。 “以正合，以奇胜不一定是用什么计谋。” “当你足够强大，一切计谋都会无用。” 杨束说着，用手轻抚红霓的脸颊，引得红霓的脸颊微微红润，都分不清是伤口还是害羞。 “奇最大的核心，就是信息差。” “你说此战若是窝阔台知道我的骑兵带重甲，他会如何应对？” 这话说完，不仅红霓，连一旁的耿燕都有所领悟。 看着远方大漠一片的风光和漫天繁星，众人在城墙上稍稍聊了一会。 “对了，耿老将军，这件事不要半年内不要宣扬出去，闷起头来做生意。” “蓟京也不要报。” 离开前，杨束缓缓开口。 “按照约定，我会带走一部分的骑兵，鉴于有所损伤，我带两百走。” “说好五百，就五百！” 耿舍哪有什么奢求。 经过如此一战，杨束的骑兵，哪怕有十个都已经能够让匈奴吓破胆。 “两百，边疆最好还是要有足够的力量。” 杨束开口道，“剩下五百驻守。” 见他如此坚持，耿舍也就点头。 “那老臣还有一个要求，带我这孙儿出去见见世面。” 耿舍说着看向自己的孙子耿燕。 “他有将才，但我带走之后，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 “边疆不能没有人看着。” 杨束点头道，“我估计过几天就要离开，剩下的事情，耿老将军和其他人多加注意，千万不要主动招惹，眼下的燕国需要稳定的环境。” 说罢，他带着红霓回了房间。 房间里，杨束这才开始给红霓复盘。 “今天这仗，算是我给你的实战演示。” “你觉得，我开始用计谋是从什么时候？” 杨束缓缓问道。 “依照我看，那应该是从老师说，要一除后患开始吧？” 红霓即答，杨束微微点头这个徒弟，领兵打仗已经学得很不错。 “随后又去匈奴营中确认了，他们的马匹确实不够壮实。” “没错，这个细节是决定胜利的重要因素。” 杨束开始复盘，“配合匈奴人的弱点，这个细节足以致命。” 首先要让耿舍有信心，让他能够舍命陪君子。 接着一千人选拔的时候，杨束故意让那些有家人牵挂的人后退，就是要激起他们战斗的血性。 然后，才是去匈奴大营一招抛砖引玉。 最后自然就是利用骑兵，又打了一场漂亮仗。 “所以寻常人能看到的，只是我打赢了，但看不到我到底做了多少事。” 讲解复盘之后，杨束解释道。 “这些事，我只跟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徒弟。” 听到这话，红霓心花怒放，不过她还是压住喜悦略显矜持。 “弟子一定谨记于心！” 她微微一笑，“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招兵买马。” “你送出去多少人，就要招来多少人。” 杨束解释道。 “可……皇兄不一定会开战吧？” 红霓微微摇头，虽然大皇子所做之事，已经刷新她的认知。 可她还是不信。 杨束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红霓虽然已经精通打仗和兵法，她对于治国和权斗还是一无所知。 “这叫预防万一。” “而且招兵买马并不是单纯的花钱。” 杨束解释道，“我们还要解决燕国的问题。” 第二十九章 启程，回蓟京 蓟京一隅偏安根本不够。 若是要燕国安。 这半年，就要扫清地方上所有的不公，收拢民心。 同时杨束也能真正看看燕国的情况，也让红霓能够得到各地的民心。 否则，红霓这个燕国女帝，可坐不稳。 这些话，他都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为了避免过去的错误，他要教会红霓如何做一个皇帝。 而不是当一个保姆，在一旁帮她把什么事都做了！ “燕国不是特别大，我们留的时间也不必很长。” “一路暗访，留下好名声。” 杨束开口道，“帮他们解决了困难，自然会有义士想要投靠。” “如果不靠百姓，任何帝王都坐不稳那个位置。” 他继续教学，“你的伤，我明天给你做一些药，十日之内就会好。” 说完这些，红霓回房。 杨束靠在床上，深呼一口气。 这场，他确实有几分赌的成分。 他赌这儿的匈奴，和他所熟知的匈奴是一副德行。 赌对了。 第二天，杨束带着脱下盔甲的骑兵两百人离开。 离开前，他将身上的两尺半短剑交给了耿舍，随后自己又打了一把常规的三尺剑。 耿燕驾车，杨束和红霓在车内，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虽说耿舍答应这些事情，不会报到蓟京朝上，但他可以暗中派人将这些事情密送到燕帝手上。 当然带走的两百人中，耿舍也暗中派了他的人，负责持续送密报。 杨束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他觉得只要不明目张胆报到朝上让大皇子起戒心，那就足够。 在杨束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的城市时候，燕帝已经从密报上得知雁门镇发生的事情。 “好家伙，百年都没解决的匈奴问题，被你几天解决了？” “一千骑兵狂屠匈奴二十万，真是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燕帝躲在寝宫里看着密报偷着乐，不知不觉燕国北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看完密报他就将纸张扔到香炉中焚烧。 “陛下，大皇子求见。” 听到这话，燕帝立刻正襟危坐，宣大皇子进来。 “父皇，河东发了水患，儿臣正在命百官筹集银两。” 大皇子装作一副勤政的样子开口道，“不知父皇有何要求？” 他这是试探。 在没有燕帝的允许下，他擅自让百官筹款赈灾。 若是燕帝默认，那就代表，他可以有更大的动作。 燕帝哪能看不破大皇子这点小伎俩？ “也好，朕年事已高，有些事情，还得你们年轻人来。”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 “对了其他几位皇子也通知一下，让他们也准备一些善款赈济百姓。” “儿臣遵旨。” 大皇子微微点头，随后退下，心里却是高兴万分。 试探成功了！ 回去他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徐威。 “你的办法确实不错。” 大皇子还没得意多久，却见徐威眉头微皱。 “不错什么，燕帝说要通知其他的皇子。” “摆明了让你们内讧。” 徐威缓缓开口道，“你未经允许先做了事情，就在暗示，你可以决定燕国命运，其他皇子甘心吗？” “他们手上没有兵权，能奈我何？” 大皇子依然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的兵，能听话吗？” 徐威一句话点破，“分出来的一半兵权，这些都是红霓的兵，你不做任何的改变，指望用得动？” “不过是狐假虎威。” “你！” 听到这话大皇子瞬间暴起，可细细一想徐威说得没错。 若是这些兵不改改，到时候争夺起来，自己等于没有兵权！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他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 “换将，训练。” “把所有的将领都换成你自己的人。” 徐威开口道，“正好河东水患，你就派兵去辅助，也让这些兵知道，你是善待黎民百姓的明君！” 这些话其实都不是徐威原创。 当年杨束在秦国，就是这么一步步做过来的。 有例子在前，他还能不知道怎么做？ “不错，不错。” 大皇子连连称赞，没想到这个徐威能够有如此智谋。 看来未来帝位之争，他可有希望了！ 小小红霓，叛贼杨束，不值一提！ 之后的日子里，大皇子装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 但筹款等一系列的事情中，他依然在中饱私囊，吞了不少钱，还拉拢了朝中不少势力。 随后他参考徐威的意见，换掉了自己兵权掌握范围内的各种将领。 而杨束则是带着红霓耿燕周游各地，帮助当地百姓，削弱豪绅，从而获得了不少名声。 随着名声而来的，自然是“义兵”。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大皇子看似早朝中站稳脚跟，但这是用钱和权还有压迫换来的。 尽管看起来他确实展现出一些治理的能力，但是朝中还是有一小撮人不满。 可杨束用这半年时间确实干了大事。 平定北方匈奴只是其一，随后东方和西方各个城镇，甚至村子里都有杨束和红霓大军帮忙的事情。 只是碍于事情很小，根本没有传到朝廷。 只有燕帝一人看着密报乐呵。 “玩弄权术，大儿子倒是已经有些长进，可做皇帝，还是红霓。” 独处之时，燕帝缓缓开口。 这半年来的装病和放下权力，制衡各个皇子之后看下来。 他心中已经决定了皇帝的人选。 既然秦国能有女帝，为何燕国不行？ 只是这些想法，依然还不能说出来。 此刻，周游燕国一圈的杨束和红霓，已经在回蓟京的路上。 从雁门镇出发的三百人，这么一圈下来，竟然扩充到了三千人。 虽然不是什么人多势众，但这些人都是绝对忠诚于杨束和红霓。 相比放箭呐喊对得起饷银的士兵。 这些人的战斗力，顶得上几万人！ “这半年，大皇子应该也做了不少事，记得见机行事。” “这些兵马，可以暂时暗伏于镜湖山庄，以备不时之需。” 马车上杨束教导道，“权术之战，你没有学多少，凡事以小心为主。” “老师，这半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无论最后成不成，我永远是你的弟子。” 经过了这半年的历练，红霓脸上虽还有稚气，可眼神却坚毅很多。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说着她嘴角微微翘起。 可能老师心里还有秦妙善，但现在她和老师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第三十章 将星归附 “杨师，我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不过我也不奢望得到什么重用。” “能够在杨师身边，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驾车的耿燕也如此开口。 尽管杨束没有正式在朝中任职，但是在这一轮周游之下，已经改善了不少燕国的民生状况。 更重要的是，燕国百姓知道，杨束是真心实意来到燕国改善情况的。 百姓们也知道了杨束徒弟红霓，并不是一个被老师“保送”公主。 而是真真切切帮助百姓做事的公主。 “回蓟京以后，我要教你的，是最后一件事。” “治国领兵，你全都可以出师，能堪大用。” 杨束缓缓开口道，“最后一件事，就是权术。” “老师，我不想学权术。” “那些勾心斗角我看着就烦！” 红霓拒绝道，“治国大义，领兵要法，这些就够了！” “若是手底下那些贪官污吏捉弄于你，你该怎么办？” 杨束一句话，红霓便无言以对。 “重要的不是权术学不学，而是怎么用。” “这一路上不是听到过吗？” 他继续开口，“贪官耍奸，清官更要奸，不然怎么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 “老师，我知道了。” 红霓知道，杨束这是为她好。 可是她有些害怕，一想到靠着权术，说不定自己会变成秦妙善那般铁石心肠，心中就有几分不寒而栗。 “耿燕，你要记住，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提醒我，老师是我唯一的老师。” 为了防止自己变心，红霓立刻给自己下了一道保险。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杨束微微一笑，不由得想到了远在秦国的秦妙善。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 秦国。 这半年下来，秦国到处都有起义。 单单是对燕国的一次穷兵黩武，就半年不得安生。 现在的秦妙善不仅满脸憔悴，而且易怒易爆。 “陛下，秦楚边界的摩擦实在厉害，若是不增派一些士兵，恐怕难以为继。” 李国忠报告道。 “增援增援，天天都是增援！” “增援了，好了吗？” 秦妙善愤怒开口，朝堂之下百官皆是沉默。 “还不是匪患不绝？朕要你们这群窝囊废有什么用？” 在这样一个暴君的朝堂之上，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唯一敢多说话的，恐怕也只有李国忠。 从杨束走了这半年之后，他倒是如鱼得水。 即便死了个周通，他还是挖掘出了好几个将领。 就算没什么能力，但靠着杨束留下的大秦铁骑和精良的兵器，依然能够四处征讨。 “陛下息怒，那些刁民，心向叛贼杨束，实在可恶。” “若是不能以儆效尤，恐怕大秦社稷将危。” 李国忠建议道，“还请陛下考虑，将其斩首示众。” “算了，你去做吧。” 秦妙善本想留着这些人，看看那杨束的态度。 毕竟要是他在，大秦这些问题都能快速解决。 本以为自己留余地的秦妙善，怎么都没想到。 李国忠早已帮她把这条路给走死了。 百官早已麻木。 在秦国当官，不过是混个俸禄，如今听到这句话，也只能跪下说一句。 “陛下英明”。 也就在这种称赞中，秦妙善才可获得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报！” “多地军营将领叛逃！” 又是一则坏消息。 “叛逃？谁叛逃了？” “徐州军营，冯义、邓宇、吴汉等五人。” “青州军营，马武、窦融，岑彭等四人……” 一条接着一条，整整十六位将领叛逃。 这些人本来都在京都军营中，只不过这半年间陆续被李国忠排挤，换上了自己的人。 十六位杨束亲自培养的将星，直接离开秦国。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并不是带着武器离开的。 在军中卸甲，随后一身布衣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们留下一句：甲胄兵器留下，仁至义尽！ 秦妙善只觉得这些名字有几分熟悉。 仔细一想，这不都是杨束当年培养出来的将领吗？ 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就算现在，他们之中最老的邓宇，也只有二十八岁…… 青州、徐州、并州、济州…… 没有他们，可能到现在秦国连京都都不会存在。 “陛下，必定是杨束从中蛊惑。” 李国忠立刻挑拨，“不过臣已经从各地选拔，补充了不少将领，以保我大秦疆土无忧！” “也罢，这群叛贼愿意跟着跑就跑了吧。” 秦妙善虽然嘴上如此开口，可心中却有几分悲凉。 凭什么？ 不就是一个杨束吗？ 难道这些年朕给你们的，还抵不上杨束一句话？ 顿时，秦妙善一口鲜血喷出，只能退朝。 十六位将领，卸甲之后，一路跋山涉水，到了朔州。 他们以秦国难民身份进入，随后一路北上。 “老三，咱们这么一走，杨将军不会骂咱们吧？” 冯义转头看向身后的岑彭，脸上有几分担忧。 “都半年多了，你看看那破皇帝干的什么事？” “要是大哥在，至于让那破李国忠这么玩弄的？” 岑彭愤愤开口。 “如此秦国，不待也罢！” 他们被贬到各地之后，并不是真正的将领。 而是被挂了一个闲职，最低的，就只能养牛。 很明显这就是李国忠搬弄是非，把他们的职给解了，拉他的亲信上位。 反正都无法保护秦国，与其眼睁睁看着灭亡，不如投燕找杨束。 他们一路北上，碰巧撞上了正在蓟京外树林中休息的杨束。 “回京之后，我们不要通报任何经历，就说游历四方看了不少民风。” 此时的杨束正靠在树桩边上，跟红霓和耿燕串词。 一切都要以低调行事。 大皇子只要警觉，恐怕就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忍吧？” 红霓微微点头，她理解杨束的意思，“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到陛下……” 驾崩二字没有从耿燕的口中说出来。 “到燕国有足够的国力。” “我们才能翻脸。” 杨束解释道，“这一期间，我们不能有任何看起来的大权在握。” “那我们该如何做事？” “若是让皇兄独揽大局，恐怕做任何事情都举步维艰。” 第三十一章 还需蛰伏 “这就是权术，可以让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实权，却能在暗地里做很多的事情。” 杨束教学到，正当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大哥。 转头看去，十六人整整齐齐站在他面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 看到冯义等人杨束眉头微微一皱。 “若是没有你们，秦国怎么撑得下去？” “你们是秦国的将，不是我杨束的私兵。” 他补充道。 “就知道大哥你会生气。” 冯义上前一步缓缓开口，“大哥有所不知，自从你走了之后，那奸臣李国忠就开始用他自己的将领换掉我们。” “马武窦融，都已经被送到青州养牛去了！” 冯义这么说着，浑身有些缠斗，“若是那秦妙善念及我们哪怕一点点功劳，怎能如此草率？” “对呀，大哥，既然大秦无义，我们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许久未见，众人倾诉心中怨怼。 杨束轻轻叹了一口气。 边上的邓宇缓缓开口，“大哥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到现在也没有在燕国为官。” “给你们将军的官位，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杨束微微摆手，“若是不嫌弃，这些人手，你们可以训练。” 随后他稍稍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大哥，这批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冯义立刻开口随后转向身后的兄弟，“各位，虽然带的人少了，但咱们哪个不是从一个人打起来的？” 说罢，剩下的这十五位将领大笑起来，整个营地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杨师，这是你以前的手下？” 耿燕看着杨束身边这些英雄豪杰，脸上露出了羡慕之情。 “对了，冯义，再给你一个任务，这小子挺有天赋的，你带他。” 杨束将耿燕托付给了冯义。 这回进城，他要和红霓单独二人进去。 如今身后这些加入的百姓，都有了带领他们训练的人，他可以放心了。 在山中或者林中躲起来训练，那可是杨束最初教给冯义他们的绝活。 只有能苟得住，那才有出来战斗的资本。 当年秦国孱弱的时候，杨束就是偷偷带着这些人，在敌军的眼皮底下训练。 “你们平时可以出入镜湖山庄，那里还有一批半年前跟着我来的士兵。” 离开前，杨束吩咐了一句。 “躲起来训练，最好在镜湖山庄留下联系人，方便我们联系。” 说罢，杨束重新坐上马车，和红霓一同进入了蓟京的城内。 “启禀陛下，六公主和杨束今天回来了。” “他们正在宫外等候。” 听到这话，燕帝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因为在密报中，他早就知道了这两人周游了燕国一圈回来。 也就是燕国领土不大，才让他们只需要花半年才回来。 “宣！” 燕帝立刻开口。 片刻，红霓在前，杨束在后，他们缓缓走进了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直勾勾地盯着这一男一女。 他们身上穿着布衣，一点都“体面”。 “父皇，我们回来了。” 红霓跪下行礼之后，缓缓开口。 “回来就好。” 燕帝说着，看向红霓身后的。 “杨师，既然已经周游燕国，现在有何想法？” “燕国民生凋敝，不少百姓食不果腹。” “郡县豪绅欺压百姓，四处作恶。” “粮食歉收。” “百姓寡廉耻，不受教化。” 四句话下来，燕帝没有怒，朝下的群臣都要发飙了。 有你这么损人的？ 合着只有你们秦国才好？ “若是燕国如此不堪，那你杨束来我们燕国作甚？” 大臣中有几位，忍不住心中的愤怒骂道。 “既然杨师敢回来说这些，那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大皇子缓缓开口道。 “不如让杨师说说，到底怎么解决？” 经过了这半年的“权术”训练，大皇子可以称得上是老奸巨猾。 过去那股冲动劲看不到了，满口的油腔滑调。 看似站在杨束的角度说话，其实就是想拉拢杨束。 若是自己表现得跟个明君一样，套取杨束的信任，等到之后再慢慢对付杨束。 “大皇子谬矣。”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 杨束缓缓开口，“我只是把路上的情况据实禀报。” “我杨束非燕国之官，办法嘛，当然得站在这儿的各位来想。” 一边说，他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大皇子愣了。 这杨束不是只会带兵打仗？ 怎么也如此圆滑？ 红霓除了拜见燕帝，就没有多说话，一直憋着。 心里默念现在还需蛰伏。 若是开口，她那真性情可就要打断了老师的“表演”。 “杨师所言，你们难道都不扪心自问一下吗？” 大皇子继续试探。 “杨师，现在燕国如此情况，也是这些在朝为官之人的责任。” “若是杨师能指点一二，那大家可都有办法让大燕更加富强！” 他倒要看看，杨束是真低调还是假低调！ 这么说着，大皇子如同作秀一般走到杨束面前，甚至还跪下了。 “杨师，请！” 此行为一箭双雕。 一方面让父皇能够看见自己“真的”改了，要和“劲敌”合作一同改善大燕。 另一方面，则是让百官嫉恨。 一个在燕国没有任何功劳的人，竟然能够抬到高位，甚至还要对百官指指点点。 这么一来，他的父皇必然会相信他，同时百官也会厌恶他。 未来只要自己一翻脸，百官一定全都附议。 这招，叫做捧杀。 这些招数都是杨束在秦国时候用过的，他哪能不知道？ “陛下，燕国虽小，该动兹事体大。” “不如让大皇子先行，我非燕国之官，和公主殿下从旁协助即可。” 杨束十分冷静，“进城前听闻大皇子治了水患，民心所向，未来定是一代明君。” “不如改善大燕之事，以大皇子为首。” 说罢他微微一笑，“大皇子，这样如何？” 好在大皇子“受过训练”，暂时还绷得住。 好一招解杀还杀！ 当然，到底是谁治的水患，大皇子和杨束心里都清楚。 大皇子筹集的“善款”，其实大多数都进了他和他势力之下官员的包里。 去河东一片也只是作秀。 只不过作秀没做成。 第三十二章 虚职而已 因为杨束在他之前到了，甚至短短两天用顺水为田的办法解决了水患。 大皇子到了那边，虽不知是谁治了水患，但作秀还是要继续。 所以只是稍稍给百姓们发了一些钱。 现在看来，水患应该是杨束治的！ “父皇，儿臣恳请为杨师封官，执掌改革大燕的事宜。” “若不是如此，儿臣将彻夜难眠！” 大皇子转身面向燕帝。 “各位有意见吗？” 燕帝继续装作不理朝政，缓缓问道。 大皇子都开口了，谁敢反对？ 朝上一片顿时鸦雀无声，他们都不理解大皇子为何要这么奉承杨束。 “既然如此，那杨束，朕封你为改政大臣，负责一切事务。” 燕帝缓缓开口，“你们都要配合他。” “臣遵旨！” 朝上文武百官都看傻了。 大皇子，你这又是干什么？ 退朝之后，大皇子被百官围住。 “殿下，为何要给那杨束如此大的权力？” 却见得大皇子一脸笑容，“回去说，这儿不方便。” 回到了府邸，见了徐威，大皇子将事情说完。 “你们这些人，都不懂大皇子的意思吗？” “当什么官？要是在秦国，你们都得给废了！” 徐威怒斥一句，“我就问你们一句，让他杨束当头，又怎么样？” “到头来不还是要靠你们？” 这话说得百官若有所思。 “到时候改革不成，是杨束的问题，位置越高，摔得越狠！” “加上他是秦国来的，只要再多点缀几句，秦国奸细的恶名，杨束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大皇子得意地笑了笑。 “父皇封他什么改政大臣，虚职而已，有何可惧？” 说完这些，在大皇子家中相会的百官，都露出了笑容。 “杨束找你们做事的时候，多留个心眼，故意坑他一两下，改革不就不行了？” 徐威再次指点了一下。 讨论完这些，百官散去，房中只留下大皇子和徐威。 “不过还是得小心，杨束这人权术运用得十分精妙。” “若是他拉什么人下马，殿下可得及时自保。” 徐威提醒道。 “确实如此。” 大皇子深思几许，微微点头，“有何办法治他？” “你放心，若是我得了皇位，你就是大燕第一丞相！” 有了这句保证徐威才开口。 “他要改革，八成要照搬秦国。” 说罢，他拿出一卷文书，“此为大秦律法，只要钻能钻的空子，闹出点动静，他那法令不就是一张废纸？” 听到这些，大皇子开始钻研起大秦律法。 这倒是让他有几分佩服杨束。 一个人能够将法令制定成这样，确实也有几分本事。 实际是，他找不到空子可钻。 面对大皇子抓耳挠腮，徐威缓缓开口。 “殿下，钻空子，自然得找一个在秦国久居之人。”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这些小事，我都会做的。” “你不早说。” 大皇子微微松了口气，“朝上怎么做，我都会跟你说，至于对策，你得布置好了。” “微臣遵旨！” 这话说得大皇子很是欣喜。 另一边，退朝之后，回到镜湖山庄的杨束和红霓，也开始复盘今日朝上之事。 “老师，我看出来了，父皇只是给了你一个虚职。” “一个虚职，可做不了什么事。” 坐在桌前，红霓缓缓开口，“而且大皇子把你抬得这么高，若是成不了……那可就危险了。” 百官弹劾可不是玩闹。 “你的担心是对的。” “陛下只能给我虚职。” 杨束缓缓解释道，“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 顺着杨束的思路，红霓思考了一会儿，“老师的目的，是要改变燕国的朝堂，虚职，好像没用吧？” “世界上有两种事情。” “一种是法无禁止皆可为，一种是法无允许皆不可为。” 杨束缓缓解释道，“陛下已经说一切事物，那么我就可以狐假虎威，什么事都做了。” “所以老师要的，就是大皇子捧！” “原来如此……” 红霓微微点头，“我明白权术就是，在问题和目的之间寻找通路，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也是将计就计。” “陛下应该一早就想好了。” 杨束点头道，“大皇子这招，叫做捧杀，你分析得没错，捧得越高，到时候摔下来就越狠。” “不过我就是需要借他的口，达到目的。” 他补充道，“改政大臣，只要涉及燕国政务，一切都可改。” “那皇兄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还继续夸你？” 这点上，红霓有些不太明白。 “你这个皇兄，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 “看现在朝堂的状况，应该是你皇兄大权独揽。” 杨束分析道，“到底是可改一切事物，还是单纯的虚职，那就要看我们这边和大皇子这边谁更硬。” 燕帝已经给足了空间，就是为了弥补杨束和红霓在外历练的这六个月空缺。 虚职还是实权，就看杨束和红霓怎么利用这个官位。 这时候，杨束看了一眼，正在庄内湖边训练士兵的冯义。 “或许我这些从秦国跑来的兄弟，会成为关键。” 杨束说着缓缓喝了口茶。 “老师，你还没给我讲权术的阴谋和阳谋呢！” 红霓为了之后能够在朝堂中的权术斗争帮上忙，立刻开口。 “阴谋和阳谋是相辅相成的。” “阴谋，打的是信息差，让他们不知道，这是下策。” “阳谋，要的就是给对面做选择，无论选什么，都是给对我们有利的，上策。” 这么一解释，红霓将兵法融会贯通。 “所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上下策是会逆转的，需要灵活使用……” 红霓这么说着，杨束露出了笑容。 “权术的核心，你学到这儿就够了，你缺乏的实战。” “和大皇子较量，得靠你自己。” 他补充道，“我得想办法，封住大皇子背后那个高人。” 其实回来以后，杨束一直在思索。 大皇子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些计策虽然很精妙，但都是自己过去用过的。 所以，如果不是真正的天才。 那么大皇子的背后应该有一个秦国的高层。 至少是见过他当年用这些计谋，为秦妙善扫清障碍的。 第三十三章 大皇子背后的高人 考虑到这点之后，杨束的心里多了一层防备。 “对方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 思索中，他自言自语道。 “老师，你在说什么？” “你说皇兄？” 红霓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大皇子的背后应该有个高人在指点。” “包括今天朝堂上见到的情况。” 杨束解释道，“根据我的判断，有可能是秦国人。” 随后他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红霓。 “如果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就会提前一步，设下埋伏。” 红霓微微点头，“不过这次，老师你不是一个人。” 说着她露出微笑。 过去老师是一个人扶起秦国。 这回，还有她！ 还有无数支持她的百姓们！ “我得去看看这位高人。” “红霓，这段时间你跟我游历了整个燕国，这次的法令就由你来制定。” “我会帮你一起修改。” 杨束微微点头，“制定出合乎燕国的律法。” “我先出去了。” “有空跟这些将领多聊聊，让他们知道，你不是第二个秦妙善，而是独一无二的红霓。” 离开前，他补充了这些话。 夜晚，杨束一人偷偷溜进城，靠着不俗的身手，成功躲开各种夜间巡逻。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身在大皇子府上。 一路跳到屋顶，他听到了楼下的密谋。 “大皇子，这些漏洞，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过目。” 徐威缓缓开口，将大秦律法中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写了出来。 “不错，若是杨束提出这些，我是否要直接反驳？” 大皇子看着这些徐威精挑细选的漏洞微微点头。 无论是商业方面的还是农事方面的，都十分精妙。 玩了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就让律法变成了不公平的。 “不，大皇子，我们得在附近掀起事端，证明这些法令完全无效。” 徐威建议道，“法令只是一个部分，我们要让他彻底失败，得在方方面面进行。” “如果不出所料，杨束之后要权分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分权之后，各部独立，殿下若是要再收拢百官，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徐威解释道，“六部独立而行，必然各自都会有私心，不像现在三公九卿，都听命于大皇子。” “果然是杨束，却是狠辣。” 大皇子微微点头道，“那徐丞相有什么解法？” “只要六部成立，百官鸡犬不宁。” “提出之时，殿下要立即提出这是倒行逆施即可。” 徐威缓缓解释道，“至于怎么鸡犬不宁，以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想必很容易吧？” “好，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杨束就会在大农大工大商之间改变。” “盐铁官营，均田制，活通商路。” 徐威算是将杨束在秦国干过的事情，都给讲出来。 其实大皇子很佩服这些制度办法。 “这些似乎也不错。” 大皇子思索片刻缓缓问道。 “这些不错的，大皇子一定要提前提出来，所有的坏事都是杨束干的，大皇子才是真心爱民。” 徐威不断教授技巧。 “好！” 这些计策，听得大皇子是心潮澎湃。 有徐威这个丞相，还要杨束干什么？ “治水修路，一定要先提，不能让杨束抢了先。” 他最后提了一嘴，算是从头到尾对杨束可能的改革，说了个遍。 “那我什么时候能坐上皇位？” 心潮澎湃之余，大皇子缓缓追问。 “不急，等改政的利益都出来之后，再卸磨杀驴。” “殿下已经把人换好了吗？” 徐威一副尽在掌握的脸上露出微笑。 “都换了，那些人都已经赶回老家。” “四营兵马四万人虽然不多，可也已经够了！” 大皇子坦然开口，“有这四万人，怕什么？” “红霓也有四万人。” “他还从杨束那儿学了带兵。” 徐威缓缓开口道脸上微微严肃，“殿下，无论现在的权术斗成如何，都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削弱红霓手里的兵力。” 大皇子这些话，也让徐威点头。 其实他早就替大皇子想好了。 若是秦国扶持，那么到时候大皇子和红霓开战，秦国也出兵相助，谁打得过？ 随后秦国再顺势拿下燕国。 有杨束教化，还省了他们教化百姓！ 这些是徐威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贡献出来。 而之前的那番话，倒是被杨束听了个遍。 随后他看到了徐威悄悄离开了。 徐威？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使臣，自己在秦国的时候，他也没弄出过什么名堂。 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要说照搬，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事情的顺序给记清楚。 这一刻，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边上作对，而且现在还在秦国。 李国忠。 如果这是李国忠的计谋，那么他的目标显而易见。 将大皇子作为傀儡，到时候秦国直接兵不血刃拿下燕国。 自己则是会再成丧家之犬般，跑到别的国家去。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警觉，看到了这些，恐怕之后反应过来时，就为时已晚了。 得到了需要的情报，杨束偷偷离开，回到镜湖山庄。 回去之后，杨束发现红霓正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跟自己投奔来的十六个手下聊天。 “那时候，你也得有点本事，我跟冯义联合包围，照理来说都能全歼了。” 窦武喝了口酒笑了笑。 “殿下，若不是我们和大哥，恐怕秦国根本打不过燕国。” 冯义也跟着笑了笑。 “各位师兄见笑了。” “若不是跟着老师学习，恐怕燕国就要不复存在了。” 红霓也笑着跟着喝酒，仿佛他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 “大哥回来了！” 马武看到杨束的身影，立刻喊了一句。 杨束也跟着到亭中把酒言欢。 他也很欣慰，红霓确实按照自己说的，跟自己手下这些将领混熟了。 过去自己，错就错在喜欢当保姆。 秦妙善对他们一无所知。 只知道是个猛将，喜好性格一概不知。 一切得来得太容易，也就会得意忘形。 这才遭致秦妙善的变心。 第三十四章 推行新法令 “老师，我们刚才还在说徐州一战。” “三千铁骑绕后断了粮草，我们不得不往后撤退……” 红霓笑着开口，其乐融融。 不过却见杨束没有怎么笑。 “大哥，怎么了？” “是有什么心事？” 邓宇感觉到了，杨束可能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家都静一静，听听老师怎么说。” 红霓说着微微摆手，“老师，你说吧。” “我刚刺探了一下大皇子这边。” “看到了一个熟人。” 杨束缓缓开口道，“徐威。” 说出这两个字，十六将各个愤怒起来。 “是那鸟人？” “大哥你有所不知，你被关进去的后，就是这家伙给我们的调令！” 窦武怒不可遏，“我这就杀了这厮！” “慢着！” 杨束摆手，“都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不让你们出去，也是对他们有所防备。” 随后他说出了其中的道理。 现在不是翻脸动手的时候。 燕国不像秦国，耗不起战争，哪怕是内战。 “现在是权术之争，若是等到打仗，我四个营的兵力，都可以让你们带！” 红霓许诺道，“还请再忍耐一会儿。” “你那四个营，恐怕得分出去了。” 杨束缓缓开口道，“不分出去，恐怕大皇子不会放下戒心。” 随后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要想富先修路，帮忙种田，减税赋。 “修路，种田。” “这哪是军队做的？” 耿燕刚刚洗漱去了，回来刚好听见这话，立刻问道。 “军由民出，本身也是民。” 杨束解释道，“我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在里面。” “老师，我刚到秦国的时候，听说过！” “让军队去帮忙种田，随后收取一部分的粮食作为酬劳。” “减少的税赋就从这方面补足？” 红霓摆手让耿燕停下。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聪明得很！” 窦武开口道，“不过也正是这条，让我被那暴君贬到徐州去养牛！” 说罢他一阵自嘲。 “开垦大量荒地，一定要有足够的规划。” 杨束微微点头道，“这不是一两个农民能够做到的。”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明天解了兵权，把四个营的兵全都散到各处开垦荒地？” 红霓即答，“如此一来示敌以弱，大皇子会有几分掉以轻心。” “我们现在所有的着重点，都在蓟京之外。” “只要皇兄不意识到这点，我们就有十足的胜算。” 杨束微微点头，经过这六个月的民间历练，红霓的成长比他想象得更快。 从一个单纯精通带兵打仗的小女孩，长成了治国平天下全能的“女帝”。 “对了，法令你准备得如何，给大家参考参考？” 杨束刚说，红霓就将独自制定出的法令拿了出来。 虽然看得到有秦国律法的影子，但更贴合燕国的实际情况。 “没想到你这小姑娘，还有这等能耐？” 邓宇看后，十分欣赏地看着红霓。 当年的秦国律法，就是他跟杨束一同讨论的。 虽然其他的几人都有参与，但主要是他们两人决定的。 “都是老师教得好。” 红霓脸颊有几分微红，害羞起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做出这些，只不过是把这半年历练的所见所闻给浓缩起来。 “大体是没问题了，剩下就用那招了吧？” 冯义缓缓开口，“殿下，这招大哥应该没教你！” “你说的可是那徙木立信？” “老师说过了，要让法令能够让人相信，自身就要让人能够信任！” 听到这儿，十六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杨束确实把毕生所学，都交给这燕国公主了。 这师徒等于两个杨束。 想想就恐怖。 一个杨束能够把只剩京都的秦国，打造为拥有青徐并济四大州的第一强国。 两个杨束…… 拿捏全天下，都不在话下…… “还有，解兵权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主动提出来。” “要诱导大皇子提。” 杨束提醒了一下，明天我们先把这法令交上去，然后提出权分六部。 “嗯！” 红霓点头道，“我早就想权分六部了，现在朝中职位糅杂，谁做什么的都已经分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杨束和红霓就来到了朝堂上。 “陛下，公主殿下和臣连夜思索，设计了新的大燕法令。” 杨束说着将身后的书卷拿出。 “一共一百三十二条，皆是公主殿下游历四方所得。” “这么快？” “呈上来！” 燕帝缓缓开口道，“朕要好好看看。” “父皇且慢，儿臣最近从内应中，得到一份大秦律法。” “里面所说，也有几分道理。” 大皇子也拿出了书卷，“请父皇过目。” 他以为这么短时间拿出来的，八成就是抄的。 只要燕帝看出一模一样，那他就可以说自己这个皇妹抄袭别人的东西，还说是自己写的！ “好，既然皇儿有心，那朕一同看看。” 燕帝说着，也让另一份律法呈上来。 “嗯……秦国能强大，确实少不了这份律法。” “不过，还是红霓所作之律法更贴合燕国。” 看了半天，燕帝缓缓开口。 听到这话的大皇子差点没绷住。 明明一模一样的东西，在这儿厚此薄彼？ “父皇喜欢就好。” 红霓微微一笑，装出一副小女孩的样子。 今天这场戏，连表情都是杨束指点的。 他知道燕帝肯定看得出来，不过这些都是做给大皇子看的。 “既然皇妹所做更好，那作为皇兄也想看看。” 大皇子不信邪。 “准！” 燕帝说着，让人将红霓的律法交给大皇子观看。 “这……这……” 大皇子完全没想到，这确实是两份完全不同的律法。 “确实是一份优秀的法律。” 大皇子为了在燕帝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强行点头。 没办法，朝堂之上发飙有失体面。 “可法令要颁布下去了，恐怕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这件事，还要杨师和皇妹多加注意。” 大皇子缓缓开口道，心中愤怒无比。 什么徐丞相，屁丞相！ “多谢大皇子提醒。” 杨束微微点头，“剩下，还有一事。” “权分六部，将现在的朝廷百官，分成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专职做事。” 听到这，大皇子总算可以有话说了。 第三十五章 以退为进 “父皇，这权分六部，乃是那秦国的做法，若是用在燕国，可能不合适。” “恐怕还会让百官混乱。” 大皇子缓缓开口道，“到时候百官鸡犬不宁，你可担起这个责任？”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不如先用用看。” 燕帝心中舒服极了。 他就是不喜欢跟这些百官搞权术，才不怎么理朝政。 现在有了杨束和红霓这两个嘴替，真是舒爽无比。 几年前，他何曾不想试试权分六部呢？ 让红霓拜师也不单单是红霓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以秦为师，学学那些有用的东西。 当时群臣险些罢官，让他对燕国朝堂失了信心。 “杨束，你尽管做。” “皇儿，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监督好。” 燕帝装作一副心不在焉，随你们搞的样子。 “看成效如何，再下定论。” “你们说，怎么样？” 此话一出，百官跪拜，“陛下英明！” “还有什么事？” “都说出来吧。” 朝堂之上沉寂许久，“那退朝吧，至于六部的事情，杨师，你们两个退朝之后跟朕仔细说说。” 说罢百官退下，杨束和红霓则是一路到了燕帝的书房。 “哈哈哈哈！” 进来就听到了燕帝爽朗的笑声。 “杨师，你这声东击西玩得倒是好啊。” 见到杨束进来，燕帝笑道，“看起来要争权，结果燕国都给你整了一遍！” “陛下如何得知？” 杨束眉头微皱缓缓问道。 燕帝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只能如实回答。 “你也莫怪，是那耿舍暗中派人跟踪，给朕密报。” “反正这事情，只要朝上那些人不知道，就行吧？” 大皇子做梦都想不到。 自己还在一心想着独揽朝政的时候，红霓和杨束已经搞定了燕国其他地方。 “也是。” “全凭陛下吩咐。” 杨束能说什么，知道了就知道呗。 “不过，现在朝中都是大皇子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强行推六部，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燕帝缓缓问道，“朕前几年也想以秦为师改六部，不过事情闹得不太愉快。” “父皇，这件事要以退为进。” “现在整个朝上百官都是皇兄的人，那只有他点头，权分六部才进行下去。” 红霓缓缓开口道，“我们的目的是权分六部，而不是到底谁掌权。” “哈哈哈，不会是你教的吧？” 燕帝没想到在红霓口中，能说出这种话。 六个月不见，女儿完全不一样了。 “陛下，权分六部只是个幌子。” “大皇子想要大权独揽，那就让他揽。” 杨束也跟着开口。 “和秦国不同，我打算新设立一个部门。” “只要有这个部门在，六部都是大皇子的人也无所谓。” “说来听听？” 听到杨束这番话，燕帝也好奇起来。 “陛下可知道李国忠？” 杨束并没有立刻解开谜面，而是追问了一句。 “朕当然知道，在秦国时，你和他是政敌吧？” “你走之后，李国忠应该就大权独揽了吧？” 燕帝感叹道，“那秦妙善本以为秦国姓杨，结果把你赶走，秦国却要姓李了。” “父皇，这些事还是少说。” 红霓说着看向杨束，生怕又引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现在燕国蒸蒸日上就够了！ “没事，我已经走出来了。” 杨束说着微微摆手，脸上带着微微笑容。 可一起过了这么久，红霓哪能看不出来？ 这笑容都是掩饰。 一个辅佐当了这么多年亲人的人，哪能短短半年就忘了？ “若是在皇宫内部设立一个内卫部，暗中监察百官，即便大皇子大权独揽，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杨束这番话提醒了燕帝。 他过去想改却不成，最大的问题是。 手上没有足够强硬的措施。 “陛下，我手下有十六个好手，皆是前秦国将领。其中不乏擅长东躲西藏，收集情报之人。” “过去收集军情，现在也可以为陛下收集百官的秘密。” 杨束开口道，“若是百官的把柄在我们手里，纵使大皇子大权独揽也是莽汉打棉花，使不上力。” “不愧杨师。” “不过若是要多立一个部……恐怕被人知道，还是会多加防范啊。” 燕帝微微点头，虽然同意。 可燕国自有国情在此。 “陛下手下应该还有禁军。” “我希望禁军能够换人，尤其是守护宫门中司马门的人。” 杨束缓缓开口，“更换以后的禁军，里面就藏着内卫部。” 听到司马门三个字，燕帝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我这皇儿想要政变？” 当年三家分晋的事情，七国都知道，但不多。 只知道七年前，晋国分成赵魏韩，那是因为三国不合。 他也曾听说过，就是杨束干的。 “以防万一。” “他已经手握兵权，还有秦国高手在后指点，不得不防。” 杨束缓缓开口，微微压低了脸。 “对了朕倒是有几分好奇，当年三家分晋，是你做的吗？” “正是。” 听了这话，杨束毫无保留，将细节全部告诉燕帝。 算是表明忠诚。 晋国首都即便皇宫卫兵把守森严，但还是被杨束找到空子。 一部分士兵伏于武库，在政变开始，直接拿下司马门。 司马门是连通宫内宫外最重要的门，无论哪国皇宫都会有司马门。 守住司马门就掌握了绝对的信息权。 掌握武库，就掌握了宫中的军权。 士兵没有武器，即便训练再好，也不可能顶得住拿着精良武器的农夫。 晋国皇宫武库、司马门失守。 皇族屠杀殆尽，随后三家分晋。 变弱了的三国自然是顶不住秦国铁骑，只能被打服。 “怪不得。” 燕帝笑了出来。 “之后我会带我的人，在宫中做好防护以备不时之需。”杨束开口道。 也算是给自己这帮兄弟找了个工作。 “挑选好之后，带他们来见朕。” “秦国将星，朕也想要好好见一见。” 燕帝微微点头，如此细致入微，真不愧是国士无双。 “父皇，我都见过了，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这话说出口，红霓才明白杨束为何要让自己认识这些人。 第三十六章 谈谈六部的事情 只有认识并且相互信任，那么做起事情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看来，杨师真的是对你毫无保留。” 燕帝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尽得真传。 那从此燕国，等于有了两个杨束！ “那么接下来呢？” 燕帝对他们这些计划，越来越有兴趣。 现在燕国上下其实都在好转，只有蓟京一隅被大皇子独揽大权罢了。 “买匈奴马，整装骑兵。” 杨束继续讲述。 “原来门道在这儿！” 燕帝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杨束是单纯去解决一下北方的问题，没想到早有“预谋”！ “匈奴马属于北方马，体格强壮，若是整装，不会输给秦国的铁骑。” “还有羊肉和牛奶，这些东西都能强壮士兵和百姓的体格。” 杨束解释道，他过去建立的大秦铁骑单纯就是装备好，马匹一般。 现在同样的装备之下，马匹更好，自然威力更强。 “然后，就轮到我解兵权了！” 红霓开口道。 “你……” “这可不是开玩笑！” 燕帝眉头微皱，在知道目的之前，实在是担心。 大皇子手上四营兵，整整四万人虎视眈眈。 这时候解兵权，说难听的，明摆着等死啊！ “这些兵，不能一直养着。” 红霓缓缓解释道，“我和老师合计过了，四万人分到四方去帮助百姓耕种，然后从北边买一些牛羊来饲养，可以让燕国更加富足。” “可蓟京边上四万人……” 燕帝觉得这个办法是不错，可…… 大皇子不是更加猖獗？ “陛下放心，这一路游历，我们手上有六千义兵。” “一部分在镜湖山庄，另一部分则是藏起来了。” 杨束缓缓解释道，“我手下的前秦国将领在带他们，你应该知道有多少战斗力吧？” 听到这儿，燕帝咽了口唾沫。 暗兵六千，保护皇宫足够。 而且还是前大秦将领带的！ 有这批兵，大皇子手上四万人不足为惧！ “之后希望陛下安排人，去朝堂上报闹了饥荒。” “我会顺势解除兵权。” 红霓开口道，“等到燕国富足，若是皇兄想要对父皇不轨，那就四方来援！” “陛下想一下，内有六千精兵死守，外有四万精兵夹击，大皇子只要有政变的念头……” “生杀予夺，陛下决定。” 杨束说完这句话，缓缓抬头，看着燕帝带着几分震惊的眼神。 “好！” “解兵权的事情，在朕见过你这些手下将领再说。” 燕帝继续道。 “过几日，朕会出去游猎，你安排朕和他们暗中见面。” 既然要安插进禁军，他不见是不行的。 “全凭陛下安排。” 说完这些，杨束和红霓就离开了燕帝的书房。 而在大皇子的府邸里。 大皇子正拿着剑要斩了徐威。 “什么丞相，你说的那些，都失算了！” “废物！” 大皇子在后面追，徐威在前面跑。 “殿下息怒！” “八成是杨束猜到了我们的预判！” 徐威一边跑一边喊冤，“我还有办法！” “说！” 听到这话，大皇子才算消了几分怒气。 “大皇子殿下，他们要建六部就建呗。” “昨天不是已经说过，六部之下，还是大皇子大权独揽吗？” 徐威拼命解释，“只要不让杨束和红霓把自己人带进来，不就好了？” “可你昨天不是说，六部各带私心吗？” 大皇子眉头紧皱追问，只要徐威说错一句话，他就斩下去。 “那是杨束安排自己人的情况。” “若不是要安排自己人，他会这么随随便便改组六部？” 徐威这番话引起了大皇子的深思。 话倒是没问题。 “那，燕国法令呢？” “我看了，跟秦国律法有多处不同！” 大皇子追问道。 “殿下再带一份来不就好了？” “说法不一样，核心其实是一样的。” 徐威见大皇子怒气消了不少，说话也大胆了几分。 “再找漏洞去做就好了。” 这么一说，大皇子的怒气已经完全消下去。 “现在殿下在朝中势大，杨束若是要安插自己人，改组六部，还是要看殿下的意思。” “我估计，再过不久，杨束和红霓这师徒应该回来找您了。” 徐威仔细分析，“殿下只要寸土不让，绝不让杨束安排自己人就行。” “好，那么之后呢？” 大皇子缓缓收起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我已经为殿下准备了治国策。” 徐威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书表，“殿下只消抄一份，等六部改组后呈上即可。” 大皇子打开书本缓缓读起来。 “治国之根在于百姓，百姓之源，衣食住行四字而已。” “收拢盐铁以安民，均田以劳民，修路以送民，此谓开源……” “好！” 读起来之后，大皇子连说三声好。 殊不知，这玩意儿还是杨束搞出来的。 “殿下，杨大人和六公主求见。” 还没等他们聊完，就听到了杨束要来了。 “哼，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 大皇子微微点头，看向徐威。 “那臣就先退下了。” “还望殿下不要忘了。” 这么一说，徐威就从后门离开。 “让他们到正堂等候。” “我要喝点水。” 说罢，大皇子就回房，将那治国策收起来。 没过多久，他走到了正堂，见到了正在等待的杨束和红霓。 当然大皇子的态度，可就和朝堂之上完全不一样了。 “这儿可不是朝堂，我可不会给你杨束面子。” 大皇子冷冷地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关权分六部，大皇子殿下，可有想法？” 杨束缓缓问道。 “我一直是反对分六部的，根本并不适合燕国。” 大皇子理解摇头，“不过父皇如此要求，我才勉强答应。”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我想我们各分一半。” 红霓缓缓开口道，“毕竟你我各有四个营。” “一半？” “别想。” 大皇子瞬间拒绝，“就现在这些官员，一个人都不能动。” “他们是三公九卿制度下的。” “若是改成六部，可有不少人需要告老还乡。” 杨束缓缓开口，“我们这是在和你商量，没有逼你。” “你们拿掉礼部，剩下的归我。” 大皇子开口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皇兄，你不要太过分了！” 第三十七章 游猎之旅 “权分六部，燕国就能和秦国一样强盛！” 红霓一脸着急，仿佛跟六个月前那个暴躁女孩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二人，今天就是要装作吃了大亏，让大皇子拿到了六部所有的管理权。 这就必须表现得足够自然。 也能让大皇子更加信任徐威，最终吃一个大亏。 “你不服气，那我也没办法。” “百官都讨厌权分六部，你这分权成不成，还得看我的意思。” 大皇子冷冷地开口，露出了一副舍我其谁的态度。 “殿下，我们不是来吵架的。” 杨束装作劝住满脸怒气的红霓，一切都表演得很自然。 二人在大皇子面前一唱一和，大皇子愣是一点都没发现。 “老师说得对，咱们不是来吵架的。” “你们想要将朝堂重组为六部，那就得过我这关。” 大皇子洋洋得意地开口，“皇妹，你得想清楚了！” “你！” 红霓面红耳赤，像是一副有气撒不出的样子，“你就等着吧！” 说罢，她气冲冲夺门而出。 “大皇子，这事稍后再议。” 杨束说罢，也跟着出去了。 走出老远，红霓一脸笑容看向跟来杨束。 “老师，我演得怎么样？” “很不错，现在他应该相信，我们是要趁着六部重组，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听到她的话，杨束微微点头，“接下来就是有所动作，也就是六部重组不顺。” “重组不顺，然后我再去找皇兄，对吗？” “到时候就答应他，六部之中全是他的人。” 红霓分析道，“如此一来，皇兄的关注点就全在六部之上。” “不错，这些是达成目的的方法，面对阻力，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是最好的。” 杨束也稍稍给红霓分析了一下这些方法。 当然，这些权术万变不离其宗。 都是要根据问题和最后的目的灵活使用。 回去之后，杨束和红霓就在镜湖山庄中编纂六部的结构、官位。 根据现有的官职俸禄进行俸禄的变更。 冯义等人，在训练士兵之余，也参与了一些。 将他们在秦国为官之事，作为经验让红霓参考。 三天后，朝堂之上，燕帝提出了要到郊外树林游猎。 “父皇，游猎之事，还是让儿臣和几位皇弟陪同为好。” 大皇子立即开口，“儿臣在朝中也有几分烦闷，正好陪着父皇解乏。” “杨师，红霓，六部之事，安排得如何？” 燕帝缓缓看向站在侧面额外一排的杨束和红霓。 一方面是方便他找到二人，另一方面么。 杨束只是一个虚职，理论上只能旁听。 “启禀陛下，六部编制已经基本编纂完成，就是需要抽空给各位大人讲解一番。” “改政也不是什么急于求成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杨束拱手，细细解释。 “杨大人说得对，这些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如这次围猎，也请杨大人陪同。” 大皇子得意地开口，没我点头你还想改六部？ “正好，我也想看看杨大人的骑射之术。” 他补充了一句，燕帝便追问杨束，“杨师，这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臣定当全力以赴。” 杨束说着，眼睛看着燕帝。 对视中燕帝明白，杨束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 “好，明日清晨，就在宫门外集合，诸位皇子和杨师，与朕一同游猎。” “退朝！” 退朝之后，逆着离开的百官，大皇子走到了杨束的面前。 “杨束，你想好了吗？” “若是我点头，六部，顷刻之间就能成。” 大皇子缓缓开口，微微抬头，一副居高临下的状态。 “这……” 杨束稍加犹豫，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红霓。 “杨束我可提醒你，你是老师，皇妹是徒弟。” “决定权可是在你手上的！” 大皇子一边提醒，一边笑看他们二人内讧的模样。 他哪能知道，红霓已经能随机应变了，瞬间秒懂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 “不可能！怎么能让你一人独揽朝政！” “老师，别理他！” 红霓气冲冲离开，而杨束却在原地没动。 “杨束，你应该有不同的决定吧？” 大皇子见杨束没走，缓缓问道。 “六部的人数，肯定不如现在百官多。” “即便我们不安插自己的人，也要削减，这也是为了燕国朝政好。” 杨束低着头缓缓开口。 “我可以答应，六部全都是殿下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大皇子心中有几分愉悦，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杨束，竟然还有低头的时候。 “六部的人员就这么多，大皇子内部可要删减一些。” “把那些不重要的人，给踢出去。” 这么说着，杨束还给大皇子提醒了一些。 “殿下和其他人能分得更多，只是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官位罢了。” 这话只是简单这么一说，但却在大皇子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在大皇子沉默着思索的时候，杨束已经离开大殿。 “你跟皇兄说了什么？” “我猜，你已经同意，六部全是他的人了？” 回镜湖山庄的路上，红霓笑着问道。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跟他说了一下。” 杨束将自己的离间计说出。 位置就这么多，哪怕全是大皇子的人，也需要削减。 这样压力就来到了大皇子这边。 少了谁，少的那部分总是会记恨。 “老师，是要拿被离间出来的那群人做文章？” “不对，老师还要抓住六部官员的把柄……” 红霓思索着，猜到了杨束正在谋划的计策。 “是利用那批人，顺藤摸瓜抓把柄！” “没错，有这群人在，之后六部官员的把柄都在我们手上。” 杨束说完，红霓就十分激动，“那我们可以直接，把贪官污吏给全部拉下马了！” “老师你放心，动了那些人的利益也没事，我和父皇都是支持你的！” 她补充道。 “还是先准备游猎的事情吧。” 说罢他们已经回到了镜湖山庄。 第二日清晨，杨束和红霓身穿轻便的衣服，来到了皇宫中。 不少士兵在外围等待，只有燕帝一人在休息。 第三十八章 陛下失踪了 “父皇！” “参见陛下。” 二人来到了燕帝的面前。 “好了，该说说准备得怎么样了？” “父皇，围猎场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老师手下的将领都在那边等待。” 红霓开口道，“不过还得想办法，甩开皇兄他们。” “这倒是好解决，你只要告诉朕他们所在的方向。” “围猎先往反方向去跑跑。” 燕帝微微点头，“到时候，你和杨师都在朕身边，这不就成了？” “其实我这些兄弟，既然脱离了秦国，那就会为燕国效力。” 杨束补充了一句。 “这些朕都不怎么关心，倒是买马的事情如何了？” “朕倒是听说，耿舍已经帮匈奴人准备了草场。”燕帝缓缓开口道，“具体还不是很清楚。” “父皇，你就放心吧，经过上次一战，匈奴人应该是没有打仗的打算。” “现在的生意做起来，对他们也有好处。” 红霓解释道，“他们不可能违背巨大的利益诱惑。” “这也是你教的一环吗？” 燕帝十分满意地看向杨束。 “现在红霓正在学习，如何使用权术。” 杨束径直开口，“未来应该治得住大部分的官员。” “父皇！”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大皇子带着剩下的几个皇子一同前来。 “我们到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燕帝不再多言，随即缓缓起身上马。 一行人身后跟着三百多禁军，浩浩荡荡出城。 经过镜湖山庄后，他们来到了定好的游猎场地。 “今天不谈政事，就是打猎为主。” 燕帝开口道，“朕年事已高，或许没法打到多少猎物。” “所以朕决定，傍晚时分，在此集合，打到的猎物，就用于今晚的大宴！” 这么说着燕帝看向杨束和红霓。 “杨师回来，朕还没设过宴席，今日，就犒劳一下大家！” 说罢，游猎便开始了。 一开始他们齐头并进朝着南方，有什么猎物几位皇子都会立刻拈弓搭箭。 不过随着游猎持续进行，他们便开始分头行动。 杨束和红霓则是紧紧带着燕帝一路往北走。 到中午时分，他们已经来到了猎场边缘。 蒙起来的布边上，有两名士兵在等待。 “大哥！” 其中一名，正是乔装打扮的冯义。 “这位是……” 听着称呼，燕帝缓缓问道。 “这位是冯义，过去，在秦国任骠骑大将，一己之力拿下半个徐州。” 杨束缓缓介绍道。 “好，好！” “冯将军辛苦。” 燕帝立刻下马，上前就将跪下的冯义扶起来。 边上这位，则是当年跟杨束一起在徐州出生入死的窦武。 “参见陛下！” “废话就不多说了，这儿还不是安全的地方。” 杨束说着，让冯义和窦武二人将蒙布拉开一小个口子。 几人顺势而出。 再往北走了大约三里地，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村子。 正当燕帝好奇为何，蓟京西北方向会有个村子的时候。 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营地！ “这是大哥和殿下带来的兵，隐藏在此处，我等分批在这儿辅助训练。” 冯义解释了一下这个军营的用处。 “除了此地，其他几片森林，都有隐秘的营地。” 根据冯义的描述，这藏起来训练的办法，是杨束当年教他们的。 “没想到你们当年，竟然能在敌军眼皮底下进行训练？” 燕帝一脸惊奇之下，心中也带着几分震撼。 若不是如此，估计秦国都成不了气候。 从冯义窦武这些举措来看，这二人也是绝佳的将领。 一行人进入营地，正在训练的士兵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原地跪下。 而剩下十四位将领，领头跪在燕帝面前。 “参见陛下！” “都平身，各位都是国之大器，应当朕给你们行礼才是！” 燕帝满脸激动地看着这些雄姿英发的将领，不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你们各自介绍一下自己，陛下若是要重用你们，你们可不能马虎！” 杨束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燕帝介绍。 从冯义窦武，到窦融邓宇，他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 燕帝一边听着，曾经的战役也在脑中浮现。 徐州突袭，青州和并州的双线西进，随后三家分晋打得赵魏韩落花流水…… 大军南下夺济州坑杀楚军十万将士…… 若要从功劳看，整个秦国都是这十六位将领和杨束拿下来的。 如今，秦妙善却把他们贬到各地，去做那最低等的将领。 谁能忍？ “各位将军身怀绝技，朕已知晓。” 听完那些过往，燕帝深呼吸了一口平复心情，随后缓缓开口。 “只是现在燕国朝堂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还请各位将军耐心等待。” “等时机到了，朕定将各位重封于朝堂！” 燕帝立刻许下承诺。 “眼下，朕只能安排几位去统领禁军。” 这么说着他看向杨束，“杨师，你来吧。” “邓宇、吴汉、岑彭，你们三人当年随我三家分晋，对皇宫上下十分熟悉，就为陛下保护皇宫！” “领命！” 听完杨束的安排，三人立刻上前。 “窦武窦融，你们两兄弟身手不错。” 杨束说着看向燕帝。 “有这二位做贴身保护，绝不会有刺客近身！” “好！” 燕帝微微点头道：“不过贴身护卫还是要有些名头，若是让别人发现二位是秦国将领……” “陛下，我与窦武二人，都是在军中专职保护，除非有人看过军中花名册，几乎无法发现！” 窦融缓缓开口道，“至于名头，只要宣称陛下遇险，我兄弟二人误入猎场护得陛下即可。” 燕帝微微点头，十六大将智勇双全。 光看这两兄弟就是一文一武保护，他便很放心了。 随后，他们又在营中把酒言欢。 在此之间，燕帝了解了几分这些人的性格和喜好。 而在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猎场那边可就炸开了锅。 “陛下失踪了！” 大皇子正猎在兴头上，却听到了这话。 “你说的是真的？” 他眉头紧皱，缓缓看向报信之人。 “我们跟踪陛下和杨束一路北上，半个时辰就跟丢了。” “随后我们找了半天，都到猎场边缘了还是不见人影！” 第三十九章 弑君大罪! 听到这话，大皇子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你带一些人去找找，傍晚若是还找不到，那就回来。” 大皇子脸上看起来有几分焦急，可嘴角的喜悦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天助我也！ 若是现在父皇失踪，他可就拿下皇位了！ “是！” 面对传令之人，他确实不能说太多的话。 但是看着传令之人走了，大皇子便缓缓下马，走到了身后跟着自己的皇子身边。 “父皇失踪了。” “皇兄，你的意思是，该夺大位了？” 几位皇子脸上都带着微笑。 他们很庆幸自己在之前，没有选择一直跟大皇子作对。 否则，等到大皇子登基，可就要秋后算账了。 “还不稳，你们都把人派出去找。” “找到了不要第一时间宣布，先告诉我。” 大皇子安排了一下之后，这几位皇子也都离开，各自安排人寻找燕帝。 而大皇子本人，则是骑着马一路到了原本会合的地方，给士兵交代了几句后，直接回府。 他要好好问问徐威，之后应该怎么处理。 “傍晚之前，我还得回去，你立刻把事情给想清楚。” 房间里，大皇子看向徐威，喜悦中带着几分焦急。 “陛下失踪，我怎么感觉有蹊跷？” 徐威微微皱眉。 “机会确实是个好机会，即便能够找到燕帝，只要派人诛杀即可。” “无论情况如何，都只要谎称陛下被野兽所杀。” 他一边思索一边口中的话，一点点挤出来。 “说得爽快点！” “是不是派我四万大军，前去诛杀即可？” 大皇子虽然被指点过，可在处理事情上，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性格。 “非也！” “这次要借刀杀人。” “殿下不可亲自带人。” 徐威缓缓开口道，“四皇子不是最后，才逼不得已加入大皇子的行列吗？”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让老四来做？” 大皇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错，这件事只有这么来才有余地。” 徐威继续安排，“派人盯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就用护驾的理由上去。” 如此一来，无论是什么结果，大皇子都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 “那人手呢？” “我应该带多少人？” 大皇子微微点头，“一个营？” 听到这话，徐威默默地点头。 “好，若是明日能登帝位，你就是燕国丞相！” 大皇子心中带着喜悦，去调动了整整一万兵马！ 随后他命人通知四皇子去寻找燕帝。 当然，寻找并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四皇子在寻找的时候，也带着自己的十几名护卫。 心想着，只有燕帝一人，就算有红霓和杨束，自己也能够对付。 因此便放心寻找。 只是把找人，变成了杀人罢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 燕帝在营中和他们相谈甚欢，都忘记了回去的时间。 他从未感觉自己能够如此放开，所以多聊了一会儿。 等到天色渐晚，他才反应过来。 “对了，朕要回去跟那些皇儿汇合。” “猎物该如何是好……” 燕帝看了一眼天色，有几分焦急地开口。 “陛下，猎物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三只兔子，五只山鸡。” “还有一头狐狸。” 这么说着，杨束命人就将猎物带上来。 “窦武窦融，你们两兄弟跟着。” “剩下吴汉、邓宇、岑彭，当即出发，暗中潜入蓟京城内。” “领命！” 这么一安排后，燕帝就在窦家两兄弟，和杨束、红霓的陪同下离开军营。 为了表现是遇袭，他们在靠近猎场之后，就把马放走了。 窦武和窦融也穿着毛皮大衣，一副猎户模样。 回到猎场范围内的时候，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 “是老四。” 靠近一些后，燕帝看清楚了来的人。 “父皇！” 四皇子带着人马一路前来，下马之后立刻跪下，“父皇失踪儿臣担惊受怕，在附近找了好久！”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挥手让自己的护卫将他们围住。 背对着看起来像是保护。 “这二位是……” 看着这陌生的两位猎户，四皇子泛起了嘀咕。 “朕不小心跑出了范围之外，遇到了野兽袭击。” 燕帝说着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或许是喝了一些小酒，在火把的光线下，他看起来很像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父皇不必担心，有儿臣在，已经安全了！” 四皇子这么说着，缓缓走回马匹边上。 其实这一刻，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动手。 可大皇子抓着他的把柄。 自己不动手，回去更不好交代！ 而且大皇子权倾朝野，之后随便找点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把他给处死了…… 在弑父和自己活命面前，他选择了自己活命。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四手又难敌刀剑！ 这次是游猎，他们几人手上又没什么趁手的刀剑。 一把小刀和弓箭能顶得住自己这些护卫吗？ 于是四皇子心一横。 “杀！” 下令的声音很小，但杨束和红霓却第一时间发觉了。 瞬间，所有背对着保护的护卫全都转过身来，银光闪闪的刀剑对着他们。 “老四，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在包围的时候，燕帝就已经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四皇子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做出弑父的事情。 “四皇子殿下，你这可是在弑君！” 杨束冷冷开口道，面对这些刀剑丝毫不慌。 “你们都在干什么？” “难道父皇平时待你们不好吗？” 红霓愤怒开口，数落着周围包围的士兵，将他们说得有几分羞愧。 因为有窦融和窦武保护，其实杨束并不慌这些人。 若是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有损伤才是最好的结果。 “杀啊！” “我命令你们动手！” 四皇子被逼疯了。 大皇子权倾朝野，在这儿杀几个人，也不会改变什么！ “皇兄你疯了！” “这是父皇！” 红霓继续喊道。 杨束看得出来士兵还在犹豫。 “我平时带你们不薄，现在不动手，你们……你们！” 四皇子说着拔出剑直接斩了一个护卫。 “不是你们死就是他们死！杀！” 逼迫之下，周围的护卫朝着燕帝几人杀去。 第四十章 放走四皇子 虽然杨束他们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窦武和窦融二人一前一后护住燕帝。 哪怕没武器，六七个护卫都不得近身。 杨束和红霓则是空手夺白刃，瞬间夺去了两个护卫的武器。 当然，他和红霓也尽可能的不伤害到这些护卫，以击打放倒为主。 片刻，攻守易势。 四皇子周围的护卫全部痛苦地倒在地上。 杨束和红霓拿着刀缓缓逼近四皇子。 “是谁让你做的？” 他缓缓问道，尽管他早就知道，八成是大皇子逼的。 但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才算。 这样即便不能治罪大皇子，至少也不能再权倾朝野。 “是……” 四皇子还未说出口，周围就出现了大批的士兵。 大皇子也骑着马前来。 “父皇可好？” 他一边说一边下马查看情况，“儿臣听说老四欲行不轨，就立马调了一个营的士兵前来！” “还好。” 燕帝也明白，四皇子不开口，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不会承认的。 “老四，父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行刺这等谋逆大罪？” 这话说在大皇子口中，倒是格外的刺耳。 “你……” 到这时候，四皇子才明白。 自己给人家当枪使，大皇子根本没有想夺皇帝大位。 “若不是你……” 四皇子正想说出实情，却被大皇子一巴掌打去。 “待下去，押入大牢，择日审问！” 说完，大皇子一脸担忧地说道：“父皇，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把其他行刺之人都抓起来！” 大皇子直接接管了局面。 “今日父皇涉险，是儿臣保护不周。” “宴会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父皇出席！” 说罢，大皇子就想要护送几人离开。 到现在为止，就算红霓再对这些权术计谋不敏感，也看出问题了。 这事就是大皇子一手做的。 只不过惧怕于他们几人的兵力，才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蓟京皇宫的宴会现场。 大皇子谎称要做一些准备，便暂时离开。 见着群臣和其他几位皇子还未到场，燕帝便和窦家兄弟以及杨束他们聊起来。 “杨师，这种事恐怕未来还会出现。” 燕帝缓缓开口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父皇放心，有老师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红霓立即开口。 “不，朕倒是不怕行刺，就怕你们……” “镜湖山庄伏兵一千，他没有这个胆子。” 杨束打断之后小声开口，“倒是我更加确定，大皇子未来恐怕会……” “朕自有分寸。” “只要燕国能够改善国力，强盛起来，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燕帝说着笑了笑。 另一边，大皇子将围猎场事情经过一说出来，就见徐威满面愁容。 “殿下糊涂啊！” “自古以来，多少强君都是如此夺权？”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殿下可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杨束他们这么能打，我总不能强杀吧？”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动手吧？” 大皇子稍稍摇头，“难道还要让那些士兵，看到我是弑父而登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天就是围杀杨束等人最好的机会。” “未来燕国强大，谁又会记得这种事情？” 徐威解释道，“虽然殿下错过了好机会，不过还是有不少机会的。” “四皇子呢？” 想了一会儿他发问，“不会被你失手杀了吧？” “那倒没有，在大牢中。” 听到这话，徐威总算是好松一口气。 若是四皇子被杀，这不就是杀鸡儆猴，告诉其他皇子，大皇子是落井下石之人吗？ “办法我会想的，殿下召集其他皇子去牢房，我们今夜就要把四皇子送出去。” 他继续开口。 “为何要把他送走，弑君大罪可已经定下来了。” 大皇子一脸疑惑，直到徐威将落井下石这些说法告诉他，他才恍然大悟。 “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 “我去叫其他皇弟，你赶紧准备！” 说罢，大皇子出门截住了正要去宴会的其他皇子，偷偷地到了牢房。 徐威早已花钱打通了上下。 此时单独关押四皇子的大牢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守卫。 “老四，今天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大皇子惺惺作态，看向关在牢房中的四皇子。 “惺惺作态什么？” “若不是你，我能落得如此下场？” 四皇子愤怒开口，“不是你叫我杀父皇，我能被你这么关起来？” “老四你误会了！” 大皇子缓缓开口，“你贪了赔款的三十万两，此事，已经被杨束偷偷查出来了！” “我今天不这样，如何保你？” 他继续开口，“待会儿，我会让人把你送到秦国躲起来，吃喝不愁，待到我登上帝位，就把你接回来！” 这些话，不仅四皇子听见了，连其他几位皇子都听得十分清楚。 给秦国的赔款，其实一共筹了一百万两。 为了拉拢四皇子，他花了三十万两。 加上一切杂七杂八的把柄，这才让四皇子跟随大皇子做事。 “四皇子殿下，时间不早了。” “再说一些话，我们就要走了。” 徐威进来提醒道。 其他的皇子，都看到了大皇子是如何对待手下的。 即便他们的把柄也在大皇子手里，此刻也都坚定了，跟在大皇子身后的想法。 片刻之后，四皇子跟其他的皇子一一道别，便从大牢中离开。 徐威派了人暗中将他送出城，连夜前往秦国。 剩下的皇子，则是跟着大皇子赴宴。 当他们到的时候，宴会还未开始。 “请父皇恕罪，准备工作，有些繁琐，以至于其他皇弟都来帮忙。” 大皇子跪下开口，“儿臣已经让御膳房多准备了一些酒菜。” “罢了罢了，最重要，还是人齐。” 说到这儿，燕帝缓缓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 “开始吧。” 短暂的悲伤过后，他宣布道。 “今日，朕不慎迷路，跑到了外面，险些被猛兽所害。” “若不是这两位壮士相救，恐怕朕已经……” 宴会上，燕帝声情并茂地说着谎话。 第四十一章 杯酒释兵权 “二位壮士救父皇之恩，没齿难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去做！” 大皇子摆低姿态，一副谦虚的模样。 “我们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想回山里继续打猎。” 窦武缓缓开口道，“还请陛下和殿下准许。” “不，二位壮士身手不凡，朕打算让二位加入禁军，保护皇宫安全。” 燕帝说完这话，大皇子算是明白了。 这两个明显就是杨束的人。 不过只安排两个人，倒是问题不大。 这一通思考下来，大皇子立刻点头。 “父皇英明，二位壮士忠肝义胆，确实应该加入禁军，保护父皇！” 经过一番推脱和利诱。 最终，窦武二人成功加入禁军。 随后，宴会正式开始。 一开始气氛还好，不过没过多久，就出了几分火药味。 红霓跟大皇子开始争吵六部的事情，喋喋不休。 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传来。 报信之人，看上去很像是连跑了几天，日夜兼程而来。 “陛下，大燕西边冠县一片，闹了饥荒！” “臣跑了几天，才将这加急消息送来！” 报信之人一边说，一边大口喘气。 “还请陛下速速定夺！” “你先下去休息，来人，送上酒水菜肴。” 燕帝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人。 “各位正好都在场，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这个消息是假的，是燕帝一早就跟杨束合计好的。 除了杨束和红霓，其他人一概不知实情。 “父皇，若是现在有六部，分工明确，就可以派人进行救灾！” “可皇兄迟迟不肯合作，一同组建六部，是何居心？” 红霓正好利用这个话题，来攻击大皇子。 “皇妹，你休要血口喷人。” “没有六部，难道就不能派人赈灾了？” 大皇子据理力争。 “够了！” “现在这个情况，应当讨论如何救灾！” 燕帝眼神中露出一丝愤怒，缓缓看向杨束，“杨师，如今饥荒难题有何良策？” “陛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况且现在燕国国力不足。” “单纯派钱粮赈灾，恐怕难以为继。” 杨束缓缓开口随后看了一眼大皇子，“臣的建议是，派遣军队辅助百姓。” “一来，可以解决眼前饥荒之难，二来嘛……还可以增进军民关系。” 这么一番话之后，所有人都跟着点头。 眼下燕国正处于和平状态，八个营的军队吃喝拉撒，都属于花钱不做事。 不如让这些士兵散到饥荒之地去辅助百姓，开坑荒地。 “大皇子殿下在朝中首屈一指，臣想，若是能够动用大皇子手中的军队去赈灾，不但得民心，还可充实燕国的仓粟。” 杨束一边这么说，一边仔细观察大皇子的表情变化。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若是他国趁机袭击，可就不好了。” 大皇子快速转动脑筋，“必须留下军队用以防护。” 哼，想解我的兵权？门都没有！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既然这话是杨师提的，何不让红霓皇妹先派兵去赈灾？” “若是人手不够，我自然也会派遣。” 大皇子嘴角一翘，“这事是谁提的，自然得由他先开始！” “皇兄，难道你就不关心百姓吗？” “赈灾大事，应当你来做！” 红霓嘴角微勾。 一定要让大皇子认为，他们不甘心放下兵权。 她立刻质问道，“别忘了之前，是谁打退那秦国铁骑的！” “皇妹，派兵之事，还是不要计较为好。” “无论是我还是皇妹，总得有人派兵去赈灾的。” 大皇子心中冷笑。 想让我交出兵权？我把你人都赶外地去！ 他缓缓开口，“皇妹游历各地，必然熟悉，若是能指导士兵，赈灾效果极佳。” “大皇子殿下，还未游历燕国山川，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游历一下？” 杨束加入这场论战。 也是为了帮助红霓“控场”。 “游历山川，有的是时间，何必要在这紧要关头？” 大皇子说着，就看到杨束带着两杯酒走上来。 “殿下是要成大事之人，得多关心民间疾苦。” “这杯酒，是臣敬你的。” 走到大皇子面前，笑着开口，“希望这杯酒过后，殿下能分得清楚场合！” 酒摆到面前，大皇子由不得自己。 若是不喝那就是不讲礼数，若是喝了…… 那就是答应了他。 “那还是请皇妹先喝，我与皇妹对饮！” 大皇子灵机一动，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一杯酒过后，双方还是在派谁兵这个问题上争吵。 “不如让陛下决定！” 杨束看争吵得差不多，便把燕帝“搬出来”。 只一瞬间。 大皇子便感觉大事不妙！ 父皇偏向谁，他还不清楚吗？ 完了，兵权要被抢走了！ “赈灾的事，还是让红霓来吧。” 燕帝思索了一阵，缓缓开口，“这些事情，还是你们来做，朕放心。” 这么一句话，大皇子瞬间激动起来，险些笑出来。 不过…… 怎么父皇站在自己这边了？ “父皇英明！” 大皇子这么说着，微微低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断思考其中的缘由。 丝毫没有发现，红霓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做戏要做全，红霓着急叫了一声，“父皇！” “皇兄他……”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儿。” “你还年轻，要明白朕的用心。” 燕帝微微一摆手，就让杨束和红霓回到座位上。 看着大皇子暗暗露出的笑容。 杨束看后，但笑不语。 他悄悄戳了一些红霓，加以暗示。 红霓则是以愤怒且不甘的眼神盯着大皇子。 一顿晚宴过后，大皇子只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这回红霓剩下四个营的兵力，可都要救灾去咯！ 蓟京，唯我独尊！ 晚宴结束后。 回到镜湖山庄，杨束和红霓也露出笑容。 “老师，内卫部应该开始准备了吧？” 她问向杨束。 “已经开始了，吴汉和邓宇没问题，岑彭在挑选人手了。” 杨束微微点头。 今夜的镜湖山庄，十分的安静。 他们在大厅中，继续敲定改制计划。 除了中央的六部，地方上的制度也从村长制，改成了由蓟京统指派的郡县制。 第四十二章 改制图表 红霓带这些军队出去，就是要将地方制度，改成更加井井有条的郡县制。 为避免阻力，手上自然要有兵。 十六将除了在朝中的五将，剩下的人也分领人马离去。 因为先前杨束和红霓在游历的时候，本就已经给百姓的心里，埋下了改制的种子。 现在军队过去，就是计划的第二步。 军队控制好，再把制度重新颁布…… 即便地方乡绅不同意，在强大的军队面前，他们也没法造次。 其实杨束和红霓要做的并不多。 郡县制，地名不变，就是镇、村的称呼改成郡县。 随后在村长镇长的基础上，增加郡丞和县丞。 分开村长镇长的权力，随后在各地选任武力和文礼俱佳的人，充当郡尉和县尉。 若是没有，那么就从军中，挑选一些品德武力都没问题的人担任。 “老师，在皇兄眼里，我已经是解了兵权，那么之后我应该可以同意，六部官员全都上他的人了吧？” 红霓对之后的计划有些疑问。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不出来，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可安插。” “这就是一个虚实的变化。” “看似你没有人，你只要表现得有，只要让他觉得有，你就能有。” 杨束缓缓解释道，“权术，从来都是虚虚实实，绝不能把自己的底牌提前亮出来。” 这算是一种提醒。 “那我们应该先把这件事做好，再去跟他提六部的事情。” “而且要配合内卫部来进行。” 红霓思索了一下问道，“这样，应该就没问题吧？” 杨束点头道，“如果你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很多事情上，并不需要我。” 听到这话，红霓的眼神却变了。 “老师，你不要离开我！” 说着她抓着杨束的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老师一起做！” “我不会离开的。” 杨束松了口气，“你能够独立做这些事，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 相比秦妙善，红霓现在学会了很多的事情。 除了一些特别困难的，她基本都能一人妥善处理。 教出这么一个徒弟，也算是自己没有白费这么多功夫。 “我们还有很多难关要走。” “六部之后，就是强化盐铁官营，还有田地的处理。” 杨束开口道，“路上我也教过你。” “对，还有修路！” “要让商人活跃起来！” 红霓立刻接上话，“商人是让一个国家活跃起来，必不可少的东西。” 另一边，大皇子的府邸，回去之后他乐不可支。 “殿下，何事这么高兴？” 徐威刚刚安排了人将四皇子送走，回来就见得大皇子喜笑颜开。 必然是有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今天，那小妮子总算是败下阵来了！” 大皇子笑道，“就在刚刚的宴会，她自己把兵权给解了！” “不，是那杨束自己提出的办法，结果自讨苦吃！” 他补充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 “平白无故解除兵权，必有蹊跷啊。” 徐威眉头霎时间拧紧，这不会又是什么杨束的计策吧？ “是这样的，刚才有人来报，西边饥荒，杨束他竟然说让军队去救灾！” 这么说着，大皇子将宴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是合理，不过为什么燕帝要让红霓解除兵权？” 听了大皇子的叙述，徐威还是有很多疑问。 “我来回的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加急报告的报信之人。” 徐威的话，瞬间让大皇子警觉起来。 “你的意思是，假装是假的？” “那红霓解除兵权干什么？” 大皇子眉头也跟着拧紧，“这是杨束的计谋！可……为什么？” “这件事，还是小心为好，有可能是杨束的金蝉脱壳之计。” “那些士兵可能不会离开蓟京，八成会偷偷躲起来。” 徐威解释道，“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最好不要动手，也不要有任何不好的举动。” “看来这杨束，还真是难对付得很啊！” 大皇子一想到杨束那张脸，就咬牙切齿。 “这样，殿下，我先找人去证实一下西边的情况，短时间内，不要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四皇子才刺杀过燕帝。” 徐威的脑筋转得极快。 其实他除了要去证实这件事以外，还要向秦国报告现在的进度。 大皇子已经是他的傀儡了。 自己说什么他就会照做，只要这么一个傀儡皇子上位，燕国不攻自破。 “好，你先去忙你的。” 大皇子随后分析了一下，“按照他们这样，应该就是要同意六部全都是我的人。” “这是好事，无论是现在的三公九卿还是六部，权力永远还是在殿下手里。” 徐威点头道，“不过依然要小心杨束出奇招。” 说罢，他就连夜离开蓟京，打算回到秦国报告。 几天后，当红霓和杨束一同完成了地方官制和相应的报送消息制度后，他们这才带着六部的官职表来到了城中大皇子的府邸。 “皇兄，兵权我也解了，六部，我也不会放人进去。” 在进去前红霓想了很多苦涩的事情，这才表现出一脸难受。 他想得最多的还是当年在战场上被杨束的铁骑吊起来打的往事。 “但……六部确实是利国利民，你总得接受吧？” 红霓这副苦哈哈的样子，倒是让大皇子有几分相信红霓这是真没兵权，过来服软了。 可有徐威的提示，大皇子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六部的事情，我会跟进，其实这段时间，我也跟百官沟通了一些，他们也有不少同意改制六部的。” 大皇子装作关心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六部的具体规划，我很是担心呐！” “大皇子殿下能够点头，这是最好的事情。” “殿下，这是六部官职表，附带了六部职责和俸禄。” 杨束说着，将一卷稍长的书卷放在桌前，缓缓拉开。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我听闻秦国也是如此。” “不知道，当时在改制的时候，杨师用了一些什么办法？” 大皇子试探道。 第四十三章 无暇顾及 “当时秦国即将亡国，何来三公九卿？” “这些制度是一开始就定好的。” 杨束解释道，“也因此，少了很多阻力。” 他当然要说谎话，不然大皇子可就要根据自己说的“阻力”，创造一些阻力出来。 “嗯。” 大皇子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复杂的六部管制。 他只是从徐威那儿听说过，但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职务、俸禄等。 “这制度倒是不错，不过，我还要跟百官合计一下。” “不知道杨大人可否让我暂缓几日研究一下？” 看了一半，大皇子笑着开口，算是认可了这份六部改制的计划。 “你也知道，那些百官我也不一定一次全都搞定的。” “大皇子辛苦我自然知道。” “若是有需要，还可以找我一同讨论。” 杨束拱手笑道，“若是不嫌弃，这件事就由大皇子来做，未来改制成功，我一定在陛下面前为殿下美言！” “哼，倒是轮不到你美言，你可以走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满脸不服的红霓，便回到后堂自己的房间中，去研究这份管制图。 他的心中可是快笑死了。 八成是红霓没了兵权，杨束也只能让红霓低调行事。 “徐威这大惊小怪的东西。” 一边嘴上喃喃，他一边开始想着安排什么人进什么位置。 另一边，离开了大皇子府邸的红霓终于松了口气。 “可憋死我了！” “这样就能拖住他了吧？” 红霓思索着开口道，“接下来就是让新的法令得以执行，就用你教的办法对吧？” “先从蓟京城外开始，等大皇子忙着搞定六部，我们再渗透入城内。” 杨束分析道，“这段时间，大皇子应该要忙于取舍，我也跟燕帝说改制之前不进行早朝。” 原来，六部官职等等，红霓依照秦国的参考早就已经做好了。 剩下比较麻烦的俸禄，也是因为在游历期间，了解了燕国的物价水平而变得轻松。 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在研究如何把法令执行下去。 他们来到城外的村子里面，利用徙木立信和遵守法令有奖励之类的办法，让蓟京周围的百姓都认同了法令。 半个月时间，蓟京周围一圈的城镇，都默认了现在的新法令。 而蓟京城红霓和杨束明察暗访将违反法令的人抓出来示众，遵守法令的人则是加以褒奖，一贬一扬之下，蓟京上下的百姓也都慢慢熟悉了燕国的新法令。 大皇子因为没有徐威的提醒，正带着百官在家中相互挑选位置。 因为未来执行六部是官多位置少，所以官员们都在向大皇子表忠心。 这倒是让大皇子很难做。 来回扯皮之下，他根本无暇顾及蓟京城内外发生的事情。 说白了，百姓们相信的，不是新的法令，而是严格执行法令，为他们主持公道的红霓。 杨束为了避免重复秦国时的错误，所以将主导的位置交给红霓。 不止蓟京周边，燕国各地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改革。 除了留在镜湖山庄教授耿燕的冯义，其他十将领兵四千朝着四面八方出发，以雷霆之怒镇压了想要过分奴役百姓的乡绅。 等到红霓派来的人送上法令，他们便利用手中的兵在各地推行法令。 为百姓主持公道之余，也宣扬这法令是六公主红霓所制定。 军队不仅雷厉风行执行法令，而且还下农田帮助百姓。 几位将领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份，教授百姓养牛羊的一些知识，加上从北方运来的一些牛羊，各地的民生都有几分好转。 而此时的徐威，才慢吞吞地回到了秦国的京都。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向秦妙善禀报，而是来到了李国忠的府上。 “消息已经传过来不少了。” “你在燕国做得很好。” 李国忠将徐威请进来之后，一顿好夸，“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成果，总归是不好跟陛下交代的。” “成果不是有了吗？” “我前些日子不是送来了四皇子？” 徐威一边吃鸡腿一边开口，“这秦国的菜就是比那燕国好！” “你想当做人质？” 李国忠这才想起前些日子送来的四皇子，他可好吃好喝照顾着。 “这不是李丞相教得好？” “用这个人质表示，大皇子已经在我们掌控之中。” 徐威解释道。 “你这不是我教得好，那是青出于蓝！” 李国忠笑道，“那杨束情况如何？” “其实不值一提。” “若是能够让大皇子上位当了燕帝，咔嚓杨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罢，徐威笑了笑。 “嗯，不错。” “那么接下来，就要执行下一步了。” 李国忠微微点头，对于徐威在燕国的成果相当满意，“不过最近有不少杨束的手下叛逃到燕国，你得多注意。” “我也在关注这事，不过好像他们都没有露脸。” 徐威开口道，“也许这是杨束的底牌。” “可毕竟他们都是秦国人，若是真要露脸只会被当作奸细。” 他想了想补充道。 “多加注意就好，最近我这边还得管着楚国。” “过几日我还要出使楚国。” 李国忠开口道，“待到楚国的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专心针对燕国的事情。” “对了李丞相，之前信中所提，让大秦铁骑进军燕国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徐威之前在来往信件中，已经提及让大秦铁骑和大皇子的军队合作，一同把燕国给拿下来。 “这个嘛……” “还需要考虑。” 李国忠面露难色。 现在的秦国，哪里还有多出来的队伍啊？ 都下去镇压起义了，根本抽不出多少人手。 “主要，还是要看你们在燕国，到底进行到哪一步。” “明日跟我去面见陛下，记住只要说好话。” “丞相，你还没搞定那个女人啊？” 徐威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废话，要是不让她把秦国搞得更乱一些，我怎么有机会拉拢起义军啊？” 李国忠开口道，“到时候，把那个大皇子给推出来，秦燕合并，多个傀儡总比那暴躁的臭女人强！” 第四十四章 燕国变天了! “我看那大皇子不遑多让，若是他听话倒还好，不听话，还是杀了比较安生。” 徐威摇头道。 他看人虽然没这么准，但也看得出大皇子跟秦妙善就是一路货色，只知道乱发脾气一点智慧都没有。 “行了，剩下的你不用担心。” “搞定燕国那个皇子，我把这臭女人给搞定，到时候义旗一举，秦燕就是咱们的天下！” 李国忠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跟你说的，可要谨记。” 说罢，他让徐威回到了下榻的客栈。 自己则是回到房间靠在床上。 赵魏韩早就被收拾过，反正谁强听谁的，楚国不安生，只要将秦楚的仇怨放在杨束一人头上即可。 至于最远西边的那个齐国嘛…… 杨束之前就揍过了，现在很听话。 即便不听话，也应该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威胁。 “哈哈哈哈！” 想到这儿，李国忠不禁笑出了声。 杨束啊杨束，你打得天下，恐怕要成我李国忠万世王朝的嫁衣了！ 第二天一早，京都皇宫的早朝。 “启禀陛下，徐威今日带着好消息归来！” “燕国的大皇子，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 李国忠这么说着，脸颊凹陷的秦妙善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些日子，她已经被各地起义弄得茶饭不思。 “宣。” 秦妙善的声音有几分虚弱。 “臣徐威叩见陛下。” “陛下，燕国大皇子已经是囊中之物，想必用不了多少的时日，就能成功从内部瓦解燕国。” “到时候秦燕合并，大秦的领土，将会空前绝后！” “为表诚意，大皇子已经送来四皇子作为人质，现正在李丞相府上看押。” 这番话说得秦妙善是舒坦了很多。 相比秦国内部各地的坏消息，这条绝对是好消息。 燕国一灭，那其他的国家，必然不敢再造次！ 一统山河的大秦天下指日可待！ “这件事你继续跟进，若是有什么想要的……” “李国忠，你去安排。” 秦妙善微微点头，原本紧绷的脸放松了一些。 “臣遵旨！” 李国忠这么说着，开始提有关叛军的事情。 “陛下，各地起义不断……” “够了！你给朕直接说结果！” 秦妙善听到起义就烦。 “陛下，大秦铁骑已经镇压了大部分的起义，不过这些刁民，还不知道如何处理。” 李国忠口中，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杀了。” 秦妙善缓缓开口，“只要是反抗朕，全都杀了！” “陛下英明！” 杨束走后半年多来，这些朝下群臣已经成了复读机。 只要秦妙善有什么决定，他们就是陛下英明。 混一口饭吃罢了，哪里是真的为秦国着想呢？ 现在的朝堂，完全是李国忠大权独揽。 秦妙善却丝毫不知。 过去是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则是焦虑冲昏了头脑。 “对了，朕要休息几天，朝中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来做吧。” 秦妙善捂了捂额头缓缓开口，“退朝。” 退朝之后，秦妙善便一个人坐在书房中。 一边喝茶一边闭目凝神。 其实到这份上，她已经感觉到了李国忠在大权独揽。 可如今朝中没有对付他的人，如何才能控制住他？ 想着想着，今日朝上徐威的身影，让她又有了一个计划。 “去给朕把徐威叫来。” 没过多久，徐威就被领进来。 “微臣徐威叩见陛下……” 徐威跪着不敢抬头。 难道是秦妙善发现了什么问题？ “起来说话。” “你想要权力吗？” 秦妙善缓缓开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盯着他。 “臣……臣不敢！” 徐威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 这要是被他盯上了，照着这臭女人的性格，哪有好果子吃？ “朕问题，有没有想过当丞相？” “朕打算增设左右丞相。” 秦妙善缓缓开口道，“只要你为朕做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那李国忠给了你什么承诺，朕可以给你双倍。”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徐威。 哪个男人不会为权力所倾倒？就算他是李国忠养的狗，自己作为女帝，依然能够拉过来！ “陛下……当真？” “只要你能够把燕国搞垮，到时候秦燕合并，朕就让你做右丞相。” “李国忠年事已高，他那些老旧的东西，朕早就看不惯了。” 秦妙善淡淡开口，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在内，实际上却一直在观察徐威的状态。 “如何？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是陛下不嫌弃，徐威定效犬马之劳！” 徐威缓缓抬起头，心中有了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反正这女人迟早要完，不如取信于他。 说不定未来还能将李国忠反过来吃了！ “陛下，今日之事李国忠必定会有些疑心。” “臣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过还请陛下不要过多透露。” 徐威缓缓开口，“从杨束叛逃，李国忠仰仗的，就是那大秦铁骑，若是能够让兵部空出来，加入微臣的人……” “他李国忠就是想要欲行不轨，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听完这番话，秦妙善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男人，终归是如此。 他徐威是，李国忠是，就算那杨束也不可幸免！ 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 不过当下还是得解决李国忠的问题，这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朕会命你在京都多休息几天，你收拢你的手下，送上名单，朕会慢慢把他们给调上来的。” 说罢，秦妙善摆摆手，让他出去。 徐威的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若是有了兵权，他李国忠就是一根毛！ 自己根本不用听他的！ 未来靠着杨束反过来吃掉秦国，自己再让大皇子上位做掉杨束和红霓…… 这天下始终是年轻人的，你李国忠的日子也不多了！ 就这样，徐威在秦国开始收拢自己的党羽。 一方面装作是李国忠乖顺的狗，一方面则是在安排燕国和秦国两边的事情。 半个月后，他才缓缓从秦国出发，回到燕国。 可是当他回到燕国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 燕国……变天了？ 第四十五章 时间差 当徐威重新回到朔州时，看到当地的百姓脸上都是笑容，朔州的主城也繁荣了不少。 虽然路面不如秦国那么畅通，但是时不时会有商人前来。 这都是他过去，根本没看到过的景象。 “自从改了郡，咱们生活倒是好多了啊。” “对呀，有了郡尉，安全也好了很多……” 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话。 当即，徐威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抛弃马车，一路快马加鞭从边境朔州一路北上。 短短一个多月，杨束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不对，大皇子到底在做什么？ 这些事情都不阻止，难道要等着杨束牢牢掌握燕国的大权吗？ 而在徐威飞马往北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还没到蓟京，杨束和红霓已经在燕帝的书房中，讨论结果了。 “陛下，六部改善可能还需要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下放的军队已经雷厉风行地进行了地方改革。” 杨束说着看向红霓。 “父皇，这是改变以后的燕国地图。” “原本规划不清的地方，全部有了序列。” 红霓一边说一边拿出现在的燕国地图。 “除了蓟京周围六村，其他地方均已改制。” 随后她介绍起来： 燕国除去蓟京周围，守边雁门镇除外，一共两州八郡十七县。 以幽州和朔州为主，设立刺史一职，州丞和州尉负责管理和安全。 “如今八郡十七县已经全部整改到位。” “加上北边牛羊引进，基本上解决了粮食问题。” 杨束负责辅助解释。 粮食问题如果靠种田，需要一年才能慢慢解决。但是有北方的牛羊加上当地的鸡鸭，就能在短时间解决掉。 当然长久来说，还是要靠种田解决粮食短缺。 “短短一个月，为何能做这么多？” “杨师，当年在秦国，你花了多久？” 看到现在的燕国地图，连燕帝都惊叹无比。 一些连他都不知道小村子，现在已经改成县，有了具体的规划和分派的官员。 若要说大皇子牢牢把持朝政，那么杨束就是帮助红霓夺得整个燕国。 “陛下，燕国和秦国不同。” “秦国用的是武力，而燕国用的是善举。” 即便杨束对于当地百姓是一片好心，但也无法改变当年他是靠打仗拿下土地的事实。 “秦国是靠军队的威慑，而燕国是用百姓对红霓的信任。” 这话不全对，如果没有杨束的纲要和一些方法，光是秦国军队的威慑，还真不至于让秦国强盛。 “最后就是时间。” “秦国土地大，用了三年。” 杨束继续说明，“燕国土地小，其实只用了八个月。” “莫非……” 燕帝这才回想起来，杨束和红霓应该游历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民心归附，现在法令和制度推行下去自然可行！ “朕还有疑问。” “大皇儿，这次没有出面阻止你？” 面对燕帝的疑惑，红霓笑了出来。 “皇兄啊，现在忙着和百官扯皮呢。” 红霓笑道。 “陛下，这一个月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杨束缓缓解释道，“在背后指点大皇子殿下之人，姓徐名威，乃是秦国人。” “徐威……” 听到这话，燕帝立刻皱起眉头，“怎么是他？” “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我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徐威在指点大皇子。” 杨束将他们这次能够成功的全过程，给燕帝复盘。 在燕帝让人放出西边闹饥荒的假消息之后，徐威就假借调查的理由，跑到秦国去报告。 “本来我想着是他回来的时候，让人阻拦他一段时间。” 红霓开口道，“不过他这么晚回来，也就无所谓了。” 燕帝这才明白。 杨束打了一个时间差，再靠着派出去的军队，雷厉风行进行改革。 “在其中，主要还是红霓的功劳，我只是从旁协助。” 说完这些，杨束往后退了一步。 “朕给你一个虚职，都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厉害。” 燕帝微微点头，“不过你就不怕，朕这大皇儿反应过来吗？” “父皇，老师说，这叫做阳谋。” “就是给皇兄做选择。” 红霓立即开口。 如果大皇子要阻止地方改制，那他必然疲于奔命，最后朝中六部先开始改革。 如果大皇子像现在这样，专心于六部，那么他根本无暇顾及地方上的事情。 “无论怎么选，我们都有改革的余地。” 说罢，红霓笑了笑。 这下，连燕帝都震撼了。 这么绝妙的办法，也只有杨束才教得出来。 “好！” 除了这个字，燕帝真的想不如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 短短半年多，快八个月，竟然能让燕国焕然一新。 “两个杨束”的威力果然凶猛！ 过去，燕帝是在只知道争权得势的大皇子，和只知道带兵的红霓之间选继任者…… 那么，现在根本不用选。 精通带兵又会治理国家，甚至争权得势都不输给大皇子的红霓，已经是最佳人选。 想到现在形势，大皇子必然会跟红霓有一战，燕帝再次发问。 “那现在燕国，能承受得了战争吗？” “承受不了。” 杨束摇头道。 “父皇，如今只是短时间解决了燕国的粮食问题，长远来看，还是得靠收成来解决问题。” “还是再多等一会儿。” 红霓劝告道，“等到六部成型，上下能够一体，那我就不怕皇兄了。” 为了燕国好，现在依然不能开战。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杨束补充道。 “是六部？” 听到燕帝的问题，红霓和杨束一同摇头，“父皇，是修路！” “有内卫部暗中监视，六部的问题迟早能够解决。”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将道路给修出来。” 红霓解释道，“老师说了，在商路打通之前，燕国依然半死不活。” “所以我派出去的这些兵，在整顿完地方后，全部开始修路。”杨束补充道，“等到修路修好了，四万兵马就会回到蓟京。” “这些事情，你们就放心去做。” “朕尽可能维持朝中的稳定。” 燕帝点头道。 第四十六章 来救场了 只要大皇子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自己这边不逼他，燕国绝对不会打内战。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 杨束也跟着点头，“接下来就要利用内卫部的成员，去清理一下现在朝中的问题了。” “对了，这些日子都没有见你们两个往宫里跑。” “内卫的情况如何？” 燕帝又有几分好奇。 他确实听说过，在军队里有一批专门负责突袭的高手。 他们不仅精通出其不意的攻击，还常常身兼搜集敌方情报的重任。 但若是要将这些手段用在朝堂之上，那局势可就大不一样了。 朝中的波云诡谲，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为复杂，每一步都需谨慎斟酌。 “吴汉、岑彭和邓宇过去都做过先锋，收集信息的能力都不差。” 杨束开口道，“至于内卫部，其实主要的功能跟探子没什么区别。” 随后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其实内卫部跟军中探子构成差不多，只是更加体系化了。 最高的统领负责布置任务和判断形势，剩下的几个统卫则是负责将任务细化，并且分析收集上来的信息。 最后的探子，就是实际负责收集信息的。 当然，统领也会亲自收集信息。 “这是秦国军中的那套吧？” 燕帝点头道，若是有这样一套系统，他也可以放心许多。 “没错，只是现在用途有些不一样。” “在陛下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开始建立并运行了。” 杨束开口道，“只是现在还在测试效用。” “先让朕看看效果。” 燕帝有些迫不及待。 “父皇，内卫部，现在暂时是对我负责，等到测试好了，就可以让父皇看结果了。” 红霓开口也让燕帝放心不少。 “比如，刚才已经收到了线报，徐威回来了。” “这……” 燕帝也没法证实，不过既然能够精确到这个程度。 那么内卫部未来，应该可以有很重要的作用！ “内卫部之后的任务，主要是清查寂静所有的贪官污吏。” “即便不会马上将他们就地正法，也会将把柄死死抓住，令他们无法犯上作乱。” 红霓将之后的事情说出。 “这就是你们能放心把六部交给大皇儿的原因。” 燕帝点头，激动的心情已经无以复加。 若是现在他死了，都值得！ 除了内卫部甚至还有窦武窦融两兄弟，全天候暗中保护。 这皇宫已经万无一失！ …… 另一边，当红霓收到线报的时候，徐威已经进城了。 大皇子的府邸中。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分个六部，分了一个月？” 徐威的口气中略带愤怒，他直勾勾看着这些废物一般的群臣，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是自然，六部就这么多位置，总有人要离开。” 其中一位官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殿下，让这些废物出去，我来给你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威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 跟这群废物一起谋事，还不如直接把燕国帝位送给红霓！ “西边闹饥荒的消息是假的。” “杨束推行的法令，已经将整个燕国都改革一遍了！” 此话一出，大皇子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上当了！ “都滚出去，这件事之后再议！” 大皇子一挥手，可百官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 “殿下，那剩下没有官位的同僚应该怎么办？” 这种“紧要关头”，他们竟然还在关心自己的位置保不保得住。 “抓阄。” “抓到的人滚。” 徐威立刻开口，“抓中的人，去秦国。” “我给你们安排位置，等到大皇子登上帝位，就把秦国那臭娘们给拉下去！” 他这么一说，这些还在关心自己官位的人纷纷点头。 做秦国的官更好啊！ 抓阄之后，十二名官员“被迫离职”。 “你们几个现在就出发去秦国，那边会有人接你们的。” 徐威一句话，就将杨束设下的圈套给解决了。 既然已经敲定，百官也就不再多纠缠，纷纷离开了大皇子的府邸。 “法令已经推行完毕，现在再钻空子已经来不及了。” 徐威立刻开口道，“他们之后，就要针对六部进行整改。” “好你个杨束……竟然设下这种毒计！” 大皇子咬牙切齿，恨恨说道。 “你先冷静，我已经跟秦国联系上了。” 徐威缓缓开口道。 “现在都还来得及，我回来救场，至少能够保证殿下还能够控制朝堂。” “那盐铁官营和什么均田呢？” 大皇子微微点头，见到徐威回来，也松了口气。 若是徐威在，第一时间就能识破杨束的奸计！ “这些都不要提出来，等杨束提出来。” 徐威开口道，“作为富国的重要手段，杨束绝对会提出要盐铁官营的。” “我们只需要反对就行了。” 他继续给大皇子支招，“到时候以他的名义做点坏事。” 现在整个燕国都被杨束整改一遍也不是坏事。 燕国越强，未来秦燕合并之后，总体实力也就越强。 “我也带了一点人过来，这些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徐威说罢，就有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 “徐大人，这是最新的消息。” 黑衣人将信件交出，就离开了房间。 这套系统，其实是李国忠仿照杨束的做法，搞出来的一套情报系统。 让秦妙善相信杨束大权独揽要篡位，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杨束将燕国重新分成了八郡十七县，好像还和北方的匈奴做生意。” “估计都是那六个月做的。” 徐威一边看消息一边分析。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机会。 必须要尽快阻止杨束！ “接下来这么做，六部建立之后，杨束支持什么你就反对什么。” “至于那些不良后果，你去给那些官员提个醒，接下来的事情我来会排妥当。” 徐威立马着手布置起来，心中已有了周全的计划。 “待事情发生时，我们就把责任归咎于六部整改后，百官还在适应新规矩的过程中，所以出现了疏漏。” “好！这办法不错！” 大皇子一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头的大石也落了地。 第四十七章 六部成立 “接着，我会指派一些人去制造点麻烦，到时候殿下得站出来，殿下一定要出面，主持公道，该说什么，我会提前帮你准备妥当。” 徐威接着筹划道，“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所有老百姓都意识到红霓已经变了心，而殿下才是真正的明君，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一番力挽狂澜后，徐威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次，他可是带着人来的，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仅仅依靠直觉去揣测杨束的下一步动作。 “徐威，讲真，要是没你及时出现，我这会儿可能已经……” 大皇子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感激之情。 徐威摆了摆手，显得既谦逊又自信。 “陛下不必多谢，这是我分内之事。” 听到“陛下”二字，大皇子更加开心。 “这次我回秦国，收获颇丰。” “若是陛下未来能够夺下帝位，不仅仅是燕国的皇帝，还是秦国的皇帝！” 徐威说着嘴角微翘，“没想到吧？” “此话怎讲？” 大皇子瞬间心动。 燕国与秦国一旦联合，那将是七国内最广阔的疆域！ “我们家主子已然盘算着，将秦国那位女帝拉下来。” “若能携手合作，自然要力挺陛下登基，随之实现秦燕合一的宏图……” 徐威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这幅模样连大皇子都忍不住咧嘴笑开。 想想看，秦燕合二为一，而他将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皇帝，这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好，朕定不会让你的期望落空。” 大皇子在自家府邸里，已开始提前过起了皇帝的瘾。 “眼下还是要稳扎稳打。” “我的探子已经派出去，估计杨束也会找一些探子来试探。” 徐威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会躲起来用信件跟你交流。” “好，全凭你吩咐。” 大皇子自然没意见，有人帮自己上位，这便宜谁不拿？ “我要离开了，若是杨束的人找到这儿，恐怕于殿下不利。” 徐威说罢，离开了太子府邸后，立即到了蓟京附近的村庄躲起来。 他也将自己的总部，设置在距离蓟京最近的村庄内。 不过，他的行踪已经全部被内卫部的人纪录了下来。 与此同时，燕帝的书房。 “陛下，殿下，杨大哥。” 邓宇缓缓走了进来，“刚刚有最新的消息，徐威回来了。” “这不是已经说过了？” 红霓有些迟疑，“你继续说下去。” “他带了一队人马，潜藏于蓟京周围。” 邓宇开口道，“只要陛下和殿下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能把他们铲除。” “红霓，你怎么看？” 燕帝看向红霓缓缓问道。 “我觉得，若是动了他们就代表我和皇兄已经撕破脸皮，到时候他们可能会放手一搏。” “现在不能起冲突，否则秦国会乘虚而入。” 红霓分析道。 “全天候监视他们，他们做什么，都要记录好。” “只要时机一到就把他们全部抓获，包括徐威。” 杨束下令。 “是！” 邓宇二话不说，当即转身着手布置起各项事务。 “话说回来，朕还真不清楚徐威的用意何在。” 燕帝沉吟片刻，这才忆起杨束先前提及的，那大皇子背后似乎有徐威在暗中指点的线索。 “十有八九，他是带着什么任务归来的。” “大皇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在燕国站稳脚跟。” 杨束剖析着个中关节，“徐威很可能是以协助大皇子登基为诱饵，同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来拉拢他。” 毕竟，在这之前他并不能做到全天候监控对方动向，无从得知他们的具体图谋。 眼下，也只能分析到这一层面了。 “现在无人，朕可以明说，未来朕会把位置传给你。” 燕帝说着指了指红霓。 “大皇儿，揽住大权，可什么都没做，只知道争强斗狠。” 随后他叹了口气。 但凡大皇子争气一点，他都不至于做出这种决定。 “陛下，讨论这些事情还早。” 杨束开口道，“现在陛下的咳嗽都好了，不是吗？” 燕帝这才发觉，吃了杨束的方子半年多。 自己不仅不咳嗽了，还精神了不少。 \"这方子不单能止咳，关键时刻还能充饥，甚至提振士气，让战士们精神一振。\" 杨束耐心地解说，眼神里透着认真。 在秦军里，这种药物是标配，确保战士们时刻保持最佳战斗状态。 但燕国刚把温饱问题摆平，哪还顾得上研制药品。 \"等六部成立了，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 红霓缓缓叹了一口气。 杨束和燕帝也都深深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那位大权在握的皇太子，怎会轻易松开手中的权力呢？ “红霓，待会儿不要多说。” 走出宫门的瞬间，杨束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盯着他们。 想都不用想，这应该是徐威派遣的人。 “我也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我们。” 红霓刚想转头看监视者，却被杨束叫住。 “不要露馅，装作我们不知道，回镜湖山庄再说。” 说罢，二人一路沉默出了城。 一路朝镜湖山庄迈进，背后那二位如影随形，紧紧跟随。 红霓推门而入的瞬间，正巧遇上冯义步出。 杨束一声轻呼，冯义停住了脚步。 只见耿燕探出半张俏脸，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讶异：“杨师，这么快就回来啦？” “进门细说，有不速之客。”杨束语气郑重，脸色凝重。 镜湖山庄的大门仅敞开一道窄缝，恰好够他与红霓侧身而入。 随即吱呀一声，门扉紧闭，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冯义眉头微蹙，神色中透露着不解：“怎么一回事？” “有人尾随其后，是徐威的人。” 红霓直接开口，“山庄上下得多加戒备，绝不能让徐威发现这儿潜藏了几千兵马。” “行，我马上吩咐在庄里训练的弟兄们转移到外头去。” 冯义二话不说，立马着手安排起来。 这样一来，既分散了人手，避免引起注意，又能让留下的兄弟们扮成护院和仆人，在山庄里自如地走动，一切照常，不露半点破绽。 第四十八章 朝堂混乱 \"老师，徐威那家伙正盯我们的梢呢。\" \"咱们接下来的行动，搞不好他都能探得一清二楚。\" 屋子里，红霓和杨束正商量着，而刚料理完手头事务的冯义与耿燕也回到了房间。 “大哥，蓟京内出现什么变故了？” “怎么会有徐威的人？” 冯义眉头微皱追问道。 杨束缓缓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 “老师，那我们接下来的盐铁官营，该怎么做？” “若是他们要捣乱，可就不好了。” 红霓脸上有几分担心。 “不要慌，内卫部还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出手。” 杨束微微拍了拍红霓的肩膀，让她放心下来。 “这种情况你是第一次遇到，只要保持冷静就能够解决问题。” 接下来，红霓和杨束继续准备盐铁官营的事情。 有大皇子点头，六部很快就分好了，短短几天，百官走马上任。 说是分了六部，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变化。 或者说大皇子只是重新分了官职，他们该干什么还是在做什么。 新建六部之后，第一次上朝，杨束和红霓进行下一步铁盐官营的改革。 但……朝堂上却一片混乱。 燕帝坐在宝座之上，却见着朝下百官熙熙攘攘。 “肃静！如此混乱成何体统？” 他的一声怒吼，让百官瞬间鸦雀无声。 大皇子装作十分苦闷的样子缓缓开口，“这得怪杨师。” 还未等于杨束开口、红霓反驳，他便自顾自说起来。 “杨师虽然重新划定了朝堂上的六部，可连朝上座次都没有说明。” “百官自然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说着，他走到杨束面前。 “不如杨师现在说说？” “六部每一部有尚书统领，其后侍郎，司马郎，末尾中郎和别部，不是分得清清楚楚？” 杨束缓缓开口道“至于站位，吏户礼兵刑工，不也在六部官制里说得清清楚楚？” “分明是你们这些人不愿改制六部，从中捣乱！” “皇兄，你可得好好管管了！” 红霓略显愤怒指着百官骂道。 骂的是朝上百官。 可打的，是他大皇子的脸！ 大皇子始料未及，尴尬不已。 若是不叫这群大臣们重排队伍，那不就意味着自己驾驭不了这局面？ “都按杨师说的办，重新列队！” 无奈之下，大皇子只得以退为进。 可问题在于，他们大多数人压根不清楚自己该站哪一队。 当时他们只顾着庆幸没被“淘汰出局”，哪儿还管自己最终归属何方？ 一时间，朝堂上下仿佛成了孩童时期的捉迷藏现场，大臣们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找不着北。 “吏部尚书在哪？”红霓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怒意，“作为掌管百官编制的领头人，眼前这混乱景象，不就是你的失责吗？”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是吏部自个儿的乱摊子，跟大皇子和其他各部扯不上半点关系。而大皇子一旦站出来为吏部开脱，那这黑锅可就得他亲自背上了。 “来人，找到吏部尚书，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红霓发令道。 “皇妹且慢，我也说了，百官还未习惯，总得要一个时间去适应。” 大皇子脸上带着微笑，“不如今天还是用之前的官制，待到百官熟悉以后，再这么来也不迟。” “是吧父皇？” 他转头看向燕帝，让燕帝来裁决这个难题。 等百官慢慢习惯？得了吧，就算我哪天坐上了那个位子，他们也不会真的习惯！ 那些所谓的六部，把自己的人排挤出去了不说，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仪式。 这不是明摆着给我下马威吗？ 今天敷衍过去了，以后就能继续敷衍下去。 如此这般，六部改革就无从谈起。 “殿下，我之前给您的那份六部官员架构图还在吗？” 杨束缓缓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沉稳，“既然职位都分好了，图上自然该有名有姓。按图索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那些东西，我可没随身带着。”大皇子语气平淡，似乎对此并不十分上心，“杨师，改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必这么纠结于这些表面的形式呢？” “皇兄您这是会读心术不成？”红霓这话里带笑，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可知这朝堂上百官的心思？” “我要是有这本事，何必支持杨师改政？” 大皇子笑了笑。 “那皇兄怎么就知道，这些百官是真心想要改制，还是应付要求？” “若是连形式都不肯做，怎么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燕国强盛？” 红霓一句比一句尖锐，矛头直指百官。 今天她的目的，就是离间百官和大皇子。 所以一句大皇子的不好都不提，就找百官的麻烦。 大权独揽不是大皇子一人造成的，还有这群唯唯诺诺唯利是图的百官！ 若是一步步将这些百官肃清，那么大皇子一人便无法独揽朝政。 这是昨晚上讨论好的计划。 想法是红霓提的，杨束依然是在旁边提点。 “够了够了。” 燕帝开口道，“皇儿，既然杨师将东西给你，那你就去拿一趟，让百官弄清楚。” “刚开始嘛，记不得也很正常。” 他说着又看向杨束，“杨师，燕国毕竟不像秦国，百官能力有限，也请你担待。” “各位，现在改政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六部也要成了。” “不如多适应一下。” 燕帝开始给百官和稀泥。 “杨师，改政到这一步，是否就结束了？” “正是。” 杨束微微点头，“权分六部，精简百官，对燕国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之后，就不需要改政大臣这个官职了吧？” 燕帝缓缓问道。 看似是在帮大皇子说话，让杨束自断仕途。 “父皇，燕国各处还需要老师啊！” “请父皇三思啊！” 一开始红霓确实有些着急，但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一个虚职，扔了就扔了。 而且还能用这个办法，再套路一下百官和大皇子…… 父皇才是真的权术高手！ “是，若是六部已改，自然不需要什么改政大臣。” 第四十九章 山庄大火 杨束轻轻点了下头。 “你这话当真？” 大皇子眼神一亮，杨束竟愿意远离朝堂？ “自然当真，我来这里是为帮助燕国，可不是为了区区一官半职来的。” 杨束轻描淡写地说着。 “父皇，孩儿这就去取那六部官制图，让他们各司其职！” 言罢，大皇子二话不说，转身即走。 刚踏入府邸，便见徐威等候多时。 “你怎么在这里？” 大皇子语气缓和，心中虽不排斥徐威上门，但这般突然造访，未免引人猜疑，毕竟他们还在监视杨束。 徐威缓缓问道：“我的人虽然进不了朝堂，但也可知道一二。” “你应该是让百官随便站位，制造混乱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坐在椅子上。 “这不好吗？” “制造一些混乱，让他无从下手。” 大皇子还觉得自己这个计谋很妙。 “殿下，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但在决定之前，可否跟我讨论一下？” 徐威说着叹了口气，“你这么一搞，六部可就真的要分清楚了。” “无妨，杨束他卸任了！” “这不是好事吗？” 听到这话，徐威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大皇子确实比大秦女帝好控制得多，可也比那大秦女帝蠢上一万倍！ “我问你，杨束这个官职是干什么用的？” “改政大臣嘛……自然是……” 大皇子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好像没有什么职务啊！ “改政大臣，就是一个虚职。” 听到这话，大皇子人如梦初醒！ 好家伙，上了那杨束的大当了！ “杨束靠着一个虚职，瞒天过海，我认了，这是我不在。” “现在你若是真把六部安排好，那就是我的失职！” 徐威语气严肃。 “那现在怎么办？” “一把火烧了，赖到杨束头上。” 徐威缓缓开口道，“我会让人将烧焦的图，偷偷放在镜湖山庄边上，待会儿你只要引众人去镜湖山庄即可。” 他虽然没有杨束那么厉害，但在秦国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斗不了杨束？ 前有杨束在秦国的施政策略做模板，后有李国忠提拔培养，他好歹也是个秦国重臣！ 偏偏遇到个这么蠢的大皇子。 要是这都不行，只能怪大皇子太蠢，带不动！ “怎么引人，不用我教你了吧？” “还请徐丞相赐教。” 听到这话，徐威真想把大皇子杀了。 要不是没有易容术，他早就…… “你就说有刺客闯入，抢夺了东西朝着京城西边去了。” “似乎是镜湖山庄方向。” 徐威愤愤开口。 “会不会太……” “最好给自己补一剑，增加可信度。” 在徐威离开后，大皇子咬了咬牙，用剑稍稍划开自己衣服。 在回到朝上的路途中，他不断整理自己的心情，力求自己真如遭到刺客攻击一般。 “父皇，不好了！” 大皇子哭丧着脸，跑上来。 “我本来是要拿六部的官职书卷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了刺客，抢走了！” “他们朝着西边镜湖山庄的方向逃了！” 这番话说下来，百官都松了口气。 大皇子可真机智！ 不但帮自己脱险，甚至还栽赃杨束和红霓一手。 “也就是一份官职表，再写一份就是了。” 杨束只一眼，就知道大皇子是监守自盗，想要来一手死无对证。 “也好，那退朝吧，今日早朝就算了，待到六部整顿完了，再上朝。” 燕帝也极尽配合，立刻开口。 “陛下，不好了！” “城西燃起大火！” “好像是镜湖山庄那边！” 通报的人还没等早朝结束，就匆匆赶来。 “难道是……” 红霓心头一紧，压低了声音，目光转向杨束。 镜湖山庄虽已撤走了大部分人员，但冯义和耿燕还领着三百多号人留在那里！ “别急，我们即刻回去查看便是。” 杨束轻轻按住红霓，示意她保持冷静。 两人内心都很清楚这场火灾的幕后黑手是谁，但在朝堂之上，这样的指控不可轻易出口。 直接指责大皇子监守自盗，还纵火烧了镜湖山庄，没有实证，只会让满朝文武心生疑虑。 燕帝也不可能仅凭口头之辞，无条件地支持任何一方。 这样一来，反而可能刺激大皇子加快篡位。 “胆大包天的刺客，竟敢对我下手，还企图烧毁镜湖山庄！” “父皇，此事请允许儿臣调查，必定水落石出！” 大皇子故作愤慨，跪地请求。 “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务必捉拿刺客归案。” 燕帝微微颔首，他岂会看不出其中门道？ 只是当下，他只需扮演调和者的角色，剩下的，就留给杨束和红霓自行解决吧。 “杨师，既然有刺客对你不利，你与大皇子联手，务必查清此案。” 燕帝言毕，宣布退朝。 没过多久，他们赶到火灾现场。 镜湖山庄已成一片火海。 “究竟是谁有如此胆量！” 大皇子眉头紧锁，假装在深思。 “应该是某个仇家所为。” “毕竟，在秦国，想置我于死地的大有人在。” 杨束故意将话题引向别处。既然暂时无法直接证实大皇子的罪行，再怎么猜测也只是徒增烦恼。 此刻，分散注意力才是上策。 一来可以让大皇子放松警惕，二来，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暗中查探。 “说得对，杨师近来需格外小心。” “听说，有秦国的刺客已经潜入进来了。” 大皇子顺着话题继续，心中不免窃喜。 “那么此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一旦有眉目，我会即刻禀报。” 杨束正欲送大皇子离开，却见他走向前，在一堆被烧毁的杂物中拾起了一本残缺不全的书卷。 书卷上依稀可见“六部”二字。 “这……这不是我的那份卷轴吗？” “杨束，难道这场火灾和刺客事件，都是你的自编自导？” 大皇子立刻皱起眉头，“难怪你要自己查，原来是要掩藏监守自盗的真相？”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期，红霓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随机应变是一种智慧，而红霓对于权术的掌握尚浅，经验不足。 “这东西在外面，说明是刺客途经之时丢下的。” 杨束冷静回答，脸上没有一点破绽。 “若是我做的，为何不直接就地烧毁，一定要在镜湖山庄这么显眼的地方呢？” 第五十章 人没事就好 “这……” 大皇子一时间也找不到证据。 毕竟光靠一个烧焦的书卷，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若是殿下不放心，那就尽管清查。” “请！” 杨束说着，伸出一手，请大皇子先进入镜湖山庄的废墟检查。 “也罢，杨师，这件事就由你来。” 大皇子微微摆手，“不过镜湖山庄被烧了，杨师可就没住处了。” “无妨，我去最近的村子找一个住处便是。” 杨束随口一说。 大皇子不知道杨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间说出。 因为徐威的大本营，可就在离蓟京最近的那个村子里。 可事到如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从徐威那儿得知，镜湖山庄内可能有大量杨束的眼线在收集情报。 现在一窝端了，杨束也就没办法弄情报了。 大皇子安排了手下，去整理废墟。 “若是重新写好了六部的官职表，记得给我。” “我好让百官重新写名字。” 说罢，大皇子离开了镜湖山庄。 “老师，他太过分了！” 红霓愤怒开口，“竟然还敢烧镜湖山庄！” “你应对突发情况还尚需磨炼。” 杨束缓缓开口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从他回到朝上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吗？” “我是感觉到了，可也没有想到他敢烧镜湖山庄！” “耿燕他们可还在里面啊！” 红霓十分担心地开口。 “冯义和耿燕应该不会笨到让他们这么烧。” “手下的人应该也都不会笨到这个地步。” 杨束分析道：“镜湖山庄虽然人少，但也有足够的战斗力和防护。” “他能这么烧，估计徐威在周边侦查过。” 在周围的人清理了一会儿之后，杨束和红霓进场寻找线索。 不知道为什么，杨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烧山庄的人训练有素，绝不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在燕国要找到这么一批人，不太可能。 所以…… 徐威应该是从秦国带来了“专业团队”。 当年李国忠上位的时候，秦国的第一任吏部尚书就是被烧死的。 即便他派了人保护，大火还是烧了起来。 这也是当年他唯一没有保护到的人，或者说没有想到对方敢这么做。 有了过去的经验，杨束这回可不会再失算。 经过清理残骸，一共找出八具尸体。 其中六具依稀能够从烧焦的衣物上，分辨出这是镜湖山庄的人。 剩下的两具，喉咙到胸口的骨头上都是一种奇异的黑色。 说明是死于中毒，而不是火灾。 “老师，你看这是什么？” 细心的红霓发现了端倪。 两具尸体边上，杨束发现了一块已经烧了一半的令牌。 “李家的。” “李国忠的人。” 杨束眉头紧皱，将半块令牌拿出来仔细观看。 “我应该知道了。” 检查了一下其他的事情，杨束缓缓起身。 这场火应该就是徐威派人放的，为的就是将六部的图烧毁，死无对证。 镜湖山庄内的人，发现了这些刺客，他们扭打在一起。 刺客训练有素，一般的士兵，没办法打得过。 可刺客没想到山庄里面，还有冯义在。 刺客猝不及防，损失了两个人，剩下的就跑了。 “老师，这仇可不能不报！” 红霓脸上带着愤怒，却又低下头，“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先找到耿燕。” “还好我们把人先撤出去了，否则伤亡更大。” 杨束微微点头，“耿燕是破案的关键。” “破案？案子不就是徐威和皇兄做的吗？” 话音未落，红霓就懂了。 “是要让他作为证人指认对吧？” “是，留在最后。” 杨束缓缓开口：“你说得很对，现在不是时候，所以要留存起来，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到这话，红霓也振作起来。 “现在这个案子只能当悬案来处理。” 杨束缓缓开口，“我要去最近的那个村子，也不是偶然。” “还记得邓宇的禀报吗？” 这么一说，红霓才恍然大悟，“这是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可以这么说，本来他们不对我产生威胁，我不会动他们的。” “现在嘛……” 杨束的眼神中有了几分杀意。 “老师带上我！” 红霓也想为这些兄弟报仇。 “今晚我们就去走一遭。” “不过，要先找到耿燕和冯义。”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镜湖山庄。 杨束在周围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标记。 这是他在秦国时，教给自己手下这十六将领的联络标记。 “顺着这个标记，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冯义。” 说着，他们在越来越黑的森林里摸索，一路跟着冯义留下的线索。 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冯义和三百多士兵。 “杨师！” 耿燕也在此处。 在这儿，徐威烧镜湖山庄的根本原因，也浮出了水面。 “大哥，我们遭到了袭击，我感觉身手很熟悉。” 劫后余生的冯义，灰头土脸走上来。 “是不是秦国京都李家的人？” 杨束立刻反问，随后拿出了半块令牌。 “果真是他！” “所以当年陈尚书的案子，就是他做的？” 冯义眉头紧皱。 他口中的陈尚书，就是当年第一任吏部尚书。 “这件事先不谈，你们人还好吧？” 杨束微微摆手，缓缓问道。 “邓宇已经查到了刺客在哪里。” “等下我们就给你们去报仇！” 红霓立刻开口。 “我们也要去！” 听到这话，包括耿燕在内其他人都这么喊着。 “若是李家的人，估计警觉性很高。” 冯义缓缓摆手，让耿燕和其他人冷静，“今天你们也试过了，几个人都不一定是对手。” 听到这句话，他们都沉默了。 “你们和那些刺客的作用是不同的。” 红霓明显看到这三百人有几分失望，便鼓励他们。 “你们是士兵，他们是刺客。” “若是我们连刺客都解决不了，如何跟着杨师和殿下打天下？” 耿燕抿着嘴，显然信心也受到了打击。 “你们没有听到冯义说么？” 杨束看不下去了，也跟着开口，“这批刺客，已经是秦国的顶级刺客，你们还需要训练。” 第五十一章 大意了 “不是你们打不过他们，而是现在你们的实力不足。” 杨束缓缓解释道，“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刺客，你们当兵才多久？” 这么一说，他们的信心恢复了不少。 毕竟他们才训练了两个月都不到。 “有我那些朋友训练你们，你们不会差的。” 激励了一下众人之后，杨束带着冯义和红霓走到了一旁。 “冯义，你当时在现场，把着火的情况告诉我。” 杨束说着缓缓靠在树旁。 情况跟杨束推理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点。 冯义偶然间听到，这些刺客好像是要剿灭隐藏在镜湖山庄里面的探子。 “看来徐威把镜湖山庄，当做了探子的据点了。” 红霓微微点头，“还好不在那儿。” “那，现在刺客在哪儿？” 冯义眉头微皱缓缓问道，“有具体的位置么？” “应该在蓟京南边某个村子。”杨束缓缓开口道。 “我们现在就去！” 红霓立刻开口，她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部抓出来，以解心头之恨。 这群躲在背后的东西，今天敢烧镜湖山庄，那明天想干什么就说不好了！ “你帮我看着她，我去做点准备，我们在村口五里外回合。” 杨束想着需要多安排一些事情，便转身走向耿燕。 这些人更需要做事，而不是安慰。 对他们来说，做事，才是能缓解焦虑的良药。 “耿燕。” “在！” 听到杨束的声音，耿燕立刻上前，“杨师有何吩咐？” “我知道，你们总是想要做些事情，为我们分忧对吧？” 杨束缓缓开口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和名单，“几天前，应该是有一批人从蓟京一路向南，估计他们现在正在曲县，从现在开始，你们三百人一路抄近道往南追，能追上么？” “若是他们快马加鞭，估计不行……” 耿燕照实回答，“不过他们若是坐马车慢慢前行，还在驿站休息的话，应该是追得上。” 看着地图，他算了算距离。 “这批人应该都是蓟京中的大臣，这是名单。” “你们务必在他们离开朔州边境之前，把他们截住。” 随后杨束又安排了几句，耿燕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这是也只有杨师能想得出来！” 耿燕脸上露出了笑容，“杨师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等等，别急着走。” 杨束叫住了转身的耿燕，“截住以后，带回来不要走大路，这是其一。” “其二，带回来以后，把他们安顿到镜湖山庄。” 听到这话，耿燕疑惑了，“镜湖山庄不是……” “大火烧了罢了，又不是住不了。” “如果带回来了，你就去找冯义，我之后会让他在镜湖山庄接应的。” 说罢，杨束看着耿燕满脸兴奋地回到士兵之间。 一句来活了，就足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毕竟这些士兵，是义兵。 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绝对忠诚士兵。 搞定了这些，杨束便回到镜湖山庄去取剑，又在废墟中找了十枚飞镖。 他本来就想过可能会遇到刺客一类人，所以在自己的房中准备了十枚菱形飞镖。 带上武器后，他一路朝着南边走去。 还未到达汇合的地方，杨束就听到了一阵打斗。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顺势跳上一棵树看情况。 不远处冯义正在和几名刺客搏斗。 在他身边是已经昏迷的红霓。 见到这情况，杨束当机立断，立刻下树。 几枚飞镖顺势而出。 刺伤刺客之后，杨束冲了上去。 这些刺客没有预料到杨束会出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点寒芒封喉，瞬间倒下数人。 随后大批蒙面刺客如潮水般退去。 倒在地上的几个，也主动服毒自尽。 “到底怎么回事？” 杨束走了过去，查看红霓的情况。 “我们大意了。” “中了埋伏。” 冯义说着叹了口气，摸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不好……有毒……” 他咬着牙，靠在石头边上，手臂被划开的地方，在不断地渗出黑色的液体。 “他们应该是在房顶警戒。” “不然不可能看到我们的。” 冯义不断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可他的声音还是逐渐虚弱下去。 “这种毒……” 杨束检查了红霓脖子后面的伤口，她被细小的吹箭给打中，当场就失去战斗力。 他们面对的，是秦国最顶级的刺客。 连杨束也有可能没提防到，更别说红霓。 “三个时辰内，应该还有救。” 杨束思索了一下。 秦国的刺客用的毒药，还是杨束给的。 这种毒药在碰到血之后，会迅速进入血液循环。 但一开始不会致命，甚至人一点感觉都不会有，到三个时辰之后才会毒发。 主要还是用作威胁，在抓住人之后，可以用这种东西来拷问。 三个时辰内，只要“敌人”说了实话，就可以得到解药活下来。 很可惜，这批刺客，是李国忠来培养的。 在李国忠成为丞相之前，一直是在朝中暗处培养刺客，为杨束执行一些计划。 也是因为他的地位重要，加上他还有一些“才华”，李国忠才渐渐走到丞相的位置。 “你不要乱动，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杨束微微一摆手，随后一把抱起红霓，一手拖着冯义。 “哈哈哈，没想到当年看着别人被刺客杀，现在自己中计了。” 冯义自嘲道，“大哥，公主殿下要紧，你还是先放我下来。” “别废话。” 杨束的行踪，刺客们了如指掌。 他们本想袭击，但怵于杨束的实力，他们只能放弃，转而回去报告。 “徐大人，杨束已经走了。” 报告的蒙面刺客缓缓开口。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徐威轻轻摸了摸身边的剑，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会回来的，做好准备，杀掉他，燕国和秦国都是我们的。” 若不是得到了大皇子的通知，他可能还不太清楚杨束今晚会来。 但既然得到了通知，就能提前准备。 他自言自语道：“你的老窝都被我端了，手上还会有可用之人么？” 第五十二章 解药拿来 徐威看向站在面前的刺客。 “都准备好，不要掉以轻心，我养你们可不是白养的！” “是！” 徐威背着手，抬头看天，脸上满是自得。 他可是把隐藏在秦国的所有刺客，给带过来了。 要不是当年，李国忠当上丞相之后，大手一甩不管这些刺客了 他也不会见缝插针。 当初徐威在李国忠手下做事，偶然发现了这些刺客。 因为李国忠的放养，他们吃喝都成了问题。 在做官期间，徐威将自己大部分的俸禄，都给了他们。 后来，李国忠每次让刺客做事，暗中都要经过徐威点头。 “这么多年卧薪尝胆，总算是要抬头了。” 既然自己被秦国女帝重用，那么李国忠就不重要了。 他还有自己的大计划！ …… 杨束将一昏一伤的红霓和冯义放在树下，用草做了一些掩盖。 “还有两个多时辰，应该够。” 杨束抹了一把汗，缓缓起身。 “这是我预判失误，等我回来。” 临走前，他还提醒了一下冯义，“若是红霓醒了，你尽可能控制住她。” 说罢，杨束快速前往村庄。 路上，他瞄到了几个刺客躲藏在房顶。 村子的东面是一片树林，杨束没有选择直接进入村子，而是绕了一圈。 不过刚跳到了房顶，他就被发现了。 “当！” 杨束靠着本能的抬剑，挡住了一发吹箭。 随后，他闪转腾挪，利用街道上各种“道具”，甩掉了追击的刺客。 街上寂静无比。 估计徐威已经把整个村子都搬空了。 白天这些刺客装作百姓，晚上则是全都躲起来或者执行任务。 但再顶级的刺客，总是没法跟“祖师”为敌。 招数是杨束想出来的，他自然也有办法躲过刺客的监视。 杨束一路隐藏自己的行踪和声音，他终于来到了整个村子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 他一脚踢开门。 屋内，徐威直接拔出了桌上的剑。 “杨束，好久不见了。” 徐威脸上露着微笑，“之前是我失算了，但是现在呢，你是不得不过来找我。” “你说的没错，拿出解药。” 杨束淡淡开口，剑锋指着徐威，“或许你还有救。” “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自己的安危。” 徐威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出来！” 话音未落，房外的院子已经被刺客挤满。 数十个刺客拿着大小不一的刀剑，堵在杨束的身后，甚至连房顶都有几个负责吹箭的刺客。 “凭这些人，你就想打过我？” 杨束冷冷回答。 “不是打过你，拖过三个时辰，他们就没救了。” “你曾作为镇国公，不会不知道这种毒药吧？” 徐威缓缓开口，脸上略显得意，“这会对付你的，可是原班人马。” 杨束立刻问道，“李国忠点头了？” “这么多刺客倾巢而出，他身边不用人保护了？” “你最好还是交出解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徐威脸上微微表现出愤怒，“别提那个臭老头！” “他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跟你年纪也差不多，凭什么你当镇国公，我只能在臭老头手下当狗？” “我也没比你差多少。” 听到这儿，杨束有几分赞同。 论军队作战，徐威肯定是没什么本事。 但要论阴谋诡计，他确实可以跟自己斗一斗。 否则大皇子早就被自己和红霓拿下了。 “你的条件。”杨束微微点头，“既然你不想受制于人，那么我想要解药，你应该也有条件。” “你直接死在我面前，我就给你解药。” 徐威立即回答，“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没法阻止我了。” 说罢，他就要走。 “看镖！” 杨束扔出一菱形镖，直接擦过徐威的脖子。 分寸正好，没有重伤徐威。 只是擦破了皮。 若是杀了徐威，可拿不到解药。 “连这么近的距离都射不中。” 徐威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钉在墙上的飞镖。 “或许，你还不知道，这毒药配方是谁给的。” “是我。” 杨束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你天天带兵打仗的怎么可能……” 瞬间，徐威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毒药的方子，是我在攻打徐州后，从一郎中手上拿到的，只不过解药制作方式十分麻烦。” 杨束忍住心急，不紧不慢开口， “伤者一开始会觉得伤口发麻，随后伤口会流出一些黑色的血。” 听着杨束的描述，徐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血是黑色的！ “要说刺客，我才是祖师。” 放下话，杨束看向周围的刺客。 “现在就收手，给我解药，不然徐威马上就要死。” 见过杨束的战斗力，他们自然相信。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做到秒杀徐威。 “解药啊！解药！”徐威慌忙开口。 一个刺客从房顶跳下来。 正当他拿出解药的瞬间，杨束箭步冲上，夺了解药，转身就走。 “你闻闻味道的吧。” 杨束大笑一声，便立即离去。 徐威摸了摸那枚飞镖，闻了闻。 上面传来一些类似花椒之类东西的麻味，近而又闻道一股墨的味道…… 上当了！ 这枚根本不是毒镖！ “追啊！” “别放他走！” 徐威愤怒开口，刺客们立刻追出去。 可刺客们根本追不上杨束，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 杨束一边回头，一边朝着红霓的方向冲，心觉不妙。 自己一直被这么追着可不行。 杨束带着解药迅速冲向小树林的方向，找到了冯义和红霓的位置。 “接着！” 杨束大喊一声，将解药扔了过去。 随后一个急转身，便朝着刺客冲去。 在村外这片比较开阔的地方，刺客无所遁形。 这是他们战斗力最弱的地方。 即便深陷数十刺客的包围，杨束依然十分冷静。 连战半个时辰，刺客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杨束当年打天下，可不全靠计谋。 不少人觉得杨束的计谋过人，却忘了他的实力，就算在人才济济的秦国也是顶尖。 否则怎么镇得住那些武力超群的将领呢？ 解决了刺客之后，杨束来到冯义的身边。 第五十三章 独战刺客 “情况如何？” 杨束先是查看了一下服用解药的冯义。 伤口的黑色已经化淡，情况已经好转，但昏迷的红霓依然不容乐观。 “你先回镜湖山庄，找个还能用的房间打扫一下休息，我稍后就来。” 杨束安排了之后，扶起昏迷不行的红霓。 他这才发现，红霓腰间还有一个小孔。 拔出针，杨束稍稍闻了一下。 是迷药。 红霓一共中了两针。 为了防止刺客再来，杨束只能抱着红霓，一路朝着镜湖山庄赶去。 此地不宜久留。 发出同样感叹的，还有徐威。 “废物，我养你们这么久，你们连一个杨束都杀不掉？” 他愤怒之余，立刻感觉到了危机。 有了解药，红霓和冯义根本不会死。 之后，他们一定会派兵来搜查，到时候大皇子也顶不住。 “收拾东西，可以撤了。” 深呼吸一口，他立即命令道。 “可是……杨束怎么办？” 徐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他又吼了一句，“可是什么可是？” “杀不掉是事实，现在赶紧撤！” “还等着他们过来抓人？” 说罢，徐威收起剑，整理了一下行囊。 立刻带着他们离开了村子。 “徐大人，我们去哪儿？” 离开了村子没多久，身边的一个刺客问道。 “灯下黑，去蓟京。”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把人藏在蓟京内，他杨束怎么都想不到！ 随后，他们悄悄潜入蓟京，来到了大皇子的府邸。 此时大皇子还在睡觉，却听到房间里出来了动静。 他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什么人？” 蜡烛亮起，是徐威的脸。 “殿下，我已经把我的人带来了。” 徐威缓缓开口道，“杨束已经暗访过村子，那边不安全。” “在这边，还能方便殿下差遣。” “好吧，你自己找下人安排房间，别打扰我睡觉。” 说罢，大皇子又昏昏睡去。 徐威手下的刺客，立刻找到柴房和仓库，住了进去。 另一边。 杨束连夜抱着红霓回到了镜湖山庄。 冯义已经收拾出一间，能够住人的房间。 “殿下如何？” “应该没事了，就等明天看什么时候醒。” 杨束一边说一边将红霓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刺客很有可能还回来，我们两个分头守夜，你先睡吧。” 杨束说着靠在床的边缘警戒四周。 冯义简单地将椅子靠墙，先睡了一会儿。 后半夜，则是冯义起来，杨束稍加休息。 就这样交替到了早上。 红霓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杨束正靠在床的边缘，心中有几分感动。 尽管她不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很危险。 脖子还有些酸痛，她只能靠在床上再休息一会。 阳光逐渐刺眼，杨束从睡梦中醒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断壁残垣的镜湖山庄多了几分荒凉之感。 杨束缓缓起身，只感觉身体有些酸痛。 这倒不是中毒，而是有些日子没有“剧烈运动”了。 秦国刺客恐怖如斯。 竟能让他动用全部实力。 “老师！” 见到杨束醒来，红霓也跟着起身，“是我不好，连累冯义了，现在他也暴露了行踪。” “不是因为你。” 冯义开口，“我们靠近村子的时候，就已经被监视了，他们早有预谋。” “应该是大皇子通知的。” “这次徐威带来的，是整个秦国最顶尖的刺客，你们只有两人，没有办法。” 杨束摆手道。 这事情谁也怪不了。 “待会儿上朝，我们若是说有刺客，大皇子应该会第一时间去搜查。” 杨束判断道，“徐威应该已经跑了。” “他会跑到哪里去？” “等下，大哥你说过，我们有兄弟在盯着他们，为什么当时没有出手？” 冯义眉头微皱。 “是我说的，不要打草惊蛇。” 杨束开口道，“不过确实奇怪，当时我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在监视他们……” 这件事得好好问问邓宇。 当然，是在早朝之后。 早朝。 大皇子已经分好了六部的位置。 朝下百官，老实了很多，不像昨天那样四处抢位置。 杨束和红霓姗姗来迟，也跟着站在一旁。 “嗯，今天就像样多了。” 燕帝看着朝下群臣微微点头道，“朕还不太清楚这六部职责，不如你们亲自来叙述一下。” 既然昨天看起来是站在了大皇子这边，他今天就要站在杨束这边。 帝王讲究的，就是一个均衡各方势力。 大皇子上前陈述。 随后六部官员分别讲了自己的职能和作用。 “父皇昨天提醒之后，我已经多加告诫百官。” 看着燕帝满意的笑容，大皇子立即开口，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上。 “不错，那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来吧。” 燕帝一边说，一扫视群臣。 心里却在摇头。 只能先这样了，等到之后再多选一些贤臣辅佐朝政。 他当然对这群尸位素餐的东西不满意。 在邓宇吴汉的帮助下，他已经把百官查了个底朝天。 他们有多少家产，贪了多少钱，全部精确到用铜钱的计算。 “陛下，昨日大火，我与大皇子殿下查了，确实是与秦国刺客有关。”杨束缓缓开口，“应当让刑部去查明真相。” 他的目的很简单。 既然六部已经成了，那么之后就要按照六部规定的职责来做事。 此事正好可以交给刑部。 当然至于查不查得到，还得大皇子点头。 “不仅如此，我们还查到，这些刺客可能在附近的村子里！”红霓立刻开口补充。 “哦？竟有此事？” 燕帝已经知道一部分情况，不过具体的，他还不知道。 “竟然有秦国刺客！” “父皇，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与杨师，刑部不一定对付得了那秦国的刺客！” 大皇子立刻插嘴。 “杨师，有些事你还是得解释一下。” 说着，他缓缓拿出昨天那张纸。 “镜湖山庄，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大皇子眉头紧皱开口道，“杨师，你本就出自秦国，能调动秦国刺客，那也是情理之中。” 第五十四章 解决办法 这招反栽赃用的很妙。 杨束越是否认，就会给人一种他在说谎的感觉。 更别说这满朝文武，都是大皇子的人。 “老师帮了燕国这么多，你还在怀疑老师？” 红霓缓缓开口道，“那我可得说说昨晚之事。” 她将昨晚被刺客袭击事情说出。 “若不是老师出手相救，我可就要命丧刺客之手了。” “竟有此事？” 大皇子装出一脸震惊，“皇妹，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城了，待我清查蓟京上下，一定抓出刺客！” “此事就到此为止，还是等查清了再说。” 杨束缓缓开口。 他需要时间。 他要问清楚邓宇他们，到底怎么在监视的。 另一方面，他还要想办法知道，徐威藏在哪儿。 而且现在六部初成，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和红霓必须要在场。 “对了，臣好像记得杨师说过，只要六部成了，就卸任改政大臣之职。” “不知杨师还记得么？” 吏部尚书立刻开口。 “正是。” 杨束微微点头。 “请恕在下无礼，既然现在六部已成，那么杨师自当离朝。” “若是没有传召或是要事，不得参与早朝。” “当然，我现在已经不是改政大臣，只是有些事情要做。” 杨束缓缓开口，呈上了一份书卷，“此为盐铁官营的策略，所有的铁矿和盐都只能够通过朝上指定的地方购买。” “如此一来，就可以收拢大批的矿石和盐，把他们用到该用的地方，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补充道，“这件事应该归于户部去做。” “嗯，不错，是个好办法。” 燕帝微微点头，看向杨束，“杨师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认为，现在的赋税太过于复杂，苛捐杂税不利于百姓休养生息。” “不如，将税赋改成两种，一种是工商税，一种是农税。” 杨束继续开口，这个节奏要带好。 只要这一步走好了，燕国就可以蒸蒸日上。 他可不指望大皇子能不干预。 所以他这次，只是先把想法提出来。 “不错，这件事就交给户部来做，对吧？” “朕很期待啊。” 燕帝微微露出笑容，尽管这些事情杨束早就提过，但真的到朝堂上提出来，他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父皇，现在提税赋，恐怕太早了一些。” “还有那盐铁官营，恐怕也会让百姓不悦。” 大皇子立即开口，“现在的燕国可承受不起这些。”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但始终是要先提出来。”杨束缓缓开口，“大皇子既然不是不同意，那今日提出也没什么问题。” “你！” 大皇子差点就凶相毕露。 但这是在朝堂之上，他只能先收敛心中的愤怒。 “你什么你！” “这些事都是对大燕百利而无一害的！” 红霓开口，“莫非皇兄不想燕国变好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六部初成，做事恐怕会慢一些。” 大皇子深呼一口气，缓缓露出笑容。 他也想明白了。 现在就算分了六部，只要自己死死抓住百官的把柄，那怎么改都有捞钱的空间。 而且到底改不改的下去，还是得自己点头，他杨束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既然大皇子深明大义，那我也就不多赘述。” “陛下，既然我已经卸任官职，那没有要事，我就不上朝了。” 杨束拱手道，“况且镜湖山庄还需要有人打理，要多花一些工夫。” 说罢，他缓缓转身，离开了朝上。 “老师！” 红霓也装作心急的模样，离开朝堂。 大皇子心里都快笑死了。 终于把他逼走了！ “那好，镜湖山庄大火一案，就交给刑部去调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燕帝说罢，起身离开了位置。 退朝之后，大皇子第一时间，回到府邸向徐威分享今日的喜悦。 “我早说了，无论六部怎么改，只要你能控制住，杨束就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徐威缓缓开口，“不过燕帝竟然想把镜湖山庄失火一案，交给刑部去审理……” “这又何妨，只需通知一下，那刑部自然就会把这案子办成一个无头悬案。” 徐威眉头微皱，事情完成的太轻松，看起来有蹊跷。 “不过，杨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离开，他应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莫非他已经有了办法？” 大皇子笑了出来。 “你别疑神疑鬼了，万一他就是没办法，只能退下去休息呢？” “行吧，盐铁官营，好事你做，坏事我做。趁着杨束没法随时上朝，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 “那如何捞钱呢？” “之前可是许诺了百官，要给他们分钱的。” 大皇子开口道。 “你不明白，盐铁官营，本来就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徐威缓缓开口道，“秦国早就盐铁官营，里面的门道多得很。” “有何门道？不就是收拢盐铁？” 大皇子一脸疑惑。 “杨束是不是还说了，要改变税赋？” 徐威一句话就让大皇子满脸佩服。 “有盐铁官营，根本不需要苛捐杂税。” 他开始解释。 他在秦国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盐铁官营的门道？ 盐铁官营之后，盐和铁本身就是一种税。 定期改变盐和铁的价格，就是一种隐藏税，这些都是百姓必需品，加价也得买。 而且就算加的稍微多一些，百姓也只会觉得盐变贵了。 中间的钱财和油水不就多出来了？ “妙啊！妙啊！” 大皇子满脸兴奋，“若是如此，就算只有工商税和农税，也会更容易敛财！” “这是杨束的手段。我看啊，你在朝堂上还是别跟他斗了。” 徐威说着他叹了口气。 “不跟他斗，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大皇子一脸不服气。 “那你能不同意盐铁官营么？” 徐威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我说的是在朝堂上，你别跟他斗，又没说，一点都不跟他斗。”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好事你做，坏事我做。” “反正现在六部都听你的话，这个盐铁官营怎么搞，不是你说了算？” 说罢，大皇子恍然大悟。 若是靠着盐铁官营，倒是可以捞到比以前更多的钱！ 第五十五章 转投阵营 与此同时。 看似离开蓟京去镜湖山庄休整的杨束和红霓，已经身处燕帝的书房。 “遇险的事情，朕不想听。” “朕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燕帝缓缓开口，“你说过，盐铁官营是隐藏在必需品中的税，只要一个不起眼的调整就能充盈国库。” “可现在朝堂上，都是朕这大皇儿的人，怎么调整，他们必然会贪污。” 他说着，盯着杨束，“杨师，你现在也不能随意跟着上朝，这该如何是好？” “父皇，解决朝堂问题的办法，在朝堂之外。” 红霓开口道，“我和老师合计过了，现在朝堂上百官听皇兄的，不过是有把柄抓在皇兄手上。”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办法了？” 燕帝一脸惊喜，“还是以退为进？” “不是。” “我们已经去找，被皇兄抛弃的那些官员。” 红霓解释道，“到时候，朝堂上就会慢慢有我们的人。” “另外，还有邓宇提供的情报，我们一样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杨束缓缓开口道，“到时候，以贪污之罪把他们拉下来，也在百姓面前有个交代。” “我想先找邓宇聊聊。” 说罢，燕帝点头，命人带杨束去找邓宇。 “大哥！” 邓宇正在皇宫的武库内部查看情报，看到杨束前来，脸上兴奋无比。 “我想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安排监视徐威的人呢？” 杨束板着脸凑近了问。 “昨天，我的人死了。” 邓宇咬了咬牙，“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我只安排了两个人盯着。” “早上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说罢他叹了口气，“我以为……” “他们是徐威从秦国找来的。” “李家的。” 两句话让邓宇瞬间严肃起来。 “我明白了。” “确实，我大意了。” 邓宇这才恍然大悟。 “尽可能查到他们现在在哪儿，只要有情况，就让人告诉我。” 杨束开口道，“这群人不能留。” 昨晚上是救红霓，他没办法。 但现在只要找到，必须一举铲除。 “得令！” 邓宇点头道，“不过现在他们没了行踪，要找到他们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这我知道，不过一定要尽快。” 杨束并没有说昨晚的事情，也算给他减少一些心理压力。 “提醒吴汉和窦融他们，这是秦国李家的刺客，若是潜入宫中，很难对付。” 说罢，杨束离开了武库。 在亲眼看到那些刺客之前，杨束也以为，他们是一些普通收集情报的探子。 所以才想不要打草惊蛇。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清除掉这个威胁，否则燕帝也很危险。 在皇宫内汇报完情况，杨束和红霓则是回到了镜湖山庄。 “好好休息几天，反正咱们暂时也拿朝堂上没有办法。” 在收拾出另外一间房后，杨束靠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虽然现在不容乐观，但除了等，也只有等。 十天后，耿燕回来了。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三百士兵，和十几个官员。 在看到耿燕的那一刻，杨束露出了笑容，“解决办法来了！” “杨师，已经我已经把他们带回来了！” 耿燕让手下三百人先在外等候，自己先进来了，“杨师说的不错，确实有十几个人要离开燕国。” “让他们进来吧。” 杨束看向红霓，“这件事，你来做？” 一方面锻炼红霓去说服官员，获得民心的能力。 另一方面，让红霓来主导。未来，他们对红霓会更加忠心。 “我要说什么？” “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被大皇子抛弃的。” 杨束教学道，“这批人既然是被大皇子抛弃，必然是那些跟他关系没有这么好的。” “若是能够策反，未来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这么一教学，加上杨束和耿燕讲了一些经过，红霓便明白怎么做了。 十几个官员，在三百人的护送下，缓缓走进残破的房间。 “参见六公主殿下！” 他们说着缓缓跪下，头都不敢抬。 “都抬起头来，你们没有做错什么。” 红霓有几分严肃地开口，“只可惜你们跟错了人。” “公主殿下饶命啊！” 听到这些话，他们立刻吓得脸色煞白。 回来之前可遭遇了不少伏击，若不是有耿燕护送，有惊无险，他们可能都回不来。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我只是来劝你们的。” 红霓缓缓开口，“你真的以为皇兄这么好，会送你们去秦国？” “那只不过是一时说辞，之后他便会把你们杀了。”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这些官员的脸色好了一些，可还是汗流浃背。 “我派人护送你们，也想你们能想清楚。” “你们都是有能力之人，我不想错过贤能。” 一番话之后，这些官员都知道了，红霓是想要拉拢他们。 大皇子想要踢掉的垃圾，她红霓照收不误。 很明显，这些官员都比较年轻。 “可是当时是抓阄决定的……” 一个官员忍不住透露了当时的情况，“徐大人说，会送我们去秦国当官……” “徐威手上全是杀手，前些日子殿下都差点被袭击。” 杨束在一旁解释道，“徐威和大皇子，你们还要信任么？” 在他的描述下，抓阄也是“早有预谋”。 若大皇子是靠权和钱将六部官员吸引过去，那么杨束就用“仁义”来为红霓塑造形象。 “殿下大义，我等都知道。” “就是那大皇子殿下，手中大权独揽，我们实在是不好违背呀！” 官员们缓缓开口，红霓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你们手里的把柄，我也清楚。” “若是你们能从实招来，倒是可以轻判。” 听到红霓这句话，这些官员们脸上都露出了笑脸。 其实红霓也很不待见这群官。 一群唯利是图的东西，若不是短时间召集有能力之人十分困难，她也不愿意用这样的人。 “殿下其实已经有所准备，未来会让各位重新回到朝上。” “若是你们能专心于自己的事情，倒也可得个将功补过。” 第五十六章 判罪 “可现在六部官员已满，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他们再次提出疑问。 “先从刑部尚书开口，我们会揭发他的罪行，随后，朝中就会出现空缺，就是需要各位再次静待一段时间。” 红霓解释之后，看向他们。 “这是我给你们重新为官的机会，若是还要怕大皇子，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这群劫后余生的官员立刻五体投地，表示自己要转投六公主的阵营。 片刻之后，红霓派邓宇手下的人，将这些官员送进蓟京藏起来。 “老师，真的要这批贪官么？” 送走那批官员之后，红霓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若不是找不到替代之人，真不想用他们！” “一切都是暂时的，未来这些问题都会解决。” 杨束安慰道，“仓粟实而知礼节，你不能指望所有没吃饱的百姓中，有真正想要为燕国做贡献的人吧？” 说着他们笑了起来。 身后的冯义倒是一脸诧异。 “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忍不住疑惑地发问。 “冯大哥，其实是杨师安排我去截住这些人，自导自演了袭击。” 耿燕回答道。 “这群人真的很怕。” 第一次是自导自演，之后则是鼓动了当地的一些山贼匪寇。 顺便检验一下训练成果展示。 “一举两得，既让他们更相信我们这边。” “也解决了山贼泛滥的问题。” 红霓笑了笑。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杨束开口道，“我们要正面跟大皇子冲突了。” “等下，老师，我在想一个问题。” 红霓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我们将重心放在朝堂上，那徐威和皇兄不会将重心放在民间吧？” “当然，如果徐威够聪明，一定会这么做。” 杨束点头道，“不过他们能够辐射的范围，只是蓟京周边，其他地方，还有军队在，不会受到影响。” “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算了，大哥，之后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吩咐。” 冯义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将领，听不懂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你还是好好带一下耿燕，多教他一些东西。” 杨束说着笑了笑，“对了冯义，耿燕，你们有个大任务，就是重修镜湖山庄，不需要多快，至少恢复几间房，看起来像样子一些就好。” 说罢，冯义和耿燕也笑了出来。 现在耿燕也带着人回来，三百多人手正好能着手动工。 第二天早晨，早朝中，杨束带着一些书卷，和红霓一同来到了朝堂之上。 面对杨束，所有的官员都有几分疑惑。 他怎么又来上朝了？ “杨师，今日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燕帝一脸高兴地看向刚刚进来的杨束。 “今天我是来判罪和检举揭发的。” 杨束缓缓开口道，“首先判刑部尚书一个渎职大罪，随后是贪污受贿，还有强抢民女。” “身为刑部尚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听到这话，大皇子一脸莫名其妙。 杨束什么时候有他们的把柄了？ “杨师，你现在并没有在朝为官，这些事情似乎与你无关。” 大皇子被吓到了之后，立刻出言反击。 “若是要检举揭发，应当由官府的相关部门来进行。” 想换走我的人？ 没门！ “恐怕大皇子殿下，没有看清楚六部的规章。” “百姓皆可弹劾六部官员。” 杨束不紧不慢，“若是属实，百姓获赏一百两，若是不属实，杖责一百。” 听到这话，百官都愣了。 毕竟这六部的规划是他杨束搞出来的，他是最清楚的。 不信邪的大皇子，拿出六部规范看起来，竟然在末尾的角落里看到了这条！ “再说了，这等大案，必然是要交给刑部来审理的。” “敢问，刑部尚书，有这个胆子，自己审自己么？” 听到这话，刑部尚书立刻跪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大皇子，希望得到他的庇护。 听到这儿，大皇子只感觉，杨束这是在虚张声势，让刑部尚书主动承认。 若是他承认了，这盘可就不好翻了。 可只要刑部尚书不承认，除非杨束拿出证据。 否则，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罪名。 “既然杨师这么笃定，必然是有证据吧？” “你自己也说了，若是属实，赏钱一百两，若是不属实，可是要杖责一百啊。” 大皇子深呼一口气，跟杨束对垒起来。 “证据当然有！” 红霓跟着走了上来，扔出了一堆书卷，里面记录了刑部尚书过去贪污受贿的各种记录。 看到这些的时候，大皇子有几分惊慌。 这些东西，是从自己府上得来的！ 杨束什么时候，到的府中？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否则不但变相证明刑部尚书受贿，还要连累自己。 “刑部尚书，我劝你最好赶紧承认，否则待会到你家搜索，就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红霓也跟着威胁。 “陛下，杨师此次前来，这些事情定有蹊跷。” “不如说说，你们这些证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大皇子缓缓开口道，“若是不可信之人口口相传，那就算可以当做证据，也会令人怀疑。” 他今天就是要把刑部尚书给保住！ 若是连他都保不住，自己还如何在朝堂上的大权独揽？ “这些证据都是从刑部尚书家中搜出。” 杨束缓缓开口道，“若是查明我盗窃，那我愿罚。” “根据新法令，入室盗窃，杖责五，大牢十五天，罚银两一百。” 他熟悉地将法令说出，甚至连刑部尚书都有几分汗颜。 他根本就没有看新法令，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条。 “既然如此，杨师不如将这些证据拿出来读一读。” 大皇子笃定了杨束根本不可能抓住刑部尚书的把柄。 强暴民女、贪污受贿，还有偷偷将得罪自己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 这些事情，只有大皇子知道。 “七月三十，今日又将那姓张的给罚了，想必没多久他就要被逼无奈刺杀，到时候再治他一个杀人的大罪！” “八月初六，隔壁家寡妇和她女儿可真是燕国极品……” 第五十七章 百姓请愿 一句句读出来，刑部尚书彻底社死。 大皇子也愤怒无比。 你这东西竟然还偷偷写这些？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几分负罪感，又或者是想要欣赏自己犯罪的快感。 反正这些东西白纸黑字全都写明了。 “还要我再读下去吗？” 红霓说着看了一眼，还在向大皇子求情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身为执行法令之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就在这时，燕帝缓缓开口。 证据确凿，而且，刑部尚书已经惊慌的说不出话。 基本已经可以断定，这些罪就是他过去犯下的。 “陛下，是臣有罪，是臣有罪，过去臣……鬼迷心窍……” 刑部尚书趴在地上开始求饶。 大皇子叹了口气。 这等窝囊废，好在自己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可是人精。 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陛下，我到现在才知道，刑部尚书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他确实要判重罪！” 大皇子立刻开口。 “不过，现在朝中官员空缺，不妨让他戴罪立功。” “待到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将他的罪名一一清算。” 这番话，算是给刑部尚书判了个缓刑。 只要拖到他有几分功劳之后，再去清算，那罪名可就小很多了。 “是这样吗？” “吏部尚书，可否有人填补刑部尚书的空缺？” 燕帝缓缓看向站在最左边的吏部尚书。 “启禀陛下，六部刚成，还未有多少官位人选，确实不足。” 吏部尚书立刻开始跟大皇子打配合。 大皇子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想要动我的人？ “既然如此，那只能全凭陛下和大皇子殿下吩咐。” 杨束躬身开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因为他只需要刑部尚书亲自承认错误就行。 朝堂上解决不了的，可以在民间解决。 “算你识相。” “那么现在是不是要追究杨师盗窃之罪？” 大皇子乘势追击，保住刑部尚书，立刻开始反击。 “什么盗窃罪？” 杨束开始装傻。 “杨师刚才不是说，这些证据是偷来的？” “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大皇子一脸笑容缓缓开口，轮到我整你了，就不认了？ “我刚才说若要查明我盗窃罪。” “请问，现在查明了吗？” 杨束一脸淡定开口。 “皇兄不如来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顺着红霓的话，大皇子拿起了哪些书卷。 打开一看，里面是无字天书。 “那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大皇子眉头紧皱。 “其实我根本没有偷东西。” “只是我和红霓凭空编造的。” 杨束缓缓开口，“若是你要治我和红霓诽谤之罪么……那也不成。” “诽谤之罪，是要确认所言都是假的，且影响到了受害者的声誉。” 他说着看向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这新法令里第五章第十八条，已经写的很清楚，我想刑部尚书应该很清楚吧？” 刑部尚书连连点头。 都已经把位置保下来了，他能有什么额外的要求么？ “所以红霓的诽谤罪不成立。” “倒是我们用这些假证据，把他的实话给引诱出来了。” 其实那些记录是真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把真正的东西带来。 所以刑部尚书才会吓成这样。 杨束这番话说完，燕帝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刑部尚书，戴罪立功，继续任职，等到有新的替补官员到来，便革职查办！” 他缓缓开口，百官跪下，一句陛下英明。 “杨师，这是朝堂之上！”大皇子大喊道。 “皇妹这可不是诽谤罪。” “而是欺君大罪！” “那就请殿下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个欺君大罪？” 杨束看向大皇子，一脸无所谓。 到这时候，大皇子才知道自己真正吃亏在什么地方了。 六部就是个幌子，当初推行法令的时候，就应该…… 可惜，推行法令的时候，自己压根没看。 钻空子之事都让徐威去做了。 徐威作为秦国人，即便能声称是自己的门客，现在也上不了朝堂。 “朝堂之上公然说谎话，难道不是欺君大罪么？” 大皇子想着，污蔑一手也不亏。 能成最好，成不了，那也没损失不是么？ “看来皇兄对法令还是要多熟悉一下。” “毕竟新法令改了不少东西。” 红霓缓缓开口，“所谓欺君大罪，那是要对父皇说的谎话。” “我刚才是对刑部尚书撒谎，怎么能构成欺君大罪呢？” “最多，给刑部尚书造成了心理阴影，本公主，赔他一百两银子便是。” 红霓笑着开口。 新法令可是红霓主编的，她可是最清楚里面有什么的！ 这番话给大皇子给说闷了。 反正刑部尚书已经保下来，他也没意见。 “那好，既然如此，我给皇妹赔个不是。” 在这件事上，大皇子也只能认输。 朝廷上杨束公开指认刑部尚书的事情，立刻传了出去。 还未等退朝，整个蓟京内外，都知道了这件事。 要知道，杨束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燕国的百姓。 百姓敢于上朝指认那些官员，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这也让蓟京上下的百姓，更加信任新的法令。 事情若是到这儿，杨束可不满意。 他和红霓可是要将自己的人放进六部。 刑部和吏部是首当其冲，随后是户部能够控制住燕国的钱财，让贪官污吏真正的无所遁形。 当天下午，杨束和红霓就将那被欺负的寡妇，和因为行刺刑部尚书而被斩首的那一家子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 百姓们纷纷写下刑部尚书，和刑部中一些官员的坏事，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书卷。 “惩治罪犯，切勿官官相护！” 叫着这样的口号，百姓们，从蓟京城南门一路向北到了皇宫门口。 众怒不可犯，燕帝知道，大皇子也知道。 “杨束也太狠了！” “他竟然……” 大皇子回到府中。 将朝上，和刚才在街上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众怒不可犯，你在朝堂上保那刑部尚书干什么？” “应该立刻把他抛弃！” 第五十八章 刑部尚书被杀 徐威眉头紧皱，“杨束做事，既然要弄掉你手上这刑部尚书，他一定会有各种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 “你那个事做的怎么样？” 大皇子有些心急地开口。 若是真让百姓情愿，刑部尚书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到时候杨束就把自己的人给摆上来了！ “为什么，你总是要做错事情了，才找我擦屁股？” 徐威淡淡叹了口气，“问题是不大，你现在就去把刑部尚书找来。” “我跟他谈，记住，刑部尚书已经是个死人，最多让他死的体面一些。” 说罢，徐威坐在屋子里缓缓喝了口茶。 “徐大人，事情已经搞定了。” 一个蒙面刺客来到徐威的面前，“之后盐铁官营的时候，必然可以让大皇子名声大噪。” “行了，这些事，你们准备好了就是。” “现在有一些更加棘手的事情。” 徐威缓缓开口，“做好准备，在刑部尚书府上留下秦国人的标记，表明他是秦国人的奸细。” “是！” 这些刺客做事可不会问为什么，比大皇子好多了。 没过多久，大皇子将刑部尚书带进来。 “你的把柄是怎么被知道的。” 徐威缓缓开口道，“杨束能说出这些，让你慌的话，就说明他手上早就掌握了这些。” “我……我不知道啊！” 刑部尚书，连说三个不，一直摇头。 “如果我猜的不错，杨束应该已经拿到了大部分官员的把柄。” 徐威转头看向大皇子。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已经把他的窝点给端掉了吗？” “镜湖山庄也烧了，他手下怎么可能还有人？” 大皇子这么一说才明白，“莫非他一早就掌握这些消息？” 听着这话，徐威微微点头，这傻子还有那么点悟性。 “所以现殿下需要放弃朝堂的大权，转而去鼓动百姓。” 他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刑部尚书，“之后你要表明你是清白的，这个势头你越是跑，越是证明你有罪。” “我会帮你摆平所有事情，不过你这些日子绝对不能出门。” 徐威这么一说，刑部尚书觉得自己有救了，兴冲冲地从后门离开偷偷回了家。 “你不是说要杀他么？” “杀他，要看时间和地点。” 徐威开口道，“现在该你去安抚百姓了。” “我怎么安抚？” “难道是找军队把他们压住么？” 徐威：…… 若是杨束和红霓是六边形战士，那大皇子就是一根针，其他都是零。 只有权术突出那么几分。 “安抚，不是镇压。” “就告诉他们，你一定会秉公办理。” “拖住他们，给我做事的时间。” 徐威叹了口气，要是大皇子能跟红霓那样的天赋，自己也用不着天天这么操心。 “好！” 说罢，大皇子立刻出发。 皇宫门前，众多百姓摇旗呐喊。 燕帝在书房里，等着杨束和红霓。 “皇宫外的事情，应该是你们做的吧？” “朕倒是不反对百姓来情愿，可你这事情闹得也有些大了吧？” 燕帝缓缓开口，喝了口茶，“而且大皇儿说的也不错，朝中没有可替代的人。” “有。” 杨束说着，将一个年轻人请进来。 “法令第三章第五条是什么。” 听到问题，年轻人如实回答。 燕帝立刻翻看法令，确实一字不差。 “那么第五章第是一条呢？” 他也亲自来检验。 连问几条，这个年轻人依然是回答的一字不差。 “虽然缺乏实际的经验，但至少他能够按照规章办事。” 杨束缓缓开口，“他更不会知法犯法引起众怒，这样的人在刑部上，才能还朝政一丝清净。” “这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燕帝一脸惊奇，燕国竟然还有这等奇人？ “陛下，这位原本就是朝中的官员，在六部成立之后，被大皇子踢出去。” “险些丧命。” 听到杨束这话，燕帝微微点头，“那么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我和红霓派人将这些人从外面救回来，加以区分和训练。” 杨束解释道。 “父皇，虽然被踢出去的官，不少还是跟现在朝上的那群一副德行，但我和老师发现了三个不错的年轻人。” 红霓解释道，“他们可以去掌管吏部、户部和刑部。” “陛下，臣原本确实想为燕国效力，可……朝中乌烟瘴气，臣若是不同流合污，恐怕早就死于非命。” 年轻人立刻跪下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臣名叫贾复，曾经是朔州贾家的远方。” 贾复缓缓开口，彬彬有礼。 “待会，陛下只要打个配合，他就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 杨束开口道，“百姓应该已经闹得差不多了。” “不过杨师，你引荐人就引荐，何必动用百姓呢？” 燕帝有几分不解。 “陛下，此举有三，一来让大皇子明白，百姓是朝中大臣的支柱，若是没有百姓，大臣便不复存在。” “第二，让百姓知道，自己能够参与燕国的政局，之后百姓会更加积极。” “第三，民众亲眼所见贾复有能力，他们会更加相信燕国的朝廷，看到旧的刑部尚书被当众处决，也会知道朝中绝不容忍贪官污吏。” 这么一番解释，燕帝总算是理解了，“好，那朕就陪你演一演这场戏。” 宫门外，大皇子已经到场。 “各位，各位请安静！” “不知道各位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没有军队镇压，大皇子根本没法让这些百姓安静下来。 这倒不是杨束安排的，而是百姓自发的。 他们连大皇子的脸都没见过几次，根本不不知道来的人是大皇子。 “陛下驾到！” 听到这声吼叫，所有百姓安静下来，随后跪在地上。 “各位百姓请起。” 燕帝在杨束和红霓二人的搀扶下出来。 “不知各位，今日为何而来？” “陛下，草民都是听说了刑部尚书贪赃枉法，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还请陛下，将他处以极刑！” 一个百姓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说起来。 随后百姓签字的万民书，送了上来。 第五十九章 秦国奸细 燕帝的演技永远是一流的。 “刑部尚书，需要掌管和执行法令判罪从公！” “确实不是一个容易的位置！” 听到杨束这番话，大皇子甚至都要觉得，皇帝是要给刑部尚书求饶了？ 难道这批百姓不是杨束和红霓给叫出来的？ “有何难，陛下，草民已经通读法令，若是不嫌弃，可以就任刑部尚书！” 贾复穿着布衣出来，甚至还有几分灰头土脸，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农田里刚刚种完田出来的。 甚至连大皇子都没有认出贾复。 朝中有那么多少人，他根本记不清。 “既然如此，那朕便试一试你！” 随后燕帝提出了几条法律考了考贾复。 贾复当着百姓的面对答如流，甚至还说出了一些例外的情况。 “那我也考一考！” 大皇子才不信会有如此清楚法令的百姓。 八成就是你们演戏让这人上来。 “新法令第九章第七条是什么！” 大皇子问出这话，却见贾复哈哈大笑。 “这位大人，新法令，根本就没有第九章！” 贾复的回答，让身后的百姓都笑出了声。 “混账，我是大皇子，你们笑什么？” 大皇子不说明身份还好，这回全城百姓都知道大皇子不识新法令了。 庶民能够被赏识做官，自古以来这都是天大的殊荣。 贾复对答如流，赢得燕帝欣赏，最后拜为刑部尚书。 百姓们都觉得，这是自己让有能力的人上了朝堂。 他们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影响朝廷，现在的燕国，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既然刑部尚书有贾复就任，那么现在的刑部尚书，还是立刻治罪为好。” 听到红霓这话，大皇子才明白，什么叫做有备而来。 无论自己怎么保，刑部尚书都逃不过落马的命运…… 此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百姓的意愿，去将刑部尚书抓出来。 同时，他也在考虑如何预判杨束的下一步行动。 若是不提前准备，恐怕自己手下的人要一个个落马。 那他在朝中，可就一点势力都没有了！ 这样的大事，燕帝自然要走在前头。 他和杨束、红霓，带着百姓朝着刑部尚书的府邸气势汹汹而去。 推开门，却见着两枚飞镖飞出，院子里竟然有三个黑衣人正在搬运刑部尚书的尸体！ “保护陛下！” 杨束吼了一声，一手接住一枚飞镖，扔在地上。 另一枚飞镖则是朝着燕帝凶猛而去。 好在燕帝身边还有两位隐藏的护卫，窦融和窦武从不起眼的角落冲出，一剑弹开飞镖。 “各位百姓躲好，陛下暂且一避！” 杨束说着，就拔出剑和红霓杀进去。 七八个刺客和杨束和红霓战做一团，百姓们都看到了身怀绝技的红霓。 不出三个回合，刺客被杀掉了两名。 剩下的人丢下了刑部尚书的尸体，悻悻逃跑。 惊险一刻过后，众人才走进了刑部尚书的府邸。 “各位百姓，刑部尚书死了，但尚需调查，还请各位停在府邸之外。” 燕帝说着，缓缓转身，和众人一同进去查看。 “李家。” 杨束从刺客尸体中，找到了完好无损的李家令牌。 这就是秦国的刺客干的。 或者说，是徐威带来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杀刑部尚书？ …… 刚上任的贾复接手案件。 “看这个伤口，不像是被刺客所杀。” 贾复看着前任刑部尚书脖子上的伤口，“更像是挥剑自刎。” “看这封信！” 红霓在桌上找到了一封遗书。 “女帝陛下，臣在燕国为官也有二十余年，时刻没有忘了陛下的教诲……” “今日被那杨束欺压，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陛下……” 随后就是一些，表明自己是秦国人的话。 “对比一下笔迹。” 四人进了房间，在房中商量起来。 “伪造成自杀，再给他扣上一个秦国奸细的身份。” “确实已经可以跟百官交代了。” 杨束分析道。 “刚才的刺客，就是前天伤了我的那些！” 红霓立刻开口。 “怎么回事？前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帝还不知道红霓曾经大意被伤的事情。 “是徐威。” 杨束看事情瞒不下去，加上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将事情给燕帝说了一下。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朕！” “红霓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燕帝一脸心疼。 “没事，有老师在我安然无恙！” 红霓摆手道，“不过这些刺客出现了，应该可以追到踪迹吧？” “可以。”杨束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下倒是一件好事，能够顺藤摸瓜把这些刺客给抓出来。 “不过，万一他真的是秦国奸细呢？” 贾复缓缓开口，“杨师过去可否做过这些事情？” “你先看信，明显就是伪造的。” 杨束开始给他们分析，“新的秦国建立不过八年。” “哪来的二十年？” “这是其一。” 说着他又说了另外一个理由，“再者，我多以攻城略池为主，除非不得已，不会做这些事。” “比如，三家分晋？” 燕帝缓缓问道。 “陛下，三家分晋是七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秦国才刚刚打下徐州。” 杨束解释道。 有他这个“前任”镇国公在，已经完全能断定这封遗书是假的。 “陛下，杨师，殿下，那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做？” “若是确认为秦国刺客做的，恐怕会引起百姓对秦国的不满。” “我记得殿下曾经也提醒过，现在燕国承受不起战争。” 贾复缓缓开口看向三位“大佬”。 “你先说你的想法，我们可以讨论一下。”红霓开口道。 “若是以自杀结案，恐怕难以服众，臣……也不想说谎。” “可是要是以秦国刺客结案，恐怕追凶就很难了。” 贾复说出了两种想法，“综合之下，还是以他秦国奸细身份暴露，被贬官之后无脸回秦国结案。” “这就是徐威想要的。” 杨束缓缓开口道，“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下和平日子还需要继续，绝不能随便激起百姓的情绪。 燕国的国力还需要时间修养。 第六十章 不准搜! “追捕剩下的刺客，我和红霓会安排，先这样结案。” 杨束点头道，“陛下以为如何？” “你们把朕想说的都说了，朕还需要说什么呢？” 燕帝点头道。 也确实感觉到了，贾复确实是做刑部尚书的料子。 下一秒，大皇子带着兵冲进来。 “父皇情况如何？” “我已经带兵来支援了！” 红霓立刻开口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皇兄，你信任的刑部尚书竟然是秦国的奸细！” “看来皇兄之后用人可要多加注意了！” 大皇子一脸懵逼，在燕国快二十年的老臣是秦国奸细？ 徐威不是说要让他死的体面点么？这哪里体面了？ “等下，这信件……” 看到遗书，大皇子懵了。 秦国女帝不过八年，他是怎么做了二十多年的秦国奸细的？ 这分明有诈！ 但……这是徐威做的，大皇子也不可能故意说有问题。 “确实是我的失职，父皇，我甘愿受罚。” 大皇子作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既然刑部尚书这案子过去，那么自己也不会有所牵连。 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高兴，徐威做事还是足够缜密！ 若是让杨束从刑部尚书这儿顺藤摸瓜，估计要牵连出不少人。 这回死无对证，倒是心安。 “也罢也罢，皇儿，你以后在朝中也是要多加注意。” 燕帝说着转身走出房间。 他们一同将真相告诉了百姓。 “刑部尚书，不仅恶事做尽，甚至还是秦国的奸细！” “如今他被就地正法，也算他应有的报应！” 燕帝对着门外的百姓缓缓开口，“不过，就算朕饶过他，想必各位也不会饶过他。” “新的刑部尚书建议，将他执行凌迟，随后首级高挂城门三天！” 燕帝这也算是为了给贾复造势。 百姓听后，纷纷叫好。 这件事落下帷幕，天也黑了下来。 晚上，镜湖山庄中，杨束等来了邓宇。 “大哥，有消息了！” “若不是今天他们有所行动，恐怕我们真找不到他们了！” 邓宇满脸兴奋地走进房间。 “继续跟踪，找到他们的老窝。” 杨束立刻命令，“这些刺客不除掉，蓟京会很危险。” “我会尽力，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 邓宇立刻回答，“不过之前我们发现，徐威在大皇子家露过脸。” “若是我们要搜索大皇子府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心。 “其他地方你先搜着，若是在皇兄家中，那就我来。” 红霓缓缓开口，“这个仇我可要报了！” 这属于暗战，死多少人双方都不会曝光。 “耿燕，修复镜湖山庄的人手减少一些，多出来的人加入到邓宇的内卫部” “帮助他暗中封锁整个蓟京！” 杨束继续安排，“我们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这批刺客给消灭。” 无论这批刺客是跟着徐威，还是在为秦国服务，对于燕国都是最大的威胁。 “是！” 说罢，耿燕去安排人，冯义他们则是继续修复镜湖山庄。 晚上，杨束坐在废墟上看着湖面。 他倒是有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 镜湖山庄被烧毁之后，他反倒是可以在重建的过程中，多安排一些“内容”。 将房间简化，用来住士兵。 甚至，他还可以挖地窖，在地窖里面藏一些东西。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老师，我们该聊聊改税的问题了。” 吃夜宵的时候，红霓将饭碗拿了过来。 “工农商三大税我还有一些问题。” “你说吧，我正好也想想之后的规划。” 杨束微微点头，让耿燕和冯义也凑过来。 留下冯义在镜湖山庄，也是因为冯义能文能武，可以帮忙出谋划策。 “农税交粮，工税、商税交钱。”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红霓开口道，“可是我就怕现在的苛捐杂税，还会在暗中盛行。” “这就不是税赋的问题。” “而是执行的问题。” 杨束微微点头，他也想到过这个问题。 其他将领分到各地，也是为了这做准备。 过去在秦国有过的经验，不改税，分田给百姓就是做梦。 现行的苛捐杂税之下，只有地方豪绅可以全包。 分摊到百姓，他们怎么都交不够。 也正是如此，很多农民宁可给地方豪绅打长工也不愿意自己有一块田。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将分田政策完全提出来的原因。 “老师，现在我四个营的军队分开驻军在各地。” “能不能先让他们，给百姓们讲讲新税的概念？” 红霓开口道，“我们这两天就将收税的标准给做出来。” 听到这些话，杨束微微点头。 “殿下，你打算怎么收税？” 冯义有些好奇的问道。 秦国的税收制度，杨束跟他讨论过的，所以他对税赋还是有几分了解。 “我打算，按照分成收税。” “农民收三成粮食，工匠收四成，商人收五成。” 红霓开口道，“我算过了，这样是比之前好一些。” 分成收税是杨束之前给红霓讲过的。 按照现在燕国的税赋来说，总共的税加起来，一个人一年收入的七成都要变成税。 所以红霓的办法已经在减轻。 “分成再少一些。” 杨束建议道，“农民收一成，工匠两成，商人三成。” “那不是国库就要没钱了？” 红霓担心起来。 “别忘了，还有盐铁。” 杨束解释道，“盐铁官营，本身就是让盐和铁作为一种可以调节税赋的东西存在。” “具体我之后会教你怎么掌控。” 说完这些，这顿迟来的晚饭也就结束了。 另一边。 大皇子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姗姗来迟的徐威。 “今天这事做的倒是漂亮，可刑部尚书还是被换掉了。” 大皇子缓缓开口道，“你说过，只要刑部下面都是我们的人就行，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自己先想。” “我可以给你建议，有事你也可以商量。” 徐威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想再给大皇子当保姆了。 “之前朝上，杨束倒是提了改税和盐铁官营，都还没有实现。” 第六十一章 找到踪迹 “我觉得，他们之后会从这些方面入手。” “盐铁官营和改税是同一个东西。” 徐威解释道，“盐铁就是暗中控制税多少的方式，我的建议是，尽快收拢大批的盐和铁，等到官营之后，偷偷卖。” “还有，这么改税，可又不少人会摇头，我们需要收拢这些人。” 他继续建议，“既然杨束喜欢帮百姓，那咱们就帮豪绅。” “收拢盐铁，钱就在我们手上，到时候招兵买马……” 大皇子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变聪明了。” “就这么办，我觉得咱们也应该来一手瞒天过海了。” 徐威微微点头，“他们在朝上应该不止要换刑部的人，你就多设几个门槛，不断阻挠他们。” “你就去给我整豪绅和盐铁？” “好，你去吧。” 大皇子点头道。 第二天一早，杨束就见到了邓宇派来的护卫。 “杨大人，邓大人说，我们已经在暗中封锁了蓟京。” “那伙刺客没有离开蓟京。” 护卫报告道，“昨晚我们已经搜索了整个蓟京，包括京城，都没有刺客的踪影。” 这一切就说明了一件事，刺客就藏在大皇子的府上！ “你让邓宇带着人到皇兄家门口，我要亲自去！” 红霓换好了衣服，带上一把剑即刻出发。 “你们继续修复山庄，我跟红霓走一趟。” 这么说着，杨束和红霓前往蓟京城内。 此时大皇子府邸，门口围着不少官兵。 “大皇子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必须要搜索刺客，以保蓟京安全！” 领头之人对大皇子行礼之后立刻开口。 “我说了，不准搜！” “这是我的府邸，怎能藏刺客？” 大皇子眉头紧皱愤怒开口。 “皇兄，你这么拒绝，难免让人怀疑。” 红霓带着杨束走了过来，“搜！” “皇妹，你这是要来强的？” 说着，大皇子看向她身后杨束，咬牙切齿地问，“杨大人也是这意见？” “搜一搜，也可保证殿下的安全，这群刺客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要是藏在殿下的家中，可就危险了。” 杨束缓缓开口，“大皇子意下如何？” “那好吧，不过我要亲自跟着你们。” “以免你们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府上！” 大皇子说罢，打开门。 可杨束等人搜索了大半天，却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徐威都找不到！ “如何？我就说我的府上是不可能有刺客的。” 大皇子洋洋得意道。 “没有刺客才是最好的。” 杨束面带微笑，拱手行礼之后，带着意犹未尽想要掘地三尺的红霓出去。 “老师，他肯定有暗门。” 红霓还是不想这么轻易离开。 这些刺客当时可快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杨束在，她可能就要中毒身亡。 “找不到就放弃。” “他们应该提前跑了。” 杨束小声提醒红霓，“等邓宇的消息。” “杨大人，殿下，刚才我们在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密道。” 带着人走出城之后，内卫部的护卫才开口。 “你怎么不早说？” 红霓很心急。 “大皇子三番五次隐藏，我们只能派两个人偷偷进去。” “密道通往的方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护卫继续回答。 还未等多久，就有了结果。 “报！” “密道通向蓟京城外，东北方五里处的破庙！” “看来他们是连夜从密道跑了。” 杨束微微点头，“痕迹能确定么？” 当年一起在秦国共事，他清楚吴汉的追踪能力。 只要能找到痕迹，最晚三个时辰就能追踪上。 “吴大人已经在确认。” “他说需要一个时辰。” 杨束摆手让护卫离开之后，缓缓看向红霓。 “红霓，让他们追还是我们亲自追，你自己做主。” “自己追！” “我一定要把他们都抓住！” 这仇，她一定要亲自动手！ 想着最近在朝中也没什么需要关注的，杨束便和红霓上马，一路朝着密道的出口方向跑去。 当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刚刚研究完痕迹的吴汉。 “吴汉，调查如何？” 杨束到场之后立刻下马询问。 “东北方向，他们是走路过去的，大概有十八个人。” “按照脚程和位置，今晚他们应该会在蓟京东北方向的向阳村过一夜，然后继续前往北方的涿县。” 吴汉开口道，“现在追应该来得及。” “吴汉，你也上马，指路。” 红霓立刻开口，“剩下人都上马，消灭这伙刺客！” 说罢，三十个护卫骑上马，跟着红霓和杨束出发。 吴汉在最前面一路根据痕迹追赶。 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大雨。 若是在此时停下，痕迹就会被破坏。 因此众人一路快马加鞭。 这一赶就是四个多时辰。 傍晚，他们在马上简单吃过东西之后，吴汉终于找到了痕迹的终点。 “停下，痕迹到这儿没了，不对劲。” 吴汉下马之后，检查了足迹。 刚刚下过雨，这种路没法完全掩盖痕迹。 如果这群刺客继续前进，必然在这泥泞的路上留下痕迹。 “要小心。” 杨束提醒了红霓一句，随后下马开始跟着检查痕迹。 “方向是边上的树林。” “树林里面变数很多，我推荐等天亮。” 吴汉建议道。 “我和红霓进去查看，留下几个人手以备不测。” 杨束开口道，“剩下的人到向阳村搜索。” 说罢，杨束和红霓小心翼翼进入树林。 刚一进树林，他就带着红霓到了树上，剩下的护卫也跟着上树侦查周围。 “晚上也是追踪他们的好机会。” 杨束开口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下过雨，他们没法生火。” “所以他们现在要吃饭，一定会生火！” 红霓反应过来。 “找火光。” 这么说着，他们开始寻找树林中的火光。 果然，在搜索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在树林深处找到了火光。 十几个蒙面人正用树叶搭建一些可以休息的帐篷。 还有两个正在火堆前烧烤。 “就是他们了。” 杨束说着不断观察。 这些刺客，倒确实是秦国的刺客，可…… 徐威呢？ 第六十二章 该治治官场了 “老师，现在就动手吧？” “冷静，这些刺客应该会有预警措施。” 杨束这么一说，才让红霓冷静下来，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当时被袭击的场面。 “其他人守住周围，我们杀下去，记住留一个活口。” 等待其他人到位，杨束和红霓就拔剑杀下去。 这些刺客，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毕竟他们一路前进都是在树上进行的，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 杨束和红霓背靠背，和这些刺客战斗起来。 在有火光，明亮的环境下，刺客很难生存。 一番战斗下来，红霓总算是泄愤了。 这些刺客正面战斗能力很差。 红霓和杨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打倒。 眼见要被捉活口，刺客纷纷服毒自尽。 杨束只赶在最后一个刺客服毒自尽前控制住了他。 “徐威呢？” “你找不到徐大人的。” 刺客冷笑道，“我也不会说的。” 杨束眉头微挑，“涿县？” 刺客保持沉默。 “向阳村。” 当杨束说出这话的时候，刺客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果然，徐威跟这批刺客分开走的。 徐威应该是一路骑马，所以赶到了向阳村。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杨束缓缓开口，不需要刺客回答，他光看刺客的眼神，就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对。 面对守口如瓶的刺客，内卫部的护卫也没办法。 众人始终没有办法知道这群刺客，还有徐威到底要去干什么。 杨束太了解这些刺客了，毕竟过去秦国就是在他的授意下培养了这些刺客。 “走吧，把他留在这儿。” 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可是老师，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红霓开口道，“把他带回去总归有办法的。” “当年我在秦国，让李国忠组建了这群刺客。” “我太了解了他们了。” 杨束解释道，“他们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吧，我们走。” 红霓微微点头，众人一路离开树林。 “老师，既然我们不知道徐威要做什么，那么我们应该就做好自己的事？” 路上，她缓缓问道。 “没错，我们得加快进度。” “刑部之后，就是户部，这么长的时间，内卫部应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杨束点头道。 回去还有不少路，所以他们选择现在向阳村暂住一晚。 他们和吴汉在村头汇合，随后在向阳村的一家客栈中歇脚。 杨束靠在房间的墙边休息，红霓则是躺在床上睡觉。 “记住，不要管其他人，你跟着我就行。” “离开蓟京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拉拢那些人。” 隔着墙，杨束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小心从窗户出去，窜到了隔壁。 翻进窗的杨束，看到了徐威，还有他带来的最后一名刺客。 “徐威。” “我们又见面了。” “ 徐威没有惊慌，缓缓开口。 你想做什么就说吧。” 顺手阻止了他的最后一个刺客送命。 “你为什么离开蓟京？” 杨束问到，“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出来。” “咱们各为其主，公平竞争。” “你帮六公主，我帮大皇子，很公平！” 徐威缓缓开口道，“我可还没问你之后要做什么，你反倒是要问我了？” “公平？” “你好像跟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杨束冷笑一声，“现在就说，否则，我的剑不会留情。” “你觉得在这儿，你有什么胜算？” 徐威跟着也冷笑了一声，随即扔出了一块石头。 石头散发着烟雾，遮挡了杨束的视线。 “烟石……” 他有时候很后悔，自己搞出这么多东西来干嘛。 这也是他在秦国时搞出来的配方。 产生大量烟雾的石头，遮挡视线一流。 当烟雾散去，徐威已经不见踪影。 无奈，杨束只能回到原先的房间休息。 “老师你去哪儿了？” 当他翻窗回来的时候，红霓已经被吵醒。 “碰到徐威，让他跑了。” 杨束摇头道。 他知道，错过了这次，徐威可就真的要在燕国躲起来了。 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也只能先管好自己了。 “啊？” 红霓一脸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跟徐威在一个客栈！ “总是有一些巧合的。” 杨束叹了口气，“他的事别管了，我们做好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重新上路，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蓟京。 杨束和红霓完善了新的税制和盐铁官营的规范。 耿燕和冯义也一同参与。 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完成的速度很快。 几天后的朝堂之上，杨束和红霓带着书卷再次上朝。 “父皇，新税制和盐铁官营制我们都已经设计好了！” 红霓说着就将书卷呈上。 “父皇，税赋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总不是皇妹闭门造车就能搞出来的。” 大皇子在一旁冷哼一声，“杨师，你也不让你这徒弟好好看看这燕国？” “殿下，我与红霓在燕国周游半年，难道还不够？” 杨束反问道。 “才半年，能有现在的户部尚书清楚？” 大皇子说着，立刻一招手让户部尚书出来说话。 “户部尚书，你看看这税制如何。” 燕帝让人将新制度交给了户部尚书。 虽然户部尚书看到新的简化后的税制十分惊讶，但他还是摇头。 毕竟，税降低到这种程度，他们贪什么？ “陛下，新的税完全不足以支撑大燕周转。” “虽然百姓可以得利，但国库恐怕要亏空不少！” 都不用大皇子提醒，户部尚书立刻开口，“燕国还有岁币要交，如此税制，甚至连岁币都不够！”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哗然。 他们纷纷凭空说起这税制的坏处，哪怕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皇妹，杨师，如何？” “你们就是太看向百姓了。” 大皇子装作愤怒开口，“若不是现在的税，我们能交得起岁币？能支撑得住燕国的周转？” “臣请求陛下，不要修改税制！” “臣附议……” 大臣们纷纷跪下。 所谓众怒难犯，燕帝也没办法强行通过。 “杨师啊，女儿啊，这税朕是看的还不错。” 第六十三章 以拉拢为主 “修改一下，起码要让户部尚书同意。” 燕帝看似妥协，其实在给杨束和红霓释放一种信号：你先搞定了户部尚书再说！ “陛下说的是，或许有些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改。” 杨束也跟着说了一些体面话。 “对，父皇，是我们考虑不周！” 红霓也跟着开口，她也反应过来，需要先搞定户部尚书。 这份新的税制，就是在周游燕国之后深思熟虑才制定出来的。 有问题的，当然是这些朝堂上尸位素餐的东西！ “好，好！” “杨师辛苦了。” 燕帝面露微笑。 退朝之后，大皇子满面红光。 “杨师，皇妹，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改就改的。” “还有那盐铁官营，这些东西改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在杨束面前嘲讽了一句之后，大皇子得意地离开。 “老师，他们欺人太甚！” 红霓确实有几分情绪。 可现在朝堂上，只有一个贾复是自己人，实在难以作为。 “陛下不是指明方向了？” “先从户部下手，整治官员。” “可我们手上没有能够胜任户部尚书的人呀。” 这才是红霓最为担心的事情。 培养一个官员，需要很长的时间，就算官场整治了始终要有人替换上。 “是该治治官场了。” 杨束开口道，“不是把他们都革职，而是留下有能力的人。” 红霓也开始思考办法。 现在整个蓟京的朝堂之上，都是贪官，除了贾复，基本就看不到不拿钱的。 一切的源头就在大皇子这儿。 “师父，我们在这儿讨论做法，也么有什么用。” “不如让邓宇他们将名单送来。” 聊了半天治理的办法，红霓建议道，“我们一个个将那些官员的把柄捏住，再看他们的表现？” “也是，我们在这儿空谈，始终还是要等实际的东西出来的。” “刑部让贾复来，剩下我们要治理户部了。” 杨束也跟着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邓宇就将户部所有官员的名单，连同他们曾经贪污的事情组合成一本厚厚的书带了过来。 “大哥，这些都是户部官员的情况，我已经整理完毕。” 邓宇将东西放在桌上立刻开口，“其实跟那些户部官员谈谈，我们内卫部也可以做。” 红霓打开书，一眼下去这些贪官污吏的名字身份随着他们的做过的坏事，全部都被记录在案。 而且根据记录，大部分的税款都被他们贪污掉。 燕国的国库实际上收到的税赋，甚至还不如她和杨束提出的新税赋多。 “太可恶了！” 红霓脸上写满了愤怒，“若是未来有更多的人才，一定要将他们都换掉！” 生气归生气，可现阶段，只能拉拢这些人。 或者说，用把柄逼迫他们疏远大皇子。 贪钱相比于性命和官职，自然就不是这么重要了。 “邓宇，现在就去清理户部的官员，需要几天？” 杨束缓缓问道。 “大概需要三天，我们会分批把他们抓来谈谈。” 邓宇立刻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会再提出新的税赋办法。” 杨束微微点头，看向红霓，“燕国朝堂之上，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了。” 三天后，当杨束和红霓再次拿出同一份新税赋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次上朝，他们还带了另外一份名单。 “这不是跟之前一样么？” 朝堂之上，大皇子看着所谓改动过的税赋办法，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几分愤怒。 “当然一样。” “我们算过了，这份税赋办法，完全可以支撑整个燕国。” “甚至连岁币都可以解决。” 红霓自信开口。 “难道你不相信户部的人所说？” “上次就说过了，这份税赋办法，根本支撑不下去！” 大皇子旧事重提。 “户部尚书，你要不要再看看？” 杨束没有直接争辩，而是让户部尚书再看一次。 “启禀陛下，虽然和上次的税赋没有太多的区别，但是老臣回去算过了。” “这份税法，确实可以保证我大燕的国库！” 听到这话，大皇子目瞪口呆。 他不相信拿自己钱最多的户部尚书，竟然会反水！ 在户部尚书之后的户部官员，也一个个都站出来同意这份税法。 “陛下，看来，户部真的认真看过了。” 杨束缓缓开口，随后拿出了准备好的名单。 上面都是这三天经过审问拒不合作的人，“这份是我们调查户部所得。” 随后杨束将户部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 户部中饱私囊，将苛捐杂税全都变成了自己的收入，这才让燕国入不敷出，甚至连区区三十万两的赔款都要众筹。 “岂有此理，竟然有此事？” 燕帝大怒，其实这件事他昨晚就知道了。 “将名单呈上来，朕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损害大燕！” 随着名单呈上，一批户部官员的名字被挨个点出来。 被点到的官员一脸尽惊慌只觉得大事不妙，而剩下那些没有点到的，倒是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自己做对了选择。 尽管大皇子很想说：你们反了？ 可朝堂之上，他不能如此嚣张，至少在燕帝面前不能。 “革职查办，按照新法令，什么罪就什么罪！” 燕帝微微皱拢眉头，看向信任的刑部尚书贾复。 “臣遵旨！” 贾复跪下接旨，立刻开始安排刑部的人当堂将他们压下去审问。 大皇子咬着牙，思索着对策。 刑部沦陷，户部沦陷…… 这朝上剩下的几部估计都要到了那杨束的手上。 才三天，他都还没能收拢大量盐铁，此时必须忍耐。 “户部竟然有这么多贪官污吏。” “这是我的无能！” 大皇子低下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我真是痛心疾首。” 谁还不知道贪污的源头就是大皇子自己！ “也罢，这件事让刑部好好审问一番，也好让朝上清廉一些。” 燕帝微微点头，毕竟杨束还没搞到大皇子头上，自然就默认他是无辜的。 退朝之后，大皇子恶狠狠地走到杨束面前。 第六十四章 大皇子出逃 “你有种，敢动我的人！” 大皇子恶语相向，却激不起杨束脸上一丝波澜。 “皇兄，我们不仅要动你的人，还要连你贪的钱一起动了！” 在朝中慢慢得势，红霓说话也可以大声一些。 没有徐威的帮助，大皇子也只能干瞪眼，说一些狠话。 他确实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动了，到时候看看父皇怎么说！” 大皇子说着转身愤愤离去。 在之后的日子，内卫部和刑部横扫朝堂。 大部分的官员都有了把柄，只要他们不认真做事，就是抄家革职。 严重者斩首示众！ 百姓们看到一个个贪官被抓出来，纷纷拍手叫好。 短短十天，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只剩下为了保命愿意跟杨束合作的人。 其实大部分的贪官，在钱和小命之间都会选择自己的小命。 所以整个朝堂的大框架和人手都没怎么变。 “这样，至少能够支撑过渡了。” 在处理完最后一个贪官，红霓看着手上的名单微微松了口气。 “最后就是大皇子了。” 杨束缓缓开口道，“他的家中应该还有三百万两的白银。” “不是四百六十万两吗？” 红霓看着记录，大皇子府上各处藏着四百六十万两的白银，还有一些黄金和玉佩。 “殿下，这是十日之前的情况。” 邓宇解释道，“最近几日，大皇子似乎在大肆收购盐和铁，估计是要等之后盐铁官营的时候倒卖。” “到现在还想要贪钱……皇兄真是……” 红霓本来松开的眉头又突然拧紧。 “不过现在朝堂之上，大皇子已经失势，应该是不会有买通官员的行为了。” 杨束解释道，“各位辛苦，之后，我们需要将大皇子藏着的钱，一并挖出来。” 如此一来，燕国的国库不单单可以保证充盈，甚至连今年的岁币都不成问题。 随着新税制下发，所有的百姓和官员在明年都会开始使用这一套“单薄”的新税制。 因为是按照比例收，各地那些土豪乡绅都开始抱怨。 有红霓四个营镇压的区域还算好，剩下的地方，土豪乡绅们就开始“团结起来”，似乎在密谋什么。 几天后，红霓和杨束带着决定性的证据再次来到朝堂上。 “陛下，我们查到，大皇子殿下，在这些年中贪污了不少钱财，甚至还有强抢民女和杀人的行为。” 杨束说着，将罪证上交。 “皇兄呢？” 红霓看了一眼朝堂上，却不见大皇子。 “大皇子殿下，偶感风寒，在府上休息。” 吏部尚书缓缓解释道。 瞬间，杨束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即便他在朝上失势，也不至于人都不出现了。 燕帝看着罪证，眉头紧皱。 大皇子，是他的儿子…… 所谓虎毒还不食子，他又怎么忍得下心去判罪呢？ “这些证据，朕清楚了，刑部尚书，现在就派人去抓捕大皇子。” 燕帝缓缓开口道，“事关重大，有证据还是不够，得查清楚。” 他说着，给了贾复一个眼色，让他别这么快判罪，再查查。 杨束和红霓也理解。 大皇子已经失势，最多把贪污的钱都还给国库，这案件也就可以不了了之。 人可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臣遵旨。” 贾复立刻安排下去，就在早朝继续的时间内，刑部的人就已经开始做事。 他们冲向大皇子的府邸，要逮捕大皇子。 可他们却扑了个空。 不仅仅是大皇子本人，他的府上什么人都没有！ 扫地的做菜的，本应该在大皇子府上做事的人，一个都看不见。 而且……院子里、地窖里，本应该藏着银两的地方也看不见银两。 只有一个个被挖开的大洞！ 见着这个情况，负责搜索的刑部侍郎立刻让人看住现场，随即跑回皇宫报告。 “报！” “大皇子失踪了！” “佣人和钱财，全都没了！” 侍郎满脸慌张地报告。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贾复缓缓开口道，“陛下，无论是什么情况，要判什么罪，还是得把人带回来再说。” 燕帝听懂了，贾复确实手下留情。 “案子还没查清楚，他也不是罪犯，你们找人，把他带回来再说。” 他说着，顿时间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退朝！” 燕帝知道大皇子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猜到他应该在贪污，可现在竟然畏罪潜逃！。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大皇子犯罪，燕帝只觉得他能够认错，把钱交出来，就可以从轻。 退朝之后，杨束和红霓包括邓宇都站在燕帝的书房内。 “他跑到哪里去了？” 燕帝缓缓问道，“邓宇！” “启禀陛下，殿下应该是昨晚就从密道离开。” 邓宇缓缓回答道，“我们……今早才发现。” “废物！” 燕帝心情十分复杂，焦急之下忍不住出口。 “陛下，大皇子带了大量的盐铁还有钱出逃，应该不会走远。” 杨束缓缓开口，“只要他能够回来，交出贪污所得，倒是可以从轻判罚。” 听到这话，燕帝深呼一口气，微微点头。 “大皇兄始终是皇兄，认错之后肯定是从轻判罚。” 红霓也跟着安慰。 随后刑部和内卫部将大皇子出逃的事情隐瞒下来，暗中派人开始在燕国调查。 此时的大皇子，带着车队，一路过了向阳村，朝着涿县进发。 因为徐威最近给他的消息，就是从涿县发出来的。 “哼，想抓我？” “门都没有！” 路上大皇子得意地开口，车队里面，带着大批的盐铁，甚至还有三百多万两的白银，去哪儿都能逍遥！ 当他到了涿县外三十里处，就看到了徐威带着人在迎接。 “参见殿下！” 徐威跪下，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跪下。 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天，徐威已经拉拢了涿县当地的豪绅，招兵买马之下已经有了一支规模一千人的军队。 “平身，你是怎么知道我过来的？” 大皇子面带微笑，走到徐威面前。 “我还留了一个刺客用以刺探京城的情报。” 第六十五章 先赚钱 “杨束和红霓，想要用莫须有的罪名谋害殿下，我早就听说了，只是在涿县招兵买马，分不开身。” 徐威缓缓解释。 “招兵买马？” “你这是要跟我一同谋反了？” 大皇子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谋反又如何？只要当上燕国的皇帝，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陛下本就会继位为燕帝，又何来谋反一说？” “这只是在辅助陛下而已。” 徐威微微一笑，“我已经联系了附近的豪绅前来投奔，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充足的兵员。” “进去再说吧。” 大皇子十分满意徐威的操作。 一路去涿县，他看到了徐威在此的准备。 各种关卡、路障，还有暗哨点位，都能保证敌军到涿县之前就能有预警。 一路进入涿县，徐威连行宫都准备好了。 “参见陛下！” 城门口迎接的豪绅，都直接尊称大皇子为陛下。 这让他更加乐开了花。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为陛下接风洗尘！” 徐威这么一说，大皇子就径直走进去，参与宴会。 大皇子坐在宴会厅的最前方，面对这些周边请来的豪绅，微微点头。 “大皇子殿下，最近燕国可不安生啊！” “就是，那个什么新税制度要是实行了，可不是把我们往死里坑啊！” “殿下都被他们赶出来，一定是朝中奸臣当道！” 席间，他听着这些豪绅一轮，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各位，大皇子殿下前来，就是要为各位讨一个公道！” “听说蓟京之后还要搞什么盐铁官营。” 徐威也在边上添油加醋，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说服，涿县和周边一些地区的地方豪绅已经都被他团结过来，“这不是让我们交更多的税，还不让我们做生意么？” “各位请肃静。” 看着热烈的讨论，大皇子缓缓开口，“现在朝中便是那从秦国跑来的杨束当道。” “他蛊惑了我的六皇妹，想尽办法坑你们。” “我是无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他说着，露出几分羞愧的表情微微低下头，“不过，我既然你来了这儿，就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到此，大皇子也已经明白徐威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涿县位于蓟京的东北方向，若是要从燕国到秦国，可以避开蓟京直接南下。 这算是燕国东北方向的交通要道。 从这儿招揽各方豪绅，招兵买马，十分方便。 而且若是有秦国的帮助，那么拿下蓟京轻而易举！ “多谢大皇子！” 豪绅们纷纷起身跪拜大皇子。 一场宴会过后，大皇子进入了徐威准备的房间。 “徐威，你的办法不会是打回去吧？” 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大皇子关上门立刻问道。 “这是最后的办法。” 徐威缓缓开口道，“我可以为殿下骗来一些秦国的军队。” “那么在最后撕破脸皮之前的办法呢？” 大皇子微微点头，既然徐威保证有秦国的军队相助，那就已经兜底。 “在这个涿县周围，拉拢豪绅，按照原来的制度治理。” “只要能够比杨束那些办法治理的更好，不就说明了殿下才是燕国唯一的继承人？” 徐威缓缓解释道，“我会在此帮你的。” “好！” “那就好好治理一下！” 大皇子微微点头，“不过……红霓和杨束那边我们不用管了？” “我会暗中派人打听的。” 徐威解释道，“我们需要将大量的盐铁和银两从其他地方弄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又和大皇子讨论一些在涿县周围治理的一些事情。 说是治理，不如说搞一个军事化的场所，所有的百姓都要被严格控制起来，只有干活和吃饭的权力。 百姓要么甘愿被这个严格控制，要么，就去当做豪绅和大皇子的私兵。 另一边，蓟京。 杨束和红霓在说服了大部分的官员之后，新的税赋开始颁布。 理论上说，明年之后，就会按照新的税法开始收税。 盐铁官营的计划也搬到台面上来准备执行。 整个燕国在今年年尾之后，就要焕然一新！ “杨师，最近的这些事情，朕都看过了。” “官场有内卫部负责，贪官落马。” “六部各领职责也干得不错。” 皇宫的书房内，燕帝看着杨束和红霓微微点头。 “不过，朕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陛下，臣能相相。” 杨束继续说道，“但我一人，或者贾复一人，始终是不够的。” “需要大量有才能的人。” 听到这话，燕帝眼前一亮。 “杨师，不妨说的更直接一些。” “在朕这书房内，你可以直说。” 燕帝从来都是求贤若渴，若是有大量的人才，他可要乐的停不下来了！ “大量有才能的人，需要两个字的帮助。” 杨束说着，缓缓吐出两个字：教育。 教学、育人是谓教育！ “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走不少路。” “首先，就是要将现在的问题整顿好。” 杨束这么说着，这回燕帝也明白，所谓教育是又一次画饼。 不过鉴于他画的饼，都会慢慢实现，所以燕帝愿意继续听下去。 “现在已经改了税，接下来就是盐铁官营，通过官方定价调整税务的多少。” 杨束再次说了一下现在的进度，“随后，就要针对百姓和豪绅的土地进行修改。” “限制个人拥有的农田，只要多了，就要交田地罚金。” “所有土地，都是燕国的，只存在燕国的土地借给农民和豪绅耕地。” 杨束这么一说，燕帝立刻皱起眉头。 “你这么做，恐怕会让某些人不满。” 燕帝脸上露出了担心，“大皇子还没找到，这么一来二去的……” “陛下，这件事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杨束缓缓解释道，“过去红霓将士兵派往各地，就是为了镇住这些豪绅。” 听到这儿燕帝露出了笑容，“原来当时这么做，还有这一层的意思……” “父皇，还不止呢，我们早就做好了面对豪绅叛乱的准备！” 第六十六章 豪绅大迁徙 红霓立刻接上话，“我们这回要站在所有燕国百姓这边。” “老师说过，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些豪绅都是在船上的人。” 她这番比喻，让燕帝不断点头，“我们要站在百姓这边，百姓也就会站在我们这边。” “朕明白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燕帝微微点头，“这些做好，那就能搞教育了？” “还不行。” 杨束摇头道，“这只是富强的第一步，第二步，是需要大量额外的钱。” “钱……可是现在还要交岁币，哪来的钱？” 说到这儿燕帝也有些无奈。 “父皇，这点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各地的路，应该也修的差不多了。” “我们可以将我们燕国的东西卖出去！” 红霓解释道，“西边的赵魏西南的韩，穿过这三国，我们甚至能跟楚国做生意！” “那我们卖什么？” “燕国……好像没有什么特产吧？” 因为燕国常年积贫积弱，连吃饭都解决不了，谈何特产？ “陛下，我和红霓周游燕国各地，确实发现不少特产。” “只是大部分的百姓没有注意到。” 杨束开始讲述燕国各地的特产。 一些县会有风干肉的做法，还有大量的桃树和李树。 “陛下，这些水果都可制作成果干卖出去。” “甚至我们还有一些特有的木材，都能够卖。” 杨束这番讲解，真是让燕帝开了眼界。 他从未想过，在这燕国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特产！ “除此之外，燕国有一些其他国都没有的东西。” 杨束说着露出了微笑，“匈奴人手上的好马，羊肉羊奶！” 听到这儿，燕帝乐开了花。 “好，你们继续做，朕会鼎力支持！” 说罢他微微挥手让杨束他们出去做事。 “父皇竟然不知道咱们燕国这么多特产！” 离开皇宫的时候，红霓笑着开口。 “你不也是在游历燕国的时候才知道的么？” 杨束说着笑了笑，“好了，咱们赶紧准备之后的事情吧。” “大哥，不好了！” 他们两人刚到镜湖山庄外，就看到冯义和耿燕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要惊慌，先把事情说出来。” 杨束淡淡开口，“走，我们边走边说。” 这么说着，回镜湖山庄的路上，冯义和耿燕将事情说出。 各地都传来了报告，说是当地的豪绅在搬家。 他们拖家带口离开他们住着的地方，还带了大批想要跟着他们去别的地方生活的百姓。 “如此大的迁移，绝非偶然！” “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进入镜湖山庄的大厅后，冯义说出了结论。 “老师，难道是我们的计划泄露了？” 红霓觉得，可能是那些豪绅听说了要收拢盐铁和限制地权。 “我们的新税法发出去也有一两天了，各地应该都听得到。” 杨束解释道，“问题是他们要去哪儿。” “各地的其他人都已经派人跟踪，他们的路线很诡异。” 冯义将刚刚收到的消息说出，“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北……” “让他们继续跟着，然后给邓宇和吴汉接受查。” 杨束安排道。 “老师，我怎么感觉这事跟大皇兄有关系？” 红霓思索着开口。 “在找到证据之前，先不要急着下判断。” 杨束微微点头，他也有种直觉，这件事跟大皇子出逃有关系。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少。” “只是各地的豪绅离开，那些地方的银两和不少人都被带走了……还有粮食……” 冯义眉头紧皱接着开口，“恐怕今年的粮食可能会不够。” “问题摆在这儿了。” 杨束缓缓开口，依然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其实冯义只是对于问题有担心，也是比较冷静的状态。 “杨师，这样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要是粮食不够，燕国的百姓可就饥荒了……” 耿燕十分着急的开口，看上去急的就要去带人抓捕豪绅。 “这些豪绅没有触犯新法令，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被当成强盗。” 杨束一边说一边安慰耿燕，“办法都会有的，过去秦国也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和冯义还有其他人都处理过。” 这么说着，耿燕才稍稍放松了一丝紧绷着的神经。 反观红霓经过游历和学习，面对这样的危机，也是依然冷静。 “这样一来，我们得先解决各地的粮食和百姓的问题。” 红霓缓缓开口道，“现在国库里的钱还要交岁币，估计很难拿出来。” “既然没有钱，那就创造钱。” 杨束开口道，“别忘了，赚钱一共有两种办法，开源和节流。” “莫非我们要先去别的国家做生意？” 红霓思索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找他们买粮食！” “嗯，剩下就是钱的问题。” 杨束缓缓开口道，“制作果干需要时间，若是现成的，只有雁门镇那边了。” 他很庆幸，自己振兴燕国的第一步，是解决了雁门镇的胡人问题。 “这趟生意，我们一起去吧。” 红霓开口道，“跟匈奴做生意，我没有什么信心。” “那就得先把这儿的问题解决好。” 杨束说着，开始跟红霓、冯义和耿燕一同研究现在解决各个郡县村的人口流失问题。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用军队去帮忙。 这只能缓解，没法解决掉根本的问题。 “等下，这恐怕是个机会。” “各地的豪绅出走，那么村子里都只剩下百姓。” 讨论了一些办法之后，杨束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 “和秦国那时候相比，燕国有很多的树林和山地……” 冯义微微点头，“办法会更多。” “各地，可以再进行一些打猎和采集，解决短时间粮食不足的问题。” 杨束安排道，“我们正好去找匈奴多买一些牛羊和马匹。” 这么说罢，他们开始准备起来。 杨束和红霓准备再去一趟雁门镇，而冯义和耿燕负责在镜湖山庄给在各地的军队发消息沟通情况。 几天后，红霓和杨束置办好了车队，也做好了禀报之后，即将出发。 却在蓟京的城门口看到了贾复。 第六十七章 商队 “杨大人，公主殿下，陛下突然有要事相商！” 看到贾复这幅严肃地样子，杨束也知道可能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二人离开之后没人处理，他们还是回了一趟皇宫。 “陛下，是有何急事？” 杨束进门之后立刻问道。 “你来看看吧。” “这是从涿县发过来的信。” 燕帝缓缓开口道，“是大皇子的。” 说着他将一封信件给到贾复手上，让杨束看。 这是一份请求。 主要是大皇子想要在地方上“治理”权。 美其名曰，想要锻炼自己的治理能力，也要证明燕国过去的制度和税赋都是没问题的。 “说是要征得朕的同意。” “不过他已经在外面，朕同意或者不同意都没用。” 红霓有些愤怒地开口。 “哼，他是知道我们这么搞下去一定会把他贪赃枉法的事情给查出来！” “他甚至还带走了很多钱和……” 说到这儿，她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等下，老师，莫非……” 当红霓这么说的时候杨束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你们是想到什么了？” 燕帝眉头微皱，看向杨束。 “陛下，前几天，我们收到消息。” “各地的豪绅都在拖家带口离开家乡。” 杨束缓缓解释道，“而且他们带走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 “这件事怎么不早禀报？” 燕帝有些生气，“照你们这么说，这些豪绅应该都跑到涿卓县去了。” “这件事还不确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皇子可能想做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勾当。” 杨束没有直说叛乱二字，不过燕帝已经察觉。 “如果真要如此……” 燕帝犹豫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咬了咬牙，“那朕没法留情面了。” “启禀陛下，已经查到了，大皇子殿下现在正在涿县。” “而且有不少车队进去，看起来像是附近村庄的豪绅。” 听到这话，更加让燕帝相信这些事情。 “陛下，先不要打草惊蛇。” “大量的钱财都到了涿县那边，大皇子可能会招兵买马，有所准备。” 杨束开口道，“想必他们也需要练兵和修养，我们只要不打草惊蛇，就不会打起来！” 燕帝也知道这时候要是打起来，燕国就完了。 “朕自有分寸。” 他缓缓开口，“你们把赚钱的事情做好就行。” “至于燕国其他地方，朕也会命人前去援助。” “邓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内卫部的人扩展到整个燕国。” “谢过陛下！”杨束跪下拜谢。 “国库的钱去掉岁币的部分，你尽管用。” “把生意做起来。” 燕帝说着看向贾复，“贾复，你去找户部，让他拨出剩下的钱给杨束。” “陛下，我们这次做生意，没有想要国库的钱。” 杨束摆手道，“只想要盐铁官营和新的税法能够落实到各地。” “如此一来，燕国上下不会太缺钱。” 说罢，二人便离开蓟京，带着三百人的大车队，一路向北。 就好像是八个多月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杨束和红霓，不是去周游，而是去做生意的。 经过四天的日夜赶路，杨束他们再次来到了雁门镇。 “参见杨师！” 耿舍带着雁门镇大部分官兵、军队前来迎接。 “耿舍，现在雁门镇和匈奴的生意做得如何？” 杨束下车问道。 “做的还算不错，以前是以物换物，不过现在他们好像也有银两了。” 在耿舍的解释下，杨束知道，现在匈奴的东西都有个燕国的物价。 基本都可以按照银两来做生意。 当然，匈奴喜欢雁门镇和燕国的一些特产。 大米、面粉这些他们种不出来的，自然就属于特产。 随后就是雁门镇派人培养草场，匈奴各个部落定期会过来做生意，相应的也会付一些钱作为使用草场的费用。 从纷争摩擦不断到现在生意繁荣，只用了八个多月的功夫！ “这么说来，现在雁门镇有钱咯？” 红霓立刻发现了盲点。 因为雁门镇属于军镇，位于边疆，所以是不用交税的。 会有专门的府库来管理银子！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也需要买不少牛羊马匹。” 耿舍解释道，“钱倒是有多出来的。” “耿老将军，最近各地豪绅拖家带口朝着涿县跑，顺道也带走了大量的钱粮。” “燕国正处于一场危机中。” 杨束立刻开口。 虽然他希望可以从雁门镇获得一些钱，但他不能把雁门镇给抽干了。 “你们先请进，我这就命人清点。” 耿舍点头之后，立刻去了一趟军营。 经过清点，雁门镇专门的府库中，有存银四十万两，畜牧和种田结合之后，牛羊和马匹都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羊毛制成的衣服等等。 “老师，我们该要多少？” 在耿家的大厅中，了解了情况之后，红霓问向杨束。 做生意这些事她不懂。 “十匹马，二十头牛和羊，还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杨束开口道，“这些东西我会卖出好价钱，到时候会给带钱回来分给你们。” “杨师，雁门镇有今天，是你的功劳。” “你想要多少东西，雁门镇的全体百姓和将士都会点头的。” 耿舍缓缓开口，“你可以多要一些东西。” “剩下我还要十万两银子。” 杨束开口道，“等到回来，十万两银子如数奉还，我会额外给你们五万两银子，作为卖出货物分出来的钱。” “这……杨师，你不必拘谨，这些就当是雁门镇送你们的。” 耿舍微微摇头，硬是要把这些送出去。 面对耿舍的盛情难却，杨束只能点头，“这些是借的，未来有机会我肯定会补偿你们。” “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不过杨师是要去哪里做生意？” 耿舍安排了人之后缓缓开口。 “先去赵国，然后去魏国。” 杨束开口道，“先把燕国现在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好，若是需要人手，雁门镇可以安排。” 耿舍立刻开口。 “等下，我再要一些兵器吧。” “我去带人打几套兵器。” 第六十八章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经过两天时间的不断装车。 杨束和红霓的车队上装满了各种羊毛和羊骨做出来的衍生品，带牵着的活的牛羊以及大量草料。 车队的最中间则是钱和武器盔甲。 就这样，他们一路出发，从雁门镇一路往西南方向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还在别的村子里买了一些其他的特产，整个车队里面的产品变得越来越丰富。 十天的赶路，他们终于来到了赵国的边境。 当边境看守的士兵看到了燕国方向而来的车队时，守军立刻报告了守在边疆的赵国大将李牧。 “什么？燕国出兵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牧立刻神色大变。 他早就听说了杨束被赶到燕国的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就拉出一支军队，来进攻赵国了！ “继续看情况，他们没有进攻，我们不要动。” 李牧一边说一边带着人到了城墙上看情况。 李牧在城墙上远远的，就看到摆着燕字旗帜的车队在朝着他们过来。 “弓箭手准备，我下命令之前不能放箭！” 李牧一边下命令，一边眉头紧皱地注视着车队。 车队里面有不少笼子，还有各种箱子，最后方又牵着牛和马。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打仗的……” 他喃喃自语道。 “来人，随我下去看看！” 说罢他带了一百多骑兵出城前去查看。 “赵国出兵了！” 看着城门打开后冲出来的骑兵，周围的护卫有些慌。 他们手上只有刀。 “别慌，我会下车交涉。” 杨束一面安抚其他人，一面缓缓走下车。 红霓紧跟其后也跟着下车。 车队在赵国城墙前的两里地停下。 李牧为首的骑兵，没有拔出武器，也停在他们的面前。 “杨束，你竟然从燕国出来了？” 他看到杨束笑了笑，“不会是逃难出来的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逃难么？” 杨束冷静回答，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容，“我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 李牧疑惑一阵，随即下马走到杨束面前，“你们要做什么生意？” “各种生意。” 杨束说着一摆手，身后的护卫将一些箱子打开，“里面是燕国的特产，还有一些牛羊马。” 李牧几番确认，确定杨束是来做生意的。 不过李牧身后的士兵还是有些紧张，城墙上的弓箭手很紧张，他们时刻盯着杨束。 “你觉得，我会让你过去么？” 李牧缓缓开口，眉头突然皱起，“当年你把我打得从将军降到这边疆的伯长，这个仇……换做是你，你咽的下去么？” “当年，你从将军被降级，是你实力不够。” “练兵不精，带兵不熟，怎么可能赢？” 杨束冷静回答，“不如考虑一下，我这马和盔甲，如果卖给赵国……” 说着，他拿出一件盔甲，随即牵了一匹马给李牧查看。 “这马……” 摸到这匹马的时候，李牧心中有几分震撼，“你们燕国怎么会有这样的马？” “这分明是匈奴的马……体型又大又壮硕……” 李牧一边形容一边摸着，顺势骑上去。 马剧烈摇晃，烈性无比。 “哈哈哈！” “好马！” 李牧不断摆弄，才让马安静了下来。 作为将军，怎能不会控烈马？ “匈奴马，体型和速度是优势。” “如果你不嫌弃，这匹马我送给你。” 杨束缓缓开口道，“如何？” 李牧下马，命人将这匹烈马牵走，“我懂了，不过去赵国之前，我想请你去军营坐一坐。” “好。” 即便有些赶时间，杨束还是同意了。 看到他点头，李牧即刻命令骑兵护送，众人一路进了赵国地界。 众人穿过瓮城，就到了军营。 “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李牧说着，便拉上杨束，“我们喝一场酒！” “我也一起！” 说罢，红霓跟着他们二人来到了军帐中。 “没想到咱们这次见面，竟然不是在战场上！” 李牧一边倒酒，一边笑道，“真是世事难测！” “刚才你也莫怪，我也就是开了个小玩笑。” 他说完这句，边上红霓紧张的心才放下了。 “燕国需要钱，做生意来钱快。” “我自然得往周边做生意。” 杨束一边解释，一边喝酒，随即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希望能见一见赵田，我是代表燕国来做生意的。” 听到这话，李牧眉头微微皱起，赵田就是现在的赵国君主，哪是说见就见的？ “我打仗不如你我是认了，当年你杀了这么多赵军，他们可不是个个都像我一样的啊。” “还是别见了，路途凶险。” 一边说李牧提出了个建议，“你这批货，可以卖给我。” “我需要好马，需要牛羊作为军粮。” “钱你定，我可以找上头要。” 他说着，看向杨束。 “不行。” “东西我可以卖给你，但我要先见过赵田。” 杨束开口道，“是燕国想跟赵国做生意，不是我杨束想跟你做生意。” 李牧脸上有些为难，“放你进来，已经是我背着上头偷偷进行的了，你要见陛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是不是自寻死路可以另议。” 杨束冷静开口，“如果赵国的骑兵，可以用上这些马，用上这些盔甲……你觉得战斗力会是如何？” 李牧沉默了。 他确实很希望赵军能够有杨束做出来的盔甲和那些匈奴马。 但…… “你还记不记得，常山一战？” “当时，你用奇兵掳了一个人质去跟我们做交换？” 李牧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他就是现在的陛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你们赵国打不过秦国，现在有一个能够打得过秦国的机会，你不要吗？” 听着杨束这番话，李牧的心有些悸动。 “好吧，我会帮你想办法。” “但我需要你留这段时间在军营里，跑到别的地方我没法保护你。” 李牧微微点头，“你来赵国的消息一旦泄露，想杀你的人数不过来！” “多谢。” 杨束微微点头，喝完最后一杯酒，便和红霓离开了军帐，到了休息的营帐中。 第六十九章 见一见又何妨? “老师，你不怕他在骗人么？” 红霓眉头紧皱，有些担心杨束地安危。 “不怕。” “李牧跟我交手多次，屡战屡败。” 杨束解释道，“打得多了，我知道他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我才选择从这个关口过去。” “原来老师早就想好了？” 红霓一喜。 “先把生意打开了再说。” “我们这一趟只是单纯把燕赵之间的商路打通。” 杨束解释道，“做生意，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学。” 听到这话，红霓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当晚，杨束来到赵国的消息，就被送到了赵都。 “陛下，杨束从燕国过来，说是要做生意。” 传令兵说着，把军中急报交给了正准备休息的赵田。 这是李牧使的小“计谋”。 如果正常发送消息，时间慢不说，中途必然会被其他的军营甚至民间想杀杨束的人截获。 急报需要连夜护送，而且是一刻不停。 而且会在最短时间内送到赵都。 “杨束……” 赵田听到这个名字，几年前那些有些不好地回忆涌上心头。 赵田瞬间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作为大皇子时候亲临战阵鼓励全军。 可还没几天竟然就被杨束带兵生擒！ 闭上眼睛，他仿佛就回到了那几个待在秦国军营的夜晚。 李牧好像就是因为这被从将军位置上踢下来，成了先锋军百夫长，最后好像被贬到看守边疆当了个伯长。 “立刻发急报，让李牧连夜护送！” “确保他们秘密进入赵都！” 睁开眼睛，赵田立刻下令，“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对杨束动武！” “陛下，如此一来，百官可能都要反对……” 一旁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开口道。 “杨束杀了这么多赵军，这次来做生意若是不给点补偿，怎能罢了？” 赵田的眼里不是愤怒而是激动，“见一见又何妨？” 这份激动，就是回想起了被掳走的那几个晚上。 他亲眼看到了秦军的兵器盔甲，也看到了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 如果能够从杨束手上学的这些练兵之法，赵国怎能不强大？ 想到这儿，赵田已经睡意全无。 “传令下去，朕身体有些不适，之后几天的早朝取消！” 说罢，他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带着贴身护卫连夜从赵都出发。 两天后，在赵国边境军营休整过后，无论是杨束和红霓，还是他们带来的一百护卫，精神都好了很多。 当天下午，李牧来到了杨束的营帐。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李牧拿着军报脸上露出笑容，“陛下同意见你们了。” “而且是我亲自护送！” 听到这话杨束微微点头，“多谢李将军。” “什么将军，我现在可就是个边疆的伯长！” 李牧一脸苦笑，真是成也杨束，败也杨束。 这次护送，八成会有一些功勋，让他离开边疆，成为训练前线战事的小将。 “不必护送了。” 就在这时候，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杨束，几年不见了。” “参见陛下！” 李牧瞬间大惊失色，立刻跪下，“陛下怎能来这小小军营……” “杨束在这儿，那就不是小小的军营。” “来人，备酒菜，朕要和杨束好好谈谈！” 赵田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参见陛下。” 杨束和红霓行了礼，随后也跟着坐下。 片刻之后，士兵送来了酒菜。 “你现在不是秦国的将领。” “燕国好像也没有你为官的消息。” 赵田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不会是想到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到赵国来做官了吧？” “自然不是。” “我此行，只为燕赵两国着想。” 杨束缓缓开口道，“确实是做生意，也不止是做生意。” 红霓在一旁看着，也在学习两国交涉的学问。 “那你就先说说你要做什么生意。” 这时候，红霓注意到，赵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仇恨或者怨恨，反倒是一脸欣赏。 “陛下，我带来了各种燕国的特产，还有一些匈奴马。” 杨束说着，就将货物清单拿出，交给了赵田。 “匈奴马……兵器……盔甲……” 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这三样东西。 “你们是如何拿到匈奴马的？” 赵田一脸疑惑，抬头看向杨束。 “很简单，跟匈奴人做生意。” 杨束缓缓回答道，“我们给他草场，他们给我们匈奴马和牛羊。” “不可能。” 赵田摇头道，“燕赵，都是北方国家，你们碰得到匈奴，朕的赵国也碰得到！” “做生意根本没得谈！” 他反驳道，“若不是如此，赵国用得着建起这长城？” “我手上有匈奴马，还有匈奴特产。” “也有燕国特产。” 杨束缓缓开口道，“怎么得到的，就不需要多关心了吧。” “好，朕暂且相信。” “不过你这清单上这么点东西，连一支百人骑兵都无法组建！” 赵田追问，“谈何做生意？” “陛下，我们这是样品，卖掉先换一些钱，然后，燕国的商队可以持续不断的送货过来。” “赵国有不少肥沃的田地，我们也想用钱交换一些粮食。” 杨束解释道，“这是个开始，只要陛下点头，我们可以持续贸易。” 听到这儿，赵田沉默了。 杨束的提议太好了，简直就是为赵国设身处地着想。 但朝中……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赵田缓缓开口，脸上有几分尴尬，“朕可以点头，但朝中还有很多人记着你杀赵军的仇。” “朕可以为赵国的利益抛开仇恨，可有不少人做不到。” 他说着叹了口气，“若是你能够摆平那些人，那么这个生意，朕一定批准而且大办特办！” “只要陛下能给机会，我会想办法。” 杨束点头随即行礼道，“多谢陛下开恩。” “记住，朕是为了赵国。” “若是你胆敢对赵国不利，你绝对走不出赵国！” 赵田说罢，缓缓起身，“带朕看看商品。” 杨束和红霓也跟着起身，带赵田到了存放货物的地方。 在这儿，赵田见识了匈奴马身强体壮，也见到了“久违”的兵器盔甲。 第七十章 舌战赵国群官 这些精良的装备，赵国根本造不出来！ “与其说这是秦国装备，不如说这是你杨束造出来的专属装备。” 赵田一脸笑容看着这些，随后才简单视察了一下其他的特产。 燕国的特产中，他也稍稍拿了一些尝试了一下。 一顿视察之后，赵田相当满意。 “你们再休息两日，朕会和你们一同回赵都。” 赵田一边点头一边转身。 从李牧亲自护送，变成了赵田亲自护送。 待遇瞬间不一样了。 等杨束和红霓回到营帐中，赵田也跟着进来。 “陛下还有什么事？” 杨束拱手行礼，微微低下头。 “朕想和你谈谈这治军之策。” “当年朕看到你治理的秦军纪律严明，作战凶猛。” 赵田坐下缓缓开口，“若是能传授一二……那更好。” “治军如治国。” “不能从单方面考虑。” 杨束没有保留，径直开口，“我这位徒弟已经全学完了。” “老师……” 红霓有些不想讲解，但杨束却打断道，“在教别人的时候，也是在考验你学会多少。” 说罢，红霓开始回忆杨束所教治理军队的办法。 随着红霓的讲解，赵田快速吸收知识。 很多他从未想过的作战方法，都被红霓一一说出。 “谢过这位小姐，朕受教了！” 讲了大半，天色已晚，赵田微微摆手以示停止，“不如先去吃饭，吃完饭后，还请继续赐教！” 心中带着大量的知识，赵田吃饭都没有多少心思。 “陛下，这些东西，都需要慢慢推敲和考虑。” “一时间太过于着迷，反而不好。” 见赵田没心思吃饭，杨束开口道，“不如先暂时放开那些，等回头再来思考。” “你说的是！” 赵田点头之后，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暂时放下这些繁重的治军学问。 之后的几天，赵田和杨束、红霓形影不离，学到了大量带兵打仗和练兵的学问。 五天后，他们才启程前往赵都。 随着车队一路摇晃，他们又赶了两天的路。 这才是满满当当到了赵国的首都，赵都。 “参见陛下！” 赵田离开赵都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此时的百官全都已经在门口迎接。 “各位请起，正好，朕也有事要和各位商议，还是朝上见。” 赵田说罢，让百官先行，随后回头拉开前帘，“杨束，朕已经让百官准备，到时候就看你们自己了。” “多谢陛下给机会。” 杨束立刻行礼，十分恭敬。 片刻之后，赵田来到了朝上。 “参见陛下！” “众位卿家平身。” 赵田说着坐在龙椅上，“有人从燕国而来，想要跟赵国做长期生意。” “朕也看过了他们的货物，很不错。” “不知道众位卿家怎么看？” 说完这些，百官立刻点头同意。 “陛下，燕国若是可以跟赵国做生意……那必然是国运亨通啊！” “臣附议……” “附议……” 见着这情况，赵田微微点头，“那现在就让他上来。” 说罢，杨束带着红霓缓缓走上朝堂。 当即，百官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四处都有“怎么是他”的声音。 “陛下，既然百官同意，那这生意，就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杨束扫视周围缓缓开口，“只需要确认货物的清单，还有银两等事宜……” “慢着！” 原本个个点头的百官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杨束，你来我赵国，居心叵测！” “陛下万不可和此人进行贸易！” 一个官员立刻上前反对。 “陛下，杨束杀我赵军无数，此人奸计颇多！” “绝不可让他得逞！” 另一个官员也站出来。 随后越来越多的官员都站出来反对。 本来已经同意的事情，却因为杨束的出现而反转。 “各位，两军交战本来就死伤无数。” “况且，这是秦国和赵国的仇怨，和我杨束什么关系？” 杨束缓缓开口，“我今日是代表燕国前来，难道连生意都做不了么？” “别人可以，你不行！” 官员中顿时有人开口，都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整个朝堂乱成一团。 “肃静！” 赵田拍案而起，“既然有反对，那就一个个说理由。” 说着他看了一眼杨束。 “各位请讲，若是有一条我杨束答不上来，自然，这生意就取消。” 杨束得知了赵田的意思，立刻开口。 “杨束，你诡计多端，这次又想耍什么诡计？” “八成就是以做生意的借口，带兵进来瓦解我赵国！” 面对这个问题，杨束微微摇头。 “燕国不像秦国，也不够强盛。” “能自保已经是万幸，问我为何要带兵进来瓦解赵国？” 一句反问，将提问质问说的哑口无言。 “过去你杀我赵军无数，你怎么有脸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杨束找到了发问者，他走上前去反驳，“刚才我就说了，那是秦国和赵国的仇怨，我在秦国为官自然要尽全力。” 又一个被说的没有话。 “八成你是想送毒物进来，等到赵军不行，赵国就要任人宰割！” “还是原话，燕国无力侵略，也不想侵略。” 杨束继续辩论，“我只是来做生意的，货物就在赵都，你们可以自己看。” 杨束对着朝中每个官员辩论，一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问倒他的！ “既然你们没有话了，那就该我说了。” 见着百官沉默，杨束缓缓开口，“我这次做的生意中，有匈奴马，有精良的兵器和盔甲。” “赵国当年败于秦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盔甲和兵器的问题。” 他继续解释，“现在我将优异的马匹和精良的兵器盔甲作为商品卖给赵国，而且价格还要另议，难道不是对赵国最大的帮助么？” “莫非你们个个都已经习惯久居秦国之下，被我当年打怕了？” 最后这话，杨束是吼出来的。 沉默的百官，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在一国，就要为一国忠心耿耿，我杨束在燕国还未为官都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杨束甚至说的这些官员连连后退。 第七十一章 修赵策 “既然众卿家没有意见，那就是同意了这场生意。” 沉默许久，赵田缓缓开口道，“治粟内史，你负责检查交易的钱货状况。” “传李牧！” 说罢，李牧立刻觐见。 “李牧，朕封你为护商将军，专门负责边境护送商队交易的事宜！” “末将遵旨！” 听到赵田的命令，李牧心中激动得不得了。 他终于能再做将军了！ 随即，赵田拔出了挂在边上的宝剑，“众卿家，现在这生意朕已经点头，你们也都已经和杨束辩论过，若是还有人有异议，就如同这书案！” 说罢，他一剑斩下，案板一角应声落地，暗示人头落地。 百官只能跪下，高喊着“陛下英明”。 退朝之后，治粟内史害怕做不好被连累，竟然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李牧。 “杨束，我都不知道我该恨你还是谢谢你。” 李牧跟着杨束到下榻的客栈笑着开口。 “不用恨也不用谢。” 杨束坐在床边，也微微松了口气，“这是赵国的决定。” 随后，他跟红霓一起跟李牧商谈价格事宜。 因为匈奴马和一些兵器盔甲这些，都是从未交易过的东西，所以定价讨论了很久。 经过几天的议价，他们最终决定，用两批普通马的价格进购匈奴马。 兵器盔甲也因为质量精良而提高了一些价格。 完成议价，杨束也从赵国买了一些粮食。 这些最终都被记录在案，作为未来赵国和燕国官方贸易的标准。 离开赵都前，杨束又将货物卖掉一半换成了钱粮。 当车队走出城门之后，杨束却被赵田拦下。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生意已经谈妥，李牧也上交清单。” 杨束下车看着赵田缓缓问道。 “朕不是来反悔的，而是想请你帮朕一个忙。” 赵田缓缓开口，走上前来，“之前朕听了你的治军之法，颇有感触，所以写了赵策。” “朕只是希望你能留下几天，帮忙修改。” 他提出了新的条件，“作为补偿，你们一路南下离开赵国之前，朕都会让李牧派兵护送。” 随后他又凑近到杨束耳边，“朕听说，有不少赵国的民间组织要杀你，朕也不好亲自派兵护送……” “谢过陛下。” 杨束微微点头，“红霓，我们就再赵都多休息几日。” 说罢，车队折返。 “老师在赵国已经给你做了一些榜样，之后到魏国，就要你想办法来了。” 车上，杨束缓缓开口道。 “为……” 红霓刚想说为什么，就想到了之前在朝堂上那一幕。 本来燕赵做生意所有人都在点头，可是等到杨束进来，马上就变脸。 “老师是怕魏国闹得更凶吧？” 红霓笑了笑问道。 “魏国未必比赵国闹得凶。” “当年三家分晋，魏国是受益者。” 杨束解释道，“不仅拿下了原本晋国的都城邺城作为魏国都城，还分了不少的好处。” “可战场上，老师一点都不留情面啊！” 红霓即系开口。 “魏国是投降最早的国家，因为我的关系，他们跟秦国关系还行。” 杨束继续解释，“就是摆脱这种附庸国的状态，可能要下点功夫。” “所以魏国比赵国轻松？” 红霓思索了一下追问道。 “也不轻松，再怎么说，我也跟魏国某些人有些仇怨地。” 杨束说着笑了笑。 回到赵都之后，车队有李牧带兵亲自守护，杨束和红霓则是到了赵田的书房中，帮忙修改赵策。 “陛下，这个赵策，太过于模糊。” 看完一遍，杨束缓缓开口，“套在赵魏韩秦楚甚至是燕国都是这么个道理。” “可朕是按照你和你徒弟的话所写的！” “难道错了？” 赵田十分不解，不过他很耐心。 “这些话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是陛下需要考虑赵国的实际情况。” “就比如这句，修生养息，善待百姓。” 杨束开始解释，“如何修生养息，如何真正能够做到善待百姓？” “这……” 赵田沉默了，就好像大道理都懂，可一到实际问题上就卡壳。 “陛下，若是真的要修赵策，那就需要从赵国的实际情况出发，找到灵活的办法。” 杨束继续教导，“对于燕国，我和徒儿用半年时间跑了燕国各处，了解民情，才能够制定足够详细的措施。” 听完这些话，赵田若有所思。 “朕明白了。” “所谓的赵策，就不应该是一本书。” 沉默片刻，赵田缓缓开口，“而是一种做事的办法，一种……” “纲领。” 杨束将赵田缺失的两个字说出，“原理是好的，你不灵活应变，可能会好心办坏事。” “那好，你将书中各种的问题都提出来，朕会好好想想。” “修赵策，应当是朕亲自来！” 赵田点头道，对杨束表示感谢。 在赵都待了两天，杨束和红霓将赵策上所有需要详细敲定的事情都做了注明。 “多谢二位，朕一定会多加注意！” 看着密密麻麻的批注，赵田心中万分感激。 “那就此别过，赵国和燕国绝对不会开战，我们的生意会一直进行。” 杨束也做出保证。 随后，在李牧的护送下，杨束和红霓带着车队一路到了赵国和魏国的边境。 “杨束，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穿过赵国南边最后一道城门，李牧缓缓开口道，“接下来的路你们得小心。” “我明白。” 杨束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脸上严肃了不少。 路途上这几日他已经发现了不少暗中跟踪的人。 “至于货物，等我们和魏国谈过，回到燕国就会开始送过来。” 说完这句，杨束的车队就完全穿过赵国的城门，前往魏国。 “老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们离开赵国后，红霓眉头微皱在车里分析，“这儿是魏国和赵国的交界地带……没有李牧保护，那些跟踪的人……”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遭到了伏击。 道路两旁的草丛中突然杀出伏兵无数。 “到这时候才动手么？” 好在杨束早有准备。 这也是他没有卖掉所有兵器和盔甲的目的。 第七十二章 魏国不欢迎，但魏王欢迎 在离开的时候，一百护卫已经在衣服里面穿上了盔甲，刀剑也换成了这次要售卖的兵器！ 长武器短武器都有，远近搭配！ 杨束和红霓拔剑冲出车，便和这群刺客打在一起。 护送车队的本来就是红霓手下的士兵，全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 所以过了一开始的伏击之后，杨束众人就占了上风。 在杨束一剑斩了最后一个刺客之后，剩下的活着的刺客带着他们重伤的同伴灰溜溜的逃离。 “应该还会有，到魏国之前，警惕一些。” 杨束说着眉头微皱看着满地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来杀他的…… 继续前行，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刺客，都在杨束和红霓的武艺以及精良的装备下有惊无险。 他们打着燕国的旗号，穿过了交界地带，来到魏国城下。 “总算是到了魏国！” 看到城门上的“魏”字，红霓松了口气。 “别放松，说不定魏国还有不少刺客！” 杨束提醒之后，车队继续一路前行。 进城门的时候，杨束没有出面，而是红霓代为出面。 “各位将士，我是燕国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跟魏王聊聊生意。” “希望各位放行。” 红霓十分中规中矩的开口。 “魏国不欢迎你们！” “赶紧走吧！” 守门的卫兵冷冷开口，“你们的事情已经从赵国传过来了！” “杨束！魏国不欢迎你！” 卫兵说着就要赶人。 “且慢！” 一个长须老者缓缓走了过来叫住了卫兵粗暴的动作。 “丞相大人！” 除了这个卫兵，其他的卫兵纷纷跪下行礼。 “杨束，我们好久不见了。” 长须老者拉开前帘，微微一笑。 “齐衡？” “你什么时候做了魏国的丞相？” 杨束脸上露出微笑。 “这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说到底我都是魏国人，只是暂时在秦国学习罢了。” 齐衡笑着回答，“多少老夫都应该叫你一声老师。” “是你啊！” 红霓也认出了齐衡，“那时候我们见过！” “我当然记得，殿下。” 齐衡微微点头，“不过现在魏国民怨沸腾，要是知道你这个曾经的秦国大将来了，八成闹得更凶。” 随后他转头开口道，“这是魏王陛下的贵客，你们放行就是，老夫会跟着一同前往邺城。” 即便杨束不在秦国任官，在各国倒也算是个左右逢源。 在齐衡的帮助下，他们一路顺畅地来到了魏国的都城，邺城。 路上他们也看到了很多百姓不满苛捐杂税，想要反抗。 这倒是跟燕国的各地完全相反。 “你也看到了，现在魏国上下都不是很好。” “所以……各种情况请见谅。” 齐衡说着，带着车队进入邺城，随后进入了皇宫。 在偏厅，他们见到了魏王，魏述。 “杨束，朕知道你当年三家分晋，是在削弱晋国的实力。” “不过朕确实是个受益者。” 魏述见到杨束径直开口，“其实你被秦国赶出来那时，朕已经派人救援……” “可惜……” “被燕国截胡……” 他说着满脸笑容，丝毫不顾红霓的存在。 “魏国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杨束脸上尴尬的笑了笑，这都是体面话，“若是我来魏国做官，那魏国可就不是今天这幅样子了。” “你指的是那些动乱？” 魏述反问。 “不是。” “如果我来，那魏字可能都不存在了。” 杨束缓缓分析道，“魏国离秦国最近，地势平坦，当年打了这么多场，你应该很清楚。” 说着，魏述沉默了。 “也罢，你们这次前来，有什么事？” 魏述开口道，“我听赵国那边说，你要做生意。” “确实是做生意。” 杨束开口道，“车队就在外面。” “好，先让朕看看！” 魏述说着便走出门查看了货物。 “匈奴马？” “你从哪儿搞到这好东西的？” 魏王爱马，一眼就看得出这些马匹并非中原的种！ “匈奴马，自然是匈奴所得。” 杨束缓缓解释道，“除了匈奴马，还有一些兵器和盔甲。” “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些刺客，稍有磨损。” 这么说着，他将带血的兵器和盔甲拿了出来。 虽然明显看过有洗过，但依然有痕迹。 “这些……” 魏述抹着盔甲上面的铁片，也摸了摸这些兵器，心中十分震撼，“这些不会是你在秦国时候给秦军做的吧？” 这些武器他很熟悉，但从来没有缴获过。 因为他们魏国根本就没打赢过秦国哪怕一次！ “只要你同意了贸易，这些兵器和盔甲还有匈奴马，我们都能持续卖给魏国。” 杨束沉默着，红霓接的话，“这是燕国和魏国的交易。” “你这小妮子……” “陛下，这是杨束的徒弟，燕国的公主。” 齐衡在一边提示。 “哦，原来如此，是带徒弟来锻炼了？” 魏述笑着开口，“朕确实可以点头，百官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 魏述看着红霓笑容严肃起来，“现在魏国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没有办法止息民怨，恐怕朕想跟你们做生意也做不成。” “民怨的根本是什么？” 红霓缓缓问道，“若是不从根源处解决，那么即便这次民怨解决了还会有下次。” “哈哈哈，真不愧是杨束的好徒弟！” 魏述眉头舒展开来，“齐衡，你跟他们说，朕要去骑会儿马。” “陛下且慢，若是喜欢马，这匈奴马可以送陛下一批！” 红霓马上有样学样。 “好！朕就试试这好马！” 说着，魏述选了一匹匈奴马，上去骑了一下。 “匈奴马果然是性子烈！” 魏述驯服马之后立刻将马牵走。 随后齐衡缓缓走上前来，“殿下，杨束，这民怨主要还是因岁币而起。” 当年臣服秦国之后，魏国一直在很老实地交岁币。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生养息，魏国逐渐恢复了生机，百姓们就开始觉得岁币不合理。 “很多人都朝着要取消岁币，拒绝向秦国纳贡……” 齐衡说着叹了口气。 “过去交岁币应该很顺畅吧？” 第七十三章 贸易细节 红霓追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衡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杨束。 “原来如此，我一出走秦国，各地都压不住了吗？” 杨束微微点头，随即叹了口气，“红霓，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解决？” “岁币不能不交，哪怕是没有老师，大秦铁骑还是凶猛。” 红霓思索着开口道，“这些兵器的交易，倒是可以成为一些说辞。” “此话怎讲？” 齐衡见红霓有了办法，脸上出现了激动的神情。 “现在的魏国，虽然经过恢复比之前好很多，但兵不强马不壮，如果不交岁币，秦国还是会征伐。” 红霓想了想开口道，“那么我们给魏国卖马卖兵器，让魏军变强，到未来某个时刻不就不用交岁币了么？” “原来是如此，怎么看，这桩生意都是划算的！” 齐衡点头道，“那我们得怎么跟百姓说？” “若是大肆宣传这些，秦国必然察觉！” 他说着脸上又出现了几分为难。 “这……” “老师，这应该怎么办？” 红霓一下子没了办法。 “让百姓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岁币就要交不起了。” 杨束开口道，“就这么宣布，然后请魏王做一个保证，多少年之内，或者在什么时机，一定会不交岁币。” “那……秦国还是会发现……” 齐衡拧紧的眉头没有松开。 “告诉秦国使者，这是缓解民怨的权宜之计罢了。” 杨束杨束说着笑了笑，“他们应该也不想看看到魏国百姓民怨沸腾，交不上岁币吧？” “对呀！” “至于这到底是对谁的权宜之计，那就要看魏王陛下的做法了！” 红霓接着开口。 “兵器，马匹，盔甲，我们都会卖。” “质量绝不输给秦国。” 她说着上前一步，“齐衡，快去跟魏王说！” “稍等，我会先给各位安排房间。” 齐衡说着，命宫内护卫总管给杨束他们安排房间后，才去报告魏述。 “陛下，杨束和他的徒弟确实有好办法。” 齐衡一改刚才的着急表情，显得十分冷酷，“不过这桩贸易……” “这桩贸易对魏国又无害！” “要是有和秦国等同的兵器，谁会怕那臭娘们！” 魏述凶相毕露，“生意的事情，你先慢点同意，就说朕在考虑。” “那陛下……” “你先想办法拖住，让杨束留下来！” 魏述下马之后立刻开口，“你跟过他，也知道他有多少实力。若是留下来，那秦国不是唾手可得？” “可杨束的性格，陛下也知道……他绝不可能……” 齐衡还未说完，魏述便凶狠的打断，“混账，他都已经出走秦国，能到燕国就不能到魏国？” “若是留不下，再做别的打算。” 魏述说罢，拍了拍马，“这匹马，倒确实是个极品！”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回到寝宫去休息。 齐衡只能摇头，叹了口气之后，他才来到杨束二人休息的房间。 “杨束，陛下说，这件事还在考虑。” 他按照魏述的计划开口，“若是能够先敲定一下细节，待到民怨止息，我们立刻就能开始贸易！” “也好。” 红霓点头道，“这是我们货物的清单。” “好，我会命人先去确认，然后再进行商议！” 齐衡拿着清单，便离开了房间。 “老师，有古怪！” 红霓发现了不对劲。 “你说说。” 杨束微微点头，能够发现其中的古怪，说明红霓不仅精通了权术，甚至还会做生意了。 “之前魏王说，只要解决民怨就能点头。” “我给出方法，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红霓开口道，“就算是要看到效果以后谈生意，那齐衡就不应该先拿走我们的清单核对！” “不错，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束继续点头，红霓这次的分析很精准。 “我觉得他是想拖住我们。” “不对，拖住老师，若是在这个空档期，秦国对燕国不利，我们根本赶不回去。” 说到这儿，红霓突然背后一凉，“不好……老师……” “这是一种可能性。” “不过秦国没有进攻的理由，应该没办法进攻。” 杨束微微点头道，“魏国应该不会轻易把我的消息透露给秦国，赵国也是，不然他们就会首先遭到攻击。” “那……” “就只有把你拖住，然后留在魏国。” 红霓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会许你高官厚禄！” “嗯，我们看着吧，反正在路上也不耽搁这么几天。” 杨束微微点头道。 两天后，魏述亲自前来。 “杨束，朕有点话想跟你私人聊聊。” 魏述说着，看了一眼房中另一边休息的红霓，很明显他就是要支开红霓谈。 “好。” 杨束点头之后到了魏述的书房。 “杨束，朕这个魏国，你觉得如何？” 魏述缓缓开口道，“当年三家分晋，朕是得到了不少好处，都是靠着你杨束。” “陛下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杨束已经猜到了魏述的下一句，也是红霓分析的许以高官厚禄。 “若是你留在魏国，朕可以让你做魏国的丞相，齐衡好歹也是跟你学过的，他愿意让出这个丞相之位。” 魏述开口道，“绝对比你在秦国和燕国的待遇要好！” “陛下，你应该知道一臣侍一君的道理吧？” 杨束缓缓开口道，“秦国把我逼走，我实属无可奈何。” “不过我现在已经在燕国，随便走到魏国来做官，魏国的百官服气么？” “魏国的百姓难道还要对我这个杀魏军最多的人点头哈腰叫丞相？” 杨束这番话让魏述陷入了沉默。 “齐衡有才能，只是不能领兵。” “你缺的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丞相。” 他继续开口，“我可以在军中挑选一个出色的将领，教他一些东西，以此做交换如何？” “你……” 魏述的心理完全被杨束拿捏住了。 “你说的不错，若是你轻易过来，朕也不会放心。” 沉默了一会儿，魏述缓缓开口道，“若是告诉秦国，那不仅这桩生意要凉，魏国也要凉。” 第七十四章 将领速成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杨束，你只要能练出一个将领，这这长期的生意朕就点头！” 最终，魏述只能退而求其次，“加上你这些装备，应该足够对抗现在的秦国了吧？” “魏国地势平坦，正面对决秦国铁骑没有胜算。” “不过依托城墙，还是有胜算的。” 杨束说着缓缓开口道，“利用弩箭的破甲性能，倒是可以在远距离对抗秦国铁骑。” “看来这份生意对你很重要。” 魏述冷静下来之后缓缓开口道，“你的条件我同意了，你什么时候把人训练出来，我们什么时候确认生意。” 杨束看得出来，他还是想要留下自己。 不过既然有了时限，也有了目标，他还是可以做。 “那好，待会，带我去一趟军营，所有在邺城附近的军队应该是最精锐的吧？” 杨束开口道，“我会用最快速度，帮你训练一个将领出来。” “去吧，有什么需要，你去找齐衡，他会帮解决所有的问题。” 魏述十分满意结果，即便没有得到杨束。 “老师，魏王找你说了些什么？” 看到杨束回来，红霓脸上有一丝紧张，生怕魏述提出了什么无法接受的条件。 “他想要留住我。” “不过我没答应。” 杨束简单地将谈话的内容告诉了红霓，“所以现在咱们要给他训练一个将领出来。” “训练一个将领的时间这么长……” 红霓眉头紧皱，“明显魏王还是要留住你！” “那也没办法，我们只能用最快速度训练出来。” 说着杨束嘴角微微翘起，“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杨束，您什么时候去军营，可以和我说一声么？” “我去集结军营的将领！” 还未等杨束说办法，齐衡就进来了。 “现在就去，不用集结将领，我就是去各处军营看看。” 说罢，在齐衡的带路下，杨束和红霓就来打了魏军的军营。 在齐衡的介绍下，杨束和红霓逛了一圈。 东南西北四个军营各有不同。 不过里面的将领都是一样的懒散，他们只给杨束一种混日子的感觉。 “这就是你们魏军？” 走出最后一个军营，杨束眉头皱起，看向齐衡。 “很久没打仗了，大部分的士兵都回去种田了。” “陛下养的兵也就这么多了。” 齐衡回答道，“若是您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去别的军营找！” “这哪是养兵，简直就是在养祖宗！” 红霓愤怒开口，“老师，要不这生意还是不做了！” “这些人哪里挑的出能当将领的人？” 她这些话，在刺痛齐衡。 “不一定。” “你看那个。” 杨束说着指向了一个正在拿着长刀练武的年轻人，“就他了。” 说着，他走到了那个年轻人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是什么人？未经许可不得随意进入军营！” 年轻人戾气十足，双眼炯炯有神，和其他的士兵和将领都不一样！ “我叫杨束。” “我想和你聊聊。” 杨束微微一笑，随即点头。 “这是陛下的贵客，你不得放肆！” 齐衡这才冲过来解释。 “陛下的贵客也不能无视军中的规矩！” 年轻人继续开口。 “他叫庞进，是邺城城南庞家村的。” 齐衡看了一眼庞进身上的编号，又对了一下花名册，缓缓开口。 “就这个了。” 杨束说着看向齐衡，“把他带走。” 说罢，在齐衡的挥手下，庞进被杨束带进宫内。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把我拉到这儿来！” 坐在桌前，庞进愤怒开口。 “你想当将军么？” 杨束缓缓问道，“如果不想，我马上就把你放走。” 听到这话，庞进一愣。 “什么将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庞进十分不解。 “身在魏国，你竟然连老师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红霓笑了出来，“几年前连魏国都没有！” “那时候我还小，管的这么多干什么？” 庞进一脸不服气。 “我不管你到怎么想，如果你想学怎么做一个将军，我教你。” “不想学，现在就滚蛋。” 杨束冷冷开口，这个年轻人，他很看好。 能够在一堆懒散货中坚持锻炼，努力是够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将领，光靠努力就能达到。 “你……真的可以让我当将军？” 庞进的态度有所变化，他思索了一下问道。 “当然，我会教你不少东西，然后，你可以作为一个将领。” 杨束微微点头。 “我要学！” 庞进的直觉，改变了他原本碌碌无为的命运。 随后红霓和杨束就像是填鸭一般，不管庞进能不能理解，教了他一堆东西。 “等等，你们讲的太多了……” “我……很多不明白的！” 听到那些治军和打仗的办法，庞进两眼都放着光。 “我给你三天时间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不明白就来问。” 杨束微微点头，此人虽然欠缺一些天赋，但至少肯学肯问。 之后的几天庞进问了很多的事情。 几乎是从白天聊到晚上。 杨束也用他过去打过的仗来给他做实际情况的教学。 短短三天，杨束就教出了一个基本合格的将领。 说是基本合格，那是因为庞进还有很多实际的东西需要自己去理解。 第四天的时候，杨束对庞进进行了一次问答。 大部分的问题，庞进都能对答如流，不过有些刁钻地问题没法回答出来。 “你已经合格了。” 杨束开口道，“纸上谈兵，你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随后杨束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魏军之后的装备和战术。” “这……” 庞进拿过书便看起来，里面是一种特殊的队伍。 “魏武卒！” 见着他惊讶，杨束缓缓回答道，“矛弩兵，长矛能够很好的克制骑兵，在远距离弩箭对秦国铁骑也有足够的袭扰能力。” “你把这本书背熟，魏王问起来你就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红霓立刻开口。 “一个好的将领，不见的需要多好的武功，只要敢于上阵杀敌就够。” 第七十五章 蓟京被围! 杨束缓缓开口道，“但是，他必须要会指挥军队，否则，赢了小战斗而痛失大局！” 这是杨束对庞进的最后一句话。 两天后，杨束带着庞进来到了魏王魏述的面前。 “陛下，人我已经训练好了。” 杨束说着，一招手，让庞进上前。 “参见陛下！” 庞进精神饱满的样子，让魏述眼前一亮。 他曾经暗访过军营，里面那些懒散的人已经让他裁军过一次了。 “不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魏述脸上带着微笑缓缓问道。 “在下庞进，和杨师学习了一段时间。” 庞金低着头立即回答，没有任何的拖沓。 “好，庞进，那朕就考一考你！” 其实魏述也不太想考验，杨束出品必属精品！ 一个齐衡就已经让他能够治理好魏国，连百姓都吵着要取消岁币，可想而知魏国已经恢复了多少！ 随后魏述问了一些治军和打仗的简单问题。 经过杨束考验的庞进依然是对答如流。 “陛下，这是我……最近思索出来对付秦军的士兵装备！” 说着，庞进将自己手抄的魏武卒办法交给魏述。 “魏武卒……好名字！” 魏述微微点头，稍稍看了一下，光是装备和武器的分析都是针对秦军来的这点，就已经足够让他放心。 “你先下去吧。” 魏述看完这些后，将小本子还给庞进。 “是！” 庞进退出书房。 “杨束，别以为你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让他来说，朕就看不出来！” 魏述说着笑了笑，“不过念在你帮朕弄出魏武卒的办法，你这生意朕肯定会同意。” “无论陛下看不看得出来，这件事我都已经做完。” “就看陛下能不能履行约定了！” 杨束缓缓开口微微鞠躬行礼。 “当然，魏国这边的贸易你不用担心。” 魏述缓缓开口，“你这魏武卒，不就是要朕买你们燕国的装备么？” “多谢陛下！” 杨束再次鞠躬。 “有什么好谢的？” “这对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朕想要看看能不能把你留下来罢了。” 说罢，魏述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离开了邺城的皇宫，杨束和红霓将车队中剩下的东西也在市场卖掉，换了一些粮食和钱。 到此，车队中的其他货物，包括马匹牛羊这些全都出售完毕。 他们带着赚来的钱和一部分的粮食，一路北上。 花了半个多月才勉强走出了魏国的地界。 为了防止再次遇到赵国的刺客，出了魏国地界，他们就一路往东北方向前进。 因为带着不少货物，他们的速度不快。 在魏国、秦国和燕国之间的混乱三角区，他们一刻都没有停留。 终于是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他们走到了燕国的地界之内。 进入朔州边界城门，红霓缓缓松了口气。 “我们终于是回来了！” 马车上，她开口道，“有了这些钱应该不用担心燕国的岁币了。” 杨束也在车上点头，“好在没有遇到什么刺客。” 正说着，突然出现一人将他们拦住了。 “殿下，大哥！” 邓宇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看他的样子，情况十分紧急。 “直说。” 杨束下车，走到了邓宇的面前。 “你们出去的这三个月……” “大皇子带人把蓟京围住了！” 邓宇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一口将自己心中的急躁忍耐下来。 “什么情况？” “你们难道没有准备么？” 听着这个消息，红霓也跟着冲出来，“他们有钱，还拉拢了这么多人，我就知道他们想要搞事……” “殿下，他们的速度太快我们也没有反应过来！” 邓宇摇头道，“不过现在蓟京还是在被围城的状态，陛下让我出来找你们！” “换个地方说话。” 杨束扫视周围感觉到不对劲。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客栈。 “到底怎么回事，你具体说。” 杨束眉头微皱，大皇子这么围城逼宫，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而且他也有预计到大皇子可能有这种行为，只是速度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如此速度，绝不可能是大皇子甚至是徐威搞出来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让邓宇都反应不过来，只有一种可能：秦国也有参与！ “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和吴汉一直派人盯着涿县那边的情况。”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最多他们就在招兵买马。” 邓宇回答道，“这些事情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 “那到底怎么让他们围城了？” 红霓有些心急，自己的父皇还在蓟京被围困！ “我们……不知道。” 邓宇顿了顿，微微摇头，“只知道，蓟京周围的村子突然多出来很多人，从身份上查看都没问题，都是燕国其他地方的百姓！” “然后突然之间，这些百姓换上盔甲，将蓟京围困！” “我们死了不少兄弟。” 邓宇说话间，都表现出一种意外。 “能够骗过你们的，应该只有秦国那些人了吧？” 杨束分析道，“当务之急，就是解蓟京之围。” “围城的有多少人？” 红霓立刻问道，“我给大皇兄的四营应该不会参与才对。” “估算是十万人。” “冯义受伤了，剩下的人现在都在城内帮助守城。” 邓宇立刻回答，“我是他们制造混乱之后才出来的！” 这么说着，却听着周围有了一些异动。 “嘘！” 杨束摆出手势让大家安静。 瞬间，天花板被劈裂，六个蒙面刺客从天而降，同时窗户里也杀出不少人。 即便是跟着他们的护卫杀进来，双方也打的难分难解！ 杨束瞬间意识到，这批人应该是秦国的刺客！ 只有秦国才会有大量的刺客组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 好在，有杨束、邓宇和红霓在，牺牲了一些人之后，他们总算是将这群刺客给击退了。 “秦国的刺客！” 杨束缓缓开口道，“看来，这次围城，有秦国的参与。” “大哥，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联系一些人。” 第七十六章 二十万大军! “我们现在必须要杀回去！” 邓宇眉头紧皱开口道。 “你先帮忙带着车队北上，尽可能找隐秘的小路。” 杨束安排道，“红霓，我们分头行动，四个营的人要召回来了。” 说罢，他打开地图，“我们分头从东西两边北上，你去东边那把人带回来，我去西边。” 随后他继续安排道，“找人之后，你先带一部分的骑兵快速跟我汇合。” 说着，他指了指汇合点。 位于蓟京南边有一些距离的安平郡，“这边汇合之后，我们一同北上。” 离开前，杨束也让邓宇好好照料车队。 蓟京情况紧急，他们已经顾不得慢悠悠的车队，因此只能够一人骑一匹快马北上。 杨束这边，连夜骑马，快速找到了位于蓟京东南方向的郡县。 “大哥，你放心，我们这就启程，三千骑兵已经准备好了！” 在当地的训练和镇压豪绅的将领马武，分出了三千骑兵给杨束先行后，他们也开始迅速集结起来。 带着三千骑兵，杨束一路猛赶只花了四天时间，就到了安平郡城北方的三十里处扎营。 而红霓这边也找到了杨束的“兄弟”王良。 诉说情况之后，他便开始集结其他人手。 同时红霓带着四千骑兵朝着汇合点一路猛赶路。 短短五天时间，杨束和红霓已经汇合，他们在安平郡城北方三十里处扎营，开始商讨对策。 “老师，这次我们只有骑兵，正面不好打。” 红霓看着地图眉头紧皱，“若是要解围，还是得等到后续军队来了才行。” 她有信心四万人破十万，但现在手上只有七千骑兵，她实在是没有多少办法。 人数差距摆在这儿。 “对，不过还是得看他们军营的情况。” 杨束在大营中分析道，“我们带来的粮草，只有五天。” “要好好利用这五天。” 说罢，他们开始商讨起对策。 经过讨论，杨束打算让红霓在这儿继续驻扎，两天后再出发，自己则是先北上探查蓟京周围的情况。 “老师，按照之前邓宇的话，大皇兄应该是把蓟京围死，若是但针对一点突破，我们应该可以杀进去。” 杨束离开前，红霓分析道。 “等我回来，不要心急。” “大皇子没有走极端，应该还可以拖一段时间。” 说罢，杨束便上马离开。 此时的蓟京外围。 大皇子和徐威正在营帐中饮酒做乐。 “哈哈哈，你这办法是真的好！” 大皇子一边喝酒一边笑出了声，“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你能够从秦国找来这么多人！” “还是要感谢秦国的。” 徐威微微点头，“他们甚至还送来了将领不是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从秦国带来的将领。 “徐威，你最好还是明确一下你的立场。” “这场仗，我徐峰是为秦国而战！” 徐峰眉头紧皱缓缓开口。 他其实曾经也是杨束麾下的一员大将，不过后来投靠了李国忠。 因为嫌弃他曾经是杨束手下之人，一直没有得到重用。 直到那皮囊将军被杨束斩了，他才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当然当然！” 徐威笑道，“未来秦燕便是一家。” “对，秦燕是一家！” 大皇子点头道，得到了未来踢掉秦妙善成为秦燕合并后新皇的许诺，他自然也得跟着附和，“徐将军，你有十万秦军，我这儿好歹也有十万豪绅带来的军队，那还犹豫什么？” “你可别小看了蓟京。” 徐峰摇头道，“易守难攻不说，里面还都是杨束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徐威脸上有些疑惑，“这些守军不就是燕国士兵么？” “什么燕国士兵，他们这执行力，一眼就看得出来。” 徐峰解释道，“若是现在就进攻，等到后续无力对抗其他地方的军队，你们别来怪我！” “徐将军，我们都听你的！” 大皇子点头道，“打仗这事，我和徐威就不掺和了！” “再过三天，等到城内的人粮草消耗的差不多，我自会出击。” 徐峰算了算时间，从开打到围城也快有半个多月。 只要再消耗一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攻破蓟京！ 杨束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看到了正在围城的大批军营。 军营上挂着徐字旗帜。 光是扫视一眼，杨束就看出了这些军队中混入了秦国的军队。 估计是一点点渗透进来。 毕竟现在有徐威参与，熟悉邓宇这些人秘密探查的习惯。 有能力把这些人悄无声息的送进来也不奇怪。 杨束将马系好，躲到树上产看着远方的情况。 按照军营来数，一面墙的外面至少驻扎了五万人上下，四面都围上，最起码有二十万人！ 他简单看了一下情况，随后凑近到兵营上查看了一些他们的武器。 心中有数之后，便重新回去。 两天时间，杨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赶路。 “情况已经基本了解。” 回到安平郡城外的营地之后，杨束径直走进去，在沙盘上给红霓摆出了当前蓟京的情况。 “四面都有，二十万？” 红霓眉头紧皱，不是二十万他打不过，而是这种情况，她第一次面对。 “我们现在只有七千骑兵，如果正面硬拼，肯定不行。” 她立刻分析，“就算要打，也应该拖到我那四个营集结。” “没错，现在必须拖住。” “在不知道蓟京内部情况，我们就要出奇兵，让他们怀疑。” 杨束点头道。 “老师，我在想，从这个角落杀进去，然后这边杀出来。” 红霓提出了她的想法，“如果我们是在他们最松懈的情况下行动，应该做得到吧？” 她想从东南角杀入，从西南角杀出去。 “这次解围战，以你为主。” 杨束说着笑了笑，“若是没办法，我才会帮你。” 这也变相表示他同意了这次行动。 “好，老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等到完成行动，继续在这儿汇合！” 红霓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杨束也没有制止，也没有说出更多的道理支持。 其实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 第七十七章 四个营怎么变八个营了? 所有围城的敌军目光全都聚焦在蓟京，很容易忽略来自背后的偷袭。 红霓的计划，完全符合出其不意。 说罢，他和红霓带着七千骑兵立即出发。 “记住，我们的目的就是扰乱，不要恋战。” 路上，杨束提醒了一下，“还有，可能会有秦军，这点要注意好。” 第二天一早，他们已经埋伏在了蓟京南边的村庄内。 由于大军围城，这村子里的百姓都跑光了。 他们正好用村子作掩护，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夜幕降临，杨束和红霓都穿上了盔甲。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已经骑上马，蓄势待发。 “出发！” 随着红霓的一声令下，七千骑兵朝着蓟京东南角的围城敌军汹涌而去。 这个时候，大皇子这边的军队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 “杀！” 当他听到营帐外的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走出营帐，大皇子就看到大批的骑兵从他的右边杀过来！ 他能很明显看到带头的人一男一女！ 不就是杨束和红霓么？ 杨束和红霓带着骑兵一路冲进正在吃饭的围城士兵中，造成了巨大破坏。 大量的士兵丢盔弃甲，甚至有些连饭碗都丢掉了！ 步兵本来就没法轻松跟骑兵抗衡，更别说这种步兵正在吃饭的时候！ 所以在敌军反应过来钱，他们一路上只有少量抵抗！ 看到现场情况如此，杨束和红霓便改变计划，直接在军营中乱搅。 七千骑兵，从东往西，直接崩溃了围城的南面不少士兵！ 城墙中受伤的冯义和耿燕看到这个情况，立刻下令出城迎敌。 哪怕他们战斗到现在，原本跟着杨束来的人手只剩下三百多人！ “杀！” 城门打开，冯义提枪便带着手下冲锋，耿燕紧随其后，从正面冲杀进去，配合着杨束和红霓的冲锋，竟然出了奇效！ “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再杀一个来回！” 红霓判断出他们还有继续杀伤敌军的机会。 杨束微微点头，提着枪转头继续杀！ 终于，在这来回冲锋、冯义和耿燕的突然袭击之下，大皇子所在的这一面士兵不是被杀就是溃逃！ “都回来！给我杀！” “他们才多少人？” 即便大皇子怒吼，也改变不了颓势。 “徐峰！你人呢？” 看着徐峰带着人赶到，大皇子立刻抱怨。 “早知道这儿就全放我的人了。” 带着人赶到现场的徐峰愤愤开口，随即开始和这群骑兵搏斗。 骑兵相互冲锋之下，红霓和杨束手下的骑兵便开始劣势。 看到战场局势的冯义和耿燕也适时的撤退。 “冯大哥，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带进来？” 关上城门之后，耿燕眉头紧皱追问道。 “不能让他们进来。” “他们还要指挥外面的军队。” 冯义解释道，“里面有我们这些人还有禁军足够了。” “看样子，邓宇应该是找到他们了！” 听到这话，耿燕微微点头。 杨束见着城门关上，就知道不能在继续逗留，而且敌军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从两边已经开始抽调兵力！ “撤退！” “再不走我们都会陷在里面！” 杨束一声警告，红霓才从酣战中反应过来。 “撤！” 红霓吼了一声，周围在乱战的骑兵这才慢慢聚拢过来。 杨束打头，一杆长枪顶在最前面，阻拦的士兵根本挡不住。 而正面冲来的骑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样，杨束在两边援军合围之前，带着红霓硬生生杀出了一个南下的口子出来。 红霓带着剩下的骑兵也从杨束冲过的位置冲出去。 这一队骑兵顺利地突出重围！ “给我追！” “杀光他们！” 大皇子看着自己胜利了，便继续大喊。 “撤！” 徐峰却喊出了相反的话，“重整军队。” “徐峰，你疯了？”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追？” 大皇子立刻上前理论。 “什么好机会？” “你让他冲进来倒是个好机会。” 徐峰冷哼一声，绝不给大皇子一点面子，“看看你的防线上，还有几个兵？” 这一声过后，大皇子才看到自己周围的情况。 死伤无数不说，还有不少逃兵！ 蓟京南边围墙整一条围城的防线都溃败了！ “五万人啊！” 徐峰开口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围城，我得重新布置防线，你要追杀，带你自己的人追杀去！” “殿下，所谓穷寇莫追，万一遇袭，我们又要蒙受损失。” 徐威这么一说，大皇子才点了点头。 “好，收拢一下军队，重新构筑防线！” 大皇子说着，便回到营帐中去休息了。 “你也真是的，他喜欢听好话你还不明白么？” 徐威走到徐峰身边小声提醒。 “我这人就是直性子，好话你跟他说去！” 徐峰愤怒开口，“这条防线五万人至少废了三万！” “燕国的废物！” 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废物是废了点，不过咱们在这儿不是么？” “毕竟是陛下和李丞相两边都让你来了！” 徐威笑着开口道，“就算杨束就算来了，他们顶多四个营四万人呗！” “要跟这群燕国猪配合，我宁可我这十万自己来。” 徐峰冷哼一声，便去处理士兵的调度。 另一边没从西南角冲出去之后，杨束和红霓朝着树林里冲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呼……” 红霓下马，深呼一口气。 这绝对是她经历过最惊险的一次！ 她闭上眼睛，就是冲杀的场景。 不是回头看到蓟京围城部队一团乱，她怎么都没法相信七千骑兵竟然冲烂了一条五万人的防线？ “还剩多少人？” 杨束下马之后回头清点了一下。 七千人进去的，只剩下两千人出来。 “只剩两千骑兵了。” 各个部分报告之后，杨束感叹道，“损失有点大。” 主要也是他们装备不好，现在用的还都是之前燕国的装备。 如果能够把杨束那套铠甲给装上，损失就会小很多。 “老师，已经够了。” 红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要全军覆没了……” “如果不是我提醒你，等他们把口子封上，还真就全军覆没。” 第七十八章 更多战术 杨束评价道，“你的切入点不错，但出去的时机还需要再把握。” “可是，他们怎么会……” 红霓觉得，就算是自己分出去那四个营的士兵，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怎么会懂得这种支援？ “我提醒过你，里面混了秦国的军队。” 杨束解释道，“冲出去之前那批骑兵明显是秦国铁骑。” 红霓顺着杨束的话回想当时的画面，还真是！ “现在搅局我们已经做到了，南边的防线应该一时间没法完全恢复。” 杨束分析之后红霓立刻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接下来就是等到四个营集结，从南往北杀！” “嗯，集结是对的，不过得换个方向。” 杨束开口道，“南边方向已经崩溃，恢复需要时间。” “其他方向的防线必然会因为分出人过去防守而产生混乱。” 他继续分析，红霓得出了另外个结论，“我们从北边冲。” “如果他们认为我们是从南边进攻的话，必然会抽调北边的人去防守。” “这样保证我们从侧翼袭击也会有足够的兵力！” 听到红霓这番话，杨束微微点头。 当即他们就开始撤退，朝着之前说好的集结点前进。 在营地里，他们休息了两天，正好也做了一些休整。 第三天，东西方向的军队全都来！ 整装待发的骑兵，步兵，四个营的军队终于在安平郡城外集结。 可红霓上前迎接之后，却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老师，人变多了吧？” 红霓眉头微皱稍稍数了数。 一般一百人会有一个人扛着旗帜，所以只要数一数大致的旗帜就能知道有多少人。 她这一眼望去，大小旗帜至少有五六百根！ 十六位将星中剩下的九位悉数到场。 “马武，王良，你们说说，怎么人多了？” 看到人多的情况，杨束直接问向东西两边负责集结的二位，马武和王良。 他们两个也是相对于其他人比较年长的二位。 “殿下，大哥，情况……” “咱们就直说吧！” “四个营变八个营！” 看到马武有些扭捏，王良立刻开口。 “啊？四个营怎么就变八个营了？” “本来我们带出去确实是四个营的，不过在镇压豪绅帮助百姓之后，就有很多人想要加入我们。” 王良解释道，“一开始我们还拒绝了不少。” “大哥以前就说过，不能让百姓在种田和劳作的时候把他们给抽走。” 他补充了一下，“可架不住各地的人实在太多。” “所以怎么翻一倍的？” 杨束微微点头，这些情况可以理解，“你们应该是筛选过的吧？” “筛选过了，都是身强力壮而且稍微识字的！” 听到这儿红霓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识字的？” “我们提高了门槛，身强体壮，而且要识字。” 马武接着解释道，“当时我跟王良也合计过。” “所以他们都去学写字了？” 杨束没想到，这下竟然变相在解决燕国的文盲问题！ 听到这话，二人微微点头。 “人多也好，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秦军加上大皇子的私兵。” “他们加起来应该是有二十万上下。” 杨束开口道，“你把消息传下去，我们要八万打二十万，如果怕死，那就赶紧回家。” 红霓知道，这是杨束的“激将法”，留下情绪最激进的士兵，才能够在战场上运用战斗意志。 “是！” 王良和马武立刻退下去队伍里面散布消息。 “老师，现在我们手上八万人，若是要行军，太容易被发现了。” 红霓开口道，“不过，若是分散，又容易被分批抓住。” “我们应该怎么绕到蓟京的北面？” 她问向杨束。 “我给你提个醒，我们才刚刚带兵袭扰过蓟京的围城军。” 他这么一提醒，红霓就明白了。 现在包围蓟京的军队根本顾不上这些！ “老师，我懂了！” “我们可以大胆转移！” 红霓立刻得出结论，“而且有这八万人我们可以打出更多的战术！” “分兵。” 杨束一边点头一遍嘴里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那就还是老样子，我们正面佯攻，先断了他们的粮！” 红霓立刻开口，可疑问又来了，“他们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 “涿县。” 杨束这两个字再次启发红霓。 “既然你已经明白，等到他们回来，就可以进行军议了。” 见红霓已经明白，杨束便转身进入了营帐。 他和红霓一同先将沙盘摆好，开始研究进攻的计划。 等到马武和王良带着剩下的将领回来，他们已经将整个计划都完成了。 “马武，王良，我已经和红霓商量过作战计划了。” 此刻，一众将领都站在沙盘前，等待着杨束的部署。 “首先，我和红霓，带四万人绕过蓟京，从蓟京北方进攻。” “同时，马武、王良，你们二人各另两万人，向东出发，断掉他们的粮道！” 杨束命令道，“根据大皇子可能是从涿县拉拢豪绅和抓壮丁，你们最好在涿县周围盘查。” “老样子，不确认他们的情况不要大举进攻。” “领命！” 马武和王良领命之后，立刻带着几个将领离开大营，随后带兵出发。 红霓和杨束则是带着剩下的将领，收拢军队，重新编制。 两天后，他们先是向西行军，随后在树林间穿行一路向北。 他们全程都在树林里行军，而且动静也不是很大。 因此包围蓟京的大皇子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等到杨束和红霓就位，蓟京从最开始到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整整两个月。 城中的粮食匮乏，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 夜晚，杨束和红霓在蓟京北边的树上查看情况。 “老师，蓟京背面的兵力好像不多。” 红霓看着远处的情况，缓缓开口道。 “嗯，是不多，只有三万多人。” 杨束瞄了一眼简单数了数营帐回答道，“不过得考虑两侧的援军。”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侧的援军不支援呢……” 红霓喃喃自语思考着对策。 第七十九章 终于找到你们了! “对了！” 突然，她灵光一现，“老师，若是先安排一些人在南边放火箭，让他们以为我们正要从南边进攻如何？” “嗯，不错。” “解释，两侧的军队，应该会向南支援，这招调虎离山想的不错。” 杨束说着稍稍赞赏。 “嘻嘻！” 红霓顿时高兴起来。 “该回去了，到时候分出士兵佯攻之后我们就出发。” 说罢，杨束跳下树，回到了军营中。 经过之前王良和马武的“激励”，这些军营中的士兵全都跃跃欲试，士气十分高涨。 反倒是围城军中出现了一些“不和睦”。 “徐将军，你到底要什么时候进攻？” 军营中，大皇子十分地迫不及待，“给我一个日子也行！” “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他说着，盯着缓慢喝茶的徐峰。 “十日。” “十日内，蓟京应该城破。” 徐峰缓缓开口，“我们不会浪费一兵一卒。” “为什么？” 大皇子追问。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徐威之前在暗中探过了蓟京的存粮。” 徐峰放下杯子缓缓叹了口气，只能解释，“从我们开始围城，到现在已经两个月，蓟京已经没有粮食了。” “那为何还要再等十日？” “没有粮食，那就应该杀进去！” 大皇子对徐峰相当不满意，一副他不解释清楚，就不准走的样子。 “十日是极限，若是城中没粮食，必然会生变。” “到时候我们旁敲侧击一下，投降不杀，他们不都束手就擒了？” 徐峰起身，盯着大皇子，“殿下，上兵伐谋，迫不得已，才会动兵。” “好把。” “你去吧。” 大皇子深呼一口气，忍住心中的不爽。 等到徐峰离开他的营帐，他便开始大发脾气，“徐威，你到底是哪里弄来这种人的？” “如果可以，让你那边换一个！” 他将心中的憋屈全都撒在了徐威的头上。 “换不了，他已经是最强的了。” 徐威缓缓开口道，“其他的酒囊饭袋，打不了硬仗。” “那……” 大皇子沉默了。 “还是等到一切就绪，燕国拿下。” “到时候你也不用见他，反正他只是秦国将领不是么？” 徐威说着笑了笑，“等你和我们一同拿下秦燕两国，你在把他给撤了就是！” 说到这儿大皇子才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等到徐威回到自己硬仗的时候，也叹了口气，“还好能哄，不然你早就死了！” 此时的蓟京城中。 吴汉、冯义和耿燕还有负责护卫燕帝的窦家两兄弟，全都集中在燕帝的书房中。 “陛下，已经没有粮食了。” 冯义说着跪在燕帝面前，“若是再坚持下去，恐怕城中要生变。” “宫中呢？” 燕帝眉头紧皱急忙问道，“宫中可还有余粮？” “陛下，宫中也没有了。” 吴汉开口道，“现在全城都已经断粮。” “有办法出去联系杨师么？” 燕帝咽了口唾沫，缓缓问道，“既然你们说之前已经有骑兵杀来，那么杨师和红霓应该已经不远了！” “确实是有，可……前几日他们就没了踪迹。” 冯义低下头，如实报告。 “送人出去，一定要找到他们！” “他们是朕最后的希望！” 燕帝咬着牙眉头越拧越紧，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会带兵攻打！ “陛下，人可以送出去，但……不一定回的来。” “邓宇已经出去，现在也没有消息。” 吴汉回答道。 “各位，你们都曾经是杨师的手下将领。” “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燕帝说着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 “有过一次。” 冯义开口道，“当年在攻打楚国的时候，我带三千秦军深入楚军后侧，缺兵少粮，撑了一个月。” “如何做到？” “尽管说！” 燕帝的眼前一亮，既然有类似经历，那应该有相当的经验！ “靠的是山中的野果粮食……” 冯义的话，让燕帝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 “等下，陛下，我记得大皇子府上曾经有一条密道直通外面！” “若是大皇子没有注意到，倒是可以送人出去。” 吴汉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怎么不早说？” 燕帝有些急躁。 “先前和大皇子的军队攻防忙碌……忘了……” 吴汉低下头。 “好了，朕也不怪罪你，现在你就从密道出去。” “找到杨师！” 燕帝命令道。 “臣遵旨！” 说罢，吴汉便立刻离开。 “城中的缺粮，就让百姓和百官都忍一忍。” “若是有人想要离开朕也不阻止。” 既然已经有了希望，燕帝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消息放下去，朕不会阻拦，未来也不会降罪。” “是！” 冯义和耿燕便离开去把消息传开。 就在他们传出消息的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大批的官员拖家带口的逃出去。 城门稍稍打开一脚，趁着夜晚，他们便投入了大皇子军队的“怀抱”。 不过这些官员实在不想跟着造反的大皇子继续混，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直接跑到了最近的村庄暂时躲起来。 眼下大皇子忙着拿下蓟京，因此也不多在乎这些人。 另一边，吴汉顺着通道，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当他离开地下通道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淡的光线。 离开通道，吴汉回头一看，他已经出了蓟京，甚至出了大军的包围！ 他一阵欣喜，便朝着北边跑去。 在驿站投了一匹马，他就直奔雁门镇而去。 吴汉不知道杨束在哪儿，但他知道去雁门镇借一些牛羊和粮食，就能缓解蓟京的缺粮问题！ 也许是巧合，他在北上的路途中，被军队给截下来。 “什么人？” 尽管天已经亮，但森林中还是比较黑，巡逻的士兵没有看出吴汉。 “你们……” “吴汉？” 听到这声音，吴汉心中一阵激动。 他立刻下马，因为他听出这是兄弟的声音！ “老八，你怎么在这儿？” 吴汉看着眼前的将领，露出了笑容。 “大哥要准备破袭围城军。” 第八十章 破袭! “准备的时候他让我们清扫四周的耳目。” 听到这些话，吴汉更加安心。 没过多久，吴汉就被请到了军营中。 “大哥！” “蓟京已经无粮，恐怕快撑不下去了！” 吴汉进去的时候没有踩稳竟然顺势跪下了。 “我们正好再想用密道沟通蓟京。” 杨束没有废话径直问道，“现在城中士兵情况如何？” “都是伤兵，不过还能动的，守城官兵加上陛下的禁军，少说还有八千。” 吴汉立刻报告道。 “军中的粮食，我们应该还能撑五天。” “我会派人给你们三天的。” 杨束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两天后的夜里，我们就要进攻围城的军队。” “我明白了，消息我会带进去！” 吴汉点头道，“到时候城中全军都会配合你们！” 听到有粮食，他已经满足了。 随后，他在军中吃了一些面饼，便带着三百人护送着粮食离开。 就在围城军的眼皮子地下将粮食运了进去。 当他从密道重新进入蓟京的时候，不单单是冯义和耿燕，甚至是燕帝也在等待！ “陛下，粮食来了！” 吴汉十分兴奋地开口，“我找到大哥了！” “他说，两日后的夜里就会进攻围城的军队，到时候我们需要配合他们！” 不仅仅有粮食连战术都有了！ 听到这些话，燕帝浑身瘫软下去。 长时间的紧绷，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总算松懈下来。 虽然八万军队三天的粮食，在城中完全不够分，但至少所有的百姓都能够分到一小部分，不至于饿死。 在杨束准备进攻的时候，城内也开始重新集结官兵和禁军，打算最后殊死一搏！ 这一切，围城的大皇子军队根本没有发！ 两天后的晚上。 红霓和杨束已经带着士兵到了树林边缘。 他们前方三里地就是围城军队的营地。 所有人都在等着佯攻发起。 这两天时间，他们已派遣一千人的队伍重新绕到了蓟京南边，弓箭手准备好火箭，蓄势待发。 万事俱备之下，不仅仅是他们，城中也在紧张地等待着。 就在那么不经意间，无数的火光划破夜空。 蓟京南边的军营被火箭射中，顿时烧起来。 “敌袭！敌袭！” 随着南边军营的将士纷纷喊起来，大皇子被惊动。 “让徐峰调兵过来！” “肯定是杨束又要来偷袭了！” 除了杨束，大皇子根本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能如此卑鄙无耻！ 徐威立刻前去东边的围城营地找徐峰。 火焰在干燥天气的加持之下不断蔓延。 不少士兵忙着救火，几乎没多少人注意是否有敌人杀来。 而佯攻的弓箭手们，在射箭之余不断朝着敌军大喊“杀啊”，这更加让蓟京南边的围城军队认为，敌军要从南面的树林攻来。 徐峰听了徐威的话，一面调度军队，一面亲自赶过来。 “你总算来了！” “杨束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马上就要杀来了！” 大皇子这回看到徐峰倒是态度好了些，因为他需要救兵。 “杀来？” “除了大火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徐峰眉头紧皱冷冷开口，“不好！中了调虎离山！” 他在来之前已经调动了两侧的军队前来支援，现在蓟京背面的围城部队便是孤立无援！ “什么调虎离山！” “他们都在喊杀呢！” 大皇子一脸不解，“赶紧救火！” “报！” “北面突然杀出大批人马！” 传令官快马加鞭这才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报告。 “啊？” 大皇子一惊，如此声势浩大且迅猛的攻击竟然是佯攻？ “让你的人赶紧撤离，要么过来支援，要么回涿县！” 徐峰说着立即转身带兵前去支援北面。 此时的北面，杨束和红霓带着四万人已经在冲锋的路上，步兵打头骑兵侧翼包抄。 不过北面防守的都是秦军，面对如此声势，他们依然不慌，结阵应敌。 当双方步兵前排相互撞上之后，一场混战开始了！ 杨束带着人在阵中拼杀，红霓则是带着骑兵从侧翼包抄。 他们两带着军队，合力断开了围城部队针对城门的威胁。 霎时间，蓟京北门打开，冯义和耿燕带着大量士兵也冲了出来。 秦军哪怕是能够以一敌多，也架不住这前后夹攻之势。 不到半个时辰，北面的围城军队已经瓦解，他们丢盔弃甲夺路而逃。 交战时间不长，双方的损失都不大。 “现在准备好应对敌军支援。” 杨束说着，立刻将剩下的士兵分成两边，应对可能到来的援军。 冯义和耿燕提着枪来到了杨束的面前。 “大哥！” “这围城总算是解了！” 冯义满脸笑容走来，身后跟着耿燕。 “还没有结束，城墙上准备好弓箭手。” “赶紧让吴汉去看别的地方的情况。” 杨束板着脸安排道，“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见到杨束如此，冯义和耿燕也严肃起来，立刻回头让吴汉去蓟京别的地方看情况。 果然，杨束没有等到敌方的援兵，而蓟京城的各处都有敌军在架起云梯攻城！ “大哥，剩下三面墙都有敌军在工攻城！” 就在这时候吴汉报告而来，“数量很多！” “不要慌，冯义、耿燕，你们两个各令两个营一万人去东西城墙上增援。” “剩下人跟我来！” 杨束说着带上红霓便朝着蓟京西面的城墙方向而去。 “老师，他们怎么会直接攻城了？” 路上红霓眉头紧皱思索着自己到底做错了哪一步，“我到底哪儿错了？” “你没有错，若是敌军没有相当的谋略，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杨束在马上解释道，“对方既然觉得我们的主力在打南边，那么其他的位置必然兵力空虚。” “尤其是我们在这么快情况下击溃北面的防线。” 听到这话，红霓微微点头，“王良和马武在东面埋伏，所以我们只要对付西面的敌人就行，对吧？老师？” “具体的分析，打完再说，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这么说着，杨束和红霓带着剩下一万八千多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第八十一章 伏兵不断 耿燕正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防御，而城下还有大量的敌军正在攻城。 这些敌军的盔甲装备很明显地分成两种，一种是秦军才有的装备，另一种看起来像是提着武器的百姓。 “杀！” 杨束怒吼一声，拔剑杀敌。 红霓紧随其后，冲到正在登城的队伍里一阵搏杀。 面对正面有防御，侧面有袭击的燕国军队，围城的混编军队，比方才北面的守军溃退得更快。 此时的围城军的主要大营已经搬到东面。 徐峰不断看着战报，眉头紧皱。 “杨束……” 他口中喃喃，拳头攥得很紧。 “徐峰！到底怎么回事？” 大皇子前来抱怨，现在整个围城军乱成一锅粥。 “围城被破了。” “趁着西面还在打，最好还是撤退。” 徐峰立即开口，“不然全都得死！” “什么？” “被破了？” 大皇子脸上已经难掩愤怒，“我和你加起来整整二十万大军，杨束他才多少人？” “打仗从来都不是靠人头的。” 徐峰冷冷地回答，“我会带着的人撤，你自己想办法吧” “别别别啊！” 徐威从中调停，“好歹以后都是一个国家。” “我会让我的士兵帮你们撤。” “能撤出来多少人看你自己了。” 徐峰让步道，“现在围城是绝对进行不下去了。” “殿下，杨束本来带兵打仗就不弱，我们还是回涿县从长计议啊！” “收拢溃军，我们好歹也还有个十几万人嘛！” 在徐威的不断好言相劝之下，大皇子只能下令撤离。 此时，蓟京西面的战斗已经结束，负责佯攻的弓箭手也回到了队伍里。 “报！” “东面的敌军撤退了！” 这时候，传令兵带着消息从城门而出，“杨大人，敌众溃不成军，撤了！” 城门打开，耿燕也出门迎接杨束。 “杨师，战斗结束了。” 耿燕灰头土脸，浑身上下都沾着血污。 “进城驻防。” 杨束下令之后，缓缓松了口气。 随后，几人进入宫中。 来到宫中的书房，燕帝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杨师啊！” “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边笑一边上前迎接。 “陛下，蓟京之围解了，只是临时办法。” “若是不清剿大皇子的军队，他们还是会继续作乱。” 杨束低着头禀报道，“既然大皇子殿下已经不顾父子之情，那陛下，也不能多顾着情面。” “此事稍后再议。” 燕帝微微点头，心中还是有那么些芥蒂。 好歹大皇子还是自己的儿子。 “父皇，我们这次出去已经跟赵国和魏国谈好生意了，以后不会缺钱了！” 红霓将迟来的好消息说出。 “哦？” “快说说！” 燕帝说着转身坐回座位。 杨束和红霓便将这次出行达成贸易的事情说出。 “父皇，我们接下来主要是卖马匹和装备，若是征调全国的铁匠，一同进行炼铁，应该可以持续不断赚钱！” 讲完事情，红霓兴奋地开口，“我们回来时候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岁币肯定够！” 听到这些话燕帝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不过……杨师，你说过，现在的燕国经不起战争，如今这番局面，恐怕……” 众人放松了一会儿，燕帝就想起了杨束之前说过的话。 “陛下，大皇子若是要卷土重来，应该会回涿县。” “我已经设下伏兵，他们应该会半道截住。” 杨束缓缓回答。 这些话让燕帝不知道应该高兴好还是应该担心好。 “各位这些日子辛苦了。” “朕有些累了，都退下吧。” 燕帝说着微微一摆手，众人叩谢之后离开。 “老师，他们撤退之后，收拢溃军至少也有十多万。” “马武和王良他们能挡得住吗？” 离开蓟京前往镜湖山庄的路上，红霓担心道。 “当然挡不住。” 杨束说着笑了笑，“目的不是挡住，而是袭扰。” “啊？那……” “那是对陛下的说辞。” 看到红霓的疑惑，杨束解释道，“若是大皇子真的不想打了，这也是个投降。只要他能够投降，对燕国有不少好处。” “按照我对大皇兄的理解，他绝对不会投降的。” 红霓说着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把他们限制在涿县附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燕国还需要恢复，不能因为这场内战而再次民生凋敝。” 杨束担心道。 这么说着，他们来到了有些残破的镜湖山庄。 经过大火，经过战争，镜湖山庄在此变得残破。 好消息是，房屋还在，只是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 在镜湖山庄找了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杨束和红霓休息了一晚上。 这个晚上的事情，还没结束。 在徐峰的调度下，他剩下九万秦军已经都收回来。 而大皇子手下的军队，逃的逃，死的死，就算后续收拢溃军，也只剩下不到六万。 带着十五万混编大军，他们一路往东，打算先回到涿县从长计议。 “我早就说了，早点拿下蓟京，就没这么多事了。” 骑在马上，大皇子又开始发牢骚。 “打仗不是儿戏。” “这次若不是我及时转变战略，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徐峰冷冷开口，相当的嫌弃，“若不是你手下这群废物，我早就那些蓟京了。” “现在怪我了？” “我还没怪你！” 大皇子愤怒开口，“你堂堂十万秦军，竟然连杨束和他的废物军队都打不过？” “若是……” 徐峰刚想反驳，突然感觉到了道路两旁有异样！ “有人埋伏！” 他说着立即拔出剑，“警戒！” 大皇子刚想嘲笑徐峰这草木皆兵的怂样，下一秒，道路两旁的草丛就开始放出大量的箭雨。 秦军在徐峰的指挥下，开始举盾防御。 反观大皇子手下的“乌合之众”却开始慌乱。 大量的士兵直接四散而逃。 花了两个多时辰收拢的溃兵，散作一团就在顷刻间！ “都不准跑！” “反击！” 大皇子的话根本没有用，这伙人已经被打怕了。 第八十二章 生意畅通 手下这些乌合之众才真的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好在徐峰的秦军依然是保持了良好的作战素养。 在箭雨过后，他立刻下令反击。 随后，整条路上都是战斗。 王良看着战斗差不多，便下令撤退。 “这不是胜利了？” 徐峰盯着躲在一旁的大皇子，“殿下，你的兵呢？” 大皇子扫视四周，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跑光了。 剩下还站着的，只有秦军。 “赶紧走吧，连夜行军。” “若是再受到袭击，我可没法保住你！” 这么说着，徐峰骑着马带着秦军继续赶路。 大皇子缓了好几口气，这才上马追过去。 天亮之前，王良另外一边的伏兵继续袭击…… 连着几天，王良和马武所带的四万人沿途突袭，不断消耗秦军。 虽然对于秦军消耗得不多，但是在他们回涿县的路上伏兵不断，逼得他们时刻保持警戒。 如此高强度之后，所有人回到涿县之后全都有几分精神崩溃。 “总算是回来了！” 靠在椅子上大皇子瞬间瘫软下去，哪怕是坚硬的木板椅子，也比那马上颠簸好太多了。 “殿下，回来之后，还得警戒。” 徐峰开口道，“他们既然能够沿路设置伏兵，那么必然会有来涿县袭扰的。” “这些事就交给你吧，我要先去睡觉！” 大皇子说着，艰难起身，朝着临时的寝宫而去。 躺上床，他就没了响声。 “徐威，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这种人？” 看到所谓燕国大皇子是这样一幅邋遢样，徐峰再也忍不住了，“我也不明白李丞相和陛下为何要让我来这种废物地方。” “你难道不知道杨束在这儿吗？” 徐威缓缓开口，“杨束若是让燕国崛起，那秦国可就不好对付了。” “这点我明白，那大可以大军兵临城下，直接消灭！” “上次我还被压着，那酒囊饭袋的周通我可以不管！” 徐峰急着开口，“现在我做主，十万秦军，非得跟这些废物配合！” “多点人总是好的嘛，更何况现在还有涿县这么个根据地。” 徐威说着笑了笑，“你先忙着，我待会儿就跟陛下和李丞相商讨一下对策。” “你放心，哪怕燕国待不下去，咱们可都是相安无事的！” 说罢，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居然还拿了一把扇子。 三天后，负责沿途阻击的马武和王良，带着剩下三万多士兵也赶回了蓟京。 他们先到镜湖山庄报告。 “大哥！” “我们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剩下的将领。 此时，除了岑彭吴汉还有窦家兄弟他们、在路上的邓宇之外，已经悉数到了镜湖山庄。 “有逮住大皇子吗？” 杨束见他们回来，安排了人准备了酒菜。 “没有，十万秦军啊！” 王良说着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们就算沿途袭击，也就打了个一换一。” “不可能硬来，阻击到他们回到涿县之后我们就撤了。” 马武也是一脸尴尬，“老样子，留了探子，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看得清楚的。” “在有足够实力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也只能让他们在涿县继续待着。” 冯义说着叹了口气，“至少现在燕国大部分的地方都在掌控中。” “那就应该利用他们休息的这段空当，去做生意啊！” 红霓立刻开口，“老师，之前谈好的生意那咱们得赶紧了！” “没错，除了留下必要的士兵，其他人都开始炼铁吧。” 杨束开口道，“我们要赶紧做生意。” 他刚说，燕帝竟然带着六部的尚书来到了镜湖山庄。 “参见陛下！” 众人跪在燕帝面前行礼。 “这地方是破了点，等情况好一些，朕会命人全部重修。” 燕帝扫视四周，叹了口气，随后他将杨束扶起来，“杨师，你还是不燕国的官，没法上朝。” “所以朕特地带了六部尚书前来跟你们商讨。” 说着，他走到了一间空间比较大，看起来还凑合的房间。 各自坐下之后，倒是有了几分朝堂的样子。 “杨师，之前已经你和红霓已经打通了赵国和魏国的商路。” “朕想问问，该如何解决商品的问题。” 燕帝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一些特产倒是可以做，只是这兵器和盔甲……” “陛下，方才我和红霓也在讨论这件事。” “现在城中的军队一共有八个营，八万人，去掉先前损失，人数也在六万上下。” 杨束开口道，“我在想，留下两万守城，剩下的人到各地区收拢矿石，然后在镜湖山庄靠近树林的那一侧，建立一个铁匠区域。” “然后招揽一些铁匠，跟老师学习打铁！” “这样就会大量精良的兵器和盔甲了！” 红霓补充道。 “嗯……至于这钱……” 燕帝眉头微皱，他也很想建立一个这样的铁匠的集中区域，炼铁打造兵器盔甲，只是这样的开销就会很大。 “大哥！东西带来了！” 镜湖山庄门口，是邓宇的声音。 他并不知道，燕帝此时正在这儿。 “是邓宇到了。” 杨束望了一下门口，邓宇正在带着车队进来。 随后他给燕帝解释了一下邓宇带回来的东西，正是他们此行卖出去的货物。 “参见陛下！” 邓宇来到湖边，看到燕帝出来，立刻跪下迎接。 “平身。” “既然钱的问题和粮食的问题都解决了。” “那朕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疑虑了。” 燕帝一边说，一边看到车上装着的钱箱微微点头。 有了这笔“初始”的钱，去掉岁币所需，杨束开始利用剩下的钱，买下镜湖山庄西南方向，靠近一条小河与树林的位置开始建设铁匠区。 杨束靠着过去在秦国的经验，建造高炉，在区域还未完全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锻造武器。 暂时脱离军队的士兵们，也都跟着杨束和红霓他们，开始锻造兵器和盔甲。 随后，大批的铁匠因为盐铁官营的政策，被迫来到铁匠区做事。 第八十三章 反手告密 这些人发现，在铁匠区里面做事，能够拿到更多的钱生活也不错！ 还有杨束这个“大秦先师”专业指导！ 经过短短半个月的速成培训，大部分农用的铁器开始用比较便宜的价格送到了农民的手中。 剩下盔甲和兵器在高炉的帮助下，也精良很多。 耿燕则是奉杨束的命令回雁门镇一趟，将此行赚来的钱给耿舍分成，同时也给他们讲了未来贸易订单的事情。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终于，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做出了第一批装备。 在西边的一个县集中货物之后，商队就向着赵国出发。 随后，每五天就有一批货从燕国出发前往赵国和魏国。 商队经过赵国、经过魏国的时候，会放下足够的货物，赚到钱之后，还会在当地买一些粮食和矿产资源。 第一批出去的商队在一个月后带着大量的银子，粮食和铁矿回来。 循环已经开始了。 看着铁匠区已经初具规模，杨束和红霓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缓缓松了口气。 另一边，远在涿县，徐威靠着最后的一个刺客，历尽千辛万苦，才躲过了燕国各种密探的搜查，离开了朔州。 几天后，他就来到了李国忠的府上。 “李丞相，围城受挫，我们只能够继续在涿县发展。” 徐威缓缓开口，小心地看着李国忠。 他本以为李国忠会满脸愤怒，可情况并非如此。 “没事，这群人就这么在燕国耗着吧。” 李国忠眉头紧皱并没有多怪罪徐威，“你这边的事情慢慢来。” “李丞相是不是有神恶魔难言之隐？” 徐威缓缓问道。 “最近，燕国在跟赵国和魏国做生意。” “买了不少好东西。” 李国忠说着，将从魏国偷偷运过来的盔甲和兵器拿了出来。 “这不是我们大秦的……” 徐威满脸惊讶，还未说完，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是杨束带人造的，想要用这个办法赚钱！ “杨束的。” 李国忠开口道，“不仅如此，根据现在在各国的情报网络，西边的赵魏韩都已经开始在跟燕国做生意。” “楚国呢？” “楚国和燕国隔着一个大秦，他们总不能卖了吧？” 徐威装作心虚地开口。 其实在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听秦妙善的手下说了这件事。 “我已经跟楚王谈过了。” “他会在暗中支持我们，只要拿下燕国，他就会帮我们把秦妙善赶下去，到时候，秦燕楚三国就会合并！” 李国忠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所以，我在暗地里给楚王卖武器盔甲，他杨束怎么轮得到呢？” 听到这话的徐威也跟着露出笑容，附和道，“那这么一来，三国合并这天下，可就是咱们的了！” “你助我合并燕国有功，未来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李国忠一边笑一边拍了拍徐威的肩膀。 “多谢李丞相，不，多谢陛下！” 徐威的马屁拍得李国忠直乐呵。 在李国忠的丞相府，徐威是这副嘴脸，但到了皇宫中，他又换了一副嘴脸。 “陛下，就是这样！” “若是不小心应对，李丞相恐怕要篡位！” 徐威低着头报告，将李国忠的老底都泄密出来了！ “很好，不枉朕一番苦心。” 秦妙善一边喝着茶水稳定心绪，一边赞扬，“等到燕国灭了，李国忠的日子就到头了。” 言外之意，都不用设立两个丞相，徐威可以直接替代李国忠的位置！ “臣，叩谢陛下！” 徐威跪下，装作很诚心地叩头，嘴角翘起地谁也压不住。 “不过燕国这边，你还是要多注意。” “若是能直接让那蠢皇子从内部瓦解是最好的。” 秦妙善说着放下杯子，看起奏章，“这起义军四处不停，真是烦人！”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徐威抓住了机会。 “陛下，据臣所知，这些起义军有大半跟李国忠有关系。” 本应该退下的徐威立即开口，这些话引起了秦妙善的注意。 “哦？” “还有这事？” 秦妙善说着扫视一眼周围，“你们都下去，朕要跟徐威密谈。” 说着，太监宫女们全都离开了，最后一个离开的顺手关上了门。 “你说吧，若是真的，朕可以下令立刻将那李国忠给绳之以法，你也不用去那什么燕国了。” 秦妙善盯着徐威，威严无比。 “陛下，起义者一开始都是孤军奋战，一直是臣在帮着李国忠打理。” “他们团结之后，李国忠又将臣踢到一边，去做了什么跟燕国和谈的使者。” 徐威开始继续泄密。 在他的口中，李国忠一面收秦国朝廷的钱，奉命剿匪，另一面则是跟所谓的起义者混在一起，给他们卖武器装备！ “岂有此理……” 秦妙善眉头紧皱，愤怒得直接将茶杯都捏破了！ “不过……陛下，臣有一条妙计，可以一石二鸟。” “控制住李国忠至于，还能够拿下燕国！” 徐威的花言巧语让秦妙善有些心动，“如今燕国正在跟赵魏韩做生意，若是有了钱，燕国必然会崛起。” “这件事朕已经听说了，圣旨已经准备了。” 秦妙善摆手道，“之后，赵魏韩就没法跟燕国做生意了。” “陛下英明！” 徐威低下头拍了一句马屁，“不过若是能够让李国忠花自己的钱去收回赵魏韩的兵器盔甲，岂不是一举两得？” “臣会在暗中离间起义者与李国忠，到时候李国忠手上的兵器只要一被查出来，就是私藏甲胄兵器的大罪！” 一番话下来，秦妙善连连点头，她没想到这么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好的办法！ “你想要什么？” “有这么多办法，必然还有所求。” 秦妙善打量着徐威，缓缓问道。 “陛下，其实，那燕国大皇子的乌合之众已经撑不了多久。” “蓟京没办法拿下来，就是强弩之末。” 徐威继续建言，“若是能够在边境搅出一些事端，配合徐峰的秦军离开，那臣就满足了。” “你这么说，是拿不下燕国？” 第八十四章 设科学院 秦妙善露出了怒相。 茶杯碎掉，她失去了最后一个能控制住自己脾气的“外界工具”。 “内部被杨束整顿，确实拿不下，但徐峰将军，一定能对付得了杨束！” 徐威咬咬牙忍住心中的恐惧，大胆开口，“等到李丞相伏法，再挑动燕秦之间的战争，同时把其他五国都拉进来……” “那么燕国必然会灭亡！” 听到这话，秦妙善的怒气消去一些，露出了笑容。 “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李国忠伏法之后，朕会通知你的，切莫在这时候之前就被那杨束给灭了！” 说罢，秦妙善摆了摆手，让徐威退下。 几天后，赵魏韩三国收到了秦国传来的命令：不准和燕国做生意！ 韩国势小，又夹在秦国和魏国之间，直接认怂。 而魏国和赵国，却是阳奉阴违。 明面上，断绝了跟燕国的生意，暗中却还在继续交易。 美其名曰：民间的交易管不住。 燕国的货物会用大量的羊毛制品，和其他的特产盖住武器盔甲。 有时候，甚至是用十几匹精壮的匈奴马来拉一点点货…… 若是秦妙善真的派人下场看一眼，那一定就看得出端倪。 随后，秦妙善又按照计策，让李国忠自己花钱去收缴赵魏韩从燕国买的武器和盔甲。 带着这批武器还能卖给楚国和起义军的心情，李国忠没有任何的异议。 第一站韩国。 甚至不用李国忠进边界，韩国就将武器装备双手奉上，哪怕心中有不甘，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第二站魏国。 魏述十分敷衍地给了十几套，表示就这么多。 第三站赵国。 赵田也十分敷衍地给了十几套。 如果不是正好撞上了运货的，估计李国忠这一行加起来都不会收到五百套的兵器盔甲！ 而靠着这段时间，杨束不断地从韩魏赵甚至是更远的齐国偷偷做生意。 收集了大量的银子和粮食。 在年末的时候，终于让燕国完成了最基础的积累。 过年时间，蓟京内外都喜庆异常。 正值大年三十，燕帝宴请百官。 在宫中的大殿之上，宴会即将开始。 而燕帝则是跟红霓和杨束在书房中讨论未来的事宜。 “杨师，现在燕国国库充盈，粮食也足够了。” “是不是应该进行下一步的……所谓的教育？” 燕帝缓缓问道。 “是，也不是。” 杨束回答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还未等燕帝询问，红霓便开口，“修路还没完成，经过这些时间，西边和北边的大路已经打通，南边通向朔州前线的路还有一小段没有完成。” “嗯，至于东边，那就是涿县的问题。” 燕帝微微点头，“那这个所谓的教育，应该交给哪一个部？” “或者是单独拿出来？” 他继续追问。 “陛下，教育是一个长期的大计，眼下这点钱不够持续。” 杨束解释道，“我已经与红霓商量先在工部之下准备一个一个新的部门。” “哦？说来听听？” 燕帝十分感兴趣。 “父皇，我和老师想先看看民间的情况。” “在工部之下设立科学院，招揽一些奇人异士。” 红霓解释道，“上次老师那个弩虽是诓骗徐威的，但老师说只要花时间，这些弩是完全能够造出来的！” “好，除了涿县，现在燕国运行平稳。” “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 燕帝点头道，“对了，这种弩箭，是不是也可以卖出去？” “当然。” “连发弩箭虽然压制力足够，但是威力却不如普通的弩箭。” 杨束点头道，“只有利用好特点，才能够发挥效果。” “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宴会吧。” “杨师，你就坐在朕的边上。” 燕帝说着，穿上了一件外衣便来到了殿上，开始宴会。 大殿上热闹非凡，左边是文官，右边是武官，他们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目光注视着刚刚前来的燕帝。 不仅仅是现在燕国的百官，连杨束手下的将领们此时也在殿中参与宴会。 “诸位久等了，这次大宴，便是庆祝燕国焕然一新！” “新年过后，新的税收法令就要正式执行。” “在各位的努力之下，燕国会越来越好……” 一番贺词之后，燕帝宣布宴会开始。 顿时间，大殿中热闹起来，起身敬酒的，吃菜聊天的。盯着歌舞看的…… 杨束却不习惯这些热闹。 他坐在位置上，简单吃了一些酒菜，面对来人敬酒，他才举起酒杯。 因为大殿四周都有木炭加热，杨束只觉得里面有些烦热。 等到差不多了之后，他便从后门走出大殿，跳上大殿的屋顶，看着天上的繁星。 冷风吹拂，倒是让他有了一丝清醒。 “老师，父皇刚才问你去哪儿呢！” 红霓发现在屋顶的杨束，也跟着跳上来。 “里面太热闹，你也知道，我不习惯庆祝。” 杨束微微一笑，继续抬头看着天，“我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老师，夜观天象的学问我也想学！” 红霓立即开口，靠在杨束身边，“除了涿县的大皇兄，还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呢？” “不好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也不好说。” 杨束缓缓回答道，“不过，最艰难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 在屋顶吹了一会儿风，红霓的醉意上来了，顿时困倦无比。 她的脸上红彤彤的，靠在杨束身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新年伊始整个燕国上下都沉浸在休息和喜悦中。 不过，南边的秦国倒是祸端连连。 秦国北方的徐州莫名其妙下起了暴雪，导致大量冻伤。 而南边多条河流因为连日的大雨而突然改道，还有各种塌山的情况。 粮食严重不足，救灾也支撑了口头支持。 新年伊始，秦国上下一片哀鸿遍野。 若不是有强大的秦军镇压，恐怕秦国撑不到过年。 看着这些奏报，秦妙善本来松下来的心绪又被愤怒所占据。 可她也只能愤怒，没有一点办法！ 一个人靠在寝宫的床上，秦妙善闭着眼睛回忆着过去。 第八十五章 教育兴国 强大的秦国，最初，甚至连京都都要被人占领。 从最低谷她一点点重新发展，小现在坐拥四州版图辽阔…… 杨束？ 秦妙善的脑中瞬间出现了这两个字。 “难道……没了你，大秦……真的不行了么？” 她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滴落一丝泪水。 “陛下，李丞相求见，已经在书房外候着了。” 宫女前来报告。 “让他候着，朕还有些事。” 秦妙善叹了口气，摆手让宫女出去。 “杨束，等复国以后，我让你当大都督，掌管天下兵马怎么样？” “我不要。” “那，我封你为异姓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样？” “我不要。” …… 脑中最初的这些话，渐渐涌上心头。 可回忆过去，越回忆，她就越愤怒。 重新睁开眼睛，秦妙善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坚定。 “这些都是天灾，真就不信，现在的大秦还灭不掉你一个燕国！” 秦妙善喃喃自语，十分凶狠，“带我灭掉燕国，就让你回来认错！” 说罢，她起身去会见李国忠。 …… 燕国境内。 经过新年的几天后，燕国的百姓们都重新开始劳作。 在燕帝的支持下，隶属于工部的科学院正式开张。 广纳天下奇人异士，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杨束也在科学院设定了一些任务。 比如他在秦国的时候就已经改造出来的曲辕犁和水车等农业设备。 还有连弩的开发和研究。 除此之外，各地的奇人异事得知了这件事后，纷纷前往蓟京，贡献自己的发明。 短短一个多月，科学院吸纳了三百多的奇人异士，他们都在科学院中研究各种新东西。 有些参与了连弩，有些改进水车，更有一些正在基于连弩研究一些可以连发的大型弩箭。 杨束则是抽出身，在宫中和燕帝以及礼部尚书研究教育的问题。 “陛下，我曾经在秦国实行科举制度。” “通过读书认字，经过考试，就能够成为朝堂上和各地的官员。” 杨束缓缓开口，“不过，现在的燕国，可以更进一步。” 当时秦国的领土大收上来的钱不少，但要搞义务教育还是太难。 如今燕国地方不大，而且跟其他国家做生意又积累了不少钱，杨束便提出了他的想法，“义务教育！” 这四个字，让礼部尚书和燕帝都相当惊讶。 “何为义务教育？” “若教育是义务，那种田养家这些，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摇头道，只觉得不可行，“杨大人，并不是我认为你的办法不好，而是，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 杨束点头道，“义务教育都有目标。” “现在的义务教育，目标就是让燕国的百姓都能认字。” 他解释道，“令行禁止，那就得认识字，看得懂令！” “另一方面，还能让燕国的百姓更加团结，理解我们。” 杨束说罢看着燕帝和礼部尚书惊讶的表情，微微行礼。 “嗯，这需要花多少钱？” “若是现在的燕国支撑得住，朕一定支持。” 燕帝微微点头，这等好事，若是花的钱不多，倒是可以完全执行下去。 “若只是单纯识字，还是不错的。” “百姓有所教化，也可多懂一些礼义廉耻。” 礼部尚书点头道。 “义务教育，我打算分为三个阶段。” 杨束开始将他的计划说出，“第一个阶段就是现在的百姓识字，若是要知道更多，那就要花钱进入私塾进行学习。” “我们到年中宣布，要开始科举考试，让那些有文化的人经过考试，进入到朝中来。” 听到这些话，礼部尚书连连点头。 若是大皇子在，他只能看大皇子的脸色，而现在他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杨师，过去秦国的科举制度，我一直想要提出来。” “可惜当时大皇子阻挠，我也只能看大皇子的脸色……” 礼部尚书低下头回答道。 “第二步，那就是让基础知识全都免费，但是进入朝堂考试所需的知识依然要花钱学习。” 杨束随即说出第三步，“最后，就是全程的教育免费，百姓可以自己选择当官或者做事。” “此举不可为！” 说到第三步，礼部尚书立刻摇头。 “礼部尚书，你倒是说说原因。” 燕帝脸上波澜不惊，缓缓问道。 “陛下，杨师，若是进入官场的教育免费了，国库负担暂且不提。” “若是所有人都想着要当官，谁来劳作，谁来打铁？” 礼部尚书开口道，“之前朝堂尾大不掉，那是几位皇子殿下要塞自己的人进去，若是全免费了，那之后的朝堂更会尾大不掉！” “我说了，这是第三步。” 杨束缓缓开口道，“在第二步的时候，百姓们就会明白当官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礼部尚书所言，是因为过去贪官污吏贪得无厌，让百姓们看到了他们有权有有钱。” 他开始解释，“若是让百姓知道，当官是要有责任的，而且一旦做出任何坏事就要被绳之以法，而且罚的比百姓更狠……试问还有多少为了个人利益成为官员的人呢？” 这番话说罢，礼部尚书捋了捋胡子，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他直接跪在了杨束面前。 “杨师对朝廷与做官理解透彻如此，在下……实在不如！” 礼部尚书说着给杨束行了个大礼。 “尚书大人请起，我现在也不是燕国的官，只不过是给陛下和燕国一些建议。” 杨束说着将礼部尚书扶起。 “陛下，若是按照杨师如此来，燕国百姓必定都能够生活的更好。” 礼部尚书立刻禀报，“不过钱粮方面就需要户部尚书去协调了。” “若是不够钱，不够粮食，朕这宫中也可苦一些！” 燕帝笑着下令，“之前围城断粮大家不都挺过来了么？” 说着，杨束的策略很快就从礼部开始准备，联合六部其他的尚书一同讨论。 过年后，还有另外一条好消息从南边传来。 第八十六章 突袭涿县 整个燕国的大路已经全都修好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零星的小路。 燕国的交通在这大半年的准备下，终于是焕然一新。 燕国蒸蒸日上，眼看着，就要崛起了。 不过，东边涿县，依然是大皇子治下，百姓不堪重负。 要么死劳累到死，要么就是想办法逃出去。 过完年才刚刚一个月，就有大批的难民从涿县出来，前往京城。 此事惊动了燕帝。 他立刻召集六部，顺道也让杨束和红霓参与。 “贾复，你再将之前收到的消息告诉各位！” 燕帝书房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坐在一张圆桌前。 “是，各位，最新的消息，大量的难民从东边而来。” “似乎是不堪重负，从涿县方向逃出来的。” 贾复立即开口，“刑部已经派官兵为这些难民在城外准备了营帐，并且整理他们的秩序。” 他用的是涿县方向，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大皇子治下民不聊生！ 不过，对于攻打涿县的说法，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就在等一个挑头的人。 “这些百姓，为何要从东边的涿县过来？” 杨束径直问道。 “根据现在的了解，是涿县苛捐杂税过多，百姓们每天需要劳作八个时辰。” “除了种田，还有各种打铁、采集、打猎等事情。” “若是不能交够粮食和钱，还要被那边的军队给重罚。” 贾复立刻回答。 是个人都看得明白，涿县周围和现在的燕国，是两个世界。 一个是过去燕国的样子，一个是现在焕然一新的燕国。 “父皇，既然大皇兄不投降，又要这么荼毒百姓。” “我们必须出兵拿回涿县！” 红霓开口道，“生擒大皇兄让他过来认错！” 听到涿县依然是大皇子带人鱼肉百姓，红霓实在是坐不住了。 燕帝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兵。 “杨师，现在燕国经得起内战么？” 说完出兵之后，燕帝立刻问向杨束。 “经不起。” 杨束摆手道，包括贾复在内的尚书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既然经不起，那还是……” 燕帝听到这话，脸上的有忧愁减轻了几分。 “但是收复涿县，用不着内战。” 杨束将下一句话说出，“我们可以擒贼先擒王，让邓宇吴汉等人潜入，先把大皇子抓出来。” “剩下的士兵，若是还想打，我们便派兵镇压。” “父皇，这些人都是跟着大皇兄的，若是他被我们擒住，自然是一哄而散。” 红霓替杨束解释了。 “不过我听说，之前的围城军队中有秦军。” 兵部尚书眉头紧皱开口道，“应该不单单是大皇子的军队吧？” “大皇子被擒，随后他的士兵四散而逃，秦军还有什么理由躲在里面吗？” 杨束跟着解释道，“这次不能大动干戈，不过也得做好相应的准备。” “好，就这么办，杨师，朕想还是你去一趟。” “先把大皇儿给带回来。” 燕帝开口道，“剩下的士兵投降不杀，变回百姓，负隅顽抗者在杀鸡儆猴。” 燕帝最终还是想饶过自己的儿子。 “陛下金口，我自当奉行。” 杨束开口之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大皇子是个烫手山芋，几乎没有人想过去处理。 一面是处理不好的燕帝怪罪，另一面则是大皇子手握重兵不好对付。 现在杨束出面，他们都不用“背锅”了。 “父皇，我也去。” 红霓也跟着开口，“我想过了此行，带两万兵马埋伏外围，身下派遣小队伍进入抓捕。” “的手之后，我们先把大皇兄送回来再看涿县的叛军如何处理。” 她这些话都是跟杨束早就商量好的。 涿县的问题一日不解决，燕国便永无宁日，说不好大皇子什么时候又来一次围城。 会议结束，其六部尚书离开。 燕帝则是留下了杨束和红霓。 “杨师，一定要尽可能把他带回来。” “无论他犯了什么罪……怎么说都是朕的儿子。” 燕帝叮嘱道，“只要能活着，贬为庶民……也行。” “父皇放心吧！” 红霓开口，“我和老师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说罢，杨束和红霓便离开去准备军队。 回到镜湖山庄，众人开始准备。 此行杨束带上了曾经袭扰过大皇子军队的王良和马武。 剩下的人则是继续在燕国做基础的建设。 经过五天的准备，士兵们在武库拿上武器，已经在蓟京东门外二十里处集结。 杨束和红霓骑在马上，也到了集结点。 下马之后杨束给王良和马武二人吩咐了一些话，两万大军便即刻出发。 不过他们的行军算是有些声势，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涿县。 “两万？” “哈哈哈哈，他当什么呢？” 听闻蓟京出了两万人来剿灭自己，大皇子笑出来了，“徐威，现在涿县有多少军队？” “启禀陛下，涿县现在有本地军队十万人，加上徐峰的八万大军，总数有十八万！” 徐威提醒道。 “两万对十八万，优势在我！” 大皇子狂妄地开口，“倒要看看他们这两万废物到底拿什么灭！” 说着他立刻传令，“传我命令，涿县西边驻防大军即可开拔，给我最快速度灭了这两万人。” “是！” 徐威说着低头转身回去下令。 走出房间，他看到了徐峰。 “他拿百姓不当人，你就这么为虎作伥？” 徐峰刚刚训练完士兵，回来问道，“他手下要盔甲没盔甲，要兵器也好不到哪里去，依我看，涿县西边驻防的五万人，迟早搭进去。” “他再烂，好歹也是在燕国搅动局势。” “你难道不知道陛下要的就是这个么？” 徐威开口道，“若是能够搅得燕国鸡犬不宁，剩下的大秦铁骑才能北上。” “道理我懂，可这场输定了。” “之后便是涿县陷落。” 徐峰判断道，“若不是李丞相和陛下的命令，我可不会继续待在这儿。” “别慌，我已经打通了路子。” “最坏情况就是大皇子死在这人，咱们可以全身而退。” 第八十七章 大皇子逃跑 听到徐威这话，徐峰微微点头，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杨束和红霓带兵东进的时候，涿县西边驻守的大批乌合之众也出发了。 两天后，双方在向阳村遭遇。 面对杨束和红霓训练出来的军队，大皇子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马武和王良从两翼进攻，包围这五万“大军”，杨束和红霓甚至还有空疏散百姓。 两万精兵，兵器精良，盔甲坚固，面对着这群无甲的乌合之众便如同砍瓜切菜！ 而且，这次行军，他们还带上了最新研发的连弩。 敌军还未靠近，两排士兵一排站一排蹲，便将凶猛的箭只射出去。 这是连弩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 压制之下，五万大军在损失了一万人之后一哄而散。 而杨束和红霓则是顺势进驻向阳村休息了一会儿。 “岂有此理……” “五万人打不过两万？” 看到军报的大皇子，早已没有了原先的从容和自大。 “哼，早就知道你要输。” 正在前来商讨军粮事宜的徐峰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你二十万围城大军都不是四万人的对手！” 大皇子呛道。 “秦军可没有一哄而散。” “这五万若是能血战到底，能打不过两万呢？” 徐峰反呛。 “陛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威缓缓问道。 “怎么办？不应该问你吗？” 大皇子的气愤连带着徐威也遭罪了。 “我的意思是，跑。” “涿县已经待不下去了。” 徐威开口道，“南边我已经联系了一些人，我们可以秘密穿过朔州，去秦国。” “秦国？” 大皇子咬了咬牙，“燕国都没拿下来去什么秦国？” “陛下，你要继续在这儿，恐怕全军覆没不说，被带到蓟京可是要被清算不少事情啊。” 徐威劝告道，“你可以让这些乌合之众留在这儿，装作你还在。” “我们秦军会撤退，你可以跟着我们一同去秦国。” 听到这话大皇子陷入了沉思。 “好吧，那就去秦国，什么时候出发？” 沉默许久，想了无数的利益相关，大皇子缓缓开口，“去秦国总比被抓回去好！” “现在。” 徐峰开口道，“东边的渡口已经准备好船了，只要坐船南下，就能绕过大部分的燕国土地。” “我们在朔州东岸下船，然后前往秦国。” 徐威接着开口道。 “徐威，你去让那些人集中起来死守。” “搞定了我就跟你们走。” 大皇子毫不犹豫立刻开口。 这么说着，在杨束他们抵达之前，大皇子就跟着徐威和徐峰二人到了涿县东边的渡口。 大军在渡口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无数的小船正在前来，稍大一些的，看起来能装两三百人。 当然，这些都是秦国过去偷袭用过的船，还是杨束当年造的！ 当年秦国在和燕国作战的时候，杨束就是利用这“偷渡”之法十万秦军从秦军侧后方出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序上船之后，大皇子看着远处的涿县叹了口气。 “陛下，只是临时离开，等到秦国灭燕，你还是可以回来。” 徐威在一旁提示道，甚至可以不用回来！ “我懂你意思。” 大皇子深呼吸了一口，回到船舱中坐着休息。 在大皇子众人坐上船之后的两天，杨束和红霓才带着二十多人的小队一路追赶到涿县。 “师父，这儿守卫森严，不过这些士兵……好像有问题……” 躲在树林里的红霓看着守军的穿着和状态眉头微微皱起。 “嗯……没有看到秦军的装备，这些人都是大皇子的人。” 杨束微微点头，心里估算着各种可能性，“或许他们猜测我们要偷袭，所以早就将精锐藏在其中。” 在不知道里面情况之前，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要不等晚上我们先进去看看？” “了解里面情况我们再布置。” 听到这话，杨束同意了红霓的计划。 先头的二十多人全部隐藏在树林里，连篝火都不升。 他们蛰伏在草丛中吃干粮休息。 夜幕降临，周围黑下来。今夜乌云遮月，视线很差。 涿县周围都点起火把，几乎是漆黑一片中的微微光点。 杨束和红霓摸着黑靠近涿县大门。 靠着灵活的身手掠过看门的士兵。 爬上城墙之后，他们径直往里面前进。 此时的涿县里面黑灯瞎火的甚至连寻常百姓的灯光都没有。 “师父……这……不太正常！” 红霓躲在树下小声和杨束商量。 “小心行事。” 杨束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便提醒了一下。 二人相互交替，探查了涿县里面的情况。 大多数的民宅里面都没有人，除了巡逻队伍打着灯笼来回走动，整个涿县里面就没有看到别人。 “找到了！” 红霓在房顶看向不远处，终于找到了屋子里的光点，此刻他指着光亮的方向提示杨束。 整个涿县，只有这么一处宅院是亮着光的，因此特别显眼！ 有了方向，二人躲过巡逻队，一路到了亮着灯光的宅院里面。 翻过矮墙，他们在院子里听到了亮灯房间里的对话。 “大皇子殿下有事离开，咱们怎么办？” “说不定回来呢？再等等！” “等什么？很明显大皇子就是跟那秦国人跑了！” …… 窃听之后，杨束和红霓终于知道了为何涿县里面如此黑灯瞎火。 大皇子跟着秦国人跑了。 剩下这些豪绅还在相互合计。 “师父，我直接擒住他们，涿县不就解放了？” 红霓说着，看到杨束也点了头，她便捅破窗户，翻了进去。 “不准动！” 她大吼一声，把房间里密探的这些豪绅吓了个踉跄。 房间里足足十几个人！ 他们所有人都穿着华贵的衣服，甚至脖子上还围着貂皮！ 方才在外面听口音，就能猜出，基本是燕国各处赶来的豪绅！ 杨束也跟着进来，“想必，各位就是从燕国各地聚集而来的豪绅吧？” 他扫视着众人缓缓开口，“不要叫，不要动，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可偏偏有人不听。 第八十八章 边境摩擦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丝绸的胖子立刻转身冲向门口。 “来人……” 人字都没有喊全，杨束便一手肘将他打昏。 “还有人吗？” “我希望你们可以珍惜这次好好谈的机会。” 杨束冷冷开口，将昏迷的胖子捆绑之后，把门反锁。 在他们两个的持剑威胁下，这些豪绅只能坐下来“好好谈”。 “杨束，我们知道你。” “我们选择跟着大皇子也是被你逼的。” “现在被抓住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从大皇子围攻蓟京开始，已经是谋反的死罪。 “我什么时候逼你们了？” “我只是将土地分给农民，将税赋变得正常罢了。” 杨束缓缓开口道，“难道你们赚得多，就不用交更多的税吗？” 此言一出，这些豪绅顿时哑口无言。 “杨大人，不必多说了，今天我们就是栽在这儿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另一个比较刚硬豪绅冷冷地开口。 “如果我让你们活着，你们会继续荼毒百姓，那么你们难逃一死。” “若是你们愿意活下来作为一个普通百姓，那么，还有一线生机。” 杨束缓缓开口道，“让你们手下这些人放下武器，我们会从宽处理。” “你们不听我师父的，也应该听我的。” 红霓开口道，“若是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可以从宽处理，但你们这些家产一定是没了。” 听到能活命，大部分的豪绅都点头了。 毕竟跟小命比起来，钱财可就是身外之物。 能活下来什么都好说。 “两日后，我们大军就会前来，到时候开城投降，放下武器。” “其他人会就地在涿县生活，你们则会被我们带回蓟京接受审判。” 杨束说着缓缓起身。 红霓拿着剑，盯着这些人缓缓后退。 任务已经完成，或者说，已经失败。 他们本是想要将大皇子抓回来的，结果他跑了。 当他们走出房门的时候，大量的士兵已经将整个招远给围住。 这些士兵听到了房间里的喊叫纷纷围过来。 看到杨束和红霓只有两个人，在人多势众的加持之下，他们脸上才有积分有恃无恐。 “放下武器让开。” “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红霓的威胁没有什么用。 “各位，你们本都是普通百姓，为了更好地生活才想着帮里面这群人做事。” “现在大皇子弃你们而去，他们只会想着让你们去欺负其他普通百姓。” 杨束开始了自己的“演说”，“现在燕国已经慢慢富裕起来，百姓们都会有更好的生活，这些豪绅才是让燕国孱弱的根本之一。” “若是你们还想要为虎作伥，你们大可以杀上来。” 杨束说着缓缓拔出剑。 跟这些人痛陈利害可能没有用，但许诺他们放下武器之后不治罪和他们回去做百姓能够有更好的生活，更能够让他们放下武器。 “杀了他们！” 此时房中的豪绅们有一两个觉得自己又行了，立刻开口，“杀了他们两个，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人冲上来想要杀杨束和红霓。 但刹那间，这几个冲上来士兵就已经倒在血泊中，杀鸡儆猴之下，没有人再敢于杀上来。 此时杨束缓缓回过头，“谁说的？” 很快，这些豪绅分成了两派，具体来说分成了一群豪绅好两个人。 所有的豪绅都将罪过指向那两个开口的人，并且表示这些事跟他们无关。 “你们两个，试图刺杀当朝公主。” “已经是死罪。” 杨束眉头紧皱，一步步走上前去。 所有人都不敢动，都已经被杨束的和红霓的威压给吓得不敢动。 他们就这么看着杨束找了绳子将那两个叫嚣杀人的豪绅给捆起来。 随后红霓和杨束带着这两个人缓缓离开。 路途上所有的士兵都不敢动。 一方面是杀鸡儆猴，另一方面，则是他们都向往着更好的生活，不愿意再给这些豪绅卖命。 甚至还有人专门在两旁护送他们出去。 离开涿县，跟出来的士兵全都放下了武器，一路跟着。 一路跟出来，最少有八千多人。 “殿下，杨大人！” 躲藏在树林中的二十多人看到杨束和红霓回来，立刻上前。 “这两个，罪大恶极，先送回蓟京。” “大皇子已经跑了，通知后面的军队，投降的不要杀。” 在杨束下命令的时候，红霓则是在招降这些跟出来的人。 “你们放下武器之后就往蓟京跑。会有人接你们。” “难民营地会给你们安排，之后你们都会分配到别的城市重新做百姓。” 红霓说着，这些放下武器的人纷纷排成队伍朝着西边而去。 两天后，两万大军来到了涿县城下。 在他们排除了坚持不投降的那两个豪绅之后，涿县的军队，包括谈好的那几个豪绅全都站在城外准备投降。 大皇子都跑了，谁还想继续斗？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马武和王良二人，接受这些人的投降，暂时将他们作为俘虏看押起来。 待到清点人数之后，这些人就会重新作为涿县的百姓在这儿生活。 自然，这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什么豪绅的压迫。 当王良和马武留在涿县继续“指导”的时候，杨束和红霓则是押送这些豪绅前往蓟京。 离开的时候，杨束也吩咐了将东边涿县到蓟京的道路也重修一遍。 经过几天的路程，杨束和红霓带着这些犯人回到了蓟京。 所有参与叛乱的豪绅，都会先被送到刑部去审判。 不过杨束已经给贾复说好了，这些人是主动投降，至少留一条活路。 叮嘱好这些的二人，就来到了宫中，向燕帝报告情况。 “杨师，此行如何？” 燕帝十分关心自己的儿子是否活着，即便他是反叛的头子。 “陛下，大皇子在我们到之前，就已经逃跑了。” “根据那些豪绅供述，似乎是坐船离开。” 杨束缓缓报告道，“我们燕国还没有船，渡口的小船也没法追赶。” 第八十九章 战事重燃 “父皇，我们已经很快了。” “可是在我们到之前，大皇兄就跑了！” 红霓眉头微皱解释道。 “也罢，他跑到哪里去了？” 燕帝咽了口唾沫，微微叹了口气。 “应该是秦国，现在还没消息。” 杨束低着头禀报。 “也罢，既然他不愿意回来，朕，就当没有了这个儿子！” 燕帝咬了咬牙缓缓开口，“杨师，红霓，未来无论如何，要是碰上了，就不要手下留情。” 尽管他很想这个儿子活着，但是反叛至此，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 为了燕国，他只能让步，宁可让燕国发展起来，也不能让着儿子再来捣乱！ “谢陛下！” 杨束跪下谢恩。 “现在燕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朕相信只要等待一些时日，燕国就能崛起！” 燕帝一边看着奏报，一边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另一边，坐着船离开的大皇子和秦军，偷偷在朔州附近的渡口上岸。 这些秦军化整为零，分散离开。 由于徐威的提前安排，朔州的州官根本没有发现。 徐威和大皇子是第三批上岸的。 上岸之后，他们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从港口离开。 走小路从朔州南下。 不知道走了几天，徐威收到了一条好消息。 此时他们正在树林中扎营休息。 “你确定？” “李国忠被抓了？” 营中，徐威满脸笑容地看向前来密报的刺客。 “是的，陛下已经将李国忠打入天牢，武器已经收缴，而且那些起义者已经被陛下招安！” 刺客点头回答道。 “我们马上就会带着燕国的大皇子回秦国，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听到这些消息，徐威确认自己回去以后，必定是丞相！ 很快就能施展自己的野心！ 在听取秦妙善指令的时候，徐威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得合不拢嘴。 “陛下说了，既然你们要从朔州回来，那就尽可能发生一些边境的摩擦，让陛下有机会，挑起战争。” 刺客将秦妙善的指令说出，“回来之后，徐大人需要前往皇宫，和陛下商讨攻打燕国的事宜。” “我明白了，告诉陛下，此行，一定能成功。” “请陛下在京都静候佳音！” 徐威说着，一摆手让刺客离开。 “什么人来过了？” 刺客从营帐跟后面偷偷溜出去之后，徐峰就进来了。 作为将领，他对于刺客偷袭这些事情都会有一些预警。 “陛下来任务了，我们回去的时候最好挑起一些争端。” “之后大军要攻打燕国。” 徐威立刻回答道，“徐将军，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原来如此，不过挑起争端倒是有些麻烦。” 徐峰眉头微皱，“我可以负责打仗，但你必须自己处理这些事情。” “没问题，挑起争端的事情就交给我。” “你记得给我两套秦军的衣服。” 聊天过程中，徐威已经心生一计。 “行，你说了算，我不过问。” 徐峰点头之后径直离开。 几天后，朔州南方，出了一件大事。 “你们的百姓把我们秦军打死了，这事怎么算？” 边境上，三百多秦军带着尸体正在和燕国的军队理论。 驻守的燕军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件事上报。 随后朔州的州官前来。 来了之后，他才知道了完整的事情。 原来是对面驻守的秦军想要在朔州玩乐，结果却死在了朔州的边境上。 “几位军爷，要不这样，我们一定找出凶手。” “然后将凶手交给各位？” 州官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哪怕秦军想要调戏良家妇女，为了和平也只能牺牲一下了。 “三天，三天内见不到凶手，此时我们必定上报陛下！” 说着，这些秦军士兵带着尸体离开了。 “你们赶紧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见着秦军离开，州官立刻安排人手。 可是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死掉的秦军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别说凶手，一点线索都没有。 整整两天时间，他们连根毛都查不出来。 另一边，徐威和徐峰已经带着大军在秦国境内重新集结。 “徐威，你这办法可真绝！” 大皇子笑着开口道。 “那是当然，根本就没有的事情，谁能查出来？” “反正等到三天结束，他们查不出来，我们正好也能到京都和陛下禀报。” 徐威笑着开口，随后叮嘱大皇子，“殿下，这儿是秦国，千万不要随便透露身份。” 说着他给了大皇子一个虚假的名字：秦诺。 “我本来有名字，为何要用这等东西？” 大皇子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你还想不想当皇帝了？” “燕国有杨束，秦国自然就空虚了。” 徐威解释道，“凭借你我的实力，还不够在秦国称霸？” 听到这话，大皇子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好！” 到现在他还坚定相信着徐威会给他拿到皇位，无论是秦国还是燕国。 “之后我会把你安排在丞相府，记住，现在时机还没到。” “等到时机已到，我就会和你一同将秦国女帝给踢下去！” 徐威信誓旦旦开口，“我们也快到京都了，千万不要露馅。” 说罢，他们已经日夜兼程来到了京都城门外。 徐威给大皇子暂时安排了住处之后，立即入宫接受秦妙善的召见。 “徐威，朕已经把李国忠给收监了。” “是杀还是放，就由你来处理。” 秦妙善见徐威进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开口道。 听声音，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多谢陛下！” “李国忠陷害忠良私藏兵器和甲胄，按律当斩！” 徐威叩首道，“那陛下，丞相之位……” “朕过两日就会宣布此事，你接任大秦的丞相。” 秦妙善微微点头道，“你先去收拾一下李国忠的家宅，之后这地方归你住了！” “谢陛下。” 徐威说着，再叩首，随后将边境的计谋说了出来，“陛下，臣已经挑起了边境的摩擦，北方边境，燕国朔州的百姓残杀秦国士兵！” “你真的杀了士兵？” 第九十章 燕军备战 秦妙善知道秦军装备精良，哪怕是燕国的士兵几个都打不过一个，根本不可能会被所谓朔州百姓残杀！ “并不是。” “陛下，死的只是燕国的百姓，只是套了一层秦军的皮。” 徐威将此计谋解释道，“这件事本就是一个借口，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证据或者凶手。” “好，此时，朕另外赏你白银十万两。” 秦妙善顿时心情愉悦，终于有了战争的借口，而且是燕国先破坏的！ “陛下，臣觉得，边境的消息应该快到了。” 徐威刚说，就有军中的急报前来。 “陛下，燕国百姓残杀我秦国士兵！” “燕国拒不交出凶手！” 传令兵一边说着一边将消息呈上。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秦妙善收下情报便摆手让传令兵离开。 “消息倒是比你走得快。” 她说着笑了笑，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 总算有人能够做出合她心意的事情。 “这件事朕会亲自处理的，你先准备好当丞相吧。” “叩谢陛下，臣告退！” 听到这话，徐威再次叩首，随后缓缓退步离开。 当晚，秦妙善就拟了好几道圣旨送出。 在三天之内，七国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给赵魏韩齐楚的圣旨，便是让他们派兵前来，共同讨伐燕国。 而给燕国的圣旨，则是让他们投降，否则就要大举进军。 此时，燕国的朝堂上一片哗然。 尽管燕帝早就收到了消息，但也没想到秦国动作会这么快。 “陛下，秦国故意以这等借口，就是想要开战！” 朝上，贾复立刻开口，“若是此时投降，那燕国便不复存在！”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这么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 “臣附议！” 随着大臣们一片想要反抗的话，朝堂百官逐渐一条心。 面对秦国的挑衅，他们已经不再逆来顺受。 燕帝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在上朝的半个时辰前，他就在书房里收到了这消息。 而和他一同在书房内的，除了贾复，还有杨束和红霓。 “杨师，现在燕国，可否与秦国一战？” 燕帝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找来了杨束。 “正面决战，没什么机会。” 杨束缓缓开口道，“虽然燕国已经逐渐富裕起来，但是还没有到兵强马壮的状态。” “那杨师的意思，就是不打？” 燕帝眉头微皱，缓缓问道，虽然他知道现在燕国的状态，但还是想跟杨束再确认一些。 当然他的心情也是要反抗，好好打一场，顺道让岁币也取消！ 如此一来燕国就会轻松很多。 “打，当然要打！” 红霓立刻开口，“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秦国！” “既然我们没法正面决战，那该如何打？” 燕帝明白了杨束的意思，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我们处于守方，而且路已经都修过了，现在从蓟京南下，最快三天之内就可以到达朔州边境。” 杨束解释道，“这次的目标就是守住朔州边境。” “父皇，我们还有那些连弩和大弩车。” “工部的科学院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正好拿出来用！” 红霓也跟着提示道。 “那就打！” 听到这些燕帝瞬间来了信心，“这是守卫燕国之战！” 随后，燕帝又和杨束他们讨论了一下细节才去上朝。 此时，燕帝看着朝下百官群情激奋，微微点头。 “打！” 燕帝开口道，“兵部尚书，朕命你集结兵马，户部尚书计算粮草军需……” “此战，交给杨师和红霓，各位意下如何？” 下旨之后，燕帝缓缓开口道。 百官心里再也都是这么想的。 自从大皇子带人盘踞涿县之后，兵部不少人都被大皇子给带走。 能打的将领也只剩下杨束手下这些人。 “陛下，臣有意见！” 这时候贾复站了出来。 百官都很惊奇，贾复是杨束带出来的人，怎么会带头反对？ “你说吧，若是合理，朕可以再考虑一下。” 燕帝微微点头。 “陛下，杨束还未在朝为官。” “按照法令，出兵事宜应当由兵部来处理。” 贾复说着看向一旁的兵部尚书。 “陛下，此战让杨师和公主上，兵部没有意见！” 兵部尚书立刻开口，想把这个皮球给踢回去。 “兵部尚书，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 “陛下，臣以为，应该先给杨师一个兵部的荣誉职位，让他有权力参与兵部的事务。” 这番话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这是要给杨束上朝的资格。 所谓荣誉任职，乃是杨束和红霓所修法令中的一条。 可以对某一个部门做出指导，但不需要参与部门的管理。 “好，那朕今日就加封杨师为兵马大元帅，在兵部荣誉任职！” “传杨师！” 燕帝满脸笑容立刻降旨。 没过多久，杨束缓缓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他说着跪在朝堂上。 “杨师，你为燕国费尽心力，朕现在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在兵部荣誉任职。” “全权负责这次出征的事宜。” 燕帝开口道，“此次出征，任何的需要都可与六部协商。” “只需要在协商完成之后，告知朕即可！” 他直接将大量的兵权下放杨束。 “陛下，臣以为不妥。” 既为兵马大元帅，那杨束才开始自称为臣，“此次出征，应当是六公主全权负责。” “臣可以从旁协助。” 说完这番话，百官个个点头。 “好，那就如此，待到朕的女儿与六部协商完毕，告知朕即可。” 燕帝大手一挥，命人将元帅印给杨束。 “臣，杨束，接旨！” 杨束叩首，随后双手接过大印。 这也代表着，他正式成为燕国的官员。 退朝之后，贾复带着六部官员前来。 “现在杨大人已经是同僚了。” 他笑着开口，“杨大人，这是兵部尚书，有任何兵马的需求都可以协商。” “最好还是把红霓叫来为好。” “不如诸位，一同去镜湖山庄细细商讨。” 说罢，众人前往镜湖山庄。 此刻杨束手下十六将星中的十个人已经在山庄内等候。 红霓也在跟耿燕商讨对策。 第九十一章 六国联盟 “各位，请进。” 杨束推开门，众人进入了镜湖山庄。 虽然镜湖山庄几经战乱火灾已经变得十分残破，但有湖在，也不失为一处清秀之地。 众人坐在大厅中，开始商讨对策。 “各位，我已经和老师，以及众人讨论过，此次应对秦国的对策。” 红霓说着，将一张地图拿出。 主要的防守方向，还是朔州。 不过经过地方改制之后，具体而言，便是朔州南部的边境地区。 “这次的目标是守住河东十三城。” 红霓一边说，一边指着河东的十三座小城。 这些小城在朔州是一个区域，河东郡。 “这不是之前那秦国徐使者想要的吗？” “好像是，不过……这些城……很难守啊……” 六部尚书眉头紧皱讨论起来。 “河东郡的十三城，只要有黄河的渡口在，完全守得住。” 杨束开口道，“秦国想要进攻，也只能从这儿开始。” “杨师，战术打法这些，我们一定是有太多不明白。” “不过需要多少兵，多少粮食和多少钱，我们可以商讨。” 户部尚书开口道。 听到这话，杨束看了一眼红霓。 “此次作战，只需要四个营四万人。” “剩下，主要依靠河东郡本地的驻军防守。” 红霓安排道，“另外，再准备两个营在河西预备，一旦战事吃紧，必须通过渡口迅速增援。” “至于粮草，那就六万人，持续三个月的军粮。” 她继续安排道，“最好能够再准备两个月的粮草，以备不测。” 红霓说完，看到了户部、兵部和工部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太多了？” 她的问题问出，众人微微摇头。 “殿下，现在的燕国，若是要整兵，最少可以征召十万大军，而且加上现在的八个营，总数能够在十八万！” 兵部尚书开口道，“至于兵器……” “兵器不是问题，之前户部和各国暗中的生意已经赚到了不少钱，不少换成铜铁回来。” 工部尚书开口道，“若是开足马力，兵器盔甲都不是问题。” “另外，北方雁门镇，已经和我们户部沟通，我们已经花钱进购了不少匈奴马，还有牛羊这些可以当作军粮。” 户部尚书接着开口，“若是要万全准备，十八万人一年的口粮，都能准备出来。” “我们是防守不是入侵。” 红霓摆手道，“防守拥有的天然的城墙优势。” “各位，我知道现在燕国已经慢慢强大起来，但我们不能如此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任何时候，燕国都经不起战争的折腾，我们必须将战争的消耗降到最低。” 杨束缓缓开口道，“更何况，现在是农民下地的时间，即便有曲辕犁和水车这些技术进步，也不能让农民牺牲种田的时间。” 听到这话，众人都严肃起来。 “都听到了吧，现在不是显摆的时候。” “我们还需继续蛰伏。” 红霓开口道，“四万前线，两万预备，三个月军粮，先这么准备就行。” “是！” 众尚书作揖行礼。 “殿下，杨师，这是我方才写的记录。” “若是确认无误，我就呈上去给陛下了。” 礼部尚书说着，就将写好的会议记录给拿出来。 “加一句，此战是安邦定国，不是好勇斗狠。” 杨束看完之后补充道，“要让秦国和其他国家都知道，我们燕国不喜欢战争，但从来都不怕战争！” 此话一出，众人都信心满满。 散会以后，六部尚书各自前去准备。 “红霓，咱们确实应该把那些助农的士兵给召回来了。” 坐在大厅里，杨束说着微微一笑。 现在这些燕国士兵，帮助农民之后其实身体素质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而且加上现在铁匠区各种精良的兵器和盔甲，他们完全不虚秦国。 和秦国铁骑不同，他们燕国用的是匈奴马，比秦国铁骑的中原马更强。 “其他的兄弟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吗？” 红霓点头道。 “当然准备好了。” 冯义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已经伤愈归队，耿燕也在他的教学下成为了一位不错的将领。 王良、马武带着剩下的人也已经进来。 “大哥，这次我很想跟着你们打。” 这时候岑彭也走了进来，“我不像邓宇、吴汉，我在内卫部施展不开拳脚。” “这次出征不需要太多的人。” “你们几个去内卫部帮忙，若是开战，恐怕秦国还会渗透一些刺客进来。” 杨束点头之后开始安排。 这次出征，他们只带冯义、耿燕、王良、马武、岑彭几人。 剩下的人还是以保护后方为主。 “老规矩了，咱们几个这次出去，下次就是你们。” 冯义说着笑了笑。 随后大家都笑了出来。 “不过这次要对阵的是咱们的老同僚，难免还是有一些难过的。” 笑过之后，冯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那是秦国女帝的罪过。” “她若是善待你们，你们也不会被逼得一同来燕国。” 杨束眉头紧皱，缓缓开口道，“好了，此事就不谈了，各自准备吧。” 随后将领们也分头去开始召回士兵，整军备战。 另一边，圣旨下达之后，赵魏韩楚齐五国的国君，纷纷来到秦国京都。 他们都是附属国，秦妙善下旨一定要他们到。 迫于无奈他们也只能来。 “参见陛下。” 金銮殿上，五人低下头行礼。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燕国欺人太甚，杀害我大秦士兵。” “朕决定兴兵讨伐。” 秦妙善做出一副怒相，缓缓开口道。 “陛下，现在魏国百姓还在闹民变，恐怕不太好出征啊。” 行礼过后，魏述就露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而且魏国也没什么将领可以打仗。” “朕听闻杨束之前好像在魏国教了一个像样的徒弟，叫庞进是吧？” 秦妙善冷冷地开口，眼神充满压迫。 此言一语双关，一来让魏述知道秦国一定要他出兵，二来暗示魏述，秦国在魏国有卧底！ “将领是有了，可是没兵啊，要不陛下派点秦军镇压一下魏国的百姓？” 第九十二章 大军出发 魏述继续耍无赖，如果当年不是杨束，他早就带兵给秦国屠个干净了！ “那好，朕现在就出兵，踏平你魏国，如何？” 秦妙善威胁道。 “行吧，我出兵就是了，不过我只有一万人。” 魏述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魏武卒还没训练到位，没法反秦。 “陛下，我人倒是有，不过最近两年赵国饥荒，一直没有粮食。” 赵田拱手开口道，“要是秦国能送一些粮食来，我一定派兵！” “不就是粮食，朕准了。” 秦妙善开口道，“要多少你跟徐威去商量。” 说着她一摆手，徐威缓缓走了出来。 “既然赵魏两国出兵，我韩国也出五千兵马以壮声势。” 韩王缓缓开口道。 “陛下，杨束与楚国有血海深仇，此战楚国必然会出大军。” “只希望，秦军不要因为没了杨束而孱弱可欺！” 楚王楚雄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 “陛下，齐国离你们都有些距离，若是没有什么好处，齐国恐怕无人带兵。” 齐国国君看似彬彬有礼，也是个狡诈的主。 而且齐国是当年唯一一个，没有被杨束穷追猛打的国家。 齐国地形复杂，而且易守难攻，当年只是多吃了几场败仗，就因为赵魏韩成为附庸而跟着选择成为附庸。 谁也不想同时面对另外六国的进攻。 “诸位，这次进攻燕国，朕并不是想要一家独大。” “拿下的燕国领土朕愿意与诸位一同瓜分。” 秦妙善开口道，“至于齐国……若是燕国灭亡，其中的钱粮，你们可以拿个够！” “领旨。” 魏述十分不情愿地行礼。 随后其国君也纷纷领旨。 脆弱的六国联盟形成了，他们各怀鬼胎，都有自己的目的。 当其他国家的国君离开之后，楚王楚雄则是留了下来。 “陛下，秦国售卖兵器一事情，可否继续？” “岁币之外，我们也额外花钱了。” 楚雄缓缓开口道，“你将李国忠打入大牢秋后问斩，可就没有人和我楚国做生意了。” “徐威。” 秦妙善说着微微抬手。 徐威走上前去。 “楚王陛下，秦国的兵器，可以继续售卖给楚国，只是从李国忠换成我徐威。” “不知道楚王能否接受？” 徐威缓缓开口，“我们私下可以重新谈谈，毕竟过去我也是李丞相手下的人。” 他这是在暗示楚雄：计划继续，只是李国忠暴露被杀而已。 “那好，此战楚国出十万大军，陛下请放心。” 楚雄拱手之后，便和徐威下去谈计划。 …… 赵魏韩三国的国君，离开金銮殿后则是凑在一起。 “我听说你可是买了燕国的兵器啊！” 赵田看向魏述笑了笑。 “你不也是吗？匈奴马确实是好东西！” 魏述也跟着笑了起来。 更别说韩国的国君。 他虽然体量小，这段时间，也进购了三百匹匈奴马和将近一千套燕国的盔甲和兵器。 “秦国这是要把我们的生意给彻底断了啊。” 离开皇宫的时候，魏述说着微微摇头。 “那就别打。” 赵田开口道，“逢场做戏，就让那齐国上。” “也是，那齐国出了名的奸商治国，什么都想赚。” 魏述同意。 随后他们三人在京城外安排了一间竹园密谈。 另一边，楚雄也来到了徐威的住处。 “这儿原本是李国忠的住处对吧？” 楚雄看着位置，扫视周围的环境，缓缓问道。 “没错，李丞相被陛下发现偷卖兵器。” “随后……陛下便设计陷害了他。” 徐威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道，“不过，李丞相和你谈的条件，我这儿都能继续。” “好吧，那就谈谈。” 楚雄微微点头，走进门。 来到大厅中，徐文让所有的家丁和佣人都离开，关上门才开始聊。 “之前武器的可以继续运送了？” “还有盔甲？” 楚雄故意问道。 “呃……李丞相跟你谈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徐威缓缓开口道，“他已经嘱托我了，这件事咱们必须做下去。” “除了兵器和盔甲，还有什么事？” 楚雄不相信眼前这个徐威，因此他不会将任何秘密主动说出。 “楚王陛下对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徐威点头道，“就是谈谈，在之后秦国吞并的事情。” “我是没什么心想要做秦王的。” “倒是楚王陛下可以获得秦楚两片土地，必然是声势浩大。”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知道李国忠和楚雄的计划。 毕竟这些计划，他都只是一知半解。 “嗯……” 楚雄陷入了沉默。 他在判断眼前这个徐威到底可不可信。 “十万楚军，若是调转枪头，那不就可以把秦国给拿下来？” 徐威缓缓开口道，“难道楚王陛下，没有这么想过吗？” “我要见李国忠，他点头了，我会跟你谈。” 楚雄想了好久，随后缓缓开口道。 听到这话，徐威一点都不慌。 他是一个“双面间谍”，两边能够获得什么信息，他可以控制。 “可能有些难度，不过还请楚王静候佳音。” “若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徐威点头道，“为免女帝怀疑，陛下还是先离开为好。” 说罢，他将楚雄送走。 “你还跟楚国有关系？” 靠假名躲起来的燕国大皇子，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李国忠的老账，若是稳不住楚国，你当了秦王又如何？” 徐威解释道，“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直接吃下秦燕楚三国！” “那好，反正我现在也就是一个人。” 大皇子点头道，他已经看明白了现在的形势。 被骗到秦国，那么也就是徐威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把燕国给灭了。” “这是自然，这次六国联军之后，燕国将不复存在。” 徐威点头道。 这点小要求他还是能够满足的。 当晚，徐威就找到楚雄，偷偷地带他溜进牢房，见到了李国忠。 “陛下！” 李国忠见到了楚雄眼神中充满了激动。 “李丞相，我在燕国也没法顾及你。” 第九十三章 铁瓮城 徐威低着头开口道，“要不你先跑到过去？” “我懂你意思，陛下不知道起了什么邪念，要这么杀我。” 李国忠微微点头，“陛下，徐威，你可以相信。” 听到李国忠这话，楚雄才开口，“那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告诉他对吧？” “对。” 李国忠立刻回答。 “徐威，想办法把我带到楚国去。” “李丞相，现在恐怕有些难度。” “我刚刚被任命，还要熟悉一些，不如你先回府上为好。” 徐威思索着开口，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再说吧，先在这牢房中待上几日也无妨，陛下说秋后问斩，至少还有半年时间。” 李国忠表示理解。 这么一谈之后，楚雄相信了徐威。 当徐威来到楚雄住处之后，二人就开始促膝长谈。 都是有关李国忠这些年准备的计划。 当然，和红霓交涉将杨束赶走，也是在他们计划的一环中。 几天后，六国的国君分别回到他们的国家，开始准备出征的事情。 当然那赵魏韩三国的将领都对此事表达了不解。 不过在收到了密令之后，这些将领全都率军出征！ 赵国派了李牧，领三万大军。 魏国则是派了庞进，领两万大军。 在他们出征的时候，燕国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的杨束已经在蓟京南部集结好了军队，所有的士兵正在配发武器和盔甲。 “大哥，有消息传来！” “是我们做贸易的车队带回来的！” 冯义拿着几张纸跑了过来，“六国全都出兵了！” 杨束微微点头，接过消息看起来。 赵国出兵三万，魏国出兵两万。 “都是迫于秦国的压力才出兵的。” 红霓看着上面的数字开口道。 “没错，上面是六国的总布置。” 杨束说着，将东西放在桌上，众人围坐。 除了赵魏韩信息可以完全确定，剩下就是秦国。 秦国出兵十五万，将领名叫徐峰。 “怎么会是他？” “这个叛徒……” 马武眉头紧皱立刻开口道。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忠心的对象罢了。” 杨束摆手道，“既然是打仗，那就要好好对付。” “楚军的情况还不知道，还有齐国。” “上面说要等他们汇合之后才能确认。” 红霓看完消息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是应该出发了。” 杨束微微点头道，“让传令兵先行，将河东十三城的百姓都暂时撤出来。” “还得发一些路费，把他们安置到河西。” 红霓补充之后，传令兵便迅速出发，前去传令。 随后四万大军开拔，列队整齐从蓟京出发。 他们行军严肃，绝不拿百姓的任何东西，即便是休息也不会进城或者扰乱村庄，而是在树林中扎营。 这样的军队，让燕国的百姓极为动容，如此军纪，只有百战不败的雄师才会有！ 修路之后，道路十分宽敞而且平整，所以他们花了六天多，就已经来到黄河边上，从渡口分批来到了河东郡。 郡守，郡丞和郡尉带着官迎接众人。 “杨大人，我们已经按照要求将百姓撤离了。” “十三城都准备了一些粮草。” 郡守行礼之后开口道。 “多谢了，你们现在也尽快离开。” 杨束微微点头，安排道。 “不，杨大人，我们决定要留下来共同防御！” 郡守开口，身后的官兵纷纷开口，“我们要和河东十三城共存亡！” “那你们就留下来帮忙运送粮草吧。” 红霓安排道，“打仗的事情，还是让军队来。” 说罢，官兵们在旁边列队，加入了大军中。 从进入河东十三城开始，杨束他们沿路设下陷阱，留下一条自己军队才知道的通路。 一路这么安排之后，他们来到了河东十三城的最前沿。 代城。 此地，就是发生所谓秦军被杀案的城市，也是燕国和秦国最近的一个城市。 “准备守城，武器和粮草都放一下。” 红霓忙着安排，杨束则是在城头看着外面的情况。 现在外面还是一片寂静，秦国清理了对面的场地，一眼就能看出之后是要在此扎营。 “老师，已经都安排下去了，不过这座城要防守还是挺难的。” 红霓安排完后，来到了城头找杨束，“之前蠢蛋周通还好，不过这回多国联军我们可得小心应付了。” “确实得小心应付，我们主要是防守。” “等他们把城内准备好了，还是设一些陷阱吧。” 杨束看着城外的景象，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待会我们到议事厅说。” 经过了一个下午紧张刺激的搬运，他们在晚饭过后，已经全都空闲下来。 六国联军还未出现，所以现在的将士们的心态也稍稍有些松弛。 “冯义，你去把将领都叫进议事厅。” “我和红霓要宣布一些事情。” 杨束说着，便和红霓在城头边上临时用作议事厅的大厅中等待。 最中间的沙盘已经将周围的地形都摆好了。 “大哥，有什么安排？” 岑彭说着，第一个走进来，却见着沙盘上的地形只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 “当然有安排，不过咱们得先挖土。” 杨束说着微微一笑。 “不会是那招吧？” 岑彭眉头微皱，他可记得，当年坑杀十万楚军之前，杨束可就干过这种事情。 本来楚军十八万处于攻势，杨束因为只带了三万人处于势。 然后杨束就根据地形摆了铁瓮城的局。 在波澜壮阔的地形上，楚军被分割的很严重，十八万光是攻城就损失了五万，剩下人四散而逃。 那场战役，岑彭和杨束主守，马武王良和冯义则是从侧翼出兵，两万人硬是给十万楚军给包围了！ 要说坑杀也是不得已。 这个“包饺子”皮薄馅大，稍有差池就会出错，哪怕是用作俘虏，十万张嘴，谁都顶不住。 在最后杨束只能选择坑杀。 冯义进来也看到了地形，瞬间变色。 “大哥你上来就用杀招？” 他说着先是紧张，随后微微点头。 “好了，都来了，那我们开始吧。” 第九十四章 我们不想打 杨束见着自己手下的将领和一些带兵的副将都来了，便开始进入正题。 “咱们第一件事，就是赶在他们扎营之前，把这个地形布置好。” 杨束说着指了指沙盘。 只见沙盘上，代城的前沿多了一个小城，虽然没有城墙，但是它被篱笆给围上，代城到小城之间会有专门的通道。 而在小城之外，则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土坡。 一上一下有很大的落差感。 若是敌军进来，首先就是一个大下坡，随后是一个大上坡，反复五次才能进入到小城的范围内。 这整一条防线从代城东侧二十里而起，穿过小城向西二十里，一共四十里的战线。 “铁瓮城。” “这就是防守的计划。” 杨束解释道，“只要前方瓮城不破，那么代城自然安然无恙。” 要从正面突破，就要经过这“山河大川”一般起伏的地形，而瓮城中的士兵则是以逸待劳，就算冲进来，前后兵员续不上，还是打不进来。 加上后方代城可以源源不断把士兵送进来，只要不撤退，谁也别想打进来。 “咱们四万人，应该可以搞定吧？” 杨束说着看向众位将领。 “干过一次有经验。” 冯义开口道，“这次就不安排侧翼袭击了吧？” “不安排。” 红霓开口道。“我们这次主要是防守。” 马武急忙跟着说道。 “大哥，殿下，挖土这些事情，我们几个熟悉的来做就行了。” “其他人还是想办法把瓮城给建好。” 说干就干，在安排好这些之后，他们立即开工。 挖出来的土，顺道还能加固一下代城的城墙周边。 在秦军和剩下五国联军正在行军的时候，杨束他们正忙着挖地形。 当徐峰带着十五万秦军，来到代城外四十里位置开始扎营的时候，探子的报告让他傻了。 徐峰亲自骑着马去看了一圈。 铁瓮城…… 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他没有实际参与那场战役，但是听其他将领讲述过。 这么安排，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就是个死局。 “杨束啊杨束……你竟然用这个办法……” 徐峰喃喃自语，骑着马带人回去。 一边走他一边在思索对策。 本来他想的是先让秦军打头阵，开一个好头，占据代城之后再让五国的人上去送。 以他的智慧，除了让人填进沟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其他几国的军队怎么还没来？” 回到军营中，徐峰扫视了一眼，除了他秦军，根本看不到打着其他旗帜的军队。 “他们都还在路上。” “估计还要十天才能到。” 传令兵回答道。 “楚国齐国，晚十天还能理解。” “怎么赵魏韩还要晚？” 徐峰眉头紧皱，他正愁没有人上去垫背！ “他们说军粮军队集结需要时间……” “都是废话！” 徐峰之际打断了传令兵，“他们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记得给陛下上奏，这三国得加岁币！” 他愤愤开口，可现在有没有办法破这铁瓮城，他只能等待。 十天后，李牧和庞进带着人慢悠悠来了。 甚至连齐国的军队都已经跟他们并驾齐驱！ “徐将军，久违。” 李牧将军队带到之后，立即前往秦军大营拜会。 “你们怎么这么慢？” 徐峰看着地图，听到声音缓缓转身，他眉头拧得很紧，眼神中尽是愤怒。 “路上耽搁了！” 李牧也算是以老油条了，他笑着回答道。 “参见徐将军。” 庞进也跟着进来，“魏军已经悉数到场。” “怎么你也这么久？” 徐峰问道。 “徐将军见谅，现在魏国还在镇压民变，好不容易才抽出兵力。” 庞进虽然严肃，但也是在给徐峰和稀泥。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李牧谈好了，到了营中，尽可能和稀泥。 毕竟他们两国，暗中还要继续跟燕国做生意。 韩国则是敷衍地连将领都不派了，直接让魏国的庞进多带五千人。 “那就先来看看这个情况吧。” 徐峰开口道，“燕国在代城摆阵法。” 说着他将地图拿出来。 看到地图之后，李牧眉头紧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徐将军，我怎么没看明白啊。” “这一条条线的，不会是什么阴沟吧？” 李牧的言行让徐峰更加愤怒。 身为老将连这都看不懂？他就是故意的！ “徐将军，我才刚刚坐上将领的位置，还请解释一下。” 庞进在边上装新人。 “这是杨束摆的大阵，我已经看过了，若是要进攻，必定会有所损失。你们不如先打头阵。” “徐将军你疯了啊？” “我魏国才两万人！” 庞进立刻开口道，“这不是去送死啊！” “徐将军，我们赵军只有三万人，要是这么贸然攻打，恐怕不利。” 李牧摇头道，“不如等齐军和楚军来了再说？” “也罢，多等一会儿再说吧。” 徐峰说着微微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李牧和庞进离开秦军军营之后，并没有回到他们各自的军营，而是偷偷换了一身衣服跑到对面去了。 二人快马加鞭，绕了远路从侧面进入了代城。 有匈奴马，他们速度快得很！ 当晚，杨束还在准备防御的事情，却听传令兵来报。 “杨大人，殿下，有两位将军前来，说是要找杨大人。” 传令兵说着，便将他们留下的字条给杨束。 “快快有请！” 杨束露出了笑容。 没过多久，李牧和庞进就走了进来。 “杨束啊杨束，咱们这算是又见面了？” 李牧笑着走到边上，“还有咱们这位公主殿下！” “参见老师！” 庞进这回倒是礼貌了很多。 “你最多算个师弟！” 红霓噘着嘴，轻轻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前来，总不是赵军和魏军要帮我们守城吧？” 杨束开玩笑地问李牧。 “那倒不是，其实吧，我们都不想打。” “我也不想跟你们打。” 杨束点头，“这种都是无谓的损失。” “可咱们国内总是要给秦国一点面子的。”李牧无奈，“现在齐国和楚国都没来，所以我们就这么拖着了。” 第九十五章 魏军和赵军溃败 “我们前来是想跟老师讨论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战。”庞进插嘴说道。 杨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们这样……” 一炷香后。 “就这么演一场戏给他看！” 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得走了，不然徐峰会怀疑” 李牧说着带着庞进缓缓起身，离开了代城，再一路快马加鞭回去。 果不其然，当他们骑马回去的时候，徐峰已经在边上等着他们了。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徐峰眉头紧皱盯着李牧和庞进。 “我们去查看地形了。” “你这图我也看不明白，不如实地看一看！”李牧开口道，“不过我觉得这种摆阵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你怕什么？” “这种坡不就是天然用来躲箭的吗？”庞进也跟着帮腔。 “既然二位有信心，那你们赵魏韩三军打头阵如何？” 徐峰顺势开口，来了个激将法。 “这……” 李牧装作害怕的样子沉默了。 庞进想了一会儿。 “打就打！我们魏国打头阵！” 随即徐峰露出了笑容，这两个小国的垃圾将领，果然是一激就上当！ “好，那明日你们就去试试？” “且慢！”李牧眉头紧皱：“打是能打，不过还是得等一些时日，至少五天！” 徐峰想了想，笑着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李牧和庞进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五天后，魏军和赵军带着韩国的五千人整装待发，大军一路出发，向着代城行军。 城头上，杨束和红霓看到魏字和赵字的旗帜，便知道是他们来演戏了。 “他们来了。” 红霓说着，便将布置安排下去。 随着庞进和李牧带着军队前进，弓箭手将弓拉满。 “架盾！” 李牧一声令下，所有持盾的士兵便举起盾牌保护军队。 就算是演戏，也要给后面看戏的徐峰一种真实感。 顶着箭雨，赵军和魏军带着只有五千人的韩军，终于来到了沟壑外。 为了躲避箭雨，他们毫不犹豫地冲进去，随后开始爬坡。 在爬上去之后，瓮城中再次发射出无数箭雨，这回的压制力更强。 杨束用了连弩。 随着大量的箭只打在盾上，不少魏军和赵军已经爬过了第二道沟壑。 李牧和庞进在沟壑里发现了提前放好的油。 “现在开始往西边撤，然后躲起来！” 李牧一挥手，士兵开始沿着沟壑行动。 在巨量的箭雨压制下，远处观望的徐峰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 沟壑的山坡很陡峭，也有足够的高度，他们往西边撤离的身影没有被秦军发现。 箭雨压制了整整半个多时辰，李牧和庞进也终于将大批的士兵给撤走。 只留下一些人。 随后李牧一抬手，伸出一支长枪。 这是放火的信号。 “放火！” 随着红霓一声令下，杨束也跟着拿起一根火箭。 “轰！” 一瞬间，沟壑中燃起熊熊大火！ 李牧立刻带着士兵冲出火海，路上还不断发出惨叫。 庞进也有样学样，惹得一身火，冲出去之后在地上疯狂打滚才熄灭了火焰。 带着“残兵败将”，李牧和庞进一路冲回了大营。 “废物！” 徐峰眉头紧皱，看着前方的火海愤愤开口，“要是我看到下面有油，绝不会再前进！” 他也没想到杨束竟然改进了铁瓮城，改用火攻！ “徐将军，我们魏军只剩这么点人了。” “徐将军，我们赵军也只剩这么点人了。” 李牧和庞进灰头土脸跑回来，身后的士兵不过寥寥数十个。 “你们中计了。” “去吧，下去休息，我会给陛下禀报的。” 徐峰忍着愤怒，缓缓开口，“五万人被杨束这么虐杀，活该你们当年被秦军压着打！” 庞进年轻气盛想要反驳，却被李牧拦住，“你也知道我们就是因为兵弱才当的附庸嘛！” 李牧赔笑之后，带着庞进立刻走。 “小子你想干嘛？” 回到军营边上李牧眉头微皱问道，“他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保全自己就行了！” 开战第一天魏军赵军全线溃败，随后各自回家。 而代城外的大火烧了一整夜，到了清晨才灭掉。 徐峰看着边上本来是魏国和赵国的驻扎营地，心中愤怒又起。 “连填满沟壑都做不到……” 愤怒归愤怒，他倒也没什么意外。 要是赵军和魏军够强，可就没他的十五万秦军什么事了。 “传令，去问齐国和楚国，他们的兵还要多久。” 传令兵下去报信，他则是开始研究，如何攻破铁瓮城。 另一边，杨束和红霓收拢发射出去的弓箭，准备下一轮防守。 赵魏韩已经退兵，现在他们需要面对的，只有秦国楚国和齐国的大军。 双方军队两边也迎来了几天的“静坐”。 几天后，楚国和齐国的军队终于到了。 楚国有大将项渊带领，而齐国则是派了他们最强的将领，田光。 “徐将军，路途遥远，浪费了一些时间。” 项渊让部队扎营之后，就来到了秦军大营问候。 “徐将军，我也来了。” 田光紧跟其后。 “欢迎，有二位的十万大军，我们如虎添翼！” 徐峰带着笑容迎接他们。 “赵魏韩呢？” “他们三国还未到？” 项渊扫视边上，根本没有其他三国的影子。 “他们几天前已经被击溃。” 徐峰开口道，“和咱们比，他们太弱了。” “没错，自从三家分晋之后，这三国孱弱可欺！” 田光嘲笑道。 说罢，众人坐下，开始讨论现在的局势。 “这是……” 看到了沙盘上的阵势，项渊可是相当的熟悉，“铁瓮城？” “没错，杨束摆出铁瓮城，就是为了顶住我们正面的进攻！” 徐峰点头道，“不过，过去是你们楚国一国面对，这回是我们三国同盟！” “哼，这阵法我根本就不怕。” 项渊愤愤开口，“当年若不是陛下听信谗言把我换下，至于这么惨吗？” 当年杨束坑杀十万楚军之前，项渊跟杨束算是打得有来有往，甚至是靠着人数优势，逼得杨束摆出铁瓮城的阵势。 第九十六章 双重噩耗 可就在大优势即将胜利的时候，楚国临阵换将，把项渊换成了王阔。 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杨束有了新办法。” “前几日，赵魏韩三国就吃了大亏，五万大军葬身火海。” 徐峰随即给这两位老将讲解前几日的战况。 “这只是其中一种杀法。” “杨束估计会在侧面准备大量的骑兵，等到我们想要绕的时候，他就会杀出来。” 项渊开口道，“我们若是进攻，那就正好中了他们的计策！” “那项将军以为如何？” 徐峰笑着问道。 心中却在感叹，这齐国和楚国的将领确实不一般！ 他们和杨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以弥补自己的经验不足！ “应当放弃代城，直接从侧面绕，全军主力，应该朝着这儿前进！” 项渊说着，指向了代城边上的一座小山。 小山之后，便是属于燕国河东十三城第二梯队的三座城。 “上山之后，直奔永城！” 说罢，项渊看向徐峰，“楚军十万，齐军十万，他不敢正面为敌！” “有道理。” “若是他敢正面为敌，就不会摆这种阵法了！” 徐峰微微点头。 “徐将军，其实还有一个计策。” 田光缓缓开口，指了指边上的河，“我听说杨束当年攻打燕国的时候，用了一招渡船！” “不错，千里渡船截断燕军！” 项渊夜有所耳闻，“若是那些船还在，倒也是可以用，直接绕过代城，从后方攻击！” 三位将领聊得倒是风生水起，却不知，这些战术早就被红霓和杨束给算到。 在构筑铁瓮城的时候，杨束和红霓早就讨论了敌人绕后的问题。 首先是海边，杨束和红霓用上了最新的装备大弩。 三箭齐发的大弩配备火箭，可以轻松地击破任何想要渡船上岸的军队。 另一边，小山头上则是埋伏着探子，加上一路上山的陷阱，只要敌军敢过来，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当然李牧和庞进的军队是从燕国内部回去的，所以没有触发这些陷阱。 一旦知道敌军从小山包过，杨束就会防水淹没这些沟壑，然后撤退到第二甚至是第三梯队的城市继续防守。 有这样万全的准备，杨束和红霓才敢带着军队在代城跟他们玩“静坐”。 此刻，楚军和齐军还丝毫没有察觉。 几天后，楚军十万朝着西边山坡前进，齐军则是利用运兵走水路从东边绕。 徐峰则是带着秦军在正面佯攻。 两边十万大军，正面十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包围过来。 在楚军到探子的可视范围内，立刻就带着人上报。 “殿下，大哥，十万楚军从小山包过来了！” 得知消息的马武立刻上报。 “撤，水淹铁瓮城！” 红霓立刻下令。 随后她带头撤离，杨束殿后，四万大军迅速撤出代城和前方的额瓮城。 切断了拦住水的大模板，海水灌进来，顷刻间淹没了沟壑！ 当徐峰带着兵佯攻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是一片水洼。 步兵还好说，可以蹚水过河，可骑兵没法这么过去！ 徐峰知道自己手上十五万已经是现在秦军的家底，若是有所损失，可就镇不住其他的国家。 其实秦国还是有别的军队的，只是那些军队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货。 “停止前进！” “等到楚军和齐军有消息之后再说。” 徐峰挥手，大军停在水沟之前。 “报！” “齐军遭遇火攻，先头部队损失惨重，大军已经撤回！” 听到这个消息，徐峰看了一眼自己右边的海上。 一片火海之下，大量的船只逃离！ 好在离得远，他们听不见任何的惨叫声。 “还有楚军，我们可以慢慢前进。” 徐峰看着对面的人撤退得差不多，缓缓下令。 毕竟是两面夹攻，这边被打了，还是有另外一边的。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传令兵便来了。 “徐将军，楚军深陷山头，被陷阱所困！” 听到报告，徐峰眉头紧皱。 “杨束，你连这点都算到了？” 他咬着牙喃喃自语。 “前进占领代城！” 如此情势之下，若是再不占领代城，可就太亏了！ 双方军队还未碰面，十万齐军的三万先锋军葬身鱼腹。 侧翼袭击的楚军被陷阱所困，虽然只损失了一两千人，但士气受挫，行军困难。 没过多久，秦军蹚水穿过铁瓮城，很快进入了代城。 倒是没有碰到多少陷阱，只是代城和铁瓮城已经被坚壁清野…… 来到城中，徐峰立刻下令驻军，等待着项渊和田光带兵前来。 军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过淹水的沟壑运上来，甚至还湿了不少。 连连受挫之下，徐峰不断地深呼吸调整心情。 其间他还告诫自己，至少秦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代城…… 另一边，红霓和杨束并没有在第二梯队的三座城停留，而是尽可能留下大量的陷阱，并且在那些城中准备了探子查看敌方动向。 当晚，徐峰等来了，田光。 七万齐军艰难跨过“水塘”进入了代城。 “他们竟然有很大的弩！” 田光进来就开始抱怨，“还是三发齐射的！” 此话一出，徐峰一惊。 他曾经听杨束描述过这种东西。 不过因为秦军当时已经无敌，所以并没有搞这些东西。 田光只是坐着船看到岸上的情况如实诉说。 “对了你们拿下代城，应该楚军那边成功了吧？” 他说着问向徐峰。 “没有。” 徐峰说罢，沉默着摇头，“燕军是主动撤退的。” “这也是好事嘛！” 田光有些乐观地开口，“这就说明燕军根本不敢正面跟我们交手！” 到了子夜，项渊才从陷阱中逃出来，勉强在代城汇合。 三十万大军，挤在代城。 他们终于开始军议。 “虽然有些坎坷，总归是拿下了代城。” 项渊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 “稍作整顿，我们之后继续前进。” 徐峰缓缓开口道，“我们分头进入这三座城，然后继续北上。” 第九十七章 沿河据守 “如果是杨束，一定会设下陷阱，我们还是得多安排一些探子。” 项渊缓缓开口。 “占住城才是最重要的。” 田光开口道，“我们得尽快占城，一旦他们躲到黄河之后，我们可就不好打了。” 他见过了巨大的弩箭，深知一旦隔着黄河，便是隔着天堑，无法逾越。 “那你去啊。” 项渊摇头道，“若是陷阱成群，你根本没法追击。” 他们争论不休之时，杨束和红霓已经一路撤到了黄河前的最后一个梯队城池。 樊城。 “杨师，为何要让出这么多城？” “我们可以一路阻击啊！” 耿燕不懂杨束的计谋，在处理完军粮的问题后，前来询问。 “你傻呀，我们只有四万人，对面可是三十万！” 红霓说着敲了一下耿燕的脑袋。 “要有纵深，拉扯他们。” 杨束解释道，“直面三十万大军，四万人根本不够！” “那就多一些人不就好了？” 耿燕直言道。 “没更多人，出征前红霓已经跟你说了吧？” 说着耿燕沉默了。 “利用河东十三城池拉扯消耗他们，我们最终的防守要放在黄河后面。” 杨束继续开口道，“跟他们对耗！” 一面是杨束主场作战粮草不断，另一边是秦军带着齐军和楚军入侵，补给线还又长又难走，消耗之下，结局可想而知。 “此战我们最好的情况是不费一兵一卒击退敌军。” 耿燕走前，杨束解释道，“城可以丢，只要击退他们，我们瞬间就能拿回来。” 说罢，杨束和红霓便一起下场亲自去布置和检查一些防御。 第二天一早，田光就带着七万齐军贸然出发。 刚刚进入河东郡第二梯队的城池，他们就中了大量陷阱。 连燕军的脸都没见到，七万齐军再次遭受损失，七万变五万！ 在田光帮忙“踩陷阱”之后，徐峰和项渊的军队才缓缓出发。 不过，他们两国的军队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分开占领城池。 二十五万的秦楚联军，径直进入了田光已经完成“排雷”的城池。 顿时田光就在军议的大厅中抱怨起来。 “不是说好了分头占吗？” “你们去边上的城池啊！” 田光一脸无语，那些愤怒和咒骂也只能藏在心里。 “杨束既然能在一座城里面放下陷阱，那么其他几座城也都是陷阱。” 徐峰解释道，“我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是啊，田将军辛苦了，这次齐军的损失很大，我们都看在眼里。” 项渊一边说，一边还笑着夸赞了几句田光。 “那派探子的事情就由你们来了。” 田光冷哼一声，已经看出他们秦楚一条心，自己齐国军队就是拿来给他们白白消耗的。 “行，我们整顿之后，就排除探子。” 说罢，徐峰和项渊也不在这大厅中待着，而是出去安顿各自的军队。 之后的几天，徐峰和项渊按照要求，派出不少探子了解前方的情况。 但出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有些即便是回来了也是重伤。 就在如此情况下，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在了解和清除陷阱上。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他们用了整整二十天才勉强占领了河东十三城中的十二座城。 如今，河东十三城，只剩下一座位于黄河渡口边上的樊城！ 而在樊城中，杨束和红霓带着四万大军已经等待多时。 他们以逸待劳，已经等待联军多时。 “殿下，杨大人，他们正在出城，估计是要在樊城外扎营。” 探子带着最新的消息前来。 “再探。” 杨束微微点头，在城头看向前方。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已经从城中涌出，秦、楚、齐的旗帜交错相间。 “老师，真的要守城吗？” 红霓看着敌军来者不善，心中多出了几分担忧，“还是撤到河对面吧？依靠黄河来防守会稳妥得多。” “稳妥是好事，但我们在这儿得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杨束回答道，“这几天探子的报告你应该也听了吧？” “齐军先出发以后，楚军和秦军是在后面的。” “这说明他们的调度有问题，我们可以各个击破。” 他缓缓分析道，“如果是三十多万大军一拥而上，我们马上撤退。” 说罢，他来到后方，确认了渡口的船只已经准备好。 人少有人少的优势。 如果撤离，这些小船来回运送，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把四万大军全部送到河西！ 看着大军越来越近，城墙上的士兵们心中不免出现了一丝紧张。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三十多万大军攻打过来。 “守住樊城，守住我们再撤退！” 杨束下令之后，让红霓在城墙上盯着。 他则是进入了城中的马厩，岑彭已经在此等待多时。 “岑彭，人准备好了吗？” 杨束立即问道，“这次我们要趁着他们大军立足维稳先挫其锐气。” “大哥，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三千骑兵。” 岑彭说着，已经骑上马。 身后的士兵也已经全副武装，甚至连马都已经穿上银光闪闪的马铠蓄势待发。 “好，出发！” 杨束说着，戴上头盔也骑上马，从樊城的侧门出发。 三千骑兵出了樊城，就直奔对面联军的方向而去。 此时，对面的秦楚齐三国联军。 田光优哉游哉带着五万齐军在最后面，项渊和徐峰则是带着兵在前面。 “你看那是什么？” 项渊看到远处一支军队快速冲过来，那些马匹在太阳的照耀下银光闪闪。 “这是……燕军的骑兵？” 徐峰被闪到眼睛，仔细看了好久才认出来。 虽然盔甲的款式不一样，但他分辨得出，根本上与秦国铁骑的盔甲没有太大区别！ “燕军怎能有这样的骑兵？” 项渊惊呼，若不是估计士气，他的声音会更大。 “杨束在燕国。” 徐峰开口道，“不过没事，让田光先上。”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合，徐峰和项渊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上，而田光已经完全是被他们“抛弃”的状态。 项渊微微一点头，立刻派人去通知田光。 第九十八章 开城不投降 “田将军，前方出现一队骑兵，莫约三千人。” “徐将军和项将军想让你迎击！” 传令兵跑到田光这儿立刻开口。 “我打？那他们干什么？” “三千人而已！” 田光一脸不屑，“让他们打！我只有五万人，大多数还是步兵，打不了！” “徐将军想让田将军正面牵制，他们会从侧面派出骑兵包围的！” 传令兵继续把话说完，“等到胜利，自然是田将军首功！” 听到首功二字，田光忍不住了。 “好，三千骑兵罢了！” “回去告诉项渊和徐峰，只要之后进入樊城让我先抢，我一定出击！” 田光想趁机加码。 不一会儿，传令兵便将徐峰点头的消息传来。 “大军前进，燕军只有三千骑兵！” 田光激动地大喝一声，随即所有的齐军开始加速。 项渊和徐峰则是将他们的军队让开位置，甚至是停下来等待着齐军超过去。 “从侧面冲进去，不要陷得太深！” 杨束看着前方的情况，立刻下令。 三千骑兵不断冲锋，稍稍改变了方位，从齐军右侧的位置冲去。 和正面冲锋陷阵不同，从侧面的位置“擦身而过”往往都能让骑兵有余地可以撤出来。 杨束此战并不是正面击破，而是一种消耗。 其实他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这三国的联军，其实各怀鬼胎！ 而结果也跟他想的一样，见着秦军和楚军让开位置之后，后面的齐军凶猛冲来。 “杀啊！” 田光带着齐军冲到了楚军和秦军前面，立刻下令进攻。 眼前的燕军骑兵已经离他们不到三里地！ 他这边是步兵架盾冲锋，看起来相当匆忙。 而杨束这边则是低下头，侧伏在马背上，长枪架在前方，做好了完全的冲锋准备。 两军对冲，步兵七零八落，杨束带着的骑兵仅有一人落马！ 杨束和岑彭带着骑兵一路猛冲，怎么都没想到，竟然直接从头冲到了尾！ 田光的过分自信，直接让他的士兵成了一盘散沙。 连他自己骑着的马，也被长枪捅出一个窟窿！ “啊！” 他惨叫着跌落马下。 “直接继续冲，我们从侧面再绕回樊城！” 在敌人凶猛的骑兵冲锋下，连田光自己骑着的马，也被长枪捅出一个窟窿！ “啊！” 他惨叫着跌落马下。 “直接继续冲，我们从侧面再绕回樊城！” 冲出了齐军的队伍之后，杨束扫视周围立刻下令。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两旁秦军和楚军的骑兵，已经开始夹击。 他不能恋战！ 下令之后，他们立刻朝着后方冲去，身后左右都是追来的骑兵。 徐峰和项渊各派出了三千骑兵追击。 可喜的是，无论是秦军还是楚军用的都是普通的马，而杨束和岑彭他们骑着的更加壮硕的匈奴马。 即便是披着马铠，速度依然惊人。 六千骑兵追逐应是被杨束甩掉了！ “现在绕回樊城！” 这是杨束最后的命令。 三千骑兵仅以一人落马被杀的代价，击溃了田光的五万齐军！ 回到樊城之后，杨束便急匆匆下马来到了城头上看情况。 “老师，齐军已经溃败了，不过他们重整之后应该还会杀来。” 红霓见到杨束回来，立刻报告。 齐军溃散，重整起来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但这样也已经减少了一部分攻城的军队。 不过……秦楚两国的军队扔下溃散后正在重整的齐军，继续前进。 现在到了樊城八里外！ “看秦军和楚军怎么处理了。” 杨束盯着前方继续开进的敌人，缓缓开口。 他在战前就已经跟红霓商量好了，红霓负责守城，而他负责出奇兵打乱敌军， “大弩，放箭！” 红霓算着距离，让城墙上的三连发大弩箭开火。 霎时间，巨大的弩箭朝着秦军和楚军的方向飞去。 打得秦楚两军是猝不及防。 不少士兵，被粗大的箭只射中当即死亡，哪怕是秦军的盔甲也无法抵挡如此巨大的箭只。 此刻城外秦楚联军中最忙的，就是传令兵。 “徐将军，项将军说，不能前进了，不然还会有损失。” 传令兵骑着马过来报告。 “继续前进，若是不穿过去，损失会更大！” 徐峰可是知道，如果就地扎营，那些逃走的骑兵必然会来袭扰。 “顶着攻城，拿下樊城！” 徐峰的命令片刻之后就被传令兵带到项渊处。 听了命令他也没办法。 此刻的项渊也已经想到了刚刚跑走的骑兵，自己后退扎营必然要被他们杀一个回马枪。 这些骑兵人数虽然少，但装备精良冲锋起来不可小觑。 “弓箭手还击！” “步兵架盾冲锋！” “云梯呢？云梯抬上来！” 项渊怒吼一声，带着士兵朝着樊城冲锋。 短短四里的冲锋距离，就损失了几千人。 “弓箭手、弩手放箭！” 红霓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便让弓箭手和连弩火力全开。 面对如此箭阵，所有的步兵只能架着盾硬着头皮冲锋。 等到他们冲到樊城的城下时候，他们的盾牌已经被箭射成刺猬了！ 秦军的情况，比楚军好一些。 大弩的箭秦军的盔甲挡不住，但连弩和弓箭的杀伤都会被秦军的盔甲和盾牌给挡下来。 在冲到樊城的城下之后，秦楚两军立刻架起云梯登城。 杨束和红霓带着士兵在城墙上不断和秦楚联军血战。 他们城墙上，不过六千人，但依托着城墙的狭窄空间硬生生拖住了秦楚联军的二十五万大军。 “老师，我在这儿没事！” 红霓说着一剑斩杀一名楚军，“该开城门了！” 说着，杨束立刻下去指挥打开正面的城门。 这时候，秦楚联军的攻城锤才刚刚运上来。 当他们要将城门敲开的瞬间，却没想到城门竟然主动打开了！ 在城下等着上云梯的士兵纷纷以为，是樊城想要开城投降了。 却不承想，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手持长刀长戟的士兵！ “杀！” 王良和马武二人带着一万士兵直接冲了出来。 攻城锤反而成了他们的掩护！ 第九十九章 烈火围城 二人带兵出来气势汹汹是其一，盔甲精良是其二，训练有素则是其三！ 冲出来的士兵，直接朝着两边云梯杀去，给那些等着上城墙的敌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意外之下，秦楚的军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秦楚的士兵才反应过来让士兵重进城门里去。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斩杀一阵敌军之后，王良马武就谨慎地撤回去。 回去的时候，甚至连攻城锤都一并烧了！ 当他们全部缩进城里后立即关上城门。 根据战后计算，王良和马武用八百人的代价斩了秦楚联军八千多人！ 随着城门关上，秦楚联军除了架云梯上去，已经没有别的攻城方式了！ “大哥，殿下，我们已经开城门过了！” “他们人太多了！” 此时的王良和马武已经带着一万人增援城头。 “那就该冯义了。” 杨束一面推倒一架云梯，一边命令道。 这回，轮到耿燕和冯义出场了。 他们两个并不在城里，而是早早地就带着另外三千骑兵出了城。 樊城东南方向，冯义和耿燕提着枪盯着远处樊城的动静。 “杨师说过，开过城门之后就是我们进攻的信号。” 耿燕看到城门打开燕军杀出来的时候开口道。 “该我们上了。” 冯义微微点头，“你可别害怕，越怕越容易死。” 说罢，他骑上马，身后的众人也纷纷骑上马。 他们的马和一般的骑兵不同。 在马的后方，有两个壶，里面放着大量的油。 “等会儿听我的就行，我叫你们打开油壶就打开。” 冯义开口道，“你在前面，我们从西门进去。” “好！” 耿燕咽了口唾沫，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单独带兵。 冯义则是拿着几个火折子殿后。 骑兵一路出发，快速奔向战场。 此时的樊城正面，双方已经战作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徐峰和项渊已经铁了心要在今天拿下樊城！ 突然，在混乱的战场上，徐峰听到了有序的马蹄声，自己没有派骑兵，这马蹄声是从哪儿来的？ 转头一看，一队骑兵正朝着他们后方冲来。 “后方有敌人！” “骑兵出击！” 徐峰立刻下令让他们的骑兵跟耿燕带着的骑兵对冲。 “打开油壶！” 冯义的命令从最后一个骑兵传到了最前面。 进入骑兵对冲交战之前，所有的骑兵都打开了马背后方载着的油壶。 耿燕带着骑兵和秦军的铁骑冲锋，丝毫不落下风。 因为他们用的匈奴马更加壮硕，甚至还获得了优势，冲散了大秦铁骑！ 看到这情况，徐峰惊呆了。 而项渊也看到了后方的情况。 大秦铁骑曾几何时是让他绝望的存在，自己竟然还能亲眼看到比大秦铁骑还要凶猛的存在！ 他也呆住了。 三千骑兵在对冲之下，以损失一千多的代价，直接冲散了同样数量的大秦铁骑！ 油壶不断漏出油，在秦楚联军的后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威胁。 耿燕没有停留，径直朝着樊城的西门冲去。 当他们到的时候，岑彭刚刚好带着人打开门。 骑兵鱼贯而入，冯义最后一个进去。 在城门口，冯义放马进去，自己则是转身点燃了身后这条用油形成的痕迹。 这条火焰就像是引信一样，从樊城的西门而出，不断燃烧愈演愈烈。 随后，整一个秦楚联军的后方燃起了一道火焰的屏障！ 看到这个情况，徐峰和项渊都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要背“火”一战！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继续攻城。 云梯已经全部被破坏，扔上去的钩爪也会被砍断扔下去。 二十几万大军就在这烈火包围之下上不去退不走。 “差不多了。” 当杨束斩杀最后一个上城墙的敌人后缓缓开口道，“撤退！” 随即，在城下秦楚联军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燕军开始撤退。 所有的士兵都来到了樊城后方的渡口，他们整齐列队，迅速上船穿过渡口。 一个时辰，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来到黄河的对岸，甚至连骑兵也连人带马运过去。 剩下的，只有杨束和红霓，还有他们身边不到五十个人的卫队。 “殿下，杨大人，都处理好了！” 卫队前来报告，“所有带不走的已经都烧了！” “好，我们撤！” 杨束说着和红霓登上了最后一艘船只。 对岸，是樊城的姊妹城襄城。 襄城和樊城对应，区别就是樊城是三面围城，一面背水。 而襄城则是四面围城，渡口在城外。 “大哥，大弩都已经运过来了。” “怎么放？” 提前过去的冯义已经在着手布置防御。 “沿河放，只要在渡口范围内就行。” 杨束命令了之后，和红霓一起布置防御。 很快，沙袋盾牌都沿河整齐摆放，大弩和各种弓箭也都在各个沙袋后堆放。 士兵们在防线之后严阵以待。 当杨束搞定这些的时候，秦楚联军终于在大火中，勉强冲开了城门。 他们鱼贯而入，却发现樊城中的士兵早已是“人去楼空”。 甚至连一点粮食物资都没有留下。 城外是大火，城内依然是大火。 各种房屋燃烧，让徐峰和项渊产生了自我怀疑：我们到底是来进攻的，还是来救火的。 无论如何，作为继续进攻的桥头堡，他们还是带着大军在樊城灭火。 到了天黑，大火熄灭，秦楚两句你开始清点人数。 一场攻城战，十五万秦军损失一万，十万楚军损失三万！ 看到这个战损，在城中军帐的徐峰和项渊各自眉头紧皱沉默着。 “徐峰，这次损失有点大。” 沉默许久，项渊缓缓开口。 “……确实。” 徐峰也跟着点头，“甚至是大秦铁骑都……” “又是一场难受的胜仗。” 项渊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报，田将军来了！” 传令兵立刻报告。 “你们人呢？” 还未等传令兵报告完，田光就气冲冲进来，“说是包围，结果让人跑了？” “田光，你们齐军还有多少人？”项渊立即问道。 “你说呢？” 第一百章 渡河强攻 田光愤怒地看向二人，“剩下三万，其他的都跑了。” “不论如何，我们已经拿下燕国的河东十三城。” “我已经派人向陛下报告，你的功劳，我也一并报进去了。”徐峰安慰道。 “那城中的东西呢？” “你们先进去，都拿完了我拿什么？” 徐峰和项渊这才明白，原来田光愤怒的点在这儿。 “樊城已经被坚壁清野，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井水都堵上了。”徐峰说着叹了口气。 “谁信啊……” 田光本想将愤怒完全发泄出来，可是看到这两人眼神不对，也就收敛了一下，“你们自己拿完了，跟我说一声坚壁清野？” “齐国要撤军了！” 他想了一下立刻开口。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到这燕国境内是一损再损，虽然都是一些农民凑起来的，但怎么说都是齐国人口。而且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你撤吧。” 项渊想着反正田光只剩下三万人，对于战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便如此开口。 “来人，护送田将军回去！” 徐峰立即开口，“路上多加小心。” 说罢，刚刚赶来的田光，立刻转身离开。 “我们回家，这场仗不打了！” 田光说着带着三万大军便离开了樊城，一路南下，准备之后向西回到齐国。 此时在对岸观察的探子也看到了齐军的情况。 “殿下，杨大人，齐军退兵了！” 探子立刻来报，“他们离开樊城好像要走了。” “走了多少？” “不知道，约莫三万。” “再探。” 杨束摆手，让探子继续了解情况。 “老师，齐军走了的话，现在只剩下秦军和楚军了。” 红霓立刻开口，“不过我刚才发现……” 她将在围城战的时候的情况说出。 上云梯的大部分都是楚军。 楚军的盔甲很薄弱，一眼就看得出来。 秦军根本就没有尽全力进攻。 “我也发现了。” 杨束微微点头道，“秦军这是在消耗楚军，这场战争，不单单是秦国针对我们的，也是在针对其他五国的。” 只要等到其他五国的士兵消耗殆尽，那么其他五国必然会被秦军完全控制。 他们聊着，便上了襄城的城墙，从高处查看外面的情况。 “现在六国军队只剩下秦军和楚军。” “若是能够把这些事情说给楚军听，等到他们退兵，就只剩下秦军了。” 红霓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 “恐怕有点难。” 冯义尴尬地笑了笑，“当年我们可是坑杀楚军十万，这血海深仇之下，估计是没得谈了。” “先把人派出去，看看楚军是个什么态度。” 杨束思索了一下，“仗是我打的，和燕军无关，我们只谈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 话音未落，却见着对面樊城已经出兵！ 现在是晚上，视野不佳，箭只的精准度有限。 加之不少楚国人会水，时不时潜入水下，让人难以发现。 哨兵根本没有看到大批楚军正在渡河进攻。 “传令下去，朝着水中放箭！” 杨束发现了正在渡河的楚军，“所有人都到河岸上，准备好战斗。” 他觉得，现在传令可能都有些晚了，立刻改变命令。 随即，整个襄城的士兵都动员起来，包括后备兵力。 在杨束和其他将领的“灌输”下，士兵们都明白沿河据守才能保住燕国。 一旦敌人过河，后果不堪设想！ 在所有燕军开始动员的时候，项渊已经带着第一批千人队伍冲上河滩。 他们叫嚣着冲上去，一面捣毁大弩，一面则是冲杀沿岸的弓箭手。 河岸防线岌岌可危。 哪怕是还未被冲到的阵地朝着水中放箭，也难以阻止越来越多的楚军冲上河岸。 当杨束和红霓带领着众将士赶到，河岸方向已经陷入混战。 “冲！” 杨束说罢，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将士们步步紧跟，在沿河的防线上战斗起来。刀枪剑戟的碰撞顿时火花四溅。 项渊提长剑一边砍杀一边搜寻杨束的身影。 血海深仇，不是杀光这些燕军就能报的！ 他主动出击，就是为了将杨束给逼出来！ 混战中，他终于发现了杨束。 “杨束受死！” 项渊大喝一声，挥剑冲去。 好在杨束身经百战，对于此等威胁早有预警，转身一剑横在身前，便挡住了这一击。 随后二人血战，一面砍杀对方的士兵，一面过招。 几个回合之内，二人平分秋色。 项渊是楚国军事世家项家培养出来的精英，论谋略或许不如杨束，但武力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混乱的战场上，怒吼、惨叫不绝于耳，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敌人还剩多少！ “轰！” 只听一声爆炸，沿岸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这是杨束设下的最后一道保命的陷阱。 沿岸挖下带油的小沟，点燃之后形成一道火墙！ 敌人过河必然是前后分割严重，只要火墙一起，水中的敌人无法前进，上岸的敌人无法回去！ 只不过，在这黑夜，火墙还有另外一个作用，点亮了战场！ 火光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战场上的形势。 约莫五万楚军已经上岸，不过此时的燕军已经集结了六万人！ 靠着杨束生产的精良装备，燕军的损失很小，反倒是楚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楚军即将失败，项渊立刻下令撤退。 见着楚军纷纷越过火墙跳入水中，杨束缓缓靠在一棵树前大口喘气。 战后，打扫战场。 从尸体可见，进攻的全都是楚军。 这更加印证了杨束和红霓的想法。 “老师，这场守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红霓说着跑过去，看着杨束喘气，还以为他受了伤。 她立刻扶着杨束查看伤势。 “我就是有点累了。” 杨束说着笑了笑，随后自己站起来，“项渊，确实是一个猛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跟楚军联系了？” 回襄城的路上，红霓问道。 “待会儿先派人看看情况吧。” “秦军隔岸观火，按照项渊的脾气……秦楚两军应该会有隔阂。” 第一百零一章 必须杨束亲自来 回城之后，一众将领在议事营帐中听取战报。 此战消灭楚军一万八千人。 楚军总体并未有多少损失。 “现在派人去对岸，看看项渊的态度。” 听完战报，红霓立刻下令。 …… 项渊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 在岸边整军之后，他带着士兵重新回到樊城。 换了衣服，项渊直奔徐峰处。 “不是说好一同夜袭的吗？” “你十四万秦军一拥而上不就打过去了？” 项渊十分愤怒地开口，“破了襄城，整个燕国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据守之地！” “我也想。”徐峰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们秦军的盔甲太重，下了水，根本浮不上来，谈何渡河强攻？” 项渊思索了一下这话确实有道理，但他心中气愤难消。 “我答应你，等我们造好渡船，一定进攻！” 徐峰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好似他真的对这事饱含歉意一般。 “我楚军要休养，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战。” “你安心准备渡船。” 项渊开口，心中的愤怒还是难以平息，“我已经破坏了他们的岸防，到时候大军白天就能渡河！” 说罢，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项渊咬着牙，靠在床上，怒意难消。 一面是血海深仇的杨束，一面则是隔岸观火的徐峰。 只有一口接着一口的闷酒，才让他稍稍舒坦一些。 “项将军。” 此刻，一个身穿楚国轻甲的士兵走了进来。 “滚出去！” 他咆哮了一声，“没听到我的命令么，今日不准进来上报！哪怕是燕军打过来了也不准！” 这位士兵十分不识相，非但没走，反而还往里面走了两步。 “这是燕军的信件。” “请项将军好好考虑。” 听到这话，项渊立刻意识到。 此人是燕军派来的奸细！ 若要在开战前，他一定一剑将其击毙。不过，现在的形势之下，他倒是有了一些兴趣。 拿起信件，项渊看了起来。 信件里将秦军在后看戏，让五国精锐损耗殆尽的事情说出。 最后则是为项渊考虑，让他退兵，保全楚军。 “项将军，现在秦军还有大批人马，若是调转枪头进攻楚军，那秦国可就要君临天下了。” 看着项渊脸色的细微变化，士兵缓缓开口。 “此事，我会考虑。” 项渊缓缓开口道，“若是你们直接把杨束绑来，交给楚军，我立刻退兵！” 他此行可不是为了跟秦国分食燕国的，单纯就是因为一个人：杨束！ 其他四国退兵，他却在坚持，也是因为此人！ “我会把条件带回去的，请项将军保持联系。” 说罢，士兵便离开了项渊的房间。 深夜，项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杀了杨束报楚军的血海深仇，有的是机会，但是让楚军这么白白损耗，恐怕秦军到时真的会兵临楚国。 思来想去，他派了人，将燕军的提议连夜送往楚国。 混入楚军的那个士兵得到了消息后，立刻连夜渡河回到了襄城。 “殿下，杨大人！” “项渊提出，若是把杨大人绑了直接送过去，楚军就会退兵。” 那位士兵将项渊的提议，一字不差地带到了杨束的面前。 “不可能！” “我绝不会让老师被绑过去！” 红霓立刻否决。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个态度，连传话的士兵也是这个态度。 只是他需要将信息完整传递罢了。 “再看吧，短时间内，楚军应该不会进攻。” 杨束分析道，“楚军不上，秦军应该也不敢上。” “我们正好恢复元气。” 冯义开口道，“这次的胜利尽管提振士气，但沿河的防守需要重新布置。” “嗯，大家都不要放松警惕，休息几天，该养伤的养伤。” 说罢，众人散会，等待河对岸楚军的消息。 十天后，一份北方的军报，秘密传到了楚雄的书房。 “陛下，北方急报！” 传令兵将密报呈上。一同呈上的，还有那封信。 “让朕看看。” 楚雄眉头微皱，挥手让传令兵退下。 他没有打开急报，而是打开了燕军的那封信。 “杨束拿捏这些利益关系，还是厉害……” 他喃喃自语，随即打开军报。 “混账！” 看到战斗情况，楚雄立刻大发雷霆，“谁让你真打了！” 派出去的十万楚军都是精英，那是楚雄用来准备对付秦国的。 本来，他打算等到秦国退兵，就直接转手进攻秦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剩下的楚军则是从楚国出发一路北上，两面夹击秦国！ 同时徐威也会在秦国内部乱搅。 到时候三面威胁，秦国必亡！ 他根本无所谓秦国能不能打下燕国。 现在，十万楚军损耗过半，五万人怎么跟十五万的秦军打？ 楚雄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 当年就是因为项渊没有按照自己的命令来擅自进攻，才让他愤怒地把他换下来！ 要不是楚中无大将，他绝不会让项渊来带兵。 “退兵是肯定不能退的。” 楚雄坐在桌前，喃喃自语，随即奋笔疾书，写下一道密令。 “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项渊那儿。” …… 几天后，项渊收到了后方的来报。 打开之后，是楚雄亲笔所写的紧急命令。 “楚军不可退，待到秦军失利，偷袭之。” “传达燕军将领：楚军可以在此战袖手旁观，但杨束必须亲自来楚国商讨对秦之策。” “若有违抗，不论何人，就地斩首。” 看到这些话，项渊沉默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无论何人就地斩首，也包括了他。 经过这么多日的“静坐”相持，项渊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和秦军的矛盾，已经大于跟杨束的血海深仇。 “来人！” 他烧毁命令，找来了传令兵…… 当晚，楚国的传令兵，便偷偷地渡过黄河，传达消息。 “陛下有言，楚军可以袖手旁观，但不会退兵。” “条件是，杨束亲自去楚国一趟。” 传令兵将命令说出。 “老师，这决不能答应！” 红霓再次否决，“去楚国，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零二章 楚国之行 当初杨束坑杀十万楚军尽人皆知。 杨束到了楚国，还不是四处皆敌？ “楚王，想要干什么？” “楚王想与杨束亲自商讨对秦之策。” 楚军传令兵缓缓回答。 “你留在燕国吧。” 杨束没有回答，而是告诫这位传令兵，“如此密令，既然项渊让你来传达，就没想着让你活着。” “我会派人告诉项渊，我答应条件。” 此话一出，红霓和冯义等人都连声反对。 “谢杨将军。” 楚军传令兵跪下叩谢。 他早就清楚，此趟就是有去无回。 “老师，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见拦不住杨束，红霓立刻开口。 “你们都去了，那这儿怎么办？”耿燕担心道。 “楚军不上，秦军不敢上。” 杨束分析道，“若是之前的分析正确，徐峰应该不敢贸然让秦军渡河。” 相持期间，秦军是眼睁睁看着燕军重建沿河防线的。 甚至为了防止夜袭，在河边设置了大量的火把。 如此防守，秦军渡河强攻，就是送死。 “我和红霓去了，军中由冯义全权管理。” “各位，只要楚军不出手，那么我们只需要面对秦军。” 杨束安排道，“为了这点，我必须去楚国。” 见他固执，众人也没有办法。 红霓听自己也可以一起去也没了意见，至少多一个人安全一些。 交代好了军中的其他事项，杨束便派出了士兵传达讯息。 …… 此时的项渊看似在河边坐着喝酒散心，实则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一个人偷偷从河边游上岸。 趁着夜色，此人找到了在河边等待的项渊。 “我的人呢？” 项渊发现此人不是自己派过去的人眉头微微一皱，一手抹着剑以备不虞。 “项将军，燕军同意你们的提议。” “杨将军会暗中离开，穿过赵国和魏国前往楚国。” 士兵回答道，“项将军派的人已经在燕军休息，不必担心消息泄露。” “好，那我就按照约定，按兵不动。” 项渊说罢缓缓起身，回到了樊城中。 而樊城另一边秦军军营中，徐峰也在等待命令。 到底是继续打还是停下来，他得听女帝的。 在徐峰眼里，这场战争已经消耗了赵魏韩齐楚五国的大量兵力。 其实不需要继续进攻燕国，只需吞下五国，随后慢慢蚕食燕国就行。 只不过，他的急报传上去，被徐威所截获。 此刻，徐威正在丞相府中，看着徐峰传来的情报。 “如果我真的是秦国丞相，那此计倒确实不错。” 徐威吃着水果看着密报，喃喃自语。 “前方战事如何？” 大皇子也有些心急如焚，毕竟拿下燕国，他便可回去先坐上皇帝宝座。 “打不起来了。” 徐威分析道，“燕国据守黄河，似乎还有不少机关。” “徐峰应该是打不下去了，才会想出这等计谋。” 听到这话，大皇子更加心急，他一把夺过军报看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的，拿下五国然后一点点蚕食燕国！” 大皇子对这计划很满意。 “不如我这个计划。” 徐威说着，拿出了另外一封抄的信。 这是楚雄写的密信，本应直接交到项渊手里，却被徐威截获，顺手抄了一份。 “杨束要去楚国？” 看了一眼信大皇子眉头微皱。 “他去楚国，那燕国不就没他什么事了吗？” 徐威微微一笑，“借秦国的手，杀了杨束，然后大军拿下燕国。” “转过头来，现在五国都被杨束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这么一解释，大皇子恍然大悟。 “其他五国都已经在北方被燕国耗死，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大皇子顺势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逼死那女人，夺取天下？” “还早呢。” “燕国之后还要处理楚国。” 徐威说罢，便缓缓起身。 “我要去禀报了，你记得好好休养，待时机已到，那京都上的帝王宝座就是你的。” 片刻，他拿着两封信在书房求见秦妙善。 “北方的战事如何？” 秦妙善看着徐威前来，立刻问道。 “北方战事停滞，燕国据守河岸，一时半会儿打不进去。” 徐威说着，先送上了第一份徐峰的军报。 “损失一万就已经拿下河东十三城？” 秦妙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些笑容，“好！” “不仅如此，现在除了楚国，其他几国的军队已经损耗的差不多。” “若是调转枪头，攻打他们也不是问题。” 徐威低下头报告道。 “那就撤军，既然打不了就和谈，再问他们要一些赔款！” 秦妙善顺势开口，“让徐峰，先把楚国的军队解决掉！” “陛下，臣还有更好的办法。” 说着徐威拿出了楚雄写给项渊的密报。 “什么？他竟然要杨束去楚国？” 秦妙善眉头微皱，盯着徐威，“路上杀了他。” “陛下，这是肯定的。” 徐威点头道，“刚好，派出去追捕李国忠的杀手已经得手，路上埋伏即可。” “还有什么事吗？”秦妙善微微点头，“没有的话，就退下吧。” “陛下，燕军没了杨束，就没有了主心骨，难道不应该让徐峰进攻么？” “眼下六国之中，只有燕军还有势力抵抗，应当先出兵把燕国给灭了。” 徐威继续进言。 “这件事你去做吧，给徐峰命令。” 秦妙善微微点头，挥手让他出去。 关上门，秦妙善终于是松了口气。 杨束在她心里的阴影终于快要散去。 …… 此时的杨束，已经跟着商队一路从燕国转进到了赵国。 若不是李牧检查仔细，可能都不会发现，杨束和红霓竟然偷偷跟着商队前来。 赵国东方边境。 “这趟商队，还要用得着你们亲自来么？” 李牧发现了杨束和红霓之后，笑着开口。 随机他就严肃起来，“不对啊，你们还在打仗。” “李牧，事关燕国和楚国安危，不要透露我们来了。” 杨束十分严肃的开口。 “行，我会派人伪装你们。” 李牧稍稍沉默之后，回答道，“至于会不会被发现，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 秦国刺客 说罢，他暂时周围的士兵离开，最后找了一些假的胡子，和一些百姓的衣服交给杨束。 杨束和红霓一通伪装，一人变成满脸胡渣的中老年人，一人则是看似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乍一眼看去，只会觉得这是一对父女。 李牧给了赵国的一些通关文牒之后，就放杨束和红霓离开。 二人到了赵都之后，就离开了商队，买了马车独自前进。 “老师，这一趟总不会跟上次跑商一样了吧？” 红霓思索着开口。 “不好说，还是要警惕。” 杨束驾车的时候，回答道。 他们没有在赵国多逗留，一路南下花了几天就到了赵国南边的边境。 看着天即将黑下来，杨束停下马车打算休息的时候，只感觉到周围的树林有些诡异。 突然，树林中飞出一些鸟。 杨束意识到，有人在附近。 “红霓，我们可能有危险。” 杨束说罢，带着红霓立刻躲到了一边。 果不其然，周围袭来一阵箭雨。 马车成了刺猬，连马匹都被射倒在地。 “老师，不会是楚国人吧？” 看着大路上的情况，红霓眉头紧皱。 “不可能，楚雄想要杀我，等我进了楚国什么时候都行。” “何必在这赵魏之间杀我？” 杨束摇头道。 “走了，喝酒去！” “任务完成了，还在这干嘛？” 突然边上出现了几个人，他们拿着弓箭，拍了拍杨束。 显然他们把杨束也当成了负责袭击的人。 “好，这就来。” 杨束并没有暴露，而是提着剑跟红霓跟在队伍的后面。 他们一路朝着魏国的方向而去。 “老师，不会是魏国的人吧？” 红霓小声问道。 黑夜中，动物的叫声将她的声音完美掩盖。 队伍前头拿着火把，杨束和红霓跟在后面完全没有被发现。 “听他们的声音不像，我们先跟着。” 杨束说着，带着红霓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伙人。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猎户的衣服，后排的一些人手上拿着山鸡野兔之类的东西。 他猜测，这伙人是打算假扮成猎户进入魏国。 等他们到了魏国边境城下，果然是这样。 领头之人，拿着火把不断呼叫城门上的卫兵。 用所谓打猎迷路之类的理由让他们开门。 几个魏国卫兵顺势下来查看情况。 “进去吧。” 在看过为首之人给他的文牒之后，卫兵顺势开口。 杨束和红霓再进去的时候，瞟了一眼。 卫兵手上多了几块碎银子。 一路进入魏国边境的城市，这伙人便小巷子走。 进入一处宅子，杨束发现院子里堆着不少猎户的衣服。 杨束顺手从附近的破旧猎户装披在自己和红霓身上。 这些人猎户的服装跟自己太过于格格不入，要了解实情，还是得换上再说。 “那个谁，去带一罐酒来。” 领头的人坐在桌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兄弟们，没想到事情搞定的这么快！” “对啊，本来以为杨束是什么高手。” “没想到就这！” “杀了李国忠以后，多拿杨束一份赏金也不错！” …… 在酒和牛肉拿来之后，这些人吃喝起来，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其中的杨束和红霓。 反倒是因为酒后吐真言，被杨束问了不少事情出来。 这批人是秦国刺客，本来的任务是刺杀想逃亡楚国的李国忠。 顺势，杨束也知道了李国忠后来的遭遇。 等到这些人喝醉了之后，杨束和红霓缓缓起身。 “我们走吧。” “老师，不杀了他们？” 红霓缓缓问道。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等他们回去禀报我死了，就不会有秦国刺客从中阻挠我们了。” 杨束说罢，在房间里收集了一些吃的东西便扬长而去。 连夜，二人穿过了魏国边境的城市，朝着南边前进。 有李牧帮忙的伪装，他们只要避开大城市就能够成功的穿过魏国。 经过十多天的跋山涉水，杨束和红霓终于是坐着马车走出了魏国的边境。 他们的东北方向是秦国，而南方，正是楚国！ 当他们在魏国和楚国交界的山区前进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行乞之人。 魏国和楚国本就没多少交情，加上这边的山区叠嶂，几乎没有人会想从这儿来回魏楚之间。 杨束停下马车，来到这行乞之人的面前。 “好心人施舍我一些盘缠……” 行乞之人抬起头，眼神中出现了惊恐。 杨束也是一阵惊讶，“你还没死？” 此人，正是躲藏已久的李国忠！ 话音未落，李国忠便像失心疯一般朝着边上跑去。 终因势力悬殊被杨束一手擒住。 “杨束不是我要害你！” “是那个燕国公主！” “是女帝，她自己不好！” 李国忠被擒住口不择言。 “你是恶有恶报。” “我只是很好奇，那些秦国刺客怎么没有杀了你？” 杨束淡淡开口，李国忠已经得到了他自己的报应，也没必要进行什么所谓的寻仇。 听着他的语气比较平静，李国忠也缓缓平静下来。 原来，李国忠是被徐威故意放走，逃跑时候带着不少盘缠粮食。 在赵魏之间被逮住之后，他就求这些刺客放了他。 以带血的衣服交差，同时李国忠将所有的盘缠交给了他们。 逃过追杀，李国忠一路行乞才到了这儿。 “老师，什么人？” 红霓走了出来，看到了李国忠，“李丞相，好久不见了。” 李国忠沉默了。 “你们是为什么要去楚国？” 片刻之后，他缓缓问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不会像你一样，把路走窄了。” 杨束说着，给了李国忠一个馒头，随后继续上路。 穿过山区，楚国边境的城墙已经依稀可见。 “我们快到了。” 杨束说着不禁加快了速度，同时将脸上的伪装拆下。 在下山前找了泉水洗掉剩下的伪装，二人在黄昏时分，终于是到了楚国边境的寿春城下。 “杨师，久违了。” 当杨束坐着马车靠近城墙的时候，一堆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桓。” 杨束精准说出了为首之人的姓名。 第一百零四章 带着兜圈子 当年除了燕国的红霓和魏国的齐衡。 作为楚国人质送到秦国的太子楚桓，也算是在杨束这儿学了那么一些东西。 “杨师还能记得我，真是难得。” 楚桓微微微微一笑，“我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当年杨师坑杀十万楚军……” “若是没有我们保护，恐怕会有不少危险。” 他补充道。 “走吧。” 杨束微微点头，楚桓的护卫开始负责驾车。 而楚桓则是也一同坐到马车中。 在秦国时除了红霓正式拜师，其实杨束教了不少人东西。 “父皇吩咐，要好好照顾杨师。” “父皇还说，只要楚军不动秦军就不敢动。” 马车上楚桓解释道，“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杨师也正好游历楚国一番？”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红霓开口道，“直接去找楚王陛下吧。” “父皇最近也是有些忙碌……恐怕现在就去，有些不方便。” 楚桓面露难色。 “那就先按照你们的来。” “不必游览全部，只要沿着前往楚国都城，丹阳的方向前进即可。” 杨束折中道，“中间倒是可以多停留一两日。” “好，学生自然照做！” 楚桓笑着开口。 在杨束前往丹阳的时候，北边的战事风云骤变。 徐峰收到了命令，尽快攻打襄城，随即在建造好了渡船之后，抛开楚军，独自进攻！ 十五万秦军，堵在渡口，前面的已经上船横渡，后面的则是排队等待！ 见着这样的情况，冯义立刻下令襄城所有将士做好战斗准备。 秦军气势汹汹坐船而来，时不时在船上放箭攻击沿岸。 而岸上的燕军情况却十分不乐观。 除了带火的大弩能够烧伤船只之外，弓箭对于秦军的盔甲毫无作用！ 随着第一船上岸，秦军的攻势便开始了。 由于之前已经见到了沿岸小沟中暗藏“火墙”，所以这些秦军一上岸，就用海水浇灌小沟，防止火墙再现！ 防住了火墙这一招，秦军源源不断上岸。 燕国沿着黄河河岸构筑的防线再一次受到冲击。 “杨束不在城中，给我杀啊！” 徐峰上岸之后，怒吼着拔出剑冲锋。 秦国人不善游水，因此过河的都是步兵。 这给了冯义不小的机会。 趁着他们在沿河攻击，冯义立刻让王良、马武带兵分头行动。 最后让岑彭看着实际杀出骑兵。 安排好这些，冯义带着耿燕便直奔战斗现场。 一团混乱之下，大量的燕军弓箭手被秦军斩杀……沿河构筑的大弩也一一被破坏。 “保住沿河防线！” 冯义带头冲锋，提着长枪杀在最前面。 燕军和秦军的盔甲性能都差不多，因此战斗之后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多少损伤。 不过，马武和王良从侧翼袭击，保护沿岸防线的进度很快。 小范围的人多打人少，让他们轻松杀到了渡口边上。 三面夹击之下，秦军的士气依然坚挺。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双方都杀的筋疲力尽。 就在这时候，一队骑兵从襄城中杀出。 岑彭看准双方疲劳的那一刻冲出来。 “让开道！” 冯义一边喊一边给骑兵腾出位置。 徐峰还以为燕军要放弃让自己一冲进去，结果一看，骑兵来了！ 上岸的秦军根本没有骑兵，更别说他们都战斗了两个时辰几乎都没什么力气！ 在骑兵的冲锋下，上岸的秦军顿时溃败，他们不断往河里跑，却因为盔甲太重沉了下去。 不少聪明的则是丢盔弃甲，跳入河中。 渡口后续上来的船看着秦军已经兵败，连忙掉头，顺手收拢一些落入河中的溃兵。 见着这个情况，徐峰也没办法，只能坐上渡船回去。 剩下几千秦军，便都被困在对岸，和燕军做最后的战斗。 徐峰的身后惨叫声不断。 “将军，为何弃我！” “将军！” “徐将军……” ……伴随着这些声音，徐峰成功回到了樊城。 而冯义带领的燕军，再一次防住了河岸。 “重振防线，不要掉以轻心。” 在士兵们庆祝的时候，冯义命令道，“记住，秦军和楚军一日不退，我们绝不可大意！” “至少等到杨将军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勤快的做事。 搬运器材的、烧毁尸体的，治疗士兵的到处都是。 “你带着十五万精兵都打不过去？” 上岸之后，徐峰便遭到了项渊的嘲讽，“为何不叫我与你一起啊？” “哼，就算跟你说了，你会一同渡河进攻么？” 徐峰冷冷开口。 在收到进攻，命令的时候，徐峰也被告知要时刻提防楚军。 如果不是要留下一部分人警戒楚军，他早就全军出击了！ “当然，我们是联军，若是跟我商量，楚军自然会配合。” 项渊缓缓回答，“你早就说过了盔甲太重不利渡河，现在又贸然进攻，自然是不利^” 徐峰被项渊劈头盖脸骂了几句，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够了，我要回樊城休息了。” 他不耐烦地开口，“之后你要进攻，跟我说一声，我们一同进攻！” 说罢，他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樊城中秦军的驻地。 “不合理！” 徐峰在房间中，看着传来的密令。 上面明明说了杨束和红霓已经离开襄城，怎么燕军还这么能打？ 他沉默着将军报如实发给到了秦国。 不过这份军报，率先到了徐威的手上，又经过徐威的“美化”。 随后徐威拿着军报亲自前往皇宫。 “陛下，最新的军报。” “秦军过河强攻。” 徐威说着顿了顿，“失败了。” “被那些狡猾的楚国人算计了。” 听到他的话，秦妙善缓缓接过军报看了起来。 “岂有此理，楚军竟然袖手旁观？还想偷袭？” 她暴怒而起，“来人，现在就退兵，向楚国宣战！” “陛下且慢，楚军只是做了点小动作。” 徐威安抚道，“现在秦军进攻不利，应当先维持住战局，随后暗中消灭这批楚军。” “哪怕是楚军将军报送回去，也应该是被燕国袭击。” 第一百零五章 楚王，我来了 听到这话，秦妙善慢慢平静下来，“好，就按照你的去做。” “朕之后要听到的，应当是燕国已经被消灭！” 秦妙善说罢，摆手之后将出征的军权交给了徐威。 拿到了军权，徐威立刻开始在秦国范围内集结军队，美其名曰要增援北方。 实则不然，他在暗中将大量曾经的起义军放进去，并且将现在秦国的种种不顺推脱到女帝秦妙善的头上。 此时的杨束，对北方战事和秦国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正做着马车前往丹阳。 “杨师，这座山叫做武夷山，里面盛产一种特殊的茶叶。” “若是杨师不嫌弃，我们今天可以登山望远！” 楚桓介绍道。 由他的全程护卫，杨束和红霓确实在楚国没有遭到任何刺客的袭击。 但这么兜兜转转，他们似乎离丹阳更远了。 马车一路都快走了四五天，他们竟然绕到武夷山去观赏了。 上山途中，杨束和红霓故意放慢了速度。 “杨师你快一点！” 楚桓回头看去。 “你们先上去，我待会儿就到。” 杨束敷衍之后，确认楚桓和他的护卫都离开后，缓缓开口，“楚桓是想拖住我们。” “可不是楚王要和老师谈么？” 红霓眉头紧皱，她也感觉到了楚桓带着他们兜兜转转根本没有朝丹阳去。 “不清楚。” “不过，要真正跟楚王谈，那就应该自己走。” 杨束说着，立刻转身，回到马车之后立刻启程。 楚桓在武夷山上呼吸新鲜空气，看着周围雾蒙蒙的一片顿感心旷神怡。 转头一看，杨束和红霓没有跟上来。 “杨师怎么还没上来？” 他说着，便让士兵去看。 “殿下，杨师跑了！” 听到这话，楚桓眉头一紧，“快去找，父皇说了要晾他一个月！” “是！” 护卫们赶紧下山。 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下去的时候废了好大劲。 在附近驿站找了几匹马，所有的护卫分头开始寻找杨束和红霓。 “殿下，找不到！” 驿站中的房间，护卫们陆续回来报告。 “等下，如果杨师现在就要去丹阳……” 楚桓喃喃自语，拿出了地图，他们现在正处于楚国东部，丹阳在正西方五百里处。 “所有人都往西找，尽可能把杨师找回来！” 他立刻下令。 随即，他自己也骑着马一路追击。 “老师，他们都往西走了。” 看着驿站中大量的护卫骑着马离开，躲在树丛的红霓缓缓开口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再等等，等到晚上。” 杨束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不排除他们找了之后在回来。” 这么说着，二人继续躲在树丛中。 他们的马车被树木和各种干草掩盖，马能吃草叶便于隐藏。 等到天黑，确认楚桓和他的护卫们都没回来，杨束和红霓这才在驿站里买了一些粮食和水，缓缓出发。 楚桓一直以为杨束和红霓是快马加鞭去丹阳的，所以他们路上也没有多停留，一直猛追。 直到他们回到丹阳城下，才停了下来。 “不好！” “上当了！” 楚桓当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这一路追过类，绝对不可能连杨束的影子都没有！ 马车可不如他们这些骑马的跑得快。 “殿下，我们是回头？” 护卫问道。 “算了，回都回来了，就在城里等着他们。” 楚桓转念一想，只要他们见不到自己的父皇，什么都好说。 毕竟父皇的命令单纯就是拖他们一个月！ 此时的楚雄，则是焦头烂额。 他刚刚收到了军报，北方溃败。 和秦国送来的消息不同，经过赵魏韩运送的军报上显示，楚军是被秦军袭击了之后才退却的！ 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哪怕是和平退回来，都比这样好！ 而秦国方面传回来的消息，自然是楚军被燕军击败现在正在撤军的路上。 “来人，给项渊下令，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剩下的军队！” “从魏国走，不要从秦国去！” 楚雄捂着头下令。 随即放开了记录军队情况的册子。 楚国境内的楚军加起来也只有十八万。 送出去的十万精锐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现在只有八万大军……要是秦国调转枪头杀过来可不是好事…… 彻夜难眠，他的脑袋里，只想到了一个名字：杨束。 “如果是他……可能还有机会……” 他喃喃自语，只希望，秦军能够拿下燕国，到时候杨束就能够在楚国效力！ …… 杨束甩开楚桓之后，一路向西连夜赶路，终于是在几天后来到了丹阳城下。 “参见杨师。” 楚桓恭敬地在门口等待，见到杨束便上前行礼。 “你带着我们在楚国兜圈子，现在，不会要带着我们在丹阳兜圈子吧？” 杨束缓缓问道。 “不，父皇急召，请杨师跟我来。” “前些日子多有抱歉。” 楚桓说着，虽然尽力保持脸上的平静，但是眼睛不会说谎。 慌张二字已经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杨束缓缓问道，“若是你不照实回答，我可帮不了你。” “杨师请跟我来，父皇会亲自跟你说的。” 楚桓说着立刻请杨束和红霓下车，随后一路进入丹阳城。 这回他没有片刻犹豫，带着杨束和红霓径直进入宫中。 “父皇，杨束来了。” 楚桓进入书房禀报。 “快请！” 楚雄心急如焚，终于是把杨束盼来了！ “楚王陛下，我来了。” 杨束带着红霓走进了楚王的书房。 “废话就不多说了，朕需要你们的帮助！” 楚雄说着立刻明然安排椅子。 “陛下前几日还名楚桓殿下带着我们周游楚国，怎么现在，又要废话不多说了？” 杨束冷冷开口，“我前来，只是希望楚国退兵，保全自己。” “楚军已经败了，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楚雄立即开口，“朕需要你们留下来帮忙，否则……来人！” 他怒吼一声，十几个禁军冲了进来，拔刀相向。 “这些人要是拦得住我，当年你们楚军也不至于大败。” 第一百零六章 刺杀行动 杨束冷冷开口，“我可以为陛下解决问题，但你若是要这么来硬的……” 说罢，他未拔剑，和红霓赤手空拳便卸下了这些禁军的武器。 “退下吧，楚桓你也走。” “朕单独跟杨束二人谈。” 楚雄脸上一副无奈。 门关上，楚雄便立刻说明其现在的情况。 “楚军被秦军袭击，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你们燕国境内只剩下秦军。” 说罢，楚雄看向杨束，“我已经听说了，秦国内部正在调兵遣将，八成是要两面出击。” “陛下，你出兵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这一出么？” “赵魏韩与我联系，一兵不折全身而退。” 杨束缓缓开口道，“若不是囿于那坑杀十万楚军的所谓仇恨，你至于真的派兵来打？” “你错了。” “血海深仇，那是项渊！” 楚雄反驳，但立刻沉默下来。 “本来这十万楚军是用来对付秦军的。”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已与李国忠谈好，北方十万楚军调转枪头，这边八万楚军趁机进攻，秦国必亡。” 为了让杨束帮忙，他只能将计划说出。 “现在北方楚军被秦军袭击。” “那必然是知道了我们进攻秦国的计划，集结兵力自然是南下！” 楚雄继续开口，“杨束，你只要能帮我，锦衣珠宝随你挑！” “我的女儿，也可许配给你！” 说罢，他便让下人将楚国公主叫来。 “参见父皇，父皇有何事？” 楚国公主名为楚月，天生丽质，也是楚国美女的前几位。 楚雄心疼女儿，便严格选择夫婿，至今都没有挑选到一个满意的。 “他是杨束。” 楚雄刚介绍，却见楚月一脸敌视。 “那个坑杀十万楚军的杨束？” 楚月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一些愤怒。 “不错，是我。” 杨束缓缓开口，“可那时我是秦国的臣子，自然要为秦国效力。” “坑杀十万楚军的是秦军，不是我。” 听到这话，楚月更加愤怒，“狡辩！” 说话间，便要出拳袭击杨束。 纤细的拳头被红霓抓个正着。 “老师是来为你们楚国分忧的。” “既然你这么个态度，老师，我们可以走了！” 红霓说着，转身就要走。 “跪下！” 楚雄对着楚月吼了一声。 从小被呵护起来的楚月，头一次被楚雄吼，一脸委屈地跪下了。 “杨束说的没错，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秦国，不是杨束！” 楚雄说着，将现在楚国的情况告诉了楚月。 “啊？” 听了楚国的困境，楚月顿时惊慌起来。 “你还要报所谓的血海深仇么？” 楚雄缓缓开口，让楚月起身。 “这……” 楚月低下头，也犹豫起来，缓缓走到杨束面前，“对不起，杨束。” “这都是小事。” “我可以帮你们度过困境，但我不会帮你们打仗。” 杨束缓缓开口，“还有公主殿下的婚事就免了。” “待我休息三日，自会和陛下解说解决办法。” 说罢，他带着红霓正要离开。 楚雄叫住了他们。 “且慢，还有一事，我先告诉你。” 楚雄想着既然已经把自己的计划都说出来了，那就不妨说完整。 “我到秦国见了徐威。” “李国忠在安排的事是他在继续进行的。” 听到徐威二字，杨束头也没回，仅仅是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楚月知道了自己错杨束后，见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倒是生出几分情愫，可能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对不起啊，女儿，刚才是父皇毛躁了。” “想办法拉拢杨束，最好让他留在楚国。” 看着杨束离开的声音，楚雄一改刚才的急躁。 即便他再心急如焚，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摆在脸上表现出来。 一切都是算计。 而回到下榻客栈的杨束二人，却在房中讨论起来。 “老师，咱们还是走吧。” 红霓缓缓开口道，“既然楚国已经退兵，我们留在这人做什么？” “想走，能这么容易么？” 杨束缓缓开口道，“楚雄能派禁卫，难道就派不得刺客了？” “就算来他百八十个刺客，也不足惧！” 红霓立刻回答，“老师还是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回燕国吧！”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刺客说到就到。” 杨束缓缓开口上前开门。 门口等待的，正是楚月。 “什么刺客，明明就是公主！” 红霓嘟起嘴开口道。 “杨束，父皇让我来找你好好聊聊。” 楚月开口道，“不知道你是否对那丹阳城外的丹阳湖感兴趣？” “当然。” “请殿下带路。” 杨束佯装同意。 “老师！” “你不能去！” 红霓发脾气，看着楚月貌美如花，心中顿时起了一阵醋意。 “你也一起来。” 杨束说着，看向楚月，“我带我的徒儿一起去没问题吧。” “这……” 楚月有几分犹豫。 “哼，要去一起去！” 红霓立刻起身带上剑就跟了上去。 三人除了城，到了附近的丹阳湖边。 赏花、赏湖，看似杨束十分的轻松，但已经感觉到了刺客在接近。不过因为这些人的距离还有些远，杨束没法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就是他，杨束！” “杀！” 却听树丛里一声大吼，十多个刺客从其中杀出。 “杨束小心！” 楚月故意挡在杨束身边。 “你躲好！” 红霓随手一拉将楚月推到边上。 这么假的“美救英雄”，无论是杨束还是红霓都看出来了。 不过这些刺客倒是货真价实，楚国之内想杀杨束的人，都要排长队了。 红霓和杨束杀了上去。 “注意不要伤人。” 杨束说着，剑未出鞘。 红霓也遵照杨束的命令，带着剑鞘冲上去。 一阵乱斗下来，杨束红霓毫发无伤，倒是这些刺客被打的遍体鳞伤。 “杨束！” “我要杀了你！” 刺客不甘地大吼着，“我要为我哥哥报仇！” “古来征战几人还？既然是战争就会死人。” 杨束踢掉那人的剑，缓缓开口，“我当时是秦国之将，自然要竭尽全力，要报仇，难道不应该找秦国？” “你……” 第一百零七章 救出项渊 刺客虽然不甘，可这些话却不无道理，不由得语塞。 “回去告诉所有的楚国人，你们的仇人是秦国，不是我杨束！” “若是我手上无兵，又怎能坑杀十万楚军？” 说罢，杨束缓缓转身，丝毫不在意此人是否偷袭。 “你没事吧？” 杨束扶起楚月，装作一无所知。 “我没事。” 楚月抹微微低头，抹过一丝笑意，“杨束，是我不好，私自带你出来。” “老师！” “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见她如此，杨束还迎合，红霓快气炸了。 犹如漫灌的醋坛子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她是楚国公主，红霓，你让着她一些。” 杨束教训道。 “我也是公主！” “燕国的公主！” “我哪点比不上她了！” 红霓立刻反驳。 “好了，我知道了。” 杨束这番行为，确实寒了红霓的心。 “哼！” 红霓满脸涨红，气氛的跑开。 “你的小徒弟跑了，你不去追回来么？” 楚月还假惺惺地看了一眼红霓奔跑的方向。 “不必追回来，我先要把你搞清楚。” 杨束一改方才迎合态度，冷冷开口，“找刺客来杀我，你是想留下我，还是想踢走我？” “若是楚雄不想让我帮忙，我现在就走。” 听到这话，楚月一阵惊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 “一个恨我入骨的人，怎么可能找我赏花？” 杨束说着，缓缓退了一步，“不说清楚，我就走了。” “等等！” “我说！” 楚月低下头，脸上的惊恐变成了难以取舍的尴尬。 “是父皇要我留下你。” “燕国被秦军围攻，迟早要完蛋。” 楚月咬了牙，缓缓回答，“楚国疆域广袤，有你可以战胜秦国。” “你父皇的说辞还是省省吧。” 杨束微微摆手，“你真认为多我一个人，楚国便可逆转胜秦？” “不然呢？” “那时候你在秦国为何能连战连捷？” 楚月反问。 “一个国家有自己的发展路径，找到方法，自然强大。” “打仗拼的是国力。” 杨束冷冷回答，“战术战法，在绝对的国力面前，一文不值。” “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我就走了。” 说罢，他丢下楚月回了丹阳城。 回到下榻客栈，杨束到处都找不到红霓。 仔细一想，他露出了笑容。 回到房间，杨束点了一桌好菜。 “别躲了，吃饭了。” 随着这一声，红霓从床底下钻出来。 “老师！” “你不跟着那狐狸精一起了？” 红霓嘟着嘴质问，“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是我的好徒儿。” “我为什么不找你？” 杨束笑着开口，“逢场作戏，她既然出招了，我怎能不装一下呢？” “这些刺客，就是楚雄派来的。” “而这个楚月，也是被下了命令。” 听到解释，红霓的脸颊微红，高兴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吃醋，她怎么信？” 说着杨束将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红霓。 “估计两天之内，楚雄就会来找我们。” “我们不帮他做点事，是离不开楚国的。” 听到杨束的分析，红霓并不同意，“老师，这些楚国人都在恨你，咱们别帮了！” “不就是追兵么，怎么都逃的出去！” 说到这儿，红霓却被杨束打断。 “我不帮楚国，楚国就要被秦国给灭了。” 杨束缓缓开口道，“吃下楚国，两倍国力，秦国可以跟燕国慢慢耗。” “这……” 红霓也知唇亡齿寒。 “留下来帮个忙，也算解除一下我与楚国的恩怨。” 杨束安抚了红霓，“北边不用担心，有冯义他们在，一个徐峰还不是对手。” 两边都曾经是他手下大将，徐峰算是吊车尾，一个冯义在战场上综合能力够打十个徐峰！ 这话却是反映了北方战事的真实状态。 徐峰在袭击了楚军之后，又进攻了三次，但每次都在半路就被冯义给顶住。 渡船破了造，造了破…… 十四万秦军，被硬生生耗的只剩下八万。 哪怕他们是把杨束死了的谣言传过去都依然无法拿下黄河对岸的襄城…… 徐峰连传多份撤军的军报，都没有一点回信，心中多了几分绝望。 想退怕追责，不退等着输。 如此窘境，他只能只剩回秦国询问情况。 他没有想到，这些军报都被徐威所截住。 如今徐威掌管了军政大权，整个秦国都在他一念之间。 燕国，根本不值一提！ “徐威！” “你都已经拿下大权了，怎么还不行动？” 看着徐威一步步拿下大权的大皇子立刻追问。 “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听我的话，乖乖坐上秦国帝位。” 此刻，徐威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要么，我杀了你，我自己坐上宝座。” “你！” 大皇子愤怒不已，从边上的护卫腰间抽出剑便要斩了这“乱臣贼子”！ “来人！” 两个字，就让大皇子被擒住，没了一点反抗。 “我说了，你只有两种选择。” 徐威冷冷开口，“你怎么选？” “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 大皇子咬牙切齿，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跟这等白眼狼混在一起！ “你才是大逆不道的东西，谋害燕帝，意图谋反！” “我让你活着，都是一种仁慈。” 徐威冷笑一声，“燕国皇子试图偷入秦国，被我等所擒！” 听到这话，大皇子才开始后悔了。 最初在燕国就不应该听信这等狡猾之人！ 片刻之后，大皇子被打入天牢。 “可惜了，要是他能听话就好。” 徐威小叹一句。 翅膀已硬，自然得夺权！ “徐丞相，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边上几个将领拱手而问。 “不急，先把楚国解决，然后，再拿下位置。” “咱们是起义军，反抗秦国朝廷不公，明白么？” 徐威提醒了一句，便缓缓朝着宫中走去。 他来到了秦妙善的书房，并不是要反。 “陛下，北方连战连败。” “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让他们割地赔款，才是正道。” 第一百零八章 秦魏之间 徐威说完坏消息，便开始说好消息，“楚军已经被打散了，现在楚国只剩下八万兵马，李国忠给的残次品让楚军不堪一击。” “你继续。” 秦妙善虽然有些愤怒，但是听好消息，也强忍着继续听。 “现在，应该调转枪头，杀向楚国。” “秦国境内二十万大军已经整戈待战，收回北方八万秦军，二十八万大军兵临城下，拿下楚国。” 徐威的话让秦妙善眼前一亮，没想到攻打燕国竟然还能有此奇效！ “楚国疆域广阔，物产丰富，吃下楚国，赵魏韩便不在话下。” “三万齐军我已经派人前去截住，齐国境内兵马不过四万。” 这一通分析之下，除了燕国，五国可灭！ “待到一扫五国，蚕食燕国，就算杨束也无力回天！” 听到这话，秦妙善喜上眉梢。 “好，灭五国此事有你全权负责。” 秦妙善大手一挥，脸上全是激动。 好似在说：没有杨束又如何？大秦一样能够扫六合！ “谢陛下。” 徐威依然表现的恭敬，但是心里却是鄙夷：臭女人，你以为自己能到什么程度了？ 离开之后，他甚至能听到书房内的笑声。 与此同时，项渊带着残兵还在一路南下，他要将秦军的情况报告到楚国。 也要回楚国带领士兵抵抗秦军！ 楚中无大将，唯有项渊一人！ 可惜，项渊发出去的军报已经全都被徐威截住，反倒让徐威掌握了楚军残兵的位置。 从进入秦魏之间的地带开始，他们便不断遭遇袭击。 来者除了秦军，还有各地刺客。 项渊带着军队一面四处拼杀，一面继续派出传令兵继续求援。 虽然大部分的消息还是被徐威所截获，但有两人成功进入了楚国。 项渊苦战的消息也终于来到了楚国。 “项渊苦战……” “必须派去救援之人……” 看到消息的楚雄眉头紧皱，“可……” 他楚国根本没多少能够跟秦军作战的人，而且士兵派出，秦军打进来就更没人…… 想到这儿，杨束二字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立刻找来了楚月。 “楚月，你去找杨束，把这个给他。” “我希望他现在就去把项渊救出来。” 楚雄开口道，“你也去。” “我一定做好！” 楚月跪下领命。 虽然她花容月貌，也受到不少保护，但在当年杨束坑杀十万楚军之后，悲愤之下也学了不少武功。 楚月带着命令离开楚国皇宫，来带了杨束下榻的客栈。 “杨束。” “楚国需要你的帮助！” 她说着，脸上带着恳求。 “这回你又要来做什么？”红霓说着立刻上前。 “这回是真的，求你了！” 楚月跪在杨束面前，将信件交给杨束。 杨束打开信，看到了楚王请他救出项渊的请求。 “这件事做完，我就离开楚国，如何？” 看完信，他缓缓问道。 “希望……” “杨束，现在秦军正在准备南下攻击楚国。” 楚月面露哀求，“若是能够救了楚国，我愿意以身相许。” 杨束可见，这回楚月是真心相求。 “老师，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说不定会还在准备什么刺杀！” 红霓冷哼一声。 “不，红霓，这次是真的，求求你们了！” 楚月说着，甚至给杨束叩头。 “红霓，帮。” 杨束缓缓转头道，“以身相许就不用了，我只求帮你们之后，能够让我回燕国。” “若是父皇硬要你留下，到时候我一定帮忙！” 楚月抬起头。 随后，杨束确认了其他的信息。 杨束也知楚中无大将，项渊若是死了，可就没有将领能带着楚国反击。 他自己不可能带着楚军打仗。 “也罢，就去一趟。” 杨束微微叹了口气，“你先回去，明日辰时，城门口备马。” 听到他答应下来，楚月连声感谢，似乎都已经丢了她作为公主那些仪态。 “这么一救，也好解了那所谓十万楚军的血海深仇。” 杨束关上门，靠在另一侧的床上睡起来。 第二天辰时，杨束和红霓带好了武器，离开客栈，也请人穿过赵魏韩去燕国送消息表明情况。 完成这些，他才来到丹阳城的北门和楚月汇合。 此处，楚月带着一车粮草，甚至还有三百多士兵严阵以待。 “杨束，红霓，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盔甲，若还有需要，我现在就命人去带。” 一见杨束前来，她立刻迎上去。 “不用了，这些粮草都留下，士兵也留下。” 杨束扫了一眼，随即摆手。 “可现在项渊将军遇到袭击，必然需要增援……” 楚月一脸担心，“难道我们几人就行？” “我们的目的，是把项将军带回来，不是打仗。” 杨束缓缓开口，“几批快马，一些粮食，足矣。” 说罢，他拿了一些粮食单肩背上包裹，提着剑，便上马离开。 红霓动作迅速，也跟着上马。 楚月看着他们离开，也只能如此。 三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在楚月的指路下，短短四天就出了楚国的国境，来到了秦和魏国的中间地带。 这儿虽是山区，但是相较于北方的崇山峻岭，还是平坦不少。 在楚国境内时还算安全，夜晚稍稍休息也不用多设防。 可来到了这秦楚魏的交界地带，却是危机四伏。 夜晚动物嚎叫之下，又有几分阴冷的风吹过。 三人坐在火堆前十分不自在。 烤着火，吃着粮食，却听到位于他们的下方，有一阵响动。 “快点！” “做好伏击，赵将军有令，一定要再次截杀楚军！” 这些声音说的很响，已经被杨束听个精光。 杨束小心往下踩了几步，注视着下方这些人。 一眼精良的盔甲，证明他们是秦军。 看似三五百人，不是大部队。 “看来秦军已经掌握了项渊的动向。” 谈查完，杨束缓缓开口。 “要不趁着天黑杀他们一杀！” 楚月立刻开口，“回来的时候也好更轻松。” “老师，他们多少人？” 红霓追问。 “四百。” 杨束缓缓回答，“趁夜杀他个措手不及，倒是还行。” 第一百零九章 强盗在前刺客在后 “那我们上！” 楚月说着，见还未拔出，便被杨束拉住，“现在去就是送死，三人之躯，你想打上百秦军？” “不是你说杀的么？” 楚月虽然有几分武功但对这些行军打仗之事一无所知。 “等，等到子夜他们都睡下。” “杀人夺粮，随后继续北上。” 杨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行囊，“还剩一天的粮食，我不保证一定找得到项渊。” 说罢，三人耐心等待。 子夜到来，倒是明月高悬，月光撒下，这些埋伏的秦军已经出现了困意。 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两个哨兵是睁着眼睛的，剩下人都已经昏昏睡去，呼噜声不绝于耳。 “看到那两个还拿着武器的么？” “把那几个杀了，夺了粮食我们就走。” 杨束小声安排后，一路摸下去。 队伍头尾几个哨兵还未有所察觉，便被杨束捂住嘴拖入草丛一剑封喉。 解决哨兵，他们在这些熟睡的秦军之间穿行，把他们的的粮食一个个“没收”。 直到袋子装不下，他们才回到高处的篝火边。 灭掉篝火，连夜出发。 在这秦楚魏之间，除去军队，除去百姓、再除去沿路刺客，还有一伙人。 国内落草为寇必被官兵抓捕，可在这无人管辖的地方，草寇便野草一般滋生出来。 当杨束三人在路上飞驰之际，却见前方有人拦树为关。 “站住！” “把钱都拿出来！” 一声叫嚣过后，杨束三人停下马。 “我们没有钱。” 杨束冷冷开口，“现在放我们过去，我还可不计较。” “哈哈哈，这可是我们的山头，不留下买路财那就留命！” 一声令下，树丛杀出无数盗匪，将三人团团围住。 “我最后说一次，放我们过去，我还可不计较。” 杨束扫视周围，丝毫没有胆怯。 “这两个女的长得也不错！” “兄弟们男的杀了，女的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叫嚣之下，盗匪一拥而上。 杨束驾马前冲，随后一跃而起，空中几剑，便夺了数人性命。 红霓也不是好惹的，两三剑过后，几名盗匪倒在血泊中逼得其他人不敢轻易冒进。 楚月倒是弱了一些，可挥剑空舞，也盗匪不敢近身。 若非几天没有睡觉，杨束早就一口气杀灭这八十余盗匪。 为了保存力气，他只能擒贼先擒王。 叫嚣的盗匪头子被他一手擒住，抵剑在后，“不准动！” “都停下！” “听见没！” 盗匪头子一声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滚。”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杨束说着吼了一声，所有的盗匪缓缓后退。 “英雄，这样行么？” 盗匪头子恐惧的脸上挤出笑容回头问向杨束。 “够了，你也滚。” 说罢，杨束一脚踢走盗匪头子，随后上马继续赶路。 不过前脚杨束走了，后脚一伙黑衣刺客就找到了这群盗匪。 “刚才是不是有三人往这儿走过去？” “一女两男武功超群？” 黑衣人追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先交了买路钱！” 盗匪头子刚吃了憋正火着。 “只要说出他们的下落，钱不是问题。” 黑衣人冷冷开口，随即拿出了十两银子，“说出，再给你们一百两。” “好好好！” 收下银子，盗匪头子一脸笑容，“确实一个多时辰之前有一男两女前来，把我们打了以后，就沿着路过去了。” “好。” 黑衣人说罢，立刻拔剑，这些盗匪，一个不剩。 “追！” 处理完这些盗匪，他们立刻上马一路猛追。 杨束三人沿着大路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楚军的踪影。 因为接近位置，他们放慢了速度。 这也给了身后那些追杀的刺客可趁之机。 “那边！” 在阳光下，红霓发现了一些身穿楚军盔甲的尸体！ 三人立刻追上去，查看情况。 路上的尸体分为三种，一种是楚军，一种是秦军，还有一种，是身穿黑衣的刺客。 “经过战斗，我们应该不远了。” 杨束立即分析，“既然大路上有拼杀，他们应该会朝着树林里躲避。” “我们走。” 分析完，刚要起身，杨束便看到了身后的大批追兵前来。 他们身穿黑衣，可从他们的武器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刺客是秦国人！ “红霓，你带楚月先走。” 杨束缓缓起身，拔出剑。 “不行，老师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么说着红霓挡在杨束的身前。 “我也是！” 楚月说着也拔出剑。 “这些人是刺客，跟强盗不一样。” 杨束说着，看向红霓，“你们先跑，我随后就到。” 说罢，楚月还在挣扎红霓拉起楚月便朝着边上树丛躲起来。 面对这些刺客骑马冲来，杨束仅仅一个侧身便躲过了冲击。 刺客们纷纷跳马而下，杀向杨束。 刀剑之间杀机四伏。 杨束边打边退，这些刺客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 就在这一刻，树林中杀出大量楚军，项渊一马当先，一剑便将最近的刺客刺倒在血泊中。 “杀！” 随着楚军冲出来，这些刺客被迫交战。 哪怕楚军实力不济，靠着人数也让这些刺客损失惨重。 “杨束！” “果然是你！” 项渊看到杨束不由分说便挥剑袭来。 杨束冷静应战，躲过剑锋，处处退让。 刺客被斩杀不少，剩下也跑了去通风报信，路上只有项渊和杨束还在交战。 “停下！” 楚月吼了一声，二人才一剑对过，拉开距离，“杨束是父皇请来救你的！” “救我？” “我不需要救，我只是要报告陛下，我们要回来。” 项渊冷哼一声，收起剑，“再不济我也不会让你这楚国的仇人来救！” 说罢，他带着剩下不到一百的楚军径直离开。 “项将军且慢！” “我们要一起走！” 在楚月的坚持下，他们三人才和剩下的楚军一同回去。 “对了，刚才我们过来有追兵，还是从小路走！” 红霓建议道。 “哼，追兵罢了，楚军何惧？” 项渊冷笑一声，“这么多路过来，我哪次没有带人杀出来？” “既然项将军不怕，那我们就走大路。” 杨束缓缓开口，“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回楚国。” 第一百一十章 项渊已死，入侵楚国! 说罢，他和红霓跟在最后面。 回去的一路，他们也遭到了一些刺客的袭击。 不过好在都是小规模刺客，楚军略有损耗，但在众人的战斗下，还是成功脱身。 “不好！” 经过几次袭击，杨束发现了问题。 这群刺客一直在削弱他们的人手，一路杀到现在，项渊只剩下三十多楚军跟着。 “项渊，不远处应该会有秦军埋伏！” 杨束走到前面，提醒项渊。 “怕什么？秦军再多，我有何惧？” 项渊在杨束面前，依然死要面子。 “听杨束的！” 楚月坚持道，“现在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 “是，殿下。” 项渊咬了咬牙，低头行礼，随即转向杨束，“杨束，你可别以为我怕了你！” 说罢，众人冲进树丛，走小路。 没想到，刚进小树林就中了埋伏。 “杨束，你果然狡诈！” “让我们进小树林，却早有埋伏！” 项渊愤愤开口，拔剑杀敌。 杨束没有回答，也是拔剑杀敌。 在这些刺客的拖住他们之后，便是四百多的秦军杀过来。 三十多楚军顷刻间成了尸体。 剩下四人坚持苦战，一边跑一边打杨束和项渊在殿后，红霓带着楚月则是在前面跑。 “杨束，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现在这群人你怎么解决？” 战斗中，项渊断断续续地开口。 “秦军盔甲精良，但是有致命缺点。” 杨束说着，吐出二字：脖子。 秦军盔甲的脖子没有防护，十分脆弱。 说罢，项渊便开始照着特点杀，片刻之后遍地秦军的尸体！ 一阵边退边杀之后，这些秦军终于放弃了追击。 甚至还有不少人逃跑。 最后只剩下刺客还在追击。 “且慢！” “都停手！这么打下去，没有结果。” 见着只剩下刺客，杨束缓缓开口道，“你们在秦国当刺客，不过是收钱办事。”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手。 “你想怎么样？”其中一个刺客开口道。 “你们可以不杀我们，也可以拿钱。” 杨束缓缓开口道，“这个条件如何？” 这个提议，对于苦战到现在的刺客算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你先说。” 听了杨束的提议，他们纷纷收起剑。 “回去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死了。” “这样不就好了？” 杨束的话，让他们笑起来。 “空口无凭，你恐怕不清楚我们这行吧？” 刺客嘲笑道。 “那就这样。” 杨束说着，拿出了他的剑。 “你将我们的剑带去，告诉你的主顾，我们已经死了。” 杨束开口道，“另外我可以再给你三百两，作为过路费。” “杨束，你能拿剑，我可不行！” “剑随其人，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项渊冷哼一声，思考不妥协。 “项将军，是在这儿纠缠重要，还是回去抵御敌军重要？” 杨束说着，凑到项渊耳边，“秦军已经调转枪头，向南而来，不久之后，就要兵临楚国城下。” “你若是还在这儿纠缠，等到秦灭楚国，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此话一出，项渊当即大惊失色。 “好，剑给你们了，就说我死了！” 他立刻交出这把上一任楚王赐给他的宝剑。 红霓和楚月见他们停下来，也跟着过来。 “杨束，项渊，你们把剑交出来，难道就不怕我们出尔反尔吗？” 说着这几个刺客拔剑就要动手。 却见杨束冷哼一声，一个擒拿扣住一位刺客，随后夺了剑便要挟道。 “秦军我们都不怕，会怕你们这几个？” “我在给你们选择，不是我在求饶。” 此话说罢，大惊失色的脸就从项渊转移到了这些刺客脸上。 “这只是其中一个选项，你们拿东西回去交差。” “另外一个选项，那就是你们全都要死在这儿！” 冰冷的话语之上，是杨束那双能杀人的眼睛。 刺客们不敢作妖，只得乖乖拿剑回去禀报。 在当场死亡和回去禀报拿钱之间选，任何人都会选择后者。 “杨束，咱们都有能力干掉他们，为何还要这么做？” 项渊本以为是杨束没能力再打下去才会出此下策，可明显杨束有实力，自己也尚有余力。 “杀了他们，秦国会派更多的人来，知道把我们堵死在这条路上。” 杨束缓缓开口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死在路上，还会派人阻碍吗？” 项渊依然是一脸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 “走吧，楚王还在等我们。” 杨束说罢，众人继续上路。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发现了那些盗匪的尸体。 “是谁杀了他们？” 这些尸体在草丛中，明显那边不是杨束和红霓他们当时动手杀掉的那一批。 “看伤口，是那些刺客的剑。” 杨束说着，找了两把还能用的剑交给项渊，“项将军，到楚国之前，还是用这把剑防身。” 说罢，他们继续出发。 几天后，杨束和项渊的剑就被交到了徐威的手里。 “哈哈哈哈，杨束啊杨束，没想到燕国你怎么都死不了，竟敢死在这儿！” 看到剑徐威笑了出来。 心中只有四个字：大局已定。 “赵忠胜，项渊已死，你带着这二十万大军立刻南下，务必拿一些军功在手上。” “等到凯旋，就随我进宫篡位！” 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同龄，身穿盔甲的人缓缓开口。 此人是赵忠胜，原本只是一个乞丐，很早就被徐威安排在杨束周边偷学打仗。 徐威花钱给他做好了足够的伪装，连杨束都没有发现。 这么几年下来，加上在起义军中指点，已经累积了不少军事能力。 任何的战术战法他都很清楚，每次军议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是！” “陛下！” 作为徐威的绝对心腹，赵忠胜已经改了称呼。 徐威摆手之后，赵忠胜便回到军中带着二十万秦军浩浩荡荡一路向南，动作之大，一路上任何秦国百姓都看得见。 当杨束带着项渊回到楚国的时候，楚国边境出现秦国大军的消息也一同传来。 此刻项渊已经跪在楚雄的书房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抢装备 “陛下，是末将领兵无方！” “十万楚军被秦军袭击……” 项渊跪下认错，身边则是楚月、杨束和红霓。 “朕……很想罚你。” 楚雄一脸愤怒，“但现在情况紧急，朕需要你。” 说着，他把项渊扶起来，“二十万秦军即将兵临城下，楚中无大将，唯有你项渊一人。” “二十万……” 项渊咬咬牙，克服心中的恐惧，“楚国境内还有多少兵？” “若是不够，百姓全民皆兵！” 他立刻开口。 “八万。” 楚雄开口道，“算上朕的禁军，顶天，八万四。” “陛下，末将一定用这八万人，力保楚国国门！” 项渊话虽如此，可心中一点都没有底。 “杨束，会协助你。” 楚雄补充了一句。 “他？” 项渊很不是滋味，“陛下难道忘了，杨束坑杀十万楚军的事情？” “让他来，这楚国必亡！” 他愤恨开口。 “既然项将军想要自己来，那我就走了。” 杨束开口即刻转身。 “杨束且慢！” 楚雄开口道，“项渊，过去之事无法改变，但现在你有何办法，用八万楚军挡住二十万秦军？” “陛下，楚国上下军民一心，必然能够……挡住！” 项渊信誓旦旦，“绝不需要这坑杀楚国士兵的凶手！” “具体有什么办法！” “正面搏杀，鞠躬尽瘁！” 听着这话，楚雄摇了摇头，“秦国送来的这些残次品装备，虽然比楚国要好，可何来拼杀的能力？” “杨束，你说，你有何办法？” 楚雄看向杨束，只求他能够帮忙。 “正常战斗，兵力超过五倍就完全没有胜算。” “正面搏杀倒是一种办法。” 杨束冷静分析，“八万楚军，虽然装备差了一些，倒也不是没有胜算。” “拿地图来！” 听着他的话，楚雄立刻命人带来地图。 “据我所知，这条叫做长江。” “长江天堑，只有三个渡口。” 杨束分析道，“放弃江北，沿线坚壁清野，退守长江。” “这……” 当即，项渊就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杨束选择放弃河东十三城，坚壁清野布满陷阱，顶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沿河据守之下十几万秦军都不敢轻易进攻！ “这只是最终方案，如果项将军，肯跟我配合，还有更好的办法。” 项渊眼前一亮，为了楚国，他忍着也要跟杨束合作！ “此话怎讲？” 他立即问道。 “项将军还记得我坑杀十万楚军之地？” “这地形熟悉吗？” 杨束缓缓问道。 “燕国的南部就是如此。” 项渊点头道。 楚国和燕国都有一条河流，用以退守相互消耗。 “各位，秦军不可怕。”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杨束开口道，“楚中无大将，那秦国，也无大将。” “冯义、王良、马武等一共十六将，都随我去了燕国，留下的徐峰还在北边跟燕国耗。” “秦国还能有什么大将？” 听到这话项渊立刻来了信心。 “八万人马分成八个营。” “沿江布置两营，作为最后防线，随后，寿春留下一营作为策应，剩下的人退出城墙，到南面符离、陈、东郡地据守。” 杨束立刻指点，“敌军冒进，就继续退，拉长他们的粮草线，侧翼安排好人截断粮草。” “二十万人吃喝拉撒，要多少粮草，陛下和项将军应该能够想到吧？” “一招兵粮寸断，必叫他们寸步难行。” 杨束说罢，缓缓收起锋芒，“剩下的，就看项将军怎么打了。” 项渊听着顿时信心倍增。 “杨束，你坑杀楚军十万，为何现在又来要帮我们？” 他叹了口气，算是坚持着自己最后的执着。 “我之前就说了，我为秦将，自当竭尽全力。” “坑杀楚军乃是最快消磨你楚国实力的办法。” 杨束严肃道，“现在我是燕将，与秦国无关，坑杀楚军十万，你要怪的是秦国，是战争，不是我杨束一人！” “这能够解你心头之恨吗？” “若是不能，你说个办法。” 他锐利的双眼盯着项渊，“既然我要帮你们，就不能有隔阂。” 项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你的事情，我会对燕军说明。” “杨束，我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并肩作战。” 他说着长舒一口气，随后转向楚雄，“陛下，末将希望，与杨束并肩作战，一同抗击秦军。” “好，杨束，你是燕将，朕无法许你高官厚禄，但击退秦军，楚国一切你想要什么朕会尽力满足你！” 见他们达成一致，楚雄点头道，“现在就去吧。” “父皇，我也要去！” 楚月在边上开口道，“父皇，事关楚国存亡……” “父皇，还有儿臣！” 楚桓也走了进来，“秦军兵临城下，我等怎能在这丹阳轻松度日？” 顿时间，楚国上层已经同仇敌忾。 至于下层，杨束都不用多考虑。 楚国和燕国一样，百姓上下一心，这与现在的秦国完全不一样。 随后，杨束和红霓便来到了楚国的军营。 看着楚军士兵的残破装备，他摇了摇头。 “老师，这些装备，恐怕损失要很大。” 红霓开口道，“如果正面决战，恐怕……” 面对这些轻甲的士兵，红霓的信心也少了很多。 “赢或许能赢，但损失一定很惨重。” 她判断道。 “没有关系。” 杨束开口道，“既然装备不好，那我们就换装备。” “啊？” 红霓愣住了，“总不能找赵魏韩去买吧？” 他们燕国卖出去的装备，可都是足斤足两精良无比。 “谁有好装备就问谁拿。” 杨束开口道，“第一战就要抢装备。” “否则，根本无力据守。” 这是他看到楚军这些士兵之后临时起意的决定。 随后他带着红霓到了项渊的营房。 此时的项渊正在换上盔甲。 “项渊，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换装备？” 杨束缓缓问道。 “换装备？” 和红霓一样，项渊下意识也觉得可能是去找赵魏韩买装备，“现在去买，恐怕有些难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锋军突然消失 “若要说你们燕国，运功送过来应该也需要不少时日。” 他回答道。 杨束没有解释，而是缓缓吐出一个字：抢！ “需要多少人？” “搬四万套盔甲需要多少人？” 项渊露出了笑容，“你有把握吗？” “如果没有把握，我是不会来的。” 杨束说罢，项渊便和他一起去找楚桓和楚月，安排好大军出发的细节。 随后杨束带着红霓和项渊，领着一万楚军先行出发。 他们的行军极为隐秘，从山间穿过去。 “我总算是明白，当年你的秦军为何神出鬼没！” 项渊走在树丛中，笑了起来。 “我也会，老师教我了！” 红霓笑着开口。 他们一路疾行军从山间过，速度比走大路很快。 好在这些楚军保持着出色的体力，没有一个人掉队或者掉下山崖。 经过三天的时间，他们终于赶在了秦军之前，到了楚国边境上。 “埋伏起来等待消息。” 杨束说着，便和楚军一同在树丛里扎营，甚至连生火都不准。 随后，他和红霓一路爬上城墙查看着秦军的动静。 远处的黑暗，被二十万秦军的火把照得亮堂一片。 此时的秦军中，赵忠胜一脸笑容地骑马行军。 因为他已经听探子说，楚军已经退出城墙范围。 “哈哈哈，楚军真是一堆懦夫，还未开打就已经抱头鼠窜！” 赵忠胜的笑声响彻全军。 “是啊赵将军，听到赵将军的大名，他们都吓得不敢迎战！” 边上的副将都在拍马屁。 徐威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赵忠胜，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货色！ “占领城墙，就让先锋军往前进攻，直到碰到楚军！” 赵忠胜按照从杨束那儿学来的安排道，“命令放下去，尽可能最快速度占领城市！” 若是在不知道项渊和杨束都活着的情况下，这样的安排确实没有错。 但信息差已经产生，那么失败，便不可避免。 杨束和红霓在城墙上盯着秦军不断前来。 “老师，估计明日午时他们就会进入城墙。” “你看，他们的先锋军已经加速了！” 红霓开口道。 看着这一片火把，杨束判断，这至少有几万人。 “分兵是大忌，还未碰到敌军，连军情不知道……” 杨束缓缓分析，“对面的将领应该没什么实力，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 说罢，二人撤下城墙，等待着秦军前来。 回去之后，杨束和红霓将秦军的情况告诉项渊。 “哈哈哈，秦军没了你竟然是如此毛糙无谋之辈！” 项渊大喝一声，“杨束，这五万秦军的装备到手，我们可就有一战之力！” “项将军，还是得小心。” “既然主意是我提出来的，这场战斗，还是得听我的。” 杨束开口道。 “无妨，此事只要能胜，我没有什么意见。” 项渊笑道，“你要怎么打。” “等一晚上，用大火隔开先锋军和后续援军。” “随后，我们兵分三路，夜间杀入大营。” 杨束开口道，“记住，行动已经要快而隐秘，杀人夺甲，所有装备收到这儿汇合。” “嗯……” 听到杨束的计划，项渊沉默下去。 “杨束，我是将军，不是强盗。” “如此胜之不武……” 沉默许久，项渊已经完全收起笑容，十分严肃。 “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上策。” “我们弱于秦军，正面没法抗衡。” 这话项渊也承认。 就算是楚军个个能战到最后，在这装备和人数的差距之下，正面战斗已经难上加难。 “项将军，要不你就负责搬运，这件事还是我们来。” 红霓说着笑了笑。 “好！” “有了盔甲，等到守城，我必然死战秦军！” 项渊点头。 第二天一早，大批的秦军进驻城墙，而先锋军则是迅速南下。 前后两军至少拉开了二十里的距离！ 看到这个情况，杨束立刻带着人在草丛中跟在后面。 等到秦军入夜扎营之后，杨束立刻跟红霓分头行动。 杨束带着几支身手较好的楚军，循着哨兵杀去。 红霓则是带着剩下的人从杨束破开的口子而入。 所有军营的秦军全部死在睡梦中！ 一夜之间，五万秦军全军覆没！ 在解决了秦军先锋军之后，他们迅速将这些秦军的尸体，全部收进边上的树丛，而那些盔甲兵器全都堆起来，放在一边。 “继续收拾，把先锋军的营帐全部拆掉。” 长夜漫漫，还有很多时间，杨束继续带人处理残局。 等到天亮，秦军五万人的先锋大军，就如同消失一般！ 一万楚军兵不血刃，让五万先锋军死于大坑之中！ “项渊，这些装备兵器带回去。” 看着大坑中的五万秦军，杨束缓缓开口道。 “坑杀五万秦军，这也算是大仇得报！” 项渊看着杨束，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留下几套装备，之后还能混进秦军。” 杨束提醒了一下，“剩下的，记得涂成绿色，上面写楚字加以区分。” 随后，这一万楚军带着装备赶往了最近的城市，符离。 因为要抗击楚军，符离的百姓已经全部撤出城市，剩下四万多楚军已经在开赴前线的路上。 先头部队的三千人，与今日早上进入符离城。 看到项渊带着一大队车马回来，众人立刻打开城门。 一万楚军进入，他们便立刻开始在缴获的秦军盔甲上增加图案，以防误伤。 杨束和项渊则是各自拿了一把看起来比较像样的剑，随后前往城中的议事厅。 “项将军，这支秦军既然敢让前后军距离拉得这么远，必然是无能之辈！” 城中议事厅，杨束分析道，“正面出击，也不是问题。” “好！” 项渊拍案点头，满脸激动。 “之后，有第二批的五万秦军前来，还请后续的楚军换好，准备应敌。” 杨束说着，换上了秦军的盔甲。 一眼看去倒真像一个秦军的传令兵。 “红霓随我走一趟。” 杨束说着，看向项渊，“给两匹快马，我回来时，会脱掉盔甲，从侧门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坑杀十万秦军 项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命人帮忙。 杨束和红霓骑着马直奔楚国城墙。 “老师，咱们只问出了对方将领叫做赵忠胜啊。” 红霓开口道，“他会不会相信咱们？” “先锋军全灭，连传令兵都没有回去，谁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杨束解释道，“咱们在路边让自己变得脏一些，记住到军营中你不要说话，以免露馅。” 此时的赵忠胜，还在等待前方先锋部队的军报。 想着楚中无大将，连项渊都死了，他认定楚军可不会抵抗！ “报！” “前方军报传来！” 传令兵立刻开口。 当然，这两人，是杨束和红霓假扮的。 “快讲！” 赵忠胜有些急躁，他等不及听到符离城陷落的消息。 “我们遭遇了埋伏……五万先锋军正在苦战！” “赵将军，还请速速救援！” 杨束的声音十分焦急，同时还夹杂着一些担惊受怕。 “什么？楚军竟然还胆敢还击？” 赵忠胜的脸上十分扭曲，“来人，立刻派遣援军！” “你，五万大军出发！” 他立刻下令，“我就不信了，这小小的楚国竟然还敢抵抗！” “属下这就回报！” 杨束说着立即起身，带着红霓离开大营，一路骑马狂奔。 随后在路边他们扔掉了盔甲，朝着西边而去。 那边还埋伏着一万楚军。 “杨束？你怎么来这儿了？” 楚月听闻有人前来，便上前查看。 “应该是我问，你为何在此？” “你应该随楚桓一同在正面。” 杨束反问道。 “我是担心你们，所以就在这儿等候。” 楚月说着，眼神有些飘忽，故意避开了杨束的视线。 “现在开拔，到符离城边，伏击秦军，五万秦军很快就要进攻符离城。” 杨束下令，“将士们，现在项渊将军正在符离城中守备，等到秦军进攻，我们就从侧翼袭击，杀秦军一个片甲不留！”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 所有人跃跃欲试。 杨束和红霓，带着楚月领军出发，他们一路疾行军，力求在秦军增援到之前埋伏。 在这些缜密的准备之下，后出发的五万秦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致命的陷阱中！ 一路上，五万援军，没有看到一个先锋军，也没有看到什么战斗的迹象，一路往前赶路。 两天后，如杨束预期的一样，五万秦军来到了符离城下。 他们只是觉得先锋军太弱，已经被消灭，想着抢功，便迫不及待进攻符离。 面对着匆忙前来的秦军，项渊坚守城墙，同时也在两侧派出楚军袭扰。 在盔甲装备一致的情况下，五万秦军陷入苦战。 楚军倒是如鱼得水，坚强的战斗意志和强大的盔甲武器的加成，他们愈战愈勇。 就在这时候，杨束和红霓领着一万楚军从侧后方杀出。 一战定乾坤。 哪怕秦军的装备再好，也挡不住这四面楚军的围剿。 包围圈中，秦军各个缴械投降，成了楚军的俘虏。 而请求增援的传令兵，则是被杨束带来的伏兵给斩于马下。 一战过后，楚军损失不过一千余！ 大部分的秦军，其实是投降的，而不是被杀的。 杨束和红霓带着楚月进入了符离城，楚桓和项渊已经在其中等待。 “杨师，若不是你的安排，此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楚军。” 楚桓笑着开口。 这话本应是项渊出口，不过楚桓在此，总的是级别最高的人开口。 “这批秦军，该如何处理？” 楚桓故意开口问询项渊。 “坑杀。” “当年秦军坑杀十万楚军，今日，楚军坑杀十万秦军，理所当然！” 这时候项渊已经将坑杀十万楚军的罪过推到了秦国身上。 “杨师，你说呢？” 楚桓看向杨束，再次问道。 “粮草养不起这些俘虏。” “送回去又是助长秦军实力。” 杨束开口道，“坑杀。” 听到这话，楚桓微微点头，无论是对于楚国百姓，还是对于楚军。 坑杀十万秦军，都是对过去的报仇。 提振士气！ “二十万秦军已去一半，剩下的战斗，应该不难。” 杨束说着带着红霓缓缓转身，“我会在这符离城，等到秦军被击退。” “且慢，现在秦军还有十万，若是他们急起来，十万大军攻城，我们还是不好对付。” 楚桓留住杨束，“望杨师再行指点！” “项将军，有了秦军的装备，你若是连这十万都对付不了，那我可就要小看你了。” 杨束说着，看向项渊。 “殿下，不用担心，现在所有楚军都已经有了秦军的装备，十万秦军前来，就是送死！” 项渊跪下来，信心十足。 秦国京都。 徐威看到了南方传来的军报，愤怒地将其揉成一团将其扔出去！ “废物！” “养你这么久，学了杨束这么多东西，打成这副模样？” 愤怒至极的徐威，立刻下令撤军。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随后他也下令让在北方的徐峰带兵回来。 几天后，两线作战的秦军，终于回到了秦国。 赵忠胜和徐峰一同来到了丞相府，参见徐威。 “徐威，之前就可退兵，为何不让我们提早回来？” 徐峰一进门就怪罪道。 “之前，我们在进攻楚国，要防止燕国袭击。” “你辛苦了。” 徐威缓缓开口，“我有些事要跟你说，希望你能仔细听听。” “陛下我回来了！” 赵忠胜在这时候跑了进来。 声音有些颤抖，二十万秦军被他丢了十多万……军法处置斩首都是轻的！ “滚出去！” “我叫你你再进来！” 徐威一手让他离开。 “陛下？” “看来你是要反了？” 徐峰听出了问题。 “没错，我要反。” 徐威缓缓开口道，“你是跟着我一起反，还是想维护那个臭女人？” “若是要维护那人，我就应该在杨束身陷囹圄的时候站出来。” 徐峰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我再给你十万秦军，那赵忠胜，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徐威十分满意，他确实需要一个战斗力强劲的将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都拦不住 如今秦国境内尽是酒囊饭袋，唯有这徐峰一人称得上是顶梁柱。 “我手下不留废物，赵忠胜我不认识。” “送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峰微微点头，话锋一转，“十万大军杀了那女人，是不是太过了？” “这几年里国忠把忠良杀得差不多了，十万大军，是给你用来进攻楚国的。” 徐威开口道，“等到我将那女人赶下帝位，你便准备好出兵楚国。经过先前的一战，楚国必然损兵折将。” “末将遵旨！” 见着徐威已成气候，徐峰跪下接旨。 随即，他们开始谋划政变。 而这时候的杨束，则是深陷楚国。 秦国退兵之后，杨束和红霓，就被楚雄日日夜夜宴请。 丝毫没有放他们走的想法。 哪怕是杨束开口询问，楚雄也顾左右而言他。 经过这一战，楚国的朝中老臣也因为杨束对等的坑杀十万秦军而得以释怀。 因此楚国上下都在想办法留住杨束。 此时，杨束和红霓，正在楚国皇宫的偏殿中休息，即将要面对另一场宴席。 “老师，我们得想办法走了！” “问题都解决了不能留在这儿！” 红霓开口道。 “是，确实应该走了。” 杨束微微点头，看向周围的护卫，“可现在走，估计少不了多少阻碍。” 楚雄一面大摆宴席，一面则是派人监视杨束。 如果不用一个体面的办法走，楚雄必然是号召楚国全民将杨束带回来。 红霓的心中相当浮躁。 “杨束，红霓。” 听到楚月的声音，二人转头看向门外。 “你们都下去，我要单独跟他们谈谈。” 公主的话，还是有一些效力，这些士兵立刻离开。 “我已经劝了父皇很多次，他就是不想放你们离开。” 关上门，楚月道出了实情。 “我就知道！” 红霓冷哼一声，“你这父皇是要把我们一辈子都留在这儿了！” “那你可有办法？”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解了楚国之难，你会帮我们离开。” 杨束冷静开口，盯着楚月。 楚月被杨束盯着，脸颊有些红润，微微羞涩。 “我……我有最后一个办法。” “但是……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缓缓回答道，“挟持我，等你们离开楚国，再把我放回去。” 楚月的一句话，把红霓和杨束都给干沉默了。 愕然在眼底一闪而没，很快红霓的脸上就多了一份掩饰过的怀疑。 倒是杨束神色如常，深深地把眼前的楚国公主看了几眼。 “没时间犹豫了，你们得赶紧离开！” 楚月深吸口气，说话间还紧张兮兮地往外瞟了一眼。 莫名焦急的语气，配合诚恳又紧张的表情，看得红霓一双眼皮隐颤。 “这女人，到底在和我们耍什么花招？” 因为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她怀疑楚月此举实乃别有用心。 见杨束半晌没有吱声，她特意伸手，轻轻在其手肘推了一把。 待得杨束回头瞥来，她才抿唇瞪了过去。 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一刻她脸上的铺开的醋意，与眼底笼罩的隐约不安，都未加掩饰。 杨束不是瞎子，自然都留意到了！ “公主好意，杨某心领。但……” 迅速把目光从红霓面上收回，他打向楚月道。 不过，他最终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用了一声叹息作为结束。 话音刚落，外面便多了一阵突兀而又密集的脚步声。 闻听动静，红霓也好，楚月也罢，都狠狠变了脸色。 “坏了，他们来了！” 秀眉紧蹙，楚月迅速从袖管里抽出一把匕首，递到杨束面前。 “再不走，你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这一刻，她的眼神甚至比红霓的都要焦急。 刚把右手摸向腰间的红霓眼皮微颤，视线不断在杨、楚二人之间流转。 确认到楚月脸上那两朵夹杂在苍白之间的红霞，她的眼睛蓦然半眯。 “这女人该不会也……” 这么想着，充斥在心头的那份并不明显的醋意突然浓烈。 下一秒，她便拔出自己的佩剑，架在楚月的脖子。 “事到如今，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说话间，她扭头瞟向旁边的杨束，继续道：“老师，此地不宜久留！” 杨束并未立刻应声，缓缓伸手，覆上她擎剑的右手。 “老师？”红霓秀眉紧蹙。 或许是因为看懂了杨束的阻拦，她才会故作迷惑。 与此同时，充斥在心间的醋意有一半都裹进了语气里。 “我想见见楚王，还请公主殿下帮忙安排！” 杨束却没有去和红霓解释，只温和地与楚月说道。 楚月闻言，一双眉头当即拧出了一个“川”字。 “杨先生，是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父王为了留下你，可能会不择手段！” 说着，楚月扭头往门外瞥了一眼，深吸口气，闷声继续。 “在你彻底臣服于他之前，你只怕是很难出门的！” “那就请你家父王来此地一晤！”杨束淡然道。 楚月的眼皮子狠狠一抖，蹙眉把他盯了半晌。 “以我对父王的了解，除非你明确服软，不然他绝不会见你！” 此地已经被楚国禁军封锁，杨束和红霓这位燕国公主都已被软禁起来。 在楚月看来，拿自己当人质，是杨束离开此地的唯一办法！ 正因如此，她才不理解，不理解杨束到底在犹豫什么。 “难道，他其实是在心疼我？” 这般念头突然闪过，那两朵趴在楚月脸上的红霞变得更深了。 眼底的迷惑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突如其来的坚决。 缓缓把自己的脖子从轰霓手里的剑锋下挪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父王伤害你，你们的！” 说完，楚月捏了捏自己粉拳，并没有在房里多留。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红霓也好，杨束也罢，终于清晰地看到堆在院里人墙。 红霓眼皮子一抖，即刻迈步，跟着楚月往门外走去。 可没等她跨出门槛，便有两个禁军绕到楚月身后，并先一步堵住房门。 见状，红霓柳眉高掀，提着宝剑就要硬闯。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话还请直说 注意到她脸上蓦然铺开的杀气，杨束一把将其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楚月也把眼皮子一挑。 “你们在干嘛？这两位可都是楚国的贵客！” “如今，都城百姓俱已得知‘秦国屠夫’就在城内，陛下有令，在民怨平息之前，让我等贴身保护两位贵客！并且……” 领队禁卫说着，将目光转向杨束和红霓。 “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两位还请暂时留在此地，不要出门！” 这用的显然不是商量的口吻，只是在单纯通知杨束二人而已。 听对方把软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红霓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 那只捏着剑柄的小手，更箍得剑柄吱吱作响。 楚月嘴唇嗫嚅，本打算再说点什么。 可迎着红霓那冷漠的视线，终究把话头咽了回去。 临走前，只以公主的身份和那些禁军交代道：“楚国乃礼仪之邦，保护归保护，可要是怠慢了贵客，没了我楚国名声，本宫饶不了你们！” 这句话虽然音量不高，却完美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楚国一应禁军听得是面面相觑。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公主以往可没少对杨束破口大骂。 突然看到公主殿下维护杨束，大家都很不适应。 红霓则站在杨束身边，把一双柳眉拧得死紧。 “人都不见了，还看！” 醋意满满的声轻哼，让空气都裹上了一缕酸涩。 杨束悠悠收回目光，顺手把房门关了起来。 隔断那些禁军的目光之后，他才咧嘴笑了两下。 “都被软禁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醋意和妒意交织，让此时的红霓莫名有点狰狞。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杨束却是一副戏谑还带着调侃的口吻。 红霓当场愣住了，等回过味儿来，一张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他是在夸我吗？” 心头嘟哝，这姑娘悄悄抬眸。 迎着那双含笑的目光，她自己反倒心虚地别过了头去。 呼呼喘了两口，举起双手覆上自己的脸颊。 灼热渗透了肌肤，烤得她的一双小手竟隐隐生疼。 好半晌，她才收敛羞意，好不容易换回平常的淡然表情。 “看起来，楚王不像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咱要离开楚国，只怕是难了！” “我若想走，谁都拦不住！”杨束苟着嘴角，不慌不忙。 红霓眼神一亮，激动道：“你有主意了？” 杨束淡然一笑，并未正面回答红霓的问题。 “此情此景，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王敢公然做出此事，便说明他已做好彻底和燕国决裂的准备！” 红霓深吸口气，缓声补充道：“就算刚才我拿下楚月当人质，只怕也……” 没把话说完，她突然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楚国不是燕国，楚王亦非燕王。 论在本国的分量，论在自家父王心里的分量，红霓和楚月所占比重完全不同。 毕竟燕王那是把红霓当成接班人在培养。 而楚月只是楚国皇家平平常常的一位公主罢了！ 在楚王心里，只怕十个楚月都比不上一个杨束的价值。 念及此处，红霓竟莫名对那位楚国公主生出了一抹同情之心。 但很快，那份同情就被她强行摁了回去。 “为今之计，咱们似乎只能趁夜溜出去了！” 说着，红霓把手摸向腰间，腰带里就藏着两包蒙汗药。 只要使用得当，应该不用惊动更多人便能逃出此地！ “然后呢？”杨束眯着眼睛。 “然后？”红霓微微一愣，很快便继续道，“只要出了京城，楚王便再也别想找到我们！” 毕竟有前一次从秦国逃走的经验，所以她信心十足。 杨束却摇了摇头，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说错了吗？” 一手抚着脑门儿，红霓红唇高噘。 “我们为什么要逃？”杨束眯着眼睛，淡声反问。 “当然是因为，楚王要对咱们不利了！”红霓理所当然地道。 “这点风险，我们不是在进入楚境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吗？”杨束特意活动了一下手脚，“都没铁镣脚铐，甚至没把咱们分开关押，楚王的决心又能有多大？” “老师的意思是，我高看楚王了？”红霓的眼皮抖了几抖。 “不，是你看低他了。”杨束若有所指。 “请老师明示！”红霓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脸色。 “为了旗下大将，不惜向宿敌屈膝求援，如此君主，你可见过第二个？” 红霓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 “项渊是楚国唯一的可用之将，所以楚王才会舍弃皇家颜面请我出马。以楚王的精明不会不知道，楚国现在需要的是恢复元气，而不是和燕国再兴刀兵！” “或许楚王是心存侥幸呢？”红霓低声道。 现如今，楚国也好，燕国也罢，都成了秦国的眼中钉。 但是论国力，楚国毕竟比燕国要强。 所以，就算红霓和杨束被扣在楚国，燕国也有很大概率会忍气吞声。 因为一旦燕楚开战，秦国绝不会单纯当个看官。 无论怎么看，燕国灭在楚国前面的概率都要更大一些。 “以我对父王的了解，如果我们真的死在楚国，他只怕是不会动兵替我们报仇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红霓的语气谈不上失望，脸色却稍微有一点复杂。 “真想杀了我们，楚王早就该放出消息，说我们死在了之前的战场上！”杨束再次摇头，“楚王不止不会要了我们的命，而且一定会放了我们！” “那他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红霓满目狐疑。 “为了让我们主动开口，去和他谈条件！”杨束淡然笑道。 “哈？”红霓彻底愣了。 “还没看出来吗？”杨束缓缓扭头，在她脑袋上又敲了一把，“在和秦国彻底决裂的如今，楚王很没安全感，和燕国报团取暖是他目前仅有的选择！更何况……” 微微一顿，杨束淡声补充道：“更何况，只有燕国能提供给他所需的军备支持！”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狮子大开口 比如精钢战甲，又比如精铁剑矛，再比如匈奴战马…… 这些都是楚国在以后对抗大秦铁骑之时所必须的！ “既然是有求于我们，他还这么得罪我们？”红霓嘴皮子直抽。 “得罪？人家是派了重兵来‘保护’我们才对！”杨束纠正道。 站在燕国的立场上，和楚国结盟，也是维护国家安定的必须手段。 所以，楚王的所作所为只能是保护，绝不能是“软禁”，更谈不上什么得罪！ “反正有好酒好肉招待着，咱们急什么？” 谁先开口谁被动，所以他决定和楚王继续耗，就看谁先忍不住。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是在窗边看书，就是和红霓在房内喝茶下棋。 他俩的悠闲，被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楚王。 “那个臭小子，怎就这么沉得住气！” 郁闷地捏着茶杯，他忍不住闷声嘟嚷。 “父王，不若让女儿再去与他聊聊？”楚月款步上前，声音极低。 “也罢，你先试试那小子的口风吧。” 叹了口气，楚王深深地把女儿看了一阵儿。 得到应允，楚月这才从大殿退出，然后带了两个丫头往杨束的临时居所转去。 三日不见，杨束的脸色红润依旧，倒是她自己比之前憔悴了几分。 用心整理了一下衣衫，她缓步入内。 在禁军见礼之前，她扬手一挥，示意大家都不用多礼。 等禁军都闭上嘴巴之后，她才轻轻踱至窗畔。 窗内，杨束仰面倒在椅子上，双目禁闭，呼吸平缓。 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楚月不自禁地伸出了小手。 就在那只玉手即将覆上杨束左脸的那一刻，红霓突然显出身形。 “你想干嘛！” 短短的四个字，把楚月吓得是浑身一个激灵。 因为心虚，楚月没敢去看她的眼睛，甚至连小手都忘了缩回。 “我只，只是……” 朱唇轻启，似要解释，话没说完，脸上先红了大片。 尤其是在注意到杨束那对圆睁的眼珠子之后，她的眼底还平添了一缕慌乱。 觉察到气氛的尴尬，杨束主动开口。 “项将军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哦，好得差，差不多了！”楚月下意识回道。 “陛下呢，最近可还安好？”杨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楚月的眼神闪了几闪，可算回过神来。 “父王安好。”深吸口气，她话锋咻转，“之前是我误会父王了，他从来没想对你们不利，只是……” “公主有话还请直说！”杨束一整脸色。 迎着杨束直勾勾的目光，楚月却缓缓埋下了脑袋。 藏起了脸上的迟疑，却没藏住那双因迟疑而搅动着衣摆的小手。 好半晌，她才徐步踱入房间，并将房门给掩了起来。 “坑杀十万秦兵，如今秦国上下只怕和之前的楚国一样，恨你入骨！” “待旗鼓重振，秦军只怕还会对燕国下手。” “以燕国的实力，能扛得住秦军的又一次大举袭击吗？” 楚月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避开红霓。 “哼！”红霓冷哼，“别忘了，那十万秦兵可是死在你楚国境内的！” 说话间，她特意跨前几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杨束面前。 “秦国是更恨你们还是更恨杨师，可说不准呢！” 戏谑的口吻，眉眼间甚至还有一抹隐晦的挑衅浮动。 楚月听得脸色一沉。 “楚国可不怕秦国！” “只要不怕，就能战胜了？”红霓撇嘴。 “……”楚月一时哑然。 秦楚之间的实力差距肉眼可见。 哪怕秦军折损十万，但楚国依旧没有能抗住秦国铁蹄的信心！ “我可以全权代表燕国，你能吗？”红霓的话锋突转。 没等对方接茬儿，她便把下巴一勾，顺势把脊梁一挺。 楚月突然黑了脸，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若没别的事儿了，‘公主殿下’还是请吧。”红霓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楚月闷着头离开，她才扭头往杨束瞥去。 没看到杨束脸上有任何心疼和责备，她才暗中吁了口气。 “看来，老师对那女人根本就没兴趣！” 这么想着，她的脸色愈发轻松，甚至还铺上了一层笑意。 另一头，刚见到折返的女儿，楚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小子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不过您的心思，只怕已经被对方猜透了！” 楚月收拾了一下脸色，顺便把刚才和红霓之间的对话，挑重点的说了。 “‘代表燕国’？，呵，那小丫头片子的口气，可真是不小呢！” 楚王眉头紧锁，一双眼珠子却在滴溜溜乱转。 楚月眉头微皱，小声提醒道∶“目的既已暴露，继续拖下去，只怕对今后的合作不利。” “急什么，再晾他们两天！”楚王完全不慌。 看老爹坚持，楚月只好暂时闭上嘴巴。 遥远的秦都，徐威这会儿正做着政变的准备。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称病避朝的官员一天比一天多。 看着比以往明显空荡的大殿，秦妙善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就当着在朝文武的面，她把那些缺席的官员痛骂了一顿。 然后从缺席的官员之中挑了几个典型，欲做严惩，以儆效尤。 惩戒刚下，本来只是告病的官员，纷纷收拾细软，连夜逃离京城。 “这些混账！”得闻消息，秦妙善暴怒。 “陛下，那些家伙不会都投奔杨束去了吧。”徐威趁机浇油。 听到这里，秦妙善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 就听哗的一声，茶水淋湿了半边龙袍。 “传徐峰进宫！” “徐将军连番征战，不慎染了恶疾，这会儿只怕下不了床。” 徐威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利落地讲了出来。 “他手下的兵总没病吧！” “此番回京，徐将军未带寸兵，所有兵马都留在边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叛徒去与杨贼汇合？” 秦妙善怒不可遏，重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眼神宛如要吃人一般。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胆敢背叛大秦，背叛陛下，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奴才这就通知禁军，让严统领即刻带人去把那些叛徒给擒回来！”徐威突然一副义愤填膺的口吻。 “一个都不要落下！”气头上的秦妙善并未多想，只森然命令道。 “臣，绝不辜负陛下信任！”徐威领命。 出了大殿，他再也没能忍住，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没了禁军，还有谁能挡我？秦妙善啊秦妙善，你的皇位我可就收下了！” 迈着轻快的步子，徐威直奔禁军大营。 楚国，杵在窗口的杨束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天儿，莫非是要下雨了。” 搓搓胳膊，他仰望头顶那层突然厚重的阴云。 红霓提了条毯子走近，轻手替他搭上。 “楚王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稍安勿躁。”杨束淡声安慰，“只要我们不急，着急的便一定是他！” 正如所料，最终还是楚王先忍不住，主动派人来请。 但思来想去，杨束并未出面，把和楚王谈判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红霓。 自然，红霓是有些不安的。 但面对老师的信任，她并没有露怯。 “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自信满满地扔下一句，她跟着楚王派来的侍卫离开。 晌午出的门，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折返。 “如何？”杨束随口问道。 “那头老狐狸，简直欺人太甚！”红霓双目喷火，“他居然，想要我们的冶炼技术！而且……” “而且什么？”杨束的脸色如常。 “而且那混蛋还想跳过我们，直接从匈奴进购战马！” “就这样？”杨束突然笑了。 “那可是我们用命冒险才搭起的商路，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红霓秀眉紧蹙，对杨束的笑声明显不满。 杨束不以为意地道∶“所谓的谈判，不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可他那张狮子嘴，张得也太大了！”红霓咬着嘴唇。 “你也可以把嘴张大些啊！”杨束眯着眼睛，“冶铁技术我们可以交出去，但得让他拿地来换；想要我们帮着替他引荐天可汗也行，但引荐费可不能少！至于……” “至于最后楚国的人能不能见到天可汗，又能不能和匈奴做成生意，我们可不保证！” 杨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听得红霓是脸色大变！ “冶铁技术绝对不能交出去！” “为什么？”杨束笑问。 “一旦得到这项技术，地大物博的楚国必然能快速完成装备升级，届时对我们燕国的威胁也必然会快速翻倍！”红霓语气低沉，目蕴浓忧。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杨束点点脑袋，“却忽略了两个问题！” 看红霓面笼迷惑的模样，杨束淡声继续。 “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燕国弹丸之地，却能以一己之力，抵抗六国联军，你让六国怎么想？” 杨束的语速并不多快，语气却裹着一股子感慨和忧虑。 红霓默默地听着，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一句。 “老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杨束深吸口气，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装备的差距便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军力差距的实质。” “秦国的衰落，经过这次战争之后已然深入人心，但……” “但燕国，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崛起！” 因为这个时候崛起，便意味着，燕国会是继秦国之后被各国联合针对的目标。 甚至那份先进的冶铁技术，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给燕国吸引仇恨。 “若把这份技术教给楚国，以楚国的国力，很快就会取代燕国，成为被其余国家戒备的对象。而且，只有楚国的军力肉眼可见地强大起来，秦国才有可能把注意力从燕国身上转移。” 说到底，楚国从人口到国力，都比燕国强太多了！ 在已经和秦国结下死仇的前提下，楚国兵强马壮之后，首先要解决的一定是秦国。 而开战之时楚国的军力越强，届时给秦国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你是想把楚军当枪使？”红霓终于回过些味儿来。 明白归明白，但她显然还有些疑虑。 “楚王能放下与你之间的仇恨，万一也……” 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 “如果自己只是受害者，他当然可能‘大度’地说出原谅，可如今，他也成了加害者！” 杨束说话间把嘴角一勾，目中有狡黠划过。 红霓心头一振，蓦然想到了那支刚被坑杀的秦军。 “在答应楚王出手的时候，难道你就已经预想到了如今的情况？” 虽然早就对自家老师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感叹。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去和楚王谈了吗？”杨束并没有自鸣得意。 “学生知道了。”红霓点点脑袋。 得到回应，杨束仰头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回了卧室。 看着他的背影，红霓缓缓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老师曾经说过，一个国家想强盛，便要拥有广袤的国土面积。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开疆拓土，对燕国而言，自然不会是一件坏事。” 念及此处，她的心情随之一松。 休整两日之后，楚王才再次派人来请。 半日交流，散会的时候，红霓面上的笑意不减，可楚王却黑了脸。 这不，红霓刚从大殿退走，楚王便摔碎了一只茶杯。 “到底谁给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胆子，竟敢惦记梁城！” 说话间，这位大王的手掌都还紧紧地箍着椅子扶手。 可能是因为疼吧，椅子发出了一阵阵嘎吱呻吟。 楚月刚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瓷片，暗吸口气，然后抬眸朝自家父王瞥去。 “父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说话间，她款步上前，伸出小手帮老爹按起了肩膀。 许是被女儿的关心触动，楚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略一迟疑，他把刚才和红霓讨价还价的过程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怎么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驾来迟 “这个……”楚月犹豫。 “但说无妨！”楚王换上一副鼓励的口吻。 “女儿觉得，对方会提出这等条件，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 “你反对拿梁城去交换燕国的冶炼技艺？”楚王的脸色突沉。 “女儿只是觉得，大臣们会反对。”楚月干笑了笑。 楚王眉头紧锁，没再立刻出言，眼神却在不住闪烁。 要知道，从出兵伐燕到被秦国背后捅刀，大臣们本就怨声载道。 如果这个时候提出要给燕国“割地”，只怕会引起大臣们更强烈的不满。 “哎……” 好久，楚王叹了口气。 “杨束会让那丫头片子提出如此条件，可见根本就没想把冶炼技艺交出来！” 听到这里，楚月的小心脏突地一紧。 “父王，您说过不会伤害杨先生的！” 言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赶紧帮自己找补。 “秦国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要是这个时候咱们贸然与燕国冲突，只会让秦国渔翁得利！” 她自认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楚王只是笑而不语。 迎着父王那对戏谑还裹着审视的目光，她心虚地埋下了脑袋。 “红霓从几年前开始跟随杨束学艺，如今已敢公然与本王叫板，这么一看，杨束倒不像是个藏私的人。”楚王终于开口，“你的资质不比她红霓差，要是……” “父王！”楚月惊了。 “怎么，你不愿意？”楚王含笑问道。 “女儿……”楚月都蒙了，“愿，愿意！” 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能离开皇宫这只囚笼。 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用来笼络某位大臣的筹码。 “愿意就好。”楚王故作欣慰地点点脑袋，“行了，你先下去吧。” 等女儿迈着轻快的步子，顶着两颊红晕离开，他才缓缓板起脸来。 “女大不中留啊。不过，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是楚国的公主！” 前半句感慨结束，楚王的脸上蓦然爬上了一层阴森。 走在路上，楚月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但她只是搓了搓自己瘦削的胳膊，并没有太去在意。 轰隆隆，突地一声惊雷炸响，酝酿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哗哗地砸了下来。 躺在床上，杨束猛然掀开眼睑，从额头滑落的冷汗，渗入了眼角。 不适，让他抬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眶和额头。 “老师，你还好吗？” 红霓就坐在床边，紧张兮兮地问道。 杨束反而被问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说梦话了？” “嗯。”红霓点头，缓缓伸出右手。 当手掌覆上杨束那冰凉的额头，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好，好凉，我这就出去请大夫。” 匆匆说完，她收回手掌，迅速转身。 可刚迈出一步，她的胳膊上就多了一只箍紧的大手。 “不必了，我没事。”杨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那一抹充斥在他心间的不祥预感却挥之不去。 冥冥中，他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儿正在发生。 收回拦下红霓的那只手，他轻声问道∶“有燕国境内的消息吗？” “据报，徐峰已离开前线，之前进攻燕国的大军，俱已撤出燕境，且一大半都已被调来这和楚国接壤的边塞。”红霓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份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 “也就是说，燕国的危局已经解除了？”杨束长舒口气。 “多亏老师运筹帷幄。”红霓感激道。 杨束摆摆大手，嗫嚅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秦国打了败仗，国内又是什么情况？” “秦妙善已经快被百姓的口水给淹死了！”红霓可没和他一样去拐弯抹角。 说着这话，她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与醋意。 “徐威呢？”杨束就像没有看出她的妒忌似的，依旧装得一本正经。 “我怎么知道！”红霓把嘴巴一撇。 许是感应到了来自老熟人的关切，远在秦国的徐威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抹抹鼻子，看了眼头顶那一片铺满绚烂晚霞的天，他扬手冲身后一招。 “都准备好了吗？” 听得询问，站在他后边的密集人影齐声大喝∶“准备好了！” “很好，过了今晚，这秦国就是我们的了！” 徐威没再废话，一马当先，领着这支全副武装的兵马，直奔王宫。 本该被重兵镇守的几大宫门，这会儿却不见人踪。 毕竟，大半禁军都被派出去抓那些逃跑的叛臣去了。 留守王宫的禁军，甚至不足一千人。 当徐威领着上万兵马杀进王宫，留守禁军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分别抹杀。 血腥味裹进了夜风，让晚睡的宫人觉察到了不妙。 可还没等宫人去和秦妙善汇报，通往帝王寝宫的几大要道便被叛军阻截。 再看那一个个横眉冷眼还浑身浴血的叛军官兵，各宫人再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缩紧了脖子，躲在角落。 徐威背着小手，领着一队精英出现在寝宫门外。 咚咚咚…… 蛮横砸响大门，许久也没听到回应，徐威渐渐地不耐烦了。 退后两步，他冲身后一应士兵把手一招。 然后众士兵一起出脚，强行把耸立的厚重门板给踹开了！ 门栓断裂的同时，还伴着一阵哎哟声起。 原来，寝宫里的宫女、内侍都堆在门后，一起抵着门板。 当门板被蛮力踹开，门后的人自然也被掀了开去。 无视地上扭曲的那一大片，士兵们鱼贯涌入。 只眨眼间，便将寝宫大门封堵。 不止如此，整座寝宫都被包围了起来。 光洒下的影子，就压得满地宫女和内官抬不起头来。 徐威越众而出，直接从地上横着的内官身上跨过。 “陛下，臣来向你请安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的语气、神态没有半份恭敬。 甚至连腰杆子都没往下弯上半分，下巴更被自己扬得老高！ 珠帘之后，便有一条朦胧的婀娜身影。 “徐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秦妙善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明显染着怒意。 徐威哼然冷笑两声，直接撩开帘子，直视她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街暗杀 “秦国大好局势，却被你弄得现在是民不聊生，你都不感觉羞愧吗？” “作为秦国丞相，为了守住大秦社稷，为了还百姓一片朗日青天，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就放心地去吧，秦家的江山，我徐威，会替你们守好的！”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史官把你写得稍微聪明点，哈哈……” 说着说着，徐威居然仰头笑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姿态。 “区区叛贼也敢在朕面前叫嚣！”秦妙善黑着脸，“来人，把这叛贼给朕拿下！”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而且完全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可把徐威看乐了。 “你瞎呀，看不出来现在这是什么局势吗？” 又是一声冷哼，他沉声补充道∶“在这个宫里，已经没有你的人了！” “还把自己当大王呢，醒醒吧，你现在不过是一条摆在案板上的死鱼罢了！” 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嘴唇，徐威的眼神突然变得邪异。 没等秦妙善搭茬儿，他便继续道∶“我想怎么料理你，就能怎么料理你！” 话音落定，他的视线再也没有从秦妙善耸立的胸脯上挪开。 甚至他还缓缓迈开步子，顶着满脸的不怀好意，奔秦妙善靠了上去。 “朕定要挖了你的眼珠！”秦妙善怒不可遏。 “啧，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现在这座皇宫的主人，是我！” 徐威不屑冷笑，浑然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可下一秒，突然从屋外传入的惨叫，让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并扭头往外瞥去。 当惨嚎变得密集，当浓郁的血腥味儿裹着风灌进寝宫，徐威的脸色终于变了。 噔噔噔，他快步冲向门口。 可门口却先一步洒下一道魁梧的身影。 脚下猛顿，徐威从来人面上扫过，视线却不经意地从满地尸骸身上瞟过。 等确认死的全是自己带来的精锐，徐威的一颗心狠狠揪紧。 “徐峰，你竟敢背叛我！” 杵在门口的徐峰却只是讥诮地把嘴角一撇。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拱手弯腰，冲秦妙善说道，甚至都没多去看徐威半眼。 “爱卿平身！”秦妙善并无责怪之意，“这段时间跟着这个逆贼逢场作戏，着实难为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徐峰还挺谦虚。 徐威却傻了眼，愕然看着那俩，眼神急颤。 “你，你……” 抬手，颤巍巍地指着徐峰，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珠。 徐峰却没等他说完便故意打断道∶“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逆贼？” “先刨了他的两只眼睛，然后当众车裂！”秦妙善冷着脸，“至于他在朝上的那些党羽，尽数绞刑，一个不留！” “其亲属呢？”徐峰特意提醒。 “斩！”秦妙善没有半点犹豫。 这一天深夜，秦都掀起了一股浓烈的腥风血雨。 短短时间，秦国朝堂再度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徐威的尸体最终被剁碎了，然后扔进了狗圈。 至于那些被禁军追回的叛臣，反而都升了官。 当然，升得最快的还得数徐峰。 官封一品大将军不说，还成了秦国有史以来的第二位国公，即安国公。 自从被加封之后，前往国公府拜见的人便络绎不绝。 不过，徐峰并没有接待过任何一个送礼上门的官员。 甚至上下朝，也是一个人走在一边。 虽然这番做派引得不少同僚暗中指摘，但秦妙善却看得异常满意。 “徐卿这种身居高位，还能独善其身的能臣，才是真正的忠臣！” 她不经意的一道嘟哝，不止传进了徐峰的耳朵，还传到了楚国。 “想不到啊，徐威居然那么大的野心！” 红霓小声感叹，也不知道是在唏嘘，还是在遗憾。 嘴里嘀咕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在杨束脸上。 “听说秦妙善没事儿，你是不是松了口气？” “嗯。”杨束淡然把头一点。 红霓立刻鼓起了腮帮子，恼道∶“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关心她干嘛！” 或许是太委屈，她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我明明站在你面前，你就一直看不见吗？” 说完，红霓就后悔了，却固执地没有别开视线。 “我得纠正一下，我并非是在关心她，只是在关注她而已。”杨束一本正经地道。 “有区别吗？”红霓依旧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有私交才谈得上关心。”杨束解释道，“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毕竟是秦国的国君。” “私交是断了，可谁知道你对她还有没有私心。”醋意未消，红霓低声嘟哝。 闻言，杨束的嘴皮子隐隐地抖了几抖，但最终并未继续解释。 “你和楚王聊得怎么样了？” “他似乎已经放弃对冶铁技术的觊觎了。”红霓秀眉紧拧。 “不意外。”杨束却并不觉得失望，“既然放弃了一个条件，总得提出些新条件。” “他希望加强两国各方面，尤其是在商贸和军事领域的合作，并正式与燕国结盟。” “很好啊。”杨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你呢，准备如何回复他？” “我仔细琢磨过了。”红霓举起一只手托着下巴，“燕国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同楚国结盟能够争取到一定的时间。而且……” 而且，如今的燕国实在太小了，国内矿产资源有限。 就算掌握最先进的冶炼技术，也很难持续给各国供应武器和铠甲。 燕国想维持和各国之间的装备买卖，需要一个矿产丰富的大国来提供原矿。 毫无疑问，楚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国。 “不过我没打算立刻答应结盟。”红霓话锋突转，“我准备让楚王派使者和咱们一起回国。” 此外，她还打算放出消息，把之前和楚王没谈拢的条件透露给其余几个邻国。 “这么做的目的呢？”杨束眯了眯眼睛，故意问道。 “一来，可以试探一下大家对我们结盟的态度；二来，或许可以给楚王制造一些紧迫感；三来，万一有别的国家愿意拿地来换咱们手里的冶炼技术呢？” 第一百二十章 若有来生 这次没能从楚国弄到土地，很让红霓耿耿于怀。 微微一顿，她小声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此举可以向各国发出一个信号，即燕国并没有和秦国一样称霸天下的野心。” “真的没有？”杨束笑问。 红霓被戳破心思，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至少现在还不能有！” 清楚燕国的弱小和不利处境，她闷声回道。 这一日之后，红霓和杨束并没有在楚国久留。 自然，楚王也没再继续扣着他们不放。 回燕国的路途上，同行的还有楚王派出的一整支使团。 此外，楚月也随队同行。 但她并没有在使团挂名，完全以学生的名义自居。 甚至一路上她都没怎么和自家使团交流，反而一直赖在杨束身边。 从诗词歌赋到文韬武略，都是她向杨束讨教的课题。 毕竟答应了要教人家，而且还是在楚国使团的眼皮子底下，杨束自然不好推辞。 结果便是，一路上他都和楚月打得火热，无形中却把红霓冷落在了一边。 自然而然，红霓是不会高兴的。 清醒的时候拉不下面子，她屡屡趁睡觉的时间，往杨束的肩膀或腿上靠。 占完杨束的便宜，甚至不忘和楚月显摆。 一开始楚月倒没觉得什么，可渐渐地竟也吃起醋来。 毕竟相处的时间越长，某些原本的朦胧的情愫就越深越明显。 久而久之，杨束反而不敢睡觉了。 因为一旦睡着，两条腿便会分别被两个女人霸占。 以至于他自己想活动下腿脚，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就这样忍到了燕国，刚进国都，杨束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 “我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晚点再入宫向陛下复命。” 甚至没等红、楚二女做出回应，他便没入了涌动的人潮。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支浩汤车队，杨束才在街边停下步子。 抬手沾沾额头，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收楚月为徒的。” 之前他没想到，楚月粘人的劲头竟比红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喘了两口粗气，等呼吸平复一些，他才背着小手，往自己家赶去。 不过没走出两步，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与此同时，一个身形佝偻的瘸腿汉子，与他擦身而过。 从瘸腿汉子袖口划出的那把冒着寒光的青铜匕首，犹如吐信长蛇，奔杨束胸口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杨束本能地沉肩撤步，避开了对方捅来的刀锋。 在对方的刀身贴着胳膊外侧划过的瞬间，他猛地一振胳膊。 双臂相撞，仗着明显优于对方的蛮力，当场将对方撞了个趔趄。 然后，他赶在对方重新站稳身躯之前，掠身欺上。 长臂一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对方捏刀那条右臂的腕口，用力一摁。 吃痛之下，对方手心一松，青铜短剑坠地。 叮咚声起，霎时吸引了满街看官。 看到那柄落地的匕首之时，路人都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等再看清杨束的容貌，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有，有刺客！”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现场突然跟了一阵窸窣之音。 然后，只要是个男人，都围了上来。 不管手里是没武器的，还是有武器的，看向那刺客的眼神都极度不善。 与此同时，还有人出声关心杨束。 “杨先生，您怎么样？” “您放心，今天大伙儿都在，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通知官府啊！” 话虽不多，但说话的每个人都语气诚恳，神情激动。 看着这一幕，杨束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秦都街头。 “杨师小心！” 走神之下，杨束放松了对刺客的警惕。 在听到提醒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就见刺客突然提起右脚，朝他的裤裆踹了上来。 “哼！”重重地一道冷哼，杨束也提起了右脚。 在自己被踹中的前一刻，成功用脚拦下了对方的一击。 当对方悬空的脚掌重新落地，杨束抓着其手腕，用力猛掀。 紧接着便听到哐的一声。 刺客狠狠摔落在地，刚发出一声闷哼，便翻起了白眼。 因为，杨束并未顺势松手不说，还蹲身压住了他的脊心。 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重，刺客放弃了反抗，只愤恨地瞪着一对大眼珠子。 “有种的你就杀了我！” “当我不敢？”杨束面无表情，满目杀气。 “你当然敢！”刺客咧嘴，面色狰狞，“连我楚国那么多的热血儿郎都杀了，又岂在乎多我一个？不过我告诉你，就算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此刻，刺客没有半丝恐惧，只有满腔仇怨。 都没等杨束搭茬儿，他便继续道∶“可惜，我没能为惨死的同胞报仇！” “可惜我技不如人，终究还是杀不了你这个混蛋！” “但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楚国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你欠楚国的血债，我不会忘，楚国所有人都不会忘！” “若有来生，我还要生在楚国，还要……” 刺客顿了一顿，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里甚至有白沫涌现。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脸上爬满的始终是癫狂的笑。 “若有来生，我再来取你的狗命！” 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完一句，刺客咽下了今生的最后一口气。 本来对杨束充满关切的路人、看官，突然都沉默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崭新的尸体，大伙儿眉眼闪烁。 便是杨束也被弄得有些懵，好一会儿才缓缓站直身躯。 环视一周，嘴唇嗫嚅。 本来他是想让大家都散了的。 可注意到大伙儿沉吟的模样，他最终没做打搅。 是听到那阵密集并疾速逼近的脚步声之后，看客们才陆续离开。 然后那支全副武装的兵马，将出事路段，直接封锁了起来。 率队将领更快步来到杨束身边，拱手弯腰。 “卑职来迟，请杨师责罚！” 虽然埋着脑袋，但这人依旧没能藏住自己的不安。 而杨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安，淡笑道∶“诸位辛苦，我没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大事儿了 言落，杨束垂首看回地上的那具尸体。 注意到他的目光，领队将领立刻表态。 “来呀，把这玩意儿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不可！”杨束即刻出声阻拦，“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将尸体安置，后续如何处理，待我和大王商议过后再定！” 担心这群燕兵没有听清，他特意补充道∶“记住了，在大王亲自下令之前，这具尸体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 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对这么一具尸体如此在乎，但谁都没敢多问。 领队将领更用力地把自己的脑袋瓜一点。 “杨师放心，有我们在，连只苍蝇也别想近这死鬼的身！” “好！”杨束故作欣慰地笑了笑。 随后，他举起一只胳膊凌空一挥，将来人悉数屏退。 听着那片密集的脚步声远去，他的眉头却越拧越紧。 乃至于回到家，他的额头上都还刻着一个惹眼的“川”字。 红霓紧张兮兮地从厅内冲出，快步迎至庭前，凑到他面前。 没有说话，这姑娘先把杨束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 确定杨束没有明显的伤损，她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我就知道，区区刺客根本伤不到你！” 小脸微扬，藏起面上的那份担忧，换上一副灿笑。 “我很好！”杨束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特意道。 “我知道啊。”红霓脸上的笑意不减。 话落，她缓缓转身，和杨束一起往客厅走去。 落座之后，她才和府内家佣道∶“去，准备两壶热茶。” 明明，这里是杨束的家，她却浑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偏偏，家佣对她这幅颐指气使的姿态早就习以为常，全然没敢拒绝。 待佣人都忙碌起来，杨束才轻声问道∶“楚国使团都安置好了吗？” “放心，楚月不会露宿街头的！”红霓突然满嘴醋意。 “我问的是使团，她又不是使团的人！”杨束蹙眉解释。 红霓把嘴唇一噘，哼声道∶“所以，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住哪儿？” “她毕竟是楚国公主，住处当然不能太寒碜，不然只会显得咱们小气。” 杨束装得是一本正经，但这话显然不是眼前那位燕国公主想听的。 “真该直接安排个牛棚给她住的！” 醋意作祟，红霓的语气和表情都莫名邪恶。 杨束暗中叹了口气，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聊，转而道∶“关于刚才那刺客，你怎么看？” 突然提起正事儿，红霓迅速整理了一下脸色。 “我不认为是楚王派他来的。甚至……” 深吸口气，顿了半晌，她才继续道∶“甚至我都不认为那真的是个楚国人！” “若并非出自楚国，那人到底从何而来？” “所有不愿意见到燕楚联盟的势力、国家，都有派出这个刺客的可能。” 红霓的眼睛半眯，眼底有一道睿智与一缕冷酷交织。 话落，她脸上又蓦然多了一层懊悔铺展。 未多时，在嘴角挂上一抹并不明显的苦涩，她轻声继续。 “或许，我就不该把楚国的使团带来！” 和楚国结盟毕竟不是小事儿，为了避人口实，自然得让父王亲自定夺。 所以，在楚国的时候，红霓一直没和楚王签订盟约，只是敲定了一些盟约的细则。 但如果早早把盟约签下，说不定就不会有杨束遇刺的事情发生了。 杨束和楚国之间的恩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于燕国大街被人重新唤起。 甚至，被唤起的不止楚国对杨束的仇恨，还有燕国百姓对秦国镇国公的怨恨！ 毕竟，当年的杨束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杀神。 当年的燕国大军，折在杨束手底下的，虽然不比楚国多，但也绝对算不得少！ 经过那刺客这么一闹，杨束非自愿地站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本该早早拜见燕王的楚国使臣，也因为舟车劳顿而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燕王倒挺亲切，专门给人家派了太医，但绝口不提召见的话。 表面上看，燕都一如既往的安宁祥和。 但背地里，却有股股暗流涌动。 “头儿，这能行吗？” “废话怎么那么多，按我的话做就行了！” 一个穿着补丁的粗布衣，脚抖草鞋的精干汉子，把手一招。 二十多个推着推车，挑着竹篓的人各自对视一眼。 眼神中有不安，还有期待，甚至还裹着一缕越来越强烈的狠毒。 “都，准备好了吗？”零头的精干汉子沉声喝问。 “准备好了！”其余人相继把脑袋一点，坚定回道。 “好，出发！”精干汉子一马当先，直奔楚国使团下榻的霜云馆涌去。 不算浩荡的队伍，特意做了分流，似乎是准备到霜云馆再进行汇合。 也因此，这批人的存在，并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而就在这群人分散行动的同时，杨束也被燕王召进了皇宫。 “参见陛下！” “杨师免礼，快进来坐。”燕王热情招待。 两口热茶下肚，他才聊起正事儿。 “之前那刺客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其出身与楚国无关。” “楚国使团这么说的？”杨束特意询问。 “找他们直接确认，不是最快的方法吗？”红霓适时插嘴。 毫无疑问，那刺客的身份，正是她转门去找楚使确认的。 杨束对此并不意外，但眉头却并未舒展。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红霓认为，只要澄清刺客和楚国之间的关系，那么父王便不用再顾忌什么。 甚至今天就能召见楚使，把结盟契约给签了。 “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杨束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红霓嘴角轻勾，“我会让人把那刺客当成秦国细作处置的！” 一旦刺客秦国细作的身份坐实，那么刺客当初在大街上的那番慷慨陈词，自然就成了对楚国的栽赃，楚燕结盟似乎又能多个理由。 “成长了！”看着她，杨束欣慰地笑了笑。 不过笑完，杨束的话锋便咻然一转。 “只怕，对方不止派出了一个刺客而已。” “怎么说？”燕王眼神微颤，即刻追问。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主要嫌疑人 “若对方是想离间我们和楚国之间的关系，怎会独挑一方下手？”杨束语气平和。 听完这话，燕王和红霓同时变了脸色。 “传令下去，即刻向霜云馆增派人手，务必确保楚国使团所有成员的安全！” 老燕王没有怠慢，马上冲着殿外一通吆喝。 候在门口的内官根本不敢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不过，那传令内官没走出多远，便有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匆忙来报。 “禀陛下，霜云馆出，出大事儿了！” 老燕王的眼皮子狠狠一颤，红霓心头也忍不住一个咯噔。 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红霓严声问道∶“霜云馆怎么了？” “回殿下，霜云馆被，被人给烧了！” “什么！”红霓脸色大变，险些没站稳身子。 燕王则扭头看了眼外面那轮还悬在半空的日头。 “这大白天的，到底谁那么大的狗胆？” 杨束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冷静问道∶“楚国使团的人有受伤吗？” “回杨师，伤得倒都不重，但受伤的人员数目却不少。” 杨束这时才沉下脸色，嗫嚅着嘴唇，在习惯性下令的前一刹，强自收声。 然后，他迅速冲燕王把手一拱，换上一副建议的口吻。 “臣提议，立刻派太医赶往霜云馆，并且由公主殿下代表王室亲自主持灭火和安抚工作。” “甚好，霓儿，你赶紧去吧！”燕王点头。 “儿臣这就动身。”红霓倒没犹豫。 待她走后，杨束才再次把目光转回那个报信侍卫面上。 “霜云馆的火，究竟是如何起的？” 听得询问，那侍卫不敢隐瞒，把自己目睹的事件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就在刚才，一群推着推车，挑着扁担的人突然聚集在霜云馆外。 然后，这群人毫无征兆地往霜云馆里丢起了点燃的马粪。 边丢还一边叫嚣着，说是要帮杨束讨还公道，要让使团的人出来给杨束道歉。 “哈？”杨束听傻了。 浑然没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 咕噜，报信侍卫咽了口口水，轻声继续。 “那些纵火的，都自称是，是……” “是什么？”燕王把脸孔一板。 “是杨师的追随者，他们还说，如果没有杨师的话，我们燕国已经被六国联军给灭了！此外……”报信侍卫的声音越说越低。 因为他发现，无论是杨束还是陛下的脸色都越来越黑。 “还有什么！”燕王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冷声喝问。 报信侍卫被吓得一个哆嗦，完全没敢迟疑，小声作答。 “他们还说，杨师是燕国未来的希望；说杨师就是照进燕国的那一束最绚丽的光；千百年后，没人会记得陛下，但燕国后嗣一定还都记得杨师！” 说到这里，那侍卫的脸色惨白如纸。 燕王的脸色却已黑成了锅底。 “混账！”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报信侍卫直接跪地，连连叩首。 此时此刻，杨束却没法帮着求情，只能闭着嘴，闷头坐在一边。 似乎是觉察到殿内压抑的气氛，便是门口的宫女、太监也噤若寒蝉。 哗啦啦，突地一阵冷风过境，吹得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功高震主，是杨束会流亡燕国的根本原因。 还没在燕国待上几天，就又落得相似处境，让他倍觉凄凉。 “或许，今天就是我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天了吧。” 勾着嘴角，挂着满嘴苦涩，他没有抬眸去看燕王半眼。 因为他害怕，害怕从燕王脸上看到熟悉的忌惮和阴森。 啪的一声闷响过后，燕王面前的茶几嘎吱呻吟起来。 报信侍卫伏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儿贴在地板上。 杨束心头一个咯噔，暗中叹了口气。 他刚准备主动请辞，燕王却先出了声。 “那些混账不只想挑拨楚国和燕国，还想离间寡人和杨师！其用心之险恶，绝不容恕！” 言落，燕王噌地站起身子，将报信侍卫屏退之后，缓步踱到杨束身边。 “杨师放心，那些胆敢打着你的旗号作恶的贼子，孤绝不姑息！” 说着这话，燕王的语气真挚，表情严肃。 深深把他看了好一会儿，杨束才咧嘴笑了两下。 “楚使那边，微臣会亲去解释的！” “那就辛苦你了。”燕王并未阻拦。 “微臣告退。”杨束起身颔首，言落出门。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燕王这才紧紧拧住眉头。 “来人！” 随其一声大喝，马上便有两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入内。 “即日起，你们负责在暗中保护杨师。” 等俩禁卫领命而去，燕王又挥毫写下一道圣旨。 传旨太监即刻把圣旨带往刑部。 紧接着，刑部尚书便亲自带人赶去了霜云馆。 所有被擒获的闹事者，全被刑部捕快接手，并连夜展开了审讯工作。 但不管怎么审，闹事者都坚称自己是自发行动，背后再无主使。 不止如此，在挨打的过程中，这些家伙都还在歌颂杨束。 那模样，就像被洗脑的邪教教徒。 翌日，看完刑部呈送的审讯报告，燕王父女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些混蛋，是铁了心要拖老师下水啊！”红霓咬牙怒哼，“父王，要不直接砍了他们得了！” “只怕不妥！”燕王摇头反对。 为了一群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的楚国人，而砍了本国子民的脑袋，有损国威。 再严重点，甚至会让别国以为，燕国是怕了楚国！ 最重要的是，那些闹事的还扯着杨束的大旗。 如果不先澄清杨束和那些贼子的关系便直接下手，很可能会牵连到杨束。 “那怎么办？”每天听大家对杨束议论纷纷，红霓已经受够了。 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解决，不仅不利于楚燕联盟，甚至会影响到杨束在民间的口碑。 父女俩正说着呢，突然有太监来报。 “陛下，公主，刚接到消息，杨师去天牢了！” “啊？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红霓大惊。 报信太监干笑了笑，没敢争辩，只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燕王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郁闷嘟哝。 “这个时间节点，他去刑部干嘛？” 此时贸然与那些贼子接触，只会让本就不好的舆论愈发沸腾！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人慢走 红霓坐不下去了，火急火燎地冲出王宫，往刑部赶去。 这会儿，杨束已经和刑部尚书照过了面。 并且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刑部尚书放他进入天牢。 杨束并未拐弯抹角，直接转向那群放火烧掉霜云馆的贼子所在的牢房。 甫一见到他，牢里的二十来号青年，全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满脸潮红。 宛如一群狂热的信徒，见到了真主显灵！ 杨束眉头紧锁，站在牢外，就像是一座冰凉的雪山。 “戏演过了！” 冷冷从牢里那群人面上扫过，他的语气裹着一缕不加掩饰的讥诮。 见里面那群人还在继续，他挥手把身后的狱卒屏退。 待周围除了自己和那群纵火贼子之外，再无旁人，他再次道。 “说说吧，到底是谁让你们去霜云馆放火的！” 领头的精干汉子似乎并不觉得这是质问，反而邀起了功。 “听说楚国那些混蛋竟敢对您不利，小的才特意召集了这批人手，如果大人不嫌弃，从今往后我们都愿意伺候在您左右！” 不止邀功，这货居然还一副赖上了杨束的架势。 杨束不自禁地抖起了眼皮子。 “既然你们不愿说，那不妨让我来猜上一猜吧！” 抱着胳膊，他背过身去，缓缓于场中踱起了步子。 “楚国恨我的人不少，有人反对结盟倒无可厚非。但毕竟和燕国结盟是楚王陛下的意思，所以你家主子不敢明着反对，只能暗中派人来搞这么一出。” 看对方没啥反应，杨束话锋一转。 “又或者，你们的老家不是楚国，而是秦国。毕竟燕楚同盟，本就是为了防备秦国，秦国会慌里慌张地派人搞破坏，也在情理之中。”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牢内贼子的脸色。 确认到部分人面上浮现的不屑和仇恨，杨束再次改口。 “不对，都不对！”深吸口气，他加大音量，“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燕国人！” 只有土生土长的燕国人，才会在听闻别人提起燕国的时候蕴上满眼骄傲。 而杨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底的骄傲。 那一瞬间，好几张不算熟悉的面容快速从他脑子里划过。 “难不成，背后主使是燕国的某位大臣？又或者是……” 这一刻，他想到了红霓的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虽然那些皇子都没大皇子出挑，但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争夺帝位的野心。 “燕楚联盟可以说是红霓一力促成的，若联盟成功，燕国不止会少一个劲敌，还会多一个强援，届时红霓的呼声也必然会进一步攀升！” “此外，我一直盘亘在红霓身边，只怕让某些人一直觉得碍眼！” 这么想着，杨束开始挨个儿报几大皇子的名字。 然后经过对比牢内贼子的反应，锁定了一个主要嫌疑人。 “看不出来啊，平日里闲云野鹤的三皇子，胸膛里竟装着一颗这么狠的心！在闹市区放火，他就不怕把整个皇城都烧干净咯？” 面对他的喝问，那群贼子却装起了傻。 “什么三皇子，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束并没有和那群放火的贼子待上多长的时间。 毕竟，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离开的时候，包括牢头在内，都明显松了口气。 待他走远，立刻便有人忍不住了。 “话说，杨师都问那些贼子什么了？” “咱审了一整天都没审出什么东西，他要真问出什么来，岂不显得咱们很无能？” “就你这脓包样儿，有资格和他比？” 狱卒的话带着几分不安，以及几分自嘲。 说着说着，大家都哈哈地笑出了声音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牢头心里突地咯噔了一下。 在大家都还在嘻嘻哈哈的时候，他独自折回了天牢。 然后，单独来到那群纵火贼子的牢房之外。 隔着栅栏，打量着牢内的身影，嘴唇紧闭，并未出声。 牢内贼人先忍不住了，主动凑近栅栏，低声道∶“褚大人放心，我们啥也没说！” 言落，领头贼子还邀功似地勾起嘴角，铺上满脸自豪的表情。 牢头的脸色疾沉，慌忙扭头，迅速往来路瞥了一眼。 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他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说多少次了，不要和我装熟！” “这不也没有外人在嘛。”领头贼子呵呵笑道。 闻言，其他贼子也都仰头笑了两下。 看着这些家伙露出的大白牙，牢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嘴唇嗫嚅，狠狠瞪了那些家伙一眼，最终他没再多说什么，甩袖而去。 “大人慢走！”领头贼子带头弯腰，满嘴恭敬。 听到这道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牢头的脸色更黑了，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随口和同僚打了个招呼，他换了身便装，匆匆从天牢离开。 因为走得急，所以他并没有留意到遥遥缀在自己身后的那条尾巴。 噔噔，噔噔，在大街上一阵左拐右拐，他进入了一栋朱门大宅。 站在那栋大宅门外，杨束好一阵犹豫。 最终，他放弃了要翻进去瞅瞅的打算，默默地退了开去。 可退了没两步，耳边便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进去？” 骤闻此言，杨束的眼神疾变。 收步的同时，他猛地一拧身躯，掠身远离声源。 跳出四五米后，杨束的满脸警惕才换成意外与无奈。 “你跟踪我多久了？” “也不算太久，就两刻多钟吧。”红霓背着小手，下巴微扬。 这一刻，挂在她嘴边的得意，全然没做掩饰。 “两刻钟？”杨束愣了一愣，“看样子，你这腿上的功夫，进步不小啊。” “呵呵……”红霓并未否认，面上的得意愈显浓郁。 杨束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嗯……”红霓似乎琢磨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儿应是刑部侍郎关涛的府邸！” “看起来，褚牢头和关大人的交情不浅呐，不然岂会在上班时间特意到私宅拜见？” 杨束的话明显意有所指。 红霓的眼皮子扯了扯，抬眸往关宅深深地看了两眼。 “这个关涛我之前就有过耳闻。” “哦，说来听听！”杨束立刻便来了兴趣。 “此人草根出身，因打虎有功才被破格提拔。在地方上为官期间，两袖清风，嫉恶如仇，所以颇得百姓爱戴，故当初组六部的时候被父王调到了京都。” “褚牢头应该是京都本地人吧。”杨束眼睛半眯。 “或许是吧。”红霓却不是很确定。 话落，她缓缓皱起眉头，低声继续道∶“关涛主理罪囚的审讯工作，会和牢头走得近，似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杨束咧嘴轻笑，说话间再次往关宅别了一眼。 正此时，关涛亲自把褚牢头送了出来。 杨束立刻和红霓躲进街边角落，没有把自己暴露在关、褚二人面前。 待得褚牢头走远，红霓才闷声道∶“这么一看，关涛对区区一个牢头，似乎过于客气了。” “有打虎的武艺，却没从军，反而从政，只有我觉得当初朝廷的安排奇怪吗？” 杨束的眉头越拧越紧，说出的话也若有深意。 红霓愣了一愣，半晌才道∶“你怀疑，朝中有人在故意培养他？” 没等杨束接茬儿，她便匆匆告辞，奔皇宫去了。 “这妮子，还是这般急性子。”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杨束轻轻地叹了口气。 略一迟疑，他选了另外一个方向，缓步远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关宅也好，燕都也罢，都一如既往的安宁祥和。 回到天牢的褚牢头却突然忙碌起来。 “来呀，把那些胆敢火烧霜云馆的混账给我拖出来，大刑伺候！” 和昨晚的审讯不同，这一次，牢头把什么刑具都给请了出来。 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纵火贼一伙儿便全变了脸色。 “褚大人，我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是老师周全 刚想说点什么，贼子的话语便被无情打断。 “胆敢攀咬杨师，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褚牢头突地把大手一招，继续道∶“把他们的臭嘴都给我塞起来！” 随其一句话落，眨眼间，众纵火贼的嘴巴里就多了一块抹布。 下一秒，便有鞭子的噼啪声在场中陆续爆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还多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漫。 直到所有纵火贼都皮开肉绽，都虚弱萎靡，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牢头才终于停手。 “把这些混账拖下去！” 打手一挥，牢头冲狱卒们吩咐道。 狱卒自然不敢怠慢，避开牢头的耳朵才敢小声嘟哝。 “褚头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让我们小心点，千万别把这些家伙弄死了吗，可现在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要我说啊，八成是被杨先生训了，所以才会拿这些贼人撒气呢。” “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把这群杂碎搬回牢房！” 狱卒嘴里嘟哝，手上倒没闲着。 此时的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等人私底下的议论，竟然会在半天内传遍大街小巷！ 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杨束，更再一次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不止他，连刑部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百姓口诛笔伐的对象。 “我可听说了啊，那些人会火烧霜云馆，完全是为了替刚遭遇刺杀的杨先生报仇！” “可你们看看，那杨束是怎么对自己的追随者的！不过去了一趟天牢而已，我听说那些为他放火的家伙全残了！” “刑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个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当初选刑部尚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刑部啊，以后只能是被人拿捏的软柿子！”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都城百姓把天牢里那点事儿全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着类似的声浪越卷越高，甚至民间开始对比起了杨束和刑部尚书两个人。 从才华、能力，到官阶、前程，甚至连长相、出身也没落下。 无形中，刑部尚书和杨束就被舆论推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消息传到耳朵里的时候，杨束刚睡完午觉。 红霓则刚从皇宫里出来。 “刑部尚书去过天牢了，据说把里面的狱卒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着这话，红霓的眼底、脸颊都笼着一层担忧。 要知道，刑部尚书的出身，可比关涛光鲜得多了。 刑部尚书背后站着的是燕国境内的顶级士族！ 若刑部尚书真的和杨束干起来，便是她也不好偏帮。 “这是有人在专门挑拨离间啊！” 杨束倒勉强还能维持镇定，言落，举臂伸了个懒腰。 “关涛！”红霓咬牙。 从关府出来，褚牢头就演了那么一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出于关涛的授意。 最重要的是，一旦刑部尚书有个好歹，那么关涛将是下任尚书的最有力候选人。 “别急着下定论。”杨束平静如常，“以关涛在燕都的根基，只怕还没有能操控舆论的实力！” “你是说，关涛背后还有主使？”红霓秀眉紧蹙。 “关涛背后有没有主使我不知道，但褚牢头背后一定有！”杨束眯着眼睛。 红霓一开始没怎么听懂，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 “你的意思是，关涛和褚牢头不一定就是从属关系，甚至不一定真有关系？” 杨束则没有否认，只淡定道∶“事已至此，看来我得好好与那牢头聊聊了。” 说到这里，他甩手一拍屁股，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 不过没等他跨步出府，先有内官前来汇报。 “不，不好了，楚使突然准备要回国了。” “什么！”红霓脸色狂变。 结盟契约还没签订呢，这个时候若放楚国使团离开，那之前的努力岂不全白费了？ 更何况，如今的楚燕两国嫌隙再生，若不修补，恐有后患。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带着误会离开！” 红霓头脑清晰，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句话说完，她即刻调头，便要去找楚使。 明确感应到她的焦急心情，杨束暂时打消了去找牢头的计划。 “我与你一起去。” 温声吐出一句，杨束主动跟了上去。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红霓心头微暖，但并未放缓步子。 二人相携来到迎风斋，被临时安置于此的楚国使团，已然整理好细软。 “诸位切莫冲动！”红霓进门就劝。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把楚王也搬了出来。 可无论她说什么，楚国使团都油盐不进。 “我等既代表楚国来访，那么这张脸便是楚国的脸面。偏偏燕人要往这张脸上涂马粪，是可忍孰不可忍？事情发生到现在，燕国朝廷没有半句解释亦没有半句道歉，根本就没把我等放在眼里！”使团代表怒不可遏。 说话间，这位使臣全程都冷着一张脸。 偏偏人家并不是一味迁怒，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红霓听得很不是个滋味儿，急忙道∶“事发突然，为了尽快调查出真相，给诸位一个说法，我等反而怠慢了诸位，实属不该，还请诸位海涵！” 能以公主之尊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 不过楚国使团显然没给她面子。 “我等千里而来，携满诚意，可贵国似乎没什么诚意！既如此，我看也就别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楚使去意已决，浑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打算。 言落，那位使臣更直接一挥大手，示意使团开拔。 见状，红霓眼皮子直颤，就要横臂阻拦。 杨束却伸手，把她拽了回来。 “老师，你干嘛阻我？” “使团的去留，从来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决定的。既然敢挑这个时候走，那便一定是接到了楚王的命令！仅凭口舌，又如何能留得下他们？”杨束淡定道。 “可……”红霓自然不甘。 “没什么可不可的。他们可以访燕，咱们也可以派人访楚嘛，盟约的事儿，就先缓上几天。” 杨束倒挺看得开，顺嘴安慰着她。 见她还有疑虑，杨束补充道∶“当务之急，是先把霜云馆被烧的案子结了。” 得先解开这次和楚国使团的误会，才有访楚的基础。 “事到如今，已没别的办法了。那些放火的混账，必须是秦国的细作！” 红霓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意图给那群纵火贼特意准备一套身份。 “不可！”杨束摇头反对。 “为何不可？”红霓拧眉，不解开问。 “若为了这点小事便把本国人栽赃为秦人，你让在燕国那些真正的秦人怎么想？”杨束语气严厉，甚至还有种教训的口吻。 红霓浑身一震，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多谢老师提醒，是弟子思虑不周。” “你能明白就好。”杨束叹了口气，“虽然只是区区一伙纵火贼，但对他们的处置必须慎重！” “我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你可有良策？” 现在的红霓脑子有些乱，所以放弃了继续开动脑筋。 “楚使一走，幕后主使的目的便已算达成，剩下的就是杀人灭口了！” “你是说，牢里那些家伙有危险？”红霓心神再震。 “只怕那些家伙活不过今晚！”杨束笃定道。 “我立刻让人封锁天牢！”红霓不敢怠慢。 “封锁作甚？”杨束蹙眉，“咱们只需扯只口袋等着就行！” 说着，他凑近红霓耳边，压低声音交代了些什么。 红霓边听边点头，听完才咧嘴笑道∶“还是老师周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士可杀不可辱 是日夜，杨束也好，红霓也罢，都没有急着休息。 和他们一起熬夜的还有冯义，及其率领的那支亲军。 但燕都大多数人都因为白日的劳累，而早早沉入了梦乡。 因此，整个都城都没几个人发现堆砌在天牢外的鬼祟人影。 “老大，不是说牢里也有咱们的人吗，直接下毒把那些放火的杂碎药死不就得了，干嘛非要让我们来劫天牢？” 在那群身着黑衣，面罩黑巾的人堆之中，一个疤眉汉子轻声嘟哝。 闻言，在他身边的那个大胡子立刻寒了眼色。 “让你做啥就做啥，废话怎那么多！” 言落，大胡子还不忘在疤眉汉子的脑袋上敲上一把。 说话间，有人从天牢出来，并给天牢门口的灯笼换了一支蜡烛。 待灯笼重新被挂起，大胡子猛地抽出腰间大刀，并冲弟兄们把手一招。 “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今晚了！兄弟们，跟我上！” 言落瞬间，这货便抡着大刀往天牢洞开的大门冲去。 其余人也没怠慢，纷纷拔出武器，跟在他身后。 密集的脚步声没完全消退，便有一阵铿锵的金属交击之音从天牢内传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劫狱！” 伴着这声大吼，还有一阵铜锣的哐哐声响起。 蓦然变大的动静，轻而易举地将天牢附近的居民惊醒。 然后，漆黑的街道两侧，陆续有摇曳的灯火点燃。 灯光掩映之下，还有无数居民打开门窗，探头往天牢的方向张望。 再听到从天牢里传出的厮杀声，民众们全都惊了、慌了。 “天牢里出事儿了？不会是有罪囚想要逃狱吧！” “只逃狱能有这等浩大的声势，有人劫狱还差不多！” 本来只是想稍微看个热闹的，待意识到情况不对，看官门陆续合上了门窗。 好在从天牢传出的厮杀声与吵嚷，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迅速消失。 看着地上扭曲的蒙面劫匪，冯义面无表情。 “先生，所有闯入贼匪，俱已拿下。” “做得漂亮！”杨束披着一件斗篷，缓步从人后走出。 看到他的第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劫匪全都扯了扯眼皮。 “看到我，你们好像很意外啊。” 顺势在手下搬来的椅子坐定，杨束悠闲地跷起一条二郎腿。 面对他的讥诮，劫匪都没吭声，只是有人轻哼了两下而已。 “都是哑巴？”杨束故作同情。 冯义却站了出来，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甩在最近的那个劫匪脸上。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把人打得眼冒金星，口喷鲜血。 “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和你拼了！” 缓过劲儿来，被打的劫匪挣扎着起身，张牙舞爪往冯义扑去。 可爪子还没触及冯义的衣衫，这货便重新摔了回去。 落地一瞬，胸膛上还多了一只抖着军靴的大脚。 “你拿什么和我拼？”冯义一手搭在膝盖，弯腰俯首，不屑出声。 “栽在你手上，是我技不如人。”被踩劫匪挣扎了几下，却没挣扎得开，“不过这里是燕国，不是你们这些秦国杂碎撒野的的地方！” 说着说着，这家伙突然笑了，后续的语气，变得莫名癫狂。 “我会在黄泉路上，亲眼见证你们是如何被我大燕儿郎铲除的！” 一句话落，被踩劫匪突然喉头蠕动，然后咽下了这辈子的最后一口气。 面上的黑巾被嘴里溢出的血水浸透，甚至最后凹进了此人半张的嘴里。 冯义脸色疾变，赶紧挪开自己的大脚，蹲身去摸对方的脉搏。 确认对方的脉搏停跳之后，他才一把掀开对方脸上的血巾。 “属下疏忽，让其服毒自裁了！” 确认那劫匪彻底身死，冯义马上与杨束请罪。 闻言，杨束没啥反应，剩下那群劫匪先笑了出来。 “燕人的命，由我们自己做主！” “想审判我们，区区秦人还不够资格！” “我们，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的，哈哈……” 听到这片恣意的笑声，杨束立刻意识到不妙。 “阻止他们！” 随其一句话落，场中立刻又有好几个劫匪喷起了血水。 好在冯义带的都是精锐，反应不慢，因此勉强卸掉了几个劫匪的下巴。 因为下巴脱臼，少数劫匪只顾着惨嚎了，根本没来得及吞咽毒药。 迎着幸存者仇怒的目光，看着满地横陈的尸体，杨束竟感觉一股凉意在心头攀升。 “不管这些家伙的主子是谁，都绝不是个好相与！” 能培养出这么一批悍不畏死的死士，足以证明背后之人的能耐。 “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碰到对手了！” 杨束深吸口气，一股盎然战意，开始将心头的凉意取代。 冯义清点了一下伤亡，缓步靠近，弯腰汇报。 “二十七个劫匪，死二十一，只余六个活口。” “狱卒呢，伤亡如何？”杨束面无表情。 “死伤过半，幸存的以醉酒昏迷者居多。”冯义没敢隐瞒。 “此案我们就此收手，后续交由刑部全权审理！” “哈？”冯义满脸意外。 “我们继续插手，恐有公报私仇之嫌。”杨束叹了口气，“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啊！” 杨束已经很久没用“不好对付”来评价过别人了。 听到这话，深知他脾气的冯义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卑职领命！” 言落，冯义半点没有犹豫，立刻让手下清理战场。 并且在交接之前，没再多和被擒获的劫匪说半个字。 反倒刑部尚书没想到，杨束会这么干脆，被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该说的客套话，是一句没有落下。 从天牢出来，冯义送杨束回府后，便领着自家手下离开了。 红霓因为担心天牢的战况，所以一直未曾回宫。 “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试图闯入天牢劫人的匪徒倒抓了几个，不过……” “不过什么？”红霓蓦然紧张起来。 “不过，只怕很难把抓获的劫匪与那群纵火犯联系起来！” 纵火犯表现出的是奉杨束为神的虔诚，可劫匪却对秦人万分仇视。 如果硬把两拨人往一起凑，将难以服众。 这也是幕后主使的高明之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和刑部的人做完交接之后，杨束便带着人离开了。 不过，刑部的人却并没有因为捡到这么个便宜而高兴。 “天牢自建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贼子闯入。” “是啊，这若传出去，咱们还怎么在其余五部的人面前抬头？” 五部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 如今刑部闹出被劫匪闯入的笑话，刑部所属的差役都很是不爽。 更何况，在抓捕闯入贼子的这件事情上，刑部差役根本就没怎么出力。 事情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杨束在主持大局，刑部的人是在事件落幕后才登上台面的。 “那杨束，管得会不会也太宽了？” 最初没人敢直接点杨束的大名，但骂着骂着终于有人如是嘟哝道。 短短的一句话落定，场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 再然后，纷纷看起了刑部几位高官的脸色。 刑部尚书神色入常，并未吭声。 关涛的眼珠子却突然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低声道∶“大人，咱们刑部的事务被外人插手也就罢了，如今那家伙还特意扔给咱们这么一块烫手山芋，着实可恶！” “烫手山芋？”刑部尚书故意拧眉。 “嗯！”关涛点头，“这些人乃我大燕子民，却口口声声喊着要把秦贼赶出燕国，如果咱们处置了这些人，还不让百姓以为，咱们比那些所谓的‘秦贼’低上一头？” 微微一顿，关涛继续道∶“老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后万一那些秦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只怕会被无端牵连。” 他的话虽不长，却听得不少人心头一个咯噔。 从杨束投奔燕国开始，燕国朝堂便一直存在一种质疑的声音。 毫无疑问，刑部上下对杨束心怀疑虑的人一直都不少。 刑部尚书的脸色隐隐地变了一变，一双眉头也越拧越紧了。 “依你之见，这些闯牢的贼子当如何处置？” “这个，小的不敢妄言。”关涛受宠若惊，却并未帮尚书大人拿主意。 “旦说无妨！”刑部尚书似乎很期待他的建议。 关涛的眼皮子抖了抖，半晌才抱拳躬身，低声道∶“下官以为，这些人杀不得。” 刑部尚书并未多问，只缓缓地把自己的脑袋点了两下。 关涛则眯着眼睛，面露犹豫，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怕会被姓杨的穿小鞋，所以臣提议，把之前抓的那批人放了。” “哪批人？”刑部尚书故作不解。 “自然是那批为了帮杨大人报仇而火烧霜云馆的人了！” 关涛呵呵笑道∶“先前碍于楚使的面子，他杨束没敢明着护短，如今楚国使团已去，姓杨的自然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这些追随者！” 刑部尚书也不是傻子，轻而易举便听懂了他的意思。 “若放了他的那些追随者，也算卖了他一个人情，很好！” 几乎没有犹豫，尚书大人便同意了关涛的提议。 旁边有个衙役眉头紧蹙，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但迟疑许久这衙役终究没有开口。 待尚书下完放人的命令离开，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得叹气声，旁边另一个大耳衙役回转脑袋，顺嘴问道∶“你叹什么？” “就为了让杨先生欠下一个所谓的人情，便释放这么多纵火罪囚，你就不觉得荒诞吗？” 叹气衙役蹙眉反问，语气、神态颇有种悲哀之感。 大耳衙役却不以为意，淡然道∶“权力，不一直都是这么用的吗？你也当了几年差了，怎么弄得跟个刚入行的新人似的！” 闻言，那叹气衙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未多言。 在那之后，所有有份参与火烧霜云馆一事的贼匪都被赏了二十大板，然后直接释放。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束刚收拾规整，准备进宫觐见燕王。 脚下一顿，他愕然扭头直勾勾地看在来报信的探子面上。 “你刚才说什么？” 探子不敢怠慢，把刚刚发生在天牢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说了。 从头到尾听完，杨束的一张脸蓦然转黑。 “刑部尚书怎么突然放人，难道那家伙也和关涛一样，俱与三皇子有染？” 这么想着，他心头猛地一个咯噔，急忙与报信探子道。 “你，即刻联络冯将军，让他马上派人把那些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家伙控制起来！” “是！”报信探子没敢怠慢，促声领命。 待探子离开，杨束的眉头都未曾舒展。 如果不是燕王有召，他真想亲自去与冯义交代。 在自家院子里杵了好一阵儿，他才整理好衣襟，奔王宫赶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转亮了。 赶在早朝之前，杨束先和燕王见到了面。 “参见陛下！” “杨师免礼。”燕王举手轻抬。 目光从杨束略带疲乏的面上扫过，他不自禁地蹙了蹙眉头。 “杨师昨夜也和寡人一样没有睡好？”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杨束顺嘴问道。 “哎……”燕王叹了口气，“楚国使团离开，让孤实难安眠。” 杨束深吸口气，立马回过味儿来。 “霜云馆突然遇袭，楚国使团会感觉恐慌实属情理之中。” “可朕已经加派人手保护，他们没必要急着离开啊！”燕王眯着眼睛，“更何况，距离袭击发生到他们提出告辞，不过堪堪一日时间，这走得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您莫不是怀疑，楚王与咱们和谈的诚意？”杨束若有明悟。 “若不是提前得到交代，楚国使团怎会退得那般干脆？”燕王话锋咻转，“孤听闻，在楚都与楚王谈判之初，楚王就一直惦记着咱们的冶炼技法！” 如今有了由头，他担心楚国会拿这次使团遇袭的事儿来要挟燕国！ 杨束微微一怔，明显没料到燕王居然想了这么多。 在他愣神期间，燕王继续道：“我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 之前和六国联军一战，虽赶跑了联军，但自家军队也损失不小。 老实说，燕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楚国再起刀兵。 不过，他并非怕事之人，所以没想过要妥协或逃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迭生 “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臣窃以为，秦国不足为虑！”杨束故作轻松地笑了两下。 “还请杨师详细说说。”燕王坐着没动，用的是一种类似请教的口吻。 “在坑杀十万秦军之后，楚国俨然已经成为秦国的肉中之刺，秦国势必会将其视为第一铲除目标，因此，楚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来针对我们！” 杨束的语速很缓，但每个字都透露着满满的自信。 “可毕竟嫌隙已生，以后咱们和楚国的这个盟，还结得成吗？”燕王的担忧未消。 杨束下意识便要继续开解，不过刚张嘴，他就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收声的同时，他眯眼把燕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眼皮子隐隐地抖了几抖。 “这位，莫不是暗中打起了楚国的主意？” 事实正如他之所料，燕王的确惦记起了楚国的土地！ 并且已经做好了趁火打劫的准备。 虽然火烧霜云馆的事儿不是燕王做的，但从某个层面而言，那场火来得正如其意！ 甚至在楚国使团提出告辞的时候，燕王也并未做多挽留。 在隐约觉察到老燕王的野心之后，杨束的眼珠子偷偷转悠起来。 看他沉默，燕王蹙眉继续：“杨师，你怎么看？” “您认为，没咱们帮忙，楚国能赢得了秦国吗？” “很难！”燕王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 “如今，徐峰独掌秦国军中大权，再无人钳制，若全力伐楚，不用一年就能攻入楚都！” 杨束对徐峰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绝不认为自己是在危言耸听！ “一年？”燕王狠狠一怔。 “或许都用不了那么久！”杨束语气复杂。 秦国虽然国力衰退，但军事实力依旧为当世之最。 如果由自己率兵，他甚至有信心半年就让楚国从这个世界消失！ 没等燕王接茬，杨束便继续道∶“楚国之后，秦国的矛头必然会再次转向燕国！” “若携灭楚之威，届时还有哪个国家敢再捋秦国虎须？” “而燕国必将再度陷入孤立无缘的窘境！” “倘若事情真发展到如此地步，秦国绝不会再给燕国丝毫机会！” 杨束的语气严肃，虽然没有明着劝谏，却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也就说，这个盟，咱们必须结了？”燕王眉头紧锁。 “不错。”杨束点头，“楚国是挡在燕国前面的盾牌，只要她一日不灭，只要她一日不降，那么咱们燕国就能多一日安宁。” 燕国还需要时间来壮大自己，没个三五年发展，根本不可能是秦国的对手！ 避秦锋芒的同时，尽可能地团结更多的抗秦力量，才是目前燕国所应该做的。 这也是杨束给燕国制定的大方针！ 虽然不太甘心，但燕王也知道他的话有道理。 “若坚持联盟，那霜云馆的案子，便不能草草了事。” “那是自然！”杨束点头，“这件案子必须给楚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燕王的眉头越拧越紧。 他是真的不想为了外人而砍自家百姓的脑袋。 可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刚说到这里，突然有内官找了过来。 “陛下，刑部尚书求见！” “嗯？”燕王满目古怪，“这马上就早朝了，有什么不能朝上说？” “这个，尚书大人并未透露。”报信内官干笑了笑。 燕王面露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先和刑部尚书见这一面。 自然，杨束主动选择了避嫌。 只不过，燕王并未放他离开，淡定道∶“你先去里面坐会儿。” 说话间，老燕王指了指身后的那一张珠帘。 略一犹豫，杨束带着复杂的心情，藏到了帘子后边。 未多时，刑部尚书便被请进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事禀报？”燕王并未拐弯抹角。 闻言，刑部尚书直接趴在了地上。 “请陛下降罪！” “爱卿何罪之有？” 燕王反倒被整迷惑了，板着脸问道。 刑部尚书并未抬头，可语气、表情都充满了自责。 闷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回道∶“臣有负陛下信任！” 深吸口气，他缓缓做了补充。 原来他昨夜接手的那些个闯牢的贼人，在今儿一早，竟全死在了牢里。 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明那些贼匪闯入天牢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里，燕王霎时黑了脸色。 可没等他发作，冯义竟然也跑了过来。 “你怎么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燕王语含轻责 冯义却顾不得那许多，匆匆把手一拱，急声道：“臣有要事启奏！” “说！”燕王冷着脸。 冯义却别了身边的刑部尚书一眼，似有顾忌。 是注意到燕王面上骤然爬上的不耐烦，冯义才终于开口。 “今日凌晨被释放的一应纵火贼，全死了！” “你，你说什么！”刑部尚书脸色大变。 便是燕王也噌的一下从龙椅上蹭了起来。 “是那群烧毁霜云馆的纵火犯？” “回陛下，正是！”冯义自然没有迟疑。 听得答案，燕王的脸霎时黑成了锅底，并伸手指着刑部尚书的脸蛋儿。 “司徒棣，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微臣疏忽，请，请陛下责罚！”刑部尚书司徒棣连连叩首。 珠帘之后，杨束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方才还在同陛下讨论纵火案，突然纵火贼就全死了。 而纵火贼死得不明不白，这司徒棣很难脱得了干系。 也就是说，要想继续推动和楚国的结盟，只怕得拿这位刑部尚书开刀了。 这么想着，他往司徒棣偷偷瞟了两眼。 虽然埋着脑袋，但此时笼罩在司徒身上的怨气根本没能掩饰。 甚至那货偷偷瞄向冯义的目光，还蕴满了杀意。 “看来，这个麻烦是躲不了了！” 在杨束看来，司徒棣显然是误会了些什么。 但此情此景，就算易位而处，杨束自己只怕也会误会。 燕王却没有注意到司徒眼底的杀气，只兀自生着闷气。 “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司徒棣仰头关切。 本就盛怒之中的燕王闻听此言，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扔了出去。 司徒没敢躲，被不偏不倚砸中额头，霎时脑门上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鸡儆猴 叮咚之音落定，燕王才挥袖重拂。 “滚，朕不想看到你！” “臣告退。”司徒棣躬身退出大殿，出门后也没敢抬头。 完全避开燕王的视线，他才终于直起腰身。 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血包，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杨束啊杨束，我并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嘴里这么嘟哝着，司徒棣把自己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本就充斥在眼底的杀气，浓得几乎要溢出眼眶。 另一头，燕王呼呼地喘了两口，缓缓扭头，看回冯义脸颊。 “那些纵火贼，究竟是怎么死的？” “回陛下，初步推断，应是被人伏杀！” “什么！”燕王大怒，“到底何人所为？” 说话间，他还用力在茶几上拍了一把，震得茶几嘎吱作响。 “这个，微臣也不清楚。”冯义摇摇脑袋。 在他接到杨束的传信而追出燕都的时候，那些纵火犯已经死了。 现场极为惨烈，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一面倒的屠杀！ 而且从尸体的伤痕推断，纵火犯应该没进行太激烈的反抗便已悉数殒命。 “查，务必把杀人凶手给朕抓回来！” “陛下，此案还是交给司徒大人亲自调查吧。”杨束从帘子后转出。 “人是他放的，此事如何还能交给他？”燕王蹙眉。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司徒大人一定会认真调查的！”杨束坚持。 “你相信他是清白的？”燕王眯眼问道。 “司徒大人乃国之栋梁，臣相信他绝不会做出任何对燕国，对社稷不利的事情。” 杨束抱拳躬身，说出的话，万分真挚，完全听不出半点虚假。 “好，那就让司徒棣查。冯将军，你从旁协助！” “这个……”冯义怔了一怔。 “将军很为难？”燕王蹙眉问道。 冯义眼睑微颤，哪儿还敢迟疑，即刻领命。 等把他屏退，燕王才悠悠回头，瞥向杨束。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楚国细作干的？” 猝不及防，杨束的嘴皮子不自禁地抖了几抖。 深吸口气，他直勾勾地看着燕王的眼睛，低声道∶“陛下希望是吗？” 被戳破心思，燕王稍微有点尴尬，故作严肃道∶“当然不能是了！” 自此，这位大王终于算是彻底下定了和楚国联盟的决心。 闻言，杨束稍微吁了口气。 眼看早朝时间将至，他并未在大王跟前做多叨扰。 离开陛下寝宫，他却没有要去上朝的打算。 不过刚来到宫门，他便看到了一条熟悉的倩影。 “你也听说了？” “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红霓秀眉紧蹙。 纵火犯毕竟是被司徒棣放走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司徒放人的动机。 最重要的是，一旦让楚国知道司徒棣放人的事儿，很可能会揪着不放。 结盟归结盟，并不妨碍楚国借机削弱燕国豪门，即司徒一族！ “我已把皮球踢回给司徒棣了。”杨束闷声道。 因为不想和司徒家起冲突，所以他给了司徒棣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倒宅心仁厚，可万一人家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 红霓的语气中，满含对他的关切。 “无妨。”杨束不以为意。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在燕国站稳了脚跟。 便是司徒家想对付他，也不会太容易。 “话虽如此，但还得请你帮我稍稍盯着点司徒家。” “当然没问题！”红霓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一直以来，都是她依赖杨束，难得被杨束依赖一次。 “好了，我先回去了，昨夜没睡，这会儿竟然有些累了。” 杨束仰头打了个呵欠，顺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那你好好休息，刑部或司徒家有任何消息，我都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杨束点点脑袋，并未在宫门处多留。 其实，他并未折返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楚月的馨兰雅筑。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兰香，让他不自禁地多吸了两口。 “老师，快里面请。” 和红霓一样，如今的楚月以学生自居。 待杨束落座，她立马帮着添了杯香茶。 “这儿是你家，你也坐啊！” 看她侍立一侧，杨束赶紧把手一招。 闻言，楚月这才在他的身边坐定。 “对了，楚国使团……”杨束抿了口茶，直接进入正题。 “他们走得突然，我也不知详因。不过，我已修书询问，不日应该就会有父王的回信。” “你给楚王陛下写信了？”杨束没想到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为老师分忧，是弟子的本分。”楚月一本正经地道。 杨束的嘴皮子却不经意地抖了几抖。 他并不相信楚月写信，会是去询问楚王把使团撤回去的原因。 他更愿意相信，在信里，这女人把这两日发生在刑部和天牢的事儿都做了详细汇报。 即便如此，他还得装出一脸欣慰的表情道：“你有此心，吾心甚慰。” 楚月却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转而请教起了兵法。 然后，一整个上午，杨束都在履行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 而在早朝之后，三皇子却突然找到了司徒棣。 “司徒大人，恭喜恭喜啊！” “恕下官驽钝，不知喜从何来？” 作为司徒家的核心成员之一，司徒棣一向遵循祖训，鲜少与皇子来往。 这一次是实在避不开了，所以才见了个礼。 “都知道杨束狼子野心，但只有你敢与其正面相抗，待成功赶走那群秦贼，以后你便是大燕的功臣，是燕国的大英雄！” 突然一顶高帽子下来，扣得司徒棣有些懵。 正此时，又有两个不算熟悉的同僚凑了上来。 “司徒大人，您这招杀鸡儆猴，着实让下官佩服！” “那群人为了杨束居然敢跑到楚国使团的下榻之所放火，简直无法无天。如今你杀了他们，以后我看还有谁敢再去吹捧那姓杨的！” 司徒棣都听傻了，急忙道：“两位先等会儿，什么杀鸡儆猴？我可没……” 没等他说完，俩凑上来的官员便咧嘴打断道。 “您特意把那些纵火贼放出来，不就是为了方便取他们的小命？” “想必，您用那些人的命书写的战书，杨束已经收到了！” “您放心，在对付杨束那伙秦贼的事情上，我们会全力帮您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先锋 司徒棣的眉头越皱越紧，完全不理解，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为对抗杨束的先锋了！ 不过，他并不是笨蛋，所以从三皇子及其党羽的反应，多少猜出了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只在脸上、心头铺上了一层警惕而已。 三皇子却没有要带人退走的打算。 “晌午将至，本皇子已备好酒菜，还请司徒大人赏脸。” “这个……”司徒棣微微一怔，本能地想要拒绝。 不过三皇子却亲热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根本没给他留下半点溜走的机会。 然后一行四人，便有说有笑地出了宫去。 其他大臣见此一幕，全都满脸蒙圈，忍不住暗中嘀咕。 “那不是三殿下和司徒大人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司徒家向来不涉党争，难道也……” 说着说着，众大臣还特意往红霓的方向别了一眼。 在大皇子败逃的如今，红霓几乎等于是内定的下任君主。 但毕竟燕王还没有退位，红霓也并未登基。 因此在理论上，其余皇子依旧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自从大皇子落败之后，大家几乎已经放弃讨论王位继承的问题了。 但今天，看到三皇子和司徒棣走在一起，大家好像都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 而听到大家的议论，红霓倒没有多大反应。 她的那些支持者，却不淡定了！ “司徒家真若和三殿下走到一起，对您将来继承王位，必然会是一大威胁！” “三皇子居然忍到现在才展露野心，以前咱们都小看了他！”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一应大臣或担忧，或严厉，总之一个比一个苦口婆心。 “本宫心里有数！”红霓点点脑袋，言落才把小手一挥。 待众臣子退走，她才抬手揉了揉脑门儿。 “三哥啊三哥，你不会真的……” 遥遥看着三皇子离开的方向，她面色复杂地嘀咕道。 但最终，她并没有把话说完，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她脑子里浮现的是自己大哥的面容。 大哥落败后的狼狈模样，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许久，红霓才甩甩脑袋，拖着莫名沉重的步子，踱回自己的寝宫。 杨束则是在馨兰雅筑吃的午饭。 酒足饭饱，在楚月的目送之下，他踏上回自己家的旅程。 看到自己大门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候在门内的冯义。 “您可算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杨束眼睛半眯，沉声问道。 冯义也没隐瞒，把三皇子与司徒棣约饭的事儿说了一遍。 “不过一起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冯义环视一周，特意压低声音，“您不是说，那群纵火贼很可能就是三皇子的人吗？司徒棣此番帮着灭口，只怕和三皇子之间真有勾结！” “所以呢？”杨束不以为意。 “他们光明正大约饭，显然没想继续隐瞒彼此之间的关系。” 深吸口气，冯义补充道：“属下怀疑，他们只怕还有别的什么动作。” 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三皇子派人打着替杨束出气的名义去火烧霜云馆，本身就是在针对杨束，是在坏杨束的事儿！ 所以他根本没办法把三皇子当成朋友来看待。 自然而然，对三皇子的警惕与戒备，从始至终都没有消散过。 “手握兵权的大皇子都败了，手无寸兵的三皇子又能掀起什么浪来？” 杨束淡笑道，并没有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毕竟论威胁等级，没有兵权的三皇子比曾经的大皇子，低得多了。 “但毕竟司徒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冯义话中忧虑不减。 “我会多多留意的！”杨束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 该说的说完，冯义并没有在这儿多留。 只等他离开，杨束才背着双臂，缓步走向自家客厅。 “就让我看看，你要如何出招吧！” 默默嘟哝一句，他打了个呵欠，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卧房。 这一觉，直睡到了傍晚，待得重新睁开眼睛，天色便已经开始暗了。 吃完晚饭，他才专门找人询问了一下三皇子与司徒棣的动向。 一起吃完午饭之后，三皇子和司徒棣各自回了家。 下午，刑部对那群死掉的纵火犯进行了尸检。 并且，司徒棣还亲自带人去了案发现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司徒棣似乎把全副心神都扑在了命案的调查之上。 不光这一天，之后的几天时间，刑部对该案件的调查都极为认真。 遗憾的是，刑部的认真调查，始终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就在大家都开始质疑刑部一应官员的办案能力之时，另一件震惊整个燕国的案件突然爆发，并在突然间引爆了全国舆论。 “这儿可是燕国，什么时候成了那些秦人撒野的地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就敢聚众逞凶，真当咱燕国没王法了吗？” “无耻，混账！把那些不要脸的秦人都赶出去！” 此类声浪一起，那些随杨束迁居燕国的人家，突然便遭遇了乡邻的排挤。 不止如此，连冯义等已经为燕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也开始遭受燕国百姓的横眉冷眼。 甚至燕都百姓联名上书，请命让朝廷革除冯义等秦将的职务。 自然而然，本就备受争议的杨束也没能幸免于难。 事发之后，冯义等秦籍将士万般委屈。 红霓父女俱被沸腾的舆论弄得焦头烂额。 一向冷静的杨束也黑了脸。 “想不到啊，燕国居然还藏了这么个人才，我承认，的确是我小看你了！” 这一刻，杨束想到的是三皇子那张虚伪的笑脸。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三皇子之前花那么大心思去拉拢司徒棣的原因。 “凭一个案子就让我之前的努力毁于一旦，就让我带来的秦人为燕国百姓所不容，呵呵，这番手段着实让人佩服啊！” 嘴里这么嘟哝着，杨束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佩服的表情。 此时此刻，笼罩在他面上的，只有阴森。 深吸口气，好久好久，他才收拾好脸色，独自出门，奔天牢赶去。 第一百三十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毫无疑问，杨束已经不是第一次光顾天牢了。 以往，他都是随便进出的。 可这一次，刚到天牢大门，他的面前就多了两根交错的长矛。 看看那两根长矛，又看看捏着长矛的两个门侍。 “我是来探监的！” “尚书大人有令，在本案了结之前，任何人不得和嫌犯接触！” 俩门侍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听到这里，杨束又哪儿还不明白？ 司徒棣已经算准了他会来！ 正因为算到了，所以才会提前和看门的这些人交代。 深吸口气，杨束强摁下心头的火气，缓缓从天牢大门退走。 不过，他还没有走上几步，那两个堵门的家伙便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来。 “这里可不是菜市场，不是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 “不过是被陛下好心收留的难民而已，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落进了杨束的耳朵。 不自禁地，他捏紧了自己缩在袖管里的手掌。 来到燕国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寄人篱下的悲凉。 一抹苦涩悄然爬在嘴角，第一次他有点后悔把兄弟们带来这里了。 正此时，一阵香风铺面，而后一只小手轻轻覆上他的胳膊。 抬头，一张绝色容颜赫然出现在眼前。 红霓并没有急着开口，只顶着满脸灿笑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杨束迅速回身，收回目光的同时，还抽了抽自己的胳膊。 “吴汉不只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朋友！”红霓收敛笑意，满面认真。 说话间，她特意往天牢豁开的大门别了一眼。 这次出事的正是跟随杨束一起投燕的十六位秦将之一——吴汉！ 先前抵御六国联军，吴汉一直带人顶在前面，可谓战功卓着。 但还没等到燕王论功行赏，他就突然锒铛入狱。 变故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包括杨束在内的很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一句话说完，红霓冷脸转向那两个门侍。 “让开！” 迎着她冷酷的目光，俩门侍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红霓却不耐烦了，再次欺上一步，冷冷喝道：“滚！” 气势十足的一声爆喝，强势将俩门侍震退。 红霓这才换回之前的笑脸，转而与杨束柔声招呼。 “老师，请！” 闻言，杨束眉头微蹙，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并没有多说什么，闷着头往天牢内走去。 待避开门侍和狱卒的耳目，他才闷声道：“你就不怕被‘我们’牵连？” 如今，燕国境内全是对他和吴汉等秦人的口诛笔伐。 这个时候继续与他走得太近，很容易影响到红霓自己的风评。 “如果怕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带你回燕国了。”红霓淡然笑道，“而且，我相信吴汉，他绝对做不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吴汉的牢房之外。 待看清吴汉鲜血淋漓的样子，杨束的心尖狠颤。 迅速叫来狱卒，打开牢门，他快步扑进牢中。 随后，一把将瘫软在地的吴汉扶起。 或许是被触及伤口，吴汉不自禁地嗯哼了一声，然后虚弱地睁开眼睛。 待看清杨束的面容，他努力挤出一张笑脸。 “对不起老大，我给你丢人了！” “先别说话。”杨束深吸口气，立刻帮着处理伤口。 吴汉却没有依言收声，担忧问道：“兄弟们怎么样了？” “放心，除了你，大家都很好。”杨束故作轻松。 他没说的是，吴汉手下的兵马，都已被缴械控制了起来。 毕竟那些家伙在当初吴汉被抓的时候，和官差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没事就好，可不能因为我，连累了他们。”吴汉似乎松了口气。 杨束听得眼皮子连颤，终究问了出来。 “人，真的是你打死的？” “嗯。”吴汉点点脑袋，“不过，我并不知道那个混蛋是欣儿的夫君！” 说着这话，吴汉的表情满是复杂。 “欣儿！”杨束眉头紧锁，目蕴杀机。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吴汉才成了杀人犯！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吴汉才成了强抢别人老婆的臭流氓！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所有秦籍将士积攒的好口碑才会毁于一旦！ “我不怪她，只怪自己太蠢！”吴汉苦笑着道。 听到这话，杨束的脸颊狠狠地抖了几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家伙，看来是陷进去了！” 隐隐一叹，他并未责备吴汉半句，只柔声安慰道：“你先安心在这儿待上两日，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嗯。”吴汉点点脑袋。 此时此刻，他看着杨束的眼神，蕴满了信任。 他相信，只要有杨束在，自己的这条小命就绝对不会有意外！ 确认这家伙性命无虞，杨束却并未在天牢里久留。 出了天牢的大门，红霓才闷声道：“你怎么不多打听一些和那欣儿有关的情报？” “被心上人背叛已经够可怜了，何必在他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呢！”杨束叹了口气，“更何况，他连那女人是有夫之妇都不知道，又能知道什么别的情报？” “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吴汉竟这么单纯！”红霓小声嘟哝。 提起吴汉，她的语气中莫名夹杂着一缕同情的意味儿。 “他这是中了别人精心设计的美人计了！”杨束眯着眼睛，“而且就目前看来，这出美人计似乎不单纯是针对他的！”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红霓面色突沉。 吴汉杀人是事实，和死者的老婆有染也是事实。 按燕国律例，不砍了吴汉的脑袋，只怕不足以平民愤。 但毕竟吴汉是有功之将，而且应该是被设计的。 真若砍了吴汉的脑袋，势必会寒了冯义等一众秦将的心。 于公于私，红霓都更倾向于保下吴汉！ “我得先和那位名叫欣儿的女子聊聊！”杨束眯着眼睛，明显已有计划。 “好，我这就安排！”红霓点点脑袋。 因为心知杨束不好直接出面找人，所以她才主动跳了出来。 “辛苦你了！”杨束深深道。 红霓笑笑没再搭腔，淡然把手一挥，快步离去。 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杨束的眼神隐隐闪了几闪。 “也不知道把这妮子扯进来，究竟是对是错！”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到临头 作为涉案人员，欣儿的住址并不难查。 红霓以公主的名义，单独把她约了出来。 不过，在看到早就等在郊山之上的杨束之后，欣儿明显被吓了一大跳。 “他怎，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们想干什么？” 满脸苍白，眼底铺满了惊惧，连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 “看来，你早就认识我了！”杨束淡然抬眸，“既如此，那想必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欣儿大声吼道，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没等杨束接茬儿，她便继续道：“我要回去了！” 也不管杨束和红霓是什么反应，她自顾自转身，奔山下冲去。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才会让你不惜玷污自己的名节！” 杨束的语气不重，语调也不高，就像随口一问似的。 闻言，欣儿的脚下却顿了一顿，脸上悄然铺开了一层苦涩。 但她并未回头，也没有张嘴去辩解些什么。 杨束眼皮微颤，话锋也随之一转。 “还是说，你其实也不是自愿的，而是受到了某人的威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欣儿咬牙回头，闷声开口。 她的这种否认，反而更让杨束确信自己的推断。 “不管你信不信，吴汉都从来没有怪过你。” 骤然听到吴汉的名字，欣儿眼底蓦然多了一缕歉意涌动。 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自己脸色，继续往山下走去。 “我可以帮你！”杨束并未动手阻拦，嘴上却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你帮不了我！”欣儿深吸口气，苦笑回头，“吴大哥是个好人，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下辈子我再向他赔罪。” 扔下一句，她再没有逗留，骤然加快了脚步。 可走了没有几步，林间便突然传出一阵密集的莎莎声。 而后，一个个腰悬佩刀的壮年男子鱼贯涌出，将下山的道路封堵。 骤然看到这些人，欣儿脸色大变，被吓得当场跌落在地。 “姚夫人别怕，有本官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关涛越众而出，伸手把她扶起，随后扭头往对面的杨束看去。 紧接着，他装出一副刚认出杨束的样子，意外道：“杨师，怎么是你？” 嘴里这么问着，关涛根本没有等杨束应声，便自顾自地嘟哝起来。 “我等接到报案，说有人要对姚夫人不利，所以才……” 没把话说完，关涛又突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要对姚夫人不利的，难道就是杨师你？” “关大人，你别胡说八道！”红霓把眉毛一掀，沉声喝道。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关涛拱手一礼。 招呼打完，这货立刻把话题拉回欣儿身上。 此时欣儿因为刚才跌倒，身上沾染了泥污，看上去狼狈不已。 “那是她自己摔的！”红霓眉头紧蹙，率先解释。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被人推的呢！”关涛嘴角一撇。 欣儿闷着头，根本没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关涛则趁机道：“吴汉杀人，人证物证俱在，根本不容抵赖！我知道杨师您与吴将军关系匪浅，但您这么枉顾事实，无端为难受害者遗属，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我为难她？”杨束实在没忍住。 “难道不是吗？”关涛悠悠转向欣儿，“他到底是如何为难你的？” “他，他……”欣儿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 “别怕，既然我来了，便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关涛义正辞严，颇一副鼓励的口吻。 看似温和的眼神，落在欣儿眼中却满是阴森。 咕噜，咕噜，连续咽了好几口口水，欣儿才低声道。 “他，他非要让我扯谎；还保证，只要我愿意把我家男人说成是摔死的，就给我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说着这话，欣儿没敢去看杨束的眼睛。 “还有吗？”关涛却不甚满意。 微微一愣，欣儿只好继续道：“他还说，只要我愿意翻供，他就能想到办法把吴汉弄出来。” “狂妄！”关涛重重一声冷哼，“这是把我们刑部当什么了？” 言落，他冷冷一眼朝杨束瞪了过去。 “刑部什么时候成了你徇私枉法的地方了？” 这一刻，他连杨师两个字都懒得叫了。 “说话呀！” “说什么？”杨束眼睑微掀。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关涛嘴角一勾，扬手冲自己带来的那群便衣衙役轻招。 “来呀，把这个藐视国法，试图阻碍刑部办案，还胆敢劫持我燕国无辜百姓的恶徒，给我拿下！”只短短一句话，便给杨束扣了好几顶大帽子。 随他这句话落，欣儿也不再只是受害者家属，还成了被劫持的人质。 “混账，你这是当本宫不存在吗！”红霓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哦，差点把您给忘了。”关涛淡然扭头，“公主殿下受奸人蛊惑，一时不察，因而走上邪路。先送殿下回宫，待禀明圣上，再请陛下亲自发落！” “你……”红霓脸色泛青，挥臂朝对方逼近。 在那只巴掌即将扇落之前，一只大手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 “老师，你别拦我，今天我非宰了这个信口雌黄的混账不可！” “别脏了自己的手！”杨束淡然道。 “死到临头还在装腔作势。”关涛明显被冒犯到了。 言落，他马上和那群衙役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随其一声吆喝，众衙役纷纷拔出武器，往杨束迫上。 杨束却只背着双手，根本就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可是当刀锋近身，却有一片密集的箭雨洒落。 眨眼间，那群气势汹汹的衙役就变成刺猬坠地，惨嚎不止。 再看到从山阴转出的大票兵马，关涛神色大变。 “好你个杨束，竟敢在京郊藏兵，你是想造反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些都是禁军！”杨束撇嘴冷道。 随其一句话落，燕王在禁军统领的陪同下显出身形。 见到燕王的那一刻，关涛的脸色惨白如纸。 “微，微臣参，参见陛下！” 闻言，旁边的欣儿直接瘫在了地上，身抖如筛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王饶命 关涛也好，那群衙役也罢，乃至欣儿，显然都没料到燕王陛下会在此地。 愣了好一会儿，众衙役才慌不迭失地跪倒在地。 至于关涛，整张脸都惨白如纸。 匍匐在地，他的身躯和欣儿的一样，都在不住颤抖着。 这一刻，铺在眼底的畏怯和惶恐，全然没能掩饰。 燕王虽没立刻说话，但冰冷的眼神，明显裹着一缕怒意。 呼啦啦，突然一阵风过，吹得周边林木嘶声喑鸣。 沐浴寒风，燕王终于开了口。 “关涛，你好大的胆子！” 满含怒意的的声线，吓得关涛狠狠一个激灵。 “微臣该死，请陛下责，责罚！” “你缘何要构陷杨师？”燕王板着脸，怒声喝问。 “臣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关涛咽了口口水。 “鬼迷心窍？”红霓闻言冷哼，就要跳出来亲自审问。 不过，旁边的杨束却把她拦了下来。 “陛下在此，必然会还我一个公道的，你就不要插嘴了。” 杨束看着红霓的眼睛，含笑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特意压制自己的音量。 因此，在场包括燕王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听清了他的话语。 红霓倒依言退了回去，关涛的脸上却悄然蒙上了一层绝望！ 能坐上刑部侍郎这等位置，自然不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在听到杨束的那句话后他便知道，自己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臣，臣……” 对已知命运的恐惧，让他下意识便要解释，想要求饶。 可话音并未完全出口，就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好说？”燕王板脸喝问。 “臣知罪，愿接受任何惩罚！”深吸口气，关涛并未抬头。 “哼！”燕王满脸愤怒，“来呀，把这混蛋给朕押下去！” “是！”禁军统领领命。 随后统领和手下人打了个手势，只眨眼间，关涛就被架了起来。 在姓关的被拖走之前，杨束缓步靠了上去。 见状，那俩动手拿人的禁军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 趁此时间，杨束俯首凑近关涛耳边，低声道：“到了下面千万别急着走，很快我就会送你的主子和同伙儿，下去陪你的！” 这一次，他完美控制了自己的音量，就只关涛听清了他的声音。 “你都知道些什么？” 之前因为燕王突然现身，关涛只顾着惊慌和恐惧了 此时听到杨束的话，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其实是落进了人家的圈套！ 杨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勾着嘴角，邪气满满地笑着。 不远处，那群还伏在地板上的衙役个个面如死灰，高声求饶。 几乎每个衙役都把自己塑造成了受骗者，然后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关涛身上。 殊不知，从参与这场行动之初，自己就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燕王拧着眉头，随意把手一挥。 三秒钟没到，在场衙役就被清得一干二净。 看着身外这片突然空荡的空间，欣儿已经满身冷汗。 跪在那里，她整个人都像被冻僵了似的。 是注意到燕王打来的冷厉目光，她才结结巴巴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燕王这次却没和禁军直接下令，而是征询起了杨束的意见。 杨束却推脱起来，并未说出要亲自处置这女人的话。 “杨师仁慈，不过寡人却绝不会放过胆敢诬陷我大燕功臣的贼人！” 燕王大声说完，这才再次冲禁军统领吩咐道：“把这贱人也先押回去，朕亲自审！” 禁军统领自然没敢怠慢，赶紧吩咐人把欣儿架走。 “本想好好与杨师赏赏山景，却不料出了这等变故，哎……” 燕王环视一周，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感慨完毕，他悠悠将胳膊一挥，示意此番“郊游”，至此结束。 杨束也好，红霓也罢，都没做多挽留，相继弯腰，俯身恭送。 密集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以燕王为首的那支人马，很快就从视界里消失。 待山头再无第三个人，红霓才扭头与杨束道：“你干嘛连我也瞒着？” “我瞒你什么了？”杨束故作不解。 “你请出父王坐镇，为何不告诉我！”红霓嘟着小嘴，故作不满。 “我也是临时邀请的陛下，所以没来得及。”杨束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红霓自然不信这番糊弄之词，轻哼道：“少来！让我把欣儿约到这荒郊野岭的时候，你只怕就已经想好要请父王来这儿看戏了！” “果然是‘瞒’不住你！”杨束居然没有否认。 “你……”红霓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可惜，我还以为这次能引出条大鱼呢，结果只钓到了只小虾米。” 杨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一副遗憾的表情。 “大鱼？”红霓微微一怔，“你早就知道有人会跟着我和欣儿？” “就吴汉摊上的那档子事儿，咱要救他出狱，欣儿是无法跳过的一环。”杨束点点脑袋，“既然处心积虑把吴汉送进去，幕后之人自然不会放松对欣儿的监控！” “也就是说，我能把欣儿‘请’出城，全是因为幕后主使者本就有着让欣儿来见你的计划！哦不，是有栽赃你的计划才对！”红霓瞬间反应过来。 “我本以为，来的至少会是司徒棣那种级别的人物，却没料到，人家只派了个区区侍郎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啧啧，这也太小瞧我了！”杨束满脸遗憾，还专门咂了咂舌。 “会不会是对方察觉到了你的用心？毕竟父王一行人不少！”红霓小声嘟哝。 “应该不会。”杨束摇摇脑袋，“关涛的官职虽然不算太高，但毕竟是三皇子阵营的老人儿。特意让这么一个忠实拥趸前来送死，很容易寒了自己人的心！” 红霓扭头，四下扫了一圈。 “那你说，三哥会救姓关的吗？” “不会！”杨束说得斩钉截铁。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也会让自己人寒心？” “他当然会假装担心，不过陛下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 “什么意思？”红霓稍稍有点迷惑。 “你不会真以为，我此番把自己当诱饵抛出来，就只有钓鱼这一个目的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一时彼一时 “你还有什么目的？”红霓顶着满脸好奇。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要自己去开动脑筋。 闻言回头，杨束含笑在她面上扫了一眼，咧嘴笑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了结之前那件纵火案的绝佳时机？” “啊？”红霓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之前那群纵火犯打着我的名号去放火，无疑把我塑造成了加害者。可现在国内却充斥着对我的质疑和排挤，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受害者。如果……” 微微一顿，杨束嘿嘿继续道：“如果能证实，把我塑造成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其实是一波人，甚至是秦国奸细，无论是对燕国百姓还是对楚国都能有个交代。” “可……”红霓眯着眼睛，“可你之前不是还说，那群纵火贼绝不能是秦人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杨束深深道。 纵火案发生当时，和如今的局势可谓大不相同。 当时若搬出秦国细作当纵火案的幕后黑手，很难让楚国信服。 而且，燕国百姓也很难把他和秦国细作做更细致的区分。 毕竟当时的他刚遭遇楚国刺客的刺杀，而纵火犯喊的却是要替他报仇的口号。 而如今，如果把关涛弄成秦国细作，弄成诬陷吴汉的幕后主使，燕国百信必然会因为自己被骗而群情激愤！ 届时，再好好宣扬一拨吴汉等秦将在燕国的汗马功劳，便可轻易激起燕国百姓的愧疚感。 甚至都不需要杨束等额外解释，百姓自然会把他们和秦国奸细做完美的区分！ 或许从今往后，还会有更多燕人打心眼里把杨束、吴汉等当成自己人！ “你居然想了这么多！” 红霓默默听完，心情复杂之余，却忍不住感叹。 这一刻，她再次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和杨束之间的差距。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打了个呵欠，杨束背手走在前面。 下山的路上，红霓一直拧着眉头，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待得钻上马车，她才再次开口。 “关涛有没有可能，真的同秦国有关？” “那重要吗？”杨束蹙眉道。 “要把假的弄成真的，万一露出什么破绽……” “你是担心三皇子从中作梗吧。”杨束一言戳破她的心思，“之前我就说过，三皇子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 “你怎么肯定？”红霓忧虑不减。 “因为，和楚国结盟，是燕国未来一段时间必须坚持的国策！是燕国在秦国铁蹄的威慑之下求生的唯一选择！”杨束一字一句道。 三皇子争的毕竟是燕国的王位，如果燕国都不存在了，那争来争去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燕王绝对不想做那亡国之君，所以必然会排除万难推动和楚国的结盟事宜。 倘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坏事，三皇子只会彻底失去帝心。 “可仅凭一个刑部侍郎就敢陷害一军统帅，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他可不只是个刑部侍郎，在他背后还站着整个秦国！”杨束严肃道。 “借此还能进一步增强百姓抗秦的决心？”红霓心头一个咯噔。 “不止！”杨束补充道，“借处理关涛，还能顺势震慑一下廷上百官！” 大皇子之前也和秦人勾结，却最终逃得一命，难免会让朝中某些人心存侥幸。 所以燕王需要借关涛的命，来警醒文物群臣！ 听到此处，红霓不自禁地咽了两口口水。 注意到她的目光，杨束偏了偏脑袋，迷惑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庆幸当初是我把你带来燕国的了！” “可如果没有我，秦国就不会这么快对燕国兴兵了。”杨束叹了口气。 “就算没有你，秦国也不会放过燕国的，而燕国上下不过多浑浑噩噩地混上几年罢了。” 红霓丝毫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在脸上铺上了一层惹眼的感激。 因为杨束的存在，如今的燕国已经能看到一些振兴的希望！ 因为杨束的存在，如今的燕国已多多少少有了些与秦国对抗的底气！ 想到这里，红霓屁股一滑，凑到杨束面前。 “有你真好！” 说着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直勾勾地看着杨束的眼睛。 这一刻，两个人的脸近得，连彼此颤动的睫毛也能数清。 当那道灼热的鼻息铺上脸颊，红霓突然红了脸蛋儿。 但她并没有把凑近的脸蛋儿缩回去，莫名固执地伸着脖子。 反倒杨束有点受不了这暧昧的气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驶了这么久，怎还不见城门？” 说话间，他挑开马车的窗帘，任凭凉风灌入。 冰冷穿透衣衫，渗入肌肤，让他燥热的心，迅速冷却。 从那之后，一直到进入城门，杨束二人都没再和彼此说过半句话。 而在进入城门之后，杨束立刻找了个借口跳下马车。 待得马车远去，他迅速抬手，抚了抚胸口。 “奇怪，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到底在心虚什么？” 兀自嘟哝，好半晌他才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罢了，今儿就先回去休息吧。” 费了不少脑子，让他难免会觉得有些疲惫。 并未在街面上溜达多久，他便回了自己的宅子。 对比他的悠闲，三皇子可就烦躁得多了！ “谁能告诉我，陛下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城的？” 没听到回应，三皇子愤然扭头，快步扑到那个满身甲胄的黑脸壮汉身前。 “你不是禁军都尉吗！” “属下疏忽，请殿下责罚！”黑脸壮汉立刻埋头请罪。 “殿下，当务之急是把关大人给救出来。”旁边一个幕僚小声提醒道。 毕竟关涛跟了三殿下不短的时间，万一嘴上没个把门儿…… 闻言，三皇子脸色急黑，额头上更蓦然多了个“川”字。 “人甚至都没送往刑部，直接被押回了王宫，你让本皇子如何去救？” 说着这话，他还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儿。 没等其他人应声，他便继续道：“先让司徒棣进宫看看，他毕竟是关涛的直属上司！” “是，属下这就联络司徒大人！”幕僚那是半点也没怠慢。 “行了，都散了吧，本皇子要一个人静静！”三皇子环视一周，不耐挥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情之请 正如杨束所料，关涛在被审问了一轮之后，直接被打上了秦国细作的标签。 当关涛被编造的身份公之于众所有试图求情的人全都变成了哑巴。 和关涛关系比较好的某位小官，悄悄找到三皇子府上。 不过三皇子根本就没有接见，称病避开了。 明面上，文武百官都开始对关涛这个细作口诛笔伐。 不过背地里，却有不少官员心生迷惑。 “关涛不是地地道道的燕国黑河人吗，什么时候投的秦？” “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怎么看那家伙也不像是当细作的料！” 这类声音，一般只在某些官员独自一个人嘟哝的时候才会出现。 为了不被人烦，三皇子一连小半月都没有去上早朝。 杨束嘛，也默契地没有出去抛头露面。 不过，他一直没有忘记去关注吴汉的情况。 关涛被确定死刑的那一天，天牢方面也传来了消息。 收拾收拾，杨束亲自驾车，去天牢接人。 他并没有通知冯义等人，因为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 可当赶到天牢所在的那条街，远远便看到了十五个骑着高头大马，还全副武装的身影。 除了吴汉之外，杨束带到燕国的十六秦将全来了。 虽然都没携带半个亲兵，可光这十五个人往那里一站，便宛如千军压境。 这一刻，从他们身上释放的煞气，犹如滚滚狂浪碾压。 以至于天牢门口的一应守卫，全被气势所慑，都突然冷汗潺潺。 甚至没有一个守卫敢抬头去看冯义等十六将的眼睛。 “这些家伙……” 杨束停下马车，并没有继续往天牢靠近。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和这些小子聚上一次了！” 嘴里这么嘟哝着，他突地一拽马缰，默默地从街面退走。 似乎是听到了马蹄声，冯义等都往街头瞥了一眼。 认出杨束的马车，冯义等人相继扯了扯眼皮。 不过，谁都没有追上去。 因为，吴汉已经蹒跚着从天牢走出。 几天不见，他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但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只一眼，冯义等人的脸色便寒了下去。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煞气，瞬间被杀气取代。 受杀气影响，场中的温度骤然降低。 风再一过，天牢大门口那群守卫和狱卒，全都打了个哆嗦。 吴汉抬起略显苍白的脸蛋儿，笑问道：“怎么都来了？” “看你这意思，不欢迎我们？”冯义第一个做出回应。 “我是心疼我的荷包。”吴汉哈哈道，“走，我请哥几个好好喝一顿！” 全程，他都没有去看那群守卫和狱卒半眼，只顾着与自家兄弟说话。 待得吴汉等人终于从天牢门口离开，众守卫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旁边那两个把吴汉送出来的狱卒却浑身一晃，哐当两下跌落在地。 看着狱卒的狼狈样，守卫却没有出面嘲讽。 因为守卫们的腿，这会儿也还颤抖着呢，只是强撑着没有跌倒罢了。 另一头，杨束把马车驾回了自己家。 吃完午饭，他便一直在院子里，悠闲地等待着。 午时刚过，吴汉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找了过来。 “重伤在身还喝这么多，你活腻了？” 嗅到这家伙身上浓郁的酒气，杨束蹙眉责道。 换了以往，吴汉最多也就打个哈哈，随口做个保证啥的。 可这一次，这家伙居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真喝多了？”杨束匆匆起身，探臂搀扶。 吴汉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嗫嚅着嘴唇，整一副欲言又止。 是纠结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出声。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如果你是想让我保下‘姚夫人’的话，那就免了！”杨束眉头紧蹙。 “欣儿是个好女人，只是受了恶人的胁迫而已！”吴汉并未放弃。 “所以呢，被人胁迫所做下的坏事就不叫坏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愿意代她受罚！”吴汉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坚决。 杨束的嘴皮子狠狠地抽了一抽，瞪着一对牛眼，就像头一天认识这货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吴汉点头，“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你……”杨束被气得脸都青了。 吴汉却直接给他磕了个响头，高声道：“请您成全！” 杨束来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强行将内心翻涌的火气压下。 要知道，欣儿曾当着他的面，试图诬陷他！ 偏偏吴汉铁了心要保下那个女人，这让他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背叛感。 好在，他并不是个小器的人，也不喜欢感情用事。 “你确定，和她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爱她如初？你确定，她的那些过往，不会成为你们彼此心头的刺？你确定，事到如今，她还是你想要的幸福？” “我……”吴汉犹豫了。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多久，便把脑袋一点。 “错过她，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好吧，我会试着向陛下求求情的。”杨束终究还是松了口。 “谢谢，谢谢！”吴汉感激不已，连连称谢。 “你身上还有伤，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杨束马上找来管家。 送走吴汉之后，他并未急着入宫面圣，而是拧着眉头在院子里沉吟着。 是突然晃在眼前的玉掌，让他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楚月朱唇轻噘，哼然道：“既然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了！” 言落拧身，还真就一副要马上告辞的架势。 不过突然从袖管里滑落的信封，却显得有些刻意。 余光从信封划过，杨束立刻掠步，将她拦下。 “公主殿下莅临寒舍，小生岂有不欢迎的道理？来呀，还不赶紧给殿下奉茶！” 杨束立刻换上一脸热情，一边招待一边和家佣吩咐。 没一会儿功夫，茶点便上了桌。 “对了，您最近有和楚王陛下联系吗，陛下的身体可还康健？” “如果没联系，是不是连这么一杯茶水，我也喝不上？” 楚月的语气莫名哀怨，说话间，两颗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瞪在杨束脸上。 杨束被弄得有些尴尬，欲做否认。 可在他开口之前，楚月直接把袖管里的信封拍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做梦的时候 看着那封递到面前的书信，杨束不禁有些愣神。 “这可是父王专门写给你的！”楚月嘴唇轻努，特意解释道。 闻言，杨束的眼睛半眯，盯了那封信半晌，终于伸手将它捡起。 略一犹豫，将封口撕开，取出信纸，展开阅览。 不看还好，这一看呐，他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楚月反倒好奇了，脆声问道：“父王都和你说了什么？” 问话间，这女人伸长了脖子，特意朝摊开的信纸上瞄了几眼。 杨束见状，重重地把信纸一合，并未让她观到信中内容。 “切！”楚月轻哼一声，好似不满。 杨束并未主动提起信上内容，只简单地招待了这女人一番。 待得把人送走，杨束才再次将信取出。 “楚王啊楚王，你就不觉得这信送的有点不是时候吗？” 信上充斥着各种对他的招揽之词，且对燕国目前的混乱局势做了极端剖析。 作为一个聪明人，杨束自然第一时间读懂了楚王写这封信的目的。 如果是之前吴汉在狱的时候送到，这封信可谓时机正好。 但现在，吴汉已经出狱，燕国百姓对杨束等秦人的质疑也暂时停止。 这种时候把信送到，难免会有挑拨之嫌。 一时之间，杨束甚至不确定，楚月到底是失误还是故意的！ “若是失误倒也还好，可若是故意，那可就……” 这么想着，杨束的眼神蓦然转寒，眼底还有戾气浮动。 正自思忖，红霓的身影从大门处闯了进来。 “她来干嘛？” 莫名质问的语气，光听着就能感觉到一股酸涩之意。 “她也算是我的弟子，前来拜访，应不足为奇吧。” 回话间，杨束迅速把信纸收起，并取了只干净的茶杯递上。 红霓的眉眼闪烁，是喝了口香茶之后，才再次开口。 “父王派往楚国的使臣已经选出，不日便将出发。” “结盟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杨束眼睛大亮。 “可……”红霓却面露担忧,“如今，秦国境内，徐威引发的叛乱已彻底平息，秦妙善也已然腾出手来，只怕不会乐见楚、燕两国顺利联盟。”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杨束眉头紧蹙，严肃问道。 “刚接到的消息，秦国安国公徐峰，已亲自领军，开赴秦楚边境。” “嗯？”杨束的眼睛瞪得溜圆，“这是要给楚国施压啊！” “父王亦是这么认为的。”红霓点点脑袋，面上忧虑未减。 “楚国方面什么反应？”杨束单手托着下巴。 “听闻，刚养好伤的项渊业已领兵开拔。”红霓并未隐瞒。 徐峰刚被封为国公，必然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有当国公的实力。 所以，红霓对楚国的局势并不看好。 她甚至认为，在此时对楚派出使者，只会进一步刺激到楚国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势。 “不然！”杨束却是另一番看法。 “老师有何高见？”红霓深吸口气，促声问道。 “徐峰毕竟跟过我几年，对他，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杨束缓缓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捡起茶杯，浅浅地抿上一口。 没等红霓继续追问，他便继续道：“徐峰虽和冯义等人一样能征善战，但他却有个冯义等人都没有的毛病！” “愿闻其详！”红霓来了兴趣，甚至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因为年少时家中困苦，所以徐峰老早便立志将来要当大官。若细查他以往的战绩便会发现，他所奔赴的战场都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逐渐与冯义等人疏远。” 杨束的话不算直白，红霓是沉眉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的。 “你的意思是，已经功成名就的他，当不会亲自上前线冒险？可他的确去了楚秦边界啊！” “所以我怀疑，此行他就只为了震慑，不至于真正启动战争！”杨束信心满满。 “可之前他就亲率大军杀进过咱们燕国！”红霓的疑虑未消。 事实上，她对杨束刚才的话，抱持着一定的怀疑态度。 因为就她之前和徐峰的接触来看，徐峰并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此时此刻，她对杨束的话，存在着某种层面上的过度解读。 杨束自始至终都并未说过徐峰贪生怕死。 而且，站在徐峰的立场上来看，燕国和楚国，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自然而然，攻入燕国和攻入楚国对徐峰而言，危险系数也完全不同。 “老师，你会不会太小瞧那徐峰了？”红霓深吸口气，特意提醒。 杨束眯眼把她打量了一阵儿，最终并未做多解释，只转而问道。 “燕王陛下怎么说？” “父王似乎没有要放弃与楚结盟的打算，已命使臣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红霓并未质疑父亲的决断，只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如果这个时候派使访楚，反而可能引得楚王不快。 甚至一个不好，还会彻底断了两国结盟的可能。 所以，她想让杨束去劝劝燕王，让燕王三思而行。 “你不如先派人去打听打听齐、韩等国的情况。” “什么意思？”红霓不解其意。 “你去探探就知道了。”杨束却没有明说。 带着满腹狐疑告辞离开，红霓紧拧的眉头始终未曾松开。 待回到自己的寝宫，她立刻召来探子，询问近段时间齐、韩等国国内的情况。 待得知，秦使竟然先后去过齐、韩几国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是我高看了徐峰，他根本就没有独自和楚军作战的勇气！不过嘛，已经当过一次炮灰，这一次，齐王也好，韩王也罢，似乎都学精了！” 就目前秦国的影响力，已经无法再召集一次六国，哦不，是五国联军！ “上次战后，齐、韩等国只怕已然意识到，秦国再也不是当初老师在时的那个无可撼动的巨无霸了！” 想到这里，红霓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她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天空，仿佛看到了秦国分崩离析的惨状。 呼啦啦，突地一阵风过，让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不，现在还不是做梦的时候。” 深吸口气，她重重地一甩脑袋，收拾规整，找自家父王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联姻 最终，燕王还是派出了使臣，奔赴楚国。 杨束赶在欣儿被问斩之前，进宫见了一次陛下。 毕竟答应了吴汉，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欣儿去死。 听得求情，燕王却沉默了半天。 “陛下，欣儿不过是受了关涛的胁迫，作为一个弱女子，她没有别的选择才会误入歧途。以后跟了吴汉，必会诚心改过，绝不会再做出有损燕国利益之事！” 之前禁军对关涛的调查并未牵扯出司徒棣和三皇子，杨束当然也不会提起那两人！ 看其如此识趣，燕王这才收回瞪在他面上的目光。 “天下女子何其多，吴爱卿又是何苦呢！” “臣也这么问过他。”杨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说，此生既然已经把心给了一个人，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想收就能随意收回来的了！” 微微一顿，杨束语气复杂地补充道：“他还说，他不后悔！” “好个‘不后悔’！”燕王赞得相当突兀，“吴卿乃真正的性情中人！” 听闻此言，杨束松了口气。 “臣代吴汉，谢陛下成全！” “你们兄弟情深，朕心甚慰。转告吴将军，他随时可以把那欣儿接回去。” 燕王表现得极为大气，虽然没说要帮忙证婚，却顺嘴赏了不少婚礼用品。 闻言，杨束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燕王浑然不以为意，把人送走之后，才突然拧起眉头。 “已然交出的心，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收回来吗？那你交给秦妙善的心，如今究竟是在秦妙善身上，还是在你自己的胸膛里？” 眯眼凝望着杨束的背影，燕王眼神闪烁，嘴上嘟哝。 正此时，大太监捧着一封密信转入。 听的动静，燕王转头瞥去，顺手把信取过展开。 浏览完毕，燕王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王这是成心戏耍寡人！” 话落瞬间，他直接扬手把密信摔在地上。 “陛下息怒！”大太监弯腰蹲身，说话同时，将密信捡起。 然后，在把信笺放回书案之前，他快速浏览了一下信中内容。 “去，传五公主觐见！” “是！”大太监不敢怠慢。 一个时辰之后，红霓才被人带了进来。 “儿臣，参见陛下！” “免礼！”燕王举手轻招，然后把密信递了上去。 红霓探手接过，展开查阅，只三秒便拧紧了眉头。 “不可！”想也没想，她促声喷出两个字。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才收拾了一下脸色，全力找补。 “首先，咱们之前就已经和楚国方面谈好结盟条件，如今他们突然改换条件，摆明了就是想趁机讹咱们一笔；其次，杨师并非燕国皇室，岂能与楚国公主联姻？” 她的话音刚落，三皇子从帘后转出。 “五妹此言，为兄可不赞同。” 骤然听到三哥的声音，红霓瞬间拧紧了眉头。 待确认到自家三哥的面容，她马上奔老爹瞥去。 这一刻，她看向父亲的眼神充满意外、质问与失望。 “滋事体大，多个人出主意，没有坏处。”燕王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 在红霓听来只是搪塞的一句话，三皇子却从中听出了偏心。 待得燕王话音落定，一抹隐藏的寒气快速从三皇子的眼底划过。 “说到底，杨师也是燕国的臣子，为燕国，为陛下分忧是他的本分！” “可……”红霓欲做反驳。 三皇子出声打断道：“更何况，与楚联盟之策，本就是杨师提出来的！” “联盟有很多方式，不是非得联姻！”红霓梗着脖子。 “可这是最快最稳妥的方式。”三皇子淡然道，“也是楚王认可的方式！” 言落，他缓缓眯起眼睛，用一种戏谑的口吻继续。 “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为何如此大的反应？难不成，你其实对杨师……” “休要胡说！”红霓心头一个咯噔，急声喝止。 “没有就好！”三皇子大松口气，“你毕竟是一国公主，而他不过是一个秦国难民。虽然有些才华，但论身份，他可谓与你有云泥之别！” 三皇子下巴高扬，浑然没有掩饰对杨束身份的轻蔑。 这一刻的他，把皇子的高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心上人被如此贬低，红霓当然是不高兴的。 可想辩驳，却一时不知如何驳起。 三皇子也没有给她整理措辞的时间，转而与燕王道。 “联姻可以，但杨师绝不能入赘楚国！” “自然不可能入赘！”燕王点点脑袋。 红霓听得嘴皮子直抽，蹙眉道：“父王！” “大局为重！”燕王板脸，换上一副教训的口吻。 “您……”红霓气苦，愤然一跺莲足，快步冲了出去。 看着她迅速远离的背影，燕王眉头紧蹙，面染责备，眼含薄怒。 三皇子却得意地勾起嘴唇，心头暗道：“幸好我先来一步！” 思忖间，他还暗中和大太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父王，杨束那边，需要儿臣去宣旨吗？” “不必了，寡人会亲自通知他的！”燕王扬手轻挥。 “那儿臣先行告退！”三皇子并未久留。 等离开燕王寝宫，他才抬头望向头顶的那片蓝天。 “属于我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登上宫墙，他张开双臂，尽情沐浴徜徉在宫楼上的暖风。 另一头，离开皇宫之后，红霓径直冲去了杨束的居所。 不过到了地头，看着那扇耸立的大门，她却迟迟没有上前。 顶着满脸纠结，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大院儿，她在街角盘桓。 “你杵这儿干嘛呢？” 突然传入耳朵的熟悉男音，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扭头，看清杨束那张俊脸，她再也没忍住，展臂抱了上去。 温软入怀，杨束整个儿呆在了原地。 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愕然垂首，怔怔地看着红霓。 “突然，你这是怎，怎么了？” 说话间，他尝试着挣扎了两下。 可他越挣扎，对方反而搂得越紧。 那两团弥漫在胸膛的柔软触感，让他万分尴尬。 “能不能先松开？这儿可是大街上，指不定会被谁看到呢！” “看到就看到吧，我才不在乎呢！”红霓并未撒手。 “可我在乎！”杨束无奈叹气，闷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担忧与算计 杨束十足简短的一句话，宛如一根锋利的刺，扎进了红霓心口。 心头狠颤，一股浓烈的失望感和羞耻感，同时弥漫在她心间。 然后，她苍白着脸，松开那对莫名颤抖的胳膊。 没再多说半个字，咬牙转过身躯，红霓拔腿便要跑开。 顺她眼角飘在半空的晶莹，看得杨束眼皮连颤，急忙伸手，将其拽住。 “放手！” 红霓被迫停下步子，并没回头，只冷声喝道。 “不放。”杨束没有半点犹豫。 说完，他快步绕到红霓面前，直视红霓染泪的眼睛。 本来，他想再解释一句的，可心先被红霓的泪水刺痛。 然后，他缓缓伸出右手，曲指从红霓的眼角拂过。 “谁允许你碰我了！” 红霓显然还在气头上，振臂将他的爪子荡开。 杨束愣了一愣，突地把心一横，强势将其揽入怀中。 红霓刚刚还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突然被抱，明显有点回不过神来。 愕然瞪大了眼睛，挤在杨束怀里，此时的她铺着满脸不可置信。 “你就不怕让别人看见？” “怕！”杨束认真回道。 红霓闻言，瞬间黑了脸，用力挣扎起来。 试了几次都没能挣开，她干脆张大嘴巴，狠狠一口咬在杨束肩膀。 吃痛之下，杨束倒吸了几口凉气，但始终没有撒手的意思。 “我怕，别人会说你闲话！你毕竟是公主，而我……” 杨束强忍着刺痛，用一种苦涩的口吻解释道。 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份突然覆上脸颊的自嘲与悲凉，把后半隐藏的话语补了个完全。 红霓听懂了，所以放松了牙关，缓缓抬头，把心疼全写在了脸上。 “离开秦国，我便成了一个无根之人。从我背叛秦君的那一刻起，叛徒两个字便被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脊梁之上，以后只怕随时都可能有人指着我的脊梁骨叫骂！” “所以呢？”红霓仰着小脸，紧紧抓着他的袖管。 “你是要成为燕国帝君的人，如今我们的关系正好，若更近一步，只怕会让你远离帝位！” 杨束挤出一张笑脸，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把话说完。 对红霓而言，他的这句话虽然并不深情，却类似表白。 下一秒，红霓便踮起脚尖，噘起红唇，送上一个香吻。 四唇交触的那一刻，杨束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完全忘了回应。 红霓却搂住他的脖子，肆意索取着。 是自己的呼吸变得艰难，红霓才缩回脖子。 再看向杨束，一层红云直接从她的鼻端晕上了后颈。 “只要燕国国泰民安，我可以不坐那张龙椅。” 深吸口气，她仰头看着杨束的眼睛，含情脉脉。 “就怕，由不得你！”杨束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这世上有些争斗，一旦牵涉其中，便再难抽身。 毫无疑问，如今红霓所陷的皇权之争，便是其中之一！ 红霓没有搭茬儿，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就像个傻子。 为了顾及影响，杨束赶紧把她领回自己的宅子。 甚至为了更好地封锁消息，他把家丁、帮佣全都屏退了。 “对了，你突然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问话期间，他再次尝试把自己的胳膊从红霓的臂窝拔出。 红霓闻言，眼神微颤，可算回过神来。 “派往楚国的使臣已传回消息，还顺带转述了楚王提出的最新条件！” “什么条件？”杨束不疑有他，顺嘴问道。 “楚王想招你做女婿！”红霓醋意满满。 “这似乎不稀奇吧。”杨束竟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当初楚王把楚月塞给他，本就有这方面的意思。 之前他只是装不懂，不代表真的不懂。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楚王把联姻当成了与燕结盟的条件！” “燕王陛下什么意思？”杨束眯着眼睛。 “父王他，他……”红霓结结巴巴地没能利落作答。 杨束却听懂了，轻笑道：“燕王陛下这是同意了啊！” 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燕王心中的分量变了。 半个月前，他都还是燕王万分仰仗的救世主，是燕王的座上宾； 可如今，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可以用来和楚国交易的筹码！ “燕国还没真正复兴，现在就过河拆桥，会不会稍微快了些？”这么想着，杨束不自禁地拧紧了眉头，“到底是哪儿变了？” 在他和红霓对话期间，三皇子也正和司徒棣凑在一起。 “这么看着我干嘛？” 端着茶杯，浅抿一口，三皇子并未掩饰面上的得意。 闻言，司徒棣收回目光，感慨道：“您到底是怎么说服陛下的？以陛下一贯对杨束的重视程度，当不至于放任姓杨的成为楚王的女婿才对！” “或许父王从没信任过杨束，之所以会重用他，不过是因为燕国需要他的才能而已！” “如今，杨束的才能已相继变现，他这个人的存在价值自然大大降低！” “又因为之前民间的质疑和声讨，让父王猛然意识到，我燕国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接纳杨束那伙秦人，而怀疑一起，嫌隙自然滋生！” “当然，让父王彻底下定决心的，还是五妹对杨束那份藏都藏不住的感情！” 从始至终，燕王都没给过杨束什么实权任命。 到现在，杨束也不过只是个空有虚衔的闲散人而已。 甚至半个月不上早朝，也没有任何人会去过问杨束一嘴。 从这一点，三皇子便推断，自家老父其实一直都在堤防着杨束。 之前诬陷吴汉，明面上看，是想削弱杨束在燕国的势力和影响。 但其实，三皇子真正的目的，是要加深自家老父亲对杨束等秦人的怀疑，并加大老父亲和杨束等秦人之间的嫌隙！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三皇子的目的，毫无疑问已经达成了。 “陛下难道就不担心，和楚公主成婚之后，杨束会离开燕国？” 司徒棣眉头紧蹙，小声嘟哝。 “他离开了，难道不好吗？”三皇子嘻嘻笑道，“就算入赘楚国，他杨束总不至于把冯义等十六秦将也一起带走吧？除非他想趁与楚公主成婚之际，叛出燕国！” 可燕国同秦国不同，并未对杨束不利。 真若背叛燕国，那杨束以后还有何脸面在这世上立足？ 楚国又拉得下脸，去接收那么一位注定会被世人唾弃的叛徒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陛下传召 在三皇子的意识之内，一直都认为，杨束才是燕国会被秦国针对的主要原因！ 一旦杨束离开，那么秦国自然也就不会再把矛头对准燕国。 甚至他觉得，只要没有杨束碍事，燕国和秦国还有重修旧好的可能。 只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类想法说出口。 一来，毕竟现在杨束还留在燕国；二来，他对面前的司徒棣并不是特别信任。 司徒棣却是个聪敏之人，隐约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些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难道，招杨束为婿，是您给楚王出的主意？” “怎么可能！”三皇子摇摇脑袋，“本皇子从未离开过燕国，哪有机会给楚王出主意！” 听到这里，司徒棣重重地吁了口气。 他就怕三皇子和曾经的大皇子一样，背着陛下与外国皇室或高官有牵扯。 不过他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去，就因为三皇子后边儿的话，而再次提了起来。 “本皇子只不过稍微与楚月提了一嘴而已！” “您私下见过楚公主？”司徒棣的眼皮子抖了几抖。 “也不算私下吧。”三皇子淡然道，“楚公主驾临，我作为燕皇子，自当出面接待。” 听到这里，司徒棣突然想起了楚国那支匆匆撤离的使团。 “难道……” 咕噜，咽了口口水，司徒把到嘴边的话一起咽了回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国使团会撤得那么干脆，应是得到了楚月的授意。要是当初使团继续留于咱们燕国，楚国方面怕是没机会提出这联姻之说！” 话音落定，三皇子勾唇笑了起来。 “原来楚公主早就对杨束有意！”司徒后知后觉。 “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如若无意，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会赖在杨束这么个单身男人身边！”说着这话，三皇子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自家妹妹的身影。 没等司徒搭腔，他便撇嘴嘟哝：“不过一个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有什么好的？” 这一刻，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妒忌。 司徒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闻听这道嘀咕，下意识收了声。 三皇子倒没有忘了正事儿，严肃交代道：“找你来呢，是希望你和文武大臣们，都能为了燕国的繁荣安定，全力促成燕国和楚国之间的联盟！” “臣自当竭力！”司徒躬身应道。 “好，那你先忙去吧。”三皇子欣慰点头，悠悠把手一挥。 待司徒棣从厅内退走，他才突然沉下脸色。 “这场考验如果过了，那你以后才算真正成为本皇子的人！” 看着司徒棣远去的背影，他自顾自地嘟哝着。 马车之上，驶出没有多远的司徒棣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抬手揉揉自己的鼻子，他扭头奔皇子府邸别了一眼。 “看来，三皇子这是动真格了！” 嘴里这么嘟哝着，他的脸上却悄然爬上了一层担忧。 作为燕国传统名门的核心成员之一，哪怕是为了家族，他也希望燕国能内部稳定。 因此，三皇子和五公主之间的权力之争，并非他乐于见到的。 但如果真的无法独善其身，他只能选一边站了！ 目前看来，他自然是更倾向于三皇子这边。 毕竟五公主方面还有杨束在！ 因为之前被三皇子设计，他司徒棣和杨束多少有点不对付。 但抛开和杨束之间的冲突，他其实更好看好五公主，即红霓！ 倘若杨束注定要从红霓身边离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应该坚持站在三皇子这边。 堆砌的复杂心思，让司徒棣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罢了，就再看看情况吧。” 放下脑袋上的手掌，他靠在马车内壁，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另一头，在彻底向杨束表明心意之后，红霓并未急着离开。 她很不安，生怕作为当事人的杨束会答应与楚国公主联姻。 反倒杨束没太把联姻之事放在心上。 “坑杀十万秦军已等于把秦国得罪死，如今楚王招我为婿，岂不是在直接与秦国宣战？” 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多遭秦妙善记恨！ 红霓现在并不关心什么楚国，只想知道他对联姻的真正态度。 咕噜，咽了两口口水，红霓终究没有忍住，委婉出声。 “楚月乃是楚国出了名的大美女，很多男人做梦都想娶她为妻，你如今就有机会得到她，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兴奋？” 话音未落，她便把视线打在了杨束的脸上。 “我应该开心吗？”杨束勾着嘴角，笑着反问。 红霓反倒被问愣了，回神后，立刻把脑袋一摇。 “我不准！” 被她极力压制的醋意，再次翻涌而出。 杨束脸上的笑意不减，但并未继续搭茬儿。 缓缓转身，瞥眼扫向窗外，好一会儿过去，他才低声道。 “陛下派来的人，快到了吧。” 正说着呢，一阵脚步声传入耳朵。 传旨内官伫立门口，扬声喊道：“陛下有令，宣杨束杨大人入宫觐见！” “我和你一起去！”红霓即刻表态。 “也好。”杨束略一迟疑，终究没有拒绝。 不过传旨太监看到贴在他身边的红霓，却蹙了蹙眉头。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在前领路！”红霓秀眉微掀。 闻言，传旨太监这才收回目光，闷头转身，带头奔王宫赶去。 并未花费多少时间，杨束二人就被带去了燕王所在的御书房。 看到红霓的第一眼，燕王便拧紧了眉头。 “你先下去，孤有事需与杨师单独商议！” 大手一挥，燕王直接出言轰人。 红霓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还想为自己争辩两句。 不过在她出声之前，杨束先给她使了个眼色，并压低声音道：“听陛下的话，先出去等我。” 言落，杨束还主动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拍了两下。 并不隐蔽的动作，自然落在了燕王的眼里。 霎时间，燕王的脸色便沉了好几分。 红霓却因为内心突然涌动的羞涩而红了俏脸。 “那你们聊。”她扭头冲燕王拱手一礼，“儿臣先行告退！” 走之前，她还不忘冲杨束甜甜地笑上两声。 直待她的背影消失，杨束才回身与燕王道：“陛下急召，不知有何吩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中的是谁 “楚王大度，并未计较之前我们怠慢楚使之责，并已同意与燕联盟。” “这是好事啊。”杨束淡笑道。 “自然是好事，不过……”燕王故意顿了一顿。 自顾自感慨两句，他才把联姻之事讲了出来。 “不知楚公主相中的是哪位皇子？”杨束继续装傻。 “说来惭愧，我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全未入他楚王法眼。他相中的女婿是你！” “这……”杨束故作意外，“杨某孤儿出身，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公主？” 边说边摆手，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杨师可就过谦了！”燕王哈哈一笑，居然开始拍起了杨束的马屁，“你可是七国公认的战神，是古往今来的第一治国之才！” 没等杨束谦虚半句，燕王直接提出要收其为义子。 听到这里，杨束的眼神终于变了。 “看来，我高估了自己在这老东西心头的分量！” 如今，燕国的各项基础改革已基本完成，只要稳定发展个几年，燕国的国力自然会稳步增长，总有一天能达到可以与秦国，乃至任何一国抗衡的地步。 对比几个月前，杨束的存在对燕国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 目前对燕国更重要的，其实是时间！ 把杨束收为义子，既能让这次联姻更门当户对，也能斩断杨束和红霓更进一步的可能！ 除此之外，燕国还能一直留有一个把杨束当牛马驱使的由头！ 对燕王而言，收义子可谓是个一石三鸟之策！ 以杨束的聪明，自然猜透了对方的用心。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自己怎会突然被燕王如此戒备！ 毕竟在刚来燕国的时候，燕王甚至有撮合他与红霓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人心变了吗？还是说，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拧着眉头，杨束在心头嘟哝着，看向燕王的眼神也在隐隐闪烁。 燕王不知他心头所想，特意问道：“朕已查过，后天便是个黄道吉日，届时，朕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并邀群臣共贺此喜！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杨束的立场，自然不好直接拒绝。 所以他沉默了，脑筋飞速转动，琢磨着脱身之辞。 不过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书房的大门先被哐当一下强势推开。 而后，红霓直接闯了进来。 “父王，您不能收他做义子！” 刚现身，红霓便出言反对燕王的决议。 闻言，燕王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怒声喝道。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今生第一次，他被爱女忤逆，心情可谓万分糟糕。 红霓不瞎，如何看不出铺在父亲面上的怒气？ 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认怂，反而硬着头皮，继续道：“儿臣已与杨师私定终身！所以，他不能成为您的儿子，只能成为您的女婿！” “你说什么！”燕王心头大震，咬牙喝道。 别说燕王了，便是杨束也被红霓的话整懵了。 嗫嚅着嘴唇，杨束下意识便要解释。 可看到红霓紧攥的那双粉拳，以及隐隐颤抖的身躯，他最终选择了闭嘴。 因为他可以想象，此时的红霓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还因为他可以体悟到，红霓的真心与深情！ 而他自己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杨束，被红霓的义无反顾感动到了！ “你可是燕国的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燕王还是不愿相信自家女儿竟会背着自己，做出那等无耻之事！ 红霓没再出言，只伸手挽住杨束的胳膊。 并不熟练的动作，却把亲密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燕王看得是眼皮子连颤，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女！” 愤怒之下，他竟扬起巴掌，朝红霓面上扇落。 红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并未躲闪。 啪的那声脆响灌入耳朵，她却没有感觉到疼。 迷惑睁眼，待看到杨束面上那只鲜红的掌印，她眼皮连颤。 燕王也是懵的，显然没想到杨束竟然会突然横身挡到红霓身前。 “你……” 回过神来，燕王抬手，指着杨束的鼻子。 杨束却没等他说完便将红霓揽进怀中，旁若无人地关切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倒是你……”红霓伸出小手，覆上他的脸颊，呵气轻吹。 “你们！”燕王脸颊连颤，“滚，都给我滚出去！” “微臣（儿臣）告退！”杨束和红霓还算识相，并未留下继续触其霉头。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燕王眼底怒意狂涌，手臂一甩，将桌上茶具扫落在地。 啤里哗啦的一阵碎响之后，大太监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入脑袋。 “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你也给朕滚！”燕王直接抓起身下的椅子，扔了出去。 大太监自然没敢在这儿继续碍眼，缩着脖子，快步退开。 等出了燕王寝宫，他径直返回自己的居所。 翻出纸笔，刷刷一阵。 书写完毕，顺手把信交给旁边亲信。 “立刻送往三皇子府上！” 那亲信捧着书信，半秒钟也没敢怠慢，匆匆出了宫去。 三皇子拿到信之后，全无耽搁，当即把信取出。 看完信中内容，他突然就仰头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 “殿下，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某幕僚好奇询问。 三皇子并未应声，只随手把信纸递了上去。 幕僚双手接过，认真阅览。 看完，才愕然出声道：“五公主竟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大太监亲耳所闻，岂会有假！”三皇子抹抹眼角，语气笃定。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幕僚扔掉信纸，突然伏地高呼。 在他看来，红霓委身杨束，已然惹怒燕王。 被剥夺皇位继承者的身份，只怕也是迟早的事儿。 而一旦五公主出局，那么放眼燕国皇室，将再也没人是三皇子的对手！ 三皇子自己也是类似的想法，再次仰头，得意狂笑。 “这燕国，终究是我荆长庚的！” 笑够了他才转头与那幕僚吩咐道：“五妹得觅良人，我这个当哥哥的自当有所表示，你去帮我准备一份贺礼，送到公主府上！” 第一百四十章 不祥猜测 和三皇子的得意兴奋劲儿不同，红霓回到自己寝宫后便一直秀眉紧锁。 坐了没一会儿，她便站起身子，扭头奔大门冲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便被贴身宫女翠仪挡住去路。 “殿下，送您回来的那伙禁军，这会儿还在外面守着呢。” 闻言，红霓脚下一顿，一双眉头拧出了一个川字，眼中更有寒光涌动。 翠仪则趁机道：“待陛下气头过了，您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主子便再次迈开步子，奔大门口去了。 无奈之下，她不得不赶紧收声，然后快步跟上。 正如所料，堪堪来到门口就被禁军强势堵住了去路。 “都给本宫死开！” 红霓柳眉高掀，直接摆出了公主的谱儿。 领队都尉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道：“殿下，卑职等人圣命在身，今日如果让您出了这扇门，只怕等不到明天，咱们全家老小都得遭殃。您大慈大悲，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都尉的话音刚落，众禁军都弯腰颔首，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红霓听得嘴皮子直抽，郁闷地把这群人扫了一圈，终究是没再往外。 见她退回大殿，翠仪也好，那伙禁军也罢，都重重地吁了口气。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翠仪转头便张罗起了茶点。 不过红霓明显没什么胃口，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动桌上的东西。 直到三皇子的贺礼送到，安静的大殿才突然传来一阵哗啦之音。 不止那只刚送到的锦盒被砸了个稀碎，连盒子里的一对玉佩也没幸免于难。 “可恶，荆长庚这摆明了是在故意奚落我！” 余怒未消，红霓跺脚把玉佩碎片踩成飞灰，直到再也拼不出佩上的刻字。 “公主小心，可别伤了金足！”翠仪紧张兮兮地提醒道。 红霓回头瞪了她一眼，倒没再继续拿那堆玉器碎屑撒气。 坐回椅子，呼呼地喘了两口，待呼吸平静下来，红霓才闷声道。 “你替本宫送封信给杨师！” “这个时候，您当尽量避免与杨师联络。”翠仪硬着头皮劝道。 “我知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是有要事须与杨师请教！” 红霓一本正经地道，言落便要来纸笔，当场写了封书信。 翠仪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揣着密信出了宫去。 杨束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避开旁人耳目，他将信纸展开。 阅完，他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看样子，那妮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燕王的态度变化，不只引起了杨束的警觉，连红霓也留意到了。 正因如此，红霓才特地在信中提议，要好好调查一下近期发生在皇宫与京都的大小事。 以期能透过调查，摸到甚至锁定燕王有此变化的原因。 杨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所以在烧毁书信之后，便把管家给叫了过来。 听得主人询问，那管家并未隐瞒。 “因为之前六国联军大举进犯，燕都百姓可谓人人自危，因此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您和众将军击退强敌之后，楚国使团便来了都城。” “再之后，楚使下榻的霜云馆便生了大火，楚使含愤回国，纵火犯则被悉数收押天牢。” “不久，又突然出了劫狱的那档子事儿！结果劫匪全都死在了牢里，纵火犯在被杖责之后反而被放出了天牢，只不过……” “哎，虽然纵火犯逃过了后半生的牢狱之灾，却最终还是死在了盗匪的手里，听说有的甚至连具全尸都未能留下，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说到这里，管家突地顿了一顿。 半分多钟过去他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纵火犯刚死，吴将军被捕入狱。之后，我们这些秦人便一直被燕人指点议论，虽最终证实，吴将军是被陷害的，可……” 管家嗫嚅着嘴唇，并未把后半截话说完。 “可什么？”杨束眯眼追问。 “这话大人只怕不乐意听，但小的认为，从今往后，燕人应很难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正所谓，雁过留迹，折纸遗痕。 在人与人的相处中，一旦有过怀疑，便再难全心信任！ “难道陛下也被民间舆论影响了？” 杨束似乎抓到了什么，拧着眉头，小声嘟哝。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脑袋，继续嘀咕道：“不，不会的！” 当初自己初入燕国，遭遇的质疑和指摘并不比吴汉出事后来得少。 如果燕王当真那么容易被舆论左右，当初就应该把他交给秦国。 可显然，燕王并没有那么做！ “必然还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这么想着，杨束再次转向管家，严声喝问。 ”你再仔细想想，除刚才说过的那些，近期可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这个……”管家眉头紧锁，努力思索。 过了三分多钟，他才重重地一摇脑袋，苦笑道：“除了十六位将军和您时隔数月，再次于都城齐聚一堂之外，似乎真的就没别的什么了！” “等等！”杨束竖掌于空。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冯义等人一起去接吴汉出狱的场面。 当时的他只顾着感叹了，根本没来得及深想。 可如今再看，除作为命案嫌疑人的吴汉之外，十五位身担要职，甚至负责镇守边关的将军，突然一起出现在都城，很难不让人觉得古怪。 更古怪的是，吴汉都出狱这么长时间了，那些家伙竟一个都未前来拜见。 “难道，那些臭小子都是秘密进京的？可不对啊，在天牢外他们挺高调啊，哪儿有半点秘密进京的样子！”念及此处，杨束心头一个咯噔。 “还是说，他们此行并未打算瞒着其他人，只是在故意瞒着我？” 深吸口气，想着想着，杨束心头猛然冒出一个万分不祥的猜测。 “话说，那些混蛋真的是撇开手下孤身进京的吗？” “如果吴汉未被证实无罪，他们又会怎么做？” 咕噜，杨束咽了口口水，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雪还白。 “去，立刻把冯义给我叫过来！” 用力一甩脑袋，他重重地跌回椅子，扭头与管家促声吩咐。 第一百四十一章 理由 在与管家交代过之后，杨束便在自己家默默等待。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冯义终于在管家的带领下赶到。 进门，看到杨束阴沉的面色，冯义心头狠狠一个咯噔。 紧接着，这位纵横沙场的将军，便突然心虚地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那模样，宛如一个做了错事，正等着责罚的孩子。 当然，杨束并没有直接开罚。 在屏退管家之后，他才重重一拍自己面前的茶几。 啪的那声闷响，吓得冯义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噗通一声跪下之后，冯将军才颤巍巍地道：“卑职有罪，甘愿受罚！” 杨束本就在气头上，听闻此言，嘴角直哆嗦。 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指头，直指冯将军的脸颊。 是特意来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杨束才勉强将沸腾的火气压下。 又瞪了冯将军好一阵儿，他才怒声喝问。 “尔等，究竟在京郊藏了多少兵！” 咕噜，冯义当场咽了几口口水，心头仅存的侥幸就此破灭。 “果然还是被，被您知道了。” 犹如自语一样的语气，带着几分遗憾，几分惶恐，还有几分释然。 杨束的嘴皮子狠狠一抖，再次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 “属下知罪！”冯义并未替自己争辩。 说完，这家伙便埋下脑袋，一副静等处置的模样。 杨束拧眉瞪着这家伙，嗫嚅着嘴唇，终究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沉默突然降临，场中的气氛变得莫名压抑。 呼，呼…… 在这骤然沉寂的空间之内，两人的呼吸声也显得莫名刺耳。 过了许久许久，杨束终于再次出声。 “问你话呢，那些混小子，究竟带了多少兵马回京！” “不，不多，合计不足三万。”冯义并未去看杨束的眼睛。 杨束听得脸颊直颤，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蹭了起来。 “两万多人马还少吗？这已经足以被认定为谋反了！” 直到这一刻，他彻底确定，这批无调回京的兵马，便是燕王态度大改的原因！ “吾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冯义急忙辩解。 可此时此刻，他无论说什么，在杨束听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们究竟什么意思重要吗？重要的是，燕王陛下会如何解读你们此举！” 已经被秦妙善针对过一次，杨束很清楚，引得帝王猜忌会有何等恶劣的后果。 冯义眉头紧锁，眼底有一抹杀气迅速划过。 因为隐藏得太快，因此成功躲开了杨束的目光。 下一瞬，他又突地把脖子一梗，真挚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冯某绝不连累兄弟们和您！” 短短的一句话，被说得是掷地有声，坚决果断。 杨束却当场黑了脸！ 以他的聪明，焉能听不出冯义话里的意思？ 敢情，那家伙是想把私自调兵一事的责任，全揽到自个儿身上！ “胡闹！”杨束板着脸，自然不可能答应。 但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冯义还想再次表态。 杨束却直接阻止了他，严厉道：“你先回去吧，交代兄弟们都老实待着，没我的招呼，谁也不能擅自离京。至于私调兵马一事，我会看着解决的！” 冯义并未立刻应声，是深深把他看了老半天才恭声道：“是！” 待看到他举臂轻摆的动作，冯义才躬身退出大厅。 管家紧接着跨入厅门，见主子以手扶额，闷头沉吟，并未打扰。 外面的天色却越来越暗了。 等杨束回过神来，客厅里便已伸手不见五指。 摸索着点燃油灯，他缓步踱到窗口。 影子从窗台栽落，像是一个跌倒的人，莫名有些狼狈。 风闯进了院子，灌入窗棂，撩拨着他耳鬓的乱发。 裹在夜风中的冰凉，倒让他纠缠沸腾的心绪稍微冷却了一些。 “燕王既已发现京郊藏兵，为何不直接问责？” 这么想着，杨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儿。 这是所有交织在心头的疑问之中，他最想不通的那一个！ 放下手掌，他拉了张椅子，坐于窗口，静静凝望着穹顶上的那轮白月。 “让我同楚公主联姻，便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地把我排除在权力中心的理由。楚王女婿这一身份，将是让我边缘化的最好由头！” “既如此，他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收我为义子？” 杨束托着下巴，独自杵在窗畔，搁那儿头脑风暴。 “嗯，我明白了，燕王这么做应是为了把我捆于燕国，毕竟成为他的干儿子，就不可能入赘楚国了。而且，即便不再信任我，也不妨碍继续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念及此处，杨束苦笑了笑。 “还好，这次那些小子私自调兵，燕王只以为是出于我的授意。所以才会铆足了劲来针对我，暂时并无要降罪那些臭小子的苗头！” “不过，红霓此时说出与我私定终身的话，无异于在火上浇了一桶油！” “只怕空口白话的，我是很难与燕王解释清楚了！” 再次叹了一口气，杨束用力摁了摁自己的脑门儿。 他其实是清楚的，这件事无论燕王怎么误会，自己都不能去做辩解。 因为一旦辩解，就等于出卖冯义等人。 要知道，冯义等十六秦将，不只是他的下属，还是他早就认可的弟兄！ 出卖弟兄的事儿，杨束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做了，也不能保证挽回在燕王那儿丢掉的信任！ “既然已经甩不掉这口黑锅，那就只能想办法增加对方舍弃我所需的成本！此外，最好是能替那批潜藏京郊的人马编一个正当理由！” 两万兵马虽然不少，但其实真不算太多。 算上禁军，光京城的正规驻军就有差不多五万。 这么一看，被冯义等调回的两万兵卒，似乎就不值一提了！ “可，找个什么理由才好呢？” 深吸口气，杨束拿手挠了挠脑袋。 这种理由可不好找，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这不，琢磨了小半夜，他也没能想到个合适的由头。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杨束并未回屋休息，而是翻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清晨时分，他的书案之上便多了一沓看似凌乱的文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工开物 “爷，该用早膳了！”管家早早便准备好了早饭。 趁唤人的时候，他特意巡目在那叠文稿上瞟了一眼。 “您这写的都是什么呢？” “《天工开物》，乃我梦中所得奇书，趁还留有印象，所以赶紧誊录了部分。” 杨束放下纸笔，用一种类似玩笑却隐含神秘的口吻回道。 管家愣了愣，半晌才干笑道：“您一生所着奇书还少吗？何必拿这种说辞糊弄老小儿呢！” “信不信由你吧。”杨束并未继续解释。 言落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管家却并未跟随，留在后边，顺手整理起了那沓文稿。 “不用管它！”杨束回头，严声道。 “可……” “待会应有客至，这些东西，都是专门留给客人看的。” “啊？”管家不解其意。 杨束趁机交代道：“一旦客至，你只需将其请至书房即可。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其久待，既要留时间让他翻阅这批文稿，又不能让他有时间背诵或誊抄！” “您不见那所谓的客人？”管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就不见了！一宿未眠，吃完早饭，我得好好补个觉。” 话音落定，杨束仰头打了个呵欠，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管家带着满心狐疑，终究没再去理会那叠文稿。 伺候完主子吃过东西，再目送主子回到卧房，他独自在前厅等待。 巳时中，礼部尚书亲自找上门来。 尚书大人此来所打的旗号是，要和杨束确定一下拜义父之典仪的具体流程。 滋事体大，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将对方特意请去了书房。 虽然早就得到了杨束的交代，但这会儿，管家依旧显得相当犹豫。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把杨束给喊起来。 好在，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被请去书房的礼部尚书便主动告了辞。 管家代主人留客，奈何礼部尚书去意坚决。 待客人火急火燎地离开之后，管家才急匆匆转向书房。 正如所料，书房书案上的零散文稿被人翻阅过了。 让管家没料到的是，文稿不止被翻阅过，还丢了将近一半。 “难道是被尚书大人给带走了？这可怎么和主人交代！” 一想到主人还没完成的着作可能会就此夭折，管家便满心不安，满腹自责。 殊不知，那些文稿丢没丢其实对杨束而言，影响并不大。 不过礼部尚书却将偷来的文稿视若珍宝，并在离开杨府后，直奔王宫。 燕王在看到呈到眼前的那堆褶皱的纸张后，立刻嫌弃地皱紧了眉头。 “公孙爱卿，你把这堆废纸拿来作甚？” “陛下，这些可不是废纸，而是……”礼部尚书公孙翼环视一周，突然压低声音，“这些，都是微臣于杨师书房所得。” “哦？”燕王立刻来了兴趣。 公孙翼也是识趣，帮着把褶皱的文稿捋顺，并摊开摆到燕王面前。 只粗略地看了几眼，燕王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你确定这真是出自杨束之手？” “确定！从墨迹看，应刚写下不久。且微臣带回的这些，并非全部。” “文中所载之物，有的已于民间推广，对百姓的生产生活俱有大用！想不到啊，他杨束居然还藏了这么多好东西未曾交出！”燕王眼神闪烁。 此时的语气、表情，却不知是在责怪，还是在唏嘘。 “杨师不愧是治世之奇才，文内所载诸多工具若得尽数推广，必能让百姓受益无穷！” “朕会不知道？”燕王蹙眉瞪了过去，“只是……” “燕国若想腾飞，若想称霸天下，绝不能失去杨师！” 公孙翼明白他在顾忌些什么，直接伏地，诚恳进言。 “你的意思是，没他这个秦国难民，朕就振兴不了大燕了？” “臣的意思是，若得贤能辅助，您振兴大燕的过程将会顺利得多！” 公孙翼不愧是根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并未被燕王的呵斥所慑。 “话虽有理，但……” 想起如今还藏在京郊的那两万兵马，燕王便满心不爽。 “当年秦国破灭，杨束跟随秦妙善可谓是白手起家，却依旧重塑了一个强盛的大秦帝国。哪怕功成名就之后，他也从未对秦妙善的位置动过心，不然，以他的手腕儿能力，焉会落得流亡别国之下场？”公孙翼突然感慨起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燕王眉头紧蹙。 “秦妙善当年只是赏了他一碗饭，可五公主和您却救了他和他一应弟兄的命！” 公孙翼并未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 “擅自调兵回京，就是他杨束报恩的方式！”燕王怒哼。 “或许，杨师只是察觉到了公主殿下有危险而已。”公孙翼小声道。 “这里可是都城，有五万大军驻守，霓儿能有什么危险？” “可就是在这重兵把守的都城，堂堂楚国使团险些丧命火海！”公孙翼深吸口气，“此外，还有贼人胆敢公然杀入天牢，行动败露后，甚至在重重看守之下，连个活着的匪徒都未保住！” “公孙翼，你是在存心奚落朕吗！”燕王黑了脸。 “臣岂敢？臣只是想说，如今这都城，其实并不太平。或许……” “或许什么？”燕王冷声喝问。 “没什么，是臣多嘴了！”公孙翼突然卖起了关子。 “说！”燕王却非要刨根问底。 “或许有城外蛰伏的两万兵马在，这都城反而能平静一些。” “你……”燕王嘴唇直颤，抬手指着他的鼻子。 看起来，似乎是想反驳，可最终并没有把反驳的话说出口来。 因为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在燕都的事儿，燕王也觉察到有股暗流涌动。 “你先下去吧！”闷了半晌，燕王把手一挥。 公孙翼并未多言，也未多留，闷着头，躬身退走。 待其消失，燕王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个老家伙，竟也投奔了红霓那丫头！” 心头的一声嘀咕落定，他再次捡起面前的纸张。 “杨束啊杨束，你难道是想靠这些玩意儿赖于我燕国吗？” 这般想着，他重重地在桌面一拍，然后冲门外喝道。 “去，把杨束给朕叫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大太监，眼神微闪，恭声道：“奴才这就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笑至极 在出宫之前，大太监特意让亲信给三皇子送了个消息。 早等着看热闹的三皇子，在收到消息后，即刻奔王宫赶去。 彼时，大太监也刚领着杨束回宫。 看到突然出现在燕王寝宫的三皇子，大太监明显有点慌了。 “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今日父王特意召见杨束，必然会对联姻一事有个决断！如此重要的时刻，本皇子怎能不亲自见证？”三皇子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特意扭头，环视一周，咧嘴继续道：“都没人通知五妹吗？” “这个……”大太监被问蒙了。 正此时，红霓带着翠仪出现在大门口。 看到自家三哥的第一时间，红霓便顿住了步子。 四目交对的那一刹，三皇子咧开嘴唇，在嘴边勾起了一抹戏谑。 红霓则黑了脸，一对秀眉更紧紧地拧在一起。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以至于场中气氛也突然变得万分压抑！ 眼看情况不对，大太监咕噜咽了口口水，特意拔高音量。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他的话音一起，三皇子身边的跟班才纷纷弯腰见礼。 自然，翠仪也没有怠慢，恭声与三皇子问了句好。 红霓不咸不淡地喊了声三哥，然后直奔御书房而去。 “公主留步！”大太监见状，匆忙横身阻拦。 “我见父王有要事相商！”红霓目蕴冷光。 “五妹莫不是想阻挠楚燕结盟吧。”三皇子突然插嘴。 红霓并未搭茬儿，只扭头，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 三皇子浑然不以为意，操着胳膊，悠然道：“如今，全燕国的百姓都知道，楚公主看上了杨师，都知道杨师肩上担负着楚燕和平共处的百年大计！” 微微一顿，三皇子继续道：“百姓们对杨师只有敬重与祝福，你作为杨师的弟子，作为燕国公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坏事！” 这家伙的语气，一开始只是阴阳怪气，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已经带上了教训的口吻。 闻听此言，红霓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你得意什么？父王还没下旨同意与楚国联姻呢！” “呵呵，看来你还心存幻想啊。”三皇子刻意压低声音，凑了上去，“放心，虽然杨束是轮不到你了，不过以后我会精心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的！” “你……”红霓气得脸都青了。 “待姓杨的与楚公主的婚事确定下来，为兄保证，三天内就把他送出燕国，省得你睹人伤情，哈哈……”三皇子再也摁不住内心的得意。 “凭你，也敢妄言撵走杨师？哼，可笑至极！” “你不会真以为秦国大军齐聚楚秦边界是为了看风景吧。徐峰不过是在等而已，等一个把把楚国和杨束一举毁灭的机会！”三皇子嘿然阴笑。 一旦成为楚王女婿，楚国如若遇袭，杨束又岂能坐视？ 只待杨束奔赴楚国，楚国的灭国之战便会随之打响。 届时，燕国说不定还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这一刻，三皇子荆长庚仿佛化身成为了徐峰肚子里的蛔虫。 红霓听得是眼皮狂颤，愤然道：“你竟敢同徐峰勾结！” “诶诶诶，五妹说话可得讲证据。”三皇子自然不可能承认。 红霓嘴皮子连抖，直勾勾地看着自家三哥的眼睛。 此时此刻，她像是头一天认识自己的这位哥哥似的。 憋了半天，红霓才闷声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你究竟是怎么忍过来的？” “那很重要吗？重要的是，该是我的东西，终究都会是我的！而你惦记的所有东西，却会一件件地离你而去，就比如杨束，哈哈……” 这话就犹如一根锋利的刺，狠狠捅进了红霓的心窝子。 因为痛和愤怒，她不自禁地晃了晃身子。 翠仪脸色急变，赶紧伸出自己瘦削的胳膊，作势搀扶。 不过在她托住自家主子的娇躯之前，先有一条疾影从眼前划过。 不自禁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翠仪紧张兮兮地看向自家主子。 却只见主子倚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咚的那声轻响过后，红霓稳住身躯，抬头凝望。 一张俊俏，熟悉，还染笑的脸，赫然浮现眼前。 “你怎么样？” “父王都，都和你说了什么？”红霓并未作答，只促声问道。 这一刻，她满怀不安，就怕杨束和楚公主的婚事真的已被敲定。 “就随便聊了些升级农耕用具的问题而已。” “没，没别的了？”红霓的不安未消。 “哦对了，陛下还说，如今正是枫陀山最美的时光，并让我带你去山上看看。” “啊？”红霓突然傻了眼。 不只她，旁边三皇子的得意也僵在了脸上。 杨束却旁若无人地牵起红霓的小手，没去掩饰眼底的柔情。 迎着他温柔的目光，红霓不自禁地红了脸蛋儿。 直到两人携手远去，三皇子都没回过神来。 大太监迟疑着唤了一声。 “三皇子殿下，您没事儿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三皇子终于醒过神来，却扭曲了自己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孔。 没等任何人搭腔，他自顾自地继续道：“那可是要和楚公主成婚的男人，若让楚公主瞧见，这个姻还联得成吗，这个盟又还结得成吗？” 明明杨束和红霓并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可在三皇子的嘴里，他俩就像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似的。 因为太过激动，这位皇子殿下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燕王。 大太监小声咳嗽了一下，以示提醒。 只不过，处于亢奋状态的三皇子，并没有接收到来自大太监的信号。 直到燕王的声音传入耳朵，三皇子才悚然收声。 “看起来，你对霓儿的这段婚事，意见不小啊！”燕王语气生冷。 “父王，您，您什么意思？”三皇子愕然，“不是杨束和楚公主的婚，婚事吗？难，难道您要因为五妹的小性子，而放弃与楚结盟？” “联姻不过是楚王提出的条件，本王乃燕国天子，干嘛非按他的意思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大事儿了 三皇子被自家老爹的几句话给整懵了。 此时此刻，他就和之前的杨束一样，因燕王突然改变的态度而迷惑。 等恭恭敬敬地从燕王寝宫出来，再回到自己的府邸，三皇子再也没有忍住。 一应佣人只听到一阵啤里哗啦的乱响。 待响声过后，才有幕僚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 然后，这幕僚只看到了满地狼藉。 咕噜，咽了口口水，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问道。 “殿下，出什么事儿了，您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儿？” “父王竟然说要把老五嫁给杨束那个混蛋！” “那又怎么了？”幕僚愣了一愣，“五公主真若与那秦人成婚，自会落人口实，对您而言，并非是一件坏事！” “我当然知道！”三皇子重重一个冷哼，“立刻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我要让全燕百姓都知道，她老五是个为了一己之欲，不惜破坏楚燕联盟的自私之人，根本就不配继位为王！” “小的这就去办！”幕僚见主子振作，含笑应道。 待其退走，三皇子才拿手揉揉脑门儿，闷声嘟哝。 “虽然我早就做好准备，可父王的心思，变得也太诡异了！” 同一时间，刚随杨束回到杨府的红霓，怀揣着一个与自家老哥类似的疑问。 抬眸把杨束瞄了好一阵儿，终究她没忍住，低声问出了口。 “你究竟和父王说了些什么，他老人家怎就突然同意了我们的事儿？” 因为害羞，话到最后，她刷地一下红了脸。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把视线收回，一直打在杨束的脸上。 “你真想知道？”杨束反倒卖起了关子。 “嗯！”红霓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点脑袋。 杨束见状，嘴唇轻咧，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燕王陛下，以后我会让咱们的长子随你姓而已。” 红霓愣了一愣，本来只汇聚于脸颊的红云，瞬间飘到了耳根。 虽然一直倾心于杨束，但她还从没想过生儿育女的事情。 骤然听闻这个话题，她明显有点手足无措。 待注意到杨束突然变得狡黠的笑容，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自己是被杨束给骗了！ 念及此处，她心头涌动的羞意消退，并迅速恢复冷静。 “不对，父王并非执着于长幼之人，不然当初就该扶持大哥而非我了！” “你不想给我生儿子？”杨束故意道。 “我……”红霓俏脸再红，“当然愿，愿意了。只不过……” 强忍着羞赧，她真心作答，但话没说完就咬紧了嘴唇。 “不过什么？”杨束不依不饶。 “究竟生男还是生女，并非你我所能控制的。”红霓的声音很低。 杨束伸手，轻轻把她拉进怀里，柔声道：“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我都一样喜欢。” 红霓努力维持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仰起脑袋，主动吻了上去。 压抑许久的感情猛然爆发，差点没忍住，直接做到最后。 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竟已经离开客厅，不知不觉进入了卧室。 好在最后关头，杨束清醒过来，及时踩下了刹车。 看着满脸潮红，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的人儿，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他从床上爬了下去。 双脚刚刚落地，突然一只玉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愿意的！”红霓的声音低如蚊蝇，脸更红得几欲淌血。 “不急在这一时。”杨束撩过她耳鬓的乱发，“你不会认为，这辈子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吧？” 收回手掌，他缓缓埋下脑袋，主动送出了一个绵长的吻。 亲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着道：“看时辰，该吃午饭了。” 红霓却拉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那你先眯会儿，等午饭备好，我再来唤你。” 杨束的声线极度温柔，言落，特意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缓步退出房间。 等那道关门声传入耳朵，红霓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 确定屋内再无他人，她终于笑出声来。 直到午餐时间，她脸上的笑意都未能完全消失。 饭吃到一半，红霓才终于留意到旁边家佣脸上的狭促笑意。 意识到自己偷瞄杨束的样子稍显猥琐，她特意挺了挺脊梁。 “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们先退下吧。”杨束挥手将一应家佣屏退。 待餐厅只剩自己和红霓，他才低声继续道：“我只是下了一份，陛下无法拒绝的聘礼而已。” “聘，聘礼？”红霓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竟连聘礼都下了。 “是啊。”杨束点点脑袋。 虽然好奇那所谓的聘礼具体是什么，但红霓并未多问。 因为此时此刻，她更在意的，其实是楚燕两国之间的结盟事宜要如何继续。 作为燕国公主，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肩上担负的重担。 “你说，楚王不会就此打消与我们联盟的念头吧。” “不会！”杨束的语气十足笃定，“在十万秦军横死楚境后，徐峰这位秦国国公的首要任务就是重塑秦军岌岌可危的军威！。 微微一顿，抿了口美酒，他才补充道：“只有全方位战胜楚军，为那十万被坑杀的秦军报完仇，秦军受损的威望才能说得上重振！” 微微一笑，他扭头看向红霓的眼睛，悠然继续。 “也就是说，比起我们，楚国如今更需要一个可以共同抵御强秦的帮手！” 听到这里，红霓的心情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 “可毕竟是我们先怠慢了楚国使团，如今又拒绝联姻，只怕后续谈判不会太容易！” “无妨，在秦国随时可能向楚国开战的如今，咱们与楚国的联盟越晚谈成越好！” “那倒也是！”红霓点点脑袋。 一旦和楚国结成同盟，那么燕国必然得出兵支援楚国。 毫无疑问，燕国的兵马越早投入战场，损失会越大。 二人边吃边聊，浑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一顿午饭吃完，竟已至未时中旬。 杨束刚准备让家佣收拾餐桌，管家先火急火燎地扑到近前。 “爷，出大事儿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可轻举妄动 “来，先喝口茶。”杨束眯着眼睛，递上茶杯。 管家倒没有客气，接过面前的杯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抹抹嘴角，放下茶杯，他深吸口气，促声道：“就在刚才，城防大部出城，奔东郊去了！” 闻言，杨束的脸色急沉。 因为他很清楚，十六秦将带回的合计两万兵马，这会儿就藏在东郊的清风谷。 “城防突然出动，可有名目？” “说是商队被劫，要去追捕劫匪。”管家也没含糊。 听到这里，杨束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城防并非打着平叛的旗号直接奔清风谷内的两万人去的，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事儿，通知诸位将军了吗？” “小的是想通知来着，可……”管家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可什么？”杨束严声追问。 “小的已经派人尝试和冯将军等联系过，却发现，所有将军的府邸之外，都有人蛰伏，且根本不容许任何人靠近。” “什么！”杨束终于淡定不了了。 “只怕是三哥搞的鬼！”红霓秀眉紧蹙，突然插嘴。 大皇子败走秦国之后，当初交由大皇子的那部分兵权却并未被她完全收回。 比如这都城的城防军就不归她管！ “赶不走我，所以便想透过其他方式来削弱我在燕国的力量！呵呵……” 自顾自地嘟哝着，杨束还咧嘴笑了两声。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笑意，只有阴森。 和大皇子相比，这位三皇子无疑要难缠得多了！ “有我在，诸位将军绝对不会有事的！”红霓柔声道。 “那就辛苦你了。”杨束深深道。 他很清楚，无召回京，实属大罪。 如今，唯一有可能保住那批秦将的，就只有红霓这位兵马大元帅了！ “我先去了，你且安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红霓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话音落定，她半妙钟也没在杨宅多留。 不过，等她赶到马武的府邸之时，将军府已然被完全封锁。 兵部和城防的人联合行动，正与马府的一应护院对峙。 兵部的现场负责人乃是兵部侍郎，同时也是三皇子的大舅哥，其人名唤李鹤。 “马将军，你不在桐山练兵，突然潜回都城，究竟意欲何为？” 李鹤站在兵部的一应人马后边儿，目光穿越人群，直勾勾地打在马武脸上。 所用的，完全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听得喝问，马武并且吱声，只闭着嘴，坐在厅门前的那张椅子上。 “听说，你还带了兵回来，难不成是想造反？”李鹤却未放松。 马武的眼皮子抖了抖，依旧没有搭茬儿。 倒是他身边的老仆人忍不住了，扭头怼道：“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不承认是吧，没关系，等下了大狱上了刑，有你们招的时候！” 言落，李鹤举手冲那群早就手痒难耐的手下用力一挥。 下一秒，便听到一阵刷刷之音。 紧接着，场中便闪起了一幕刀光剑影。 见对方抽出武器，马武手下的护院们自然也没怠慢。 又是一阵刷刷之音，场中气氛蓦然变得剑拔弩张。 “把这群叛贼擒了！”李鹤扬声高喝。 得到招呼，兵部和城防的人纷纷抡着武器扑出。 眼瞅着一场流血冲突在所难免，红霓快步冲进大门，扯嗓急喝。 “都给本宫住手！” 双方人马骤闻其音，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 唯有李鹤像是没发现她似的，一个劲儿和手下人使着眼色。 可等兵部差役回过神来，红霓便已矗立场中，并挡在两方人马中间。 至此，李鹤也不好意思再装瞎子了。 “臣，参见公主殿下！” 他这一开始问安，其他人也都纷纷躬身拱手。 “李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红霓冷眼瞥去，语气比目光还要冷上好几度。 “马武擅离职守，偷偷潜回都城，微臣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捉拿此等罪臣而已！” “谁告诉你，他擅离职守了？”红霓哼然道。 “既没和兵部报备，不是擅离职守是什么！”李鹤理所当然地道。 “此番回京，马将军等都是奉了密令！” “密令？”李鹤脸色急沉，“谁的密令？” “你是听不懂，什么叫‘密令’吗？”红霓眉毛高掀。 李鹤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但终究没那个胆子再去刨根问底。 “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红霓却没给他留面子，“如果马将军等人齐聚京都的事情传扬出去，因而引得秦军大举犯边，看我怎么治你的罪！” 后半句，她特意压低了音量，但并未隐藏话里的威胁意味儿。 李鹤听得浑身一个哆嗦，虽然心存狐疑，却没敢多留。 深吸口气，这货举起大手一招，领着人，灰溜溜地退出了马府。 待走出老长一段儿，他才郁闷地在路边槐树捶上一拳。 “今日这笔账，老子先给你记下。等三殿下继承大统，我再好好与你清算！” 嘴里这么嘟嚷着，此时的他浑然没注意到旁边差役和城防卫兵愕然的目光。 马府，马武终于站起身子，冲红霓施了一礼。 “谢公主！” “吾虽暂时镇住了那家伙，但这事儿只怕还没完！” “是我给您，给杨师惹麻烦了！”马武满脸苦涩，语含自责。 “事情既已发生，还是想想该如何度过此番难关吧！” “臣，自会去向陛下请罪！”马武并没有要逃避罪责的打算。 “先不要冲动！”红霓赶紧阻止，“没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我们可不能继续连累您了！”马武深深道。 “区区小事，何谈连累，我可以处理好的，只是稍微需要一点时间。” 红霓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临走还不忘严肃嘱咐：“记得把我的话转告给邓宇、岑融等人！”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好！”红霓点点脑袋，也没有在马府久留。 回到街面，她用力拧着眉头，一双拳头更被自己捏得紧紧的。 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替马武等秦将出头，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杨束。 可如果单纯站在公主的立场上，她更应该支持李鹤才对。 正因如此，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父王来配合自己的说辞。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塌不下来 马武并非是唯一一个被兵部盯上的人，因此红霓并未在马府久待。 可毕竟她不会分身术，所以还是让好几位秦将落在了兵部手里。 没办法，她不得不以公主之尊，前往兵部要人。 这一幕自然被不少都城百姓瞧见，甚至还有许多大燕官员目睹。 以至于，被捕秦将还没被救出来呢，关于此事的议论便在朝野传开。 自然而然，红霓也成了好些官员上奏弹劾的对象。 不止如此，弹劾马武等秦将的折子也一封连着一封。 总之，大臣也好，红霓也罢，都忙得不可开交。 放眼整个都城，还有闲心情在自家宅院悠闲品茗的，就只俩人。 一个是三皇子荆长庚，另一个则是杨束！ 杨府管家见主子那副惬意模样，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爷，咱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杨束顺手给自己舔了盏茶。 “小的可听说了，兵部给诸位将军栽赃的罪名除了擅离职守，还有谋反！以您与众将军的交情，这事儿必然会攀扯到您！”管家满脸担忧。 要知道，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之前既然没死在秦国，现在他也不会想死在燕国。 “放心吧，咱们不会有事的！”杨束浑然不以为意。 看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管家真的要哭了。 “您就那么相信红霓公主？她毕竟是燕国皇家血脉！” 本来神情淡然的杨束，闻听此言，顿时寒了脸色。 管家却没有要就此住嘴的意思，反而贴脸开了个大。 “爷，您难道忘记秦帝了吗？当初您和她只怕比现在同红霓公主还要亲近！可最后呢，秦帝又是如何对您的！” 说着这话，管家甚至都没有避开视线，一直看着杨束的眼睛。 杨束的一颗心被狠狠刺痛，脸色由黑转白。 闷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阿霓和秦妙善不一样！” “爷！”管家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如此执迷不悟。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杨束之所以没有及时遣散京郊藏兵，没把十六秦将赶回驻地，本就是在特意等这一刻。 甚至把解救马武等兄弟的任务全权交托给红霓，杨束也是刻意为之！ 毕竟是被狠狠伤过一次的男人，所以更迫切地想确认心上人对自己的真心。 虽然作此谋算，但他并没有把这类小九九和盘托出！ 说到底，用这样的方式去试探心爱之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更何况，那并非是他唯一的目的。 他其实也想试试燕王对红霓，以及对三皇子的真实态度。 哪怕明面上一直把红霓当继承人培养，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燕王对三皇子也多有偏爱。 不然，大皇子死后，京都城防就该重新交给红霓负责，又岂会给三皇子可乘之机？ “行了，先去准备晚饭吧。” 不耐烦地把手一挥，杨束仰头打了个呵欠。 管家万分郁闷，并未依言退下，嗫嚅嘴唇，似乎还想劝上几句。 杨束觉察到他的心思，换上一副严厉的口吻。 “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裹在语气中的强烈自信，听得管家心头不自禁地一个咯噔。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把主子盯了好一会儿，他才扭头退走。 去往厨房的路上，他忍不住小声嘟哝：“难不成，爷他已经想好对策了？” 杨宅之外，都城之中，指责众投燕秦将谋反的声浪，越掀越高。 与此同时，反驳谋反之说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入夜之前，抱持这两种不同看法的群众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然后，这种争论足足持续了三天。 每一天，大家都在等待朝廷，等待陛下，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可奇怪的是，整整三日过去，那些被兵部临时收押的将军并未被释放，也没遭受任何审讯和惩罚；如马武一样没被收押的将军，也只是被软禁在家而已。 不止百姓们看不懂燕王的心思，连大臣们也满头雾水。 随时间持续推移，策划这一切的三皇子也慢慢开始不安了。 “殿下，马武等人不会真接到了陛下的密令吧，不然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怎么完全没有要处置他们的意思？”某幕僚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不可能！”三皇子笃定道，“当初那些家伙会擅自领兵回京，完全是因为突然听说吴汉被捕，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劫狱回来的！” “既无陛下旨意，他们此举当是谋反无疑，可陛下为何不罚？”幕僚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为什么，这次都得解决了那伙秦将，以断杨束的臂膀！”三皇子深吸口气，“立刻放出消息，就说陛下已经决定砍了那些逆贼的脑袋！” “啊？”幕僚的思绪没能跟上。 “父王既然不行动，那便让那些秦将手底下的秦兵先行动起来！都是跟随杨束一起逃到咱们燕国的，想必那伙秦兵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去死！” “殿下这招高啊，小的这就着人去办！”幕僚熟练地拍了一记马屁。 三皇子得意勾唇，眼底闪着一缕睿智的光。 “另外，让底下人准备准备，明日本皇子要请杨束吃饭！” “您此时与他私下接触，只怕不好吧。”幕僚脸色微变，欲做阻拦。 三皇子却心意已决，淡定道：“五妹被禁足，杨束只怕担心得紧，正好我能帮五妹报个平安，顺便嘛，还可以试探一下那家伙。” “试探？”幕僚故作不解。 “这几天，姓杨的一直窝在家中，居然什么都没做，只有我觉得奇怪吗？” “或许，他只是怕引火烧身吧。”幕僚低声猜测。 “真若如此，当然最好，就怕他还憋着什么屁没放！” 自负归自负，三皇子可从来没有小看过杨束。 “还是殿下考虑周全，小可自愧弗如。”幕僚真心实意地赞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三皇子淡然把手一挥。 幕僚自然没有多留，保持一脸恭敬的表情，退出了议事厅。 待避开主子的目光，他才直起身子，顺手在衣摆上一掸。 “自作聪明的家伙，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和之前几天一样，这一日，陛下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旨意传下。 文武百官各自为营，该上奏的上奏，该弹劾的弹劾。 至于杨束，始终没有出门，自顾自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傍晚时分，来自三皇子的邀请函送到府上。 瞟到帖上的落款，管家马上便警惕起来。 “此时设宴，只怕没安好心，爷，您可千万不能冒险！” “哈哈……”杨束闻言，仰头大笑，“三皇子盛情，怎好推辞？” “您不会是准备赴宴吧！”管家咕噜咽了口口水。 “这宴，自然得赴！”杨束淡然道，“毕竟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与他同席而饮的机会了。” 说话间，杨束将请帖收好，然后捏着毛笔，重新埋头书案。 管家站在一边，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迟疑了好一阵儿，他终究没再多嘴，放轻脚步，从书房退走。 待脚步声消失，杨束才放下手里的毛笔，瞥眼扫向窗口。 院中老树染了金霜，被风一吹，发出了一阵莎莎抱怨。 许是受不了风儿的频繁滋扰，又或许是受不了老树的唠叨，片片黄叶飘摇坠地。 抬手揉揉鼻子，杨束小声嘟哝：“湿气这么重，莫不是要下雨了吧。” 言落，他缓缓收回目光，并未继续关注窗外的风和云。 这场酝酿许久的雨，直到翌日凌晨才淅淅沥沥坠下。 清晨起床，看着满院潮湿，看着檐角滚落的白色雨链，杨束举手伸了个懒腰。 “这场雨，应下不了太久。” 放下胳膊，他转回卧室，也没吃早饭，索性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直睡到巳时末梢，三皇子派来的人登门，管家才终于将杨束唤醒。 收拾妥帖出门，瞥到门口那顶轿子，杨束的眼神不自禁地闪了闪。 “杨师请！”旁边，三皇子派来的小厮弯下腰肢，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殿下也太周到了，不过杨某瞌睡未醒，要是上了轿子，说不定啥时候就又眯过去了。” 说话间，他摆摆自己的大手，拒绝登轿。 甚至没等那小厮再劝，他便背着胳膊，绕开了那顶轿子。 三皇子派来的人，自然不可能强硬地把他押进轿子，所以只能抬着空轿，跟随其后。 顺着湿润的街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霄仙楼外。 见到杨束的第一时间，客栈的老板和小二全迎了出来。 “杨师莅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殿下已恭候多时，杨师赶紧里边儿请！” 掌柜的话音落定，皇子府典军也缓步上前。 “卑职见过杨师，您请随我来！” 简单地打过一个招呼，典军便利落调头，在前边带起了路。 见其出面，掌柜和小二都顶着满脸干笑，退到一边。 杨束却没有急着迈步，而是专门把这家酒楼打量了两圈。 或许是因为守在店门口的护卫的缘故，今天的霄仙楼显得莫名冷清。 放眼看去，偌大的厅堂之内，几乎没有什么酒客。 甚至通往楼上包房的楼道，也专门派有卫兵把守。 此外，三楼一整层楼都布有重兵。 “不愧是皇子殿下，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确认过酒楼内的情况，杨束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句。 那典军浑然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诮，竟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走吧，别让殿下久等！” 冷冷回头，专门在杨束的脸上瞪了一眼，典军催促道。 杨束倒没有生气，淡然迈步，拾阶而上。 来到三楼东侧的包间门外，他就站在外边冲里面端坐的三皇子抱拳一礼。 “下官杨束，见过三皇子殿下！” “杨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进。”三皇子起身还了一礼。 表面上，两个人都满脸笑容，可谓相当和气。 直到酒菜上桌，关上包间大门，房内的气氛才突然变得阴冷压抑。 “随你一起投奔我燕国的老部下一起出事，杨师应没少担心吧！” “不过你放心，诸位将军击退秦军有功，我会在父王面前，帮他们多说好话的。” 满桌佳肴还没吃上两口，三皇子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看着这家伙假惺惺的样子，杨束突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他眯眼看着三皇子的眼睛。 “难道，那些傻小子会沦落此境，不是拜殿下所赐？” 三皇子狠狠一怔，脸上的笑意随之定格。 显然，他没想到，杨束居然如此直接，直接得连场面话都懒得多说半句。 “杨师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这里又没外人，咱就甭装了吧！”杨束嘴角一撇，面染讥诮。 三皇子眯起了眼睛，深深地把他看了半晌。 沉默突然降临，却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阵阴笑打破。 “也罢，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言落，三皇子咚的放下手里的酒杯，露出满脸不加掩饰的邪异。 没等杨束搭茬，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有几天没见到小五了？” “因为你，因为你的那些弟兄，小五已经被父王禁足，满朝文武却依旧在对她口诛笔伐，连百姓也对她失望透顶！这么下去，她只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那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 “至于你那些意欲谋反的兄弟，我会尽力保他们全尸，并向父王进言，绝不坐连其家人！” 说着这些，三皇子一直下巴高扬，就像开了多大的恩似的。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光看着便让人反胃。 杨束揉揉嗓子，摁下那份呕意，漠声道：“该走的是你！” “看在小五的面子上，我才好言相劝，姓杨的，你别不知好歹！” 三皇子怒声重哼，并狠狠一巴掌拍在那张餐桌之上。 听到里面的动静，守在门口的护卫纷纷拔刀涌入，杀气腾腾地围在杨束身外。 杨束不为所动，只淡然一眼从涌入的侍卫面上扫过。 “我保证不还手，可尔等，敢动手吗？” 顺势往椅子靠背上一贴，单手搭在椅背，并跷起一条二郎腿。 说话间，杨束故意勾起唇角，把“轻蔑”与“挑衅”两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诛心 众护卫自然没敢直接出手，纷纷观望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等待着主子的进一步指令。 被当面挑衅，三皇子被气得涨红了脸。 瞪圆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杨束面上，可闷了半天，他也没有吱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束挂在嘴角的嘲讽却越来越明显。 被他的那份嘲讽刺激，三皇子眼睑狂颤，待挥手把闯入的护卫屏退后，方森然开口。 “看样子，你还没弄懂现在是什么局势！”三皇子特意往前倾了下身子，“小五失宠，你手下的十六秦将注定伏诛，没人没势，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斗？” 伸出两根手指，当面冲杨束捻了捻。 “我要杀你，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是吗？”杨束对三皇子的话嗤之以鼻，“至今都不知自己败在哪儿，真是可悲啊！” “可笑！”三皇子大怒，“输的明明就是你和小五！” “噗……”杨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事发多日，陛下至今也未处置马武等人，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父王只是一时没想好，要判他们绞刑还是车裂而已！” 三皇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结巴了。 “小五包庇那些叛逆，自然也不可能轻饶！” 深吸口气，说完之后，三皇子特意挺了挺自己的脊梁，装出一副自信模样。 “没有我，没有马武等十六秦国旧将，敢问燕国朝堂还有哪个有带兵御秦的本事儿？” 杨束悠悠伸出一根指头高举，没等对方应声，便自顾自继续。 “放眼整个朝堂，有能力领兵作战的纯正燕国人，只有阿霓一个！” “你倒好，一口气把所有能领军的人，全算计了。” “如此一来，你的确可以更轻松地继承王位，可那张龙椅，你能坐得稳吗？” “这燕国的江山，你又能守得住吗？” 三皇子被问得脸上青红交加，嗫嚅着嘴唇，似乎是想争辩。 杨束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冷冷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不了登基后广招贤才嘛，燕国那么多人，总会有几个能人异士！” “那是当然！”三皇子正是如此打算。 “这么多年，陛下难道就没有招贤纳士？秦国，会等你招到贤才后再动手？” 杨束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冷然补充道：“你盯着的只有那张龙椅，可陛下所在乎的却是燕国的伟大复兴，甚至是一统天下的盛景！” 三皇子狠狠一震，眼神不住闪烁。 “那，那又如何，我也可以振兴燕国，我也有机会一统天下！”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明显有点中气不足。 “哼！”杨束对他的这番言论，不予置评。 毕竟是一句为了面子而说出的意气之言，根本就没有点评的必要。 “当今陛下，乃是古往今来最开明的君主，你低估了他的器量与胸襟，更低估了他的理想与抱负！境界差得太大，所以你和你家大哥明明身为男儿身，却一直难入陛下法眼！” “你懂什么！”三皇子宛如被踩中痛脚。 “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杨束突然眯起眼睛，“你的心实在太大了，竟想一口气解决马武、吴汉等所有秦籍将领！但凡一个一个对付，你都不会输得这么快。” “我没输！”三皇子梗着脖子。 “我曾以为，你勉强能算是我的一个对手，可如今一看，啧啧，是我高估你了！” 杨束边咂舌边摇头，像是失落，又像是遗憾。 “你……”三皇子受不了如此轻视。 杨束没等他说完便扬声打断道：“包庇逆党的罪名可不小，从阿霓被你的人疯狂弹劾的那一刻起，陛下便被推到了一个岔道口，摆在陛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嘛保你，要嘛保阿霓！” 杨束拍拍屁股起身，缓步来到三皇子身边。 “保你就意味着要处死马汉等秦籍将军，还得放弃阿霓和我，放弃已经初见成效的复兴大业，从而将燕国置于随时可能被大秦铁蹄踏灭的境地！” 微微一顿，杨束俯首凑近三皇子耳边。 “殿下觉得，陛下会怎么选？” “少在这里吓唬我！你又不是父王肚子里的蛔虫，怎能肯定被放弃的就一定是我？” 深吸口气，三皇子补充道：“我可是他的亲儿子！” “大皇子难不成是陛下捡回来的？”杨束撇嘴道。 三皇子心头一个咯噔，此时突然想起大哥狼狈逃出燕国的惨样。 “不，不会的！” 那份突如其来的恐慌，让他不自禁地白了脸颊。 嘴里嘟哝期间，他还不住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可因为摇得太过用力，突然有一股眩晕感侵袭。 下一秒，光鲜亮丽的三皇子便从椅子上摔落，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壶。 落地一瞬，皇子殿下被那壶老酒浇了满身。 杨束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天凉，殿下还是赶紧换套干燥的衣服吧，万一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杨束拱手一礼，告辞而去。 包间门被再次打开的那一刻，外面的护卫才看到主子的狼狈模样。 根本不敢耽搁，众人快步涌入包间，手忙脚乱地把主子扶起。 等查看过主子的情况，再想去找杨束算账，杨束却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 “殿下，您，您还好吗？”典军满心不安，关切出声。 三皇子张嘴，似想回应，却只觉喉咙干涩，发音困难。 见状，典军只以为他被摔出了个好歹，赶紧带着他回府。 路上还不忘招呼小弟，让其去请太医。 不过刚回到家，就被等在大门口的大太监吓了一跳。 “公公，您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站在外面，快里边儿坐啊！” 大太监环视一周，并未往里去，只扯开嗓子吆喝道：“陛下召三皇子殿下，入宫觐见！” “突然召见，父王可有透露，所为何事？”三皇子促声询问。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大太监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热络与亲切。 注意到他的态度变化，三皇子心头猛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礼相赠 在三皇子被燕王召见的同时，杨束徒步回了自己的家。 从凌晨开始的雨变得稀疏了，阴沉半日的天空则悄然多了大片洁白的游云。 不过，檐角、树梢滚落的水珠，依旧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地面。 管家捧着一只托盘靠近。 “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话音未落，他便帮杨束满了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今日开始，我得闭关几日，任何人上门，我都不见！” 杨束并未去接茶杯，缓缓回头，看着管家的眼睛说道。 管家满脸不解，小声询问：“可如果陛下相召，或公主驾临呢？” “为了不让陛下和殿下无端打扰，你得提前放出风去。” 杨束淡然笑道，说完，还特意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管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身边却没了主子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得带着满心迷惑与不解，与家中护院吩咐下去。 没到傍晚，杨束闭关的消息便传扬了出去。 只不过，满朝文武和满城百姓，这会儿都没功夫去关注他。 尤其是司徒棣等支持三皇子的官员，早早便候在了三皇子府上。 好不容易等到三皇子归来，大伙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就想知道，此次传召，陛下究竟和三皇子说了些什么；就想知道，从今往后，他们追随的主子，即三皇子是否便压过红霓，从而正式上位了！ 可三皇子根本就没吭声，只丢给这群追随者一个后脑勺。 看着那扇被甩上的卧室大门，追到院里的一应官员全都愣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我，殿下这是怎么了？” 几乎所有堆在院里的人都满头雾水，完全不理解三皇子为何会是如此反应。 在他们看来，此时此刻应该是庆功的时候才对！ 司徒棣等几个脑子聪明的，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并未在皇子府上多留，匆匆告了辞。 “老爷，殿下刚回来，你怎么就出来了？” 司徒家的马夫顶着满脸迷惑，小声询问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回家！”司徒棣脸色泛青，“不，去杨府！” “老爷，杨师闭关了，说是这几日都不见客。” “闭关？”司徒棣脸色急沉，“早不闭晚不闭，为何非挑现在？” 嘴里虽然这么嘟哝着，但看表情，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原因。 没等马夫搭茬儿，他便继续道：“罢了，还是先回家吧！” 上车后，他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撩开车帘，同随行侍卫嘱咐。 “派人密切留意公主府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遗漏。” “是！”随行护卫根本没问原因，领命后便安排去了。 乘坐马车回到司徒大宅，天色便已然转暗。 吃完晚饭，洗漱上床，司徒棣在床上乱翻，扰得自家夫人也无法安寝。 整个夜里，与他一样辗转难眠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翌日一早，一道圣旨便发到了兵部公廨。 近十位被兵部扣押的秦籍将军，终于得以释放。 不止如此，燕天子还透过圣旨明确表示，要在三日后亲自设宴，以犒劳诸位将军。 消息在短短的一个上午便传遍了朝野。 原本对众秦将口诛笔伐的大臣，全都慌了。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那些家伙真是接了陛下的密旨才回京的？” “对了，之前不是说那些秦人在京郊埋伏了兵马吗，兵呢，马呢，都在哪儿呢？” “城防军那群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 当然，本就一直帮众秦将开脱和说好话的另外一些大臣，全都大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公主是不会骗咱们的，之前众将军被捕，果是遭了陷害，好在陛下英明，没有被奸人蒙骗，终究还了众将军清白！” “公主殿下若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话期间，这群公主的忠实拥趸，浩浩汤汤地奔公主府赶去。 自然，这会儿的红霓，也已被解除禁足状态。 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她便要冲出家门，去寻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不过刚换好一套漂亮衣服，她的面前就多了一条阻路身影。 “翠仪，让开！” “殿下，杨师闭关了，只怕没时间见您。” 翠仪硬着头皮说道，并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闭什么关？”红霓眉头紧蹙。 “应是在全心撰写什么惊世巨着，待杨师出关，您自然就知道了。” “那倒的确不好贸然打扰。”红霓可算退回大厅，眼底却多了一抹期待。 翠仪重重地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奉上茶点。 看主子吃着东西，她的目光却不住往大门口瞟动。 未多时，一阵吵嚷从大门外传来。 红霓放下手里的糕点，扭头瞥向大门。 门侍匆匆来报。 “殿下，兵部侍郎李鹤，及京都府长史、城防副统领一起求见！” “李鹤不是三哥的大舅子吗，他来干嘛？”红霓面覆警惕。 “那京都府长史和城防副统领也一向与三殿下交好。”翠仪小声提醒。 报信门侍若有所悟，小声道：“那您是不见他们吗？” “为何不见？本宫倒要看看，那些家伙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红霓眯着眼睛，眼底则闪烁着一缕睿智和阴冷交织而成的光。 不过没等这门侍去把李鹤等人请进来，又有另一个门卫入内禀报。 “马武、吴汉等十六位将军结伴而至，说是来登门致谢！” “啊？”红霓用力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他们不该先去给杨师报平安吗？” 刚嘟哝完毕，她猛然忆起，杨束闭关了！ 念及此处，她心神猛震，然后一股沸腾的感动涌现心间。 “什么惊世巨着，原来这才是你闭关的目的。” 直到这一刻，红霓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去兵部闹了一通，不过是被软禁了几天而已，竟莫名其妙地成了马武等将军的救命恩人。 集体上门致谢，便说明，马武等人都认领了她给的恩情。 从今往后，再想驭使这些秦将，她便无需去扯杨束的大旗！ “不动声色便送了我这么大的一份礼，我要还你一份什么礼才好呢？” 轻声嘟哝，此时此刻，她对杨束的思念浓至极点。 第一百五十章 驻楚使臣 红霓被解除禁足，十六秦将全被无罪释放，这两件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直到燕王亲口承认，十六秦将是自己召回的，众大臣才纷纷闭嘴。 但对这群拿着俸禄，却不知干正事的家伙而言，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马武等人。 “虽然陛下碍于公主才被迫保下那伙秦人，但经此一事，陛下绝对不会再如之前那样，盲目去信任这些秦人了，从结果上来看，情况依旧对咱们有利！” “确实如此，咱们只需另寻时机，必能将那些居心叵测的秦贼清除！” “尤其是杨束，绝不能放过！” 这么想着，这群三皇子的追随者，可谓是信心满满。 直到一个晴天霹雳，突然劈落！ 红霓重回朝堂的第一天，燕王便宣布了一个重磅决定。 虽然和楚国的姻是联不成了，但结盟一事却必须继续推进。 燕王打算，在与楚国结盟之后，互设使馆，并派皇族成员常驻！ 燕国选出的外派使臣，决定为三皇子！ 此外，三皇子将作为谈判团队的一员，参与后续和楚国之间的协商会议。 乍一听可谓深受倚重。 但只要是个长脑子的就知道，三皇子这是被流放了。 哦不，说是流放其实并不恰当。 准确地说，三皇子不过是一个抵给楚国的人质。 从今往后，只要楚燕关系再有恶化，三皇子便是第一个被楚军用来祭旗的燕人！ “陛下三思啊！” 反应过来，三皇子的一应支持者，瞬间就不乐意了。 可这些家伙，平素除了耍耍嘴皮子，就只会动动笔杆子。 光凭几滴墨水和口水，又怎么可能让燕王改变主意？ 更何况，明面上燕王是对三皇子委以重任了的，毕竟和楚国谈定结盟事宜，与燕国南境的长治久安密切相关。 同为燕国皇族，红霓能出使楚国，没道理三皇子不能！ 看燕王主意已定，三皇子阵营的大臣全都愁眉苦脸。 这不，退朝之后，这些家伙默契地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与楚国的和谈应持续不了多久，只要病到和谈结束，那就万事大吉了。” “你傻啊，即便和谈结束，三殿下依旧是驻楚使馆的派遣使臣！” “如今看来，殿下想留在燕国，就只能寄希望于这次和谈失败了！” 闻听此言，众大臣的眼里都闪起了寒光，纷纷琢磨起了破坏和谈的办法。 但和上次不同，这次的和谈场地是在楚国，而非燕国。 光靠这群大臣的人脉，还无法把手伸到楚国去！ 与此同时，红霓听闻杨束出关，迫不及待地冲去了杨府。 小半个月没见，甫一照面，她便把自己揉进了杨束的怀抱。 “我想你了！” 或许是因为早就互诉过衷肠的缘故，红霓并未掩饰自己的思念。 一看这架势，本来在附近忙活的家丁、帮佣，全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场中只剩下自己和心上人，红霓踮起脚尖，环住心上人的脖子。 突然迷离的目光，铺着一层浓烈的期待，脸上则覆着一层不易觉察的娇羞。 看她如此模样，杨束又哪儿还把持得住？ 下一秒，杨束便主动埋下脑袋，深深一口吻在她的唇上。 直到呼吸变得艰难，两人才松开彼此的唇瓣。 “你不怪我吗？” 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杨束突然满面歉疚。 “怪你什么？”红霓偏着脑袋，不解问道。 “怪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与兄长相争，怪我明知你会被父亲所忌却冷眼坐视！” 杨束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他鼓动红霓去为马武、吴汉等秦将出头，成功收获了众秦将的感激，但也因此而让红霓与楚王之间产生了嫌隙！ 光复燕国固然重要，但帝王的威严和皇权的稳定，对君王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红霓公然包庇那伙有造反嫌疑的秦将，无疑是对皇权的挑衅！ 虽然最后成功让燕王站到了自己的这一边，但仔细想想，她的所作所为其实同逼宫无异。 她是在拿自己和燕国的未来，在威胁燕王！ 最后的结果是，燕王向她服了软。 可一个君王如何能够轻易低头？此事只怕已然成为燕王心中的一根刺！ 即便燕王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红霓的事情，但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只怕也回不到曾经了。 杨束是真心觉得抱歉，所以把话说得相对直白，并没刻意去做遮掩。 “就当你错了吧，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红霓显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嗯……”杨束认真地琢磨了一阵儿，“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如何？” “我才舍不得呢！”红霓拒绝。 没等杨束接茬儿，她便继续道：“之前父王说枫陀山的景色正美。” 杨束并非傻子，马上便会过意来。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呢，何时有空？” “没见我也一直都很闲吗？”红霓嘻嘻笑道。 “我们明天就出发！”杨束向来是个行动派。 “不用那么着急吧。”红霓似乎没想到他的性子如此之急。 “那就后天！”杨束很识趣地换了个时间。 “罢了，就听你的吧。”红霓叹了口气，装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其实能和心上人一起去游山，这会儿的她正偷着乐呢。 “天儿不早了，留下吃饭吧。”杨束扭头瞟了一眼天色。 “好呀！”红霓并未拒绝。 杨束吩咐厨房，特意弄了些她爱吃的菜。 许是吃得太撑，午饭结束，她便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睡了过去。 “这妮子，也不怕冻着。”拨开飘落在她身上的叶片，杨束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了起来。 毕竟还有那么多佣人瞧着，这一次，杨束把她抱去了客房。 “这次就先放过你！”替其掩上被子，杨束强摁下那份想做坏事的冲动。 可刚准备退出客房，红霓却睁眼拽住了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与楚国互设使馆，是你提出来的吗？你该不是想借此，把楚月绑在身边吧！” 嘟着小嘴，实在没忍住那股子醋意，红霓终究把自己的怀疑讲了出来。 “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的都在瞎想什么呢？”杨束哂然，自然没有承认。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个条件 或许曾惊艳于楚月的美貌，但杨束从未对其有非分之想。 事实上，在被秦妙善所伤之后，他一度封闭了自己的心门。 是红霓的义无反顾，将他的心门撞开。 也是那一刻他才发现，红霓的影子早在之前便已悄悄烙印在自己的心田。 听到他的回答，红霓暗松口气，嘴里却还在小声嘟哝。 “楚月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我听说可有不少公子少爷惦记着她呢。” “所以呢，你有熟人想让我帮着做媒？”杨束发挥自己的顶级理解能力。 “让她嫁给别的男人，你就不觉得可惜？”红霓不依不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她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优秀，孤独终老才真正可惜呢。”杨束装得是道貌岸然，丝毫不漏破绽。 “你就没想过，自己娶她？”红霓没再拐弯抹角。 “此生，有你足矣！”杨束扭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可……”红霓眼眶泛红，似感动，又似歉疚。 嘴唇嗫嚅了老半天，卡在喉咙的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睡吧，我会一直在床边守着你。”杨束温柔如故。 红霓闭上嘴巴，没再多言。 屋内突然变得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织。 未时末梢，红霓才重新睁开眼睛，轻声提出告辞。 目送她乘马车远去，杨束却在门口站了许久。 直到另一辆马车逼近，他才激灵灵地回过神来。 “弟子见过老师！”楚月掀开车帘，纵身落地，盈盈一福。 “行了，就别整这些虚的了，直说来意吧。”杨束打了个呵欠。 “弟子此来，主要是为了恭喜老师你！”楚月的话没头没脑。 “我有什么可恭喜的？”杨束眉头紧蹙。 “师娘在和燕国三皇子的斗法中大获全胜，从今往后，再也无人对她的王位继承资格有任何威胁，在未来登上帝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你作为她的未婚夫，地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楚月的语气与其说是恭喜，不如说是调侃。 杨束听得脸颊直颤，没好气道：“这种谣，可造不得！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燕王既主动将三皇子流放，那么便已是动了传位给师娘的心思。只怕要不了太久，师娘就会成为这燕国的新任主君！”楚月的语气比之前稍微严肃了些。 杨束没再搭茬儿，只是把眼睛眯起来了而已。 涌动在他眼底的冷意，被故意装出的讶异所掩盖。 楚月不止没有收敛，反而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你放任师娘去包庇你的那票被三皇子设计的手下，然后放任师娘去同燕王对立，最根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师娘进一步造势，并逼迫燕王主动让位吗？” “我可不记得，你原来就如此聪明！”杨束眼底隐藏的冷意，突然爆涌。 “你倒并没反驳。”楚月被其气势所慑，不自禁地白了脸蛋儿。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杨束厉声喝问。 说白了，他并不相信楚月是靠自己想通其中关隘的！ “你的谋划既已成功，又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楚月并未出卖背后之人。 杨束没再立刻出声，蹙眉把这个女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儿。 过了许久，他才冷声道：“既然恭喜过了，你可以走了！” “不急！”楚月明显没有告辞的打算，“此来，我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杨束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只随口道。 “只怕，荆长庚很难顺利到我们楚国上任。” “不好意思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束故作迷惑。 “您这是在和弟子装傻啊！”楚月叹了口气，徐声道，“荆长庚不会不知道，一旦到了楚国，这辈子只怕是出头无望了。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赖在燕国！” “哦？”杨束单手托腮，“陛下的命令，他难道还敢违抗不成！” “依我之见，他大概率会联系秦国，然后以宣誓效忠为代价，让秦派人在半道上佯装截杀；又或者，干脆找人假扮秦军前来找茬儿。” “三皇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耻！”杨束装作不信。 楚月却一副看穿他之心思的模样，自顾自地继续道。 “只要荆长庚把心一横，让自己稍微带点残疾，便有机会让燕王重选大使！” 楚月缓步凑到杨束身边，压低了声音，补充道：“你应该知道，荆长庚绝不是个安分的人，只要他留于燕国，那燕国便不会太平。哪怕师娘继承王位，只怕王位也难保稳固！” “所以呢？”杨束已经对她的弯弯绕绕不耐烦了。 “不管秦国是否出面，我都可以保证，让荆长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楚月的语气充满蛊惑。 但杨束是知道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应该不会白白出力吧。” “那是自然。”楚月伸出两根手指，“我只有两个条件。” “一条命却要换两个条件，这似乎不太公平。” “那你可以当我没说。”楚月长发一甩，拒绝讨价还价。 “慢着！”杨束反倒不太想就此放弃，“不如，先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第一，你在着的那部名叫《天工开物》的奇书，我要一本！” “这似乎不难。”杨束并未答应，也没拒绝。 “第二……”楚月伸出第二根指头，“纳我为妾。” “咳咳，你说什么？”杨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以先订婚，哪怕一辈子拖着不成婚也行，只要你对外承认我是你的女人就成！” 楚月却半点没有与他开玩笑的意思，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认真。 杨束人都傻了，愕然把她盯了老半天。 “你没病吧？”要不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杨束真想拿手去摸摸她的额头。 “我好得很！”楚月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异常。 “如此贱卖自己，你到底图什么？”杨束实在好奇。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抢手吗？别说贱卖我了，就算把我的姐妹一起贱卖，只要能拴住你，父王只怕都不会有半丝犹豫！”楚月努力不泄露悲伤。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启程枫陀山 楚月提出的两个条件，乍一听其实都不难。 甚至不深想的话还会认为，是杨束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如果，真如楚月所言，燕王有心让位，红霓登基在即，那么作为燕国下任皇帝的未婚夫，杨束又岂能轻易纳妾？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月才未设计勾引，而是直接把纳妾之事当交易条件提了出来。 “虽我不像红霓公主那样被自家父王寄予厚望，但应该还算有几分姿色，以后带出门去，当不至于太给您丢人！”楚月的语气隐含自嘲。 哪怕杨束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最优秀的男人之一，她还是会觉得委屈！ “如今想想，三殿下虽然对我多有误解，但毕竟没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只是因为遭了几通白眼就要取人性命，那也太小气了些。” 杨束很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红霓公主也这么想吗？”楚月却未放弃。 没等杨束接茬儿，她便继续道：“距离荆长庚启程赴楚，当还有几日时间，你可以先去征询一下红霓公主的意见，之后咱们再谈。” 兹事体大，楚月明显没有要杨束当场做出决定的打算。 该说的说完，这女人并未在杨府久留，浅施一礼，果断告辞。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杨束的眼神却在不住闪烁。 “我现下所着之书，名曰《天工开物》的事实，她是如何得知的？” 心头嘟哝，杨束把自己的一对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脑子里则在仔细回忆，回忆自己究竟把“天工开物”四个字都告诉过谁。 然后他猛然惊觉，那些听过《天工开物》之名的人，几乎全在王宫。 “楚月啊楚月，看来，你到燕国之后的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啊，竟然已把触角伸到宫里去了，呵呵，不得不说，之前确实是我小看了你！” 轻声嘟哝，杨束对楚月的警惕，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警惕归警惕，杨束并没有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如今，他最上心的还是马上要与红霓一起开启的枫陀山之行。 那将是在告别秦妙善之后，他的第一次约会之旅。 “如今这季节，山上的气温应不会太高，我是不是该多准备些保暖之物？” “对了，既然是去山上露营，自然不能缺了烧烤。” “另外，得再设计一种更结实，更方便搭建的帐篷。” 突然之间，杨束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好多准备工作没做。 而有了目标，他很快便让自己忙碌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兴奋了吧，他竟把楚月提出的交易完全抛在了脑后。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时间终于也来到了他与红霓约定的出发之日。 明明是公主出游，却并没有太大的排场。 抛开驾车的马夫和随行的翠仪，红霓就只带了支十二人组成的护卫小队。 再看杨束这边，甚至连照顾起居的扈从也没带，就只带了两只偌大的包袱。 “杨师，咱们就这么上路？” 公主的护卫小队由公主府的范典军亲自领队。 看到杨束这么个光杆司令，范典军的嘴皮子隐隐抽动。 “此番又不是为了出去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嘛？”杨束还有理了。 “再不出发，就该到午饭时间了。”红霓掀开车帘，探出脑袋。 素来不喜脂粉的她，今日却特地化了妆。 妆容不浓，却把她五官的优点都完美凸显并放大。 本就美丽的容颜，在今天美得更加强烈，乃至于只看了一眼，杨束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被直勾勾地盯着，红霓俏脸微红，眼底则悄然多了缕得意。 特意打扮，不就是为了吸引心上人的眼球吗？ 而今目的达到，她当然会偷偷开心。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风情万种地剜了杨束一眼，她顺手放下车帘。 被垂落的帘子切断视线，杨束终于醒过神来，抱着包袱就往马车里面钻。 “杨师，您这是干嘛？”范典军慌了。 毕竟杨束和公主殿下并未成婚，当然得注意影响。 而作为公主府的典军，维护公主名誉是他不可推卸的职责。 如若此时让杨束与公主同乘，只怕会惹得外人闲话。 所以，范典军匆匆出声，意图阻止杨束登车的举动。 翠仪却很识趣，主动把公主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直接坐到了马夫身边。 见范典军还要多言，她蹙眉抬头，递了个责备的眼神过去。 “公主近日研读兵书，有几处不解，正要向杨师请教。” 闻听此言，范典军终是闭上了自己那张就不该张开的嘴。 与此同时，杨束也终于进入车厢。 车帘重新坠落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了红霓绝美的脸蛋上。 莫名灼热的视线，烫得红霓的脸颊绯红大片。 “看够了没有？” “怎么看都不够！”杨束倾身凑了上去。 突然打上面颊的鼻息，让红霓脸上的灼热更甚。 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马车突然发动。 不自禁地，她的身子往后一晃，然后又猛然前倾。 偏偏杨束早有防备，所以并未有半点晃动。 当嘴唇印在杨束的脸颊，红霓不自禁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好啊你，居然趁机占我便宜！”杨束则装出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 “我又不是故意的！”红霓匆忙缩回脖子。 可话音刚落，便有一份温润触感从自己的脸颊传出。 快速在她脸上亲完一口，杨束竟得意洋洋地把嘴角一勾。 “我是故意的！” 红霓嘟着小嘴，故作气恼道：“明明就是你在占我便宜！” 他们俩好像并不知道，打造车厢的那些木材其实并不隔音。 虽然不清楚车厢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两人的对话内容却可隐做猜测。 然后，不止翠仪红了脸颊，便是一应护卫也浮想连篇。 “咳……”范典军故意轻咳一声。 众护卫瞟了他一眼，终于收起脸上的狭促笑意。 此时的他们都不曾发现，那根遥遥跟在身后的粗壮尾巴。 “只要没有公主，三皇子便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自然就不用远赴楚国了！”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此番绝不能让公主和杨束那秦贼活着回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凉夜惊变 既是为了游玩，自然不赶时间。 因此，这一路上，队伍走得并不快，但凡有座湖泊、幽谷都要停下观赏一番。 偶尔诗兴大发，杨束还会吟上两句儿。 每当这个时候，红霓就会化身为他的诗友，扬声相和。 随行丫头和护卫虽文采有限，但也为他们俩的默契拍手赞叹。 “我早就说过，咱们的公主啊，和杨师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待此番回京，两位是不是也该办婚礼了？” “早就该办了，毕竟这段婚事已得到陛下的认可。” 说着说着，翠仪和护卫们，竟都畅想起了公主大婚的盛大场面。 唯独范典军没有参与话题，还一直一副眉头紧锁的忧虑模样。 “范典军，您怎么了？” 翠仪骑着刚从某护卫那儿换来的马，走在范典军身边。 “也没什么，就是……”范典军干笑两声，“此番游玩，花费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些，我是担心日后回到京城，累积的政务太多，可能会让公主殿下没时间休息。” “瞧您这话说的，公主之前不也经常因政务熬夜吗，这次既然决心出游，那就应该好好地玩儿个够。”翠仪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全是对主子的心疼。 范典军没再搭腔，就只咧嘴干笑着，脸上的忧虑却并未就此消退。 翠仪也未多言，转过头去，与另一侧同行的护卫说笑起来。 虽然行进速度并不多快，但七日过后，枫陀山便已经赫然在望。 远远眺去，半山金红半山雪，江波如火云似阙。 枫陀山脚的曲陵江，因倒映漫山红枫，滚滚江潮直如道道火浪。 盘绕的白雾与山巅白雪相接，宛如一条虚幻的天阶，直抵云中仙阙。 “陛下说的没错，这枫陀山着实美矣！” 感慨完毕，收回眺出的目光，杨束转向范典军道：“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登山。” “是！”范典军高声答应一句，然后招呼手下提升行进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行人距离枫陀山越来越近了。 “按现在的速度，未末应该就能入山，傍晚便可入住山巅别苑。” “很好！”红霓点点脑袋。 这一路上，几乎没住过什么客栈、驿馆，她心想着，今天终于可以泡个热水澡了。 不过上山的路却比她想象的要陡峭崎岖。 因此，他们不得不把马车留在山脚，然后骑马上山。 范典军特意派了两个兄弟先去山顶别苑查看情况。 待得杨束和红霓再赶到别苑之时，留驻别苑的守卫与杂役俱已候在门外。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确认公主驾临，别苑一应留驻人员尽皆跪地问安。 “都起来吧。”红霓举臂轻抬，“本宫此来，不会久待，尔等不必拘束，和以往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无事不要前来打扰。” “奴才谨遵殿下之命。”别苑主管赶忙表态。 见其会意，红霓并未继续啰嗦，背着小手，大步跨过门槛。 房间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 对公主的保护依旧由随行护卫负责，并未让驻守别苑的卫兵参与。 赶在晚饭之前，范典军还特意在山头转了两圈，算是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杨束也没闲着，趁着喝茶的功夫，把枫陀别苑的人员配置摸了个一清二楚。 留驻别苑的，合计二十四人。 一名主管，七名杂役，剩下的全是派驻此地的卫兵。 为了方便使唤，杨束特意询问了一下那主管的名讳，得知其名李禾茂。 “对了李主管，我的房间是哪一间？” 确认过所有留驻人员的长相之后，杨束仰头打了个呵欠。 “您是要回屋休息吗？可晚餐已经备好，要不您先垫垫肚子再……” “待会儿着人把饭菜送到我的房间便是。”杨束整一副疲惫之色。 “也对，那小的先带您去房里歇息。”李禾茂干笑了笑。 话音落定，李主管便在前面带起了路。 因为有人引领，杨束倒不至于走错房间。 甚至都没等李禾茂退走，他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小的便不打扰您了，您好生歇息。” 李禾茂倒也识趣，说完一句，便躬身退出了房间。 待得房门闭合，杨束悄然掀开眼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窗子。 “这枫驼山的夜，确实有点冷呢！” 言落，他一把拉过身边的被子，顺手搭在自己身上。 疾风扫落屋檐堆砌的零星雪花儿，还对草木发出呼呼恫吓。 待得天色变暗，厨房准备的酒食也终于上桌。 瞧见桌上的两坛子酒，公主府的那群护卫全都双眼冒光！ “这酒闻着不错啊，让我先尝尝！” 某麻脸护卫抽了抽鼻子，然后利索地取过一只酒碗。 不过刚倒了碗酒，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范典军连酒带碗全抢了去。 麻脸护卫刚想发作，一看是自家老大，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 “头儿，您先，您先！” 说话间，他抱着酒坛，一副随时准备帮忙添酒的架势。 范典军则直接一仰脖子，把整碗酒一股脑儿灌进了肚子。 末了，还不忘抬手抹了把唇边残留的酒渍。 “可还合您胃口？”李禾茂适时冒头。 “好酒！”范典军哈哈一笑，扭头招呼自家兄弟一起享用。 见别苑一众守卫杵在一边不为所动，他还不忘特意招呼。 “诸位也别客气啊，来，我替大伙儿满上！” 范典军说着，从麻脸手下那儿把酒坛抢过，顺便抱了一摞酒碗往那群别苑守卫走去。 “这可使不得。”李禾茂立刻摆手拒绝，“这呀，已是山上最后的两坛存酒了，诸位一路车马劳顿，自然应该留给诸位尽情享用。” “那怎么好意思呢！”许是刚才喝得太急，范典军似已有了些醉意。 “诸位千万别和李某客气。”李禾茂依旧是那副热情模样，“哦对了，这酒乃李某用独家秘方酿制而成，后劲特别大，诸位最好不要太贪杯哦！” 他这边话音刚落，现场便响起了两声咚咚闷响。 看到突然挺地的属下，范典军用力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 不甩不要紧，这一甩啊，反而更晕了。 然后便听哐当一声，范典军身子侧倾，撞在了餐桌之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哗啦，餐桌上的盘碟齐齐一颠，还有两只来不及盛饭的空碗滑落。 看看飞溅的瓷器碎片，再看看身边和自己一样东倒西歪的手下，范典军终于意识到不妙。 “李禾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在酒里做手脚！” 范典军用力一咬舌尖，试图让自己维持清醒。 说话间，他还艰难地举起右手，愤怒地指着李禾茂的鼻子。 “不过是公主养的条狗而已，竟然敢在爷爷面前叫嚣！” 李禾茂脸上再也不复先前的亲切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与阴森。 说话间，他甩袖迈步，踱至范典军身前。 “知道为什么我没直接下毒药死你们吗？因为，我要让公主殿下亲眼看着自家养的忠实走狗，究竟是怎么被折磨至死的！” “休想伤害公主殿下！”范典军脸色大变，努力挥出拳头，轰向对方胸口。 不过因为中毒的原因，他的动作比起平常要缓慢了太多。 以至于，李禾茂轻而易举地便避了开去。 随后，李禾茂提脚轻踹，直接把范典军给踢翻在地。 “你的忠心真是让人感动呢，我保证，待会一定先拿你开刀！” 李禾茂扬手一招，立刻便有成堆刑具被铺在餐厅之中。 什么烙铁，虎头铡，手指夹板等，可谓一样不缺。 光看着，公主府的那些个护卫便已然面露恐惧。 李禾茂却没急着用刑，扭头与身后的手下吩咐道：“愣着干嘛，赶紧请公主出来看戏！” “是！”得到招呼，立刻分出两个别苑守卫往公主的房间赶去。 不过，刚拉开餐厅的大门，这俩守卫便感觉眼前一黑。 待感觉到从胸口传来的痛，双脚也已从地面脱离。 然后这两人直接在空中拉出两条弧线，并狠狠摔在屋内的餐桌。 这一次，餐桌被当场撞碎，碗碟碎片携汤汤水水齐飞。 杨束右手成拳，左臂背在背后，傲然立于门外。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面色阴沉的红霓主仆。 突然的变故，让李禾茂一众齐齐变色。 “你们竟然未中迷香，这，这怎么可能！” “把香炉里的安神香替换成迷香，这主意虽然不错，但实在不巧，我这人略懂药理，所以早早把迷香又换回了安神香。” 杨束在嘴边勾起一抹讥诮，继续道：“点香之前，你们就没多确认一下吗？还是说，你们这些使用迷香的人其实根本就认不出迷香？” “哼！”李禾茂重重一声冷哼，“你究竟在得意什么？我可是有二十多号人，可你……” 说话间，他特意在红霓主仆身上瞟了一眼，满目轻蔑。 “可你，身边不过只有两只拖油瓶而已！” “你这是要和我比人多？” 杨束笑了，铺在面上的轻蔑愈发浓郁。 话落之后，他扯着嗓子，来了一通呼啸。 紧接着，寂静的别苑之中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 百十来号人背弓挎剑，披着满身风雪，将别苑，尤其是餐厅团团包围。 看到那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身影，李禾茂及其手下，宛如见到鬼似的。 杨束缓步跨入门中，拉了张椅子，悠然落座。 “现在咱们俩，谁的人比较多？” 李禾茂说不出话来了，憋了半天才结巴开口。 “这，这些人都是从，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用问吗，当然是从京城带出来的了！顺便介绍一下，这支百人队，隶属刚组建的金牛卫，兄弟们可都盼着能尽快建功立业呢！”杨束并未隐瞒。 顺便嘛，还好好威胁了姓李的一把。 李禾茂悚然一惊，猛然醒悟到，原来自己才是被埋伏的一方。 虽然明知自己当下的处境不妙，但他显然不愿束手就擒。 下一秒，他便给那些刚回过神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然后，他的手下们纷纷抽刀，奔中毒瘫地的公主府护卫迫上。 毫无疑问，李禾茂是打着把范典军一行当人质的主意。 可众歹徒刚动，场中便随即响起一阵簌簌之音。 密集的箭矢从大门射入，眨眼间便有四个贼人毙命当场。 还有三四个被利矢所伤。 惊慌之下，扑向范典军一行的匪徒，全都跳向墙根，再也不敢轻易探头。 借助箭雨的掩护，公主府的一应护卫，全都爬到了杨束身边。 而在杨束的背后，则是数十张拉满的强弓。 “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宰了你吗？”杨束冷眼瞥向绝望的李禾茂，“凭你，根本没有同公主结仇的资格，可你却偏偏想出毒计欲折磨公主，会这么做，当是受了他人指使！” 杨束的语气异常笃定。 李禾茂的表情随之多了一抹被看穿心思后才有的心虚。 红霓一双秀眉紧拧，怒声喝道：“说，你家主子究竟是谁！” “今日，栽在你们手里，是我技不如人。有种的就杀了爷爷！” 李禾茂梗着脖子，装得倒挺硬气。 闻言，杨束不屑撇嘴，顺手从范典军腰上抽出佩刀，扔到姓李的面前。 “想死还不容易？自己抹脖子吧！” 可看着那把横在地面，还不住晃悠的大刀，李禾茂却迟迟没有动手。 “你还在等什么？”杨束撇嘴讥诮。 李禾茂双拳紧握，脸上一阵青白交加。 他很想证明自己的风骨，可终究无法战胜死亡带来的恐惧。 “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当然！”杨束毫不迟疑，“不过只有第一个开口的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后半句明显不止是冲李禾茂说的。 那群贴在墙角的贼匪心思齐动，促声吼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生怕自己落于人后，这群贼匪相继表态。 杨束跷起一条二郎腿，冷眼看着这一幕，淡然道：“吵了半天，我要的答案呢？” 不耐烦地瞟了那群人一眼，他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这一次，李禾茂没再犹豫，马上喊出了一个名字。 “是三殿下——荆长庚！” 闻听此言，他的那群手下全都白了脸色，然后纷纷挤出满脸怨恨。 这一刻，对他们来说，李禾茂已不是什么上司，而是害自己丢掉性命的仇人。 因为他们都相信，杨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自己只怕已难逃一劫！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间只有一个杨师 对李禾茂给出的答案，杨束并不意外。 可红霓却大受打击。 “殿下，您没事儿吧？” 翠仪探手托着主子的胳膊。 “这难道就是我躲不掉的宿命吗？” 轻轻把翠仪推开，红霓苦笑着嘟哝道。 “先扶公主回屋休息！”杨束严声与翠仪吩咐。 待红霓主仆退走，他才冲那支金牛卫道：“拿下，连夜送往京都！” “是！”领队的中郎将高声答应，然后利落带人，把李禾茂一行捆了。 “你，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命吗？” 想到竟要与那群刚被自己背叛的手下关押在一起，李禾茂便浑身冷汗。 “我格外开恩，不可以吗？”杨束邪恶地笑着。 言落，他扬手冲金牛卫用力一挥。 金牛卫众并未在餐厅久留，押着俘虏，利落地从别苑退走。 当然在那之前，杨束没有忘了让李禾茂把解药交出来。 喝过解药，范典军等公主府的一应护卫，陆续恢复了些力气。 范典军甚至都没从地面爬起，便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范典军这是作甚？”杨束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阻止。 “因为我的大意，险些让公主遇险。要不是有杨师您在，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话间，范典军冲他真诚一拜。 “敌人狡诈，若不是金牛卫在山阴悬崖下发现了那些被抛尸的真正守卫，我只怕也难以瞧出贼子的破绽。”杨束形似感慨，语含安慰。 为了隐匿行藏，金牛卫在杨束等人登山后，才从山阴峭壁偷爬上山。 正因如此，才会发现悬崖下的尸体。 当然，杨束对李禾茂一行人的怀疑，在接到金牛卫的汇报之前就有了。 理由有二：一是香炉里的迷香；二是因为李禾茂给他安排的那个偏僻房间。 以他的身份，居然住得比范典军还偏，这合理吗？ 如果李禾茂不是在故意怠慢他，那么便只能说明李禾茂对这处别苑的结构并不熟悉。 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足以让他对李禾茂心生警惕！ 不过这些，杨束并没有说出口来。 毕竟现在他是在安慰范典军，而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拍拍范典军的肩膀，他巡目从其余那些人面上扫过。 “今晚辛苦大家了，待吃完晚饭就回屋歇着吧，值夜的事，交给金牛卫的兄弟。” 该说的说完，好歹稳住这群公主府护卫的情绪，杨束拍拍屁股，也从餐厅退走。 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找去了红霓的居所。 “那个，殿下已经睡下了。”翠仪横在门口。 “她怎么样？”杨束却没就此离开，反而仔细询问起了红霓的情况。 “得知那群贼人是三殿下派来的，公主很伤心。”翠仪叹了口气。 “你可有安慰她？晚饭呢，吃过了吗？” “那个……”翠仪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待公主想吃的时候，奴婢会去厨房准备的。天色不早，您又诸多劳累，就请回去好生歇息吧。” 翠仪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杨束愣了一愣，看看那扇紧闭的门板，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只等他的背影从视界消失，翠仪这才回身钻进主子的房间。 “殿下，婢子不明白！” 看主子垂首不语，她噔噔两步凑了上去。 “明明一路上您都和杨师浓情蜜意，怎么现在突然避嫌？” “之前不是没有金牛卫嘛。”红霓低声回道。 “金牛卫一直跟在我们背后，且始终与杨师维持着联系。您与杨师共乘一车之事，婢子不认为金牛卫并不知情！”翠仪显然没被糊弄到。 “你个死丫头，长本事了哈，连本宫的私事也敢管了！” 因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红霓刻意摆出一副不悦表情。 “有句话，婢子不知该说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红霓眉头紧蹙，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闻言，翠仪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将酝酿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世间只有一个杨师，您可千万不要把他弄丢了！” “你……”红霓掀眉扭头。 翠仪干笑了笑，匆匆一礼，促声道：“婢子多嘴，请您恕罪！” 而红霓的后半截话却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只蹙眉把她盯了半天。 是突然的几声夜鸦啼鸣落定，红霓才收回目光。 “你先下去吧。” 翠仪如蒙大赦，哪儿还多留？ 另一头，回到自己房间的杨束，躺在床上，一手搭于额头，双目紧闭。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当年和秦妙善的种种。 “终究，我还是踏上了同一条老路吗？” 默默嘟哝，他没有睁眼，嘴角却挂起了一抹掩饰不住的苦涩。 思绪翻涌，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睡过去的。 翌日，是翠仪把他唤醒的。 洗漱完毕，他跟随翠仪一起赶往后园的凉亭。 进入亭子之前，杨束特意活动了一下被冻僵的脸部肌肉。 “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红霓主动替他倒了杯茶。 这句话过后，亭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檐角的雪团滚落，杨束主动出声，打破场中的沉默。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红霓深吸口气，低声道：“父王已经决定传位给我了，此番从枫驼山回去，不出意外的话，父王便会宣布这个消息。” “恭喜恭喜！”杨束举手连拱。 “如今，我手里抓着李禾茂，不管三哥今后是否赴任楚国，都已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那张龙椅，我应该是坐定了！”红霓的音量依旧不高。 “是要我再恭喜一遍吗？”杨束叹了口气，“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关于我们的婚事，我，我想往后推一推。” 闷了老半晌，红霓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不是取消？”杨束却似乎并不意外。 毕竟类似的事情，当年在秦国他就已经历过一次。 “当然不是！”红霓用力摇头。 但因为愧疚，她没敢去看杨束的眼睛。 就是那份躲闪，让她的回答失去了该有的说服力。 “随你吧。”杨束心灰意冷，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扔下一句，他直接甩头，快步从凉亭离开，甚至没给红霓挽留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年太长 充斥在心间的强烈失落，还夹杂着一股子隐晦的愤怒。 杨束离开别院后，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足踝被藏在雪下的山藤一绊，他才就此躺进积雪之中。 那股冰凉的触感，轻而易举便穿透了衣衫，并强势渗入他的肌肤。 涌动在他心间的怒意，却并没有因此而冷却，更始终无法消弭。 嵌在雪间的人形凹坑之中，杨束把自己摆成了个大字。 天色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暗了，晚起的星月纷纷俯首，嘲笑他的狼狈。 拢聚在心头的不忿，让杨束一个猛子坐了起来，抬手指着那轮弯月，张嘴欲骂。 那道悄然闯入视野余角的单薄身影，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阿束哥哥，我好冷，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拢着袖管，红霓蜷着娇躯，把自己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嘴唇轻抿，秀眉微抬，那声“哥哥”则媚到了骨子里。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唤过杨束，偶尔撒娇，也不似这般妩媚。 杨束的心差点就直接酥了，是用力咬了下舌尖，才恢复冷静。 为了隐藏自己短暂的失态，他匆匆别过头去，忘了回应。 红霓莲步轻迈，似乎是想靠近。 不过刚走了两步，她的身子便诡异一晃，然后俯面往雪地栽落。 见此一幕，充斥在杨束心间的所有怒气全都化作担忧与心疼。 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他快步奔摔倒的红霓冲了上去。 “你怎么样？”说话间，他已然蹲下身子，去查看红霓的情况。 红霓从积雪之中抬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 猝不及防，杨束被拉得一个趔趄，就势摔在了红霓身边。 杨束只来得及在跌进雪层之前，勉强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没让脸先着地。 噗通一声之后，他马上就要撑起身子。 可刚在胳膊上用了点力，胸膛上却多了一只小手。 被迫跌回积雪的刹那，一条柔若无骨的娇躯缠上了他略有些僵硬的身体。 当那道灼热的鼻息打在侧颈，他下意识地转过脑袋。 然后，红霓那张红扑扑的俏脸便映入眼帘。 “你……”杨束故意板着脸，张嘴欲言。 不过刚说了一个字，唇上便多了根竖起的葱葱玉指。 “我想先解释一下。” 红霓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虽低，语气却极为认真。 直到杨束心软点头，她才深吸口气，再次开口。 “为了把我推上皇位，无数支持我的大臣，一直都维持着进攻状态。待我登基，他们的这种状态只怕也不会立刻解除，甚至……” 微微一顿，红霓缓声补充道：“甚至为了进一步向我证明他们的价值，为了维持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之后众大臣很可能把矛头指向曾经的战友！” “而你，极有可能成为继大哥、三哥之后，第三个被他们集体攻伐的目标！” “更有甚者，他们还会把你塑造为我的敌人！” “但楚国已经不起更多折腾，我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挑出一批可替代朝上那堆大臣的人！” “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避免那种情况发生，并尽可能地减少他们把矛头转向你的理由。”红霓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没听到杨束作声，她不安地撑起身子，仔细观察着杨束的表情。 嘴唇嗫嚅，迟疑良久，她才轻声补充道：“你是我认定的男人，永远都是！” 突然深情的表白，却没能掩饰她神情中的无奈。 要知道，在秦妙善之前，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女人登基为帝的先例。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在本质上一直是个男权社会！ 虽然红霓确信杨束对燕国皇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如果杨束因为和她成婚而直接成为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男主人，只怕很难不让广大燕臣多想！ 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冯义等秦籍将军也会生出些别的想法。 鉴于这种种顾忌，红霓最终决定推迟与杨束的婚礼。 待彻底掌控朝堂，完全坐稳皇位，再去风风光光地与杨束完婚！ “你能等我吗？” 解释完毕，红霓不安仰头，深深地看着杨束的眼睛。 这一刻，充斥在她眼底的是浓浓的期待，涌动在她心间的则是满满的不安。 “只需五年，哦不，三年我就能……” 红霓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心，但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杨束却没有等她说完便含笑打断道：“只要你还愿意嫁给我，不管多久我都等！”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人，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人为难？ 不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他却做了一个决定。 “三年太长，一年内，我就要让那些被你忌惮的燕臣来催着让咱们完婚！” 念及此处，杨束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坚定，以及狠毒。 “阿束哥哥……”红霓眼眶微红，满心感动。 “地上凉，咱们先回屋吧。”杨束换回以往的温柔语气。 红霓却不愿就此折返，趴在他的胸膛，目色迷离。 不知不觉间，场中的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 明明什么都没做，两个人的呼吸频率和体温，却在持续攀升。 然后，本就离得不远的两对嘴唇便黏在了一起。 唇瓣未分，杨束的手又探入了红霓的衣襟。 冰凉侵袭，让红霓猛然醒过神来。 慌乱于眼底一闪而过，但她最终并未阻止杨束的动作。 那张被冻得发白的脸，则在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血红。 直到自己被压进雪层，她才举起双臂，环上杨束的脖子。 杨束也终于清醒过来，心头沸腾的浴火逐渐退却。 再看红霓脖子上留下的吻痕，他歉意道：“抱歉，弄疼你了吧。” “只要你想，我愿意！”红霓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心头一个咯噔，杨束眼底熄灭的欲火被再度点燃。 但最终他并没有更进一步。 “我当然想！不过……”撩过红霓耳鬓的乱发，他深深道，“我不能就这么名不顺言不正地要了你，今天没做完的那些事，就留到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虽然有些遗憾，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活命的机会 这世上大多数的误解与隔阂，其实都可以通过真诚的对话来解决。 心结解开，杨束和红霓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和睦自然。 只不过，再同时出现于人前，他们都开始避嫌，尽量减少彼此间的肢体接触。 哪怕是在人后，也尽量避免耳鬓厮磨的情况发生。 虽然搂搂抱抱的次数少了，但无论何时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都一如既往的柔和深邃。 只要注意到他们对视的眼神便会知道，他们都深深在乎着彼此！ 杨束和红霓之间比以往更加克制的感情，让作为旁观者的翠仪简直磕疯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一个愿意如此迁就我，能够如此在乎我，可以如此理解我的男人？” 受主子恋情的影响，一直以来都对男人没啥想法的翠仪，竟也开始怀春了。 自然，红霓并不知道自家婢女平素都在琢磨个啥。 待范典军等一应护卫的毒伤大体康复，红霓小手一招，率队回京。 同一时间，燕都。 多日没接到李禾茂传回的联络，荆长庚化身为热锅上的蚂蚁。 噔噔噔，突然从厅外传来的急促脚步，让他主动迎到门边。 “殿下，不，不好了，李先生被，被抓了！” 来报信的乃是皇子府上的管家，此时可谓气喘吁吁，还顶着满头大汗。 话音落定，管家捻起袖管，在自己的脑门上快速地抹了两下。 站在门内的荆长庚浑身一晃，是扶着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被抓了？你能确定吗！” 猛然抬头，他伸手抓着管家的衣领，大声确认。 “确定！”管家点头，“就在刚才，李先生被金牛卫押回了京城！” “人呢，现在在哪儿？”荆长庚促声追问。 只要人没有被押到父皇面前，那他就还有机会派人去灭口。 可接下来，管家的一句话，将他心中残存的侥幸击碎。 “金牛卫已带人进了王宫！” 这话直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荆长庚的脑海。 然后，他浑身一晃，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完了，什么都完了！” 面如死灰，这一刻充斥在这位皇子心间的，只有绝望！ “殿下，要不您还是逃吧！”管家深吸口气，低声提议。 “往哪儿逃？就算能逃出京城，又能去哪儿？这燕国何处没有她老五的军队？” 荆长庚苦笑连连，那张脸已完全看不出半点血色。 正说着呢，外面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甚至还伴着叽喳吵嚷。 木然扭头，下意识地往吵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的是各位打包好行李，还形色匆匆的门客、幕僚。 甚至连府上的丫头、家丁也做好了逃难的准备。 更气人的是，这些被他养了半辈子的人，竟没一个来正式与他告别。 一股浓郁的悲凉之感，在心间扩散。 可张嘴，荆长庚才突然发现，自己竟已喊不出声音来。 “殿下，您怎么了？”看出不对，管家探手搀扶。 刚托住主子的胳膊，他便感觉自己的胳膊猛地一沉。 再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主子因为急怒攻心，已然昏死过去。 “殿下，殿下……” 他的焦急大喝，只引得那群门客远远往这边瞥了一眼而已。 从始至终，都没有半个人上前帮忙。 管家独自把荆长庚搬回了卧室，而后一直在床边照顾。 傍晚时分，荆长庚嘤咛一声，终于掀开眼帘。 “这儿是哪儿？” “这儿是您的卧房啊。”管家满脸担忧，“您可别，别吓老奴啊！” 荆长庚缓缓扭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逐步清醒过来。 “跟我这些年，委屈你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当年要不是您出面求情，小的早就被砍了脑袋。” 至今提起当年的事情，管家都还满脸感激。 荆长庚则从床上撑起身子，扫向窗口，确认了一下天色。 “宫里来过人了吗？” “回殿下，暂时没有。”管家摇头，语中隐含庆幸。 “那就收拾一下，随我进宫吧！”荆长庚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 “殿下，不可啊！”管家急了，“您这个时候入宫，不是往枪头上撞嘛！” “无妨。”荆长庚主意已定，“父王若真想杀我，我又如何能睡到现在？” 收回目光，他若有深意地瞥在管家面上，涩声补充。 “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唯一的活命机会也该没了。” 他并没有说得太直白，话落，便主动捯饬起了自个儿。 赶在入夜前，他成功见到了憔悴的燕王。 除了这对父子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这个夜里，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宫女也好，太监也罢，都只知道，荆长庚是在第二日清晨才离开了。 那一天的早朝，也被燕王临时取消。 直到晌午过后，才有一则消息在朝野传开。 “三皇子居然接受了陛下的任命，说是这两天就要启程入楚。” “我们和楚国的盟约不是已经签订了吗，三殿下此时才启程，会不会稍微晚了点？” “谈判他当然赶不上了，不过驻楚使臣还得他继续当。” “对了，我听说楚国的驻燕使馆今日开张，咱们要不去瞧个热闹？” 荆长庚还没出发呢，楚月却已接受自己的全新身份，并安排好了所有该安排的事情。 虽然不是燕国编制内的部门，但驻燕使馆却享有不少的外交特权。 也就是说，楚月虽然是被扣在燕国的人质，但人身自由并未受到太大的限制。 只要不被抓到把柄，她在燕国的地位，甚至可以不比燕国皇室里寻常的公主、皇子低。 为了表达对楚燕关系的重视，老燕王特意派工部的人，帮楚国使馆做的扩建和装潢。 总体而言，楚月对自己在燕国的新家，十分满意。 不过，荆长庚却对自己在楚国的未来感到不安和迷茫。 可为了活命，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顶着使臣之衔，远赴楚都。 五天之后，他终于准备就绪，带着一支卫队和管家，乘车上路。 城门外，属于红霓的马车已然在路边停留多时。 当看到自己车外的卫兵被红霓随手支开，这一刻的荆长庚才知道自己败得有多彻底。 掀开车帘，他苦涩道：“你是专门回来看我笑话的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绝不姑息 “小妹是来为兄长送行的！” 红霓主动下车，并冲着三皇子施了个礼。 三皇子依旧坐在车内，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在她脸上。 “你就不后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了其他任何人，只怕都听不懂。 不过，红霓听懂了，含笑回道：“你是我亲哥。” 短短五个字，把三皇子听愣了。 好一会儿他才别开目光，藏起自己颊上的那层羞愧。 “天色不早，我得赶紧上路了。” 放下车帘，他匆匆扔下一句，然后招呼车夫继续赶路。 红霓却没有立刻退走，压低声音，隔着车帘继续。 “小妹会尽快送嫂嫂和侄儿到楚国，与你团聚。” 闻听此言，坐在车里的荆长庚浑身一震，愕然扭头。 但最终，他并没有撩开车帘，更没有去做任何回应。 只在路过杨束身边的时候，他特意让马夫放缓了速度。 “好好照顾我妹妹！” “我会的。”杨束咧嘴轻笑，严肃回道。 噔噔，噔噔，马蹄声远去，略显拥堵的城门，恢复了冷清。 红霓却没急着回城，默默地在城门口杵了许久。 城楼之上，则是老态尽显的老燕王。 父女俩看着同一个方向，唯独没有看向彼此。 直到老燕王拖着蹒跚的步子离开，杨束才暗中叹了口气。 红霓的脸色也显得十分复杂，并未与他一起入城，而是带着护卫先行了一步。 然后，杨束就被独自留在了城外。 背着双臂，他迈着悠闲的步子，哼着小曲儿，穿越城门。 “明明被撇下了，你这心情倒显得不错啊。” 走着走着，一道熟悉，却带着调侃意味的女声传入耳朵。 循声扭头，只见楚月倚在路边的石狮子上，抱着胳膊，正淡眼看着这边。 “见过公主殿下！”杨束故意拔高音量。 随他一句话出口，路人、摊贩都讶异地往楚月看去。 楚月显然不想要这份关注，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公主莫不是在专门等我？” 杨束缓步上前，这次倒主动压低了音量。 “荆长庚已然启程，你可有决定了？”楚月并没有藏着掖着。 但毕竟是在大街上，所以她也没有问得太过直白。 “什么决定？”杨束佯装不解。 楚月的嘴皮子一抖，凑上前去，低声提醒。 “我可以帮你和红霓公主，彻底解决荆长庚这个隐患！” “不需要。”杨束板着脸，“阿霓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楚月没想到他突然拒绝得这么干脆，嗫嚅着嘴唇，还想再争取一下。 杨束却没等她开口，便沉声警告道：“这次我就权当没有听到，如果下次还敢说出此类要对我燕国皇子或任何人不利的话，杨某绝不姑息！” 楚月被他坚定决绝的语气镇住了，半晌也没回得过神来。 等回神之后，楚月便拧紧了眉头。 “这也是红霓公主的意思？” “不，这纯粹只是我的意思。”杨束一本正经道。 打了个呵欠，他突然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若公主殿下别无他事，那杨某就先告辞了。” 言落转身，潇洒地把手一挥，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楚月气恼地捏紧粉拳，鼓起腮帮！ 注意到周围其他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她才黑着脸，从此地退走。 回到使馆，这女人立刻咬牙切齿地把杨束骂了一顿。 听得动静，一个仆从扮相的中年妇人缓步迎上，含笑道：“谁又惹您生气了？” “除了杨束，还能有谁！” “他拒绝与咱们交易？”妇人似有所悟。 “何止！他还警告我，以后不要插手他和红霓的家事！” 事实上，楚月这就有点曲解杨束的意思了。 “那不更加证明，您没有选错男人吗？”中年妇人还挺会安慰人。 “选中了就是我的了？他根本就……”楚月不止郁闷，还感觉莫名委屈。 当初，她会千里迢迢来到燕国，本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现在倒好，男人没搞到手，反而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 成了驻燕使臣，虽然表面上自由并不受限，但从今往后，她将再也无法随意返回楚国，甚至要离开燕都也得特别与燕国朝廷报备。 “一旦楚燕结盟的消息传回秦都，只怕秦妙善那个女人不会坐视，届时，屯聚秦楚边境的秦军必然会有所行动！”楚月脸上忧虑拢聚。 正因为知道和秦国之间的这场大战不可避免，她才迫切想与杨束建立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只有这样，真到了危急关头，她才有借口让杨束去为楚国卖命！ 此外，楚国欲快速振兴，也需要借杨束的经世之才相助。 为了楚国，她不介意委屈自己。 “杨先生乃世间少有的君子，若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做一回小人了！” 妇人眼神闪烁，眼底隐有一缕邪气涌动。 “你有主意了？”楚月面露惊喜，“赶紧说来听听！” 妇人略一犹豫，还是把自己的计策讲了出来。 听完，楚月的一张俏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真要走到那一步？” “那是最快的办法。”妇人满脸严肃，“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这头，楚月主仆正商议着对策，遥远的秦宫之内，秦妙善却满脸阴森。 捏着刚传回的密报，她气得把手边的琉璃樽摔在地板。 哗啦一声，琉璃樽当场碎裂，酒水铺了满地。 “好个楚雄，杀我十万兵众不仅不来负荆请罪，竟还敢与姓荆的老混蛋勾结！”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她即刻冲门外一声吆喝。 “传令安国公，让他即刻发兵，务必把楚雄给朕擒回来！” 在她嘴里，楚雄似乎不是楚国国君，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山贼头子。 见传旨太监竟未立刻领命，她用力一巴掌拍在手边的茶几。 “来呀，把这胆敢无视朕的混账东西拖下去砍了！” 传旨太监悚然回神，噗通跪落，高声求饶。 可自从杨束走后，但凡秦妙善想杀的人，就没有一个逃过了铡刀。 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一个新的传旨太监上任。 并在上任后的第一时间，便带着圣旨，骑上快马，奔赴与楚接壤的南境。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兴师问罪 秦妙善的命令传到秦国南境，和秦楚边境的消息传回燕都一样，都需要时间。 暂时，杨束也好，红霓也罢，乃至楚月，都并不知道秦国已决定对楚国正式发动攻击。 至于燕国朝堂上的大臣，这会儿就更没那个心思去关注别国的事情了。 荆长庚自个儿倒躲到楚国去了，可众多的支持者还留于燕国。 自从红霓从枫陀山回来之后，那些曾追随荆长庚的大臣，便一直提心吊胆。 诸如李鹤之流，更直接去了公主府请罪。 只不过，除了一直隶属自己阵营的公孙翼之外，红霓并未接见过其他任何一位官员。 偏偏，公孙翼又是礼部尚书。 也因此，红霓和他之间的会面，让众多荆长庚曾经的支持者都愈发不安。 再配合燕王已数日不上早朝的情况，某种猜测开始在文武百官之间流传。 “难不成陛下真打算传位五公主了？难不成燕国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就要出现了？” “完了完了，一旦公主登基，我们这些三殿下麾下的旧人，能有好果子吃吗？” “趁五公主没心思搭理咱们，咱得赶紧跑，总之先离开都城再说！”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这些当初把宝压在荆长庚身上的人，这会儿全慌了，生怕遭到红霓的清算。 许多官职不算太高的家伙，甚至都没正式提交“辞呈”，便收拾细软，意图潜逃。 不过冲到城门他们才发现，公主对此早有防备。 这不，这些意欲逃跑的家伙，全都被金牛卫的人，亲切地送回了府上。 从那之后，金牛卫便特意派人，在这些被堵回来的官员府外站岗，并扬言保护。 看到这一幕，那些曾追随荆长庚，却一直在观望情况的另一部分官员，全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甚至像司徒棣这类大官，纷纷称病缩在家里，根本不敢再到处乱跑。 但被震慑的，明显不止这伙曾替荆长庚效力的家伙。 不少自诩支持红霓有功的大臣，在荆长庚赴楚之后，开始变得趾高气昂。 短短时间，燕都便出现了多起由此类官员或其亲属引发的恶性事件。 更可恶的是，这些肇事者在欺负完百姓后，往往都会补上一句，说自己是公主的人！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同样的事情发生五次六次，便足以影响到红霓在民间的风评。 对这类人，红霓当然不可能姑息。 结果，追随荆长庚的那伙人因为谨小慎微，没人丢掉姓名，反而红霓自己的支持者因为飞扬跋扈而被相继严惩。 自然，这引起了部分朝臣的不满，暗骂红霓过河拆桥。 可碍于红霓如今的声威，谁也没敢当面去触她的霉头。 喧闹的都城，逐渐恢复宁静。 而在这逐渐宁静的气氛之中，红霓的登天大典也正式进入准备阶段。 许久不曾露面的燕王，亲口宣布退位的消息，并昭告天下，红霓将是燕国的下任国君。 一时间，所有的猜测都化作了现实。 不止燕都的百姓沸腾了，整个燕国的百姓都沸腾了。 尤其是女性民众，听闻女皇即将登基的消息，可谓一个比一个振奋！ 自然，楚、赵之类的邻国也捕到了风声。 作为盟友，作为贸易伙伴，赵王、楚王等，都专门准备了贺礼。 甚至匈奴方面，也特意派了使者前来观礼。 似乎全天下都充斥着对红霓，对燕国的庆贺之声。 唯一听到这个消息被气得摔东砸西的人，是秦妙善。 “不过弹丸之地，竟然也好意思称皇！” “杨束啊杨束，得不到朕，你这是专门弄了个朕的替代品吗？” “哼，就凭她，能拿什么和朕比？” 此时的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愤怒之中竟夹杂着妒忌！ “来人！”发泄完一通之后，她黑着脸坐回龙榻。 得到招呼，一直缩着脖子候在门外的大太监躬身上前。 “奴才在！” “传令东北边军，即刻南下，务必在红霓那个贱人的登基大典前赶到秦燕边境，然后在那贱人登基当天，给朕全力进攻，若拿不下燕北两座城来，让东方袆提头来见！” 秦妙善森然说道，浑没察觉自己的脸孔有多狰狞。 大太监咕噜咽了口口水，领命之余，小声补道：“此番对燕出兵，是否需要安国公协助？” “不用！让他全心对付楚国就好，七天之内，务必给朕攻下晗州！” 虽然远在秦都，但前线的战况她一直都有特别留意。 今日，便是秦军入楚的日子！ 同一时间，燕国皇宫，时隔月余，杨束终于再次被燕王召见。 为了这次觐见，杨束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连发型也精心收拾过。 和以往相比，今天的他更干净，更精神，也更加忐忑。 说到底，老燕王退位，荆长庚赴楚，这几件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并不确定，燕王此番召见是否是为了兴师问罪！ 但丑媳妇终究得见公婆，他这个准女婿也不可能一直躲着未来丈人。 “臣杨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个杨束，你可知罪！”老燕王板着脸，言落同时，重重在桌板一拍。 毕竟当了一辈子皇帝，楚王这一下子，可谓是威势十足。 “恕臣驽钝，实在不知何罪之有。”杨束装傻。 “教唆手下将领率兵回京，怂恿霓儿包庇那些叛逆，这不是罪是什么？” “微臣冤枉！”杨束满脸委屈，“不是您为了组建金牛卫，所以才专门下旨让吴汉、马武等人各自抽调一批精锐回京参与选拔的吗？” 杨束的语气倒没那么委屈，却怎么听怎么无辜。 “至于怂恿公主之说，那就更没有道理了。公主乃堂堂储君，睿智正直，坚毅果敢，岂会轻易受他人言语挑唆？更何况，当时微臣抱恙卧床，都没机会与公主殿下说话。” 杨束不卑不亢，并没有被老燕王镇住。 老燕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杨束，自己的嘴皮直颤。 “你，你……” 没你出个后续，老燕王先来了一串咳嗽。 咳完，气势汹汹的他，突然变得萎靡，连腰杆也佝偻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章 毛遂自荐 杨束快步上前，一手扶着老燕王的胳膊，另一只手帮老燕王顺着气。 约莫三分钟过去，老燕王煞白的面色才稍微恢复些血色。 “要不是为了燕国，寡人又岂会着你的道儿！” 仰起那张老脸，老燕王的语气和神态中都夹杂着一缕不甘。 “您真乃燕国史上的第一明君也！”杨束顺势拍了一记马屁。 但这话听在老燕王的耳朵里，却很不是个滋味。 “我若为明君，就不会被你逼得退位了！” “小子可不敢！”杨束装出满脸惶恐，“我杨束虽能力低微，但每一分力都只会为您，为阿霓，为了这燕国的黎民百姓而使！” 杨束用一种不算直白也不算隐晦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哼！”老燕王重重一声冷哼。 在这之后，两个人都突然闭了嘴。 沉默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最终还是老燕王出了声。 “孤这辈子，养了不少子女，但有能力的却没有几个。” 说到这里，老燕王的脸上蓦然换上了一副落寞的表情。 “今后，你得多多辅助霓儿，别让她一个人太孤单，太拼命！” “我会的！”杨束重重点头，严肃保证。 “至于你和霓儿的婚事……”老燕王似乎是有什么顾虑。 杨束却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淡笑道：“此事我和阿霓已经聊过，并已定好了计划。” “那就好。”老燕王松了口气，但马上就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到你们完婚的那天。” “您乃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当福盖东海，寿胜南山！” “行了，你不用安慰孤，自己的身体状况，孤自己有数！” 老燕王又咳了几声，抹抹嘴角，沉声继续道：“如今，楚秦之间的仗还没打起来，如若听说吾于此时退位，难保秦国不会突然调转枪头，从而跑来找咱们的麻烦。” 这也是他特意召来杨束的根本原因。 无论是作为上任君主，还是作为父亲，他都不愿见到红霓的继位大典生出什么意外。 “燕都已于暗中戒严多日，所有不安定因素都在被排除或被监控的序列之中。”毫无疑问，杨束早就已经行动起来，“登基大典绝不会有什么意外！” “怕就怕，秦国会趁机搞事。”老燕王面上的忧虑不减。 “就算秦国真的发兵来恶心咱们，那也不用担心。”杨束勾唇轻笑。 他正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呢，秦军真若来了，反而如了他的意。 眯眼看着他的那张笑脸，老燕王眼神微闪。 “你可是早就制定好对策了？” “对策谈不上，只是稍微做了些防备而已。” 确保爱人顺利登上帝位，是他的职责和使命。 所以在听到老燕王让位的消息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展开了行动。 现如今，包括马汉在内的所有将军，都已经开赴指定的防区。 “未雨绸缪，哈哈，好，好！”老燕王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杨束当然没躲，咧嘴陪着笑了几声。 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老燕王并未留客。 杨束独自退出，回家前，先去与红霓见了一面。 看到他，红霓藏起面上的疲惫，只露出满脸惊喜的表情。 确认过她的状态之后，杨束这才回到自己家。 那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从秦国、楚国传回的消息。 对赵、魏等国的关注也未放松。 终于，在红霓正式登基之前，秦军大举进攻晗州的消息传进了燕都。 此外，东方袆率兵逼近燕国北部边境线的消息，也进入杨束耳朵。 “呵呵，秦妙善啊秦妙善，你果然还是你！” 他对这些消息都不意外，甚至还有功夫感叹两句。 可骤然听闻秦军压境，燕国朝堂之上的官员全都变了脸色。 “此时发兵，这是奔公主殿下，哦不，应该说是奔着咱们的新皇陛下来的啊！” “有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秦军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一在陛下登基当天秦军攻进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大家不是忙着保命，就是忙着向红霓表忠心，都暂时忘了秦国这个威胁。 如今猛然记起秦国铁蹄的可怖，很多人都慌了手脚。 笼罩在燕国上空的喜悦气氛，也因此而夹杂了朵朵愁云。 为了稳定民心，杨束主动请命，愿往燕北抵抗秦军。 此消息一出，举众哗然。 毕竟全燕国的人都知道他和红霓是未婚夫妻。 他不亲身参加红霓的登基大典，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甚至民间有人据此推测，他和红霓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倒是满朝文武对他此番的大义之举，赞不绝口！ 毕竟他赶往燕北，就意味着其他大臣，尤其是军中的各位，都能继续留在燕都享福了。 这不，杨束启程当天，只要是个当官的，都在都城城门口相送。 那场面，就别提有多壮观了。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杨束会毛遂自荐，除为抵御秦军之外，其实还有另一重目的。 坐在马车上，他勾着嘴角，对此番北行充满期待。 只不过，那份期待和所有的好心情，都很快就烟消云散。 看着女扮男装，张臂横在路中间的楚月，杨束的眼皮子直打哆嗦。 “你知道不与朝廷报备，便偷摸离京的后果吗！” 一个猛子从车上跳下，杨束快步冲到她面前，沉声喝道。 “就在刚刚，我得到消息，晗州沦陷了。”楚月收回双臂，脸色黯然。 心头不自禁地一个咯噔，杨束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 “徐峰既然亲自领军，那么有这种结果倒不意外。” 心头这么想着，嘴上他特意安慰道：“一时失利不代表什么，我相信贵军一定能快速重整旗鼓，并将晗州一举夺回！” “说得轻巧，可哪儿那么容易？”楚月不是三岁小孩，并不好糊弄。 “我那个得继续赶路了，你赶紧回去吧。”杨束突然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天色。 楚月不止没有回去，反而钻进了他的马车。 “你干嘛？”杨束眼皮子直颤。 “我得尽快学会你打仗的本事，所以你别想撇下我！”楚月固执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预谋伐秦 看得出来，晗州沦陷，给楚月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又因为晗州陷落，她似乎是下定了要让自己变强的决心。 只不过嘛，杨束却没有要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北上的打算。 “你们俩，送楚公主回去！” 顺手在两个随行护卫的脸上点过，杨束即刻命令道。 “我不回去！”楚月却拒绝回京。 甚至为了能赖在这里，她从袖管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然后，拿匕首寒光湛湛的刀锋，抵在自己的脖子。 这可把那俩掠步靠近的侍卫给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便是杨束也猛然变了脸色，促声喝道：“你可千万别冲动！” “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弟子。可自从来到燕国，你就一直把我晾在一边，根本就没教过我什么！我不管，这次和东方袆一战，我一定要全程观摩！” 楚月的话，根本没有给杨束留商量的余地。 嘴皮子一抖，看看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的燕都，又看看这女人决绝的表情。 “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因为不想就此让楚燕联盟终结，杨束最终还是做了妥协。 听他答应，楚月重重地吁了口气，缓缓收起那把铮亮的匕首。 并未放下车帘，她收回看在杨束身上的目光，眉眼低垂，隐露期待。 直到余角瞥见杨束翻身上马，她才在眼底铺上一层失落。 和杨束共乘一车，并借在场士兵的口制造绯闻的计划落空，楚月暗中一叹。 下意识地从自己的腰带抚过，她悄悄捏紧了粉拳。 因为刻意避嫌，所以杨束并未发现这女人的那份小动作。 骑着战马，继续赶路。 不自禁地，杨束想起了以前和红霓在秦国境内结伴巡游的经历。 “如今她已为国君，只怕很少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突然有一抹遗憾在他心间涌动。 但很快，他就强行将那份遗憾从心间排出，并挤出一张笑脸。 一路上，他很少和楚月单独交流，自然也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数日之后，一行人终于进入景同县地界儿。 马武亲自领兵在县界迎接。 看到楚月的第一眼，马将军便发出一阵狭促的笑声。 “杨师，您把她带在身边，陛下知道吗？” “我已给陛下写信汇报过情况了！”杨素淡定道。 “陛下怎么说？”马武突然化身好奇宝宝。 “陛下让我务必确保楚月公主的人身安全！”杨束照实回答。 他表现得太过淡定，太多正派，让准备吃瓜的马武大觉无趣。 杨束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因此并未再就此多言。 省掉寒暄，他马上便聊起了正事儿。 “东方袆到哪儿了？” “据我方斥候汇报，东方已率大军进入巢州，并正于当地征集军粮。” “征粮？”杨束眉头紧锁，隐露不解。 “地方粮仓的备用粮食被地方官吏蛀空，所以东方袆不得不直接从百姓手里征粮。” 马武小声补充道：“您当初制定的备粮政策，让不少官员发了笔横财。” 当然，他并没有调侃杨束的意思，只是在单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可无论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我听说，因为征粮的事，东方袆及其率领的大军已经引得巢州百姓万分不满。” 连带巢州的各级官员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全被百姓定义成了狗官。 说到最后，马武实在没忍住，仰着脖子，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对方具体多少人马？”杨束并无笑意。 “不多，也就七八万而已。” “这点规模就敢找我们麻烦？” 对比之前两次动辄数十万的规模，七八万确实不太够看。 “东方袆素来最擅奇袭，我担心此番兴兵，秦国的目的或许只是破坏。” “破坏燕北的收成，还是破坏陛下的登基大典？”杨束冷哼。 说话间，他撩了一把袖管，遥遥一眼眺向巢州的方向，冷然继续。 “此番，战场绝不能在燕国，绝不能让秦国兵马伤到燕国的一草一木！” 他可不想后世在提到红霓的时候，把登基和被侵略这两个词儿组合在一起。 那会大大有损红霓历史名誉。 “召燕北各部的负责人，傍晚到景同公廨议事！” 在东方袆攻入燕国之前，他必须先一步制定出一个攻入秦国的完善计划。 不过听说他竟然要杀入秦国，楚月惊得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你就不怕这么做会引火烧身？” 刚说完，楚月就后悔了，立刻闭上了嘴巴。 毕竟站在她的立场上，燕国大力吸引秦国的仇恨，似乎并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从我进入燕国的那一刻起，燕国便已成为秦妙善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根本就不需要引什么火，秦国注定不会放过燕国！” “所以呢？”楚月没听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不妨让最弱小的燕国来给一直被秦国欺压的诸国做个表率！” “什么表，表率？”楚月秀眉紧蹙。 “我会用行动告诉诸国，秦国已不像以往那般不可战胜！” 微微一顿，杨束缓缓勾起嘴角，补充道：“只要我们燕国的兵马能攻下哪怕一个秦国的镇子，乃至村落，都能给各个被常年欺压的国家做出表率！” “人都是贪心的，尤其是能当上一国之君的人！” “连燕国都能拿下秦国的一个村子，一个镇子，他们必然会开始思索，甚至开始做梦，梦想着去占领秦国的一个县城，一座州府！” 杨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浑然忘了，自己才是秦国得以打压诸国的罪魁祸首！ 看着他，楚月的眼神好一阵闪烁。 “怎么，我说的没有道理吗？”杨束咧嘴笑问。 “有。但拿下秦国的一个村，代价可能是整个燕国！” 以秦妙善的小心眼儿，如何可能容忍自己的国土被夺？ “夺？”杨束摇头，“我可没说攻下之后就要霸占。” “啊？”楚月再次被整懵了。 “此番攻秦，不过是为了让各国大王摆脱对秦国铁蹄的畏怯而已。如果成功，那么下一步，咱们就可以拉着赵、韩等国，共结伐秦联盟！”杨束彻底暴露野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可啊将军 杨束关注着秦军方面的消息，同样的，东方袆也关注着燕国方面的动静。 听说，前杨束竟然亲自赶来了燕北，东方袆不禁有些意外。 “红霓登基在即，姓杨的怎么这个时候跑来燕北？” “这不正说明，燕国对您的重视嘛！” 旁边，东方袆的私人幕僚，上官文杰出言恭维道。 看自家主公嘴角染笑，上官心思一动，特意补了一句。 “放眼六国，和您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就杨束一人而已！” 这话要是被其他任何一个人听了，只怕都会嗤之以鼻。 偏偏东方袆却深以为然地点了下脑袋，然后扬起下巴，自信满满地道：“当年，要不是陛下先遇到他，那么秦国的镇国公应该是我才对！” “您说的是！”上官用力点点脑袋，“如今，您和那叛徒对上，正好能好好教训他一顿，顺便也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才是这世上唯一的战神！” “至于他杨束，哼，不过是您的手下败将而已！” 上官文杰净挑好听的说，哄得东方袆是大笑不止。 乃至于，仗都还没打呢，东方袆就已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姿态。 好在，这家伙并没有因此而昏了头脑，很快便冷静下来。 “燕国出动了多少兵马？” “回主公，据汇报，只得四万多而已。”上官倒没隐瞒。 “区区四万，不值一提！”东方袆立刻把嘴唇一撇，不屑道。 “这一仗，您想好要怎么打了吗？”上官趁机询问。 “那是自然！”东方袆自信勾唇，但并未直接透露自己的作战计划。 扭头，眯眼把上官瞟了两眼，他特意道：“先让本将军听听你的想法！” “将军面前，小的怎敢献丑！”上官连连摆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但说无妨！”东方袆语含鼓励，“跟了我这么多年，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长进。” 闻言，上官文杰笑得就更不自然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依小的愚见，我军只需从正面全速推进即可。景同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我军铁蹄必然可以轻松碾碎燕军防线，从而长驱直入，一口气拿下景同县城。” 话音落定，上官不安地摩挲着小手，一副静待点评的恭顺模样。 “你呀，还是太嫩了！”东方袆第一句话，便几乎否定了上官提出的战略。 “愿闻将军高见！” “正如你所说的，景同县无险可守。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攻下景同县后的守城压力会十分巨大，毕竟和我们相比，燕军还是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优势在的！” “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我们都处于绝对优势，燕军的优势又从何来？” 上官文杰满目迷惑，显然没听懂自家主公话里的意思。 “所以我才说你太嫩了！”东方袆摆出一副教训的口吻，“景同毕竟是燕国的地盘，就算咱们暂时击退杨束率领的四万大军，燕国也能迅速派兵驰援！” “即是说，占领景同之后，我们可能还会面对源源不绝的燕军！” “就景同这一马平川的地势，这城可不好守！” “最重要的是，我们背后并没有值得依靠的援军，而且，就目前我们筹到的那点军粮，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长时间作战！” 东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继续道。 “指望朝廷调粮调军，是不现实的。因为和楚国的战事，目前国内的资源必然会优先调给徐峰，调往南境！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将军思虑周全，小的惭愧！”上官文杰习惯性地拍了记马屁。 东方袆听得那是相当受用，转而让手下取来地图。 “这里，才是我们此战的首要攻击目标！” 说话间，他并起二指，在地图上重重地点了几下。 上官文杰垂首下望，装作不解地嘟哝道：“您说的是珍粟县？” “没错！”东方袆点头，“此县虽和景同县比邻，但地势却大不相同。” 此县两面环山，一面横江，是处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 最重要的是，那里在很久之前就被誉为燕北粮仓！ 虽然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珍粟县本身并非产粮大县，但它周边，包括景同县在内，都属于全国排名前列的产粮大县！ 从临县收取的税粮，有很大一部分被运来了珍粟。 以防天灾，以防兵祸！ 包括这次燕国出兵，也是从珍粟直接抽运的军粮。 鉴于这种种原因，珍粟会被东方袆盯上，似乎并不让人意外。 “将军高瞻远瞩，慧眼独具，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官再次施展拍马屁大法。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小心翼翼地道：“虽说珍粟和景同县比邻，但咱们似乎很难略过景同去直接奔袭珍粟，而且……” 深吸口气，迟疑良久他才补充道：“如果让燕军警觉，从而引得对方四万大军全部退守珍粟县，届时，我们再想拿下珍粟县只怕会相当困难！” 刚才他就说过了，珍粟的地势，易守难攻！ 而只要珍粟不破，燕军方面便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再若等来援军，将随时可以对秦军展开疯狂反击。 届时，秦军方面的补给反而可能出现大问题。 毕竟，秦军在巢州的征粮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你说的没错，所以本将军有个大胆的计划！” “是什么？”上官文杰蹙眉问道。 “我准备让主力部队在正面战场吸引燕军的注意，然后由我亲自领三千骑兵，绕道奔袭珍粟，等控制了粮仓，再对燕军实施前后夹击，必能毙四万燕军于一役。” 只要把目前燕北的四万燕军歼灭大半，以后即便燕国再派援军奔赴燕北地区，也将很难再给东方袆所率领的秦军造成太大威胁。 因为没有燕北这四万燕军的牵制，东方袆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燕北的局势。 届时，燕国真若还有所谓的援军奔赴燕北，东方袆大概率也已在燕北站稳脚跟！ 这一套下来，东方袆充分证明了自己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并非偶然。 即便如此，上官文杰还是出面阻止道：“不可啊将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军开拔 “有何不可？”东方袆眉毛一掀，面露不愉。 “你乃一军统帅，岂能领孤军深入敌腹冒险！” 上官文杰语气和表情一样严肃，想劝东方袆三思。 “什么叫冒险？”东方袆轻哼，“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本将军可不会有此决议！” “但……”上官还想再劝。 “够了！”东方袆冷声打断，“传令各将军，来吾营中议事！” 吩咐完毕，他不耐烦地把爪子一挥。 上官文杰嗫嚅着嘴唇，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犹豫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没有把嘴边的话说出口来。 “小的告退！” 拱手一礼，他深吸口气，一扭头，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离开。 待脚步声远去，东方袆才重新抬起脑袋，奔摇曳的帐帘瞥了一眼。 “此番战略，突袭珍粟的人马必是首功，让我去正面战场领兵诱敌，从而把首功让给别人，你看我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吗？” 兀自嘟哝，说出的每个字都透露着对上官文杰智商的鄙夷。 在嘴角高高挂起的狡黠，却携着一股子自满的意味儿。 是旗下各位将军得令赶到，东方袆才收拾了下脸色。 景同县，杨束在和各部人员简单地照过一面之后，便把自己关回了房间。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翌日清晨，他早早地就起了床。 “车马劳顿，您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景同县令起得也不晚，看到在院中晨练的杨束，赶忙上前见礼。 “昨晚睡得早。”杨束淡然回道。 之后，两人从院子转去了客厅，并泡了一壶热茶。 “之前听说秦军压境，县内百姓可谓人心惶惶，如今杨师刚到，大伙竟都安下了心。” 县令这话带着三分感慨，三分赞叹，以及四分恭维。 杨束却没有因此而骄傲，反而隐晦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清楚的，百姓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他说过，要把战场放在秦国而已！ 也就是说，这一仗即便真打起来，也不会第一时间波及到本县百姓。 “能得百姓支持，这一战，我军必能气势如虹！” 此情此景，杨束还没傻到去拆人家台子的地步。 “有您亲率大军，此战燕国必能大获全胜！” “哈哈，那就承你吉言！”杨束爽朗大笑，话锋咻转，“我听说，自从我来燕国之后，和咱们做生意的秦商就越来越少了，有这回事儿吗？” “哎……”县令垂首一叹，“秦帝下令，严禁秦国商人再同我们进行贸易。为了保命，几乎所有秦商都终止了和我们之间的生意往来。” 本地的某些特产，也因为秦商的消失，不得不烂在自己手里。 单就景同而言，民间商贩的收入较之往年，都有不同程度的缩水！ “让人把本地所谓的特产列出一个清单，顺便准备几份上好的样品，连夜送往京城。” “啊？”县令不解其意。 “陛下的登基大典在即，从各国赶来的使团齐聚京城，正是你们推销特产的良机！”杨束含笑解释，“只要咱们的东西品质过硬，必然能吸引到愿意为其花钱的人！” “杨师说的是，下官这就让人准备！”县令精神大振，立刻行动起来。 杨束自然也没有独自在客厅多留。 吃过早饭，他把从秦国传回的各种情报全部阅览了一遍。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楚月趁机凑上前来。 “看起来，东方袆的军粮，怕是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了。” “那不是好事吗？”楚月咧嘴笑道。 “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犯罪吗？因为填不饱肚子，所以好些人选择了去偷，去抢！” 运气好的，抢到了，偷到了；运气差的被发现了，或者被抓到了。 再一反抗，偷窃罪、强盗罪很可能就演变成了谋杀罪。 “你的意思是，东方袆要来抢咱们的粮食？” “如果没料错的话。”杨束点点脑袋。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调兵去珍粟守着啊！”楚月反倒急了。 “守自然是要守的，不过该守的地方不是珍粟。”杨束淡然笑道。 “哈？”楚月都听懵了。 “至于具体该守哪儿，就当是我留给你的课题了。” 杨束顺手翻出一张军用地图，往她的面前一拍。 楚月眼底的迷惑快速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坚决。 她决定，一定要借机向杨束证明，自己的脑袋里装的绝不是豆腐渣。 这不，在告别杨束之后，她便把地图给摊开了。 不过看着图上的山川河流，她的脑子却一团浆糊。 秦燕接壤的边界线并不短，从巢州连往珍粟县的道路足有十来条。 看了半天，楚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但她并没有轻易放弃，一直拧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地图。 太过认真，太过沉浸，以至于连杨束带兵离开，她也没有发现。 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看着莫名空荡的院子，她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杨束呢？” “回公主，杨师午后便带人出发了。” “什么出发，去哪儿，我怎一点都没听说？”楚月郁闷喝问。 县令被问得满脸尴尬，憋了半晌才小声回答。 “具体去哪儿，杨师并未透露。至于为什么没有通知您，应该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且安心在这儿住下，有任何需要，卑职都会尽力满足。” 楚月恶狠狠地把他瞪了好几眼，最后用力一跺脚，甩头离开。 等她再找去城郊的军营，却发现，这里的营帐也全部消失了。 “那个家伙，竟然又把我给扔下了！” 愤怒之余，她的胸腔里还有一股子失落涌动。 “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我就不信能全无痕迹。杨束，你给老娘等着！” 用力一捏拳头，她折身回城，然后要来一匹白马，独自追踪消失的燕军去了。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燕国大军受马武调度，而杨束根本就没有随大军一起行动。 县令得知楚月骑马离城的时候，当场变色，并冲手下人来了一通怒吼。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她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人追回来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松骨 燕国大军的突然调动，自然没有逃过秦国探子的眼睛。 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东方袆的耳朵。 同时传到的，还有另外一则重要情报。 不过，听完情报，东方袆却当场笑出了声来。 “要把战场放在我们秦国？哈哈，投奔燕国后，杨束终于癫了吗！” 在他看来，以目前燕国的军力，胆敢攻入秦国，简直和找死无异！ “来人，传令全军，即刻开拔，绝不能让燕国杂碎的脏脚，污了我大秦的土地！” “是！”旗下众将军齐声应道。 当日，六万秦军便一起开拔，径直奔赴国境线。 此外，还有一万五千人留驻巢州，看家之余，还负责继续征粮。 留下这批兵马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营造出一个东方袆坐镇于巢州的假象。 但实际上，东方袆在大军开拔的同时，领了三千骑兵精锐，也出了巢州城。 避开大路，尽量隐藏行踪。 是日傍晚，这支骑兵便穿越了巢州东南边界地带的黑风岭。 只要再渡过黑风岭南侧的那条小河，就能进入燕国境内。 这条路看似偏僻，却最为隐蔽。 而且，因为横穿黑风岭的缘故，算得一条捷径。 “兄弟们，跨过这座桥，就是我们的战场了！你们准备好建功立业了吗？” 看着不远处的桥梁，东方袆环视一圈，准备给兄弟们来上一通振奋人心的演讲。 毕竟跑了一整天，大伙儿都有了些倦意。 毕竟是老板在发言，就算那些骑兵将士有意见，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 总之，在一通叽里呱啦之后，东方袆把大手一挥。 早已等在对岸的斥候立刻做好接应的准备。 待三千骑兵过半，那座架在河上的木桥突然颤抖起来。 紧接着便听轰的一声，木桥拦腰断裂，桥上还没来得及奔到对岸的十数骑兵随断裂的木桥一起哗啦落水，一时水花四溅。 突然的变故，让被分为南北两部分的骑兵队伍都起了警觉。 “戒备！” 东方袆最先冷静下来，扬声大喝。 听得命令，河岸两边的骑兵都默契地在河岸结成一个扇形队列。 并且，外围的兵马纷纷警惕地看着河岸树丛，贴近河边的士兵则凝眸盯着那条小河。 毕竟河流不急，且河水不算太深，因此不能排除河中潜伏敌人的可能。 不过还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场中突然响起一阵铮铮之音。 上百根绳索从地面弹起，并在眨眼间搅得小河两岸的秦军人仰马翻。 这还不算，在突然冒出来的绳索之后，紧跟了一幕密集箭雨。 马儿也好，人也罢，都开始发出阵阵嘶嚎。 有反应快的，把受伤的马儿当成掩体，倒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儿。 可是等两轮箭雨过后，再看向场中，入眼全是刺猬一样的尸体。 三千人，就此损失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想重整旗鼓，能站稳身子的却不多。 不是被利矢擦伤的，就是被马儿踩伤的。 合计也就一千来人还勉强保有战斗力。 可就是这一千人也被分成了两半，南北河岸各自存有的站力也就四五百而已。 躺着的比站着的多，嗅着充斥在空气中的浓郁血腥气，再看着遍地尸体，残余秦军脸色煞白，慌乱地转动眼珠，搜寻着敌人的踪影。 正此时，一阵噔噔马蹄灌入耳朵。 以杨束为首，两千燕国骑兵悠然现身，并在第一时间分别把两岸秦骑残部包围。。 “杨束！”东方袆怒不可遏，咬牙吼道。 “是我！”杨束勾着嘴角，扬起下巴，“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狼狈啊！”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和爷爷单挑！” 当着手下人的面儿，东方袆坚决不愿认输，故意挑衅道。 “咱们这是在打仗，你以为是在比武吗？还单挑呢，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杨束不屑冷哼，完全没给对方面子。 “怕了就明说，找什么借口！”东方袆继续挑衅。 “收拾你还用杨师出马？”吴汉越众而出，欲代杨束应战。 “我和你家主子说话，有你乱吠的份儿？” “你……”吴汉大怒。 东方袆却没等他说完，便抽出佩刀，指向杨束的鼻子。 “一代燕国女皇，不会是挑了个怂包当男人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束如何还能忍得下去？ 下一秒，他便从吴汉腰上抽出一把大砍刀，跨步迎上。 “既然你皮痒痒，那我就顺道帮你松松骨！” “来！”东方袆不屑冷笑。 言落瞬间，他先一步朝杨束扑上。 杨束却没再继续往前，只等着对方靠近。 待对方斩落的大刀逼临头顶，他才斜跨半步。 紧接着，对方的刀锋，贴着他的右边袖管划落。 落至中途，刀锋突然一顿。 随后，本来朝下的锋口猛然转向，正对着他的胳膊切来。 “哼！”杨束并未慌乱，手腕急翻，自己手中的大刀同时横斩。 这一刻，他化身陀螺，并未抽身闪避，而是打算和对方比拼速度。 就看谁先砍中谁！ 最后，是东方袆怂了，收刀同时，掠身疾退。 杨束却并没有去追，并起二指从手中刀锋抹过，轻佻抬眸，嘴角高挂。 “到底谁才是怂包？” 短短的一句话，臊得东方袆白面生霞。 为了找回刚刚丢掉的面子，他抡着大刀再次扑上。 “不自量力！”杨束并没有惯着他，跨步上前，抡刀对砍。 马上便听到铿的一声，还有簇簇火花飞溅。 只一下，东方袆便不自禁地上身后仰。 为了稳住身躯，这家伙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刚站稳身子，便有一道银芒在头顶绽开。 匆匆抡刀上举，他试图挡下杨束的这一记斩击。 杨束见状，即刻在手上加大力道。 又是铿的一声闷响之后，他强势把东方袆手里的大刀砸飞。 在持续下坠的刀锋即将斩在东方的左肩之时，他快速一翻手腕。 紧接着，刀背狠狠地砸在东方袆的肩膀。 只一下，便把东方袆砸得半跪在地。 捏着刀柄，杨束俯首看在对方脸上，把胜利者的高傲演绎得淋漓尽致。 以至于那群幸存的秦兵也被这一幕所震，再也提不起半分战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吴汉趁机站出，扬声喝道。 他的话音刚落，场中便响起一阵叮当之音。 只两个眨眼，幸存的近千秦军骑兵便都扔掉了武器。 每一把武器落地发出的声音，都要震得东方袆来上一个哆嗦。 再看到所有手下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东方袆心中残留的所有侥幸一起崩碎。 苦涩掩盖了绝望，松开攥紧的拳头，他佝下了先前努力挺直的脊梁。 “你赢了！” 短短的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努力抬起脑袋，似乎想用不甘的眼神来表现自己的不屈。 可最终，当那把搭在肩膀上的大刀逼近脖子，他的眼底只剩畏惧。 不自禁地抿紧了嘴唇，没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甚至连呼吸也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看他僵如木雕，杨束勾唇戏谑。 没听到对方搭腔，杨束才失望地撇了撇小嘴儿。 “毕竟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我给你，哦不，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收回大刀，顺手扔还给吴汉，杨束巡目，在那群萎靡的秦军身上扫了一圈。 脖子从刀锋之下脱离，东方袆重重地吁了口气，刚才没敢滚落的冷汗，此时才终于滑落。 啪嗒，啪嗒，当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好几滴，他才愕然抬眸，朝杨束看去。 “你不杀我？” 这一刻，他的语气之中所携带的，并非是单纯的庆幸。 “如果你非要以身殉国，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杨束勾唇道。 言落，他还特意冲身后的燕军打了个手势。 马上便有四个攥着长矛的兵士迈开步子，径直朝东方袆迫了上去。 看着那四只对准自己的锋利矛尖，东方袆的脸色剧变。 颤抖的脸颊，配合哆嗦的身躯，把恐惧两个字生动演绎。 可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当着幸存手下的面，他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出声求饶。 不过嘛，大家都不是瞎子，已然看出了他的贪生怕死。 在这之后，幸存秦骑再看向他，目光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敬畏和崇拜。 杨束则一直暗中留意着场中气氛的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我可以先放了你！” 轻描淡写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东方袆心神大震。 骤然抓到生的机会，他眼底的惊喜完全掩饰不住。 可杨束却突然闭起了嘴巴，没再急着继续。 咕噜，咽了口口水，东方袆没能忍住，急切道：“你有什么条件？” “嗯……”杨束装模作样地沉吟起来。 是注意到对方脸上越来越重的不安，他才悠然开口。 “看在曾经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就不收你的赎金了。不过……” 刻意一顿，他抬眸从那群幸存的秦骑面上依次扫过，补充道：“不过这群人和我没什么交情，所以每人需要五十两银子！” 闻听此言，东方袆也好，幸存秦兵也罢，全都瞪大了眼睛。 杨束却没等他们讨价还价便继续道：“至于这些为了秦国而牺牲的将士的尸体嘛，我给你打个折，每具二十五两！” 勾唇一笑，他悠悠伸出三根手指，对着东方袆一晃。 “你有五天时间去筹措银两。” 东方袆眼皮子直颤，这辈子都没遭遇过此类敲诈。 初时的惊愕消退之后，他的心头开始翻涌起一股沸腾的屈辱感。 可迎着手下人莫名灼热的目光，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真实心跳，他最终没敢发作。 杨束却没有要和他继续浪费时间的打算，冷然垂首，漠声喝问。 “你，听明白了吗？” 东方袆紧紧咬牙，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手心。 深吸口气，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愤懑，他闭眼把脑袋一点。 “听明白了。” “那就好！”杨束状似欣慰地笑了笑，随即把大手一挥，“你可以走了！” 东方袆睁开眼睛，将信将疑地撑起身子，拖着沉闷的步子顺来路折回。 一边走，他还一边留意着杨束的脸色。 直到走出百十来米也没见任何一个燕兵追来，他终于确信，杨束并不是在开玩笑。 醒过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往后看，只顾着撒开丫子狂奔。 看着他疾速远去的背影，杨束面无表情，可那群被俘的秦兵却抖起了眼皮。 东方袆离开时表现出的果断决绝，让众俘虏的心脏猛沉。 几乎没有半个人认为，东方袆会带着银子来赎人。 杨束却没有给这群俘虏留更多绝望和伤感的时间，直接冲吴汉下令。 “让人先把这些人押回景同。” “是！”吴汉即刻领命。 话音落定，他便让手下人取出绳索，把所有俘虏捆了。 之后，燕军将士放出一早就备好的筏子，把北岸的俘虏全都渡至燕国所占的南岸。 至于那堆死掉秦军的尸体，则全都被运回了秦国所占的北岸。 紧接着，杨束便命人在北岸挖起了坑。 “杨师，您之前不是说要拿这些尸体换银子吗？” 吴汉见他居然准备把死掉秦骑的尸体就地掩埋，顿时就懵逼了。 “这么多尸体，若全部运回景同，尸臭都能把城里百姓熏死！”杨束没好气回道。 “难道，你之前是骗东方袆的？” “当然不是！”杨束摇头，“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可……”吴汉被完全弄糊涂了。 “尸体虽然埋在了这里，但哪个坑里埋了谁，却只有我们知道！” 杨束显然早有计较，所以刚刚才会组织俘虏挨个儿去认尸。 待东方袆真把银子送到，他只需将手里按埋尸顺序整理好的名录交出去即可。 “也就是说，埋尸的时候可得注意了，每个坑位究竟埋的是谁，都务必准确记录！” “是！”吴汉高声答应。 他毕竟也是秦国出身，所以不介意为曾经的同胞最后做点事。 和他一样心思的，还有现场同样出身秦国的一部分燕军将士。 等把所有的尸体都掩埋完毕，便已至翌日的卯初时分。 因为分出了一部分人押送俘虏回景同，所以还留在河边的燕骑只剩一千七百人。 赶在天亮之前，这支兵马钻进了黑风岭，并未扎营，露天休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神 对杨束所率领的这支燕军而言，堵截东方袆一战，自然算不上什么消耗。 有大消耗的是，之后掩埋秦兵尸首一事。 因为疲惫，在进入黑风岭之后，大家便都开始休息。 自然，杨束也没有例外。 这一觉，直睡到大下午，再睁眼，天还是那片天，山也还是那片山。 吃过干粮，吴汉凑了上来。 “杨师，马上就要天黑，咱是不是该动身了？” “不急！”杨束抬头看了眼天色，并未急着从黑风岭离开。 突然这一闲下来，吴汉反倒有点不适应，乃至于入夜之后，一直辗转难眠。 不过他手下的士兵都练就了一身随时能入睡的好本事儿。 杨束躺在一棵大松树的枝丫之间，叼着一根松针，透过枝叶缝隙凝望夜空。 搜遍整片天空，他也只找出五粒星点，泛白的月轮挂在天际，显得异常冷清。 咕咕，偶尔的夜莺啼鸣，将早睡的蛤蟆惊醒。 或许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蛤蟆并没有要和夜莺算账的心思。 也因此，整个黑风岭一直都显得十分安宁，甚至有种祥和的气氛笼罩。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在林间。 机敏的燕军将士几乎同时掀开眼睑，翻身爬起，抽刀戒备。 “停车坐看枫林晚！” 注意到林深闪烁的成片刀光，逼近的人影猛然停下脚步，低声报出暗号。 听得这句诗，吴汉立马就知道来的是自己人，然后挥手示意手下人把武器都收起来。 “霜叶红于二月花。”随后，他淡声回出暗号。 听得声音，停在外围的来人，这才重新迈开步子。 待来到杨束和吴汉身前，此人立刻施了一礼。 “可是巢州方面有动静了？”杨束这会儿才从树上跃落。 “回杨师，东方袆白日午后便领着留驻巢州的一万五千之众出发了！” “呵呵，那家伙果然没变啊。”杨束咧嘴一笑，随即从场中将士面上扫过，“都休息够了吧，收拾好东西，即刻启程，目的地——巢州！” 听他这么一说，刚睡醒的弟兄们立马就振奋起来。 唯独吴汉强忍着那股子兴奋劲儿，凑到杨束面前，低声确认道：“杨师，您确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巢州，而不是什么秦国小镇？” 他并没有忘记，大军开拔前，杨束定下的目标只是攻下一座秦国村镇而已。 “怎么，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巢州，你怕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吴汉在战场上什么时候怕过？别说区区一座巢州城了，就是您让我马上开赴秦都，我也绝不含糊！”吴汉用力一拍胸脯。 作为最早那批跟随杨束闯出名堂的人员之一，论勇武，他绝对名列前茅。 这一点，杨束自然也清楚，刚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 在他们谈话期间，小的们也已然收拾妥帖。 “准备好了？”杨束环视一周，扬声问道。 “准备好了！”众将士齐声回答。 “那就启程吧！”杨束大手一挥，跨马先行。 突然扬起的噔噔马蹄，把林中虫鸟吓了一大跳。 然后便听到一阵连续的振翼之声，伴着成片鸟虫传出的惊叫。 彻夜紧赶，翌日临近晌午的光景，他们终于来到巢州城外。 因为城内驻军几乎都被东方袆带走，所以整座巢州城的守备都显得异常松懈。 乃至于，杨束率兵夺取城楼的时候，连半个出来拦截的秦兵都没有。 城门口的零星守卫，在看到他和他身后的兵马后，直接扭头跑了。 轻而易举夺下南城门，吴汉却当场傻了眼。 哪怕征战半生，他也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攻城战。 “难道，里面另有埋伏？”这么想着，他立刻警惕起来。 可迎接他的不仅并非埋伏，反而是满城热情的百姓。 站在刚夺下的城楼上，迎着突然响遍全城的热情欢呼，吴汉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他们竟然在欢迎咱们！” 不止他，进城的几乎所有燕军都被眼前的一幕整蒙了。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这也太奇怪了吧，他们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用力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燕军将士全都迷惑地嘀咕起来。 唯独杨束还维持着镇定，站在城楼，亲切地和百姓们挥着小手。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直接让城中百姓沸腾。 当城中声浪越掀越高，众燕军将士终于听清大伙究竟喊了些什么。 “战神，战神……” 虽然一直都只有这么单调的两个字，却把百姓对杨束的崇敬展现得淋漓尽致。 燕军之中那些秦籍将士还好，那些燕籍士兵反正是被深深震撼了。 “这难道就是杨师在秦国百姓之间的威望吗？” 震撼之余，有人开始感叹，有人心怀憧憬，更有人目蕴感动。 面对这一切，杨束依旧安之若素，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角悄然多了两点并不惹眼的晶莹。 “走吧，去刺史府转转！” 留下两百精锐看守南门，然后派出一千兵马于城内搜寻留守的零星秦军。 再然后，杨束亲自领着五百人，直奔刺史府赶去。 刚到地头，就看到巢州刺史顶着满头细汉，候在公廨门口。 “下官参见镇国公！” 见到杨束的第一时间，刺史便屈膝跪了下去，倒头就拜。 态度还不错，可这称呼却让杨束很不喜欢。 “吾已非秦国之人！”冷冷一句话，表明了自己如今的立场。 闻言，刺史立马就回过味儿来，扬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杨先生息怒，是我口误，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佝偻着腰身，他根本没敢从地上起来。 杨束眯眼看着他，目中有审视，还有一份不加掩饰的鄙夷。 “有这么个刺史，巢州会被我们轻松拿下，似乎就不奇怪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杨束心里却有一份隐藏的愤怒涌动。 毕竟自己在的时候，秦国地方上是绝对没有这种软骨头刺史的！ 看他沉默，吴汉跨上一步，杵到那刺史面前。 “怎么，你是想要我们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和你算账吗？” 刺史心头一个咯噔，赶紧堆起满脸谄笑，把人往院儿里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调虎离山 杨束到巢州公廨，其实只有两个目的。 其一，将东方袆征收的军粮，还给巢州的老百姓。 其二，那就是从刺史头上敲诈一笔资金当军费。 为了保命，刺史那是半点意见都不敢有，当场就把仓库的位置说了出来。 然后从自己的私人财库里，和城中奸商那里合计凑出了五十万两银子。 本以为拿到钱，杨束就该撤了。 却没想到，杨束不止没撤，反而特意去城中几大奸商的家里走了一遭。 一圈逛下来，杨束轻轻松松又搜刮到了五十万两白银。 出了大血，众奸商当然不会开心，还顺理成章地认为，自己是被刺史给卖了。 毕竟杨束关照过的每一位奸商，都刚刚被刺史光顾过。 刺史感觉万分冤枉，却有苦难言，宛如吃了黄连的哑巴。 好在，杨束终于从他的地盘上离开了。 松了口气，这刺史没急着去安抚群情激愤的奸商，先开始了对东方袆的构陷工作。 深知自己交出军粮，之后必然不会被东方袆放过，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状告东方袆的折子刚送出去，本该在边境线上的秦国大军竟急匆匆地赶回了巢州。 领队正是东方袆的副将，罗有志。 当然，他率回的并非前线的所有人马，只得四万人。 也就是说，还有两万大军依旧被留在前线和燕国前线的兵马纠缠着。 看到他的第一眼，刺史就愣在了原地。 “罗将军，您已经把前线四万燕军歼灭了？” 罗有志没有立刻接话，巡目把完好无损的州城看了一圈。 看着繁华如故的街道，再看着笑靥如常的百姓，他的眉头紧蹙。 “不是说巢州沦陷了吗？” “啊？”刺史心头一个咯噔，面上满是愤怒，“有本刺史坐镇，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巢州找死！” 下巴一扬，胸膛一挺，他显然忘了，自己前天都还在对杨束卑躬屈膝。 “不好，上当了！”罗有志反应倒不慢，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都没让底下兄弟休息，他便马上带着大军重返前线。 连夜疾赶，等终于来到地头，迎接他的并非留守同僚的拥抱，而是燕军精心设计的埋伏。 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歇，罗有志所率的四万秦军便被迫开始战斗。 有心算无心，燕军从战斗的一开始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箭矛齐下，配合各种土坑和圆木组成的陷阱，没用到两个时辰，战斗便宣告结束。 近万秦军逃窜，过两万秦军伏诛，还有五千左右的伤员沦为俘虏，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罗有志作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自然没能逃脱。 战场都没打扫，马武便亲自把他拖到了杨束面前。 此时，在杨束身边，还站了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随其一路辗转至此的吴汉，女的则是自己寻迹找来此地的楚月。 咚的一声，罗有志被重重地扔在地上，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 撑起胳膊，他艰难抬头，不甘地瞪在杨束面上。 他不愿承认自己输了，可事实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憋了半晌，罗有志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老实说，当年我就更看好你！不过你这人用兵太保守了，所以很难打出太惊艳的仗，正因如此，才会被屡立奇功的东方袆骑到头上。” 杨束的语气有些唏嘘，目光幽远，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他怎么样了？”罗有志迟疑少许，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过是临时被派来辅佐东方袆的。 而在这之前，他和东方袆一直只是竞争对手，从来都算不得朋友。 “东方袆的话，应该已经回到巢州了吧。” “你竟连续放了他两次？”罗有志语带不解。 “他嘛，活着比死了的价值更大！”杨束淡然道。 罗有志眼神连闪，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以巢州刺史的尿性，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届时那两个人必然会互相推卸责任，然后引得巢州局势大乱，甚至还会进一步激化朝中文武阵营的矛盾！” “哈哈，你倒是个明白人！东方袆也好，那刺史也罢，都是朝中老人了，谁背后还没点人脉，没个靠山？他们若斗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那你准备如何处置我？”深吸口气，罗有才闷声问道。 “虽然如今自称秦人，但你的老家当年乃是秦国掠夺而来的领土，你骨子里流淌的一直都是齐国人的血。”杨束突然聊起了血脉，聊起了出身。 “所以呢？”罗有志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齐国如今正缺人才。” “你想让我投齐？”罗有志眉头紧蹙，愈发不解。 “不，我是希望你能认祖归宗。”杨束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我若那么做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从今往后，秦国朝堂上那些家伙嘴里的叛徒将不再只有我，算是好处吗？” 闻言，罗有志的眼皮子抖了抖，显然不信这种理由。 不过他确实已对如今的秦国失望透顶，全然没有继续为其效力的心思。 “齐国啊，或许去转转也不错。” “那你就请吧，杨某便不留你了。” 杨束说放人就放人，甚至还慷慨地送了对方两匹好马。 等吴汉、马武也从帐篷离开，他才扭头转向楚月。 “如何，想明白了吗？” “嗯！”楚月点点脑袋，“你之所以确定东方袆会横穿黑风岭，是因为在当时，那是从巢州连往珍粟县的所有道路中，最偏僻最隐蔽的一条。” “东方袆既然打着奇袭珍粟县的主意，那么隐匿行踪便是重中之重。” “你正是摸透了东方袆的心思，所以才会提前派吴将军去做埋伏的准备。” 时隔多日，她终于勉强完成杨束当初在景同县留下的那个课题。 “这一场仗，如果换了你，你会如何来打？” 机会难得，杨束决定稍微履行一下做老师的职责。 “这个……”楚月脸色一苦，“以四万兵马力克敌人八万之众，损伤不足三成，歼敌却超过了八成，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如此傲人的战绩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兵伐谋 楚月说着叹了口气，看向杨束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 和上次在楚国的那场战役发生时不同，这一战她是亲临前线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所以对比上次单纯的震惊，这一次她有一些更直观、更深切的感受。 深吸口气，楚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然后，她开始对这场战争进行总结。 因为是在杨束带兵离开景同县之后，她才独自跟上来。 所以在来到前线之前，她并不知道，真正奔赴前线的兵马，其实就只两万而已。 不止她被骗了，敌人显然也被大军行进间弄出的偌大声势所骗。 正因如此，哪怕两国兵马在边境线上对峙了那么多天，敌人也没真正发起过正面冲锋。 甚至在巢州沦陷的消息传过来之前，边境线上连小规模的摩擦也没爆发几起。 想到这里，楚月眼底涌动的佩服之中，又平添了一抹唏嘘。 为了营造出燕军规模宏大的感觉，以欺骗敌人，杨束命人在马尾专门绑了树枝。 如此一来，大军行进的过程中便有千军万马一起奔腾的汹汹之势。 此外，杨束还特意下令，着前线兵马，每逢饭点都要多起炉灶，进一步借炊烟来混淆视听。 听上去这似乎都不算什么高招，但的的确确骗到了敌人。 至于另外两万没有开赴前线的兵马，则被杨束分成了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由吴汉领导的两千精骑，先一步去了黑风岭外的木桥两边设伏。 第二部分，合计有一万八千人，从离开景同县之后便化整为零，分别潜往珍粟边界。 这两部分兵马，先后两次埋伏到了东方袆，并合计歼灭了将近两万的敌人，俘虏过千。 在第二次放走东方袆之后，蛰伏于珍粟的燕军，和当时已经在巢州“筹”到军费的杨束，几乎同时出发，一起赶往了前线。 适时，罗有志也已接到巢州沦陷的消息，从前线带走了大半兵马，回援巢州。 结果留在前线的两万秦军遭遇了燕军的前后夹击，根本没做出多大反抗就被尽数歼灭。 待罗有志发觉上当，再领兵杀回前线之时，秦军营地已被杨束改造成一个巨大的陷阱。 与此同时，燕军逾四万兵马早已齐聚前线，趁疲惫的敌军深陷陷阱之时，发动总攻。 结果便是，燕军轻松取得了决战的胜利！ 虽然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份实实在在的战果，但楚月依旧感觉有些不真实。 如果是自己面对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只怕一早就慌了手脚。 别说去战胜敌人了，光维持不败就已经得使出浑身解数。 想着，楚月重新在嘴边挂起了一抹苦笑。 但事实上，这一战能赢得这么轻松，全是因为杨素对敌方两位领兵大将的了解。 东方袆贪婪，自负，且用兵策略相当极端；罗有志沉着，冷静，但缺乏冒险精神。 最重要的是，东方袆和罗有志长久以来都存在着竞争关系。 杨束会在黑风岭外放东方袆回去，就是因为料定了东方袆咽不下那口气，料定东方袆不会去前线搬兵，料定东方袆会瞒着罗有志来找他报仇！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东方袆连一千人马也没给巢州刺史留。 得知巢州城内的留守兵马全被东方袆带走，杨束临时改变了攻击目标。 最终他轻而易举地带兵开进了巢州城，并好好地耀武扬威了一番。 当然，如果秦军的前线指挥官不是罗有志，他也不敢只派两万兵马去与其周旋。 因为罗有志的谨慎和死板，马武才能以两万人马拖住秦军的六万大军，并成功坚持到巢州沦陷的假消息传到前线。 此战，真正印证了那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话虽如此，但除了你，只怕没人敢这么用兵。” 拿两万人去和六万人演戏，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中间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两万燕军都可能被秦军啃得连渣都不剩！ “上兵伐谋，下兵伐战！”杨束淡然道，“研究所谓的战术，事实上也是在研究人心。” “弟子受教了！”楚月拱手弯腰，语气虔诚，神态恭敬。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今天就先这样，你下去休息吧。” 话音落定，杨束自己先仰头打了个呵欠。 见楚月杵着没动，他微微扭头，轻声问道：“可是还有他事？” “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楚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轻声开口。 “嗯，你问。”杨束点点脑袋。 “放走东方袆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还要放走罗有志？”楚月眉头紧蹙，“你不会真的认为，他会去投奔齐国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去了齐国，对你，对燕国又有什么好处？” “他去不去齐国我不知道，但不会回秦国却是一定的！”杨束笑着道，“不管巢州刺史和东方袆一开始怎么斗，最终都会找个背锅的，毫无疑问，罗有志便是最适合的人选。” 微微一顿，杨束看向罗有志刚才离开的方向，缓声补充道：“姓罗的不是笨蛋，不会不清楚这点，我之所以特意提起齐国，不过是方便他做选择而已！” “至于说他去了齐国对我有什么好处，看如今的燕国，你应该就能猜到一些。” 闻言，楚月把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闪烁了许久才终于有所明悟。 “以秦妙善对待叛徒的态度，应不会轻易放过他！若齐国胆敢接纳他，必会遭秦妙善迁怒。可万一齐王慑于秦国淫威，并不接纳他呢？” “不接纳就不接纳呗，对我又没有坏处！”杨束的笑容变得莫名奸诈。 “所以，你其实是想透过罗有志，去试探齐王对秦国的态度？”楚月若有明悟。 “我早就说过，要对抗秦国，光靠楚燕联盟还不够，得拉更多人下水！”杨束并未否认。 毕竟只要秦国和秦妙善还在，他便永远不会有安生日子可过。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也得想办法把秦国给灭了！ 为此，他需要借助楚国，甚至是齐国等国家的力量。 齐国是继楚国之后，杨束看好的又一个拉拢目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醒酒茶 “为什么是齐国？” 楚月却不是很理解杨束挑选盟友的标准。 论现有国力，齐国甚至比被称为弹丸之地的燕国还有所不如。 和齐国结盟，似乎对抗秦大业的作用不大。 “原因很简单！”杨束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放眼六国，有谁能比齐国更恨秦国？” 要知道，在秦国崛起之前，齐国才是这天下唯一的霸主！ 可秦国崛起之后，不仅抢走了齐国的霸主地位，还抢走了齐国的大半领土。 虽然齐国还没亡，但齐王已经被嘲笑为亡国之君，齐人更被戏称为亡国之奴。 这样的屈辱，若有机会洗刷，齐国上下只怕都不会错过。 “打仗拼的虽然是国力，但冲锋陷阵的毕竟还是人！若得齐人参战，至少在战场上，我们不用担心气势和决心等问题！”杨束对齐国参战的前景还是很看好的。 “你居然想了这么多！”楚月嘴皮子直哆嗦，被他的深沉心计给惊到了。 “若脑子停止思考，那与死人何异？”杨束装得是一本正经。 楚月却没再多言，深深把他看了好一阵儿才告辞而去。 待帐篷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杨束伸了个懒腰，直接往榻上一挺。 “先好好养精蓄锐，等回京，只怕还有另一场仗要打呢。” 嘀咕声落，他捡起旁边的毯子往身上一搭，就势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再起床的时候，战场已被清扫干净。 看了眼时间，杨束自己去伙房弄了点吃的。 填饱肚皮，他率领大军，往景同县城赶回。 得知大军凯旋的消息，县令带着本地乡绅，在城门口迎接。 百姓们也自发聚集在城门口，对杨束等表达了热烈欢迎。 第一次被自己保护的父老乡亲簇拥，不管是秦籍的还是燕籍的，将士们都感慨万千。 有的士兵鼻头泛酸，甚至还红了眼眶。 看着城门里外密密麻麻的人影，楚月的心情才是最复杂的。 毕竟在自己国内，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 “老百姓的心里有杆秤。就不知，若看到这一幕，红霓陛下会不会妒忌！” 心头这么嘟哝着，她想到的却不止红霓，还有远在秦宫的秦妙善。 毫无疑问，就是因为妒忌了，所以秦妙善才把杨束逼离了秦国。 她竟然在担心，担心杨束会在红霓那儿受到同样的伤害。 但目前，杨束率军大败秦军的消息，还没有传回燕都。 刚逃回巢州的东方袆却已从上官文杰嘴里听说了前线溃败的消息。 瞬间，他捏紧了拳头，狠狠一下捶在身边的茶几。 咚的一声，茶几没承受得住他的一击之力，当场碎成了两半。 木屑飞溅的同时，上官文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主公，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和朝廷，和陛下交代吧。” “以陛下如今的脾气，我只会把命交代出去！”东方袆脑门儿漆黑。 自己被刺史上折状告一事，刚回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事情当没有那么遭。”上官文杰出面安慰，“因为军粮缺失，您不得不分心去征集军粮；将士们几天没顿包饭，自然都无法发挥出该有的战斗力！” “对对对，本战失利，全因粮草出了问题。” 东方袆眼神大量，赶忙招呼上官准备纸笔。 没一会儿功夫，一封全新的状告信便被他派人送去了京城。 “那一万逃回兵马，您打算如何安置？” 上官并未退走，待清洗完砚台回来，才小声问道。 “那群废物！”东方袆再次黑脸，“先在城外扎营吧，等我歇够了再去好好教训他们！” 明明是自己领导无方，他却骂起了那群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的兵卒。 闻言，上官文杰的嘴皮子抖了抖，终究未曾多话，只轻轻一点脑袋，然后退了出去。 走出没多远，他就再次听到从屋里传来的砰咚之音。 犹豫了一阵儿，他最终并没有折回去查看情况。 院中其他护卫、家佣，则全都装作没有听见，甚至都躲得远远的。 “阿嚏……” 遥远的景同县，刚进入县廨，杨束便打了个喷嚏。 “杨师莫非染了风寒？来呀，赶紧去请郎中！”县太爷那叫一个紧张。 杨束赶紧把手一摆，感激道：“谢过关心，我只是鼻子有点痒而已，并无大碍。” 言落，他抹抹自己的鼻头，那抹瘙痒感很快消退。 之后便是约定俗成的庆功酒宴。 席上，除了县太爷和杨束之外，本地乡贤及吴、马两位将军也在。 一顿饭足吃了一整个时辰，下席的时候，所有人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好在杨束就住在县廨后院，所以没几步便顺利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准备躺会儿，房门被人推开。 顶着一对迷蒙大眼，扭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楚月端着一只托盘，款步而来。 “怎么喝成这样？你是不是忘了，待会儿还得去见那些俘虏呢！” 若是以这副模样去见，还不被俘虏笑话死。 说话间，楚月放下托盘，然后捡起托盘上的茶壶，满了杯茶。 “先把这杯醒酒茶喝了！” 没有给杨束拒绝的机会，她直接把茶杯塞至其唇边。 咕噜咕噜，非自愿的，杨束把整杯茶喝了个精光。 因为喝得太急，还被呛得咳了两口。 抹抹嘴角，他郁闷抬头，瞪在那女人面上。 “见俘虏什么时候都可以，又不用非赶在今天。” 话音落定，他才察觉到那份贴在后脑勺上的柔软触感。 意识到自己的脑袋竟被对方抱在怀里，杨束赶紧挣扎着起身。 可刚一动，他便感觉脑子泛沉，连意识也突然模糊。 “明明喝了醒酒茶，我这脑子怎么反倒更晕了？” 心头迷惑，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这一甩，他不止没有清醒，反而哐当一下，摔在了床上。 “不，不对，你到底给我喝，喝的是什么？” 用力撑在床板，杨束试图瞪大眼睛，可眼皮越来越重。 话音刚落，都来得及听到回答，他便就此昏死了过去。 这时，楚月才放下空掉的茶杯，复杂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但我和楚国，都太需要你了！” 第一百七十章 相公 若非亲身参与了这一仗，若非亲眼目睹杨束精绝的用兵手段，楚月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最重要的是，在晗州之后，楚国北境的桉阳，也已沦陷在即。 楚王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半月之内务必把杨束带回国。 可是在红霓刚刚登基的当口，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杨束跟自己走！ 几番犹豫，数日纠结，最终楚月还是决定动用那只早就藏在腰间的药包。 深吸口气，她默默地站起身子，缓步踱到门后，把洞开的房门关上，并上了栓。 紧接着，她又踱向窗边，将窗户也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楚月缓缓转回床畔，迟疑良久才解开扣子。 而后，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 这还不够，在爬进被窝之前，她还把杨束扒了个一干二净。 自然，杨束是没有反抗的，毕竟中了迷药，早就没了知觉。 或许正是因为迷药的缘故，这一觉，他从半下午，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院中槐树被晨风撩拨传出的莎莎大笑，将沉睡中的杨束惊醒。 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梁，他瞬间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幕。 “为什么？” 迷惑涌动，疑问蒸腾，他立刻便要去找楚月问个清楚。 掀开被子，他才发现那条趴在自己身上的洁白人影。 有那么一瞬间，杨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使劲揉完眼睛再看，所见之景却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 “这……” 惊愕，让杨束的脑子突然短路。 在他怀里的人却似乎被清晨的冷空气所激，又往他的怀抱里挤了挤。 感受到那份温软嫩滑的触感，杨束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 半分钟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便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着片缕。 “怎么会这样？” 要不是因为揪自己会疼，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置身在梦中。 一个谈不上惊悚，也绝对不能称之为香艳的梦！ 强行稳住震颤的心神，他轻手轻脚地把楚月从自己身上挪开。 然后匆匆替其掩上被子。 可是，在自己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僵在了半道上。 因为他看到了被单上洒落的点点殷红。 “这是……” 眼皮子狠抽，他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努力想回忆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记忆的画面都在自己喝下醒酒茶之后戛然而止。 “我应该是晕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兹事体大，他不敢马虎。 毕竟楚月是一国公主，不是寻常女人。 郁闷、迷惑、委屈、不安，这种种情绪全都充斥在他的胸膛里。 最终他放下捂住脑袋的手，转头往楚月的下身看去。 “如果我真做了什么，不会只留下被单上的几粒血点。” 深吸口气，他用力一点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楚月凑近。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在心里祈祷，祈祷楚月千万不要醒来。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和期望背道而驰。 这不，他刚伸出大手，试图把楚月并紧的双腿轻轻分开，结果楚月先睁开了眼睛。 四目交对的刹那，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两团绯红猛然跃上楚月的脸颊。 意识恢复清醒之后，她下意识地缩臂护住了自己的胸脯。 见其动作，杨束赶紧别过头去。 “抱歉，我……”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他本能地道了个歉。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 右脚刚落地，他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是我心甘情愿的。”楚月顶着满脸通红，强忍着羞意。 杨束听得心头一个咯噔，深深在她脸上看了许久，可还是忍不住去做确认。 “我们真的……” “自然是真的！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男人了，我也会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 “你先等等！”杨束突然感觉自己的脑仁儿疼。 对楚月说的事情，他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当然不可能轻易承认。 “那可是人家的第一次！你该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楚月委屈抿嘴。 “我……”杨束比她还委屈。 “人家到现在还疼着呢。”说着，楚月伸手抚向自己的腿根，“既然给了你，那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如果你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哀怨说完，她一掀被子，直接拿头往床头柜撞去。 一看这架势，杨束又哪儿还淡定得了？ 来不及犹豫，他赶紧扑回床铺，并疾速伸手，把这姑娘拽回床板。 这一拽，两具光溜溜的躯体，再次贴在了一起。 感受到从彼此身上传来的体温，他们的身子都不自禁地一僵。 “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 楚月率先回神，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胸膛。 杨束还想解释，还想去追究真相。 可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再看看床头柜尖锐的棱角，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还是等她冷静一些再谈吧。”心头暗叹，他捡起被子，紧紧地裹在楚月身上，“我先起来了，你不用急，可以多睡会儿。” 杨束可不想让县廨里的人看到，自己和楚月大清早的从一个房间出去。 言落，完全没给对方挽留的机会，他迅速捡起散落的衣物，套回身上。 楚月似乎也没有要出言挽留的意思，只安静地蜷缩在被窝里，默默地看着他。 等他穿戴完毕，拔下门栓，并拉开房门的时候，楚月才再次出声。 “相公，我有些渴了，你能帮我带杯水回来吗？” 闻言，杨束刚提起的右腿，险些磕在门槛上，差点没直接摔了。 扶着门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 “‘相公’两个字，可不是能乱喊的！” “虽然还未成婚，但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如何喊不得？” 楚月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束嘴皮子直抽，本能地便要纠正。 可想起这女人寻死的场面，他再次选择了闭嘴。 “先忍忍，等彼此都冷静下来了再说，对，先得冷静下来！” 深吸口气，他带着复杂的心情，从卧室门口离开。 等房门再次闭合，楚月才收起满脸娇媚，然后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虽然他还没全信，但暂时应该是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