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他们都爱我》 三生玄女01 进入位面的瞬间,瑶乐只觉得肉身疼痛异常,像是有三千根针扎入肉体一般。 微蹙起眉心,神识扫过周遭,确定没有其他生灵后才睁开眸子。 还记得用神识画阵,避免他人闯入她如今的所在地。 “果子,这就是我这个世界抽取的身份卡?”三尾玄狐族庶女玄女? 也是一只三尾杂狐。 “主人,这个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等下次,等下次,我们一定能抽到超级强大的身份卡,我也会很有用的!”系统果子有点忧心,它也没有想到一进入位面是这样的光景。 都是它没用,都不能帮主人,还害的主人不得不进入三千位面自己寻找魂力进行修炼。 听到果子的话,瑶乐默了默,她也没有说这个身体不好啊,是不是往常她给果子的洗脑太成功了? “果子,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呀!不过,玄女的神魂真的归我了吗?”说到这里,瑶乐还有点不可置信,进入三千位面过上一生,完成原身的心愿,她的神魂便可归她所有。 魂力这么容易获取吗?难道只有深渊的魂力获取艰难? “真的!真的!真的!”果子也美滋滋的在瑶乐的神识里蹦跶了两下。 这么看,它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主人肯定超级喜欢它! “……不过,主人,我为什么好困啊……” “定是因为我有玄女的神魂因而算作本土人物,而果子你不行。所以果子你快点沉睡吧,否则被当做外来人物被绞杀就遭了!” 随着瑶乐话落,系统果子也失去了声音。用神识专门在识海中隔出一块方形小空间,将系统果子放进去后,瑶乐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乃深渊魔女,生来被囚,不见天日。 更是因为囚于深渊,没有魂力供给,连修炼都不能,好在还活着。 本以为这般也算悠闲,没想到每百年总有一群身着袈裟的遭老头子来到深渊给她讲经,让她戒贪戒色,不要蛊惑人心,安心待在深渊中。 她都被困在这里了,说的好像她出去过,也做过这些事情一般。 每隔百年来这么一次,她这叛逆因子就出来了,誓要出去将这些事情通通做一遍。 这才对得起她身为深渊魔女的身份。 在她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如今的困境的时候,深渊底部突然裂了一块,有气流源源不断从外方汇入。 更有少量的魂力和一缕奇怪的能量凝固她的神魂。 系统便是从深渊之外而来,她耗费了百年的时间契约了果子,顺便给它洗洗脑。 至于这洗脑的能力,她是跟着那群糟老头子学的。 有她这个失败的例子在前,本以为最终的结果就是毁了这只天外系统。 没想到,还真的洗成了。 这里便是她到达的第一个位面,成功之后她就可以携带玄女的神魂回归,以魂力融合进行修炼。 想到这里,瑶乐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未接收玄女的信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皮毛,瑶乐顺爪子揉了一下,当即便准备接收玄女的记忆和愿望。 几息之后,微闭的眉眼睁开,瑶乐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人是玄狐族庶女宗姬,刚满五百岁,还是只小幼崽,按理说应该被宗族保护起来的。 只是她生于一个以妾室庶女为耻的地方,她身上的伤痕更是来自她的生母和族里的孩子。 已经数不清次数了。 这次她的生母不知道为何,回到洞府便开始用针扎她,还不许她哭出声。小玄女第一次反抗,推开了生母便跑离了洞府,虽然被踹了一脚,但是过程还算顺利,她跑出了玄狐族。 一只小团子坐在湖边伤心哭泣,没有引来安慰也就算了,还吸引了来湖边玩耍的其他宗族的孩子。 人家嫌弃她长得丑便开始骂她,小玄女不服,然后就扭打成一团。 小玄女跟人家打架打输了,反手被别人扔到了湖里,而她如今所在的便是那座湖的水下,想要出去还得再次穿透水流。 又惊又吓又饿,她的意志被系统果子捕捉,便有了瑶乐的到来。 而小玄女的心愿也很简单,想要吃饱饭,变漂亮,变厉害,不想再挨打,更不想回家! 瑶乐莞尔一笑,有点愉悦的摇摇头,还是只挺可爱的小狐狸呢。 不过转而又有点头疼了,其他还好说,毕竟如今玄女的神魂已经开始融合,等到化形时外貌定是不差。 她虽然没有魂力修炼,但是对她自己这张脸,她还是非常非常满意的。 难就难在,这个世界体系中,你一个三尾杂狐想要变厉害,这个就有点难了。 比上差很多,比中也不太行,比下稍稍好一点。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瑶乐实在不舍得自己才到手还没完全融合的魂力。 不过想起进入位面之前在系统果子那里知道的,只要她的修为上去了,这具身体的魂力也会增加,等到脱离时属于她的魂力也就更多。 咬咬牙,瑶乐还是决定用魂力洗筋伐髓。 扣扣搜搜从神魂中抽出一缕之前在深渊底部收集融合的魂力,瑶乐直接用神识引动着魂力游走在筋骨之中。 确实很痛,但是比之被困在深渊之中的孤寂,这些难忍的疼痛像是在告诉她,她还活着。 黑色的浊气将玄女完全包裹其中,紧接着缓缓往四方消散,浓郁的,浅灰色的,直至淡淡的完全与空气融为一体。 随着这项进程,玄女杂色的皮毛也开始发生变化,杂色的皮毛开始缓缓脱落,紧接着玄色的皮毛完全覆盖住周身。 九条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在身后炸开,紧接着一个恍惚,晃荡了两下便化为虚影消失,仅剩下一条尾巴坠在身后。 紧接着,玄女直接将自己趴到地上,有些累的用爪爪挠了下自己的毛毛。 清澈水润的眸子也染上几分倦意。 她是个一穷二白的魔女,除了藏起来的一点魂力,她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她得先出去给自己找个抚养人。 三生玄女02 “燕荣荣,你给小爷我出来!” 本来正躺在柔软的窝里给自己梳毛毛的玄女一听到这声音,刷的一下站起身子,瞥了一个方向就想往那边冲。 而刚迈入大殿的燕池悟很是目标准确的锁定了要往外跑的玄狐,轻身一跃便将已经跳到半空的小狐狸一把抱在怀里。 举着小狐狸往前,对上懵懂水润的眸子,燕池悟只觉得当初捡到这只小狐狸的时候他肯定没来得及睁眼。 这哪里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小可怜,分明就是无法无天的小祖宗。 “你很能耐啊!小爷是不是说灵果等我议事回来再吃,你自己吃了要是能量无法吸收把自己炸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去哪里再找一只玄狐? 而且他都养了两万年了,都养出亲情了! “小爷觉得很香,没有忍住!”而且有预感,吃完就可以化形了! “……”还没从玄女开口说话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下一瞬燕池悟就发现举在手里的玄狐直接变成了一位七岁模样的小女童。 容貌精致漂亮,明眸皓齿,比他这个所谓的晓月之姿更要精致上几分。 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燕池悟顺手将举着的小团子抱在怀里,然后直接坐在身后的座椅上,眼眸中神色茫然。 “你是女孩子,谁让你自称小爷的?”反应过来的刹那,燕池悟瞬间炸毛,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就准备教育一番。 “为什么不行?你刚刚不是就喊小爷的吗?我觉得非常有气势啊!”偏偏玄女很有理,被教育了还很委屈。 “……我刚刚是情绪激动,我平常都没在你面前喊过是不是?”本来还想着小爷这个称呼气势不够,准备以后将自称换成老子的。 视线扫了一眼怀里的小团子,燕池悟默默的将这个想法扔了出去。 他害怕把家里的孩子教坏了! “是吧?”觉得燕池悟平日里废话很多,通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玄女有点不太确定的点点头。 燕池悟都这么笃定的说出来了,应该不是骗她的吧! “就是,哥哥怎么会骗你!” 很享受撸毛毛揉头发的待遇,玄女舒服的弯了弯眸子,就差给自己配个呼噜呼噜的音乐了。 “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凡间找吃的?” 跳跃度有点大,燕池悟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玄女的脑袋瓜子了。 他们不是在谈论化形这件事情吗? “燕荣荣,是哥哥捡的你,还养了你两万年。凡间有句话叫养恩大于生恩,他们才养你五百年,所以你不叫玄女,你叫燕荣荣!” 不是跟子阑那般想靠近又不得的想法。 同为孪生兄弟,他自是想要靠近子阑。只是子阑完全将自己隔离开,他善良,他看不惯魔族的行为,他想脱离魔族。 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何况,子阑更是一心向道。 而玄女是完全不同的。 燕池悟对于玄女从捡到最初至如今,是真的捧在手心里护着养着的。 食用的皆是他亲自找寻的灵果,床上铺的盖的都是最珍稀的料子,更别说平常脑袋都给她趴着! 平日里也不带出去,连最喜欢皮毛的聂初寅都见不到玄女的样子,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我知道呀,我叫燕荣荣!”察觉到燕池悟有一瞬的心绪不对,玄女抿了抿唇瓣,抬手学着燕池悟给她呼噜呼噜毛毛的样子去揉对方的发丝。 “我会一直在哥哥身边的!” “说定了,那哥哥等会儿给你弄个公主当一当!” “哎?”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燕池悟的脑回路。 玄女歪了下脑袋,眼眸之中满是疑惑。 “虽说煦旸为我们魔君之首,但是我也是魔君啊!他不知来历的妹妹都能成公主了,我们阿荣也要成为公主!” 等到燕荣荣成公主了,肯定看不上玄狐族小小的宗姬。 “可是我听说公主要承担责任的啊?我不想哎!”玄女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满是好奇的晃了两下自己的脚脚。 到时候让她承担什么义务怎么办? 整个魔族她可就认识她的抚养人燕池悟哎! 连燕池悟的兄长子阑,她也仅仅是远远见过一面。 而且,燕池悟一个魔族哪里来的她这个玄狐妹妹! 对于玄女说的这个问题,燕池悟一点都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不当魔族的公主,我们荣荣当哥哥魔君殿的公主!” “这个我愿意!”玄女从燕池悟身上跳下来,高兴的举起手,对燕池悟这个想法举双手赞同。 这样她以后在魔君殿吃什么都可以了! 等到燕池悟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老大! 说到做到,玄女这边一同意,燕池悟直接在魔君殿下达了命令。 不消半刻钟,整个魔族都知道青之魔君燕池悟的魔君殿多出来一位公主,就是当初他养着护着藏着的小狐狸。 对于这个问题,其他魔君直接一笑而过。燕池悟性格最为乖张,而且对方在自己魔君殿封个公主怎么了,又不会挡着他们的路。 而玄之魔君煦旸倒是顿了下手上的事情,之后也没有过多在意。 不过是一个魔君殿的公主,燕池悟自己能养,也不需要魔族供奉,无所谓。 而且,那只小狐狸他倒是有所耳闻,是燕池悟在水潭里捡的,不知道从哪条湖里漂过来。通身玄色,没有一点杂色,只是只有一条尾巴。 想来应是资质太差被抛弃的狐族。 否则也不能整整两万年才刚刚化形。 对于这个歧视玄女不想认,她那分明是为了将自己的资质调整到最好,这才一直没有化形的。 还有一个为这件事情担忧的是姬蘅,她也有三万岁的年龄了,她更能明白她这个魔族公主称呼的意味。 差人又去打听,确定了只是青之魔君殿里多出来一个公主后,姬蘅轻轻呼出一口气。 而此时处于魔族话题中的两人则出现在凡间的一处街道上。 身量纤长的黑衣俊美少年正牵着穿着同款黑色衣裙的小姑娘在摊落间游走。 不过一会儿手里就多出满满一捧东西。 三生玄女03 自顾自吃的正欢,瞧着亦步亦趋抱着东西跟在她身侧的燕池悟。 玄女眼眸一转,低头便从纸袋子里摸出一颗炒栗子。微微缓下脚步,指尖稍稍用力,一颗饱满的栗子肉便出现在她的手心。 紧接着踮着脚尖往燕池悟唇角递,“哥哥,你尝尝啊!” 她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玄女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一个人偷偷吃灵果时候的自在。 燕池悟俯腰接受玄女的投喂,然后乐滋滋的晃了两下脑袋,要不是现在的情形不便,他定要原地蹦跶两下。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养的妹妹简直天下第一好。 “好吃吗?”墨色的发丝高高束起,随着小姑娘的走动小幅度左右摆动着,满满都是灵动。 “好吃!”看着瞬间笑颜灿烂的玄女,燕池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许多仙神妖魔都期待有个家。 家人两个字果然是非常美好的字眼。 在没有捡到燕荣荣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也可以有这般的家人,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就像是他这两万年每次遇到不高兴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寻他家这只还不会说话的小玄狐抱怨。 因为他有了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对象。 “哥哥会让我们荣荣一直开心快乐的!”此刻,燕池悟在心底刻下了这个目标。 此后余生,他有了一个想要保护的妹妹。 玄女自然相信燕池悟的承诺,燕池悟这个人说的好听点是魔族的一股清流,说的难听点对谁都恣意嚣张,也有点作天作地的潜质。 但是对于在他心尖上的人,他也绝对会拼尽一切去保护。 “我也会一直保护哥哥的!” “既然如此,那荣荣明天便跟哥哥习剑法!”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 “……”不是说要保护她的吗?为什么还要让她习剑啊! 看出玄女眼眸中只有不解,并没有不愿意的想法,燕池悟眼底划过一道笑意。 自然的拉着玄女接着往前,“哥哥总有不在的时候。更何况,自身实力强大才会更加安心!等到荣荣习剑有成效的时候,哥哥送荣荣一把独属于你的长剑!” 闻言,玄女眼眸一亮,激动的往燕池悟的方向走了两步,“跟哥哥的一样长一样霸气?” “肯定比我的更霸气!” 得到很满足的答案,玄女脚步都轻快起来。两人也算是第一次知道凡间的食物这般美味,连带着都有点上瘾,手中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只能施个障眼法收到袖里乾坤里。 “哥哥,这个我也要学!” “教你,都教你!”这种东西他学起来很容易,就是有点不知道教起来容不容易。 燕池悟在那里想象教玄女的场景,玄女也在那里畅想自己超级厉害大杀四方的场景。 怎么说呢,这两人聚在一起,还是有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的对不对? 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问题就不太好说了。 前面的拐角突然走出两位相携的男子,走在前方蹦蹦跳跳的玄女一个不及,差点就要撞上去,“哎哎哎!哥哥!” 遇到反应不及的事情,玄女下意识的喊燕池悟。 好在燕池悟视线一直留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拽着玄女的衣领给她固定住身形。 等到玄女站定后抬手替她理了理衣衫,更是叮嘱了一句,“下次慢点,我们不着急!” 对于这突发的情况也没有为难对方的想法,毕竟是两方同时走的,谁也怪不得谁。 还是个视线死角,因着在凡间他并没有用神识查看,要说怪也是怪他没有仔细给玄女探路。 不过对方有礼谦恭的很,发现他们的出现吓到了玄女,更是差点害她摔倒,当即眼含愧疚道,“抱歉,我们兄弟二人并未注意到!” 别看玄女在燕池悟面前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但这几乎都是因为被宠出来的小孩有任性的资格。 可她本性还是那个被困在深渊不知道年岁,进入位面被燕池悟捡到后又耗费时间调养资质的玄女。 她所熟悉的,除了系统果子,如今就剩下一个燕池悟了。 她见到的生人并不多,尤其这两人的气质更是完全与凡人不同。 因而,玄女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的往燕池悟身后躲。 顺手将往他身后躲的玄女往身后塞了塞,燕池悟冲着对方摆摆手,“也是我们兄妹二人没有好好看路!” 双方对视的第一眼,各自都察觉到对方并不属于凡间界。 虽说被谅解,令羽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玄女之前因着他们被吓掉的一纸袋糖炒栗子。 是他急着想要买些零嘴带回去给师兄弟,这才拉着师兄快步走出来。 一时不查吓到了旁人。 这般想着,令羽紧接着将视线望向他身侧的大师兄。 想要大师兄拿主意的眼神太过明显。 接收到令羽求助的视线,叠风抿了抿唇角,之后直接冲着燕池悟的方向抱拳,“到底是我们师兄弟的错误,可否到前面的茶楼稍等一下,容我师弟去买一份炒栗子补偿!” “自是可以!”虽说察觉到对方不补偿可能就不安心的心理,燕池悟到底还有些因着玄女反应的缘故。 最初一直抱着期盼,但是玄女一直未曾化形。 他也渐渐歇了玄女会化形的心思,想着多喂养些灵果,十万年八万年总会化形的。 没想到玄女化形这般突然。 他也是第一次成为监护人,从未想过会带一个幼崽的事情,便也疏忽了很多安排。 他不知道该如何带一个幼崽,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面对外人,更不知道如何培养她。 “我是叠风,这是我的师弟令羽!” 闻言,燕池悟轻轻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将玄女拉到身侧介绍道,“叫我小燕就好,这是我的妹妹燕荣荣!” 双方互相认识,玄女看了一眼燕池悟,然后学着对方的样子冲着对方抱拳。 然后得到燕池悟一个揉脑袋。 玄女有点不明所以,紧接着被燕池悟拉着跟着叠风一同往前面的茶楼走去。 而令羽则询问了燕池悟之前买糖炒栗子的地方,之后便去寻糖炒栗子去了。 一个性格淡漠,循规蹈矩。一个憨厚执着,不拘小节。 明明天差地别的性格,等到令羽回来后,燕池悟和叠风两人竟然聊的非常和谐。 三生玄女04 别说是惊讶的令羽了,就连玄女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令羽温柔细心,将东西递给玄女后直接退到叠风身侧坐着,倒也没有让玄女感受到不自在。 “荣荣不是好奇人间的话本子吗?那边有卖的,要不要哥哥给你钱你去看一看?” 想问燕池悟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玄女有点委屈的鼓起腮帮子,对上燕池悟鼓励的视线,又看到那边能够看到这边,玄女到底是点点头。 将糖炒栗子的纸袋子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如玉的掌心躺着剥好的三粒栗子肉,一应放到燕池悟的掌心中。 明显是给燕池悟剥的。 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 看着玄女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令羽有点不忍,想要起身跟过去看看。 然后被提前洞察他举动的叠风扯了下衣袖,紧接着燕池悟又隐晦的冲他摇摇头。 令羽这才作罢想法。 不过别说令羽,连带着对许多事情都呈现一副不关心模样的叠风都疑惑起来。 看着之前燕池悟对玄女的态度,应该是紧着护着不让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的模样,怎么现在却把玄女支出去了? 不过他们的疑惑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 燕池悟视线一直看着玄女。 玄女应该是有所察觉,之后便也轻快的往街巷对面迈过去,没有最开始独自行动的排斥。 “不知道叠风兄平常都如何教养师兄弟?我家妹妹出生至今两万年都没有见过生人,今日也是我带她第一次外出!” 自己没有办法,所以燕池悟打算支开玄女向叠风取经学习一下。 “……”这个问题有点难住叠风了,显然这并不是短短一条小路就能说清的问题。 而且女孩子跟师弟们的教育是一样的吗? “我们留一个仙灵气息波动吧,等到有问题的时候小燕可以传讯给我!” “多谢!”燕池悟真诚的道谢,他觉得今日出门真的选对了,玄女的教育难题突然就有了寄托。 等到三人交换完仙灵气息波动后,那边选好话本子的玄女也往回走了。 只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们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从宽阔的街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位女孩子,看着比玄女更大一点的年纪,直直的顺着她面前的方向往前跑。 撞倒了街边摊贩的小摊子,沿着这个方向往前恰好是玄女所在的方向。 一边跑着一边念叨着说书先生要开始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还好玄女虽然如今没有学过什么法术,但是燕池悟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精神一直都是高度紧绷的。 感受到后方的气息波动,很是敏锐的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就看到她面前唰的一下飘过去一只白色的看不清的人影。 燕池悟、叠风、令羽三人快步起身走到玄女面前。 燕池悟将玄女往身前拽了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扫向那人的背影,眉心直接凝起,整个人的周身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他是怎么都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事情。 更何况,人流较多的街道上连速度都不降,撞倒别人的摊位,差点撞到行人,更是眼神都不带看一眼的。 “不可,我们不能在凡人界伤人!”叠风当即握住了燕池悟想要挥出去的手。 他自是对这件事情也气恼的,玄女一个两万岁的幼崽差点在他们面前被伤到。 只是仙神入凡人界有凡人界的规则,虽说有些人不在意,但是大多仙神妖魔都会自主遵循,否则这世间不是乱套了吗? 而他们其中最重要的两点中其一便是不能被凡人看到动手;另一点则是不能对凡人动手。 “那人可不是凡人!”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性子,他定是要亲自教育那人一下的。 多的事情不会干,也让她摔一下就好。 只是身侧还有新认识的两人,外加一个也拉住他衣袖的玄女,这个想法只能不了了之了。 被拉着再次进入茶楼,玄女将自己趴在桌子上静静不语,半响,才轻轻拽着燕池悟的衣袖。 “哥哥,我看到了,她颜色比我好看,她是九只尾巴的白狐狸!” “胡说,我们荣荣的玄色最漂亮,雍容华贵,霸气侧漏!”还没反应过来玄女在说什么,燕池悟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他的妹妹是最好看的! “真的?” “真的!” 看了一眼燕池悟身上黑色的衣服,又瞥了一眼叠风和令羽身上白色的衣服,玄女被说服了,认同般的点点头。 黑色比白色好看,那么玄色好像确实也比白色好看。 “不过她身上到处都是黑黑的气,哥哥那是什么呀?” 被成为找答案对象的燕池悟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黑色的气?那是什么? 关键是为什么他看不到? “荣荣,你能看到我的本体是什么吗?” 听到声音,玄女循声看过去,紧接着摇摇头,“你身上有层雾裹住了,我现在还看不到!” “你也看不到吗?”难不成大家的眼睛不一样吗? 听到玄女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一向憨厚粗心的燕池悟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玄女刚化形刚开口说话,就给他搞出这么多问题。 他真的能把妹妹平安养大吗? “荣荣可以看到很多……我们家里的人吗?”燕池悟顿了下,将自己想要脱口的魔族咽了回去。 “我们殿里吗?内殿的也有雾气,外殿的能看到些!” “小燕兄,荣荣应该是她自己的天赋。不过这个需要让她隐瞒,切不可往外提!”能够看到他人的本体,这相当于直接掏了别人的老底。 至于黑色的气,叠风和令羽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这种可以窥探本体的天赋若是被外人知晓,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觊觎与抹杀。 “……我们他日再聚,今日我便先带妹妹回家了!”燕池悟现在就想快点拎着玄女回家,给她好好上一节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课。 他错了,他不该带玄女出门。 他就得先好好了解一下玄女的情况再做打算。 之前一直语言不通,他哪里知道玄女身上有这种特殊性啊! 真给他捡了个小祖宗回来。 “好,他日再聚!” 三生玄女05 “干嘛呀?”连着买回来的各种零食小吃一应被放在椅子上,看着燕池悟抿着唇角,跟往日完全不同的态度。 面容严肃至极,偏偏他就是盯着玄女,却不说话。 看的人有点慌慌的感觉。 然后玄女下意识的沿着椅子往后坐了坐,视线有些飘忽不定,大有一副想要变成本体再次逃跑的打算。 而且,她觉得她今日很乖啊,她没有偷偷吃灵果,也没有趁着燕池悟睡觉的时候去他脑袋上窝着…… 所以,她又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惹了燕池悟不高兴的事情吗? “哥哥,你别生气,我下次会乖!”试探着伸手去拽对方的衣袖。 燕池悟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这份暖意不求回报,让她贪恋,让她眷顾,更让她不舍。 看清玄女眼眸之中闪过的一缕害怕和慌乱,燕池悟明白应该是自己的态度吓到她了,不由又有点后悔,他怎么没问问叠风平常是怎么跟师兄弟讲道理的。 “荣荣又没有做错事情,不需要道歉!”一向散养长大,之后一个人摸索成长,走到如今地位,燕池悟的耐心从来就不多。 他自负自傲,对外也确实粗鲁野蛮,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可是唯独在玄女这件事情上,他的耐心却是次次在变宽。 “那不要不说话,我害怕!”往常她用本体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燕池悟都会说她的,有时候还会用他的掌心打她的小爪垫垫。 第一次这般安静,她有点害怕,会害怕哥哥不养她了。 带着点委屈,小姑娘瘪着唇角,冲着燕池悟抬手。 像极了每次狐狸本体求抱求撸毛毛的模样。 下意识的将椅子上的小姑娘抱起来,揉了揉玄女的墨发。直至对方眷恋亲昵的用脸颊蹭着他的脸颊,燕池悟才稍稍愣了愣。 玄女没有化形时都是这般和他相处的,如今化形了应该也可以吧? 毕竟他们是兄妹,是四海八荒最亲密的人。 这般想着,燕池悟在心底摇摇头,把这件事情直接略过了。 “哥哥不是不说话,哥哥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荣荣说……” 并不知道燕池悟的犹豫,玄女歪了下脑袋,眼眸之中满是茫然与好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荣荣要记得哥哥说的话,能够看到他人本体的事情绝不能再跟别人说!否则荣荣有危险了,以后就见不到哥哥了!” “那可以跟哥哥说吗?” “可以!” “那黑色的气呢?也不能说吗?” “也不能!” “好,哥哥我记住了!” 对于玄女的事情燕池悟还有很多疑问,只是他也明白,如今不能问。他知道的,若是他问,玄女一定会说。 比如说玄狐族庶女宗姬明明是一只三尾杂狐,为什么他捡到的这只小狐狸通身玄色,没有半点杂色。 比如说玄狐族族地距离魔族这么远,这个小家伙是怎么以五百岁稚龄穿过魔族屏障顺着湖泊漂入魔族的。 比如说小狐狸本体虽然一直显现的是一条玄色的尾巴,但是他直觉小家伙好像并不是如此。 问了,玄女会告诉他。 但是没有底牌傍身,他怎么会安心呢! “荣荣,但凡拿不准能不能说的事情定要先询问哥哥,若是哥哥点头了才能说,否则我们荣荣就得一问三不知,记住了吗?” “记住了!”耷拉着小脑袋,玄女点头应声。 将这些话全部记入大脑,保证之后会照做。 等到到了每日午睡的时间,眼瞧着小姑娘点着小脑袋,一副昏昏欲睡且无法控制的模样。 燕池悟轻轻摇摇头,掌心轻拍着,直至怀里的小姑娘呼吸清浅。 之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放进自己的床榻上,捻好被角的时候反而站在床脚愣神了。 往常玄女没有化形,加之他又担心小家伙惹事情,所以玄女从来都是跟他同床共枕。 但是现在是个小姑娘,是不是得专门安排一间房间了? 但是又觉得怪怪的!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燕池悟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容易消化,有些想要找人打一架,又担心殿里的小家伙。 之后蹲在殿门门口,忍无可忍的冲着自己脑袋瓜子拍了一巴掌。真是的,他怎么变成了他最不喜欢的磨磨唧唧的模样了。 回首给大殿下了个禁制,紧接着燕池悟直接转身去了魔君殿的演练场。 而那边答应了要给燕池悟提供教养妹妹意见的叠风和令羽也忙的不可开交。 一回到昆仑虚便直接扎根藏书阁。 昆仑虚藏书阁书籍丰富,除了特有的不能外传的功法。其他书籍都是可以外借的,所以叠风和令羽便开始翻书查阅记录。 定要短期内给燕池悟一套完整的教育计划安排。 叠风在那边翻书记录,令羽则负责寻找书籍,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大师兄,你看这里!” 听到令羽喊他,叠风将手中的纸笔一应放好,这才起身往令羽的方向走去。 令羽正蹲在最里侧的柜子处,那处柜子的书籍因为与他们的学习和功法没有关系,很少有人翻阅。 在叠风的印象里,他来到昆仑虚拜师数万年,令羽手上的那本书籍他从未看到过,一时之间也有些好奇。 “令羽,怎么了?” “大师兄,这里!”看到叠风过来,令羽当即起身,将手中翻开的书籍往叠风面前放,示意自家大师兄去看。 【荒古纪年,有天生灵体,乃世间至纯本源!灵眸现,可观功德孽力,可知不可知,可探仙神妖魔本体!后遭围攻陨灭!】 “大师兄,你说荣荣是不是就是这种天赋?” “这是什么书?”叠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愣愣的询问出声。 令羽也并不知道,他只是在找书的时候这书被他不小心从架子上碰下来,外面书册没有任何记录。 听到大师兄询问,令羽便垂眸将书从头到尾翻了三遍,直至看到中间页面的一行小字才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方便后续阅读,从这章开始,后面章节玄女直接替换成燕荣荣了!宝贝们记得她们是一个人就好!】 三生玄女06 “是东华帝君早年写的轶闻!”只是怎么在他们昆仑虚啊! 接过令羽递过来的这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叠风眉心凝凝缓缓,之后望向令羽认真说道,“令羽,荣荣的天赋我们并不知道,也不能告知任何人。这本书籍和其中的内容我们两人也都没有看过!” 看着大师兄严肃的面容,令羽明白,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对于荣荣,亦或是小燕兄都是大灾难。 当即也敛了眉眼,认真点头应声,“大师兄,令羽明白!” 看着大师兄手中的册子,令羽一时之间有些纠结,书籍出自藏书阁按理来说应该就放在这里,只是放在这里难免会有人看到。 若是被看到自然就不安全了。 书籍若是他的,他会销毁,毕竟销毁才能安心。但是书籍出自昆仑虚,又是东华帝君所撰写,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两人能够处置的。 “大师兄,那这本书籍该如何?” 微抿了下唇角,叠风视线也看向书籍,过了一会才道,“……这本古籍被我借走翻阅了,若是无人问起就这般,若是师父问起我会亲自请罪!” “师兄,令羽明白!” “好,令羽可记得要好好修炼,不可轻易触及底线,功德孽力真的存在,稍一不慎就会沾染因果!”对于荣荣天赋的了解,让他更懂得这世间有许多不可言说,无法言明的事情。 就像今日荣荣所说的九尾白狐,身上沾染孽障。对这个种族他还算了解,轻易的也能定位那位女孩的身份,青丘狐族嫡系白浅。 那般天赋那般家族嫡系都能沾染孽障,由此这个事情更要往上提一提。 说不得他们也会无意沾染,所以叠风直接给令羽嘱托,连那般家世都轻易沾染上了,更是不可消除,所以他们更不能沾染孽障因果。 “是……可惜师父不收女弟子,荣荣的天赋应是卓绝!”令羽再次应了一声,想起荣荣,不由的又有些感慨。 “不可多言,快回去修炼吧!” 看着令羽的背影,叠风轻轻摇摇头,他也觉得即使不看荣荣特殊的天赋,她自身的天赋也会很高。 不过确实遗憾,师父早已昭告四海八荒不会收女弟子。 昆仑虚名声以及师父的尊威,荣荣就绝不可能是昆仑虚弟子中的一员。 而且,他也察觉出燕池悟身份的特殊性,那般身份想来好好教养荣荣,保护荣荣应该不难。 等到将这本薄薄的书籍带回自己的房间后,叠风一时之间也犯了难,他总不能光明正大的随便放吧! 犹豫又纠结,叠风在自己的书架上找了一本自己从西海带回来的跟手中的小册子差不多薄度的书籍,对着外册修整了一番,确保伪装的还算相似。 这才把拿下的书籍再次塞了回去。 至于原版书籍,叠风还是打开了从家里带过来的从未使用过的封锁盒,将书籍放进去又塞进床榻底侧,这才稍稍呼出一口气。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等到最后,叠风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剧烈。 伪装一本书籍封面,又将原版书籍藏进封锁盒,总有种心虚难安愧疚的感觉。 等到缓和好心绪,叠风才再次起身,在房间冲着师父墨渊修炼洞府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师父,抱歉!”更是连说了三次抱歉。 这边发生的事情燕池悟并不知道,他从训练场出来转道就去了天族的十三重天。 倒是还记得自己是魔族,所以来的小心翼翼的。 重霖出现在燕池悟藏身的角落,恭敬的冲燕池悟说道,“魔君,帝君让我迎您进去!” “哎?他怎么知道我来了?”觉得自己藏的并不明显,而且,这帝君怎么就知道他是来找他的。 “……”重霖看到燕池悟点头后便在前方给他引路,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 他觉得这位魔族的魔君好像太信任自己了吧! 多次触碰他们太晨宫的防护结界,这要是都没有人发现,那他们太晨宫可能要换地盘了。 换到魔族去。 “不知魔君前来有何贵干?”对这位魔君还算有印象,东华冲着对方一请,示意对方落座,之后便开始询问缘由。 “帝君,老子今日跟你打一架,若我赢了便允小爷一件事情!”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燕池悟特意将老子和小爷都搬出来。 更是翘着二郎腿晃荡了两下。 殊不知看起来没有气势不说,还一副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模样。 若是叠风和令羽在这里,怕是要好奇这人在荣荣面前的正经模样到底是真还是假。 挺离谱的!这也是东华帝君如今的想法! 莫名其妙来找他,还扬言跟他打架,然后让他允他一件事情。 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是吧? 他看起来这么像工具人吗? 魔族这位上任不久的魔君性子就是这般吗? “不打!”他还不想没事找事! “……那你说怎么才打吧?”听着这人不打,燕池悟开始发挥他从燕荣荣身上学的新技能,耍无赖。 “真要打也不是不行!”东华唇角微勾了一下,微抿了一口茶水,视线望向不远处的药园。 这个魔君还挺有意思的。 像是思考一般,过了一会儿在燕池悟催促的视线中才道,“平日里这个点我都要去药园拔草,既然魔君要与本君比试,那本君自要先去修整,这拔草的事情便麻烦魔君了!” 燕池悟孤疑的看了一眼东华帝君,他没想到这人退居太晨宫这么多年竟然每日还得亲自拔草。 这人也活的太失败了吧?手下都没了吗? 本想点头应下来,不就是拔个草吗?他燕池悟也不需要这种面子,而且在太晨宫又传不到魔族。 只是想起家里还在睡觉,不知道何时会醒的小祖宗,燕池悟摇摇头,拒绝了东华帝君这个打算。 之后又有些庆幸,还好他还有一个消息,卖给东华帝君也没有什么,这可是他今日偶然寻得的消息。 反正这个消息即使告诉帝君,之后他们魔族威胁起来也能用。 三生玄女07 对于燕池悟的摇头,东华略微有点失望。 没想到这个奇奇怪怪性子的魔君竟然不上当。 没等东华想出接着应该怎么应对燕池悟,对方直接冲他抛出一个大消息,震耳欲聋,让他都有点不可置信,“听说帝君手下有一猛将名唤孟昊,不过似乎在大战后失踪了!” 不靠谱归不靠谱,谈起条件谁都能稍稍靠谱起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东华眼神一凝,眉眼之中满是冷意,“魔君想说什么?” “哦,说你们神族之人也挺虚荣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面上说我们魔族荤素不忌,自甘堕落,行事措颜无地。没想到东华帝君手下七十二部将领也是如此……”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并没有从对方一连串的话中提取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东华眼底带着点不耐,微微蹙眉询问。 “凡间买东西还遵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规则,你这堂堂帝君竟然想要空手套白狼!” 燕池悟对于自己张口就来的话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读书还真有用的,他就在训练场摸了本书想着自己看看到时候教燕荣荣。 没想到这些词语啊什么都用上了。 瞬间拉高了他的气势。 像他这么有文化的魔族肯定不多! “你想要什么?” “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东西,听闻帝君炼器技术绝佳,我想要一柄适合女仙的长剑!” 是的,燕池悟从未想过让荣荣真的成为魔族。 即使都是依靠仙灵之力进行修炼。 但是终究是不同的,他家这只小狐狸并不是诞生魔族,体内也没有任何魔族天赋,若是贸然修习,说不得一着不慎就会毁坏根基。 对于一个魔君殿的公主却满身仙灵之力,出手间皆是仙法的事情,燕池悟直接忽略掉了。 反正魔君殿是他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魔君想让本君帮你炼器?恕我直言,昆仑虚墨渊的炼制武器的能力享誉四海八荒!”这魔君莫名其妙吧,找他炼器? 然后下一瞬,燕池悟直接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当他不知道吗?当他不想找墨渊上神吗? “老子是魔族,老子要是去找他,天族那堆啰里啰嗦玩意儿会同意?” 默了默,东华等到燕池悟气急败坏的情绪敛了下来,这才接着道,“……长剑有何要求?!” “玄色的,酷,好看,漂亮,最珍稀的材料,一定要厉害!” “……”这确定不是首饰和武器的结合体? 自觉事情已经做完了,燕池悟直接仰头将面前的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拍拍手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百年小爷再来找你拿!”听闻帝君有一秘境可更改时间,想来百年时间应该能炼制完成。 “慢着!” 被叫住了离开的步伐,燕池悟瞥了一眼帝君,一副你怎么事情这么多的模样。 让人眉心忍不住直跳。 “本君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失信 只是魔君所言本君却不知道是否可信!” 踏马的!什么意思这人的意思是他燕池悟会骗他? 看着燕池悟暴躁的都准备拔剑了,重霖看了一眼自家稳如泰山的帝君,自觉的上去打圆场。 “魔君,我家帝君的意思是,我们也想确保孟昊将领的情况!” “没想到你堂堂东华帝君说话还没有你的属下好听!即是如此,告诉你们也可以,你们那位神将如今还算安全,数万年前就沉溺于温柔乡中,更已有一女!” “而且本魔君还可以告诉你,你们苦寻不得的神将有数次机会可以传回消息,不过他都没有!一直等到威胁他的人死了,秘密也就隐藏下来了!” 神族,不也一样虚伪! 不知道到底是凭着什么看不起他们魔族! “本君怎知你说的是否可信?” “有些高人一等的神族,做这些事情还得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他不觉得这个事情是什么大事,但是其中有一位神族,那这不就是大事情了吗? 照他说,若是真的想要隐瞒,便什么都不留下不就好了吗? 这不止留下一个女儿,还将美好生活记录下来,每每查看以寄托相思之情,也是个奇怪的人。 记在心里不好吗? 东华帝君修身养性数万年,他第一次知道无奈两个字是什么情绪。 他面前的这位燕池悟魔君,虽说脑袋瓜子不是很聪慧的样子,但是绝对有能把人气死的本事。 “一个巴掌拍不响,帝君可别污蔑都是我们魔族的锅!”末了,燕池悟又补充了一句。 紧接着也不离开了,又再次坐了回去。 看的东华和重霖面面相觑,有点想不通这燕池悟的脑回路了。 而东华也第一次体验到后悔的滋味,早知道他就不多说这一句了。 被怼了无话可说也就算了,如今人还留下来了。 将有些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东华面无表情的询问出声,“魔君不回魔族吗?” “本魔君觉得已经跟东华帝君是朋友了,我魔君殿多了位小公主!”都是朋友了,难不成还不表示表示。 那这朋友太廉价了吧! 廉价的话他就不离开了。 “重霖,去库房将今日新进的灵果全部给魔君带上,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给魔君殿小公主的见面礼!” “是!” 眼瞧着又是一番折腾,这位魔君终于走了。东华直接将自己瘫进软榻里,有点头疼的揉了下眉心。 然后一本正经的评价了一句,“这位魔君的脸面可真厚!希望魔君殿那位小公主不要像他爹!” “……”重霖站在一侧闭口不言。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发言权。 也得亏燕池悟没有回头再来探探的打算,否则定是要气的跳脚的。 谁说小公主就一定是他女儿了?是他妹妹好不好? 他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去哪里生个两万多岁的幼崽? 那边解决了荣荣的法器问题,又带回一大堆小狐狸最喜欢吃的灵果。 燕池悟心情格外美滋滋,并且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往太晨宫跑跑。 这位东华帝君还挺大方的,也没有世人所言的嘴毒不好说话。 对于燕池悟的评价,东华非常想摇头。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比他更气人? 更嘴毒? 三生玄女08 因为解决了一桩大事,燕池悟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一回到大殿便发现荣荣已经睡醒,更甚至正化为本体给自己揉毛毛。 看到他出现的瞬间,那双水润漆黑的眉眼一亮,直接往他的方向跃来。 家里有人等待的感觉好像就是这般。 “哥哥去哪里了?”被揉了两下下巴上的毛毛,小狐狸满足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还记得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燕池悟的原因。 一边说着将前面的两只小爪爪也递了过去,示意对方给她挠爪爪。 熟稔的理所当然。 “去见了一方好友,他知道我有妹妹可高兴了,专门让我带了好多灵果给你!” “哇!哥哥的朋友也是好人!”这个人还怪好的哎,等她下次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去。 燕池悟微垂着眉眼,眼眸柔和,一手抱着怀里的小狐狸,另一只手捏着对方的小爪子。 将对方服侍的非常到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本性上都有点不靠谱的缘故,所以当一方更加不靠谱的时候,另一方便会突然的在她面前收敛本性。 完完全全的是一副正经监护人的模样。 如今的燕池悟就是这般,不管他在外面怎么作天作地,一旦回到魔君殿,一旦出现在燕荣荣身边。 他的形象定然是靠谱让人信任的。 “变回人形!”又给小家伙挠了一会儿,将玄色的狐狸毛完全理顺,燕池悟才拍了拍对方,示意对方变回人形。 觉得狐狸本体更容易吸收仙灵之力,但是听到燕池悟的话,小狐狸乖巧的照做。 几乎是在燕池悟话落的时候便变成了人形。 然后才询问出声,“干嘛呀?” “去哥哥的闭关室!”将怀里不大的小姑娘放在平地上,燕池悟牵着燕荣荣直接往后殿而去。 开启自己专门的闭关室,一同进入,紧接着再次关闭。 燕池悟走到房间的最中央的,抬手一挥,两只蒲团瞬间出现在原地。 “学着哥哥的样子!”自己席地而坐,还不忘指挥着一脸怔愣的小姑娘学着他的样子。 “哦!”并不难,一本正经的盘膝而坐,燕荣荣还冲着燕池悟骄傲的扬了下下巴,一副自己也很厉害的模样。 “很厉害,看到哥哥手中的这团能量了吗?荣荣自己闭上眼睛感应,尝试一下引动周身的仙灵之力,不是黑色的!” “对,很棒……”再次脱口而出的鼓励声猛然戛然而止。 燕池悟眼眸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哥哥怎么了?”半道的夸奖突然没了,荣荣抿了下唇角,不解的看向突然不说话的燕池悟。 还微微鼓了下腮帮子! 怎么有人可以夸奖夸到半路将话收回去呢,太过分了! “燕荣荣,你知不知自己是什么修为?”有些一言难尽看着就差用眼睛说他没有良心的小姑娘,燕池悟有点想将这只小狐狸扔出去。 你一个上仙修为让他这个上仙来教不觉得难受吗?反正他自己会心虚! “不知道啊,我很差劲吗?”是真的茫然不知,这般想着,荣荣有些失落的抿了下唇角,手中引出的能量波动也直接让它散掉了。 她调整了两万年都这么差劲吗? 那她以后怎么保护哥哥啊? “……”他什么都没说啊! 看着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似乎还有点厌世的小姑娘,燕池悟只能将错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是哥哥都错!” “……我差劲就保护不了哥哥了,是荣荣的错!” 闻言,燕池悟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还想再说话的燕荣荣,眉心跳了两下,“你先别说话!” 让他缓缓,这个事情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荣荣,这个事情是哥哥的错,之前你一直未曾化形,我便没有跟你讲解过任何修炼有关的知识!” “你如今的修为是跟哥哥一样的上仙修为,虽然是初期,却是实打实的仙灵之力波动!” 失落耷拉着的小脑袋猛然抬起来,燕荣荣眨了眨眼眸,有点不太相信的反问道,“真的吗?跟哥哥一样厉害了?” “……我还是比你厉害的,不过你如今空有修为,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这样哥哥就算有危险你也保护不了哥哥!” “我学!”小姑娘格外斩钉截铁的大声应了一声。 然后又有点美滋滋的晃了两下脑袋,原来不知不觉她都这么厉害了吗? “学肯定会学的,但是燕荣荣,哥哥现在问的事情你要认真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知道吗?” “哦哦!”坐直身子,燕荣荣也学着燕池悟的模样,一脸认真的回望过去。 “哥哥在魔族释魔迦海捡到你的时候,你周身气息虚弱,身上还有伤痕,你那是被雷劈的吗?” 被问到很没有面子的事情,燕荣荣有些羞恼的拽着自己的衣袖绕着指尖环了环,有点不是很愉悦,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我打架输了,被它们推到湖里,水面之下还有个地方,我就在那边多待了几天,用很舒服的能量在周身游走了一下。” “结果我刚从湖里爬出来,好多雷都跟着我来,我跑都跑不了,好疼的,哥哥。下次你要帮我揍这些雷!” 之前觉得最可恶的是那些经常给她念经的臭和尚,没想到还有更可恶的雷。 她不就是用魂力想要将自己的天赋往上提提吗?结果一出来就劈她。 明明没有什么仇也没有什么怨的啊! “……”明白了,燕荣荣在湖底有奇遇,莫名的以五百岁稚龄渡过了上仙劫。 这两万年不能化形应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在修养。 但是帮她揍雷的这个事情,他真的做不到! 别说是他,四海八荒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是上仙雷劫,它不是故意要劈你的,但凡要到上仙都会被它劈的,无论仙神妖魔!” 本来还担心燕荣荣莫名其妙成了上仙。若没有经历雷劫被天道认可,那之后必定会历情劫。 情劫又鸡肋又伤心,更何况他妹妹还没有成年呢! 不过还好,雷劫历了,还是莫名其妙发生的。 三生玄女09 “真的?哥哥也被劈过?” 问真不真是其次,必须要知道哥哥有没有被劈过,被劈过有对比才没有那么丢脸。 “当然是真的,所有仙神妖魔要么被劈要么历劫,哥哥当然也被劈过!” 让一个魔选择历情劫?这开的什么玩笑? 垃圾玩意才选择历情劫呢! “不对啊,我之前一直没有感应到你身上有仙灵之力波动啊?”这也是燕池悟没想过燕荣荣会这么快化形的原因。 然后坐在蒲团上的小姑娘直接被她那高大的哥哥提溜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被翻了好几个面检查。 晃的燕荣荣又是头疼又是脑袋晕的。 这也是什么必要的检查步骤吗? “算了,你现在不引仙灵之力我也不知道你有修为!”对于燕荣荣身上的奇特之处,燕池悟只能归因于那道燕荣荣被推到湖里遇到的神奇能量。 不过,有个事情还是要说的,“这个事情也不能告诉别人……而且,荣荣怎么这么没用呀?打架打输了还被推到湖里去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里面虽然有宠溺,但是绝对也在挑战燕荣荣的小面子。 没好气的直接抬手揪住刚刚给她翻来覆去的翻面,现在还没把她放下去更是嘲笑她的哥哥的脸颊。 很是解气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拽着燕池悟脸上的肉肉。 直把对方揪的又是求饶又是道歉的,这才气恼的收挥了手。 水润的眸子直视着燕池悟,握紧拳头冲着面前的空气挥了两下,一脸严肃得到出声,“等我下次见到他们也会把他们扔到湖里的!” 所以她很有用的! “就扔到湖里?哥哥教你,这种就得直接……”打死! 一脸兴奋的准备传授燕荣荣新知识,只是视线瞧着小姑娘眉眼之中的清澈,黑衣俊美少年突然就噤了声。 这样教燕荣荣好像不太好吧! 正等着她家哥哥给她想更加厉害的方法呢,结果又是没了声,燕荣荣不满的抬眸望了过去,催促道,“直接怎么样呀?哥哥!” “……就得这么直接,把他们扔到湖里让他们也尝试一遍!” 本以为燕池悟有什么新方法呢,听到是应合她想法的,燕荣荣有点骄傲自己想的还不错,又有点失望的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哎!好吧!” 原来哥哥也不会,以后她也努力多看点书,到时候帮哥哥出主意。 她肯定四海八荒第一聪明! 并不知道燕荣荣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燕池悟眉心皱了皱,手腕一翻,一道通身雪白的玉牌便出现在他手中。 随后冲着燕荣荣的方向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玉牌系在她的腰间,用自己的仙灵之力在上面打上标识,确保玉牌跟燕荣荣本身产生联系。 “来,将之前能够引出的仙灵之力往玉牌上面引一下!” 学着燕池悟打下标识,小姑娘这才好奇的摸了下玉牌询问出声,“哥哥,这个是什么?” “是护身玉牌,带着这个,即使别人感应不到你的仙灵之力波动也会以为是被法器遮掩住了!”这样便不会怀疑燕荣荣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这块玉牌一共有两块,是早年父母亲手打造送给他们两兄弟的,希望他们二人相扶相持,共同进步。 指腹轻抚了一下燕荣荣腰间的玉牌,燕池悟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只是他让父母失望了。 他跟兄长走不到一起,兄长为道,他只为自由活着,以后不是敌人大概会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相依了两万年的时光,燕荣荣对燕池悟的情绪波动也非常敏感。 下意识的双手直接握住燕池悟的指腹,微仰着脑袋,眼眸之中带着担忧,“哥哥在不开心!” 不是在询问燕池悟不开心吗? 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答案,燕池悟的情绪波动就是不开心的样子。 与她往常闹腾犯错的时候哥哥佯装出的生气模样不一样。 听到燕荣荣的声音,燕池悟微微一愣,明明想要摇头的,却在抬手的瞬间将小姑娘拥紧。 “哥哥在想过去的事情!” “哥哥是在想哥哥的兄长吗?”也是此时,燕荣荣才想起来,她似乎也有许久没有见到过子阑了。 之前,明明哥哥经常都会带着她偷偷去看子阑的情况,有时候哥哥还会故意幼稚的泄露点气息,亦或是留下什么东西。 像是在像对方宣告他来过。 不过,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了。 “他走了,离开魔族许久了!”燕池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态跟燕荣荣说这件事情的。 但是他明白,他对于子阑的离开是气恼和委屈的。 那人,连离开都是静悄悄的,都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像是在用实际行动跟他划开关系,也像在告诉他,不要见面了,我们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就是在魔族出生的! 他们明明年少的时候很亲近的! 明明在父母刚离开的时候一起相依,更在寒冷的黑暗中报团取暖,互相心疼着对方为了寻找食物和资源受到的伤痕! 他们兄弟二人也许下了会永远保护对方,会永远在一起的誓言的。 怎么到头来,记得这些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了呢? 那些温暖的记忆似是昨日梦境。 一切好像都在他打算夺取青之魔君的魔君位的时候改变了! 明明在他成为魔君后,没有妖魔再欺负他们了,明明过上了吃饱穿暖不被欺负的生活,明明也得到一直想要的自由! 他想要自由,想要变得厉害,想要吃饱穿暖,难道不对吗? 而且,如若真的不对,为什么不跟他讲一讲呢,他也会听的! 这般冷淡的将他划出所有的个人生活范围,让他怎么和解? “哥哥,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不过哥哥不要怕,荣荣会一直待在哥哥身边的……不是一直,是永远!” 满心的忧愁和不解到底被燕荣荣的稚嫩言语完全冲散。 有些想要嘲笑小姑娘说的永远,他的妹妹,还太小太稚嫩,这世间哪有什么永远啊! 有三生,圣人无来世! 实际上都没有三生,不过是算上可能会历的上仙劫和上神劫的情劫。 他们这般只会选择历雷劫而不是情劫的仙神妖魔也不过只有一世罢了。 “好,哥哥也会永远陪着荣荣!”明明想要嘲笑的,燕池悟最终却顺着燕荣荣的话说了下去。 让还没有长大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小姑娘高兴高兴吧! 三生玄女10 “那哥哥快点教我修炼吧!”等她变得厉害了,有修为也有功法了,会很多东西的时候就能保护哥哥了! 对于小姑娘爱学习这种事情,燕池悟保持非常热情鼓励的态度。 然后就拎出了一本神族幼崽会学习的基础知识书籍。 “为什么是神族?”哥哥是魔族,她本身为深渊魔女,所以为什么要学习神族的? “为什么要学魔族?”听到燕荣荣的疑问,燕池悟也反问出声。 “哥哥是魔族,我是哥哥的妹妹,要跟哥哥一样的!” “荣荣,你是神族!而且我们仙神妖魔都依靠仙灵之力修炼,没有区别的。不过是功法上的选择不同……你本身为神族,选择神族的功法会学的更快!”青丘乃神族,燕荣荣乃玄狐一族,也是神族。 燕荣荣垂眸看着面前的书籍,有点委屈,“可是,我想跟哥哥一样的!” 这样别人就能知道燕荣荣是燕池悟的妹妹! “可是荣荣选择神族功法就能更快的适应,之后就有能力保护哥哥了啊!” “况且,这些神族的书籍可是哥哥专门为荣荣找来的!” 对燕荣荣的性子琢磨的也有百分之八十的了解度了,燕池悟总能知道说什么话更会引起小姑娘的心动。 果然,下一瞬,燕荣荣眼眸微亮,“能很快的保护哥哥?” “对,最起码能省下一半的时间!”其实没有,是一样的,但是也就切断了燕荣荣因为接触魔族功法跟不上心境会产生心魔的意外。 而且,四海八荒总归神族的保护要比魔族的保护多。 他现在在魔族,是魔君,自然可以护住燕荣荣。 但是若是他发生意外,如果燕荣荣选择魔族功法,到时候定是两族都不讨好。 而如果燕荣荣的功法是神族的,更是已有上仙修为傍身,神族那边自会有人看在她能带来的利益上护住她。 在神族阵营总归比魔族好。 他兄长已经离开他了,断不能让荣荣再受到一点伤害。 哪怕只是可能,也不愿意的。 “那好,那我便学神族的功法!” 也是凑巧,燕池悟这边刚带着燕荣荣开始学习神族基础知识书籍,那边的叠风和令羽也帮着燕池悟做好了教学规划。 看到这本规划册子,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下手的燕池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很好,够朋友! “哥哥,这上面写着生来相克,那我不就克制哥哥了吗?”上一秒还在担忧相克怎么办?下一秒又因为可以克制燕池悟所以觉得自己比较强的美滋滋的小模样。 听的燕池悟只感觉头大,揉头发的时候又揪掉了自己一根头发丝。 好像突然知道族里的夫子为什么都是满头稀少的华发。 大概率是被小崽子们十万个为什么给愁的! “相克本就是天地规则,有光就有暗,有神就有魔,缺一不可!这只是说功法上具有相克性,并不是说就一定是敌人!” “为什么?”魔不是被外面那些人厌弃的存在吗? “魔有好坏之分,神自然也有!就像荣荣那日见到的叠风和令羽,他们身为神族但是是好人对吗?” 看到燕荣荣点头,燕池悟接着道,“但是后来突然出现的狐狸,她冲撞了百姓,还差点撞到你,之后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前行,这种就不是好人!” 其实应该用顽劣来说,不过燕池悟总觉得对方不是好人,下意识的就用这个例子给小姑娘敲个警钟。 “你看,神族都有好坏之分,更别说是魔族呢?而且哥哥身为魔族,前些日子不是跟荣荣一起交到了神族的朋友了吗?” “再具体一点,我们荣荣本身为神族,哥哥却是魔族,我们现在不就是最亲密的人吗?” “不过为什么是你克制哥哥,你没有厉害,明明是哥哥克制你!”前面说的一本正经,听的小姑娘时不时愣愣的点点头。 但是到了最后还不忘用话压一下燕荣荣。 手也顺着小姑娘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半大点的小崽子,还想比他厉害,还想克制他,做梦吧! 他等会儿也要好好修炼,也不知道燕荣荣到底怎么吸收仙灵之力的,难不成坐那儿什么都不动都能吸收? 要是等到之后莫名其妙被燕荣荣超过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很好,内卷二人组在今日正式成立! 偏偏小姑娘没有听出燕池悟的意思,冲着对方认真的点头,“哥哥放心吧,现在哥哥比我厉害可以压制我,等我之后也能压制哥哥!” 想法很好,但是不要有了! 听到燕荣荣说的,燕池悟的危机意识更强了。 “这本册子,是叠风和令羽整理的内容,等到你全部学会了,说不得就比哥哥强了!” “就这么点吗?”将燕池悟递到面前的小册子翻了翻,对比一下之前的基础知识书籍的厚度,燕荣荣格外欣喜的弯了下眉眼。 照这么下去,她今天看完明天绝对比哥哥厉害了! “荣荣以为呢?”燕池悟笑的一脸纯良。 惹得燕荣荣下意识的笑的眉眼灿烂,然后下一瞬就看到他家哥哥手一扬,一摞摞厚厚的书籍全部平铺在地上。 燕池悟拍了两下手底的一摞书籍,冲着燕荣荣挑挑眉,“荣荣想多了,里面只是记录了学什么需要看什么书籍,先学什么后学什么,主要的书籍在这里呢!” “上面记载了什么荣荣得从这里面找书籍!” 不管燕池悟现在笑的多么纯善可亲,燕荣荣脸上的笑意反正挂不住了! 专门让她高兴的觉得很快就能超过哥哥了,结果下一瞬给她突然来了一个雷霆之击 哥哥是大灰狼吧? 将小册子往脑袋上一盖,燕荣荣觉得她定是接收到了来自哥哥深深的恶意,“太坏了!” 确实是他的恶趣味,被控诉了又有点心虚,燕池悟摸了下鼻骨,抬手将小册子从燕荣荣生无可恋的小脑袋上取下来。 安抚般的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帮着对方打打气,“我相信荣荣肯定可以的!” 三生玄女11 被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小狐狸有点不太高兴的用爪子背给燕池悟来了一爪子,“哥哥,今日不是我休息吗?” 学习五十年,休息一年。 这不是燕池悟给她定的规则嘛? 她有好好遵守的! 所以,负重补课是不行的!这是虐待幼崽! 气恼归气恼,但是不舍得真的用爪子挠人。 “对啊,今天荣荣休息啊!” “……”所以休息你扒拉她做什么! 身形一闪,怀里的小狐狸直接变成了小姑娘,抬手就去揪燕池悟的头发。 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好好找借口,她可不会放过你的模样。 “叠风和令羽约了我们,说有事情,我们过去看看呗!” “不然你在家里睡觉,哥哥自己去?” 听说不是接着学习修炼,是准备带她出去玩。 燕荣荣当即眼眸一亮,揪着燕池悟的头发也变成亲昵的往前撒娇般的蹭着对方的脖颈,“不不不,我也要去!” 这哪里是什么狡猾的小狐狸,分明是只小奶猫才对。 “那你乖乖抱好,别乱动!”没好气的拍了下像只蚕蛹这动动那拱拱的小姑娘,燕池悟真心觉得养孩子好累。 知道燕荣荣除了修炼学习,其他时间懒的跟只小猪似的,还不许别人这般说她,不然得闹脾气的。 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燕池悟直接抱着燕荣荣施法离开。 到底其中有没有他宠溺着纵养出来的小性子,大抵燕池悟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叠风,令羽这里这里!”不是初见那日的陌生,明显因着平日的联系熟悉的不得了。 小姑娘的胆子都大了好几个度。 “没大没小,叫哥哥!”虽是责怪的话,燕池悟却说的宠溺又柔和。 被牵着往前又迎了两步,对面而来的两人笑容柔和,“叠风哥哥,令羽哥哥!” 被教育了,所以乖乖叫了哥哥。 只是还要加个前缀,哥哥是独属于燕池悟的称呼,不给别人的! 小姑娘也有自己认知的必须遵守的规则。 “小燕兄,荣荣!” “订了茶楼,我们过去吧!” 数十年的时间,他们跟燕池悟或多或少见过几面。跟燕荣荣的,还是上次凡间之行后的第一次见面。 比上次见面胆子大了不少呢! 至于见面选在凡人界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人间虽有浊气,但是难得的也是他们最为放松的地方。 不需要思考太多,不需要在意太多,可以放下一直紧绷着的思绪。 “荣荣,要不要令羽哥哥先带你去买点零嘴?” 明显的又是要支开燕荣荣,偏偏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望着燕池悟,等到对方点头后才冲着令羽点头。 眉眼弯弯,眼底清澈的如同泓泉一般。 由着对方牵着她的手走进茶楼另一侧的长长的街道。 “叠风,是有什么事情吗?”一同在包间落座,燕池悟微蹙了下眉心,带着点担忧的询问出声。 一直犹豫不决,叠风跟令羽商议了一番,还是觉得关于荣荣天赋的事情,燕池悟应该需要知道,“这个给你看一看,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知道!” 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最能护住燕荣荣的一定是燕池悟! 而不是他们这两人才见了几次面勉强算作朋友的两人。 “天生灵体?”直接沿着叠风翻开的那一页看过去,燕池悟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尤其是看到最后的结果,遭围攻陨灭,燕池悟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势隐隐有往外逸散的趋势。 还好生气归生气,也知道陨灭的那人不是荣荣,这才缓和了眉眼。 看到燕池悟情绪稳定下来,叠风接着介绍这本书籍的来历,“这是东华帝君早年写的轶闻,不知道为何在昆仑虚藏书阁!” “五十年前,我跟令羽回来寻找书籍的时候恰好遇到的!” “谢谢!”燕池悟视线看向叠风,冲着对方抱拳认真道谢。 他知道,叠风和令羽确实是冒着大顾虑来告知他的,是担着大风险的。 他们身处不同的阵营,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告知他的,毕竟拿下他只需要一个燕荣荣。 而对付燕荣荣明显这些问题足够让他们成为众仙神妖魔追击的对象。 这一刻,他真正的认可了这两位朋友。 “如若以后有困难,只管开口!”这个情他必须担下,也是诚心实意的。 “不过抱歉,这本书籍我目前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为了心底的愧疚,他跟令羽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在各自房间冲着师父的闭关洞府跪了三天。 心底的愧疚才稍稍减轻一些。 如今他们对于自己的师父还是放在最高的位置,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别说墨渊上神教养他们数万年,重要的意义早就不同凡响。 是最重要的人,也是信仰! 除非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击溃他们的防线。 否则,墨渊依旧是最重要的存在! “……这本书籍小燕可以自己解决!”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下不了亲手毁掉书籍的决心,所以叠风将这本书籍带过来交给燕池悟。 即使他能够猜测这本书的最后结局,不过是他身为昆仑虚弟子,他下不得这个手,更不能亲自下手。 “那你们呢?”燕池悟明白,叠风和令羽将书籍交给他,便是准备如若事发主动担下这个责。 他燕池悟不能拉朋友下水! 即使这件事情并不一定会爆发出来。 还是有背叛的意义,叠风有点羞愧的红了耳垂,“若是师父问起,便说是我带回西海弄丢了!” “不行!”燕池悟摇摇头,他知道叠风乃昆仑虚大弟子,若是他担下这个责,那些不明原因的师兄弟会如何看他。 “这本书籍我收下了,还望叠风回去后重新寻一本差不多的册子放到藏书阁!” “慢则万年我便可晋升上神,到时我会前往昆仑虚毁掉伪装的册子,若是被发现,一并指向魔族青之魔君便可!” “我不会毁坏其他书籍的!” 晋升上神的事情按理来说不能随便告知他人,尤其是他们分属不同的阵营。 只是为朋友者自可相信! 看着燕池悟执着的眼眸,叠风犹豫了一瞬,到底是点头应了下来。 为何他们都觉得只毁掉这一本书籍便能将未知的危险压制。 因为东华帝君的传说太久远了,依着那位帝君的性子,毁掉这一本,绝不可能在四海八荒再寻得第二本。 大概到时候除了他们,可能就东华帝君还隐隐的记得这件事情。 也不知道这几个傻白甜聚在一起是幸事还是祸事,一个说了,一个也应了。 奇奇怪怪的友谊发展史! 三生玄女12 “哥哥,叠风哥哥,我们回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得先冒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看着敲门后探进一只小脑袋的燕荣荣,三人眼底皆无声划过一道无奈的神色。 跟在她身后的令羽抬手帮着燕荣荣将门完全的推开,然后便看到小姑娘抱着一堆东西刷的一下便坐到了燕池悟身侧。 然后还记得转身去邀请她的小伙伴令羽快一点,也过来坐着休息休息。 等到四人全部排排坐后,小姑娘眼底蕴满细碎的星光,开始向众人分享她跟令羽买回来的东西。 “这个给哥哥!”小姑娘扬了下下巴,一脸的骄傲。 仿佛在说,哥哥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她清楚的很。 让人忍不住低声发笑。 燕池悟直接抬手挠了下小姑娘高高扬起的小下巴,像极了每次化为本体讨挠挠的模样。 “这个给叠风哥哥,令羽哥哥说你最喜欢清甜的甜食了,阿婆让我尝了,肯定很好吃,清清甜甜的!” “这个是令羽哥哥的!” 将买回来的东西一人一袋分完,小姑娘又哀哀怨怨的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 “怪不得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是师兄弟呢,你们的口味好像!” “就像我跟哥哥是兄妹一般!”说着别人还得将自己跟燕池悟拉出来说上一遍。 像是逢人就炫耀她的哥哥是燕池悟一般。 “不过哥哥,这是令羽哥哥付的钱!”她没有来得及付。 “即是让荣荣叫上一声哥哥,帮妹妹付钱是很正常的事情!”逮着小姑娘现在知道的待人处事的常识还不多,一众人可着劲的忽悠她。 令羽温柔的笑意下也染上些许灵动。 “对!”叠风也应和着令羽的话。 “那好吧!等以后荣荣有很多钱了,给你们买超级多的东西!”虽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却知道别人对她好,她也要回报过去。 有些人,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便在生命中留下轨迹,从来都是独一的特殊的那人。 看着小姑娘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口里塞了一颗糕点,脸颊微微鼓起,之后眼眸中神色瞬间亮起的模样,像是吃到了什么至极的美味。 一众人的食欲也被引了出来。 好似多了个小姑娘之后,他们的心态也轻松起来。 这一刻,遗忘了他们需要承担的责任,遗忘了形成的几乎化作规则的本性。 他们只是他们自己罢了! 没有任何前缀,只是自己! 明明是最普通的凡间食物,明明吃过无数仙品佳酿,可是手中捻在指尖的糕点却满是温暖。 温暖的让人眷恋这般感觉。 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这般做好抉择的。 大抵是因为无论是叠风还是令羽,都未曾见过这般鲜活的女仙,也是更能清晰的看到燕荣荣眼底的澄净和纯良。 被娇宠的小姑娘生来就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不曾有过那般的幼年时期,所以他们更想保护燕荣荣眼底的光亮。 这般的燕荣荣,谁会舍得她去面临那般不可知的未来呢! “那我们之后要做什么呀?哥哥,今日可是我休息的时间,不能加训的!”还惦记之后的事情,糕点都没咽下去便开始跟燕池悟讨价还价了。 生怕这人等到茶楼之行结束后就把她拖回去修炼。 而且,哥哥明明说相约有事情要谈的,怎么也没有谈事情呀! 对于谈事情,燕荣荣第一反应就是魔族众魔君谈论事情的场景,下意识的摇摇头,拒绝想要询问的念头。 谈论事情,会说好多她听不懂的话,听的脑袋会疼。 “……”被燕荣荣的疑问给问到了,燕池悟也不知道之后要做什么。 说来,他之前似乎真的想等之后回去先拎着小姑娘去一趟训练室。 他之后要闭关冲上神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燕荣荣也带上。 省的她在魔族招人暗恨。 对于他如今的修炼进度他还是很满意的,总觉得因为燕荣荣的存在,他的心境莫名其妙的就完全跟上了。 如若此次他进阶成功,他将成为魔族第一人。 到时候便更有能力保护燕荣荣了。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是眼中钉! 明显看到燕池悟顿了一下,小伙伴们自然的帮他接过了话题。 “荣荣学的如何?要不要跟我们练练手?” “练手?打架吗?”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所以荣荣要跟我们试试吗?” “……我得先吃饱饭才有力气打架!”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吃东西的时间。 “这个是糕点,不是饭!”还记得给自己再找个暗示。 “那荣荣想吃什么?” “烤兔子,阿婆说前面有家酒楼的烤兔子很好吃!” 闻言,燕池悟忍不住抚额,叠风视线看向令羽也满是无奈,这两人是去哪个地方买的糕点。 连哪里的烤兔子好吃都打听出来了。 “那快点将糕点收拾收拾,我们去你说的烤兔子好吃的酒楼!” 知道自己想吃的烤兔子有着落了,小姑娘高兴的转身冲着令羽挥了挥手,“耶耶耶!” 开心的不得了! 等到小姑娘吃饱喝足,他们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凡人界。 最终练手的地方还是一处靠近西海的荒山野林。 “哥哥,那里是什么地方?好多海洋啊!” “那是西海,你叠风哥哥的家似乎就在那里!” 解释完后,燕池悟推着燕荣荣往前,将自己的佩剑直接递给她,打断小姑娘即将扔出来的十万个为什么。 失策了,四海八荒的地理图志好像还没给燕荣荣讲过,书籍里面好像也没有。 “像平时跟哥哥练手一样!”简言之不需要压制能力,也不需要像他之前说的那般对待外人要隐藏修为。 他自己捡了一只小狐狸后,为了让喜欢皮毛的聂初寅不把视线打在燕荣荣身上,拼命的修炼,提高自己的修为,把对方打下去。 后来又因为多了个内卷的妹妹,更是不分日夜的修炼,这才到达上仙巅峰,更是触碰到了上神的门栏。 叠风跟令羽天赋应该与他差不多,就是不太明白这两人怎么还在神君的范畴! 虽说叠风似乎已经快要碰到上仙的门栏了,但是到底奇奇怪怪的。 将燕荣荣派出去的目的就是狠狠打击他们。 不能让他一个人被打击过! 而且,小姑娘到底学习功法不过五十年,空有上仙修为也不会用,发挥的能力也不多。 三生玄女13 等到再过五十年去拿到东华帝君承诺的的法器,他一定直接拉着燕荣荣闭关一万年。 一万年的时间,按照燕荣荣的天赋,估计能学的差不多了。 并不知道燕池悟的想法,叠风和令羽还暗暗对视一眼,准备等会儿手下留情,不能真的打到小姑娘。 更不能打击这个才修炼没多久的小姑娘的自信心。 叠风跟燕池悟站在边缘,如今面对面的是令羽和燕荣荣。 对于燕池悟的长剑已经用的非常顺手了,掌心握紧剑柄,驱动仙灵之力附着在剑刃之上,小姑娘视线紧凝,一贯的俏皮灵动完全收敛起来。 看清燕荣荣引动的仙灵之力,叠风和令羽当即一惊。 满是惊讶,没想到燕池悟竟然让燕荣荣修习的是神族功法。 之前他们整理的时候,因为只知道神族的事情,所以都是按照神族整理的,想着燕池悟应该会自己替换成魔族相应的书籍。 怎么都没有料到,燕池悟最终选择让燕荣荣修习神族功法。 也就是说,那些他们记载的书籍,燕池悟一定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全部搜寻完全。 那边两人视线交锋,谁也没有先动手,反而开始观察对方的防守破绽。 站在一侧的两人却开始小声交谈出声。 “荣荣本身是神族之人,修炼神族功法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神族之人?”叠风一时有些怔愣,意思是燕池悟跟燕荣荣并不是亲兄妹? 小姑娘那般天赋,是怎么沦落到魔族的? “嗯,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才五百岁,满身伤痕,可怜兮兮的,我就给她带回来了!”对于燕荣荣本名玄女,乃玄狐族庶女宗姬的事情,燕池悟下意识的隐瞒起来。 不是说不信任,不过是没有必要。 他都不希望燕荣荣记得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还会告诉别人? “说是打架打输了,被人扔进湖里了,我捡到的时候差不多半死不活的状态,这可是我养了两万年才养出来的小肉肉!”这般说着,燕池悟也骄傲的扬了下下巴,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要是燕荣荣听到,怕是要冲着他呲牙了。 她这分明是自己吃灵果吃出来的肉肉。 凭本事自己吃的! “知道为什么给她起名叫燕荣荣吗?”大概也是终于逮着一个人分享初见燕荣荣的事情,燕池悟说的神采奕奕,眉目飞扬。 “为什么?”因为好奇,也因为想要了解更多,叠风下意识的询问出声。 “她顺着湖飘到我们魔族的海域,身上的毛全都贴着瘦瘦的小身子,一看就是弱小可怜的小幼崽!” “结果回去后毛发干了之后蓬蓬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毛绒绒的,又不能取绒花的绒,太敷衍了,便给她改了个谐音!” “燕荣荣,是不是很好听?” 想象了一下燕荣荣的本体,觉得应该确实跟她的名字一样很可爱,叠风点点头应下了燕池悟的话,“确实挺好听的!” 这边交谈着,那边的小姑娘却是待不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令羽竟然拿的是她不动他也不动的方法。 被燕池悟教养长大的小姑娘在需要耐性这种事情的时候,耐心一般不怎么强! 当即便拎着长剑冲了出去。 他们这里一有动静,燕池悟和叠风自觉的停止了交谈,视线紧紧看向两人。 嗯,紧紧看着燕荣荣!仅留了一丝余光给令羽! 到底无论是年岁还是阅历都超过燕荣荣许多,令羽不慌不忙的引动仙灵之力同样附着在自己的武器上。 仙灵之力交触的瞬间,令羽直接被冲击的往后退了半步。 眼眸之中闪过一道震惊的神色,紧接着战意激增,不在以防守为主,举着自己的武器直接飞跃而出。 “荣荣是上仙修为?”叠风眼底也划过一道震惊,一直没在燕荣荣身上感受到仙灵之力的波动,他以为小姑娘如今修为浅薄,这才没有波动。 如今瞧来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器遮掩住了。 想到这里,叠风又轻轻呼出一口气,这般年岁,虽是修炼神族功法但是到底还被划分为魔族,隐藏修为似乎也是好事。 燕池悟点点头,“确实!” “不过她空有修为罢了,若是一开始以全部的仙灵之力作为攻击加成,她会赢。比拼功法,荣荣还不行!” “她之前因意外未曾化形,如今接触功法不过区区五十年!”时间还是太短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荣荣好像才两万五百五十岁,这样趁的他们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不说修为,只是单单拿神族功法来说,荣荣50年所学已经超过寻常仙神的数千年了。 而这很可能是才接触,很多的基础知识都得从零开始的原因。 那边的令羽最后虽然胜了,但是靠的却是比燕荣荣多了数万年的功法阅历,更别说昆仑虚的藏书一直都是四海八荒最富裕的地方。 第一次感受到奄奄是什么情绪,令羽一向温柔的笑意微微敛住,垂头丧脑的拎着武器走到叠风身侧,“大师兄,回去后我要闭关!” 他也是察觉出来了,单靠修为他不及荣荣。 怎么到头来,这般年纪的未成年小幼崽都比他厉害了。 “令羽哥哥不高兴吗?”赢了为什么不高兴? 磨磨蹭蹭,小姑娘有点纠结的上前,揪住令羽的衣袖微仰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声。 为什么跟哥哥每次反应的情绪波动不一样? 失落的情绪瞬间消散,看清荣荣眼底的忐忑。 令羽半蹲下身子跟燕荣荣对视,温柔的笑意再次染上脸颊,“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点失败!” “为什么会觉得失败?”并不懂,眼底清澈的泓泉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因为一直在象牙塔中,只是跟师兄弟对比进度,这般安稳的环境令羽哥哥迷失了自己,总以为自己还不错!” 师父教的很好,只是他们不够努力,不够自主! 总觉得完成好每日的任务目标已经足够。 却忘记了外面很大,出了昆仑虚,抛掉昆仑虚墨渊上神弟子的身份后他们什么都不是。 如今是荣荣,未来若是出现敌人,于他们而言又该是如何。 三生玄女14 跟令羽的想法一致,回去除了每日学习任务,也要更加自主的努力修炼。 叠风揉了下荣荣束起的发丝,“荣荣,我们也来练练!” “昂!”闻言,燕荣荣直接反手扒拉下脑袋上的大手,然后牵着叠风一起往之前的地方走去。 还过度活跃的用背在身后的掌心向燕池悟和令羽两人挥手。 对自己的修为触及的地方很清楚,叠风直接摒弃了功法,单纯的用自己的仙灵之力对上燕荣荣。 明明只靠仙灵之力是被压着打的存在,但是被打的那人还有点上瘾。 结束之后,燕荣荣直接将长剑往地里一插,紧接着抱着剑柄往后一坐,垂头丧脑,将脑袋靠在剑柄上。 并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的模样。 燕池悟跟令羽上前,连带着叠风,三人一起站在燕荣荣身侧。 还以为是被打击到了,弄了半天是累的不想动弹。 燕池悟单手将燕荣荣拎起,之后稍稍给她调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另一手则去拔燕荣荣充当靠垫的长剑。 “哥哥的剑还给你找到新的使用方式了是不是?” “它是我的小伙伴,它愿意给我靠!”大言不惭的很,还自觉非常有道理。 “那你让它跟我说句话看看?” “……”她编的,这证人根本就没有哎! “错了错了,是累了,哥哥!”抱着燕池悟的脖颈,不大的小姑娘一脸的娇憨,就差伸手指天发个誓了。 等到燕荣荣跟燕池悟的日常打闹结束,又恢复了相亲相爱的氛围,看着已经开始西移的太阳,令羽往燕荣荣的身边靠了靠。 犹豫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一只玄色的短匕,还有一根雪白的翎羽。 “荣荣,这个送给你!” 一脸茫然的垂眸看向令羽的手心,小伙伴送的礼物想要的,但是还要征求大家长的同意。 燕池悟抿了下唇角,冲着燕荣荣点头。 小姑娘这才一脸笑意的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令羽哥哥~” 小尾音将她的喜欢与高兴清晰的传递出来。 对于没有给她礼物的叠风,小姑娘也热情的很,并没有普通幼崽的任性,觉得所有人都得给她礼物。 亦或是认为所有人都得围在她身边。 等到要分开的时候,燕荣荣还格外的不舍,冲着两人伸手要抱抱。 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在他怀里还想着别人的抱抱,可不是贪心的很! 等到怀里的小家伙被人接手后,燕池悟眼底满是无奈,小贪心分明是一众人宠出来的。 因为感受到其中别人对自己的真诚,所以小姑娘也等同的将欢喜赠予回去。 “荣荣,叠风哥哥正准备炼制一只法器,等到成功了送给荣荣当礼物好不好?” 这只法器是他一早就准备炼制出来送给燕荣荣的,只是因着书籍的事情一直定不下心,没想到这次见面他竟然没有礼物送。 “好~谢谢叠风哥哥!” 光晕之下,年岁稚嫩的女孩,眉眼之中满是天真和懵懂,“等下次见面,我也有礼物送给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 两道本该是平行线一样的存在,却因为一个小姑娘反向汇合,形成一道无限的射线。 只一个决定,便能穿透四海八荒。 只一个连接点,便可形成。 从这处荒林告别,两方人员分别沿着各自的方向回程。 其实,哪里又是真的归处呢? “啧,白养你了,为什么哥哥没有礼物?”等到完全分开,小燕大魔王直接揪着燕荣荣脸颊上的肉肉往一侧捏。 “呜呜,要不能说话了!”抬手去拽对方揪他脸颊的手,直至被放开肉肉,这才松了口气,“哥哥的礼物是特殊的,不一样的!”不是没有礼物的。 而且,为什么要捏她脸上的肉肉?捏没了怎么办? “哦?这么说荣荣还偏心哥哥?” 对于燕池悟话中的不信任燕荣荣可不依,双手抱住燕池悟的脑袋,让他的视线遮掩,不依不挠的要他改口。 “哥哥肯定不一样的,我最偏心哥哥了,改口,快改口!” “行行行,荣荣最偏心哥哥了!”那他可得好好看看,之后他的礼物跟叠风令羽他们有什么不同。 “敷衍!” “相信荣荣,成了吧?” “勉勉强强吧!” 就这幼稚的起因,等到了魔君殿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燕池悟还记挂着叠风他们交给自己的小册子,所以放下燕荣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支开某个小姑娘。 有些东西必须快点解决,否则总担心因为其他事情误了后会产生不好的连锁反应。 “之前的灵果都在私库里,要不要自己去寻点想吃的?” 果然灵果这件事情对燕荣荣还算有吸引力,眼瞧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往魔君殿内里走去,燕池悟这才转身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很空旷,他对处理事情一向没有什么耐心,所以很多事情也不参与。 身为魔君,需要他做的事情他就去做。 不需要他掺和的事情,他也乐的悠悠闲闲的养妹妹。 空旷归空旷,一般的基础防御还是有的。 书房相比其他地方,防御性自然要高的多。 将藏在怀里的小册子拎出来,燕池悟坐在椅子上,又从头到尾的仔细翻阅一遍,担心其中会有隐藏或者遗漏的地方。 别说,还真的让他检查到一处被特殊法诀隐藏的地方,燕池悟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养了个小祖宗了。 而且,怎么觉得这东华帝君比起神族更像魔族,什么人啊,这恶趣味还挺多的。 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写在一起吗? 写个东西还要狡兔三窟! 【天生灵体乃异类者,成年之际为转折点!异类者,雷劫灭顶!若想成功度过转折期,必定要以他人气运功德养之!气运功德相连,可分担雷劫!】 【仅荒古纪年有一天生灵体,陨灭后,再无!】 将这两句话连着之前的那句完全的刻进识海,燕池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紧接着长长呼出一口气。 气运跟功德,难办又不难办。他还活着定然有气运加成,但是功德这个东西他要怎么搞? 谁家正经魔族做好事情赚功德? 三生玄女15 看着书籍在魔火的燃烧下完全的化为灰烬,燕池悟终究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将发丝往背后一撩,直接靠在椅子背上,燕池悟凝起眉心,单手撑着下巴思索。 直至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跑回来,他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增加气运和功德。 窃取是绝对不行的,不说没有方法,单单是因果他就承担不起。 若是之前,他可能觉得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从燕荣荣的天赋得知功德孽力是真的存在,也就说明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因果的。 他不怕自己沾染因果,他怕连累燕荣荣。 所以,有些底线从一开始就不能触碰,否则最后的结果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小姑娘有良心的很,自己抱着灵果回来,还记得找他一起吃。 “荣荣,哥哥快要养不起你了!”将往他怀里窝的小姑娘抱紧,燕池悟下巴抵着燕荣荣的墨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养了燕荣荣,他没有一天不叹气的。 也不对,应该说,他每时每刻都在叹气。 闻言,燕荣荣双眸一黯,手里的灵果也不啃了,抱着还有小牙印的灵果转身,委屈巴巴的反身抱着燕池悟。 微垂着眉眼,咬了咬唇角,小姑娘似是在纠结,蝶翼般的眼睫也乖巧垂落着。 “哥哥,我不吃灵果了,我可以养的起的!”别不要她。 她被困在深渊的时候虽然想着出来一定要把坏事做尽。 但是触碰到可触及的温暖,在她寒冷之际,有人给她赠予了温暖。 那些不好的想法瞬间便被搁置了。 更何况,她就算想做,她还没有学习该如何做。 她也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不要她了! 大滴的晶莹瞬间自眼底滑落,灼热的直接烫到了燕池悟的心底。 一瞬间,燕池悟当即无措起来。 也是明白,有些玩笑对小姑娘开不得! 他的妹妹,即使在表现的多么活泼开朗,内里还是不安的。 五百岁之前的痛苦从来都没有磨灭,不过是被悄悄放置在一角罢了。 “哥哥不该跟荣荣开这种玩笑,哥哥该打!”不知道怎么让燕荣荣不哭,这件事情是他的错,燕池悟只能抬手准备去打自己。 “呜呜呜,不打哥哥!”看着燕池悟准备抬手打自己,燕荣荣哪里愿意。 直接抬手拽住燕池悟的指尖。 担心伤到燕荣荣,燕池悟快速的卸下了力道。 一直保证了好多次,连哄带骗的,让小姑娘真的相信他是开玩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 知道自己被骗了! 还是觉得燕池悟的话很过分! 养了她,怎么能够轻易说出不要她的话呢! 她会难过,会伤心的! 燕荣荣气鼓鼓的蹲在魔君殿门口,假装没有听到还在不停的说着安慰道歉话的燕池悟,任凭对方怎么哄都不打算回魔君殿了。 势要将离家出走做一遍,一定要表示自己很独立。 “哥哥回去吧,我要住在外面!” 燕池悟是真的没有脾气了,直接将袍子一撩,从俯腰的姿势直接变成蹲着的姿势,就这般陪在小姑娘身侧。 像是没有听到燕荣荣赶人的话,巍然不动。 “那哥哥便陪着荣荣一起住在外面吧!” “我不要你陪,我要自己住!” “那不行,如果哥哥的荣荣丢了怎么办?” “哥哥可以再养一个!” 明显这句话还是气话,燕池悟实在是不敢接话,只能先在脑子里过一遍草稿。 “那不行,哥哥只养了荣荣一个,自然要从一而终。再说,世上只有一个荣荣,荣荣不要哥哥的话,哥哥也没有意义了!” 这句话并不假,若是没了荣荣,燕池悟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被燕池悟的话惊的瞪大了眼睛,燕荣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明明是哥哥先说不要她的,她何时说过不要哥哥了? “荣荣可以努力修炼,等到以后哥哥再惹荣荣不高兴了,荣荣便打哥哥出气!” “我不打!”她才不要打。 哥哥是最好的,谁都不能欺负。 嗯,只有她可以欺负! 视线看向燕池悟眼底的疲倦,燕荣荣微微抿了下唇角,起身就往燕池悟怀里蹭,抱着对方的脖颈满是眷恋。 哥哥好像很累了! 若是还因为她闹腾累到了,她会心疼这次就给哥哥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若是哥哥再说让她不高兴的话,她就把哥哥锁起来! “哥哥,我们回家吧!”哥哥好多天都在修炼,好久都没有休息了。 “那荣荣原谅哥哥了吗?”对于这个问题也很在意。 “原谅了,但是哥哥,没有下一次了!”再有下一次就要绑起来了哦! “好,保证没有下一次!”燕池悟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抱着燕荣荣起身回了魔君殿。 老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适度的示弱可以让对方心软。 他们家荣荣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姑娘,不像外面那堆乱七八糟的,烦人的很。 四海八荒再没有比荣荣更好的小姑娘了。 对于这个问题,好多被燕池悟怼过的仙神妖魔不服气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个大魔王在燕荣荣面前一点性子都没有? 有没有可能,你的宝贝妹妹根本就没有被你凶过? 还吃软不吃硬,你舍得给她吃硬的吗? 等到小姑娘在他怀里完全的睡过去,燕池悟眼底带着笑意,亲昵的靠近。 被闹脾气的经历有点新奇。 哄人的经历也有点新奇,他觉得除了燕荣荣,他大概再也没有耐心去对待他人了。 燕荣荣在他这里从来就是特例! 就像他相信,在燕荣荣那里,他绝对也是唯一的特例,是绝对不同的存在。 敲定了计划就要去实施,之后的五十年,燕池悟致力于让燕荣荣对四海八荒的了解度达到百科全书的级别。 等到时间一到,去太晨宫取了炼制给小姑娘的法器,燕池悟直接将留影石扔给对方,也不管之后的后续。 之后准备妥当,燕池悟便直接带着燕荣荣一同闭关了。 魔族青之魔君殿外结界阵法笼罩,再无他人可以轻易进入。 三生玄女16 将近一万年的时光就这般转瞬划过,人间不知道过了多少春秋,于仙魔而言沧海桑田也不过只是一瞬。 雷劫到来的时候,燕池悟只能来得及快速给燕荣荣设下隔绝屏障,紧接着直接离开魔君殿,准备选择地方承受雷劫。 因为担心小姑娘自己闭关没有分寸,若是不小心走火入魔该当如何。所以他跟燕荣荣是直接在一间闭关室闭关的。 只是因着担心燕荣荣的闭关,他每千年都会从闭关状态苏醒,查看一下燕荣荣的情况,确保没有问题才会继续闭关。 趁着雷劫还未准备完全,燕池悟快速给其他魔君掐了个法诀,他也是需要人护法的。 他可不能托大,谁知道仙神一族若是知道魔族即将出现一个上神会不会趁他雷劫之后虚弱时对他做什么。 魔族虽然也有些嫌隙,可能也不想第一个成为上神的是他。 但是有仙神打头,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魔族未来的发展,他们都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相反,在这个关头,他们必定会为他护法。 所以比之仙神一族,明显魔族如今对他这个即将成为上神的魔君也会更重视一些。 毕竟他代表的是魔族! 至于一众魔君循着燕池悟留下的方位赶过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纳闷。 他们就想问问,燕池悟渡个雷劫,怎么千里迢迢从魔族的地域跑到昆仑虚附近了? 难不成,之前燕池悟根本就没有在魔君殿闭关?反而随便找了个小地方? 都不用燕池悟解释,一众魔君就为他想好了原因。 煦旸看了一眼在雷劫中心准备的燕池悟,直接冲着其他几人说道。 “你们去各处守着,青之魔君将会是如今我们魔族的第一位上神,绝不能让仙神一族有机可乘!” “是!” 连带着魔族的禁卫,将燕池悟渡劫的范围完全的包围成圈。直接将听到动静来看热闹或是好奇的仙神妖魔隔离在外。 四海八荒已经数年没有出现上神历雷劫的事情了,这番动静更是将不少仙神妖魔炸了出来。 也没有靠近,只是在四周亦或是角落悄悄看着。 因着靠近昆仑虚,墨渊也带着他的十五个弟子一同在附近观守。 也是想要让弟子旁观学习一下经验。 叠风和令羽看清雷劫之中的燕池悟,相视一眼,有些明了燕池悟选择在这里渡劫的原因。 是真的打算一成为上神便解决那本书籍的问题。 着急的很! 两人视线环顾魔族一众,没有发现燕荣荣的存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会儿的雷劫怕是有点混乱,荣荣不在这里倒是安全。 墨渊站在最靠近叠风的地方,以为叠风是好奇渡劫之人,墨渊直接向着弟子介绍出声,“他是魔族的青之魔君燕池悟,登上魔君位并不久!” “如今看来,无论是天赋还是努力,他都是翘楚,这才成为如今魔族第一位飞升上神的人!” “师父,我们定会努力修炼!”一众师兄弟对视一眼,齐齐出声。 听的墨渊满意的点点头,倒是还叮嘱一句,“修炼一时不可急躁,随缘便好!” 折颜来的也巧,他到的时候恰好听到墨渊在教育弟子,便等着他说完才落下,“墨渊,你这些弟子倒是可爱!” “折颜!”看清来人是折颜,墨渊也点头应声。 “也不知道东华会不会过来?”他们一别多年,如今倒也算是重逢了。 “不知!”墨渊摇摇头,是真的不知。 “魔族倒也稀奇,竟是还能再出一位上神!”魔族自大战后便没有上神的存在了,老一辈更是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还以为就这般没落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魔君率先成了第一位魔族上神。 那边的狐帝也是带着四子一同到了,看到折颜在墨渊这边,便也直接过来了。 “怎么没带小五?”看着其中没有白浅,折颜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也是知道依着白浅的性格,这种能够看热闹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来呢! 更何况狐帝把四个儿子都带过来了。 听到折颜的疑问,狐帝脸色悄然一僵,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笑颜,让人没有丝毫的察觉。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因着那日直接遇到白浅在凡间惹事的叠风和令羽两人。 两人因着白浅乱撞百姓,更是差点伤到荣荣的事情对青丘一众的观感并不高。 再加上两人本就细心,所有的心绪全部放到青丘一众人身上时,自然便察觉到狐帝的变化。 不像墨渊和折颜这种老神仙,从不会去观感他人的心绪变动。 因为足够自信,也足够骄傲。 白真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询问的是折颜,他带着点无奈又溢满宠溺的摇摇头,“那丫头的顽劣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非要闹着出去玩,看着鲛人眼泪可化珠,直接捉了一只让人家哭!” “那只小鲛人也是个没有尊卑的,直接对小五攻击,这丫头本就学艺不精,便伤着了,如今还在家里躺着呢!” 叠风抿了下唇角,眼底划过一道不喜。 他是西海二皇子,所有的水族都是他的子民。 更何况鲛人一族本就是他西海属下子民。 他听着明明问题就是白浅惹出来的,结果青丘一众竟然说鲛人一族没有尊卑。 怎么?难不成当个玩物一样被玩乐不反抗便是知尊卑吗? 只是他如今是昆仑虚的弟子,师父都没有发话,这些人又都是上神,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反驳。 他不能丢了师父的面子! 只是,等他回去后定要立刻给父皇传讯,还是将鲛人一族先移走藏起来吧。 否则依着青丘护短的性子怕是生死难料! 此时的叠风大概不知,就是因着他一时的举动,保住了此次鲛人族未来的王。 避免了鲛人族失去小殿下,也避免了因青丘之因被迫迁徙长海生存的结局,更是避免了之后的长海鲛人大战。 听到白真所言,折颜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让她好好修炼不听,看吧,踩到铁板子了吧!” 在人家亲人面前,折颜还是知道责怪不满的话不能说的。况且白浅虽有错,不过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事,长大些就好了。 三生玄女17 仙神高高在上太久了,他们看到的从来都是自己。 说是不在意所有的事情,无非是那些事情并没有真切的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更因为,在他们的认识中,他们及他们周围的一切都是高贵的。 高不可攀从来不是简单说说的。 叠风突然就明白了,这才是高高在上仙神的本性。就像他们所说的尊重凡人,不能在凡人界惹是生非。 不过也是将凡人当成逗趣的乐子,凡人生生死死数世,而他们一直存活着。这是每个仙神都独有的骄傲。 每一眼都是看蝼蚁一般。 他们这般看凡人与上神看资质低劣,修为低下的仙神妖魔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浩瀚雷劫,带着灭顶的气息直压而下。 在它落下的瞬间,叠风跟令羽同时往前一步,满目担忧的看向雷劫所在地。 “师父,雷劫都是这般吗?” “这是上神雷劫,所以会更加厉害些!” “而且,这位魔君的雷劫只会更重,约摸着快赶上上古时期的雷劫了!” “师父,为何?” 看着墨渊准备教徒弟,折颜一众便屏住了呼吸,不打扰这边的现场教学。 “因为他身为魔族啊!”天道至公,实际哪里能够真的公平。 就像世间相克,黑暗相依,这是缺一不可的。但是黑暗总会被光明打败,神族总是会站在巅峰。 这是规则,也是不可改的。 道道雷劫灭顶而下,还在闭关的燕荣荣眉心凝起。 即使眼眸紧闭,却下意识的不安的抿着唇角。 雷劫声势浩大,半天的时间仅落下一道劫雷。 几乎将四海八荒的仙神妖魔都炸出来了。 “墨渊上神,神族不做些什么吗?”白止看着燕池悟身上越发浓郁的魔气,看向折颜和墨渊的方向询问出声。 虽说在询问墨渊,但是视线却清晰的看向两人。 至于折颜为何没被唤名亦或是尊称,大概是因为他们是至交好友的缘故吧! 这一瞬,昆仑虚众弟子将青丘与十里桃林的关系又紧了紧。 不禁感慨,果然如外界所言,十里桃林与青丘狐族亲如一家,都不需要尊称了。 “墨渊只负责昆仑虚事宜和四海八荒大战之事!” 这般背后之事怎可做! 跟白止有同样想法的并不少,不过一道劫雷,魔族便捕捉不少带着各种暗器往雷劫之地靠近的仙神。 虽然明白打扰雷劫,这些人也会受天罚,但是这些人不要命啊!似乎只要让燕池悟死,他们立刻魂飞魄散也愿意。 被天族洗脑的都成了一群傻子了! 明晃晃的想要放暗箭,魔族也不打算惯着他们,直接将这些人一捆堆在一起,打算之后带到魔族当战利品。 也不要觉得他们对燕池悟成上神的事情有多么上心,他们不过是尽同僚之谊罢了。 毕竟他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燕池悟成上神,他们魔族多一员猛将。 燕池悟失败,那便将失败的原因放到神族头上,使劲扒他们一层皮。 私心里,他们对燕池悟都是又爱又恨的。 这人属实一点都不爱权利,甚至让他做事情他还会气恼。 但是燕池悟的嘴巴又毒的很,没有一个人能不被他怼,亦或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自己的那一套规则下安然无恙。 并没有见过燕池悟跟燕荣荣相处的场景,他们自然而然的忽略掉其中可能是例外的燕荣荣。 劫雷一道一道落下了,被绑着堆到一侧的仙神一族也越来越多了。 天君有些焦急的盼着东华帝君快点出现,只希望东华帝君到来后能够保下这些仙神一族。 他也没有想过魔族竟然这般难缠。 更是大胆的在昆仑虚的领域范围内将这些人给绑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 最后一道劫雷孕育消散,孕育再消散,只是随着每次重新孕育,能量都莫名增长一劫。 等这最后一道劫雷等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有些狼狈的燕池悟性子也被耗完了。 等着天际又孕育出一道雷劫,燕池悟咬咬牙,直接飞身进入天际劫雷的中心。 还留下一声让听到的叠风和令羽格外哭笑不得的怒骂。 “老子不跟你磨磨唧唧的!” 被燕池悟这莽撞的不要命的动静也吓了一跳,听到燕池悟的怒骂,魔族一众下意识的抽了下唇角。 很好,还是那个脾气很大的燕池悟。 天际之中噼里啪啦一瞬,紧接着道道霞光再次自天际而来。 所有人都清晰的知道燕池悟这场雷劫的结局,他成功了! 魔族数万年后又拥有上神了! 不少仙神趁机往前,直接盘膝而坐,想要借燕池悟突破上神的天道赠予感悟自身。 只是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霞光闪了,天道赠予眼看着也降了,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出来。 连带着燕池悟也没有出现。 一时之间,众人也有点怀疑,是不是数万年之后的上神雷劫也改变了? 是不是这位魔族的青之魔君进阶失败了? 现场的喧嚣稍稍大了起来,一众人又提心吊胆又好奇的不行。 眼看着令羽脚尖转向燕池悟进入天际的地方,叠风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还未有行动的令羽的衣袖,不动声色的冲他示意了一下。 让他切莫冲动。 “燕池悟,你干什么的?”还是煦旸眼尖的看到霞光之中露出的一缕燕池悟的衣摆。 当即冲着天际大喊了一声。 仙神一族还以为魔族失了一位大将,所以煦旸魔君得了失心疯了。 在他们准备开口嘲笑的下一瞬,有点不太正经的声音自天际传来。 至于嘲笑什么,自然是他们虽然没有成为上神或者上仙。但是他们仙神一族有上神,你们妖魔一族没有呢!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因为燕池悟确实回复了。 “我自己凭本事渡的雷劫,天地馈赠凭什么便宜别人!你们再等等!”他要全部装回去给荣荣用。 而且他也没想到天地馈赠的灵液竟然是有一只小池子专门盛放的。 要不是他冲到这上面来,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呢! 而且,这次纯属是运气好,给他逮到了要顺着雷源往回飞的池子,自然要多带点回去。 三生玄女18 周身的狼狈消散,再次落到平地上的依旧是黑衣俊美少年。 “就是这些仙神要对老子下黑手的?” “我就说东华那老东西会装的很,他们神族明明更虚伪!” 要不是看着燕池悟如今是上神,煦旸真的准备抬手给燕池悟来一巴掌。 瞎说说什么大实话呢! 没看到神族一众都在瞪着你吗? 你这是不想回魔族了吗? 被雷源异动吸引过来的东华刚刚落脚,就听着燕池悟在那边就差指着他骂了。 回忆了一下燕池悟不太聪明但是总能怼他几句的经历,东华佯装自己没有听到。 实在是不想把自己气死了。 那些说他毒舌的仙神呢?他想把那群人拉出来让他们听听燕池悟怎么无辜的怼人的。 “燕池悟,你碰了雷源池?” “老子可没胡乱碰,我就是把我自己的灵液取了回来罢了!”也就是多取了十来倍吧! 而且,哪里是他取多了,分明是灵液太少了! “下次别乱碰,雷源池今日不知道何故没有寻你麻烦!上古时期有一仙神也入了雷源池,直接化作养料了!” 事情是真的,所以他才会被雷源池的异动吸引过来。 “你们好啰嗦,老子不跟你们说话了,我要回家了!” “煦旸你们记得将暗算老子的都带回来,老子要跟这些狗东西好好练一练!” 看着燕池悟像是听烦了,直接闪身离开的身影,一众人相视一眼,脑袋上挂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说别的,魔族真的不是养了个熊孩子吗? 而且,帝君,你为什么对燕池悟这么宽容! 也是第一次见燕池悟在其他人面前的表现,叠风跟令羽齐齐揉了下眉心。 怎么说呢!就觉得在荣荣面前给他们成熟又冷静感受的燕池悟让他们感到些许幻灭! 所以,这才是那位胆大包天,作天作地的青之魔君的本来性格吗? 常听老者说,再幼稚的人在想要保护的人面前也会一瞬间长大,成为最坚固的支柱。 如今瞧来,此话并不假! 看到燕池悟离开了,没有可能会怼他的人存在。东华帝君在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冲着好友点点头,之后也施法准备回太晨宫。 看着燕池悟和东华帝君相继离开,叠风微垂的眼眸闪了闪。紧接着直接释放开自己压制了好几日的仙灵波动。 又一道浓郁的气息波动传来。 “叠风,静心!”没想到叠风上仙劫到来的突然。 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之前算着还要过些时日,没想到竟是因着燕池悟的上神劫提前引动了。 墨渊只能带着弟子守在叠风身边帮他护法。 之后的路都需要他自己走! 而叫嚣着回魔族的燕池悟在半路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昆仑虚的领域。 看着不远处的劫雷波动,明白是叠风的上仙劫到了。 更明白对方是特意在这个时间渡劫的。 此时昆仑虚恰好没有人把守,便也便宜了他! 找到之前叠风给他传的具体方位,将书籍取出来,紧接着燕池悟直接光明正大的拽着书籍去了昆仑虚的后山。 捡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鸟的蛋,确保里面的生灵还没有诞生神智。燕池悟直接架起了书籍点上火便开始烤蛋了。 等到书籍烧完,这只不知道品种的蛋都还没熟,不过香气倒是挺诱人的。所以燕池悟指尖一扬,本命魔火在他指尖燃烧。 吃饱喝足,将蛋壳往土里一埋,燕池悟又胆大包天的离开了昆仑虚。 至于留下的燕池悟到此一游,东华头疼的抽了下唇角。 选择也烤了一只蛋,顺便将燕池悟留下的踪迹给他抹干净。 他就是昏了头了,才给这家伙遮掩! 只是燕池悟的性格太像曾经的他了,对于想要成为的却再也无法回去的曾经。 东华帝君自然也会偏爱一些。 所以等到墨渊一众回了昆仑虚,便迎上了大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品茶的东华帝君。 叠风跟令羽下意识的心头一悸,有些担心燕池悟的计划情况。 虽说他们不知道燕池悟最后怎么把事情引走,但是对比之后被发现,他们担心燕池悟当场被东华帝君发现。 不过论他们想估计也想不出燕池悟直接光明正大的留下到此一游。 好在被东华帝君给抹去了。 “东华?你怎么有空来昆仑虚了?” “早前父神不是从我这里借了一本轶闻吗?” “正是,应该是在藏书阁,我让弟子去寻给你!” “不用了,已经毁了,内容我也记不太清了!” “嗯?”墨渊有点疑惑,不太明白东华的意思。 叠风跟令羽则紧了紧掌心,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前段时间,燕池悟跟我做了个交易,可能没让他满意。他打听到有一本我写的书籍在昆仑虚,所以刚刚拿了那本书籍烤鸟蛋吃了!” “他就拿了我写的那一本,所以不需要担心!” “……”叠风跟令羽无话可说。 吓了半天,东华帝君似乎是友军? 虽然其中的缘由他们也不知道。 “这位魔君性格……”有些一言难尽了。 “墨渊,这件事情便过去了,也是那孩子太顽劣了!” 东华都不准备追究,墨渊自然也不会追究。 更何况,他向来不愿意增加麻烦。 这次问题也是他没有设好结界。 “行了,那我便离开了!不过墨渊,你昆仑虚的结界何时撤了?” 幸好燕池悟只是准备找本书烤个蛋吃,要是直接将藏书阁给烧了,昆仑虚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我准备撤换结界,如今只是撤了下来!” 闻言,东华点点头,这次是真的回了太晨宫。 继续他的宅宫生活。 至于孟昊的事情,东华虽然有些不解,但也看开了,这也是他没有反驳燕池悟说神族虚伪的原因。 他未曾想过时间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孟昊跟他所言是魔女引诱了他。 可是实际上是他自己与魔族的一位魔后两情相爱。 算了,因果已断,无需再多加关注! 叠风和令羽也没想到书籍的事情就这般戏剧性的解决了,好在虽然戏剧性但是结果很好! 无奈的对视一眼,两人便带着一众师兄弟一起回去学习修炼了。 三生玄女19 燕池悟解决了一桩心事,回来的路上心情轻松的不得了。 洁白的牙齿露出,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心情好的很。 不耐烦那些人的恭维,燕池悟选择回魔君殿再次开启禁制,美其名曰,他要好好休整一下。 轻手轻脚的打开闭关地的禁制,一眼就瞧着燕荣荣急慌慌的想要出去却怎么也出不来的着急模样。 看到禁制终于被打开了,燕荣荣擦了下眼眶,快步跑到燕池悟的身侧扬起脑袋,“哥哥,你去哪里了?” 看着小姑娘的模样,燕池悟微俯腰身,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哥去历上神雷劫了!” “什么时候去的?哥哥怎么不叫我?受伤了吗?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号,听的燕池悟只觉得满心欢喜。 以及温暖。 “荣荣担心哥哥呀?” “看,哥哥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有些担心燕池悟身上有伤,燕荣荣拖着燕池悟回到蒲团的地方,等到燕池悟坐下后。 直接抬着他的胳膊上看看下看看,又绕着燕池悟转了两圈,确保没有问题,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一屁股坐到另一侧的蒲团上,用衣袖抹了抹额头。 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模样。 暖心归暖心,燕池悟却皱了下眉心,“荣荣怎么醒来的?” 他走的时候小姑娘明明还在闭关,按理来说几天的功夫不该醒才对。 “哥哥不在,气息不对!”哥哥不在,会不安心,所以会下意识的醒过来。 “而且,我心慌!”一边说着,小姑娘垂着眸子去拉燕池悟的指腹,“哥哥下次一定要带上我,我给哥哥护法!” 下次?上神之上的,虽然他有点自大,但是觉得大概率不行吧? 不过还可以尝试一下,他得做荣荣的榜样。 “好,下次一定带上荣荣!”燕池悟点点头应了下来,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下次又没有说是哪一个下次! “哥哥去历劫还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哎?”好奇的扬起脑袋,燕荣荣一脸惊讶。 哥哥去历劫竟然还能带礼物? 看着燕荣荣的反应,燕池悟骄傲的扬了下脑袋,手腕一翻,一只带着空间拓展之力的透明瓶子便出现在他手心。 紧接着将瓶子递到一侧眼巴巴瞧着的燕荣荣的手中。 抱着瓶子翻来覆去查看着,燕荣荣想不出这里面会是什么。 因而将瓶子夹在腿心,抬手抱着塞子就往外拔。 幸好闭关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这要是被外面的一众仙神妖魔看到,怕是要气的吐血。 他们心心念念结果一点都没有得到的灵液,燕池悟竟然有这么多。 有也就算了,你还随意丢给一个奶娃娃。 是真的不担心对方全给你倒出来是不是? 果然是生灵比生灵,气死仙神妖魔! “哎!好浓郁的生机之力呀!”塞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生机之力完全逸散而出。 燕荣荣下意识的将塞子又按了回去。 “哥哥,这个是什么东西呀?” “这个是灵液!”用指关节敲了两下瓶子,燕池悟这才解释出声。 闻言,燕荣荣垂眸看着瓶子,紧接着视线再次看向燕池悟,满脸的懵懂与灵透,并不知道是什么。 “是雷劫之后降下的天道馈赠!” “可是书上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哥哥是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哥哥只是进到雷源池,然后稍稍装了一点给荣荣当礼物!” “之后荣荣可以拿它们泡澡,既可以强化筋骨天赋,也可以强化凝聚神魂!” “我们仙神妖魔最重要的不是肉身,是神魂,所以荣荣要好好保护自己!” 只要是哥哥说的,燕荣荣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来,而且神魂这个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就像魂力,它便是神魂的本源,所以才难寻且珍贵。 “哥哥,等我下次历劫,我也给你带灵液回来泡澡!” 依旧保持洋洋得意的脸颊突然一僵,燕池悟抽了下唇角,他有点后悔了。 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家妹妹致力于跟着他一起进步。 但是雷源池这个事情,真的不太行! “……荣荣,这个地方并不能轻易进去!”皱了下眉心,燕池悟苦恼的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打消燕荣荣的想法。 偏偏小姑娘并不在意。 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燕池悟放心。 “哥哥你放心吧,我是哥哥的妹妹。哥哥可以,我肯定也可以!” 不,他觉得好像更不可以了。 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尤其是发现小姑娘这副拍胸膛让对方放心的举动好像是学的他。 他对自己从来不放心。 所以,妹妹还是别对他放心了。 “这个事情得从长计议!” “为什么?我带着瓶子过去,唰唰唰装满回来送给哥哥!” 燕池悟沉默了,他觉得到时候可能不是唰唰唰装满了,而是他家妹妹的神魂啪啪啪碎掉了。 “……哥哥今日能够带回来是因为今日特殊,雷源池有异常!” “若是荣荣历劫的时候没有异常,到时候成了雷源池的养料,那哥哥该怎么办?” “那好吧,我不去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重要,燕荣荣抱着瓶子瘪了下唇角,怎么看怎么委屈。 为什么哥哥可以的她不行? 雷源池简直太双标了! 活动了一下脖颈,燕池悟直接起身,然后抬手将燕荣荣从蒲团上也拉了起来,“荣荣先去试试灵液的效用!” 醒了也是醒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花这么长的时间闭关。 所以燕池悟催促着燕荣荣去试一下灵液的功效,这种东西就得早点用。 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功效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哦!”顺着燕池悟拉着她的力道往宫殿走,看着依旧布满禁制的魔君殿燕荣荣也没有询问。 左右不过是哥哥嫌弃麻烦! 不过有个问题还是要问的,“所以,哥哥我闭关了一万年,是不是可以休息好多天了?” 五十年可以休息一天,那一万年可以休息多少天啊? 不会算,算不太出来! 三生玄女20 对于休息时间这个问题,燕池悟还是挺大方的,大手一挥,给了燕荣荣一年自由玩乐的时间。 当然这一年的休息时间也给了他自己。 小姑娘自由玩乐的安排单调的很,就是想起的时候去凡间界溜达一圈,想不起的时候就睡几天的懒觉。 就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拉着燕池悟一起。 对于这个事情,燕池悟乐见其成。这说明荣荣依赖他,而同样依赖燕荣荣的燕池悟享受这副信赖。 距离那日雷劫又过了一段时间,燕池悟却突然的收到了叠风和令羽的传讯。 有点疑惑的揉了下墨发,也没有避开在一侧抱着灵果啃的更欢的燕荣荣。 “叠风跟令羽去了西海,邀请我们过去玩,荣荣想去吗?” “西海?叠风哥哥的家?” “对,要去吗?”不厌其烦的再次询问了一遍,看着燕荣荣耳侧滑落的发丝自然的为她拢了上去。 “要要要!”之前觉得休息时间肯定很快乐,哪里能够想到充实之后的空闲竟然会这么无聊。 因而听到可以解锁新的游玩地图,小姑娘眼眸一亮,抱着啃了一半的灵果直接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然后又被燕池悟按着肩膀摁了回去。 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去趟西海吗? 显然小姑娘对这种事情处理的很顺手,“因为是要跟哥哥一起去,所以我才会这么高兴!” 事实也确实如此,若是燕池悟不去,她也不会去的。 “那哥哥要去吗?”明明之前被问的是她,这个时候还记得要反问回去。 也想知道燕池悟的想法。 “去呢!”哪里不知道燕荣荣的想法。 不过是见不得养大的妹妹对别人的邀约这么兴奋罢了。 至于现在,明显被安抚的很好。 “那我要去将给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的礼物一起带上!” 刚刚被安抚好的燕池悟看着燕荣荣将灵果一口塞进嘴里,然后格外高兴的往房间跑。 下一瞬不高兴的抬脚踢了一下旁边的椅子,有点郁闷的凝视着,似是想将椅子拆卸开。 又顿了一会儿,这才大步跟着燕荣荣一起回了内殿。 没良心的小家伙,白疼了! 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 礼物!他的礼物呢! 难道不知道人有亲疏远别吗?他这个最近还在这里呢! 最近的还没有,其他的也不能有! 一进入内殿,燕池悟便看到小姑娘蹲着小身子在一个木盒子里面不知道翻找什么。 这个木盒子他很有印象。燕荣荣到底是个小姑娘,所以他亲手打了一个拓展空间的盒子给燕荣荣装漂亮的首饰珍宝。 虽然炼器技能没有点开,但是做个精致的小盒子他还是可行的。 不过他就见了两次这个木盒子,之后便发现小姑娘将它当做百宝箱藏起来了。 没想到倒是在这里! 燕荣荣先是小心的捧出一只小盒子放在身后的小桌子上。 形状长得奇奇怪怪的,雕刻的东西也奇奇怪怪的,看起来似乎是一只小狐狸形状的盒子。 紧接着又抱出两只很精致的盒子,并排放在一起。 在第一只盒子被放在桌子上时,燕池悟气鼓鼓的瞪着盒子,仿佛要将它拆穿。 等到又多了两只盒子后,燕池悟指尖握拳,看着面前三只盒子像是敌人一般,大有一副立刻藏起来的模样。 等到要找的东西找好,燕荣荣便将她的百宝箱又塞进桌子底下,然后再上面又盖了两层毯子。 转身的瞬间,还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燕池悟吓的往后退了一下。 “哥哥……什么时候过来的?”拍着胸膛站定,视线还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百宝箱。 “刚刚过来,荣荣再做什么?”才不会告诉燕荣荣他已经知道她的百宝箱藏在哪里呢! 果然,下一刻,小姑娘长长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蹲到小桌子旁边,将奇奇怪怪的盒子递到燕池悟手中,眼眸神色亮晶晶的耀眼极了,“这个是给哥哥的礼物!” 燕池悟有些一言难尽,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燕荣荣,准备将她拽起来团成小狐狸模样揉捏揉捏! 凭什么!为什么他的盒子长这样! 带着点气恼的直接将燕荣荣抱起来跟自己平视,想要抱怨的话在燕荣荣亲昵的靠近解释的时候完全噤了声。 “这个是我自己雕刻的盒子,是不是很漂亮?” “其他两个盒子是我找的哥哥给我装首饰的盒子!” 准备委屈抱怨的神情突然一怔,下一瞬黑衣俊美少年脸上的笑意灿烂的扬起。 紧接着抱着燕荣荣原地转了几圈。 “漂亮,哥哥可喜欢了!”他就是说嘛,他在燕荣荣这里肯定是最特殊的。 被抱着接连转了几圈,燕荣荣抱着燕池悟的脖颈,笑声清脆。 “我就知道哥哥肯定喜欢!” “喜欢!”连连点头应了一声。 也没有将燕荣荣放下来,燕池悟直接抱着她往另一侧的软榻坐去。之后一手圈住燕荣荣,另一手去拆自己的盒子。 印入眼帘的是一枚金色的指甲般大小的圆珠,之上的气息很熟悉。 但是很明显这枚圆珠于他而言是陌生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荣荣,这是什么?” “是我的魂珠,送给哥哥!” 她不是傻子,如今的所有性格只是因为被宠着。可以说,因为燕池悟,她才会变成现在的自己。 燕池悟的不安她能够察觉到,像极了他最初被燕池悟带回来的时候,害怕恐慌。 尤其是在他们结交到新朋友之后,哥哥的恐慌开始扩大。 所以她愿意付诸她的魂珠来安抚他的不安。 所以不要不安,她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哥哥。 “你怎么敢取自己的魂珠?”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无法言说的气恼。 察觉到燕池悟气的周身开始轻颤,燕荣荣抿了下唇角,亲昵的贴近,“这是我的天赋能力,没有疼,没有撕裂神魂!” 肃着表情,将亲昵靠近他的燕荣荣扶正坐好。神识扩散,一点一点去探寻燕荣荣的识海深处。 等到收回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将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再次拥紧,下巴抵着小姑娘的肩膀,满是后怕的慨叹道,“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三生玄女21 “因为哥哥在啊!”因为燕池悟在,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也可以毫不畏惧。 既然已经取出来了,燕池悟当然没有再送回去的打算。 即使他对小姑娘的胆大包天感到气恼,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一定要下定狠心教育教育小姑娘。 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将属于燕荣荣的金色魂珠送入自己的识海深处,紧接着调动自己的神识将魂珠完全包裹,是禁锢也是保护。 被怀里小姑娘的发丝触及的脖颈有些痒意,燕池悟却只是微微仰头,并没有放开燕荣荣的打算。 圈着燕荣荣往前移了移,动作温柔的揉了下她的脑袋,“那给他们的是什么?” 语气温柔,视线凝着桌子上的盒子却满是幽深。 已经决定了,若是让他不满,他要来个偷梁换柱。 “是防护玉佩,我炼的!”仰头望过来的视线满满的都是炫耀。 还有求夸奖! “荣荣真棒!” 对这个接受度还算良好,燕池悟直接抱着燕荣荣起身,将她平稳的放下后顺手牵着她往小桌子的方向走去。 将燕荣荣要送给叠风和令羽的礼物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之后直接施法带着燕荣荣一同往西海而去。 这副又顺手又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他的。 亦或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送给叠风他们的礼物呢! 几乎是一个人摸黑打滚,野蛮生长至今。在没有燕荣荣到来的时候,他每日跟煦旸他们待在一起。 在有了燕荣荣之后,他几乎脱离了魔族的权力中心,也脱离了魔君的洗脑范围。 依旧是那个不知情爱,恣意张扬的小燕魔君。 身边唯有一个相互陪伴依赖成长的燕荣荣,那些独特的占有欲完全被他归属于兄妹之间的情意。 如今也确实是满是霸占欲的兄妹之情! 叠风跟令羽一早就在西海入口处等待着,远远的看到燕池悟跟燕荣荣的到来,轻轻一笑,紧接着快步迎了上去。 眼见着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后便一脸好奇的打量起西海入口处,燕池悟无奈的摇摇头,干脆放开燕荣荣让她自己溜达开来。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叠风唇角染上笑意,明显也是察觉到燕荣荣对西海的陌生和好奇。 入水后,燕荣荣有点恐慌的下意识的回头去寻燕池悟。 还未回头,那人便出现在她身侧,重新的牵住她的手。 像是最初在魔海见到她的时候。 突然的,燕荣荣发现这种不用回头就能触及到的气息让人贪恋至极。 “怎么了?”以为燕荣荣对水还有恐慌,燕池悟向前一步将她完全的收进怀里。 对着另外两个不明所以也担忧的靠过来的人自然的解释出声,“荣荣小时候怕水!” 长成至今,他也未曾带燕荣荣去过湖泊海域,所以并不确定如今如何。 水波带动着心脏跳动的力道在耳边炸开,明明是燕池悟的心跳,却很好的安稳了燕荣荣一瞬而起的心绪。 纷杂的思绪被扔开,听到燕池悟的说着她隐瞒的小秘密,小姑娘当即不满的瞪了燕池悟一眼,紧接着梗着脖子反驳,“才没有,我一点都不怕!” 若不是看着她往前走着还非得拽着燕池悟的指尖,以及满是粉意的耳垂,大家可能就要相信了。 自知小姑娘爱面子,一众人相视一眼。 随即的顺着小姑娘的话应声道。 “抱歉,是哥哥记错了!” “就是,荣荣怎么会害怕呢!” “叠风哥哥也相信荣荣!” 要是不说还没有什么,结果一众人这般说了,燕荣荣倒是还有点心虚。 并且暗暗给自己洗脑,她才不是怕,她这是应激反应,不受控的。 等她多在海里待几天就好了。 事情是燕池悟说出来的,所以他很是自然的替自己转移了话题,也希望小姑娘之后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闹腾。 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扬,两只相似的盒子出现在燕池悟手心,之后往叠风两人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是荣荣自己炼制的防护玉佩,说是要送给你们的礼物!”明明自己拥有更好的了,但是难免还是有点吃味。 他将这个归根于担心妹妹被臭男人哄骗了,所以他才要看住荣荣。 不过话题确实也被移开了,燕荣荣听到声音回头道,“上面有一只小龙的是叠风哥哥的,有一只孔雀的是令羽哥哥的!” “我还看不到你们的本体,我是问哥哥的!” “盒子是哥哥给我的!” 还得把燕池悟一起带上去。 若不是燕池悟知道这盒子的来源,他差点都要以为这礼物是他跟燕荣荣一起准备的呢! 不是第一次收礼物,却是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暖心。 “谢谢荣荣!” 听到道谢,小姑娘红着耳根子将自己往燕池悟怀里缩。指尖不好意思的攥着自己的衣袖,害羞的不愿意抬头。 惹得一众人无声失笑,不敢真的笑出声音。 余光顺着燕池悟的手臂往外看,视线很快便被往他们方向而来的鱼群吸引住了,“看,漂亮的鱼!” 蓝色的,还会发着光泽,一点一点闪烁着,好漂亮。 像凡间夏夜的萤火,也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它们在欢迎你们!”叠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鱼群。 在看到鱼群绕着燕荣荣的指尖绕了一圈才离开后眼底更是染上惊诧的神情。 “大师兄,这鱼群可有渊源?”叠风在昆仑虚一贯性格淡漠,只有在修习上会有些情绪波动。 在认识燕荣荣和燕池悟他们后,叠风明显的情绪多了起来。 但是这般程度惊诧的神情,令羽还是第一次见到。 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询问出声。 惊诧的神色收敛,叠风眼底染上一抹笑意,总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变得活泼了不少。 “那不是鱼群!” “哎?长的鱼的模样还能不是鱼吗?”燕荣荣问出了其他两人的好奇。 “那是我们西海的守护魂,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他们是无数先魂的魂魄,只是每次出来的时候喜欢化成这般的鱼群!” “父王说当年我诞生的时候是他们出现的最后一次,没想到今日竟然再次见到了!” 也是他除了书籍记载第一次见到。 “荣荣,他们给了你属于海洋的祝福!”所以,不要害怕海域,他们会保护你的! 三生玄女22 西海的龙宫在西海深处,隐于仙灵之力最浓郁的地方。 在龙宫内沿着长廊弯弯绕绕,又路过了一众虾兵蟹将,这才成功抵达叠风的宫殿。 进入宫殿,燕荣荣还有点遗憾的摇摇头,“好多虾兵蟹将,一看就很好吃的模样!” 恰好有一虾侍端着糕点茶水进入大殿,闻言,有点恐惧的颤了下身子,手中的端盘都要拿不稳了。 好在叠风及时用仙灵之力接过,之后便摆摆手让对方下去了。 对方几乎是逃窜而出。 “坏丫头,怎么还吓唬他们呢!” 被哥哥教育了,燕荣荣一时之间有点心虚。 她真的只是感慨一下,还特别等到进了叠风哥哥的宫殿才说的。 她没有想到恰好有虾兵蟹将进来,没想过要吓他们的。 “叠风哥哥,对不起!”错了要道歉,燕荣荣很诚挚的道歉。 燕池悟在她的教育学习方面从来都是不打马虎的。 即使很多燕池悟也不懂,却在教授燕荣荣的同时也吸收了许多他不曾了解的知识。 也算是他在燕荣荣身边沉稳的主要原因吧! “没关系,他们胆子本来就很小。不过荣荣,诞生神智的生灵不能吃的!”会沾染因果。 想了想,叠风第一次没有完整的按照书籍上的复述,反而又补充了一句,“在没有到绝境的时候,尽量不要吃有神智的生灵!” “我知道了!”燕荣荣乖巧的点头应了一声。 却没有看到叠风的话引得令羽眼眸瞪大,满是震惊的样子。 “上次的事情,你们昆仑虚怎么没来寻我要补偿啊?”这才是燕池悟一直在意的事情,一直等到到了叠风的宫殿才问出来。 不似燕荣荣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叠风跟令羽齐齐抽了下唇角,是无奈的。 说来,见到在荣荣面前靠谱又正经的燕池悟。每次想起历劫那日的事情还是觉得有点幻灭。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靠谱才是燕池悟的本性,哪里知道他真正的本性完全与之相反。 “……东华帝君替你解决了,他说不追究此事,所以师父便也不追究了!” “小燕,你是怎么处理的?”这也是令羽最好奇的。 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东华帝君,怪不得他那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跟着他。 微微瞥了下唇角,燕池悟不是很在意的摆摆手,“也没有什么啊,我就是用书籍引火然后烤了一只蛋!” 然后写了个燕池悟到此一游罢了! “……”真的是用书籍烤蛋啊,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操作。 一时之间叠风跟令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哥哥,烤蛋好吃吗?”关注点不太一样的燕荣荣只抓住了烤蛋这件事情。 “还行,挺香的,荣荣想吃吗?” “……不想!”肯定噎人,她不吃。 不想还问,估计就是闲的。燕池悟将桌子上的一小碟糕点取回来直接塞到燕荣荣的手里。 抱着吃吧,吃东西就不闲了。 看着燕荣荣注意力果然被糕点吸引走,燕池悟这才看向叠风和令羽两人,“你们怎么会回西海?” 尤其是叠风,上仙劫刚过,理应闭关稳定才对。 他瞧着叠风周身的仙灵之力还不太稳定,因而又叮嘱了一句,“你身上的仙灵之力波动不稳定,尽量早点闭关稳定!” 基础打不牢,后面会困难的。 这个道理叠风自然明白,认真的点点头。之后又有点犯难,对于回西海的原因他不知道如何说。 一向带着笑意的令羽收敛了笑意,替叠风说出了原因,“还不是青丘狐族!” “哦?”闻言,燕池悟跟抱着糕点的燕荣荣同时坐直了身子,一副准备好好听讲的模样。 发亮的眸子,不能说神情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看的心底对青丘还有些郁气的叠风下意识的弯了下唇角。 令羽只是帮自家大师兄开个头。所以后面的事情由叠风接住了口,顺着令羽的话接着道。 “不错,确实是青丘。青丘嫡系虐待鲛人族,被鲛人族反击。事情之因在她本身,但是如今却来寻鲛人一族的麻烦!” “前些时日我传讯给父王转移鲛人一族。没料到鲛人一族虽然转移了,但是有不少狐族在西海外沿游荡,应该还在蹲守!” “我担心有意外,便跟师父告了假回来一趟!恰好西海万年宴也在近日,我便邀请你们过来了!” 万年宴,字面意思,每隔万年西海便会举办一场宴会,都是自家人也没有其他种族。 所以他便邀请小燕兄妹和令羽一同过来了。 “所以,青丘做了错事还准备拿鲛人族立威?” “似是如此!” 燕池悟眼底划过一道不满,嘟囔了一句,“狐狸果然都是狡猾!” “哥哥!”她也是狐狸! 听到燕荣荣的声音,燕池悟下意识的觉得要遭,双手快过大脑的直接将燕荣荣抱了起来。 举着燕荣荣的小身子往上,让小姑娘可以俯视他。 “哥哥没说荣荣,荣荣不是他们之一,荣荣是哥哥的宝贝!” “我们荣荣不一样,荣荣是华贵纯善,他们才是狡猾!” “算了,这次原谅哥哥了!”被好听的话哄得很好,小姑娘也不打算去揪燕池悟的头发了。 得到燕荣荣的准话,燕池悟悄悄松了口气,将燕荣荣又放了回去。 好险,下次说话绝对要再三思量一番。 “万年宴是什么?是吃东西的宴会吗?”看着温柔冲她笑的叠风很令羽,燕荣荣戳了下自己的脸颊,可可爱爱的询问出声。 “荣荣这么说也没有错,里面有荣荣应该会喜欢的鱼虾蟹大餐!” “哇哦!” “像是哥哥短了你的吃的了!”将小姑娘戳着脸颊的指尖给她收了回来,燕池悟好笑的摇摇头。 眉眼温柔,写满了对面前小姑娘的宠溺。 讨好般的摇了摇燕池悟的衣衫,“没短哎,可是没有吃过这种!” 之前吃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素食,灵果仙果什么的。 这种东西确实没有吃过。 所以才会看到虾兵蟹将觉得眼馋。 “三日后是万年宴,希望到时候荣荣玩的开心!” 三生玄女23 西海万年宴,万年一次,是属于他们的最隆重的日子。 也是独属于他们的节日。 每到这日,西海所有的种族都穿着各式鲜艳的衣服带着他们族里的特产前来,一同为这场宴席添砖加瓦。 也是对万年宴的上心和重视。 只是这次少了鲛人一族。 如今处于这个时间点,还是安全更重要些。鲛人族也知道,所以在得到批准的不用前来后,全部待在他们如今的族地。 叠风是西海的皇子,他需要跟他的父君一起迎接宾客。 因而将燕池悟他们送到属于他们的座位上后便匆匆离开了。 三个人一张桌子,还都是熟悉的人,小姑娘一个人乐滋滋的打量着四周。 看着叠风的背影,燕荣荣捻了一颗葡萄往口里塞,紧接着嘟囔出声,“没想到皇子也要这么辛苦啊!” 这么看来她好像很幸福的样子,跟着哥哥除了需要修炼,但是累活或者不想做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做过。 “因为每个身份对应的也是一种责任!”想了想,燕池悟直接举着燕荣荣可能更熟悉一点的例子教授她。 “就像荣荣认识的叠风和令羽,他们同样还是昆仑虚弟子。昆仑虚墨渊上神乃天族战神,所以一旦发生征战,他们也需要上战场!” 举一反三这个会,荣荣轻而易举的反举了一个例子,“那如果魔族有什么事情,我跟哥哥也要上战场?” 确实会举一反三,但是这个类比不怎么对。 担心小姑娘真的这般想,燕池悟抬手直接崩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 “哥哥做什么打我?”捂着额头,燕荣荣赌气般的朝着令羽的方向坐了坐。 小脑袋背对着燕池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看的令羽唇角染笑,下意识替稚嫩的小姑娘揉了揉被崩的额头。 “瞎举例子!”疼就对了,记得住。 “我们自然不一样,荣荣是神族,但是是养在魔族的。所以无论是两族的事情,都与荣荣无关!”这也是燕池悟的私心,虽然这个观点并没有,但是他定下了就是有的。 而且真要有那么一天,荣荣身为神族却为魔族办事,这不是惹神族咒骂她吗? 同样的,荣荣待在魔族长大,却帮着神族做事情,魔族这边定然也不肯。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他在这里做荣荣的靠山。 “那哥哥呢?”与她无关,那与哥哥也无关吗? “哥哥是魔族,想做的事情才会做,不想做的事情自然不会做!”他现在是魔族唯一的上神,他有骄傲说不的资本。 当然,也有他一贯就是这么恣意张扬的原因。 令羽在一旁听的有些羡慕,他似乎突然就明白了师父所说的话。 对立却又相持,无论哪个方面神族都比魔族更得天地偏爱。 即使这般,却依旧有不少仙神资源的堕魔。 因为恣意,也更逍遥。 神族自然也有仙神是逍遥自在的,但是大多数都被各种条条框框包围了。 去到哪个地方就要遵守哪里的规则,将自己套在一副模子下面,便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般人了。 归根结底还是神族种族太多,各方势力而太繁杂了。 不像魔族,只有几个魔君共治。下面的分属势力也全部归属于各魔君。 没有什么设定的嫡庶系别,没有各种势力的各方礼节,更没有什么血脉划分,只依靠一身修为,一双拳头便可走到最后。 怕燕荣荣记不住,燕池悟还抬手将燕荣荣拽了回来,重复问了一遍,“记住了没?荣荣,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眨着那双黑白分明满是清澈澄净的眸子,燕荣荣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燕池悟跟令羽并不是很理解的视线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记住了,但是如果跟哥哥有关的……也会跟荣荣有关!” 燕池悟下意识的怔了怔,紧接着单手扶着额头低声轻笑。 他的妹妹真的可爱! 让他只觉得满心暖心。 “好,但是只有哥哥同意了才会让荣荣做些什么!没有哥哥的同意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应可以应下,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荣荣牵涉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毕竟荣荣的上神劫与普通仙神可不一样。 在几人笑笑闹闹间,宾客来来往往相互攀谈的时候,西海的万年宴终于开始了! 叠风坐在西海水君的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听着一众的礼仪交谈,分外怀念他的一众小伙伴们。 而他的小伙伴们已经陷入美食大餐中,吃的分外欢快。 因为是作为叠风好友出席的,也不需要走他们那些流程,只缩在属于他们的小桌子上吃的开心。 也没有打扰他们。 至于跟着西海水君充当工具人排面的叠风,对不起,他们都忘记了。 “咱们小公主可真幸福!”美食是一种能够让人轻松的能量,看的吃的欢快的小姑娘,燕池悟没忍住调侃了她一句。 “对哎对哎,我有哥哥跟令羽哥哥帮我,吃的可高兴了!” “但是你们没有哥哥哦!”偏偏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人想要欺负她,又舍不得。 怎么就养成了一个开心果的模样呢! “哥哥,有狐狸!”高兴的仰起小脑袋,给自己伸了个懒腰,燕荣荣神色突然一凝。 循着燕荣荣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一眼就瞧到一只熟悉的狐狸,正偷偷摸摸的在宴席中穿梭。 “他们……他们不会是趁机摸进来找鲛人族的吧?”令羽也有些震惊,声音都结巴了一下。 主要是太惊讶了。 鲛人族的事情起因,西海所有种族都知道事情经过,所以不可能能邀请狐族的。 更何况,这狐狸还心虚又偷偷摸摸的模样。 他们就不明白了,明明事情起因在他们,这个事情就过不去是吗? 非得要找到鲛人族,找到之后呢? 结果定是不会太好! 而且,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其他势力的大宴上,真的不担心出事情吗? “荣荣,去找你叠风哥哥,哥哥跟令羽过去看看!”燕池悟对这狐狸记忆非常深刻。 冲着叠风所在的方向给燕荣荣指了指,之后便跟令羽一同起身跟了过去。 三生玄女24 最后一批前来跟他父君寒暄的族长终于离开了,叠风心有余悸的在心里呼出一口气。 突然觉得,他在昆仑虚修炼的日子挺好的。 他倒不是说害怕人家交往,只是觉得太过麻烦了! 刚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还不等咽下去,身侧突然蹿进来一只小团子。 软乎乎一小只从他的胳膊下方直接钻到他身前。 将茶盏随意的放下,叠风当即抱住凑过来的小团子,不等他询问事情,也不等他朝着看过来的父君介绍。 只见燕荣荣视线悄咪咪的在他们身侧转了一一圈,然后揪着他的衣袖往下拉了拉。 下意识的垂着眸子俯腰将耳朵靠近燕荣荣的方向。 “叠风哥哥,我们看到狐狸了,他们进来万年宴了!哥哥跟令羽哥哥去追了,让我来告诉你!” 听到燕荣荣带过来的消息,叠风眉心轻轻皱了一下,随即直接抱着燕荣荣起身。 “父君,这是之前跟你说过的荣荣,你帮我带一会儿!” “哎?”被抱起来之后突然又被塞进大胡子伯伯所在的桌案的软垫上。 瞧着叠风同样去也匆匆的背影,小姑娘愣愣的将伸出去的胳膊又收了回来。 “为什么不带我看热闹!”她也想看! 西海水君也有点无从下手,身边突然坐进来一个小团子,下意识的将自己坐的笔直,长长的龙须都没有晃动一下。 生怕吓到这么个年纪的小幼崽。 对于叠风邀请了好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因着这段日子繁忙,也知道叠风好友身份不同,他便也没有与他们相见。 没想到没见不知道,一见面就是一只小幼崽。 “荣荣是吗?你可不可以告诉伯伯你刚刚跟叠风说什么悄悄话的?” 眨着眸子看向长龙须伯伯,燕荣荣很是纠结的皱起了眉心,按理来说,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 但是这个人又是叠风哥哥的父君。 “难道荣荣不好奇吗?”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小幼崽了,还是个不怕他的,自然也想逗弄一番。 他们族里已经好些年没有幼崽诞生了。 而且,这个小姑娘还是得到西海守护魂祝福的幼崽。 “伯伯,你是要跟荣荣一起去瞧瞧吗?”闻言,燕荣荣眼底神色一亮。 她好像找到了背锅伯伯! 不是她想去的,是这个伯伯想去看热闹。 “是哦,伯伯也好奇,想去看看!” 清澈的瞳孔转了两圈,燕荣荣眼眸弯起,形成一道月牙形状,漂亮极了。 让人忍不住下意识的也想跟着她一起笑。 西海水君摸了摸龙须,他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带过朋友师弟回来的叠风突然就邀请了几人来西海参宴。 都是很好的孩子呢! 视线看向四周,确保没有别人,燕荣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往西海水君的方向靠近,压低自己的声音道。 “我跟哥哥还有令羽哥哥看到青丘的狐狸了,他们追上去了,让我来告诉叠风哥哥!” 说完后,小姑娘眨巴着眸子满脸期待的看向西海水君,似是在催促对方快点好奇的去看看。 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明显之前小姑娘自以为隐蔽的给叠风传递信息并没有瞒过西海水君。 西海水君乐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龙须,慢蹭蹭的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牵着身侧小姑娘一起顺着陌生气息的方向前进。 在宴席长长的过道拐拐绕绕。 在他们身后还坠着许多拿着武器的虾兵蟹将。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队,尤其是还有个水君,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惹得还在交谈的其他种族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好奇的看向这一大一小。 奇怪,西海水君家里何时又多出来一个小辈? 还是一个跟西海水君关系不错的族长大着嗓子喊了一声,也问出了众人的疑问,“水君,你这是从哪里拐了个小娃娃回来?” 西海水君也不恼,温和的揉了揉燕荣荣的墨发,冲着其他人介绍道,“叠风不是回来了吗?这是他好友的妹妹,叫荣荣!” “哟,叠风竟然带了朋友回来!荣荣是吧,这是伯伯送给你的礼物!” 漂亮又乖巧,还笑的一脸甜意的小幼崽谁不喜欢呢! 有着大人在旁边陪着,小姑娘也不掉链子,看着一众身形高大的伯伯婶婶姨姨的,一点都不害怕。 “这是姨姨给荣荣的礼物!” 都不等燕荣荣做反应,一堆又一堆的礼物直接朝着西海水君的方向而来。 西海水君也不拒绝,直接帮着燕荣荣将礼物都收了起来。 一个收着礼物,一个甜滋滋的谢谢伯伯,谢谢伯娘,谢谢姨姨,谢谢婶婶的。 听的送礼物的恨不得将小幼崽抱回家里藏起来。 为什么他们西海的幼崽脾气都大的很呢,一点都不可爱! 等到礼物收好了,身后的侍从手中满满的都是一堆东西。 说是带燕荣荣去看热闹,若是叠风在这里大概就能知道他父君根本就没有多么真心,分明就是一本正经的哄骗小姑娘。 估计也是清楚那边有叠风他们足够,也不确定现场是否会打架,要是吓到小幼崽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视线看了一眼侍从手中捧着的一众礼物,西海水君脚步一转,直接带着燕荣荣去了龙宫的正殿。 还记得悄悄发出一道通讯,让叠风那里知道一下情况,别等会儿给他说漏嘴了。 水君还是挺稀罕面子的。 偏偏燕荣荣一点疑惑都没有,还以为他们是在不停的方位移动,所以他们也才会走个不停。 进入正殿,西海水君目的非常明确的带着燕荣荣去了他收藏的专门放置奇珍异宝的库房里。 “伯伯,我们要来这里吗?”库房一打开,燕荣荣几乎被耀的闭了下眸子。 睁开的瞬间只觉得震惊! 原来书上说的没有错,龙族真的喜欢亮晶晶,可是怎么感觉叠风哥哥身上一点亮晶晶都没有呢! “对啊,其他伯伯姨姨都给荣荣送了礼物,伯伯不知道荣荣喜欢什么,所以想带荣荣来亲自选!” 一边说着,西海水君直接大手一挥,分外豪迈,“这里是伯伯的私库,里面都是奇珍异宝,荣荣可以随便挑!” 三生玄女25 西海伯伯太热情了,从未接触过这般热情的人,燕荣荣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也知道这是西海伯伯喜欢她的表现。 所以,一大一小认真的在私库里溜达了起来。 也成功的让燕荣荣忘记了一起去看热闹的事情。 逛了一大圈,燕荣荣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看了。 感觉什么都漂亮,什么都亮闪闪的。 又路过了一座橱柜,燕荣荣的视线完全被面前的一颗发着光的小石头吸引了。 透明的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小小的一颗却圆滚滚的非常喜人。但是因着它发出绿光,所以透明的小石头远远看着像是绿色一般。 看出燕荣荣非常喜欢这颗小石头,西海水君直接抬手将其从橱柜中取出来,弯腰递到燕荣荣手心。 “荣荣喜欢这个?” “喜欢!”是真的喜欢,因而燕荣荣眨巴着眸子点点头,眼底是对小石头纯善的喜爱。 “那荣荣便收下吧,这是伯伯在一处秘境捡的,也不知道什么作用,瞧着发光挺好看的!” 犹豫了一下,燕荣荣抬手接过了西海水君递给她的小石头,仰着眸子一脸真诚的回望过去,“谢谢伯伯,等我下次让叠风哥哥给你带我的礼物!” 揉了揉燕荣荣的墨发,西海水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选择了一件礼物后,燕荣荣只是跟着西海水君一起溜达,也不再选择。 明显的是只准备要手中的这一件礼物。 之后任凭西海水君怎么说都不再选择。 看的西海水君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又取了一件用来储物的手镯帮着燕荣荣将礼物全部装起来,之后直接扣到了她的手腕上。 “我们都使用袖里乾坤,这种空间装置也没有多大用处,也是偶然得到的稀罕物,荣荣便拿着玩吧!” “等到回家后让哥哥协助你认主便可!” 这还是他小的时候从他父君那里坑来的,用处确实不大。 燕荣荣这种小幼崽玩着刚刚好。 等到一老一少巡视了一遍西海水君的私库,出了库房后,那边将事情已经解决的几人也跟着叠风往这边来。 叠风眼底也满是困惑,他已经知道他父君哄骗人家小姑娘了。 但是怎么都不在宴会场所,还回了龙宫正殿了? 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人,燕荣荣高兴的原地蹦跶了两下,冲着他们挥着手。 等到燕池悟柔着眉眼靠近后,更是活泼的直接冲了过去。 被抱起的瞬间,满是亲昵与眷恋的用自己的脸颊去蹭着对方的脸颊。 像是还未化形的小幼崽打招呼一般。 不过这个习惯也确实是荣荣还未化形时便养成的。 在哥哥不在的时候收了好多礼物,燕荣荣还有些心虚,因而见到哥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知。 将自己带着手镯的手腕递到燕池悟面前,“哥哥,你不在的时候,伯伯带我收了好多礼物!伯伯也给了我礼物,还帮我将礼物都装进手镯里了!” “伯伯给了我发光的漂亮石头和手镯,穿着黑色袍子的伯伯给了我灵果,穿着红色裙子的漂亮姨姨给了我漂亮的手串……” 眼瞧着小姑娘真的一点一点开始背从谁那里收了什么礼物,西海水君一脸惊讶。 没想到虽然不认识,但是燕荣荣竟然都记下特征了。 心底更是忍不住的发软。尤其是视线看着随着小幼崽开始说话,一同柔和了面颊的三个小伙子。 果然,小幼崽的吸引力很厉害! 如今他们与叠风是好友,所以西海水君于他们而言便是长辈。 听着小姑娘长长的念叨了一串,燕池悟冲着西海水君的方向抱拳道谢,“谢谢水君!” 他家这个妹妹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只是今日这般也是他没想到的。 明显的西海各族长送出去礼物都是因着西海水君的缘故。 西海水君不在意的摆摆手,“是这丫头可人喜欢,人交给你们了,我就先回去宴会了!” 看着叠风的示意,西海水君便知道事情解决了,摸了摸长长的龙须,之后带着虾兵蟹将再次回了宴会。 得到小姑娘一个甜滋滋的伯伯再见,总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跟一堆老家伙寒暄都没有让他觉得厌烦。 等到西海水君离开,叠风直接带着燕池悟他们回了自己的宫殿。 吩咐人去取了食物糕点,明显并不准备回宴席了。 “哥哥,叠风哥哥,令羽哥哥,狐狸呢?”一坐定,小姑娘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燕池悟无奈的看了一眼燕荣荣,眼底带着一抹无奈。 他家妹妹现在开始狐狸狐狸的喊了,难不成忘记自己的本体是什么了? “哥哥~”没有得到回应,小姑娘尾音上扬,撒娇般的催促了一下。 “自然是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了!”即使青丘上神众多又如何,神界的势力从来都是错综复杂的。 他们敢明着暗着寻找鲛人族。 但绝不敢直接跟西海硬碰硬。 “是上次差点撞到你的那只狐狸,不知怎么的,直接跑到了西海的边缘范围!”除了那只狐狸,还有几只血脉斑驳了,应该是跟着那只九尾狐来的。 不知怎么的等于他们暗地里引着她过去的。 除了那只九尾狐,其他的几只胆子都很小,直接找了一个洞将自己藏起来了。 然后被西海的侍卫逮到了,现在正在送回青丘的路上。 “边缘范围?那边不好吗?” “那边相当于西海的禁地,她自己跑过去被伤到了,更是毁了边缘的一块防护阵法。阵法材料珍贵,西海将事情报给天君了,如今那只狐狸估计正在被送回青丘的路上。” “啊?那没有防护阵法怎么办?会不会误伤其他鱼鱼?” “荣荣别担心,已经换上新的了!” 防护阵法自然没有被毁掉,只是让青丘出点血罢了。 看着燕池悟一本正经哄骗小姑娘的话,叠风跟令羽不由得耳垂有些泛热。 实在是这般事情真的没有做过,若不是燕池悟给他们出主意,他们还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解决! 学到了,但是有点心虚! 这种心虚程度像极了当初调换东华帝君所着的那本轶闻一般。 三生玄女26 时间就这么不缓不慢的过去了,竟是这般无声的又走了一万三千年。再有不到两千年,燕荣荣就要五万岁了。 于修行而言,时间是无聊又缓慢的,于燕池悟和燕荣荣的相处而言,时间又是愉悦且迅速的。 当初的小幼崽已经长成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大概是因着燕池悟从未更改过的偏爱,燕荣荣眼底的纯净依旧,最清澈的泓泉都不及她眼底的一抹星光。 只是随着燕荣荣修为越发的深近,燕池悟心底却开始焦急起来,距离荣荣的上神劫似乎又近了。 燕荣荣很优秀,优秀的让他骄傲。小姑娘似乎真的认定了要保护他,尤其是直面了几次暗地里仙魔两界对他的暗害后,荣荣更是直接成了修炼狂魔。 他骄傲荣荣的成长,却也心疼她的长成。 明明他是想要她无忧无虑的,想要她一直是最快乐的小公主。 演练场中,墨色衣裙的小姑娘翻身而起,带起高高束起的墨发随着气流飘荡。 只见她双手握紧匕首,眼中带着浓烈的战意,没有丝毫惧意的冲着对面的魔兽而去。 尘土飞扬,仅一击,对面的魔兽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哥哥,我厉不厉害?”漂亮的小姑娘自高台上跳下来,冲着身后斜靠在柱子上的俊美男子骄傲邀功。 “厉害,我们荣荣真厉害!”燕池悟下意识会心一笑,毫不犹豫的夸奖着气势尽消后满脸娇憨的小姑娘。 “那是,等我成为上神后一定比哥哥还厉害!” “是是是!”看着微仰着小下巴一脸傲娇的小姑娘,燕池悟抬手揉乱了小姑娘束的好好的墨发。 之后又是日复一日的惹恼了的哄人。 看着跺了跺脚,紧接着气呼呼往演武场外奔跑的小姑娘,燕池悟眼中的笑意不断加深。 是啊,他们荣荣真的好优秀。所以,这般优秀的荣荣,他怎么舍得让她一辈子停在上仙的修为呢! 又怎么舍得让她在上神劫之中陨灭呢? 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打算了。 自从知道燕荣荣上神劫的劫难,他便一直注重气运与功德。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以荣荣的身份在凡间行善,办书院办学堂办药堂,所有他能想到的方式他都去做了。 荣荣自身以及他的功德虽说一直在增长,但是却不够。 也是如今他才察觉,功德的增长再多也是杯水车薪,最为主要的应该是气运。 可是,气运的增长太过艰难了。 他不知道气运增长的方法,任何古籍也都没有记载。遍寻多年,也只寻得一点思路。 他成为上神后的气运比之上仙时多了数十倍,所以他斗胆若是他成为帝君,他定能在上神雷劫中护住荣荣。 他是魔族,若是想要成为天道承认的帝君,只能去占据被大道认证,但是从未有人挑战的魔域之主。 所以,不管魔域之中有什么,他都要进去看一看。 魔域是天地初开,诞生之际就存在的领域,魔族关于魔域的记载也不多。 虽被称之为魔域,却与魔族无关。 只听说万万年前有一修为高深的上神入内探寻,不过几息连命牌都散了,后来魔域两个字便成了让仙神妖魔谈之色变的字眼。 虽说并不知道真否假否。 如今四海八荒对魔域的了解几近无存。 不过有自天地初开时期流传下来的异闻录稍稍记载一些,其中所言,魔域独立成界,界内有五处险境,若是能够穿越五处险境找到真正的出口,那便能成为魔域之主。 也就是魔域的帝君。 好在,如今他已经寻到了魔域的方位。 所以无论魔域内的险境是真是假,他都要去闯一闯。 只是,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平安归来。还有一点,魔域之主是大道承认的帝君,却不是他们此方位面的天道承认的。 若是他成功了,他自然可以依旧无忧无虑,但是若他失败了,即使他不死,那么等待他的也必定是万丈深渊。 “哥哥,你怎么这么慢?”气呼呼的声音打断了燕池悟的思路,燕池悟循声望去,便看见之前说着不理他了跑出演武场的小姑娘又跑回来了。 站在入口处控诉的看着他。 “哥哥虽然慢,但是我们荣荣不是回来找哥哥了吗?” “哼,只有我才会惯着哥哥!”四海八荒,只有她对哥哥天下第一好。 当然,她跟哥哥绝对是天下第一好。 “走,哥哥带我们荣荣去看本命法器!” 数万年前他就从东华帝君那里拿到了对方允诺的法器。 只是他一直不满意,前前后后又去找东华帝君修改了数次,又加上不少他亲自找寻的炼器材料,如今才算真正的确定下来。 再不拿出来,怕是这丫头都要等到焦急了。 果然,下一瞬自诩自己已经格外“稳重”的小姑娘猛然原地蹦跶了两下。 “真的?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闻言,燕荣荣欢呼一声,然后靠近燕池悟抱住他的右臂,像幼时一般用脑袋蹭着对方的胳膊,表达着自己的亲昵与亲近。 很早之前,哥哥就说要给她一把属于她自己的武器,结果她左等右等久久没有等到,她差点都以为哥哥是在哄她呢! 没想到今日哥哥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是一柄剑!”是她心心念念的长剑! 映入眼眸的是漂浮在凝炼台上的长剑,银白色的流光晕染整个剑身,剑柄墨如漆,相触间,长剑深鸣,浓烈的剑意荡向四周,却在触及燕荣荣之际化作轻波消散。 “哥哥,给他起个名字!”璀璨光晕映入眼帘,燕荣荣抱着长剑回眸,眼底满是光芒,比之天际暖阳更加灼眼。 燕池悟并没有拒绝,在燕荣荣话落后脱口而出两个字,“流光!” 愿他的妹妹平安喜乐! 愿他的妹妹若流光,光华璀璨。 愿他的妹妹大步向前,不要回头! “流光?跟他的剑身好配,我喜欢这个名字!”清眸一弯,长剑的名字便这般定了下来。 “以后你便唤流光!” 愿哥哥若流光,溢彩灼目,平安喜乐! 三生玄女27 “荣荣,哥哥准备闭关两万年!”隐于墨色衣袖下的手掌缓缓收缩成拳,燕池悟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一句话。 像是最难捱的告别,话落后心脏却紧的如同被揪住一般。 “好呀!”燕荣荣仰着眸子冲着燕池悟歪歪头,一副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我跟哥哥一起呀!” 她少有的几次长闭关都是跟燕池悟一起的,因而她理所当然的将燕池悟的意思理解为:哥哥准备带着她闭关万年。 就是这般理所当然的语气,就是这般毫不犹豫的支持,就是这般完全信任的视线,却让燕池悟下意识的微微闭了下眸子。 他的妹妹呀…… “荣荣,哥哥这次得自己一人闭关!” 随着燕池悟话落,因着得到哥哥送的新法器一直挂着笑意的小姑娘缓缓凝固了表情,眼眸也震惊的瞪大起来。 不高兴,委屈,以及小难过。 “为什么呀?”她明明可以和哥哥一起的! “这次哥哥闭关的场所有些特殊,只有魔族才能进入!” “哥哥真是的,我当初就说要跟哥哥一样!”知道不是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原因,小姑娘难过的小情绪收敛起来,不过还是因着委屈忍不住抱怨。 就是怪哥哥,不然她定能跟哥哥一起! 知道这是个根本性的原因,显然是不能因着她而发生更改的,燕荣荣想了想,觉得自己得给哥哥一个保证。 “哥哥,你放心,我会乖乖守家的!”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保证惹得燕池悟无奈的摇摇头,眸中氤氲清浅笑意,声音也柔和的不像话,“不需要守家的!” 只要他们相伴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同样的,若是不能相伴,那在哪里都似乎一般,毕竟,那便没有家了。 “哥哥闭关的地方很安全,所以哥哥也得将荣荣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魔族是个吃人的牢笼,仙族也不遑多让。 如今唯一的庆幸是长成数万年竟也交到三两个能够信任的朋友。 “距离昆仑虚不远有一处山脉,名曰神清山,那里哥哥已经准备妥当,荣荣之后便住在那里。神清山距离昆仑虚不远,叠风跟令羽也能照料到你……当然,荣荣也能照料到他们!” “我不能去历练吗?”哥哥神君时期就能打魔兽了,她现在都上仙了,应该也可以出去历练吧? 听说唯有历练才不算纸上谈兵,才能像哥哥一样强大。 她也想去! 想真正的跟敌人打架,而不是跟哥哥还有脑袋不太聪明的魔兽练手。 “不能,荣荣要跟哥哥保证,不到上神绝不能自己历练!” “好吧!”知道哥哥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作为听话不让哥哥操心的妹妹,燕荣荣表示她会努力快一点冲击上神境的。 虽然没太有信心,毕竟哥哥从上仙到上神都用了好多万年。 但是她可以想想嘛!说不得哥哥闭关出来的时候她就成上神了呢! “也不能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嗯,到了上神也不能!” “嗯嗯,知道的哥哥!” 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燕池悟目光微抬,透着屋檐看向昆仑虚的方向,暗眸深邃,“若是荣荣遇到子阑,不必太过在意他……”已然算作陌路,便不要过多打扰。 是子阑,也是他! 世间早已无燕子阑,如今有的不过是个陌路人子阑。 对于这个话题,燕荣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本来还算欢乐的气氛突然的便凝固起来。 好在燕池悟后面絮絮叨叨的嘱托又哄的小姑娘眉开眼笑。 “哥哥在魔族虽不恋权,但也有自己的心腹。这是哥哥的魔君信物……如若,如若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荣荣可以拿着信物来魔君殿寻他们!” “不过哥哥希望荣荣遇不到!”时间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不知道那时的光景,也不能确定不会有人背叛。 只是,若是真的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这也算是另一条道路吧! “哥哥不要为我担心!”燕荣荣往前一步,抬手握住燕池悟的指尖,明明还未分离,竟已经开始不舍了。 最主要的,不知怎么的,因着燕池悟的嘱托,燕荣荣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只是她从未经历过分离,哪里知道燕池悟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然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 最坏的情况,他们再也不能相见。 甚至生死相隔! 荣荣也将长长久久的困于上仙境,亦或是陨灭于上神境之中。 这些可能,他都一一在脑海中模拟过了。 哪一种可能,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因而,嘱托便带了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那些沉重的心情在小姑娘望过来的透亮的清眸中突然便缓和了下来,语气下意识的也轻松起来。 有时候,真的觉得遇到燕荣荣,是他之幸。 再没有如此独一的存在能这般镇定他的心绪,能这般安抚他的焦躁! 他与荣荣的相遇,定是天定的缘分,他想,必定是真正至公的大道定下来的。 所以他们也会渡过难关! “离青丘的狐狸远一点……离所有品种的狐狸都远一点!”尤其是玄狐! “知道知道,荣荣也最讨厌狐狸了!” 听着某个小姑娘过了脑袋又像没过脑袋的话,燕池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可以讨厌,但我们荣荣是只好狐狸!”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自己是只狐狸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吧? 啊?哦对,她也是狐狸哎! 燕荣荣鼓了下腮帮子,闭上眸子,之后转身背对着燕池悟,双手捂住耳朵,将掩耳盗铃发挥到极致。 知道小姑娘不能逗,燕池悟也不再逗弄,将手轻柔的放到燕荣荣的后背,之后推着她往外走,“哥哥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说!” “所以荣荣快点去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藏在他眼皮底下数万年的百宝箱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再换个地方藏藏。 都不用他想,等他出来后,小姑娘的百宝箱估计又要多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奇奇怪怪,但每一样都是荣荣的宝贝! 三生玄女28 因着昆仑虚距离神清山不远,燕池悟跟燕荣荣到的时候,叠风跟令羽竟已经等在结界之外了。 算起时间,自上次分离至今已有数千年,令羽也已经踏进了上仙境的行列,短短几万年内晋升了两位上仙,昆仑虚在仙族一度成为向往之地。 “小燕兄,荣荣!” “叠风哥哥,令羽哥哥!” 一众人态度熟稔的问好,加之小姑娘甜滋滋的语气,气氛很快便热闹起来,直接冲散掉几千年未见可能产生的陌生。 经过结界穿过阵法进入神清山,宽阔的山脉便显现在众人面前。浓郁的仙灵之力,绘满防护阵法的庭院,清澈的溪流,带着雾气的山脉,美好的像是从未被发现的未知领域。 燕荣荣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山脉,眼眸因着震惊缓缓睁大,其中溢满浓郁的星光。 是与魔君殿完全不同的景色,燕荣荣默默的在心底点了点头,强烈抑制住想要原地蹦跶一下的想法。 她决定了,第一喜欢的地方是他们的魔君殿,以后第二名也有名字了,就是神清山。 哪里不知道小姑娘的喜欢,更何况这里本就是他按照燕荣荣的喜好亲自一点一滴装饰的。 “先去瞧瞧吧,然后记得把你的百宝箱藏好!” 离开魔君殿的时候才知道哥哥竟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百宝箱藏在哪里,如今又被提起,燕荣荣脸颊直接气呼呼的鼓成包子脸,没忍住又冲着燕池悟呲了呲牙。 坏哥哥!大坏蛋哥哥!大魔兽哥哥! “我现在就去藏好!保管让哥哥找不到!”胜负欲也上来了,小姑娘一溜烟的跑进庭院。 让人直观的感受到她气呼呼又懵呼呼的可爱。 “这么多年了,小燕兄怎么还是这般逗荣荣!”令羽看着燕荣荣的背影,眼眸溢满笑意,无声的摇摇头。 偏偏小家伙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被逗。 听到令羽的感慨,叠风也一副赞同的点点头,直至看不到燕荣荣的背影,这才转头看向燕池悟轻声询问道:“不过,小燕怎么突然要闭关了?” 突然接到燕池悟的传讯,他们还以为幻视了呢!懵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恰好今日休息,他便直接跟令羽往燕池悟发的方向而去。 到的时候四周荒凉,若不是察觉到结界阵法的波动,他们都要以为是寻错了地方。 “准备在往上冲击一下!”燕池悟回了一句,之后便引着叠风跟令羽往与庭院相反的小溪边走去。 站定后,静默许久,燕池悟这才接着道,“因着时间不定,我又担心会有意外发生,所以只能将荣荣安排在这里……还麻烦你们寻常时间多照料照料荣荣!” 他不是没想过让荣荣直接去昆仑虚山脚下寻一处洞府,但是防护太差了,根本不安全。 况且昆仑虚山脚下的洞府应该早就洞无空席了。 至于原因嘛,大概是被某些奇奇怪怪的仙魔炒起来的? 什么前有他这个魔君燕池悟在附近成为上神,后有昆仑虚大弟子叠风进阶上仙,如今又有昆仑虚九弟子令羽成为上仙境。 因而,毫不夸张的,昆仑虚附近的洞府直接成为众仙家的修炼宝地。 “小燕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荣荣!”他们也早已把荣荣当成亲人,如今不过是在好友不在的时候帮助照料,哪有什么难度。 “谢谢!”燕池悟少有的在外人面前勾唇浅笑,再次的,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小燕你安心闭关!荣荣有没有什么必要的习惯或者其他要求,你想一想我好记录下来!”令羽直接从乾坤袖中取出玉符,紧接着盘膝而坐,明显准备将内容刻录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在交流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呢! 有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不只是燕池悟认真的语气,还有他话语之中的郑重。 “若是寻常无事,麻烦你们带荣荣去凡间积攒功德,这几万年我安置了不少地方,这是主要的方位和内容……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荣荣虽然有时候爱闹腾,但她很乖的。有些东西可能会因为不理解犯错,你们不要凶她,慢慢给她讲。她都会理解,也会改的!” “神清山绝不能带外人进入,我也只给了你们权限……若是有朝一日神清山结界阵法消失,还望你们重新布置,或者教荣荣让她自己布置!” “若是,若是荣荣晋升上神境之时我未能回归……请,请打断她,她的晋升,即使会让她反噬严重!”燕池悟闭了闭眸子,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嘱托。 话落后,像是溺水的鱼,紧闭起眸子,无法再睁开半分。 最初随着燕池悟一句一字的嘱托,令羽记得认真,叠风也听的认真。紧接着又听了一些,叠风跟令羽两人的神情便开始缓缓凝固。直至最后燕池悟说打断燕荣荣的上神雷劫,叠风跟令羽脑袋里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燕池悟,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们什么?”虽然燕池悟修为地位更高,但是叠风是真的拿燕池悟当做亲兄弟。 与令羽几乎等同。 如今也是第一次这般严肃的喊燕池悟的名字。 若是寻常人,可能会猜测燕池悟是不是要对燕荣荣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雷劫反噬多严重! 轻则受伤掉阶,重则修为尽失,几乎与凡人无异! 可是他们更知道燕池悟跟燕荣荣相依相伴数万年的感情,更懂得燕池悟对燕荣荣的在意,因而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燕池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境。 还是与荣荣相关的,更可能牵涉到荣荣的生命。 “小燕,我以为我们是兄弟的!” 兄弟之间怎么能够这般,更何况是荣荣,即使是困境他们也愿意闯一闯。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没有退路。 “……立下大道誓言!”静默许久,燕池悟才轻声道。 自从计划进入魔域,燕池悟如今最相信的的只有大道。 大道法则下,天道也不可逾越。 明明从未学过大道誓言,这一刻却似乎熟悉的过分。叠风跟令羽未曾有半分犹豫,直接立下了大道誓言。 此刻起,他们将会是能够并肩作战,能够相互信任的最亲密的战友! 三生玄女29 四万七千年,他们于魔君殿相依相伴,彼此交换最赤诚的信任。 是最亲近的兄妹,也是最可靠的同伴,从他将那只小狐狸从魔族海域里捞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决定承担这份责任。 包括陪她长成,护她周全。 即使与天争,与四海八荒为敌,也绝不后悔。 本就是虚无的一生,不过是早点陨灭与晚点陨灭的区别罢了。 总有仙神说四海八荒隐藏着无数上神境可闯的秘境,内里机缘无数,珍宝独一,他怎么也得让荣荣见一见的。 恰有一缕璀璨星光照耀着结界之外荒芜的山脉,轻轻按下了寂静的开关,神清山再次回归无声。 燕池悟站在结界外良久,似是仍然能够透过他亲自安置的结界阵法看到恼羞成怒就差跳脚的小姑娘。 “明明还是个小笨蛋!” 明明也在纵容着他的逗弄,也在用闹腾的小性子冲散这次并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分离。 也在哄哥哥呢! 这般想着,温柔的笑意重新挂在眉梢,那些不可知的险境也在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可是荣荣自己气恼把哥哥赶出来的,下次见面可不许责怪哥哥久久不见你!” 其实这样的说法也有些没道理,毕竟是他先惹恼了人,故意被赶出来的。 一天不感受到小姑娘的小脾气,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燕池悟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呢喃着,停驻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之前的热闹散去,随着燕池悟的离开,本来并不大的小庭院竟然一下子竟然空旷起来。 燕荣荣拧着眉目将庭院扫视了一圈,觉得这里应该再站一个哥哥的,那里也应该多一个哥哥,哪里哪里只要是视线所及处都要有一个燕池悟。 这边小姑娘忧忧愁愁的已经开始想念哥哥了,不过无法,最终将不舍化为动力,选择进入闭关室给自己闭个小关。 势必要将自己的修为提提再提提,然后保护哥哥! 比燕池悟早离开一段时间的叠风和令羽回到昆仑虚后,再次扎根于藏书阁,也是准备在古籍中寻找点线索。 另一边燕池悟并没有直接去往目的地,反而在半道上顿了几息,之后目标明确的给自己换了另一个方向。 再一次感受到结界的异动,重霖接到示警后匆匆往异动的方向而去。到达目的地后看到格外熟悉的老熟人,不由得抬头望望天。 这位青之魔君怎么就跟他们的结界过不去呢? 大晚上的就不能传个消息什么的吗? 而且为什么偏偏要走这条路,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太晨宫的结界阵法太厉害了吗? 这才坑了帝君的一堆结界阵法的阵盘多久,然后又来嚯嚯他们的结界了。 说真的,照着青之魔君这么出现的频率,他们家帝君真的要开始物色新的风水宝地,准备换个地方久住了。 不等重霖准备询问自家帝君,一道仙灵之力波动目标明确的停在他身侧,看完其中的内容,重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之后快速解开结界,冲着燕池悟恭敬道,“魔君,帝君让重霖前来引魔君入内!” 都已经快要睡下了,如今因着燕池悟捣腾结界的动静被吵醒的东华帝君心情非常不美妙,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便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往寝宫外走去。 他得去找这人去演武场打一架! 他觉得自己错了,燕池悟的性子根本就不像他,他一点都没有燕池悟这般气人。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想来很多已经化为尘土的仙神妖魔非常有发言权。 “燕池悟,你是准备大晚上来本君的太晨宫借宿?”语气中的不爽简直快要化为浓烈的实体了。 “哦,本魔君是来跟帝君做个交易的!”翘着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摸的灵果,燕池悟又恢复了自己气死人不偿命的恣意妄为的性子。 “……”东华格外想知道燕池悟到底是从里得到的各种各样的消息,然后来跟他做交易? 东华能够容忍燕池悟在他的底线上蹦跶,其一是燕池悟的性格,其二则就是如此。也是最为重要的,燕池悟是个非常好的交易伙伴,他提供的消息很多都是他遍寻不得的且恰恰是最为需要的。 “准备交易什么?”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打一架的想法,东华斜靠在座榻上,轻轻挑了挑眉头。 准备听听燕池悟又能说出个什么要求。 之前又是法器又是灵果,然后又是一堆已经绝迹的高阶阵法和结界阵盘。 现在又是什么? “本魔君闭关期间,想让帝君保一人!” 这才是燕池悟最终的打算,叠风和令羽作为朋友很好,也能完全交付信任,但是他们的能力太低了。 四海八荒,比他们修为高的不计可数。更有其他因素存在,想来想去,燕池悟觉得应该还有一人能够在任何突发意外下都能保住燕荣荣,那人就是四海八荒的东华帝君。 “闭关?保一人?”东华不由的蹙了蹙眉头,燕池悟如今已经到达上神境,闭关又能闭多久? 无非是稳定修为,多则几千年的事情罢了! “保谁?魔君要知道,没有缘由的牵涉因果,尤其是大因果,本君是不愿的!”因果之事本就错综复杂,若是牵涉太多,于他而言是有碍的。 “我有一妹妹,今年还不足五万岁!此次闭关我已将她托付给信任的朋友,若是不牵涉到生命危险,自不需要帝君出手,所以只需帝君在我归来前保她性命无忧!” “如若她突然晋升上神劫,还望帝君不要过多干涉!”默了默,燕池悟又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但又找不到具体的解释。 想了想,直接将一段属于他的记忆刻录在玉符内,之后设下阵法递给东华,“感应到荣荣的气息变化,阵法会自动解开,到时帝君便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了!” “当然,如若我回归,它也会自动陨灭消散!” 虽然东华想说,连五万岁都没有,燕池悟想的还挺多的。 牵涉不多,东华自觉还算能够接受,像是思考一般用指关节轻敲着座榻扶手,“只是不知,魔君能够拿出什么信息作为交易?” 他可不是个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本魔君听说帝君有一义妹,乃我魔族始祖可否?” 三生玄女30 “不用听说,正是事实!”四海八荒录记得清清楚楚的,东华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当年他们于水泽宫相识,关系好是真的,只是有人陨灭,有人还在照旧。 不过如今还存活着的一个个都走远了也是真的。 因而即使听到燕池悟提起这个事情,东华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更别说什么外溢的情绪波动了。 “所以,魔君想要拿什么交换?”并不觉得其中能有什么合适的等同燕池悟交易内容的信息。 “始祖最后一滴涅盘之血的方位!” 听清燕池悟所说的话,东华坐直身体,眉头少有的狠狠蹙起,“在哪?不过,本君怎么确认真假?” 他的义妹少绾已经陨灭,也确实没有重新归来的可能,数万年来他一直在暗中找寻少绾最后一滴涅盘之血的方位。 凤凰有三滴涅盘之血,是本源之血,运用到己身可达到浴火重生之效。当然,运用到其他人身上虽不能浴火重生,但也能脱胎换骨,提高仙魔修炼资质。 三滴涅盘之血,一滴少绾未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使用了,一滴被少绾给了母神,按理来说还剩下一滴。 只是自少绾陨灭之际,他遍寻各处都未寻到,几乎都要认为跟着少绾一同陨灭了。 却也知道并不会,凤凰羽化后,未使用的涅盘之血将会作为天材地宝被排除消散的范围之内。 比之仙神妖魔的精血没什么区别。 他一直在找寻并不是想做什么,而是担心涅盘之血流落在外会导致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况且,其中蕴含的力量太甚,若是打破如今各势力表面的平衡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本魔君为魔族,自然知道些寻常不同阵营的秘辛!何况,不知真假你自己去探一探不就行了?”一个条件一个交易,要是让他辩真假,那他也得加个条件。 他燕池悟也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当然,跟燕荣荣做的亏本买卖不算。 明晃晃的从燕池悟的神情里读出辩真假得加条件,东华默了默,选择直接忽略这个问题。 也是,真假情况他去辩一辩就行,不就是魔族吗?又不是没有去过! 仔细打量了一番东华的神情,确保这人竟然真的不打算让他来辨别真假,燕池悟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得有点失望。 听说碧海苍灵奇花仙草无数,本来还要挖点给荣荣种在神清山呢! 可惜了! “这次交易得立大道法则!”东华不准备加个交易,燕池悟也没有多言,只是又重新绕回之前的问题。 想知道方位?行的,不过这次交易必须立下大道誓言! 立大道誓言?他之前也没违过约啊? 搞的好像他不怎么诚信一样! 东华眉宇带着点狐疑的静静扫视着燕池悟,半晌,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毕竟倒也确实没有坑他的地方,不过是立个大道誓言而已! 等到法则落下,燕池悟这才微微正色,不紧不慢的这场交易的信息,“在昆仑虚,或者说在墨渊上神处!” “不可能!”对于这个答案,东华想也不想的直接反驳道。 不在魔族也就算了,怎么会在昆仑虚。 况且,最初一同寻涅盘之血的就是他、墨渊以及折颜三人,若是寻到了怎会隐瞒? 被格外迅速的反驳,燕池悟还有点懵然,有点想不清这人怎么这么确信。 被不信任燕池悟倒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不过是合作伙伴。 但是该吐槽还是得吐槽。 “东华你脑袋坏了?法则都没有异样!”所以不可能也得必然。 他燕池悟做交易何时说过假话? 而且东华刚刚立大道誓言不就留了一手嘛?正确的方位,当他傻嘛? 这不,法则也没有异样,就说明他给出的答案是对的。 确实,燕池悟的反问让东华寻不到接着反驳的理由。 微垂着眼眸遮掩住其中一瞬的厉光,静默许久,东华低叹一声。 “你的事情我应允了……至于涅盘之血还望保密!” 不是本君,是我。 燕池悟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东华应允了,在能够使用帝君的身份保护的时候他会做。在帝君身份受限制的时候,他也会去做。 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下,燕池悟猛的抬起头,视线直直望向苍穹,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浅笑。 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后面便靠他了。 他一定会成功的! “谢过,告辞!” “等一下……你安排好了妹妹,我怎么记得你魔君殿还有个小公主?”他顺便帮忙护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作为对这次交易信息的感谢,毕竟算下来好像确实是他占了便宜。 不过保护一个几万岁孩子的几千年,就平常隐在暗处看看,不涉及生命危险的都不用在意,怎么都感觉这个消息得到的有点容易。 当然,东华并没有什么心虚的情绪。 主要怕之后燕池悟又拿着这件事情来太晨宫掏他库房。 幸好,东华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 也幸好,燕池悟接的还算快速。 不然这场乌龙怕是要让小燕魔君气的跳脚。 “我妹妹就是魔君殿的小公主!”格外理所当然的语气,并且根本不解东华为什么会以为小公主另有其人。 瞧着燕池悟大步离开的背影,东华语气带着点怀疑的呢喃:“怎么都不觉得这家伙是个做亏本生意的人,所以本君是不是被坑了?” 这个问题,相信东华很快自己就能得到答案,也不过就是几千年的事情。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睡意被打断,如今更是一点都没有了,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东华觉得数万年来终于有一件能够放下的事情了。 少绾的最后一滴涅盘之血在昆仑虚,在墨渊处。 至于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准备去探究了,毕竟答案很明显,就当做他依旧不知吧! 于墨渊来说大概算得上一点慰藉。 之前寻找不过是担心被其他人利用搅动四海八荒的安宁罢了! 其实若是早知道涅盘之血在墨渊处,他也没有收回的打算,虽说那般结局,倒也算划上了句号,只是并不圆满。 三生玄女31 黄昏的余晖下,燕荣荣举着长剑一个翻跃落在平地上,带起一阵飒飒凉风。 之后直接往后一退,将长剑收回识海蕴养。紧接着盘膝而坐,左手抱阳,右手抱阴,平稳晚练后的仙灵之力的波动。 不知不觉,余晖带走晚霞,星月流转开来,天幕也变得漆黑一片,唯有颗颗星辰闪烁照耀。 吐出一口气,燕荣荣起身便准备往庭院走去。 突然,察觉到神清山结界波动,看了一眼天色,燕荣荣疑惑的拧起眉心,顿了一瞬便大步往入口处迈去。 先进来的是令羽,他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好。看到已经等在入口处的燕荣荣时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扯出一抹笑容。 数千年来,令羽跟叠风都是一同前来的,从未有过这般情况,也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前来。燕荣荣一时之间有些疑惑,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 总不至于是令羽哥哥跟叠风哥哥吵架了吧?那她要是问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并没有过多久,结界又波动了一下,叠风的身影也出现在燕荣荣面前。 看到这里,燕荣荣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不是吵架! 不然,要是这两人找她评理,她都不知道该站谁那边了! 只能说燕荣荣确实多想了,依着叠风跟令羽的性格,一个淡漠,一个温润,两人怕是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估计只有她自己。 “令羽哥哥?叠风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而且神情还都不怎么好的样子。 即使他们刻意伪装笑意,却与往常所见不同。 “荣荣,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也是才发现天色竟然这般晚了,叠风跟令羽顿时有些愧疚起来。 “不是打扰的!你们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虽然她最重要的是哥哥,但是叠风跟令羽也是很好很特别的朋友。 是另一种相当于伙伴的存在! 伙伴之间怎么会是打扰呢! 知道燕荣荣对情绪感知的敏锐,叠风无奈的摇摇头,从乾坤袖中取出几袋包装精美且熟悉的糕点递给燕荣荣,“还是在那家带的,只是不可贪多!” 闻言,燕荣荣眼眸一亮,当即点了几下小脑袋,唇角也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不过还是在意着两人明显不太正常的情绪波动,因而将糕点一收,之后直接拉着两人往庭院中走去。 摆了茶水,又将之前的糕点取出来,倾听之前的琐事算是安排好了。 “所以是怎么了呀?”将胸前的墨发往背后捋了捋,小姑娘托着下巴,神情染上几分担忧。 眼眸清丽,认真的将视线看向他们,明晃晃的一副倾听的模样。 看的两人心软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这样好的荣荣,无怪乎小燕选择拼尽一切。 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是因为师父!”令羽闭了闭眸子,觉得此事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墨渊上神?”燕荣荣坐直身子,总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叠风跟令羽不该是这副神态。 像是被打击了一样。 “师父收了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帝姬白浅为徒!” “???”帝姬白浅! 似乎是之前大闹西海的那只九尾狐? 不对啊,墨渊上神不是立誓不收女弟子的吗? 难不成哥哥给她找的关于四海八荒仙神图志里面的内容掺假了? 像是知道燕荣荣在怀疑什么,叠风解释道,“昆仑虚之前确实不收女弟子的……白浅今日是跟随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一同前来昆仑虚的,应是使用了什么遮掩法术,化名司音,已被师父收为第十七位弟子!” “你们失望,是因为墨渊上神主动破了他的誓言吗?” “是也不是!”令羽摇摇头,主动接过燕荣荣的询问。 之前他也想过依着荣荣的天赋,若是师父能够收荣荣为徒那该多好! 不过当初因着大师兄的提醒,他也知道那是妄想,不过是一点慨叹。 其实师父若是收女扮男装的徒弟,他们即使知晓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那人偏偏是白浅,差点祸害了西海鲛人族的白浅! 要他们怎么不失望! “其一确实有师父自己破了誓言的原因,其二……怎么就偏偏是白浅呢!” “不说她在凡间做的事情,只说鲛人族,就因为她身世高贵,所以便能随便欺辱其他种族吗?” 令羽虽性格温和,但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如此。 他没有亲人,在没有遇到师父之前也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也被随意欺辱过。 他最懂被欺压的无奈与悲哀! “当初鲛人族的小王子差点因她之故陨灭,是足够幸运才逃脱掉!结果万年宴她又去寻,好在及时发现……这么大的一个族都奈何不了她,所以她身上得牵涉多少因果!”更别说荣荣看到的那些黑气。 鲛人族的小王子都能这般被她对待,那那些没有长辈庇佑的种族呢? 所以,师父是准备拿整个昆仑虚的功德和气运来蕴养白浅身上的罪恶吗? “师父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和其他师兄师弟呢!”师父还有一劫未过,众师兄弟也都还未踏入上仙境。 “会不会有可能是墨渊上神也不知晓?”燕荣荣举起右手,颇有点小心翼翼的发表意见。 叠风和令羽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染上一抹苦涩,这也是最让他们无法和解的。 “当年白浅闯入万年宴大闹后,父皇便让西海探兵去调查白浅的事迹了……十里桃林与青丘关系甚好,折颜上神更是精通幻术,白浅经常幻化模样欺负他族子弟,这也让不少稍有势力的种族有苦难言!” 空有势力,却抓不住一个欺负他们幼崽的毛头小贼! “得到汇总消息后,父皇特意翻阅古籍查寻,折颜上神的幻术于上神是无效的。” 他跟令羽能够知晓,是因为恰好见过白浅这副模样,也因为身上法器的缘故。 其实若是寻常人,他们即使觉得失望难过也不会将事情说出来,毕竟再如何,师父确实给予他们新的未来。 但是荣荣不同,他们受到如此之打击需要一个信任的倾诉者,恰好荣荣便是。 况且荣荣也与此事还算有些关联,因而也算给荣荣一个醒示。 长久静默的三人并没有发现,庭院另一侧的树干稍稍轻晃了一下。 三生玄女32 “原来仙神也是这般呀!”燕荣荣发出一句小小的慨叹,她还以为仙神之所以为仙神,是因为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呢! 虽说哥哥跟她说都是一样的,但是她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小见解。 怎么会是一样呢!明明有些事情生而就是不平等的,如哥哥,如原本的小玄女,也如她。 更何况,魔族在进阶这一块天生就比仙族困难,对比一下魔族与仙族的上神数量,明显的区别。 如今看来,在这里,哥哥还是对的。 魔族虽然进阶有难度,但是他们有比仙族更多的自由与恣意,也没有那么多框框架架。 听到燕荣荣的小感慨,叠风微微望天,带着点无奈的摇摇头,“自是如此,有想法便有私欲,有私欲便有偏爱!” 原来,都不是圣人! 都是特性,怎么会不一样呢! “那你们要怎么办?”燕荣荣还是担忧叠风跟令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别说墨渊上神确实对叠风和令羽有不同的意义。 说一句遭受沉重的打击也不为过。 听着燕荣荣的询问,令羽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眼底似是闪过一抹水意,“至理无言了,浮生一梦劳……便当做一场梦吧!” 师父既然做了,他们也只能接受,便将他们无意窥见的这一丝真相当成大梦一场吧! 只是,无论是令羽还是叠风都明白,回不去了。 心中高大威严的像父亲一般的师父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此后,师父只是师父。他们受师父教诲,未来也必将回报师父恩情。 虽说不解,燕荣荣却点点头表示赞成。 星月再次流转,一抹朝阳缓缓探出踪迹。送走叠风跟令羽,燕荣荣抱着长剑入定一般的坐在石凳上,默默得出一个结论,“仙神妖魔,真难懂!” 若是燕池悟在这里,怕是当即就会拍腿大笑。他们家小姑娘总会莫名其妙冒出一句慨叹,然后把她自己也算进去。 都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该笑话她是个小笨蛋了! 这么呢喃了一句,算是一整夜没睡,小姑娘挠了挠头发,有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抬眸望了眼天色,觉得可以给自己稍稍放松一下。 比如睡个小觉! 瞧着燕荣荣回了房间,庭院最大的树干上有轻叹声响起。 谁能想到,四海八荒的东华帝君竟然隐身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因着与燕池悟立下大道誓言,因而这几千年,东华便将重心放到了这里。 说是重心,实则也就是每隔几百年过来瞧瞧。结果这丫头每每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练剑的路上,简直像是个修炼狂魔。 今日白日便听说墨渊又收了两位亲传弟子。想着这丫头的天赋与性子,他突然也有了收徒的想法。 想法一起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大晚上睡不着,他便又过来看看。 想着再观摩观摩,等着燕池悟回来跟他谈谈。 果不其然,小姑娘在晚练。 越看越觉得这是他天选的亲传弟子。 尤其是燕荣荣虽为燕池悟之妹,也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她本身却为仙族,修习的功法更是仙族功法。 不止是他的天选弟子,更是天选的帝君! 只是没想到,后面会有一场意外,连带着让他都惊诧不已。 起初,他听到墨渊收了一位女扮男装的弟子倒没觉得什么,毕竟人是折颜送过去的。折颜曾被父神、母神抚养,因而墨渊看在折颜的关系上收下白浅也确实没什么。 听着听着才觉出不对,墨渊看在折颜的面子收下了白浅,但是折颜总不至于忘了墨渊立下的誓言吧? 如今没人知道还好,一旦被人知晓,墨渊亦或是昆仑虚的声望怕是要大打折扣。 很明显,有人知晓了,墨渊自己的弟子知晓,燕荣荣知晓,如今又多了个他。 也许之后墨渊会帮着白浅遮掩,但是问题是,如今他们都已经知晓了。 想起三人对白浅的不喜,东华蹙了蹙眉心。照着他的了解,燕荣荣应当不是会无缘无故讨厌别人的性子。 而且,牵涉众多因果是什么意思? 西海鲛人族?像是听谁稍稍提起过这件事情。 东华眉心紧紧皱起,心底有一种预感,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若是不加以干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站在他这般修为,预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警示。 这般想着,又瞧了瞧屋内明显已经陷入沉睡的燕荣荣,东华指尖掐诀,在燕荣荣身上打下一抹印记,确保若有意外,他能够及时赶到。 之后直接掐诀离开了神清山。 “帝君!”重霖看着自外面走进来的帝君,不由的抬头望望天,显然天际一片漆黑。 他家帝君不是在寝宫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差点都要以为小燕魔君又来折腾他们太晨宫的结界了。 “重霖,西海鲛人族的事情你可知道?” 这件事情当时几乎传遍天族,重霖还真知晓,因而点点头,格外客观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约三万年前,青丘九尾狐族幼女曾用法器捕捉鲛人族小王子,让其落泪成珠邀人观赏。鲛人族小王子逃离的时候伤了她,遍寻鲛人族不得。九尾狐族幼女便擅闯西海万年宴,不巧误入西海禁地,断了一块防护法阵。此事还被西海水君禀告天君,青丘重新补偿西海一块法阵才算作罢!” 重霖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复述的也很客观,明明一点评价都没有,东华突然就明白燕荣荣三人为何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这般愤愤不平。 客观复述不错,但是每一句都能听出做错事还不依不饶的究竟是谁。 所以,青丘就是这般教养子嗣的吗? 生而不教,如今更是将人扔给墨渊。 所以,到底是折颜脑子坏了?还是墨渊脑子坏了?亦或是这两人脑子都进水了? 仅这一件事情牵涉因果就不少,所以折颜和墨渊是准备拿凤凰族和龙族的功德气运来养护九尾狐族的幼女吗? 那九尾狐族的气运功德呢? 总不至于都被败完了吧? 瞧着白止也不像是能够任凭女儿做出这种荒唐事情的人呀? 三生玄女33 这般想着,东华也明显觉察出其中的不对来。 指腹揉了揉眉心,也不好轻易下结论,“重霖,让人去查查青丘九尾狐一族自大战后发生的事情,但凡能查到的,全部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连带着查查折颜和墨渊可有异常!” 明明已经将事情吩咐下去,末了,银发紫衣的男子轻叹一声,指腕翻转间,一杯茶水已被饮尽。 “只是不知是谁成为这执棋者!”四海八荒从来都不简单,他一直都知晓。 当初只是想活着,就那般阴差阳错的走到了现在。 如今早已没了生死欲望,却不得不高坐莲台,做那高高在上的帝君。 “若已入局,必沉于局,又何谈破局?” “若需破局,身在此局,又怎能破局?” “躬身入局,不在局中,才方可破局!” 东华意味不明的低笑出声,末了,敛尽眼底笑意,眉眼之间满是冷意。 只是不知,他这帝君东华如今是已入局,还是未曾入局? 四海八荒仙神妖魔只知他因平定天下而成天地共主。却无人知晓,他这天地共主之位的来源从不是天道。 天道不愿他做,却又不得不让他上位。 天地共主,掌握天上地下之事。 听起来真风光啊!不怪乎无数仙神妖魔向往。 实际上,天道强他则弱,他强则天道弱。 他退居太晨宫,不问他事,虽有他自己不想继续掌权的原因。但最为主要的原因是他若继续掌权,恐怕如今的东华也是躺在史志中的人物了。 一纸介绍,终究是死物。 他虽不在意生死,但也绝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打算。 毕竟四海八荒都知他东华从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论对谁皆是如此! 一抹仙灵之力自指尖涌现,周身似有雾气缭绕。 逸散间苍穹深处似有一抹红光快速的闪现,刹那间又迅速消散,本就寂静安宁的太晨宫再次回归平静。 就这么竟是又过去了数百年,忽视内里最深处的暗涛汹涌,四海八荒依旧平静无事。 燕荣荣一手撑着长剑坐在石凳上,另一手手肘枕着石桌托着下巴,盯着天幕发着呆。 单手抚着流光,燕荣荣右手的力道微微收紧。 之后收回放在天幕的视线,微垂着眸子紧握着剑柄神情有些莫名。 “流光,你说哥哥到底去哪里了?” 四海八荒真的有什么地方是只能魔族进去的吗? 四海八荒真的有地方能够完全隔绝神魂吗? 千年前她还能隐隐感知到送给哥哥的那颗魂珠的存在,自百年前,她竟是一点都感知不到魂珠了。 只能依着自己的情况确定魂珠的安全,却不知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荣荣!”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燕荣荣的思绪。 听到唤她的声音,燕荣荣快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循声望过去,笑靥灿烂。 出现的果然是叠风跟令羽。 距离当初一别,也是数百年未见了。 “叠风哥哥,令羽哥哥!”燕荣荣收起长剑,高兴的迎了上去。 她隐藏情绪不是不信任,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跟哥哥保证过,会好好的等他回来。 若是哥哥知道她担忧,那个笨蛋回来怕是要心疼的。 “收拾收拾东西,带你去历练!”叠风眼底含笑,也道出了他跟令羽此次前来的用意。 燕荣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嗯?” “我跟令羽修为已经稳定下来了,准备带你去四海八荒历练一番!”顺便去积累些功德。 按理来说,早就该带着荣荣去的。只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啊?好!我去拿东西!”明白叠风话中含义,燕荣荣双眸瞬间溢满星辰,也冲散了心底之前的忧虑,摆了摆手就往小庭院跑。 竟然真的可以去历练了! 看着只因为能够出去历练就变得欢快的不行的小姑娘,叠风和令羽相视一眼,强忍心底酸涩,心疼的同时又默默下定决心,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荣荣去历练一番。 神清山护住了荣荣的安危不假,但是何尝又不是将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关进了囚牢。 小燕为荣荣的安危不知所踪。 他们同为哥哥,这个以爱之名的囚牢便交给他们打破吧,他们会经常带荣荣去往四海八荒了解世事。 这般,若他们此后出了意外,荣荣就算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贴了什么东西呀?”因着熟悉,对于好奇的事情,令羽眨了眨眸子,凑到燕荣荣的身侧探出视线。 闻言,小姑娘骄傲的仰了仰下巴,往旁边侧了侧,将面前被她遮掩的空间让了出来,示意令羽去看。 “给哥哥留了讯息,怕哥哥回来见不到我会担心!” 说不上她跟着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外出历练,回来的时候哥哥就会坐在这里等着她呢! 和燕池悟如出一辙的的字迹,将他们外出的事情写的详细至极。更多的还是小姑娘的嘱托,让燕池悟回来先休息,不要急着去寻他们。 “放心,小燕回来定能看到的!”令羽动了动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抬手安抚般的揉了揉燕荣荣的墨发。 站在他们身后的叠风抬眸看了一眼白纸黑字的纸张,微微顿了下步伐,也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一时之间,叠风和令羽心底的情绪微微沉重起来。 好在,小姑娘接下来的询问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三人这才继续另一个话题。 “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是告假出来的吗?” 昆仑虚学习授课都是有日程安排的,一般情况下压力不大,但是也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这是一早叠风就给燕荣荣解释过的事情。 因而,初听闻可以外出历练,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确实是!如今师弟的学习由师父接手,我与令羽也就空闲下来,便跟师父告假外出历练!” “只学无练,不过是纸上谈兵,我与令羽也是要在四海八荒走一遭的!” 之前师弟的晨练,晚练都是他负责的,因而一直脱不开身。 如今师父接手了倒也好! 再由他带下去,他都怕他跟令羽会担上一个不喜新来师弟的恶名! 三生玄女34 一行三人,背起包袱,收起武器,穿上普通衣衫,就这般静悄悄的融入人间。 第一站,仙神初到人间! 高高的城墙沿着山脉而建,青灰色的城门大开着,一群身着盔甲的战士提着长枪快步前进着,在他们最中间的是一辆囚车。 囚车内狼狈的跪着一位约摸八岁的男孩,四肢沿着囚车捆绑着,隐隐能够透过衣袖看清他手腕的血迹。 身上密密麻麻的是各种脏物,随着马车行进间,又一只鸡蛋直接砸到男孩身上,蛋壳破碎,黏腻的液体顺着他脸颊滑下。 而他只是紧紧闭着眼眸,不哭也不闹,像是没有生息一般。 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活着。 在囚车即将驶出城门之际,一群人突然自后方出现。在前方跌跌撞撞奔跑的是一位青年,在他身后又追着数十人,似是家仆之类的人。 青年追着囚车奔跑着,在即将靠近之际,身后的家仆突然飞身而起,制止住他的行动。 “君儿,我的君儿!”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之前在街道两侧观景的百姓瞬间被激起情绪,神色似惧怕又似愤怒,“妖怪,杀了妖怪!” 那被制止住行动的青年眼眸瞬间染上红意,明明他看起来那般瘦弱,却像是愤怒的雄狮一般冲着人群嘶吼,“不是,不是,他不是妖怪,你们才是恶魔!” “你这个疯子,我看你也是妖怪……” 有人气恼的想将手中的烂菜叶子扔向青年,不知怎么的,视线在触及他的时候又收回了投掷的动作。 “他就是妖怪,你看,他身后还有翅膀呢!” “就是就是,哪有人长翅膀的!” “杀了他,杀了他,否则妖怪会来吃人的!” “……我说,他不是妖怪,他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放过他吧,钱,我有钱的!”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山洪雪灾,阿瑶给你们送粥送米,你们都忘了吗?” “……为什么害死阿瑶,又要杀死君儿?”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阿瑶若不是嫁我,就不会这般,就不会这般……” “若有神佛,怎么不垂眸看看我们?”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现场越发嘈杂起来。 又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群出现,为首的是一位老妇人,面容慈祥,却在抬手瞬间直接将手中的拐杖打向青年的后脑勺。 落下的瞬间,青年也瞬间失了声,如同残破的抹布一般飘飘坠地。 最后被家仆背着离开了城门口,嘈杂散去,街道的民众依旧如看客一般。 看着渐渐驶离城门往山脉而去的囚车。 燕荣荣只觉得心中的感觉有些微妙。 她看到了男孩的本体,人形,却长着一双纯白至极的翅膀。 青年声音出现的时候,男孩挣扎着想要睁眼,大概是因着疼痛无法,只能嗫嚅着唇瓣。 他说的是:阿爹,别管我! 完全陌生的情绪自心底涌现,是她未曾接触过的波动。 下意识的抬步想要跟在囚车身后,却被拉住了衣袖。 令羽冲着燕荣荣摇摇头,之后将视线看向叠风,低声的说出男孩的身份,“是羽民族与凡人的孩子!” 燕荣荣视线依旧望着囚车的方向,像是不解般的询问出声,“我们不去吗?” 对于去与不去,无论是叠风还是令羽,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荣荣,你可知若是改变一人的现有处境,就是插手了他的因果。” 世间万物,唯有因果不可解,唯有因果最难还。 “……我知道的,可是,他确实什么都没干!”纯白的,身上还点缀着金色的星光。 “那你若是帮他,便要对他负责,荣荣,你知该如何对他负责?” “……让他不要为恶。” “叠风哥哥,妖魔到底如何区分?”是修为,是种族,亦或是其他? 妖魔是坏物,还是指坏心? 被询问的那人突然一怔,末了,唇角染上一抹笑意,因着这场意外而皱起的眉峰也缓缓放松,“是靠心,你若觉得他是妖魔他就是妖魔!” 仙神亦有心魔,又怎么不算是妖魔呢? 世间万物,原来竟是不可轻易划分的…… “去吧!” “仙神是不能轻易插手人间之事,可他并不是凡人,不是吗?” 何况,这大概也能算是一项功德吧! 被带着挤在百姓之中跟在囚车身后往前,燕荣荣却猛的一怔,看着神情似是比他更着急些的令羽,长睫扇动了两下,唇角也染上一抹笑意。 原来,叠风哥哥跟令羽哥哥并不是不帮,只是在考验她! 她是知道的,因果不可违。 仙神妖魔不可插手凡人之事。 若要助人,便是牵涉他人因果,最起码要保证那人不会为恶。 否则,便是害人害己! 所以,哥哥插手了她的因果,她不能为恶的。 不过,燕荣荣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疑惑的,“令羽哥哥好像更着急?” 看着悄悄走出人群紧接着没影了的令羽,燕荣荣看着叠风疑惑的眨了眨眸子。 “是,你令羽哥哥虽没有亲人,但他也是出自羽民族。在未离开族地的时候,羽民族对他关照甚多!” “荣荣,有些时候若看到他人作恶,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因为我们不知他们是在了却因果,还是在单纯的作恶!” “在人间,若我们也现出原形,我们也会被当成妖魔……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因为惧怕,恐惧。 闻言,燕荣荣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问出了自己一知半解的内容,“那若是凡人不小心进入了仙神的领域,又会如何?” “……”这个问题叠风确实没想过,因为从未见到这种例子。 看出叠风的为难,燕荣荣继而说出自己的想法,“于凡人而言,我们高高在上良久,是不是会将误入的凡人当成乐子,逗一逗便放任了?亦或是逗乐之后,为他送上些许机缘?” “我也不知,只是却知,总会有高高在上的想法的!” 岁命既定,万岁与百岁,总归是无可比拟的。 三生玄女35 囚车往山脉而去,渐渐没了踪迹,只有三三两两的看客远远的坠在后方。 一道熟悉的灵力气息悄悄涌现,叠风隐于衣袖下的手动了动,又望了一眼越来越多离去的人群,这才带着燕荣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眼底满是纯净的小姑娘,迈了两步后又微微顿住脚步,扭头再次望向离去的人群,又将视线移向山脉,久久不语。 她想说,这是枉顾人命,冷心冷情的一切。 她想说,不该是这样的。 那孩子得多么委屈,就像被困于深渊的她,就因为出身,就因为那些可能的未来,难道就要被剥夺看璀璨阳光的权利吗? 明明阳光那般耀眼璀璨,可是触及到己身的时候为什么这般寒冷? 她想说的,不能言说。 大概这就是屏障吧,不同的认知背景,不同的学习模式,他们不懂他们,他们也不懂他们。 叠风就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不催促,不多言。直至燕荣荣收回视线再次迈步的时候才再次启步,随着燕荣荣并肩往前。 身后光晕璀璨,身前细碎光线竟是铺设成一条小道。 他们到达的地方是山脉内的一处凹陷,矮小的树木密密麻麻,落脚间泥土下陷,隐隐的还能听到各种大型动物的声音。 男孩蜷缩在角落依旧紧闭双眸,令羽则无措的站在他身侧,抬手,收手,以此反复,直至看到叠风和燕荣荣的出现,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大师兄,你们总算来了!” “我用了障眼法将他从囚车上换了下来,一时失误就传送到这个地方了!” 这孩子身上都是血咖,他不怎么敢动他。 本来情绪还有些复杂的燕荣荣听到令羽的话,不由得忍俊不禁。 “令羽哥哥竟然还会用错基础仙法!” 一边说着一边抬步往前,最后也是一脸无措的蹲在男孩身前。 好在,她还记得当初燕池悟照顾她的经验。 衣摆落地,像是完全盛开的睡莲,那人却完全不在意沾染上的泥土。 只微微垂眸,取出帕子,小心的替男孩擦拭裸露肌肤的脏物。 “嗯,回去让他加练!”叠风应了一声,取出一件斗篷也随之蹲下身子,帮着燕荣荣一起。 对于用错仙法这件事情,令羽微咳一声,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顺口说出来了。 池君眼睫颤了颤,将身子更是蜷缩起来,挣扎着从疲倦中睁开眼,映入眼缝的竟不是凶狠的盔甲军。 视线所及处还有一道道白雾,看的并不清晰。 池君到生命的最后还能忆起这一刻。 杂乱的山野,有朵朵太阳花随着树木缝隙洒在四周。太阳花将他包围,很温暖,很温暖。 “太……阳花……” 听到男孩的声音,少有的亲自救助他人的经历让燕荣荣和令羽神色都有些激动,凑到男孩面前,意图听清他说的什么话。 “令羽哥哥,你听到他说了什么?” “荣荣,你听到什么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理解完对方话中的意思后同时缄默,然后将视线同时看向叠风, “叠风哥哥(大师兄),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实在不是他们耳朵不好,主要是这孩子咕哝着,他们听不懂哎! 大师兄并不想理他们,甚至觉得这两人幼稚的过分! 叠风神情依旧淡淡的,眉峰的山谷却缓缓放平,手下动作也不断的帮着男孩包扎伤口,然后帮他换上不太合身的衣服。 灵药确实是个好东西,只是男孩身体太过虚弱,又从未接触过这些,因而叠风只能稀释再稀释才能给他使用。 好在,量虽少,但是男孩的呼吸明显平稳下来,也没有抑制痛苦呻吟的神情。 “……你们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是要去天国和娘亲一起赎罪吗?” 燕荣荣神色认真的看向男孩,明明最为轻柔的声音,却字字掷地有声,“不是哦,干净的灵魂都是无罪的!” 天国赎罪,不过是做坏事者为了让自己心安而编造的伪劣的借口罢了。 “……是,无罪吗?”男孩神情迷惘,整个人都怔怔的望天。 可是除了阿爹,所有人都憎恨他和娘亲…… “确实无罪,但是人间自有人间一套规则,异常者总归难行!” 接话的是令羽,他看到这男孩的时候便想过要送他去哪里了。 “你的母亲应是羽民族的成员,我们也只能将你送到那里!”稚嫩的幼崽,还没有完全收敛翅膀的能力,唯有族地能够为他寻一条生路。 “所谓羽民族,乃鸟族种族,背生双翼,可乘风而行!”他幼时便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祭司很好,族人也都很善良。 这一连串的话,池君只觉得云里雾里,比阿爹整日整日的之乎者也还让他头疼。 好在,他虽小但也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们都与我一样吗?”一样的异类者吗? “是一样的!” 像是怕他不信,令羽也放出了自己的双翼,五彩斑斓,每一根羽毛都鲜艳至极,尤其在光芒之下,像是宝石一般。 “哇!”惊讶出声的是燕荣荣,下意识的抬手就要去揪令羽的翅膀羽毛。 好在,还记得燕池悟告诫她的话,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她觉得五彩斑斓好好看,比墨色还好看,不知道她的毛毛能不能也变成这样五彩斑斓的颜色? 要不,以后问问哥哥? 燕池悟:不不不,荣荣的审美怎么出大问题了? “相信……相信了吧……”也是发觉自己又做了违背性格的事情,令羽唰的一下将翅膀重新收了回去,红着一张脸,双眼也慌乱的看天看地。 就是不敢看叠风和燕荣荣。 年岁格外稚嫩,虽然经历痛苦但因为得到过父母的偏爱而依旧保持着一分纯善的男孩自然被说服了。 只是…… 不等池君说些什么,山脉之中传来熟悉的青年的声音,虚弱的,无力的,是悲痛欲绝,也是绝望之际的呼唤。 “是阿爹!” 其实耽误并不久,但令羽拎着池君跟着叠风和燕荣荣一同循声到达的时候,青年正靠坐在一大树下。 头上带着白绫,面容虚弱悲恸,身侧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木瓶子,在他手侧的还有一卷卷起的画册和一只有些粗糙的木牌,隐隐的能够看到上方雕刻的字迹。 先氏张母虞氏闺名乐瑶之牌位。 正前方有一小块土堆,青年正在以手化掌的挖坑…… 三生玄女36 燕荣荣微蹙着眉头看着紧抱在一起的父子,眸中神色有些虚无,终是化作一道无奈的叹息。 注定是要分离的,便让此刻相拥永远记于心底深处吧! “你们带他走吧,我护不住他……”青年把还带着泥土的指腹往身上擦了擦,这才轻柔的揉了揉男孩的脸颊。 为他抹干眼泪,也将他推向另一个未来。 那条道路也许是璀璨的,也许也是痛苦的,但是在那里,他不是怪物,更不是异类! 那条道路有很多可能,唯独不会再有他的参与了。 大概是分离的场景太过悲哀,几人都没有提及立刻离开的打算。就这般絮絮叨叨的坐在仙灵之力所化的石凳上,他们也知道了池君父母的故事。 以及这场悲哀降临的源头。 十年前,池君的父亲池彦遇到了池君的母亲虞瑶。 虞瑶,小字乐瑶,羽民族医师。 初遇时,池彦误入妖族墓地,被结界阵法所伤,几乎没有生命之力波动的时候,是路过的虞瑶救了他。 后来,就像话本来写的那样。池彦爱上了虞瑶,虞瑶说的人妖殊途他不懂,他只每日每日的往那处山脉去,只为了见她。 在她说起烦恼的时候给她鼓励。 在她因为没有救起伤患难过流泪时给她安慰。 他们的关系就这般近了起来。 再到后来,他依旧不懂什么人妖殊途,而她已经不在乎什么人妖殊途。 本以为,他们会这般幸福的走到最后。 一切却都是期盼,雪灾来临,众多百姓尸骨无存,鼠疫随之泛滥,虞瑶想要回羽民族取些药草,不料竟是被人看到飞行模样,更是赋予她妖怪之称。 “我的阿瑶,哪里是妖怪……她虽是妖族,但在我心中比仙族都要纯善数倍!” “你们见过仙神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青年像是突然情绪崩溃一般,眼底满是赤红的看向燕荣荣一众人。 “确实如此,你说的是对的!” 并不是为了照顾青年的情绪,听着池彦的讲述,燕荣荣面前已经浮现出一位女子的模样。 温柔,善良,拥有最诚挚的怜悯之心。 她的灵魂比仙神一族要耀眼数倍! 听到燕荣荣的肯定,又得到叠风和令羽的点头赞成,男子眼底竟是落下了血泪。 像是察觉出自己情绪的失控,男子抹了抹血泪,温和的因为之前的事情抱歉,接着讲起了后续。 “我和君儿被县衙关押起来,我给她留了讯息不要来的……可是她还是来了!她用命换了我与君儿,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君儿……” “来了一位年轻的白衣仙师,他扔了药到君儿身上……我没有护好君儿!” 池君一直安静的坐在他父亲的身侧,听到父亲描述那时的场景,只是紧抿着唇瓣不语,一双眸子也早已溢满泪水。 “君儿,可会怪我和你阿娘将你带来这世上?”池彦问出这话,像是凝聚出自己所有的力气,随着话落,整个人如同大病一般,完全的软倒在树干处。 “不会……会一直记得阿爹和娘亲带我在山野飞行!”这双羽翼,是阿爹和阿娘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听到池君的回答,池彦望着天际笑了笑,嘴角竟是开始涌出血迹。 这般突发异常,饶是早就觉察出有些不对的叠风都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疾步往前,却因着青年的拒绝而顿住了脚步。 池彦只是摇摇头,紧紧抓着池君的手不放,只是他早已没了力气,还是池君反握住他的手这才没有重重落下。 “不必的,我是喝了药才离开的……我以为君儿不在了,便想着一家人得在一块儿……如今好啊,君儿好好的,我也可以去见阿瑶了!” “阿爹!”池君悲恸的拽住池君的手,另一手却突然抓住燕荣荣的右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姐姐,能不能救救阿爹……我什么都能做的……我会做很多事情的……” “君儿,君儿,阿爹只是去寻你娘亲……君儿,君儿,咳咳,以后会认识很多很多人,但是你娘亲就剩我一人了……她一个人怕黑,没了我在黑夜里得多孤单啊……” “……她最怕黑呀……” 不知道是因着哪句话,池君缓缓放开了燕荣荣的右手,沉默的看着池彦流泪。滴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眸像是准备将父亲的模样久久印刻在心底。 “君儿,你要懂得感恩,要珍惜所拥有的一切……引起事情起因的人,阿爹已经杀了他了……不要,不要活在仇恨中……要往前看,要大步往前走,阿爹和你阿娘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话落,池彦挣扎的握紧手中的木瓶,颤抖的将木瓶抵在胸口,视线不舍的看向池君,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眸子。 他不悔遇见阿瑶,他只是遗憾,为什么他不是妖! 若有来世,让他和阿瑶都成为妖吧! 隐隐的,他看到了,前方有人在等他。 一如初见! 燕荣荣静默的看了看碧蓝的天际,平静至极,没有一丝变化。 原来,被世人敬拜的神佛是听不到凡间哀恸的啊…… 燕荣荣牵着池君站在一侧。 叠风和令羽正在帮着池君将池彦的身体火化,将骨灰一同装入木瓶,之后才将木瓶交给池君。 之后,那只木瓶便被池君珍重的挂到了脖子上。 站在这处山野,四周漆黑的丛林,抬手碧蓝的天际,燕荣荣神情有些茫然,“叠风哥哥,哥哥说过的,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 “哥哥是不是被古籍骗了?” 为什么她看到的不一样? 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叠风的心绪也久久不能平静。看着三双望过来的满是茫然的眸子,叠风敛了敛眸中神色,语气无奈又蕴满严肃,“小燕说的是对的,善因得善果,只是事无绝对,都不是必定的。但是荣荣,你要知道,种善因,得善果,乃天道之正理!” 世间先有道,再有仙神妖魔人,天道运转世界,制定规则。 闻言,燕荣荣视线再次望向天际,久久才收回视线。 并没有问出心底再次滋生的疑惑,那若是天道早已经不守道了呢?若是天道也失了祂的道呢? 三生玄女37 地平线被黄昏染上落日的余晖,橘粉色的光晕洒在地面,为凡间染上几分暖意。 余晖之下人来人往,相依相伴的人脸颊满是笑意,笑闹声生生不息。 这份暖意却无法直达燕荣荣等人的心间。 救下了池君,三人自然便承担起这份责任,历练的进程被按下暂停键。 都下意识的将把池君送到羽民族当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令羽对羽民族的驻地还算熟悉,因而一路上为池君做介绍的事情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好在,一个讲的认真,一个不怎么说话但会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吸收到了这些内容。 白色雾气氤氲,隐隐的能够看到无数个小山脉盘旋交错,连接形成为一个巨大的山脉。 站在已经数万年不曾回来的山脉,熟悉的气息竟让令羽一瞬之间有些激动。 温润如玉的孔雀公子也成了一个话痨。 “我们如今处于正西北的方向,去往羽民族族要往东南的方向去。” “途中要路过比翼鸟一族,过了比翼鸟族再往东南去便是羽民族了。” 雾气缭绕间看的并不太清晰,令羽在前引路,燕荣荣牵着池君在他身后,在往后就是叠风。 几人安静的听着令羽的介绍,时不时的也会问出自己的疑问。 “哥哥,这里居住的都是鸟族吗?”沉默了整个路程的池君第一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意料之外的发问,听的燕荣荣和令羽惊喜的对视一眼。若不是为了保持形象,他们估计还能来个击掌贺喜。 可喜可贺,好在小孩还愿意说话的。 愿意沟通,愿意接触外界,那些隐藏的伤痕虽然不会痊愈,但终究拥有能够再次拥抱美好的能力。 听到池君的发问,令羽自然恨不得将他当初的所见所感全都灌输出来。因着时间有些久远,有些早已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内容竟硬是被令羽咬咬牙全都忆起了。 “这里算是鸟族的群聚地,不同种族之间各自一个小山脉,互不干涉。虽有少数种族已经安置在外,但是这处山脉是鸟族认定的唯一的族地。” “西海有万年宴,鸟族也有千年宴,不过不知因何缘故,自我记事起就未曾见过了。” “竟然不办了哎!”听到令羽的介绍,燕荣荣莫名有些遗憾。 西海万年宴的盛况是她直到现在都能忆起的欢喜,还以为他们足够幸运还能看看鸟族的千年宴呢! 只能说生不逢时吧! 听出小姑娘语气中的遗憾,加之察觉到池君也在偷偷的打量他。令羽佯装不知,倒是又吐露出一个幼时听过的不知真假的传言。 “不过倒是有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据说是因为鸟族的老祖宗不理世事。数万年前老祖宗搬迁至他处,他的新地盘鸟族之人进不去,消息也传不到。” 与老祖宗失联了,应该由老祖宗牵头所做的千年宴自然便办不下去了。 叠风和燕荣荣了解的点点头。 却下一瞬,燕荣荣猛的一怔,前进的脚步也顿了下来,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番突然的举动惹得叠风和令羽紧张的看向她。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三双担忧的眸子,燕荣荣摇摇头,将衣袖之下下意识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情,鸟族的老祖宗不是凤凰吗?” 如今已知的凤凰不就是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 像是被刻意忽视的内容再次忆起,令羽也蹙起了眉心。像是遇到困境突然被点拨开一般,面前的层层迷雾都被驱散,“是啊,鸟族的老祖宗不是折颜上神吗?” 他怎么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还是,从未意识到这件事情? 一瞬间,令羽也茫然起来。 叠风的神情与令羽不遑多让。 唯有一个对他们所讲的事情连一知半解都达不到的池君,左看看,右看看,之后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微垂着眸子看着燕荣荣另一只再次紧紧握成拳头的手,紧咬着唇瓣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移开了视线。 他能确定姐姐是真的不舒服的,但是姐姐既然自己移开了话题,应该是不想让两位哥哥担心的吧? 就像阿爹,给他和娘亲做竹蜻蜓时不小心伤了手,但是阿爹会悄悄让他保密。 因为娘亲知道了会担忧,还会给阿爹喝特别特别苦的药! 叫什么黄什么来着,说是喝了会长记性! 后面的路程因着某些被拨开的迷雾竟然安静下来。 几人都沉默不语,静静赶路。 一直等到穿越了数个小山脉,停在刻着羽民族石碑的山脉处,令羽才再次察觉出不对劲。 猛的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道路,紧接着将无措的视线看向叠风。 “大师兄,我们刚刚路过比翼鸟族了吗?”是不是他走的太认真了,所以路过比翼鸟族的时候没有在意。 “……没有!”叠风给了令羽一个格外肯定的答案。 “不可能的啊……这条路我曾经走了千遍万遍!”当初他在羽民族待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有一个比翼鸟族的小胖子经常带一群人来找他打架。 每次打输了,他总要跑过去再打一架的。 这条路他绝不可能记错。 从记忆里模糊的鸟族的老祖宗到如今消失的比翼鸟族族地,对于令羽而言,已经不是无措了,完全可以换一个词语来表达。 是惊悚! 不过数万年,鸟族究竟怎么了? 折颜上神还在,那为何离了鸟族,又拒绝鸟族之人前去寻他? 比翼鸟族又去了哪里? 他印象之中遍地花开,欢声笑语,不同种族幼崽聚集在一起玩闹的景象又去了哪里? 是不是他们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幻境,这才导致如今所见的一切与他记忆中的场景的不符? 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 在令羽自我安慰后,准备告知大师兄和燕荣荣如今他们或有误入幻境的可能。 只是,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侥幸。 “好小子,竟然真的是你!”粗犷的声音加之又格外熟稔的语气打断了几人无措茫然,各种怀疑的静默。 三生玄女38 几人循声望过去,竟是一男子站在石碑后面,约摸人族30岁的模样。赤发羽衣,宽大墨色斗篷随着迈步间隐隐露出同样赤色的羽翼。 那人先是打了一声招呼,直至结界显现出单人可行的通道,这才从石碑后走出。 迈步走到令羽身侧,直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令羽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底满是赞叹,“你这小子,竟是已到了上仙境!” “祭司!”令羽对他的态度也格外熟稔自若。 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又如同朋友一般。 羽民族虽为鸟族,但鸟族的范畴太广了。刚刚诞生的小鸟都是妖族,若有天赋、毅力及运气的存在,之后便能脱去妖骨成为仙族。 当然,也有堕为魔族的。 这位祭司明显已经是仙族了,周身的气息更是昭显着他修为待在上仙境已经数万年了。 燕荣荣美眸微睁,悄咪咪的抬眸打量着被令羽称之为祭司的男子。 不是刻板印象中身着白衣的祭司,这位羽民族的祭司身着黑衣黑袍,看起来相当的霸气。 倒不像是祭司,像是君王一般。 尤其是扑扇着导致脚底下生成一缕一缕小旋风的赤色羽翼。 有些心动的探了探爪子,赤色的翅膀也好好看! 但是不能摸! 看了看乖巧站在她身侧的池君,燕荣荣眉梢微微扬起,悄悄摸了一下小孩的羽翼。 软软的,毛茸茸的,真的超好摸! 过了把手瘾,燕荣荣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将手重新收了回去,像是刚刚犹豫探手又探手的不是她一样。 不过,除了被摸了羽翼有点懵懵的池君。其他三人,有一说一,都完整的看完了她自以为是无人察觉的小动作。 令羽抽了抽嘴角,歉意的冲着祭司摇摇头。 他就知道这丫头看到别人的翅膀要遭! 忍了得有一路了,结果硬是到了羽民族的门口忍不住了。 难不成这是荣荣身为狐族的天性? 叠风抬步往前,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将燕荣荣的注意力吸引开。 生怕这丫头在人家羽民族的祭司面前欺负即将成为羽民族一员的幼崽。 毕竟鸟族的翅膀是不能随便碰的。 这丫头碰了八岁小幼崽的羽翼,他们就当做没看见吧! “这是?”叙旧完了,黑衣祭司对令羽一行人的身份也好奇起来。 叠风和燕荣荣格外默契的将与羽民族祭司沟通的主场交给了令羽。 “这是我的大师兄叠风,这位是我妹妹燕荣荣,这是池君,也是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大师兄,荣荣,小池君,这是羽民族的祭司,你们可以叫他赤!” 双方礼貌的见礼后,燕荣荣脑袋里又冒出一个问号。 赤色的羽翼叫赤,那是不是小池君应该叫白? 这个问题她自知不能问,自然也寻不到答案。 只能默默记着,准备以后一起解决这些疑惑。 “哦?叫池君吗?身上似乎有我们羽民族的血脉之力!”赤仅是垂眸看了一眼池君,便察觉到对方身上的血脉之力,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神色。 “来者便是客,更何况还有令羽这小子在,我们一起进来谈吧。” 上茶水的功夫,祭司赤视线看向令羽,再次发出一声长叹,“竟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令羽也长成为顶天立地的少年人了!” 当年背着行囊格外头铁的说要独自去闯荡的小家伙,一眨眼竟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荣荣和小池君是吗?” 两个被同时喊到名字的人,双眸皆懵懵的望过去,似是有点不明白,这里面还有他们俩什么事情吗? 看着两双清澈的眸子,祭司赤少有的低笑出声,满是愉悦,“当年令羽曾在羽民族待过千年,他住的小房子还在,可要去瞧瞧?” “可以吗?”想看,甚至想举手表达自己的强烈欲望。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其他幼崽居住的房子呢! 令羽扯了扯唇角,对上燕荣荣亮晶晶的眸子,无奈的扶了扶额。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有一种被祭司卖了的感觉。 “自是可以!”祭司赤引了一抹仙灵之力幻化成一只小鸟的模样。 赤色的小鸟扇了扇翅膀飞到燕荣荣的面前,乖巧的盘旋着,指引着燕荣荣往外走。 于是一大一小,便手牵手跟着赤色小鸟离开了祭司殿。 弯弯绕绕,一座精致小巧的竹院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燕荣荣小心的推开竹门,还未踏入,衣袖便被拽了下。 “姐姐,我真的要留在这里吗?”池君知道这里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可是他更想跟着他们一起。 这是早就决定的事情,燕荣荣不会欺骗池君,也不会因着一时的心怜将他带在身边,他们教不了他,也会给他带来危险。 揉了揉池君的墨发,燕荣荣蹲着身子与池君平视,任由浅蓝色的衣裙妖冶般的绽放在平地上。 点了点头,语气轻柔道,“池君,我们教不了你修行,只有羽民族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这里与你同源,你能学到的知识是我们无法触及的。” “可能你的本意并不是修行,可是我们无法长久的停驻在凡人界。如今身处四海八荒,若无实力傍身,稍一不慎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凡间虽好,但是没有能力又会遇到那般情形。 凡间虽凡人居多,但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仙神妖魔,若是被针对,又该如何? “……是因为我太弱小了吗?”所以才不能继续跟你们一起吗? 是不是只有变得强大才会不被欺负? 若他早就强大一些,是不是也能保护阿爹和娘亲? “是的,只是我们也弱小,会有很多护不住你的情况。”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若我留在这里,姐姐和哥哥们会来看我吗?”他虽然小,却明白,太阳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想让太阳花照耀在他身边,因为会很温暖,像是黑暗中的光。 “会的,我保证!” 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池君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眉宇间一直拧起的峰峦稍稍放平了些。 只是到底经历了那般的意外,小小的少年,已经开始成长了。 三生玄女39 说是参观就是参观,燕荣荣带着池君一同将令羽住过的小院子翻了个遍,翻了个底朝天的那种。 等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大一小才往祭司殿的方向返回。 被支出来的时候燕荣荣就知道,他们应该是讨论些什么她和池君或者池君不能听的内容。 她觉得她可能被哥哥宠坏了。 若是叠风亦或是令羽给她使个眼色,让她带池君出来她觉得没有什么。 但是支开她和池君的偏偏是羽民族的祭司赤,总归是有点没有那么开心的。 她已经长成了,能够做很多决定,也能做自己认同的事情,但是被抛弃在决策之外的感觉不太好。 她决定了,赤色的羽翼不好看了。 这般想着,燕荣荣抿唇扫视了一眼羽民族,觉得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个绝对适合池君的地方。 而且,他们走了这一路,竟是连一位羽民族的成员也未遇到。 若不是知道令羽幼时在这里居住过,她都要以为偌大的羽民族如今只有祭司存活了。 她要常来看看池君,若是不行的话,等哥哥回来他们就把小池君接走。 走动间思绪飘飞,重新推开祭司殿大门,内里竟是安静的出奇。 下意识的去寻叠风和令羽的身影,得到两人对她的眼神示意,燕荣荣这才在心底呼出一口气。 怎么感觉这个祭司赤有点奇奇怪怪的? 给她的感觉跟之前在结界处的时候判若两人! 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也不像是会把话直接接没的人啊?所以,怎么这般安静? “荣荣,觉得令羽的小院子保存的如何?” 被亲昵的喊着荣荣,燕荣荣却觉得心脏骤停,总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冷冷的,不可触及的。 微垂着眼睑遮掩住眸中的视线,再抬眸,依旧是那副娇俏灵动的模样,燕荣荣弯了弯眼睫,依旧稚嫩的面容盈满满足,“很好呀,没想到令羽哥哥的院子竟然这般精致小巧!” 祭司赤将小池君唤到面前,似温和又似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揉了揉他的发丝。 这才将视线再次看向燕荣荣 “即是如此,可要在与羽民族留一夜?也能与小池君好好告告别!” 感受到祭司赤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像是准备由她做决定的模样,燕荣荣只想撇撇嘴,然后来个恶龙咆哮。 啊啊啊啊……刚刚把她支出去了,这会却让她做决定,还是做他们三人去留的决定。 这人就不能问问叠风哥哥跟令羽哥哥的意见吗? 她一个人做三个人的决定?这人真不是在难为她嘛? 好在,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做过完整的规划了。 所以小姑娘虽然在心里吐槽的欢快,但在祭司赤的眼神下,格外自若的摇摇头。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至于小池君,就麻烦祭司了。我们会经常来看他的,还望祭司到时不要嫌我们打扰。” “自是不会。” 等到真的要分离的时候,燕荣荣不舍的情绪犹如排山倒海,完全涌上了心头。 俯腰点了下池君的眉心,燕荣荣看向小池君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柔软,其中蕴满连绵不绝的暖意,“小池君,你自己最重要了,知道吗?” “知道的!” 得到对方清脆的应声,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像是赞赏对方知道这个道理一样。 明明自己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因为享受过独有的偏爱,因为尝试过从黑暗到光明的转变。所以她甘愿将自己的一份柔情赠予这个相处也没有多久的孩子。 看着又孩子气又温和的燕荣荣,叠风只觉得小姑娘的性子实在是多变。 初见时的腼腆胆怯竟是只存于记忆之中。 与小燕打闹闹腾的燕荣荣。 对待他们温和纯善的燕荣荣。 保持着本心不负的燕荣荣。 没日没夜刻苦修炼的燕荣荣。 打起架来又狠又飒的燕荣荣。 清浅含笑的燕荣荣。 如今更是柔软温暖的燕荣荣。 燕池悟那般性子,竟能将小姑娘养成这般,是他至今都想不出的缘由。 “荣荣,该走了!” 池君安静坐在一侧的身子微微一颤,些许不安让他忍不住将视线紧紧看向燕荣荣三人,像是渴望得到什么保证,但又不敢开口问询。 令羽揉着他的墨发,燕荣荣含笑鼓励的看向他。 因而他的视线实则是看向叠风,一个看起来淡漠但是似乎又不是这般的大哥哥。 “小池君,我们会来看你的!”这一路几乎只是充当一位守护者,连话都未曾对池君说过几句的叠风蹲下身子,解开了他隐于淡漠性格下的温暖。 小孩格外认真的点头,将已经得到的应允牢刻心间,“好!” 他会好好学习,会好好成长的。 皓月当空,天际的星辰稍稍闪烁着。 在即将踏入密林的时候,燕荣荣下意识的再次回头看向羽民族族地的入口处,小孩正在冲着她挥手,而那位祭司赤似乎正站在阴影中,看的不甚清晰。 清浅的月光柔和的落在燕荣荣的脸颊,让她含笑的眸子越发明亮起来,踮着脚尖挥了挥手,这才踏入密林。 “……那里没有阴影!”走到一半,燕荣荣突然抬手,一左一右拽住两侧的人。 “荣荣,怎么了?什么阴影?”叠风一连串的反问,足以表明他跟令羽的心情了。 他们的性格都奇怪的很,似乎总是会在燕荣荣面前激发第二性情。 又是被疑惑塞满的一天。 这一天,什么疑惑都没解决,反而因着不断探究而更加繁多了。 “……小池君和祭司是站在入口处的,他们是站在一起的,石碑在另一侧,那里不会有……”阴影的。 但是她看到了阴影。 令羽及时的牵住了荣荣的手,也打断了她还未说出的字眼。 “荣荣,我们该先回家了!” 夜风微凉,看着令羽有些黝黑的眸子,燕荣荣突然便明了了。 若是祭司赤真的有奇怪的地方,与他相处过的令羽肯定更能察觉出。 明显的,令羽察觉到了…… 可,小池君还在羽民族…… 三生玄女40 才离开神清山数日,那些想象中的大显身手为民除害的事情没有发生不说,短短几天竟是又回来了。 小院中,燕荣荣靠在亭中倚柱上。视线并未聚焦,右脚踢回来又踢出去,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燕荣荣觉得自己脑袋里大概是有一盘线的,然后团来团去,如今变成浆糊了。 清风带来的凉意让她颤了下身子,懵懵的瞧了下自己的站姿,半晌才反应过来,默默的走进小亭子内坐到石凳上。 所以,从回来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靠着根柱子站着…… 回来的路上,叠风和令羽发现他们的新师弟竟然扰乱了凡人的命线,因而急急将她送回来后就去逮师弟了。 凡人界和四海八荒是有时间差异的。 也不知道如今逮到没? 其实遇到的时候是能逮到的,但是他们的师弟跟猴儿似的,一瞧到肃着一张脸的叠风,直接撒丫子跑了。 让她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点感慨。 小池君才八岁都这么乖了,这些好几万岁的竟然一点都不乖! 如今脑袋里一团浆糊,疑惑一个都没解不说,甚至更是多了一个又一个。 燕荣荣长长呼出一口气,根本没有晚练和休息的想法,双眸看向入口处,势必要等着叠风跟令羽回来。 这个疑问一刻不解,她就觉得心脏紧的慌。 更甚至,哥哥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 今日魂珠突然有动静了,但是也只是一瞬,等她想要去寻的时候又寻不到了。 但她能感受到魂珠传来的属于哥哥的情绪波动,痛苦的,不安的。 该如何是好…… 此时月光皎洁,点点星辉洒下,照的燕荣荣朦朦胧胧的笼罩在一层银白色的光晕里。 似是即将御风而去的九天玄女一般,气息缥缈不可捉。 叠风和令羽踏入结界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亭子里的小姑娘面容精致,微蹙着眉头,让她稚嫩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烟火气息。 看到他们出现后还怔怔的揉了下眸子,像是在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令羽走到燕荣荣身侧,缓缓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声音染上笑意,“你这丫头,不会就一直这么坐着吧?” 知道小姑娘一堆疑惑,但是也不能这般吧? 是不是要是他们不来,都能进化成不寝不言不食了? 看到两人先后坐下,燕荣荣托着腮帮子往桌子上一靠,并不反驳,甚至还格外自若的点点头,“是啊,我有好多疑惑呢!” 而且,小池君还在羽民族呢! 要是祭司赤真的有问题,她现在就想去把小池君带回来。 像是知道燕荣荣如今排在第一的疑惑,令羽直接道,“说来应是惊奇的,羽民族的祭司赤竟有两个不同的意识!” “一个是最初与我们打招呼的,我称他为真正的祭司赤。” “另一个,是荣荣自竹院后回来察觉不对的那个,他虽也是祭司赤的一部分,但是他们完全不同!” “幼时我只见过这个意识一次,是在祭司受重伤的时候。后来我询问过祭司赤,祭司说那是他的另一面,诞生于他最难熬的时候。” “至于因何诞生,又为何诞生,他也寻不到答案。” “偶然的,还听过羽民族长老遗憾,若不是为了压制另一个意识,祭司赤怕是早就达到上神境了。” “所以,祭司赤有两个意识在羽民族是公开的认知吗?” 听到燕荣荣的询问,令羽摇摇头,“不是,只有长老和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偶然。当时我在祭司殿当书童,那日祭司突然气息紊乱,我就去找了长老。”也是在那时知道这件事情的。 后来,他就独自离开羽民族了。 存在两个意识? 燕荣荣却觉得不对,与其说一人存在两个意识,倒不如说是另一个意识进入祭司赤的身体,意图掌控他身体的同时又控制他的思想和意识。 那一瞬的阴冷现在想起都能让她打个寒颤。 若只是一人的两个意识不该是如此的。 有一道灵光在脑海里快速闪烁,燕荣荣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无法捕捉到。 无奈,燕荣荣只能将这件事情往旁边放一放,怎么都抓不到的灵光一闪,只能说明有限制因素。 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 “今日在羽民族,我们只见到祭司赤,其他人你见到了吗?或者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了吗?”叠风声音平静的道出自己的不解。 叠风询问的对象自然是令羽,令羽在羽民族生活千年,自然不可能除了祭司外其他人一概不识。 作为被询问的对象,令羽先是蹙了蹙眉心,之后摇摇头,“没有。” 令羽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祭司殿的方位是在羽民族的最外围。” 对于这个问题,燕荣荣也有发言权,等到令羽话落后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右手举起,像凡间学堂里抢着回答问题的孩子一样。 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稍稍冲散了几人心底的不安与困惑。 “我与小池君去竹院,也没见到任何羽民族的成员。我刻意等到祭司赤给我们引路的那抹灵力消散后和小池君往内围去了,也没有遇到任何人。” 哦不,是羽人。 “别说是人了,我们连个建筑物都没遇到!”就仿佛偌大的羽民族,除了祭司殿就剩下令羽曾经住过的小竹院了。 “做的不错,不过下次不可再这般冒险!”对于燕荣荣的做法,叠风和令羽赞赏的点点头。 但是还是叮嘱她下次不要贸然行事,虽然如今遇到很多困惑,但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那祭司赤把我和小池君支出去,为什么呀?” “这个我也不知。也许是因为再次谈起池君父母的事情,不想让小池君听到难过。也可能是因为他想要我和大师兄帮一个忙,觉得不适合告知你和小池君。” 也是因为祭司赤的另一个意识寻求他们的帮助,所以他确定在这期间小池君在羽民族不会有事。 “帮助?” “对,寻我们帮忙的就是祭司赤的另一个意识。他说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离开羽民族族地范围,所以拜托我们帮他寻找一人。” “他一位朋友失踪了许久的女儿!” 三生玄女41 “是一只三尾玄狐,名唤玄女。”对于寻人这个话题,令羽直接一笔带过。 小池君是他们送去的,寻人的事情也是他和叠风接的。 因而只是将事情简单向燕荣荣阐述一番,让她不至于一头雾水,再多的亦或是让燕荣荣一同帮忙寻找,他们不会做的。 “……”肃着一张脸认真听的燕荣荣默默垂下了眸子。 找她?找她做什么? 见两人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燕荣荣扯了下唇角,又想起哥哥的嘱托,默默的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咽了回去。 不是,你们不是知道她是狐族嘛?还知道她是被哥哥捡回去的,怎么就没想过寻找的对象是她呢? 既然没猜到,那她, 还是不说了吧…… 等到哥哥回来再看看。 所以,祭司赤是因为认出她了吗? 不对,若是认出她,为什么还会拜托叠风和令羽两人帮忙寻人。但是,若是没有认出她,那他为何用那样的目光看她? 越来越多的疑问,越来越不可知的前路,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令羽,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不对劲。”眉心稍稍蹙起,叠风将问题又移回到了最开头。 “什么?”令羽应了一声。 和燕荣荣一同将视线聚焦到叠风的身上。 “你说初见祭司赤的另一个意识,是他遭受重伤之际,千年间也仅见了一次。今日我们到的时候,祭司赤周身仙灵之气平稳,没有任何受伤的异样。” “更甚至距离上神境仅一步之遥。” 说到这里,叠风眼眸微沉,“可是他却突然转换成第二个意识。”没有任何征兆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第一个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压不住第二意识了。” 暂且不提祭司赤的第一意识。 他的直觉告诉他,第二意识对他们虽没有敌意,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第二意识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寻人,到底是在帮忙寻人?还是在助纣为虐? 在令羽拧眉思索却无所得的时候,燕荣荣也再次提出新的疑问。 “令羽哥哥说过,鸟族千年宴因为得不到鸟族老祖宗的示意所以无法举办。” “正是!”令羽点点头,示意燕荣荣说的没有问题。 “但是我们如今知道折颜上神应是鸟族的老祖宗,他和青丘来往密切。玄狐族为狐族,受青丘九尾狐一族管辖,甚至两族更有亲密的姻亲关系。” “所以,为什么让无法踏出族地的祭司赤帮忙寻找玄女?”反而放着最有用的关系线不使用。 “或者说,明明都已经和狐族牵上关系了,祭司赤为什么不去寻他们自己的老祖宗?” “并未想到这里。”被一连串疑问砸的愣神,稍稍缓和后,令羽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太够用。 懊恼的神情一收,令羽当即抓住一抹灵光,“有没有可能,祭司赤离不开族地其他人并不知晓。” “有可能的。” 兜兜转转,一切的想法都基于可能两个字。 近段时间接连遭受打击的三人纷纷泄了气。 不过好像是有点奇怪,他们找到了一堆令人疑惑的问题,但是这些事情似乎又和他们关联不大。 所以继续探究还是放弃? 三人相视一眼,格外默契的选择继续探究。 “关于鸟族族地内消失的比翼鸟族,我准备回昆仑虚询问师父,也许师父能够告诉我们些线索。” 说到昆仑虚,燕荣荣双眸一亮,她想起之前叠风和令羽去逮师弟了。 “所以,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逮到师弟了吗?” 修炼虽无乐趣,但是叠风和令羽时不时带来的一些关于昆仑虚师兄弟闹出的事情,总让她有种看别人乐子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是,真的算得上是平淡的修炼生活中的一点点调和剂。 叠风认真的点点头。 令羽点头之际又稍稍哀叹一声,有时候管师弟真的挺无助的,关键是师父面对十七总是轻拿轻放。 坏的都是他们担着。 从未像如今这一刻觉得大师兄真辛苦。 已经跟燕荣荣说过不少昆仑虚师兄弟闹出来的事情,令羽便没有隐瞒,觉得日常给小姑娘找点乐子听听也不错。 毕竟他和大师兄也是从一开始的严肃,到缓和,到如今放任不管当做乐子听听看看。 最初放任的时候还遭受过心底愧疚和自责的冲击,如今他们是真的庆幸,还好放任的早。 “逮到了,还是找到了两人。我跟大师兄将他们送回昆仑虚并向师父说明情况,师父问责他们,最后子阑帮十七背了锅。” “师父罚子阑禁闭期间抄写古籍。” 对于这种背锅操作,他们已经习惯了。 既然师父自己都放任不管,那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格外熟悉的名字却下意识的让燕荣荣寻到一点陌生的感觉。 因着震惊,不由得直接重复了一遍,“子阑?” 以为荣荣是疑惑为什么他们叫司音十七,却不叫子阑十六,令羽默了默,随即开口道,“司音是青丘白浅,怎么叫他都觉得不对,我们就叫他十七了。” 叫司音就想起她真实的身份为青丘白浅。 她隐藏身份来昆仑虚拜师,又有师父和折颜上神做后盾,他们自然不能将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情透露出去。 所以,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如今也想不通,师父为何会这般放任十七……”说到这里,令羽语气更是低落下来。 师父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离开羽民族一个人生活,看到了很多认知之外的事情,也遭受了很多他不曾见过的黑暗。 后来被师父带回昆仑虚,他一直当着师父的书童。直至到了年岁,又被师父收为弟子。 他感谢师父。 于他而言,师父是记忆中不曾出现的父亲的存在。 是师徒,也是父子。 可是看着师父放任十七闯祸和修习之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了。 只能时不时告假历练,似乎只要看不见,师父便一直会是他心中的形象。 其实心里知道的,早就改变了…… 三生玄女42 听到令羽的感慨,叠风也颇有些感叹的摇摇头。 他的想法与令羽不谋而同。 只是他不像令羽,他还有其他亲人,所以除了最初的难过不解。后面很快的调整好了心绪,但是令羽却不同。 安抚般的拍了拍令羽的肩膀,叠风又将视线移向燕荣荣。 那双淡漠的眸子溢满关切,“荣荣认识子阑?” 虽是问句,但是莫名的就让燕荣荣听出一股子确定的意味。 他平常虽然话不多,但一贯比较细心,面上淡漠实则热心温暖,因而燕荣荣的震惊他自然也看到了眼里。 “认识的。”没有隐瞒,燕荣荣点头应声。 也将垂眸陷入自己思绪的令羽的视线一同吸引了过来。 “但是也已经数万年不曾见到他了。”所以当初哥哥闭关前给她的嘱托,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如今的情况。 子阑离开魔族,最后竟是加入了仙族的阵营。 并未询问子阑和荣荣亦或是小燕之间的关系,得到燕荣荣的点头应声,叠风双眸之中划过一道了然的神情。 继而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纵即逝,却让人能够感受到他的一丝情绪,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丝困惑后的放松。 “原是如此。我时常察觉子阑身上有一缕淡淡的魔气,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本身为魔族,如今却修习了仙族功法。想来之前应是主动废除了自身的魔族修为,一切从头开始,这才让他周身总是浮着一缕淡淡的魔族气息。” “想来,再过些时日,等他修为提升上去,魔气就会消散了。” “以魔族之身修习仙族功法,他,很厉害!”听到叠风所言,令羽也感叹一句。 “嗯,希望他可以做他想要成为的人。”即使如今阵营不同,即使哥哥表面说着不在意。 但是燕荣荣知道,哥哥希望子阑好好的,无论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她便祝子阑在仙族平安无忧的成长。 只希望,不会有剑拔弩张的那一天。 这场谈话到这里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每个人除了各自的疑问又加了不少疑问,这堆疑问高高摞在一起,在他们脑袋里面飞来飞去。 让他们叹息的同时又忍不住下意识的去深究。 这大概也算是仙神妖魔世界中难得的乐趣了吧? 日日复日日,月月复月月,年年复年年,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生罢了。 终其一生,浮生一梦,任他短长,不留遗憾便好。 “小池君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是因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思考的多了便会稍稍困倦。小姑娘大大的眼眸中凝着些许水意,漂亮的过分。 明明已经困倦的不行,却还在担心被放到羽民族的小孩。 还能怎么办,令羽只能再保证一次,“不会的,若是荣荣担心,等过几日我们再去看看。” 他们把人送过去,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留。 除了目前与祭司赤算作合作关系的缘故。 小池君身上还有他和大师兄放的护身法器,如若有异常,他们会立刻察觉到的。 不出令羽所料,再次得到他保证的小姑娘总算是放下心来,还格外认真的跟他们敲定好了下次去的时间。 一周后,也就是天族宴会结束后的第二日。 叠风和令羽倒不是需要参加天族宴会,是他们的师父墨渊会去参加。 因而作为大师兄的叠风这一周都需要留守在昆仑虚。 两人絮絮叨叨的又嘱托了燕荣荣许多,得到小姑娘的应允与反向嘱托,这才在踏着第一缕晨曦再次离去。 又是一日皓月当空。 提着剑的小姑娘眸色清冷,还未开始挥剑。下一瞬猛的蹙起眉心,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了一下,持着剑靠在身后的石柱上才稍稍稳定住身形。 “第四次了……” 自第一次到现在已经有四次了。 哥哥的感受明明这么痛苦,所以哥哥真的在闭关吗? 一直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似是直接破芽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半分。 黑裙少女直接将长剑往身侧一放,靠着石柱盘膝而坐。指尖法诀翻飞,金色的流光自周身闪动,肉眼可见的,燕荣荣的气息一下子萎靡起来。 极弱的气息波动,在燕荣荣并未察觉的时候,眉心中一缕红色的仙灵之力稍稍闪烁着,直至再次消失。 闲靠在太晨宫软榻上翻阅佛经的东华眉心倏地一皱,紧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便出现在燕荣荣的身侧。 俯腰垂眸打量着被一缕缕金色不知名流光包裹着的燕荣荣,东华眼底闪过一缕疑惑。 像是牵引神魂离体,但是属实没见过这般操作。 这般想着,东华并没有贸然的出手,反而施法替燕荣荣罩了一层结界。 之后直接静站在燕荣荣身侧,双眸凝视着燕荣荣。掌心凝聚的红色灵力并未消散,确保在发生异常的时候能够直接顺着这些金色流光将燕荣荣的神魂扯回来。 虽是站着,东华的思绪却也翻飞起来。 说来也奇怪,燕池悟到底闭的什么关? 按理来说,他已到上神境,数千年已过,早该结束闭关了? 总不至于闭个关把自己闭没了吧? 应是不会,因为之前燕池悟交给他的一份东西,上面他的气息并未消散。 一时之间,东华觉得自己搞不懂这对兄妹了,这大概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的小的,就没有一个让他省点心的。 循着再次现出气息的魂珠指引,燕荣荣竟是到了一处漆黑似炼狱的地方。 像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盒,完全的被隔绝开来。 视线所及处漆黑的来源竟是数不尽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像是能够烫灼神魂一般。 燕荣荣因为自身的身份加之契约的缘故,本身就有一缕金光护住她的神魂,这才没有一出现就被黑色的火焰吞噬。 感受到越来越淡的指引,燕荣荣心里一慌,当即就在火焰中搜寻燕池悟的踪迹。 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一旦指引消失,短期内她再也无法进行这般操作。 也就不知道哥哥的具体情况究竟是什么。 好在,在指引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找到了蜷缩在火焰最中央的燕池悟。 那人眉心凝起,黑袍上的血迹干干涸涸,早已凝结成块,气息几近于无,让燕荣荣顿了顿,不敢靠近。 三生玄女43 “哥哥!哥哥!” 神魂离体,燕荣荣别说碰一下燕池悟了,她自己都虚虚浮浮的,一道万丈高的火焰能瞬间将她顶到至高处。 说来也奇怪,明明看起来像个四四方方小盒子的炼狱,竟然四周都没有尽头。 被顶起来的小姑娘能怎么办,只能哀哀戚戚的又往下落,再次落到燕池悟身侧。 还能苦哈哈的庆幸,还好哥哥不会被顶起来。 如此反复,她都能找到诀窍了。在巨浪般的火焰再次涌现到她身侧的时候,她就唰唰唰往后飘。 等到火焰巨浪往另一侧去的时候,她再飘到燕池悟身侧。 扫视着周围的火焰,小姑娘凝眸飘在燕池悟身侧,双眸紧紧盯着狼狈的燕池悟,心底发酸的同时又带着她不明白的情绪。 心脏疼的紧,整个神魂都疼的慌。 哥哥那般的人,从未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她想带哥哥走,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蜷缩着身形,狼狈又脆弱的男子似是察觉到身侧有奇怪的但又格外熟悉的气息波动。眉心微微皱起,下一刻似是条件反射般的一抓,透过层层火焰,精确无误的将某个小姑娘的神魂捞进怀里。 竟是真的被捞进怀里。 燕荣荣愣愣的看着直达眼前但又像是被隔绝开的火焰。 等等,她似乎目前是个神魂? 所以,哥哥为什么能在无意识的时候把身为神魂的她控制在怀里? 这不符合她学的修炼体系的认知! 没了被火焰巨浪顶到天上的危机,燕荣荣稍稍松了一口气。 用额头抵着燕池悟的眉心,有心想要将自己送给燕池悟的魂珠引出来,她想看看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否则就是她这般一头雾水,根本不知该如何做。 没有意识的男子似有察觉,层层叠叠的由神魂幻化成的黑色丝带紧紧将识海中的魂珠包裹了一圈又一圈。 所以,直至最后,燕荣荣什么都没有引出来。 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在跟哥哥斗法。 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 “哥哥的神魂去哪里了?”除了被哥哥放在识海护住她魂珠的一缕神魂,其他的神魂呢? 她那么大一个哥哥怎么就剩下一个空躯壳了呢? 她哥哥去哪了? 东华:燕池悟这么大一个妹妹,怎么就剩下一个空躯壳了? 随着时间的流动,燕荣荣神魂之外的金色流光开始快速流动,不停的变换着方位像是要补足那些消逝金光的地方。 明知道再待下去会受伤,可是燕荣荣不想离开。 哥哥如今的情况于她而言就是一头雾水。在这里她都寻不到答案,如若离开了就更寻不到答案了。 周身的流光开始缓缓消散,明明之前与空躯壳无异的男子却已然睁开了双眸。 与一贯看向燕荣荣温和宠溺的眸子不同,这双眸子漆黑锐利,如同鹰隼般,直直的凝视着燕荣荣的眸子。 如同最为冷漠无情的杀神。 锐利冰冷,看的没有丝毫准备的燕荣荣周身一寒,整个神魂都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 如临深渊。 周身的警铃更是拉响到极致。 像是察觉到了燕荣荣的恐惧,那双漆黑的眸子缓了缓,隐隐的像是有微光在不停的注入,闪烁间,双眸中的情绪开始缓缓收敛。 “别怕,哥哥在。” 只一句哥哥在,便完全的冲散了小姑娘心底的寒意。 在燕荣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魂一轻,一道暖意重新笼罩住她周身。因为金色流光即将消散而感受到的火焰的灼热在这一刻也被完全的隔离开来。 面前出现了一道纯白的通道。 若是她能看到自身来的时候的情景,大概就能明白,她神魂循着牵引到来的时候,便是顺着这抹纯白通道出现的。 而如今她正被推着往通道离去。 “哥哥,你在哪?”她听到自己喊了一声。 她是为哥哥而来,不能就这般离开的。 拼命想要远离那道纯白的通道,只是一切都是徒劳。 身上颇为狼狈的男子半躺在地面,直立起上半身,手中有气息涌动,直直将她一推。 完全的推进纯白的通道。 只余下一声似呢喃似劝诫的轻叹,无力的却溢满最熟悉的来自哥哥的气息,“荣荣不乖……不许再来寻哥哥。” 纯白的通道终于再次关闭。 而那还在轻声呢喃的男子,下一刻,竟是倏地的往后一摔。 往通道的方向举起的手也无力的坠落在地。 漆黑的眸子缓了缓,再次紧闭,胸膛的跳动开始变缓。 又恢复了一开始燕荣荣到来时的模样。 东华垂眸看着盘膝而坐的燕荣荣,眼瞅着对方身上金色的流光越发浅淡,眉心直直蹙起。 有一种预感,他应该在金色流光消散前将这丫头的神魂拽回来。 不然的话,燕荣荣的神魂恐会受伤。 这般想着,东华将紫色长袍一撩,直接蹲到燕荣荣的身侧。 手上仙灵之力像是有生命般的跳跃着,随着他的倾身靠近金色的流光。 不等他动作,下一瞬,东华的瞳孔猛的一缩,即将触碰到金色流光的仙灵之力也缓缓消散了。 只见悬浮在燕荣荣周身的金光突然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被放在身侧的长剑流光也发出嗡嗡嗡的响动。 紧接着盘膝而坐的小姑娘猛的往后仰倒,无力般的往地上摔去。 电光火石间,东华眸光微闪,直接伸臂将燕荣荣笼罩在怀里。 以防她继续坠落在地。 “哥哥,不走,不走……”被拽住了衣袖,东华微蹙起眉心,凝眸看着衣袖上多出的一抹如玉的白。 黑衣少女紧蹙着眉心,明明应是神魂疲惫而陷入了沉睡。 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停的呢喃着。 所以,这丫头是去寻燕池悟了? 微垂着眼睑瞧着自己衣袖上的褶皱,东华轻叹一声,一手握着燕荣荣的手腕,一手拽着自己的衣袖往外抽。 还是个小姑娘,姑且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熟悉的传讯灵力,东华眸中神色微暗,单臂稍稍一提,直接抱着燕荣荣起身。 另一手将燕荣荣的长剑拿起,无视在他身侧打转的传讯灵力。 将燕荣荣连带着她的长剑一同放到小院屋内的床榻上,笨拙的给她拢了下被子。 这才顺手将传讯灵力握在手中,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三生玄女44 一缕晨曦悄悄的溜进房间,像个调皮的孩子般,先是稍稍探了个头。发现主人家并没有责怪它的意思,又往里面挪了几步。 直至发现真的没有人驱赶它离开,硬是霸占了大半个房间。更甚至直接躺在主人家的床榻上翻滚。 翻过来,翻过去,一不小心倏地撞进了主人家的身上,便不敢再动弹半分。 璀璨的光芒颇有些刺眼,燕荣荣轻唔一声,将身上的小被子往上移了移,完全的遮盖到头顶,也隔绝了跨界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终于将小被子往下移了移。用手背揉了揉双眸,这才睁开了溢满朦胧的眸子。 视线所及的是熟悉的房间,意识缓缓回笼,燕荣荣突然瞪大了眸子,猛的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手持长剑,视线锐利的在房间游走。 她记得她是在外面的。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回了房间? 确定房间没有陌生的气息,感受到神清山也没有任何异常,燕荣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可能是叠风哥哥或者令羽哥哥过来了一趟? 起身推开房门,双眸所及处,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想不通,燕荣荣只能归因于叠风或者令羽发现她躺在外面,然后将她送回房间的。 借着晨练的打算,燕荣荣提着长剑将整个神清山都转了一遍,之后才再次回了小院洗漱换衣服。 因着心情郁闷,小姑娘罕见的换了一件鲜艳的套装,意图想要用亮丽的颜色驱散心底的情绪。 一袭淡紫色的华裙,上面点缀着颗颗宝石,在光晕之下闪着各种细碎的光芒,漂亮极了。似雪般的肌肤在淡紫色衣裙的映衬下更显得亮眼。如墨玉一般的墨发垂在背后,唯有耳垂的两缕墨发被蝶翼一般的流苏发夹固定住。 小姑娘因着刚刚晨练完,脸颊带着些许粉意。稍显稚嫩的面容也难掩她精致绝美的五官,如同入凡尘的天地精灵。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些许氤氲,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人的视线。 可惜,这般美景却无他人见到,如今神清山只有燕荣荣一人。 更何况,有个极度宠妹妹的燕池悟存在。燕荣荣的美衣华服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小姑娘却少有这般打扮的时候。 眸中似有浅光氤氲,将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做完,燕荣荣这才沉下心思去想燕池悟的事情。 之前刻意不去想,就是防止自己会颓颓然的坐一天。 经过昨日一遭,燕荣荣可以格外确信一件事情。 哥哥在骗她! 哥哥根本就不是在闭关,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寻常的闭关。 哥哥为什么要去那里? 如同炼狱一般的封闭空间,万丈高的能够烫灼神魂的黑色火焰,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哥哥说,只有魔族能够进入。那是不是魔族那里会有人知晓这处地方? 可是不对,她为仙族,她的神魂却能进入。 所以只有魔族能够进入的限制,是哥哥在骗她?还是划分的标准是肉身而不是神魂? 她该去哪里寻哥哥? 这处地方,她能确定她不知晓。也能确定四海八荒秘境图志里没有记载。更能确定她在魔君殿看的古籍中没有记录。 这些都寻不到这处地方,那她能从哪里获得讯息,亦或是她能询问谁? 最为主要的一点,哥哥已经是上神境了,但在那处地方还是会受伤。所以她必须提升修为,只有强大了才能找到哥哥。 想到这里,燕荣荣完全的泄了气,想到自己久久都不能触碰的上神境屏障,只能归因于自己的能力不够。 她还不够努力,所以才会久久待在上仙境。 等到这次去见过小池君回来,她要闭关了。 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哥哥受伤狼狈蜷缩在那里的画面,燕荣荣没来由的自心底涌现出一股委屈和气恼的情绪。 双拳微微握紧,眸中隐隐有流光闪过。 她都不舍得欺负的哥哥,是谁欺负了他? 突然,一道冲天而起的闪电引起久久静默的小姑娘的注意力。 不远处的天幕似是墨色的屏障,内里漆黑闪电,外面晴空万里。 有秘宝现世! 按理来说,燕荣荣不该去凑这个热闹的。她修为如今虽勉勉强强能够看的过去,但是比她厉害的仙神妖魔太多了。 但是这次即将现世的秘宝对神魂有益,她不知道哥哥怎么做到的留下一缕神魂护着她的魂珠。 但是她能确定,哥哥留下的那缕神魂绝对不可能与她的魂珠情况一样。 哥哥为了留下这一缕神魂,他的神魂受伤了! 傻哥哥! 四海八荒秘宝图志记载:苍穹墨黑,天青闪电缭绕,伴有异香浮动,乃神魂秘宝现世的征兆。 所以不管是否困难,她都要去走一遭。 说不得比她厉害的仙神妖魔看不上这件秘宝呢! 何况,如今正值天族宴会期间,为了面子,一般参加宴会的人应该不会半道离开,就为了抢个秘宝吧? 虽是这般想着,燕荣荣还是将能够带上的保命的法器全部带在了身上。 担心叠风和令羽寻不到她,燕荣荣刻意留下了一条讯息。 如若她回来的早的话,她就能立即毁尸灭迹。 如若她回来的不早,被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发现,他们也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况且,她超诚实的,她真的就是去看看! 带好装备,直接出发! 被秘宝吸引来的仙神妖魔并不少,用里三层外三层都不足以描绘面前的画面。 像是大海里拥挤的波涛,层层叠叠,起起伏伏。 燕荣荣这是第二次见到秘宝现世的情景,但是面前的景象比上一次壮观太多了。 将自己缩在人群最后方的燕荣荣悄悄的从她隐藏的岩石缝隙里探出小脑袋。 黑压压的苍穹之下,道道闪电自云霄中闪现,一道快过一道的劈向山脉的最中央,带起飞扬的尘土。 而黑色苍穹之外是至极的白,仙神妖魔全部站在黑白交界处,双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是在打量环境,也是在打量自己的竞争对手。 有的自知不敌,直接退出了黑白界限内,站在后方的白界处观望。 三生玄女45 来人似乎还有阵营的划分。 仙神半边,妖魔半边,互不越界。 不似妖魔全部聚集在一起,仙神这半边里还有一堆又一堆的群聚体,像是又有什么势力划分一样。 燕荣荣还看到了印象之中这具身体的父亲,玄狐族的族长。 并不是很在意,稍稍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瘪了瘪唇角,将自己往仙神的阵营里藏了藏。也幸亏秘宝现世的地方也是在山脉之中,这才有不少又大又隐蔽的石头帮着小姑娘遮掩自己。 一边隐藏还能一边悄悄换块石头,不知不觉竟是从最末尾的位置跑到了中前方。 打定主意要在这块大石头的中间等待了,燕荣荣右手抱着流光剑,直接撩起裙摆往石缝中间的小洞里一坐。 被衣裙上的宝石搁了一下,这才垂眸瞧着自己的衣裙,微微蹙了下眉心,有些懊恼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很好,走的太着急了,忘记给自己换一身更好打架的衣服。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听着外面有些喧嚣的吵闹声,小姑娘歪着脑袋悄悄往外看,乌发披散着,像是个山野之地的精灵。 嘈嘈杂杂的讯息太过密集,各种讯息在脑袋里飞来飞去。有用的讯息没提取出来不说,反而听的自己脑袋还有点疼,按揉了下自己的眉心,燕荣荣将自己又缩了回去。 不过倒也是明白为什么这次神魂秘宝会有这么多仙神妖魔参与的原因。 仙神妖魔,肉体虽重要,但是重要程度绝对比神魂低了数个度。 肉体有损,修复的手段有许多。 神魂有损,修补困难不说,秘药至宝也格外难寻。 有些势力的宗族都会招募能够推演至宝出世的客卿,进而专门寻找秘宝。 这是五万年来,神魂秘宝的第一次现世。 来的仙神妖魔自然极多。 天青色的闪电越来越急,声势也愈来愈大,本就漆黑的苍穹更是被压迫的能够看清其中的能量乱流。 在场的一众心底情绪越发兴奋起来,出世雷劫还未结束,如今的一系列迹象都表明,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神魂秘宝现世的征兆! 随着时间的流逝,雷云终于开始缓缓撤离,等它散去的那一瞬,无数仙神妖魔如同下饺子一般往前飞扑。 神奇的是,那道黑白交界的界限竟然还存在。 明明已经开始放晴的苍穹因着这些阴影又像是染上一层墨色的幕布。 争夺之战,一触即发。 燕荣荣在看到天际开始放晴的时候就将自己往石缝里缩了缩,想要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毕竟如今的情况不是她能应对的。 不料,不等她想好策略。 一抹似流星般的东西咚的一声坠落在她所藏石块的附近。 小姑娘抿着唇角眨巴了下眸子,与瞪着眸子还在吐血的倒霉蛋面面相觑。 所以这是个刚飞出去就被人踹回来的倒霉蛋? “救……救我!” “移……到……那边。” 本来燕荣荣还没有其他的想法,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藏,当做眼不见为净。但在这人说出这话后,小姑娘眼眸凉凉的打量了这人一番,之后抱着流光缓缓靠近。 在这人飞扑起身的瞬间,直接一剑柄劈下去。 那人眼眸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紧接着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抱着流光再次躲回来的小姑娘瘪了瘪唇角,这人觉得她像是个傻子吗? 只是被踹飞出去吐了口血,又不是人残了,不能动是骗鬼的嘛? 还想骗她把他往外移,她要是真的信了,这人肯定把她当跳板扔出去。 所以还是好好闭上眼睛吧! 秘宝完全的现世,金色华光耀了半边苍穹。 里面的情况这才完全的显现在一众人眼前,九层金色台阶高高悬起,有七彩霞光氤氲在顶层,在他们视线触及的时候,霞光竟是幻化成麒麟神鸟的虚影。 虚影环绕包裹,置于其中的竟是一株奇怪的植物。 上部红色似马车,中部黄色似人形,下部颜色变幻似家畜。 “是不死草!” 有人道出了秘宝的真实身份。 成熟之际,闻之可立即复活,任何原因导致的死亡皆可。 “怎么会是规则台?”下一刻,规则台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直直浇灌在仙神妖魔沸腾炽热的心绪上。 混乱的包围圈一瞬间寂静下来,还在往前飞扑的仙神妖魔也在一瞬定住了身形,不敢再继续往前。 九层金色台阶乃规则台。 唯有被认可才能自规则台上取下秘宝,否则将会魂飞魄散。 但是,被认可的条件自古至今依旧无人知晓。 有人怕死,自然也有人不怕死。 寂静之后是各自试探的往前,有人瞬间魂飞魄散,有人登上了第二层台阶…… 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中,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唰的一下直接翻跃到第五层台阶之上。 “那是谁?” “她怎么直接上了第五层?” “快点,不能让她先上去!” “去交界处待命,如若真被她拿到,绝不能让她出去……” 嘈杂的议论,不解的声音,冷声的命令,瞬间在仙神妖魔的范围中传开。 而燕荣荣在踏上第五层台阶后,眼眸扫向不断靠近满是恶意的仙神妖魔群,握紧手中的长剑,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从未显现过的狠厉的神情。 他们想要的不死草,她也想要。 规则台的出现于她而言是优势,不考虑魂飞魄散的情况。只要她走的比他们快,她就是安全的。 至于拿到之后该如何逃命,这是她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一声轰隆般的响声,自第五层台阶后的规则台开始缓缓扩张,竟是形成了一道道领域。 抬眸所及,竟都是白茫茫一片。 第六层,第七层,第八层,第九层,竟是四个领域。 领域内才是真正的考验。 四个领域,四场幻境,四条考验。 走过则得秘宝,失败则再也不能踏出。 规则台的历练,属于对燕荣荣的考验,也才开始! “这就是规则台吗?”他们只知规则台,却不知规则台怎么考验,怎么认可,所知的一点也不过是古籍所言。 在仙神妖魔的视线中,那抹浅紫色的身影义无反顾的踏向第六层台阶。 也是,第一场幻境。 三生玄女46 身形一晃,眼前的景象层层倒退。再睁眼,燕荣荣直接附身到一只小狐狸身上。 或者说,被困在一只小狐狸身上。 那名小狐狸,名唤玄女。 正是原身。 漫天之下,桃花瓣瓣纷飞,沁人的香甜引人垂涎,真实的过分。 她跟着小狐狸离了家,看着她作为玩伴和青丘白浅一起进入桃林。 终究是目之所及的区别让她忘了离家发的誓言。 她曾说过要努力修炼成为人上人的。 如今她所有的一切都在辜负时间,也在辜负自己。 本来燕荣荣还有些不以为意,她只当自己是这件故事的看客。即使她被困在这具躯体里,她们也是不同的。 她虽为玄女,但她更为燕荣荣。 是在哥哥的偏爱下长成至今的燕荣荣。 只是在发现每当玄女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她的神魂都有灼烧的感觉,燕荣荣这才猛的一窒。 是啊,这不是单纯的幻境。 她正处于规则台的考验之中。 桃花纷纷,玄女躲藏在树干后面看着不远处一同饮茶的三人,心底突然冒出一道灼热的想法,“若我也有浅浅的容貌该多好。” 出不去,也现不了身,只能动用自己本源的燕荣荣听着玄女的心声,差点都要气吐血了。 “老子想把你头打掉!”暴躁荣荣上线。 突然自脑海响起的声音,吓得玄女猛的跌落至地上 。 突然的意外也让燕荣荣止了声音,有些错愕的顿了顿,试探出声,“……那个?” 好像,确实,是真的被她发出的声音吓到了。 下一瞬,她就看到玄女猛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往她住的洞府方向一溜烟的奔去,开启洞府的结界后瑟瑟发抖的抱住自己。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叫做自欺欺人? “那个?”燕荣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意图让对方忽视她之前的暴躁。 而且,不要这么害怕嘛! 她真的是友军。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在她话落后,只见玄女抱住自己的脑袋,双眼瞪的极大,满是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很明显,她的示好好像没什么用处。 况且,她是谁? 这个问题让燕荣荣默了默,半晌才接着道,“我……是未来的你。” 虽说不知道这幻境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她自身被困在玄女身上,唯一的方法就是跟着她的视角一起走。 “你……是我?不可能!” 玄女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紧接着快速摇头反驳道。 她的性格才不会是这般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觉得可能还是之前太过暴躁给对方留下了后遗症,燕荣荣想了想,从记忆里调出原身的事情,一件一件读给玄女听。 大概幻境内的玄女还太过稚嫩,听着那些事情中属于自己的情绪波动。完全没往鬼神之说上想,反而就这般相信了荣荣的说辞。 自己不会害自己,玄女悄悄在心里道。 听到玄女心声的燕荣荣再次默了默,就姑且当做没听到吧。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玄女将自己缩到角落,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为我死了啊。”想过很多理由,燕荣荣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 毕竟站在玄女的立场上,幻境历劫等等,都太没有可信度了。况且,要是那么说了,要解释的东西会更多。 “我……死了?” “……是吧!”想了想,燕荣荣斩钉截铁的应声。她是玄女,若她死了,那玄女也应该死了,这么说好似没错。 “我为什么会死?” “能力不足,技不如人。” “那我怎么才不会死?” “……”燕荣荣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只快要撞墙的兔子,这些问题它是问题吗? “自然是好好修炼,打破屏障。”不过才哄住这只小狐狸,她短时间并没有再暴躁一次的打算。 小狐狸将自己更是往洞口缩了缩,睁着眸子似乎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久的静默,燕荣荣反而率先出声,“你为什么想要那人的容貌?” “……很多人都很喜欢她。”突然知道自己未来死了,玄女整个人都萎靡起来,“你不认识她吗?” 她不是她吗?怎么会不认识白浅? “不认识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历练了,我都没回过家。” 历练=白捡了个哥哥。 “很多人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是因为她的家世、身份和性格。玄女,你觉得自己不漂亮吗?” 这也是她的疑惑,从到来之初,玄女也说想要变漂亮。 那个时候她才五百岁,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他们都说我不如别人。”他们是父母,是欺负她的人,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听的多了,也就这般以为了。 “你是多少岁的时候离开的?”猛然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另一条道路,玄女不禁有些好奇。 更何况,外貌与生命,哪个更重要她还是明白的。 “五百岁。” “那你是多少岁死的?” “五万岁。” “……原来我还有几千岁就要死了啊。” 要是燕荣荣如今能够控制身体,她大概要猛的拍自己脑袋一巴掌,好像骗过头了。 之前还躲在树后各种畅想偷窥的小狐狸,突然就变成抑郁又悲哀的样子了。 “你在外面历练,有修为傍身吗?” “我都上仙境了。”说起这话,燕荣荣声音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然后,本来就有些郁闷的小狐狸抱紧自己,不再出声了。 头大的燕荣荣也选择安静下来。 星夜蔓延,发觉自己视线所及的场景似乎在变幻,燕荣荣一个咯噔,打量起面前的景象。 小狐狸大半夜背着包裹把她带出桃林了。 如今的方向,不是回玄狐族,也不是去青丘。 “玄女玄女,你要去哪里?” “既然我都快死了,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话落,幻境陨灭。 像是在漩涡里滚了一圈,好不容易稳定身形,燕荣荣看着将自己吐出来后又再次关闭的白色雾门。 门上金色的字体苍劲有力,只有三个大字,平执念! 看着门上的内容,燕荣荣挠了挠脑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在生命安全面前,莫名其妙的事情太重要了。 面前是触手可及的另一道门。 但燕荣荣却没有继续前行,反而直接在两道门缝之间坐了下来,怀中抱着长剑。 她要好好理一下之前幻境的事情。 三生玄女47 平执念。 将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燕荣荣双眸猛的发亮。 执着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产生怨念,放下执念也是放自己自由。 原来玄女最执着的是她的外貌。 最后她因为知道生命快要到尽头了,反而准备去外面看看。 不过,难道她没有想过命运会改变的吗? 还是因为规则台的缘故,只是单纯的让她走出自己的执念。 所以,就这么出了幻境。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似乎作弊了。 因为还未脱离这个世界,所以如今玄女的神魂并未完全转化成魂力。在她这里,她是主。 但是在规则台那里,她就是玄女,所以玄女的一切都是主,而她这个没被察觉到的存在是辅。 原本应该是玄女自己觉醒,自己成长,自己走出幻境。 但因为她的缘故,她有记忆,又编造了个自己死了的事实。直接阴差阳错的导致玄女不再追逐外貌,反而是选择去外面看看。 将事情理清,燕荣荣却没有放松,稚嫩的脸庞也微微一凝。 规则台这个东西,竟然能够将玄女的神魂分割出来。 走出第一道幻境的感觉简直是莫名其妙,更甚至还有点憋屈。 后面还有三道,她没有让玄女的神魂再次被分割出来的打算。 这般想着,燕荣荣狠狠吐出一口气,直接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强忍着心痛,再次抠抠搜搜的从神魂中引出一抹魂力。 紧接将一道属于玄女的神魂波动气息融入其中。 再之后,玄女的神魂直接被她完全收拢起来化为魂力,只剩下那一抹气息。 伪造神魂成功。 之前她一直没有将玄女的神魂化为魂力吸收,就是因为仙侠世界,神魂会因着修为的提高而增强。 如今想来也是她魔障了。她为玄女,玄女为她,只要这个世界体系认为她是玄女,那么她的神魂就会增长。 而那抹被她留下的神魂气息已经能保证这项事情的完成。 缓缓吐出一口气,燕荣荣起身理了理裙摆,直接推开了面前的白色雾门,抬脚踏入的瞬间,那扇雾门再次关闭。 其上金色的字迹若隐若现,何谓无情。 意识回归之际,燕荣荣正坐在一顶奢华马车内。 “君上,等我这次定将那仙门少主逮回来,让他日日夜夜服侍您!” 自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愤怒。 另一道声音反驳着之前那人说的话,“照我说,直接抓回来砍了,竟敢糊弄君上!” 最先说话的那人似是觉得不妥,小声责骂了说要把人砍了的那人一句。 不料,那人直接愤怒起来,说话的语调也不由的染上几分抱怨,“君上,您不会还舍不得那小白脸吧?” “仙门派来的间谍,还差点捅了您一刀,您不能这么不长心呀!” 对于外面的交谈,燕荣荣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毕竟她如今对于自己的情况是一头雾水,断不敢直接接话的。 外面两人听着马车里面没有回复的声音,似是习惯了一般,又拌嘴了两句,之后也安静下来。 紫月当空,漫天星辰撒下万丈光辉。 月色下靠近瑶城的小路上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地前行,被护在队伍最中间的奢华马车上宫铃声不停的作响。清脆悦耳的宫铃声仿佛正在弹奏着一首首欢快的曲子,寂静的小路因为宫铃的声响仿佛都活泼了一些。 随着清风飘动,马车上的轻纱窗帘时不时随着清风一起舞动。 只见一红裙少女斜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手掌托腮,视线并未聚焦。 少女一身红裙,端的是恣意张扬。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肤如凝脂,眸如星辰,红唇微翘,眉心一点朱砂,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容。 对于自己如今的形象,燕荣荣越发怀疑,刚刚那句君上叫的真的是她吗? 她觉得有一点点不太对。 马车最终停在一间小院外。 停稳的一瞬,小院内里立即涌出不少人,燕荣荣便被簇拥的进入了房间。 大概是担心她赶路疲劳,那些人将东西安排好了便出了房间在门外候着,没有再打扰她。 只有一个似乎负责她日常起居的侍女在内室。 这也让燕荣荣有了时间去了解这具身体的事情。 脑袋空空的燕荣荣感应了一下身体的情况。 确保这个世界也是有仙灵之气的世界,当即打了个法诀,选择从侍女的口中了解她这具身体的事情。 只是没料到,只一个简单的法诀竟然消耗掉了这具身体大半的力量。 所以,这位君上身体那么虚嘛? 了解完情况,燕荣荣才明白,不是原身虚,而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就是如此。 此幻境中,人族修士被划分为正道和邪道。 而原身就是分属邪道的魔宗宗门的魔君。 魔宗本来是正道的一个大家族,因着一部功法被追杀灭族,后来原身的父亲一气之下带着家族堕入邪道。 遭受大变的大家族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如今残存的嫡系血脉更是当宝一样护着,其中之最的就是原主。 因而原身的父亲去世后,魔君的位置就落到了原身身上。 年岁稚嫩,修为中上,经验缺乏,手握大权。 仙门少主接任务而来,以情诱之,原身便上了当。 没想到对方的目的除了那本导致原身家族几乎灭族的功法,还想要原身的命。 被背刺之后,原身又气又恼,更是直截了当的选择修习那本被设为禁术的功法——无情诀。 而他们邪道此次前来瑶城的目的,就是三日后的正道宗门大比,宗门大比对正道而言与盛宴无异,而他们便要扰乱他们的盛宴。 魔宗作为邪道自然也会出席此次打脸行动。 将一连串的消息再次理了理,燕荣荣抬手揉了两下自己的小脸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她不知道这个规则台对其他想要秘宝的人如何。 但她觉得,这个规则台对她不怎么友好,直接摆在明面上的那种。 若她真的是玄女,进入幻境后便以为自己就是原身。被背刺,被邀请扰乱正道行动,她到时候怕是真的会把人都杀了。 那她还能出幻境吗? 不死草是珍贵,但也不至于搞出这种幻境吧? 对比下来会让她有一种错觉,规则台的幻境才是主要的,不死草只是引着众仙神妖魔参与其中的幌子罢了。 这些幻境里难不成隐藏着什么秘密? 三生玄女48 经历过第一场幻境,燕荣荣对于如今的幻境处于一个格外警惕的状态。 她不知道她接收到的事情是否为事实。因为上一场幻境,玄女的神魂都能被分割出来,如今这幻境虚构出一段不符合的身世,估计也是可能的。 毕竟,她如今的身体脑袋空空,所知道的事情还是从侍女那里了解的。别人说的,总归带有一定的主观因素。 所以,燕荣荣决定先去见一见那位“背刺”她的仙门少主。 入夜,整个世界似是陷入一片寂静。侍女撑着胳膊坐在外间的榻上打盹,只感觉一道劲风吹过,有点寒冷的揉了揉双臂,之后继续打起精神守夜。 从雕花窗户上翻出去,燕荣荣屏住呼吸,轻轻的将窗户从外间闭上,用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搁着窗页底部。 既能阻碍声响的发出,又能让她回来的时候不引起其他动静。 如何去寻找“背刺”她的仙门少主,燕荣荣选择主动出击,直接去宗门大比的地方。 既然是一场盛宴,那肯定要提前过来准备呀。 宗门大比的场所内,最大的最漂亮的一间院子肯定就是仙门少主的。 坚决认为自己的想法不会出错,当然,其实还有点没有其他办法的自暴自弃。 她如今修为不济,被幻境压缩了仙灵之力,也没有使用其他办法的可能。 仙门宗门大比在一处庄园内举行,靠近庄园门口的地方已经搭上了宽阔的比武台,如今还有不少木材板凳堆积着,似乎还没有整理完全。 燕荣荣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蹲在一处厚实的木材后面,一直等到腿都快蹲麻了,燕荣荣才找到他们巡逻换班的规律。 不过让她好奇的是,这些人虽然面容不一,但是周身的气息,以及每一步迈出的步伐,都像一个一样的人一般。 一样到什么地步?喘息的频率一致,抬腿的高度一致,摸摸耳朵都同时摸耳,踩中石头都同时看向脚底,握上武器也都同时伸手…… 即使有的人手里的武器没在后背,他们也要去摸后背。 这个事情越发奇怪了,虽然燕荣荣想要停下来研究一下情况。但是目前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个事情,因而在四个小队重新聚集,准备两两换班的时候,燕荣荣直接一溜烟的顺着他们的视线死角翻身进了庄园内。 站得高,看的远。 虽然只在墙壁上站了一瞬,但是这也足够燕荣荣从灯火通明的院子中找到最明亮最宽阔最豪华的院子。 站到院落门口,燕荣荣重新犯了难,她该从哪个门进去? 她也没想到,那处最大的最豪华的院落竟然不是一个整体,如今两扇一模一样的门远远相望着。 嗯,轴对称形状的院子,这幻境果然在为难她狐狐! 她的情况在那里,仙灵之力被压制,所以燕荣荣理所当然的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所以她才会如同做贼一般翻墙,还给自己换了一身夜行衣。 然而,在她面前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既然来了,欢迎你过来做客。” “……”被抓包了! 燕荣荣眼眸瞬间变得锐利,整个人身形绷紧,如同利刃一般,下一瞬就准备暴起击杀对方。 似是知道燕荣荣的警惕,对方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继续出声。 那扇敞开的大门依旧大大敞开着。 燕荣荣心绪微微缓和,最终还是选择踏进了这座敞开院门的院落。 毕竟,她别无他法,如今她是一个人。 她还想回家,她想哥哥了! 也想念叠风哥哥和令羽哥哥。 燕荣荣踏进院门,顺着长廊前进,又迈过一条画廊,再往前,一座精致的湖心亭出现在她视野之中。 湖心亭内站着的正是之前那道声音的主人,一位身着青衫,眼眸温润且平和的男子。 这个人很强! 即使她的仙灵之力未被压制,她也打不过对方。 “道友前来所为何事?”在燕荣荣蹲在庄园外面徘徊的时候,青衫就注意到她了。 这是一位新进入规则台的生灵。 他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是否是来寻找疑惑的。事情最后确实如他所愿,这小家伙竟是真的寻到了这里。 “……我来看看背刺我的那位仙门少主。”在实力悬殊过大的情况下,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是幼时跟哥哥干架的时候哥哥给她念叨的,她一直都牢牢记得。 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的哥哥,燕荣荣的神情又有些萎靡不振起来。 这是个有故事,初入规则台且非常想要出去的生灵。 “这里没有仙门少主。”微敛着眸子遮掩住其中溢起的万千星光,青衫眼眸温润,语调平和的回应着燕荣荣的话。 “你这小家伙,可是来自四海八荒?” “大哥!” 青衫温润的声音和一道略微气恼的声音一道响起,燕荣荣顾不得被看透来历的紧张,反而将视线看向后面大步往这边跑的身着白色劲装的少年。 “我就说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吧,果然有外人过来了。” 他们是一伙的,关系还非常亲密。 这个白衣服的家伙也有哥哥! 得亏燕池悟不在这里,不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当口,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所以你就知道对方跟你一样也有哥哥对不对? 这是个有效信息吗? “我确实来自四海八荒,不知前辈?”不认识的,修为还比她高,统一叫前辈,肯定不会出错。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抬头看了看天际,即使漆黑如墨,但青衫似乎看到了前方满是光亮的希望之路。 “终于是等到了啊……” 莫名的一句呢喃听的白衣少年一愣,就这愣神的空档,竟是顿了一下差点踩空。 还是同样不解的燕荣荣眼疾手快的拉了对方一下,才让白翼没有直接踩空到湖里。 否则,没有修为在身,他可能会被湖水淹死。 “我们跟你一样,同样来自四海八荒。不过我们已经在这里许多许多年了。”多到已经数不清年月了。 看着新人进入,看着他们被同化,希望升了又落,落了又起,已经快要看不到尽头了。 若是这次还是不行,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 两人的神色太过激动,尤其是白衣少年,更是靠近燕荣荣,似是恨不得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一番。 双眸都激动的快要冒火了。 这人视线太过惊悚,燕荣荣脚尖一转,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将三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拉开到最大。 手中长剑微握,再次后退一步,面对着青衫两人,眼眸之中满是警惕。 踏马的,这是活着的仙神,根本不是幻境。 但是若不是幻境,她为何不是以自己本身进入? 难不成这就是她本身,但是因为幻境的限制发生了变化? “不必警惕。” “我只想走出幻境。”燕荣荣试探的道了一句,是说明她进入此地的目的,也是想要引出对方说出更多讯息。 但是年纪不对等,经验不丰富,她的想法太过浅显。 看到燕荣荣的反应,青衫格外愉悦的笑出声,“这里不是幻境,你不是察觉到了吗?” 这么多年了,竟然有四海八荒的人在进入此界后没有被同化,还找到了这里。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家伙。 原来真的不是幻境。燕荣荣默了默,犹豫了一瞬这才放下直指对方的长剑,眼中的警惕却没有减少半分。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也想走出此界。” 闻言,燕荣荣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收敛眸中的警惕,淡淡开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个很强大的存在。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应燕荣荣的疑问,反而反问了一句,“你是因何故进入此界的?” “……争夺不死草,被规则台送进来的。” “又是不死草?”将自己缩在角落的白衣少年不太高兴的嘟囔了一句。 他刚刚吓到燕荣荣了,大哥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乖巧缩着当个吉祥物。 燕荣荣下意识的将视线再次望了过去,只这一瞬才发现,庄园竟仿佛完全凝固了一般。 湖心亭波纹不动,风意无澜。 透过院门往外,视线触及的零零散散的人影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模样,倒是真的像傀儡一般。 这一刻,燕荣荣想起了进入庄园的时候看到的那四个小队。 如今还在呼吸的似乎只有他们三人。 心底的危机感在这一瞬更是达到顶峰。 “规则台之中存着界,我们当初也是因着不死草才进入此地的。” “进入此界的都是超出祂计划的存在。我们四兄弟各自担着四海八荒的一部分气运,祂解决不了我们,便将我们引入此界意图让我们自相残杀。” “祂钻了规则的漏洞,我们也利用了规则的漏洞。” “至于祂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能够拿出不死草召唤规则台,绝不可能是寻常之辈。 三生玄女49 青衫口中的超出计划的存在,燕荣荣是认可的。 她不知道玄女那样的存在之后的路是如何,但是自她成为玄女的那一瞬,就代表她绝不可能按照祂的意愿行事。 合作是可以,毕竟燕荣荣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规则台。 但是有一个问题…… “我们皆是为不死草而来,若是成功出去,不死草又该归谁?” 问到这个问题,燕荣荣神情下意识的一凝。 她自是察觉到这些人本来的修为应是在上神境,但是那又如何,她也是拼着命去闯规则台的。 虽然目前的情况是被拿出不死草的东西摆了一道,但是让她空手而归,她也是不愿的。 大不了一条命。 一股淡淡的杀意自燕荣荣身上流出,在她对面的两人自是察觉到了。 除了无奈的情绪,更多的是觉得燕荣荣的年纪不大但胆子真不小。 于他们而言,这实在是个小幼崽,也挑不起他们任何生气的情绪。 “我们只需要一片不死草的叶子。” “成交!得立大道誓言!” 于燕荣荣而言,这就是一件正常的交易。 交易就得立字据,如今没有字据可立,又位于界中,自是立大道誓言最为稳妥。 金色法则现,契约成。 “走吧,我们带你去下一界,这两扇门之间的界是相通的。” 当然,之前并不是相通的,是用了他们本身的天赋能力,这才打通了两界。 因着他们同属于规则台内的大界,所以才能被他们打通。 若是想要直接出规则台的界,单凭青衫一人的能力却是不足的。 对于青衫和白翼这两兄弟之间的修为差异,燕荣荣自是察觉到了。 若有所思的静默了一会儿,燕荣荣还是询问出声。 她自觉换了一句委婉的方式询问,当然,对于白翼而言,他觉得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我现在能打的过他,但是打不过你。” 白翼轻哼一声,扭过头,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有人进入界他自然开心,说明他们终于有机会出去找摆他们一道的狗东西算账了,但是这也说明他的黑历史被人知道了。 为了打通一个界,修为尽失。如今更是连一只小幼崽都打不过,出去的希望还得完全寄托到对方身上。 堂堂天之四灵,竟然混成这么个模样。 现在倒好,黑历史不保,他英明也不保了。 嘤! 还不能先下手为强让人将这件事情忘记。 “他们修为与我一般,只是因着打通界,如今只有我有修为傍身。” 燕荣荣了然的点点头,只是白翼的神情太过幽怨,惹得她下意识的远离了白翼。 果然不是幻境,这人的性格跟她从侍从那里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又奇怪又可怕的模样。 从他们之前的地方到达界的最边界。 不过,同化?是说类似侍从的那些人本来也有自己的意识,就像他们一样。然后完全被幻境同化,成为幻境的棋子,也成为幻境的一员吗? 燕荣荣觉得答案应该就是如此,何况,与他们此行相关性不大,便没有好奇的去询问事实。 这一路上,燕荣荣也算是明了几人的身份,也初步知晓他们进入规则台的原因。 他们四兄弟乃天之四灵,一直在凡人界镇守各自所负责的区域。 因着各自的职责,数万年都不会见到一面。 但是会约定五万年相见一次。 在五万年之期的时候,朱雀久久不来。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朱雀竟然生了意外,遍布整个四海八荒才寻到朱雀飘荡的半边神魂。 “朱雀没了大半记忆,我们也寻不出真相。” “恰逢不死草现世,我们便带着朱雀一同去了。” “熟料,通过第六层幻境后,我们便被直接困在界中。” “再之后,不死草无仙神成功获取,这处秘宝便又沉浸下来,等待下一次开启。” 等待再一次开启? 燕荣荣觉得,怕不是等待下一次坑仙神妖魔吧! “此界的秘密是,最为无情者!” “我们猜测,这里的规则应该是只有一人能够出去。” 兄弟相残绝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所以便一次次耗了下来。也是察觉规则台虽是被不知名存在召唤出来,但是祂所定的规则也必须得符合法则。 否则,一旦发生异常,定会引起天道亦或是大道的察觉。 “一直耗在这里,大家都不出去,也就没有最为无情者的存在?所以你们各自都安全了对吗?” “正是。”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找寻到的最终的秘密是假的呢?”就是这个解读也许是不对的呢? “有可能,但我们别无他法。”不论寻到的出去的规则是真是假,他们找到的方法却让他们一次次屏蔽了界的规则。 让他们一直存活着。 这般已经够了。 只是这个突然自四海八荒进入界的小姑娘又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 既然能够被祂送进来,那就说明这姑娘对祂有威胁。 有威胁,但又不能轻易解决。 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 所以他们选择直接告知对方他们可以直接出入另一个界,让她不要将时间耗费到所谓的幻境之中。 “只有过了此界,下一界的考验才会开启。但是因为两界是我们打通的,所以在某一方面也是钻了漏洞。” 如今他们去的地方比之此处是安全的。 他们日常就是在这里。每当察觉到规则台又有异常波动的时候,他们便返回下一界按照既定的时间线走剧情。 循环往复。 其实,也是因为那些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保证剧情行动的那个时机,他们都在那里就是了。 比如现在,时间到了宗门大比,他们只要保证在庄园内就行了,其他的都由被同化者去做。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将他们送进此界的人根本没有放他们出去的打算。 因为他们在往上一界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还是因为打通了界,这才让两界共用一个出口。 踏入白雾边境,像是在旋涡里转了一圈。 再次睁眼,燕荣荣他们便真的进入了一处不同的地方。 遍地荒芜,无声无息。 手中的长剑嗡鸣不断,燕荣荣垂眸打量,微微愣了一瞬,她的流光回来了。 不是,应该说她变成了她自己了。 所以,她一直都是她,只是因为幻境,不,或者说是祂的存在,压制着她的修为,同时也让她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原来真是个小家伙呀!” 从燕荣荣行事上能够看出小姑娘年岁不大。 如今猛然看到燕荣荣本身的形象,他们才发现,这哪里仅仅是年岁不大呀,分明是个稚嫩的小幼崽。 得亏燕荣荣不知道新认识的合作伙伴的想法,不然铁定转身拜拜。 谁家的幼崽五万岁? 而且,只有哥哥才能说她小! 其他人,不行! 又踏过两道屏障,他们才算真正的到达目的地。 屏障的气息有些杂乱,但燕荣荣能够隐隐的从其中感受到青衫的气息。 想来应该是之前他们兄弟四人一同设下的。 往前迈了两步,眼前的场景也完全显现在眼前。 本来还满是好奇准备打量青衫另两兄弟的燕荣荣却倏地顿住了下脚步,“赤?” 声音也充满震惊。 三生玄女50 “你认识赤?”青衫没料到燕荣荣竟然知道朱雀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惊讶。 白翼默默接过了青衫的话,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定是从四海八荒图志记载中知道的呗!” 嗨!他就说,他们没进界之前,在四海八荒还是挺有名的 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脸颊,燕荣荣视线扫了一眼在赤的神魂另一侧坐着的看起来有些静默又冷淡的男子一眼。 之后将视线看向情绪神情有点得意的白翼,神情颇有些严肃的摇摇头,“事实上,你说错了。我长这么大,看过的古籍数量早已不可数。哥哥也给我寻了四海八荒各版的图志,里面并没有任何你们的记载。” “我知道天之四灵,是因为我和哥哥去凡人间买的话本子。” 凡人编造成故事,本就没有想过真实存在的可能。 “至于赤,我前段时间见过另一个赤,他是羽民族的祭司。” “他们长得一样。”顿了顿,燕荣荣又补充了一句,“祭司赤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 静默坐在角落的黑衣男子抬眸看过来,“可否具体讲述一下那位祭司赤?” 男子眼眸淡漠,对于跟随青衫他们一同出现的燕荣荣并未表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明显已经通过他们自有的传讯方式知道燕荣荣的情况了。 他的淡漠是对世事都不在意,不关心的那种漠然。 虽然面前四人燕荣荣了解不多,但是因着有大道誓言的保证。加之之前在羽民族感受到的阴冷,对比之下,她还是觉得面前几人是无害的。 双眸微微暗了下,心底极快闪过一抹不安的情绪。 “我们在凡人界带回一位羽民族的血脉,他的父母遭受了意外。不知该如何教养他,我们就把他送到了羽民族。” “那名祭司接待了我们,并且同意教养小池君。令羽哥哥幼时见过他,在祭司赤重伤之际出现了另一个意识。但这次,另一个意识是没有任何征兆出现的。” “他似乎不能离开羽民族。”只是不知道是一出去就会被发现,还是单纯的不能踏出。 “原本的那个意识认为另一个意识是因他之故诞生的,是属于他本身。” “原是如此。” 那人得出一个结论,之后又垂下眸子恢复他们刚来时的模样。 静默不语。 无来由的,燕荣荣莫名就觉得自己被拆了桥。 她现在还一头雾水哎,原是如此是什么? 有个比她还呆滞不解的人反应更加强烈,“不是,玄华,你能不能话不要说一半,兄弟我也不明白!” 刚刚垂下头的人再次抬眸,双眸漆黑如墨。 燕荣荣从他眼底明晃晃的读出两个字,麻烦! “有人占了朱雀的身躯,扣下了一半神魂是怕被发现异常。” “或者说是遮蔽天机。” “那半边神魂记忆是空白的,只是朱雀有气运功德在身,应是留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识的。” “只是这点意识随着时间开始流逝,快要压不住了。” “若是不尽快出去,朱雀的半边神魂会被同化的。” 没了半边神魂,身躯就再也抢不回来了。 到时候,朱雀也不会是朱雀了。 听明白了,燕荣荣心底却紧张一窒。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名人士,他对待朱雀的手法很熟悉。 祂也知道魂力这个东西。 “等到那边雾散了,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那里是我们怎么都推不开的门。” 是出口,但是出不去。 燕荣荣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 在这里,仙神之力没有补充的来源。 除了燕荣荣和青衫,白翼和玄华几乎与普通人无异,更别说还有个只有个傻呆呆神魂的朱雀。 长久的静默之后就是各自缩在角落里休整。 没有信任的人在身侧,燕荣荣一向睡眠很浅。感受到身侧炽热的视线,当即就捏紧长剑睁开眸子。 漆黑的眼睫像蝶翼一般唰的一下展开。 那双水润的眸子并没有太多的茫然。 顺着最明显的视线来源望过去,是玄华。 对方似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的手边。 青衫和白翼的神情也不遑多让。 像是她做了什么特别离谱的事情一般。 微顿了下眸子,燕荣荣缓和了警惕,将视线也移向自己的左手一侧。 “什么?什么东西?”看着窝在她袖子下面的一小团红色,燕荣荣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次抬眸望向玄华的身侧,只觉得心底一个咯噔,那么大一个神魂怎么没有了? 她虽然身份是狐狸没错。 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做不出抓朱雀的事情的。 她也不需要朱雀磨爪子。 最为重要的,她绝对不可能梦游的。 朱雀碰瓷她! 至于神魂怎么莫名变成原型了,她也不知晓。 “还给你们!”但是这红团团确实跑到她身边了,燕荣荣只能在心底长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捧着伤患将他送回去。 没有料到,她都把伤患捧回来了,这三人却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就是不接她手中的朱雀。 “……”你们是不准备要弟弟了吗? 将手中的朱雀又抱了回来,燕荣荣一脑袋的问号。 茫然,不解,弱小,无助。 “赤比较喜欢紫色!”这是青衫找的理由。 “……赤和我们待厌烦了!”这是玄华找的借口。 “踏马的,他怎么吐火烧我!”白翼摸着自己的手臂没忍住骂了一句。 他想忍的,但是真的忍不住。 吐火就吐火,怎么还六亲不认了! 而且自己剩下多少神魂没点数吗?吐一口少一口的。 “什么意思?”燕荣荣觉得自己头都大,很想拍一下自己的脑袋。 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难不成这玩意自己过来的? 虽然这是个神魂,但是她不该在他过来的时候没有反应的啊! “咳!”青衫轻咳一声。 不是他们想隐瞒,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更何况,总觉得有点丢人。 “……就是,他,自己跑过去的。”白翼气势都虚了下来,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赤行进的路线,“他不回来,我们去找他,他就烧我们!” “他可能真的跟我们待厌烦了。”随着气势虚弱之后,白翼神情也染上些许失落。 找不到凶手,还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往常,朱雀最喜欢的就是自由自在的翱翔。 哪里像如今这般,在一个地方一待就待了数万年。 对于这些人的心理,燕荣荣一概不知,她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朱雀碰瓷她! 三生玄女51 “真的不能让他下来吗?”肩膀上多了一只红团子,燕荣荣不由得有些心累。 这回旋镖怎么都到她身上了? 她未化形的时候喜欢蹲在哥哥的脑袋上,现在是报应来了嘛?所以她肩膀上也多了一团东西。 还不能动,不让他待他就吐火。 他吐火神魂就虚弱一点。 神魂再虚弱一点,这只朱雀就要没了。 对于燕荣荣的问题,青衫三人格外有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被她视线扫视的人,不是抬手看看界内的天,就是低头看看界内的地。 就离谱! 白翼倒是想把赤这货揪回来,但是这不是没办法嘛! 丢人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赤不听他们的呀! 去往出口的进程直接一路无言。 终于走到青衫所说的出口处,与燕荣荣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符。 没有白茫茫的雾气,没有神秘的结界阵法,只有一扇古朴的门静静站在那里。 一条七彩霞光小道连接着他们与门两方。 像是通过这道门就会迈向万丈光芒一般。 停住脚步,燕荣荣静默不言。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青衫他们和她合作的原因是什么。 目前来看,他们两方都没有办法踏出此界。 “我们身为天之四灵,自是有我们的天赋技能。只是赤一直这般,我们无法。”四方位,少一个都无法发动技能。 因而燕荣荣的出现才让他们看到希望。 “你们还是准备打通界吗?”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燕荣荣眸光却渐渐凝重起来。 如今除了她,只有青衫有修为傍身。 照青衫他们的说法,之前单单打通一界就直接耗尽了白翼和玄华的仙灵之力。 而今,她仅为上仙境,就是把她耗没了,她也没有办法补上他们之前的耗损的。 若真的是要打通界的话,那就难办了…… 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长时间了。 青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燕荣荣,紧接着将视线移向面前的那条小道,本就淡漠的视线越发漠然起来。 “玄华善推演,这扇门后的空间能够弥补我们消耗的仙灵之力。” “这扇门是界内屏障最为薄弱的地方。” 运气好,他们直接就能出去。 运气不好,进入下一界,但能够补充仙灵之力。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会比如今的情况更糟糕了。 “荣荣,我们只需你弥补赤所在方位的能量供应。” 随着青衫的讲述,燕荣荣这才算明白他们的意图。 青衫修为为上神境,他一人可将仙灵之力化为三股,而她只需要代替赤的那一股。 天之四灵,代表的意义从来都不简单。 结四灵诛邪阵! 诛邪,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继续庇佑人间的存在,怎么就不是邪恶呢! 被揪着原型远离燕荣荣,朱雀睁着那双水润的眸子可怜巴巴的伸着爪子拽着燕荣荣衣裙上的宝石。 发觉拽着他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那一团红东东,格外不满的扭头,吐火,再转头,挣扎往上爬。 这一番操作熟练的不行。 眼瞅着白翼颇有些狼狈的躲开朱雀吐出的火焰,青衫快速施法将赤火焰的气息保存下来,紧接着将那缕属于赤的气息交给燕荣荣。 看到青衫将赤的神魂气息收集好,白翼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直接松开了朱雀的身子,恨不得直接抬手将赤放到燕荣荣的肩膀上。 实在是太糟心了。 将赤的神魂气息放好,燕荣荣同样生无可恋,望着顺着她胳膊已经快爬到她肩膀的一小团,小姑娘咬咬牙,抬手将朱雀送到自己的肩膀上。 “抱歉!” 并不太想看到这些人歉意的眼神,也不想听这两个格外熟悉的字眼,因为没有任何用处。 小姑娘鼓了下腮帮子,直接迈步站到属于赤的南方方位上。 垂头丧脑的模样让青衫无声的摸了下鼻子。 这个人情,他觉得还是赤恢复后自己还吧! 随着燕荣荣站定,其他三人也各自站定身形。 东方青衫,西方白翼,南方是肩膀趴着赤的燕荣荣,北方玄华。 在青衫引出三股仙灵之力的瞬间,站在南方方位的紫衣少女眼眸清冷,双手快速结印,牵引着赤的气息融入她引出的仙灵之力。 十指交错,手中的法诀快速翻飞,结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光华耀起,四股带有天之四灵气息的光柱冲向顶端。 紧接着与地面上的法阵交相呼应,一点一点亮起,满是正气的光刃冲天而落。 直指那扇不知名的大门。 越发的靠近了,燕荣荣不由的握紧双手,双眸眨也不眨的直盯着那抹耀眼的金色。 “咔嚓!” 推不开的大门终于被光刃冲破,先是一道裂缝,紧接着裂缝蔓延所有,最后竟是直接陨灭了。 陨灭瞬间,光刃也随之消散。 成功了? 还未再次确定成功与否。 双方对抗引起的冲击,让燕荣荣不得不抬手将朱雀抱进怀里,下意识的闭眸运气抵抗。 眼前的视线开始迷糊起来,冲击带来的极光让他们睁不开眸子。 等到视线恢复,不等他们想要踏入大门,那扇陨灭的大门竟开始缓缓恢复,各色的符印亮起,从最下延开始修复。 燕荣荣眼眸猛的瞪大,怎么都没料到如今的情形。 不等她准备抵着冲击阻力往前冲,只听两声闷哼,眼前突然闪过一白一黑两道光点,直接从她眼前飞了过去,后又越过已经修复了四分之一的门,速度之快。 下一瞬,一道青色的光障将她护住,燕荣荣只觉得眼前视线一暗,手腕被拉住的同时整个人也被带着一同飞跃起来。 再次脚踏实地的感觉,十分良好。 小姑娘茫茫然然的探出脑袋,首先将视线看向那扇大门,不出预料,竟然真的恢复的完好如初了。 继而,燕荣荣才想起带着她快速穿梭,通过了大门的青衫。 上神境的爆发速度好快! 不等她准备抬眸看过去,只听的一声闷哼,之前还揽着她的那人踉跄了一下,猛的单膝跪地,之后更是仰倒在地上。 三生玄女52 扫视了一眼地面,看着地上因着仙灵之力过度耗尽而闭着眸子恢复原型的一、二、三只,燕荣荣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微微垂着脑袋敛着眸子,生无可恋的抱着眨巴着眼睛格外可爱的朱雀往地上一坐。 她后悔了,这波王者竟然要一拖四! 但是她不是王者,她也还是个菜菜好不好! “……杀了他们,最为无情者可踏出规则台……” “……杀了他们,不死草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听的燕荣荣更加头大了,顺手拎着朱雀就想往声源发出的地方扔。 好在暴躁荣荣记得手中的朱雀是个活物,又将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扔出去的朱雀抱了回来。 沉着眸子思量了半天,揉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燕荣荣这才撑着流光起身。将地上还活着的三兄弟全部捡起来,解下手腕处的一条束带。 将束带一分为四,兄弟四人各被控制了一只小脚脚。 将另一头重新绑回自己的手腕,看着面前一般大小的四小只,燕荣荣歪了下脑袋,微微叹了口气。 有点想要把他们放到地上然后就这么拖着他们走。 但是好像太没有义气了。 燕荣荣稍稍后退了一步,打量着面前自己的杰作,没忍住点了点头。 这么一小串还怪可爱的。 尤其是白色的毛绒绒一团,格外有贼心的小姑娘抿了下唇角,直接上手一摸。 随即双眸微微发亮。 有身躯的毛毛跟只有神魂的毛毛不一样! 不等她想要再次上手摸一摸。 某个虽然是个神魂但是还睁着眸子的朱雀却不乐意了,直接将燕荣荣手底的白团子挤了出去,下一瞬扭头,然后张开了自己的口。 眼瞧着这家伙又要大义灭亲了。 燕荣荣快速抬手捏住了朱雀的嘴巴,让他把还未吐出的火焰给咽了回去。 “我不摸他了,不摸他了!”安抚般的拍了两下朱雀的小身子,将飞扑过来的朱雀重新抱入怀中。 燕荣荣另一手悄咪咪的将地上的三小只全部收到了袖子里面。 今日身份,神兽麻麻! 思绪还没有开始发散,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个不停。 燕荣荣目光沉静,眉心却微微蹙起,之后抱着朱雀转身,开始打量他们所处的这块地域。 很明显,他们不够幸运,还在规则台形成的界中。 所以,这应该是第九层? 又是最为无情者?所以燕荣荣斗胆猜测,从第七层到第九层,都是围绕这一个主题展开的。 所以,即使她顺利寻找到第七层的出口,到最后也会到这里。 这道声音当她傻嘛? 现在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出去,杀了四小只她怕是更不能出去了! 何况,对于这道声音带来的线索,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思绪短暂抛弃,引得耳侧的珠串相触发出悦耳的响声。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狭小的断崖,往后是那扇门。 再往前,是一道越发宽敞的通道。 抱着朱雀站在小道上,小姑娘微微收紧双臂,之后快步往宽敞的小道上迈去。 面前只有这一条道路了,只能先走走看。 眼前的视野越发明亮起来,即将踏出通道的瞬间,燕荣荣突然顿住脚步,双眸瞪的大大的,紧接着快步往后退了几步。 抬手遮住了双眸,长长的眼睫无声的颤了颤,之后再次睁开眸子,眼前的景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燕荣荣咽了下口水,再次后退两步,吐出了两个字,“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无边血海,尸骨无存! 入眼处,漫天血海。腥臭的血海气息溢满不详,架架白骨在血海中漂浮。 燕荣荣还能分辨出,哪只骨架是兽形,哪只骨架又是人形。 这漫天血海,得是多少血液枯骨造就的? 这茫茫血海,又该是多少年才形成的? 怀里的朱雀神魂不安的往燕荣荣怀里蹭了蹭,小姑娘心脏跳的剧烈,却下意识抬手将朱雀往自己胸前的领口里一塞。 用外袍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漫漫血海无边,断崖小道上的少女似是立于孤岛之巅。 无助亦孤独。 将流光收入识海,微垂了下眸子,确保手腕上连接四小只的束带系的牢靠。燕荣荣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掐诀,下一刻直接缓缓升到天际。 迈步往前行走,在即将踏入血海正上空的时候,突然一道倒扣碗状的屏障缓缓显现。 一道微光自屏障中闪过,燕荣荣直接被击落坠地。 若不是她反应快速的往后翻跃,估计就要直接掉进血海里了。 抬手擦了下脸上的灰尘,察觉到怀中的朱雀有些不安的想要探出来的模样,燕荣荣隔着衣服拍了拍,之后直接坐在地上打量面前的一切。 随意的取了一块身侧的石头往血海里一扔。 几乎沉没的瞬间直接湮灭了。 从储物装备里摸出一只她自己炼制的匕首再次往血海里一扔。 一股血波直接将匕首吞噬,匕首中残存的仙灵之气往上逸散,等到完全没有仙灵之气的气息后,再次陨灭。 瞧着血海中的白骨,燕荣荣再次默了默。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这方领域会有仙灵之气了。 来自匕首、武器、甚至是妖魔仙神…… 而且,很奇怪,她想走上面,突然出现的屏障不允许。 更甚至,那处屏障还想直接将她击落进血海。 所以,她要是想通过,唯一的途径就是血海。 得通过血海走,但绝对不能掉入血海。 否则,她就没命了! 她有点想要口吐芬芳,这个规则台真的没想让她出去,也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更为主要的一点,她根本不知道走出血海后面临的又是什么! 从察觉燕荣荣往下坠落的时候就挣扎的往外爬,如今终于露出一双眼睛的朱雀扒着燕荣荣胸前的衣料,眨巴着眸子。 与这双格外干净的眸子对视,燕荣荣稍稍松了口气。 算了,既然想不通,她就先在这里扎营! 这里有仙灵之力补充,青衫他们三人总能醒来一个吧? 说不得他们知道通过血海的办法呢? 三生玄女53 时间过得的确漫长,在燕荣荣都有些想要再从上面试一次的时候,终于有人苏醒了。 垂落在地面上的衣袖鼓出一个小包。 紧接着小鼓包动了动,又动了动,这才将自己从衣袖里挣扎出来。 往前又爬了两步,脚上的枷锁让他回首望了望。 先是对视上脚踝上被拴着的紫色束带,紧接着又看到两双垂着视线看过来眼巴巴的眸子。 青衫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感受到衣袖的动静,燕荣荣心道不好。 然后就看到一条青龙崽崽钻出来,如今正盯着他脚腕上的枷锁思考人生。 青衫:我只是恢复原形,谁是崽崽谁没数? 明明身处不知道前路的地方,小姑娘怀里抱着朱雀,另一手尴尬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尖,眼神飘忽了一下,这才想起正事。 将朱雀往肩膀上一放,蹲下身子准备将青龙放出来。 其实这就是一条有点特殊的束带,等到青衫反应过来就能自己挣脱的。 真的只是起到了一个防止他们掉队的作用。 就是不知道如果她解释的话有没有兽相信? 被放开的瞬间,青衫看着同时被燕荣荣提溜出来的另外两团,整个人,哦不,整条龙都有点不好了。 一道青光闪过,趴在地上怀疑人生的小青龙变成人形,衣衫散落着,颇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 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燕荣荣。 然后顺手接过了对方送过来的还绑着束带的两团。 又看到小姑娘格外熟练的摸了一把白虎身上的毛毛,紧接着快速回身,一边拍着朱雀的身子,一手迅速的捏住了对方的嘴。 隐隐的他都能看到朱雀嘴里的火星。 坐在地上,青衫垂眸检查了一下白翼和玄华的情况。 最后得出了两人不会立即醒来的结果。 稍稍犹豫了一下,看着两条束带,青衫抿着唇角,将另一端系到自己的手腕上。 抬手将他们送进自己的衣袖中。 然后就听到小姑娘带着遗憾的声音,“今日份神兽麻麻身份,结束了!“ “???”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了? 怎么就有勇气做白日梦呢? 这黑夜还没到来呢! 这般想着,青衫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 只一眼,自心底涌现的寒意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身上的血液犹如凝固一般。 紧接着双眸中显现出滔天怒火,几乎是蹭的一瞬直接站了起来。 作为四兄弟的大哥,除了个日常沉默的玄华,青衫一直都是情绪最为稳定,行动最为靠谱的存在。 燕荣荣第一次见到青衫这般失态的神情,或者说极为震惊的到至极的情绪波动。 不由得,抱着朱雀的小姑娘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衫声音暗哑,垂眸去看燕荣荣。 看到对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懊恼。 好像吓到人了! 对于情绪波动较大的存在,燕荣荣会下意识的规避。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情后,小姑娘格外单纯的眨了眨眸子,重新往前迈了一步。 “我也不知道。”摇摇头,燕荣荣抬手指了一下身后的方向,“过了那扇门后,你们就都晕了。” “我想带着你们一起过去的……但是我好像太弱了。” “上面有个屏障不让我通过,它会发出攻击将想要通过的人往血海里击落。下面的血海会溶解。我扔了好多东西进去,都被吞噬了。” 想起血海溶解物体的场景,小姑娘一双眸子睁大,似是有点心有余悸的模样。 “击落?可有受伤?” “没有的。” “嗯,不要轻易冒险。”断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既然青衫醒了,自然没有再让燕荣荣再冒险的打算。 确保自己消耗的仙灵之力在缓缓恢复,青衫抬手扣住了燕荣荣的肩膀。将准备往前再踏两步继续观察血海的小姑娘制止住。 甚至往后拖了拖。 “你在这里待着,我转一圈就回来。”约摸着是想起燕荣荣时而胆大妄为的举动,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乱跑。” 最后那句话有点生硬,燕荣荣还能看到对方话落后眼里闪过一道懊恼的情绪。 扯了扯唇角像是准备再说些什么,之后似是找不到话,直接一道青光裹覆周身。 瞧着瞬间化成青龙往顶端去的青衫,又抬眸看了一眼这条很有尽头的小路。 小姑娘茫茫然的抱着朱雀往地上一坐。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想乱跑也没有地方跑? 后面是一道关上的大门。 前面是万丈血海。 “你哥哥们性格真多变!”扯了扯朱雀的翅膀,燕荣荣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一副对自己的话很是赞同的模样。 她最初以为青衫和叠风哥哥的性格相似,只是因为站的较高,所以更为漠然一些。 如今瞧来,似乎也不相似。 叠风哥哥虽然看起来淡漠,但是格外嘴硬心软。 青衫性格冷漠,在他的体系下自有一道规矩,那条规矩可能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 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就带上了发号施令的习惯。 不让人觉得难受,只是听起来有点别扭。 得亏燕荣荣不知道青衫心底的吐槽,否则估计会直接幻灭! 燕荣荣自认为自己虽然偶尔闹腾,但是在生命安全面前她还是特别听话的。 于是乎,小姑娘抱着朱雀坐在小道上,也不知道摸出一枚什么灵果,单手抱着开啃。 垂着眸子,将朱雀往怀里塞了塞,然后抬手盖住了对方眼巴巴的眸子。 还是别看了,看也不能吃! 等到青衫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正拿着果壳把玩,手心接完手背扔,好在是软壳也不用担心搁着。 “给你。”又摸了一只灵果递给垂眸看过来的青衫。 燕荣荣弯了弯眸子,就差把没有吃独食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而且,这是她在神清山摘的果子,不心疼,一点都不心疼! 白皙纤细的指尖,青色的灵果躺在她的掌心,明明最为普通的灵果,竟是一瞬间莫名等级提高了好几个度。 抬手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灵果,青衫手腕一翻直接将其收了起来。 微垂着眸子凝着自己的衣袖,默了默,之后才抬眸将视线望向另一端,“我们要去那里!” 必须得通过血海。 三生玄女54 第一次坐在龙头上,若不是如今情况不太妙,燕荣荣都想不顾形象的大呼一声。 实在是太震撼了! 原来龙身可以变得这样大呀,跟之前小小的一条比起来差别太大了。 腥臭的血海近的伸手就能触碰到。 靠的极近,燕荣荣这才发现血海竟像是沸腾的一般。 褐色的血泡跳跃滚动着,涌下去的瞬间,又一波被冲了上来。 一道血浪打过来,小姑娘下意识的将衣袖往上拢了拢,把朱雀连带着重新系回她手腕的两小只抱紧。 这道血浪的涌现像是一个讯号,本来就还算平静的血海瞬间沸腾起来。 隐于其中的白色骨架蜂拥而至,四面八方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不是雪,是骨架军。 “……”现在真的四面八方都是敌军了。 身后涌起一道两丈高的血浪,血浪中裹夹着一张巨大的骨架随着冲击力往他们的方向飞来。 燕荣荣先是茫然了一瞬,之后迅速一跃而起,手持流光直接飞扑出去。 相撞的瞬间,骨架散落至血海,燕荣荣也下意识的往后方退去。 身下青龙猛的一甩尾巴,微仰起龙头,被冲击力甩过来的小姑娘被他安稳接住。 双手握住一只龙角,贴着青龙的龙眸中央,燕荣荣像荡秋千一般往后一跃,再次回到青龙的头顶,这才扭头往后方看去。 散乱的骨架又开始融合,看起来似是准备追着他们不放了。 她的仙灵之力也不能这般用呀? 循环往复。 要么他们仙灵之力耗尽! 要么就是直接被拍进血浪里! “嘶!” 听着青衫一声低声痛呼,燕荣荣瞪大了眸子望过去,就见到左侧一波血浪开始下坠。 应是之前青衫为了接住她,更改了确定的方向,这才被血浪灼了一下。 最为坚韧的神兽原形竟也不能无视血海的伤害。 而且,这一瞬出现的骨架太多了,完全阻隔了他们前进的路几乎算的上是将他们困在原地。 小姑娘板着一张脸,双眸满是冷意,持着流光就在龙身上奔跑起来。 一剑,一剑,又一剑。 骨架落了又起,起了又落。 似乎在嘲笑燕荣荣做的都是无用功。 小姑娘眼眸危险的眯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一股更加强大的仙灵之力,流光剑一扫,顷刻间,围绕在他们四周的骨架同时散落至血海。 趁着这个当口,青衫当即冲了出去。 长长的龙尾蜿蜒而起,将身后即将再次涌起的血浪直接拍到血海里。 龙尾被灼出了一道道痕迹,青衫却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往前冲,再没有发出一点痛呼。 燕荣荣歇了一会儿,又拎着流光继续揍骨架。 敏感的察觉到青衫的速度稍稍降了下来。 也确实是如此,即使此处有仙灵之力的补充,但是消耗的速度还是比吸收的速度要快,或者说,快的多。 青衫的仙灵之力确实已经枯竭,如今还能继续前行,是他强行快速压缩的缘故,也算是透支了一些生命力。 只是这般,喉间已经有血意出现。 即使这般,青衫的龙眸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在他背上的小姑娘天赋实在是厉害,若是夭折在这里太可惜。 一定得坚持到看到血海的尽头,这样他若是不撑,也能直接将荣荣和弟弟们一同扫到岸上。 这般想着,青衫眨了下眸子,将速度又往上提了提。 再次将一高大骨架打散,小姑娘身形稍稍晃了一下,之后微微咬牙,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时燕荣荣额头已经涌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连带着唇角都苍白起来。 东北方向突然出现在视线范围的东西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惹得小姑娘身形僵了僵,抬手掐了一下胳膊,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整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都欢快了不少,“青衫,东北方向有一座小岛,上面有许多植物!” 两人已经不会去想那里要是有更厉害的东西等着他们怎么办了? 只要先离开这片血海,他们就有再次重来的希望。 青衫的一只龙足已经无力的垂在血海之中,被溶解的隐隐能够看到鲜红血肉之下的白骨。 听到燕荣荣的话,眼前模糊的视线似乎也有了一瞬的光亮,晃了晃龙头,确认了下方向,当即往右方转了个方向。 在环绕起的血浪准备再次将他们包裹之际,一人一龙直接飞扑到小岛上。 重重的落地声,引得整个小岛都震了震。 神奇的是,血浪在小岛边界处竟然顿了一下,之后自动落入血海之中,一滴都没有溅到小岛上。 “我擦……好累!”顺着力道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的小姑娘直接仰躺在地上,静默半晌,才道出了一句脏话。 “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青衫格外清冷的声音惹得小姑娘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另一句脏话咽了回去。 一盆冷水直接将小姑娘火热的心绪浇灭。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燕荣荣撑着手肘直接一个翻身坐起身子,准备跟青衫好好掰扯一下。 她说的是脏话吗?明明哪个字都不是! 视线触及的地方,一条血痕累累的龙尾垂着,看的燕荣荣呼吸一窒。 整个人愣了下。 无力虚弱的身子踉跄的往前爬了两步,停在龙尾一侧,垂眸看着龙尾,伸手收手伸手收手,不敢触碰。 听着青衫急促的喘息,燕荣荣眉心凝了凝,抬手托住没有伤痕的地方,之后抱着青衫的龙尾晃着身子往青衫的面前去。 那双明亮的龙眸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灰败,微微敞开一条缝隙。 在察觉到燕荣荣出现的时候努力挣扎着,似是想要睁开,之后还是抵不住本意,缓缓闭上了眸子。 龙首下方搭着的龙足情况更为可怖,血肉外翻,之中的白骨若有若现。 血迹已经呈现凝固状态,明显不知道在血海里泡了多久。 “怎么办?怎么办?”小姑娘一时有些六神无主,心脏深处紧缩了一下,抱着龙尾站在龙足一侧,双眼都急红了。 只是那之前还教育她不让她说脏话的青衫却没有再回她的话。 三生玄女55 抱着龙尾将自己缩到龙首处,燕荣荣扬手一挥,她带出来的所有东西直接铺了一整地。 有用来疗伤的,有用来止血的,还有加速仙灵之力恢复的…… 燕荣荣颤着指尖将所有的东西研磨成粉,之后一股脑的都洒在青衫的龙足和龙尾上。 等到做完这些事情,强撑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本就耗尽仙灵之力的小姑娘努力眨了眨眸子,最终也没抵过困意。 小心的往青衫的另一侧寻了一块石头,格外疲倦的敛起了眸,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 寂静的小岛上,青翠的植物无风而动,带来些许宁静。 时间过去许久。 青衫蹙了蹙眉心,长长的龙须随着他的喘息扬了扬,之后倏地睁开了眸子。 那双眸子虽有疲倦,却不再像之前灰白一般。 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感受到身上的异样,垂眸看到明显上了一层粉末的伤口,青衫还稍稍愣了愣。 顿了顿后微微侧眸,视线在触及窝在石头一侧沉睡的小姑娘时倏地一柔。 青光微闪,巨大的龙身收缩成两个人类般的大小,没有受伤的龙足撑着将他向前移动,之后停在燕荣荣的身侧不再动弹。 微侧龙身,龙爪一伸,燕荣荣连带她窝着的石头一起轻轻移动了一下,将周围的冷风遮挡住,青衫团了团身子,将连带着燕荣荣一起的石块包裹住。 不等他准备闭眸,感受到暖意的小姑娘直接抛弃了硬邦邦的石块。 非常有想法的将自己窝进青衫软乎乎的腹部,触及到的温热让她闭着眸子下意识的用额头蹭了蹭。 龙眸一瞬间睁的大大的,微垂着眸子看着特别会选地方的小姑娘。龙爪犹豫般的动了动,只是将想要从小姑娘衣服里探头的朱雀重新摁了回去。 将小姑娘往腹部藏了藏,青衫顺爪将如今特别障碍冰冷的石头扔了出去,之后也无力的重新闭上了眸子。 耗费了仙灵之力,透支了生命力。青衫能这么快苏醒也是因着担心燕荣荣上岛之后的情况。 如今没有察觉到危险,又确定了燕荣荣的安危,自是又陷入沉睡进行自我恢复。 血海依旧沸腾着,带来一波又一波的血浪,白色的骨架自其中飘飘浮浮。 而血海最中央的安宁小岛却没有被血海中的浩荡打扰半分。 等到再次醒来,燕荣荣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的力气稍稍恢复了些,不至于走几步就想跌倒。 暖和又柔软的感觉,就真的不太想起来。 甚至还想开心的打个滚儿。 真的翻了个滚后,燕荣荣终于是察觉到不对劲了,缓缓扭头,直接对视上一双还在紧闭的龙眸。 呼吸平稳,是在恢复中。 没有之前在血海前行的时候那般大,但是再如何,毫无疑义的是,她真的在青龙的腹部打滚了。 眨了眨眸子,小姑娘格外无辜的将脑袋又转了回来。视线重新回到青龙的腹部,眼瞧着她枕的那一小块多出来一道灰印,燕荣荣更是僵了下身子。 完蛋了,不止在青龙身上打滚,她还把身上的灰尘全部蹭到人家身上了。 悄悄咽了下口水,燕荣荣撩起第一层衣袖,用里面还算干净的袖口轻轻销毁证据。 确定没有灰尘残存了,这才闷头往外爬,越过龙爪,越过龙身。 再次寻到之前她窝的那一块石块,犹豫了一瞬,燕荣荣选择继续趴回去。 大脑微微有些放空,让她想一想,她到底是怎么抛弃石块爬过去占人家便宜的,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太温暖了? 眼前又冒出红色的一小团,燕荣荣下意识的也抬手将他重新摁了回去。 做了亏心事,不太想见到这一家子了。 即使现在朱雀是个没有情感的工具玩偶,也不行! 那边微微敞开一只龙眸的青衫将燕荣荣的举动从头看到尾,直至看到小姑娘又窝回石头放空思绪,这才幻化成人形。 本体恢复速度比之人形更快,但如若在这座奇怪的小岛上行动,明显人形又比较占据优势。 听的动静,刚刚坐下不久的小姑娘蹭的一下站直身子,往青衫的方向快步走着,“哎?你也醒了?伤口有没有恢复点?” 一连串的问题直直砸了过来。 听的青衫周身的气息都稍稍温和起来,避重就轻的回应着燕荣荣的问题,“别担心,会好的。” “要不要现在往小岛深处看看?”是转移燕荣荣对他伤口的关注度,也是因着他们所站的地方。 这座在血海中安然无恙的小岛太过神奇了。 也许在这里能够找到出去的关键。 或者说,也许能够找到这里隐藏的秘密。 闻言,燕荣荣并没有立即说话,反而垂着眸子直直盯着青衫的两足,似是想要透过衣衫看看对方的恢复情况。 青衫有些不自在的抿了下唇角,直接往前迈了两步。 能行走的,没有燕荣荣想象中的那般凄惨,小姑娘明显的呼出一口气。 但还是快步往前搀扶着青衫,与他一同往小岛深处走去。 神奇的小岛,长着很多燕荣荣没有见过的灵果,清甜的香气氤氲着,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饿的,就是有点馋! “不去摘一些吗?”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眼青衫,又侧眸看着小岛上硕果累累般的灵果,抿了下唇瓣,格外艰难的摇摇头。 将脑袋转了回来,视线盯着青衫的衣袖,似是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摘的。小岛是要水分的,它的水分来源可能就是这无边血海,这里面埋尸无数,吃了会沾染大因果的。” “何况,可能也不干净。” 从青衫的角度,微微垂眸,只能看到身侧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听着燕荣荣的话,那人微微弯了下眸子,抬手替燕荣荣顺了顺发丝。 “如此,确实不能摘,若是能够出去,我替你多寻些好吃的灵果。” “好!”小姑娘乐呵呵的应声,微微发亮的眸子,让人心间微软。 这般不知前路的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救命!救命!救救我……” 三生玄女56 突然自小岛边缘出现的呼救声让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听着声音的来源,虽不是他们之前上岸的地方,但是倒是距离他们如今的地方很近。 他们如今所站的地方再往南走一会儿,应该就是声音的来源处。 “青衫哥哥,去看看好不好?”小姑娘仰起的漂亮的眸子,明亮耀眼,带着点不忍的神情。 青衫指尖稍稍一紧,抬眸看向南方,眼眸之中满是暗光。在视线重新移到小姑娘的身上时,又完全收敛。 “好,去看看。” 于是乎,连小岛中央还没触到的两人又转身往小岛的边缘方向前进。 走了一半的路程,青衫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丫头,怎么随便叫哥哥? 按理来说,他的年纪都能当燕荣荣的老祖宗了。 其实,燕荣荣根本分辨不出仙神的年龄。看着年轻的就觉得大概和她年纪一般大,再遇上修为比她高的,就自觉将对方的年纪多加几万岁。 根本没有想过四海八荒长得年轻的可能是因为修为高深的缘故。 随着越发靠近边缘,那道求救的声音竟开始虚弱起来。 嘶哑的,痛苦的,哀嚎的,像是下一瞬就会断气一般。 听的燕荣荣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已经到达小岛边缘,但因为小岛的倒梯形结构以及小岛与血海之间的高度差,只得走出最边缘探出脑袋才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青衫哥哥,你在这里,我去看看!”召唤出流光,将青衫扶到一块平地上,燕荣荣当即就准备去看看情况。 她虽不能像青衫那般一直悬浮一个高度,但就悬浮一下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不等她准备转身,青衫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 在她不解的视线下,青衫带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直接打出一道仙灵之力。 那抹仙灵之力跃出小岛,只一瞬,一道血浪突然出现,将青衫打出的那抹仙灵之力完全吞噬。 血浪下坠的瞬间,被血浪裹挟着的白骨也显现在燕荣荣的视线中。 这具白骨长相奇特,它的顶部有一根长长的像是喙一般的存在。 燕荣荣好奇的打量着这架白骨。 然后就见到这架白骨张开了它类似喙一样的东西,一道先沙哑后痛苦再哀嚎最后又正常的声音从那里发出。 “救命……救命……救命……救救我……” 这道声音让燕荣荣的身子微微一僵,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瞪大,满目的不可置信。 “骗子!”小姑娘扔出这句话,红着眼眶将自己的脑袋往青衫胸前一埋。 青衫应了一声,抬手抚着燕荣荣的后脑勺,没忍住无奈的摇摇头,“对,是骗子。” 有点失笑,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 他自是在最初就察觉到这抹声音来源的不安好心。 他这般修为都只能堪堪到达这里,还是因为燕荣荣帮他抵御骨架攻击。 最后还受了不轻的伤。 不是他自大,他不觉得进入这里的还有仙神妖魔能够存活,更是如今靠近小岛附近。 小丫头心软,因为承受过越血海的艰难,所以想要保留一份善心,让他人也能有一条生路。 有善心是好,但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将自己搭进去。 他自知对于这种事情不能直接拒绝,所以他愿意带着燕荣荣过来一趟,让她从这次事件中汲取教训。 亲自经历的总比他人传授的要深刻的多。 也是因着察觉到比起说教,燕荣荣更适合,或者说更喜欢的教养方式是让她翱翔,让她亲自经历。 吸了吸鼻子,小姑娘从青衫怀里探出脑袋,抬手揪住对方的衣袖,仰头看向对方,“骨架为什么会说话?”还会骗人! 重新带着燕荣荣原路返回,青衫便也将他观察到的内容稍稍整理了一下告知给小姑娘。 并没有因为她年纪不大而敷衍她。 于他而言,燕荣荣是和他等同的存在。能够顺利到达这里,小姑娘本身就功不可没。 而且,这也算是作为长者对小辈的经验传授吧? “这处血海少说已经存在了万年。虽说骨架来历不知,也许都是受害者,但是自血海之中漂浮数万年,他们早就被同化成了等同的存在。” “血海的目的是吞噬,吞噬一切物种。自然而然的,它的意志会被血海中的一切接收到。” “那些存在便会延续血海的意志,吞噬一切。”诸如血浪、骨架等等。 “我们越血海的时候,荣荣应该发现,里面很多骨架都是奇形怪状的,两只鼻骨,不相配的翅膀架……所以血海之中的存在应该还有着只属于他们的吞噬规则。” “强的吞噬弱的,如此这般,有些进化出其他能力也不奇怪。” “我明白了。”燕荣荣视线再次望了一眼后方的血海,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不过,如果血海中的骨架都是受害者的话。 “好遗憾……他们不能回家了。” “荣荣,生前与死后终究是不同的。想来若是仁善的存在,他们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骨架变成这般。” “荣荣要记得,生前的他们与如今血海的傀儡骨架是不一样的!”小姑娘的话幼稚的让他想要发笑,又莫名的有些感动。 这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成为血海冤魂的存在,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们陨灭的某一日,竟然有个小姑娘会遗憾他们竟然不能回家了…… 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存在呢? 青衫不知,却明了,大概有一场能够颠覆四海八荒的磨难悄然诞生了。 酝酿了数万年,只等着某一日打无数仙神妖魔一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东华帝君可否意识到这场灾难? “荣荣,出去后便不要再随意外出了,久久闭关吧!” 要多久,最好闭关到这场灾祸完成。 切不要再引起背后那不知名存在的注意了。 庇佑四海八荒,守护凡人界。他们四兄弟身为天之四灵,自然义不容辞。 但是,荣荣还太小,也没有担负什么特殊的责任,她该好好的。 这也许也是荣荣保全性命的唯一方法了。 小姑娘不知青衫的想法,对于青衫说的闭关建议却超级认可,握着小拳头格外认真的点头,“我一定会尽快到达上神境的!” 三生玄女57 青衫敛着眸子遮掩其中的万千思绪,再抬眸,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只是并没有持续多久。 感受到燕荣荣一路拽着他衣袖的力道,少有的,青衫眼底闪过一抹茫然的情绪。 倒不是觉得不喜欢,只是略微有点奇怪。 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距离小岛的边缘越来越远,小岛中央的景象也完全的显现在两人面前。 看起来与外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概就是灵果越发丰富,仙草越发茂盛。 微蹙起眉心,青衫确信这里不可能这般简单,只是却又寻不到破绽。 将全部心神都放到找寻小岛中央的破绽上。 因而青衫并未注意到燕荣荣像是因为惊吓过度而突然睁大的眸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青衫依旧未有所得,只能寄希望于玄华。 若是玄华能够苏醒,他的能力大概有用些。 不等他准备唤燕荣荣休息一会儿,一道声音在他们耳侧响起,重复不断。 “……杀了他,最为无情者可踏出规则台……” “……杀了他,不死草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都快忘了这道声音,猛然再次响起,燕荣荣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只觉得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几次更要刺耳,让她脑袋都有些刺痛。 “这道声音怎么总跟着我,好吵!” 格外娇气的抱怨打断了青衫有些恍惚的心神。 眼底的神情算不得多么好,其中氤氲着说不清的情绪。 却在垂眸看向燕荣荣的时候完全收敛情绪,只余下满目的连他都不曾知道的温和。 “很难受?”虽是这般问着,却直接引出一抹仙灵之力覆盖在掌心,隔着那双白软的小手给燕荣荣的双耳加了一层隔绝。 青色的仙灵之力形成的隔绝特殊声音的结界与小姑娘的双耳融合。 青光一闪,进而完全消失踪迹。 一白软一宽厚,同时覆盖在小姑娘的耳朵上。 确定真的听不到那道讨人厌的声音,脑海也不刺痛了,小姑娘眨了眨眸子,满目的惊喜。 试探般的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 被带动双手往下的青衫神情一顿,之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覆盖在小姑娘手背之上的双手。 眼底再次涌现出茫然的神情。 他,到底在做什么? 被带着选了一块地方排排坐,燕荣荣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指尖。 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双眸却并未聚焦。 在他们身侧另一块圆滑的石块上,一黑一白被随意的摆放着,像凡间集市上卖的玩偶一般。 对于玄华和白翼何时能够醒来,青衫也说不出具体时间。 只能等。 在当时的环境中,数万年没有仙灵之力的补充,一直处于力竭的状态。 如今沉睡之中猛然得到仙灵之力,自然会贪婪的吸收着,直至身体自保屏障解开,才会再次醒来。 把玩自己指尖的燕荣荣却陷入纠结中,她的眼睛能够在她欲望强烈的时候,看到视线之内隐藏起来的真实存在的东西。 不似之前会骗人的骨架,她当时一心想着有其他活着的生命。没有太过强烈的想要看到不可知的欲望。 何况,她会下意识拒绝的看到血海中的一切。 因为可怖。 但是这次不同,她是强烈的想要知道这处隐藏了什么,天赋下意识的直接开启。 她便看到了隐藏起来的一切。 但是哥哥说过,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天赋。 如今在她面前有两道选择,等着玄华醒来,或者让青衫知道她的能力。 “在纠结什么?”燕荣荣很少纠结,所以看到小姑娘低头思索,青衫一眼就瞧出她有事情没有告诉他。 可能涉及到了她本身的秘密。 本想等她想通,没想到小姑娘将自己搞的越来越纠结了。 被声音打断思绪,燕荣荣下意识的瞪大了眸子,带着点受惊吓后的慌乱。 抬眸对视上青衫那双眸子,又侧眸看着石块上不知道得沉睡多久的一黑一白,燕荣荣像是认栽般的长叹了一口气。 在青衫的视线下,小姑娘先是纠结,又是无措,紧接着茫然,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于她纠结的事情好像找到了能够解决的方法。 确实如此,燕荣荣找到了折中的方法。 从坐着的石块上起身,燕荣荣挪步到青衫身侧,稍稍犹豫的挠了下脑袋,然后抬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瞧着颇有点居高临下意味的小姑娘,青衫挑了下眉,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看着燕荣荣的举动。 下一瞬,小姑娘微微俯腰,温热的额头抵着他的眉心。 一团迷雾一般的东西直往他识海钻来。 被隔绝在识海外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寻不得方向。 偏偏燕荣荣以为对方没有成功接收是因为她不熟练,咬咬牙准备再试一次。 青衣男子坐在石块之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他前方的燕荣荣。 眸中有亮光聚焦,之后又缓缓隐入深处。 半晌,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顺从的打开了自己的识海入口,让那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迷雾进了自己从未对他人开启过的识海。 算了,这丫头估计也不懂。 事了,可能还是觉得对方会猜到什么,将那段记忆共享给青衫后,小姑娘站直身子,挑着眉头,傲气的放着狠话,“我哥哥也是上神境!你若是……你若是不安好心,我哥哥会揍你的。” 放着狠话,挥了两下小拳头,这才又回了旁边的那块石块。 将在另一块石头上吹冷风的两小只重新收了回去。 虎视眈眈的朱雀紧盯着白翼,看到燕荣荣并未再次摸别人的毛毛,这才将自己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燕荣荣觉得自己的狠话放的特别有威力,没看到青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嘛? 一动不动的青衫犹豫了好久,这才引着一抹神识去触碰燕荣荣传递过来的东西。 紧接着,腰背挺直的瞬间也真正的僵硬起身子。 这一刻,对于燕荣荣的天赋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这一刻,也将未知的敌人的威胁性再次往上提了提。 竟然是在铸造身躯啊…… 三生玄女58 属于燕荣荣视线下的存在,也是被共享的一段记忆。 结界笼罩其中,最中央的是一具身躯。 那具身躯聚集了四海八荒最珍贵的一切,以金龙骨做躯干,以凤凰涅盘之血做血肉…… 他的胸膛以下已经成型。 围聚在那具躯干之外的是早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仙神妖魔,在往外有一道出口直通血海。 一具又一具仙神妖魔的躯体滚入血海,被血浪吞噬,成为血海之中的一架白骨。 落入血海的瞬间,被其他白骨划分割裂。 所以,这些白骨,生前是躯干养分的来源,死后是血海的生灵。 生前是受害者,死后却是加害者。 这不是他能够解决的存在。 青衫转眸看向燕荣荣,一贯清冷的眉宇因着受伤带着点虚弱,墨色的发丝勾勒出一抹弧度。 为他本就不俗的容颜增添了几分脆弱美。 在燕荣荣回望过来的时候抿唇轻笑,如同春光回暖一般,轻柔又明媚。 是他从未展现过的情绪波动。 燕荣荣一时竟有些看呆了,原来公正无私的青龙笑起来这般明媚好看。 青衫定定的看了燕荣荣一眼,似是想要将这般模样的小姑娘记在心间。 并未开口询问燕荣荣的天赋技能,即使这种能力连他都觉得震撼。 半晌,在小姑娘发现自己看呆而有些羞恼的时候,青衫默默垂眸,墨黑的眼睫遮住了那双眸子的情绪。 好一会儿才再次抬眸,视线凝着他看不到的空间,修长如玉的指腹也指向了某一处,“那里有一株被血液浇灌的不死草,位置可有改变?” 循着青衫指的方向看过去,燕荣荣这才仔细打量那处地方。 确实是一株不死草。 明明已经在小岛上,不死草的周围却出现一道手指般大小的沟壑,其中有滴滴血液凝聚,看起来比血海中的液体更要浓郁一些。 也没有腥臭的气息,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 更蕴着最为纯粹的仙灵之力。 燕荣荣抬眸看了一眼那具还未完成的身躯,她想,她知道这缕血液的来源了。 大概就是从那些还未变成骨架的仙神妖魔身上提取的。 这株不死草太特殊了,特殊到连燕荣荣都能确定,定是和前方那被笼罩起来的空间有关联。 因而小姑娘眼眸一亮,往前迈了三两步,这才回头看向青衫,眼底写满了跃跃欲试,“是要拔掉它吗?” “得我来!”青衫沉稳的声音在燕荣荣身侧响起。 没有先回答是,就是担心小姑娘直接上手。 “哦!”燕荣荣轻声应了一句,视线看向这株神奇的不死草,还有些遗憾。 在她应声的瞬间,之前在她身后的人已经往前迈了数步,如今正站在她指出的方位处垂眸摸索。 青衫指尖已经触上了不死草的根系。 在这时半蹲下的身子顿了顿,转眸看向燕荣荣,眼底带笑。 “荣荣。” “嗯?怎么了?”燕荣荣不解的应了一声,以为青衫需要帮忙,下意识的就往前迈了一步。 想要靠近。 这时,一道青色的光晕隔断了她和青衫的距离。 是属于青衫的仙灵之力。 也让燕荣荣注意到青衫的不对劲。 他笑起来实属好看,但是却又染上点点悲伤。 是她不想看到的神情。 思绪定下的那一瞬,有些事情在这时也明了起来。 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之后,燕荣荣双眸睁大,四肢在这一瞬都觉得冰冷起来。 不等青衫准备说什么,当即抵着青色的仙灵之力就要往里跨。 只是,上神境与上仙境之间的沟壑哪里能轻易跨越呀! “青衫哥哥,我们不拔这个不死草了,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换一个方法,可以换一个的……” 燕荣荣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 只一个想法,不能让青衫拔不死草。 明明是伙伴的……为什么就把她排除在危险之外呢? 说不得还有其他办法的。 青衣翻飞,那人回眸望过来的神情太过温和。 不是最初的冰凉淡漠,如今连望一眼也觉得他定是个温暖的人。 像是略微思索了一瞬,青衫这才接着开口道,“回去得闭长关,可记得?” “之前不是想要说教你,只是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变。”是说他之前莫名冒出的一些说教的话。 “这次得麻烦你带朱雀他们出去了。”也是断定了自己的生命在这里会是尽头。 “我会将这里的记忆共享给他们。”是告诉朱雀他们,他的陨灭与燕荣荣无关。 也是想要让朱雀三人承情,未来若是有能力,要护一护面前这个小姑娘。 “欠你这小家伙的灵果,大抵是还不了了……” 仙灵之力附着双手,不死草被拔掉的瞬间,一道巨大的轰鸣响彻开来。 “轰!” 燕荣荣被震的心脏一颤,眼睁睁的看着那处屏障完全裂开,像是悬浮一般漂浮着的不知名躯干和无数仙神妖魔的身躯像是失去能量一般掉在地上。 而在那处屏障之前的青衫先是受了一击,紧接着也被巨大的冲击带的倒飞出去。 更甚至燕荣荣只能看着倒飞出去的青衫被自血海之上的屏障发出无数的微光击中。 被青衫阻隔的结界晃荡了两下,随着咔嚓一声应声而碎。 被阻隔的通道,通了。 小姑娘眼角还挂着泪珠,当即就要越过屏障往青衫倒飞的地方追。 不料,这处界内上方的领域晃荡了两下,紧接着上方完全破碎开来。 苍穹碧蓝,是她想念了许久的天际。 可是如今似乎天际之下只余她一人了。 自上掉下了无数不知名的巨石碎片,也带起了恐怖黑色的飓风。 燕荣荣一时不察被飓风打了个正着,倒着身子在里面被带着旋转了一圈才寻到出口跳了出来。 然后又被沉重的巨石碎片压了个正着。 燕荣荣将身上的碎石往旁边一推,越是焦急的时刻越是冷静下来。 神色清冷,眼眸暗沉。 擦了下溢到唇角的血迹,燕荣荣紧咬着唇瓣,快速起身,将仙灵之力发挥到极致,冲着青衫之前倒飞的方向迅速而去。 丝毫不在意头顶破碎后又在重组的空间。 要出去的,但她要带着青衫哥哥一起出去,一个也不能少! 三生玄女59 头顶上方,恐怖的黑色飓风带着碎石无方向的搅动着,连带着血海的浪涌都澎湃起来。 一跃数丈高的血浪更是往小岛蔓延。 那座还算安全的小岛如今竟是成了界内最危险的地方。 四方边缘,无数的白骨架顺着翻涌的血浪爬上小岛,缓缓往内移动。 高空之中又是一道恐怖的轰鸣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陌生到极致,又满是威慑的威压。 燕荣荣一概不闻,娇小的身躯在碎石间穿梭着。飓风快要靠近的时候就往边缘去,碎石要砸到的时候就翻身越过。 时不时的有几只白骨架子靠近意图吞噬她,便流光一挥,剑气横扫。 距离小岛两丈内的环形区域,像是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一般,暗潮涌动。 又是一声震荡,小岛下陷了! 燕荣荣紧绷着面颊又是一个翻跃,眼睁睁的看着青衫的身躯随着这股震荡力往边缘移了移,吓得心跳猛的停了一拍。 眼瞧着大批皑皑骨架已经上了岸,燕荣荣大脑空白一片,完全失去了思考,眼眸中只有那一抹不知生死的青色。 在白骨即将触及之际,燕荣荣直接飞身而起,用肉体接了屏障微光的一击,也顺利将青衫从白骨手中抢了回来。 血浪翻涌之际,在白骨上岛之后,血海中的液体也开始往上涌起。 速度之快,更甚至还将缓慢爬行的白骨架一同带着往前方冲了冲。 燕荣荣急促喘息一声,用手背擦了下唇边的血迹,软下的身躯撑着流光起身。之后将流光收回识海,托着青衫的身子就往中央走。 顺着手背上往下滴落的红色液体鲜艳刺眼。 而被娇养的娇气的小姑娘竟是连一道痛哼都没有发出。 前行了几步,双手托着的身躯突然青光一闪,吓得燕荣荣僵直在原地。 等到发现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回小青龙的时候才大大松了口气。 触手的冰冷让她紧咬住唇瓣,然后将小青龙往自己怀里一塞。 这个时候,燕荣荣才看向她周身所处的环境。 夹着碎石的飓风已经离开小岛范围往血海去了,前行间带起了一道又一道血浪,碎石都被染上红褐色。 之前已经近到咫尺的血海白骨竟不知道何种原因顺着血浪重新融入血海。 在屏障之内的还算完好的仙神妖魔的身躯已经被血浪融的几乎看不出模样了。 而那具还未成型的身躯竟未有任何损伤,更甚至还有一道屏障完全的将它包裹着,隔离一切。 头顶破碎的界顶像那道被他们打通的大门一般正在被不知名能量缓缓修复。 只剩下最边缘的一道裂缝。 也在缓缓修复中。 将四小只绑好,燕荣荣将所有能用的防护法器全部取出来挂在他们身上。 之后冷凝的一张脸,将被青衫拔掉的由血液浇灌的不死草发泄般的踩了两脚。 然后直接扬起一把火将它烧的干净。 这般不祥的东西,不能被他们使用,那就陨灭吧! 黝黑的瞳孔盯着地上的尘埃,格外狼狈的小姑娘低喝一声,调动所有的仙灵之力往裂缝处飞去。 越过某个高度后,血海屏障再次显现,所有的攻击都冲着高空的那一抹紫色而去。 这些攻击,躲不开,也无法躲。 燕荣荣咬牙承受着,道道血迹落到衣衫上,竟是将浅紫色的衣衫染成一块块紫红色。 那道由不知名能量正在缓缓恢复的裂缝,像是蜘蛛结网一般,一圈一圈又一圈,交织盘旋着,像是天罗地网的一个角落。 在即将靠近的瞬间,高空之上的身影猛的一个踉跄。 踉跄的瞬间,燕荣荣回眸望了一眼身下之景。 那道黑色的旋涡越发浓郁了,整个血海寂静一片,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将下方的画面完全印入脑袋,燕荣荣抿了下满是血迹的红唇,紧接着义无反顾的踏出面前的裂缝。 她有预感,这里她还会回来的。 到时,她要这界内的一切完全陨灭! 燕荣荣踏出的瞬间,界内最后那一道未被修复的裂缝完全的消失了。 眼前透明的通道远去,再凝神,燕荣荣面前正对着那棵被虚影守护的不死草。 抬手握住不死草的根部,燕荣荣将大半的身躯依靠在台子上,双眸却开始打量下方的场景。 比她进入规则台时还要多的仙神妖魔。 有的选择混战解决之后会争抢的对象,有的直接踏上规则台选择自己去闯一趟。 也不知道距离她进去是过去了多长时间。 难办了……她如今别说仙灵之力,连力气都几近无存。 指腹触着怀中的冰冷,小姑娘紧蹙起眉心。低眸沉思着,如今没有人注意到她,若是她趁此直接翻越到黑白界线之外的可能性有多少。 争夺秘宝的隐形规则,黑白界线内可争夺。 但是如若有人带着秘宝出了界线,那一日期限内,任何仙神妖魔都不能动手。 只要她冲出黑白界线,她就是安全的! “看,有人到顶层了!” “是之前第一个进去的,她出来了!” “她拿到不死草了!” 不知从哪里喊出这么几句,现场的混乱有一瞬的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喧嚣声。 意料之中的事情,燕荣荣除了觉得有点可惜,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任凭各式各样的视线扫向她,燕荣荣雷打不动的保持着最初的身形。 这些人上不来,她可以在这里恢复体力再想其他的办法。 同样的,只要她不立刻拔掉不死草,规则台就不会消失。 只是燕荣荣想岔了一点,她不拔不死草,规则台确实不会消失。 但是一切前提是这座规则台是正常的。 从她在界内经历的事情来看,这是一座不正常的规则台。 何况,她和青衫将规则台内的界说是搅动的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因而规则台突然震动起来,竟是晃荡着准备重新隐藏起来的征兆。 燕荣荣一懵,眼疾手快的将不死草连根拔起,紧接着放入识海。 下一刻就被规则台扔了出去。 连带着的还有进入规则台内的仙神妖魔。 九重天,突然再次感受到燕荣荣气息的银发紫衣男子猛的一顿,眉宇间的冰冷似是松开了一瞬,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三生玄女60 连带着燕荣荣,无数仙神妖魔如同下饺子一般被扔了出去。 虽有不少仙神妖魔在盯着燕荣荣,好在,现场实在太混乱了。 被扔出去的,被砸到的,撞到一起的。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谁是谁。 盯着她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立即下手,便准备等她落地后再说。 大概是因着燕荣荣在最顶端,她被抛出去的尤其远。 半点力气都没有燕荣荣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一直在往某个方向飞,就是没有坠落。 眨了眨眸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小姑娘眉心一亮,多日来的疲倦都在这一瞬化开了。在半空翻跃了一下,将刚刚恢复一点的仙灵之力附着在身上,然后像个小炮弹一样往下坠落。 落地的瞬间又一个打滚,直接推了面前挡着她的道路的那人一下。 曾经被燕荣荣砸了一剑柄的倒霉蛋就这么被燕荣荣猛然推过来的力道带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面前似是出现一道闪电,一道身影从他面前越了过去。 揉了揉眼睛,倒霉蛋惊的眼睛都快冒出来了。 不是,这人不就是拔了不死草的那人吗? 还是之前被他哄骗不成,反而给了他一剑柄的人! 她怎么直接出了黑白界线? 直至反应过来,倒霉蛋下意识的抬手照着自己的脑袋挥了一巴掌。 然后默默的起身将那道缺口又堵了回去。 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没反应过来导致这人出了分界线,不然会被群殴的。 倒霉蛋刚刚站定。视线一直盯着燕荣荣运行轨迹的人也再次寻到了燕荣荣的踪迹,只是还未注意到异样,当即就飞身往那处去。 飞在最前头的似乎是鹰族的成员,指尖化钩,一脚将几乎与他并行的竞争对手踹飞出去,扬手就往燕荣荣的方向抓去。 脸上的喜意还未完全扬起,下一瞬,苍穹射来一道微光,那人直接倒飞出去。 坠地的瞬间竟是没有能力再次起身,更甚至吐出一大口血液。 还在半道的众人大骇,先后落到地上,茫茫然的看了看燕荣荣所在的方向,又望了眼界线分割处。 “她怎么出去了?” 不知道谁念叨了一句,直接说出了无数仙神妖魔的心声。 是啊?这人怎么直接出去了? 都出去了,他们还抢个鬼? 一日的时间,足够这人跑的远远的,也足够她将自己藏的好好的。 所以,这到底是哪个种族的小崽子? 不说打了他们的老脸,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一时之间,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下来。 强撑着流光站直身子的燕荣荣看着这般情形,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 赌对了! 那位定下这隐形规则的仙神,不知道是不是陨灭了,她想给他上炷香! 感谢他的先见之明! 这口气才松了一半,燕荣荣握着流光的手猛的收紧,身形一僵,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直达天灵穴。 周身的寒意让她像是被锁定一般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道攻击格外准确的贴着她的脸颊飞过。 一道光晕闪过,钻着规则恐吓她的那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绿衣,踏步间带起一道道火焰,灼热异常。 “便是你取了不死草?” 燕荣荣撑着流光剑抬眸,双眸溢满冰冷,看向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并未回话。 “毕方怎么来了?” “他是准备抢不死草吗?他不怕帝君设下的规则吗?” “他不是跟着鸟族的那位折颜上神一同隐世了吗?不是整日待在十里桃林吗?” “他来做什么?” “我们先看看……” 众仙神妖魔的添油加醋的议论也让燕荣荣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看着这人依旧不停步的往前而来。 燕荣荣直接执剑对准来人,冷哼一声,声音如寒冰一般,“你是准备违背规则?” 从其他人的议论中,她已经知道设下这道规则的是如今的东华帝君。 这道规则还是他担任天地共主之时写在法则台的,若是有人违背,会直接引动法则降下惩罚。 这人难不成除了钻规则的空子恐吓自己,还准备钻其他的空子从她手中抢不死草。 不料燕荣荣话落,毕方反而嗤笑出声,“你这小丫头,到底年纪太小。” 至于如何钻法则的空子,毕方自是不会说出来。 “你若是将不死草主动交出,本座可放你一条生路!” “做梦!”她就是死也不会交出去的。 不死草是青衫和赤的唯一希望。 也是能够恢复哥哥神魂损伤的神草。 “小丫头还挺有志气的,那本座就将你困在这里一日……不过是困住你,这点规则的反噬本座还是承担的起的。” 话落,毕方手中直接出现一只钟罩似的法器,扬手就往燕荣荣身上抛去。 从龙族那里得到燕荣荣出来的消息,叠风和令羽当即赶来。之前他们一直忙着昆仑虚的事情,等到天族盛宴结束后才寻到时间去神清山。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去寻秘宝了。 之后昆仑虚师弟又惹了事情,师父传讯他们回去处理,无法,叠风便让龙族的人在这里守着。 所以燕荣荣一出来他们就得到了消息,本来还生气这丫头不顾自己安危。 没料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小丫头浑身血迹,似是与整个世界对立。 在她对面还有一人不顾法则意图束缚住她。 哪还想着教育这丫头,只余下心疼和恐惧。 “荣荣!” “荣荣,躲开!” 两道熟悉的声音,听的燕荣荣差点忍不住哭出声。 只这短短一遭,不过是进了规则台数日,她竟觉得受尽了委屈。 若是没有熟人,她会一个人承担着。 但是突然有了熟悉的人,心底的委屈像是野草蔓延一般。 只是她躲不开了…… 在法器即将砸到燕荣荣的那一刻,一道自天际而来的灵力直接将法器掷开,竟是将东西直接砸到毕方的脚边。 毕方神色惊讶,顺着那抹仙灵之力来处的方向抬眸望去,仅一眼,眸中瞬间出现慌乱的神情。 “本君倒要看看谁敢动她!” 掷地有声,语气冰冷。 三生玄女61 银发紫衣的男子在燕荣荣身侧站定。 双眸微垂着打量着如今燕荣荣的情况,紧接着像是守护一般将掌心贴向燕荣荣的后背,撑住她身形的同时也传输了一部分仙灵之力解决她如今透支灵力后的刺痛。 他也没有料到燕荣荣的气息会突然在四海八荒失去踪迹。 派人去寻,没料到这丫头竟是为了寻秘宝进了规则台。 在这期间,他留下的印记被触碰多次。因而他确信这丫头在里面不止一次遭遇到生命危险。 规则台他也无法,便回去查询古籍密辛。 然后这丫头又出来了。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规则台进了,也成功出来了,就是受伤太重了。 纯粹的仙灵之力补足着她的耗损,眼见着叠风和令羽也在往这边奔来。 燕荣荣眨了眨眸子,紧咬着唇瓣让自己视线不至于完全恍惚,又下意识的拽住东华的衣袖撑住身子。 “见过东华帝君!” 叠风和令羽的声音当即让在场没有反应过来的仙神妖魔回神。 紧接着格外震撼的声音响起,“见过东华帝君!” 在场仙神妖魔不少,导致这道声音如破苍穹一般。 不少听到声音的人往这里赶,想要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不必多礼。” 东华应了一声,之后将视线看向毕方,神色平淡,“毕方,你可有话要说?” “帝君!我是折颜上神下属传讯官!” 闻言,东华挑了挑眉,眉心难得的染上些许不解,“所以?” 毕方是折颜的传讯官,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出在东华帝君这里没有通融的机会,毕方紧了紧眉心。 侧眸又看了一眼燕荣荣,紧接着视线被往前迈了一步的叠风阻隔住。 怎么也没料到从一个不知名的丫头手里夺不死草竟然还能把同样避世不出的东华帝君引出来。 他确实是众目睽睽之下做的,也不好狡辩。 东华帝君在法则一事上最为公正无私。 如今认罪最好,若是惹得帝君生气,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想来折颜上神之后会来捞他的。 这般想着,毕方冲着东华低下了头,“毕方认罪!” 随着毕方话落,东华冲着毕方直接打出一道仙灵之力。与此同时,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出现在东华身后,然后往前迈出,抬手将被束缚住的毕方带走了。 违反法则,自然不是简单的认个罪就能解决的事情。 视线看着东华帝君离开。 众仙神妖魔心底大骇,没想到东华帝君麾下的七十二座神将再次现世了! 也没继续探究被东华帝君带走的成功夺取不死草的那个小姑娘的身世。 七十二神将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听到这几个字都是恐惧,更别说他们今日还见到了。 一众人纷纷急急散去,他们现在只想回窝里藏着。 被东华帝君带着一同返回太晨宫,灵力散去,刚刚站定。 叠风便往前迈了两步走到燕荣荣身侧,才唤了一声荣荣。 就见狼狈的小姑娘瘪了瘪唇角,猛的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胸前的衣料被攥紧,衣衫被泪滴浸染。 叠风回抱住燕荣荣,手臂微微收紧,安抚般的拍着她的后背,眼底闪过一抹后怕和庆幸。 还好回来了! 荣荣要是再不出来,他都准备亲自去闯一次规则台了。 小姑娘哭泣都是无声的,看的几人在心底稍稍一叹。 令羽揉了揉燕荣荣的脑袋,轻声叹息,“受委屈了是不是?”下次可不要挑战他们的心脏了。 简直太后怕了。 不料,之前还在哭泣的小姑娘抽抽噎噎的从叠风的怀里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眸去找站在他们身后的东华帝君。 踉跄的往前迈了两步,紧攥住东华帝君的衣袖。 先是将不死草取出来往东华帝君的手里塞。 再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串不知道什么东西,将一团青色同样塞到对方的手里。 眼底满是祈求,“帝君,帝君,能不能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只听得燕荣荣找东华帝君求救,至于救什么,叠风和令羽看的不太清晰。 比起东华帝君的威严,到底还是燕荣荣更重要一些,而且帝君看起来像是护着荣荣的。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往前迈步,想要看看小姑娘手里的一团是什么东西。 结果视线刚刚触及,竟是惊愕的瞪大了眸子。 四海八荒神情最为淡漠的东华帝君神色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因着震惊,久久没有没有反应。 倒是让心神本就恍惚的小姑娘误会了,唇角颤了两下,“不能救吗……不是说不死草可以复生吗?” 都能复生了,为什么不能救? 而且青衫还有呼吸的,他只是受伤太重了…… 眼见着燕荣荣周身的仙灵之力隐隐有溃散的征兆,东华眉心一拧,快速施法稳住了燕荣荣的情况。 将她扶住后,抬手冲着燕荣荣又打下一抹法诀。 燕荣荣眨了下眸子,只觉得睡意铺天盖地而来,强撑着睁着眸子,执拗的看向那位东华帝君。 像是在寻一个答案。 燕荣荣这般模样,看的东华下意识的心软,抬手覆住小姑娘的双眸,语气轻缓,“睡吧,不死草能救的。” 得了保证,燕荣荣这才颤了颤眼睫,紧接着闭上眸子陷入沉睡。 “帝君!” 东华放下思绪,看向出声的两位来自昆仑虚的弟子。 瞧出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双眸平淡解释出声,“你们应该知道,她在这里才是安全的……抱着她跟我来!” 东华的话让叠风和令羽默了默,紧接着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 东华帝君的话确实说到他们的心底了,因而两人选择将之前准备带燕荣荣走的想法咽了回去。 叠风刚刚抱起燕荣荣,就见从对方胸前衣衫爬出来的一抹红色。 还格外不满的看向他。 令羽眼疾手快的接住从燕荣荣衣袖里滚出来的两团,抬眸后对视上那抹红色,一时之间也有些语塞。 “这……” 荣荣到底是从哪里带出来的一群早已经陨灭的存在? 何况,孔雀也是鸟,他有点不敢靠近那圈红色…… 三生玄女62 先是一个青龙,后又冒出个朱雀,加之白虎和玄武,如今天之四灵都被集齐了。 东华轻扶了下额头,也是一头雾水,抬步上前将令羽手里的两只接了过来。 紧接着拎着明显也不对劲的朱雀的翅膀将其拽了出来,那股一贯冷冽的气息也消了大半。 将燕荣荣安排好,目送叠风和令羽离开,东华这才进了书房,将关注度放到天之四灵身上。 他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进了一趟规则台的燕荣荣竟然将他寻了数万年的天之四灵带了出来。 虽说一个差点没命,一个没了身躯,另两个也在沉睡恢复耗损。 但是总归还活着的。 数万年前,凡间大乱,他这才发现连接凡人界与四海八荒的天梯断了。 天梯由天之四灵共同守护,凡人得道成仙亦或是仙神妖魔入凡间,必须得通过天梯。 天梯断了,只能是天之四灵出事了。 只是天之四灵责任特殊,若他们陨灭,天地会再次孕育一批。 一直未等到新的天地四灵接手凡间之事,且天地也没有发出四灵陨灭的哀鸣。 他便知道四灵应该是被困在他所不知的地方,而不是陨灭了。 因而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四灵的踪迹。 说是一句将天上地下都翻了个遍也不为过。 没了天梯,仙神妖魔肆意进入凡人界,修为没有被封印,在凡间更是惹出不少牵涉因果的大事。 准备历劫的仙神妖魔也都能为自己在凡间准备了后路,一时之间天上地下都不安稳。 劫不像劫,难不像难的。 后来,他专门设了司命一职管理历劫之事,这才稍稍有些起色。 只是到底差距太大,比起当初的安稳差太远了。 心底晃过不少思绪,东华面上依旧冷冽淡漠,将那只死命挣扎的朱雀往旁边一扔,下了道术法便不再看他了。 由着朱雀在结界内晃荡来晃荡去。 至于他想去找的燕荣荣,东华觉得这朱雀是在做梦。 数万年前他也见过这四兄弟,记忆中那位朱雀可不是如今这般。 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小神经病一样,三岁幼崽都比他懂事。 简直是太黏燕荣荣了。 指尖本源之火分出两缕,东华另一手直接施法取下两片不死草的叶子。 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扔入不少仙草神药,凝练成液,之后用仙灵之力将药给主要的两个当事人灌了下去。 药液下去的瞬间,闹腾的朱雀直接闭眸不动弹了。 将四小只重新收了回去,东华便抬步往书房外在去。 “帝君,折颜上神求见!”对于重霖的来报,东华点点头,对于折颜的到来似是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往会客厅方向走了两步东华又稍稍顿了下,转身看向重霖,“让天君给司命重新安排一份差事,凡间历劫之事不需要他继续负责了。” “等承渊回来后,让他带人守好燕荣荣待的大殿,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承渊就是新上任的七十二神将的首领。 “是!”领了任务,重霖应了一声便转身消失了。 承渊没有返回之前,守护燕荣荣所待的大殿的任务还得重霖负责。 见到进入大殿的东华,折颜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语气熟稔,“东华!” “你倒是来的快。”点点头,东华语气莫名的回了一句。 闻言,折颜尴尬的轻笑两声,他就知道东华这张嘴他就是练个八百年也讨不了好。 再次坐定,折颜抿了一口茶,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我也未曾料到毕方会做出这般事情。” 东华撩起一道衣袖,端着茶盏扬了扬,并未应声。 “虽说他违背你当年定下的法则,但是到底也没真的成事。” “这是你想的……还是谁说的想法?”东华冷哼一声,眼眸之中神色冷然。 说出这句话后,折颜也是反应了过来。 来的时候一直听着白真念叨,他当时还教育他不能这么说,错了就是错了,没料到自己竟然顺口说了出来。 这可当真是知法犯法! “啧!我也是顺口了,你也知道毕方早就成了白真的坐骑,他俩关系好,便托我过来问问。” 挑了挑眉头,东华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劝诫了一句,“折颜,忠臣不事二主。” 下属神鸟竟成了别人的坐骑,竟还留着做自己的传讯官。 折颜脑子是坏了? “我们那不是关系好吗?”折颜摸了摸鼻尖,尬笑了一声,“不过,你带走的那丫头是个什么身份?” “是我太晨宫关门弟子。”东华就吐出这一句,别的并未多言。 听到东华理所当然的回答,折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错愕的反问了一句,“你的?” 然后得到了对方一个无语挑眉的神情。 “你这何时收的?怎么收了一个就成关门弟子了?” “没那么多精力,何况一个就够了……等到之后让人给你们送请帖。” “不提前让我们见见?” “行了,你该走了,毕方那里我不会通融的。” 看出折颜将话题又要往回引,东华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直接下了逐客令。 见什么见,让你们提前见见?莫不是还准备参谋参谋? 他自己的弟子,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谁敢提意见? 何况他已经观察数千年了,还不比这些人见一眼的强? 被看出想法,又被主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折颜自然也不会赖着不走。 踏出太晨宫大门后,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他就说嘛,东华绝不可能徇私枉法的。 至于走受害者那一道,如今瞧来也是不行的。人家的亲传弟子,东华不护着谁护着。 不过,等回去这耳朵又要不安生了! 等到折颜离开,东华慵懒的身子端正起来,抚着自己的眉心轻叹一口气。 有些时候,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也不能多言。 不是不能,而是无法,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真的已经数万年不曾相见了,就是提了对方估计也不会听的。 早已入局,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只能走一遭看一遭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他们拉出局来。 想到这里,东华倏地低声轻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多思,又在笑话自己的想法。 他还是想太多了,如今连他自己在哪道局里他都不知呢! 三生玄女63 东华眸光冷然,迈步间周身的气氛算不上多么愉悦。 摆袖离开的瞬间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压。 看的凌霄殿的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不敢追上去接着求情。 等到一进入太晨宫范围后,东华直接让重霖开启结界阵法,打定主意谁也不见。 透明的结界像水波一般晃荡了两下,紧接着完全融合不见。 太晨宫的踪迹也被隐藏起来。 东华本就不多的耐性这些时日被消耗了个干净。 就一个毕方,先是折颜,后是天君和青丘,再之后会不会将墨渊也喊来? 任谁整日见的人都在为这事情求情,估计心情也不会太好。 如今的东华就是这般,可谓是非常不爽了。 一道陌生的气息冲着他的方向极速奔来,东华眼底一寒。指尖微动,在发现是燕荣荣后眉心稍稍松开。 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没料到这丫头睡了这么多天可算是醒来了。 他都快忘记太晨宫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素色衣服,发丝散乱,脚上也没有套鞋子,约摸着是刚醒来便匆匆来寻他了。 看到从阴影中出来的承渊给他打的手势,东华默默挥了挥手。 也明白燕荣荣这么焦急的来寻他的原因。 估计还惦念着沉睡之前的事情。 焦急的跑来寻他,在拐角处却又不敢靠近。 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该说她胆子小了。 看着依旧虚弱,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姑娘,东华微微蹙了下眉心,“回去穿好鞋子再过来!” 大概是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严肃了,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也稍稍柔和起来,“不必担忧青龙他们,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也知道这般出来不妥,如今又从东华帝君口中知道青衫他们无事,燕荣荣悄悄呼出一口气,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来的地方走。 这般模样的燕荣荣实属少见,他之前见到得到几乎都是独自修炼的燕荣荣。 想来,以后养这么个小徒弟在身边,感觉生活会多彩许多。 至于燕荣荣真正的监护人燕池悟,东华选择直接略过,毕竟是这家伙一直不回来的。 被引着坐到凳子上,燕荣荣神情还有些拘谨。 任是谁突然看到书籍上的人物出现在眼前,估计也不会多么镇定。 “可知道我是谁?” “东华帝君!”小姑娘坐直身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你别说,看起来还挺像学堂里回答夫子问题的好学生。 轻笑一声,那位书籍上的神仙挑了挑眉头,“你兄长未曾向你提起过我?” 哥哥? 哥哥和东华帝君还有交集吗? 小姑娘茫然的眨了下眸子,紧接着摇摇头。 东华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是没有料到燕池悟这么不当人。 “不必拘谨,我和你兄长是好友,你的流光剑还是我锻造的。” 燕荣荣闻言后猛的睁大的眸子,满目的惊讶。 有点没有预料到,她的流光剑竟然是出自东华帝君之手。 “那……谢谢你!”小姑娘歪了下脑袋,面上格外认真的道谢。 心里却将自家哥哥夸上了天。 她家哥哥好厉害哎! 也是提到了哥哥这个话题,燕荣荣心底有些失落,犹豫了一下,抬眸认真的看向东华。 她寻不到的地方,说不得东华帝君会知道。 “帝君,你可知道哪里的空间像是界一样,里面充斥着万丈高的黑色火焰……那些火焰还能够灼烧神魂。” 问出之后,燕荣荣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在心底祈求着东华会知道这处地方。 被当成希望的东华帝君自然看出燕荣荣的紧张。 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心里一惊,微垂着眸子遮掩住眼底的微光,半晌摇摇头道,“不知,也许是四海八荒不曾出世的秘境。” “秘境吗?”燕荣荣重复了一遍东华的话,又泄了气。 连帝君都不知道的秘境吗? 不知怎么的,这个答案让燕荣荣心底更慌乱起来。 东华垂眸看着燕荣荣,察觉到她的异常情绪,直接转移了话题。 “叠风和令羽回去做些安排,这两日应该就会过来看你。” “等他们看过你后,我带你去一趟凡人界。” 被点名一起去凡人界的小姑娘茫然的眨巴了下眸子,有点不太明白这里面怎么还有她的事情。 而且,她不回神清山吗? “青龙他们的气运连接着凡人界,回到凡间会加快他们的恢复速度。” “没有仙灵之力真的可以吗?”被转移了话题,小姑娘开始担忧青衫四人了。 她知道天之四灵诞生的主要职责就是庇佑人间,可是凡间没有纯粹的仙灵之力的存在啊? “荣荣,无论是四海八荒还是凡人界,总会有些神奇的不被记录的地方。虽说去往凡人界,但是那处地方也有着最浓郁的仙灵之力。” 那处地方也是天之四灵初时诞生的地方。 这些存在就如同他的碧海苍灵一般,涉及仙神的秘密,也绝不可能被记载在册。 点点头,想起之前在规则台发生的事情,小姑娘又有疑问了,托着自己的下巴,双眸中的神色有些恍惚,“帝君,为什么有人会铸造身躯?他没有身躯吗?” 或者说他不满意自己的身躯吗? 若是不满明明能够通过后天修炼进化的,为什么要重新铸造? 还用无数仙神妖魔做养料? 这样的存在,沾染了这么多因果,他自己铸造出来的身躯真的能够使用吗? 不会被雷罚灭了吗? 眉心紧紧蹙起,东华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猜测燕荣荣一行人可能在界里遇到了什么,心底产生的一抹不安让他不由的问的更具体一些,“铸造身躯?你们见到有人想要铸造吗?” 倒不是没有这种特例,以神药锻造躯干的自古以来也有不少。 只是不知这个到达什么程度。 “青衫哥哥说你是可以信任的仙神。”小姑娘眼眸微亮,先捧了捧东华,这才无辜的眨了下眸子继续道。 “我们在界中界遇到了。有很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仙神妖魔都成了祂的养料,汲取完祂需要的东西,那些身躯会被抛掷到血海之中。” “青衫哥哥身上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就是被血海中的血浪和骨架伤的。” 起初东华还没有特别的想法,随着燕荣荣越发仔细的描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视线猛的看向天际,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所以,他以为的没有按照计划苏醒,其实是摆了他一道吗? 三生玄女64 一些没有想通的事情在此刻突然豁然开朗起来,瞧见燕荣荣有些不撑的悄悄用手腕撑着桌子稳定身形。 就是没有提出要回去休息的要求。 想起之前这丫头受伤的情况,端坐在那的银发紫衣俊美男子微微扶额,紧接着长长叹了口气。 起身走到燕荣荣的身侧,东华看着燕荣荣的神情格外严肃,“先回去养伤,不急在这一时。” “何况,若你兄长看到你这般,怕是要心疼的。” 闻言,本想说些什么的燕荣荣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 帝君说的不错,哥哥会心疼的。 她的哥哥,她还没寻到,所以得好好保护自己的。 月儿高高悬挂苍穹,太晨宫寂静一片。 书房的灯火久久长亮,那被世人敬仰的仙神正撑着手腕,格外认真的发着呆。 本来还沉睡的朱雀不知道何故又闹腾起来。 无意识的撞着东华之下设下的那道结界。 从思绪中被拉出来,东华直接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垂眸看过去,大有一副就让他这般撞着的打算。 不是他说,朱雀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着实算四灵里性格最特立独行的人。 他若是真的放他去寻燕荣荣,等到朱雀恢复了意识,他都不知道到时候会如何。 不过这次朱雀明显不只是撞结界那么简单,他的身上更是燃起本命火焰,一道红色的记忆珠被他无意识的凝聚起来。 看起来像是什么记忆没有被他成功接收一般。 东华犹豫了一下,直接挥手打开结界,引着那抹记忆珠往他的方向而来。 仙灵之力触及的瞬间,整个书房陷入沉寂之中,而那颗记忆珠开始高速旋转,以青衫的视角放映着之前在界内的一切。 这是青衫之前说的共享一部分记忆,因为朱雀如今的情形无法成功接收。 没料到阴差阳错竟是被东华帝君接收了去。 趁着东华脱不开身的当头,朱雀直接顺着打开的窗户飞窜了出去。 于是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姑娘怀里多出了熟悉的一小个红团子。 骄阳似火,光线温柔。 有人对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呼吸微喘,燕荣荣收回长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液,抿着唇轻声向承渊道谢。 她觉得这次入了界,虽然还未触碰到上神境的屏障,但是明显有了质的进步。 原来,仙神之力耗尽到极限后,若是把握一个度,竟然可以加快仙灵之力的吸收。 “那若是我掌握这个度呢?” 无意识的将自己的想法念叨了出来,下一刻燕荣荣就觉得周身一冷,有点茫然的抬眸望了过去。 就见不知道何时来的帝君出现在她面前,正垂着眸子打量她,指关节轻扣腰间的玉饰。 不知为什么,燕荣荣总有一种帝君要抬手打她脑袋的错觉。 “你这丫头可真敢想呀,也不怕自己伤上加伤!” 没说燕荣荣异想天开。 就是让她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别旧伤未去,新伤又来。 到时候伤的还是她自己。 “帝君!”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角,脸颊也染上一层绯色。 之后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抬眸看向帝君,眼眸之中像是染了漫天光辉一般。 她记得之前帝君说过,她在太晨宫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想要晨练晚练可以直接去演武场,陪练可以找承渊。 不必等在大厅,若是叠风和令羽到了,他会过来告诉她的。 所以,是不是他们过来了呀? “去吧,叠风和令羽他们过来了。” 大概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燕荣荣欢呼一声,冲着东华摆了摆手,之后直接往大殿的方向小步快跑。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都能知道她心底的雀跃,如同乳燕归林一般。 小小的人儿,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面上,即使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若是仔细观察也能理解一二。 那份少有的赤诚之心,他在暗处这数千年已经察觉到了。 更在青衫留给朱雀赤的记忆中看到了。 有点傻,但又让人想要护住她这份天真。 既是这般,那就在她彻底长成之前护一护吧! 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东华直接转身去了书房,并未去打扰燕荣荣他们的相聚。 欢喜雀跃的跑到大殿门口,小姑娘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这才缓步踏入大殿。 仿佛刚刚那个跑来的小姑娘不是她一般。 她其实是一个超稳重的小仙女! 看到燕荣荣进来,叠风和令羽纷纷起身,走到小姑娘的身侧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确保外伤都已经恢复了,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雾气缭绕,茶香四溢。 “荣荣,下次再去秘境可一定要给我们传讯,到时候我们也可陪着你一起去。” 没有指责小姑娘乱闯规则台,反而选择以后跟她一起去。 “这些时日荣荣要先跟着帝君,不死草的事情很多仙神妖魔都看到了,总会有人想要犯险的。” 荣荣跟着东华帝君总比跟着他们安全有保证。 而且神清山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有人已经通过他们往日的踪迹寻到了神清山那里,只是寻不到进去的方法罢了。 明白叠风和令羽的担忧,燕荣荣敛了下眸子,之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她本来还想着不跟帝君去凡人界,她要回神清山闭关呢! 看样子,一个人待在神清山计划失败了! 只能换个地方闭关了。 “我跟令羽要去闯昆仑虚的秘境!”双眸看向燕荣荣,叠风也将他们后续的安排告知了对方。 也是明白,若是一直见不到他们,小姑娘怕是要担忧的。 “秘境?会有危险吗?” 果然,燕荣荣第一想法就是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荣荣放心。”令羽回应道。 张了张嘴,又补充了一句,“此次出了秘境,我与大师兄便是出师了。” 出师? 似是看出燕荣荣的不解,令羽特意又解释了一句,“对,如今大师兄与我修为都已达上仙境,已经符合昆仑虚的出师要求。” “出师后,我们不会再享受昆仑虚的资源,也不会常驻昆仑虚。” “日后,若昆仑虚亦或是师父有难,我们才会回去。” 如今的师父,如今的昆仑虚,一点一点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期盼。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练习了,每日不是在解决问题就是在解决问题的路上。 当然,最为主要的一点,师父已经不像师父了…… 让他们如何承受住心里的希望继续在那里? 与他们同样想法的也不止是他和大师兄。 他和大师兄打前锋,等他们出来后,后面也会有几位师兄去闯秘境。 三生玄女65 “叠风哥哥,你们去看过小池君了吗?” 醒来后算了一下时间,燕荣荣这才发现在她闯规则台的时候,外界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早就过了他们跟小池君约定的时间。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就知道燕荣荣会问这个事情,令羽眉宇松了松,唇角也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放心吧,去看过了,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几日。” “祭司赤发讯息告诉我们池君突然没有缘由的昏迷不醒,我跟大师兄就急急过去了。” “在那边待了几日池君才醒来,之后我们想去神清山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然后就发现空山无人!” 说到空无一人,令羽还是没忍住加重了音。 当时吓坏他们了,都将神清山翻了个遍。 然后才看到小姑娘藏在旮旯里面的信息。 这丫头本意就是藏起来的,估计她要是回来的早,她就自己毁尸灭迹了! 对于这个问题,小姑娘无辜的冲两人眨了下眸子,看的两人也不忍心继续说她。 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胸口一直沉睡的小团子又半道醒来探出脑袋观察观察情况。 隔一段时间就来这么个流程,燕荣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啥。 小姑娘伸出一个指腹格外熟练的将小家伙给按了回去。 看到朱雀赤燕荣荣也是想起了正事。 帝君说界内的事情事关重大,如今不能完全的告知别人。但是赤的事情虽然事关重大,但是到底池君还在那里。 所以小姑娘皱起了眉心,有些纠结怎么说这个问题。 就觉得好难的,让她打架她觉得还好。 让她想借口,这个就不太好。 “是在想祭司赤和池君吗?”一直认真听着燕荣荣和令羽交谈,叠风的思绪一直在两人身上。 因而看到小姑娘蹙眉,就知道这丫头估计又是在想事情了。 “哎?”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脸颊,小姑娘歪了下脑袋,像是在询问叠风怎么知道。 叠风眉心微动,眼底也带上一抹笑意,“你回来的第二日,帝君便告诉我们了。” 帝君那日似乎是去昆仑虚找师父要东西的,不知道何故,帝君最后将师父给十七的玉清昆仑扇带走了。 他作为昆仑虚收徒,师父不便,他自是需要亲自将帝君送出昆仑虚,也是那时,帝君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 虽说等到回去之后,便发现十七又闹了一阵脾气。 不过,这个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 再之后,师父重启了炼器室,准备再次闭关炼器。 也是趁着师父即将闭关这个当口,他们告知师父要闯秘境的事情。 “那小池君如今怎么样了?” “没有太大的事情,修为也进步了很多。只是我们提了带他离开的想法,他想待在那里。”说到这个问题,令羽也有些遗憾。 他本来想着出师后就将池君接出来。 他虽修为不济,但也是个鸟族,摸索摸索应该也能摸索出适合池君的修炼方式。 不过小池君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帝君也说了,那人应是有什么限制,目前他不会做什么的,不过我与大师兄决定只要不闭关,就每百年过去一趟。” “可是……”目前不动手并不代表之后不会动手。 从燕荣荣未尽的话中两人哪里不知道燕荣荣的担忧。 只是池君不跟他们走,他们也只能稍稍叹息。 “明日帝君带你进入四海八荒与凡尘的交界处时会在那里等一等,我们带小池君与你见上一面。” “荣荣到时候再问问他,若是他还是不走……” 那便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燕荣荣明显也明白这个道理。 等到叠风和令羽已经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叠风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头走到燕荣荣的身侧。 从袖中取出一条火红色的似是缎带一般的东西递到燕荣荣手中。 “之前就说过给荣荣炼制的法器,没想到竟是炼制了数万年。它虽似缎带,实际却是一条长鞭,希望对荣荣有用。” 其实最初早就锻造完成了。 就是某一日他回西海后顺便将荣荣给父王的礼物带了回去。 拿到礼物后父王喜不胜收。 知道他准备锻造东西送给荣荣后,大手一挥直接从私库取了不少珍贵材料给他。 这也就导致了后面的第二次锻造。 燕荣荣接过长鞭,神情微微怔了怔。 紧接面露喜意,直接抬手将法器绕了几圈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正面看看,反面看看,确实喜欢的不得了。 “我很喜欢,叠风哥哥,它有名字吗?” “没有的,荣荣给它起一个吧。” “令羽哥哥给了我玄羽,这是叠风哥哥送我的,红色的就是赤色,就叫它赤绫吧!” 赤绫?玄羽? 怎么说呢,就挺形象的。 不过小姑娘喜欢就好。 等到叠风和令羽离开后,兴致冲冲的燕荣荣又冲进了太晨宫的演练场,准备试一试自己的第三个武器。 她有玄羽,是一把匕首。 这是赤绫,是一条长鞭。 还有流光,是一柄长剑。 她好幸福呀!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被她按回衣服里面的小朱雀今天难得的第二次冒了出来。 没有人分享喜悦,瞧着探出脑袋的朱雀,小姑娘眼眸一闪,直接将朱雀拎了出来。 然后将这一小团放到了她的对面。 先是将流光取出来,在对方那双茫然什么都不明白的眸子面前晃了两下。 “这是柄长剑,是我的,我哥哥送我的,帝君锻造的,你有吗?” “你没有!” 自问自答之后,又将玄羽和赤绫拿了出来,冲着小朱雀介绍。 不过东华觉得那应该是赤裸裸的炫耀。 知道叠风和令羽离开后,本来是过来找燕荣荣问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还在神清山要带上的。 不料直面了小家伙蠢兮兮的模样。 让他一贯的神情都没有绷住,这么看起来,似乎好像确实像燕池悟。 只能说,不愧是燕池悟养出来的妹妹。 “噗嗤!” 一声格外像是帝君声线的笑声打断了燕荣荣的炫耀之旅,小姑娘眼疾手快的将无措的朱雀重新塞了回去。 紧接着将赤绫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这才格外无辜的眨着眸子转身,像是才发现帝君一般,格外惊讶的出声,“帝君,您怎么过来了?” 面上这般,心里却在疯狂祈祷着。 帝君刚刚失聪了! 帝君刚刚失明了! 既没有失聪也没有失明的东华:……就无奈! 三生玄女66 瞧着小姑娘紧张兮兮的模样,东华也刻意忽略了刚刚燕荣荣冲着什么都不懂的朱雀炫耀的事情,顺着小姑娘的心意当做没瞧见。 “神清山那里已经有不少仙神妖魔聚集了。”至于聚集在那里的原因,财帛动的哪里只是人心,仙神妖魔也不遑多让。 何况,已经过了法则规定的禁止争抢时间,总有人不信邪的想要犯险的。 “我过来问问你,可有东西在神清山需要一同带上?” 若是有的话他便带这丫头亲自走一遭。 听到东华的来意,燕荣荣摇了摇头,微敛着眸子却咬紧了唇瓣,明显还有疑问的神情。 大概就是有疑问,但是在问还是不问中纠结了。 可能于她而言,帝君东华还是太陌生了。 让她没有太多的安全感。 东华将即将脱口而出的一个“问”字咽了回去,俯腰看向燕荣荣,神色认真,“你有疑问都可以问我的,不需要这么小心。” 就是知道这丫头心思敏感,所以他也从未在燕荣荣面前自称本君。 虽有燕池悟的原因,但是暗处看了她几千年,这么个认真努力的孩子,总会让人心软的。 “何况,你的流光剑就是我锻造的。等你兄长回来后,我要收你为徒的。” “对于未来师父,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他也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人的。 “未来师父?”小姑娘不解的仰起眸子看向东华,低声重复了一遍。 “对。”虽然多了未来两字,但东华帝君就觉得怎么听怎么舒坦。 帝君做师父,等于她可以变得更加厉害! 因而听到东华帝君应声,燕荣荣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然后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哥哥说我不能掺和仙神的事情,也不能掺和妖魔的事情。” 那如果拜帝君为师,是不是就会违背哥哥的话了? 如果违背的话,那她就不要拜师了! 东华差点被这丫头的想法气笑了,这纠结明晃晃的都写在脸上了。 而且如果跟哥哥想法相悖就不拜他为师了,总有一种他不如燕池悟的感觉。 虽然在这丫头心中,亲疏远近,他似乎确实在后面。 但是还是有点不满。 当然,这点个不满东华还不至于现在表达出来,因而只是面上长叹一声,问出了一个问题,“荣荣,你觉得太晨宫在四海八荒是个什么存在?” 或者说,觉得他这个帝君在四海八荒是个什么存在? 听出了帝君的未尽之语。 燕荣荣稍稍默了默。 东华帝君是个什么存在? 古籍中虽没有记载这些,但是燕荣荣却知道,帝君东华是在卸下天地共主的位置后才退居太晨宫。 “冷眼旁观世界变迁?不理凡尘俗事?” “但却是撑天柱!” 没料到燕荣荣竟然给出这么个答案,东华直接低笑出声。 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冷眼旁观的。 “荣荣,四海八荒已经安稳下来了,多一个我,少一个我都不会有事。” “我既已经退下天地共主之位,就不应该过多干涉世界的发展。” “因为我为帝君,站在仙神妖魔的哪一方都是不公平的。” “其实若不是很多人耍滑头,我应该避世隐居的。” “太晨宫,只要不是出现足以颠覆四海八荒的大事,都不会轻易现世的。” 所以拜他为师,并不会牵涉仙神妖魔的事情。 东华难得的一长串的回答,让小姑娘怔了怔,直至将内容在脑袋里绕了一圈,燕荣荣这才再次抬眸看向东华,抬手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好!” “帝君在四海八荒很重要的,缺你不可以的。”她说的撑天柱并不只是夸帝君的。 而且,在她心中,她就是这么以为的。 得到燕荣荣的回应,东华少有的勾了下唇角。 他的长相实属清冷高贵,如今带着柔和的神情却能让他人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心情怎么会不好呢? 他知道燕荣荣第一个回应的“好”字是答应拜他为师的事情,如今只等着燕池悟平安归来便可准备拜师宴一事。 至于,第二个回应,虽然他自己不是这般以为的。 但是若是燕荣荣认为他是必不可少的话,那便确实如此。 “那帝君,他们到了神清山,会不会闯进去呀?”那里是她承认的第二个家。 第一个家是魔族的哥哥的神君殿。 她不希望在她和哥哥不在的时候,有陌生的仙神妖魔进去践踏他们的家。 “放心,不会的。” 不说燕池悟将那里弄得铜墙铁壁一般。 单说那些结界阵法,可都是从他太晨宫坑去的。他库房内的东西都是精品,大多都是平定天下的时候得到的战利品。 他都不能确定的说能够破开燕池悟设下的一层又一层结界阵法。 若不是燕池悟给他最高权限,他大抵要进去也得耗费许久时间。 “那我没有要带的了,只是不知道哥哥回来会不会看到我给他留的讯息。”小姑娘摇摇头,将问题又移回最初的问题上了。 “放心,我会给他留传讯。” “太晨宫也有藏书阁,你兄长应该在这边给你取过不少的书籍。” 燕池悟:屁!我那是等价交换! 他哪一次过来找东西不用信息交换的? “你可以让承渊带你去看看,如若有想要看的书籍可以一并带上。” “承渊知道那里的结界阵法如何通过。”是解释不让燕荣荣单独去,不是因为旁的原因。 “哦,好的,谢谢帝君!”燕荣荣乖巧的点点头。 也确实想要通过书籍查询一些东西,因而小姑娘冲着东华帝君告辞后就去寻承渊和她一起去太晨宫藏书阁了。 说起燕池悟,东华抬头看了一眼天际。他至今还是想不通燕池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去闯魔域? 大道认证的帝君之位? 东华在心底摇摇头,他不觉得燕池悟会想要帝君之位。 毕竟那家伙看起来似乎除了保护妹妹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魔域,他都未曾进去过,也寻不到踪迹。 但是如今的问题是,燕池悟寻到了踪迹,也确实闯进去了。 再多的他如今也寻不到答案。 但是,不管是因为燕荣荣还是燕池悟本人,他私心里是希望得到另一个帝君之位的是燕池悟。 那家伙虽恣意张扬,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若燕池悟成功,与祂博弈,他应还是有胜算的…… 只是,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三生玄女67 第二日天才稍稍亮起,燕荣荣他们便出发了。 要带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此番去往凡人界也算是轻装上阵。 重霖是太晨宫的掌事仙官,所以他需要驻守在太晨宫,若有要事还需要给帝君传讯,因而不能轻易离开。 因而,这一趟出行,除了当事的四小只,也就一个东华,一个燕荣荣,外加一个只要不唤他就不会出现的承渊。 燕荣荣修为不如东华,速度自然也比不上,因而去往交界处这一路都是帝君带着她的。 等他们到的时候,叠风和令羽已经带着小池君等在那里了。 远远的瞧见地上的两大一小,小姑娘眼眸弯起,欢快的探着脑袋挥手。 一边挥着,一边还不忘侧眸看向东华,“帝君,他们都到了哎!”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在端水,还是在分享喜悦。 东华垂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淡淡的点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小姑娘那句话。 等到平稳落地,燕荣荣直接小步往前跑了几步,跟叠风和令羽打过招呼后,紧接着蹲着身子将小池君也打量一番。 “姐姐!”看到燕荣荣,池君明显也有些激动。 只是碍于多了个陌生人,小孩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另一位跟着姐姐一起过来的仙神看起来很严肃很厉害的样子,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个白茫茫一片的虚影。 之前远远的一瞥,就让他有种连心底情绪都被看透的危机感。 东华身份特殊,何况他对那位如今的祭司赤的身份大概有些猜测。 自是不会将真实身份暴露给和祭司一同生活的池君,等到离开了这里,池君还会忘记见过他的。 见之即忘,大概也是如此。 当然,东华偶尔去凡间核查事情也是这般掩盖真实容貌的。 燕荣荣伸出一只手指点了下池君的眉心,看到对方展现笑颜,这才询问出声,“叠风哥哥他们说你不知原因晕倒了?如今可还有不适?” “没有的,祭司说我可能是突然来到四海八荒,所以不适应。” “上次没有及时去看你,是姐姐的错。”因着意外错过了去见池君的时间,燕荣荣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怪姐姐。”池君往前迈了一步,看着燕荣荣认真摇摇头。 姐姐和哥哥们救下了他,已经是大恩人了。 更何况,他们还将自己带到四海八荒,让他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该为了自己忙碌奔波的。 他现在过得真的很好的。 说要劝诫,燕荣荣自是要履行的。而且虽不知道占了朱雀赤的身体和半边神魂的家伙到底是谁,但是总会不会是好人就是了。 肯定是个坏家伙! “池君,等我们忙过了之后,你可要跟着我们一起?” 小池君神情怔了怔,指尖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摇摇头道,“不的。姐姐,我是羽民族,祭司教的东西很完整。” “我若跟着你们,你们还得为我奔波,池君现在真的很好的。” 相见的时间并不长。 祭司赤每日早上都会练字,叠风和令羽就是这个时候去带小池君的,当然,在前一晚已经给祭司赤传过讯了。 避免见面,不过是担心他们的情绪被祭司赤捕捉到。 等到准备分开的时候,燕荣荣还有些遗憾,默默在心底立下了个目标。 以后每次见面都要问问小池君要不要跟他们走! “姐姐!”正准备转身离开,被带着往另一方向走的池君却突然回头唤了燕荣荣一声。 小姑娘顿住脚步,视线看了过去。 就见小池君又跑了回来,停在她身前,仰着眸子看向她,静默了半晌,才忐忑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姐姐,如果我寻到那位仙神……若是我想报仇,姐姐会认为池君有错吗?” 那位仙神? 所以那位白衣仙师是四海八荒的仙神? 并不是他们猜测的人间修士。 默了默,燕荣荣明白池君说的那人应该是让他现行,进而导致池君与池彦遭遇灾难的那人。 有错吗?燕荣荣在心底问了问自己? 换位思考下,若是有人害得她与哥哥分离呢?她想她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小池君还太小了…… 俯腰将手放到池君的脑袋上,燕荣荣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发丝,摇摇头,“没有错的。但是池君,他只是牵扯了间接因果,罪不至死,莫要为了他人搭上自己。” 真正下令造成这场悲剧的人,已经被池彦解决掉了。 池君见姐姐和哥哥们的神色,知道他们担忧自己会做傻事,懂事的抱了一下燕荣荣,紧接着转身去看叠风和令羽。 “姐姐和哥哥们放心,池君不会轻易做傻事的,何况我也要做很强大很厉害的仙神的!” “等我变厉害了,也能保护你们的。” 听到这话,燕荣荣眉眼弯弯,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轻点了下小池君的脑袋,语气带笑,“好,我相信你!” 天光已经完全亮堂起来,即使双方都不舍,也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不知道多久才会再次见面,小姑娘眼眶微红,抱了抱池君,又抱了抱叠风和令羽,这场短暂的相聚也划上了尾声。 所以跟着池君一同得到小姑娘的嘱托和一堆护身东西的叠风和令羽无奈的摇摇头,眼底却写满了笑意。 再次开始赶路,燕荣荣情绪难免有些低落起来。 似乎察觉到燕荣荣的低落,想起小姑娘平日又晨练又晚练的样子。东华凝了下眉心,之后指腹轻点燕荣荣的眉心,一道独特的仙法传承便传递到小姑娘的识海中。 里面是七十二神将特有的一些仙法,属于太晨宫不外传的仙诀。 小姑娘一脸茫然的接收了这份传承,紧接着就被帝君告知要在路上记诵理解下来! 记诵不难,神识接收的传承,接收就等于会背。 所以,她这一路上主要任务是理解怎么使用这些法诀! 还没正式开始拜师就有课业的燕荣荣:这份惊喜来的太出乎意料了! 被安排了课业,燕荣荣自然没有时间伤感了,全身心的投入到理解法诀的使用中。 势必要完成来自未来师父的第一份课业! 三生玄女68 最终的目的地,是凡人界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 荒芜的沙漠地,枯萎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植株,高高低低的山坳。 等到站在山谷最偏僻荒芜的低洼处后,燕荣荣先是晃了晃有些绕晕的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紧接着移了一步乖巧的站在东华帝君身后。 凭借她的经验,这里肯定有结界阵法的存在,她只要跟着帝君就好了。 东华确实动了,不过不是燕荣荣所想的那般直接带着她唰的一下穿过某个结界。反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类似信物一般的东西,之后以仙灵之力推动着它往前。 过了一会儿,信物消失,像是被里面的其他人接收到了。 半晌,他们所站的地方产生一道波纹,紧接着往旁边逸散,面前荒芜之景有了道裂缝,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一人宽的黑漆漆的长廊。 “跟我来。”即将迈步的东华回身看了一眼燕荣荣,道了一句,这才首先迈步。 黑色无光的通道显得这条路格外寂静漫长,燕荣荣下意识的贴近东华,紧紧跟在他身后。 直至一头撞到对方的脊背,小姑娘这才条件反射的松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的对方的袖口,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扑面而来的浓郁的仙灵之力确实如同帝君所言,纯粹的程度比之神清山还要多上数倍。 与小道完全不同的光亮惹得小姑娘视线扫过,也忘记之前撞到帝君的事情。 也是一处小山谷,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绿草如茵,仙草遍地。 有湖泊、有硕果累累的高树,位于他们正前方的是一座墨色古朴的三层宫殿,宫殿两侧的石柱上刻画着天之四灵的雕刻。 此刻宫殿的大门是敞开的。 看着帝君再次启步,燕荣荣往后看了一眼,预料之中,那处通道已经完全关闭了。 进了宫殿,燕荣荣跟着帝君进入左侧的大厅,里面有不少桌椅,看起来像是会议室,也像是会客厅。 紧接着就见到帝君坐了下来,被吩咐一同坐下来的小姑娘坐的笔直,双手交叉搭在腿上。漆黑的眸子盯着会客厅的门口,满是惊讶的同时在心底忍不住咋舌。 东华帝君在四海八荒几乎是站在顶峰的存在,没想到这样的存在还得等人。 小姑娘更好奇了,那双眸子盯着门口,眼巴巴的写满了好奇。 在燕荣荣格外好奇的视线下,终于有陌生的气息靠近这里。 紧接着又过了许久,那道气息的来源才完全显露出来。 一只超大的龟爷爷慢慢爬了进来。 完全没有想到的存在,让小姑娘怔愣了一瞬,将视线看向坐在她身侧的东华帝君。 完整的看完小姑娘等待全部过程的东华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在燕荣荣因着不可置信将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冲着她点点头。 示意她没有看错,他们等待的就是龟祭司。 茫茫然的将视线又移了回来,看着爬行格外缓慢的龟爷爷,小姑娘下意识的从坐着的姿势迅速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帮忙。 这般突然的起身看的东华愣了一下,紧接着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着?这是准备将龟祭司抱起来? 也不瞧瞧这体型差! 四个燕荣荣都不如一个龟祭司。 “见过帝君和这位小友!” 龟爷爷走的慢,但是说话格外利索。 抬眸看了一眼准备帮忙的燕荣荣,白色的胡须乐呵呵的飘了下,带着笑意的声音满是慈祥,无端让燕荣荣想起西海龙王伯伯。 大海是温柔的存在。 难不成因为是在大海中生活的,所以这些人都染上了大海的属性? “龟祭司!” 东华应了一声,紧接着将双眸看向燕荣荣,为她解释这人的身份,“荣荣,这是龟祭司,是青衫四兄弟诞生之地的掌事神官。” “你唤他龟祭司亦或是龟上神皆可,他因着受伤不能化形了。”也解释了为什么龟祭司会以这个状态出现。 可能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朱雀再次从燕荣荣衣服里探头,恰好的与准备点头应声的龟祭司对视上了。 龟祭司更是直面了燕荣荣熟练的将朱雀按回去的场景。 肉眼可见的,本就爬的缓慢的龟祭司竟然往后爬了两步。 不大的眼睛完全被黑色瞳孔覆盖住。 “……还是唤我龟爷爷吧!”默了默,瞧着似乎不认识他的朱雀,龟祭司将要应下的话咽了回去。 天啊撸!朱雀这小子竟然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龟爷爷。”看到帝君点头,小姑娘应声唤了一句。 “哎!”龟祭司应着声,胡须又开始飘荡了。 继续往前爬。 “帝君是找到那四小子了?”一边爬着也不耽误龟祭司说话,不大的豆豆眼时不时的抬眸望一下燕荣荣。 “确实找到了。” “不过是这丫头发现的,人也是她带回来的。” “谢谢你们找到这四小子。” 两人语气熟稔,像是认识了许久老友。 随着两人的谈话,燕荣荣这才知道,这位修为达到上神境的龟爷爷年纪竟然比帝君还大。 本来是个老仙神,不过因着意外受伤不能继续化形便退下来隐居起来,后来更是离开四海八荒生活在凡人界。 天之四灵也是他亲自带大的,因而大家都唤他龟祭司。 等到进了龟祭司安排的地方,燕荣荣这才没忍住问出疑惑。 在东华的视角下,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眨了眨眸子,格外纠结的扯了扯唇角,这才问出疑惑,“帝君,青衫哥哥他们年纪是几万岁呀?” 龟祭司十五万岁隐居就开始抚养天之四灵了,但是他又比帝君年纪大。 “……” 小姑娘这个问题问的东华少有的发懵,也是才想起小家伙一直喊青龙哥哥,这些个称呼乱套了! 不过作为一位有问必答的未来师父,东华稍稍默了下,在脑海里换算了下,这才接着开口回答燕荣荣的疑惑,“他们几乎同时诞生,如今差不多都二十五万岁了!” 也就比他年轻几万岁,其实也老了! 三生玄女69 静和悠长的时光就这般缓缓踏出岁月的篇章。 两万年的光景,燕荣荣见证了凡人界无数次朝代的更迭。 也在这里闭了不少个小关。 今日更是刚结束一个大关,已经隐隐触碰到上神境的屏障。 因而小姑娘如今心情非常不错。 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被龟爷爷嫌弃的朱雀。抱着扑腾到她怀里的朱雀,燕荣荣垂着眸子长长叹息一声,指腹也戳着对方的小身子。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几天!” “龟爷爷现在看到你可烦了!” “白翼和玄华也不爱陪着你,你成了万人嫌了!” “只有我人美心善愿意带着你!” 自觉已经教育完朱雀,燕荣荣将朱雀往怀里一塞,然后目标明确的绕到了宫殿的后方。 她要去练练身手,然后再去寻帝君。 沿着一道楼梯蜿蜒往下,这处地域的演练场就出现在她面前。 出乎燕荣荣的意外,帝君竟然在这里。 银发紫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也没注意她的到来。 也对,她今日可是特意提前一天出关呢。 想到这里,小姑娘眼眸一闪,手腕一翻,流光入手。紧接着蹑手蹑脚的往前移,在距离帝君一丈远的时候低喝一声便飞扑了过去。 东华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紧接着转身,只两指就控制了燕荣荣的流光剑,下一瞬往前迈了一步。 燕荣荣持着流光剑顺着这个力度往后退了两步。 好消息是流光剑没被对方控制。 坏消息是,帝君指尖一伸,一枝枯树枝出现在他手里。 那人清寒的眼眸染上一抹笑意,捏着枯树枝往她的方向来,直接开始攻击。 挥手间满是不经心的意味,只是枯树枝带来的压力让燕荣荣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之后咬了咬唇角,格外警惕的看着枯树枝挥过来的方向。 方向就是她没错了! 燕荣荣欲哭无泪,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初时,小姑娘还有些手忙脚乱,狼狈的这躲躲那躲躲。 之后眼眸越来越亮,一手持剑一手掐诀,甚至还能摸到几次东华的衣角。 大概是觉得长剑不利于近战,小姑娘眼眸一暗,紧接着手中的长剑就换成了匕首。 握着匕首的小姑娘架势越来越凶,眼眸之中也溢满凌厉之色,一个弯腰躲闪,再一个飞跃,在枯树枝触及她脖颈的同时竟是让她将匕首抵到了东华的手腕上。 “帝君!” 瞧着小姑娘垂眸看着他手腕,脸颊上满是喜悦的神情。 东华神情柔和,将枯树枝收了回来,看着燕荣荣表扬道,“不错,比之上次进步很大。” “力道,应变能力,灵敏度都提高了很多。” 他知道小姑娘不会因着进步骄傲自得,所以他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有时候适当的夸奖更有助于激发自信心。 果然,得到他的夸奖后,燕荣荣也收回了匕首,双眸亮晶晶的应了一声,“帝君,我下次肯定会进步更大的!” 很快她就会达到上神境的! 枯树枝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打在身上真的好疼。 痛觉反应过来,燕荣荣立马龇牙咧嘴的原地蹦跶了两下。蹦起来的身高也才到东华的下巴处。不过小姑娘依旧乐滋滋的往前凑,“帝君,你是不是诓我的?” 不然怎么在这里等着她的! 恶人先告状说的大概就是燕荣荣。 东华按住燕荣荣的手腕,引出一抹本源之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帮她修复伤痕的同时又拓宽她的经脉。 等到游走一圈,引着本源重新回归后就听的小姑娘这么一句话。 没忍住直接轻笑出声,那只还握着燕荣荣手腕的手松开后,直接冲着小姑娘的脑袋一拍。 “先动手的不是你吗?” “明日出关的不是你吗?” 他还觉得这丫头诓他呢? 好吧。对于这个问题,理亏的是燕荣荣本人,所以她没有理由反驳。 “还疼吗?”问的是刚刚枯树枝打在身上弄出的伤痕。 东华一直坚信一件事情。 只有自身强大才有自保的能力,才不会被人欺负。 他就是奔着这个目标长成的,在教导燕荣荣方面,他遵守的也是这个道理。 承渊和燕荣荣练手,大多数是躲,即使动手也不会真的伤了燕荣荣,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所以东华和燕荣荣对练的时候,除了武器方面放水,其他方面,无论是力道还是攻击度,他都不会放低要求。 自古慈母多败儿,慈师自然也多弱徒。 弱徒怎么能够护住自己呢? 所以他自然知道刚刚在燕荣荣身上打了多少下。 “帝君刚刚治疗过了,我没有感觉了哎!” 燕荣荣狐疑的看了一眼东华,她觉得帝君可能是年纪大了记忆不太好了。 不然帝君刚刚给她治疗过了,怎么还会问这个问题呢! 当然,这个想法她只敢在心里念叨。 “先去接的朱雀?” 听着帝君询问这个问题,燕荣荣悠悠的叹了口气,“小朱雀好惨,龟爷爷说千年内不想见到他了……白翼和玄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都不带朱雀!” 瞥了一眼朱雀待着的地方,东华只能说一句该! 要是换他,他就设个结界将朱雀关起来,让他在结界内自己闹腾。 这些人对待个连三岁幼崽都不如的朱雀,又心软又无法,可不得被他闹的烦他吗? 也就只有在燕荣荣这里,朱雀才能安静下来! “帝君,承渊呢?”燕荣荣往东华身后探探头,又往一侧的树干上瞥了瞥,半天也没瞧见承渊,不由得转身看向东华。 “承渊前些日子突破上神境了,如今还在稳固修为。” “怎么?又要去人间街市上看看?” “哇!承渊好厉害,竟然比我先到上神境!” 先是感叹了一声,紧接着燕荣荣想起自己也触到上神境的屏障了,不由的乐滋滋的弯了下眸子。 继而接着回答东华另一个问题,“是哎,我想喊他一起的。” 之前她出关后去街市转悠,帝君都是让承渊跟她一起的,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寻找承渊了。 闻言,东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之后往出口处走了两步,发觉小姑娘没有跟上来,无奈的停步将视线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姑娘。 “不是说要去人间街市吗?怎么不走了?” 三生玄女70 这次闭关是个大长关,他们所处的这块地界也不知道更迭了多少朝代。 出了山谷后,东华直接给他和燕荣荣施了法诀。凡人也只当他们是普通人,若是不凑到面前来甚至会直接忽视他们的存在。 燕荣荣满目新奇,看什么都是好奇的模样。看的东华也不由得疑惑,直接询问出声,“之前不是来过很多次了吗?” 都来过这么多次,怎么还是个看什么都新奇的小家伙! 燕荣荣眼眸亮晶晶的,手上已经抱了不少东西,凑到一个食品摊子面前。听着帝君的话,微微侧眸,语气欢快,“不一样的呀!上次来这里还没有这些东西呢!” “这个芙蓉糕一看就很好吃。上一次来的时候,有个阿婆卖糖水可好喝了,还有烤的特别香的猪蹄,又辣又酸的米线……” “而且,上一次我们去的街市是在那块如今被建成宅院的地方。” “都是不一样的呀……每一次都有值得记忆的美好。”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住在美好里,每一天都有盼头。那些记忆,那些想念也不会那般难熬。 每一次都有值得记忆的美好的东西吗? 东华的眼眸柔和,周身的气息也松缓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燕荣荣的额头。另一手将小姑娘怀里快抱不下的东西接了过来,语气悠哉,“既然欢喜,那便多给你放一日的假!” “那就是共两日?”燕荣荣眼眸立即弯了弯,唰的一下蹭到东华身侧,目光亮晶晶的写满了开心与兴奋,“帝君你真好!” 这般就真好了? 往日让她多休息两年都不愿,竟是在人间多逛一日两日就这般满足了? 紧接着小姑娘拍拍胸膛保证道,“帝君,我一定带你好好逛街市,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说的格外豪气,只是忘记了怀里的那么一个小家伙,然后被拍了的朱雀茫茫然的探头,瞬间将小姑娘的豪气冲散的连一分都不剩。 “好!”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东华缓缓应声。 小姑娘付了银钱将一纸袋新出炉的芙蓉糕抱在怀里。捏出一颗就往口里塞,大概有些烫,还稍稍哈了两口气才咽了下去。 紧接着眉眼满足的弯起,像是吃到了什么至极的美味一般。 就一刹那就成了导游一般重要的存在。 自己吃着竟还有点不好意思,燕荣荣捻着一颗在东华眼中甚是粗糙的糕点就要往东华手中递。 瞧到对方双手抱了一堆她之前大采购的东西,又缓缓的收回了手。 捏着糕点又往袋子里塞,不过倒是意思意思的问了下东华,“帝君,这个糕点你要尝尝看吗?好香的!” 燕荣荣确实是意思意思,问的时候糕点已经被她快塞回纸袋子里了。 不是她故意想意思一下,之前她也有给帝君带过凡间小吃,最后的最后,那些东西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因为帝君他老人家不吃! “可以。” 在燕荣荣准备将手中的糕点松开让它落在袋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东华帝君回答了这么一句。 已经带着帝君拐到角落的燕荣荣猛然一愣,抬眸看向东华,就见得对方一脸认真,眼中神情好像确实是好奇的想要试一试的那般。 犹豫了一瞬,燕荣荣又将还没有完全放下的糕点拿了出来,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块糕点,有些茫然的不知道怎么给帝君。 看到燕荣荣将糕点往上送了送,之后又要收回去,视线还瞥向他的双手,似乎准备给东西换个地方。 东华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直接往着燕荣荣的方向倾身弯腰,将糕点含在口中。 咀嚼了几下,之后抬步走到燕荣荣前方,将糕点咽下去的瞬间眉心蹙了蹙,紧接着收起神情转身看向小姑娘,“还不错!” 帝君的评价直接让怔愣的燕荣荣从东华的举动回过神。 连之前因着什么愣神都忘记了,反而惊奇的回望着东华。 “帝君第一次对吃的说不错哎!”还是凡间的小吃。 “确实不错,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太甜腻了! “不是说要让我流连忘返吗?”在这个小破巷子待着做什么? 明晃晃的读出帝君眼中的嫌弃,小姑娘一噎,默了默,往口里塞了块糕点,狠狠的咬了两口,这才雄气赳赳的越过帝君在前面引路。 帝君竟然嫌弃她带的这条路,那不成,她势要带着帝君逛遍大街小巷。 左转右转,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觉得自己有点渴了的燕荣荣直接带着帝君拐进了一座精致的茶馆。 寻了一处角落,往桌子上一趴,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姑娘又眨巴着眸子凑到帝君身侧,去询问她那十万个为什么。 最初被东华的举动惊了一下的事情完全被她抛在脑后。 小姑娘的十万个为什么牵涉太多,有仙神的,有妖魔的,有凡人界,还有许多她在话本子里看的东西,听的东华脑门无声的跳了跳。 直接倒了一杯茶,然后抬手将茶盏抵到燕荣荣的唇角。 还是喝吧!别问了! 再问,他都能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从行动上被拒绝,燕荣荣接过茶盏,微微鼓了下腮帮子。 未来师父嫌弃她了! 嫌弃她话多! 委屈,但要说! 不等她准备说什么,又有一群人进了茶馆,看着穿着,似乎是凡人界的读书人的装扮。 因着施了术法他们很好的被忽略掉。就见那群人也寻了一处角落,恰好就在他们旁边。 “哎!”有人叹了一声。 “哎!”又有人接着叹了一声。 燕荣荣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引了出来,拖着小板凳稍稍移了移,一副听墙角的模样。 “怎么没料到那人竟然走了那条路……” “奇耻大辱!” “他走了错路,但是公主怎么能够养面首呢?” “奇耻大辱!” 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燕荣荣也明白这些人聚集在角落做什么,原来是讨伐另一个他们的同胞。 那人科举入围后,本该有更好的前程的,但是他自愿成了当朝公主的面首。 这些人不耻那人的行为,也不耻公主的作风。 燕荣荣又有疑问了,拖着小板凳又坐回像是在品尝玉酿的东华身侧,撑着腮帮子看着对方,眼眸满是不解,“帝君,为什么公主不能养面首?” 公主都是公主了,养面首怎么就是奇耻大辱了? 三生玄女71 小姑娘眼底的困惑太过明显,对于这个问题燕荣荣是真的不解。 燕荣荣询问,东华自然不会不回应。 东华缓缓抬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像是在组织语言。默了默,竟是先从喉咙中滑出一抹低笑,隐隐的能够听出讽刺的意味。 “那荣荣觉得有错吗?”东华先是反问了一句。 燕荣荣微微拧起眉心,一双眸子满是清澈,微敛着眸子思索了一下,紧接着眉心放松,眼睫也像蝶翼一般唰的展开。 视线直直看向东华,语气认真,“我觉得没错的,他自愿,她也一没杀二没抢三没夺,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 “短短百年,不该被规则礼仪束缚住的。” 她在凡人界见过无数三妻四妾的男子。这位公主有身份,有能力,多个三夫四侍又有何妨? 想做就去做,没有真情就去创造个千百个不同的结局。 “那便是如此。” 东华点点头,认可了燕荣荣的答案。 即使他知道,有些事情会很难。 难的从来不是做与不做,而是如何抵御言语这把利刃。 仙神尚且如此。 被束缚在规规条条的凡人亦是如此。 寻到了自己认可的答案,还得到了帝君的认可。燕荣荣便也不在意那些人还在讨论的事情。 又喝了杯茶水,扔下几枚银钱,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不过这场街市之旅,到底是没有划上圆满的句号。 两人刚刚出了茶馆,一身黑衣的承渊如同影子一般无声的出现在两人身侧。 神情认真,语气严肃,先是看了一眼燕荣荣的方向,又将视线移向帝君。 看到东华点头后,这才开口道,“帝君,玄华上神传讯,人间天梯重新铸成。” “哦?不错!”东华默了默,那双淡漠的眸子燃起些许光晕。 凡间终于可以再次安稳起来了。 “只是,帝君当年所构建的用来承载三毒浊息的世界,如今隐隐有崩塌之象。” “三毒浊息内似是诞生了神智。” 本来还带着轻松神色的东华帝君听闻承渊的再次汇报后倏地皱起了眉心。 在一侧完整的听完所有汇报内容的燕荣荣也震惊的看了过来。 承载三毒浊息的世界? 之前她是不知的,只是在她跟着帝君开始学习后,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是东华帝君所建,纳世间三毒浊息,以保诸世清和,是天地间至秘的事情。 三毒者,贪爱,嗔怪,愚痴,乃世间至浊之气,只可净化,不可消灭。 如今这方世界竟然有崩塌之意,三毒浊息还诞生了神智! 是否说明将有大灾诞生? 东华侧眸,看着距离他稍远一些似是没有在听,但是眼眸时不时往这边望,且在凝眸思索的燕荣荣,抬手将她召到身前。 “今日是不成了,等下次多给你放两日假。” “我先送你回四方灵谷。” 四方灵谷就是他们待了数万年的地方,也是天之四灵的诞生之地。 一直都很乖的燕荣荣却抬手揪住了东华伸过来准备带她一起施法的指腹,仰头冲着对方摇了摇头。 “帝君,我想一起去。” 每一次都被保护的滋味并不好。 三毒浊息是会引发诸人神妖魔万劫的大事,不是单纯的之间的事情,她也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此刻,她应该跟着帝君一同去。 “你天赋虽高,但如今修为不足。” 东华拒绝道,显然不准备带着燕荣荣同行。 只是感受到被握着的指腹越加用力的力道,稍稍叹了口气。 又改了口,“可以,不过不能超过警戒线。” 从东华拒绝到改口,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情。 三毒浊息诞生神智,总归有不少仙神妖魔察觉到异样,定有无数会聚集在那里。 多一个燕荣荣不多,少一个燕荣荣不少。 何况,这丫头有数的,不是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鲁莽之辈。 这般想着,东华直接快速施法带着燕荣荣和承渊一同消失在原地。 那处世界是他构建的,他可以直接传送到那里。 因而,从出发到再次落地,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浊气似是冲天而起,染黑了正上方的苍穹。 那处隐藏的世界虚虚实实,一时现,一时隐。 已经有不少的仙神妖魔聚集在此处。 有的想要靠近,几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仙神妖魔之前,以自身仙灵之力构建警戒线。 不允靠近。 只是环形警戒线没有完全闭合,有些仙神妖魔已经开始往空余处移动了。 发现东华的视线望向未闭合的地方,承渊汇报出声,“帝君,能够调动的神将都调到此处警戒了。” 只是还不够。 “帝君,我和承渊一起去。”燕荣荣看了看缺口,觉得加上承渊和自己应该是够的,当即就冲着帝君说道。 也是想让帝君放心,她有了任务,肯定不会往前冲的。 东华垂眸看向燕荣荣,半晌,才轻声应道,“好,不过要小心。” 一边应着,东华同时往燕荣荣身上打上一道防护法诀。 等到燕荣荣和承渊成功补上缺口的时候,那处世界屏障如同波纹晃荡了两下,紧接着完全破碎了。 与此同时,东华也唤出苍何剑进入了浊气的最中央。 完全破碎的瞬间,燕荣荣好像听到了世界悲悯,万物哀嚎的声音。 那一瞬涌起的浊气往四方冲散开来。 “退!” 听着承渊发出命令,瞧着其他黑衣神将皆加大仙灵之力,带着众人往外圈迈了一步。 燕荣荣拧起眉心,指尖法诀翻涌,也推着紧紧往这边来的仙神妖魔往外圈迈了一步。 燕荣荣和承渊负责的区域,因着之前是缺口的缘故,不少仙神妖魔聚集在这里。 大抵是知道他们是在为他们好,也因着七十二神将的威名,众仙神妖魔并没有抵御。 因而警戒线成功的全部往外圈移了移。 身后有兵戈相碰的声音传来,燕荣荣虽然担忧帝君的情况,如今补上警戒圈缺口的她却明白自己的重要任务是面前。 更何况,里面的情况以她的能力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好好的将警戒圈围好。 省的出了问题后,一堆妖魔鬼怪往帝君身上扣帽子。 “轰!”一道剧烈的轰鸣传来,震得燕荣荣下意识的晃了下身形。 三生玄女72 内里黑色浊气冲天,只能看到帝君东华时不时显现出来的紫色的衣角。 外围由帝君座下神将和燕荣荣一同构成的环形警戒圈,不同的仙灵之力完全的连接起来。 远远的看过来,竟是觉得感动。 有人在内围像天柱一般,有人在外围也撑起了一片防护天地。 这一道轰鸣带动着浊气飞扑而来,燕荣荣处于最先被波及的地方。 听着众仙神妖魔的惊呼声,看着面前本来拥挤的一众下意识的往外散去。 加之感受到直接冲着她背后而来的气息,燕荣荣哪里不知情况,只是她不能退。 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姑娘神情平淡,肃穆的神色竟是与东华有些神似。右手再次旋转一圈带着仙灵之力往前一送,另一手掐诀准备给自己弄个护身结界。 不等她将法诀套到自己身上,就瞧着在她另一侧的神将被浊气冲击的一退,唇角已经溢出血迹,下意识的将手中已经完成的法诀给神将套了上去。 在她准备再掐个诀的时候,那股冲击而来的浊气速度猛然加快。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赶不及。 承渊修为已达上神境,在成为警戒圈阵点时,仍能时不时替其他神将分担些压力,同时也一直保留一分心神在燕荣荣身上。 不说他数万年来本就与燕荣荣熟悉,单说帝君命他护好燕荣荣,那么燕荣荣就不能有意外。 他是帝君座下神将首领,也是除了重霖、叠风和令羽外知道燕荣荣身份的人。 魔族小燕魔君的妹妹,帝君未来的亲传弟子,也与天之四灵有些关联。 因而在燕荣荣准备强行抵制的时候快速掐诀,这才免得燕荣荣受伤。 压力骤减后,小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承渊,在得到对方的眼神回视让她注意点自己的安全,燕荣荣才收回眸子。 她觉得承渊这人不赖哎! 虽说平常话不多,有问才会答。 每次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而且日常像个影子一般神出鬼没,但是他是上神啊! 只要他是上神,在燕荣荣眼里,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么强大的下属! 天色一直是昏暗的,分不清白日与黑夜,因而一时之间竟是也没有时间概念了。 “轰!”又是一阵轰鸣,声音比之原来要弱了许多。 也没带动着浊气再次四散。 身后打斗的情况燕荣荣也不是完全不知的,她所警戒的这一众妖魔仙神议论的时候也给了她了解情况的机会。 原来,三毒浊气竟是诞生了一位妖尊,名唤缈落。 帝君本来是想让她带领妖族的,没想到这位妖尊竟是不满四海八荒如今的划分,不满天族的统治,更是意图取代东华帝君。 甚至还打算直接将浊气散到十亿凡尘之中。 帝君阻止了缈落以浊气祸害凡尘的行为,这场属于帝君与妖尊的战争也就由此开始了。 天色微微亮堂起来,混乱的浊气距离他们也开始远去了,还有往回收拢的打算。 “帝君赢了!” 听着一众仙神妖魔雀跃的惊呼,以及对帝君实力的认可与崇拜。 燕荣荣下意识的转身望了过去。 就见到东华面目冷凝,紫衣飒飒,银发翻飞,手执苍何剑刺向了妖尊的身躯。 在她的眼眸中,两滴鲜艳的血泪自妖尊身躯中脱落,缓缓往下坠落似是与妖尊艳丽的衣服融为一体,却在即将融入的瞬间快速往两个方向而去。 帝君并未发现这场意外,直接于半空盘膝而坐,以自身灵力将四散的浊气重新聚集回来。 帝君下首,那位被刺伤困在原地的妖尊将视线扫向四周,转回双眸看向东华竟是痴痴一笑,“苍何剑再利又如何?你是帝君又如何?” “你杀不死我的!” “我可是要见证你,东华,所念所爱全部化为无尽炼狱。” 最后一句话说的太过阴森,连带着燕荣荣都打了个寒颤。 好在,小姑娘迅速反应过来。 “承渊,有两滴血泪跑出来了!”确定如今不能打扰到帝君,燕荣荣直接将视线看向承渊。 这两滴血泪绝不能让它逃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针对四海八荒亦或是帝君的阴谋呢! 对她好的人,她都会记得。 也希望这些人都能好好的。 因为这也是一种美好! “往哪里去了?” 听着承渊丝毫没有迟疑的询问,燕荣荣神情略微有些惊讶,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 上神境与上仙境之间的跨度很大,燕荣荣不确定自己能追到那滴越发远去的血泪。 略微思索一下,就将这一滴血泪的距离报给了承渊。 在承渊即将出发之际,燕荣荣顿了顿,还是直接引动一抹带着她本源之力的仙灵之力附着到承渊的双眸之上。 那滴只知道逃离方位的血泪踪迹完全出现在承渊的眼眸中,他那双一贯没有任何神情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转瞬即逝,施法远去的瞬间,那些情绪再次遮掩。 他还是帝君最为忠心的神将首领,也是帝君最为完整的影子! 等到承渊出发后,燕荣荣转眸担忧的看了一眼帝君。再回眸,确定如今的情况,剩余的神将能够弥补她和承渊的缺口。 下一刻,燕荣荣也飞跃了出去。 长剑于手中显现,燕荣荣也冲着另一道血泪的方向飞去。 只是出乎燕荣荣的意料,随着血泪兜兜转转了半天,那滴血泪竟是又绕了回来。 还是之前承渊负责的那块区域外。 剑气横扫,划出一道分界线。 弥补这块缺口的神将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引着一众仙神妖魔往外再次移了几步。 他的后背恰好在分界线之前。 这滴血泪像是有神智一般,在燕荣荣划出剑气的一瞬就想往仙神妖魔群中跃去。 燕荣荣挥出三道仙灵之力阻止它的行动,也阻住了另外三个方位。 只是面前这一众有几位还在往前拥挤的仙神让少有不耐心绪的小姑娘皱起了眉心。 这几人难道看不出这滴血泪有异常吗? 其他仙神妖魔都是惊呼一声往后退,恨不得逃的远远的。 这不走寻常路,往前挤的是真的不怕被血泪找上门? 而且怎么又是九尾狐一族! 每次见到他们都是有事情发生的地方。 要不是她是个有礼貌的小仙女,她都想说一句晦气了! 三生玄女73 另外三道方位都被燕荣荣堵住了,这抹似有神智的血泪要想突围出去,只能从小姑娘身侧冲出去。 像是堵门打狗一样,燕荣荣手执流光,血泪往前涌动一下,她就用剑气给它扫回去。 然后换个方向继续来。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至帝君那里耀出一抹极亮的光圈,像是快要结束一般。 血泪似是有些急了,红光闪烁了一下,完全的显现出踪迹,竟是直接冲着燕荣荣的眉心而来。 燕荣荣弯腰往后翻跃,迅速躲开血泪,平稳落地的瞬间一手执剑一手掐诀,只想设置一道灵力囚笼将血泪先控制起来。 等待帝君之后做决断。 灵力囚笼刚刚制成,不等燕荣荣准备将其往血泪上套。 就看到往前拥挤的那几位中的一位竟是突然灵力暴动了,四散的仙灵之力挤开了神将,也冲散了她划下的剑气,其中一位女上仙竟是被冲击着往血泪的方向而来。 还怀着孕! 燕荣荣眼眸一暗,迅速向后翻身,以自身的后背将身形不稳的女上仙接住。 等到感受到对方站稳后,直接双手执剑准备再次飞跃将血泪困住。 只这一瞬,血泪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往她飞来。 在燕荣荣的预料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下一刻,竟感受到身后一道巨大的推力推动着她往前。 清澈的双眸瞪大,血泪在她眸中开始放大起来。 距离太近了,她还在往前跌落,竟是只能看着血泪越发靠近,往她眉心而来。 同一瞬间,胸前一个小鼓包探了出来,随着他一同发出的还有一道赤色的火焰。 眼前一抹火焰将血泪吞噬掉,只听着一道凄惨的哀嚎声。 没了血泪威胁,稳定身形的一瞬,小姑娘抱着已经跳出来的朱雀往身后快速退了两步。 散落在四周,如今已不需要维护警戒圈,也被下令保护好燕荣荣的一众神将快速围了过来。 “小公主,可有受伤?”这些人唤燕荣荣小公主,只是因为他们只知道燕荣荣的身份是燕池悟的妹妹。 “它怎么还有声音?”有人问她,小姑娘下意识的就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去。 东华帝君座下神将明显一噎,神情也茫然起来。 是啊,这滴血泪怎么还有声音? 没有得到答案,燕荣荣和一众神将皆茫然起来。 不过燕荣荣倒是又想起自己那一跌来。 眼眸瞬间染上寒意,当即安抚般的揉了揉朱雀的小身子,然后重新将它塞了回去。 紧接着握着流光转身,目的非常明确的将又隐入一众仙神妖魔中的那几位之前往前拥挤的一众拎了出来。 主要当事人,一个是突然灵力暴动,如今脸色苍白,靠他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稳的上神,九尾白狐一族的。 另一个,是那位怀孕的女上仙,赤狐一族。 似是没想到会被单独拎出来,对方一手抱着肚子,一面警惕的看向燕荣荣。 手中也聚集了一缕仙灵之力,然而还未完全凝聚就被燕荣荣直接打散了。 姑且放着那位灵力暴动的上神不管。 燕荣荣直接执着流光往那位女上仙脖子上一放,眼眸黝黑,语气像是染了寒冰一般,“为何推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受惊了。” “我还怀着孕,我真的受惊了。”女上仙颤着嘴唇,往后退了两步。 颤着身子,眼底含泪,步步后退。若是不看两人的身形容貌,亦或是之前的全过程,怕是有人都要误以为燕荣荣是欺负良家妇女的坏恶霸了。 但是完整看完过程的这边一众仙魔纷纷退后了一步。 天呐!人家救她,她竟然推人哎! 燕荣荣怎会允许她后退呢? 长剑再次往前一递,本人也往前迈了几步,想要抬手将对方拽回来,掌心也覆上对方的脖颈。 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半边脖颈都覆不住,燕荣荣抿了下唇角,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来。 将流光更是紧贴向对方的脖颈。 她有着一份纯善,只是因着她得到了很多偏爱与关心。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放过带着恶意冲她而来的人。 她不能想象,若是没有朱雀,那滴血泪附到她的身上,她会发生什么事情。 红色的赤绫自手腕扬出,如同红色游蛇,迅速缠到对方的脖颈,燕荣荣手肘往后一收,直接拽着对方往前一扯。 “再敢后退,小爷弄死你!”面容清丽,一字一字语气缓缓,却说着满是冷意的话。 “说?为什么推我?” “……我,我是青丘北荒之北荒帝君之妻……我,我母亲是赤狐族伏觅仙母。” “所以呢?”燕荣荣挑挑眉,收紧手中的赤绫,反问了一句。 若是毕方在这里,大概会被气的吐血。因为燕荣荣此时的语气像极了当初东华帝君反问他一般。 神色淡若,语气也一本正经。 就是单纯的询问。 “最后一遍,为什么推我?” 受惊?小爷都扶住你了,你受个什么惊? 何况,你受个惊还能将自己转个身,然后再大力推她? 她看起来像三岁幼崽吗? 感受到脖颈力道的收紧,对方紧紧的攥住长鞭的一侧,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我,我看你很厉害。” 啊哈?看人家厉害还推人家,脑子抽筋了? 众仙神妖魔本来还震惊这两人的身份,如今听着对方回答,下意识惊的咬住自己的舌头。 “太有天赋了……我一时妒意难消,对不起……” “呵!”燕荣荣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直接半蹲在对方面前。 当她傻? 她们有什么交集?她能碍着这人? 恰好此时,承渊也带着另一滴血泪回来了,看着群集在一起的一众,神情多了一份茫然。 尤其是看着神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知道怎么办又格外无措的模样,脑门上第一次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群神将在做什么?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承渊在前首领孟昊失踪又犯错后横空出世,在其他神将心中绝对是除了帝君外,另一个神秘且钦佩的存在。 因而发现承渊的疑惑后,有人快步走到他身侧,将事情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绘声绘色,半点都没有添油加醋的嫌疑,可谓是很公平了。 三生玄女74 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承渊垂眸看着半蹲在他前方的燕荣荣,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亮光。 并没有贸然的靠近,反而是站在原地。 将视线转向被人搀扶着的灵力暴动后枯竭的上神,隐于衣袖之下的指尖保持着掐诀的手势,似是对方只要异动,他就会立刻制止住对方。 知道问不出答案,燕荣荣抿了抿唇角,神色看起来稍微有点郁闷。 直接以仙灵之力化手,冲着女仙脸颊两侧各扇了两下。 之后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指尖一收,赤绫当即缠绕到她的手腕上。火红的长鞭随风飘扬,映着身着火红色衣裙的燕荣荣更加耀眼灼目。 燕荣荣眉眼清丽,低眸看向跌落在地双手抚着两侧脸颊没有反应过来的女仙,语气悠悠,“你该庆幸你有了孩子。” “至于这位,在这种关键场合都能被诱发灵力暴动,是不是嗑仙草了?” “上神修为不会也是嗑药草来的吧?” “怎么了?什么嗑药草了?” 燕荣荣话落后,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她身侧,语气冷淡,身形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承渊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其他神将已经隐去了身形消失在原地。 “见过帝君。” 做了这种事情,燕荣荣有些紧张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微垂着眸子不看帝君,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亲昵的凑上去。 灵力暴动的那位上神终于缓过来气,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说不出话。 咳了两声后从衣袖里取出几株补充仙灵之力的仙草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下去。 整个人的情况与之前相比差距很大。 众仙神妖魔心底纳闷,还真是磕草了啊!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磕草嘛! 挣脱住被人扶着的身形,焦急的走到女仙身侧,蹲下身子抱住她,看向燕荣荣和东华,开口便是质问。 “帝君,这丫头是太晨宫的人吗?怎能如此鲁莽对待本……我的夫人?” “我之前听帝君座下神将唤她小公主?” “我不……”是,燕荣荣当即回应道。 从她做出这种事情,她就没打算打着太晨宫的名号,而且,她确实不是太晨宫的什么小公主。 燕荣荣的“不是”还未完全说出来,就被帝君打断了话。 那人微俯腰身,温热的掌心触着她的发丝。 燕荣荣心底似是也被暖意轻轻拂过。 “是,她是我太晨宫的小公主。” 不管是小公主,还是小殿下,都是荣荣。 只轻瞥了那人一眼,紧接着东华就将视线收了回来,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语气温和的询问道,“荣荣,发生了何事?” 没有得到燕荣荣的回答,东华也没有再次询问,反而是耐心的等着,掌心带着点安抚和鼓励的揉着她的后脑勺。 半晌,燕荣荣咬了咬牙,这才带着点谨慎的稍稍抬眸,对视上这人柔和的眸子,大脑中一直绷着的弦唰的一下完全松弛开来。 原来,不会被责怪啊! 微仰的眸子开始放平,抬手直接指着之前质问她身份的男子。 白皙的指尖在光晕下格外晃眼。 “他突然仙灵之力暴动,突破了警戒圈,还伤了神将。” 紧接着再次将指尖指向那位女子。 “她更是进入我和血泪斗法的范围内,她误入了,我将她接住后,她推我,推着我往血泪的方向去。” 血泪? 东华凝了眉心,似是想通了什么。下一刻,周身的寒气冰冷,声音像是染上寒冰一般,将视线直直望向一蹲一坐在地上的两人。 “本君觉得,是你们该给本君一个解释!” “为何会恰巧灵力暴动?” “为何暴动的灵力会冲破神将幻化的警戒圈? “为何推本君太晨宫的小公主?” “亦或是,那滴血泪往此方来与你们可有牵连? “或者说,此次三毒浊气所化妖尊诞生与出世可与你们有关?和青丘又是否有关?” 白奕也未曾料到,自己竟然从质问方成了被质问方。 尤其是帝君一连串的问题,字字锥心,到了最后竟是牵扯上了妖尊和青丘。 一时之间,连带着白奕一起的一众人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收敛起来。 生怕他们也掺和上这件事情。 更有不少后悔莫及,恨不得当初不凑这场热闹。 “……帝君,我们说的是她伤我妻子的事情。”白奕默了默,格外自如的忽视东华的一连串问题,将话题又移了回来。 “哦?”东华轻应了一声。 下一刻又补了一句,“本君也在和你谈论,为何你的妻子意图伤害本君太晨宫的小公主?为何你会突然灵力暴动?以及青丘与妖尊可有关联?” “……”白奕被堵的一噎。 好在这时那位一直怔愣的女仙突然抱着手臂喊肚子疼,也算是打断了白奕的无言静默。 燕荣荣神色格外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莫名觉得这两人肯定就与妖尊出世有关。 你肚子疼抱什么胳膊? 小姑娘似是有点不忍直视的眨了下眸子,移开了视线,紧接着又快速将视线移了回来,看着两人皱眉,“我就扇了她两巴掌,我可没做别的。何况,我有证据的,别赖人!” 在场的所有仙神妖魔都是证人! 瞧着这两人的模样,东华稍稍叹了口气。至于白奕请求先告辞,要带着妻子回去求医的事情,东华也应下了。 在两人即将离开的瞬间,东华又唤住了他们。 “白奕,让白止亲自写一份经过,向本君证明他,亦或是整个青丘与妖尊出世无关。” 话落后东华神情稍稍缓了些,语气也一转。 “本君记得曾说过,但凡这种大战,绝不能前来围观。” “毕竟,本君还得费心护住你们?你们都忘了?” “没有!没有!”一众人纷纷摇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看向还未走的白奕两人神色都算不上友善,寻常帝君心情好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今日还不知道要什么惩罚呢! 都怪这两人惹出的妖尊,差点毁了四海八荒,差点伤了太晨宫的小公主,也让帝君心情不爽。 “散了后,不用法力,将仙魔法规手抄十万遍,千年后本君要见到!” 一众人脑海中都浮现出法规的厚度,下意识的颤了下身子。 帝君的惩罚,怎么说呢! 伤害性不大,威胁性极强! 三生玄女75 这场妖尊出世大战暂且被划上了句号。东华已经能够想象出如今太晨宫结界外的情况了,因而直接一转方向,又重新回了四方灵谷。 其实,他更想回碧海苍灵。 但是因着朱雀赤的事情还未解决,青衫也未曾苏醒,如今还是得常驻在四方灵谷。 见着个小跟屁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东华靠在柱子上撑着身子,将掌心隐于衣袖中,用指甲捏了捏掌心。 银发轻扬,转而双手抱胸,含笑着看着跟着他绕来绕去的燕荣荣,语气含笑,“怎么了?” 话落的瞬间,就见燕荣荣瘪了下唇角,神情似是有些委屈,紧接着怀里就多了个小姑娘。 瞧着对方眼眶开始泛红,东华心脏一紧,指腹轻柔的去碰对方的脸颊。 “亲自报仇了怎么还哭?这般委屈啊?”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于东华而言,很多行为与言语早已经过了界。 他明了,也放任了。 偏偏燕荣荣是燕池悟带大的,燕池悟对待小姑娘更是不遑多让,因而某个应该对此非常敏感的小姑娘一点察觉都没有。 总听凡人说,日久生情。东华原先是不信的,但是到了燕荣荣这里他却不得不相信了。 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在你身侧长大,她的一切都与你有关,日日笑着偶尔恼着,会关心你担忧你,会将所有她的一切分享给你,开心的疑惑的烦恼的,所有的生活都有你的参与。 更是一点一点长成更优秀更美好的模样。石头都会动心?那他怎能不动心呢? 听着东华的话,燕荣荣点点头,“委屈的,之前在界内,也有一个白骨架骗我!” 从青衫的记忆中看过这件事情,东华略微挑了挑眉,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 大概是有了对比,东华觉得燕荣荣是该夸一夸的。 之前只是委屈,如今虽然也委屈,但是多了一个步骤。 小姑娘现场反击了! 她在许多人的带领下一点一点的优秀成长呢! 大概小姑娘情绪上头,真的只需要一个抱抱。 抱抱后,燕荣荣神情活泼了些,站直身子绕着东华和柱子走了一圈,微微凝眉,“帝君,你是不是受伤了?或者哪里不舒服?” 确实是个敏锐的小家伙! 东华倒是没有隐瞒,何况于他而言,这个都不算受伤,“不过是将妖尊封印到妙义慧明镜中,又净化浊气使得仙灵之力枯竭罢了。” “四方灵谷仙灵之力纯粹,养个几百年就能恢复。” “不过此次多亏荣荣,我才不用分出心思护住其他人。” “这次荣荣做的很棒!” 东华这一生的夸奖,大概都用到了燕荣荣身上,不过他本人应是甘之若饴的。 得到她夸奖的小姑娘眼眸弯弯,一边催着东华回去休息,一边又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身后询问今日的疑惑。 “帝君帝君,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为什么这位妖尊的诞生是不允许的啊?”难道就因为她是三毒浊息的化身吗? 东华猜测燕荣荣的疑问应该还有为什么他会参与这场战事,想了想,东华组织了一下语言向燕荣荣解释道。 “其一,她妄图颠覆四海八荒,这就是不允的。其二,我想让她引领妖族,她不愿。其三,她的情况比羽民族的祭司赤还要严重,她一诞生就是恶的。” 那位妖尊似乎也被其他原因影响了,否则,不该一诞生就是这般的。 想来,应该是祂留下的。 祂留下的,最终目的要么是颠覆四海八荒,要么是解决他,无论是哪个原因,都不能留。 可惜,如今他确实想不出办法完全解决妖尊。 “因为她是恶的,无法净化,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会产生大灾,这场大灾是面向诸人的,必须有人出手。” “何况,在异变之初,重霖就去过昆仑虚了,墨渊依旧在闭关炼器中。” 没有人能够出手,又是颠覆人仙神妖魔的大事,那他这个帝君必定要阻止的。 解释完成,燕荣荣还有些似懂非懂,她还是没有理解为什么帝君会断定那位妖尊是恶的且不能改变。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让帝君休息。 因而小姑娘又开始念经一般的念叨着,听的东华难得的有些头疼。 抬手抵着对方的额头,直接将小姑娘推出他的房间,认栽一般道,“知道了,会休息。” 在燕荣荣目的达成,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东华又唤住了小姑娘。 “荣荣,小朱雀借我用两日。” 只这一句话,东华就接收到了小姑娘一个白眼,有些无奈的摸了下鼻尖。 燕荣荣鼓了下腮帮子,没忍住念叨了一句,“我就知道。”她就知道帝君肯定不会立刻休息的! 不过犹豫归犹豫,燕荣荣还是将难得在沉睡状态的小朱雀送了回去,还反驳了一句,“帝君,你不能说借!朱雀是个独立的个体,你应该说让他陪陪你。” “行行行,让他陪陪我。”东华帝君也是难得没辙了,顺着小姑娘的心思说了一句。 然后,第一次被关在门外,小姑娘茫然的眨了下眸子,唉声唉气的叹了口气,之后原地返回。 她觉得,帝君肯定是觉得她太念叨了! 原来,帝君也怕念经一般的念叨呀! 走到半道,燕荣荣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询问帝君为什么说她是太晨宫小公主的事情了。 而且,之前附着在承渊双眸上的本源之力虽然收回了,但是她好像没有解释原因,也没有找借口。 这几日到底也是超高仙灵之力输出,大抵是基于对东华帝君的信任,小姑娘眨着眸子打了个哈欠。 难得的准备睡个觉! 至于那些问题,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仙灵之力耗尽的滋味并不好受,换个确切的形容,大概就是从精神饱满的青年状态,一下子转变成暮暮老矣的老年状态。 对于东华而言便是如此。 房间内,东华晃了下身形,刚刚坐定,承渊便出现在他身侧。 烛光晕染下,东华身侧的那抹影子也完全消失不见。 三生玄女76 “帝君!”依旧是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模样,唯有一双眸子写满淡漠。 东华将怀中的朱雀往榻上一放,抬眸看向承渊微微动了下眉心,“先给他设个隔离结界。” 不然到时候朱.三岁.雀醒了找不到荣荣,怕是又要吐火了。 天之四灵的诞生之地于他们确实有大用,朱雀如今吐火都能吐出本源火焰了,而不是消耗神魂。 他现在没有仙灵之力傍身,可不想被这个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小神经病闹腾的。 “是!”黑袍男子应了一声,往软榻处迈了一步,牵引一抹仙灵之力为朱雀设下结界后,又重新迈回。 “血泪是何故?” “荣……帝君最后一击的时候,殿下发现妖尊有两滴血泪隐了身形逃离。” 承渊唤燕荣荣殿下,是因为他知道,荣荣会是帝君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殿下告知属下,属下在即将进入魔族结界的时候寻到了那一滴血泪。” “另一滴血泪是殿下寻得的,已被朱雀上神燃烬。神将汇报那滴血泪有异常,似是往神族仙神而来,属下猜测,里面应该有妖尊一抹神魂。” 两滴血泪?一滴入魔族,一滴入神族? 确实是好想法。 如今魔族唯一的上神燕池悟依旧在闭关中,魔族内部已经有不同的声音了,这滴血泪找了谁都会使得魔族混乱。 而他封印妖尊之后,定会有一段时间的修复期。仙灵之力耗尽让他无法将心思放到神族异常上。 无论是哪一个都能促使一方灾难,最后还能供养妖尊,助她重新突破封印。 真是好心思呀! 想到这里,东华的指尖一顿,瞬间抬眸看向承渊,眼底暗沉一片。 “承渊,你有事隐瞒本君?” “不敢!”对方微俯腰身,眼底神情依旧无波,语气都没有一丝波动。 似是只是没有汇报完事情,被帝君询问后接着道,“殿下的双眸能够看到血泪,属下无法。” “是殿下将一丝灵力附着属下双眸,这才寻得血泪踪迹。” 闻言,东华的神情有一瞬的愣神,怔怔的转眸,似是透过宫殿墙壁看到了与他隔了数个房间的燕荣荣。 这一刻,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比如, 为何叠风会帮着燕池悟引开昆仑虚一众,让他进入昆仑虚藏书阁。 为何燕池悟在达到上神境之后,第一时间是去昆仑虚烧一本由他所写的书籍。 为何身为魔君的燕池悟会痴迷于去凡间赚取功德。 为何叠风和令羽这数年会带着燕荣荣频繁入凡间,济世救人。 为何青衫传递出的记忆中会有一道空白。 为何只是多了一个燕荣荣,竟是将他寻了数万年都寻不得的天之四灵带出界。 又为何燕池悟会入魔域,去争取另一个不被此方天道应允的帝君之位。 这么个小家伙竟是天生灵体。 等到成年之际,所有的东西在她一双灵眸中都是可现的。 天生灵体的成年之际就是成功达到上神境后。 这件事情必须隐瞒下来,若是泄露出去,燕荣荣必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就连他都不能确定,能够完全的护住荣荣。 “承渊……” 不等东华话落,只见一直俯腰的人猛的抬眸,第一次打断了帝君的话,“帝君,属下自愿封存此处记忆。” “……可以。”本意是想让承渊洗去这抹记忆的,意料之外,对方主动提出封存。 顿了顿,东华还是应下了。 承渊为他最完整的影子,是他绝对信任的存在。选择封存,只有回归本体的时候,封存的记忆才会解封。 一旦脱离本体,像如今这般存在,封存的记忆不可触。 在东华话落的瞬间,承渊直接从识海中牵引出一抹记忆珠,在东华面前打下封锁的烙印后重新送回识海。 几乎算得上迅雷之势了。 一时之间,东华第一次产生看不懂自己影子的想法了。 眼前的那人又恢复了一贯的神色,对方记忆也确实封存起来,东华在心底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询问这件事情。 “那滴血泪呢?” “在属下这里!” 承渊直接施法将被他保存的那滴血泪牵引出来。 接过承渊递过来的血泪,东华凝眸打量着。半晌,摇摇头,只觉得为了除掉他,祂可真是耗费了大心思。 起身后,东华迈步往前,直接穿过了承渊设下的结界。 垂眸看着依旧在沉睡的朱雀,眉心稍稍蹙了蹙。 他信奉的从来都是,绝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 但是,又头疼将朱雀唤醒后面可能会产生的事情。 比如,这间房间估计会不保。 比如,这家伙可能又要去闹腾可能在休息的荣荣。 现在想来,在太晨宫让朱雀跑回去找荣荣,真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尤其是这家伙在小姑娘怀里一待就是待了一两万年。 只不过,朱雀并没有让他迟疑多久。 感受到不熟悉的气息进入,沉睡中的朱雀扇了两下翅膀,直接闭着眸子吐出一口本源之火,大概是想将人赶出去。 东华微蹙的眉心一松,抬手将手中的血泪递了过去。 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这滴血泪并没有妖尊的一抹神魂。 等到血泪燃烬,东华便顺势出了结界。 那只焦躁的准备醒来的朱雀,眼皮底下的眼眸转了两圈,之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了。 这么都没醒? 东华有些懒散的重新坐了回去,猜测这家伙应该是与另外半分神魂有了感应。 大概过不了多久,另一抹神魂就会被牵引而来。 到时候,天之四灵的归来,那位出不了羽民族族地的人估计就要察觉了。 “承渊,本君闭关之际,你不可轻易离开荣荣……若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可唤醒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尽快恢复。 否则,在燕池悟回归之前,有祂的存在,他怕他护不住荣荣。 “如若太晨宫有关平定十亿凡尘的事情,带上她一起。” 东华帝君座下神将自不可能没有事情,他们都被分散到凡尘各处,游走十亿凡尘之中。 这些年一直在凡尘净化浊气,有时还会突然面临浊气引动凡尘大乱的事情,都需要神将解决。 这也是之前无法轻易调动的原因。 “是,属下领命!” 摆了摆手,东华直接让承渊将朱雀带离。 紧接着给燕荣荣留下一道传讯,开始闭关恢复。 外界因着妖尊现世,帝君封印妖尊,太晨宫结界依旧未消的事情议论纷纷,这些喧嚣,隐于四方灵谷的众人是不知的。 何况,虽有喧嚣,但是大部分仙神妖魔都在奋笔疾书,抄法规! 三生玄女77 红衣劲装,容貌清丽,墨发高束,赤绫飘飘。 燕荣荣一个飞身从浊气最中心翻跃出来。随着她迈步,身后的浊气缓缓四散,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完全的融合,再也分辨不出何为浊气。 “幸好赶上了!”将赤绫往手腕上一缠,燕荣荣回首望了一眼之前的地方,庆幸的呢喃出声。 “殿下!”承渊从另一面同样飞身而下,走到燕荣荣身后站定,轻唤出声。 面容清冷的小姑娘神情瞬间一垮,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像是有点头疼的样子。 可不是头疼嘛!承渊每日对她就一个称呼,殿下来,殿下去的。 她觉得她还没有成为帝君的弟子呢! 这般叫着总归有点奇怪的。 然而,改不掉! 她说她的,承渊喊他的! 确定不会因着她的想法做出任何改变,燕荣荣鼓了下腮帮子,重新将视线收回。 因而并未察觉承渊眼底划过的一抹笑意。 收回视线,燕荣荣这才开始思考此次的事情。 “按理来说,帝君封印妖尊。凡间也重铸天梯,不该还有这么多浊气的啊?承渊,如今还不知道为何吗?” 他们之前是在其他凡尘净化的,没想到四方灵谷所在的凡尘突然爆发巨大的浊气波动。 神将无法及时赶来,他们这才极速出现。 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东华帝君座下神将是天梯重铸之后,唯一能够自由穿梭各凡尘的存在,之后又多了一个燕荣荣,所以他们的任务本来就多。 时不时来这么一出更是猝不及防。 “目前还不知缘由,承渊也不知。” “哎!”寻不到缘由,只能奔波来奔波去,燕荣荣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帝君何时才会出关! 当年帝君只给她留了一道传讯,便匆匆闭关了,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出关的动静。 被安排净化浊气的新课业,燕荣荣也不敢轻易闭关。 如今想来,还算庆幸,还好她没有闭关。 多她一人,帝君座下众神将也算缓和了些压力。 寻不到原因,加之又回了此方凡尘。目前也没得到新的神将传讯,燕荣荣眼眸灵动,再次出现的地方就是她曾经去过的街市。 “承渊,好神奇,我之前和帝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街市。”竟是没有变化,可不就是神奇吗? “这里似乎还是之前的帝王后代管辖的。” 难得听的承渊冒出这么一大串的话,而且听起来好像对这里还算熟悉,小姑娘眼眸一闪,扯着承渊进了一家酒楼,眼眸亮晶晶的。 准备听故事。 “我想听听的。” 奔波了好多年,她想短暂的听个故事。 当做奖励给自己,这才不会觉得无聊。 从未讲过故事的承渊默了默,那双无波的眸子中写满了无措。视线对上燕荣荣格外明亮的眸子,承渊硬着头皮,一句话一句话往外冒。 故事是真事,语气也是真淡漠无波。 好在,燕荣荣听的高兴,半点嫌弃都没有。 “更迭至今……如今在位的还是第一位女帝的后代。” “女帝?”燕荣荣眼眸唰的亮了起来。 “殿下可记得当日和帝君一同入街市之景。” 他当初因为玄华上神的传讯,也一直隐藏在茶馆之中。 见燕荣荣好奇,后面他有意无意的便了解了一些。 没料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难不成第一位女帝是那位公主?”燕荣荣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双眸子亮的像是天际的皎月。 被这双眸子注视着的承渊下意识的僵直了身子,然后点了点头。 “正是。” 承渊的了解是真的了解,大体知道,深度的一概不知。 偏偏小姑娘被引起了兴趣,恨不得立刻让时间往回转,她在旁边亲自瞧瞧这些事情的经过。 没有办法,但又格外好奇,于是乎,燕荣荣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跟着燕荣荣一同踏入人家王宫的藏书阁,一向转的格外迅速的大脑有些卡壳。 看着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的燕荣荣,承渊稍稍移开了视线。 其实他想说,应该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 他们可以封锁这处空间,不会被凡尘之人发现的。 好在,燕荣荣也极快的想起来,挥手间,藏书阁的区域就被封锁起来。 找到了目标书籍,燕荣荣翻的飞快。 眨眼间便完全明了事情的经过。 第一位女帝确实就是当年的那位公主。自她在位期间,此方凡尘更是有不少女子入仕。虽因着她的作风导致后来人褒贬不一,但是确实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时间更迭,王朝依旧伫立。 担任帝位的女子的数量更是明显多于男子。 至于女帝被诟病的作风,燕荣荣小小的脑瓜转了转,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呀! 她有才识,有野心,有条件,更有助力,成为女帝是她应得的! 人家不就是养了三个面首,哦不,王夫嘛! 一个是当初的那位读书郎,后来成了状元,又成了公主手下的第一丞相。 第二个是一位武将,第三个是她幼时的玩伴。 他们属于互相成就! “哇塞!真的太棒了!”非常有借鉴意义。 可惜她没有真正看到这盛世的更迭,不然,真想认识认识这位女帝。 她真的好厉害! “什么?”不太懂燕荣荣突然高涨的情绪,承渊询问了一声。 然后就得到燕荣荣一个格外简洁的答案。 “值得学习!” 承渊默了默,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他之前给殿下讲的故事带来了另一个效果。 帝君应该不会知道吧? 脑海中的想法还未完全转离,承渊猛的往前踏了一步,将燕荣荣往身后推了一下。 小姑娘眼底也闪过一抹警惕,流光剑也在手中显现。 在两人警惕的视线下,一道身影突破了他们设下的封锁结界,然后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方人员,面对面的,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大概没想过来人会是对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黑衣玄华冷硬的神情缓了缓。 “是我们把你引过来了吗?”燕荣荣明显想起可能是他们的缘故,一时之间有些心塞。 明白事情的经过,玄华扯了扯唇角,留下一句告辞就快速离开了。 感受到强大的波动,他以为有仙神使用秘法进入凡尘了。没往能自由穿梭的神将和燕荣荣身上想。 没料到,竟然是燕荣荣想要知道故事后续,然后来翻凡尘王城的藏书阁。 果然,有些时候情绪不能上头的。 上头就容易出事。 喜提一遍法规处罚的燕荣荣格外苦唧唧! “不对?为什么承渊你不用写?”之前是信任的小伙伴,如今自觉没有被公平对待的小姑娘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我可以帮殿下抄!” 这场无差别攻击警报在承渊的话落后解除! 三生玄女78 凡尘的浊气越发浓郁起来,有时竟是能够灰蒙蒙的弥漫半边天际。 眼瞧着事情越发往不确定的方向发展,不等承渊准备唤醒帝君,东华竟是顺利出关了。 听完汇报后,东华正微敛的眸子思索。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微微侧眸,就见对面的小姑娘眼睫颤了两下,低低唔了一声,然后举起了右手。 一副她有猜测的模样。 “你说?” “天梯重铸,仙神妖魔不能自由出入凡尘界。但是浊气不是,有没有可能,它们是从自四海八荒传来的。” 三毒浊气几乎都是十亿凡尘诞生的,之后被困于四海八荒净化,又诞生了妖尊。 如今若是出了什么他们不知的意外,再次返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别说,当初妖尊就企图用更加浓郁的浊气摧毁凡尘。 “确实有可能。”东华点点头,认可了燕荣荣的猜测。 其实还有个原因东华没有说,那两滴血泪没了作用。后面针对他,针对四海八荒的灾难自然会换一个新的方式。 想到这里,东华直接起身,微垂着眸子看向燕荣荣,“我要回一趟四海八荒,荣荣可要一起去?” 燕荣荣抬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际,冲着东华摇摇头,“我不去了,凡尘的浊气这般,我担心它突然爆发。” 帝君会带承渊回去,这边一下子就少了一位大将。 多她一个人,总归也有用处的。 “好,自己要小心……若有问题可召集神将返回四海八荒。” 东华不太放心叮嘱了一句,看到小姑娘点头,这才施法离去。 燕荣荣的预料并没有出错,几乎在帝君离开的瞬间,凡尘的浊气便开始不可控起来。 于凡人不可见的浊气,却让他们变得暴躁易怒。 一时之间,凡尘之中,哀怨四起。 燕荣荣越发忙碌的奔波起来。 太晨宫: 东华刚回到太晨宫,接到消息等在原地的重霖立刻迎了上去。 “帝君,您可终于回来了。”一直团团转的重霖像是寻到了主心骨,吊着的心也缓了下来。 “发生何事?”本来想直接去往浊气浓郁的地方看看情况,在路上却接收到了重霖的传讯,东华脚尖一转,直接回了太晨宫。 “帝君,今日天族和翼族大战!” 东华一愣,对于浊气的来源也有了明确的答案。 凡尘诞生三毒浊气,但是浊气也不完全都来自凡尘。 四海八荒若是发生大战,亦或是种族灭绝,都会产生一瞬的浊气,那一瞬的浊气比之凡尘净化难度更高。 不过天族和翼族怎么会轻易大战? 看出帝君的疑惑,重霖立刻接着道。 “前些时日,青丘九尾白狐一族诞下第三代子孙。墨渊上神十七弟子司音返回青丘,不知何故误入翼族。” “墨渊上神前去搭救,与翼族稍有冲突。” “后墨渊上神以己身替十七弟子挡上仙雷劫,受伤闭关。翼族便在此时攻打天族。” 以己身挡上仙雷劫? 墨渊脑子坏了? 还是一宝库的法器都被他吃了? 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被规则判定功德气运相连吗? 不说雷劫会加大。 单说昆仑虚的功德气运就那么多,被他分了一部分出去,他那未诞生的弟弟还能活? 东华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与此同时,心底某一处的忌惮越发加重。 “如今代表天族一方出战的是谁?” “是墨渊上神,瑶光上神,令羽上仙和司音上仙。” “他们出秘境了?”问的是叠风和令羽。 “是,西海二皇子如今已达上神境。大战突然,叠风上神还在闭关。令羽上仙昨日便到了。” 换言之,墨渊上战场,他就带了个十七弟子。 “继续守着吧,有事再报。”太晨宫不能插手,东华明了。因而直接摆了摆手,挥退重霖后一个人去了太晨宫书房。 有些事情需要重新理一理。 有些不确定的事情也需要他亲自去探查一番。 这也是他为何只是询问荣荣,而不是直接将她带回四海八荒的原因。 天道、羽民族祭司赤、妖尊,青丘狐族、折颜、墨渊,天之四灵、燕池悟、他、荣荣…… 东华直接以手画圈,将这些名字一一标记在内,之后微蹙眉心思索。 首先将天道、羽民族祭司赤、妖尊三个圆圈拖拽到一起。 其次,将狐族、墨渊、折颜拖拽到一起。 最后应是剩下的。 出乎意料,东华却直接将面前的一切都挥散了。 是敌是友亦或是棋子,东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他成为天地共主之时,对这个世界了解还算浅薄,他一直以为天道是绝对至公的存在。 在天道第一次将他拉入天道虚空后,面上意图造成他以身殉道的假象,实则准备吞噬他的时候,他的认知与曾经的想法才完全的破碎。 祂说,祂创造了他,他的地位、身躯、能力都是祂创造的,他是最完美的存在,合该为祂牺牲。 谁能想到,早已是至高存在的天道竟然会既要也要。 祂想高高在上审判万物,又想成人。 成的还不是简单的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界内的那具耗尽了无数仙神妖魔打造的身躯,大概也是祂认为最完美的存在吧。 于世间万物而言,太过可悲又太过可怖。 在上一次被拉入虚空的时候,祂还是意图吞噬他。 数万年前,他重创了祂,祂也差点让他陨灭。 如今却突然转换计划,又是为何? 祂将意识剥离出来,占据了朱雀的身躯,以朱雀半分神魂遮蔽如今祂所做的一切。 那祂的意识与天道智珠是否完全分离开来? 若是分离开来便好办了。 怕的就是祂发现事情未按照祂的想法发展后,怒气之下,带着此方位面一同陨灭。 这些,如今东华还未想通。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界内的那道身躯绝不能被铸成。 他第一次产生庆幸的想法。 若不是突然有了意外,荣荣和天之四灵归来,燕池悟入魔域。东华想,在这场与天道的博弈中,他大概会是满盘皆输的一方。 所熟悉的人都已经入局,他再如何挣扎又如何。 他不是无私之人,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他可以死,但是这个世界必须要留下什么。 以计入计,留下他存在的踪迹。 他也不是自私之人,不主动牺牲自己,不过是明白,私欲没有尽头。如今他还在,四海八荒当且变成这般,若他没了,这方世界大概会成为祂自己的后花园。 真是庆幸啊!在他即将走向不归路的时候,有很多存在也在摆脱只属于他们的命运。 三生玄女79 又解决一场浊气暴动,燕荣荣整个人有些虚脱的随意找了一块柱子一靠。 自从开始净化浊气,她由衷的佩服帝君座下神将。 他们数万年都在重复进行这一项事情,却少被人仙神妖魔知晓。 凡尘世间的仙神庙,该有他们的呀! “呦!荣荣在这里呀!”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燕荣荣身侧站定,语气都不像正经仙神。 燕荣荣给自己移了下位置,将眼眸看向柱子,不太想理这个人。 她觉得帝君的话不对。 帝君说现在的朱雀像个没有理智的小神经病。 她觉得白翼才担得上这个称呼。 被忽视了,白翼直接翻了大大的白眼。 他觉得燕荣荣这厮,就是个小骗子。面上装的一本正经不爱理他,还不是折服在他洁白无瑕的毛毛下嘛! “本来还想给你分享个好消息,荣荣不听我可走了!” 闻言,燕荣荣动了动耳朵,犹豫了一瞬,这才将背着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视线看向白翼,带着点催促,还是一副不爱搭理,不爱讲话的样子。 虽说燕荣荣承认,她日常有点针对白翼。但是现在肯定不是,她只是太累了。 白翼抱着胳膊也往柱子上一靠,眉眼得意,将自己刚得的消息传递给燕荣荣,“十亿凡尘还残存的浊气已经稳定下来了。” 后面不会再出现这种大爆发情况,燕荣荣也可以松口气了。 看着白翼一副快点问他,要是不问他,他可走了的神情。 小姑娘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指戳了两下白翼的胳膊,“为什么呀?” 还是屈服在好奇心之下! “天翼大战爆发的浊气导致凡尘浊气暴动,若水河地域特殊,玄华已经带着法器过去了,会将他们大战的地方罩住。”浊气不会继续逸散,十亿凡尘的情况自然稳定下来了。 天翼大战?天族和翼族? 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小姑娘拽着手腕上的赤绫绕来绕去,知道后面不会跑来跑去,在心底缓缓松了口气。 累死她了!她都记不清跑了多少个凡尘了,之前回来的时候她差点找不到路了。 知道后面没有压力了后,燕荣荣眨了下眸子,眼巴巴的看向白翼,想听这人讲天翼大战的故事。 “荣荣想听呀?说一句好听的话就给你讲。” 那张格外帅气的脸颊因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让燕荣荣一时有些不忍直视。 有句话她很想说的,虽然你是白虎,但你不能这么骄傲得意还自恋! 但是不能说! 想听故事还得讨好人,就心里不太爽! “白翼上神!” “太敷衍了。”白翼挑了下眉,佯装要往外迈步。 没良心的丫头,叫青龙就是哥哥,叫他就上神! 不听,不听,不听! 两人对视,白翼双眸的不满惹得燕荣荣率先移开了视线。 叹了口气,同时往前迈了一步,扯着白翼的衣袖将他往后拉。 这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小孩心性,她都比他成熟! “白虎哥哥!” 白翼便顺势又退了回来,眉眼得意。 算了,白虎就白虎吧,反正这个是指代他的。 还算满足的白翼,格外神清气爽的斜靠在柱子上。凡尘格外粗糙的柱子,竟是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玉树临风起来。 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给燕荣荣讲天翼大战的事情。 “所谓天翼大战,就是天族和翼族的大战……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大战的理由还是昆仑虚给出的。” 他老早就看不起昆仑虚那头龙了。幸好老大如今还没醒,不然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为同为龙族而羞愧? 把把柄往人家身上送,脑袋有问题! 这要在凡尘,史书上估计要记他一笔了,被后人责骂的那种。 否管翼族是不是早有预谋,拿着这个理由发动战争。 人家只会说起因是昆仑虚。 哪方死了战士,最后都会算到昆仑虚头上。 翼族输了,估计还会说昆仑虚不讲武德! 这就是因为把柄被人逮住了。 “什么什么什么?”小姑娘眼眸一亮,连问出三个什么。 之前还有些懒散的小神情完全收敛,两只眸子,一只写着好奇,另一只写着格外想知道。 “前面的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起来来了。玄华说是昆仑虚弟子误入翼族族地,墨渊擅闯翼族,还用了仙法。翼族便由此发动天翼大战。” “昆仑虚对战的是那个墨渊上神吗?” “哦,是那头龙。” 顿了顿,白翼拧了下眉心,将名字和脸对上后才再次道,“瑶光上神也在。昆仑虚还出了两位弟子。” “我走的时候还没结束呢!” “据说其中一位弟子已经出师了,主动过来帮助的。” 对于四海八荒的战争,无非就是那些原因。 白翼也不太在意,想到什么就给燕荣荣说什么。 出师?燕荣荣心底一惊。 只觉得自己的衣袖多了一股力道,白翼垂眸看过去,就见燕荣荣眼睫轻颤了两下,仰着眸子向他询问。 “昆仑虚那位出师的弟子,是谁?” 这个问题对于白翼来说非常有难度,对方蹙着眉心思索了半天,才稍稍得出一个答案,“不知道,似乎是只孔雀。” “是令羽哥哥!” “我要去看看。”没想到令羽竟然已经出了秘境了,也没想到自她跟着帝君来到四方灵谷后,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竟然是在战场上。 “认识?”将如今还没有恢复完全的小姑娘拽着衣领拎了回来,白翼问了一声。 “嗯,是我和哥哥非常重要的朋友。” “你去也不能做什么?还会白白担忧,战后再去呗!昆仑虚怎么也不会输得。” 两个上神在那呢,他还看到九尾狐一族也有人在,还有那只凤凰,要是输了那得离谱了。 “我就去看看,保管什么都不做!”小姑娘举着一只手,双眸格外真挚的看着白翼。 然后已经带着燕荣荣一起往若水河去的白翼,只觉得又被这个小骗子骗了。 就眨着眸子看了他两下,他竟然就带着这丫头一起来了。 三生玄女80 说着昆仑虚绝对不会输的白翼在落地的瞬间就被打脸了! 看着几乎一面倒的战局,还是与他想法完全不同的情况,白翼难得的茫然了一瞬。 微蹙了下眉心,将恨不得跳起来四处看看,寻找令羽的燕荣荣提溜回来,白翼直接凑到最外围的玄华身侧。 “这是,怎么回事儿?” 玄华立于大战最外围,驱使着法器将战场与包围圈外完全隔离开。在这般场景下,竟然只有些许仙神妖魔注意到他的存在。 只是因为他身侧还有帝君座下神将的协助,即使注意到的人也没敢轻易靠近。 玄华瞥了一眼被白翼提溜着不断挣扎的燕荣荣,言简意赅的回了白翼一句,“昆仑虚阵法图泄露了。” “昆仑虚阵法图怎么会泄露?”白翼觉得他的耳朵可能坏了。 阵法图泄露?这是一个主战方能够做的出的事情吗? “不知。” 听着玄华往外蹦的几个字,燕荣荣格外泄气,一手扒拉着白翼拽着她衣领的手,一边仰着眸子踮着脚尖四处看。 只是内场仙神妖魔太多了,还有天族二十万大军,她眼前除了黑白盔甲就是黑白盔甲。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小姑娘一边扒拉着一边念叨着。 还带着点气恼的原地跺跺脚,等她成了上神,她也要这般扒拉着白翼。 让白翼在她手中荡秋千! 就是,怎么说呢!想法非常好! “瞧瞧瞧,白盔甲在前方的那个,看着没?” 白翼话落后,燕荣荣的视线整个都高了一个度。 内场的情况都出现在她视线中,也看到了肃着眸子正在对敌的令羽。 但是,踏马的!这人怎么把她举起来了! 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看到了,看到了!”小姑娘一手去碰白翼的胳膊,另一手去揪对方的头发。 示意对方快点把她放下来。 等遇到认识的人,被传出去怎么办。 仰着眸子四边看的人,唰的一下就对上两双熟悉的眸子。 ???为什么承渊和重霖会在这里! 手上的力道一紧,白翼的发丝也被她扯下几根。 “燕荣荣,你干啥!”头皮一疼,白翼恨不得将燕荣荣立刻扔出去。 好歹还算记得将人放下来。 他就说,这丫头定是觊觎他的毛毛!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给你!” 瞧着燕荣荣递过来的三根头发,白翼更气了,眼皮带着点凶巴巴的耷拉着,直接抬手将燕荣荣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 “燕荣荣,你可真行!”一拔还拔三根! 他就是毛毛多,也不能这般吧?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靠近,抬眸看过去,就见他们这边又多出两个人。 白翼掀了下眼皮,小心的又用手将燕荣荣的发丝顺了回去。 将准备打招呼的燕荣荣的小爪子给她镇压下去,不太耐烦的冲着来人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在这?” 明显也是熟悉的一方。 “玄华上神!白翼上神!殿下!帝君命重霖在此记录大战细节!” 之后需要记录成册,保存起来。 “那帝君呢?”燕荣荣时不时的抬眸看一下内场令羽的情况,听着他们说话,这才询问出声。 而且,为什么又是殿下? 重霖肯定被承渊带坏了! “帝君在太晨宫。” “你们知道昆仑虚阵法图为什么会泄露吗?” 两人同样茫然的摇头,看的燕荣荣只能遗憾一叹,答案大概在战后才能知晓了。 “他们会赢吗?”寻了一处稍高一点的地方充当绝佳观景台,燕荣荣托着腮帮子看着在战争场的一众,难得的有些忧愁。 “看着呗!虽然如今情况这般,但是上神级别的还未真正上场。” “令羽哥哥进步了好多哎!”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白翼懒懒散散的瞟了一眼白盔甲令羽,带着点不满。 闻言,燕荣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觉得白翼没点数,她认识的人多,自然是她性格好。 不像某个家伙,她觉得肯定有很多人想套他麻袋。 胆子已经很大的某个小姑娘嘟囔道,“那是因为我人美心善!” “呵!” 不搭理某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燕荣荣往承渊身侧凑了凑,目光不解的询问道,“昆仑虚为什么会单独有个出师秘境呀?” “秘境别人能进去吗?” 令羽哥哥进步这么大,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去试一试。 “不能。”承渊非常冷酷的吐出两个字。 “那是私人秘境,被个人炼化的。” 其他人进不去的。 “里面的危险性会更大。” 世间存在两种秘境,一种是伴生福地,另一种则是传承秘境。 伴生福地是温和的秘境,它本身就是属于个人的,是有主的。但传承秘境却不同,有人得了传承后会选择炼化秘境。 炼化秘境并不代表成为秘境的主人,而是将它们带离原来的地方,通过媒介将它的出入口控制起来。 控制起来成为私有物,或者宗族弟子历练地。 秘境有灵,它们的骄傲会让它们觉得被羞辱了。 因而即使被炼化,它的危险程度也会一瞬的提高。 承渊觉得燕荣荣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大了,什么都想去看看去闯一闯。 对于承渊的想法,在他们另一侧的玄华非常有体会。 毕竟为了了解凡尘历史去翻人家藏书阁的仙神妖魔,他自履行职责后也就遇到这么一个。 也是第一次因着这种情况罚仙神抄法规。 至于燕荣荣那份法规是不是别人代抄的,玄华觉得姑且先放过这个问题吧! 听到承渊格外严肃的解释,燕荣荣抬手揉了下发丝,视线四处张望,意图让这些人忘记她刚刚的好奇心。 她想说,她真的就是好奇一下下! 四处张望着,燕荣荣眉心猛的一蹙,脚尖更是再次踮起,想要看的仔细些。 事实上,确实又是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燕荣荣视线中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与两万年前不同,如今小孩已经长成小少年,燕荣荣却一眼就瞧出,那就是池君。 这些年虽未正式见过面,但燕荣荣也与池君定期传讯,会了解他的情况的。 但是如今的问题是,天翼大战现场, “小池君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在战争范围内? 三生玄女81 因着燕荣荣下意识的呢喃,一众人的视线也都望了过去。 随即条件反射般的皱眉。 将往前迈了两步的小姑娘揪了回来,玄华语气认真的回了一句,“进不去的。” 一旦开启,只有在战后才能进去。 除了在他开启法器的时候主动进入的折颜和白真,其他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在法器范围之外。 是保护,也是遏制。 他只能负责开启,之后的结束不是他说了算。 开启耗费的时间很长,还需要持续供应一段时间的仙灵之力。 燕荣荣他们到的时候他还在供应能量,如今却是结束了。 一切都靠法器自动运行。 “有没有可能,他是不小心被带进去的?”抿了下唇角,燕荣荣声音冷静。 下一刻,整个身子微微僵住。 在她视线中的小池君非常灵敏的在战争圈内穿梭,而且格外有目的地的往另一侧前进。 眼底的神色只有认真和严肃。 没有误入的焦急和恐慌。 玄华依旧拽着燕荣荣,防止她情绪激动想要往前跑。 而一向喜欢逗弄燕荣荣的白翼,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池君,之后带着点担忧的将视线移向燕荣荣,衣袖之下的手小幅度的抬起又放下。 连续了几次,才抬手将手放到燕荣荣的肩膀处。 安抚般的轻拍了两下,随后也并未收下来。 承渊眼眸黝黑,微敛了下眸子,依旧站在原地,但却时刻留了一份心神在燕荣荣身上。 唯有一个重霖,看了看几人,觉得好像没有他的事情。 默了默,随后着将视线又放入战争圈,时不时在玉符上刻录着现场情况。 “池君……”燕荣荣唇角微微动了动,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眸紧紧盯着那一抹身影。 双手抓住了不知道谁的胳膊,似是汲取力量一般。 被抓住胳膊的玄华微敛了下眸子,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他似乎冲着观战的狐狸和凤凰去了?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白翼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嘲讽的话。 按照他的想法,即使有什么恩怨,如今也不是还是神君修为的池君能够解决的。还不如韬光养晦,到达修为后再做决断。 闻言,燕荣荣摇摇头,下一瞬脑海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想起了两万年见面的那一次。 小池君问她,若是他选择报仇会觉得他错了吗? 将视线望向池君的目标人物,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和青丘九尾狐一族的白真上神。 白衣仙师?莫不是白真? 虽说想要细看,燕荣荣却不敢将视线一直看向他们。 虽然隔着法器,但是上神的直觉太过灵敏。 她担心她一直看着,会被对方察觉。 小池君应该被他们发现好?还是不发现好? 这是燕荣荣的疑问。 看着小池君越发靠近的身影,燕荣荣不知道。 只觉得,那道白色身影莫名与天族的一众将士融合起来,白色的衣角翻飞。被束缚在顶部的是浓到至极的浊气。 一声巨大的交战声传来,于此同时,那道身影猛的冲着白真飞扑了出去,一股不知名的能量从他手中涌现,在他扑上去的瞬间直接打入白真的体内。 下一刻,那道身影如同无风坠落的风筝一般往后坠落。 “是谁?”白真双眸唰的看向池君的方向,眸子中溢满杀意。 折颜也在同时望了过去,眼底也带着些许怒气。 视线在触及神君级别的池君后,倒是有些怔愣了些。 被莫名一击之后,白真整个面色都冰冷起来,视线冷凝的看向坠落在地的身影。 莫名其妙的鸟族幼崽。 虽然只是个神君,也没攻击到他,对他并未造成多大的危害。 但是他的身份和威严,受到了挑衅和侵犯。 不让他付出代价,难消他如今的怒气。 “你是谁?”仙灵之力逸散,那坠落在地的身影直接被对方吸了过去。 砸在地上的一瞬,池君趴在地上,努力仰起脸颊,冷嗤的笑,虚弱也难掩其中的嘲讽。 “上神贵人多忘事,怎会记得我这般小人物。” “但是我却不能忘的……呼呼” 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池君又努力调整了下呼吸。 “那日上神就这般风轻云淡的笑着,掷了一包药粉到我的身上,我和阿爹便没有未来了。” “呼呼……我当那人是什么人物……给我扣上妖物怪物的身份……哈哈哈,不也没有天生人身?在凡尘被发现也会被安上我这般身份。” “真该让世人看看所谓仙神的嘴脸……戏弄人间,何曾垂眸看看凡尘?” “高高在上……轻易便让他人殒命!” “真恶心呀……” “你找死!” 白真一声大怒,惹得还在战争的天族和翼族的将士莫名顿了下手中的动作,视线望了过去。 这一刻,战争圈似乎也凝固起来。 天翼大战,怎么都没料到还有寻仇的。 参战的将士也不是没有修为之辈,自是将之前的对话听的清晰。 眼瞧着他们的首领都被吸引了目光,一众将士看了看他们对面的敌人。 发觉翼族将士都被翼君擎苍召回了。 天族一众犹豫了一刻,都没等墨渊的命令,也抱着武器退回去了。 大战了数日,天族和翼族又回到了最初还未开战的地方。 黑的,白的,中间一道分界线,泾渭分明! “不要!”白真手中直往池君打出的仙灵之力,看的燕荣荣心脏一窒,整个人往前迈了一步。 还好,一道灵力目标明确的将白真的攻击打散了出去。 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在池君身侧站定,竟是翼族的翼君擎苍。 “你这小家伙怪有意思的,有没有兴趣来我翼族?” “本君和你想法一样,这些仙神都是恶心之辈……仙神一族误闯本君翼族族地,被扣押下来天经地义。” “这天族的战神墨渊没说来赎人,竟是私闯,被发现后更是直接向本君翼族的子民发动攻击。” “道貌岸然之辈,真恶心!” 否管他大战是不是早有预谋,如今翼君擎苍吐出的话倒是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这么看起来似乎好像真的是昆仑虚有错。 现场又是一阵寂静,那本该尽职尽责的罩住战争场地的法器稍稍暗了暗。 长久没有战争和伤亡,法器误认战争结束了,如今结界正往上方收敛,缓缓凝聚成一道圆球状。 包裹住所有浊气缓缓缩成一枚极致浓郁的黑球,重新回到玄华手中。 三生玄女82 “翼君,你!”没料到翼君会来站位,白真猛的甩了下衣袖。 即使气恼,却也知道不能当着这数万大军的面动手。 否则本来只是天翼两方的交战,说不得还要往他身上记一笔。 看着有仙神靠近,燕荣荣这才发现罩住战场的屏障竟是消失了,衬着一众人也对目前的情况格外怔怔的时候,直接飞窜了出去。 带着天族众将士准备成为诱饵的瑶光身着盔甲站在之前商议好的方位处,目之所及,一支敌军队伍都不剩。 少有的茫茫然的看向四方,她猜测自己可能误入了另一个没有战争的时空。 还好,有将士来报另一侧的情况,瑶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并未离开,反而是等在原地候命,对于另一侧的情况只能从时不时来报的将士口中知晓。 同样一头雾水的回了天族的驻扎地的令羽茫然又无措,手中还带着血迹的长剑举着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听的司音小声骂了一句,紧接着跑出天族驻地,令羽也只是侧眸望了一眼。 在他准备收回眸子的时候,发现了另一处的异常。 在翼君出声后也注意到了那处的小池君,眉心微微拧起 “池君?” 所以之前听的声音是池君? 虽说这些年未曾见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池君。 当即吩咐将士原地驻扎,也抬步迈了过去,带着血迹的盔甲长剑也染上几分肃穆喋血之意。 除了瑶光,大战两方的主要人员竟是都在此处汇集了。 战争场上奇怪的事情,让重霖都不知道该如何记载了,只能选择传讯给东华帝君。 白真、折颜、司音站在一方。 翼君、池君在他们对面。 墨渊上神到来后也站到折颜一方,四人竟是直直站成一行。 令羽微微犹豫了一下,选择在墨渊战神的后方一步之遥处站定。 刚刚站稳,就瞧到身着火红色劲装的燕荣荣不知道从哪里飞窜出来,落到池君身侧,蹲着身子有点不敢触碰池君的模样。 因而才站定几息的令羽迅速抬脚迈了出去,站定在燕荣荣身侧。 突然又踏出去,几乎是站在翼君一方的令羽让墨渊愣了下神。 “九师兄,你怎么到那里去了?” “令羽哥哥!”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仰着眸子看过来,微瘪着唇角带着点委屈。 眸中神色满是愧疚。 “无碍!” 被她唤着的那人身着盔甲,微微俯腰,声音柔和。 并不觉得如今这种站位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如今战争已经暂停,既然昆仑虚不是处于危机之中,他便也有选择的自由。 “我与大师兄已经出师了,如今亦不是在交战。” 一边说着话,令羽也蹲下身子,帮着燕荣荣一同准备将池君搀扶起来。 “姐姐……哥哥。”池君只觉得周身的寒气被阻隔开,双臂被支撑着,微微抬眸,就见的燕荣荣和令羽一左一右的蹲在他身侧。 “池君做到了……” 受伤的人忍着痛意,眼眸明亮,笑意璀璨。 竟是让燕荣荣和令羽恍惚了一瞬,似是看到了最初的池君。 “还能看到姐姐和哥哥,真好……” 池君突然冒出都一句,听的燕荣荣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心底的寒意还未涌出,指腹便被池君轻轻拢住。 “姐姐……不要,不要再去羽民族了,他,很厉害,也很危险……” 想利用他哄骗姐姐,再利用姐姐。 那人不能踏出羽民族,但是他去了很多次满目血色的地方。 祭司殿有一通道,能够直接通往那里。 第二次姐姐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所以他不能走,他要给姐姐他们传递消息的。 只是池君无能,知道的不多,还被下了禁制! 他给了他很多于仙神而言珍贵的东西,可那些他一点都不想要。 他只想最初给他善意的姐姐和哥哥们都好好的! 因为阿爹说过,池君不能忘恩的…… “池君无能……知道的说不出来……” 池君唇角突然溢出无数血迹,看的燕荣荣猛然瞪大了眸子,手忙脚乱的开始翻自己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她检查过的,池君身上没有致命的伤。 为什么会这样? 不等她将一株不死草的叶子塞到池君的嘴里。 一阵白光闪过,池君的身影在缓缓消散,竟是完全的陨灭了。 燕荣荣神色愣愣的,蹲着的身子直接无力的跌坐到地面上,垂眸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盯着手中的不死草叶片满目怔愣。 “令羽哥哥,荣荣是不是看错了?” 小姑娘睁着眸子,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荣荣……” 令羽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他也觉得像是做梦,可是如今的情形却告诉他,不是梦。 池君真的陨灭了,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不死草的叶子!是你!” 看到不死草的叶子,白真的怒意瞬间被点燃。 毕方如今还未回来,就是因为不死草。 白真连之前的想法都忘记了,当即往前两步,抬手想要像用仙灵之力吸附池君一样将燕荣荣弄到面前。 不等他开始准备牵引,几道带着怒杀之意的仙灵之力全部砸到他的身上,斩断了他准备打到燕荣荣身上的仙灵之力的链接,更是在他无所防备的时候伤了他。 被这波冲击带的,白真猛的跪到了地上,开口就是几口血液。 看的折颜和司音顿时方寸大乱,来不及看是何人所为,赶紧拿着药草往他口里塞。 白翼几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本以为没有事情准备远远的看着。 结果先是池君陨灭,燕荣荣更是差点被伤到。 此时的怒气哪里还能忍,没有直接劈死白真已经算是控制了。 比之承渊他们更快到的是东华帝君。 看着跌坐在地上,神情茫然的小姑娘,只觉得心脏深处猛的一紧。 不等他准备靠近燕荣荣。 就见小姑娘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滚落,愣愣的看着他,轻颤着唇角,也不说话。 “荣荣……”东华指尖稍颤了一下,微微蹲下身子。 “帝君……我怎么迷路了?” “寻不到哥哥,连小池君也没护住……” 三生玄女83 她的茫然太过实体化,整个人像是遮掩在一层迷雾中,雾气更是越发笼罩起来。 仿佛一阵自由的风意,飘浮不定,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 紫色长袍随风翻飞,东华抬手微微撩起,直接半蹲到燕荣荣身侧,之后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将她拥在怀中。 另一手指腹触着燕荣荣的发丝,柔和的抚着。 “没有迷路,他们都还在。”他也在。 现场一众仙神妖魔瞳孔猛然瞪大,双眸中写满不可置信,连带着呼吸都放缓慢起来。 四海八荒的东华帝君,在他们面前哪有这般温柔的模样。 之前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过,想更不敢想。 如今竟然真实的见到了。 有点怕怕的,又有点好奇。 有些参与过当初的不死草之争的,也有些完整见过帝君与缈落大战的一众,瞧着其他人茫茫然无措又不解的样子,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解释着。 尽量显得他们有礼貌又不嘈杂。 像是知道或者旁观过这些事情,亦或是知道帝君所说的燕荣荣的身份,他们便高人一等一般。 “还在?”胸前的衣衫被紧紧揪着,小姑娘微仰着眸子,瓷白的脸颊上满是不解和隐于其中的期盼。 “还在的。”东华双臂微微一紧,直接像抱小孩一样将燕荣荣抱起。 几乎在他话落的一瞬,整个天地突然一震,本来还算明亮的苍穹骤然黑沉一片。 黑压压的满是紫黑色的闪电,紧接着又有金色的光芒从中显现。 “帝君,这是怎么了?”战也不打了,擎苍将视线看向苍穹金色光芒闪烁的最中心处,也惊的拧起眉心。 该不会四海八荒要灭了吧? 要是真的灭了,之后可别赖他,他和天族还没完全打起来呢! 燕荣荣指腹微凉,终于从之前的怔怔之中反应过来。也从东华怀里探出脑袋,借着东华的身子将自己往上移了移,指腹交叉抱着东华的脖颈。 微凉的指腹触着东华的脖颈,竟是让他产生一种被灼烫的感觉。 “荣荣,看,你兄长回来了。” 先是向着燕荣荣解释了一句,示意小姑娘往黑色天际中泛着金色光芒最中央看过去。 之后才再次向或恐慌或无措或不解或淡然的一众仙神妖魔道了一句。 “无妨,不过是第二位亦是最后一位帝君即将现世罢了。” 也算是回应了擎苍的疑问。 什么叫无妨? 什么叫罢了? 说的好像这是小事一样,他们想知道到底是何事! “不对啊,青丘不是一窝子帝君吗?” 脑子转的还算快的擎苍再次问出一众仙神妖魔的心声,还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围了几个人的青丘的某个帝君之一。 就凭借擎苍问出了他们的心声,一众仙神妖魔难得的向翼君投了一个感激的视线。 感受到这股视线的翼君少有的怔了怔,有点无暇思考。 心里还有一丢丢别扭。 要是,要是这次之后,帝君能给他们分点肥沃的土地,他就不打天族了…… “不过是自封的罢了。” 没有历劫,没有得到天地和法则的承认,没有受紫金继任雷劫。 不过是徒有虚名! 大多数仙神懂的都懂,搞来搞去,一朝被揭露,不过是丢人罢了。 扔下一句话,东华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带着燕荣荣往最中央的地方施法飞去。 身后乌泱泱的坠着一群人。 连带着瑶光都带着将士跟了上去。 这场打了一半的天翼大战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结束了! 更离谱的是,两方的将士竟然只有伤没有亡。 伤的最重的就是那只来自青丘九尾狐一族的狐狸。 这也是如今天族和翼族两方能够一同安稳坠在东华帝君身后的原因。 周围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颗粒,越往中央去,感受到的压力愈加增大。 不少仙神妖魔纷纷寻了一处地方站定不敢往前。 一处地方落了一众仙神妖魔,大家只是互看一眼,然后纷纷收了视线。 将视线看向几乎已经到达最中央的帝君一众。 而且,他们实在是好奇另一位帝君会是谁? 带着燕荣荣的帝君在最前方,一步之遥的是擎苍、承渊、白翼和玄华。 再往后一点竟是墨渊、令羽和重霖一众。 “本君说你怎么一直不出来应战,竟是受伤修为都倒退了!”擎苍自是知道墨渊为何受伤,如今不过是看着墨渊不爽,想要怼怼人。 听到他话的墨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神却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之后稍慢一点赶到的瑶光看了一眼墨渊,有些疑惑的略过了他,往擎苍一众的地方站定。 异变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过震撼。除了十亿凡尘有天之四灵重建的结界天梯保护,因而未曾被牵扯到。 四海八荒的仙神妖魔几乎是全部出动,密密麻麻的上上下下围了好几圈。 只是让众仙神妖魔不解的是,青丘那么多上神竟然都只能跟上仙站在一起,有的更是不及上仙,还得往后排排。 哇哦,青丘上神境竟然走不到上神可以承受压力的地方。 “哥哥,真的在里面?”燕荣荣将视线往比之时空漩涡还要惊人的苍穹看了一眼,竟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由的想要抬手揉揉眼。 下一刻,还没开始揉眼的双手就被东华单手拢了下来,“嗯,不骗你。不过你得到达上神境才能看到那里。” 不是上神境都可以,而是只有燕荣荣到达上神境后才可以。 “那……池君呢?”她无措的像是不知道帝君之前那句话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已经有点想法了,但是不敢确定。 或者说没有信任的人点头,只她自己想的话,她会害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荣荣,等你兄长出来了,可以问他。” 东华直接将这个皮球扔给了燕池悟。 实则他也是才得到这个答案,具体的原因经过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释一二。 将不断想要往上挣扎,有点想要踩着他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姑娘往上抱了抱。 东华侧了下身子看向承渊,“承渊!” “帝君!”承渊往前迈了一步,站定在东华身侧,等他吩咐。 东华直接将一枚令牌浮到承渊身侧,是几乎只在史书上记载的共主令,语气肃穆。 “传本君旨意,调动所有能调动的神将及麾下将士守在这里,若有意图扰乱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莫名染上了喋血之意。 似是直接传达到在场一众的识海中,震的他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三生玄女84 “啧!”看着引起无数仙神妖魔识海震荡的东华帝君,白翼晃了晃脑袋,轻啧一声。 明明带着燕荣荣从凡尘来到此处的是他。 非常不爽,尤其这人现在还把燕荣荣抱走了,好好的帝君不在太晨宫待着,怎么老是乱跑。 要不是这人突然出来,现在安慰燕荣荣的应该是他。 当然,这些想法,白翼只敢在心里哗哗。 视线虽是随大流一般看向苍穹,却下意识的分出一缕关注度在燕荣荣身上。 一向跟他斗智斗勇灵动活泼的燕荣荣,如今竟是因着之前那人的陨灭变得寡言悲伤,微垂着眼睑似是在发呆。 看着燕荣荣这般,白翼不太高兴的抿了下唇角,总觉得心里似是有点酸酸疼疼的。 燕荣荣,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安慰安慰她。 周身光晕一闪,白翼直接化作一只小白团子出现在燕荣荣的怀中。 “给你摸摸毛毛,不要难过了。” 这丫头喜欢他的毛毛,为了安慰她,给她摸摸也不是不成。 只要不揪就好! 而且,帝君不是说了吗,燕荣荣的哥哥和那陨灭之人都还在,虽然他也不理解帝君话里的含义。 但是想来结果应该是好的。 温暖的毛毛扫在脸颊上,带来些许痒意,也将燕荣荣从自己的思绪中引了出来。 默默垂着眸子将小白虎抱紧,小姑娘用脸颊蹭了蹭纯白的毛毛,半个脸颊陷入其中,像是穿了一件带着白色毛领的衣服一般。 墨发翻飞,在白色毛毛的映衬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东华微敛了下眸子,冷冷瞥了一眼燕荣荣怀中的小白虎,半晌才将视线重新看向苍穹。 神情难得的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后面九十九道天雷洗礼,燕池悟能不能撑住…… 白翼化成原型赖在燕荣荣怀里,还算熟悉的承渊也领了帝君的命令去安排事情去了。 玄华站在东华帝君的后面,难得的觉得自己有些社恐。 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变成本体也去找燕荣荣的可能性,紧接着有些遗憾的在心底摇摇头。 他没有毛毛,不太受欢迎。 不知道他再努力修炼修炼,再进化一下,能不能变成长绒毛的玄武? 微肃着一张脸,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势,估计任何人都想不到玄华心底思绪竟然也能翻飞。 眼观鼻,鼻观心,看了半天的苍穹,玄华又将视线移回燕荣荣的怀中。 有些庆幸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还好赤如今在沉睡,不然依着那家伙的性格,绝对能冲着如今在燕荣荣怀里的白翼吐一口本源之火。 大概是低落的情绪开始回缓,也可能是白翼的毛毛确实有安抚作用,燕荣荣周身的气氛稍稍缓和。 感受到时不时就会往他们这边扫一眼的仙神妖魔,燕荣荣有些不解的回望了过去,然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她和帝君的姿势。 “……”吓! 狐狐我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帝君抱着,未来师父抱徒弟,她好像有点不太尊老爱幼? 这般想着,加之依旧往他们这边望的视线,燕荣荣脸颊上染上些许绯意,挣扎着就要下来。 结果,屁股被拍了一巴掌,还得了对方一句教训,“老实一点!” 燕荣荣错愕的垂了下眸子俯视帝君,比帝君高出半个头的她只觉得羞愤。 这人,这人怎么能打她屁股? 她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是小幼崽了,在外面怎么也得给她留点面子呀? “……帝君,我想下来!”扯了一下帝君肩膀上的衣料,燕荣荣有些弱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不想在最前面了吗?” “???” 燕荣荣又不解又茫然,将东华帝君的话在脑袋里转了两圈,视线也看向后方黑压压的一众。 之后格外利落的单手去抱东华帝君的脖颈,将视线又绕了回来,同样看向苍穹,用行动表明她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是分修为站的啊! 修为不够还过不来的前面。 要是没有东华帝君,她大概要和那一群讨厌的人站在一起了。 所以,她选择保持原样。 既然帝君不累,那她就当一只躺平的咸鱼。 幸好东华帝君是侧着身子站着的,否则燕荣荣估计得扭着脖子往后看。 “帝君,我哥哥要多久才会出来呀?”一直想着修为强大了去找哥哥,如今她修为还不够,但是还好哥哥自己回来了。 她想念哥哥了,想让哥哥抱抱她,想让哥哥陪陪她,想问问哥哥在不知名的秘境里痛不痛。 哥哥不在,她好像哭了好多次。 也不知道哥哥知道了会不会嘲笑她? 包括白翼和玄华在内,听到燕荣荣询问帝君的问题,一众仙神妖魔微微动了动耳朵,他们也好奇。 当然,他们最好奇的是,这个小丫头的哥哥究竟是谁? 或者说,即将成为第二位帝君的到底是谁? 玄华和白翼没少听燕荣荣整日哥哥哥哥的念叨,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丫头的哥哥究竟是谁! 如今听到了,自然支棱起耳朵,恨不得将耳朵三百六十度旋转,只为快一点知道答案。 “短则三日,长则月余。”东华虽没给一个准确的时间,但是好在给了一个时间区间。 一众仙神妖魔暗暗松了口气,都在心里暗暗盘算,准备就等在这里。 毕竟他们不是凡人,就算最长的时间月余,在这里等着也不会有什么疲倦饥饿的感觉。 有了决议,一众仙神妖魔也都放松了下来,时不时的看一眼苍穹,再望一眼最前方的帝君,然后和身侧同伴小声的交谈着。 上仙境的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格外默契的将视线看向站在他们这块区域前方的墨渊上神还有白家一众。 然后扭头去寻能够解决他们疑惑的同伴。 令羽被挤的往中央去了一点,有仙神妖魔看出他面善,格外热情的向他问出了一堆问题。 “令羽上仙,恭喜你出师了!” “令羽上仙,你知道为什么墨渊上神会跟我们一起站在这块区域吗?” “令羽上仙,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些上神也跟我们站在这块区域吗?” “……” 很少被仙神妖魔这般热情对待,几乎被人围了一圈问问题,最中央的令羽格外苦恼,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 就,就觉得有点惭愧! 三生玄女85 紫黑色的闪电在旋涡之中闪过的速度越发密集起来,点点金色光芒在其中飘荡。 一闪一灭的,像是最调皮的小精灵。 “轰!”又是一声轰鸣,如同雷电打在沉重的大门上一般,亘古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直达识海深处。 让他们恍惚的同时,又多了一抹恐惧。 这抹恐惧针对的是他们未知的存在。 小巧的鼻子微微皱了皱,燕荣荣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缩了下身子靠近东华的右耳,小声的询问自己的问题,“帝君,荣荣隐隐约约看到被金色光芒链接在一起的圆球,那是什么?” 东华侧眸,视线之中,小姑娘的唇角几乎在往前一些就能触到他的耳垂,不由的神色怔了怔。 喉结微动,将燕荣荣的疑问在脑海里过了一圈,之前还有些怔然的眼底瞬间染上一抹惊愕。 之后又缓缓化为平静。 “那是世界!”或者说,与他们等同的独立的位面。 不是他们之中的十亿凡尘那般,是与他们世界完全平行的世界。 还未达到上神境,荣荣竟然也能看到隐藏在世界深处的秘密。 东华心底骄傲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担忧荣荣可能即将到来的上神境雷劫。 这一句回答,东华是传音告诉燕荣荣的。 因而除了燕荣荣,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一众仙神妖魔都没得到答案。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圆球好不好? 世界? 这个答案,燕荣荣理解又不解。 她理解是因为,她本就知道宇宙中存在无数个位面。因为,她虽挚爱如今的一切,却更明白,她的归处不在这里。 她不解是因为,金色光芒竟然能将圆球链接起来。原来,独立平行的世界也是有交际的呀! 可是,为什么要有交际呢? 不该是完全独立的运行吗? 疑问诞生的这一刻,燕荣荣的识海仿佛也轰鸣起来,透过这完全的黑暗,她像是看到了之外的存在。 看到了世界更迭,看到了世界的诞生成长以及陨灭再凝聚,看到了陨灭一半后的世界,看到了世界最深处…… 像是就这般走过了亿万年,燕荣荣神色懵懵,再回神,长长的眼睫唰唰的轻颤了两下,眼眸中的神色终于恢复清亮。 燕荣荣那一瞬的懵然,东华自是察觉到了,只是小心的护着她,呼吸也下意识收敛,并没有打断她的愣神。 直至感受到燕荣荣从那种顿悟中出来,东华这才轻轻揉了下小姑娘的墨发。 “帝君,原来陨灭的世界再凝聚便是重启啊!”这句话,燕荣荣也是直接传音给东华。 眼眸之中神色亮闪闪的,东华似是看到燕荣荣眼底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 眨了下眸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如同错觉一般。 东华却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一刻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那世界会一直重启吗? 陨灭后可能回到某个节点重新开始? 东华不懂,但是他想,燕荣荣说的定是对的。 手腕一扬,一枚几乎能够引起仙神妖魔混战的绝迹灵果出现在他手中,东华直接抬手递给燕荣荣。 被投喂惯了的小姑娘习惯的接过,低头开啃,也不再纠结刚刚得出的结论。 灵果的气息氤氲着,馋的无数仙神妖魔忍不住原地跺了跺脚,格外幽怨的将眼神看向拿出灵果的帝君。 从没有这一刻这般羡慕帝君怀里的小丫头。 太远了,过不去,抢不到。 而且,是帝君的,不敢抢! 将视线重新看向苍穹的东华却在心底叹了口气,暗暗将这抹记忆直接抹除,直觉告诉他,不能深究。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无数仙神妖魔依旧等在原地,自第一日至如今,他们已经等了七日。 第八日,黑色旋涡一般的苍穹终于有了让他们陌生的新动静。 “轰!”不似闪电击打厚重的大门的声音,今日的声音像极了石门破碎的声音。 下一刻,一道流光自天穹直直落到地上。 燕荣荣视线紧盯着那抹直直坠地流光,心脏微紧,呼吸也稍稍收敛起来。 已经第八日了,会是哥哥吗? 在场的所有仙神妖魔都将视线聚集到流光坠落的那处,同样的敛住呼吸,手脚都僵着不敢动弹。 静!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下来! “呸呸呸!” “老子跟你没完!你个只会背地里搞事的狗东西!” “帝君,是哥哥!真的是哥哥!” 是熟悉的声音,还格外中气十足。燕荣荣忽略掉燕池悟声音中的怨气和怒火。眼底瞬间溢满光彩,格外胆大的拽紧东华帝君胸前的衣衫。 像是在催促东华帝君带着她往前,也像是抒发自己心底的激动。 至于自家哥哥在骂什么,又在骂谁,燕荣荣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是不理解! 将怀中的燕荣荣往怀里扣了扣,东华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激动的心绪安定下来。 至于更多的比如带着燕荣荣一同往燕池悟坠落的地方去。 恕他这个帝君无能,就是不带着燕荣荣,他也过不去。 因为,最后的考验还没开始。 “还没有结束吗?”燕荣荣歪了下脑袋,黑眸中闪过一瞬的不解。 虽是疑问句,但是听起来又像是在告知他人她得出的结论。 “嗯。” 几乎是在东华帝君应声的瞬间,天穹再次发生变化。 黑色的旋涡缓缓消失,隐藏在旋涡底部的如今是黑压压的墨色。 与他们见过的劫云完全不同。 不是一片一片凝聚在一起的黑色云朵,而是一整片苍穹。 或者说没有劫云,只有闪电。 闪电也不是之前凝聚的紫黑色,而是从未见过的紫金色。 紫金色的闪电一圈圈凝聚,一圈一圈又一圈,缓缓旋转,又格外迅速的盘成一宽条。 高高的挂在苍穹,恐吓一般的先往下掉个脚,然后再消散。 循环往复,一直在酝酿,就是不落下。 从“流光坠落到“流光”怒骂,其实也不过短短一息的事情。 终于又有仙神妖魔反应过来了。 “我靠!”站在上仙境处的魔族包围圈内有魔爆发出一道惊愕的吼声。 踏马的,怎么是燕池悟? 三生玄女86 魔族自是有不少人听出了燕池悟的声音,毕竟这般作天作地又惹不得的魔君,魔族发展至今他们也就见到这一个,想忘记都难。 而且,燕池悟明明连半点遮掩的想法都没有。 一众魔君视线略微有些飘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是一阵风都能将他们吹走。怔愣了半天,对视一眼后齐齐垂下了眸子。 然后将自己默默挪到角落里,意图跟其他仙神妖拉开差距。 而且,燕池悟这个事情,有点突然! 说句实话,数万年没有燕池悟的消息,他们都以为这家伙因为作天作地终于被其他上神联手灭了呢! 都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庆幸呢。 结果这家伙重新出现了,而且竟然莫名其妙的又继续内卷了。 卷完上仙卷上神,卷完上神后他终于冲着帝君之位下手了! 同样是魔,他们年纪还比燕池悟大,为什么他们如今连上神都不是? 在无数仙神妖魔没有注意的地方,几位来自魔族的魔君同时发出了一道命令。属于魔族的将士得到命令后不动声色的重新选择地方,分散在各处,确保有任何异动都能立即行动。 东华挑了下眉头,视线似是无意一般的扫过身后一众,紧接着周身的气息开始缓和。 第九日,第一道劫雷终于有了落下的趋势。 “酝酿出的第一道雷好可怕!”燕荣荣有些担忧的看向在往里他们进不去的地方。 虽然看的不清晰,像是有一层东西遮掩着他们的视线。 但她就是确信她视线看到的地方一定是燕池悟盘膝而坐的地方。 不等东华想要安慰什么,就见燕荣荣握着拳头上下摆动了两下,道出了一句格外镇定的话,“不过我相信哥哥肯定会成功的!” 若不是看到燕荣荣小拳头微微颤着,双眸一眨不眨的往里看,东华都要以为这丫头能够预知后面的结果了。 不过他的想法和燕荣荣一样,燕池悟定会成功的。 想起刚刚燕荣荣说的第一句话,东华微微启唇,“其实可怕的不是雷,这是雷劫,主要的是劫。” 东华帝君说的话燕荣荣不懂,但是这并不耽搁她想要在帝君身上寻找安全感,“哥哥会出来的,对吗?” 微微顿了下,东华注视着燕荣荣的双眸,格外认真的点点头,“对。” 安抚般的点了小姑娘的眉心,两人一同将视线又望了过去。 这与仙神妖魔所历的雷劫不同,燕池悟如今经历的雷劫主要在劫。 一雷一劫,这也是劫雷一直在酝酿的原因。 劫雷酝酿的时候,燕池悟也在经历考验,若是通过,劫雷便会落下。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说给荣荣听,以防小姑娘太过担忧或者太过焦急。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第一道劫雷终于落下了。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悄悄呼出一口气。 一道一道又一道,一日一日又一日。 从站着的姿势到坐着,再到半飘到半空,众仙神妖魔只能依靠姿势来缓解等待的焦虑。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能够被记录到四海八荒史籍中的雷劫也终于即将走到尾声。 燕荣荣数的认真记得牢固,如今苍穹上酝酿了三日的劫雷就是第八十一道。 最后一道雷劫,自然少不了一些人的小动作。 明明知道他们无法往前,又不肯放弃,便在各处地方煽风点火,倒是也汇集起不少准备群起而攻之的蠢蛋。 燕荣荣不解,哥哥成功出来后就是帝君了,他们围攻哥哥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不怕哥哥一手将他们全部挥散吗? “荣荣不解他们为什么这般做吗?” “不解。”小姑娘格外认真的点点头,一板一眼的应了一句。 应是应的,视线却没转过来半分,依旧紧盯着燕池悟的方向。 若不是不能靠近,东华毫不怀疑,这丫头怕是要眼巴巴蹲在燕池悟脚边等着对方渡劫。 东华敛了下眸子,指尖微微紧了紧。 “因为利益。” “利益?”对付帝君还能有什么利益吗? “帝君者,担负世界气运。他们不知里面的是谁,虽担忧但总想着一个万一。” 若是这位帝君是靠运气得到的,一点能力都没有。 他们将一位无能的帝君击杀,自是能够得到一些气运的逸散。 这也是一种考验。 “更何况,说不得对方有不少珍宝神兵呢!”财帛动人心,仙神妖魔亦是如此。 “所以帝君你认识里面的人吗?”东华和燕荣荣的谈话并没有避开旁人,在他们身后一步之遥听的清晰的擎苍直接眼眸一亮。 “认识,是魔族的小燕魔君燕池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燕池悟虽然是魔族,但是因着他的行事作风,其他种族对他也有所了解。 更不用说,距离燕池悟成为上神境其实也没有过多久。 当初对方历上神劫,直接进入雷源池,将灵液全部收拢到自己手中。古往今来,众仙神妖魔也就遇到这么一人。 小燕魔君?这个名字擎苍自然不生疏,当然也不熟悉。 略微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便对应上一张脸。 “啊?竟是魔族之人。”擎苍再一次说出一众人的心声。 本以为他下面会抱怨,出乎众仙神妖魔的预料,擎苍整个人更放松起来。 周身的气息看起来似乎正在往温和的方向转变? 紧接着直接原地扔出一道大雷,炸的在场的天族有些发慌。 “那可太好了,本座要带着翼族投靠小燕魔君。” 燕池悟是魔族,东华帝君虽然亦神亦魔,但是到底是选择了神族,身上也被打上了神族的烙印。 若是小燕魔君成功,四海八荒便有了两位得到认证的帝君。 东华帝君不管事,他带着翼族投靠小燕魔君,想来再如何,也不会比他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如今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虽说他们翼族生活的地方确实是适合他们的,但是只是适合修炼罢了。 地域太贫瘠了,地方又小,根本不适合翼族子民的生活和繁衍。 适合修炼不假,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想种点花花草草改善视野。 更重要的是,总有些疯子来找事! 三生玄女87 擎苍扔出的大雷炸的天族一众仙神眼前恍惚,和他站在一起的瑶光更是得到了不少天族人的暗示,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劝诫。 她只是负责守护天族,并没有劝诫其他人不要去魔族的义务。 而且,她现在对东华怀里的小丫头特别感兴趣。 东华与燕荣荣交谈并没有遮掩。 更何况,里面的人可是被东华亲自承认为是燕池悟的。 她觉得有这个小姑娘在,东华和燕池悟身为四海八荒唯二的帝君,应该不会完全站在对立面了。 要命了!东华这厮多大年岁了,竟然准备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不管在场的仙神妖魔的想法,燕池悟那边终于结束了。 苍穹之中的雷电酝酿又消失,吓唬人一般的轰隆了两声,之后便不甘不愿的缓缓散去。 问他们为什么知道? 因为熟悉的来自燕池悟的骂声根本就没停止过。 本来还有些担忧燕池悟的情况,听着他挑衅似的叫骂,连带着燕荣荣都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然后抬手捂住小脑袋。 来一道雷就要被动听一句。 好在如今终于结束了。 漫天的霞光照耀了整片四海八荒,天际降下道道金光包裹住燕池悟的全身。 这是天地对于第二位帝君出世的贺喜。 也是在赠予只属于燕池悟的馈赠。 隐隐的,他们识海中传来一阵喜乐,听不懂,却能感受到整个人在这一刻都轻松起来。 紧接着,一道紫金色的令牌缓缓自苍穹开始凝聚,最后飞速往燕池悟所在的方向飞去。 又一道懿旨也是这般凝聚后出现。 天地又震荡了一瞬,一座黑色的宫殿直接在他们面前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如同装饰一般的黑色的锁链同样散发着黑气,缕缕黑色的火焰完全将宫殿与外部隔绝开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也下意识的拒绝靠近。 众人视线微凝,之前看不清的内里之景,似是有迷雾开始消散,面前的视野终于清晰出来。 黑袍玉冠,面容冷凝,身量纤长的俊美少年缓缓迈步。 行走间,黑色的气息在他脚底涌现,似是在托着他往前移动,也像是在亲昵的展现他们的存在。 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存在感。 燕池悟眉心更是比之曾经多了一枚黑金色的火焰印记,说是黑金色,其实是两圈,内里为金,外圈为黑,相互交叠。 燕池悟最终站定到东华面前,不似仙神妖魔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 两人相视一眼,紧接着同时移开视线。 一个将人往前送,一个抬手接过。 小燕魔君更是如他们曾经所见一般,格外熟练的冲着东华帝君冷哼一声。 哦不,如今应该称呼他为小燕帝君了。 就是叫小燕好像有点不尊重,要不,他们以后喊大燕帝君? 似乎还是不对,总觉得要是这样喊了,脑袋会出点问题。 众仙神妖魔将视线暗暗扫向东华帝君,他们觉得,他们应该可以询问一下东华帝君。 等一会就询问。 “……”而且,他们就想知道,为什么燕池悟已经成了帝君,看起来还像长不大的有点欠揍的样子。 这副老子是天下第一的模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之前燕池悟是上仙的时候他们还能揍一揍。 上神境的时候却是连衣角都碰不到。 如今人家成了帝君,不少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完蛋了,想晕了! 不过燕池悟肃着一张脸的时候也确实有些唬人。 神情冷凝让人下意识敛住呼吸的燕池悟,视线冷冷的扫向四周,实在说不上友好。只是下一刻神色突然变得温软,直接抱住了之前还在东华帝君怀里的小姑娘。 随后单手一扬,被他随意拿在手中的懿旨就被他扔给了东华,先是不太高兴的轻啧一声,“祂出问题了,这懿旨宣不了了,东华你来吧!” “我要带荣荣先去新家看看,晚点再招待你们。”后面这一句话是对东华几人说的。 说着让东华来宣的人,跟熟悉的几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直接抱着自家妹妹离开了,态度傲然的很,都没有现场听懿旨的打算。 众仙神妖魔面面相觑,看着突然垂眸沉默的东华帝君,有点不确定他们如今应该干什么了。 是回家呢?还是在原地等着东华帝君宣懿旨呢? 怎么说呢!众仙神妖魔莫名就觉得燕池悟这操作预料之中的熟悉。 魔族一众感受更甚! 这不就是他们那俊美强大又不恋权的老大日常操作吗? 熟悉!熟悉!他们熟悉个鬼哦! 上神和帝君能一样吗? 看了看空了的怀抱,又瞥了一眼格外眷恋的不断用脸颊蹭着燕池悟撒娇的小姑娘,东华只觉得有点手痒。 突然就觉得,燕池悟不出来挺好的。 想要打人的想法还没落实,一道白色的团子直接从半空直直往后飞,随之而来的还有燕池悟针对东华帝君的暴躁语气,“东华你这厮怎么能带着荣荣乱养东西呢!” 玄华飞身一跃,接住了被燕池悟定义为乱养的东西,微微默了默。 都是上神了,应该不算乱养吧? 顿了一下,玄华眼底闪过一道茫然的神色。 之后视线再次望向燕池悟离开的身影,预料之中,一只红色的团子也被扔了回来。 燕荣荣的哥哥有点难办哦! 呼呼大睡的白翼被扔回来了,沉睡修复的赤也被扔回来了。 这两人醒了会不会找他麻烦? 正前方那处地域,随着燕池悟重新进入,本来似是迷雾散开的地方又重新聚集起来,仙神妖魔再次无法看清内里的景象。 因为燕池悟雷劫结束,阻碍他们往前的压力也消失了,几位上神聚集到东华身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他仙神妖魔远远的聚集在后方,想要打探消息。 聚集一群人准备做坏事的一众微微傻眼了,怎么都没有料到,人家新帝君根本没有出来。 天地直接给了他一座新宫殿。 当然,除了这些人。 最为茫然无措的还是天族及青丘一众。 “帝君?这?” 三生玄女88 “哥哥,你疼不疼?” 在那方不知名秘境里疼不疼? 历雷劫的时候疼不疼? 变得这般强大,哥哥肯定是疼的,也吃了很多苦。 只一句简单的问话,听的燕池悟心底发酸,格外用力的将怀中这个他想念了数万年的人儿紧紧抱在怀中。 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那些痛苦在对比他终于有能力护住荣荣的时候,只剩下冲力和安心,而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就这般抱着,他想,他大概是满足的。 越发收紧的双臂传达着思念。 燕荣荣眨巴了下眸子,眼泪像不间断的珍珠一般滑落,双手交叉,也紧紧的环抱住燕池悟。 回应着对方属于自己的想念。 一时之间,本就寂静的宫殿更加无声起来。 “这才几万年?怎么荣荣越发爱哭了?”点了下燕荣荣的眉心,燕池悟格外心疼的掏出手帕轻柔的替小姑娘擦干眼泪。 “嗝……才没有!嗝。”听着自己哭的嗝都打出来了,燕荣荣耳垂瞬间染上绯意,却也没舍得不让燕池悟给她擦眼泪。 相反,一边扭头不看对方,一边拽着对方拿着帕子的手在脸颊上上下下滑动。 “娇气。”好笑的应了一声,燕池悟摇摇头,满心的无奈。 抬手变出一杯带着温热气息的茶水,将茶盏抵到燕荣荣唇角。 微垂着眸子看着小姑娘乖巧的喝水。 抿了一口茶水补充一下眼泪,燕荣荣在燕池悟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手扣住对方的脖颈,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哥哥,是不是很疼?” “嗯,可疼了……”燕池悟说话的音量低了几个度,声音可怜巴巴的,与燕荣荣对视的眸子还染上一抹委屈的神色。 燕荣荣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抬眸看向燕池悟,满是认真,“哥哥,你等我给你报仇。” 理智告诉她,这是属于哥哥的劫难,所以哥哥才会成为四海八荒第二位帝君。 情感上她却不能容忍。 她现在能力还不够,但是她会成长的。 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哥哥! 燕池悟闻言低声一笑,只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墨发,并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 “跟哥哥说说,我们荣荣这些年做了什么?好不好?” 又是格外宠溺的询问。 很久以前,在他还是上仙境的时候。他们都说魔族的燕池悟行动恣意,张狂嚣张,后面定会好好吃顿苦头。 可是他们都忘了,他是上仙境,亦是魔君,他有嚣张的资格的。 而且,他也从未主动惹过事情。 以前他还会暗地里气恼难过,在遇到燕荣荣后却不会了。 有人有了温情,即使在恣意张扬,依旧有着一份善意存在。 这缕照耀他的温暖,足够他忽视外界对他的评价。 之前那般,不过是太孤独了。 因为孤独,所以在意。 就算燕池悟不问,燕荣荣也会跟她最最最亲密的哥哥分享的。 燕池悟从不抑制她的分享欲,且句句有回应,也不曾落空她的话。 “哥哥~我交了很多新朋友。” “都是哥哥不认识的……有帝君,承渊,重霖……还有天之四灵,哥哥你知道天之四灵包括哪几人吗?” “哥哥不知道,得我们荣荣细细给哥哥讲。” “嗯嗯嗯,是青衫,白翼、朱雀赤、还有玄华……” 说到新的朋友,燕荣荣又有些低落了,明明看到哥哥该非常开心的。 但是她想起了陨灭的池君,还有至今没有恢复的朱雀赤。 听着燕荣荣就差掰着手指头给他介绍新朋友,燕池悟眉心一跳,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们家这个小姑娘认识的朋友可真多啊…… 而且,就没有个简单人物。 有没有可能,他们家荣荣太单纯了,所以被一堆人骗着交朋友了? 得亏燕池悟这话没有说出来,否则,燕荣荣大概要给他表演一个猫猫拳的。 将燕荣荣往胸口护了护,燕池悟感受到已经等在宫殿外围的几位熟人,选择直接忽视,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些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还是在外面站一会儿吧。 荣荣还没有给他讲完呢! “……哥哥。”有些迟疑,燕荣荣抿了下唇角,小声的喊了一句,熟练的抬手扯住燕池悟的衣袖。 事实证明,兄妹两人确实心有灵犀。 燕池悟一身黑袍,周身的雾气并未消散,明明看起来应该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如今却环抱着燕荣荣,脸上带着一抹最为干净纯粹的笑容。 “是想问池君的事情,对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燕荣荣眼眸瞬间瞪大,有些不理解哥哥怎么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的。 不过还是格外诚实的点点头,又补充一句。 “嗯,帝君说哥哥会知道。” “帝君好厉害,可以未卜先知哎。” “啧!”燕池悟轻啧一声,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 什么权威?那自然是在荣荣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这件事情啊。 他今天已经在荣荣口中听到好几遍帝君了,非常不爽。 转瞬,燕池悟将心底的不爽收敛起来,眉宇也带上一抹笑意。 荣荣只说帝君,也没有说是哪个帝君。 他,燕池悟,现在也是帝君了。 所以,荣荣今日说的关于帝君的好话,都可以算到他头上。 美滋滋,乐滋滋,心情甚好。 将池君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也没漏掉对方最后给她的叮嘱,燕荣荣视线眼巴巴的看向燕池悟,拳头也微微握紧,“所以,哥哥知道嘛?” 因着紧张,手心都攥出了汗意。 燕池悟轻叹一声,抬手替燕荣荣将指尖一根一根松开,紧接着在燕荣荣的双眸下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可是他历劫的神魂化身! “知道的,不过里面的牵扯有点大。东华他们也过来了,我们等他们一起说,可好?” “嗯嗯嗯。”燕荣荣怔了一下,视线看向前方雾气缭绕的地方,紧接着点了好几下小脑袋。 漆黑的眸子看着自燕池悟周身分出的一缕雾气,直直往外飞去似是要引路,有些惊讶的想要抬手摸一摸。 姿势够不到,燕荣荣气馁了,但是不想离开哥哥的怀抱。 因而眨了两下眸子,格外自然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将视线看向燕池悟的眉心,满是好奇,抬着手就要去触碰。 三生玄女89 东华一众随着燕池悟的气息指引,迈步进入宫殿的时候,小姑娘正闹腾的趴在燕池悟怀里,抬着手指要去碰燕池悟的眉心。 而那个只是听着名字就让他们颇为头疼的燕池悟此时正满脸含笑,抬手将燕荣荣的指腹握在手里。 温柔又纯粹。 语气温和,满是宠溺的解释他为什么不让燕荣荣触碰印记。 “这里封印着本命之火,荣荣现在还碰不得。” 知道原因,燕荣荣便乖乖的听话,只是下一刻视线又被如今燕池悟比之往日不同的地方吸引了视线。 看到几人进入,燕池悟眼眸闪了闪,将格外闹腾的小姑娘放下来,两人站在王座之前,一同起身迎接来客。 主事的是自己的哥哥,燕荣荣胆子便格外大了起来。 那只没有被燕池悟牵着的手正在高兴的跟小伙伴们挥手。 东华在前,承渊、玄华在后,三人落座后视线或明或暗的同时扫了一眼笑靥如花的燕荣荣,之后才收回视线看向燕池悟。 燕池悟还算灵敏的脑袋瓜子微微有些疑惑,只觉得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不等他准备抓住这抹灵光,东华帝君出声了。 “燕池悟,此行可顺利?” “……”不是,他都在这里了你说顺不顺利。 不是对燕荣荣,所以燕池悟格外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连场面客气都不想客气一下。 有些不明白短短几万年,东华这人怎么变成问话都开始问废话了? 接收到燕池悟嫌弃的视线,东华轻咳一声,格外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本君……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祂出现问题了?” 燕荣荣也在这里,因而东华语调一转,格外熟练的将“本君”换成了“我”。 还不怎么适应帝君这个身份,燕池悟直接牵着燕荣荣走下王座,紧接着在东华帝君身侧落定。 冲着另外两人稍稍点头示意。 对于另外两人的身份也有了猜测,想来抱着两个四灵的应该是玄华,另一人则是承渊。 一个是天之四灵之一,一个是东华帝君座下神将首领。 “东华,你可知令羽和叠风呢?”没有着急回答问题,燕池悟先是询问了一下好友的存在。 也是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没有见到叠风。 东华扯了下唇角,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百科全书。只是感受到燕荣荣同样望过来的求知的视线,东华将即将脱口的嗤笑咽了回去,这才启唇。 “叠风刚到上神境,如今还在闭关。令羽去安排大战之后的事情了,说晚点过来看你们。” “哦,东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祂出事情了?”说起这个事情,燕池悟神情有点恹恹的。 手指指了下苍穹,之后垂着眸子又将燕荣荣的指腹攥进手里。 任谁突然一直坚信的事情被打破,恐怕也与他一般无二。 或者说可能比他更甚。 毫不夸张的说,最初他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还记得荣荣在等他,他都想直接原地睡个一百年。 瞧瞧到底是不是他在做梦。 “知道异常,但是具体异常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燕池悟和东华一问一答,听的燕荣荣脑袋发黑,只觉得有无数个小问号在她识海里跳舞。 坐直身子,肃着眸子的玄华神情与她没什么两样。 “荣荣不知道,荣荣想知道。”小姑娘不满的鼓了下腮帮子,将右手高高举起,不想听两人打哑谜。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想知道。 直觉告诉她,可能与她之前去过的血海的背后势力有关。 得到燕荣荣疯狂的眼神示意,玄华神色依旧淡淡的,微咳一声,也道了一句,“我也想知道。” “……我也!”承渊保持队形,依旧选择用两个字阐明意愿。 关于燕荣荣,燕池悟和东华一致觉得小姑娘可可爱爱的,恨不得立刻给她解释原因。 至于另外两人,燕池悟瞥了一眼东华,默默将准备询问东华怎么培养心腹的打算划掉了。 要是培养出这么一板一眼的心腹,还得日常在一起交流,他会疯的。 即使他清晰的看到那两人询问是因为小姑娘的眼神示意。 但是!嘿!他就当做没看到!没看到!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等他把魔族上下揍一圈,到时候提溜几人过来给他办事。 “荣荣,等一会儿再告诉你。”安抚的拍了一下燕荣荣的肩膀,燕池悟视线看向之前接住那团红彤彤的玄华,眉心凝成一个小山峰。 “帝君,我可有问题?”被这么盯着,玄华自然不能装作不知道,起身冲着燕池悟抱拳,疑惑的问了一句。 想要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燕池悟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初步回应。 之前带着荣荣回来的时候,他只是发现朱雀没有肉身,其他再多的并没有关注。 “朱雀是不是神魂不全?” “正是。” “……”闻言,燕池悟眉宇疯狂跳动了两下,有些拒绝跟这人说话。 他真的不太爱听一本正经的回复。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如今心绪莫名有些焦躁。 这般想着,周身的黑色雾气也像是感应到燕池悟的心绪一般,似是沸腾的踊跃了好几下。 “哥哥~”燕荣荣扯了下燕池悟的衣袖,小声的唤了一句,将燕池悟疯狂跳动的眉宇安抚了下来,也安抚住了想要沸腾的雾气。 “你,有魔性了!” 东华的话并没有引起燕池悟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还点点头应了下来。 燕池悟俊美的脸颊上出现一抹头疼之色。 之后难得的有点苦恼的揉了下太阳穴,“东华你这家伙眼神还怪好的,不过我目前也没有办法消除这个。” 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这魔性是怎么产生的。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魔性不会突然失控,毕竟,他有了软肋…… 魔性?这个东西对于燕荣荣而言太过陌生了,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特别好的东西。 这么想着,小姑娘微微蹙了下眉心,更担忧了。 不等她准备询问,就见到自家哥哥手腕一扬,一道高大的身躯直接出现,平躺在玄华面前。 紧接着红光大闪,一道似闪电一般的红彤彤从玄华怀中跃出来,目的非常明确的进入那道身躯。 进入,融合,消失。 突然的一幕,在场的几人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除了燕荣荣和燕池悟两人,一贯保持风轻云淡的几人眼底也都染上诧异和不解。 以及些许激动。 三生玄女90 燕荣荣有些好奇的想要往前凑,结果才迈了一步就被燕池悟拉着手腕带了回来,对视上燕池悟不太赞同的视线,燕荣荣选择乖乖站好然后问问题。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被问到这个,燕池悟又想起之前憋屈的经历,不禁神色暗了暗,在燕荣荣望过来的时候又快速收敛。 他不想将负面的心情传递给荣荣。 何况如今帮手不是都来了吗? 这般想着,燕池悟直接和东华对视一眼,紧接着快速移开视线。 就像燕池悟了解燕荣荣,燕荣荣何尝不了解燕池悟呢。对方虽然只是冲着东华使了个眼色,燕荣荣却不高兴的鼓起了腮帮子,语气满是控诉,“哥哥想支开我!” “哥哥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危险的事情。” “若是哥哥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答案。”左右肯定与血海有关系。 她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被保护的存在。 也不想一直被哥哥保护在身后。 说过要保护哥哥,从不是简单说说的。 一路走到现在,好多人都在保护她……青衫一直未曾苏醒,她一直在愧疚着。 哥哥虽然不说,但是她了解哥哥。哥哥根本就不是简单的闭关,他总觉得哥哥这几万年的离开,是因为她! 东华看了一眼闹脾气都不忘拽着自家哥哥衣袖的燕荣荣,微挑了下眉头,随后将视线看向重新幻化成朱雀模样的赤,目光幽幽。 “小燕,荣荣可能与这些事情都相关。”而且,可能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且,荣荣想要保护你。”毕竟这丫头当初身边无人都敢为了去找燕池悟神魂离体了。 还因为找不到燕池悟的踪迹偷偷掉过几次金豆豆。 知道燕荣荣与这些事情相关,即使再如何,东华也知道,她有知晓的权利。 只有知道才能更好的护住自己。 更别说,也许他们的“生机”也在燕荣荣身上。 他不是真的石头,他也想要活着,活在有她的世界中。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燕荣荣生命无忧。 “就是就是!”听到东华帝君的帮腔,燕荣荣敛起眼底的情绪,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小脑袋。 恨不得将东华帝君引为知己。 还亲昵的往前凑了凑,冲着对方伸出白嫩的小拳头。东华有样学样的和她对了下拳头,小姑娘就像达成什么协议一般笑的眉眼弯弯。 那位帝君唇角也染上一抹清浅的笑意,只一个细小的弧度,却让人察觉到他心情非常不错。 “!!!”谁准这人叫他小燕的? 而且,荣荣怎么和这家伙这么亲昵! 燕池悟非常不爽的想要翻了白眼,又因为燕荣荣突然转头来看他,生生压制了动作,竟是成了面无表情的死鱼眼。 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那里,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燕池悟突然就想起在魔域中的时候,那一次燕荣荣的出现。 如今有外人在这里,他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认栽一般的将视线看向燕荣荣。 “之前不是想要隐瞒你……” 其实就是想要隐瞒燕荣荣。 他希望小姑娘能够平安快乐,能够有实力保护自己,所以他不会阻碍她变得强大,也会帮助她变得强大。 但是这些的前提是,荣荣生命无忧。 可是去了一趟魔域,让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他燕池悟,害怕了! 听出燕池悟语气的软化,燕荣荣格外骄傲的仰起精致的下巴,像个成功打败对手的小孔雀。 可爱极了! “那哥哥说吧,荣荣听着。” 在场的三人,有一说一,都未曾见过燕池悟和燕荣荣的相处,如今算是第一次真正的见到,不由的心底有些吃味。 毕竟,燕荣荣和燕池悟之间的完全的依赖与信任,哪里没有察觉到呢? 他们明明也陪了这丫头数万年,但是燕荣荣在他们身边就没有这般松弛。 “你呀!”燕池悟似无奈似宠溺的点了下燕荣荣的眉心,之后坐直身子,神情也严肃起来。 看的燕荣荣也学着他的样子下意识的严肃起来。 东华的目光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两人,看到这般相处的两人,不由的神色有些怔怔。 之前他经常从燕荣荣口里听到无数她夸燕池悟的字符,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符一股脑都被这丫头安到燕池悟身上。 他一直觉得燕池悟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她说的那一面,大概就是妹妹对哥哥的滤镜。 如今东华却信了,也有些明了,燕池悟的另一面是独属于燕荣荣的。 “我并不确定这具身躯里面是谁,但是应该不是我在魔域中遇到的那人。” “在我进入最后一个关卡的时候他出现了,他想把我驱逐出魔域,最后他失败了。”燕池悟隐瞒了中间的数次险境,也没有告诉几人,他最后能脱险,是因为荣荣给他的魂珠。 “我得到了魔域的认可,有东西锁定了他。最后他直接抛弃这具躯体消失了。” 是的,是消失。 燕池悟很肯定,那不知名的敌人是消失,而不是陨落。 其实,在最后,他自己差点着了个鬼东西的道。所以他当初是想冷眼看着这具躯体被魔域魔焰烧掉的,只是后来他不知怎么的,还是把这具身躯救了下来。 然后又带了回来。 如今来看,似乎确实有用处的。 经历的惊险太多,他都想不清有多少次命悬一线的情况了,那些情况如今想来依旧会心跳加速。 差一点,是真的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周身的气息一荡,连带着黑色雾气又有些沸腾起来,燕荣荣巴掌大的脸颊上满是担忧,下一刻却猛的被燕池悟拉进怀里,紧紧环抱住。 东华脸色一黑,指腹似是漫不经心的摩擦着手上的扳指。 半晌,还是没忍住咬了下牙,打断兄妹两人的拥抱,就是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僵硬的感觉。 “燕池悟,你的情绪太不稳了,晚点我让承渊给你送两本佛经,定定心。”压压魔性。 等他回去就让人将太晨宫所有的佛经都给燕池悟送来。 三生玄女91 如今正殿就剩下燕荣荣一人。 帝君在侧殿给哥哥传授佛经心得,承渊带着人去给他们的新宫殿设结界,玄华则带着赤回了四方灵谷进行最后的融合。 只剩下燕荣荣一个人将自己缩在正上方的王座上,一手撑着王座的一角托着腮帮子思索刚刚知道的一堆事情。 有些接收不良,又有点预料之中。 当初意外进入规则台,隐藏在其中的血海自然不简单,那根本不是寻常仙人能够做到的,困住了天之四灵,也困住了她。 所以,她一直以为敌方是一个组织,没料到最后的敌人竟然是此方世界的天道意识。 于深渊之中,她知道的信息学到的内容,几乎少的可怜。这里是她第一次直面的世界,从最初至今,她所学到的内容都在告诉她,天道是不能忤逆的存在。 因而初初得到这个消息,她是害怕且震惊的,与哥哥一般,她觉得自己的信仰和知识体系都遭受到了重创。 但是哥哥和帝君不会骗他们的。 帝君说,他一直都在与天道意识博弈。在他的预料中,天道意识早该数万年前就会苏醒,然后他们会接着进行下一场博弈。 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或者说,帝君不知道该如何灭掉这缕天道意识。 而这抹天道意识也不敢真正对帝君下狠手,因为祂是天道意识,而帝君是位面支柱。 一旦有异常,就会被法则亦或是大道察觉。 每一次博弈都面临两种结果。 若帝君成功,天道意识就会陷入沉睡。 若天道意识成功,帝君也是如此。 这两种,东华帝君都遭受过。 只是这一次遇到了反常的状况。 之前帝君不能确定,如今却知道原因了,因为天道意识将自己剥离出来。天道将运行世界的天道智珠与天道意识分离开来。 朱雀赤身负本源之火,他的身躯本就是最好的神器,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天道意识的容器。 有了身躯,便能亲自安排很多事情。 更不用说,羽民族族地正上方就是天道虚空,那抹意识附身后不能离开族地,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将自己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会有被察觉的风险。 留下朱雀赤的一半神魂,除了掩盖气息,也是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血海中那道被层层保护又耗费无数精血至宝的身躯,是祂给自己铸造的最完美的身躯。 魔域这个存在是她不曾听说过的地方。但是刚刚帝君说起的时候,她能看到承渊和玄华同时变了脸色。 所以燕荣荣大胆猜测,这处地域,虽没有被记载在书籍中,但是也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哥哥知道,东华帝君知道,承渊知道,玄华也知道…… 哥哥说,天道意识所附着的身躯曾和他一起争夺最后一个帝君之位,他在进入魔域的时候遭受到很强的阻碍。 那种阻碍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差点影响他的判断,若不是因着信念,他说不得会立刻就放弃。 对于这个问题,燕荣荣本人是认可东华帝君的猜测的。 有些存在自以为高高在上,所以绝不会选择低人一等。祂不能取代东华帝君,所以祂想要成人后和东华帝君平起平坐。 所以魔域早就被祂当成私有地,而另一位帝君的身份早就被他预定给了未来的自己。 阻碍哥哥入魔域的就是天道意识。 再往前推,魔域的入口早就寻不到踪迹了,因而可以判断出天道意识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并且已经进行了规划。 若不是此次阴差阳错,未来的结果大抵不是好的。 所以,如今哥哥的存在大概和东华帝君一般,成了祂的眼中钉肉中刺。 东华帝君比他们更早知道天道意识的异常。最初帝君的想法是,让朱雀赤自己牵引另一半神魂,虽然会被天道意识察觉,但是天之四灵会回归。 加上帝君,应该也有成功的可能。 只是这个计划如今行不通了,因为燕池悟引起了天道意识的注意,更甚至在祂的眼皮底下抢了对方想要揣进口袋的东西,如今祭司赤的身躯和另一半神魂直接回来了。 燕荣荣也不喜欢这个计划,她最爱的是哥哥没有错,但是帝君、玄华、承渊他们都对自己很好。 她不想让这些人陨灭。 那个计划,明显就是拼着同归于尽而去的。 再说,燕荣荣觉得若真是那般,说不得帝君他们的陨灭也没有用处,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消灭这抹意识。谁也不知道没了他们,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懂,甚至有些头疼。 确实不懂,燕荣荣不明白,随着世界一同诞生的天道,为什么会产生自主的意识? 天道意识诞生也就算了,祂为什么想要成人? 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观棋者,莫不是祂选择既要又要? 既想成为高高在上的天道,也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生灵? 这是完全矛盾的存在。 燕荣荣只能寄希望于帝君和哥哥了,这些体系明显是她没有接触的存在,她也没有办法。希望哥哥他们能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既能保全自己又能让这抹天道意识陨灭。 “哎!”燕荣荣郁闷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后悔。 当初她应该把血海里的那具还未完成的身躯带出来的,说不得她一带出来就会被大道察觉然后令祂陨灭,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毕竟那东西沾染了无数因果。 后面想要这么做恐怕就没有办法了,天道意识肯定想到了掩盖的方法。 只等一个时机。 否则就不会将它放到规则台内的界了。 还是有很多疑点没有思考清楚,这么大的问题,若是没有将疑问和答案一一对应,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如今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们知道如今的天道意识无法重新回到天道虚空了。 除非祂想与天道智珠重新进行融合,只是那般的话,祂这个异常的存在自然会被大道察觉进而抹杀。 只因为,天道至公,可有偏爱,但不能有私心。 三生玄女92 修炼打架,燕池悟觉得自己很在行。学习佛经,燕池悟就很头疼。说句实话,每一个字都看不懂,更别说更长长的内容了。 简直要了魔的命了。 把内卷荣荣拉过来,她估计也不爱学。 所以趁着东华在那边整理承渊带过来的有用的佛经,他就自己溜了出来。 明明他也是帝君了,但是心虚啊…… 拐了个弯,一眼就瞧见燕荣荣也在这里发呆,知道大概是之前他们谈论的事情对小姑娘有些影响,燕池悟轻咳一声打断了燕荣荣的思绪。 “咳,荣荣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帮哥哥报仇……嗷……” 脱口而出的话直接迎来一个脑蹦子,燕荣荣直接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委屈的捂着额头,眼尾瞬间泛了红。 其实不疼的,大概就是之前没哭够,还想再掉点金豆豆。 “对不起,哥哥一时没有掌握好力道。”在魔域待久了,燕池悟是真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也有些怔怔的去看自己的指关节,他觉得他自己收力了的。 一时指尖伸伸放放,都有点不敢触碰燕荣荣了。 看着燕荣荣双眸开始溢出水雾。 燕池悟当即心疼的抬手去揉燕荣荣的眉心,意料之中的,得到小姑娘一个冷哼,附带一个侧脸。 虽然心疼,但是也确实上手敲人了。 “怎么什么都敢说,何况哥哥也不要你报仇。”如今想着,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他这个仇能怎么报?也就他家这么个小姑娘,整天想着翻天。 没看到东华帝君都受了不少欺负,他都没敢真的叫板吗? 若是燕荣荣知道燕池悟心底的想法,大概要站在椅子上和燕池悟吵架了。 东华帝君那是没叫板吗? 天道意识都因为他沉睡了不少次,明明是个狠人。 东.狠人.华:他觉得有点不礼貌! “哥哥凶我!”明明瞒了她好多事情,如今却还凶她。 燕池悟觉得自己真心冤,他的话肯定不凶,就是上手了一下,姑且算作自己动作凶吧。 而且,他哪里没有看出来,小姑娘只是想跟他闹腾闹腾,借以从他的身上汲取安全感。 确定他这个哥哥数万年间并没有改变。 有时候燕池悟觉得他捡到燕荣荣也是缘分,他们天生就该是一起的,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敏感不安的。 所以另一个人很容易就成了他们的软肋。 荣荣是他的软肋。 他也确信,在燕荣荣心里,他定也是如此。 “没有,哥哥不是那个意思。”燕池悟很熟练的准备开始哄小祖宗了。 许久不说话,一时之间都有点忘记该用什么话来哄这丫头了。因而燕池悟一时之间也有些手忙脚乱。 哄了半天,燕荣荣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燕池悟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小丫头又拿问题来诈他了。 将燕池悟拉到王座上坐下,燕荣荣直接从旁边拖了一个厚垫子坐下,指尖从燕池悟身侧的黑雾中穿梭来穿梭去。 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 极致的白混着墨色,耀眼又晃眼。 在燕池悟松下思绪的时候,燕荣荣第一个问题终于砸过来了。 既然哥哥不说,她就一点点问。 诈出一点是一点。 “哥哥,池君的事情哥哥还未说。” 之前哥哥还说要一起说的,只是可能因为有两个哥哥并不熟悉的人的存在,最后燕池悟并没有说。 所以燕荣荣才在这个时候单独询问。 这个问题,燕池悟本就没想隐瞒,因而只是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若是我说,池君就是我,荣荣信吗?” “……信的。”只是得需要时间消化。 因为在她的心中,小池君也是一个独一的存在。 对于这个答案,或多或少燕荣荣已经有预感了。不止是因为东华帝君说哥哥和池君都还在,也不止是因为东华帝君告诉她这个答案哥哥会知道。 也是因为,她当初神魂离体的时候,哥哥的神魂并不在他的体内。 在她离体的时候哥哥回归的那一瞬又恰好对应在羽民族的小池君的昏迷。 都这般巧合了,她自然会多想。 跟黑雾玩了半天捉迷藏,燕荣荣有点累了,直接往燕池悟腿上一趴,侧着小脸满是信任的看着燕池悟,唇角也带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视线眼巴巴的,满满的求知欲。 这般模样,看的燕池悟指腹一紧,竟是才察觉到,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啊。 不过,即使长大了,也是他的珍宝,任何人都不能将燕荣荣从他身边带走。 控制着心底再次冒出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燕池悟选择毫无保留的告知燕荣荣。 东华说的对,燕荣荣早已经长成,有些事物一昧瞒着,说不得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所以他们决定有选择的隐瞒。 之前东华跟他一起去侧殿,并不是简单的挑选佛经,也有一部分支开燕荣荣的原因。 关于这丫头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让她多想。 她如今还太弱了,即使她真的很厉害,无论是天赋还是自己的刻苦度。 但是敌人可不会因为她的年纪小而放弃选择她。 “进入魔域,有几道完全不同的考验。池君只是其中之一的试炼。” “哥哥,试炼的要求是什么?” 怎么还得神魂离体投胎呀? 这也是燕池悟脑袋想不清的内容,还是刚刚东华给他解释的。 “要我深陷泥泞,要我遭受苦楚,要我众叛亲离……但依旧要懂得纯善。” “啊,是这样呀。”燕荣荣点头应声,眼眸亮晶晶的,一副夸奖哥哥好厉害的模样。 所以燕池悟将另一半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差点就出事了的,若不是遇到荣荣他们,他不会进入四海八荒,会一心一意的想要报仇。 大概,这也是他们的缘分吧! 看着松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一个难题的燕荣荣,燕池悟侧了下脑袋,掌心覆盖住燕荣荣的双眸。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眸闪烁着腹黑的光亮。 “所以,荣荣是不是要和哥哥讲讲神魂离体的事情?” 燕荣荣心虚的眨巴着眸子,小扇子似的眼睫轻扫着燕池悟的掌心,带来些许痒意和灼热,本来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她,燕荣荣,天生不爱笑! 三生玄女93 神魂离体这件事情,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问题了。 于他们仙神妖魔而言,神魂太过重要,而这般重要的存在,燕荣荣却丝毫不顾及后果,直接选择离体。 只为了寻找他的去处。 知道他对于燕荣荣而言很重要,他是非常感动的。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后怕和心疼。 一直都在说,他希望这个在他身侧长大的小姑娘能够开心快乐,可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在他不曾陪伴的数万年,燕荣荣闯过许多地方,遭受了不少委屈。 进入规则台,面对那般场景,荣荣该多么害怕? 她自己的身世,她的能力,她的来历。 他哪里没有察觉到异常呢? 不过是不想问,也明知道不该问。有一道界限,一旦打破,大概到来的会是潘多拉魔盒,所以不能问。 但是这道问题,他必须知道答案,更怕,若是他不重视,未来的某一天,荣荣自己把自己玩脱了。 燕荣荣再次心虚的悄悄攥紧衣袖,枕在对方腿上的小脑袋稍稍移开,眼神飘忽着看向宫殿门口,脚尖往一侧移了移。 看起来像是要冲出去。 然后双肩一沉,燕池悟直接站直起身子来,按住了跃跃欲试想要往外跑的小姑娘。 燕荣荣眼神一飘忽,他就知道这丫头要做什么。 这是相处数万年的默契。 “哥哥……怎么知道我神魂离体了?荣荣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自觉找到好的借口,开口稍稍心虚的语气,被她说的莫名到最后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我看到了!”燕池悟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心底的情绪却格外不稳,若不是他突破心底的迷罩钻了试炼的空子让自己回来一瞬,将燕荣荣火速送出去,她知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轻则永远被留在魔域,重则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别说缥缈的来世了,今生都结束了。 嗯?哥哥看到了? 燕荣荣双眸依旧明亮清澈,唇角动了动,过了一会儿,眼眸敛了起来,小脑袋也微微垂着,缩了下脖子,知道这次的借口不管用了。 所以兜兜转转大半天后她选择实话实说。 “我,我只是想看看哥哥。” 哥哥骗她说闭关,明明就不是。 “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将过程完全忽略掉,燕池悟将结果摆了出来。 之后又是各种转移话题,移开注意力,想要将燕荣荣的注意力从他闭关的事情上移开。 而且,明明是他在问燕荣荣,怎么莫名其妙又回到这个问题了。 “所以,荣荣可有影响?”他不问荣荣为什么能够轻易的神魂离体,他想知道这件事情对燕荣荣本身可否有影响。 兄妹两人,对待对方总是最珍重,最重视的。 对于燕池悟闭关的问题,燕荣荣如今寻不到答案,只能将事情稍稍放开些。 没有关系的,这次问不得,她下次总归会问到的。 何况,她还可以问帝君,问承渊,问天之四灵,总归有存在会知道的。 “没有影响的,哥哥别担心。” 说完这句话,燕荣荣就见到燕池悟周身的魔气再次氤氲起来,慢慢往她身侧蔓延。 那人双眸之中的神色似乎也染上一抹暗色的气息。 燕荣荣瘪了下唇角,知道燕池悟不信,只能呐呐出声,“我以给哥哥的魂珠做锚点,所以只是会虚弱些时日,真的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那我若是分离出一缕神魂给你,是不是也能如此?”到时候也可神魂离体去寻荣荣? 闻言,燕荣荣神色震惊,看着燕池悟的神情又惊恐又担忧,迅速的摇摇头,将脑袋晃的比拨浪鼓还要快速。 惊恐的是,燕池悟的想法太大胆。 担忧的是,害怕燕池悟真的这般做。 “不行!这是荣荣自己的天赋!”是她本来的天赋能力,其他人都不能轻易尝试。 上次燕池悟只是分离出一抹神魂留在肉身内护住她的魂珠,神魂都会受重伤。 更别说将神魂分出之后送到他人的神魂内呢。 “哥哥,不死草,给你恢复神魂。” 胳膊被拽了下来。 少了一片叶子,被保存的非常好的不死草被塞到手心,燕池悟神情猛的顿住,连带着周身的魔气都消散开来。 所以,那日只是短短一面,荣荣便察觉到他的异常了吗? 连想要争夺不死草都是为了他? 心底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疯狂生长着,瞬间将他完全包裹起来,脑袋都被炸的稍稍迷惘起来。 只是有一道迷雾始终阻挡在前方,让他想不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外间的长廊里,紫衣男子站在阴影之中,背部抵着墙壁,眼中神色颇有些晦暗不明。 一脑子的压制魔性的注意事项恨不得立刻丢弃出去。 是的,关于燕池悟的问题,东华想要撂挑子走人。 私心想让他不管不问,恨不得燕池悟没有回来。毕竟他也与燕荣荣相处了数万年,虽比不上燕池悟,但说不得未来能够代替的。 理智上告诉他不行,燕池悟争夺帝君之位,可以说是将祂得罪到底了。如若燕池悟因为魔性关系失控,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们会失败! 这场博弈失败后,他们的一切会在这个世界消失,失去所有的踪迹,连带着在意的人也会遗忘他们。 也许在意的人还会遭遇危险,也在世界中失去踪迹。 死去不可怕,可怕的从来都是遗忘。 眼中神色翻腾着,耳边传来殿内的声音,瞬间让他心底温和,一切的黑暗想法也被完全击溃。 东华眉眼微软,都能想象出燕荣荣此刻的神情,大抵一手拽着燕池悟的衣袖,眼眸神色灵动,唇角也勾起一抹甜笑。 殿内燕荣荣的神情与他想象的并无差别。 “所以哥哥为什么要去魔域呢?”若不是之前帝君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哥哥去了魔域。 可是,为何要去? 燕荣荣如今依旧寻不得答案,因而明知道燕池悟不会回答,她还是想要询问。 以后经常询问,问的久了,说不得就知道答案了。 燕荣荣觉得之后要好好缠着哥哥,这个问题一定非常重要。 三生玄女94 为何要去魔域? 进入这个几乎被世间生灵不可知的存在。 这个答案燕池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燕荣荣现在也寻不得答案。 两人一时竟然就这般僵持下来,一个倔强的望着,一个敛着眸子肃着神情似是在思考。 偌大的宫殿静的能够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燕荣荣微凝起眉心,有一瞬间的气息不稳。 突然出现的轰鸣之声响彻天际,接连数日的异常,让四海八荒的众仙神妖魔产生了应激反应。几乎在雷声出现的一瞬间,无数道身影快速往声源处飞来。 相互遇到后默默顿住了身形,挂在半空晃了下身形,之后再次若无其事的飞驰而去。 不想说他们纯粹是应激了,只将自己的行动当做他们想要再次去看热闹。 位于声源最中心的燕荣荣和燕池悟抬头望天后将视线重新收回,相视一眼,都忘了之前他们在做什么,如今两双眸子满是迷惘。 还是突然进入殿内的东华帝君将两人茫然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也道出了雷声的源头。 “荣荣,是你的上神劫,静心!” 因为得不到答案,将自己气的成功踏入上神境雷劫之中……古往今来,燕荣荣算得上第一人。 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倒也和东华演算的时间相近,虽说时间提前,但也差不了多少时日。 燕荣荣本身的修为早就快要迈步进入上神境,如今燕池悟又成功归来,这般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脑海中划过无数道思绪,东华却在话落的瞬间直接带着燕荣荣施法离开宫殿,寻了一处荒芜的地域等待雷劫的到来。 头顶墨色夹杂着闪电的乌云随着他们一同往外移动。 轰隆轰隆的声音似是在警告,又仿佛在响彻一曲前奏。 燕池悟收回了准备带着燕荣荣离开宫殿的手臂,对抢先一步的东华帝君非常不满,微微郁闷后,迅速跟上东华的施法轨迹。 和东华先后落地之后,迈步将燕荣荣从对方的怀里拉了回来。 然后带着燕荣荣往后面一退,意图和东华拉开最大的距离差距。 他们明明就不是同一阵营的,过河拆桥玩的贼溜的燕池悟非常理所当然的想着。 还记得抬手稳住燕荣荣的身形。 不过,眼中的神情越发迷惘不解起来。 他为什么觉得东华有些奇怪? 虽说他觉得他们家荣荣天下第一好,世间所有人都不忍心对她不好。 但是他所料想的世间所有人并不包括东华帝君。 这个人,即使他也成了帝君,在他的心中也是觉得依旧区别很大的存在。 而且,如今才想起来,自他出魔域历雷劫的第一眼,他们家荣荣就被东华抱在怀里! 抱什么抱! 他的妹妹他自己抱! 侧眸看了一眼燕池悟,在这个当头,东华并不太想挑战燕池悟时粗时细的神经,更何况,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事情。 每个人经历的雷劫的感受不同,东华也不敢贸然下结论。 想起如今已经脱离天道虚空的天道意识,东华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第一次对这种超脱预料的事情产生了庆幸的感觉。 这般,燕荣荣虽然历劫会艰难些。但是还算幸运,有他和燕池悟在,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好的。 不会出现突然的预料之外的结果。 再说,时间往前推过去数万年,在燕荣荣还未诞生的时候,那抹天道意识应该就已经脱离了。 除非祂现在想要引起注意,否则不会轻易回到虚空之中。 而祂若是准备对燕荣荣出手,必定是要回到虚空之中才能扰乱荣荣如今的上神雷劫。 所以,总的来说,祂不会轻举妄动,观望居多。 “最后一道雷劫,必须以雷劫炼体,方能拓展经脉,进而承受再往后更加浓郁强大的仙灵之力。”东华絮絮叨叨后又补充了一句。 雷劫本身是一种考验并不错,但它同时也是一种机缘,更是之后成功到达上神境界内不能缺少的一个步骤。 否则空有上神之名却无对应的能力。 “要说快点说。”燕池悟小声嘀咕了一句,对于东华能够在燕荣荣面前表现略微有些不满。 虽说他理智上知道,历上神劫的注意事项由东华告知燕荣荣最好。 毕竟,虽说仙神妖魔修炼体系大差不差,但是他真的理论不好,每每等到一个境界,他都是自己摸索。 但是想法和行动之间的矛盾是他如今控制不住的。 燕池悟想,大概这就是东华说的魔性的坏处吧…… 微小的力道扯着他的衣袖晃荡了两下,燕池悟瞬间抛弃了自己的想法和不满,带着燕荣荣往前一步,重新步了回去,两人一同眼巴巴的看着东华。 想要得到更多的来自帝君的经验。 燕荣荣更多的是激动,双眸微微发亮,她终于快要进入上神境了。 燕池悟连带着知道燕荣荣情况的东华心底却有些许焦虑,虽说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信任燕荣荣的能力,但是依旧有些恐慌。 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心绪。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在呢!”最后三个字似是轻声呢喃,让已经到达此处的其他仙神妖魔听的不太清晰。 众仙神妖魔视线触及熟悉的几人后,无辜的抬头看天看地看风景,他们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又是这几个人? 虽说东华帝君、燕帝君都是他们不能招惹的存在,但是连带着数日的大情况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在心底抱怨一下不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对于东华的轻声呢喃,燕荣荣自是听到了,心脏深处猛的一悸,整个人也顿了一下。 心底有一抹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无疑的是,她的情绪告诉她,她很喜欢这种陪伴。 燕池悟怎么会察觉不到燕荣荣的心绪呢? 因而直接往前迈了一步,站在燕荣荣和东华的中间,微垂着眸子,遮掩住燕荣荣看向东华的视线。 也让东华视线触及的地方变成他的后脑勺,而不是荣荣。 之后亲昵的拍了两下燕荣荣的肩膀,紧接着和东华一同迈出雷劫内圈,一眨不眨的看向还在好心情和他们摆手的小姑娘。 三生玄女95 可不是好心情嘛! 只想着自己终于到达上神境了,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担忧,也不知道他们会担惊受怕。 哎?他们? 燕池悟蹙了下眉心,在心底将自己的想法重新划掉,把“他们”改成了“他”。 他觉得,这是一个来自兄长的占有欲。 “你准备好了吗?”东华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燕荣荣的方向,轻声问了一句。 他的询问是对燕池悟,没有侧眸不过是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燕荣荣身上。 再者,他确定燕池悟知道他的意思。 如今站定在前方的只有他们两人。 只是燕池悟还未回应,盘膝坐在雷劫之下,隐隐听到东华帝君在说什么的燕荣荣却没心没肺的开口应声,“我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准备好了? 他那是问这丫头的吗? 他问的分明是燕池悟。 同样被燕荣荣的回话噎了一下的燕池悟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东华。 不甘不愿的“嗯”了一声。 他就不明白了,询问就询问,不至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吧? 虽然他也不想给东华眼神,但是问话的时候看一眼对方,这不是最基本的问话礼仪吗? 东华这厮比他们魔族还不讲究! 而且,他的心情有点不太美好。 不是因为东华问话不看他,而是因为这厮怎么一直盯着荣荣? 虽说他明白对方也在担忧荣荣,但是心底的情绪依旧怪怪的。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还是想不通,燕池悟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燕荣荣的身上。 雷声一道大过一声,即使自己已经经历过数次雷劫,但是因为这场雷劫的对象是燕荣荣,因而他恐慌的掌心都捏出了汗。 心脏噗通噗通鼓跳的声音比苍穹上的雷声还要清晰。 两道力道不一的心跳声先后剧烈鼓动着。 燕池悟眼神再次染上狐疑,双眸没有任何移动的盯着燕荣荣,手肘却目标准确的冲着东华的胳膊处捣了一下。 “东华,你心脏跳什么跳?吵的慌!” 还跳的这般剧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荣荣是东华的妹妹呢! “……我要是不跳我就死了。” 嫌吵?说的好像燕池悟这厮心跳不跳似的。 看着沐浴在雷劫之下的绯色身影,东华不咸不淡的回了燕池悟一句。 感受到对方因为他的话被噎了一瞬,东华难得的感受到怼人的惬意。 在燕池悟进入魔域之前,他每次都被对方怼的眉心直跳。 这么多年,他竟然怼赢燕池悟一回了。 也就众仙神妖魔没有读心的能力,不然他们可能满头挂满黑线。 就是毒舌这种能力难不成也要攀个程度高低吗? 这难道就是他们能够成为帝君的脑回路吗? 不懂!不懂!非常不懂! 此时第一道雷劫终于酝酿完成,忙着注视燕荣荣的小燕帝君并不搭理东华。 两人思绪万千,在心底都将对方贬的低低的,与此同时,出现在四周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两道强大的能量几乎同时挥了出去,环绕了一圈,将众仙神妖魔隔离在外,也将燕荣荣历劫的雷劫圈放到了守护圈内。 天际间,似乎只余下了三道身影。 一黑一紫并肩而立,一绯色身影在他们之前,完全的吸引住这两人的视线。 众仙神妖魔一时竟不知是不是应该羡慕被两位帝君关注的人? “轰隆!” 第一道雷劫威力不大,燕荣荣毫无压力的挠了下脑袋,抬手将流光扔了出去,直冲雷劫落下的地方。 天雷可是锻造神兵利器的好东西哎,不能浪费。 带着银紫色光晕的第一道雷劫直接劈在流光剑之上,消失的之后整把剑都散发着光晕,耀眼至极,其上的闪电噼里啪啦从剑柄响到剑尾。 第一波雷劫共有九道。 接了九道雷劫之后,流光也到达极限。剑身一闪重新飞到燕荣荣的身侧,长鸣一声,剑身晃荡了两下,隐隐的,最前方的三人似是感受到了流光剑散发的喜悦。 第十道雷劫紧接着落下,将流光剑收回,燕荣荣再次扬手,将赤绫和玄羽一同抛了上去。 苍穹之下,长鞭裹着短匕,沐浴在雷劫之下同样散发着光辉。 又是九道,没了其他需要雷劫洗礼的神兵利器,燕荣荣选择以自身肉体扛天雷之威。 抵挡着天雷之威,燕荣荣已经不知道还剩多少道天雷了,只感受后面的劫雷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威力也愈来愈大。 众仙神妖魔已经僵住了身形,怎么又是这种雷劫?燕帝君承受这么多也就算了,如今那位不知道来历的小姑娘又为何需要承受这般重的雷劫? 想要交头接耳一番,视线在触及前方两位帝君时不时看过来的冰冷的视线,又默默按下了想法,大气都不敢呼出。 又一道天雷之威散去,苍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挂上星辰帷幕。燕荣荣在夜空之中,踉跄了两下稳住身形,才没有丢人的直接从苍穹砸到地上。 精致娇艳的容颜此时微微泛白,唇角溢出一缕血迹,如同茫茫白雪之中的红梅,惹人注意,又让人心怜。 最为心痛的两人更是焦急的想要往前,又生生压制了步伐。 心脏揪的紧紧的,紧咬的牙,双手也握的紧紧的。 “最后一波了。”燕池悟轻声呢喃了一句。 就像燕池悟之前历雷劫之时,他不曾数过雷劫的数量,时间跨度太长也没有心思计算,但是在意他的燕荣荣会将劫雷的道数数的清晰。 他如今亦是如此。 燕荣荣能够支撑到现在是燕池悟和东华都没有想到的。 如今心痛的同时又满满的都是骄傲。 苍穹之中最后一波劫雷还在酝酿着,墨色的劫云之中翻涌着,竟是出现弑杀之意,让在场的一众唬的同时退了几步。 本就是强弩之弓的燕荣荣更是心惊,微微咬紧牙关,任由血意在口腔中翻涌。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劫雷传递的意思是想要她陨灭? 心底的怒意撑着她站直身形,燕荣荣整个人如同一道锋利的长剑直面苍穹。 她这个人绝不信命,谁都不能左右她的生死,天也不能! 燕池悟率先飞身而起,停在燕荣荣历雷劫的劫雷圈之外,直接盘膝坐在半空之中。 东华也迅速跟上,与燕池悟停在对立的两个方向。 两人突然的举动更是让在场的仙神妖魔又心惊又恐慌。 他们要做什么? 难不成两位帝君要以身替历雷劫之人挡雷? 三生玄女96 东华的举动是燕池悟没有预料到的,看到对方与他一同盘膝坐在半空之中,燕池悟面上神情不忿,心脏深处一直紧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松。 不岔的是,这次估计要欠东华一个大人情了,也不知道之后得怎么还。 放松的是,他一直担忧他一个人的气运和功德会不够。如今再加上东华,这块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是化成灰尘随风飘扬了。 眨巴着眸子,抬手随意的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燕荣荣微仰着眸子看看前方又看看后方,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她一定会平安的。 没有任何缘由的自信,大概是因为哥哥和帝君的存在吧。 即使不解他们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不会害她。 在众仙神妖魔的视线之中,两位帝君牵引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手化诀。一道迷雾遮掩住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两位帝君施法的动作。 隐隐的只能看到几道金色的长线出现又消失,似是连接到了一起,又瞬间消失,一切都没有办法直观。 众人大骇,这般定是什么古老不被他们所知的法诀,亦或是牵涉了什么禁忌秘辛。 最为惊骇的是燕荣荣本人,因为她明显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连接到她本人的身上,整个人瞬间一轻,舒服的想要飘飘然的跳个舞。 劫雷终于酝酿完成,带着灭顶之威直直的冲着燕荣荣砸下。 没有丝毫恐惧,绯色衣裙的小姑娘如同初开刃的长剑一般直直冲了上去。半空之中,相撞的瞬间逸散出一股强大的威力,众仙神妖魔竟是直直的被冲的再次后退了几步。 唯有气运功德线连接在一起的三人不受影响,连衣摆都没飘飞一下。 “哥哥……东华……”燕荣荣停在半空之中,心跳顿时漏了半拍,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眼前的一切似是都飘然起来。 全身的疼痛散去,她却觉得心底更加刺痛。 两人唇角突然溢出的血迹看的燕荣荣眸光一颤,整个身形随之轻颤了一下。 焦急无措的令有些苍白的脸庞都憋出了两抹红晕。 如今她还能不知道原因吗? 是哥哥和帝君为她分担了雷劫之痛,将本该由她承担的雷劫之威转移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上。 这劫雷是真的想要杀她,不留任何余地的那种。 否则,哥哥和帝君两位那般强大的人,怎么会被简单的天雷伤了呢? “荣荣,静心!” “荣荣,继续!” 两道声音一同传入她的识海之中,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自脸颊之中落下,微敛起眸子,燕荣荣缓缓落地,再次等待下一道雷劫的到来。 层层迷雾将前方完全笼罩起来,其中还未散去的天雷之威让一众仙神妖魔不敢轻易靠近,生怕会被波及到。 因为看的不清晰,所以并未察觉到两位帝君如今的情况。 更多的还是茫然不解。 这一日一日的,到底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儿? 当初昆仑虚的墨渊上神为其第十七弟子以身挡雷劫也有人亲眼见到过,即使没见到的后面也都听了些许风声。 与帝君他们的情形却不一样。 上仙劫只是九道雷劫,墨渊上神是直接进入雷劫圈为弟子承担了雷劫。 他们当时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是在听笑话。毕竟上仙雷劫不难,昆仑虚宝库中的法器宝器怕是能轻易的阻挡雷劫之威。 哪里需要墨渊上神以身挡之呢! 而如今他们面前的这个可是历上神雷劫竟是九九雷劫的存在。 他们以为两位帝君要替对方以身挡雷,但是帝君又未进入雷劫圈内,事情发生的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和认知。 两位帝君也没有替历雷劫之人阻挡任何雷劫,虽然帝君突然的举动让他们不解。 但他们又不是傻子,前面那七十二道雷劫除了最开始的以天雷之威强化神兵利器,剩余的雷劫可都是人家小姑娘自己承担的。 他们慕强,修行之人自然要敢于与天争。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单看面前这位历劫之人以自身的能力抵挡住现在的七十二道劫雷,就能让他们一直记到陨灭之际。 一道一道又一道…… 那道绯色身影飞起又落下,长剑在手,更是直接劈开一道雷劫。 最后一道劫雷出现的时候,在燕池悟和东华的视线下,那道绯色身影瞬间消失在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玄色的小团子。 九条尾巴蓬松在身后,在与雷劫相撞的瞬间竟是直接冲着雷劫出现的方向直直往上奔跑,四只小爪子踩着空气迅速往上而去。 如履平地一般。 那双格外熟悉澄净的眸子还记得转头看看他们,似是在告诉他们不要担忧。 她去去就回。 金光蔓延而下,大道之威缓缓蔓延。自天际缓缓落下一道金光,围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治愈了燕池悟和东华所受的内伤后,化作无数道灵雨,流光溢彩一般的洒落在世间。 被金光偏爱的燕池悟和东华得到了无数仙神妖魔嫉妒的视线。 好在他们还有灵雨解解馋。 十亿凡尘之中的浊气缓缓升腾,最终被灵雨完全的净化,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又一道金光出现,像是阶梯一般,接引着那只玄色的小狐狸往上移动。 当然,这处情况唯有已经成为帝君的两人能够看的清晰,其他人只觉得眼前道道迷雾,什么都无法窥探。 燕池悟和东华先是一惊,直至察觉某只小狐狸懒散的往金光上一趴,也不用小爪子往上攀岩了,而是直接让金光带着她往上升,还能抽出时间悠闲的冲他们摆摆爪子。 金光带着她进入了云层,穿越了苍穹,突破了某一道他们终生都不能触及的屏障。 两人松了一口气,撩了一下衣袍先后落到平地上。 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燕荣荣消失的方向,丝毫不在意往他们身侧移动的众仙神妖魔。 所关注的,所关心的,只有一个燕荣荣罢了! 她说去去就回,他们便在这里等着她。 等着她的归来。 三生玄女97 因为信任,即使再焦急,他们面上也能不动声色。 东华瞥了一眼燕池悟,突然就有些明悟。 原来他所羡慕的如同他曾经性格一般的人,竟是不知不觉的快成了他。 好在,燕池悟的本来性格并没有改变。 不过是因着知道一些事情,又成了帝君,在表面上才重新收敛住性情。 东华抬眸望天,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他何尝不是在成为天地共主之后变成这般的? 这么看来,燕池悟的性格与他相似又不相似。 无奈的晃了下脑袋,东华将心底的思绪抛离,不再探寻过去,如今最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 等啊等啊,星夜流转,白昼交替,那抹金光在他们的视线中终于再次出现。 上去的是一只玄色的小狐狸。 再次出现的是一道绯色身影,比之历上神劫之前竟是又长大了些许。 “哥哥!帝君!”看到等在下方的最前方的两人,燕荣荣眼眸一亮,当即就从金光上一跃而下。 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那道金光似是怔愣了一下,之后缓缓凝聚,化成一道圆珠,在东华和燕池悟始料未及的时候直接进入了燕荣荣的眉心。 燕荣荣眨巴了下眸子,抬手摸了下眉心,身形微微顿了下,之后依旧往他们的方向奔来。 似乎是有预料的,而且也确定那抹金光对她没有害处。 想到这里,燕池悟和东华稍稍松了口气。 燕池悟往前迈步,眼底带着灿烂的笑意,双臂伸出,准备将燕荣荣接进怀里。 不等他准备动手,眼前突然一道紫光闪过。下一刻还在半空之中往下坠落的荣荣就被旁的人抱进怀里。 两人衣袂翻飞,发丝纠缠,看起来相配的很。 呸!相配个鬼! 燕池悟紧咬着牙,愤恨的盯着东华,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今日东华早就死在他的眼神下了。 擦!这不要脸的老登西是谁! 凭什么抱他的妹妹?不要以为这人将气运功德线与荣荣相连,他就拿他没办法了! 这不要脸的老登西分明是觊觎他们家荣荣,还是想要将荣荣从他身边永远抢走的那种觊觎。 绝不可能!荣荣只能是他的。 哎?荣荣……是他的? 黑袍俊美的少年模样的帝君双眸瞬间瞪大,整个人因着惊诧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诀一般动弹不得。 一些想法在这瞬间突然就明悟起来,那些无法理解的情绪在这一刻也都明了起来。 原来是占有欲啊……原来竟是喜欢……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东华拥着燕荣荣落地的瞬间,燕池悟直接抬手一搂,将荣荣从东华的怀里抢了回来。 双臂交叉的将燕荣荣困在怀里,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怀里的人儿揉进心里。 从一个怀抱进入另一个怀抱,燕荣荣神情茫然,有些不太明白今日一个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离开了这些时日,哥哥和帝君担忧她才这样吗? 似乎也能说通。 自己给燕池悟和东华的异常找了个理由,小姑娘瞬间心安理得的用小脑袋蹭了蹭燕池悟的胸膛。 像是在安慰对方不要担忧,她没有事情的。 东华冷冷的瞥了一眼燕池悟,得到对方一个分外挑衅的神色后也不恼,反而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 “荣荣莫不是只担心小燕?” 语气低落,神色憔悴,看的燕池悟再次瞪大了眸子,整个人脸颊微红。 纯粹是被气的。若不是荣荣在这里,他恨不得把东华挖个坑埋了。 他不明白,他不就离开短短几万年。怎么东华现在都进化成这样了?还噎的他无话可说! 而且,这人说话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是报了什么进修的班吗? 燕池悟不满且唾弃。 偏偏被他们养的对待朋友格外真挚的荣荣一点都没察觉到东华的绿茶发言,更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哥哥气到要崩溃的模样。 反而诚挚的摇摇头,冲着东华摆了摆手,“才没有呢!” 才没有只在意哥哥呢! 而且……“明明是哥哥和帝君在担心荣荣!” 哥哥?帝君? 这次是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称呼,在场一众听的清晰。不是之前燕池悟历劫的时候。 那时有着阻力,燕荣荣又被帝君带着,除了最前面的几人,没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相比起一头雾水准备回头打探的众仙神妖,魔族一众却登时一个个变成静默大佬。 他们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了! 燕池悟这厮也太有心机了吧? 本以为是真的心无所欲,没想到竟然在扮猪吃老虎。 背着他们先成上神,后成帝君也就算了。 竟然连被他养大的小狐狸他都骗他们说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那是普通的小狐狸吗? 那可是九尾玄狐! 还是一只修炼仙法,和东华帝君关系匪浅,如今更是成为上神的九尾玄狐。 虽说之前有一层迷雾看的不清晰,但是在燕荣荣被金光接引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们还是看清了燕荣荣的本体。 踏马的!他们想造反!想造反!想造反! 有些情绪不稳的魔君竟然开始哽咽,从怀里取出小帕子难过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滴了。太过分了,这么多年,燕池悟是不是觉得他们是傻子,所以天天看他们笑话。 简直是不能忍,可是呜呜呜,他们没有办法了…… 对方已经是帝君了,另一位帝君还跟人家养大的妹妹关系匪浅。 他们都能预料到,他们这些魔君只能将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即使知道魔族因为出了一位帝君即将登天都不能让他们将委屈遗忘掉。 难不成,真的如世人所言,他们魔族之人格外蠢笨? 那也不对呀?他们明明也出了一个燕池悟啊! 魔族一众的异常看的众仙神妖疑惑,一众人忍不悄咪咪的往魔族的地方凑了凑,想要打听些有用的消息。 只是还未等着他们靠近,就见魔君们像是被猫踩了一脚的耗子一样一跃而起。 指着他们神情控诉,“最讨厌你们了,离我们远点!” 说完这句话之后,魔族一众直接甩着衣袖气呼呼的离开了。 众仙神妖:??? 咋了这是?他们也没欺负魔族啊? 怎么就对他们这么大的怨呢? 三生玄女98 燕池悟之妹,燕荣荣,尊号瑶乐,历九九雷劫成为上神。因其身份及所习仙法缘故,得大道懿旨,掌此方世界天道权柄,名下有一隐世福地,世称瑶乐仙府。 上述内容这段时日在四海八荒传播迅速,连诞生不久的幼崽都能背诵出来。 第一次经历社死的燕荣荣心有余悸的瘫在自家哥哥的宫殿内,任是旁人哄着骗着也不愿意再迈出宫殿一步。 她要等到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情再外出。 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日她回来的时候,朱雀赤那里又出了意外。因着她才成为上神,还需闭关几日,因而将她送回来后,哥哥和帝君便一同去四方灵谷为朱雀赤护法。 所以如今整个宫殿,除了被帝君留下的能与她作伴的承渊,只剩下她一人了。 燕荣荣也算有时间理清之前的事情了。 原来,导致此方世界最后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正是此方世界的天道。 大道陨灭,大道法则噬灭,三千小世界失衡,最后这些世界的结局只有一个,也是陨灭。 大道陨灭只剩下一抹本源,是那抹涌进她眉心的金光,也是带她前往三千世界的系统。 原来,一开始,她就是被选中的那个。 这也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吧? 此番上神劫劫过,她被牵引着进入星海,那处世界之外的区域,看到了更多世界的未来。 化为尘埃,归为寂静。 不知怎么的,燕荣荣觉得心惊的同时又有些了然。 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燕荣荣敛起眼眸,遮掩其中的似喜似悲之色,“可他们都称我为魔女啊……” 责骂她的诞生,恨不得她陨灭,将她囚于深渊。 可是最后,这些世界竟然要依靠她这个魔女来拯救。 怎么会甘心呢?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 她舍不得这些世界,因为她如今遇到的对她很好的人都是世界之中诞生的生灵。 哥哥,帝君,叠风,令羽,青衫,白翼,赤,玄华,承渊…… 她怎么舍得让他们最后连家都失去了呢…… “是谁说什么闲话了?”燕池悟一踏入宫殿,就听得燕荣荣的叹息声,不由的心脏一紧。 当即心绪大怒,周身的黑色雾气再次翻腾起来。 他是魔不错,但是谁敢说荣荣是魔女? “哥哥!”听到熟悉的声音,燕荣荣眼眸一亮,抬眸的瞬间,直接身形一闪,将自己挂到燕池悟的身上。 “哥哥怎么回来了?赤怎么样?帝君呢?”噼里啪啦扔下一堆问题,还将脑袋往外伸一伸,想看看帝君他们回来没有。 燕池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指尖轻颤着将燕荣荣抱紧。 有些事情,之前没有想法的时候还好,一旦明了,只一个靠近就能让他心跳疯狂跳动着。 “问题太多了。”没忍住抬手点着小姑娘的眉心,闹的对方将小脑袋往后缩去。 嘴上说着抱怨,却一句一句回答的燕荣荣的话。 “赤那边安稳下来了,我便先回来了,其他人还得在那边再守一下。”毕竟他是个魔,在那边的意义不大。 之前只是担忧困在羽民族的那人会出来,便在那里帮忙护法。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那人竟然没来。 “所以,谁说荣荣了?”虽然被移开了话题,但是对于燕荣荣的事情,燕池悟从不会忽略,因而又亲自将话题移了回来。 周身的黑雾翻滚着,在两人的周身翻滚着,亲昵的不分你我。 “别闹。”燕荣荣鼓着腮帮子,指尖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侧的黑雾,明明是穿着其中而过,不断往上升起凝聚的雾气却乖巧的敛了下来。 一点一点收缩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的主人是燕荣荣呢! 燕池悟也是这般想的,不由的微微弯了下眸子,之前自石柱方向产生的冷意也缓和了下来。 燕池悟不动声色的往石柱后方望了一眼,背对着燕荣荣,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恶劣和得意的神情。 东华这老登西不要脸,他的属下也是狼子野心。 可是那又怎样? 荣荣是他的。 “转移话题没用,之前的话还没告诉哥哥。”将燕荣荣往一侧的石凳上一放,燕池悟两手撑开,将燕荣荣困在身侧,神情满是严肃。 “……”竟然还没有将话题转移出去,燕荣荣瘪了下唇角,觉得哥哥现在有点不太好哄了。 “哥哥,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突然又冒出的话题,听的燕池悟一愣,神情怔怔的,半晌才回神。侧着身子往后方看去,抬眸看了一眼苍穹,接着将视线自上而下的看向四海八荒。 眼底的神色再次温柔下来,“喜欢,很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毕竟这个世界有荣荣啊! “那我也喜欢这些世界了。”之前就确定的想法了,原来,她其实很善良的。 从这个世界到这些世界,大概只有燕荣荣才懂得其中的意义。 有头没尾的话题就这般结束了,被问及的燕池悟虽然一头雾水,但他的回答却是真诚的。 将视线移了回来,燕池悟并没有再开口,因为之前的询问还没有答案。 小姑娘垮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去揪燕池悟的衣服,然而无法,对方就是不依不饶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是很久很久以前,没有遇到哥哥的时候。” 闻言,燕池悟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和愤恨,恨不得立刻就去玄狐族套麻袋。 决定从明天就开始实施。 一天套一次的那种。 心疼荣荣在没有遇到他之前的经历。 愤恨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 即使心底想要快速去套麻袋,燕池悟倒是记得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魔气,也是反应过来,有些时候他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导致魔气的翻涌。 魔气一翻涌,燕荣荣便会担心。 那他还是努力控制一下吧。 “那现在呢?荣荣会很在意吗?” 看着燕池悟的神情,燕荣荣心底的郁气散去,唇角的笑意清浅散开,微弯的眼眸之中是格外澄净的泓泉。 现在呢? 应是不在意了,因为在这个世界,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东西了。 “哥哥想知道上神劫之后荣荣去了哪里吗?” 三生玄女99 “能说吗?”燕池悟微蹙起眉心,第一反应是担心荣荣受到反噬。 “会对你产生影响吗?”怕燕荣荣没懂他表达的意思,燕池悟快速补充了一句。 对于荣荣之前去往哪里,燕池悟和东华都有猜测。 他这个人脑袋不太行,脾气也暴躁,唯独在燕荣荣的事情上耐心的不得了。 因而在荣荣还未回归的时候从东华那里听到分析,便打定主意,无论怎样都不会主动询问荣荣的情况。 “是哥哥,自然可以。”燕荣荣摆摆手,不太在意的摇头,示意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那哥哥便听着。” “那处地方被称为星海,有一道被特意留给踏足那处生灵的记忆,我看到了大道的陨灭。” 燕池悟神情先是迷惘了一瞬,紧接着震惊的瞪大了眸子,最后眼底划过一道了然的神情。 他和东华一直疑问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们这方世界混乱成这般模样都没被大道发觉。 怪不得那抹天道意识有恃无恐。 原来,竟是如此啊。 大道都陨灭了,那抹天道意识自然有恃无恐。三千世界三千天道,就像仙神妖魔一般,总归有好的,也有坏的。 坏的大概便类似于他们这方世界一般吧。 “虽说因着踏入星海的缘故,我可掌天道权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得先把天道本源收拢回来。” 意思就是,她还没这么厉害,还得收拾烂摊子。 “我……”擦! 燕池悟好险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这一刻,他觉得比东华那厮更阴险的存在他遇到了。 这不是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吗? 让荣荣帮祂收拢此方世界的天道本源,之后才能掌控天道权柄,那最后呢? 莫不是还想让荣荣以身殉道? 绝不可能! 不就是灭世吗? 但凡牵涉到了荣荣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是这般自私。说句不好听的,他宁愿大家要死一起死,绝不希望为了拯救世界牺牲一人。 尤其是那人还是荣荣。 想到这里,燕池悟周身的冰冷往外蔓延,越恼怒的同时整个人也越发冷静下来。 看着眼眸清澈的小姑娘,燕池悟声音柔和,语气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那最后呢?若是最后的结果不好那咱们就不做了。” “……”燕荣荣无言的与自家哥哥对视,她觉得燕池悟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等到从燕池悟口中听到对方的担忧,燕荣荣觉得自己脑门上都挂上了无数个问号。 她是会莫名其妙牺牲自己的人吗? 还是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 她不是! “天道虚空存在天道智珠。若是天道智珠陨灭,世界也将陨灭。大道有留下一缕本源,可用天道本源蕴养,之后取之一缕与智珠融合,便会诞生新的天道。”这是对于几近陨灭的世界而言。 至于其他的自也有其他的方法。 “祂留下的东西都给我当报酬了。”小姑娘笑的如同偷腥的小狐狸一般,眼眸亮闪闪的。 看向燕池悟的眼神满是信任和依赖。 燕池悟心跳猛的一窒,抬手无奈的点了下燕荣荣的眉心,满是宠溺。 “哥哥要看吗?”报酬真的非常丰厚,虽然有很多如今都被封印住了,但是进了她的口袋的东西自然都是她的。 “不了。”燕池悟摆摆手,只是想象就知道祂的库存多么丰厚多么珍重了。 还是不看了,虽说他觉得自己并不会,但是谁又能真的确定呢! 贪念一起,后面必定会是万丈深渊。 仔细叮嘱着,确保燕荣荣真的不会告诉任何人,燕池悟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养了荣荣,不得不说,燕池悟将一个父亲属于父亲的责任也承担起来了。 他觉得,别人养女儿估计也没有他尽心。 这件事情算是就过去了,燕池悟捡了些能说的告诉东华,两人一致决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抹去那抹天道意识,让一切回归正轨。 他们的决定又恰好的与燕荣荣自大道那里接到的任务重合。 四海八荒新诞生的帝君在宫殿中宴请各方势力。 一时之间,不管有没有得到邀请的,全都一同前来。聚集在宫殿之外黑压压一片,有些想要攀扯关系,有些想要让这场宴会成为他们认识其他势力的踏板,有些是真心来恭喜的…… 幸好宫殿被空间之力拓展,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这些人。 四海八荒有点名声的估计都到来了,燕池悟自然不会将带着礼物前来的人往外赶。 更何况,举办这场宴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召集四海八荒的仙神妖魔一起守护世界。 都能参加宴会了,说明没有缺胳膊少腿,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缺席的对不对? 小算盘打得格外响的燕池悟觉得自己格外聪慧。 除了燕荣荣这个哥吹,其他人有些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不是不忍这么多仙神妖魔被牵涉进来,而是不忍燕荣荣怎么就变成哥吹了呢? 而且被鼓励的那个是真的不怕被套麻袋! 燕池悟:他才不怕呢!如今四海八荒能套他麻袋的,他一根手指都能数出来。 几位魔君负责招待,即使内心抱怨着,面上依旧笑意温和。 谁都没想过,魔君们还有这般笑意温和的时候,若不是这些脸与他们的名字挂钩,参宴的一众估计都要以为这是来自仙神一族的仙神了。 抛弃了一贯的黑衣服,这么看来,魔族长得好看的魔真的不少。 被莫名其妙从魔族揪过来当宴会的负责人,魔君们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但是没办法啊,燕池悟现在是他们的老大,根本不敢拒绝。 还得笑嘻嘻的接受,就很憋屈。 “可还有其他需要相助的?”书房内,随着东华一同前来的几位上神将计划再次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客气的再次问了一句。 知道这几位上神就是纯粹客气一下,但是燕池悟这个暴躁脾气最受不得这些客客气气的话,更何况他如今还有魔性呢! 当即恶狠狠的回了一句,“相助什么?我们明明是公平的交易!”报酬都付了好不好! 三生玄女100 被东华带着天之四灵一同将他们从混沌中打醒的墨渊和折颜面面相觑,少有的诺诺的不敢说话,敛着眸子视线不住的往东华的方向看。 就不能管管这位暴躁的帝君吗? 想起之前浑浑噩噩做的事情,虽然如今依旧燥的慌,但他们觉得他们应该没有这么惹人嫌弃吧? 被视线盯着的东华格外悠闲自在的抿了口茶水,之后熟练的摸了一把瓜子一一剥开,小心的放到燕荣荣面前的小桌子上。 谢邀!一点都不想管。 而且,同为帝君,他也确实管不了。 四海八荒有两位帝君的存在,他之前的权利自然而然的被削弱了。如今他和燕池悟,一人掌管仙神人,一人掌管妖魔鬼。 这是大道在燕池悟成功闯出魔域后安排的。 东华还有些庆幸,幸好大道在陨灭之际也留下一缕本源,类似天道智珠一般的存在。这才让他们不至于早早因着此方世界天道意识的存在而早早灭世。 而且,就这个问题来说,这几人怎么会觉得没有得罪过燕池悟呢? 毕方是折颜的属下,当初荣荣从规则台出来后,可是差点受到对方得到劫杀,再之后折颜更是往太晨宫求情。 墨渊的槽点就更多了。 若不是四海八荒的上神数量不够,他都不想将这些人打醒。 久久没有等到燕池悟他们从书房出来,小姑娘扯着背锅的小伙伴,探头探脑的往书房内探头。 像只警惕的猫猫,将用来背锅的白翼往前一推,先将白翼推到房门的一侧,紧接着在白翼身后探出脑袋。 自觉已经成为柱子的白翼冲着看过来的视线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他也不知道荣荣要做什么。 为了确保四面八方的视野,书房的殿门并没有关闭,几人的谈话光明正大的很,至于谈话内容,自然没有其他人知晓。 毕竟门开着不错,但是他们在谈话的书桌处设下了结界。 “荣荣!”东华神情有些微妙,将隔音结界撤掉,冲着燕荣荣的方向招了招手,不太明白燕荣荣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是跟着谁学的。 想到这里,东华有些谴责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燕池悟,总觉得肯定是燕池悟的锅。 如果最初是他捡到荣荣,荣荣肯定不会这样。 当然,这点想法只是玩笑话。他喜欢的就是这般的燕荣荣,时刻保留一份天真与纯善,一看就是被宠出来的。 她哪里是不知道,不过也是想要活跃气氛罢了。 燕池悟根本不在意东华的眼神,满身的尖刺在看到燕荣荣后瞬间收敛,周身温润的像个矜贵的小少爷。 在看到燕荣荣率先跑到他面前后,更是张扬的挑了下眉头。 得意的瞥了一眼东华,连亦步亦趋跟在荣荣身后的白翼都不在意了。 “怎么过来了?”顺手将燕荣荣耳侧因着走动飘到胸前的青衫捋了回去,燕池悟轻声询问道。 语气温和的不像话,将刚刚直面他暴躁的墨渊和折颜惊的瞪大了眸子。 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早就习惯燕池悟这般变化的东华淡定的饮茶,甚至还觉得墨渊和东华的眼神格外小题大做。 “承渊和聂初寅说他们那里已经安排好了,让我过来喊你们。” 将自己的目的说完,燕荣荣便将视线看向于她而言比较陌生的两位上神,眼眸写满了好奇。 有点印象,但是不熟悉。 看出荣荣的好奇,燕池悟用视线瞥了一眼墨渊和折颜,之后将双眸看向东华,示意对方来介绍。 所以一众的视线全部汇集到坐的格外悠闲的东华的身上。 遇上这对兄妹东华还能怎么办,只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表情也带上了几分无奈。 “荣荣,这是昆仑虚的墨渊上神,另一位是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 “这是瑶乐仙府的主人,你们唤她瑶乐上神就好。” 白翼跟着燕荣荣一同出现,东华自是不会忘记介绍他,“这位是天之四灵之一的白翼上神。” 燕荣荣和白翼跟对方见礼,之后便不再在意这两人。 养一只也是养,养两只也是养。 东华习惯性的摸出两枚灵果,将圆润的那颗递给燕荣荣,另一只长得不太好看的直接扔给白翼。 在燕池悟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又摸出一只灵果扔给对方。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这个东华帝君怎么莫名其妙变成这样了,掏灵果还掏的特别心甘情愿。 而且,他就不理解了,燕池悟和白翼是怎么有脸混在荣荣身侧一起坑他库存的呢? “谢谢帝君,帝君最好了!”小姑娘软着声音,像颗小蜜糖一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熟练的不得了。 “咳咳咳!”燕池悟不满的轻咳两声,甚至还瞪了一眼东华。 端水端的不太平,燕荣荣神情有些尴尬,眼底划过一抹心虚的神色,咽了口水,弱弱的重新补充了一句,“不过,哥哥是最最最好的。” “传完话了,我跟白翼要去守着青衫了。”将剩下的半颗灵果一股脑的直接塞进口中,堵着她两个腮帮子微微鼓起。 像是害怕还会被强制端水,只摆了两下手,燕荣荣直接拉着白翼的手,两人一溜烟的跑了。 看到东华他们的相处情况,明明也在现场却莫名被完全排除在外的墨渊和折颜第一次有了点微妙的情绪。 不是对于其他并不太熟悉的人,这点微妙的情绪是对着东华的。 他们也算数万年的好友,怎么都没料到如今竟是会变成这般。 被排除在外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还有点对于东华如今外露情绪的惊奇。 “东华,白止托我来询问瑶乐上神的身世,他说瑶乐上神可能是出自他们狐族里的。”想起什么,折颜将之前的思绪扔开,将视线看向东华。 之前虽然过得浑浑噩噩的,也做了不少离谱的事情。只是这个事情是他答应的,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询问。 不过他有预感,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白止满意。 虽说是看向东华,但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折颜这个问题实际是冲着燕池悟询问的。 只是燕池悟明显不爱搭理他们,他只能询问跟燕池悟关系还算不错的东华帝君。 三生玄女101 “嗤!”带着点恶意的嗤笑声传进几人的耳侧,不用想都知道发出这道声音的是燕池悟。 不过折颜猜的不完全,因为东华如今的神情跟燕池悟没什么两样。 除了讽刺更多的还是一种不在意。 “白止想的还真是不少。”事情还没结束,若不是想要等到新生天道降下天罚,他现在就能将白止剁了。 可惜,如今还得等到新生天道的诞生。 “若是白止觉得狐族都是我燕池悟的,那么他说的虽然不对,但本君也能原谅他。” “毕竟谁人不知荣荣与本君的关系,若是狐族都是本君的,那么也算是荣荣的,他们确实能够攀扯上关系。” “???”这逻辑很好很强大。 别说是折颜了,连带着墨渊都听的一愣一愣的,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闭了嘴,莫名觉得还是不要再继续询问了。 “这个意思……”折颜顿了下,还是决定不与燕池悟讨论话中的逻辑,重新换了个说法,“这是之前白止托我询问的,其实苏醒后我本不欲询问,不过因为我也好奇,所以就这么问出来了。” 这是解释了他明明已经苏醒过来为什么还要继续掺和这些事情。 “白止之前告诉我,和他们九尾白狐一族有姻亲关系的玄狐一族于数万年前曾丢了只小狐狸。” 折颜看的清晰,那位瑶乐上神绝不可能与玄狐一族有关联的,根本推演不出丝毫联系,所以他至今也想不出为什么当时白止的神情那般笃定。 难不成就因为瑶乐上神渡过上神劫,且当初的本体的是九尾玄狐吗? 虽为狐族,但是可不一定是他麾下的狐族成员,毕竟有些生灵隐世后便会与外界族群断了联系。 想到这里,折颜诚恳的冲着燕池悟道歉,“失礼之处还望帝君海涵!” 知道折颜就是个带话的,燕池悟也不再为难对方。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在这场宴席还有用处,若是打坏了就少了助手了。 少了助手他们就得多做点事情。 所以他选择先忍下来。 这些人误会了荣荣的真身,所以燕池悟也就将错就错,并没有进行解释。 荣荣自回归后,真身进化成十尾天狐。十尾天狐是传说中的存在,第十尾可以换取任何一个心愿,他绝不愿意让荣荣陷入危险。 所以,他宁愿那些人都将荣荣误认成九尾玄狐。 东华自是比燕池悟更了解白止,因而也明白对方估计是察觉到他们发现了什么,正在攀扯关系给自己寻找后路。 担心之后白止会带来什么变故,东华决定等会儿就串通燕池悟一同去将白止绑了。 为什么不是他自己一个去? 才不是担心燕池悟越过他与荣荣单独相处呢。他只是觉得白止能够作为天道意识的棋子,自然有着他的依仗,说不得还有什么后手,两个人一起去自然安心些。 燕池悟:退退退!这不要脸的老登西就是想抢他的荣荣! 说到做到,宴会那里有其他人员招待,还不需要他们尽快出面。 为了以防后患,东华和燕池悟两人直接施法去了青丘。 将得到邀请但告假的白止悄悄拎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便被揍的鼻青眼肿,两只眼睛完全黑漆漆的,下手的人没有丝毫遮掩,甚至还有些自得。 燕池悟之前说的不假,除了燕荣荣,他讨厌如今存在的所有狐狸。 “两位帝君……”自觉自己是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白止挣扎的想要化成人形。 再被扔出去的瞬间直接化为人形瘫到了地上。 两位帝君一前一后的盯着他,将他的后路完全堵死,白止心脏猛的一跳,脑海里警铃大响。 之后又快速稳定下来,脸上挂上讨好的招牌的笑容。 “不知帝君为何要打白止?可是白止哪里做的不好?” 不愧是老狐狸,这个样子还能笑出来。 只是鼻青脸肿的模样配上这个笑容,实在是惊悚。 燕池悟瞥了一眼白止,有些无法直视的移开了眼神,之后又迅速移了回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止。 “你做了什么你还能不知?”他是那种会随便打人的魔吗? “……白止确实不知。” “不说你和此方世界天道意识的合作,本君问你,你为何托折颜询问瑶乐的身世?”心思一转,燕池悟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荣荣改成了瑶乐。 那是大道定下的尊号,他希望其他人知道荣荣的尊号。 而另一个名字,他只希望亲近的人知晓。 即使荣荣不说,他也看出,相比起尊号,她更喜欢亲近之人唤她荣荣。 听到燕池悟提起这两件事情,白止再也无法在心里安慰自己,眼眸惊恐的瞪大。 竟然是被知道了吗…… “不愧是被承认的帝君!”白止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帝君吗?轻易的竟然能连他和天道意识勾结的事情都能知晓。 再多的狡辩在此刻似乎也没有用处了。 “……白止与天道意识合作,实在是被逼无奈。”像是因为做的亏心事被揭露出来,白止脸上露出一道难堪的神色,最后颤着身形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 “祂逼迫我,若是不能为祂所用,那么整个狐族都会陨灭,四海八荒也会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白止所带领的狐族成员无数,我怎可让子民陷入那般地步。” “本想佯装与祂合作,之后再告知帝君,只是还没来得及便被帝君知晓了。” “祂察觉我要告密,便逼迫我。说,说……” “若是白止敢告密,便让狐族直接堕落成妖狐一族。” “白止并未做出大错,还望帝君看在白止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恕白止一命。” 白止开口讲述的都是为何会与天道意识合作,关于瑶乐上神的事情,一字都未提及。 似是觉得只这些便能让东华和燕池悟不断的深问,为他拖延时间。却不知于他们而言,对于燕荣荣的事情要更加的上心。 或者说,要上心的多。 因为天道意识最终都是要解决的。 但是却不知为何,即使到了现在,天道意识依旧要这般关注荣荣,这是没有任何思路的。 “你在撒谎!”东华冷哼一声,笃定般的开口道。 三生玄女102 似是没想到东华会这般直接说出来,白止神情一愣,很快又调整好神情,“白止并无!” “自掌管五荒以来,子民安居乐业,各荒安稳太平……”之后白止又补充了许多青丘白家这些年对于四海八荒的贡献,几乎说的口干舌燥。 心底的不安让他疯狂寻找脱困的机会,嘴上说的和大脑里想的事情南辕北辙。 可惜,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是那种一旦认定了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想法的人。 于他们而言,已经确定白止就是那枚棋子,所以即使他说的再天花乱坠,两人的答案只有一种。 不信! 燕池悟眯了眯眸子,那张恣意傲气的脸颊满是冷意,目光紧盯着白止不放,指尖微动直接封锁住他们所在的这处空间,保证白止别说法器了,连他自己的仙灵之力都无法使用。 之后淡淡问道,“本君再问你一句,为何寻瑶乐上神?” 还在口心不对各说各话的白止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止住了话,顿时回到了现实。 认清现实后,明白自己大概是在劫难逃了。 “是天道意识在寻瑶乐上神,至于原因,白止确实不知。” 如若瑶乐上神真是玄狐一族的子嗣,他们会用舆论压力,让瑶乐上神不得不回一次玄狐族,见她的生身父母。那里已经设下层层陷阱,只为最后一搏。 据他们了解,瑶乐上神定是这两位帝君的软肋。 若成,天道意识胜。 若不成,再寻他法,定要赢。 只是没想到,才开始实施就到了这般地步。 “什么!”闻言,燕池悟心脏骤停,心底当即有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荣荣还在宴会上,身边虽有白翼,但是若是她独自离开宫殿怎么办? 那丫头根本就不知道阴谋指向的包含她。 想到这里,燕池悟连白止都不顾了,当即就化成一道流光飞蹿出去。 东华伸出想要阻止的手微微一顿,想要告诉对方,他还安排了其他人守在暗处。 而且承渊为他最为完整的影子,联系还在,他能通过那道联系感应到荣荣无事,正跟着白翼守在青衫身侧。 不过想了想,东华还是没有阻止燕池悟,他们两人无论谁守在那里,对方应该都会稍稍放心些。 低眸瞥了一眼白止,东华直接抬手废掉他的仙脉,仅一瞬,属于白止的仙灵之力往四方逸散,囚于燕池悟所封锁住的空间内。 一时之间,仙草蔓延,一位上神的灵力足够养育出一块灵脉之地。 不过大抵因为他修为不纯,仙草药植的药效也就中等,好在四海八荒的大多数仙神妖魔都能使用到这些仙植。 就这样,支撑人形不久的白止又恢复成原型。 几道仙灵之力自银发紫衣的帝君的指尖飞出,短短一瞬,白狐四肢直接被斩断,高傲的五荒之主就那般虚弱狼狈的匍匐在地。 东华用仙灵之力固定住白止,直接带着对方去了四方灵谷,囚禁于地牢之中。 四方灵谷位于凡人界,几乎无人可知。如今凡人界有天梯存在,直接将凡人界与四海八荒分割开来,也算是护住了凡人界。 之后若是发生大战,只要四海八荒不陨灭,凡人界就不会受到任何波及。 这处地域是囚禁白止最好的选择。 被扔到地上,白止猛的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其中一滴血液与其他鲜血很有区分,连东华都不由的蹙眉。 九尾狐的心头血? 并不是多么善良的存在,东华直接取出一只玉瓶,将白止的心头血全部收集起来,连喷到地上的那滴都没有放弃。 之后施法封住玉瓶,手腕一扬玉瓶便被收集起来。 这般做法惹得白止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只是这次再没有属于九尾白狐的心头血了。 东华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还是修为太低了,要是再高点,他说不得能够收集更多的心头血。 不管白止多么狼狈,也不在意对方眼眸之中的怨恨,做完了事情东华直接迈步走出这间地牢。 特殊的仙灵之力将这间地牢的门锁上,只余一道像是水波一般的结界荡漾着。 虚弱的没有任何生气,声音更是嘶哑的像是锯木头一般,“帝君为何说白止撒谎?” 即使知道自己的未来只有死亡这一条路,白止还是不甘,他不明白东华帝君为何会那般笃定。 他为了族群不堕妖的借口为什么没有用? “四海八荒,无论是曾经的仙神妖魔,还是如今多出的单独划出的两界,都是平等的。” “没有生灵生来高贵,即使是妖族,也能在蜕化妖骨后转成仙魔。”不过就是多了一道流程,白止还不至于这么蠢。 更何况,随着种族不断繁衍,仙神一族怎么可能一直是仙神一族? 这个道理,东华不觉得白止不知。 “所以,你应是与祂达成了合作,最后得到的东西比之现在的你要多的多。”所以毫不犹豫的算计了四海八荒的上神,也算计了自己的亲族。 至于得到的是什么,东华不知,也不想知道,左右不过是那些东西。 更何况,白止也得不到。 合谋之后竟会觉得天道意识会放过他,太过愚蠢! “不,我说的就是真的。”狼狈的狐狸撑着自己脑袋往上看,双眼死死的盯着隔着一道结界的东华,像是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 眸中溢满花火,眼神愤怒,心中骇然。 “有些人,怕是把自己都欺骗过去了。” 是想减少利用亲族的愧疚感吗? 东华不知,因而扔出这么一句话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抬步离开了此处。 任由身后锯木头一般的声音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解释着。 离开地牢后也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此处。 从捉到白止,到囚禁他,其实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因而燕池悟和东华回归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另一边,再一次听到路过她的格外脸生的仙神妖魔莫名其妙的议论声,燕荣荣叹了口气,神情萎靡。 她觉得有人把她当成傻子了! 就很气! 三生玄女103 “不高兴吗?”在天之四灵中,白翼从来都不是个智囊担当,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燕荣荣的心情不爽。 本体比他人形更有优待,所以白翼身形一闪,一只熟悉的小团子驾轻就熟的跃进燕荣荣的怀抱中。 太过熟悉是什么模样? 大概就是只一个扬手,视线都未移动一下,小团子便直接落入她的怀中,被一双手温柔的护着。 “也不是哎,就是觉得有点奇怪。”难不成挑拨是非的人就这么点能力? 就在她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听的她脑袋晕乎乎的,又瞧着几个人往她面前来,燕荣荣小脾气上头,委屈直接显现到脸颊上来。 这明明是哥哥的宫殿,他们怎么能带着坏心思来呢? 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如今满是委屈,因为情绪,一双眸子微微敛起来,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团子,少有的一袭白色衣裙,衬得她带着些许柔弱气息。 燕池悟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的燕荣荣。 还在往荣荣面前靠近的几人在他眼中就是罪魁祸首,直接扬手一伸,宴会上便悄悄失踪了几位仙神妖魔。 这些人的去处嘛,自然是还未开始启用的地牢处。 “荣荣,被欺负了?” 虽是问了一句,燕池悟一双眸子却溢满火光,大有一副只要燕荣荣应声,他能立刻去将人都砍了的模样。 也不是准备去做,他是真的撩了下衣袍,下一刻就要转身。 魔的本质是什么?恣意疯狂,妄为骄傲,这些燕池悟都占。 加之魔性在身,情绪上头后都不会在意这些人是被他们请来的帮手。 还好,他的软肋及时的拽住了他。 只一点细微的力道扯着衣袖,那人却下意识敛了眼眸中的怒意,乖乖的顿住了脚步。 “没有被欺负,只是觉得哥哥委屈。”哥哥成了帝君,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责任。 这些责任让他成长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呢。 不过好在她会保护哥哥的。 “哥哥不要难过,我会保护好哥哥的。”她觉得,燕池悟不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会难过的。 所以她给了燕池悟一个保证。 被单手抱着的白翼几乎要与燕荣荣白色的衣裙融为一体,此时一双眸子满是亮晶晶的看向燕池悟。 他好善变,荣荣好像喜欢,他以后也要这样! 就有没有可能,白翼在燕荣荣面前也是个极度变脸大师。 一化成本体就装乖巧兽兽,像是最初在规则台中与荣荣针锋相对的不是他一样。 而且,不止是变脸大师,还是戏精本精。 在他准备开口打断两人之间气氛的时候,只见黑衣俊美帝君直接拎住了他的后脖颈,然后往另一侧莲池内一扔。 半空中翻滚了两下,在燕荣荣解救不及的时候,落汤白虎终于出现了! 傲娇白翼重新飞到岸上,选择不使用仙法,飞快的抖着兽身,湿哒哒的毛发终于变得干净了。 只是他这招属于无差别攻击,无数细雨往四方散开来,直面被甩了一下的燕池悟先是一懵,之后直接扬起一道波纹将白翼甩过来的水滴隔断开来。 然后某个刚刚甩干毛发的小白虎又入了莲池。 燕荣荣伸了下胳膊,将想要帮白翼求饶的想法收了回去,微微缩了下脑袋。虽说她觉得哥哥应该不会让她在莲池进行两次游,但是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惹比较好。 “荣荣,以后离这种会无差别攻击的东西远一点。”燕池悟瞥了一眼再次飞出来的白翼,神情有些不明。 总觉得这厮跟他撞型了! 不过对方没他厉害,只是比他稍稍可爱一点。 就当是荣荣养的小玩具吧,这般想着,燕池悟周身涌起的黑色雾气又完全消散开来。 而且没关系,他跟荣荣四海八荒第一亲密,谁都取代不了。 这是独属于燕池悟的自信。 事实也确实如此。 看着燕荣荣乖巧点头,燕池悟心里对白翼的嫌弃也微微缓了缓,本想寻个由头把白翼赶走,但是想起他们目前的计划,等会儿大殿那里的事情估计他脱不开身。 还不如让白翼陪在荣荣身侧,也算多了一份保证,还能有个人解解闷。 不过该有的叮嘱不能少。 “荣荣,这些人的目的是你,所以之后就算哥哥不在这里,你也不能离开宫殿知道吗?”他放心将荣荣放在宫殿里,就是因为这处宫殿的特殊之处。 因为这处宫殿是在魔域中炼化的,也因为这是由大道认可的。 即使大道已经陨灭,但是祂曾经立下的法则可没有消失,依旧在缓缓运行着。 本来还想故技重施的白翼一听,连身上湿哒哒的毛毛也不管了,小短腿跑的飞快,乖巧坐在燕荣荣脚边,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保护荣荣,兽兽有责。 “哥哥的软肋是你,不需要你来保护哥哥,只要荣荣无碍,哥哥才会无碍。”这是燕池悟第一次的直白的说出荣荣是他的软肋的话。 他想告诉荣荣,只有她好好的,他才会好好的。 否则,再多的于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好,哥哥,我知道了。”燕荣荣闷闷的应了一声,也知道燕池悟说的是对的。 她虽然已是上神,但是能够对哥哥造成威胁的存在,根本是她现在不能触及的。 一时之间,燕荣荣又有些沮丧。 原来即使升到上神还是不够厉害呀! 还觉得不太安心,这时识海中突然传出东华的声音,燕池悟拧了下眉心,又飞快的收敛住情绪。 “荣荣,青衫那里就交给你们了,他应该快醒来了,所以这几天要麻烦荣荣守在那里了。” 想起整日赖在荣荣怀里,比白翼还要难缠的朱雀赤,燕池悟决定直接将看守朱雀赤的事情交给玄华了。 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燕池悟这才急色匆匆的离开了。 名义上恭贺新帝君的宴会,持续时间虽然不短,但是也不长,燕池悟那里确实到了露面的时候了。 看着燕池悟离开的背影,燕荣荣垂眸看着落汤白虎,莫名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手腕一扬,一张帕子便出现在她手中。 落汤虎虎,要擦干干! 三生玄女104 被安排了任务,将落汤虎虎擦干净,荣荣目的地非常明确的抱着白团子去了青衫沉睡的地方。 路上还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的承渊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她也不知道为何,哥哥和帝君都说他们这处宫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青衫等人便被转移到了宫殿中。 不理解,但是是哥哥和帝君说的,那应该就是对的。 不过,燕荣荣心底还是有点想法的,她觉得哥哥他们可能是不想来回跑? 作为最善解人意且天下第一善良的妹妹,荣荣选择将自己心底的那一点小想法摁下去。 她,什么都没想! 连走了两座长廊,又拐弯进入一处洞府,荣荣这才拿出之前燕池悟给她的玉佩,打开机关进入青衫沉睡的地方。 石门重新关闭,阵法再次开启,荣荣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眉心也微微有些凝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哥哥刚刚离开她,她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跟着她,更是跟着她走了一路。 直至进入阵法,这种被打量的感觉才稍稍消失。 而且这道视线似乎很远,奇怪的是,她能感觉到,说明应该就在他们身边才对。 但是她的直觉又告诉自己这道视线离她很远。 她升为上神之后,哥哥已经给她解释过她的天赋能力了,所以不管怎么说,她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哥哥说过,灵眸现,可观功德孽力,可知不可知,可探仙神妖魔本体。她本来想看的,但是又记得哥哥说过不能随便使用,所以最后就没用。 “荣荣,你怎么了?” 将脸颊埋进白绒绒之中,吸了两口虎虎,燕荣荣终于弯着眸子放过白翼,抱着小白团子坐到床榻另一侧的椅子上。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视线……就是哥哥离开之后?”顿了顿,燕荣荣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感受告知白翼。 不管是对是错,有人说说话也不错。 不然燕荣荣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守着青衫?难不成青衫躺在榻上,她坐在一侧修炼? 好像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我没有察觉到。”小白团子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没有感受到异常,不过又略微补充了一句,“但是我相信荣荣的感受不会出错。” 这般想着,白翼直接将事情记了下来,打算等会儿见到荣荣的哥哥他们后,一定要将事情告诉他们。 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他没感受到,可能不是针对他的。而且荣荣不是说了吗,是在燕池悟离开后感受到的,说明对方有顾虑。 这般想着,白翼又觉得等会儿说可能会有点晚,更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所以他跟燕荣荣叮嘱了两句,之后如同一道白光迅速离开了此处。 他准备一个人一个人通知,让他们再注意点情况。 被勒令不能出去,理解事情缓急,更知道青衫所沉睡的地方防护多么坚固,荣荣也不打算挑战几人的心绪,直接乖乖待在原地。 守着青衫的同时又等待白翼的回来。 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没有人说话,又不能修炼,确实会觉得有点压抑。 好多人的爱将她包围住,时刻温暖着她,被囚禁于深渊的创伤似乎都在缓缓消散,心底的不甘更是早就变得平和。 若是让她囚禁数年历经苦楚就是为了遇到他们的话,这么想,似乎也还不错。 她已经想象不到在压抑中等待,在黑暗中渴望光亮的绝望了。 没有先等到白翼的归来,燕荣荣竟是等到了青衫的苏醒。 那人沉睡了数年,依旧如青松一般,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再看不出其他异常。睁开的双眸也没有半点慌乱,缓缓的扫过四周,在与荣荣对视上的瞬间,眼底的冷漠更是瞬间融化。 “青衫哥哥,你是醒了吗?”觉得不可置信的变成了荣荣,三两步走到榻前,想要伸手去触碰,又担心眼前的会是一场幻境。 眼睫微微颤抖着,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该作何印证。 她就是一个慌神,紧接着就看到青衫坐直身子,视线也看向她,似是梦境一般。 她自来到这方世界一直被爱包围着,可是也曾经历过几次绝望,青衫的沉睡正是她的绝望之一。 以后大家都要好好的,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心愿。 “荣荣!”青衫唇角染上一抹清浅的笑意,周身的气势温和,缓缓的抬手,然后将站在一侧的燕荣荣整个拥入怀中。 他并不是才苏醒,他已经有意识好一些时日了,只是一直睁不开眼。 无法真正苏醒的这些时日,他便在意识海里通过他们天之四灵的天赋了解自他沉睡之后发生的事情。 后来还是没能够苏醒,他也等的焦急,只是一直寻不到办法,困在他四周的似是无尽的黑暗,让他无法动弹,也寻不到方向。 今日感受到燕荣荣的气息,这才越发挣扎的想要苏醒,走过了长长的黑暗路,最终才看到微光。 循着微光的方向一直走着,青衫这才终于苏醒。 第一眼看到荣荣,真好! 感受到燕荣荣身形微颤着,青衫又连唤了几声,之后揉了揉对方的墨发,双眸温和的看着对方,“荣荣,我回来了。” “欠你的灵果也能还上了。”也能保护她了。 眼泪都落下好几滴的燕荣荣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歪着脑袋看向青衫。小语气带着些许不满,“我才不是最注重灵果呢!而且这些年白翼他们给了我好多好多的。” 那些陌生了数年的隔阂,在双眸对视间瞬间湮灭。 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果然没错。 本来还慢悠悠开启阵法结界的白翼隐隐听到荣荣叫他名字的声音,瞬间加快速度。石门开启的瞬间,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接化成本体,目标明确的往燕荣荣的怀里去。 “荣荣,我回来了。” 没有仔细看密室中情况的白翼悲催了。 没有落到后退一步从青衫怀里出来,并且已经伸出手准备抱他的荣荣怀里,反而被一双带着点熟悉气息的双手截胡了。 怒气冲冲的回眸,已经暴躁的白翼瞬间乖巧。 “谁……我是说,大哥还挺会抱虎的哈……” 三生玄女105 自觉和大哥已经打完招呼,白翼从青衫的怀里站起来,意图想要继续往荣荣的怀里蹦。 在青衫一个思考恍惚间,还真被白翼飞扑成功了。 飞扑虎虎高兴了,毛绒绒重新回来的荣荣也高兴了。 她差点以为青衫觉得她要跟他抢毛绒绒,哦不,是抢弟弟然后不给她抱白翼了呢! 还好,还好! 为什么是两个还好呢?自然是因为不止荣荣觉得庆幸,重新将自己窝进荣荣怀抱的白翼也是这般想的。 沉睡修复数年,青衫一觉醒来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记得沉睡之前,赤那家伙最喜欢窝在荣荣怀里?而且,当初白翼被荣荣抱了一下,赤可是六亲不认,直接冲着白翼喷火的来着。 怎么睡了那么多年变化这么大。 赤的专属怀抱都没了? “所以,青衫哥哥已经醒了,那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 青衫下意识的想要应声,结果发现荣荣的视线正与她怀中的白翼对视,明显这话是询问白翼的。 一时之间,才苏醒了一会儿的青衫竟是体会到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自觉跟荣荣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了,只是他也明白,于仙神而言,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但又是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初识之际又是分离之际。 心底微微有些遗憾,指尖轻捏了一下自己的眉骨,青衫很快就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在青衫思维发散的时候,荣荣和白翼也已经商量好了,因而此时两人正准备抛弃青衫独自去大殿。 一向冷凝的眉眼此刻写满了哭笑不得。 青衫有些闹不懂这两个小家伙了,明明他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还听得白翼正经的叮嘱荣荣,告诉她有危险不要乱走,怎么这一会儿就变了卦了呢? 虽是这么想的,其实青衫也理解。大抵是因为他苏醒了,白翼虽将他和荣荣化为一个整体,但是又下意识的将他放进了另一个圈子。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不是说可能有危险吗?”施法换了一身衣服,青衫率先迈步。 之后站在阵法处等待。 青色的衣衫蕴满生命的气息,回眸间,燕荣荣呼吸微敛,心口更是一窒。 这样的回眸好像青衫离开的那日。 不过那日是无声终结,今日是新的生机勃勃开始。 漂亮的小姑娘抱着小白团子走的缓慢,站定在青衫面前,微仰着下巴看向对方,语气认真,“青衫哥哥,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她不想再看到那种回眸,那种以告别和结束告终的回眸。 被看着的那人双眸温和,虽是不解,唇角却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神色认真,给出了一个若是之前的他绝不会给出的承诺,“放心,我会好好的。” 你所在意的都会好好的,你也是。 “嗯!”得到满意的答案,小姑娘笑容灿烂,抬手打开了阵法结界,脚步轻快的随同青衫一同往大殿中走去。 本以为他们会见到一个热热闹闹的大殿,大家应该在里面饮酒品茶,只是如今他们面前的竟是只有三三两两仙神。 还是他们特别熟悉的几人。 “哎?”人呢? “荣荣!”看着探头探脑往里看的荣荣,燕池悟周身的黑雾瞬间收敛,抬手就将燕荣荣叫到自己身边。 还记得之前白翼告诉他们的异常,不由的将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保没有异常,之后才放开她。 然而刚离开自家哥哥探查的燕荣荣,下一刻又被帝君拉着检查了一番。 最后才得到一点点自由。 面上苦哈哈,心情却分外美好。 她就知道,无论是哥哥还是帝君,亦或是其他小伙伴,都和她最好! 重得自由后,燕荣荣抱着小白团子高高兴兴的凑到了同样许久不见的叠风和令羽身边。 “荣荣,好久不见。”令羽含笑的眸子在扫视到荣荣怀里抱着的白团子微微有些僵硬。 他有点想要怀疑兽生。 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觉得这个模样的天之四灵有些幻灭。不过对比见谁都想喷火的朱雀,令羽又觉得这个模样的白虎似乎也不是接受不能。 他只是想要荣荣抱着罢了!他没有错的! 将自己催眠好,令羽没有丝毫负担的移开了无意放到白虎身上的视线,之后熟练的开始掏自己这数年得到的宝贝,将他们送给荣荣。 不论是形状漂亮的石头,还是偶然炼制的法器,小姑娘收的满脸笑意,声音清脆的夸赞着他厉害,时不时的一句令羽哥哥最好了,就能让当事人高兴大半天。 荣荣身边聚集了很多人,她的温暖同样在温暖着别人。 时刻用光芒和希望去照耀别人的人,怎么会让别人不喜欢呢? 令羽自觉自己无法承担保护荣荣的责任,所以他将自己放到兄长的位置上。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胆小也罢,就这般像是兄长一般护着她,总比最后一无所有好的多。 和他同样想法的哪里又只有他一人呢! 也不知道如若他们再早一点出生,可不可以在荣荣身侧也占据一个无法言说的位置。 “荣荣,此次事了后,西海万年宴也会准备起来,到时候过来玩吗?” 闻言,燕荣荣眼眸一亮,高兴的凑到叠风面前,小脑袋点个不停,满心的愉悦。 她就去过一次西海万年宴,后来西海禁地出了事情,万年宴便被久久搁浅了。 叠风哥哥的意思是西海又要开始举办万年宴了,她好幸运,肯定要去的! 到时候大家都要去,肯定超级热闹。 明明事情还没发生,燕荣荣眼前竟是已经浮现出那日的画面,想象中的画面与数年之前的场景微微重叠,不由的笑意更加甜软起来。 看到荣荣高兴的跟小伙伴们聊天,都没有机会询问他们大殿的事情,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不由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很好,要是问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说,达成协议的立誓后已经出去准备了。 没有达成协议的,为了不影响后续,被他们施了昏睡咒关起来了吧? 他们在荣荣面前的形象还不能毁! 东华的视线看向青衫,看到对方的视线触及处,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面上神情却不变,语气却染上些许庆幸,“青衫?可算是醒了?” 庆幸什么?自是庆幸又多了一个助力。 不过,最主要的却不是这个。 因为在意,他不想看到荣荣愧疚,即使燕荣荣不说,他也知道青衫的沉睡对荣荣而言打击多么大。 当然,更不想再忆起自规则台出来那日小姑娘眼底的绝望。 三生玄女106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不止是领着任务的离开的一众,燕池悟和东华这里亦是。 四海八荒只有几人知晓,位于规则台中的血海完全的现世了。 不是继续隐藏,而是直接以羽民族族地为入口,羽民族的族地已经完全被血海取代了。 初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燕荣荣沉默了许久,静静看着苍穹,神情怔怔,让人想不出她在思考什么。 小池君是哥哥的神魂,按理不该感到遗憾。 祭司赤的身体是朱雀赤的,按理也是同样的存在。 但是荣荣还是觉得难过,这大概就是仙神生命漫长的坏处吧!偶尔的一个历练,再回归后,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他的历练之身。 怪不得人族短短百年的生命却多姿又多彩。 哥哥他们说,天道意识的目标也许是她。 燕荣荣是有预感的,她知道她的能力比不上哥哥,更比不上东华帝君,所以她乖乖待在宫殿里,哪里也不去。 没办法提供帮助,但是,最起码不能成为哥哥他们的负担。 “所以,承渊,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不会乱跑的。”小姑娘如画的眉眼带着点点郁闷,她觉得她还是成负担了。 承渊那么厉害一个上神,现在成了保护她的存在。 “不是负担。”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承渊站定在燕荣荣身侧,语气认真。 眼眸之中的神情无一不是在告诉对方,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殿下,我陪着你,你不开心吗?” 承渊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还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燕荣荣双眸惊奇,抬眸看向对方,神情似是在慨叹。 被这般直观注视着的承渊下意识的握紧了隐于衣袖之下的拳头。 那双明亮的眸子似是只有他一人,真好啊! “我开心的,只是担心会耽误你们的事情。”燕荣荣性格就是这般直白,开心就是开心,喜欢就是喜欢。 “不会的。”不是耽误,也不会耽误。 殿下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想要努力一点,优秀一点,更厉害一点,从来都是因为她。 因为在遇到殿下之前,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在哪里,他都快忘记他是谁了。 他是帝君的影子,是帝君七十二神将的首领。他的诞生就是为了帝君,他不知道他的生命何时才能结束。 更不知道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会不甘吗? 自是会的。 可是一切都没有意义的。 只是,后来,他的生活里多出一人。明媚的,灿烂的,努力的,难过的,委屈的……他见过殿下很多很多面。 到头来,他还是觉得明媚阳光的殿下是最好的。 现在,他没有不甘。反而感谢帝君让他以影子的身份诞生。诞生至今,他见到了人生的美景。 想到这里,承渊那双一贯无波的眸子此时蕴满笑意,又带着些许遗憾。 坐在湖中亭的一角,小姑娘神情明媚,冲着身侧的坐垫拍了拍手。 不是一贯以属下之名的推辞,亦不是视而不见。承渊眼眸含笑,自然的坐到燕荣荣的身侧。 两人并排的坐着,视线直面泛着碧色波澜的湖面。 “承渊,你这样就很好呀!”含笑的眉眼精致漂亮,此时燕荣荣歪着脑袋将视线看向承渊。 眼眸之中的信赖与开心早已经具象化了。 “殿下,喜欢什么颜色?”也是承渊之前从不会询问的话题。 大概,他还想想要再了解一下殿下,即使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喜欢的颜色嘛?”小姑娘单手托着腮帮子,有些苦恼的鼓了下脸颊,“我喜欢很多很多种颜色。”对她来说,每一种颜色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所以她喜欢的颜色很多。 黑色,是哥哥喜欢的颜色,那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紫色,是帝君喜欢的颜色,那她也喜欢紫色。 “有没有一种颜色,殿下很喜欢,但是见到的却不多?” “蓝色吧!我在西海见到一种蓝色的鱼,很漂亮,我觉得这是自由的颜色。” “自由的颜色吗?” “对,一望无际的海洋,晴空万里的天空,都是自由的!” 两人并排坐着聊着天,一个问着,一个应声。有时候是承渊在问,有时候是燕荣荣在询问,气氛和谐。 让燕荣荣高兴的是,她本以为颜色的话题已经结束了。但是当日的下午,燕荣荣再看到承渊的时候,对方脱下了一贯的黑色衣袍,换上了一件蓝色的长袍。 衬得他身姿颀长,看起来格外的清隽。 承渊还给她带了一件礼物,是一条漂亮的蓝色长裙,也是一件法衣。 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成的,里面蕴着一股能量,且布料自带的蓝色星光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美滋滋的抱着承渊送给她的礼物。 小姑娘歪着脑袋去看承渊,之后眼眸一亮,垂着眸子就在储物手镯里翻找起来,最后小心的取出一只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只蓝色的玉牌,是燕荣荣前几日炼制的,当初下意识的炼制了一只蓝色的防护玉牌。 原来,是适合承渊的。 “承渊,送给你!” 不是玩笑话,她觉得承渊和蓝色很适配。 之前她一直觉得承渊身上有一层枷锁,似是缚住了他的自由。 如今,真好! 接过殿下递过来的玉牌,承渊第一次体会到爱不释手是什么感觉,当即就垂着眸子将玉牌挂到腰间。 他,喜欢蓝色。 承渊喜欢蓝色。 眉眼处多了一抹温热的触感,承渊的身形微僵,保持着俯腰的姿势不敢动弹。 下一刻,温暖的触觉消失,刚刚触碰他脸颊的小姑娘声音遗憾,“承渊,你一定也长的很好看。” 只有好看的人才会把自己遮住! 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见到承渊的全脸,等到她下次过生辰的时候,如果向承渊许愿,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这么熟了! 似是已经想到那日的场景,小姑娘唇角笑意清浅,似蜜糖一般甜腻,高兴的拽着承渊开始继续在宫殿内探索。 最后更是成功把自己累的趴在凉亭内睡着了,眉眼松弛,全身心的信赖着护在她身侧的人。 “殿下,好梦!”承渊轻叹一声,字字缱绻,大胆的靠近他的殿下。 指尖仙灵之力流动,一直遮盖着下半张脸颊的面罩消失,露出了他的面容。 可惜,他的殿下并不知。 那人眼底宠溺,唇角笑意温和又缱绻。 径直上前,俯着腰身,轻轻在燕荣荣眉心印下一吻。神情满足,眸光纯稚,像是得到了最想要的至宝。 我不言心悦你! 只有我知便好,我的,殿下。 三生玄女107 “帝君!” 从思绪中脱离,东华抬眸,看着出现在太晨宫的承渊,眼眸微闪,隐隐能够看到其中的惊讶之色。 不是惊讶承渊的出现。 而是惊讶对方如今这般装束,视线在触及承渊腰间的玉牌时,呼吸微敛,手中的动作也微微顿住。 又极快的恢复正常,似是之前的停顿只是偶然。 “你这样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 他们两人少有如今这般似是闲聊的情况,或者说,从未有过,如今是第一次这般说话与应声。 东华唇角微微扯了扯,有些不太想跟眼前这个以他的影子诞生的承渊说话。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有些嫌弃,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不过,荣荣确实有这种魔力。 “你今日过来寻我是有什么事情?”和荣荣待久了,对待身边之人,寻常聊天时,他已经很少使用本君的自称了。 他自己知道,也放任了,所以并不太在意。 “大战在即,承渊认为帝君需要承渊。”一本正经,端的似是没有任何私心。 承渊却有些紧张的敛了敛眸子。 东华斜靠的姿势瞬间坐直,有些懒散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看向承渊的双眸满满的都是震惊和意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以为这人是来准备和他斩断联系的,从此以后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可是承渊的话似乎是准备回归。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帝君,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没有回答东华的话,承渊反而率先反问出声。 这句话隐隐还带着几分敌意。 “是我说的?” 不需要承渊回答,东华眉心微凝,通过对方的眼眸,他看到了对方的答案。 “是什么?”他说过太多让别人不高兴的话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承渊说的是哪句。 “是那日……帝君说让我洗去记忆。”承渊内心理解,东华帝君说出那句话,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殿下。 因为其中可能涉及到一些更加沉重的秘密。 可是理解和自己去做,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像他理解,他本身就是帝君的影子,生来就是为帝君分忧的。 可是,为什么他生来就是影子?他所得到的一切似乎都有一个前提,因为帝君。 因为他是帝君最完整的影子,所以他生来就受到帝君的桎梏。 因为他是因帝君而存在的,所以他要为帝君排忧解难,成为他最忠心最信任的存在。 他有自己的思想,自然会觉得不甘。 如今想来,这些不甘也确实没有意义。毕竟是因为帝君,他才被殿下所知。 对于这个问题,东华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他寻常并不喜欢解释,“承渊,那日就算不是你,任何人都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除了燕池悟。” 忽略燕池悟,不过是因为他猜测,荣荣的那些特殊性,燕池悟应该早早就有所察觉。 不过,那家伙想来也会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事情。 “我知道。”知道理解但是不愿意。 “承渊,自我将你分离出去,自你担任七十二神将首领之日起,我便从未想过让你重新变成影子。” 也从未想过用承渊的力量增强自己的修为。 “而且,自你进入上神境起,就再也没有回归的可能性。” “莫要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有失偏颇。” 第一次听到帝君这般直白的解释,承渊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哑声。 他觉得他不满真身是帝君的影子。 帝君可能也不满他这个自我意识太过强烈的影子。 “我今日是过来打探的。”默了默,承渊也直白的说出今日过来的目的。 “哦?想知道哪方面?”还给他兜了个圈子。 “若我成为独立的个体,该如何留存住那些记忆?” 承渊没有说的是,他本意是真的准备回归,他是准备打探回归事宜的。 否则,他今日不会以那般形象靠近殿下,他以为,那会是最后一面了。 一方面。 大战在即,最危险的不是他们,反而是早就被对方盯上的殿下。 东华帝君和小燕帝君,在四海八荒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可是就连他们都无法探寻到祂的情况。 他想象不出殿下会遇到什么危险。若是东华帝君再厉害一些,是不是就有可能,有更多的希望护住殿下。 帝君这般修为,再进一步确实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可是他与帝君是一体的,他更是已经进入上神境,若他回归,帝君的修为定能增长。 另一方面。 若他成为独立的个体,就要斩断与帝君之间的联系。当他斩断与东华帝君存在的联系时,他也会失去和帝君有关的所有记忆。 那些记忆自然包含如今的一切,也包含,殿下。 因为他与殿下的相识就是以东华帝君为桥梁的。 他不想失去任何和殿下有关的记忆。否则不会因为帝君的一句洗去记忆,差点失去偏颇。 若是回归本体,能够让他感受到拥抱殿下的感觉,那么他愿意。 即使他已成为上神,即使他失去的是即将成为个体的机会。 然而,是跟帝君此次见面,所聊的话题让他改变了主意。 若是能够以个体拥抱,他怎么甘心以影子去感受拥抱殿下的感觉呢? 哪怕只是静静陪伴着,待在殿下身后,似乎都要比重新成为影子要美好的多。 “留存记忆?我无法帮你。”东华话落的瞬间,宫殿内的气氛几乎如同冷凝一般。 修身养性但效果似乎并不太好,东华揉了下眉心,继续补充着之前说的话,“承渊,只有你自己可以帮你。” 古往今来,影子离体成为个体的存在不是没有。但那些影子都不完整,作为案例中都没有的存在,承渊所受到的限制最大。 这是他的天赋和能力带来的,无法更改。 “我要怎么做?”比起寻求他人的帮助,承渊自是希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而语气不由自主的就急切了些。 “雷劫之后会有心劫,你去历心劫,最后选择什么要看你的。” “好!谢过帝君!”这道谢意是诚挚的。 承渊是真的感谢东华帝君告知他这些,这些东西没有记载,想来应该不是他这种影子能够知道的。 但是帝君却告诉他了,所以这道谢意很真心。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东华微微摇摇头,他也想看看,面临着更多的诱惑,当那些诱惑更是能够成真的时候,承渊真的依旧会选择留住记忆吗? 不过,也许还有荣荣的缘故。 若是那小家伙知道承渊和他的关系,知道承渊为了她重新成为他的影子,那丫头会愧疚的。 为了不出现这种莫须有的愧疚,为了不给自己再再增加什么情敌,一些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出现的。 三生玄女108 苍穹布满不祥的气息,浓郁的紫红色气体飘荡在整个四海八荒。 这股气体微微凝滞着仙神妖魔体内的仙灵之力,也让耗尽仙灵之力的仙神妖魔不敢再轻易修炼。 不过,妖魔一族受到的压制明显比仙神一族要低的多。 燕荣荣站在宫殿的最高处,看着依旧在蔓延的气体,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地方,血海! 明明颜色不同,但是给她的感觉都是相似的。 眼眸之中有流光晕染,渐渐覆盖住整双眸子。她眼前的景象缓缓的发生变化,所有的阻碍物都似是雾气一般缓缓往两侧飘散。 视线中的气体开始由淡变浓郁,进而往一处让她熟悉的地方去了。 最后视线停留在羽民族的族地处,曾经的布置已经完全陨灭了,放眼望去除了紫红色血海中的枯骨再无其他。 那些骨架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燕荣荣视线依旧在找寻着什么,突然,她的视线一定,她找到了她的目标,他们自血海离开时的那具身躯真的铸造完成了。 那只铸造成的身躯睁开了眼睛,是一双带着带着金边的白色眼睛。 祂,在看着她! 祂,还冲着她勾唇微笑,满是恶意! 眼眸瞬间睁大,眸中流光消散,面前的景色重新恢复,但燕荣荣却觉得身体在这一刻似是被盯上一般,很冷。 因而燕荣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接着后背撞上了一个熟悉且坚硬的胸膛。 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扶稳站平,像是察觉到她的冷意一般,将她轻轻环抱住。 “哥哥。”最信任的人就在身侧,燕荣荣小声唤了一句,然后将自己埋进燕池悟的怀中,双手也紧紧的回抱住对方。 像是要将之前的恐惧完全发泄出来。 看着燕荣荣眼眸之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流光,燕池悟先是轻轻叹息一声,紧接着单手抬起,用掌心覆盖住小姑娘的双眸。 “荣荣看到什么了?”还少有的被吓到了。 “哥哥……哥哥……哥哥……”燕荣荣没有回答,反而一直唤着燕池悟,将双眸更是往燕池悟温热的掌心凑了凑,满满的依赖和眷恋。 被唤着的那人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由着小姑娘用她熟悉的方式驱散不安,没有任何不耐的应着声。 燕荣荣唤他一句,他便应一声,唤他两句,他便应两声。 多余的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等着小姑娘自己缓和心绪。 “哥哥,祂在看着我,我很怕。” 那双眼睛里面包含的恶意太过浓郁,血海之中变了颜色的血水和骨架更是给她一种格外不祥的感觉。 前者的恶意是针对她,后者的不祥却是冲着整个四海八荒而去的。 她从未接受过这般具象化的恶意。燕荣荣的胆子并不小,这么些年闹腾的去过的地方探过的险也不少。可是,那双眼睛,那些恶意却让她感到恐惧。 被囚禁于深渊都没有那双眼睛恐怖,那双眼睛不是生灵的眼睛。 “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这是燕池悟给燕荣荣的保证,也是他给自己安上的使命。 燕荣荣被吓坏了,只一个劲的依赖着燕池悟,眷恋的在对方怀里安家。 “这次被吓到了,所以下次不要乱看了。”没有说教,也没有说燕荣荣做的不对。 只是叮嘱她不要再乱看了,燕池悟担心的从来都是燕荣荣。 叮嘱她,是担心她再次受到惊吓。 “嗯,我再也不乱看了。” 听着小姑娘瓮声瓮气的在他怀里保证,燕池悟隐藏在脚下的黑雾稍稍往外溢出,像是他突然变化的心情一般。 被荣荣依赖着,信任着,眷恋着,这种感觉很好。 “哥哥,我觉得血海升级了,里面的骨架也与我上一次去的时候不一样。”害怕归害怕,但是看到的东西还是要说的。 “……那具身躯已经完成了。” 所以,祂最终还是有了身躯对吗? 那赤的身体呢?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燕池悟抬手揉了揉燕荣荣的墨发,双臂一个用力,就将小姑娘抱进他怀中,像是抱小孩一样。 这不是普通兄妹可以拥有的抱姿。 黑色的雾气瞬间涌出,像是黑色斗篷一般将两人的下半身笼罩起来。 在燕荣荣化形初期,燕池悟时常这般抱着她,后来小家伙长大了,燕池悟虽是不懂却也知道不能这般抱着,虽然他没怎么控制就是了。 就是,他知道不能这么抱,但他就是要抱! 毕竟曾经的小燕魔君可不会遵循那些仙神所说的什么伦理道德,他骨子里的恣意张扬也从未改变。 不过是因为有了责任,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而稍稍隐藏起来罢了。 不算上次回归,之前这般抱着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因为他们中间分开的时间太久了。 这样的环抱,不止燕池悟想念,燕荣荣也格外眷恋这种感觉。 会让她有一种,哥哥全身心都是她的错觉。 若是燕池悟知道她的想法,估计会鼓励她,可以想的再大胆一些。 因为,那不是错觉,也不会是错觉…… 抱着燕荣荣一步步下台阶,燕池悟也开始解释他为何会来寻荣荣。 “哥哥来找你,是准备告诉你,赤的身躯回来了,如今正在进行最后的融合。” “那赤的身躯什么时候可以融合完成?”而且,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一周内。不要想那么多,天之四灵本身就具有特殊性。” “青衫他们有特殊的感应方法,那具身躯是自然回归的。”或者说在祂脱离身躯的瞬间,赤的身躯也回归了。 “赤在融合身躯,祂亦是。”所以荣荣看的时候祂其实也是在融合。 不同于赤的身躯,祂的融合耗费的时间一定会更久。 这其中的时间差是他们可以进行计划的黄金时期。 燕荣荣知道,他们的战争快要打响了。不由自主的贴近燕池悟的脸颊,用软乎乎的脸颊去蹭对方棱骨分明的侧脸,语气认真的在对方耳侧说着话。 “哥哥,我会好好的。” “哥哥也要好好的。” 燕池悟迈步的动作猛的一顿,垂着眸子与燕荣荣那双无辜又明亮的眸子对视。 “好,我会的。”他听到自己应了一声。 只是燕池悟的思绪却没有外表那么平缓,他整个人快要呆滞掉了,如今一步一步更似是没有神智的傀儡人。 荣荣的唇瓣擦过了他的右耳,又滑过他的脸颊。 留他一人心海沸腾,而这个小家伙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是败给燕荣荣了…… 三生玄女109 本来燕池悟是打算等到燕荣荣睡着后外出一趟的,毕竟那些气体特殊,压制仙神比妖魔要厉害的多。 他本身为魔族,又因为修为比较高,所以对他的压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而一些事情他出去做比较方便。 但是他千计划万计划,都没想过小姑娘一整日黏着他不合眼。最后,燕池悟只能点了她的睡穴,本以为荣荣睡着后会好一点。 但是这丫头连睡着都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他一扯衣袖,她就红着眸子小声呜咽,像是受了什么特别大的委屈似的。 “看样子真的吓坏了……” 燕池悟低语一声,将荣荣重新往怀里抱了抱,之后又拢了一张毯子在燕荣荣身上,这才抱着她出了房间。 还是神情非常不好的那种。 脸色发黑,眼眸凶狠,像是他要去做掉什么人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被燕池悟这般盯着,即使东华心大又实力强大,也不由的想要后退一步。 燕池悟这神情,妥妥的想跟他同归于尽一样。 就因为他在燕池悟的宫殿里占了一个院落,难不成这人气狠了想要将他赶出去? 身上的外袍掀开,燕池悟怀里抱着的裹着一张小毯子的小姑娘便出现在东华视线中。 东华眉心微蹙,神情还带着些许紧张和慌乱,下意识的就起身往前靠近,“荣荣这是怎么了?” 他是看出燕池悟怀里抱着什么的,但是因为裹的严实,他完全没想到是荣荣。 抱着荣荣,燕池悟往后一退,之后又脸色格外不好的重新迈步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给自己找奸夫的感觉。 随着东华视线的紧凝,这种直觉越发敏锐了。 “她吓到了,今日一直跟着我……但我要去一趟原比翼鸟族的族地。” 比翼鸟族还未搬迁前族地就在羽民族族地附近,他要去那里做点事情。 “怎么会吓到?”这几日东华也一直在忙着事情,召集旧部,布置阵法,设下防护阵。 才刚刚闲下来,他就直接来了燕池悟这里。 本意就是想明日闲着可以多陪陪这小家伙,结果才坐下,燕池悟就一副过来找他寻仇的模样。 如今更是听到荣荣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看到这般情况似是还吓的不轻,东华觉得困惑的同时又觉得极为恼怒。 谈起被吓到这件事情,燕池悟私心里不想告诉别人,他想让荣荣只依赖着他。理智上又觉得还是告诉东华比较好,毕竟目前他不就没有时间陪着荣荣吗? 也是因为信任东华,才抱着荣荣过来寻他的。 燕池悟抬手轻轻抚了下荣荣依旧在蹙起的眉心,带着点安抚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视线都没移一下,却压低着声音给东华解释经过。 “我们几个知道血海与羽民族族地融合了,之前谈论的时候也没有避着荣荣,也说过若是知道那里的情况就好的话。” “她用了她的天赋?”东华笃定,眉心也微微蹙起。 眼眸之中染上些许悔意,后悔当初为了让荣荣了解计划,在她面前说了事情。 那句想知道羽民族情况的话就是他说的。 “是,荣荣用了。而且,还被发现了。” “荣荣是我带大的,一般情况下她的胆子并不小。如今被吓到这样,只能说明那里的情况真的可怖。”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恶意一定是冲着她去的。否则她只会担忧四海八荒的情况,而不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祂,到底想要在荣荣身上得到什么?”这才是燕池悟最困惑,也最害怕的。 他困惑,荣荣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让天道意识都觊觎的? 因为觊觎,更是将满目的恶意都扔给荣荣? 他害怕,荣荣会受到伤害。 因着之前白翼说的视线,他都不敢让荣荣独自一人待着,生怕那道视线又突然出现。 如今看来,能够抑制那道视线的出现的,除了他只有东华。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道视线不主动出现。 “无论祂想要什么,都不会如愿的。”这是东华的保证。 他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若是继续活着代价是让荣荣付出什么的话,那他会选择与天道意识同归于尽。 他一个人确实不行。 但他想,如若真的那样的话,燕池悟会和他一样选择。 他和燕池悟两个人却是足够的。 当然,这么做的最后的结果是整个世界都陨灭。 真到了那么一日,他一定会打通出一条通道,将荣荣送出去的。 毕竟,神亦或是魔怎么可能没有偏爱呢! 知道燕池悟此行是将荣荣交给他的,东华迈步靠近燕池悟,微俯着腰身,抬手想要将燕荣荣接过来。 然而,小姑娘皱着眉心,依旧紧紧抓着燕池悟的衣袖。感受到有人想要将她抱离,瞳孔挣扎的动了动,似是准备强行醒来。 东华心道不好,就着俯腰的姿势轻轻拍着燕荣荣的后背,安抚着对方,语气温柔的说着哄她的话。 其实也能强行让她松开手的,但是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他们都没想这么做。 因为,不舍得! 一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遭受。 明明是在深度睡眠中,两个人哄着,一个人无声皱着眉心,最后才缓缓松开燕池悟的衣袖。 东华抱住她的时候,燕荣荣还委屈巴巴的闭着眸子挥了挥胳膊。之后似是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人气息也挺让她安心的,这才将脑袋缩进东华的怀里,不再进行多余的举动。 “噗嗤,荣荣果然最喜欢我这个哥哥。” “兄妹,似乎有悖于伦理纲常。”即使半点血缘都没有。 “我们这只是个称呼,而且老子是魔!”暴躁小燕再次回归! “你还想师徒呢?”垃圾东华,跟他有什么区别。 “哦,我这也是个称呼,况且还没真正拜师。” “再说,本君是同体。”他也可以说自己是魔。 察觉到燕池悟情绪变得有点暴躁,东华当即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不然总担心燕池悟会情绪上头跟他互殴一场。 而且,他做什么这么耐不住性子多回了两句,燕池悟魔性的问题可还没完全解决呢! 别燕池悟魔性没解决,他自己的魔性也被激出来了,那多不好! “你走吧,我会一刻不离的跟着荣荣的。” 闻言,也知道时间紧急,燕池悟猛的甩了甩衣袖,大步往外迈步,心情不好,黑雾再次涌动起来。 糟心,真糟心,给自己找了个奸夫,更糟心了! 三生玄女110 白翼看了眼还在融合的赤,又瞥了一眼静静坐在无数火焰石堆里给赤护法的青衫和玄华,静默半晌,还是决定小心翼翼的往外迈步。 兄弟很重要,但是,但是赤都有这么多人陪了,他想去找荣荣了。 只是白翼的想法才刚刚落实,脚步都没迈一下,仅仅是移了一下脚尖,就被青衫注意到了。 青衫微微抬眸,那双眸子微抬,直望向白翼,格外淡然的问了一句。 “去哪里?” 几乎在青衫话落的瞬间,玄华的视线也一同落到白翼身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翼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准备抛弃赤去寻找荣荣。 因而飘忽了下视线,有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一向沉默的玄华敛了下眸子,替白翼说出了答案,“是要去找荣荣吗?” “嗯,我想去看看她。”不好意思说归不好意思,被猜到了,白翼又格外理直气壮的点头。 是这样,没错,他要去找荣荣。 大抵还是有点心虚,因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的。” 只是想去看看小伙伴,不是真的要抛弃兄弟不管的。 他们四兄弟天生就是以青衫为大,而且,青衫也是才苏醒不久,因而白翼还是有点怵他的。不是他凶,只是有时候他淡淡望过来一眼时,白翼说不清那种感觉。 就怪怪的。 本以为青衫会不允许,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点头,又格外叮嘱了他一句就同意他离开了,“去吧,不过天黑之前要回来。” 晕乎乎的白翼就这么被放行了,直至身后的结界阵法重新开启,白翼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所以,为什么他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但是出来都出来了,肯定不会为了问这个再回去一趟。 将身上的白色衣袖一挽,白翼辨认了一下荣荣的气息所在地,之后瞬间变成一道白团子,迅速飞离。 然后在某一处宫殿入口处顿住了脚步。 下意识的用毛绒绒的两只爪子挡着眼睛,之后猛的将爪子扒拉下来。原地蹦跶了两下,明明一只小白团子,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他下一秒要气的爆炸了。 闷头想要往里冲,之后又满是郁气的移动到角落里,站在微裳的门帘处往里看。 东华这厮不要脸,他,他怎么可以亲荣荣! 可是,他打不过东华帝君。 于是才刚刚离开没多久的白翼又满脸郁气的回来了,神色似有些复杂又有些不解。 重新幻化成人形,他的情绪没有半分遮掩,回来之后也不理人,也不看人,直接往他之前窝着的角落里盘膝而坐。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找荣荣了吗? 玄华用手肘捅了兀自发呆刀白翼一下,眼底也闪过丝丝困惑。 虎虎都是这么虎的吗? 上一秒欢天喜地的离开,下一秒又这个神情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他的小伙伴给抢走了呢! “是看到了什么伤心的了?”青衫垂着眸子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敛着的双眸微闪,语气不急不缓的询问出声。 他似乎天生情绪就比较稳定,连带着白翼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不少。 白袍少年委屈的蜷缩着自己,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信任自己的兄弟,“怎么东华帝君也亲荣荣呢?” 燕池悟就算了,那家伙不仅喜欢荣荣,还把他往水里扔。 东华怎么也这样,他都多大年纪了,还想找伴侣,不要脸! “你自己变成兽形的时候,不也天天亲?”还被人家小姑娘主动抱着亲亲抱抱举高高。 虽然他觉得大概是白翼那身白毛毛的缘故。 玄华往往就是最沉默的,但是他一说话又格外会捅兽的心。 被捅了兽心的白翼气呼呼的扭头,不太想看他,将视线直接看向右方的墙壁上。 用行动表演一出眼不见心不烦。 又有点气不顺的嘟囔了一句,“那不一样。” 他都没敢变成人形,占便宜的是兽形,和他人形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在担忧什么?又在焦躁什么?”别人想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没有呢,你得到这么多,现在看到别人做什么还成功把自己给气跑了? 什么时候白虎性子这么怂了? “白翼,荣荣当你是小伙伴。”听了白翼和玄华的话,青衫这次终于敛住眼眸中的情绪,抬眸看向白翼。 也道出了白翼和荣荣之间相处的关系。 “我又没把她当小伙伴。”白翼不服,白翼小声反驳。 “那你回来干什么?” 你都没把人当小伙伴,你不去想办法抢人,被打击了却往家里跑。 怎么?还准备找家长给你撑腰吗? 而且,你以兽形靠近荣荣,被东华帝君扔出来多少次都忘记了吗? 玄华在心里吐槽着,他实在想晃晃白翼的脑袋,你的大家长也不行。 打不过燕池悟,也打不过东华。 “算了,你们都没用。”白翼又噌的站起身子,对于自家兄弟们的能力很失望。 “而且,我可是白虎,天上地下唯一的白虎。” 这句话像是在打气,不过下一刻,白翼似是真的将气给打足了。 眼眸一亮,对于自己的设定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而且,老子是兽,就是他们说的禽兽,才不需要遵守伦理道德!” 那是人遵守的,可他不是人啊! “我就要去找荣荣玩!”不合时宜,任何情况下都要去找。 很好,一句话成功将自己从天之四灵变成了禽兽。 玄华和青衫,纷纷有点心绪复杂。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白翼的身影再一次从他们面前离开。 “你就这么怂恿着白翼去探道?”玄华不可置信的望着白翼的背影,之后将视线又看向依旧淡漠无波的青衫。 因为青衫虽然就说了几句话,但是熟知白翼性格的玄华可以肯定,对方那话中满满都是怂恿的意味。 当然,他也添柴烧火了,还添的不少。 “我为什么觉得白翼的脑袋越来越有问题了。”这又是玄华。 是不是之前天天跟小疯子赤在一起,所以被同化了? “嗯”应声的是青衫。 雄气赳赳离开的白翼决定自己势要在荣荣身边留下一块位置。 三生玄女111 几人之间的暗涌荣荣是一点都没觉察到。 当然,也有一点原因是,她完全没把这些人往这个方面想。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东华,那人正坐的笔直,不知道在翻阅什么。 哦,还有一只小白团子,正缩在角落里往她这里眼巴巴的望着。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梦里都是那双眼睛,还各种方位冲她笑。所以荣荣现在格外恹恹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 只勉强给了两人一个微笑,虽然很快又耷拉下去了。 燕池悟不在她身边,应该是出去了。她迷迷糊糊的听着别人说了什么的,就是当时醒不过来。 臭哥哥给她点了睡穴! 所以荣荣也不问哥哥去哪里了,反而询问什么时候回来。 “帝君,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三日内!”东华应了一声,起身往抱着被子半坐在床榻上的小姑娘身侧迈步。 “你兄长不是故意点你睡穴的,他说回来与你道歉。”瞧着燕荣荣眼底的疲倦,东华用指腹轻轻抚着,引起一股温暖的气息帮她缓解疲劳。 虽然他不太想将燕池悟的传话告知荣荣,不过他也担心荣荣被吓到后会多想,不得已只能将燕池悟传的话告诉荣荣。 东华引出的这股气息温暖且清爽,惹得燕荣荣下意识的还将眉眼往东华的指腹里凑。 然后半大的小脑袋瓜子就送到人掌心里去了。 偏一人眼底亮光微闪,一人只顾着汲取温暖,半点都不在意。 远远看过去,就像荣荣主动扒拉着东华的衣袖,然后将脑袋送到别人掌心,让人给她撑着一样。 于是,没有那么爆炸的白翼又开始炸毛了! 东华似是有所察觉,冷冷的瞥了一眼白翼,惹得白翼的毛毛炸了又缩,缩了又起。 就又从心又胆大。 “我知道的。” 还是有点恹恹的,不过小姑娘惯会调整心绪。因而在东华还在苦思该怎么安慰她的时候,燕荣荣已经掀开被子下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东华只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扔下一句要洗漱跑开了,还将被他压制在角落的白翼也带走了。 好在,洗漱后小姑娘又格外严肃的跑到他身侧,仰着眸子,褪去柔和后,眼眸明亮又清冷。 “帝君,你要检查我功课吗?”说的是帝君给她安排的习武计划,之后哥哥虽然回来了,但是她的习武计划每日都没有落空。 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虽然在这场大战中,她明显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但是不管怎么样,起码不要当一点能力都没有的负担。 “好,去演武场,我陪你练练。”东华眼眸温润,唇角没忍住微微弯了弯。 有些无奈又有些理所当然。 是啊,荣荣从来都不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她是个睿智强大,但是喜欢撒娇的小甜包。 在燕池悟没有回归前,他手中有不少事情还是荣荣亲自去处理的,结果都还不错。 只是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便不再由着她往外出了。因为知道有阴谋针对着她,但是他们忘记了,小姑娘一点都不弱小。 即使为了保护她,也该多带她练练手,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在这几座宫殿中溜达来溜达去。 “以后我每日都过来检查你功课,若是退步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谈起这个,燕荣荣眼眸一亮,整个身上的气质瞬间发生变化,自信且骄傲,“才不会!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的!” “帝君要相信荣荣。” 她才不会被惩罚呢! “就是!就是!”这次帮腔的成了缩在荣荣怀里的白翼。 对于荣荣,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脑吹,不过他才不管呢。而且,荣荣才不会让他失望。 东华无奈启唇,他难得说一次调节气氛的话,结果被两个小家伙同仇敌忾了,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点头应声了,“好,一定相信荣荣。” 说是检查课业就是检查课业,对于修行这个事情,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对荣荣抓的很紧。 寻常可以耍无赖,但是在正事上谁也不会让她这么做,当然,小姑娘也绝不是会选择这么做的人。 演武场的对练格外火热,惹得毛毛炸起来的白翼都忍不住沉浸了心神,要不是怕打扰到燕荣荣,他可能也想上去动一动。 又给荣荣调整了好几个方位的发力点,东华也退到一侧,静静看着荣荣自己琢磨适合自己的发力力度。 “不错。”想了想,东华又补充了一句,“很厉害。” 这是从前的东华绝对不会说出的话,可是,这些话却很自然的就能对着眼眸亮晶晶的小姑娘顺利说出。 想到这里,东华周身的气息微微柔和。 这大概就是凡人间经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换做人亦是如此。 答应天黑之前要回去,也陪了荣荣许久了,白翼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小小的团子有点忧愁。 所以,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在这样下去,他浓浓的兄弟情都快变淡了…… 在他离开后,荣荣和东华还在演武场。 小姑娘将手中的流光往怀里一抱,因着长时间的习武脸颊绯红,随意的往台阶上一坐,发丝凌乱,眼眸中的神色却溢满光彩。 东华学着她的样子微撩起衣袍,与荣荣一同并排坐在台阶上。 有些昏暗的天色在他们身侧镀上一层阴影,又因着两人同样精致的容貌,周身似是又发着亮光。 微侧着眸子,指腹点了点荣荣的后脑勺。在对方疑惑的望过来的时候,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之前说过的,要收荣荣为弟子。” 没想到东华帝君会提起这件事情,荣荣神情微怔。 一直都说过,她是个对别人情绪比较敏感的人。她能察觉到哥哥回来后,帝君一直在犹豫,在犹豫提起这个话题,也在犹豫收她为徒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原因,却也明白对方大概有他的考量。而且,除了没有正式公开,没有去进行那一场拜师礼。帝君其实把能教的能给的都给她了。 帝君明明把共主令都给她了。 所以,虽然遗憾却不难过。 “荣荣是察觉到我在犹豫,是吗?” 三生玄女112 他以为很漫长的,但是到了这个当口,又担心无法走到最后,更担心到了那个时候会遗憾此时没有多言。 即使他觉得不会走到那一步,只是,依旧会担心那一分的可能。 东华说不清其他感受,但是只要不留遗憾就好了。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他就不会持续和天道意识博弈,直接赴死亦或是被吞噬不就好了吗? 毕竟有私欲的天道意识针对的也只是他,也包含些许修为高深的仙神妖魔。 其他人哪里得到祂的一丝视线,自然未来也不会得到。 可是,谁会甘心呢? 他不愿自己的牺牲是被他人算计的,更不愿莫名其妙的赴死。 他若是良善之人,在即将大战这个当口,他就该隐瞒住自己对于荣荣的情感,因为那样,即使他离开了,荣荣在心绪治愈后依旧会有一个更灿烂的未来。 最起码,要记住他啊! 遗忘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被很重要的人遗忘。 一步一步迈到如今的位置,被认为是心绪淡泊的东华帝君,早就有了自己的偏爱,偏爱便有私心,私心产生欲望。 他早说过的,如若最初整个四海八荒都被算计成功了。他也像墨渊和折颜一样入局,无法脱身,被觊觎功德和气运,若真的走到这种可能,他会选择继续入局,然后给诱他入局的人最深刻的记忆。 记住他,记住他存在的痕迹。 也许还能反将一军。 但是,他没有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没有走到这一步,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燕荣荣。 若说以前,他可能以为恰巧。 可是在那抹天道意识开始将视线放到荣荣身上的时候,东华就知道并不是那样,他们脱离既定轨迹只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荣荣。 因为她的存在,他们摆脱了很多很多。 最清晰的那一次预感,是在燕池悟成为帝君之际。 东华想,他们的结果大概只有两种,拼死打开空间送荣荣离开,亦或是击溃天道意识。 被帝君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荣荣想要飘忽一下视线,告诉对方她没有猜到。 但是,又确实不会对亲近之人说谎。 因而小姑娘抿了抿唇瓣,在东华的视线下犹豫了许久,这才敛着眸子点了两下头。 没有说谎,她确实察觉到帝君的犹豫。 最开始她是惶恐的,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直至后来帝君强制将共主令交给她保管,荣荣一直悬着的心才缓和了下来。 想到这里,荣荣识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下意识的仰起眸子,格外控诉的将视线看向东华帝君,“……帝君明明早就知道了。” 还这般询问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是。”东华点头承认,眼眸染上柔和。 他确实都知道,知道荣荣的惶恐,知道这小家伙的不安,因而他才将共主令送出去,让她拥有更多的信心。 也是想让她明白,他的犹豫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和荣荣没有半点关系。 被宠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 此刻的荣荣便是这般,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东华帝君,可是她更能直白的接收到对方传递给她的信任、柔和、温暖、包容……各种各样的,完完全全将她沉溺其中的感受。 让她感受到自己被偏爱。 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更大胆一点。 有时候敏感的过分,有时候又胆大的惊人,说的可不就是燕荣荣吗? 此刻,小姑娘紧咬着唇瓣,双眸直视东华满目温柔又似是染上各种情绪的眸子,她选择先迂回的询问一个话题。 “帝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们最开始的交集似乎就是出了规则台之后。 哥哥送她的流光的锻造者是帝君,这件事情也是阴差阳错。 可是从最初开始,帝君对她都是极好的。 为什么?这个问题东华也曾经深思过,甚至为了找寻这个答案假装自己闭关,寻了许久,朦胧的想法才突然涌出。 “因为,荣荣值得啊!”东华的嗓音微哑,此刻的他像是在轻声呢喃,微轻的语调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她待人真诚,努力上进,时而俏皮,时而古灵精怪,时而闹腾,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知恩图报,严于律己…… 开怀大笑的她,伤心难过的她,脆弱孤独的她,温柔善良的她,勤奋努力的她…… 很多个模样的荣荣构成了他面前这个小姑娘。 他看着她一点一点长成这般优秀的模样,怎么会不心动呢?在燕池悟没有回归的数万年,是他担任了这小家伙的监护人的角色啊! 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因为她值得,更因为她是燕荣荣。 看清东华帝君如今的神情,加之东华帝君这个答案,荣荣只觉得无端的危险,嘴角扯动了一番,将想要继续询问和快速离开两个选项微微在心里过了一遍。 还未做出抉择,但是手腕却被人灵巧的攥住。 困住她,又不会伤到她 紧接着突然一拽。 带动着她从坐在台阶上的姿势变成了倚靠在那位紫衣白发的帝君怀中的模样。 身形倚靠着,隐于缠绵衣袍之下的肢体却早已经触碰到一起。 腰间的大手也拦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东华会让她此刻离开吗?自是不会。 习惯霸道的人即使将满目温柔留给他最为重要的人,可是他的本质又哪里会轻易变化。 剥开假象,本真的他,此刻裸露在荣面前的是最真实的他。 “不是想知道吗……荣荣不接着询问吗?”这人语调微顿,像是蛊惑,又像是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让她怎么回答? 燕荣荣此刻格外想念小白团子在这里的时候,最起码不会这么不自在。 自知自己只有一个选项,小姑娘有些气恼的咬咬牙,洁白的贝齿咯噔触碰着,想要向平时一样撒娇将事情混过去。 可是,又实在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她不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知识,她只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早已经超脱普通朋友的亲昵姿势,让她心底已经有些预感了。 “我……我……唔!” 荣荣这句完整的话,最后依旧没有询问出声。 此刻的她眼眸猛的瞪大,漂亮的小扇子般的眼睫也迅速展开,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东华放大的面容。 三生玄女113 似是知道她的震惊,那双看向她总是温和宠溺的眸子,此刻闪过一道笑意。 很慢,特意的让她察觉到。 直至良久,小姑娘眼底开始溢满朦胧,东华才放开她,但是并没有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 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眸之中神色微暗。 吓得荣荣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挣脱掉东华的指腹,直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一点缝隙都不遗漏。 “你你你……”这次是真的被吓到连说话都打结了。 太快了,她猜想可能是这种原因。 帝君就上手了,他,他还上口了。 “荣荣不是想知道吗?”大概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大门,东华在荣荣面前,整个人的气势似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大概就是,终于不用忍了? 男子面容俊美,此刻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却又格外心满意足的笑容。大掌环着荣荣的腰肢,带着她更往怀里扣紧,还往身后倚了倚。 明明只是坐在台阶上,身后抵着的也是台阶,配上他的面容和气质,竟是有一种他高高端坐于王座之上,无数人在下首拜见的感觉。 “你明明就是强买强卖!”荣荣不应,帝君东华,果然最是狡猾。 哥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从结束演武场学习后,一开始,这家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偏她这个脑袋瓜子转都没转一圈,直接把自己给扔进去了。 “嗯,我强买强卖,我狡猾,我最过分。” 厚脸皮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管荣荣说什么,亦或是想什么,他全部都应下来。 还是格外骄傲的美滋滋的应声。 荣荣对东华帝君的认识也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所熟知的这些人,像帝君这般的,她也就见到这么一个。 “帝君,你为何?”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东华帝君的语焉不详,亦或是轻轻的反问,依旧让荣荣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话。 即使她现在想不清楚,之后她该如何回答,又该如何解决。 也许是气氛到了,也许她明白即使她之后没有回答,帝君也不会难为她。因而,荣荣放任自己的本心,在执着一个答案。 “为什么啊?”东华帝君又是一句反问,这次他抬手握住了荣荣的手腕,让她不再堵着唇瓣。 微微靠近,却将一枚满含珍惜的吻印在荣荣的眉心,又很快后退。 荣荣只觉得眉心一暖,下一刻,东华帝君已然退后,未变的是,那只大手依旧在紧扣着她。 虽是反问,东华却并没有让荣荣自己思索,亦或是自己想答案的想法。 最初的几句反问,不过是为了担心荣荣一下子接受不能,所以给她的缓冲罢了。 “我们曾相处了数万年,荣荣知道我的性格的……那你可瞧见我对待他人也这般?”他说的性格是指在荣荣面前显露的那些。 那时候他也不知,如今想来,一切大概都已经注定了,从他答应燕池悟帮他照顾妹妹,亦或是在荣荣出规则台后他选择让小姑娘留在他身边的时候,早已经有了如今。 莫说是荣荣,从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有这一面。 而这独特的一面,在这数万年,他只给了荣荣。 燕荣荣,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个独一的存在。 “因为心悦你,因为东华心悦荣荣。” 因为喜欢,所以早就有了和她共度一生的打算。 即使他明白,也许荣荣身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他霸道惯了,从一开始察觉到小姑娘身边的暗涌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放弃亦或是离开。 可是他不舍得啊……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她一点点长成如今。他不能说荣荣长成这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关系,所以他庆幸且开怀。 荣荣不是白纸,可是她的身上确实沾染上了很多只有他自己熟知的习惯,是他一点一点无意识的让小姑娘养成的。 让他看着荣荣以后身边没有他的位置,让他看着小姑娘开心的灿烂的笑颜不是因为他,总归是不甘心的。 这般优秀这般努力这般撩人的小姑娘,多些人喜欢又有什么错? 只能说明她足够好,所以才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更何况,燕池悟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多些人喜欢她,便也是多些人保护她,既然这样,那为何要阻拦? 只要保证他是其中拥有特殊的那一个就好。 人性道德?伦理纲常? 可是他们连人都不是,为何要遵守? 想要执着的知道答案的是她,如今得到答案后神情怔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也是她。 “那,为什么会喜欢?”又为什么会选择告诉她?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当口。 “因为荣荣值得很多人喜欢。”开了个口子,有些话再说出口似乎便理所当然了。 “因为想让荣荣知道。”知道她很优秀,知道她本身就值得喜欢。 所以,偶尔的会露出那般脆弱神情的小姑娘,不要再出现了。 燕荣荣值得很多人喜欢,即使他并不知道荣荣到底是谁,更不知道真正的她来自哪里。 可是那又如何,现在的荣荣在他怀里就好。 未来,荣荣也会一直在他的视线中。 目之所及,皆为她,足够了! 一句又一句,完全在荣荣脑海中炸起,让她懵然的同时又格外无措,是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是她最初想的刻意想要逃避的那样。 而东华似是也不需要她作何反应,只是简单跟她聊了一个普通的话题一般,将她打横抱抱起,迈步间沉稳柔和。 带着她回了房间,让她洗漱休息。 而他就在她身侧陪着她。 与往日没什么两样,却又显得处处不一样。 很矛盾的感觉,亦如荣荣此刻慌乱的心神。 荣荣如同机械一般的洗漱爬床盖被子,身侧是东华帝君的气息。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之后,她会烦忧的睡不着,不料,就着周身属于东华帝君的气息,她竟是安稳平和的进入了梦乡。 今日,不是噩梦,是开心的灿烂的美梦。 梦里的故事,很美! 三生玄女114 荣荣和东华帝君之间有了他不知道的小秘密,这是第二日白翼再出现时得到的一个格外直观的感受。 具体表现在,荣荣视线会飘忽,荣荣有点心不在焉,荣荣偶尔会发呆,荣荣差点连今日的晨练都忘记了…… 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拐弯抹角的询问,踩着暮色再次回去的时候,整只虎重新恹恹起来。 “你,这是又怎么了?”这个又字就用的很形象。 早上走的时候六亲不认的,回来的时候又这副被短了吃喝的模样。 被问及心事,看着自己身侧的兄弟们,白翼眼眸一亮,突然满血复活。 他觉得,多问问兄弟们也不是不行。 说不得,他们能给他建议呢? 单纯虎虎,要找外援。 打败东华,指日可待。 只是等到白翼将事情经过说完后,他没有得到兄弟的安慰,反而迎来了一个更大的劲敌。 还是自个儿的兄弟。 赤,他终于融合成功了。 赤最后融合的动静太大,直接将还在宫殿里的荣荣和东华一同吸引了过来,几人一同施法,这才遮掩了天地异象。 差点出现的劫雷终于重新恢复平稳。 那人身形依旧霸气,却是和当初荣荣在羽民族初见的模样不同,眼前的这个人,神情太过无辜。 像是个没有任何烦忧的生灵。 才这么想着,下一刻,荣荣就被赤劫走了。 属于朱雀的本源之火燃起,火浪灼热,将赤连带着荣荣一同包裹起来,也直接阻止了其他几人靠近的可能。 所以,白翼眼睁睁的看着赤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荣荣抱到角落里,然后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 哦,尤其是盯着他。 虎虎害怕。 所以,提前几天融合是不是因为他提起荣荣的缘故? 坏了,他都忘记了。很久很久之前,荣荣的怀里一直都是这只朱雀的领地。这家伙甚至还因为荣荣多摸了两下他的毛毛,然后暗地里给他喷火来着。 不过,赤的情况好像不对。 “他这是怎么了?”除了白翼,其他几人都比较镇定,东华瞥了一眼赤,将视线看向青衫。 也是想要知道一个情况,这到底算不算成功融合? “融合算是成功了,不过因为缺了一点本源,赤的记忆没有了。” 至于为什么缺了这点本源,青衫觉得这件事情估计怪不到那抹天道意识身上。 大概率是赤总是喷火的原因? 第一次通过这种视角看向其他人,荣荣试探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近在咫尺的火焰。 “别动。”这道阻止的声音来自东华。 可惜,他注意到的时候荣荣已经触碰到了。 不过,出乎东华的意料,赤的本源之火并没有伤到荣荣,更甚至,他这个天地共主还得到了来自赤的一双白眼。 像是在嗤笑他的无知。 突然觉得,这只朱雀不醒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记忆,为什么还要抱着荣荣?”还用本源之火阻碍着他们,让他不能靠近。 这是同样不满到极点的白翼。 “我也不知。”这是同样沉默的青衫,就如同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赤的本源之火接受了荣荣的触碰。 这种涉及到更隐私的技能能力,估计只有赤自己知道。 “赤?”这边,荣荣也试探的唤了对方一声。她听到了帝君他们的话,也知道如今的赤大概是没了记忆。 但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 “荣荣……我记得你。” “不记得他们。”虽然那几人身上的气息让他很熟悉,也感觉到亲昵。 但他只想跟荣荣在一起。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会跟他抢荣荣。 “赤,记得我?”注视到青衫他们怔愣的神情,一副对如今的情况格外不明,也格外不知的模样,荣荣反而没有那么怔怔了。 其实,她刚开始被带走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有点害怕的。 因为,最初这具身体被天道意识占据了,她害怕对方留下了什么后手,所以有些慌乱和恐慌。 还是这双写满了无辜的眸子,加之东华帝君往这边靠近的动作,让她微微缓和了心绪。 也才有刚刚好奇的触碰火焰的事情。 直觉告诉她,她不会受伤,事实也果然如此。 “记得你,抱着我。” 荣荣眼底闪过一道了然的神色,她觉得对方应该是记得她抱着朱雀本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留存这一份记忆,荣荣不知。 或者说,也许连赤都不知。 “你这样使用本源之火,没有问题的吗?” 她记得白翼之前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赤在融合的时候会是最虚弱的时候。 所以,白翼、玄华、青衫都需要守在他身边,以防产生意外可以及时守护。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荣荣又说不清。 “荣荣,我好累。”这是在荣荣询问之后,赤给出答案。 像是知道那些人不会对他造成伤害,赤重新将火焰收了回来,紧接着高大又霸气的身形委屈的弯着腰,找荣荣诉苦。 甚至还垂下脑袋,想要得到对方一个安慰的摸摸头。 看的白翼又气恼的跳脚,又忍不住瞥开了视线,别问,问就是没眼看。 被揉了脑袋,格外心满意足的赤身形一闪,重新化成了朱雀本体,并且一个朱雀扑,直接扑到了荣荣的怀里,然后陷入到短暂的沉睡恢复中。 在他沉睡的时候,另一边,被他带走且隔离了好一会儿的荣荣也重新被东华握住了肩膀。 东华敛着眸子,将荣荣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之后又握住了荣荣的手腕,看到她的指腹真的没有异常,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带着点难耐的将荣荣的发丝揉乱。 之前他都要闯进朱雀的本源之火里了,结果这丫头给他摆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啊你!”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化成一道无奈的叹息。 毕竟,对于小姑娘讨好的笑容,东华是一点都没辙。 至于荣荣之前的疑惑也有了新的答案。 所以,刚刚融合就消耗大量本源之火的后果是什么? 重新化成朱雀本体且陷入短暂沉睡修复的赤已经展示出来了! 三生玄女115 身为一个魔,却在外面劳心劳力为四海八荒奔波,结果回来后,发现自己的预想成真了! 东华那不要脸的老登西先下手了! 在大战前夕,他,燕池悟,即将快被偷家了! 别说燕池悟了,荣荣自个儿都变得有些恹恹了,她还是头一次了解帝君的厚脸皮属性。 并且觉得她也学到了东西,只要她什么都不在意,她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本来变成原形只是想躲开帝君灼热滚烫的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视线,结果反过来被对方抱着上上下下揉了一遍,还美其名曰给她按摩毛毛。 还说白翼皮毛长得那么漂亮,就是因为她天天揉的原因。 燕荣荣表示她无话可说。 结果,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哥哥也是大坏蛋。 她还想着帝君怎么这次没有拦着她,然后飞扑出去的瞬间就看到踏着清风回来的哥哥,荣荣非常熟练的往对方脑门上一扑。 然后身上的毛毛再次炸开了。 幸好燕池悟不知道燕荣荣在心里说他是大坏蛋的话。不然,他一只魔也很委屈的。毕竟,他的脑袋都给趴了,他揉揉毛毛怎么了? 凭什么东华那厮可以,到他这里就被嫌弃了? 而且,化成本体的荣荣,他也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难得见一次,不揉回本,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从小给荣荣当狐狸窝的脑袋。 终于将自己从燕池悟的怀里挣扎出来,小狐狸落地的瞬间迅速变成身着红裙的娇俏少女。 此刻,小姑娘脸颊绯红,贝齿轻咬着唇瓣,一副对他们气恼又无话可说的模样。 最后竟是原地跺了跺脚,拎着长鞭就往外跑。 生气倒是没有生气,更多的还是羞恼。 因而小姑娘还气呼呼的扔下一句话,“我要去演武场了。” 燕池悟眉心无奈,不安分的黑雾被他一巴掌重新拍了回去。眼看着,从另一边的角落里迅速蹿出一白一红两团东西跟在荣荣身后一起跑开了,燕池悟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紧接着,下一刻神色又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是,朱雀那家伙醒了啊。 害,又多了个碍眼的家伙。 “情况怎么样?”东华自是也看到白翼和赤跟着荣荣一起跑开了,这才放下心来跟燕池悟谈事情。 换是往常,他们肯定不会看荣荣看的那么紧,但是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多了。 他们不想看到什么让他们后悔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比较拘着小姑娘。 荣荣估计也知道,寻常身边都会有他们跟着。这些时日,面上对他嫌弃的不得了,但是下意识的信任与依赖又做不得假。 今日小姑娘估计是想开了,眼神也不再闪躲,和他相处的情形又变了回去,东华估摸着,大概是顺其自然? 无论是不是,东华还是很满意的,于他而言,这又是一种进步。 燕池悟翘着二郎腿坐到东华的对面,首先给对方翻了个白眼,之后才继续着谈话,“按照你给的阵法图布置好了,到时候应该能将战场控制在结界内。” 说到这里,燕池悟侧眸看了一眼东华,眸中神色有些异样。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先找东华对荣荣下手的茬。否则按照他的脾性,即使大战在即,他也要先跟东华打一架。 “我知碧海苍灵是你的伴生地,星光结界又与碧海苍灵的仙泽息息相关,其中的仙泽定也与你的寿元有关,所以我做主加了一道阵法。” 结界使用的时间越久,东华的寿元将会损伤的更大,他可不想看到自家荣荣以后为了这个家伙流眼泪。 要是东华这家伙一不小心没了,那不就成了荣荣心底的白月光了吗? 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毕竟,作为荣荣心底最特殊的存在,燕池悟想想那种情况还是觉得很酸的。 有一句话不是说,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吗? 换作仙神妖魔应该也是这样的。 东华眼底诧异,明显没想到燕池悟竟然还加了一层结界。不过他的本意又不是真的陨灭,使用星光结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今能够减少寿元的损耗,他还是觉得不错的。 不过有的话还是要问清楚,如果燕池悟用了他自己的寿元,那他罪过就大了。 “用的什么阵法?” 像是知道东华在想什么,燕池悟没忍住冷哼一声,他觉得东华把他想的太伟岸了。他即使跟东华算的上是朋友,但是也绝对不会牺牲自己去换东华的寿元的。 做这些,还不是因为力所能及吗? 当然,也是因为荣荣的缘故。 “你知道的,魔域的存在就是祂留下的后手,不过被我截胡了。” “如今里面能拿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属于我了,剩下的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剩下的那些都有祂的气息,也是导致他当时差点陨灭的一堆东西。 “若是存在,之后说不得还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宫殿已经认我为主,即使魔域里有祂的东西,我也是魔域名正言顺的主人。” 因为天道意识横插一手,魔域和宫殿本该是一体的却分裂开来。 所以,消耗魔域的仙泽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更何况,还能把这个对他有点抑制的东西解决掉,何乐而不为? “魔域仙泽作结界本源,应该能坚持不短的时间,你的寿元还是别随意浪费掉了。” “谢了。”在燕池悟的宫殿,东华亲自用燕池悟的茶盏材料给燕池悟斟了一杯茶。 任谁看了,都不觉得他多么有诚意,当然,东华自己大概没有诚意这种觉悟。 大抵最后还是没忍住,燕池悟又刺了一句。 “年纪本来就大,随便消耗寿元,到时候老的快去的早。” 很好,东华帝君又被嫌弃年纪大了。 燕池悟的确会戳心。 不过东华不在意,他觉得只要不是荣荣嫌弃,其他人说的他都可以当耳旁风。 “劳你多思。”同样算是怼了回去。 两人不咸不淡的交谈着,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人,燕池悟不解,所以直接询问道,“东华,你给墨渊他们安排了什么任务吗?” “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似乎也在设置什么阵法。”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也不怕外面那些不知名气息把这些仙神给圈住了。 三生玄女116 “倒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自发组织的。不过准备之前他们给我传了讯了。” “那个时候你正好出去了,便没给你传讯。” “哦,那就没事了。”燕池悟询问此事,主要是担心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故,如今确定东华知道这个事情,他便不想继续转脑子了。 异常的变故会打乱他们后续的计划,如今知道不会有问题,自然的他就不想多管了。 “不过还是出了点问题,燕池悟,这个事情得你拿主意。” 闻言,燕池悟先是怔了怔,之后瞬间就想明了问题,声音不由的微微压低了一些,“需要我拿主意?和荣荣有关?” “正是。”东华点点头,对于燕池悟格外灵敏的直觉又觉得好笑。 似乎一牵涉上荣荣的事情,这偶尔幼稚又脱线还格外喜欢怼人的家伙总会突然变得正经又聪慧起来。 大概,这是一种叫做燕荣荣的雷达。 东华突然觉得,于荣荣而言,燕池悟是特别重要的特殊的存在这件事情似乎早就有迹可循。 不能吃醋,也无法吃醋。 他们两人曾一起陪伴着度过那段于他们而言孤独的时光。 东华想,那大概是一种相互救赎的感觉。荣荣幼时被燕池悟保护疼宠,燕池悟何尝又没有在荣荣那里得到心灵寄托呢? 一个像是小太阳一样,照亮了所有的黑暗。 一个如同保护伞一般,将所有的危险拦在外面,却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扇通道,让她自行成长。 真正养成荣荣的,从来都是燕池悟。 而他,不过是在上面描摹了些许痕迹。 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的相遇,就可以预计后面的未来。 温暖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他能不能靠近,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都不在荣荣身上,真正的答案要看燕池悟允还是不允。 不过燕池悟的软肋同样明显,那就是荣荣的安危。 不过,他的软肋何尝不是荣荣呢!否则怎么会做的出以寿元设置结界的事情呢! “荣荣有危险吗?”果然,燕池悟听到事情与荣荣有关,第一反应就是询问是否有危险,大抵是因着紧张,周身的黑雾又重新开始缓缓蔓延。 这次动手将燕池悟的黑雾拍回去的是东华。 那张禁欲的脸上满满都是嫌弃的神情,“你就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整天的黑雾满天飞,也不知道荣荣是怎么一点嫌弃都没有的。 幸好他没问荣荣,否则得到的答案大抵会让他心塞。 毕竟就像燕池悟眼中的荣荣哪里哪里都很好一样。对于荣荣而言,燕池悟自然也是哪里哪里都很好。 不过想来,若是东华询问自己的优点,小姑娘也能给她罗列出一大堆,大抵也会哄的他心花怒放。 “我要是能控制,我就不是魔了。”没好气的继续怼回去,燕池悟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东华,你倒是说正事啊?” 不过话题三次两次的歪掉,燕池悟也算是看出来了,大抵对荣荣没有什么威胁。 不然,东华这老东西不可能这么悠闲。 想到这里,燕池悟也轻轻松出一口气,紧绷着的弦微微缓了缓。 “我记得你和荣荣去过西海,那你可知西海禁地?” “嗯,很久之前,西海万年宴我带着荣荣去过。至于你说的西海禁地,那场宴会青丘有狐狸闯进去过,还断了一块防护法阵,我也在现场。” “西海禁地最深处出了一处大型秘境,引发的震荡很大。这处秘境来源神秘,恐是来自荒古。” “嗯?这与荣荣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可没去,秘境也不是他们唤醒的。 “荒古!燕池悟你的脑子是忘了荒古这两个字了吗?” 被特意点出其中两个字,燕池悟识海中灵光一闪,“荒古!天生……” 那两个字燕池悟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 若是之前,他们还会互相警惕。 谁能想到,到了最后,一魔一神,本该是对立存在的双方,却因为想要守护某一个小姑娘而成了最信任的朋友。 “没错。而且,我有一个怀疑,我怀疑规则台内最初的秘境就是如今西海禁地诞生的秘境。” “唯有装备这般神秘秘境的规则台才会被天道意识觊觎,也才能被祂利用,更能在里面开辟一个新世界帮他躲避大道和规则。” “而且,它出现的太凑巧了。”天道意识刚刚将羽民族内设置完成,这处的秘境就出现了。 东华猜测,大抵是天道意识没有压住,这才让祂一直掩藏的东西直接现世。 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个秘境,天道意识也控制不了。 “西海禁地最深处,只有被西海守护魂认可的生灵才能进入。据我所知,荣荣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另一生灵,是叠风,他传讯于我,只会允许荣荣进入。” “他,代表了西海。”意思就是,叠风的意思就是西海的意思。 “那里,有没有可能,有荣荣一族的传承?”燕池悟说的不是玄狐族的传承,而是天生灵体一脉的传承。 “我也是这么想的。”东华点点头,认可燕池悟的猜想。 不过他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处秘境,我想帮助荣荣炼化。” “瑶乐仙府毕竟只是个仙府。”能不能让荣荣带走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如若那处秘境有荣荣一脉的传承,那么,那本就是荣荣的东西。 他们也只是帮着荣荣收回去罢了。 这才是他找寻燕池悟的原因,对于这件事情,他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即使是同样信任的身为他影子的承渊也不行。 还是那句话,在荣荣这件事情上,他最信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燕池悟。 普通的秘境,他能够炼化,但是这处秘境,直觉告诉他,只他一人辅助可能不行。 “荣荣曾和我说过,大道选中了她,所以是不是?”是不是荣荣有很多个未来。 是不是东华也有此担忧,才会竭力为荣荣准备后盾,即使在大战这个当口。 三生玄女117 “是,关于天生灵体,我所记载的也只是我觉得能够记载的一点内容。” “更多的,我没有记录。”全部存在识海里。 如今想来只觉得庆幸,还好,还好他没有将内容全部记录下来…… 这边的谈话只有在场的两人知晓。 也许荣荣不会知晓,对于她的异常,无论是她的哥哥,亦或是帝君,他们都有着猜测,不去说不去问并不代表不在意,只因为,她是荣荣。 他们希望她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小姑娘本就有小孩子心性,这是被娇宠出来的小脾气。 此刻,荣荣环着怀中的小白团子,莹白晶润的指尖在白色的软毛毛内穿梭着,精致如画的眉眼微敛着,将她怀中的小白团子揉的完全炸毛。 白翼被揉的舒服了,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将下巴往荣荣的手里放,让对方接着给他揉揉。 也不知道白翼偶尔想起曾经的自己,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变化超大。 毕竟当初他可是因为荣荣扯断了他几根毛毛,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的那个存在。 而且,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如今的白翼知不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往常在荣荣面前,他还能勉强当个修为厉害的仙神,如今他连人都不当了,开始当撒娇卖萌兽兽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兽兽就是了。 于是白翼越来越享受了,甚至还主动伸爪子展爪子,揉的荣荣都开始反思自己,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被揉了毛毛所以来祸害白翼的毛毛? 可是,可是才不一样呢!白翼明明很享受! 哦,可不是呢,对于这个问题,燕池悟很有发言权,明明荣荣小的时候被揉的可开心了。 这大概就是女大十八变?连脾气和脾性都改了不少。 当然,还有一句话,小姑娘要面子了哦! 赤将自己固定在荣荣的肩膀上,半大只红团子,两只翅膀被它轻轻扇着。 发现周围快要被他扇起小飓风后,他又格外迅速的将小飓风一巴掌拍飞,动作之迅速,让人只以为他在自己跟自己闹腾。 将自己搞出的动静弄没了后,朱雀垂着赤红的眼眸盯着燕荣荣怀里的白团子,眼看着对方咕噜咕噜的享受至极,终于忍耐不住了,小暴脾气说来就来。 即使脾气想爆炸,但是还是知道在荣荣面前要表演兄友弟恭。然后睁着一双格外无辜的眸子扇了两下翅膀,将自己也塞进荣荣的怀里。 眨巴着眸子,小翅膀用力的挤着白翼的身子,意图将对方完全挤出去。 感受到赤对他的排挤,想起这兽暗地里谁的话都不听,还趁着身体好了特别不讲武德的冲他喷火。 好几次他的毛毛都受了波及,如今还有这么茂密的毛毛,这完全是他用仙灵之力催生的结果。 自觉自己成熟稳重,所以白翼身形一闪,将荣荣的怀抱让给了赤,自己则窝到了赤之前趴着的肩膀处。 被揉舒服了,现在可以休息会儿了。 今日也在努力一叹,为什么没有记忆的赤性格变成这样了? 所以,赤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正的兄友弟恭的含义? 兄弟俩之间的波涛暗涌,燕荣荣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没了白团子,她可以继续揉红团子。 并且自觉自己才不会偏心呢! 于是,朱雀也成了炸毛红团子。 将两只差不多的团子一起放到台子上,看到两只毛毛炸起的兽兽,小姑娘终于有那么一丢丢愧疚之心。 心虚的摸了摸鼻骨,眼神也飘忽了一瞬。 然后迅速扔下一句话,就拎着自己的流光飞到演武场中间。 说训练就是训练,至于刚刚之前的揉毛毛,那纯粹是训练之前的小放松。 演武场上的燕荣荣同样耀眼的惊人,挥剑间,似是有冲天而起的剑意,弑杀中又带着守护之意。 眼眸神色锐利,还带着些许清戾。 肃着脸颊,之前的嬉闹玩乐完全消失不见。 偶尔凝眉苦思的时候让人更是不敢发出动静,不过白翼和赤也不是吃白饭的,有时候还会冲着荣荣的方向比划比划说两句。 然后小姑娘顿时茅塞顿开,训练的更沉迷了。 寻常要多闹腾就有多闹腾的两只兽兽也安稳的待在台子上,不去打扰荣荣。 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认真仔细,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做个吉祥物。 小小的兽兽,眼眸亮晶晶的,这是一种对于努力进步的人的赞叹,尤其是那人是荣荣。 别看他们俩往常整日整日的围着荣荣打转,可是他们也超勤奋的。 有时候荣荣跟着东华帝君在一起,他们无法靠近,就随意的寻一处角落修炼。 有时候白天跟着荣荣待的高兴了,他们也会用晚上的时间悄咪咪修炼。 他们也跟荣荣一样,超勤奋! 荣荣在这里练的认真,因而并没有发现燕池悟和东华都过来了一趟。两人又威胁又叮嘱了赤和白翼两兽,让他们时刻跟着荣荣,之后又接着去忙他们的事情了。 黑脸威胁他们的燕池悟。 面无表情叮嘱他们的东华。 一个都惹不起!而且,才不需要他们两人说呢,他们明明知道怎么做。 每日一问,青衫什么时候可以变得更厉害一点,他们也想啃哥? 对于秘境的事情,东华和燕池悟虽已有想法,但是自然也担心会是陷阱,因而两人决定先去打探一番,等到事情真的确定下来,就立刻带着荣荣前去融合秘境。 顺便将之前不愿意配合他们的一众仙神妖魔带去凡人界。 既然不想为四海八荒做点什么,甚至还觉得无论如何他们都能活的好好的,那就封印仙灵之力去凡人界开荒吧。 四方灵谷的地牢格外适合种点灵米灵果什么的。 远远送走,别之后闹出些什么动静,亦或是弄出点幺蛾子。 其中准备坐享其成的代表就是原天君一家。 如今的四海八荒非但没有因为缺少这些仙神妖魔而变得混乱,甚至变得更有秩序起来。 三生玄女118 确保西海禁地的情况属实,前去探寻的东华和燕池悟纷纷松了一口气,又迅速的返回。 虽说西海守护魂只会允许被他认可的生灵进入,但是已经成为帝君的燕池悟和东华显然不在这个范围内。 本想再等几日,但是察觉到飘荡在四海八荒内浓郁的紫色气体对仙神一族的压制力越发强大了,几人便知道时间快要赶不及了。 于是,习惯给自己睡个觉放松放松的荣荣第一次在睡梦里被人唤醒了。 小姑娘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眸子,等到发现是熟悉的哥哥和帝君时,捏着小被子将自己蒙住,格外依赖的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这这副样子,燕池悟下意识的抬起手,将燕荣荣身上的小被子给她拽了拽,然后又得到一个来自小姑娘半睁着眸子的朦胧不解的视线。 差点就让他放弃喊她的计划了。 荣荣太过信任他们了怎么办? 而且,可真是会撒娇啊! 让他看到这般模样的小姑娘,恨不得什么都依着她,别说继续睡觉了,她就是要去天道虚空睡觉他也能带着她去! 可惜,不行,有正事! 不等他有所动作,燕荣荣似是知道这人是要干扰她睡觉的,把小被子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往床榻外沿移了移。 就着俊美少年模样的燕池悟俯下身子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的力道,小姑娘以一个极度灵巧的方式勾住燕池悟的脖颈,拽着他往下压,意图赖床,并且还准备让哥哥一起赖床。 大脑还没苏醒所以有点短路的她,莫名认为只要将哥哥按下来,对方就不会再打扰她了。 猛的被扑棱一下,没有任何防备的燕池悟还真的被她按了下来,脸颊触着对方纤细修长的玉颈,近的似是连呼吸都相撞在一起。 燕池悟神情愣住,就这么僵住了身形,俊美的脸蛋难得出现了无措的神情。 不知所措,紧接着慌乱震惊,最后沉迷其中。 俊美的少年身姿高大,床榻上的小姑娘玲珑纤瘦,一个敢抱,一个也真敢不动,虽有点奇怪,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确实养眼。 “咳。”有人轻轻咳嗽一声,似是在示意他还有第三人存在呢! 于是,东华就得到一个趴着姿势未变,但是侧着眸子不太高兴的看向他的燕池悟。 像是在责怪他打扰他,也像是在嫌弃他还出现在这里。 东华险些要被气笑了,压低着声音带上几分说不清的清冽,“所以,你是打算干耗着了?” “舍不得叫的话,你起来,我来!” 这句话燕池悟越听越不对劲,对于东华的厚脸皮程度同时也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将视线移回来,不看身后让他有些糟心的可能是奸夫的存在。 去了一趟魔域,回来后发现,荣荣身边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还多了个他目前也奈何不了的存在。 甚至因着之后的事情,还得让人住在他的宫殿里,寻常还得放任他跟荣荣相处,虎视眈眈的盯着都不行。 比如说他这次,不就是出去搞个阵法结界什么的吗?结果一回来就发现,这家伙动手了? 你就说气不气吧! 他,这个朝夕相处的人都还没做什么呢!如今不就是荣荣心甘情愿的亲昵的抱了他一会儿吗?这人就开始冒出来找存在感了! 怎么,多这几息的时间,他们就能立刻完事吗?肯定是嫉妒他被荣荣更信任更亲昵。 反正想着这些糟心事情,燕池悟都快要气炸了,然后又成功把自己给哄好了。 不过,小姑娘到底对他人的情绪波动比较敏感,因而感受到燕池悟不太舒爽的心情,终于缓缓从睡梦中苏醒。 趁着她醒神的时间,东华往前一步,将燕池悟拽了回来。 少年脸色发黑,不甘不愿的冷哼一声,倒是没有也没有反抗。 他想等到大战之后再跟荣荣说,若是顺利的话,那个时候一切都安稳下来了,再不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和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存在,现在说这些,他怕她会心绪不稳。 他才不会像东华那家伙一样,不顾大局。 就怎么说呢,在对待燕荣荣的事情上,尤其是对上东华,燕池悟每次都要拉一拉对方,再踩一踩对方,只能说,这很燕池悟! 知道是有正事,小姑娘醒神后迅速将自己收拾好。其实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还有点不好意思睡个觉还要两人叫,不过看到哥哥和帝君都没有什么其他反应,荣荣这才小小的呼出一口气。 哥哥在身边,让她选择性遗忘了帝君前些日子的话。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发了。 这是数万年之后再一次故地重游,只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大战在即,每一处都可能会发生战争,谁也不能确定他们能不能置之事外,因而同意共同承担的众势力早早就准备起来。 西海各个汇流处都有身着盔甲手握武器的兵将把守,眼神锐利,气势肃穆。 而叠风和西海龙王也早早的等待在入口处,等到迎接到东华他们后,便直接带着他们往西海禁地的方向去。 明显也是觉得时间不等人,如今亦不是叙旧的时候。 踏出宫殿的防护范围,接触到外界的情况,荣荣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大战对于外界的压力。 熟悉的西海,熟悉的蓝色鱼群,一时之间让荣荣有些恍然。 上一次,她还害怕着水波,如今竟是真的没有恐惧了。 “荣荣,最开始我跟小燕只能给你压阵,能不能得到传承,需要靠你自己。不必担忧时间,那里有一缕法则,所以与外界的流速不同。” 在来之前,他们几人都已经推演过了,此行顺利,所以也不想让荣荣有太大的压力感。 他们所打算的融合秘境的事情,前提是荣荣得到传承。 “若是最终无法,我与小燕会帮你的。”这是第二个方案,如若获得传承失败,他们会选择用另一种方法。 并不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只以为自己是来得一个传承并且融合秘境的小姑娘点点头,明亮的眼眸中是满目的星光。 她一定要自己来! 大战在即,哥哥和帝君每一点仙灵之力都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去处,而不该是单独为了她! 三生玄女119 通过一道结界,才算是进入西海禁地深处所属的范围。再往前还有一道有形的带着特殊能量波动的巨大屏障,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在场的三人都知道,那里包裹着的就是秘境。 荣荣刚刚踏进这处范围,就有一道亮光飞速袭来,转瞬间将她包裹在内,牵引着她进入秘境。 燕池悟眉心微寒,差点下意识的就要将荣荣拽回来,好在有理智在身,紧紧抿着唇角,看着亮光牵引着小姑娘消失在他们面前。 他担心不假,但是如今却也要相信荣荣。 看到突然出现的亮光,东华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心底紧着的气终于松了松。 亮光的突然出现,这又在另一个方面说明,这处秘境对荣荣是友善的,绝不可能是属于天道意识的后手。 荣荣接受传承的情况,要比燕池悟和东华他们想的要容易的多。 进入秘境后,亮光牵引着她神魂离体,随后神魂直接被传进九层高塔塔顶处。 紧接着大量的信息直接进入她的识海,转瞬间又快速的封印,最终只有第一层向她展开。 荣荣神魂盘坐在虚空中,眉心紧皱,一方面是对自己神魂被动离体,而她却无法控制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对她所接收的一部分信息的惊诧。 之前她只知道大道选择了她,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不是由于她拥有大道仅剩的本源系统果子而被选择,而是因为,一开始她就是唯一的目标。 系统果子在虚空中穿梭,一直在寻找的也只是她。 她第一个世界进入的是此方更为高等的位面亦是如此。 因为这方世界留存着必须被她接收的传承,想要继续穿梭,她必须先进入此方位面。 数万年之前,大道还未完全陨灭时,祂有一个更好的对象,也就是这方世界曾经出现的天生灵体。 比之她的本源世界还要高等的位面,孕育出的唯一一个天生灵体。 那是大道耗费了无数资源孕育而成的后手。 是的,就像此方世界的天道意识想要成人的同时依旧掌控控制位面的能力那般。不过,大道想要的是不陨灭。 那般存在,从来都是慈悲又残忍的。 因为有了更好的对象,所以同样作为天生灵体的她,即使诞生了,也未曾得到来自大道的一分注视。 甚至最后背负上了一个不知道的骂名,被永久的囚禁于深渊中。 可是后来,那位被大道精心培养且寄予厚望的存在在这方世界陨灭了。 直至之后,大道陨灭之际分离出一方本源,那道本源寻找到了她。 这些事情,第一层并没有记录,或者说后面突然封印的那几层也没有记录。可是,她的气运与哥哥和帝君相连,这件事情大概是连已经陨灭的大道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因而她能看到很多没有被记录的事情。 当然,也许从前不行,可是如今大道已经陨灭了,她能看到的就更多了。 她看到那位存在陨灭后,大道耗费了数万年寻找复活的办法,最后因着数个小世界出现异常情况,直接加快了祂的陨灭。 最后,只能分出一缕本源去寻找她这个先前从未被注意的存在。 如若她真的按照之前的想法去做,天道陨灭,用大道留下的本源去建立新的天道,那么,她在其中是不是就是纯纯的充当一个工具人的存在? 帮助大道将小世界重新聚拢,由着同一种属于大道本源建立的新天道掌控各方位面,最后是不是还会产生一个新的大道? 亦或是曾经的大道还会重新归来? 那样的存在,和此方世界的天道意识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留给她的结局又是什么? 传承内给她留了一册功法,用大道亦或是天道本源凝练神魂。 这功法真的是为了帮助她做任务吗? 可是,她的神魂都被属于大道的本源侵占了,未来,她还会是她吗?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大道用祂遗留的东西让她帮忙做事,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觉得对她不是很友好。 荣荣敛住眸中的神色,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笑。如此说来,被放弃,被囚禁于深渊,倒是还反面救了她一命。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存在。 如今这般,只是因为进入这方世界,她遇到了很多很好的存在,那些存在成了束缚她内心“深渊”的绳索。 大道赋予她的这种责任,这种能力,她宁愿不要! 她用魂力修炼,可是在进入世界之初,她就得到了想要的魂力了,足够维持她活着了。 可是,大道还想让她建立新的天道。 这个世界的天道意识与他们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更何况,祂意在她,意在哥哥,意在帝君,只是因为这个,天道意识必须陨灭。 可是陨灭之后呢?天道本源被她回收,若是没有新的天道诞生,这方世界最后会走向毁灭。 可是,她舍不得这方世界陨灭啊! 大道允她掌控天道权柄,如今想来,这才是更大的谎言。 新天道未诞生之前她确实有掌管的能力,可是新天道诞生后,她的存在恐怕只会是威胁。 到时候是不是会被立刻扔出这方世界?然后她为了魂力,会继续进入其他世界,循环往复? 原来,她,直至现在依旧是处于很多谎言之中。 这一刻,荣荣只觉得茫然和无措。 她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她是导致大道陨灭的罪魁祸首吗? 如若都不是,为什么她面临的是这些。 好似她生来就是为了如今。 竟是突然“有幸”,她能在诞生之初就被囚禁于深渊之中,所以不再良善。 可是,更重要的是,哥哥和帝君,给她的教育从来都不是将他人放在前头。 哥哥和帝君,从来告诉她的都是,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 若她重要的是自己,她可以立刻脱离这方世界,将烂摊子留给哥哥和帝君,不在意这方世界的后续。 可是,哥哥和帝君,以及很多很好的存在,他们是同等重要的,和她自己一样重要。 若她想要拯救这方世界,难道真的需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吗?难道真的要被大道推着走吗? 三生玄女120 这场传承的接收,分明就是有预谋的等待,所以也没有燕池悟和东华所想的那些困难。 很轻松,也很容易。 “我不想要这处秘境了。”这是荣荣从秘境中出来,向燕池悟和东华说的第一句话。 两人还很惊讶荣荣出来的迅速,还未开始询问里面的场景,就直面小姑娘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 小姑娘情绪有些萎靡,也没有最开始进入秘境的那股雄气赳赳的气势。 “不想要?”这是燕池悟和东华没有想过的事情。 燕池悟同时呢喃了一句,眉心带着几分苦恼的神色,这是他们能给荣荣想到的保障,但是小家伙如今却不想要。 不过,除了修炼一事,燕池悟在荣荣面前从来都是没有原则的。因而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反而直接点头应声,“好,不想要咱们就不要。” 大不了,他再给荣荣找其他东西。 本来还觉得这处秘境很好,但是既然荣荣不喜欢,那肯定说明它不够好。 宠孩子宠到至极。 闻言,小姑娘轻轻呼出一口气,眸子微微弯起,抬手依赖的拽住燕池悟的衣袖,神情格外依赖。 猛然想通了很多的事情,从一些表面的东西看到内里,这个时候她只想好好放空大脑。 燕池悟眼眸半眯着享受着来自小姑娘的亲昵和信任,唇角溢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紧接着将视线看向另一侧的东华,毕竟这是他们一起做的决定。 如今荣荣不想要了,他自然希望东华也是同意的。毕竟他了解荣荣,也担心荣荣会觉得他们白跑了一趟而愧疚。 不过出乎意料,对方并没有因着荣荣对他的亲昵而吃醋。东华如今双眸正看向秘境,眼眸之中神色明明暗暗,似是带着些许恼怒。 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这家伙又犯了什么毛病,就有点奇怪,而且看起来又暴躁又可怕的模样。 直觉告诉他,这个模样的东华,他还是不要怼他比较好,不然这次他大概率会输。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荣荣面前怼人失败,那就不太好了。 察觉到燕池悟的视线,紧接着又对视上小姑娘探过来的,有些忐忑和试探的眼眸。 东华敛住眸子中的情绪,没好气的用指关节敲了两下小姑娘的眉心。 看到对方放开拽着燕池悟衣袖的手然后委屈的抱头的模样,东华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这小家伙,总是没良心。 他是那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事情的存在吗? “即是不想要,那我们就回去吧。”左右一个秘境,不要就不要吧,他的碧海苍灵不也是秘境吗? 虽说如今没有办法,但是说不得之后能够想到办法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秘境,东华眼眸微闪,紧接着手中出现一只阵盘。修长的指尖托着阵盘往上扬起,下一刻,阵盘化作道道光波,将秘境笼罩在内。 之前还能被肉眼看到的秘境已经消失在原地。 不似被隐形的那般,而像是真正的失去了踪迹。 捂着眉心的小姑娘也不委屈的,往前迈了一步,试探般的伸出指腹想要去触摸,但是又有些担心会再次进入秘境。 因而抬起的手有些进退两难,只能停驻在远处。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带着她一起往前。 本该是秘境范围的地方,此刻竟是真的被她穿过了。 荣荣眼眸微亮,之前的情绪也微微散开了些。不过,耳边又传来一道冷哼的声音。 燕荣荣眨了下眸子,回头看了一下双臂交握抱拳的哥哥,又看了一眼还握着她右手的帝君。 脸颊瞬间染上绯意,明明之前这样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一刻,她的大脑里突然多了几个字。 修罗场。 “我先把它封印到别处去了。”从荣荣的态度上东华能够感觉到她对这处秘境的排斥和厌恶。 这是他第一次在荣荣身上感受到厌恶的情绪,能被她厌恶的,只能说明这处秘境对她不好。 或者说,对她存有不好的意图。 那么这处秘境就没有存在的道理了。只是他如今的仙灵之力尽量不要有损失,所以他先将秘境封印起来,等到大战之后再来处理。 当然,被封印在哪里,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样,即使大战失败,也不会有存在用它威胁荣荣。 “好了,咱们回去吧。”燕池悟往前迈了两步,走到燕荣荣身侧,语气温和的冲着荣荣说话。 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东华握着荣荣右手的那只手。 好碍眼!好过分! 被盯着的东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的将手收了回来,还记得用指腹揉了两下小姑娘的眉心。 嗯,刚刚被他敲的眉心。 明明没用什么力气,但是如今也稍稍泛红了些,让他格外后悔刚刚的举动。 出了西海秘境,又短暂的和西海龙王及叠风叙旧,三人又重新返回宫殿。 这一来一往,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荣荣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后脚燕池悟和东华便跟了进来,后进入的东华甚至还给荣荣的寝宫扔了一只阵盘。 “秘境的企图,可以说吗?”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他们坚定的认为,荣荣不想要秘境,那一定是秘境有害。 明明上一秒才分别,下一秒就被跟进了寝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重新提及这个问题。 荣荣唇瓣微抿,洁白的贝齿无意识咬住下嘴唇,看向两人的视线带着迟疑以及茫然。 东华率先迈步,俯腰的瞬间指腹也抚上了荣荣的唇瓣,“莫咬。” 只一句话又缓缓将手放了下来,俯着的姿势未变,语气柔和,一贯望向她总是带着宠溺的眸子此刻满是认真,以及一点严肃。 燕池悟翻了个白眼,最后选择坐在软榻上,当做刚刚是他花了眼,不过双眸也一直看向两人。 他也知道东华应该察觉到了什么,那这个事情还是由东华来问吧,他听着就好。 而且,一个人好像真的护不住荣荣啊,他都没察觉到那处秘境有什么问题。 “荣荣,你该试着再依赖我们一些……毕竟,我和小燕其实都挺厉害的。” 所以,不要担心啊,即使是毁天灭地的事情,他们也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的…… 三生玄女121 两人视线看向站在前面一些的少女,一站一坐,神色认真,也将所有的关注度放到燕荣荣身上,让对方知道他们的认真。 是真的觉得,再大的事情一起去做,总比一个人承担要好的多。 视线之中,荣荣神情先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之后分别与两人对视,又迅速垂下了眼眸。 似是有些紧张,掌心握拳,隐隐的能够看到她的唇瓣开开合合。 燕池悟和东华并不着急,即使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更注重要荣荣自己想通。 现场气氛安静,几人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是绘出的图画一般。 “哥哥……和帝君,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真正的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姑娘终于抬起眸子,仰着视线看向两人,唇瓣微抿,固执的想要询问一个真实的答案。 这个问题确实超出两人的预料,因而双方神情也是猛然一愣。 “是。”知道就是知道,也并不需要隐瞒。 他们以为这个心知肚明的问答将会永远不被询问出来,也不会有答案。 荣荣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遮掩,她的过去和现在差距太大,那根本不是可以用机缘来代替的。 从一开始,决定养着荣荣的时候,燕池悟就知道那只小狐狸的来历。 东华亦然。 “那,我不是开始的她,哥哥还是我的哥哥吗?”她是个小骗子,从一开始进入魔族,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抚养人。 可是,她却在这里寻到了很重要的人。 原身将神魂给了她,所以她能够代替玄女,可是她永远都不会是玄女。 这一刻,她虽然知道和燕池悟相处的人一直都是她,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小姑娘的眼神太过茫然,又带着几丝紧张和恐慌,让燕池悟轻易的就读懂她心中的情绪。 东华往后迈了一步,将荣荣身前的地方留给起身快步往这边走来的燕池悟。 他明白,这个问题比之秘境可能有的阴谋的事情对于荣荣而言还要重要的多。 小家伙大概在意的只有这些熟悉的人了。 俊美少年眼眸带笑,周身的黑雾缭绕,轻易的环绕在荣荣身侧,亲昵的贴着靠着,缓解着小姑娘的不安。 “可是,哥哥养着的一直都是荣荣啊!。”荣荣从来都不是玄女,她是燕池悟的至宝,是燕池悟的荣荣。 “难不成哥哥第一眼见到的,抱在怀里的不是荣荣吗?” “所以……莫要怕啊!” 莫名低着声音的轻叹,写满了他的无奈。 怀中猛然扑进来一娇软的小身子,燕池悟顺势搂住她,带着几分哄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句又一句低声的哄着的。 怀里的小人儿身形微颤,环着她的那人,眼眸也闪过细碎的星光。 在很多人眼中,燕池悟都是桀骜不驯的代表。可是在荣荣面前,他也是个会时常苦思该如何教养妹妹的哥哥。 也会因为知道荣荣在他没有看见的角落里受委屈而会愤怒、气恼、感同身受的哥哥。 等到小姑娘心绪缓和,三人才开始继续交谈着之前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东华却有些许嘱托必须告知小姑娘,因为她担心小家伙未来依旧会钻这种牛角尖。 “荣荣,你要坚持相信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没想过东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黏着哥哥的小姑娘茫然的眨着眸子,疑惑的询问出声。 “不管未来到了哪里,你要坚信,她们就是你。她们给了你神魂作为报酬,那些神魂会转化成魂力蕴养你的神魂。” “从这个角度而言,她们都是你。” “你是玄女,但你更是荣荣。” 他知道能够知道世界之外,亦或是能够触碰到天道的存在,都是位面之中的佼佼者。 此方世界,能够知道荣荣来历不寻常的大概只有他和燕池悟。 但是,他不能确定其他世界也是这般,更不能确定荣荣未来进入的世界都会比现在低级。 这个世界有他们存在,但是其他世界呢? 若是有人知道荣荣能够得到另一种名义上的永生,若是他们知道世界之外的世界,若是他们知道他们想要得到的荣荣都有,那这小家伙会面临什么? 他不能说自己不动心,但是,因为那个人是荣荣,所以他甘愿舍弃隐藏的想法。 “……帝君,我知道的。”其实她后来接触的人都与原身没有太大的关联,她才会在某一方面没有延续原身的性格。 当然,其中也有这些人于她而言的特殊。 如若未来继续,她不会再如此了。 因为她能确信,再没有其他存在能够比的上她如今遇到的这些人了。 说到这里,东华眉心皱了皱,“天道意识对付朱雀的方式似是和你的修炼方式有些相同。” “荣荣,这方世界曾经出现过一位天生灵体的存在。我猜测,那个时候天道意识大概就关注到他了。” “哥哥,帝君,我不想要那处秘境,就是因为我察觉 ……大道对我似乎也不是友善的。” “是怎么回事儿?”本来以为事情牵涉到此方位面的天道意识,但是听着荣荣的意思,似乎还牵涉到对荣荣还算友善的大道。 为何会这么觉得,还是因为之前荣荣晋升上神时所得到的对待。 但是如今里面似是有隐瞒,这一刻,无论是东华还是燕池悟,只觉得背后发冷。 同时反问了一句,但是对于这种事情的了解情况,东华明显要比半道出家的燕池悟要懂的更多些。 几乎一瞬,他就想清了那处秘境的来源。 不是来自于荣荣同体质的生灵。 而是……“那处秘境是大道留下的?” 所以荣荣接收其中的传承才会一点困难都没有。 闻言,小姑娘抿着唇瓣稍稍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哥哥和帝君会不会相信,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荣荣,他们也是生灵的一种,无论是大道还是天道。他们在某一种程度上与我们这些存在没什么区别。” 天道与天道之间存在竞争,大道也会陨灭再想办法重组。 所以,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滤镜。 三生玄女122 即使荣荣只是含糊的道了一句,东华和燕池悟却已经猜明了后续。 无论是大道亦或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他们从来都没有给荣荣留下过其他选择。 或者说,从来都没有站在荣荣的角度为她做些考虑。 在与此方世界天道对峙的时候,大道留下的一缕气息横空出世,险些让他们都要以为是善的。 可是如今看来,哪里有什么善恶。 不过是各自利益之下选择的最适合的道路罢了。 真相出现的突然又无法预料,即使是身为帝君的两人,如今也无法立刻寻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房间静静的沉默下来,白日渐去,黑夜袭来。 在这片世界陷入黑暗的时候,大地突然猛的一震,阵阵巨浪似是雷鸣一般震撼,声势浩大。 荣荣心脏跳动个不停,右眼皮也微微跳了几下,听到声音的这一刻,快步往宫殿的高处跑去。 在两个时辰之前,哥哥和帝君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他们预测,时间快到了。 果不其然,来了。 放眼望去,紫红色的血海迅速往四海八荒蔓延,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淹没了山脉,淹没了丛林,染红了碧海,让整个苍穹都泛上紫红色的光芒。 一道冲天的光芒涌现,将翻涌着往外蔓延的血海禁锢在一处范围内,只能冲击着结界,再也不能往外蔓延一步。 水位还在上升,那处区域像是真正的荒海一般。曾经与荣荣他们有过一战之缘的骨架大军被滔天的血浪带着送到高处。 骨架大军的中央处,一位陌生的几乎与仙神没有任何区别的生灵悬空而起,金色的光芒将它缓缓包裹。 让很多存在无法直视,也不能直视。 这些存在却不包括还在宫殿的荣荣,以及身为帝君的燕池悟和东华,及和它早就有过交往的天之四灵。 那位生灵,就是已经成功进入新躯体的天道意识。 “吾名祭。” 那人微微抬眸,站定在骨架大军中央与另一方人马对峙,仅三个字,就让无数仙神妖魔识海发震。若不是本就意志坚定,也早就知道这位陌生生灵的所图,此刻恐会直接弃械投降。 不过情况倒也没有多好,之前的声音如今也让他们握着武器的双手微微打颤。 不过,身披银黑两色盔甲的众人,视线看向站在最前方一众。 看着身着银色盔甲的东华帝君和身着黑色盔甲被黑雾环绕的燕池悟帝君。 此刻,他们心又莫名静了下来。 他们追随的帝君在前方迎敌,即使天塌下来,有此一战,已然足矣。 相互并肩,为生存而战!为亲人而战!为想护之人而战!为血脉传承而战!为四海八荒而战! 没有退路,且心甘情愿! 这一刻,战意滔天。 远处似是和天际连在一起,道道光晕也在此刻显现,将十亿凡尘连接四海八荒的天梯完全的封印起来。 只等通道再次解封的时候。 一银一黑两点快速移动着,上一息还在千里之外,下一息直接迈步踏入困住血浪的屏障之中,身后无数仙神妖魔亦是毫不犹豫的踏入此刻。 荣荣紧张的掌心握拳,有好几次都快控制不住想要跟着一同离开迎战。好在,最后哥哥和帝君某种让她无法不听的威胁困住了她。 她想要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但是却不想成为制衡哥哥他们的棋子。 她的能力还太弱,一旦成为棋子,哥哥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 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直面天道意识。 荣荣失望遗憾的同时又气恼的咬咬牙,再次看了一眼那方的天际,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跑下高楼,进入自己的闭关修炼室中。 既无法,那她也要在另一方面参与这场大战。 而且,她答应哥哥和帝君的是,不会随意踏出宫殿一步。 若是她的想法可行,那她就是认真的踏出宫殿,并不是无意的。 想来,哥哥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惩罚她的吧? 完全沉浸入入定的状态,各种繁杂的思绪迅速被荣荣收敛起来。 如今的她忘记了外界的大战,忘记了可能不太美好的未来,这一刻,她的眼前只有一扇至白的空间。 至白的空间内,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在最中央的位置。如今这处位置内漂浮着一只金色的像是圆球一般的东西。 对于荣荣而言,系统果子确实也是不错的合作伙伴,因为它曾带着她进入这方世界。 可是,这些事情的前提都是系统果子是被她主动发现的,而不是带着任务特意来寻她的。 她知道系统果子这个拥有神智的器灵大概是无辜的,毕竟它的使命和任务都是被定好的。 但是它又绝对不无辜。 因为它是大道仅剩的一缕本源,这缕本源可以孕育小世界的无数新生天道,也可以带她进入无数小世界。 这也是她找寻到的可能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从中选择一缕大道本源,依着她自己的能力将其炼化。 虽然她无法承载大道的力量,可是她是十尾天狐。如果以断第十尾的代价换取以自身躯体承载大道本源,强势汲取此方世界的天道力量,此事一定可行。 迈步往前,神魂模样的荣荣眼底闪过几分遗憾,站定在正前方犹豫许久,终究再次迈步往前。 她要剥离和她神魂契约的系统果子。 即使最后她的结果可能是神魂受伤,魂力不足,沉睡数年。 亦或是最后只能以身殉道,以这具身躯助世界天道自然孕育,但是只要他们平安,一切都好。 她的生命不会因为一方世界而陨灭。 但是哥哥、帝君、青衫、白翼、玄华、赤、承渊、叠风、令羽……他们却会因为失败而陨灭生命。 神魂更是无存。 哥哥和帝君,他们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了很多保障。更是说明一旦世界倾倒,让她立刻传送到他们身边。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将她送离世界呢? 比起这些,她更想让他们活的好好的。 那枚圆珠模样的东西似是有些预感,微微轻颤着上下浮动了一般,最后又归为沉寂。 三生玄女123 世界之中,天道凌驾于万千生灵之上,这,并不是无的放矢。 在天道诞生之际,祂就拥有掌控世界的能力。只不过,法则和大道给了祂能力,同时会约束着祂的行为。 所有即将发生的,亦或是既定发生的,也都会遵循着一套自祂诞生之际孕育而出的准则。 而这套准则,一定的情况下,连天道都无法违背。 世界之中运行着无数轨迹,既定的结点下也存在着数以亿计的可能。而当天道意图让世界沿着某一个完全既定的方向运行时,这便违背了祂孕育的准则。 可是,如今天道意识蒙蔽法则,与天道虚空完全分离,祂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算是天道了。 即使它的能力已经被限制了。 只是,谋划了数万年阴谋,利用无数珍宝,以数万仙神妖魔之躯骨血脉铸就的,且让天道意识满意的身躯,身躯具有的能力大抵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血海被劫断,骨架大军包括它都被困在羽民族所在的那处山脉湖泊中。祭的面上没有半分情绪,立于骨架大军中央,高高站在天际之中,敛着眸子俯视着迎面而来的一众。 燕池悟率先腾空,手握长剑,几乎瞬间便与祭持平,剑刃直指对方。这并不是情绪使然,虽然燕池悟也觉得对方俯视他们的眼神让他非常不爽就是了。 对战必要一鼓作气。 如今作为主帅之一,燕池悟必须让他们一方的情绪与战意同时调动起来。即使未来不知,但也不能在气势上输对方一筹。 这也是燕池悟一贯作战的风格。 燕池悟已经占据天际上的位置,东华便自觉将视线移到祭所带领的骨架大军身上。 衣诀随风而扬,苍何剑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挥动间,气势如虹。只一剑便在充斥着血海的地域内挥出一道分割线。 数丈高的血浪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东华一手迅速结印,趁着分割线显现的当口,将这处地域的半边血海连带着其中的骨架大军一同送到另半边区域。 此刻,地域已分。 此刻,阵营明晰。 巨大的紫红色圆球翻涌着,属于东华的仙灵之力将其层层包裹。外圈似是有雷霆之力,因着不稳滚动到外间的骨架大军,更是尖锐一声迅速被外围能量吞噬。 祭的眼眸之中终于有了其他情绪,只见它微微敛眸,眉心有些不解的蹙起,之后也缓缓抬手,将被东华扔过来的紫红色圆球接了过来。 那枚巨大的承载了半片区域血海与骨架大军的圆球在祭的手中迅速的变小,最后成为一颗半只掌心大小的圆珠。 只是,祭并不是给予这些存在自由,亦或是将这些骨架大军重新收拢下来。它眼眸暗沉,第一次将视线从对面移开,转移到自己的手中。 它明明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无论是在圆球之中的骨架大军,还是安全的在他们另一处领域的骨架大军,此刻都像是遇到了毕生天敌一般,发出刺耳的痛苦的嘶吼声。 燕池悟和东华一众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心中却在同一时刻拉响了预警声。 只是出乎预料的是,祭并未首先对他们做什么。 反而只是将展开的掌心轻轻握拳,那颗圆珠在它手中陨灭成灰。 半片区域的骨架大军,连带着蕴满不祥气息的血海,在他们的持有者手中,陨灭了。 不是骨架破碎能够重组的那般,而是完全的化作尘埃,烟消云散。 高高在上的生灵,似乎只是嫌弃这些物种无用,只是因为他们被敌方送了回来。 毕竟,无用的东西就该陨灭。 将圆珠解决,它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燕池悟突然觉得东华也不是那么可憎可厌可恶了,因为全身上下连头发丝似是都在嘲讽他们的存在出现了。 即使再暴躁,燕池悟也没有立刻去挑衅祭的想法。他于天际之中与东华相视了一眼,两方各自点头,几乎同时冲着他们所带领的仙神妖魔大军打了一个手势。 他们选择先解决骨架大军。 不需要去做无意义的牺牲,解决掉越多的骨架大军,他们所带领的仙神妖魔就有更多一些的存活机会。 这些早就强化过的骨架大军,在东华、燕池悟亦或是祭的手中,解决起来容易。 但是对于无数仙神妖魔来说,依旧是劲敌,即使是青衫一众也是如此。 燕池悟和东华依旧冲在最前方,除了需要时刻关注祭的情况,也会在解决骨架大军的同时关注己方的情况。 偶尔还会用仙灵之力托起一些无意差点坠入暗紫色血海的仙神妖魔。 天色由黑转白,再由白转黑。 祭依旧没有任何行动,而骨架大军也在节节败退。 解决掉顺着血浪扑向他的一只巨大骨架,青衫周身冷气翻涌,手下的攻击再次击退一只骨架,紧接着后退一步微微凝眸,他总觉得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将自己停驻在血海海平面之上两寸的位置,无视周身砸向骨架大军的各式仙灵之力,青衫凝眸。 “碰!”一道熟悉的仙灵之力波动帮他打断冲向他的巨大骨架,同时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将他往后拽了一步远,也让青衫从沉思中反应过来。 拽着他的人是白翼,离开之前还有点不放心的看了他两眼。 之后大概是察觉青衫已经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了,猛的又飞扑了出去。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乱想?”距离他两步之远的东华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虽是询问,更多的还是让他自己注意点情况。 所有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互相注意着的。 “东华,这些未化成尘埃反而被击落到血海的骨架会继续重组。”这一刻,他终于抓住了心底的那抹不安。 也回忆起差点被他遗忘的事情。 东华视线看向青衫,这个事情荣荣告知过他们的。但是青衫的语气似乎不止是如此,似乎还是能让天之四灵不安的存在。因而他将视线再次投向青衫。 “血海里还有一只巨大的骨架,乃是麒麟巨兽的身躯。” 三生玄女124 “直至现在它都未曾出现,沉没的骨架也再未重组。我确定,它正在吞噬那些还未重组的骨架。”青衫传音的语气严肃,神色格外的冷然。 保持着一贯的神情,唇瓣未有任何开合的状态。 “一旦它从血海中现世,我等无法击败它。”即使他们能击败也无用,因为一旦重新进入血海,那样的存在必定能够重组。 代表祥瑞的麒麟,在亡后骨架却做着邪恶的事情。 无意识的残害着的曾经被他守护的对象。 他们这一方,除了燕池悟和东华,再无人能够奈何的了它。 若是准备解决它,必然也要耗费不小的代价。 此刻,青衫终于明白了,如若他们未曾成功离开,等待他们的结局肯定也是如此。 血海中有麒麟巨兽的骨架。 这件事情只有他知晓,连一同见过血海的荣荣也不知。不过他因为沉睡的自我保护,加之太过震惊,这段记忆被自动封存起来。如若不是刚刚差点被骨架攻击到,这段重要的记忆恐怕会被他隐藏起来。 再也无法忆起。 上一次,在血海之中,荣荣被骨架欺骗后,他们往内进入小岛。那时他就察觉到小岛正下方的气息有些熟悉。 很久之前,他应该见过这抹气息的主人,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渐渐的他就遗忘了这抹气息的主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存在磨灭了这抹气息的主人在四海八荒的存在。 就像最初他们天之四灵于四海八荒的仙神妖魔而言,若不是再次现世,他们都快成为虚幻的存在了。 在准备以自己的牺牲送荣荣他们离开的时候,轰鸣袭来的瞬间,有一缕淡薄的麒麟神魂自小岛底部出现,护住了他。 为他接住了大半的攻击波,同时也一掌将即将坠落血海的他再次拍回小岛上。 否则,按照他当时拔出不死草引起的巨大动荡。血海和小岛全部的攻击波都往他冲来,他绝对无法活下去。 甚至,身魂俱消。 在他闭眼的那一刻,它看到了血海之中浮出的巨大骨架,是麒麟巨兽! 东华自是不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加之明明近在眼前,青衫却选择和他通过传音交流。 东华闻言后冲着青衫点点头,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他已经在燕池悟身侧站定。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一人一半区域吗? 眼神没分给东华一眼,燕池悟的声音却有目的地般的传进东华的识海中。 “青衫说,血海中还有一只巨物,是麒麟的骨架。” “之前荣荣说过,这里的骨架只要没有化成尘埃,落入血海中会继续重组诞生。但是如今的情况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我们也未曾见到一只重新出现的骨架。” “所以,青衫怀疑,麒麟正在吞噬那些破碎的骨架。” “麒麟?”当时被困在规则台的就有天之四灵,如今又冒出一只麒麟骨架。 总不会是那些绝迹的存在,骨架都在这里吧? 燕池悟大概没有想过,他的猜测都是真的。 不过他猜测的事情很快就会以具体的形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需要我去血海中找吗?”想了半天,燕池悟实在想不出东华的打算,因而决定直接询问出声。 然后燕池悟自觉他平白得了东华一个白眼。 “你确定你进去还能出的来?”不是东华看不起燕池悟,实在是就连他如今都无法保证自己进去了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本就不是寻常仙神妖魔能够击败的麒麟,如今又吞噬了无数骨架,加之血海亦或是天道意识的加成。 分明已经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 也是祭最为强大的武器。 更别说还有这处血海,似乎就是为了克制他们才存在的。 除了他和燕池悟可以进入,就连上神被无意溅到,都会产生一道无法立刻修复的伤痕。 “等它出来吧。”如今只是提前有个准备。 “行。”燕池悟应了一声,也是觉得如今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如今看起来像是他们在主动,其实所做的选择都是被动的。 他们都知道,一直在观战的祭也知道。 视线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祭,燕池悟没忍住咬咬牙,只能化恼怒为力量。 右斩,剑光闪过,他身侧无数的骨架迅速化为尘埃。 左挥,仙灵之力运转,牵引着几位差点坠入血海的仙神妖魔往后方撤退。 燕池悟周身的黑色雾气缭绕,比之往日还要再浓郁几个层次,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偶尔有血海之中的液体往他身上飞溅,黑雾便会自主再浓郁一层,然后蜂蛹一般的往袭来的方向涌动,将其灼烧殆尽。 东华单手背在腰后,面容沉寂,紫色的衣诀翻飞不停。一剑袭去,万丈血浪往后涌去。 本是带着骨架往他们这个方向攻击而来的血浪迅速往后划去,然后将阻力和冲击波全部砸到“同伴”的身上。 各种攻击阵盘,各式颜色、各种大小的仙灵之力化成的攻击波砸进血海之中,顺着血浪涌起的骨架猛的被砸到血海中。 数丈高的血浪直接半道夭折,重新回归血海。 威力大的直接使得骨架陨灭成灰。 威力小一些的也会导致本就不稳的骨架跌撞进血海中。 当然,有陨灭的敌方,便也有同样受伤亦或是陨灭的仙神妖魔。 正对着血海的方向,一仙神小心的试探走近。手上的攻击阵盘还没有扔出去,血海中突然冒出一只骨架手,托着他往血海里进入。 被当成猎物的仙神惊呼一声,下一刻声音直接变调成刺耳的惨叫。 被骨架手拽住的右腿,因着其中沾染的血浪,瞬间血肉殆尽,只余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甚至更往身上的其他部位蔓延。 和他一组的同伴听到声音迅速往他身上扔出一只鞭子,和骨架抢同伴。 偶尔往血海处滑落一下,偶尔将拽着同伴的骨架往上移一移。 附近的仙神妖魔也在攻击的同时迅速腾出一只手来帮忙。 可是,只有被骨架真的拽住过的仙神妖魔才有同感,与其说是被拽住,倒不如说骨架的大手直接插入他们的骨头之中。 惨叫着的仙神缓和了气息,紧紧咬牙,挥剑斩掉自己一腿。 趁着这个当口,他重新回到地面,骨架却也抱着他的白骨腿重新退回血海。 少了一条腿,比之陨灭性命,亦或是成为骨架大军的一员要好的多。 而且,腿没了还能用仙草灵宝重塑,身魂陨灭就是真的没了。 这种场景在各个区域发生着。 血海之中的骨架大军越来越少了,在场的仙神妖魔还未稍稍松一口气,他们的主帅,四海八荒的两位帝君,燕池悟和东华同时打出一道手势。 立即撤退! 不等仙神妖魔完全撤退到安全范围内,一直静立在天际的祭动了! 三生玄女125 祭立于天际之中,右手伸展成掌。紧接着闪过一抹白色的光晕,下一刻,他的手心中便多出了一只莹白如雪的骨哨。 呜呜咽咽的哨声自他口中划出,血浪开始翻涌沸腾,像是发怒的天神,万丈高的血浪冲着东华一众的方向袭来,意图将他们吞吃殆尽。 身着银色盔甲的紫衣仙神往前一步,反应迅速,双手结印,凝练出一张巨大的屏障抵制着血海的突然失控。 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声音自血海底部出现,更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它现世了。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当口,有些仙神妖魔竟是忘记了后撤,好奇心稍稍占据上位,想要回眸看看情况。 脑袋还没有转过去,黑衣的帝君格外暴躁的冲他们扔了一缕微弱攻击波,将他们从自己的好奇心中唤醒。 “不想活了吗?继续后撤!” 只是听着对方略微暴躁的语气,一众人下意识的往后蹿去,紧接着快速到达之前两位帝君给他们设下的防护圈。 站在防护圈内,血海之中的场景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此刻,一众人都没忍住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什么怪物? 几乎如同半个血海一般大的骨架从血海深处缓缓往上溢出,随着它往外延伸,血浪往四处翻涌着,短短几息就蔓延到他们之前停顿的地方。 差一点,要是再晚一点进入防护屏障,他们就成了骨架大军的一员了。 防护罩内,一众仙神妖魔都有些萎靡,更多的是震惊和恐慌。超出他们预知的怪物的出现,让他们对四海八荒的担忧到达顶峰。 也是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懂得,为什么帝君会说,此战如若他们败了,四海八荒就离灭亡不远了。 活着,与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的四海八荒,除了黑暗不会再出现秩序了。 想一想,四海八荒只剩下骨架大军。他们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活着,未来大抵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主动的成为骨架大军的一员。 第二种,被动的成为骨架大军的一员。 因为,那个存在,在占领位面之后,绝不可能让他们这些仙神妖魔自在的活着,只会将他们同化成被它挟制的存在。 它要成为这个位面,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存在! 屏障外,直面巨物骨架的一众心中的震惊并不比其他人少,即使是提前有预想的东华、燕池悟、青衫亦是如此。 燕池悟和东华在前。 稍往后一些,熟悉的仙神妖魔皆站定在各个方向,一同抵御着血海往防护罩方向涌起。 有青衫,白翼,玄华,以及现在没什么理智完全像个小炮仗一样的朱雀赤。 有承渊,叠风,令羽,和几位同样成为上神的师兄弟。 有瑶光,擎苍,煦旸及其带领的六位魔君,承渊手下带领的神将。 有折颜,墨渊及仙神各种族首领。 这些人对着庞然大物一般的巨物骨架,也微微静默着。 “那是麒麟幼崽的兽骨……是指骨。”东华扭头看向祭拿在手中吹响的骨哨,眸光骤然变得冰冷,整个人的气势在此刻锐利的像一把剑。 “可耻!恶毒!”燕池悟几乎一想,就知道巨物出现的原因,周身的黑色雾气随着他的心绪一同剧烈翻涌着。 身为一只魔,竟然说其他存在恶毒。 若是往常,仙神和妖魔必定会就着这个由头疯狂打击对方。 可是此刻,他们全部认定了燕池悟的话。 魔并不可怕,他与仙神一般,不过是一个称呼。 如今,有一个存在它开始代表恶毒。 幼崽,于哪个种族而言,都是最珍贵的宝贝,尤其还是已经绝迹的麒麟一族。 仙神妖魔各种族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龌龊,但他们都知道什么事情对什么人,作为一个成年仙神妖魔,绝不会将不好的主意打到各族的幼崽身上。 因为一旦对幼崽下手,在某一种程度上,就是完全将双方当做生死敌手,两个种族都会因此变得不死不休。 这也是东华担任天地共主之时定下的隐性规则。 已经变成骨架且没有意识的麒麟巨兽,被幼崽骨哨召唤出来,也并没有多么让他们匪夷所思。 当初毕方会落得那般结局,有无视规定争夺异宝的原因,更有直接打算对荣荣出手的缘由。 如今,在他们面前这个画面,不由的让一众人想的更加深远。 麒麟乃天地祥兽,诞生之初便天然的得天地宠爱,机缘深厚。 即使他们死亡,也不会面临尸骨无存的现象。 可是,如今麒麟幼崽却只剩下一只由手骨制成的骨哨,那其他的呢? 燕池悟就是因为曾经身处黑暗,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几乎一瞬就想明白了那些东西的去处,因而才给祭安上一个恶毒的名头。 很明显,即使失去神智,即使被困在血海之中,曾经都能留下一抹神魂苦苦挣扎的麒麟,绝对不是能够轻易被制服的存在。 或者说,他绝对不会轻易的让自己成为祭的一把刀,还是一把锋利的,直指被他庇护了数万年的四海八荒的刀。 可是,这样一个存在,如今却被轻易的用骨哨唤出来了。 也是这样一个存在,如今完全失去了理智,也真的成为了祭最听话的武器。 麒麟幼崽的其他部位,大概早就在麒麟巨兽被祭调教的过程中被使用了。 从麒麟巨兽被困在此处,到如今真的成为骨架。 从麒麟幼崽拥有完整的尸首,到如今只剩下一只骨哨。 不难想象,这中间经历了多少,又遭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磨难。 所以,一缕呜呜咽咽的由麒麟幼崽指骨发出的声音,就能让麒麟巨兽的骨架应激的出现。 将自己放在至高的位置上的祭,召唤出了最得力的武器,依旧站立在天际之中,双手背在身后,唇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似是在看小丑演出的观众。 “碰!” 一阵血浪的拍打声传来,巨大的麒麟巨兽随之也完整的显现在众人面前。 有力的四肢踩踏在血浪平面中,如履平地,迈动间,沉闷的声音听的众人心底发闷。 东华结成的阻挡血海袭来的屏障,随着麒麟巨兽的靠近,破碎了! 三生玄女126 血浪翻涌,血海巨波奔腾而来。 数丈高的血浪翻腾着,如同无数条紫龙,呼啸怒吼,重重砸下的瞬间又带起几股更高的血浪,意图将面前的一切吞噬。 众人瞬间后退,迅速腾空,让自己免于被血浪吞噬的威胁。 燕池悟腾空的瞬间双手迅速结印,束起的墨发随着仙灵之力的气息波动飘飞,将由他和东华一同制成的防护屏障吸到手中。 变成一颗缩小的圆珠。 圆珠使用了空间之术,里面待着的就是之前那些被勒令撤退的一众仙神妖魔。 紧接着黑衣少年冲着紫衣男子轻喝一声,圆珠便迅速转换了场地。 被紫衣白发的帝君紧紧接到了手中。 让这么多仙神妖魔参与进来,就是为了将数量不少的骨架大军尽快解决掉。 只是此次事情出乎意料,因为散落到血海里的骨架并没有重新凝聚,所以目前这些仙神妖魔待在这里反而会成为人质。 召集四海八荒众仙神妖魔一同参与进来,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参与之后的大战。 也不准备让他们做些无谓的牺牲。 接连数日的仙灵之力输出,几乎大部分的骨架大军陨灭,已然足矣。 因而接到圆球的瞬间,东华没有丝毫犹豫,在头顶结界处撕出一条裂缝,直接将圆珠送了出去。 圆珠被东华的仙灵之力送出结界,紧接着化成一道亮光,迅速的往外移动,最后竟是失了踪迹。 东华和燕池悟自是不会像祭一般,将跟随他们的生灵直接陨灭。 那些存在,只是被他们送到了其他地方。 只要他们还没有陨灭,那里就是平安的。 当然,只要没有他们允许,那些仙神妖魔也无法踏出那处地方。 这般决议,只是担心如若直接将这些存在放出去。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可能会给外界带去不安和恐慌。 也担心,那些存在会无意识的将消息传到荣荣那里。 众仙神妖魔最终踏出被送往的那处地方,无非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被东华亦或是燕池悟主动放出。 第二种,东华和燕池悟全部陨灭,那处地方通往四海八荒的通道也会缓缓散开。 结界的修复还需要些时间,东华除了要助力缝隙恢复,期间必定需要守在缝隙面前,防止出现什么无法阻止的事情。 加之血海中往外蔓延的更为浓郁的紫红色气息,只会让仙灵之力的凝结速度变得缓慢。 因而,需要等待的时间就更长。 也就是说,再往后一点的时间,东华根本腾不出手帮助他们。 可是麒麟巨兽已经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步伐沉稳,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承渊已经带领神将开始攻击,可是他们最大的攻击也不过是在骨架身上多出几道划痕。 对于东华座下七十二神将的能力,擎苍还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目瞪口呆,也更加认为不可思议。 因而他直接飞扑出去,不信邪的将攻击砸到麒麟骨架的后腿上。 麒麟骨架没有任何损伤,相反,他倒是被骨架一尾巴拍着往血海里落。 根本无法制止的那种。 出于仁义和道义,反应最迅速的燕池悟甩出一只鞭子,将他重新带回来。 还有点嫌弃的将对方往天际一甩。 腾空站稳后,擎苍抽了抽唇角,莫名觉得有点心塞。 燕池悟竟然嫌弃他无脑? 难不成这家伙忘记了,曾经他在四海八荒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主要是那家伙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然而,无论是这个当口,还是燕池悟的身份,担心被揍的擎苍还是挺识相的。 毕竟,有些铁板不能踢。 除了擎苍,自然也有其他不信邪的上去试探。不过这些人因着擎苍的例子,将自己防护的很好,倒也没有出现差点坠落血海等着被搭救的事情。 也是因此,有一个结论已经被他们成功接收到了。 被血海蕴养出来的骨架,吞噬了无数骨架大军的麒麟巨兽的骨架,全身上下弥漫的紫红色气息的麒麟骨架,竟是不能被他们轻易所伤。 燕池悟眸光泛红,仙灵之力运转飞速,猛的将自己更往天际送了送。手持长剑,借力而起,直接停到麒麟骨架的正前方。 已经没有神智,麒麟骨架只能听从命令。往前进,然后进攻,吞噬一切,将眼前的所有活物全部解决掉。 因而,即使他的正前方已经有了“阻碍物”,但是得到的命令让他对于眼前的一小点并不是太感兴趣了。 并且还挥了挥前爪,意图将眼前的“阻碍物”解决掉。 这样,面前的道路就会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看着那双巨大的没有眼球,也没有任何情绪的窟窿洞,燕池悟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骨架确实强大,几乎无人能及。 在某一种程度上也确实算得上是持有者的一只巨大的大杀器。 可是它本质上是傀儡,傀儡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无法根据情况做出自己的转变的。 为了试验,燕池悟顿住了之前攻击的想法,迅速往后退去,缓缓降落,更甚至退到承渊他们之后。 果然,麒麟骨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移开,不再放到他的身上。 反而注视着更近一些的承渊,似是将他作为选择的目标。 传音让承渊后退一些,事实如他所料,麒麟骨架不再继续关注承渊,也不准备用尾巴去拍他。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又被距离它最近的令羽给吸引到了。 看到这里,燕池悟眼眸猛然一闪,紧接着重新返回。 移动的同时也让在场的众人保持着既定的距离,将麒麟巨兽的骨架团团围住,环形一般的将骨架困在他们的范围内。 这一刻,他们成了表盘,而其中的麒麟骨架则成了他们的所有物,亦或者说是,猎物。 等到众人站定,燕池悟没有任何停顿,在众人识海中通过传音确定倒计时。 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起来,这一击几乎凝练了他们大半的仙灵之力。 燕池悟反而成了其中最轻松的那一个,因为他要保证自己的攻击波幅度和大家一致,进而混淆没有神智的麒麟骨架傀儡的判断。 “给我破!” 三生玄女127 少年猛然的一声清喝,数个不同方向的攻击冲着某个庞然大物一同涌去。 身体各处袭来数不清的攻击波,被挠了痒痒,麒麟骨架没有任何停顿的依旧往前迈步,长尾拍打着血浪。巨大的瞳孔空洞直视着在它视线最前方的燕池悟。 只是,黑衣少年却身形一闪,在它视线触及,亦或是能够感知的地方突然消失了踪迹。 于是,刚刚伸出爪子想要将“阻碍物”解决掉的麒麟骨架难得的顿住了动作,巨大的骨架前肢在半空中咯吱咯吱的响动。 让人听着止不住的想要咬牙。 更多的还是想要捂住耳朵,阻止这种声音充斥识海。 但是在场的,谁都没有放松下来,紧张的将视线盯向麒麟骨架。 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 没了正前方的“阻碍物”,麒麟骨架终于将视线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一众仙神妖魔有样学样,当麒麟骨架的瞳孔扫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往旁边挪一下位置,迅速隐藏住自己。 就这般,现场的情况一时就僵持起来,还就这般维持了大半天。 立于半空的骨架前肢也保持着不动,像是卡顿了的傀儡巨兽一般。 祭明显也没有想到这般,双眸之中奇异的闪过一道困惑的神色。 紧接着他的双手开始施法,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东华比燕池悟一众看的还要清晰。 处于远方的,看到的东西自然要比近处似是看庞然大物要看的多。 随着祭的法印结转,一道陌生的能量波动涌入麒麟巨兽的骨架之中。 庞然大物一般的巨物瞳孔中发出奇异的红光,微微闪烁着,暗沉的让人很容易忽视。 看到祭开始施法,一众人下意识的后退数步,迅速与麒麟骨架拉开距离。只是奇怪的是,明明也过了许久,麒麟巨兽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东华眉心微闪,一时也猜不出些所以然来,等到最后一抹缝隙被修补完毕,迅速施法来到燕池悟身侧。 “你有没有觉得它的眼睛很奇怪?”像是在完成什么最终仪式一样。 闻言,一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向麒麟骨架的瞳孔处,锐利冰冷的视线似是要将其看穿。 “不知道,看不懂,没见过。”连说三句,足以证明燕池悟的脾气已经快忍到极点了。 如同被捉弄一样,不止要忍受着虚空中的那人观戏,还要奋力的陪着麒麟骨架“玩游戏”,这种经历于燕池悟而言,实在是太过憋屈。 他能够容忍自己受伤,但是不能容忍这般被戏弄的对敌。 愣着看了大半天僵持的麒麟骨架,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魔性也快压制不住了。 “静心,想想荣荣,她可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受伤。” “把你魔性压一压。”不然,东华都觉得到时候敌人怕不是又得多一个。 “行行行。”指尖捏住掌心,感受到其中的疼痛,燕池悟微蹙着眉心无奈的连应了几声。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荣荣那丫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荣荣,燕池悟有些略微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对着目前不知道何种情形的大东西,简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也不是眼睛。 简单来说,就是哪里哪里都不顺眼。 “爷不等了!这么大个东西打又打不了,砍又砍不断。你接替我吧,反正我不想这么被耍了,高低我也得把它的尾巴给它剁下来。” 不然他怕他陨灭了都得气的重新活过来。 “一起吧。”反正目前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更往上一点的祭暂且不需要关注太多,反正他们若是解决不了这只麒麟骨架,恐怕连对方的衣袖都碰不到。 领头的率先出手了,同样被憋了一肚子气的众人终于发出强大的攻击。 之后的事情暂且不说,反正这一刻,他们要是不尽心攻击,快死了也得后悔活了。 道道破空声音响起,刀剑形成的罡气击打着身后的血浪,斩出一道又一道的荒芜。 燕池悟的攻击在麒麟骨架的尾巴上砸出一道凹痕,紧接着他也不再准备攻击其他,只一个劲的冲着那处凹痕噼里啪啦的挥剑。 其他人有样学样,间隔着将攻击全部砸向一点。 紫衣飘飘的东华也顺手来上一剑,于他而言,这几日的一切,也确实是有点憋屈。 比和天道意识直接斗法还要恶心。 他和天道意识交手了数次,也是如此,他可以肯定,这只麒麟骨架对天道意识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更甚至,比直接拥有着它的天道意识还要难对付。 若是能够活下去,他定要研究麒麟骨架的强化情况,也许可以给荣荣搞个盔甲? 一道一道又一道,随着几道咔嚓咔嚓的声音,属于麒麟骨架的尾巴终于断裂了。 不过,一众人都高兴不起来,要知道尾巴,比之麒麟骨架的四肢要小的多。 单单一个尾巴他们都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仙灵之力,若是将麒麟骨架完全解决,得耗费多久? 而且,对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不动,由着他们来打。 事实确实如此,几乎一瞬,麒麟骨架完全的发生了变化,它的转化仪式在此刻已然完成。 眼眸中微暗的空洞缓缓点亮,发出赤红的光亮,像是高高悬空的两只火红的巨型灯笼,配上它这幅巨型,诡异至极。 只这一瞬,似乎从傀儡人升级成了强化的疯狂的更没有神智的傀儡怪物。 愤怒的嘶吼声响彻天地,震的血浪翻涌,平地震荡。 害怕血海能让麒麟骨架的尾巴复苏,东华迅速施法,打算将那根粗壮的锁链一般的尾巴骨模样的东西迅速转移。 让其远离面前的血海。 “它都落下了,你都解决不了?小心有不是东西的东西帮它扔回去!” 拐着弯骂人,就很燕池悟! “耗费太大,不值得,我尽力多看顾些许。” “我来,不过是消耗些黑雾。”燕池悟顺手劫住了东华意图转移麒麟尾骨的动作。 整个他对付不了,但是一块一块的还是能够解决的。 这两人在这里商讨着麒麟尾巴的处理情况,其他一众神情却有些萎靡。 仅仅强化后的一声嘶吼,就让他们差点守不住识海深处了。 站在虚空的祭第一次往下迈步,几息之间就站定在麒麟骨架的头部。 指尖随意的拍打着麒麟骨架,还在嘶吼的巨兽瞬间噤声。 “你们若是将燕荣荣交给我,三个时辰内,我会允你们一条生路!” 三生玄女128 说什么允一条生路,直接说若是他们同意了,三个时辰内不会让他们陨灭就是了。 说的冠冕堂皇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懂人话。 “我踏马的,爷今天这条死路送你了!”忍无可忍,因着想到荣荣,情绪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这一刻燕池悟却后悔之前的忍耐。 忍耐什么,他要跟这个鬼东西同归于尽! 对于燕池悟的暴跳如雷,祭像是看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无奈的冲着燕池悟摇摇头,紧接着将视线看向东华。 像是准备看对方拿什么主意。 似乎忘却了,身为天道意识的时候,祂曾在对方手下吃过无数暗亏,甚至连上一次沉睡都是拜对方所赐。 东华唇角微弯,眼神冷冽的看向祭,一些答案不用言语已经能够清晰的传递出去。 东华,不愿,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去做这个决定。 被选拔出来的,能够参与如此大战的人自然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更何况,就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该死还是会死,还不如拼一把。 当然,这些人也格外有自知之明,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两位帝君的人手。他们若是顺着这个话说下去,等待他们的大概会是直接一剑。 “没想到,你东华竟然也懂情了。”从祭口中说出的话,语调属实不好听,冲着东华而去的是满满的讽刺意味。 “你都未曾真正成人,自是不会懂这些。”论起怼人刺人,东华的能力也是顶级的。 天道意识不是最想变成世间生灵吗?可是,你连躯体都是自己做的,再怎么相似,终究还不是世间生灵。 “可惜,若是早知道你会懂情,我便早些让后手现世。”说不得,如今他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这个完全属于他的世界。 “你的后手于我无用。” “若我按照你的阴谋成功走下去,只能说明我早就知道一切真相。” “到那时,我宁愿用四海八荒为祭,也绝不让他们毁于你的手中。” 祭默了默,眼眸之中的寒凉之意如同冰川一般,沉默半晌,它选择换了一个话题。 因为它知道,依着东华这家伙的脾性,他确实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我们合作不好吗?只要探寻到她身上的秘密,我们就能脱离这方世界,去往无数小世界,最终成为星海的主宰!” “你要知道,星海之中像我一般的天道意识几乎无存了。” “我,是唯一的诞生自主神智,拥有野心拥有欲望的存在。” “若我们一起,神挡杀挡杀魔,一起成为主宰,不好吗?” “东华,你难道就真的不动心吗?” “你若是不想摆脱既定的命运,怎会一直和我僵耗到此?你难道就不想看世界之外的世界吗?” “何况东华,你明知你留不住她的。” “呵!”现在冷哼的变成燕池悟了。 踏马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现在连宇宙之初诞生的垃圾玩意儿都想得到荣荣,自己多大岁数没点数吗? “那就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掷地有声,完全的代表着他的心声。 此刻的东华,神情阴暗,声音带着满目的毛骨悚然,这一刻的他,不像世人敬仰的仙神,反而更像是恶魔! 留不住又如何? 那就尽量珍惜! 珍惜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让这段回忆可以永远的刻进神魂,成为他坚不可破的盾和无坚不摧的矛。 几乎在东华话落的瞬间,一道刺耳的破空之音快速冲着他们袭来。 燕池悟怎么都没想到,祭这个玩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对方像是被东华的话给惹怒到了,上一秒还在诱哄东华和他同谋,下一秒竟是直接对东华出了手。 动作之迅速,能量之陌生。 “东华,小心!”燕池悟只能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满是惊骇的话。 作为曾经数万年的对手,东华最知道这个天道意识的情绪到底有多么善变,因而从未放松过对对方的警惕。 也不能说是天道意识的情绪,毕竟它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一道核心能量所掌控。 天道意识的能量波动,简直和人的情绪一般多变。 东华动作迅速,快速的提着苍何剑侧身,躲过祭打来的攻击都同时也反手挥出一剑。 同样的是一种陌生的力量,不是寻常的仙神之力。 自然而然的,祭也躲开了这道攻击。 不过它身下的麒麟骨架却没有幸免,被这股陌生能量直接削掉了半边巨脸,更是当即陨灭成灰,这般模样让它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做出这般,东华的心绪却微微有些不安。 他们的命线和荣荣相连,只有将她送出世界,相连的命线才能解除。 本源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关乎的是他们自己的命线,他这边的波动小家伙大概是接收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可是,和天道意识斗法,却只有本源之力有成效,也就是说,她不得不用。 “你用了本源?”燕池悟明显知道那是什么能量,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不止是因为荣荣,还因为本源太过于重要,照这个消耗,大战还没结束,东华可能要提前羽化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这玩意得用本源揍?” “我有数。”这是说使用本源的事情。 “仙灵之力也有用,只是成效不佳。”这是说明使用仙灵之力大概率要像之前解决麒麟巨兽的尾巴一样,慢慢磨。 “你们……可真该死!接二连三的对它动手!” 祭也没想到,东华一出手就是本源,如今他的坐骑没了尾巴,又没了半边脸! “即是如此,那我便提前送你们一程。” “等你们全都陨灭了,这个世界于我而言依旧是完整的。”完整的属于他,再没有任何桎梏。 “到那时,我想去寻谁寻不得?”这是已经开始明晃晃的冲着东华和燕池悟显示恶意了。 “去吧!”拍了拍面目丑陋的麒麟巨兽,祭再次腾空,将半空之下的战争重新交给这些人。 血海翻涌,眼眸赤红,嘶吼暴躁的麒麟巨兽再也不是之前呆滞傀儡般的模样。 它的步伐变快,声音巨大,走动间的血浪更是往四面八方扑去。 此刻的它像是染血的恶魔,只想着将世界毁灭。 在它之后,还未完全被吞噬的骨架大军缓缓从血海中爬起,像是忠实的信徒一般匍匐在麒麟巨兽左右。 巨兽前肢随意的拎起一把白骨,骨架相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其中最为浓郁的是巨兽牙骨撕咬骨架的响动。 这些剩余的骨架大军,他们在自主的被麒麟巨兽吞噬,成为它的养分! 要阻止它,否则它会变得更加强大。 三生玄女129 这一次,祭显然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也不是他们预想的那般观战。 燕池悟一剑陨灭一群骨架,突然,身后一道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迅速侧身。撤退的同时,急速而来的攻击几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接连避开三道攻击,燕池悟头都没抬,直接冲着天际挥出一剑,断山斩日一般的气势,直接扬起大股的血浪冲着天际而去。 随后,黑衣少年眉眼冷凝,直接腾空而起,转瞬间,就与立于天际中的天道意识祭相对。 长剑直指对方,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剑身,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似是冷凝了一般。 燕池悟此番并不是挑衅,而是真的觉得等不及了想要和天道意识战一番。 虽然,最初如果祭不动手的话,他还打算继续苟一苟的。 他这个人,行事恣意,不信命也不认命。 在他连上神都不是的时候都敢和东华莽一莽,如今成为帝君,和天道意识来一战似乎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不是个什么大事个鬼! 东华的眉心疯狂跳动了一瞬,冲着地面划出一圈沟壑,往四方溢来的血浪瞬间流入沟壑之中,前方的一片区域此刻再次恢复平地。 也让众仙神妖魔有了缓和的时间,纷纷自半空落入平地,从身上拿出各种恢复仙灵之力的仙植珍宝,恢复着消耗的能量。 自从察觉到空气之中凝聚的仙灵之力变少,且进入体内会凝滞着仙灵之力的运行,他们就开始通过外物恢复。 他们消耗的仙灵之力不算多,仅靠仙植珍宝就能恢复。 沟壑渐成的瞬间,以东华为中心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息波动,与从天际袭来的一道攻击对抗。 巨大的波动袭向四周,东华也顺着这股气势瞬移到燕池悟身侧,二人一同挥剑砸向祭冲着其他人袭去的攻击波。 两股能量的炸开,让双方纷纷后退了数步。 与此同时,青衫四人迅速从逃窜的众人之中脱离,只一瞬便达到最前方,分别以四个方位悬空在麒麟骨架周围。 古朴的气息自他们身上同时蔓延开来,周围迅速被这股气息包裹起来,除了燕池悟一众,其他数人都在这个包围圈之中。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血浪翻涌,哀嚎不断。 青衫、白翼、玄华、赤同时结印,四道颜色不同,符号相似的法印冲天而起,紧接着汇合合一。 更加滔天的气势袭来,也引得祭终于将视线放到下方的战场中。 忽然,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情突然一顿,直接忽略在他面前的两人,提速往下方冲去。 “尔敢!”少见的怒意,震的下方众人脸色猛然一白。 但是这个当口,谁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更是相继摆出防护的姿势,齐齐将依旧在施法的青衫四人护在里圈之中。 东华和燕池悟相视一眼,也纷纷提速,剑气拦路,一左一右挡住祭的去路。 不是之前的躲避,燕池悟直接抬手接了祭打过来的一道攻击,攻击波炸开的冲击让双方仅后退了一步。 踉跄站稳后,燕池悟握剑的指尖微微颤了颤。 这个叫祭的很强,但也让他足够兴奋,足够疯狂,魔性都舒坦了些。 被个毛头小子接住了一招,祭对燕池悟和东华的警惕都达到了顶峰。 佯装冲着燕池悟再次虚晃一招,趁着燕池悟和东华都被攻击吸引住的当口,祭急速往下方掠去,如同一把刚刚出刃的利剑。 飞速往下坠落的同时还往后方接连扔出几道攻击。 燕池悟确实被骗到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追赶了。 “借我一道力。”没有转向,用身体硬生生的接下了一道直冲着他来攻击,东华神情依旧,甚至还能冲着燕池悟传音。 黑衣少年来不及询问过多,在接到传音的瞬间,迅速发出一道攻击,冲着东华的后背而去。 顺着这股攻击波,东华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逼近祭的瞬间,直接用苍何剑减缓他的坠落速度,更是用肩膀撞击着他一同偏向另一个方位。 落后好几步的燕池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华带着祭一同坠落在地,然后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看起来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也的确没有他动手的地方。 想了想东华用身体接住祭的攻击,又用后背接了他一掌的画面,燕池悟眼底少见的略过茫然的神情。 其实,有点想要知道,麒麟骨架和东华到底谁比较坚硬? 总觉得如果一开始用东华去击打麒麟骨架,说不得现在那只巨兽已经成了一团灰了。 落后归落后,但没有他动手的地方肯定不行! 寻了一个空隙,燕池悟迅速提剑冲了进去,也不管扔到身上的攻击波,不要命的提剑就往祭的身上砍。 预料之中,祭的这具身体和麒麟骨架的防御有的一比。 不过,燕池悟才不会沮丧呢! 他只会更加卖力的往着同一个地方砍! 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天道意识,又生生因着东华沉睡了数年,如今再次苏醒,甚至决定最后一战,祭自然在这期间孕育出了属于他的能够打击东华的能力。 从他如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也可窥见几分真相。 他手中的法诀施展的飞快,指腹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无法看的清晰,法印形成的瞬间,燕池悟和东华皆微微停滞了一下攻击速度。 停滞的瞬间,祭终于成功飞扑了出去,以手化爪。当即就要将以守护神一般姿态防护在青衫四人所形成的包围圈外的一众扇飞。 此刻,东华和燕池悟已经慢了一步了。 二人眼眸赤红,瞳孔也微微睁大,视线看向的是祭冲着承渊伸出去的右手。 千钧一发之际,在承渊准备冲着祭飞扑过去的时候,四道冲天的亮柱升起,古朴的印记在他们脚下飞速旋转,内外交错的地方,空间波动明显。 印记虚虚晃晃了一瞬,又明明暗暗了一息,尘埃落定。 祭直接飞扑了个空,将自己跌入了血海之中,满是狼狈。 三生玄女130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呆滞,似是困惑为什么连带着它的麒麟巨兽都消失了踪迹。 更甚至连气息都寻不得! 祭缓缓从血海中站直身子,再次恢复成那个不染纤尘的存在。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微微发黑,让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怎么美妙。 “一步错,步步错。” “天之四灵最初就不该现世。”若他当初在发现异常的时候立刻返回,事情就不会拖到现在,也不会有这些存在跳出来打扰它。 它的身躯更不会到这时才修补完成。 “跳蚤就是跳蚤,只要解决你们,我不相信他们依旧消失不见!” 是的,如今在场的除了燕池悟、东华和祭,再也没有其他存在了。 嗯,还有无边的血海,只是此刻血海中已经空无一骨了。 看到事情往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燕池悟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无波,心中却再次提醒自己。 一旦祭再次使用出能够变缓他们行动的术法,他一定得及时离开祭的范围。 刚刚是因为祭的目标不在他们身上,如若目标是他们,仅一个停顿,对方就有可能直接将他们击杀。 若是因为大意身魂俱殒,荣荣那里他们更没有办法进行后续安排了。 视线扫向东华同样冷凝的眉眼,燕池悟冲着对方点点头,佯装轻松的开口,“也不知道东华你这块石头和他那具身体比,到底谁更坚硬一些?” “要不,你变成石头让我砸砸看?” 前一句是中规中矩的吸引两方人的注意,后一句却是燕池悟自己的疑惑。 要不是场合不对,真的很想让东华变成石头,他拿着石头去磨磨祭的身体。 说不上,祭的身体立刻就碎了呢! “呵!”两声冷哼声同时冲着燕池悟而去。 一道冷冽的似是在嘲讽他想法的是东华。 一道气恼的觉得自己被生灵不敬的是祭。 “动手吧,此次大战,是最后一战!”失去了自己后手的踪迹,祭也不再做那个观战者。 反正无论如何,他的结局都不会是最差的。 这是它对于自己的信任。 也是基于自己后手的信任。 东华也明白,这一战,若是他们胜利,即使损失惨重,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若他们败,从此再也没有未来。 这是最后一战,也是决定命运的战役。 僵持了数日,属于三个人的战争终于全面展开。 带着滔天气势的攻击卷起无数罡风。 长剑挥舞间,蕴着生死之势的剑意。 各式攻击波的交叠,本源同样不要命一样的往外砸。 这一刻,他们都在为各自想要的“生”而战,至死方休! 另一边,青衫四人使用天之四灵的本源技能,直接将麒麟巨兽的骨架带到了他们新开辟的空间中。 远离他们不该触及的战场,也将天道意识的后手带离那方世界。 落地的瞬间,空间之力往四周逸散,四人直接力竭,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朱雀赤更是直接恢复本体陷入昏睡之中。 赤红色的羽毛微微失了些许光亮 相熟的几人迅速上前,准备将青衫四人带到后方,确保他们的安全后再共同抵抗麒麟骨架。 大地震撼,哀鸣中蕴着无限的绝望,“吼吼吼!” 一众人搀扶着青衫几人迅速往后退去,同时将视线看向发出异常声响的麒麟巨兽骨架。 出乎意料的,谁都没有料到,进入这方单独开辟的空间之中,麒麟巨兽的骨架竟然没有向他们开始攻击。 更惊奇的是,明明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了,那双散发着赤红光亮的瞳孔竟是像要滚落出血泪一般。 在一众人警惕的视线中,麒麟巨兽的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快要坍塌一般。紧接着,一道虚弱的似是下一刻就要消散的神魂从骨架的一只瞳孔中飘出。 与麒麟骨架的恐怖不同,从瞳孔处飘出的神魂带着祥和和生命的气息,即使已经微弱的快要无法感知了。 在神魂飘出的瞬间,巨大的麒麟骨架迅速左右摇摆,之后突然的再也无法站稳,只听“啪”的一声,骨架直接变成一大坨静卧在平地上。 这一刻,众人脑门上除了挂上无数个问号之外,也有点点和东华帝君相同的脑回路。 如果能够平安回去,真的想要把这个骨架带点回去研究一下,这样摔竟然还没事! 不过好像也挺正常的,毕竟他们得攻击好多次才会出现一点点痕迹。 那要是做成盔甲,他们不得所向披靡吗? 与一众人的警惕不同,看到从麒麟瞳孔中飘出的略微有些熟悉的神魂,青衫反而轻轻呼出一口气。 大概,连天道意识都没有想过,麒麟巨兽本体的神魂并未陨灭,更是隐藏在骨架之中。 更甚至如今因为不在同一个空间中,麒麟骨架也失去了控制。 “许久不见。”麒麟神魂的声音沙哑且虚弱,他的视线看向的是青衫。 他也确定青衫会记得他。 因而,不像其他人猜测可能是什么阴谋而只敢先静静观察一番。青衫从众人身后走出,冲着身侧的承渊点点头,主动迈步往麒麟骨架的方向走去。 跟着他一同走出的还有玄华和抱着朱雀赤的白翼。 他们似乎并不害怕麒麟骨架突然暴起而攻击他。 “许久不见,上次离开,多谢您的帮助。” 两方汇合各自面对面的站定。 承渊眼眸锐利,半晌,一直保持的警惕也微微缓了缓,紧接着冲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众人背靠背环成一个圈,警惕未消,却开始抓紧时间继续恢复消耗的仙灵之力。 “我名麒沉,乃麒麟一族的族长。” “不过,我的族人包括我,都陨灭了。”麒麟一族,在他手上断了传承。 麒沉说出这个,只是单纯的介绍自己的来历,也想在陨灭之前留下点足迹。 只要有人知道他们的到来,知道他们麒麟一族曾经存在过,也不枉此生一行。 “他们,很优秀。” 循着麒麟神魂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在场的仙神妖魔都在警惕四周且恢复仙灵之力,青衫泛着冷意的眼眸微缓,“嗯,确实很好。” 简单的介绍与恭维,麒沉微微叹了口气,直接引出了话题。 “时间不多了,你们得在我消散之前解决掉我的骨架……否则,一旦我神魂陨灭,它将成为天道意识最恶劣的刀。” 三生玄女131 麒沉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骨架会是恶劣的刀这句话,对于自己的躯体所做的孽,他没有任何遮掩,选择直接承认下来。 “虽不是我本意,可我到底罪孽深重。” 他的骨架几乎吞噬了所有的骨架大军,即使那些骨架早就被天道意识当成他的养料,即使那些骨架早已经没了主人的神魂。 可是他还记得,当初在规则台内的无边血海中,有一个和徵一般年岁的小姑娘,一脸天真的说想要带他们回家。 可惜,他们啊,不仅背上了无数罪孽,也都再也回不了家了! “天道意识手中拿着的,是我麒麟一族少主的手骨,他还没有成年,本该是我族复兴的希望的……如有可能,希望你们将他葬到麒麟一族的族地,他名唤徵。” “可是您的子孙?” “不,徵乃我族禁地中诞生的命定麒麟主。” 听到这里,即使是青衫也少有的在心里道了一声可惜。也明白了麒沉为何会感慨一声又顿住了继续说的话。若不是成为棋子,被困于规则台,最后成为这般情况。 麒麟一族定会展耀四海八荒的。 “你们命不该绝,当初我们一族被困于规则台内的时候也曾想过有人会带我们出去的……可惜,我们没有等到。” “我们当然运气好!”白翼嘟嘟囔囔的接住了麒沉的话。 遇到荣荣,他们运气肯定超好,羡慕也没用! 虚弱的麒麟神魂似是无奈的摇摇头,冲着天际微微仰起眸子,最后又划过一道苦笑。 仰头啊,也看不到四海八荒的天际了。 年轻啊,也真好! “我的时间不多了。”麒沉视线扫向自己的骨架,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骨架被血海蕴养,又吞噬了无数强大的骨架,他如今变成何故,该如何陨灭,我也不知。” “不过,剩余的时间我可以跟你们一同探索研究一下,也算是赎些罪。” 最起码,希望未来有苍天能开眼,为他们麒麟一族重新孕育出一支血脉。 “能否成功,我也不知。只希望能够顺利,否则,不管结果如何,四海八荒都逃脱不了一场大难。” “说来,我能躲避天道意识的追踪,以神魂模样隐藏,也是因为这架骨架被蕴养特殊的缘故。” “我虽一直沉睡,却也知道天道意识的打算的。一旦他完全陨灭,虽这架骨架本就没有理智可言,但只要它没有被毁灭,只要它有气息留下,它就会将毁灭四海八荒作为唯一的任务。” “天道意识,意图让整个四海八荒为他殉葬!” “若是你们输了,祭成了位面的真正掌权者,将没有任何人成为他的阻碍,那个时候,四海八荒仍旧会被毁灭。” “不过,大概是另一种意识的毁灭,因为除了他,剩下的唯一的生灵则是骨架。” “到那时,他将会获得永生,这期间一旦他研究出穿梭时空之法,其他位面也会变成这般。”被掌控,被殖民,生灵被动成为骨架大军的一员。 “若他没有研究出时空穿梭之法,他将会利用燕荣荣,让她成为他的另一把刀。”这句话,麒沉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反而选择传音给青衫。 大概是有点感应的,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将主意打到燕荣荣身上。 此刻卖他们一个好,麒麟一族能否重归,关键也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他虽是四海八荒的守护者,可他也是一族的掌权者,做出的所有决定定然是跟利益相关的。而且,他不得不说,如若他不是即将陨灭,如若不是麒麟一族已没有任何族人存活……他也会选择和祭一样的道路。 有些东西,打破一贯的认知后,也真的会引起诞生的心魔的注意力啊。 可惜,他快要陨灭了。 消化掉识海中的传音,青衫衣袖之下的掌心微微握拳,此刻,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直观的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的不止与他对立而站的麒沉,白翼几人更加明显的察觉到青衫的身上闪过一瞬的冰冷。 这种冰冷与他以往散发出的那种冷漠不同,这是针对敌人的,想要对方立即陨灭的那种。 “在规则台中,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 没人知道青衫为何会突兀的询问出这句话,除了麒沉和眼眸同样一闪的承渊。 几乎瞬间,承渊眼眸也瞬间变得冰冷,剑眉微皱,视线直直刺向麒沉。 他知道,这个神魂生灵此刻会是他们的助力,但是无论是青衫还是承渊,都不会让他将心思打到荣荣身上。 即使放弃这个助力。 因为啊……守护四海八荒的前提是,她在。 被世人敬仰崇拜的存在,早就有了私心和偏爱! 感受到两双冰冷的眸子,麒沉难得的想要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控制不了心魔诞生的欲望。 数十万年的生命,简直白活了。 “我的心魔自麒麟一族陨灭的时候就诞生了。”这是告知对方,他知道自己的心魔存在,那些欲望也是心魔所带来的。 “放心,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决定。”这是麒沉的保证。 中年模样的麒麟族长的神魂,此刻看起来格外的稳重,习惯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微顿了一下,将视线和关注力完全的转移到骨架上,“那位燕帝君身上的黑雾虽然很奇怪,但是却奇迹的能够使得骨架陨灭。” “不知,可否将骨架转移到黑雾的源地?” “不能,短期内我们已经无法发动第二次本源技能。再说,那里依旧是四海八荒,一旦回去,和之前的离开没什么两样。”不止会连累燕池悟和东华,更大概率的他们也会没命。 本就不抱希望,因而听到这话,麒沉也没有沮丧,仅仅是微微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目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我们先几人分一块地方,将它分了吧?” “我们四个就要一个头就好了。” “分骨架过程中,如果想到好的解决方法再说。目前几人分一块地方,起码让它无法合体,反正这里也没有血海给它融合身躯。” 白翼说完后率先抬步迈了出去,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仙灵之力虽没有恢复完全,但是提剑砍东西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白翼上神说的对挺对的,那我就要两只前肢吧。”最先应和白翼话的竟然是擎苍,一边点着头也拎着自己的武器走了出去。 即将被分尸的麒麟骨架的主人麒沉的神魂难得垂眸怔愣起来,有点想要怀疑自我。 他竟然要看着别人分自己的骨架? 三生玄女132 燕池悟、东华和祭的大战打的危险又艰难,甚至还会担忧青衫承渊这里的情况,殊不知,这群人正在磨刀霍霍向骨架! 被用来上阵杀敌无数的法器,此刻在他们各自主人的手中格外委屈,因为他们竟是被嫌弃连一柄斧头都不如。 玄华以仙灵之力做笔,在巨大的骨架身上按照其他人的要求画出墨色的线条,借此作为隔线。 巨大的粗脖子处划一条线,脖子之上是属于天之四灵的“赃物”。 两只前肢与身子连接的地方划上一道痕迹,这两块“战利品”属于擎苍和瑶光以及他们座下将领。 两只后肢与身子相连的地方再划上长长的线条,这两块区域属于叠风、令羽以及他们的师兄弟。 粗壮的尾巴再次被划上一条墨线,这块区域属于煦旸和其他魔族的一众魔君。 魔族的人手主要负责燕池悟宫殿的防护,还有部分人手隐藏在防护罩众人中,负责解决不安的因素,因而到了这块区域的魔族比之仙神一族数量要少的多。 至于麒麟骨架的身子,也就是最大的一块区域,则需要承渊、折颜、墨渊及东华帝君座下神将一同继续分割。 其他区域被分开的时候,麒麟的身躯自然会成为一个个体。但是它的身躯太大了,还需要再次分割,而承渊他们就是负责其中的分割。 武器砍向麒麟骨架,不断的发出刺耳的撞击的声音,一剑劈下去更是会产生剧烈的火花星子。 每一次砍击过后,发出动静的那位仙神妖魔总是会被声音震的身形不稳,识海震荡。 恨不得将耳朵完全包裹起来。 于是有一就有二,麒沉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仙神妖魔接二连三的关闭了他们的听觉,甚至随着砍击的时间流逝,他们的眼眸越来越亮,精力也越来越好。 要是真的要找一个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将数日的怨气通过砍他的骨架发泄出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处除了砍击就没有其他声音的空间,终于出现了一道令人振奋的响动。 只听“咔嚓”一声,麒麟骨架的尾巴终于被砍断了。 煦旸几人抹了抹脑门上出现的汗水,敛着眸子看着砸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的尾巴骨,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哟,恭喜啊!” “竟是让你们抢先了。” “快快,过来给我们帮帮忙,回去多给你们送点仙草。” 有一个邀约的就有第二个,现场的气氛一时轻松起来。 众人信心倍增,于是麒沉就看到他先是断了尾巴,紧接着又断了四肢,之后头断了,最后身子也被砍出了八块骨球。 他想,他这个经历其实也挺宝贵的。 亲眼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做成巨大的杀器,又看着自己仅剩的骨架被分骨,有这种经历的,他肯定能称得上四海八荒第一人。 而且,面对现在给他分骨的一众,他不仅不能叹气,还得跟着这群人道谢。 他真的是麒麟吗?真的不是什么野猪吧? “麒麟族长,您这是什么表情?”放下一件大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凄惨的经历,白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活跃起来。 麒沉年岁比他们年长,又加上这种离奇的遭遇,他们只能同情的称呼他一声“您”了。 并且决定一定要记住如今发生的每一帧的画面,这样等他见到荣荣的时候可以讲给她听。 然后,一个转身,白翼就迎上了麒沉格外复杂的眼神,稍稍打了个寒颤,又没忍住询问起来。 “……你们见过自己被分骨吗?我见过了。”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神情复杂了。 要是换作寻常仙神妖魔,他觉得肯定会有心性不定直接疯掉的存在。 “噢噢噢,您,您辛苦了。”白翼实在没有哄其他人的经验,尤其还是个年岁有些大的麒麟族族长,只能格外诚意的道这么一句。 然后迅速扭头,去研究同样砸到地上的麒麟头骨。 有时候觉得,跟这种可怕的头骨打交道,也比跟仙神交流要好。 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然后新的难题又出现了,眼看着麒麟族长的神魂越来越淡了,但是困难还没有解除。 那就是他们该如何处理这一块又一块的东西。 “麒麟族长,我是说如果,如果神魂消失之后我们还没有办法解决他们,这一块又一块骨架会变成什么模样?” 总不至于每一块还能分开活动吧? 不知道是谁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一众仙神妖魔的视线刷刷往麒沉的方向看过去,满满的求知欲。 “大概,也许,会变成好多个没有理智的敌人……只是威力稍稍降了些。” 众人紧着的那口气先是升了升,紧接着又缓缓往下坠落些许。 “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它们外形坚硬,即使威力降了些许,也不太容易对付。” 很好,众人好不容易坠落些许的心气又完全的登顶了。 所以说,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气氛有些沉默,作为这些骨架的主人,亦或是说这场事情的罪魁祸首,麒沉默了默,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病,还是觉得刚刚分他骨架的氛围比较讨麒麟喜欢。 心底还有一丝隐藏的悔恨,徵说的确实没错,若是他当初选择跟族人一样,在身躯未被改造的时候直接自爆,也许就不会有这个大杀器的诞生了。 “在我神魂陨灭之际,若是依旧没有想出办法,我可以带走一部分,以自爆的形式。”他的神魂多多少少也算受到了影响,所以应该可以带走些许骨架。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还得继续研究其他方法。 自双方汇合的那一刻,四海八荒完全的沉寂下来,距离第一日到现在更是过去了一月之久。 今日,在计划的关键时刻,燕荣荣心绪却突然的不宁起来,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眉心紧紧蹙起,眼眸之中闪过几缕不安。面前金色的光点一点一点从她识海中往外浮现,因着不安,荣荣身形微微轻颤着,更甚至好几次都准备放弃现在的事情了。最后,还是一侧静静伫立的流光剑让她缓和了心绪。 无论如何,都要先将事情完成,否则,现在只能是送死! 三生玄女133 燕池悟和东华这里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到极度糟糕的地步。 此刻,燕池悟、东华、祭三人全部脱离了各自的身体,神魂进入一处幻境。 二人突然的转换了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幻境之外的身体直愣愣的受了一击,当然,他们的攻击也打到了祭的身上。 从刀光剑影到安静祥和的幻境,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任是谁都想不到,好好的大战,打的也是激烈又艰难的时候,竟然会被人将神魂扔进另一处地方。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二人神情警惕,迅速肩并肩站立,如冰般的眸子直直射向站定在另一侧的祭。 此刻的祭显现在他们视线之中的不再是人形,反而是一团熟悉的气息。 明明该是金色耀眼的气息,如今外面却包裹上一层灰色的不祥的雾气。 隐隐的,两方似是在互相吞噬。 自是熟悉,东华曾和这道气息打了数万年的交道,其中的金色气息就是天道意识的本体。 “这里是哪里?”燕池悟神情不耐,冷冽的眸子晕染冰寒,选择直接询问将他们搞进来的存在,毫不委婉。 这里不可能是祭构建出的异空间,如若它真的研究透了,之前青衫承渊他们绝不可能顺利的离开。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警惕。 “哈哈哈!”那团气体大笑出声,之后在东华和燕池悟面前缓缓显行,身形是他外面那具躯体的模样。 不,它只是个人形,因为此刻它没有面容,或者说,还不能称之为人形,因为它只是一个似人的气体。 “东华,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那般弱小?连身为位面生灵的你都解决不了?” 它也不需要东华的回答,带着几分猖狂的再次大笑出声,“你错了,你能伤我数次,不过是因为我本就有伤在身。” “这个地方,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这是大道感应自己陨灭的命运的时候留下的后手,祂意图吞噬我们天道的本源,进而改变祂的命运。” “我身上的另一种气息就是从这处地方而来的,但是祂肯定没想到,祂留下的另一个主要的后手那那般没用。” “自诞生之际就享受祂赠予的无数资源的存在,最后却轻易的就被我的生灵杀死了!” “可惜啊……我不是真正的生灵,祂亦不是。” “祂想要吞噬我,那我也能吞噬祂。” “虽然我没有得到什么好,更是接连因你受伤沉睡,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祂陨灭无存了,真好啊!“ “若不是为了抵御被吞噬的命运,我怎么可能连你都奈何不了。” “东华,你是我的生灵,天生就不如我!” 燕池悟被忽略了个彻底,听着祭巴拉巴拉的吐着秘密,他还是不知道这鬼东西到底把他们扔进来做什么。 “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少年的不耐,紧锁的眉头,不恭敬的态度虽让祭分外不满,但是此刻它倒也没有发作,甚至将视线重新移到燕池悟的身上。 “燕池悟,你的身份本该是我的!”在它的想法中,等它有了人形就去闯魔域,到时候唯二的帝君是它。 大道留下的东西让它成为帝君,谁也奈何不了它了。 只是,偏偏又冒出个意外。 他的世界有了东华这个意外,竟然又出现了燕池悟这个意外。 明明都应该是他的生灵,明明就该听他的,明明就该以所有供养它。 也不知道祭在想什么,没有面容的脸庞实在是恐怖,这让一直被荣荣容貌洗礼的燕池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太可怕了! 他的眼睛要坏了! 好想现在抱着荣荣洗洗眼睛! “祭,败了就是败了。”他又不是没有受伤的时候和祭拼命。 对于祭对他的贬低,东华是一句也不认。 “所以,你想告诉我,每次到达一个既定的时间,你就会被困入幻境?”略微一想,东华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只能是因为祭也摆脱不了,所以趁着大战的时候,便也直接将他们带了进来。 否则,极度想要成人,又刚刚有了身躯的祭绝对不会让它自己以这个鬼样子出现。 一缕气就是一缕气,偏偏化成人形,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他是石头,他都不嫌弃自己了。 一个这么强大的气偏偏嫌弃自己没有人形,难不成天道意识都是这般的存在吗? 祭的气息一顿,有些疯狂的语调微微缓和了下来,“不愧是东华,东华,你是我最优秀的生灵。我让你诞生神智,你怎么偏偏与我作对?” “别贴大脸。”燕池悟适当的打断祭的话,实在不想跟这个自我脑补过度的存在聊天了,还都是废话,说来说去还是没讲到点子上。 要是往常,燕池悟自觉自己肯定会气的爆炸。 “你让东华诞生神智,不过是因为你最初看好的就是他的身体。” “他不想给你,甚至开始反抗,你才有了其他的想法。” 真当他燕池悟是傻子? 还什么助东华诞生?东华的本体是什么?那般存在,说不得没有天道意识的控制,东华能早个几十万年诞生呢? 要是那时,说不得东华现在早陨灭了,或者一只脚已经埋到土里了,肯定不会在他和荣荣之间插上一脚。 “没想到,你竟然也不笨。”祭少有的认真打量起燕池悟,它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从没有注意过的生灵,竟然也能走到现在这般。 走到和东华不相上下的程度。 尤其是燕池悟还不是天生地养的存在。 “我……”擦! 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被东华拍着肩膀给他拍了回去,燕池悟冷冷哼了一声。 也知道东华的意思,怕他将祭惹怒,然后这鬼东西就不说后续了。 “这次大战的时间都是我计划好的。” “你们被我带进来,绝不可能轻易出去。” “哈哈哈,我一个人无法解决,可是你们若想出去,必定要帮着我一起解决。” “否则,你也会被这里的幻境气息污染的。” “而且,我不信,你们甘愿一直待在这里。” “哈哈哈!” 三生玄女134 闻言,燕池悟和东华稍稍沉默,毋庸置疑,祭说的对,他们肯定不甘心被困在这里。 事情还没有解决,外面还有荣荣在等着他们。 可是让他们帮着祭一同解决属于它的巨大的麻烦,亦或是困住它如今行动的枷锁,他们也不愿意。 而且,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大道不像大道,天道不像天道,只能说活该陨灭吗? 他们两人只能堪堪和祭打个平手,一旦将它身上吞噬它的气息解决,到时候,他们哪里还有活路。 而且,祭,凭什么认为他们能解决? 他们站定的异空间通道不大,再往前是一扇大门。 “这里是我用本源构建的休息点,进入那扇门,后面的情况是什么我可不知道。” “每一次都是不一的,能够体会到什么我亦是不知。”它若是真的体会到了,它大概就能完全摆脱吞噬它的气息了,甚至能够反之将对方吞噬。 可是还是那句话,它不是真正的生灵,很多的东西它都理解不了。 如今所拥有的情绪,不过是它观察生灵在体内设定好的程序罢了。 “不过,容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身体可还在外面呢!” “我自己虽然无法解决这个东西,可是它对我的限制也只是每隔万年进入一次,然后身上的灰气稍稍加深罢了。” “若是我先出去,你们可就陨灭了!”祭留下一句话,率先进入了那扇大门,隐隐的,燕池悟和东华透过缝隙看到内里如春般的美景。 等到确定祭的气息真的远离了,燕池悟神情一挎,对于目前的困境非常不解,“东华,你觉得如今该怎么办?” 帮祭解决,他们最后的结果估计就是直接陨灭了。 可是不帮祭解决,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更何况,他们自己的本体还被祭威胁着。 本体没了,他们人大概也就没有了。 “走一步看一步,只能先看看了。”对于如今的情形,东华也觉得格外棘手。 可是,如今恐怕真的得顺着祭的心意进去探寻,一直待在这里不动,也是另一种意义的求死了。 “先进去看看,探查这处地方,然后找寻破局的方法。” 确实没有其他的方法了,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知道。因而两人相视一眼,在心底各自叹了口气,紧接着推开了面前的那扇大门。 出乎意料的,映入眼中的景色赞上一句仙府秘境也不错。两人紧提着心绪缓缓迈步进入,顺着眼前这条道路一直往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走到神魂都开始稍稍疲倦的时候,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这条路是没有尽头了是不是?”简直烦死了。 燕池悟的暴躁气性有些压不住了,说要破局的,但是进来除了一条路什么都没有。 没有其他路就算了,只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但是,但是它没有尽头啊! “嗯,挺烦的。”这是同样有些急躁的东华,一向耐心极足的他少有都说了一句烦。 “你谁?”东华绝不可能说出烦这个字,燕池悟当即眼眸冷冽,转身将视线看向身后的东华。 而且,不是并排走的吗?这不是东华的鬼玩意怎么到他后面了? 所以,更不可能是东华了。 随着他的话落,面前的一切突然崩裂开来,那条没有尽头的小道也完全破碎开来。 不是,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画面破裂了,东华依旧站在他身边。 燕池悟还是挺能分清东华的真假的,反正通道破碎之后,他现在面前的东华是真的。 “东华,你刚刚对我说,你觉得烦了。” “祭不是说了吗?这里是幻境。”东华道了一句,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你刚刚竟然说准备在这里待着,让我自己走。” 无非就是想看他笑话,但那个东西又不是他。而且,燕池悟以为自己很行吗? 说的话不还是一眼就让他听出来了,而且,还更离谱。 这个幻境这么低级的吗? 不过又不像,因为他们走了许久,直至身边的同伴出声,这才知道他们是陷入幻境之中了。 “越来越不懂了,而且,明明两方都不是友军。” “知道就好,祭如今不知道去处。我们必须先找到他。” “知道,不就还是只有一条路吗?走走看呗!”燕池悟已经认命了,虚无的小道破碎,面前还是只有一条道路。 也是同样的仙草遍地。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也是一处规则台?” 听到燕池悟的询问,东华眼眸一闪,之前感觉到的违和也有了新的想法。 “确实有可能。” 紫衣白发的男子抬手拍了拍黑衣少年,还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神情。 祭有一句话他现在认可了,燕池悟真的不笨。 他就是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子罢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最后终于停在一处山谷内。山谷与道路中间隔着一条暗河,河中的气息虽然有些浅薄,但是两人都察觉到了和祭身上的黑雾如出一辙的气息。 “我不懂,他算计他,他算计他,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 “关键是,大道现在也回不来了呀?” “难不成吞噬了祭,就能回归了?”不可能的,否则那些传承不会特意找到荣荣。 “不能,但是可以让祭不会取代他。”如今不会回来,不是代表完全不能回归。 但若祭取代了他,他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东华也好奇了,为什么都赶着将他们这方位面当做跳板,难不成外面的世界都没有他们位面的等级高吗? 或者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原因吗? 两人沉眉凝思,让使用禁术,循着放在燕池悟身上的魂珠成功以神魂抵达此处空间的燕荣荣格外的不解,一时之间不敢过去,也不敢出声。 她好不容易将识海中的能量提取出来,结果到了大战的地方发现哥哥他们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的情况特殊,一些屏障,或者说燕池悟和东华设下的屏障不会阻拦她的进入。 然后她就进去了大战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没有,毕竟她还捡了两个身躯,但是她那么大一个哥哥,那么大一个帝君,怎么神魂都没有了呢? 除了空空的血海,连个骨架碎片都找不到了。 哦,还有一个被屏障包裹起来的属于祭的身躯,她没敢动。 只是将哥哥他们的身躯收了起来,不得已使用禁术找到了这里。 所以,明明哥哥他们是去进行大战的,为什么正在一处绿草如茵,仙草遍地的地方休息?沉思? 三生玄女135 “不是,这幻境这么灵动的吗?都知道我在想荣荣吗?”觉得脖子有点酸,燕池悟晃荡了一下脖子,然后就看到迎面站立着一个小姑娘。 神态忐忑,整个神魂似乎还有些虚弱,不是燕荣荣还能是谁。 竟然还将荣荣给变了出来。 是觉得用东华没有骗到他,所以准备用荣荣来试探他的深浅吗? 那可真是太小看他了。 东华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准备让发现的燕池悟自己解决突然又冒出来的幻影。 “我……我怎么觉得这个是真的荣荣啊?”半晌,燕池悟又有些茫然,神情困惑中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直接抬手用手肘捣了两下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深思什么的东华。 声音低低的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他眼睛是不是坏了? 否则怎么会觉得突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的幻影是真的荣荣呢? 半天没有听到燕池悟离开的声音,还以为这家伙不愿意自己去解决,想要躲懒。结果就听到燕池悟茫然又不解的话。 东华抬着眸子看过去,先是惊讶,然后是茫然,最后是震惊。 惊讶真的有个燕荣荣的幻影。 茫然这好像真的不是假的。早就说过,他们三人命线相连,所以自然能够在一定范围探索到对方的踪迹。就是因为探寻到了,所以才更加觉得茫然。 震惊荣荣怎么会来到这里。 燕荣荣的心绪同样不宁,也觉得自己看到的可能是假的哥哥和帝君。 能想象吗?她那俊美无双,恣意张扬,在她心里天下第一的哥哥;她那颀长俊雅,清隽冷冽,紫衣无双的帝君,两人如今正跟着街溜子一样蹲在一堆仙植中。 两人隔着大概两步远的距离蹲着。 面前还有一小摞不知道是他们拔出来的草,还是仙植? 久久得不到东华的回应,燕池悟又抬手捣了下对方,选择先提前自我催眠一下,“哈哈哈,我就说吧,这个幻境它还能升级,还挺高级的。” 东华迅速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率先抬步冲着燕荣荣站定的方向迈了出去,顺着空气给燕池悟留下一句话。 “怎么?是不是荣荣,你自己探查不出来吗?” 不相信还能改变事实吗? 有这个时间自我催眠,还不如快点把小姑娘拉过来问问情况。 完了! 这是燕池悟脑袋里开始循环的两个大字。 从东华口中得到这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燕池悟只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目眩了。 他们被困进来也就算了,如今连宝贝妹妹都进来了。 进来了也就算了,荣荣的神魂似乎有点问题。 神魂虚弱? 燕池悟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俊美的脸庞此刻完全的肃着,眼眸中的神色更是沉了下来。 明明出发的时间晚了东华几步,却几乎是和东华同一时间抵达小姑娘的身边。 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握住了荣荣的手腕,引动着一抹属于他们的本源开始探查荣荣的神魂。 也就是说,只是看了一眼的功夫,燕池悟和东华都察觉出燕荣荣的神魂异常。 “荣荣,怎么回事?”探查完情况,东华并未松开小姑娘的神魂手腕,反而沉着脸颊询问出声。 燕池悟亦是如此,臭着一张脸,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同样将视线看向燕荣荣。 大有一副如果小姑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能当场打她屁股。 就像小时候小姑娘偶尔犯了错一样。 “我……我……我。”燕荣荣敛住眸子,像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更不敢回答了。 她不说话,燕池悟却代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凝着冷意。他从未这般对待燕荣荣,只要不涉及修行,他一向对她都是宠溺或者溺爱的,如今也是真的气狠了。 “第十尾呢?” 黑衣少年眼眸瞬间染上水雾,一滴晶莹顺着他的脸颊迅速滚落,滚入地面,迅速融入消失不见。 看到这般的燕池悟,荣荣紧抿着唇瓣,眼眸不安的颤了颤,迅速往前迈了一步,紧紧抓住燕池悟的手腕。 另一手也没有松开东华,因为她同样察觉到帝君的情绪也绷到了极点。 下一刻似乎就能变成火山炎海,迅速爆发。 “荣荣,哥哥求过你的,不许伤害自己的身体,不管是各种原因。你答应哥哥的是不是?” “我们现在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哥哥是快死了吗?” “哥哥何时需要荣荣牺牲自己的第十尾?” “你可知道,你得沉睡多少年才能修复过来?” 知道燕池悟会气愤,可是她没想到少年会气愤到这个地步。 看到燕池悟的泪水,比直接责骂她还要让她难受。 神魂深处似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小姑娘唇瓣蠕动着,吸了吸鼻子,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道歉,“哥哥对不起。” “荣荣错了,你别生气。” “我担心你们,很害怕。”若是她死了,还能有重来的机会,总有一日她还能回到这里,还能找到哥哥,还能找到家。 可是如若哥哥他们没有了,就是真正的没有了。 到时候,荣荣就没有家了。 第一次有温暖的家,第一次拥有家人,她啊,很贪心的,不想再成为没有家的孩子。 被握住手腕,燕池悟气恼的想要抬手挥掉。可是又不舍得,更多也是不敢,即使已经气恼到极点,愤怒到恨不得将荣荣永远的关到他能够触及到的视野范围内。 他最明白燕荣荣多么执拗,又有多么敏感。 所以即使诞生魔性,在燕荣荣面前,他也时常注意着自己的情绪。生怕控制不住的情绪引起的举动会让小姑娘误会。 因为他们啊,很可能,一旦离别,就是永生。 不必要的误会不需要有,即使有了误会也要立刻解除。起码,不要给生的那个人留下遗憾。 在他心里,无论是哪种结果,生的那个存在必然有荣荣。 此刻小姑娘双眸含泪,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像是抓住最后藤蔓的失水者,神色之中带着祈求。 祈求他不要生气,祈求他不要不要她。 也在祈求他,要好好活着。 祈求他也成为生的那个存在。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忍心,怎么舍得继续说些苛责的话? 另一侧的东华亦是如此,握着燕荣荣的手腕也狠狠加重了力道,一双眸子写满了不赞成,细看之下,隐隐的还有一缕后悔和气恼。 后悔没将小姑娘直接锁起来。 气恼荣荣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断尾之痛,断的还是第十尾,这丫头竟然还能安好的寻到这里来。 三生玄女136 “帝君,我下次不做了。”小姑娘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还知道端水。 也知道不止有一个人在为她担忧。 这是突然被侧眸望了一眼,又得到对方一句承诺的东华的想法。 虽然他觉得在荣荣心里,这点个承诺没有半点意义。 毕竟,下次还敢! 有些无奈的揉了一下眉心,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选择先将心思放到某个对肉身下手的小姑娘身上,“如今怎样,可还能够坚持?” “能的。”她其实自觉自己并没有那么虚弱,可是刚刚做错了事情,不敢反驳。 只是,在亲近之人的心里,哪怕她就是因为不小心摔倒蹭红了一块皮,也是会让他们心疼难耐的。 更何况,如今的代价太大了。 大到他们翻阅脑海中的各种储备,也想不出该使用什么天材地宝才能弥补她的神魂亏损。 燕池悟抬步往前,抚了抚燕荣荣的墨发,有些说不清自己的心绪。 如今气性散去,他难道想不出荣荣此举主要是因为担心他们吗? 凭着荣荣的聪慧,她定然能够想到他们的打算。就是因为想到了,才会用这种和自残几近相同的方式,想要为他们摸索出一条生路。 是因为知道,所以那些责备的苛责的言语都无法说出口。 爱从来都是相互的。 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如何与他们坦诚了。 燕池悟心疼难过之余,不可否认,他还有些许窃喜。 横亘在他们的世界中,最后的一点隔阂也将完全消散。 此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 “绝不能有下次了。”他也不会让荣荣再有下次了。 “将经过完整的说一遍,哥哥再考虑怎么惩罚荣荣。” 其实没想过惩罚的,但是还是得让荣荣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否则,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则。 在其他事情上可行,可是唯独在和安危有关的事情上,一点马虎都不得。 沉静下来,燕池悟不再去想该如何将荣荣送走,因为他知道,小姑娘出现在这里,耗费了精力时间,本就是想要和他们一起抵御的。 而且,说来,造成荣荣抵达此处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啊! 少年抚着自己的眉心,第一次后悔接受了荣荣的礼物。 而且,明明上次他就知道的,荣荣能够使用禁术,更是神魂离体抵达魔域寻到他。 可是,在这个当口,他偏偏忘记了这件事情。 进而直接导致荣荣来到这里。 可是,也更加确定,就像他一般,荣荣心里最独特的位置一定是给他的。 被拉着坐到石台上,小姑娘抿了抿唇瓣,开始缓缓解释着自他们离开后她的安排,以及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做了这个。”手腕翻转,一只通身玄色似是匕首一般的物体被她自识海召唤到掌心中。 只是她神魂略微虚弱,有点压不住其中蕴含的能量,匕首似的物体被其中的能量带动的晃了晃,竟是意图逃脱。 作为对这种气息还算了解的存在,东华直接打出一道法印,自燕荣荣手中将其接过。 紧紧的握在手中,是防止其摆脱,也是因为自己难安的心绪。 他知道蕴含能量的物体是什么,也是因为知道,所以他的掌心轻颤着,气息更是有一瞬的不稳。 知道,与看到,与触碰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 要他如何心绪安宁? 他手里拿着的是荣荣自行斩断的第十尾。 他又该如何安宁? 两人的视线紧盯着她,荣荣却微微有些犹豫。不是不想说,而是她不确定这里到底是哪里?又是否安全?为何哥哥和帝君会脱离肉身被困入此地? “是安全的,也是不被祂所控制的。”燕池悟像是能读心一般,直接解答了荣荣还未开口询问的疑惑。 说来也巧,大道已经陨灭,这里其实是比四海八荒还要安全的地方。 不是指敌人,而是指谈论的一切不会被祭所探听到。 虽然是这么说了,东华和燕池悟却轻点一下下颚,两人一同施法,再次为这处地域增加了一处保障。 知道归知道,但是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带我来到这里的,是一个存储着大道本源的法器,它已经诞生了神智,名叫果子。” “那缕本源之气,我无法直接使用,它只能用来孕育新的天道。”而如今,她却不愿。 “我自诞生之际就一直被困在深渊,这里,是我第一次触碰到的外面的世界……” “我想既然这缕本源之气可以孕育新的天道,那么,此刻,它于天道意识而言一定是有威胁的存在。” “但是我又害怕它不受控,所以为了承载它,我才断尾的,只是……”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差点没压住。 “至于承载着它的不知名法器,我将它保留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舍果子,还是因为真的想要研究那只法器。 因为想不通,她选择不为难自己,先搁浅下来。 “然后我进入你们大战的地方,可是只剩下你们的肉身了……我便使用禁术来寻哥哥了……哥哥,帝君,青衫哥哥他们去哪里了?”这是不敢问的,却也不得不问的事情。 “他们在另一方领域,目前来说还是平安的。”燕池悟率先解释了荣荣更加担忧的事情。 接着将视线扫向东华,催促对方快点解释荣荣的情况。这么一堆东西,他一点接触都没有,所以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也无法得出什么断定。 东华和天道意识常年对抗,应该对大道也能了解点吧? 不过还是想说,大道和天道,果然一般黑! “不是的荣荣,你能来到这里,不是因为什么存在,而是你本来就拥有进入三千世界的能力,这是属于你的天赋。”东华眉心微蹙,等到荣荣说完的时候才开口指出其中小姑娘认为的误区。 “是……是吗?”所以,自一开始,她除了被算计,连所有的东西也全都是假的,对吗? “别怕。”有人轻轻抚着她的墨发,一点一点的驱散她的不安与恐慌。 原来,也不会一直无助的。就像是现在,即使是那般的开头,她也得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更是有一群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在陪着她。 一切苦难都会迎刃而解的,是她,也是他们。 “荣荣,这里会是你的世界。” “它将会成为你唯一的本源世界。”会是友好的、善良的、完全属于你的世界。 这是东华给出的保证,此刻的荣荣神情迷惘,她还不明白对方这两句话意味着什么。 三生玄女137 “对,会是的。”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燕池悟却突兀的明白了东华话中隐藏的意思,随之点头,竟是也认真的应和了一句。 既然,外面的一切带给荣荣的都是不安和恐慌的情绪,那么他们便为她打造一个属于她的世界。 在这里,她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也不会有人那般对她。 他们甘愿将世界捧到荣荣的面前。 她的出现拯救了他们,那他们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给她一个完全对她友善的世界。 他们会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 像是之前在魔域的那般,燕池悟是能将荣荣送出去的。但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不说荣荣本就不愿意出去,更何况,她现在的神魂有损,也不能直接送出去。 否则就不是简单沉睡多少年的事情了。 “所以,为什么肉身在外面?”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想办法出去,肉身在外面到底不是个事情。” 怕就怕肉身被祭给毁了,到时候总不能用神魂活着吧? 那做什么都消耗本源,估计连个百年都没有就能直接消散了。 之前是燕荣荣在讲述她做的事情,如今讲述的变成了燕池悟,还有东华时不时的似是漫不经心的补充一二。 他们并不觉得将事情讲述给荣荣是在浪费时间,相反,人多力量大,尤其还是同心的人,所发挥的能量更是无法比拟的。 “你把我们的肉身移走了?” 听着荣荣遮遮掩掩的小声道了一句,燕池悟先是神色一喜,紧接着又猛的垮了脸,神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了。 “完了!”这是燕池悟的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东华也与他不遑多让。 他们的肉身不在了,但是荣荣的肉身还在外面呢!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但是荣荣已经给他们送来了一个更完全的方案。 在这里,就在这里,斩杀祭。 换一句话说,用那股能量帮助灰色气息吞噬祭,然后再将那股能量重新凝聚起来。 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吞噬了祭之后,这股能量会不会变得很厉害。 如果是之前,他们对那股能量肯定是束手无策的。 但是如今他们有了更好的想法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将视线投向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道路,东华迅速做出了决定。 不是之前和燕池悟单独待在这里的一筹莫展,如今只需要找到祭就好。 至于方法,他的想法和燕池悟一致。 垂眸看了眼手中的东西,想了想,东华还是没有交还给荣荣。 这种大杀器一样的存在,还是他们拿着吧。 祭的目标一直都有荣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走吧,我们出发。” 另一边,也是独立于四海八荒的领域,青衫一众人正准备送别麒沉。 “就,不挽留一下吗?”即使他知道自己快消散了,但是没必要一个一个都松一口气吧? 显得他的价值好像就是带走最后一波属于他自己的骨架一样。 让他陨灭之前的记忆好一点都不行吗? 即使他已经是个年岁大的糟老头子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吧? 会让他死不瞑目的。 “你不懂。”这是擎苍说的。 “……”他怎么就不懂了? 他自觉他的年纪应该也不是最大的啊,怎么就跟这群人有代沟了。 “挽留什么?让你再多活一会儿吗?” 多活一会儿就消耗一缕神魂本源,要是最后剩下的神魂本源不足以带走剩下的骨架。 他们不得亏死! “我们折腾了好多天了,被你的这堆骨架快要愁死了,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完全解决掉。” “你就看看,看看我们身上还有完好的皮肉吗?青一块紫一块就算了,我的头发都被扯掉了不少!” “你,还是麒麟一族之前的族长了,你都不愧疚的吗?” “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有成为上神,我现在变成原型就是凸毛白虎了?” “你这纯粹就是害我!”他,虎虎白翼,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身皮毛了。 他要是没毛了,那不得像玄华和青衫一样? “别人”都不愿意碰,更别说摸一摸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 “你一走,我们的威胁不就没了吗?” “虽然你很惨,但是知道我们没有你那么惨,总归会高兴一点的。”这一堆巴拉巴拉的是白翼。 可不是吗? 最初,他们还是抱着同情友好的心态的。 毕竟都把人家整体的骨架给弄分手了。 但是在一块块解决骨架的过程中,他们越想越气。 好家伙,这人竟然连自己的骨架都没有办法,中途还让这堆骨架失控了好多次,幸亏他们皮糙肉厚,不然如今地上剩下的一堆就是他们了。 能想象那样的画面吗? 本来是脑袋骨架失控,像是话本子里的妖魔一样飞来飞去,想要解决他们。 结果,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这堆东西已经分开了,但是一个动了,其他一堆都动了。 群魔乱舞一样,吓人! 哦不,吓魔,吓妖、吓仙、吓神,更吓兽兽。 身心俱疲,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目前的状态了。 麒沉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了,虽然是挺有道理的,但是陨灭不是应该比受伤,或者说比没有毛毛更可怕吗?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 “还会为你认真做记载的。” 毕竟是第一个旁观自己被分骨的麒麟,他会建议帝君记录在四海八荒图志上的。 保管四海八荒的所有仙神妖魔各族的小崽子都知道有麒沉这么个存在。 “行,那我便离开了!” 到了最后,像是豁然开朗一般,之前的一切都似是烟消云散了。 魔性再也不能控制他半分。 灼烫的能量迅速涌起,剧烈的声响将防护屏障外的一切完全炸碎成灰。 还算明亮的视野迅速变得黑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光亮重新到来。 骨架没了,那缕神魂也完全陨灭了。 寂静,轻松,一瞬之间,各种情绪迸发而来。 “还挺伤感的哈!”数万年没见过的麒麟终于没了。 有人掩了下脸颊上好不容易绽放的轻松笑意,故作矜持的道了一句。 然后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同意。 确实挺伤感的,终于解决了,快累成仙灵之力了。 不是他们不同情,明明是麒沉的离开带来的性价比更高嘛! 三生玄女138 “你果然来了!”这是燕池悟三人找到祭的时候,对方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是冲着燕荣荣说的。 “你算计我们!”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但是燕池悟却能明白祭自始至终等待的一直都是荣荣。 此刻,他的神情微微紧绷,侧身往前,一手紧紧握住燕荣荣的胳膊,将她带动的往身后隐藏。 像是幼时无数次在面临危险时将她护在身后一般。 对于燕池悟的质问,祭恍若未闻,眼眸淡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只是想活。”为了活着,算计又能如何? “你确定荣荣会来。”这是语气笃定的东华,男子眼眸冷冽,周身的气势冰冷,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似是下一刻就要跟对方决一死战。 “哈哈哈……”祭先是一愣,紧接着仰头大笑。 笑的几人一头雾水。 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即使祭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感情的生灵。 “你们的感情可真深啊!”只一句话,燕池悟和东华也瞬间明白了祭话中的意思。 “你们为了她闯魔域,连命脉,助她成上神。” “她又为了你们找到这里,本就不难猜。” 原来,以他们为饵,对方一直坚信着荣荣会来。 而他的目标也从始至终都是荣荣。 少女发丝凌乱,精致娇美的面容此刻满是冷静,眼底依旧带着些许困惑,一左一右反握住燕池悟和东华的手,像是安抚一般的轻轻晃荡了两下,将自己从两人中间的空隙从后方迈步过来。 从躲藏在二人身后到三人并肩而立。 燕荣荣,从来都不是一个怯弱的存在。 她能够无事一身轻,不过是因为有很好的大家在守护她。 因为有坚强的后盾,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也是因为拥有软肋,她也会学着去保护。 在他们能够撑住一切的时候,她会安静的躲在身后,让他们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身份。 可是,在他们遇到危险,荣荣也能站起来,和他们一起撑起一片天,因为,大家一起,从来都不难捱。 “你,为什么一直要找我?我自觉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阻碍了。”这是荣荣的真实疑惑。 若是因为她掌天道权柄,她觉得祭高看她了,因为她还没有拥有掌握天道意识的能力。 祭完全有能力将如今的她击杀。 越发觉得,当初残存的大道意识将她暴露出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和祭自相残杀? 或者说让这个世界自相残杀? 毋庸置疑,无论是哥哥亦或是帝君,包括如今还在奔赴的一众,她能确定,他们只会站在她的身后。 “你不懂?你怎会不懂?你一届生灵,竟然拥有穿梭位面的能力。”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想要你身上的那抹能量。” “为何?它不是会吞噬你吗?”将危险把控在手中吗? “我也能吞噬它。”言简意赅的,毫无任何遮掩的说出自己的野心和目的。 大概,在燕荣荣到来的那一刻,祭就已经为他们三人写好了结局,唯有陨灭。 “我又能得到什么?”少女眉心冷凝,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跟对方谈条件。 下一刻,却极速的扯着燕池悟和东华后退,避过祭毫无征兆的劈过来的致命一击。 这一击与他原来的攻击完全不同,是只针对与荣荣的。 似乎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因为在这一击落空后,祭的眼眸暗沉又难看。 在对方说出要那股能量的时候,燕荣荣就猜测对方会动手,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这般迅速。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知道宫殿内发生的事情,否则祭就该知道,燕荣荣她不止已经剥离了能量,更是用第十尾作为控制能量的容器。 似是燕荣荣拽着燕池悟和东华躲闪,实则是三人一同反应过来,担心各自选定方向会导致混乱,因而完全选定了荣荣的方向。 “我去。”指尖一扬,东华将燕池悟和荣荣一同再次往后推了一段距离。 随后,衣摆微扬,也顺着这道气息波动自半空中前行,随后缓缓落地,站立在祭的对面。 光华氤氲,御风而去,以一种绝对的姿势向祭传达着他的意思。 只有他还在,无论是谁,绝不能动燕荣荣一下。 震天的巨响让这处空间都动荡起来,晃晃荡荡的像是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荣荣两人紧紧拉着对方,这才避免被东华和祭冲撞的攻击波的撞飞出去的结局。 这一画面,让荣荣想到了很多很多。 心无所依的漂浮了好久,曾经的苦难与悲苦,似乎都是为了让她抵达这个世界。 她找到了家,找到了心间的锚点。 “哥哥,会永远记得荣荣吗?” “不会让你有事。”燕池悟抿唇,少有的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自他成为帝君后第一次强烈的不祥的直觉。 “所以,哥哥还是会永远记得我的,是不是?”此刻的小姑娘褪去之前的淡然,带着点娇憨,娇美的面容溢出一抹灿烂的笑意,眼眸漂亮的惊人。 也在渴求着一个属于燕池悟的保证。 她这个世界的肉身还在外面,她知道若是肉身被毁,她会面临什么。 她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 祭会拿她的肉身威胁她,这是绝对的事情。 “不会,因为我会陨灭的。” “但我一定是走在荣荣前面的,那样,永远记得我们的会是荣荣。” 燕池悟说的是我们,不是我。 大概是确定自己一个人真的护不住荣荣,所有的原则都会往后退。 更何况,他们做的这些,从来不是不求回报的。 他也是,他们也是。 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荣荣一句永远记得,以及长长久久的陪伴。 “那我会永远记得哥哥,会永远记得帝君,也会长长久久的记得大家。” 也许永生并不是什么幸事,可是,若是能够永远记得,似乎也很美好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同样坚决,在守护我这件事情上。 可是,荣荣啊,也想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事情确实如荣荣的预料的那般,在祭快要步入下风的时候,他手中法印翻飞,下一刻,一具熟悉的肉身被他控制在面前。 让东华下意识的将攻击的准头倾斜,更是直直受了祭的一掌。 三生玄女139 像是看出受了一击的东华的震惊,祭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衫,“不能出去,不代表不能取东西。” 没了神魂,肉身也不过是个容器罢了。 “何况,你说的话还不一定为真。”燕池悟接下了祭后面的话,直接将周身的气息化成一条黑色的墨龙,迅猛的直冲着祭而去。 这一道攻击锁定的范围很大,在凝练出墨龙的瞬间,往常浓郁的附着在燕池悟外身的,像是他另一个半身的黑色雾气,竟是有一瞬的空洞。 之后虽然缓缓恢复,但是却了不可见。 唯有熟悉的异常波动可以感应到。 “东华,往北去。” 魔域的传承可是连祭都觊觎的存在,如今猛然被锁定住了,即使他有肉身的遮挡也无法。 不怕有软肋的,怕就怕横的且不怕死的存在。 因而听着燕池悟对东华的大喊后,祭直接放开了荣荣的肉身,发挥出巨大的反应能力,迅速往北方逃窜去。 在他重新站定,想要往燕池悟的方向望过来的时候,冰冷刺骨的直觉让他都忍不住汗毛直立。 攻击瞬间而来,身形紧缩,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直直用神魂接了这一击,更是被冲击的猛烈往后飞去。 发出这么一击,于燕池悟而言,神魂消耗的程度也是巨大的,因而身形微微颤着,被荣荣扶住后还冲着祭往北飞扑的方向冷冷哼了一声,“我也不说真话。” 不像祭直接飞扑出去,东华在听到燕池悟的喊话后,并未有任何的举动。 反而是静静等在原地,直至趁着祭往北去的时间将荣荣的肉身带了回来,才与燕池悟二人重新汇合。 “还能坚持多久?” “死不了,还能打。” “你呢?” “也死不了。” 两人像是带着气性的交流,听的一侧的荣荣忍不住弯了弯眸子。 哥哥和帝君,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道凄惨的哀嚎打断了他们都想将注意力看向荣荣的打算,因而并未注意到荣荣看向她自己的肉身时,眼底闪过的微微复杂的心绪。 “难不成,我的攻击这么厉害?”本来只是想趁着这个攻击的间隙抢回荣荣的肉身,但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会让祭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因而,此刻三人同样的茫然,不过依旧站定在原地不动。 燕池悟都开始怀疑起祭的能力了。 连带着荣荣的眼眸都亮了亮,明知道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们预想的那般,却还是真诚的想要一个奇迹。 也许,祭就陨灭了呢? 烟尘散去,远处的景象终于缓缓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之中。 “他被吞噬了?”不是被燕池悟的攻击吞噬,而是被他身上的那层不定时炸弹。 本来还能保持人形的气体,在此刻竟是凝聚成一个球状,哀嚎声就是从其中阵阵传来。 肉眼可见的,祭的球身缓缓缩小了些。 这一刻,三人完全的屏住了呼吸。 不过,很快,祭的哀嚎声逐渐变小,最后缓缓消失。 不是陨灭,而是被吞噬的状况得到了改变。 虽然祭的身形变小了,但是此刻,他被吞噬的情况也完全终止住了。 失望,巨大的失望冲袭在三人的心间。 东华忍不住握了握掌心,最后又缓缓松开了。 如今还没找到祭被吞噬的规则,不能使用,否则很可能会壮大他。 到时候便得不偿失了。 而且依着刚刚的情形,似乎并不是祭终止的,而是那层雾气终止了吞噬祭的打算。 所以,很可能,刚刚雾气的吞噬是因为趁着祭被攻击到了,祭虚弱的时候蹿了出来。 目前的问题是,雾气吞噬祭,到底有没有数量的限制? 或者说,停止吞噬,到底是因为达到某一个程度的极限了?还是因为祭稳定下来,破绽重新被凝结完成了。 后面,还需要接着印证。 这两个想法,同样也是燕池悟和荣荣的疑惑。 “你们该死!”仅一个瞬间,祭重新回到他们之前的区域,音调带着恶狠狠的声音。 “既然你们不给我,我就自己取!” “你们是真的以为,那具肉身我没有动任何手脚吗?” 一个两个三个,在祭眼中,完全已经被归结为无法无天的存在。 恨不得用眼神将他们一个个化为烟尘。 小小的生灵,竟然敢反抗身为天道的他,简直是该死。 他也确实知道该怎么让燕池悟和东华心绪不稳。 确实,只一句话,直接让两人神色惊慌,想要继续攻击的行为也停滞下来。 气氛一时直接沉浸下来。 “燕荣荣,你也不想被排斥出这个世界吧!” “只要你将它给我,我保证,会让你在这个世界安稳至死。” 这个话,说给鬼听听就算了,反正荣荣是半个字都不信。 都想让他们死了,还能让她安稳至死? 怕不是只能安稳半日吧?然后直接赴死。 “你自己的肉身,难不成你感应不到我做了什么?” 当然能。所以荣荣才没有像燕池悟和东华那般,在听闻祭说的动了手脚的时候,虽然惊慌,却还保留着一分希望。 “你错了。”此刻的荣荣不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反而沉寂下脸颊,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冷冽。 “什么?”有些困惑燕荣荣这句话的意思,祭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 “我宁愿排斥出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将它交给你。”更不愿成为可以威胁哥哥和帝君的存在。 没有她作为威胁,有那股能量的存在,她坚信哥哥和帝君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在她话落的瞬间,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在她手中缓缓绽放,像是严寒之中的红莲,迸发生命,骄傲恣意。毫不犹豫的,少女将手中的火焰拍向自己的肉身。 肉身一点又一点的陨灭,渐渐化为虚无,无波无澜。 “不要!”巨大的恐慌在燕池悟和东华的心间涌动。 将自己仅剩的攻击完全砸向同样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的祭之后,小姑娘弯眸浅笑,如同她寻常的模样。 声音清浅,带着极致的安抚。 “不要怕哦,也不要难过,荣荣一定还会回来的。” “要相信荣荣哦!” 一道无法抵御的气息波动在他们身侧炸开,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他们眼前。 唯有,眉心的一点温热,挣扎着伸出去的想要阻止的右手,似是在诉说荣荣曾经来到的痕迹。 三生玄女140 荣荣也不知道自己回到深渊有多久了,她只知道,神魂受损严重后,她只想沉睡,更是恨不得一直沉睡下去。 之前她的神魂本就有损,如今更是被排斥出世界,受到的损伤只能是更多。 这么一趟出去,不止把自己给卖了,得到的魂力更是连弥补神魂的损伤都无法。 可是,于她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念哥哥,想念帝君,想念小伙伴们。 可是,还得等到修复好神魂在再次启程,看看能不能顺着放在哥哥那里的魂珠定位到那方世界。 要是可以,自然皆大欢喜。 要是不行,她就继续想办法! 半昏半沉间,一股浓郁的让她神魂感到轻松的气息缓缓在她周身涌动,一时之间,荣荣竟是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极快的从沉睡中挣扎着醒来,流光溢彩般的眸子缓缓睁开,视线触及到的场景,让她下意识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一颗,一颗小光头? 她的眸子是震惊的瞪大,对方却是惊讶的睁大瞳孔。 哦,像是跟之前那群和尚有点相似,又好像不太一样。 “你出去玩了吗?之前我来的时候你都在沉睡,怎么这一次还受伤了?” “不过,你怎么出去的呀?我也想出去玩,可以告诉我吗?”还是个话多的,非常自来熟的小光头。 不可以!这小光头在做梦。 不太想回答,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聊天,小姑娘眨巴了下眸子将脑袋歪到一侧,之后又有点犹豫,毕竟,还是有点好奇的。 不过不用她转头,小光头从阶梯的一边直接跑到了阶梯的另一边,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瑶乐,瑶乐,可以说一说吗?” 熟悉的名字,曾经也跟了她数年,像是个代号一般,却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被人唤起,往常不是都唤她魔女的吗? 小光头喋喋不休的呼唤,让荣荣莫名的有些恍惚,就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不过,她确信,一切都不是梦。 “你太吵了,话好多!”不要以为她还在深渊里面就不能给这家伙来一巴掌了。 “啊,瑶乐,你竟然理我了。” “他们都说你不会说话,还让我不要跟你聊天呢!” 哦,早知道她就装作不会说话了。 再次犹豫了一下,荣荣还是选择询问出声。 “你给我输入了什么能量?”往常,那些人到来,荣荣别说是说话了,连睁开下眼睛都是不愿意的。 这次,只有一个小光头,而且,她实在太好奇了。 “魂力啊,大师傅说我体质特殊,修行的一切都能化成魂力。他们说魂力是你的食物,不过他们也说让我千万不要给你魂力。” 这小光头还挺叛逆的,荣荣视线扫了一眼小光头,默默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让不要跟她说话,他偏说。 让不要给她魂力,他偏给。 而且,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在这个算是本源世界的地方,荣荣并不打算使用她特殊的能力。 别之后又被加强管控起来了。 最起码,在她彻底脱离这个世界之前,什么异动都不能产生。 “你叫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太多了,荣荣觉得自己的心态都有些沧桑了。 最起码,看到这个小光头,她自觉对方肯定是个小孩儿。 “我叫慕和,瑶乐你可以叫我慕慕,或者和和也行。” “……”所以,这个小和尚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 荣荣这次是真的闭上眼睛了,和小和尚说话,又好玩又心累。 好玩的是,这家伙好像憋不住话,什么事情都叭叭叭往外扔。 心累的是他实在是话太多了,而且,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将他们化为一队。 “等我接替了大师傅的位置,我就放你出去玩好不好?” “到时候你带着我一起,我们一起出去玩。” “我是说真的。”小和尚又认真保证了一句。 “他们说我是大气运者,等我修炼有成之后,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什么心愿都能实现。” “所以,等我变得厉害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玩。” 所以,还是个话不严,似乎对她保持着善意的小光头。 看到荣荣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小光头很聪慧,虽然有点遗憾,却瞬间止住了话题。 然后又给荣荣输送了一些魂力,看到对方睁着眼眸静静的看向他,不由的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笑的有点傻,还有点天真。 “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说这么多话,要是有有其他人在这里,你肯定要受惩罚的。” 即使小光头在受宠,就冲着他给自己输送魂力这件事情,一旦事情败露,惩罚肯定不会少。 “没关系,他们近日都不会过来,再说,也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了。” “何况,我就和你说过这么多话。自我有意识以来,他们整日整日的念经,让我努力修炼,都不跟我说话,也不跟我玩儿。”不过没关系,他给自己找到好朋友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大师傅他们说的不对,瑶乐才不会对世界产生危害呢! “星海中的世界好像出大事情了。”小和尚压低声音,探头探脑看了下四周,小心翼翼的给荣荣传递了一个小秘密。 如果这句话是传音的话,大概能够更符合他小心翼翼的定位。 闻言,荣荣敛住眸子,迅速遮掩其中蕴闪的疑惑。 所以,为什么这个世界能够监控到星海的情况? 对她话特别不严的小和尚叨叨着,直接解决了她的困惑。 “你受伤沉睡的时候,星海突然发出一道剧烈的爆炸,我们的世界都产生了震荡,我都因着爆炸摔了一跤。” “后来,是大师傅他们联合气运高的一众一起进行的推演,似乎是星海中有一个比较高等的世界正在往外蔓延。” “或者说,在试探的往外打通空间通道。” “大师傅他们就是因为推演,如今都在嗑丹药呢!” “他们都说,高等世界往外蔓延这件事情不会对我们世界产生影响,甚至可能还是好事。” “可是,我觉得不对。” “瑶乐,你要好好的待在这里。”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而且,就爆炸了那一次,后面都没有引起什么其他的动荡……” 后面慕和念叨的一堆,荣荣一点都没往心里去,而是抓住了几个于她而言让她心脏狂跳的字眼。 是在,打通空间通道吗? 三生玄女141 自那日和小光头说上话之后,荣荣日常的作息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修复沉睡,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多个话痨又自来熟的小和尚。 深渊之中的日子从来都是无法计量的,大概又是过去了许久。 荣荣有预感,这次醒来,她的神魂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可以想办法去连接自己的魂珠了。 曾经的小光头越长越大,眼中的天真和稚嫩也随着时间的变化缓缓褪去。 留下的是睿智与沉默。 他已经长成,成为足够优秀的少年。 也能担上很多责任。 幼时的惹人啼笑皆非的话也再也不会轻易说出。 不过不变的是,每当来到深渊,小光头总是能够给她带一些她感兴趣的消息。 荣荣能够这么快恢复,确实与小和尚的关系很大,若不是小和尚偶尔的给她补充魂力,她也无法恢复的这般迅速。 这一次到来,小光头更加沉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像是再也没有共同的话题了。小光头来了,荣荣便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变化,小光头走了,荣荣便重回深渊底部静静的沉睡。 “之后,我不会再过来了。”沉默许久,慕和坐在台阶的一侧,视线看向被困在深渊之中的没有任何变化的少女,唇角微微扯动着,道出一句他的决定。 话语结束后,他微微敛了一下眸子,遮掩着其中繁杂的思绪。 “嗯,好。”荣荣是真的很淡定,于她而言,慕和只是一个过客。 匆匆走过,便也会匆匆离去。 留在她记忆中的画面,只会很浅很浅。 她会记得一个笑颜灿烂,天真又稚嫩的小光头。 却永远不会记得面前冷静睿智的像是无情的政客一般的慕和。 “之后再过来的人,我会让他们给你讲些外面的故事。” “你想听的,都可以问他们,如果能说的内容,他们也会告诉你。”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少年匆匆起身,不需要荣荣给他任何回应,没有丝毫犹豫的抬步迈向走了百遍千遍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最初带着好奇悄悄的走入这条通道,如今却又决绝的光明正大的迈步踏出。 一切都像是有征兆一般。 平行的交际,终究会是两条互不牵扯的平行线。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要学会割舍。而他如今做到了,也确定一定不会后悔。 微敛着眸子,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稳有力。 看着慕和沉稳的愈发远去的背影,荣荣像是恍惚的见证了他每次离开的背影。不舍的,活泼的,苦着脸的,此刻全部变成了沉稳的匆匆的。 她,突然就有些伤感起来,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变的。 曾经违背着长者的教导,告诉她很多消息的是他。 如今对其他人下达命令,让他们只能告诉她能够被她所知的信息的也是他。 也可能是她并没有入心,荣荣明白的,其实慕和来到深渊范围的次数并不少,她也不是现在才发现慕和的变化。 她有时间改变他的,初见的时候,慕和其实和一张白纸差不了多少。。 只是注定要变成平行线的他们,终究会是各自的过客。 可是,每个存在都有他们的道路,每一个节点都是他自主选择的。无论怎样,变成现在这般也是慕和选择的结果。 谁,都不能替他做决定。 谁,也不能替他改变。 包括她自己。 就是因为这般,不短的时间里看清了一个人成长的全部过程,她才明白很多人的可贵。 她能在四海八荒长成这般,哥哥和帝君,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的幼生期,是哥哥一点一点的教导着她成长,让她将对外界的恐慌全部化成好奇,亲自带着她试探的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明明生而为魔,却将她保护的很好,去寻更适合她的仙神一族的功法,去请人帮她炼制本命法器。 更是为了她入了魔域。 之后,她的成长期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人,东华帝君,他教导她修炼,给她权利,给她保护,成为她又一个坚实的后盾,让她明白什么是责任与义务。 于她而言,大家都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那个地方已经给了哥哥,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也给了帝君。 为了她成功步入上神境,为了她能够活着,将命线与她相连的哥哥和帝君,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叠风和令羽,是最先向她和哥哥伸出善意之手的存在,让她知道了每个种族都有善恶,他们也会为了亲近的朋友付出所有。 承渊像一个默默的守护者一般,一直隐藏在她身侧,只要她回头喊一句,那身熟悉的装扮便会很快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青衫、白翼、玄华、赤,他们一同走过危险的领域。后来,他们一直都在。她有调皮的玩伴白翼,有沉默少话偶尔陪她对练的玄华,有闹腾爱粘人的朱雀,有即使过了数万年依旧会想让她平安的青衫。 曾经数万年,她不懂情,更没想过他们会有另一种相处方式。 可是,他们就这般突兀的闯入她的生活,让她知道也许未来他们还会有另一种相处模式。 那是一种更加亲密的关系,比之哥哥,比之师父,比之同伴,要亲密的更多。 可是,如今他们都不在。 她,真的好想念好想念他们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好好的。 荣荣沉入深渊底部,试探的开始牵引自己的魂珠。 几乎是在牵引的瞬间,识海动荡,几股强大的熟悉的让她几乎落泪的气息在她周身绽放开来。 在深渊底部,引起的旋涡像是巨型的墨莲一般猛然盛开。 一条由各种熟悉的气息凝聚的黑色通道在她身前缓缓出现,即使看不到道路的尽头,荣荣依旧确定,对面等待着她的到来的一定是他们。 回首望了一眼黑的似是看不见光亮的深渊底部,荣荣指尖掐诀,将深渊底部蕴着她气息的一切完全击溃,随后毫不犹豫的转头,步步迈入眼前的通道。 一步,一步,步伐焦急又雀跃,她奔赴的会是她的生活。 璀璨的,耀眼的,温暖的,美好的。 拥有很多很多份爱的。 三生玄女142 比起荣荣这里的雀跃与欢快,另一边翘首以盼的一众却远没有那么轻松。 一方面,支起这个通道确实吃力;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忐忑。 荣荣会选择放弃那方世界来到他们的世界吗? 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存在同样让荣荣牵挂? 她,会不会不愿意到来? 一同支撑起这条通道的一众,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无法离开这方世界。 换言之,他们只能支撑起通道,却不能迈步进入通道。 而且,他们目前的能力也只能让他们打通通道,根本不足以步入。也许未来能够寻找到方法,可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已经等待太久了。 要不要到来,所有的选择权都在另一侧的荣荣身上。 双眸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那条仅一人能够踏入的空间通道,明明也是位面顶尖的存在,此刻他们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忐忑中又蕴着无限希望。 期盼中却又隐着些许绝望。 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即使他们知道,他们于荣荣而言同等重要,可是,依旧会害怕,依旧会惶恐。 终于,昏暗的心间重新燃起明亮的灯火。 想念许久的面容,熟悉的身影,几乎雀跃般从通道中迈步而出。 他们的荣荣,终于回来了! 踏入空间通道的感觉和荣荣神魂进入世界的感觉不同,前者是真正的脚踏实地,后者给她的感觉则是飘浮无依般的。 而今,她终于有了真正的家。 随着她迈步进入,每迈出一步,身后迈过的道路就会瞬间凝聚成黑色的雾气。 她明明本就没想过后退,可是这些雾气像是害怕她改变决定一般,纷纷簇拥着她往前迈步。 让荣荣沉寂的心绪瞬间变得欢跃起来。 隐隐的,她似是听到有人喊她瑶乐。 虽是一瞬即逝,很快的便被阻隔开来,荣荣却能确信她的听觉并没有出错。 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周身迅速阻隔掉后方声音的雾气,清丽的眉眼染上些许无奈的神情。 不过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就这般,各自珍重。 面前的通道虽然是黑色的,可是它是温暖的,与深渊带给她的冰冷与阴暗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不是厌恶黑色,她是厌恶孤寂与冰寒。 视野之中终于触及到许久不见的光亮,荣荣坚定的踏出最后一步,紧接着反射般的闭上了双眸,任由自己自高空坠落。 她相信,会有人接住她的。 支撑的通道破碎,有人自天际缓缓降落。 燕池悟将手中用来转化仙灵之力的法器往旁边一扔,脚尖轻点地面,墨色的衣袍自天际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 一降落一迎合,自虚空缓缓汇合。 本就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再遇,怎么会不浪漫呢? 两道黑色的身影紧紧相拥。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和燕池悟去抢荣荣的第一个拥抱。 失去了荣荣的燕池悟,差点疯魔。 东华双眸没有离开过那道熟悉的身影,唇角下意识的溢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顺手将燕池悟随意扔出来的法器收到手里,眉眼无奈。 这家伙,以后还得用呢! 算了,看在荣荣的份上,现在就不跟他抢拥抱荣荣的资格了。 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荣荣的周身,适应了光亮的她缓缓睁开了眸子,神情眷恋又依赖。 自她睁眼的瞬间,顾盼生辉也不过如此。 “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一句想念,对于等待许久的燕池悟来说,足够让他落泪。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是落泪的人,可是在荣荣身上,他体验到了比落泪还要难捱的事情。 是长久的等待。 “小骗子。”还说会努力找过来的,明明让他们等待了这么久。 即使他明白,荣荣可能修为不够,也可能是因着神魂受损。 可是不舍得责骂,那他总归也可以有点小性子的吧! 毕竟,在荣荣这里,他也可以有恃无恐。 “可是你们找到我了呀!”抽了抽鼻子,小姑娘的语调带着些许哽咽。 她像是知道燕池悟在责备她什么,用脑袋蹭着对方的胸口,是安抚,也是等同的回应。 “你们真棒!”哄孩子的语气,也是第一次在荣荣这里听到。 配上对方轻拍着他后背的轻柔力道,让还有些许小情绪的燕池悟突然一顿,双眸之中闪过一道难言的无奈。 所以,这丫头是准备将他当孩子哄吗? 他是需要这么哄的人吗? 好吧,他是。 “以后,不要离开这么久了。”他反思,他当初就不该让荣荣出现在那里。 数百年的时光,足够他们一同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这是承诺,也是保证。 有家的人,不会想要继续离开的。 那边,看到燕池悟带着荣荣落地,即使不准备和燕池悟抢荣荣,此刻也是真的待不住了。 白翼视线飘忽了一下,大声喊了一声荣荣,看到对方循声望过来的模样,紧接着就要飞扑出去。 只不过他没料到,身侧的赤给他下黑手,火红色的一团子踩了他脑袋一下,直接蹿了出去。 落后一步的白翼差点就要被气死了。 很好,他连变成原型的速度都比赤慢了一步。 所以,当初怎么就让赤活过来了呢?当神魂朱雀也挺好的。 然后飞蹿出去的朱雀,气恼的同样飞扑出去的白虎,一前一后分别被东华单手拎了回来。 而另一侧转头的荣荣也被燕池悟按着脑袋重新扣进怀里。 有什么好看的,看什么看,不许看! 燕池悟他不讲武德! 将手里拎着的两只往地上一扔,东华也嫌弃的拍了拍手。 这些生灵真是的,不懂得尊老爱幼也就算了,竟然连先来后到都不懂! 明明该是感人的,执手相看泪眼的重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奇奇怪怪的性格,竟然莫名的往着其他方向发展了。 反正,等到荣荣从燕池悟怀里挣扎的探头看出来的时候,明亮的眸子直接对上了用原型撕打成一团的白翼和赤。 他咬他一口,他揪他一下。 他撞他一下,他也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撞飞他。 其他人,都在旁边,却连眼神都没分给这两只一下。 这一刻,荣荣觉得,她可能穿梭错了时间,也许,这里是幼崽园? 三生玄女143 自她离开后,发生的后续远比荣荣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听着那些缓缓在她眼前展开的后续,各种惊险的画面在她识海中袭来,最终汇聚成一本画卷。 有无数次,他们面临的结果都会是分离。 好在,他们坚持住了。 好在,他们成功了。 好在,他们将她接回来了。 看着荣荣眼眸中溢出的晶莹,东华坐定在另一侧,掌心微微握拳,最后又缓缓分开,语气无波,似是当初发生的各种惊险都不值一提一般。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无波的语气是为了什么,私心里知道告诉荣荣只会让她担忧和伤心。 如今却在小姑娘焦急的催促下将后续完整的经过告诉她,不过是因为他们确实卑劣,做了的事情,都想让她知道。 让她长长久久的记得。 “我们将你的第十尾保存了下来……不过如今瞧来大概是用不到了。”他们迎回了完全的荣荣,这一刻,心底深处的喜意缓缓蔓延至周身的所有细胞。 冷淡的眉眼都染上些许柔和的喜意。 “荣荣,东华对你说的话从来不作假。” “什么?”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尾的泪珠,小姑娘颇有点哽咽,仰着那双溢满星辰的眸子回望向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身侧的帝君。 她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也不明白帝君怎么突兀的谈起这个话题。 “我说过,这里会是你的世界。” “而现在,我们成功了。” 他们不承认你的存在,却是他们一直渴求的事情。 而今,这个世界会是荣荣最坚固的后盾,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东华微微俯腰,清隽的眉眼之中全是荣荣的面容。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人儿,半晌,缓缓冲着荣荣伸出他的左手。 手心朝上,他想牵的一直都是他的小姑娘。 用左手,不过是因为荣荣习惯使用右手。 这一刻,荣荣视线触及的只剩下近在咫尺的帝君的身影。 很多幅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有各种模样的帝君。 笑着的,温柔的,苦着脸的,肃着眸子的,冷凝的…… 也是这个时候,荣荣恍惚发现,帝君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有温度的,他将真实的自己一直显现在她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的,荣荣将自己的右手覆上帝君的掌心,缓缓的往对方的掌心汇聚,直至完全的融入。 相牵的瞬间,紫衣白发的仙神唇角溢起一抹浓郁的笑意。 下一刻,他又往前一步,另一手环着荣荣的腰肢,将小姑娘直接从座位上轻柔的拉起来,一同面向宫殿的殿门处。 本来握着的双手也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温暖缱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本该就应该这般亲密。 有些答案,即使没有言说,已经知晓。 牵着身侧的人儿,东华刻意放缓脚步,带着她一点一点的走向他们的世界。 一步迈出宫殿。 一步升停在天际。 一步踏入虚空。 浩瀚的世界完全的在他们的身前展开,视野之中,是许久没有见过的热闹的景象。 不知道何族的幼崽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打闹,清脆的笑声是大战之后的美好。 曾经汇聚着无边血海的地方重新长出浓密的仙草灵植。 再远一些,与四海八荒汇聚的十亿凡尘,人来人往,人群依旧,走过了一代又一代,那些不知名的灾难没有给他们的生活产生丝毫波澜。 曾经的天道虚空,如今已经成为一片无垠的星海。 很美。 流光凡尘,浩瀚星海,触手可及。 可是此刻,掌心触及的温热要远比那些要珍贵的多。 荣荣眉眼含笑,微弯的眸子看向东华,紧接着转向站定在她另一侧的燕池悟,唇角的弧度微微扩展。 之后望向围聚在他们后方的一众,有承渊,有青衫,有白翼,有赤,有玄华,有叠风,有令羽。 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呢! 此刻,他们的视线完全汇集在她身上,将她衬的像是发光体一般。 不过,荣荣坚信,她不需要会发光,因为她在,所以他们会在。 “大家,我回来了!”谢谢你们找到我,也谢谢你们做的一切。 是回来,不是来到。 这句话中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荣荣,欢迎回来。”有人轻轻在她耳侧留下一句呢喃。 唤的她耳廓微红,不等她做出反应,东华却缓缓放开了牵着她的右手。 另一侧的燕池悟也轻柔的推着她的后背往前。 即使不解,荣荣却顺着燕池悟的力道往前迈步。 抬步的瞬间,一座宫殿在星海静静展现,是她的瑶乐仙府。 是被重新融合炼制的,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仙府。 此刻,这里的气息不是让她想要逃离的,而是完全的让她安心的气息。 落步的瞬间,宫殿的大门缓缓在她面前打开。 带着点好奇的继续迈步,大殿之中的景象也完全展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一座古朴的,雕刻着无数生灵本体的,恍若玉雕一般的冰蓝色王座在大殿的最上方。 下方是同款的小一个型号的白色玉座。 王座与玉座之间的排列,像是一个特殊的阵法符号,也似是守护与被守护。 一阵轻柔的,让她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她身侧绽放,带动着她往前,让她完全的落座在那座特殊的王座之上。 气息温和,尘埃落定。 荣荣心底的疑惑越发浓郁起来,有些茫然的歪了下脑袋,抬着眸子想要看向燕池悟一众,不知道他们要搞些什么。 怎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视线触及的地方一空,荣荣神情无措了一瞬,紧接着视线一转,便发现九人竟是已经落座在玉座上了。 衬的她像是山大王一般! “荣荣,静心凝神!” 下意识的照做,九道不同气息的光芒自玉座中央汇聚,之后缓缓凝结成一团,形成一道特殊的法印印记,往她的眉心浮来。 不明,却从未想过防备,而是完全的放开识海任由印记的进入,放任其与她的神魂融合。 她这般不解又信赖的模样,怎么会让他们不动心呢? 他们早已是仙神,可是,仙神也会有独属于他们的神明。 三生玄女144 沉默,长久的沉默。 “让我缓缓。”这是怔愣之后,荣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小姑娘双手托腮,坐在冰蓝色的王座上,视线又开始恍惚起来。 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与其说是惊讶,其实更多的还是惊吓。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是哥哥他们疯了,还是她不正常。 这一刻,荣荣是真的明白了帝君所说的,这里会是她的世界的意思。 帝君曾经跟她说过很多次,她从未深思过。或者说她思索过,但是一直没有头绪,也想不出什么缘由,因而就放弃了。 结果,如今事情就大发了。 更多的还是难言的感动以及隐藏的愧疚。 他们变成这般,到底付出了什么? 她觉得她没有那么好的,不值得他们这样为她安排好所有。 “荣荣,哥哥得告诉你,我们这么做并不是没有私心。”所以,莫要愧疚,也不要有所负担。 想要让她长久的记得,却还是不愿让她愧疚难安,这是一种矛盾的想法,却真实的反应了燕池悟的心绪。 “我们荣荣,从来都是值得的。”这句话是所有人的心声。 若不是荣荣留下的东西,他们即使是赢,也不会一点牺牲都没有。 若不是荣荣那时突兀的选择离开,他们也不会想要用命搏出一条从未走过的大道。 燕池悟,在燕荣荣身上,从来都是细心又敏锐的。 所有的流程都已经完成,事情也并没有回旋的余地,在这个当口,在场的一众也都轻轻呼出一口气,大概是准备给荣荣接受的时间,即使最闹腾的白翼和赤也被自家兄弟拉着离开了大殿。 于他们而言,时间很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和荣荣相处。 而且,小姑娘的质问,他们还是不要在场的比较好。 只问一个燕池悟,比问他们所有人要好吧? 牺牲一个燕池悟,造就快乐的大家,何乐而不为? 同样的,东华眼眸清淡,微撩起衣袍,也缓缓离开了此处,安静的大殿只余下一坐一站的两人。 小姑娘仰着眸子,视线紧盯着燕池悟,从混乱的思绪中脱离,如今更想知道的是,他们做的事情是否于他们有碍。 “哥哥,你们是不是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打通空间通道了?”就是为了找到她,接回她。 “是,因为不熟练,我们闯入了很多世界……可是,那里都没有你的气息。” “是今日,你的魂珠突然发生牵引,我们才寻到你的。”燕池悟没有隐瞒,只是他刻意省略了其中的艰辛。 打通空间通道,无果撤回关闭通道,耗尽本源沉睡修复,继续打通… 这是一个数不尽的循环过程,而他们也已经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了。 可是,即使他不说,其中的艰辛荣荣也能想象到。 她觉得从一开始遇到哥哥,他们的命运大概就已经牵连在一起了,她成长的很多节点,都有哥哥的陪伴。 甚至,哥哥经历的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闯魔域。 也是因为她,如今站在另一条道路上。 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殒。 “若没有异常,可会对你们的寿命有碍?” 这才是燕荣荣最关心的话题,因为害怕听到让她恐慌的答案,即使鼓起勇气询问,她的声音也是发颤的。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双肩,给她支撑,也给她赋予无限的力量。 黑袍少年弯眸低笑,他觉得荣荣还是没有理解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他们从来都不是没有私心的。 想要和她长久的相处,怎么会舍得牺牲自己的寿命呢! “怎么会?荣荣,哥哥给你说过的,我们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人以身殉道,结果确实会是牺牲陨灭。” “可我们是九个人,人人都是上神,又是同时。其中,我和东华早已经属于六界之外。” “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是以身殉道,而是完整的成为道,星海已经没有道了,而我们就是新的道,也是唯一的道。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后续,要等到我们的生命完全的走到尽头,或者说身体陨灭的那一刻。” “你留下的那股能量,它吞噬了祭,而我和东华又在它意图孕育新的天道的时候吞噬了它。”说了这个世界是荣荣的世界,那他们就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主宰。 “我们为道,一切秩序将由我们定制。” 掌控这个世界的,只能是他们。 而如今,又多了一个荣荣。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是青衫他们的加入,让我和东华依旧能够保持清醒,也让他们神智保留。” “那最后呢?哥哥明明说要永远陪着我的。”明明就不是永远,骗子! 即使她什么都不懂,但也明白,等到哥哥他们陨灭后,就是真正的成为道的时候。 位面天道,没有记忆没有情绪,遗忘了所有,只会记得刻入祂本源的命令。 而之前的符印,就是将她的一切刻入本源。 祭想要成人都这么艰难,哥哥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回归。 “怎么就不是永远呢!”小姑娘红着眼眶闹起了脾气,燕池悟知道荣荣只是在发泄着她的伤心与难过。 不由的有些无奈,微微屈膝,半蹲在荣荣面前,安抚的抚着她的墨发。 “呜……就不是永远,我也不想要永远的活着了。” “瞎说。”点了下小姑娘的眉心,燕池悟肃起了眸子,只是在荣荣的视线下又很快败了下来。 算了,他就说吧,他面对荣荣一向没辙。 “就是因为你在,我们才会有重归的可能。”小姑娘的泪滴灼烫着他的心尖,让燕池悟一时有些无措,更多的还是懊恼,明明时间还有很久很久的,他干什么提起这个话题。 而且,那堆不靠谱的家伙全部离开了,是不是本意就是知道荣荣会询问这个,然后专门让他承受荣荣的质问的。 果然,他,燕池悟才是最单纯的那一个。 “这个事情是东华的想法,我们都是照做的,荣荣晚点直接去问东华行不行?哥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祸水东引,他也会。 “那日离开,荣荣为什么亲我?”快速的转移话题,燕池悟如今做的也很熟练,甚至抛出的话题能够让荣荣不再继续追问。 有些答案确实不需要言说便明了,可是,他就是想要听荣荣亲口说出。 三生玄女145 “我也想知道。”踏着光晕迈步进入大殿,东华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的到来。 “东华,你这厮不讲武德。”不是说好第一日让他和荣荣好好叙旧的吗? 果然,天下仙神一般黑。 “怎么会呢?明明天已经亮了。”简言之,如今是第二日了,他才没有打破约定。 “荣荣。”被唤了一声,紧接着两双眸子一起看向她,盯的她有点发沭。 “……”明明是她在质问,这个话题怎么又莫名回到她的身上了。 荣荣敛着眸子,选择装死,哦不,选择先发制人。 “帝君,哥哥说很多事情都是你安排的……我想知道。”想要完整的知道。 “你,这么说了?”东华侧眸看了一眼燕池悟,略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 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庆幸重新迈步进入大殿参与了话题,还是该后悔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而选择进入这里。 倒是被他赶上了,燕池悟这家伙不止没有解释完,还祸水东引,将事情全部扣到他身上了。 大殿也是第一次开启,主要的布置也没有准备,小姑娘估计是觉得王座又大又硬。在东华和燕池悟已经用眼神相互厮杀一场的时候,直接哒哒哒往下走,坐到了下首的座位上。 然后用手撑着座位的右侧,看着分毫不让的两人,有点想要怀疑人生。 其实在她的想象中,第一日他们应该都是抱头痛哭的状态,但是事情发展的一点都不对劲。 如今她对于哥哥他们掌握这个世界的事情一头雾水不说,还要被质问。 想要知道什么,只能先等着。 早就说了,东华在怼人和讲道理这方面,从来都比不上燕池悟。 眼神厮杀,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燕池悟都能巧妙的一点都接收不到,甚至给他曲解到另一种含义上面。 毕竟燕池悟所有的道理都是他以为的。 最终,东华败下阵来。 看着视线紧盯着他们的小姑娘,对于被推出来背锅并且兼顾解释这些事情倒也没有太大的抵触,或者说因为对方是荣荣,所以并不在意。 因而他迈步靠近,坐到荣荣身侧的另一张座椅上,语气带笑。 “既由我来解释,那我便解释。只是组织语言需要些时间,我的记性不太好,也得慢慢思索,所以,荣荣要不先解释一下我们的疑惑?” 荣荣震惊抬眸,一双眸子微微睁大,这是帝君会说出来的话吗? “就是就是。”甚至因为说到这个话题,她再也不是哥哥的小宝贝了,哥哥都不站她这边了。 接连遭受到了两次心灵打击,荣荣有点想要摸刀,哦不,摸剑。 她的剑哪里去了?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就是想跟哥哥以及帝君打一架。 “……你们不能这么无赖的!” “行吧,那荣荣想先听哪一方面的。”似乎他之前与无赖一般的话术只是调整气氛,如今被小姑娘警告了,所以格外自然的转换话题。 只是他接的这般畅快,又让荣荣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都在逗她,坏人! 双手抱胸,小姑娘气鼓了脸颊,“你们不许问我了……你们告诉我,我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们。”否则一切免谈。 “知道知道,现在不是在问你吗?你想要知道的东华都会告诉你。”继续祸水东引选手燕池悟。 “为什么你们能一同成为这方世界新的道?”她害怕他们是那种意义的殉道,可是事实又是他们又真的在她面前。 这种超脱认知的事情,会让她恐慌,害怕如今的一切都是哥哥他们给她编织的美梦。 梦醒了,什么都不在了。 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人。 “荣荣可能罗列出十全十美的人亦或者事?” 不懂帝君为什么这般问她,但是荣荣还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意图说出自己的答案,“哥……” 一句哥哥还没有说出来,下一刻就被她口中的那人捏住了腮帮子,将她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于燕池悟而言,荣荣夸他他是真的会羞愧的,他要是都能十全十美了,那这个世界估计就没有什么不完美的人或者事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于东华而言,更多的是忍不住的无奈,他做什么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准备拿这个问题做引例,小姑娘那里有自有滤镜,十全十美的人她都能罗列出一大堆。 “十全十美本就不存在。” “生灵都是有瑕疵的,世界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 “万物皆有缺,世界本不全。”仙神一族,追求更高的修为只是在某一方面打破界点,延长寿命,总会陨灭的。 而荣荣这一族的存在,本就是大道留给自己的后手,自然会想办法弥补到达某一程度必定会陨灭的结果。 荣荣的特殊则是建立在她需要的是魂力,弥补的是魂力,消耗的也是魂力。 一耗损,一弥补,自然而然的就抵消掉了。 “也是因此,祭能够诞生自己的私欲,也能在大道陨灭后设下如此大计。同样,大道亦是如此,他们都有私欲,掌控世界的同时成人,亦或是不想陨灭。” “这些,某一程度上可以实现,可是他们相互又是制衡,便也造就了如今的后果。”大道留下的气息未能吞噬祭,祭也没有达成心愿,更没有取代大道。 “可是,也是因为天地不全,让世界在祭陨灭后,认可了我的身份——世界支柱。” 也是因此,天地不会认为世界无主,也不会推动世界陨灭。 “天道陨灭,在新的天道没有孕育而出的时候,世界支柱自然有掌控世界的能力。” “就是这个当口,我们吞噬了那股能量,让天地误以为世界诞生了新的道。” “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没有意义的,可是事实上,仙神总有陨灭的时候,包括我,包括燕池悟。” 他们陨灭后却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东华不能说他们没有私心。 不是的,他们有,能够活着,谁想陨灭。 荣荣早已经被他们刻入本源,他们会护住荣荣。各方各面的,即使在其他世界,假如荣荣遭遇神魂陨灭的危机,那时的“祂”会将荣荣拉回世界。 同样的,荣荣的发展也会壮大这个世界,也会壮大“祂”。 即使那个时候,他们会失去记忆,也已经遗忘掉一切。 可是,总归会期盼着,也许有一日,他们也会诞生属于他们的意识呢? 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算回归呢? 三生玄女146 回来的第一觉,荣荣是抱着化为原型的白翼和赤一起睡的,当然,这两个家伙是悄悄爬床的。 明明是亲兄弟,但是一左一右,谁也不让谁。荣荣多摸了一下谁的毛毛,必须公平的摸回来。 对于这种毛绒绒,原谅荣荣真的控制不住。 暖乎乎,软乎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本来是真的有点困意的小姑娘瞬间变得生无可恋起来,甚至觉得继续和哥哥以及帝君聊天也挺好的。 有点后悔为了消化一脑袋不太想消化的消息,并且为了逃脱解释的事情而说想要回来睡觉这个事情了。 如今,她只能,端水,端水,再端水。 而且,荣荣期待的抱头痛哭,也在白翼的身上实现了。 就,奇奇怪怪,但是又格外可爱的样子。 至于另一边,东华和燕池悟为什么没发现爬床的两小只呢,因为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属于情敌的对话。 “奸诈!” “彼此彼此!” 这是荣荣离开去睡觉后,两人对话的开场。 “说吧,怎么才能让我带着荣荣出去玩!”时间很长,但是每一点时间都想珍惜再珍惜。 要不是东华刚刚出现,他就要带着荣荣跑了,什么解释不解释的,全扔给东华。 结果,这家伙来的太巧了! 还是魔君的时候,燕池悟就是懒散懒散再懒散,但是,好家伙,职位升了,权利也大了,但是他一点空闲都没有! 荣荣不在的时候也就算了,他可以分担些事情。 如今他的想法只有一个,不干事! 各族这些年休养生息,运行机制都已经完善,有一个东华坐镇,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也不会有存在敢出乱子,毕竟九尾狐一族的下场,怎么都能示警那些生灵。 那些自四方灵谷重回四海八荒的仙神妖魔,当初没提供什么帮助,如今不都以闭关万年的借口龟缩起来了吗? 所以,他现在只想劝说东华,让他成为那个尽职尽责的帝君。 “当初是我救了你,不然你出不了魔域。”所以,凭什么将担子扔给他,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的,到头来就是想让他白干活? 可能吗?不可能! 他也想不干事! “哎嘿!可是要不是我们一起合作,你说不得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被祭吞噬了。”现在可能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我要是没了,你以为你能活?” “怎么不能活了?你没听到荣荣夸我十全十美吗?” “哼,你信吗?”说这家伙胖,还真就喘上了,他就没见过这种魔。 就跟当时连心脏都快被祭挖出来的不是他一样! 所以,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家伙恣意张扬呢?分明就是脸皮厚! “怎么就不信了,我就是厉害啊!”大战的时候要不是他,东华这家伙连本体都快被吞噬了。 只能说,半斤对八两。 “燕池悟,我们协议的前提是什么,你要明白。”让他打白工,看着这家伙带着荣荣出去逛遍四海八荒,不可能的。 “东华,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呢!” 很好,一言不合就互相揭短。 就跟之前一同对敌,帮着对方挡住致命攻击的不是他们俩一样。 当初有多想要对方活,此刻,大概就有多想要对方陨灭。 迎上燕池悟的白眼,东华揉了下眉心,他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跟这家伙谈论这个话题。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明最开始想说的问题不是这个。 “你不怕荣荣最后不走那条路吗?”在荣荣心里,燕池悟的重要性大抵和她自己差不多,这一点东华不说,却也明白。 嫉妒,也无法,因为这就是事实。 出现的太晚,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她一把,没有在她无依的时候给她极致的偏爱,晚了就是晚了。 而他也不确定,自己做的会比燕池悟好。 若是燕池悟让荣荣选择一个,同样没良心的小家伙,大概毫不犹豫的就能舍弃他。 他们给荣荣选择了一条适合她的道路,只是小姑娘虽然点头,但是他们能察觉到,荣荣没有入心。 也是因此,才会担忧。 他们还在的时候,自然不会让荣荣离开这方世界。可是未来总归会陨灭的,从陨灭到可能诞生神智,这中间的变故太大了。 在这期间,他们想让荣荣入世,就像曾经的她于这个世界而言。 他们没告诉荣荣的是,因着曾经那位灵族在这个世界陨灭的事情。作为最后肩负大道重归可能的存在,荣荣身上带有一份印记,如今他们都无法。 那道印记,绝对不会让荣荣陨灭的。 即使他们已经吞噬那股能量,可是,依旧想不出解决办法,也没有办法转移。 这件事情他们甚至一直未曾觉察出来,还是吞噬那股能量才得到的信息。 他们担忧,也许大道还有一个后手。 那个后手同样和荣荣一般,被赋予了“长生”的能力,更是能够通过荣荣身上的印记,追随她一同进入小世界。 找到荣荣,监督荣荣的行为,若是发现荣荣有异常,是否会选择直接抹杀? 抹杀的可能性不大,但他担心荣荣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他们想要护着的人儿,一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受,更别说别成那般。 小世界于荣荣而言是有限制的,超出世界的能量根本无法使用,可是对那人而言,是否会有限制? 这一切他们都不知。 只能将这方世界打造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确保监督者进不来,保证在荣荣遇到危险时会将她及时唤回。 至于让荣荣永远留在这方世界,也是不可能的。没有魂力补充,那道印记会主动通过另一方进行转移,荣荣不会陨灭,但是绝对会付出些什么。 不过目前还好的是,只要荣荣不需要对方的魂力转移,对方就不能具体定位出荣荣的身份。 也就是说即使进入同一方世界,时间和空间都是不定的。 也许那人陨灭了,荣荣才进入。 也许荣荣进入的时候长成后那人才刚刚诞生。 这也是东华和燕池悟最初想要讨论的问题,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歪到刚刚的话题上了。 “会担忧,我明白的,那条路,最痛苦的是荣荣。” 怎么会不担忧呢? 他们若是陨灭为道,在未恢复神智的长久期间,没有记忆,没有情感。 但是,于荣荣而言,孤身一人,怎么会不痛苦呢? 他担心荣荣知道印记的存在,会主动去做一些事情,引起那人的注意,让对方抹杀她。 或者让对方灭掉她的神智。 那丫头,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这些美好的回忆。 不可能选择被他们封印记忆的。 因为没有得到,所以,得到后会更加的珍惜。 三生玄女147 本以为那日的事情,说过就过了,但是荣荣没想到哥哥他们竟然会这么坚持。 坚持到每日一问。 不止是问她的答案,还要她给保证,保证会好好的。 于是,生平第一次,我们荣荣小可爱选择独自离家出走了! 留书一封,说走咱就走,一点都不拖沓。 东荒是四海八荒仙植灵草最为茂盛的地方,荣荣在四海八荒图志看到过很多漂亮的地方,也从秘境图集中看到很多神秘的地方,趁着这次出来,她决定将这些地方好好的逛一遍。 等到她气消了再回去。 实际上,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生气。 长久的活着,一直奔赴不同的世界,很早之前,还在深渊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如今又有些不想了。 因为,哥哥他们不会长久的活着,他们会陨灭。 即使陨灭之后,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可是于她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甚至连情绪都没有,那从来都不是他们。 即使会再次诞生神智,那时的他们就一定是完整的他们吗? 不能深思,所以也就不能细想。 因为不想答应,便也不能给承诺,甚至连之前的答案都没有给他们。 她知道陷入死胡同的是她,也知道情绪使然的是她,但是,就是不想改! 脑海中的思绪太过混杂了,让荣荣直接忘记了对流光的控制,不知不觉竟是穿过了一道屏障,进入一处陌生的地域。 仙灵之力浓郁至极,和哥哥的魔宫相比,甚至还要更甚一些。 这里不是她熟知的秘境亦或是美景之地,但是于荣荣而言,又有点熟悉。 平缓落地,站定在正中央的石宫处,荣荣绞尽脑汁,只能确定她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放眼望去,满目光明。区域之中,一草一木,一亭一台,都格外的精致漂亮,甚至连其上雕刻的花纹都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看不到任何人工制成的痕迹。 周围仙山绵延,碧绿色的仙植铺满所有地域。而她脚下所站的石宫更是处于一汪巨型的清潭之中。 位于正中央,周围还有数个稍小一些的石宫,将她所站的这个地方层层包围起来。 清潭之中仙灵之力氤氲着,点点白色雾气缭绕,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在向她展示着一点,那不是清潭,而是一处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灵泉。 不过让荣荣最为惊讶的是,这浩淼灵泉中竟像是平地一般,其中生长着各式各样的仙花灵植,更有从未见过的花木精灵隐藏在其中,只是似乎他们还未曾诞生神智,如今像是小动物一般好奇的看着她。 不怕生人,但是也不敢蹿出来。 而另一侧,更大一些的花木中,则栖息着无数鸟雀动物,同样没有诞生神智,但是一个个的长得圆滚滚的甚是喜人。 铺面而来的美景,晕染着周身的浓郁仙灵之力,让荣荣的心情都下意识的美妙起来。 总觉得在这里想些不太美好的事情对这处地方都是暴殄天物。 有点想要在这个地方睡一觉。 还想在这里搭个窝,或者钻个洞也挺好的。 但是,这里看起来又像是有主的,她是不是应该和这里的主人打个招呼,争取一下撸毛绒绒的想法,然后再上手呀? 不似花木精灵一般怕人,圆滚滚毛绒绒的小动物们则像是打卡一般,三三两两一群往她面前蹿来,之后似是察觉到她没有恶意,竟是三三两两聚集在她身边。 不一会儿,荣荣面前就多了一堆毛绒绒。 要是她还是赤狐,她高低也要化成本体和这群毛绒绒亲昵的蹭来蹭去,可是她现在不是了,她只有人身。 沉浸在一群毛绒绒之中,荣荣之前的混乱思绪完全的被她扔出去了。此刻,她只想享受毛绒绒的亲昵。 什么和主人打个招呼,什么不能轻易碰人家的小动物,这些东西,荣荣全部不记得了。 于是,本来还是站着的小姑娘摸着摸着变成了蹲着,等到之后又由蹲着变成了直接席地而坐。 胆小的花木精灵们看到石宫中央的热闹,竟是也大着胆子从隐藏的巨型花木中飞出来,煽动着漂亮的透明翅膀飞到荣荣身边,也亲昵的往荣荣的膝盖上靠。 怀里抱着三两只毛绒绒,腿上坐了一堆毛绒绒,肩膀上也坐着数只花木精灵。 在她周围的空地上,更是围了一圈的花木精灵和小动物们,估计整个碧海苍灵的活物都在这里了。 小姑娘一边低眸浅笑,一边从储物手镯中掏出各种精致的小灵果。 加之花木精灵带过来的花露,小动物们带过来的仙果,竟是浩浩荡荡摆满了一圈。 一盘又一盘小型灵果被放置在他们中央,大的吃的开心,小的也吃的满足。 叽叽喳喳的,明明语言有些不通,但是通过他们的嬉笑声,似乎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大概,他们能够意识交流? 或者,已经掌握无障碍沟通的技术? 直接让发现碧海苍灵异动,然后又循着荣荣的气息找到这里的东华神情一怔。 然后难得的疑惑望天。 这里好像是他的碧海苍灵没错啊? 怎么莫名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里换了主人呢? 明明也算是回家了,但是看着那边和谐的场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事情倒也由不得他做决定,坐在荣荣肩膀上的几只花木精灵正对着东华的方向,因而率先发现有其他人的到来。 细细惊呼一声,抱着手中还没啃完的灵果就往巨型花木里躲。 更是惊恐的几只一同撞在了一起,又慌慌忙忙的飞起来重新找花木掩藏自己。 一个带动多个,荣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面前的漂亮花木精灵和毛绒绒们竟是都消失不见了。 本来还热闹的场景就剩下她一个了。 她的茫然太过有实质化,让东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然后成功将自己给气笑了。 碧海苍灵是他的伴生地,结果荣荣来了这些小家伙们都贴近荣荣,恨不得贴贴抱抱。 但是他来了之后,这些小家伙全部都惊恐的跑了。 现在他要是说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谁信? 三生玄女148 “碧海苍灵?”看到帝君的出现,荣荣对于面前这个让她有些熟悉的地方已经有了答案。 是帝君的伴生之地,乃东荒第一仙乡福地,碧海苍灵。 她之前确实没有真正的来过,感到熟悉,也不过是因为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在哥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帝君都是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她听的。 后来无数次要来的,总是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因而便一直搁浅下来了。 没想到她此次误打误撞的竟是直接进入碧海苍灵。 没给她怔愣的时间,东华低声轻笑,双眸微扫躲起来还在探头探脑的一堆家伙,直把他们吓的全部龟缩起来,紧接着迈步往荣荣身前走去。 荣荣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似乎是打着离家出走的旗帜出来的,现在却跑到了帝君家里来了,就,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 尤其是帝君如今的脸色不是太好一样。 小姑娘微微后退两步,明亮的眸子转了两下,像是在考虑,哪条路更适合她跑路一样。 下一刻,她猛的惊呼一声,眨巴着眸子,有些委屈的抚着自己的腮帮子。 帝君,他,不讲武德。 他捏她脸! 小脸蛋在对方手中,更甚至对方一边又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然后语气带笑的评价了一句,“挺好,离家出走真不错啊!” 听着好像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于是,荣荣大着胆子将对方的手给扒拉了下去,眼眸眨巴两下,下巴微点,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我,我也这么觉得的。” “荣荣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还你也这么觉得? “荣荣,可真是厉害了!” 小姑娘被噎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夸她吗?不是夸她,后面怎么还说她厉害。 帝君,不讲道理! 被牵着往石宫里走,荣荣才想起帝君的到来打断了她和小伙伴们的玩闹,侧着眸子,语气控诉,“你把我的小伙伴们都吓跑了!” “荣荣把我家里的生灵都拐跑了!”他也可以不讲道理。 于是,东华收获一个气鼓鼓的荣荣。 小姑娘连手都不让她牵了,扒拉掉帝君,一个人闷头往石宫里面冲。 后面的帝君步伐也稍稍迈大,跟的很近,近到小姑娘一个顿步可能就落进对方的怀里。 可惜,前面的荣荣没有半点察觉。 越过入口,气恼也消了大半,进入大殿,荣荣却猛的顿住了脚步。 一个顿步,一个迈步,小姑娘确实将自己送进了别人的怀里。 或者说,有所预谋的帝君早就断定这件事情会发生。 腰上环上一只手臂,因着俯腰贴近,帝君的白发微微洒在她的胸前,与她的墨发缱绻交融,本是温热的气息随着对方的靠近距离她越发灼烫起来。 “喜欢吗?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带你过来了。”起初这里没有这些东西的,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里的一花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亲自布置的。 一直没有带荣荣过来,也是因为这里没有修缮完成。 做好后,之后又迎来了大战。 再之后,荣荣又离开。 没想到,这次,荣荣竟是误打误撞的过来了。 是他幸运。 “喜欢的。”她还看到很多她的画像。 很多的背景都是四方灵谷,画像中的一帧一景,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有在弓着腰身寻找灵植的她,有一人舞剑的她,有和帝君交手的她,有敛着眸子靠在树脚休息的她,有正在拨弦的她…… 很多很多的模样,全部都是她,而帝君,也记录了下来。 此刻心中的愉悦,让她选择实话实说。 不会因着小情绪说些假话,那样子,不过伤人伤己。 荣荣一直把握着一个度,对于这些事情,也从不屑于说假话。 喜欢就是喜欢,感动就是感动。 便是这么简单。 小姑娘的坦然并没有出乎东华的意料,因为他知道,荣荣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意一切,会心疼他人的付出,同等的也会付出她所有的信任。 “荣荣,抱歉。” “我也是第一次去做一些事情,很多时候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 “即使是打着爱的名义,可我现在知道了,这些会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不知所措。” “不该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为你安排好一切;也不该在没有得到你的应允的时候为你规划好未来;更不该在你还在抗拒的时候想要得到一个允诺。” “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所以,莫要轻易离家出走了。”即使荣荣留了讯息,可是她大概不知道,那一刻识海竟是突兀的一黑。 这一次,荣荣还在四海八荒。 下一次呢?会不会直接离开这方世界?到时候,他们又去哪里寻她? 理智上知道,荣荣不会这么做,可是,心底未知的恐慌要用什么来形容呢? 他们逼的太急,也逼得太过自我。 如今小姑娘不过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来跟他们抗议,而,他们得改。 “以后,你不想做的都可以不做。”时间很长,荣荣若是最终还是不愿,他们总归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她愿意,他们会拱手为她安排好一切。 她不愿,他们就想尽办法为她解决一切。 这是他们反思之后的想法,很明显,每一点,荣荣都直观的接收到了。 荣荣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道水光,双手先后覆上了东华的手背。 她没想过帝君会这般直接的道歉的。 可是,于她而言,此刻的心绪确实无法简单用词汇来形容。 “东华,那你记得不能有下次了。” “……好。”紫发白衣的仙神喉咙微紧,嗓音都染上几分哑意。 从帝君到东华,他走了很多很多年,而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种感受,此刻无人能与他共情,只有他,明了且懂得! 紫色的佛铃花瓣携着几缕光线一同飘来,沿着相拥的两人缓缓飘荡,最终落在两人缱绻交融的发丝间。 重新跑到之前聚集的地方的花木精灵和小动物们,一个一个虽然不懂,但是看着漫天飘飞的往石宫内聚集的花瓣,忍不住睁大了眸子,满目的讶然。 佛铃花微微飘荡着,无数其他种类的花瓣也环绕着飞行。 盛世美景,耀之你我。 三生玄女149 生活该怎么过,得过且过? 不,燕池悟的想法是,生活就该得寸进尺。 给一尺进一尺,给一寸进一寸。 然后缓缓的靠近,侵占她的所有。 本来得到东华的传讯,说是找到离家出走的荣荣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人找到了不错,但是东华那不要脸的老登西不放人。 不放人也就算了,还不给他进碧海苍灵。 费劲千辛万苦,燕池悟将荣荣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还待在他魔宫里的一堆乱七八糟还会喘气的生灵全部丢出去。 被扔出来的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挠了挠脑袋,有点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一些魔侍在曾经魔君殿里就知道自家主人的狗脾气了,所以,他们分外自然的相互搀扶着起身,然后顺着一旁设好的传送法阵直接返回魔族。 没关系,他们有两个地盘。 这里帝君不要他们,他们可以回去守着魔君殿。 虽然魔族已经有新的青之魔君了,但是他们的魔君殿还好好的在那里呢! 而且,被扔一次就有一堆仙丹灵果当补偿,他们巴不得被多扔几次。 整个四海八荒,就没有比他们更享福,待遇更好的侍从了。 当然,也没有比他们公主更漂亮更可爱更温柔的小主人了! 瞅瞅东华帝君的座下首领承渊上神,对比多明显。 都上神了,还是首领,没福利薪酬不说,如今还去历练去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被败坏了名声的东华帝君,一点都不在意,还待在碧海苍灵莳花弄草呢! 荣荣喜欢这些花,他得好好养着。 等到下次,他就可以真正的把小姑娘哄回来,然后不理燕池悟那狗东西了。 至于跟着燕池悟一起去魔宫,别想了,他都没让燕池悟进碧海苍灵。 那家伙要是能放他进去,那他就不叫燕池悟了。 而且,已经有了小姑娘给的明确的答案了,就不跟还没有具体回应的小可怜燕池悟抢人了。 于是,还待在魔宫范围内的几人就显的很明显了。 “不是,燕池悟是疯了吗?”连个招呼不打就扔人,知不知道他正在打理他的毛毛? “疯了倒没有,估计是觉得我们有家不回。”天天在他面前转悠,他,嫌烦了。 还能怎么办?现在又进不去,只能各回各家了呗! 该回四方灵谷的回四方灵谷,该去历劫的也去历劫,该去处理事情的都去处理事情。 终于,魔宫空荡起来了! 没了旁的人,燕池悟只觉得神清气爽。 早就想这么干了,如今可让他找到借口了。 反正,都是跟着东华学的。 “所以,哥哥为什么还气哄哄的?”完整的看完燕池悟扔人的全过程,荣荣无奈抬头望天,加之被抱的死死的,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觉得事情应该和她没有关系来着。 她离家出走是事出有因,如今不是也回来了吗? “……”燕池悟当场表演了一个无语凝噎。 他为什么这么气,当事荣真的不知道吗? 纯心气他的是不是? 这么想着,燕池悟直接抬手将荣荣柔顺的披散在身后的乌发全部给她揉乱。 又下意识的很熟练的给小姑娘顺回去。 “哥哥都知道错了,荣荣竟然还离家出走!”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了,并且觉得自己道理超多。 “而且,竟然和东华那厮待着不理我。” “……是有结界,我没听到。”这个锅绝对不能背。 她到底该怎么说,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听到。 “而且,最后是不是我出来了?”虽然一出来就被抱着跑,连跟东华道别都没有这件事情同样让她愧疚就是了。 明明说着,和哥哥一起进来赏花,结果,就是他们都跑了。 希望帝君下次不要拿这个事情找她扣帽子。 端水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练习呢? 对于荣荣的解释,燕池悟当做一句也没听到。 然后,耷拉着脑袋,环抱着荣荣询问,“荣荣,你这几天在碧海苍灵做什么了?” 听着语气似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荣荣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她做什么了?她没做什么啊? “看东华养花,看东华做衣服,看东华画画,和花木精灵们跳舞,和小动物们蹭蹭贴贴,然后练武……” 一样一样的数着,数一个伸一只手指,荣荣是真的半点没有遗漏的全部数给燕池悟听了。 闻言,燕池悟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突然的,他的语调增大了一瞬。 虽然已经及时收回了,但是也把荣荣给唬的差点跳起来。 一个及时发现了连忙低头帮着荣荣捂耳朵,一个已经遭受了分贝攻击,所以真的有点生无可恋。 “你竟然叫他东华!”叫那厮东华,却叫他哥哥? 行吧,这次荣荣是真的变成生无可恋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喊东华那是因为帝君这两个字喊的人有点多,当然也有某种其他的心知肚明的意思。 但是,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喊燕池悟哥哥。 而哥哥,也只有她一个荣荣。 “可是,哥哥不觉得哥哥很好听吗?” “我受伤了,所以荣荣是觉得燕池悟这三个字没有东华的两个字的好听?” “……”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荣荣眼眸震惊的睁大,连忙摇头,最后只能割地再割地,现场给他喊了无数遍燕池悟。 不过,对方又皱了皱眉头,最终确定,燕池悟三个字没有哥哥好听,也没有哥哥亲昵。 然后又让荣荣换回来。 她不懂,哥哥是怎么了? “哥哥是在得寸进尺,恃宠生娇!”改回来是改回来了改回来了,但是该说的话也不能不说。 否则,要是哥哥觉得她每次都换来换去,那她还要不要嗓子了! “是,荣荣说的没错。”闻言,燕池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还有点骄傲。 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哥哥可以放开我了吗?”她快被勒成狐饼了。 哦不,现在是人饼。 “不放。”稍稍放松了些对荣荣的束缚,燕池悟理直气壮的应声。 “东华那厮都有答案了,凭什么我没有,荣荣偏心!” 那厮没跟来,肯定是已经有了答案了。 这对他燕池悟来说,不公平! 他也得有! 三生玄女150 小姑娘仰头托腮,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管是哥哥还是东华,都对她亲口说出的答案更加在意,带着点叹息的开口道,“哥哥明明知道的。” “哥哥不知道!”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反驳了荣荣说的话。 “亲哥哥是因为喜欢哥哥,很喜欢很喜欢,想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一次的经历,如今直白的说出来,竟也没有感觉到那日回归时的别扭。 虽说她的选择是那般,但是在两个人面前说出那句话,终归还是让她羞恼的。 所以,如今一个一个说开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得到了完整的答案,少年黑袍帝君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璀璨的笑意,光彩夺目般的眸子在此刻更是弯成一轮月牙形状。 加之一排洁白的牙齿,哪一方面都显示着他如今的好心情。 看到他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荣荣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时候,说出来的感受比自己感觉出来的亦或是自己认为的要美好太多。 一个人的精神需求在于他所认知到的,不在于他人所给的定义。 “哥哥不觉得荣荣贪心吗?”荣荣眨了眸子,感受到燕池悟的喜意,不自觉的也弯起了眸子,顺着对方紧扣她的力道,挽住了对方的脖颈。 神态娇憨,语气也带着些许困惑。 这个问题,也是她最不解的。 话本子里面明明写的是,爱一个人是独占,是欲望,是宠溺,是无限的爱意。 她想独占哥哥,也想独占东华。 不过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基于自卑,只是好奇。被一众人宠溺着长大,时刻蕴养在爱意中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自卑这种心绪呢? “怎么会呢!不大的小脑袋瓜子,整日的乱想。” 要说贪心,明明是他们才是。 贪心的将路过他们这方世界的光芒永远的留在了身边,不止想要她的心,也将她的所有全部接了过来。 被嘣了下脑门,自觉气势一米八的小姑娘很是懊恼,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太信任他们了,所以接二连三的被欺负。 腮帮子被捏,脑门还要被嘣。 有仇不报非君子。 于是小姑娘眼眸闪过一道狡黠的神色,抱紧燕池悟的脖颈,让对方下意识的仰头,迅速抬手,将手放到燕池悟的脑袋上,顺顺揉揉也将对方的乌发揉的一团乱。 即使长得再好看,顶上一头能够养鸟雀的乌发,颜值也是会消减的。 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荣荣仰着身子哈哈大笑,直将自己笑的脸颊绯红。 身形微颤着,手臂都没有力道了,要不是燕池悟环住她,大概率此刻她要后脑着地了。 对视上荣荣顾盼生辉的眸子,以及因着笑闹染上绯意的眼尾,黑袍少年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暗色。面上不动声色,将荣荣往怀里颠了两下,选择率先解释之前的问题。 等到问题解决完了,自然有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时候。 反正,到时候,甜言蜜语也不管用。 他不会听的。 “我怎么听说,哥哥不在的时候,有人经常和东华去凡人间的街市上听故事?”东华向他炫耀的时候,不置可否,他心里快酸涩透了。 “对啊,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可有意思了。”所以,这跟她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而且哥哥就会拐弯抹角,那不是听说,明明是事实。 否则,哥哥才不会问出来呢! “那荣荣就没有听到过什么印象深刻的故事?比如女帝什么的?”他才不背锅,荣荣对某种东西接受度很高,那是东华灌输的,不是他。 虽然,他也想这么告诉荣荣的。 不过,也得让荣荣回忆起来了。 “哦哦哦,女帝这个嘛?这个我记得的。” “她很厉害的,在凡人界那个地方竟然都能以女子之身登基成帝,能文善武,有勇有谋,还有三个王夫呢!”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的。” “不过,她在的时候没人诟病,走了之后竟是被谈论许久。”当时可把她气坏了。 “她明明造福了很多百姓,为什么大家不关注她通过的政策对百姓的影响,反而关心人家后宫的事情,人类,真复杂!” “是啊,所以,贪心什么的,只要自己认为不是如此,别人说的再多又能代表什么。”燕池悟提起这个,也是怕未来有一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小姑娘被人诟病。 不过如今听起来,荣荣大概率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而他也确定,谁敢多言,他必定让对方付出代价。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哪里有什么贪心,分分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呗” “只要幸福快乐,一切都好。” “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所以,为什么要关注他人呢?”他们拥有长久的寿命,拥有权势,拥有修为,拥有世间无数珍宝。 本就站在顶峰,总会有三两污浊意图染黑他们。 可是,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那些以责备的名义说出来的,不过是带着嫉妒的心性罢了。” “哥哥很早之前就和荣荣说过,走自己的路,过自己认为正确的生活,若是有人对你不解,那便远离他们。” “实在太过分的话,做掉也行。”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是没在荣荣面前做过什么,所以有些想法不需要遮掩。 只要不是无缘无故的做掉他人,才不会有愧疚呢! 再说,他们能有愧疚这种情绪? “我们又没有烧杀抢劫,也没有做危害任何人的事情。” “因而,谁也不能,更不该对我们的生活做评价。” “就是就是。”小姑娘直点头,自觉燕池悟说的很有道理,并且决定将这些话奉为真理。 这估计也是燕池悟没有想到的事情。 自觉这件事情到这里已经结束了,燕池悟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起身往内殿走去。 一个步伐稳健又急促,一个依旧娇憨信任的问着事情。 被放到床榻上,还软乎乎的抱着对方的脖颈贴近对方,要让对方给她当靠垫。 根本没有发现对方本就没打算离开。 等到察觉到对方真正意图的时候,无异于羊入虎口,为时已晚。 三生玄女151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九万年了,这是最初的荣荣没有想过的事情。 如今想来,还是会觉得惊讶和不可思议。 然而,已成事实,可忆可思。 紫色的佛铃花树下,一身浅紫色衣裙的小姑娘漂亮的惊人,如画的眉眼微微弯起,微探着脑袋往另一处发出声响的地方看过去。 迎上某双熟悉的视线后,又气恼的微哼一声,将脑袋又转回来了,徒留一颗后脑勺对着燕池悟。 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明知道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还那么过分,太坏了! “荣荣。” “不听,没听到,睡着了,不在!”这么一连串的话,让唤她的那人无奈摇头,眼底也闪过一抹懊恼的神情。 糟糕了,这是真的惹生气了。 半天没听到声音,荣荣好奇的悄悄探头,下一刻猛的睁大了眸子,往后退了一步,被对方环住腰身稳定身形的时候,甚至还抬手敲了敲对方的胳膊,语气控诉。 “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她一转眸就对视上对方的衣衫,差点吓了一跳。 “想哄哄你啊,没想到我们荣荣突然转头。” “那哥哥现在哄吧,我看着。”漂亮的小脸蛋微微仰起,大概率是要做出趾高气扬的气势的,只是看起来太过乖软,气势直接降到了负数。 然后燕池悟哄了一下,将小姑娘惹得脸颊绯红,是气恼的。 “这不对,这不是哄人。” “怎么就不对了。”虽然有占便宜的嫌疑,但是燕池悟不应,明明荣荣也是这么哄他的。 “上个月,荣荣自己带着白翼去凡人界玩了,玩的太欢,连传讯都没留。荣荣不就给了两个亲亲把我们哄好了吗?” “上上个月,荣荣一天吃了十根冰糖葫芦,被我们发现后,不也是这么哄我们的吗?” “所以,荣荣都能哄好我们……为什么用同样的方式哄不好荣荣?” “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不够勤快。” 眼看着燕池悟还要再来,荣荣一手捂着唇瓣,疯狂摇头,惹得头上的发饰相互碰撞,精致的流苏在光芒下如同溢彩一般。 “哄好了,我哄好了,不生气了!”主动说出别人把自己哄好了,荣荣觉得她应该是第一人。 “我们快点出发吧,他们肯定等很久了。” 被小姑娘拉着主动出发,燕池悟眼底含笑,唇角更是无意识的勾起。 他就说嘛,他哄荣荣肯定有一手的。 比东华那厮强多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神清山,就是当初燕池悟历劫的时候给荣荣找的落脚点,如今成了他们寻常聚会办宴的地方。 毕竟偶尔的这种活动,无论荣荣选择魔域还是选择碧海苍灵,都不太合适。 至于为什么不合适,自然是燕池悟和东华会打架。 至于瑶乐仙府,它的位置太特殊了,更不适合。 踏着光晕迈步进入,荣荣刚一出现,就迎来一众人的祝贺,“荣荣,生辰快乐!” 是的,今日是荣荣九万岁的生辰宴。 小姑娘不喜欢跟一群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所以每当荣荣的生辰宴,都是他们这些人聚一聚的时候。 宴会的一切都是他们亲自布置装饰的。 这也是今日一早只有燕池悟待在荣荣身边,而东华却不在那里的原因。 一方面是要去回一趟太晨宫,再去一趟魔宫,将无数属于小姑娘的生辰礼带过来,另一方面也是过来神清山亲自布置一些东西。 荣荣的身份特殊,让她也无法低调,她的生辰本就是大事。四海八荒众仙神妖魔在这一日都会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到魔宫或者太晨宫。 所以,因着没有办宴会,回礼他们也会准备的丰盛一些,灵果仙药更是常备。 因而并没有出现什么怨言,反而荣荣这个人在四海八荒更加神秘起来,比之东华和燕池悟还要更甚。 跟大家一一打招呼,抱着一堆青衫他们给她的礼物,小姑娘哒哒哒的往东华面前跑,然后伸出右手,意思很明显。 礼物!她的礼物呢! 伸出的右手又快速的扯住了东华的衣袖,将对方的袖子揉出几缕痕迹。 大概率一方面是讨要礼物,一方面是对他的气性还没消呢! 在路上的时候哥哥就把礼物给她了,如今就差东华了。 小姑娘讨要礼物的意思太过明显,惹得东华弯着唇角笑着,语气无奈,“果然是个闹腾鬼,我何时没给你准备礼物。” “那不一样,早知道我就早开心。”早开心就不折腾你的衣袖了。 “这是其一,另一个要等到晚上再告诉你。”手腕翻转,一只精美的长盒子就出现在东华手中。 看起来有点重。 而且,竟然有两个礼物,另一个还要等到晚上,神神秘秘的。 小姑娘歪了下脑袋,选择将怀中还抱着的几只盒子全部放进储物空间,然后抬手去抱东华手里的盒子。 拿到盒子后很会拆桥的挥挥手,转头就往自己的小伙伴那里凑过去。 一路上看到神清山的装饰,荣荣还有些惊奇,今日是不是太过喜庆了? “荣荣你怎么了?走路都不带看路的。” 突然从旁边蹿出来一个白翼,荣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小声的跟对方说悄悄话,“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好喜庆呀?” 红红的,粉粉的,红绸红灯笼,太红了。 “今日是荣荣生辰,自然是喜庆的。”不等白翼回答什么,燕池悟从一边凑了过来,揽着荣荣的肩膀往前走,顺便将白翼挤开。 暗地里还冲着白翼翻了个白眼。 没点演技还往荣荣面前凑,到时候把他们的惊喜搞没了怎么办? 果然该练练手了! 被挤开又翻白眼的白翼选择请兄弟,将赤一起喊过来,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荣荣他们。 直将小姑娘跟的不好意思,然后将燕池悟赶走。三只一起坐在一棵大树下,排排坐,拆礼物。 另一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沉浸在礼物海里的小姑娘也没怎么在意。 让一直注意着她行迹的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四季如春的神清山,各式各样的花朵姹紫嫣红,争相竞放。 偶有些许花瓣最是偏爱美人,落在荣荣的乌发上久久不愿离去。 鲜花,美人,美景,幸事。 今日已能集齐。 三生玄女152(完) 相处许久,对于荣荣的喜好,一众人哪里会不知道,因而每个人的礼物都送到荣荣的心坎上。 一边拆着,一边美滋滋的摇头晃脑的。 坐在一只矮榻上,小姑娘愉悦的踢着鞋子,美妙的心情让人只是看着也下意识的随着她一起弯起了眸子。 因为一个人,他们懂得了什么叫看到她笑了便也笑了的模样。 没有觉得困扰,甚至一个个的皆是心甘情愿。 最后剩下的两个礼物盒子是来自燕池悟和东华的,虽有珍惜的原因,但也有这两个盒子的分量着实比较大的缘故。 纤细白皙的指尖引出一抹魂力,将两人在盒子上做的禁制解开,只听得啪嗒一声,两只盒子发出轻响后瞬间展开,化成两张薄如蝉翼的云纱。 将云纱做成坚固的盒子,这是荣荣没有想到的操作,不由的有些惊奇的上手摸了又摸。 也让一侧的两个小伙伴纷纷点点头,他们表示,也学到了! 还是东华和燕池悟会玩! 不像他们,真的就直接炼制一只盒子装礼物了。 此刻,小姑娘的视线终于被云纱中又裹着一层的轻纱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艳红的点缀着各种细碎宝石的长裙。 坠着各式珍稀宝石流苏的发冠头簪。 “哇!”仅一个字,也足够表现出她的惊叹。 荣荣自小到现在,见到的珍宝数不胜数,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她发出慨叹的惊呼声。 如今,她面前摆放的两件礼物都做到了。 “真漂亮啊!” 同样来自小伙伴们惊叹的声音,听的荣荣更加美滋滋起来。 果然,她的小伙伴和她的审美完全一样,不愧是是她的小伙伴。 要是她转头看过去,就能发现,无论是白翼还是赤,面上的神情可与他们发出的惊叹声没有半点联系。 甚至,浓郁的嫉妒都快化为具体化了。 可不是嫉妒嘛! 卷,他们也要卷! 这是从各个地方将视线扫过来的一众同样的心思。 每当他们以为他们送的礼物已经足够认真出彩的时候,总有那么两个人,要冒出来打击他们的信心,然后获得小姑娘的欢心。 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赢过,气煞他们了! 可是气归气,帮忙还是得帮忙,都没有比他们更可怜的存在了。 将礼物全部放进她的百宝箱里,小姑娘还有点依依不舍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最初的那个百宝箱了,如今的百宝箱是东华特意使用了空间压缩术给她炼制的,已经成了她的礼物储存地了。 只是不变的是,小姑娘每次藏起来都藏的那么光明正大,和幼时相比没有半点改变。 让他们不觉得更加心软。 有一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如初,怎么能够不心软呢? 闹了一整个白天,这里溜达溜达,那里凑一凑,放风筝,摘灵果,街溜子似的去湖边钓鱼,一整个白天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管是小伙伴们,还是燕池悟和东华,都被小姑娘同等的对待。此刻他们都在三三两两坐在一侧小声的聊着天,偶尔抬头看一眼在他们正前方的小姑娘。 荣荣在干什么呢? 她在画画。 每一次的聚会都值得记录,她也从只能画两幅简笔画的菜鸟变成了能够完整复刻美景的大家。 等到天色渐暗,看到一众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荣荣一拍手,又有了新的想法。 要不,他们去放花灯。 看到那么多漂亮的灯笼,她就想放花灯了。 对于她这般时而闹腾时而古灵精怪的模样,一众人接受非常良好。 东华弯了弯眸子,抬步走到小姑娘身侧,将撑着下巴还在脑洞大开的小姑娘从座榻上拉起来,推着荣荣的后背往内殿里去。 “送的衣服和发饰不喜欢吗?荣荣要不去换换看,哪里不合适我们也能改。”毕竟都是他们一针一线,一珠一串的做的。 “喜欢的,可是……”为什么要现在穿,她好喜欢的,所以不舍得,她要好好放着。 不是没有华服,而是因为知道这是哥哥和东华亲手做的,所以不舍得。 一开始坚持摇头的小姑娘终究也抵不过这个说一句,那个补一句,甜言蜜语的威力还是很大的。 最起码,一贯喜欢对别人甜言蜜语的荣荣就抵抗不了此刻的甜言蜜语。 只能犹犹豫豫的顺着东华的力道往内殿里去。 还是东华又补了一句,下次还给她做这种华丽的衣衫,荣荣这才勉勉强强的往内殿去。 帮着荣荣将发冠头簪戴好,东华最终才在小姑娘再三的催赶中出了内殿,让荣荣独自换衣衫,他今日好说话的出奇,让荣荣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 生辰的时候可以当老大! 月光缱绻,珠串相碰撞的声音引得一众人同时望了过去,此刻,呼吸都寂静了下来,荣荣的美,他们从来都知晓。 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们屏息的不敢多言,亦是不敢轻易靠近。 甚至连月光都偏爱她,洒在她的周身,为她晕染一层温柔的光环。 艳服配美人,美人簪华饰。 盛世美颜,举世无双。 成为他人眼中美景的小姑娘在此刻也看到了世间至美之景,神清山的装饰竟是完全变了模样。 竟是连着红绸都发出细碎的光亮。 碧海苍灵的花木精灵和各式小动物竟是都出现在了这里。 花瓣纷飞,落英缤纷。张灯结彩,美轮美奂。火红的花灯漂浮在苍穹,悬停在某一个高度,与星辰同耀。 最吸引荣荣却不是面前的美景,而是穿着同色系长袍缓缓向她走来的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哥哥。 是东华。 是她心尖上的人。 红衣配美人,美人不拘性别。 一左一右,两人同时的朝她伸出了掌心。 荣荣漂亮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抿唇弯眸,将双手分别递到了两人的掌心,缓缓交握。 轻柔的落在他们的掌心,也同等的洒在他们的心间。 “喜欢吗?” 喜欢他们给她的惊喜吗? “喜欢的。”不止是惊喜,还有人。 有光晕照耀在周身的时候,真的会很温暖的。 “虽然荣荣不在意,可是,我们还是想要一个仪式。”不是给你,是给我们。 因为,从开始预谋的那一天,他们也在期待着今日。 视线完全的聚焦到荣荣的身上,一字一句,是他们最真正的想法。 “很庆幸,我们遇到了你。” “很庆幸,此刻我们在一起。” “很庆幸,能够爱你。” “很庆幸,这一刻有好友见证。” 世界有很多可能,可是,我们相爱是必然,自初见的那一眼便已命中注定。 我爱你,你也爱我,便是此生之幸。 愿,我之爱人,长乐无忧! ——正文完 三生玄女153(番外——叠风) 最开始的相遇,他没有想过会有那般的缘分,也未曾想过兜兜转转竟是能够一同走过很多经历。 他是昆仑虚墨渊上神首徒,作为第一个徒弟,他得到了师父精心的教导,享受了数不尽的资源。因而于公于私,他都会主动担负起承担师弟学习的责任,意图让师父不需要总是忧心。 他有很多师弟,但他不是圣人,也总归有偏心的,那么些师弟中,他独独最喜欢教导令羽。 因为他这个九师弟性格好,又肯吃苦,为人又格外纯善。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其他师弟,恰恰相反,他对其他师弟都很放心。他的性格有些淡漠,其他师弟无事也不会凑到他面前来,唯独一个令羽,自被师父带入昆仑虚后便整日叽叽喳喳的跟在他的身后。 不由的便有些心软。 那日,天光灿烂,微风和煦。正值昆仑虚休假之日,他看到令羽探头往藏书阁来寻他,便猜测到对方大概要去凡人界。 他本意是拒绝的,有这个时间他可以多修炼一日。 只是大概是天际的阳光太过耀眼,他最终竟是答应了下来。 于凡人界街市,令羽不小心的一撞,就是这一撞,他遇到了同样可以交心的好友,以及非常重要的一位存在。 缘分大概就是这般奇妙,只一眼,他就知道他们的缘分不止于此。 后来也被证实,缘分确实在延续增长。 初见时,他感觉到这对同样来自四海八荒的兄妹举止言谈都有点奇怪。 一个哥哥带着妹妹,妹妹确实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她被保护的太好了,所有的信任和信赖全部都是自己的哥哥。 胆小,怕人,天真,纯善,像某种怯生生的小动物一般。 一声叠风哥哥,足够让他心软,也足够让他心怜。 而哥哥,看起来比较温润细腻,但给他的感觉莫名有点违和。但是他是一个好哥哥,为了妹妹可以请教他们,也在想办法帮助妹妹改变,在他们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绚烂。 妹妹叫荣荣,哥哥叫小燕。 后来,他们知道了荣荣的奇异之处。 大概是不忍,也许是心疼,他第一次做了违背昆仑虚利益的事情,他选择将荣荣的奇异之处告诉小燕,也将那本由东华帝君撰写的古籍送了出去。 保护住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幼崽的奇异之处,应该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无论从哪方面,他都不想看到荣荣落得古籍中那个人的结局。 他有一种预感,有人天生就是相互制衡的。没了荣荣,小燕会疯魔的,同样的,小燕于荣荣的意义也是这般。 有些羡慕,可是这般决定对他而言做出来也是艰难的,因为不只是他,令羽同样也被拉入其中。 师父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做出那般决定,他是恐慌且愧疚的,更担忧来自师父失望的眼神。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选择顺着本心。 三天长跪,师父不知,小燕不知,荣荣更不知。可是,除了遭受到对师父的愧疚和自我谴责之外,他们依旧心甘情愿。 后来,他们又见了很多次。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荣荣从那般怯生生的模样变得明媚、坚强、自信、勇敢。 小燕是魔族青之魔君燕池悟。 荣荣是小燕捡到的亲自养育的比之血脉亲缘还要重要的珍宝。 当一个人用尽所有去将一人娇养成自信的小玫瑰时,他们各自的意义早就超脱了生命。 不止小燕在改变荣荣,荣荣也在改变燕池悟,他们互为日月。 这是燕池悟选择入魔域的时候他的感触。 无论是仙神还是妖魔,对燕池悟的评价都是,恣意张扬,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可是他却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燕池悟,他率真坦诚,他温柔细腻。他会请求他们照顾荣荣,也会请求他们隐瞒他为荣荣做出的牺牲。 此前,荣荣在他眼中都是一个小幼崽的形象,因着这些事情,他突然就好奇起来。 荣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好奇是一切情感诞生的起源,从未想过几万年的相处,他竟然也失了心。 她在修炼一途足够勤奋努力,甚至比之令羽更甚,每日晨练晚练,一次都不曾落下,从空有仙灵之力到举剑间一招一式都是杀意,她很优秀。 她心思足够细腻。会在发现他心绪烦忧的时候静静坐在他身边,也不询问,只陪着他坐着。 她同仇敌忾。会在知道让他烦忧的是什么人的时候,迎合着令羽的话,点头应声,像是他受了什么大委屈一样。 她古灵精怪,会在他对师父的失望达到顶端的时候,用她笨拙的方式安慰她,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逗他笑,会给他准备安慰人的小礼物。 她会一直记得他最喜欢的是清甜的甜食。 说上她的优点,竟是一时都数不清了。无论哪一面的她都足够让他心动。 只是,瑰宝惹人爱,在相处中失了心的绝不是只有他一人。 只是他没想过,因为他们一个疏忽,荣荣竟然入了规则台,更是差点无法回归。 那段时间,对师父放任十七惹祸的失望,对师父纵容十七让子阑给他背锅的失望,对师父让他替十七扫尾祸事的失望,都快将他压垮了。 而这个当口,荣荣却独自入了规则台,于他而言,天塌地陷也不过是如此。 他啊,准备出师了。 那位在他们心里顶天立地,公平正义的墨渊上神,早已经变了模样。 也许,从一开始,自他们选择让燕池悟毁掉古籍的时候一切都有了注定,他们和师父不会一直这般亲昵,而如今一一都在实现。 在他准备好所有准备进入规则台的时候,荣荣出来了,遍体鳞伤只为那一棵也许会对小燕有用的仙草。 他以为他能庇佑她很久,可以像小燕一样让她无忧。可是,为了荣荣的安全,他只能放弃带她走,将她安置在帝君那里。 世界的阴谋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荣荣竟是成了天道意识觊觎利用的对象。 大战一触即发,他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就是想多一点能力护住她。 可是,荣荣还是走了。 小燕疯魔了,他们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由希望到失望,由失望到绝望,又从希望缓缓开始循环……幸好,他们得到了眷顾。 来自异世的明亮瑰宝选择降临他们的世界,继续照耀着他们。 放在心间想要再靠近一些的小姑娘明白了爱人,也有了想要相守的爱人。 不过,不是他。 不过,这般,也好。 只要她在,只要他一眼就能瞧到她就好。 未来很长,也许他在某一日就被突然的眷顾到了呢? 将身上穿着的属于天君的衣袍施法换掉,略过路上遇到的不少仙侍的问好,叠风抬步往约定的地方走去,眼眸柔和,脚步欢愉。 昨日他接到荣荣的传讯,要约他一起去西海钓鱼,虽然对他父王的子民而言可能有点冒昧,但他,自然是径直答应下来了。 不就是钓鱼吗?要是钓不到的话,他可以让人去捉点鱼放进来。 如今,重要的还是享受当下。 ——叠风番外完 三生玄女154(番外——令羽) 从羽民族到昆仑虚墨渊上神九弟子,再到如今的昆仑虚之主,令羽自觉,自己这一路其实走的并不艰难。 因为,每每走到一个地方,总有人会给予他帮助。 最初在羽民族的时候,他遇到了对他还不错的祭司赤,那时候有着半魂的赤还是赤,并不是差点造成世界陨灭的天道意识祭。 后来,他入了昆仑虚,成为了墨渊上神的九弟子。师父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师父,更多的其实是父亲这个角色。 在他渴念亲情的时候,被带入父亲这一角色的总是师父。 他有待他很好的师兄弟,有嘴硬心软的大师兄,有时刻关注他学习情况的师父。 他以为,他会一直都这般幸福下去。 可是,他单单忽略了变故这两个字。 最初察觉到师父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疑惑。于是他亲自去看去观察去一点一滴的记录,猛然间,他发现,可能他们的师父已经不是师父了。 很多做起来几乎是降智的事情,师父明明那么在意昆仑虚,却几乎将昆仑虚的面子踩到脚下,惹得无数仙神妖魔嗤笑。 也许是因为没有家,他对昆仑虚的在意程度远高于他的想象。也是因此,对于师父所做的一切他因着稍高一点的容忍度,只是略微有些迷惘。 他想着,也许师父是有着什么苦衷,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想着,也许师父是对四海八荒的格局变化有什么计划? 他想着,也许他那个十七师弟变好了点,身上有发光点所以被师父记挂? 可是他想来想去,从来都没有想过,最终的答案竟然是那般简洁。 身为上神的师父被身为神女的白浅给迷惑住了? 这个答案,是他永远都无法接受的。 上神与神女,天差地别,可是师父就那么轻易的中招了。 后面他所做的一切更是超出了他的容忍程度。 因而,在察觉到大师兄出师的计划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认同了,甚至还将其他师兄弟全部拉了出来。 有着想要守护四海八荒的责任和使命的师兄弟,不该被困在昆仑虚为不值得的人收拾烂摊子,他们明明也有同样灿烂的未来。 后来,他才知道,师父中招确实是他的能力问题,但他确实也有无法抵抗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白浅背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加之中招的还有折颜上神,他才觉得稍稍觉得有了些许安慰。 和师父之间僵硬的关系也略微开始缓和下来。 不止是他,师兄弟们都是如此。 师父大概也觉得他心中有愧,所以他选择入世历劫。 在师父打算离开的时候,大师兄已经被坑上了天君的位置。师兄弟们也在属于他们的地方发光发热。唯有他,竟然一时提不起兴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师父将昆仑虚交给他的时候,他的心脏紧了紧,只一瞬,他似乎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想要这记载了他成长的地方可以重新辉煌,他想要昆仑虚一直肩负着守护四海八荒的责任。 后来,他做到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好久好久以前了,多少万年了,他也记不清了。不过大师兄都准备开始培养继承人了,那他也得快点,将人培养出来,到时候也跟着荣荣天天去各处游玩。 他们人多,还有荣荣护着,就不信燕池悟和东华能够将他们赶走! 至于,荣荣啊,是他未尽的暗语,是他心间的痴念,也是他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展露本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荣荣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也许,从那一撞开始,他们便如同两条相交线一般,自他的世界出现,去奔赴有她所在的未来。 很多人都说他心思细腻,可能这也确实是事实。因而在最初,在大师兄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很多人对待荣荣的不同。 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事情,他选择止步,选择停下靠近的步伐。 毕竟,令羽这一生,孤独无依,怎敢意图拉住明月沉沦?又怎敢与日光争辉? 也许,他是清醒的沉沦,又理智的克制。 情之一字最为难解,如若能够控制,这世间又怎会出现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与命运抗衡,大战胜利的那一刻,他以为等待他们的是光明和灿烂。 然而结果却是,他们的世界暗了。 他们确实想要拯救世界,可是更多的私心,是想要护住荣荣。 想要留下的留不住,想要护住的却反过来庇佑他们。 行尸走肉大抵也是那般了,他从来不敢去回忆那段经历,因为,即使是此刻,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想要蜷缩在角落打颤。 他们知道其实在那件事情上,无论是东华还是燕池悟,他们都想独自承受的。大抵是太过痛苦,又大抵是觉得化身为道是不是就可以有超脱的能力了? 所以,他们选择共赴虚空。 幸运的是,他们都在。 不幸的是,还是没有办法直接寻回荣荣。 荣荣大抵不知,当初若不是他们一同赴入,若是他们再晚一点,如今这个世界可能已经没有东华了。 好在,大家都在。 而荣荣也已经归来。 后来,荣荣有了陪她共赴余生的人,他选择祝福。本以为终将渐行渐远,但是小姑娘依旧待他们如初。 自然,中间也有一些自认为自己是兽兽,所以可以“禽兽不如”的存在整日试着撬墙角。 所以,他也总是会想着,是不是可以更贪心一点?是不是可以更靠近一点? 时间大概会告诉他们答案。 “臭令羽!坏令羽!我喊了你这么多遍你都不应声,不要理你了!”一贯的明媚恣意,生起气来也只会变着花样这么说他们。 其实半点威胁都没有,甚至这些称呼还更显亲昵。 “我是在想事情呢,没有注意你过来了。”这是真的,要是早知道荣荣会来,这些事情他就隔几天再想了。 “所以向你道歉好不好?” 小姑娘捂住双耳,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明亮的眸子却滴溜溜转了一圈,“你要是诚心道歉的话,那我就应下来了,不过你要摆成上次那个姿势让我画一幅画。” “就是仰面伸展双翼拥抱光芒的那一个姿势。” 想要尽快“哄好”荣荣,自觉做错事的令羽自然不会不应,因而他面上显露难色,到底也点头应了下来。 没料到今日竟然这么容易,荣荣高兴的低呼一声,满心雀跃的推着对方的后背往昆仑虚的后山处,寻一处环境优美之地,准备作画。 羽衣附着周身,站定在某一处一动不动,任由小姑娘摸出画纸开始作画。 他想要拥抱的光芒耀眼璀璨,无人可比。 有件事情,他自己不好意思说。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告诉荣荣,他们孔雀一族的真身只会给伴侣看呀? 而荣荣都看了这么多次了,怎么一直没有人跟她说呢,她等的好着急! 不过,每过一日总有新的感悟。 令羽这一生,不是浮萍,心有所依,自有归处! ——令羽番外完 三生玄女155(番外——承渊) 承渊,承帝君之意志,渊万世之悠悠。 他是帝君最完整的影子。帝君给了他很多的自主权,将他视为心腹,也是最后的后手。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如若帝君最终不得不主动迈入天道意识的陷阱,亦或是在最后的搏击中失败。 最终落得个陨灭或者修为尽退寿命无了且永远不能恢复的结果。 若是面临这种情况。 一旦帝君修为退化,他和帝君之间就会依着那无人知晓的联系进行修为的转移。他会带着属于帝君的修为潜藏起来,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 即使无法报仇,也要向仙神证明他们来到的痕迹,而不是最终被抹灭所有。 要让生灵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这个世界还残存着一个巨大的无法控制的威胁。 大概是因为帝君给了他太多的自主权,承渊不认命,也想要反抗。 其实帝君待他还好,和对待其他神将没什么区别。 他想要反抗的是身为影子与主人之间的束缚。 他知道因为帝君的决定才有了他的存在,可他不愿只是一个影子。 说来,他竟然和天道意识的想法竟然还有些相似。 不过,他追求的不是成人。 而是成为一个独立的,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的个体。 帝君大概率也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服管教,只是于帝君而言,很多事情都不值得在意,因而,他放任了他,甚至还期待他能够带来什么不同的结果。 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恶趣味。 不过,他发现帝君的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所以被看热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总归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回归本体,帝君应该都会走在他之前的吧? 只是没有料到,很多事情都与他最初的猜想有所变化。 他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帝君的动怒,还将他这个神将首领拎出来处理事情。 对于帝君成为监护人这件事情,他没什么看法,甚至对那个叫燕荣荣的小姑娘还挺好奇的。 因为突然的某一日,他发现一直紧绷着情绪处于时刻警惕与紧张状态下的帝君竟然在改变。 他变得缓和起来,精神也不再紧绷。 除了寻常淡淡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情绪外,又多了很多其他的情绪。 很奇怪却又很积极的变化。 作为时刻可以进入帝君影子中的存在,他就在暗地像个偷窥者一般看着帝君一点一点变化,更主要的是看到了引起他变化的那个存在。 其实,也不只是帝君在被治愈啊! 帝君收徒,牵涉的关系多么重大,可是帝君是真的想的,他察觉到了。 帝君寻常和殿下对练的时候,最初因为控制不好力道,也无意间将攻击打到殿下身上几次。即使那时候的殿下笑的明媚张扬,那家伙心里其实心疼的要死。 一手养大的小玫瑰,即使亲眼见证着她的成长与优秀,还是不舍得她遭受一点伤痕。 就一点红痕,帝君那家伙连夜回了碧海苍灵采药制药,将最珍贵的灵药全部为殿下覆上。 后来,帝君就把对练这个任务交给他了。 所以,帝君到底为什么觉得他下不去手,而他就能下的去手了? 一点一点看着殿下长成的可不只是帝君一人。 殿下对于任何情谊都重视的过分,最初他不明白原因。后来他了解了她的过去,便也明白了缘由。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会更加珍惜。 像是如今的他一般。 也是因为着殿下的性格,他在她那里也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记忆。 偶尔一个闭眼,识海里闪过的也是她的各种画面。 明眸善睐,瑰姿艳逸。 规则台外的初见,长久的相处,承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是动了想要回归本体的念头。 只是想要抱抱她,也想要不被抹除任何与殿下有关的记忆。 帝君拒绝了,甚至还为他指明了另一条路。 他知道帝君大概率还是想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是不是依旧会坚定的这般选择。 只是,大概他不知,寻寻觅觅得到了能够成为独立个体的机会,又感受到了至极的温暖,怎么会选择放弃呢? 即使是一条血路,他都能拼出来。 在他的计划里,大战后他就会去历劫。 可是,大战后,那位让他想要更加努力一点的存在不见了。 如同浮光掠影一般,路过了他的世界,给了他些许明亮,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将更加漆黑的黑暗留给了他。 触不得,碰不得,只余想念,只余回忆。 明明,是他的殿下啊! 好在,最终还在被眷顾。 她回来了。 漆黑的世界终于有亮光照入,最后缓缓晕染,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了。 他历劫的时候,殿下来送他了。 他回来的时候,来接他的那人依旧不变。 很幸运不是吗? 从此,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从此,他可以一直跟在她身后。 凡尘热闹的街市上,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随着人群一同迈步,别人停一停,她也要停停探头瞧一瞧。 可爱的过分了。 只是她大概不知道,要不是他及时给她加了一个忽略符,如今被旁观的大概就是她自己。 毕竟,仙人之姿,难得一见。 有的摊贩位上排了长长一条队伍,她也要去排个长队买来尝尝。 随着人群东去西走,却没有一次被拥挤的人人群挤到。 再往前,是画舫的租赁处,丝竹管弦声声入耳,而殿下的注意力不出所料的也被吸引过去了。 只见她往前跑了两步,突然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的神情,顿了一下缓缓往后看过去。 躲闪不及的承渊无奈站定在原地,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殿下像是遇到惊喜一般的挥手轻笑,漂亮的眉眼满是喜悦的神情,“承渊,你也在这里呀!” 他的殿下在因为遇到他而感到喜悦。 “要一起去那里吗?人好多的,听说湖中心很漂亮。” “不过,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去忙的。” 承渊听的自己极快的应了一声,“好,一起。” 怎么会有其他事情呢? 他专门就是跟随殿下而来,从她踏入凡尘的时候,他就一直跟随着。 刚刚不过是看到殿下差点平地摔,一个着急便显露了气息。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般的邀请,他应该早点让殿下发现他的。 毕竟,他是为她而来。 ——承渊番外完 三生玄女156(番外——青衫) 他这一生,在未遇到荣荣之前,很少有其他情绪。 大概是有着两个不太怎么听话的弟弟,他习惯性的肃着脸批评他们。 倒不是他想,而是在幼生时期,他们惹得祸太多了。 因为习惯,这种模式就被他保留了下来。 毕竟他发现,这种情绪能够震慑好一些存在。 每当他肃着脸去处理那些踏入凡人界肆意做事的仙神妖魔的时候,他们的认错态度和赔偿态度都很虔诚。 并且,在之后再也没有抵达凡人界。 在遇到荣荣之后,他才知晓,原来生灵可以有那么多情绪,或者说原来他也能有很多的情绪。 第一次感受到惊讶这种情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只小幼崽通过规则台进入他们被困的区域,还肩负着带他们出去的希望。 他觉得四海八荒可能已经亡了,所以荣荣才会进入规则台。 第一次感受到不忍这种情绪,也是因为荣荣。他们被困在这里就困在这里吧,左右四海八荒可能也不缺他们几个,毕竟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灭了。 但是荣荣不是,她有牵挂,也有着大好的未来。 所以,在最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陨灭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让荣荣带着白翼他们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会寻到他的身躯,将他一同带入四海八荒。 那株灵植大半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带着众人追寻的珍宝,还是以那般弱小的模样踏出规则台,将自己暴露在无数仙神妖魔的视线中。 后来,他问过帝君当日的凶险。 就是因为知道,她觉得荣荣那般选择是很好的。 能够多一个人护住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偶尔冒出来的一种酸涩的情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获得被主动拥抱的机会。 因而不敢主动靠近,只敢静静的看着,望着,念着,想着。 身为天之四灵之首的他有朝一日竟然还会变得胆怯。 最初的想法大概都是只要看着她好好便好,只要她需要他,他也能立刻出现。 这种想法最终终结在大战胜利的那一日。 四海八荒紫红色的雾气消散了,天际迷蒙的阻挡也散了,世界终于亮堂起来了可是,他的世界却不亮了。 他错了,不该抱着这种想法。 因为,荣荣很有可能会离去,而他也很可能找不到她。 他都看不到她,又怎知她过得是否开心,又是否知道她需要他呢? 自那日起,连续数年,他们面临的情况不就是那般吗? 找不到,寻不得。 他们能够转换区域不假,可是,他们不知道荣荣的去处在哪里。 燕池悟和东华义无反顾的选择那条路,未尝不是在寻找一个希望。 对他们而言,陨灭并不可怕,只要知道荣荣在哪里,陨灭一个,亦或是陨灭两个都无所谓。 即使陨灭的对象是他们自己。 因为燕池悟和东华知道,他们的想法与他们两人相同。只要有一个方向,他们也会去寻荣荣。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过煎熬,也许是心里知道在荣荣心里,无论是燕池悟还是东华,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啊,最是害怕荣荣的眼泪。 当年规则台最后一眼,她脸颊上的泪意都让他每每想起心痛不已。 所以,怎么舍得让她再次落泪呢! 因而,在东华的本体虚虚实实,似乎下一瞬就要破碎陨灭的时候,他也冲了上去。 一个一个又一个。 最后他们竟然奇迹般的都存活下来。 即使他们的各种气息都已经超脱了生灵这个范畴,即使在他们陨灭后会共同化身为道。 但是,那又如何? 最大的威胁已经解决了。 他们只要找到荣荣就好。 遗憾的是,这般如同献祭一般的行为,竟然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幸运的是,身为道,身处一个高等世界,他们天生就能锁定低等世界的方位。 他们寻了很多很多处地域,好在,最后在一个有些奇怪气息的世界寻到了荣荣。 她毫不犹豫的踏入通道,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等待了许久的事情。 好在,她真的出现了。 之前默默的想法什么的全被他扔在身后,他只想一直跟着她,看着她。 作为一条龙,他的本体还是比较好带的,往荣荣手腕上一盘,就是一条手链。 大概是因着他本体的手感,到了夏季,小姑娘最喜欢带着他出去溜达。 在这期间,他的目标也多了很多很多。 从庇佑凡人界,到庇佑四海八荒,最后却更想守护她。 青衫思绪翻飞间一个晃神,也不知道荣荣从哪里突然就冒到他身边。 一个小姑娘蹲在他面前,视线眼巴巴的,小声的打着商量。 “青衫,能不能保密呀?就保密一次!” 让他神色无奈,唇角忍不住溢起一抹浅笑。 没想到竟是这件事情,他都快要忘记了,羞恼的小姑娘竟然跑过来找他保密。 这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有点令他哭笑不得,那一日他去魔宫寻荣荣,是准备将闹腾的吐火的赤送过来的。 结果没料到,就看到了小姑娘隐藏起来的小爱好。 在亮晶晶的珍宝堆里打滚。 他这条龙都没有这般喜爱亮晶晶,小姑娘竟是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么一个爱好。 因而当时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那日没察觉出异样的,结果就让小姑娘记到了现在。 “为什么要保密?”不过是个爱好罢了,喜欢的话他也可以给她许多的。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揪了揪,对于青衫的信赖让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到时候哥哥和东华肯定要遍布四海八荒的给我找。” 是哦,这小姑娘大抵还是最心疼那两人的。 眼底神色有些不明,青衫在心里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将不太明朗的想法自识海中剥离,再低头,就看到小姑娘正一脸担忧的看向他。 不过,才不是呢,荣荣明明也会心疼他们的。 下一瞬,青衣男子起身,将蹲着的小姑娘同样拉起来,牵着她往灵谷的后殿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嘛?” “答应给你保密了……但是我有很多珍宝的,要不要去看看?” “都是亮闪闪的,还不需要去寻找。” “去去去,那我们快点去吧!”上一秒还在疑惑犹豫,下一秒竟是直接推着青衫往前走了。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拥有。 ——青衫番外完 三生玄女157(番外——白翼) 最初他给自己的定义是四海八荒最骄傲的唯一的白虎上神。后来,他给自己的定义是萌宠兽兽。 别问为什么……不过他觉得很多人应该都能知道。 因为兽兽不需要要脸,也不需要遵守什么伦理道德。 他为着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情。 貌似,他的情敌都不是人! 这该怎么办? 于是白翼再次给自己造了一个身份,荣荣的玩伴。 只要荣荣感兴趣的他也感兴趣,只要荣荣想玩的他也想玩。 不过,他觉得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有一身光滑柔软洁白的皮毛。 其他人都没有,哦不,还有几个的,但是绝对没有他的毛毛洁白柔软。 这身皮毛是他最珍爱的地方,未曾遇到荣荣之前,他对皮毛就是珍爱再珍爱。 没想到荣荣竟然也喜欢他的毛毛。 所以,他真有眼光,早先就知道养护皮毛了。 由于这身皮毛,他总能成功的获得荣荣的抱抱摸摸举高高。 当然,说起这个事情他就分外讨厌自己的兄弟,那只同样长了一身软乎乎皮毛的朱雀。 他,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总是跟他抢荣荣的怀抱。 不过没关系,在赤还是神魂的时候,荣荣就喜欢偷偷抱他了。 现在赤虽然还有点弱智,但是荣荣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他了。 不过这几天他都没有去魔宫找荣荣,也没有回四方灵谷。 他现在正躲在一个山旮旯里做实验。 至于什么实验? 自然是,他到底该变得多么大才能将荣荣包裹起来。 他有一个野望,也想要用本体环住荣荣,就像荣荣寻常抱他一样。 太小的不行,太小的只能荣荣抱着他。 跟荣荣一样大也不行,根本没有办法将荣荣环住。 太大的更不行了,到时候别人都发现不了他抱着的是荣荣怎么办? 所以,他一定要掌控一个度。 若是有生灵误入这块山头,估计就能发现白乎乎的一只大团子,身上光晕一闪,微微缩小了一下,又光晕一闪,又稍稍变大了一些。 一直变个不停,但是每一次的大大小都不一样。 不过,好在白翼找的地方足够的偏僻,没人任何生灵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一天一夜过去了,山脉里突兀的传来一声虎啸,震跑了无数栖身在此处的生灵。 不等这些生灵迅速的逃离,那让他们感觉到恐惧的强大气息竟然是掠过了他们,略微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失去踪迹的瞬间,无数仙果灵植在他们身后的山脉里诞生,像是因着无意吓到他们赠予他们的补偿。 逃跑逃到一半的生灵纷纷拉闸,犹豫了半天,选择重新返回他们的栖息地。 危险没了,家还是可以回的。 毕竟他们只是四海八荒最弱小不过的草木生灵,那些灵植仙果足够他们生存好久了。 “荣荣!荣荣你在哪里啊?”一进入魔宫,化成小白团子的白翼一边跑着一边喊人。 要是往日估计会从天降落一攻击将他打飞,然后再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扰民了。 不过他才不在意呢,每一次来还是这么做。 毕竟,荣荣寝宫那里早就设置了隔音阵法。要是荣荣在寝宫里睡觉才不会被他打扰呢! 但是如果荣荣在其他地方玩,听到声音肯定会回他的。 毕竟,他们可是最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但是今日他竟然没有遭受这种待遇,魔侍们也没有吭声。询问了一圈,白翼才知道原因,归根结底,因为他们的帝君今日去魔族了。 帝君不在家,他们不敢动! 喊了半天没听到荣荣的回应,白翼就知道荣荣可能在睡觉。因而一小团往荣荣寝宫门口一趴,也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兽兽也两天没合眼了,也要睡觉! 所以,等到荣荣出寝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趴在那里的白翼团子。 小姑娘拎着衣裙蹲下身子,抬手戳戳白翼的后背,又戳戳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却也将白翼直接戳醒了。 对视上白翼那双半点都不茫然,甚至还非常明亮的眸子。 还抬着一根手指的小姑娘心虚的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眼神也飘忽了一下。 原来,没有睡着呀! “荣荣,我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 听到玩,心情难免的就雀跃起来,也忘记刚刚戳人还被人逮到的事情,荣荣眼眸一亮,抱起白翼,漂亮的眸子迎上对方的眸子,“哎?什么事情啊?” 嘴上问着,心里好奇着,手上却诚实的揉着人家的白毛毛。 听到小伙伴很捧场的询问,白翼从荣荣的怀里一跃而起,直接跳进了荣荣的院子,紧接着周身光晕一闪。 之前还是小团子的白翼变成了大团子,有四个荣荣那般大。 “我的背也很软,给你趴,毛毛也给你揪。” “要不要试一试?” 上了他的背,就是他的人了。 虎虎的道理才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呢,他想什么就是什么。 才不会告诉荣荣呢! “你可是世间第一个被白虎驮着的生灵呢!”其他人,虎虎才不会带呢! “来嘛来嘛?” 虎虎撒娇,谁能忍心。 于是被甜言蜜语诱惑着,荣荣犹豫了一瞬,立即就有了新的想法。 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的小伙伴都这么邀请她了。 而且,大虎虎的毛毛一定很好揉,很好揪,也超级软和。 背上趴上来一个小姑娘,白虎兴奋的由趴着的姿势变成四肢站立,喜悦的低呼一声。 然后叮嘱荣荣抱好他,一个飞身,直接跑出了魔宫,在四海八荒尽情撒欢。 而他背上的小姑娘笑靥如花,瑰姿艳逸。 威武霸气的白虎,顾盼生辉的小姑娘,跑动间,留下的一帧一帧都似画卷一般美好。 今日四海八荒大新闻,夭寿了,那只暴躁白虎他驼生灵了! 主动加了一把火,特意往生灵居住地附近跑的白翼非常兴奋,甚至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这么带着荣荣去看看风景。 再多来点,多传传,他喜欢听。 希望,下次有人说的是他驼他媳妇了! ——白翼番外完 三生玄女158(番外——玄华) 天之四灵,辟邪恶,调阴阳,镇守四方。 其实,玄华最初的名字不叫玄华,他唤玄冥。冥字为昏暗、幽深之意,因而他改了名字,世唤玄华。 大概天赐的名字本就有他的意义,玄华往常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冥思。 即使被困于规则台,即使不知明日,他也依旧习惯冥思。 寻一处位置,敛眸思索。 他知道,他大概是有点病的。 看起来像是深思,可是只有玄华知道,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一直保持着自茫茫白雾中寻找出路。 不知前路,不知归处,即使身边都是至亲兄弟,他仍旧像是寻不得生存的意义一般。 不过这个样子也好,最起码,青衫会认为他是个听话的弟弟。 他确实是不爱说话,但是更多的是冷漠。 归其原因,玄华猜测大概是因为他本就冷血。 后来,遇到一人,这些想法便完全的陨灭了。 他没生病,只是对日复一日相似的事情提不起兴致罢了! 提不起兴致,但是又不得不做,所以会很无聊,渐渐的演变成沉思不语。 在规则台之中,玄华对出去不怎么抱希望,甚至还觉得被困在这里不去进行日复一日的事情也挺好的,当然,这是他最开始的想法。 后来他发现,没用。因为过一段时间后,规则台的生活其实也开始重复了。 某一天,青衫和白翼突然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是自四海八荒而来的。 年岁小,天赋高,修为也算不错。 这是平静了数万年的生活后第一次加入的新血脉。 他很好奇,不过对于所谓的之前推演的出去的希望这件事情,他不抱想法。 毕竟之前在寻到规则台的时候,他还推演出此行顺利,然后他们连带着朱雀就一同顺利的被困进来了。 后来,知道了所谓的幕后存在,他也只觉得了然。 毕竟,除了要做毁灭四海八荒,毁灭凡人界的事情的生灵,他们对其他存在也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燕荣荣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也同样被送了进来。 她身上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一个好奇,进而引发了一切后续,也是他未曾想过的事情。 玄武善推演,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不是寻常仙神后天学会的那种技能。 无意的一次推演,结果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不知所措的情绪。 他已经记不清为何而心动了,但是那一刻,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依旧能够回想起来。 识海弥漫的白雾散去,有了新的东西汇入识海,是万千画面的她。 荣荣不会知晓,那一次在天翼大战处的相见,是他特意为之的结果。 后来,白翼有一次来寻他,让他帮忙演算同样的问题。私心里他第一反应是拒绝,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他替他演算了一番。 一样的答案。 天道酬勤。 后来,他无数次感慨他犹豫的那一秒。因为他再怎么也做不出在东华和燕池悟对他们怒目相视的时候整日往魔宫亦或是碧海苍灵跑。 但是,自觉将自己放到兽兽这个定义上的白翼就跑的很理所当然。 有个人在前面替他们试探燕池悟和东华的底线,其实还是不错的。 虽说有点坑兄弟。 不过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人有亲疏远别,经常往荣荣面前凑的白翼和赤总会比他们得到的优待要多。 某一日,他发现青衫也往那两处地方经常去,偶尔的荣荣也会来寻青衫。 唯有他,似乎一直被放在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原来他没有坑兄弟,而是停留在某一个位置上,轻轻往前迈一步,面临的会是不同的结果。 后来,第一次迈出那道步伐,迎上小姑娘分外不解甚至有些疑惑的神情。他就知晓,以前的想法是错了。 不主动靠近,等待他的是停滞不前。 毕竟他没有软和的皮毛,也没有温和的本体。 小姑娘有点良心,但实在不多。 不过,这段时间他拥有了一个新技能,他做的甜点比较好吃。 为了有点特殊的技能,他特意在凡间学了百年,又去寻了厨神。 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蕴着浓郁的仙灵之力,又保留着独特的清甜气息的甜食,诱惑荣荣的话大概每次都能一诱一个准。 霸占了魔宫的一处庭院,巡视完凡人界异常的情况后,确定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今日份玄华大厨又开始上岗了。 于是,不过半个时辰,香甜的气息才开始晕染,玄华就用仙法顺着一缕香味往外蔓延。 不出预料,小姑娘果然闻着味儿赶过来了。一手提着长裙,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紧接着注意力完全被还在蒸屉的糕点吸引住了视线,抬步哒哒哒的就跑到蒸屉面前。 这般模样,又让玄华有些后悔,他是不是给自己的定位错了? 更觉得这样之后,小姑娘只想看糕点,而不是他。 不过,下一瞬,玄华所有的想法依旧变成心甘情愿。 荣荣像是知道还得等一等,因而她又迈步,最终在玄华身侧站定,决定还是先照顾玄华的情绪吧。 她不明白,这么大一个人了,往常肃着一张脸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有小情绪了。 为了不耽误玄华这个比厨神还厨神的天赋,她选择先聊聊天。 乌黑的眸子溢满细碎的星光,隐隐的其中还蕴着的感叹,“玄华,你真的好厉害呀!” “真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然后每天就都能吃到这种规格的下午茶。 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动手,可是她随东华,在这方面着实没有什么天赋,就很气! 小姑娘自顾自的给东华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不在这儿,但是同样躺枪的东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副又眼馋,但是还得照顾他情绪的小模样实在动人的过分了。 玄华眼底溢出一抹笑意,不由得摇头失笑,抬手碰了下荣荣的脑袋,“每天都会见到的,想要的甜点也会有的。” 虽说有点吃糕点的醋,但是这东西是他亲手做的,本意就是为了诱惑小姑娘来寻他的。 而这一点他已经做到了。 计划都得一步一步的来。 从僵持到主动迈进一步,到荣荣同样踏光而来,之间的滋味很是美好。 他想让她每日都能吃到他做的糕点。 玄华,本就是为荣荣而学。 他来的太慢,走的也太慢,但是如若能够让她开心的话,怎样都很好。 ——玄华番外完 三生玄女159(番外——赤) 出大事了!那个经常吐火的朱雀上神,他抢人了! 抢的还是两位帝君心尖尖上的人。 如今这家伙正被其中一位帝君追杀呢! 一红云蹿的飞快,一黑雾同样追的气势汹汹。 想要看热闹,但是又怕被殃及的一众,最终只能偷偷看两眼,然后快点回去宣布自己要闭长关。 对于突然发生的事情,突然转换视线,被带着往天际上飞的荣荣也有些懵懵的。 她不明白,她明明正在跟哥哥对练。 然后天上一团红云蹿过来,下一刻,她就被红云逮走了。 哦不,不是红云,而是朱雀赤。 都能做出劫人这种举动了,路线肯定规划的不错。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几息,身后的身影便离他们渐渐远去,然后没有了踪迹。 说不上到底是对方放弃的还是朱雀跑的太快了。 赤觉得肯定是他跑的太快的缘故。 但是知道真相的荣荣选择静默不言,分明是她觉得两人聚在一起一点就炸,她把哥哥哄回去的。 当然,燕池悟能这么乖吗?自然不可能。 但是如果小姑娘许的好处很多,他自然可以考虑一下。 坐在朱雀的身上俯瞰整片天地,四海八荒皆在视野之中,这种感觉非常的震撼。 要比单纯的施法前行的感慨更多。 感受到荣荣的开心,朱雀也好心情的长唳一声,婉转明亮,高亢动听。 很多曾经遗失的画面随着时间的前行偶尔的会出现在他的识海中,触碰着他的记忆锁,也让他回忆起很多的事情。 只是大抵还是有些不足的,这些画面与其说是记忆,其实更多的像是他人的画面,能够给赤带来的感触并不多。 好的地方,大概是让他不要像以前那般智障? 关于智障这两个字,赤知道这是骂他的,可是他才不在意呢! 因为智障的朱雀可以无理由的缠着荣荣,不像其他人,连见一见荣荣还得找借口。 所以,他明明很聪明的。 比那只只有一身白毛的家伙聪明多了! 看看,现在荣荣就习惯给他收拾烂摊子。 也习惯着他一直在她身边。 他牵着她,她也不会放开。 他邀请她出去玩,每次都能得到应允。 他拥有记忆的那一刻,身边就是荣荣。 后来他拥有了身体,身边还是荣荣。 理所当然,赤将荣荣放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在荣荣离去的那些时日,他学会了很多法诀,若是往常,他是不会配合的。 但是他们说,是为了荣荣。 就像当初那场大战的原因。 果然,他们说的不错,虽然时间过得有点长,但是最后,他把荣荣带回来了。 “赤,我们要去哪里呀?”感觉他们都快将四海八荒绕了一个圈儿了,荣荣一手抚着赤的翅膀,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询问出声。 总不至于赤带她飞一次就是看风景的吧? 赤的声音满是雀跃,紧接着换了一个方向,从天际一落而下,最后降临在一处赤红色的山脉中,“荣荣!我找到一个漂亮的地方。” 所以,他刚刚一直在天际环绕,不过是因为察觉到荣荣的震撼和欣喜,所以他想要她多看一会儿。 如今才是抵达他们真正的目的地。 找到了漂亮的地方,所以要和荣荣分享。 降落到平地,身着赤红色劲装的少年出现在荣荣身侧。 明明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放在祭身上是霸道狂肆,放到赤的身上却格外的阳光有少年气。 阳光?少年气? 事情没做好,每次都被朱雀上神吐火灼的神魂都疼的一众仙神妖魔表示不应。 鬼的阳光和少年气,分明是一个不满就点火烧人的恶劣! 但是不敢发表意见。 赤笑的格外阳光,往前一步,在荣荣疑惑的视线中拉住小姑娘的手,紧接着一同往前迈步。 穿透屏障的感觉瞬间袭来,一瞬的挤压也极快的散去,等到面前的视野重新改变,赤覆着在两人身上的屏障才缓缓散去。 对于赤这般亲昵的牵着她的手的举动,荣荣已经很熟悉了。因而她反手握住对方的指腹,触及视野的奇特的美景让她不由的睁大了眸子,熠熠生辉。 “这里好漂亮,和你身上的感觉也很相似。”赤红色的岩石遍地而倚,虽然有些热意,但是是温热的热,而且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数不尽的红色的透明晶体掩藏于岩石之中,像是无数个红色的镜子一般,明亮漂亮。 “当然一样呢!这里是我的族地!”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又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成功进入其中。 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时代,朱雀遍地,青龙翱翔,白虎仰卧,玄武四处溜达……还没有如今这般只有天之四灵。 这个地方就是那个时候朱雀一族的族地。 如今四海八荒只有一只朱雀,所以曾经朱雀一族的族地现在就是他的,没毛病。 “荣荣,这种岩石躺起来很温暖。” “它会自己发热,比床舒服,适合睡觉。”这才是朱雀的用意,他觉得荣荣喜欢待在魔宫和碧海苍灵,肯定是因为那里比四方灵谷的床舒服。 毕竟每次他去找,好多次都会遇到荣荣在睡觉。 要等好久才会等到荣荣醒来。 但是寝宫里又被东华和燕池悟下了禁制,他根本就进不去! 所以,他给荣荣找了一个更适合睡觉的地方。 这样以后荣荣在这里睡着了,他也不让燕池悟和东华那两个黏荣荣的家伙进来。 于是,一人一朱雀全部窝到了一块更大更平坦的岩石上。 一同望天。 不同的是,这次朱雀又幻化成更小的模样,被荣荣整个抱在怀里,还得到了梳毛毛服务。 赤说的不错,这里真的适合睡觉,安静又温暖,给自己幻化了一张小毯子,不知不觉,荣荣竟是抱着赤就这么睡了过去。 感受到荣荣呼吸的平缓,赤无声的喟叹出声,往荣荣的怀里蹭了蹭,紧接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赤红色的岩石,透明漂亮的红色晶体都很耀眼。 可是,此刻最为耀眼的只有睡着的一大一小。 任凭外界风风雨雨,总有存在一直保持着那般赤忱,是很多很多人,但在此刻,是荣荣,也是赤。 ——赤番外完 三生玄女160(番外——东华01) 本意是将小姑娘往怀里搂一搂,东华也没想到睡梦中的荣荣竟然抬脚想将他踢下床榻。 抬手连着小被子将荣荣一起裹紧,东华眉眼微微有些皱起。 他觉得吧,荣荣在梦里踢人这个习惯不该有的。 细数一下,他好像差点被踢中的次数都有点数不清了。 要不是第一次他躲得及时,他恐怕会变成四海八荒第一位被踢下床榻的帝君。 偶尔给他来这么一下,还是他心情和精神都很放松的时候,就有点纯靠运气了。 只是视线在触及小姑娘委屈巴巴紧闭的双眸,东华又不由自主的安慰自己。 被踹一下怎么了?这不是还没被踹到吗? 而且,小姑娘睡觉之前不是还骂他臭石头吗? 肯定是气急了才想踹他的。 不过,有个比踹他一脚还要让他在意的事情,先让他细数一下他身上的称呼。 坏人?坏蛋?混蛋?大尾巴狼?臭石头?硬石头?坏石头…… 为什么荣荣会给他起这么多称呼? 似是察觉到他在深思什么,怀里被束缚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往外挣扎着将胳膊伸出来,最后紧紧环着东华的一只手臂,再次沉沉睡过去。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手臂处。 她这般熟稔的理所当然的举动直接打断了东华的思索。 也让微皱着眉心散落着白发的男子把什么称呼什么其他的皆扔出了脑后。 这般亲昵的相拥,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或者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拥有爱人,亦或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 很久很久之前,在发现一直尊崇的道尊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时候,他便以为此生将会面临的只有孤独这一条路了。 实际上,在未曾遇到荣荣之前,他能够相信的存在真的不多。 一同求学时的三两好友,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终究也变得渐行渐远,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竟是发现也已经很久不曾联系过了。 燕池悟带着交易来寻他,是一种很是奇特的感受。 无比庆幸,在最初他答应了燕池悟的交易。无论是认为对方的性格似曾经的他,还是因为他魔族的身份,亦或是对他交易内容的好奇……好在,最后他应下了。 便是这一句应下,让他和荣荣有了联系。 被设置成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诞生之初就是骄傲的东华,怎么会容忍那般的结局呢? 也许是怜他前半生为四海八荒的稳定做出的一切,有人自命运的长河降临他们这方世界。 拯救了他,亦拯救了这方世界。 最初,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加之当初小姑娘真的是小小一只,还没有长大,他们相处时一举一动都很自然。 将荣荣往着另一个方向培养,教她习武教她练剑,不过是察觉到荣荣本身对力量就有一种执拗的追求。 突然的某一日,他发觉荣荣的一剑一式都带着他的影子,那个时候,心便乱了。 情绪最浓郁的那次,大抵是因着他受伤,小姑娘滑落到他手背的泪水,烫灼的他整颗心脏都在发涩,都在疼痛。 想要收她为徒是真。 最终,不想收她为徒也是真。 前者是看中了荣荣的天赋和努力。 后者,则是不希望荣荣因着某些关系被诟病。即使他明白,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会处理好一切。 但是,师徒的关系总归会让他人以为荣荣的一切都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明明,他的小姑娘那般优秀,那般耀眼,该先散发出极致的光芒的。 而不是,最初便被他的光芒压在身下。 她是燕荣荣。而不是因着东华,因着燕池悟所被他人熟知的存在。 荣荣离去的太过突然,都没来得及扬名,更没有来得及将希望之光洒向大地。 理所当然,他选择帮着荣荣将这个事情做完。 很多生灵都知晓的,掌控天道权柄的瑶乐上神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受伤沉睡了。 听着其他生灵感慨般的讨论,他却只觉得心痛难忍。因为他知晓,他的荣荣不是沉睡了,而是完全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为了他们,毫不犹豫的离去了。 在离去之前,她更是独自承受了断尾之痛。 在她不在的那些时日,他无数次悔恨,为什么在荣荣一进入幻境的时候没有让她离开? 又为什么单独放她一人待在魔宫,更是使得她断尾的时候无人知晓。 “东华~你怎么还不睡呀?”微笑的力道轻轻扯了两下他的发尾。 东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笼,低头便对视上了小姑娘关切的半睁着眸子担忧的神情。 大抵还是困倦难消,荣荣虽是询问着,却放开了扯着的发丝,将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抱着对方往下压。 大有一副,把对方的脑袋按压下来,对方也会立刻睡着的模样。 “我是吵到你了吗?睡吧,我也很快就睡的。” 估计也没有生灵会想到,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最终的享受生活竟然是和凡人一般,按时的吃饭睡觉! “我不要,我要你现在也睡。”理所当然的说出来,是知道自己一直都拥有着对方的无限偏爱。 即使这般带着小性子,亦或是命令的语调说出来,对方也不会怪罪她。 “你身上的气息有点难过,东华,我不喜欢你这个情绪。”东华顾及着她的所有情绪,而她也同样的在意他,不希望他难过。 “你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我……也想让你一直开心的。”闻言,东华眼眸微弯,唇角也无声的溢出一抹浅笑。 是了,他自己陷入回忆了。但是却忘记小姑娘对这种情绪也分外敏感。 也确实是没想过会将刚睡下不久的荣荣扰醒。 东华在燕荣荣的眉心上印下一吻,紧接着保证出声,“好,不想了。” 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毕竟现在一切都很美好。 偶尔的回忆可以忆苦思甜,但是若是会让荣荣担忧的话,那便该放下了。 “之前不是在问当初那些九尾狐的下落吗?虽是因着祭陨灭有一只暴毙了,其他的都还在,明日带你去瞧瞧好不好?” 对于东华所说的荣荣已经思索不过来了,只能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在对方的轻哄下重新陷入梦乡。 三生玄女161(番外——东华02) 睡着归睡着,但是迷迷糊糊听到的事情,还是好奇了许久的事情,肯定不会忘记。 或者说即使是做梦,也得将它变成真实的事情。 迎上小姑娘洗漱完成后亮闪闪的眸子,东华就知道大概率昨天给了一个了不得的承诺。 有的小姑娘,就是好奇杂七杂八的事情。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好奇心。”每日都这么有精神气,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虽然对方的话很宠溺,但是荣荣觉得她还是要给自己正名的。 “这不公平,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怨气确实很大,东华心虚的瞥开了视线。 他们那是想知道的吗?还不是别人汇报给他们的吗? 明明他说了讲给小姑娘听,当时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的是谁? 到头来不是不听,而是想要自己去看。 这边东华还在想怎么也给自己正名一下,那边小姑娘已经跑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估计是觉得他磨磨唧唧的,所以准备自己带路。 男子轻笑一声,无奈的伸手揉了一下眉心,“荣荣是知道路吗?”还是觉得他们这样走着也能到。 “不知道!但是先出去你就会出发了!” 跟着荣荣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外迈,东华也不闹她,又走了几步,这才拦住想要继续往外走的荣荣,带着她一同施法赶路。 出乎荣荣的预料,最后的目的地竟然是在凡间的一处地域。 甚至这个地方还有点熟悉。 但是她有点想不起来何时来过这里了。 “这里是之前浊气浓郁的地方,虽然当时你们净化了浊气,但是凡尘却将这里自觉的设为禁地。” “因而我就在这里开辟了一处地域,专门关押狐族。”不止是青丘九尾狐族,还有与他们有姻亲甚至合作过的狐族。 没有一只狐族是无辜了。 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的能力。 “是为了断绝仙灵之力的供给?”可是四海八荒也不是没有绝灵地? 如荣荣的预料,东华微微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关押在四海八荒会有点吵。”而且,在凡尘可以关押好多好多年。 这么多年,东华不是没有郁气的。 有些情绪必须要有一个载体发泄出来,祭没了,那与他合作的狐族自然就成了他郁气发泄的对象。 关押在凡尘就是这么简单,比之四海八荒关押的时间更多,也能让他们感受到周身的仙灵之力一点一点耗尽。 耗尽却又无法补充的情况,估计不会太美好。 他,从来都不是个多么良善的人。 虽然也有在计划之中但是还未进行阴谋的存在,但是为何要放任他们重新进入四海八荒?难保不会再冒出下一个白止? 即使什么都没做,但是,身为棋盘中针对他的一环,并不无辜。 何况,他,东华,本就这般漠然。 做了就是做了,但是难得的还会担心小姑娘望过来的谴责的视线。 不料,他的掌心被人捏了两下,几乎是瞬间,就对视上荣荣兴奋的眸子。 “那还在等什么?快点让我进去看看!”她觉得她得学习一下惩罚的手段。 东华实在是是太过分了,审讯不让她看,惩罚不让她看,陨灭也不给她看。 现在终于看到一个关押的了。 她得好好学习,说不得之后还能用到呢! 看着她这般模样,东华没忍住低笑出声,对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有点莫名的情绪。 他怎么就忘记了,在大局面前有良善心的小姑娘,在其他地方,却是一直将他们放在首位上的。 不熟悉的,不认识的,在她心里大抵还没有碧海苍灵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要值得的多。 往前轻迈一步,东华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紧接着法印融入一道无形的屏障中,水波般的屏障缓缓显现,紧接着在荣荣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通道。 迫不及待的率先迈步进去,等到东华也进入后,荣荣往后方看了一眼,通道消失了,屏障也再次变得无形起来。 将视线重新转回,眼前的一切也出乎荣荣的预料。 这里,有好多个小房子,一个接一个的贴在一起,像是凡尘家里有好多个孩子,然后每个人分一间屋子的那种。 哦不,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房子,不过每个门里只有一间房。 大抵是用了空间压缩术,里面的空间要远比外面的地域范围要大的多。房子外面的环境也不错,虽不是什么所谓的仙草灵植,但也挺好看的。 这是关押? 荣荣觉得有点不相信了,这过得明明比很多的凡尘百姓好多了。 瞅瞅这房子,瞅瞅这大地方,瞅瞅这花花草草。 “莫急。”看着荣荣一张漂亮的脸蛋皱皱巴巴缩成一团,东华无奈的点了下她的眉心。 这丫头难道就没有发现外间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吗? 就不能是他想要让自己心情愉悦一点,所以让外间的环境看起来好一点? 荣荣那里也终于发觉异样,漆黑的双眸闪过一道疑惑的神情,紧接着踮着脚尖往房子那边靠近。 等到她站定到房子一角的时候,终于发现一件事情,她看不到里面! 气恼的原地跺了跺脚,甚至在后方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模样的东华也挨了小姑娘一个白眼。 她不信,狐族什么都长得很高吗? 肯定是东华让人建房子的时候建高了。 被瞪了一眼,东华起初还想不通原因,一直等到荣荣施法让自己悬空起来,东华此刻是真的忍俊不禁了。 该,他这个白眼是挨的该! 尤其是等到他站定在荣荣身侧的时候,荣荣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就是该! 站得高,看得远,加之这个高高的没有遮挡的窗户,内里的情形很快的便被收拢在视线中。 这个房间关着的狐狸是白止的妻子,至于叫什么,她给忘记了。 出现在荣荣视野中的是一只蜷缩在角落的狐狸,背对着他们让她看不清她的情绪。 房间除了一处草垫还有一只木板床,只是狐狸可能比较喜欢草垫? 三生玄女162(番外——东华03) 给两人身上加了一层隐身屏障,东华便也站定在一侧,安静的充当着一个守护者。 反正,想要看到什么,荣荣都会看到的。 再说,怎么也是四海八荒的狐狸,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不吃不喝,自然便也没有其他的麻烦。 “娘,你今天还活着吗?” 敲墙壁的声音夹杂着询问的声音一同穿透他们的耳膜。 荣荣下意识往声音发出的隔壁方向转头,哦,差点忘记了,对面也有狐狸哎。 而且,这声音好熟悉。 这不是那个当初差点把她推进血泪里的一家子嘛! 她好心救他们,他们还恩将仇报! 就没有见过比他们一家还要过分的狐狸,想起来还是有点生气。 “活着。”皮毛黯淡的狐狸声音嘶哑,开口应了一声,紧接着从她窝着的草垫地转头,也让荣荣看清了她的模样。 黯然无光,像是垂死的老妪一般,双眸更是无神,狐狸身子弓着,后背更是因着这种姿势骨头大凸。 “东华,他们什么时候会死呀?”之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听着他们各自报平安,荣荣这才想起来。 其实自大战之后到现在,这些人也已经活的很久了吧? 竟然还活着。 “快了。”东华低低应了一声,更多的他还是不打算告诉小姑娘。 每个种族于世界而言都很珍贵,尤其是数量稀少的种族。 最初,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族也是一个大的种族,就是因为他们接连陨灭,如今唯一的青衫被天地蕴养而出,他们才会成为天之四灵。 他并不希望再出现个什么青丘九尾什么的。 所以,其实郁气已经缓缓消散了,但是还依旧吊着他们的命。 九尾狐也不只是青丘这一支。 他,不过是在等待另一个种族的诞生,等到早已经陨灭数年的涂山九尾一族有了生命诞生,这里的生灵离死亡也不远了。 并不知道这个快了是个什么范畴,小姑娘微微凝起眉心,想要继续询问什么。突然的,一双温热的被能量包裹的手覆住她的双耳,替她阻隔住刺耳的尖叫。 如今耳膜里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看着不远处的狐狸在草垫里打滚,牙齿外翻的模样,荣荣就能猜出来对方一定是在尖叫。 而且,尖叫的声音很大。 因为,这只狐狸都快看不出五官的模样的。 “东华,东华,他们怎么了?” 识海中传来小姑娘又好奇又兴奋的声音,东华并没有放开护着荣荣双耳的手,反而率先传音解释出声。 “荣荣知道白止最后怎么亡的吗?” 荣荣哪里会知道,她连他们大战都没有看过,只能茫然的摇摇头。 “抽筋扒皮剔肉,放到血海里泡一泡。” “是祭做的。”看着小姑娘瞬间瞪大的眸子,东华极快的又补充了一句,生怕荣荣误会是他们做的。 这种锅背不得,实在是因为有点残暴了。 大战之前,他们确实将白止困起来了。 但是祭将白止传送过来了。 当时麒麟骨架已经没有了,所以,祭想要再创造一个忠诚的骨架。 虽然没有麒麟那般强大,但是到底也是九尾狐,祭想的是挺好的,但是他败了,还未孕育而出的骨架也被当时走了另一条路的他们给陨灭了。 原来,不是直接往血海里泡。 想要创造出强大的更忠于他的骨架,要先让对方承受到至极的疼痛,然后再放到血海里浸泡。 当时他们看的都觉得恶寒,有点太恐怖了。 抽筋扒皮剔肉还好说,血海里骨架浸泡的滋味估计有点不好形容了。 “我只是让他们每日都能尝尝白止的痛苦,也算是让他们永远不忘记自己的亲人。” “他们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哎!”这是荣荣的真实想法。 那种痛苦,想想连她都想打个寒颤,这些人也挺厉害的。 “那自然是用仙药吊着的。” “我将他们的心头血都取了……作为交换,之前给青衫炼制的失败的丹药给他们用上了。” 知道这些人过得并不好,被锁在房间出不得,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交流还得靠喊,加之每日还得经历一番他们家人的痛苦经历。 而且,这些狐狸竟然只骂祭哎! 荣荣就放下心了。 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都看了一眼,察觉到没有一个人在惩罚这方面“偷懒”,小姑娘心情也愉悦起来。 等到出了这处隐藏的地域,东华挥手将地方隐藏起来。 下一瞬,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儿,腰肢被对方环着。 “怎么了?”抬手抚了下小姑娘的发丝,东华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带着她往前迈了两步,远离周围的杂草。 荣荣眼中闪过耀眼的光芒,仰着脑袋,下巴也眷恋的轻蹭着东华的胸膛,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东华,他们都受到惩罚了。” “也都过得不好,再过不久,他们甚至还会全部陨灭。” “到时候四海八荒再也没有他们的踪迹,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载。” “他们才是没有任何痕迹的存在。” “他们坏,他们不是好人,因而,就该被遗忘。” “所以你不要不开心了。” “也不要去想另一种可能。” “现在,我们的现在就是真正的未来。” “以后也会一直美好。” 东华回抱住怀里的小姑娘,骄阳高挂,东华弯眸浅笑,这一刻周身逸散着暖阳般光芒的也有东华。 “好,以后会一直很好的。” 因为一个人,他开始知道炙热的感觉。 也因为一个人,他明白生命的意义。 更因为一个人,学会爱人的东华有了终生想守护的对象。 他的荣荣,还在记挂着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即使到了现在,即使昨日已经沟通过了,此刻依旧在想办法安慰他。 知道他害怕什么,知道他不甘被遗忘,也知道他心底隐藏的终究开始缓缓消散的怒气。 她会心疼他所经历的曾经。 也在向他许诺更加美好的未来。 所以,被治愈的本就是他东华。 三生玄女163(番外——东华04) 今日的荣荣格外的不一样。 小姑娘像个花蝴蝶一般,拎着衣裙这边跑跑,那边跑跑,非得让人将视线全部聚集在她身上才稍稍满足。 而她这般,自然不是想要显摆自己的新裙子,当然,也有可能有那么点原因。 但是更多的可能,估计是为了显摆她腰间的挂饰。金丝线做成的类似囚笼一般的网格链条,其中一大块紫非常的显眼。 燕池悟看着被荣荣系在腰间的缩小的格外精致的紫晶石,只想喊出几个字,“东华,人年纪大了得要点脸吧!” 偏偏小姑娘没这种自觉,美滋滋的又拎着裙摆转了一圈,乐滋滋的说着自己的战绩,“昨天,我跟东华对练的时候,我赢了!” 哎嘿,她赢了! “我们打赌了,东华说我赢了就任凭我处置,所以我让他给我当一天的挂饰,从凌晨开始到凌晨结束。” “这个金丝线是我自己编制的笼子,是不是超合适?” “嗯嗯嗯,合适。”燕池悟第一次敷衍荣荣的话,视线死死的盯着那块紫石头,他觉得,现在这个还乐滋滋的荣荣肯定是东华影响的。 美滋滋又乐滋滋,这姑娘是一点都没想过,这个对东华而言不是惩罚,反而是他炫耀的手段。 赢了,还不如没赢呢! 快气炸了! 而且,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把权利关进笼子里? 怎么不把他也一起关起来? 气!气!气!真的好想拽下来放地上使劲踩两脚。 在燕池悟这里显摆结束,燕荣荣摆摆手,直接蹿飞出去,准备去找其他小伙伴们再炫耀一下。 希望有人能够在正史里面给她记载一下。怎么说,这也是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吧? 毕竟,她,可是四海八荒第一个把帝君挂在腰间的上神! 只是这个心愿一直都没有实现! 说是一天就是一天,到了点,被关在“线囚牢”里的东华再次缩小本体,从金丝线的网格口中滑落出来。 紫光晕染,紫衣华发的仙神站定在荣荣身侧,伸手将困倦着打着哈欠,但是还要坚持等着他“变身”的小姑娘抱起来,语气无奈,“下次荣荣还要这么玩吗?” 昨日凌晨的时候拿着协议闹腾,非得让他立刻变成挂饰。 今日凌晨,明明已经这般困倦了,但是又不睡觉,还特意等着他。 小脑袋垂了垂,荣荣一手揪住东华的衣衫,一边点了两下头,“要的!” 她都看到了,今天大家都很震撼呢! 大家被吓到的模样真的很难见的。 而且,把东华困起来,他就不会动手动脚了! “东华,我是个什么样的生灵呀?”完全的信任着抱着她的那人,即使已经格外困倦,依旧打起一番精神,环抱着男子的脖颈,将自己的问题抛给东华。 乌黑的发顶撒娇似的蹭着对方的脖颈处,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痒意,但是又让东华舍不得放手。 “明天……明天再说,不要,不要忘记了。” 将问题扔出来,是怕明日忘记了,多个人帮她记住就不会忘记了。 也不是不想今日听答案,荣荣对自己困倦之时的大脑非常了解,到时候估计就卡顿了,字一个不落的往脑袋里记。 但是反应一点也没有。 心里记挂着的事情解决掉了,小姑娘再次打了个哈欠,往东华怀里一缩,便完全的陷入梦乡之中。 怀里抱着个小姑娘,睡觉之前还给他留下个问题,莫名让东华哭笑不得。 将荣荣放到床榻上,看着小姑娘柔和精致的面容,识海中似是又冒出小姑娘的声音。 东华,我是个什么样的生灵呀? 是个什么样的生灵吗? 是各方各面都很美好的生灵。 她温柔又灵动;她聪慧又多思;她貌美又妩媚;她娇气又可爱;她强大又努力…… 世间所有的美好的字眼都可以安置到荣荣的身上,因为每一个字眼都与她相适,每一个字眼都能够用来形容她。 他的荣荣,是世间上最好的生灵。 无人可比拟! 这般想着,东华的眉眼越发柔和起来,指腹也不由自主的抚向荣荣的脸颊。 于是,指腹被人依恋的抱住。 东华也反握住荣荣的指尖,躺在荣荣的身侧,将人拥住后,也缓缓闭上了眸子。 谁能想到,在意图以身献祭的时候,他们竟然看到了另一个未来。 那个未来里,没有荣荣。 那个未来里,他们也不是他们了。 因为走到如今这般美好的现在,所以,东华有些想象不出,那样的未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 用头发走的话也不至于落得那般悲惨的结局吧? 他怎么会为了让世界记得他到来的踪迹选择真的踏入陷阱,甚至一点后手都没留? 前者他会做,但是一点后手都不准备,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那个东华大概是蠢死的吧? 反正,他坚信,那不是他。 初看到那样的未来,他心痛荣荣为了他们选择离开,但是又觉得庆幸。 庆幸有时间给他们缓和,庆幸他们变得疯魔的时候,荣荣不在身边。 要是在的话,大概率会吓到她的吧? 滔天的怒意和极致的愤恨,让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忘记了控制心绪,只想让那些存在全部陨灭。 狐族被关押到凡尘之前,他们可是差点将那群生灵真正的扒皮抽筋脱骨折腾而死,如今变成荣荣看到的这般模样,不过是因为他们用了灵药帮助他们恢复了。 因为猜想过荣荣回来后大抵会好奇的。 荣荣为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一条生的道路。 又在最后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他们留下了生的希望。 那般到来,又那般离去。 好在,最后她归来了,亦选择了他们。 即使他明了,若不是他们命线相连,若不是想要多一个人护住荣荣,燕池悟不会同意这般的模式。 可是,那又如何,如今荣荣也爱他。 于末路之际,遇到照耀世界的光芒,他足够幸运。 他的荣荣,有很多很多面。 但是,无论哪一方面的她,都让他魂牵梦绕,于梦里于现实中都让他眷恋依恋。 我的荣荣,我的珍宝,亦是我的爱人! ——东华番外完 三生玄女164(番外——燕池悟01) 荣荣觉得有点奇怪,她的哥哥,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 早早的进修炼室,天擦黑才出来。 已经连续好几天。 难不成到这个时候他们修为还能往上蹦一蹦? 她现在好不容易追赶上哥哥他们了,难不成他们又给自己开小灶了? 那她是不是也需要给自己开个小灶? 可是,她的上面没有境界了啊? 自觉燕池悟一定在给自己开小灶,所以,荣荣打算去探哥哥的修炼室,让她看看,这个境界之上到底是什么? 哥哥为了超过她,果然煞费苦心! 保持着往常的模样跟着早出的燕池悟打招呼,等到对方离开后,荣荣悄悄踮起脚尖跟了上去。 心虚中又蕴着小心翼翼。 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能看到对方,又能让建筑物隐藏住她自己。 等到修炼室的石门开启又关上,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的荣荣选择首先探听一下。 然而,大概率是石门太坚固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耳朵贴着石门,荣荣有些忧愁。 那她该怎么办? 要不敲个门? “荣荣,你在这里做什么的?”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荣荣猛的一惊,下意识的就睁大眸子往后退。 然后就发现声音不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而且,还是东华的声音。 “哎?”什么情况,她跟错修炼室了嘛? 于是小姑娘再次仰头看了一眼外面,又重新看了眼前关闭的石门。 没错啊,是魔宫啊,也是哥哥的修炼室啊! 恰好此时,燕池悟修炼室的石门也再次打开,站定在门口的燕池悟也格外疑惑的看向荣荣。 “荣荣,你来找我的吗?” “你怎么把荣荣带过来了?”这句对东华说的。 被带着一同进入修炼室,荣荣第一反应,先将燕池悟的修炼室打量一番! 蒲团呢?没有! 怎么还多出一堆各式各样的工具! 锤子?丹鼎?还有一缕燃烧正旺的火苗? 这是干什么的? “哥哥,你不是在偷偷修炼?”一个没注意,心里的想法直接脱口而出。 荣荣下意识的捂住脸颊,耳垂也微微泛红。 这么说出来,大家不是就知道她为什么过来的嘛! 可不就是这样子吗?燕池悟一个细想,已经大概率想出为什么荣荣会出现在这里了。 无奈的将荣荣的双手扒拉下来,神情无奈,敢情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你问我我能不告诉你吗?没有偷偷修炼,也不会偷偷修炼的。”何况,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修炼什么的纯粹就是浪费他陪伴荣荣的时间。 “那你们在做什么呀?”有哥哥,还有东华。 “哦,他在跟我学习炼器。”将袖子往上撸了两下,东华反手将台子上的大锤两指拎起来,原地绕了两圈,率先回答了荣荣的询问。 “炼器?哥哥为什么要学炼器?我也要学!”所以,不修炼了,改道炼器了? “哼!”自觉自己的话被抢了,燕池悟冲着东华冷哼一声,紧接着推着荣荣往里面一点走近,意图离东华远一点。 东华这家伙,第一次甩锤子,差点就砸到他。 要不是这人真的锻造出流光剑,他都要以为之前的武器这人是找人帮着他锻造的。 还是离他远点吧,不能冒这个风险。 “才不是我想学,分明是这家伙逼我的。”都有人会炼器了,他本来不想学的。 但是,这家伙竟然也拿着他的把柄威胁他。 竟然学他! 他不明白了,明明那个燕池悟就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心虚被荣荣知道另一个未来呢! 又不是他做的。 原来的另一种可能里的燕池悟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他。 然而,还是被威胁到了! “至于学习炼器做什么?”燕池悟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直接加重了语气。 “哦,我这是想有朝一日将东华锤炼成薄片!”虐待东华,将对方的本体捶打上十万八千遍。 然后放在朱雀的本源之火再烧上了七七四十九天。 将跟他抢荣荣的家伙捶死!砸死!烧死! “……”哥哥的怨气有点太大了吧! 荣荣神情一顿,有些疑惑看了两眼东华,意图看出来,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结的他不知道怨恨。 看看,哥哥快要气疯了! 那边被看了两眼又两眼的东华将大锤子重新放了回去,紧接着冲着荣荣示意,“真想学吗?要是想的话,荣荣过来将着锤子像我刚刚挥舞的那样挥舞个十万下。” “不过我觉得荣荣不需要学习的,毕竟缺什么,我都能帮荣荣锻造出来。” 十万下? 燕池悟的眸子猛的瞪圆,看了看铁锤,又看了看荣荣,最后又看了看自己,上次东华明明跟他说的是五千下。 他脑袋抽非要证明自己很厉害,然后一个上午挥舞完了。 但是,怎么到了荣荣这里莫名翻了二十倍? 真不怕他告密啊? 这是真的不想荣荣学,也是真的不想让荣荣“解剖”他的本体啊……可是,凭什么这个事情落在他身上了? 算了,他年纪小陨灭的慢,本着那点子的情谊,他还是帮着东华“解剖”吧? 反正,东华肯定比他走的快。 而且,紫晶石这种炼器材料,他肯定是四海八荒第一个碰的。 值得写入史记! 而且还是用来凝练荣荣的流光的,他出点力不是正常的吗? 也不知道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想拿着别人上史记的想法是不是一脉相承。 已经想象出“解剖”东华本体画面的燕池悟不出意料的得到了东华一个冷眼,让他别说话的那种。 “十万下?” “对。” 荣荣脑袋有点大了,要是她还是未成年幼崽的话她不介意学一学,但是现在实在是有点困难了。 每一种技能都要耗费很多时间,她现在已经被安排了很多课业了,要是再炼器,她可能要一天掰扯这一周来用了。 是谁,十万多岁了还在学习! “啊?我想起来了,我等会儿的课程要到时间了!” “哥哥加油,东华加油!” “荣荣先去上课了!”又补充了一句,小姑娘提着衣摆跑的飞快。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还保持着站定模样的两人无一不摇头失笑。 三生玄女165(番外——燕池悟02) 其实,燕池悟这么积极的学习炼器,并且准备在东华陨灭之时剥离他的本体,让紫晶石不至于直接消散的真实原因,依旧是因为荣荣。 当然,也有东华劝说他的结果。 是了,荣荣之后还要去往其他世界。 在本命武器上,绝对不能输给任何土着。 流光剑本来确实不差,但是谁知道外面都是什么世界呢! 更稳妥点,他也能更安心。 这也是荣荣为什么一直拥有课业的缘故。 之前,因着他们安排的事情,荣荣离家出走了一趟,他们便明了,因为在意,荣荣不愿意做这些。虽是想不到办法,便一直将事情搁浅下来。 他甚至还有些自暴自弃,算了,荣荣不想继续就算了。 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荣荣改变了想法。 事情已经过去数万年了,但是荣荣当时红着眼眶的模样,让他想起来只剩下心疼。 星海之中位面的重组与陨灭是常有的事情,当然,他们第一次掌控一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的研究透彻。 因而一个疏忽,他们就因着某一个靠近他们位面的世界陨灭的缘故,被巨大的阻力冲击到,星海产生震荡,他们也因此受了伤。 世界之外围绕的那层能量波就是他们的本源,自主护住世界的瞬间,自然的会进行对抗。 受到的伤害也会自然而然的反馈到他的本体上。 当时他先是吐血晕倒,荣荣被吓了一跳,发觉她的救治办法无用的时候直接去寻了东华。 然后就发现一个一个又一个皆是如此。 荣荣那次受到的惊吓太大了。 即使后来他们解释了原因,小姑娘那段时间依旧精神紧绷,满目的不安。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荣荣深思了一段时间,改变了她的决定。 他们明白,于她而言,只要不是拥有完整的记忆的他们都不是他们。 更别说,化身为道,很长的一段时间,亦或是永久,他们都没有神智。 但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舍得看到他们的气息陨灭。 更不愿看到这方世界因为意外陨灭。 这个地方,可是他们和荣荣的家啊! 所以,荣荣需要去往其他世界,以融入世界的方式去代替很多人完成心愿,然后和那方世界的命运有所联系,进而获得一缕气运本源。 以气运本源蕴养他们这方世界,也蕴养他们。 至于怎么建立联系,大概就如同荣荣最初抵达这个世界一样。 不过,因着荣荣本身的气运和功德,以及命线都是来自这个世界,其实那些世界对她的威胁应该不大。 他们不相信外面的世界都像他们如今的世界一般强大。 所以,需要预防的,就是那个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的“敌人。” 即使荣荣说过,在之前的本源世界她好像见过这个人,对方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存在。 但是他们,绝不相信。 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呢! 甚至他们还庆幸,幸好他们极快的将荣荣接回来了。那个人要是在当初觉醒,把荣荣哄骗的留下了怎么办? 至于在各方世界,荣荣可能会找到伴侣这件事情。 燕池悟才不会担心荣荣各方世界有伴侣这件事情呢! 他们彼此之间的最特殊,早就在如今定下来了。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神智了,本就对荣荣不公平,如果每个世界都能寻到伴侣,多一个人爱她,而且也能消遣本就漫长的时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因为他知晓,但凡他们重新拥有神智,荣荣必定会坚定的回到他们身边。 他们会酸涩,但是这点酸涩在比之荣荣可能孤寂无依的生活时,半分都不会剩下。 燕池悟猛的拍了一下手中的大锤,他决定了,他要给荣荣疯狂灌输些许道理。 要让荣荣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她。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一般心地善良的,有的人特别喜欢哄骗小姑娘。 对于这种哄骗小姑娘的存在,就应该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给他们来上一剑,送他们直接归西。 这不叫杀人,这叫为民除害! 想到就做,于是燕荣荣就发现,哥哥今天挥了一天的锤子还不累,竟然还有空多给她补了一堂课。 但是这堂课讲的东西,她有点懂,又有点没懂,好难呀! 而且,更离谱的是,第二天不止有哥哥给她继续灌输这方面的知识,连带着东华他们竟然齐上阵。 头疼,感觉脑袋有点快要不是她的了。 迎上小姑娘可怜巴巴又生无可恋的眸子,燕池悟摆摆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昨天带着情绪激昂的态度上了一节课,他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当老师的天赋,所以,他选择请外援。 将荣荣的外援全部变成自己的外援,让小姑娘找不到人求救,他果然挺聪明的! “哥哥是坏人!” 只是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话,就让他很难为情。 毕竟荣荣大概是真的恼到了,一天能给他来八百遍这种意义的话。 偏偏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词汇,相近的意思,不同的表达,都快被她给玩成花儿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明明都已经到睡觉时间了,为什么他们家小姑娘塞给他一个枕头,甚至还推着他往外走? 他能在自己的寝宫被赶出去吗? 必不可能的! 于是,燕池悟哄人大业在睡觉之前开始了。 “荣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哥哥怎么会有错呢?哥哥一点错都没有!”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推搡着燕池悟怀里抱着的枕头,依旧不忘要让对方去睡书房。 这举动做的,这话说的就不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连语调都显示着小姑娘估计气狠了。 “哥哥保证,再也不给荣荣上这种课了。” “念在哥哥也不懂,就原谅一次,好不好?”一边说着,燕池悟一边开始上手了。偏他眼眸敛着,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副认真认错的模样。 于是,荣荣知道了一个真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哥哥也是男人,所以哥哥也是大猪蹄子。 而且,男人靠近床边的话也不能信! 三生玄女166(番外——燕池悟03) 他从未想过,偶尔的一次溜达,竟然会在魔海里捡到属于他的珍宝。 魔海,是魔族最为危险的地域,无数未开智的妖兽魔兽都被禁锢在这个领域,魔族也少有人踏足魔海的领地范围。 可是,这里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脾气暴躁的时候,对那些条条框框不满的时候,他都喜欢来这里发泄情绪。 打一架,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就又能快快乐乐的回去睡觉了。 而且,找妖兽和魔兽打架,不用赔偿! 那一日,他因为和子阑意见不合独自生闷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魔海的范围。 本意是想要寻一只适眼的魔兽打一架的,没想到看到在魔海中挣扎的一小团玄色。 他想拥有一个信任他依赖他的存在,突兀的一个想法,他就将那只小狐狸捡了回来。 他给她起名荣荣,其实不是因为她毛绒绒又觉得那个字不适合而换的谐音。他想让这只被他捡来的小狐狸因为他享受荣华富贵。 荣荣,是荣华富贵的荣。 将养了好多年,灵果灵植一个都不缺,然而荣荣依旧不能化形。 其实更令他难过的不是荣荣能不能化形,而是他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想要听她和他聊聊天。 这样,他就不觉得一个人孤单了。 后来,他不止听到了荣荣说话,更是得到了一个妹妹。 他不完美,自大、好强、以自我为中心…… 可是,因为有了荣荣,他在学着改变。 他是哥哥,养了一个妹妹,就该对她负责。要负责她所有的人生,要让她一直都快快乐乐的,而不是得过且过。 他不想将妹妹养成他这般性格,因为他自己知晓,他这张嘴得罪了多少人。 最初他也不是这般的,可是后来,习惯了。 在魔族这个大染缸中,资源稀少,想要争夺资源就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否则一个不慎,说不得会直接成为低等妖魔的奴仆亦或是玩物,更甚至是食物。 而他,必须让自己强大。 他用所有的恶劣武装自己,给自己和子阑争夺到了一份生机。 好在,最为艰难的时光在遇到荣荣之前已经过去了。 成为魔君的他能够给荣荣带来一份无忧的生活。 他不想将荣荣养成他这般,可是他也不想让荣荣变得胆怯怕人。 她该是明媚灿烂的小玫瑰。 应该一直都像是和他相处时的模样。 而不是将最灿烂的自己留给他,因为,她该有更加璀璨的未来。 他不会让荣荣修炼魔族功法,也不会让她入魔族。 四海八荒这个环境,成为仙神要比成为妖魔要好的多。 这样,即使他将来遭遇意外,荣荣无论去哪里都不会被歧视。 初初发觉荣荣不愿与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生灵沟通,甚至连魔君殿里的魔侍都不愿意见的时候,他在闭关室待了整整两天,最后他下定决心带着荣荣去凡间。 还好,他的妹妹变得灿烂又阳光,明媚又温暖。 他其实是个很矛盾的生灵,他追求权利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爱权,而只是想要保证自己轻松一些的生活。 他希望荣荣的世界里只有他,可是他也明白,他不该这么自私,因为荣荣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而不是一个依附于他的存在。 成为上神,似乎是很多仙神妖魔毕生的追求,毫不夸张的说,那也是他的追求。 不止代表着修为的提升,寿命的增长,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自己的认可。 他想给荣荣更好的生活,想让她能够自由的出行在各种地方,想让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魔族。 他想让子阑知道,他留在魔族,不去拜什么师,他也能凭着自己走到高处。 他想成为支持他的魔族子民最坚强的后盾,让他们也可以过得有尊严。 他如愿以偿了。 可是站在上神这个位置,看到了更广阔的视野,他怎么舍得让荣荣一辈子待在上仙这个位置。 又怎么舍得让荣荣陨灭呢? 这个世界可能并不美好,可是燕池悟离不开燕荣荣。 带着荣荣一同赚取功德,探寻魔域,收集魔域的信息,他用了好多好多年,多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被他踩点的秘境更是不计可数,可是,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魔域。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寻到了魔域。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来,也不确定自己回来后是否完好,但是他确定一件事情,这个魔域,他必去不得。 他打着交易去寻那位太晨宫东华帝君的时候,就发现那人对他的态度有一种常人难以形容的容忍和放任。 虽然不明原因,但是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是有好处的。 因此,他给荣荣找了一个更强大的后盾。 他相信,有了东华帝君的承诺,荣荣必定会平安。 即使等不到他,她也会平安。 归来后,他看到了更加优秀的荣荣。 优秀,强大,智慧,冷静。 东华这块石头确实不错。 而且,在荣荣的上神劫时,他竟然也选择和荣荣的命线相连。 命线,即功德气运线。 在课业上认真尽职,没有因为不忍就放任荣荣不学。 在势力上也足够大方,东华的势力荣荣也能轻易调动。 甚至连历练都是跟随七十二神将一起,还有一个神将首领当陪练。 在生活上细腻温和,会解答荣荣的疑惑,也会陪着荣荣经历各种迷惘。 相比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做的并不好。 可是,荣荣说他完美哎! 而且,在荣荣心里最特殊最独一的存在依旧是他,既然这样的话,那对几个人爱她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荣荣值得啊! 像骄阳般炙热,像月光般温柔,像星辰般闪耀……他的荣荣本就足够好。 东华羡慕他陪伴着荣荣走过了独一的幼生期。可是,他也羡慕东华陪伴着荣荣度过了那没有他陪伴的生长期。 若是重来一回,若是知道因为他去寻了东华当荣荣后盾的缘故让东华对荣荣也产生了那般心思。 他,依旧会这么做。 因为,给荣荣寻到了坚强的后盾,他只会更加安心。 不管如何,只有荣荣平安,他才会真的无忧。 三生玄女167(番外——燕池悟04) 喜欢,亦或是爱,这种情绪他没想到他这一生也会拥有。 挣扎过的吗? 怎么会不挣扎呢? 所有人都知晓,燕荣荣是燕池悟的妹妹。 荣荣会不会觉得他的喜欢太过沉重? 荣荣会不会只想让他当兄长? 一系列困惑的问题让他寻不着答案,深夜无措的心绪自心底传来,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难捱。 不过,他的性格也不是完全差劲的。 毕竟,他啊,可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恣意张扬这个认定可不是他给自己安上的。 从挣扎到接受到平稳,他用了三年。 某一日荣荣扯着他的衣袖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吗?为什么这些时日一直蹙着眉心,又为何连话都少的很。 那一刻,他就知晓,于荣荣而言,他非常重要。 他会为了荣荣改变性格。 而荣荣也会因为是他而选择接受。 他们,合该是天生一对。 “哥哥!哥哥!哥哥!” 有的小姑娘不得到他的应声就喊个不停,让他既无奈又甜蜜,“在这儿呢!” 听到他的应声,荣荣很快就锁定了他的位置,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牵着他的手就将他往外面拽。 偏她一下还拽不动,反而让自己踉跄了一下,气恼的原地跺了下脚,又有点生自己的气,腮帮子微微鼓起。 燕池悟唇角溢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紧接着反握住荣荣的手,拉着她一起往外走。 “你这么突然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错,要往自己身上安。 “所以,想去哪里?这般着急?”从前的少年已经趋近于成熟,眉眼温和,满眼的宠溺。 而被他牵在身侧的人儿却依旧,这不是说荣荣没有成长,相反,她已经成长的足够优秀。 依旧的是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在一众爱意中,她依旧那般灵动娇美。 “听说涂山一族现世了!” 凝着眸子思索了一番,燕池悟微顿了一刻,然后稍稍点点头,难不成这丫头想去涂山看看? “是啊,前些日子现世的。东华今日去凡尘了。”有些族群也可以解决了。 “你想去涂山吗?” 闻言,荣荣摇摇头,她就是路上听到有生灵谈起,所以随口问了一下。 “不想去,我要去魔海!” 说到魔海,小姑娘眉眼一亮,整个人周身洋溢着欢快的情绪,“哥哥,我听说魔海现在变得漂亮了!” 她刚刚去碧海苍灵找花木精灵们玩的,回来的时候遇到几个仙神在讲魔海的变化。 听的她心痒痒,所以她悄悄跟了他们一路,只等着他们将这个话题结束这才回来。 不然,她早就回来了! 燕池悟眼底神色微微闪了闪,心底还有些怔怔,他没想到荣荣会发现的这么快。 他本意也是准备这几日带她一起去看看的。 所以,初见的地方,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重要呢! “是哥哥做的吗?”小姑娘一边走着,另一只手爱娇的抱着他的胳膊,如画的眉眼微微弯起,冲着他甜笑。 “怎么这么确定?”小姑娘难得的像今日这般黏人,燕池悟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直接施法瞬移。 等到抵达魔海的领域时,也不过几息之间,甚至小姑娘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 “肯定是哥哥!”这个她都不需要想! 因为魔族里只有哥哥会去做这些。 也只有哥哥觉得魔海是个非常值得纪念的地方。 这里的妖兽魔兽其实也挺可爱的,小的时候她也跟它们对练过,他们还给她宝贝呢! 虽然他们的宝贝都奇奇怪怪的。 没有诞生神智也有没有诞生神智的意义,反正,幼时的荣荣除了最喜欢哥哥,第二喜欢的就是这些妖兽了。 现在也挺喜欢的,只不过他们得往后挪好多个位置。 因为,她喜欢的生灵好像变的更多了。 不过,她决定将魔海领域的妖兽和魔兽排到碧海苍灵的花木精灵的后面。 这,不是最后哦! 亲眼见过荣荣和自己的差距,燕池悟还好,并不算太酸。 并且认定是因为自己太厉害了,所以将那些妖兽打的太狠的缘故。 所以,他才没有得到跟荣荣一样的对待。 当然,若是妖兽魔兽们会说话,他们估计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打破燕池悟的自我安慰。 反正,讨好与不讨好都是要挨打的份。 那他们选择要让自己开心些挨打,开心些就是把自己郁闷逸散出去。 要让对方知道,他们只喜欢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幼崽。其他魔族也还行,敌视但不会群起而攻之。但是燕池悟出现,他们是要群起而攻之的。 若是他带着小幼崽一起出现,那他们就稍微维持些面上的和平。 “哎?哥哥,他们受伤了!” “魔族又有魔找他们打架了吗?”小姑娘悠悠愁愁的叹了口气,抬手间,无数化成佛铃花瓣的能量自她周身扬起,落到妖兽和魔兽的伤口身上,为他们治愈伤口。 魔族的魔,燕池悟不敢吱声。 背对着荣荣,将恶狠狠的视线望向一众妖兽魔兽,这些家伙,最好不要露出什么发怒的情绪,不然再揍一顿。 说起这个,燕池悟还觉得委屈呢!他明明是过来给他们改善环境的,这些家伙竟然攻击他。 才不是他闲着无聊故意逗这些妖兽和魔兽的结果呢! 攻击,该打! “吼!”一个长着一身绒毛的妖兽走到荣荣身边,紧接着趴在她的脚下,然后就享受到了撸猫猫式服务。 于是,无数长得毛发的妖兽,也不在意自己长得恐怖恐怖,一个挤一个的往荣荣身边凑,连带着燕池悟都被挤出去不少。 不等他想要冷冷的哼一声,表示自己被忽略了。 就看到小姑娘突然的转身冲着他挥手,笑的一脸甜软,“哥哥,我们设个屏障好不好?” “以后想要来和妖兽魔兽练手的,要交入门费和辛苦费!交了可以修复伤势的丹药才能进来!”反正,这个地方哥哥已经划给她了。 是她的,就该由她做主。 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打成这样子了。 “好,听荣荣的。” 于是,某个打了妖兽和魔兽的家伙,还得送疗养丹药! 三生玄女168(番外——燕池悟05) 一向被认定为昏暗,资源稀少的魔族,因着燕池悟升为帝君,各方面的资源都变得丰富起来。 多了一个荒的领地,魔族之前被设下的屏障也缓缓消散。 有魔欢呼雀跃,自然也有的存在略微感伤。 有些东西,消散了,便象征着曾经那人到来的痕迹又减少了一些。 这些事情于燕池悟和荣荣关联不大。 因为一个是真的将手中的权利全部分成几份分出去了,一个对权利什么的一点都不在意。 此刻,两人正手牵手在魔海周围的平地上遛弯。 两人在前,身后还坠着一群各式各样的妖兽和魔兽,场面非常壮观。 甚至迈步间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如雷贯耳。 若是有生灵闯入这里,大概率会觉得惊恐,甚至还会以为妖兽和魔兽也有他们的王诞生了。 之前魔族的领地种不了仙植灵植,但是魔海周围却被种上了适合在魔族生长的魔植。 是的,灵植仙植有它的用处,魔植也是很多药方不可或缺的成分。 妖兽和魔兽虽然还没有完全开智,但是对于这些长成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都小心的避开。 因为能够察觉到有些东西在他们受伤后会对他们有好处,甚至对这些魔植的守护程度更甚,恍然当做宝贝一样储存起来。 往往,想要来这里取些魔植的生灵,不付出些代价,这些已经荣升成为“伴生妖魔”的存在,是绝对不会允许生灵带走他们的魔植。 不过,如今魔族多了一荒,经济水平也提升起来,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灵药园,不需要花费很多去跟仙神换取。 但是,四海八荒,长势最好,包含种类最多的魔药园,一定是这个地方。 一时之间,竟是也有一种安稳祥和的气氛。 魔海上还多了一艘法船,如今正踏着些许黑雾,缓缓的从深海处自主往外飘来。 “哥哥,是船。”魔海怎么会有船呢? 等到豪华的船只渐渐靠近,燕池悟揽着荣荣的腰身脚尖一点,直接站定在船只的舱面上。 像是知道他们过不去,妖兽和魔兽只是低低吼了一声,之后直接趴在平地上。 做着他们寻常一贯的事情。 有的视线带着点渴望的看向船只,有的眼底溢满疑惑,有的小心的伸出爪子傻呆呆的将身侧的魔植圈起来…… “这个可是我炼制的。”炼器技术学有所成,燕池悟晃了下脑袋,看向荣荣的神情带着一丝傲娇。 “只有我和荣荣都在,它才会出现。”否则就会一直漂浮在深海处。 求夸的意味明显。 “哥哥真厉害呀!” “哥哥怎么这么厉害呀?”情绪价值给的充裕,两人没忍住各自笑出声来。 船只自动驶离,带着它的主人们往一处熟悉的地方飘去。 “那块石碑的地方,是我捡到荣荣的地方。” 荣荣对这个倒是不知道,当时她飘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周围的情况也没有力气打量,她只知道自己是在魔海里。 因而,此刻她也好奇的看过去,认真打量。 甚至还有想要往前迈步的打算。 “不往前去了,就在这儿,好不好?”即使知道荣荣厉害,也放任她独自外出。 可是,他却不想让她在他在的时候冒险。 燕池悟抬手将荣荣重新揽进怀里,微俯腰身,下巴枕着荣荣的发顶,一双眸子含笑,“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也会捡到珍宝。” “那我也没想到会被珍宝带走!”荣荣顿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接住了对方的话。 于哥哥而言,她是珍宝。 于她而言,哥哥亦是珍宝。 “之前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找不到这里。可是一进入这个领域,我就知道哪个地方是我的目的地。”石碑并不是当时就存在的,是他拥有另一种能力后特意做出来的。 总归是担忧,若是哪一日他的记性变得不好了怎么办? 有个参照物便也能稍稍安心。 远离了黏人的妖兽魔兽们,海面上的视野出奇的开阔,四周之景,一览无遗,遍布双眸。 无边的幽海漫无边际,偶有些许巨型岩石从里面微微露出一个角,说是岩石,其实荣荣更倾向于是被魔海淹没的小型岛屿。 因为她还看到了一颗巨大的岩石正在魔海中浮动。 所以,稳固下来的岩石,必定要比眼前的这块岩石大。 顺着海面往前,四周种植上了各种散发着亮光的魔植,是为了给其他魔植提供照明和温暖。 亮闪闪的一点又一点,看起来竟是像无数星辰坠入世间,落在地上,耀了一地的星海。 再往前有高大的魔植,有平滑的岩石块,还有一处碧湖。里面盛着清澈的灵泉水,有几只妖兽聚集在一侧,低着头小心的吮吸灵泉水。 最奇特的是,灵泉的一侧竟是长出一朵只生长在魔族范围之外的灵植。 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变异,因为它多了一缕黑色的线蕊。 曾经并不那么祥和的地方变得安宁温暖。 是和深渊完全不同的地方,即使他们都是昏暗的。 喜欢这里的一切。 荣荣不自觉的抬手环抱住燕池悟覆着她腰身的双手,微侧着眸子往后看,“哥哥,我们以后每一年都来这里。” 所有美好的地方,所有凝聚他们回忆的地方,都值得再次到来。 燕池悟亲了亲荣荣的眉心,唇角的弧度微微扩大,这个答案已经不需要多言了。 他的荣荣一直都是这般,大抵若是这里能够带走的话,估计下一刻就藏进小姑娘的百宝箱里了。 昏暗的魔海海平面,一架装饰着无数照明设备的豪华船只在缓缓前行,最前方的甲板上,一男一女,正紧紧的相拥着。 昏暗的光芒都为他们停留。 发丝缠绕,缱绻暧昧。 当年人,依然在,是最美好的事情。 荣荣,我会确信,我一定会重归。 不要怕,即使没了神智,我也会将你刻进我的最本源。 爱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景,都不会发生任何更改。 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任何偏爱。 燕池悟永远都会是燕荣荣最坚实的后盾。 瑶乐……荣荣……我的爱人! ——燕池悟番外完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1 “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只见身着一身素色衣袍的男子站定在湖边凉亭的角落,冲着来人微微拱手。 端的上彬彬有礼,温和尔雅。 只是他的眼神又太过淡漠,似是又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让人觉得有些矛盾。 被他唤及的那人是一位少女,站定在院落出口处,光芒洒在她的身侧,更是衬得她面容娇美,容貌倾城,眉眼柔和,一举一动皆是蕴着世家贵女风范。 此刻,她微仰着眸子看过来,满目柔光,唇角含笑,微微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冲着男子轻微点头。 “自是可以,李公子请跟我来。” 这是一处苏式庭院,山石溪水,亭台楼阁,样样精致,样样精美。碧色的草木生命茂盛,五颜六色的花朵争相绽放。 又往前走出一条通道,等候在那里的侍女极快的往前,搀扶住自家小姐,至于跟在小姐身后的男子,她们只当未见。 一边走着,姜离离小声的吩咐着自己的侍女碧荷。 “先过去书房,记得让人上两壶好茶。” “小姐,碧荷记得了。” 又连续路过两处院落,姜离离的院落才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是个比之主院略小一点的院落,但是布置清雅,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更是被照顾的很好。 隐隐的,还能看到亭台处摆放的各式乐器。 雾气氤氲,少女微敛眉眼,斟茶间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 “李公子,请喝茶。” “谢谢。”微抿了一口茶水,男子将茶盏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轻声道谢。 往常,他所熟识的几乎都是江湖男女,第一次跟这种世家女子相处,让他下意识的更加放缓声音。 “李公子有事自可直言。”似是察觉出对方犹豫不决,姜离离微微启唇,冲着对方温和道。 “今日姜姑娘外祖莫老先生所言,请恕莲花不能答应。” “我与姑娘相差甚大,无依无靠,无财无家,恐不能接受老先生的厚爱。” 有的人连拒绝的话都能说出花儿来,怪不得她外祖喜欢极了这个人的品性,甚至一度想要让他上门做外孙女婿。 “姑娘年方十七,有才有貌,与莲花更是相差十岁。有才有貌的英才,不计可数。而莲花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这身破落身子,配不上姜姑娘。还望姑娘劝诫老先生,去寻其他青年英俊。” 接受托付要负起的责任太多了,而且,这个时代,托付便是嫁娶。 所以,他理解老先生时日不多,临了想要将牵挂的唯一孙辈托付给别人的想法,但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 “公子,不愿?”少女微微凝着眉心,神情困惑的看向男子。 即是将她夸的天上地下的,最终却是不愿。 微顿了几息,少女眼底突然闪过一道恍然大悟的神色,“阿离明了,公子可是已有心仪的姑娘?” 被询问的男子眼眸一闪,右手下意识的握拳。察觉出少女之前似乎真的将他放到参考行列中,甚至对他还挺满意的时候,男子此刻迅速的点头。 什么回忆都不敢想了,只想快点打消这姑娘的想法。 闻言,姜离离神情还有些许遗憾。 “即是如此,那此事便作罢了。不过阿离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 听到姜离离说事情作罢,李莲花在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待在莫府已经有些许时日,自然知道如今当家的是谁。 是他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柔弱的姑娘。 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是大错。 如今对方说作罢,那这件事情便是真的解决了。 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姜姑娘请言。” 在他的视线下,对面的少女站起身子,冲着他微微欠身,眼眶也是突兀的开始泛红。 第一次面对这般的情景,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僵直身子。 指腹刚刚触碰上的茶盏,是放回去也不是,端在手里也不是。 好在,人家姑娘及时的开口,也算是化解了他的尴尬。 “外祖父时日无多,医师告诉我,左右也就这三日的时光。我知他放不下的只有我。阿离希望这件事情李公子莫要告知外祖。” “阿离想要他了无牵挂的离去。只等外祖仙去,阿离定会给公子备下大礼。此后若是有要事,公子也可寻我们莫氏商行。” 眼看着对方即将开始落泪,李莲花忙不迭的点头,左右这几日的时光,他还能等的。 “大礼就不必了,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时日也算是叨扰姜姑娘了。” “何况,姑娘也令人替我修补莲花楼了。” “因因果果,早已还了。” 三个月前,他驾驶莲花楼路过附近的平城。经过一处密林时发现被一群黑衣人拦截的莫老先生,他手下的侍从几乎已经全部死亡。 对于这般年岁的老者,他自是不忍。 不料,内力使用的过度了,最后还是受伤严重的莫老爷子推了他一下,让他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虽是将黑衣人斩杀,但是他也受伤昏迷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这座宅院了。 遗憾的是,莫老爷子,他没能救下来,新伤加上旧疾,一同的爆发。如今这般,还是因为莫氏遍寻神医,续了几天的命。 等到李莲花离开,姜离离捧着一碟糕点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揉了揉太阳穴。 是的,这个人是进入此方世界的荣荣。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莫老爷子受袭的时候。 这方世界是一个融合世界,原身将记忆身体以及魂力赠予她,只希望她保住外祖父的家业,不要被她的母亲和父亲哄骗了过去。 最为重要的是找到凶手,让袭击她外祖父的人血债血偿! 在她思绪翻飞间,书房的木门被轻轻叩响,姜离离轻轻应了一声,等候在外面的人很快就推门而入。 “小姐,姜家主夫妻让人来看望老爷。” “……说,说是姜夫人心忧父亲,想要拜访。” 这个姜家主夫妻就是原身的生身父母,这么陌生的称谓,就知道其中牵杂着并不友好的事情。 “打发出去,既已经没了关系便不允他们过来寻存在感。” “去雇佣些许江湖人士,开出高价,驻守莫氏老宅三月。” “此间擅闯者、闹事者,杀!” 恐怕是听着她外祖父的事情,想过来接手莫氏的商行。 怕是做梦!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2 原身的生身父母的故事,都足够写一本长篇的还能不断补续集的话本故事了。 简单来说,她爱、她爱、她深爱…… 然后他不爱、他爱、他不爱、他爱…… 也是一个穷小子因着婚事踏上了登天梯,结果功成名就后就想将岳家踢开,甚至违背永不纳妾这个约定的事情。 好就好在,他有一个恋爱脑妻子。任凭他怎么发疯怎么对她,她都能曲解出一个爱的意思。 坏就坏在,原身的外祖父只有这一个亲的恋爱脑女儿。 被召唤过来完成心愿的新姜离离只想说,神经病啊! 原身的外祖父一直都想将女儿接回来,让其和离,结果原身的母亲不愿。 甚至更是不惜与父亲断绝关系。 看着爱的人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出生,原身的母亲开始用原身进行争宠。初时还有所顾忌,等到后来竟是如同疯魔一般,寒冬腊月,为了让原身生病,她的母亲竟是让人只给她穿单衣躺在窗户大开的床榻上。 那一年,三岁的原身差点身死。 原身的侍女不忍,将事情传回了莫府,怒到至极的莫老爷子来姜府将姜氏夫妻骂了个半死。 结果,原身的父亲来了一句,又不缺这一个女儿,死了就死了。 原身的母亲竟然也点头附和。 对自己引狼入窝的愤懑,对女儿的极度失望。原身的外祖父以再不管他们的事情作为交换,让他们立协议。 断绝关系。 不止断绝莫氏父女的,也断绝姜氏夫妇与原身的关系。 所以,自三岁之后,原身便一直在祖父身边长大。 视若珍宝,爱之宠之。 她优秀,明礼,聪慧,懂事。 所以,她无法接受唯一的亲人即将离去的痛苦,更无法接受亲人受害她却寻不到暗地之人的愤懑。 因而,捕捉到她的不甘的意志后,便有了荣荣的到来。 魂力予她,她便是姜离离,姜离离亦是她。 她一进入这方世界,就迅速带领家中侍从沿路寻找莫外祖父,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在外祖出事的这段时间,又迅速稳定商行,给商行进行改朝换代,把一些亲姜父的更是想要夺她权的老家伙全部踢了出去。 一个势力,必须是一言堂。 这一言,也必须是只能听她的。 哥哥教过她的,这种事情必须雷厉风行,斩草不除根,总会留下祸端。 一直忙碌了两个多月,也是这几日才闲暇下来。 因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祖父准备将她托付给别人的想法。 今日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还好,对方也不想。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让荣荣感觉到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天道。 不过虽没有天道,但是却有一个由众生愿力形成的心愿。 希望李莲花长命百岁,此生无忧! 奇怪,为什么会有众生请愿这种事情? 李公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甚至他还有伤在身。 难道这位李公子做了有利于社稷的事情,但是却年纪轻轻就离世了。然后被记载到史记中,流传了万世? 有些人不忍,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似乎也说的通。 只是李莲花受了什么伤她还不知道哎,不知道目前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等一等了。 左右会寻到办法的。 不过,有一个问题,她的药方似乎对凡人而言更是剧毒。 他们的身体都承受不住。 至于另一个融合世界,挺混乱的,也挺难言的。 因而,荣荣决定等到遇到了再想。 她的魂力强大,这具身体又太过弱小。因而魂力只能一点一点冲刷着这具身体,完全的强化也不知道得经过几年。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疲倦,只想睡觉! 不过,今日的事情还没完! 听着碧荷告知她,她的名义上父母给她送过来一位男子,说是好友之子,让他们多相处相处,说不得有缘能成一家之人。 姜离离面色发黑,面上笑的温软知礼,手心却控制不住的握拳。 她的流光呢!她要砍人了! 还是个寸头。 远远的看到倚着院门石狮子站立的男子,姜离离在心底低声评价了一句。 “姜姑娘,我是……” 说着话也不笑,没有诚意,再次在心里点评了一句,姜离离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想听这种没有内容的东西,明明都是打着阴谋阳谋来的,明明双方都心知肚明 “阿离还要去外祖那里,就不招待公子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望公子尽快归家,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我……” “何况,我已有未婚夫婿。这个意思公子懂吗?” 意思就是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亦或是跟姜氏夫妇那里达成了什么协议,都与她无关。 谁想凑成这门“喜事”就让谁嫁。 “阿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姜离离转身望过去,只见李莲花唇角溢着一抹浅笑正往这里来。 步伐轻迈间,似是带起一阵和煦的微风。 让人只是看着都心情舒爽。 于是,好几次说话被打断的男子便发现刚刚将他堵的哑口无言的姜离离如今正冲着另一个人笑的温柔又娇美。 很明显,对方确实有未婚夫婿。 而且性格似乎也不是真的温柔体贴,还分人。 这个方向,又走不成了。 还得再换一个。 “阿离,这是?” “似是父母那里的故友,只是阿离毕竟数十年没见过父母了,突然来人,总归惶恐难安的。” 这句话就说的很有水平,似是,数十年没见过,惶恐难安。 只一句话,李莲花就听出姜离离的意思,也算是明了为何这些时日从来没有见过姜氏夫妇。莫老爷子也没说过,他还以为姜离离的父母都去世了。 因而也不敢多言。 如今看来,似是为父不仁,为母不慈,为女儿无心,为女婿冷情。 “我估摸着,打着这种名义上门的估计是骗子。” “阿离也这般觉得。” 于是,站在那边的板寸男子就听着这两人一言又一言的分析他是个骗子的可能性。 更甚至,句句扎心,连他的寸头都成了他是骗子的证据。 要不,还是杀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3 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姜离离眼神一凝,双眸的锐利还未来的及显现。 手臂上传来一股拽力,下一刻,她的视野微变,人已经被李莲花拉到了他的身后。 至于,拽着她的那人,一手往着斜后方伸出,恰好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折扇,直指往前轻迈了一小步的寸头男子。 “你果然带有目的而来。” “你想杀谁?” 明明说话的那人语气无波无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用折扇指着的寒鸦柒只觉得周身泛冷。 只这一点内力,都好强。 江湖之中到底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 今日运气不佳,莫府小小姐的未婚夫婿是个高手。他不能再耗着了,该去寻下一个目标了。 若是任务完不成,这次他估计直接成了没头人了。 最后回看了姜离离和李莲花一眼,寒鸦柒脚尖一点,迅速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本来以为他是准备攻击的,结果没料到对方这么没气势,直接跑了! 姜离离松开袖子中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有些遗憾。 等到她抬手后这才发觉不对劲,往前一步快速搀扶住李莲花的胳膊,眉心紧紧蹙起,“李公子,你中毒了?也不能使用内力?” 听着对方一语就道出了他中毒的事情,李莲花敛着的眸子微闪,唇角却不由自主的蔓延出一抹苦笑。 这段时间太闲适了,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他下意识的就动用了一点内力威慑。 好了,这下又自作自受了。 “我让人去给你请医师。”将李莲花搀扶着送到他的院落,姜离离给对方斟了一杯茶水,想到对方的情况又重新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对方。 装满茶水的杯盏却捧到了自己的手心,轻轻的抿了一口水液。 这个时候,之前被姜离离喊去看莫外祖父情况的碧荷却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家主怕是不行了,喊小姐和李公子过去一趟。” 眼疾手快的接住姜离离脱落手心的杯盏,将其放到桌上,李莲花先一步起身,将视线看向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似是有些茫然的少女。 “我们先一起过去吧,我如今并无大碍。”其实一点内力也不是没有动用过,这一点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而且,已经习惯了。 “好……一起……抱歉。” 匆匆而来,李莲花一眼就瞧出,如今的莫老爷子确实是油尽灯枯了。 被握着将手交握在一起,这个时候无论是姜离离亦或是李莲花都没有抽出手。 因为他们知晓,这是一个老人对后辈最后的挂念。 也是他的祝福。 “外祖父……”这一刻,自体内溢出的巨大的悲伤几乎快将她压垮了,她也放任了这股情绪,哽咽着的同时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 躺在床榻上的老人一手握着姜离离和李莲花交握着的手,另一手缓缓抬起,想要去触碰姜离离的脸颊。 察觉到外祖父的用意,姜离离跪倒在床榻一侧,握着老者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 这一刻,她只是姜离离。 “外祖父……知道阿离最为聪慧,莫要逞强,家业败了就败了……平平安安的就好。” “阿离……离江湖是是非非……远一些” “咱家有钱……多请些护院,侍从……走哪带到哪” “你们二人也莫要生怨……若是有朝一日过不下去了,就散了……” “他们若是为难你……阿离只管打出去。” “外祖父……如今打不动了……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外祖父会还上的……阿离,莫让自己受苦。” “小莲花啊……” “外祖父,我在!” “外祖父知你优秀能成大事……可,可我家阿离也不差……你要好好待她……” “不然……外祖父……真的会打人的……” “望你们相互扶持,永结同心,莫离莫弃!” 道完最后一句嘱托,他也是真的了无牵挂了,最后望了一眼外孙女阿离,那双眸子终究缓缓闭合上了。 压抑的哭声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丝毫遮掩,在整个房间往外逸散。 偏偏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似是失去所有希望的幼兽一般,让人心怜。 连带着自觉自己冷心的李莲花都不敢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个时候安慰,不过是更戳人伤疤罢了。 避开那些外在的聪慧,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安抚般的拍了拍姜离离的手背,对于突然抱出现在他怀里的姑娘,李莲花并没有选择推开。 甚至还安抚般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个小姑娘。 后面的事情更像是机械般的流程,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姜离离茫然无措。若不是在丧礼期间有李莲花帮衬,各项流程也有他帮忙盯梢,姜离离估计不止是身心俱疲这么简单了。 丧礼之后,是为期一年的守孝。 丧礼后一月的某一日,李莲花趁夜驾着莲花楼带着狐狸精离开了莫府的大宅。 至于前些时日,姜离离和他说的,约摸已经找到了能解他毒的地方,他并不当真。 甚至还自觉姜离离被人骗了,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就是让对方不要相信骗子。 将书信完全的翻了一遍,姜离离少见的快要被气笑了。 她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确实不是,但是因着她年纪不大,李莲花终归还是担心的。 虽然和对方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他也不需要听莫老爷子的遗言好好照顾姜离离。但到底心有愧疚,他是确定了姜离离真的能够好好护住自己。 且莫府请的护院侍从也真的武功不错。 他才放心离开的。 莫名其妙看着他哥去了执刃殿一趟,又莫名其妙的去见了一趟长老。然后就被他哥带出了宫门,宫远徵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不够用了。 怎么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这么奇怪呢? 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他,竟然能出宫门? 执刃和长老,都吃错药了?还是被下毒了? 不对,他哥,这么厉害的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4 已经走出半日,宫远徵这才发现更惊奇的事情,他们竟然不只是出了宫门,还出了旧尘山庄。 于是,刚刚驶出旧尘山庄的地界,兴奋到“猖狂”的宫远徵直接从马车里跌了出来。 脑门先撞到马车门,紧接着又撞到地面上,因着往前滚,还差点被马匹踩了一脚。 宫尚角眼神锐利,望了一眼四周,给侍从打了一个警惕的手势,紧接着飞身下马,将宫远徵像拎小鸡崽一般重新拎回了马车上。 他自己也弃马入车。 仔细将马车各处都望了一眼,这才压低着声音询问,“远徵,哪个方向的攻击?” 然后,话语刚落下的他就迎视上了宫远徵亮闪闪的眸子,“哥,你把执刃和长老都杀了吗?” “宫子羽那家伙你杀了没?” “我们是要去自立门户?做大做强吗?” 被这三句询问问的他脑袋发懵,宫尚角选择先换个话题,“……你是怎么摔下去的?” “又惊又怕,然后又觉得格外激动,我太兴奋了!” 听着这个语气,确实也是兴奋的过分。 若是旁人说这些话题,在他看来就是诅咒宫门无异,宫门威严不可侵犯,他会当即就将人给杀了。 但是,如今兴奋的问这个话题的是远徵。 即使在外一向冷静,运筹帷幄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只能冷着脸道了一句,“远徵,这些话不许再提了” “哥哥,我好疼啊!”知道自己是说了哥哥不喜欢听的话,宫远徵懊恼的耷拉起了脑袋。下一刻,又捂着自己的脑门唉声喊痛。 看的宫尚角无奈叹了口气,从马车内匣中取出玉瓶,径直给宫远徵涂药。 “哥哥,你对我真好~” “对你好的话,那这第一次外出,远徵弟弟乖一点。”莫要惹事,一惹事他就会分心,一分心事情估计就完不成了。 “哥哥放心吧!”宫远徵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觉挺直腰板保证道,“这是我跟哥哥第一次出行,我肯定听话。” 哎嘿!他和哥哥一起出去了,高兴! 不像是宫子羽,只能在旁边看着,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旧尘山庄的万花楼。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宫子羽了,那家伙就藏在后面,肯定又准备溜出去去万花楼。” “也不怕腿被打断。”就他那样,估计断了也要爬着去,或者让他的侍卫背着他去。 “哥,万花楼里面真的那么好?” 闻言,宫尚角先是紧凝着眉心,剑眉更是皱成两条斜线,“他看到你了?” “不知道,没去过,你也莫要学他!”宫门又没有万花楼这种产业,他进去做什么。 “嗯嗯嗯,看到了。”他就是小心的拉了一下马车帘子,还吓了他一跳。 他其实也想跟哥哥一样骑大马,威风凛凛的。 坐在马车里面一点气势都没有。 当然,他哥除外。 “放心吧哥,我肯定不学他。”整日去万花楼,一点贡献都不给他哥做,没出息。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莫城。等到抵达后,我将你送到一户人家中……” “哥,你不跟我一起!”宫远徵委屈,所以,他哥带他出来,就是为了换一个地方关他。 那跟在宫门里有什么区别? 哦,和哥哥顺了一条路。 “远徵弟弟!” “哦,听着呢!”不甘不愿,但是不敢反驳。 “我与他们做了交易。”所以,不去也得去。 何况,他是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怎么可能带远徵? “莫氏商行的主人家有人中了剧毒,以暗器的图纸作为救治报酬。我看过图纸的上半部分,极为精妙,一旦我们拥有此暗器,宫门定将实力大增。” “我去禀报执刃,本意是带你的下属医师一同前往的。但是执刃提议此行你来,万不能有差池。” 哦,原来最初他哥要带的还不是他。 宫远徵撇嘴,宫远徵环手抱胸,生气! “那,我要是不行呢?”这么贵的报酬,这个毒要是他解不了怎么办? 多给哥哥丢脸。 不!他肯定行! “尽力就好,而且,我很相信远徵弟弟。” “哥,你放心吧,我肯定可以的!” 一路上又细细嘱托了些许东西,将自己可能离开亦归来的时间也做了估算。 另一边,走了一晚上依旧待在莫城旁边的小树林里的李莲花也忧愁啊! 之前因着遇到那群黑衣人,他的莲花楼完全散架了。等他醒来他想自己修建的来着,结果当时他的莲花楼已经被姜姑娘送去检修了。 不是说如今修的不好,实在是修的太好了。 和他的身份太不搭边了,清雅大方,一板一块都精致异常。 床榻、茶桌、软榻、软椅、一处一个隔帘…… 他能确定,这里面没有一块木头是他原来的木头,但是外面又与他的莲花楼长相完全相同。 哦,其实还多了一个阁楼。 内里,当然完全不一样。 还都给他换上了可日行千里的良驹。 不过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将之前的那些木头全部给他放到了另外开辟的阁楼的库房里,堆积了满满的一屋,好像这些东西对他而言特别重要一样。 自觉这些东西并不怎么重要的李莲花用指腹轻轻抚着那些木头,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的时候找了个大锁把阁楼的门锁上了。 怎么会不重要呢?陪伴了他这么些年,连木块都是他一块又一块打捞出来的…… 令他忧愁的事情出自狐狸精身上,狐狸精,竟然不走了! 更甚至跳下马车想要往回跑! 一个往回跑,一个逮它,然后时间就一直耗到了现在。 李莲花不理解,就在人家家里住了四个多月,就产生了这么深厚的情谊了吗? 颠了颠手中装着金子的袋子,李莲花蹲在大树下,一本正经的跟着狐狸精讲道理,“我现在有钱了,我本来不想花的,但是我现在也决定经常给你买肉吃了。”所以,做什么要往回跑。 他发现,人家给他准备的不止有金子碎银,还有一沓的银票,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 所以,他之前又将银票送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没把这袋子金银送回去,纯粹是这袋子金银是放在床榻的柜子里的,他最初没有发现。 如今天也亮了,肯定不能再回去了。 四肢全部被压住的狐狸精也不解,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那个大房子里,饭好吃的,窝好睡的,还有人给它揉毛毛梳毛毛,还有个女主人带它玩……它的脑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离开?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5 提前接到讯息,姜离离也收拾妥当,带着侍从前往城池门口接应。 碧荷已经被她派遣到其他城池监督业务,因而如今她身边也没有什么贴身侍女。 不过于她而言,反而轻松了些许。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不应该需要她出面的,而且和宫尚角的谈事情的也一直是商行的管事。 只是对方特意点名,他的弟弟年岁很小,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担心他走丢了跑丢了被人欺负了。 甚至连送了三次讯息。 管事接到后无法便来寻她了,甚至意思是,他年岁大了,只想在商行发光发热。实在没有看过小孩,尤其还是这种毒术厉害的小孩。 于是,为了让宫尚角安心,又为了管事头上那仅剩的一小簇白发,她选择过来接一下宫远徵。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哪里的小孩,都十六岁了,哪里算是小孩了! 此刻天色渐渐明亮,小城里公鸡打鸣声带着穿透般的回音。 捧着汤婆子,穿着素白色的斗篷,姜离离倚靠着身后的墙壁打着盹儿。 等到看到远远的马车和数驾马匹的踪影时,她才抬手捂住唇瓣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站直身子。 端的知礼又文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睡过饱觉的一日。 看账本,审批条子,看图纸…… 从早到晚,竟是也习惯了。简直不敢想象,外祖父怎么这么厉害! 也有点想找个忠心的工具人帮她管理商行。 因为放出一批人,留下的确实都是忠心之人,也希望商行发展的好。 但是,不是年岁大了,就是年岁轻了。能支撑住商行的精力不足,精力足的还缺乏历练。 忧愁! “姜家主!”宫尚角下马后眼眸微闪,冲着姜离离简单拱手。 他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知道最不能犯的错误就是以貌取人。 因而,虽然姜离离的年岁很轻,但是知晓她已经掌控莫氏商行后,宫尚角只觉得敬佩。 这个人,定然很优秀,各方各面的。 如今莫氏商行不姓姜,不过是因为姜家主怀旧罢了。且不管这个商行姓什么,如今的姜离离都是商行之主。 跟着哥哥出来,他身上带着的就是哥哥的面子。 在宫门里他顽劣可以,因为有更差劲的挡在他前面。而且,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帮他撑腰的。 但是在外面不行,不能给哥哥丢脸。 因而宫远徵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冲着姜离离拱手。 “角公子!徵公子!”看着这兄弟两人的组合,姜离离突然有了一个明悟。 一个天真恣意的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稳重的大家长。 而且,这两人的气质和李莲花的气质完全相反。 李莲花是儒雅清俊,气质如青竹。 宫尚角是冷漠傲然,气势似是有鞘的刀。 而宫远徵是傲娇恣意,确实像个孩子。 “舍弟近段时间就麻烦姜家主了。” “自然,角公子只管放心。”毕竟,要救助的对象她还没有找回来。 “救人虽为急事,但是若是吃不好睡不好估计远徵精力也不多。”得好好照顾着。 姜离离点头。 “远徵还小,偶尔有些调皮,但绝不会主动惹事,他最为乖巧知礼!”有错的一定是别人,不可能是远徵。 姜离离又点头。 “若是他哪里做错了事情,等我回来后,姜家主只管找我就好。”就算偶然了错,他还小,责任他这个家长可以承担。 姜离离再点头。 “哥!”宫远徵脸颊都红了,不是气的,纯粹是羞的。 他觉得他哥哥说的没有一点能够和他对上。 不过既然哥哥说了,那他肯定对自己的认知有误。 对,哥哥说的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了?远徵?” “哥哥,你放心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这兄弟二人的相处,姜离离只觉得腿要麻了,脸也快要笑烂了。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弟控和兄控。 “角公子放心。” 本以为寒暄完,大家就应该分道扬镳了。 但是分道扬镳不假,姜离离如今依旧生无可恋的站在官道的一角。 因为,宫远徵非得看着他哥哥离开。 从平地到蹲在石块上,再到站在石块上,到如今站到城楼上远眺。 若不是姜离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宫远徵的衣袖,这人估计要走着去送人了。 怕不是直接将人送到目的地吧! 被扯了袖子,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宫远徵下意识的身体紧绷,之后又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时刻有危险的宫门了。 而且,此次出行,他带的毒粉也不多。 余光看着如同暖玉一般纤细泛粉的指尖,宫远徵大脑宕机中。 一直等到哥哥他们的车马完全没了踪迹,脑子回笼的宫远徵才猜测出对方拉住他的用意。 估计是怕他跟着哥哥走了。 宫远徵略微有些心虚,因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这么做。 大概率是对方和哥哥一点都不熟,自我认定自己还是哥哥独一无二的弟弟的缘故。 所以,宫远徵对于姜离离的态度非常好。 好到衣袖一直被对方拽着都没有其他表情。 一直等到站定在莫氏老宅的大门处,宫远徵怀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了。 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长的,什么样的都有。 他觉得这个姜家主挺好的,在过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多商贩,只要他问一句,亦或是盯上两眼,对方都给他买了! 他决定了,以后就算哥哥和她多说几句话,他也不会吃醋针对她的。 她是个好人。 而且,看着莫宅如今的装饰,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姜家主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原因。 当时他还想着,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穿着一身白呢? 下意识的,宫远徵甩了甩脑袋,下一刻又猛的想要抬手去捂头发,不过因着抱了东西,最终只能直挺着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 半晌,宫远徵敛着眸子,有些忐忑看向姜离离,“姜家主,我的小铃铛会不会吵到你家人的清静?” 在宫门里,有人会在暗地里说他吵。 宫门他可以不在乎,可是他们现在是在外面的,他也答应了哥哥不能惹事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6 没想到宫远徵会问出这个一个问题,姜离离没忍住弯眸浅笑,一双漂亮的杏眸都被她弯成了扇形。 “怎么会呢?我外祖父最喜欢热闹的声音了,你的小铃铛声听起来很热闹。” “若是他还在,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宫远徵,确实还是个孩子呢! “真的吗?我也觉得小铃铛的生活好热闹,我一走他就动,就像有好多好多一模一样的哥哥陪着我一样。” “那姜家主,你也觉得我很好吗?也很喜欢我吗?” 唇红齿白小少年,加上这么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谁能拒绝?姜离离不能! 因而她下意识的就点头应声了,“当然!” 闻言,抱着一堆东西的宫远徵微微露出一排的洁白牙齿,肉眼可见的开心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哥哥以外的人说喜欢他。 他决定了,他也喜欢这位姜家主。 虽然比不上哥哥的第一,但是在他心里,肯定能排进前一百! “阿离姐,你的记录表整理好了吗?” 从姜家主到阿离姐,宫远徵只用了两天。 也算是自来熟的过分了。 估计是感受到莫家不似宫门一般,在谨慎了两天后,宫远徵选择放飞自我。 甚至有点乐不思蜀,这都相处一周了,他才想起来正事。 第一日,他就提议见见那位中毒的患者,结果阿离姐说对方离开了,目前还没有找到。 不过阿离姐说已经让人在外面寻找了,同时也表示她能够忆起对方那些时日的表现,所以他提议可以写一份记录表他先研究着。 然后,这一份记录表都一周了他都没有看到。 当然,他觉得可能也有一点他自己忘记的缘故。 因而想起来后,他也顾不得到了饭点了,直接寻到了姜离离的院落。 不能让阿离姐觉得他除了吃喝玩乐什么用处都没有! 跟着姜离离一起进入她院落的前厅,接过姜离离递给他的小册子,宫远徵余光无意扫向已经摆好膳食的桌面,神情微微一怔,不知不觉竟是发起了呆。 阿离姐桌子上也都是素食。 “要一起用膳吗?”注意到宫远徵的怔愣,姜离离只以为宫远徵饿了,轻声询问了一句。 “可以吗?” “当然。”姜离离点头应了一声,又让人去准备了几盘肉菜,等会儿直接放到宫远徵的面前。 于是,等到泛着热气的肉食被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之前自己理解错了。 他还以为,和哥哥一样呢! “阿离姐不是只喜欢吃素吗?” “自然不是,如今我还在孝期,自然食素。” “昨日晚上,远徵邀请我去看灯会,我拒绝也是因此。”想起昨日少年失望的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姜离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小孩要面子,昨日被拒绝后,她都没来得及说原因,他倒是直接一溜烟跑了,说要睡觉了。 委屈来的快,可是去的更快,宫远徵早就把难过的事情扔出去了。但是如今被人记挂着解释,心里却像是吃到了一颗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守孝都要这般吗?那要守多久?”他没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自然也不懂。 小时候可能经历过,可是如今他早就忘记了。 “若为长者诚心守孝,自是要禁娱、茹素、穿素、禁嫁娶。” “关于时间这个问题却是因人而异。有人以月做年,有人以周做年,问心无愧便好。” “那若是父母去世了,要守多久?” “理应三年。” “我有听到哥哥说你的父母对你不好……那,那若是他们突然去世,阿离姐也会守三年吗?”一句话,卖出一个哥哥还有一个诅咒。 姜离离用手帕捂住唇瓣,脸颊被憋的通红。 这人是在告诉她,他们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吗? 不过没关系,她也有调查他们的。 脑子里的东西也是调查! 不过宫远徵迅速反应过来,迅速给哥哥洗干了黑锅,“不是……哥哥也是从执刃那里知道的。” 让人来调查的事情是执刃下的命令,和哥哥无关的。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用思索。 “按理来说也是要的,但我不会。”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 更没有带坏年纪小一点弟弟的感觉。 “好吧,我学会了。” 听到宫远徵道了这么一句,姜离离眼眸满是疑惑,你学会了? 你学会了什么? 据她了解,宫远徵除了宫尚角也没有什么血缘亲人了才对。 吃饱喝足,又是心满意足的一天。 宫远徵将小册子往怀里一塞,三步并两步的往自己的院落里去。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当然,如果哥哥也在这里就好了。 他没有哥哥那么好,宫门于他而言只有一个意义,那是哥哥的家,是哥哥想要守护的地方。 如若未来,哥哥的家换了,那他想要守护的地方也会变化的。 而且,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他从前的世界里只有宫门和旧尘山谷。小时候的愿望,觉得最美好的生活大概就是在旧尘山谷自由自在的就好了。 现在,他却觉得一点都不好。 外面的世界更大,他想去外面的世界。 他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 他也想去感受哥哥所说的处处有惊喜。 踏出宫门的时候,他是欢跃和骄傲的。 欢跃他能够正大光明的走出宫门,骄傲这种经历是哥哥带给他的,更高兴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有哥哥。 驶出旧尘山谷的时候,他是惶恐和兴奋的。 兴奋的误以为哥哥不用继续受委屈了。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可是在他心里,哥哥就是最优秀的。 哥哥这么优秀,只要他想,哥哥就该是少主……也该是宫门未来的执刃。 惶恐着正缓缓向他靠近的庞然大物一般的城池,是他不曾触及的世界。 来到莫府后,他依然惶恐,如今更多的是轻松。 惶恐自己一个人去触碰未知的世界,轻松在这里的生活。 他能感受到,阿离姐对他很容忍。 不是哥哥的那般,却是一种同样奇异的感觉。 想留在阿离姐这里,可是哥哥还要回宫门。 想带阿离姐去宫门……可是,宫门对女孩子不好。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7 熟悉的饭点时间,愈加清晰的小铃铛声。 姜离离格外无奈的揉了下眉心,她现在有点体会到养弟弟的快乐了。 而且,已经很熟悉他每到饭点就往这里跑的事情了,更甚至连坐凳都提前给他拉开了。 少年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劲装,坐在座位上还颇有些摇头晃脑的憨态。 “阿离姐,有消息了吗?”每日三问,今日是第二问。 “嗯,有的。有商队见过他,这几日应该就能得到确定消息了。” “衣服合身吗?”一直看着宫远徵穿黑色的衣服,前些时日她才反应过来,宫远徵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幸好她发现了,及时让人过来给他量身制衣。不然估计宫远徵一套衣服能穿到他哥哥回来。 到时候也不知道宫尚角会不会认为她虐待他弟弟了! “合身啊!”外面的衣服虽然有些繁琐,但也挺好看的。 到底年纪不大,对于各种事情都比较惊奇。 谈及衣服的事情,他又美滋滋的低头将自己的衣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有的人,明面上傲娇嚣张,实际上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就记住了,甚至很满足。 他要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来自亲近之人的关注。 姜离离觉得,宫远徵就是这般的人。 初见时好像除了哥哥宫尚角,他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更不关心。但是相处久了,又能察觉到他性格中难得可贵的一面。 “等我哥哥成为执刃后,我也邀请阿离姐来我们宫门玩。”他会调配出味道最好的白芷茶。 “执刃就是跟阿离姐一样的家主。”等他哥卸任了,他也去当执刃。 反正除了他哥外,最优秀的就是他。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一样了。 “到我们宫门肯定像阿离姐在家一样舒服。”他也给阿离姐找一群侍从,让她只要出门,排场就很大! “好,那就等着远徵的哥哥当执刃了。” “阿离姐,你也认为我哥最合适,是不是?” 每每谈及哥哥的事情,宫远徵的眼眸都是亮闪闪的。姜离离将手指微微握拳,控制住自己想要戳出去的欲望。 真的好像黑色的宝石呀! 不能戳,那是眼睛!戳了就坏掉了! “阿离姐你怎么了?” “想戳!” 宫远徵脑袋发懵,他只以为姜离离的视线看向的是他身后,茫然的转头望了一圈,又转回来后格外疑惑的询问出声,“啊?想戳什么?” “咳。” “我是说,看到你和角公子的相处就知道他很适合了。”所以,她没有说想戳,她说的分明是相处。 宫远徵不知道姜离离正在胡扯,有疑惑的事情他都会选择去问,“为什么啊?” 因为他哥哥把他养的很优秀吗? “因为你很信任他。” “信任?这不是肯定的吗?他是我哥呀!” 就是这种肯定,也是这种信任。 姜离离没忍住微微弯了弯眸子,这种感觉挺好的。 有了哥哥这个话题,宫远徵自觉对姜离离更加亲近起来。 一日十二个时辰,毫不夸张的说,他能跟在姜离离身后八个时辰。 小嘴喋喋不休,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话题他都能想出来。 不过越讲越兴奋的锅,可能是因为不管宫远徵说什么,姜离离都能接住他的话题。 甚至不厌其烦的加入他的话题中。 愈发熟悉后,他似乎也在试探着姜离离对他的底线。 他是个很聪慧的少年,会以他人对他的底线去做事。 不会真正的越过底线。 但是,如今宫远徵也遇到难题了,他有些忧愁的挠了挠发丝,他发现阿离姐对他的容忍度有点高。 他至今也没试探出阿离姐的底线。 所以,他更加的放飞自我了。 听到外面传来拍打水流的声音,姜离离放下手中的账册,往后仰了仰脑袋,然后踮着脚尖自己推开了书房的窗户。 意料之中的,视线触及的是蹲在湖中小亭子台阶处的宫远徵。对方一手扶着亭子中的栏杆,另一手则拍打着湖面,衣摆处被沾染上一缕水意。 时不时的拍打一下水面,将好奇的靠近他的金色锦鲤吓得蹿飞出去。 偏偏宫远徵像是得了趣,只欺负着湖里的锦鲤。 有侍从听到声音从各处角落探出脑袋,发现闹出动静的是宫远徵后,又很快的收起视线,再次隐藏起来。 虽然以江湖高手的身份担任莫府的侍从确实会让同伴笑话,可是,莫府实在给的太多了。 而且,明明相熟的同伴也在其中。 因而,这么一众江湖高手也有点放飞自我了,甚至对于如今这般安稳的生活有点享受。 冒险?什么冒险? 他们年纪大了,该享受生活了,也不知道莫府愿不愿意和他们签长契? 等到姜离离走出来的时候,宫远徵已经玩累了开始发呆了,不过大概每一个熊孩子都会受点小报应。 因而发呆的宫远徵突然被一尾金红色的锦鲤甩了一脸的水。 对方如今正一脸懵懵的眨着眼睛看着她,惹得想要笑出声的姜离离只能将笑意憋回去。 紧接着小步快走几步,姜离离将保持蹲着的姿势如今正恶狠狠的看向湖面,似是准备将金色锦鲤逮出来虐待的少年拉进亭子。 将人按在座位上,又取出帕子小心的擦拭着少年脸颊上的水滴,语气带笑,“你去惹它们做什么?如今可不就是惹了自己一脸的水嘛?” “要是想吃鱼的话,让人去厨房唤一声就好。” 被锦鲤甩了面子,宫远徵又气恼又委屈,“才不是呢!” “我是看他们太胖了,想让他们锻炼一下肉质。” “肉紧实的鱼才最好吃。” “净瞎说,哪有人吃锦鲤的,不过是养着观赏的罢了。” 被点了下眉心,宫远徵坐在石凳上,下意识的仰着眸子去看站在他身侧的姜离离,突然的,他的呼吸轻了轻。 对方正微俯着腰身,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边仔细的擦拭着他发丝上的水滴。 呼吸清浅的带着几分说不出味道的清香。 明亮的眸子水汪汪一片,清澈透明,如今又溢满笑意。 这样的阿离姐,真的好温柔啊! 感觉,自己就像是阿离姐的……宝贝。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8 “阿离姐,你对别人都是这样好的吗?”眼瞧着姜离离准备起身了,宫远徵下意识的扯住姜离离的衣袖,晃了两下,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模样。 不希望阿离姐对所有人都这样,原因他不知道。 他觉得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 哥哥是他的哥哥,所以只能对他好。 阿离姐是他的姐姐,所以也只能对他好。 若是也对其他人好的话,他又想不出要怎么办?可是真的会很难过。 被扯着衣袖,还有一双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指尖握的微紧,大有一副她要是不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下一刻他就要撒泼打滚了。 这么想着,姜离离轻咳一声,找了一个应该会让他相对满意的答案。 “这个世界你是第一个。”这句话确实不假。 与莫外祖父的相处不算在内,毕竟相处的时间是真的不长,一应事情也都有侍从帮忙。 与李莲花的相处,姜离离和对方更多的是有礼,并不会去时刻注意对方在做什么。 也不会去干涉对方离开的决定。 更不会担心自己一个没注意对方把自己扔湖里去了。 和宫尚角,那真的是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所以,宫远徵在她这里,确实是这个世界上都第一人。 她总是会担心,她一个没看住对方,这人能把自己搞没了。 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个等于阿离姐只对他一个人好,从中提取出想要都答案,宫远徵的心情立刻变好了。 于是,从今日开始,宫远徵成了姜离离衣袖上的大型挂件。 姜离离只第一日来过宫远徵的院子,后来都是宫远徵往她那里跑,因而这一次过来,还觉得这座院子陌生的过分了。 至于为何她今日过来寻宫远徵,不过是因为连着两个返点了,今日这家伙都没过来寻她。 “远徵今日都未出过房间吗?” “是,徵公子还说他若是没按时出来不用去寻家主。” “他说的按时是何时?”姜离离眉心微蹙,有些不安的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 “今日早膳之时,徵公子昨日晚上吩咐属下的。” “他昨日下午出去买了什么?”出于对宫远徵的信任,她也从未让侍从汇报过对方的事情,没料到今日竟是出了问题。 “徵公子在药房买了很多毒草。” 闻言,姜离离紧紧皱起眉心,对于宫远徵做了什么已经有了想法。 “让人即刻去请医师,你们也都下去吧。” 在侍从忐忑不安的时候姜离离直接让一众人先下去了,这些人不过是按命令行事。 事情还是在她,应该早膳时就过来的。 站定在长廊处,姜离离用了一个巧劲,直接将另一侧的几道铁栓错了个位,因而几声铛铛的声音坠地后,紧闭的房门也顺势往两侧打开。 而那个让她省不下心来的小混球正躺在软垫上,红唇发黑,脸色苍白,周围也散落了一堆器皿。 又气又急又心疼,这个时候却只能让人将宫远徵抬到床上,然后催促侍从将医师快点寻来。 天色由明昼变得昏暗,又渐渐转明,此刻,宫远徵才走过一道漆黑的长廊,缓缓恢复意识。 他的神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还在宫门内,醒来依旧会是自己。 但是明亮的房间,进进出出的动静,又让他茫然的眨了眨眸子。 谁进他的药房了? 谁违反他的命令了? 还未开口询问,耳朵的疼痛让他微微皱起来眉心。脖子僵直着侧不了身,宫远徵目前只有一个想法。 好啊,他就说羽宫坐不住了吧,这个时候竟然想谋杀他。 “宫远徵,你可真行!” 一句平静到极致的话,却无端的让宫远徵打了个寒颤。 不是别人,是阿离姐。 他想起来了,他本来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也写完了毒性分析册。但是因着时间还没到第二日,加之见了好几种宫门没有的毒草,他一时兴奋过度,然后又加大了剂量,紧接着就是如今了。 “再过来给徵公子看看,我先回去了,无事不要寻我。” “阿离姐……”被侍从扶起身子,宫远徵看着姜离离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思极对方的神情,有个让他在意的事情直接波及脑海。 阿离姐,她生气了。 甚至都不想看到他了。 想到这里,小少年耷拉住脑袋,也不敢再去喊姜离离,更不敢任性的掀被子下床去追人。 他察觉到一点,阿离姐不是因为他研究毒药而生气的,因为之前阿离姐知道他擅长什么的时候,还一直在夸奖他。 所以,阿离姐是因为他伤了自己生气了。 她气他拿自己试验药性,气他没有在意自己吗? 这种感觉很奇怪,心底又酸又涩,隐隐的还有一点甜意,各种感受繁杂错乱,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徵公子先喝药吧,家主在这里守了您一天一夜了,一直也没合眼用膳,估计是回去休息了。”这个医师老者是莫氏商行的医师,莫府主人家的疾病也是他负责的。看到这长得喜庆的少年惨兮兮的望着自家家主背影的神情,没忍住稍稍安慰了一句。 而且,这小崽子的毒术可真不错。 身体内这么多残留毒素,如今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就是可惜了家主前段时间寻来的奇药,他还没研究透彻呢,如今倒是全给这混小子清理身体内的毒素了。 可气啊!可气! “以后莫不可拿身体做这般,徵公子虽然年轻,但是长久下去终归于生命有碍。” “寿数天定,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哎,家主很少生气的,等徵公子好了去认个错,说不得家主就不生气了。” 听着这眉眼慈祥的医师的话,宫远徵到底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然后霸着医师老先生不给他离开,虚弱但绞尽脑汁的从他那里打探阿离姐喜欢的物件。 这个人好像挺熟悉阿离姐的,不给他消息就不给走。 而且,他觉得这个人说的不对,阿离姐分明是气急了然后厌恶他了。 很少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才可怕,这个老爷爷他竟然不懂。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09 一老一少,对医毒之术兴趣又同样的深。于是一天之后,姜离离没有率先等来宫远徵不说,还得知吴老跟着宫远徵去看毒草去了。 就很气。 小的已经沉迷了,老的如今似乎也在沉迷中。 不过等到晚上,姜离离在院子里餐后消食的时候,已经能够正常行走的宫远徵倒是一个人又寻过来了。 少年紧张又可怜的踮着脚尖,从院子一角探出脑袋,发现姜离离在院子里后,又特意发出一道轻咳的声音。 然而没人理他。 “咳。”宫远徵又特意加大了声音。 然而姜离离转头往房间走了。 自觉自己又委屈又难过,小少年眼圈都泛红了,三两步走到姜离离身边,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甚至为了更容易用力,拽着拽着,他又蹲下身子。 远远看过来,姜离离站着转身往里走,衣摆却被一看不清面容穿着黑衣服的人揪着,最终只能站定在原地。 “你又要做什么?”微叹了一声,姜离离抬手揉了揉眉心,满眼的无奈。 “我让你生气了,你不想理我了是吗?” 在姜离离的视线下,宫远徵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掉金豆豆了。 一滴又一滴的晶莹在脸颊上滑落,似乎作恶的那个人是姜离离一般。 “并没有。我只是猜测,这种事情你应该做了很多了,然而并没有其他人教育你,所以我也不该生气的。” “不过相处了月余,因而也不该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所以之后你需要什么毒草,只管让他们寻给你就是了。” 姜离离的神情算的上无波无澜,这些话似是认可,但是于宫远徵而言,却像是天塌了。 现在,他阿离姐真的不想管他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的时候,哥哥说不要他时一样难受。 蹲着的少年猛的站直身子,因着身体还有些虚弱,视线还微微恍惚了一瞬。 不过宫远徵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往前迈步,将姜离离直接抱进怀里,双臂死死抱着,压抑的哭腔也开始往外溢散。 “我只是想……想变得优秀。”不是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的。 “想给,阿离姐的侍从……配置合适的毒药。” “阿离姐,别,呜,别这么对我。” “我错了,以后不会用自己试药了。”他听人说阿离姐都被他气哭了,所以对于自己亲自试药的执着竟是第一次破了例。 闹来闹去,突然在莫府研究毒草的药性还是为了她。 宫远徵哭的太可怜的,姜离离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肩膀润湿一片。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他,哪里还能气的出来。 而且,刚刚说的也是气话。 要是不在意他,早把人扔出去了。 对于生命,她一向都抱着最真挚的热爱,当然,敌人的生命除外。 被抱的紧实,姜离离努力挣扎出胳膊,安抚般的轻拍着少年微弯的脊背,“别哭了,不会不理你了。” 从姜离离口中得出自己想要听到的承诺,宫远徵哭的声音却更大了,像是要将之前的委屈和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姜离离不解,姜离离无奈,怎么哭声越发大了? 搞得她好像真的欺负人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终于止住哭声,一向知道得寸进尺的小少年开始使唤起他阿离姐来,乖乖的由着姜离离拉着他进入房间,在对方将帕子递过来的时候侧开了脑袋,“阿离姐,擦眼泪!” 不接。 要擦眼泪,但是要让姜离离给他擦。 确实恃宠生娇了,迎视上少年水汪汪的眸子,姜离离在心里暗叹一句,却将递给他的手帕又拿了回来,轻柔的一点一点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 结束之后,孩子开始一点也不静悄悄的继续作妖。 哦不,继续恃宠生娇。 “阿离姐,我还没有吃晚膳。” “阿离姐,我要在你这儿吃。” 自己惹得还能怎么办,姜离离只能让人去给他做些清淡的膳食然后端过来。 等着用晚膳的期间,宫远徵视线胡乱看着,等到视线触及到姜离离湿了一大片的衣衫,不由得脸颊一红。 这次是害羞。 “阿离姐,你去换身衣服吧。” “都是远徵不好,让阿离姐的衣服湿了。” “下一次,我眼泪肯定不会有这么多。” 对于宫远徵的保证,姜离离不太相信,如今宫远徵在她这里已经挂上了哭包的标签。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哭的人。 不过衣服湿哒哒的穿着确实不好受,于是姜离离起身,叮嘱了宫远徵几句便转身进了内室。 之后,等到姜离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宫远徵又变得奇怪了。 听到她的嘱咐,如今晚膳送过来了正在吃饭不假。但是这家伙脸色红的像樱桃一样,筷子夹着菜更是往鼻子里送。 “哎!” 姜离离及时的一句轻唤,让宫远徵的鼻子躲避了这桩惨案。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红?发烧了吗?”难不成那毒草的药性还有什么后遗症吗? “我让吴老过来再给你看看。” 阿离姐房间的内室和外室的交接处,那只巨型屏障,它在晚上的时候竟然会透光。 即使再不懂,宫远徵也知道这个画面不能看,这个事情也不能说。 但他刚刚没反应过来,偏偏还看了。 具体的原因宫远徵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埋首吃饭,对于姜离离说的请吴老过来,他也不敢反驳。 “没事,小小年纪上火了,等会儿给他开一副清火茶,喝上两次就好。” “上火?他这几天喝的药里面有上火的药材吗?”不至于吧,怎么就一会儿功夫上火的这般厉害?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吴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瞥了一眼难得乖巧的宫远徵,到底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少年慕艾,他就当做不知道吧! 给这不知道尊老爱幼但是天赋又奇好的混小子留点面子吧。 “家主,这小子医毒天赋极好,恰好老夫也没寻到衣钵传人。本就是快要入黄土的身子了,以后每日让他过来我这里待两个时辰,可好?”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 这件事情,不管是哪个方面,姜离离都做不得主。 其一,宫远徵背后的势力是宫门,怎么都不可能让宫远徵在外拜师。 其二,排除能不能拜师这件事情,宫远徵的事情也得他自己做决定。 看出姜离离的想法,又扫过宫远徵震惊的眸子,吴老乐呵呵的笑了一声,“不妨事,我们这一行,重的是眼缘,有无师徒之名哪里算的上大事。” 不过是怕自己会的那点东西最后随着他闭眼一起没了罢了。 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宫远徵说话,吴老这暴躁脾气说来就来,“你这小子倒是说句话啊?” 向他打探消息的时候又是伏低做小又是端茶给水的。 如今,不说话吊着他是个什么心思,混小子! 这倒真不是宫远徵吊着吴老,实在是他太震惊了。宫门里,大家有点特殊的方子都想遮着藏着,只等某一日突然爆出来,得到奖赏和提拔。 他的医术和毒术除了幼时父亲教授的,后来都是他一点一点自己摸索出来的。 独自长成这般,又拿着自己当实验对象,他走来的这一路,走的并不容易。 可是,如今竟然有一医者,他选择不以师徒之名的教授他。 “我愿意!”小少年眼睛猛的亮堂起来,眼巴巴的将视线看向姜离离,看到对方冲着他含笑的时候,也弯着眸子将视线看向吴老,大喊了一声。 “等我哥哥回来,我让他给我准备拜师礼。”他不管,只要别人不知道,谁都不能说他。 “咳,拜师礼就不要你哥哥准备了。” “……老夫看中了家主手里的那株萆荔。”传说中能够治疗心疾的仙草,他老早之前就想碰一碰了。 但是没好意思开口找家主要。 如今,这不是正好嘛! “吴老自己去取就好。” “萆荔?就是那种可以治疗心疾,主要长在石头上且会散发香气的药草吗?” “嗯。”同样心满意足的吴老对着自己新收的关门大弟子应了一声。 “吴师父,您明儿去取呗,我跟你一起!” “我可以打下手!” 好奇,想去,但是今日想在阿离姐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行吧,那老夫就先回去了。明儿早点过来,莫要老头子我来寻。” 吴老离开后,天色也是真的暗沉下来,想要睡个饱觉的姜离离开始赶人了。 宫远徵不太想离开,不过想起前几日阿离姐守着他的模样,他最后摆摆手乖巧的离开了。 女孩子要保证睡眠充足,他不能打扰阿离姐。 对于第一次出宫门遇到的如今的一切,险些让宫远徵遗忘掉了在宫门里的紧张和内忧外患的担忧。 之后又连续一个多月的日子,宫远徵过得既忙碌又兴奋,这种情绪是在满足中诞生的。 若是许久不曾见过他的人此刻和他相遇,大抵能够发现,宫远徵变化了很多。 这种变化是由内到外的,初次察觉只会觉得震撼。 寻了一个上午,按照图纸的步骤一点一点拼凑出一副暗器袖箭。宫远徵摸了又摸,美滋滋的将袖箭戴上。 这可是阿离姐给他找的材料,全天下他手中的就是第一个。 不过美滋滋之后他又开始忧愁起来了,哥哥要是再不回来,宫门的百草萃可就要弹尽粮绝了。 他不是担心宫门,他是担心哥哥被执刃责备。 但是哥哥回来了,又代表他们得回去了,他又不想回去。 所以,为什么他哥不能有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帮他继承徵宫啊? 这个问题一直跟着他到了晚上,后面不再想不过是因为被别的突发事情打断了。 向往常一样跟在姜离离身后溜达,突然的,一缕烟雾弹在远方炸开,宫远徵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一串符号缓缓形成,这个符号的意思是请求支援。 如今宫门能够使用这个级别的烟雾弹的只有他的哥哥,宫尚角。 只一瞬,少年的慌张溢于表面,“阿离姐,我哥出事了,我要去帮他!” “阿离姐,你别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自己要去,但是还记得不能让姜离离一起去。 闻言,姜离离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抬手将意图单独往外冲的少年拉住。 宫远徵怕伤着她,不敢大步往外迈,虽是面容焦急,但也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阿离姐拉住他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别着急,我让人召集人手,等一炷香的时间,你跟他们一起去。” “别让我担忧。”活蹦乱跳的跑出去,别回来变成躺着了。 之前中毒的元气还没养回来呢,再受伤的话,那就是真的伤上加伤了。 看着宫远徵一众飞跃离开的背影,姜离离的睡意一点都不剩。回去取了一件外袍,让人点了一盏烛灯放在凉亭内,她就坐在宅院门口的凉亭内坐着。 出了莫城的所在地,后面连续数日,但凡他进入城池中,李莲花总能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 下意识的,他还以为有人认出他了呢,之后又确定并没有。 但是城池内的异常还是让他疑惑,因而,为了防止这种打量,后面数日,李莲花都不曾踏入城池,走的也是外面的边缘路。 不过今日他又不得不去了,因为莲花楼里的物资已经告罄了。 也是今日进入城池,他才知道为何之前在其他城池中有人打量他。 莫城莫氏商行的姜家主在寻他。 本来他是想不管的,又担忧对方寻他是有要事。因而在莲花楼里坐了大半天,将莲花楼和狐狸精安置妥当后,李莲花叹了口气又回了城池,找了一家刻着莫氏商行符号的商铺进行询问。 到底有些交情,若是姜姑娘真的有难,于情于理他确实也得帮衬帮衬。 这边距离莫城并不算近,有些消息传达的并不及时。李莲花只打听到姜家主寻了无数医师,除了闭门不出,就是寻人来找他。 于是,半赶路半游玩,走了两个多月的李莲花又原路返回了。 甚至因着担心出事,除了日常补给物资,一楼四良驹一人一狗,全速的往回赶路中。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 那边,自宫尚角单独离开后,近两个月的时间,他遭遇了五次暗杀。 之前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一次频率太高了,像是完整的掌握了他的出行路线一般。 有人泄露了他的出行信息! 可是除了执刃,连远徵都不知道他的出行轨迹。 宫门那里又有谁探知到了? 今日是第六次,本以为已经这么多次了。此次无锋的规模并不会很大才对。 但是明显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一次无锋刺客的等级和规模比之之前几次可谓是直接升了一个等级。 唯一的庆幸的是,今日他恢复了能力。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围攻,即使是他也无法。虽是知道这处地方偏僻,宫门接收到消息后再通知执刃,再进行救援,一切可能都赶不及了。 不过犹豫了一瞬,宫尚角还是一个飞身避过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攻击,然后冲着天际拉开了信号烟雾弹。 如今唯一的庆幸大概是,幸好没有带远徵弟弟过来。 暗沉的天色逐渐转明,宫尚角急促的喘息一声,翻身的瞬间一脚将差点被刺伤的金复给踢了出去。紧接着捂着之前受伤的左胳膊,咬牙握着刀柄冲着面前的刺客划去。 地上又多了一具蒙面黑衣人的身体。 这边带队的寒鸦柒和寒鸦肆也不由得咬牙,这个宫尚角也太能纠缠了吧? 都坚持这么久了,竟然还不倒下! 他们倒是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还剩下两个人罢了,今日,他们一定要取他性命。 届时,整个宫门都不足为惧! 无锋刺客那里不知道谁带了反光的东西,耀的宫尚角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只这一眼,便让人寻到了命门。 “角公子!” “哥!后面!” 听到宫远徵的声音,宫尚角下意识的握着匕首往后刺去,虽是刺了偏了些,但也让自己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被划了右胳膊一道的似是个女子,微微惊呼一声,紧接着往后退去,重新隐藏进无锋之中。 “怎么有救援了?不是让人在密林外守着的吗?”不似以为自己幻听的宫尚角,寒鸦肆暗骂一声,迅速往前飞去,意图在这个期间直接斩杀宫尚角。 “估计被解决了呗!”寒鸦柒可不知道同情为何物,甚至语调还有点笑意。 “你培养的那个可不行哦,竟是还被人刺了一刀。”寒鸦柒瞥了一眼飞出去的寒鸦肆,语气悠悠的补了一句。 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跃去,让他去会会这支援助的队伍。 来的这么快,怕不是宫门随意找了几个附近商铺的伙计过来送死的吧? 身后还有一道属于寒鸦肆不太高兴的声音,“你培养的那个,不还是带了违规的东西吗?” 虽说帮了一点点忙,但是又没有解决宫尚角,不过是徒劳罢了。 惯会耍些小聪明。 还不如直接上手刺杀呢! “可是,我的等级高啊!”寒鸦柒回眸看了一眼,给了寒鸦肆一个白眼。 一眼结束,两人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跃去,分工明确。想法很好,可惜如今能力不足的成了他们了。 本来各往两个方向去,如今寒鸦柒却不得不退回来,和寒鸦肆重新汇聚在一起。 有了支援,宫尚角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即使他如今更多的还是困惑,不过现在他只想将这些刺杀他的无锋刺客全部斩杀。 任何一个无锋,都该死! “撤!”随着一声令下,身穿黑衣的无锋刺客迅速往外围蹿飞。 有的甚至为了活利用同伴抵挡攻击。 看着无锋刺客蹿离的背影,宫远徵摆了摆手,没有让莫府的侍从继续追击。 于他而言,这些人应该是保护阿离姐安危的,不该因为他们有所损伤。 突然的,他的眼眸一凝,看到有人趁着混乱的时候低头去捡东西。 对方捡到的东西还让他熟悉的过分,宫远徵当即就将差点失去哥哥的恐慌完全化为惊怒,“你,该死!” 是哥哥丢了好些年的玉佩,竟是在无锋手中。 那些人想用哥哥的玉佩做什么? 杀了经常出宫门去旧尘山庄的宫子羽,然后陷害哥哥? 果然,无锋之人都该死。 神情已经平淡下来的少年如今就像是饿狼一般,狠狠的盯着那人,紧接着往前蹿飞两步,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弓身瞄准抬手。 一道锐利的泛着寒光的东西速度极快的冲着那人离去。 “上官!”寒鸦柒速度极快的拉了女子一下,紧接着带着她快速撤退。 好在他下意识的只是唤了一声女子现在的姓氏。 唤完之后,他的神色颇为懊恼。他明白,之前的一切大概都要重新布局了。 上官这个姓,不能继续用了。 寒鸦柒虽是及时的拉住了女子,不过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却被袖箭射中了,瞬间破碎开来,散落了一地。 为了活命,女子动作极迅速的将玉佩络也扔了出去。 一众人迅速离去,气氛也逐渐安静下来。徒留一地尸体证明着之前这里发生的交战的激烈与危险。 “远徵!” 哥哥叫他的声音宫远徵自然听到了,他只是不太高兴的应了一声。此刻正蹲着身子,将玉佩碎片一块又一块的捡起来,连带着丝络一同包进了手帕里。 随意的撕了一条布料缠住左胳膊,宫尚角在金复的搀扶下起身,一步一步的往背对着他蹲着的少年走去。 也是见到了宫远徵正在捡的东西,是他丢失的玉佩,也是刚刚耀了他一眼差点让他受重伤的东西。 “哥,玉佩破了。” “等下次,哥哥重新……”摸了下宫远徵的发丝,宫尚角开口就保证道,甚至已经开始思索去哪里寻珍贵些的玉佩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他那远徵弟弟就打断了他的话,“哥,我的给你,你这次可要好好保护它了。” 话落的瞬间,宫尚角手里就多出一块完好的玉佩。 而少年则将包着破碎玉佩的手帕塞进了怀里,只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拿出来,紧接着撩起了自己的衣袍。 顿了一下,又将衣袍放下,将视线看向他缺了一个角的衣摆。 “哥,你受伤了?” “无碍,等离开这里再处理。” “好,我们等会儿就快点离开。” “哥,我撕你块衣服。” 最后,宫尚角眼睁睁的看着宫远徵在他缺了一角的衣摆处撕了一条布料,然后重新裹紧手帕,紧接着又重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脑袋无端冒出几道黑线,远徵弟弟是怎么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2 “哥,肯定是宫子羽那家伙养了个无锋!”宫远徵可不会管什么其他的,于他而言,宫门里能把哥哥的踪迹泄露出去的只有宫子羽。 因为只有他最不着调。 “胡闹!”说着责怪的话,其实语气与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哼。”宫远徵对于哥哥竟然护着宫子羽的举动非常不开心。 “远徵弟弟,他没有动机的。”而且,左右不过是个寻欢作乐的公子哥。 再怎么样,未来的执刃之名也落不到他头上,在宫门里养无锋,什么脑子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没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他看到了!” “而且,执刃是他的父亲,趁着执刃不在,说不得他偷看了执刃的信件呢!” “动机?动机肯定是嫉妒我们能正大光明的出去。” “咳。”宫尚角轻咳一声,敛了下眸子,意图转移目前的话题。 他不是没猜测过,但是实在想不出缘由。 至于远徵弟弟说的原因,有点太离谱了。 然后一个低头,宫尚角就看到宫远徵之前挂玉佩的地方此刻挂了一个陌生的玉佩。墨绿色的玉佩,其上雕刻着麒麟图像,玉质珍贵,世间少有。 不等他想要询问一下,下意识的又轻咳一声。 但是不料,宫远徵听着他这一声咳嗽声又炸了,“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受重伤了!” “从你信号弹发出到现在,宫门竟然都没有人来支援你们。”埋葬侍从,运输宫门刺客尸体的都是阿离姐的人手。 这件事情才是他最愤怒的事情,在他到来的时候,看到哥哥差点被刺中命脉,那一刻说一句目眦欲裂也不为过。 他,差一点就失去哥哥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及时带着阿离姐安排的人手到来,哥哥的结果会怎样? 而他又该如何? 要他说,哥哥不想自立门户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加入阿离姐家的商行,把莫氏商行发扬光大其实也挺不错的。 但是,他知道的,要是说出来,哥哥肯定会生气的。 然后生闷气的又变成了宫远徵。 因为他的哥哥在他的提醒下,又朝着天际打出一道危机解除的信号弹。 说是危机即是解除了,就不需要宫门往他们这边浪费人手了。 这一刻别说是宫远徵了,连带着金复都神色复杂了。 他觉得,角公子如今浑身都在闪闪发光,像圣父一样。 他们如今,加上徵公子就剩下三个人了。如今路上还有保障,等他们离开莫府回宫门的时候。角公子是觉得他们之后回宫门,三个人也能应付无锋刺客吗? 不敢说,也不敢问。 在莫府侍从的帮助下,事情处理的很快。在回程的路上,宫尚角也从宫远徵那里听到了今日他过来援助的原因。 原来,是远徵看到了信号弹,立刻就出发过来寻他了。 他感动远徵弟弟不顾安危的到来,也感谢姜家主安排的帮助。 进入城池大门的瞬间,恰好一缕晨曦突破云层,照耀在道路上。宫远徵远远的就看到穿着熟悉衣服的侍从等在入口处。对方看到他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准备往回跑。 应是准备回去报信的。 在宫尚角的视线下,远徵弟弟眉眼一亮,下一刻冲着他挥挥手,然后快速追上了那位侍从,紧接着冲着对方摇摇头。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位侍从慢下了脚步,但是远徵速度却未改变,不过一瞬就跑没了影。 今日第二问,远徵弟弟在莫府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觉得有什么比他更吸引远徵弟弟? 在侍从的引领下进入莫府,宫尚角本以为怎么都应该能看到先行一步的远徵弟弟了吧? 出乎预料,看到确实是看到了。但是如今远徵弟弟的神色难看的惊人,甚至目无斜视的越过了他。 怀里像是抱了个姑娘。 而他刚刚走过的地方,那只小亭子内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只依旧被点燃的烛灯。 莫府的管家被侍从拽着从莫府的后院奔波到前院,等到站定后,下意识的擦了擦头顶上的汗液。 家主昨儿晚上早早赶他回去睡觉了,年纪大了睡得早,他根本不知道大晚上莫府出了什么事情。 竟是出了这么大一个问题,家主发热了都没人知晓。 刚刚被人匆匆告知昨日的事情,紧接着又有个客人来了! “家主昨日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如今应是发热了。角公子,我先带您去院子里修整,那里已经有医师等着了。” “好,麻烦了。” 这边宫尚角跟着莫府管家进入一处院子修整,宫远徵那边也遭遇了人生艰难之大事。 也是看到如今发热昏沉不醒的姜离离,他才真正的完全的体会到之前阿离姐的气恼。 原来,看到阿离姐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会这般难受吗? 只有真正遇到这种事情,才会共情到那般情绪。 他不是说了很快就回来吗?早知道阿离姐等他,他就会回来的再快一点了。 都怪无锋,要不是无锋他今日根本不会出去;要不是他出去,阿离姐根本不会在凉亭内等他;要不是等他,阿离姐根本不会生病。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不,都是无锋的错。 还说他呢!阿离姐分明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对于这个黑亮的锅子,姜离离不想应声。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生病,也没想过会有生病这种事情。 她还知道脑袋疼的时候喊人已经不错了。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世界太弱小了,连带着她的身体内里的体质的强化都要慢之又慢。 可不,一慢下来就出事情了。 生病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宫远徵遇到的难题是,该如何给阿离姐喂汤药? 喂着,阿离姐不喝。 劝着,阿离姐不听。 哄着,阿离姐扭头。 想要强制,根本下不去手。 折腾了大半天,一碗的药汤全部洒到了自己的身上,宫远徵的救星终于来了。 “吃这个,汤药这个东西,家主不可能喝的。”吴老从药箱里掏出玉瓶,紧接着将玉瓶扔到宫远徵手里,示意他快点喂下去。 “师父,阿离姐为什么不喝汤药?” “嫌味道不好呗!下次你也搞这种小丹药。”味道好的话,家主还会摸两颗当糖豆啃着。 宫远徵微微叹气,将丹药给姜离离喂下去的时候神情还有些许沮丧。他要是早知道就不让人去煮了,怪不得有人犹犹豫豫的看向他呢! 而且,早知道的话,阿离姐就能早点吃药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3 一个发热,一个养伤,等到姜离离和宫尚角真正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毕竟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因而他做不到像远徵弟弟那般随和。 当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远徵弟弟和对方似乎很亲近熟悉的模样。 从远徵弟弟那里知道姜家主已经大好了,宫尚角便让管家递了个讯息,这才亲自过来拜访。 打发仆从离开,姜离离看着大厅桌面上还泛着热气的姜茶莫名有些忧愁,愁的眉心都有些微凝起来。 她不懂,她明明已经好了,为什么要喝姜茶这个东西? 她今日只是去院子里走了一圈,为什么要驱寒? 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他人,姜离离觉得宫尚角他们要过来拜访,怎么都得先准备一下吧,所以肯定不至于她这边刚刚接到信息,宫尚角后脚就到了。 于是,眼眸又转了一圈。姜离离用手帕包着碗底,端着姜茶走出大厅,站定在长廊旁边的一株大树下。 视线触及的是树下绿意盎然的低矮的植被。 手中的姜茶才倾倒一半,姜离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不由得手腕一个不稳,连药碗都反扣着扔到了地上。 绿植之中一点白,明显的异常。 眨了眨眸子,在看到出现的只有宫尚角一人时,姜离离罕见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在意被对方看到自己倒掉姜茶的举动。 她倒的是姜茶吗?她不是! 她只是给绿植浇浇水! 拍了拍手,姜离离佯装无所谓都站起身子,在迎视上早就迈步进入院子的宫尚角的视线后,还格外淡定的点了点头。 “姜家主!” “角公子!” “远徵弟弟换身衣服,稍后就到。” 这人性格应是内敛的,举止有礼,但是看起来又实在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于宫尚角而言,他补充的这句话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远徵弟弟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过来正式拜访姜家主。 但是这句话听在姜离离耳中就像鸣钟一般。她以为宫远徵在这里都这么熟悉了,来主院拜访谈事宫尚角应该不会加上宫远徵吧?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宫远徵等会儿就过来了! 那她这里的姜茶味道没散怎么办? “角公子稍等一下,碗不小心滑落了,我让人过来收拾一下。” 紧赶慢赶,等到宫远徵闪着一排大白牙进来都时候,姜离离已经引着宫尚角正式落座了。 “阿离姐,你的姜茶喝了吗?”发热后身体会虚弱,一般不适合劳累,更不适合触碰露气。 但是他早上过来的时候阿离姐就在院子里摸布满露水的绿植,所以他就让人煮了姜茶。 姜茶味道不苦,应该能接受的吧? 他本意是来寻阿离姐吃早膳的,不过又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哥哥。所以陪着阿离姐吃完早膳后他又回去找他哥了。 但是他哥一看到他就要带他过来正式拜访阿离姐。可是他为了让阿离姐喝姜茶,他也喝了一碗啊? 一身的味道,这么拜访不太好吧? 所以最后,他哥先来,他后到。 听到远徵弟弟询问姜家主姜茶的问题,宫尚角捧着杯盏的掌心有一瞬的不稳。 这种时候,于情于理他都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依着远徵弟弟如今看起来挺在意姜家主的模样,大概率要一点就炸了。 这种在意,他倒是没有往喜欢这个方向想,因为不管是远徵弟弟还是姜家主,他们的眼眸都明亮一片,其中并没有蕴着什么特殊的情愫。 大概率是这么多日相处下来的友情吧? 今日晨时少年周身的肃穆,已经让他察觉到,当初一直牵着的小孩儿真的在长大了。 他都肩上已经能够担起更多的责任了。 也能去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在他思绪复杂翻飞的时候,感受到姜离离心虚的看了一眼他的模样,宫尚角突然就有一个明悟。姜家主虽然年轻聪慧,但是她其实和远徵弟弟年岁相差不大。 估计也是这段时间相处和谐的原因。 “喝了,但是不小心洒出了些。”闻了半天的味道等于喝了,全部倒出去等于洒出了些,她没有说谎。 一点问题都没有! 前期的交流就是比较正常的感谢,听着宫尚角念稿一般的话,姜离离眉心突突的跳了两圈。 能感受到诚意,但是听的有些困倦了。 她不合时宜的看了一眼宫远徵,有点想要询问,这种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话语,宫远徵是怎么从其中提取情绪波动的? 是怎么感受到他哥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 那边宫远徵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给了她一个耸肩的模样。表示他哥哥一贯都这样,但是他就很厉害,每次都能感受到他哥哥的情绪波动。 他哥,感觉都快把温柔细腻的阿离姐给说困倦了! “宫门有要事,我们必须在一周之内启程。如若姜家主的好友依旧没有寻得,我们这次恐怕就要先返程了。” “嗯,我明白。掌事说对方已经在前往莫城的路上了,约摸三天就能抵达。”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等到气氛越发沉默下来的时候,宫尚角犹豫了几息,询问出一个让宫远徵和姜离离怔愣了一下的话题。 “不知莫氏商行可有专门培养侍从的地方?”他一进入这座宅院,便察觉到几步一道轻微的呼吸声。 呼吸沉稳,几不可闻,莫府的侍从应都是江湖高手。 这个事情他知晓应是涉及隐私,不该询问的。 但是这两个月遇到的事情,他又确定,自己应该有些暗地里不被宫门所知晓的人手。 这也是即使就剩下他和金复,在事情结束后,他没有让宫门继续前来支援的原因。 作为唯一一个能够正大光明进出宫门的人,他其实暗地里有很多特权的。 他带出带离的人手,只有玉侍和一队侍从是宫门培养的,其他的都是外面商铺的护卫伙计。 之前没有去做,只是觉得怎么都不会面临困境。 但是,如今的事实却告诉他,稍有差池,他可能便会丧身,更甚至可能会连累远徵弟弟。 为了心安,便有些许准备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4 “确实有。”虽是疑惑,不过姜离离倒也没有说谎,反而是点头应声。 之前她是想着只雇佣江湖高手就可以了,一批换一批,有钱的话事情都不大。 不过她没想到有很多被雇佣过来的人主动选择签长契。一个带动一群,虽是长契,实际上却是将自己卖身给莫氏商行了。 轮班制,一月在莫府当侍从,一月护送商行物资,一月教养孤儿,一月休息。 一年轮三次。 没什么危险,也能养活家人,甚至还有富余。寻常的时候还能专门公费出去看看,远离了是是非非,安全有了保证,于这些人而言,倒是也安宁。 培养侍从就是培养这些在各处流浪年岁较小的孤儿。有的能够记着家人,有的是被拐子拐卖的,这种情况,姜离离便直接让人把孩子送了回去。 左右不缺一个侍从,还是未来的。 驻扎在莫府的江湖高手,拖家带口,如今莫城居住的大多都是他们的家人,当然,也包括商行掌事伙计的家人。 姜离离一向很有领地意识,来到这里后,待的地方就是莫城,莫城的土地大多数又都是商行的产业。 偶有些许不是的,也能通过高价收买回来。 所以,她很愿意,也有能力将莫城打造成他们的大本营。 在姜离离这里也没有混进什么异心之人,因着她的神魂特殊,让她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对她的恶意。 来莫府,对她却又有恶意,什么想法已经很明确了。 对于这样的存在,她会选择扔到商行的审讯室的待上两天,然后斩草除根。 没恶意但心思不明的,能不能进来莫府就看运气了。总归有些莫名想法的最终都活不长久。 也是因着如此,莫氏商行在江湖上也是直接被刻画成了一个不怎么好招惹的势力。 如今没被斩草除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之前李莲花在这里的时候,来的那个寸头男子。 后来她让人再去寻,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许久没有在外面活动了。 紧接着就是围攻宫尚角那次。 姜离离猜测,可能对方是什么组织培养的。寻常出任务就出来,没任务就回他们的基地。 主要的目标应该是宫门。 “我有一批人手,想寻姜家主帮助一同培养,只要是我能付出的代价都可以。”金钱、毒药、暗器、条件都可以。 姜离离听懂了宫尚角的意思,而且他说的是他,不是宫门。 如果培训成功,这些人手也会是宫尚角的私有侍从,不归宫门所有。 被拦截数个时辰,最后没有等到宫门来人,事后也没有接到任何讯息,于宫尚角而言,并不是不会心冷。 更何况,此番他出行的轨迹为何会泄露,也只能出自宫门。 有些事情不能深思的。 有些东西还得回宫门才能查探。 姜离离在思索,宫尚角也在沉思。 恰好这个时候,有侍从端着还带着热气的糕点碟子送过来了。 三个碟子,三种糕点,样式精致,各不相同。 唤住侍从,姜离离直接让人将自己面前的碟子也一同送到宫远徵面前。 大概还有些伤寒后遗症,嗓子有点发干,她现在实在不想看到这些糕点,即使她之前挺爱吃的。 于是,宫尚角就看到一个人送的熟悉,一个人接的熟悉,明明他也在这里,就莫名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真的不太懂。 尤其是远徵弟弟的这般模样,都让他有一种错觉,宫门可能太委屈他了。 什么好吃的都吃不到。 可是,不算宫门,明明他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会给远徵弟弟带各种礼物,吃的喝的玩的,都不缺啊? 不等他凝着眉头继续思索,是不是他不在宫门的时候远徵弟弟被虐待了,就听到姜家主略微应了一声。 “可以是可以。” “但是你要如何保证这些人最后不是成了我们商行的人?” “或者说,角公子就不担心我替你培养出一批侍从,然后架空你们宫门吗?”这种事情,姜离离还是觉得自己培养才会更安心吧? “再换句话说,角公子会不会利用这些人手,反过来控制我们商行?” 做生意的人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 就是因为考虑到了,姜离离才想听听宫尚角该如何回答。 宫尚角信任姜离离,更主要的方面是因为宫远徵。 能被远徵弟弟信任,便也能够担得上他的信任。 就像姜离离因着宫远徵给他提供帮助一样。 他也会因着宫远徵选择信任姜家主。 他和姜家主之间,如今唯一的联系只有远徵弟弟。 两人心知肚明,提出交易,做出交易,本也是因着宫远徵。 “这些人未来会是我的人手,不会入宫门。”可以带进去,但是带入宫门便会暴露他的私心,所以若不是有大事,他不会让这些人出现在宫门众人的视野中。 他依旧想要保护宫门,因为这里是他生长至今的家。 可是,他更想报仇。 从前他以为,当上少主他就能报仇了。 可惜少主并不是他。 他不是对这里有滤镜,也不是依赖太深,而是他身后的势力只有宫门。 其实他也想过,任何人都能当执刃,唯独他不行。 因为宫门一应外部的事务都是他处理的,但凡他不再外出,但凡新的角宫继承人没有培养出来。 他就绝对碰不到这个位置。 所以啊,那些人说的好听,其实他都懂。 但是却依旧不愿意相信。 他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通过宫门亲自报仇。 也是这次的事情突然让他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替母亲和弟弟报仇。可是他也还年轻,即使不依靠宫门,他明明也可以自己的。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往后。 他,也能等得起。 “至于架空这件事情,宫门于莫氏商行而言恐怕会是个麻烦。” “莫氏商行于我们宫门亦是。”只他一人,还没有能力在兼顾宫门产业的同时掌控莫氏商行。 人手、能力皆不足,这本就是事实。 “可以。” “作为交易,你们按照图纸做出的第一批暗器,需要供给我们商行!” 如何隐瞒宫门,又或者如何说服宫门的执刃,这个事情便是宫尚角的事情了。 “好。”略微犹豫了一下,宫尚角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交易也算初步达成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5 在莫府待的时间也不长,仅仅又过了三天,宫尚角心里感受到的那种被排外的心绪更加明显了。 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感受到。 这种感受还不是姜离离给的,而是他的远徵弟弟给的。 具体表现在,他寻姜家主商议事情,远徵弟弟也一定要跟过来。 恰好偶尔的没有一起,远徵弟弟也会半道蹿过来。等到他们商议完事情后也不会离开,反而在人家开口留饭的时候自己留下来。 自己留下来,还以他不喜欢吃肉食为主,把他“赶”走了。 不是,远徵弟弟难道不知道,近期吃肉食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姜家主可能不好意思,也留他用了一次膳食。结果远徵弟弟一顿饭吃的太作妖了,甚至为了保持相似,他也只吃素食了。 美名其曰,他要提前守孝。 给谁?给他吗? 如果姜离离没有开口留他,远徵弟弟就会直接喊自己饿了,然后又留下来蹭饭了。 这人真是他的远徵弟弟,要不,还是打一顿吧? 姜离离的视线要是没在他身上,他总会闹出些动静,让对方去看他。 然后还会炫耀的看向他。 这家伙到底在炫耀什么? 这种相处模式有点熟悉,如若他记得不错,这不是远徵弟弟对待他的模样吗? 所以,当初是因为对象是他,所以不觉得烦躁吗? 如今看到对象变成姜离离了,被排挤的成了他了,他只觉得孩子该关禁闭了。 “远徵弟弟,你不觉得你这段时间有点奇怪吗?”坐在院子里专门等到宫远徵回来,宫尚角选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啊?奇怪?哥,我奇怪吗?” “可是阿离姐没有说过我奇怪啊?” 三句不离阿离姐,这是形成习惯了是不是? 他不就放他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吗? 头疼的揉了下眉心,宫尚角薄唇微抿,视线盯着宫远徵,认真的点头,“……你不觉得,你对姜家主依赖度有点高了吗?” 闻言,宫远徵神情雀跃,拎着一只小板凳坐到他面前,“哥,你吃醋了吗?” “可是我们快要回宫门了啊?我多陪陪阿离姐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你那不是让姜离离陪你,你那分明是黏着人家! 还有,吃醋这种词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我说依赖是给你面子……远徵弟弟,我想说的是占有欲!” “你还排挤我?我是寻人谈正事的!” 小少年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像是被教育一般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垂着额头。 半晌,才再次抬头看向宫尚角。 “哥,我是怕阿离姐对你也跟对我一样好。” “我知道不该对哥哥这样,可是我也控制不住。” “哥哥,你会明白的吧?” “她好温柔,会很关心我。我在这里不管做什么她都支持我。” “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我寻来。” “我耍赖她只会笑着看着我,让我不要伤到自己。” “会给我擦汗,会整日整夜的陪着我。” “在阿离姐这里,我感觉,我像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这种感觉和哥哥给他的感觉不同。 “她身上好温暖……也许,像真正的姐姐一样。”和哥哥的感觉不同,所以,可能是姐姐的感觉吧? “我有哥哥了,现在还有姐姐了。”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吗?”宫尚角听明白了,所以还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 想要对他好的人只对他一个人好。 能够理解,毕竟远徵弟弟年岁还小。可是,这和排挤他这个哥哥有什么区别吗? 姜家主对待他就是个合伙人,哪里有像远徵弟弟那般。 “有关系啊,都是我一个人的。”毫不犹豫的回应,半点都没有迟疑。 哥哥只能对他好。 姐姐也只能对他好。 完全的接收到了远徵弟弟的想法,宫尚角觉得自己受伤的胳膊疼,头也疼。 “可以了,你去睡觉吧。”这个事情纯粹说不通了,宫尚角只能寄希望于远徵如今还小,等他再长成一些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哥,你刚刚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吗?”被赶着去睡觉,宫远徵下意识的起身要往卧室里走。只是他又想到了什么,半道又转头走回来。 “我不觉得奇怪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现在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哥哥和阿离姐啊!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于是,宫尚角脑袋更疼了。 所以,远徵弟弟特意又回来一趟,就是补充两句话,甚至还是都不需要他答复的话题。 他是不是有什么课程没送远徵弟弟去学? 这个想法到底是为什么会形成的?他之前为何一直没有察觉到? 宫尚角如今也想不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者说,只能寄希望于,等回到宫门,他再多找一些书籍带着远徵弟弟一起学习。 说不得他就知道原因了,说不得远徵弟弟自己就发现问题了。 这边回去后睡得香甜又满足的宫远徵,根本就没有将宫尚角的询问往脑袋里送。 因而,更不知道他哥哥一晚上翻来覆去,失眠了。 为了防止自己看到这种情况头疼,宫尚角后面几日特地避开宫远徵和姜离离单独相处的时候。 不去看,不去听,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在,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 姜家主的朋友终于成功抵达莫城,也就是他们最初交易的原因。 这个想法是宫尚角自以为的,因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可能不是转机。 不过是否为转机这个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因为事了之后,他们必须要返回宗门了。 没了人手的好处是,讯息是金复去商铺取的,宫门并不知道他们如今依旧在莫城。 是的,在距离他遭遇大规模的袭击后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后,他也终于等来了宫门的讯息。 这一刻,只有真正的遭遇到才会觉得心冷。 他不是不在意的,可是再怎么在意,在遭遇这些后也会淡了的。 看完讯息的内容,一向在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宫尚角难得的冷笑出声。 周身冷意蔓延,让来寻宫远徵的姜离离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6 “姜家主,远徵弟弟正在配药,几息就好。”将情绪敛住,宫尚角起身对着姜离离点头示意,并且解释了一句宫远徵如今的去处。 姜离离扫了一眼站定在宫尚角身侧的侍从,紧接着又瞥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着的信件,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如果有朝一日,角公子想带远徵离开的话,我莫氏商行欢迎你们。” 欢迎你们来当上进努力又省心的工具人。 “咳。”宫尚角眉心疯狂跳动了一下,又久违的感受到了熟悉的痛意。 他觉得远徵弟弟和姜离离能够玩的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如这句话,虽然远徵弟弟没有说过,但是他的双眸曾经传达过无数次这个建议。 他都当做没看到,但是如今真正的又被人提起的时候。 不得不说,宫尚角莫名有点复杂。 他觉得姜离离看他,大概率就像是他看待远徵弟弟一般。 都觉得他们在宫门里受尽了委屈。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除了某些方面,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目前都没受过太大的委屈? 小的委屈用用手段也都能还回去。 他们是觉得他是什么圣父吗?能够站在那里被人欺负? 还是觉得远徵弟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够轻易被人欺负? 只有他的心思比较复杂,因为于姜离离而言,说过了就是过去了,答不答应接不接受跟她没什么关系。 总归真的有想法的时候,莫氏商行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处落脚点。 等到宫远徵那里准备的差不多都时候,三人这才一同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已经有侍从过来传过讯息了。 李莲花已经进入莫府,如今已经被管家引到会客厅去了。 望着前面两个并排而行的身影,一高一矮,一银灰一素白,同样花纹的衣摆顺着抬步间悄然绽放,引得人下意识的将视线移过去。 “金复,我们像不像他们的侍从?”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答案了,每次他和姜家主聊事情的时候,远徵总会从其他地方冒出来。 然后事情结束他们俩在前,他走在后面,这可不就是侍从吗? 当时金复还没在这里。 “什么?”落得距离有点远,金复没听到角公子在询问他什么,不由的往前快走了两步,低声询问了一遍。 “没什么,我是说提前让宫门的人在南城接应。” 南城与莫城完全属于两个没有交集的城池,如今要回宫门,自然需要人手来接应。 将地点安置在南城,也是为了突出一个假象。 至于回去之后,如何将与莫城莫府的关系完全放到一个陌生仅有一次交易,交易后不会再有其他联系的关系上,这个就需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他们到的时候,李莲花都已经喝完一杯茶水了。 纯粹是因为之前的一些劳动累到了。 狐狸精还记得这个地方,他刚刚把莲花楼安置在林子里,想自己过来。结果那家伙死活要跟着他,把他的裤脚都差点咬破了。他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锁在莲花楼里面的。 只能希望他回去后,狐狸精能脾气小一点。 莲花,莲花,他可真是个劳心劳累的命。 “姜姑娘!”看着一同进入会客厅的三人,李莲花眼眸微闪,不过心底的那口气到底也松了松。 还好,姜姑娘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不过也是因着此事,对于姜离离寻人找他的事情,他更加不解了。 “不知道姜姑娘寻我何事?哎,我是真的已经跑出好几座城池了。”这样急匆匆的赶路是真的累。 下一次,他一定不这么赶了。 下一次,不,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李公子,阿离之前说过,要帮你寻人解毒。” “阿离?”宫远徵猛的睁大眼睛,神色震惊的将视线看向姜离离,像是看什么负心人一般。 不是说,在这个世界只对他好嘛! 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离姐还自称阿离! 阿离姐甚至为了找他们帮他解毒交易了一张珍贵的图纸。 阿离姐甚至找了他好几个月! “咳。”宫尚角在后面咳嗽了两声,想让宫远徵注意一点,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姜离离先是眼眸困惑茫然,紧接着似是宠溺的摇摇头。抬步走到宫远徵身边,第一次的牵住他的手,拉着他一同往李莲花的方向走去。 “李公子,这是远徵。虽是年幼,对于医毒之术却很有研究,是如今江湖中少有的天赋卓绝之辈。” “这位是他的哥哥,角公子。” “远徵,角公子,这位是李莲花李公子。之前曾帮过我大忙,于我也有大恩。” 刚刚还气的要升天的小少年,如今听着姜离离夸他,一瞬间又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也不等着李莲花说什么,直接上手把住了对方的脉搏。 强烈遏制住自己想要攻击的欲望,李莲花的手臂绷的紧紧的。 心里还有点懊恼,要是早知道姜离离是因为这件事情来寻他,他就不过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过要解毒的。 “远徵,可以吗?” “就这个毒吗?都是毒,不难啊!”宫远徵侧着眸子看向姜离离,眼眸亮闪闪的,眉眼也微挑,语气蕴满骄傲。 这一刻,他像是个发光体一般。 不,在喜欢的事情面前,宫远徵本就是发光体。 少年将脑袋垂到姜离离面前,想要夸奖的意味明显。 姜离离也从不会抹灭他的期待,更不会去打散他的兴致。 因而,在宫尚角和李莲花的视线下,同样精致异常的少女眸子微弯,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唇角笑意温和,眼眸同样溢满无限星辰,“远徵真厉害!” “在这方面,再没有比远徵厉害的存在了。” “我就知道,远徵一定可以的!” 闻言,少年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少年与少女,最美的年纪,同样也是最美的风华。 宫尚角心脏跳动的厉害,他突然就明了,为何明明才相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远徵弟弟却能对姜离离产生这么大的独占欲了。 她给足了远徵弟弟想要的情绪价值。 这种情绪价值和他带给远徵弟弟的是完全不同的。 于远徵弟弟而言,他不可替代。 同样的,于远徵弟弟而言,他的阿离姐更无可取代。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7 打破这种气氛的是敛着眸子静静思索数息,然后抬头看向他们的李莲花。 “这个毒,我不愿解。”他被把脉的时候,没想过这个毒会被解掉。 也不曾想过,这般年轻的少年能够轻易的解掉他中的碧茶之毒。 是他着相了,他早已经不是曾经桀骜不驯的李相夷了。 因而,竟是也遗忘了世界之大,天之骄子哪里只有那么几个呢! 一听李莲花不愿意解毒,宫远徵又要炸了。 这次及时拉住他的终于成了宫尚角。 姜离离敛了下眸子,安排宫尚角和宫远徵入座后,这才落座在李莲花的身侧,眼眸之中神色平淡。 没有什么怒,也没有什么恼。 “你,不愿意活?”当有一个生的机会停在面前,而最需要的人却不接受,那只有一个答案。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活。 “是。” “姜姑娘,我这样的人,不该继续活着。” “我做错了事情,也让很多人因为我而殒命。” “他们追随我,而我却没有护住他们。” “如今变成这般,都是我应得的惩罚。”现在依旧苟活,不过是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拖着这般残破的身体苟活,会让我变得没有这般痛苦。” “阿离,你不懂的。” “李公子,他们追随你的时候,本就是因为你。” “他们追随我,我本也需要对他们负责。”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若是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没有李相夷,是不是会美好很多? 还是当李莲花好啊…… 若是一开始他就是李莲花,该多好啊……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寻人说过这些事情了,不知为何,今日李莲花莫名觉得他难过的过分。 “李公子。” “即使你开始枯萎,你也永远不会死亡。”身体开始枯萎,看透这个世界,却依旧保留着一份善意。 若不是因为善,李莲花怎么会特意赶回来一趟。 若不是因为善,在见到外祖父遭人攻击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视而不见的。可就是他,拖着病体,想要拯救莫外祖父。 若不是因为善,当初外祖父过世的当日,他就可以离去的,可是他一直帮了她许久,直至局势完全稳定下来,他才趁夜离开。 若不是为了善,当初那寸头前来莫府的时候,一般只会待在客院的李莲花为何会来寻她。 那时,他喊的不是姜姑娘,是阿离。 有些人,即使改变了许多,即使面冷了,可是他依旧是炙热的。 仅一人,便可照亮无数人的来路。 “我相信,总归会有人记得。” “也会一直有人记得。” “不管是从前的你,亦或是现在的你。” “身处江湖之中,牺牲在所难免。” “值不值得追随,值不值得牺牲,这件事情,从来不在你。” “更不在于旁观都指指点点的众客。” “他们认为值得,便值得!” “唯有他们自己,给出的答案才是最真实的答案。” “要我说,心有所依,又有所牵挂的时候,坦然赴死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你所认为的就是事实吗?” “李公子已经没有在意的亲人,朋友了吗?” “时间还很长,李公子应该亲自去寻一些如今还能寻得的答案。”而不是,因为愧疚,最终只能赴死。 李莲花单手撑着额头,于寂静的房室之中,唇角无奈溢出一枚苦笑,“姜姑娘,不过是在安慰李某罢了。” “生生死死,不过都是幸事。” “如今我这般,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这般苦楚,于我而言是享受。” 被哥哥看着,宫远徵已经强忍着听着阿离姐和这什么白莲花讲了很多很多句话了。 结果没完没了也就算了,这人竟然还是不愿意解毒。 他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是只有一点,他觉得白莲花得寸进尺了。 宫远徵的想法就是这般简单,他很喜欢哥哥和阿离姐,所以他也希望他们付出的一切真心都不会被辜负。 于他而言,白莲花不想解毒,就是在辜负阿离姐的真心。 说时迟那时快,明明上一秒他还跟个河豚似的气的鼓起腮帮子,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不过倒也没有其他举动,因而宫尚角稍稍松了一口气,也放下心来。 于是,缓了一口气的宫尚角准备喝口水,然而只是略微低头拿起茶盏的功夫。 就这么一息的时间,宫远徵直接蹿飞出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蹿飞出去的远徵弟弟抬手要捏住李莲花的脖颈,那人也下意识的挡了一下。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竟是直接缠斗了起来。 你打我一下,我点你穴位一下。 你想掐我脖子,我挡。 你想掐我脖子,我也踹。 虽是打斗,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双方都有所控制,甚至脚步都没移一下。 因而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大型幼稚园的打闹现场。 区别大概是,点在穴位上的力道,也是真的疼。 事情发生的突然,姜离离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站起身子想要往前靠,意图将宫远徵给拉回来。 紧接着她的一双手臂处皆多了一抹力道,以一种无可反抗的力量带着她往后走了两步,然后将她放到了攻击圈之外。 一脸懵懵的姜离离眼睁睁的看着宫尚角也冲了进去。 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她如果和李莲花解释,她真的没有想过强来,他会相信吗? 其实,冲进去的宫尚角是真的没有想过做些什么的,他只是想让两人停止打斗。 但是没想到的是人是控制住了,架也终于不打了。 但是趁着他按住李莲花肩膀的时候,远徵弟弟直接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然后将什么东西扔进对方口里了。 那个东西略微有点非常熟悉了。 紧接着,远徵弟弟点了两下李莲花的穴道,听到一道吞咽声后,他放手离开了。 然后去找他的阿离姐寻求安慰和夸奖了。 这种做法,其实也算得上是孤勇了。可是,大概是因为姜离离和宫尚角都在这里,这便是宫远徵能够毫不犹豫下手的底气。 “没想到江湖之中,还有你们这般不讲武德之人!”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8 “哦,我们不来自江湖。”偏偏罪魁祸首还格外心大的扭头反驳。 姜离离也有点头疼了,但是少年如今垂着眉眼看她,似乎是在询问,他帮阿离姐救活了一个人,厉不厉害! 李莲花还在这里呢,即使她想夸奖宫远徵,大抵在这个当口也不能夸奖。 因而姜离离抬手拍了两下宫远徵的胳膊,当做鼓励了。 李莲花觉得他肯定跟这个叫远徵的少年犯冲,一言不合就上手,上手不了还找援助。如果他问一句,宫远徵估计也会告诉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他们无法和平相处了。 这种感觉来自直觉。 “姜姑娘,这两人你都是从哪里寻来的。” “如今江湖,是是非非繁多,说不得这两人和李某一样,都是麻烦!”他挺有自知之明的,将自己也一同划进麻烦的行列。 “你才是麻烦!”又是一句掷地有声,蕴满气恼的反驳。 “噗!” 眼前的视线被人下意识的用掌心挡住了,触及的温热让姜离离不由自主的眨了两下眸子,眼前看不到光亮的让她怔愣了一瞬,然后稍稍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一个想法,李莲花终于被远徵气吐血了。 第二个想法,哪来的吐血,那是毒血吧? “远徵弟弟,人已经昏过去了,你来看看他。” 被宫尚角唤了一声,宫远徵不甘不愿的松开捂着姜离离眸子的掌心,然后往他哥哥的方向走去。 不想过去,不想看这个人,不想离开小扇子。 阿离姐的眸子上有一排小扇子,扇啊扇的,让他心里有点痒痒的,还有点上瘾。 然而,还是松开了。 还是要去看刚刚对他大放厥词的白莲花。 宫尚角如今正一只手搀扶着李莲花的胳膊,防止对方一头砸下去。 眼看着远徵弟弟抬手将人接了过去,他本来想放手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放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放开的缘故,少年又往李莲花嘴里塞了颗什么药,紧接着又随意将人给放开了。 还是姜离离及时的寻侍从将人又送回他之前住过的院子内,这才算解脱了宫尚角的右手。 这边,宫远徵也在跟姜离离总结李莲花的身体情况。 “他五脏筋脉都受损了,如今只能先好好养着。” “药力炼化完全,再连喝三个月的汤药,就能恢复了。” “炼化过程中内力肯定有所耗损,那些后面再练练就行了。” “哥,我怎么内力还没有他厉害?” 明明他上一秒还在跟姜离离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抱怨内力这种事情不好说,于是宫尚角成了宫远徵的询问对象。 “……他比你大些许,往后好好习武就好。” “那哥,你能比他厉害吗?”最初他还以为这白莲花没多少武力值呢,之前的一个把脉,他才察觉到他想多了。 对方曾经的内力非常深厚,不过是为了压制自己所中的毒素,这才一点一点消耗了。 消耗的内力要比重新炼起来要容易的多。 所以,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用自己的能力打败他?为什么想要打败这个人,宫远徵如今也说不清楚。 “……”宫尚角淡定的移开视线,不去和宫远徵对视。 他,看起来像是能比李莲花年纪大吗? 即使差不多大,他看起来也没有他憔悴好不好。 所以说,他还能练的,又不是今天就止步不前了。 小少年不开心了,蹭到姜离离面前求摸摸头,“阿离姐,我哥他们竟然会骗人,还把我骗的好惨。” “我这么信任他,他竟然骗我。” “他骗骗宫门就算了,怎么连我也骗上了。” 宫尚角唇角微扯,手臂抬起来又放下了,他从未像这些时日一般觉得远徵弟弟格外气人。 他什么时候骗过他了? 再说,他又什么时候骗宫门人了? 感受到头顶的温暖抚摸,宫远徵也不需要姜离离询问,直接小嘴叭叭的谈起了自己的委屈,“哥他骗人,明明宫门外面,江湖里面的人比宫门要厉害的多。” “就这次遇到的这个人都比我哥和我都厉害。” “我和我哥又是宫门最厉害的,所以,他一个人就能顶上我们宫门了。” “我哥他们竟然还说,江湖里最强大的但又争锋相对的势力只有我们宫门和无锋。” “没有别人厉害就没有别人厉害呗,他们竟然还夸自己强大,还夸自己的敌人强大。” “幸好我这次出来了一趟,不然我不会到死都坚信这个想法吧?” “瞎说,别拿自己往里面放。”直接说宫门到死都相信这个不行吗? 脑袋被崩了一下,不疼,但是宫远徵还是耍宝一样捂着脑袋,让罪魁祸首阿离姐给他揉揉,不然就要撒泼打滚了。 面上笑意灿烂,明明心里就对阿离姐的关心和无原则的迁就非常满足。 那边被宫远徵问了好多句,宫尚角愣了一下也茫然起来。 一个大高个,身材又格外健硕,站定在平地上茫然怔愣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又有点不忍。 像是什么一贯的认知被他人用锤子猛的打破了一样。 是啊,明明外面厉害的要远比他们宫门多的多,为什么他也会一直这般认为呢? 如果真的说宫门有什么存在,可一人抵江湖万马的话,恐怕也只有远徵弟弟的医毒之术。 他们在外面,并非无可替代。 他的武力值,外面有比他更优秀的李莲花。 他的商业之道,这里有个更加年轻有天赋的姜家主。 “远徵弟弟,这件事情,在今日之前,我也一直都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他并没有欺骗。 “哥,那我误会你了。”有错就要认错,这是阿离姐姐教会他的事情。 当然,他目前的认错只针对姜离离和宫尚角,至于其他的,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因为他用自己试毒的事情,后面阿离姐不理他,他一天道了多少次歉。 以后再不敢轻易犯错了。 不过不误会他哥后,宫远徵选择将这顶又黑又厚的锅扔给宫门,“好啊,我就说宫门虐待我了吧!” “怪不得宫子羽那家伙天天往外跑,他原来早就知道外面很厉害!” “就我和我哥被闷在鼓里,气死……气发财我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9 “不许给他喂药。” 被拉了一下,姜离离茫然的眨了两下眸子回望过去,“我只是觉得这个颜色的药汁可能是甜的。” 她就是看到这碗药汁颜色不是黑漆漆的,所以凑过来看一下而已。 主要是想闻闻。 没想给人喂药的,而且给昏迷的人喂药明明很困难,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哦,那我端进去了。”闻言,宫远徵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往姜离离旁边侧了一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探手将药碗拿到手里。 紧接着扭头就往内室走去。 惹得姜离离下意识抬手想要阻止,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端着药碗进了房间。 “我……我是想让侍从给李公子喂药的。” “远徵弟弟已经进去了。”所以,还是不要阻止他了,人应该喂不死的吧? 宫尚角话落的瞬间,内室内某人被呛到疯狂咳嗽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脑海。 两人同时默了默,然后迈步踏入内室。 刚刚迎面进来,宫远徵已经端着一只空碗站定到他们面前,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单手撑着床榻疯狂咳嗽的人。 紧接着视线看向姜离离时,神情一转,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阿离姐,哥,这个人可真过分,我好心好意给他喂药,他竟然还想打我。” “哈哈哈然后他就被呛到了,这是不是就叫做恶有恶报?” “咳,我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也是个恶人,别给自己贴金了。 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姜离离及时的给李莲花递了个帕子,她也有点觉得远徵和李莲花可能有点气场不合了。 至于顺便被宫远徵喊了一句的宫尚角,他选择听不到。 下次再有这种喊他,但是视线一点都没在他身上的情况,他就当做这边没有远徵弟弟了。 李莲花用帕子捂着唇瓣,疯狂的咳嗽两声,感受到发干的嗓子眼和于之往常格外不同的身体情况,不由得沉默了几瞬。 然后脱力的枕着床榻一侧的靠背,眼眸盯着姜离离一众人,神情有些悠悠,“我一时也不确定,你们到底是想要我活,还是想要我死?” 再让这个叫远徵的过来几次,他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十六七八岁年纪的少年了。 狗嫌人厌。 “李公子之前不是说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 “阿离相信,如今亦是。” 真的只是这样自称习惯了,看着宫远徵气呼呼的望过来的视线,姜离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差点来了一个平地摔。 “哎!” 三个人两声哎,还同时伸出了手。 至于那个没哎一声的宫尚角,他不过是抬手扶住了姜离离罢了。 “阿离姐以后走路也别自己走了,还是找个人扶着吧,这么看着都觉得害怕。”看到哥哥将阿离姐抱住了,宫远徵蹭到姜离离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宫尚角的怀里拉出来。 要多迅速就有多迅速。 还按着她的肩膀意图用行动来帮助姜离离站定。 姜离离只觉得先是视线一晃,她稳定了身形,再一晃,眼前的场景又发生改变了。 “宫远徵!我这是被你吓一跳!”没好气的将宫远徵压着她肩膀的胳膊给他拍下来,姜离离带着点气恼的瞪了宫远徵一眼。 听听,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不说以后找个人抬着她走路? “好吧,那阿离姐,我下次不吓你了,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对了李公子,你昏迷的时候,大黄它自己跑回来了,莲花楼那里我让人帮你看守着。” “它不叫大黄,它叫狐狸精。”他不是锁上了吗?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就说这个白莲花不是好人吧,他竟然还养狐狸精。”还在阿离姐这里养,应该把他赶出去。 “……远徵,狐狸精是李公子的家人,它是一只可爱的狗狗。” “可是,我叫它大黄它就摇尾巴呀!”摇尾巴不是开心的意思嘛? 既然大黄都开心了,她唤它大黄这个名字有问题吗? “行吧,你随便喊。”关于名字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每讨论一次,李莲花还是觉得绝望。 狐狸精这个名字到底哪里不好听?明明就很好听。 行啊,它喜欢别人喊它大黄,那它以后就有两套名字了! 他就叫它狐狸精。 “远徵说,你的身体还需要慢慢调养,还需要连续喝三个月的汤药。” “在这期间,李公子就待在这里好了,大黄我也会好好帮你照顾的。” “李公子,可以吗?” “……”都给他准备好了,还特意问一句可不可以,就是比那小子有礼貌。 不过,他担忧都是,等到之后他要离开的时候,大黄还是他的狐狸精吗? 长长叹了口气,李莲花一手扶额,终究是点了点头。 她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了。 把他的话又找过来说了一遍。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应下来了。 “在这期间,我便在莫府以工抵债了,还望姜姑娘莫要嫌弃。” “也莫拒绝李某,否则,我也会不安心的。” 他能肯定,姜离离帮他寻来这兄弟两人,肯定也是付出大代价的。 欠的人情又多了。 “自是可以,我们便先离开了,还请李公子好好休息。” 能看出李莲花是个不太想欠人情的人,因而姜离离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至于他要怎么以工抵债,姜离离不知道。 “刚刚谢过角公子。”等到踏出李莲花的院子,姜离离侧身冲着宫尚角微俯腰身,是对之前对方及时扶住她的感谢。 “姜家主,不必多礼。” “尚角也需要准备回程的事情了,如今便也先行告退。” “至于远徵弟弟……” “远徵弟弟要陪着阿离姐!”听到哥哥说他,宫远徵猛的一下蹿到姜离离身后,嚷了一句。 “可以,那远徵弟弟记得不要闹姜家主。”本就没觉得能将这人现在押回院子收拾行李。 还是别带回去烦他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0 等到宫尚角的背影离开后,宫远徵突然耷拉起了脑袋。要不是哥哥提起,他都忘记还要回宫门这件事情了。 有一就有二,他都能出来一次了,肯定还能有下一次的吧? “怎么看起来像是突然受委屈了?” 如玉般纤细的指尖轻轻抚着他的眉心,带着阿离姐独特的气息,宫远徵没忍住吸了吸鼻子,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他太难过了,要回宫门了。 而且才想起来,等他们离开后,就剩下白莲花在阿离姐这里了,他快委屈死了。 “会想我的吗?” “当然会呀!”姜离离如画的眸子微微弯起,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我会让哥哥给我送信的,到时候,阿离姐一定要给我回信。” “好。”虽是应了下来,姜离离心底却有些心虚,宫远徵没有提起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信件的事情。 宫远徵盯着姜离离看了半天,最后委屈的瘪了瘪唇瓣,“阿离姐骗人,都没想过主动给我写信。” “阿离姐是我第一次离开宫门,也是第一次在宫门外认识的人。”所以,在他这里都这么重要了。 在阿离姐这里,他也要很重要很重要。 最起码,要比那朵莲花重要。 “远徵,你在宫门也要照顾好自己!” “以后若是遇到角公子,我便让他替我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好……好吧。”是阿离姐一定要给他的哦,不是他主动要的哎! 果然,阿离姐最喜欢他了。 这日,宫远徵格外的粘人,比之往常还要更甚。姜离离走一步他跟一步,甚至还想晚上睡人家院子里。 要不是宫尚角将人强制的拽回来,他可能真的要在莫府里狠狠的揍一次弟弟了。 被他拎回去后,远徵弟弟还给他流了两滴眼泪。 这般模样,莫名看的宫尚角略微有点牙酸。 真的,也挺后悔这次带着远徵弟弟离开宫门了。 说是离开就是离开,等到第二日一早,宫尚角一行人便准备启程了。 姜离离给他们收拾了很多东西,不装不知道,一装吓一跳,大部分都是这段时间给远徵做的衣服,买的各种玩具,加上些许吃食,最后竟然装满了三辆马车。 送行的马车是他们莫府的人手,等到将他们送到宫尚角与宫门交接处时,他们便会回来的。 大抵还是觉得算是熟悉的人了,这次送行李莲花也来了。 李莲花眼眸盯着宫尚角看了大半天,良久,似是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还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般模样的他,连带着姜离离都好奇起来,不由得看看李莲花,再盯盯宫尚角。 然后宫远徵的脑袋也跟着她动,她看李莲花的时候,宫远徵也看,她将视线移向宫尚角的时候,宫远徵也盯着哥哥。 “你们俩,怎么了?” “不是我们啊,是你们两个怎么了?” “是啊是啊。” 真的好好奇。 “李公子,尚角哪里有什么问题吗?”宫尚角沉着眸子,紧接着冲着李莲花拱手。 意思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如若有什么问题,还望李公子告知。 “哎,按理来说李某不是会多言的人。” “但是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还望角公子以后切不可走歪路。” “你年纪尚轻,内力也能修炼,莫要再走歪路。” “如今我可帮你炼化一次。” “我,不是中毒吗?”宫尚角先是茫然不解,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双眸微微睁大。 不可置信中又染上几分意料之内的神情。 “你分明是吃了增长内力的药物,怎么会是中毒呢?” “吃了增长内力的药物,却又没有完全将它化解,你可真奇怪。” 这是想尝试一下每月都失去内力的感觉吗? 还是觉得自己通过外力增长内力,所以愧疚,想以偶尔失去内力作为惩戒? 李莲花往前轻迈一步,抬手按住宫尚角的筋脉,然后又在他的穴位上点了两下。 一股温热的气息自丹田开始往外逸散,宫尚角冷冽的眉眼微微松了松。 这一刻,他真的确定自己中毒这件事情本就是子虚乌有。 “尚角多谢李公子!” “怪不得呢!原来哥不是中毒!”宫远徵也是一瞬之间恍然大悟,之后又不太自在的看向李莲花。 神情有些扭捏,一手揪着姜离离的袖子,半晌才冲着李莲花吐出一句话,“莲花,莲花公子,谢谢你。” “不必谢,该我谢过你。”炼化药物这种事情并不难,想来他们只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他知道这种事情的原因,不过是少年时恰好见过这种让内力大涨的药物。 这般,便也是巧合。 而他所中的碧茶之毒他自己却无法,可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只用一颗药物就能化解他所中的剧毒。 所以,他才是应该感谢他的。 宫远徵仰了仰下巴,骄傲的点点头,“虽是一码归一码,那我也接收了。” “总有一日,我的内力也能超过你的。” 阿离姐和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可是他不管,他一定要打得过李莲花。 看了眼更加转亮的天色,姜离离催促着宫远徵上马车,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 再叙旧,怕是今日就走不了了。 被催促着上马车,宫远徵总有一种阿离姐在赶他走的心情,眼眶唰的又开始泛红了。 姜离离不由有些失笑,站定在马车一侧,冲着耷拉着脑袋往她的方向眼巴巴的看着少年伸手,语气含笑,“要抱抱吗?” 不过是个瞬间,便被人直接扣进怀里。 “你这弟弟是不是太黏人了?”莫名给他一种错觉,莫府才是他的家一样。 而今他们这些恶人霸占了莫府不说,还正赶着他离开。 “没有吧?”很有!非常有! 但是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说,也只能自己嫌弃。 旁的人,即使帮过大忙也不行。 第一缕耀眼的晨曦洒向大地的时候,这支队伍终于开始驶离了。 本以为告别这种事物,估计轮不到他了,只是出乎宫尚角的意料,他刚刚翻身上马,姜家主便唤住了他。 那人俏生生的站在光晕之下,如画的眉眼溢满温柔。 “角公子,远徵的小铃铛声很好听的。” “祝你一路顺风,往后出行,万事皆要以自己为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1 李莲花陪着姜离离一起将人送至城池入口处,直至如今看不到人影,两人才相伴着往回走。 “姜姑娘,很喜欢徵公子吗?”这个时候,李莲花微侧眸子轻声的询问了一句。 “李公子明明也挺喜欢他的性格的,不是吗?”姜离离无辜的冲着对方眨了下眸子,反问了一句。 这些人,有一个说一个,不管是宫尚角还是李莲花,明明都挺喜欢宫远徵的性格的。 “看到他这般天真张扬,说什么就信任的样子,不由得总想护着他一点。”微叹了口气,明明宫远徵才离开,姜离离反而觉得身边有点寂静的过分了。 “可是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气人。”李莲花没有任何顿住的接住了姜离离的下一句话。 当初不止姜离离以为李莲花被宫远徵气吐血了,昏迷之前,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还觉得自己自以为修身养性多少年,最后反而养成了个笑话。 好在,最后的结果显示,问题并不在他。 “……”并没有怎么感受过宫远徵气人的姜离离无辜且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反问李莲花,有吗?她怎么没感觉到。 其实,有的人一脸无辜的时候也有点气人。 李莲花难得的咬了咬牙,选择终止这个话题。 “吴老也很喜欢他的,甚至不惜亲自教授他医术。”所以,宫远徵真的只是稍稍有点调皮罢了。 “不过,前几天吴老去寻药去了。”好在宫尚角带着宫远徵亲自去拜见过吴老,不然等那老顽童回来,发现自己到手的徒弟飞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骗她药草呢! 吴老,李莲花是知晓的。不止是因为他曾经在莫府这里待过良久,更主要的原因是吴老本就是江湖中有名的医师。 不过好些年前就归隐了,数年前他也曾经寻找过吴老。 只能说,都是缘分。 “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边的相处还算平静。 宫尚角那里却是真的感受到宫远徵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了,如今正捂着胸口,纯粹是有点被气狠了。 连马也不要了,直接翻身进了马车。 眼眸瞪着宫远徵,音调也不由的加大起来,“远徵弟弟,你再说一遍,你怎么把姜姑娘惹生气了?” “之前还是姜家主,出来就是姜姑娘了,我下次要跟阿离姐告状。” 缩了缩脖子,宫远徵意图将话题稍稍转移一下,甚至还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唇瓣。 他这个破嘴,怎么什么都要说出来呢! 他为什么要跟哥哥说这个事情,明明可以去找莲花说的。 这下子完蛋了! “说!” 又被冷着眼眸瞪了一眼,宫远徵往角落里缩了缩,最后还是没有耐住宫尚角的冷气,少年选择屈服了。 反正早伸脖子,晚伸脖子,都要挨揍的。 “我用自己试毒,没有告诉阿离姐,还把自己搞中毒昏迷了。” “阿离姐生气了,然后不理我了。” 宫远徵悄悄探出脑袋,发现他哥果然开始冒冷气了,不由得更缩了缩脖子,急中生智的大喊道。 “哥,我可是喝了好多天的汤药呢!” “我还躺了好几天呢,躺的我又无聊又难过。” “我也答应阿离姐了,以后再也不用试毒了。” “而且,而且,吴师父说阿离姐寻了好些珍贵的草药,帮我清理身体内残存已久的毒素。” “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活蹦乱跳,壮如牛犊,活泼调皮……” “残存已久!”这四个字,咬牙切齿的感觉宫尚角自己都感受到了。 “宫远徵,你很行啊!”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宫远徵下意识的颤了下身子,完蛋了,他哥果然气疯了。 “还有,你这成语是跟谁学的?回去给我重新上课!” 明明本意是想让哥哥不要生气的,但是又说错话了。 还把自己试毒了许久这件事情给暴露出来了。 还被勒令回宫门重新学习,他好难啊! 果然,回宫门这件事情就是跟他犯冲。 明明之前在阿离姐那里,他自由自在的跟小鸟一样,如今却只能承受一股又一股的冷气了。 “哥,我下次真的不做了。” “莲花公子才帮你炼化,哥你还没完全吸收呢,别被我气的内力混乱了。” “呵!”还知道自己气人,不错不错。 说是生气,宫尚角知道的,其实他最气的是自己。 若是他对远徵弟弟再关心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发现这件事情?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只为远徵弟弟创造出这么多的毒药和疗伤圣药而感到骄傲和欣喜。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可能都是远徵弟弟先在自己身上实验的,然后一点一点的改善,最后才面世。 毒药也是如此,但凡毒药,远徵弟弟总是追求尽善尽美,也一定会将配型的解药研制出来,而不是完全的只依赖百草萃。 这些,他都没有看到。 甚至连他体内残存了多少毒素都不知道。 若不是此次离开宫门,他又会等到多久才会知晓呢? 若不是此次遇到姜姑娘,他又该怎么去寻找方法帮助远徵弟弟祛除身体内的毒素? “远徵弟弟,下次莫要再做这些了,不然我也去寻你阿离姐告状,让她再不给你回信了。” 这句话的威力甚大,连带着宫尚角都感受到了。 宫远徵把他的袖子揪的起皱,一边拽着一边给他发誓保证。 “所以,这块玉佩,也是姜姑娘给你的吗?” 这块玉佩,在回来的第一日他就想问了。 玉佩是宝玉,但是这个丝络线是不是有点敷衍了,感觉有点不搭啊? “对啊!对啊!”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松开拽着的宫尚角的衣袖,紧接着将玉佩捧到手中。 连带着丝络一同往手心里握,“这个丝络带可是阿离姐给我编制的,虽然它有点奇怪,可是在我心里,这条带子是最漂亮最适合的带子。” “哥哥,是不是很漂亮?” 又敛着眸子望了几眼,迎着宫远徵的视线,宫商角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很漂亮,这种存在有很大的纪念价值的。” 是真的很漂亮。 闻言,宫远徵瞬间笑出了两排大牙,然后继续拉着他的哥哥开始炫耀他的丝络带。 这是他珍贵的东西,谁也不给碰,哥哥也不行。 以后他也不去碰哥哥废旧奇怪的东西了,说不得那些也是哥哥宝贵的蕴满记忆的东西呢! 这般想着,宫远徵在心里给自己用力的点头。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2 时间过得飞快,这日,姜离离刚刚处理了一个新开辟的商路的事情,又耗费精神又疲倦,只想快点回家睡个两天两夜。 好不容易到家了,刚刚回莫府老宅,连哈欠还没打完,就看到侍从递了一封信过来。 姜离离抬手揉了揉眼睛,也没看的清晰,还以为是宫尚角让人送来的,抬手就要将信件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身侧突然冒出一只手,半道将她的信件劫了过来。 “又不是远徵那小子的信,你不妨先去睡一觉?” 是还在莫府喝汤药的李莲花。 “不是远徵吗?”用手肘撑着下巴,姜离离眨巴了下眸子,格外困倦的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往桌子上一趴,将视线看向李莲花。 意思大概率是,困了,但是信件都已经拿过来了,所以希望李莲花给她提取一下信件中的信息。 使唤人倒是使唤的很顺手。 李莲花无声扯了扯唇角,到底还是替姜离离打开了信件,任劳任怨的帮着对方提取信息。 算了,不是说以工抵债吗?这些时日好像也没寻到什么工事。他做的饭菜,狐狸精都不吃,更别说是姜离离了。 提取信息,应该也算是以工抵债吧! “阿离,是你的生身父母送来的。” “前院那边应该是这一批新换上来的护院,等会儿我去寻他们说道说道。”李莲花已经成功升职为培训大总管了,他说的说道说道就是练练手。 也是因着帮着姜离离重新训练侍从,将一些人回炉重造,他自觉自己才在这里待的格外安心。 之前姜府那边的信息是绝对送不进莫城的,亦别说是莫府了,如今更是送到姜离离的手上。 于李莲花而言,这就是那些人的失误了。 所以,该练练手长长记性了。 其实,要不是因为有事情,他觉得这般安宁的生活也不错,在莫府的商行护卫队中他还见到好些相熟的人。 可惜,这里终究不是他的路。 “阿离,姜氏夫妻找到了你丢失的嫡亲姐姐,比你大两岁,叫姜浅浅。” “信件的意思似乎就是将这个人在信里介绍给你。” “……他们是,又要闹腾什么?”双手撑在桌子上,姜离离反手将李莲花递到她面前的信纸拿在手中,反反复复打量了两下。 他们是打算拿莫府当傻子吗? 当时夫妇两人可都是住在莫府的,一直等到上门女婿有了官职,两人才拿着莫外祖父给的钱搬离出去的。 这是真不怕有人寻这个名头攻讦他们啊?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可还是未婚男女啊…… 不过傻子好像是姜府的一众,竟然还有人相信了? “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想认个女儿就认呗!”反正不是她。 “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阻碍我们商行,我便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左右早就断绝关系了……” “行,不过阿离你往后注意点,我觉得这个事情即使不是冲着你来的,估计也不是好事。” “嗯……” 听着应下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李莲花下意识的看过去,不过一瞬,莫名的有些摇头失笑。 上一秒还撑着桌子运筹帷幄的小姑娘,不过几息,胳膊又放回去了,如今双臂交握,脑袋枕着一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素色的裙摆坠地,一缕墨色的发丝被压在脸颊下面,将她的侧脸印的有些红痕。 一向明亮的眸子此刻微微闭紧,如蝉翼般的眼睫悄然的低垂着,衬得此刻的她年岁像是又小了几岁一般。 眼底之下的疲倦分外明显,这些时日估计确实是累到了。 刚刚还能应下他一两句,估计还是本能在作祟。 阿离她,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 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在她这个年岁,大抵都是烂漫快乐的。 尤其是出自世家大族的阿离,本应该是家人宠爱的珍宝才对。 可是,她却是几乎一夕之间被迫长成。 外祖父离开,父不慈母不仁,商行又进行权利的交战和更迭。 她身上的担子比之她的年岁来说,太重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些恶人。 江湖之中总有恶人,连有些家财的老者竟然也欺负。 简直是无心无情! “哎!”李莲花张了张口,想要唤醒姜离离让她回房睡觉,不过最后到底没有发出声音来。 轻轻往前迈步,站定在她面前犹豫了一会儿。紧接李莲花俯着腰身,双臂一个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动作缓慢且轻柔,然后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大步往外迈去。 像是知道自己大概率不用吹冷风了,小姑娘微微环着他,还能在他怀里换个方向,整个身子也缩了进来。 清浅的呼吸却似是隔着衣衫都能透入他的肌肤。 脑海里突然的想出这么一句话,李莲花的呼吸猛的一窒,脚步也有一瞬慌乱。 将人终于送回房间后,从外面关上房门的时候,李莲花似是格外紧张的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颊上本就没有的汗液。 脚步越发快速也越发无措起来,然后走出姜离离院子许久的李莲花又原路返回了。 在房门之外愣神般的站了许久,指腹一直触着房门,最终,李莲花终于又缓缓推开了那扇被他刚刚关闭不久的房门。 预料之中的,他刚刚怎么放的,阿离如今就是怎么躺的。 都不知道自己难不难受。 自觉将自己摆放到长者的位置上,在心里也不断的自我安慰自己,他这是还记得人家帮助他的事情。 所以,他也得好好帮助别人。 毕竟,他是个好人,好人是不能忘恩负义的。 好好帮助别人的李莲花蹲着身子,研究了一会儿,先是帮着姜离离解开发髻,之后给她褪去鞋袜,然后将人往床榻的里侧抱了抱,最后给她拉上了被子放下了床帐。 再次关上房门,李莲花直接撩起衣袍,随意的坐在另一边的台阶处,用衣袖给自己扇了两下风。 他这次可是真的累出汗来了。 下次,下次,绝不干这种事情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3 三月之期一到,几乎是第二日,李莲花就来找姜离离辞行了。 好在,他这次并没有趁夜离开。 依旧是这处宅院门口,依旧是这座熟悉的城池入口处。 李莲花一手死死的压着狐狸精的脑袋,另一手则在窗口处冲着站定在道路一侧的姜离离挥手告别。 莲花楼缓缓的往前驶离,李莲花的视线却一直看向侧后方。 没有叫停马车,也没有移开视线。 对方就那般站在那里,眼眸明亮,眉眼柔和,语调轻柔带笑的祝他一路顺风,祝他得偿所愿! 李莲花不知道为何,心脏突兀的觉得有些疼。 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又像是被针扎般的刺痛。 在这里,在这处地方,阿离好像温柔笑着的送行了很多很多人。 莫名的给他一种感觉,只要他回来,她时时刻刻都在那里。 她会在这里等他。 似是成了心间汹涌海面的一座岛屿。 晃了晃脑海中的思绪,李莲花将自己脑袋里奇怪的想法扔开。这一次,再次挥了下手,收回的瞬间,他将侧面的窗户微微关闭,留出一道远方看不太清晰的缝隙,然后驱使着莲花楼的运行速度骤然加快起来。 手还没有挥出去的姜离离一脸的茫然,这人是怎么了? 出什么大事情了,走的这般着急? 只当对方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姜离离迟疑了一会儿后,选择原路返回。 莫城如今的安全防护情况,已经让她能够单独一个人在城内出行了。 反正有事情喊一声,大概率会出现四面八方皆为同伴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外在的借口,姜离离就是纯粹喜欢一个人溜达。 姜离离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一次,她在前院意料之中的拿到了宫远徵的信件。 小少年一月两封信,分毫不带落的。 不过,这次是两封。 另一封是宫尚角跟她商议事情的信件,单独列了一份信件出来,估计是担心她一起回给宫远徵了。 坐在书房的软椅上,姜离离将宫尚角的信件往旁边放了放,率先拿起了宫远徵那封信件。 倒不是因为其他,纯粹是因为,工作之前,总归还是要让自己心情好一点吧。 好的心情有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 洋洋洒洒好几页纸,第一页都是他这半个月以来做了什么,第二页写的都是这一段时间遇到的烦心事。不过宫远徵的烦心事和寻常的那些并不一样,他传递的从不是负面的情绪,因为让他烦心的人或者事情,在他那里都是有处理结果的。 第三页写了自己偷听到的一个小秘密,宫门好像要给少主那些人选亲了。 第四页就是一大堆询问她近期的事情,然后稍稍抱怨一下阿离姐给他回的内容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看的。 怎么都没料到自己还被抱怨了一下,姜离离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眸子,对于自己的认知有了一点点的疑惑。 她写的少吗? 她专门按照宫远徵给她写的模式回信的,第一页写什么,第二页写什么,她都没带差的。 而且,她明明还多了一页对他的叮嘱。 这人,怕不是不会数数? 有一点气恼的咬咬唇,姜离离选择率先提笔给宫远徵回一封信掰扯一下。 这个锅她不背。 刚刚落笔,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姜离离就听到侍从来报,角公子来访。 于是刚刚拿到两封信,看了一封顺便还写了一封回信的姜离离这次是真的茫然了。 看了一眼还未被她打开的信件,她莫名有一种自己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怀疑。 否则,这不纯粹是前后脚的事情吗? 虽是有些迟疑,姜离离却当即让人将宫尚角迎过来,而她,则是又打开了宫尚角送过来的那封书信。 意料之外的,并不是商议事情的信件,其中更多的是对她的叮嘱。 还有一些试探般又格外小心翼翼的安慰。 直至完全看到后面,姜离离这才反应过来是跟什么事情对上了,是跟前几天她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找到另一个“女儿”的事情对上了。 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她会有点在意呢?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书房的门帘被侍从在外面从两侧打开,身着墨色长袍的高大男子也缓缓的沉稳迈步。黑色的眸子在进入书房的瞬间也微微弯起一抹极为轻浅的弧度。 看起来冷冽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些。 “姜姑娘。” “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宫尚角只是道了一句姜姑娘,下一瞬,直接迎上了姜离离控诉的双眸。 宫尚角觉得这句话有点控诉的意味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猜测出大概率是他的书信问题。 他是犹豫了一晚上才写的那封信,也猜测过姜离离或许并不在意,但是总归还是有些担忧的。 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宫尚角也有些迟疑,有些想不出面临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脚步也略微的顿了一下,站定在书房门口的不远处,最后闷了个大招,他选择道歉,“那,抱歉?” 像个木头一样直愣愣的,直接惹得姜离离下意识的抿唇轻笑出声,弯弯的眸子漂亮的惊人,此刻溢满了细碎的星光。 惹人想要一直注目。 其实明明,最明亮的是她自己才对。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并没有那么在意,也没有那般脆弱。” “这个世界,不是没了谁就会不再运行的。” “我的世界里,从外祖父将我抱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他们了。” “所以,我不会在意他们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他们不闹到我面前,只要不打扰我的事情,只要不插手莫氏商行,其他的我都不会关注的。”甚至是他们的生死,皆与她无关。 “我知道角公子是好意,因而,也并不需要道歉。” “那便好……不过,姜姑娘,我此次前来还是因为姜氏的事情。” 如今姜离离说不在意,所以宫尚角又有些犹豫了,话已经到达弦上了,可是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讲这个话题。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4 安排侍从上了茶水糕点,虽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姜离离还是觉得有些好奇。 “角公子可以直言。” 毕竟,能让宫尚角亲自来寻她,姜氏那里的事情恐怕并不小。 “姜氏的那位姜大小姐,来历似乎有些问题。” 闻言,姜离离眼眸猛然一亮,难不成姜氏夫妇被人威胁了? 或者说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姜离离这么想着,不由的就有些催促的看向宫尚角。明明还是那般柔和的眉眼,宫尚角却觉得此刻的姜离离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男子眼眸变得越发柔和,一向内敛的情绪竟是有些许的外露。 连他自己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趁着时间差,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到底是真的想要谈论事情,还是也渴望着那一分的偏爱。 明明很多事情是可以像之前一样在书信中说的,往这里送信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下属。 也是只忠诚于他的属下。 并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可是还是亲自过来了。 “据我调查,他们应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姜大小姐很有可能是无锋的刺客,至于他们合作的目的是什么,我猜测应是为了宫门选亲。” “那你们不采取什么措施吗?”既是为了宫门选亲,那肯定是为了一个正式的身份。 疑点都放到明面上来了,别跟她说,宫门还打算让这么不严谨的人进去。 菜鸡互啄吗? 也不怕这些人直接在宫门内埋上两圈炸药,然后连人带地盘一起给他们炸了。 闻言,宫尚角少有的默了默,按照他的想法就是直接抓起来,然后审问,或多或少总归有答案的。 但是,执刃说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让江湖中认可他们的家族失望。 看着宫尚角变得沉默起来的模样,姜离离有一瞬的难言,甚至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啊? “那你们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吗?”姜离离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并且已经在心底开始担心宫远徵的安危了。 “我向执刃汇报过此事,执刃早些时日已经派人去姜府周围询问了。说是丢失孩子这种意外本就是不可控的,而且无论是姜府周围的邻居,亦或是姜府的下人,都说姜大小姐和姜老爷是一个模样印出来的。” “不过大概率因着生活条件不好,看起来有些苍老,如今整个姜府都在为她遍寻名医调养身体。” “他们就没想过来莫城询问一下?毕竟在他们还没脱离出去之前,居住的地方一直是我外祖父家。” “并无。”甚至因着些许想法,他也未曾向执刃提起。 “……”宫门如今还能在江湖中存在,姜离离只觉得有点稀奇。 一个模样印出来的?那她还说在外面露面的姜大小姐还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父假扮的呢! 打探消息打探到人家家里去了,他们是怎么觉得他们打探到的都是真实的信息? 她有点喜欢和除宫尚角以外的宫门人做生意了,总觉得自己只要靠忽悠就能赚个盆丰钵满,还是连本钱都不需要的那种。 他们莫氏商行都能用银钱将整个莫城变成他们的根据地了。 宫门是觉得姜府周围的那一圈都不是人家的家臣吗? “你们执刃真不是无锋卧底?或者说,你们执刃真的没被无锋策反?就是美人计什么的?” “……应该没有吧?执刃如今年纪已经很大了。”说到这里,宫尚角也略微有点不确定。 末了,似乎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迟疑,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执刃为人很正经的。” “还有,你们大规模在江湖中选亲,还挑挑拣拣的,皇室竟然同意?”私下里也就算了,怎么明面上也可以呢? 难不成,这是明面上认可的大事? 同样都是纳税大户,那她也想这样! 想到这里,姜离离点点头,给自己也定下了一个目标,“那我以后也要这样。” “这样……什么?”宫尚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姜离离以后准备做什么,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 语气里稍微有一点点震惊的感觉。 “我也要选亲啊。” “怎么?不行吗?这个难道不是纳税大户的特权吗?” “一个人可以选好多亲吗?” “我们莫氏商行每一年交给地方的税也很多呀?”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吧? “这个可能和税金无关的,具体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宫门的特殊性。” “宫门大多数情况下,应该都会选择一位新娘的。” 看出宫尚角迟疑的模样,姜离离微皱着眉心稍稍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遗憾她刚产生想法竟然就无法实施了。 可能是因为宫尚角看起来就像是个长者一样的存在,又加之曾经被他看到过她偷偷倒掉姜茶的事情,姜离离并不介意在他面前显现一些其他的情绪。 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是由完全的一种情绪构成的。 对于宫尚角所说的宫门的特殊性,姜离离很有分寸的略过了。 不过略过归略过,有一个新的建议她决定和宫尚角谈一谈。 “角公子,你有没有想法……就是,等到宫门选亲的时候把远徵再送出来一趟?” “阿离还有朋友中毒了吗?”从姜家主到姜姑娘,再到阿离,这几道称呼的转变,于他而言似乎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阿离便脱口而出。 仅一瞬,男子微微僵直了身子。 好在,对面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称呼变化所蕴含的意义,只以为是变得相熟的原因。 “阿离是担心远徵的安危,是吗?”有了第一句,便也有了第二句。之前的询问脱口而出的瞬间,宫尚角其实已经猜出了姜离离的用意。 “那我呢?”他听到自己又下意识的询问一句。 他觉得他们应该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为什么,却不能拥有其中的一点点偏爱呢? 这种偏爱,只是看着,都觉得想要霸占。 “啊?”没想到宫尚角会问出这么一句,姜离离打量了一下宫尚角,给了一个很诚恳的答案,“感觉你年纪大了,应该也得选亲,估计出不来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5 宫尚角只觉得自己现在脑海里只有几个字在回旋,年纪大了! 他年纪真的大了吗? 因着这么一句回话,他现在都沉浸在自我的怀疑中,眉心更是紧紧蹙起。连带着之前下意识的询问出来这件事情都没有懊恼这种情绪了。 姜离离这边终于察觉到气氛的寂静了,她自己倒是有些懊恼了。 年纪这种事情,最会打击人了。 她直接说出来,确实问题很大,怎么都应该稍微委婉一点的。 “角公子,我不是要说你年纪大的。” “我的意思是,在宫门这一代中,你应该算是年纪稍大的一批,应该会和你们少主一起娶亲的吧?” “不然大费周章弄一次选亲,就娶一个似乎也不太划算。” “而且,除了远徵,你们年纪应该都差不多,各家都把岁数合适的女子送过去了。若是这一次不给你们定下来,往后的一两年估计都没有适宜的女孩子了。” “我不会的。” 姜离离委婉的加了一些话,结果,宫尚角就给她蹦出来四个字,这四个字还很斩钉截铁的样子。 出于本能的好奇,姜离离又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了,“你们竟然还能有自主权?” “……” 于是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次姜离离选择再也不主动询问了,她觉得可能在宫尚角心里,她和宫尚角之间也有点犯冲。 “为什么你跟远徵弟弟什么话题都能接的下来?” “……因为远徵找的话题都很有意思。” 这天没法聊了,这是姜离离的想法。 她觉得并不是她把天聊死了,而是宫尚角询问的话题都是不对的。他那么询问,她回答的方向本来就剩下一个了呀! 所以,这事情能怪她吗?肯定不能! “角公子,要去训练营看一看吗?” 敛着眸子似乎也在想他们的话题为什么总是终结的宫尚角听到姜离离的声音,再次抬了下眸子,迟钝的大脑将对方那句话在脑袋里过了一圈,紧接着点点头,“可以。” 其实也是知道姜离离是准备转移话题的。 此时正值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艳阳高挂,不过沿着莫城的大道走了几息,姜离离便有点受不住了。 偏偏她穿着一身勾着金线的黑色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是半挽着,大半的发丝都垂在身后,因而感受到的热意更加灼烫。 瞥了一眼身侧的宫尚角,明明对方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但他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 而且,只是看着,姜离离都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在散发冷气,所以他才没有感受到热意。 这般想着,姜离离抬起一只手往宫尚角那边试探的伸过去,她要看看,这个人身侧是不是真的在放冷气。 说不得这是宫门什么新型的武器呢! 姜离离朝着宫尚角胳膊处伸出的掌心,下一刻竟是直直被对方握在了掌心中。 一个手心朝上,一个手心朝下,恰好的交握在一起。 一个单纯的想要测试一下,一个握住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 “你……” 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出来,姜离离脸颊微微泛红,视线飘忽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仰着眸子看向宫尚角,“你,不热吗?” “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在放冷气。”所以,真的不是故意要占人家便宜的,更不是想要人家牵着她手的。 宫尚角耳朵微微红了红,不过他面上依旧一本正经,也是给出了一个解释,“不热,我以为你是累了。” “要不,还是回去吧?” “不了,快到了,我们过去就好。”姜离离摇摇头,拒绝了宫尚角的提议。 两人这次是真的完全寂静下来,更多的东西谁都没有想。 毕竟,有些事情想也想不通。 人怎么会放冷气? 人家只是伸了个手,还没有碰到你,你怎么就把人家的手给握进手心里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两人最终终于走进了一处山脉。 山脉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了,连些鸟雀蝉鸣声都没有。 站定在地下训练场的入口处,姜离离冲着宫尚角点头示意,表示地方已经到了。 “角公子,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能够带你进去。”刚刚的误会暂且不提,两人如今仍然是两方不同的势力。 因而,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前说出来。 “这处石壁,我们专门寻了拥有奇门八卦阵传承的势力为我们特意打造。进入这扇门只是开始,内里还有各种毒药暗器。”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其中还有一道断崖,若是放错了落脚点,可是会直接掉入万丈深渊的。” 闻言,宫尚角默了默,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阿离当初为什么要建这处地方?” 听出宫尚角似乎又要把天聊没了,姜离离有点怜悯的看了对方一眼,半晌,这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答案,“当我知道,那么大一个江湖,宫门和无锋的故事及恩怨在里面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时,我就担心有朝一日这个江湖会毁了。” “我以为这两方势力很强大,所以,为了不让我们商行被牵涉其中,我准备给自己找条后路。” “最起码,要让我们的安全有所保障。” 结果,到头来,搞了大半年,其实还是她想太多了。 以为所有的反派都很厉害呢! “我们让你很失望了?”听出姜离离话中的意思,宫尚角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诫对方。 他最开始也以为他们很强大的,甚至无锋也是他们最大的对手。谁能想到,半年前出来一趟,整个世界观都被击溃了。 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就没发现这些事情呢? 果然是因为最初就是井底之蛙的缘故吗? “倒不是失望,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 “而且你们这样也挺好的。”每一个都将对方当成毕生都对手,也不会去祸害真正的江湖,挺好的。 “跟我来吧。”道了一句,姜离离率先走在前方带路。 这半年,宫尚角给她送了不少的资源,带他去看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担心对方也在宫门搞一个这样的训练场? 要是真的建成了,那她可就看上宫门了哈!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6 进入岩石壁后,等待他们的第一道关卡就是一座断崖。 眼看着姜离离要往断崖另一侧跃步,宫尚角眉心紧蹙,下意识的将刚刚往外迈步的姜离离给拉了回来。 “怎么了?” 看出姜离离的不在意,宫尚角猜测,大概这条路对方已经走过数次了。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蓬勃出一股怒意,动作却格外轻柔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还有些埋怨之前在这里的李莲花。 宫尚角觉得肯定是对方带着阿离走了无数次,如今他走了,阿离才不得不自己走这条路。 连这边的门都没进去过的李莲花觉得很冤。 “阿离,你给我指路,我带着你一起。” 其实第一道断崖是假的,只是其他地方设置了好些暗器通道,不过这些东西已经属于商行机密了,姜离离自是不会说的。 抬眸对视了一眼宫尚角认真的眼眸,少女不太在意的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宫尚角的安排。 看着宫尚角带着她走的轻松,姜离离略微遗憾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最初她想试试布置万剑阵的,毕竟她有好些厉害的神剑,可惜,这个世界撑不住。 果然,下次阵法要再增加些难度。 自顾自想着的姜离离,大概忘记了,宫尚角能够过来,是因为她指路。 “宫商角,你说,我在这里再布置一道杀阵,怎么样?” 重新脚踏实地,面前的是一层浓郁的迷雾,宫尚角并没有放开姜离离,只觉得衣袖被人微微扯动了一下,低着眸子的男子就迎上了怀里少女兴奋的发亮的眸子。 杀阵是什么? 外面那个什么八卦阵都让他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怎么什么都不懂? 他们宫门也有很多机关暗道,但是都是依靠暗器和毒药来设置的。 果然,他还是井底之蛙太久了! “我不懂。”所以犹豫了一下,宫尚角摇摇头,表示自己对于这个一点都不了解。 “好吧,我们继续进去吧。” “阿离,这个能卖吗?”此刻,拽住别人衣角的成了宫尚角。 姜离离被拽的略微一个踉跄,往前走两步,却直接往后退了三步。 “抱歉。” “无事。”撑着宫尚角的胳膊站稳,姜离离清和的眉眼闪过些许犹豫,怕有点打击宫尚角的世界观。 她都看到对方刚刚有些怀疑自我的眼色了,虽然问题似乎在她。 一个不注意把人家搞得很是困惑的姜离离无奈摊手。 “这个卖不了的,需要在既定的地方,使用特殊的工具,按照特定的方阵设置。” 果然,后面的路上,宫尚角一直都沉浸在自己茫然,疑惑,无措的心绪里。 看着对方差点在真正的断崖处平地摔上一跤,姜离离被他吓的一个哆嗦,“你,你还是别自己走了。” 所以,宫远徵其实还是随他哥的。 有些人面上正经,实际上心里的小差开了不知道多少个。 少女伸过来的指腹漂亮的过分了,纤细白皙,莹白如玉,泛粉的指尖此刻正停在宫尚角的身前。 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对方的右手握住,回首看向来时的道路时,唇角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这里的情况与宫尚角想象中差异很大,他以为,这里怎么都该是黑暗的,应该比起宫门的侍卫营环境好些,但是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可是,真的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每和阿离待一段时间,他总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不停的破碎重组。 这里跟真正的城池没什么两样,看构造,似乎是在一处周围皆是断崖的山脉腹地。 姜离离眼眸浅弯,凝望着这处属于她的地盘,心下满意,后面的话也证实了宫尚角心底的想法,“这里的地方非常特殊,四处都是险境,唯有这一处平坦之地。” “外面皆是深渊和断崖,想要走外面进入这里,唯有摔下断崖。”但是摔下断崖,结果本来就是既定了。 “这里会按时补充物资,很多东西也都能实现自给自足。这里还居住着很多百姓,是与莫府有关联的江湖人士的家人。” 莫城居住的都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恩怨的,即使有仇家也会因着忌惮莫氏商行而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里隐藏的却都是在外面被追杀的江湖人士的家人。 他们有的身负宝藏,有的拥有某一项特殊的技能,有的身怀大秘密…… 通过申请,她审核缘由,确定能够收留,每月都会有特定一日将人送入这里。 “那些孩子还小,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一起在在这里生活,过得也算自在。”等到他们的家人轮休的时候,也会过来这里。 有盼头,生活总归就有希望。 “阿离是准备让他们进学堂?”看着一处似是学堂的建筑物,宫尚角惊诧的询问出声。 “当然。”闻言,姜离离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声,“只有看的更广,他们才能知道他们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知识,是如今充实他们视野的唯一途径。” 他们这里不是杀手营,武功只是其中最必备的一项,其他的知识也是不可或缺的。 莫氏商行牵涉广,各行各业皆有所触及,隐藏的竞争对手更是不计可数。 她是想要为商行培养人才,满足大家提前退休的想法的,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所以,自然不能将人往杀手上面培养,若是这般,会给自己造成祸端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对这里的一切产生归属感和认可感。 其中,确实会有心思各异的人,不过到底是少数。而这些人甚至都不需要商行自己出手辨别,朝夕相处的同伴必定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届时,那些心思各异的人,结果也不过只是一种罢了。 “阿离,江湖势力皆不可与你为敌。”或者说,可以再加一个,宫廷皇室也不行。 宫尚角能够确定,如今阿离显现在他面前的训练营,只是莫氏商行最为边角的一块地方。 只是这一块,便足以让人震惊和持续的怀疑自我。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7 如今,只剩下宫尚角一个人在这座似是安宁城池的训练营内闲逛,姜离离刚刚被侍从请去主院处理事情了。 宫尚角再怎么,也知道那个地方如今不是他能够踏足的,因而他询问了一下阿离这里的禁区,便主动在其他地方行走。 断崖处几乎十步一队的侍从在那里巡逻,看到不由自主的打闹着往外那边跑的小孩,一个飞身便一手一个将人提了回来。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孩,一看都是惯犯,先是耷拉着脑袋认错,然后抱着侍从的大腿撒娇。 说学堂刚刚下课,他们就是兴奋了点,不是想要往危险的地方跑的。 这些侍从似乎对这里的小孩子有些没辙,笑着责骂了两句,又叮嘱对方不许往这里贪玩闹腾,便将人轻柔的松开了。 成功摆脱束缚的小朋友们冲着侍从挥挥手,然后重新往内里跑去。 那般调皮的模样,能够看出来在这里生活的很自在。 确实,比之在外面流浪,衣不蔽体饭不温饱,说不得还会瞬间的没了性命,这里能够给他们提供的太多了。 若是宫尚角不是出自宫门,他也有些希望自己的幼时的环境是这般。 这里建造的院落都是一模一样的,每座院子外面都悬挂着一小串花朵,似是特意插上去的,等待着依旧在外面奔波的家人的出现。 小院外还有一圈的围栏,有人种植了花花草草,有人种植了蔬菜瓜果。 穿过这条小道,再往前,是一座露天的演武场。 此刻,有一些身着侍从服侍的男子正在进行对练,旁边还聚集着一些牵着孩子穿着常服的男男女女,时不时发出些或赞叹或遗憾的声音。 然后引得路过的演武场的其他人纷纷将视线往里面望,遇到相熟的人,还会挥手示意。 宫尚角静静的在角落看了许久,之后再次往前迈步。 演武场前面又是一堆居住的院落,往北方去,那里有一道大大的围场,里面的构造似乎是一座很很小型的山脉,周围的地方生长着不少的药草。 围栏边角处开了一只小门,供需要的人进入其中。 远远的再往北看过去,那里种植着各式各样他说不出的植物,只能确定大概是粮食作物。 又一处角落,竟是养殖了不少猪羊牛鸡群。 很多年纪要小一些的小孩,在围栏外围了一圈,时不时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像是要佯装成这些动物的同伴一般。 引得身侧不少大人发出友善的笑声,这般气氛下,宫尚角竟是也是弯了弯眉眼。 少女站定在他对面的过道上,眉眼微弯,眼眸柔和,冲着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笑,“角公子,你竟然在这里。” “事情忙完了吗?” 宫尚角还发现一点,这里的居住的百姓,似乎除了侍从,其他人都不知晓姜离离是这座似是城池的背后拥有者。 对于他们这两个明显衣着服饰有些特殊的人,只是偶尔好奇的打量一眼,再多的举动便没有了。 “忙完了,我特意来寻你的。” 特意。宫尚角唇瓣微动,将这两个字无声的通过唇舌重复了一遍。 “这里有一处断崖,长得很漂亮,要去看看吗?” “刚刚就想带你过去的。” “好。”所以,如今特意来寻他,就是为了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是吗? 这一条小道是之前姜离离说的有些危险,不宜独自前去的地方,因而宫商角之前只是望了一眼,并没有细细打量。 可四五人并肩行走的小道,两侧竟是少有的点缀着很多花朵,也没有采摘的痕迹。 “前面的景色很漂亮,大家自发的在这边撒上一些种子,希望过去的道路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这里只是小孩子不能来的禁区。” 越往里靠近,这里反而没有在外面感受到的灼热,甚至还有一缕清风,微微拂动着人的衣摆。 一直走到末尾,站定在这处似是悬崖断壁一般岩石处。 宫尚角不由的微微睁大眸子,对于这一处天然形成的美景之地,丝毫不曾掩饰他的惊奇和喜爱。 底下竟是一处碧蓝色的半弧状的泉湖,小型的瀑布带动着水流自高处落下,溅落在四周的水花养育了碧湖附近的绿植。 各式各样的动物停留在这处栖息,有的探头从湖里一伸,下一刻就叼着一条肥硕的大鱼出来。 有的低着脑袋喝水,有的在碧湖里游泳。 再往上,层层白雾弥漫,将这处地方完全的遮掩起来。 姜离离他们所处的地方也是高处,不过似是因着风口的缘故,他们在这一处竟是恰好的将这里的生机与美景观入眼底。 “噗嗤。” 身侧人儿压低着声音轻笑出声,宫尚角下意识的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姜离离如画的眉眼弯成月牙一般,粉嫩的唇瓣微抿,一手按着小腹,似是因为看到什么笑岔了气。 感受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后,还用另一手指着下面的地方,示意他也去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宫尚角才算是明了姜离离为何能将自己笑岔了气。 原来,刚刚那只捕了大鱼的白鸟,没来得及将大鱼吞咽。 反而是将自己送入虎口,小小的脑袋被大鱼一口含住了。 如今一个在湖边扑棱着挣扎,奋力的想要返回碧湖,另一个在疯狂的往外探脑袋,努力的想要将脑袋解救出来。 为了让鱼松口,还不停的用脑袋带动着鱼身拍打着旁边的土地。 最后的最后,一鸟一鱼确实分开了。 不过鸟落入了水里,鱼还在湖边扑棱着。 又是挣扎了许久,才各就各位。 一个浑身羽毛湿哒哒的爬出来,一个终于扑棱来扑棱去将自己扔进了湖里。 难得一见的场面,确实能够让人放松下心绪。 少女止不住的晃着肩膀,身形因着笑意莫名的不稳,宫尚角眼底闪过无奈的神情,抬步站定在少女身侧,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语气无奈,“轻点笑。” 这一刻,宫尚角竟是幻想起在这里的生活了。 桃源之境,不过如此。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8 宫远徵抱臂,嘴唇微微瘪着,不太高兴的迎上骑着大马终于返回宫门的宫尚角,微微压低声音,“哥哥,这半年来,你每次回程都要比前一次晚上几天的时间!” 视线扫到宫门入口处正在往这边看的宫子羽,宫远徵又突然加大了声音,“哥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别人不知道其中的时间,他还能不知道吗? 之前哥哥每次出门回来的时间,他都记得的清清楚楚的。 可是,从半年前某一次晚归后,他哥就跟上瘾了一样,每次都晚归个几天。 宫门其他人竟然还都没有发现,气死他了! 一年多了,他竟然连第二次出宫门的影都没有碰到。 小少年猛的将双臂放下,最后越想越气,成功把自己气红了眼。 哥哥肯定去找阿离姐,每次都去! 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有阿离姐给他带的礼物。 “远徵弟弟,莫气了,等我见完执刃,回去后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现在就要听!”谁知道哥哥见完执刃会是什么时候,他不听。 对于近一年来,在某些事情上似乎变得愈加任性的宫远徵,宫尚角处理的已经很得心应手了。不过看着他把自己气成这样,到底没忍住唇角的笑意。 怪不得阿离担心选亲时期远徵弟弟的安全呢。 翻身从马上跃下来后,用拳头抵着唇瓣轻轻咳嗽一声。宫尚角与宫远徵并肩一起往前走,确定离开一应羽宫侍从的范围后,这才抬手按住宫远徵的肩膀,微微用力。 肩膀的力道发沉,宫远徵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哥,他哥竟然要打他? 按的他肩膀好疼,他今天又受委屈了! “远徵弟弟,你要是在这里听,必须要确定,听完不能轻举妄动,不许兴奋大喊。” “否则,我就直接把你按晕了!” “哥,你竟然不信我!”他是会做出兴奋大叫事情的人吗? 他不是,他明明情绪最稳定了,他哥冤枉人。 “行,我信你。”有些头疼的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宫尚角选择不再和远徵弟弟继续信不信任这个话题。 要是再拖一会儿去见执刃,怕是又要被人寻错了。 “远徵弟弟,你阿离姐来旧尘山谷了,回程的路上我们是一同的。” 闻言,宫远徵先是长长的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唇角的弧度迅速蔓延,最后眼眸发亮,眼看着似乎要往宫门口冲了。 不等他迈出一步,就被宫尚角连着衣领一起揪回来了。 大喊大叫没有,但是情绪并没有很稳定,现在竟然要往外跑,远徵弟弟知道阿离住在哪里都吗? “哥哥,我要出去~”快给我安排! “不行!” “宫子羽都在入口处被侍卫拦下了,你今日竟然还想出去!” 听到哥哥不给他安排,宫远徵视线开始飘忽了,“哥,我和他能一样吗?他天天出去,我可就出过宫门那一次,我为什么没有点优待?” “好了,哥哥你去见执刃吧,天色晚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被催着去见执刃,宫尚角冷呵一声,当他看不出来远徵弟弟这家伙的眼神吗? 想把他骗走,然后自己想办法出去? “今天不行,我看布置,是不是选亲的新娘到了?”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无锋,你若是现在出去了,被无锋看到,会给阿离带去危险的。” “而且,如今宫门戒严,不宜轻举妄动。”以他的想法,远徵弟弟大概率出不去。 但他担心为了出去,这家伙把侍从全部药倒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你今日即使出去了,到时候说不得执刃会派人去寻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当初我极力拉开和莫氏商行的关系做的事情可就全部白费了。” “宫门有高级别的无锋刺客,再被刺客探知到,到时候举全力攻击莫氏商行怎么办?” “即使这些都没有,但是,远徵弟弟,你真的想要执刃,或者整个宫门知道你的阿离姐吗?” “听哥哥的,明天我带你出去,左右不过一个晚上。” “今日阿离已经睡下了,你去估计也见不到人。” “莫不是你想让宫子羽知道你的阿离姐?” 前面那些话的威力倒不是很大,宫尚角劝了他这么多句,宫远徵如今就记得三句。 第一句,贸然出去会给阿离姐带来危险。 第二句,哥哥说明天带他出去见阿离姐。 第三句,要是不严谨,宫子羽那讨厌的家伙说不得会知道他的阿离姐。 最后,宫远徵到底是点头了,只是他的神情看起来要多失落就有多失落,离开的背影也格外沉重,一步一步都写满了孤寂。 于是,今日各宫流传着一件大事,宫三终于被宫二教育了! 然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的宫远徵刚出徵宫就听到有侍从谈论这个消息。 说一句差一点被气死也差不多了。 然后,心情平静下来的宫远徵突然感慨哥哥的聪慧,就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事情就被解读成这样。 幸好他听哥哥的话,没有偷偷跑出去,不然这些人还不知道得议论什么,说不得说他和哥哥决裂了! 不知不觉,宫远徵踏着夜色走到了角宫,等到快要进门的时候,他突然的又一愣,瘦瘦高高的身子微微僵直着,周身散发的冷气像极了宫尚角生气的时候。 一应角宫侍卫下意识的以为他们见到角公子了,然后不敢动,不敢说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徵公子气呼呼的进了角宫,然后寻了一处石柱倚靠着等待角公子的归来。 宫远徵抱怨了一路,终于想起不对劲的事情了。 侍卫怎么敢议论他和哥哥的,还把事情传播出去了。 当时在边边角角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所以肯定是宫子羽带头,和他那眼睛长得高高的绿玉侍卫谈论,轻易给他们下定义,然后羽宫负责值守的人又给传出去了。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就不明白了,宫子羽明明也有哥哥,盯着他也就算了,做什么天天盯着别人的哥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29 倚着柱子等哥哥,宫远徵的困意倒是缓缓袭来,努力挣扎着这才没有让自己睡过去。 不过,他等来了宫尚角不假,但是却等来一个急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又要出门的哥哥。 宫远徵的睡意迅速袭去,也不困了,直接三两步从角落蹿出来,“哥,你要去哪!” 幸好他过来盯着了,他就知道,他哥哥说明日带他出去找阿离姐肯定是骗他的! “远徵弟弟,你怎么在这儿?”没想过宫远徵会突然蹿出来,宫尚角将拳头收回去,这次是真的头疼了。 幸好这家伙带着小铃铛,不然每每这么蹿出来一下,即使这一年他已经很习惯了,但是,他也真的会有条件反射的。 “远徵弟弟,你以后好好练武!” “啊?”宫远徵神情茫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给他解释他要去哪里也就算了,还在这个时候让他好好练武? “所以,哥你要去哪里?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小少年抿着唇角,一双眼睛写满了愤怒和不高兴。 “远徵弟弟,我还没有说你!今天我们回来还见了一面呢,新娘里有无锋刺客这件事情你怎么没给我说?”差点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还不是因为哥哥告诉我阿离姐过来了,我一个兴奋,就忘记了嘛!”自知理亏,宫远徵重新耷拉起脑袋。 也猜测出哥哥这么晚出去这件事情说不得就是和那位无锋刺客有关。 其实,他今天见到哥哥的时候就想说了,他还想说执刃和宫子羽吵架的事情呢! 还不是他哥突然给他带来一个大惊喜,然后他什么事情全部忘记了嘛! “所以哥,你这么晚要去调查吗?就不能不去吗?”执刃也真是的,他哥哥明明天暗下来的时候才回来,如今竟然又要走。 “哥,合着你成为老牛了!” “什么老牛?” “就是白日做活,晚上也不能停的,用来耕作的牛啊?” “不行,哥,你不能去。” “你答应我的,明日要带我去找阿离姐。” “而且,你才回来,他们就安排你出去,肯定有阴谋。” “什么阴谋?”不知怎么的,宫尚角觉得远徵弟弟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这个阴谋他可能不该询问。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想累死你!” “……”有点道理,但是大概不多。 “而且,我听侍从说这次你们也要选新娘,要是你不在,他们随意给我扔了个讨人厌的嫂子怎么办?” “到时候我不允,他们就拿你不在压我,那我到底给不给你应下?”想到这个可能,宫远徵更忧愁了,甚至紧紧拉住了宫尚角的衣袖,大有一副,他要是离开袖子就别要了的想法。 这个拉袖子的举动微微有些熟悉了,就是力道有点天差地别了,下意识的,宫尚角眉眼染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紧接着极快的收敛了,而且他也看出,远徵弟弟对这个可能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抬手拍了两下宫远徵的胳膊,宫尚角示意他安心,“远徵弟弟,别担心,我和执刃以及长老都谈过这件事情,这个可能不会发生的。” “这样吧,我今日不出远门,我去旧尘山谷排查一下刺客信息。”确实,宫尚角也觉得这些事情太堆积在一起了。 旧尘山谷肯定潜藏着不少无锋的刺客,今夜必定也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郑南衣已经暴露了,如今郑家的结局估计已经定下来了。 要么已经和无锋达成协议,如今全部被转移走了,或者说等着他进入陷阱。 要么没有达成协议,但是因着郑南衣个人行为的暴露,郑家怕是不保。 宫远徵更倾向于第一个可能,郑南衣身上有习武的痕迹,这不是一天半天能够形成的。 他每次比前一次外出的时间长一点,远徵弟弟都记得清晰。 所以不可能他们发现不了郑南衣的变化的,习武的走路姿势与大家闺秀的差距很大,尤其是初期。 这是个人习惯,很难轻易的更改。 或者说,更不可能短期速成,速成的终会有泄露出痕迹的那一天。 只要不眼盲心瞎,绝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除非她自小接受的就是两套教育,若真是这样,郑南衣应该不会这般轻易暴露。 他回来的太晚了,得到消息的时候,恐怕郑南衣任务失败的消息早就被无锋接收到了。 “我让金复带着侍从去一趟浑元郑家所在的地域。”若是第二种可能,只希望赶的及时些。 “远徵弟弟,今夜恐生变故,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袖箭,毒药随时带在身上。” “哥,你保证,真的只是在旧尘山谷?” “真的,我保证,明日肯定带你出去。” 得到宫尚角的保证,宫远徵长长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松开拉着的哥哥的衣袖,甚至还催促他快点出去。 “我知道了,哥,你快点去吧,不过哥也要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别的阿离姐的消息,哥哥记得发信号弹。” “好。” 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宫尚角又叮嘱了宫远徵几句,之后随意的披上氅衣就大步往外迈步。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的背影,随意的坐在一处台阶上,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绑着的袖箭,这才觉得安心。 他决定了,今夜就在角宫等着哥哥明日回来。 他现在又冒出一个疑惑,有点想不通,他决定明日去询问阿离姐。 他突然觉得,他哥哥有点像上次那本书里讲的打手的身份,随叫随到,随喊随走。 哦,他也有点像。 不过他哥是真正的武功高强的打手,而他只会研制毒药。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的他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宫远徵瞬间跳起来,稳了下身形,又摸了下隐藏在衣袖中的袖箭,有些急匆匆的往外走。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他哥这么快回来了?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是这个时间哥哥回来都回来了,可以带他出去了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0 刚刚从宫门的一处暗哨内走出,宫尚角望着前方的一众侍从,眉心紧皱,眉眼更是紧凝。 宫门怎么派出这么多黄玉侍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应该不可能是远徵弟弟把守卫的人都药倒了,然后跑出来了吧? 可是不应该啊,远徵弟弟答应他了,就绝不会去做的。 “有看到宫门内发出信号弹吗?” “禀公子,我等未曾察觉。” 宫尚角本意是不去理会的,但是又实在怕真的是远徵弟弟闹出来的事情。 毕竟,除非远徵弟弟将守卫全部药倒了然后跑出来了这种几乎踩在宫门底线上的大事,还能有什么事让长老院出动这么多的黄玉侍卫? 虽然,他觉得,就算其中牵涉到了远徵弟弟,肯定远徵弟弟是被陷害的那个。 “你们继续带人去巡视暗哨点,另外点出一队侍卫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 “是。” 宫尚角循着黄玉侍卫离开的方向寻找,出乎意料的,他们去的方向竟然是万花楼。 看到这里,宫尚角冷凝的眉心微微缓了缓,能够确定这出事情绝不可能是远徵弟弟做出来的。 来万花楼,估计是来寻宫子羽的。 可是,宫门不是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吗?宫子羽应该没有的得到执刃的允许,他是怎么出来的? 又是闹出什么事情引得黄玉侍卫出来? 想不出,也不想思索。因而宫尚角站定在万花楼的入口处,迎面等着那些人出来。 “角公子!”此次接到任务的一众黄玉侍从看到出现在路口的宫尚角,微微有些怔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后纷纷拱手行礼。 最前方的两位黄玉侍从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侍从迈步往前。 宫尚角抬眸看了眼宫门的方向,又扫了一眼被众人请着的准备上马车的宫子羽和宫紫商。 “宫门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亦或是,子羽弟弟怎么了吗?” “连带着紫商姐姐也在这里?” “宫尚角?紫衣不是说看到你出去了吗?” 对于宫子羽下意识的惊讶询问,宫尚角只觉得奇怪,隐隐的,他感受到自万花楼某一处地方看过来的视线。 有人在窥探他的踪迹,连带着他今日离开宫门都知晓。 这个叫紫衣的有问题! 万花楼有问题! “角公子,我等也不知,长老让我们来请羽公子回宫门。” “可否需要我也回去?” “应是不必,角公子,我等带着羽公子和大小姐先行回宫门!” “好,你们回吧。” 等着马车驶离,宫尚角也离开了万花楼的方向,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只是,他还是觉得奇怪,竟是不需要他回宫门。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是徵公子的信号弹!” 闻言,宫尚角极快的抬眸,凝着眸子去看天际的情况,接连发射了三颗信号弹,足以证明对于远徵而言,这是件极为严重的大事。 不是重要,是严重,严重到关乎到整个宫门的安危,以及远徵弟弟和他自己的安危问题。 宫尚角眼眸之中蕴满怒意,唇瓣抿的微平,猛的一甩氅衣,“走,去暗哨取马,回宫门!” 看到宫远徵发来的信号弹,宫尚角几乎是用尽了最大的速度赶回宫门,竟是恰好的和宫子羽他们一同进入宫门。 骑着马匹,宫尚角一直保持着跟宫子羽他们的马车平行。 此刻,这些人就是给他引路的人。 这些人要抵达的地点,必定也是目的地。 一直在前方引路的之前跟宫尚角说过话的黄玉侍从终于发现了宫尚角的存在,心里猛的一个咯噔,之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 “角公子,我等是奉长老之命,前往旧尘山谷去寻羽公子。” “宫门发生大事。” “如今长老一众皆在执刃殿!” 宫尚角闻言并没有多言,反而是冷着眸子,将最前方到最后方的马匹和马车一同收尽眼底,直将着一众黄玉侍卫看的透心凉。 之后才加快速度,越过他们,直往执刃殿而去。 半道又遇上了急匆匆的往入口方向看的宫远徵,这身装扮,明显还是他走之前的装扮。 “远徵弟弟!” “哥,你快点去执刃殿,我一个人慢慢过去就好了。” 远徵弟弟这个时候竟然没提让他快点带他去旧尘山谷,甚至还格外催促着他往执刃殿去,越是如此,宫尚角心底的不安此刻越发加大了。 “行,远徵弟弟你可以等一等,后面有接紫商姐姐和子羽弟弟的马车,你拦下他们,随他们一起过来。” 殊不知,等到他的马匹跑没影后,宫远徵差点将自己的牙齿咬碎,更是气的原地将一颗石头踢飞到前方的道路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整个宫门全部戒严,到处都有羽宫的侍卫站岗。 肯定是出了大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准备发射信号弹。 他们说哥哥外出有事,应是离开了旧尘山谷。 他告诉他们哥哥还没走,哥哥只是先去暗哨探查了。 结果就是这一句话,好多人都冲上来阻止他发射信号弹。不止羽宫的侍卫拦截他,还有一群黄玉侍卫,简直快给他气死了,竟然还要捉他,他直接一把毒粉扔出去了。 阿离姐说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听话,他这是自我防护,才不是对宫门自己人出手。 不允他给哥哥发信号弹,但是却让人去接宫子羽,还派出去这么多黄玉侍卫,当他宫远徵是傻子吗? 这些人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 还好,他没听,等那些普通的和黄玉的侍从全部躺下后,他直接一连发射出去三颗信号弹,然后再给他们解毒,气死他们! 宫远徵直直站在道路的最中央,逼得一众人不得不再次停马。 看到其中唯一的一辆马车被路中间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然后马车内发出两道呼痛声后。小少年先是茫然一瞬,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我也要去执刃殿,哥哥让我在这里等着,说后面有一群黄玉侍卫专门接人的,你们会带我的,对不对?”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1 走在最前方的黄玉侍卫翻身下马,无端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对于如今正抱着双臂含笑的看着他们的宫远徵,只觉得之前被毒粉支配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一刻,同样的寒意蔓延在一众黄玉侍卫的周身。 对于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他们此刻都是恐惧大过一切。 “见过徵公子,请!” 小少年趾高气扬的仰了仰下巴,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马车一侧,临了踏上马车的时候还在他们胸口留下重重一击。 言语的利刃比之暴揍他们一顿都要可怕的多。 “我以为之前要捉我,打我的时候,你们都误以为自己是执刃呢!” 一众黄玉侍卫脸上的冷汗,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于现在的宫远徵而言,马车上载着的宫子羽和宫紫商都是对他和哥哥不利的人。 不然,为何平白的去接他们两人,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递给他和哥哥呢? 既得利益者,即使是隐形的,也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 哥哥说得不对,哥哥告诉他,手中的剑刃绝对不能指向宫门自己人。 可是当时,他们要抓他,要打他的时候,都是真的。 因而,一踏上马车,宫远徵自觉的抱臂闭眼,等会儿他要成为哥哥最坚实的后盾,所以此刻,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意料之中,宫远徵他们成功抵达执刃殿的时候,宫尚角正在和长老院的一众长老对峙。 宫远徵眉心一冷,快速的翻身下马车,站定在宫尚角身后,像一头什么都不怕的小狼崽子一样,展现的也是一种绝对的支持和信任。 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哥哥,无论他做什么。 宫尚角凝满冰寒的眉眼微微柔和,心底溢出一抹极为酸涩的情绪。 当初,将远徵弟弟养在身边,一直牵着他成长,他没想过要让远徵弟弟给他这般极致的信任与支持的。 他只想让他快乐无忧。 可是,这些,远徵弟弟都给他了。 宫尚角身子站的笔直,微微伸手,以一种绝对的姿势将宫远徵同样护在身后,双眸冷冷的看向面前的三位长老,语气带冰,“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说,根据长老院协议,想要谁担任执刃?” “执刃?什么执刃?怎么了?” “我爹呢?我哥呢?他们人呢?” “你们说话啊!” 听着宫子羽大着声音插话,宫远徵声音泛冷,扭头看向身后,“宫子羽,我只当你平时不学无术。你抬头看看,这里是哪里?看看白绸和白灯笼,你眼睛瞎了吗?” 他一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执刃出事了。 如今少主也没有出现,那么少主肯定也出事了。 执刃和少主出事的时候,宫子羽竟然还在万花楼寻花问柳。 今日更是和执刃大闹一场,摔门而去。 也不见得多么关心执刃,如今语气慌乱是给谁看的? “宫远徵,你给我闭嘴。”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不再看宫子羽,重新将脑袋转回来。 看着对于他哥哥的询问,如今正在交头接耳,颇有些拽耳挠腮模样的三位长老,宫远徵觉得有些状该告一下了。 “哥,今日外面嘈杂,我出来看情况。就看到只听长老院命令的黄玉侍卫往外走,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也不跟我说。” “还叮嘱我哥哥出远门了,让我回徵宫里待着,不要外出。” “我就和他们说有事情可以通知哥哥,哥哥在旧尘山谷排查无锋刺客消息。” “然后我就想发信号弹通知你。结果羽宫的侍卫和这些黄玉侍卫一起翻脸,他们抓我,还要打我。” “他们手上都有武器,可我除了毒粉什么都没有。我是为了自保,然后才将毒粉扔向他们的。” “我好歹也是一宫之主,他们竟然想打我。我就以为这些人都是无锋刺客假扮的,所以我就立刻给你发信号弹了。” “之后就有长老出现了,让我给他们解开毒粉。我这才知道,要抓我打我的竟然真的是宫门的侍卫,竟然不是假的。” “哥哥,要不是我听你的话随身将毒粉带着,说不得我现在就被他们打晕扔进地牢里了!”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一个的,竟然这么欺负人。” “所以哥哥,他们是在外面遇到你的吗?” “哥哥,他们遇到你后,告诉你消息了吗?” “这不公平,凭什么宫子羽和宫紫商都能出宫门,哥哥出也就算了,执刃让哥哥出去做事,可是凭什么他们也能出?也是执刃允许的吗?” “呵!”闻言,宫尚角冷呵一声,安抚般的回头拍了一下宫远徵的肩膀,紧接着再次将视线看向三位长老。 “我也想知道原因。执刃和少主遇刺,按理来说,不论是否启动缺席继承,我宫尚角都是最适合的人。” “可是长老见到我的第一眼不是惊喜,反而是惊怒,询问我为何没有出去执行任务?” “不知三位长老怎么知道我有任务的?连先执刃都说让我休息一日再出发,是尚角执意今日去探查的,不过我是先从旧尘山谷开始排查的,因而今日才能这般及时的返回。” “所以,长老又怎么确定我要在今日出发,莫不是,执刃和少主遭遇刺杀的缘由长老们一清二楚吗?” “不然,你们如今还是一言不发,到底意图何故?” “你,尚角,你要知道,先执刃对子羽寄以厚望。” “哼,今日,宫子羽才在大殿里与先执刃争吵,更是摔门而去,执刃发了好大的火,所以,远徵好奇,长老是从哪里看出先执刃对宫子羽寄予厚望?” “是从这么晚,但还躺在万花楼姑娘床上这里看出来的吗?” 小狼崽子每句问话都咄咄逼人的紧,可他偏偏说的又没有错处,只一个人就堵的众长老无话可说。 偏偏,小狼崽子背后还站着一个在这个当口,连长老院都不敢得罪的宫尚角。 “长老是要告诉我,从今日开始,我们宫门的继承制度要改成羽宫继承制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2 “自是不是,我们宫门继承制度一向公平正义。” “尚角,如今宫门处于多事之秋,执刃和少主先后遇刺。我们长老刚刚商议,新任执刃一事暂且不提,只等查明执刃和少主死亡缘由,再进行选拔。” “在此期间,我们决议先任命你担任代理执刃一职。” 自认为自己长成至今,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般蹦跶。 可是如今,不止有了,还是曾经他认为视作亲人的人。 这要让他如何释怀? 为宫门整日奔波,他不悔。可是如今,他连远徵受得委屈都不知道该寻何人报仇。 命人欺辱远徵、令黄玉侍卫隐瞒他、在这个当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选拔执刃的时间、还对宫子羽寄予厚望? 他这个时候只想笑,对宫子羽寄予厚望? 但凡他们要是能说出句宫子羽做过的有利于宫门发展的事情,他也认了,但是事实是什么? 面上的神情愈发冷凝,宫尚角冲着三位长老拱手,“不必,这代理执刃一职,尚角担不得。” “但是,还望长老们记住,宫子羽更担不得!” “在此期间,由长老院负责彻查先执刃和少主遇刺一事,并掌管权利吧。不过为了防止长老被奸人以妖言诱惑。此后,在长老院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我角宫不进行任何活动,一切外出交易皆暂停!” “期间,作为小辈,我会在角宫为先执刃茹素祈福,角宫闭宫!” 道完这句话,宫尚角将视线看向宫远徵,明显是等着他开口,因而他先是唤了一句,“远徵弟弟!” 他就是这么光明正大,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宫门内,无论何时,角宫和徵宫都是一体的。 完完整整的一体,角宫和徵宫能做到,其他两宫,能吗? 不管他做任何决定,徵宫都会支持他。 同样,未来不管徵宫之主做任何决定,他,也会支持他。 不需要掩饰,更不需要小心翼翼。 闻言,宫远徵从怔怔中醒神,也是冲着长老拱手行礼,“远徵自当以哥哥为榜样。今日起,我徵宫同样闭宫,不参与任何宫门活动,为先执刃茹素祈福!” “不过在此期间,远徵虽闭门不出,但请各位长老不要让什么脏水泼到我和哥哥身上。” “而且,远徵说不得在闭宫茹素期间还要出徵宫看看某些宫是不是也是这般诚心。” “要是有什么脏水泼到我和哥哥身上,远徵被黄玉侍卫威胁一事,可就不会这般算了。” “毕竟有人告诉我,谁若欺我一丈,必要百倍奉还!” “尚角告退!” “远徵告退!” 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决绝,让在场盯着他们离开背影的三位长老突兀的反应过来。 无论是宫尚角还是宫远徵,如今都是宫门最顶尖的,也最为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们不会任劳任怨的听从他们的任何决定,如今不是尚角和远徵兄弟二人有求于他们。 而是,为了稳定宫门,他们有求于角宫和徵宫。 他们一心,谁也阻不得他们的任何决定。 偏偏,他们为了让子羽担任执刃,在这件事情上几乎与他们结怨了。 凭着宫尚角的聪慧,他怎么会猜测不到,为何他们会立即让黄玉侍卫去寻子羽,寻来之后要做什么呢? 也是因为猜测到,所以他对代理执刃一职万分不屑。 可是,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啊,他们怎么不理解他们呢? 如今宫门内忧外患,若是有一个良善的执刃,说不得宫门在江湖的威望能够大大提高,到时,依附宫门的势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而,尚角在外面,世人皆怕他,恐他。 若他担任执刃,外面想要依附宫门的江湖势力,会不会被吓得直接投靠了无锋? 有些时候,有些人,在意的其实只是自己的决定权。 明明就是因为宫尚角的强大而犹豫,可是此刻,他们在心里却给自己寻了一个恰好的借口,还真的就这般信了。 幸好宫远徵不知道长老在想什么,不然,他恐怕要直接拉着他哥离开宫门了。 毕竟这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宫子羽站在一边,除了最开始的情绪崩溃,有些接受不能之外,后面的事情他一直听着茫然又云里雾里的。 此刻他神情怔怔的,无法想象,他怎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失了父亲和兄长呢? 因而,他一直愣愣的站着,不言不语。 对于三位长老似是急得团团转的模样也视如恍然。 “怎么办?时间不多了,密文的事情该如何?” “要不让子羽先……” “不可,在这个当口,你怎么能够做出这个决定。“ “尚角带着远徵闭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他们绝不会认同子羽担任执刃一职。” “现在是闭宫,你真的这么做了,后面会是什么,你们能猜到吗?” “当初唤羽为何担任少主之位,你们难道不知吗?” “我是说,密文的事情让子羽来,没说执刃一事啊!” “哼,当老夫我不知道?今日让子羽刻上密文,明日你就能说出有密文者必为执刃。” “你这是要把角宫和徵宫逼得跳墙吗?” “要我说,即使我们看好子羽,认为他性善,可是既然尚角已经归来,这个执刃之位于情于理,他都担的!” “那你之前怎么没说?我刚刚提议代理执刃一事,你不也点头了吗?” “之前徵宫不是研制出一种类毛皮吗?让人立刻去寻,将密文刻录在上面,由我们亲自携带保管。” “不,交由后山吧!我们到底经常出现在前山,由我们保管恐怕有碍!” 那边宫远徵刚刚抵达徵宫,就听到找人唤人来取类毛皮。 本意他是不想给的,毕竟还在生气呢! 但是他哥哥让他给,所以,最后宫远徵到底是给了。 其实,自宫尚角到来,再到宫尚角带着宫远徵离开,只是中间说了很多话,浪费的时间并不多。 加之是将密文刻录在毛皮上,为了防止时间赶不及,直接由两位长老一前一后同时开始刻录,时间好在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但是,被认为同心协力,兄弟情深的宫尚角和宫远徵这里,实际上并不怎和谐。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阿离姐的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3 “我都跟着你闭宫了,我还怎么出去。”不是气恼跟着哥哥闭宫,而是气恼如今该怎么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宫远徵又有点狐疑的看了宫尚角一眼,来回了好几次才试探的询问出声,“哥哥,阿离姐真的来旧尘山谷了吗?” 不会是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吧? “我会骗你?”宫尚角没好气的瞪了宫远徵一眼,之前的失望在这一刻因着远徵弟弟的闹腾,竟是也缓缓消散了些。 在来的路上,他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几乎是在入宫门的时候,白色的灯笼就冲天而起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点,执刃出事情了。 但是,少主同时出了事情,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从一开始就对担任执刃的事情不抱希望,他只是觉得失望,失望那些人竟然想选择宫子羽。 这是,真的想把宫门往悬崖里推啊! 而且,宫门执刃遇刺这么大的事情,又担上在选亲的这个当口,让他觉得疑惑的是,就这么将消息发出去了吗? 不等着稍微稳定一下情况吗? 白色灯笼升空,这般大型的场面,江湖势力怎么可能猜不出是宫门的执刃出事情了? “远徵弟弟,你能不能稍微动一动脑子?在宫门的事情上动动脑?” 别只在阿离的事情上动脑子行不行? 他不过是晚回来今日,这家伙脑袋一转,就知道他肯定去莫城了,怎么到了宫门的事情上,别说是动脑子了,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不是有哥你嘛,我跟着你就好啦!”小少年嬉皮笑脸的调整气氛。只是想着升腾的白色灯笼和悬挂着的白绸,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他不喜欢对哥哥不好的所有人,可是他没想过他们会死啊,还是在宫门遇刺。 归根结底,从前,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建立在哥哥的身上。 而对宫门,他从来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宫尚角,因为宫尚角,他为宫门付出所有。 也因为宫尚角,他厌恶了很多人很多事。 即使如今,他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人。 而且,宫远徵坚信,阿离姐和哥哥,他们之间的存在是不会产生矛盾交叉的。 就是这般真挚的少年,选择宫尚角当哥哥,就会一生乃至永远都会成为宫尚角最坚固的后盾。 若是未来有朝一日,哥哥叫他离开,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宫门。 宫尚角怎么可能看不出宫远徵是想要让他不要失望呢,于是,抬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别多想,会有答案的。” “等会儿我离开后,远徵弟弟记得要关闭徵宫。” “好,我到时候让医馆的医师也撤回徵宫。”医馆有不少医师出自徵宫,既然徵宫都要闭宫了,那把他们的人都撤回来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宫尚角闻言,神色变得柔和,他知道,远徵弟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他还是选择将缘由细细给远徵弟弟讲一遍。 “在此期间,远徵弟弟,你趁着闭宫将徵宫所有人细细核查一遍。此时乃多事之秋,很多人都想把手伸进来。” “正好趁着闭宫,将异心之人全部解决掉。” “到时候,无论怎么抉择,留下的人都会随我们一同。” 看出宫远徵的不解,宫尚角话题一转,直接略过了这句话。 “徵宫闭宫这件事情要比角宫闭宫要严重的多,今日他们可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最迟明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想办法补救的。” “到时候,会有人主动请你出去的。” “最多一日,哥哥保证。” “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寻阿离。” “今日你可以写一封信,晚些时候,哥哥让人送出去。” 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今日宫远徵要去寻姜离离的事情,大抵是完不成了。 “好吧。”知道是事情发生的突然,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哥哥,所以宫远徵虽然觉得委屈,但是到底还是知道自己不能无理取闹。 “那哥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写一封信,很快的。” “可。” 得到宫尚角的应声,宫远徵快速往房间跑去,拿了一堆东西又跑出来,明显的准备在他哥哥面前写,写完了就交给他哥哥。 让哥哥尽快帮他送信。 等到宫远徵开始晾晒信件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宫尚角才开始再次说话,“远徵弟弟,宫门选亲一事的结果是什么?” “啊?这个事情容我先想一下。”一边将信纸往信封里放,宫远徵一边凝着眉心,细细回忆白日侍从给他汇报的事情。 末了,才从记忆的角落里将选亲的结果提取出来。 “先少主选了黎溪镇云家的云为衫。” 说到这个事情,宫远徵又有话说了,没忍住先是嗤笑一声,在宫尚角不解的眼神下将事情的经过巴拉巴拉的往外吐。 “不过,少主最初想要选的不是云小姐,他要选的是另一个持有白玉牌的姜小姐,好像是叫姜浅浅。” “哥,这个名字,我怎么这么熟悉啊?”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执刃和长老那里都不允,让他至少选择一个金牌的新娘。可是金牌的新娘就一个啊,所以最后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不过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宫子羽和云为衫见过几次面,还说过几次话,所以,少主是为了宫子羽才不想选云为衫的。” “不过,执刃和长老那里都不允,所以最后还是选了云为衫。” “我当时让侍从悄悄去女客院打探了,哥哥,你被盯上了。” “我听说姜浅浅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别的姑娘不要和她争,她喜欢你哎!” “但我不喜欢她,哥,你说了不选新娘的!” “不喜欢便不喜欢,哥哥说了,不会选新娘的。” “好了,信件给我,我去送信,记得关闭宫门排查人手。事情结束后,远徵弟弟你要好好睡一觉,也是两日没有合眼了。” 将信件交给宫尚角,宫远徵格外认真的准备去完成他哥哥交给他的事情。 因而,大概率没有注意到,宫尚角说的是,他去送信! 于是,当小少年一个人辛辛苦苦做排查工作,结果发现一些事情快把自己气炸的时候。 他的哥哥在关闭角宫后,将事情直接吩咐给侍从,然后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离开宫门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4 听着房间门外的敲门声,姜离离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将自己从头到尾完全的包裹住。 可惜,敲门的声音并没有停。 从被子里挣扎着往外探脑袋,姜离离只觉得好气哦! 宫尚角骗人,还说住在他的别院里要比客栈好,不会有人打扰她的,结果,骗子! 宫尚角来的路上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如今看着打开房门后一脸愤懑的盯着他的姜离离,精致水亮的眸子还蕴满茫然,写满控诉。 宫尚角突兀的想起一个事实,如今天色似乎还没有亮全。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我明日就要去住客栈!” 听着这个语气,就知道人很是气恼了。 “而且,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去其他院子等着我睡醒吗?” 轻咳一声,宫尚角选择将宫远徵一起拖下水,“阿离,远徵弟弟他今日来不了了,非得让我过来给你送信。” “我没办法,只能这个时候过来了。” “阿离,你先去继续睡吧,现在时间还早呢!”将信件塞进姜离离的手里,宫尚角将姜离离往房间里轻推了两步,紧接着在外面替姜离离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一应举动,做的迅速至极。 也好在没有人看到他这般模样,否则,谁能知道这个人是大名鼎鼎,让世人觉得恐惧害怕的宫门角宫之主宫尚角呢! 那边,姜离离是真的困极了,马车这种交通工具非常不适合她。坐了好些时日,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层疲倦一应而来。 尤其是,她还被宫尚角连累了,跟着他一起出发的这一路,她都数不清遇到多少次追杀了。 下一次,再不跟着宫尚角一起了。 因而,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所以,姜离离捏着被塞在手中的信件,重新爬回了床榻,扯被子,盖被子,闭眼,不过一会儿,清浅的呼吸再次晕染开来。 玲珑有致的身形,纤细洁白的皓腕,细长精致的玉颈,似是白的泛光的雪肤,即使在昏暗的房间也惹人的很。 更别说,刚刚直面这般美景的宫尚角。 将房间的门从外面替姜离离关上后,宫尚角一个人愣愣的红着耳廓对着房门站了大半天。 静默了许久,别院内仆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早膳的动静将他猛的惊醒。 担心被人看到他一直站在阿离房间门口会影响对方声誉,宫尚角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隔壁院落走去,步伐略微有些急促,更甚至最初的几步似乎同手同脚了。 太阳高挂,姜离离最终是被肚子里的饥饿吵醒的。 精致娇美的少女略微歪了下脑袋,有点疑惑的看着被她压在身下变得皱巴巴的信封,过了好一会儿,神智才渐渐回眸。 天还没亮,宫尚角就来帮宫远徵送信,把她给吵醒了。 然后,她把人赶到隔壁院子了? 似乎是这样的。 起床洗漱,用早膳,给自己换了一身由月华云纱制成的粉色衣裙,姜离离这才推开房门,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辨别了一下方向,紧接着才往另一侧的院落走去。 意料之外的,宫尚角真的还没有离开,更甚至正坐在院子的湖心亭中,正看着这个方向发呆。 看这模样,似乎已经发呆了好长时间了。 姜离离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眸子,然后也站定在小道上,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一边看着还一边扭头去看宫尚角的视线,意图要看这人到底在看着什么发呆。 “阿离,你在做什么?” “那边有人吗?” “……”她说她是想看看他在看什么,这人相信吗? 姜离离佯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干,极快的将身子转过来,然后步伐轻快的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我昨日晚上看了半天的灯笼,你们这里还有什么放灯笼的活动吗?” 闻言,宫尚角苦笑着摇摇头,他哪里提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呢,所以,怎么可能提前告诉她。 “昨日宫门先执刃和少主遇刺身亡!” 听见这话,姜离离微愣了一下,眼眸微微睁大,然后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宫尚角。 她记得,远徵和她说过,想让尚角当下一任执刃,然后再之后,他再接他哥哥的班来着。 可是这个当口,尚角却出现在这处别院,更甚至,眼底青黑,神情也格外的疲倦。 微抿了下唇角,少女的眼眸染上些许担忧和关心,“尚角,你们是出事情了吗?” 姜离离眼眸之中的担忧太过具象化,看的宫尚角心底的情绪微缓,“无碍,别担心。不过,我大概是当不上宫门的执刃了。” 他大概明白,为何在出这种事情之后,他想要见阿离,很想见他。 所以,第一次这般毫不犹豫的离开宫门。 “阿离,我只是太累了。”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在远徵弟弟面前表现的那般真的不在意。 因为,他曾经深深的爱着这处生养他的地域。 可是,会心寒,也会心累,更会疲倦。 带远徵弟弟出宫门的那一次,那次追杀不过是个开始。远徵弟弟在宫门里的生活也并不开心,甚至还数次被欺辱。 黄玉侍卫连带着羽宫侍卫都曾对他动手,那些人难道不知他还没有成年吗?难道不知他也是一宫之主吗? 后来的那些,他已经记不清了,甚至前些时日遇到的暗杀,还差点连累到阿离。 还是阿离护住了他。 可是,至今还是没有寻找到泄露他行踪的人,若是就这般离开,怎么甘心呢! 男子的眉眼太过疲倦,其中眼眸之中溢满了说不清的情绪。 被人突然的抱紧,右肩也微微一沉,姜离离能够感受到,此刻宫尚角将她当成了可以依赖的人。 是可以任由他表达脆弱的存在。 娇美的少女面容柔和,眼底神情温柔,轻轻的环抱住男子,掌心带着她独特的能够安抚人的温柔,“累了,便休息一会儿。” “总归我也能帮你们的,别将担子完全的扛在身上。” “尚角,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傀儡,而你,独属于你。” 现在的宫门,配不上你们的真诚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5 “哥哥,你是去哪儿了?”少年语气悠悠,整个人的语气莫名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此刻听到声音从房间的背光面转过身来,双眸盯着宫尚角,气呼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远徵弟弟,我去给你送信了,之前我离开徵宫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看到出现在他房间里的远徵弟弟,宫尚角略微一个细想,就知道远徵弟弟大概已经被请出徵宫了,如今在角宫,很大的可能是来当说客的。 劝他出角宫的。 远徵弟弟大概率欢天喜地的过来寻他,结果发现他不在,为了不让外面那些家伙察觉,便一直待在这里等他了。 少有的,宫尚角稍微感觉到一点点心虚的情绪。 “好啊,哥,你就是欺负我!” “我在那边辛辛苦苦的排查,然后高高兴兴的睡大觉,出来后又去看宫子羽的热闹,可是你竟然一个人跑出去找阿离姐。” “还不带我!” “哥你明知道我以为你是要找别人送信的。” “而且,哥你都能把信送出去了,怎么就不能带我出去呢?” “是不是嫌弃我武功低?是不是嫌弃我拖后腿?” 于是,宫尚角成功的得到一个红着眼眶控诉的看向他的哭包弟弟。 男子没什么波澜的双眸微微飘忽了一下,“远徵弟弟,如今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左思右想,金复如今还未回来,寻谁去帮你送信都不妥当,于是我便亲自去了。” “如今宫门混乱,我能这般离开就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远徵弟弟都会帮我打掩护的。” “远徵弟弟,这段期间,宫门内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宫远徵瘪了瘪唇角,他决定了,等到见到阿离姐,他一定要找阿离姐告状,然后赖在外面不回来了。 他要跟着阿离姐一起住,让他哥在宫门里也给他打掩护。 虽然他很想再问问阿离姐的情况,不过想了想发生在宫子羽身上的事情,他选择先让哥哥乐呵乐呵,然后再缠着他询问阿离姐过的怎么样。 重要的事情要放在后面! “哥,宫门都人都疯了!” “我怀疑他们都被无锋下毒了!” 远徵弟弟透露出的这两句话让宫尚角眼眸发懵,他有点想不通,远徵弟弟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真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的话,远徵弟弟怎么还能这般淡定。 怎么都不想着去放点血研究研究? “嗯?仔细点说,是什么情况?” “哥,我跟你说,你一走就有人来寻我了。不过我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将事情排查完我就回去睡大觉了。” “睡醒后他们还在,一个一个的在那里念经似的隔着大门给我念叨,我主要是觉得太烦躁了,然后我就开门了。” “他们果然是来请我出徵宫的,嘿嘿,我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听到这么多的好话。”所以,他原来果然还是太委屈了! “哥,他们也夸你了,然后让我帮忙劝劝你,说他们只是因为执刃和少主同时被刺杀,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时想不清该如何行事了。” “反正长老给我许下了好多张大饼,我有点记不清了。但是我让侍从在旁边给我手动记下来的,等会儿我让他拿过来给哥你看看。” “不过,哥,这些人除了夸我们的话,其他的话一点都不能相信,他们绝口都没提让哥哥担任执刃的事情。” “我就不懂了,宫子羽到底哪里有身为执刃的能力?他们到底图什么?图他怕寒?图他体弱?还是图他寻花问柳还能传授经验?” 听到宫远徵已经气的口不择言的说出传授经验的事情,宫尚角没忍住轻拍了下脑袋,“尽胡说,别学他。” 这要是被阿离听到了,以为是他带坏了远徵弟弟怎么办? 宫远徵自知理亏,好像就算传授经验也是长老们传授给宫子羽的才对,因而他双眸心虚的闪了闪,自主的略过这个话题。 其实,他还想说他是野孩子呢!但是阿离姐说了,不能妄议死者,还是自己没见过没了解的,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骂过宫子羽是野孩子了。 算了,他有好多他的把柄,不说这个就不说。 “哥,你知不知道,他们还拉着宫紫商一起过来打感情牌。宫紫商说如今宫子羽骤然失去父兄,又早早丧母,因而如今可怜孤独,让我尽量让着他。” “然后长老还点头应声了!”说到这里,宫远徵气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我要让着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而且,我明明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是他自己没能力反驳不了我。” 宫子羽早早丧母,可他有雾姬夫人当他的母亲,怕是连生母都没有他如今这个母亲重要。 还骤然失去父兄,那他和哥哥十年前就无父无母无兄弟了,他们怎么不记得了? “哥,我不要在宫门了,他们不好!” “呜呜,我们就不能不在这里吗?” 这是宫远徵第一次直白的在宫尚角面前说不想待在宫门了,也是第一次直白的表现出对整个宫门的厌恶,而不是个人。 他依然是哥哥的后盾,所以他想带着哥哥一起走。 宫尚角轻轻叹了口气,用指腹抹去少年脸颊上坠落的一滴又一滴泪意,语气轻柔,“好,不喜欢哥哥就带你离开。” “我们以后就不在宫门了,我们之后如何与宫门再无关系。同样的,他们如何也与我们无关。”无论是生还是死,是富贵还是窘迫。 “不过还要等些时间,哥哥不能不明不白的被追杀这么些时日,更不能连最后的敌人都不知晓。” “而且,这么些年的东西和人手,我也得细细排查一遍。”既是离开,就绝对没有将好处留下的事情。 他需要有足够的本金和人手,去开拓属于他和远徵弟弟的新的天地。 用着他和远徵弟弟的成果,用着他们的人手,却反过来教育他们要忍耐。 做的是不是太过没脸没皮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6 得到宫尚角的肯定,宫远徵眼眸发亮,自己将脸颊上的泪水用衣袖胡乱的擦着,紧接着咧开嘴角笑的一脸的傻意。 他没想到,哥哥竟然真的同意了。 他们要离开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去阿离姐家了! 以后哥哥赚钱,他养家! 他会努力学武,到时候帮哥哥报仇! 看着他高兴成这般模样,宫尚角唇角也无声的溢起一抹浅笑,早知道,当初就该告诉远徵弟弟,可能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想来,他便不会平白的让自己遭受那些委屈了。 “以后,受到委屈都可以反击回去,我们不怕。”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他们在意的任何人了。 “嘿嘿,好,我才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呢!哥,我刚刚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好,你慢慢说。”将侍从刚刚送上来的茶盏推到远徵弟弟面前,宫尚角点头轻声的应了一句。 “我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找你,就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子,看模样似乎是女客院的一位新娘。” “之后我又听到好几个复杂的脚步声,他们武功都比我厉害,哥你也不在,所以我就龟缩在一块岩石缝里不敢动弹。” “有人在宫门连接外界的河流里放河灯,宫子羽发现了它,然后他们打起来了!哥,你知道吗,那个女子就是先少主选的新娘,云为衫。” “哥,她会武功!宫子羽竟然没有怀疑!”真的是蠢死他了,从没有那一刻,他都想蹿出去把宫子羽踢进河里,给他洗洗脑子。 没救了,简直了! “云为衫竟然告诉宫子羽,她不想待在宫门了,想要离开。” “还说,她被少主选中的当晚就中了毒,这些事情让她太害怕了。” “我真是,当初不是云家先来讯息想要庇护独女的吗?他们将人送来的时候不知道宫门的传统吗?来的新娘是不会离开的!” “而且,宫唤羽都死了,她竟然恳求宫子羽放她离开。” “也没看出她害怕,明明还有武功跟宫子羽打架的来着。哥,我懂了,她不是要打架,她是要引起宫子羽的注意力。” “是不是宫唤羽没了,所以她认为宫子羽能当新的执刃,所以想要当新的执刃的新娘?” 宫尚角皱了皱眉眼,也想不通原因,不过若是真的打的这个主意,她怕是要失望了。“宫子羽虽然一点优点都没有,但是这个时候,他就算选新娘也绝对不会选他兄长选过的。毕竟,不管婚宴是否已经进行,云为衫在他的认定中,只能是他兄长的人。” “这也就算了,云为衫放的河灯,宫子羽就看了一眼,然后他,放走了!” “哥,你告诉我,就这样难道不叫中毒了吗?”谁家好人的脑子长成这样? 只有被下毒的人说不得脑子才会变得这么愚笨。当然,之前的白莲花不算,他是特例。 “也许,是他笨?”别说是远徵弟弟,宫尚角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宫门的公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宫子羽的父兄才遭遇刺杀去世,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找凶手吗? “算了,就当他笨吧。”宫远徵想了想,确实没发现宫子羽身上中毒的痕迹,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哥的话,也许宫子羽真的是太笨了。 “然后,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幸好我后面跟着他们一起去女客院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向来怜花惜玉的宫子羽竟然是他特意做出来的假象。” “哥,他又笨又有心机,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他们搜出一包毒粉,然后就直接认定那人是凶手。” “人都说了,颜色不对,和她的药不一样。结果宫子羽竟然让人将药喝了?” “哥,他竟然让人把和人家药不一样的毒粉喝掉了!”现在想想,宫远徵还是觉得震惊,他真的第一次见宫子羽这样的一面,有点被吓到了。 “也不听人解释,也不让人直接调查,直言人家姑娘不敢喝,就是因为这毒药就是她下的。” “人一个木牌,去毒害金牌,脑子有问题吗?” “我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所以我就直接用袖箭把那碗药给他砸了。” “又不是执刃,也不是长老,谁给他处理问题的权利的?” “最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那个叫云为衫的说自己不追究了,让宫子羽不要为了她违反规定。” “反正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对于宫远徵而言,不止这个事情结束了,他今日要给他哥说的事情也结束了。 于是,小少年拖着板凳往宫尚角的面前移了两下,“哥,你去找阿离姐,阿离姐有没有问我?” 话题有点转变的太快了,本来宫尚角还在凝着眸子思索云为衫的事情,想要猜测出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末了,被远徵弟弟的话题直接打断了,他也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思索。 是了,都已经确定要离开了,他们的烂摊子就留下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毕竟,做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到时候说不得还说他们多管闲事。 然而,宫尚角晃了两下脑袋,直接让宫远徵解读出摇头的意思,进一步的翻译过来,就是阿离姐和他哥待了一整天的时间,但是一句关于他的话都没有询问。 宫远徵觉得天塌了! 所以,一年多过去了,阿离姐真的忘记他了是不是? 眼看着宫远徵先是眉眼雀跃,之后变得不可置信,然后变成怔愣,紧接着变成难过,最后变成生无可恋。 宫尚角也是觉得远徵弟弟的情绪有点太丰富了,不过略微一想就猜测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远徵弟弟,我只是想要晃晃脑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阿离询问了你,甚至还给你回了信。” 将放的好好的信从怀里掏出来送到宫远徵面前。果然的,人立刻各种情绪都收敛起来,只剩下傻乐的模样。 “那哥,我就先回去了,我来劝过你了哈,哥哥再见!” 将信往自己怀里一塞,宫远徵一跃而起,冲着宫尚角挥了两下手,步伐轻快的跑了出去。 挥手的时候还是背在身后挥的,脑袋都没有转回来。 而且,单说这个背影,真是要多欢快就有多欢快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7 跑回徵宫的宫远徵,终于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他哥说了。 不过,敛着眸子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信纸,他选择找记录当初长老给他画的大饼的侍从,让对方将内容送给他哥瞧瞧,然后再跟他哥讲一下他可能要被陷害的事情。 让他哥哥给他解决! 有哥哥就是好! 可不是有哥哥就是好嘛,那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合眼的宫尚角,在听到远徵弟弟差人过来汇报的消息后,又开始忙开了。 谁也不能将脏水泼到远徵弟弟身上,就算是一点,亦或是一会儿,都不行。 他看的比宫远徵清晰,宫子羽如今确实没当什么执刃少主之类的,但是长老肯定将羽宫的权利交到他手上了。 有了这点权利,已经足够宫门的其他宫的侍从对他溜须拍马了。 有人做后盾,就容易有点飘。 说不得这个时候,还开始怀疑起先执刃和先少主是他和远徵弟弟杀的呢! 即使事发时他已经不在宫门了,即使远徵弟弟根本就没有去过执刃殿的范围。 角宫终于从闭宫的模式下稍稍有了些变化。 虽然角宫宫门依旧紧闭不开,虽然角宫依旧没有侍从进出,但是好歹,角宫之主他出来了。 即使,他出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带着人证物证来长老殿找事,哦不是,是让长老院查明真相。 看看谁准备将脏水泼到远徵弟弟身上。 收买了医馆的人,进错百草萃药材的贾管事,还搜到了无锋的令牌。 一众长老,连带着同样在长老院不知道做什么的宫子羽,几人看着被宫尚角放到桌子上的东西,以及被五花大绑,堵了嘴,点了穴道丧失一切行动能力的贾管事。 只觉得脑袋发懵,当然,宫子羽的神情就带着点气愤的意思。 他,明明才发现点事情,还是晚了一步。 于他而言,他觉得肯定是宫尚角兄弟俩为了洗清嫌疑特意做的一出戏。 “怎么?子羽弟弟这是什么神情?是认为我和远徵弟弟能干得出和无锋的刺客联手的事情?” “说不上是真的呢!” “子羽!”听到宫子羽的嘟囔,花长老冲着他清喝一声。 几乎在花长老话落的瞬间,宫尚角直接往前两步,在一众人的视线下狠狠的给了宫子羽两巴掌。 力道之大,声音之响亮,瞬间就让宫子羽的脸颊红肿成了馒头模样。 “子羽弟弟这般妄为,这就是执刃的厚望吗?”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以为所有人都会如你心思这般龌龊的想别人吗?为了得到执刃的位置谋逆?还与无锋联合?” “我和远徵弟弟可不敢忘记,亲人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而你,这些时日做了什么?可有在寻找杀害先执刃和先少主的凶手?” “一天往女客院跑八百遍,那里到底有什么人值得你次次亲自去探查?” “这是宫门,你是想置所有女客声誉不顾?让宫门被江湖势力嗤笑吗?” “还是你以为,这里是你的万花楼?” 冷哼一声,宫尚角不再看宫子羽,将视线重新转回三位长老,没什么恭敬,也没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大概率就是觉得好像不对劲,但是也确实找不到错处。 “尚角不明白,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先执刃和少主遇刺的事情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这句话明晃晃的显示出来的意思却让一众长老脸色发黑。因为宫尚角这个询问无疑就是在说,你们长老院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尚角,我们近期一直在排查旧尘山谷内的无锋刺客情况。”所以,宫门之内才没有顾及到。 这要是宫远徵在这里,怕是要指着长老的鼻子骂了,敢情这是不信任他哥? 他哥明明才排查完旧尘山谷的无锋刺客的情况,这些人到底是想消灭罪证,还是想找刺客? “咳。”也是明白自己话中的歧义,说话的长老轻咳一声,又补了一句,“当日事发突然,我们担心无锋刺客逃到旧尘山谷,所以才继续探查一次。” “尚角,你放心,医馆药材被换的这件事情,我们会给远徵一个交代的。” “尚角,子羽本身体弱,你作为哥哥,下次对子羽进行些口头教育就好。”这么打的话有点太狠了。 “是,尚角只是一时气急。想来长老和子羽弟弟应该知道尚角最厌恶无锋,怎么能容忍子羽弟弟凭空污蔑,所以下次,子羽弟弟要记得。” “说来,上次黄玉侍卫围攻远徵弟弟的事情,尚角似乎还不知道缘由。不过远徵弟弟到底还未成年,下次他若是犯了错事,长老寻我口头教育他就好。” “不必因着他出动羽宫侍卫和黄玉侍卫。当然,若是错不在远徵弟弟,到时候那些侍卫内力是不是还存在,尚角就不清楚了。” “毕竟,尚角气急时,动手就会有点控制不住力道。” “你!” 眼看着宫子羽的情绪又有点绷不住了,担心他等会儿再挨打,长老及时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两个人在这里,他们帮谁都不是事儿。 一个脾气暴躁藏不住事儿,一个一眼无波但是看一眼都觉得压力倍增。 而且,宫尚角每一句话其实都在和长老院叫板,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还敢再火上浇油,到时候别平白的真将人气的出走宫门了。 还是先等等,说不得之后尚角自己想开了。 而且,尚角都能这般疼爱远徵了,想来,子羽也是可以的。 他们只是还不熟悉。 “咳,正好尚角和子羽都在这里,我们也有一件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是关于你们两人选新娘的事情,如今宫门正处于多事之秋,因着先执刃和先少主遭遇刺杀的事情,我们商议一番,后面几年都不会从江湖中挑选新娘。” “你们年纪也到了,所以我们商议着,你们俩就在这批新娘里选亲。” “子羽弟弟,不需要守孝三年吗?”宫尚角眼眸黑沉,冷冷的瞥了一眼宫子羽,语气淡淡的道出自己的疑惑。 “还是先定下来吧,否则,三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既是如此,那便让子羽弟弟选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8 “尚角哥哥愿意娶亲,自是好事。只是哥哥向来要求高,眼光独特,如今又让弟弟我先选,不知道,那些选剩下的姑娘,能否有哥哥愿意将就的。” 也是没想到宫子羽这般顽强,被他打了两巴掌现在竟然还有能力跟他叫板,宫尚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子羽弟弟,我对任何事都不会将就。再说,我可没说自己要参与选新娘的事情。” “我是让你选。”可没说让你先选,他后选。 “先执刃在世时,数次夸赞尚角为宫门做出的功绩。” “当时执刃问我有何所求,我要了婚姻自主权,先执刃也允了。尚角这里还有执刃留下的密信。” “三位长老当初不是也在场吗?” “不知道子羽弟弟对我的说法可否满意?又是否决定选择新娘了?” “不知道尚角哥哥喜欢的姑娘是何人?总不至于尚角哥哥要了自主权,但是还没有喜欢的姑娘吧?” “若是我选了姑娘,最后尚角哥哥发现喜欢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哼,子羽弟弟慎言,否则可就不是简单的两巴掌了。”这次宫商角不止是眼神冷了,连带着语气都夹带寒冰。 “为人子嗣,竟是于父亲去世后开这般玩笑,你到底是在打谁的脸?” “宫门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是万花楼让你学到了这些?” “至于我喜欢的姑娘,子羽弟弟还不配知道。”阿离的信息,他也配知道? “宫尚角,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如今我父兄才去世,你就这般咄咄逼人,还说自己没有觊觎执刃的位置,如今我好歹也是一宫之主。” “是谁咄咄逼人,你自己的脑子呢?” 对于坐在一侧冷眼旁观,不出声阻止宫子羽闹腾的三位长老,宫尚角一应的没有放过。 “还是说,尚角刚刚到来时,三位长老和子羽弟弟就是在商量怎么给尚角安上一些帽子吗?” “远徵弟弟和子羽弟弟之间进行友好的言语交流,就要被教育不敬兄长,那我呢?” “子羽弟弟每一句话,可都没有任何友好可言?” “尚角觉得,宫门如今戾气太重,我还是回去继续闭宫比较好!” “等等等等,尚角,我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子羽刚刚失去父兄,脾气一点就炸,刚刚可是连我们都被他怀疑了。” “哦,原来,子羽弟弟不止不敬兄长,如今竟是连长老都不敬了?” “年岁也不小了,脾气却这般急躁,半点长进都没有!” “所以,先执刃到底对子羽弟弟的哪一个方面寄予厚望,还希望三位长老再好好考虑一番。”他不管之后如何,反正只要他和远徵弟弟还在宫门一日,这执刃的位置就绝对轮不到宫子羽上坐。 “宫尚角,还不是因为你每句话都在与我唱反调。父亲遇害的当晚,你是最后一个去见他的人,你们说了什么?” “唱反调?你是谁?更何况,宫门机密,现在的你也配知道?” “本来主要是来寻长老禀告事发当夜先执刃派遣尚角出去调查事情的内容的,只是如今尚角多日茹素祈福,身体不适,头晕难耐,就先回角宫了。” “等远徵弟弟帮我修养几日身体,尚角再来寻三位长老。” “贾管事,三位长老及子羽弟弟,可别给我审问死了。” “毕竟,我一发现问题,就把人抓来了,如今可还没有审问呢!” “要是人死了,什么都审问不出来,帽子可就是又戴回远徵弟弟身上了,尚角可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尚角告辞!”这个地方,宫尚角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别看这些长老似乎什么人都没帮一样,可是任由宫子羽无理取闹,这就是纵容。 不过是一丘之貉。 对他不满却又不得不忍受他,不过是因为他宫尚角如今对宫门而言,不可或缺。 不过是因为他宫尚角身后还站着宫远徵。 男子高大健壮的身影越发远去,隐隐的,宫子羽觉得有些事情变了。 他突然有些迷惘了,若是宫尚角,亦或是宫远徵不再全心全意为宫门,他能撑得起宫门吗? 若是此刻他真的当上执刃了,他能稳得住身上的担子吗? 他不是想要执刃这个位置的,他只是想要查明父兄的死因,只是想要帮助父兄报仇。 他如今和宫尚角以及宫远徵唱反调,不是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是任性,不过是因为他怀疑父兄的死真的与他们有关。 何况,宫尚角不是都说了吗?身为子嗣,怎能不尽力去寻找真相?怎么不去为父兄报仇呢? 等他查明真相,若是事实真的证明宫尚角和宫远徵在父兄这件事情上无辜,他一定会第一个支持宫尚角当新的执刃。 会承认他的能力,之后也会全心全意为宫门做事,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 “哎,子羽,我知道你心绪难平,可是尚角最为仇恨的就是无锋刺客,你怎么敢将他和无锋牵扯到一起的?” “这次是因为我们还在这里,若是单独一人,再加上远徵,你遭受的可就不是两巴掌了。” “而且过错在你,我们也无法说些什么。” “以后定要三思后行,将新娘的人选确认吧,确认后你快点回去涂药,莫要留了伤疤。” “还要选新娘吗?”可是,为什么宫尚角能有自主权,而他却不能? “对啊,选新娘后就代表你长大了,宫门侍从都会认可你的。” “你可不能学尚角,他喜欢的姑娘我们既不知根也不知底,终究知根知底的好。” “那……那我选姜浅浅,姜姑娘。” “也好,除掌金牌的云为衫姑娘,也只有姜浅浅姜姑娘算是才貌双全了。” “长老,其他新娘都要留在宫门进行婚配,那,兄长所选的云为衫云姑娘呢?” 当初兄长是为了他才想要不选云为衫姑娘,其实他和她没有什么的,就是见了几次面,帮了个忙。 还好,兄长最后没有因为他不选喜欢的姑娘。 “这个事情,确实有点难办,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不若询问她的意见,她若是不想待在这里,就送她归家吧!”她和自己一样,都失去了父亲,既然她不想待在宫门,那便让她归家吧! 想来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这边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宫尚角还是宫远徵,两人都知晓,但是丝毫不在意,毕竟事情又跟他们没有关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39 等到宫远徵收拾好东西,将给姜离离带的礼物一一装进木箱子里,格外兴奋的等着他哥哥带着他出去找阿离姐的时候,宫门又出大事了! 还是同一天,同一时刻,出了两件大事! “啊啊啊!”宫远徵快要气炸了,直接当着他哥的面来了一场气的跳脚。 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凡他要出去找阿离姐的时候,总要冒出些事情出来。 先是执刃死了,如今月长老又遇刺了。 他整个人,快要气没了,谁懂! 宫尚角懂,因为他此刻也被气的有些心绪不平,他不明白了,宫门的侍从都是死的吗? 他已经听了远徵弟弟好多天的抱怨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又等着金复回来,此刻又有人能给他们打掩护的时候,准备带着远徵弟弟出去一趟。 让他的耳朵稍微轻松一点。 然而,在这个当口,却是又出事了。 “走,去看看。”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宫尚角率先出门。 宫远徵耷拉着脑袋跟在宫尚角身后,突然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他也有点老了,走不动了。 月长老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放在议事厅之中,宫尚角也从侍从那里了解到,月长老出事的时候连自己的黄玉侍卫都特意支开了。 应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且信任的人。 大概是医者的本能,宫远徵看到蒙着白布的尸体,总是想要去检查一下。 上一次,先执刃和先少主的尸体,宫子羽不让他碰。 这一次,阻止他碰的却是哥哥。 宫远徵疑惑的眨了下眸子,不过一瞬他就想出了原因,哥哥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毕竟有时候,说不得还会惹到一身腥。 毕竟,宫门里还有一个见着他们就想张口咬人的存在。 于是宫远徵乖乖的跟着他哥哥一起站在外围,和其他几位长老一起站在一起。 不过这个时候他又有点疑惑了,“哥,出这么大的事情,宫子羽那家伙去哪里了?”总不至于又溜出去去万花楼了吧? 这个时候要是还想那些风月之事,那可真就离大谱了! “子羽体弱,说不得路上耽误了些功夫,羽宫距离此处并不近。远徵,子羽如今已经改了,他还在孝期,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的。” 花长老距离宫远徵兄弟二人近一些,如今听到宫远徵的话,叹了一口气替宫子羽反驳。 宫远徵瞥开视线,在心里酸溜溜的切了一声。 念着花长老和雪长老刚刚失去同伴,如今神色疲倦,眼底青黑,他就不直接说出来气他们了。 省的到时候说被他气昏了。 但是,不给他直接说,他不会换其他方法吗? 而且,他就是说着玩儿的,就许宫子羽时不时的说说他们,还不许他念叨念叨宫子羽了嘛! 而且,误会就误会呗,宫子羽又不是没有误会过他们。 不听,他就说,他要在心里说一百遍。 宫子羽肯定去万花楼寻花问柳去了!宫子羽肯定去万花楼寻花问柳去了!宫子羽肯定去万花楼寻花问柳去了! “长老,远徵弟弟年纪还小,等他再长成一点就知道了。” “……”左右好的坏的,话都让他们说了,于是,花长老保持沉默。 过了许久,等到宫远徵等的都不太耐烦了,想要去将宫子羽揪过来的时候,去羽宫通知月长老遇刺的侍从终于回来了。 侍从的神情略微有些飘忽,将视线看向宫尚角和宫远徵,紧接着又看向两位长老,似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涉及了什么羽宫机密吗?若是的话,那我和远徵弟弟便先回避了。” “不用,应该是子羽那里有什么麻烦事,所以来晚了。” 花长老解释了一句,紧接着将视线看向侍从,示意他有话就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子羽那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难不成子羽也遇刺了? “见过长老,见过两位公子,羽,羽公子那里已经睡下了,如今,如今不方便过来。” 在侍从吞吞吐吐间,宫远徵还见到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这里,神情哀伤,略微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两眼,紧接着又将注意力转回来。 比起这种陌生人,宫子羽的事情更让他在意。 反正能够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 反应过来侍从吞吞吐吐说出了什么之后,宫远徵气的眉心紧凝,“你没跟宫子羽那家伙说月长老遇刺了吗?白瞎月长老那么疼他,都这样了,他睡下了?” “哥,宫子羽这家伙不当人,我去把他揪过来,气死我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连去找阿离姐都不得不拖延作罢了,宫子羽那家伙竟然因为睡下了就不过来了,什么人啊这是! “子羽这是,这是!”连带着两位长老都有点气急。 实在是想不通宫子羽为什么因为睡下了不过来了,他可知道遇刺代表的意思? “子羽弟弟可能是怕触景生情,长老前些时日不说了吗,子羽弟弟刚刚失去父兄,情绪可能不太稳定。”看出其中还有什么隐瞒,宫尚角皱了下眉心,选择还是替宫子羽遮掩一二。 这个当口,要是真的如同远徵弟弟所说的,真的去了旧尘山谷,那宫子羽也确实越活越倒过去了。 “哥,你竟然帮他说话?不行!我一定要去把他拽过来!” 宫远徵气的已经开始往外走了,那边的侍从自知事情无法隐瞒,眼睛一闭,将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不是,不是,是羽公子与两位姑娘,圆房了!” “我们喊他的时候,他累的已经睡下了。” “所以属下才自己回来了。”这个事情到底不好看,他想等着单独汇报的,但是很明显,这块遮羞布他也没办法遮掩。 走出好几步的宫远徵脚步一个踉跄,扶着一根柱子站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愣愣的对着旁边一个人询问出声,“哥,我耳朵是不是聋了?” “……你哥我在你后面!”宫远徵这死孩子和谁叫哥呢?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0 被拎回来重新站好的宫远徵超乖,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的看了他哥好几眼,被宫尚角肃着眸子瞪了一眼,他才算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他哥哥已经瞪他了,应该不生气了吧? 他不管,今天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他哥哥送他去找阿离姐! 而那边,突然被宫远徵叫了一声哥的月公子满目的茫然,他突然的意识到,他想要有人陪着他,这个陪伴是不拘于任何意义的。 他有些羡慕前山的人了,尤其是宫尚角。 他有着一位完全属于他的弟弟。 他在后山,并不是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的,对于宫远徵他也是知道的,绝无仅有的医毒天赋,甚至因为一些缘故,他知道的关于宫远徵的事情还挺多的。 他曾经以为,云雀会一直陪着他,可是,她走了。 她有了挂念的人,因而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散了就是散了,他只是怀念那时候的生活。 在他忧郁着想要将自己永远的关闭在月宫不出的时候,父亲,他也走了。 包容着他的一切,明明能够陪伴他更长久的父亲,竟然,也走了…… 他茫然无措,突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一直以来想要到底是什么? 是云雀吗?似乎不是。 是父亲吗?似乎也不是。 似乎不是,但是也可以是。 他只是想要拥有一位可以长久的永远的在月宫陪伴着他的存在。 所以,在最初遇到云雀的时候,他学着书里的方式,给她送东西,送吃的,送喝的,送首饰,但是人还是没有留下。 不过有件事情,他却知道需要他亲自来做的。 他本不欲多言的,也不是什么喜欢多说话的性子,可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对比便也有了反差,大概是因为那声虽然不是冲着他的哥,他想要做些什么。 “按照宫门规定,我将顶替父亲的身份,成为新一任月长老。” “羽宫负责统管宫门侍卫,父亲遇害虽有他自己不严谨的缘故。可是,如今,这个时候,羽宫羽公子却在孝期这般行事,我不同意他继续掌管羽宫的权利。” “角公子已经通过三域试炼,对宫门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徵公子因还未及弱冠,因而不曾参与三域试炼,可他做出的贡献在宫门同样不可或缺。” “羽宫羽公子,早已及冠,既没有参与三域试炼,又从未做过任何于宫门有益的事情,羽宫的权利交到他手上,能让谁信服?” “我我我,我不服!”宫远徵静悄悄的举起了手,大胆发言。 他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太好了,不止年纪轻轻成为月长老,他还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宫子羽哎! 更重要的是,他,不偏心宫子羽。 “哥,我想跟他做朋友!” “不,你不想!”将宫远徵大胆举着的手拍下来,宫尚角突然觉得,还是将远徵弟弟送到阿离那里吧! 阿离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如今的远徵弟弟,好像似乎确实谁都能骗一骗,哄一哄。 这人莫不是忘记了自己上次可怜巴巴的红着眼眶想让他以后带着他离开宫门的事情吗? “月长老,这件事情,后续我会和雪长老一同与你商议。”花长老凝起眉心,有点担忧起他自己了。 这个事情上,放在谁身上谁痛。 他以为宫子羽是纯善,是知礼,是温和。 可是,没人跟他说过,这人的真实性子是这样啊? 他家的傻儿子,会不会有一天也做出跟宫子羽相似的事情? 应该不至于吧!算了,教育要趁早! 他决定了,从今日起,他就对他不那么严厉了,然后把人带在身边教着,可别遇到他突然离开,然后一脸茫然的接手他的事情的时候。 花长老决定不那么把心思放到宫子羽身上了,月长老离开这件事情,他也看开了。 权利,金钱,这些也没有很重要了,时刻都有一把刀在头顶说不得那一日人就没了。 还是别给自己家的那个傻小子留下遗憾的事情了。 那边雪长老对宫子羽的期望还是挺高的,所以,他将侍从叫到一边,悄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到底哪里来的第二位姑娘。 于是,扑腾一声重响,雪长老成功将自己气晕倒了。 什么交谈内容都没听到的宫远徵两眼茫然,“哥,我都没有气晕过长老!” “宫子羽比我厉害哎!” “也不知道都这样了,长老还偏心他吗?” “真要这样,下次他们被气死了,我可不过来了!” 嗯哼,下次看黄玉侍卫到底打谁,反正,肯定不是他了! 站在一边的花长老静默不言。 被气晕过去的雪长老已经被侍从抬出去了。 同样站在另一侧的月长老疑惑的眨了下眸子。 “远徵弟弟,你不是说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吗?” “两位长老,尚角就先带着远徵弟弟回去了!”他这弟弟,这张嘴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觉得他自己应该没有这么气人才对? 此刻的宫尚角选择性的遗忘掉自己在长老院和三位长老以及宫子羽叫板时,指桑骂槐的礼貌话语。 所以说,有些事情,它其实真的是一脉相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哥,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啊?”在议事厅那里他就开始思考了,不过因着担心问出来乱了他哥哥的计划,所以他一直憋到这里没人的时候才问。 “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去找阿离。” “哥,我耳朵好像还没好,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呗!” “给你半刻钟,收拾好来角宫找我,晚了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哎哎哎!哥,我耳朵没坏,我记得了,我很快就来!” “哥,你不能自己数时间,我肯定会在期限内过来的。”担心宫尚角再次抛弃他自己跑,宫远徵不放心的又嘱托了一句,然后转身跑的飞快。 这一刻,什么宫门,什么长老,什么宫子羽,什么伤心,全被他扔在脑后。 他只有一个想法,时隔一年多,他终于,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阿离姐了! 今天晚上,他绝对,肯定以及一定,不回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1 宫尚角拎着宫远徵抵达别院的时候,姜离离正在湖心亭里看星辰,一颗一颗闪闪发光的,像是星海中的无数世界一样。 少女被月光偏爱,周身晕染着浅薄的光芒。大概是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月光不错,所以套上衣服出来观赏的,因而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顺滑的披散在身后,没有一分点缀。 “哎?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宫门没有事情了吗?” 宫尚角之前才让人传讯,说是宫门有事,今日大概不会过来了。因而又在自己的院落里,姜离离也没有防备,没料到一个抬眼,看到两只呆头鹅。 “阿离姐!“宫远徵眨了眨眸子,将自己手里抱着的木盒塞给他哥,让宫尚角给他抱着,然后跑的飞快。 不过一息就从拱形门入口处跑到姜离离身边。 站定在姜离离面前的时候,所有打好的草稿全部的都失效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三个字,“阿离姐。” “嗯。”姜离离仰着脖子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在宫远徵往前一步的时候突然的后退一步。 宫远徵的一切举动都顿住了,看起来似是有些受伤,脑袋耷拉着,眼帘低垂着,神情格外委屈的看向姜离离,眼看着又要开始红眼睛了。 有些时候,姜离离也挺想哭的,总觉得哭哭和哭哭应该是能相互抵消的吧? “你们都太高了,我这么看着脖子有点累。”不止是说宫远徵,还有一个经常过来,但是也没有点数的宫尚角。 再这样,她怕她的脖子会折掉。 在姜离离以为解释的很完全都时候,她突然的神情一懵,因为宫远徵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石凳上了! “远徵弟弟!”宫尚角往前几步,一手抱着宫远徵递到他怀里的东西,另一手下意识的伸出护在姜离离身后。 宫远徵的这副突然举动谁也没有想到,大概是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所以,他也略微懵了一下,低敛着眸子去看自己的双手,过了一会儿又仰着眸子去看如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像是害怕他再突然做什么的阿离姐。 少年唇角溢起一抹浅笑,眉眼放松,眼眸真诚。 “这样,我也仰着脖子看阿离姐了。”让他的脖子酸掉就好了。 这么一句话直接将姜离离逗笑了,她知道,宫远徵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他只是下意识的做了,也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脖子疼。 可是,明明就是退一步的事情啊! “远徵,我只是,略微抱怨一下。”姜离离顿了顿,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 紧接着双手撑着两人的胳膊从石凳上缓慢的跳下来,在她敛着眸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紧张的伸出又收回的另一只手。 若不是她跳的还算顺利,大概有人又要伸手帮助了。 “那我也变不了矮的,要不我去找找有没有缩骨功这种东西?” “……”为什么有人想要变矮? 眼看着宫尚角似乎也在沉思着宫远徵的想法,姜离离有点绷不住了,一左一右给这两个家伙脑门上来了一下。 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们竟然还想实施? “你们变矮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别来找我,伤眼睛!” “好吧。”宫远徵应了一声,决定将这个想法扔出去。 不能来找阿离姐,这个想法太恐怖。 这一年来没有真正见过面,但是相处中却一点都不陌生,当然,归根结底,宫远徵的性格起到的作用占比很大。 他撩了下衣袍直接坐到刚刚姜离离踩着的石凳上,坐姿乖巧,冲着另一侧给他抱东西还一句话没怎么说的宫尚角挥手,“哥,东西帮我放桌子上呗,然后哥你自己回去吧!” 宫尚角冷呵一声,真的险些要把自己给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弟弟。 何况,你河过了吗?你就拆桥! “阿离,今日宫门又出了些许事情,我想做一次大排查,远徵弟弟在那里我担心有人会伤到他,所以今夜便让他先在你这里,可好?” 所有的无锋都是他的敌人。 所有的无锋也都该死。 他要再细细排查一次,趁着如今宫子羽做了错事让几位长老都不再偏袒的时候。 “当然可以,尚角你放心,我会给你看住远徵的。”而且,这个别院本就不是她的呀,不是有好多院子吗? “不,哥,我会好好保护阿离姐的。” 宫远徵前一个不,宫尚角还以为这家伙要跟着他一起回宫门排查无锋刺客的事情呢,已经开始思索怎么劝他了。 结果,结果,他就是觉得他刚刚说的话有问题? 一个瞪眼,一个缩脑袋,这两兄弟的相处让刚刚被宫远徵拉着一起坐下的姜离离没忍住低笑出声,眼尾都无意识的染上些许星星点点。 “阿离姐,你在笑话我吗?”听到姜离离的低笑声,刚刚还缩着脑袋的宫远徵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开始控诉如今笑弯了眸子的姜离离。 姜离离敛住笑意,无辜的眨了眨眸子,在兄弟两人看过来的时候还格外一本正经的摊手,“没有呀,我只是在笑尚角想揍你又不舍得下手的模样。” 于是,一个气呼呼的扭头,一个微肃的眉眼溢满笑意。 着重叮嘱远徵弟弟不要闹腾阿离,又给他确定了明日来接他的时间。宫尚角这才在姜离离细细的叮嘱下转身离开。 丝毫不知道,他叮嘱给宫远徵的话半点用处都没有。 “远徵,你的院子在那里!”少女如画的眉目温和,看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她一起回了她的院子里的少年,以为这家伙没听到宫尚角之前给他说的话,于是,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天色很晚了,星星也看了,礼物也看了,人也看了,她困了,该睡觉了! “我不!我要和阿离姐一起睡!” “???”看着宫远徵格外认真的眸子,姜离离知道这家伙说的是认真的,可是就是因为他说的认真这才值得怀疑行不行? “远徵,你要不要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她觉得她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2 “阿离姐,你偏心!” “凭什么我哥他就能留宿,我就不行!” “我不管,我就要一起睡,我哥都能留宿了,我也可以。” “而且,明明最开始我们才是最好的,你不能因为和他相处的多,就把我哥放到我前面去了。” “这次见面,你都没摸摸我的脑袋,也不揉揉我的头发,果然,我们感情淡了是不是?” 小少年无理取闹起来也是要了命了,尤其是他一边红着眼眶一边委屈的指责她,要不是姜离离知道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她都差点要给自己安上偏心的帽子了。 将可怜兮兮的宫远徵拉进房间,姜离离微叹了一声,取出帕子给他擦眼尾,给他揉揉脑袋,给他摸摸头,用实际表明,他们感情真的没有淡。 在她这里,宫远徵还是和从前一般。 而且,满打满算,他们这次见面才多长的时间,他得多闹腾她才会把之前安抚他的一系列动作全部做一遍? “所以,我可以在这里留宿了吗?”感受到姜离离的温柔和纵容,宫远徵开始得寸进尺了,眼眸一亮,拽着姜离离的衣袖轻微晃荡了两下。 “远徵,你的用词非常不当,尚角不是说让你重新学功课的吗?”进步在哪里? “谁说的,阿离姐,我用词非常恰当!” “我哥都说我进步非常大,上一次考核的时候,我哥还夸我绝无仅有,世间独一。” “……”姜离离沉默,他觉得宫尚角的夸赞可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那你哥哥留宿留的是隔壁院子,你却想留宿在我的房间,怎么就一样了?” 这能一样吗?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所以,阿离姐,你还是嫌弃我了。” “明明之前在莫府的时候,要不是我哥把我拽走了,我明明就能留宿了。” “可是现在,我哥都不在这里,阿离姐都不让我留宿了。” “你是不是更喜欢白莲花了?” 又是一系列的控诉,砸的姜离离的脑袋颇有点头晕脑胀,而且,她发现,宫远徵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歪理,她根本就说不通! 上次在莫府,就是因为宫尚角帮着她将宫远徵拽走了,她才不用想办法赶人好不好? 而且,白莲花?白莲花是个什么存在?谁能稍微给她解释一下? 抚着自己的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人重新按回到座椅上,姜离离准备给宫远徵好好讲道理。 “远徵,这不一样的。” “你可以住在其他院子,也可以住在其他房间,但是,我的房间却不行。” “只有特别特别亲近的存在才能住在同一间房里。” “得多么亲近?宫子羽都能跟他选的新娘一起睡觉了,我怎么就不能跟阿离姐一起睡?” 闻言,姜离离没好气的瞪了宫远徵一眼,“远徵,你都说了那是宫子羽和他选的新娘,我是你选的新娘吗?” “也,也可以是啊。”听到阿离姐的询问,小少年结结巴巴的补了一句。 然后理直气壮的点点头,非常可以是! 不过想了想哥哥说的,阿离姐家大业大的事情,宫远徵又补了一句,“我是阿离姐选的新郎也可以的。” 从前,一向她说什么就是自己的道理。 如今遇上了这么一个自己也有一套道理的宫远徵,姜离离突然觉得拳头硬了,想要打架了! 她的道理有理有据,宫远徵的道理无凭无据。 “只有以后成为夫妻的人才能睡在一起。” 差点理不清其中关系的姜离离愣了一下,幸好又及时的反应过来,“不对,只有已经成为夫妻的人才能睡在一起。” “远徵,你是弟弟。” 他是弟弟吗?宫远徵茫然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似乎是的。 最初哥哥问他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吗,阿离姐像姐姐一样温暖。 可是,怎么现在他这么委屈啊,他想哭了。 于是,以为自己终于成功说通宫远徵的姜离离刚刚松下一口气,就猛的被人抱住了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小腹处,隔着衣袍紧紧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 自觉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狠话的姜离离懵了,她,把人欺负哭了? 还不是之前那种落小金豆子,这次是真的哭的不间断了。 “远,远徵,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将人惹哭的姜离离抚着对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 “才,才没有。”阿离姐一点都不过分,过分的是他,想要更多,也想要得到更多。 “呜呜我不再是阿离姐的珍宝了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远徵是她的珍宝了?这种话是能随意说的吗?她绝对没说过! 然而,这个话好像不能说了,还是在这个当口,“是的啊,我没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睡?” “我明明也可以,成为,阿离姐很亲密的人的?” 姜离离突然的就泄了气,闹来闹去,问题还是出在这里。 宫尚角到底是怎么给远徵安排课业的?她现在就想也旁听一次,让她听听,宫门的课业教的都是什么东西! 要是不会教,把人给她啊,她带回去让人给远徵上课。 可是,现在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了。 她好像低估了远徵对她占有欲的程度,这不是对姐姐亦或是朋友的占有欲。 即使他现在似乎并不懂。 算了,总归,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能顺其自然的。 好的,坏的,也都能接受,不过是短短几十载。 “行,别哭了,你去洗漱,然后过来睡觉吧!” “但是,不许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里睡觉的!” “而且,不许打扰我睡觉,各方各面的!” 没想到真的得到阿离姐的应允了,少年从姜离离的怀中探出脑袋,仰着眸子去看阿离姐的眸子,看了半天,这才确定对方不是在说好话骗他。 眼泪也不落了,人也不哭的,火速的往内室里跑,仿佛再晚一步,阿离姐就要改变主意把他赶出去一样。 夜深了,人静了。有人睡得安心,有人还在彻夜忙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3 更甚至,忙活结束就得过来接弟弟。 因为关于宫子羽的事情已经有了决断,今日巳时要在长老殿进行决议,到时候各宫之主都要出现在长老殿。 本想在不惊动阿离的情况下来接远徵弟弟的,但是宫尚角这里却遇到难题了。 他,那么大一个远徵弟弟呢? 院子里没有,更甚至房间似乎都没进一下,连带着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是远徵弟弟绝对做不出的事情。 难不成,昨日远徵弟弟不放心他,所以悄悄跟着他回宫门了? 不太像啊,何况若是以远徵弟弟的武功,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突然的,宫尚角脑海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将视线看向某个方向,然后大步往另一处院子走。 明显的能够听到房间内是两道呼吸,一个清浅的还在睡着,另一道怕是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宫尚角眉心冷凝,静静的站在门外释放冷气。 成功的将早就醒来,但是很听阿离姐的话不打扰她睡觉的宫远徵给冻了出来。 小少年眼眸发亮,踮着脚尖从窗户一侧翻身出来,然后拉着自家哥哥往另一处院子的入口走了好几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呀?” “我一下子就听到你的呼吸声了,所以我就出来了。”语气还带着点讨夸奖,也是没谁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了。 “哥,你这表情我有点害怕。” “远徵弟弟会害怕吗?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远徵弟弟害怕的事情了。”毕竟胆大包天的在他的底线上蹦跶的,现在,目前,也只有这么一个。 “所以,昨夜你睡在哪里了?” 宫远徵眨了眨眸子,神色无辜,甚至还有点迟疑。 他哥是不是傻了?他从阿离姐的窗户翻出来的,还能睡在哪里? “我睡在阿离姐床上的呀!”哥哥不是别人,所以可以告诉哥哥。 “阿离姐本来不让我一起睡的,可是明明哥哥就能留宿,为什么我不可以。然后我就哭,然后阿离姐就同意了。”明显还记挂着这件事情,自己的那一套道理大概率很难改正了。 现在,他就是觉得阿离姐偏心! 哥哥留宿什么都不需要,他留宿还得哭。 “我?”宫尚角愣愣的眨了下眸子,难得的怔怔的抬手指了下自己,“我何时留宿的?” “上次你说给我送信,然后一整夜都没有回来。”他又不是傻子,哥哥还能彻夜去抓无锋刺客了吗? 他肯定在阿离姐这里留宿了。 “……”宫尚角决定就让远徵弟弟这般误会下去吧,毕竟有时候他也觉得可能说不太通。 而且,果然,他就知道肯定是远徵弟弟闹阿离的。之前在莫府还有他强制着带走远徵弟弟,在这里,远徵弟弟一哭,恐怕阿离就狠不下心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果然没错。 他觉得远徵弟弟需要加课了,比如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泪腺,不许哭这件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此刻,他选择性的遗忘掉每次给远徵弟弟上课的先生都是怎么评价他的。 “远徵弟弟,我来带你回去了,巳时有事不能缺席。” “……哥,我中毒了行不?” “不行!”斩钉截铁,甚至直接上前拎着宫远徵的衣领准备往外走。 宫远徵整个人都不好了,反手抱住另一边的拱形门的一角,将脑袋摇的都出现重影了,“我都还没有待一整天。” “你要是今日不回去,然后被人发现了,下次你就出不来了,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个扯着,一个拽着,成功的将一晚上睡得并不怎么美好的姜离离给吵醒了。 正对着拱形门的入口,视线无意间扫到愈发靠近的熟悉身影。宫远徵当即松开了抱着拱形门的双手,让他哥成功把他拽住,然后耷拉着脑袋,手指指着宫尚角冲着姜离离控诉道,“阿离姐,不是我吵醒你的,都是我哥,是我哥声音太大了。” “他不止把你吵醒了,他还把我吵醒了,我专门带着他来这边让他不要吵你。” “但是我哥他偏不听,他还想欺负我。” “阿离姐,你生我哥他的气吧!” 视线扫到姜离离的身影,宫尚角身形一僵,下意识的就把宫远徵给拽起来了,然后迎面就被宫远徵当成了向阿离告状的对象。 而且,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阿离,我是来带远徵弟弟回去的。” “他不走,我只能采取强制措施,喊的话都是他喊的,我没有说过话。” 只能说,半斤八两,都不真。 偏偏宫尚角如今神情认真,眼眸严肃,让人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而那边稍微情绪波动的幅度有点大的宫远徵便与他形成了完全的对比。 姜离离还没有说什么呢,宫远徵倒是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哥,完蛋了,他哥,现在学会说谎了! 于是,新一轮的大战开始了。 这个气的跳脚的同时道一句,“阿离姐,我哥说的不对,明明是他吵的。” 另一个没什么情绪,细看神情似乎有些委屈,“抱歉阿离,我不该让远徵弟弟把你吵醒的,是我的错。” 孰高孰低,一眼便可分辨。 “尚角,我没事的,何况本就睡得比较浅,这件事情与你们都无关,是我自己醒的。” “不过,我等会儿还要回去补觉。”她是出来看风景的,不是离了莫城还要熬夜工作的。 睡得足一点怎么了? “所以,你们再不回去,时间快要赶不及了!” “还有你,远徵,哪有人说自己中毒的?” “我又不是会跑,你们都回去吧,下次再过来,不许早上,也不许晚上!” 早上会吵人睡觉,晚上会闹腾着爬床,都不好! “那阿离,远徵弟弟我便带回去了,若是有什么缺的,阿离尽管和管事道一句。” 宫尚角冲着姜离离道了一句,然后眼疾手快的拖着宫远徵走的飞快,到最后甚至宫远徵只是喊了句晚上见。 晚上什么晚上见,他不过来送他,他还能自己飞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4 大概率是觉得新上任的月长老一点都不偏心,因而在等待宫子羽到来的时间,宫远徵大胆的拉着他哥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哥,你说,宫子羽选的新娘有没有可能是无锋啊?” “这些新娘一进来,宫门再三出事,她们没来的时候,宫门也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啊!” “之前那个云为衫,我还听着她让宫子羽放她离开呢,上次宫子羽不也是在长老面前说她若是有想法就放她归家吗?” “她现在没办法回去了,肯定有阴谋。”宫子羽再怎么不孝,应该也不至于做出圆房的事情,更甚至其中一个还是他兄长选的新娘。 虽然没有婚宴应该也做不得数,但是就宫子羽那呆脑袋瓜子能想的这么开? 除非他想用这种方式将先执刃气活,但是应该没有这么疯吧? “还有那个姜浅浅,之前还说喜欢你,一看就不是好人。”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不就是之前他哥给他说的姜家天上掉下来的女儿吗? 这些人欺负阿离姐,肯定不是好人。 “嗯,有点怀疑。”不是有点怀疑,他是非常肯定,如今只差她们与无锋的其他人会面了。 只要亲眼看到她们与无锋其他刺客交接,他也不需要其他证据。 “啊!哥,我懂了!我懂为什么他们要送新娘进来了!”少年满眼的雀跃,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扭头看向他哥,恨不得立刻跟他共用脑电波。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在被他哥带回来的路上,他是怎么发誓再也不要理宫尚角的事情了。 所以说,气性来的快,走的更快,而且不高兴的事情也是转瞬即逝。 “那远徵弟弟,他们是为什么?”宫尚角毫不吝啬的询问出声,不让宫远徵的话语落空。 他在阿离身上学到了很多事情,比如最开始,远徵弟弟其实是因为不安,所以才会强烈的希望得到他人的关注。 这个关注包括阿离,也包括他。 他还小,他们不该吝啬自己的夸赞和鼓励,充分的鼓励,会让他变得安心。 这也是这些时日他和阿离有所接触,远徵弟弟不再突然蹿出来,更甚至像之前在莫府一般找他“麻烦”的缘由。 虽然还是有点无理取闹就是了。 果然得到宫尚角的捧场,少年眼眸更加明亮了,此刻说出来的话显然也不再是歪理了。 “有人想让你们被无锋刺客迷了心智!” “她们肯定带着任务来的,一个目标是你,一个目标是宫子羽。毕竟,杀害先执刃和少主的一定是他们,他们知道只有你和宫子羽会参与选亲。” “只要和你们纠缠在一起,才不管新的执刃到底是谁呢。”反正不是他哥就是宫子羽,说不得他们早就知道长老偏心宫子羽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哥你在选亲这件事情上有自主权呀,所以她们猝不及防,为了留下来,只能都去找宫子羽。” “但是哥,我不懂,宫子羽怎么就答应了呢?”他不是还在孝期吗? “总不至于见了几面,连长时间的接触都没有,就喜欢上了吧?” “也许?大概?可能?”宫尚角也不懂,不过他觉得可能有点宫子羽所处的这个时期的缘故。 当初因为远徵弟弟,他逼着他重新上课的时候,自己也看了不少的书。 “现在宫子羽刚刚经历变故,他可能太缺爱了。所以随便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给他一点关心,他都会解读成喜欢的。” “哥,宫子羽是不是傻了?那我以后还是多骂骂他吧!” “哎,这些人真难懂。才见面,之前也不认识,就喜欢上了。” “都忘记宫门和无锋是有血海深仇的吗?当初……当初,多少人死在无锋手里。”说到这里,想起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哥哥的行踪,宫远徵神情微微有点低落。 “他们要是多给宫门投放点无锋女刺客,宫门是不是就完蛋了。” “多是多少?”没太接上远徵弟弟的脑回路,这个多是多少? “宫子羽一个,哥一个,我一个,月长老一个,花长老一个,雪长老一个……我们不就都沦陷了吗?” 本来花长老还觉得远徵说的不错,因而听的也算光明正大。但是眼瞧着对方越说越过分,甚至还把他这个老头子拉进去了,花长老脸上有点发黑,准备咳嗽两声让尚角注意一下,别让远徵再发言了。 然而,他还没开始咳嗽呢,月长老手中的茶盏却啪的一下落了地,碎片四散,茶水沾染了他自己的衣尾。 以为月长老是在给他报信让他不要说了,省的把其他两位长老气晕,所以宫远徵立即停了话题,身子也站的笔直。 唯有宫尚角看着侍从正在收拾的茶盏碎片,眼眸略微闪了闪,决定以后除非必要,还是别让远徵弟弟和月长老接触了。 也是这个时候,宫子羽终于姗姗来迟了。 这人眼底青黑一片,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走着路更是缩着脑袋,走一步警惕抬头看一眼,像是警惕周围有人害他,又像是想看周围的人都是怎么看他的。 看的宫远徵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想要嘲讽的话也收了回来。 有点怕骂了他,回去这家伙上吊了,那他可就说不清了。 没了宫远徵和宫子羽的斗嘴,这场决议毫无波澜,无论长老那里说什么,宫子羽都是点头,连带着反驳的话都没有。 羽宫权力依旧由宫子羽掌控,不过宫子羽如今是羽宫代宫主,而且此期间他的一切决议行为都受月长老监督。此期间,每日宫子羽都要待在羽宫上课,上伦理道德课,连带着他的绿玉侍以及云为衫和姜浅浅也得一同上课。 一月之后,课业结束,通过考核,宫子羽便需要去参加三域试炼,只有通过三域试炼,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羽宫之主。 若是一月之期,宫子羽课业考核失败,将直接取缔他参与三域试炼的机会。羽宫权利交由角宫和徵宫共同掌管,且宫子羽再次参加试炼的时间延迟到宫远徵及冠,一同开启试炼。 对于这个决议,无论是宫尚角还是宫远徵都知道,可能激励宫子羽的成分更多,毕竟宫子羽疯了才会把羽宫的权利拱手相让。 但是也算是能在接受的范围内,也不算半点打击都没有。 等到决议结束,长老单独将宫尚角留了下来。听着他们重新提起执刃一事,宫尚角竟是觉得无波也无澜,似乎,他已经有了新的道路了。 当初那般阻拦,如今又特意送到他手中,不过是因为有个让他们期待的人废了。 面前这个近在咫尺的执刃之位,比之他新的道路,并没有更加吸引人。 在他犹豫着要怎么选择的时候,突然宫远徵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 “哥!你快来!有人摸我玉佩!”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5 宫远徵这里快要气坏了,他本来好好的待在长老殿外面,就是准备等着他哥出来再缠着他去找阿离姐的。 但是,但是,又有个他不认识的人蹿出来了。 这个人还格外不友好。 一开口就要看他的袖箭,他偏不给看。 然后,这人,就摸他的玉佩了! 阿离姐送给他的玉佩,哥哥都不给碰的。这个人却上手摸了,还差一点给他拽走。宫远徵自然要跟他好好打一架,但是打不过,他还没带毒粉,就更气了。 宫尚角一出来,就看到宫远徵正在跟人缠斗在一起,异常不要命的那种。是想要对方的命,招招狠辣,但是,似乎有点打不过,招招又被人化解了。 视线瞥向另一个人,宫尚角眉眼微凝,飞身上前,以内力将对面那人拍飞,紧接着带着宫远徵重新落地。 “不知,为何花公子不止出现在这里,还欺负远徵弟弟?” “哥,他欺负我,你看我的玉佩,他摸了!”宫远徵超委屈,撩起一只衣袖死命的擦拭着他的玉佩。 听着宫远徵喊人,他就知道不好了,如今被拍飞在地不说,眼瞅着从长老殿走出的非常熟悉的人影,他现在只剩下生无可恋了。 完蛋了! 不止被他爹逮到了,还被新上任的月长老看到了! 他如果说他就是梦游,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前山,他们信吗? 他爹这几天对他的异常柔和的模样,让他脑子一个抽抽,“爹,他也欺负我!” 他就是听说宫远徵有一套袖箭,异常精致,不止射程精准,用料还格外的珍贵,他真的只是想要看看的。 但是宫远徵不给他看,所以他就想威胁他一下。是他的错,哪里想到那块玉佩是人家的底线。 所以他不是知道错了吗,都没敢还手吗? “好啊,你还随便认爹!你欺负人不说,你还颠倒黑白,惹是生非,哥,你帮我看着他,我要回去拿毒粉!” “咳,应该倒也不必吧?”花长老咳嗽一声,瞪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亲儿子。 只觉得一个两个三个的,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眼瞧着宫远徵被他爹阻止,紧接着又被宫尚角阻止,如今更是气的准备跳脚,他选择认错,“是我错了,是我欺负人的。” “我不该想看你袖箭,也不该不问你的意见就摸你的玉佩,对不起。” “远徵弟弟,这位是后山花宫的花公子,是花长老的儿子。” 真的有爹啊? “有爹有什么了不起嘛?我有哥哥,你有吗?你没有!” “哥,这个人也跑前山来了。好啊,你们就是欺负我和哥哥,我们也要出宫门,也要去后山!” “你们都违反规定,只有我和我哥最听话,可是你们就会欺负听话的人,果然,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这宫远徵,怎么跟传闻的不太一样? 眼瞧着他爹似乎准备开口了,花公子缩了缩脑袋,他选择“梦游”回去,惩罚什么的,他没听到。 于是,在宫远徵的注视下,花公子敛住了眼睛,以一种格外奇怪的姿势走掉了?走掉了? 宫远徵不可置信,宫远徵怔愣,宫远徵也学到了! 这件事情以花长老说会惩罚花公子结束,然后宫远徵高高兴兴的跟着他哥回角宫了。 少年拿着他哥递给他的新帕子,小心的避开丝络,再次将玉佩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 “哥,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为什么阿离姐会来旧尘山谷?”最初哥哥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阿离姐有什么事情。但是如今看来,阿离姐好像又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宫尚角抬手揉着眉心,看着一无所知的罪魁祸首,只觉得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哥,你看我干什么?我今天可什么都没干啊!” “呵,远徵弟弟是什么都没干,不过是先仗着阿离纵容爬了人家的床,后来在路上谴责我带你回来,如今又想缠着我去旧尘山谷罢了!” “而且,阿离为什么会过来,远徵弟弟真的不知道吗?” 看出宫远徵眼底的茫然,宫尚角也有一句话想说,阿离偏心! “哥,我不知道啊!” “不是远徵弟弟写的信吗?说是既出不了宫门又见不到阿离姐,说生命没有意义,所以不想活了吗?” “你写那最后三页各种各样也许会面临的死法的可能,我可就在旁边看着呢!” 所以,别想狡辩,都是被你吓过来的。 记忆终于回笼,即使真的把阿离姐盼过来了,但是那封信他写的似乎真的格外多,如今一想都觉得自己莫名有点羞耻。 “原来是这样啊!” 羞耻之后,自心底往外蔓延的是巨大的惊喜,“哥哥,阿离姐是为我而来!” “是因为我想阿离姐了,阿离姐才过来的,所以阿离姐是为我而来!” “哥哥,那你不能去找阿离姐了,只有我能去!” “呵!”宫尚角觉得远徵弟弟懂事了这件事情,可能是这一年来最大的笑话了。 “阿离是我带来的。” “按照你的逻辑,那你也不能去,只有我能去。” “远徵弟弟,我喜欢阿离,是想要相携永远的那种喜欢,不是兄妹,也不是同伴。” 有些事情确实得说清了,他不能因为远徵是弟弟,所以就让他一直沉浸在这种莫名的占有欲之中。 要么他读懂自己为什么会有对阿离这般的占有欲,以及在这件事情上对他的排斥感。 要么他依旧不懂,那就将阿离一直放到姐姐的位置上。 “不行,阿离姐是我的,我已经留宿了,阿离姐说只有最亲密的以后要做夫妻的人才能睡在一起。” 所以,阿离明明都给他说了,远徵弟弟还赖着不走? “可是,远徵弟弟不是说我也留宿了吗?” “可是哥你不是说你没有吗?阿离姐也说你睡得是隔壁院子。” “所以,远徵弟弟是知道?所以一直在无理取闹?” “因着阿离的纵容,所以明明什么都懂,但是就要无理取闹?” “宫远徵,你很可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6 宫远徵很可以的后果,就是不止他哥不同意今天再带着他去找阿离姐,甚至还把他扫地出角宫了。 站定在角宫门口,望了两眼紧闭的大门,宫远徵选择自食其力。 哥哥可以,他肯定也行,要是不行的话他再来找他哥哥。 于是,宫远徵开始在宫门里溜达了,意图找到除了入口处更适宜他翻出去的地方。 本来是去雪宫那里挡灾的,然后他就听到侍从汇报有人在前后山的交界处晃荡,因着好奇,他直接跑过来。 老远的就看到宫远徵在眺望,似乎是在打量这边能不能翻出宫门。 “你也不能因为我去前山,所以真的想要出宫门吧?” “那凭什么你能去前山,我就不能出宫门了?” 花公子觉得他的脑袋有点疲惫了,他觉得不讲理的明明是宫远徵才对。他去前山,他要是问一句他凭什么不能去后山也就算了。 但是这家伙是想要出宫门,这已经不是一个等同的概念范围了。 不过,因着那点愧疚,他选择帮他想一个办法,“你可以去长老院打申请啊,申请通过不就能直接光明正大的出宫门了吗?” “那你怎么不打申请再来前山?” “我那不是肯定通过不了嘛!” 他宫远徵看起来像是那么傻吗? 他如果知道打申请能通过他会不去打吗?还不是因为知道肯定不给他出去嘛? 这个人,肯定是来坑他的。 这般想着,宫远徵往一边挪了挪,将自己远离了对方,生怕自己真的被对方坑上。 不过花公子这狗脾气也是被他给引出来了,不给他靠近,那他偏偏就要离的他近一点。 两人这幼稚的模样,让赶来逮人的宫尚角和同样从另一条道上飞出来的雪重子及雪公子还有一个月长老,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的当做没看到其他人,先后将自己隐藏起来,只等着其他人先离去后再逮人。 “你来过前山,那你出过宫门吗?” “我来前山都违背规定了,我要是再出宫门,我爹不得把我的腿打断。” “哎嘿,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出去过,我就出去过。我哥带着我出去的,还是先执刃允许的。” “我哥超厉害超好。” “我们在外面可是待了好几个月哦!” 听着宫远徵炫耀的语气,花公子真的有点失落了,他以为自己应该比宫门最可怜的宫远徵强一点,不止待在后山还去过前山,但是这家伙他虽然没来过后山,可是他出过宫门! 还是正大光明的出宫门。 然而,宫远徵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化身柠檬精,“我们可不是在旧尘山谷哎,是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世界可真大啊!” 随意的坐在一块平地上,花公子视线看向外面的天空,语气略微有些惆怅,“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比旧尘山谷都要热闹的多,天特别蓝,水特别清,还有很多很漂亮的风景,有和我们这样的山崖但是有漂亮的瀑布,有种满花草的大平地,有高高的城墙构造出一座城池……我们只是赶路都走了好几周的时间。” “你知道吗?出宫门的时候我可高兴了,可是等到出旧尘山谷后我又有点害怕了,外面有很多很多人,街道上卖着各种东西,和我们这边一点都不一样,我当时可害怕给我哥丢脸了。” “因为哥哥好像什么都懂,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是有点害怕的。” “而且哥哥把我放在一个地方,让我待在别人家里,他还自己走了。” “但是我发现,他们才不管我们是谁呢,他们也不在意宫门是什么,只要有人看上一眼,他们都会热情的推销东西。” “他们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会有点偏心穿的好看的人,我就穿的好看。” “那你待在别人家里,能出来吗?他们对你好吗?” “能啊,我每天都可以出来,我想要什么阿离姐都给我买,还给我做漂亮的衣服,给我买各种玩具,我想要毒草她也让人给我找,这个玉佩就是阿离姐送给我的,哥哥都不能碰,所以你也不能摸!” “阿离姐是谁?” “哼,这个我才不要告诉你,这是我和哥哥的秘密。”少年略微有些懊恼,他好像一个激动,把阿离姐说出去了。 不过,不管,这些人才不会知道阿离姐是谁呢! “你到底还听不听了,不听我要继续找路了。” “听!我听!等会儿我帮着你一起找,你再给我多说一点。” “我哥哥厉害吧,我说我哥哥是宫门第一人,你不反对吧?” “……”有点想要反对,但是如今自己受制于人,于是花公子连思索一下都没有,直接点头了。 “可是小花,你知道吗?外面的人有好多比我哥哥厉害的,我们认识一朵白莲花,他的内力很厉害,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败他。” “什么?外面真的有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的精怪成精啊?那他是白莲花变得,年纪老不老?外貌漂不漂亮?” “胡说,他长得都没有我好看。而且,不是精怪哎,他叫李莲花,他们都叫他李公子,我觉得他更适合叫白莲花,因为他成天在阿离姐旁边,好烦人!” “不过阿离姐肯定最喜欢我。小花我跟你说,阿离姐可好了,我在她那里肯定是最珍贵的宝贝。我哭的时候什么要求阿离姐都答应,她还让我留……哦,这个不能说。” “阿离姐很温柔,很漂亮,很厉害,有时候又有点调皮,还有点可爱,也有点乖……她们家超大的,阿离姐是家主,我在阿离姐家里有一个自己的院子,还有个很喜欢我的小老头。” “我在没有出宫门之前是井底之蛙,等我出了旧尘山谷看到外面更大更神奇的世界后,我又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哦,小花,你也是个笑话!” 被说成是笑话的花公子静默不言了,因为想象一下,好像没看过那么多的地方真的有点像个笑话哎! “在阿离姐那里,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除了没有哥哥,什么都很好……比宫门要好千倍百倍!” “……我不信,除非你也让咱哥带我出去一趟!”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7 宫远徵快气没了,他没想到,他好心给花公子讲宫门外面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感恩,还想和他抢哥哥。 这种人,还是打死吧! 将花公子追的抱头蹿飞,但是就是抓不到他,宫远徵已经气的快要使出袖箭了。 这个时候,发觉宫远徵的用意的宫尚角不得不出现了,要是真用出袖箭,那可就出大问题了,到时候宫门死亡的可能又要多一个人了。 看到他哥竟然来了,不等宫远徵兴奋的想要告状。 之前被他追的只会躲的花公子猛然蹿到他哥身后,竟然还指着他控诉,“哥,你快帮我。” “啊!小花你死定了,那是我哥,你叫谁哥呢?” 宫尚角觉得自己大概率很多年的叹气都在今日用完了,不等他想要上前先将气的快要爆炸的远徵弟弟安抚好。 突然的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另一棵大树上飞身下来,将躲在他身后的花公子拎出来送到他的面前,“哥,这个人欺负咱弟,我给你捉来了!” “啊,你又是谁,你们凭什么抢我哥哥,还有谁是你弟,你们都是坏人!” 又多出来个抢哥哥的,宫远徵都懵了。 同时懵掉的还有被拎出来的花公子,“好啊,雪公子你不在雪宫里待着,竟然出来和我抢哥,抢哥也就算了,你还和我抢弟弟,我要跟雪重子告状。” “我已经知道了。” 等着雪重子平稳落地后,另一个隐藏起来的月长老也缓缓出现了。 要是现在,宫远徵和花公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恐怕真的成傻子了,还是宫门绝无仅有的大傻子。 于是两人再次同仇敌忾起来。 “好啊,你们竟然偷听别人讲话!” 连带着宫尚角,一众人现在都有一个疑问,宫远徵和花公子是不是太善变了点? 最开始敌视的是他们,之后和平聊天的是他们,然后要死要活的是他们,现在统一战线的也是他们? 这是什么利益共同体? 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也算是和宫门后山的四人完成了统一的会面,虽然这个情况有点奇奇怪怪的。 “远徵弟弟,我是过来寻你的。”所以没有偷听,他是正大光明的听。 “远徵弟弟,小花他出后山了,我们是过来逮他的。”他也是路过,他没有偷听。 “谁是你远徵弟弟,哥,你看这个白衣服的他抢你弟弟!” 可不是抢嘛,都正大光明的在人家哥哥面前喊弟弟了。 宫尚角眉心凝了凝,将视线看向雪公子,又扫向花公子,“确实,别人家的弟弟别惦记。” 想要弟弟,也自己去找,别惦记别人的。 不劳而获不是一种美德。 “那……我要是惦记别人家的哥哥呢?”花公子弱弱的补了一句,他是真的想要出宫门去看看。 “不行!不行!不行!小花你死心吧!” “哥,我们快点回去吧,以后再不来这里了!” 宫远徵的警惕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直接拖着他哥哥就要往回走,也不好奇这么一群人到底谁对哪个宫,谁对谁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安全范围内。 这些人,现在抢他就算了,结果还想抢哥哥,那要是等到最后,他们还想抢阿离姐怎么办? 以后他们见面,大家都是死敌! 佯装被宫远徵缠的没有办法了,宫尚角冲着其他人做了个简单的点头告别,之后任由宫远徵拽着他大步往回走。 徒留原地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雪重子直接一手一个,将还想追过去的花公子和雪公子给拎了回来。 他都没有遇见过这般离谱的事情,为了想要出宫门看看,不止认哥,还抢人家弟弟。 而且,他还在这里,想去前山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开始觊觎宫门之外的世界了。 虽然宫远徵讲的事情和人确实很吸引人就是了,可是一个两个的,都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了吗? 被拎回雪宫排排坐,看着雪重子那张冷肃着的脸,雪公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至于花公子,他也下意识的直起了腰板。 总觉得下一刻,雪重子要跟着他爹一样开始唠叨了。 “你们不要忘记宫门的规定,后山的人怎可往前山去?” “那多不公平,月公子成了月长老他就能去前山,我们得多久才能成为长老啊?等我们出去说不得都跟我爹一样年纪大了,到时候我们还有力气探索吗?” “你不是经常去吗?”月长老瞥了花公子一眼,毫不犹豫的揭露他的行踪。 “那不一样,你是光明正大的,我是偷偷摸摸的。而且,你没成为长老之前也偷偷摸摸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可是我连偷偷摸摸都没有!”雪公子委屈,没有出过宫门也就算了,原来,只有他连前山都没去过。 “你们不要忘记我们为何要守在宫门后山!” “可是雪重子,你不觉得远徵弟弟讲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 “就是啊,雪重子,外面的世界可真精彩,你竟然都没有给我讲过这些!” “……”他看起来像是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将自己心底的情绪甩出去,雪重子冷着一张脸,再次道了一句,“……你们不要忘记身上的责任!” “可是雪重子,远徵弟弟的哥哥可真厉害,他能带远徵弟弟出门,还能去那么那么远,认识好多人,雪重子,你也能带雪公子出去吗?” “没有,雪重子连前山都不带我去,我快在雪宫生根发芽了。” “……你们不要忘记身上的使命,这可是事关无数人的生命!” “可是雪重子,我们的命也很短的,一个不留神就没有了,而且反正我们没了还有下一个,到时候你们再选新的公子不就行了吗?” “就是,要不,雪重子,我去找宫尚角当哥哥,我叫宫雪角,叫宫雪徵也许,然后你再重新选个雪公子行吗?” 雪重子眉心无声的跳动了几下,他现在由衷的知道什么叫情绪不稳了,因而他气的颤着手指指着雪宫宫门的方向,“花公子还是别来我们雪宫了!” 都是这家伙带坏了雪公子! “……可是,我没想来啊,是雪重子你拎着我来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8 后山怎样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反正无非就是大家打了一架,至于结果是什么,除了后山四人组,别人大概率应该是不会知晓的。 宫远徵这边哭唧唧又可怜兮兮,最终好说歹说,他哥才答应他过几日,等到上元节的时候带他出门。 虽然觉得时间上让他有点不满意,但是今日的宫远徵选择稍微不那么闹腾了,毕竟都有人跟他抢哥哥了,他得表现的好一点。 让哥哥知道,他才是最好的。 其实,他最开始没有这么胆大的,他觉得哥哥是把他当成朗弟弟的替代品,所以他小心又谨慎,生怕会惹得哥哥不高兴。 总担忧着,若是惹哥哥不高兴,惹哥哥厌烦,哥哥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可是自阿离姐那里离开后,哥哥亲自看着他学习,每次他炼制毒药的时候但凡哥哥在宫门,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过来盯着他,担忧他还以自己试毒…… 哥哥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礼物;他想要什么东西哥哥都会让人给他寻来;他想阿离姐的时候哥哥也会给他讲江湖上其他人对阿离姐好的评价;上次他不想待在宫门了,想跟哥哥一起走,哥哥都答应了! 只是这些,他知道,哥哥也同样的在意他。 后来,他写了封信问阿离姐。 阿离姐告诉他,有的人一直留在记忆中,但是有的人却是能够在身侧一起陪伴着的,这并不矛盾。 而且,都是同等重要的。 陪伴在身侧的人替代不了留在记忆中的人,同样留在记忆中的人也绝对替代不了陪伴着一起成长的人。 他,也是哥哥非常重要的弟弟,和朗弟弟一样。 所以,才不会担忧哥哥不要他了呢! 如今想要表现的好一点,只是担心那些人来抢哥哥,但是他知道,哥哥才不会被抢走呢! 他现在要回徵宫,给哥哥还有阿离姐准备上元节的礼物。 从库房里找了一堆东西便开始忙活,一直低着脑袋编东西的宫远徵想要抬头活动一下脖颈,然后就被正蹲在他对面的黑影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我徵宫里?我要跟花长老告状,你没有受惩罚,还又跑到前山来了!” “花长老也会骗人!”所以这些人偏心! “不是,我被惩罚了,要抄好多东西,我只是还没有开始写。” “我看到你这里亮着灯,我想问问你在做什么?” “然后我担心吓到你,就一直蹲在这里了。”宫远徵还挺有意思的,跟别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还是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以及感受到的。 所以,他有点愧疚,因为最初,他对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两人的印象并不好。 总觉得他们咄咄逼人,不好相处。 可是,明明为宫门付出最多的也是他们,最不该被宫门所有人害怕和误解的也该是他们。 如今才算察觉到,真正的错误的是他自己,他犯了一个大忌讳,选择去听别人说。 还算有点熟悉,对于宫远徵而言,只要这些人不跟宫子羽好,那他们都能短暂的当个话友。 不过他眨了眨眸子,有点不太确定的又眨了眨眸子,“小花,你的脸是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不要污蔑人,我可没打到你,我连碰你一下都没有碰到!” “哦,我被雪重子打了。” “雪重子?又是谁?他怎么打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难不成后山也跟他们前山一样,面上和谐存在,实际上大家也水火不容吗? “雪重子就是后山的守山人,哦,就是今日我说要找雪重子告状,然后他回答自己知道的那个人。” “那他可真厉害,明明小那么多,竟然还能打到你!”以后长大了,肯定就是宫门第三人了。 他哥是第一,以后他是第二,雪重子比他们都小,以后只能当第三了。 对于这个说法,花公子不认,所以他选择疯狂摇头,“他只是练习的功法的缘故,其实是我们后山最厉害的人,他年纪可大了,想要打我可不就是轻轻松松的吗?” “远徵弟弟,我跟你说,雪宫的人都觊觎你的哥哥,你以后可离他们远一点。” “尤其是雪公子,他还想改名,他要改名叫宫雪角,还想来前山,你以后遇到他可别理他!” “雪重子不讲理,我没想去雪宫的,是他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拎过去的。结果把我拎过去后,雪公子想要改名,他不打雪公子,他竟然打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宫远徵同情的看了一眼花公子,也觉得他太惨了,“那你确实太惨了,不过你放心,我哥才不会要别的弟弟呢!” 就像你现在就算叫他远徵弟弟也没有用,他只有一个哥哥,别的人他都不认的。 “而且,宫雪角?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吧?你让他叫宫雪羽吧!” “啊?为什么是羽宫?” “这样,我明面上就能和他成为敌人了!” “那远徵弟弟,你说我叫宫花徵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听的!” “……”宫远徵默了默,选择低头继续去搞他的花灯了。 这人和雪公子一样,都有点问题,他们的审美出现大问题了,也许,可能是被雪重子打坏了脑袋? “小花,你快去找雪重子要赔偿吧!”这损失可大了。 “对哦,我怎么忘记坑他们点医药费呢,我爹都不打我的。我等会就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不然我好奇,我还会在跑回来的。” “做花灯啊,上元节要到了,哥哥和阿离姐每次都给我准备好多礼物,我也想亲手给他们做礼物。” “所以,你可以走了吗?”哥哥说了,后山的人,不能打。 “行,那我走了,等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确定花公子真的离开了,宫远徵长长叹了口气,他都不忍心把哥哥带走了。 他一直以为宫门只有宫子羽一个大傻子,其他人或多或少应该能有点本事。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宫子羽明明是小傻子。 大傻子分明另有其人,花公子和雪公子都是其中之一。 没救了,已经。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49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子心绪都有点飘忽,听着房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的站起身子看过去,只这一眼,直接愣在了原地。 还是姜离离奇怪的提着裙摆在他们身边转了两圈,这才让两人缓过神来。 他们想象过阿离盛装出席的模样,可是脑海里所有的想象在这一刻都变的黯然无声起来,她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再精致的衣服在她身上也遮掩不了她的半分光华。 他们一直都知道阿离漂亮,可是,这般的她依旧让他们不敢轻易触碰。 艳丽又娇美,温柔且撩人。 容颜倾城,似是天地最为宠爱的精灵。 让别人只是看着都觉得晃神。 嗯?别人?不给别人看! 宫远徵不知道想到什么,原地跺跺脚,目标非常明确的飞身蹿进姜离离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才拎着一张坠着漂亮宝石的轻纱出来。 “阿离姐,你还得带着这个。” “我为什么要带这个?”谁出门带个面纱把自己的脸遮起来?遮起来那还出什么门? “阿离,这块轻纱坠着的宝石和你身上的衣服很配,而且轻纱又不是遮面容的。” 本意是帮着远徵弟弟一起劝阿离的,宫尚角道了一句之后又觉得不妥,远徵弟弟这是帮倒忙啊! 薄薄一片,能遮住什么,反而更惹人想要探索。 “算了,不戴了!”那边宫远徵对上自家哥哥复杂的眼神,也是反应过来,将捏着轻纱的手往背后放,意图让阿离姐忘记这个东西。 “好像是的,它好像本来就是和我这身衣裙是一套的。” 于是,最后的最后,出门的时候除了姜离离高兴的弯着眸子,其他两人神情莫名有些萎靡。 宫远徵则是提着灯笼耷拉起了脑袋,宫尚角同样的眼神冷凝。 但凡是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一切存在,都能让他警惕的打量上两眼。 “过些时日我就要回去啦,你们今日要开心一点哦,不然,我会认为你们是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的。” “阿离姐,我不是!” “我是因为知道你要回去才难过的,不能多待些时日吗?或者……不能带着我一起走吗?” “抱歉,不是不开心。” 两人郑重的道歉,反而让只是想要戏闹两句的姜离离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只要不是不开心就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坐镇,我怕商行会出现问题。” “而且,你们也知道莫城在哪里,以后也可以随时来寻我。当然,我也会来旧尘山谷的,在这里我也很开心。” “那,那我下次想阿离姐,再给阿离姐写信,阿离姐还会过来吗?” “当然。”姜离离含笑着点头,只是这敛眸一笑,便直接刻入他们的心间。 “阿离姐,这个送给你!”小少年脸颊带着粉意,站定在姜离离身侧,小心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姜离离,手柄处还特意包了一圈带着金粉的软布。 “我做了两个,这个给阿离姐,这个是给哥哥的。” “那远徵呢?” 像是一同询问,宫尚角接过灯笼后,也将视线一同看向宫远徵。 “我只做了两个,等下次我做的再快一点,就能做三个了。” “没关系,远徵已经很厉害了。”姜离离笑的温和,自耳廓垂落的宝石链因着她踮着脚尖抬手去触碰少年的举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个小少年,一如既往的真诚。他可能没有那么完美,偶尔也有些调皮,但是得到他认可的人,都会收到他整颗真挚的心意。 “那远徵帮我提着,可以吗?” 宫远徵不明,却还是帮着阿离姐将灯笼重新提回手中,不过他略微又有点失望,阿离姐,是不喜欢他做的灯笼吗? 下一刻,失落的情绪又完全的消散陨灭,只余下心脏扑通扑通带来的喜悦。 因为,阿离姐牵住了他另一只手。 “这样,便算是我们一起提着灯笼了,我与远徵是一个。” “很漂亮,也很喜欢,我会把它带回家好好放着的。” “好~”宫远徵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反手握住姜离离的手,笑的有点傻气。 但是,有一句话他才没有说谎呢,他真的是阿离姐的珍宝! 宫尚角敛着眸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灯笼,又望了一眼已经往前迈步,但是还记得回头看他的两人。 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酸涩,因为,从一开始阿离的偏爱就是有目共睹的。 算了,总归走一步看一步,宫尚角这般想着,便也大步往两人消失的拐角离去。 意料之中的,阿离和远徵弟弟都站在那里等他。 “尚角!” “哥,你快一点,还要给我们付钱呢!” 冲着宫尚角挥挥手,宫远徵又将视线看向阿离姐,晃两下两人交握着的手,“阿离姐,你以后不要那么辛苦的赚钱,我哥肯定高兴为我们付钱的,让他养我们啊!” 唇角的笑意还未完全勾勒出来,迎上远徵弟弟这么一句喊话,宫尚角的神情莫名有点微妙,总觉得心底似是蔓延出一股奇怪的情绪。 让他颇有点无措。 这句话的含义就像是,他赚钱,养阿离和远徵弟弟。 别说是宫尚角了,姜离离都被远徵这么一句话搞的有些莫名,微愣了一下,她选择换了一下说法,“今天我们让尚角付钱,但是以后尚角还是只需要养远徵一个人就够啦!” “那现在,我们一起出发吧!” “我……”他可以的。 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宫尚角知道如今的自己还不行,正如远徵弟弟其实还没有真正的知道他说的喜欢是何意。 他霸占着阿离,想要成为最亲密的人,无论是这个亲密到底指代的是什么。 他还不知道夫妻代表的是什么,他还未曾开出情窍。如今阿离亦是把远徵当做弟弟。 他与远徵弟弟是比之血缘亲情还要亲昵的兄弟,最起码,他要等到他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样,才不算是趁人之危,也不会伤了兄弟情义。 因为同样的,于他而言,阿离和远徵弟弟,都很重要!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0 说是付钱就真的是付钱,哦,宫尚角不止成了付钱的人,他还成了拎东西的人之一。 看了眼远远坠在他们身后的金复,宫尚角莫名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沦为和金复一个等级的了。 虽说目前什么都没准备想,可是,有时候有人又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这般想着,宫尚角大步迈了几步,让自己和阿离及远徵弟弟并排而走,坚决不做那个落后一步的人。 坠在他们身后的金复很忧愁,所以到底是角公子喜欢姜家主,还是徵公子喜欢姜家主? 感觉公子应该是喜欢姜家主的,毕竟这一年,但凡出行,每次都要转个道去莫城,每次还告诉他顺路。 被迫顺路的他只能沉默不语。 可是,现在又感觉徵公子应该也很喜欢姜家主,因为徵公子对待姜家主的占有欲似乎比曾经对待角公子还要强烈很多。 而且,他刚刚就是过去接个东西,结果徵公子防狼一样看着他,还给他翻白眼。 被翻了白眼的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姜家主到底喜欢谁? 他觉得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总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不太一般的事情,所以他选择慢点走,再慢点走。 离他们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一远就容易出事,金复脚步一个踉跄,走走回头,再走走又回头。 紧接着快步走到宫尚角身后,有些犹豫该不该打扰他们。 情感上,他觉得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理智上,他知道,要是不打扰大概率要出大事了。 “有事?” 金复下意识的摇摇头,因为他觉得角公子这个语气其实就让他快点离开视线,不过摇头之后他又极快的点点头。 所以,目前有两道非常不善的视线看向他,一样的冰冷。好在,里面还夹杂着一道好奇的视线。 所以金复往姜离离身边迈了两步,决定在最安全的地方汇报。 “公子,徵公子,我看到花公子和雪公子在外面,两位公子是一起的。” “……我就说,他们都不守规定。”宫远徵瘪了瘪唇角,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开心。 这个时候姜离离晃了晃被对方紧紧攥着的手,声音带着点无奈,“可是,远徵也有偷偷不守规定哦!” “所以,别不开心,我们还有下次,他们出来被你们瞧见了,大概率没有下一次了。” 本来以为是要被教育的,没想到阿离姐只是让他不要不开心。少年失落的情绪瞬间变得欢快起来,摇头晃脑的,看起来格外的兴奋。 然而,一个摇头晃脑,他也发现了事情。 先是拉着姜离离往旁边的拐角一躲,紧接着指着之前他们正前方的方向冲着宫尚角告状,“长老骗人,还说让宫子羽在羽宫关禁闭好好学习课程,他也出来了,还带着四个人!” “……公子,前山怎么都出来了?”该不会是知道他们出来了,然后来寻他们错处的吧? “无碍,应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出来的隐秘,都没有直接走宫门被羽宫记录在册的暗道。 “金复,不止前山。我还看到了雪重子和月长老了,那儿呢,急色匆匆的,他们该不会是来抓雪公子和花公子的吧?”宫远徵有点后悔自己四处张望了,他要是没看到,他就可以让哥哥当做不知道了。 “哎!”好好的出来游玩,结果却遇上这些事情,宫尚角没忍住叹了口气。 “金复,你去寻后山几位公子,给他们打打掩护,莫让他们与羽宫的人直接撞上,我总觉得那个金繁有点异常。” 宫子羽即将进行三域试炼,若是让他们拿到后山的把柄,怕是会对远徵弟弟不利。 至于宫子羽出行这件事情,违反规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整个宫门都知道,也没见有什么惩罚。 可是后山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还是莫要让另外两位长老知道了。 “寻些侍从随我去寻宫子羽一众,他们人多,大概是要出事的。” “今日应该便能收网了。”不管是云为衫还是姜浅浅,只要她们今日与无锋会面,他就能把他们全部送进去。 “阿离,远徵弟弟,抱歉。”宫尚角眼底带着歉意,目光看向姜离离,又带着点欲言又止。 “没关系啊,我和远徵在前面酒楼开个包间就好,等你们回来我们再一起用晚膳。” 阿离总是能够读懂他想要表达什么,即使他还什么都未曾言说。 这么多人,他预料到会出事,可是又不放心阿离和远徵弟弟独自游玩。 不过是迟疑的一瞬,阿离就帮他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宫尚角有些控制不住澎湃的心绪,往前一步,轻轻抱了一下姜离离,“还是抱歉,本来是带你们出来游玩的。” “哥,你怎么不抱我?”对他就不抱歉了吗? 而且,不能带着他一起去吗? 这样他也能说句抱歉,然后抱一下阿离姐了! “多大的人了,不抱。”宫尚角蹙了下眉心,毫不犹豫的拒绝。 在等待侍从找过来的时候,宫尚角还是不太放心,因而直接趁着这个时间亲自将阿离和远徵弟弟送到酒楼的包厢里。 看到他们坐定,这才眉心舒展,从酒楼里退出来,带着已经等在拐角的侍从迅速往某个方向前去。 不能出去游玩确实有点无聊了,姜离离和宫远徵选择开着窗户,吃着点心看着夜景。 之前遮掩面容的面纱已经被姜离离摘下来了,如今正被宫远徵无聊的捏在手里数宝石。 姜离离起身,本来是觉得开着窗户到底不好,要是被人看到远徵,怕是这边也不会安心到哪里去。 可是不过一眼,她就看到了趁着夜景飞快的游走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寸头?哦豁,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人真的又出现了。 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反手将窗户关上,姜离离快步走到宫远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打着商量,“远徵,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杀个人,很快就回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1 关于姜离离的话,宫远徵一向听的认真。可是就是这次,因为听的清晰,所以让他太过茫然了。 结果自以为已经通知好他的姜离离便直直要往外走。 好在宫远徵反应的迅速,起身快走几步,及时将对他不设防备的人拽了回来。 “阿离姐,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这次耳朵好像真的有点坏了?”不然,他怎么好像听到幻音了? “我说,我要去杀个人。” “我刚刚看到寸头了,他上次要杀我,我得杀回来!” “不行!”往前一步,宫远徵抬手扣住姜离离的腰肢,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尚角肯定也去杀人了?”凭什么她不行? 目标近在眼前,如今宫远徵却不让她去,姜离离也有点小脾气了,气呼呼的抬眸瞪了宫远徵一眼。 人,不能区别对待! 房门突然的从外面被人推开,蹿进来两道身影后,又再次关闭。 宫远徵下意识的变幻了神情,凶狠的看过去。 “远徵弟弟,给我们躲躲,怎么雪重子和月长老都出来抓我们了!”花公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背抵着后面的门,大喘了口气。 等到缓和回来,才和身边的雪公子相互扶着站直身子,然后就被房间的景象惊了一下。 他们刚刚老远透过微开的窗户看到宫远徵的侧脸,所以他们才想过来躲灾。 但,他们没想过这里还有个姑娘啊,看这姿势,似乎是远徵弟弟欺负人了? 那他们是帮远徵弟弟当做没看到?还是转身往外走给他们腾出空间? “你们都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抓你们!”少年语气还带着点不高兴,对于突然闯进来打扰他哄阿离姐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坏人! 下一刻,少年眼眸中嫌弃的神情变得柔和,语气也微微压低着,听起来竟是格外的温柔。 见了鬼了,这是一直认为宫远徵只有暴躁和不耐的一面的花公子的第一想法。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低敛着眸子,非常耐心的哄人。 “阿离姐,你又没有内力,怎么去杀人啊?” “到时候你不小心受伤了,我哥会打死我的。阿离姐你不知道,我哥他打人可疼了。” “没有内力我也能杀人,等会儿他不见了,我又找不到他了!”不听,不听。 “……那阿离姐,这个世界你杀过几个人?”当他不知道吗?阿离姐一个人都没杀过。 之前有人夜探莫府,刚探出个头,就被莫府的侍卫拉下去了。 他不信,阿离姐有这么多厉害的江湖高手做属下,还有人会让她自己动手? “我虽然一个都没杀过,可是那是因为我在家里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我们的人,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而且,我之前还帮过尚角的,我真的很厉害的。” “而且这个人想杀我,我肯定得杀回去的!” “那阿离姐你给我指人,我给你杀!”杀人可以,他可以去,但阿离姐却不行。 “你打不过他,而且,我又不想让你去跟别人打架,受伤了怎么办?” 宫远徵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他哥被他气笑了的感觉。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阿离姐闹腾的那一面的压力。 所以,担心他受伤? 那他就不担心她受伤吗? 这一刻,他的心底酸酸涩涩,有些明了阿离姐说的亲密至极的人的模样了。 他想成为阿离姐的依靠,他想变得更加厉害,让她做这些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能够想到他。 所以,哥哥送他们来包厢,防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 但是,这样的阿离姐,更加灵动,也衬的他似乎也是个大人了。 他以后要成为一个更厉害的大人,要像阿离姐寻常哄他一样,天天哄阿离姐。 哄人,哦不,哄阿离姐的感觉有点点好哎! “遭了,雪重子好像和你们说的寸头打起来了!”那边偷偷开了窗户的一条缝隙,想要看看雪重子和月长老他们是不是离开了的花公子,直愣愣的看着他们正前方建筑物的房顶。 怎么,怎么就这么巧呢? 不能离他们远一点打架吗? 都看到雪重子冲他扔冷眼了! 好像觉得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所以,姜离离选择先进行迂回战术,“远徵,去看看,行不行?” 都去看了,她再动动手怎么了? “是啊是啊,我们去看看吧,要是雪重子打不过我们还能添把手。而且,你们不是要杀人吗,让雪重子杀,他很厉害的!” 对视上阿离姐期盼的眼睛,宫远徵下意识的点头。此刻的他大概率没意识到,因为这一个点头,他直接把离开包厢去杀人这么大的锅子背到了自己身上。 “远徵,你真好。”年岁看起来比宫远徵还要小一些的少女眨巴了下眸子,温柔眉眼下溢满灵动,精致的不像是凡人。 让两个几乎没怎么见过姑娘的后山公子看愣了眼睛,然后,他们也各自得到一道防狼般的冰冷视线。 打了个寒颤,两人率先踏出包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宫远徵怎么这么善变! 怎么在人家姑娘面前那么温柔,冲着他们就这般了? 只能说也不怪他们,毕竟宫远徵也是第一次觉醒这个属性,平常在人家姑娘面前,他也同样是闹腾的那个人。 大概率,两个人中只需要一个闹腾的人,还需要有一个沉稳的人。因而当阿离姐有些小性子的时候,他便下意识的自动切换了模式。 四个人浩浩荡荡的往那边去,迎面又遇到了同样看到这边的动静往这里赶的月长老。 对于宫远徵的变化,他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今日,后山的几位公子都被善变的宫远徵抛了好多个冷眼。 雪公子还记得姜离离想杀这个寸头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姜离离想杀,宫远徵说帮忙,宫远徵又跟他们一样都属于宫门,所以那应该都是他们的敌人了。 所以,他选择喊话雪重子帮他们杀人。 “雪重子,你别只打他穴位啊!我们跟他有仇,雪重子你帮我们杀了他,杀回去就好。” 被围攻又被看热闹的寒鸦柒只觉得离谱,这又是谁,他什么时候跟这个没见过的人有仇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2 并不知道雪公子第一次出来,为什么就跟无锋刺客有仇的雪重子同样茫然。 但是他下意识的将攻击的力道加重了起来。 这场旁观的争斗,看的宫远徵热血沸腾,有点手痒痒,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但是也想打架。 于是,温柔不过半刻钟的宫远徵再次闹腾起来,更是直接飞身出去。 惹得姜离离下意识的伸手,却只擦着他的衣角滑落。 “阿离姐,我去杀人了!” “……”她刚刚,好像真的带坏小朋友了! 有了宫远徵的加入,雪重子压力倒是变得稍稍大了一点。 因为他这个时候,还得抽出一分心神护着宫远徵。 “雪公子,你不上去帮忙吗?” “我不敢去,我们今天都是溜出来的,要是我去了,让雪重子压力更大了,等回雪宫他会罚我的。” 两个除了偷偷溜出宫门胆子大,实际上各方面都很怂的人相视一眼,然后齐齐将视线看向月长老,似是在催促着他上去帮忙。 月长老也有些迟疑不定,他觉得他的任务应该是帮着宫远徵看好被他带过来的姑娘。 在他沉思,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助的时候,被他认定的需要保护的姑娘却往右侧迈步,步伐略微有些复杂,不过一息,竟是移到了攻击圈的一侧。 然后反手将自己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乌发翻飞,晃花了下意识的寻找阿离姐身影的宫远徵的眸子。 也是此刻,其他几人才发现,少女束发的竟是一把小剑形状的发簪。 “阿离姑娘,不会要用发簪打架吧?” “发簪能杀人吗?我们要不要把她拉回来?” “应该是要拉回来的吧,我看到宫远徵又冲我放冷气了,他怎么跟宫尚角那么像呢!” 放冷气的角度都一模一样,有点个吓人。 一左一右往前迈步,准备趁着寸头还没看到姜离离的时候,将人给拉回来。 可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阿离姑娘将手中的发簪转了一圈,然后站定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发簪直接被她扔了出去。 下一刻,直接投入了寸头的后心。 寸头一点反应都没有,竟是直挺挺的倒下了。 “我我我……发簪,真的能够杀人!” “这是什么新型暗器,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发出?” 姜离离才不会告诉他们,这才不是新型暗器,这是被哥哥重新祭炼过的流光剑。只是她想到这个世界她的身份可能不适合佩剑,于是她就将流光幻化成了发簪的模样。 将流光剑重新收回在手中,少女敛着眸子仔细的用软帕擦拭着一缕血迹。 末了,仰着眸子冲着宫远徵笑的明媚。 “我就说嘛,我很厉害的。”这个世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剑术都不需要,流光一出,遍无敌手。 红裙乌发,这一刻,敛去温柔眉眼的她,看起来越发的恣意张扬。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模样,虽然只有一瞬,可是不知道谁的心脏扑腾声,在这一刻竟是引起了接二连三的连锁反应。 他的心跳声这么大这么多的吗? 宫远徵茫然的眨了下眸子,一点视线都没给如今正睁着眸子还在保持出手的姿势,但是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寸头。 三两步快步走到姜离离身边,眼眸亮闪闪的,先是溢满了无数星星一般,半俯着腰身与姜离离对视,“阿离姐真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我,我没有阿离姐厉害……” 说到自己,他的神情又有些失落起来,他竟然真的保护不了阿离姐。 少女弯着眸子,踮着脚尖,用掌心抚着少年微微蹙起的眉眼,“没关系呀,阿离姐和尚角,都会保护我们远徵的。” “这样,远徵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而且,远徵分明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她是最厉害的,不接受反驳。 “可是,我也想保护阿离姐。” “阿离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变得比莲花公子厉害的。” “好,那以后阿离姐等着远徵保护我。” “所以,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作为听过宫远徵讲过阿离姐的花公子,他有些明了,为什么宫远徵形容他的阿离姐时会有那么多形容。 因为这就是事实,原来,没有一个人会只有一种情绪构成。 就像今日一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宫远徵的温柔,虽然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就是了。 宫门外的世界就是这么神奇的吗? 好羡慕宫尚角和宫远徵,出门一趟,竟然还能交到这么神奇的朋友。 他也想要交新朋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这个朋友他小花交定了。 所以,他刻意无视来自宫远徵虎视眈眈的神情,以及同样在给他放冷气的雪重子,直接拉着雪公子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姜离离和宫远徵的脚步。 于是,姜离离和宫远徵走在前面,后面又坠着高高矮矮完全不一的四人。 一众人重新回到了酒楼的包厢,只有一具仍然被留在原地的尸体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然后,那具尸体就被金复带着侍从拉回宫门了。 所以,明明是来找后山几位公子的他,为什么又做起了运输尸体的活? 大概是有了打过一架的友谊,宫远徵这次虽然不太爽,但是没有把人直接往外赶了。 而且,哥哥说了,今天会很混乱,他要留下这几个人,然后帮他一起保护阿离姐。 不过倒是将几人下意识的与姜离离隔离开了,整个房间,其他人吃点心的吃点心,喝茶的喝茶,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只有他一个人询问个不停。 偏偏人家阿离姑娘一点都不厌烦,问一句回一句。 “阿离姐,你开心吗?要杀你的坏人没有了!” “开心啊!” “阿离姐应该早早告诉我,我早知道的话,就让哥哥帮我们杀了。” “早知道似乎也不行,我和尚角找了他许久了,我来的路上,遇到他好多次。”不止要杀她,还要杀尚角。 “什么?我哥都知道,竟然只有我不知道。阿离姐,这不公平,你偏心!”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3 将该关押的送回去关押,该救治是送去医馆救治,等到宫尚角接到金复汇报的消息后,他却是真的被气笑了。 阿离和远徵离开包厢也就算了,但是这两个家伙还去杀人了! 漆黑的夜色下,男子眉眼冷凝,墨色的衣摆隐于黑暗之中,冷冷的呵笑了两声。 让站在一旁的金复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跟着自家公子往酒楼里去,一路上他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公子疯了突然要拔剑砍他。 结果出乎预料,他们家公子进入包间后,竟然一点都没提起这个事情,更甚至还和后山四人一起吃了顿晚膳。 角公子和徵公子,竟然能安安稳稳的和后山四人吃一顿饭,而且,其中一人还已经成了长老,这是从前的金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事情他还真的就在他面前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这个样子的公子更加可怕了。 所以,最后接到公子的新任务,让他护送后山的几位公子回宫门,他可以说的上是立刻点头就走。 “阿离今日和远徵弟弟做了什么?” “嗯?困了,要睡觉了。” 出来的时候本就是晚上了,又加上一番奔波,姜离离已经困的昏昏沉沉的了,哪里还知道回复宫尚角什么。 因而她眨了眨眸子,将手肘搭在桌子上,脑袋往上面一趴,直接转向另一面。 用行动来证实她的话,真的困了! 其实就是觉得已经很困了,所以不想看到人,只想看另一侧的墙壁,比较适合催眠。 但是看在当事人眼中,就有点阿离拒绝交谈的意思。 “哥,阿离姐是不是很可爱?”尤其是这种要睡不睡的时候,最可爱了,一骗一个准。 “那远徵弟弟说一说,今日我离开后,你和阿离做了什么?” 迎上宫尚角肃着眸子,宫远徵这才知道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于是他尴尬一笑,也道了句困了,想要学着阿离姐的样子往桌子上趴。 然后,他就被他哥揪着衣领拎起来。 怎么?怎么还区别对待? 为什么阿离姐就能趴下,他就趴不得? “回去再跟你算账。”男子撩了下衣袍,拎着宫远徵往包厢入口处放了放,然后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给他扔下一句不怎么友好的话。 随即的将之前一直抱着的外袍拿到手里,将趴在桌子上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姑娘包好,紧接着一个俯腰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 虽然知道冒险杀人这件事情的锅可能得他一个人背了,但是看着哥哥把阿离姐抱起来,他还是觉得眼红,不由自主的就想截胡,“哥,给我抱抱呗!” 给他抱一下,他就不给你了。 “呵!”听着宫远徵声音中的渴望,男子压低着声音冷冷呵了一声,连头都没抬,反而先给姜离离调整了一下睡姿,让她整个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处。 然后用眼神示意宫远徵开门,等到宫远徵下意识的顺着宫尚角的视线打开房门后,对方直接扔下了他这个弟弟,大步往外走。 被留在原地且没得到回话的宫远徵瞬间奄奄了,好在他反应快,迅速跟上了宫尚角的脚步。 好在他还算幸运,再晚一步的话,酒楼下面的马车大概率要先他一步离开了。 这个时候,宫远徵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哥是不是把今日惹事的因全部盖到他脑袋上了。 虽然帮阿离姐背锅他挺高兴的,但是不给他抱就很难过。 不过,哥哥生气很可怕的。为了不让宫尚角因为生气下次不再带他出来了,他选择先解释一下原因。 于是,他坐的笔直,微微压低着声音开始自说自话,眼神还不停的盯着被他哥抱在怀里的阿离姐。 “哥,今日不是我们想要主动冒险的……是,是雪重子,他先和寸头打起来了。” “然后雪公子和花公子怕雪重子不敌,所以我们才出去的。” “我就是手有点痒痒所以才冲出去的。” “至于阿离姐,阿离姐是一下子没有站稳,所以簪子才飞出去把人捅没了的。” “所以,事情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与我和阿离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花公子和雪公子。” “哥,你都不知道,我们明明好好的坐在包厢里,准备等着你完事后一起吃饭的。可是,花公子和雪公子太过分了,他们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了我们包厢,我当时还以为有刺客要来抓我们呢!” “都是因为他们!”不然他都哄好阿离姐了,都怪他们提议要让雪重子帮忙杀人,不然他才不会心动呢! 他要是不心动,他和阿离姐就不会出去。 只要他们不出去,他也不会参与进去,阿离姐也不会扔簪子。 “所以,所以哥,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然后,给我抱一下阿离姐,一下子就好……”一边说着,宫远徵还伸出一根手指,意图真诚的告诉他哥,他真的就抱一下。 “不能!”抱?抱什么抱?抱自己去吧! 合着他难道不知道阿离找这寸头找了多久吗?当时看着寸头往酒楼这个方向蹿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要糟。 不过想着阿离也不一定看向窗户,结果,事情就是这么巧。 所以,还是气自己没及时过来瞧瞧。 知道她厉害的,但是总归还是会担忧,因而会气恼她真的去冒险。 他也知道远徵弟弟大概在里面的作用不大,毕竟要是小姑娘真的闹脾气了,最后远徵弟弟大概只能哄了,哄着哄着可能就被骗出去了。 可是,总得有个背锅的吧? 既然远徵弟弟想背锅,那回去就罚他抄书。 将人放到床榻上,宫尚角最终还是清醒的沉沦了,男子眼眸无奈,俯着腰身在姜离离的眉心轻轻印上一吻。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囚徒,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他就是。 无论最后阿离选择的是谁,他,都不会放手。 他,大概从来都不是位君子。 “哥,让我也亲一口呗!” 被窗户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心绪,宫尚角凝眸对视上自窗口处探进来的脑袋。只觉得刚刚他的想法错了。他决定了,远徵弟弟不是背锅,他就是罪魁祸首。 等着回去受罚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4 抱没抱到,亲也没亲到,被不太宝贵的拎回宫门,宫远徵不太敢动弹,感觉哥今日有点可怕了。 所以,一被放下来,宫远徵第一反应就是蹿出去老远,恨不得让宫尚角立刻遗忘掉他。 “远徵弟弟躲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吗?”缓缓坐在座位上,宫尚角撩了一下衣袍,视线看向宫远徵,悠悠的道了一句。 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就是让人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不会不会,哥你肯定不会吃我的。”宫远徵面上迅速的摆手,心里却开始后悔之前没有迅速跑开了。 完了,他哥终于决定要跟他算账了吗? 总不至于这些年惹的事情都要在今日算吧? “今日这般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做,否则,你便不要……去见阿离了。” 宫尚角觉得自己大概率还是有点恶趣味的,因为此刻远徵弟弟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实属难得,连带着他因着之前事情的复杂情绪都缓了缓。 “寻常阿离都没有这般,就是因为远徵弟弟,你同样不靠谱,才让阿离做出这种决定。” 听出哥哥的意思,意思是阿离姐因为他不靠谱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宫远徵不想应,又不敢大声反驳,所以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不信阿离姐有小性子的时候哥不哄。” 到时候哥一哄,还不是顺着阿离姐的意思吗? 别以为他小就可以骗他。 “远徵弟弟,可以大点声,我听着呢!” 闻言,宫远徵立马站直身子,声音加大了好几个度,“哥,我是想问哥哥,真的不要执刃这个位置了吗?” 他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老院有新的月长老加入,亦或是宫子羽做了太多奇奇怪怪事情的原因,如今长老已经想让哥哥担任执刃之位了。 虽然之前哥哥说要带他一起离开,但是他不知道如今哥哥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的事情他就要问。 “哥哥说过,要带你离开的。”说过就不会再改变。 “而且,当了执刃之后便不能出宫门,上面还有长老院,莫不是远徵弟弟想要当执刃?” “若是远徵弟弟想的话,我……” “不,我不想!”宫远徵被宫尚角的话吓了一跳,喊的贼大声。 不能出宫门,他不要! 上面还要有人阻止他各种决定,他不要! 宫门就像牢笼,不管他以后发展的好亦或是坏,他都不会喜欢这里。 这里没有阿离姐是其一。 在这里发生过很多让他不太高兴的事情是其二。 “好,那再等些时日,我得将角宫和徵宫的事情与宫门事务分割出来,如今还在收拢,还需要些时间。”离开之前,他与远徵弟弟抓回来这么多无锋刺客,也是为宫门出了一些力道。 “远徵弟弟,今日关进地牢里的无锋刺客,你亲自去审问,不允宫子羽进入,若是他闯入地牢,直接命人押回去。” 已经许久没有参与审讯这种事情了,突然被安排了任务,少年眼眸微亮,带着点兴奋的直点头,“哦,好。哥,你抓的人多吗?都抓回来了吗?” “不多,真正抓回来的只有两个,一个寒鸦肆,一个司徒红。另两位是宫门的新娘,雾姬夫人是前些时日暴露的,当时你还不在宫门。” “哼,区区一个宫子羽身边倒是处处都是无锋,无锋刺客也是心软,这么久竟是让他活着。” “远徵弟弟,司徒红你注意些,莫染上她的毒血。” “着重调查,到底是不是雾姬夫人暴露了我出行的轨迹?” “审讯的时候将寒鸦柒的尸体摆放在他们面前。” “若是不配合,便用剧毒,无锋刺客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绝不可心慈手软。” 宫远徵很豪气的拍了拍胸膛,示意宫尚角放心,“哥,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那哥,我现在就去了。” 眼看着宫远徵就要蹿飞出去了,宫尚角又及时的喊住了他,迎上宫远徵疑惑的视线,宫尚角抿了下唇角,特意组织了一下语言。 “远徵弟弟,后续若是后山有人寻你,莫要告诉他们太多阿离的事情。” “他们只是见到女孩子太少了,如此才产生好奇的心思。” “莫与他们多言。” 听到宫尚角的嘱托,宫远徵哪里还猜不出今日后面花公子他们怎么又跟着他回包厢了,好啊,原来是好奇阿离姐,小少年气的原地跺了跺脚,“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他们要跟我抢阿离姐!” “咳。”宫尚角抿唇轻咳一声,继续补了一句,“抢倒是不至于,但是好奇之后是什么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靠近的资格,他也不会放任那群人和阿离相交。 从宫尚角那里得了嘱托,宫远徵气呼呼的回徵宫拿东西,然后,一进门,就看到大大咧咧坐在他徵宫边缘角的花公子。 “你来我徵宫做什么?我有事,你快走吧!”以后别来找他了,不然,他想用毒了。 “远徵弟弟,我来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过,我哥找我有事情,你自己坐在这里吧!” 拿着东西已经走出去的宫远徵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眼眸一闪又退回来了,神情带着点得意。 “小花,你别忘记你们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呢!我哥给你们遮掩了你们出宫门的事情,可是我知道呀!” “我们出宫门没什么,反正宫子羽天天出。” “可是你们,竟然一起,不止来了前山,还去了宫门,啧啧啧,也不知道花长老知道后会不会超开心。” 闻言,花公子立刻起身,急色匆匆的就要翻墙出去,“远徵弟弟,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想来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我得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出去?”出去玩,出去交朋友,出去吃好吃的,他可真是太想了。 “让你爹退位让贤呗,反正宫门也没有执刃,你去当执刃也行。” 未来的宫远徵无数次发誓,他就是看花公子太烦了,所以想要在言语上攻击他一下,他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想法的。 他的本意真不是这个,也不知道未来只能拈花弄草的花长老和雪长老相不相信他?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5 姜离离睡得安安稳稳的,但是宫门这一夜却不怎么安稳,甚至剑拔弩张。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宫子羽闹出的一堆事情。 宫远徵刚刚进入审讯室没多久,宫子羽就带着他的绿玉侍金繁闯进来了,趾高气扬的让宫远徵交出被关押在审讯室的所有人。 还说这些人都是宫远徵和宫尚角兄弟为了抢夺执刃之位而设下的计谋。 宫远徵会同意交人吗?自然不可能! 但是他没料到这其中那个金繁竟然不像他寻常表现的那般,区区绿玉侍,竟是比哥哥的侍从还要厉害。 自知自己没有办法应敌,在被拍了一掌,又接连被抢了毒粉袋子,连信号弹都被抢了,宫远徵气的咬牙,选择冲天一喊。 其他人都以为宫远徵这一喊大概率造不成什么影响的时候,毕竟地牢距离徵宫和角宫遥远。 但是,事实上就是,宫尚角他来了! 担心远徵弟弟一个人面对司徒红会有危险,将手上的事情交代下去,宫尚角便往审讯室方向前来。 结果,刚刚走到半道上,他就发现审讯室那边的守卫有了变化。 进而听到远徵弟弟的呼救,宫尚角似是发怒的雄狮,此刻,怒意将他整个人的理智灼伤殆尽。 被怒意浸染理智的宫尚角,谁也无法控制。 守卫审讯室的侍从抚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像是下饺子一般,密密麻麻一群黑点在地上。 等到宫尚角将宫远徵从金繁的控制下拉到身后的安全范围,并且将利刃的刃尖指向宫子羽的时候,花长老和雪长老才在黄玉侍卫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听着宫子羽似是有支撑一般,丝毫没有脑子的将他脑袋里的想法全部安在他们的头上。 宫尚角轻啧一句,竟是直接气笑出声。 “尚角,把武器放下吧,这么对着,对着子羽,到底不好。”即使失望,可是终究也是羽宫的唯一血脉,雪长老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宫门的四宫真的会兵剑相对呢? 宫尚角只是冷眼扫了花长老和雪长老一眼,甚至将自己的剑尖往前送了下,直接贴住宫子羽的脖颈大动脉处。 “到底是我小看了你,我以为,上次你做下那般丑事,应是会消停。” “可,原来,竟是这般有心机吗?你宫子羽可真不愧是羽宫血脉,一脉相承。” “所以,宫子羽,你是觉得他们手上没有染鲜血?” “甚至觉得手染鲜血的我肮脏不堪?” “若没有我,你以为你去万花楼潇洒的钱是谁给你的?你母亲还是你父亲,亦或是你的雾姬母亲?还是你如今新娘带的嫁妆?” “都没有,她们进入宫门可是什么都不能携带的。” “宫子羽,我请你记得,十年前大战之后就是我宫尚角接任了这些事务。你羽宫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侍从一婢女,皆是我宫尚角养的。” “连你也是!所以,没了我宫尚角,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如今的宫门也是。” 说到这里,宫尚角一手握剑,一手扶着宫远徵,音调冰冷又锐利。 “执刃之位?它配我吗?” “这宫门,我宫尚角和远徵弟弟是待不得了。” “今日,我还是宫门之人,所以我不伤你们。” “但是等我离开那日,我会断你们一臂。” 这句话宫尚角是冲着宫子羽说的,但是连带着花长老和雪长老,以及一众侍卫,他们竟是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黑夜渐渐转亮,整个宫门却依旧灯火漫天。 一觉醒来,按照往常一样往前山走了一趟,花公子这才察觉到宫门出了大事。 急匆匆的就往徵宫赶,果然看到已经开始往外搬东西的侍从。 “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下来给他们欺辱吗?小花,我今天不骂你了。”他太高兴了,要是早知道挨几掌,他哥哥会立刻带他走,他就主动去跟人打架了。 “我之前听月长老说让角公子担任执刃,他们怎么又闹出事情了?”他以为执刃已经确定是宫尚角的了,结果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一觉起来,就听说宫尚角要带着宫远徵离开宫门了。 还是今日就走,任凭他爹和雪长老,劝了又求,半点用都没有。 “还不是宫子羽。小花,我劝你好好练功,毕竟我有哥哥护着,你可没有。” “我哥哥本来还想帮你们宫门解决无锋刺客的事情呢,结果证据都放你们面前了,你们竟然还护着。” “不是我,你别把我算上去。”花公子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自从发现宫远徵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他就没往其他宫跑了。 “宫子羽一说要护着那两位新娘,你爹和雪长老竟然真的开始犹豫了。” “你们要是都成长老了,我以后高兴了说不得还会回来采点药草呢!” “还是月长老好啊,小花,你再不努力,你爹都成宫子羽的爹了。” “要不你也成花长老吧,成为你爹的爹。” “等我和哥哥离开后,宫门那几个被宫子羽护着的无锋刺客,说不得这次要杀你们了。” “你们又没有哥哥,被杀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完蛋吗?” “所以,小花,你努力一点。” 花公子知道这个事情,要是他想和宫远徵做朋友就不能阻拦。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觉得委屈。 用自己的能力庇护宫门,可是宫门竟然有人嫌他们手染鲜血肮脏? 要是他,他没有离开的能力,他就寻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你们要去哪里啊?” “嘿嘿,我们要去阿离姐家里啦,阿离姐家大业大,养我一个人肯定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宫远徵警惕的看了一眼花公子,率先一步将花公子要问的事情进行了限制,“其他的关于阿离姐的事情你别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哥呢?” “我哥去赚钱啊,我哥这么有能力不去赚钱养我们,这多可惜啊!” “哥哥赚钱给阿离姐,阿离姐用钱养我。” “不对,哥哥赚钱,我养家!” “哥哥赚钱给我们花,我负责在家里哄阿离姐高兴。” 阿离姐就不需要再焦头烂额的忙事情了,这种苦阿离姐不能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6 意料之中的,等到宫尚角第二日下午收拢好所有事务,带着远徵弟弟和大半的宫门资产离开的时候,遭到了除了角宫和徵宫外所有侍卫的阻拦。 “尚角,你若是带着远徵离开,凭着你们在宫门多年的贡献,我们不拦你们。” “可是,你若是带着宫门将近四分之三的资产离开,不行!” 花公子扒拉着一块巨型石头,后面跟着雪公子,在往后,还有一个被勒令不能出现的月长老,在最后还站着一个肃着脸颊的雪重子。 四人排排藏,藏在一处稍高一点且不易察觉的地方看向下面。 雪长老和花长老站在宫门出口处,周围一圈侍卫,举着武器指着要往外出的宫尚角一众。 再往后,另一面如今也被宫子羽率领羽宫侍从包围了,更甚至连带着宫紫商都站在宫子羽身后。 “我天,我爹他们这么不要脸的嘛?”这是花公子的真实心声,他觉得宫尚角他们做的已经仁尽义尽了,毕竟还给他们留下四分之一的资产呢! 要知道,锻造武器的材料是花角宫赚的钱买的,进购药材也是花角宫赚的钱买的,侍卫手中拿的武器也是用角宫赚的钱买的材料锻造的,穿的衣服更是角宫他们买的…… 人家留下四分之一,考虑的可能就是其他宫也出了力的,毕竟角宫卖的东西是其他宫加工锻造的。 “雪重子,我们的雪长老也有点不要脸了。”雪公子点点头,算是应和了花公子的话,然后转头去寻雪重子,想要雪重子认可他的话。 雪重子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选择默不作声。 “所以,我爹他们是打算让宫子羽当执刃了?” “有用的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宫子羽,连带着宫紫商似乎也支持他。”不选宫子羽还能选石头吗? 雪重子微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宫门要没了!”他们也快要没了。 不是被无锋刺客杀死,就是要被江湖势力瓜分了。 “小月,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去让我爹退位让贤,他会把花长老的位置让给我吗?” 月长老本意是让花公子不要喊他小月的,但是没有预料到花公子胆子这么大,还有这么个想法,不由得有些惊讶的看向花公子。 然后,同样惊悚的看向花公子的雪公子和雪重子的视线就这么与月长老对视上了。 小花,可真敢想啊! 但是还有个不觉得事情多么严重的雪公子,惊悚了一下后,觉得事情可能可行,于是他也将视线看向雪重子。 雪重子一被他盯着,就知道他又要口吐什么狂言了。 于是雪重子抬手捂住了眉心,选择转移话题。 “宫尚角要动手了!” 被雪重子提出的新话题吸引到了,一众人视线全部望了下去,“那雪重子,我们要下去帮忙吗?” 帮忙的话,他们是帮宫尚角还是远徵弟弟? 不帮忙的话,他们是接着看后续还是藏起来放冷箭? “雪公子你是不是傻,宫尚角都准备带着远徵弟弟离开了,他能没有打算吗?”他能不知道自己会被围堵吗? 肯定知道的! “哎哎哎,你们看,远徵弟弟手里拿着的,是毒粉吗?” 雪重子和月长老对视一眼,一人一个,直接强制的镇压住几乎快要大喊大叫的花公子和雪公子。 这么大的声音,是真的心大吧? 宫远徵肃着眉心,周身的气势与宫尚角相似至极,此刻视线一一扫向围堵他们的一众,眉眼兴奋,唇角溢出一抹极为阴森的笑意。 笑意还没完全勾勒出来,他倒是先抬手揉了揉眼睛,唰的一下将脑袋转向宫尚角。 “哥,完蛋了,阿离姐怎么来了?”他是要砍人胳膊的,阿离姐来了,他还能砍吗? 会不会吓到阿离姐? 同样肃着眸子的宫尚角也是一懵,下意识往着宫门入口处被阻拦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到身着红色劲装,乌发高高束起,如今正握着一柄长剑,带着一众人直指两位长老的阿离。 她踩着光晕而来,本就是极致光芒。 “放人!否则今日,宫门将不会有一位能够爬起来的人。” 花长老一众一惊,下意识的转身望过去,这一眼只让他们觉得惊恐。 这么大批量的人出现,他们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甚至直接寻到了宫门的入口处。 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除了带头的看不出内力波动的少女,她身后冷着脸像是煞星一般的一众人,却是真真正正的江湖高手。 比之无锋还要势大,甚至若是此刻想要屠杀他们,不过是几刻钟的事情。 “姑娘可是确定要与我们宫门为敌?你要知道,你若是帮了他们,此后就是我们宫门的敌人。” “不止是宫门的敌人,同样你们也会得罪江湖中不少的势力,更何况我们宫门是依帝令而建。” “哼?宫门?很厉害吗?”姜离离轻笑一声,只是单纯的发问,并没有任何诋毁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就是莫名的有点蔑视之意。 “我既是来了,怎会让你们将消息传出去?” “全杀了,不就没有可以传消息的了吗?”天真又残忍,此刻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姜离离,相比起肃着眸子的宫尚角,更让他们觉得可怖。 “就算传出去,你以为,皇室,亦或是江湖势力,会为了你们一个宫门为难我们吗?” “宫尚角和宫远徵,我们莫氏商行保了!” “若要与我们为敌,你们尽管派人来寻我。就是不知,那时到底是你们先灭,还是你们所谓的后盾来寻我麻烦?” “我再说一遍,放他们出来!” 花长老和雪长老对视一眼,一个点头,一个微微摇头,意见在这个时候似是竟然没有达成统一。 姜离离才不会管他们,脚下步伐奇异,几乎瞬间,竟然是越过了外围的包围进入了内围,此刻正好奇的看着宫子羽一众。 手中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长剑带着极致的气势,神秘又瑰丽。 “就是你们,伤了远徵吗?” “真的只断一臂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7 小姑娘微微侧着脑袋,眼眸之中蕴着说不清的困惑。 被她直视着的宫子羽和金繁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个人很强。 也是真的认为之后若是只断他们一臂这个他们自己定下的惩罚有些遗憾了。 她,想要他们的命。 同样极快察觉到姜离离想法的还有宫尚角和宫远徵,两人因着姜离离的突然到来略微懵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就已经跑到里圈了。 此刻完全缓过神来,宫尚角和宫远徵明明并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却先后飞身到姜离离身后。 同样以一种完全的支持和保护的模样守在她身后,至于她想亲自断别人手臂的这件事情,不行! “阿离,远徵弟弟想亲自报仇,连我要帮他都不同意。” 闻言,姜离离眨了眨眸子,将视线放到宫远徵身上,神色格外失落,“远徵,我帮你也不行吗?” “……可,可……不行的!”宫远徵差一点就要点头了,还是他哥释放的冷气让他陡然反应过来阿离姐说了什么,艰难的摇摇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给他抱,给他亲也不行。 更何况,他抱也没抱到,亲也没亲到。 “可是,真的就要一只手臂吗?会不会太吃亏了?”等到宫远徵往她旁边凑了凑的时候,姜离离“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那,那我再看看?”被阿离姐的双眸盯着,加之刚刚拒绝了阿离姐提出帮忙的要求,宫远徵选择委婉的答应下来。 毕竟,他们说话不算数,他也可以。 而且,话是哥哥说的,不是他说的。 所以,他可以不讲道理,更可以不按要求行事。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让我帮帮忙?” “阿离姐,他们打了我,我不打回去我会委屈的。” “不是阿离姐告诉我,要杀,哦不,打回去的吗?” “好吧。”小姑娘遗憾的收了视线,开始琢磨起应该废哪只手臂了。 这边两个家伙大概忘记了他们的处境,自顾自的在一群人面前商讨起到底是左臂还是右臂。 天真又残忍的,不止是对世界稍稍半知半解的阿离,同样的还有远徵。 他们忘记了处境,宫尚角却没有忘记,直接抬手将远徵弟弟研制的药粉撒到周围,然后将除了一双眸子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宫子羽和金繁一左一右拖了出来。 至于同样无法动弹的挡在宫门入口处的一众侍从,随着宫尚角打了一个手势,很快,跟着他们一同离开的侍从开始清理道路了。 像是知道自此之后,他们离开就自然的与宫门没有关系了,甚至可能还是敌方关系。因而他们此刻也没有什么上下级意识,直接将挡路的全部拖到一边。 一个摞一个,最后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看着藏在角落里探着脑袋找爹找长老的花公子和雪公子就知道了。 然后宫门无法动弹的一众就看到高高大大的各式箱子从他们面前抬过,颤抖着的眼眸诉说着他们如今的恐慌和心惊。 无法说话的唇角更是颤个不停,生怕这些人之后将他们都杀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我就不来了。” 本来她是要这两日启程回莫城的,因而之前在附近执行护送任务的商行一队人员在完成任务后就往这里来了,恰好今日抵达旧尘山谷。 然后早上她睡醒后就听到她所住别院的侍从给她禀报事情,让她稍停留两日,角公子和徵公子想随她一起离开。 她觉得不解,就询问了事情。 担忧他们被阻拦或者受伤,她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结果,他们比她的手段要迅速多了,药粉一洒,地上一堆。 “可是阿离还是来了。”分明也知道他们既然敢离开,肯定只有完全脱身的办法,但是因着担忧,阿离还是出现。 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报出莫氏商行的名头,她在用她的方式在保护他们。 有一人,她周身晕染出来的暖意,真的灼热的让他们想要靠近。 “我们先去前面点人,这里的事情交给远徵弟弟了。” 看着宫尚角将人往地上一扔,紧接着用帕子擦了擦手,再接着自然的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宫门外面走。 姜离离有点不依了,哪有人就现个身放两句狠话结果什么都没干的? 宫尚角感受到手中的力道,眼底闪过一缕无奈的神情,及时的将姜离离的注意力移开,“阿离,准备用什么规格接收我们?” 有的人寻常温温柔柔的,但是真闹腾起来,十个远徵弟弟都比不过她。 姜离离果然被移开了视线,甚至想起刚刚为了让宫门放宫尚角和宫远徵离开所说的话,不由的有些心虚。 她虽然很想把人挖过来,但是看着宫尚角带出来这么多东西,明显是准备自建势力的。 而且,这么多资源,他们商行大概率要是真的吃下去的话,那他们说不得直接被江湖势力打成魔教之名。 但是,宫尚角如今的询问也不假,又像是真的准备放弃组建自己势力,因着她之前说的话要加入莫氏商行了。 那,那这个要怎么处理? 凝着眉心微微思索着,不知不觉就被宫尚角带上了马车,又过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姜离离终于想到了合适的方法,因而眼眸一亮,直接将亮闪闪的视线看向宫尚角。 “我们正在往南方发展,那里有三座相连的大型城池,你若是想入我们莫氏商行,我便把那三座的管辖权直接交给你,此后你们自行发展。” 似是知道自己帮忙的意图有些明显了,姜离离轻咳一声,又补了一句,“尚角,你别觉得你们什么都没有付出,要知道你们发展后,同样宣扬出去的也是我们莫氏商行的名头。” 宫尚角听出姜离离的意思,唇角无奈的溢出一抹浅笑,这般模样,阿离分明是吃亏了。 直接让他们担着莫氏商行的名头自行发展,这般既能受到商行的庇护,又不用付出什么。 他能够猜测出,阿离想的应该是初期以莫氏商行的名头护住他们,等到他们发展良好的时候,说不得会让他们单独成势力。 提供场地,同时将那几片区域的资源转让给他们,旁的势力一看就知道他们没有完全成为莫氏商行的下属分行,定能猜测出他们未来会单独成势力的可能。 可是,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阿离可就真的第一次吃亏了。 但是,进都进去了。 他可没想以后顺着阿离的心思脱离出去。 现在顺着阿离的意思,不过是不想拒绝她想帮忙的好意。 当然,也怕依着阿离的性格,直接成了甩手掌柜。 毕竟远徵弟弟说了,他赚钱,养阿离,再让阿离养他们,似乎也可行? “好,不过地域和资源圈到底是阿离提供给我的,五年内为发展初期,每年我会拿出两成利送到总部,还望阿离莫要拒绝。” “阿离帮我,总不能让你亏本,是不是?”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8 不等宫尚角想继续和阿离再谈论什么,那边终于完事的宫远徵竟然是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 姜离离有些担忧的坐直身子,将同样踏上马车的宫远徵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远徵,你有伤到吗?”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染上水汽。 宫远徵不在意的摆摆手,乐呵呵的往姜离离对面的位置坐好,“衣服上染上血液了,我专门又跑回徵宫洗了个澡,然后又换了件衣服。” “……”远徵弟弟还挺忙的。 “那真的就断了一臂吗?”要是真的话,她可就要回去补刀了,谁劝也不行。 被问及这个话题,宫远徵眼神飘忽了一下略微摇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我还洒了点药粉。” 反正明面上他做的事情只有断臂了,其他的,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洒的药粉还有什么效果。 好在,阿离姐满意了,没有继续追着他问药粉的效果。 “啊?还是不能常驻阿离姐家啊?”听完哥哥和阿离姐对他们后续事情的安排,本来还一脸兴奋的宫远徵失落的耷拉起脑袋,垂着脑袋挤到姜离离身侧,让对方给他摸摸头。 本以为出了宫门就能和阿离姐一直在一起了。 他们带出来的钱这么少的吗?阿离姐都不让他们在莫氏商行的总部了。 想到这里,宫远徵谴责一般的望了一眼宫尚角,此刻,他对哥哥的赚钱能力有了一点点怀疑。 根本不知道他哥打的什么心思的宫远徵只觉得心痛。 “要不,哥,你自己去可以吗?” 看着被阿离温柔摸着脑袋安抚的宫远徵,宫尚角冷笑出声,他看起来像是那么大方的人吗? 他去赚钱,留远徵弟弟在阿离身边? 于是,被宫尚角严厉拒绝的宫远徵觉得自己更心痛了,哀嚎一声就要往姜离离怀里倒。还没完全倒下去就被他哥拎起来换了个座位。 “……”远徵委屈,远徵不说。 之后他哥要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告诉阿离姐,他哥偷亲阿离姐!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马车终于开始行驶起来。 视线看向越发远去的宫门,姜离离抚着眉心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离开宫门只觉得开心和兴奋,身上有一层枷锁似乎突然的断裂了,所以阿离姐,你为什么会不舍?” “我不是不舍,我是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反派。” “???”反派?啥? 此刻别说是宫远徵,连带着宫尚角都想不通阿离想表达什么了。 “寻常反派,怎么可能就现个身放两句狠话就走了!这样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我吗?”最起码不给她杀人,但是也让她揍几个人啊? 这样才算是将她出场的意义写完。 可是,她一没动手,二流光也没染血。 她和流光,都好委屈! 没想到阿离竟是还记得没让他动手的事情,宫尚角眉心带笑,到底没忍住揉了揉阿离的墨发,语气带笑,“阿离放心,在场的人都不会说出去。” 他还是知道宫门如今那两位长老的性格,角宫和徵宫集体脱离宫门,这么大的事情,只要他和远徵弟弟没有暴露出去,他们肯定会自行隐瞒江湖势力的。 不然,没了他与远徵弟弟这两个大杀器,即使宫门来历神秘,也会成为被江湖势力瓜分的羔羊。 他们,还不会把自己往死里坑。 当初那么快将执刃和少主遇刺的事情放出去,不就是知道即使放出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吗? 可是如今……呵! 哥哥做了,宫远徵也要做。 于是宫尚角刚把手收回去,宫远徵也上手了,只一下,将姜离离直接揉的发懵。 年纪大的把她当小孩子揉揉也就算了,宫远徵怎么可以揉她脑袋? 所以等到宫远徵还想继续的时候,姜离离直接抱着脑袋一躲,看起来又乖又可爱,尤其是此刻头顶还有一缕翘起来的乌发。 那是宫远徵没有控制好力道不小心从中勾出来的一小缕。 “为什么不给揉?” “只有年纪大的才能揉年纪小的,你比我小,我可以揉你发顶。”但,反过来不行! 很是义正言辞了。 确定阿离姐如今真的不给他继续揉了,想了想,宫远徵将脑袋又递过去了。 算了,现在不给揉就不给揉吧! 阿离姐揉他也是一样的,而且,他可以趁着阿离姐睡着的时候揉。 等到宫尚角一众人成功抵达姜离离近段时间住的别院,全部微微呼出一口气。 那股郁气终于完全的消散了。 总感觉,天更蓝了,水更绿了,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起来。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姜离离还记着之前那位宫门长老说的依帝令而建立的事情,因而,如今一到达更安全的地方,便好奇的询问宫尚角。 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机密,所以她又补了一句,“尚角,你要是告诉我,我肯定不跟别人说。”要是不告诉她,她就稍微失落一下就好。 要是换一个人,宫尚角确实不会说,因为即使脱离宫门,他也不会拿着宫门的秘密去往其他江湖势力那里交换什么,因为,这是底线问题。 但这个人是阿离,是永远的例外。 何况,阿离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大概率就是当故事听听,听过就过去了。 “这个事情倒是确实如此,我见过宫门年历,上面有记载过这些事情。” “第一代宫门的执刃还是皇室成员,是在皇室的帮助下建立宫门的,所以,身出江湖,宫门依旧还残留着许多皇室的习惯。而且,当初建立的目的是为了守护一样东西。” “不过说是守护,其实最初他们一直想要研究之中的秘密。只是,未知的东西带来的也许更多的是灾难。” “等到发现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他们才停止面上守护实则研究的秘密。” “所以后来,他们主要是看护为主。”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王朝换代许久,如今的皇室不一定还了解这件事情。” “不过,皇室应该是知晓宫门拥有皇室的血脉的事情的,这才对宫门在江湖中大肆选亲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也不代表会一直任由宫门这般肆意下去,一旦宫门哪一日触及皇室的底线,结果总归都逃不出一个清算。 宫门不是因为是纳税大户才能够选亲的。 所以,阿离想的选新郎的事情,不行! “那件东西,是无量流火。”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59 转瞬即逝,又是几个月的时间快速划过,宫尚角带着自己的资源稳固地位,莫氏商行在三城池中也算是打下了根基。 如今也算是正式运行起来。 本意只是过来探望忙的脚不沾地的宫尚角和宫远徵一众人,结果事情的发展有些超脱出姜离离的意料之外。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顿晚膳开始,吃完晚膳后,宫远徵又准备爬床了,结果被宫尚角拎着扔回他自己的院子了。 姜离离本以为事情应该结束了,结果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床上多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冲破重重包围又蹿进来的宫远徵,便没当一回事儿,毕竟被发现了,尚角会教育他的。 而她,只想睡觉。 等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姜离离才发现,床上多的那个人不是宫远徵,是宫尚角。 而她如今被安排的院子是宫尚角的,对方本意是将好的院子让给他,然后去睡远徵的偏院的。 但是他昨日吃过晚膳又去忙事情,加上有点微醺,便径直走回来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等尚角准备离开,她就醒了。 恰逢她被吓了一跳,猛的起身的时候撞了宫尚角胸膛一下,然后将自己重新砸了回去。 这一砸,宫尚角下意识的去扶她,她下意识的去抓东西稳固身形。 于是,宫尚角的内衫被她扒拉开了,而且她的脑袋好撞到对方赤裸的胸膛上。 然后,房门被人在外面打开了。 姜离离被宫尚角环抱着一同将视线看向气冲冲的迈步进入内室的宫远徵。 然后,事情就大发了。 即使他们解释就是单纯睡了个觉,但是自觉自己快委屈的升天的宫远徵不听,甚至在宫尚角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带着她跑了? 是的,直接带着她跑了! 此刻,共乘一匹快马,清风拂面,姜离离无奈托腮,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句,“远徵,尚角的衣服真的是我扒拉开的。” “我不信!”都是他哥的阴谋诡计,为什么阿离姐就是天真的不相信呢? 要他怎么说,阿离姐才能相信他,他哥真的就是阿离姐说的那种大尾巴狼?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真的是她干的,她百分百确定。 “除非阿离姐现在顺手扒一个给我看看。”扒他的衣服给他瞅瞅,不然不信。 “……”这解释解释不下去了,姜离离选择认栽,算了,锅就让尚角给她背吧。 本来觉得还没有什么的姜离离猛的一颤身子,眼眸下意识的睁大,想要扭头看一眼突然紧紧环抱住她的宫远徵,但是因着对方的脑袋亲昵的贴着她的脸颊,让她动弹不得。 也无法转头看。 少年的气息炙热,像是他的性格一般,大胆又恣意。 褪去敏感和恐慌之后,有着兄长护着,他终于成为同样的雄鹰。 已然能够展翅高飞,亦能独当一面。 “阿离姐,我哥他喜欢你,他想和你成为非常亲密的人。” “我也喜欢你。” “所以,阿离姐要怎么办?” 他知道阿离姐一直这么纵容着他,是一直将他当成小孩子。所以很多其实已经过了线的事情,任凭他撒泼打滚,阿离姐最后都由着他了。 他之前没理解亲密的人更深层的含义的,可是哥哥一句话点醒了他。 原来亲密的人是那般,不止关系亲昵,还能做尽更亲密的事情,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本图集上画的一般。 他觉得他是阿离姐最喜欢的人。 可是,如今有一个事实摆在他面前,哥哥在阿离姐眼里是一个大人,而他在阿离姐眼中却依旧是一个小孩子。 “阿离姐不知道吗?没关系,远徵带阿离姐出行,我们可以培养感情的。” “……尚角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所以,他们还是回去吧?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宫远徵完全脱离宫门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往这个方面想了? 之前,他虽然说着想要成为她最亲密的人,可是没有这般的靠近的,也没有这种亲昵到极致的举动的。 难道,江湖真的是大染缸吗? “远徵好委屈,明明现在是我在阿离姐旁边,阿离姐却担心哥哥。”果然,他带阿离姐出来就是对的。 今日哥哥能爬阿离姐的床,明日哥哥就能带阿离姐成婚,后日就能拉着阿离姐入洞房。 果然,他还是聪慧的。 他跑了,哥哥就会很忙,很忙的哥哥就不会有时间来找他和阿离姐了。 “远徵,我是说尚角会担忧我们,不止是我,还有你。” “这有什么,阿离姐你放心,我给哥哥留了书信的。” 要是到了这个时候,姜离离还不知道宫远徵是早有预谋的,那她就该是妹妹了,“所以,你早早就想跑了?” “被阿离姐发现了呀!”少年眉眼笑意灿烂,甚至因着被姜离离猜测到,眉眼发亮,眼眸兴奋。 “昨日哥哥没回来,我就知道了。但是担心过来会把阿离姐吵醒,所以我一晚上都没睡,等到觉得阿离姐该醒了,我才来抓人的。” 默默看了宫远徵大半日,连着宫远徵都以为阿离姐可能要说什么教育他的话时。 眉眼温柔的少女语气严肃,道出了一句话,“远徵,你的词汇课我觉得还是得重学一下!” “阿离姐,我为了你一晚上都没睡,你竟然想让我学习,我好委屈,我好累!” 说着委屈说着累的少年将下巴抵在姜离离的右肩膀处,马匹依旧跑的飞快又安稳。 姜离离现在只想咬宫远徵一口,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就是为了她了? 视线对上宫远徵带着些许疲倦的眸子,姜离离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舍得怎么说他,“算了,出来就出来吧!” 总归一开始她就确定了,无论是好的坏的,也都能接受。 所以,对于远徵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她有预料过,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也没有预料到尚角竟然也冒了出来。 “远徵,往东南方向去,那里有一座城池,我们去那里休息几日。” 闻言,宫远徵眼眸之中的紧张散去,亲昵的用脸颊又蹭了蹭姜离离,他就知道,阿离姐会答应他的。 他要趁着哥哥没有找到他们的时候,先让阿离姐说喜欢他! 至于前面那座城池,他上个月还和哥哥过来办过事情的,似乎是叫玉城。 而且,本来也是他的目的地。 骑马总归没有马车舒服,他没想过带阿离姐走太远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0 还没到玉城呢,姜离离已经被宫远徵的一堆问题问的晕乎乎的,实在不知道怎么作答,所以她选择闭目养神。 至于是哪些问题呢? 第一,他哥和他到底谁长得更好看。 第二,到底是他哥乖还是他乖。 第三,阿离姐到底是不是更喜欢他。 这些问题,让姜离离怎么回答。她丝毫不怀疑,但凡她在此刻说了夸宫远徵的话,等回头见到尚角的时候,这家伙一定会到对方面前炫耀。 到时候就不知道受苦受难的是谁了。 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看出阿离姐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的模样,宫远徵在心底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手中的力道未松,反而更用力的将姜离离往他怀里扣了扣。 他才不会甘心呢,哼,反正现在在阿离姐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旁的人来打扰他,他肯定能哄着阿离姐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然后后面一路,姜离离的耳侧全是少年撒娇般的喊阿离姐的语调。 但是不听,她睡着了,这家伙肯定要坑她! 这么一闭目养神,姜离离竟是真的睡着了。 看着贴在他怀里已经熟睡过去的姜离离,宫远徵眉心闪过一道无奈的神色。 更多的还是欣喜,对阿离姐这般信任且依赖他的兴奋。 所以此刻,阿离姐是不是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阿离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他长大了,能够保护她了? 越想越美滋滋的宫远徵重新调转了一个方向,让马匹往不远处看起来没什么人烟的密林中跑去。 即使玉城的城墙已经在面前不远处了,他也没有喊醒姜离离,更没有直接就这般进城。 而是选择先去另一边没有什么人烟的密林里等一等。 左右不过几个时辰,等一等晚点再进玉城又有何妨? 他和哥哥分的清晰,想要亲昵的靠近阿离姐不假,但是阿离姐不止是莫氏商行的家主,她还是他们的心上人。 若是被人看到他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带着阿离姐入城,说不得有些坏心眼的家伙会大放厥词。 他们不想,更不愿意让阿离姐因着这些事情被人谈论。 家里是家里,他们住的后院并没有侍从来往,但是在外面不行。 哥哥之前揪着他的耳朵告诉他的,虽然觉得哥哥和自己抢阿离姐太过分了,但是哥哥的话他还是听的。 而且,其实心底有点庆幸的,哥哥和他抢,总比旁的人比他抢要好吧? 尤其是如今已经没有踪影的白莲花,想起这个人竟然不在阿离姐身边,他可太高兴了。 他自我认为的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竟然什么都不是,开心! 他从哥哥那里知道的,自他们离开后,等到三月之期时间一到,白莲花就走了。 白莲花还没有良心,他都知道给姐姐一月传两封信,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还好,这样更能说明他跟阿离姐实际上并不熟。 隐隐的,他看到密林深处好像有什么建筑物,以为那边是有什么人居住的宫远徵并没有深入。 让马慢悠悠的转着,他则是心满意足的看着怀里人的睡意。 阿离姐睡着的时候乖乖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说他是小孩子,明明阿离姐看起来比他要小很多。 就是寻常阿离姐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所以看起来比他懂事。 所以,等他也温柔起来,他就要当哥哥。 早上姜离离没有睡回笼觉,用过早膳过了不久就被宫远徵带着赶起了路,宫尚角的事情对她并不是没有影响的。因而当时离开,加之被风一吹,太阳又一晒,困倦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远徵?” 听到阿离姐的嘤咛,宫远徵下意识的去拍姜离离的后背,大有一副拍拍对方哄着阿离姐继续睡得打算。 只是也算是睡饱了,小姑娘眨巴着眸子条件反射一般的用脑袋去蹭宫远徵的胸膛,“……我们到了吗?” 哪里被阿离姐这般对待过,宫远徵整个身子僵硬的不行,听到姜离离的询问声,这才缓过神来乖乖回话,“在玉城城池旁边的密林里。” 到了又没有到。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远徵可以叫醒我的。”略微一想,姜离离就猜测出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由得眼眸带笑,亲昵的拽了拽宫远徵的衣袖。 被带着一起下马,姜离离一手拽着宫远徵的衣袖,原地蹦跶了两下,缓和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 两人收拾好,便准备步行进入玉城。至于马匹,就让它在这里自由自在的溜达吧,等他们走的时候再过来找马。 或者等到寻到他们的暗哨点,让人过来将马匹带回去也行。 相似的年岁,一高大一娇小,一俊美一倾城,勾勒着相同金丝花纹的黑色衣裙,在光芒的晕染下一起往城池入口处走去。 远远的看过来,少女微仰着眸子,少年俯身侧耳,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的眉眼同时弯了起来。 另一边,宫尚角接到侍从来报,说徵公子带着姜家主骑马跑了,似是往玉城的方向去了。 将手中的信件放下,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宫尚角略微无奈的摇摇头。 最初真的是意外,后来虽有些将错就错的嫌疑,可是为什么远徵弟弟可以爬床? 远徵弟弟有的,他也要有。 若不是对他熟悉,阿离早就将他踹下去了,所以,分明对他也是有着偏爱的。 他是囚徒,自遇到阿离后,便是了。 “让我们在玉城的暗哨注意些他们,别让他们被旁的人欺负了,算了,金复你亲自去。” “让远徵弟弟莫要太闹人,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去接阿离和他。” 若是寻常时候,宫尚角肯定现在就去寻人了,但是宫门中有人通过他在旧尘山谷的暗哨给他传信,想要与他见上一面,商议些事情。 此次,来寻他的是雪重子和月长老。 就是因为这两个稍显特殊的人,此刻他才不能立刻出发。 不去寻远徵弟弟他们,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总归,还是不希望阿离和远徵弟弟再和宫门其他人有所牵扯的,即使是后山,也不行。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1 高高大大的小少年,视线依旧对周遭的一切充满好奇,为了防止自己和阿离姐被人群挤的分开,宫远徵特意拉住了姜离离的衣袖。 高大的少年,扯住身侧同样娇美精致的少女,满心的依赖和信任,这般模样,惹得不少人将视线看向这对奇异的组合。 对于这些视线,无论是姜离离还是宫远徵,都经受的太多了,因而他们直接忽略掉。 然后寻找他们的目的地,先去找家酒楼吃个午饭。 进入城池的时候还是白日,两人转了一圈,溜溜达达半日,等到天色暗沉下来的时候才各自面面相觑。 “阿离姐,都怪我,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天都黑了才想起来,这周围看起来荒芜至极,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栈可以居住了。 “哪里怪你了,是我们俩一起跟着那条毒蛇的。” 他们本来是在繁华的街道上,吃饱喝足准备找个客栈睡觉,结果突然见到一只拥有剧毒的毒蛇在边角逃窜。 既担心伤到行人,又想研究,于是他们当机立断的跟了一路,然后就忘记了事情。 紧接着蛇蹿到绿植里没找到,人也到这里来了。 “远徵,那里有一家店,看起来像是客栈,我们去看看吧!” 这家客栈奇奇怪怪的,但是再奇怪的事情也经历过了。 于是两人跨了火盆,听了两句岁岁平安,便准备迈步进入客栈。 宫远徵走在前方,小心的护住姜离离。 准备寻一个比较合适的座位坐着,只是站在门口敛着眸子打量了一圈,宫远徵却下意识的扯住了姜离离的衣袖将她往外带,“阿离姐,我们换一家吧,这家人可真多。”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里会有好大一朵白莲花? 他要趁着阿离姐还没有看到,快点带阿离姐走! 因着觉得道路有点阴森,所以走在宫远徵身后影子里的姜离离异常的茫然,不过她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 远徵不想在这里,那他们就换一家就好了,天黑点就黑点,还能换个不这么偏僻的,反正玉城的客栈酒楼并不少。 突然的,一道略带调笑意味的话自客栈内传来,虽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听起来实在无脑,莫名的就让宫远徵想起了烦人的宫子羽。 “这里人多吗?人不多啊?”方多病是看到李莲花的视线,这才往客栈的入口处看过去的,只看到一位身形高大的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 年岁似乎不大,反正看起来比他小。 听着他的话,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在找借口不进这家酒店。 脑海里的小雷达瞬间让他想要探究原因。 “不多吗?姜离离一手撑着宫远徵的胳膊,从少年身后探出脑袋,还没有看向四周呢,竟是直接与同样望过来的李莲花对视。 神情略微一顿,也算是理解,远徵为什么突然要离开的原因。 竟是自对方解毒离开后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集的李公子,他竟然也在这里。 大概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了,自李莲花离开,她也没让手下继续探查对方的消息和行踪。 当初那般探查,不过是为了帮他解毒。 如今毒解了,离开时对方又是一副迫不及待且不愿跟他们继续深交的模样,姜离离自是不会继续去做什么。 相比之下,活力四射,又爱黏她的宫远徵更加让她担忧。 年纪小是其一,武功差是其二,天真好骗是其三,不忍是其四。 因而,她才会在收到远徵的那封信后直接随同宫尚角一同前往旧尘山谷。 说句实话,她至今还是想不出为什么远徵这么不待见李公子。 “远徵,我们要过去叙叙旧吗?”小少年在外面一向爱面子又难哄,所以姜离离戳了戳宫远徵的手臂,示意他来做决定。 实际,姜离离知道,远徵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一直被哥哥教养的小少年,唯一真正且实际厌恶的人也只是宫子羽罢了。 别看远徵一副不愿待见李公子的样子,可是他也同样记得感恩。因为指出宫尚角内力问题的就是李莲花。 被询问意见,宫远徵不太高兴的眉眼瞬间溢满了璀璨的星辰,“那我和阿离姐就和李公子叙叙旧吧!” 果然,在阿离姐这里,他最重要。 突然的,黑色的天空闪过无数道闪电,响雷更是在他们头顶炸开。 因着这个意外,姜离离在宫远徵身后小小的惊呼一声,下一刻直接被带着往客栈内进,更甚至宫远徵反应迅速的关上了客栈的院门。 “怎么?李神医也很关心啊?难不成你们一起的?”看到李莲花下意识的站直身子,方多病语气带着点不怎么友好的刺了李莲花一句。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金鸳盟的药魔,和药魔认识的,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李公子。” “阿离,徵公子。” “切,对人家就是阿离和徵公子,对我就是方少侠,我们这里也有一个离儿,也没见你等一等我们。”还不是好几次都把他们扔到荒郊野外。 “你这人谁啊,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我和阿离姐的名字是给你叫的吗?我们认识你吗?你可真没礼貌!” 瞥了一眼这个看起来非常烦人的男子,宫远徵直接推开对方,然后按着姜离离坐到李莲花刚刚坐的位置上,而他自己则大大咧咧的往方多病之前的位置上一坐。 确定了,别人的位置就是好的,他就要坐这个。 “白莲花你可真行,我之前给你喂药你都要打我,现在人家对你语气那么冲,你竟然还好好站着?” “没良心,偏心眼!” “阿离姐,你不觉得这个烦人的家伙长得有点像谁吗?” “像雪重子,不过别多想,世间相似的人太多了。” 大黄还记得姜离离,如今再见到兴奋极了,高兴的摇着尾巴贴近姜离离,看起来就像是撒娇一般。 两个由主突然变成客的人站在那里莫名有点一愣一愣的,李莲花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毕竟对宫远徵的性格也不是完全陌生。 接连被呛的方多病已经有点懵了,握着剑的手也有点抖,眼看着他想要用剑,李莲花及时的用眼神制止了他。 不是一贯的没什么情绪,更不是偶尔的包容,他的眼神莫名严肃,也让方多病下意识的握紧了长剑。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2 “轰隆!”又是一阵惊雷的声音,更甚至此刻客栈的窗户竟是被大风吹的瞬间打开。 姜离离身后正对着窗户,这么一下,李莲花和宫远徵凝着眸子同时起身,然后将也懵懵起身的姜离离一左一右的牵住。 然后才坐下没多久的姜离离又换了新的座位。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注意我?”抢了他的位置不说,如今又将他扔在一边,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方少侠,你的侍从从一进来到现在这么久都没回来,你不去找他们吗?” 有个刚刚的意外,宫远徵直接坐到姜离离的身边,不打算分开坐了。 至于如今正在说话的两人,他不认识,不想理。 他选择小点声和阿离姐说话。 “阿离姐,我们叙完旧了,等会儿天色好一点咱们就离开这里,这里阴森森的,一看睡觉都不舒坦。” “而且白莲花这个人,他一点都不好,我都听哥哥说了,他一封信都没给你寄。” “不像我,月月两封信。” 李莲花茫然的眨了眨眸子,看了一眼阿离,又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宫远徵,他选择不再管愣愣站在那里,莫名觉得他是药魔的方多病。 重新撩了下衣袍,坐回之前的位置上,真诚发问,“那敢问徵公子都是如何寄信的?” 他不是没想过问问阿离的情况,他只是觉得有些唐突了。 可是这次偶尔的相见,他又突兀的明白一个问题,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人也是,情也是。 更何况,他与阿离本就没什么情意,有的不过是几点恩情的牵扯。 他的毒解了,牵扯也断了。 她的偏爱本就那么多,被占据的多了,留给其他人的自然而然的便少了。 阿离与他,终究也开始变得陌生了,即使她依旧温柔,可是她的双眸中写满了对宫远徵的纵容。 比之当初更甚。 阿离在莫城城池入口处送走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会再次回去。 而他,却是真的一去不复回。 这般想着,他的心底也微微苦涩起来,他也不确定他如今的酸涩到底是为这份情意变得陌生,还是因为人。 其实让他们变得有些陌生的不是阿离,在于他。 他觉得如今心底的酸涩大多应是对当初在莫府自由无忧生活的慨叹。 一入江湖深似海,不曾后悔,只是觉得身边突然的孤单下来了。 他应该庆幸阿离是个温柔的人,在这个时候还愿意进来和他叙叙旧,还愿意弯着眸子冲他微笑。 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之间,因而等到他思绪回缓的时候,那边的宫远徵骄傲的冲着他看了一眼,语调欢快,“那自然是因为我有哥哥呀!” “我哥不止给我送信,我哥还带着阿离姐来保护我。” 你没有! 你不止没有哥哥,你还没有阿离姐的保护。 从宫远徵眼里明晃晃的看出这三个字,那些思绪完全陨灭,李莲花只觉得心累。 算了,早就知道阿离偏爱这个家伙的性格。 他都这么年长了,做什么跟个还没有及弱冠的小家伙一般见识。 不过此刻,李莲花唇角带笑,目光完全的落在姜离离身上,“阿离,我也有每月给你写信,只是不知道该寻何人给你送信,所以那些信件如今都在莲花楼里,等我回去带给你。” 写信?他写了,只是没有寄而已! 想起自己包袱里的东西,站在那里的人略微有些心虚,“这,这些吗?李神医,我帮你带来了!” 他只是觉得会有线索,所以才帮人带过来的。 闻言,李莲花眉心一凝,眼眸之中柔和的情绪完全收敛起来,肃着一张脸径直从对方的包裹里翻出自己的一沓书信,以及被他用来垫茶壶的熟悉的东西。 笛飞声的赢珠甲。 当初阿离给他修整莲花楼后,他全部都收拢进库房了,后来又觉得得需要一个东西让他坚定信念,而不是总是想着在莫城的生活。 所以,他又将赢珠甲翻了出来。 “方少侠,不问自取就是盗。” “何况,我的地方,不喜欢其他人进入。” “我知你为何取这件东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许多年前在海边捡到的,若是捡东西也有错,那如今还呼吸着的一切存在是不是也有错了?” “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也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也告诉过你了,我有内力。” 之前在莫府,姜离离几乎没有见到李莲花动怒,他好像一直都是没什么生机的模样,即使最后毒素已解。 和远徵的几次吵嘴,也是清清淡淡且无波无澜的。 这次,他显而易见的是真的动怒了。 姜离离微抿了下唇角,视线带着点担忧,也有点怕如今内力增长的李莲花会不会变得脾气暴躁,然后在这间客栈里将人暴打一顿。 虽然她觉得有点难,李莲花看起来就不像是这种人。远徵一直叫他白莲花,更多的就是因为这人的性格,看起来似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又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但是还是有点担忧,毕竟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李莲花变了没有。外面狂风暴雨的,这里算是他们比较适宜的落脚点了。 要不,等天亮了再揍人? 于是姜离离试探的冲着李莲花伸出右手掌心,“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阿离,吓到你了吗?抱歉。” “哼,你不止吓到阿离姐了,还吓到我了!” 关键是,这家伙竟然真的有书信。 更过分的是,另一个同样烦人的家伙不知道因着什么心情,竟然将东西带过来了,这不是往阿离姐掌心里送吗? 想到这里,宫远徵非常不高兴的瞥了一眼方多病,神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我本来是装在盒子里,如今却是只能这般了。”真的要将书信给姜离离,李莲花心底又有点其他奇怪的情绪了。 他写信,没想过真的有朝一日能够送到阿离的手中的。 刚刚纯粹是被宫远徵激起了不服输的气性。 所以,他怎么还跟那小子一般见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3 接过李莲花递到她手心的一沓书信,姜离离眼底也染上些许奇异的惊诧。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言,反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帕子,将信件小心的包裹好,然后重新收起来。 她这般小心又珍惜的样子,看的李莲花莫名的心暖。 倒是宫远徵鼓起了腮帮子,不是很高兴的冲着李莲花冷哼一声。 不就是被帕子包起来吗? 阿离姐只是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罢了。 他下次让阿离姐把他也给包起来! 奔波了一天,就上午补了一会儿的觉,下午本来要去寻客栈的,但是又因着意外事件被打断了。 别说是一日一夜都没睡的宫远徵了,姜离离都有点撑不住了。 过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现在突然的被打乱了,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太对劲。 因而她眨了眨眸子,揉了揉坐在她身边的大黄的毛毛,心满意足的就要往桌子上趴。 “大黄好乖~”小姑娘语调微扬,明显是因为揉毛毛揉的开心了。 看着她准备往桌子上趴,宫远徵有样学样,也打了个哈欠,想要往桌子上趴。 并且决定让李莲花给他们当保镖,他和阿离姐要休息一会儿。 “你不是说它叫狐狸精吗?”因着做了亏心事,方多病略微压低声音,冲着李莲花低着声音询问。 “嗯,他有两套名字。” 他的年纪比在场的几人都要大上许多,怒气自然的就更能控制一些。而且,毒未解之前熟练的克制情绪,也让他此刻的心绪收敛的很快。 李莲花从座位上站直身子,随意的在小二那里要了一件沉重的东西压在窗杦上,防止等会儿风大的时候将窗户吹开,到时候再吓到阿离就不好了。 睡觉途中被吓醒,远比突然惊醒承受的惊慌要多的多。 其实他还想上楼去取件外袍,只是如今这两人都已经趴下来,明显信任他,并且决定让他担任那个尽职尽责的保镖,自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至于让方多病帮忙? 算了,感觉阿离和宫远徵都对这小子感观不太好。 他虽然因着方多病自主进入莲花楼,并且随意翻他的东西而觉得生气。他自是不能打他一顿,而且他到底和师兄有些关系,之前大抵他对他太过随和了。 往后,少些接触就是了。 他如今早已经不是李相夷了,李相夷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是李莲花,只要寻到师兄尸身的下落,只要为四顾门的同伴报完仇,到时候他去祭拜师父,拜别师母,此后再不会迈步踏入江湖。 那些恩恩怨怨,皆与他无关了。 什么冤什么罪,自有惩罚他的地方。 他有些累了。 “李公子,你有些难过吗?”感受到前方的情绪波动,姜离离艰难的眨了眨眸子,转换了一下姿势,下巴枕在手肘处,将弥漫着一层薄雾的眸子看向李莲花。 小姑娘大概率格外不清醒,如今这般询问,也只是因着基于同伴的担忧。 阿离,对他的情绪感知每次都比他自己还要敏锐。 他也说不清此刻自心底往外蔓延的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总归不是不开心就是了。 李莲花眼眸越发柔和起来,迈步走到姜离离身侧,掌心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带着点哄意,“没有,只是想起了些事情,再休息一会儿吧,过一会儿我叫你们。” 等到姜离离重新趴回去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一阵巨响声。 双耳处也突然触上一双温热的掌心,理智上告诉姜离离,这有点不对,好像不止是远徵。 但是混混沌沌的大脑让她睡觉吧,别担心。 于是,基于对自己判断的信任,她完全过滤掉嘈杂的声音,就这般睡了过去。 方多病觉得自己有点问题了,看看,看看,就是来了一个人,结果之前那位黑袍少年突然的弹跳起来,然后和李莲花一左一右用双手捂住正趴着睡觉的少女的耳朵。 他不懂,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这个江湖有点不对劲? 宫远徵非常不高兴的垂着眸子看着李莲花的手,今日格外想要给它换个新的去处。 可是,不行,打不过是其一,李莲花是阿离姐认识的人是其二。 本以为事情应该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结果没料到最后还是出了事情。 因着阿离在这里,李莲花并没有跟着匆匆往楼上跑的方多病。 结果不过几息,方多病就提着剑气势冲冲的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侍女,一直说着凶手肯定是李莲花。 于是,方多病直接将剑尖指向李莲花的脖颈。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旺福?”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没想到将阿离姐吵醒的不是那些过往的来客,竟然是之前坐在这里的方多病,更甚至这人的长剑差点划到阿离姐。 宫远徵除了哥哥和阿离姐谁都控制不住的脾气直接骤然出现,“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就说你和宫子羽相像,果然,一样的没有脑子!” “他一直在这里,你不是在旁边看着吗?他还能分身?” “我还说就你的丫鬟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个叫什么旺福是她杀的呢!” “就这样,你走什么江湖,直接回家让你父母抱抱你,给你排大戏就是了。” 少年明显气狠了,一脚将方多病的长剑给他踢飞,然后连带着刚刚被剑指着的李莲花都没逃过他的语言攻击。 “你是不是也脑子有问题?你欠他的?还被人用剑指,你站这边别动,也让我指一指,我立刻送你去西天看看。” “我阿离姐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给你调养身体?你知道那些药材多么难寻吗?你知道你吃的我那几颗药丸多么珍贵吗?你要是不想活了,把药材都给我,我还不愿意给你用呢!” “要不是阿离姐,你当我愿意救你吗?” “最讨厌你们这些吃了我的药,还不想活的人了。”直接让他再捅一刀算了。 被人用剑指着脖颈诬陷,也亏得他叫白莲花呢! “远徵,你别生气。”看出宫远徵真的是气狠了,姜离离道了一句,紧接着抬手握住了小少年的右手。 肉眼可见的,刚刚还大发雷霆的少年突兀的变得乖巧又听话,还自然的将脑袋往姜离离面前凑,有些委屈的想要摸摸头。 啥?你还委屈?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4 看到方多病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了,李莲花迈步走到他身前,面容平静,语气无波无澜,“方少侠,我知道旺福之死你心里难过,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至于把这个罪名栽赃给我吧?” “你可是药魔?奇诡的手段多的很,若真有冤屈,就跟我回百川院调查清楚!” 这次觉得震惊且不解的变成了姜离离,她安抚般的拍了拍想要冲出去跟人“讲道理”的宫远徵,眉眼敛去温柔后,此刻的她面容冷峻,带着点惊疑的询问出声。 “我有疑惑,远徵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他之前受了重伤,还是远徵治好的,就这样?药魔?” “你怎么不说他叫妖魔?妖魔鬼怪的妖魔!” “李公子跟你说过,他有内力,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药物让他有内力了?你这人纯粹就是血口喷人,还是无凭无据的这般。” “你是为了你的私心,为了你的偏欲。” “你不喜他,我能看出来,可是你不该诬陷他,他的不在场证明你没有眼睛吗?” 她终于明白远徵为什么每次遇到宫子羽就要爆炸了。 若是让她天天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相处,她也会爆炸的,大概率,温柔也没了。 “首先,你要将证据拿出来,不能血口喷人,那我也说,你才是真正药魔。” “其次,拿出证据,你才能让人跟你走,你们百川院凭什么随意让人跟你们去审讯调查?” “最后,我再重复一遍,你要明白,你要是说人是他杀的,那你就拿证据出来,人证?物证皆可?” “而不是让李公子证明人不是他杀的,不是他做的,凭什么要自证?” “你给他扣帽子,所以,你才需要自证自己说的是对的。” 看着面前两道身影,李莲花缓缓柔和了眸子。 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但是刚刚,虽然宫远徵的话不太中听,但是也确实是在帮他辩解。 如今,阿离的每一句话也都在为他而言。 被人这般护着,感觉真好啊! “少爷,你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都是一伙的,肯定就是他干的,不然,不然谁会对旺福下手!” 对于这个明显没怎么经历过江湖事件,突然遇到也只会像她的主子一般凭自己想法定人罪的丫鬟,姜离离一众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一下。 死了亲近之人,心绪难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见人就咬,这就怪离谱了。 “方少侠,你若是再这般和我浪费时间,凶手可真的就要逃走了?” “阿离和远徵,说的有没有道理,你自己不会判断吗?” “更何况,看你的样子,旺福是死在我的房间里的?那你们又去我的房间做什么?还是偷盗吗?” 帽子,谁不会扣呢? 他早就不是那般纯善之人了。 “切,提醒他做什么,那个叫旺福的跟了他可真惨。大少爷出门还带着丫鬟,丫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没主见。” “那旺福死的可真冤,都没人帮他找凶手。”就跟宫门先执刃和先少主似的。 完了,这人明明长得像雪重子,性格竟是越来越像宫子羽了,他决定了,这个人他的讨厌程度只排在宫子羽之下。 白莲花都没他靠前。 “我离了我哥,我只会变得更聪慧。你这人看起来年纪老大了,怎么还这么没能力。脾气暴躁,没点本事走江湖,你家里人怎么就敢放你出来的?下次遇到,小心我把你咔嚓了!” “还胡说!”姜离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宫远徵。 什么咔嚓咔嚓的,等下次人家真的出事了,说不得还真赖到远徵身上了。 然后还想再怼怼人的少年突然的噤了声,冲着姜离离笑的格外乖巧,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让人舍不得继续说他。 反正,姜离离舍不得说他了。 “无论凶手是谁,都需要证据,你说的确实对。所以,我现在再给你个机会,凶手到底是谁?” “……”这人,真的听不懂人话。 宫远徵觉得自己忍不了了,他有厌蠢症,更有厌类宫子羽性格症。 因而他直接将袖子一撸,将袖箭从手腕中露出来,往前一步,打断方多病看向李莲花的视线,用袖箭一端直抵着方多病的脖颈,“小爷也问你,凶手是谁,说!” “你放开我家公子,我们公子可是……” “我管你家公子是谁,本公子我也不是吃素的。” “十个你家公子也比不上我一根头发。” 也不知道宫远徵在哪里冒出来的小爷,姜离离有些头疼的揉了下眉心,将视线望向李莲花,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下,直将李莲花看的身形紧绷。 “李公子,你从哪里认识的人?”你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短短一年,这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有点忘记了。”他也不知道方多病为什么坚决认为他是凶手。 本以为看着挺聪慧一小孩儿,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客栈突然又喧哗起来,明显又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模样。 李莲花往前一步,示意宫远徵别真的将人给伤了。 于是,他又得到宫远徵一句没良心的评价,一时之间他有些哭笑不得。 “方少侠,你的小厮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既然有人杀他,那他必定是一个幌子。你只管等等,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是了。” “我的建议只能给你到这里,之后你也莫要继续寻我。” “你和我,也就是几面之缘的关系。你若一直追着我,我会以为你想打什么坏主意,毕竟,如今你已经三番四次冤枉我了。” “更甚至,私自闯我的宅子,还翻我的东西。我以为,你的家教不该连这些都没学的。” “我家二小姐死在你家客栈,所有人都有嫌疑,将客栈中的人全部押回去!” 楼上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让姜离离和宫远徵以及李莲花同时对视了一眼。 “阿离姐,我们是走还是留?”走的话自然有办法,留的话便意味着被哥哥知道了可能又要挨揍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5 不过这些人的动作太过迅速了,姜离离还没想出该如何,就被团团围住,只能随大流一样往外走。 堂堂莫氏商行的姜家主和徵公子,竟是成了阶下囚? 想到这个,姜离离没忍住捂嘴偷笑,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经历哎! “阿离姐,我哥肯定要揍我了。”这次真不怪他,主要是这些人的动作太快了,哥哥能理解他吗? 真的没有要去看热闹的心态的。 “那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想一想尚角的冷眼,姜离离觉得似乎这个热闹也不一定非要看。 看李公子的样子,他似乎是准备留下的,到时候他们直接找他打听不就好了? 可是,太晚了,将他们关进大牢里之后,那些看管他们的人全都离开了。 与此同时,金复带着一众侍从也正在匆匆的往这里赶,甚至还差人给角公子送了信。 同样是天色昏暗,宫尚角这里也迎接了远客。 本以为对方是在送信的那一刻才往这里来,但是看着被侍从迎进来的两人,宫尚角这才恍然大悟,这两人应该是早早就出发了。 先出发,后传讯,也不知道是担心他们拒绝还是什么,但是人到了,于情于理,宫尚角也不能真的这个时候把人往外赶。 “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不知两位前来寻尚角,所为何事?” 开门见客,直奔话题。 不过好在,宫尚角还让人及时的上了茶点,各方各面的礼仪一应俱全。 并没有因着这两人来自宫门,亦或是不想继续深交而区别对待。 “我们此次到来,是来告知你们一些事情的处理结果的。自你们离开后,宫门也有了变故,此番前来,虽有邀请你们回归之因,但若是你们不愿回去,我们也不会多言。” 轻抿了一口茶水,宫尚角眉眼微松,也读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神情微顿了下,语气满是认真,“我和远徵弟弟都不会回去的。” 雪重子和月长老月柒对视一眼,眼底同样的划过一道了然的神情。 “你走的时候将手中还未调查完的信息交给我们,如今我们已经调查清晰,自是要将事情告知你的。” “你笃定的那几人身份确实都是无锋,在我们前来的时候已经被关押进大牢。” “具体处理的事情我想询问你们。” “雾姬夫人是无锋,云为衫也是无锋,姜浅浅同样也是无锋。” “自你们走后,宫门长老便决定将执刃之位传给羽公子,只是他还未曾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保住我上述说的三人,嗯,还有一个司徒红。” “在此期间,雪长老差点中毒而死,是徵公子留下的副册药方本救了他的命。” “也是因着愈发杂乱的事情,我们两人与花公子和雪公子商议,之前没有执刃宫门也能运行,那么如今也可以。” “所以,宫门没有执刃之位了?”即使觉得宫门可能会稍稍混乱一些,但是宫尚角怎么都没想过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了,不由的神情也难得的怔愣了一下。 宫门有前山和后山组成,长老不止管前山之事,还需要管理后山之事。 毕竟前山四宫从前也是各自运行的,只有事关重大的事情才会由执刃抉择。而执刃每次抉择事情的时候其实也都有各位长老的参与。 这么看来,宫门执刃似乎存不存在都没有什么区别? 到底觉得有些夺权的意味,但是事情是雪公子和花公子他们做下的,雪公子又出自雪宫,与他的情意总归比什么长老和宫子羽要多的多,所以雪重子微凝下眉心,决定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其实在事情完全的定下来之前,他一点都不知晓。 当初雪公子雪清兴奋的来找他借调令后山侍卫的令牌,他只以为对方想出宫门,之前上元节出了一次,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为了不让雪公子去翻后面的悬崖,他就把令牌给他了。 谁知道他们是去干把人都关起来的事情? 更让他无语的是,花公子花淮还把花长老关起来了! 至于花公子说的,是从宫远徵话里得到的启发,雪重子半句都不相信。 他敢说,就算花淮和雪清他们帮忙,宫远徵也不会将宫尚角关起来! 若是提出这个想法,宫远徵不把他们关起来就不错了! “对,如今宫门已经没有执刃之名了,一应事情皆由我们处理。” “那前山四宫你们如何处理的?”总不至于直接废了吧? 还是觉得梦幻,宫尚角揉了下眉心,声音都略微恍惚起来。 “除了月柒之外,另外两位长老还在,守后山的事情便交给他们两人了。” “至于前山……目前前山四宫由我们在掌管,本就有些技能重合,管理起来竟是也不难。” “我们这个实在是无奈之举,若是真的让宫子羽担任执刃,总归觉得我们可能会去的更快一些。” “对了,宫唤羽还活着。我们通过你留下的贾管事和无名之事往上查,竟是发现了宫唤羽还活着的事情。” 各种事情的交集,不管是说的那个人,还是听的那个人,神情越发复杂起来,甚至在话落后各自沉默起来。 一个是说的有些累,一个是听的有些累。 这时,一直静默不言,似是充当背景板的月柒竟是说话了,“不知,徵公子可在家?” “并无,他和阿离都不在。”所以,也别问他阿离的事情。 宫尚角的一句话,惹得雪重子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询问也咽了回去。 “你们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确实,我从花淮那里听到他说,他听过徵公子讲过奇门遁甲的奇特技能,我们想要麻烦角公子帮我们牵线。” “你们是想将宫门完全的隐藏起来,给你们时间休养生息,完全的掌管宫门?” “正是。” 一时之间,宫尚角心绪格外的复杂,也不知道到底该说如今的宫门如何,恐怕是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不等他想要继续说什么,就看到跟着金复一同离开的一位侍从步伐匆匆的往这个方向跑。 想起金复是去做什么的宫尚角突然的站直身子,周身泛冷,大步往外迈。 “角公子不好了,家主和徵公子碰到命案了,他们被玉城的人带走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6 “阿离姐,如果我哥他揍我,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尚角每次说要揍你,可是他哪一次真的打你了?”姜离离不解,宫尚角明明从来没有打过远徵,怎么远徵在这种事情上就特别怕尚角呢? 要真用什么话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又怂又胆大。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直接带着阿离姐进人家地牢了!” “可是,要是尚角也给我冷眼呢?”那她找谁求救? “不可能,我哥最喜欢你了,他不可能这么对你的!”他长这么大,他哥也没抱着他睡觉啊! 被关在地牢争吵的一众,听到宫远徵这么一句话,下意识的将视线都看向姜离离一众所待着的角落。 李莲花往旁边侧了一步,将突然寂静的往这边看过来的视线替姜离离全部遮挡住。 这般直白的一句话,直接将姜离离说懵了,同样懵住的还有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表达的是什么的宫远徵。 带着点懊恼,小少年用掌心拍了拍自己的唇角,他不明白,明明想要极力隐瞒的话,怎么他偏偏告诉阿离姐了? 所以,果然,这朵白莲花是他的克星,一遇到他,他就准没好事情。 大概是想找补,宫远徵高大的身子往姜离离身侧靠近,几乎算是肩膀贴着胳膊的距离,靠的极近,这次的声音也微微压低。 话是他说的,委屈也是他自己要表达。 另一个当事人李莲花很想冷哼一声,他也想知道,宫远徵他的哥哥到底都是怎么教他的? 表白还找弟弟帮忙?一丘之貉! “阿离姐,我是最喜欢你的,我哥哥比不上我的。” “他天天去找你,不像我,被关在宫门里只能想你,我想你想的好多的,日日夜夜都想,所以我最喜欢你。” 听着宫远徵说的第一句话,姜离离还没有品出事情的严重性,听着第二句话,尤其是说到日日夜夜都想她,即使佯装听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少女脸颊泛红,直接踮着脚尖抬手用掌心捂住还想喋喋不休的对比他和他哥到底谁更喜欢阿离姐的宫远徵的唇角。 “我知道了,远徵,你别说了!” 少女敛着眸子,神情羞答答的,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娇美又脆弱。 心脏突然的疯狂跳动了两下,宫远徵下意识的垂下脑袋,让姜离离的掌心完全的覆在他的唇角,不是中空的,是完全贴近的,紧接着心有所感的在姜离离掌心印下一吻。 在姜离离还未有察觉的时候,径直的伸出双臂,将人完全的笼罩在怀里。 发现其他人的视线再次散去,又恢复起争吵和询问的时候,李莲花微微松了口气,想着转身让宫远徵注意点说话的声音。 当然,还有一些内容需要注意。即使刚刚宫远徵压的低低的,可是对于内力深厚的他来说,简直是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觉得有点刺耳! 肯定是宫远徵声音太大了的缘故。 于是转身的李莲花完整的看完宫远徵这混小子耍流氓的全过程。 也许姜离离本就是捂着宫远徵的唇角不让他说话,但是宫远徵下颌却动了动,这小子仗着人掌心捂着他唇瓣,直接亲人家掌心! 更甚至还心有所感的将人拥进怀里?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还能怎么办?李莲花只能往一侧侧了侧身子,将两人一同掩盖在身后。 宫尚角人呢?宫尚角人呢? 赶快把他弟带走! 因而,等到玉城的侍卫过来带人的时候,趁着宫远徵放开姜离离,李莲花直接一甩衣袖,将姜离离和宫远徵隔离开来。 “你要做什么?”往阿离姐那边走了两次,都有白莲花迈步挡住他,宫远徵气的同样一扬衣袖。 “你不是喊我白莲花吗?不知道白莲花最喜欢做什么吗?” 说出这么一句带着气性的话,李莲花也觉得不妥,同样微咳一声给自己找补,“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可是,你不是给我挡着的吗?我都看到了啊!”他就是看到李莲花给他遮掩,他才这么大胆的。 而且,才不是他大胆,是情之所至。 不然,他,他才不会做那些事情呢! “……”李莲花无语,敢情是他当了对方的帘帐? 一众人被带着往前走,刚刚走出大牢,还未被带到目的地,竟是先见到匆匆往这里赶的玉城城主夫妇。 两人身侧还跟着一群江湖高手,武功高深,内力强厚。但是,却都是他们没有见过,同样也不认识的高手。 并排的先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冷峻,眉眼冷肃,眉心还戴着与衣袍同色系的抹额,走动间,衣袍翻飞,腰间的佩剑更是冷凝至极。 这是个能人,同样是位强者。 在他身侧,左侧是一位少年模样的高手,眼神无波,眉心冷淡。另一侧是一位身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子,面容清隽,乌发中夹杂着两缕白发,莫名衬得他似是无边孤月。 在他们身后的是身着同色系的黑色劲装的高手。 看到这群人,有人喜,有人悲。 喜得是,有人觉得这是来救他们的人。 悲的是,有人心里一个咯噔,以为这些都是玉城之人。 当然,还有两个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的往后面躲的人。 “阿离,远徵弟弟,不过来吗?” 说着让人过来,看清人真的在这里后,宫尚角微微松了一口气,直接大步往前迈。 目标明确的将往后躲的姜离离给带了出来。 被留在原地的宫远徵茫然的眨了眨眸子,不是也喊他的名字的吗?怎么他哥一个眼神都没有,径直将阿离姐带走了? 懵了一瞬,宫远徵乖乖的跟在他哥的身后往前走,甚至走在前方的时候还抬手把李莲花给拽出来。 “真是抱歉,是玉城的侍卫做错了事情,竟是将姜家主和徵公子一同牵涉其中。” “我已命人惩罚了他们,等查明真相,我会亲自去莫城道歉!” “道歉便不必,此行定是我那弟弟缠着姜家主过来冒险的。”宫尚角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将帽子扣到远徵弟弟的脑袋上。 他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是阿离提议过来的,换成阿离,即使被误解带进来了,之后也会出去的。 地牢环境太差,哪里哪里都不是阿离会来的地方。 “不过,还请玉城主慎言,玉城的侍卫是因什么缘故而死的,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莫将这些死去的性命扣到他们身上。” “我们便先行离去了,不打扰玉城继续探查二小姐之事。” “不能让他们走,就是他们杀了二小姐和旺福!”一道刺耳的女声突然的响起,也让众人将视线重新汇聚了过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7 “你这人怎么还血口喷人呢?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你旁边那傻帽是主子?” “好啊,你不会是担心我们把白莲花带走之后,就没人给你们挡灾了吧?我一看你们就知道你们心思不好,跟你们一起肯定哪里哪里都会出事。” “雪重子,你快看看那个人,长得像你,但是品性像极了宫子羽,烦人!” “非说这白莲花是药魔,我看他们才是药魔呢!” 突然被点名的雪重子下意识的往宫远徵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紧接着收回视线的同时,他选择静默不语。 整个人周身的气息似是染上点点冰寒,对于宫远徵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不满。 “……”他明明非常稳重的! 姜离离从宫尚角身侧探头,小心的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示意他快点闭嘴吧! 没看到一个气的快升天了,还有一个正在放冰块吗? “药魔?药魔这么年轻的吗?” “我们虽然也是被冤枉的,但你们也不能冤枉人家啊,这人一看就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跟药魔可不匹配。” “就是就是,你们这一主一仆,主不像主,仆不像仆,莫不是想让人家带你们一起走,但是跟人家交恶了?” 他们江湖之人,可做不到没有证据随便冤枉别人的事情,即使他们现在也担心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武功高强?武功高强不是更有杀害二小姐和旺福的嫌疑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年纪本就不大,阅历同样不广,加之如今他还是恼怒上头,方多病脑袋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直接断了。 “旺福绝不能白死!” “他们我不管,但是你,李莲花,你必须留下来,除非你身上没有嫌疑,否则绝不能离开。” “阿离姐,哥,怎么哪里哪里都有宫子羽的愚蠢呢!”宫远徵觉得自己也太委屈了吧,好不容易离开宫门,结果又遇到一个跟宫子羽一样没脑子的家伙。 他实在是受够了! 很是委屈的宫远徵将右手搭上了姜离离的肩膀,然后下一刻,被他哥给拍了下去。 甚至他哥还将佩剑往前放了放,阻止他靠近。 被李莲花阻止过也就算了,他哥现在也欺负他! 不等他想要抱怨,结果看到他哥正准备跟阿离姐说话,所以他又把抱怨的话给咽回去了。 明明白白的将他之前说过的话演示成现实。 宫尚角不在他身边,他就是个成熟的大人。 但是,哥哥一旦在他身边,他就有依靠了,也有后盾了,所以瞬间能直接变成徵三岁。 “阿离,回去吗?”宫尚角不再看他那个闹腾的想要上天的弟弟,声音柔和,将视线看向身侧的姜离离。 “下次远徵弟弟想来,就让他自己来,别这么惯着他。” 本来还有点心虚的,但是姜离离没想到,这个锅竟然可以让宫远徵帮她全背了。 本着人道主义,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帮远徵挣扎一下,“……不是远徵想来的,我们没来得及说话直接被带走了。” 荒郊野外的,又是大晚上,就不想动弹,也不想打架。 所以他们就跟着走了。 谁知道人家把他们关进大牢里后,很长时间都不管他们了。 明明是阿离姐帮他解释的,但是宫远徵又莫名其妙的得到他哥一个冷眼。 明明在宫门那么爱护他,他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他。 怎么出了宫门后,他哥反而嫌弃他了。 不就是带着阿离姐离家出走吗? 之前他被困在宫门里,哥哥可是整日外出,一年多的时间,他哥分明也是离家出走的。 想到这里,宫远徵非常理直气壮的站直身子,将胸前的头发往身后一甩,从宫尚角的前面绕了一圈,然后终于蹿到他阿离姐的身边。 “阿离姐,我们回去呗!” “白莲花,你跟我们走吗?你要是还留在这里受气,下次我可就不帮你说话了。”不止不帮他说话了,还再也不让阿离姐跟他叙旧了。 能让他帮着说话的,李莲花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要是他不听,下次,他也不跟他做朋友了。 李莲花神情略微有些犹豫,虽不知道方多病为什么认定他是药魔,也知道对方对他的态度并不好,可是一旦他离开了,按照如今玉城的行事作为。 怕是宁愿错杀,也不会放他们离开的。 不过总归还是要解释的,因而他同样往前迈步,压低着声音,“那位方少侠与我还算有些渊源,我是长辈,即使他这般也是要护一护的。” 所以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善良的,从未改变过。 “何况,旺福确实是死在我的房间,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将脏水往我的身上泼。” “我有内力在身,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阿离,角公子,远徵,你们此番先回去吧,等此事解决后,我会去寻你们的。” “切!”宫远徵抱胸扭头,这一刻,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跟李莲花做朋友了。 他不跟笨蛋做朋友,也不跟愿意受气的人做朋友。 而且,你去找他们就找啊? 他要继续带着阿离姐离家出走,不给找! “真的不离开吗?”之前一个宫远徵都让李莲花情绪波动很大,如今这个方多病,真的不会让李莲花气的跳脚吗? 何况,远徵说的话有时虽有些歧义,但是远徵还是讲道理的。 但是,这个方多病,他明显不讲理啊! “……是。” 姜离离点点头,虽是觉得遗憾,但也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看向一直在另一侧的玉城城主。 得到宫尚角再次询问的眼神,姜离离冲着对方点点头,眼眸之中神色依旧柔和,裙摆张扬恣意。 之前因着说话他们走到了另一侧,如今虽是面对面,但是隔的距离并不近。 不过双方都没有深交的打算,从各自的站位上便能看出来,也没有深交的打算,因而宫尚角声音微扬,“那我们便先行离开了,不打扰玉城主处理家事,但是也切莫草芥人命,李公子与我们也是旧相识,告辞!”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8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被抓了啊?”而且,哥哥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雪重子还有月长老喊来了。 之前不是他哥告诉他,不要让这些家伙和阿离姐相交嘛? 对于宫远徵的想法,宫尚角根本就不用想,看他瘪了下唇角,都知道这家伙现在肯定在心里编排他呢! 因而他先是将姜离离扶到马车上,紧接着单脚往上跨,语气悠悠,“我与雪重子和月长老正在商议事情呢,谁知道远徵弟弟直接离了院子,还去人家大牢进行一日游。” “担心远徵弟弟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只能亲自过来。” 这两人一问一答,说的就好像当初那里面没有她一样,姜离离再次心虚! 往角落里挪了挪,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位尽职尽责的背景板。 看到姜离离的小动作,宫尚角在心底轻轻松了口气。还好,他还以为那日的事情让阿离困扰,进而让她远离了他。 一股恐慌的气息微微散去,因而即使宫尚角周身冷凝,语气却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若是你自己想去,我现在可以把远徵弟弟送回去和李公子作伴。” “我才不要呢!”宫远徵瘪了下唇角,说起李莲花就不太高兴,将脑袋摇了好几下,意图将自己的拒绝明明白白的传给宫尚角。 然后乖巧的站在一边,等着他哥上马车后也上马车。 结果,还没等他抬脚呢! 他哥似乎也做了过河拆桥的事情。 马车的木门直接在他抬脚的前一秒被关上了,只有他哥熟悉的声音传来。 “雪重子和月长老是专门来寻远徵弟弟的,阿离肯定累了,不需要聊天。” “恰好,雪重子和月长老想要与远徵弟弟叙旧,远徵弟弟往后面的马车去吧。” “……”所以他哥教育完他,也要教育阿离姐了吗? 他想强闯的来着,但是他已经听到车门落锁了,要是给他踹开了,他哥可能要在外面揍他了。 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但是想了想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好像又有点可能。 于是,宫远徵缩着身子往姜离离坐着的窗户那边靠近,小声的叮嘱着姜离离,“阿离姐,我哥他肯定不会凶你的。” “要是,要是他凶你,阿离姐你喊我。”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承受。 “我去看看,雪重子和月长老到底要找我叙什么旧!”是不是花公子和雪公子惹事了,然后让他背锅的。 然后哥哥才把他关在外面,不给他进去的? 等他问完了,他就回来,不给他进,他就当马夫! 有的人,对待敌方,一猜一个准。 但是吧,脑补能力也有点过度了。 跳到后面的马车上,宫远徵撩开窗帘,整个脑袋往外探,视线直直的盯着前面的马车,然后问出了一句话,“雪重子,月长老,你们要跟我叙什么旧啊?” 好在,他问完了之后还记得探头给雪重子他们一个视线,让两个一头雾水的人不至于真的茫然,虽然又很快的收回去就是了。 “我哥说你们问了我好几次,应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的。”半天没听到声音,隔着马车车厢又实在看不到前面那辆马车里的阿离姐和哥哥,宫远徵重新将脑袋缩回来。 神情略微有些惊愕。 他哥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就是为了不让他上马车? 想到这里,宫远徵有点急了,眼看着他想要飞身下马。雪重子即使再不想,还是从衣袖里将快被他捏出褶皱的信纸递给宫远徵。 少有的,眉眼染上了些许苦大仇深的神情。 “这是雪公子让我给他的远徵弟弟带的信……他还想要回信。” 分外犹豫,月柒微垂了下眸子,也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纸信封,“这是花公子让我带的。” “哎?我们关系这么好的吗?小花和雪公子竟然还给我写信?”确定他哥哥没有骗他,雪重子和月长老真的找他有事情后,宫远徵很快的就被移开了关注度。 甚至还有点美滋滋的,他宫远徵在宫门后山还挺受欢迎的哈,他才走了多长时间就有人给他写信了! 这么想着,宫远徵带着点兴奋,抬手接过雪重子和月长老递过来的书信就展开阅读。 雪重子的书信并没有什么问题,大多都是问他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所以,此刻的宫远徵心情还不错。 可是等到看完小花给他的信后,宫远徵懵了,茫然的将视线看向月长老,“这个信,真的是给我的吗?” “不是吗?他说要把宫门发生的事情都给你讲一讲。” “不是!小花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让他和阿离姐交朋友的!” 他知道阿离姐漂亮,可爱,武力高,重情义,但这些他和哥哥会夸的,才不需要小花夸。 “……那可能是我拿错了。”闻言,月柒默了一瞬,又从衣袖中掏出另一份书信。 “月长老,花公子让你带了几封信?”雪重子同样是那个惊讶的一个,他怎么记得,之前月柒还给宫尚角递了一份。 怎么有三份呢? “三份……一份给角公子,一份给远徵弟弟,一份给阿离姑娘。” 雪重子看了看宫远徵,又望了眼月长老,最后瞥了一眼前方马车的方向,选择将自己隐瞒的事情也扔了出来,“……其实,雪公子也让我给阿离姑娘带的,但是我一起给角公子了。” “啊!你们到底是来叙旧的,还是来送信的?”宫远徵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竟然还给阿离姐送信。 要不是月长老不小心拿错了书信,等到阿离姐给小花他们回信,甚至都当上朋友了,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绝对不行! 和阿离姐能够进行书信交流达成亲密伙伴关系的只能有他一个人。 “主要是来送信,顺便过来学习一下,然后再让角公子帮忙引荐一下人。”月柒话一直很少,雪重子这个同样话不多的只能老实回答宫远徵刚刚的询问。 他们不送不行的,不送雪公子和花公子也要跟着来…… 要是都来了,没人坐镇,等他们回去,宫门还能存在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69 心里得到了一个答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亲耳听到的那般确定。 因而宫尚角登上马车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面对面般贴的很近,反而是直接坐在姜离离对面的另一角,以一种对角线的形式侧坐着。 抬眼就能看到她,但是又不至于让双方所处的空间太过于闭塞。 沉默了些许才询问出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阿离,是我让你烦忧了吗?若是……”若不是,他会很高兴。但是,如若是,他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 不再靠近,做不到的。 然而不等他想出后面的问题,垂着脑袋耷拉在角落的小姑娘仰起眸子,认真的冲着他摇头,“不是。” 虽然最初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被宫远徵抓包的羞恼,后来,这一趟出去,虽然时间短暂,但是也足够她消化那些情绪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他们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细腻体贴的温和,一个是明目张胆的炽热。 “那,阿离要负责吗?”得到姜离离的回话,宫尚角的心绪完全的放松下来,单手撑着座椅,这次他径直的坐到姜离离身侧。 “我要负什么责?”她做了什么事情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姜离离茫然的眨了下眸子,无意间瞥到宫尚角的大长腿,觉得自己有点嫉妒。 “上次,阿离弄开了我的衣衫。远徵弟弟给我留信,说绝对不会让他的阿离姐给我负责的。” “还说他的阿离姐只会听他的,会对他负责。” “尚角想问,阿离对远徵弟弟做了什么?” 她做什么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宫远徵留的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你,我那是不小心!” “远徵那里,我可什么都没干。”别污蔑她! “哦,想来应该是远徵弟弟乱写的。”宫尚角赞同的点点头,当姜离离以为这个话题终于结束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宫尚角敛起了眸子,看起来像是有点委屈。 “那阿离觉得我如何?比之远徵弟弟如何?” “!”被询问的姜离离惊愕的瞪大了眸子。 要不是她对面坐着的是宫尚角,她都以为这话是宫远徵问的。 这两兄弟是专门来欺负她的耳朵的是不是? 去玉城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听远徵比较。 现在往回走了,还要听尚角比较。 “不许问这个,你们要比较自己比较。”别问她。 想起之前远徵问的那些,姜离离选择直接抬脚附赠宫尚角衣摆一只浅灰色的脚印。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们比较就比较,为什么不能自己比较?”还比较到她面前来了,太过分了。 微瞥了一眼衣摆上的脚印,宫尚角的情绪有点微妙,还有点喜意。 “好,下次我们自己比较。”确实很顺着姜离离的心意了,但是听在姜离离的耳中,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宫尚角说的没有诚意。 其实确实不用比较的,因为阿离将很多的偏爱给了远徵弟弟,可是她同样的将没有遮掩过的情绪送到了他面前。 “哥,我来给你们驾马车。” 随着外面宫远徵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猛然颠簸了一下的马车。 金复快被这突然蹿出来的祖宗整的无奈了,连忙将被抢的缰绳重新抢了回来,稳定住要往侧面跑的马车。 他决定了,以后,他要早一点退休。 绝对不给角公子带孩子。 哦,不是,是绝对不带徵公子家的孩子。 不然,他总担心,他年纪轻轻的可能会早早累死! 被扶了一下,姜离离此刻也有一种想法,远徵他真的会驾马车吗? “远徵,会驾马车吗?” “……他不会。”他要是会这个,那不得说明这么些年他虐待他了吗? “远徵弟弟可能觉得他一上手就自动会了。” 宫尚角柔和的应了姜离离一句,紧接着扭头看向车厢门处,抬手将三层排销打开,对着正心虚的坐在外面的宫远徵放冷气。 “宫远徵,给我进来!” 即使被叫宫远徵,也阻挡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于是,小少年伪装的心虚迅速敛去,眼眸一亮,快速的进了车厢,然后学着他哥的样子反锁了车厢门。 无论怎么都不会进去打扰他们的金复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实际上只是想学学哥哥的宫远徵则非常开心。试过了,他会了,下次也把哥哥锁在外面。 让哥哥给他和阿离姐放风! “阿离姐,我跟你讲,和雪重子他们叙旧可太无聊了,感觉他们一个比一个闷葫芦。” 眼看着宫远徵往姜离离面前一蹲,一手扯着阿离裙摆的一角,甚至不打算起来了。 然后开始抱怨起刚刚叙旧的事情,更是将他座位面前的空地完全霸占,让他没办法坐过去,宫尚角选择直接抬手拎人,“起来,坐好。” 坐在阿离姐身边坐的非常好的宫远徵安稳不过三秒,便开始抓耳挠腮的想要打听消息了。 “我听雪重子说,雪公子给你写信了,阿离姐,我们这么好,一起看行不行?” “什么信?我没有呀?”她都没跟雪重子他们说上一句话,又不熟,她哪里有信。 远徵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远徵弟弟知道的还挺多!”宫尚角的语气带着点不明,他现在第二次后悔把远徵弟弟放进来了。 “阿离,雪重子将信交给我了,但是我放在我们分部了。但是现在我们要去的是在玉城这里的宅院,在这里休息两日再回去。”所以,书信,现在没有! 要不是远徵弟弟提起来,后面本也是不会有的。 宫远徵缩了缩脑袋,这次是真的心虚了。他觉得他哥可能跟他有一个想法,但是现在被他提出来,然后被搞砸了。 于是,宫远徵选择祸水东引,将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信纸掏出来递给宫尚角,“哥,这是月长老帮忙带的,说是小花给阿离姐写的信。” “哥,你帮阿离姐揣着吧,等我们回去后再让阿离姐一起看。他们两个都是公子,先看后看都不好,还是一起看吧……” “阿离姐那里已经有一沓书信了,她肯定放不下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0 “一沓书信,你写的?”不怪乎宫尚角有这个猜测,他现在第一反应就是,远徵弟弟这些日子这么忙,他还有时间写信? “才不是呢!” “是白莲花给阿离姐的,整整一沓,阿离姐直接塞袖子里了,也不给我摸!” “远徵。”被人当着面谈论她袖子里的一沓书信,姜离离没好气的瞪了宫远徵一眼,这家伙,她什么时候不给他摸又不给他碰了。 他根本就没有说要碰那沓书信好不好? 虽然她也没想给他看,毕竟是写给她的,可是碰一碰又没说不行。但是,一起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格外有生气,尤其是她此刻看过来,眼眸水润润的样子,就让人很想捏一捏。 一向非常胆大,半点不知道怂为何物的宫远徵直接上手了,用指腹轻戳着姜离离的脸颊,然后还想换手捏一捏。 然后他的胳膊和肩膀同时受了一掌。 一个力气不大带着点气恼的是来自阿离姐的。 一个力气有点点大了且非常不友好的是他的哥哥。 “坐好,不然把你扔下去。” 好不容易才进来,还是他驾了一息马车的结果,因而宫远徵这才真的坐的好好的,然后听着阿离姐和他哥的对话,时不时的再插上一句。 气氛异常的和谐。 自觉这般想着的宫远徵,根本就没想过,在他没有过来的这段时间,他哥哥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尚角,其实我们会想办法脱身的。”跟着进去有想看热闹是其一,有点无聊是其二。 她要是知道会让宫尚角也千里迢迢的赶来,她就不跟远徵一起进去了。 “就是,哥,我也很厉害的。”跟阿离姐一起出来,他肯定要带毒粉的。 “那这么厉害的远徵弟弟,怎么没见在我来之前带你的阿离姐一起出来?” “……因为,因为……哥,你身上怎么还有鞋印啊?”想不出借口,宫远徵选择视线飘忽,然后转移话题。 “哦,阿离踹的!” “阿离姐,你踹的?”闻言,宫远徵神情惊愕,一双眸子眨了眨,还带着点茫然。 为什么阿离姐踹他哥,怎么没踹过他啊? “我给你擦擦?”从衣袖里掏出备用的手帕,姜离离伸手捏着帕子就要去拽被她踹了一脚的衣摆,准备帮宫尚角把鞋印擦掉。 确实是她干的,她找不出借口的。 但是擦掉了,就可以毁尸灭迹了! 伸出去的手被人下意识的捧在掌心中,阻止着她往下伸的手,也将她手中的帕子给取走了。 本以为对方是准备拿帕子自己擦的,但是出乎意料,姜离离和宫远徵眼睁睁的看着宫尚角将帕子给收缴走了! 拿走了,揣起来了! 她这副懵然又不解的模样让宫尚角没忍住弯了弯唇角,语气都染上些许笑意,“阿离,不用擦掉的。” “这样挺好看的。” 宫远徵懵了,宫远徵不解,宫远徵又悟了。 于是,他也揪起了自己的衣摆往姜离离面前送,大有一副让阿离姐也给他来一脚的想法。 他衣摆一抬,姜离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手按住宫远徵的手背,一边软着声音放狠话,“远徵,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踹你下车了!” 什么都要,怎么不跟着她上天呢! 放完狠话,确定宫远徵把这个想法丢掉了,姜离离给了他一个摸摸脑袋,乖巧的坐了回去,决定自己也转移一个话题。 早知道,她就去坐后面那辆车了。 但是总觉得她去哪辆,哪辆车就有他们。 “尚角,宫门是又有什么变故了吗?” 雪重子他们不是后山的吗? 连前山都不能出的,上次出宫门的事情被尚角遮掩了,这次,来这么远,真的没事吗? “确实有变故,如今宫门当家的是后山四公子。虽然雪重子说不信,认为是花公子找的借口,但是我还是相信的……所以,远徵弟弟,可以告诉我们,你给了花公子做了什么启发?” “我能给他什么启发?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让我给他背锅的!”宫远徵瞬间气愤起来,好啊,他把小花当朋友,小花将他当背锅的。 “那为什么花公子将花长老绑了,准备当新的花长老呢?” “哦,不是准备,他已经是新的花长老了。” “……那我哪里知道,阿离姐,你看我哥他污蔑我!”冲天的气愤稍微敛了敛,宫远徵的声音都降了一个度。 安抚的拍了两下宫远徵的手背,姜离离奇怪的歪了下脑袋,“尚角,我觉得这个想法,远徵可能也想不出来。” “远徵寻常多乖啊,在宫门只有受欺负的份,他要是能想出这个,说不得他都想到让之前宫门的先执刃退位让贤给你了。” “虽然远徵有时候说话有点跳跃,但是,但是应该不是远徵做的吧?” “就是,就是,绝对不可能是我做的。”往姜离离身边靠了靠寻求安全感,下一刻,宫远徵又理直气壮起来。 对,他就是被污蔑的。 “所以哥,你快给我和阿离姐讲讲宫门的变故,我们快好奇没了!” 让他快点知道宫子羽的下场,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还有,当初泄露哥你的行踪的人找到了没有?” “是宫子羽。” 听到宫尚角终于开口了,姜离离和宫远徵对视一眼,纷纷坐直身子,将视线眼巴巴的看向宫尚角。 惹得宫尚角差点以为自己成了什么说书先生了! “带着你的那一次外出,你不是说看到过宫子羽了吗?” “他后来又去寻先执刃了,不过当时执刃不在,所以他看到了我的出行报告。” “也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之后他去万花楼的时候直接被无锋套话了。”差不多算是将他的出行轨迹全部背给对方了。 好在,因为最初和莫城合作的时候,阿离他们给的东西太过珍贵,担心泄密,他只是口头上和执刃进行交谈,并没有往报告上写。 “后面几次,无锋直接在万花楼盯梢我,发现我出行后,总能或多或少是在宫子羽那里套出些话来。” 所以,宫子羽虽然蠢,但是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1 “那他们要如何处理宫子羽啊?”小花成为新的花长老,等于原来的花长老不掌权了,等于他们不偏心宫子羽了。 宫远徵太开心了,往旁边一侧,直接将脑袋缩到姜离离的胳膊处弯眸偷笑,抬起脑袋的时候还抱着姜离离额胳膊不放手,眉眼亮闪闪的。 开心过头了。 姜离离被他闹的往后仰了仰脖颈,让少年的墨发不至于擦着她的肌肤,但是,也并没有打扰如今想的欢快,乐的轻松的宫远徵。 “据说,宫子羽要离开宫门。”这个据说就用的很巧妙。 是宫子羽在被夺权后放的狠话,被远徵断了一臂,在他们离开后,他虽然成了内定的执刃,但是各方的威望比之他当初担任代理羽宫公子时还不如。 人啊,最怕有对比,一有对比,心里就不平衡。 一不平衡,就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是重要的。 “宫子羽要离开宫门,自我们离开那日到如今一直在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宫尚角也猜不出宫子羽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哇!那他也要自立门户吗?”姜离离眼眸同样一亮,发出一道惊叹,已经开始思索从哪方面开始打压宫子羽自立的门后了。 大概率已经开始想象怎么全方位打压了,聪慧灵动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 但是有一句话宫远徵还是要说的,宫子羽自立的门户,很可能还没立起来就先闭户了。 于是他在姜离离和宫远徵的视线下举起了右手,压低着声音真诚发问,“宫子羽这么笨,做什么什么不行,整天勾心斗角研究坏心思第一名,他能自立门户?” 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发问,甚至一边想着可能要自立门户的宫子羽,宫远徵的眉心都凝了起来。 突然的,他双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不知怎么的,宫尚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远徵弟弟在得到阿离鼓励的视线越发雀跃的眸子时。 下一刻,他的预感成了真,“阿离姐,哥,我知道了!宫子羽要开万花楼!” “万花楼?这不是旧尘山谷的那种地方吗?他开这个有什么大用吗?”姜离离不解,语气也染上些许疑惑。 尚角之前在宫门时,他的出行轨迹总会被藏在万花楼里的无锋时刻探查,所以宫子羽开这个也可以当做情报中转站吗? 可是,尚角和远徵都不在宫门了啊,更不在旧尘山谷了。 难不成,宫子羽可以窥探雪重子他们的轨迹?好像也可以的。 然后悄悄夺权?似乎也可以。 但是,宫子羽真的能想这么多吗? 不等姜离离继续发散思维,宫远徵侧着身子,一边向姜离离解释,一边手舞足蹈的形容着,“阿离姐你不知道,宫子羽在这方面最有经验了。他可以开一个专门传道授业的万花楼啊!” “这样,很多不会的人都会了。” “而且,我听我哥说,万花楼最赚钱了。因为之前宫子羽在这处地方花的钱可多了,每去一趟都够我买好几份毒草了。”好贵的。 宫尚角的眉心疯狂跳动了两下,这一刻,他完全的下定了决心,“远徵弟弟,你的词汇课再重修一遍吧?” 不就是第三遍吗?远徵弟弟肯定可以的! “哥,我又怎么了?”远徵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哥总让他去重修词汇课。 枯燥乏味还催眠的词汇课到底是谁开设的课程! 而且,他上次重修了,还得了优秀,所以哥哥肯定是嫉妒阿离姐和他讲话。 “哥,你是不是看到阿离姐更喜欢我,所以你总是无理取闹!” “你无理取闹也没有用,阿离姐就是最喜欢我。” “我是不会重修的!”哥哥还是死心吧! 让他重修个词汇课,这家伙竟然绕到阿离更喜欢谁身上,还被安上了无理取闹的帽子。 宫尚角哼笑一声,觉得得寸进尺的分明就是远徵弟弟。 “阿离,你别听他乱说,不管是开万花楼还是自立门户,都要花钱的。” “而宫子羽恰恰没有钱。” 小姑娘托着腮帮子,双肘撑着大腿,听到宫尚角的解释后,越发的不解了,“没有钱?没有钱还要出走宫门吗?”真的不会被无锋抓走,然后培养成无锋刺客吗? 对于宫远徵说的喜欢什么的,她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然后将这个事情略过了。 “而且,他都不会赚钱的吗?”暂且不说经商天赋很好的尚角,远徵都知道卖毒粉赚钱,宫门的公子是不是差距太大了? 读出阿离眼中的想法,宫尚角默了默,好歹从脑袋里找出一句话形容,“……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手艺。”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赚钱的,阿离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会有一项技能? “哎……好像跑题了?你们不是在讲宫门会怎么处理宫子羽的嘛?” 话题越跑越偏,还是姜离离突然想起最初的话题,然后将问题又移了回来。 “雪重子说,若是他自愿离开,就放他走。” “若是他不想离开,那便终生待在羽宫吧。”大概率能保他吃得饱穿的暖。 “那他肯定会走的。”宫远徵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已经猜测出宫子羽最后的决定了。 “那么多无锋跟在他身边,竟然还不杀他,说不得宫子羽会去无锋总部呢,还能当个上门女婿。” “哦,不是,是上门成员婿。”和他不一样,他是要当阿离姐的新郎的! 说来,宫子羽那家伙总觉得全世界他最委屈,他最厉害,他最中心,不可能愿意被关在羽宫的这么想着,宫远徵还赞同的暗自点头。 他都出来了,以后他是不是可以经常去敲闷棍了? 看着宫远徵要敲闷棍的想法,想了想莫城和云城距离宫门的距离,姜离离觉得有点太远了。 为了敲个闷棍跑回去,有点不值得了! “远徵,你上次不是惩罚他了吗?” “是啊,我上次断了他的左臂,还断了金繁的右臂,他们两人可以相互配合啊,又可以成为一双手臂了!”这不也是完整嘛,所以他什么都没做,所以还是要敲闷棍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2 马车上关于到底要不要敲闷棍的话题因为外界的原因被打断了,虽然双方还没有达成一致的观点,因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是莫氏商行在玉城的别院。 有钱就要买地建宅院。 这是最初姜离离的想法,后来宫尚角也将这个想法发扬光大。 所以,宫尚角略微有点疑惑,远徵弟弟到底是如何想的?怎么莫名其妙带着阿离去住荒郊野岭的客栈的? 是因为没怎么吃过苦,所以想体验悲苦生活吗? 到底在大牢里待了好长时间,无论是姜离离还是宫远徵,第一个想法不是吃饭,而是快点让他们重新洗漱一下。 同样骑马赶路的宫尚角一行人也是。 宫远徵和宫尚角在狭道上相遇,一同往姜离离院子里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在艰难的与自己的头发作斗争。 所以说嘛,还是灵力好用。 内力虽好,但是她没修呀! 没修就不能让头发自己干,还得用帕子擦。等到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姜离离已经擦累了,干脆的将帕子往旁边一扔,然后起身去开门。 “阿离,我们来喊你去用膳。” “阿离姐,我来给你盘头发!” 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声音同时的响起,内容迥然不同。 在宫尚角的视线下,宫远徵道了一句后,直接闪现到姜离离身侧,然后单手推着姜离离往卧房内室去。 小姑娘也格外乖巧的任由他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后,略微有些疑惑的侧了下脑袋,少年也像是有所预料一般,侧着耳朵去听。 “你盘的好看吗?” “好看,我前几天用我自己的头发试了。” 宫尚角沉默,亦步亦趋的看着前面走着的两人,他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好像还有很多。 为什么觉得远徵弟弟比他厉害多了? “哥你快来,我来思考一下给阿离姐盘个什么样的发型。” “我?”本来静静站在一侧,如今被喊过来,宫尚角茫然的指了指自己,还需要他干什么吗? 拿扇子帮他们扇风? 还是给他们递发簪? “阿离姐好会哄自己,外面的头发擦的好干,里面却是半湿不湿的。” 以为外面擦干了就是干的吗? 明明自己才是小孩子。 “……”姜离离确实是这么想的,她也没想到远徵要给她盘头发啊,本来想着直接束起来就好。反正外面一圈已经干了,束起来别人也看不到。 就算看到了,去外面走一圈应该也干了。 看到姜离离有些心虚的视线,宫尚角直接抬手顺了顺对方的乌发,确定远徵弟弟说的没有错后,不由的微微凝起了眸子,神情带着点严肃,“阿离。” “我没有,我只是还没有擦完,然后你们就来了。” 不应不应,才不是她想这么干的呢! 要不是这些人在这里,她的头发会立刻变得干干的。 但是很明显,这兄弟俩根本就不信姜离离的说辞。听着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念叨,等到三人快到达饭厅的时候,姜离离已经变得有点奄奄的了。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两个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唠叨,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的形象! 眼看着两人还要一唱一和,小姑娘抬手揪住了两人的衣袖,讨饶般的左晃晃右晃晃,“我错了,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 所以,别说了。 自姜离离他们一进入拐角的时候,雪重子和月柒便注意到他们了,本着做客的礼仪,两人正襟危坐,等待着主人家的到来。 实际上他们也才抵达这里不久,也是洗漱后被侍从引着过来的,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大抵是三人的衣衫太过相似,同样的色系,同样的花纹,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将视线看过去。 视线中,不知道宫尚角和宫远徵说了什么,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小姑娘抬手揪住了两人的衣袖,轻轻的晃荡着,眉眼灵动,满目的温馨与和谐。 大概是知道快要到饭厅了,三人站在原地又道了几句什么,这才一同往这里来。 依旧是三人并排前行。 “你,不觉得他们的气氛很奇特吗?”真的很奇怪,月柒能够看出宫尚角喜欢阿离姑娘,也能看出宫远徵喜欢阿离姑娘。 但是他们竟然能这么和谐的相处,这打翻了他一贯从书本中得到的认知。 被他询问的那个人,一脸的惊讶,既是惊讶月柒问他这个,又对月柒的不解感到惊讶。 “这不是很正常吗?”雪重子真的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宫尚角和宫远徵又都是兄弟,一起当阿离姑娘的夫君不是很好吗? “我们毕竟没怎么接触过外界,想来肯定是正常的。你别忘记了,先执刃都能有两个夫人了。”所以,外面有钱有势的女子有两个夫君怎么了? “而且,角公子和远徵弟弟对阿离姑娘的亲近,阿离姑娘也没有拒绝呀?” 听到雪重子的解释,月柒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又确实寻不到疑点,所以他赞同的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雪重子,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不对,你怎么也叫,远徵弟弟了?” “……雪公子在我走的时候一直念叨,念叨的我头疼,所以我就记住了。”什么哥哥,什么弟弟的,角公子年纪还没他大呢,所以这个哥哥可以忽略。 关于他为什么知道的比月柒多,雪重子坐直身子,神情稍稍带着点骄傲,语气不由的染上些许雀跃。 他觉得自从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后,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尤其是出宫门后,话也变多了。 怪不得角公子和远徵弟弟不愿意回去呢! 他也有点不想回去了。 “雪公子和花公子自从跑到前山去后,经常出宫门。每次出去都带回来很多话本子,我们一起从里面学习的,还收获很多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内容。” “他们说,这种书跟我们宫门的启蒙书籍一样,外面都是看这个启蒙的。” “我们学的很认真。” “那你们怎么没有喊我一起学?”他被排除在外了吗? “哦,那个时候你刚当上月长老,整日在前山后山忙活,我们时间多,我们就先学了。” “不过你放心,那些书我们都给你留了一份,等回去我让雪公子给你送过去。” “你不懂的可以问他。”他还要快点预习一下后面的内容,会没有时间。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3 等到姜离离三人进了饭厅的时候,两方人员同时噤了声,结束了他们各自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话题。 “我刚刚接到花淮的传讯,宫子羽离开宫门了。” “啊?”这一道惊诧的声音来自姜离离和宫远徵,他们之前在马车上才谈论这个话题,当时宫远徵就信誓旦旦的说对方肯定会离开宫门。 没料到这么快,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他们就得到了后续。 宫尚角也惊讶的眨了眨眸子,在他右侧拉开两只椅子,等到阿离和远徵弟弟都坐下后,他才拉开自己面前的椅子入座。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询问这句话的是宫尚角,他对雪重子他们信件抵达的速度已经有了确认,因而猜测宫子羽离开这件事情大概在他们出发后的三四日。 “在我们离开的第三日。”都不需要宫尚角继续询问,雪重子便继续将来信的内容,以及如今宫门所有的情况毫无遗漏的告知给宫尚角一众人。 “冤有头债有主,虽说无锋都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到底那两位新娘除了偷窃暗道图,也没有真的杀害宫门之人。” “寒鸦肆和司徒红被花淮他们送走了。”这个走就是绝对意义上的死亡。 “雾姬夫人和宫唤羽还在大牢里,需要审讯出一些消息。” “……你别说,那什么的两位新娘被你们放走了?”宫远徵不可置信,若是真的这样说话,他当初就该先给她们都喝下毒酒,然后再受下金繁他们几掌。 不然他多么亏啊。 “哦,放走了。” 好在雪重子不知道大喘气是什么东西,迅速的补上了后面的话,“不过她们是和宫子羽一起离开的,送走他们之前我们已经废掉了她们的武功。”本来他们商议是要废掉他们的视力的,但是又想着传说中的奇门八卦术,就没有做这种事情。 “宫子羽那里,羽宫的东西他都没有携带。” “只是带走了先执刃和兰夫人的遗物,还有雾姬夫人最常戴的一条手链。” “之后宫紫商送给了他一些东西,那些花淮他们并没有查看。” “金繁没走吗?”金繁走的话,宫紫商难道不跟着一起走吗? “……没走啊,他在商宫养伤的来着。” “你们不是说掌管了前山所有的势力吗?”怎么商宫还在? 骗子! 这是宫远徵如今的想法,并且再次确定,宫门的人不能相信。 被问的那个人,神情茫然,他不明白远徵弟弟怎么这么气愤。 有用的人留下来做工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而且,他们真的掌管了啊! “我们掌管了啊,我看到话本子里写的,对于有用之人要努力吸收,压榨做工,我们也学了的。” “商宫的侍卫我们都换成后山的侍卫了,他们没有进出商宫的权利。只能通过创造的图纸交换生活水平和休息时间。” “宫紫商想要不断的帮金繁换取药物治疗,就得努力做工,努力研发新的东西。” “执刃令和长老令都在我们这里,除了后山不能轻易调动离开的红玉侍卫,其他的我们将守各宫入口的都换成了红玉侍卫。” “金繁之前也是红玉侍卫,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绿玉侍卫去到宫子羽的身边。” “据红玉统领所说,似乎是得到了先执刃的应允。” “怎么?我们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挺,挺对的。”宫远徵扯了扯同样目瞪口呆的阿离姐的袖子,觉得这些人还是挺可爱的吧! 话本子里学到的?里面的东西这么好的吗? 他下次也要去找几本看一看,然后学一学。 已经能看出宫远徵如今想法的姜离离选择同样沉默。 宫门难道是批发笨蛋的吗? 虽然远徵和尚角已经不是笨蛋了,但是他们在离开宫门之前的经历其实和笨蛋没什么差别。 哦,或者说,在遇到她之前。 从雪重子的语速和说话的时长,真的能够确信是没有遮掩了。 另一侧的月柒偶尔点点头当做应和,都没察觉出把这些事情告诉两个已经脱离宫门独自发展的前山两位公子有什么大问题。 已经接触外界许久,并且看到很多直系同门相杀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笨蛋的宫远徵和宫尚角难得的对视一眼,齐齐默声。 有时候觉得,十年前宫门的大战造成那般惨烈的结果,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言难尽归一言难尽,但是这种消息还是想要知道的。 不是为了打探宫门的秘密,而是觉得关于宫子羽的事情,听听可能会心情好。 如今听完了,心情似乎可能有一点点好。 “那他们离开宫门去哪里了呀?” 看到阿离姐眼眸亮闪闪的询问,宫远徵整个人也兴奋起来,接住了姜离离后面的询问,“是不是准备大展宏图,然后回宫门将属于他的执刃之位夺回来?” “不知道。”他都出去宫门了,还得一直监视他吗? 不过监视虽然没有,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们还是做的,“我们将他们先困到了旧尘山谷的一处我们的哨点内。” “等到我们回去后才会放他们真的离开。” 不然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很担心还没回去,他们先被无锋接走了。 “关于无锋的总部,你们审讯的时候有消息吗?” “有点消息,寒鸦肆为了保住云为衫告诉了我们几个地点,但是具体是哪个,还需要我们自己去排查。” 姜离离、宫远徵、月柒,埋头吃吃吃。 宫尚角,雪重子,埋头看地图,猜测哪个才是最可能的无锋总部。 最终得出一个结果,一个一个的验证。 “你们不是一个要休养生息,一个势力还没有发展出来吗?这么快就要去人家无锋的总部探探,进去了,真的还能回来吗?”姜离离不解,抿了一口茶水,对宫尚角和雪重子的打算大为震惊。 那是人家的总部,不是什么小哨点,能够让他们来去自如。 已经能够想象到宫尚角和雪重子被绑起来审讯的画面了,到时候还得他们去捞人。 “就是!就是!阿离姐,我哥他们实在是太笨了。”一点都没有他聪明。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4 “……我们只是提前演练一下。”瞥了一眼在其中煽风点火的远徵弟弟,宫尚角微微沉默,对于刚刚沉浸进去的想法做了一个解释。 好像确实有点想的太远了。 可是,无锋的总部都送到他们手里了,动不能动,想想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阿离你不知道,上次远徵弟弟就想夜探羽宫,还是我把他拦下来了。”所以说,靠谱的其实只有他,远徵弟弟是不靠谱的。 宫远徵觉得哥哥变坏了,因而有点委屈的瘪了瘪唇角。 “阿离姐,你不担心白莲花吗?”哼,转移话题,不止哥哥会,他也会。 “为什么要担忧?”姜离离不解的抬起了脑袋,她为什么要担心李莲花? “之前走的时候,我看你有点担心他的样子。按照白莲花这么能惹事情的属性,还有一个死咬着他的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少爷,他说不上摊上大事情了。”到时候说不得还会被人砍了。 “不担心啊,他自己选择留在那里,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当时担心一下下,然后就是一下下嘛! 而且,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站在那里任由人砍吗? 远徵有点想的太多了。 得到阿离姐的解释,宫远徵觉得身心俱高兴。 这个话题在宫远徵这里自觉已经结束了,但是同样好奇,一直等到姜离离解释完才插话的雪重子语调不解,“远徵弟弟,不是你说他武功高强的吗?”武功高强还躲不开吗? 即使知道雪重子年岁真的不小了,但是对视上他小小的模样,宫远徵根本没有办法将他当成大孩子。 尤其这个人很多事情还都不知道。 就格外有点小孩子充当大人的模样,至于对方喊的远徵弟弟,宫远徵选择性的略过。 只要他没有反应,他就可以当做听不到。 “雪重子我跟你说,这不一样的。之前我哥不也很厉害吗?宫门外的人不也是觉得我哥超厉害的吗?” 说到这里,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单手拎着板凳往姜离离旁边靠了靠,只觉得自己安全感倍增,这才继续后面的话,只是声音显见的低了好几个度。 “可是我哥不还是在宫门任劳任怨吗?”这跟别人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是不是,阿离姐?” 之前那句话还明显压低了声音,如今却突然的又加大了声音,被他询问的那个人微微眨了眨眸子,无辜中又带着些许不解。 你惹事就惹事吧,为什么还要拉她下水,这小伙伴可以绝交吗? “呵!”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远徵弟弟拉着阿离的衣袖,想要得到她的认可,宫尚角低低冷哼一声。 “吃饭!吃饭!”小姑娘大抵有点头大了,选择用公筷帮着宫远徵夹一筷子菜,再帮宫尚角夹一筷子菜,然后堵住这两个人好要继续翻天的想法。 她也不明白,之前也没觉得这两人这么能怼对方啊!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兄弟情? 宫尚角提前也和姜离离讲过阵法的事情,也是因为之前姜离离应了下来,宫尚角才在饭后重新提及,并且将宫门如今阵法的要求,以及能够提供给姜离离的报酬全部一一列举出来。 之前虽是将事情答应了下来,但是明显的,因为事情并不着急,姜离离也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去安排。 所以,此次再次被提及后,姜离离微微凝了凝眉心,看起来先是陷入什么沉思之中。 姜离离身侧一左一右正好坐着的是宫远徵和宫尚角,正对面是月柒,斜对面是雪重子。 发现她微凝着眉心后,竟是月柒难得的询问出声,“阿离姑娘,觉得很为难吗?” 虽是没想到询问她的会是月柒,不过姜离离还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犹豫点,“我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一趟宫门!” 去的话对那边的地形山势亲自观察,能够布置出的阵法应该会更适合宫门如今的情况。 不去的话,大概需要将东西教给他们,可是布置阵法的时候她有引动自身所带的灵力,这个又该如何给他们。 “我们想邀请阿离姑娘来宫门做客。”知道姜离离的为难点后,雪重子和月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微微对视一眼后,后面的话题还是由着月柒继续。 阿离姑娘对宫门的观感应该不太好,所以如今宫门内已经稳定下来了,他们希望如果可以话,邀请阿离姑娘去宫门做客。 既能布置阵法,又能改变对宫门的印象。 宫远徵想的很开朗,在他心目中,阿离姐和他就是一体的,虽然对方是邀请阿离姐回宫门做客,但是他肯定也要去的。 所以就很无所谓,阿离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反而是宫尚角抬眸扫了一眼月柒和雪重子,紧接着将视线移向姜离离。 发现阿离对于做客这件事情有点意动后,宫尚角直接帮着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 已经如果要前往宫门的话该如何安排时间。 “阿离想去吗?” “如果想去的话需要等上一周的时间,等我将事情安排好,我陪着阿离一同回去。” 之前带着远徵弟弟离开发展分行之前,他将事情告知过远徵弟弟,也说过后续的打算,并不准备单独成势力。 一是到底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二是因为那个人是阿离,所以就保持这般已经很好了。 结果他那对阿离半点没有隐瞒的弟弟,转头就将事情告诉给了阿离。 于是,阿离就知道了,还专门过来询问他,之后发现他真的这么想的,并且不准备更换想法后,选择彻底放任了。 所以,阿离还是当上了甩手掌柜。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阿离为何会对他这般信任,是真的没想过他会将莫氏商行发展的越来越差吗? 确实不会这么想过,因为宫门角公子的威望在江湖中还是挺大的,而且莫氏商行在曾经也和宫尚角合作过几次,合作内容都有记载,姜离离自然是信任的。 有着宫尚角帮忙安排后面的事情,因而姜离离非常认真的点点头,确定要去宫门一趟。 宫门的无量流火,想去看看!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5 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缩一周的时间,不过忙的焦头烂额的宫尚角选择将姜离离和宫远徵一同拉出来。 事情分配一下,共同承担,便能稍稍轻松一些。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阿离,这般天赋,只想着当甩手掌柜,就很难评。 如果这个人不是阿离,他肯定将对方拉出来培养成接班人。 所以,此刻,宫尚角大概明白为什么阿离知道他想一直待在莫氏商行后,直接选择当起甩手掌柜这件事情。 寻常摆烂就摆烂吧,现在他一双手都不够用了,所以阿离和远徵弟弟都不能闲着! 尤其是这两人一闲下来就想着探险,就很怕过几天又听到他们进了哪个大牢的消息,所以,还是看在身边比较好。 突发的事情有些多,在确定宫子羽一众还在宫门侍卫的监控下后,这趟出行又往后面推迟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在他们真正出发的前一日到底又发生了事情,不过这个事情并不是因为宫尚角担忧的两个人而起,也不是雪重子和月柒,更不是宫尚角自己。 而是因为李莲花。 谁懂一大早发现有人正大光明的在他们府院入口处溜达的困惑? 是真的很正大光明,一身青衣,手中抱着横刀,从左面走到右面,再从右面走到左面,比之金复还像个忠心的侍卫。 可是,他们不认识他啊! “阿离姐,这个人你认识吗?”宫远徵眼神警惕,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也找不到这个人,但是又没有感受到危险,因而他将视线看向侧后方,询问姜离离。 以为这是商行总部他还没有见过的人。 “我不认识啊,这个不是你们原来宫门的人吗?”只是觉得这段时间签字签到有点手抖,所以准备在离开的前一日抗议出去溜达一圈。 谁能想到一打开门就迎面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别想了,我既不是莫氏商行的人,也不是宫门的人。” 青衣男子抱刀握臂,也没想过会见到这个场景,他以为这些人应该和李莲花一样大的年纪才对,但是对视上从门檐两侧探出来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找错人了! 这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家里的小孩? 做贼非常心虚的姜离离和宫远徵对视一眼,选择先出门然后将大门给它闭上。 只要关上门,宫尚角肯定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 “我来找姜离离和宫远徵,他们在吗?”要是按照他想的,直接闯进去拉人就行。 但是即使他再不通人情,也知道有些势力不能轻易招惹,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虽然他的想法是,见到这那两个人就直接把人给掳走了。 “阿离姐,他找你,你认识吗?” “远徵,他找你,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真的是异口同声,视线同时看向对方。 询问的青衣男子就很错愕,还真是这两人,不是人家家里的小孩吗? 是不是骗他的? 因为还有点不确定,所以他少有的又询问了一遍,“真的是你们吗?” “不是,不认识,不知道。”可能是相处的太久了,两个人又是完全的道出了一样的话,然后径直越过了青衣男子手拉手的往外走。 青衣男子抱着挂着金轮的横刀,笔直的身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肯定是这家里的小孩佯装大人。 他能相信李相夷是个武学天才。 但是他绝对不相信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家伙能够治好李相夷所中的碧茶之毒。 不是他看不起一些人,只是他所中的蛊毒至今寻不到解法,若真的有这般年岁的天才,他不可能如今才听说。 更不可能如今才寻到。 虽说是逃避今日的公事,但是姜离离和宫远徵到底对门口溜达的不知名人士有些在意。 那个人武功也不弱,会不会跟尚角他们打起来。 带着这样的担忧,两人拎了一袋子糕点就往回走。 预料之中的,双方真的在对峙。 那位青衣男子甚至越打越兴奋。 “阿离姐,还真是来寻仇的!我去帮忙!”将手中的糕点往姜离离怀中一塞,宫远徵瞬间蹿飞出去的。 不等靠近,就被眼疾手快的宫尚角及时的制止了,“远徵弟弟,带阿离离开!” “你们骗我!”打的很兴奋的青衣男子突然的顿住了举动,语气冷峻,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道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就如同最初他一句话没说,直接跟宫尚角打起来一样。 不过他也没想到,明明这里只是这些人的一个短暂的住处,竟然还藏着三个高手。 柿子要挑软的捏,只是一时半会无法从这三人手中脱身,青衣男子直接一个飞身,径直往最好拿捏且被这些人异常在意的柿子飞去。 “阿离!” “阿离姐!” “阿离姑娘!” 听着这些人的喊声,男子略微神情有些嚣张,他就知道,他选的柿子一定最好。 内力还没有释放开来,不等他准备将人擒住,一股奇怪的不似内力的气息突兀的从目标人物身上炸开,下一刻,他被生生停住了步伐。 保持着浮在半空往对方伸出右手的举动,动弹不得,无法下降,无法后退。 嚣张的神情变成了错愕,此刻,他真的相信了他要找的人年岁不大的事实。 “你这是什么功法?我们打一架!” “切,阿离姐,这个人在蛊惑我们将他放开,等会儿我定要好好审讯他一下。”给他用最疼最毒的毒酒。 疼死他!毒死他! “他都已经输了,还要跟你打一架,阿离姐,你说,他是不是傻?” 看了一眼男子,即使这个人的视线很纯粹,里面写满了单纯的想要打架的欲望,但是姜离离还是很认可宫远徵的话的,因而她很是自然的点点头,“嗯,是有点傻!” 第一次被人当面说傻,被人恭维了许多年的笛飞声敛了敛眸子,对于如今的被困的情况倒没有觉得难捱,竟是因为被说傻,所以神情显而易见的有点不高兴。 打人的是他,如今被人说了不高兴的也是他。 一时之间,就连姜离离都抬头看了看府邸,差点以为他们是跑到别人家里去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6 “你们竟然说我傻,等我恢复了,把你们都杀了!”放着狠话,但是一众人总觉得他真实的想法是跟他们所有人都打一架。 没有杀意,且有点傻里傻气的,让人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你这个人可真不讲道理,都没人认识你你就过来找我们,打架的也是你,现在还想把我们都杀了。” “哼,那我肯定先把你杀了。”阿离姐和他哥都在这里,谁也欺负不了他。 等会儿,他就把这个傻子杀掉! “走了走了,我们回去吧,不管他。”反正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等他恢复的时候,得一天,可明天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走了。 被拽着袖子往对面走,宫远徵不理解,为什么阿离姐不准备让他把人带回去好好审讯一下,或者直接把人杀掉,“阿离姐,我们不杀他吗?” “不杀,他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和李莲花应该有些渊源。”杀了好像不太好。 而且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寻到这里,要是杀掉了,后面会不会有一群疯子追着他们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傻子对他们没有杀意。 “好啊,我就知道李莲花是个麻烦。肯定是他在外面惹了事情,然后对方打不过他,将想法打到我们身上了。” 说是不管就是真的不管了。 等到第二日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的时候,笛飞声还是保持着昨日被困的动作。 也不知道要是突然的在这里遇到他的敌人,这家伙到底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带我一起。”这是好几辆马车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笛飞声说的话。 然而,一众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的,别说是说一句不带他的话,都没有从马车露颗脑袋,径直的将他当成空气,直接从他们面前略过了。 连带着那些侍从也是。 笛飞声的好胜心在这个时候也被激发出来了,他已经不想通过金鸳盟来打探这些人的信息了,也不想再回去找左什么李莲花右什么李相夷。 他觉得他找到了毕生的对手。 比之李相夷还能让他兴奋的对手。 这个人年纪这么小,不知名的武学这么厉害。 身边的人年纪也小,还能解所谓的碧茶之毒。 他一定要跟那姑娘好好打一架,一直等到他打赢了才会作罢,如果,如果对方一直拒绝他的话,在此期间,让他出卖一些李相夷的私人信息也是可以的。 于是,扑腾一声落了地后,笛飞声连个消息都来不及发,爬起来后直接往马车最开始跑的方向追赶。 接连换了好几条道,追了两天,笛飞声终于追上了正在密林里烤肉的一众人。 径直的抱着刀往姜离离对面的空座位上一坐,好在这个人更多的是自由不羁,行为豪迈,却不惹人厌烦。 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已经紧紧扣在他脑袋上的傻子滤镜,所以大家似乎对他还挺容忍的。 “我知道李莲花的秘密,我跟你们交换。” 担心这些人不信任他,笛飞声飞快的抛出筹码,“那个叫什么方多病的身边的丫鬟告诉我,李莲花的弱点是莫氏商行的家主姜离离,说李莲花非常喜欢你。” “但是,我知道这个人是骗我的。” “李莲花喜欢谁我最是知道了。”或者说李相夷喜欢谁,江湖中谁人不知。 “他喜欢的人是江湖中的侠女乔婉娩。” “少时他可是为了给乔婉娩摘梅花和梅院的主人比武。后来又身着红衣,长剑配红绸,在扬州城的屋顶上为乔婉娩舞剑。” “红衣舞剑,万人空巷,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这个事情我都听烂了。” “他们说这就是喜欢,阿离姑娘,你说对不对?”他不懂的,但是别人说了,还都这么说,可能就是对的吧? “对!”抱着被人递到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姜离离倒也没有敷衍突然又出现的傻大个,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话。 “你说的对,但我不想跟你交换,别人的事情与我们又没有关系,又不能赚钱。”她拿着李莲花的秘密能做什么? 那人一穷二白,她总不能继续去售卖他的消息,然后给江湖人换钱吧? 这多不道义! “就是,就是。大个儿,你怎么又跟着我们了?”宫远徵觉得自己现在看这个金鸳盟的大傻子有点顺眼了,这个人带来的消息就很让他高兴。 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武功高强的李莲花跟他抢阿离姐了。 所以,他没有情敌了! 哥哥不算! “跟我比试!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跟着你们!”解毒不解毒的,要排在这个后面。 而且,姜离离这么厉害,那那个宫远徵应该也不是浪得虚名。 总有办法的吧? “可是你已经输了啊!”姜离离不解,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数,都输了一次,下次不还是输吗? “我会进步的。” “那我也会进步。” 自笛飞声出现的时候,宫尚角便警惕的站到他的身后,若是这人有什么异动,他也能及时的发现。 但是发现很是心大的阿离和远徵弟弟竟然跟对方聊起来了,而且双方似乎还很和谐。 于是,警惕了好一会儿,衣袖之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的宫尚角和同样警惕的雪重子和月柒点了点头,重新退回去之前他们坐的位置。 不过,却也时刻留了一份心神在交流的很欢快的几人身上。 笛飞声觉得苦恼,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跟他比试。 江湖上多少人想要李相夷的踪迹,他本着人道主义没有透露给别人,只给了这群人,但是这群人,他们竟然不在意! 觉得不能换钱! 而且,上次他输是情有可原,他没想到想挑的软柿子这么厉害。当时,他要是换成擒住别人,肯定会成功的! “我那天说要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说我傻。” “我现在不想杀你们了,我要跟着你们,一直跟着。” 他最讨厌一群人跟着他了,现在他要一直跟着这些人,让他们脑袋疼!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7 处于采莲庄的李莲花眉心无声的疯狂跳动着,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有一种不怎么美妙的预感。 莫名觉得,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在离开玉城后,他就想按照他的想法去寻找阿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在他身边发生,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事情。 一时之间竟然也脱不开身。 而且,方多病又一直紧紧纠缠着他,好言恶语也都说过了,但是对于听不懂的人来说就很困难。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宫远徵特别讨厌这个性格的家伙。 自离开玉城之后,方多病确实对他没有之前那般的恶意了,但是还是一句话,他不想跟他一道,但又奇怪的每次离开都会被赶上。 有时候,他确实想放任面前的一切不管,调转莲花楼往回走。 李相夷可能会在意很多。 但是李莲花只想在事了后远离江湖的一切是是非非,放下曾经的一切,去过安稳的想要追寻的生活。 恰逢之后又遇到笛飞声,他想逼问他师兄尸骨的下落的,便想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 对于笛飞声的离开,他之前没有那么在意的,似是和方多病又起了什么冲突,那家伙直接走了。 但是现在他却格外的在意这件事情。 于是,他直接去询问方多病,目标明确的询问他,对方到底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通过方多病支支吾吾,眼神飘忽的神情下,李莲花那点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李莲花不常动怒,之前因着碧茶之毒休养生息好多年。那些情绪和生活作风即使在毒解之后依旧在影响着他,让他看起来事事不关心一样。但是每一次动怒,不论对方是谁,都会因着直面他的怒意而感到惊慌。 “说!否则我会直接把你拎回天机堂!”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的。” “而且,而且也不是因为我,我是无意中听到他和离儿的问话的。” “他可能去找莫氏商行的家主去了。” “我还听到他说他还有好多关于你的秘密可以和姜家主进行交换。” “我想阻止的,但是我路过拐角的时候,阿飞已经飞身离开了,我追不上他。” “不过,姜家主那里高手很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离儿做的确实不好,可是她也只是个姑娘,面对逼问只能告诉阿飞。” “而且阿飞不是你的朋友吗?他不可能去伤害你在意的人的。” “我已经说过离儿了,过几日我会遣送她回家的,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他知道他很多方面做的不好,其中还有不少次是李莲花帮他脱困才化险为夷的。 所以,这次他才下定决心要将离儿送回去的,而且事情也不是他做的,他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怒气。 现在李莲花问了,他也没有隐瞒,告诉对方了啊! “本意到底是不是为了脱困,你我二人应该心知肚明。”阿离难道就不是个姑娘了吗?年岁比之他们不是更小。 若是真的有诚心,方多病不会到了现在,等到他询问的时候才将事情告诉他。 “方多病,此事过后,你莫要再跟着我了。你纠缠我已经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的困扰了。” “说我是药魔,如今你也知道我不是药魔。” “说我假扮神医,可我也真的能够治病救人。” “你自诩想要进入百川院,可是在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帮助。且,我想以你的家教,不该连这些事情都没有教过你,对吗?” 被人直白的说出这些事情,方多病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直接扭头转身大步离开,“谁想跟着你!” “我还说是你跟着我的!” 看到方多病气哄哄离开的背影,李莲花又叹气又摇头,他不明白,以天机堂堂主和方尚书的品性,怎么会教出方多病这个性格的孩子。 对江湖有热血有激情,确实不算坏事。 活泼有生机,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有些事情也不是坏事。 但是惹事的功夫却是真的不少,若不是他的身份给他护航,这一路上他会遇到的事情和麻烦只会更多。 可他自己却偏偏不在意这些,也不担心他的行为处事会消磨家族的人脉关系,更不担心会祸及家人。 闯荡江湖的一切前提是将这些事情划分开来,不会给家族带来危险。 希望他可以尽快理解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别人教给他,以他的性格大概只会觉得别人是在说教他,所以,李莲花从没有做过什么。 只是在他偶尔有危机的时候帮上他一下。 他感激这十年间江湖中依旧有人记得李相夷,也感慨有人以李相夷为目标成长。 李相夷好与不好,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因为,他是李莲花。 阿离那里,他确实不担心笛飞声会做什么事情。宫远徵一袋不知名的毒粉都能将笛飞声控制住。 更别说阿离自己也很厉害,只是她不常动手罢了。 笛飞声那家伙的性格,以武学为毕生追求,如果被打败一次,大概会一直跟着阿离他们。 他担心在这期间,笛飞声拿一些曾经李相夷的事情安到现在他李莲花的脑袋上。 李相夷经历的事情确实是事实不错,可是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也会改变很多的人。 因着时间,李相夷变成了李莲花。 因着时间,乔婉娩早就不爱李相夷了。不止是因为那封信,更有肖子衿能够提供给她想要的那种陪伴,那是李相夷做不到的事情。 如今这般,只是因为她的愧疚,她以为是那封信的缘故。 只是,不是的。 且,愧疚只是愧疚,不爱一个人,没有错的。 因着时间,李相夷曾经的那些情感早就被李莲花在心中剔除了。 因为,他曾经的那些情意,也都随着时间一同消失了。 不爱一个人,就是不爱了,本就不需要愧疚的。 这些,他都知道,也能理解。 可是,笛飞声那家伙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想到笛飞声将他过去身为李相夷的那些事情叭叭叭全告诉阿离,想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李莲花只觉得头疼,心脏疼,浑身疼。 早知道,早知道,他应该在笛飞声消失不久就应该追上去,然后将那家伙重新封住穴道绑回来的。 一次疏忽,还不知道会给自己惹上多么大的后患呢!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8 从前,在莫城离开的时候,阿离问他是不是有心爱之人,是不是要寻心爱之人。他当时只是想要摆脱自己对莫城的依赖,才那般点头的。 如今笛飞声一说,阿离说不得就完全联系上来了。 可是,那时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所以,如若笛飞声真的寻到阿离他们,之后阿离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完完全全的远离他? 若真的这般,大概最初的源头都来自他自己。 他知道他们年岁相差很多,也知道他们当初那般只是为了让外祖父安心。他并不知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可是,过去十年的生活,唯有阿离在其中是拥有最炙热的色彩的。 她年岁不大,但是对于事情的很多见解与他都是一致的。 她身形瘦弱,以一双稚嫩的手臂撑起了整个莫氏商行,甚至将商行发展的更加壮大。 她知道江湖的恩恩怨怨,也在认真的循着外祖父的想法,尽量不去加入那些危机中。更在以她的能力为那些投靠她的人建设一份属于他们的净土。 她聪慧,勇敢,有仇必报。 他见过她很多方面,灵动的,脆弱的,幼稚的,成熟的,温柔的,严肃的……所有的所有构成一个阿离,足够的美好,也足够的令他动心。 经历过少年的炙热到之后的一无所有,在感情上,他总是会下意识的逃避。 李莲花真的会自卑,也真的会想要躲避内心的悸动。 可是控制不住心动,更控制不住想要停下脚步去探听所有与她有关的消息。 偶尔的遇到一些人在谈论阿离的事情,听到那些发自内心的慨叹,他会觉得有荣与焉,会骄傲,竟然也会加入其中。 这是从前的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拥有的现在。 有时是安静的听着,有时也会高谈阔论。 他能确信,比之宫尚角和宫远徵,他才是最先遇到阿离的那一个。 但是,离开了就再也未曾回去过,于阿离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远离的打算,连带着书信都是因着少有的被激发起了好胜心才拿出来的。 比之他,阿离对于宫远徵两兄弟的偏爱要比他多的多。 那两人对待阿离的情意早就超脱了寻常。 阿离又会如何选择? 是不是只会在他们其中? 这边过了白日又过黑夜,李莲花的各种思绪不断,甚至连短暂的睡梦中出现的都是阿离大婚的场景。 红绸飘扬,锣鼓喧天,红衣飘飘,相配至极,但是那个人不是他。 被一场“噩梦”吓醒的李莲花选择不睡了,他要尽快将采莲庄的事情研究透彻,然后转道离开。 笛飞声一个人去寻阿离还好说,怕的就是金鸳盟一群人去寻。 所以他也得去寻寻看,不然总归会担忧。 而且,这个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他。 另一边的相处情况和谐的不得了,不论是姜离离还是宫远徵,大抵都把笛飞声这个大个子当成免费的打手,以及可以随时寻欢乐的傻大个。 他不是犯傻,主要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无辜与好笑。 而且每次帮他们解决完一场麻烦,这家伙都会骄傲的冲着姜离离发出打架的邀约。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笛飞声真的太好玩了。 有人追杀,笛飞声是真的提刀就上哎。 连带着金复一众都失去了表现的机会,一众人只能排排站,看他一刀两个黑衣人! 在宫尚角三人眼里,已经是非常单纯的雪重子和月柒都难得的在心里发出一道惊叹。 这个叫笛飞声的盟主,其实,其实也挺好的! 其实也挺好的笛飞声还是不信邪,转头又去找姜离离出售关于李相夷的讯息。 姜离离无奈扶额,她突然就明白了有些人说的,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朝夕相处的亲近之人,就是毕生的对手。 这笛飞声是不是对曾经的李莲花了解的过头了? 什么事情他都能给她背出点,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背出来的内容还挺多的。 和谁打过架,为了心爱之人做了什么,放过什么如今还在流传的狠话…… 只有她想不出的,绝对没有笛飞声记不住的。 要不是她看出这个人对李莲花只有想要再打一架的心意,她都要以为这家伙爱慕李相夷了。 还是那种久久得不到回应,然后一个人在暗地里收集对方的全部消息的那种。 “你这讲的都好久远,就算是讲故事,我也要听新的故事。” 要是换作以往,他想要找人打架,可以直接拔刀就上,对待李相夷也是,对方总会反击的。不是他性别歧视,可是现在面对的是差了他好多岁的姑娘,他一介江湖之人,怎么也不能欺负小孩子对不对。 但是,对方好像嫌弃他讲的故事太久远了,可是新的故事,谁知道李莲花这十年来做了什么事情。 “新的故事?我这十年也没见过他啊!”除了他,江湖里所有人也都没有见过他。 那他得找谁去询问最近的事情,然后讲给姜离离听啊?。 “那我去打听打听?”他再回去问问李莲花,说不上对方心情好就告诉他了呢? 然后从李莲花那里打探出来,他再回来找他们。 “笛飞声,你该不会是要去找李莲花询问他的事情吧?”宫远徵从一边往姜离离身边凑了凑,双手抱着姜离离的胳膊,对着笛飞声挑衅一般的挑挑眉。 这个人虽然又好笑又好用,但是他老是往阿离姐身边凑,就很不开心。 而且,他跟他挑衅,这家伙都不知道他在挑衅什么,好烦啊! “不行吗?我去找他问,知道的肯定比现在去打听要多。”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们?”真的就是打一架吗? “哦,我想找李莲花的弱点,让他现在再陪我打一架。但是他非说有正事,不跟我打。”他拔刀他直接给他点穴,让他动弹不得。 “然后我就去问别人了,那个叫方多病的贴身的侍女告诉我李莲花的弱点是莫氏商行的姜家主。” “我虽然不太相信,但是还想过来看看。”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骗我!等我回去,我要顺便把她杀了!” “……”就不能不一直打打杀杀的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79 “那你给我讲别的故事吧!”这家伙真的做到了他说的,一直跟着他们。 如今他们所坐的马车上只有他们三人,姜离离,宫远徵,笛飞声。 宫尚角到底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成,发现远徵弟弟和笛飞声虽然聚集在一起格外的闹腾,但是阿离一个人却能制止住这两个家伙之后,果断的抱着他那一堆账本去了后面的马车。 之前又推迟了很长的时间,因而这几日除了必要的饮食放风,其他时间都是日夜赶路的。 “你要听什么故事,我讲完了你要跟我打一架。”什么人的什么故事他都知道,保管能够给姜离离罗列出一大堆。 “那就讲你自己的故事吧!”道了这么一句,小姑娘往身侧靠了靠,微微打了个哈欠,选择让宫远徵成为她的靠背。 少年美滋滋的乐起了一排的小白牙,还抬手环住对方,帮着姜离离固定身形。 然后循着阿离姐的视线将眸子一同放到了今日份说书先生笛飞声身上。 不知怎么的的,笛飞声突然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不过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眸子,那点个想不出来的不对劲又被他扔到了脑后。 讲自己的故事?好无聊啊! 他的故事有什么好讲的? 别人又没有当面跟他说过他的故事,要不,他现编一个? 但是编不出来,笛飞声选择挑了一些事实当故事讲起来。 但是还是那么一句话,听到别人讲,那些人会特意加上一些语气和形容,但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讲他的故事啊,所以这个故事就讲的很无聊。 无聊到什么程度呢? 无聊到笛飞声自己讲的自我感觉很良好,但是姜离离和宫远徵竟然都被他讲睡了! 他自己觉得无聊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想听但却无聊的睡着了,那就是对方的问题。 这能忍吗? 这必然不能的。 所以,笛飞声直接晃了晃宫远徵的胳膊,将对方大力的晃醒。 但因为姜离离和宫远徵贴的极近,大力晃动宫远徵的时候,姜离离也被他晃醒了。 他俯腰的地方距离姜离离最近,因而他首先直面上对方格外茫然的眸子。 带着茫然的眸子此刻汇聚了细碎的星光,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比他的剑光还要漂亮耀眼。 一时之间,笛飞声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将自己绊了一脚,直接坐到后面的座位上,神情呆呆的,就跟刚刚把人闹醒的不是他一样。 这一刻,呆呆的笛飞声又有点相信之前那人的回话了,莫氏商行的家主是李莲花的弱点。 反正,听说乔婉娩身边也有别人了。 所以,李莲花喜欢上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这年龄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李莲花再大几岁,都能生出姜离离这般年岁的女儿了! 要是真的,他之前讲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给李莲花造成麻烦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一定要多讲讲,让那家伙不跟他比试。 “做什么呀?”揉了揉脑袋,姜离离并没有任何听故事听睡着的心虚,此刻她坐直身子,往宫远徵的身侧靠了靠,半个身子的力道完全靠着对方支撑,这才问出自己的困惑。 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把她闹醒? “……不是你们说要听故事的吗?”笛飞声第一次觉得委屈,还是对于两个年岁不大的家伙。 不是这两个人说要听故事吗?他都好好讲故事了,这两人却各自睡着了,留他一个人精神抖擞的,太过分了! “听故事不就是为了睡觉吗?”摸了下同样在揉眼睛此刻正抱着她的胳膊左右晃荡的宫远徵的脑袋,姜离离语气非常的理直气壮。 “而且,笛飞声,你可真厉害,就一会儿就把我们哄睡了,你可太厉害了。”是个非常非常合格的说书先生。 要是开个睡眠酒楼,让笛飞声在那里讲故事,肯定很赚钱。 “听故事就是为了睡觉吗?可是,我讲李相夷的故事时你怎么没有睡着?”虽然对很多情绪都是一知半解的,但是此刻的笛飞声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要是都睡也就算了,可是这两人偏偏在他讲他的故事时睡着了,总有一种,他比不了李相夷的感觉。 如今李莲花已经不是李相夷了,那江湖第一分明就是他! “……那不是你讲李相夷的故事时还不是太晚吗?天色晚了,我们是要睡觉的,恰恰现在讲到你的时候天色晚了。” “要不,你明天换个时间再讲讲你的故事,我和远徵肯定不会睡着。”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还有点怀疑,但是笛飞声觉得,姜离离应该不会骗他的,所以他又询问了一遍。 要是真的,那他今日晚上就不逼着对方跟他打架了,等到明日再说。 “真的啊!”肯定是这样,不然她和远徵才不会莫名其妙的听故事听睡着了呢! 肯定是天色太晚的缘故。 这么想着,在笛飞声的视线下,姜离离还格外严肃的点点头,向笛飞声保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那好吧。”笛飞声相信了姜离离的话,冲着对方点点脑袋,示意他知道了。 抱着剑乖乖坐好,笛飞声没什么表情的面容莫名的多了点点疑惑的情绪,“那你们现在还要听故事睡觉吗?” 这个家伙除了想要打架的时候莽了一点,其他时间都挺乖的。 此刻他问出这么一句话,大有一副如果姜离离和宫远徵还需要哄睡服务的话,那他可以再讲讲故事。 这一刻,别说是姜离离了,连看他不怎么顺眼的宫远徵都不忍心欺负他了。 甚至觉得一想起他们之前让笛飞声给他们讲故事这件事情就很愧疚。 他错了,真的有人是“善人”。 “笛飞声,你不困的吗?不需要也睡一会儿吗?” “我不困,我打坐就好。” 正如姜离离他们不懂为什么笛飞声选择用打坐来代替睡觉,笛飞声同样不懂,为什么姜离离和宫远徵竟然会浪费打坐的时间来睡觉。 于是,一辆马车上,睡了两个,还有一个在打坐。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0 这是宫尚角放心不下,重新踏上这辆马车看到的场景。 在他登上马车的时候,静静打坐的笛飞声抬眼望了他一眼,初时异常警惕的盯着他,之后看到他没有什么异动后稍稍放缓了握紧的拳头,视线却依旧在他这里。 宫尚角不明白,这个金鸳盟的盟主,是不是把自己当成阿离他们的保镖了? 还是格外尽职尽责的那种。 稍稍敲了下窗户,马车的车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两张薄被被金复从外面递了进来。 白日,阿离和远徵弟弟也有休息过一段时间,他是猜测到了这个点,偶尔闹腾的两个家伙马车里静悄悄的,估计是睡着了,没想到还真的是。 对于远徵弟弟,宫尚角明显不怎么担忧,因为再怎么样,他身上也有内力护体。 这般想着,宫尚角直接将被子闷头往宫远徵的脑袋上盖,果然,少年抱着被子换了个方向,只是抱在怀里并没有往身上盖。 睡梦中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又扭头要往姜离离的方向转,然后被宫尚角用掌心推着他的脸颊给他推了回去。 小少年委屈的瘪了下唇角,但是因为身侧的气息太过熟悉,到底没有醒来。 等到换到阿离这里,宫尚角明显变得温柔起来,甚至还有时间思索,前些时日改装的马车到底什么时候能够使用? 到时候阿离睡觉的时候也能有软榻了。 或者,他们自己去搞个和莲花楼类似的马车也行。 阿离不比远徵弟弟,她虽然很厉害,但是她没有内力护体。 虽然至今,宫尚角也没有想出到底有什么武学与内力无关的,不过他也没有想过深究,只是简单的给这种武学下了个新的定义。 更多的,不必问,也不需要询问。 “尚角……我脖子疼!”这样睡觉确实不太舒服,因为一直歪着脖子,她现在脖子有点难受。 因而在宫尚角进来的时候其实姜离离就有点茫茫然然的醒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现在,对方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有小心的将她移动了一下,这个脖子疼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第一次被小姑娘主动的投怀送抱,宫尚角自然是直接将人抱起来,顺手用被子将她裹了个完全。 充当着稍稍柔软的坐垫往阿离之前的座位上一坐,宫尚角掌心蕴着内力,有些僵硬的往阿离的右侧脖颈上放。 然后刚开始因着疼痛往一边躲避的阿离主动的靠近宫尚角的掌心,疼痛散去,寻了一处更加柔软的地方,安稳的熟睡过去。 就是苦了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然后继续回去熬夜处理事务的宫尚角。 只是到底是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些心满意足的将人搂紧。 内力还能这么用? 在一旁旁观的笛飞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方面觉得有点撑,另一方面又觉得宫尚角暴殄天物,内力就该用来打架! 迎视上笛飞声的眼神,宫尚角自觉的选择略过。 如果今日在这里的是一个旁的人,在他一进来后,对方肯定就会自觉的下马车。 但是这个人是笛飞声,是他直白的说出来他都不会理解的人。 他若是请对方下马车,对方估计不止会将阿离他们重新闹醒,可能还会要求阿离陪他换一辆马车。 有时候,还是不要跟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说话吧! 但是脑回路不是很正常的笛飞声打坐不下去了,选择和宫尚角说话。 还好,对方声音压的低低的。 “李莲花的弱点真的是阿离姑娘吗?” 笛飞声第一问,直接将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非常占据优势的宫尚角给问懵了。 这个事情……问他? “不知道,不是吧,你不是说他喜欢别人吗?”都喜欢别人了,还能有一个弱点吗? 李莲花他确实不知道。 但是行走江湖十数年,李相夷的名声他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这几年,关于李相夷的传说听的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大概就是人不在江湖,但是处处都有着他的传说。 之前笛飞声告诉阿离和远徵弟弟的那些事情并不假。 “这有什么,喜欢别人不也能改吗?” “就跟武功功法一样,今天我喜欢用心法,明天我喜欢用剑法。” “哦,你看的挺开的,但是还是不用了。”还是去喜欢别人吧,阿离这里不需要的。 “你因为有人喜欢阿离姑娘吃醋了?” “……”这人还知道什么叫吃醋? “其实你不用吃醋了,一把剑还能有两个主人呢!” “所以阿离姑娘也可以有好多把剑。” “她那把剑很漂亮,很锋利,但是她不给我碰,也不给我看,还不给我摸。” 闻言,宫尚角微微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跟不上笛飞声的脑回路。 他以为他挺懂的,结果这家伙反过来先把他们比成剑。 然后最终的目的还是觊觎阿离的佩剑。 “笛盟主,你们金鸳盟就没有旁的事情了吗?”让一介盟主在外面奔波,可劲的折腾别人,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有啊,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无聊。” “你没有属下吗?那么多人还要你熬夜看账本,没用,都杀了吧。” “你要是觉得犹豫,我可以帮你杀。” “杀了他们,我在帮你找个更好的。” “如果你能说动阿离姑娘再跟我打一架的话。” 接任了驾驭马车职位的金复已经快要头冒冷汗了,这一刻,他觉得徵公子其实很好,非常好,格外的好。 未来就算让他给徵公子带孩子,他也非常知足。 金鸳盟的盟主,果然是个大魔头。 竟然直接想把他们都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公子他们忙的事情,他们这些打手根本就不懂? 为了不被杀死,他是不是要主动去找个班学习一下? “不必,他们只修了武学,并没有学会其他的。”术业有专攻,如今事情堆积在他这里,无非是因为来寻阿离他们走的急,那些人都没带上。 “笛盟主,你为何一直要跟阿离比试,就算再比,输得也是你。”这是实话。 “阿离研习的是阵法,你比不过的。”担心笛飞声探究阿离的能力,宫尚角直接将阿离的能力定义在如今世人不知的阵法身上。 “没事,打不过的话,我会一直跟着你们。”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1 “……那要是打的过呢?” “肯定是阿离姑娘故意放水了,我不管,我跟定你们了。” “杀了我也没有用,除了阿离姑娘,你们几个单打独斗打不过我。” “你们如果联合,那就是不讲武德,江湖中人会嘲笑你们的。” “……”所以,这家伙前路后路都想好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傻了? 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笛飞声不再继续跟宫尚角聊天了,再次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将周围的一切视作无物。 过了许久,他又睁开眼眸,神情略微的有些不解。 为什么感觉今日的效率格外低下呢? 虽然心情轻松,但是往常打一会儿坐内力都会增长一些,今日脑袋里思绪太多了,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打坐。 于是,他将视线再次移到此刻唯一一个睁着眼睛的人身上,“我的内力为什么没有增长?” 是真的半点都不带见外的。 “……可能是因为我们人太多了,打扰了你。” “可是之前,有很多人也没有影响我的。” “要不,你去别的地方试一试?”宫尚角尽力将赶人的话说的委婉一点。 笛飞声不理解,但是还是很友善的接受了宫尚角的建议,然后抱着刀直接推开窗户飞了出去,“行吧。” 翻身出去的瞬间还记得将窗户轻轻闭上。 下一刻,宫尚角就觉得他们头顶的地方传来一声极微弱的轻响。 带着点无奈的安抚般的拍了拍怀里小姑娘的后背,就连宫尚角都不得不赞叹一声,笛飞声可真会找地方。 而且,就不能离他们远一点吗? 宫尚角很忙,刚刚和笛飞声交流完,他那日常想要折腾人的弟弟倒是自己醒了。 怪他,只记得安抚被笛飞声发出的动静闹的想要睁眼的阿离,远徵弟弟直接被他给遗忘了。 胳膊被戳了一下,宫尚角扭头,直接对视上宫远徵那双写满了气愤的眼眸。 “生气?远徵弟弟你生什么气?” 宫远徵觉得自己真的要生气了!他哥竟然还问他为什么生气。 阿离姐本来是靠着他睡着的,他是等到阿离姐睡着了才睡觉的。 但是,现在,阿离姐不在他怀里就算了,他哥竟然将阿离姐抱走了,连个衣袖都没有给他留。 太过分了! “给我抱!” 宫尚角敛了下眸子,将因着宫远徵伸手的动作而落在马车车厢地上的被子单手捡起来,然后随意的扔到宫远徵伸出来的手中。 抱?连自己的被子都抱不好的家伙还想要抱人? 从他哥眼中直白的得到对方的想法,宫远徵鼓着腮帮子,选择同样去马车顶上和笛飞声作伴。 不给抱就不给抱,他看不到,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你不是睡着了吗?”被笛飞声问了一句,宫远徵更气了。 “现在睡不着了,别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很明显,越不让问的,笛飞声越要问,甚至半点委婉都没有。 已经知道笛飞声偶尔听不懂人话了,宫远徵选择换个方向坐,拒绝与笛飞声沟通。 然而笛飞声是会半途而废的人吗?绝对不是! 于是,无论宫远徵往哪里转,他都要跟着对方。 惹得宫远徵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低着声音抱怨,“还不是你,都怪你翻到马车顶,将我给吵醒了。” “你骗人,你是因为你哥抱了阿离姑娘,你吃醋了!”才不是因为他,不是他做的事情,谁都不能赖在他身上。 赖在他身上,就是羞辱他! 宫远徵错愕了,扭头将笛飞声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他一直以为笛飞声的心理年龄是最低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要打坐了。” 于是,想要打坐的笛飞声也享受了一下他刚刚纠缠宫远徵的过程。 想要拔刀,又不太敢。 然后,笛飞声只能选择实话实说,“我是看到你眼里写着的。” “之前我说起李莲花的时候,宫尚角也是这个神情。” “我说他吃醋了,他没有反驳我。” “我刚刚说你吃醋了,你也没有反驳我。” 想了想今日自己的打坐进程,笛飞声选择不打坐了,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又不知道原因。 “你们为什么会吃醋?” “宫尚角抱了阿离姑娘,你再抱回来不就行了吗?” 瞥了一眼提建议的笛飞声,宫远徵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给笛飞声让出了一块地方,“你说的倒是轻巧,寻常阿离姐不给我抱的。” “为什么不给你抱?” “阿离姐又不是一直在马车上睡觉。”只有在马车上的时候他才能抱到阿离姐,寻常时候,阿离姐才不给他抱呢! 就跟摸摸头一样,哥哥就可以揉阿离姐的脑袋,他就不行。 他只能成为被摸摸头的那一个。 “我不信,你今日分明已经抱过了。”他都看到了,宫远徵不止抱了,他还亲了。 “你怎么乱看?我只是抱了一下,没有跟我哥一样一直抱着。”他明明看到笛飞声闭眼睛打坐的,这个人,也是个骗子。 “那你下次等阿离姑娘睡着,也一直抱着呗!”多大点的事情。 不是内力增长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跟你说这个事情了。”担心待会儿被哥哥听到,宫远徵非常明智的转移话题。 “笛飞声,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我以后也要这样。” “我上次说了什么?”他说的东西太多了了,宫远徵每个说出来,他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就是你说的,李莲花舞剑,万人空巷的那个。”万人空巷他考过两次了,知道意思是形容很轰动的情景,他才不会再错呢! “等我以后和阿离姐成婚了,我们也会万人空巷的。” 想了想那个画面,笛飞声难得的认可的点点头,他觉得阿离姑娘成婚的场景肯定会比李相夷舞剑还要大场面。 “好,到时候我让人给你画下来。” 就在他们两人的下方,内力并不低微的宫尚角,将着两个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听的清晰。 所以,远徵弟弟分明就是抱也抱了,可能亲也亲了,甚至都已经想到成婚那么未来都事情了,却反过来生他的气?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2 之后的路上,完全算是沉稳的只有宫尚角和月柒两个人。 笛飞声已经完全加入到姜离离和宫远徵的探险队伍中,偶尔的其中还会夹杂一个小孩子似的雪重子。 喧嚣的快要把马车都快掀翻了。 “雪重子变成这样子,真的没有事情吗?”看了一眼正在跟笛飞声争执的,脸颊都气的泛红的雪重子,宫尚角沉默。 他一直以为雪公子才是雪宫最不靠谱的那一个,毕竟又觊觎别人哥哥又同时觊觎别人弟弟的。如今他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面上沉稳,时常教育雪公子的雪重子才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 月柒同样沉默,无法想象宫门比较靠谱的能够同时镇压雪清和花淮的人,等到这次回去却带着他们一起闹腾的可怕。 “有点事情的吧?” “说不上他回宫门就变好了。”想不出安慰的话,宫尚角只能在言语上稍稍给予月柒些许支持。 眼看着两人吵着吵着竟然开始动刀剑了,姜离离单手揪着宫远徵的衣袖,两人齐齐的往后退了两步。 还好,动刀剑确实是动刀剑,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剑鞘。 对视一眼后,选择往宫尚角他们站着的地方的靠近。 宫尚角满心的无奈,一天就停留这么一点时间,好不容易下马车,这些人竟然会依靠争执来活动。 “是说了什么吵起来的?”帮着姜离离将滑到脸颊上的墨发往后移了移,宫尚角压着声音询问。 “也没有什么呀,就是远徵说雪重子长大后肯定比笛飞声厉害,然后他就生气了。” “然后笛飞声要跟雪重子打架,雪重子说他无聊,然后笛飞声就更生气了。” 说到这里,姜离离无辜的摊了摊手,稍稍离了宫远徵远了一步,示意这件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笛飞声和雪重子打起来了! 完整的看完阿离小步迈离远徵弟弟的情景,宫尚角唇角含笑,无奈的摇摇头。 这般,大概更能让他明了,其中肯定有这个闹腾的小姑娘的功劳,此刻远离远徵弟弟,无非就是准备让对方帮他背锅。 月柒同样不解,“笛盟主不知道雪重子年岁并不小吗?” 宫远徵不是很在意的摆摆手,“不知道呀,我们又没有告诉他。” “这样,在他那里雪重子应该也是高手了吧。” “后面,笛飞声应该不会一直缠着阿离姐打架了!”他都能幻想出以后笛飞声出现在雪重子和月柒马车上的场景了。 反正,只要不来打扰他们,他们就是好朋友。 “你想太多。”虽然跟雪重子在打架,但是笛飞声的耳朵并没有聋。 “我就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你也用了缩骨功吗?”这么问了一句,笛飞声摇摇头,自己将刚刚的想法推翻了,“你这不是缩骨功!” “那你怎么可以变小?” 这么道了一句,笛飞声还记得之前宫远徵说的话,又扭头继续去与对方辩驳,“不一样的,就算以后我打败不了他,但是我也能看出他的功法路子。” “但是阿离姑娘的,我看不出。”要不是因为打不过,真的想将阿离姑娘掳走。 这样,每当他想要打架的时候,就可以将阿离姑娘搬出来威胁李莲花。 当然,这个想法实施不了。 打不过是其一,有点数是其二,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是其三,没有金鸳盟那些无聊的事情是其四。 他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他绝对不会回金鸳盟的。 “你戏耍了我,今日我不跟你计较。”抱着长剑落地,笛飞声这句话是冲着宫远徵说的。 这个事情,宫远徵才不会应呢,这是戏耍吗?这绝对不是! “谁戏耍你了,你就是诬赖我,我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可是你也没问啊,你没问我主动告诉你,那我多没面子啊!” 笛飞声,人老实,话不多,在这一刻有了充分的显示。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宫远徵的解释肯定是错的,但是他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他虽是痴迷武学,但是并不是说他是真正的傻子。 想不通,笛飞声三两步迈步到姜离离身侧,将询问的视线放到姜离离身上,“他说的,对不对?” 意思是询问宫远徵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可言。 有点道理,但不多,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很是心虚的姜离离往宫尚角身后缩了缩,然后,引得不知道想到什么的笛飞声就很倍受打击。 一直抱着与上半身齐平的横刀都不由的往下滑了滑。 “不是远徵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想了想从开始到现在的事情经过,罪魁祸首姜离离选择主动道歉,顺便将为她背锅的远徵正名。 远徵本来要说的,是她得到雪重子的视线后带着远徵往树林里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么想来确实是她的不对,所以说罪魁祸首是她好像并没有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讲? “你不是想打架吗?你一路上帮我们这么多……就,就满足一下你打架的欲望。” “才不是阿离姐的错呢,雪重子也知道,他也想跟你练练手,我们才没有说的。”所以,罪魁祸首应该是雪重子才对。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宫尚角和月柒两个人听的眼神发愣,茫然的将视线看向此刻心虚的眼神飘忽的雪重子身上。 远徵弟弟的这句话他们竟然觉得很对,罪魁祸首是雪重子才对。 这家伙,出了一趟宫门,是不是被雪清附身了? “雪重子,你不是真的七岁!”别将自己真的当成小孩子了,一点稳重都没有了。 恢复稳重的雪重子抬头望望天,又看看地,才不觉得月柒这句话是冲着他说的呢。 已经猜出事情经过的笛飞声更委屈了,看了眼阿离姑娘,又望了眼宫远徵,最后瞥了一眼雪重子,紧接着将视线又移到姜离离身上,“我生气了。” 生气的笛飞声道了这么一句后,抱着横刀飞身消失在原地。 他想要打架的欲望,才不是想要跟手下败将打架! 这些人都没有将他当成朋友,所以,他真的生气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3 人生气了,人飞了,人不见了。 三个罪魁祸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发出一道叹息。 好像确实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我不是要戏耍他的,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别的情绪,想逗一逗,没想把他惹生气的。” “我也不是要戏耍他的,他一直跟着阿离姐,我以为这个事情严重性不大的,谁知道真的把他气走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戏耍他的,昨日在小溪里捞鱼,是他先用鱼弄了我一身的水,他都没有道歉。” “那现在怎么办?”齐齐道出自己的意图,三个人的视线完全的放到宫尚角和月柒身上,向他们发出一道询问。 “你啊你!“也没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宫尚角没忍住点了下从他身后往外探头的姜离离的眉心,语气带着点无奈。 寻常好是真的好,温柔也是真的温柔,但是闹腾却也是格外的闹腾。 “教教我们,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被拉着衣袖轻微的晃荡着,一边抬手让人收整队伍,一边给这群把人惹生气的家伙讲道理。 “最初的相识虽然不怎么愉快,但是这些时日,笛盟主却是将你们当成朋友了。你们此番虽然各自有理有据,但是看在笛盟主眼中,他会觉得你们没有把他当成朋友。” “笛盟主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只能将自己气跑了。 而且用鱼泼雪重子水这件事情,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但是现在我们要出发了,这是停留的最后一处驻扎点,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找人,笛盟主往密林深处去了。” “到了时间就要出发了。”所以到时候能不能找到,能不能将人带回来,就不是他们能帮助的了。 说着不管的人却是给了三个人指了一个方向。 三颗脑袋聚集在一起,觉得他们同时出现,可能会让笛飞声更气了。 于是,三人选择一个一个出发。 半炷香的时间后,雪重子铩羽而归。 雪重子虽然失败了,但是却找到了笛飞声独自生闷气的地方,于是宫远徵斗志昂扬的出发了。 又半炷香的时间,宫远徵再次铩羽而归。 也是没有想到,无论是雪重子还是远徵弟弟,竟然都没有将人带回来,宫尚角很不客气的一人赏了他们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哥,真的不怪我,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叭叭叭的道歉,说话,笛飞声根本不搭理我。” “是的,他不止没有在语言上搭理我们,连眼睛都是闭着的。”想起之前的事情,雪重子心有余悸的拍了两下胸口,他,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 要是早知道笛飞声气性这么大,他肯定不会想着跟他打架的。 “阿离姑娘,他要是不理你,你也快点回来吧!别像我们一直这么耗着。”一直耗着就一直想要说话,然后回来后就口干舌燥,他都已经灌了两大杯水了。 “阿离姐,要不你别去了,气走就气走吧,等下次遇到他,我多给他买点东西当做歉礼。” “我之前生闷气的时候就是自主消化的,我自己想开了,我就不气了,想来笛飞声应该也可以的吧?” 听到宫远徵讲起他以前的事情,已经能够想象到小少年是怎么缩在角落里进行自我治愈了,姜离离摸摸宫远徵的脑袋表示心疼。 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宫远徵和雪重子的建议,不去安慰,不太行! 做错了事情却放那儿不管不顾,她大概会一直记得,还是心绪难安的那种。 宫尚角望着姜离离的背影,某一个想法再次坚定起来,绝不能让阿离继续当甩手掌柜了。 压力全给到他这里就不算了,小姑娘还变得格外有点不靠谱了。 这个事情,寻常阿离绝对做不出来。 所以,其中肯定有远徵弟弟和雪重子蛊惑的功劳! 姜离离摆摆手,让其他人放心,“你们放心,我肯定不强撑着,我就是去看看。” 再次确认了一下笛飞声独自生闷气的地点,揣了几颗糖块,拒绝了尚角和远徵陪同的想法,姜离离就出发了。 地点确实没错,但是这次笛飞声倒不是抱着刀缩在大石头上,他这次正拿着帕子擦拭着他的刀身,刀身在光芒的晕染下发出些许细碎的光芒,锐利至极,刀鞘则被妥善的放置在一侧。 被刀身的光芒反射了一下眼睛,距离笛飞声的方向还有十多米的姜离离顿了顿步伐,有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过去。 笛飞声正在擦刀,下一步是不是要砍人了。 那到时候,她是砍回去呢?还是砍回去呢? 觉得对于自身的安全问题还是很有保障的,顿了几息后,姜离离再次抬脚迈步。 小心的远离笛飞声放刀鞘的地方,径直的霸占了这块光滑石块的一大半。 坐在石头上踢了踢脚,姜离离还有点好心情的想着,笛飞声怎么这么会选地方,这块大石头可真的光滑。 从雪重子和宫远徵那里得到了经验,姜离离选择不开口说话,剥了一块糖果往口里塞,安静的当着陪伴方。 “你怎么不安慰我?”雪重子和宫远徵过来都是先道歉,然后安慰他很多很多,怎么阿离姑娘就不安慰他呢? 带着些许疑惑,笛飞声将擦拭好的横刀重新放进刀鞘里,然后撕了一块衣摆布料将横刀捆住绑在身后,之后坐到了大石头的另一侧,询问着自己的困惑。 “他们说,安慰你,但是你不止不说话,还不给他们眼神。”所以,她觉得这些都是无用功。 她没说话不是彻底摆烂,她只是在想怎么哄哄笛飞声。 哄人,好难啊! “我和你是朋友吗?” “是啊。”当然是朋友啊,想起之前尚角说的话,姜离离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声。 笛飞声这段时间真的帮他们做了好多事情,而且他不睡觉,一边打坐一边帮他们警戒。 这个人别看他是金鸳盟的盟主,但是他真的老实的过分了,让他帮什么忙,他都帮忙。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就不生气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4 “……”啥?真的会自我调节啊? “就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和远徵以及雪重子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姜离离不由得眨了眨眸子,觉得自己可能受到欺骗了。 “但是你们下次不能这么欺负我。” “不然,我还会生气的。”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哄了。 看出笛飞声未尽的话语,姜离离一边觉得笛飞声有点好哄,一边又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对方的神色异常的认真,连带着姜离离都同样认真的保证了一句。 “好,我们是朋友,下次不会了。” 道了这么一句,姜离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有错,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想着时间还早,两个算作朋友,并且才算和好的两个家伙选择在密林里探一会儿险。 被哥哥数落着的,此刻正耷拉着脑袋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还有个同样耷拉着脑袋的雪重子。 两人无视时不时瞥上他们一眼的宫尚角,选择自动闭麦,双眸也选择性的闭上了。 然而,半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姜离离并没有回来。 “要不,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听到宫远徵积极发言,宫尚角迈步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句。 “去看看阿离姐是不是和阿飞在打架。”兴奋的压低声音看向雪重子,宫远徵甚至已经起身,准备带着对方一起偷偷溜走。 然后,顺着雪重子的手指看向身后,对视上一双冷眼后,宫远徵突兀的枯萎了。 怎么是他哥哥! “哥,我是担心阿离姐被欺负!” 宫尚角摇摇头,对这个说法不信。 “哥,我们去看看,半柱香过去了,阿离姐还没有回来,我担心阿离姐迷路了,东南方那边的密林树木很多,我去看看行不行?” “远徵弟弟,你老实的待在这里吧!”他担心这家伙过去了,到时候怕是又要惹事情了。 “至于阿离,我去看看就好。”已经知道具体的地点了,宫尚角毫不留情的拒绝远徵弟弟的提议。 被勒令不许继续惹事的少年缩着脑袋,只能看着他哥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这一刻,他对笛飞声的歉意达到顶峰。 要不是他们惹事情,笛飞声就不会被气走。 笛飞声不被气走,他们就不需要去道歉。 不去道歉,现在阿离姐就在他们身边。 阿离姐在身边,哥哥就不会去找阿离姐。 所以,他太对不起笛飞声了。 宫尚角到的时候,姜离离和笛飞声正一左一右的蹲在一个巨大的树洞口外。 应该是将人哄好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阿离,笛盟主,你们在做什么?”蹲在洞口,看起来像是准备进去的。 但是他从看到他们,到走到他们身后,也是过了不少的时间,两人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既没有进去,也没有准备起身。 阿离眼巴巴的蹲着,更显得她可爱又娇俏。 但是笛飞声这样乖巧的撑着刀柄蹲着,宫尚角默默移开了视线,虽是询问着两人,但是视线却放到了姜离离身上。 “我们刚刚看到一只兔子跑进去了,准备在这儿等着它出来。”因为不知道用内力会不会直接把兔子吓死,他们选择静静的守着。 “……想吃兔子肉?” 姜离离摇摇头,并不是很想吃。 “想养?” 姜离离再次摇摇头,也并没有想养的想法。 破案了,大概就是无聊的紧,所以在这儿探险呢! 宫尚角在心里微叹了口气,选择将意图蹲到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小姑娘拉起来,然后牵着她往回走。 笛飞声沉默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姜离离身后,姜离离迈两步,他迈一步,看起来像是比姜离离对这处树洞更不舍。 关于回去之后,宫尚角抱了一堆的信件让姜离离过目且签字,这个事情暂且不提。 反正后续的路程,几个人都挺乖的。 在这般的情况下,前往旧尘山谷的行程也异常顺利。 在一日带着微风的末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上一次是为了离开,这一次竟然是回来帮助的。 除了雪重子和月柒,以及一个并不知道宫门和宫尚角他们之间的恩怨关系,如今正悄悄向着姜离离打听的笛飞声,宫尚角一众皆都面目恍惚。 从未想过会真的离开宫门。 也未曾想过,离开之后竟然会以这样的关系再回来一遭。 更未曾想过物是人非,宫门完全往着他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对于面容恍惚的一众,笛飞声选择性的略过,随意的飞身到一处山头上,仰着眸子打量着这处隐藏在险脉之中的地方。越看越觉得这处地方非常适合潜藏,若不是这个地方和阿离姑娘同样有些渊源,笛飞声都有想要来这里闭关的打算了。 等到一行人还剩下最后一辆马车往宫门中驶入的时候,笛飞声这才有些遗憾的飞身而下。 已经等了好些天,甚至每天都要来门口溜达两圈的新任花长老花淮拉着雪清再次往入口处溜达。 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熟悉的马车,差人过去确认了一下,因而才在宫尚角他们还未抵达的时候就提前将宫门的大门放下了。 格外的雀跃,等到宫远徵他们一下马车,花淮两人便扑了过来。 略过了月柒,略过了雪重子,径直的冲着宫远徵一众扑了过去。 姜离离和宫尚角齐齐后退了一步,连带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姜离离后退也下意识后退一步的笛飞声,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宫远徵被两人扑了略微一个踉跄。 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的宫远徵背后突然的多了三只色号大小皆不相同的手背。 花淮和雪清略微有些尴尬,手忙脚乱的将往后倾斜的宫远徵扶正,面上突然多了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浅笑。 但是跟他们性格完全不搭! “你们抱错人了,雪重子和月长老在那里!” “没啊,我们没啊,我们就是想抱你们的。”天天都能见到的熟悉的脸庞,鬼才会觉得想要抱雪重子和月柒呢! “没抱错人?那你们就是想要谋杀我!”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5 “……”花淮不太好意思,沉默的接下了宫远徵的控诉。 他们刚刚是准备抱他们一群人的,谁知道宫尚角和阿离姑娘突然就后退一步了呢! 尴尬是因为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身为新任长老,要有威严,差点就威严没了。 虽然,本来就没有剩多少就是了。 但是,雪重子和月柒那么稳重,有他们两个不是很稳重的长老在,有什么大问题吗? 绝对没有! 沉默是因为想不出反驳的话,总觉得远徵弟弟知道他们不仅想要抱他的哥哥,还想要抱他的阿离姐,可能会气的直接扭头离开。 所以,还是应下他的控诉比较好。 雪清唇角扯了扯,余光扫到花淮的视线,选择将他们想要抱到人的真相咽回去。 很是“稳重”且大概明白花淮真实想法的雪重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选择同样的扭头不言。 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凝聚了起来,花淮无辜的眨了眨眸子,径直的上手率先好兄弟一般的揽住宫远徵的肩膀带着他热情的往前走。 他知道此刻的远徵弟弟异常嫌弃他,但是角公子,他不敢揽。 “来来来,远徵弟弟,你们的徵宫和角宫,我可是专门让人打扫的,保证和你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干干净净的。” “切,才不是我们的了。”没有防备的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宫远徵将花淮的手背拍下去,回头去找笑的格外灿烂的阿离姐。 谁要跟这个人一起走啊,反正他不想。 “我们去一个宫就好,不给你们加大打扫工作。”他去徵宫,哥哥把阿离姐带回角宫怎么办? 他这么善解人意,肯定要为花淮他们着想的。 暗自给自己点点头,宫远徵佯装无辜的拉住姜离离的衣袖,然后迈步间握住对方的手,脚步突兀的变了快了起来,“哥,你们慢慢聊天,我带阿离姐去角宫看看。” 他要把角宫介绍的明明白白的,让哥哥没办法找新的话题和阿离姐聊天。 曾经算是这里的主人,如今被邀请回来只能算做客人的宫远徵走的飞快,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当然面面相觑的只有宫尚角和月柒一众。 宫远徵带着阿离走了,后面还跟着亦步亦趋的笛飞声。 “你走的太快了!”拐过一道小道,宫远徵面前便多了一柄未曾展开的横刀。 顺着横刀的方向看过去,是凝着眸子没什么表情的笛飞声,对方似乎就是莫名阐述了一个事实,等到他停下脚步后又将横刀收了回去。 视线也从他的身上移开,放到了姜离离的身上。 虽然眼眸没什么情绪,但是宫远徵莫名的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一抹责怪的意思。 他横刀上端此刻挂着的碧青色丝带格外的眼熟。 宫远徵内心突然产生一点不怎么美好的预感,登时的转头,果然看到一手正被他牵着的阿离姐如今正用另一只手护着自己随风翻飞的青丝。 很明显,就是简单束了个头发的小姑娘因着被他牵着走的人太快,如今丝带飞了。 此刻被两双眼睛盯着,对方有些无奈的单手扶额。 确定这条道上没有什么旁的人后,微踮着脚尖要去够笛飞声刀柄上的发带。 笛飞声凝了凝眸子,选择将横刀往下放了放。 等到姜离离自己重新束紧头发后,耷拉着脑袋道歉的宫远徵又得到了一双无波但蕴着责怪的眸子。 “远徵,你是不是太想念角宫了?”探险都没有这么积极好不好! “没啊,我就是想快点离开他们。” “阿离姐都是我的错,下次我肯定不敢来。” “还有,阿飞,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是阿离姐都没有责怪他,怎么笛飞声倒是给他甩了好几个眼神。 “阿离姐,你看他!” 委屈,但要说。 要让阿离姐知道他被欺负了。 “无聊,我自己去转转。”被牵扯进了话题,笛飞声只觉得宫远徵告状这个事情异常的无聊。 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小子难缠的程度,担心这家伙等会儿又就着这个话题说他不好,然后还必须得到阿离姑娘的应和才肯罢休。 笛飞声就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响,所以他直接飞身离开。 听着家伙嘤嘤嘤,他还不如自己去探险。 姜离离无奈抱住胳膊,将准备气的跳脚意图去追人的宫远徵给拉了回来,“好了好了,阿飞只是想要去转转,远徵不是说要带我去角宫吗?” “那我们快点过去吧!” 宫远徵开始跳脚了,姜离离自然的接过这个靠谱的角色。 冲着笛飞声离开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被揪住衣袖,宫远徵迅速变脸,重新笑的咧出白白的牙齿,“那我就听阿离姐的,等下次他再说我无聊,我要让雪重子再跟他打一架。” “……”火上浇油也是没谁了。 不知道笛飞声这几天看到雪重子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 想一出是一出的少年觉得还是去角宫这件事情比较紧急,这一次他下意识的缓下脚步,随着姜离离的速度一同往前走。 之前他都有注意的,偶尔的闹腾的过头了还有他哥在后面揪着他的衣领教育他。 这一次他哥不在,但是笛飞声也算是提醒了他。 “阿离姐,我跟你说,角宫是我哥的住所,我对这里可清楚了,保管比我哥还了解。” “我肯定给你好好介绍,到时候我哥要是给你介绍,阿离姐,你要懂得拒绝。”一个事情听两遍,多无聊啊! “等我们逛完角宫,我再带你去徵宫,那里我更了解。”所以,角宫他要带着阿离姐去,徵宫他更要带着阿离姐去。 都是他陪着的! 围着角宫绕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座椅都没有靠垫,小少年将他的阿离姐安排好,径直的往外飞身,准备去将装着他们东西的马车喊到角宫里来。 在他飞身离开的那瞬间,一道熟悉的,刚刚才让宫远徵跳脚不久的身影从一侧的墙壁外飞身进入。 “你对这小子是不是太好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6 笛飞声不解,他真的认为阿离姑娘对这家伙太好了。 要什么给什么。 什么情绪价值都能给这小子提供。 被拽着发带飞了都不掏出长剑揍这小子一顿。 他觉得如果要形容宫远徵的话,他能从记忆中寻到一个成语来形容他,恃宠生娇! 就没有见过这么会来事情的少年。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虽然医毒之术也很厉害就是了。 比他之前见过的跟在李相夷身边的那个毛头小子要好很多,但是,还是很不想看到。 “阿飞,远徵很好的。” “他就是稍稍有一点黏人。” 看着单手托住腮帮子的姑娘,笛飞声已经能够想象出等会儿阿离姑娘要说出宫远徵多少个优点的事情了。 因而,笛飞声后退一步,抬头望天,选择用行动主动打断阿离姑娘后续的问话。 果然,感受到他的无声拒绝后,姜离离无奈的摊了下手,踢了两下脚尖,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远徵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的,他不会随便欺负人的。而且,你身上的蛊毒,远徵真的很有办法的。” 所以,要当好朋友的。 “我知道的。”对于宫远徵的医毒之术,笛飞声还是知道的。 “我也没说他在欺负人。”他只是觉得阿离姑娘太过宠溺他了,基于好友的身份,他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阿离姑娘罢了。 免得有些人恃宠生娇,做的事情越发难理解起来。 他当初只是给宫远徵提一个建议,他没想到宫远徵真的做了。 所以有些担心等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天,阿离姑娘也不理他了怎么办? 宫远徵那家伙在研究方面,真的可以用痴迷来形容,完全的专注其中。 这么一趟行程,从玉城到旧尘山谷,还是在马车上,宫远徵甚至都已经配置出两种进阶版的缓释药剂。 基于他的蛊毒。 笛飞声觉得,要不是他每次研究毒术的时候宫尚角亦或是阿离姑娘都会在那里陪着他,宫远徵可能都会选择以身试毒了。 有些时候,他又觉得他们大概是同一类人,疯狂。 所以,其实也不只是看在阿离姑娘的面子上,屡次容忍宫远徵在行动亦或是言语上的挑衅。 而是真的觉得宫远徵这个性格挺好的,他做的一切,偶尔会在他们的底线上蹦跶,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很有分寸的不去真正的踏过他们的底线。 这家伙,明显的非常聪慧。 只是,不想动脑子。 他也不喜欢动脑子。 宫远徵可能是因为可以依赖信任的人有很多,他自信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阿离姑娘和宫尚角帮他解决,所以他很从心。 很从心的在各个方面挑衅他,虽然笛飞声依旧想不出来,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挑衅他。 他并不是不懂那些直白的挑衅,他只是觉得无聊,所以不在意。 认识的比较晚,笛飞声大概没有想过,他所预想的事情早就发生过了,甚至持续了好些年。 也是因着知道宫远徵对毒术的痴迷,即使得到了宫远徵的保证,无论是姜离离还是宫尚角,依旧不会让宫远徵在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 毕竟,有前科的人,说的再多,保证的再好,也要时不时的突然核查一下。 小姑娘抬头望了望碧蓝色却染上一层薄雾的天际,唇角染上一抹极为清浅却温和的笑意,冲着陷入思绪的笛飞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对方也坐。 璀璨的眸子溢满了无数光亮,让人只一眼就看到蕴在其中的温柔。 笛飞声沉默的按着姜离离的想法落座,敛着眸子的细长眼睫却极快的飞颤个不停。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李相夷告诉他,他只是李莲花,也只愿做李莲花了。 当初他不解,甚至觉得对方无可救药了,这人曾经不是最喜欢当英雄了吗?如今江湖中处处都是他的传说,也有很多苦难,只要他显现真正的身份,一定会有大把的人崇拜他,也会因着他慢慢改变一些难言的氛围。 上次在百川院,他以为那家伙只是逞强。明明乔婉娩和那个肖什么的,都那般亲密了,那家伙依旧无动于衷,不是心死是什么。 甚至最后,还让那个没什么优点的小子去喊那个叫肖什么来救乔婉娩。 原来,不是心死。 而是随着时间的改变,每个人都在往前迈步。 好像只有他依旧停在想要与李相夷这位天下第一堂堂正正比一场的想法中。 明明是输了的。 这十年来,他的美梦终究该醒了,当初略胜一筹,不过是因为李相夷中了毒。 他该庆幸,如今对方不但活着,甚至还恢复了。 否则,他不知道,他坚持到如今,想要追求的武学到底是什么。 有些人,好像生来都比他幸运,即使遇到一些事情,依旧会回到正轨,依旧会走的不错。 想到这里,笛飞声第一次感受到失落的感觉,垂着眼睑,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此刻微微染上几分黯然。 “怎么啦?” “我说远徵好,你也不开心了吗?”姜离离疑惑的眨了眨眸子,莫名有些忧愁,怎么总觉得,要哄的人好多。 明明之前,她才是被好好哄的那一个。 “你也挺好的,我觉得你优点也很多的。” “术业有专攻,远徵医毒之术厉害,不止是天赋,更多的是他后天努力的结果。”所以,就算不开心,远徵的优点还是要夸的。 “不过你也很厉害的,比如你打架很厉害,又重情义,跟他们讲的魔教的盟主一点都不一样。” “最初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个大魔头。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觉得之前那些人对于你的讨论还是让我们产生了很刻板的印象。” “如今我们认知的阿飞就很好啊!” “在很多方面都很好。” 看到身侧比他年纪小了快一轮的小姑娘凝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安慰他的话,笛飞声微微扯了下唇角,视线看向阿离,语气认真。 “阿离姑娘,我想一直当阿飞。”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7 想一直当阿飞? 姜离离微侧着眸子,对视上此刻笛飞声敛着眸子写满了认真的视线,莫名的就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他想这样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负担禁锢的生活下去。 “在我们这里,你可以一直当阿飞。”后来的这些日子,偶尔大家还会唤他笛盟主,却不只是单纯的将他看成是金鸳盟的盟主。 亲眼看到的,亲自辨别的,要远比他们所听到的那些更加让他们认可。 她并不知道笛飞声曾经生活的环境是否美好,可是她能够确定,在这里,在这些同样有着一颗真诚之心的群体中,阿飞想要得到的那些自由与恣意,这里都会有。 “好,我知道了。”主动的用拳头轻轻碰了下姜离离还托着下巴的手背,像是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紧接着,笛飞声扔下这句话,瞬间又消失在原地。 在他消失之后,不过几息,宫远徵一众人说话都声音渐渐靠近。 姜离离神情茫然的看着笛飞声消失的方向,右手微微外伸,等到听到宫远徵他们的动静收回视线的时候,小姑娘还是有点想要去追人。 你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碰拳头又自主的达成了什么协议? 能不能给她说清楚。 突然的这么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都,真的很让人不解又好奇好不好? 而且,怎么远徵一走这家伙就出现了,如今远徵回来,这家伙又格外迅速的离开了,这样做,真的会让人心虚的好不好? 明明大家都是普通的好朋友! 这样子的行为,莫名显得他们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一同过来角宫的,还有宫尚角一众,看到对方手中捧着一堆书信,姜离离只觉得头疼。 悄悄给同样给她打了个手势的宫远徵打了个手势,姜离离就准备挪个地方继续晒太阳。 踮着脚尖悄悄转了个身,还没有往另一侧迈步呢,身后就传来这几日让她格外头疼的声音,“阿离是要去哪里?这里还有几份文件需要过目呢!” 谁家培养优秀的工具人先生后,还准备忙忙碌碌都处理事情? 反正不是姜离离。 但是已经被人看到了,这么离开肯定不太行。 于是姜离离一脸无辜的转身,提着裙摆小步快跑到宫尚角身边,打算跟对方好好的友好的交流一下。 单手将信件往旁边的石台上一放,宫尚角不太放心的伸出双臂,等到阿离站定在他身前时,又抬手替对方捋了下发丝。 “尚角,我觉得你这样子不好。”没有能力的工具人是要被打的,这是笛飞声对她说的。 “那阿离觉得我是哪里不好?” 听到对方的问询,小姑娘将自己的后背挺的笔直,双手也背在身后,语气满是正经,“你已经是一位合格的莫氏商行的掌舵人了,这些事情你应该自己做决定。” “那我做决定,阿离偶尔会陪在我身边吗?” “总不能每次得到阿离的消息,都是各种各样的探险信息是不是?”微微躬身与阿离对视,宫尚角的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觉得阿离当甩手掌柜不好,可是一闲下来的阿离,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远徵弟弟带的这奔奔那奔奔的。 总该有一个计划的,不能每次都这么突然吧。 太过突然的计划,直接导致他别说是人了,有时候他连他们的踪迹都知道的并不怎么及时。 这般,总归还是不开心的。 看着阿离和远徵弟弟开开心心的出去玩,而他却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挣钱养家,实在是不怎么友好了。 “……能的,但是也不能一直对不对?”可以陪着他做公务,也可以当个不完全的甩手掌柜,但是也不能像这几日一样,闭眼睁眼都是文件对不对? 这么想着,姜离离微微歪了下脑袋,右手掌心稍稍握拳,也准备自主的和宫尚角达成一个她自己认可的协议。 拳头还没有抵住对方的手背,伸到半道上,莫名被对方熟练的握在手中。 “阿离是又准备和我达成什么我不知道的协议吗?”这个动作他已经很熟悉了,但凡阿离这样做,大概就是又要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不明白且被她自己认可的协议了。 所以,笛飞声之前的动作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一刻当事人姜离离觉得自己应该得好好反思一下。 被人握住了掌心,小姑娘眼睫微微颤了颤,并未挣扎,任由对方这般握着,再次往前轻迈了一步,“那我每月安排三分之一的时间帮你分担事情好不好?” 是她以为终于有个厉害的能够担当大任的商行掌舵人了,确实有点放飞自我了,所以没有关心尚角的想法。 如今只能苦巴巴的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处理事情。 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她就不干了。 唇角染着笑意,宫尚角点头记住了阿离的保证。 “好。” 能够得到阿离的退让,宫尚角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阿离口中说的处理事务,阿离想做就做,不想做他可以多熬几个通宵。 前提是阿离的这些时间是他的。 他知道阿离是听懂了他话中的隐形含义,即使他不曾言明,即使阿离也没有言明。 顺着阿离刚刚往前迈步的方向同样往前方迈了一步,掌心中温热的手背像是二人的此刻的站姿,靠的极近,呼吸触及的都是对方的气息。 有些事情,期待了这么久,又忍耐了这般长,回到这处生养了他很多年的地方,还是渴望一个未尽的答案。 “当初阿离说要给我负责的,只是还没有得到答案,阿离就跟远徵弟弟去了玉城。”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阿离该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总不能,一直让尚角这般不明不白的在阿离身侧对不对?” “我都听到吴老爷子说我没名分的事情了。” “成为阿离信任的同伴,我心甘情愿。” “那我于阿离而言,除了是信任的朋友,还是什么?”他还有什么身份?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8 姜离离只觉得这个人太过分了,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她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准备狠狠控诉一下这人,视线在触及对方眼底的恐慌与无措后,又莫名的将控诉的想法收了回去。 为什么要害怕?又为何会恐慌呢? 这样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答应了的事情她都会好好做到的。 马车上的事情她并不是完全不知的,她只是按照他们的想法,佯装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此刻,难得脆弱的宫尚角让她微微默了默,再仰起脑袋的时候,小姑娘双眸明亮,唇角的笑意格外缱绻。 单手扯着宫尚角的衣袖,带着对方往角宫内院落的墙角处去了去,避开明面上的一众人的视线。 宫尚角不明,下意识的顺着姜离离的力道一同往拐角退去,即使小姑娘的力道其实很小很小。 不明白阿离要做什么,跟着对方往拐角退去的几息间,宫尚角依旧没有放开掌心中握着的拳头,等到站定后微俯腰身,执着的想要再次询问阿离还没有告诉他的答案。 下一刻,宫尚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 阿离,亲了他。 怔愣住的宫尚角满目的无措,他没有想过这样的后续,因而也未曾想过面临如今这般的情况,他该如何反应。 因而只能像个木头一样怔怔的笔直的站在原地。 “阿离姐,哥,你们去哪里了?”觉得哥哥和阿离姐肯定又在谈公务了,对这种事情同样觉得头疼的宫远徵选择去找小花叙叙旧。 说是叙旧,实则是去要他之前库房里的毒草的。 那株毒草是剧毒之物,能够让阿飞的蛊毒达到更加稳定的情况。 结果要了毒草过来,重新放到角宫的库房,出来准备找阿离姐和哥哥的宫远徵却发现,他那么重要的两个人不见了! 凭空消失了! 连带着金复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找不到阿离姐和哥哥,宫远徵选择平地一声吼。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笑的格外漂亮的阿离姐从角落里走出来,冲着他摆摆手。 然后扔下一句要去找点吃的,紧接着摆摆手从他面前快步消失了。 有点好奇的宫远徵往角落里看了看,就发现他那么稳重的一个哥哥如今正捂着唇角在那边傻乐。 连他叫了好几声哥都没有给他回应。 完蛋了,他哥疯了! 宫远徵觉得自己面前的天快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哥疯了,他哥成为大负担了。听说很多人家都不愿将女孩子嫁给家里有负担的男子。 他还想做阿离姐的新郎呢! 好在,事情并没有太过糟糕,在宫远徵在脑海里将各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过了一遍的时候,他哥好歹自己恢复了。 而且,令他惊奇的是,他喊了好几声哥,他哥什么反应都没有给他。 不知道从哪里扔出来的冷冷的三个字,倒是让他哥瞬间变了脸色,重新由傻乐变成了稳重。 “没出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说的就是此刻的笛飞声。 听到笛飞声扔出来的三个字,看到他哥重新恢复一贯的冷脸,宫远徵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哥不是疯了,原来是真的在傻乐。 “哥,你做了什么事情啊?阿飞怎么说你没出息呢?”而且,他哥都没有反驳。 宫远徵是真的好奇。 然而,他哥并没有理他,给了一个他现在有点看不懂的眼神,也径直的从他面前离开了。 “之前还说我跟阿离姐说话,但是没有看你,你觉得不高兴了呢!” “现在我跟你说话,你也没有回我,明明我就是跟哥哥你学的。” 小心的嘟囔了两句,宫远徵也得到了笛飞声的两个字的评价,“可怜!” “阿飞,你给我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用毒粉好好聊一聊,让他看看他们两人到底是谁可怜。 有些人年纪都这么大了,嘴上竟然还不饶人。 等阿飞味觉恢复后,他再给阿飞开药时,肯定给对方放半两的黄连,苦死他! 被说了一句可怜,小少年气呼呼的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得到笛飞声的应声。 对方才像是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气的腮帮子鼓成两块硬石头一般,宫远徵决定去找他的阿离姐要安慰。 一天天的,这些人都怎么了。 哥哥莫名其妙的站在阿离姐离开的地方傻乐。 笛飞声说哥哥没有出息,还说他可怜。 嗯?阿离姐离开的地方? 脑袋里的一根筋突然就连接上了,宫远徵虽然想不出原因,但是总觉得阿飞说他可怜好像是实话。 他决定要去问问哥哥,哥哥不告诉他,他就去问阿离姐! 如果阿离姐不告诉他,他就……他就哭! 把撒泼、打滚、上吊……这些话本子里面写的无赖的方式全部做一遍。 反正,阿离姐肯定会心疼他的。 随意的飞身找了一块大石头盘腿坐着,笛飞声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可能会引起的兄弟大战,他现在只觉得有些心虚,也想学阿离姑娘晒晒太阳。 之前他没想过李莲花会真的喜欢人家一个这般年岁的小姑娘,但是从宫远徵那里打听到阿离姑娘和李莲花之间的恩怨后,笛飞声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之前在百川院,李莲花好像真的放下了曾经很多很多的事情。 连他说的看到乔婉娩被人拖走了的事情,对方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以为这家伙会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疯狂输出骂他一顿才是。 结果这家伙就是让方多病去找人,他们就是在暗地里将人给拍晕了,然后等着来人出现后就离开了。 不过,那家伙好像还给乔婉娩留了一个挺好看的香包?等他明日再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阿离姑娘,保管让阿离姑娘擦亮眼睛,明明白白的。 不过,李莲花莫不是准备拿着解毒的救命之恩,准备将自己以身相许给阿离姑娘? 那还不如把自己许给宫远徵那小子呢! 不过,李莲花惨了,现在喜欢的姑娘喜欢别人了! 这个可不是他做的,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89 时间耽误了一点,又加之宫远徵去了后山摘了两朵雪莲,然后回来的他有点自闭。 询问哥哥的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 “远徵,你怎么了?”少年愣愣的坐着,眼神发直,脑袋耷拉着,看起来格外的有气无力,端着的茶盏还要往眼睛里浇。 姜离离从外面回来,围着坐在凳子上的宫远徵绕了一圈。眼疾手快的将对方的杯子截了下来,站定到宫远徵身前后还认真的用手背试了试少年的额头,精致的面容中此刻溢满了担忧。 “阿离姐,我做错了事情了吗?” “没有呀,怎么可能!”远徵做事有分寸,才不会做错事情呢! “远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难得见到这般的宫远徵,姜离离内心猛然一个咯噔,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情。小姑娘眉心微微蹙了蹙,温柔的抬手去轻抚对方的眉心,语气柔和。 在姜离离这里,宫远徵不会有秘密。 对于宫远徵而言,他的阿离姐教会了他很多事情,因而面临困惑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询问对方。 是亲昵的朋友,是信赖的同伴,也是想要陪伴至久的人。 抬手环住站在他身前的阿离姐的腰身,小少年将脑袋贴的极近,额头隔着衣摆抵着对方的小腹,过了好半晌,才低着声音道出了自己为何变成这般的缘由。 “……我去了后山一趟,看到之前的雪长老和花长老了,他们过得……过得不太好。” “之前哥哥告诉我,小花说他是从我这里得到的灵感,这才将执刃之位废去,后山掌管宫门势力。” “我真的说过的,我还告诉小花,可以让花长老退位让贤……然后之后,他好像把花长老给绑了。” “所以,现在雪长老和花长老过得这么惨,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他没想过让他们过得这么不好的。 他以为小花他们应该会让他们衣食无忧才对,没想过他们还得干苦力活的。 听到如今引得远徵自闭的事情,姜离离无奈的摇头低笑,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当时雪重子给他们讲事情的时候,和笛飞声坐在马车顶部的远徵肯定没有认真听讲。 本也没想过这件事情远徵听还是不听有什么影响的,结果没料到,这家伙还以为是他自己导致宫门变成这般的。 这个担子,或者说这个大黑锅是不是盖的太自然太严实了? 所以,背锅这种事情,远徵到底是怎么做到越来越自然的了? 总不至于是给她背锅被习惯了吧? 有点心虚但不多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子,选择给宫远徵的脑袋上来了一下,一个掌心直接拍了下去。 被拍了下脑袋的宫远徵又错愕又难过,仰着眸子,双臂下意识的将人抱紧,语气控诉,“为什么打我?” 虽然不疼,可是,可是,阿离姐怎么打他啊,要是被阿飞知道了,估计又要说他可怜了。 果然,他真的太可怜了。 “远徵,你难道不知道,雪长老和花长老是自愿的吗?” “自愿?自愿在后山开一块地,莳花弄草?” “雪长老还在看雪莲呢!”他还看到旁边用木头搭了一个根本不能躲避风雨的小棚子,难道那不是雪长老的住所吗? 谁会自愿做苦力活?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一个不留神,宫远徵将内心的吐槽直接道了出来。 人也不难过了,瞬间精神百倍,但是还是要缠着姜离离,让对方把事情讲给他听听。 关于之前没有认真听雪重子讲宫门事情的情况,小少年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没听就没听,他已经离开宫门了,不听又能怎么了! “花淮绑花长老,那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谁家好人准备绑人,还要提前说一句,询问对方的意见,然后再将人绑起来啊? “夸张的说法?小花他没绑吗?” 不用姜离离作答,真正的罪魁祸首从外面蹿进来,随意的找了一处位置坐着,很是自然的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他是过来给阿离姑娘送舆图的,谁知道在亭子外面看到远徵弟弟占人家便宜呢! 抱抱什么的就不能回房间抱吗?真的很伤他这个单身大龄青年的心的! 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回去,所以他站在门外等着呢! 如今听到远徵弟弟谈论他的事情,花淮便忍不住直接蹿了进来。 “绑了啊,但是我绑之前我问我爹了啊,我说我要是想要夺权,想架空执刃的所有权利,他要怎么办?” “我爹说他要打断我的腿。” “那我就问他怎么才不打断我的腿。” “我爹说,除非我把他的权也给夺了,或者把他给绑了。” “当时我们所有的侍卫都安排出去了,我想了想,绑了我爹就等于把我爹的权给夺了。” “我也问他这种可能了,他说可以,然后我就把我爹给绑了。” “……”宫远徵不解,这是什么大型过家家夺权游戏?他还以为很惊心动魄呢! 姜离离拍了下宫远徵的手臂,让对方松开她,紧接着自然的往宫远徵座位的旁边一坐,两人排排坐,一起听花淮讲讲他做的大逆不道的故事。 “关于在后山莳花弄草这件事情,他们自觉后山没这么事情,也没什么权利了,从雪重子那里得到了应允,就开辟土地种花种草了呗!” “他们还说着什么对不起先执刃,说养了我们这几个兔崽子自觉愧疚,准备赎罪。” “哼,我才不信呢!” “我跟你们讲,我爹他们肯定是了悟了,终于知道悠闲的好处了。” “至于雪山那里搭建的木棚子,也不是他们的住所,他们现在迷上了赏雪饮茶,那可是我和雪清给他们搭建的。”像他们这么有孝心的人也不多了。 反正不比别的,肯定比宫子羽有孝心。 “没权力不用干活,等于悠闲吗?” 听到宫远徵的疑问,花淮给了宫远徵一个白眼,“可不是吗?有哥哥罩着就是好!” “远徵弟弟,你该去问问角公子每日处理事务累不累!” 不用他猜,角公子肯定觉得远徵弟弟过得太悠闲了! 知道事情真的不在于他,知道他还差点帮着小花背锅了,宫远徵觉得自己在阿离姐这里没面子极了,于是关角宫抓小花!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0 来到宫门的第一日,鸡飞蛋打,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来到宫门的第二日,宫门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宫尚角带着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姜离离正基于舆图为基准在地上写写画画进行模拟试验。 在她身侧还蹲着一个什么都不懂,但只想陪阿离姐的宫远徵。 在两人的身侧,还有一个正靠着树干抱着横刀,懒散的敛着眸子,视线一直看向他们这处,一字一句的进行每日讲李相夷故事的笛飞声。 所以,之前姜离离想的,专门开个茶馆让笛飞声在里面讲故事,应该确实也挺赚钱的。 而且,现在,笛飞声都学会欲扬先抑了! 笛飞声昨日想着要把香包的事情在今日讲给阿离姑娘听,做的决定就要执行下去。 因而,他此刻正在讲的就是香包的事情。 “在百川院,李莲花从怀里掏出一只格外精致香包。那只香包看起来很新,还挺漂亮的,我看着李莲花将香包悄悄放到乔婉娩身边了。” “不过我们到的时候,贼人已经被肖子衿带的人杀了,乔婉娩也昏迷了。” “所以,只有我看到他将香包留下了。” “后来,肖子衿将乔婉娩抱走的时候,香包还掉了。第二日,乔婉娩过来试探李莲花,李莲花将香包又赠给对方了,还说是自己捡到的。”哦,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人不叫肖什么,他叫肖子衿。 “你们知道那个香包最后的结局吗?” “是什么?”香包还能有结局? 难不成白莲花送给那什么女侠的礼物,直接被人家扔回去了? 一心两用的宫远徵好奇的询问依旧是说书先生的笛飞声的话。 “哈哈,被乔婉娩给烧了!” “不过,我猜,李莲花应该是有所预料的。” “而且,这些人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一眼就认出李莲花是李相夷了,我才不信那些人没有认出来呢!” “一个一个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是不敢认,也不想认罢了。” “还什么正道四顾门,还什么百川院,真是虚伪!”打着李相夷的名声发展,过河拆桥,是非不分。 真正记得李相夷的好的,估计没有几个。 天下之人总想见一见曾经的天下第一,是剑也好,是画像也罢,可是,这些的前提都是基于一点,李相夷已死。 关于这些,笛飞声不用想都知道。 此刻,想起这些日子在阿离姑娘面前念叨着李相夷的各种事迹,他稍微有点心虚了,并且觉得李莲花真可怜。 突然的,一道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唬的蹲着的两个人突然的弹跳起身,连带着听到脚步声往那边看过去已经发现李莲花前来的笛飞声都懵了一下。 被三双眼睛懵懵的看着,李莲花轻咳一声,和宫尚角先后顿了下脚步。 “我那是物归原主。”烧了既是过往一切烟消云散,他们都有自己的未来,只是不再是对方。 他们都知道,也都明了。 错过了便是错过,分开便是分开。 李莲花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的这么巧,正好碰到笛飞声在讲他事情的时候。果然,笛飞声这家伙净是不干人事。 因着他的内力比笛飞声强很多,当初他就是封了几日笛飞声的内力。 等到在普渡寺,这家伙知道他中毒的事情后,担心这家伙没有内力却回金鸳盟找事,他就把这人的内力给解封了。 结果,到头来,解封的内力竟是被他用在找阿离的身上了。 去了玉城的宅院,还跟着人从玉城来了旧尘山谷,又入住了宫门。 早知道,他就该一直封着他的内力,让他在他身边当铁头奴阿飞。 看着笛飞声这熟练的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讲他的事情了。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到底是谁,恐怕,笛飞声连他的祖宗都能帮他说出花儿来。 “李莲花?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还在采莲庄当破案英雄吗?” “还来的这么凑巧!” 笛飞声懵了下,选择先发制人。 李莲花拂了下衣袖,先是冲着姜离离抱拳示意,对于自己突然的出声,吓的聚精会神的阿离而感到歉意。 等到对方示意自己没事的时候,李莲花才将视线看向对于他的出现感到异常不满的笛飞声身上。 瞧瞧,说着他的事迹,还问他这个事件当事人怎么来的这么巧。 “倒是不知道笛盟主对于我的事迹这般关注?”他是不是得感谢这十年的时间,笛飞声同样也在闭关? 不然,如今江湖中李相夷的名声还不知道得多么臭呢! 不过他也明白,笛飞声不是这样的人,如今选择跟阿离他们说,也是因为他信任阿离他们。 闻言,笛飞声嫌弃的移开视线,“谁关注你了,无聊。”想的太多了,不过是听人讲记住罢了。 又不是他想听的,还不是他的记忆太好了吗? 那些人烦死了,整日说说说,他不想听也不得不记住。 “李莲花,那个香包的后续呢?被烧了之后你去捞出来了没有?实在不行,香包烧成的灰烬你有没有捞出来装在瓶子里?给我看看呗!” 没听到香包被烧的后续,只听得笛飞声一直在那里感慨,就跟他自己怀才不遇一样,听的他一时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李相夷了。 如今正主突然出现了,天不怕地不怕,且因着阿离姐和哥哥都在的宫远徵选择直接向当事人询问。 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出现,但是出现的也挺凑巧的,可以帮他解释疑问。 “你别这么小气,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 “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想知道,我哥和阿飞也想知道。”至于阿离姐,阿离姐才不想知道白莲花的事情呢! “你告诉我们呗,告诉我们之后,我就送你一本书,叫诱哄逃妻三十六计。这可是小花给我的,我还没有舍得看,里面能够给你提供的帮助可多了。” “保管能够满足你的心愿。” “……”李莲花再次赠给笛飞声一个白眼,并且决定等会儿就满足笛飞声的心愿。 满足他堂堂正正再打一次的想法。 关键是宫远徵说的那本书,他怎么还有点兴趣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你没看,你就知道能够满足我的心愿?” 所以,这个年纪的少年是不是脑子想的太多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1 “当然,小花说他们都看过一千本了,这是里面写的最好的一本。”一千分之一,肯定是不错的。 “你的心愿是什么?说出来,我保证它肯定可以的。”就算是不可以,那也是李莲花自己理解的有误,跟他,跟他的话本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又一个,问的问题惹得李莲花瞬间明白当场头大的感觉。 宫远徵问就问吧,毕竟本来就不怎么靠谱。 前面笛飞声质问他的语气算是什么? 而且,他的心愿是什么? 这般想着,李莲花直接将视线略过兴奋的宫远徵和肃着眸子的笛飞声,径直的将视线放到同样疑惑的看向他的姜离离身上。 小姑娘面容疑惑,手上还握着一根之前在平地上写写画画的光滑的树枝,稍稍歪着脑袋困惑的将视线看过来。 微风轻抚着她的发丝,像是吹到了他的心间,让他不由的想要顺着之前的思路想下去。 心愿是什么? 是阿离能够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是希望走完全程后,能够在阿离身侧找到一点属于他的位置。 仅此,足矣。 像是隔着无数人海,就这般静静相视着。 初时姜离离还没有其他想法,但是对方的眼神太过专注,更甚至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莫名的就让她紧张起来。 不由的用指尖揪了揪自己的衣袖。 有点想要移开视线,又觉得太过刻意,因而最后的结果是,衣袖越揪越皱。 不似依旧在不依不挠的宫远徵那般心大,察觉到阿离周身的情绪波动,视线循着对方再次看向身侧的李莲花,宫尚角略微蹙了下眉心,往前微迈了两步,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两人对望的视线。 若说之前有些事情他还不能确定,如今却是已经明了。 李莲花的前来,不是为了笛飞声,是为了阿离。 宫尚角的迈步前进,成功的打断了两人的对望。 在他们身侧的笛飞声略微挑了下眉头,他的神情虽然确实看不出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李莲花就是从对方面容上看出点幸灾乐祸都意味。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到达天黑无人寂静时,他,挺想跟笛飞声打一架的! “阿离,放松手。” 指尖被抚住,在姜离离还没有想清楚这句话含义的时候,率先顺着宫尚角的话语将双手松开。 手中的树枝被人拿走,扯着的衣袖也被对方拯救了出来。 紧接着指尖也被对方握住。 顺着对方的指腹反握回去,姜离离往左看,对视上的是无波无澜但是要看的笛飞声的眼睛。 往右看,对视上的是鼓着腮帮子,眼见有点气鼓鼓的,但是又有点克制的宫远徵的眸子。 因而她选择收回视线,站的笔直,看向视线正前方的李莲花。 “李公子说笛盟主之前和他有过交易,二人又是朋友,此番,他是来寻笛盟主的。” “知道笛盟主跟你们在一起,我便将他带了过来。” 这是向几人解释为什么他会带着李莲花一起过来的缘由。 他当时恰好自商行的哨点处取了些许信件,从旧尘山谷往宫门来,迎面就看到莫名出现在旧尘山谷的李莲花。 他倒是选择视而不见准备换条路。 但是李莲花却是眼疾手快,发现了他,也追上了准备换道的他。 知道对方前来的缘由是为了寻找笛飞声后,宫尚角便将人带了过来。 本以为会面临两个人一起离开的画面。 此番看来,倒是他被骗了,李莲花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寻笛飞声,说不得就是怕对方说出的那些事情在阿离心里落了根。 他虽然没有经常跟着他们一起,但是笛飞声说的那些事情,远徵弟弟都当做笑话来说给他听,因而也算是一点不漏的知道了李莲花的曾经。 阿飞和李莲花,虽然李莲花如今已经不是竞争对手了。但是宫远徵还是觉得相比较两人,他还是喜欢和这个更没有威胁性的阿飞聊天。 如果问原因的话,那估计只有一点了,因为李莲花比阿飞还要厉害。 “阿飞,我不理解,你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李莲花能有阿飞这样的朋友,真是稀奇。 “不知道。”笛飞声沉默,心里还有点高兴,不回金鸳盟就是好,他竟然有很多朋友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李莲花何时将他定义为朋友的。 他还以为,这家伙和他一样,将对方当成毕生之敌呢!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有了更想打架的伙伴了。 “阿飞这个人有点不讲道理了。”因着宫尚角的举动收回视线,李莲花决定率先拿笛飞声开刀,哦不,是当话题。 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又牵涉到他身上了,笛飞声眨了眨眸子,抱臂沉默,想要听听李莲花又要给他安个什么罪名。 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李相夷变成李莲花后竟然这么会忽悠,半句实话都没有。 是不是变了一个人要改一下人设? 那他当阿飞,要给自己立个什么人设? 好难! “阿飞人挺好的,这一路帮了我们很多的,他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姜离离说他人好,双手抱臂的笛飞声给自己点了两下头,也不知道意思是表示阿离很有眼光,还是真的认下了对方夸他好的话,甚至还觉得骄傲。 “阿离,阿飞这个人不能深交的。” “……”当事人笛飞声有些震惊抬眸,他怎么就不能深交了? “阿飞,之前你是不是和我达成协议,要帮我一起寻找我师兄的尸体?” “结果还没有几天呢,阿飞便因为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生气,自顾自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我一个人等了他好些时日。” “这般无声无息的离开,难道不是直接无视了他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吗?还通过逼问他人的手段知道阿离的存在,然后追了过来。” “我没有和他达成协议,是他自己说的……我虽然点头了,可是,可是我们没有立字据。” “阿离姑娘说的,进行交易一定要立字据,不然对方可能会不应。” 所以,他和李莲花没有立字据。 所以,他也不应。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2 看到阿离和宫尚角交握的双手,李莲花神情怔了怔,唇角噙着的淡然自若的笑意,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微抿了下唇角,让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的不自在。顺从自己的本心,李莲花直接转变了面上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稍稍严肃一些。 周身的情绪倒是突然变得颓然起来。 只以为对方是因为笛飞声的事情变成这般,姜离离还试探的看了一眼同样面容无辜的笛飞声,觉得对方如今好像确实是会做出不认账这件事情的人。 不是他本性如此,可能是因为她带坏了别人。 因为她无数次当着笛飞声的面,就莫氏商行的事情,冲着宫尚角耍赖。 愧疚且心虚。 “可怜。”这次,笛飞声关于可怜的两个字的评价给了李莲花。 看到别人被评价为可怜,宫远徵条件反射的有点想要跳脚。 还好,他及时的反应过来,因为笛飞声这次的神情是看向李莲花。 好吧,不是在说他,但是他觉得自己也好可怜的。 哥哥为什么可以牵阿离姐的手。 阿离姐怎么还反握回去了,太过分了! 自觉自己非常委屈,没有被阿离姐牵着,宫远徵往姜离离身侧靠了靠,又靠了靠,然后抬手拉住了姜离离的衣摆。 像是被欺负了但是要找家长告状,但是并不太敢的小朋友。 除了给了他一个摸摸头的姜离离,宫尚角只是略微扫了宫远徵一眼,并没有做太多的评价。 对于他亲昵的靠近阿离这件事情,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于是,得寸进尺的小少年抱住了他的阿离姐的另一条胳膊。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的过分了。 当然,这种想法只有一个这段时间并没有见过两人怎么闹腾阿离的李莲花有。 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笛飞声见过这兄弟两人或是背着对方,或是光明正大的爬马车充当坐垫,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但凡一日没有见到,还会觉得奇怪。 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解的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不明的,熟悉之后也觉得习惯了。 前者是雪重子一众,后者是笛飞声。 “关于香包的事情,真的是物归原主。”视线无意的扫了一眼宫远徵,对方之前的问题像是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个不停。 理智告诉他,还是快点把笛飞声扣在他脑袋上的东西给扔掉比较好。 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笛飞声,李莲花觉得他百分百确信,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那是乔姑娘送给昔日李相夷的东西,如今李相夷已死……她也有更好的归宿,我们,自是都要与过往的一切划清关系。”没有谁对谁错,不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是他,也是乔姑娘。 “所以,还是烧了啊。”宫远徵有点遗憾,本来以为能听到什么不一样的消息的,如今听到的竟然是这个消息。 “你好惨。” 这三个字跟可怜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被宫远徵评价了一句,李莲花略微扯了一下唇角。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也坏了。 他想要解释,完全可以等到无人的时候单独去寻阿离。 在这里解释,没有宫远徵和笛飞声给他调换意思,那估计就是幸运了。 “阿飞在这里了,那你快点带他走吧。”所以这家伙又不喜欢别人了?那这个威胁性是不是又上来了? 小少年脑袋转的飞快,无意间扫到另一侧的笛飞声,他觉得让李莲花将笛飞声带走,也不失是一件格外明智的事情。 “我不走。”笛飞声才不会走呢! 他准备学习李莲花,隐姓埋名,改头换面。 “单孤刀的尸体又不是我埋的,人也不是我杀的,金鸳盟又不是我管事,我不干。” 笛飞声扭头看向姜离离,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不是对姜离离,而是对宫远徵准备赶他走这件事情,“而且阿离姑娘答应我了,可以一直当阿飞。”所以,别想赶他走,他就不走。 跟李莲花有交易的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关他阿飞什么事情。 “而且,不是你说给我解毒,作为交换,然后我多给你寻找一些珍宝当嫁妆的事情吗?” 看到笛飞声再次将视线看向他,还略微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宫远徵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果然,这人直接将他们私下的交易正大光明的给说了出来。 宫远徵条件反射的去捂姜离离的耳朵,在这期间,再次被他哥赏了一双冷眼,小少年神情后悔。 他好像捂错人了,他应该把他哥的耳朵给捂起来。 “阿飞,你真是太过分了,怎么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哥。” “你又没说不可以告诉他。” “而且,你不说让我走,我怎么会说出来。”承认吧,罪魁祸首不是他。 今日份像个大型玩偶一样,又被抱胳膊又被捂耳朵的,其实什么都听到的姜离离看着正在争吵的两人,只觉得满心的无奈。 一个跳脚的质问,一个理直气壮的反驳。 总不至于,远徵这掩耳盗铃的行为也是跟她学的吧? “李公子远道而来肯定累坏了,不管是阿飞还是其他事情,等他休息好后我们再谈论,成不成?” “远徵,安排李公子去休息的事情交给你好不好?”如今宫门虽是雪重子他们做主,但是角宫这里,自他们来到这里后,之前的侍卫都撤走了,只剩下他们自己带过来的人在这里。 因而各种安排还是要他们自己来的。 “那好吧,那刚刚阿飞说的事情,阿离姐失忆了行不行?”至于哥哥,估计不会配合他,所以,为了他的面子,他才不要问哥哥。 不管,反正到时候他就有三份嫁妆了,哥哥给他准备一份,笛飞声再给他一份,他自己再找师父要点。 所以,还是不赶阿飞走了,他要快点研究他的蛊毒,将人治好,然后收报酬。 面容娇美的少女略显无奈的点点头,“行的,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成不成?好不好?行不行? 笛飞声觉得短短的几息,他好像学会了很多反问语气词,又好像一点也没有学会。 于是,不理解且想找人询问的笛飞声抱着横刀跟着宫远徵一同去给李莲花安排院落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3 “李莲花,你现在喜欢的人,真的是阿离姑娘吗?”随意的坐在软榻上,等到宫远徵离开后,笛飞声侧着眸子认真的看向李莲花询问,意图看看他的反应。 茶盏举了一半的李莲花动作一顿,重新将杯盏放到桌子上,敛了下眸子,“怎么?阿飞你现在还管我喜欢谁了?” “喜欢与不喜欢又能如何?你啊,别想太多,也别理解太多。” “难道是不喜欢吗?一个人倾尽全力救你,给你找寻名医,给你遍寻珍贵药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阿离姑娘总不至于救了个白眼狼吧? “哎!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挑了下眉头,李莲花觉得,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他怎么越发读不懂笛飞声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们之前破案的时候不还是挺默契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了? “哦,也没有什么,你看到了吗?阿离姑娘喜欢宫尚角。” “他们不止牵手了,他们还亲亲了,是阿离姑娘主动的,我都看到了!” 重新拎起的水壶被李莲花猛的一下放到桌子上,对于如今往他心脏里插刀的笛飞声,李莲花恨不得这家伙快点从他面前消失,“你还是别和我说话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 “这么不高兴,所以还是喜欢呗!” “我也知道阿离姑娘很好,可是你年纪都这么大了。”阿离姑娘确实很好,功法厉害,为人虽然偶尔有点奇怪,但是对人很好。 对他也很好。 有好几次,他不知道宫远徵在那里研究毒药,想要去寻人。阿离姑娘每次都能及时的将他带出来,告诉他里面不太安全,会对他有影响,让他不要进去。 有时候一个人静静坐在马车上面望天,只是单纯的思考一些事情。阿离姑娘却以为他在沉默难过,总能及时的从车窗内扔出点东西安慰他。 偶尔是吃食,大多数是甜点,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虽然大多数会有一个骂骂咧咧的宫远徵和他抢东西,但是到了他手上的就是他的了,而且,竟是让他忆起了存在于记忆深处,很久以前的微甜的感觉。 这种好是真正的将他放到朋友亦或是同伴的那一面上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一直这般靠近的生活下去。 “我年纪大?”李莲花不可置信的指了下自己,神情错愕,紧接着异常不高兴的瞪了笛飞声一眼,“宫尚角年纪就不大了吗?” “而且,用年纪攻击我,你年纪就不大了吗?”都一把年纪的家伙,凭什么说他年纪大? “你真的不抢回来吗?”这句话,笛飞声是发自内心的,格外真诚的询问。 听着笛飞声道了这么一句,终于抿上一口茶水的李莲花沉默了许久,半晌,摇摇头,眼底似是溢出一缕光亮。 “阿飞,感情这种事情太过复杂,你不懂的。并不是要在一起才是满足,如果阿离过得幸福快乐,不管如何,我都会祝福她。” “等到事了,我就在他们住的地方建一处宅院,偶尔的碰面,足够我心满意足了。” “看着就觉得满足吗?”耳侧听到这么一句话,笛飞声紧蹙着眉心,他想起一件事情,好像每日看到阿离姑娘,他也会觉得心满意足。 甚至有时还会特意的出现在阿离姑娘的面前,和对方打招呼。 偶尔的深夜还会跳到马车里看看阿离姑娘睡着了没有。 阿离姑娘凝着眉心思索事情的时候,他只想把让她忧心的人找出来,然后一刀砍了。 所以,他也喜欢阿离姑娘了吗? 可是,李莲花说的不对啊,他看着阿离姑娘和宫远徵高兴的打闹,并不觉得心满意足啊? 他每次都会插进去,也说两句话,昭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阿离姑娘不至于真的将他当成透明人物。 “那你会不会有,看着他们高高兴兴,但是不满足的感觉?” 这个时候有人倾听,于李莲花而言,似乎并不觉得太过失落。 似乎,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在没有明确之前,他不过是抱着一个幻想,幻想着当初莫外祖父说的那些,他们应下的时候是遵从本心。 并不是仅仅让老人家放心离去。 “总会有的,我会学着克制的。”李莲花仰着脑袋,将杯盏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阿飞,你和阿离他们是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好的都忘记金鸳盟了,而且乐不思蜀不说,还在他这里打探起他的想法。 要他说,笛飞声就是想太多。 破坏别人幸福的事情,他再怎么也知道自己做不得。 若是阿离与宫尚角还没有情意相通,他还会想要争上一争。但是如今一切都确定下来,这种小人行径的事情,他是断断不可能去做的。 “挺好的,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想打架时有人打架,想修炼内力时也没有人打扰,解毒的事情也有盼头,还能帮着阿离姑娘处理一些刺杀的事情,挺好的,也挺有意思的。 “克制真的能行吗?” 以为笛飞声是不信任他,李莲花轻啧一声,稍稍翻了个白眼。 有点不想跟笛飞声继续交谈了,他们默契没有了就算了,如今连最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没有了吗?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可以说,他跟笛飞声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绝对算得上的知己了。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这么一路赶着,我也确实是累了。” “行了,你快点去修炼你的内力吧,我也睡我的觉。”睡完了之后再去寻阿离做一些必要的解释。 就算没有机会了,也不能让阿离误会下去。 总要让阿离知道,他也会是她的后盾,各种时候都是。 并不理李莲花送客的话语,笛飞声淡淡的扔下三个字,“我不去。” 修炼什么内力,他现在要静静思索一些事情。 “李莲花,你帮我一下,我要去当阿离姑娘的第二个新郎。”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4 另一边,宫远徵的天是真的塌了下来。 他哥竟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抱阿离姐! 明明他们三个人是在一间院子里,阿离姐正在蹲着不知道看什么,他哥从一边走过来,径直的揽住阿离姐的肩膀,紧接着自己也蹲了下来。 阿离姐又不会平地摔,他哥竟然这样揽着,和抱抱有什么区别。 “哥,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就那天,你傻笑的那天,哥你做了什么?” 明明他每时每刻都跟着他们,不能就离开那么一会儿,然后就被他哥弯道超车了吧? “做了什么?我也想问问远徵弟弟,笛飞声给你准备珍宝是怎么回事儿?” 从前就央求他给他收集珍宝,现在和笛飞声交换的东西也是各式珍宝,原来是准备都用在这种地方?怎么不算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哥,我做这种事情不是心知肚明的吗?”肯定是因为他想当阿离姐的新郎啊! “你有那么多珍宝,可是我缺的东西好多,作为哥哥,给我准备点怎么了?” 宫远徵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格外的理直气壮。不想看哥哥抱阿离姐的他选择自己也蹲了过去,然后揽住他的阿离姐的另一只肩膀。 宫尚角莫名有些哑口无言。 “……”远徵弟弟竟然还问他怎么了?这个事情的问题可就大了。 给远徵弟弟准备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听听这家伙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做嫁妆? 让他想想,给他找珍宝这种事物似乎在认识阿离后,远徵弟弟便央求他了。 “所以,你当初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嫁妆了?” 姜离离托着腮帮子听着,明亮的眸子看看宫尚角,然后又看看宫远徵,转来转去的她也有点不理解他们争论的点。 “那我之前是想送给阿离姐的嘛!”后来知道了那些事情,就想当自己的嫁妆嘛! 宫远徵有点紧张的扯了一下姜离离的衣袖,“阿离姐,我不是只想当嫁妆不送给你的。哥哥给我的,我送给你的,都是我从里面挑出的最漂亮的。” “你们两人,是不是将这些事情思考的太早了?”嫁妆?成婚?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吗? “不早!一点都不早!”宫尚角还没有说什么呢,宫远徵自己倒是有些急了。 很是焦急的应了一声,因着情绪激动,脚上的受力有些不稳,径直的往前扑去。 他的前方是正对着他的姜离离,以及距离姜离离异常靠近的宫尚角。 谁也没想到他会连蹲着都蹲不稳,一个带一个,叠罗汉一般的往后倒。 姜离离是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他,但是蹲着的时候所能承受的极限和站着的是完全不同,因而被带着往后倒。 宫尚角是环住了阿离,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个远徵弟弟,依旧往前扑。 怀里不止有个阿离,还有个手忙脚乱不想压到阿离,然后往旁边侧了一下自动扑进来的远徵弟弟。 宫尚角闷哼一声,不止怀里被远徵弟弟撞了一下,脑袋也被自己的发冠硌了一次。 男子神色无奈的望天,此刻,也不知道再这么来几次,他的后脑勺到底是不是还是完好的。 远徵弟弟,成语成语不会用就算了,情绪突发也算是常态便也不需要多说,如今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或者说,连蹲着都会平地摔了吗? “远徵弟弟,你是还准备趴多久?”缓了一下,感受到自己右胳膊处的力道,宫尚角只能自己来赶人了。 闻言,宫远徵哀嚎一声,往旁边一滚,有些自闭的将自己趴到另一侧的平地上,不愿意起身。 他,太没有面子了! 在阿离姐眼里,他是不是又退化成不成熟的小孩子了。 也受了些许力道伤害的姜离离揉了一下额头,原地坐起身子,帮着宫尚角将束发的如今因着刚刚一撞斜到侧边的发冠拆了下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只是那一刻痛意难耐,如今远徵弟弟这个罪魁祸首远离了他,宫尚角身心俱松。 看着小姑娘指尖中勾着他的发冠,乌发垂落的男子环着小姑娘的腰身,带着她一同起身。 至于趴在另一边原地自闭的远徵弟弟,他选择当做没有看到。 被阿离戳了下后腰,又见小姑娘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一大只。宫尚角这才往前两步,拎着宫远徵的后衣领将人给拎了起来。 歪七歪八的站好,宫远徵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阿离姐,对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肩膀耸了两下,宫尚角轻哼一声,当着宫远徵的面环住阿离的腰身,靠的极为亲昵的,“远徵弟弟,你最对不起的是我。” 没想到摔了一下还得遭受这般的视线攻击,宫远徵自觉自己真的忍不了了! “哥,你真是太过分了。”不告诉他那日发生的事情也就算了,现在还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情。 他觉得该让哥哥认清一下地位,毕竟,他才是阿离姐最宠爱的小宝贝。 这可是阿离姐亲口说的! 情绪上头,气哄哄的走到姜离离面前站定。 姜离离后脑勺靠着宫尚角的胸膛,好奇的侧着脑袋,微仰着眸子与宫远徵对视。唇角微微动了动,想要问问如今站着不说话的宫远徵,是不是刚刚摔到哪里了。 不等她开口说话,宫远徵的脸庞在她的瞳孔中突兀的放大了起来,脸颊上也多了一抹湿润。 “阿离姐,你告诉我哥,我是不是你最宠爱的宝贝?” “上次你说过的,你可不能赖账。”不然,他真的要开始撒泼了。 “宝贝?远徵弟弟怕是只能当磨人精吧?” 两人一言一语,左一个言语攻击,右一个反驳,这是曾经的他们从未想过的发展轨迹。 初时姜离离一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后来,她也被迫拉入这场言语征战中。 “阿离姐,你快点告诉我哥,我才是你最爱的宝贝。” “阿离,你上次不是说我最好吗?” 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会引发兄弟大战的姜离离直接将两人推离开,“你们自己去解决,自己去商议。” 这种事情,她才不要加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5 不要加入的姜离离趁着两人单独“商议”的时候和过来寻她的雪重子离开了院子,带着需要的东西,准备去宫门的各个入口处开始布置阵盘。 “阿离姑娘,不继续休息两日吗?” “如今各个入口处我们都派遣了红玉侍卫进行巡逻,并不需要这般着急的。”路上连着奔波了数日,各种设施也都不完全,连个客栈都来不及入住。 他们想着,这些时日继续加大巡逻力度,可以让阿离姑娘他们多休息几日的。 虽然如今正在往各个入口处去,但雪重子觉得只要阿离姑娘答应再休息几日,他可以继续拎着东西转身往回走的。 摇摇头,姜离离有些无奈的拒绝了雪重子的提议,“不了,我们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本就是为了这些而来的,后山的情况还未查看,如今前山各处的宫门入口倒是可以妥当安排了。” “无量流火那里无法查看,但是后山的几处暗道,雪重子你们也要尽快统计好。” 闻言,雪重子点点头,也将这几日花淮他们的去处告知给了姜离离,“阿离姑娘你放心,花淮和月柒两人正在排查,和他们一道排查的还有前任花长老和雪长老,这两日就能排查完毕。“ 通往后山那处隐秘山洞的道路被雪山接连下了数日的大雪给阻隔住了,因着担心用内力化雪会导致山洞内的异人有所变动,因而只能等着那处道路自己雪化。 所以,查探后山的事情,一时之间也被搁置了下来。 但是前山宫门的几处入口可是关系着宫门安危的大事,如今宫子羽一众还被困在旧尘山谷中,宫门也未必没有其他的无锋存在,因而还是早做安排也能睡得安生。 姜离离并不想要好好睡着觉,然后宫门警戒,紧接着说宫门被无锋入侵了。 这种情况,还是不要有的好。 将阵法布置下去,姜离离蹲在阵眼处,衣摆随着清风浮动翻飞,指尖中灵光闪动,一股特殊的能量往四周逸散。 比之宫门的薄雾还要大的雾气涌动,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完全的被遮掩起来。 只是站在这里,雪重子都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感,也无法辨别来路。 不由得满目惊讶,双眸之中写满震惊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一种惊叹。 世界真大啊,他们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也真多啊! 大功告成,拍了拍手,小姑娘站直身子,原地踏了两步,回眸间看到满眼赞叹的雪重子,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 “世界真的很大的,很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都要一点点探索着前进。 收回一直盯着姜离离的视线,雪重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额头,听到姜离离同样的慨叹了一句,微微眨了两下眸子,“阿离姑娘也会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以为阿离姑娘已经知道的很多了。 “当然,世界是神秘的,我们知道的都是它遮掩在万物下的冰山一角。” “那,阿离姑娘,等我们安排好宫门,再寻到合适的继承人,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探索世界吗?” 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走了,他们选择停留在宫门,不止是因为从有意识起就背负在他们身上的守护后山的使命。 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不像宫尚角和龚远志两人一般,曾经承受过这里给他们的恶意和不满。 宫尚角能力极强,在离开宫门之前,几乎可以说的上将宫门放在第一位,为了宫门亦能倾尽所有。 可是,被他庇佑的宫门之人怕他。本应该属于他的少主之位被轻易的拿走,更别说先执刃意外离世后,于情于理都该属于他的执刃之位。 长老的偏袒不必多言,细数曾经,宫尚角在这里的生活似乎并不美好,亲人离世,独自一人,后来养大的弟弟又接连在宫门之中被欺辱。 长老的偏袒还让远徵弟弟差点被黄玉侍卫误伤。 宫远徵也是如此,不过比之宫尚角要好的是,宫远徵的心从来都不属于宫门,他为了宫门付出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有着重要的人。 这样的宫门,他们不待自然是极好的。 不好的便要舍弃。 可是,肩负着守护后山的使命,他们几人却几乎未曾遭受过这般对待,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都不能弃宫门于不顾。 若不是宫门真的没有其他能够拿得出手的人,也没有能够担负起执刃使命的存在,如今宫门也不一定会变成这般。 说是夺权,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想要保住宫门。 宫尚角明白,也帮了他们。 因而他才觉得更加可惜,明明最适合成为宫门的掌舵人的是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 但是过往一切如烟消云散,现在他们接受了,就需要对宫门负责。 因而,虽然也很向往宫门外的一切,但是现在的他们无法轻易离开。 不过他们已经商议好了,尽快从各族中寻找优秀的孩童带在身边培养,等到这些孩童能够承担起宫门的责任后,他们便去寻阿离姑娘他们,一同跟着他们生活探险。 从玉城到旧尘山谷,这些时日,是他和月柒过得最快乐的生活了,因而也想未来能有机会再过这般的生活。 所以,雪重子才问出刚刚那句话。 姜离离抬头望天,感受到自四周而来的风意,轻轻伸展开双臂,发丝微扬,语气带笑,“当然可以啊,我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探险小队再加入几个人等于又多几个人当搬东西的工具人朋友,这很可以! “阿离姑娘,谢谢你。” 谢谢认识你们,看到完全不同的世界。 谢谢你们此番前来,帮他们一同庇护宫门。 这些感谢,雪重子自觉自己会记在心中,一直到永远。 远徵弟弟说的确实是对的,阿离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两人一同在前山各道上奔波,终于是将所有他们查探到的入口设置好了阵盘,宫门的安危也算是有了保障。 气氛一时之间也随着天色一同沉寂下来,不等姜离离准备和雪重子告别回角宫看看“聊天”的宫尚角和宫远徵。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的蹿到他们面前。 “阿离姑娘,李莲花打我!”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6 笛飞声这么突然的狼狈飞身而出,惹得姜离离微微顿了下脚步,紧接着快步走到对方身侧,微仰着眸子去看对方的情况。 看样子确实是打架了,不说他这身快变成破布条的外袍,笛飞声的侧脸上都多出几块青紫。 可是,李莲花的性格不是也挺沉稳的吗? 笛飞声一直想跟他打架,对方似乎从前也一直没有满足他啊。 想不出此番笛飞声变成这般的缘由,姜离离试探的询问出声, “阿飞,是李公子终于满足你的心愿和你打架了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扯了一根木条打我,一点预兆都没有。” “打了我一个时辰,然后直接把我扔出来了。” “要不是我解开了内力,他可能要直接把我给扔到树上去了。” 而且,他是想跟李莲花势均力敌的打一架的,不是想要单方面挨揍的。 “阿离姑娘,李莲花他不讲武德。” “我的内力才恢复了六成,他就这般打我。” “更过分的是,他打我是没有预兆的,率先将我的内力给封了。”所以,之前他挨揍的时候,是一点内力都没有。 反抗不了,只能被揍。 李莲花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难得听到笛飞声这般抱怨,姜离离明白,此刻的笛飞声大概率是真的觉得李莲花不讲武德了。 更对自己莫名被揍还被封住内力的这件事情觉得异常不满。 该不会是李莲花觉得笛飞声知道他太多的黑历史了,所以准备将人揍服,然后不敢再继续向他们讲李莲花的故事了吧? 听故事当事人之一的姜离离觉得可能害得笛飞声被揍的原因有一点点是他们。 若不是他们之后又表现出好奇,笛飞声就不会继续给他们讲故事。 若不是继续给他们讲故事,笛飞声就不会今日还在讲故事。 若不是今日还在讲故事,李莲花即使过来也不会直接碰到这个画面。 小姑娘神情有些心虚,先是冲着雪重子告辞,紧接着小心的拍了下笛飞声的胳膊,带着对方一起往角宫走,“阿飞,疼吗?” 笛飞声不太明白自己如今的情绪波动,对上姜离离的那双眸子,这些从未感受过的情绪突然的喷涌而出,炸的他整个人有点发懵。 懵着的笛飞声摇摇头,“不疼的。” 不疼归不疼,但是依旧觉得李莲花太过分了。 真该让那些夸李相夷的那些人看看如今李莲花的模样,还以为十年过去了,这家伙真的情绪稳定了呢,结果竟是变成了一个大暴脾气。 “一起去角宫,我找远徵要些伤药给你上药。”听故事的有一个说一个都要负责。 “不过阿飞,你是不是和李公子说了什么别的?”比如直接在对方面前细数对方曾经做过的黑历史,还是那些会捅人心窝子的黑历史。 不然李莲花怎么也不该突然的暴起揍人才对,应该有点预兆的吧? “没说别的。” “李莲花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我是有问题想要去问他的。” “是什么问题?” “就是你们之前用的语气词,成不成,是不是,行不行,好不好。” “我想问问他什么情况下能用的到。” “宫远徵和雪重子总是说我说话不中听,我只是想要学习。” “阿离姑娘,你不相信我?”距离角宫入口处只剩下三两步的距离,笛飞声停下脚步,敛着眸子看向姜离离。 觉得自己有点受伤了。 是朋友,怎么还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他说的都是真的,略过的都是不重要的。 第一次被笛飞声控诉,姜离离无辜的眨了下眸子,连忙摆摆手,“当然不是,阿飞,我只是想帮你思考一下李公子暴起揍人的原因。” “我们知道了原因,下次就能避开这件事情了。” 好不容易和哥哥达成统一的意见,宫远徵顺利的从他哥那里得到出去寻找阿离姐的应允,结果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阿飞被李莲花揍了这件事情。 在他们这里跟个大爷似的,除了打架干啥啥不行,结果在李莲花那里只有被揍的份。宫远徵觉得自己太满足了,看到阿飞在阿离姐身边都没有想要在脑海里揍人的欲望了。 等到从门内走出来,宫远徵先是高兴的冲着姜离离摆摆手,紧接着才将视线看向颇有些狼狈的笛飞声身上。 哇哦,外袍都变成条条了。 哇哦,脸上还有青紫痕迹了。 哇哦,竟然真的被打了。 “哈哈哈,阿飞,你真的好可怜!”宫远徵叉腰大笑,神情异常的嚣张。 果然事事有轮回,他终于能够将可怜这两个字送给阿飞了。 笛飞声不满,但是也没有拔刀的想法,此刻他只想先从姜离离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兜兜转转解释了两句的姜离离终于说出了笛飞声执着的想要听的话,“阿飞,我信任你的。” 发现执着的笛飞声终于满意了,姜离离在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率先抬步往前,将依旧在嚣张大笑的宫远徵扯住。 这是真不怕秋后算账吗? 扯着一个,跟了一个,三人前后迈步踏入角宫。 “远徵,你不许这么嚣张了。阿飞是因为我们才会被李公子打的。” “啥?”宫远徵懵懵转头,不太明白笛飞声被打这件事情怎么还跟他们有关。 被他看着的笛飞声很是理所当然的点头。 对,没错,就是这样。 “怎么可能!阿飞,你真的不是想让我们愧疚吗?” “远徵,李公子一来就遇到阿飞给我们讲故事。” 只是一个前话,宫远徵自觉的将后续在脑袋里补充完全。 有一点点愧疚的少年将姜离离推到座位上,一个人跑来跑去的在那里寻药,还格外好哥俩的帮着笛飞声上药。 虽说他的举动略微有点用力了。 将药瓶往桌子上一放,宫远徵随意的坐到笛飞声的对面,开始讨伐起李莲花来。 “阿飞,李莲花真小气。”做的事情不就是给别人说的吗? 江湖中那么多人说他不去揍别人,反而将气性发泄到内力不如他的笛飞声身上,果然,白莲花就是白莲花。 “宫远徵,你这句话我爱听。”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7 所以,不过一会儿,宫远徵就和笛飞声达成了友好共识,两人就着李莲花“小气”的事情同仇敌忾,一字一句的讨伐对方。 宫尚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这个,并没有在唱独角戏的远徵弟弟时不时的道一句,然后比较少话的笛飞声应和般的点点头,偶尔的还会补充一句。 两人似是势必要在言语上将李莲花贬的低低的。 而在一边静静坐着的阿离正托着下巴,也不知道是在认真听着,还是正在发呆,连他过来了都没有发现。 “阿离,前山的事情可是忙完了?” 宫尚角轻声问了一句,也将在场的几人的视线一同移了过来。 无意到扫到笛飞声脸颊上的青紫痕迹,男子眼眸稍稍睁大,神情也有一瞬的恍惚,然后疑惑的将视线看向远徵弟弟。 紧接着又将视线重新放到阿离的身上。 以远徵弟弟的内力,别说是打到笛飞声,怕是连个衣袖都碰不到才对。 而且,两人都能这般和谐的坐着了,笛飞声脸上的痕迹绝对不是远徵弟弟做的。 至于将视线看向阿离,宫尚角自然不是怀疑阿离,而是刚刚本就是在跟阿离说话。 “做完了,尚角,你去哪里了?”要不是刚刚宫尚角不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被迫一起听这些讨伐的声音,还得应和两句,委屈! 听这些,还不如让她和笛飞声打架了。 而且小姑娘心里门清着呢,知道若是宫尚角没有其他的事情,刚刚一起过来寻她的肯定不只是远徵一人。 “金复那边探查出了无锋真正的总部,我刚刚过去看了一下情况,主要是部署一下后续的计划。” 本来他是和远徵弟弟一起去寻阿离的,只是金复那边得到的信息太过突然,拿不定主意将事情报给了他,他这才过去看看的。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他便准备去往宫门入口处,结果在半道上遇到雪重子,对方告诉他阿离已经回来了。 因而他才转道回来,只是没料到除了阿离以外,还会见到这般和谐的远徵弟弟和笛飞声。 看出宫尚角的惊疑,姜离离压低着声音,小声的跟着宫尚角解释,“阿飞因为跟我们讲李相夷的事迹,被李公子封住内力打了一顿。” 李莲花因为这种事情打笛飞声? 不是宫尚角有滤镜,他觉得这个可能比远徵弟弟不研究毒草的几率还要低。 但是,事实真相似乎又真的就这般被放到他面前了。 因为过来的时候确实听到远徵弟弟和笛飞声在那里一同讨伐李莲花,若不是发生点情况,笛飞声应该不会加入才对吧? 看出宫尚角稍稍有点怀疑,姜离离冲他示意一下,“你别不信哎,是阿飞亲口说的。” 笛飞声也没有什么理由欺骗她啊。 而且,之前还非得为了一句信任一直盯着她,只等着她明确的说出口,甚至点头确定才肯罢休。 怎么都不可能在被打这件事情上哄骗她,而且,阿飞一向挺单纯的。 基于对阿离的信任,且确定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算是了解笛飞声,对方并不是什么会欺骗旁人的存在,因而宫尚角轻轻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阿离的话。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笛飞声被李莲花莫名打了一顿。 被认为是暴脾气并且“莫名”打了笛飞声一顿的李莲花在睡梦中猛的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涂好伤药,因着今日和宫远徵的话题极度重合了,笛飞声被邀请一起吃了一顿饭,吃饱喝足,这才离开角宫,随意的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修炼内力。 离开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疑惑,无锋是个什么组织?这种地方江湖其他势力都不去清剿的吗?百川院也隐形了吗? 已经想好明日再来寻阿离姑娘要问什么了,因而笛飞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今日是他没有想到李莲花会这么不讲武德。所以,还是要好好修炼内力的,他要尽快把另外四成功力恢复,到时候他也可以把李莲花打一顿。 等到闲杂人等离开,三人肉眼可见的悠闲下来。 宫尚角也终于抽出时间问出了自昨日就想要询问的问题,是远徵弟弟的师父吴老无意中透露出的。 想来并不是在骗他们。 “阿离,我听说,莫外祖父离世前想让李公子成为莫府的上门外孙女婿?”甚至,走的时候都是这般以为的。 “是啊。”这个事情确实是真的,因而姜离离点点头,微眨了下眸子带着点疑惑,不明白宫尚角为什么突然询问这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姜离离决定将他们当初的打算道了出来,“外祖父不放心我,那时我年岁尚小,为了让外祖父安心,我们是应了下来的。” “什么?阿离姐你答应他了吗?”本来还是静静听着,等到姜离离应声后,宫远徵忍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声音瞬间加大。 被宫尚角示意了一眼后,小少年又委委屈屈的坐了回去,格外不高兴的拉住了姜离离的手,比着大小的同时将对方的手完全的握进了手心里。 是他的,不给别人。 答应了又如何,他不应的。 轻轻拍了下宫远徵的胳膊,姜离离无奈的晃了两下脑袋。 “是为了让外祖父担心才答应的,当时我们并没有这个打算。”本来是能及时说完的,但是因着远徵这么一打断,这句解释的话便往后稍稍延迟了一下。 “那还好。”李莲花年纪那么大了,哪有他可人又俊美! 他还家财万贯,还有三份嫁妆。 不像李莲花,一穷二白,连修补莲花楼都是阿离姐帮他的! 不过,对方是不是一看到莲花楼就能想起阿离姐,简直是太过分了! 宫远徵瘪了下唇角,想起之前哥哥给他说的,李莲花很可能是为了阿离姐而来的事情,小小的嘟囔了一句,“现在也不能有这个打算。” 他跟哥哥都商量好了,才不会让李莲花有机可乘呢! 实在不行,他再去种点能增长内力的东西,帮笛飞声快点恢复,然后让笛飞声将李莲花打走。 “阿离姐,等我们弄好了,我们就快点回家吧。”这个家是指莫城的莫府。 到时候大门一关,谁也不给进,谁也不给来。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8 李莲花一觉醒来,就发现宫门中但凡能够呼吸的存在,只要看到他的,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 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觉得奇怪。 直至笛飞声的出现。 “怎么样?被这种眼神看着?” “他们可都知道你没有任何缘由的将我给打了一顿。” “也不算是没有缘由,只是因为我讲了些江湖众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结果,你不去打其他人,也不去探寻源头,反而来打我这个传达故事的人。” 要是从前,被打了一顿,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这种,笛飞声自然不会与他人说。 但是他发现了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大家都同情弱者,也会同情被某些阴谋诡计伤害的人。 而很巧合的是,现在他刚刚遭受了李莲花的诡计,同时比之李莲花,他还是个弱者。 和宫远徵同仇敌忾后被邀请一同用膳的笛飞声觉得自己想的很对,并且打算将此奉若真理。 将袖子往上撸了撸,李莲花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在,斜睨了笛飞声一眼,语气惊奇,“阿飞啊,没想到不过分别数日,你就这般有长进了?” 都知道要在后面议论他了? 还知道传达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李相夷的事情江湖之中确实有很多人知晓,但是李莲花呢? 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径直的将李莲花和李相夷联合起来,除了他面前这个家伙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无辜倒是装的挺像的。 “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打你的吗?”人也变得狡猾了! 还没有任何缘由?还只是讲了些故事? 这家伙倒是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怎么不是?反正在场的事情你知我知。”他不信李莲花会将这件事情完整的说出来。 而且,他也没有说谎,事情的起因就是他讲故事,至于之中的那些,不重要。 “呵,你倒是会说。”也真敢想。 让他想想,这家伙昨日到底说了什么? 让他帮忙?他看起来这么大方的吗? “不过李莲花,狮魂留下的东西你找到了吗?”他是在之前走的,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李莲花过了这么久才追过来,肯定是等到那边的事情事了的。 猜测对方行程的自信,笛飞声还是有的。 从上一个话题转移到这个话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李莲花稍稍愣了一下。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同样让他会有些头疼的人影蹿了出来。 无意中路过的宫远徵远远就看到正在对峙的李莲花和笛飞声,对于“弱者”的同情,让他迅速飞身而来。 “李莲花,你是不是又要打阿飞了?” “我跟你说,宫门可是我们的地盘。”即使现在脱离宫门了,因着掌权的是小花他们,宫远徵自觉这里也是他们的地盘。 昨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有在。 但是今日他可在这里,就绝不能让李莲花欺负阿飞。 往笛飞声的身前侧了侧,宫远徵语气骄傲,略微扬了扬下巴,“阿飞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让他打你的。” “我可有阿离姐给我的秘密武器。”李莲花要是敢动手,他就炸人了。 觉得自己略微有点感动的笛飞声默了默,有些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反应,因而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之后决定给他们送点消息。 “为什么你们不去找百川院处理无锋?”当初金鸳盟他们都想清剿了,没道理这个比之魔教还要魔教的无锋还在好好的生存着? 关于这个问题,李莲花倒是知道些许,“我翻遍了卷宗舆图,发现这处地方百川院就一直没有涉足过,别说是百川院,四顾门也是如此。”也是稀奇,就像是凭空冒出几方势力一样。 亦如之前的宫门。 “百川院?就是那个不讲道理、出门还带仆从、随地大声吼,随意诬赖你的家伙心心念念要进的那个地方?”这个形容的前缀多的离谱,听的在场的两个人都跟着一愣一愣的。 但是好像形容的又没有错。 蹙了下眉头,宫远徵摇摇头,对于笛飞声的提议表示拒绝,“估计不是什么好去处吧?” “谁知道这个百川院是个什么地方啊?到时候被无锋反向收编了怎么办?”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让哥哥和白莲花忽悠忽悠,带着白莲花去给无锋埋骨呢! 江湖中人不是说曾经的李相夷是天下第一吗?李莲花等于李相夷,这个“第一”还能打不过无锋一群人吗? 所以,没毛病! 想到这里,宫远徵眼眸一亮,看向李莲花的眼神莫名放光,直将人看的既蹙起眉头又往一边侧了侧。 这小子又是在打什么坏心思? 而且是不是格外好骗了?防备他?有这个时间怎么不防备笛飞声呢? 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好人,还是笛飞声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不跟你们讲这个,阿飞,我们去找阿离姐。”离这个被哥哥说是来觊觎他阿离姐的白莲花远一点。 “这个时间,阿离姑娘睡醒了吗?”看了眼天色,笛飞声很是疑惑的询问宫远徵。 “哎?”少年皱了下眉心,将视线看向笛飞声,略微有些嫌弃。 “算了,我们先去看看司徒红留下的毒血吧。” “说不上能够研究出以毒攻毒的法子,到时候阿飞你变厉害了,记得将欺负你的人打回去。”第一个就是把白莲花带走。 “好。”他会的。 宫远徵冲着李莲花摆摆手,率先转身离开,脑袋都没有转一下,“阿飞,我为了你可是亏大了。” “为何?” 听到笛飞声的反问,宫远徵叉腰理直气壮,“要不是因为带着你,这个点我也能去阿离姐的房间了。” 早知道他们打不起来,他就不过来救阿飞了,带上一个拖油瓶就不能去找阿离姐了。 不然,他哥可能会打断他的腿。 拖油瓶本瓶笛飞声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接,于是他跟着宫远徵一同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李莲花无奈扶额,所以这到底是防备了还是没有防备呢? 他还是去角宫等阿离姑娘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99 李莲花到达角宫的时候,姜离离确实还在睡梦之中。 接待李莲花的是宫尚角。 男子难得的穿了一身亮色系的衣袍,浅蓝色的长衫显得他年轻了很多,只是这身衣袍的色系略微有些熟悉了,刚刚宫远徵穿的是不是也是同系列的衣服? 颜色一样,样式一样,花纹一样。 除了大小,估计哪里哪里都一样。 李莲花无声的在脑袋上打出一个问号,步伐未停,跟着侍从继续往前迈步。 对方注意到他的到来,眼眸微敛,神情微肃,看到他出现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波动,无声的冲他伸出右臂,邀请他坐下。 “李公子是来寻在下的吗?”男子眼眸未抬,一句话就直接询问起李莲花此刻前来的来意。 “不,我是来寻阿离的。” “既是来寻阿离的,李公子可能要等许久,昨日阿离睡得并不早。”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都是这般,无太多事情的时候,睡得晚起的也晚,自是不像李公子这般养生。”作息都不对等,所以下次别来寻阿离了。 话语中的亲昵和熟悉,以及隐隐夹杂在其中的敌意,只一瞬就让坐在一侧的人清晰的察觉到。李莲花略微眨了眨眼睫,对宫尚角的话语中的隐藏含义充耳不闻。 没有得到李莲花的应声,宫尚角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淡淡的继续道,“阿离不需要接触太多的江湖事务,如今莫氏商行有关江湖的一切事务都由尚角负责。” “如若李公子是因着这些事情来寻阿离,我便替阿离道一句抱歉。” “不是。”这些事情宫尚角都知道,最初和阿离最先认识的李莲花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不会麻烦阿离,更不会将阿离牵扯到他的那些恩怨之中,笛飞声的到来是意外。 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也刻意的让一些将视线放到他身上的势力寻不到他最初展头露面的地方,也就是莫城。 “阿飞他是金鸳盟的盟主,虽说他本身人不错,但是金鸳盟并不都像他这样,阿飞只是个意外。” “如今还好,等到阿飞许久不现身,金鸳盟怕是要有大动静了。” 宫尚角无言的看了李莲花一眼,莫名的有些无语。 “……”当他不想将笛飞声送走吗? 关键问题是,阿离不出手,他们这些人有能力将人送走吗? 联合将人打走,最后真的不会变成不死不休的状态吗? “李公子不是说是来寻笛盟主有要事吗?想来之后,李公子会带着笛盟主一起离开的,对吗?” “……我们的事情已经谈论完了,阿飞应是不会离开的。”李莲花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下一刻,他脑袋里突然有什么想法奔涌而出,让他及时的换了一个说法。 此刻,脑海里的想法莫名与笛飞声当初说的那一句话联合在一起了。 是了,将笛飞声留下说不得还能有所希望,但是如果将人带走,别说是笛飞声,就连他自己,怕是以后都进不去莫城的城门了。 到时候莫城当家的,估计除了阿离之后,就剩下宫尚角和宫远徵这两兄弟了。 他能看出这两人不会伤害阿离,也不会强迫阿离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如若这般的关系在阿离那里被她认可了呢? 阿离,本就不是能够被简单定义的姑娘。 在莫外祖父庇佑下长大的她,有着世家女子的温婉和骄傲。 独自担负起莫氏商行的她,又有着江湖女子的恣意和张扬。 之前他只是没有往那处想法上想,可是如今被提及起宫门两兄弟,他突然就忆起阿离对宫远徵的偏爱。 阿离,已经和宫尚角有了明确的关系,但是,她应是也不会拒绝宫远徵。 宫门久不与外界接触,接受到的各种内容说不得都是不正确的。这才让年岁不大的阿离因着和宫尚角以及宫远徵待久了,被莫名转换了想法。 也让笛飞声在这种情况下转变了思维。 否则,他想不出笛飞声怎么敢冒出这样的危险想法,甚至还觉得半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归根结底,导致阿离在情感关系上这般发展的罪魁祸首必定是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 不过,恣意点也好啊! 不是一个人,不是完全确定的对象。很多人都会知道阿离的珍贵,只会更珍惜如今可以靠近的每一息每一刻。 另一侧听着的宫尚角时不时的点下脑袋当做应和,不热络的同时,也不会让李莲花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 甚至,在点头的同时还倒了第三杯茶水,单独的一只白玉般的茶盏精致明亮,内里也不是他们之前饮的清茶,没有茶香,但是能够闻到淡淡的蜂蜜甜腻感。 所以说,有些人在经商方面的天赋本就是与各自的人际交流能力有所联系的。 “角公子莫嫌烦,我在这里等待阿离的原因确实是在于阿飞,有些关于阿飞的事情我需要和阿离当面说清楚。”有些关于他脑袋上的一堆帽子,他也得和阿离解释解释。 “不会,李公子不要烦躁才对。” “怎会?等着阿离过来在下绝不会觉得烦闷。” 你一言我一句,后面莫名发展的连话语都带上了呛意,甚至各自以阿飞作为代名进行指桑骂槐。 当然,两个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在房间外围守候着的金复脑袋都快埋到肩膀里了。 其实之前徵邀请他一起去研究毒血的时候,他应该答应下来的。 如今只能祈祷家主快点过来,拯救一下他。 在他默默祈祷的时候,姜离离终于出现了。 莫名感受到金复放光的眼睛,走的还算欢快的小姑娘眨了眨眸子,即将往前迈步的脚步抬起又放下,有点想要转身离开。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等着她? 她才刚刚洗漱完,连早饭还没有吃,陷阱什么的又不是馅饼,应该不必了吧? “家主,李公子正在公子这里。”金复扬声一喊,打断了姜离离想要转个身往外走的想法。 也让房间内各自饮茶,相互“对望”的两人的视线引了过来,一同望向似是准备往后退的小姑娘身上。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0 佯装淡定的迈步往前,小姑娘坐定后一本正经的看向两人询问,“哎,我刚刚听你们在说阿飞的事情,阿飞怎么了吗?” 总不至于又被打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姜离离侧眸看了一眼李莲花,有些怀疑的同时又觉得应该不可能吧,李莲花来了之后他们可就没有听什么故事。 因而小姑娘上上下下将李莲花扫视了一圈,直将人看的脊背端正。 “阿离,我只是在和李公子谈论笛盟主的金鸳盟。” “温的,恰好。” 两人一言一语,自然不是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到呛声上面,宫尚角一心二用,处理的公务也没有停止。 好在,看到他凝眉陷入沉思的时候,李莲花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将之前处理的信件往旁边一推,宫尚角径直的打断了阿离放在李莲花身上的视线,并且抬手将之前放在手侧的白玉茶盏推到小姑娘面前。 也让李莲花知道这第三杯茶盏是为谁准备的。 只能说不愧是宫远徵的哥哥吗? 宫尚角这厮也不实诚,说着不知道阿离什么时候醒来,实际上分明就是知晓的,连杯盏中的蜜水都是提前算着时间准备好的。 “是不是还没有用早膳?我让金复将早膳传到这里。”只是轻着声音询问了一句,实则对姜离离的一切举动都了然于心,知道这个时间出现,阿离肯定没有用早膳。 因而等到小姑娘点头后,宫尚角便唤了金复,让他命人去准备。 抱着杯子抿了一口甜滋滋的蜂蜜水,姜离离只想给宫尚角竖个大拇指。果然,她就是慧眼识人,宫尚角实在是太贴心了,各方各面的,公事私事上都是贴心大棉袄。 “尚角你吃过了吗?远徵呢?”抱着杯子转了一圈视线,不太会让气氛冷场的小姑娘顿了下,选择礼貌性的问一下李莲花,“李公子,你用过早膳了吗?” 昨日阿飞说李莲花要休息,这么算下来,这人其实也睡了很长时间了,应该不至于没有吃过早膳吧? “早上我又遇到阿飞和远徵了,因而还未用早膳。”李莲花面色平静,脸不红气不喘的应声。 就是听起来莫名像是在说,笛飞声和宫远徵早上过来找茬,让他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在忙活啥的两个当事人齐齐打了个喷嚏,之后各自在心里将这个喷嚏归因为,肯定是因为阿离姐\/阿离姑娘想他们了。 不由的各自加快了他们之前分配到手里的事情。 应该也算是人以群分了? 早上亲眼看到负责李莲花院落伙食的侍从从他面前端着食盒走过,想起这个清晰至极的画面,宫尚角扯了扯唇角,险些要被气笑了。 紧抿了一下唇角,宫尚角先解释起了阿离随口询问的宫远徵的去处,“远徵弟弟去研究花淮特意为他留下的司徒红身上的毒血了。” “有笛盟主一起跟着,阿离尽管放心。”而且,这种东西,远徵弟弟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试验的。 “司徒红善于下蛊毒,全身的血液都是毒血。” “被关押期间还妄图联系隐藏在宫门中的其他无锋刺客,意图将蛊毒下到宫门的泉水之中,意图控制宫门成员。” “好在雪清和花淮发现的及时,抽了几瓶蛊血,便直接将人烧成灰烬了。”询问不出什么,还是个大杀器,自然是解决了更加安心,因而宫尚角对于花淮他们做的决定,还是很认可的。 也算是明了,雪重子他们为何会放心让花淮他们留守。 宫门,无论是前山还是后山,除了某个人,大抵身上都是有些特殊能力的。 “远徵弟弟想要以毒攻毒,研究这些毒血配合各式药材是否会对笛盟主有着特殊的作用。” 姜离离道了这么一句,可能就是简单的询问一声,但是宫尚角却从不会让她的询问落空。 “远徵怎么不邀请我一起去。”小声嘟囔了一句,道了一句这个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只是单纯的同样好奇。 移回了视线,没想到李莲花真的没吃,姜离离望了一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色,看着依旧在进进出出端着各式餐食的侍从,又瞥了一眼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圆形餐桌做下了决定,“那就一起用些吧。” “尚角,你也一起哎。”不管对方吃还是没吃,姜离离觉得这个时候她还是同样说一句比较好。 而且,对方肯定不会拒绝她的任何决定的。 果然,宫尚角微暗的脸色缓了缓,柔着声音应了一句,“好,多谢阿离记挂我。” 至于李莲花为了一起用膳说的谎言,宫尚角自是不会在阿离面前提起。 有些事情,若是说出来了,凭着阿离的聪慧肯定会往那处地方想。 不说不提,阿离便不会多想。 所以,他宁愿帮着李莲花瞒着,也不愿意在阿离面前提起,更不愿意让小姑娘知晓。 将白玉盏中的蜂蜜水一饮而尽,看到宫尚角手边还有一小沓的信件,姜离离冲着李莲花歉意一笑,道了一句稍等,便帮着宫尚角将信件拆开,替他分担了一小部分的公务。 快速浏览一遍,觉得可行且在计划之中的便盖上公章,这么一小沓信件,两个人处理起来不过是用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这个时间早膳也上齐全了,等到金复拿着处理好的信件往外走的时候,三人也同样的起身往餐桌上方向去。 “早上阿飞询问我狮魂的事情可是解决了,结果不等我告知他情况,他就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不知道他何时会再次过来找我。” “估计他因着昨日与我的比试,短时间都不会再来寻我商议事情了。”是比试,不是单方面的打架欺负人。 “我昨日只是太疲惫了,脑袋有些不清醒,以为他想跟我比试,这才点了他的穴道,下手的力道也有控制的。” “我没想到阿飞反应竟然变得这么差,都没有防备我。之前我们也比试过几次,阿飞反应都挺好的。” “阿飞那是信任你。”笛飞声昨天真的好惨,外袍都快成条条了,姜离离如今只是想想,就觉得更加同情笛飞声了。 这家伙想要的比试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确实,笛盟主如今到底在宫门的境界内,希望李公子下次下手的时候可以去外面。”打完了直接将人带走就好。 “……”瞥了一眼应着阿离话的同时还妄图再次让他将笛飞声带走的宫尚角,李莲花只想问一句,你怎么不自己赶人?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1 宫尚角到底是事情繁多,因而只是陪着姜离离重新用了一次早膳,等到又过了些许时间,便不得不起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想带着李莲花一同离开的,但是又想不出什么缘由,甚至是对方对于他的视线也忽视的彻底。 所以,明明是知晓他不愿这心思有异的人继续待在阿离身边的,但是李莲花他没这种自觉。 因而宫尚角扯了扯唇角,将视线看向正透着窗户不知道在眺望什么景色的小姑娘。 “阿离,若是远徵弟弟和笛盟主一个时辰后都未来寻你,要麻烦你去看看他们。” 之前说不让阿离担心宫远徵的是他,现在眼神中又透露出对正在研究毒血的弟弟担忧的也是他,李莲花眼尾微动,只觉得这个人阴谋诡计的过分了。 宫门的人,别看一个个不知世故的样子,尤其是宫远徵,其实就是靠着这张脸哄骗了阿离。 为了不让他时刻跟在阿离身边,也是费心良苦。 不过,谁说阿离去看宫远徵他不能跟着? 不说他和宫远徵的关系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只说,毕竟那里还有一个笛飞声,阿飞是他的好友,表达一下关心是身为朋友的责任。 而且,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之前未想过这些事情。如今因着笛飞声的话想起宫远徵和宫尚角两兄弟同样对待阿离的亲昵。 如今再回头看来,李莲花只觉得这两个家伙狼子野心。 兄弟之间衣服相似也就算了,阿离身上的衣服怎么也跟他们一样? 一件衣服做三套,他觉得阿离身边负责制衣的人大概率不会做这种事情。 感受到李莲花的视线放到他的衣袍上,宫尚角佯装不经意的撩了下衣摆,让衣摆的弧度触及阿离身上同色系的衣裙。 飘飘间,纠缠恍惚,缠绵悱恻。 “放心吧,我会去看他们的。”觉得宫尚角的担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小姑娘严肃的点点头,毕竟远徵和阿飞两个人凑在一起,怕是能惹出一百零八道问题。 “那我过去书房了,有事情记得让金复来寻我。” 男子不放心的转头又看了李莲花一眼,紧接着在姜离离让他放心的视线下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迈步。 阿离让他放心,那他便放心。 行走间,步伐沉稳,黑发飞扬,束带飘飘,同样的也能吸引着视线驻足。 然后,姜离离额头处就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捂着眉心,姜离离神情茫然的望过去,对视上的是李莲花那双蕴满笑意的眸子。 “就,这么沉迷?”人都走了,还在看。 李莲花带着调侃意味的话,惹得姜离离无意识的红了耳廓。 红归红,气势绝对不能丢。 宫尚角走的有气势,不小心沉迷了才不是她的问题呢! “当然是因为好看才看的!”宽肩窄腰,剑眉墨沉,谁看谁沉迷! “再说,好看的风景谁不爱看?” 对于姜离离这句话,视线放在小姑娘身上的李莲花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认可了姜离离的话。 “不过,阿飞说的狮魂的事情是什么结果?” 侧眸瞥了眼小姑娘红透的耳垂,李莲花顺着姜离离的心意略过了这个话题,并没有让对方觉得羞恼。 同时的,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提及宫尚角这个人了,忽视外间的侍从,他们这也算是两人独处了。 而且,好不容易人走了,再这么提及宫尚角,跟没走有什么区别? “找到了他留下的东西,也揭开了一些真相。”这些时日往这里赶,疲倦的不只是他的身体,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 一时他想不到该去寻何人倾诉,这才义无反顾的来寻阿离。 阿离在的地方就像是锚点一般,让他心有所依,让他有所支撑,让他能够放松紧绷着的弦。 如同最初,将他从泥泞不堪的沼泽深渊里拉出来的那般。 最初,知道自己中的是何毒后,他确实不想长久的活着。 只是得到这番机缘后,毒解,寿命得以延长,他也未曾想过自陨。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路上,他从未完整的眯过一炷香的眼。 嘴角一直悬挂着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在阿离面前,李莲花也没有为难自己,身上的疲倦完全没有遮掩的显露出来。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不是昨日见到的那般,此刻的李莲花极度的颓废。缓缓起身,像是陷入绝境一般的抱住姜离离,惹得小姑娘蹙了下眉心,带着担忧的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想起李莲花刚刚说的话,小姑娘又柔着眉眼补充了一句,“是你一直想要追寻的答案,也是这一路往前的目标。追寻到了,但是真相超脱了你的预料,很难接受,对吗?” 不用李莲花作答,感受到对方手臂收紧的力道,姜离离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询问归询问,但是坐在座位上被抱着就算了,人还差点腾空就有点过分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在受了委屈后都想抱她。 抱抱自己不好吗? “我就知道,阿离总能一点就通。” “阿离,你知道吗?最初就是因为师兄的尸体被抢,我才以门主令发动与金鸳盟的大战。” “事前,我与笛飞声曾签订了协议,要江湖安稳数年。”这一环又一环,让他怎么说服自己那些事情真的与师兄无关? 又要让他如何相信? “那一战,不止我身中剧毒,修养十年,我四顾门更有很多兄弟惨死。” “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那具尸体不是他的,很可能他并没有死。” 若是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那这过往的一切,逝去的同伴,该让他该如何释怀? 随着李莲花的讲述,十年前的江湖,他的好友,他的同伴,他的抱负,他的愿景,完全的一一的呈现在姜离离的眼前。 很宏大,也很宽阔,然而,终究是随着李相夷的逝去完全的破碎了。 连带着姜离离都不由的觉得有些可惜,少年意气张扬之际,也做出一番作为,可是,终归是烟消云散。 另一边,听着金复喊他,出去一趟的宫远徵火速的回了房间,将各种试剂收拢起来锁好,大步就往外迈,“阿飞,快点我们回去,金复说我哥让我快点回去!” “白莲花去找阿离姐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2 “有没有可能,只是尸体是假的,其实他,人已经死了?”令李莲花陷入这般情绪的无非是因为他认为十年前接连发生的事情都与他师兄有关,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师兄的谋划。 但是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所以,为什么李莲花没有猜测其实那具尸体就是别的人准备的呢? 大概意思就是人死了,但是也不想让他得到尸体。 想要挣脱开怀抱的打算因着对方越发用力的双臂而被搁置了,感受到李莲花的心绪越加不稳的模样,姜离离柔和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的拍打着对方的小臂处。 微敛住的眉眼遮掩住自心底往外逸散的叹息。 抱抱就抱抱吧,当初外祖父去世的时候,她也抱过李莲花了,如今就让他抱回来吧。 何况,她从一开始除了为姜离离而来,也是为他而来,无数的人想要救他,众生请愿,以无数愿力唤她而来。本以为解了他身上毒,让他的生命得以有所延续,让他拥有长长久久的时间,那些未尽的苦楚就会得到缓解。 她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也能收回。 最初那般雷厉风行的寻人帮着他解毒,就是这般打算的。 可是,原来,导致他最终变成那般的,不是因为碧茶之毒,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中毒。 而是因为,江湖变了。 更是因为,百川院也不是他想象的四顾门的延续。 这个人受到的苦楚似乎太多了,精神心理方面的,要远比其他的严重的多。 正如阿飞说的那样,四顾门旧人,如今的百川院几位掌事人,他们不一定得不出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这个事实。 眉眼五六分相似,各种小习惯其实也未曾改变。 他们敬仰李相夷,以李相夷的曾经为荣。 可是,他们也都不希望李相夷活着。 所以,他们不会想要去验证李莲花是不是李相夷。 他们只想验证的是,李莲花不是李相夷。 “阿离,太巧了。”还是巧合到这般地步。 他最开始也是这般说服自己的,甚至还想再次踏上去寻师兄遗体的道路。 可是,最终他依旧无法说服自己。 因为巧合到极致,便不是巧合。 他在初时被情绪左右,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处于情绪之中。 说起这个事情,李莲花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感谢方多病对他的探究与好奇。 若不是方多病不小心掀翻了棺材,他也许也发现不了这个真相。 亦或是能够发现,但是肯定不是现在。 “在寻到师兄遗骨的时候,我只剩下悲伤的情绪,并没有想过也许这是假的尸体的可能。想起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全……我便将棺材重新扣了回去。” “想着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将师兄的遗骨葬到师父的身边。” “只是之后倒是出了意外。” “自阿飞离开后,方多病大抵是知道了他做了错事,只是因着面子,他不愿意承认。因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刻意与我错开了时间。” “只是我未曾想到,他会因着好奇将棺材重新打开。”若是没有这个事情,他之后也会寻找时间,让方多病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确定是否要拜见他的舅舅单孤刀。 “我将棺材重新埋了回去,因着一些意外,到了晚间我又去了一趟。” 阿离之前给大黄绣了一只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通常用来放置些银钱,能让大黄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至于饿到。 也能够主动的去买些东西,街市上的人淳朴,以钱换物,即使大黄并不是人,他们也不会为难大黄。 之后,那只荷包就被他哄到手了。 虽是为了交换,他给狐狸精买了一个绣着他同类模样的新荷包。 之后,那只荷包他就一直带在身上,之前他担心荷包变脏,特意将其挂到了树梢上,谁料情绪起伏太大,之后他便将荷包遗漏了。 因而,想起来后,他就是过去寻荷包的。 “当时,方多病刚刚掀开棺材盖子,他用剑身抵着棺材板正往里面看。我的出现大概吓到了他,让他不小心直接翻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更是直接将棺材掀飞了。”里面没有腐烂的尸身直接滚到他的脚边。 “只一眼,我便瞧出了不对劲。” “阿离,师兄他真的没有死。”李莲花依旧紧紧的环住姜离离,微仰脑袋,紧闭着眸子将眼底往外溢出的晶莹重新掩了回去。 “我至今更是想不出,是不是我与他决裂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策划了这些事情,亦或是之前。” “甚至连我如今看到他这具尸身的反应,他是不是都猜测到了?”情绪起伏太大,各种情绪和曾经的往事繁杂回忆,他并不会去确认真假。 “最初我建立四顾门的意愿,就是想让江湖之中也有一分属于我们的净土。” “四顾门若是被朝廷左右,那这到底是江湖的四顾门还是朝廷的四顾门?” “师兄竟是想要与朝廷合作攻打金鸳盟。” “就是那时,我与他决裂的。” “我还告诉他,四顾门没了谁都可以,但是没有李相夷,不行。” “阿离,如今想来,那时的我还是太过天真了。”将自己看的太高,更是妄图以一己之力去改变江湖的状态。 可是,他代表不了所有人。 “我怎么会觉得普天之下,皇室竟然会容忍一个特殊的四顾门的存在呢?”虽不知那场合作,到底是师兄提起的,还是朝廷主动提起的,但是他明白师兄在里面扮演的角色绝对不会无辜。 “李莲花,你要知道,无论是是当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都是在做顺从本心的事情。”顺从本心,大展宏图,并不是错。 十八岁的李相夷,天下无双,绝世之才,有抱负有激情,敢为江湖之人建一规则。 二十八岁的李莲花,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依旧敬佩着意气风发的李相夷,可是他想换一种生活模式。 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做的选择都没有错,他只是曾经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所以现在,我不是李相夷,也遗忘了曾经对于江湖的愿景。我只想守着狐狸精和莲花楼,寻一处悠闲之地好好生活。” “李莲花,你干什么呢!” “白莲花,你放开我的阿离姐!”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3 一人抱刀,一人抱臂,就这么直直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没什么表情,一几乎气的快要跳脚了,但是两人看向李莲花的眸子同样的愤懑。 像是李莲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大逆不道的李莲花顺着姜离离的微小力道放开怀里的小姑娘,像是一个守卫一样静静的站在姜离离的座位一侧。 抬起眸子看向这不请自来且来的异常巧合的两个家伙。 巧到极致是巧合吗? 绝对不是! 所以,他就说宫尚角那人心思多的很,自己不得不去处理公务就算了,看着他依旧待在阿离这里,还把宫远徵和笛飞声喊来看着他? 男子眼眸微抬,像是守卫者,也似是觊觎者。 单独的相处,也道出自己的心绪,如今好不容易略微有些缓和下来的李莲花脸色异常的难看,极为漆黑的眸子望着出现的宫远徵和笛飞声,难得的想要想要做出宫远徵能够做出的事情。 拉上阿离,直接跑。 跑到他们寻不到的地方。 当然,这个想法就是想一想,李莲花还没有做出这种事情的打算。 他自觉自己还是挺靠谱的。 “阿离姐,阿飞说了,李莲花出现的地方麻烦多,我们离他远一点。” “阿离姐不是最讨厌麻烦这种突发的东西吗?”离远点,他们就不会遇到麻烦了。 三两步迈步往前,靠近的时候不小心的用胳膊肘撞了李莲花一下,觉得自己受伤了的宫远徵委屈的捂着胸口微蹲着身子与姜离离平视。 好委屈,他年纪这么小竟然被李莲花打了,他好难过。 好难过,他也要抱抱。 完整的看完他撞人寻安慰的过程,笛飞声敛了下眸子,看了眼宫远徵又瞥了眼李莲花,在心里猜测自己也这么做的可能性。 还未往前迈步,下一刻,笛飞声就被李莲花的眼神给逼退了想法。 用眼神威胁他? 还威胁他要是他做了就把他如今的地点告知金鸳盟? 笛飞声顿步是因为他确实被李莲花威胁到了。 此时,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李莲花重出江湖这段时间,将他的来路隐藏的格外完全。 但是,他有点想在这个让他安心的地方和李莲花重新打上一架。 等到下一次,他从宫远徵那里换点能够毒倒李莲花的毒药,然后也单方面的扔对方一遍,不知道这个事情有没有可行性? “阿离姑娘,李莲花刚刚是不是哭了?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连情绪都控制不住!”让他说好话?说的同时也要贬低对方一下。 “哭?”宫远徵探出眼睛瞥了一眼李莲花,果然发现对方的双眸微微泛红。 只是情绪使然,然后又被这两个家伙的突然出现气到的李莲花满眼的问号? 谁哭了?谁会哭! “没哭,李公子只是遇到些让他困惑的事情。”小姑娘微叹了口气,抬手安抚般的揉了两下宫远徵的脑袋,这才推开对方,也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一个人坐着,他们三个人站着,又有一种修罗场的感觉,所以,她选择跟他们一起站着。 “什么困惑的事情,竟是来寻阿离姐。李莲花,我这个人最善解人意了,阿离姐也最喜欢我了?你说出来,能帮上的忙我肯定请哥哥帮帮你。”早上他们才见面,转头这人就来寻阿离姐了,太过分了! 虽然被推开了,但是还要抱着姜离离的一只胳膊,高大的身子探过脑袋,却紧紧的扒拉着比他矮上不少的小姑娘。 若是旁人看到这个画面,大概只会觉得养眼,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觉得格外的碍眼。 听着他带着攻击的话,李莲花弯了下眸子,换了个方向避开这两人的方位移动到姜离离的身侧,对着小姑娘笑的温和。 不等宫远徵要说什么,这稍微敛了下但是依旧温和的视线竟是放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有点摸不着脑袋,甚至下意识的越发贴近姜离离的时候,对方倒是回话了。 “远徵小兄弟倒是说的对,是李某的不是,忘记了令兄的本事,也差点忘记了我们的朋友关系。” “你们也知道,我除了内力厉害点,其他的地方一无是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你们上次也看到了,我一个人出行的时候总有人跟着我,偶尔还污蔑我,但因为对方家大业大,我也不敢主动出手做什么。” “既然远徵小兄弟主动提起,那么李某也不托大,便请求你们帮个忙。” “我的师兄单孤刀他并没有死,我想请求远徵小兄弟帮我寻找一下他的藏匿地点。”从前,他确实不会麻烦宫远徵和宫尚角兄弟,但是现在是他们提起的,他这么无能,肯定要寻求别人帮助的。 到时候不管是用了宫门的人手,还是莫氏商行的人手,他都欠阿离人情,欠人情自然要留下来做点事情的。 “没死?你从狮魂留下的东西寻到了单孤刀的遗骨,但是尸体是假的?单孤刀自己策划了假死?”不得不说,笛飞声在这种时候对于李莲花的了解程度绝对要高于别人,比如说四顾门旧人。 不怪乎他会这么猜测,和李莲花想的一样,这些事情太巧合了。笛飞声并不是傻,相反在很多事情上他非常聪慧,他只是习惯遇事用武力解决。 “啥?”宫远徵茫然,他就是意思一下,这人怎么还真的应上了? 他这副茫然且震惊的样子逗笑了姜离离,小姑娘弯了弯眸子,语气无奈的用手指戳了两下少年的胳膊,“我就说让你注意一下语言的使用吧?”想要用言语攻击别人,可以的,但是不能把自己坑进去对不对? 而且,这不只是坑了自己,还坑了尚角。 已经能够想象到尚角的冷气了。 看到小姑娘笑弯了眸子的模样,李莲花又悠悠的补充了两句话。 “这段时间,我担心外面有人在寻我,为了我自己的安危,便请求远徵小兄弟让我待在宫门些许时日吧。” “当初毕竟是阿离寻人救了我,在她身边我比较安心些,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了,远徵小兄弟总不至于拒绝我吧?” “李莲花,你不是说只是看着就心满意足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4 宫远徵还没来的及跳脚呢?最先质问李莲花的竟然是笛飞声。 如同他刚开始道的那句一般,情绪没有什么巨大的波动,似是陈述事实,但是眸中的神情格外不友善就是了。 李莲花无奈的反手拍了拍笛飞声的胳膊,“阿飞啊,少说点行不?我可是为你好。”所以,他现在做什么说什么,这家伙还是别掺和的比较好。 拖他后腿,也等于拖他自己的后腿,人家兄弟两人已经领先他们一大截了。而且,今天已经没有需要打架的事情了,这人就不能动一动脑子? 脑子不动,真的会生锈的,到时候牢牢的拖后腿可不能怪他。 大概笛飞声从李莲花的眼眸中接收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虽然不解为什么他们不是竞争关系,而是莫名的变成了合作关系,但是他还是明智的将后面要质问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他就听李莲花一次。 之后去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反正他已经有好几个盟友了,虽然他们各自都不知道。 “什么心满意足?”又是没有前言且没有后语的事情,姜离离同样的从宫远徵身侧探头去看笛飞声,想要得到一个后续的答案。 青衣男子抿了抿唇角,有些紧张的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手掌握拳,不知道面对这个情况该作何反应。 “哼,肯定是李莲花他想不安好心。”帮着笛飞声解围的是宫远徵,刚刚被坑了一下,因而他现在牢记哥哥给他说的话。 绝对不在阿离姐面前挑明白莲花对她的觊觎,要对白莲花防备防备再防备。 至于笛飞声这个从内到外只有武学的木头桩子,即使是宫远徵都对他有滤镜。 但是,如果被他叭叭叭道了一堆的人是宫尚角,对方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有所顾虑,综合考虑各种原因,也许就直接应了下来了。 但是,李莲花忘记了,宫远徵从来也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都能强制给他灌药了,还趁着他虚弱给他点穴,这家伙能是个有顾虑的家伙吗? “李莲花,你这人变化可真大。” “之前一副快点离开不愿意与我们还有阿离姐深交的样子,如今又不愿意离开,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天大的事情?”想要嫁祸给他! “我跟你讲,就算不是惹了什么大事情,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无论是商行还是我们之前从宫门带走的人手,都是我哥在掌事,我只会听话,你要是要帮助,你去寻我哥。” 别来找他,也别来找阿离姐。 他要是答应了下来,再去找他哥说,到时候受苦受难的不就是他自己嘛? 到时候他哥威胁他这几天不让他跟在阿离姐身边,然后还要重新补课怎么办? 所以,他才不应呢! “还有,谁跟你是朋友?” “我给你灌药,还是为你好,你就想打我,刚刚我过来找阿离姐的时候,你还用胳膊肘打我。” “阿飞担心你赶路辛苦,就是想跟你叙叙旧,结果你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的,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谁家朋友是这样相处的?” “我跟你说,你的朋友只有那个,那个污蔑你你还不打他的人。” “……”李莲花无言,如今正在污蔑他,但是并没有被他打的人,可不就是他面前这两个家伙。 一个污蔑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打人,一个自己撞了他不说还污蔑他用胳膊肘打人,幼不幼稚! 宫远徵要是知道笛飞声当时说了什么,他觉得,这家伙可能会一把毒药直接把笛飞声给毒死吧? “远徵。”李莲花用胳膊肘打人,还是远徵用身子去撞人,姜离离怎么可能不知道真相呢! 小姑娘道了一句,在宫远徵还想继续给人扣帽子的时候火速的抬手牵住了对方的手,隐于衣袖之下,微微晃荡了两下。 “阿离姐,怎么了?”有恃无恐的少年停下了给人扣帽子的打算,俯着腰身侧眸,微敛着眸子与姜离离对视。 “远徵,你乖一点。”帽子这种东西,给人扣的太多了,她听得都觉得有点负担了。 “好吧,我超乖的。”乐滋滋的弯起了眉眼,宫远徵应的格外迅速,并且觉得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乖的人,除了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当然,阿离姐不算。 这一刻,明晰在视线下的,姜离离对宫远徵的宠溺和偏袒,只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觉得心脏不怎么舒服。 说他啊,宫远徵做错事情了,说他啊! 非常乖的宫远徵感受到李莲花注视着他的阿离姐的视线后,径直的冲着对方恶劣一笑。 看?看看倒不是不行! 在李莲花不解这抹恶劣情绪来源的时候,宫远徵格外迅速扣住姜离离的腰身,对着小姑娘的侧脸明晃晃的亲了一口。 顿了一下看看李莲花一眼,然后又弯腰亲了一口,这才重新将得意洋洋的视线看向李莲花,只看的对方浑身疼。 此刻,李莲花的酸涩直接达到顶峰。 想说脏话了。 这死孩子到底是谁教的! 这死孩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过分! 更过分的是,阿离真的没有凶这家伙,只是眉眼无奈的笑着。 然后,李莲花不止得到了宫远徵嚣张至极的视线,还得到一双来自笛飞声的白眼。 一簇又一簇的绿意涌入视线所处的范围中,李莲花和笛飞声并排的走着,同样的静默不言,同样的凝起眉心。 倒不是他们终于被宫远徵赶出角宫了,而是如今宫门的掌权人将阿离和宫远徵请去了议事厅,他们两个人的来历,自然不能去旁听的。 所以,生了一肚子闷气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烦闷。 随意的将一侧的小石头踢进小湖里,笛飞声抱臂转身,直直的盯着李莲花。 “如果我是你,当初我被阿离姑娘救了,我肯定不会重入江湖。” “笛飞声,你可闭嘴吧!”就不能不在他伤口上撒盐吗?幸灾乐祸的给他看有意思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5 “你刚刚为什么制止我?”还威胁他不让他将李莲花的狼子野心彰显出来。 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只是因为对象是李莲花,且对方没有明着直接说出来,他才没有立即发作。 “阿飞啊阿飞,我也想知道,你把这事情在阿离面前捅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清楚他的心思了,唯有当事人阿离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只以为他受到了打击,脆弱至极,只能来找她寻求安慰。 他不是如今成为阿离左臂右膀的宫尚角,也不是一开始就因为性格缘故得到阿离偏爱的宫远徵。 他是当初为了追寻一个答案,恨不得斩断自己的所有心思的李莲花,是那个主动离开后就没有联系过阿离的李莲花。 若不是偶然的再遇,若不是当初心绪难忍时,写下的那些并不打算寄给阿离的信件,如今他们说不得就比简单的陌生人好一些。 “少一个竞争对手,阿离姑娘就不会单独和你见面了。”笛飞声老实的说着自己心底的想法。 “而且,不是你说的吗?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了。”怎么还能随意更改打算? “等我成功了,我会给你远远看着的机会的。”他已经想清楚了,他现在什么愿望大概率都已经实现了。 李相夷未死,他的蛊毒也有了解除的希望。 等到大仇得报之际,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所以一直这样就很好的。 什么金鸳盟,他才不要回去呢! 什么笛飞声,反正他是阿飞! “我远远的看着?然后帮着你靠近?笛飞声,我看起来那么像傻子吗?” 上上下下扫视了李莲花一眼,笛飞声没有丝毫停顿的点头应声,“像!” 怎么会不像呢? 十年间,他想了无数遍当年李相夷做出的事情,只能给他评价简单的一个字,傻! 世界上像李相夷这么傻的人,大概率没有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这家伙竟然长脑子了,还会威胁他了! “我们也算认识了这么多年,于情于理,阿飞,你也不能这么这么做对不对?” “何况阿飞,你难道就觉得,你现在隐藏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还会一直看不出来吗?” “人家是亲如血缘关系的兄弟,是扶持着共同成长的人,你,你确定你能争得过他们?” “阿离如今把我们当朋友。知道我的心思她会心有束缚,难道知道你的心思,她就没有负担了吗?”到时候远离也是一起远离。 “要我说,虽是之后因着我的缘故没有联系,可我认识阿离的时间可是比你们都要早。” “宫尚角和宫远徵我比不得,那两个家伙自那之后经常与阿离来往。但是,阿飞,你觉得我们两人在阿离这里,谁的关系与她更亲近一些?” 宫尚角和宫远徵在阿离的事情上会做出那般的决定,可是,不可能会看着其他存在靠近阿离。 否则,今日宫尚角就不会在离开后转身就让人去找宫远徵。 在他心里,在阿离的事情上,怕是已经保持了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最为信任的也只有宫远徵一人。 “所以……” “李莲花,稀奇啊,你竟然要和我结盟!”再次踢了一颗石头下水,笛飞声拍了拍手,一脸的惊讶,将李莲花扫视了一遍,只觉得惊奇。 不过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道出了他的想法。 “可是我是干干净净的,你不干净啊!”他明明比李莲花要好的多。 所以,只要他多给阿离姑娘讲些故事,他肯定在阿离姑娘那里比李莲花重要。 “而且,我讲故事讲的很好的。” 你能有什么优点? 从笛飞声眼里看出他的意思,李莲花冷冷的呵了一声,抬手将一侧的枯树枝直接从树干上揪了下来,“我的优点?我会种菜,还会打人,算优点吧?” 反正目前,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笛飞声打不过他。 将枝干往地上甩了两下,直接带起一层薄薄的尘埃,紧接着李莲花单手握着枝干轻轻扇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似是握着浮尘一般,双眸黝黑,“我不干净?我哪里不干净?” 他现在从身到心,都是干干净净的。 “笛飞声,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多说两个字,我直接去找角丽谯,凭我的内力,现在将你强制的拎回去的能力还是有的。” “到时候,我可还会造谣你。” “比如说什么两情相悦,比如说什么已经成婚生子的……” 笛飞声不可置信,眼眸睁大,单手握着的横刀都有一瞬的不稳,直接从悬空的姿势落到地面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莲花不止长了脑子,如今的脸皮竟然比铜墙还厚。 而且,他说的那些事情,这人似乎真的会做到。 “李莲花,你疯了!” “是,我疯了。”李莲花点头应声,脚步颇有些悠然愉快,率先略过笛飞声往前迈步。 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了。 既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他不想,更不愿让阿离的模样,只能笔落深处记于他的心间,他想拥抱住她的未来。 他不能失去点亮他如今人生的光亮。 笛飞声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李莲花的背影,半晌,眉心微微动了两下,快速飞身往前,追赶上已经快到拐角的李莲花。 站定后,跟着对方一同再次并肩迈步。 “行,我答应你了。” 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还能结盟,不管是李莲花还是笛飞声,都是第一次的尝试。 “李莲花,你为什么还想带我一起?”难道他真的这么小气吗?如果是他,他才不会带着李莲花一起去撬墙角呢! 为什么?当他想要多一个对手吗? 李莲花皱了皱眉心,斩钉截铁的道出真相。 “因为,我一个人做不到。” 他当然能够通过武力解决掉宫尚角和宫远徵,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不止是因为他依旧遵循的原则,更有他明白,阿离的在意。 阿离是无拘无束的风,也是耀满黑夜的星辰,更是温暖抚平忧伤的暖阳。 阿离答应了他们,必定是因为喜欢。 那就让这份喜欢分散开来吧,给他一缕,便真的能够满足的吧?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6 后山有变异人出现了! 自从知道阿离姑娘能够帮他们解决宫门的安危,助宫门隐藏休养生息后,花淮每日都要去看看通往后山变异人的山洞的道路上的雪化了没有。 尽职尽责的将一个掌权者对于所在势力的安危牢牢的记在心间。虽然他本意是躲懒,不想处理那些让他头疼的文书。 但是远徵弟弟说了,等到宫门安稳下来后,他说不得会回来摘药草。 远徵弟弟回来,等于阿离姑娘和宫尚角也回来,所以,就很有精神气。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花淮的探查,今日,他依旧像往常一般从皑皑大雪中窥探通往山洞那条道路的化雪情况。 结果竟是让他发现了靠近洞口处的一些杂乱无章,大小不一的脚印。 蜿蜒的往外蔓延,绕了一圈返回后,又缓缓的消失在洞口内的几丈处。 他们没有炸开被积雪堆积的道路,担心会引起变异人的注意,因而一直等到现在。 但是,如今变异人自己主动出现了。 还离开了他们潜藏的山洞,一直走到大雪堆积的无法再前进的地方。 听着事情的经过,姜离离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桌面作为思索,不过一瞬,便决定了之后的事情。 既然变异人已经有异动了,还是尽快查看比较好,会不会是后山的东西有了什么变故? “既然他们开始出动了,那就直接炸开道路过去看看吧。” “若是担心动静太大,你们可以让内力高的直接带着穿梭过去。” “我回去拎点东西就出发。”小姑娘无辜的眨了眨眸子,飞快的起身就准备往回走。 表情越无辜,只能证明这小姑娘又要打什么主意了。 然而在场的除了一个宫远徵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抬手揪住了姜离离的袖子,其他人很是自然的点点头。 “阿离,不要这么着急。”也是得到消息往议事厅这里来,不过是慢了一息,刚刚踏入这里,就听到姜离离拍板决定了后续的事情,宫尚角只觉得脑袋疼的过分了。 这是觉得,反正已经吃饱喝足了,所以可以开始探寻秘密了吗? “快一些比较好,以防止有什么变故发生。”姜离离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宫尚角的话,手指慢慢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往外挪。 紧接着用眼神冲着揪着她衣袖的宫远徵示意,要么放开她的袖子,要么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宫远徵自然是选择跟着他的阿离姐一起走。 于是,解释了一句径直的往外走的一高一矮,在略过宫尚角面前的时候,被对方抬起的掌心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迈步的身子。 “我知道,只是阿离,现在出发,不行。”当他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吗?前面说出的两种进入的方式,是基于他们的,或者说是为他们考虑的。 阿离自己大概率是准备现在就出发,至于他们?大概率不在她自己的计划中,小姑娘自己进去了,然后抛下他们让他们自己考虑怎么进去。 绝对不行! “若不是我来的及时,阿离是准备忽悠了远徵弟弟,然后自己进去看看,是吗?” 感受到姜离离心虚的身形,宫远徵不可置信了,茫茫然然的转头,语调控诉,“阿离姐,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我们未来夫妻一体,怎么能够让你现在单独冒险呢!” “要去必须带上我,不然,不然,我是不会放开的。” 姜离离也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惊的无奈扶额,就是说,要不她亲自,重新给远徵上上课吧! 夫妻一体?谁跟这家伙夫妻一体? 阿离答应了吗? 他这个哥哥答应了吗? “远徵弟弟,你不许去。”他不说这句话他还没想这么多,既然都这么嚣张了,想来远徵弟弟也有能力独自处理商行事务了。 过些时日,他就把远徵弟弟远派出去。 “阿离,我们先准备一番,确定要进入的人员,之后才能进入。” “至于你,我和阿离过去一趟即可,再不济,还有雪重子。”内力并不怎么高的远徵弟弟,不建议进去。 “哥!” 宫远徵第一反应就是跺脚,只是不知道他想起什么,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然后得意的左右晃了下。 右臂亲昵的搂的姜离离的肩膀。 “哥,你竟然不想带我进去?那你们可就惨了。” “我可是发现了,后山的毒障要浓郁的多,尤其是你们所说的那方入口处。” “里面说不得有什么毒障,哥,我就明着跟你说,没了我不行的。”内力高的武力值高的,可以有很多人替代,哥哥不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不去,那他们说不得要糟糕了。 “角公子,我怎么觉得远徵弟弟说的挺有道理的。”先是因着阿离姑娘准备抛弃他们独自进去懵了一下,紧接着又见证了远徵弟弟的得意瞬间,花淮觉得对方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月柒要留守宫门前山,还要处理宫门公务,肯定不能进去。 但是没有了月柒之后,他们这里面具有医毒技能的,只有远徵弟弟了。 远徵弟弟不进去,他们会不会竖着进去,然后躺在里面出不来了呢? 一番友好的讨论之后,有人失落有人得意,去往变异人所在的山洞的时间和人选也定了下来。 时间是明日早膳后。 人选是姜离离、宫远徵、宫尚角、雪重子。 至于也想去的花淮和雪清,只能委屈的接到被安排的驻地在山洞入口处,随时接收两方消息的任务。 不过等到第二日,真正出发的时候,小队又多了两个人员,李莲花和笛飞声。 队伍也从四人小队变成六人小队。 跟着姜离离他们一同往后山山洞去的道路上,花淮和雪清两个人凑到一起,只有一个感想。 好啊,月柒身为宫门之人,他偏心! 都能放李莲花和笛飞声进去山洞了,凭什么他们两个人不能进去。 虽然,理智上他们知道,他们两个肯定得留下一个传递消息,但是私心里还是不高兴。 明明让花淮\/雪清一个人留下就行了,他们又不需要作伴。 尤其是被宫远徵火上浇油后,更难过了。 “小花,你们别难过,虽然我能探险也很快乐,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带点特产出来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7 在进入这里之前,他们也算是翻阅了宫门前山后山关于异人的所有卷轴。甚至小花还有点损的当着前任花长老的面,去了趟宫门的祠堂,将先执刃压棺材底的卷轴也摸了过来。 挑灯夜战的拉着一群人研究。 内里记录的内容,果然比他们这几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人知道的要多的多。 无量流火,只是宫门的秘密之一。 它的存在虽可以镇压异人,但是异人也是因它而起。 天降陨石,神秘能量,无量流火,异人。 “我觉得你们宫门藏着的秘密,比江湖之人追寻的那些答案真相什么的,要有意思的多了。”连带着笛飞声都有点兴奋起来了,扯着宫远徵走的飞快。 这般模样的他,足以证明,隐藏在宫门之下的秘密,神秘的引人好奇的窥探,即使是对武学痴迷的笛飞声也不例外。 “所以,这大概就是宫门一直隐于江湖的缘故吧。”李莲花不敢想像,若不是阿离此次过来在此处设下阵法,一旦宫门的神秘暴露出去,将会引发什么样的江湖动荡。 那个时候,也许动荡的就不仅仅是江湖了。 “如今的问题是,他们已经在这处山洞里待了好多年了,为何如今竟是出了山洞?又是什么变故引起的?”被人带着一同飞身落地,姜离离微蹲着身子,打量着已经盖上一层薄雪的脚印。 “也许是天降陨铁中的神秘力量造成的。”静静思索了几息,姜离离又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很有可能。”背着药箱,宫远徵第一个点头应声。 “我也觉得对,但是阿离姑娘,他们出现了。”并不想在前期和这些异人直面接触,一众人相视了一眼,瞬间飞身往上,消失不见,隐藏在数丈高的被白雪堆积的山洞顶部。 并不在意是谁带着她往上,几乎是站稳的瞬间,四道高矮不一的身影迅速靠近,紧接着四颗几乎算是靠在一起的脑袋一同探了出去。 “他们穿着的衣服是后山四族的衣服,只是风氏一族居多。”身为后山的守山人,雪重子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些人身上的服饰。 “雪重子,这处山洞,难道曾经是风氏一族的地盘吗?就像雪族之人在雪宫一样。” 摇摇头,雪重子抬手指了另一个方向,“阿离姑娘,这里并不是,那里才是。”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将他们的地方直接推倒了,后来因着各方面的考虑,便没有重建。” 顺着雪重子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即使是有点不理解的笛飞声也被噎了一下,“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这还叫不是?” 自觉自己成熟又稳重,雪重子拍了拍衣衫上的雪迹,主动退出往下探出的四颗脑袋之一,起身后往后退了两步,格外正经的摇摇头,“靠的再近,不算就是不算,我们要严谨。” 得到了回答的几人除了姜离离给了他一个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其他两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哎。”怎么都没有想到最稳重的竟然是他,雪重子叹了口气,又莫名摇摇头。 从一开始,落地后就站定在后方的宫尚角和李莲花,两人看了看探着脑袋的三人,又望了眼雪重子,只觉得他们可能还是有点代沟的? “阿离,是看出了什么吗?”宫尚角往前迈步,一手揪住不断往前探的姜离离的衣袖。 至于一侧,整个脑袋已经完全探出去的宫远徵,身为哥哥的宫尚角选择忽略。 “尚角,他们不是无目的的。”从一开始,这些人的目标就很明确,即使已经完全失去了他们身为人类的神智,但是有一种东西驱使着他们往外去。 往宫门前山去。 “他们虽是被积雪阻碍了,也在试图绕路离开这条道路,但是他们的眼睛,盯着的方向都是相同的,前山。”闻言,李莲花眉心微动了一下,帮着姜离离将未尽的话语补充了出来。 “但是我不懂,他们去前山做什么?” 男子用指骨戳了下自己的下巴,疑惑的发问。 紧接着,一双双眸子几乎是同时的看向如今只一个人站在后方的雪重子。 孩童模样的雪重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眉心疯狂的跳动了两下,“我也不知道啊!” “我们放出一人出去,让花淮或雪清跟着他们,但是,不能是那位似是领头的人。”同样的一头雾水,但是雪重子知道,这种情况最好的手段就是主动出击。 对于他的想法,几人都表示赞同。 于是,笛飞声猛的一下站直身子,将横刀往背后一塞,率先飞身出去,趁着其他异人没有发现的时候,直接拎着一个和雪重子差不多年岁的异人飞出积雪道路。 然后再次飞身返回。 那位年岁并不大,身着风氏一族服饰的异人像是懵了一瞬,原地打了几个圈的转,寻不到同伴身影的茫然都被发现面前突然空阔起来的道路的兴奋给取代了。 嘴中发出几道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那些还在原地绕圈圈的一众暂停了无头苍蝇一般的行为。那位似是领头的首领同样的发出一道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姜离离一众的视线下,那位被笛飞声拎出去的异人再次应了一声,然后目标明确的往前走。 其他异人重新的自各方收拢回来,也不知道是准备再次统一探路,还是返回山洞。 看着越发远去的异人身影,姜离离猛的拍了下胳膊,“小花他们,是不是还没给他们传消息?” 等到小花一头雾水的见到出来的异人,会不会直接吓坏了? 这时,一众人才想起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给花淮他们送消息。不过一息的时间,雪重子的身影飞速往外,离去的时候还格外认真的叮嘱姜离离一众,让他们一定要等他回来。 一时之间,也算是有些手忙脚乱。 异人绕着雪道重新转了一圈,确定除了面前被堆雪堆积的道路再也没有其他道路之后,竟是一个接一个的,原地往回抬步。 即使没有神智,他们也不会自己主动跳悬崖的! “奇怪,他们竟然是准备回去了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8 说着奇怪,一众人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维持着一段既定的距离,一个跟一个往山洞内去。 雪重子回来的及时,恰好在队伍的末尾,随着姜离离他们一同先后迈步踏入山洞。 几乎是迈步踏进山洞的一瞬,一众人的视线瞬间被浓郁的毒雾遮掩起来,视线之中雾蒙蒙的一片,除了雾气再也看不到其他。 “屏息,毒雾只是浓度加大了,百草萃依旧有效。”所以不需要惊慌。 听着宫远徵的声音,姜离离下意识的转头要去寻人,然后猛的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东南方有脚步声,还有水声,我们往东南方向去。”视线被阻隔,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辨别方向。 听觉,是习武之人的第二双眼睛。 “阿离姐,你在哪里啊?” “我和阿飞在一起的。”估量一下身高身形,姜离离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自己刚刚撞的人是谁了。 不过,她怎么记得之前她身后是远徵啊?笛飞声不是在前方探路的吗? 这个人还说李相夷喜欢当英雄。他自己分明也胆大的很,有危险和未知,他可是真的蒙头就冲。 被握住了手腕一起带着往前走,有人带着,稍落后半步的距离,也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东西撞到。 基于和阿飞的友谊,姜离离非常信任他。 或者说,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大家都挺相信笛飞声的。 又走了些许时间,眼前的雾气越发浓郁起来,姜离离也是突然的发现了不对劲。 略微有些嘈杂的呼吸声稍稍变缓,耳侧一切声音似是在一瞬间远离,都变得寂静起来。 “哎?阿飞,你听到远徵他们的声音了吗?” “尚角,远徵,李莲花,雪重子你们在吗?” “我在。”回应姜离离的只有笛飞声。 “其他人呢?” “不知道。”除了掌心的触碰,同样的并不能看到其他的笛飞声回答的言简意赅。 “是我们走错了,还是他们走错了?”之前阿飞说东南方有通道,她也确定了,没错的啊! “肯定是他们。”神色微闪了两下,笛飞声异常熟练的给其他人扣帽子。 又熟练,又舒畅。 “这些人,果然都会拖后腿。”还不如只喊他一个人,他肯定能够保护好阿离姑娘的。 “是有两条通道对吗?这两条通道之后还会汇入一处?”依着笛飞声的警惕心,他不可能带着她单独进入另一处通道的,这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不怪乎姜离离会这样猜测,如今笛飞声周身的气息相比起之前,似乎还更加轻松起来。 “确实是,我听到的是这样没错。这两处紧贴着的通道只有百米的长度,之后会汇合成一处。” “阿离姑娘,我也没想到他们跟我们进入的不是一处通道。明明两处通道是紧挨着的,他们竟然不跟我们走一处通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都怪我,要不是我走神了,早就发现我们与他们没走上一条通道。” “阿离姑娘,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会合的。” 众人:不是哥们,他们人不少,在通道处之前的队形也被打乱了。但是最先进入通道怕是我们才对。他们信任你,结果你呢,转头带着阿离脚步一拐进了另一个通道! 因着人多,又格外安心的有人引路,姜离离自己也在溜神,所以她现在也想不出到底是他们先进的通道还是后进的通道。 “没事,阿飞你别自责。我们往前走,之后跟他们汇合就是了。”听出笛飞声语气之中的自责,想起自己当时同样也在溜神,还思索着这些雾气的来源,姜离离同样心虚,觉得这个事情也有她几分的错。 笛飞声那么老实,她还是别给他扣帽子了,要是这人自责到再次出走,那她的罪过就有点更大了。 那边,因着呼吸比较多,初时宫远徵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嘟囔了半天,也是发现不对劲。 不对啊,之前就算他嘟囔阿离姐也会回应他的,怎么现在他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别说是人了,连着阿离姐的呼吸他都没听到。 “哎,不是,我阿离姐呢?” 他最喜欢的阿离姐去哪里了? 也是一时的混乱,唤着姜离离的声音在通道内回旋,回应他们的只有寂静。 “阿飞!笛飞声!”李莲花先是喊了姜离离两句,没有得到回应后,他眉心略微的一跳,改口开始喊起了笛飞声。 意料之中的,也是一片寂静,除了山洞的回声再也没有其他。 身处视线被遮掩的雾气之中,李莲花掌心握拳,一向缓和的眉眼紧皱成川形,牙关都快被他给咬碎了。 他现在只觉得笛飞声任性的过分了。 这种情况,是能直接分开走的吗?还是一点讯息都不留下,不说其他人,怎么也得给他留个消息是不是? 这样,他跟着他们走另一条通道也能放心些。 果然,还是再揍一顿吧! 然而不行,在宫尚角和宫远徵面前,他现在还得给笛飞声遮掩心思打掩护,简直没有比他更憋屈的人了。 单手抵着墙面,此次算是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李莲花抬臂挡住了宫远徵想要原路返回的想法。 “不可焦急,如今回头也赶不上他们了。” “当时阿飞得出结果后,我也探查了一遍,与他所说的无异。紧贴着的有两条通道,约摸百米后通道会汇合成一起。” 无异是无异,但是他没想到这人不走捷径,甚至还在他们进入后选择另一条道路。 “我们走的是靠外的那条通道,阿离和笛飞声应该走的是另一道。” “笛飞声那家伙最是喜欢探险,估计是特意想要与我们走不同的道路的。” “不是,那他自己去就行,做什么带着我的阿离姐一起走?”听说前面道路会汇合,原地焦急的宫远徵脚步突然就快了起来,若不是通道比较窄,他恨不得直接用上轻功,快速去找到他的阿离姐。 “也许是因为……我之前打了他,所以他讨厌我?”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09 “好啊,我就知道带上你们肯定是拖累。”一边迅速往前前进,即使什么都看不清,少年的速度却提到了最快。 道了这么一句后,宫远徵又咬咬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阿飞和白莲花的事情,做什么要拉他们下水。 等到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再打几架不香吗? 同样追着宫远徵,将速度也提上去的宫尚角格外赞同远徵弟弟给李莲花他们扣上的拖后腿的帽子。 甚至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心里思索这次事情后他们离开宫门,将李莲花和笛飞声留在这里的可能性。 大概率不行,笛飞声的蛊毒没解之前,很可能会一直按照他说的那般一直跟着他们。 至于李莲花,估计也不太可能,这家伙实际上狡猾的很,总是能够顾左言右。 被评价为拖后腿的存在,周围的几道呼吸声接连远离。停在原地的李莲花揉了两下开心,觉得自己大概一周都不用吃饭了。 被气饱了。 笛飞声可真会给他找事。 这么想着,男子的身影也是加快了起来,带起周围的尘埃旋转成一道小飓风。 一众人比之姜离离他们更快的进入那道汇合的通道,雾气并没有散去不说,还没有等来姜离离和笛飞声,倒是先等来了异人。 “阿飞,前面有打斗声!” “阿离姑娘,前面有打斗声!” 为了防止再次分散,手牵手一同往前走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的顿住脚步,冲着对方的方向道了一句。 “肯定是远徵和尚角他们。” 确实是这个道理,两条道路,宫尚角他们发现他们不在后,要么会原路返回,要么会加快速度,等着他们的到来。 阿离姑娘从来都不是菟丝子,焦急之后,他们肯定会选择在前面的入口处等待着他们。 凭借着李莲花的内力,他肯定能够听到这两处通道的异动,也能辨别他们是否安全,所以也不至于循着通道寻找他们。 所以,如今正在激斗的肯定是李莲花他们。 不过,笛飞声皱了下眉心,神情略微有些嫌弃,“阿离姑娘,我就说人多肯定不好。” “当初就应该让我和你一起过来。”至于其他人,扔了吧。 “他们竟然惊动了异人。”进入这处通道的时候,还说一定不要在前期惊动异人。 要是早知道他们惊动的这么早,还不如当初直接在异人面前现身呢! “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有尚角他们在,另一条道上的人肯定同样严谨,如今惊动了异人,必定是出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 对尚角他们能力的信任,姜离离还是有的。 “阿飞,异人的情况能力我们都不知,我们速度快些吧,到了那边之后也就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只是还是一个同样的问题,视线被阻隔了,他们看不清。 于是,除了手牵手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也是除了白雾什么都看不到的两个人停在汇合的入口处,冲着对方方向的白雾面面相觑。 “阿离,是你们过来了吗?” “别进来。” “是我们,李莲花,你们是遇到了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要我们往哪里打!”这就很笛飞声,如果可以用打架来解决,他会立刻提刀就上。 听声辨别方向,确定是阿离他们过来后,李莲花一众悬着的心微微松了松,此刻也没有找笛飞声质问的打算了。 当然,更多的情况,是他们如今实在腾不出时间来质问胆大包天的笛飞声。 问了半天,只给他们一句别过来的叮嘱。 于是,得不到其他解释的两个人只听到一阵风声,然后几乎贴着他们脚边的地方落下一团重物。 “宫远徵,还是你给阿离姑娘他们解释吧!” 单手撑着地面,侧着身子翻了个滚,宫远徵冲着侧面呸呸了两声,忍不住冲着后方控诉了两句,“我不就是没看到打了你们两下吗?至于将我直接扔出来吗?” 这么大的雾气,谁能看到? 这个真的不是他的错,他可以保证的。 听到他控诉的话,即使是作为哥哥的宫尚角都忍不住点头赞同,这真的很至于。 更何况,即使他有滤镜,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什么,尤其是感受到他现在肩膀处依旧很明显的痛意。 他们几个人都没有打过同伴,但是也不知道宫远徵怎么选的攻击方位,每一次都要往他们这里扔点暗器。 要不是他们反应迅速,此刻躺在地上的也许就是他们了。 但是,或多或少,每个人都承受了很多宫远徵的攻击。 因为最开始,他们也没想到被雾气遮掩住视线后,远徵弟弟的武力值会这么菜。 菜也就算了,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人。 然后,第一人从误伤同伴开始。 听到宫远徵又冲着地面呸了两声,小姑娘下意识的循着声音往前走了两步。 赤红色的长鞭自姜离离的手腕飞身而出,在浓郁的雾气都火红的晃眼,让人能够偶然看清它的身形。 一手握着长鞭手柄处,姜离离一个用力,直接带着宫远徵往后退了好几步。 耳尖动了动,笛飞声配合默契的帮着姜离离将往他们这个方向扑身而来的宫远徵给接住,拎着对方的后衣领帮着宫远徵稳定身形。 “阿飞,谢了。” “阿离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姜离离有一根特别漂亮的叫做赤绫的长鞭,所以被带着往后方去的宫远徵半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兴奋的情绪。 他就说嘛,他肯定是阿离姐的宝贝,阿离姐连两步路都不舍得让他走。 还心疼他打了一架都打累了。 想的美滋滋的宫远徵肩膀处被大力的拍了两下,差点都要龇牙咧嘴了。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宫远徵主动开口说明他们为什么和异人碰到了。笛飞声有点等不及了,直接将手按上宫远徵的肩膀上,然后大力的拍了他两下,意图让这个人快点解释。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0 确实目前的情况比较紧急,宫远徵收敛了自己的想法,一手抚着自己的肩膀,开始给姜离离他们解释原因。 还觉得阿飞这个哥们还不错,发现他走神了竟然还提醒他。 确实是他的不该,哥哥他们还在打架呢,虽然他们厉害一点,但是他走神还是有一点点不对。 心虚。 清了清嗓子,宫远徵反手握住姜离离伸向他手臂的右手,美其名曰怕他们分开,这才开始解释他们目前面临的情况。 语气也带着些许困惑。 和异人打架危险倒不是危险,他们更多的是需要躲。只是他们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要做什么了,跟他们预想的差的有点太大了。 “我们特意跟之前那些异人保持着距离的,也想着不去惊动他们的。只是没想过到了这里后,竟然和他们狭路相逢了。” “这个事情真不是我们大意,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能从下面升上来。”两条道路汇合,之后竟然没了路,他们自然是惊讶的,于是分散开来开始敲墙壁,企图发现有什么机关阵法之类的地方。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脚下的地面也略微有些不稳。 之后他们先后又聚集起来。 谁知道,能从地面之下出现一堆异人呢。 “我哥和雪重子他们说,这里并不是之前陨石坠落后为了研究他们建立的山洞。” “之前研究的地方是平地,并不是地宫。而且这处山脉这般大,另一处地方可能是坍塌了。” “李莲花说附近应该是有什么机关阵法的,只要我们找到了就能下去,说不得视野也能恢复。” 理智上他也觉得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寻找下去的通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又告诉他,不能下去,很奇怪的预感。 直觉这个事情,宫远徵没有告诉姜离离。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直觉不靠谱! 左手和右手如今都不是自己的姜离离沉默的听着,晃了晃手腕,将自己的双手分别从两个人的手掌中抽出来。 “既是如此,那我们快点找找机关阵法的存在,现在的动静,迟早会将其他异人引进来的。”视线被阻碍,各种事情做起来都比较艰难。 姜离离自己倒是能够看到,只是如今大家一起,她便也没有必要搞个特殊,还不如一同去探寻这处地方的秘密。 只是不等她有所举动,又是一阵声音传来,地面震动间,有一道熟悉的气息被她捕捉到了。 前一瞬拍板说要去找机关通道的小姑娘眉心一凝,径直的伸手将要往两处不同方向去的宫远徵和笛飞声给拽了回来。 觉得姜离离说的格外有道理,并且得到了虽然在打架但是时刻听着他们交谈的一众人的赞同,然而,还没有走出去就又被拽了回来。 不似寻常一般的微小力道,今日阿离拽着他们的力道格外用力。 “尚角,你们快点退回来!” 虽是不知道原因,听到姜离离略微紧张的喊声,宫尚角三人径直的将异人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推,然后快速的循着姜离离的声音退到她身侧。 站定后,精神亦是紧绷到极点。 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并不知道缘由。 然而,事情终究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或者说,也同样的出乎了姜离离的意料。 几乎是在宫尚角他们神智消失的瞬间,姜离离身上也发出一股强大的不知名的气息,形成一道有形的屏障,将晕倒过去的一众直接保护起来。 眼前的白雾缓缓散去了。 姜离离眼眸之中流光氤氲,道道金色的字符自她指尖涌动,那处直通往下的通道也渐渐显示在她眼前。 往前迈步了两步,姜离离又顿了下脚步将视线看向晕倒的宫远徵一众。 想了想,她直接一个抬手,将这些人送出去山洞,同时在他们的周围打下了一堆防护法诀。 这些人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之后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牵涉的比较好。 因为,那股自地底往外逸散的能量,不是他们能够抵御的。 至于为何不将这些人完全的送出去,因为会解释不清。 确定即使下方的事情再如何都不会威胁到这些人的安危,姜离离略微凝了下眉心,双眸微肃,一步一步的沿着被气息打开的通道往下行走。 这里,怎么会有与时空相关的法则气息? 不过倒是也让她明白了为何不见那所谓的天外陨铁,估计早就因着这些气息陨灭了。 小世界被打通通道,若是不及时封印,这处世界恐怕会遭遇危险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种原因被打通的? 空间通道,她不是不认识,也曾经踏入过,但是她能够分得清楚,这处通道和之前她踏入的通道不同。 为了让她离开本源世界打通的空间通道,两方世界会产生一瞬的联系,自她踏入后,会缓缓的关闭,说是通道,其实更像是一个既定的传送通道。 但是这处通道很明显是被强制打开的,应该是在她进入这方世界之前,更甚至打通通道的生灵在离去的时候都没有被关闭。 姜离离想的第一个人是慕和,也就是回到本源世界遇到的那位小光头,不过很快她又摇摇头。 绝对不可能是慕和。 依着慕和的特殊,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况对小世界会有多么大的影响。 而且,会担大因果的。 一朝被清算,即使是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这种脑子有水还疯狂的事情,绝对不是慕和会做的。而且,慕和的气息她记得。 这处通道的气息似乎是凤凰? 奇怪,怎么连生灵都能打通通道了?是借用了什么不知名的灵宝? 不过倒也说的通,因为这方小世界的等级并不高,如若是高位面生灵,凭借灵宝确实能够做的到。 即是来到这方世界,姜离离自是不会看到这方小世界走向毁灭。 顺着气息寻到破碎的通道边缘,眉心金色的符印不断的浮浮现现,破碎的通道被缓缓修复着,同时的,也磨灭了这方世界被定位的气息。 在气息被磨灭的瞬间,处于某个世界之中的一只狼狈凤凰尖叫了一声,吐出了好几滴精血,气息突然的萎靡了下去。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1 时间转瞬即逝,岁月似流水一般。好在,回眸间,不知道何时聚集在一起的同伴依旧在身侧,相依相护。 一同走过很远的路,更是经历过数次生死之交,那些最初的情意开始缓缓加深,最终从各自嫌弃的熟人变成了如今可以后背相依的同伴。 江湖纷争不断,最是无辜百姓家。 整个江湖之中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靠近各大势力的城池,虽是依旧繁华,但是百姓形色紧张,步伐匆匆。 同样也算是个繁华的大城池,莫城却依旧不变,远离江湖纷争。 不过比起寻常的日子,莫府还是有些变化的。今日的莫府却热闹至极,说是一句张灯结彩也不为过。 归其原因,不过是这里有个少年已经长成,到了及冠的年岁。 是的,今日是宫远徵的加冠礼。 所有的流程已经走完,看着宫远徵眼眸之中灿烂的笑意,一众人也不由的唇角含笑。 姜离离亦是如此,谁知道一个转身,就看到刚刚还笑的灿烂的宫远徵正在怔怔的望着碧蓝色的苍穹。 还是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人来人往之间,竟是一时也被忽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苍穹,只见大簇大簇的云朵团团聚集,像是纯白的花朵一般,为一望无际额天际染上些许点缀之意。 安宁又美好。 同样没有任何变化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学着宫远徵的姿势靠在另一根柱子上,与宫远徵面对面的相视着。 “远徵在想些什么呢?” 少年模样的宫远徵眨了眨眸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两下自己的发带。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发了会呆,阿离姐就发现他了。 一向被认为是无法无天的宫远徵心底略微有点羞涩,但是心中还是存着一股甜蜜之意。 “阿离姐,及冠了就是长大了,我是不是要变得沉稳些?是不是要更加懂事?是不是……” 宫远徵有些茫然,他看过很多书籍,里面写着及冠了要做什么做什么,要承担责任,要变得沉稳有能力。 可是,阿离姐和哥哥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所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变化。 原来,长大了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吗? 从前,他一直想要快点长大,这样就能有能力保护阿离姐和哥哥,也能像哥哥一样,被阿离姐那般的对待。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茫然了。 他怕自己做的不好,怕自己会让阿离姐难过,怕自己会让哥哥丢脸。 “怎么会呢?”没有想过一向恣意张扬的远徵竟然因着及冠把自己都给搞的有点压力了。姜离离抬手戳了一下宫远徵的腮帮子,等到对方懵懵的望过来都时候,又格外淡定的收了动作。 “远徵做自己就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的便不去做,总归远徵现在也算是有很多后盾的人,对不对?” “我们为你举办及冠礼,只是想着这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阶段,想让你每一次的成长过程都有记忆。”而不是为了让远徵担上什么重大的责任的。 这样,有记忆的美好便不需要再去羡慕别人了。 她知道,曾经在宫门中,宫远徵针对宫子羽并不仅仅是那些不合的原因,更多的,何尝不是一种对宫子羽生活的羡慕呢? 他们想要告诉远徵,不需要羡慕的。 人生虽然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远徵拥有的是更加灿烂的未来。 “远徵,你是弟弟,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也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爱你的。 本来被安慰了,心底的重压缓缓褪去,宫远徵的脸颊上不由的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结果,下一瞬,少年抿了抿唇,非常不高兴的将脸耷拉了下来。 变脸速度快的惊人,觉得自己应该是把人安慰好了的姜离离看着宫远徵沉下来后与宫尚角如出一辙的眸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远徵又怎么了。 “阿离,远徵弟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已经开始准备用膳了,宾客也都被安排齐全,在这个时间,宫尚角还谈好了几单比较大的合作。 想着他应该是最后到餐厅的,结果等到宫尚角到的时候就发现三两好友皆在,但是唯有两个主要的当事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开始寻不到阿离,李莲花还以为小姑娘是跟宫尚角在一起的呢,结果竟然不是这样。不知道想到什么,几人心里同时的闪过一道咯噔声,连带着李莲花和笛飞声都一起出来找人了。 他们在这里尽职尽责的担当哥哥,确保宫远徵的及冠礼正常举办,还帮着一同招待几方大势力。 结果,这混小子人没了! 他们倒不是怕会有什么危险,不说是莫府,单单是莫城都似是铜墙铁壁一般。 他们担心的是,胆大包天的宫远徵该不会趁着今日他们忙起来,然后拐着阿离出城了吧?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先例。 好在,宫尚角率先找到了靠着柱子相互对视的两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让金复尽快去给其他几人报信。 不靠谱的从来不只是远徵弟弟一个,再寻不到这两个家伙,笛飞声怕是要出城了。 哦,也许准备出城的不止是笛飞声,花淮和雪清以及雪重子,同等的不怎么靠谱。 “我们在这里看太阳的,忘记了时间。”看了眼之前还络绎不绝如今却变得安静下来的院子,姜离离歪了下脑袋,弯着眸子亲昵的冲着宫尚角抬手。 “也不觉得太阳大。”格外宠溺的摇摇头,宫尚角顺着小姑娘伸过来的手将对方从柱子一侧拉出来,还替姜离离理了理衣服后面的褶皱。 “走吧,先去用膳。” 牵着阿离往前走了几步,感受到身后如芒一般的视线,宫尚角疑惑的停下脚步,将视线看向身后的宫远徵,“远徵弟弟,你不出来吗?” 少年站在阴影之中,肃着眸子低声的道了一句,“……不是弟弟”。 一句说完,大步走到姜离离身侧,在宫尚角微挑眉头的时候,径直的抬手牵住了姜离离的另一只手。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2 同样高大的身子,一左一右,似是在无声的对峙,不过相比较之下,一个眼神不解带着点茫然,另一个神色坚定却又满是执拗。 最先得到金复的消息,说是宫尚角寻到阿离和宫远徵了。已经准备出莫府的笛飞声脚步一转,径直的大步顺着从金复那里问到的位置寻了过来。 青衣男子抱臂闪现,肃着眸子莫名闪过调侃的神情。 “呦,兄弟反目啊?” “宫尚角,我就说你这个人没意思吧?瞅瞅,咱远徵弟弟都不想当你弟弟了!” 也是因着笛飞声的话,宫远徵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有点歧义,有点无辜的眨了眨眸子,然后趁着宫尚角反应不及的时候,直接拽着姜离离往旁边去。 说是拽着姜离离移动,实则是胆大包天的一巴掌将宫尚角是手给拍了下来。 远离了宫尚角,也远离了笛飞声。 被拍了手的宫尚角不解,被带着一同往旁边去的姜离离满脸无奈扶额。 很好,几日一大战的情况又来了。 真不能这种时候他们自己找个地方语言论战,然后放过她吗? 每次都被迫成为安抚的一方,她真的脑壳疼疼! “才不是这个呢!”他说的不当弟弟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阿离姐,我及冠了,可以娶亲了。” “让我当阿离姐的新郎吧,你们别这么小气。” 只要他成为阿离姐的新郎,他就不是弟弟了,他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老大。 说不得以后阿离姐还会叫他一声哥哥呢,单是想想就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本来,他就是不想让阿离姐喊他弟弟。 但是,哥哥他们过来了,他就有这个新的想法了。 他觉得大家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宫尚角下意识伸出去的胳膊不动了,整个人身形僵硬,眼神更是呆滞。 笛飞声看笑话一般的左晃脑袋右晃脖子的行为也缓缓的不动弹了。 也是得到消息往这边来,李莲花略微一个踉跄,直接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有一句话真的想再问一遍,宫尚角到底后不后悔将宫远徵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死孩子性格? 宫尚角沉默,确实有点后悔。 但是,该说不说,这几年宫远徵越发胆大包天的性格,在场的有一个说一个都有责任。 “呵,远徵弟弟,你在做梦。” “宫远徵,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你别想了。” 这个跟小气不小气有关系吗?有关系个鬼! 被正准备撸袖子去理论的宫远徵放开。 小姑娘眼眸微闪,面上神情淡定,但是却提着裙子悄悄往外挪步,看三眼,挪一步,并且已经开始在心里思索这段时间商行有什么去边境的合作吗? 世界辣么大,她要去看看。 她觉得她在家里已经待了很久了,是时候出去溜达溜达了。 可以看看大好河山。 再一次迈步,抬眸的瞬间姜离离首先对视上了笛飞声的视线。紧接着又是李莲花的,她的一句嘘还没有做出来,宫尚角和宫远徵的视线也同时望了过来。 有点心虚但不多的小姑娘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冲着他们灿烂的摆手,“哎呀,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 “你们可以继续聊后续?” 听到姜离离说饿了,几个人当即结束了话题,这种问题谈论的机会很多,要是让小姑娘饿肚子了,那到时候恐怕气性一来真的会离家出走的。 眼瞧着宫远徵要说些什么,姜离离当即后退两步,手臂交错打了一个拒绝的手势,“这种问题,你们不要问我。” 她才不要参与进来呢! “不会的,不是饿了吗?我们快点过去吧。”仗着自己内力高深武功高强,李莲花身形一闪出现在姜离离身侧,然后跟着对方一起往另一处院落里走,侧身的时候冲着其他人瞥了一眼。 他觉得他有必要再跟宫尚角他们谈一谈,这种纠结的话题,以后还是不要再阿离面前讲了。 小小的争吵吃醋怡情,这种阿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抉择的话题,只会让小姑娘头疼。 到时候觉得他们烦了,怕是直接就出走了。 这个后果,无论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之前还没有这么频繁,但是随着宫远徵及冠礼的靠近,每个人似乎都很紧张,都怕阿离对宫远徵的几分偏袒,让她直接应了下来。 还好,阿离并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当初,在宫门后山的山洞处醒来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那处洞穴就在他们面前完全的坍塌了。 虽然阿离和他们在一处,但是直觉告诉李莲花,事情大概并不是这般,很可能洞穴的坍塌也与阿离相关。 不止是洞穴,还包括那处小型山脉,坠入宫门后方的悬崖,完全的消失了踪迹。 几乎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异人没了,内里的情况也没有探查到。什么天外陨石,一概没有看到。 觉得事情与阿离有关的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有,即使是年纪最小的宫远徵亦是察觉不对劲,明知不对,他们却全部默契的止口不问。 不是不在意,而是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问,更不敢问。 这般已然足矣,毕竟截止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阿离她,并没有拒绝他们的靠近。 能够靠近已是满足。 人生难得糊涂。 这般想着,李莲花选择性的忽略了为了留在莫府,他脑子疼,浑身疼,整个人都疼的无赖表现。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事情结束后他留在了这里,也通过时间,与阿离的关系更加亲密。 至于笛飞声,只能说近墨者黑,那家伙有样学样,一被赶着往外走,就是蛊毒发病了。 之后明明毒解了,他却偏偏说还有残毒。 也让宫尚角和宫远徵察觉出不对劲,可是太晚了,那个时候,这两个家伙已经在莫府赖了三个月了。 阿离她,本就该拥有很多很多份爱意。 三两步大步追了上去,宫尚角眉眼柔和,认真的侧着眸子冲着姜离离道了一句。 “这些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阿离,你别害怕,不会让你做决定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3 闻言,小姑娘轻轻摇了摇脑袋,像是并不怎么在意这些,然而转身的时候却下意识的轻轻呼出一口气。 很好,这种事情和她无关就很好。 否则的话,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给自己多变几个分身出来。 当然不行!这个世界的等级就在那里放着,最高的限制亦是在那里呢! 已经开始往另一处院子里去了,宫远徵瘪了瘪唇角,三两步快步跟上姜离离的身影,其他几人亦是,变脸的迅速,此刻倒是和谐的不行。 身着金色流仙裙的小姑娘似是众星捧月一般,弯着眸子跟着几人说说笑笑,身边跟着的都是江湖之中难得一见的人物。 还有一个,更是近期引起不少动荡的人。 谁又能想到,这些人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一处院子里,连那守门的侍卫的工作都给抢了去。 “阿飞,我得到消息,你的金鸳盟为了寻你,闹得动静有点大,你真的不回去一趟吗?” 问出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姜离离的好奇心占了上头,前些日子她出城了一趟,江湖上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又有金鸳盟的成员在江湖上走动了。 而他们似乎在寻他们的宗主,笛飞声。 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甚至一时之间竟是把无锋的风头都给遮掩住了。 不过也就是几日的时间,后面无锋的存在还是在江湖之中完全的显现出来了。 至于无锋的什么风头?不过是当着如今江湖的面觊觎某个宗派的秘宝,更是差点将人灭门。 然后被那宗门的姻亲势力联手,直接打了回去,如今江湖正在谈论着,要讨伐无锋,端了这处同样被打为新魔教的势力。 关于笛飞声的事情。想一想,如果她是金鸳盟的成员,好不容易盟主结束十年的闭关,结果出去一趟后直接没了踪迹,两年多的时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姜离离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头疼的。 如今金鸳盟似乎就是如此。 不过,这个金鸳盟还挺好的,整整十多年,在没有盟主的情况下,竟然还好好的运营着,就很神奇。 如果是她,她觉得自己大概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就是,阿飞,你再不回去,金鸳盟可就真的不是你的了。” 抱臂往前走,笛飞声甩了下头发,一点都不想理似是在劝说着他离开的李莲花。 “切,不是就不是呗。”关于这个问题,笛飞声看的很开,本就不是出力最多,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呗,反正金鸳盟现在对他来说也没有别的什么用处了。 “我才不回去呢,不是你说的,离开就要离开的彻底。”也没见李莲花回什么四顾门百川院的,所以这家伙肯定在坑他,他才不要去。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们一不知道我在哪里,二不知道我到底是死是活,三想要金鸳盟就拿走呗。”他至今还是想不通,维持一个宗门多么的无聊,怎么还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练练武功,再和阿离赏赏美景,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世人还是太无聊了。 笛飞声还有些庆幸,幸好最初他从采莲庄离开的时候没有联系金鸳盟的手下,不然,他哪里能够过上如今的平静生活呢! 不似姜离离一般大概率就是将密信看了个开头,当做话本子故事一样,宫尚角却是完整的看完了当时自各处送到总部的信件。 因而,听到几人的笑谈,男子微微揉了下眉心,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阿离又不看完整。”真的不能因为他在,所以选择当个完完整整的甩手掌柜的。 即使他其实欣喜阿离对他一贯不变的信任。 但是,还是会让他觉得,如今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被阿离当成工具人先生了。 等他们老了,干不动了,脑子不灵活了,阿离会不会一脚把他们给踹开?虽然觉得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但是,总归被当成工具人先生的感觉有点点不太好,当然,若是当个名正言顺的有名分的工具人,他觉得可行。 是的,短短两年的时间,有着李莲花和笛飞声的帮忙,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稳定了商行分行,也寻到了合适的分行负责人。 所以,他们如今已经成为总部的成员了。 宫远徵终于不再怀疑他哥哥的赚钱能力了! “可是我听说,金鸳盟早就成了空壳了。此次若是阿飞回去,怕是要凶多吉少。” 所以,想法很好,但,还是别建议了。 道了这么一句,看到视线看过来的李莲花,宫尚角继续补充道,“当年你让我帮忙打听的事情也有了眉头,据商行这边得到的消息,单孤刀确实还活着,也出现了。” “跟金鸳盟寻阿飞的时间差不多前后一起。” 即使对方躲得比较好,但是这两年的时间。商行吸纳的想要稳定下来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各处商行也发展的越来越大,情报消息链自然而然的便建成了。 自己不想回去是一回事,被人说回去要凶多吉少是另一回事,笛飞声不可置信的眨了下眸子,神情略微有些呆滞,声音都加大了起来,“谁?我?我会凶多吉少?荒唐!”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4 面上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然而等到夜间看到被金复送到他院子里的盖着莫氏商行的密信后,笛飞声哑言了。 密信盖上了莫氏商行的印章,事情的真实性便格外的明确下来了。 笛飞声气急,扛起自己的横刀就翻墙出了莫府,他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去把那些人都砍了再回来。 他可以容许这些人把金鸳盟架空,毕竟他确实没有多么在意。 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打他的主意。 恰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碧茶之毒他都快忘记了,现在竟然想找到他给他下毒,然后把他囚禁起来,欺人太甚! 且,不自量力! 翻墙出了城,等到进入了密林,疾步如飞准备用内力开始赶路的笛飞声突然的顿住了脚步。 转身望去,果然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衣裙,挽着束发,正站定在他几丈外的小姑娘。 正含笑的眨着亮闪闪的眸子冲着他挥手。 深夜!一个人!阿离也出城了! 心里突然的咯噔了一声,笛飞声眼睫颤了颤,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原地,薄唇开开合合,有点慌了。 “这什么……阿离?阿离,你怎么出城了?”从阿离姑娘到阿离,他用了两年半的时间。 如今的一切都很好,所以他才不能容忍此刻出现的针对他的阴谋,更无法容忍会有任何意外打破他如今平稳的生活的可能。 走到好久,好不容易寻到的光亮,谁也不能碰! 但是,为什么阿离也离开莫府了! 总不至于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吧? 不等笛飞声开始绞尽脑汁的准备为自己开脱,小姑娘再次挥了挥手,三两步跳到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侧,语调惊讶且夸张。 “呀!阿飞你要去哪里呀?我从尚角那里回来看到你飞身出府,发现你神情有点不对,特意跟着你的。” “阿飞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我肯定能够帮着你一起解决。”道了这么一句,小姑娘还格外讲义气的准备大力拍拍自己的胸脯。 笛飞声看的眉心一跳,迅速的握住了姜离离的双手,以防止这丫头真的自顾自的拍上去。 有时候坚强的不行,有时候又娇气的不行,而他最害怕的就是阿离委屈不高兴的神情。 不过,还真是跟着他出来的啊! 面上似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笛飞声知道,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背在身后的横刀也格外贴切的啪的一声落了地,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格外沉闷的响声,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也没有人告诉他,一朝想要离开莫府去找人算账,但是会把阿离一起引出来呀! 宫尚角是干什么吃的!李莲花是干什么长的!宫远徵是做什么盯梢的,竟然让阿离就这么出来了。 没用! 然而现在已经出来了,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到时候阿离一起出来的大帽子肯定会扣到他的脑袋上。 想起被三个人针对的可能,笛飞声选择沉默。 夜光氤氲,密林之中隐隐的染上些许光亮,有两道身影一同离开了此处,似是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一般。 然而,距离密林不远的莫城的城墙上,如今烛火明亮,三道身影静静的相携而立。 望着远处静谧的黑暗地。 宫尚角和宫远徵双手抱胸,是如出一辙的冷冽面容。 李莲花仰眸望向远方,神色略微有些深意。 “你们就这么放心阿飞?”连阿离跟着一起走了,都没想将人拉回来。 宫远徵抬手抚着城墙,踮着脚尖意图看的更远,听到李莲花的询问,不怎么高兴的摆摆手,“谁放心他!我那分明是放心阿离姐。” 宫尚角亦是赞同的点点头。 阿离是从他的院子离开的,神色匆匆,还不让他将她送回去。略微一想,他就知道阿离可能是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趁着夜色,连续的两道身影就这么离开了莫府。 他知道阿离大概率是担心笛飞声一个人在金鸳盟吃亏,这才跟着一起去了。 若是换做往常,他们说不得也会跟着一同前去。 没有阻止,亦或是没有跟着一同前去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今日晚上,他们刚刚接到了几大江湖势力的联合邀请信,邀请江湖势力剿灭无锋。 无锋,与他和远徵弟弟都有些渊源,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参加这场剿灭行动。 不是以莫氏商行的名义,而是以宫门的名义。 至于为何李莲花也在这里不能跟着阿离他们一同离开? 宫尚角和宫远徵要与宫门的队伍汇合,阿离又与笛飞声离开了莫城,无论是莫城还是莫氏商行,在如今算是多事之秋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个人坐镇。 李莲花就是坐镇商行的。 “你们何时离开?”所以,其实这些事情和安排,三人心知肚明。 且也知道,无论是莫氏商行,还是阿离,都与无锋没有太大是渊源,所以,不需要要阿离淌这波浑浊的水。 也在努力按照着莫外祖父的叮嘱,远离江湖纷争。 “明日一早就走。我将金复留给你,在此期间,如若江湖的震荡波及了寻常百姓,你让金复带着人及时去撤离护送百姓。” “物资已经集合完毕,分布在各处分行的仓库中,你也可以随时调用。” 默了默,李莲花抬手用拳头拍了两下宫尚角和宫远徵的胸膛,是无言的祝福,“交给我你们放心。” “要平安归来,否则阿离那里我可不好交差!” 江湖的纷争,江湖与朝廷的势力对撞,寻常百姓遭受的波及最多,也更加的无辜。 身处莫氏商行这片净土之中,那些隐藏于世的江湖人士,似乎也寻到了他们未来的意义。 前半生,手染鲜血。 后半生,既得一份净土,既得安稳平静生活,他们也愿为寻常百姓构一份净土。 想到阿离可能会有的小情绪,几人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眉眼,那一瞬眼底的柔和似是平静的大海波浪一般,温柔至极。 “切,那肯定的,阿离姐身边最近的地方肯定是我的。”他才不会死掉呢! 哥哥也不会,毕竟祸害遗千年! 他们会平安归来的!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5 奇了怪了! 这是姜离离和笛飞声赶路三天最真实的感受。最初,他们在离开莫城不久,就遇到路上各式的势力。 本以为这些人也是冲着笛飞声而来的,但是看了一眼穿着斗篷带着面具的笛飞声,姜离离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很低吧? 而且,各式的势力径直的越过了他们,全部往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姜离离眼看着,莫名觉得这好像是往旧尘山谷的方向去的,就更加奇怪了。 不过,她自觉自己设下的阵法不是寻常人能够寻到的,因而对于宫门的安危她倒是没有担心太多。 何况,尚角和远徵,他们虽然已经脱离了宫门,但是对于宫门的安危却是很在意的,如若真的发生什么,尚角他们应该会有决定的。 于是凝着眉眼这般想了想,姜离离也不再担忧了。 依旧处于荒郊野岭之中,两人神态倒是悠闲。 手指缠着笛飞声遮盖在斗篷下的发丝绕了两圈,小姑娘满眼的疑惑,“阿飞,你说他们都做什么去了?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江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平静,如今不过是路过平面,将其中的波涛汹涌完全的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罢了。 所以也怪不得如今的皇室对江湖的忌惮。 “不知道,但是也能浑水摸鱼。”去砍人! 反正要么又去剿灭金鸳盟,要么去剿灭跟魔教没什么区别的无锋。 自古至今,能让整个武林势力联合起来的行动不过就是那几种情况,有什么势力威胁了他们的安危罢了。 利益至上,才是最稳固的合作关系。 身后多了一团软乎乎的小姑娘,笛飞声的后背挺的笔直,双臂往后交叉着环着趴在他背上的姜离离。 一贯背着他的宝贝刀的地方,此刻已经有了一位娇客。 想不出什么答案,探着脑袋与笛飞声交流的小姑娘又缩了回去,软白的脸颊轻蹭着对方的后背,好心情的哼着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小曲儿,颇有些自娱自乐的架势。 笛飞声弯了弯唇角,眼眸之中闪过些许温柔的情绪。整个人的速度稍稍提起来,在荒野山道上用着内力赶路前进。 有阿离陪伴,根本就感受不到疲倦。 曾经最为孤傲的剑客,有朝一日竟是将后背的完全冲着一人展开,甚至连被突然而来的锁喉都没有任何的波动,更别说是警惕了。 当然,这些,仅对于阿离。 因为,他已经足够习惯阿离的气息,能够率先区分出阿离与其他人。 恐怕不止是笛飞声,在宫尚角、宫远徵和李莲花那里,所有的人都能被分成三种。 阿离,情敌,其他人。 “阿离,你为什么锁我的喉咙?”仅是单纯的询问,不过语调倒是染上些许委屈的意味。 他觉得,他应该没有惹阿离生气才对。 也是没想到自己去抱人脖颈,结果可能有点紧了,直接变成锁喉的姿势了,小姑娘心虚的咬了下唇瓣,紧接着稍稍松了下抱着人的力道。 “我不是故意的。”她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那阿离,你下次要注意。”他就这么一个,要是没了,阿离的损失可就大了。 “好。”她下次一定小心一点,不这么突然的情绪激动了。 从一开始,当各种情况已经默许有了下一次的时候,这般的关系早就变得不同了。 许下一个又一个下次约定的姜离离,并不是不懂,其实早已经默认了这般的相处生活。 “阿飞,你需要修整一下了。”人又不是铁打的,一直这么赶路,她担心还没有寻到金鸳盟,阿飞先是倒下了。 而且,地方、人,都在那里,又不会突然的消失,心急不得! 所有的因果,总归有解决的那一日。 恰如当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年,笛飞声带着李莲花和宫远徵一同去了一趟笛家堡。回来后虽说对于那里发生的事情,笛飞声略过的很多,但是姜离离能够察觉到,他一直坚守的执念微微的散开了。 知道他曾经身处的黑暗,所以才会觉得他如今的性格长成至这般,更加的难得。 让人不由的也给他几分偏爱。 “我看到书里有讲,醉人桂花酒,芳醇滋味长。出了这处荒野,似乎就是书里写的地方,阿飞,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还有桂花糕,糖人……” 被抱着脖颈,男子微微侧眸,视线迎上阿离的眉眼,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声,紧接着换了一处方向,径直的飞身离开这处荒野。 “好。”他拒绝不了阿离的任何要求。 即使他知道,阿离说出这般的话,本意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桂花酒桂花糕,而是想要他休息些许时间。 “阿离,遇到你们真好,遇到你更是幸运。” 后面那句话,笛飞声几乎只是动了动唇角,不是他不想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而是他知晓,阿离会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果然,小姑娘乐呵呵的低笑两声,语气欢快,“那当然,遇到我们,阿飞你赚大发了。” 似是自恋的道了一句,小姑娘的呼吸逐渐靠近,微亮的眉眼满目的温柔,一字一句的写满了认真,“可是阿飞,认识你,我们也很高兴的。” “阿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也值得见到很多人的真心。” 谁又能想到,最开始并不怎么友好的会面,到了今日竟然会变成这般呢?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从本心,已然足矣。 “嗯,我很好的。”所以,才能够这般幸运,拥有三两知己好友,也拥有灿烂的未来。 有人自远方走来,仅一次视线的触碰,就完全的抢夺走他的目光,恣意又张扬,美好又纯粹,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处温柔眉眼。 是唯一。 我见过河山涌动,也有过执着追求,更遭受过些许苦楚,只是如今我有了毕生的光芒。 只一点点光亮,就让我痴迷至今。 在她身边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笛飞声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6 这么一趟出行,竟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在他们离开莫城不久,就有一队属于商行的人马前来帮助他们。 之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两个胆大包天一个拐一个离开的人就很惊讶,因为除了被派遣过来的一队人马外,竟然没有人来寻他们。 例如宫尚角,例如宫远徵,例如李莲花。 初时还是兴高采烈,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越发心虚起来,即使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的笛飞声亦是如此。 又过了几日,在事了之后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两个人终于坐不住了,让侍从率先将他们逮的人送回莫城,也收拾东西准备快些返回莫城。 一同进攻无锋的各方势力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在事情结束之前,江湖之中几乎没有旁人谈论这场变故。 因为不止迟则生变,更是因为事以密成。 在回程的路上,两人进入了一处格外繁华的城池帮着宫尚角他们挑选礼物,也是在此,他们才明白为何这些时日竟然没有人来寻他们。 所以,宫尚角一众估计是知道他们的离开的,没有来寻他们,更是因为他们要去进攻无锋。 从分行所属商铺那里得到宫尚角几人的平安信息。 一高一矮,两人侧着眸子对视一眼,眼眸中的心虚散去,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很好,老大不说老二。 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的两人瞬间放下心来,并且决定在这处地方再待个几天。 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刻画了人生的各个阶段的场景,稚嫩幼童的欢声笑语,少男少女的羞涩互望,夫妻之间的牵手陪伴,老夫老妇之间的相互搀扶…… 视线自左往右,不过是一息,却像是已经这般走过了一生一样,笛飞声眼眸平静,之中却蕴满了无数的波浪涛涛。 姜离离勾着笛飞声右手的一只手指,非常欢快的在聚满人群的街市上游走,亮晶晶的眉眼比之最璀璨的光芒都要耀眼几分。 不知何时,又有一道穿着白色劲装的身影落在他们身侧。 笛飞声眉眼闪了闪,除了赠过去一个眼神,依旧陪着姜离离一同在街市上游走付钱。 一袭白色长袍,腰间是一柄长剑,男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眉心闪过几分无奈,并没有出声。 不过突然的,男子眉心一凝,直接一左一右的将两个算是手拉手的家伙分开,带着他们一同往侧面移动。 几乎是同时,腰间的长剑被握住,剑鞘未出,将同样被这场变故惊诧的几乎快被骏马伤到的行人往后方推了推,仅一下,就将他们送到安全的领域。 然后在姜离离的右前方站定脚步,伸出左臂将人护在身后,眉眼警惕看着正前方往这边奔来的马群。 “李莲花你来了!”终于是发现了来人,小姑娘将手中快要抱不住的东西往白色劲装的男子怀里一塞,墨发翻飞,同样的翻身替另一侧的几位行人挡住了伤害。 曾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笛飞声亦是如此。 一手抱着小姑娘送到他怀里的东西,李莲花执剑而起,笛飞声亦是握刀而起,更有一个阿离拎鞭飞跃。 再次同时的落了地,发狂的几匹骏马完全的被斩杀在他们脚下。 “三位公子女侠对不住,是我们主家的马匹发了狂,对不住对不住。” “你对不住并不是我们。” 看了眼周围或惊慌或恐惧的人群,姜离离摇摇头,赤红的长鞭一甩,再次缠到腰间。 “我们还有自保之力,可是他们,若不是我们在这里,受伤都算是轻的。” “是我们对不住各位,马匹之因确实在我们身上,我等回去必将立刻禀告堂主,我们天机山庄会命人给各位送上补偿的。” 熟悉的势力名称,笛飞声和李莲花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人群再次汇聚热闹起来,姜离离一众也再次隐于人群,闲逛的同时也听了一耳的八卦,关于马匹受惊的原因也有了清晰的答案。 “呦,这不是之前跟着你好些时日的公子哥吗?”不怪笛飞声依旧还记得这件事情,毕竟当初他离开采莲庄就是因为对方的缘故。 “要是我没有记错,当初他入江湖不就是逃婚的吗?”怎么逃到现在还在逃婚呢? 要不是看着身边的阿离,他都要以为他莫名其妙的回到曾经呢? “确实是如此。” 方多病?姜离离和对方也有一面之缘,或者说还有一同被锁在玉城地牢里的几分经历。 眼看着李莲花和笛飞声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了然的模样,姜离离的吃瓜小雷达瞬间动了。 等到离开人群往寂静的拐角去的时候,小姑娘忍不住了,扯住两人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亮晶晶的眸子中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任由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李莲花单手无奈的点了下姜离离的鼻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于是和笛飞声你一言他一语的给姜离离解释可能的事情经过。 当初那小子入江湖是有婚约但是还没有定下婚期的逃婚。 如今却是时间定下来,明日就要大婚的逃婚。 “不是,人家好歹是一位公主,不愿就不愿,这般逃婚,也不知道是打谁的脸?”真的不会给家族带来不便吗? 关于姜离离的吐槽,李莲花也想不出结果。 不等他凝着眉心思索,笛飞声略微有点不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李莲花,我和阿离给你抓住了单孤刀,还有他身边的一个人,没杀,都给你留着的。” “就很巧合的发现他也在那里。”所以顺手就给抓了。 不过不论是姜离离还是笛飞声都明白,等到事情过后,即使他们没有抓住单孤刀,李莲花也是要亲自走上一遭的。 毕竟两年多的时间,李莲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寻人。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藏的太好了,线索每每到了关键的地方总会被刻意抹掉。 “不过我们让商行的侍从先行将人运回去了,他的身上我给他下了远徵的毒。” “等你回去之后,想问的想解决的自己去问他。”别找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杀掉单孤刀的嫌疑他可终于光明正大的洗脱了!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7 本以为事了之后前来接应他们的只有李莲花一人。等到冲着笛飞声和李莲花挥手后,关掉房间的门,转身往内厅走的时候,姜离离就知道她想错了。 大剌啦啦的穿着一身寝衣,披散着墨发,正坐在她床上,占山为王的,不是宫远徵是谁? 小姑娘脚步略微一顿,看了看床榻的大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退还是该进? 李莲花去了笛飞声的房间,准备在笛飞声那里了解些他们此趟出行的经过,并且决定等到之后就追上侍从离开的步伐。 同样一直存在心间的执念,终于有了,解答的一日,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莲花明了,他还没有真正的完全的踏出那一步。 等到执念了结,他才是完整的李莲花。 此后,远离江湖是非,身边除了三两好友,唯有一个阿离,住在他的心间,让他此生圆满,让他此生再也无畏。 看着准备探头往这里望的宫远徵,小姑娘略微有些犹豫,预想她现在出去跟上李莲花一起离开,这种可能性是不是挺大的? 可能性当然没有! 发现他的阿离姐已经回来了,身着寝衣,面容棱骨分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少年的宫远徵挑了挑眉头,轻轻一跃就从床榻上飞身落地,亲昵的去牵姜离离的手腕。 之前因着独自一人等待略显冷淡的眼眸瞬间溢满光亮,唇角含笑,露出一排的洁白牙齿,颇有些憨憨的,亦如每次和他的阿离姐相处那般。 “阿离姐,我来接你,你开心吗?”哥哥要进行收尾工作,暂时脱不了身。阿离姐又离开将近月余,分开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如今她回家,他总归要来接的。 无他,就是想迎接! “开心的呀。”怎么会不开心呢,即使觉得可能会面临修罗场,但是看到他们,心底的愉悦却像是要溢出心脏一般。 帮着姜离离接过她怀里抱着的一堆装着各式糕点的盒子,将东西一一放到桌子上排好,虽然有点不甘不愿,但是宫远徵还是帮着他的宫尚角解释了他没有一起过来的原因。 小姑娘清丽的面容满是灵动,宫远徵道一句,她就点一下头,手上拆盒子的动作没停,也在变相的告诉宫远徵,她有认真听哦! 拖着一把椅子往姜离离的身侧靠了靠,宫远徵撑着手肘托着腮帮子,视线之中,只有一个阿离姐。 迎上宫远徵的视线,姜离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满目的困惑,“远徵,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身上,或者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可是买的这些东西,除了刚刚分给阿飞和花花他们几盒,她还没有开始吃呢? 坐直身子,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宫远徵肃起了眸子,不过这般模样的他连一息都没有撑过去,当即的就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当然是看阿离姐好看啊!”这一句说的是实话,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但,阿离姐确实是他见到的最最漂亮的人儿。 要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哪里哪里都戳中了他的心吧! 所以,他们果然是天生绝配!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阿离姐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了,所以自然还有我想念阿离姐的缘故。”所以用双眸描摹她的眉眼,缓解分开许久的思念。 “不过,我看阿离姐好像在外面玩的很开心,都没有想我。” “不过没关系,等到之后,无论阿离姐去哪里,我都跟到哪里。”无锋这个大敌解决了,哥哥要好好发挥他赚钱的作用了,要心无旁骛! 而他,自然是要好好养家。 何为养家? 陪伴阿离姐,逗阿离姐开心,亦步亦趋跟着阿离姐。 “哪有,我也很想你的。”将第一块桂花糕往宫远徵口里一塞,直接堵住对方意图控诉她的唇瓣。 “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时时刻刻也在想你。”想要出去探险的时候,更是尤其想念远徵。 才不会没心没肝什么都不想呢! 看到对方没有继续就想不想念这个话题不依不饶的时候,姜离离这才撑着手肘,一口一颗桂花糕的往口里塞。 也不觉得噎得慌! 自姜离离那里得到答案,宫远徵心满意足。只坐在一侧时不时的给小姑娘添些茶水,看着小姑娘眉眼愉悦的吃着让她觉得美味的小甜点,唇角的笑意溢满柔和。 可是,明明,最美味的是她才对。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同一张床榻上,一双人儿相拥而眠,看起来似是至坚爱侣一般。不过,两个人,两床薄被! 相处的曾经,这般爬床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两人对于各自的气息熟悉的不得了。 至于发生什么?那自然是没有的! 一个人有三个情敌监督,还要时不时被哥哥拎着耳朵叮嘱,宫远徵是半点雄心都不敢有。 毕竟被三个人认真针对,还是挺可怕的。 不过等到感受到姜离离的呼吸平稳后,同样闭着眸子的男子突然的睁开一双眸子,悄悄拉开姜离离的薄被,翻了个身,将自己塞进了对方暖乎乎的被窝里。 然后抬手环住对方,动作懒散又轻柔,满足般的无声喟叹。 眼眸温柔至极,视线一点一点触及着姜离离的眉眼。 阿离姐,依旧未变,对于他而言,就是让他欣喜满足的事情,会让他觉得,这些年的守护,一切都值得! 遇到她,认识她,能够陪伴在她左右,宫远徵只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阿离姐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其实有时候还是会想,若是不曾遇到阿离姐,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往往想到这里,总会不敢预想这种可能。 爱上阿离,本就是命中注定。 因为他能够确定,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人给予他这般没有缘由的偏爱,想要护住他的天真,又想看他自由翱翔。 总说他耀眼,实则最为晃眼的明明是她自己。 他啊,是个小疯子,有阿离的牵制,才是完整的自己。 此后余生,唯愿能与阿离携手前行,观潮汐潮落,赏花开满城。 我的阿离,我的爱人! ——宫远徵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8 果真还是家的感觉更好,一回到莫府,几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李莲花和单孤刀发生了什么,姜离离并不知道。对方沉寂了几日,醉生梦死一般的饮了几日的酒,不见人,也不出院子。 让人有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 连带着偶尔担任损友这一角色的笛飞声和宫远徵都不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去笑话他。 生怕让这人有些玻璃的心脏变得更加透明起来。 就这么一直过了几日,等到姜离离也有点坐不住,悄悄的往李莲花居住的院子里探的时候,竟是直接与穿戴整齐,不见前几日颓废的李莲花对视上了。 男子眉眼轻松,打开院门与姜离离对视的时候唇角还染上些许笑意,“阿离过来了啊!” “……”不是,这个人怎么形象跟她昨日看到的不太一样。 昨日晚上,她和远徵还有阿飞爬墙,明明看到这人还一副颓废对月饮酒的模样,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设想一下,这人饮酒洗漱再醒神,怎么都该比他们花费的时间要多来着,天知道她就是洗漱吃了个早膳,现在过来其实还是困倦的。 结果今日这人就恢复了,看起来还格外有生机的模样。 姜离离不由的狐疑的看了李莲花一眼,带着点震惊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对方扫视了一圈,意图看看这人是不是修炼了什么不太正经的内功。 一看姜离离的眼神,李莲花就知道这小家伙恐怕又要把他与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面的妖精联系上了,不由得轻轻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满心的无奈,“瞎想什么呢?这两年修养的好,不过颓废几日还能将身体熬坏了不成?” 他也没有死命的喝不吃饭是不是? “怎么不成?”不都说年纪大了身体的机能会下降吗? “花花哎,人要尊重自然规律的。或者,你要和尚角学习学习,什么枸杞养生汤喝起来!” “行行行,等会我就去找尚角讨要一杯,成不成?”根本不知道小姑娘在心里叹息他年纪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以为阿离是觉得他前几日颓废的过分了,所以李莲花格外顺畅的应了下来。 眼看着李莲花答应的快速,小姑娘眉心跳了跳,没敢在这个时候摸老虎屁股,她还是不要重复她想表达的意思了吧? 不然,总觉得可能要糟。 “阿离,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他本来收拾好就是要去寻阿离的,结果谁知道这丫头自以为悄悄地在门口探脑袋呢,可不就是巧了。 也算是他们心有灵犀吧! “你说。”李莲花的神情严肃起来了,姜离离也下意识的站的笔直,眼底带着点点茫然。 “我想让阿离陪我去一趟云隐山。” “云隐山?你之前和我讲过的。” “对,我的师父和师娘就在那里,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师娘,当年是我不孝,一消失就是十数年,连祭拜师父都不敢回去,之前是不敢回去,如今是我想回去看看。师娘看到你一定会开心的,所以,阿离,可以吗?” 说到最后,李莲花的神情不由的染上些许紧张,隐于衣袖之下的指尖都轻轻颤了颤。 似是感受到他的紧张,精致的少女眉眼柔和,往前一步,径直的牵住了男子的指尖。 阳光自她身上洒下,耀的她的笑颜越发的纯稚,此刻她就这般微微弯着眸子看过来,让李莲花不由的沉浸在她温和的眉眼中。 “花花,你怕什么呀?” “既是你的长辈,我们去拜见本就是应该的。”这一句话,简化过来无疑就是两个字,可以。 阿离,可以陪同我去见我的师娘吗? 当然! 确定了这趟出行,自然不能立刻就走。答应了阿离,李莲花自然要做到,因而他率先去寻了宫尚角,将对方刚刚泡的一壶枸杞养生汤给抱走了。 大有一副,今日一定要将这壶养生汤喝完的打算。 至于姜离离这里,她也有点忧愁,答应的时候她没想过这么多的。 但是,去见长辈,怎么能空手去呢? 又想不出送什么比较好,姜离离直接去了宫远徵的药房,跟着对方软磨硬泡,这才将宫远徵新培育出的几株变异人参给打包带走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在宫尚角、宫远徵、笛飞声的视线下,一辆马车再次缓缓的驶离莫城。 两人并李莲花抱着的一只盒子缓缓踏上了前往云隐山的旅程。 这一刻,宫尚角三人同等的感受到命运不公了,怎么他们就没有一位活着的长辈,这样,他们也能和阿离单独出行了! 样式相同的红衣劲装,飘飘丝带顺风而扬,山间的微风格外的柔和,似是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走到这处隐蔽在云隐山之中的山居面前,李莲花微仰着眸子看着碧蓝的天际,眉眼之中闪烁着几分星星点点。 “阿离,稍等我一会儿。”牵着姜离离,将同样身着一袭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拉到山居一侧的小亭台上,让对方等待的同时也能遮阳。 得到小姑娘示意给他的一个让他放心且鼓励他的傲娇小眼神,李莲花这才重新回到山居正前方。猛的一撩衣袍,径直的跪了下来,扬声道,“师娘,不孝徒儿李相夷携未婚妻阿离前来拜见师娘!” 话语还未落下,那道关闭的木门应声而开,一道身影自其中缓缓踏出。 身形匆匆,在见到跪地的熟悉身影后,率先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不问他为何离去十数年,仅是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回来就好! 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本来就是一人,只是渐渐淡出了江湖罢了。 执念散去,李莲花似乎也不再执着仅仅成为李莲花这件事情了。 本是打算为了给花花和师娘相见腾空间的,姜离离这才在另一侧,也是两人商议过的。只是被师娘扶起来后,对方竟是率先将视线放到姜离离身上,面上带着慈和的笑意。 顺着她的视线,李莲花回身牵着姜离离一同再次站定在师娘的面前。 这和之前商议的不太对啊…… 有点茫然的姜离离就这么被带到花花的师娘面前。 “是叫阿离是吗?确实是个好姑娘,和我们相夷般配至极!”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19 即使师娘不问,李莲花还是要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的,无关其他,因为师父和师娘是他珍视的亲人,不需要隐瞒。 最初不敢来,就是担心师娘会为了帮他解毒耗费心血。 如今毒已解,执念已散去,讲述的这些关于曾经的画面一点一点在脑海里闪过,像是在说着其他人的故事。 何况他知道,若是他不说,师娘大概会不安的。 只是,这些事情引起的波澜并不小,当说到师父真正的死因时,李相夷还是忍不住紧紧咬牙,红了眼眶。 手中紧握的温暖掌心,依旧是他力量的来源。 同样眼底含泪的岑婆唇角却染上一抹浅浅的笑意,因为她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相夷,他有了真正的想要守护一生的爱人。 能够触摸他的伤痛,能够给他力量。 他们往后会一直相伴着,扶持着走到生命的最后。 这般也算是幸事吧! 两人交谈的时候都没有忽视姜离离,小姑娘乖乖的坐在两人的身侧。有人给她添茶,有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吃食都寻出来让姜离离一一挑选。 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在哪里都讨人喜欢的很,甜滋滋的笑意不止驱散了李莲花心底的雾霭,连带着岑婆的眉眼都松弛开来。 “去吧去吧,早些回来,多停留些时日。”听徒弟说要将单孤刀的骨灰埋在漆木山的坟头对面,岑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两人早些回来。 虽说单孤刀走了恶道,可是终究也是漆木山与岑婆看着长大的,与李相夷也有过少年情谊,这般的结局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这么一停留,竟是直接在云隐山待了将近月余的时间。等到最后被一日连带着几封信催促的时候,姜离离和李莲花终于再次踏上回程。 他们倒是想将岑婆接到莫府一起住,不过师娘并不愿。 她说她知道阿离和相夷的孝心,可是这里是她的家,她已经习惯了生活在这里,她想守在这里,以后每隔些时日两人回来见见她就好。 让阿离和花花放心,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姜离离和李莲花并没有再劝,在师娘的视线下踏出了这处山林。 小姑娘每走几步就转身冲着后方的山脉挥手告别,岑婆也宠着她,同样的挥手示意。 竟是让人看的又伤感又不舍又无奈起来。 好在,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尽孝,也有很长的时间来见面。 坐到来接他们的马车上,小姑娘撑着胳膊往李莲花腿上一趴,半边的身子完全被人笼罩起来。 李莲花微敛着眸子,右手伸出环着阿离的身子。紧接着就看到趴在他膝盖上的小姑娘单手从衣袖里摸呀摸,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被方帕包着的东西,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 “嗯?是什么东西?哪里寻来的?”小姑娘身上多一只配饰,李莲花都能知道来源。 但是这突然多出来的小盒子了,李莲花还真不知道这是她何时塞进衣袖里的。 “是师娘给我的。”小姑娘美滋滋的仰着眸子炫耀,一边说着还半撑起身子,将小盒子往李莲花眼前推了推,然后再次收回来。 “我昨日都没有舍得打开,和师娘聊天也很快乐。” 这般给他看半眼又收回去,像是他会跟她抢一样! 不过也是想起来了,应该就是昨日晚上,阿离和师娘睡在一间房间的时候,师娘给阿离的。 因为,他和阿离分开的时间,只有昨日一个晚上。 李莲花无奈的扶额,然而最后帮着姜离离打开盒子的还是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太阳花形状的金簪,中间的花蕊处是赤红色的宝石,花瓣展开六瓣,每一处都镶刻着同色系稍小一号的宝石。 缕缕金丝点缀花蕊,闪耀耀的略微有些晃眼。 几串细珠链自花瓣垂落,像是片片光芒自其中晕染而下。 漂亮的过分了。 “哇!我最喜欢师娘了!” “不过花花,师娘说这个是给你添的嫁妆。”花花的嫁妆,但是是给她的! “嗯,是嫁妆。那阿离既然收了,也要早些为我负责的。”早些给他名分的。 接过阿离手中的金簪,李莲花小心翼翼的帮着姜离离插进发间,等到之后稍稍往后仰了下身子,微抿着唇角,神情略微有些纠结。 “肯定好看的!夸我!”她不要看到纠结的神情! 已经很是熟悉亲昵了,小姑娘的小脾气自然不会隐藏起来。 这,是什么表情! 她不要看到! “好看的,举世无双。” “……只是纠结,想要亲亲阿离。” 一手轻抚着姜离离的后背,男子的面容瞬间的放大起来,毫不犹豫的用唇瓣擒住姜离离的双唇共舞。 不是想要亲亲,是要吻她。 并不算狭窄的车厢里,暧昧缱绻的气氛悄然出现,温柔了时光,也柔和了一双人的眉眼。 金簪的珠帘轻轻晃动着,一束柔和的光亮自车帘悄然探入,为其染上一缕细碎的光晕。 也给二人的侧脸微微打上一层昏昏暗暗的光影。 小姑娘娇气的红着眼尾趴在李莲花的怀中,一手拽着对方胸前的衣衫,一手环住对方的脖颈,指使着对方给她将发簪取下来,好好的重新装到盒子里。 遇上这么个小姑娘还能怎么办? 李莲花只能一手护着她,单手重新将发簪装好,然后按照小姑娘的命令重新给她塞到她的袖口里。 之后,没有忍住,又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眉心。 有人红着脸颊同样的仰眸赠予他脸颊一吻。 李莲花微微收紧了双臂,似是想要将怀里的小姑娘完全的镶嵌在骨血之中。 阿离大概不知道,她出现的瞬间直接点亮他黑暗的前路。 无边的黑暗,有一人踏着璀璨光晕而来,救他于苦难,解他于危机。 温柔又灵动。 只一眼,便轻易的调动他心间的所有心绪。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阿离之外的人,这般待他,又这般的撩他心弦。 他是李莲花,亦是李相夷,可是更是阿离的花花。 从前,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毕竟不管是李莲花和李相夷,都一无所有了。 但是如今他才明了,他最不能失去的是阿离。 好在,阿离已经予他余生了…… ——李莲花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20 顺着姜离离拉开的车帘望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在城池门口等待他们的一众。 应该是先行报信的侍从已经到了,如此才能这般巧合的迎接他们。 或者说不得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了。 李莲花小心的拽着意图将自己半个身子探出去跟宫尚角他们打招呼的小姑娘,紧接着将人拉回来后唰的一下将车帘关闭起来。 还是别让他这般酸涩了。 他还在身边呢! 心里想着会酸涩,男子眉眼却染上几分笑意,明明已经认可了这三两好友的身份。 人生在世,知己不需要多,三两好友足矣,而如今恰恰他都有了。 他觉得他之前说的不太对,他曾经说阿离在这座城池送走了很多人,可是如今看来,当年那些人依然在,甚至在同样的地方等待着阿离归来。 等到到了入口处,无论是姜离离还是李莲花,都选择弃马步行,跟着宫尚角三人走回莫府。 在他们身后,恰好的一道余晖的光晕渐渐逼近,像是预示了他们的未来,灿烂又美好。 被挤出小姑娘的身侧,自知跟着阿离相处了月余的时间,李莲花略微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梁,选择静静的随着他们一同迈步。 众星捧月一般的站在中间,左边是宫尚角,右边是宫远徵,再往两侧,分别是笛飞声和李莲花,小姑娘就是那位被捧在手心中的珍宝。 “阿离,此行玩的可开心?” “开心啊!”小姑娘点头应声,感受到宫尚角的手背隔着衣衫在贴近,姜离离自然垂落的右手没有丝毫犹豫的牵住对方的掌心,语气带笑。 软糯中又染上几分的炫耀般的语气,“我还得到了师娘的礼物呢!” “那边的美食也好多,有一家的点心铺子,我吃过一次至今还念念不忘呢!”单是想着就觉得口齿生津。 可不是吗?师娘都叫上了,这丫头莫不是化身嘴替,站到李莲花身后冲着他们炫耀的? 而且,他们送的礼物,这丫头怎么就没有这般炫耀呢? 一时之间,他们都快要误以为他们和阿离是情敌了。 这个话姜离离才不会应呢,低着声音吵吵闹闹了一路,终于是回了府邸。 等到小姑娘洗漱之后,宫尚角却是拿了一份镌刻着金色印记的卷轴来了姜离离的院子。 “这是什么呀?给我的礼物吗?”以为是之前说礼物的事情说的太嚣张了,姜离离托着腮帮子真心发问。 “不是,是给我们的礼物。”男子轻轻道了一句,将卷轴放在一侧,抬手将小姑娘还滴着水滴的墨发拢在手中。 姜离离不解的看了一眼宫尚角,端坐在软榻上,任由宫尚角用内力帮她烘干头发,指尖却是将被放在一侧桌子上的卷轴勾到了手中。 她没见过这个,难道这个是别人给尚角他们的礼物? 纤细白玉般的指尖解开卷轴之上的绸缎,敛着眸子看完卷轴上的内容,小姑娘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诧异的神情。 对于这个所谓的礼物也有了答案。 是婚书。 “你们什么时候做的呀?”四种不同的字迹,相似的是字迹都强劲如松柏。 姜离离的神情带着欣喜,自然而然的往前移了移,环抱住宫尚角的脖颈,整个人贴近对方,像是个大型的漂亮娃娃一样。 宫尚角将闹腾的小姑娘抱好,单手将展开的卷轴重新平铺到两人视线能够触及的正前方,语气略微沙哑,“月前,你与阿飞回来的当晚我们写下的。” “本是准备过几日拿给你的,后来你们又去了云隐山。”因而一直等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将东西送了过来。 将卷轴上上下下的又扫了一遍,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满,磨牙一般的在宫尚角脸颊上留下一处浅浅的牙印。 被咬了一口,宫尚角茫然又怔愣,似是不明白怎么会被咬! “宫尚角,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只给我婚书!” “一点都没有诚意。” “聘礼呢?嫁妆呢?花花师娘还送给我很多礼物当花花的嫁妆呢!” “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话本子里面有写的……别以为给我送来婚书就可以没有婚礼了!” 就算是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场,她也要有排面的,不然的话,她会生气的。 这样子,她真的很容易离家出走的! 宫尚角似是有点气恼,抬手点了两下姜离离的腮帮子,“阿离就是这般想我们的吗?” 在他们眼中阿离是珍宝,既是珍宝,自然不会这般草率的定下余生。 这些事情阿离不说,他们还能不做吗? 当然不可能! “而且,我与远徵弟弟都算是入赘了。我们两人赚的钱,难道不是进了阿离的小钱袋子里吗?”如果这都不能算是聘礼亦或是嫁妆,那他是不是该上天给阿离摘月亮了? 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宫尚角敛眸,学着小姑娘磨牙的样子含住阿离的侧脸,不过终究是没舍得留下牙印,最终也只是多亲了几口。 直将人亲的昏昏沉沉的,这才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婚书,只是想要阿离同样在上面提字,婚礼自然也是筹备着的。”即使这场婚宴世人不知,也无法昭告他人,他们也在用心的设计,只为让阿离觉得满意。 “不过还是觉得歉意,因为我们,阿离的婚宴无法向世人昭告。”只有商行的一众参与其中,也会明晰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听出宫尚角语气的失落,刚刚还误会了他们,小姑娘眼眸有些心虚,然后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安慰宫尚角。 一个亲亲不够,那就两个! “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世人同不同意,世人知不知,又与他们有何关系。 其实关系早就定了下来,想要成亲这个仪式,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于她而言是重要的。 重要的,又有仪式感的,怎么能够不留下美好的回忆呢! “好,阿离答应了,我记下了。” “十日之后,阿离我们便是阿离的夫。” 再次亲了亲小姑娘的眉心,宫尚角的心脏像是蕴了蜜一般,唇角的弧度更是在缓缓扩大。 这一刻的他,也像是得到了寻觅已久的糖果。 初见之时,只是觉得阿离是多面的,在远徵弟弟眼前,她温柔又明媚,将独一份的偏爱给了他那小孩子气性的远徵弟弟。在他们面前却冷静又执着,绝对不在正事上吃亏。 明明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却以一己之力背负起整个莫氏商行,将那些觊觎商行的存在全部打趴了下去。 她足够优秀,也足够耀眼。 即使后来小姑娘在当甩手掌柜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怎么不算是一种无言的信任呢? 宫门之外的世界确实很精彩,也有很多优秀到让他觉得望尘莫及的存在。 之后,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放到阿离的身上,即使他明了,他们也许并不般配。 因为,宫门之中的人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可言,而他更是背负着责任与使命。 可是原来,他也会被坚定的选择的,也会有人心疼他的累,也会有人想要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他突然的也想为自己谋划一番,想要一直陪在阿离身边。 后来,阿离第一次吃亏,也是为了他们。 他啊,竟是也会不甘,想要阿离将视线分到他的身上,也想得到几分亦如她放在远徵弟弟身上的那般无条件的偏爱。 后来,他得到了珍宝,也拥有了自她赠予的偏爱。 阿离,亦是他的软肋! ——宫尚角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21(完) 繁花配红绸,满城飘扬。缕缕思扬琴音,亦如琴瑟和鸣之意。 自昨日开始,莫城便涌进大批量的人流,城池的戒备也森严起来。期间更有无数曾消失在江湖数年的人士自某一处山脉踏进莫府。 莫氏商行给予这些人一处安稳生活的净土,他们自然也算是隶属于莫氏商行。何况于江湖之中浮浮沉沉数年,在他们眼中,即使这场婚宴极为特殊,可是除了真心的祝福再也没有其他。 岑师娘不出山,几方也都没有长辈,没有高堂亦不跪拜天地。 绝世容颜,倾国倾城,随着姜离离身着嫁衣一步步踏进正厅,天地在这一刻似乎都黯然失色,连带着鸣乐声都在耳中微窒一般,众人对于倾城容颜的概念第一次有了实感。 貌美倾城,不外如是。 可是,她不止容颜倾城,更是如今莫氏商行的真正掌权人。 最惊奇的是,随着她走动间,那身赤红嫁衣竟是在光晕的照耀下闪烁着几分亮光。 这身嫁衣的布料,是宫尚角他们合力寻了将近三年的产物,怎么可能不珍贵呢? 道一句世间独一也不为过。 在往前,四位身着新郎袍的男子已经等在前方,眼中的其他,耳侧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都远去,视线触及的唯有正迈步往前,缓缓往他们方向走来的小姑娘。 他们的小姑娘,亦是他们的爱人,更是他们的阿离。 四人分别站在铺满红毯的通道两侧,最贴近中央的位置的竟然是笛飞声和宫远徵。 别说是单独坐在二楼靠围栏的地方的雪重子一众了,连带着出现的姜离离也茫然的眨了眨眸子。 并不是她对于阿飞亦或是远徵有什么偏见,或者说并不是她对阿飞有偏见。 这家伙在这四人中,如果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话,大概率就是老实。 所以,这么老实的阿飞是怎么突破重围成为站在中间的那一个人的?就很惊奇! 等到姜离离往前,将双手分别放到两人的手心中的时候,笛飞声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背着众人的视线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动了动唇角,向姜离离解释了原因。 哎嘿!他抽签!他幸运!他在中间! 因着他的表情,在旁边的两人险些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有时候还是觉得,最初遇见的时候将人送回金鸳盟也挺好的。 只是视线在触及到一同往前迈步的阿离,唇角的弧度缓缓绽放,自心底而来的心悦能够抵御万千。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走向未来。 也有更多的时间成为阿离的身边人。 鞭炮声声声不息,耀眼的烟花在苍穹之中绽放,觥筹交错间,似是耳间呢喃细语,温和又美好。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不似前院的热闹,在阿离院落的前厅,四个身着喜服的俊美男子正在相互对峙。 “阿离姐最喜欢我。”他也最喜欢阿离姐,所以作为平等是交换,今天能够进阿离姐的内室的只能是他。 “我是最先和阿离认识的人,我们还有外祖父留下的书信作证。”要不是他当初脑袋进水了,现在有一说一,这些人都该被他关在门外。 “我与阿离最为默契。”各方各面的,不止是在商行的事情上,而且,他可是阿离最先信任的同伴。 “阿离说我最老实。”默了默,笛飞声选择加入其中,世间没有李相夷,李莲花也不入江湖,所以身为天下第一,各方各面都不能让。一旦让了,就是弱自己的气势! “阿离说过,不能欺负老实人。”所以,他是老实人,要让他。 “你们要快一点,我要拆了哦,脑袋很重的。”不加入这些选择,但是可以催促呀! 再决定不出来,她可就要自己睡了。 之前顶着这些只觉得漂亮,可是现在她脖子疼肩膀疼,需要个人给她按摩! 一手扶着脑袋上,姜离离从内室探出脑袋,冲着几人挥了挥手,傲娇的仰着眸子,倾城又昳丽。 本来还想再争论一番的,但是眼看着小姑娘神情略微有些疲倦了,几人都稳不住了,甚至开始思索这个时候打一架决出胜负的可能性。 等到阿离转身入房间的时候,四个人相视一眼下意识的往前。突然的,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往前快速两步,向后甩开的瞬间白色的粉末在几人面前炸开。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宫远徵会用药粉,虽然排开了不少,但是到底是吸入了,几人全部站定在原地,略微有些无法动弹。 “哎嘿,我聪明吧!”宫远徵神情嚣张,背着几人挥了挥手,明明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偏偏给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然后,伸手,准备将面前内室的房门推开。 然而,一双筋骨分明的手强势的自后方出现,将按住他手的同时,也点住了他的穴。 宫远徵茫然,宫远徵不可置信。 保持着胳膊伸出的举动,被拎着衣领往旁边拽了拽,宫远徵终于是看清了来人。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宫尚角越过他推开了那间今晚本该是只有他才能进去的房间。 “哥!”他可是弟弟啊,他哥怎么可以给他点穴! 而且,他哥是怎么知道他为了防备白莲花这个武功高强的人特意研制出的新型药粉的? 比之李莲花和笛飞声,他似乎好一点,因为他能够说话。 在他后方只有一双眼睛能动的李莲花和笛飞声只剩下幸灾乐祸这一种想法。 所以,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哦! 笛飞声动了动眼睛,只觉得阿离说的太对了,老实人只有他一个。 同样中枪的李莲花将内力在体内绕了一圈,不得不承认,宫远徵抛出来的毒粉可能真的是为了针对他们的,与内力无关,所以更别说想要用内力冲开了。 大概只能等着药效过了! 屋内暧昧缠绵,屋外却站着三个脸色发暗的木头桩子。 月明星稀,云开雾散之际,药效过了的两个人原地活动了一下身形,径直的托着被点穴的宫远徵准备去旁边的小亭子里谈谈人生。 两人对着渐离的明月饮酒,被谈人生的宫远徵依旧只能说话。 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才缓缓打开。 好不容易说服他哥被解开穴道的宫远徵哭唧唧的往前,抱住姜丽丽的腰身只觉得委屈。 太委屈了,给他哥铺路了。 太委屈了,真的站了半天! “呐呐呐,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所以别委屈,而且,技不如人,被人反将一军,她也没有办法的哎。 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坠满很多晶莹的流仙裙,看起来精神气不错,摊了摊手,满目的无辜。 宫远徵依旧觉得自己是大冤种,然后笑呵呵的俯腰往小姑娘的面前凑,指着自己的脸颊,“给个亲亲,不然我要哭的。”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等到出现第四张脸颊的时候,小姑娘依旧是心软占据上风。 然而等到有人还想轮上一次的时候,自然是被小姑娘一一赏上一计旋风腿。 打打闹闹的欢闹声是莫府之中最美丽的风景。一个在前面小步快跑,时不时的转身戏谑几句,另几人说着要追上了,实则不过是逗小姑娘开心罢了。 怎么不算是在往前奔跑呢? 是呢,明天在等着他们一同奔赴呢! 他们的光,很明亮! ——正文完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22(番外——金复带娃记) 五年秋已过,莫府多了一个跑的飞快的混世小魔王。 三岁半的年纪,顶着一张与阿离像了七分的脸,对外小天使,对内小混球。 哦,也不是完全如此,毕竟这小混球在阿离面前却是另一个样子。 最初,宫尚角四人是奔着将这小家伙宠成阿离后第一人的,毕竟无论怎样,这都是阿离的血脉,也是唯一的血脉。 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结果,后来一个嫌弃一个。起初是宫尚角带的,过了些许时日,宫尚角直接将小家伙扔给了宫远徵带,紧接着不出一周,小家伙又被送给了自认为脾气很好的李莲花。 之后却是被笛飞声每日的背在后背上。 四人轮着了几圈,一直等到这小家伙会走路,谁也不愿带他了,他的亲爹因着对他闹腾的嫌弃,都已经准备哄上阿离离家出走了。 然后,曾经立下誓言的金复还是打脸了,走上了带小公子的道路。 他还是带上了孩子,还是徵公子的孩子。 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都要遭受身心磨难。 这不,好不容易将小公子送到主院,金复立刻打了个休假申请,意图快点躲进山里休息两天。 然而,不等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一道声音突兀的从他头顶上传出。 “金复叔,你又准备回和山休假了吗?哎,你都休假这么多次了,阿婆们都不给你相亲的吗?怎么还是单身?算了,你年纪这么大了,应该只有单身这一条路了!” 和山,就是当初刻制阵法,隐藏无数渴求安稳的江湖人士的那处山脉腹地。 起初它不是这个名字的,后来因着小家伙的出生,那边的掌事人自觉他们有了小少主,高兴的改了名字。 姜靖和,他们的少主。 “……”金复无言,扯了扯唇角,就说这么捅他的心窝子真的好吗? “金复叔,我是不是伤你的心了?”身着金色劲装,头戴玉冠,像是小仙童一般的孩童略带忧愁的凝眉思索,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的抬手就要拍自己的胸膛。 吓的金复飞身闪到孩童面前,直接将小家伙给抱进怀里。 所以说,明明跟了这么久,恨不得将小公子宠上天的是他才对。 面上嫌弃的不行,在心里已经将小公子的地位往前再往前放。 “金复叔你放心,以后我肯定给你养老送终。”他可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阿娘夸他夸的可对了。 被小家伙的甜言蜜语袭击到了,本来已经准备休假的金复直接抱着小公子出了门,带着对方去买食记的糕点。 自己吃一块,再给没有空手的金复喂两块,一盒糕点直接被一大一小分食完毕。 高高的城墙外面是碧蓝的苍穹,再往外,无数高山湖海缩成一道小点点,让人看不清晰。 拍了拍双手,年岁稚嫩的孩童眉眼亮起,一手摸着自己腰间的精致匕首,“金复叔,我们仗剑走天涯吧?爹爹们都对咱俩不好,除了钱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就是苦涩小白菜。” 其实他过得好幸福的,但是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找点借口,这样才有面子。 想了想上次他去了药房,然后他爹爹差点打他的事情,姜靖和直接给自己安上了爹不疼的人设。 “小白菜就应该离家出走。”他可是听爹爹说了,说总有一日要带着阿娘离家出走。 哼,谁不会离家出走一样。 他也要离家出走,除非哪天阿娘来带他回家,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回的。 “听说少年执剑入江湖,方才此生不枉!” “我们也入江湖闯荡好不好?” “小公子,你才三年零六个月十六日的年岁!”不是什么少年,离家出走这种事情也不要学习! 所以,之前出府的时候央着他带上一堆毒粉说是遇到坏人防身,所以是早就准备离家出走了? “不一样,我心有沟壑。你说我三岁半,可是我觉得我已经跟我阿爹一样大了。” “金复叔,去嘛?去嘛?” “我可就你这一个金复叔,你要是不带我闯荡江湖,我们就绝交吧!” “闯荡江湖不行!”金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小公子准备闯荡江湖的话,眼瞧着小家伙眼皮都耷拉下来,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但是带你去隔壁城池转一圈,可以!” “哇!金复叔,你比臭爹还好!”他说的臭爹就是他亲爹宫远徵。 金复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这种夸奖的,但是眉眼的笑意却越发松弛起来。 “我也觉得小公子比徵公子要乖的多。” 一个哄一个,一道有些重叠的身影就这般缓缓往城池的出口处走去。 寻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几道身影也迅速跟了上去。 同样是在外面溜达的宫远徵从一边探头,准备去跟金复掰扯一下谁更乖的问题,只觉得金复还是一样的讨厌,偏心的没边了。 滤镜也开的太大了吧! 上次小和宝误入药房,差点将毒粉当成甜粉给吃了,还好他发现的及时。 他当时也吓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将那臭小子给打一顿,哭的惨兮兮的帮着那臭小子求饶的不是金复是谁! 哼,都这样了,还护着! 到底是哪里乖了? “阿离姐,我是不是最乖的?” “是,你可乖了,天下第一乖!” 从前的小姑娘眉眼依旧清澈,几年的岁月流逝,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肩并肩,看着被金复抱着往外走,眉眼亮晶晶的孩童,相视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温和起来。 虽然有时候是个小混蛋,可是,依旧是他们想要捧在手心里的小和宝。 谁也没想到,等到小和宝九岁的时候,他竟是真的拐着他的金复叔去仗剑走天涯了。 看到了江湖,也看到了众生。 看到快意恩仇下的洒脱,也看到了最是无辜百姓的悲苦。 心中有一株小小的树芽开始成长。 那些很多重要的节点,陪伴在小和宝身边的可能不是父母,但是每一次成长的路程,金复一直跟在他身侧。 不提意见,只做陪伴。 从宫门绿玉侍到商行九队侍卫首领,再到和山掌事人,又到靖和王宫第一大总管,金复走了二十六年的时间。 直至真的被当初的小公子如今的陛下握住双手的时候,白发苍苍的金复忍不住泪眼婆娑,他还想给小公子带重孙子呢……可是,大概率撑不住了! 其实还是想说,小公子是他带大的最乖的孩子,才不是什么滤镜呢! 因为他完整的带大的只有小公子一人,别人比不得! 莲花楼&云之羽姜离离123(番外——齐聚一堂)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画舫之上,一行五人分别坐在软榻上,隔窗且听雨滴敲打船舱甲板的声音。 小和宝已经长大了,商行也迎来了属于他们这个时期的新家主,无论他未来的路是什么,他都能自己做主。 因而,每隔一段时间,无事一身轻的他们就会找个地方居住一段时间,如今恰好是入了江南。 “主家,画舫外面有一只小舟,舟山载着四人,他们说是来赴约的。” “阿离,远徵弟弟,我们前来赴约,让我们上船呗!” 几人先是疑惑的相视一眼,等到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后,被喊到的宫远徵神情一垮,“怎么是他们!” 也不能每次都来找存在感是不是? 而且,赴约?赴什么约? 即使到了现在,偶尔还有点小孩子心性的宫远徵恨不得立刻双手叉腰,大喊一声“不给进。” 然而,视线触及上阿离柔和的眉眼,自觉自己非常成熟的宫远徵还是将这个打算咽了下去。 算了,来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普通的好朋友。 因着下雨导致天气有些闷,几人的大衣都脱下来放到了另一侧,如今有了来人自然不能依旧这般,宫尚角给阿离披了一件外衫,一一扣上盘扣,这才起身走出舱门,去迎接自远方宫门而来的客人。 “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宫门不忙吗?”酒足饭饱之后,宫远徵开始不动声色的准备赶人了。 管了一顿饭了,也算是仁尽义至了吧? “害!”花淮哥俩好的搂着宫远徵的肩膀,本来他想拍拍阿离的肩膀的,但是视线迎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笛飞声。 不敢动,真不敢动! 这个人的横刀还是这么的锐利,还反着光呢! 月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抿一口,“我们都已经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了。”各族中的佼佼者,培养了这么些年,继承他们的位子足矣。 如今宫门也算是江湖之中的一所势力,不再躲藏,能够正常的和其他势力进行各种利益交易。 大概是那些坚持在身,他们的交易业务都是和莫氏商行交叉开来的。 所以,他们不是对手,各方各面都不是。 因而他们才能这般,这一趟四个人一同出来。 何况,出来了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你们不是要探险世界吗?欢迎我们的加入吗?”雪重子也是接上了一句。 之前远远的追着他们的画舫而来的时候,他可就听到远徵弟弟和阿离在那边谈论之后的事情,说是要去探险世界的。 当初的约定他可还记得呢! 当年,他们确实有过其他的想法,可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怦然心动早就转变成亲情。 他们也不会去插入阿离他们的生活,如今这般陪伴的已然足够,这是他们几人一同的想法。 而且,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离与他们情感深厚,也容不得他们插足,若是真的那般问了,与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呢? 阿离看他们的神情是好友,是同伴,再没有其他。 宫尚角他们四人花费了这么多年,才稳固起如今的几人关系,既是朋友,怎么会再次插入其中,然后打破这种关系,再次重组呢? 所以啊,亲人,也是一个美丽的词汇。 游湖泛舟,最重要的自然还有寻觅美食这件事情! 雨停了,画舫也靠了岸。姜离离拉着宫尚角挤进宫远徵和雪重子他们的小队伍里,又冲着身后缓缓迈步的李莲花和笛飞声挥挥手,一个转头就在人家小队里扎了根。 欢快的带着一群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看风景亦是寻美食。 距离最初至今,又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初那位恣意张扬在宫门持剑与几位长老对立,要将宫尚角和宫远徵带走的小姑娘确实依旧美好。 有人将视线自她眉眼中划过,不由自主的弯眸,这样很好啊,这些人对她很好,也将她保护的很好…… 他们不过是此生有缘无分,不过是认识的太晚,可是,只要她很好,就可以知足的。 又往前,是一处稍显气派一些的酒楼。 几人目无斜视,径直的抬脚迈步,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 见到这么一大批人,小二咧着笑意出来迎接他们。 “几位少侠可是要间包厢?”虽有些嘴甜的意味,但是这些人确实看起来很是年轻。 “要一间靠窗的,你们招牌的菜品都给我们上上一份。” “好嘞,客官里面请。” 几乎是一瞬间就入了酒楼,对于周围的人事也没有多么在意,因为阿离走的飞快,几人也跟的飞快。 所以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酒楼左侧巷子口的一处摊子上,有人突然的停下了正在帮人抄书的举动,手持毛笔,神情怔怔的看着他们。 那人身着素色衣服,料子粗糙却胜在干净,身上并无什么其他的配饰,脸上略微带了些许沧桑,鬓角丝丝白发往外蔓延,周身带着几分书生气。 “羽伯伯,您今日怎么发呆了?是不是您的腿受不住了?” “要不我去旁边酒楼给你接个板凳?” “不用不用。” “……只是一时愣了下,我还剩下十页,这就帮你抄完。” “哎,不急,不过伯伯,你这字写的可真好,伯伯你放心,我下次介绍我们书院的朋友过来找你,保管让你能够靠抄书养家糊口。” 听说这个伯伯是筋脉被废逃亡过来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等在那里的书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这个伯伯多拉些客户,总归得能养家糊口的。 酒楼一侧的拐角处,是为了养家糊口摆放的营生摊位。 酒楼三楼靠窗的包间里,在等待饭菜上来的期间,一行几人却开始打起了叶子牌。 “这个东西好难!”雪清将手中的一大堆牌往桌子上一扔,难得的有点赌气不想玩了。 感觉所有人都比他聪明! “那我们不玩了,正好我听到脚步声了,应该是来上菜了。”曾经嚣张恣意的少年随着这些年的成长,也在转变着。 从前他温柔的对象只有阿离姐,但是大概有了小和宝的存在,他偶尔也会将这般的温柔赠予别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阿离饿了,他看到阿离望了好几眼包厢门的方向。 像是知道宫远徵在想她,姜离离冲着宫远徵弯了弯眉眼,紧接着将视线看向雪重子一众,“下一站,我们要去大漠看落日,去塞北看孤雪,要一起去吗?” “当然!”他们,梦寐以求。 ——番外完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1 最是春暖花开,微风拂面之际,沉寂许久的蓬莱仙岛来了一位意外的来客。 那人手拿拂尘,身着雪白道袍,怀里还抱着一位小女童。 约摸两三岁的模样,瘦瘦弱弱的一小只,像是遭了什么大难一般,乖巧的闭着眸子任由对方抱着,手里还紧紧握着几颗精致的未曾拆封的糖果。 身体的疲倦和无力让刚刚进入这方世界的瑶乐格外的头晕脑胀,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自己被交到另一双手中,那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她,似是珍宝一般。 “……死伤无数……几乎无活口……遗孤……” “守绝境多年,天道总归怜你。” “不过我若是再去迟一步,你这转世的妹妹怕是又要没了。” 一堆陌生的字眼让瑶乐听的不太清晰,翻了个身自顾自的睡了过去,修复身心一同而来的疲惫。 此后数年,蓬莱仙岛常驻的人员多了一位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娇。 可不是娇娇吗? 有一位神游玄境的哥哥,还有一位在北离当国师的师兄,什么珍宝寻不得? 吃的、用的、学的,一应都是天下最佳。 但凡还记得莫衣的人,谁能不记得这人对妹妹的执念呢? 因而由齐天尘做主,替他们的师父清风道长又收了一位关门小弟子,显而易见,这辈分也上来了,在整个道门怕是都得被奉为座上客。 “小绿儿!” 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流仙裙,小亭子内的软榻上正躺着一小团,枕着手臂仰头看天,旁边还有一堆剥开的糖纸,好不悠闲自在。 年岁稚嫩的漂亮小姑娘听到有人喊她,翻身而起的瞬间扬声应了一声,只是声音似是带着点不高兴。 漫天璀璨洒满光辉,凌空而起的裙摆飘飞,精致漂亮的少女悬空而立,似是来自九天的玄女,星辰似的双眼仿佛凝满了世间最纯净的泓泉,温柔又灵动。 此刻,又像是闹脾气的一般的抱臂轻哼。 “兄长,叫我小名显得我很没面子的。”她将来可是要翱翔天下的人,哪能被兄长叫小名呢! 她的大名,明明超有气势,望舒! “好,小绿儿,兄长要与你商量一件事情。”约摸二十的男子,一袭白色道袍,气质出尘,天人之姿。瞬间自远处出现在小姑娘的身边,唇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神情无奈的看着满脸写着要哄的小姑娘。 兄妹长相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出尘,天下无双,世间再难寻其二。 从怀里一掏,直接将一盒还带着热气的糕点递到小姑娘的面前。 自小绿儿能够开始吃东西后,每日一盒带着热气的糕点必不可少。 她的兄长已是神游玄境,出个蓬莱给她买盒糕点,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掏出糕点的举动,直接让对方仙人的气质染上几分属于世间的烟火气,让人不由的缓缓呼出一口气,确定如今还在人间。 果然,不过一瞬,佯装闹脾气要哄的小姑娘瞬间眉开眼笑起来,爱娇般的贴着男子落座,抱着对方的一只胳膊撒娇的晃了晃。 “兄长真好~”小尾音略微上扬,让人听的不由自主的也染上好心情。 “兄长要和小绿儿商量什么呀?”啃了一口糕点,满足的弯了弯眸子,望舒仰着眸子,眉眼亮晶晶的看向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 “兄长有了新的感悟,近期要闭关些许时日,时间并不短。” 之前兄长也不是没有闭过关,但是此刻对方特意强调时间并不短,望舒疑惑的歪了下脑袋,略微有些不解,“那东境怎么办?” 东境就是莫衣在蓬莱仙岛需要守护的绝境。 “兄长可以安心闭关,我帮兄长守!” 说着怎么办的也是她,都不需要别人回答径直的想要接下这个任务的也是她。 闻言,男子好笑的摇摇头,抬手点了点小姑娘的眉眼,顺手又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小姑娘的手心中。 自寻到小绿儿,一直压在心里的执念散去,此刻的他满目的柔和,丝毫看不出,这是黄龙山差点走上岔路的第一天骄。 “黄龙山又不是没有其他弟子,哪里需要你来守绝境。”让一个再差两个月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守绝境,那他的师门怕是被覆灭了。 “何况,在闭关之前我会设下阵法,五年内,绝境不会再有闯入者。”他给自己的闭关时间就是五年,这已经是极限了。 五年后,他必然要醒来看看小绿儿的。 否则,总归是不安心的。 “兄长知道,自你知事起便没有离开蓬莱仙岛。此次,小绿儿可要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且,小绿儿不是说要拥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势力,然后帮助兄长守绝境,到时候带着兄长出去吗?”这些,他可都记得呢! 师兄说的没错,小绿儿还是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外面还有属于她的因果要她自己去解决。不止是黄龙山在外的所有弟子都会护着她,如若她有危险,整个道门亦会护着她。且望舒自身也有实力,该让她自由翱翔了。 他一昧的将她护在身后,与折断望舒的双翼没有什么区别。 走到这个地步,知道强大的自身的重要性,他怎么舍得折断望舒的双翼呢? 她有着世间独一的兄长,有着担任国师的师兄,有着整个黄龙山做后盾,望舒,应该展翅高飞的! “啊?可是兄长不是说我还小嘛?”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就着男子的掌心喝了一杯水,望舒踢了踢脚尖,再次不明的揉了揉发丝。 之前她也想过要出仙岛去外面看看的,但是发现兄长不愿,甚至因着她想要外出差点走火入魔,后来望舒就不提这个事情了。 反正,也不是很无聊。 相比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将她养大,教她功法,给她偏爱的兄长当然要重要的多。 “七岁入逍遥,至今已是半步神游境界,我们小绿儿是挺小的。”小到可以一拳打死一个从绝境外进入他们世界的入侵者。 “兄长!”被调侃了一句,小姑娘气恼的冲着男子的胳膊戳了戳,腮帮子鼓起,水汪汪的眸子满是控诉。 “小绿儿比兄长还要厉害的。” “才不是,我和兄长一样厉害。”齐师兄说过,若不是兄长因为有了执念,恐怕进入各个境界额时间和她差不多。 所以,他们是一样厉害的!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2 本来是准备再在蓬莱多赖两天的,然后哄哄在她的事情上格外关注的兄长,毕竟当初兄长差点走火入魔的模样还是让她犹记在心。 然而,这次将她送出来毫不犹豫的竟然是她兄长! 还是在讲完这件事情的第二日! 小姑娘眼巴巴的蹲在蓬莱附近的一处陆地上,视线通过无边无际的海面看向被层层迷雾包裹着的蓬莱仙岛的方向,精致的小脸隐隐有些茫然。 她,被兄长送出蓬莱了! “兄长,你已经狠心到要让我自食其力了吗?”没有钱钱也就算了,把她的漂亮衣服给她啊? 没有漂亮衣服也能忍忍,怎么也得给她一份地图吧? 虽然她不一定能够看懂,但是这样,她真的很容易跳海的好不好? 就在望舒垂落视线看向海平面的时候,一双带着熟悉气息的掌心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带着几分不舍。 望舒仰眸望过去,果然看到她的兄长如今正缓缓现出身形,紧接着站定在她身侧,抬手将蹲着的她拉了起来。 俯腰轻轻帮她将衣裙上的褶皱抚平。 周身气息涌动,一只精致的浅绿色荷包便被对方送到了她的腰间,其上两面各有两字,望舒。荷包此刻正与她身上的防护玉佩一同悬挂在腰间,看起来可爱又娇俏。 壶中日月,袖里乾坤。 这只荷包便是乾坤袋。 紧着男子双手一翻,一只并不大的小包袱出现在他手中,“出行在外,财帛动人心,所以这个包袱是给你伪装的。”乾坤袋的存在终究还是太过珍贵了。 “前方有一城池,名唤洛淮,兄长再送你一程。” “不过兄长不入城池。” “东西都给你放置在乾坤袋里了,缺什么记得给齐师兄或者黄龙山传讯,再不济,随便找一处道观进去寻他们帮助也可。” 在小绿儿寻求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便守护这些道观门下弟子安危十年。 此刻,莫衣就像是送家里的孩子出行一般,所有的叮嘱皆绘满了他心底的无限担忧。 只是牵着望舒,随同她缓缓的往洛淮城的方向迈步。 “要记得兄长说的话,在兄长未曾出关的时候,你的天赋技能尽量不要在旁人面前使用。”强大的却又完全超出认知的特殊能量体系,第一次现世,带来的恐慌足以让很多人将望舒视为眼中钉。 言灵,以天道之力附灵。 仅一言便可定乾坤。 这其实与掌握天道权柄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算是齐师兄要你帮忙,只要兄长未曾出关,也不能答应,这是兄长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除了这个,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兄长,你也会平安的,对不对?”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不止莫衣对望舒有担忧,望舒对兄长亦是。 自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算是第一次分离。 “对,不过是闭关。” “望舒,只有你好好的,兄长才会无忧。” 白嫩的小手被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握着,听到莫衣的接连叮嘱,小姑娘乖乖点头,唇角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兄长也要好好的,这样小绿儿才能无忧的。” 这不是假话,因为她便是为莫衣而来。 道门天骄,尽职尽责的守护绝境数年,不该最后变成那般的。 小绿儿不愿的,当初她想让兄长活着,就是希望他可以平安。 兄妹两人,似乎本就是互相成就的,他们互为因果,总会有重逢的机会的。 按理来说莫衣守护绝境数年,功德无数,即使产生了执念,如今亦没有跑出蓬莱去害人,小绿儿终会有重新回归的那一日。 甚至还会一生平安无忧。 可是,怪就怪在,每次小绿儿的诞生,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很快就会夭折。 这是齐天尘看到的曾经,也是第一次告知莫衣清风道人隐世后这些年的去处,就是在帮莫衣寻找转世的妹妹。 此次,齐天尘去的及时也是因为得到他们的师父,清风道人的传讯。 对方被困在一处地方短时间内无法离开,只能传信给齐天尘去寻人。 没有让莫衣去,不过是因为他的这位小弟子在当时深陷执念,清风道人担心莫衣看到小绿儿的惨样,会大开杀戒。 开杀戒也就算了,若是控制不住伤及太多的无辜总归不好。 那些话并没有出错,确实是如此,此次若不是进入的及时,强撑到齐师兄去寻她,如今可能就没有望舒了。 所以,莫衣才说,小绿儿有一番因果在外面要自己解决。 道上这么一句,偏偏小姑娘说的一脸认真,更是给自己点点头。 “调皮!” 洛淮这座城池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了,高高的城墙遮蔽着城池内的一切。两道被施了忽视咒的身影正在一同前行,迈步的脚步越发缓慢起来,但是目的地终究就在眼前。 这条路亦不是没有终点的。 寻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身影随着迈步缓缓的开始消失踪迹。 望舒脚步一顿,下意识就要停步侧身。 温热的掌心轻抚她的额头,缓缓放开了牵着她的手,紧接着轻轻的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望舒,往前走,莫回头。” “兄长会一直在的。” 让小绿儿莫回头,何尝不是莫衣在叮嘱着自己放手呢? 他没有给小绿儿冠上与他相同的姓氏,本就没有想过将望舒一直困在蓬莱仙岛,亦不愿让她担上守绝境的责任。 “兄长,要记得接我回家的。” “还有,等我找到了替兄长守绝境的人,兄长要陪着我出去玩的。”他们兄妹两人,天下第一,所向披靡。 “好。” 莫衣眉眼柔和,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望舒的背影,目送着小姑娘入城池。 那道身影缓缓升空,只是用肉眼不断的描摹着望舒踏入城池的那条道路,在这座城池外守了一夜,才缓缓的散去。 同样的,入了城池不久,小姑娘就寻了一间能够看到城池外的高层酒楼包厢,视线也一直看向城池之外。 亦是这般坐了一夜。 真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3 失落了三天,略微有些闹腾的小姑娘便恢复了一贯的生机勃勃。 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望舒将整个洛淮城都跑遍了,哪一家的糕点更香甜,闭着眼睛她都能走到。 莫衣给她准备的东西也包括洛淮城一处宅院的钥匙,于是小姑娘连去哪里常住都不需要动脑子。 一时也想不出要去哪里,望舒便决定在洛淮城多待一些时日。 毕竟,有钱,有美食,有住的地方,还离蓬莱仙岛近,就很省心! 疯玩一通,谁也想不到这么个眨着眸子,笑的一脸甜意,在各处晃晃悠悠闲逛的娇娇的漂亮小姑娘,竟是已经踏入半步神游境界的高手。 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无数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天际,明明每一只的亮光都那般黯淡,汇集起来却能够照耀半边天际。 忙忙碌碌的又赏月下美景又逛街吃美食,等到回到所住的宅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 一边往回走,小姑娘眼底还略微有些心虚。 她这个算不算是晚归? 第一次这么晚回来,虽然兄长在蓬莱闭关了,但是还是好心虚呀! 突然的,望舒脚步一顿,腰间的赤色长鞭已经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她听到两道微弱的呼吸声。 似是受了什么重伤,才变得呼吸微弱。 即使血腥味已经被遮掩了,且似乎有什么阵法将他们隐藏起来了,但是道家传承悠久,又得到其中最精英的教育,加之修为亦不低,望舒若是察觉不出来,怕是得回笼重造了。 按理来说,望舒应该直接越过这处不寻常的地方直接离开的。 但是,人家都躲在她的山道上了,要是之后被什么别的人发现,她的安宁是不是就要没了? 忽视掉心底的雀跃,望舒自觉自己是怕麻烦,才不是想要看热闹呢! 加之那么一点点好奇心作祟,剥开山道上被层层枝叶遮盖的一处狭窄凹洞,映入她视线的确实是两道背靠着背,相互用后背撑着对方身形的,但是已经陷入昏迷的身影。 一人头戴斗笠,身着青色的衣袍,半边身子染血,身侧还有一只快赶上望舒半个人一样大的巨剑,同样带着丝丝缕缕已经干涸的血迹。 一人闭着眸子,一身衣服已经被染上红褐色,上面略微神秘的花纹更是栩栩如生,墨发盘起,额间还有一小缕短发丝,桃木剑扎根在地,微微支撑着他的身子。 “哎?竟然是道门的人?” 换成别人,吸引不了她驻步,望舒可能看看热闹就离开了。 毕竟,路边的晕倒的人不要轻易捡回去。 但是这出事的好像有一位是道门之人,另一位似乎也与这道门弟子是熟识,因而于情于理,她也不能真的看完热闹将人扔到这里。 虽然他们周身的杀气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疑惑的眨了眨眸子,望舒直接双手结印,让这两人昏迷的更沉了起来。 倒不是她太过小心,因为她看到两人似是挣扎着准备醒来,受这么重的伤,再强行挣扎着醒来,之后还要她费一半的口舌解释,想想都心累。 所以,还是继续昏迷吧!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正盘腿坐在宅院的小亭子内往湖里扔石块,天际一缕红映入湖水中,让小姑娘不由的想要追逐这在水中渐渐远去的橙红。 往口里塞了两颗糖果,鼓的腮帮子微圆,院子里也有了其他人的呼吸声。 昨日带回来的那两人正肩并肩的往这里走来,神情警惕。只是看到主人家是一位年纪稚嫩的小姑娘时,难得的愣了愣,警惕的神情缓了缓,更多的是怔怔。 真的是这位小妹妹救了他们吗?虽然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然而,这座宅院明显的看出来只有一个人的生活足迹,而且时间还并不久。 又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囫囵吞枣一般将刚刚剥开的两颗糖果一同咽了下去,望舒也起身迎了过来。 带着点疑惑的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你们,不疼的吗?” 这两人受伤的情况她清楚的很,就这样了竟然还能站起来,表情也没有痛苦,莫名让她觉得她是不是给他们吃错丹药了? 比如把什么紫金丹当成小元丹给这两人吃了? “是我救了你们。”做了好事,一定要说出来。 率先将视线看向道士模样的男子,望舒的视线带着点点思量,“你是道门哪家的?”在外面受伤这么严重,还不知道摇人,真惨。 看起来年岁也就比她大几岁。 道门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道士哥一时有些沉默,神情陷入纠结,在他身侧的斗笠哥紧接着开了口,打破了稍显沉默的气氛。 只是话也不怎么多的样子,只有一个简单的介绍,很是耿直了。 “暗河,苏家,苏昌离。” 在他话落的瞬间,道士哥用手肘捣了斗笠哥的胳膊两下,“哎,你你你!” 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而且,原来这就是苏昌河的弟弟苏昌离啊! 苏昌河,暗河苏家大名鼎鼎的送葬师,同样也是无名者! 不过,他们可不是一起出任务的,之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这次各自被围杀的时候遇到了一起。虽然暗河同伴不可信,但是那个时候没办法,就这么合作了一次。 感觉还不错。 这么纠结了一下,慕青阳双手抱拳,冲着望舒温和一礼。 “暗河,慕家,慕青阳。” “妹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给你算上一卦吧?” “你不能叫我妹妹的,我兄长会不开心的。”而且,真的好弱啊! 这么弱,更不适合叫她妹妹了。 “暗河,是道门的哪一家?”听着名字怎么不太像道门的宗派呢? 这么想着,小姑娘又狐疑的打量了两人一番。 先是被望舒的一句不能叫她妹妹,她兄长会不开心的堵了一句,紧接着又听到小姑娘的疑惑询问,瞧着对方眼中的茫然和不解,慕青阳隔着斗笠和苏昌离对视了一眼。 他们暗河这么没有名声的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4 “羊咩咩,我要吃悦和楼的糯米冰糕。” 侧着身子靠在柱子上,听到望舒喊他,慕青阳掀了掀眼皮,然后视线就转到了正坐在秋千上自娱自乐的小姑娘,想要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 为什么跑腿买东西这种事情每次就喊他?苏昌离那家伙不是也在那里吗? 然而,有一位短头发酷帅小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慕青阳面前,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 漆黑的眉眼中传达着一句话,喊你呢! “……”他当然知道这是在喊他,可是为什么他的称呼是这个,真的听不见。 说起这个称呼,慕青阳有点想要回到那日,一巴掌将自己拍回去。 他想说自己是真的道士来着,但是他身侧这位耿直小哥直接拆穿了他的话,告诉他们的救命恩人,他是个假道士。 所以,算卦这个事情对方认为不可信,抵消不了救他们的报酬。 小姑娘肉眼可见的失落,眼看着要“哭”了,他们只能决定留下来,然后将救命之恩报答完毕再离开。 身为杀手,却被没有内力的普通人给救了,他们又不是大魔头,还不至于恩将仇报,就当哄小孩儿了。 因而,作为交换,他们会在这里待一个月的时间,听从对方的差遣。 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只是受伤无法回去,又不是失踪了,暗河那里不会派人来的。 但是,这个称呼,羊咩咩就很离谱。 不过,他至今想不出,贱嗖嗖又嘴花花的苏昌河是怎么有位性格这么耿直的弟弟的? 当初小姑娘问他是哪个阳,他想要扯些高大上的文学,便告诉对方是,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的“青羊”。 在小妹妹面前想要扯高大上的,结果把自己扯进了泥潭里,后面他解释了许久,但是望舒她不听! 然后,这个称呼就有了。 “恩人哎,要不,关于救命之恩这件事情,我们还是用金银报答吧?”之后他保证立刻滚蛋,实在是这称呼听一次就心梗一次。 “我去买。”将绑在身后的斗笠往脑袋上一盖,苏昌离道了这么一句后,直接往外走。 就剩下一脸茫然的慕青阳和凝眉苦思的小望舒。 小姑娘一手握着秋千的绳子,另一手微戳着自己的脸颊,好半晌才点点头,“行啊,随便给点就成。” 这个人好生没有意思,她也不想跟他玩了! 等他们走了,她就去外面打听打听,这暗河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她都问了好几次了,连带着甜梨都闭口缄言。 她答应的这般爽快,让慕青阳应下感觉不对,不应下感觉更不对,因而他呵呵笑了两声,同样的大步往外走,“苏昌离一次都没出去过,我怕他不知道路,我去看看。” 像是之前的话就是为了过一下嘴瘾一样,看着他的背影,望舒疑惑的皱了下眉心,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想走还是不想走? 那当然是不想走了! 洛淮城是几个国域附近的边境地,倒不是想象的那般鱼龙混杂,其实还是一座比较繁华的城池。 只是这座城池中各个国家的人士都有,因而稍显的特殊了些。 也就导致他们很少往这处地方接任务,来洛淮城也是第一次。 这一趟到来才发现,这座城池似乎很适合长久居住,无论是城池四周连绵荒山,亦或是地形,很适合潜藏。 几息追上了在山道上找路的苏昌离,对方斗笠之下的神情纠结,“你不走吗?” “不走,就不能过过嘴瘾吗?”被叫羊咩咩的又不是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痛。 “你别欺负她。” “……”不是,苏昌河的弟弟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吗?到底是对望舒的滤镜大,还是对他的偏见大。 到底被欺负的是谁? 虽是这般想着,穿着一身浅色系的衣袍,唇角的笑意映的他的眼眸温柔又柔和。 不得不说,这种处于暗河之外的生活真的很让人想要沉浸其中。 原来,自由的感觉就是这般吗? 原来,不被他人用那般眼神看待的心绪是这样啊,即使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你明明很喜欢她的。”苏昌离似乎很擅长用一句话总结出全部。 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很容易就能对救他们性命的人有好感。 可见,沉浸在这种稍显平淡的生活中,不想重回暗河的,哪里只有慕青阳一人呢? “你不能待一个月的。” “???”什么意思,代表小恩人赶他走? 他们接的任务并不是来自提魂殿,因为只是探查任务并不是杀手任务。 可是…… “慕家的家主和苏家的家主不一样。”更何况,他还有哥哥,即使晚回,哥哥他们也会给他找借口的。 但是慕青阳不一样,他听说过这个人,似乎挺得慕家主信任的,慕家主那个人心机深沉,一旦让他察觉到了意外,这里会有危险的。 “如果这里的情况被泄露出去了,我会杀了你的。” “不死不休。”顿住脚步,苏昌离侧身看向慕青阳,眼底染上些许攻击力,以及几分淡漠。 “好巧,我也是。”带笑的神情收敛,慕青阳肃下了面容,毫不犹豫的回应了苏昌离一句。 之后一路,两人相顾无言,但是像是有一层隔阂在缓缓消失,不,应该是在消融,然而周身形成一道巨大的隔阂,面向其他人的。 当然,这个其他人并不包括望舒。 他们是真正将小望舒当成需要保护和宠溺的妹妹的,即使是这个小妹妹救了他们。 想起昨日小姑娘数着手指在那里纠结今天到底是吃玫瑰花酥还是糯米冰糕的小馋猫样子,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选择将两种糕点一起买回去。 拎着两盒糕点在手里轻晃着,慕青阳悠悠闲闲的走着,结果转头就看到苏昌离往一间药铺的方向走。 “你又要去做什么?” “买些伤药,望舒之前拖我们回去,指尖的红痕并没有消失。”前几日又给他们请了药师治伤,但是却没有给自己上药。 本来他们也疑惑那小丫头怎么把他们带回去的,问了,对方也说了,分了两趟,用鞭子绑着他们往回拉。 先拉的他,后拉的慕青阳。 “你倒是仔细。”这句话的语气实在不怎么好,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却有点懊恼的意思。 懊恼自己没有这般仔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5 本以为买了两种糕点,小姑娘怎么都该被哄的很开心才对,然而吃了两口糕点,望舒竟是率先捧着糕点神情低落了起来。 “怎么了?”慕青阳神情紧张,手中的桃花币被他忍不住翻了又翻,有点担心他之前说的话,这妹妹现在还记得,然后不开心。 “我想我兄长了。”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她想念兄长,想念蓬莱仙岛了。 “之前就想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起来分明就是受尽宠爱的世家小姐啊,又天真又好骗。 听着望舒偶尔的话语,她与兄长的关系应该也是极好的。 所以,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外居住,虽说宅院隐蔽,周围也被设下阵法,但是一人总归不太安全。 尤其是小姑娘似乎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花钱的时候也不知道遮掩,他和苏昌离这段时间已经在暗地里解决了好几批想要进山打探的人。 “我想我兄长了,兄长未闭关之前,也是每日都给我买糕点的。” 望舒明明就是道了这么一句话,结果两个年纪其实并没有比望舒大几岁的少年相视一眼,已经将各自脑补出的事情通过眼神中的情绪表达告知给了对方。 肯定是世家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情。 小望舒的兄长到了闭关的临界点了,不得不闭关。但是家族里还有其他子弟,正对望舒兄长的位置虎视眈眈。 担心他自己闭关后,有人会伤害小望舒,或者之后拿望舒威胁他,望舒的兄长不得已将妹妹送出了家族。 又担心有人会顺着他的属下走向寻到望舒,对方甚至连侍从手下都没给小望舒安排。 因而,小姑娘才一个人待在这里。 除了钱一无所有。 不能想了,越想越觉得这小家伙惨兮兮了,忍不住想怜爱她。 可是,天可怜见的,他们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河杀手啊! “妹妹,咱们相处这么些时日了,你放心,以后只要我在这里,每日都给你买糕点。” 道完这么一句,慕青阳接到了两双控诉的眸子。 甚至大有一副他不改口,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的样子。 “行行行,不给叫妹妹我知道了,只有你兄长可以这么叫,那我叫你小月亮行了吧?” 其实也不是只有兄长叫她妹妹,兄长也会叫她小绿儿或者望舒的。 她不让这家伙叫他妹妹可是为他好,毕竟他兄长超凶的! 但是,不叫妹妹也就算了,为什么…… “为什么叫我小月亮?” 往前凑了凑的慕青阳被小姑娘挥虫子一般的手势略微往后退了两下,也不恼,甚至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称号上反将望舒一军了。 苏昌离顶着慕青阳的眼神,字字清晰的冒出几个字,“因为望舒就是月亮。” 他的意思是望舒的意思其实就是月亮,但是因为话语简短,莫名让慕青阳脑补出别的意思。 因而,道士哥格外惊悚的看向苏昌离,一双眼睛都写着这家伙莫不是变态吧? 天呐!他就说凭着苏昌河不怎么正经的性子,他的弟弟果然不可能是耿直小哥。 这何止是不耿直,这都快要上天了! 看着话不多的样子,简直就是欺骗啊! 虽然小月亮长得很好看,家世也好,小小年纪就有倾城之姿,满身都是不属于暗河的光明和天真,让人保护欲激增。 尤其是身为杀手的他们还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 这份救命之恩就更加难得。 但是,这小家伙还差二十三天才十三岁好不好! 苏昌离他变态啊,他喜欢人家小姑娘! “怎么了?我解释的不对吗?”感受到慕青阳惊悚的神情,苏昌离满脸的不解。 “对,很对。”但是太对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解释的每一句话都不对劲吗? 觉得慕青阳的反应有点过度的奇怪了,望舒不由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得不出什么答案的她准备寻求苏昌离的帮助。 然后对方也是茫然的摇摇头。 “算了,小月亮就小月亮吧。”她的名字明明很有气势的,怎么就不能直接叫她的名字呢? 想一想她叫人家羊咩咩,还叫苏昌离甜梨,被叫几声小月亮也没啥,因为莫名觉得吃亏的反正不是她。 于是,三人似乎各自都有了属于他们的称号,一个除了名字之外的另一个称呼。 在些许黑暗的通道上,怎么不算是一道亮光呢? 苏昌离是个很有原则和规划的酷帅小哥,每日早上起来是第一件事就是先练剑,然后再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闯入这里的陌生人。 他这么有规划的样子,让想要瘫几天的慕青阳也瘫不下了,有一个就有两个。 然后他们的小月亮也被迫拉出了早睡晚起的队伍。 “小月亮,我来教你算卦吧,保证很准的。” 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被拉起来后得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小姑娘直接气呼呼的抬脚冲着慕青阳的衣摆来了一下,然后哒哒哒的小步快跑去寻苏昌离,并且决定今天要跟着甜梨去巡逻。 “我又怎么惹她了?”慕青阳左手桃花币右手桃木剑,觉得自己又无辜躺枪了。 他真的是为小月亮好,学会算卦,以后就算再怎么样,也能在街道上支个摊位养活自己。 可惜,他一番苦心竟然得到了莫名一踹。 “甜梨,你以后离羊咩咩远一点,他就是个大傻子!”教她算卦?小心她给他算上一卦,然后吓死他! “嗯!” 不似慕青阳表现在外的性格随和温柔,聊天的时候又经常带着笑点,话像是没完没了一样,以及偶尔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杀伐果断的模样。 苏昌离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孤傲,神情偶尔的又有些忧郁和淡漠。 但是为人却又细心体贴,反正对待望舒很好,但是会让人看着他就觉得有些难过的情绪,有时候,望舒都想要给他算上一卦,看看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曾经? 大概是前几日打的太狠了,前来探查的人员都知道这里有一个惹不起的存在,因而也没有人真的作死继续探查这里,毕竟命比钱重要。 要说发生的事情,望舒并不是不知道,当时没有在意花钱的情况,就是想着反正之后要离开的,而且有人过来还能打架,给自己找找乐子。 在蓬莱仙岛待了这么多年,日常就只有莫衣和望舒两个人,因而小姑娘已经练就了给自己找乐子的本领了。 “走,甜梨,我们去巡山!”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6 “……”知道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平静生活,所以还要继续巡山,这是什么心理? 自个给自己找事情吗? 慕青阳猜不出,加之刚刚好像把人惹恼了,因而他选择坠在两人身后,跟着将人宠的没边的苏昌离一起陪着小月亮去巡山。 “小月亮,你为什么不怕我们?”坠了几步路,等到快要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慕青阳还是没忍住快步追了上来。 他觉得这丫头其实很聪慧的。因而从他和苏昌离偶尔的话语中,她应该能够猜测出,暗河并不是什么正义的组织。 但是,她好像没什么其他的变化。 说她天真也是因为这般,不止将两个杀手捡回来,还让待在了现在,也不害怕。 闻言,望舒沉默,往前一步,紧接着顿住身形,将视线移向两个比她高了不少的人,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其实,我很厉害的!” “所以,为什么要怕?” 这样的他们,她可以一拳十个,不,一拳一百个! 不禁打! “而且,我兄长更厉害!”不是她夸张,他们的身手怕是连兄长的一分气息都抵不过。 连逍遥天境的能力都没有。 “你们抵不了我兄长半掌之力。”这个都是因为不想让他们难过,稍微夸张了一点点。 “说真的,你们暗河都这么差……不厉害吗?”本来望舒想说差劲的,但是想了想两个人的心脏,小姑娘自以为友善的换了一种说法。 真的不怪望舒,她成长至今,见到的人只有兄长和齐师兄。所以,在她的想法里,大家即使跟他们有所差距,但是应该差的不多才对。 但是,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一切,似乎又在告诉她,简直是差的太多了。 “我们差劲吗?”望舒的话语委婉了一下,苏昌离却主动的道出了小姑娘的未尽之语。 “那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 “我明日会再早起一个时辰。” “……”慕青阳觉得自己快要哭死了,真的苏昌离这家伙就不能在别人身上找找原因吗? 就不能是小月亮的兄长太厉害了吗? 自这座宅院外面的符阵他就察觉到了,小月亮的兄长很厉害。 而且,在他们进入这座宅院的第一日,他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俯视般的观察他们,避开小月亮一直盯着他们,当时他就发现了,对方是故意将气息放开的,如果他们有异动,可能会直接被捏死。 那个时间受伤重一些的苏昌离还在昏迷,只有他一个人胆战心惊的,生怕下一秒就没命了,还以为是他们的出现招惹了这座城池的什么隐世的存在。 知道他们是暗河之人,然后来判断他们到底是不是为杀人而来的。 说一句真的,那道气息离开的时候,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第一次感觉到恐怖到极致的感觉。 如今想来,对方说不得就是小月亮的哥哥。 就这么对比的话……暗河外面的世界也挺可怕的。 “其实,其实你也挺厉害的,不用再早起一个时辰的。”再早起一个时辰,这个觉还能睡吗? 若是此刻说话的慕青阳,望舒保不得要怼这人一句,但是现在说话的是话不多且很容易被人欺负的苏昌离啊。 她莫名觉得有一点点负罪感。 为了让这个人将可怕的想法抛掉,望舒尽了自己身为东道主的十成十的责任。不止带着两人在山林里找乐趣,还带着他们捕猎。 最后的猎物大多数的都进了她的肚子。 两个寻常胃口要比望舒大上好几倍的人茫茫然然的望天,又没忍住去看小姑娘的肚子,有些疑惑那些肉都去了哪里。 “我还在长身体呢,看什么看!”她吃肉和小甜点的肚子是另一个,跟吃饭的肚子不一样。 瞧不起谁呢,她还小,她还能长高的。 小姑娘眼眸带冰,视线直直的看向慕青阳,带着点威胁的去摸自己腰间的赤红长鞭。 慕青阳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再多说话了,不然之前被踹的那一脚现在会多出些连环踢。 “哈哈哈,对对对,是在长身体呢!”说完这话,慕青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调有点夸张,又干巴巴的补了一句,“长身体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吃肉的。” “苏昌离,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苏昌离不想回应慕青阳,甚至觉得一直在招惹他们救命恩人的慕青阳一点都不大气,换句话来说,就是格外的不成熟。 这样的人竟然是慕家家主信任的无名者…… 不过,与他关系不大,他已经开始在脑袋里做计划了,关于明日晨起练剑的计划。 所以,望舒明白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自第二日开始,这座宅院就出现一位就着潋滟朝霭舞剑的身影。 起初只有苏昌离一人,后来又多了一个慕青阳。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受了点点打击,对于小月亮口中的差劲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某一日,望舒又被作死的羊咩咩喊醒了,气的她直接追着人满院子转,结果,慕青阳就发现小月亮的步伐熟悉的过分了。 “苏昌离,你是疯了吗?怎么敢把苏家的鬼踪步交给小月亮?” 就算是苏昌离的哥哥是苏昌河,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给他兜底的,而且还会给小月亮带来危险的! 一旦被人发现,小月亮很可能会遭遇暗河的围杀。 他不明白,这些时日他不是天天跟他们在一起吗?苏昌离到底是何时教的? 果然,到底是年纪小点,半点都不靠谱。 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慕青阳语气不由的有些冷了下来,是对于小月亮之后可能遭遇的危险的担忧。 只是视线在看到小姑娘吓了一跳,顿住脚步又后退一步的模样,不由的懊恼的挠了下脑袋,“我,我不是凶你的。” “不能学吗……不是甜梨教的,我看到甜梨用过的,就那日在山上抓兔子的时候,步伐很精妙,我就学了一下,这样,我以后不用这个。” 怪不得她之前学给甜梨看的时候,甜梨神情纠结的不得了,原来是因为不能外传啊! 当时,甜梨还夸她的来着。 “你,看了一下就会了?” “你看一下,你学不会吗?” “……”他要是看一下就学会了,这能是苏家不外传的鬼踪步吗? 苏昌离瞥了一眼慕青阳,将长剑往背后一插,径直的牵着小姑娘往外走,准备去买糕点,“大惊小怪,小月亮说自己很厉害的。” 于是,这座宅院里多了一个自闭的暗河杀手,然后第二日,练剑的队伍便多了他。 练剑内卷小队,就此诞生!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7 慕青阳和苏昌离都是在望舒过完生辰的第二日离开的。 前一日的欢声笑语,后一日却再次明晰他们的真正身份,光明,似是从来都不属于他们。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的,除了一封信,并没有留下其他的话语。 对他们而言,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大概会成为他们黑暗生活中的美好回忆。 不真正道别,便也可以佯装从未分别。 佯装他们的身份并不是暗河的杀手,而是这座宅院中普普通通的借住者,是羊咩咩和甜梨。 起床的时候,望舒就已经有预感了。小姑娘躺在床上闭了闭眸子,将小毯子往上拉了拉,像是又睡过去了一般。 唯有细长的眼睫轻轻颤个不停,让人分辨不清她真正的情绪。 直至半晌,小姑娘重新拉下毯子,眨了眨眸子,有些遗憾的轻叹了一声。 她还有事情没有问他们呢? 听他们讲,暗河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能做。 那她给他们钱,他们可不可以提升修为然后帮着兄长守绝境呀…… 不过,这个问题显见的自是询问不了了。 江湖之中似是有了什么混乱,导致他们这处边境城池都有些人心惶惶,几处稍小一些的摊子直接停止营业了,人人自危。奇怪的气氛让本来准备出行的望舒也继续停驻了下来。 准备等到江湖安稳些再出行。 在苏昌离和慕青阳离开的第七日,齐师兄的传讯也到了。 原来,不是莫衣不想给望舒准备地图及各方势力的资料信息的,而是因为,自守绝境之后,他绝对是个超级宅男,对于外面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比望舒多多少。 因而闭关之前特意传讯给齐天尘,让对方收拾些资料给望舒送来,所以也就有了这次传讯的事情。 不出意料,暗河的信息也在其中,甚至特意被齐天尘标红,示意独自进入江湖的望舒,这是个特别危险的势力。 不可深交!不可轻易靠近! 小姑娘年纪小,虽辈分是他们的师妹,但是一应修炼学习的事情都是莫衣和齐天尘安排的。 这两人养孩子,那就不可能严肃,完全是当成掌中宝宠着的。 甚至因为蓬莱仙岛多了个小望舒,在天启城无什么事情的时候,齐天尘也会偶尔的避过他人离开天启城。 让他那已经入神游的好师弟过来带他,再将他送回去,主要原因就是快。 所以,此次伴随着资料以及迟来的生辰礼物一同到达望舒手上的还有齐天尘操心到极点的传音,第一个被他打上不能深交的江湖势力就是暗河。 不是担心自家孩子交朋友不好,而是担心交到这种朋友之后要是被骗了,可不就是打击第一次入江湖的小姑娘了吗? 修为再厉害再高深,心理方面也是第一次离开家入江湖的孩子,可不就是担忧到极致吗? 暗河,江湖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在朝能杀皇亲国戚,在野可灭江湖大派,危险至极。 然而,这通传音有点太晚了,望舒不止已经遇到了暗河的成员,还救了他们,甚至顺利交上朋友了。 所以,齐天尘苦口婆心讲的那些关于暗河的叮嘱,在望舒这里,并没有起太多的作用。 晚了是其一,自己感受到的是其二。 然后接到小姑娘略微有点敷衍的传音,满耳的都是嗯嗯嗯的回话,还让他不要担心保重身体,齐天尘略微有些心梗了。 然后流水般的起卦,确定望舒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甚至平安无忧后,这才停下了自己准备去将人拎到天启城国师府常住的打算。 碧蓝的苍穹一览无遗,像是花朵般争相绽放的云朵纯白又美丽,拉了几张凳子平铺在一起,小姑娘就这般好心情的躺着赏风景。 浅蓝色的裙装微微垂地,另一侧的小圆台上还放着一盒羊咩咩和甜梨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一盒手工制作的动物形状的糖果。 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模样,栩栩如生又可爱的不行,是这两人花了大价钱找师父学的,最是得望舒的喜爱。 望舒宝贝的不行,只一日吃三颗,然后珍惜的放起来。 就这样躺平了一月,发现江湖虽然混乱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连带着关闭的小店都开始营业后,小姑娘格外心大的收拾东西准备踏上入江湖的旅程。 结果竟是又因着突然的事情停下了脚步。 甜梨,他,回来了! 还是那般打扮的酷帅小哥,沿着山道跳跃而上,走的平稳又迅速。 不过几息,便出现在准备出发的望舒身边。 于是,将东西收拾好的望舒又退回了宅院,这趟出行计划再次稍稍搁置了。 如今的宅院明显的空荡起来,连带着小姑娘最喜欢堆在一起晒太阳的凳子都被收了起来,很明显的,小姑娘准备出行。 抿了下唇角,苏昌离尽量让自己语气不要那么失落。 “小月亮,你要远行吗?”是准备回家了吗? 可是,他才过来的。 小月亮的家他能进去吗? “甜梨,你要是晚来几息,我们就错过了。” “不过你来的刚刚好,说明我们还是有缘分的。” “天地风尘三尺剑,江湖岁月一篇诗。这是我兄长在我小时候读给我听的,很是壮丽。” “所以,我也想去江湖走一遭。” “甜梨,你能一起去吗?”她问的不是要不要,而是能不能。 已经知道暗河这个组织意味着什么,望舒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暗河内的杀手可以随意出入江湖,亦或是抛头露面。 她虽然想要一个长期的糖果朋友,可是这些前提是,不会给甜梨带来危险。 “是邀请我吗?”斗笠之下的眼眸瞬间的发亮,水润又明亮。 谁能想象到他竟是一位暗河杀手呢? “对,邀请你一起去。”就算有危险也不怕,她肯定会保护好甜梨的。 “好。” “我这次会待很长时间,带了钱的。” “甜梨,你带钱做什么?”苏昌离说出这句话,必然不是之前身上带的那些出任务期间用来生活的银钱,这般特意说出来,只能说明他带的钱有特殊作用,数量还不少。 “养小月亮。” “然后,雇别人,完成我的任务。”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8 “我找雨哥借钱,他给了我钱。”足够他雇人完成下半年的探查任务。 江湖之中并不是只有暗河这一个杀手组织,只是稍显特殊些,又寻不到暗河的来处,自然的会引人恐慌。 但是他现在接收的任务都是苏家家主发布的,他的修为还不行,因而大多数都是探查任务。 只是探查任务的话,他可以直接去其他杀手组织亦或是信息收集组织花钱派人去做。 所以,这次出来的时候,他一口气接了八个任务,每个任务一个月的时间,再拖延一下,就能待一年了。 到时候任务所得恰好的能够还给雨哥。 此刻这傻孩子压根不知道,他亲爱的雨哥将这些年所有的所得都给了他。要不是被苏昌河及时发现,后面估计都要在任务期间风餐露宿,过上吃不饱且穿不暖的生活了。 雨哥,望舒知道这个人,也在苏昌离和慕青阳偶尔的交谈名单中,出场的次数并不比苏昌离的哥哥少上多少。 应该是苏昌离兄弟很信任的人。 小姑娘轻唔了一声,微眨的眼睫遮掩住眼底的几分同情,甜梨和他的兄长有点惨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杀手,竟然都没有存下钱。 察觉到小月亮的想法,苏昌离沉默了一瞬,难得的感觉脸颊有些燥红,“……其实我哥应该是比我有钱的。” 可能存的钱比雨哥还要多。 “我哥的目标是想做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所以他赚的钱比我多的多。” 不去找他哥借钱,是因为他哥可能要追根究底。不像雨哥,非常痛快,只让他注意安全。 “那你呢?甜梨你也想当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吗?” 他? 似乎第一次有人问他想要当什么? 少年有些不自然的将斗笠往下拉了拉,想要隐藏自己眼中的茫然和复杂情绪。只是他忘记了,小月亮的身高要比他矮,略微一个抬眸,就能将他面上的神情收拢眼底。 于是,突然的与小月亮的眼眸对视,那双充满光明的布满他倒影的眼眸似是一瞬的就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第一次直白的向自己之外的人说出自己的梦想。 为何是梦想?因为他知道,这个想法于他这位出自暗河的杀手而言,很困难。 “我想当一位剑客。” “想,恣意江湖,无畏无惧,顺从本心。” “想,出剑是为了在意的人,是为了守护。”而不是杀戮。 “苏昌离,在我这里,你本就是剑客。”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本就是剑客。 “可是,我的剑是凶器。”染血杀人的剑,是凶器。 他……他的剑术更是杀人术。 小月亮不明白的,他不配做个剑客。 明明年岁稚嫩的不行,小姑娘却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小大人一般的抬手,鼓励般的要去拍苏昌离的肩膀。 踮着脚尖,身高的差距直接让她伸出的胳膊顿了下来,还是苏昌离蹲身,才让小月亮的右手覆上了他的肩膀。 “我五岁开始习武,自能够握住武器的那一日,我就一直跟随兄长杀戮。” “在那些存在眼中,我可能也是大奸大恶满身罪恶的存在。” “那些存在,它们可能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必须死,可能也自认为是无辜的。” “可是于我和兄长而言,它们是入侵者,必须要被灭绝,不然我和兄长可能会死。” “甜梨,你明白吗?我的杀戮亦是我的守护。” 暗河那样的存在,如果不去杀戮,怎么能够算是杀手呢? 不是杀手的暗河存在,能活下来吗? 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是在正统善恶观教育下长大的存在,最初更是被打上魔女的称谓。哥哥他们的存在让她明善恶,知因果。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她追崇的是极致的善。 在这方以武入道的世界,战争是常事,打架亦是寻常,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 只要不以私心伤及无辜百姓,就是这个世界正确的道。 你可以为了武道与人问剑,生死不论。 也可以为了权势,用尽阴谋阳谋。 但是不能伤及与各自不是一个层面的无辜百姓,更不能断一脉的传承毁一脉天运。 甚至,做的那些,也要拥有承担可能的因果的能力,最简单的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别人也可以来报仇,这便是可能的因果。 “杀戮亦是守护吗?”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苏昌离觉得这一刻的他似乎远离了世间,远离了喧嚣,只剩下这一句话不断的引领着他冲破一道厚重的阻隔。 他想起在南荒时的经历,是哥哥一直将他护在身后。 又想起最初加入无名者计划的时候,亦是哥哥护着他,甚至现在都没有让他接受真正的杀手任务,偶尔的染血都是在探查任务期间的遭遇。 哥哥很多的杀戮,都是为了保护他。 在南荒是,在暗河也是。 手中有剑,心中有道,是杀戮亦是守护。 亦是剑客。 自在地境,成。 心若自在,地上无敌。 更是因着这场顿悟直接成就自在地境巅峰,逍遥天境,指日可待。 今日的苏昌离,也不过将将16岁。 若是在外面突破,也能被接连赞上几句天之骄子,引发些许动荡。然而在场的两个人,一个还觉得苏昌离没有直接入逍遥有些可惜,觉得对方的天赋不怎好,只能用努力来弥补了。 另一个因为和小月亮待久了,在山林捕猎那日就觉得自己修为有点差劲了,因而也不觉得自己厉害。 只能说,还是太老实太乖了! 若是慕青阳在这里,大概会按着苏昌离的肩膀给他晃上一天,准备把他脑袋里不知名的液体全部倒出去。 真是神人啊! 你们两个人,与这个世界有点过分的格格不入了。 “甜梨啊,你别难过,要不,你以后每日再早起半个时辰习武。” 小月亮这句话确实是说进了苏昌离的心坎上,少年第一次弯了弯眸子。这一刻的他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终于放开压力主动前行。 “我会的。”他会更加努力的习武,为守护。 苏昌离顿悟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小姑娘微微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摆摆手,就要往屋里去。 只是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什么,微微转眸,眼底似是有金光在缓缓流淌,“虽杀戮亦可是守护,但是绝不能让杀戮侵占内心。” “否则,终究会迷失自己。” “到那时,便是害人害己,再无自由路。” 若无自由路,何谈剑客心呢? 剑客也不是剑客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09 出行第一站,是有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美称的秋水城。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到来的时候是春日,若是秋日,想来应是更有一番韵味。 秋水城距离洛淮城不远,几乎算是隔壁相邻的城池,这里的景色确实不辜负它的美称。 入枫林,过红桥,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踏入秋水城。 枫林有阵法蕴养,常年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浓郁满目的都是鲜艳极致的色彩。 不说是苏昌离,就连望舒都觉得这般美景别有一番韵味。 她没去过那所谓的四大城池,也无法做出比较。但是她觉得每一座城池都有属于他们存在的意义,更有他们自己的特色。 绝无仅有,世间独一。 苏昌离摒弃了他一贯不离脑袋的斗笠,此刻穿了一身素色系的衣袍,却似是孤傲的贵公子一般。牵着自家漂亮的小妹妹小月亮,两人一同踏进赤红小道,满目的惊叹。 十米长的小道,停驻着不少同样满目诧异的来客。 在即将走出小道的时候,恰有两片似是银杏叶大小般的赤红枫叶顺着清风左飘飘右晃晃,最后竟是先后落在两人的发丝上,像是为他们带去了祝福。 连枫叶都偏爱着他们。 都以为只有对方头上有枫叶,两人悄悄的探过脑袋偷笑,抿唇弯眸。尤其是某个小姑娘,漆黑的眸子溢满无限星辰,似是偷腥的猫儿一般。 可不是吗? 以为甜梨那么酷帅的一位小哥之后脑袋上要顶着一片枫叶招摇过市,怎么不开心的看热闹呢? 直至听到一位孩童的惊叹,他们才知道之前的轻笑何尝不是笑自己。 相互尴尬的看了一眼,没忍住齐齐大笑出声。 小伙伴之间的深厚友谊,从相伴出游开始。 入了枫林,又走过一座拱形的似是鹊桥一般的红桥,秋水城的景象便完全的展现在他们眼中。 高楼宽街,道路两侧依旧种植着枫树,只是不像外面枫林那般被阵法蕴养着,自然也符合自然的规则。 不是红枫遍街,却又是一番惊叹。 牵着气球丝线奔跑的孩童,热闹叫卖的街道,泛着热气的食物…… 也算是奔波了不少时间,因而两人目标格外明确的直奔秋水城内最高最大的一座酒楼。 俗话说的好,体验一座城池的风土人情,一定要从最大的酒楼开始。 当然,苏昌离和他的小月亮妹妹,只会吃吃吃,关于饮酒这件事情,不行! 在他们踏入酒楼的那一瞬,一位穿着青衣,身后却背着一柄绘制特殊符号的长伞的男子也出现在酒楼前方。 男子面容俊秀清冷,脸色苍白,满头青丝稍束起一缕,其余的披散在身后,步伐沉稳,让人看到他的容颜不由的想要靠近,然而,注视到他周身的气息后又先后远离。 看起来挺温柔的,但是周身的气势还没有来得及收敛,杀伐果断的气息径直的显现出来。 竟是直接引得他周围的一小块地方成了真空地。 长相清隽的男子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在掌心中抚了抚,似是有点不舍,然后径直的略过了高大华丽的酒楼,缓缓朝着酒楼另一侧街道上的包子摊位上迈步。 泛着热气包着油纸的包子,让他不由的松了松眉心。 手中的两个包子还没有捂热,一只手从旁边探了过来,直接拿走了一只,“呦!咱们木鱼竟然拿着铜板来买菜包?” “我也没吃饭,给我来一个。” 来人身着一身黑衣,长相俊美,身形同样的高大,下巴处还留了一圈小胡子,让他看起来又有些豪迈。 抢了一只包子后,颇有点吊儿郎当的坐在街边的木凳上,翘着二郎腿,语气戏谑又不正经。 三两口将包子塞入口中,紧接着拍了拍手,好哥俩的搂着青衣男子的肩膀转身,让对方将视线看向后方高大又气派的酒楼。 “好不容易来一趟这种繁华的地方落脚,旁边那么大一个酒楼,都不进去坐坐的吗?” 青衣男子神情无奈,带着点莫名的轻叹一声,“昌河。” “我没钱了。”吃不起酒楼。 “……不是?你说什么?”苏昌河抬手揉了两下耳朵,觉得自己没有听清苏暮雨说了什么,稍显震惊的道了一句。 “我说,我没钱了,吃不起酒楼。” “你拿走的其中一个包子是我仅剩的两个铜板买的,所以……你得请我吃饭。” 苏昌河眨了眨眸子,没忍住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绕着苏暮雨转了两圈,“木鱼,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骗钱了?” 果然,自从不跟他搭档后,这家伙过得越来越惨了。 该不会是先被劫了色,然后被骗财了吧? 不然这个事情没法解释了。 堂堂暗河的傀大人,人称执伞鬼,每年出去执行任务的次数也不少,浑身上下竟然就剩下两个铜板,这件事情说出去谁信? 但是目前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信。 因为他知道苏暮雨这个人,一向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要不是真的没钱了,他不会这么狼狈的。 衣服没换,风尘仆仆的,如今更是只能买两个菜包充饥。 完了,越想这家伙越觉得他可怜。 都没有昌离会照顾自己。 “……”苏暮雨沉默,骗钱倒是没有,但是被昌离借钱了。 他以为昌离任务完成就会回来,结果他上次自昌河那里知道,昌离一次性接了八个任务,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想到这里,苏暮雨的神情不由的就带上几分一言难尽。 “行了,你别说了,我就当做不知道你被人骗钱了,咱们可是好兄弟,我不会告诉别人让人嘲笑你的。” “走吧,进去吃饭,兄弟请你。” “咱们可是许久都没有这般在任务期间遇到了。”关乎苏暮雨执行了什么任务,如今是这般打扮,苏昌河没问。 反正他也知道,凭着这个人的原则,问了他也不说。 两道身形高大的身影,肩并着肩,一同踏进了那间秋水城最大的酒楼,然后被小二引着上了楼,进了包厢。 踏出四楼楼梯走向包厢的时候,另一侧五楼靠近窗户的包厢恰好的关了门,只让人听到声音条件反射般的仰眸望了一眼。 “刚刚那少年的背影还挺像昌离的。”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0 “……你被骗钱之后还魔怔了?” “昌离那小子接了哪八个任务,我们可是一清二楚,跟这里的方向不能说有点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关,甚至完全的相反。”一般情况下,在苏家,也没有一下子接八个探查任务的先例,昌离的任务还是他在中间周旋,这才确定下来的。 那小子恐怕恨不得快点完成任务,然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练他那把巨剑。 更是恨不得风餐露宿。 他要是能在这种酒楼包厢吃饭,只能说明一点,那小子的任务目标在酒楼里用膳。 当然,这个猜测并不可能,还是那一点,昌离去执行什么探查任务,他一清二楚。 苏暮雨也认可的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太想念昌离……借走的钱了? 虽然也没打算让昌离还,毕竟,昌离也是他的弟弟,但是现在就一穷二白,有点想念。 关于被骗钱的这个污蔑,苏暮雨如今只能自己背了。因为他也是想起来,他忘记问昌离借钱做什么了。 看昌河的模样,估计他肯定不知道。 他若是现在问了,昌河说不得直接传讯,将昌离喊回苏家了。到时候误了任务事小,昌离若是拿钱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被昌河知道也就算了,被苏家那里知道了估计要不好。 还是等他见到昌离先问问他吧! “也是,只看了个背影,依稀看到旁边还有位年岁不大的女孩。” “更是没带斗笠,确实不是昌离的作风。”倒也是,世间之人都有毫不相干但又长相相似之人了。 背影相似点,很正常。 往椅背上一瘫,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苏昌河再次翘起了二郎腿,声音带上些许嫌弃,“你要是真的好奇,我在这里等菜,你找个窗户飞上去看看呗!” 嫌弃木鱼竟然开始怀疑他们的情报信息了。 任务不在这里,昌离却跑来这里,除非他疯了! “不了,既然不是,何故打扰人家。”苏暮雨应了一声,捧起茶盏一饮而尽,紧接着主动给自己和昌河又倒了杯茶水。 一杯又一杯,吃了些桌子上的糕点垫肚子,膳食也上齐全了。 比他们高了一层又隔了几间包厢的房间内,苏昌离没忍住捂着帕子冲着旁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惹得小姑娘饭也不吃,放下筷子关心的看向他。 “甜梨,你生病了吗?”不该啊,莫不是之前甜梨日夜兼程的赶路了? 想到这种可能,望舒也有些紧张了,手心手背来来回回的探了苏昌离脑袋好几次,忙忙碌碌的给他倒热水。 “感觉没有发热,甜梨,你多喝点热水吧!”喝热水应该对身体好的吧?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但是因为一个喷嚏,径直的被小月亮灌了一壶的热水。 灌完一壶热水,小姑娘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的坐了回去,然后敛着眸子扒拉着自己的漂亮荷包,好半晌才从里面摸出一只玉瓶。 手指般大小,确实能够揣进荷包里的存在。 打开的那一瞬间,药香四溢而来,让人只是闻着都觉得精神轻松,神清气爽。 “甜梨,你快吃一颗。”预防生病,强身健体。 身体健康才能出去继续玩的,不然等到甜梨一个人生病躺在客栈时,她也不好意思自己出去的。 那多伤害他们的朋友情啊! 糖豆大小的药丸都被递到他唇角了,小月亮的神情又格外的坚持,虽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苏昌离还是拗不过小月亮,只能低头就着小姑娘的指尖将药丸吞了下去。 看到小月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底的一块地方莫名的发软。 少年忍不住弯了弯眸子,眼眸却莫名的有些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他觉得,当初和慕青阳合作潜藏在那条山道上的事情,可能是他今生做到的最正确的事情。 否则,他大概体会不到这般被人对待的情绪。 小月亮,真的是月亮! 少年的声音带着点闷音,“小月亮,和你交朋友,真的很好。” 虽然他现在不厉害,但是他会努力变成很厉害的人,以后,也想保护小月亮。 像是夸奖的语句,但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郑重,直接说的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面上脸颊羞涩泛粉,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哎嘿! 那可不是,她可是除了兄长之外的,蓬莱仙岛的另一棵独苗苗。 和她成为朋友,甜梨真的赚大发了好不好! 小姑娘可可爱爱的模样,让苏昌离指尖下意识的揉了一下小姑娘柔软的发丝,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后,少年突然的身形僵硬。 好在,被摸了下发丝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和反应,反而是拉着他再次投入与食物的大战中。 偶尔还会叮嘱他多吃点,补补身体。 这还是除了之前手牵手入枫林外,以及再往前的一起买糕点,他第一次触碰小月亮的发丝。 慕青阳那家伙很是可恶,动不动就去碰小月亮的发丝,有些时候还会故意惹恼小月亮,虽然最后每次都是被小月亮追着踹衣尾,可是他也很羡慕的。 没想到,和妹妹亲昵相处的感觉竟然是这般吗? 有点上瘾。 “甜梨,你在发什么呆?”这人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捏着筷子开始发呆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惹得望舒心底更担忧了。 完蛋了,甜梨终于还是生病了。 修为不怎么高,身体也不太好。 药丸好像吃晚了,要不,要不待会儿吃一瓶? 还是对方的情况比较重要,往口里塞了两口肉肉,望舒擦了擦手,直接拉着人往外走。 她想不通,都已经自在地境了,怎么甜梨这么容易生病了。 莫不是,曾经亏损太多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多休息休息。”先是打喷嚏,又是发呆,总让人有点担心。 两方人员就这般神奇的错开了,苏昌离不知道,几墙之隔的地方,他的哥哥和雨哥也在同一家酒楼。 苏暮雨和苏昌河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谈论的那间包厢内,出现的人其实真的是他们说的苏昌离。 苏昌离、苏昌河、苏暮雨,三人此次错过后的再次聚首,竟然是一年后。 因着魔教东征,所有暗河子弟皆被召回暗河共御外敌,苏昌离亦在此行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1 一年春又来,望舒的十四岁生辰眼看着愈发靠近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当初那般甜滋滋的小姑娘抽条般的成长,冰肌玉骨,明眸善睐,嫣然一笑间,让人不由的晃神。 风华绝代,仙姿佚貌,貌美倾城,似乎有了真正的具象化的形容。 最初率先察觉到小姑娘长成的苏昌离晃神了几日。既是这般,竟是加深了他对于修为的渴望。 想要保护小月亮的心让他更加希望自己变得强大。 这般模样的小月亮,如若身后没有极强的家世,没有厉害的守护者,更没有超凡的武力,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好在,小月亮自己很厉害。虽不知境界为何,但是一拳一个山匪确实不在话下。 好在,小月亮存在于口中的,他还未曾见过的兄长也很厉害。 好在,他也在变得厉害。 所以,他会强大到护住他想要守护的小妹妹。 这一年的时候,望舒不管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个苏昌离。偶然的一次与慕青阳偶遇后,几乎每隔一个月,身侧也会多一道属于慕青阳的身影。 这日,慕青阳又寻了过来,与望舒和苏昌离聚集在一起,数着日子等待小姑娘的又一年的生辰。 去年,他们初见,陪伴着小月亮度过十三岁生辰。 今年,他们也不想错过。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山间宅院,一年后,他们又在洛淮城重聚。 只是,小月亮今年的生辰,不论是苏昌离亦或是慕青阳,终究还是留下了几分的遗憾。 当日,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暗河的紧急传召。 之前一年的时间里,苏昌离也做到了他之前说的那般,每日习武练剑。甚至在陪着小月亮沿着整个北离探险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位受伤隐世的剑客,有幸得到对方的青睐,成为对方的关门大弟子。 打动那位剑客的,大概是居住在那里的三个月的时间,每日伴着星辰开始舞剑的身影,亦或是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寻找突破的身影…… 种种原因的交织,苏昌离也有了一位只属于他的师父,和他一样同姓苏。 只是,那位剑客在寻到弟子后似是松开了一直紧着的那口气,他知道有法子能延长些许寿命,但是他不愿意继续活着,最终化为一缕清风,缓缓的离开这个世间。 一年的时间,日日夜夜的努力都记得。 第一次经历亲近之人的离别,让苏昌离对于分离有了更深层次的概念,生与死,重聚与分离。 腾空而起,划清风相送,一剑入逍遥。 苏昌离,已入九霄境。 慕青阳在这一年也有了别的奇遇,虽不似苏昌离有师父教诲,但他同样内卷,因而距离逍遥天境仅有一线之隔。 在不同的地方,内卷小分队都在成长。 当然,其中收获更大的是望舒。 有着苏昌离打头,又有偶尔出现的慕青阳同样进入内卷队伍,想一想守了好多年东境的兄长,望舒也精神抖擞的加入其中。 虽没有他们那般疯狂,但是天赋所在,让她没有丝毫屏障的径直抵达神游玄境,这一年,她依旧十三岁。 离去半月,成就神游玄境。 这半月,苏昌离则是在陪伴着那位苏剑客的最后一程。 好在,关于她修为境界的这个问题,苏昌离和慕青阳都不知道。 其一,他们并没有询问过。 其二,只看一眼就学会苏家鬼踪步的天赋已经让他们望尘莫及了,直觉告诉他们,问了会受打击的。 其三,小月亮没有主动提起,也许并不想他们知道,因而便不问。 “小月亮,江湖已经乱了,今日的生辰我们无法陪你走到最后,所以,抱歉。”慕青阳也是有些伤感,怎么都没有想到,传召竟然这般的紧急。 当然,他至今仍然想不通,为什么苏昌离能够在陪伴小月亮的同时还能完成任务。 这难道就是一剑入逍遥的天赋? 大概是因着差点同生共死的情意,也因着小月亮的缘故,关于苏昌离的修为和成长,知道苏昌离有心隐瞒暗河后,他也是帮着隐瞒下来,并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洛淮城位置特殊,可能不会遭受太大的攻击。即使有打击,这座宅院又有兄长设下的阵法,在这里,你会很安全。” 虽然觉得可能没有必要,但是慕青阳还是没忍住掏空了自己的所存,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给小月亮护身。 有一个就有两个,对小月亮独自一人同样担忧的苏昌离也是做了相同的事情,翻找着师父留给他的遗产。 紧接着是相互无言间的沉默。 “小月亮,要等我们回来。”这是自接到传讯后就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的苏昌离。 离去了一年,这一年过得很充足,他竟是快把暗河给忘记了。 不止快忘记暗河了,连哥哥和雨哥都要忘记了。 他还欠着雨哥的债呢! “放心放心,我肯定哪里也不去,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去其他城池玩呀!”微微上扬的语调,让略微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带着她一贯的笑意,让人不由的心生雀跃,似乎即将面临的那些亦不是难事。 “我兄长在这座宅院留下的防护你们也知道,很难有人会寻到这里。这些东西你们自己收好。” 如今更需要这些东西的是慕青阳和苏昌离才对,望舒自然不会收下。 至于会不会乖乖在这里,谁知道呢? 最后,望舒终于送走了三步一回头的两个家伙。 不出一日,自天启城的传讯也是出现在了望舒的手中,也是叮嘱她不要外出,不要加入,不要轻易动用天赋之力。 而另一边,相伴策马离开的两人总觉得自己眼皮跳的有点剧烈了。 疾行了数日,他们先后与已经驻扎在远离交战的地方,正观看局势,分析这场战斗该何时开始的一众暗河本家弟子汇合。 除了直接听命于暗河大家长的傀和蛛影杀手团,其他三家也有弟子同行。 此行,苏家的代表是苏昌河和苏喆。 第一日,也是因着许久不见昌离,又这般聚集在一起,苏暮雨和苏昌河一同寻了一处地方和昌离聊天。 隐于一处密林中,头顶是明月,周围是从影,面前是从酒楼打包的食物。 盘膝坐在苏昌离的对面,虽是觉得对方变化有些大,但是苏暮雨却关注起另一个事情,“昌离,怎么只吃素?” “我在孝期,不吃肉,不饮酒。”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2 一手托着脑袋,姿势半躺着枕着身后的枝干,二郎腿依旧翘着,闭着眼睛,时不时的饮一口小酒,苏昌河觉得这样相聚的生活似乎还不错。 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分离之后的重聚才会让人更加的珍惜。 难得安静的听着木鱼和昌离的一问一答,直接导致苏昌河剧烈的咳嗽了数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也朝着旁边空地里喷了出来。 擦了擦下巴,苏昌河单手撑地站直身子,双手抱拳,看向苏昌离的视线带着点火光。 呛死他事小,这小子说的事情事大。 “昌离,你再说一遍?”守什么? 他还没死呢,这小子说什么呢,给谁守孝呢? 不对! 呸呸呸!他死了也不用昌离给他守孝啊? 苏昌离无辜的眨了眨眸子,似是有点尴尬的抬手挠了两下脑袋。这个神情用在他身上有种格外突兀的感觉,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第一次见这种模样的他。 如若慕青阳在这里,大概就能发现苏昌离这无辜的神情可不就是跟着小月亮学的吗? “哥,雨哥,我拜了一位师父,忘记和你们说了。” “我师父去世了。” “我在给他守孝。” 其实不是忘记说了,是根本就忘记自己还有哥哥这件事情了。 苏暮雨眼眸茫然,不可置信的与苏昌河对视了一眼。 ”啥?”也是不可置信的挠了下耳朵,苏昌河觉得他这个弟弟莫不是在开玩笑? 谁家好人收徒弟收暗河杀手为徒? 不是他看不起昌离,主要是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担心这小子整日练剑把自己练傻了,苏昌河有点小心翼翼的继续道了一句,“昌离啊,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拜师专心学剑,但是说不得之后咱们也有机会……现在,现在咱就别做白日梦了。” “之后安排你做后勤,只要关心暗河成员的补给就好。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虽然之前也没想让昌离去战场,但是现在他更觉得不能让他去了。 “哥,我真的拜了师父!” “我如今已经抵达九霄境。” 他这么两句话说出来,苏暮雨和苏昌河的面容却是更加惊悚了。 尤其是苏昌河,指尖颤了颤,竟是拔下了一根自己的小胡子。 看着他哥自指尖飘扬落地的一小根,苏昌离愈加沉默。 气氛有了一刻的紧凝。 直至苏昌离释放出自己的气息,甚至一剑能够引起枝叶呼应,苏昌河和苏暮雨才真正的确信,苏昌离这傻小子的脑袋并没有问题。 突然的,苏昌河直接双手合十,压住了苏昌离的巨剑,让周围被昌离抬剑引着在枝干上摇曳的树叶全部稳了下来。 “你要是引下来,咱们周围都秃了。”秃了也就算了,这不是引着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搞事情吗? “我没想引,我只是让他晃荡一下。”小月亮给他讲过的,这些枝叶能够养活许多的鸟类等素食动物,所以他没想过真的引下来的。 寻常他也没有这么做过,这一次,大概是有点炫耀的想法? 炫耀他有师父,还有小月亮。 哥哥和雨哥,没有! 这般的修为,也确实由不得苏昌河和苏暮雨不信。 “那你这一年可过得挺有滋味的!”想一想这小子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再想想自己的任务,不得不说,苏昌河有点酸了。 这小子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当然,他心里还有点荣辱与共。 要不是他帮着昌离周璇,这小子根本就不能一次性接八个任务;不能一次性接八个任务,就不能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不能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可能就拜不了师了。 想想这一年的自由自在,苏昌离点点头,“确实挺好,雨哥,这是我借你的钱。” 看了看苏暮雨,又看了看苏昌离,像是两人有什么小秘密一样,被隔离在外的苏昌河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气升天了。 “什么!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木鱼,你根本就不是被人骗钱了,你是被人借钱了?”借钱的还是他亲弟弟。 “我没说我被人骗钱,是你自己说的。”苏暮雨神情无奈,看着怀里径直被人塞进来的银票,给苏昌离递了一个眼神。 这个事情他瞒不住了。 “哥,是我找雨哥借的钱。” “我的任务简单,我借钱雇人帮我做的。” “他们将带着他们组织记号的信纸通过哨点给我,我再重新撰写一遍,盖上我们暗河的印记,然后再通过哨点传回暗河苏家,不怎么难。” 听着苏昌离用他那没什么波澜的,一板一眼的语调讲述他这一年做的事情,即使觉得自己年长一些,心思更多一些,苏暮雨和苏昌河两个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虽然能够听出来这家伙隐瞒了什么,不过两人在现在都没有深究。 而且,昌离,他还挺有想法的。 之前,他怎么没有想过可以这么做? 后面这个想法是苏昌河有的,甚至他现在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思索之后他的任务这么做的可行性。 可行性挺大的,但是估计要花不少钱……还不如他自己做的实在! 两问一答,能够回答的问题,昌离对他们也没有隐瞒。 这一刻,两人是兄长。因着是兄长,所以他们希望昌离能够隐瞒住自己的修为。 暗河十七岁的逍遥天境,不止对内会有所动乱,最担忧的是各家所谓的家主会利用昌离做出什么。对外,只怕魔教东征之后,昌离也会受到各方的绞杀。 从前,有一个更是天才的百里东君。 可惜啊……内力尽失后,听说去过海外仙山寻找仙人,最终却一无所得。 也听说,那人到了目的地,但是海外仙山却被一道屏障包裹起来,不允其他人进入。 只能重新修炼内力,几年已过,他的那位好友叶鼎之却是做了今日的决定,也不知道那人的决定是何? “放心,我不会告知大家长。”苏暮雨确实有底线,也完全的忠心于大家长。可是在昌离的事情上,他也有着自己的原则。 苏昌河重新躺了回去,转移了之前正在交谈的话题,三人亦是步入了新的话题,一时之间,气氛又热烈起来。 “美的嘞!” “确实美的嘞!” 一应一和,明显对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方言很是熟悉了。 从头到尾,只有苏昌离端着杯水,时不时应一声,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沉默。 有点想念小月亮了。 哥哥已经知道他雇人做任务的事情了,所以他下次应该还能继续这么做的吧?哥哥应该会继续给他兜底的吧? 苏昌河和苏暮雨都以为苏昌离的沉默是因为想念起他那位逝去的师父,因而也不打扰他。 实际上…… 自大战伊始,时间一点点划过,魔教东征引发的动静越发混乱起来,暗河也出手了。 第一次这般为了大义,没有收钱就埋头苦干。 大概也可以称得上是史书级的大事了! 至于被认为乖乖待在洛淮城的望舒,却是同样出现在了战场上。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3 变大的流光剑闪着缕缕光晕,高高停悬在虚空之上,几朵云朵盘旋环绕,隐藏住流光剑,也遮掩住流光剑上的一抹浅绿色身影。 望舒坐在流光剑身上,身侧紧贴的地方放着一盒新的糖果,这次不是动物样式的,而是各式各样的花瓣。 “简直,简直……”冥顽不灵! 望舒猛的一拍剑身,被她放在糖果盒上面的几片糖纸晃了一下,径直的往下飘去。 看了一眼甜梨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羊咩咩的身影,小姑娘微微张着唇瓣,有些怔怔的看着缓缓往下飞的糖纸。 要是被发现了,可能不太好吧? “破!破!破!”指尖连着划向三片糖纸的方向,周身缓缓晕染着一层浅薄的金光。 在她话落的一刻,几片糖纸径直的炸开来,无声的化成几缕浮尘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对啊,我不是吃了四块糖果吗?”她是只想吃三颗的,但是太生气了,然后就一不小心多吃了一颗哄哄自己。 可不是吗?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想看看大战的光景,结果看到的几乎都是单方面的悲哀。 她简直快被气笑了,笑这武道世界之下小心翼翼的寻常百姓,怎么不悲哀呢? 她敢断定,要是什么暗河的杀手来杀这些人,只要有能力,他们肯定会跟对方不死不休。 如今却只是打晕那些外敌,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有看到身后因这战争受苦受难的百姓? 可有看到那些不得不背井离乡,饱受流离失所的百姓? 怎么会看到呢? 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最后死的不是他们罢了! 因为确定这些外敌不会对他们的生死有影响,所以和善的送他们一条生路。 可真的善良啊! 这么一想,行动算是被打岔了,从剑身背后飘落的第四张糖纸也出现在半空之中,又一次动用言灵之力,不过因着被一道亮光闪了下眼睛,方向便有了偏差。 望舒惊讶的轻哎一声,急急忙忙的将距离她下方这块地方隔了好远的,但是被她选定为破掉的地方内的生灵全部扔了出来,小姑娘这才懊恼不已松了口气。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生气容易误事。 要不是她及时的将下方那块地方的生灵扔出来,她可就也造了大量的杀孽了。 一些人控制的力道好一点,被扔到她下方的地方。另一群人被她大力的往北方一扔,目测似乎到了极寒之地。 好消息是,命应该都保住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谁知道转头就被一道不知道的力量像是扔垃圾一般扔了出来。 望城山的弟子先是瞳孔紧凝,然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后,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又瞥了眼四周,想要辨别一下自己是不是入了地府。 被玄陵掐了下胳膊,又见到有些熟悉的,此刻也惊讶的看向他们的其他面孔,王一行这才断定他们并没有入地府。 猛的吐出一口淤血,用袖口擦了两下唇角,有些发紫的面容终于稍稍缓和。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王一行将望城山弟子召集到身后,带领弟子一同往四个方向行拱手礼。 “晚辈望城山吕素真座下弟子王一行,携众弟子谢前辈救命之恩!” 哎?这个好像真的是道门的人,不是羊咩咩那样的假道士? 好奇的驱使着流光剑往下飞了几丈,小姑娘探头看过去,紧接着了然的点点头,望城山,她听过的。 想来,估计是误打误撞的弄塌了一块地方,又将他们从之前的困境中解救了出来,这才被误认成特意救他们的命了。 至于被她扔到极北之地的那群人,短时间应该回不来了! 因而看到王一行携望城山弟子与下方那群人告别,然后准备重新回去守那块地方,望舒并没有出声阻止。 重新升到云层之中,下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不是王一行一样从天而降,而是直接大大咧咧的出现,甚至她还在里面看到之前在另一侧停驻的熟悉身影。 暗河真的来助阵了! 其中更有在前方的一人发出与望舒一样的吐槽。 “矫情!人家都要杀你们了,但是你们竟然不杀对方,是因为刀剑没真的架在你们的脖子上是不是?” “心软都是夸你们的。”傻子且自负这个评价才更适合这些人。 “谁!”与暗河一众打了照面的那群人中出现一道怒喝的声音。 面都还没有出来但是却开口吐槽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面容俊美,身着黑色的劲装,手中的匕首被他转来转去,灵活至极。 只是面容看起来有点点熟悉了,但是望舒一下子又想不出来像谁,不由的视线就多看了一会儿。 然后两双眸子同时的仰头望了过来,一个是小胡子,另一个则是手持油纸伞,穿着青衣戴着恶鬼面具的年轻男子。 微微敛了下眸子,苏昌河与因着感受到莫名视线率先落在他们身边的苏暮雨对视一眼,默契的收回了望天的视线。 “是谁?自然是我们暗河啊!还是前来帮助你们的暗河……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自诩为正派的人士欢不欢迎我们了?” 看到对面有人准备将剑抬起来抵到出现在他身侧的苏暮雨咽喉处,苏昌河含笑的面容一冷,直接将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打断了那人的动作。 “你这剑可不要抬起来,否则我们可是直接回去了?” “我最讨厌别人用剑对着我,更讨厌这剑尖指向我的兄弟。” “既然这般不欢迎我们,我们可是要走了?” “到时候,北离的百姓也会知道,杀手组织暗河前来帮你们这些正义人士,但是却被打回去了。打回去我们也就算了,还留着敌对者的生命,让他们的亲人间接的失去了性命。” “不知道那时,你们还会不会是他们心中所想的正义人士呢?” “小昌河说的对,都快被打洗了,还不欢林我们?矫情滴很!” “里们说,欢不欢林我们?”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4 坐在悬浮在云层中的流光剑身上,望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哎! 反正,望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调调。 说这话的是一位戴着斗笠,身穿僧衣手拿佛杖的男子,道那句话的时候,佛杖往地上一撑,圆环撞击在一起发出几道清脆的响声。 暗河已经有个假道士了,再有个假和尚,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奇的事情。 因而望舒只是判断了一下确定对方也是个假和尚后,便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小胡子,被那人叫做小昌河的年轻男子。 之前灵敏的发现她的注视,还抬头看的人之一。 当然,他们大概除了云朵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小昌河?苏昌河? 怪不得她刚刚觉得眼熟呢,这不是甜梨的哥哥嘛! 亲兄弟,可不就是有几分眼熟嘛! 她在这边看的热热闹闹的,下方的交谈也在继续。 因着没有准备,被用匕首将长剑打了回去,之前怒喝的那人脸色有些发暗,当即就要抬剑再次冲过去,抬手便是杀招。 好在,有一人及时的拉住了她。 “我见过你们。” 从瘦高男子的手中抢过一颗槟榔抛在手里把玩,俊美小胡子抬眸瞥了那人一眼,态度冷淡,“见过就见过呗!” 有什么可稀奇的。 带着恶鬼面具的年轻男子,语气带着丝丝无奈的唤了一声,“昌河。” 咱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打架的。 在他话落的一瞬,他们一众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三十二个同样戴着厉鬼面具的杀手。 之前说见过他们的男子眉眼紧缩,抬脚往前一步,直视着苏昌河,“暗河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总不至于是来嘲笑我们的吧?” “你这个人耳朵倒是率先老了!”说了来帮忙,没耳朵哩! 道了这么一句,小胡子似乎觉得跟这些人聊天有点无聊了,不太愿意继续开口了。 然后依旧是那位瘦高的拿着佛杖吃着槟榔的男子接住了话题,“小昌河说的对!” 比他耳朵还不好使哩! “你们看起来系打不过呀!” 之前怒喝的那人又生气了,怒道,“谁说我们打不过!” 自问他们可不是来杀这些人的,结果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怒喝,谁心情会好?谁态度会好? 小胡子眼见的有点不怎么高兴,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往后退了几步,他这么一退,带着恶鬼面具的年轻男子也退了,进而直接导致蛛影杀手团和僧衣男子也退了。 如同正邪两道一般,那道鸿沟无声的出现在一众人眼前。 一手匕首一手槟榔,接的非常熟练的俊美小胡子微叹一口气,“暗河杀人,从来只为钱。只是,这一次,是我们几十年来第一次做无本的生意。” “大家长认为,魔教东征北离,对于我们暗河来说同样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派我们来协助你们。” “喏,这是我之前的同伴,他现在升官了,这次他才是主力,是我们暗河的傀。” “我们诚意满满,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支援,你们这里,我们就略过了!” “小昌河说的对,我们暗河也有家国大义,犯我北离者,虽远必诛。” “呦,喆叔,你这句官话倒是说的真好!” 主力自然是苏暮雨,抬手一招便挥退靠近的魔族。但是对于如今苏昌河的话语,也是没有反驳。 身为好友兼同伴,他这个时候若是反驳昌河的话,可就是落他的面子了,在外人面前,他自是不会这般做。 而且他知道昌河就是想过过嘴上功夫,并不会真的转头离开。 听着苏昌河说的话,对面的几人明显格外震惊。 感觉到时候去传扬他们放过魔族之人,间接导致北离百姓失去生命,还赶走前来协助的杀手组织,这个事情,暗河确实做的出来! “等等!”书生模样的男子立刻喊住真的要转身的一众,带着点莫名的摇摇头,“你这个人,语气也是真的欠。” 被说欠,小胡子脸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径直的回怼了一句,“你们这群人,态度可是真的不好。” “……”被堵了回来,书生模样的男子神情一顿,似是被噎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的就调整好语气,继续道。 “我知道你,你是暗河的送葬师,苏昌河!” “哦,就是在下。” “而这位应该就是暗河的斗笠鬼苏喆。” “哦,就是他。” “这位既是暗河的傀,那你们身后这些人应该是隶属于暗河大家长的蛛影杀手团。看来,你们暗河的诚意满满,确实是来协助我们的。” “倒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道就好。” 即使对方说的话挺好的,但是显而易见,小胡子对这些人都不怎么喜欢,因而又怼了一句。 听的人身心舒爽,这个人就是自在的看热闹的望舒。 但是对面接连被他怼的人,君子模样可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扯了扯唇角,也是反手挥退一众魔族,“我们很欢迎你们!” “被你们选择可真是我们的荣幸。” “欢迎暗河前来为我们助阵!” 听着他说欢迎,也不知道怎么的,暗河一众人就觉得身心俱爽,这句话可真是越听越好听。 因而等到苏暮雨打了个手势,一众暗河杀手全部蹿飞出去,步步杀招,之前围在他们身侧的魔族身形一歪,脖颈一道血迹染过,瞬间应声而落。 拿着长枪的男子抬手碰了下书生同伴的胳膊,“你说他们帮完我们后,会不会顺手把我们全都杀了?” 书生男子明显也被问到了,双掌一挥,真气径直的在体内转动起来,“这个问题问的好,有这种可能……所以,让他们先打,我们尽快疗伤。” “虚伪!” 又是熟悉的声音,无论是谢宣还是司空长风,都没忍住扯了扯唇角,就不能安安心心对敌吗?一心二用不是个好习惯! 但是想起这人的嘴上功夫,两人明智的选择不接话。 不然,总担心这暗河的送葬师放过正在敌对的存在,然后过来杀他们。 “放宽心,不给钱,不撒自己人。”给钱也得给多点,不然,不干!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5 看到下方那魔族猛的炸开一颗脑袋,望舒下意识的抬手蒙住了脸,留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指尖缝隙里观看。 可能说方言真的会传染,小姑娘没忍住跟着下方僧衣男子同时道了一句。 “撒生了!” 僧衣方言男子的这句话就像是个开端一般。 那位被苏昌河称为傀的年轻男子也是一跃而起,手中拿着的油纸伞瞬间炸开,不过一息,周围的魔教教徒便被刺穿胸膛,鲜血染红地面。 俊美小胡子也是冲了过去,反着光的匕首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飞过的地方,咽喉尽断,只余下尸体躺在地上。 李寒衣、司空长风、谢宣退到后方,闭上眼睛,背靠背的盘腿坐在地上,运起真气疗伤。 他们隐于衣袖下的手臂都略微绷紧,武器放在身上,随时准备跃起,给予靠近之人致命一击。 虚空之上的望舒和特意瞥了一眼看过来的苏昌河同时瞥了下唇角。所以嘛,不舍得杀魔教,倒是舍得杀现在真的在帮他们的暗河。 心思多的很,私人感情倒是也不少! 都说了不给钱不杀人,他们又不傻,平白的给别人送嫁衣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做的。 “果然啊……对面才是魔教,可是现在我们这一方却成了恶鬼。”长枪男子感慨般的低叹一声。 神经!望舒没忍住低声道了一句。 这些人身后那些流离失所,被迫失去亲人,更是遭受魔教欺辱的百姓,这些人果真是没有看到! 不能看了!越看越生气! 气的很了的小姑娘又摸出一颗糖果准备哄哄自己。 闭眼疗伤的那几人话题并没有结束,书生男子轻叹一声,“确实是残忍,可是不得不说,似乎只有这般,以杀止杀,才能真正的阻止这场祸事。” “何况,我亦是担忧。我们对于如今陌生的魔教教徒都不忍心下杀手……那么,当百里东君在天启城遇到叶鼎之的时候,他又会如何选择?” “……”这一次,望舒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不忍下杀手? 你们怎么不当寺庙里和尚? 或者坐在西域教堂中当那金光闪闪的圣父? 气的很了,最喜爱的糖果都成了她的武器,这一刻她也想不到糖果会不会被甜梨和羊咩咩看到了。 坐在云端上,望舒直接将才摸出的一颗糖果冲着书生男子的肩膀上扔了过去。 力气之狠,自高空似是个炮仗一般的直冲着三人其中的一人而去。 只是因着她的境界,一直等到糖果真的砸到其中一人的肩膀上时才被发现。 可真是气煞她了! 而且,百里东君,那不就是之前来寻兄长,但是却差点打扰她闭关的那一群人中的一人吗? 也是因着当时她即将入半步神游玄境,因而兄长开启了蓬莱仙岛的结界,将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关在了蓬莱之外。 内力没了就再修炼呗?找兄长做什么?难不成兄长还能送他一身内力嘛? 果然,没脑子和不聪明都是好友。 “谁!”肩膀被打的一痛,谢宣猛然睁开眼睛,脸上也难得的带上了痛苦面具。 随着他一声冷喝,另两人也同时的睁开了眼睛,眼神警惕,武器也被他们紧握在手中,紧凝的视线一一扫过与他们有些距离且在杀敌的暗河杀手。 然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从谢宣的肩膀上往远处反弹开来,恰好的被飞身一跃的苏昌河给接到了手中。 男子反手一匕首又是割断一人的咽喉。 将包装完好,看起来精致的像是哄小女孩的漂亮糖果放在手心里上下掂量了两下,紧接着往怀里一塞,苏昌河再次冲进了魔教众人的包围圈中。 还留下一道带着讽刺的嘲笑。 “看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从天降一颗糖果也想砸死你们。”一群蠢货! “……”谢宣抬头望天,对于苏昌河的话无法苟同。不过他也是递给其他两人一个眼神,然后三人收了武器又重新坐了回去。 “不是他们。”这个力道和降落的地方,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但是这场插曲确实影响了他们如今的心情。 等到苏昌河又翻身跃到靠近他们的地方时,谢宣没忍住开口讨要起糖果。 不是别的原因,也不是想吃,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砸的他…… “暗河的送葬师,那枚糖果可否给在下?” “不能。”不给钱,空手套白狼,美得很! 看到苏昌河眼眸中想要表达的意思,觉得自己情绪很稳定的谢宣不由的咬牙,从牙关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我买!” “不卖!”给钱就卖,他没面子的吗? 而且…… “这可是天降准备砸死你们的糖果,我可得宝贝的收藏起来。” “等会儿这边结束,我就吃掉它。”说不得到时候他也有打死这群蠢货的能力了! 听着木鱼和喆叔同时喊出的让他后退的声音,苏昌河往后迅速退了两步,避开直冲他眉心的剑尖,脸色有点不怎么好的割断了一圈的魔教弟子的咽喉化解心底气恼的情绪。 “不过,你是不是想要害我?”和他聊天,让他一心二用差点被魔教的小喽啰杀死! 他可是暗河鼎鼎有名的送葬师,绝对不能以这个方式死亡。 死,也得死的有价值。 死,也要在这个世界留下足够的踪迹。 还要在当日阳光最灿烂的时刻死去。 当然,他现在还不想死。 “……”恶人先告状,这个人绝对是他们最讨厌的家伙,没有之一。 等哪一日这家伙没了,他们一定要声势浩大的庆祝一通。 谢宣沉默,司空长风沉默,李寒衣沉默,同时的在心底划过这句话。 自觉这些人和他聊天的真正想法是想让魔教众人趁机解决他,苏昌河冷哼一声,给自己换了个方向。 他要去另一边杀敌,才不想在这个方向。不止要杀生,还得解决要靠近这几人的魔教弟子,他记仇滴很! 自己打吧! 不得已,疗伤疗到一半的人只能各自轮班,一人对敌两人疗伤。 不过,想来如今这个方式他们更会喜欢的。 毕竟,想来这些蠢货也并不想将各自的安危交给他们这些来自暗河的杀手,所以,还是带伤对敌吧! 扔了一块糖果,差点将鬼神之说都引出来的小姑娘摸摸自己的下巴,看向苏昌河的视线带着点惊奇。 “小胡子的性格和甜梨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6 夜晚来了,正在征战的两方各自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随意的直接就地而坐,将他们所守护的山门当成是扎营基地。也能吃的上一顿晚膳干粮,更能趁机恢复些体力。 像是松了一口气,自以为已经入侵到城池中的魔教之人也会如此刻他们对面的魔教之人那般,同样的恢复体力疗伤。 可是,黑夜从不会停止入侵者的肆杀掠夺。 处于高处,万丈山河皆在望舒的视野之中。 视线自这里往外扩展,其他几处山门的情况也被她完全的收之眼底。 除了望城山弟子所守的那处因着她的缘故此刻虽已坍塌,但是并无魔教人士入侵的山门。 此刻其他山门,已经有一处山门完全的失守了。 另一处几乎也快要破了。 大批的魔教之人汇集到那处山门处,已经通过山门进入北离,大肆的入侵北离地域。 像是蝗虫一般的往内蔓延。 武艺高强之人尚且能够逃脱,可是那些平民百姓,却只能先后落入魔教之人手中,失了性命,亦或是受尽欺辱。 她确实不能直接的插手这场战争,不止是因为师兄说的那些话,更多的正如兄长所知道的那般,她是掌控天道权柄之人。 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坍塌的下方有两方人员,但是依旧将他们全部捞出来的缘故。 其二,她已经站到另一个高度了。 换句话说,已经触碰到另一个层面的她,插手这场战事,便是单方面的站在某一处势力的一方,这于世间万物的发展规律而言,不公平。 何况,这场战争的出现,本就是有各种因果导致的。 这场战事于双方而言,牵涉的事情太多了。 她承担不起这般巨大的因果的。 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如果她这么做了,好不容易执念已消的兄长恐怕会直接入魔。 所以,她不能做,也不愿意做。 是胜?还是败?只能靠他们自己! 缕缕金光晕染眼眸,像是有金色的光芒在其中闪动。 断垣残壁一般的城池道上,哭声哀嚎不绝。 无数百姓仓惶的背的包裹,手拿菜刀木棍防身,相互搀扶着想要努力追赶上那些因为城池失守而运起内力往其他地方逃窜的江湖武林人士。 可是,身后的敌军近了……更近了…… 他们的大刀长剑已经抬起来了。 在大刀长剑带起的风声距离他们的脖颈越发靠近的时候,有人停下逃跑的脚步,猛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侧同伴亲人往前大力推动。 将他们往外送出一段距离。 “跑!”妄图以单纯肉身去为亲人亦或是同伴谋求一条生路,渴求这段距离能够让他们通向平安。 亦有中原武林人士,为身后的百姓开路,腾飞的时候将摔倒的人扶起来,引着他们继续奔跑。 在发现身后魔教追兵依旧的时候,妄图以内力耗尽的自己为这些百姓开辟一条生路。 没了内力就用武器,武器断了就用肉搏。 只要鲜血还未流尽,他们绝不会放弃。 总归,如若想要伤害他们身后这些人,那便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死亡的气息似乎晕染这条街道,即将被长剑刺穿的人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依旧碧蓝的苍穹,唇角动了动,发出一道无声的询问,“我们……要死了吗?” 死亡,有点可怕,但是又好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有光明,自然也有黑暗。 世界终究是黑暗与光明共同组成的,只是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说光明没有大过黑暗! 突然的,一道染着金光的身影沿着整个天际快速划过,像是锐利的长剑一般,前进的气势不减,身后也留下一道浅金色的痕迹。 随着这道身影的离去,道道金光自天际降落,落在逃亡的人群中,形成一道又一道金色的波纹。 寻常百姓皆被护在这道波纹中,随着他们的移动也会自主的移动,严丝无缝的将他们护在其中,长剑砍来的时候,竟是突然的应声而断。 魔教之人运起内力准备攻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反弹回来。 不能插手这场战事,但是这并不代表,望舒她不能保护那些平民百姓,两方的百姓。 在天际那抹金光往外蔓延之前,暗河一众也在之前对敌的那块地方扎营聚合修整,苏昌离和慕青阳也在此行列之中。 左侧是李寒衣、司空长风、谢宣等一众为代表的江湖正派武林人士。 右侧则是以苏暮雨,苏昌河、苏喆为代表的杀手一众,暗河的后勤人员也在此处聚集。不止是暗河,在暗河这一圈附近的一块地方,也有自主前来帮忙的其他杀手组织成员。 只是人员有些散,明显的不是受各自势力应召而来,而是自主前来援助。 所以,家国大义,很多人都有。 各自围成一个圈,这处地方竟是有七七八八道圈子。 周围是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魔教之人的尸身,每个圈子中却燃烧起一束柴火,大口啃着干粮,各自交谈着事情,商议着之后的布局。 摸了摸啃着干粮,半点味道都没有的嘴巴,苏昌河从怀里掏了掏,将今天收获的天降糖果摸了出来。 刚拿出来准备再嘲笑一下静静坐在另一侧圈子里的谢宣。结果苏昌河一个没有反应过来,还没开始喊人呢,手心里的糖果竟然被人抢走了! 不是他警惕心差,而是抢糖果的是他的亲弟弟,苏昌离。 酷帅小哥斗笠之下的眼眸带着点紧张,将糖果紧紧的攥进手心里,“哥,这糖,你哪来的?” 发现昌离的反应有点大了,不止是他,大大的圈子里,还有一位慕家的人猛的站起身子。 即使那人又打着哈哈坐了回去,但是视线依旧。 一同盯着他。 “咋?天上掉下来的,难道是你扔的?”后一句,苏昌河特意的压低了声音。 要是之前,苏昌河肯定不会这么想昌离,但是如今人家修为也到逍遥天境了,趁着谢宣受伤疗伤之际,扔颗不被人发现的糖果好像也有可能? 至于原因,自然是发现他这个哥哥被人欺负了。 “糖果是我做的。” 小月亮也来了这里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7 在面对昌离的时候,苏昌河觉得现在的他也挺无助的。 他那么大一个弟弟,乖巧又少话,结果现在莫名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还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一年不联系他也就算了,拜了师父不和他说也就算了,修为提升不告诉也算了,找木鱼借钱不和他讲也算了……但是,谁来告诉他,做糖果这个事情,到底是谁教他的? 怎么?这是已经想好不当杀手后的谋生手段了吗?手工制作糖果去卖? 而且,怎么不给他做颗尝一尝? 他现在莫名陷入一种弟弟长大了的复杂心绪中。 连带着什么谢宣、陈宣、李宣啥的都不想应付了。 也是这个时候,自天际落下的道道金光终于引起了守这处山门的一众人的注意力。 “嚯!那是什么?”已经完全超脱他们认知的存在,速度之快,目前看来,似是已经绕了北离各地域转了一圈了。 或者说,不止是北离…… 苏昌河倒吸一口气,猛的站直身子,仰着眸子艰难的睁着,强撑着让视线紧紧盯着那道快速划过的金光。只是金光太过耀眼,在越发明亮的光亮驶向这里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身体的保护反应,让他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眸子。 除了几个和他一样心性坚强的存在,其他一众人都在金光靠近的时候直接移开了视线,别说是人影了,他们只能看到一缕金色的光线。 只是,他隐隐的从金光内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 不似他只是辨别出人影,苏昌离和慕青阳却是一眼就辨别出那道人影的身份。 是小月亮。 小月亮寻常喜欢用的是那条叫做赤绫的鞭子,可是她还有一把世间独一的剑,流光剑。 那柄剑太过特殊,又太过精致,连他们只是靠近一分就想要用剑身拍他们,因而记忆尤深。 所以,能够驱使流光在天际快速划过的只有小月亮,因而那道身影只能是小月亮。 再说,她的身形,她的一切,他们怎么会忘记呢? 所以小月亮还是来了…… 她会不会有危险? 苏昌离和慕青阳下意识的往前快走几步,直直追着天际金光飞出的方向,好在此刻周围很多人都被金光耀了眼睛,并没有发现他们如今的不对劲。 之后发现了,也只会以为他们是被金光闪的太过难耐,这才换了位置保护眼睛。 站在最边缘的苏暮雨满目疑惑,却迅速的抬手,按住了这两个即将走出他们所在的圈子的两人。 虽是不知道昌离和慕青阳和这道金光有什么联系,但是直觉告诉苏暮雨,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束神奇的不知道有何作用的金光产生联系。 任何关系都不行。 不管他们是不是被金光闪了眼睛,昌离和慕青阳都是暗河之人。如今的暗河不能和这道金光扯上关系,否则不止暗河有危险,这道不知名的金光说不得还会因着暗河的名声被打上不好的称谓。 苏昌离不懂,他想要挣扎着往前,但是他哥也从一边出现,一同制止了他。 慕青阳懂了,所以他自主的停下脚步,紧接着冲着苏昌离轻轻摇摇头。 他不是担心暗河有危险,他担心的是如若他和苏昌离出现了,小月亮可能会背负上骂名。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个自由人,可以无拘无束的站在她的身侧。 她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该担上那些的。 而且,他也相信,小月亮既然做了现在的决定,不管她做了什么,终归是好的的。 “昌离,要相信。” 相信小月亮的决定。 相信小月亮的能力。 四个人围成的一个小圈子内,每个人都在沉默,思绪更是万千。 另一边,谢宣凝着眉心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位置发生变化的苏昌河几人,还以为他们看出了什么。 即使他依旧很讨厌苏昌河那张嘴,却不得不准备打探一下消息,说不得他们看出了什么。 突然的变故,总归会让人人心惶惶。 “做什么?”注意到谢宣、司空长风相伴着一同走了过来,苏昌河语气格外的不耐,神色也暗沉了下来。 这几个人真的讨厌的离谱,整日盯着别人做什么? 明明讨厌他,还一脸笑意的过来,虚伪! “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你们,可是看出了什么?” “这个意外的出现,总归让人心慌,江湖之中何时出现了这种能力?又是何人驱使的?自然要早做探查!” “看出了什么关你何事?不管是什么人还是什么能力,人家又没来杀你,还是先顾着你们面前的事情吧!” “还早做探查?连魔教东征你们都没法子了,这个事情你们探查有用吗?” “别惹怒了招惹不能的人,结果失了性命,到时候真是贻笑大方了。” “整日想这个想那个,怪不得老的这么快!” “你!” 可见,苏昌河是真的被这一堆不可控的还牵扯到昌离的事情给气狠了。 机关枪一般的将人怼的哑口无言,之后抱臂转身,黑沉的一张脸,半点眼神都没继续给这几个人留下。 他聪明的很,知道在如今的情况下,即使被他怼了,这几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反而是苏暮雨替着他解释出声,“昌河他今日只是心情不太好,可能是之前与魔教之人打斗的时候打出了火气,请几位见谅。” “……”他们可是看出了,暗河这一群人,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存在。 这位来自暗河的傀也不遑多让。 只会寻他们出气,但是还一同合作过,之后也不知道要合作几日。即使被气急,几人也知道还有不少武林人士在旁边看着呢! 总不至于提枪跟暗河杀手干吧? 到时候怕是又要污蔑他们不重视北离百姓了……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问不出什么就算了,还白白受气。 好在旁边其他人交谈的话语也算是给他们递了一个往下下的台阶。 “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有人问出了在场的一众人的疑问。 “而且,为什么我们没有?” “这是什么能力?又该是什么境界?” “快看那里,这些金光化作光圈,它护住了北离的百姓!” “这是什么阵法吗?怎么从天上降落?”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8 其实不止是北离的百姓,还处于魔教的北阙遗民,被魔教之人挟持的其他国域的百姓,都被望舒保护了起来。 既要公正,自然要把隶属于双方阵营的百姓都保护起来。 兄长说过,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的。 当然,于望舒而言,这并不包括引发两国动荡的这些存在,哦,就是下面都在打架的两方。 至于其他的,反正地方给你们清空了,还不会让你们误伤百姓,打,使劲打! 是死是活,她后面绝对不关心。 掌天道权柄,自然不是只能使用简单的言灵之力。 望舒动用这些,也是确定引出的这些能量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负担。 立于虚空之中,第一次大量的动用这般的能量,小姑娘不由的抬手扶住眉心,有些困倦的眨了眨眸子。 但是,到睡觉时间了,有点困了。 天际的金光缓缓消散起来,苍穹之中星辰微微闪烁,细闪的光亮照不透他们想要探寻的那处。 只是却有一道声音响彻整片天际,即使音调恍若耳边呢喃一般。 “战争之事,不可牵涉无辜百姓!” “否则,别怪雷落命陨!” 这般道了两句,望舒指尖不停的变化,紧接着冲着她此刻站立的相反方向结印,一道冲天的引起天地动荡的响雷缓缓孕育,闪电恐怖的更是发出紫色的光亮,猛的一下炸开了整片天地。 让漆黑的大地再次有一瞬的明亮。 只是这一刻,却是危险的,如同沉睡苏醒的凶兽一般,只一瞬便可将天地铲平。 这哪里是普通的落雷,更不是黄龙山失传数年后再次被找回的引雷之术,即使同样引动天地异象,可是这般的声势早就到达另一个层面。 这是真正的天雷。 天罚之雷! 仙人尚且有所忌惮,更别说肉体凡胎了,怎敢轻易触碰? 虽然因着望舒之故,如今大战期间,这些人想要伤害寻常百姓也伤害不了,但是望舒还是打算给出一个解释,怎么也得让这些人敬畏一下。 别平白的认为误伤无辜不是大事! 这个世界的规则,从现在而起,由她制定。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功德罪过,自有来处。 天启城皇城内,被金光晃了一下眼睛,又被天雷惊的颤了下身子,此刻反应过来做出这些的是谁后,齐天尘气的手中的拂尘都快拿不住了。 怪不得这丫头连个话都没给他回呢,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了! 还有,护人就不能把他也算在里面吗? 他在这里也挺为难的! 搞出这么大的天罚之雷,吓唬谁的呢!怕不是专门吓唬他的吧! 只是,白发飘扬的国师却忍不住抚了抚下巴处的胡子,手持拂尘望天,没忍住在这般紧张的气氛下扬起一抹和蔼的笑意。 又是一番大功德啊! 望舒她,又给道门做了一件大事。 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动用了这些能力,是否有伤害? 当然,功德归功德,之后该说还是要说的,这丫头尽是吓唬人,太危险了,这要是有个好歹,师弟怕是要疯魔了。 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齐天尘直接摆了摆手退了回去,不准备和这叶鼎之继续了。 他这把老骨头,该颐养天年了。 师弟和小师妹都入神游玄境了,他这个师兄当的有点丢脸了! 另一侧,作为后勤人员,苏昌离一众给足了苏昌河他们的休整时间,在他们疗伤的时候就在旁边为他们护法。 一群人围在外围,明晃晃的向着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传递一个想法,他们也信不过你们正道之人。 望舒做的事情到底是引发了些许动乱,无论是魔教之人还是北离御敌之人,都被这番变动打的措手不及,即使这个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因而,在战争几乎达到顶峰的时候,双方莫名的在第二日全部停了战。 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就在昨日战争结束的地方相互观望。 等到日头升到最高的时候,苏昌离撩了下衣袍,将长剑重新背在身上,从外围起身,将斗笠往下按了按,缓缓走到苏昌河的身边。 “昌离,你怎么过来了?” “哥,喆叔,我要回扎营的地方一趟……我,我有点不舒服。” “小昌离不苏服了?回吧!回吧!” 苏昌离这个孩子乖滴狠,即使他说话有点遮遮掩掩的,苏喆也只是以为昌离不好意思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一类的,当即就打发他回去休息。 苏昌河虽然也点头了,但是却觉得有点不对,望着昌离的背影,没忍住凝了凝眉心。 昌离自从回来后,越发的奇怪了! 还瞒着很多的事情,即使他没有说,但是他能够感受到。 视线下意识的扫过四周,结果就看到昌离之前坐的地方,后方的泥土格外乱七八糟的,不是打斗的时候引起的,反而像是用利刃划的。 比如说,昌离的巨剑? “喆叔,我去看看昌离。” 以着担心昌离的名义,苏昌河起身循着扎营的地方去,在往着拐角的地方转弯的时候,苏昌河却与慕家的慕青阳不期而遇。 不过,苏昌河正往扎营的地方去。 慕青阳却相反,往着他们此刻正在修整的地方来。 苏昌河不由的瞥了一眼慕青阳,下一刻,道士模样打扮的少年却手握桃木剑,挡在他的面前。 或者说,挡在他去寻昌离的道上。 “怎么?”他现在确定了,这个慕家的人,和昌离的变化肯定有点联系,即使没有关系,也是知道昌离变化的原因的。 那边肯定藏着什么人! 慕青阳似是不在意苏昌河的冷脸,也不怎么在意对方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的匕首,笑呵呵的往前一步,依旧挡着苏昌河的路。 “哎,昌离的哥哥,昌离只是有朋友来访。”这苏昌离,前脚刚来,后脚他哥就过来了,果然,年纪小就是容易误事。 也不知道将小月亮交到苏昌离那里,到底是好还是坏? 苏昌河眼眸闪了闪,哥俩好的顺着慕青阳挡路的姿势揽住对方的肩膀,语气满是调侃,“想不到你这慕家的人竟然和昌离关系这般好。” “我是他亲哥,你以为昌离见什么人,或者说他这一年的经历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若没有我打掩护,他怎么可能在外面逍遥一年呢!” “你放心过去吧?我就是过来和昌离嘱托一下后两日的安排,不会打扰他和他的好朋友的。” “何况,没我点头同意,他能离开那边回来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9 鬼鬼祟祟蹲在苏昌离的帐篷外面,身形高大的男子将匕首别在身后,用掌心撑着身体轻轻的移动,然后沿着周围屏住呼吸贴着耳朵听了一圈,结果竟然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苏昌河不由的疑惑的摸了摸小胡子。 难道,昌离没有回来这里吗? 但是不对呀! 一手托着下巴,小心的将匕首取出来,准备割条缝隙悄悄看看,突然的,身后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 于是蹲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苏昌河转头就与抬步往这里来的苏暮雨对视上了,两个人同时的顿了下,紧接着各自移开视线。 苏暮雨是当做没有看到苏昌河这般鬼祟又心虚的模样。 苏昌河是当做没有看到苏暮雨,便可以佯装如今正在做这些事情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他来看自己的弟弟,还是亲的,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么想着,苏昌河将匕首重新塞了回去,在苏暮雨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阻止的时候,直接从外面拉开了苏昌离的帐篷幕布。 两方人员就那般突然的怔愣住了。 苏昌离的斗笠已经摘下来了,眉眼温柔,此刻盘腿坐在帐篷内,怀里还抱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明显的是要往被他收拾的干净且铺了好几层毯子的地方上放。 动作小心又柔和。 听着声响望过来的视线带着点点责怪,等到发现来人不是他想象中的人时,双眸变得茫然又怔愣。 他不明白,怎么慕青阳刚走,他的哥哥和雨哥就来了呢? 同时的,一前一后站在帐篷入口处的苏昌河和苏暮雨同样茫然的眨了眨眸子,神情无辜的后退了一步。 苏昌河也是难得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暮雨往前一步,有些歉意的冲着苏昌离点点头,然后抬手帮着人将帐篷重新拉了回去。 然后和苏昌河略微有点左脚绊右脚的往帐篷的侧面走去,紧接着一同蹲了下来。 “昌河,昌……昌离他可能就是有喜欢的姑娘了……然后又将姑娘带过来了!” “你也知道,他整整在外面一年,有个喜欢的姑娘,也不足为奇。”怎么会不足为奇呢? 所以,昌离将任务包给其他组织,其余时间就是陪人家小姑娘? 苏暮雨自己帮着怀疑人生的苏昌河开导,可是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替着昌离说话,不过是担心苏昌河棒打鸳鸯罢了。 暗河之中的人能够有个喜欢的人,应该是幸运的,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神情都柔和成那样了,抱人跟抱个宝贝似的,连个样子都不给他看,说不是他喜欢的姑娘,骗骗鬼,鬼都不信! “让我想想,昌离今年多大?”然后再想一想,他今年多大了? 关键是,昌离喜欢的姑娘,慕青阳那人似乎也认识,也知道,但是为什么他这个亲哥一点都不知道! “昌离年纪?不是十七岁吗?” “哦,是哦。” 苏昌河微叹一口气,紧紧皱着眉心,对苏昌离这个弟弟的未来更加担忧了。 等到发现苏暮雨看着他的眼神后,苏昌河直接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愤愤的直接插入身前的泥土里。 “我不是想要棒打鸳鸯。”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只是,昌离他喜欢上外面的姑娘,也不知道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暗河之人似乎都是向往光明的,即使没有看到那姑娘的模样,苏昌河也知道,那姑娘肯定是满身光明的。 因为,追逐光明,是身处长夜中的暗河之人的毕生所求,即使是再冷漠的杀手,依旧会如此。 昌离,自然也不例外。 自暗河有记载至今,也不是没有过暗河之人喜欢外面姑娘的案例,可是,没有一个不是以悲剧收场的。 总归是担心的,而且按照这一年里昌离的变化,他敢确定,那混小子肯定谁的话也不听。 如今昌离已经入逍遥天境,他担心这小子会有样学样啊…… 在他们思绪复杂的时候,苏昌离安置好小月亮,将斗笠往脑袋上一戴,也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不过出来归出来,但是视线还要紧紧盯着帐篷的入口处。 苏昌河挑了下眉头,没忍住瘪了下唇角,对着人家就没有斗笠,对着他们就这般? 不过…… “去年春,你是不是去了秋水城,跟着你那藏着的姑娘一起的?” 闻言,苏昌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回忆起什么,唇角微微染上一抹极浅的笑意,看的苏昌河略微的牙酸。 “嗯,秋水城是一座美丽的城池。” 本来没想过昌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可是等到看到昌离回应时越发温柔的眉眼,苏暮雨就想起在秋水城两个铜板的事情了。 所以,当初那道背影确实是昌离吧? 三人就地找了一块空地坐着,苏暮雨周身的气息清冽又温和,冲着帐篷入口处点了下手指。 “是昌离喜欢的姑娘?” “是。”从前,苏昌离的想法还是能够隐瞒就隐瞒。 可是这次被遇到了,隐瞒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而他想要隐瞒的其实一直都是暗河。 是暗河,却不包括哥哥和雨哥。 最开始确实是救命之恩。可是一年的时间,整整一年的陪伴,小月亮陪他走过了很多重要的节点,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小月亮,真的是光芒,也真的很美好。 “哥哥、雨哥,我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是我的小月亮。” 眼眸这般明亮干净的苏昌离,谁能想到他竟然出自暗河呢? 今日,苏昌河大概把他这辈子的无奈都变成了叹息。 “既是喜欢,便好好藏着吧。” “昌离,你要知道,暗河没有真正的同伴。”即使说着冠姓之礼后,大家都是亲人,可是暗河内部各家的纷争,从来没有断过。 他不是已经成为傀的苏暮雨,他如今在苏家算是比较厉害的一代,自然也接触到了很多从前不知的消息。 三家,从来都不和谐。 三家,也在觊觎大家长之位,即使如今大家长还在安稳的活着。但,他们暗地里培养的子弟,可不就是为了对付大家长身边的蛛影杀手团的吗? “所以,你怎么敢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你可知,如果被暗河的人发现,到时候……”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0 “我知道的,若是被发现了,我们都会有危险的。” 小月亮的到来确实是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之前在帮着哥哥他们护法的时候,他只是一时的突发奇想,便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当初他没想得到小月亮的回应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抒发自己无措的心绪。 无措小月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焦虑这般的小月亮可否会遭遇危险? 恐慌那些超脱认知之外的东西会不会让小月亮难受?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月亮看到了,也在地上同样的写字回应了他。 “我接到小月亮的时候,她有点太累了。”所以才会只是见到熟悉的人,找到一处能够休息的地方便睡着了。 “人家姑娘为了来找你,也是辛苦了。” 苏昌河以为人家小姑娘是千里迢迢,因为担心昌离,所以赶过来的,不由的就感慨了一句。 大致的意思是既然喜欢人家,以后要好好待人家,要将人藏的好好的,安安全全的。 听明白苏昌河话中的意思,苏昌离微微沉默,有点不想打碎他哥的信任,他觉得他哥对他有点太过自信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一厢情愿,而小月亮,她大概还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的。 “……哥,小月亮和我是好朋友。” “我喜欢她,和小月亮和我是好朋友,这两个事情并不冲突。” “而且,她不知道的。” 苏昌离不屑于说谎,喜欢小月亮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小月亮的未来会不会有他,也是小月亮自己的决定。 听清楚他话中的意思,敢情喜欢人家还都是他这个弟弟一厢情愿,苏昌河觉得自己开始恨铁不成钢了。 于是,他格外嫌弃的连着看了苏昌离两眼,摇摇头,“你可真是和我半点都不像。” “就不能学着点你哥我?” 他们生活的环境一直都不怎么好,昌离怎么就不能跟他性格像一点呢?狠一点也行! 喜欢?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 对方不喜欢的话,就死缠烂打,疯狂往上贴,把她身边的乱七八糟的人全部打走,就是绑也要将人绑在身边,反正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其实自苏昌河开始执行杀手任务后,苏昌离与他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以为苏昌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了感情经历,甚至还很成功。 并不知道苏昌河心里的危险想法,听着对方语气中的嫌弃,苏昌离眼眸一闪,语气明显的比之之前谈论其他话题时要欢快的多。 “哥,你有经验吗?那你教教我!” 教教他,他就可以做的更好。 “这个……这个嘛?木鱼,你经验丰富,你来!”作为哥哥,绝对不能在弟弟面前丢面子。于是犹豫了一下,苏昌河直接用手肘碰了下苏暮雨,示意他来回答。 “哥,雨哥,你们竟然都有喜欢的人了?” 雨哥还经验丰富,难不成雨哥喜欢过好多个人? 想到这种可能,苏昌离又觉得不太对,雨哥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喜欢人的人。 哦,他哥也不太像。 “哥,你真的没骗我?” “我是诚心想要学习的。” 看到少年眼眸之中满满的求知欲,苏昌河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将匕首重新拿到手中把玩,开始转移话题,“不对啊,我们过来的时间挺长的,我得过去看看,别等会儿那边开始了我们不知道,到时候喆叔怕是要唠叨了。” “我先走了,木鱼、昌离,你们慢慢聊。” 他走的飞快,与苏昌离面面相觑的苏暮雨却直接将他的空底都掀了。 “昌河骗你的。”他没有经验,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就知道! 苏昌离在心里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那,雨哥你呢?” 他听说暗河里好多人喜欢雨哥的,虽然觉得雨哥也不太像有经验的人,但是苏昌离还是小小的询问了一句,希望能够得到点经验。 苏暮雨很实诚的摇摇头,神情带着点歉意,歉意自己不能给昌离经验,因为他也没有感情经历。 经验一无所得,语气略微欢快的苏昌离重新变成酷帅小哥,单手抱臂,抬手将斗笠往下按了按,周身的气息稍稍有些失望。 看的苏暮雨疑惑的抬头看看天,怀疑是他们的感情空白打击到了昌离的勇气? 不能给他提供经验。 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苏暮雨动了动唇角,之后鼓励般的抬手拍了拍苏昌离的肩膀,“昌离,我会帮你的,你放心!” 至于怎么撮合,目前还没有办法,但是应该可以慢慢来? 日落西沉,月明星稀。 望舒这一觉睡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她睡醒的时候,思绪也慢慢回笼,也是想起睡觉之前的事情。 但是奇怪的是,帐篷里没有甜梨,也没有羊咩咩。 打开帐篷帘幕,外面倒是坐了一个人,不是苏昌离,不是慕青阳,也不是昌离的哥哥苏昌河。 但是这人的衣服略微有点熟悉了,似乎是之前戴着吓人面具的那个人。 小姑娘提着裙摆,特意碰了下帘幕,发出些许声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也是告知对方她出来了。 担心自己突然出现将人吓到。 到时候刀剑相触就不太好了。 同样像个雕塑一般坐在外面的苏暮雨深吸一口气,他也是这么个想法,所以等在外面的时候,连呼吸声音都放缓了起来。 这一刻意放缓,一直等到听到望舒的气息波动知道对方醒来的时候。 此刻听到声音也是转头望了过来,呼吸一窒。 昌离喜欢的小姑娘漂亮的不像话,第一次看到这般的容颜,苏暮雨也不由的恍惚了一下,然后极快的眨了两下眼睫,遮掩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重新恢复起平静。 “你也是甜梨的哥哥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苏暮雨却是又顿了下,脑袋有些打结,好半天才将甜梨和苏昌离联系起来,这才点点头回应,“……是,我是苏暮雨。 ”甜梨的哥哥,你好,甜梨去哪里了?羊咩咩呢?” “昌离他去其他城镇内买糕点了,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只是……羊咩咩又是谁?”苏暮雨眉心微凝,从没有哪一刻像今日一般,觉得自己和这些小家伙有点代沟了。 可是,他明明和昌离也只是差了两岁罢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1 “是慕青阳吧?” “今日虽停战,但他跟着慕家人去设置阵法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说不得能跟昌离前后脚到。” “这里没别的人,别害怕,我们是好人。” “你好啊,我是昌离的哥哥,苏昌河。” 这处只有两人的地方突然的多了一道声音。 不过这道声音,不管是对苏暮雨还是望舒来说,都算是比较熟悉的存在。 之前坐在流光剑上看了好一场热闹的大戏,昌离的哥哥和她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所以对于这个人,望舒的印象很不错。 果然,一息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身影可不就是俊美小胡子苏昌河吗? “我是甜梨的好朋友,我叫望舒。” 在望舒抬眸看过来的时候,苏昌河也在打量望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男子稍稍点点头,觉得昌离其实和他还是有点相像的。 比如说,昌离的眼光就跟他一样好。 就是…… “年纪看起来有点小啊!” 虽然精致的不像凡人,长得好看的不行,甚至感觉那些什么所谓第一美人在这姑娘面前怕是也只剩下三四分光辉了。 但是,年纪是不是真的有点小了? 眼眸稚嫩的不行,衣料名贵身上的首饰更是千金难买,但是就这么胆子超大的在乱世里无所顾忌的戴出来了。 一看就没入江湖,也没怎么接触过黑暗,估计都没及笄吧? 所以,昌离到底是怎么哄着人家家里千娇百宠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来战场上寻他的? 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被发现了,昌离真的不会被人家家长打断腿吗? 毕竟,就连他这个亲哥,都觉得里面肯定有昌离诱哄的嫌疑。 不知道苏昌河怎么见面第一面就说她年纪小,小姑娘仰着眸子,漂亮的眼眸明亮的不行,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询问苏昌河为什么这么说她。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也不等苏昌河往前迈步。 望舒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惊讶的瞪圆了眸子,然后反手拽住苏暮雨的衣袍将自己往人家高大的身子后面一躲。 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别说,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木鱼身后还藏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 被她当做遮掩物躲藏的苏暮雨一怔,准备往前但是却看到小姑娘像是见鬼一般迅速后退找寻遮掩物的苏昌河也是一愣。 不是,他长的很吓人吗? 不就是往前迈了一步吗? 至于吓的藏到苏暮雨身后吗? 木鱼那个属于傀的恶鬼面具,不是更吓人吗? 哦,虽然他现在没带。 但是他还是笑着的,不比苏暮雨那冷淡的家伙亲和吗? 将因着小姑娘靠近而突然绷紧的身形微微放松起来,苏暮雨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第一次感受到紧张到嗓子眼的感觉。 他刚刚,差点就要条件反射的攻击了…… 不过,他也是以为昌河刚刚做了什么把人吓到了,于是缓和下来的苏暮雨尽职尽责的当着望舒的遮掩物,还冲着苏昌河摇摇头。 示意这家伙别欺负昌离的心上人,到时候人吓跑了,昌离那小子可就要孤独终老了。 苏昌河真是有苦难言,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可是他现在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哪里吓到昌离的心上人了? 气氛一时有些紧凝。 然后,苏暮雨就感受到身后被人紧紧揪着的衣袍突然的松缓开来,紧接着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再次蹿到苏昌河的身后。 于是,本来还有些愤懑不平准备和望舒掰扯掰扯的苏昌河也感受了一次刚刚苏暮雨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 差点,差点也要拔寸指剑了。 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昌离回来,怕是要大义灭亲了…… 这丫头太吓人了,昌离还是快点回来吧! 连续两次的这般,倒是惹得在场的两个人更加一头雾水了,连带着苏昌河都抬头往四周看过去,莫名觉得小姑娘大概是见到鬼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小姑娘怎么这般鹌鹑了。 因为,有一只传音纸鹤从苍穹缓缓坠落,然后绕着小姑娘直打转,不管望舒躲到哪里,纸鹤都会目标明确的跟到哪里。 明显的,让小姑娘怂的不行的就是这个。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揪着别人的衣服,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眼睛都紧闭起来,将掩耳盗铃做的那个漂亮哦! 苏昌河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直接将身后藏着的的小姑娘给拽了出来,看热闹的意味明显。 “它啊,确实看不到你。” “但是啊,好像是循着你的气息来的,所以,这可怎么办啊?” “是哦,怎么办?” 望舒下意识的顺着苏昌河的话道了一句,这么一句话落,苏暮雨都忍俊不禁了。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昌离那家伙怎么跟这么个活宝似的小姑娘当好朋友的? 像是知道自己好像当人的笑料了,望舒鼓了下腮帮子,看起来有点闷闷的像是不高兴了一样。 可不是嘛?躲了那么长时间,结果好像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来晚来都是刀。 那之前确实白躲了。 视线瞧着不依不饶在她眼前扇着翅膀的传音纸鹤,小姑娘缩了下脖子,将指尖连续伸出又收回三次,还想再犹豫一下。 结果,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昌河伸出了自己欠欠的右手,在苏暮雨都没来得及阻挡的时候将手伸了出去,推了下望舒的身子,帮着她将指尖碰了上去。 “小绿儿,速来天启城,关禁闭!” 传音纸鹤只带来一句话,但是里面的声音暴躁的不行。 音量也大,吓的望舒没站稳的身子再次踉跄了一下。 这可能是好事传千里? 虽然被罪魁祸首眼疾手快的扶好了,但是在望舒这里,本来印象分挺高的苏昌河立刻变成了负数。 小胡子,是个坏人! 被小姑娘控诉一般的盯着,苏昌河摸了摸鼻梁,心虚的摊摊手,“我只是看你太犹豫了想要帮帮你的。” 谁知道里面是让人关禁闭的消息呢! 要是早知道,他肯定早点推的。 小姑娘并不信,甚至红唇轻启,字字实话。 “骗子!混蛋!坏人!” “等我告诉甜梨,说你们欺负我。”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2 被人当着面威胁了,觉得自己是躺枪的苏暮雨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昌河,想让他之后在昌离面前说实话,别把他算进去。 结果就见之前还欠嗖嗖的昌河此刻正凝着眉心,像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一样。 确实是遇到了大麻烦。 苏昌河逗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丫头性格真好玩,结果现在又不得不承认,虽然望舒的话没怎么有威胁力,但是他是真的被威胁到了。 至于原因? 大概就是…… 坏了!逗过头了,事情大发了! 他弟弟的未来媳妇不会直接给他逗没了吧? 换成别人威胁他,即使是一句玩笑话,他也会直接甩脸色走人。毕竟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境界,断没有让人给他找气生的道理。 且,他的性子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就是这么嚣张。 但是,绝不包括他面前这么个小姑娘。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么个性子,让人又想欺负又想哄,这么想想,他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苏昌河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对于长的好看的人有点点心软? 他刚刚只是想逗逗她,不是真的要欺负人的。 人是他自己逗的不错,而且,这么个小姑娘骂人的话都让他无奈的想笑。 更有一种恨不得教教她怎么骂人的想法。 不过,大丈夫能伸能屈,断不能因为他让昌离没了未来媳妇。 于是,苏昌河眉头一挑,眼眸之中还带着点张扬的神情,很是从心的选择道歉,还歉意般的弯了下腰。 “是,我是坏人,我是混蛋,我是骗子……但是昌离是好人。” 知道这个人是在哄自己,望舒稍稍后退一步,仰着眸子就那般疑惑的盯着对方,微微歪了下脑袋,直将一个自认为嚣张恣意的人看的紧张起来。 又惹她,又哄她,她看起来就这么好哄的嘛? 距离他们几息之远的地方,苏昌离和慕青阳确实遇到了,此刻两个人一同往这边来,然后同时的停在入口处,正对着苏暮雨。 完整的看完苏昌河自己骂自己的模样。 慕青阳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桃花币险些不稳的扔出去,震惊的睁大了眸子,觉得自己见了鬼了。 今天是不是太阳从南边落下了? 他似乎见证了苏昌河这无法无天的家伙自己骂自己了? 这处驻扎的地方就剩下两只帐篷了,算是被舍弃的驻扎地,新的地方靠近此处守护的山门处,所以也确实没人会无事的时候往这边来。 除了苏昌离这个得到应允的家伙,其他人的帐篷也都搬走了。 苏昌离驻扎在这里,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睡觉的苏昌河自然也将帐篷扔到这里了。 所以,担心大战一触即发,大家都没有闲心休息,或者来这边的帐篷地看看。苏昌离才让他雨哥给他守一会儿,他去去就来。 结果回来就遇到也同样让他震惊的事情,视线微微触碰到起来,然后三双眼睛一同看着苏昌河和望舒。 “哥,你做什么了?” “你欺负小月亮了?” 听到甜梨的声音,望舒惊喜的回眸,对视上她那双写满欢喜的眸子,被她看着的两人都软了眸子,一同往前去迎接往这边哒哒小步快走的小月亮。 那边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苏昌河气还没下去呢,就看着背影欢快的小姑娘跑到苏昌离和慕青阳中间,一左一右熟练的拽着两个人的衣袖。 然后视线看向了他。 果然,预料之中的告状还是来了。 “甜梨,羊咩咩,你们这个暗河的送葬师就会欺负人!” 只一句话,被他扯着的两个人却是又怔愣又恐慌。 从前,小月亮连暗河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小月亮却是连暗河送葬师这种称呼都知道了。 被控诉般的盯着的苏昌河想法也是如此,他觉得昌离果然被拿捏的死死的了,这是把他们暗河的事情全部告诉对方了? 之前谈论一场,苏暮雨莫名的肩负起撮合望舒和昌离的责任,让昌离不至于单相思的重担,所以此刻他略微轻咳一声,那张一贯清隽的脸颊染上些许绯意。 “……昌河,我们得回去了。” “昌离,望舒刚刚醒,你回来的时间正好。” 果不其然,苏暮雨这么一句话落了下来,苏昌离和慕青阳都开始关注起小月亮还没有吃饭这件事情了。 一左一右拉着刚刚告状的小姑娘往帐篷里去。 听着买了好吃的食物和糕点的望舒也不再计较苏昌河之前逗弄她的事情了。 除了望舒,其他几个人皆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昌河和苏暮雨也是真的转身往回走,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齐齐沉默了下来。 苏昌河率先打破寂静,说出的事情也确实是他们之前各自在思索的事情。 “……昌离的小月亮怕是来历不简单,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他是否能接受!” 若昌离不是身处暗河,该有多好啊…… “怎么说?” “传音纸鹤,道门术法,天启城,单是传音都蕴着道法……据我所知,天启城有这般道法的人只有一人。”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苏昌河点名了,苏暮雨的心中也有了人选,“北离国师……齐天尘!” “虽是说着关禁闭,但语气里并没有严厉,更多的是对小辈独自出行的气恼,似乎还有些对于她境况的担忧。”再多的,苏暮雨也分析不出来了。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望舒和北离国师关系密切,那丫头躲传音纸鹤的闹腾劲,怕是也不是第一次。 昌离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想追人家,怕是比他登天入神游玄境还要艰难? “昌河,恐怕望舒真的是自己出来的。” 怕是关禁闭是假,将人喊到天启城放在眼底下保护起来却是真的。 “完了,我总感觉我这弟弟被人打断腿都是轻的了!” 想到这里,苏昌河敛了下眸子,唇角依旧是懒散的笑意,重新抬起眸子看向前方的苍穹,他的心里突然迸发出一缕野望。 “也不知道,若有一日,当暗河不再是长夜,而是迎来光明的时候,昌离是不是也能得偿所愿?”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3 大战还在继续,黑夜似乎越来越长了,白夜又似乎在悄然而来。 但是,好在,那些寻常百姓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他们不知道什么战争的意义,只知道有特殊的存在于黑暗世界中拯救了他们。 这般异象,天降神迹,有仙神听到他们的悲苦,自传说中的三十三重天而来。 所以,在望舒不知道的时候,这些事情最终还是被归因于仙神之说上面。知道真正的原因在于谁的,目前也不过只有几位知情者。 望舒身上的信仰之力在增加,整个道门的气运也在以一种格外迅猛的速度激增。 在这期间,望舒终究还是去了天启城。 苏昌离和慕青阳在苏昌河那里知道了传讯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人一直在劝说望舒,最终加之齐师兄那里催的急,望舒最后还是启程了。 望着只是缓缓踏步,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有人莫名的伸出了右手,似是想要阻拦,又似是不舍,最终不过是轻叹一声,微颤着将指尖收回。 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 怎么会舍得呢? 只是,终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能力护不住小月亮。 而依着那位国师在天启的地位和能力,钦天监突然多一人,说不得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会察觉。 双方的大战依旧在继续,但是身为杀手的他们还是察觉到不同。 无论是明面上的北离,还是魔教,更或者是暗地里的其他国域势力,都有一股更加强势的力量加入了。 不是为了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而是为了寻人。 寻那如今已经被百姓放到信仰位置上的存在。 所以,再多的不舍和小月亮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因为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够保护小月亮的能力。 将小月亮留下,大概是小月亮保护他们了…… 确实如苏昌离他们的预料,望舒住进了天启城的钦天监,根本没有关禁闭这件事情,可以说吃的好穿的好睡得好,除了被限制自由不能随意出去,一切都美好的很。 但是望舒年岁到底还小,玩闹的天性又在那里,因而只是感受到之前送出去的化成金色光环的能源缓缓回归,知道战争大概已经有了结果,便包袱款款的带着一大堆礼物回洛淮城了。 至于挽留又挽留的齐师兄,望舒选择用甜言蜜语劝服他。 她可是要回家休整然后再次踏入江湖探险的人,才不要跟糟老头子一起玩! 在返回洛淮城的路上,又特意逛了几处城池,因而等到真的抵达山间别院的时候,距离大战结束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 刚刚踏进属于洛淮城的别院,望舒竟是看到了驻扎在别院门口的小伙伴们。 小姑娘奇怪的顿住了脚步,紧接着茫然的眨了眨眸子,又后退了一步,微晃着脑袋,视线打量起四周,仿佛是在确定,确定这是她的山脉没错啊? 自她上山的时候,驻扎在这里已有数日的四人就发现她了,因而等到她迈步上来的时候,此刻,四双眸子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望舒。 “……”望舒沉默了一瞬,紧接着眼眸一亮,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语气也莫名的染上些许兴奋。 “你们暗河终于接到杀我的任务了吗?” 准备扬起的笑意被望舒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打断了,苏昌河凝着眉心,没好气的往前迈了两步,“我说丫头,你想什么呢!” 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 “……那也不能这么巧吧?” 受伤挂彩的羊咩咩,双手抱臂的小胡子,清冷无言的木鱼鱼,满手糕点盒子的甜梨! 他们之前也没有联系过,总不至于是他们知道她回来了,然后特意等着的吧? 可是,她回来的时候谁也没说呀? 像是知道小姑娘的想法,苏昌离将糕点盒子往挂彩的慕青阳怀里一放,斗笠一摘,开始向望舒解释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至于是不是牵涉到了提魂殿发布的任务信息?他觉得没有! “小月亮,我们是来追杀慕青阳的。” “他往这里跑,我们就往这里追。” 双手结印准备打开山间宅院的阵法,听到苏昌离的解释,望舒双手一个不稳,结印的步骤出错了,阵法晃荡了两下,海市蜃楼一般的别院虚影又突然的消失了。 望舒,她回别院,竟然差点连院门都没进去! “啥啥啥?你们追杀羊咩咩?”不怪乎望舒震惊,她现在觉得自己有点惊悚了,甜梨真不是要给她讲新的故事吗? 慕青阳有气无力的抬手,示意他有话说,然而除了眉眼没什么波澜的苏暮雨。苏昌河和苏昌离的视线同时的盯向他,让他有点心虚的又收回了手。 这个变化就更奇怪了,望舒越发的困惑的,将视线看向苏昌离的时候,更是发现这人望向她的眉眼带着点委屈。 小姑娘揉了揉眉心,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甜梨的事情? “小月亮,我以后不能外包任务了……都怪慕青阳。” 苏昌离本来以为,魔教东征大战之后,他还是会过得自由自在,他自觉已经掌握了外包任务的精髓,结果现实是,一点都不自在。 因为有一个人,将任务外包这件事情捅出来了。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慕青阳。 “他竟然也想外包,结果没有人给他打掩护,无人遮掩又不小心,就被暗河发现了。”具体点来说,是被他在慕家的死对头举报了。 要不是慕青阳反应的快,放弃这些年在慕家的所得,被发现的时候就迅速开始大逃亡。 如今怕是人可能都没了。 “这是来自暗河的第一波追杀,为了试探他的深浅,派出的杀手名额不多,所以,我们就接了。” 但是,他们虽然接了任务,但是一路上都在给他放水,所以,慕青阳身上的伤不是他们做的。 “他往这里跑,我们就往这里追。” “已经来了三日了。” “不过小月亮你放心,我们把来洛淮城的踪迹都打扫干净了。” 苏昌离一句话一句话的往外冒,望舒终于也算是弄清了原因,不过瞧着他们疲倦的样子也不像是今天才到。 所以她指了指别院,满目的疑惑,“可是甜梨,你不是记得怎么入别院结界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4 在一众人的视线下,尤其是迎上小月亮的眸子,苏昌离的耳垂缓缓开始泛红,一直等到完全的红了一双耳朵。 但是他又想不出该如何转移话题,因而轻咳一声,他选择实话实说。 “咳……我是觉得带他们进去不好。” 这是属于小月亮的地盘,而且小月亮也不在家…… “苏昌离!” 欠欠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苏昌河没忍住将寸指剑在掌心里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手痒。 敢情他们这些时日等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不是因为望舒不在家,而是因为他这个亲弟弟不想他们进去? 很明显没有想过苏昌离会有这种操作,站起身子的慕青阳也被气的眉心直跳,抬手抚住自己的胸口,觉得之前被人打的那一掌更疼了。 “……苏昌离,你至于吗?”他和小月亮也非常熟悉的好不好? 要是他早知道任务外包这件事情,他也会一直陪着小月亮,小月亮肯定也会将进入这处宅院的方法告诉他。 这混小子防着谁的呢? 他是不是忘记了,之前魔教东征他本来可以抱着小月亮的,但是他最后可还是将小月亮托付给他了! 一点都不重情重义。 所以,是不是准备让他等不到小月亮,然后自行离开,去其他地方躲藏? 明明,他只是想过来和小月亮打声招呼,告诉小月亮,后面他可能不会经常过来了。 他打算找个深山老林待个几年,等到暗河那边遍寻无果将他遗忘掉再出来。 本来他是想让苏昌离给小月亮带个消息的,然而在逃亡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往洛淮城的方向来了。 看到城墙的石壁,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是抵达洛淮城了。 他骗不了自己,总归是不舍,还想见见小月亮。 这才在明知小月亮没有回来,也明知道苏昌离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便依旧在这里等了好多天。 眼见着几人似乎要内讧了,望舒快速结印打开阵法,然后一左一右扯着苏昌离和慕青阳往院子里去。 “你们来的可巧了,我上山的时候特意去酒楼打包了好多的美食,好久不见,我们都是朋友,一定要好好庆祝此次相聚。” 被他扯着衣袖的苏昌离眼眸一亮,循着小姑娘扯衣袖的力道往前,顺手将之前放在慕青阳怀里的糕点抱到手中。 “小月亮,我也买了糕点。” 视线看向苏昌离怀里熟悉的糕点,望舒甜滋滋的往苏昌离的一侧靠了靠,语气欢快,“甜梨,我就知道我们是最最好的好朋友。” “羊咩咩,我们也是。” 苏昌河和苏暮雨是跟在三人身后的,看着望舒像个端水大师一样,又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苏昌离以及没什么脾气似的慕青阳,只觉得自己手更痒了。 有这种想法的自然是苏昌河。 话语针对的也是他的亲弟弟。 “呵,我就说他怎么每日都要下山买一次糕点呢!” 早上买的,晚上才分给他们吃,一抱就是一整天,跟个宝贝似的。 已经这么做了好几天了。 所以,身为兄长的他们只能晚上回收糕点是不是? 没回应苏昌河特意压着声音的小抱怨,苏暮雨眼底快速划过一道庆幸的神情,更是缓缓呼出一口气。 还好,这家糕点铺子每日都限量。 不然总觉得昌离可能会干出来一个时辰去买一份的事情…… 除了见到小伙伴非常欢快的望舒,其他几人各自怀着心思踏入这处隐藏在山林里的私家别院。 即使有阵法保护,但是到底是离开了许久,连带着望舒五人,都加入到大扫除的计划中。 等到收拾完全,又洗漱了一番,这场迟来的聚会终于是开场了。 多彩的晚霞也悄然来到。 将袖子翻折了一圈,随意的坐在一张凳子上,苏昌河闻着美食的香气,微微闭了下眸子。 “既是聚会,小月亮你这里有酒吗?” 菜是美食,怎能没有美酒相配呢? “美酒?那边大树下有埋着的。”望舒一手托腮,眼巴巴的看着苏昌离他们正在往桌子上摆的食物,抽空抬手指了下旁边的一处空地回应苏昌河。 小姑娘刚刚洗漱完,此刻身着浅蓝色的衣裙,点缀着细碎宝石的发坠亮眼,衣摆像是绽放的花瓣一般,坐在石凳上乖巧的看过来。 眼眸明亮,肌肤如玉,精致的眉眼满是信任。 在晚霞的映衬下漂亮至极,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他们中间相隔的一小段距离,却似是咫尺般的天涯。 让苏昌河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本是调笑的摸着自己小胡子的手都缓缓放了下来。 “是我自己酿的哦!” “等我回家了,兄长喝到肯定会很开心的。” 听出小姑娘明晃晃的想要夸奖的语气,即使是苏暮雨也没忍住柔和着眸子连着道了好几声夸奖。 有点羡慕望舒的兄长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小月亮,她一杯倒! 知道望舒差几个月才及笄,又听着小姑娘保证不会喝酒的,苏昌河最终将挖出来又准备重新埋回去的酒放到了桌子上。 挖出来是馋了想喝酒。 准备埋回去是觉得不能给望舒喝。 但是望舒她保证不喝哎! 对于望舒的信任,让他忘记了自己的亲弟弟对望舒的极致宠溺。 因而等到看到昌离突然的站直身子将脑袋要往桌子上磕的小姑娘抱进怀里的时候。一行三人这才发现,望舒手中握着的酒杯,不是昌离的是谁的? “苏昌离!”苏昌河已经记不清今日是第几次喊他亲弟弟的全名了。 从来没有一次,觉得他这个弟弟竟然这么让他头疼! “哎?小胡子,给我倒酒!”小姑娘眼眸之中满是水汽,举着酒杯就往苏昌河的面前凑,连小胡子这个称呼都冒出来了。 眉眼弯弯的神情在发觉苏昌河低笑一声,然后将她递过去的酒杯收起来的时候一垮,带着点委屈的瘪了下唇角。 眼眸之中的水汽越发的浓郁起来。 几人全部无措的放下了碗筷,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哄人。 苏昌离手足无措的护着望舒,自知做了错事,即使看出小月亮委屈的不行,也不敢将酒杯抢过来给她倒酒。 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嫌弃的推开他,紧接着踉跄的起身,步伐非常不稳的走了两步,然后往雨哥的怀里一窝,委屈的抱住了对方的脖颈……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5 视线确实是跟着望舒一同移动的,也是发觉小姑娘是往着他这个方向来的,因而苏暮雨下意识的单手握住面前的酒杯往自己的身后一藏。 然而没料到,最终的结果是,他怀里突然多了个小姑娘。 还是个委屈的不行的小姑娘。 将酒杯递给旁边亦步亦趋跟过来的苏昌离,苏暮雨环抱住望舒,有些无措的收紧了双臂。 苏暮雨身子坐的笔直,眼眸微敛,见小姑娘坐在他怀里乖乖的抱着他,也没有多余的举动,模样清隽的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心底却稍稍划过一道无言的遗憾感。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前一左一右蹲了两个人。 左边的慕青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下望舒的胳膊,低声温和的打着商量,“小月亮,这也是昌离的哥哥,他不太温和,要不,要羊咩咩来抱你?” 右边的苏昌离肃着一双眸子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竟是也点点头应下了慕青阳的话,“对的,没错,小月亮,我来抱你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姑娘探出脑袋,艰难的眨了眨眸子,大大的眸子满是迷茫,努力歪着脑袋去辨别说话的两个人是谁。 最后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神情略微纠结了一下,重新将脑袋缩回苏暮雨的脖颈处,“……望舒,不认识你们。” 本来因着小姑娘的靠近,苏暮雨身上清冷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又因着慕青阳和苏昌离的自说自话周身的气息染上一层冰霜,最后,等到望舒重新窝回来后,又完全的变得柔和。 被喊了一声小胡子,又敏锐的察觉到因着望舒的靠近苏暮雨周身气息的变化,坐在凳子上的黑衣男子眼眸微微闪了闪。 紧接着拍了两下自己的衣袍,也是站起身子往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小姑娘哄过来的苏昌离的方向走去。 站定后,苏昌河轻咳一声,将除了望舒之外的其他三个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绕着几人走了一圈,随即的停在苏暮雨的背后。 蹲下身子与半睁着眸子的望舒对视,语气诱哄,“我这里有酒哦,还有一大罐,都给你喝,要不要过来?” 闻言,安静的窝在苏暮雨怀里的小姑娘眉眼一亮,有些迟钝的点了两下脑袋,缓缓松开了抱着苏暮雨脖颈的双臂,似是打算从她选的窝窝里出来了。 于是,苏昌河嚣张的冲着其他人送了个眼神,语气欠的不行,“啧啧啧,我就说你们不行吧?看吧,望舒待会儿肯定过来找我。” “昌离,你放心,我肯定帮着你将小月亮从木鱼那里哄出来。” 潜意识就是,他这么哄小姑娘,目的可是为了昌离啊! 小姑娘脸颊泛粉,眼尾也带上点点红意,漂亮的眸子水亮亮的,周身的气息满是香甜,还带着几分清浅的酒香。 被当做抱枕一般,此刻小姑娘半撑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确实是已经松开他的脖颈要往外走了。 不知为何,视线对视上望舒越发迷蒙,苏暮雨的呼吸微微一窒,对于好友的诱哄莫名的有些其他的想法。 昌河他,不见得是为了昌离吧? 确实是如此,并不知道自己心底的想法是什么,苏昌河下意识的高谈阔论,意图将他骗小姑娘这件事情的目的安在昌离的脑袋上。 昌离喜欢望舒,所以,他帮着昌离将小姑娘从苏暮雨的怀里哄出来有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在他们的视线下,刚刚撑着苏暮雨的身子摇摇晃晃着站起来的小姑娘又重新坐了回去。 而且,这次不止将脑袋完全的缩进苏暮雨的胸膛处,还拉着对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耳朵上放。 “你们的嘴巴好吵啊!” 还在说话的苏昌河因着望舒的话突然的噤声,总是懒散的敛着的眸子微微瞪大,此刻写满了震惊。 慕青阳更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刚刚说话的可只有苏昌河一人,所以小姑娘嫌弃谁,显而易见。 至于慕青阳,他觉得他和昌离就是受到了苏昌河的连累,否则小月亮说不得现在已经到他怀里了! 有一句话好想说哎,小月亮,她真的好可爱。 喝醉酒之后也很可爱。 竟然说苏昌河的嘴巴吵! 埋在院子里的酒,望舒本意就是酿给莫衣喝的,里面加的东西自然都是珍品,是用百果以及灵植一同酿的,味道清甜,但是后劲不小。 尤其是对于第一次饮酒的望舒来说。 她的年纪不大,之前在蓬莱仙岛上有兄长看着,自然从未没有喝过酒。 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一杯就倒,还异常自信的以为,自己修为高,肯定百杯不醉!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一杯倒事件。 柔顺乌黑的发丝扫过苏暮雨的下巴,带来的一丝痒意似是划进了他的心间。男子默了默,之后冲着苏昌河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搞别的事情了。 不是都在看着吗?他抱着又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 小姑娘又很乖,除了摇摇晃晃的给自己找了个窝,又嫌弃苏昌河嘴巴吵,别的事情一点都没干呢! 不过这个点,望舒确实该睡觉了。 “昌离,你带路,我将望舒送回她的房间。” 苏暮雨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姑娘又抱紧了他,语气闷闷的,满是失落,“我想兄长了。” 和小月亮待的时间很长,苏昌离自然知道小月亮和他兄长之间的深厚情感,也知道望舒是她兄长从小带到大的。 因而,第一反应就是开口安慰。 只是想起小月亮刚刚嫌弃他兄长嘴巴吵,略微犹豫了一下。 这一犹豫,苏暮雨已经安抚般的轻轻拍打着望舒的后背,动作未停,但是已经将小姑娘抱起来了,像是哄孩子一般,动作轻柔。 然后用眼神示意苏昌离带路。 被抱着起身的时候自然有颠簸感,正对着她的苏昌河抿了下唇瓣,然后就见小姑娘一手抚着脑袋,一边瞪圆了自己的眸子。 “木鱼鱼,我脑袋晕晕的,小胡子他怎么倒过来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6 虽然被说嘴巴吵,但是苏昌河的心情还挺不错的。 跟在苏暮雨他们身后,时不时的冲着眨着眸子看向他的小姑娘挥挥手,欢快的不行。 好好的平地硬是被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这边迈两步,那边踏一步,一定要保证望舒的视线在他身上。 喝醉了,不认识昌离和慕青阳,但是认识木鱼鱼和小胡子,这丫头给人起的昵称倒是格外的有意思。 甜梨、木鱼鱼、羊咩咩、小胡子…… 但是他觉得他这个昵称不太好,显得他像是什么糙汉一样。 他明明帅气又年轻的,等明天他就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给刮了,看这丫头到时候喊他什么! 要是能喊他昌河哥哥,就更好了…… 听着望舒又疑惑的问了一遍,为什么有一圈的苏昌河,慕青阳顿了下脚步,从和苏昌离并排到站在望舒的身后,直直的阻挡住小月亮看向苏昌河的视线。 “那是因为小月亮喝醉了。” “睡一觉,明天小月亮就好了。” “没有……小月亮才没有醉,我,百杯不醉!” 换作其他人,也许最后四个字说不得还能有气势一点,但是对象是小月亮,可信度直接为零。 “……那这说话的小醉猫是谁?” 张扬着小猫爪子,又软又嚣张,让人只是看着便不由的心间发软。 并不知道如今慕青阳的语气是满目的无奈和宠溺,醉倒了的望舒只觉得自己这么厉害一个人被挑衅了。 因而小姑娘努力的睁大眼睛,有些气恼的鼓起腮帮子,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挑衅她。 但是视线之中依旧是带着一圈的薄雾人形,看了半天,望舒选择放弃,静静的沉默起来。 以为小姑娘终于乖乖安静下来的四人一一呼出一口气,却被望舒下一刻的举动惊了一下。 只见神情纯稚的不行的小姑娘缓缓抬起了手,然后抬手拍了两下苏暮雨的脑袋,紧接着将自己从苏暮雨的怀里往上挪了挪,将下巴抵在了人家的额头上。 以下巴为轴点,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漂亮的小脸蛋竟是给她弄成了不倒翁一般。 这一串举动熟练的不行,看的苏昌离都忍不住惊讶的扯了下唇角,很担心雨哥将小月亮扔出去。 毕竟,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谁敢这么拍他雨哥的脑袋的。 别说是脑袋了,估计连拍肩膀这种动作也只有他哥能够干的出来。 暗河杀手,警惕心还表现在个人的身体反射上。但是此刻,被拍了脑袋的雨哥眼底竟然只有宠溺的神情。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当时魔教东征的时候,也许他不该将小月亮介绍给哥哥他们的。 他和慕青阳,没有将小月亮藏好。 站的高看的远,此刻除了能够辨别出来的小胡子,苏昌离和慕青阳的身影也皆在她的视野之中。 “胡说,你们都是骗子!” “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喝醉!” “说,是不是羊咩咩花钱让你们胡说的! 终于被记起来了,但是慕青阳真的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慕青阳觉得自己很冤,他虽然有时候说话也欠了点,也会逗小月亮,偶尔还会调侃对方,但是他觉得苏昌河才是最恶劣的那个好不好? 想要反驳,但是看着醉鬼一般的小月亮,慕青阳明智的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总觉得如果他现在反驳的话,说不得小月亮也要对着他的脑袋来两巴掌了。 苏昌河和苏暮雨不知道小月亮的修为境界,但是大战那日发生的事情,他和苏昌离却是看到的。 小月亮的修为境界必定不低,或者说,他们和小月亮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要是他惹了这只小醉猫,到时候小家伙收不住力道,直接把他拍飞了,那他可就没有面子了! 因而慕青阳应下了小月亮刚刚发出的质疑,“对,小月亮说的都对。” “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然得到他的回答,某个像不倒翁一般晃着脑袋的小姑娘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然后不再晃脑袋的小姑娘,双手紧紧抱住了苏暮雨的脑袋,还闹腾的用掌心将人家的耳朵包裹起来。 被拍脑袋也就算了,如今正前方的视线因着小姑娘的举动被挡住了,一双耳朵更是被人捂住了,苏暮雨略微有些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了脚步,只是,将他脑袋当成玩具的小姑娘又将话题转到另一个上面,开始报菜单了。 “想吃鱼鱼,烤鱼,焖鱼,香煎鱼,红烧鱼,黄焖鱼,水煮鱼……” “等明天下山买,睡醒了就能吃到了。” 报菜单还不算,得到应声后又低下了脑袋,用脸颊蹭着苏暮雨的侧脸,如画的眉眼弯成月牙般的形状,明显的高兴的不行。 “木鱼鱼好,但鱼鱼可爱。” 虽然不知道小家伙要表达的是什么,但是确实有点可爱的过头了。 “吧唧!” 顺着小姑娘的举动将她往下抱了抱,然后,光洁的额头处突然的多了一抹温热。 除了某个快乐的不行的小姑娘,在场的四个人全部震惊的睁大了眸子,满目的不可置信。 苏暮雨也是一怔,环抱着望舒的双臂也轻轻的颤了一下。 趁着他不注意,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然从前方蹿过来,将他怀里的小姑娘抢走,然后肃着一双眸子盯了他一会儿,紧接着迅速转身,抱着望舒沿着之前的道路继续向前。 “你们继续吃饭吧。” “我对这里很熟悉。” “我送小月亮回去。” 这道蓝色身影是大扫除之后换了一身和望舒同色系衣服的苏昌离。 本来就很委屈以后任务外包这件事情可能做不成了。 然而,小月亮醉酒后竟然说不认识他们了,委屈。 小月亮醉酒后还主动找雨哥,让雨哥抱,很委屈。 如今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小月亮亲了雨哥一口,苏昌离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所以,只能在委屈中爆发,将他的小月亮抢回来! 站在原地,看着随着苏昌离一同快速离开,且走之前同样警惕的看着他的慕青阳的背影,苏暮雨抬手抚了下额头,有点想要为自己正名。 真的是珍宝动的嘴……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7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日光袭来,缓缓耀亮整片天际。 慕青阳抱着桃木剑蹲坐在紧闭的房门一侧,面前的平地都被他用剑尖堆起一小块凸起土堆,心事重重的看起来比他这些时日遭遇的各种追杀都要烦闷。 苏昌河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块光滑的石头坐着,手里还拎着一壶酒,时不时的仰头轻抿一口。 一壶的酒,竟是让他喝到了现在还有剩余。 不似一贯的张扬,仰头抿酒的时候,视线恍若不经意的扫过微微敞开的木窗。 苏暮雨斜靠在树干上,不像是其他两人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房门,反而是微敛着眸子,长睫轻颤,缕缕光辉印着他的侧脸,让他周身的清冷气息越发明显。 似是什么都没看,却又仿佛有无数情绪在其中划过。 他们之中的第四人,显然不在这处地方。 看了眼天色,这般待了一宿的慕青阳有些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直身子。只是大概因为他一直蹲着,往前迈步的时候不由的踉跄了一下。 在他身侧的另一人将酒壶往地上一放,压低着声音嗤笑一声,像是在笑话慕青阳连站都站不稳。 憋了一晚上,慕青阳可算是找到突破口了,突然的扭头,视线紧紧的盯着苏昌河,“苏昌河,你能不能去把你弟弟拉出来!” “简直是于理不合!于理不合!于理不合!” 苏昌河挑了下眉头,有点不想理眼看着要发疯了似的慕青阳,最终还是冲着慕青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分明是嫉妒!” “你昨天也看到了,是望舒动的手。” 可不是小月亮动的手吗? 就是因为是小月亮动的手,他这才憋屈又不敢吱声,在外面等了好几个时辰。 这要是苏昌离动的手,慕青阳昨天就已经跟他决一死战了。 昨日小月亮醉酒,苏昌离抱着小月亮往房间里去,他只是警惕的多打量了一眼苏暮雨,结果那厮直接关了门。 关了门就算了,他还不出来了! 让他不得不在外面等到现在。 可是如今,天也亮了,都到了苏昌离之前练剑的时间了,里面别说是起身的动静了,连着两道呼吸都是轻缓至极的。 以后断不能让小月亮饮酒了!先是莫名依赖苏暮雨,后来又拉着苏昌离不让对方离开,要给她讲故事。 他这一生的气恼感觉在昨日都凝结完了! 关键是,怎么就不能选他讲故事了呢? 清风拂过轻纱帘幕,隐隐的能够透过稍稍敞开的轩窗看到相拥而眠的两道虚影。 明明已经有了住的地方,一行三人,却都守在门口,一晚上就这般安静的守着,视线盯着紧闭的房门,头顶是朝霞,眼底是倦意,直至现在。 苏暮雨抬手又抚了下自己的额头,直至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气,紧接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迈步,青色的衣衫随着微风浮荡,似是他的情绪一般。 不知道如今的他到底怎么了…… 似乎从昨日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去酒楼订餐,晚点回来。” 要买鱼,小月亮说鱼鱼可爱。 房间之内的情形倒不是他们所想的相拥而眠,差距还挺大的。 苏昌离和衣而卧,怀里抱着的是被毯子裹了一圈的蚕蛹·小月亮,眼眸明亮精神,明显并不是才苏醒的。 其实苏昌离也是一夜未眠。 昨日,将醉酒的小姑娘从雨哥的怀里抢回来的时候,苏昌离只想快点将小月亮送到房间,然后准备出来赶他哥和雨哥离开。 不管是追杀慕青阳也好,还是执行其他任务,他不想让他们待在小月亮的院子里了…… 因为他们,小月亮昨天差点把他忘记了。 只是他刚刚给眼眸凝着水雾的小姑娘盖好毯子,结果,小月亮拉住了他! 平时又甜又乖巧的小姑娘在醉酒后似是化身为闹腾精,还有一点点话痨的品质。 趁着他低头准备哄她睡觉的时候,径直的缩进他的怀里,像颗小蜜糖一般抱着他,眷恋的依赖着他。 让他心软的同时又明了,为何雨哥在小月亮抱住他的时候,周身的气息有了其他的变动。 她的所有都完全的向他展现,信任,依赖…… 小月亮在全身心的信赖着他,这是暗河杀手从未得到过的感受。 是他从记忆到现在都未曾感受过的温暖情绪。 这般的感受,想起将近一年的相处,苏昌离没忍住落了一滴眼泪,唇角却下意识的微微扬起。 小月亮啊,分明是他的福星。 之前他一直想着,喜欢小月亮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管最终会如何,只要远远的看着,只要确定小月亮平安无忧,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爱是占有,可是爱也是爱她所爱,忧她所忧。 这是在魔教东征之前属于他的想法。 魔教东征,小月亮几乎以一种仙神的姿态而来,入了这场棋局,他才明白,小月亮做的事情拯救了多少寻常百姓。 哪怕世人不知,终有人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他不是好人,也手染鲜血。可是就是这样,满身恣意明亮的小月亮在他心里是遥不可及的明月。 皎皎月明,触手不可及,似是咫尺又似是天涯。 自与小月亮相识后,这是他们分离的最长时间,半年的时间于他而言却仿佛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和哥哥他们相聚时交谈的内容,也从各种任务的过程到小月亮…… 相处的点点滴滴完全的扎根于心底,苏昌离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哥哥他们,他只想看着小月亮开心无忧。 可是,他,骗不了自己。 不管小月亮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他依旧想要在她身侧拥有一处地方,像是这一年的相处一般,随她入江湖,陪她去看世间万物生长。 原来世人说的不错,暗河杀手都是一群疯子。 感受到因着他起身动静而觉得有点吵的嘟嘟囔囔的小姑娘。苏昌离低着声音哄了一会儿,指腹轻轻的拍着小姑娘的后背,之后才悄悄的往外迈步。 他得去给小月亮买糕点了。 从前他说过的,要每日都给小月亮买糕点。 甜梨,永远会记得对小月亮的承诺。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8 奇怪,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短短一觉醒来,望舒觉得大家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具体表现在,在她洗漱之后慕青阳殷勤的要帮她盘头发,帮她盘头发也就算了,还用一种又委屈又无辜的神情看着她。 然后等她出了房门,苏昌河绕着她转了两圈,甚至俯着腰身与她对视,像个地痞无赖一般她走一步他跟一步,一定要她说出他身上的变化。 这么一观察,当事人望舒震惊的睁大了眸子。 小胡子他,没小胡子了! 然后等她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难过的消息,知道以后不能喊苏昌河小胡子后,这个时候,苏暮雨和苏昌离两个人也一前一后进了宅院。 走在右边的是苏暮雨,和她对视后冲着她含笑点头,然后将他带回家的东西摆满了一整桌子。 全是鱼! 走在左边的是苏昌离,怀里抱着一只熟悉的糕点盒子。 有人拿着帕子给她重新擦干净了双手,有人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有人替她捋了捋划到脸颊上的发丝,有人替她折了折衣袖…… 一碗碗鲜香的鱼肉被推到她面前,手里还抱着一块甜梨刚刚递给她的豆沙馅的糕糕。 小姑娘满足的弯了弯眸子,只是又觉得有点奇怪,因而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想要打断一下如今她说不出的氛围。 不过没料到的是,她这么一声咳嗽,直接让四个人同步的起身,神情担忧的看向她。 小姑娘心虚的扯了下唇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后摆摆手告诉小伙伴她没有事情。 等到小伙伴们都坐好后,在一众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催促视线下,望舒小心的用勺子舀着鱼肉往口里塞,又是愉悦的弯了弯眸子。 咀嚼期间,小姑娘视线乖乖的绕了一圈,突然的,她整个人眼眸一亮。 她知道大家怎么奇奇怪怪的了。 大家都在讨好她! 至于原因…… “害,你们是不是担心羊咩咩哎?” “不用担心,我兄长在这里布置的阵法很厉害的,羊咩咩在我这里就好啦!” “你们也看到啦,这里的宅院是隐藏起来的,不会有人往这边来寻羊咩咩的。” “我保证羊咩咩在我这里肯定和他没有暴露的时候在暗河里一样安全。” “而且,羊咩咩也是我的好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自然是在所不辞。更何况,我们都是好朋友嘛,所以你们不用这么讨好我的。” “如果你们有了危险,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小姑娘自说自话,讲到这里还格外好伙伴的递了一块她最喜欢的糕点给慕青阳,对他任务外包失败且被暗河追杀这件事情觉得同情又怜悯。 她的视线在慕青阳身上,因而并没有发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苏昌离轻叹一声,难得的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苏暮雨手中的筷子也有一瞬的不稳,轻咳一声,遮掩住自己眼底的复杂心绪。 苏昌河的笑意敛了回去,也不说话,就这么肃着眸子看向望舒,之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的摇摇头。 他也是魔怔了,这么个小家伙现在最开心的就是吃吃喝喝,哪里想过其他的事情呢! 怕是昨日醉酒自己干的那些事情也忘的一清二楚!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是该可怜还是庆幸了…… 可怜的话也不知道到底该可怜昌离还是可怜木鱼。 毕竟一个突然被占了便宜,外表无异,但是心却是真的乱了。 另一个哄了一晚上的小月亮,最后是半点功劳都没有被当事人记得。 当然,他们的举动确实是讨好,但是他们哪里是为了慕青阳这家伙,分明……分明是想要宠着这丫头。 宠的多一点再多一点,以后肯定不会被外面的混小子骗了去。 昌离,昌离的小媳妇也稳了! 他那不知名的祖宗应该也会泉下有知,死而瞑目了吧? 注意到苏昌河有点无法言说的视线,加之大家都看着她,小姑娘无辜的眨了下眸子,抬手拍了下坐在她旁边的属于苏昌河的胳膊,意图让对方回神。 “没胡子,你怎么了?” 怎么这个样子看着她? 很好,从小胡子变成没胡子了,还不如小胡子好听呢! 甜梨?羊咩咩?木鱼鱼? 这三个不也挺亲昵挺好听的吗? 怎么到他这里就是小胡子?没胡子? 他那么俊俏的一张脸,配上没胡子这个昵称,小家伙是不是诚心欺负他的? 苏昌河忍了一下,没忍住。 径直的抬手揉了两下望舒的乌发,然后单手按着小姑娘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靠,又恶狠狠的抢了一块小姑娘宝贝的不行的糕点。 即使感受到来自他亲弟弟的谴责的视线,都没有让他动容半分。 “丫头,昌河哥哥给你个机会,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给我的称呼?” 不让他满意,他可是会发疯的哦! 一个吐噜嘴,将给苏昌河起的昵称道了出来,望舒她自己也心虚呀! 又心虚又怂,小姑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而且,才不是昌河哥哥! 脑袋被困在苏昌河的怀里,视线完全的被遮掩住了,感受到对方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望舒抿了抿唇角,试探的开口道。 “小河水?” “不行!” “大河水?” “不行!” “河河?” “我还桀桀呢?你听听这些称呼它好听吗?就不能不跟河扯上关系?” 他虽然是叫苏昌河没错,但是小家伙也不至于跟河这个字死磕到底吧? 视线盯着慕青阳伸出来准备将望舒救回去的双手。苏昌河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回应着望舒的语气温和至极,盯着慕青阳的的神情却满目的冷意。 犹豫了一下,慕青阳还是将手伸了回去,莫名有一种直觉,他要是现在将小月亮拉回来,苏昌河这疯子很可能要在背地里砍他的手了,就很疯! 而且,为什么莫名感觉他是三对一? 已经起了好多个名字了,结果苏昌河就是不满意,也不再挣扎,小姑娘腮帮子鼓了鼓,揪着苏昌河的衣袖敷衍的拍了拍,像是在打商量。 “那要不苏苏?苏苏好听的!” 要是再不行,她要给他起名叫好多名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29 隐藏于荒芜山脉之下的地宫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皆是一身宽大黑袍配上一只各式模样的面具。 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面容。 步伐迅速,仅专注于自身,谁也不曾为谁停留。 只是来来往往的黑衣人,大部分竟是都抱着一只木质箱子。 有两道人影在其中快速穿梭,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似乎本就是寻常过客,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若是视线一直放在他们身上,便能察觉到自进入这处大殿后,他们的行动轨迹几乎一致,即使人流涌动。 闪身进入一道刻了五颗黑点的石门,两人的速度皆加快起来。 地宫之内的昏暗远去,等到入了一处弯弯绕绕的密林,又进入一座小镇后,身穿黑袍的两道人影竟是没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相携的少男少女。 走在前方的是一位精致娇美的姑娘,身着一袭嫩绿色的流仙裙,眼眸清亮,步伐欢快。 也不知道身侧穿着同色系长袍,看起来似是温润书生模样的少年说了句什么,少女笑弯了眸子,亲昵的抱住了身侧人的胳膊。 这两人自然就是望舒和慕青阳。 “小月亮,我早就说过里面昏昏暗暗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吧?”偏偏这丫头不信,非得要跟他一起去一趟。 望舒清泓般的眼眸格外灵动,粉嫩饱满的唇瓣微微抿起,欢快的语气也染上些许失望,“我不是好奇嘛!” 失望之后就是理直气壮的控诉,偏偏似是撒娇一般,没有半点娇蛮的感觉,“要不是你每次过来都不带我,我能这么好奇嘛!” “你啊!”抬手就着望舒抱着他胳膊的姿势环住对方纤细的腰身,慕青阳只觉得心底软的不像话,即使对方非常熟练的往他头上扣了一顶黑漆漆的帽子。 他哪里是不带着她,不过是每次他过来上交任务的时候,某个小姑娘都在客栈里呼呼大睡。 自当年被暗河追杀至今,又是过去了几年的时间,这几年,慕青阳确实一直都跟望舒待在一起。 被收留了,所以尽职尽责的陪伴着小月亮。 当然,一年中除了有哥哥打掩护也能过来半年悠闲的苏昌离,苏昌河和苏暮雨也会特意抽些时间与他们相聚。 时间,让身处黑暗的人越来越追逐光明…… 慕青阳自觉自己总不能让小月亮养着他,因而等到修为踏入逍遥天境后,慕青阳便开始在外面寻各种珍稀药材,偶尔也会接些其他任务。 然后去之前他们出来的那座地宫交任务,换取报酬。 当然,他的主要任务还是陪伴小月亮以及习武。 因而,都是由望舒确定要去那座城池游玩,然后慕青阳便会在那座地宫大殿内领取城池附近的任务。 虽然偶尔依旧会遇到来自暗河的追杀,但是自由翱翔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吸引人。 眺望着碧蓝色的天际,想起前日接到的苏昌离的信件。望舒凝着眸子思索了一下时间,侧着眸子看向身侧的男子询问,“青阳,昌离是不是该来了呀?” 思绪翻飞,猛的听到从小姑娘口中吐出的属于其他人的名字,即使已经很习惯的慕青阳也不由的有些酸涩。 原本只是环着望舒腰身的手臂也微微收拢了些。 紧接着被感受到不舒服的小姑娘不满的抬手拍了下去。 “抱歉,我小心些。” 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慕青阳满是歉意,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果然是远香近臭。” “明明我还在这里呢,小月亮怎么老是想昌离那家伙。” 为什么想? 小姑娘递给慕青阳一个,难道你不知道的眼神? 本就心虚的慕青阳更是心虚的低下了脑袋,然后自然的牵住望舒的手,打着哈哈。 “是我的错,应该再多练练。” 这说的是烤小鱼干的手艺。 明明慕青阳和苏昌离做糖果的手艺不相上下,但是到了小鱼干这里,慕青阳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天赋,烤的小鱼干不止黑,它还苦。 “不过我觉得我的厨艺应该比傀大人高上一大截。” 本来还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对方的衣袖,相依着沿着小镇外的山道上行走,结果就听到慕青阳提起苏暮雨的厨艺。 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张扬的小姑娘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眼底也闪过一道惊悚的神色,然后紧紧抱住了慕青阳。 “不提木鱼鱼的厨艺,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一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望舒的天也塌了。 苏暮雨,厨艺差但是没有自知之明,甚至还格外有钻研精神。 她看着对方也做出了糖果,甚至模样更加精致。加之对方异常自信的眼神,望舒就剥开一块尝了一下。 酸甜苦辣咸,都在一块糖果中显现。 望舒差点和苏暮雨绝交! 若不是苏暮雨连着给她买了半个月的冰糖葫芦,若不是苏昌河和苏昌离给苏暮雨说好话,若不是那家伙可怜巴巴的跟了她好几日,她都打算不要这个坑人的小伙伴了! 本意就是拉扯一下苏暮雨,结果竟是惹得小姑娘炸毛了。慕青阳飘忽了一下视线,视线一直放在气呼呼的,走个路都准备踢块小石头的小姑娘身上。 在望舒踢了两块小石头并且准备往拳头大的石头进击的时候,慕青阳迅速的带着对方往旁边挪了两下,指尖内力涌动,将那块石块用内力击成粉末。 知道这丫头对苏暮雨的厨艺反应大,但是先别反应这么大,也不怕伤着自己的脚。 偏偏他只是看着都觉得胆颤心惊的,好在小姑娘也不闹腾,没了目标石块后开始好好走路了。 目光触及两人相牵的指尖,慕青阳脸上也带起一抹笑意。 不过关于苏昌离会不会来的这件事情。若是今日之前,他确定对方肯定会来。但是想起刚刚在地宫看到的还没有被人接走的任务列表,慕青阳稍稍摇摇头。 苏昌离大概来不了了。 “小月亮,昌离这次大概要失约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0 暗河苏家弟子院落。 半个身子瘫在椅子上,苏昌河抱臂仰头,敛着眸子将视线看向正在疯狂释放冷气的苏昌离。 下意识的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紧接着没忍住双腿撑地,单手握住椅子两侧的扶手转了一圈,连带着视线一同移开。 半晌,发现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后,又连带着椅子一同转了回来。 然后头疼般的长长叹了口气。 苏昌河,他有点怀念慕青阳还未叛离暗河时的昌离了。 那个时候,昌离多乖啊,做什么都不需要找他。 不像现在,什么间接原因都往他身上放。 那时,不管是昌离单独执行任务,还是胆大包天的将任务外包出去。虽然话不多,但是从来不会像现在一般,冷气直放。 还是冲着他放的。 “昌离,事发突然,真不是因为我。” 他虽然未雨绸缪,近几年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大家长的毒又不是他下的,所以,昌离被召回暗河苏家,真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家主说,让我接下来听你的命令行事。”不管是不是,无法如期去寻小月亮的苏昌离还是将帽子扣到了他哥的脑袋上。 他给小月亮的承诺,这一次恐怕真的无法完成了。 明明说过的,这次过去会给她带很多糖果。 当然,还想每日一说,他和小月亮真的好委屈。 明明他可以一直陪着小月亮的,都怪慕青阳,既没有兄长打掩护,又没有足够的经验,如今他倒是成功叛离暗河了,但是坑的却是他。 从前,他明明整整一年都在陪着小月亮。 如今,一年里他却只有半年的时间跟小月亮在一起,而慕青阳却可以时时刻刻待在那里。 差的有点太多了。 少年垂下眉眼,周身的冷气释放的愈加浓烈了。 苏昌河摊了摊手,对于如今的苏昌离只觉得没辙,“虽然哥哥我同情你,但是没办法,你这次的外出必定无法了。” “恰逢多事之秋,若是传召不归,苏家这里必定会知道你的情况的。”软肋便也藏不住了。 他都出不去,昌离更不能了。 “哥,如果……如果你想要做的都成功了,未来我可以离开暗河吗?”谈起这个话题,苏昌离神情略微有些纠结,指尖止不住的轻抚着自己的巨剑“月洛”。 是的,从前的那把跟随了他许久的剑因着某些原因不得不换掉了。 这把剑是小月亮在外为他寻的材料,之后又特意托人帮他铸成的。 最后送给了他,当做他的新年礼物。 因而,并没有太大的不舍。 离开暗河,这个想法不是一时有的,是从慕青阳叛离暗河甚至成功后就存在的。 暗河或许会拥有白昼,可是他更想做的,是陪伴在小月亮身边,一直一直。 只是曾经他知道哥哥的野望,也想帮助苏昌河有所成就。 苏昌离知道哥哥要成就的大业,甚至他更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助苏昌河。但是从前,他从未就这个话题和哥哥这般直白的交谈。 “离开暗河?”苏昌河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之后又收回了手,思索了一会儿,冲着苏昌离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我是你兄长,总归是希望你好的。” 若是昌离想要离开暗河,他会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他初初有这个想法时,就是在想,是不是暗河自长夜走向光明,昌离也会得偿所愿…… 虽然,截至今日,有些想法发生了改变,但是也大差不差。 哥哥真的答应了! 于苏昌离而言,既是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苏昌离,幼时有兄长保护,如今依然有兄长保护。自然的,他的心底残存的善意比之苏昌河要多的多。 苏昌河这般答应下来,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哥,如果你成功,我会是你的后盾。”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就算未来他已经离开了,但是哥哥有危险,他必定会归来。 “我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因为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不需要他在,也能平安。 “哥,当初我发现你明明也想过叛离的,为何你最终又打算这般?”为何要将暗河的势力收拢起来? 为什么? 下意识的将寸指剑取出来在掌心翻转,关于昌离的问题,他的脑海里竟是出现了一张明媚如小太阳的面容。 皎皎月明,却似是暗中骄阳。 晃了两下脑袋,苏昌河似是调笑般的道了几句,语气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然是为了给你充面子,人家小月亮优秀、漂亮又有后台,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哦,也不算是空手套白狼,毕竟还有一颗真心。” “一颗真心,小月亮要了,但是人家兄长可不会依的。” “何况,你有真心,人家慕青阳就没有吗?” “我不得给你增加点身家?”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哥我就喜欢金钱和权势,也贪心的想要都抓在手中。” 改变暗河,从掌握话语权开始。 拥有话语权,便是拥有权势。 想了想昌离和小月亮相识的时间,苏昌河的眼神格外嫌弃的扫了几眼苏昌离,他现在不是佯装恨铁不成钢了,他是真的嫌弃昌离的速度啊! “世人皆言,近水楼台先得月。” “昌离,在娶媳妇这件事情上,现在你都没有进展,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从一个话题转移到这个话题,冷酷小哥眨了眨眸子,不知怎么的,苏昌河莫名读出他眼中委屈的情绪。 于是苏昌河火速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快步离开了。 担心自己再待下去,昌离让他帮忙出主意,他明明也没有经验啊…… 而且,真正的想法是,他也不太想帮昌离出主意,尤其是现在他也见不到望舒的情况下。 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苏昌离又委屈又失落。 委屈不能去找小月亮,失落关于小月亮的承诺要无法完成了。 只是,他并不知,有人也在为他而来。情意从来都是双向的,不管是何种情意。 望舒和慕青阳,还有三日到达……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1 接到了自己的任务,且并不能精准的推测出大家长身边的一众人抵达的时间。因而离开苏家后,苏昌离早早就守在了那条必经之路上。 抵达这里的时候恰逢深夜,漫天星辰闪耀,枝叶飒飒。苏昌离选了一棵高大的枝干,翻身跃上,紧接着抱住月洛开始闭眸养神。 呼吸缓和下来,脑海中的思绪却翻飞不断,抬手按住自己的斗笠,似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去往九霄城的必经之路,如今已经被三家弟子占领。暗河三家既竞争又合作,每家都有弟子在各个闸道口等待。 有相互协作,也有个人出行,恰巧,因着苏昌河有心想要昌离隐瞒修为,因而他的任务都是个人完成的。 突然的,头戴斗笠的男子猛然的睁开眸子,手中的巨剑也迅速出鞘,锐利的光亮在星辰之下也拥有一分的光辉。 脚尖轻点落入地面,远处隐隐有一道亮光在缓缓靠近。 不是雨哥和大家长! 他的修为已经到达大逍遥境,修为在身,心中有底,因而即使遇到突发的情况也不觉得慌乱。 不过等到看清提着灯笼靠近的两道身影后,苏昌离难得的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眸也溢满些许震惊的神情。 也是下意识的提着巨剑往前走了两步。 他有点怀疑自己可能入了梦境。 身着艳丽红裙,手中还提着一盏发出白色亮光的灯笼。走动间,裙摆荡漾,如同绽放的玫瑰一般,衬得含笑走来的少女亦如九天玄女,晃人心弦。 熟悉至极的面容,不是望舒是谁? 在她身侧一同往前来的也是一位身着红色劲装的男子,一贯总是盘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似是矜贵的世家公子。 这并不怎么重要,苏昌离只是扫了一眼随着小月亮一同并肩前行的慕青阳,之后视线完全被那一抹绯红身影吸引住了。 飒飒的风声逐渐远离,那道身影也越发的靠近。 “昌离!” 轻轻的一声呼唤,让他心潮翻涌,也让苏昌离迅速反应过来,将巨剑往身后一背,步伐如影般的迎了上来。 带着些许急迫,又满是坚定。 “小月亮。” 不需要怀疑,他便能明白,他的小月亮来寻他了。 小月亮是为他而来。 “昌离,我和青阳来陪你的。” “等到你的事情结束,我们再去游玩。” 去哪里都是游玩,来陪昌离又有何妨。 昌离做他的事情,他们只需要陪伴就好,这几年他们都是这般的,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昌离有事情没有时间,但是望舒和慕青阳有啊! 总归之后半年的时间,他们都会和昌离一道。 知道暗河面临内乱,昌离定是无法与他们聚集。 也因为都知道这家伙性格最是认真且执拗,行动上不能来,心里定是委屈难过。 所以他们便来了。 再往后,兄长快要出关了,她也要回蓬莱仙岛了。 将望舒拥入怀中,苏昌离弯了弯眸子,笑容中的喜悦没有任何的遮掩。 对于望舒的到来,他很高兴。 “小月亮,你们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暗河有事情他无法去寻他们的? 按照时间,他的信件望舒应该还没有接到。 “是青阳,这次青阳去地宫交任务看到的信息。” “之后又听说有大批量的江湖高手往九霄城的方向去了,青阳猜测你们应该也会去,所以我们便往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望舒眉眼亮晶晶的,“但是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巧合的遇到你哎,还以为要进入九霄城打听消息呢!” 暗河毕竟是杀手组织,还是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 暗河大家长中毒,这件事情虽未完全传开,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因着时间差,很多人还未赶来罢了。 自然有很多的江湖势力前来探查情况,探听虚实,也许还有寻仇的? 帮着小姑娘提着灯笼,还帮着苏昌离拿着斗笠,终于能够插上话题的慕青阳无奈摇头。 算了,看在苏昌离好不容易与小月亮见上一面,他就不多说什么了。 省的苏昌河那家伙总是觉得他会欺负他弟弟。 迎着两双眸子,慕青阳异常淡定的点点头,“是,本来我想单独陪小月亮的,但是她想来,我们便来了。”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他从小月亮那里得到消息,她的兄长快要出关了。 约摸还有半年的时间。 出关,也许便意味着望舒就要回家了。 也可能意味着,他们可能要分离了。 守了很多年的小玫瑰,他不甘心那般的结局。来寻昌离,也是想着一同拿主意的。 慕青阳,在事关望舒的事情上,只余下了自卑…… 担心、害怕、恐慌,几乎完全的占领他的心绪。 到底该不该表明心意? 表明心意后,他和望舒又会走到哪一步? 更重要的是,觊觎玫瑰的哪里只有他一人呢? 望舒也许还没有往情爱之上想,但是这么些年,对他们的依赖和信任并不假。 因而,望舒说想来,他猜测大家长必定要入九霄城,便和望舒往这里来了。 进入九霄城有一条必经之路,因而在这里遇到苏昌离,也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苏昌离本来是打算让望舒和慕青阳去附近的城池游玩几天,等他完成“既拦截又放水”的任务后就去寻他们。 不过望舒想要躲在暗处看着,不管是苏昌离还是慕青阳,对于小姑娘的要求从来都无法。 尤其是被拉着衣袖晃荡了两下,恍恍惚惚的就应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难得的眼底同时划过无奈的神情。 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起身去寻了一块最光滑的石头,又将自己的斗篷铺上去,头顶星辰,在夜色下轻声的交谈着。 讲着之后他要做的事情,以及大概多长时间能够结束…… 而坐在月光之下认真听着的望舒,一举一动都动人心弦,又撩人心绪。 微风微扬,几人的衣摆缠缠绕绕的满是缱绻, 两人看起来格外配对的衣服,顺风纠缠的衣摆,让苏昌离无言的静静盯了半天,敛着眸子,再抬起来的时候则是将视线看向慕青阳,微扯唇角。 “我觉得你不太适合这个颜色的衣服……”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2 “……”慕青阳无语,羡慕就羡慕,为什么说这种话。 果然,苏昌河的弟弟偶尔说的话也是欠欠的。 一脉相承。 从未听过昌离评价别人的穿衣打扮,第一次听到昌离说这个。望舒疑惑的将视线看向慕青阳,坐在石块上,环着苏昌离的胳膊当做支撑物。 “不适合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尤其是如今慕青阳终于不梳道士头了,奇迹阳阳也很不错! 右臂环着望舒的肩膀,护着坐在石头上依旧过度活跃的小姑娘。对于望舒的回应,苏昌离眼底神情略微有些委屈。 “小月亮穿好看,最好看……慕青阳不好看。”他还是觉得慕青阳穿的不好看,甚至还想小月亮也认同他的观点。 他们这身打扮,像话本子里写的那种新婚夫妻的打扮,但是,不是和他一起穿的。 所以,不喜欢。 被夸好看,小姑娘如画的眉眼明媚张扬,美滋滋的晃了晃脑袋。 之后放开扯着苏昌离衣袖的双手,正襟危坐,努力的将自己扬起的唇角压了压,一本正经道,“我知道我很好看的。” 两人下意识的将视线看向望舒,不等望舒话落,便认可般的点点头。 小月亮,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貌美倾城,风华绝代,不外如是。 “但是你们也好看的呀!” “我,只和长得好看的做朋友。” 她,蓬莱小天才,任性点怎么了! 看颜值交朋友又怎么了! 所以身为她的小伙伴,昌离和青阳都长得很好啊! “昌离,难道你没有发现青阳终于换了造型了吗?” “他好不容易穿这么一套鲜艳颜色的衣服,昌离,我们要夸夸他。” 之前青阳一直都是道士打扮,每次他们一起出行,很多视线都怪怪的。 年前,她软磨硬泡,慕青阳这才好不容易换了穿搭模式。 她可不想慕青阳再换回去呢! “等到我们去了城池,我们也买一样系列的衣服。” 到时候,她不仅有奇迹阳阳,还有奇迹离离! 苏昌离虽然觉得小月亮说的对,但是关于这件事情,他难得的有些任性,并不想夸慕青阳。 他的小姑娘是明月,就该光辉万丈,但是身边没有穿着红色劲装的慕青阳就更好了。 因而他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小月亮,最迟明日晚上,雨哥就会路过这里。” “哥哥只是让我稍稍拦截一下,拖延一下他们进入九霄城的时间。” “等之后我们也去九霄城,我打听过了,那里有几家糕点铺子味道也很好。” 自认识小月亮后,每座城池哪家的糕点更好吃,他一清二楚,即使有很多城池他们还没有踏入过。 “不过,等到进入九霄城,你要见见哥哥吗?” “啧!”慕青阳动了动唇角,轻啧一声,没有得到来自苏昌离的夸奖,他依旧悠闲自在。 反正小月亮夸他了,他不稀罕来自苏昌离的夸奖。 而且,如果小月亮让他夸奖苏昌离,他也做不到。 更何况,他还能不知道苏昌离的真正想法吗? 不就是嫉妒吗?他懂! 小月亮每次想念昌离做的烤小鱼干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想法。 不过他也顺着苏昌离的想法接住了话题。无他,他们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让小月亮忧心,虽然这小家伙大概率并不会忧心。 甚至还会鼓捣他们有矛盾就打一架! 但是,他还是觉得这种羡慕亦或是嫉妒的情绪,不该在小月亮面前铺展开来。尤其是如今小月亮对他们一视同仁的情况下。 “送葬师和执伞鬼这是准备反目成仇了吗?” 慕青阳问出了望舒想要知道的问题。 望舒也有这个疑问,毕竟听着昌离的意思,他是按照没胡子的要求在这里拦截木鱼鱼的。 可是之前他们一起聚过的,那个时候,明明大家相处的气氛都没有变化的,时间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 在小月亮这里,昌离并没有任何隐瞒。即使这里还有一个若是没有叛逃暗河,应该隶属于慕家的鬼,慕青阳。 “自是不会,在我哥心里,雨哥很重要的。” 他敢保证,如果他哥要做的事情会威胁到雨哥的安危,他哥会立刻放弃。 “确实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苏昌河和苏暮雨之间的友谊,暗河皆知。 曾经,慕青阳也羡慕过,也希望拥有一位这般的同伴。 “大家长的车驾已经先行了,雨哥稍后一步,我的任务就是拖延些时间,让雨哥不要太快和大家长他们汇合。”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要进入九霄城的。” “到时候大战的地点也会在那里。” 一个是已经离开暗河好几年的慕青阳,一个只是听过但是没怎么了解过暗河内的各势力,但是两人还是都听出了任务的奇怪之处。 既是拖延时间?又要让他们入九霄城? “难不成,你们的目的是要暗河的大家长死?可是,他不是已经中毒了吗?”死亡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对。”苏昌离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哥不想和雨哥对上,所以希望趁着时间差,将雨哥留下。期间,说不得暗河其他几家能够解决掉大家长。” “若是大家长死了,雨哥也不需要继续淌这趟浑水。” “如果拖延时间不成,那就放雨哥他们入九霄城。” “九霄城算是暗河大家长的大本营,到了那里,对雨哥他们来说,要比之在外面要安全。” “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得会有很多江湖势力得到消息前来寻仇。不止是我们暗河弟子,雨哥的安危不一定有保障,入九霄才更加安全。” 这是解释,为什么前期拖延时间,后面若是还未成功暗杀大家长便要放他们入九霄城。 “大家长确实是中毒了,但是他身边有一位很厉害的神医。” “哥哥说,暗河的长夜持续太久了,只要大家长还在,便无法改革。” 只能说,昌离对于望舒真的是没有半点隐瞒了。 将信息在脑袋里串了串,望舒轻抿唇角,一双眸子明亮至极,隐隐的其中还有些许兴奋的神情。 “昌离,你悄悄告诉我呗,苏苏是不是要干什么大事情呀?”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3 苏昌离眼神飘忽,即使被小姑娘揪着衣袖,晃着右手,最后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让望舒亲自去询问苏昌河。 他这般,望舒的好奇心就更重了,整整一日,亦步亦趋的跟在昌离的身侧,誓要将软磨硬泡执行到底。 等到昌离快要受不住,准备忘记哥哥叮嘱他的话,将苏昌河的打算告诉望舒的时候。恰好的,骏马奔腾的马蹄声在逐渐靠近。 声音也愈加明晰起来。 几人相视一眼,对于来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因而各自往两道相反的方向提气飞奔。 望舒和慕青阳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眺望远方,在骏马进入视野的前一刻,两道身形缓缓的隐去。 那处地方除了碧色的枝叶,再也没有其他。 不论是望舒还是慕青阳,虽有好奇,但是却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 毕竟两方都是他们认识的人,而望舒也确信,不管做什么,他们的原则和底线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斗笠重新戴在脑袋上,苏昌离巨剑并未开鞘,缓缓落在道路的中央,衣摆翻飞,俊美潇洒,玉树临风。 对于出现在这里拦截他的苏昌离,苏暮雨微叹一口气,率先取出暮雨剑,紧接着从骏马上飞身而下。 与苏昌离一同的站立在空旷道路的两侧。 在之前他已经遇到过苏家的人了,当时并没有看到昌离,没想到昌离竟是单独守了一条道,“是昌河让你来的?” “雨哥。”少年身姿颀长,冲着对面的青衣男子温和一礼。 单手将斗笠往上推了推,清亮的眸子染上些许暖意,“是我哥让我来拦截你的。” “昌离,你若真的拦我,我们必定会两败俱伤。” 昌离若是放水,便拦不住他。 昌离若是认真和他对峙,他们必定两败俱伤。 因为他们的境界相差不多。 “我知道,我哥只是让我拖延些时间。” 几乎是在苏昌离话落的一瞬,两人同时的提剑相迎,没有杀意,却又招招威力巨大,谁也没有退后一步。 剑起风停,剑落枝叶飒飒。 望舒敛着呼吸,掌心伸开又蜷缩,不小心碰到身边人的指尖后,直接戳了戳对方,也不管慕青阳有没有在看,直接传音道,“羊咩咩,我发现甜梨真的好可爱!” 苏暮雨问什么,他都没有任何遮掩的告诉对方了哎! 好实诚一甜梨。 可是为什么她问的问题,却要自己去找当事人寻找答案! 这么想着,小姑娘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唇角微撅。若是往常她这般,在她身边的人定是绞尽脑汁的哄她。 可惜,对于两个此刻依靠阵法隐身的家伙,并没有人知道望舒如今的郁闷心情。 慕青阳如今还未抵达大逍遥境,因而下方这两个境界相似的人的打斗过程于他而言确实吸引力很大。 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视线,甚至还能在大脑里模拟,若是他遇到这一招该如何还手,以及该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给予对方一击,亦或是该用何种阵法破下这一剑的攻击。 视线一直看着下方战场,指尖却触及一缕柔软,又听到小月亮的传音。男子神情一怔,眉眼柔和,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小姑娘试探的伸过来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指尖握进手中。 唇角微微扯动一下,面上一本正经,耳垂却染上艳丽的色彩。 下意识的扬起的笑意在反应过来小月亮说的是什么后,又突然的抿起了唇角。 苏昌离可爱? 不,他不可爱! “小月亮,你说昌离会拦截苏暮雨多长时间?” 望舒的关注度变化的很快,听到慕青阳的传音,也不再纠结昌离好单纯这件事情上了,反而和慕青阳开始私人下注。 望舒猜测是半个时辰。 慕青阳猜测是一个时辰。 赌注,一盒糖果。 如果慕青阳赢了,他可以少做一盒糖果给望舒。 如果望舒赢了,慕青阳下次要多给望舒做一盒糖果。 实在是幼稚,但是又确实是这两个家伙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即使再粗壮的大树,枝干能够站立的空间也不多。视线一直看着下方,望舒软乎乎的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一般的目标明确的往身后靠,背部抵着对方已经成长的足够宽厚的胸膛,抬手给自己剥了颗糖果醒神。 慕青阳下意识的放松了紧绷的胸膛,抬手扶住了望舒的腰身,眉眼染上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 这么些年的相伴,小月亮已经很习惯他在身侧了,并且已经开始主动贴近他了…… 下方两人长剑相抵,次次靠近又次次落空,带起道路上的尘埃往四处飘散。 忘记给自己套个屏障,望舒被扬起的尘埃呛的轻声一咳,人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更往慕青阳的怀里退去。 发觉小月亮的情况,慕青阳眼底闪过一道懊恼的神色,指尖光亮一闪,符箓消失,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周围的尘埃。 男子极其自然的将人往怀里抱了抱,紧接着抬手揉了两下望舒的墨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明明声音细弱,恐怕都不及他们长剑相触带来的余波,但是下方的两人却同时收回了剑。 带起的余波更是让突然停下的苏昌离和苏暮雨同时的后退了一步。 眼底的兴奋散去,苏昌离抬头看了一眼略显黑暗的天色,往旁边的侧道上移了两步,将前方的道路空了出来。 “雨哥,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出发吧。” 语气诚恳,少年让出道路后,将斗笠往下按了按,余光瞥了一眼小月亮藏身的地方。 视线重新移回的时候,将自己背在身后的一只小包裹解开直接扔给了苏暮雨。 “里面有吃的和疗伤药。” “暗河三家都有来人,雨哥,你一路小心。” 大概是真的想催促苏暮雨快点离开,苏昌离甚至还帮着苏暮雨将待在侧面小道不敢靠近的骏马给牵了过来。 他这般殷勤又急迫的模样,让在场的三人同时默了默。 苏暮雨将昌离扔过来的包裹绑在前胸处,翻身上马后却是问出了一句话。 “小月亮在这里,是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4 虽是疑惑的询问,清隽又俊美的男子却是直接将视线投向望舒的藏身处。 即使视野中空无一物,他依旧确信,小月亮在那里。 不是因为昌离之前一瞥,也不是因为细弱的咳嗽声。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苏暮雨就感受到那抹关注的视线。 空气中隐隐蕴着些许糖果的甜香,除了望舒,不会有其他人。 被发现了哎? 小姑娘茫然的眨了眨眸子,又有些懊恼的鼓起腮帮子。指尖微动,两道身形也缓缓的重新出现在视野之中。 翻身一跃,下一刻便站定在苏暮雨的侧面,三道身影相携,站在中间的小姑娘微仰着眸子,面容上的甜笑从未遮掩。 隐藏起来只是不想打扰苏昌离和苏暮雨如今正在做的正事。但是被发现了,望舒也不会假装自己真的不在那里。 “望舒。”一句轻声的呢喃,这一路而来的疲倦已然消失,像是有缓缓春水蕴入心海,枯木逢春。 “是我呀!”望舒可可爱爱的歪了下脑袋,冲着苏暮雨点点头。 一眼望去,已经长成的少女更加的娇美动人,扣人心弦。绯色的衣裙衬得她本就如玉般的肌肤似是反光一般,昏暗的天色更是给她周身染上些许神秘的色彩。 点缀着珠宝的系带扣在她的腰间,衬得她的腰身越发的纤细,不盈一握,却也越发的婀娜多姿。 她的神色中带着见到他的欢喜与愉悦,本就如画的眸子微微弯起,清亮灵动。 苏暮雨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温润的眸子染上点点笑意,只是眼底却划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让人琢磨不透,却又能感同身受的发觉他的委屈。 是不是若是他没有问出这一句,小月亮就不与他相见了? 就错过这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翻身自马上跃下,苏暮雨还未有所举动,怀里便蹿进来一个小姑娘,漂亮的眸子宛若春水一般,只一句话便轻易的调起苏暮雨的情绪。 “木鱼鱼,藏起来只是不想打扰你们的,并不是不见你。” “知道你们现在事情很多,所以我们是打算等你们事情了结再与你们见面的。” “九霄城,我也要去玩一玩。” “好,要记得。”他会记得望舒的话。 往后稍退一步,苏暮雨放开了怀里的小姑娘,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带着凉意的掌心轻轻揉了两下望舒的墨发。 “木鱼鱼,一路顺风!” “我会的。”他会等待着小月亮所说的来找他的那一日。 带着望舒对他的美好祝愿,苏暮雨终究再次踏上去往九霄城的道路。 心绪繁多,其实时间都掐的很紧,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便策马飞驰而去。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也是因着如此,心底的温柔越发的缓慢生长。 他不知道这趟的结果是什么,亦不知道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但是此刻的他,心底带着光芒,坚持原则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 等到苏暮雨的身影逐渐变成虚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苏昌离和慕青阳这才收回视线。 紧接着黝黑的眸子看向望舒时,明显的神情一怔。 “是不是很好看?”摸着自己乌发上的漂亮簪子,即使并没有看到簪子的完整模样,但是摸索到其上点缀的珠链,望舒都能猜出这枚簪子肯定是她喜欢的样式。 “很漂亮。”对小月亮的夸奖,任何方面的,不管是慕青阳还是苏昌离,从来都没有丝毫吝啬。 慕青阳牵住望舒空着的一只手,带着她一同沿着另一条小道上行走。 三道身影相携迈步,站在中央的小姑娘本就溢满无数亮光。 “雨哥送给小月亮的?”他们之前明明都是在一起的,但是这枚簪子什么时候戴上的,苏昌离却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他也能确定,这枚簪子肯定是雨哥刚刚送给小月亮的。 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雨哥不光明正大的送给小月亮。若不是小月亮主动让他们看,他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发现。 “你猜!”清亮的眸子满是狡黠之意。 “我猜是的。”慕青阳帮着望舒将发簪下方的珠链理了理,紧接着牵住小姑娘不再触摸发簪的另一只手,对于小姑娘的话语仍旧句句回应。 只是眼底却划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果然,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小月亮。 因着站位的缘故,他是看到苏暮雨在轻柔望舒乌发的时候给小月亮戴上簪子的。 动作行云流水,时间更是卡的恰到好处。 他才不信苏暮雨莫名其妙的拿了一只簪子给小月亮戴上的呢,恐怕这家伙早就暗藏心思,这枚簪子更是不知道被他放在身上多久,就等着遇见小月亮的时候送给她。 毕竟,确实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几年前,小月亮醉酒窝在苏暮雨的怀中,还亲了他一口。只是小姑娘醉酒后遗忘了这件事情,苏暮雨也未主动提过,他还以为这家伙真的像暗河之人评价的那般。 暗河中的正人君子,清冷又温润,绝不会是个能够爱人的人。 但是事实表明,苏暮雨并不似他表现的那般。 小月亮很好,有很多人喜欢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看了眼身侧因为得到礼物,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眼眸弯成月牙状的小姑娘。 慕青阳和苏昌离也眼眸含笑,眉心松弛。 每次,小月亮得到礼物的欣喜都是这般的,看来,他们还是要多多给小月亮送礼物呢! 喜她所喜不假,但是两人却都开始思索起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了。 这么几年的时间,小月亮认识的朋友不多,更多的时间都是修炼以及游玩。 在小月亮身边的大概就是他们四个人。 有他,有苏昌离,如今还有一个苏暮雨,那苏昌河呢? 那人又是秉承着什么想法? 当然是同样觊觎明月啊! “一轮明月高悬挂,悠悠我心已沉醉。” 饮一口小酒,吃一粒花生米,已经成功抵达九霄城的苏昌河准备守株待兔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5 又是几日明月起。 昏暗的天色越发深沉起来,喧嚣热闹的城池重新归为沉寂,仅有的几处光亮缓缓照耀着来往行人的前路。 苏昌河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住着的客栈,不过跟他搭档的喆叔也不怎么管他,甚至都不好奇他去了哪里。 找小二点了一碟花生米托在掌心,悠悠闲闲的撑着他的佛杖上了楼。 临了还记得提醒苏昌河一句,记得早点回来。 苏昌河双手抱臂,敷衍的应了两声,似是好奇夜市的景色,走的悠闲又自在,左看看右摸摸,不一会儿手中就多了一堆东西。 吃的玩的喝的,样样不缺,甚至手中还能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等到摆脱了跟着他的苏家人,苏昌河悠闲的神情一肃,步伐迅速,运气往城池的方向而去。 去城池外溜达了一圈,再进入城池的时候,反而是换了一家客栈。 并没有引起苏家任何人的注意。 至于去城池外做了什么,自然是守到了他想见的兔子,哦不,是姑娘。 看着身侧从他哥手里接了一串冰糖葫芦吃的开心的小月亮,苏昌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抿了下唇角,他选择直接询问出他的疑惑。 “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不止时间恰好的出现,还说在城池里给他们订好了客栈。 总觉得他哥是来接小月亮的,之前有了雨哥的簪子,苏昌离心底已经有了警惕了。 看到与苏昌离一般,同样警惕的看着他的慕青阳,苏昌河根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狼子野心。 当然的,更多的是对昌离的恨铁不成钢。这都多少年了,要是初遇小月亮时小家伙年纪再大一点,说不得孩子现在都能挥动小剑了。 结果呢,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还是这样! 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他都给他们那么长时间了,结果不管是昌离还是慕青阳,谁都没有主动在小月亮面前点开心思。 明明有亲昵,相处气氛也暧昧,但是谁都没有率先更进一步。 甚至的好像隐隐的能够察觉到他们之间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这说的是慕青阳和苏昌离。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怪不得他了。 昌离不行,那让他来! 他这个人终究不是好人。 从前他告诉昌离,喜欢了不管怎样都要得到手,抢也要抢回来。 后来,发觉自己的卑劣想法后,他有意识的远离,有意识的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他可是苏昌河啊,想什么就要做什么! 说不得小月亮更喜欢他呢? 伦理道德?光明正义? 对不起,他苏昌河就没有这个东西! 何况,他可是要带着暗河转型的人,他不觉得自己会输。当暗河有光芒透入的时候,他怕什么? 因而苏昌河扯了扯唇角,直接抬手拍了两下苏昌离的肩膀,语气嫌弃,“你想多了,你哥我才不是来接你的。” “我这分明是来接小月亮的,总不至于看不出来吧?”他手上拿着的,抱着的,可不是都给小月亮准备的吗? 这两人要是能说出哪个东西是给他们准备的,算他苏昌河输! “小月亮,快半年未见了,想不想我?”嬉嬉笑笑的,亲昵的帮着望舒理了下腰间的丝络,一句询问直白的过分。 不过在和望舒相处的时候,这家伙从来都是不怎么正经的,因而即使他问出了想不想,望舒也没有想太多。 或者说,她从来都是这般的,她不是不懂,也不是真的不解。 只是,若不是有人主动的直白的往某个方向靠,她确实不会往这一点去想。 因为,被爱意完全包裹的人,不会去主动区分这份爱意到底来自哪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份爱意都会属于她。 因而听到苏昌河的询问后,望舒将口中的糖球咬的咯嘣脆,点点头,整个人乖软至极,“想呀!” 想念苏昌河带她出去疯玩的事情了,也想念苏昌河的礼物了! “不过苏苏,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过来的啊?”望舒可以肯定,见到苏昌河的时候,昌离和青阳的神情都是惊讶的。 “这个嘛,是秘密哦!” “等到下次我再跟小月亮说。” “行吧。”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渐渐远去。 隐隐的,晚风带来些许温柔。 “走吧,我带你们先去客栈休整休整。” “小月亮,昌河哥哥跟你说,这两个混小子做事就是没有分寸,怎么能让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路过来呢,最起码也得备一匹马车是不是?” “到底是年纪小,没有我和暮雨做事实在。” “下次昌河哥哥带你出去玩,保管所有事情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苏昌河,我们是御剑来的!”小月亮喜欢坐在剑上看风景,他们就是御剑过来的。 只是在城池之外落下了罢了,苏昌河至于这么贬低他们吗? 给他们随意扣帽子就算了,竟然还开始光明正大的觊觎小月亮了,更心塞了! 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小伙伴被冤枉,望舒将最后一颗糖球塞进口中,三两步从慕青阳和苏昌离的包围圈绕了一下,然后走到苏昌河的身侧,扯着对方的袖子小声的解释出声。 眼睁睁的看着小月亮绕了一圈,去最边上找苏昌河,又眼睁睁的看着苏昌河挑衅般的冲着他们挑了挑眉头,紧接着格外嚣张的环着小月亮的胳膊越过了他们。 美其名曰,带路! 苏昌离和慕青阳相视一眼,他们觉得自己悟了。 当君子是没有前途的,因为小月亮身边的觊觎者实在是不少。 小月亮信奉的从来都是有钱有时间就该享受。 几人都知道,也愿意在物质上满足小姑娘的喜好,让小姑娘开心。 所以,苏昌河目标明确的在最大的客栈里订了房间,根本不是他之前住的几层小楼。 等到入了客栈后,就催促着小月亮快点进房间休息了。 从面上是荷包,实则是乾坤袋里掏出一堆东西后,望舒今日份的事情就做完了。 有人帮她重新清扫房间,有人帮她将带来的东西收整好,有人将床榻上的物件抱走,给她换上他们自带的被褥枕头…… 坐在凳子上,手里抱着颗大红苹果啃着,看看慕青阳,又看看苏昌离,再看看苏昌河。 望舒觉得,她似乎已经成为生活上的小废物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6 九霄城最豪华的客栈自然有私人小院,望舒他们居住的就是一座蕴满江南风光的院落。 不大不小,住下望舒和苏昌河一行人后,还能多出一间房间。 等到第二日望舒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而苏昌河已经不在这里了。 若不是看到房门间隙里有苏昌河特意留下的信息,望舒都要以为昨日见到苏昌河是一场梦境了。 今日依旧一问,昌河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来九霄城的呢? 苏昌离和慕青阳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在九霄城太过嚣张。因而两人睡醒后,按照日常的规划习武练剑,订了份早餐,便坐在小院内的亭子内各自静默饮茶。 视线时不时的看一眼望舒房间紧闭的房门。 等到听到一声吱呀的声响后,同时的站起了身子。 踏着耀眼光芒,看到拎着裙摆走出房间的望舒的那一瞬,慕青阳和苏昌离耳朵中自院落外街道上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再次远去。 视野触及的唯有那一人。 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 即使已经相处了数年,面对小月亮的面容时,他们依旧会觉得恍惚。 偶尔依旧会恐慌这是否是一场梦境,身为暗河杀手的他们,怎么会认识小月亮这般的人呢? 小月亮,真的不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人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不过如此。 画中的仙子冲着他们挥挥手,哒哒哒的往他们小步快走,视线在看到被他们用内力温着的早餐后,眼眸更是猛然一亮。 清亮的眼眸中写满了欢喜雀跃。 也将两人自恍惚中唤醒。是了,哪里是高高悬挂在画壁上的仙子,分明是只小馋猫。 更是想要陪伴他们去观览世间万物的小月亮。 看清两人座位中间隔着的凳子,小姑娘犹豫都没有犹豫,径直的坐在两人的中间。 左手一杯牛乳茶,右手一枚牛乳糕,格外心满意足。 “从前就想问你们了,暗河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给做吗?” “或者说,任何事情都能做吗?” 最开始知道暗河望舒就想问了,不过刚开始因着关系不是特别亲近,后面又忙着习武游玩,事情就给她忘记了。 如今兄长快要出关了,她的想法应该可以提前打算一番? “按理来说是的。” 苏昌离点点头,看到小姑娘静静思索的神情,心底不由的一慌,“小月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是谁?在哪里遇到的?需要什么境界的杀手?” 酷帅小哥一时之间都快成为话痨选手了,足以见得,在事关小月亮的事情上,什么本性早早就被抛开了。 凝着眉心询问着,关注度都在望舒的身上,苏昌离脑海中各种思绪翻飞不停。 难不成,这半年的时间,小月亮和慕青阳遇到过对他们有恶意的人,还被欺负了? 他现在更加懊恼自己一年之中竟然只有半年的时间陪伴小月亮。 苏昌离只想到他的小月亮可能遭受了欺负。心绪紧张下,他都忘记小姑娘的境界高深了,一拳一个逍遥天境根本就不在话下。 “昌离弟弟,你莫要慌张。” “让小月亮给我们讲一讲。” 最后还是慕青阳拍了拍苏昌离的肩膀,示意他别慌张,他能确定这半年的时间他们没有遇到任何讨厌的人。 毕竟他们有仇当场就报,对小月亮有恶意的人,他可是都没有放走。 对于慕青阳口中突然冒出来的昌离弟弟这个称呼,苏昌离扯了扯唇角,有些想要反驳,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怪。 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他哥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只能当个弟弟的时候,他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不过如今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小月亮身上,因为苏昌离能够看出来,望舒是认真的询问,似乎是有什么打算一般。 不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 “小月亮,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想过自己只是一问,就让昌离慌成这般,想了想,小姑娘抱了一块桂花糕,往苏昌离的口中塞,似是打算用美食安慰对方。 端水大师永不落幕,望舒又重新取了一块糕点放到慕青阳的手中。 拍拍手,重新坐回来后,这才开始解释原因,“哎,你们别慌呀,我就是想要问一问,然后看看我的打算能不能实施。” “好,小月亮慢慢讲,我们听着,不着急。” “我兄长快要出关了。” “我应该也快要回家了。”虽然外面很好,但是蓬莱仙岛更好。 小姑娘语气中对回家的欣喜,苏昌离和慕青阳都能听出来,这一刻,他们心底的想法越发成长起来。 想跟小月亮回家! 心里想着,两人面上不动声色的坐直身子,静静等待着小月亮之后的解释。 “我们家里比较特殊,有个东西需要守护。” “虽然能够控制,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的,我家里离不开人的。” “从前这个东西是我兄长和师父一同守护的。只是师父已经闭长关了,再次出关不知道要等多久。” “所以现在守护这个东西的只有我兄长一人……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兄长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离开家了。” “他长成至今,除了幼年修行,少年期便足够优秀。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守护那件东西上,还没有好好的去看外面的世界。” “世界这么大,风景这般美好,我想带兄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希望兄长也能享受生活,也能有自己的喜悦和快乐,而不只是日复一日的守绝境。 修为越高,责任越大,虽说不假,但是她真的想跟兄长一同去外面看看。 在外面待了好几年了,她已经选了好几个漂亮城池,就等着以后带兄长一同去看看。 但是他们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必须要将绝境的事情安排妥当,不然便会引起灾难,沾染因果,于修行不易。 “小月亮的想法是要,花钱请人帮忙守护那件东西吗?” “对,只是……” “只是什么?小月亮说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只是,守护那件东西,不止有限制,不能外传,还有境界要求的,我不知道暗河有没有这般境界的人。”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7 慕青阳垂下了眸子,开始思索自己去小月亮家里,帮着小月亮兄长一同守护那件不知名东西的可能性。 这般,也许关系可以拉近一些? 且反正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还不如一直跟着小月亮,解她所忧。 巧了,苏昌离也是这个想法,甚至觉得若是他的修为不够,可以先去小月亮家里待着,一边修行一边尽点微薄之力。 而且修为不够,人数来凑,他还有哥哥和雨哥。虽说他们也觊觎小月亮,但是小月亮这么好,多点人喜欢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他也在,无论什么结果于他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对于望舒话里的未尽之语也开始仔细询问了,“小月亮,守护那件东西,需要什么境界?” 眼神飘忽了一下,视线在触及正门不走,却翻墙进来的苏昌河也只是挥了挥手,担心自己会打击到这几人,望舒紧抿住唇瓣。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大家都不怎么厉害。 深呼吸一口气,给在场的三人做了个缓和的表态,这才开口道。 “……大逍遥境是基础,半步神游为宜,神游玄境最好。” 大逍遥境是基础,这个境界在与入侵者激战的时候,还需要神游玄境的人看护,以防止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同样的,半步神游虽然能力可以,但是这个境界的人进入不了最内围,也就是最靠近那扇虚空之门的地方。 至于什么境界可以封印那扇门,她的境界还不够,因而不管是她还是兄长都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恐怕必须等到修为更进一步,才能得到些许信息。 兄长之前用了阵法,她已经能够想象,等到兄长这次出关后,困在阵法中,堵在东境入口处的入侵者有多少了。 大概是密密麻麻黑漆漆一片,只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的那种。 说起境界要求的时候,望舒还特意放缓了声音,结果在她话落后,坐在位置上的苏昌离和慕青阳,正迈步往这里走的苏昌河,同时的睁大了眼眸。 眸中是满目的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苏昌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的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视线在看到正襟危坐,满脸无辜的小姑娘时,又没忍住晃了晃脑袋。 小家伙说的话,好像真的不是哄他们的。 苏昌离先是仰起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呼出一口气,带着些许庆幸。 还好,他达到了最基础的境界。 至于慕青阳,则是抬手将自己的乌发揉的有些杂乱,他没想到,他竟然连最基础的境界都没达到。 要不,从今天开始,他不睡觉了? 说不得在小月亮兄长出关前,他也能一举冲破扶摇境,抵达大逍遥境。 也许可以加一点印象分? “整个天下,你要的这般境界的人,大概率也不多。” 最基础的境界是剑仙境,可是普天之下,即使有些存在无法上榜,更有些存在隐居不入江湖,但是数量定然不会过百,这还是在极度高估的情况下。 已经到了那个境界的人,大概率并不会缺钱。换句话说,就是望舒提出的报酬,非常吸引身为杀手的他们,但是吸引不了其他人。 那些人,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找的到。 望舒也略微有点沉默,她都将最低境界放到大逍遥境了,怎么似乎还是不多的样子。 可是明明甜梨已经到达大逍遥境了。 羊咩咩也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突破了。 “苏苏,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可是,我兄长九岁入逍遥,我以为甜梨和羊咩咩已经很晚了。” 静,心脏鼓动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九岁入逍遥?这是个什么概念? 根本就想象不到。 只是听听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做梦的概念。 从前慕青阳就知道在望舒眼里,他们都是不怎么厉害的人,虽然得到了苏昌离的应声,但是他自己却不这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太过差劲。 以为小月亮纯粹是话本看多了。 单说苏昌离,十七岁便踏入逍遥天境,这家伙的天赋不管在哪里都已经是顶好的那一波了。 然而在望舒那里,甚至还会心疼他们小小年纪天赋不佳,只能催促他们勤奋再勤奋了。 现在想来,在望舒眼里,他们可能真的差劲的过分了。怪不得小姑娘打击过他们几次后对于照顾他们自尊心这件事情已经很是熟练了。 轻易已经不会在他们面前说他们差劲这件事情了。 原来,不是小姑娘话本子看多了,纯粹是因为小月亮接触的人都是天下无双般级别的存在。 所以他们这些应该还不错的存在,在小月亮眼里就不那么有看头了。 “那小月亮,你是几岁入逍遥境的?” “我吗?”小姑娘清亮的眉眼满是无辜,往口里塞了块糕点,换了个方向,也移开了视线,不愿意打击现在看起来有些颓废的三个家伙。 她的本意是好心,但是明显的,已经稍稍被打击的三人非常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于是,望舒左胳膊多了一只手,右胳膊也多了一只手,连肩膀都被人按住了。 实在是太有损她威武高大的形象了! 然而更多的还是对小伙伴的纵容,若是她真的不愿意被桎梏,明明一根手指就能将他们推远了。 “可是我觉得若是告诉你们,你们会难过的。” “我想知道。”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望舒的事情。 看出他们眼底的认真,望舒侧了侧眸子,又给在场的三人透了个底“是你们想知道的哦?若是难过的心脏疼可不能怪我的!” 怎么会难过呢? 对于小月亮的一切,他们不会去嫉妒,只会更加的高兴。 “呐!我七岁就入逍遥境了!” 小姑娘微仰着下巴满目的骄傲,眼眸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小凤凰一般。 “不过你们也不要太受打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兄长和师兄告诉我很多经验的……所以我也只是早一丢丢的时间。” 这叫早一丢丢的时间? 那他们呢?是晚多少时间?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8 对上这般模样的小姑娘,三人纷纷绞尽脑汁,语气诚恳,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各式各样的夸奖。 并且保证一定好好修行,只等修为到了就去帮望舒的兄长守护那件不知名的东西。 左一句右一句的夸奖,旁人听着大概只会觉得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但是实际上他们说的都是本心。 全是真诚,也全都是他们心中所想。 被围在中间的小姑娘眉眼弯弯,一双漂亮的眸子弯成月牙形状,长长的眼睫随着她的笑颜轻轻颤动着,脸颊泛粉。 作为全场最靓的崽,她本就是万丈光辉汇聚的焦点。 将小月亮哄回房间拆礼物后,看着小月亮逐渐消失的背影,留在原地的三个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敛眸,静默,长久寂静。 看起来像是快要破碎了一般。 双眸恍惚,眉眼呆滞,在望舒面前接受良好。 等到望舒离开后,一直压抑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涌现出来。 神情恍惚的苏昌河,左看一眼怔怔的苏昌离,右看一眼愣愣的慕青阳,毫不在意的用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率先从这般气氛下脱离出来。 坐的笔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尽后,像是无可奈何的握拳轻咳一声,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些许声响将其他两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没出息,你们两人怎么这副表情?” “昌离之前不是总和我说小月亮很厉害吗?怎么还这般恍惚?” “若是我记忆没有出错,你们两人可是在小月亮身边待的时间很长的,总不至于半点都不了解吧?” “不是吧?不是吧?都和小月亮这般亲昵了,你们两个真是……” “昌离,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么安静,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而且没有人说话,显得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 被点名的苏昌离视线看向桌面,将他哥准备伸向小月亮吃了一半的牛乳糕的手给拍了下去。 “哥,我是知道小月亮很厉害的。”不止厉害,还很神秘,但是他没想过去深究询问的。 他坚信,总有一日,小月亮会告诉他的。 所以,这么突然的一次询问,小姑娘又毫不设防的告知他们自己的境界,可不就是让他恍惚无措了吗? “我们在小月亮身边的时候,没有让小月亮出过手。”心里知道厉害,与真的具体呈现在他们身边的境界区别还是很大的。 “何况,我也没有想过,我们竟然没有半点可比性。” 慕青阳现在已经心甘情愿的给自己打上弱小、天赋差的标签了。 就问这一家子是不是天外飞仙吧? 九岁入逍遥?七岁入逍遥? 不是他们和望舒及其兄长两人有壁垒,而是望舒兄妹两人和他们这方世界有壁垒吧? “啧。听小月亮的意思,人家可是要回家了?你们两人就没有什么旁的想法?”本来是要委婉一下的,苏昌河想了想,还是选择直白的说出来。 他苏昌河,可以三面结营! 陪伴几年,归来只是朋友,真的甘心吗? 哪能听不出苏昌河话中的意思,慕青阳凝着眉心,看了看身侧两个姓苏的,只觉得自己太悲哀了。 当初,他怎么不进苏家呢? 也姓苏不好吗? 苏青阳也挺好听的! 可惜,太迟了,也太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苏昌河,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自由人,我是能跟小月亮回家的。” 而苏昌河,苏昌离,再加一个苏暮雨,一个一个都心有牵挂,大概率做不到的。 作为苏氏代表发言人,苏昌河压低声音哼笑道,“清清白白?你是忘记这几年都没断过的追杀了吗?” “若不是此次暗河有大变动,你以为提魂殿那三个家伙真的会放任你在外面不管吗?” “若是此次事了,你说,我若是写下文书,让整个暗河杀手追杀你,你会面临着什么?” 按理来说,慕青阳应该是要生气的,也确实是如此,只是余光扫到欲言又止的苏昌离,他莫名的松了口气,微紧的眉心也完全松缓开来。 “你不会。”因为有小月亮在。 “你倒是看的透彻。” 苏昌河确实不会,这么说出来的真正想法是想让对方有些危机感,当然更多的也是将自己的选择透露出来。 因为抓住了一道光,虽然会嫉妒碍眼的家伙,但是依旧会爱屋及乌的护住碍眼的人。 因为啊……即使小月亮不说,他也能看出来,在小月亮心中,他们这些被定义为小伙伴的家伙,也非常的重要呢! 即使,他们真正的关系是情敌。 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苏昌河抬头看了眼透过枝叶往下蔓延的光亮,唇角笑意温和,侧眸看向那扇开着的房门时,光晕之下晕染的脸颊竟是莫名显得温柔。 “我想,我的想法应该不需要明说了吧?” “喏,我特意去选的关于恋爱的话本子,你们两人好好研究一番。” 望舒也不知道这几人在外面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等她从房间里拆完苏昌河和苏昌离这大半年时间给她存下来的礼物后,总觉得大家变得更加奇怪了。 甜梨视线飘忽着,有点不敢与她对视。 羊咩咩视线紧紧盯着她,问他怎么了,结果一句话都不往外冒。 苏苏倒是挺正常的,还非常有礼貌的和她道别,并且告诉她大概之后的几天都不会过来了,让他们保护好自己。 然后等着事了后再次相见,特意嘱托了,遇到混战的情况,不要去看热闹。 正常是挺正常的,但是在走之前竟然给她留下一颗大雷,当即炸的她头晕眼花。 一整天的不在状态,等到晚上的时候,别说是苏昌离和慕青阳两人,当事人望舒也忍不住了。 悄悄的拽住苏昌离往院落的旮旯地里藏,一副想要说悄悄话的打算。但是慕青阳本来就坐在院子里,悄悄话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怎么悄悄。 小姑娘鬼鬼祟祟的踮着脚尖,在苏昌离不解的眸子中视死如归一般的闭紧眼眸,询问出声。 “甜梨,你告诉我,之前我有一次醉酒,我真的……真的说最喜欢苏苏,然后还占了他的便宜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39 竖着耳朵,听的正大光明的慕青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果然,苏昌河那家伙,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仗着小月亮没有记忆,自顾自的胡说八道。 小月亮什么时候说过最喜欢他了,在梦里说的吗? 若是他记得不错,小月亮当时说的是木鱼鱼好。 至于占他便宜,这就更过分了,分明是苏暮雨占了他们家小月亮的便宜,根本就没有苏昌河这黑心肝家伙的存在。 慕青阳坐在院子里听的一清二楚,突然被问及这件事情的苏昌离手足无措,唯有一个小姑娘,眨巴着眸子似是还有些苦恼。 苏昌离不说话,望舒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真相,漂亮的脸蛋微微耷拉着,眼底的神情开始往愧疚上转变。 “我是不是要负责?要带苏苏回去见兄长吗?” 本来还在心里暗骂苏昌河不当人哄骗小月亮的慕青阳蹭的一下站直身子。连带着苏昌离都颤着眼睫,略微有些长的刘海也遮掩不住他眼底的神情。 “不用!不需要!” 负责?又不是当事人负什么责? 不对,就是当事人也绝对不需要小月亮负责。 至于见兄长这件事情,就更不需要。 苏昌河这家伙心果然是黑的,走就走了,还给他们留下一道大雷,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慌乱的吗? 将小姑娘从拐角拉了出来,慕青阳只想好好给她上上课,把这些时日看的话本子里的专门哄骗无辜少女的黑心肝模样给小月亮仔细讲一讲。 黑心肝等于苏昌河! “不用?可以不用负责吗?”由着两人将她从拐角拉出来,望舒歪了下脑袋,语气蕴满疑惑。 可是她要是真的占了人家便宜,不负责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从小月亮的眼眸中读出她的未尽之语,一时之间慕青阳有些沉默了。 小月亮,似乎太好骗了! 并不希望小月亮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小月亮准备负责的对象从苏昌河转到苏暮雨身上。 他敢确定,苏昌河和苏暮雨肯定达成什么协议,否则苏昌河绝对不会向小月亮提及那日发生的事情。 毕竟他和苏昌离也是当事人,小月亮一询问,这件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要他说,就该转移话题,将小月亮的关注度从这件事情上移开。 在慕青阳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苏昌离再次诚实的开口了。 “小月亮,不是我哥,是雨哥。” “我们都喜欢小月亮,想要和小月亮一直在一起。” “哥哥他说的不对。” “小月亮当时亲的是雨哥,但是……但是我给小月亮讲了一晚上的故事。”之前没有人告诉小月亮,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但是如今小月亮已经提及这件事情了,也会知道真正的过程,那也不能把他忽略的。 看了许久的话本子,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背后做的事情要说出来,不然很可能会因为误会成为抑郁无所得的苦情男二。 他不想当男二,也想当小月亮身边的男主角。 按理来说望舒应该还是茫然的,但是因着苏昌离的话,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画面。虽然是被白雾遮掩的,但是随着她准备认真探究的打算,白雾散去,那日发生的事情也开始缓缓在她脑海中显现。 她看到自己怎么一杯倒,又怎么给自己找了窝,还看到了她占人家便宜,最后拉住昌离让对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那个时候她明明和苏昌河以及苏暮雨还没有特别熟悉的来着。 认真来说,似乎是魔教东征后真正的见面,不算期间的传讯的话。 所以,她那个时候小小年纪就开始占人家便宜了吗? 还一次占了好几个人的? 小姑娘脸颊泛粉,眼睫似是蝴蝶振翅一般的疯狂的颤动着,最后径直的抬手捂住了脸颊,害羞的耳垂瞬间染上红意。 望舒的举动明显的表明她想起了什么,也是当日的主要当事人,苏昌离有些担心的抚住了小姑娘的乌发,“小月亮。” 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小姑娘直接捂着脸颊将自己砸进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只余一双几乎红透的耳朵诉说着她如今的心绪。 都喜欢她吗?那她可以都打包带回蓬莱仙岛。 说不得连帮兄长守东境的人选都选出来了! 到时候他们在家里看家,她和兄长出去玩,似乎也不错? 毕竟自和这些人相识后,这些人对她的宠溺明显至极。 之前她想着自己年纪小,也并未往这个方向想,如今被点明了,那些眼眸之中传达的心绪清晰可见。 她喜欢这种视线可触及的完全的偏爱。 何况,她,望舒,蓬莱仙岛除了兄长之外的独苗苗,长得漂亮,天赋也好,境界也高,有钱有颜,多喜欢几个人怎么了! 她可以保护他们啊,可以帮他们将敌人都打跑 “我,我,我应该也挺喜欢你们的。” “那,那要不,我把你们都带回家吧?” “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我会给你们补偿的。”补偿她不小心占了人家便宜这件事情。 “兄长见到你们应该会开心的。”到时候蓬莱仙岛也许也能变得热闹起来,虽然,她和兄长挺喜欢安静的。 可是,这是她的错啊! 实在不行,让兄长迁移一座孤岛过来,靠的蓬莱仙岛近一点,然后将那座岛屿当做甜梨他们的居住地。 这样,她既能回家找兄长,也能偶尔的找甜梨他们串串门了。 别说是慕青阳了,就连苏昌离也在这一刻心脏扑腾扑腾疯狂跳个不停。 带他们回家?挺喜欢他们的? 即使小姑娘心中的喜欢也许只是基于小伙伴以及朋友身份的欢喜,可是,就算是这样子还是想要牢牢抓紧啊…… 双臂微微收紧,环抱住怀里的小姑娘的同时,苏昌离的脑中一道灵光快速闪过,他似乎知道哥哥的用意了。 哥哥,他想让小月亮转变思维。从这件事情开始,即使还没有完全的开窍,但是也该将他们从小伙伴这个身份中过渡走。 他们不止是小月亮心中认可的伙伴、朋友,他们还是对小月亮有觊觎之心的人。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0 在望舒这里得到了保证,慕青阳和苏昌离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隐隐的有点放飞自我的架势。 主要表现在,安稳了几日,望舒说想要去看看苏昌河和苏暮雨正在做的事情。想要瞧瞧他们有没有刀剑相向,得偿所愿的两个家伙完全忘记了苏昌河的叮嘱,收拾好东西就开始带路了。 什么混乱?什么危险?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中。 而且,有危险的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呢?他们可是有小月亮哎! 寻了一座稍高一些的酒楼,二楼的窗户稍稍打开,饭菜还没有上齐全,望舒三人倒是看了一场大戏。 被雷劈的大戏。 “哎?” 异口同声的惊讶,只是望舒的是愉悦,苏昌离和慕青阳却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伴随着轰隆隆巨响落下的是一道道雷鸣,“怎么天降雷罚呢?” 两人视线下意识的看向抱着一碟桂花糕吃的心满意足,弯着眉眼,甜滋滋的小姑娘。 不怪他们将视线看向望舒,之前魔教东征期间,小月亮就做过这种事情。 但是目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真相。 想着独属于他们的小秘密,两人不约而同的眉眼染上些许灿烂的情绪。 他们认识小月亮的时间可比苏昌河和苏暮雨要早的多,而且他们对小月亮的了解更多。 所以,在小月亮心里,他(们)肯定要重要的多! 被视线关注的望舒先是茫然了一瞬,紧接着看了一眼窗外,恰好的一道雷光自天际落下,炸开在她视野之中。小姑娘神情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清亮的眉眼溢满无数星光,只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窗户处。 撑着窗杦明目张胆的看热闹。 不管望舒做什么,苏昌离都是那个点头应声的人。在他这里,小月亮就是道理,小月亮也是原则,小月亮更是底线。 因而他只是亲昵的抬手环住望舒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去。 更是单手将窗户往外推了推,让小姑娘眼前的视野更加开阔起来,也更加适合看热闹。 眼睛一花,旁边的座位就空了。从前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但是每每和小月亮以及苏昌离在一起,慕青阳就被衬托得越发成熟。 大概是因为一群人之中必须有个靠谱的,三人之中,修为境界算是最低的慕青阳只能变成其中比较靠谱的那个存在。 无声的轻叹一声,慕青阳却是将小月亮因着瞬移看热闹放到桌子上的糕点碟子托入掌心,之后也抬步往窗杦的方向走去。 和苏昌离一左一右站在小姑娘身侧,同时的稍稍往后一点,不与小月亮抢更开阔的视野。 “是暗河谢家的人。”只一眼,苏昌离便认出下方头发炸开,身上冒烟的是暗河的哪一家弟子。 轰隆的雷鸣自然不是单纯的吓唬人的,在他们的视野中,有几人已经七窍冒烟了,整个人身上也带上一层黑色的灰迹。 在他们被天雷击中,茫然无措且恐慌的时候。街道贴着墙壁的地方突然的跑出来三道身着粗布麻衣,背着背篓的普通百姓,膝盖处还带着些许尘埃。 大概是摔了一跤,直接摔到里面了。 此刻正惊恐的往外跑,地上还滚着因着摔跤从背篓里掉出来的东西,只是此刻已经被他们的主人遗忘掉了。 即使没有被遗忘,也没有人敢回头去捡。 “你们知道天雷为什么会劈向那些人吗?” 望舒虽是这般询问了一句,但是明显的也没有想要得到慕青阳和苏昌离答案的想法。 “是因为我呀!”听着这微微上扬的小尾音,在场的两人就能听出这丫头语气中的喜悦了。 望舒轻轻拍了两下掌心,准备好好给苏昌离和慕青阳解惑,顺便告诉他们,以后可不能随便做坏事了。 做坏事可是要被惩罚的。 还未将手肘撑到窗杦上,望舒直接被苏昌离搂着肩膀换了个姿势,不得不站个笔直。 男子柔和的眉眼染上几分不赞同的神情,从怀里取出一只洁白的帕子,先是替望舒将衣袖上的尘土擦干净,之后将帕子铺到了窗杦上,这才放任小姑娘懒洋洋的站姿。 还知道转移话题表达他的捧场。 “那小月亮做了什么?这么厉害的!”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为这方世界制定了些许规则罢了。” 为世界制定规则? 这已经超脱了苏昌离和慕青阳的认知,不过又莫名觉得,发生在小月亮身上的,即使再超脱认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兄长说,如果我是善的,这个世界就会往前发展。若我是恶的,这方世界最终会随着我一同毁灭。” 自她开始修行后,这方世界的天道权柄便由她掌控。 既然掌控天道权柄,那么这个世界的发展便是她的责任。 无缘无故的,她还没有想让这方世界随她一同毁灭的打算。 她又不是有点问题,过得开心又自在,毁灭世界做什么? “万事万物自有因果,功德罪过,亦有来路和归处。” “当世报和来世报,我还是比较喜欢当世报的。” “昌离,青阳,你们知道的,这个世界以武入道,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修行内力真气。” “我们接触的很多。可是实际上,世界更多的还是这些普通百姓。” “不管是面对天灾还是人祸,他们都是牺牲品。” “他们也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莫名其妙的被牵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性命。” 在魔教东征的时候,她就说过,这个世界的规则将由她制定。 而现在,她做到了。 经过长达一年的酝酿,她终于能够剥离出些许能量转化为此方世界的规则。 谈起这个话题,小姑娘眼眸中的娇憨散去,此刻的她,恍若已经得道,即将飞升离去的仙神一般。 两侧的衣袖同时被扯住,望舒眼眸之中的神情散去,眼眸之中是一贯的明亮,似是一泓清泉般蕴满璀璨的笑意。 “所以呀……甜梨、羊咩咩,你们可都已经答应要跟我回家的了,可要记住不能随便做坏事啦!” 不止不能做坏事,还得帮她多守几年的绝境。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1 ”好!”有了小月亮,他们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边,亦步亦趋,哪里也不去。 至于更多的,他们不需要询问。 超脱认识的,询问了又有什么其他的意义?除了满足自身的好奇心,更多的,不过是徒增负担罢了。 他们只需要知道,小月亮已经许他们一生的陪伴了。 另一边,短暂的几天,苏昌河和苏暮雨有了好几次会面的机会,威逼利诱不成,好言相劝不成。最终的结果也确实如苏昌河所想的那般,木鱼这颗木头脑袋,不知道变通,死死坚持着他心底的那些原则。 当然,对于苏昌河来说,也确实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他才是苏暮雨。 所以,预料之中,并不觉得意外。 “重伤”回到苏家,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苏昌河也难得的开始认真“养伤”。 闲暇下来,就有很多的空闲想念望舒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已经和小月亮隔了好几个三秋了,也不知道那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会不会想他。 有没有从昌离和慕青阳那里知道真相。 私心里,他当然希望望舒不去问昌离他们,这样,他就可以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默默给自己升个级,在望舒心里,肯定会将他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若是望舒去问也没有关系,他打着确实是让小月亮明白小伙伴的另一种意义的想法。希望小姑娘不是单纯的将他们放到伙伴这个身份上。他想更进一步,他们应该也是想的。 既然这样,其他几人都不靠谱,更是因着担心吓到望舒什么都不敢做,所以只能靠他这个暗河第一智囊来推动一下了。 希望事了之后见到小月亮,小姑娘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望舒,更不知道那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家伙有没有记得他的叮嘱。 想了想将望舒安全放到首位的弟弟和慕青阳,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放下心来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左眼右眼一起跳,惹得他不得不抬起自己被裹成木乃伊一般的双手,然后捂住自己的双眼。 然后,莫名的叹息一声。 放下心来的苏昌河,怎么都没有想到,被他认定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姑娘正带着让他比较放心的弟弟和慕青阳在前往蛛巢的路上了。 好在,吃吃喝喝玩玩,同在九霄城,倒是让他们玩乐了好几日才抵达蛛巢附近。 如今正龟缩起来准备看热闹呢! 头顶又飞过一批黑影,望舒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想射箭! 苏昌离和慕青阳说这处宅子观景极佳,又有小楼,绝对能够看到蛛巢宅院门前发生的事情。 还猜测这几方人会在蛛巢这座宅院的门前叫板。 但是如今的事实是,他们都进去了,她却只能看到打开又关闭的大门。 “你们不是说蛛巢防卫极好,绝对不会出现有人进入的情形吗?” 这么一群人都进去了,骗子! “苏家记载的蛛巢和这个不太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防卫这么差。 “慕家记载的也和这个不太一样,说不得暗河大家长身边有各家的内应呢!” “而且,大家长中毒在身,他身边的人肯定在他周围防护着,估计也没有想过蛛巢会这么快被暗河三家弟子进入。” 这么快就能进入蛛巢,除了这个解释,慕青阳也想不出其他。 门开了又关了,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苏苏和木鱼鱼,望舒摸了摸肚子,好奇心已经快要被磨灭了。 她想看苏昌河和苏暮雨打架,但是他们似乎还没有汇合哎! 那过几天再过来看。 至于为什么不是今日跟着那些人进去瞧瞧。 那自然是因为,她饿了。 有些无聊的揪着慕青阳的腰带丝络把玩,小姑娘扯扯又晃晃,然后被忍无可忍的慕青阳握住了手。 握的紧紧实实的,一点都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望舒,腰带要是给我扯掉了,这跟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良家美男,很守男德的! 在外面,绝对不行! “我们回家给你揪着玩。” 就是下意识的无聊想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望舒揪的起劲,也没在意自己把玩的是什么东西。 此刻听到慕青阳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微仰着眸子迎视上对方也泛红的耳垂,又愣愣的去看对方腰间的系带。 小姑娘像是还握着烫手山芋一般,猛的松开了还握在掌心的丝络带子。 又是觉得莫名丢面子的一天,所以,望舒选择挣脱掉慕青阳的束缚,转头去找另一侧的苏昌离。 在外面不怎么会主动说话的苏昌离,在这种时候就非常让她安心。 因着羞恼,眼睫轻颤着的小姑娘转头抱住苏昌离的胳膊,像个小缩头乌龟一般的往对方怀里拱。 这处街道接连几日发生过不少事情,普通百姓也不再往这处街道上跑,加之暗河各家弟子已经进入蛛巢,自然而然的便空旷下来。 苏昌离将手中抱着的用来给望舒遮太阳的长伞递给身后的慕青阳,稍稍放松身形,让投怀送抱的小姑娘能够得偿所愿。 其实,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得偿所愿呢? 之前他就发现望舒无意识揪着慕青阳的腰带把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像是愣神一般。最初慕青阳那家伙可是挑着眉头看着他的,他明白,那种眼色叫做挑衅。 但是,慕青阳最后也算是乐极生悲了吧,小月亮抛弃慕青阳主动抱他了! 哥哥之前单独留给他的一堆话本子,里面都在强调争宠这件事情。 苏昌离本来是想实践一下的,毕竟慕青阳这家伙总是挑衅的看着他,他也是有脾气的。但是敛住眸子环抱住怀里的小姑娘,苏昌离微抿起唇角,选择放弃这个打算。 小月亮在害羞,他还是不要让小月亮有负担了。 这么想着,男子棱骨分明的脸颊满目柔和,轻轻的握住了将自己哄好并且不准备窝在他怀里的小姑娘的手。 “小月亮,我们先回去住的地方吃饭,这里我会注意的,等我哥过来了,我们也过来。”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2 这些时日,整片大陆时不时的传来雷声轰鸣的声音,被劈的七窍冒烟的情形四处可见。 被雷劈的人多了,众人也慢慢从中摸索出挨雷劈的原因。 这些人可不敢和天讲道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也没有什么道理。所以只能憋屈的认下了这个于他们而言莫名其妙的规则。 最初的恐慌终于归为平静,众人也将这件异常的情况与魔教东征的异常联系到了一起,更不敢造次了。 比之这些人,寻常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世界对于他们的重视。他们不是命如草芥的杂草,也不是可以随意践踏侮辱的物件,更不是普通争斗之中的无辜牺牲品。 他们也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他们的生命同样的珍贵。 此后,亦要向阳而生,走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康庄大道。 此后,不需要做些无谓的惧怕,他们可以做自己,也可以只是自己,更可以因为被武士打架误伤的自己讨回公道。 绵绵不断的信仰之力再次充实着望舒的神魂,让她对于掌控这方世界的天道权柄越发自在起来,修为也往前进了一大步。 还有热闹没有看完,恰好兄长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关了。望舒有预感,这次突破需要的闭关时间会长一些。 因而,她最终选择压制突破,等到见过兄长之后再闭关。 又是这般过了几日,为了更加靠近蛛巢,望舒一行人又换了处宅院。 这几日,小姑娘困倦的过分了,几乎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间都是寻一处能窝着的地方,就能安静的睡上几个时辰。 起初,苏昌离和慕青阳只以为是这些时日小姑娘赶路累到了,才这般疲倦。 一日两日还好解释,三日他们也觉得还能接受,但是等到小姑娘这般持续了一周的时间后,又查不出身体上是否有问题,苏昌离和慕青阳都有些慌了。 今日份,小月亮选择窝着睡觉的地方是苏昌离的怀里。 本来说着是要去院子里荡秋千的,结果慕青阳将秋千都搭好了,转头就看到说是先晒会儿太阳的小姑娘却窝进苏昌离的怀里睡得安稳。 已经睡熟了,呼吸轻缓。 “不是说不让小月亮睡觉的吗?” 苏昌离当然知道,但是他本意是给小月亮讲故事,让她精神点的。但是似乎是他的故事更加催眠了,望舒直接往他怀里一窝就睡着了。 “小月亮!小月亮!”知道不能由着小月亮这般睡了,苏昌离一边轻轻拍着望舒的后背,一边低着声音喊她。 怀里的小姑娘眉心微微皱着,精致的眉眼染上些许委屈,轻轻的嘤咛一声。 不等苏昌离松出一口气,以为将小月亮喊起来了,下一刻,望舒眉眼紧闭,却目标明确的在苏昌离怀里给自己翻了个身,将脸颊完全的埋进苏昌离的胸膛处。 好吧,没有喊起来。 苏昌离继续喊她,小姑娘大概有些烦了,抬手抱住苏昌离的脖颈往下拉。 撒娇般的用脸颊贴着苏昌离的脸颊,贴贴放开,又贴贴放开,持续了大概四五次后,小姑娘温暖的唇瓣贴住了苏昌离的下巴处。又摸索着将自己往上送了送,完全的贴住了对方微凉的唇瓣。 重新缩回苏昌离的怀里,还难得的控诉一句,眼睛都没睁开一下,“不许,不许闹了,甜梨,要乖……” 男子身形微僵,脑海中突然炸开无数的烟花,脸颊更是染上满目的绯意。 满脑只有一行字在刷屏,小月亮亲他了! 而且他似乎能够脑补出小月亮的用意了,赏他一个亲亲,所以不要吵醒她。 这么想着,坐在石凳上的男子脸颊更是红透了起来,第一次的选择了同样逃避的闭上了眸子。 小月亮长得好看,但是寻常神情无辜的过分了,让人下意识的将她当成初见时那个年岁稚嫩的小姑娘,只想宠着她,哄着她,捧着她,爱着她。 相遇时,小月亮还未满十三岁。 可如今,小月亮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几月,便要过十八岁的生辰了。 别看小姑娘娇娇小小的一小团,但是那是因为在他们身边被衬托了,加之小姑娘又总是喜欢缩在他们怀里,或者走路时扯着他们的衣袖,活泼的不行,看起来就更加娇小了。 此刻,随着望舒清浅的呼吸,呼吸起伏间他能够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正贴着他的胸膛。 纤细的玉颈,似是一个低头,他的唇角就能轻易的触碰到。 从前只是想着喜欢,想着长久的陪伴,并没有往更深入的地方想的苏昌离真正的变成了熟螃蟹,脑袋上似乎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他,他怎么能够想这个呢…… 在心里唐突了小月亮,他实在是太坏了,该罚! 将秋千的软垫放好,慕青阳在旁边等着苏昌离将小月亮叫起来。 结果,人没叫起来不说,这混小子还得到望舒的亲亲。 得到亲亲也就算了,苏昌离此刻从脖子到脸颊红的透顶,但是却环抱住了望舒,明显真的被一句话给哄住了,并且不打算将小月亮喊起来了。 慕青阳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的冒烟了! 尽职尽责的搭秋千,结果不说他乖就算了,更是连个亲亲都没有! 早知道,就让苏昌离这家伙去搭秋千了。 “别做这副表情,不适合你。” 当初苏昌离说他和小月亮同系列的红色劲装不适合他,现在他要将话原路返回。 这副羞涩的不行的表情,也不适合苏昌离! “起开,脑袋离小月亮远一点,我来喊小月亮,今日定是要询问出原因,不然我们就去寻医馆。” 说起这件事情,熟透了的苏昌离咬咬牙,面上的绯意也完全的散去,和慕青阳一样,担忧的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小月亮。 大概是今日他们太不折不挠了,望舒最终还是被他们喊起来了。 小姑娘打着哈欠,半睁着眸子靠在苏昌离的怀里,因着突然见到光亮,眼尾也凝出一滴晶莹。 “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吃撑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3 “吃撑了?”慕青阳下意识的将掌心放到望舒的小腹处,自己率先反应过来后也猛的红了脸颊,眼神飘忽着将手收回来,自顾自的回应刚刚的询问。 “你今日就吃了几口糕点,旁的都没有吃。”且境界到了一定的地步,身体机能也会增强,不管是生病还是其他,一般都不会出现。 之前,小月亮吃饭的时候最积极了。 如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只想睡觉,连吃块糕点都必须哄着吃。 明明之前,他们是哄小姑娘不要吃太多甜点的那一个。 对比一下之前和现在的变化,慕青阳越发坐不住了,取了一件斗篷盖在又打了个哈欠的望舒身上,紧接着冲着苏昌离示意了一眼。 “昌离,抱着望舒,我们去找一家医馆。” 若是不行,他可以去劫人。他记得苏昌河说过,大家长身边还跟着一位小神医。 神医肯定比医馆的大夫厉害吧? 慕青阳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落地,下一刻,一双柔荑拽住了他的指尖。 力道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只是轻飘飘的一点力气,却让站了一半的慕青阳顺着这股力道又蹲了下去。 “我保证,过两日就好。” “我只是要突破了。” “如今我没有按时闭关,所以会想要睡觉。”主要还是信仰之力突然的涌进,让她懒洋洋的不行,只想窝着,更想睡觉觉。 等到再过几日,她习惯了,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感觉,大概就像晒着太阳的向日葵一般吧? 这个世界正在处于升级的过程中,结果没有出现,她还不能推演出最终往哪个方向升级,所以更多的东西她现在还不能向他们解释。 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确实是因为没有及时闭关的缘故。 要突破了?没有按时闭关? 他这么一句解释,慕青阳和苏昌离更慌了。 困得不行的小姑娘只能先哄哄这个,再哄哄那个,并且给他们解释这件事情真的是正常的。 从苏昌离怀中接过被斗篷裹着,但是冲着他伸胳膊的小姑娘,慕青阳纵容着对方捏住他脸颊上的一缕发丝,语气却严肃的不行。 “两日,若是两日依旧这般,必须要找一家医馆了。”不是不信任小月亮的说辞,只是总该让他们安心些。 他并不是一点医理都不知的,从小月亮开始昏睡时他就把过脉了。结果确实没有其他异常,最开始他是信任自己的,但是持续到今日,他便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 望舒忙不迭点点头,然后指挥着对方将她抱回房间,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等到慕青阳将人送回房间后,望舒却又陷入昏睡中。 徒留给她盖好被子的慕青阳又头疼又忧心的拖了一把椅子守在望舒的床榻一侧。 在她昏睡期间,慕青阳陪着她,而苏昌离则是出门将九霄城所有的医馆地点记了下来。 好在,两天的时间,小姑娘又恢复成活泼的模样。 虽然睡眠的时间比之曾经要多了些,但是好在不是之前整日昏睡的情况。 看到她这般,慕青阳和苏昌离终于是松了口气。 所以,在接到那边的传讯,知道苏昌河带着人已经到达蛛巢门口后,苏昌离还是将消息递给了望舒。 果然,小姑娘兴致勃勃的穿好衣服,还给自己揣了两盒糕点,拽着他们就准备去看热闹。 亮晶晶的眸子,走两步欢快的跳一下的身影,活泼灵动的模样,这下子是真的让揪着心的人完全的松了口气。 他们还是喜欢看这般灵动的小月亮。 今日份看戏的最佳地点是剑身,悬浮在蛛巢半空中的巨剑坐着个满眼兴致的小姑娘,在他身侧则是运起真气悬空站立的慕青阳和苏昌离。 望舒指尖掐诀,单独隔离出一处空间,遮掩住他们的存在。 与之前在路上遇到苏暮雨设下的屏障几乎一致,基于之前的做了些修改,望舒还是吸取了之前被灰尘砸脸的教训的。 就是为了试验她改良的法诀,望舒这才没有掏出她那一堆阵盘。 第一次以这种视野来看暗河中的众人,对于这种经历,苏昌离和慕青阳也都是新奇的。 面上不由的也带上诧异的神情。 从前,过着不知生死的日子,很多时候,真的把每一日当成最后一日来珍惜的活着。 在他们设想下,他们未来也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双手染血,此后就这般活在罪恶与黑暗之中。 最开始是意气风发,后来也许就会自囚于牢笼之中,备受心底的煎熬。 成为杀手,虽不是他们所愿,可是也是当初的他们最适合的路,所以并不后悔。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下来。 活着,本就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是幸运的,在还没有完全踏入黑暗的时候遇到了小月亮,此后想要的生活轨迹与他们的曾经完全的不同。 视野之中触及的一切,看着一群人手握信仰为了暗河的未来而进行变革。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看向坐在剑身上眉眼弯弯的小月亮。 他们,也抓住了属于他们的光。 “你们在愣神什么哎?快看,木鱼鱼和苏苏真的打起来了!” “你们说他们谁会赢?” 思绪重归,苏昌离一手护着望舒,一边却凝着眸子看向下方,“……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哥和雨哥在他心里都一样厉害,所以他没有答案。 慕青阳同样的摇摇头,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看出什么了。苏昌河不是为了苏家,也不是想要当苏家家主,他是帮助自己争夺大家长之位。 来的这群人里面,都是以他为首的,即使那些人还被关在蛛巢之外。 这几年的相处,他对苏昌河的观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小月亮似乎很喜欢苏昌河的性子。 苏昌河这个人,有野心有想法,若是成为暗河大家长也挺好的。 最起码,不管是他还是苏昌离,应该都是自由的,不会遭遇来自暗河的追杀了。 不过苏昌河的阻碍应该是苏暮雨,因为苏暮雨有原则和底线,但是依着苏昌河的性格,绝对不会想要苏暮雨死。 不是因为小月亮,是他们自己的经历,这两个人的友谊,暗河之中谁人不知? 若是大家长毒解,有苏暮雨抵挡,苏昌河说不得会放弃。 “你们不知道嘛?”小姑娘摇摇脑袋,非常骄傲的仰起了下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平局!” 对方的生命也是他们各自的底线,因而是决不出胜负的。 不过外面多了一抹陌生的气息呢!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4 说曹操曹操就到,望舒刚刚将多了一抹陌生气息的消息告诉给两人,一道身影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蛛巢内。 之后发生的事情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样,突然出现的人和暗河大家长打了一架,结果发现大家长的毒未解,之后便离开了。 来人和暗河大家长的打斗明显比之苏暮雨和苏昌河的要壮观的多。这不是说他们比之苏苏和木鱼鱼有多么厉害,而是他们最开始是真的抱着让对方陨落的想法的。 引发的异象更是壮丽,惹得望舒不得不将覆盖住他们的小空间往旁边挪了挪。 隐藏身影的三人直接胆大的选择悬浮在苏昌河和苏暮雨的头顶看热闹。 再之后事情便有了结果。 苏昌河最终取得了眠龙剑,苏暮雨则是成了暗河苏家的家主。 望舒一行人还眼睁睁的看着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本就命不久矣的暗河大家长给解决了。 想了想,望舒还是没有插手这些事情。 他们是朋友,作为朋友,应该相信自己的小伙伴们。 之后又是一场暗河三家的打斗,一天看好几场,望舒的兴致都快被磨灭了。 打斗结束了就很无聊,后面就是成为新一任暗河大家长的苏昌河在振奋人心,然后安排其他人员的收尾工作。 又开始有点困了的望舒准备扯着慕青阳和苏昌离回去住的地方了。 热闹是热闹,但是看的多了,眼睛都快出现重影了。 “小月亮,在不在?” 都没想过是谁在说话,望舒下意识的开口应声,“我在。” 道了这么一句,小姑娘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不对劲,明亮的眸子微微瞪圆,惊诧的眼睫都颤动个不停。 怎么这道声音像是苏苏的? 可是苏苏应该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吧? 之后对方又接了一句话,视线看向下方的望舒终于确定了,话就是苏昌河说的。 既然被发现了,望舒三人也没有佯装没有听到然后快速离开的打算。 好在,这处宅院的内宅目前只剩下苏昌河和苏暮雨两人,望舒三人缓缓出现在视野中,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脚踏实地后,望舒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和苏暮雨挥挥手,然后凑到苏昌河身边去询问,“苏苏,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不该啊,她的修为可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修炼出来的,掐诀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牵引出了几分灵力。 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看到真的出现了且凑到他面前的小姑娘,苏昌河在心底呼出一口浊气,眼眸柔和,抬手揉了揉望舒的墨发,语气带笑。 “自然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与小月亮情深意切,当然会有心灵感应!” 如今的苏昌河满目的严肃散去,确实跟之前的性格没有什么变化,让除了望舒以外的人听着只觉得手痒。 “……”望舒也沉默,她又不是三岁,这个理由骗骗小孩就罢了,她是不会上当受骗的。 “不骗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 “你们是用了阵法观测这里的吧?我来的时候在蛛巢外面感受到你们的气息了。” “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你们应该不会真的乖乖在住处待着。” 略微一想,苏昌河便猜测入了九霄城的小月亮断不会不来看这场热闹。即使他已经叮嘱了,但是小月亮境界高,又有两个人估计只会对小月亮的想法应好的家伙。 小月亮若是真的不来,他反而要担心了。 当一个人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很明显的,望舒便是已经有自保能力的这个人。 所以叮嘱归叮嘱,出现了便是出现了。 在苏昌河满目无奈的时候,望舒已经将关注度放到了苏昌河手中拿着的眠龙剑身上。 注意到她的视线,苏昌河纵容般的将手中的眠龙剑递给望舒。顺手帮她抚平肩颈处的衣衫,丝毫不觉得随意的将眠龙剑递给小月亮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 望舒唇角溢出一抹浅笑,高高兴兴的从苏昌河手中接过眠龙剑,蹲在一边开始研究起来。 拔出剑的时候,这个龙啸声还挺有趣的。 拔开又关闭,无聊的事情却让她颇有点自娱其乐的架势。 几人虽是在交谈着,视线却也一直放在望舒的身上,关注的自然不是引得暗河争夺的眠龙剑,而是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唇角微微扯了扯,胳膊又被人捣了一拳头,苏暮雨往前一步,蹲在望舒身侧,低声询问道。 “怎么叹气了?”还满脸遗憾的样子? 站在他们身后的苏昌河没忍住挑了下眉头,他觉得,这个家没有他迟早要散。 一个一个的,说话连句修饰词也不加,直来直往的,以后估计哄小月亮这件事情只能他来做了。 “我只是遗憾,不能把你们都带回去了。” “本来还想着,等兄长出关后,让兄长迁移出一座岛屿放在我们家旁边,这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串门了。” “当然,你们这样子我也很高兴的。” 高兴苏苏他们得偿所愿和遗憾不能让苏苏住在她旁边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苏苏现在成了暗河大家长了,木鱼鱼也成了暗河苏家家主,肩上都有属于他们的责任。她要是真的把人带走了,那她也太过分了吧! “真的?小月亮这是打算对我负责了?” “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之前小月亮不是说要守护什么东西吗?暗河也需要沉寂和转型,要不,我们境界再努力努力,争取多培养几个逍遥天境的高手,帮小月亮守家。” 苏昌河心里的算盘打的极好,望舒只是提起不能和他们比邻而居的话,苏昌河却把后续都安排好了。 他觉得带着暗河投靠小月亮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目前担忧的可能是,暗河会不会被嫌弃,毕竟他们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 估计都人恶狗嫌了。 将苏暮雨往旁边挤了挤,什么兄友弟恭的品格,反正苏昌河自觉他没有。 因而苏昌河径直的蹲在望舒的正前方,黝黑的眼眸极快的闪过一道喜悦的神情。 “负责?我肯定不会赖账的,可是我亲的明明是……”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5 小姑娘犹犹豫豫的将视线看向一旁的苏暮雨,动了动唇角,不知道该不该直白的说出来。 上一次在密林中见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唐突过人家,相处之间自然至极。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又不是情感淡漠,何况木鱼鱼还没有答应和她回家,她还是知道羞涩的。 察觉到小月亮视线的飘忽,以及语气中的迟疑,苏暮雨大脑中也有一瞬的空白。 不过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双眸一直看向望舒,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试探般的将掌心贴在小姑娘握住眠龙剑的手背上,“亲的是我。” “要负责的。” 短短四个字,似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勇气,话落的瞬间,整个人越发的无措起来。 望舒眨巴着眸子,与苏暮雨对视了几秒,将苏暮雨的话在脑海里翻译了一下。 木鱼鱼承认了! 是不是说明木鱼鱼要跟她回家了? 甜梨和羊咩咩之前就说要跟她回家的,苏苏刚刚也说要和她回家,那现在木鱼鱼也要跟她回家了? 望舒顺着苏暮雨的力道起身,将眠龙剑重新递给苏昌河后,便也直白的问出自己的想法,“那你们是都要和我回家吗?” “要是和我回家的话,我肯定会对你们很好的。”她,望舒,超级负责任的。 微仰的眸子中,满目的都是璀璨的星光。 小月亮,她也在期待着他们的回答呢! 如同小月亮自身一般,只一眼,耀亮整片天际,此刻也那般晃进了他们的心间。 她这句话问的自然不是苏暮雨一人,被她视线扫过的几人,只觉得心软的不像话,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当然。” 以后,他们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那里会有小月亮。 也许在旁人眼中,这是世俗所不容的关系,可是他们在意的只有一个小月亮。 在小月亮这里,他们还会觉得自卑,自卑他们配不上小月亮。 若不是占了相遇时间的优势,说不得此刻在小月亮身边的也不是他们。 何况,同样都是暗河杀手出身的他们,心底有着另一种疯魔,让他们遵循什么道德纲常? 若是被人议论了,他们可是会发疯的。 小月亮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想对小月亮好。 如今在小月亮身边的,多点人好啊,多点人,即使他们出了事情,也有其他人可以陪在小月亮身边,也能让他们各自稍稍心安。 得到答案了,望舒弯着眸子,肉眼可见的喜悦与开心。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会不会吓到兄长? 至于会不会吓到莫衣,莫衣毕竟还在闭关中,因而他现在也无法给他的妹妹一个答案。 双方都心满意足,不过这里的结尾工作到底还没有完全完成。新的暗河大家长诞生,前些时日封闭的九霄城连续出现各方江湖势力的身影,相继进入九霄城打探消息。 因而在苏昌河和苏暮雨的不舍中,望舒三人还是离开了这处地方。 至于担心苏昌河和苏暮雨的安危? 换做往常望舒肯定是担心的,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很多人都不厉害了。这几年的时间,他们每个人都很内卷,加之有望舒时不时的寻些药植辅助,不止苏昌离进入大逍遥境,苏昌河和苏暮雨也先后进入大逍遥境。 只有一个羊咩咩还在扶摇境巅峰徘徊。 所以,才不会担心呢! 想到这里,望舒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慕青阳,并且自觉自己异常高大,“羊咩咩,我觉得半年后你得和我一起闭关。”有点弱了,在外面被那些剑仙刀仙的欺负了怎么办? “好。”觉得望舒的视线有点奇奇怪怪的,慕青阳立刻点头应了下来,并且拉住小姑娘进了一家酒楼。 不管奇不奇怪,还是趁着小姑娘精神不错的时候先吃饭吧,别之后又困的直接睡着了。 关于外界的什么百晓堂公布的江湖高手金榜排名,望舒也略有耳闻。 但是于她而言,这就跟小时候玩过的过家家游戏一般,她至今想不出这个榜单有什么用意,大概是激发人的进取心? 让人争抢着想要上榜,然后名扬天下? 然后得到来自其他人的崇拜,敬仰,钦佩…… 有人守着城池,结果却整日的醉生梦死,怀念过去,悔恨当下,也不见得为城池之中的百姓做些什么有益的事情。 稍稍跟人打斗,毁坏了百姓的东西也不记得赔偿。 有人守着一方山脉,整日就想着下山下山,悲苦自己的无所得,感慨自己的天命,却忘记了养成一个他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和资源。 好好修炼,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结果什么都不做,种个破桃子吃吃吃。 白瞎了一身好天赋! 这要是黄龙山的弟子,望舒这被激起来的暴脾气,能直接飞过去把他们的脑袋打破! 能够说出口的贡献,大概就是当年魔教东征的事迹了,被美化的都快成仙了! 魔教东征的时候,又不是只有那些人在那里守护北离,各方杀手组织也都有人前往,也不见得给他们美化一下。 别说是美化了,实话估计都不敢多说。 生怕他们的正道名声不保。 这些年的游历,望舒他们在深山老林见到的闭关的逍遥天境境界之人,不说成百上千,但是二三十人还有的。 最起码这些人是真的庇佑他们所处的山脉周围的城镇百姓,山脉偏僻,自然人少资源也少。很多路过山脉意图进入城镇烧杀抢夺的劫匪,还没有进入城镇就被这些人给解决了。 所以,望舒对这个榜单就更加不信任了。 什么好处都占了,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该被天雷多劈几次! 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在未来,她亲自去拆了这所谓的百晓堂,还把里面的人全部揍了一遍。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百晓堂堂主为了护住某个人,转移视线引发混乱,竟然将隐居在蓬莱仙岛守护绝境的莫衣给牵扯进来。 那时候的莫衣已经成了真正的仙人了。 无数江湖之人在寻找蓬莱仙岛,还叫嚣着不满着这第一次上榜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的人,甚至还以为莫衣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 区区无所贡献的江湖势力,怎敢议论仙神之事,又凭何做那所谓的执棋人? 既见仙神,便需跪着!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6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月,望舒一觉醒来,发现竟然是自从蛛巢分开就没有再见过面的苏暮雨在守着她。 她已经习惯了床榻旁边的软榻上总是有人的情况了,只是惊讶的是这次竟然是苏暮雨。 还是之前沉睡的缘故,现在她都说了没有事情了,但是昌离他们不放心。将她当成个易碎品一般,每日在她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人守在她旁边。 挥着小手打了个招呼,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望舒直接趴在床榻上,掌心托着下巴,好奇的看向苏暮雨。 “木鱼鱼,你们的事情结束了吗?” 闻言,男子温润的眉眼染上笑意,帮着望舒将快要落地的被角拢起来,“结束了,昌河也来了。” “不过他们都去买东西去了,便留我在这里守着你。” “小月亮,要起床吗?” 苏昌离去买糕点去了,慕青阳则去买昨日晚上小姑娘念叨的小吊梨汤,至于苏昌河,他前些时日订了一批望舒最喜欢的亮晶晶饰品,刚刚过去拿了。 所以,在这里的才只有苏暮雨一人。 其实,在小月亮睡醒之前,他们谁也不让谁,都想先守着小姑娘醒来。 不过,最后这个机会被送到了苏暮雨手上,因为他过来的时候将自己打包好的包裹都带过来了。 所以并不需要出去做什么事情。 要不要起床,这件事情对于望舒来说也有点困难。 赖床,是所有生灵的天性! 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用一只手将被子团成一团放在下巴上垫着,解放双手的小姑娘将脑袋又重新埋了回去。 听到苏暮雨起身的动静,又歪着脑袋去看。 对方不似已经格外习惯小姑娘赖床举动的苏昌离和慕青阳,看到望舒又缩了回去,以为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因而此刻正俯着身子带着些担忧的靠近。 他的担忧带着实质化,不止自己微皱的眉心满是无措,掌心也伸出来准备去碰碰望舒的额头。 面对老实人,望舒也有点想要闹腾的欺负人的想法。 因而再次一个翻身,手臂飞快的搂住苏暮雨的脖颈,无视对方垂落在她胸前的乌发,用力的抱着人的脖颈往她的床上压。 是她的人了,可以为所欲为,自然也可以胡作非为! 顺着小月亮的力道往下,又担心会压着她。苏暮雨抬手环住小姑娘已经与床榻分离的腰身,抱住对方的瞬间,甜滋滋的气息当即裹住他的周身,让他不由的有些沉醉。 原来,甜腻的气息竟然也会让人生出些许醉意。 “是要做什么?”他的语气温柔至极,语速缓缓,即使不明望舒的举动,一言一行依旧晕染纵容和宠溺。 “要让木鱼鱼陪我睡回笼觉。”也可能不睡,但是想赖床,还想扯着人一起赖床。 苏暮雨的身形微微僵硬了一瞬,看向只穿着中衣,似是已经完全融入他怀里的小月亮,心底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小月亮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很容易吃亏的。 这个时候,他觉得当初昌河说的担忧是对的。 起初,他没想过拿之前的事情让望舒懂得他们对她的另一种情意的。是昌河说,小月亮在为人处世上有些太天真了,也不知道防备他人。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若是有朝一日,突然又出现一个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将小月亮哄骗了走,到时候一切都迟了。 不过,若是他们问了,望舒才不会依的呢! 她能掐会算,对她抱有恶意的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更别说当朋友了。 她的朋友不止要长得好看,也得厉害一点。 小姑娘水润明亮的,此刻看向他满是专注,也满是他的眸子,只是被看着,就觉得满足的不行。 略微一个怔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暮雨自己都想不起刚刚愣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他现在,鞋子没了,人也已经躺在床榻上了,怀里还有个说要睡回笼觉,但是揪着他的头发把玩的小姑娘。 茫然的眨了眨眸子,周身气息温和的男子顺从的抬手再次环住望舒纤细的腰身,帮着望舒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神情放空,努力不去看自宽松睡袍中露出晃眼的洁白。 “小月亮,兄长是位什么样的人?” 小月亮说要带他们回家,他可是当真了。 因而,他是希望望舒的兄长能够对他印象好一些的,多了解些,总归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提起莫衣,望舒的精神可不就来了,掌心撑着苏暮雨的胸膛,另一手伸出去高指头顶。 “我兄长,天下第一人!” “举世无双,无人可比拟!” “……” 小姑娘滔滔不绝的说着,苏暮雨安安静静的听着。还用内力将放在床榻一侧的蜜水温热,然后递给小姑娘解渴,之后继续听着望舒在那里夸奖他们还未曾见过的那位兄长。 等到望舒夸奖完莫衣之后,苏暮雨这才再次开口询问,“小月亮的兄长真厉害,只是不知道兄长的性格如何?” 苏暮雨也说她的兄长厉害哎! 望舒用脸颊亲昵的贴着男子的侧脸,格外满意的蹭着对方的脸颊,一双眸子弯成月牙形状,就这么缩在对方怀里,贴着对方右耳回应。 “我兄长超好的,他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很温柔,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疼我的人。” “兄长聪慧有天赋,还特别努力,所以才这般优秀。” “兄长良善又温和,稳重又厉害……总之所有美好的品格,我兄长身上都有,等你们见到他了,肯定会认可我说的话的。” “木鱼鱼,我是兄长带大的,我虽拜了师父,可是我学习的道家术法和其他修行之术也都是兄长亲自教的,兄长在我这里也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望舒也才反应过来,她出行这么几年,好像没怎么使用道家术法哎,要不,以后她多用用,省的齐师兄说她疯玩的都忘本了。 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仔细,一时之间也有些忘我。 突然的,有人敲了两下房门,似是听到他们在说话,以为他们应声了,也知道望舒醒来了,所以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月亮睡饱了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7 等到看清床榻上的情形,来人的脚步略微一顿。 轻缓的步伐都带上沉重的声音。 小月亮睡没睡饱,没有得到望舒回答的苏昌河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快要被醋淹了,醋饱了已经。 又一次感受到搬起石头砸中自己脚的感觉。 他是知道望舒和苏昌离以及慕青阳相处的时间很多的,关系自然比之他们要亲昵。 本来想着他和苏暮雨刚刚过来,怎么都要让小月亮醒来见到的第一面是他们才对。带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他就扯着苏昌离和慕青阳一起出去了。 他都算好时间了,大家一起外出,他肯定是最早回来的那一个。 但是他没想过苏暮雨这个榆木疙瘩脑袋他竟然不当人,他就离开这么短的时间,这家伙不止把望舒喊起来了,还换了个地方待着! 他明明想的是,第一面见得是他才对,计划破产了。 不止脚步沉重,心情也略微有点沉重的感觉。 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来人后,望舒猛的爬起来,端庄的坐好,像个招财猫一般盘腿坐在床榻上,然后冲着苏昌河挥手。 闹腾归闹腾,但是被第三人看到,还是有损她温柔又安静的形象的,即使这个人是苏苏,也不行! 因为苏苏会记得,然后下次拿出来笑话她,但是木鱼鱼,就不会! 她明明超温柔,超厉害,超负责! 唇角扯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望舒坐姿乖巧,“怎么了?苏苏,你的表情不太好,你们遇到麻烦了吗?” 看到她这般,苏暮雨眼底极快的划过一道遗憾的神情。与此同时,苏昌河眼底则是晕染一道笑意。 望舒的话,苏昌河自然不会不回答,“嗯,遇到麻烦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望舒如今还不明的情绪,视线却如刀般的瞪了好几眼他从前最好的兄弟。 被他看着的苏暮雨自然的起身,也是坐在床榻的一侧,淡定自若的给自己穿鞋子。微敛着眸子,长长的眼睫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当做没有注意到苏昌河的视线。 他想说,这真的是个意外,怎么变成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想不清楚。 想来,除了小月亮,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了。 望舒已经将他们都扒拉进自己的地盘了,异常负责任的她非常豪气的拍了拍自己胸脯,“苏苏,你快点说给我听听,我肯定能够帮的上忙的。” 要是他们是正义一方的话,她就帮着苏苏去揍人。 如果正义方不是他们的话,那她就努力讲讲道理,然后哄哄苏苏。 没有道理,就不太能帮着去揍人。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她就会成为传说中色令智昏的要美人不要天下的恋爱脑了吧? 真的这样,兄长和师兄估计要哭的。 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一双眸子满目的认真和催促,仿佛目之所及的视线中只有他一人。 被她这么看着的苏昌河呼吸一窒,大脑突然空白起来。 他其实就是应着小姑娘的话说了这么一句,主要也是想要将望舒的注意力从暮雨那里转移过来。 面上不动声色,脑海各种灵光疯狂闪动,苏昌河终于抓住了一缕灵光。 男子一贯张扬的眉眼染上些许哀愁,微叹一口气,抬手拉了张板凳坐在望舒面前,然后在对方的视线下用掌心撑着额头稍稍摇摇头,紧接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似乎真的遇到麻烦了,又担心会让望舒忧心,所以他不说。 他难过,他委屈,但是他不说。 小姑娘略微有些急了,只穿着中衣便要从床榻上跳下来。 被苏暮雨环住腰身带回来的时候,还挣扎着往苏昌河的方向去。 让人不禁满心的无奈,还是个没长大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小姑娘呢! 而这份快乐,他们确信,也会用尽全力的去守护。 被苏暮雨肃着眸子没什么情绪的盯了一眼,又看到望舒这般满心满眼都是要为他解忧的模样。苏昌河心虚的摸了摸鼻骨,又往望舒的面前拖了拖凳子,也不敢继续给自己加戏了。 清了清嗓子,“还不是暗河,我想过提魂殿之上也许还有其他势力掺杂,但是我没想过中间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 “暮雨,就是之前你们差点掉进去的那处洞穴,我在里面得到很多消息。” 前些时日,苏暮雨去整合暗河苏家的情况了,因而并没有与他一同进去。 他们两人的会面时间,也就比和望舒他们的会面的时间早上几个时辰罢了。 “那处密洞里藏着很多与暗河有关的信息,算是暗河的秘密,如今想来依旧不可思议。” 暗河与影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影宗又被皇室所控,他们暗河的来头也挺大的。 一个神秘的江湖杀手组织,竟是成了皇室的一把刀,隶属于朝廷,当真是荒唐! “暗河,提魂殿,黄泉当铺,影宗,皇室,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连在一起呢?” 望舒微皱了下眉头,看到苏暮雨眼眸之中的惊诧后还有点困惑。 两个人的神情如出一辙,让她想要询问都觉得可能会打断他们的思路,不由的掐指一算,恍然大悟道,“暗河竟然是由影宗建立的,还是帮助皇室掌控江湖势力的组织。” “……那你们暗河接的杀手任务,是不是都是皇室要杀的人?” “我本来还以为这皇室也太懦弱了吧,竟然由着几个剑仙站在他头顶耀武扬威的。” “竟是我想差了,他们还是有点野心的。” 有点什么野心?大概是有点想要控制江湖的野心。 望舒同样的震惊,不过震惊后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她是皇帝,她也会掌控朝廷的同时想要继续把持江湖。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势力怎么就不算北离之人呢? 既是同为北离之人,自然要接受统一的规则管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力足够且要有被反噬后的应对能力。 如今,它的反噬来了! “小月亮说的对,他们确实野心很大,但是凭什么掌控我们的命运,又凭什么让我们长驻黑暗!” “暗河当了几百年的提线木偶,我要结束它,只有脱离控制,暗河的彼岸才是光明……”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8 有了想法,便要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去往天启城的道路,只会走一次,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若是一击不中,后面想要重来,必定会打草惊蛇。 何况,影宗的背后是北离皇朝。 苏昌河到底是苏昌河,他的能力和计谋完全匹配的上他的野心。 身边是满身阳光,笑颜璀璨的小月亮,身后是支持着他不断前行的暗河同伴和亲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不希望大家继续手染鲜血,所以他选择借刀杀人。 影宗掌控朝廷和江湖势力,其中收集了多少势力的信息,自建国至今又包含了多少秘闻,一旦泄露又会引发多大的动荡? 暗河怕,但也不全怕。 因为很快,他们就要换新的地方了此后,世间再也没有暗河。 暗河的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毁掉所有有关暗河的记录,包括暗河众杀手的个人信息。 虽说是借刀杀人,可是那些刀不也有这般的想法吗?苏昌河只是把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罢了! 在暗河之中,即使大家已然是同伴。但是苏昌河最信任的人还是苏暮雨。 于是,在这处被阵法覆盖的蛛巢内,望舒旁听了很多他们的计划。 他们像是要将完整的自己全部展现在她面前一般,偶尔语气凶狠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上她一眼。 仿佛担心她会害怕。 望舒才不会害怕呢!对待敌人就该凶狠,也该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苏苏和木鱼鱼他们要是不知道的话,她才会嫌弃他们的好吗! 有点无聊的撑着手肘,时不时的往鱼缸里撒上一小把鱼粮。对于苏昌河和苏暮雨的议论,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望舒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竟然不让她去天启! 不让她去的话,才不要记住他们的计划呢,白白浪费她的脑袋! 趴在石桌上无聊的看天,听到两人计划之中的难点,望舒眨了眨眸子,抬手就拽住了距离她最近的苏暮雨的长发把玩。 也将正在沉思的两人的关注度吸引过来。 “小月亮有什么建议吗?”问是真诚询问,但是苏昌河也想将望舒的注意力从苏暮雨的头发上转回来。 他们明明两个人都在呢,只玩暮雨的头发算什么,不公平! 望舒放空思绪,回想了一下刚刚他们说的事情,紧接着微仰着下巴,骄傲的点点头,示意她真的有方法解决。 “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们多画几张隐身符箓,使用者能隐遁身形,无影无踪。” “保管连我师兄都发现不了你们。” “不过我现在只能画一次性的,一张也只能使用一个时辰。”说到这里,望舒语气不由的染上些许遗憾。 知道望舒厉害,但是没想到小姑娘将他们最头疼的问题解决的这么顺畅。 心绪有些激动,苏昌河没忍住先是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揉的有些混乱,低着声音轻笑两句。紧接着径直伸出胳膊,将坐在石凳上的小姑娘直接捞进怀里。 学着之前小月亮最常做的举动,用脸颊贴住对方的脸颊。 似是心与心的紧贴,苏昌河发出一道无声的喟叹。 “我想的果然没错,苏昌河与望舒最为相配。” 当初他的名字起错了,他就该叫羲和。 “这种符箓很厉害,也很有用,望舒,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 “小月亮对我们这么好,以后我就把自己赔给小月亮了。” “以后小月亮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这么好的小月亮,我定要守好,生生世世。” 遇见小月亮,是他的幸运。 好似在遇到望舒之后,很多困难都不再是困难,小月亮拯救了他。 或者说,小月亮的出现耀亮了他们的前路,也拯救了他……们。 于昌离和慕青阳来说,魔教东征时在驻扎地看到他们,也许是一切不公平的开端。 可是,于他们而言,却是一切幸运的开始。 依照他们两人的性格,说不得最终只会静静的陪伴小月亮,一个人被选中,另一个人则会将心思完全的掩埋。 可是,那日,他去了驻扎地,见到了被昌离抱在怀里的小月亮。 所以,现在,有了他,也有了他们。 怎么不算是命中注定呢? 自魔教东征之际,他就有想要成为暗河大家长,带领大家从黑暗走到光明的野望了。 他忘不了那日,他们几人一同去往洛淮城陪着小姑娘过生辰。 在他们都在忙活的时候,小姑娘悄悄的探步往他面前来,然后握住了他的指尖,低着声音询问他是不是练了什么对自己不太好的功法。 后来,望舒将她自创的一套掌法,千手翻天掌送给了他,比之阎魔掌威力还要巨大,且不会对他自身产生伤害。 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将刚练不久的阎魔掌废掉,然后重新练新的掌法。 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是每次想起,依旧会心软,依旧会庆幸。 被从凳子上捞进怀里,望舒已经很习惯了,只是略微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鱼食,用内力裹着往鱼缸里再次一洒,紧接着便转身抱住了苏昌河的脖颈。 手上残留的几粒鱼食,则被她悄悄的用苏昌河的衣服擦掉了。 “我说过我很负责任的,而且你们对我也很好呀!”对她好的,她都会记得,也会去主动的付出。 “对小月亮好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变。” 苏昌河的保证语气认真,苏暮雨也无声的点头应和。 “苏苏,木鱼鱼,我刚刚听你们说了去往天启城的人选,那个撒生了的大叔怎么不在哎?”不是说最厉害的一批人都会去往天启城吗? 她前几日还在九霄城看到过对方呢,大叔已经不穿僧衣了,也变得更加有烟火气了,不似魔教东征时看到的那般心有荒凉。 “撒生了?是喆叔吗?”虽然不知道望舒什么时候见过喆叔说话的,但是这个说话的语气也只有喆叔了。 用指尖点了点望舒的眉心,似是在无奈小姑娘的好奇心,好笑的摇摇头,苏暮雨接住了望舒的疑问,“喆叔找到了女儿,就是之前在大家长身边的那位白神医。” “喆叔想要陪伴女儿定居在钱塘城,昌河已经放他离开暗河了。” 大家,都有很好的未来呢!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49 关于覆灭影宗这件事情,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缺,因而它的覆灭本就是注定的。 或者说,从它成为一把刀的时候,它的结果便只有这一种。 即使没有江湖各势力想要覆灭它,最终,北离皇朝也容不下它。 因为它代表的是皇朝的阴暗面,高高在上的皇朝怎么会容许自己的黑暗被其他人掌控,又怎会容许自己有被拽下神坛的一天呢? 暗河若是不改变,不沉淀,迟早也会有被清算的那一日,不止是皇朝,更有江湖。 好在,暗河终究会走向彼岸,而彼岸前路亦是光明。 在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带领暗河最年轻一辈的高手前往天启城的时候,望舒和慕青阳则是同步踏上了回洛淮城的道路。 等到天启城事了,他们也会进入洛淮城会合。再之后,如今正在暗河驻地修整的其他子弟也会一同前来。 等到估摸着苏昌河他们已经抵达天启城后,在路上半游玩半回程的望舒,犹犹豫豫的还是给齐天尘传了个讯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苏他们都是她的,师兄是她的后盾,所以师兄也是苏苏他们的后盾。 作为师兄,在出现万一的时候帮她保住苏苏他们,应该也算义务吧? 天启城这段时日,进入很多来自北离江湖的势力,使用大龙象力覆盖住天启城的齐天尘最先察觉到异样。 鱼龙混杂,也许仔细深挖,齐天尘便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并没有危及北离,更没有直指皇室,因而齐天尘只是默默注视,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大概已经算到即将到来的混乱,也察觉到会有生命的陨落,齐天尘静心沉寂,不再允许钦天监天师及弟子往城池内行走,以防止被误伤。 又过了两日,在天启城紧张的氛围几乎达到顶点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份来自望舒的传讯。 于是,远在天启城的齐天尘摸着胡子,一脸慈祥的打开了望舒传过来的讯息。 前两页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想念和嘱托,看的齐天尘越发的心满意足,已经开始盘算再寄点什么礼物给他那当小闺女养的小师妹手里了。 再翻一页,紧接着就是只写了半张纸的第三页,字迹明显的要小上一号,似乎像它的主人一般,有点心虚。 一字一字的看完内容,身着白色国师袍的北离国师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周身的气压也在变化,让周围的天师想要问问,又不敢往前凑。 在他们看天看地的时候,齐天尘终于将自己的胡子揪下来好几根,一手拿拂尘,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膛给自己缓和气息。 然后晃晃脑袋,随意的坐在坐垫上,闭眼又睁眼,像是希望自己还是在梦境中。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任凭他再不想接受,也没有办法。 他那天赋卓绝,当世第一人,被他们宠的似是人间富贵花一般的小师妹,和暗河扯上关系了! 她不止交到来自暗河的朋友,竟然还准备让暗河当蓬莱仙岛的上门女婿! 要一个上门女婿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想要四个。 虽然他觉得小绿儿要十个都可以,毕竟他们小师妹又优秀又有后台,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但是! 她要四个。 这四个人的前身还都是暗河杀手啊。 他很想将人重新带回天启城关禁闭。敢情他之前特意标注的让小绿儿远离暗河的事情,这丫头是一句都没有听! 想一想师弟闭关结束可能面临的情形,他这个脑袋啊,就有点疼的慌。 可是小绿儿说,暗河她要培养起来,以后帮助莫衣一同守护东境,还说已经有三个大逍遥境的守护绝境的好帮手了,再等几年说不得就入半步神游了。 齐天尘还能怎么办,只能又揪掉几根胡子,然后长长久久的叹息。 气了一下之后再次将大龙象力覆盖住整个天启城,还是选择帮小绿儿好好将人护下来。 让他看看那四个只会拱别人家鲜嫩白菜的猪的底长个什么样子! 另一边,已经返回洛淮城山间别院,休整过后,慕青阳也在询问望舒前几日的讯息是传到哪里去的。 小姑娘褪掉鞋子,缩在竹椅上,听到慕青阳的询问后,纤细如玉的指尖指了一下天启城的方向。 “传给师兄了。” “虽然我觉得苏苏他们应该比影宗那些人厉害,而他们又只是去毁灭资料的,但是还是有点担心嘛!” “一个势力总归有些压箱底的东西,临死前的反扑还是需要谨慎对待的。”苏苏他们不是去灭人家满门的,但是那些响应号召,先后进入天启城的其他江湖势力可不一定呢! 要是影宗无差别反扑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望舒可不是又有点担心了嘛? 小姑娘双臂抱住膝盖,将自己完全的缩在竹椅上,下巴枕着手臂,带着点担忧的抬头又看了一眼天启城的方向,没忍住又想掐指一算。 下一刻,指尖被人完全的握在手中。 仰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慕青阳满目无奈的冲着她摇摇头,眉眼柔和,自然的将她抱了起来。 “之前不是还嫌弃这把竹椅硬吗?去秋千上坐一会儿,我给竹椅铺上一层软垫。” 将人抱到秋千上,说是要去处理竹椅的人又缓缓的帮着小姑娘轻轻推动秋千,山风微扬,柔和至极。 “所以,小月亮便传讯给国师,让齐国师帮你护一护昌离他们吗?” 国师真的不会被他们气到吗? 对于慕青阳的担忧,望舒并没有,相反,她异常骄傲的仰了仰下巴,语调骄傲,“师兄定然会帮我的!” “我虽然画了隐身符箓,但是苏苏说,要等动手的时候再用。师兄的大龙象力覆盖整个天启城,说不得苏苏他们一进去,师兄就察觉到了呢!” 都没有把他们扔出来,师兄肯定也满意的。 小姑娘话题转的特别快,提到大龙象力的时候,又懊恼的眨了眨眸子,“对哦,我当初在九霄城怎么就没有用大龙象力呢!” “羊咩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道士打扮呢,等下次我给你看看我们道门的术法,我们道门,超厉害!” “好!” 一个说一出是一出,一个不管怎样都柔和的应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望舒还没用出大龙象力,倒是率先在慕青阳面前使用出八卦心门。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0 星辰微微闪烁,昏暗的天空明月高悬,晚风带来世界的低吟,月光又洒下朦胧的痕迹。 山间宅院也变得静谧起来。 第一次鼓起勇气,毛遂自荐准备当小姑娘抱枕的慕青阳则摸着鼻尖顺着小月亮的力道被对方推出了房门。 然后那扇,他待了一下午房间的门,在他面前“啪”的一下闭上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姑娘让他早点休息,或者好好习武尽快抵达大逍遥境的叮嘱。 就是想要搞点特殊对待,然后等苏昌离他们回来,也想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然而,第一次计划,卒。 有点遗憾的慕青阳转身绕着宅院转了一圈,确认阵法都在运行,这才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关系,今日只是他们回来的第一天。 距离苏昌离他们抵达洛淮城还有好些时日,他总能找到机会的,定也有一份属于他的让苏昌离他们咬牙切齿的特殊。 而且他们四个人,其中有三个姓苏的,只有他一个姓慕的,作为其中的弱势群体,慕青阳也得为自己谋划一番。 虽然这些年他陪伴小月亮的时间更多,但是之前不是没有从小月亮那里得到名分吗? 如今得到名分和认可了,自然有点想要得寸进尺! 将慕青阳赶走,洗漱完毕的望舒这才真的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抽出一张纸,肃着眼眸,神色认真,不动声色的开始绘制蓬莱仙岛周围的海景。 她要找一处合适的岛屿,帮助暗河定居在那里。 之前她想的是,让兄长牵引一处岛屿放在蓬莱仙岛的旁边,这样,暗河也就能受到蓬莱仙岛的庇佑了。 苏苏之前就保证了,暗河之中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嫁妆。她是其中的幕后老大,而苏苏就是给她打工的工具人。 算是拥有一方势力的望舒自然美滋滋的不行,她可是找到给兄长守绝境的势力了。 就是其中抵达这一境界的人有点少了。 或者说,除了苏苏,木鱼鱼和甜梨,其他人都不太行,忧愁! 有点忧愁的望舒准备将他们放在眼皮底下好好鞭策。 只是后来苏昌河阻止了她的想法,苏苏说,要一处距离海岸近一些的无人海岛便可以了。 木鱼鱼和甜梨也都支持他的想法,善解人意尊重他们意见的望舒只能同意了。 因而此刻,望舒就是在寻找岛屿。 幼时她喜欢闹腾,又有点坐不住。所以兄长也会带她在蓬莱仙岛周围的岛屿探险,过目不忘的能力早就让她将周围的岛屿及其环境记在脑海里了。 如今望舒不过是从其中挑选出一座适合的岛屿,然后思索一下在周围设置什么防护阵法罢了。 望舒并不知道苏昌河他们的想法,为着暗河的沉淀地,他们讨论了一个晚上,结合各种因素,才想出这么一个结果。 暗河这场动乱,跟随苏昌河一同崛起的三家弟子,也许都是同心的,但是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事情,未来的情况,谁也说不准。 所以,他们不希望将隐居的蓬莱仙岛公开在众人的视线下,绝境的秘密牵涉太多,更不想将望舒暴露在可能的危险中。 有他们知道蓬莱仙岛的方位便足够了。 反正那些暗河弟子也没有达到守绝境的境界,所以就寻一处岛屿作为他们的新的根据地,沉淀下来努力修炼,是他们之后搬迁至此处的最重要的事情。 在暗河之人没有成功修炼到大逍遥境之前,他们都没有资格知道蓬莱仙岛的存在。 他们自己自然与寻常暗河弟子不同,毕竟他们在小月亮这里是有名分的。 见到小月亮的兄长后,若是兄长能够接受他们,他们便在蓬莱仙岛住着。 若是兄长不能接受他们,那他们几人就找一处最靠近蓬莱仙岛的岛屿居住,时常来仙岛串串门,总有一日,兄长会接受他们的。 这些想法,望舒并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大概也会同意苏苏他们的想法。 点点画画,忙活了半个时辰,又凝着眉心进行对比,望舒终于选定了两座岛屿。 一座是距离蓬莱仙岛最近,周围也被白雾弥漫的危月岛。名字是兄长起的,内里环境虽比不上蓬莱仙岛,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也是望舒除了家之外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座岛屿能够看到月落西沉,也能看到太阳东升,尤其是霞光晕染的那一刻,像是被笼罩在金光中一般。 这座岛屿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小,和她如今的宅院所在的山脉差不多的大小,大概率容不下暗河子弟。 也不太符合苏苏他们的要求,但是她喜欢这座岛屿,幼时也经常缠着兄长带着她过来玩。大不了等她收拾完全后,当做聘礼送给苏苏他们。 想到这里,望舒一阵正经的点点头,然后在岛屿缩图上面画了个对号。 她决定了,这个就是她送给苏苏他们的聘礼。 这样以后就算他们吵架了,苏苏他们也有家可回了。 另一处岛屿距离礁石群比较近,周围有暗涌。若没有牵引,根本无法通过礁石进入海域内围,更别说是寻找到危月岛和蓬莱仙岛的踪迹了。 且更加靠近北离的海岸,使用灵船,半日便可抵达海岸。因着周围有暗涌,过路探险的船只也不会抵达这里。 但是胜在它的占地面积大,隐蔽性强,且岛屿之上淡水资源充足,环境也颇为清幽淡雅。 这座岛屿恰好没有名字,适合成为苏苏他们的彼岸。 心满意足的又打了个对号,望舒的困倦已经控制不住了,蹬掉鞋子,灭掉烛火,揪着被子翻了个身便陷入了清浅的睡梦之中。 天启城,将大龙象力覆盖住整座城池的齐天尘则是明目张胆的打量起小绿儿特意给他叮嘱的三个人。 未来蓬莱仙岛的上门女婿中的四分之三。 时不时的无声摇摇头,又点点头,凝着的眉心也是松松皱皱,足以见得对这三个人各种的纠结了。 蓬莱仙岛内阵法覆盖完全,在世人不曾察觉的地方,雷声轰鸣了半宿,直至天光乍现之际,一缕带着浓郁生机的灵雨自天际洒落…… 一股超脱这方世界的气息蔓延向整座岛屿,在结界阵法笼罩处被阻隔后又稍稍返回,雾气缭绕,灵植蔓发,这一刻,竟是成了真正的仙岛!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1 望舒这一晚上睡得还算安稳,只是等到阳光开始逐渐晕染整座山脉的时候。她却感受到一股又陌生又熟悉的能量体系出现在她的别院之中。 听着来自慕青阳的一声怒喝,望舒翻身下床的同时下意识的用出八卦心门。 巨大的八卦阵旋转着出现,转瞬间聚集成一个整体,目标明确的出现在慕青阳的身前,帮他抵御了锁定他的一道攻击。 也引得出手攻击的那人微凝着眉心,收住了继续掐诀的动作。紧接着顿住脚步,视线望向那扇依旧闭着的房门。 “啪”的一声轻响,房门打开的刹那,只着白色中衣的似是旋风般的身影从中快速滑出。 眉眼冷厉的男子,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站在那里,似是温润书生一般,任是谁都看不出上一秒他还在意图把控一个人的生死。 “小绿儿。” “兄长!” 望舒愣愣的眨着眸子,轻唤了一声后又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然后揉了揉眸子,像是在辨别真伪。 紧接着雀跃般的惊呼一声,如同乳燕归巢一般的将自己砸进白袍男子的怀中,脸颊依赖般的去蹭着对方胸前的衣衫。 “兄长,你终于出关了!” 之前她推演兄长会在五年之际出关,但是她没有想到,兄长竟然提前出关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她就是察觉到气息虽有些陌生但又带着让她熟悉的感觉,这才下意识的护住了慕青阳,而不是冲着来人反击。 虽然,她的反击也许并不会对兄长造成影响。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对向兄长。 和兄长练招的时候不算。 望舒的想法,莫衣并不知道。但是莫衣周身的气息却越发的缓和起来,轻松的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望舒,眉眼温柔至极。 “是,兄长出关了。来接我们小绿儿回蓬莱仙岛。” “短短几年,小绿儿长大了。” 他送望舒离开的时候,那时候对方还是个小家伙。 如今将近五年的时间,小绿儿长大了,而他也错过了小绿儿成长的最重要的阶段。 像是读懂莫衣话语中的遗憾,望舒微仰着眸子,清亮的眉眼晕染着几分娇俏和狡黠,“不管小绿儿长多么大,都是兄长的妹妹呀!” “不过,下次兄长不要再让我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或者,让她待在蓬莱仙岛也好。 她至今也想不出,为什么兄长宁愿让她出来历练,也不让她独自待在蓬莱仙岛! 兄妹两人自顾自的交谈着,满心满眼都是分别许久的对方,而被忽视在角落,面前还停着巨大的八卦阵的慕青阳则是抚住自己胸膛,尽力的压制住即将控制不住的咳嗽声。 莫衣来的时候,他正好站在小月亮的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将小姑娘叫起来,大概是他的举动看起来像是采花贼? 所以在望舒使用出八卦心门护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莫衣的一掌了。 对方试探居多,并没有下杀手。 可是这个试探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难抵御的存在,比之他有意识至今,接受到的攻击都要有威胁的多。 如今心肺胸骨都疼的厉害。 所以,望舒说的对,他果然还是太弱了。 但是直觉又告诉他,还是再撑撑吧,千万别咳嗽出来。不然,总觉得他在兄长这里的印象分要变成负数了。 然而这个咳嗽并不是他想忍就能忍住的。在他忍着痛意,深呼吸又深呼吸将一声声咳嗽憋回去后,这般循环了好几遍,终究还是无法控制住。 连续数道的咳嗽声终于打断了正在相互关怀的兄妹俩。 望舒环着莫衣的一只胳膊,站稳后懊恼的眨了眨眸子,单手一挥,护在慕青阳面前的八卦阵便缓缓化作虚无。 不等望舒准备向莫衣介绍慕青阳,顺便关心一下慕青阳的情况,给他喂两颗修复丹药的时候。 莫衣似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将望舒准备指向慕青阳的指尖给握了下来,顺着望舒视线看过去,眉眼如刀剑般凌厉。 只一句话,便帮着望舒决定了慕青阳的去处。 “望舒,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闯入了这里,兄长帮你把他扔出去!” 想要打望舒的主意?半大的崽子,本事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即使外界修行之人天赋越发落寞了,只是区区扶摇境,连帮他妹妹在危月岛捞鱼的能力都没有! 眼看着莫衣已经抬手准备将人扔出去,而且这个方向和抬手的角度,怕是要直接把人扔到天启城钦天监了。 小姑娘无辜的眨了眨眸子,将莫衣的两只胳膊一同抱进了怀里,稍稍打断了莫衣的计划。 “兄长,这是我给我们蓬莱仙岛找的上门夫婿!” 哦,不是给蓬莱仙岛找的,是给她自己找的。 也是她给兄长找的上门妹婿。 闻言,莫衣眉心一松,视线先是将慕青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抬手间一粒修复灵力直接被他打进慕青阳的身体里,也省了之后他妹妹给人喂药丸的步骤了。 紧接着莫衣敛眸,看向望舒带着点点疑惑,“上门的?” “对,这样我们都和兄长待在一起,而且,青阳他还能帮兄长守护东境。” “有人守东境了,我可以和兄长出去玩,还可以去天启城见齐师兄。” 如果是上门,似乎也不是不行? 所以,本意想趁着望舒不注意将人扔到钦天监的莫衣将自己的想法主动切断了,只是他还是觉得这人的修为太低了。 “望舒,他只是个扶摇境,若是你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可以去外面给你寻几个大逍遥境的人。” “到时候,我再多牵引几座岛屿过来我们蓬莱仙岛,以后晚上,望舒去哪座岛屿做客都可以。” “只要记得回家就好!” 其实,莫衣觉得他的妹妹这般好,短短几年的时间,早就入了神游玄境,眼看着距离下一境界也一步之遥。 所以在他的想法中,神游玄境都配不上他的妹妹。只是想想外面已经成了老头子模样的半步神游境的师兄,他明智的将要求往下又放了放。 闻言,小姑娘弱弱的举起了右手,心虚道,“可是兄长,除了扶摇境的青阳,你还有三个大逍遥境的未来妹婿……”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2 虽然对于自家妹妹意图多找几个上门妹婿这件事情,莫衣乐见其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些年他到底教了自家妹妹什么东西? 多找几个夫婿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有人说三道四,他作为家长自是会亲自上门交谈一番。宠妹妹的兄长甚至觉得望舒想要当皇帝,他也能助她成功。 他就是有点疑惑望舒这种想法观念的养成。 这方面的内容,他应该没有教过才对。 难道是师兄认为蓬莱仙岛太过寂静,所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给望舒灌输了什么莫名的观念? 这个观念挺好的,因而莫衣并不打算做出什么其他的改变。 而且,望舒说了,这些人可以帮他守护东境…… 有人守东境,他也能亲自带着望舒出去走走,也不算是坏事。 对于四位未来妹婿都是来自同一个杀手组织这件事情,莫衣也只是点头示做知晓,再多的情绪,并没有。 除了责任,他所在意的,所关心的,也只有一个妹妹罢了。 他自开始修行后,便几乎与外界划断联系,善与恶,在他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要小绿儿喜欢,他便会给予几分庇佑,断不会让他们因为行善事或者做恶事没了性命的。 最开始慕青阳略微有些拘谨,微微含笑,不多说只作答。一方面对方是小月亮唯一的亲人,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拐走人家水灵灵白菜的心虚感。 但是望舒是位对情绪非常敏感的人,她自觉肩负起调节气氛的作用,看到她在其中的努力,总归让人只剩下心软。 一个少见的多问了些话,一个也能主动的提起话题,一时之间倒是算是和谐。 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等到莫衣和慕青阳似乎又无话可谈的时候,再次举起了右手,表示她想要两个岛,要去实地观测一下。 只想去观测一下,然后再回来的望舒,却被突发的事件打断了后续的计划。 望舒自己坐在飞剑上,莫衣则拎着慕青阳踏空而行,一行三人先是去了那座无名岛,紧接着又去了危月岛。 说是观测,实际上望舒早就定了下来,只是扔个阵盘在这里,示意这两座岛屿此后也都是有主的了。 在望舒在危月岛上四处溜达的时候,莫衣则带着慕青阳去岛屿的边屿处捉鱼去了。 试了又试,堂堂扶摇境竟是在危月岛连条小月亮喜欢的大鱼都捞不出的慕青阳极度的颓败。 在返回洛淮城的最后一站,望舒准备先带慕青阳去蓬莱仙岛探探路。 只是初初踏进蓬莱仙岛的瞬间,两股真气暴动相互碰撞。望舒步伐轻迈,迅速的往前跃了几步,这才让慕青阳避免被她的真气暴动伤害的结果。 也是忘记了仙岛之内的气息因着他修为跨入一个大境界有所变化这件事情,等到莫衣察觉的时候,望舒和慕青阳的真气都已经不可控了。 莫衣先是冲着望舒点点头,让她莫要担心,然后飞快的揪着慕青阳往蓬莱仙岛建筑群的方向飞去,毫不犹豫的将人随便关进一间闭关室,“你要突破了,闭关吧。” 留下一句话,只留给慕青阳一个转身的虚影,以及开始自主关闭的闭关室石门。 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慕青阳迅速沉寂下心绪,准备闭关突破事宜。 另一侧,莫衣寻到望舒的时候,小姑娘正凝着眉心盘腿坐在她那间被布满各种珍稀晶石的修炼室,双手合十,意图压制真气暴动。 莫衣微甩衣袖,引起一抹灵力,帮助望舒将快要不可控的真气一同压制了回去。 “小绿儿,必须得闭关了。” “半个时辰。” 真气只是短暂的被压制住了,还需要尽快闭关。 闻言,望舒漂亮的脸蛋一垮,眼睫颤了又颤,似是有些遗憾。 没想到还是没有完全压制住,她当初就是知道这次闭关的时间会长一些,所以才压制了一次。 不过目的算是达成了,她见到兄长了。 但是第二个目的完不成了,她没办法去洛淮城接甜梨他们了。 “呐……可是兄长,苏苏、木鱼鱼和甜梨,他们还没有来。”他们只知道山间宅院的方位,可是她和青阳都得闭关了。 “放心,我去带他们。” “安心闭关,莫要着急出关。” 有了莫衣的保证,望舒瞬间什么担忧都没有了,扯着莫衣的衣袖,亲亲密密的讲述着她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给莫衣囤的礼物藏在山间宅院的哪一处房间。 莫衣也给望舒讲了许多闭关所得,也让望舒明了为何一踏入蓬莱仙岛,她的真气便压制不住了。 因为兄长的修行体系已经发生改变,进而直接导致,蓬莱防护范围内灵力涌动。 多年执念已消,守护绝境亦有功德在身。莫衣数年来仅是短暂的闭关,何尝不是为了望舒一直在压制着呢? 此番闭关所得,已是天上仙。 海外仙山有蓬莱,蓬莱仙岛有天仙。 一掌断虚空,绝境深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出去一趟回来后对着兄长略微有点话痨的望舒,在半个时辰即将到达的时候,也被她的兄长强制的拎进了闭关室,静心闭关。 两年又两年,在第四个秋与冬交替的时间,望舒终于出关了。 在她的预想中,大家都该站在闭关室等着她才对,毕竟也是许多年不见了,怎么都该异常想念她…… 然而,没有。 等到她洗漱完毕,蓬莱仙岛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满心的疑惑晕染眉间,望舒提着裙摆在蓬莱仙岛游走。 直至听到来自东境深渊的一声巨响,望舒这才循着声音往那处方向迈步。然而等到视线之中终于出现几人的身影时,望舒反而不敢继续往前了。 四个灰漆漆正躺在地上,只有她兄长一身白色衣袍缓缓自天际坠落,反手间,周身的气息动荡引得即将自绝境深渊外爬出的入侵妖魔瞬间灰飞烟灭。 巨大的八卦阵由虚变实,堵住东境深渊入口。 望舒心累,她那么大四个未来夫婿呢?这狼狈的躺躺们都是谁? 她俊美少言的甜梨呢?她玉树临风的羊咩咩呢?她温润如玉的木鱼鱼呢?她恣意嚣张的苏苏呢?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3 顺着望舒的视线看了一眼各自躺在地上的对方,苏昌河一众莫名的有些心酸,以及几分窘迫。 挣扎之后完全脱力的他们只能动动眼珠,然后一脸茫然的抬头望天。 气氛略微有些沉默。 莫衣甩了一下衣袖,仅一瞬便出现在望舒身侧,双手背在身后,和望舒将视线一同看向地上的躺躺们。 低叹一声,似是略微有些慨叹,“小绿儿,若不是我在这里,他们今日怕是要陨灭了。” “修行之人,在面临对手的时候,最忌讳一心二用。” “各自回去梳洗休整吧!”道了这么一句,莫衣指尖一扬,躺在地上的灰灰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努力的冲着望舒方向伸出去的指尖,大概是他们反抗的痕迹? 至于反抗什么? 他们虽是突然察觉到小月亮出关的气息分了心,然后被入侵者打伤了,但是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毕竟,他们真的很想念小月亮。 所以,兄长总该让他们先和小月亮说句话啊…… 若不是地上还有四个他们各自砸出的人形痕迹,望舒都要以为她刚刚可能是在做梦了? 茫然的眨巴了眸子,直至微风扬着她的发丝飘到她的脸颊上,望舒这才从自己的怔怔中回过神。 “兄长,我……”先去看看他们。 本来打算说先去看看不知道怎么了的甜梨他们,只是看到莫衣眼眸中的几分笑意,望舒语调一转,自然的换了另一个话题。 明亮的眸子满目的灵动,侧身抬眸,言语间是一贯的亲昵和依赖,“兄长,我出关了!” 男子温柔的眉眼溢起点点浅笑,抬手揉了揉望舒的乌发,语气中是荣辱与共般的骄傲,“仅差一步便可抵达天仙境,天仙境之下再无敌手,望舒才算是世间第一人,自古至今第一人。” 她这次确实跳的有点严重,本以为依着那些信仰之力,她应该能够直接抵达地仙境巅峰的。 若是有机缘,亦能踏过地仙境成就神仙境。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信仰之力的作用,尤其是这方世界。 “兄长总会夸我。” “这次,是信仰之力帮了大忙。” 她已经停留在神游玄境巅峰多年,若是只依着她修行的情况,此次闭关侥幸一些确实能够抵达神仙境初期。 然而却是直接抵达神仙境巅峰,信仰之力在中间发挥的作用不可计数。 闻言,莫衣似是无奈的摇摇头,“莫要低估自己,无论是信仰之力,亦是功德之力,都是你该得到的。” 君不见其他人就没有得到这些吗? 魔教东征北离之际,望舒以一人之力护住了那些未曾参与战事却差点陨灭的无辜百姓。 此后又几年,制定新的规则,因果罪过自有定数,如今外界也算的上是海晏河清了,当然,是基于普通百姓而言。 武者打架,在即将误伤他们之前总会遭遇天罚之雷。 武者损坏物资,若是没有尽快补偿,每三日都会经历一次天罚之雷。 虽然其中亦有些小缺陷,但是自有朝廷律法弥补。即使不及,随着时间的推移,望舒总归会察觉到,然后再次进行修改。 这些世人不敢想的事情,望舒都做到了。 所以,功德与信仰,这些怎么不算是小绿儿实力的一种呢? “兄长,在我闭关期间,冥冥之中我似乎触到了什么……是不是世间再多几位天仙境,我们便有能力封印绝境深渊之门了?” 在上一个世界,望舒能够轻易封印宫门后山内隐藏的被人强行打通的小世界通道。 但是在这方世界,望舒却无法关闭绝境深渊之中的那扇门。 不仅是因为世界等级不同,更因为,之前的那个世界,那条小世界通道是被人强行用灵宝打开的,且那人修为不如她。 但是这方世界,她无法。 迎着望舒有些疑惑的眸子,莫衣了然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望舒的话,“确实,所以我在培养他们几人,小绿儿应是察觉到了,他们都已经进入半步神游。”他在抵达天仙境才能触碰到的信息,小绿儿在神仙境便能触碰到了。 所以,小绿儿不止是世间第一人,也是这方世界的救赎。 关于为何去培养苏昌离四人,而不是去寻已经化功但是重新抵达神游玄境化名南宫春水的李长生? 他这个做兄长的到底是有私心的。 何况,他希望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人,是望舒的身边人,是能够陪伴她走到很久很久之后的人。 天仙境与世界运转息息相关,只是拥有了得道超脱的能力,却并不是永久。 气运之说玄之又玄,即使是他也寻不到答案。 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世有四境,亦有拥有特殊时间流速的天下第一楼,必须同时封印,才算是完全的封印。 共需五位天仙境,他如今亦有人选。 他、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慕青阳。 在他们封印的时候,望舒则需要守在中原,庇佑被冲击波及的世间百姓。 一旦成功封印,他们亦算是此方世界气运之柱一般的存在,此后无论转生轮回,永远不能离开此方世界。 他希望小绿儿能够拥有迈步踏入其他世界的机会,而不是困步于此。 所以,封印者,不能是望舒。 自望舒闭关,他才发现,苏昌离他们竟是分去了几分属于望舒的功德之力,略微一想,他便明了,大概是与他们的杀手出身有关的。 她妹妹的功德,谁也不能分去,即使是望舒自己承认的未来伴侣,也不行。 所以他便看着这几人努力修行,只等一入半步神游,便拎着他们去斩杀绝境之中的入侵者。 自己的功德自己赚,自己造的孽也自己弥补。 甚至他只是略微提起一下原因,这几人便不要命似的常驻在绝境之中,一年的时间能在这里待上十一个月。 也是因此,莫衣承认了这几位未来妹婿的身份。 莫衣翻飞的思绪望舒并不知。 莫衣先提起了甜梨他们,犹犹豫豫,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上峰,趁着其他人被莫衣送回去休整,望舒询问出自己的困惑,“兄长,他们刚刚是怎么了?” “自然是没有静心,我只是道了一句你出关了,他们便一心二用,将自己弄成了这般。” “还是需要锻炼!”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4 从莫衣那里离开,望舒本意是去寻甜梨他们的。 只是等到站在院落门口,望舒却凝着眉心,陷入沉沉的思索之中。 她该先去找谁呢? 难以抉择的望舒下意识抬手摸索起自己腰间的丝络,丝络是摸到了,但是更加熟悉的东西却摸了个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惊讶的低头。 面容永驻,让她看起来比之几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此刻眼睫微敛,神情惊诧,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软的不行。 想要帮她解决所有的困难。 哎?她的赤绫呢? 她习惯的在腰间系带上面再缠上她的赤绫,因为取鞭子顺手又方便,但是今日洗漱完她似乎并没有见到她的赤绫。 面容娇美的人儿懊恼的揉了下太阳穴,只以为是她自己放的忘记了地方。 于是在纠结到底该去找谁的望舒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准备先去找赤绫! 翻了又翻,一无所得的望舒准备掐指算算。 重新恢复成温润如玉模样的苏暮雨过来的时候,就见得望舒正蹲在一只书架前面不知道在翻找什么,裙摆洒落在地,似是它的主人一般,明媚又耀眼。 “小月亮,在找什么?” “需要我的帮忙吗?” 仿佛过去的几年从未分离一般,男子礼貌般的敲了一下敞开的房门,紧接着迈步而入,拉着望舒的双手将她从蹲着的姿势牵起来。 “木鱼鱼,你乖一点,让我先找找。” “我的赤绫不见了,我准备算算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望舒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非常好,结果这次把赤绫弄不见了的经历让她略微有点挫败。 下次她还是放到乾坤袋里吧,好找。 遗憾的敛着眸子的望舒并未看到,正握着她双手的苏暮雨双眸中极快的掠过一道不怎么自然的神色。 男子轻咳一声,耳垂稍稍染上些许红意。 “赤绫?是那条艳红长鞭吗?” “它在我这里。” 闻言,望舒仰起的眸子中写满了疑惑。 她的赤绫怎么在木鱼鱼这里? 将人牵到椅子处,等到望舒坐下后,苏暮雨自然的坐在望舒的身侧,开始解释着望舒的疑惑。 “当年,你闭关的突然。” “我们抵达洛淮城的时候,是兄长带我们过来的。”说起这个,即使情绪最为轻缓的苏暮雨也没忍住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当年,他们是被绑着过来的,属实狼狈又难言,还是不要回想的比较好。 “影宗覆灭,暗河搬迁,兄长建议我们沉淀一段时间。”不止是他们,还有暗河。 “兄长待我们很好,但是我还有大仇未报,因而我向兄长辞行,准备此行结束再回来闭关。” “兄长将赤绫交给我,让我用它杀一人。” 自相识至今,望舒第一次见到这般脆弱的苏暮雨,不由的起身,安抚般的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脆弱的木鱼鱼让她看着有点心疼…… 被用一种有点奇怪的姿势环抱住的时候,望舒都还在绞尽脑汁的思索该怎么安慰人。 “小月亮,我并不知,你也来自无剑城。” 眼前似是又忆起无剑城覆灭的那一日,残垣断壁,红色的血液染透了半边的城池。 当年他孤身离开暗河,救下了他的义妹,同样来自无剑城的萧朝颜。 他跌落山崖,是悄悄跟在他身后,意图帮他扫清离去痕迹的昌河救了他。 之后,是前任大家长帮他将萧朝颜安排进家园,给她安稳的生活。 家园之中住着的都是暗河中人留在这凡世最在乎的人。 之前,他想的是悄悄离开暗河,从此再也不做杀人的工具,昌河懂,所以准备帮他清扫痕迹。 之后他又回到了暗河,慢慢的,暗河在他心里成为了另一个归属。 “兄长说,你那时候还不到三岁,瘦瘦小小的,国师给了你几颗糖果,你便不哭不闹的让他将你抱回来了。” “小月亮,抱歉。” 抱歉,身为无剑城少城主,却阻止不了那场悲剧。 抱歉,若不是小月亮主动走到他们身前,他都不知道除了义妹之外还有一位在当年事故中存活下来的孩子。 “兄长并未告知我这些事情。”望舒有些沉默,她终于知道兄长为何说她有一番因果未曾解决。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她应该会路过无剑城所在的地方的。到了那里,属于她的因果她便能明了。 只是当年魔教东征,她更改了行程,之后又去往天启城,那段计划便被搁浅了。 “不需要抱歉的,因为我也同样感到抱歉,兄长让我出来历练,我竟然从未想过曾经。何况,木鱼鱼不是帮我报仇了吗?” “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无剑城所在的地方,好不好?” 他们两人,出自同一座城池,兜兜转转又能再次相遇,亦是另一种命中注定。 身为夫君,他要做的更好。 “好。”望舒毫不犹豫的点头,她也想去看看那座城池。 这边的气氛温馨,另一边,正在结伴往这里走的三人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明明大家说的是一起过来的,结果他们左等右等,发现苏暮雨率先来了! “小月亮可真偏心呐!我都站在这好一会儿了,结果小月亮一直抱着暮雨,都没有注意到我们也过来了。” “几年不见就这般对我。” “我伤心了!” 得到望舒的抬眸后,说话的男子率先迈步往前,苏昌河抬手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取出,带着点力道的拍了拍苏暮雨的肩膀,语气更幽幽了,“有些人啊,不讲兄弟情分,更不讲武德!” 这个说话的调调,除了苏昌河也就没谁了。 探出脑袋,望舒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冲着肃着眸子看过来的三双眸子挥了挥手,“好……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小月亮让我们好等。” “一等就是四年,两年复两年,我都要以为小月亮准备将我们忘记了。” 调笑褪去,剩下的是满目的认真和欣喜。 “小月亮,恭喜出关!” 唇角扬着笑意,苏昌河站定在原地冲着望舒伸展开双臂。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偏心,望舒非常公平的抱了又抱。 抱住苏昌河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抬手揪了揪这人后腰上硬挺的肌肉。 苏苏他,说话越来越过分了! 说的她好像是什么负心汉一样,而且她怎么还莫名心虚呢!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5 休息了两天,望舒便兴奋的要往那两处岛屿上跑了。她可是听说了,兄长和苏苏他们已经改建好岛屿了,只有她一个人因为闭关并没有去看过。 看着小姑娘眼底中的雀跃,莫衣满心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望舒眼巴巴的视线下拒绝了和对方同去的建议。 他虽然不怎么在意苏昌河他们的想法,但是他们都这般渴求的看着他了。所以,今日份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吧! “小月亮,兄长这几年一直在忙活着教导我们修炼的事情,今日让兄长好好休息一下吧。” “就是,小月亮,都怪我们让兄长劳心劳累了。” “我们有愧。” 左一个苏昌河,右一个慕青阳,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愧疚的叹息,紧接着牵着望舒往外走。 哄的望舒一愣一愣的,侧眸看了眼冲着她点头的兄长,满目茫然的顺着两人的心意往前迈步。 大家,也不必这么急吧? 她再哄哄兄长,说不得兄长就跟他们一起去了,人多,热闹! 在她背后,苏昌离和苏暮雨同时的冲着莫衣拱手道谢,也追着前面几道身影快步行走起来。 徒留站在原地的白袍男子,看着相继离开的五道背影,无奈且好笑的摇摇头,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蓬莱仙岛真是越发热闹了。 有兄长,有伴侣,小绿儿她会过得很幸福的,对吗? 往后余生,无数的岁月,都能印证出莫衣想要的答案。 第一座小岛,是靠近礁石群处的无名岛,如今它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逐月岛。 暗河旧部,家园,构成的新的势力,彼岸。 座座相似的小楼,推开窗户,周围的景象一览无余。 有相互打着招呼的同伴,有聚集在一起研究烤鱼的伙伴,有练招比试的好友…… 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的杀气在缓缓消退,面上挂着的是曾经少有的笑容。 四年的时间,足够他们了却执念,也足够他们适应如今的生活。 向往光明,走向光明,珍惜现在。 毕竟在他们的脑补及以讹传讹中,大家长苏昌河为了将他们带出暗河,将自己卖身给一个古老的家族,这才让他们得到庇护,沉寂修养。 跨过暗河,便是彼岸。 彼岸之处,自有光明。 望舒一众静悄悄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既然那些人已经认可了这种想法,就不必突然的出现让他们惊慌。 当然,最主要的是,苏昌河对他们脑补出的这个说法异常满足。 离开逐月岛,下一站,危月岛。 他们此次乘坐的是灵船,自然比之个人前往要慢的多,不过也算是悠闲的共处时光。 灵船运行的安稳,几人聚集在舒适的船舱中,饮茶聊天。 望舒对于他们新得到的先涩后甘的茶不怎么感兴趣,一个人抱着一盒昌离早上去洛淮城买的糕点吃的香甜。 她明明能一直吃甜的,为什么要尝试一下先涩后甘的感觉? 一双又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一个人吃独食的望舒有一丢丢不好意思。将抱着的盒子往桌子上放了放,也撑着身子往前坐了坐。 真不是她想吃独食,实在是这茶的味道闻起来苦涩的很,想要远离一点,所以她就抱着糕点盒子往后挪了挪。 如今他们都喝完了,望舒勉为其难的靠近了些。 眼睫颤了颤,靠着坐在她身侧的昌离的胳膊上,扯着对方的衣袖在手中转圈圈,望舒问出了之前在逐月岛就想问的事情,“彼岸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她觉得依照着昌河他们的性格,不大会让他们一直待在逐月岛。 听到她关彼岸的未来,几人会心一笑,身为大家长的苏昌河自觉为望舒解惑。 “小月亮应是知道四方绝境的吧?” 得到望舒的点头示意后,苏昌河将手肘撑在胳膊上,把望舒嫌弃的不行的那壶茶水往慕青阳的面前推了推,继续道。 “四方绝境,除了我们所处的东境和另一位前辈守护的北境还算稳妥,另两处绝境,已经有入侵的人形妖魔入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属于这方世界,兄长和齐国师都算不出他们的去处。” “甚至,入世后竟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我们猜测,他们可能想要更多的人形妖魔入世聚集,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四年的沉寂已经足够了,彼岸该现世了。” “我们金钱、资源都不缺,对于过去,他们不悔,却终究愧疚。小月亮,我准备让他们按照批次去外界行走,追查人形妖魔的下落。” “前半生手染鲜血,后半生,便让他们做些光明的事情吧。” “为自己,为在乎的人。” “望舒,你觉得如何?”这件事情,苏昌河已经思索了一年了,从前的一切无法更改,所以他希望,此后站在望舒身侧的,是光明的自己。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几人已经商议完毕了,之后又从兄长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如今计划算是初步完善,已经到了能够实施的时候了。 因而,苏昌河才会在现在告知望舒。 “游走在夜晚中的暗河变成了庇护光明的一方彼岸吗?” “我觉得你们的计划很棒,即使资金不够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你们啊!” 她,钱超多。 “那倒不至于,小月亮养我们几个就好。” “至于他们,我准备让他们在外界建立消息链。偶尔的接些探查消息的任务,既能丰富完善我们曾经的消息链,也能让他们有金银入账。” 一直啃暗河从黄泉当铺搬出来的老本算什么? 作为一名合格的彼岸人,他们要学会自己创造财富! 这套打算听的望舒一愣一愣的,只能点头再点点头,算作鼓励。 行吧,只养苏苏他们就养他们吧! 谈论彼岸的归宿本就是苏昌河的主场,因而其他人皆安静的听着,将自己当成一块背景板。 然而,结束彼岸之谈的苏昌河眼眸亮闪闪的盯着望舒,又问了一句,“小月亮,你怎么不问刚刚那座岛屿为什么叫逐月岛?” “因为追逐月亮,是我毕生之愿。” 自问自答,也很符合苏昌河的性格。尤其是此刻这人说着情话,一双眸子中满满的都是她。 望舒耳垂泛红,面临这种情况,一向灵敏的大脑有些短路,不知道该怎么接住苏昌河的话。 恰好灵船靠岸,小姑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原地跺跺脚,留下一句在外面等他们就往外跑。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6 在她不曾知道的时候,危月岛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登岸的入口道路,落花纷纷散在四周,飘飘落下,引出一条道路。 又往前,一座精致的别院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高高的墙檐上,挂着一圈熟悉的七彩灯笼,各式各样的形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精美。 关键是,都是她喜欢的。 望舒眉眼惊喜,迈步走到苏昌离的身侧,如玉的指尖指向墙檐,“甜梨,都是你做的吗?” 不怪乎望舒会这么想,当年她和青阳一同去寻昌离,那天她就拎着一柄灯笼。 后来,那顶灯笼被她不小心磕坏了,惹得她略微有些遗憾,是昌离又帮她做了个新的。 苏昌离侧着眉眼去看望舒,小姑娘正仰着眸子看向他,眉眼弯弯,眼眸也是亮亮的。 她看到这些真的很开心。 看着她这般,苏昌离也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带着笑意的点点头。 “是我做的,小月亮,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这种好看的不行的小玩意,加之又是甜梨亲手做的,望舒对它们的喜爱值迅速飞升。 他从来就是这般,不言不语却会记住很多事情,仔细又用心。 他不会去说他花费了多少时间,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小月亮开心。 唇角带起一抹甜滋滋的笑意,望舒主动的牵住苏昌离的指尖,在对方反握后,娇俏的冲着其他人摆摆手,率先和苏昌离一同往前。 慵懒抱臂的苏昌河,面上的笑意快要控制不住了。 同样含笑的慕青阳,眼底似是有沉沉的目光。 好气,又被这小子抢戏了。 寻常话不多,但是真的很会抓小月亮喜欢的点! 而且,先有苏暮雨,之后在灵船上有苏昌河,现在还有个苏昌离。 各个都不讲武德。 他真的好心酸! 这两人心绪起伏略微大了点,站在他们身侧的苏暮雨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迟疑般的留下一句话,紧接着又迅速跟上了前面两道身影。 “你们,克制一下。” 以后这种情况会有很多。 若是不尽快熟练,然后克制一下情绪,到时候小月亮大抵会烦恼是吧? “啧。”作为好友,苏昌河轻易的就读懂苏暮雨话中的未尽之语,轻啧一声,双臂交叉环抱,脚步也加快起来。 只有原地一个慕青阳,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太理解苏暮雨让他克制什么。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他还是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后面的,因而他轻哎一声,快跑着赶了上来。 推开大门,面前宅院的分布便初步的出现在望舒的视野中。 花草灵植,隐隐的能够看到蓬莱仙岛的痕迹,大抵是从那边移植过来的。 最中间的地方还有一座观景楼,建立在一池湖水中央,只是站在这里,望舒都能看到鱼跃水落的场景,不由的便有些好奇,想要过去看看。 看到她眉眼之中的好奇,这不,慕青阳瞬间就支棱起来了,精神抖擞的走在前面引路。 “小月亮,你最喜欢的鱼,我都给你捞来了,咱们养着,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吃完了我们再去捞。 他试验过了,只要不让苏暮雨来做。这种鱼,怎么搞都非常鲜美。 苏暮雨不愧是厨房杀手,四年,整整四年的时间,这家伙只能做出一碗正常味道的汤面。 什么是正常味道?不咸不淡,不好吃但也不难吃。 除了兄长和望舒,只有他们在不断的遭受这位暗河曾经的傀大人的投毒。 想想都格外的心酸,但是有着小月亮的赞赏,似乎又不是那么难过了。 若是旁人出现在这里,大概只会觉得暴殄天物。 不管那种鱼是多么的鲜美,多么的珍稀,可是这么大一处池子,用墨玉建造的,却养着几条可食鱼? 不过那又如何,旁的人根本不会来到这里。而且这是他们的家,小月亮喜欢就好。 其实哪里是其中一个最会抓小月亮的心思,分明是这些人,早就将望舒的喜好长长久久的记在心底,每个人都格外会抓望舒的心思。 苏昌河则是特意打通了一座宅院,连接着望舒的房间,做成了一座巨大的衣帽院,一间放漂亮且仙气飘飘的裙子,一间放习武的劲装,一间放系带,一间放鞋子…… 总之,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漂亮衣服和饰品。 直惹得小姑娘高兴的笑的手舞足蹈的,左一句喜欢,右一句更喜欢。 就没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至于苏暮雨,这座宅院的图纸,望舒院落的布局装饰,院内的一花一草皆是出自苏暮雨之手。 为了更加迎合望舒的喜好,在望舒闭关期间,苏暮雨还冒着挨打的风险请求莫衣带他去一趟望舒在蓬莱仙岛的宅院。 挨了一顿打,莫衣最终还是带他去了。 不过揍得是四个人,去的也是四个人。 只能说,这座由他们四人共同布置,最后由兄长掌眼点头的宅院,一砖一瓦都落在了望舒的喜好点上。 里里外外绕了两圈,看到不远处有一架安置在桃花树下的秋千,望舒欢呼一声,转瞬间便坐了上去。 “是甜梨搭的,垫子肯定是羊咩咩准备的。”已经很习惯几个人的风格了,小姑娘都开始抢答了。 答案自然是对的。 四季如春的小岛上,清风微微扬起,带起几人的衣摆微微翻飞。 让人心绪震荡,又让人敛住心绪享受这份安宁。 坐在秋千上的小月亮眉眼如画,是这天地间独一的绝色,也是常驻在他们心间的独一的美好。 她就是提供了一座岛屿方位,甜梨他们就将这里变得这般漂亮。 她招人喜欢。 他们也招她喜欢。 有人,有房子,该成婚了! 拍了拍手,望舒决定先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你们房子都准备好了,要不,我们快点成婚吧!” 突然被小姑娘一句话砸的脑袋晕乎乎的,几人忙不迭的点头。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依旧在狂点的脑袋莫名一顿。 “……”有没有可能,小月亮抢了他们今日外出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7 在小月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脑海中炸出一道七彩的光晕,让他们眩晕,让他们沉沦。 若这是心底渴望的最为妄为的梦境,那就让他们永远不要苏醒。 他们得到的美好情绪太少,在没有接到望舒确定之前,他们从未心安过。此刻,不由的略微有些恍惚,担心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浮生一梦。 小月亮出生于无剑城,长成于蓬莱仙岛,她拥有的太多了。 他们能够给她的只有一份真心,可是这般的东西,即使没有遇到他们,小月亮也会拥有。 他们会恐慌,也许这份猝不及防的爱意,小月亮并不想拥有呢? 世人于爱情之意,追求的似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们却因为自身的缘故,做下了这般的决定,因为胆怯,他们从未主动问过。 望舒她,最喜欢谁? 望舒她,有没有想要从他们之中择一人过一生的打算? “不至于乐傻了吧?”怎么一个个恍恍惚惚的,显得她有点格格不入。 围着四个大柱子绕了一圈,本来想敲敲他们的脑壳的。只是对比了一下各自的身高,望舒觉得如果跳起来打他们脑袋,似乎有点太掉价了。 因而略微有点不怎么高兴的望舒恨恨的戳起了他们侧腰上的肌肉。 一下子跳起了两个,也唤醒了两个。 “你们,怎么都没有点表示!” 背对着他们,满身写着不高兴,要哄的小姑娘让几人不由的相视一眼,心底的恐慌完全是散去,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个词,安全感。 是了,小月亮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同意了,便说明她认可了这种相处模式。 苏昌河率先往前迈步,走到望舒身侧,搂着她的肩膀,低着脑袋和望舒对视,意图让小月亮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欣喜异常。 “还不是小月亮抢了我的话,我在思考怎么弥补。” 这几日脑袋转的有点慢,觉得自己总是落后一步的慕青阳快速的占据了望舒的另一侧。 “我都想好了,在那座墨湖中的观景楼里向小月亮表明心意,但是现在被小月亮抢先了。”所以他也在想怎么弥补。 不像这两个家伙急不可耐的家伙,苏暮雨语气舒缓,犹如他自身的性格一般,迈步间如涓涓清水流淌,温和又清雅。 “没想到小月亮抢先一步,像是繁华一梦,总要让我们缓缓。” 而且怎么会没有反应呢?他们明明忙不迭的点头,又点头。 “至于,因为喜欢。” 不至于乐傻了吧?至于。 怎么没有什么表示?因为欣喜,因为喜欢,所以呆滞住了。 当年初见,苏昌离便是个少话俊美的小酷哥,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在望舒面前有所改变,他也依旧未变。 不变的同样还有他的一抹赤子之心。 不后悔让兄长他们结识小月亮,因为小月亮将他们带上了另一条光明的道路。 一个接一个,一句应一句,意图让望舒坚信,他们不是没有反应,而是真的高兴傻了。 当年一见误终生,今日一行得偿所愿。 他们已经得到了人间至美。 相伴走过一生繁华,足矣。 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因而得到他们的解释后,望舒佯装的气恼也迅速散去。 小姑娘仰着下巴,略微有点傲娇,又带着点矜持的点点头,“我问了,你们也答应了,所以不能改了!” “不过既然你们有想法,那你们再来一遍,我好好同意一下。” 只是两句话,每个人的眉眼都染上满目的笑意。 又霸道又可爱,怎么就这么让他们喜爱呢? 明知道答案,但是几人依旧做的用心,说的认真,将他们之前在私下里排练了无数次的场景呈现在望舒面前。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璀璨的光芒落在他们的周身,缕缕光斑缠绕在他们周围,自然的化成一道光圈,将他们几人包裹在其中,耀眼明媚,似是本来他们就该是这般。 得到望舒的答案的时候是多么的愉悦,等到回来蓬莱仙岛后,他们就有多么的心虚。 虽然总觉得兄长应该是知道他们是去做了什么的,但是出去一趟就将小月亮拐走了…… 这次,即使兄长之后给他们安排更加严厉的课业,他们也会秉持着感恩之心去做的。 在他们还在犹豫怎么告诉莫衣这个消息的时候,站在他们中间的望舒眼眸一亮,紧接着跟个小炮仗一样蹿飞出去。 徒留一道灵光弧度往外蔓延。 一直将视线放在望舒身上的四人,下意识的就循着她的身影望了过去。 小月亮她正站在兄长面前,如画的眉眼满是欢喜,第一句话就惊的两方人一同头脑发震。 直接帮着苏昌河他们做下了决定。 犹豫不知道怎么说? 没关系,小月亮已经帮他们说完了。 “兄长,我们要成婚了!” 含笑的莫衣柔和的冲着望舒点点头,视线转移间,柔和褪去,凌厉至极。 虽然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上门的,望舒也不会离开蓬莱仙岛,更不会离开他。 但是难免的,心里有点不得劲的感觉。 他盼了几十年才盼到望舒的到来。 可是怎么短短二十一年,小月亮又被拐走了呢? 四人站的笔直,挺胸抬头,感受到莫衣的打量视线,更是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缓和下来。 望舒揪了揪莫衣的衣袖,神情天真,语气依赖,“兄长,以后我们都住在蓬莱仙岛,好不好?” “就算偶尔去危月岛捞鱼,兄长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也不是不行? 略微思索了一下,察觉到苏昌河他们并没有什么不怎么好的情绪后,莫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自然极好,兄长又没打算让你离开。” 只一句话,莫衣心里的那点不怎么愉悦的心绪迅速被抹平了。 即使危月岛布置的再符合小绿儿的喜好又怎么了? 望舒还是要常驻蓬莱仙岛的。 “想要成婚了?兄长给你安排。” “等会儿我给师兄去信一封,他在外面待的时间久,大龙象力又整日的覆盖天启城,看的也多,肯定比我们有经验,成婚的事情让师兄给我们写个流程表。”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8 关于成婚这件事情,无论是莫衣还是苏昌河四人,皆是重视又重视,等到完全将齐天尘寄回来的流程走完一遍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靠近,肉眼可见的,几人都略微紧张起来。尤其是在被强制的送到危月岛不许再见小月亮之后,每时每刻的数着时间盼着。 一紧张就容易忽略事情,在既定日期的前一周,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慕青阳才将几份邀请函送出去。 数量少,但是很珍贵。 唯有最亲近信任之人才能得到。 这也是此次踏入蓬莱仙岛的通行证。 至于彼岸其他人,逐月岛也可以布置起来了。 唯有一个小姑娘,在这期间吃好又喝好,自在的好像半点压力都没有。 确实没有半点压力,毕竟望舒她只需要负责开心! 彼岸已经现世了,更甚至在外界游走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不杀人,不做恶,只是在各处地方探查,让疑惑这方势力目的到底是何的人满头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有人发现彼岸与暗河定然有些关联,毕竟虽然周身的杀气消失,但是他们的面容并没有变化,更没有任何的遮掩。 不过发现了,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不敢。 四年前,暗河沉寂期间,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前往无双城问剑,仅一招就斩杀无双城上任城主。 大逍遥境界,足以让那些明里暗里的各方势力噤声。 彼岸出世之际,苏家家主再次入世,竟已是半步神游境界。 儒剑仙谢宣以当年魔教东征共同对敌的情谊前去打探消息,最终也只得一句,“跨过暗河,彼岸自有光明”。 这句话,众人不解,各方势力亦不明。但是就连儒剑仙都只得这么一句话,百晓堂更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寻常势力自然不会再去打探。 当年暗河的最后一次现世是在天启城,之后似是完全沉寂下来,再没有一点消息流出,也让人寻不到半点踪迹。 每当他们以为,暗河终于又接任务出来了。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不是暗河,是其他的杀手组织。 这期间,只有一位苏家家主两次现世。 如今的彼岸,不止有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还有一位当年就与苏暮雨境界相同的大家长苏昌河。 现在苏暮雨已经抵达半步神游境,那苏昌河呢? 光一个彼岸就有两位半步神游坐镇,他们怕是疯了,才会去主动挑衅! 何况,现在出世的彼岸也没有做危及他们生命的事情! 不过,突然的某一日,那些时不时的就将目光放到彼岸出世之人身上的各方势力发现,分布在各地的彼岸之人竟然同时的离开了他们如今的驻扎地? 任是他们加强防卫,阴谋阳谋想了个遍,也没有想出答案。 江湖之中各方势力,在这份紧张下也莫名的沉寂起来,行事更加谨慎。 在这份紧张且不敢惹事的氛围中,天启城钦天监内的北离国师也悄悄离开了天启。 彼岸为何离开驻扎地? 自然是因为,他们彼岸有大喜事了! 虽然这喜事到来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有点急,但是再急,他们全力赶回去也能赶得上。 就是有点奇怪,这喜事怎么还扎堆办呢? 扎堆办也就算了,怎么还在一张请帖上呢?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59 往回赶的一众,率先抵达的就是逐月岛。 一群人巧合的在入口处集合,看着对方风尘仆仆的样子,没忍住含笑的点点头。 一同进了岛屿,逮着往入口接应他们的熟人就开始询问。 “你们也是收到大家长通过云霄的传讯吗?” “对,大家长他们在逐月岛吗?” “大家长他们的请帖是什么意思?咱们逐月岛红彤彤的还挺好看的。” “别急,你们先去修整,等之后吃晚膳的时候我仔细跟你们说说。” “而且,大家长他们之后应该会过来一趟。” 含笑着被簇拥着走入包围圈,一个接一个的相互打着招呼。 这样的生活,确实挺好的。 恍惚的想要听听大家长亲自讲述一遍具体情况的一众在逐月岛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来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大家长一众的回讯。 从白天等到夜晚,又等到弯月微移,彼岸一众终于等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家长一众。 至于为何苏昌河他们没有及时的传讯?那自然是因为有人偷偷上了蓬莱仙岛。 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望舒日子过得是真舒畅,早上醒来先习武,然后去绝境入口处溜达一圈,再回来洗漱,便能吃到各式各样的美食和糕点。 下午再来个午睡,等到晚上的时候给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慕青阳各自传上一通简讯,按照他们的要求说几句想念,然后睡觉。 一日的生活就这般过去了,倒也不觉得烦闷。 不过,在大婚前的一日,老老实实待在逐月岛的几人到底是悄悄来到了蓬莱。 不等望舒准备传讯,就听到自己窗户外面传来蟋蟋蟀蟀的声音。 有点茫然,但是并不觉得会出现什么危险的小姑娘神情淡定的起身,唰的一下将窗户打开。 窗户内,窗户外,两道身影面面相觑,肉眼可见的,望舒的神情略微有点怪怪的。 “苏苏,你怎么鬼鬼祟祟的?”鬼鬼祟祟也就算了,她寝房又不是没有大门,为什么要走窗户。 “那什么,我是代表我们四人过来想念小月亮一下。” 本就没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因而苏昌河站直身子,隔着一扇往内打开的窗户与望舒对视,眉眼笑意恣意又张扬。 眼神飘忽间难得的还带着点孩子气。 “代表?”望舒探出上半身,冲着苏昌河的后方摆摆手,算作示意,之后有点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代表需要四个人一起的吗? 那不是代表自己就行了嘛? 望舒冲着身后挥手苏昌河就觉得不好,结果转头,先是对视上了像个青竹一样站在他侧后方的苏暮雨。 再往后,是他那抱着胳膊,一脸不信任满是控诉的看着他的亲弟弟苏昌离。 还有一个几乎与苏昌离并肩的慕青阳。 此刻,他们三人的视线齐齐扫了他一眼,眼眸之中的意思清晰明了。 你怎么在这里?最先提议回院子休整的不就是苏昌河这家伙吗? 苏昌河扯了扯唇角,握住望舒伸出来的右手,在心底稍稍叹了口气。 今日份独自见面计划又失败了。 一刻钟前,在危月岛内,表示要回自己院子休整一下的四个人在蓬莱仙岛相遇了。 “还得是我,若不是我亲自过来了,都不知道你们三竟然组团来见小月亮。” 恶人先告状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望舒略微一想就明了这几人的打算,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看着,只是时不时的用另一只手捏捏苏昌河握着她右手的手背。 觉得自己其实也有点想念了,毕竟好多天都没有见了! 对于苏昌河的话,几人都学着他回了一句“啧”,然后抬眸就将视线放到小月亮身上。 “明天就能见到了,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呀?”上次不还说兄长不让见面,所以让她以示公平,每日都要给他们各自传上一通简讯吗? 问了这么一句,望舒直接单手提着裙摆,握着苏昌河的肩膀从窗户处一跃而下。 “兄长每月三十晚间都要去东境查看结界情况,今日恰好三十。”所以,他们就想着趁着兄长不再过来看看小月亮。 不然,总觉得,今日一晚,他们激烈狂跳的心脏也许在明日就要告捷了。 换句话说,他们有点紧张的过头了。 “啊?可是我兄长因为明日的事情早在三日前就去查看过了,我没有跟你们说吗?” “好像真的是我忘记了。” 像是印证望舒的话,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虚化实,在他们的最前方缓缓现了身。 除了望舒,视线几乎是背对着身后的四人身影一颤,然后齐齐转移身形,紧接着面容僵硬。 很好,今日份单独见面计划破产了不说,来偷见小月亮还撞到了莫衣兄长手里。 在外面再怎么嚣张傲然,一旦莫衣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有点懵,满目心虚。虽然对方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是还是有点怵的。 被莫衣视线一一扫过的几人,一个又一个抿住了唇角,神情心虚。 天要亡他们! “怎么也走窗户?要是不小心摔到了该如何?”完整的看完望舒提着衣裙跳出来的过程,莫衣微叹出声,带着点无奈。 他的妹妹,怎么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果然,多找几个夫婿确实是对的,虽然这几个人偶尔有点不靠谱。 “哎?我走窗户了吗?”望舒回头冲着敞开的窗户眨了眨眸子,确信兄长说的没错,格外无辜的扬起一抹笑意。 都是苏苏,她平常才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眼瞧着自家妹妹眼中的情绪,莫衣无奈的摇摇头,哪里不明白对于苏昌河几人的到来,望舒是真的欢喜呢? 眼眸明亮的带着满目的喜意,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困倦了。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他们走完完整的流程,既然小绿儿欢喜,既然他们都想见面,见面就见面吧。 “兄长带你去看看弯月,要不要去?” 话是询问望舒的,不过等到小姑娘点头后,莫衣却是带了五人一同升空。 视野之上,弯月皎皎。 视野之下,凡世之中烛火光晕微闪。 他们会一直一直这般走下去的。 兄长,亲人,爱人。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0 宽阔华丽的宫殿高大威武,艳丽的红绸顺风飘扬,条条丝带交相缠绕,飞舞的弧度染红了半边天际。 连带着蓬莱仙岛周围的薄雾海面似是都流淌出热闹的光景。 朵朵绯红的由灵力幻化而成的花瓣自天际缓缓坠落,落在身上,不由的让有幸前来的宾客微微睁大了眸子。 是震惊,也是惊讶。 他们暗沉的旧伤竟然被一朵朵不知名且不知来处的花瓣给治愈了。 身心上下满目的轻松,让他们下意识的唇角染上一抹喜悦的弧度。 竟是连天际都在为这场喜事庆祝吗? 美酒佳肴,鲜花灵植,在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候,新人终于登场了。 相比较于面容俊美,喜袍加身站定在最前方的新郎官们,宾客们却微敛呼吸,毫无二致的将视线看向另一边。 有两道身影自他们视野之中缓缓现身。 在触及到两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时,连带着新郎官们在内的众宾客都下意识的心跳颤了颤。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 什么北离第一美人,什么天下第一美男,被按上这些称呼的人有很多,他们也见过许多。 但是,在这两道身影迈步间,脑海里的人影啪的一声散了去,只余下视野能够触及的两人。 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慕青阳也是如此,只是他们的视线大多数都在他们的小月亮身上。 盛装而来的小月亮,像是不可轻易触碰的神明。 只一眼,便让他们屏住呼吸,随着心脏剧烈鼓动的,只有那一道越发靠近的身影。 世人求之神明瞩目,而我们,见到了独属于我们的神明。 我们,属于她。 遇她,此生满目星光,再不会遗憾。 朵朵艳丽之花,随着他们迈步间在他们身后显现。 那条长长的道路竟是几息之间便被喜庆的灵花铺满。 只是,即使鲜花艳丽,却没有夺取半分光彩,反而显得更加喜庆与神秘。 步步生花,大抵就是如此了。 望舒挽着莫衣的胳膊出场,迈步间,华丽的裙摆往四周逸散。镶嵌着珍贵宝石的发冠在光晕下溢满细碎的光芒,朵朵花瓣在触及她周身的时候,化作流光消散。 视线与视线的触碰,最终停留在一处。 望舒如画的眉眼溢满笑意,微仰起的眼眸下意识的一一与四人对视,最终侧着眸子看向莫衣,唇角带笑。 也将所有人的视线一同引了过去。 男子眉眼柔和的与望舒对视,身上的红袍颜色比之望舒几人略微暗沉一些。微俯腰身,帮着望舒将垂落到脸颊一侧的宝石链往后捋了捋。 掌心向上,任由望舒的掌心垂落下来,微微扣紧。 眉眼温和的男子在握住望舒的掌心后,将视线转向咧着一排白色牙齿笑的一脸喜意的四人,面容变得冷肃起来。 不过,再冷肃的面容,也没有改变四人的好心情。 甚至,还得到四声亲昵的“兄长好”的问候。 “今日,我将我的珍宝交给你们。” “望舒是我的妹妹,亦是我的珍宝。” “她在我这里,从来都是至宝,从未受过苦楚。” “望你们,珍之,重之,爱之。” “莫要负她,我能让你们抵达这个境界,自然也能让你们跌落深渊。” 深渊之下,等待他们的必定只有一种结局——身死魂灭。 那些未尽之语,他们通过莫衣的神情已经读懂,不过,怎么会害怕呢? 因为从遇见之后,小月亮便是他们的心之所向。 “兄长放心,我们必定不负望舒。”绝不会有那一天的。 莫衣牵着望舒再次往前,缓缓的将望舒的右手覆在苏昌离的掌心之中。 看到缓缓交握的掌心,竟是难得的感受到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的伤感情绪。 明知望舒不会离开,但是妹妹成婚带给他的情绪依旧不怎么明媚。 酸酸的,涩涩的,眼眶之中也有些僵僵的感觉。 除了苏昌离,苏昌河、苏暮雨、慕青阳,心底也生出一种酸酸的情绪。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弟弟的昌离竟然在这种时候运气这么好! 他们也想和小月亮牵手。 在最前方,大概除了望舒,只有一个白胡子的齐师兄陷入满意的氛围中,偶尔的点点头,只觉得小师妹的眼光其实还不错的。 半点都不记得当初知道有这么几个人存在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毁尸灭迹扬成灰尘。 看着望舒与苏昌离指尖相扣,然后连带着另外三位新郎官一同站在他的对面,般配至极的模样让莫衣扯了扯唇角,眼眸微闭,已经是准备转身站定到齐天尘身侧了。 他的妹妹已经得到幸福了,他唯有祝福。 多一些人爱她,即使未来他可能会在望舒的心里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但,他也满足了。 突然的,一股微弱的阻力扯住了他的衣袖,也让他顿住了步伐。 男子脚步微止,轻敛着眸子看向扯住他衣袖的白皙指尖,最终视线看向明媚如骄阳,美好的不似诞生在凡尘之中的小姑娘。 望舒精致的眉眼满目的都是一贯的依赖和欢喜,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兄长,我有没有说过,你在我这里非常的重要。” “重要性,不会改变。” “我因兄长而来,亦会一直陪在兄长身侧。” “望舒,也会保护兄长,愿兄长喜乐无忧。” 像是印证她所说的话,苏昌河四人也敛住了笑意,格外认真的冲着莫衣拱手行礼。 是感谢,亦是敬佩。 他们感谢莫衣兄长对小月亮的保护。 也敬佩莫衣兄长对小月亮的保护。 他们已经得到了这般好的小月亮,自然也会和小月亮一样,尽自己的努力一同保护兄长的。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一字一句的言语像是化成温和的清泉,缓缓流淌进入莫衣的胸怀,让他那些不怎么明媚的情绪瞬间消散。 “好,兄长等着你们来保护了。”他记住了,也会永远记得。 纵观前半生,这似乎是他得到的最美好的承诺。 神秘的蓬莱仙岛,同样红绸微扬的逐月岛,都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喜宴。 明烛灯火,月影起舞,耀眼璀璨,熠熠生辉。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1 晚风飒飒,光暗交叠间,闪烁的星光高高悬挂在天际,宁静至极。 枝叶摇晃,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其中快速的穿梭,仅余几分贱起的尘埃道出有人曾到来的踪迹。 高大的黑影脖颈处探出一颗小脑袋,昏暗的丛林也难掩对方眼眸之中的狡黠,语气带笑。 “木鱼鱼,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出岛啦?” “你说呢?”被选定成为背锅侠,苏暮雨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将背上的人儿往上托了托,带着点点无奈。 明知道这般陪着望舒出来,等到之后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还是没忍住,小月亮只是扯着他的衣袖晃荡了两下,他便这般不管不顾带着人“私奔”了。 总觉得之后见面,大家可能会认定是他哄着小月亮出岛的。 她说呢?她说什么? 她才不要回答呢! 望舒重新将脑袋埋到苏暮雨的后脖颈处,纤细的指尖带着点力道的按了按自己的小腰。 明明距离出关已经过去三月时间,但是她,竟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还小别胜新婚?这都多少年了,她坚决不听这些人的甜言蜜语。 四个大骗子,都是狡猾的大尾巴狼! 为了防止这件事情持续下去,主要是想给自己的小腰放个假,她可不就哄着最好说话的木鱼鱼出岛了嘛! 从今天开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缩了缩身子,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望舒亲昵的冲着苏暮雨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像是在哄苏暮雨。 而对方,也确实被她哄到了,甚至还觉得有点心满意足。 怎么不算是心满意足呢? 毕竟,小月亮这次出岛,没有喊别人,只喊了他。 这般想着,男子眉眼溢满几分清浅的笑意。 至于慕青阳随兄长进入蓬莱深处练功,加之这个月轮到苏昌离去外面处理彼岸确定的外来者的情况,所以都不在危月岛这件事情,苏暮雨选择遗忘。 又沿着密林前行了数千米,突然的,两人眉眼同时紧凝,周身的慵懒逸散,气息似是锋利的利刃。 苏暮雨脚步顿住,周身罡气翻腾,衣摆飞扬的瞬间,长剑出鞘,剑气直冲他们后方的一处阴影而去。 望舒裙摆微扬,额间的发饰顺风轻晃,自苏暮雨的背后翻身而下,流光剑同时的由虚化实出现在手中。 二人并肩而立,视线看向一处。 “谁?出来!”似是呢喃的询问,却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隐藏者的心脏深处,让对方没来由的闷哼一声,唇角同时的溢出血迹。 比之对外界依旧了解不多的望舒,只是一个照面,苏暮雨却是认出了这鬼鬼祟祟的跟了不远距离的人,“嗯?竟是你。” 之前便发现这人似乎早早就等在了那边,是他们后来路过了这里。所以苏暮雨和望舒便当做不知,谁知道这人竟然跟了上来。 “苏家主抱歉,只是好奇,是我之过。”男子略微有些拘谨,眼底隐隐也染上些许飘忽的情绪。 更多的还是惊骇。 他本来是在密林这里等徒弟的,只是,隐隐的听到些许风声,便躲藏了起来。 怎么都没料到如今的彼岸苏家主背着个姑娘出现在这里,对于那位姑娘的身份他一无所知,因着好奇,便追了些许距离。 然后就被发现了。 苏暮雨的剑气只是逼着他现身,并没有让他受伤。 然而,那位不知道来历的姑娘,只是轻轻道出三个字,就让他本就不多的内力翻涌。 压下心底的惊骇,百晓生再次歉意的冲着两人拱手一礼,“抱歉,我并没有恶意。” 确实是没有恶意,如果这人有恶意,他也不可能好好的出现在苏暮雨和望舒面前了。 苏暮雨只是稍稍点头示意,紧接着俊美清隽的男子抬手帮着身侧女子拢了拢衣袍,微微压低着声音向对方介绍来人的身份,“是百晓堂堂主,百晓生,姬若风。” 闻言,望舒放在百晓生身上的视线依旧淡漠,对她来说,不过是知道了一个陌生的人罢了。 更多的好奇,亦或是深究,没有这种情绪。 发觉百晓生将视线放到小月亮的身上,以及对方微扯唇角,似是准备开口询问的模样。 苏暮雨身形往前侧了一下,挡住对方视线的同时眉心微凝,神色之中写满警告之意,“你应该也有要事,不要再跟了。” 听出对方话语中不愿让他继续打扰的意思,姬若风自是不再多言,“应是如此,苏家主放心。” 短短一个照面,一方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另一方却记之深刻。 突然的这么一出,望舒的困倦也没了。又往前行了许久,望舒和苏暮雨并肩迈步,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们周身,遮掩住他们的足迹,也让他们恍然无物一般的在密林中迈步。 出了一个姬若风,担心再出现被人打扰的情况,望舒便设下屏障,隔绝外界的一切。 “木鱼鱼,百晓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很奇特,让她不由的有些好奇。 似乎从名字这里已经能够猜测出这个势力是做什么事情的了。 百晓堂,百晓生,神兽白泽。 她第一次出行的时候,齐师兄给她的消息里面似乎就有百晓堂这个组织,但是她当时只关注暗河了,其他的只是囫囵吞枣一般,了解的并不多。 熟练的牵住小月亮的左手,男子眉眼宠溺,声音温和,尽职尽责的帮着小月亮解惑。 “百晓堂算是江湖之中的情报组织,除了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它还会发布江湖中的武学及势力榜单。” “彼岸最初重入江湖的时候,也是做情报收集贩卖工作的,因而和百晓堂稍稍有些摩擦。” “不过那位百晓堂堂主,似乎是如今北离皇室某个皇子的师父。” “彼岸得到消息,几年前北离动荡之际,那位堂主身受重伤。恐怕,此次他出世便是为了帮助他的徒弟。” “刚刚追了我们不短的距离,估计也不是因为之前的摩擦,而是因为小月亮你。” “因为我?”望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和她有关。 “对,是因为你,他们好奇为真,探究亦为真。” 最开始可能是好奇为什么他身边会有一位关系亲昵的姑娘。 后面被小月亮几个字伤到后,大概就是忌惮,然后想要探究望舒的身份。 这些人,走一步看十步,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走在他们的计划上面,总觉得任何偏差的情况都会对他们的未来有影响。 彼岸追查外来者的踪迹,百晓堂偏偏要插上一脚,更是绞尽脑汁想要从彼岸这里得到消息。 整日纠缠他们自然有些烦恼,因而几年前,昌河没忍住去将百晓堂的牌匾砸了个稀碎。 这便是彼岸和百晓堂摩擦的由来。 有时候,他也想不通,这些人到底在图什么? 确实如此,另一侧的姬若风也告知了萧楚河他刚刚遇到的事情。主要是告诫对方,若是遇到了,远离为主,若是可能的话,可以稍稍打探些消息。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2 “哎?怎会如此?” 师徒两人盘膝而坐,久久沉默不言,在萧楚河准备告别离开的时候,姬若风却突然的惊疑出声。 惹得萧楚河下意识的警惕的看向四周,半晌,才疑惑的收回放在四周的视线,疑惑的询问道,“师父,是发生何事了?”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师父这般忌惮又恐慌的神情。 一瞬的惊诧过后,姬若风收敛住神情,深吸一口气,略微摇摇头,“无碍,天快亮了,你该离开了。” 虽然依旧好奇,但是萧楚河最知道他这位师父的执拗,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他再怎么逼迫也无法。 亦如当年,明明师父知道毁他隐脉的是谁,可是直至今日,他依旧无法从师父那里得到一丁半点的消息。 萧楚河沉默几息,冲着姬若风拱手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等到萧楚河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眼前,姬若风才从衣袖中掏出无极棍。 他本意是想将无极棍交给萧楚河的,只是没想到,无极棍竟然变得黯淡无光,符印无波,真的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 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两道身影,姬若风单手扶额,轻轻晃了下脑袋,不敢也不能去那两人来追究这件事情。 毕竟,他根本就无法确定是人为还是意外? 另一侧,亲眼看到望舒指尖翻转,紧接着一道凝满字符的灵光往他们之前走过的密林飞去,苏暮雨也好奇的侧眸,询问小月亮是准备做什么。 主要也是因为好奇。 望舒眨了眨眸子,满目的无辜,一边抬手牵住苏暮雨的指尖,懒散的将半个身子靠在苏暮雨的身上。 “木鱼鱼,这得多亏你告诉我,还好我们一起出来了。” “嗯?”苏暮雨单手搂住靠过来的小姑娘,语气不解。 有些不明白小月亮做的事情怎么还多亏了他呢? “他手里有无极棍,我虽不知无极棍怎么到了他手上,但是无极棍曾是我们黄龙山的镇山之宝。”若是不出意外,当年应该传到她兄长的手上。 本就是聪慧之人,望舒不过略微解释了一句,苏暮雨便猜测出小月亮心底未尽的担忧。 “黄龙山?道门?小月亮是担心这无极棍最后会传到姬若风的弟子手中?”或者说,会传到北离皇子萧楚河的手上? 这种自己只是开了个头,就有人聪慧的补全她的未尽之语的感觉就非常棒。 因而,眉眼弯弯的小姑娘矜持的点点头,最终没忍住又往苏暮雨的怀里靠了靠,满目的赞赏,从行动上阐明自己对于聪慧木鱼鱼的喜欢。 “正是如此。非天下大难,道门不会出世,更别说是皇室更迭的事情了,一个皇子,被引着不断前进,除了夺嫡,我想不出其他的事情了。” “无极棍的去留我自是不会在意,可是如若姬若风将无极棍交给萧楚河,那背后代表的意义就不得不让我多想了。” “若是有人认定我们道门牵扯了夺嫡的事情该如何?” “若是与我们道门有些关系的势力,通过无极棍认为我们道门属意萧楚河夺嫡又如何?” 即使无极棍早就不在黄龙山了,可是,它曾经属于黄龙山。 那些看到无极棍的势力,真的不会多想吗? “所以,小月亮是给他一个警告吗?让姬若风不能将无极棍交给萧楚河?” 警告等于把无极棍的力量封印,让它目前充当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好像没有错。 所以望舒格外自然的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就是给了姬若风一个警告。 “我其实挺有道德的,我虽然给他一个警告,可是那道灵光也能在姬若风遇到危险的时候护他一次。” 男子唇角弧度微扬,周身的气息温和又宠溺,反握住望舒的掌心,带着她格外有目的地的往前,“嗯,我知道小月亮自有思量。” 好不容易单独出来一趟,只是想想也能确定,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追上来。幸运的拥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因而苏暮雨不怎么想继续讨论姬若风亦或是萧楚河的事情了。 所以,男子语气一顿,便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也将望舒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小月亮有想好要去哪些地方吗?” 让他想想北离比较有特色的城池。 慕凉城太荒凉了,不行。雪月城景色虽然不错,但是昌河若是寻来了,大抵会有点摩擦产生,也不行。无双城曾经也有个天下的称谓,当年他也去过,小食似乎也不错,只是虽说仇已报,但是他担心望舒会触景生情。望城山亦是分属道门,但是周围有铁骑守卫,最有名的似乎就是望城山的桃子,小月亮大概已经吃够了。 恰好在天色将将明了的时候,两人进入一处休息的酒楼,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起来开始交谈,望舒和苏暮雨迈步间,周身的屏障缓缓消失。 不过两人依旧收敛各自的气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径直的寻了一处空座位坐下来点餐休整。 “听说了吗?雪月城的那几位剑仙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情,又挨雷劈了。” “这么多年,劈着劈着我们也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是不改呢?怕不是又做了什么误伤普通百姓的事情吧?” “听说,那登天阁又被劈没了,隔老远都能听到司空城主在那里悲嚎呢!” “谁知道呢,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们也都听习惯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雪月城的登天阁没了再建,建了又被劈。” “要说这段时间稀奇的事情,那就该说黄金棺一事,不过我可是听说了,棺材里面是个小和尚……” 也算是避世了数年,好不容易出一趟蓬莱仙岛,听到这些故事,望舒能放下看热闹的打算吗? 自然不可能! 因而,在苏暮雨还在想着到底该和小月亮去哪座城池看看,又该怎么引着小姑娘不去那几个在他的想法中被打上叉号的城池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自顾自的有了答案。 “木鱼鱼,我们去雪月城看看!”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3 月洛染血,滴滴艳红的血液自剑身落入地面,苏昌离自怀中取出一只软帕,仔细的擦拭身前的巨剑。 斗笠之下的眉眼淡漠至极,无波无澜的注视着几丈远的地面,那里有一只漆黑的尸体几息之间便化成尘埃,消失在原地。 等到确定这具人形妖魔的痕迹完全消失后,男子毫不犹豫的将巨剑往身后一背,转身就准备离开,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去往下一处被标记的地点。 只是不等他准备离开,突然的,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侧缓缓出现,冲着他拱手一礼。 “大人,有暗线来报,有人偶然见到夫人的踪迹,目测是去往雪月城的方向,夫人身侧有苏家主在。” 苏昌离寻常话不多,但是却格外的细心谨慎,因而彼岸在外的消息网和暗线,都是由他统筹。 寻常自然是各司其职,各种事情也都有彼岸在外的负责人处理,一般情况下自不会来打扰苏昌离。 不过,事关夫人的事情,其他人不敢隐瞒,一发现情况,便立刻动用各驻点的传送阵,消息便迅速传递了过来。 听到来人汇报的消息,苏昌离的脚步一顿,无波的眉心稍稍染上些许无奈的神情,周身冷凝的气息也开始回暖。 小月亮和雨哥竟然出蓬莱仙岛了。 倒是巧合,他此次出行,要抵达的最后一处地点,也是雪月城。 “莫要打扰他们的兴致,让各驻点仔细点,他们若是缺了什么便尽快送过去。” “让人再给大家长送个消息。”他哥得到消息,应该会尽快赶过来的吧? 这样的话,有几处地方他便可以不去了,正好可以分几个给他哥。 “是。”黑色身影低声应了一句,似是影子一般,下一刻脚底一道亮光闪过,像是他到来时一般,又快速的返回。 周围再次回归沉寂,苏昌离用指尖抬了下斗笠的帽檐,身形似青竹,清亮的眉眼远眺雪月城的方向,似是眼眸已经透过无数的阻碍,看到进入雪月城的望舒了。 凝望了几息,男子轻叹出声,紧接着转身,迈步间已经踏出了这方幽暗的树林。 虽然想要快点和小月亮汇合,但是他得先解决其他,之后才能去雪月城与望舒及雨哥汇合。 同样的,先是发现望舒和苏暮雨离开蓬莱仙岛,苏昌河咬咬牙,在心底安慰了自己几句,快速将一堆事情安排下去,确保即使短期内他不回来,彼岸的各处事情也能平稳运行。 之后便也收拾东西准备出岛了,结果才出蓬莱仙岛,他便得到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消息。 小月亮和木鱼,去了他最讨厌的雪月城! 然而一口气还没上来呢,又看到随着昌离的讯息一起传来的一张标记着红色圆点的地图,苏昌河咬咬牙,将手中的纸张捏成皱巴巴的模样。 半晌,还是认命一般的重新将地图铺平,然后换了一个方向。 算了,昌离这小子难得让他帮忙,他便勉为其难的帮帮他吧! 至于慕青阳,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还在跟着莫衣哭唧唧的在交界处杀妖魔,提升自己的反应能力。 大概是终于找对了方法,杀的眼眸之中的神色都兴奋起来。 看到杀得眼红的慕青阳,莫衣稍稍退后了些,将场地完全让开来,偶尔的还会开口指点几句。 一边指点,一边退后开来的莫衣点了下飞到他手中的灵鹤,紧接着视线微微飘忽起来,看向慕青阳的背影,略微带上了几分怜悯的神色。 并不知道其他几人的心绪,望舒和苏暮雨虽说要去雪月城,但是一路上并未过多动用能力赶路,反而像是四处游玩的恩爱夫妻一般,买了一辆马车,走走停停,悠闲又自在。 不过悠闲的途中,自然也得到了很多消息。 “十二年前,我们好像才刚刚认识哎!” “初见的时候我还记得呢!” “我来找甜梨,结果睡醒后帐篷外面没有他,只有你和苏苏。” 小月亮语气之中的傲娇让他不由的低眸轻笑。迎上望舒明亮的眸子,苏暮雨将手中的水壶解开递到望舒的手中,也是应和的点点头,眼眸之中似乎也回忆起十二年前的初见。 当时,他未曾想过,他也能过得这般欢喜与满足。 “小月亮竟然还记得,真厉害呢!”在望舒的视线下,男子眉眼温和,嘴上说着夸奖的话,最后却是冲着她摇摇头。 “……”还是个小姑娘模样的望舒含笑的神情微顿了一下,轻抿了一口水,有些想不通木鱼鱼为什么朝她摇头。 “不是初见。” “当时我虽然看不到,但是我能够确定,在我们与魔教激战的时候,小月亮定然在看着我们,是也不是?” “望城山弟子莫名被移到了另一侧,也是小月亮做的吧?” 望舒点点头,确实是如此,那场大战,她就坐在剑身上,隐藏在云朵里看着呢! 而且之后,望城山的掌教也知道是她帮了他们门下弟子,找不到她的踪迹,便备了一份厚重的谢礼送到了钦天监。 这场帮助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是确实是她做的。 于是在看到师兄点头后,她便毫不犹豫的将东西收到了自己腰包里,且当时她恰好在那里,倒是与那位掌教见过一面。 “我隔着云朵知晓小月亮在那里,你定然也见到我了,所以,这才是初见。”他们的初见要远比在帐篷外的那次见面,要早。 “哇,木鱼鱼你可真聪明。” 有些夸张的语调惹得男子弯了弯眉眼,没忍住在望舒的眉心轻轻印下一吻,郑重又珍惜,转瞬即逝,却凝满了他想要说的话。 “是,我真幸运。”轻声应了一句,回应的却不是望舒说的聪明,而是道了一句幸运。 有知己,有好友,有兄长,有爱人。 他是幸运的。 他以为终其一生,他都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只能成为黑暗中的杀手,终日的与黑暗作伴。 可是如今,他竟然走在了阳光下。 属于他的光亮,自无边苍穹照耀而来,温暖着他的周身,让他着迷,让他爱念。 遇见望舒,是苏暮雨之幸。 爱上小月亮,是木鱼鱼的荣幸。 ——苏暮雨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4 长路漫漫,等到望舒和苏暮雨两人成功抵达雪月城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又是一日黄昏来。 已经是这般修为,不过是进入一座城,自然能够做到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们来的比较巧,赶路的这些时日还被人谈论的那座被劈开的登天阁已经修缮完好,丝毫看不出这座登天阁已经重建数次了。 彼岸入世后,钱财不缺,许多城池内部都隐藏着属于他们的据点,雪月城自然也有。 这座凡城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雪月城,但它以雪月城为名,自是也受雪月城势力的管辖。 因而虽是一座凡城,却群英聚集,各路豪杰皆往此而来,只为一窥剑仙之姿。 望舒和苏暮雨两人已经通过各处的暗线收到苏昌河和苏昌离的消息。知道他们过些时日也能抵达这里,因而望舒两人选择去往彼岸的驻地。 没有再去尝试给沿途中睡过的客栈的床榻评个高低软硬。 这处驻地藏在市井小巷中,一座普普通通的金玉楼,登上三层之上的阁楼内却隐藏着一座传送阵,连接着四方。 以金玉楼为中央,四方的几处民宅皆是他们的驻点范围。 天色开始擦黑的时候,两人从金玉楼的后门进入,又迈步踏过传送阵,眼前一暗又一亮,最后却是出现在一座精致的宅院中。 洗漱过后,小姑娘披散着头发,提着新换的裙子,这走走那看看,意图好好的观赏一下宅院。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几进的院子了,自是好奇些,不过兴致来的快,自然也走的快。 等到苏暮雨抬眸将视线看向她的时候,望舒已经因着无聊有点奄奄的了。 确实是无聊了,这一路上走走又停停,听到不少事情,又看过不少的热闹,自然不无聊。 但是如今来了雪月城,第一时间竟是被困在宅院里。 “倒是我连累了你。”等到望舒走到他身侧的时候,苏暮雨牵住小姑娘的手往他身侧带了带,眉眼染上些许愧疚。 也确实是愧疚的。 若是望舒自己,大概率早就随大流跟着雪月城的百姓在外面闲逛体会地方特色了,毕竟这也是个闹腾不嫌事大的姑娘。 但是,如今却跟了一个他。 他若是莫名其妙的在雪月城露面,恐怕今日开始,这座宅院就要被踏平了。 “昌离还有一顶斗笠在我这里,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换一身其他色系的衣服,陪你一起在雪月城里转转。” 谨慎点,到时候再让望舒帮他设下几处阵法屏障,想来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被拉着坐到对方的腿上,望舒双臂揽着对方的脖颈,微抿了下唇角,明智的将自己刚刚想出来的打算咽了回去。 她之前的解决方案是她自己出去溜达,然后把木鱼鱼一个人放在这里…… 可是,木鱼鱼已经想出别的方法了,她要是再说出自己刚刚想出的打算,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累腰的事情。 然而,已经相处数年,对于望舒的各种小动作,苏暮雨不能说有条件反射,但是也是熟悉至极的。 不过是揽着他脖颈的纤细手臂微微颤了下,他都能读懂望舒未曾言明的心虚,“小月亮该不会是准备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确实是这样的,并没有错。 因而只是发了个呆,脑袋和思想却像是分家了似的。 等到望舒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毫不犹豫的点下了脑袋。 “木鱼鱼,我觉得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带着点安慰的亲了亲苏暮雨的下巴,望舒表示自己有话说。 让她解释一下,她真的是为木鱼鱼好,还想着去外面逛到超好吃的东西后,有她一份,也绝对会给苏暮雨带一份的。 虽然她想要木鱼鱼待在这里,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念着木鱼鱼的! “嗯,但我不会听的。”解释归解释,听肯定也会听的,但他可以选择性忽略。 这一招在他们这次出蓬莱仙岛之前,他刚刚在苏昌河的身上见识过,甚至还吃了点亏,如今自然也可以借鉴了一下。 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润,但是语气却难得的染上几分不容置疑的音调。 在苏暮雨这里,望舒得到的从来都是点头、赞同、同意。 他似是温润无波的海洋,能够包容着她的一切。 这还是望舒第一次在苏暮雨这里得到这般的回应,小姑娘神情茫然了些,然后选择再多亲亲对方。 一个吻没有哄好,那肯定是不够! 她就不信了,还有她望舒哄不好的木鱼鱼? 然后,哄着哄着就把自己送了出去,在对方似失落又似容忍的视线下,更是答应了无数不平等的条约。 夜色深深,于万物寂静之时,苏暮雨抬手将裹着小被子连睡梦中翻个身都要离他远一些的小姑娘重新往身侧揽了揽,指腹引出内力柔和的覆住对方的细腰,眉眼之中是满目的餍足。 身上随意套上的白色里衣略微有些凌乱,稍稍动了下胳膊,带着几道划痕的肌肤便裸露出来。 不等他准备理理衣衫,眼尾还带着红意的小姑娘又一个翻身,将脸颊蹭了过来,完全的驻扎进他的怀里。 温热的,让他悸动不已。 即使是睡梦之前喊他坏人,刚刚入睡又想翻身离他远一些,最终依旧顺着气息重新埋进他的怀抱。 有一句话他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他,其实真的很好哄的。 哦,也许好哄的并不只是他一人。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偶尔的有些时候,尤其是在某些事情做的太过分之后,小月亮其实并不太好哄。 睡觉之前,望舒将苏暮雨给哄好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苏暮雨却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哄他的小月亮。 “小月亮,我错了。” 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在苏暮雨以为大概还是无用功,认为望舒不会回应他的时候,他竟是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哦,我也不听……除非你今日穿的衣袍由我决定。”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5 翩翩公子世无双,谦谦君子温如玉。 今日份,望舒收获一位奇迹鱼鱼。 被推着进入房间连换了数十套衣袍,苏暮雨的神情转变的略微有些快了。 从一开始的含笑,到如今的生无可恋,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十套衣袍足矣。 终于,在他又换了一身白色叠蓝边的衣袍出来后,望舒点头了,示意他不需要再进去换衣服了。 听到望舒喊停,又见到小姑娘双眸亮闪闪的绕着他转了一圈,苏暮雨下意识的弯了弯眉眼。 乌发只由一条束带系起,如今敛眸含笑,配上他那双温和的眉眼,让人不由的心动。 “等一下!” 听得他家小月亮又突然的一声暂停,苏暮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差点以为小姑娘又觉得哪里不怎么合理,让他重新回去换呢! 结果,身前贴过来一个小姑娘,眉目如画,笑颜璀璨。 “木鱼鱼,我要好好看看,你这个样子好好看,等我们回去了,我给你画画像。”就画这一张。 “所以,平时不画我,是因为我不好看了?”很会抓重点的苏暮雨笑意敛了敛,单手揽住望舒的腰身,眉眼变得委屈起来。 配上他今日份的衣袍,像一朵白白的花朵。 然而,昨日已经上过当的望舒今日警惕心极高,且相比起出去溜达,美色的吸引力也就只有一丢丢罢了。 因而小姑娘半点都没有被诱惑到,眨了眨眸子,格外敷衍的冲着男子的下巴亲了一口。 “好啦好啦,我平常不画就是因为我懒。”她可诚实了。 “不过,甜梨的斗笠你别带了,我有一只帷帽,今日可以借给你戴。” 送给木鱼鱼也可以,她那顶帷帽,下面的边边可以点缀了一排钻呢,平常也得她的欢喜。 否则,怎么会连出趟门都放到乾坤袋里面带出来呢! 暗色的衣服佩戴斗笠,就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杀手人设哎! 但是白色系的,不适合不适合。 等到两人真正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望舒也穿了一身和苏暮雨衣袍颜色相近的衣裙,纤细的腰身被一条粉色的珍珠细带勾勒而出。束发的发冠是绯色的宝石,衬得她本就精致的容颜越发的娇艳欲滴。 两人十指相扣,与众不同的穿搭,鹤立鸡群的气势,竟是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度就已经融入人群之中。 算是满载而归,各式各样的东西都买了些,甚至有的特别喜欢的摆件,还打着给其他人带的名义买了很多份。 最后这些东西,大概都会出现在危月岛大殿的橱窗里。 不等望舒和苏暮雨准备找一家酒楼用膳,就看到大量的人群往登天阁的方向涌动,本来还有些热闹的街道都显得空旷起来。 “他们好像在说,有人闯登天阁,他们要去看热闹。”苏暮雨沉下心绪,将听到的消息辨别了一下,直接总结出这些人群的目的地。 往常这些普通百姓大概率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可能就会被误伤没了生命。 但是,十多年前,仙子显灵,让他们有了另外的生活方式。即使不敢光明正大的说,但是他们私心里对如今的生活已经有了另一种盼头。 实际上,他们都将那些动不动就打架的剑仙当成话剧里的人物。 偶尔的一场话剧,倒也能给他们的生活平添些乐趣。 毕竟任是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安稳生活不过,即使追求不同,但是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上几架吧? 除了话本子写的,又演成话剧的剧本,他们想不出其他的了。 “小月亮要去看看吗?” “闯登天阁吗?好啊,我们也快点过去。”看热闹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不去凑的。 “雪月城好有钱哎,他们都是靠什么营生的?登天阁塌了建,建了再塌。”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在外面刻下雷击符,谁给她弄塌了,谁就多挨点雷劈。 挨的多了,她不信还有谁敢。 “对于这些大城池来说,获利其实挺简单的。就连我们都能通过贩卖消息赚钱,他们名声旺,赚钱的手段只会更多。”即使不赚钱了,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钱被送到这里。 这便是无数修行之人想要达到的生活,权势,资源,金钱。 欲望这两个字,是深渊也是动力。 “哎,原来是这样啊。”望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即使自己什么都不缺,但是还是有一点点羡慕的。 他们蓬莱岛守护绝境数年,除了黄龙山弟子会给他们送些东西,加之齐师兄送些稀罕物件,如今又有彼岸定时送来的分成,其他的优待,他们好像并没有。 若不是蓬莱仙岛本就是一座宝山,她都要酸涩了。 看热闹的普通人群虽是胆子变得大了些,但是也只是在外围围聚,并没有继续往前。 再往前,是一些身负内力来观看闯阁之景的各方势力弟子。 继续沿着人群往前,望舒和苏暮雨终于走到登天阁的内围,只一抬眼,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唔……我的眼睛。” 闯阁之景还未看到,突然的,旁边传来一声压低着声音的痛呼。望舒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色长袍的少年正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在他身侧还有一位神情紧张不停的喊着他小师叔的小童。 小桌的对面,还有一位男子,看样子似乎是在算卦? 只一眼,望舒便猜测出了缘由,也明了对方的身份。 应是望城山弟子,望城山精通望气之术。这少年和小童在帮对面之人算卦的时候使用了望气之术,之后应该没来得及关闭,然后恰好的见了她。 事情是由她而起,且对方又不是恶意的,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难得想起自己的长辈身份的望舒微微轻叹一声,冲着苏暮雨指了指这个方向。 望舒在前,苏暮雨距离她半步之遥,一同的站定在紫衣少年身侧。 紧接着,苏暮雨抬手,冲着紫衣少年后背的几处穴位点了点,又引出一股灵力,随对方运行内力的筋脉一同运转。 望舒指尖法印翻转,两个字符法印一左一右的融入少年的一双眼眸中。 少年的抽气痛呼声也渐渐的消失了。 突然的这般变故,化名为萧瑟的萧楚河最初也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敛着眉眼,安静的起身,将这边的空地让出来。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6 当时李凡松轻咦一声转头看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的随着对方的视线望了一眼。 对方神情痛苦的瞬间,反应迅速的,直接抬手将身侧小童的脑袋给转了回来,叮嘱对方不要使用望气之术,之后才没忍住痛呼出声。 完整的经过,算是当事人之一的萧楚河算是从头看到尾。 疑惑很多,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只是简单看了一眼,竟然让望城山的剑仙弟子受了重伤,这两人是谁?又来自哪里? 他的疑惑自然没有人给他解释,等到听到那两位望城山弟子道谢后,又听到对方温和着声音叮嘱一句,不过瞬息,便迈步离开。 若不是他的视线一直看向这突然出现又离开且身份不明的两人,恐怕他也会似周围人群一般,将这两人视作无物。 整日一副笑嘻嘻面容,看起来什么脾气都没有的飞轩有些警惕的看向萧楚河,一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然后往前一迈步,遮挡住对方依旧放在远去的人的背影上的视线。 因着他这么一个打岔,等到萧楚河再探头望过去的时候,果然已经寻不到之前那两人的身影。 “别看了,这是我家长辈。”道门长辈,等于望城山长辈,没有错。 “他们会察觉到的。”而且这般盯着长辈,实在是不怎么礼貌。 眼皮极快的翻跳了一下,萧楚河咬咬牙,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即使不是也得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不信的。 当然,他也明了,就算他不信,他也不能凑上去去询问的。 那位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是年纪看起来也不大,约摸也就二十多岁。 他身侧的姑娘,年纪看起来更是碧玉年华一般。他自是知道修为增进,抵达一个境界后几乎可以面容永驻。但是眼睛不会说谎,那姑娘眼眸之中没有半点沧桑,满目的明媚,分明就是二八年华的姑娘。 望城山可没有这般年纪出行在外的弟子。 将望舒宠成这样子的所有人有话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得到的偏爱太多了,所以才看起来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般。 有没有可能,望舒的年纪其实真的是能做长辈的? 李凡松摸了摸飞轩的脑袋,并未责怪他的行事,对于他说的这句话,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而且,他们说的真的是实话。在他们出山的时候,王一行师伯将很多事情都给他们叮嘱了,也告诉他,不能一直用望气之术看人,因为有的人不是他能看的。 黄龙山那几位神秘的存在就不是他们能够看的,本来他想着,即使再巧合也不会遇到吧? 结果,误打误撞,他真的遇上了。 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在摊贩处买了两只小凳子,两人就坐在角落里看闯阁之人似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般。 “那位胖娃娃与师兄有些渊源,所以我给他留下几枚防护玉佩。” 感受到身旁的视线,望舒便知道苏暮雨应该是好奇她刚刚留下了什么,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直接告诉了对方。 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需要隐瞒。 “哦?若我没有记错,那位似乎是望城山的弟子。难不成,他未来也会是师兄的徒弟?”那活泼的小紫瞳有伴了。 每每见到紫瞳的时候,望舒都能跟那个小家伙玩到一起,使用大龙象力找东西,也得亏他们两个同属道门。 大孩子带小孩子,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心? 反正遇到望舒和紫瞳凑在一起,他们并不放心,还得时时盯紧他们,不然一个撒手,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在蓬莱仙岛有些无所事事的时候,小姑娘还沉迷的想要生个胖娃娃玩玩。 但是他们这般修为,娃娃什么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反正直至现在,胖娃娃什么的,并没有。 望舒也是没想到她说的有渊源在苏暮雨这里直接变成了师徒关系,小姑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摆摆手,“那倒不是,但他是下一任国师,之后应是会跟在师兄身侧。” “师兄等待的退休之日终于快到了,到时候咱们蓬莱仙岛又能多两位人口了。” “想来兄长应该会开心点的吧?”毕竟如今兄长每次见到齐师兄,都要叹息一番对方误了修行,白色的胡子与他们格格不入。 “也是。”偶尔的问一句,又得到一句回应,这场闯阁之行也算结束了。 不过可惜的是,只今日的时间,这登天阁并没有完整的闯完。 看到那闯登天阁的少年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酒馆。 望舒视线好奇的跟了上去,脚步也顿住了,眼看着她对于酒馆这个地方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时候,苏暮雨直接半搂着人往回走。 真让她喝酒? 到时候难受的恐怕变成他怀里的姑娘了。 本来还以为得废些功夫,或者割点地赔点款什么的,最后倒是出乎苏暮雨的意料。 也不知道望舒看到了什么人,竟然反手抱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回走,脚步似乎还有点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想要离那处酒馆远一些。 等到离了那处远了些,小姑娘眨巴着眸子一脸神秘的往苏暮雨怀里凑,最后一只帷帽内,里面还多了颗小脑袋。 苏暮雨将人抱好,脚步未停,配合的露出几分好奇的神情,“小月亮是看到什么认识的人了吗?” “可不是,我竟然看到百里东君了,他现在……变得有点,有点奇怪。” “兄长之前说过,百里东君当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满身恣意的少年。” “若不是……兄长还很喜欢他的来着。” “这,现在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兄长明明说过百里东君和苏苏他们年岁相差不大的。 但是……这看起来相差太大了,都快赶上她师兄的模样了。 不似望舒对外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知半解,苏暮雨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情。不过他只是没有想到,望舒和兄长似乎对百里东君挺熟悉的。 望舒和兄长,因着特殊原因,一个比一个的宅,如今还记得百里东君,只能说明,在遇到他们之前,百里东君便与他们有所渊源了。 往事不可追。 “他如今变成这般,我倒是有些消息,小月亮要听吗?”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7 苏暮雨讲故事,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真的像是在陈述问题。好在望舒也是真的感兴趣,所以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最初是好奇,紧接着是震惊,之后是茫然,最后是麻木,这就是望舒从头听到尾后的情绪变化。 听了好一出爱情大戏的小姑娘一脸的震惊,漂亮的眸子都瞪圆了起来,直至回到他们所住的院子内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没有反应过来。 大脑里还不停的刷屏着刚刚总结出的前因后果。 最初,她是为了他的天生武脉而来。 之后,在相处的过程中渐渐的被他的天真打动,心软的想要他能够一直无忧。 最后,他因为一个误会导致她身死。 因虚假开始,最后却于痛苦中结束。 从此以后,遍寻孟婆汤,只为忘记前尘,亦或是沉浸于梦中寻一寻他那不入他梦的恋人。 原来,爱情中的苦也会将人磋磨啊! 望舒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她由衷的庆幸一件事情,还好鹤淮和百里东君这个表哥交往不深,不然,都能想象对方大概要跳脚了。 嗯,觉得对方智慧没有她的那种。 之前,鹤淮和喆叔确实是去了钱塘生活,只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喆叔不得不通过彼岸的暗线寻求帮助,之后为了安全,又担心护不住鹤淮,便带着鹤淮一起进入逐月岛生活。 定期的,鹤淮和带着她的亲爹及小徒弟萧朝颜外出义诊,神医之名也遍布很多城池。 如今鹤淮、慕雨墨、萧朝颜常驻逐月岛,更是带出了一队女侠团,是彼岸不可或缺的保障。 上次闭关结束后,望舒还受到邀请,专门去逐月岛和她们一起吃了顿海鲜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好。 “呦,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难为我这个孤单之人在这里等了你们整整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怜哦。” “夫人带着小白脸出走了,只有我这个老实人独守空岛。” 略微有些阴阳怪气的调调直冲着望舒和苏暮雨而来,苏暮雨眉眼之中闪过一道了然的神色。 在进入院子的时候,他就听到多了一处呼吸,没想到苏昌河竟然到了。 果然,和小月亮独处的时间又告急了。 望舒倒是不觉得阴阳怪气,毕竟听的多了,她都有些习惯了。 而且,她已经练就了该如何过滤某些语言的能力。 因而,看着抱臂斜靠在一处石柱上的短发黑衣男子,小姑娘惊喜的挥挥手,那些恍恍惚惚的情绪也被她瞬间从脑海里拍开,“苏苏!” “苏苏,你怎么才来呀!我和木鱼鱼都等你好长时间了。”不管等没等,话还是要说的。 毕竟,苏昌河在望舒这里,已经荣升成为最会无理取闹的夫君榜单之首了。 得到望舒的关注,苏昌河微微弯了弯唇角,放下手臂迎了上来,来自望舒见到他后肉眼可见的惊喜明显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眼见着苏暮雨瞥了他一眼,似是对他到来的时间有些不满,苏昌河挑着眉头望了回去,甚至还握着望舒的肩膀给她换了个方向,“小月亮,你瞅瞅哎,你这个小白脸选的不怎么好。” “他一不会笑,二不会做饭,实在是难为我们小月亮了,出来几日,怎么看起来就瘦了些呢!” “下次别选苏暮雨了,下次选我跟你一起出岛。” 这句话,望舒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接,因而她略微有些沉默。 “……”可是木鱼鱼实在是听话又好看啊! 她当时离开蓬莱仙岛,还不是因为苏苏让她的小腰太受累了嘛! 对于这个有一张嘴就作天作地的家伙,苏暮雨很明智的选择不搭理他,甚至也想给他添点堵。 “昌河,不知道昌离哪一日过来?”他可是和小月亮单独相处了不少时间的人,不像苏昌河,没有独处时间也就算了,估计过不了一日,昌离也会过来。 “我的甜梨也要过来了嘛?哪日哪日,我要去迎接他。”她的手工糖果库存已经空了,真的好想念甜梨。 “……”失策了,添堵没添完全,把自己也给堵住了。 看着苏暮雨难得的被噎了一下,面上的神情更是有一息的维持不住的时候,苏昌河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似同情又似是看热闹的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紧接着略过他径直的拉着望舒往屋子里去,另一手背在身后嚣张的冲着苏暮雨摆了摆。 还记得回应刚刚望舒的问话。 “昌离明日就能赶到,听说他给咱们小月亮带了不少的糖果,各种口味的都有。” 有时候他觉得,人要学会认知自己的能力,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月亮,再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了。 他就很会接受自己的缺点,所以,木鱼该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自己的缺点呢? 他的糖果制作技术真的很离谱的,连总会安慰他的小月亮,但凡听说他在厨房都会心有余悸的躲起来的。 听着望舒讲述她今日做的事情,苏昌河还是没忍住抱怨起雪月城这个地方,他至今还是想不通小月亮怎么会想来雪月城,有疑惑自然就直接询问出来了。 小姑娘又促狭又诚实,坐直身子,在苏暮雨含笑的眼眸中,满目无辜的冲着询问她的苏昌河摊了摊手,“……我只是听说雪月城的登天阁又被劈开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想亲眼看看嘛。” 想亲眼看看会不会又被劈开了,结果来的不巧,他们才建好。 “果然是促狭。”听到望舒的解释,苏昌河都没忍住低笑出声,突然觉得,雪月城似乎也没有这么令他讨厌了。 左拥右抱的小姑娘美滋滋的不行,眉眼弯的都快成月牙形状了。 只是左看看,又右看看,加之想起还在路上的昌离,望舒自己略微有点心虚了。 呐呐的举起了自己右手,“兄长说事了之前不会和我们出蓬莱,可是,我们把青阳放在岛上是不是不太好,如果他知道了,恐怕要伤心了。”越想越心虚了。 “我觉得我可以让兄长给青阳放个假。” 苏昌河懒散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起自己在路上接到的消息,觉得小姑娘这个担心非常正确,“估计晚了,慕青阳恐怕已经知晓了。” 你的羊咩咩也在提着桃木剑赶来的路上……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8 晚不晚,望舒目前并不知晓,只能连夜给慕青阳递个传音纸鹤。 期望对方能够看到她亡羊补牢的决心。 第二日,又听到有人喊昨天的少年来闯登天阁的消息,外界的热闹通过各色各样的交谈声传进小院,望舒连忙换上衣服便准备去凑热闹了。 今日份,她有两个戴着帷帽的神秘跟班,一人走动间连带着衣摆都拽的不行,一人周身的气息略微有些冰寒起来。 等到望舒推开门后,门内门外的几人都因着突然的视野开阔愣了一下。 如此,最开始的三人行变成了现在的五人行。 在苏昌河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帷帽,又望了一眼隔着一个小月亮的苏暮雨后,少见的问出了一句不怎么动脑子的话,“……为什么他们不用带帷帽?” 被迫穿上一件从来没有穿过的颜色的衣袍也就算了,还要走的温柔些,显得不像他苏昌河。 这些也就算了,可是要公平对不对? 要带就应该一起带……所以为什么新来的昌离和慕青阳不需要带? 小姑娘踮着脚尖,又扯着苏昌河的胳膊让对方弯了弯腰,然后神色带着几分怜爱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甜丝丝的声音中溢满着几分无奈,“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大家长这张脸超级有辨识度呀!” “如果苏苏不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带的。” 最初是想着突然出现在雪月城,大概会让雪月城的几人提心吊胆,本就是想来看登天阁的,看看可能就会离开了。 然而又得知苏苏,昌离和甜梨他们会过来,所以便在这里等待了几日。 后面又觉得昌河大概不想来雪月城,因为昌河真的将对雪月城的不喜摆在了明面上来,这般全副武装就能掩耳盗铃一番。 可是如今他们都过来了,大家已经会合了,要不了几日也会离开的,这种似躲藏的模样确实有些委屈了,其实被不被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稍微麻烦些。 大概就是之后多了几双眼睛一直盯着这里,然后又各种阴谋阳谋的往他们身上扣罢了。 “那算了,戴着帷帽也不是不能接受。”想了想好多双眼睛盯着他们进出的画面,苏昌河突然觉得,他其实挺能接受戴帷帽这件事情的。 而且,他这么讨厌雪月城,又悄悄的出现在这里,让那些所谓的正道知道,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他苏昌河,彼岸的大家长,小月亮的夫君,面子难道不重要吗? “可以了,小月亮,我们出发吧!” “不是想看破碎的登天阁吗?说不上今日我们还能一看呢!”去的迟了,登天阁要是早早碎掉了就可惜了。 苏昌河牵着望舒走在前面,另三人相视一眼,并没有去牵望舒的另一只手。 如今是在外面,他们不希望有人将 异样的眼神放到小月亮的身上。 至于刚刚见面,不过是得到小姑娘一个拥抱,一个挥手的苏昌离和慕青阳,拒绝了小月亮之前提议的让他们先休息休息的打算。 望着提着华丽的裙摆匆匆往登天阁方向去的望舒的背影,眉眼宠溺,无奈的摇摇头后,也跟上了兴致格外强烈的几人身后。 慕青阳的视线中却多了一抹恍惚之意。 三人并排走在后方,视线未改,也自然的交谈起近段时间的事情。 “这些时日,我修为也有长进,已经快赶上你们了。此次,兄长让我们找到小月亮后,尽快回去闭关。” 闻言,苏暮雨和苏昌离的视线全部看向慕青阳,眉心微微蹙起,“怎么这般紧急?可是近期发生了何事?” 苏暮雨和苏昌离都比较细心,略微一想就知道可能是绝境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他们的询问,慕青阳点点头,看着已经往人群里挤去,并且自主寻了一处凑热闹宝地的望舒,也是跟了上去,等到站定后,才传音解释。 “我来之前,曾和兄长误入了一处世界,在那里待了两月的时间,但是回来后才发现,于我们这里,不过才过去几息。” “那方世界有另一个我们,却是完全不同的命运。”那里的暗河并没有迎来光明的彼岸,也没有强大的后盾。 说着与面前热闹之景完全不一的话,但是几人都面色正常,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正在传音交流。 也是在传音频道的望舒眨了眨眸子,面上不解,心中冷静,已经猜测出他们大概是进入了一方平行世界。 “我们抵达的时候,那里的兄长为了复活妹妹,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他们两方世界终究是不同的,他分得清楚。 所以,那方世界的是妹妹,并不是他们的小月亮。 因为是小月亮,所以才让他们变成这般,也拥有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苏暮雨、苏昌离、苏昌河眉眼一冷,心脏更是突然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在某个时间段里,小月亮会出事? “不是这个,那里的兄长没有找到转世的小月亮。所以便准备使用复生之术,我们抵达的时候,那位兄长已经用了,甚至妹妹都差点成为养护别人的养料。”好在,兄长打断了这个进程。 事情是那位兄长引起的,能够让那人恢复的手段有很多,怎么能让那位妹妹的魂魄去负责呢? 魂魄一旦没了,便再也没有来世了。 何况,救治什么,于仙人而言,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之后,兄长送她转世了。”那个莫衣最初是不肯的,结果被兄长揍了一顿,又被告知这方世界将有大灾,了悟之后,最后才是这个结果。 “我们交谈了一下两方世界的轨迹,如今那方世界几乎被来自域外的妖魔给渗透了。因着发现不及时,很多妖魔已经融入进那方世界的生活,别说是普通人了,一般的修行之人都看不出区别。” “他们学会了伪装?毕竟将那方世界视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不怪乎望舒会这么想,想来想去,能够让域外妖魔大费周折的往他们这方世界来,必定是为了抢夺资源。 或者说,想要在另一个世界上称霸? “望舒猜想不错,我们抵达后,突然一城又一城的覆灭,我们才确定这件事情……但是,太晚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69 “晚了?”晚了是什么意思? 苏昌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又觉得不可置信,只是因着震惊,人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望舒安抚般的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接住了慕青阳的未尽之语,“意思大概就是,在那方世界里,我们和域外妖魔之间的大战,我们并没有胜利。” 人类若是没有胜利,代表的又是何种意义? 这个结果几乎是毁灭意义的。 “嗯,我和兄长虽比他们厉害些,但我们只有两人,而域外的妖魔身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他们出现的猝不及防,很多人几乎在初时便死亡了。” “兄长更是解决了那些妖魔的领头人,但是在我们回来的时候,事情并没有结束,甚至连激战的高潮都未到。”不难想象,最后的结果又是如何。 能够亲自对付人形妖魔的,不过是少数人罢了,几个逍遥天境合力,说不得还能勉强对付一二。 如今,彼岸之人也只是去找寻人形妖魔的踪迹,还得格外谨慎,以防打草惊蛇。 这么多年,在探寻人形妖魔踪迹的时候,彼岸之人也经历过很多触及生死的场景,更危险的一次,出去的一队十二人,差点团灭。 幸好最后一人费力捏碎了传送符印,这才传送回逐月岛,最终平安。 因为见识过更黑暗的更有威胁性的妖魔,彼岸之人都找到了如今自我的意义。 斩杀妖魔,守护世界百姓。 为心安,也为守护。 即使彼岸如今半步神游境界已有十数人,大逍遥境更有数百人。可是,如今处理妖魔的任务,也都是苏昌河他们出岛亲自去做的。 因为对付妖魔,他们还太过勉强。 当年守绝境的时候,望舒便说了,大逍遥境为基础,半步神游为宜,神游玄境最好。 但是守护和斩杀的意义并不相同,若是斩杀,为了性命无忧,基础还要往上升一级。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如今彼岸的宗旨便是此。 最初到现在,已有十二年之久,妖魔还是没有销声匿迹。 那些妖魔是有其他依仗的,但是他现在也想不通,那些妖魔身后的依仗除了更强大的妖魔,还能有谁? “最后,一阵黑暗袭来,好像是出现了一个旋涡,我们便又回来了。” 这个话题确实有些沉重了,周围熙熙攘攘的喝彩声,都没有让他们的心情变得美好。 一时之间,似是在两方不同的世界。 他们敛着眸子,心里带着悲悯与哀伤,满目的沉默。 他们确实不良善,可是在大义面前,他们亦不会后退。正如当年的魔教东征,他们知道,若是退了,受苦受难的便是北离百姓。 妖魔与人族的大战,亦是如此。 另一方,处于热闹喧嚣的人群之中,望眼看过去,是安宁和无忧中的喜乐。 “早知道,我应该回去再和你们说的。”看到望舒他们的兴致不高,连带着想要看的闯阁之景都未曾抬眸望上一眼,慕青阳轻叹一声,隐隐有些愧疚之意。 但是于望舒而言,也是愧疚的。 “早知道,我不应该离开蓬莱的,要是我们都在……”说不定他们就会一起去了。 虽说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最起码,也算是帮一帮他们。 他们只是听着都觉得沉重,那青阳和兄长呢?他们几乎亲历又旁观了那里的事情,心底的压力又该多大?未言的心绪又该是何种? 更加急迫的是,那方世界已经那般了,那他们这里呢? “莫要多想,我们是在绝境深渊处进入的,何况,说不得这是我与兄长的机缘。” 知道慕青阳的本意是在安慰她,谁家机缘是进另一方世界帮着对方斩杀妖魔呢? 扯了扯唇角,小姑娘揪住了靠过来的慕青阳的衣袖,眼睫微颤着,似是她如今的情绪一般,“我们今日就回蓬莱吧。” 对于望舒的决定,众人自是不会反驳,皆是点头赞同。 同时的,苏昌河微叹一声,将彼岸众人的任务也安排好了。 “好,回去后,我会将轮休在逐月岛的彼岸之人全部派遣出去,寻找妖魔的踪迹,将它们一应斩杀。” “神游玄境和大逍遥境也得练练经验了。” 修为不够,就群殴,就协作,就互帮互助,绝不能妖魔现世的时候,他们这里算是高手的人物却经验还不足。 之前苏昌河以为只要他们足够厉害就够了,如今却明白,若是这些修为高的没有对付妖魔的经验,他们别说是想要守护的寻常百姓,彼岸怕是都要团灭了。 妖魔与人的区别是很大的,他们本身就有坚韧的外壳,即使化成人形,即使变成肌肤模样,也似是罩着一层金钟罩一般。 拼蛮力无法,只能寻技巧,寻弱点。 彼岸记录在册的妖魔弱点太多了,只能让他们在锻炼的同时自己去悟。 与周围人群聚集的地方相反,几人却是转身往回走了。 小姑娘低着头,敛着眸子,乌黑的发丝顺风而扬,轻轻缓缓的踩着明明暗暗的影子。 突然的,随着一声巨响而来的,还有来自苏昌河故作夸张的,想要逗望舒欢快的语调,“小月亮,你不是想看破裂的登天阁吗?看,重建的它又碎了。” 顿步望过去,事实也确实是如苏昌河所言,不过今日的登天阁不是因为雷劈开了,是被他们自己人劈开的。 不止是望舒,来往的很多人大概都想目睹这一景象。不是因为想要嘲笑,只是单纯的将破碎的登天阁当成一个打卡点,因为它破碎又重建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望舒眉眼松了松,脚步微停,心情略微舒缓了些。视线左右扫荡着,在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格外怔愣的盯着地上破碎的佩剑时,又有些凝了凝染上些许寒意的眉眼。 唇角无声的动了动,断掉的长剑闪过一道微光,重新融合,嗡鸣一声后,竟是再次恢复完整,外侧更是多了一抹极为清浅的流光。 踏步而去,喧嚣再次远离。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0 登天阁四周聚集的人影随着登阁问剑结束缓缓散去,却有一道格外颓废的身影突然显现。视线触及那处早已经没有背影的地方,微微凝眸,“奇怪,那几道身影,怎么这般熟悉?” “怎么,你见过他们?”上一秒还在悲叹登天阁的再次破碎,下一瞬又被望城山弟子“断而复苏”的长剑怔了一下,此刻又发现百里东君突然出现,司空长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先追究还是探寻。 “不知,只是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们,也可能是我多思多虑了。” “我也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那两位遮住面容的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柄断而复苏的长剑就是因他们之故,但是最开始只是心绪一时难耐,如今心底隐隐也有后悔之意。 四男一女的出行阵营,应该确实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我问过他们,对方只说是门中长辈。” “哎,寒衣啊,今日登天阁又是因你之故才破碎的,扣钱,我要扣钱。” 说着扣钱,最后的结果定然还是似往常一般分摊了。 对于他越发暴躁的情绪,百里东君只是略微的望了一眼,紧接着又收回视线。 司空长风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哀愁都是成为雪月城城主之后,一个整日整日的不问世事,一个也几乎见不到人影。 只有他兢兢业业的,都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视线扫到还站在那边的更是已经有几面之缘的少年,不问世事的百里东君难得的询问出声,“那是你们新收的徒弟?” 得到认可的点头后,也并未流露出什么太惊疑的神情。只是若是仔细辨别,就能发现百里东君的视线停驻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眼眸重新回归到司空长风和李寒衣的身上时,略微犹豫了一瞬。 最后似是化为一声无声的轻叹,并未多言。 留下作为长辈的见面礼,那道身影似是他来时一般,又瞬间没了踪迹。 只有一道浅到不可听的声音传入司空长风和李寒衣的耳中。 司空长风和李寒衣身形僵直了一瞬,长长的沉默了几息。 百里东君离去,人群也散去,但是该解决的事情,司空长风却不能不解决。 雪月城如今已是站在悬崖之巅上,稍一不慎,便会落入万众之口。 “寒衣,剑修最为注重的便是自己的剑。”修为本就有鸿沟般的差距,却折断一位少年剑修的长剑,会引世人议论纷纷的。 “我知你不是有意,我会以雪月城名义送些补偿到望城山,以后再见到望城山之人,莫要继续这般。” 司空长风其实并不明李寒衣和赵玉真怎么莫名走到这一步的,若是有缘无分,便双双说明。 若是有缘有份,谁往前走一步,结果都是不同的。 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又能从哪里得到答案? 司空长风的未尽之语,李寒衣明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保持一贯的沉默。 她的沉默,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呢! 哀叹一声,司空长风摇摇头,也迈步离开了登天阁的废墟之中。 另一侧,被先后几人盘问结束终于抱回自己的长剑的,且本来是奉命出来历练的李凡松却是又牵着坐着毛驴的小师侄飞轩踏上原路返回的道路。 “师叔,如果一行师祖问我们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办?”男童面容胖嘟嘟的,因着忧愁,此刻单手托着腮帮子,将脸颊揉成一圈小肉环。 一行师祖让他们出来历练,还给他们规划了一段路程,说是路上有他们的机缘。 但是,现在他们却原路返回了……会不会被认为是在外面被欺负了,然后不得不回来找长辈。 虽然他觉得凡松师叔被人欺负了,可是他没有被欺负啊! 小孩忧愁半天竟然是在思索这个,李凡松没好气的牵着毛驴走出蛇形曲线,“你这么小,担心的事情倒是挺多的。” “那可不是,师叔,我这是担心你。”计划和行事不一,要是真的以为师叔遇到难事临阵脱逃怎么办?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和一行师伯说?” “……如果是我,飞轩定会实话实说的。” “那不就是了,实话实说不就是了。”李凡松倒是没有小师侄这么忧愁,他可以确定,在一行师伯那里,那位长辈的话肯定超级重要。 如今长辈告诉他们外界即将大乱,让他们回望城山留守,他们自然要乖乖听话。 还要将第一手的消息带回去。 事实也确实如李凡松所料,等到他们带着消息回去后,不过一日的时间,在外的望城山弟子也全部被召回。 望城山全山警戒,很多已经闭关数年的掌教师祖也全部从闭关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还每日每日的抓着他们训练。 连他师父都被遏令不能继续温养桃子,而是带领望城山弟子一同练剑。 不止是望城山,分属道门的各方势力,也都先后召回弟子戒严,引发的动荡自是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其中自然也有雪月城。 自那日分开后,不过短短几月,雪月城三城主竟是再次重聚一堂。 “可是问到什么消息了?” “并未,还劝告我们莫要多探寻,让我们等待合适时机。”所有势力给出的回信几乎是一出一辙,都是这般的回答。 “百晓堂那里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雪月城门下弟子也有很多道门的好友,有些关系还格外密切,平常也算是互帮互助,怎么都没料到出去打探消息的弟子门人竟是都空手而返。 眼见着司空长风焦急的都准备亲自去打探了,百里东君摇摇头,“既是让我们等,那我们便等着吧。” 如今再探,不过还是相同的结果罢了。 “据说,道门非天下大乱不出。” “如此这般,天下定然有大乱了,否则道门不可能做出这般大动荡。” 这一等,又是将近一月的时间,在整片大陆人心惶惶的时候,他们却是等到了一则神秘的紧急令。 “蓬莱仙岛传出红色紧急令了!” “危月岛、逐月岛紧随其后,也分别发布紧急令!”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1 蓬莱仙岛的紧急令就像是一个开头,逐月岛和危月岛也紧接其后而来,再往后又有黄龙山、望城山等各家道门势力,这份紧急令更是被推送到一个高潮。 此刻,各方势力已经顾不得海外仙山竟然真的存在,更无法探究逐月岛和危月岛这两方的势力代表的是什么。 面上冷静的同时,内心略微慌乱,无数安排随着接到这份突然出现在他们掌权者手中的紧急令也随即迅速的被交代下来。 【域外妖魔现世,望世人暂且放下恩怨,共同抵御妖魔。】 偏僻的海边小镇人来人往,无数剑仙境及以上的高手似是雨后春笋一般,突然的涌现而出,出现在得了一些成就便沾沾自喜的世人眼中,了望台高高伫立,驻扎在各处凡城中,于普通百姓所不知的暗地里稳固局势。 危险的海域之中,一座岛屿似是海中桃源一般,第一次显现在许多人眼中。 作为中转的逐月岛,如今便是灵船所载的一批又一批人的目的地。 随着望舒和莫衣修为的进步,如今他们已经能够在海域中绘制传送阵。逐月岛便有几处传送阵,直通蓬莱仙岛深处的东境深渊。 这些人是各方势力的精英,未来也将会是此方世界兴亡的关键希望。 此番受邀前来,便是提前通过短期的战斗,了解域外妖魔的弱点及斩杀方式,修为不够,只能锻炼相互协作的能力。 有苏昌河一众在旁边看着,并不会真的叫他们出事。 也是希望,真的等到大战爆发的那一日,能够尽他们的所能斩杀妖魔,并为自己破开一条生路。 好奇的站在灵船甲板上这望望那望望,身后背着一只巨大剑匣的少年似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一般。 “师父,彼岸是个什么组织?” “师父,我们此行是要去做什么?” “师父,我们不回无双城了吗?” “师父,我好像见到了熟悉的人,我似乎见过他们。” 被他唤师父的那人,第一次感受到眉心直跳的感觉,最终只能化作一道悠悠的叹息,格外有耐心的将一些陈年旧事掰扯开,一字一句的喂给他的徒儿。 很多人并不知道随着逐月岛紧急令而来的那一处签名代号的代替是什么,可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却不会忘记。 彼岸苏昌河,曾经亦是神秘的杀手组织暗河的大家长。 彼岸现世后,对方依旧隐藏在暗处,数十年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如今看到逐月岛,他们心底一直疑惑的事情仿佛也完全的尘埃落定。 逐月岛,大概就是彼岸的常驻地。 如今竟然向他们公开,除了域外妖魔即将现世这件事情,更有一个信号传达出来,如今的彼岸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暗河。 甚至已经成长到格外强大的地步。 这一幕发生在很多的势力之中,端坐在灵船包间内,百里东君端着茶盏,对于这条他曾经走过的道路,只觉得恍惚。 同一间包厢,坐着的都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正前方的百里东君,左侧的司空长风和李寒衣,右侧的谢宣和姬若风。 空出来的那一侧则是微微敞开的窗户。 跟着他们的小辈也被打发出去了,如同无双一般好奇又小心的看着处于他们认知之外的一切。 无人驾驭的灵船,危险漆黑的海域,万丈海浪的深海,像是罩了一层金钟罩一般平稳运行的灵船…… “我未曾想过,彼岸的后台竟然这般强大了。” “卿相公,错了,彼岸的后台一直都是它自己,如今彼岸这般现世,只能说明他自身就很强大。” 百里东君虽不能说自己了解蓬莱仙岛,但是他能够确定,蓬莱仙岛绝不会成为其他势力的后盾。 “暗河变故之际,苏家家主苏暮雨便已经是半步神游的境界,那人于剑道之上颇有天赋,比之我们更甚,如今怕是早已经抵达我们未曾触及的地步。” 当年,他还未曾修行时,年少轻狂,硬是喜欢凑热闹。第一次见到还是暗河的傀大人的苏暮雨,还是在柴紫城。 后来,他成了天赋卓绝的酒仙,他们似是走上不同的道路。其实不然,他们只是走上了各自坚持的心中之路。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有人早就超越了他许多。 甚至如今更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别说是半步神游境了,即使是神游玄境在斩杀域外妖魔之事上,也必须谨慎,稍一放松说不得也会没了性命。 “苏暮雨很久之前的搭档就是大家长苏昌河。”两人天赋必定是极为相似的,一个苏暮雨他们都无法赶上,更别说另一个苏昌河了。 各方势力的谈论,苏昌河他们并不知。因为此刻,苏昌河已经等在逐月岛的入口处,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批试炼之人。 一些已经隐世的,曾经被誉为北离八公子,已经入神游玄境,且并没有受到邀请的几人来逐月岛了。 君玉、顾剑门、柳月、墨晓黑、洛轩。 对于不请自来的五人,苏昌河略微有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等着,即使他站的笔直,周身的气息却略微有点暴躁。 兄长说小月亮即将出关,因而他本来好好的在望舒的闭关室门口等着,结果刚等了一会儿,就被人通知有一架不是他们灵船出现在海域之中。 不得已,苏昌河一边让彼岸驻岛成员引着他们往正确的方向行驶,一边又放下事情前往这里等待。 “大家长,许久不见。” “是许久不见,不知几位公子怎么会路过这里?”虽然这些人年纪已经大了,但是苏昌河也想不出其他的称呼,一个一个喊又太麻烦了,所以他直接称呼他们曾经的称呼。 反正,这些人已经入神游境,面容年轻,叫一声公子似乎也没什么。 “我们不是路过。” “数年来,彼岸成员游走在外,我们也曾援助过他们。”所以,对于有域外妖魔这件事情,他们并不是一知半解。 就是知道,也是知道它们背后代表的危险,在发现动荡似是扩大之际,这才毫不犹豫的现世。 这种情况,不是人越多越有优势吗? 所以,他们一时也猜测不出为什么苏昌河有些嫌弃他们的到来? “苏苏。”一道很是清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站定在原地的几人便发现,苏昌河周身的不耐瞬间散去,甚至还冲着他们扬起一抹笑意,身子往另一侧侧了侧,挡住他们准备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后看的视野。 “那真是欢迎你们的到来,我让他们带你们先去修整。”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2 同样只是看到五人背影的望舒好奇的眨了眨眸子,一手牵住苏昌河的指尖,还往前跟了几步。 下一刻,被苏昌河揽着肩膀按住了步伐,然后又被转移了话题,“小月亮,恭喜出关,只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寻我?” 按理说不该啊? 难不成他这边被人喊走了,昌离、暮雨、青阳他们也没有等到望舒出关,然后先后被人喊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小月亮看那几人,主要是不了解这些人,担心他们也像他们的师弟那般冒出个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事情,那就头大了。 一个师父教养的,不好说,不好说。 到时候担心好好的帮手提前被他揍没了。 “我出关没一会儿,兄长便将他们喊走了,说要在东境深渊设下一圈防护阵盘。” “他们说你正在忙活其他的事情,脱不开身,我便过来寻你了。” 关于广邀各势力精英前来的事情,望舒是知晓的,在她闭关之前这件事情便有了决议,在她快要出关的时候那些人便会到来。 如今看来,似乎是已经到了。 等到走到无人的地方,望舒做贼心虚一般的又望了之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一眼,贴近着苏昌河,刻意的压低声音。 “苏苏,他们那位叫做君玉的大师兄……安排他进入深渊试炼地的时间最好与兄长轮守的时间错开。”虽然莫衣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但是望舒敏感的感受到,当时她问兄长苏苏去接谁的时候,莫衣眼眸中的神情竟是难得的带着点情绪化。 于是她卖萌撒娇,总算从兄长那里知道了缘由。 原来,当年君玉和黄龙山竟是有些渊源。 如今想来,不由的有些失笑,原来兄长也会有这般情绪化的模样,竟然还想引导海浪将君玉掀飞入海域。 苏昌河知晓原因后,也是无奈摇头,亲昵的半拥着望舒,似是散步一般的踏上另一条小道。 不过是一同走了一道小道,接二连三的消息似是涌动一般的一个又一个送到他面前。 莫衣不管事,如今各路精英又都是由着逐月岛邀约的名义聚集在一起的,苏昌河自然不能不管不顾。 泄愤一般的抱着望舒深深吸了口气,只得到一小段时间休整,精力补充足够的苏昌河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灵船由一座增加到数座,即使是苏昌河也分身乏术,最终望舒也加入了其中。 彼岸大逍遥境下成员皆是被派遣到凡城之中,大逍遥境以上的成员也全部进入东境深处。 因而如今偌大的一个逐月岛,除了望舒几人就剩下一些充当后勤的彼岸成员的家人。 晚风习习,明月高挂,一艘蕴着亮光的灵船踏破黑暗,像是出鞘的长剑一般斩浪而来。 只听到一声咚声,踏板平稳落下,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从灵船中走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袍,单手行掌印,光着脑袋,身份可能是和尚模样的年轻少年。 对方带着数人走下灵船,先是好奇的看向这座满目亮光,似是还在维持白昼模样的岛屿。 紧接着视线轻移,眼眸直视着出现在灵船停靠处的一侧岸口。 那里,静静站着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裙模样年轻的姑娘,娇美如画一般,感受到视线在她身上的停驻,这才迎面看来。 紧接着眨了几下眸子,继续往他们这处方向迈步。 似乎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接人的任务,站定在他们面前后,神情稍稍带着些纠结,犹豫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天色已晚,我先带你们去院落修整吧。” “姑娘也是彼岸之人吗?” “劳烦姑娘前来接人,天外天无心,此厢有礼了。” “嗯,无妨。” 对面似乎也带着点话痨的性子,一句又一句话,听的本就有些困倦的望舒越发困倦了。 等到听到对方的自称后,望舒格外震惊的瞪圆了眸子,微抿着唇角,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无心一眼又一眼。 “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对方问的坦荡,望舒自然也回答的格外诚实,“十二年之前,我见过你,你那时候才一点点。” “前些时日,我也听过黄金棺的事情。” 结果,当年杀伐果断的小童竟是长成了如今这般悲悯慈性的小和尚,实在是有些震惊了。 与望舒预料的情绪转变不同,对方竟也是满脸震惊的看向她,唇角动了动,之后的一路皆是沉默无言。 一点都不话痨了。 一直等到望舒引着他们踏进小院,让人给他们安排晚膳和热水,并且告别准备离开后,对方才又喊住了望舒。 “敢问姑娘,雪月城的客人居住在哪一座院子中?” “是按照先后到来的顺序安排的院落,雪月城恰好比你们早一些,正好在你们隔壁。” 以为对方的询问结束了,望舒刚刚转身,紧接着又被对方叫住了,“……所以,姑娘当年也参与过魔教东征时的北离守卫战吗?” “那倒没有参与。”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无心的为什么这般询问,望舒自是不会隐瞒。 于是在她话落的瞬间,就看到对方似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眼眸也亮了亮。 望舒不明所以的望着对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就在那里看着的,所以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也知晓。” “那不知姑娘当年年芳几岁?” “十三四岁应该。” 最后,望舒终于是离开了,然后又遇到回来找她的慕青阳,满心的困惑终于有了询问的人。 “所以,青阳,无心是担心我们当年曾经参与过斩杀天外天魔族的事情吗?” “那我们这个合作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虽说合作这种事情,有人答应,自然会有人不答应。但是,他们邀请他们前来,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场战事中保全自己。 望舒自然不希望对方负气返回。 闻言,慕青阳将牙齿咬的微响,在迎上望舒满心疑惑且没有任何杂质的眉眼,只能含笑的点头应下小姑娘的猜测,并且保证会努力说服对方。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3 又是三日,等到轮到望舒进入东境深渊轮班的这一日,天外天、雪月城恰好也是第一次进入东境深渊。 参与此次试炼的人都是各方势力的精英,观察力自然惊人,因而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已然能够察觉出望舒的身份不简单。 具体表现在,彼岸的大家长苏昌河亦或是苏家主苏暮雨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身边都会有望舒的存在。且隐隐的能够察觉到,彼岸的大家长和苏家主,都是以望舒的意见为主。 且对方的原则非常明确,若是打探事情,在她认为可以回答的地方,对方总是笑的一脸温和的应声解释。 但是有些触及到底线的问题,对方却非常义正言辞的摇头拒绝,并且警告他们,这不是如今的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 今日,望舒身侧跟着的是头戴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冷酷小哥苏昌离。小姑娘神态极为放松的贴着苏昌离的肩膀站着,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对方的右肩处。 面容俊美的男子唇角稍稍扬起了些,一只手微微展开,护住望舒的身形。 另一只手则单手举着巨剑,面朝绘制的传送阵口,身形平稳,气息安宁。 显然,在另一方人抵达这里之前,望舒和苏昌离两人早已经等待在搭建在东境深渊的试炼地入口处了。 于是,一众人在逐月岛踏进传送阵后,只觉得微微眩晕一瞬,再睁开眼眸,便发觉自己换了一处地方。 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在何处,因而一众人虽是面目警惕,但是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举措。 相互对视一眼,确定都是见过望舒这一众人,紧接着,一众人缓和了面容,相互见礼。 “随我们进去吧。”略微一扫,便知道人员已经齐全,望舒礼貌性的点点头,率先在前方带路。 苏昌离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走在望舒的身侧。 “姑……前辈,我想知道,除了斩杀域外妖魔,可有其他的方式阻止域外妖魔进入我们的世界?” 所有势力几乎已经轮了一遍,但是截止现在,望舒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询问这个话题。 连带着苏昌离都抬手触了触斗笠,冲着后方的白袍少年看了一眼,带着几分赞赏。 “当然。” “很多人都以为,神游玄境是我们所能触及的极限。” “你觉得呢?” 得到回话,白袍少年眉眼带光,手肘似是无意的碰了一下走在他身侧的百里东君,紧接着,下一刻便径直的站在望舒两人的正后方。 声音带着几分奇怪的语调,“无心,愿闻其详。” “虽不明其中之意,但我确信,前辈此举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 天外天最北域也有一处绝境,无心对于绝境的一些秘密,并不是完全不知。 甚至因为他的身份,对于绝境的事情,知道的远比其他受邀而来的那些人要知道的多。 他还未参与守护绝境之事,最主要的因为能力不够。即使他一直被人称呼一句少年天才,但是境界不够,便是不够。 同样也是好奇,但是并没有直言询问的萧瑟格外奇怪的看了无心一眼,眼眸之中划过一道疑惑的神情。 他怎么觉得无心变得有点奇怪? 之前见面,说是叙旧,却是顾左言右的在他这里打听了一堆彼岸的消息。 奇不奇怪他现在想不通,明显这个问题并不是望舒不想回答的话题,因而听到对方开始解释后,萧瑟也站直身子,仔细的倾听着。 “你可知,神游玄境之上还有何种境界?” “人仙(鬼仙)、地仙、天仙、神仙。” “正是如此,小无心,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很多人都以为我们邀请他们前来是因为需要他们,却没有想过,我们是想让他们平安。” 望舒也有私心,她能够护住很多人,却依然有很多人她护不住,因而便需要更多的精英出现,便也需要更多的前行者。 从没有名字的客人,到有了名字的小无心,无心动了动唇角,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看在望舒几人眼里,就是对方被认可后有些羞涩了。 但是看在萧瑟眼里,他动了动肩膀,又晃了下脑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常,他为什么觉得无心的笑是牵强的笑? 无心,怎么变成这样了? “四方绝境,加上天下第一楼,是域外安置在我们世界的五处入口。” “若有五人抵达天仙境,可封印这些入口。” “不过如今,我们还做不到这些。”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强大自我,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守护世界,保全自我。 他们与域外,这场大战难以避免。 若是失败,结果必定是以悲剧告终。 一旦此战他们胜利,将对方打的短期内再也不敢进入他们这方世界。也许在大战到他们有足够能力封印之前,他们能够一直维持安稳的状态。 等到进入阵法入口处,这场引发一众人沉思的谈话算是初步结束了。 与苏昌离对视一眼,望舒往前一步,指尖灵光涌动,法诀显现,一道人形的通道缓缓显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苏昌离眉眼冷凝,手持巨剑,像是护卫者一般站在望舒的另一侧,几乎是通道显现的刹那,巨剑横起横落,剑光扫荡间,内里哀嚎一片。 黑的透顶的通道也因着他的举动变得亮堂些许。 一行人在望舒和苏昌离的带领下踏入这方地域,后方的人形通道缓缓闭合。 黑到极致的暗影,不是因为此处并无亮光,而是太多的人形妖魔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挤在此处。 无数绿色带着亮光的眼眸,让一众人被盯得发寒。 望舒依旧在前方引路,迈步间,哀嚎不停,无数妖魔往四周退散,将一条道路让了出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在后方守卫的苏昌离言简意赅描述的声音。 “这些是来自域外的低级妖魔。” “种族不一,弱点不一致,我们无法给你们详尽的信息。” “你们可相互协作,寻找他们的弱点。非涉及性命安危,我与望舒不会出手。” “开始吧。”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4 说是开始,便是真的开始了。 之前环绕在他们周围的,一圈类似金钟罩一般防护的灵光也收拢回去,引着他们进入此处的望舒和苏昌离也先后退出域外妖魔的包围圈,将地方空了出来。 或者说,将他们的作战场地留了出来。 除了小一辈有一瞬的手忙脚乱,长辈们却是反应迅速的收起剑落。 之前从望舒他们那里得到郑重又郑重的叮嘱,这些已经站在高处的人还有些不以为意。 只是在他们长剑只能在妖魔的身上留下一处划痕,只是稍稍减缓了一下妖魔冲过来的速度后,他们终于知道他们大错特错了。 这哪里仅需要郑重对待,这还需要他们格外谨慎,精神和反应同时的绷紧,才能在其中探寻一条生路。 “压阵!”思绪有所转变,各方势力的领头人瞬间就想起了之前被着重强调的协作一事。 还有些心高气傲的小辈自然也傲气不起来,之前,他们也许还不解,为什么他们要应一座无名岛屿的邀约前来试炼,此刻,他们终于知晓了原因。 这场试炼的组织,是为了他们自己。 似是大考之前,考官特意将考试的范围透露给他们。 如若他们仔细对待,提前试炼,定然能够安稳通过大考。 但是如若他们自高自大,最后必定会被淘汰。 这场试炼,就如同透题的大考一般。 站在一处寻常肉眼无法看到的一处防护阵法中,望舒和苏昌离盘膝而坐,一流光一月洛不断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时不时的紧急的将即将被妖魔腰斩的剑修往后带一带。 然后在对方惊魂未定的时候,又突然的将人放下来,继续着未完成的试炼一事。 虽然如今在试炼地中穿梭的是望舒和苏昌离的本命武器。但是,这并不是说明望舒和苏昌离已经闲暇下来。 相反,他们忙碌的很。 一方面要观察战场的变化,及时的控制武器将即将陷入险境的剑修带到安全的范围。另一方面,还需要观察未曾记录在册的妖魔种族,确定对方的弱点和斩杀方式。 “我们依旧处于劣势。”妖魔的种族实在是太多了,弱点更是不一。 事实也确实如苏昌离说的那般,他们光是记录妖魔的种族习性弱点,都已经记录整整一册了。 望舒也有些苦恼的长叹一声,一手托着腮帮子,沉默半晌后,又带着点气恼的用额头去碰苏昌离的后背,“我知道啊,可是以防万一嘛!” 说不得能够被他们寻到什么共同的规律呢! 苏昌离明显被望舒的举动唬了一下,一边注视着下方逐步进步,从一开始慌乱到如今三五人便可以牵制一只妖魔的情况,一边将望舒扶好,抚了抚对方的额头。 “对,说不得用处很大呢!” “小月亮,那位叫无心的,天赋也不错,和昨日无双城的无双,算是此代天赋极好的两人。” 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无心看起来比无双靠谱些,但是他就是直觉对方可能也并不怎么靠谱。 果然,在他想法初初落定的一瞬,那位刚刚还在挥斥方遒的少年步伐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在望舒的流光剑刃上。 连带着流光都吓了一跳,嗡的一声晃了晃剑身,极快的往后后退了数丈。 之后又反应过来,托着无心将对方安置到安全的地域,都没有忍心将人直接扔到最靠近域外妖魔包围圈的地方。 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苏昌离茫然的抿了抿唇角,面容上的神情略微有些郁闷。 还是望舒读懂了他未曾言明的郁闷,有些好笑的弯了弯如画的眉眼,抬手将苏昌离侧脸微翘的刘海压了回去,“没关系,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聪明,但是他们有能力保全自己就行。” 或者说,能打也行。 “这些少年精英,到时候让昌河亲自带他们训练一番。”即使不聪明,也能变得超级会条件反射,她确定! 因着流光和月洛的加入,战场几乎算是两方鼎立,虽不能及时斩杀,但是谁也奈何不了另一方。 其实,若是天外天和雪月城联合,可能会有机会打破如今钳制的场面。 但是,一个时辰之后,场面依旧还未曾发生变化。 所谓的正道和魔道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亦如当年一般。 雪月城和天外天处于两个不同的方向,各自聚集在一起,互不干扰,但又相互防备。 无声的叹息一声,确定各方的协作都寻到了意义,将援助其他人的任务交给苏昌离,望舒召回流光剑,执剑而立,翻身而下的瞬间,径直的抵达东境的最深渊处。 也是试炼地的最中央地带,是截止现在,所有试炼者都未曾抵达的地方。 手起剑落,只用剑气便斩杀一排的域外妖魔,残垣断壁,哀嚎不断。 这便是境界与境界之间似是鸿沟一般的差距。 根本无法用其他的方式弥补。 从前,百里东君认为,是他停滞不前,那些人才走在他的前方。 亲眼看到的事情,远比认知中的要震撼的多。即使一直被赞赏天赋卓绝,百里东君却明了,这是他追赶不上的高度。 即使拼了命的追赶。 望舒她,要远比苏昌河一众更要厉害的多。 他们到来的第二日,便组团寻彼岸大家长问剑,结果自然是他们输了。 但是,那时的震撼远不及现在。 他们除了钳制再无他法的域外妖魔,在望舒的剑下,却如同嫩豆腐一般好砍。 不过是几息,自内围出现直至包围在他们周身的域外妖魔便已经被屠戮殆尽。 红裙飞扬,少女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淡漠,垂眸擦拭剑身的时候又溢满几分温柔,矛盾又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末了,少女拍了拍掌心,“好了,今日便结束了,你们先回去休整吧!” 踏出传送阵,又是安宁祥和的逐月岛。 所有人都带着沉重的心绪原路返回各自的院落。 唯独一个无心,眼眸似是失焦一般,又似是凝满其他的情绪。 萧瑟靠近了些,就听到对方不断的呢喃着一句话。 “我觉得八九岁的年纪差距也不是很大啊……” 差距大不大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但是苏昌河的拳头真的挺硬的。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5 “无心,你怕不是疯了吧!”连萧瑟这个自觉自己同样恣意妄为的人都觉得无心这是在老虎头上拔虎须,可见对他而言,无心这莫名呢喃的一句话,确实令他震惊。 望舒的身份,望舒与彼岸大家长苏昌河之间的关系……无心到底是有多大的胆? 这是准备撬墙角啊! 特意压低的声音,但是落在后方似是说着悄悄话的模样,到底也会引着旁人的注意。 于是,无心往另一侧退了退,与萧瑟拉开距离,面上神情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端的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无心不知道萧少侠在说什么。” 若是忽视他眨了下眸子的模样,大概萧瑟都会真的以为这人心口若一。 “无心,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最后以萧瑟一句同样很是正经的回话结束了今日的会谈,然后各自返回,进行他们自己的内部会议和安排。 望舒和苏昌离负责的是今日东境深渊的试炼事宜,苏暮雨则是出了一趟逐月岛,苏昌河和慕青阳则是入了深渊的另一侧。 进入到试炼地的妖魔,则是他们特意放出来的,主要的妖魔入口处则是由他们把持。 等到莫衣进入东境深渊,他们便也空闲下来。 难得的,在夜幕微凉之时竟然能够一同聚上一聚。 一众人先先后后的返回了危月岛。 望舒和苏昌离回来的比较早,因而等到其他人陆续抵达的时候,望舒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落云裙就着皎洁的月色在荡秋千。 酷帅小哥也换了一副面容,一袭月白色长袍衬得他本就写满宠溺的眉眼越发柔和。 一手拿着一本古朴的书籍翻阅着,另一手则轻轻推动着秋千,指尖伸出去的时候眼眸带笑,乌发轻扬。 衣衫偶尔重叠汇聚,温柔又美好。 看到小姑娘抓着两侧被软帕包着的绳子,因着愉悦和轻松,略微摇头晃脑的左右晃着脑袋。 男子眉眼愈发柔和。 恰好此时,其他人也迈步进入院子。 望舒一边抬着眸子去看,脑袋后仰,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脑袋撞到身后之人的怀中。 好在因着速度本就缓慢,秋千落下后,一个条件反射的去揉对方的后脑勺,另一个也去摸索对方的胸膛。 “我们还在这儿呢,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就是进来的时候得到一个眼神,如今站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苏昌河双手抱臂,又酸又涩。 大家都是夫君,凭什么就看昌离那小子。 知道这家伙必定是装的,于是望舒嗔怪的瞥了苏昌河一眼,牵着苏昌离往他们几人站着的地方去,轻柔的替他们理了理腰间的系带。 “呐,我也超级关心你们的。” “只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昌离。” “上次我找兄长寻了好些漂亮的玉石,都雕刻成平安符了,等会儿给你先选好不好?” 望舒的偏爱从来不是面向一人的,酸了许久,且最知道小月亮吃软不吃硬的苏昌河深有体会。 毕竟,对于在小月亮这里该如何示弱,又该如何博取同情,苏昌河最是熟练了。 先慕青阳和苏暮雨一步应和出声,然后在苏昌离的怀中将他心爱的小月亮拉过来,语调欢快至极,全部束起的发丝因着点头微微露出一缕,“行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苏昌离控诉般的瞥了一眼他哥的背影,想了想,最终将告状的视线看向苏暮雨。 苏暮雨无奈的摇摇头,他都在昌河那里吃过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昌离做主。 而且,他也挺想为自己做主的。 慕青阳轻笑出声,低骂了一声“出息”,然后大步跟上望舒和苏长和的身影。 身为哥哥,苏昌河这家伙从他弟弟的手里将小月亮拉到怀里,可不是出息吗? 苏昌离这家伙自觉被欺负了,却不知道该找谁做主,最后还妄想让苏暮雨做主,可不是出息吗? 对于小姑娘背在身后正轻轻朝他们摆动,示意他们快点跟上来的模样,慕青阳也是好笑又好气。 这叫什么? 走的时候奋不顾身,回过头来终于想起他们了吗? 哄了一个又一个,从小院到书房,精神方面又满足又疲倦的小月亮出现了。 于是等到其他几人开始就着四枚平安符挑选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瘫在软榻上,无奈盯着敞开的窗杦望天。 今日一问,大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起来? 星辰微微闪烁着,仿佛正隔空打着招呼。 本就是按照他们各自的喜好雕刻着的,且以望舒的聪慧,自不会出现几人同时看中一枚护身符,然后大打出手的情况的。 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慕青阳四人虽然一眼就挑中了他们喜欢的。不过感情从来都是双向的,为了让小月亮看到他们的认真和满足,自然会停驻一会儿,佯装挑选。 其实这期间,不过是对比其他几枚被装在盒子里的平安符,然后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 嗯,他们就知道小月亮最爱他了,连雕刻的护身符都格外符合他们的喜好。 还想再佯装一会儿,却听到小月亮低呼一声。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一亮,身子也坐的笔直 “我知道了!” “是想到什么了?”苏暮雨极快的接住了望舒的话,顺手将护身符挂在腰间,一边翻折着衣袖往望舒的身侧走过去。 小姑娘眼眸亮晶晶,视线从苏暮雨到苏昌河,又从苏昌离到慕青阳,转了一圈后,眼眸之中的光晕越发明媚,亮的有些晃眼。 “我知道大战该如何了,多亏了你们!” 突然的一句多亏了他们,让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总觉得有点莫名,难不成除了他,其他人在小月亮这里留下什么重要的讯息了吗? 那他们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应的话,算是抢夺了其他人的功劳。 不应的话,功劳不就给另外的人了吗? 默默的沉默着,一时有些艰难,无法尽快做出抉择。好在望舒又顿了顿,开始说起她的新发现了,这才没有引发起笑点。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6 “他们现在面临的域外妖魔太过杂乱了,真让他们记住那本厚厚的且依旧在新增的妖魔弱点,我觉得很不切合实际。” 连带着他们都不能说全部记住,让这些时日才开始试炼的其他人记住,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小月亮是想投其所好?”应了这么一句,苏暮雨都觉得自己这个成语用的不怎么妥当,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可以表达他想法的言辞。 确实是如此,不过不是投妖魔的所好,但是大差不差,所以望舒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拉着几人就往外跑。 一道又一道灵光迅速闪过,不过几息,还算热闹的危月岛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转移到书房的一行五人又纷纷返回蓬莱仙岛,进入东境深渊寻到了盘膝坐地,以自身为阵眼镇压域外妖魔,迫使妖魔趋利避害,不敢轻易踏入此地的莫衣。 几人同样盘膝而坐,双手掐诀,分散着莫衣身上的压力。 感应到望舒的到来,加之身上的压力缓了些,莫衣缓缓睁开眸子,只一眼就看到分散在他四周的五人。 “怎么不早些回去休息?兄长这里压力并不大。”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格外控诉的看着莫衣,直将对方的视线盯的飘忽了一瞬,不得不开口讨饶。 他这个妹妹,就是他的软肋,自然能够轻易调动他所有的情绪。 “好吧,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一个人撑着。” 他是想着望舒也是许久不见青阳他们了,这才让他们先行回去。 他自己撑着除了负担大些,稍稍有些疲倦外,并不会有什么其他影响。 但是没有料到,还会有妹妹亲自过来这一出。 也是接受了一部分的压力,这才直观的察觉到莫衣背负的重担,直接欢喜离开的慕青阳和苏昌河,眼底也染上些许愧疚的神色。 他们一直承担的压力都很少,甚至不及如今六人分散承担的压力,足以证明,从前,莫衣都在迁就他们,并未让他们承担太多。 大部分的依旧在他自己身上。 莫衣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兄长,也是一位足够优秀负责的先行者。 对于他所认可的存在,他几乎算是将这些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亦如望舒一般,明知大战即将到来,也明了围墙之下,焉有完卵。 可她想要的却是他们先保护自己。 因为她拥有足够保护他们的能力。 当年一见,失了心,却也得到至极的真诚。 他们在外,想要充当世人的羽翼,可是在莫衣和望舒这里,他们也能拥有安稳宁和的巨盾。 “兄长,小月亮是想出该如何击溃域外妖魔了。” 若是换做旁人,莫衣大概会惊讶,但是换做是他的妹妹,他只会俯耳倾听。 “哦?望舒是想出什么方法了?”他微微挺直身子,微敛着眉眼,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衬得他本就清和的面容更显得清贵。 “兄长之前和我讲过,域外妖魔换做我们这里,大概可以称之为成了精的动物野兽。”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拥有了修炼方式,并且能够化作人形。 “不错。”这些话他确实说过,因而莫衣直接点头应声。 因着望舒提起这个,他的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道灵光,已经有预感,望舒所说的办法大概与妖魔分类相关了。 “竟是如此吗?” 不似只是道了一句话便有所猜测的莫衣,其他四人似是听天书一般,不太懂小月亮和兄长要说的方法和这个话题有什么关联。 从茫然,到半知半解,再到完全了悟,大概就是从头到尾旁观的他们的心绪。 “兄长也发现了吧?” “虽然妖魔种族很多,但是他们也能有几个大分类。” “虽依旧繁多,但是能够分类,总会少很多。” “有些妖魔善群战,便打散他们的合作。” “有些妖魔,出场后先是大招,之后会有几息的虚弱时间,循环往复。在它们释放大招的时候,我们可以迅速远离,趁着它们虚弱的时候钳制他们。” “有些妖魔,喜荒凉之地,一旦触及阳光就没有战斗力,我们便想办法,投其所好,先布置极其阴郁之地,再设下阵法。等到他们踏入之中,便启动阵法,一击即中。” “我们的人员也可以进行分类,神游玄境巅峰之上,可自带一队人员。” “根据他们各自的武力值进行划分。”妖魔进入的区域他们无法划分,但是他们可以一边吸引妖魔前往既定的区域,一边将能够抑制此类妖魔的队伍分配出去。 修行者也如妖魔一般,有的善武力,有的善推演,有的善阵法,恰恰的能够对应。 当然更多的还是无法对应,无法对应的那些便派遣出去,对付同样大多无法对应的妖魔。 “君玉、顾剑门、柳月、墨晓黑、洛轩、百里东君,加之我们彼岸之人以及在荒山里常年闭关不曾入世的人员,大概能够凑出六十支队伍。” “可,只是到时这些队伍便需要望舒来派遣安排了。”及时的将武力值高的队伍安排到更厉害的妖魔群那里。 临场应变的能力便需要依靠望舒了,因为到时,他们并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队伍太多,妖魔进入的区域也很宽广,他有些担心,望舒会太过疲劳。 知道他的担忧,望舒笑意清浅,眼眸认真,“我知道的,兄长尽管放心,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们也得保护好自己。” 莫衣留守蓬莱仙岛,另外的三方绝境加之天下第一楼,则需要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慕青阳一同去往驻扎。 不止需要直面每一批妖魔,还必须寻到每处地域的领头妖魔,将他们留在那里,绝不能让他们随着妖魔大军一同进入凡城之中。 如今想法只是初步的,之后还需要完善和修补,于是后面的日子,各方势力都紧急起来。 即使他们自觉安排的还算提前,但是妖魔大军入境的时间从来都是无法预料的,只能谨慎又仔细,将每一日都当成是大战可能到来的那一日。 在一日又一日的试炼安排中,域外妖魔终于是成功降临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7 在各处凡城驻扎的彼岸人员,通过了望台看到自蓬莱仙岛的方向发出的信号弹,又见到极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传音纸鹤,内心突然的一窒。 既有一息的慌乱,又有终于到来后尘埃落定般的感觉。 不约而同又格外迅速的拉开木桩,重重的敲击在高建在了望台上的警戒中。 整个凡城只有震耳的钟声响彻,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般,无数百姓抱着包袱从家中慌乱的奔跑出来,在路上贩卖东西的摊贩也将摊位一放,从篮筐里抱出包袱,急急忙忙的循着大部队开始奔跑。 这个时候,望舒却是竭尽所能,言灵之力与天道本源共同作用,引导着许许多多的动物猛禽进入很多野外的安全洞。 从一开始,彼岸的了望台驻扎到各处凡城,无数道门之人同样停驻在凡城的时候,这场危机对于普通百姓便没有隐瞒的必要。 且,只有让他们知道危机,才能更好的保证他们的性命。 各国皇族为了保证他们的地位,并不希望普通百姓知晓这些事情。可是做下决定的是真正的仙人,谁也不会去倾听他们的想法。 或者说,在仙人眼中,所谓的皇族与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莫衣和望舒想要的是保全更多的生命,而不是保全皇族。 因而,危机最终还是人尽皆知了。 自有不信的,但是打一顿就好了。 跟着引导着他们奔跑方向的道门道士一同加快速度,穿梭山洞,进入被挖空的山脉底部。 等到道门之人扔下一只阵盘,有形的防护阵盘骤然先后亮起,密密麻麻的仿佛线团,层层叠叠的又似是巨大的金钟罩,完全的将其下的生灵笼罩在其中。 驻守了望台的彼岸成员和分守凡城的道门之人也进入其中,保证普通百姓安危的同时又维持着这里的秩序。 没有山洞的凡城则是在地下建立了防护洞。 道门中所有拥有阵法传承的势力全部出动,分散在世界各地,短短数日,却也保证每座凡城的安全洞都被刻画了满满的防护阵法。 加之望舒、莫衣、齐天尘及黄龙山弟子出世,以自身为阵眼,给这些安全洞绘制了最后一道特殊的阵法。 只要他们性命无忧,必定能够保证域外妖魔永不能踏入这些安全洞迫害普通百姓。 有着在四方绝境和天下第一楼的此方世界的至强者在守在妖魔的降临处,自是给他们预留了足够的时间。 因而,等到不少妖魔终于突破第一层防护线,从降临处踏入此方世界后,便发现事情与他们知晓的有些不同。 不是说这里的人类养料很多吗? 不是说能够随便让他们饮血吞噬吗? 怎么他们第一面就被打的溃散,好不容易出来后,竟然发现这方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空场地? 茫然,不解,困惑。 不过很快他们也无法思索了,因为踏出第一层防护线的他们如今已经进入了第二层防护线。 望舒一边给各个小队的队长传讯,引导着他们带着队伍踏进传送阵,去对付适合他们的妖魔大军。一边又时不时的降下几道天雷,直将不少妖魔劈的哀嚎不断。 恶魔一般的嚎叫只是听着就让人头脑发昏。 这些声音传进处于安全洞的人群中,听的他们两股颤颤,连带着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再纷乱的想法也不得不敛去,颤抖着纷纷的双手合十,祈祷着再次会有神灵前来援助他们。 不管是诚心与否,在灾难面前,这些信仰却也变得越发虔诚起来。 望舒是最有触感的那一人。 本来灵力快要消耗的差不多了,结果突然的瞬间,灵力直接被加满了。 虽说莫衣几人各自驻守一方地域,但是在他们附近,也有一队队伍听从他们的差遣,帮着他们一同引导妖魔大军往既定的方向涌动。 东境深渊。 妖魔的尸体遍地,白衣劲装的温润男子,似是来自世界之巅的修罗一般,长剑染血,步步未曾完全的踏进平地。没有握剑的那一只手不断的掐诀,巨大的乾坤八卦阵出现在他的身后。 跟着他协作的小队恰好是由百里东君带领的雪月城队伍。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莫衣,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巨大杀伤力,似是修罗一般的莫衣。 莫衣看起来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此刻却又是另一种模样的他。 当年,对方曾唤过他小百里,将他当成一位天赋卓绝的小辈,不曾看轻他的年纪。 后来,他内力尽失之时,又来此寻莫衣的帮助,却差点害得莫衣珍视之人于闭关中走火入魔。 被打出来,是他该有的结局。 可是他年轻气盛,愧疚,难言,不堪,当时似是径直的压垮了他。 让他失了一贯的恣意,也失去了很多人想要维护的属于他的傲骨。 后来,再将他们一行人扔回陆地的时候,莫衣却也用一句话点醒了他。 内力尽失,再修炼便是。 如今前来寻他,莫不是想要走捷径?可是修行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走绝境。 细想起来,他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光点。 莫衣帮了他数次,他却没有感恩,更不曾想过,在他无声的守绝境的时光里来看看他。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独守雪月城数年,意图醉醒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曾帮助好友司空长风守过雪月城,更不曾回乾东城看看熟悉的人。 此刻他也握着不染尘,眼眸凝满寒意,整个人心中的疯狂也被调动起来。 沾染血迹的不染尘似是将他这数年的压抑的心绪一同激发出来,让他恍惚,上一次这般,似乎还是在十二年之前。 不同的是,上一次心中的情绪是痛苦和难耐。 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守护。 他落后很多人,也追赶不上想要追赶之人的脚步。 他的实力比之很多人要弱的很多,所以此刻,他不是先锋。 细想这些年来的坚持与郁闷,此番想来,倒似是笑话一般。 这么多年,他接受了很多人的崇敬,身后也有追随他的世人,如今也到了他为了他们撑起一片天的时候了。 百里东君与域外妖魔,不死不休!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8 西境这里由苏昌河镇守。恰好的,被安排在这里带队的是柳月,他所带领的小队是天外天一众。 苏昌河此人,打妖魔打的很凶猛,眠龙剑在手,龙吟虎啸,万夫莫开,天地震荡,妖魔退散,引人震荡。 但是再厉害也让旁人对他的神秘滤镜十不存一,这人说话也是真的不怎么好听。 傲娇如柳月,都明智的不在这个时候去碰苏昌河的霉头,虽然不知道为何,就觉得苏昌河对他们这群人怨念有点太大了。 太嫌弃他们了。 他不去凑这个霉头,无心却没有这个担忧。 敛眸道上一句阿弥陀佛,掌中金光乍现,“苏家主,可是嫌弃无心能力低微,拖了家主后腿?” “对你的话,那自然是……有点了。” 苏昌河冷冷瞥了对方一眼,转瞬间就拉开距离,离的这说话不知道有什么味儿的少年远了又远一些。 他觉得上次打的似乎还是太轻了! 这姓叶的,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个时候他都得谨慎再谨慎,还得一边注意着护住这些人的性命,结果这没头发的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真的不担心被他毁尸灭迹。 要不是觉得这小子年纪小,他真的想将他直接拍飞。 苏昌河往旁边退开,他们小队的压力便瞬间加大了些。柳月也瞥了一眼这天外天的少主,又望了一眼似是事不关己的苏昌河,觉得这些年休养生息,他的脾气都变好了不少。 当然,也有点如今必须仔细谨慎,没有其他精力来关注旁的事情的缘由。 不然他这脾气,高低得给他们两个白眼。 被瞪了一眼,且觉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无心自觉众人皆醉,唇角的弧度未曾削减分毫,甚至还有些期待着如若有人继续询问他,他该怎么解释。 柳月不问,但是跟在无心身侧的天外天护法却有话说了,“少主啊,你去招惹苏家主做什么?” 如今危机时刻,稍一不慎便会神魂俱消,到时候他们该找谁赔他们一个少主。 “嗯,我与苏家主只是有点误会。” 突然的,大量的妖魔自深渊之中迈步踏出,似是下饺子一般的落了满地。 此刻无心也顾不得向无数旁的人解释他和苏家主之间的误会了。一边提高注意力警戒,一边与天外天众人一同牵制一只妖魔,等到苏昌河将妖魔斩首后,再立刻更换一只妖魔。 一群人脸颊上都已经开始溢出冷汗了,苏昌河也不得不再次加入进来,数个大招齐发,四周的黑影竟是有几息的停顿。 苏昌河在最中央处挥剑,赤红的剑光与血迹交叠,黑袍翻飞,不时的将即将踏出深渊的妖魔重新打回去。 剑光涌去,黑影齐退。 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其他人牵制解决妖魔的情况,等到妖魔数量减少后,才会再放一些血迹斑斑的妖魔踏出。 南境深渊中央。 被安排在这里镇守的人和驻扎在这里的队伍竟是略微有些巧合了。 且比之苏昌河那里,这里竟然还隐隐的有些和谐的气氛。 苏昌离一身黑袍在前,墨尘公子同样着黑色劲装,且两人头顶都戴着一顶斗笠。 初初汇合时,双方还各自的盯了几下对方的装扮,然后沉默无言。 加之望城山弟子也在此行列,同样沉默寡言三方汇合,除了剑声和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巨剑腾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在南境深处游荡,剑光一出,无数妖魔瞬间便没了性命。 只一剑,便足够惊艳。 看着苏昌离仅一剑所带出的结果,墨晓黑眼眸一亮,持剑而立,紧接着似是黑旋风一般的径直的冲了出去。 从妖魔外围群直接跑到了妖魔中央。 冲劲十足。 望城山弟子汇聚一处,阵法符印齐出,一声炸响,数只妖魔没了踪迹。 北境深渊。 大雪翻飞,冰寒三尺,掌心大的雪花自天际飘落,还未落至地面,便凝成几滴冰珠,紧接着砸进地面。 除了雪色,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 一袭青衣,似是青竹一般挺拔,苏暮雨身形高大,背对着身后的冰寒,仿佛成了这处冰雪天际中是唯一亮色。 伞柄自手中旋转,开合间,无数剑刃飞进妖魔群之中,似是叮铃相触的轻响不停。 加入珍稀矿石,重新凝练过的武器,不过一瞬便使得妖魔身首分离。 在他周围,无一点暗色,雪色长明。 在他身后,是同样持剑的顾剑门。 绿色长袍衣摆微扬,乌发散落,眉心红痕,双手握剑横扫,轻狂又招摇。 再往后,是无双城弟子,最前方的是一位身着金色劲装的少年。 无双是继无心之后,唯一被允许进入四方绝境和天下第一楼的新一辈天才少年。 其他新一辈弟子,修为不济,便随着道门弟子入各处凡城,在凡城四周守卫。 作为再往后的第四道防护线。 说是防护线,其实更多的还是被保护的存在,毕竟他们再往后便是凡城百姓。 第三道防护线,则是分散在各处凡城队伍,处理自深渊中逃脱进入世界的妖魔。 此刻,他眼眸之中的懒散褪去,似是杀伐果断的利刃,剑匣在脚侧,数只飞剑被召唤而出,齐齐坠在他身后。 能与让他钦佩记住了很多年,曾经身份是暗河执伞鬼的苏暮雨一同并肩,又见到曾经北离八公子之一的顾剑门的剑势,无双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火热的双眸,是剑气,亦是满足。 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情况特殊,除了慕青阳镇守此处。赵玉真等道门各势力的上一代精英也皆都出现在这里。 不止是镇压妖魔,亦是以自身为阵眼,阻止天下第一楼时间流逝加快,保证与外界时间无异。 慕青阳也是得到过道门最有天赋的弟子莫衣亲手指点过的人,如今竟也能认可他同样是道门的代表人物。 身上的符箓灵光闪烁,乾坤八卦自他脚下由虚变实,不断的绞杀着源源不断的妖魔。 北离天启城、洛淮城、南决、边域……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79 五处特殊的地方看似是一面倒的情况,实则只是在初时大招不断,为凡城预留躲藏的时间。 人族终究精力有限,会疲倦,也会劳累。 妖魔比之人族占据的优势太多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比之大多数的人族,他们的肌肤几乎可以说上一句坚不可摧了。 第一日,双方状况都还好。 第三日,人族身体的各方面数据已经呈现阶梯性下滑的趋势了。唯一状况比较好的只有望舒,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为她补足各方面的耗损。 手持流光立于苍穹,看着下方受伤越来越多的人族,望舒凝起的眉心越发紧皱。 透过苍木与山海看到某一处绝境中,因着庇护身后之人而被妖魔撞击吐血的苏暮雨,望舒心脏也倏地一窒。 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可是他们想要牵制的,每一处绝境后的妖魔领头人,它们还未出现。 掌心法印翻转,灵力持续凝聚,巨大的乾坤八卦阵在身后由虚化实,眼眸之中隐隐有金光闪闪闪烁,浅绿色的衣裙在纯白的云朵之中亮眼又明媚。 一柄闪着流光的灵剑在虚空之中飞速驶过。 飞剑所过之处,灵光自天际坠落,补充着人族精力的耗损,同时也让妖魔灼烫烧焦。 苏暮雨隐隐有所感,握剑将妖魔捅出去的瞬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际,流光剑身之上的浅绿色身影由远及近,明明速度极为迅速,却在他的眼眸中留下一道最为绚烂的颜色。 望着那道再次远去的身影,略有些狼狈的男子唇角溢起一抹浅笑,剑气再次扫荡开来。 望舒是他的盾,此刻,身为锋利剑刃的他亦是一往无前。 感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松弛,顺着苏暮雨的视线看过去,众人只看到一抹浅绿色的光晕。 十二年之前的神秘之事与如今的情景再次相连,很多亲历魔教东征异象之事的人下意识的将这两方的联系起来。 最终只能在心底莫名长叹。 哪里是什么自九天而来,怜世间悲苦救世人于苦难的神佛。 分明是这个世界自己的人族,不过,也确实是心软的仙灵。 这段心绪的震荡,不止出现在这里,几乎还在外奔波扫荡妖魔的人族都有这般的想法。 第七日,发觉妖魔大军异常的各处妖魔领头人终于轻咦一声,从虚空中探出身形,巨大的瞳孔中,漠然又带着几分疑惑。 对这方比之他们世界要低级很多,且一开始就被他们认为是它们的领地的世界的漠然。 对派遣出这么多妖魔大军,但是到今日依旧没有胜利消息传来的疑惑。 妖魔等级分明,于妖魔王而言,这些妖魔的生死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但是截至今日,依旧没有消息传来,便是奇怪了。 这么一望,便发现弱小的人族竟然能够反抗了? 怒气上涌,巨大的咆哮声瞬间而来,西境率先出现第一只妖魔王。 紧接着东境、南境、北境、天下第一楼。 王见王,真正的战争才算是挥起第一剑。 最强者并不是出现在常年能够见到另一方世界妖魔地域的东境,竟是出现在天下第一楼。 田忌赛马,妖魔王也有战术,他们妄图逐一突破。 只是,他们估错了一件事情,慕青阳的身手确实是五人之中最弱的,可是他的道法灵动,道术足以弥补他在修为上与其他几人的差距。 他们的背后更有一个他们未曾察觉的存在。 掌控此方世界天道权柄的望舒。 一个没有出现在五方入口战场,却与战场息息相关的人。 灼目的似是红日的两只巨大的眼睛率先出现,紧接着赤红的岩浆随着他的出现往四周蔓延开来。 从未想过妖魔能够带出岩浆,这番变故直接让处于天下第一楼的人族略微惊慌了一瞬。 只这一息,便有不少的弟子差点融入岩浆之中。 慕青阳及时的翻身飞跃,将咬牙忍受灼烫,半边衣袖都被岩浆燃尽的赵玉真连带着被他护住的道门弟子一同拉了回来。 随后往后翻身,无数符箓冲着他身后的方向拍去。巨大的熔岩波浪溢起,带动着熔岩重新回流到妖魔王身侧。 趁着妖魔王疑惑的时刻,连踢带抛,将除了赵玉真之外的道门弟子全部扔出如今的战场。 后面的事情,他们待在这里反而是累赘。王与王的对战,不需要做太多无谓的牺牲。 面容冷静,额间溢满冷汗,赵玉真握紧了长剑,丝毫不在意没了半边衣袖的衣服,发觉慕青阳将视线看向他的时候,很是理智的冲着慕青阳的摇摇头。 他虽因着各种原因入神游失败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对敌的能力。 他的剑法和道法,亦是最精绝之术,亦是受望城山举一门之力而供养的掌教。 从前所经历的一切,如今想起,似是一叶障目一般。 他一直想着,他现在的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自由,想做很多不被允许的事情。 可是他忘记了,如若不是因为他是望城山弟子,便没有修炼的机会,更没有如今的一切。 他在很多人的期待中长成,怎么会落得这般的境地呢? 一昧的追逐不会属于他的感情,亦或是人,却忘记道法自然,要知晓取舍,要学会放弃。 可笑他笑他人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不知在别人眼中,他亦是笑话。 如今迷雾散去,他从未像现在一般理智。 赵玉真,是道门弟子,亦是望城山掌教。 他的身后是无数道门弟子,是师兄,是玄陵、是凡松和飞轩,亦是无数条生命。 他,不能退,亦不会退。 恰有一道灵光自天际坠落,落在他的眉心,似是落入震荡难耐的心海,瞬间引动着他周身气势大涨。 周身的锐利收敛,最终缓缓归于平静。 赵玉真,已入神游。 神游第一剑,气势磅礴,狮啸震林,仅凭剑意剑斩妖魔王额顶一角。 慕青阳也翻身而起,同样的一剑挥散而出,金色的符箓字印包裹着汹涌的剑气,瞬间斩断另一角。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0 源源不断的信仰涌入望舒的识海,又被她极快的转换成各种力量体系,用以补足正在和妖魔对战的人族的耗损。 一边补足耗损,又需要及时的关注那五方特殊地域之外的战场。望舒所承受的压力比之其他人,实际上要多的多。 踏空而立的少女面容一直冷静的惊人,一手持剑,一手执鞭,面前红的透顶的大地,在她眼中似乎只是极为单纯的一种颜色。 但凡仰望,总能看到虚空而立的少女,杀伐果断,又予他们无限希望。 望舒似乎成了这看不见尽头又无法断定归宿的人族的灯塔。 只要她在,便拥有无尽的动力,亦不需要担心被他们记挂在心中的家人亲朋。 因为他们知晓,有人比之他们更在意他们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们只需要按照计划大胆的前进。 如若没了性命,亦不会担忧身后无人。 第十二日,望舒接连斩杀无数趁着妖魔王被莫衣等人牵制,而从深渊逃到各处地域的妖魔大军,共计一万三千四百余只妖魔,极大的减轻了其他小队的对敌负担。 第十四日,降临东境的妖魔王被莫衣斩杀。 第十八日,降临在南境的妖魔王被苏昌离斩杀。 域外妖魔降临世界的第二十日,大家已经稍稍能够得到轮换的休息机会了。 西境之中,苏昌河依旧在艰难对敌,他的火气和怒意已经被完全激发出来了。 招招凶猛,剑剑杀意。 连带着柳月一众的小队都被他扔出了战争圈休整。 此刻,柳月、无心、天外天众人随意的仰躺在地,大口的喘息着,身体疲倦的同时精神越发的活跃起来。 视野之中,眠龙剑周身赤红的光泽越发明艳,妖魔王的身躯巨大,却被苏昌河打的步步尽退。 一个弹跳而起,苏昌河双手举剑,巨大的龙影在他身后凝聚,一道一道又一道,九龙齐出,随着苏昌河朝着身下重重的劈下的时候,龙影怒吼,亦是一瞬而来。 野兽般的怒吼似是妖魔王最后的哀鸣。 西境妖魔王已死。 守卫几方绝境的小队休整过后重新迈出绝境对敌,也减轻了望舒的压力。 少女腾空而立,衣摆微扬,微凝的眉心稍稍松弛,眼眸之中依旧是极致的冷静和难言的冰寒,纤细纯白的指尖隔空一指,按的雪色北境之中的妖魔王不得不俯首跪地。 耳中震荡着是挣扎着,不甘的怒吼。 明明未曾对视,苏暮雨却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般,长剑横扫,用尽了完全的力气。 完整束起的发丝格外的散乱,脱力坠落的瞬间,巨大的妖魔也应声而倒。 一股极其温和的清风托动着他的身体缓缓坠落,让他的眉眼微微弯起。 能够毫不犹豫的用出这最后一击,便是知晓,望舒一定不会让他那般坠落的。 北境妖魔王,卒。 除了苏暮雨依旧需要留守在北境深渊,以备不时之需。柳月带着无双城弟子也如其他几方势力一般,踏出绝境,加入横扫其他妖魔大军的道路之中。 此时,唯有天下第一楼的妖魔王还未解决。 长吸一口气,又大力的呼出,望舒转身间又从北境踏入天下第一楼的地域。 那一指便让她身体的力气差点殆尽,此刻,于她而言,短短几息的路程已经足够,能够保证她再次用出一指诀。 慕青阳深吸一口气,趁着妖魔王被望舒控制的瞬间,飞速的将金色的符箓贴在剑身上,紧接着飞身而立,横剑怒扫。 在无数关注这场战局的人眼中,这一击必定是毫无悬念的一击。 只是,在慕青阳将长剑自妖魔王的巨大脖颈砍下的前一刻,慕青阳突然的一顿。 一道巨大的屏障突兀的在妖魔王周身升腾而起,完整的护住奄奄一息的妖魔王。也将慕青阳及察觉到不对劲想要上前来援助的赵玉真一同反击出去。 “竖子,尔敢!” 一位身着玉冠,白袍加身,仙气飘飘一般的男子出现在天下第一楼的正上方,眉眼温润,抬手间却是杀招。 被对方完全锁定住,动弹不得且无法反抗的慕青阳和赵玉真微微睁大眼眸。 那道迅速冲着他们而来的光晕在瞳孔中逐渐的放大,身侧的惊呼声仿佛在缓缓远去。 眼眸中只有愈发靠近的光团,耳中是越发寂静的声响。 慕青阳本该是怕的,毕竟这样的恐怖之击,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觉到。 但是,他的心绪却是极为轻松的。 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如旋风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前,双手共同持剑,反手朝天一劈,同样的一道恐怖的光晕冲着天际而去。 相触间,融合吞没,带着对方的攻击一同飞了回去。 剑气涌动,惹得望舒束着发丝的丝带滑落。气势升腾,乌发完全的散落开来,却又极为乖巧的披散在望舒的身后。 慕青阳半趴在地上,眨了眨眸子,心脏鼓动声格外的激烈,清亮的眉眼亮的略微有些惊人。 从不会害怕,是因为知晓,有人会来。 他的救赎,来了。 不过才踏入神游玄境,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在透支意志力了。被巨大的剑气震荡的头脑发晕,又被裹着剑意突然飞来的丝带打了一下,在失去意识前,赵玉真的瞳孔中只剩下那道挡在他们面前的浅绿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还在发光。 灵光乍涌的瞬间,只听的域外之人一声痛哼,趁着这个当口,望舒转头看了一眼慕青阳,确定对方状态还不错,这才稍稍放心些,再次将视线转回去。 对于还在虚空中踉跄的身影,望舒直接抽出长鞭,冲着对方的面门而去。 等到对方抚着重伤的胸膛,一个错身错开来后,赤红长鞭径直的裹着对方的身体,拽着对方下坠。 只听扑腾一声,对方终于落了地。 “下来吧你!” 她现在站在地上,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敌方之人在她头顶飘着,即使受重伤也不行。 何况,这个人突然出现,护住了妖魔王,更是差点伤了青阳。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1 没有丝毫征兆的,又猝不及防的生生受了一击,现在又被拽的扑到了地上。 来人猛的咳出一口鲜血,双臂无力的耷拉在地上,竟是没有半分重新爬起的力道。 温和的眉眼也再也控制不住,此刻是满目的愕然和惊悚。 “咳咳咳。” “你……你,这方世界,绝不可能出现你这般的人物。” “你是从哪里……而来?又为何斩杀……妖魔一族?” 闻言,望舒微敛起眉眼,低垂着将视线看向对方,如画的眉目中是满目的傲然,“为何要告诉你?” 只一眼,望舒便能够猜测出,这个人不过是个探路的石子罢了,根本就不是另一方世界拥有话语权的人。 若是聪慧一些,必定明了,他们这方世界竟然能够斩杀妖魔王,更是让妖魔大军有来无回,这般的事情,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除非,他们正在与妖魔大军激战的一众皆似他们一般来自域外。 但是,事实是,如今的他们都属于这方世界。 那他们世界的实力便不容小觑。 所以,想到这些顾虑后,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出现,胆大的直接踏入他们的世界,又毫不设防的面向他们,如今更是被她轻轻一击便没了反抗之力。 若不是他出现的猝不及防,加之似乎身上有什么法宝,绝不可能一击就让慕青阳丧失行动力。 对于不过是探路,没有任何话语权,且看起来又蠢又笨又啰嗦的存在,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因而望舒迈步往前,手起剑落,毫不犹豫的选择将人斩杀。 他的死亡,于另一方世界内时刻监控他命线的存在来说是震慑。但是于这方世界的人族而言,却是最为鼓舞士心的举措。 侵略者,自是必死无疑。 略微顿了顿,在她又挥剑看向奄奄一息被域外之人带来的防护法宝罩住的妖魔王的时候,另一方世界的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此刻,又是没有打任何招呼就直接踏入他们世界的一群来人。 各个仙气飘飘,各个气势威严,比之刚刚的探路者,明显更加具备话语权。 “仙子,且慢!” 此次又是仰起眉眼,看了一眼手中仅有的一只长鞭,又瞥了眼对方七人之数,望舒选择同样腾空。 察觉到望舒这里的变化,匆匆扔下一个防护阵盘的莫衣、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四人也迅速赶到。 连带着休整完毕的慕青阳一同护佑在望舒身后,眼眸凝满冰寒的看向来人。 之前被震晕在地的赵玉真也被道门弟子带到了大后方。 在这些人出现后,存活的妖魔大军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从各地往此处逃离,妄图寻到一线生机。 人族队伍自然是乘胜追击,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将其一一斩杀。 于此方世界的修者而言,此刻同样立于虚空的望舒一众,何尝不是他们的主心骨呢? 七人之中,有一人从中间往前轻迈一步,是一位身着白袍,面容年轻的男子。望舒自不会认为对方真的年轻,这个人的年纪恐怕比他们和兄长加起来的年岁还要大。 眼看着这方世界的人族依旧在毫不留情的斩杀妖魔一族,步步紧追,还是直当着他们的面。 不由得,几人神色通通一僵,亦是差点维持不住如今云淡风轻般面容。 “仙子,还望手下留情。” 望舒瞬间便被气笑了,嗤笑一声,亦是在嘲讽对方的天真,声音之中的冰寒不加任何掩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此之理,你们竟是不明?” 怎么不见这些妖魔侵入他们世界的时候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若不是他们提前布局,若不是他们从明了的那刻就开始准备,若不是他们的晋升打破了这方世界的等级屏障,他们面临的又是何种结果? 可有人怜悯他们人族的弱小,然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五处特殊的通道存在已久,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存在的。数百年的布局,这般蓄谋已久,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何况,他们这些妖魔,不就是和你们抢占资源失败被赶入荒芜之地的吗?” 之前,他们猜测不出除了妖魔王,妖魔大军背后的支持者还有谁? 如今已是足够清晰了,竟是另一方世界高高在上,厌恶妖魔一族的人族。 “虽是如此,可世界发展自有定律。妖魔一族亦有它门的气运,抢夺气运,天理难容。” 望舒瞥了瞥唇角,莫名觉得这些人只会信奉他们的道理,估计根本就说不通这些事情。 因而,神情懒散散的,知道她性格的其他人明了,望舒这是不太想继续搭理他们。 何况,他们对望舒身上的气息极为熟悉,因而能够感受到望舒的气息正在往外蔓延,正在直指对面的七人。 大概是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望舒还反手将身后即将出现的乾坤八卦阵的虚影给拍了回去。 低敛着眉眼,遮住眼眸之中闪烁的金色的光晕。 还未成形便不得不散去的虚影荡起一圈的水纹,没有引起除了莫衣几人外的旁人的注意。 神情闪过一道无奈之色,作为外交之事上的佼佼者,苏昌河自觉的接住了这项沟通交流的事宜。 一开口,就将对方噎了一瞬。 世界发展自有定律不假。 “可是,你们现在站着的是我们的世界。”他们世界又没有妖魔一族,杀了斩了断绝了,损害的又不是他们世界的气运。 “得饶人处且饶人,妖魔亦是一条性命,我们同为仙人,还望仙子与众仙放他们一条性命。” 若是换做往常,他们自是不会这般好声好气的商量。但是这方世界的领头人竟然还是位掌控天道权柄的仙子,便由不得他们不低头。 他们寻仙道,走仙途,目的就是直通天道,渴求苍天的一份垂怜,只是这般,还是会无所得。 可是这方世界,天道竟是直接将权柄转移了出去,人有偏爱,有私心,怎会真的做到至公呢? 看到小月亮冲着他眨了眨眸子,苏昌河当即选择开大,在域外之人的脸皮上横跳。 “他们性命这么重要,你们怎么不自己放血扒筋脱骨助他们修炼呢?” “你们脸怎么这么大?妖魔这么可怜,你们怎么不把你们资源丰富的地方让给他们生存?将你们住的地方给他们,他们说不得就不会做错事了,是吧?” 一句反问,嘲讽直接拉满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2 “让我们慈悲,我们看起来很像神佛吗?”他们几乎全部是黑衣,对面来的可才是真正的一溜圈的白袍。 “再说,妖魔将我们的世界攻占之后,你们会真的放任他们强占这方世界作为自己的地盘吗?” “不过是想当黄雀罢了。” 等妖魔把他们人族屠尽,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说不得直接将他们这方世界做成他们修行之人专用的秘境。 至于妖魔? 自然还是被龟缩在荒芜之地。 真当他苏昌河不思考的吗? 苏昌河说的怎么就不是事实呢? 自古以来,正邪两道便摩擦不断。不说他们这方世界,这莫名踏入他们世界的族群,妖魔和修行的人族难道能和平相处吗? 不过是接连数年的交战,所谓的正道终于战胜了魔道,然后将妖魔一族赶往世间最荒芜之地。 既是荒芜,生存环境必定恶劣,又缺少主要的修炼资源,必定会想进行办法反扑,亦或是找寻新的生存之道。 妖魔一族为何能够精准的寻到他们这方世界?又为何能够按兵数百年不动,只等最合适的时机发动攻击? 若说背后没有这些人的参与,在场的几人却是不信的。 没有他们参与,他们怎么能这般及时的出现? 没有他们的帮助,最后一只妖魔王早就死在慕青阳剑下了好不好? 不过是一直在监视着他们世界的发展,最早一批的妖魔还不知已经来到这方世界多久,又打探到了多少的消息。 更阴谋论一点,不少天才的早逝以及上一辈的恩怨,谁又能确定没有他们的参与呢? 说不得更多归隐山林的人士,陨灭的原因亦有他们。 再往前的时间里,这方世界更有不少天赋卓绝之人,他们自觉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因而不得不放缓计划。 一直到了如今这一代,天赋卓绝之人还未长成。除了东境和前些年的北境以及天下第一楼,其他两处通道又长期无人镇守,更是方便了妖魔的进入和潜伏。 新一代长成还需要时间,且人数太过稀少,不足以构成威胁。 旧一代的皆是沉迷情爱和仇恨,亦或是早早归隐山林,早就废了。 因着莫衣晋升的缘故,望舒一众的能力和身份几乎未曾泄露过,这才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所以,在他们的计划下,如今的进攻便是最适合的时机。 显然的,又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苏昌河不止贴脸开大,神情还凝满了对所谓正道修士的嘲讽和不屑。 配上他那副所有人都是蝼蚁的眼神,直接将对方准备和谈的打算噎了回去。 望舒也没想到苏昌河打嘴炮的威力这般强大,长长的眼睫轻颤个不停,竭力抑制自己想要开怀大笑的冲动。 苏昌河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她想表达的。 七个人中,自然也有性格比较暴躁之人。不过是因为站出来的那人是新的代表,是真正有话语权的同僚,这才抑制住脾气。 但是正面迎上苏昌河的不屑,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打击他的权威和骄傲。 这个小小的世界,小小的人族竟然敢嘲讽他们? 脾气自是抑制不住了。 预料之中的,又一人从后方窜出,长剑自手中显现,满目的杀机直指嘲讽开大,却说中他们最不堪打算的苏昌河。 也不知道苏昌河这家伙是不是说的也挺上头的,望舒此刻侧眸一瞧,便发现这家伙竟是不知不觉的站到了最前方。 微微扯了下唇角,望舒一手扯着对方的衣袖将对方拉回来,又一只手单手画印,将凝满金光的八卦阵扔了出去。 她居于众人身前,单手展开,似是将所有人庇护在她身后。 金色的光晕洒在她的周身,如同她此刻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又是一声扑腾,白袍成血袍的来人也是趴到了地上。 他的旁边是之前被望舒斩杀的白袍人,身后是奄奄一息,只能抬着巨大的头颅等待拯救的妖魔王。 红唇轻启,低敛的眉眼柔和又淡漠,望舒话落的瞬间,便决定了地上这一活人一妖魔的生死。 至于其他人,他们的世界还没有掌控另一方世界的能力,都杀了的话,烂摊子怕是要更多。 不过,性命犹在,其他的便不能保证了。 “令,尔死。” 妖魔王巨大的肉身凭空的炸开,无数血块飞往天际,又极快的坠落。在它的衬托下,那块头极小的人族几乎寻不清踪迹了。 莫衣一众及时的展开凝练灵力,将身侧无数的同伴护在防护圈之中。 他们这里算是安然无虞。 另一方仅剩的六人却不是这般了,他们也想躲,但是却躲不得。 只能满是惊悚的站定在远处,被巨大的肉块打了个头脑发晕,一身优雅的白袍,如今更是落满了肉沫和血块。 脸颊上,发丝上也是这般。 不知什么时候被锁定的,直至如今逃脱不开的时候才发现,似是有无形的丝线圈住了他们的四肢和头颅,让他们像是提线傀儡一般只能站在原地。 也是现在,他们才真正的确定了一件事情,自踏入这方世界开始,他们才是真正的鱼肉。 其实望舒也好奇,都能看出她掌控天道权柄了,这些人怎么会觉得妄图伤害她的人后还能安然无恙呢? 这个疑惑自然是没有答案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袋里是什么东西。 晃了晃脑袋,望舒也被她自己弄出的画面惊悚了一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眨了眨眸子,满目的茫然。 第一次对这种大块头使用言灵,还是直接决定生死的那般,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冲击。 头昏脑涨,浑身无力,识海中的能量更是被一瞬间的抽空,即使再多的信仰之力,在此刻也是缓慢的,根本不足以弥补。 这些时日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即使能够被信仰之力弥补,可是那些倦态依旧是实打实的,只等着完全的爆发。 而如今,望舒的爆发节点到了。 又后退了一步,一股清冽的桃木香涌入她的鼻尖,望舒又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青阳,带望舒先回去。” 莫衣从望舒的手中接过金色的傀儡丝线,对着依旧强撑着,面上似是云淡风轻的望舒轻轻点点头,示意后续不需要她担心了。 他们会安排好后续的一切,而望舒目前需要的是回去休息。 血色的大地,碧色的苍穹,他们迎来了新生。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3 时间已过三日,望舒也沉睡了三日,相应的慕青阳也在这里静静守了三日。 在这期间,莫衣、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也匆匆来看了望舒好几次,最后又急色匆匆的离开。 担任着照顾小月亮的任务,慕青阳又痛苦又自在。 自在的是,他不用像苏昌河他们一般,身上兼具着大战后续的谈判及重建事项。 痛苦的是,小月亮自那日归来后便一直沉睡,如若不是兄长告知他,望舒因着这场大战有所得,如今正在睡梦中冲击下一境界,他都快要焦虑深沉了。 慕青阳盘坐在茶台处,目光依旧在盯着小月亮的眉眼,视线描绘间,眉眼之中的神色越发温柔起来。 面容清和的男子微微摇摇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是莫名的失笑。 大战期间,世人的言论他也听过很多,无一不在夸奖他们境界高深,剑意卓绝。 这些夸奖,慕青阳自是承认。毕竟从当年至今,心里一直有着域外妖魔这颗大石头,为了安稳亦为了在灾难中保全性命,他们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 可他却觉得,小月亮才是他们之中第一人。 或者不用他觉得,望舒本就是。 大战后,他觉得疲倦异常,但是望舒却有所感悟,径直的在沉睡中冲击下一境界。 也算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他却只有满心的欣喜和愉悦,以及自心海隐隐蔓延至眉眼的骄傲。 他现在脑海中还不停的回忆着小月亮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护住他的同时给予对方反击的模样。 亦有小姑娘毫不留情的抬剑将对方斩杀的画面。 越是回忆,唇角的弧度便越发扬起。 望舒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整个人格外的精神。 本以为她这般醒来,总该有人发现她才是,毕竟她都听到呼吸的声音了。 结果醒过来的望舒独自眨了数下眉眼,奇怪的侧了侧身子,就看到视线正盯向她,不过似乎正在神游天外的慕青阳。 神游天外也就算了,这家伙唇角的弧度还越发大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完全的显现,看着有点像是个……大傻子。 “在想什么哩?” “当然是在想小月亮的英姿。”正襟危坐的瞬间,慕青阳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应完之后,缓过神来才察觉到不对劲。 恰好缓过神来,视线依旧保持着盯着小月亮眉眼的慕青阳就这般的与望舒侧着小脑袋看过来的写满了疑惑的视线对视上了。 望舒一双明媚漂亮的眼眸还带着几分雾蒙蒙的神情,因着侧着脑袋,将她脸颊处的嫩肉往唇角压了压,看起来还有点萌萌的。 大概是因着他愣神的反应,此刻小姑娘眼眸中竟是带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这般的模样让慕青阳没忍住用舌尖抵了抵上牙齿,起身快步走到望舒身侧,眼底也带上几分控诉,“早就醒了是不是?” “身体可还有哪里难受?” “怎么没有喊我……莫不是诚心看我笑话?” 这个锅望舒才不会背呢,牵着慕青阳的右手让对方拉着她起身,靠坐在床榻一侧的时候,格外无辜的眨了眨眸子,“我喊了呀!” “是你说正在回忆小月亮的英姿。” “……”是哦,回忆的可不就是她自己的英姿。 也就这小家伙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生怕他不会羞涩是不是? “难受吗?” “兄长和昌河他们来看过你好几次,只是那个时候你都在沉睡。” “如今他们还在处理之后的事情。” “昌离今日早上又去买了你爱吃的东西送过来,不过你刚醒,只能吃些清淡的。” 没有得到望舒的回应,慕青阳又询问了一遍,顺便向着望舒解释了一下,为何她醒来后,其他人不在这里的原因。 “知道啦。” “不难受,甚至很轻松。” 轻松到想要看慕青阳面红耳赤的反应。 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正经的望舒扯着慕青阳的衣袖晃荡了两下,漂亮的眉眼微微弯起,“青阳,小月亮的英姿是什么样子的呀?” 已经能够看到小姑娘一双眼睛,左眼写着想听,右眼刻着爱听的模样了,慕青阳耳垂上的热意反而降了下来。 一边取出一件新的外袍套在望舒的身上,一边敛着眉眼,仔细又认真的回应着望舒的询问。 “是救赎。”是自天际而来的唯一救赎。 “是彩色的。”是他心间唯一的彩色。 “大概就是,从天而降,一瞬间便降临在我的心海。” “救赎了我,让我的心海开出彩色的绚丽之花。” “从前,现在,此后,心海中只会有她一人。” 如同他的语气一般,慕青阳的瞳孔之中是满目的认真。 撩人不成反被撩,说的便是望舒了。 耳侧的热意随着那抹温热的靠近在缓缓加深,最终反被撩的望舒只能红着耳垂在慕青阳的体温从周身远离的时候唰的一下跳下了床。 踩着前一刻被人穿上的鞋子噔噔噔的就往外跑,跑到院门的地方,又缓缓停住脚步,冲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慕青阳抬手。 十指交握,并肩而行,步伐轻缓。 余光触及到小月亮越发明媚的眉眼,慕青阳满心无奈的摇摇头,唇角的笑意却再次蔓延开来。 他说的不是情话,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他的人生有好多个岔路口,可是他也足够幸运,能够在最初的岔路口认识小月亮。 被曾经年岁稚嫩的小月亮第一次救下的时候,他不曾想过,他们后来竟然会变成这般的关系。 他是黑暗的,面上的柔和笑意,只是为了告知自己,他并不是生来便是黑暗中的杀手。 小月亮唤他羊咩咩,那他便佯装成属于她一个人的“柔软”青阳。 脱离暗河后与小月亮独行的时日,让他内心的黑暗一点一点被照亮。 因为小月亮,他才能变成这般的光明。 他的小月亮,曾无数次踏光降临他的身侧,为他撑起坚固的护盾。 小月亮,本就是他的救赎。 ——慕青阳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4 大战之后,蓬莱仙岛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与寂静。 坐在大殿之中,吃饱喝足,精神百倍的望舒抱着一杯牛乳茶轻抿着,眼眸发亮的听着其他人在讨论后续的安排。 在他们的话语中,也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拼凑了出来。 还存活的六人傀儡线不除,另一方世界需要补偿他们世界被妖魔入侵的亏损。 包括,重建的费用、务工的费用、精神损失费…… 而这些费用,全部需要另一方世界用他们的资源来交换,不限于功法灵石等。 此后十年,他们还需要定期缴纳他们的赎金,等到十年之期结束,他们才会真正的解开他们身上的傀儡线。 这确实是对他们最有益的补偿,世界接轨另一方世界,加之曾经晋升打破世界等级屏障的原因,他们的能量体系早就发生了变化。 只是,这些变化都是处于蓬莱仙岛之中,接触到另一方不同的能量的体系也只有他们六人。 他们能够摸索出属于自己的功法,旁人也许也能。 只要抵达某一个境界,便能隐隐感应到,修行之路并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自然会走出另一条道路。 但是更多的人,没有系统的教导,对他们而言,摸索出另一条路可能太过艰难。 而此刻,另一方完整的拥有这种体系送来的功法便相当于送来了一座又一座踏脚石。 得到这些功法,他们相当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总有一日,即使没有望舒他们的存在,此方世界的修者也能轻易的追赶上另一方世界,甚至超越他们。 这个赔偿方式简直是太棒了! 小姑娘眉眼亮晶晶的盯着苏昌河的侧脸,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牛乳茶,格外的心满意足。 决定了,以后但凡遇到谈判的事情,一定要带上苏苏。 苏苏就是传说中的谈判专家,绝对不会让己方吃亏的那种。 而且,他还有一个极为神奇的技能,只要对方不答应,保管能将对方直接气吐血。 三日前才将另一方世界的修士气吐血的苏昌河同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他从前的指尖剑,在指尖中转个不停。 害,小月亮一定是觉得他超级厉害。 佯装淡定的神情在望舒越发明亮的眉眼中同样的染上喜意。 “苏苏,你真的超级聪明。” “兄长说你们六年之内必定能够抵达天仙境,所以,到时候我们根本不用等到十年之期就能提前通道关闭。” “你提出十年之期,肯定是知道那群道貌岸然之人肯定会想反扑的对不对?” “他们将长线放到十年,仗着我们抵达不了他们的世界,自以为只要傀儡线一除,拥有反扑机会的他们便能够一雪前耻。” “哼,还想将我们的世界收入囊中,真的有点太聪明了。” “可是我们六年内就能关闭通道。傀儡丝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亲自见面才能解除,只要我一个意念,就能解除。” “到时候,我们再坑他们一笔大的,然后留给他们一个再也不会打开的通道。”只是想想都觉得身心俱爽。 “苏苏,你这越来越会瞻前顾后了,我也得好好学习。” “不错。”对于旁的事情并不会关注太多的莫衣也难得的冲着苏昌河赞赏的点点头。 莫衣这些时日见了不少道门弟子,又帮着师兄还了一份来自望城山的人情,帮助望城山新任掌教解决筋脉脆弱的事情。 赵玉真虽然在大战中成功晋升神游玄境,只是他的底子到底因着从前的事情有很大的影响。 莫衣便为他解决了筋脉之中的隐患,也算是祛除了他曾经接二连三被打断闭关且走火入魔的影响。 确定苏昌河他们能够自主解决谈判的事情,他便没有关注太多。 如今也只是比望舒和慕青阳早上一些的时间知道这些事情。 先是小月亮,后来又是兄长,苏昌河初时的喜意,随着望舒一句又一句的慨叹缓缓凝固,最后变成几分的茫然与无措。 他之前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吧,他只是想到对方是引起绝境存在的人,亦是引起这场种族大战的人,更是害得望舒沉睡了数日,他的怒气就直冲脑门,所以意图狠狠的让他们大出血。 他之前是这么瞻前顾后的吗? 好像还不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傀儡丝的解除条件,这个事情,望舒沉睡前也没有和他们说过啊…… 但是小月亮觉得他就是这样想的哎,那他肯定就是这样想的吧? 男子眼底凝固的喜意重新聚集,根本没有顾忌旁的人眼中略微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径直的点头,将望舒说的那些美好夸奖全部应了下来,并且安装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这些时日的谈判内容只是略微有些耳闻,因着担忧小月亮并没有关注太多的慕青阳属实有些郁闷了。 怎么短短几日不见,苏昌河进步这么大,本来就能气死人不偿命,如今都能瞻前顾后,还能狠狠让另一方大吐血。 知道苏昌河并没有想太多的苏昌离和苏暮雨齐齐沉默,他们能告诉小月亮,在昌河去谈判之前,他们三人还特地开了一个小会。 会议名是,该如何让另一方世界自觉交出更多的修炼资源和功法,又该帮小月亮要些什么补偿。 被自家亲哥瞪了一眼的苏昌离动了动唇角,迎上小月亮明媚的笑颜,选择沉默。 在小月亮这里,他也有很多优秀的品质,所以就不打他哥的脸了吧! 同样被瞪了一眼的苏暮雨眉心无声的跳了跳,觉得自己大概明了昌河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了。 根本就不是瞻前顾后,分明是越发厚的脸皮。 确定在望舒这里,他的瞻前顾后品质不会塌房的苏昌河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向望舒讲述后面几日的安排。 “三日后,便是他们前往我们世界上交对我们世界的补偿欠款及第一次赎金的时间。” “这场交接的地点是在东境深渊,届时我们这里也会有不少的势力代表参与。” “不知那日,小月亮可否出一次面?”出面撑场子,既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他们很厉害的仙子变得更加厉害了,也是让他们这方世界的各方势力安心。 咕噜噜的将最后一口牛乳茶喝掉,小姑娘拍了拍掌心,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好啊!” 她,望舒,专注撑场子!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5 新铸就的高台大殿落于东境的最中央,几日前还凝满血色的东境,此刻竟是挂上了无数鲜艳的红绸,迎风微扬,妆点着此方地域。 长桌佳肴,美酒鲜果。 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几日进入东境的各方势力共同准备的。 如今,几座附近的城池已经刻画上了直通四方绝境和天下第一楼深渊通道的传送阵。 之后这些地方,将由各方势力轮流看守,直至通道完全关闭。 此后,守护深渊通道这件事情,再也不是莫衣的责任了,他不需要常驻蓬莱。可以有着更广阔的天地,亦能观天下之景,赏万丈光芒之意。 在各处深渊通道的入口处,由着道门各精英共同铸就了一座金色的大钟,符箓阵法将其完全包裹。但凡有人自外界踏入,钟声将响彻整个世界。 别说另一方世界了,连带着踏入这里的望舒他们都惊讶了一瞬。 大战后,大家好像都变得热情了,放眼看过去,是安宁与祥和。 “咚!咚!咚!”足以能够震响天地的钟声第一次响彻世界,怎么不算是庆贺呢? 红绸鲜花,喜庆的有点过头了。 当然,对于望舒一众而言,这是喜庆。但是对于随着钟声踏入这处地域的另一方世界的人族而言,脸上的笑意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他们高高在上太久,已经忘记了最初追逐天道的初心。亦或是他们还记得,只是享受了太多,让他们在更加繁华的欲望之中沉沦。 意图以妖魔为推手,打通另一方世界,做那高高在上的至上仙人,享更加卓越的权利…… 可惜,他们失败了! 脑海中认知到的事情远没有亲眼看到的直观,看到另一方人员肃着脸颊,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堆又一堆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几乎堆满了半处深渊,在场的无数人只觉得震撼。 之后双方确认无误后又收回储物戒,完整的交接到苏昌河手中。 男子敛着眉眼,接过手中的托盘,将其中特意寻来给望舒的补偿挑出来,剩余的储物戒连带着托盘一同递给了身后的各方势力代表,望城山长老王一行。 关于修炼功法,之前已经商议完全,将会在最靠近海域的洛淮城统一建立学院及藏书阁,一应对外界开放。 而学院的举办事宜则是由王一行负责。 另一个负责人是齐天尘,不过想想他都不是管事的存在,现在只每日教导紫瞳和飞轩,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压力还是给到了王一行身上。 他们望城山的弟子正跟着齐天尘学习,所以他只能做的更加尽心更加谨慎。 王一行是道门之人,又与其他势力没有什么所谓的恩怨情仇,因而便被推举出来作为公正的代表。 其他资源的分配,除了留守一部分用于学院事宜,其他的抽出一半用于灾后重建及补偿凡城普通百姓,剩下的全部按照各势力在大战中的功绩进行分配,这也是一早就确定的事情。 这部分事情,则是几大势力各自推举出了一个代表进行分配。当然,最主要的负责人还是苏昌河,有他在,什么明里暗里的小心思都得憋着。 至于给望舒的补偿,也是一早就决定下来的,和这部分资源及修炼功法不重合,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谁在这场战争中具有不可取代的重要意义,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给东西其实还挺痛快的,紧接着像是后面有恶魔追着他们,一签完字就踏入深渊通道的白袍仙人,苏昌河抬手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些人好像也不是很肉痛的样子。 且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开口要的好像少了点。 甚至已经开始思索,下次该用什么理由再加大一分的补偿费用。 杯盏与杯盏的触碰,璀璨耀眼的笑颜,亦如这方新生的世界。 晃眼的彩霞点缀在碧色的苍穹之中,欢声笑语声声不息。 居于人声鼎沸之中,望舒有点羡慕肃着一张脸,且因为辈分足够高,并不会被扔花朵的莫衣,她快变成柠檬精了。 她的辈分明明也超高的,到底是谁先往她身上扔花瓣的,太可气了! 无数袭来的热情,望舒有点撑不住了,扯着一旁肃着面容,同样快被花瓣淹了的苏昌离悄悄离场。 瞥了一眼两人自以为悄悄的举动,莫衣无奈的摇头失笑,指尖微动,帮着两人打了个掩护。 对于这种事情,他做的已经很熟练了,且格外的心满意足。 望舒会不知道可能会被发现吗?她知道的,但她也同样相信,兄长会帮她处理好一切的。 莫衣在望舒这里,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而莫衣也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东境毕竟已经公开开来,但是蓬莱仙岛却是他们的家,自然不会让旁的人踏入。 因而,早早便有一处屏障将蓬莱仙岛和深处的东境隔绝开来,阻止着旁人通过东境踏入蓬莱仙岛。 且站在仙岛的屏障处,能够将东境之景尽收眼底,但是反过来,站在东境却只能看到墨色的屏障,看不到仙岛之中的一花一木。 等到走出宴会举办的范围,望舒一手揪着苏昌离的指腹,蹦跶了数下,这才将身上的花瓣蹦跶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让苏昌离帮她取沾染在发丝上的花瓣。 术法也能做到,但是他们也享受这般亲自动手后带来的满足。 同样的远离喧嚣在东境各处溜达,一黑一白同样带着斗笠的男子此刻也停驻下身形眺望墨色的屏障,对于那方被记录在古籍之中的蓬莱仙岛自是好奇。 虽是看不到其中的景象,但是靠的极近,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他们转过身来便看到远远看过去似是在相拥的一对男女。 有些尴尬的顿住脚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他们下一刻就与一双清丽的眼眸对视上了。 望舒指尖中还捏着从苏昌离脑袋上揪下来的花瓣,如画的眉眼有些好奇的看着装扮的似是黑白无常的两人。 知道这两人是前来帮忙的北离八公子之一,但是叫什么名字,她就有点对不上了。 本以为见礼后就是各自分开,倒是出乎望舒的意料,戴着白色斗笠的男子竟是向她询问了一种功法。 “驻颜之术?”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6 “望舒仙子可是也觉得奇怪?”域外之人唤望舒为仙子,如今真的正面见到了,又想不出其他称呼,这个称呼自然而然的便被唤出来了。 柳月一手拢开斗笠上的幕帘,格外认真的看向望舒询问出声。 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是在疑惑他身为男子却寻找驻颜之术。 “自是不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与性别本就无关。”所以并不会觉得奇怪。 望舒语气微顿,轻轻摇摇头,趁着这个瞬间,接收了苏昌离通过传音告知她的关于这两人的姓名和身份。 白衣柳月公子,黑袍墨尘公子。 很多年前便归隐不问江湖世事了,当年魔教东征都未曾现身。 如今面临人族覆灭之灾,也是主动现身前来相助的几人之一。 “我只是疑惑,抵达神游玄境这一境界,应该也算是满足驻颜的要求了。”而柳月,恰恰是神游玄境的高手之一。 望舒眉眼柔和,精致的眉眼染上浅浅的笑意,和苏昌离十指交握,两人的身姿举态是明晃晃的亲昵。 墨晓黑低垂着脑袋,隐于斗笠之下的眉眼在触及望舒和苏昌离交握的指尖的时候,震惊的睁大了瞳孔,满目的不可思议。 他和苏昌离一同合作过,对方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有在安排计划的时候才会淡漠的道上两句话,其他时间皆是挥着他的巨剑,所向披靡一般。 他虽然带的队伍大多数是望城山弟子,但也有几位是彼岸成员,其中更有一位叫谢不谢的刀修与他不相上下。 他和谢不谢一同联合斩杀了数只妖魔,在望舒踏着长剑飞速驶过他们上空,为他们修复损伤的时候,他有听到谢不谢恭敬的道了一句夫人。 他以为对方是彼岸的大家长苏昌河的夫人。 结果好像是他想错了,望舒是苏昌离的夫人。 所以,就这种看起来沉默又寡言的人,怎么会有个仙子夫人? 他不是怀疑,他只是有点点惊讶。 柳月扫了一眼神情震惊的墨晓黑,眼眸微闪。 他知道的远比墨晓黑知道的要多,但是他才不会告诉他呢,就该让他接受一下来自现实的震撼。 比如,在大战的最后一日,在发现域外仙人抵达且和望舒面对面的对峙的时候,他看到苏昌河拼命的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奔去。 也听到苏暮雨对方亲昵的喊望舒小月亮。 更是见到蓬莱仙岛的主人,望舒的兄长莫衣放心的将望舒交给慕青阳。 此刻的墨晓黑还只是因为苏昌离有夫人这件事情而震惊,之后几日,若是见得多了,他相信对方大概会越来越平静的。 唇角噙起一抹浅笑,收回视线的柳月继续回应着望舒的话。 “什么都没有绝对,而我想追求的是最好。”神游玄境也不能让容颜永驻,随着时间的增长面容亦会变化,只是进入神游玄境的那一刹那,让他们的身体机能抵达到最巅峰。 这个巅峰并不会永远不变,若是无法抵达下一境界,人终究是人,最终亦会老去。 无法踏出这个境界,另一方的功法他便无法触碰,终其一生大概也就这般了。 他还是在退隐江湖数十载后才抵达神游玄境,其中又极为恰好的遇到些许机缘。 少年的意气散去,面对着望舒一众,他慨叹天下之大,竟是亦会觉得自卑。 从前的暗河,因着顾剑门的事情,他也略微有些耳闻。 如今的彼岸,却真的触碰不得的彼岸。 更别说是蓬莱仙岛了。 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抵达下一境界,毕竟从前在他的认知中,神游玄境便是人所抵达的极限。 看到柳月眼中的恍惚,望舒大概已经能够明白对方的所想了。 “此次大战,柳月公子亦算是主卫军,斩杀妖魔无数,更是庇护了无数凡尘百姓。” “功德罪过自有定数,此番确实是大功德一件。” “此次事了,公子可尽快闭关……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到时候,学院的大门必定会为公子开启。” “而公子所想之事,也必定能够得偿所愿。” 跨过危机,世界升级,已经是斩钉截铁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亦会有更多的人踏入灵力修行的行列。不说其他,这些人必定是其一。 因为世界会知道是谁拯救了祂,亦会毫不犹豫的展现出自己的偏爱。 除了蓬莱仙岛的范围,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片大地蓬勃而出的灵力气息,即使如今依旧很淡薄。 但是从浅淡到浓郁,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望舒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句,其他的话便也不需要完全的言明了。 就见到一黑一白两人眼眸同时亮了亮,紧接着冲着望舒和苏昌离的方向拱手一礼,告罪一声便急色匆匆的离开了。 看样子,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去闭关了…… 望舒极为愉悦的弯着眸子,任由苏昌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穿过黑色的屏障。站定在蓬莱仙岛的范围后,清亮的眼眸之中都是灵动和戏谑,“呀,甜梨也要现在就去闭关嘛!” 毕竟曾经的甜梨也是个痴迷修行和剑道的家伙呢! 毕竟曾经是曾经,如今的苏昌离在望舒这里已经长成到可以和望舒玩闹的程度了。 他可以一边肃着眸子听着别人说话,亦能转头后满目温柔的应和着望舒的所有的话。 眼眸之中流转的情深,只为她,亦会只有她。 “不是哦,我是被小月亮拐走了。” 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望舒非常愉悦的确定了今日的行程,“好吧,小月亮拐着甜梨要出去巡逻了。” “让我们今日去看看,到底是哪座城池的桂花糕更香更好吃。” “该先去哪里呢?” 说到这里,望舒还抿了抿唇角,肉眼可见的真是开始纠结起来了。 男子径直的牵着身侧的姑娘踏空而行,帮着他的小月亮决定好了今日的第一站。 有一句话想说许久了,这般的小月亮真的有些可爱的过头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7 第一站,自然是凝满他们最初记忆的洛淮城。 虽然他们去过很多的城池,但是洛淮城在他们这里,一直都是一座特殊的城池。 不止是因为他们是在这里相遇的,更是因为这是望舒居住了好几年的地方,亦是距离蓬莱仙岛最近的一座城池。 城池中的热闹与喧嚣,对比起大战之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给两人扔了一个忽略咒,十指相扣的两人径直的融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见到欢喜的物件,也会停下脚步观看购买。 见到他们的人,只会觉得这对小夫妻般配极了。等到望舒他们转身离开后,他们的身影便也被渐渐的忽略了。 在一处宽阔的道路上,看着不少人停下身影,唇角噙着笑容,视线更是全部停驻在一处,望舒也好奇的探着脑袋循着这些人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小姑娘没忍住抱住苏昌离的一只胳膊轻笑出声。 原来,有人竟是模仿起了甜梨的穿搭。 还不是一人,是不少的小童。 黑色的衣袍、及肩的短发、长长的刘海,相似的斗笠,抱着的木头刻成的巨剑,模仿的不是苏昌离又是谁呢? “昌离,有点可爱哎。”没想到这场大战,昌离竟然还收获不少的小粉丝呢! 是说昌离可爱,也是说模仿昌离模样的这群小童格外的可爱。 “嗯,所以小月亮看我便好。”偶尔的在爱人面前讲些自己的小诉求,是心中所求,亦是情趣。 于苏昌离而言,大概就是他心中所想的最直白。 既然夸他可爱,那么便看他就好了。 其他人穿的再像,不像他,亦不是真正的他。 然后,苏昌离怀里便多了个眉眼弯弯,眼眸之中全是他身影的小姑娘。 幸福大概就是这般了,一切都能够具象化。 只是不知道,这些小童是在哪里知道昌离的装扮的。战事开始直至最后,他们应该都在安全洞内待着的才对。 顺着人群又往前走了几条街,手里也多了一堆东西的同时,望舒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竟然开发了新的业务,抑扬顿挫,滔滔不绝,座无虚席,足以证明大战之事在世人眼中的波澜和重要。 讲到高潮点的时候,说书先生的情绪都激动起来,面红耳赤的,似乎当日他也亲自体验过他们的视角一般。 至于说书先生怎么似乎知道的这般具体,连他们穿了什么衣服都比他们本人都要清楚呢? 这些事情大概就要归因于谢宣了。 这位儒剑仙,在大战的后方,旁的没怎么做,倒是将大战那几日的情形全部记录了下来。 当真是也没有闲下来。 短短几日的时间,分发给凡城百姓的赔偿款下来了,大家都开始过得富足起来,自然便开始寻些精神支撑。 大战之后的良心都真诚的不行,也没有涨价剥削的事情出现,凡城百姓为支持孩子的喜好,做些新衣衫庆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知道事情的起因,望舒和苏昌离相视一眼,略微有些哭笑不得。 又进入下一个城池,望舒更是无奈了。 敢情每个城池还有不同的钦佩喜欢的对象呢,这座城池竟是模仿苏昌河的居多,懒散的仰眸,将苏昌河那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情态学的倒有几分相像。 整整一日的闲暇时间,猜测东境的宴席大概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了。望舒和苏昌离也包袱款款的还带着一堆给其他几人准备的礼物踏上了返程。 回首间,高高的了望台依旧伫立在各处,其上依旧有着不少身影,只是此刻上面已经没有彼岸亦或是道门弟子的踪影了。 “这些了望台就放在这里吗?”了望台的建立事出有因,按照计划最初的打算,在大战结束后,道门应该会组织人手进行拆除才对。 将手中抱着的东西整理好后往储物戒里放,完全空出双手的苏昌离主动的重新牵住望舒的右手,两人贴的极近,紧接着顺着小姑娘的视线一同看向远处的了望台。 “那时候你还在沉睡,所以小月亮大概不知道,大战结束当日,兄长便给道门传讯让他们组织人手去拆除了。” “只是凡城的百姓不愿,请求将了望台留下。” “之后兄长又做主将了望台留了下来。” “连续数日被关闭在安全洞中,他们别无旁事,便紧盯着了望台的方向,一直等到最后传出胜利的消息。” “钟声自了望台传出,告知他们我们的胜利。” “了望台早已成为了他们精神上的寄托。” “外城池的人进入他们的城池,还不被允许靠近了望台呢!” 闻言,望舒亦有所感的点点头,“拥有精神寄托倒也不错。”生活便也有了盼头,心中也有了支撑。 “确实,有精神支撑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件满足的事情。” 正如他,他的精神寄托,从一开始便是望舒。 当年他哥问他,明知道提魂殿对他们的控制,所以是怎么敢将任务外包出去,就不怕被发现吗? 他当时没有回话,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当时的想法很是矛盾,连他都是过了许久之后才明了。 害怕的,可是想要陪伴小月亮的时间再长一些。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走在黑暗之中,所以对于照耀在他身侧的璀璨光芒格外的珍惜。 为了追逐这一缕温暖的独属于他的光芒,他愿意面临一切危险,即使最后他的结局是死亡。 追逐过光芒再死去,和一直走在无际的黑暗中,他选择前者。 只是,因着小月亮,他却走向了一条完全明媚的道路。 他们如今走到这里,都是因为望舒,否则他们永远也不会触及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也不会有现在的境界修为。 所以,谢谢以及感激。 “小月亮。”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也谢谢你的到来。 谢谢你于无边人群中看了我一眼,指引着我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不甜,也不乖,可是,他希望自己是小月亮的甜梨。 ——苏昌离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8 不过苏昌河他们似乎又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一直等到望舒他们睡觉的时候,其他几人还都未曾回来。 睡得香香的,但是在天色亮堂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突然换了一张床,该作何反应? 望舒半睁着眸子茫然的侧眸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看到被放在靠近房门处的软榻上的眠龙剑,已经能够确定是谁把她抱过来了。 带着几分水汽的身形逐渐靠近,翻身上床的同时,掌心轻柔的帮着望舒将小毯子往上拉了拉,“吓到你了?莫怕,你继续睡。” 一边说着,一边连人将小毯子抱紧。 这个点睡觉也行,不睡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因而望舒一个翻身,将双臂从小毯子中挣扎出来,抱住了苏昌河的脖颈。 男子唇角带笑,托着望舒的腰身往怀里扣了扣,帮着对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开口解释了望舒想要询问的话题。 “昌离去洛淮城了,听说是小月亮昨夜委屈极了,为了哄小月亮开心,他去买小月亮睡觉之前钦定的必须要吃的早膳。” 听说自然不是听说,昌离耳垂一红,眼神一飘忽,先是语焉不详后又沉默不言,他就猜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了。 “……才不是我钦定的呢!” “明明是因为昌离是个大混蛋。” 明明在白日,他们相处都和谐至极,还买了很多东西,看了好多风景。结果一到晚上,连甜梨都不是甜梨了。 说到这里,望舒警惕的低眸看了一眼在她身下的的苏昌河,脑海中的警惕钟声已经开始作响了。 眼瞧着小姑娘准备抛弃他了,苏昌河扯了扯唇角,抿住唇角,敛住眉眼,露出一抹极为脆弱的神情,“所以,夫人是因为我和昌离是亲兄弟,所以准备让我背锅吗?” “夫人是不要我了吗?” “作为亲兄弟,我帮昌离抵错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夫人别不要我。” “而且,我真的好累好困,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完整的合过眼了。” 大概是有着苏昌河的提示,不知怎么的,望舒总觉得苏昌河似乎真的瘦了些,脸色确实看起来有些疲倦了。 已经撑起半边身子的望舒扫了一眼男子冷峻眉眼下的青黑,抿了下唇角,又窝回苏昌河的怀里,还将自己身上的小毯子分给了对方一半。 “要你,要你的。” “没有不要你。”她就是担心这家伙也做些什么事情。 “快点闭眼休息吧。” 而且看起来昌河都这么累了,还是快点闭眼睡觉吧! 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日复一日的忙碌哎! “那小月亮陪着我吗?” 应声的时候抬手轻轻拍了两下苏长河的脑袋,“陪你。” 又是应了一句,下一瞬果然看到昌河乖乖的闭上了眸子,棱骨分明的脸颊都变得柔和起来。 听着这人越发清浅的呼吸,望舒也眨了眨眸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都不等她想些什么,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周身,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望舒的呼吸也变得清浅起来。 在她睡熟后,苏昌河却重新睁开了眼睛,将望舒之前因着起身而滑落的小毯子给她重新盖了回去。 之后亲了下望舒的眉心,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闭上了眸子,睡梦之中唇角竟是下意识的微微勾勒起来。 偶尔的示弱有助于身心健康,更会得到出乎意料的收获。 两道身影格外亲昵的相拥着,垂落的发丝相互纠缠,缠绵暧昧,已是共此生。 自是一片安宁。 东境有人值守,且昨日才举办一场盛宴,刻画着传送阵法的洛淮城一跃成为最热闹的城池,繁华度也实现了质的飞跃。 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佩戴长剑横刀之人。 在苏昌离踏出蓬莱仙岛的时候,顾剑门、柳月、墨晓黑一众恰好乘着一座灵船在海域中游走,意图遍观沧海之浩瀚。 亦是许久不见的友人,百里东君、司空长风、谢宣亦在此列,觥筹交错,看着身侧众人,竟是略微有些恍惚。 再次相见,对酒当歌,凭栏赏景,有人已经不在。 而他们也经历着各种变化,似是能够寻得曾经的痕迹,又似乎什么都不剩下了。 蓦然回首,或喜或悲,竟然都经历了个遍。 天光大亮之际,众人准备去附近的洛淮城寻些美食美酒。 大家明知的却不会直白说出的道别。 若是有幸进入还在筹备建立在洛淮城的学院,大概还有幸相见,再做一次相熟的同窗。 若是不幸,从此以后,大概再不会相见了。 刚刚踏入酒楼的一众人竟是又与打包一堆东西的苏昌离碰了个对面。 蓝袍玉冠,君子清隽,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装扮,唯一不变的是,有礼的点头示意,神情依旧淡漠冷酷。 只是见过他在望舒面前的柔和,便知他已有软肋,亦是心中有情之人。 望着他的背影,一众人也被引进了一间包厢。 “当年惊鸿一面,未曾想到暗河竟然这般幸运。”十多年前的魔教东征,暗河前来援助,怎么不算是惊鸿一面呢? 无数高手前来助阵,黑暗之中的影子,做着最正义之事,亦是不求回报。 战时来,战后离。 亦如现在,成为光芒万丈的存在。 想起当年自持想法,面上不言,心底却不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己。如今想来只能说他们还是太高估自己,太支持己见。 看的太少,想的太多。 当时的区分便能印证如今的差距,不论其他,单论心性,他们都不如苏昌河一众。 “于你而说是惊鸿一面,于我而言,却有点噩梦了。”当年他就是被苏昌河怼的人,数十年已过,他还是被苏昌河怼的那一个。 谢宣独自饮了一杯酒,语气也是慨叹。 “确实如此,偶尔我也会想,若是当初在那位青衣执伞的少年来寻我的时候,我和他们合作,如今又是何种之景?” 光明与黑暗,正道与邪道,这些的区分又是什么? 如今的他们已经得到了更深层的答案。 “祝君武运昌隆。” “愿君学院再见。”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89 提一壶酒今朝醉,推杯举盏,亦是悠闲。 大战已过,短期也没有后顾之忧,也不需像从前那般,闭关又闭关,一众人竟是也难得享受起清风拂面的温柔。 不需临渊羡鱼,就地取材,海域中最鲜美的食材触手可得。 有人处理鱼虾,有人燃起柴火,有人把控火候,六个人一顿饭,做的快速又和谐。 大婚至今也有数年,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慕青阳竟是真的享受到了莫衣为望舒酿造的女儿红。 醇厚浓香,唇齿生津。 莫衣坐在最前方,看着身侧已经长大的望舒,一手抱着只深红色的酒壶,仰头轻抿一口,语气也带着几分怀念。 “那时,她还小小的,路都走不太稳就想吃外面的糖。” “也不和你闹,就睁着一双眸子伸手要抱抱。”虽知道这丫头就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来要糖,可是他就是吃这一套,或者说,对于她的任何要求,他都舍不得不满足。 谁知道,这糖一吃就吃到了现在。 从前的糖是他去外面买的,现在的糖,有他做的,也有昌离他们做的。 “后来去的多了,我也了解到,不管女儿家未来是否会出嫁,在小女孩出生的时候,家里人都会酿造一壶女儿红,直至她出嫁。” “我便学着了,在仙岛种些作物,等到长成之后又酿造成酒。” “好几亩的作物,最后就是成功了这六壶。你们大婚的时候,我想着再放放,据说存放的时间越久,女孩便会更幸福。” “这一放便是到了现在。”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慨叹,隐隐的,还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哑意。 苏昌河他们都已经能够想象出莫衣一个人研究作物种植的画面,又是如何将那一坛又一坛的女儿红埋藏在望舒的院落中的桂花树下。 直至今日,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将女儿红挖出来的。 也是第一次听到莫衣说起其中的事情,望舒的眼睛略微有点酸涩,像是幼时一般的双手抱住莫衣的一只胳膊,依赖的用脑袋蹭了蹭莫衣的胳膊,“兄长~” 也许是饮了酒,很多不曾言明的心绪竟是也就这般直白的被他道了出来,也许,这些事情很久很久之前便压在了莫衣的心中。 对于赖在他身侧撒娇的姑娘,莫衣只是含笑的揉了揉她的发丝,继续道,“兄长做的不够好。” “若不是我深陷执念之中,小绿儿说不得已经有了更好的家人。”比他更好、更疼爱望舒的家人。 她便不会只有兄长。亦会有疼爱她的父母,照顾她的兄姐,活泼开朗的弟妹。 是他私心将小绿儿困在身侧,更是直接的导致已经转世的小绿儿早早逝去。 其实在最初师兄将转世的小绿儿抱回来的时候,他的执念已经有所减缓了。 看着她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双眸,他想着,就这般忘却一切,迎接新的开始也是极好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小绿儿七岁入逍遥的时候,竟是意外的觉醒之前的记忆。 闻言,望舒摇摇头,声音依旧甜软依赖,“不怪兄长的,如若是我,我也会和兄长走一样的路。” 都有那般的能力了,想要妹妹回来的想法又有何错? 不是心愿,是努努力便能够触碰的现实,试一试又有何妨? 他可是仙人莫衣啊! 是镇守东境深渊数年,不曾踏出过蓬莱仙岛的莫衣啊! 何况,最初莫衣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后来,知道后他便有心的去补偿,照顾着那些失去女儿的家庭,也让那些家庭美满而终。 虽有遗憾,但亦是另一种安排。 “况且,对小绿儿来说,兄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家人。” “而我最喜欢兄长了。” “再没有和兄长生活至现在最快乐了。” 有着望舒撒娇卖萌,又有其他四人配合默契的引导话题,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终究是略过了。 面上笑意不断,可是苏昌河几人的心绪也同样沉重。 有过对比,知晓小莫衣和小望舒的过去,他们似乎从前的悲苦也不悲苦了。 他们努努力即使处于黑暗之中,但是生活也有盼头。 可是,莫衣和小绿儿却是以那样一个结局分离,又是数十年才再次相聚。 换做是他们,他们绝不可能做的这般好。 这大概就是,莫衣和小绿儿之间独有的情意吧,是很多感情都超脱不了的存在。 感受到几人望过来的视线,小姑娘那张漂亮的脸颊带着笑意,清丽似泓泉的眼眸下意识的看向他们,粉嫩的唇角弯起一抹亮丽的弧度,唇瓣开开合合,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似乎是在夸奖他们? 确实是,竟是在夸他们很棒,竟然能够哄兄长开心了…… 这丫头,夸奖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吝啬了! 饮了很多酒的小姑娘脸颊泛粉,眼眸也染上几分水雾,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的竟是从莫衣的身侧移到苏昌河的背上。 他们就是喝了一壶女儿红,但是望舒却不是,喝了女儿红之后还喝了一小壶自域外要来的补偿灵酒。 灵酒使用的皆是珍稀灵植,蕴含极为浓郁的灵力,这般浓郁的灵力,如今的苏昌河他们还喝不得。 莫衣也只是饮了一杯,剩下的都被他们面前这么个睡了一觉就跳阶跳的格外欢快的望舒给喝掉了。 小姑娘小小一只,趴在苏昌河的背上独独露出一颗精致的小脑袋,看起来清明的很,实则神智大概率一点都不剩了。 偏偏她又乖的很,只是趴在苏昌河的后背上当摆件,也不吵更不闹。 只当一个精致漂亮的摆件仙子。 一手从后背抱着对方的脖颈,小脑袋枕在对方的右肩处,努力的睁大着水雾般的眸子听着其他几人聊天。 感受到其他人视线看向她的时候,还用另一只手冲着他们愉悦的挥挥手。 只让莫衣一众格外好笑的摇摇头,说服不了她早点回去休息,又见小姑娘眨着眸子佯装听的格外认真的模样,便只能由着她去了。 一直等到皎月升起之际,望舒才被苏昌河用一兜的糖果哄着背了回去。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0 将人哄着背了回来,苏昌河竟是也有点犯愁了。 从前,他还开玩笑,小月亮小时候遇到他,说不得早就被他用一颗糖果哄走了。 事实证明,一颗糖果不行。 但是一兜糖果真的可行。 将人抱到床榻上,又褪掉鞋袜,一时也想不出下一步该做什么的苏昌河就这般的与望舒水蒙蒙的眼眸对视起来。 最后竟是略微有些怼天怼地的苏昌河捂住了眼睛侧开了身子,率先结束这场对视。 “昌离去煮醒酒汤了,晚点喝掉,明日再给你一兜糖果,成不成?” 一句成不成,真的算是蕴满了苏昌河的无奈。 “不成,我要吃甜的梨子。” “……”听听,这像是醉酒的状态吗? 好像确实有点像了。 苏昌河一手凝着眉心,翻遍了储物戒,这才找出一颗又大又漂亮的梨,洗净后放进了眼巴巴的望着的小姑娘的手中。 等到听到敲门声,接过苏昌离端着的醒酒汤,且将问他“需要帮助吗”的苏昌离关在房门外的后。等到苏昌河再回来,迎面就对上了被小姑娘抱着但是多了几颗牙印的梨。 又哄着人喝了碗味道可能挺不错的醒酒汤,苏昌河便收获一枚由望舒赠送的,但是被磨出好几颗牙印的大甜梨。 弯着眉眼,小姑娘趴在床榻上,散落的乌发披散在床榻上,双手撑着下巴,略微有点格外高兴的看着他。 “你吃啊,超甜的。” 超甜?就磨出几颗牙印你就知道了? 在小姑娘略微有点不讲道理且眼巴巴的视线下,苏昌河快速将梨子啃了个干净,然后擦了擦手,掌心用力的将小姑娘压回了床榻上。 挣扎不得,仿佛知道自己不能再爬起来的小姑娘眨了眨眸子,选择咸鱼躺平,然后翻了个身,自主的拎着小被子朝着另一侧靠了靠。 大有一副要离苏昌河远一点的打算。 烛火的光影因着床帘的轻晃略微有些斑驳,躺进床榻的苏昌河挑了下眉头,大掌带着点力道,将快要挪到床榻里面边上的小姑娘搂了回来。 “去哪儿?” “小月亮说了什么我不是都做了吗?”要糖也给了,要梨也给了。 “这样子,我很难过的。”要是哄他的话,一兜子糖肯定哄不好的。 “我已经开始难过了。” 这么冷漠的背对着他,很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又替昌离背了什么锅? 鼻尖触着温热的胸膛,望舒眨了眨眸子,似乎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准备离苏昌河远一些。 让一个醉酒的人哄人,结果大概就是被哄着在对方脸颊上也磨出几颗牙印。 哄累了的小姑娘眯了眯眼睛,身子往下滑了滑,然后闭上了眼睛,几息后呼吸便清浅起来。 徒留一个无奈望天的苏昌河磨了磨牙,愤恨的将怀里的小月亮搂紧。 骗人的报应来了,惹了一身的火,转头就睡着的小月亮果然生来就是拆他的桥的。 偏偏还真的是他自找的,只能默默应下了。 所以,他们相遇果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毕竟苏苏和小月亮,哪里哪里都超级般配。 大概是感受到苏昌河的郁闷,睡梦中的小姑娘将脸颊往苏昌河的怀里蹭了两下,摸索间,自主的将掌心贴进了苏昌河朝上敞开的掌心。 苏昌河眼底闪过一道诧异,唇角缓缓凝起一抹笑意,最终化作一道无声的低笑。 他啊,真是被小月亮套的牢牢的。 而他也心甘情愿,甚至所求的便是如此。 知道兄长和青阳他们踏入另一方世界的事情后,除了那日青阳讲述的那些,他还私下里去寻过青阳打探了些许消息。 他知道暮雨和昌离并不太在意另一个世界的发展,因为于他们而言,如今的一切已经是最好了。 另一方世界再如何发展,也不是他们。 但他却去问了。 因为心底隐隐有一种预感,如若没有遇到小月亮,他的结局应该是和另一方世界的结局是一样的。 青阳知晓的也不多,毕竟时间太多,在那里的大多数时间他们又是在妖魔大战的战场上。 但是他肯定的告诉过他,在那里,暗河迎来了彼岸,但是永远都未曾进入彼岸。 多可悲,暗河走上了追寻彼岸的道路,可是它没有靠岸,一直一直。 所以,小月亮啊,真的改变了很多他们可能走上另一条路的命运。 望舒的存在,让他们有了后盾,后顾无忧。 他,苏昌河确实生性桀骜,为人亦恣意张扬。这一生祈求上天的事情并不多,因为他是个务实主义者,想要的,想得到的,都会亲自去做。 可是唯独在小月亮的身上,他请求上天,请求天道,愿望舒一直平安无忧,喜乐顺遂。 望舒对他太过重要,重要到有了她,苏昌河便有了枷锁,是困住心中凶兽的枷锁。 重要到若是失了她,苏昌河将再也不是苏昌河了。 他的望舒,时而温柔,时而明媚。 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世间的一缕阴霾。 他忘不了初见的那一日,小姑娘自帐篷内走出,光亮落在她身侧,亦如她清亮的满是他身影的双眸,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亦忘不了,在他想要成立彼岸,以彼岸推翻暗河的那段时间,突然的某一日,望舒带着昌离和青阳出现在他面前。 她没有明说的那些话,早就通过她的眼眸传达至他的心间。 仿佛冲着他伸出了掌心,像是在说,她会是他永远的后盾。 她压制闭关,她会看着,不去插手,但是亦会保他安稳无忧。 那一刻,心动至巅峰的感受无人知晓。 恍惚,所有世间美好的字词都能在她身上停留。 他想保护很多很多人,望舒亦想保护他。 从前,在无数无人的黑夜,在他梦中的她,是皎月,亦是心中触不可及的骄阳。 可是后来,这皎皎月光,这明媚骄阳,最后都闪耀在他身侧,指引着他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双日为昌,苏昌河因为望舒而兴盛。 他喜好争强好胜,可是在小月亮这里,苏苏甘愿俯首称臣! ——苏昌河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1 当初便说过,等到事了后要带着兄长出行。如今事情虽未完全了却,但是出行一趟的时间还是有的。 期间苏昌河四人又各自进了一个大境界,此刻他们距离天仙境真的只差一步之遥了。又闭关稳固境界,因而等到真的一同出行之际,已是大战过后两年了。 在出行前一日,已经做过详细计划的望舒还是有点紧张的失眠了。 一个人在仙岛溜达着,不知不觉身后也跟出了一群人,隔岸烛火隐隐通过无边海域印出海市蜃楼,平凡中蕴着热闹。 “怎么?是兴奋吗?”将一件外袍搭在望舒的身上,苏暮雨柔和的眉眼带着几分担忧。 怎么会不担忧呢? 除了闭关不能睡觉的时候,小月亮可从未失过眠。 在他们面前,从不需要藏住心思,因而望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差不多,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不能让兄长尽兴。”从前莫衣出行,都是固定的去一处地方,而且还都是给她买东西,半刻钟便能回来,所以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外出。 上一次字面意义上的外出,还是将她送到洛淮城外面。 所以真的算起来,莫衣自从进入蓬莱仙岛,似乎还没有真正意义的外出过。 “放心,我们都在呢!” 想到望舒竟是因着这个失眠了,连带着苏昌河都无奈的摇摇头。他觉得在兄长心里,就算望舒带他去山沟沟里赏风景,说这是世上最美之景,怕是兄长也会含笑点头,然后夸赞望舒选的地方极好。 “就是,而且很多都是有名的城池,一定不会让兄长失望的。”慕青阳也觉得望舒担心的过头了,但是心底的某一处越发柔软起来。 小月亮就是这般的,倾心的对待所有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很荣幸,他也是重要的人之一。 “小月亮,我绘制了路线图,要看吗?”默默做了很多的苏昌离犹豫了一瞬,从储物戒掏出一只卷轴,紧接着在望舒面前展开。 竟是完整的绘制了他们之前计划的路线图。 比之在脑海中链接在一起的更加清晰直观,望舒欣喜的接过了卷轴,小身子也靠了过去,和苏昌离脑袋对脑袋的凑在一起研究,将完整的路线又复盘了一次。 看着两人和谐的不行的模样,苏昌河、苏暮雨、慕青阳同时的迈步,也凑了上去。 昌离这家伙,是不是会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因为觉得凭着小月亮的记忆,记在脑海中的东西必定不会出错,这一路的路线他们也记在脑海里了。 果然,想的多不如做的多。 他们,也学会了。 虽也曾幻想过小月亮身边只有他们自己一人的模样,但是对于如今的相处状态,他们还是觉得满足和幸福的。 同伴、兄弟也是不可割舍的存在。 在相处的道路上,他们也在磨合着进步。 因为有着其他人,他们也能在爱小月亮的路上学会很多自己不具备的东西,不断的进步与成长,亦是爱人的本能。 重新的复盘了一下安排,望舒终于是心满意足的打着哈欠往回走。 晚风微凉,指尖触碰间的温热点燃了无数的亮光。 望城山。 李凡松正带着小师侄们一同修行无量剑法,按理来说,他已经带过师弟和飞轩师侄了,这次带师弟的事情应该由这些弟子的嫡系师兄飞轩来做。 可是小飞轩正在天启钦天监做监师,不日之后又将升任国师,成为新任钦天监监正。 所以,这些事情还得他来做。 要是早知道,带了一半的小师侄会被拐走做国师,他就……还是得带。 他在半山腰带着师侄们封印内力开始爬山练习基本功,另一侧王一行也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下方,时不时的点点头,满目的赞赏。 “师弟,我觉得你这个徒弟收的极好。”不止能带师弟,还能带师侄,很有他当年的风姿。 坐在他对面的青袍男子轻轻点点头,算作同意,却并未继续多言。 看到他这个模样,王一行就忧愁至极。两年前,他这个师弟在大战中有所感悟,又得机缘,终于是迈步踏入了神游玄境。 那些命理对他便没有桎梏作用了。 他便想着,他也还年轻,便先帮着师弟多看顾望城山,且望城山的新一任弟子已经长成,而师弟便也可以去追逐自己想要走的路,包括喜欢的姑娘。 只是,师弟拒绝了他,想要常驻望城山。 可是,自那之后,本就有些寡言的师弟越发的沉默了。 让他都不敢轻易去尝爱情的酸甜苦辣咸了……虽然总不能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不过是在名剑山庄有过一面之缘。 如今时间过得太久,惊鸿一瞥的感觉早已经消失了。 本以为又是他需要绞尽脑汁的找寻话题,不料赵玉真竟是推了一杯茶水至他的面前,“玄陵曾和我说过,师兄对一位姑娘很有好感。如今我已能够担当大任,弟子也已经长成,师兄便放心去追寻吧。” “……”这属实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总不能告诉他这个极度情深的师弟,说他有点负心汉的潜质,早就忘记了当时对人家姑娘心动的感觉吧? “长兄如父……我还是希望先看到师弟你得偿所愿的。”师兄也是兄,他是大师兄等于他是长兄,没有错。 赵玉真摇摇头,并未应声,眼眸之中神情复杂,仰头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弟好像把茶水喝出了酒酿的感觉? 突然的,他这个师弟站起身子,侧身低眸,视线直直的盯着望城山的入口处,衣袖竟是隐隐的有些轻晃之意。 “师弟,怎么了?”这般的激动,总不至于是他师弟的心爱之人来找他了吧? 他成不了,师弟总能成了吧? 只要是师弟喜欢的,他也会用心对待。 王一行抚了下道袍的衣摆,也激动的站直身子,唇角挂起一抹格外礼貌的笑意,准备以最好的面容帮着师弟迎接客人。 “师兄,有客远至。”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2 看着自家师弟,如今的望城山掌教,给他扔下一句话就蹭的没有了身影,王一行神情茫然。 更加的茫然,是在他看到自家师弟骤然出现在望城山入口处后。 不知且不解的王一行也随即下了山,在半山道上遇到正在训练的弟子,然后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全部站在了山脚入口处。 承受着几乎所有望城山弟子迎接的望舒一众也被搞不会了。 只是想起很多年前,望城山为了感谢送给她的一筐筐鲜美桃子,于是望城山也被他们列为目的地之一。 但是他们没想到望城山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走在最前方的苏昌河也被唬了一跳。 在他身侧之前略微有些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也顿住脚步,笔直的站定。 “嚯……好久不见。” 看着对面的彼岸大家长打了个招呼,又见自家师父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唇角,结果半天都没冒出一句话,更见一行师伯满目震惊,眼眸都被瞪圆了的模样。 自觉肩膀格外沉重的李凡松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紧闭着眸子,径直的大喊出声,“望城山掌教赵玉真座下弟子李凡松见过几位前辈! 随着他话落,整齐如一,声势浩大的声音在望城山所在的山脉中响彻,竟是引得鸦雀惊飞,“见过前辈!” 矜持着冲着众人点点头,望舒又单独和李凡松打了个招呼,“小凡松,许久不见。” 她对这位带着小师侄外出游历,但是忘记关闭望气之术,差点伤了眼睛的道门弟子印象比较深刻。 被仙子单独打招呼了! 紫袍少年眉眼一亮,微抿着唇角,略微羞涩的冲着望舒笑了笑。 在师侄们面前游刃有余的少年竟是也会红着耳垂弯眸浅笑。 感受到望舒的视线自他身上离开,李凡松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被偶像看着的感觉挺棒的,就是有点压力。 很有压力的李凡松在接到师父和师伯的示意后,毕恭毕敬的冲着望舒一众一礼,这才带着师侄们退下。 被迎着上山,望舒走在莫衣的身侧,心情很好的打量着望城山的盎然之景。 因着学院建造一事,王一行几乎常驻洛淮城,如今是因为飞轩不日将举办国师继任大典,这才抽空回了一趟望城山,准备之后跟着望城山的队伍一同前去。 话少又寡言的赵玉真自然做不了接待的工作,因而王一行迅速的接住了招待望舒一众的工作。 此刻他正在极力邀请莫衣一众随他们一道出发去往天启城。 齐天尘是莫衣和望舒的师兄,又是即将退任的国师,莫衣和望舒必定也会去观礼的。 这个当口让道门长辈在外奔波,他望城山要是留不下莫衣一众,到时候大概都能成为整个道门的笑柄了。 他,王一行,还不太想成为这个笑柄。 他在这里绞尽脑汁的和莫衣搭话,自然便不知道,在他身侧的好师弟转头入了人家的队伍。 山道的最前方,王一行和莫衣一左一右。 莫衣身侧又是望舒,再往后,便是苏昌河一众,只是不知道何时,这里又多了道青衣身影。 显然的,就是本该站在王一行身侧的赵玉真。 山脉之中自有一副盎然之意,看的望舒略微有些眼馋,也有点想要一整座大片的山脉。 于是微侧着身子冲着后面几人小声念叨,“好可惜,兄长送我的在洛淮城的那一小片山脉被划进学院的范围了。”虽然主人依旧是她,但是划进学院的范围后,给她的感觉就不怎么一样了。 “小黑上次也和我说,他们墨门所处的山脉景色非常美。” “我们之后也找一座无主的山脉好不好?” “当然可以。”苏暮雨当即点头,应下的同时已经开始思索哪边有适合他们的山脉了。 “小月亮这么喜欢?那我们去把墨门的山脉抢了吧,然后让他们重新去找个山脉建立墨门。”不怪苏昌河会提出这么一个“好”主意,任谁家夫人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位笔友,谁会开心? “我也觉得可以。”慕青阳也应和出声。 连慕青阳都觉得苏昌河的主意不错了,足以证明,苏昌河几人真的对望舒口中的小黑不怎么友好了。 可不是不友好吗? 他们有一次在洛淮城游玩,结果莫名的在在彼岸的哨点内取回两封信。 之后,小月亮的笔友生涯就开始了。 一个小黑,一个小白,真是气煞他们了。 他们确定望舒是真的准备当个笔友,但是谁知道那一黑一白是个什么心思? 明知道人家有夫君,还莫名其妙的一月一封信,肯定不是好人! “……这,不太好吧?”其实还是有点心动的,而且小黑毕竟是朋友。 他们是好人,不是强盗。 所以,于情于理都不太行! “定然不行。”苏昌离斩钉截铁的将望舒的问号变成了句号,然后牵着望舒快步往前,远离了他哥和慕青阳一步。 “赵掌教还在这儿呢!” 他们自己是知道自己在开玩笑,平常也经常这般打趣,但是架不住这位叫赵玉真的掌教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他旁边。 他也是准备开口的时候才用余光扫到的。 被苏昌离突然点名的赵玉真略微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眸子,轻咳一声,也是压低声音加入了其中,“咳,我知道哪里有无主的山脉,仙子想要了解一下吗?” 被人叫做仙子,最开始望舒可能还有点别扭的感觉。但是已经听的很多了,如今的她已经非常习惯了。 “赵掌教,你说的山脉是什么模样的?” 明明在外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身上的各种身份标签也多的很,偏偏大多数时候心性又纯稚的像个小孩子似的,让人难免放心不下。 此刻,莫衣和王一行的想法竟是巧合一致的同步了。 所以,他还得再强大一点,当妹妹和不靠谱妹夫们\/倒霉师弟的后盾。 “是位于北离和南诀交界边域的一座险境,名唤望月山,风景极美,又有无数药材珍植,我师兄曾经去过那里帮人采药。” “不若,仙子与我们同行,等到国师大典结束后,我与仙子同行一程。”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3 那边偶然侧耳听了一句的王一行眼眸一亮,恭敬的看向莫衣询问出声,“前辈觉得如何?” 他还没有想出办法该如何留下莫衣一众人,他的师弟果然是他亲师弟,都能通过表面看清本质,知道他的困难,帮他排忧解难了。 抛开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他之前还担心,飞轩继任国师大典的时候,他这个已经入神游的师弟恐怕会为了避开雪月城的人而不去。 到时候小飞轩见不到掌教,怕是要失望了。 峰回路转,如今他师弟这般提出了,必定是决定要去的。 玉真也困在望城山太久了,若是可能,他也希望他能够看看外面不同的风景。 而不是在没有命格的影响后依旧将自己困于一地。 迈步往外,也许时间久了,遗憾的事情也能想开了。 他能看到玉真很敬佩莫衣前辈一众,想来,若是能够与他们同行,师弟能够得到的感悟会更多。 他们望城山能够得以保全,靠的几分眷顾,大抵都是来源于蓬莱仙岛。 早年魔教东征,是因为望舒仙子之故,他们望城山能够保留大部分精英弟子。 域外妖魔入侵,也是因为他们分属道门,得到的来自莫衣等前辈的眷顾。 玉真得以步入神游,筋脉问题能够解决,也是因此。 虽说其中可能还要划分为蓬莱、危月和逐月,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他们共属于蓬莱仙岛。 因而,邀请莫衣一众与他们同行,虽有私心,更多的却是本意。 也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以示感恩。 王一行敬仰他们、尊敬他们,但因为同属道门,又对望舒一众抱以极大的亲近之意。 至于那座山脉什么时候有了名字,王一行只当他在洛淮城常驻的这两年,又有其他人进入那座山脉,然后给山脉取了个名字。 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悄悄拽了下,似是已经能够看到望舒冷静中又带着希望的视线,莫衣如玉的脸颊越发柔和,冲着王一行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麻烦望城山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们望城山求之不得。 本就是道门在外的势力,结果因着玉真接二连三的入神游出意外,他们望城山的脊梁骨都快被其他道门势力给戳穿了。 更有龙虎山掌教嘲笑他们把小玉真抱走了结果不会养,还不如现在给他们,他们一定好好给赵玉真护法,绝不让他在闭关之时被人打断,走火入魔。 说真的,他也有点怀疑他们望城山的防护法阵是个失效的东西。 可是明明他们三番两次检查过,真的是好用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玉真的大事,防护法阵就跟失灵了一般。 而他们即使日防夜防,也总会在当日因着各种意外专注于其他事情。 师父说可能是因为玉真命格特殊,又逆天改命,这些都是天道对他的考验。 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望城山的腰都快被其他道门势力嘲笑的弯没了。 可是,如今他们留下了其他道门心心念念又钦佩不已的道门长辈,可算是扳回一局了。 等他这次回来,不,等会儿他就往龙虎山去信一封。 得意忘形的后果是什么? 大概就是在他还美滋滋的时候,龙虎山掌教直接给其他道门势力去信,火速的往望城山赶来。 打着道门一家亲的招牌,意图与他们一同去往天启。 当然,此刻的望城山长老,王一行并不知晓。 望城山既定的出发时间是在明日,不过因着望舒和莫衣他们的同行,时间又往后推迟了一日。 中间空闲的一日,王一行他们在做准备,望舒一行人却由着东道主赵玉真的带领,悠闲逛起了望城山所在的山脉。 深入望城山的山脉,穿入一处高大的环状林地,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溪水碧池,是与苍茫海域完全不同的观景之感。 望舒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鱼竿,给了莫衣递了一根,之后美滋滋的取出只软垫往莫衣的身侧一坐。 两人就地取材,在苏昌河他们寻来的时候,就看到望舒和莫衣坐的笔直,利用功法一本正经的作弊钓鱼的模样。 一条肥硕的大鱼从他们没有挂鱼饵的钩子中游过,紧接着一道灵力探入溪水中,诱使着鱼儿往鱼钩上跑。 咬钩,抬杆,甩鱼…… 很是熟练了。 大概旁边那一堆鱼都是这么被骗上钩的。估计主要是为了等他们,此刻见到他们出现后,又用术法将那些在草丛中蹦跶的欢快鱼又送回了溪流中。 刚刚在半山道上,他们遇到了一群年岁不大不知怎么的从望城山另一侧误入山脉的孩童,将他们又送回了小镇,这才来的迟了些。 小姑娘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站直后手中还抱着那根鱼竿,正准备重新收回去。 慕青阳帮着她将线子收拢起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突兀的放开,将鱼竿上的丝线拉直,一手捏着钩子往后退了几步,就那般含笑的看着望舒。 “小月亮,你看,这像什么?” 像什么?像她钓了一条超大型号的青鱼? 抱臂站在另一侧的苏昌河轻啧一声,直接从望舒怀里将她抱着的鱼竿接到手中,没好气的将另一头的线也从慕青阳的手中拽出来。 “啧,还能像什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小月亮,慕青阳将你比喻成老头子了,揍他!” “而且,过分了,小月亮又没有只钓你这一条鱼!” 有人调笑,有人帮腔,有人无奈,有人沉默。视线聚集的焦点处,小姑娘也被逗笑了,抱着莫衣的一只胳膊边笑边揉了揉眉心。 生活气息很足,但又意外的美好,让人心生向往。 不过半日的功夫,竟是又让旁观的人见证了他们完全不同的相处模式。 站在高处,已不会有人去谈论他们的一切。 如今几乎已经公布开来的关系,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否认,更不需要明说。他们的爱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不刻意不佯装,亦如他们的性格。 也许他们不知,在望舒的眼眸中,他们亦是光芒万丈。 旁观的人却看到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4 这般光明正大,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踏入天启城,不管是望舒和莫衣,亦或是苏昌河、苏暮雨、苏昌离、慕青阳,都算是第一次。 更别说长久定居在各个山沟沟里的道门各方势力了。 天启城,因着国师继任大典之故,看起来人流量比之往日多了数倍,更显国域之繁华。 如今天启的掌权者是一位性格温润但又不失铁血手段的年轻陛下,一切都似是新生,磅礴的生机自是比之往日更甚。 两年前,天启帝在妖魔入侵之际不听劝阻,执意认为他有真龙所护,又有臣子将领无数,定能镇守皇宫。因着没有按时进入安全洞,被妖魔所伤,当场暴毙。 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年轻帝王萧崇临危不乱,在怒剑仙和瑾玉公公的支持下接下主导权,率领宫中守卫,拼杀出一条血路,带领臣子将领成功进入安全洞。 得臣子心,得民心,又有将领投靠,即使他双目失明,依旧因着他的所作所为登上天启帝之位,世称清和帝。 东境设宴之际,萧崇以天启新帝的身份参宴,宴后,有着齐天尘的举荐,莫衣亲自助他恢复光明。 新帝登基大典也在战后举行,不过望舒一众并未前去。 皇权更迭,道门从来都是旁观者。 钦天监所在的地方,对于望舒而言,大概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想起上一次,她明明什么都没干,但齐师兄竟然千里迢迢的传讯让她来钦天监关禁闭! 如今想起,依旧有点小郁闷。 这一郁闷,脚步便停了下来,连带着各方道门势力,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莫名停下脚步,抬眸打量着周围之景。 “师叔!小师叔!”还未走到钦天监所在的地方,走在最中央的望舒迎面便遇到了穿着一身白袍,正高兴的拽着穿着国师袍的飞轩冲着他们欢快蹦跶的小紫瞳。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偷跑来的,脸颊上都落了汗。 “小师叔,今日人好多的。我们之前是在塔楼上,师父说你们到了,我与飞轩就从塔上下来了。” “迎接你们!” 同样模样胖乎乎的,穿上小号国师袍,看起来同样讨喜的不行的小飞轩也眉眼亮晶晶的看着真的过来参加他继任大典的道门各势力。 腼腆的弯着眸子,冲着道门之人行了一个晚辈礼,紧接着也与紫瞳一起,一左一右的凑到望舒的身侧。 见到这么多道门前辈,尤其是还见到了想念了很久的掌教、长老和师叔,他当然开心了。 不过在心心念念的榜样面前,这些都要往后排一点点。 何况,紫瞳告诉他,望舒前辈他们此行过来主要是为了接齐国师和紫瞳去蓬莱仙岛做客的。 但是他不听,反正也参加了他的国师大典,怎么就不是为他来的呢! 而且,国师卸任后就能去蓬莱仙岛了吗? 那他也有点想在继任大典的明日卸任哎! 被胖乎乎又讨喜的小童一左一右的包围住,看着他们白嫩嫩的肉嘟嘟的脸颊,望舒也有点眼馋了。 等到被引着入座了特意为他们布置成包间的钦天监二楼,又等着道门各方势力相互告辞进入属于他们的坐席。 望舒推着茶盏悄咪咪的往苏暮雨身侧靠了靠,然后又靠了靠。 “木鱼鱼,我们也生个小胖砸玩玩好不好?” 只以为望舒是觉得这里的茶水不太好喝,所以苏暮雨端起望舒推到他面前茶盏,准备帮着小月亮解决。 结果,一口茶水全部呛进了喉咙里,苏暮雨手背青筋暴突,艰难的扶着座椅咳嗽个不停,一贯的端庄文雅半点都不剩。 好在,包间里只有他们几人,在外界的形象并没有遗失掉。 小姑娘皱了皱眉心,有些心疼苏暮雨的莽撞,甚至觉得木鱼鱼现在连水竟然都不会喝了,太让人担忧了。 轻叹出声,掌心灵力涌动,及时的帮着苏暮雨调整状态。 并没有听到望舒和雨哥说了什么,被苏暮雨狂咳吸引视线的苏昌离也走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苏暮雨,“雨哥,你生病了?” 苏暮雨摆摆手,示意因着昌离一句话皆从窗台处看过来的其他人他真的没事。 生病到没有,他这是纯粹被小月亮吓到了。 眼见小姑娘眼底蔓延出的对于他咳嗽引发的担忧神色,苏暮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面前这么个真不知不解的小姑娘了。 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喝水喝的莽撞,而是被小月亮“莽撞”的言语吓了一跳呢? 说过就过的望舒下一刻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心神,察觉苏暮雨真的没有事情后,便挤到苏昌离一众身侧,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的热闹之景。 徒留一个苏暮雨愣神般的维持着之前坐着的姿势,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一副纠结无所解的模样。 另一侧,人来人往,大典还未正式开始。趁着这个当口,小飞轩也拽住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叔李凡松往角落里去。 被单独拉到角落里的李凡松心里异常感动,觉得还是他亲师侄和他亲近,这个时候都不忘单独找他说悄悄话。 “师叔,如果卸任国师之位得做什么准备啊?” “……飞轩,你这还未上任呢?”想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很万能,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齐前辈吗? “不早了,紫瞳都快走了。”这几年他们玩的很快乐,学习的事情上也有小伙伴作陪,可是现在,就要只剩下他一人了,说到这里,乐天派的飞轩脸上也流露出几分难过的神情。 在李凡松纠结着该拿什么东西哄人的时候,小少年又扭扭捏捏的揪起了衣袖,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师叔,我若是卸任了,也能去蓬莱仙岛做客吗?” 沉默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李凡松怔愣了许久,下一刻就被他亲爱的小师侄抛弃了。然后就见对方在师父和一行师伯那里得不到答案后,又胆大包天的去敲蓬莱仙岛几位前辈所在的二楼包间。 最后,看他眼睛都快弯成一条缝隙般的走下了台阶,李凡松就知道他大概已经有答案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5(完) 紫瞳的到来似乎是打破了二楼的寂静,送走了他,望舒一众又迎来了不少来自其他势力,也算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来的人太多了,他们的包厢也从房门紧闭到如今大敞房门的状态。 望舒躲懒,有些不想沟通交流的就躲在屏障之后和莫衣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偶尔还会让出一半的场地,让苏昌河四人提前比拳招待下一次来问好的其他势力。 当然,也有相熟且感官不错的朋友,也能聚集在一起品茶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齐天尘早有预料,二楼的包厢倒是也能坐得下不少来客。 望舒的笔友小黑与小白。 苏暮雨的迷弟无双。 并没有被邀请但是也入了天启城的天外天无心。 …… 数几代江湖的代表,竟是能够和谐的坐在一起,共同饮茶。 莫衣看起来似是温润如玉的少年,端坐在那里,每一帧都如画般美好。但是因着他辈分属实有点高了,加之仙气飘飘的模样,倒是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不敢与他正面的交流。 有一种望舒道不出的感觉,大概真的找一句形容的话,理应是高岭之花? 望舒便自觉的坐在他身侧,陪伴着他,偶尔也迎上几句旁人提起的闲暇话题。 仪式开始,丝竹管弦悦耳动听,下方高台上,一老一少,新与旧的交替,恍然让人看到了无数来自不同时代的对话。 少年时代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 已逝的长辈和曾经美好的时光。 如今已沧桑的自己和满目活力的恣意后辈。 一切都在更迭,总有交接延续的存在。 孩童,少年,青年…… 分别,再聚,又是数十年已过。 漫天的金光铺洒在天际,位于洛淮城的蓬莱学院,第一批学员终于抵达。 被世人所知,却隐藏于凡城之中。 阵法符箓层层包裹,从最初略有痕迹的地方,到如今竟是只能出现在凡尘百姓的记忆之中。 只知道存在,却寻不到踪迹。 云雾缭绕间,苏昌河站在山巅入口处等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有数道身影出现在山道入口处。 面容没有丝毫改变的俊美男子双手交叠抱在后脑勺,伸手一挥,一道山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接着一个,道道身影缓缓的消失在山道之中。 迈过这处山道,视野渐明,内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无云的天际,清风缓缓间,宫殿楼阁,高台楼宇,山之巅峰,云雾缭绕,尽是美景。 又往前,苏昌河带着数人拐过一个回廊,正对面的是飘飘若仙的莫衣。 此刻,由着莫衣带他们继续往前。而之前的引路人苏昌河则是摆摆手,先是冲着莫衣道了一句,“兄长,我送到了。” 之后又冲着几人摆手算作短暂的告别。 有人亦有所感的循着他的背影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苏昌河往后山的方向行走,直至视野再也追踪不到,这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即使他未曾言说,一众人也能猜测到他要去见什么人。 大抵只有那恍若自九天而来,惊鸿一面甚是美好的望舒仙子。 苏昌河迈入后山,在外面的慵懒完全退散,有些心虚的挠挠头,步伐轻缓,一边抬步一边打量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从内到外完全的融入一种心虚之感。 只见对方突然的站直身子,冲着某一个方向移了移眼眸,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面目冷肃的冲着他摇摇头,紧接着本来还是心虚之色的男子面容突然的垮了下来。 一股格外强劲的风意如同旋风一般的冲着他的方向而去,男子眉眼动了动,竟是站在原地不再动弹,出乎意料的,即将抵达在他面前的小型旋风又突兀的消失散去。 周围竟是连一缕尘埃都未扬起。 “该!”又一男子出现,嘻嘻笑笑的冲着苏昌河道了一句,幸灾乐祸的表情异常明显。 苏昌河忽视不看,快步行走了数步,停在一座围满轻纱的小亭子外面呢喃,“小月亮,我错了,苏苏真的错了。” 又主动提起解决方法,“不生气了,不然再来一次小旋风,我肯定不躲。” 是,你不躲,但是望舒她狠不下心啊! 谁能想到,那般神奇的能力,最后都用在这种地方,通常还都是有头无尾的那种。 亭子内,苏暮雨一边摇头失笑,一边帮着大概真的气狠了的望舒斟茶递吃的,然后转移话题,意图让这份火不要燃到他的身上。 “兄长已经去前山了,我们要等会儿过去吗?” 事情的起因就是迎接那些人的最初是望舒自己,但是因着苏昌河的缘故,望舒早上睡过头了。 自知自己犯错了的苏昌河亲自去接了人。 望舒矜持的点点头,一手拎着裙摆,走出亭子后,还是没忍住冲着主动凑过来的某个自称苏苏的家伙的胳膊拧了一下。 她昨日还和兄长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赖床。但是床没赖,面子也没了,都怪苏昌河。 “快点,我们早点把他们带出来,这个地方就可以留给他们了。” 一边道着,望舒快步走在前方,随着她一同从亭子内出来的苏暮雨自觉的走在她身侧。 紧接着某个被拧了一下胳膊,并没有任何痛意的苏昌河假装捂着胳膊可怜巴巴的走在另一侧。 又往前,之前嘲笑苏昌河但是实际上在湖边一侧捞鱼的慕青阳也将东西放到一侧,拢了拢衣袖,同样的占据了一侧。 最后,之前在打理花草,还冲着苏昌河摇头的苏昌离已经站定在拐角处,等着其他几人的到来。 本就气意不是很大的望舒冲着苏昌离扬起一抹靓丽的笑意,略微有些欢快的快步迎了上去。 被迫移到角落,眼看着之前的方位被苏昌离霸占的苏昌河无奈失笑。 光晕晕染在周身,只略微一个迈步,便从后山出现在莫衣所在的大殿内。 “兄长~” 听到望舒的声音,白衣男子转身,面上的笑意登时变得真诚柔和起来,并未在这个当口提及某个小姑娘昨日说下的“豪言”。 肉眼可见的,精致的不似凡人的望舒悄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抬眸打量起在一周前便发出邀请函,如今受邀前来学院的几人。 “许久不见!” “欢迎到来!” 欢迎开启新的征程! ——正文完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6(番外——学院之鸡飞狗跳) 当学院成员,在触及另一方体系后如同婴儿蹒跚学步一般进步成长,莫衣的心情是欣慰的。 当学院成员,有一个又一个,慢慢出现熊孩子本质的时候,莫衣是茫然的。 当学院成员,竟然开始学会爬墙溜出去,甚至偶尔还拐带望舒一同出去的时候,别说是莫衣了,连带着苏暮雨四人都有点控制不了拳头了。 事实证明,再温和的君子,在面临熊学生的时候,也是会崩溃的。 刚刚从山头出现的一众人下一刻便被拎回了某一座大殿的墙壁处,正对着岩花石,微微光影将他们面上的表情照耀的格外清晰。 柳月、墨尘、洛轩、百里东君排排站。 并没有私自出离学院的赵玉真、谢宣及谢不谢则是格外乖巧的站在另一侧。尤其是对上黑着俊脸的莫衣,以及面容温和的将望舒牵走的苏暮雨,莫名有点不敢动。 其实他们也不是一直这么乖巧的,实际上他们也出去过几次,只是恰巧不是今日,这才逃出一劫。 所以,再将柳月几人的笔墨砚台送过来,并且接到看守几人将学院几本孤品抄写完成的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出去的三人略微有些心虚。 不过,事情有点点不对。 “谢不谢,你怎么在看着他们抄的时候,自己也要抄啊?”这彼岸出来的人这么勤勉的吗? 被碰了一下胳膊,谢不谢保持沉默,视线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之前苏昌河一众消失的方向。 该怎么说呢? 他这是因为保持沉默,没有及时报信,所以被罚的…… 虽然他答应大家长要及时报信,可是夫人让他不要说的。 明明大家长说过,夫人的命令高于一切的。 谢不谢茫然,他依旧不明白,到底该如何才能不被惩罚?这似乎是个死局了…… “都怪你,我都说了要小心。” “小心?这次出去可是你提起的!” “小黑,明明是你提议的。” “呵!” 一黑一白又开始吵闹起来,甚至不顾形象的越吵声音越大。突然的,一张由纸张叠成的纸飞机格外有目标的冲着两个人的脑门而去。 柳月和墨尘同时的出手,准备牵引出灵力将攻向他们脑门的东西击飞。 然而,脑门被砸中的依旧是他们。 受到冲击展开的时候更是糊了他们一脸。 写上“安静”两个大字的纸张在他们面前自动展开,于是两人再一次同时沉默起来。 有被迫,也有下意识的反应,更有知道若是不照做大概要手动捡一山头叶子的后果。 他们觉得那些选择不继续修炼下去的深山隐世之人还是挺聪明的。 至少,他们不会像他们一般,在学院里的地位连药园里的灵植都不如。 可是,每次受罚也确实是他们做错事了。大概是身处学院,竟是将他们久久不曾出现的意气都给激发起来。 虽然主要的作用就是,意气来了,趁着没课的时候偷偷出去一趟。 他们是偶尔逃离学院,至于逃课,那是定然不敢的。 “你们忘记了吗?他们走之前把我们的灵力都给封了。” “你可真是及时雨。” 这个语气,明显是在说他是马后炮。谢宣后退一步,将两人的笔墨砚台重重的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快点抄书! 还是几乎每一本都是数百页数的孤本。 他定会仔细看着他们抄完的。 懂事的人已经开始抄书了,不懂事的人短短几息便落后人家数行,所以有时候,不怪学堂先生喜欢听话的学生。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完全安稳下来,若是以为这些在外界世人眼中已经变得高不可攀且隐世不出的存在真的安静下来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等到午夜之际,抽签抽到自己的苏昌离匆匆来到了前山,黑衣走动间,带出了几分微凉的低气压。 听说,有人打架了! 排排站的队伍依旧不变,只是此刻又多了一人。 竟是头戴抹额,手握长刀的谢不谢。 因为封印灵力,只能肉搏的几人,身上的衣物青青灰灰,一缕又一缕布条拖在地上,好在防御力上来了,并没有出现鼻青脸肿的情况,只是略微有些青紫。 “原因!”很是言简意赅了,这很苏昌离。 “他们说我是内鬼,然后就打我。”谢不谢很委屈,之前几次确实是他说的不错,但是这次绝对不是他说的。 他这次别说是说了,都藏在藏书阁认真看有关剑法的书了。 他一个刀修去看剑法,还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吗? “你不是内鬼,你一个刀修怎么去看与剑法相关的书?难道不是心虚吗?”身上学院校服格外破烂的洛轩格外笃定他们之中有内鬼这件事情。 “……”谢不谢猛的睁大眸子,震惊又茫然,这种事情还能用心虚解释吗? 他明明是诚心的来着。 “不是他,你们今日用了兄长刻画的符箓。”确定了事情的起因,了解到谢不谢是遭遇无妄之灾的苏昌离解释道。 又极为迅速的给好不容易抄完孤本的几人又加了一倍的惩罚,又匆匆离开了。 留下原地又加了重罚的四人耷拉起了眼睛,格外歉意的看向谢不谢,“谢兄弟,我错了,不该误会你。” 既然是苏昌离说了,那必定不是在骗他们。 而且谢不谢这呆小子一看似乎也没有当间谍的天赋,竟是他们因着对方来自彼岸然后冤枉了人。 何况,他们似乎想起来了今日使用符箓的起因便是他们自己。 他们看到望舒仙子腰间挂着一只浅绿色的小布袋,便询问里面有什么好玩的符箓。望舒仙子给了他们一沓,然后他们各自用了一张。 一个一个的道歉,谢不谢抱着怀里的一堆补偿又有些茫然了。 有时候觉得,这个学院的一切格外沉重,不止是他的心情,还有这些曾经名扬天下之人的郑重的认可感。早知道他就学着来自彼岸的其他几位学员一样写申请了。 有课的时候过来,没课的时候外出做任务。 总不会比如今更艰难了。 今日份,逃离学院计划,失败!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7(番外——学院之改邪归正上) 连带着当日惹事的几人,后来的数日都处于苏昌河数人的严密监控下。 依旧能够想起不动用其他能量,只用自己的双手抄书的颤栗感,一时之间,几人也都有点缩起脖子悄咪咪做人的感觉。 从来都是恣意张扬天赋卓绝的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沦落到如今的地位。 当然,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几日。 早在六年前,从外域通往他们这方世界的通道便被完全关闭了。不过因着谨慎,每年莫衣几人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去仔细探查一番。 今日,恰好是莫衣他们外出的时间,望舒则是抽中留守学院签子的唯一幸运儿。 欢欣喜悦的送走自那日回来就对她寸步不离的几人,有一瞬,望舒竟是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趁着无人,又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望舒原地蹦跶了两下,试图活跃一下不知怎么的却感受有些僵硬的双腿,不过倒是不小心将之前用来抽签的竹筒给踢翻了。 面容依旧娇美,眼眸清澈的小姑娘惊呼一声,蹲下身子就去捡竹筒和签子。 等到将散落在外的签子全部拿到手中后,望舒不由的有些怔怔,紧接着亦是有些无奈的摇头失笑起来。 整整一桶竹签,里面刻着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也就是说,不管今日到底是谁石头剪刀布赢了,最后抽出来的能够留守在学院的名单却只有她一人。 他们大概是听到她的小抱怨了。 上次偷偷外出已经是许久之前了,木鱼鱼、苏苏、甜梨、羊咩咩和兄长必定是感受到她想要再次“偷溜”出去的计划了,也尽心的去满足她的想法。 怎么会不满足呢? 他们知晓小月亮的喜好,也在认真的维护着。何况,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已经在望舒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也确定即使有很多朋友,望舒的眼里心里也只有他们,因而并不会因着担忧亦或是私心而将小月亮困在身侧。 他们的小月亮就该是无忧的。 倒不是说望舒不怎么出学院,而是她本来在学院里便是因为要教授一堂课,作为学院的教书先生,她是有自由外出的权利的。 但是自从被学院成员“诱导”着偷偷摸摸的出了一次学院后,望舒觉得这种方式很奇特,做多了,甚至还有点上瘾。 这一次大家似乎有些有恃无恐,听着前山与后山交界处发出的动物叫声。望舒眉眼一亮,将竹签连带着签筒放到一侧小院的石桌上,理了理衣摆,便快步往交界的地方走去。 踏出屏障,站在入口处的不是上一次和望舒一同出去的四人,竟然是今日待在学院中的所有学员。 所以,这是明知道莫衣他们的今日行程,所以分毫不乱且胆大心细的大分队吗? 如今柳月他们大概已经抵达真正的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从前还需要借助符箓,如今他们几人一同踏入人群之中。除了望舒外,大家都身着同系列的白色学院校服,面容也没有任何遮掩,可是就是这般的他们,却几乎没有引起其他人过多的注意力。 最初,柳月和洛轩还有些不能接受,不过等到发现真正融入人群,竟是不会引起丝毫骚动后,他们又觉得很不错。 没有吵吵闹闹的惊叫一般的声音,没有拥挤的人群,似乎也还可以。 尤其是在尝试从前从未尝试过的事物后。 不用担忧被他人议论纷纷,更不用担忧有损他们的身份。 今日,他们是去往秋水城。 听说秋水城建了一座有关域外妖魔遗骨的展馆,他们此行就是去瞻仰一下曾经的自己。 去的途中有多么的兴高采烈,进入之后他们便有多么的恐慌。 不是因为这些遗骨可怖可怕,而是望舒在看到第一只惨烈的就剩下半只身子的妖魔遗骨时,竟是晃了下身形,面容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下意识的扶住了望舒的谢不谢一脸的茫然和慌乱,一手颤着撕碎了大家长离开前给他留下的符箓。 这个时候,已经想不出,他之前心虚的某个身份似乎快要暴露的事情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苏昌河揽腰抱起望舒,引动灵力探查对方的身体,紧接着脸色一变,抱着对方迅速离开的时候,一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皆是没有半分包袱的寻了展馆一处的休息室直接坐了进去。 心有余悸,手指颤着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并没有的冷汗,有人拍了拍谢不谢的肩膀,一脸诚恳道,“谢不谢,还好你带了你们彼岸的专用符箓。”虽不知道望舒到底是何故,但是必定是身体不舒服。 如今彼岸的大家长带望舒仙子回去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医术不精,又无从下手,恐怕只能满目慌乱的往学院赶了。 至于被发现再次偷溜出学院,然后受罚抄孤本这种事情?这是什么大事吗?绝对不是! 他们受罚事小,望舒真的出事了便是事情大发了。 “……”有没有可能,那不是彼岸的专用符箓,而是大家长担心他们和夫人出去后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所以让他用来通知他的? 只是他这次用了最珍稀的一张,直接将大家长转移到这里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自觉心脏跳动的没有那般剧烈后,一众人又匆匆踏上了返回学院的道路。 此刻,距离他们踏出学院,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一回学院深似海,此后,他们更是过上了改邪归正的日子。 一年之内,坚决不会偷溜出学院,更不会带着望舒仙子一同溜出学院去外界游玩。 这一次是绝对的诚恳以及真心。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当年望舒因着眼馋,在苏暮雨那里说过即忘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想要生一个可可爱爱小胖崽的心愿。 学院处处都有聚灵阵,踏入外界灵力则是浅薄了不少,一时之间,灵力供应不足,望舒便因着灵力浓度不服瞬间变得虚弱起来。 打听了好几日才明白前因后果的一众,将心中的各种情绪收敛起来,自觉的开始检查学院之中的尖锐物品,并且将桌角进行再次改造,用软帕包上一层又一层……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8(番外——学院之改邪归正下) 望舒左等右等,托着下巴凝眉看向苍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自上次意外结束逃离学院之行,截止今日都有一月的时光了,但是自那之后,大家都没有来找过她,连个传讯都没有给她。 难不成,这些人将她排除到计划之外了? “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知道小月亮最喜好的就是自由,大概也不可能真的固定在一处待着,因而慕青阳一行人除了对她越发照顾起来,并没有阻止亦或是改变她的喜好。 想要的,想得到的,亦或是只是偶尔好奇的多看上一眼的物件,总会下一刻便出现在她的手边。 此刻,慕青阳正皱着眉心,握住了望舒准备拍向一侧桌子上的掌心,眼眸之中难得的带着点心有余悸。 因着某个盼了许久的存在的到来,他们家这么个小姑娘,脾气似乎有一点点改变。 “青阳,我怀疑他们私自出去了。”作为学院教书先生中的一员,她觉得她有责任去惩罚某些“熊”学生。 “我得去看看,定要罚他们抄书。” 身着一袭嫩黄色衣裙的小姑娘面容白皙,神情素然,说的满是一本正经,简直正义至极,如若忽视对方晶亮灵动的眼眸的话。 前段时间被望舒的情况吓了一跳,不免的便亦步亦趋的跟了小姑娘一月的时间。慕青阳自然察觉到,依着望舒的性子,再这么跟下去,大概率小月亮要觉得委屈了。 因而慕青阳极为配合的抬手将望舒从座椅上牵起来,神情温和的帮着对方将下方的衣摆抚平,“好啊,那那里的事情就交给小月亮了。” “今日昌离他们回来的时候会带昨日你念叨了许久的糖醋小排,所以小月亮要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 除了担心望舒会因为叙旧忘了时间,其他有关安全的事情,慕青阳并不会刻意的叮嘱出来。 其一,他们都知道小月亮最有分寸,是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 其二,小月亮的武力值在他们之中又是最高的,如今灵力浓度稳定,望舒身上的衣物也刻制了聚灵阵,绝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其三,想起前山学院那群人这一月做的事情,估计不可能会带着小月亮主动外出的。 其四,学院那些成员在这方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断不可能让望舒陷入危险之地的。 既然这般,望舒只是想出去放放风,他们怎么会阻止呢? 仿佛已经看到糖醋小排在远远的冲着她挥手了,望舒欢喜的应了一声,冲着慕青阳高兴的摆了摆手,之后便步伐轻缓的往后山小院的入口处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慕青阳一瞬就读懂了苏昌离昨日眼眸中传出的心疼之意。 从前,小月亮想跑就跑,想跳就跳,踏过那一条布满灵花灵植的小道,看上去便似是话本中的花之仙女一般。 她便是她,无拘无束似皎皎月光,明媚灿烂如万丈光芒,独一无二又恣意灵动。 如今,小月亮也在适应着另一个加之在她身上新的身份。 即使她不言,这个身份终究也在限制她的一些本性。 想的太多,看起来因着望舒有孕这件事情都快把自己搞抑郁的慕青阳因着心疼,自然忽视了望舒步伐稳健,但是速度却一点不慢,甚至越发迅速的步伐。 还未对学院某些改变感到惊讶,刚刚走进自习大殿,刻意落下脚步声吸引着其他人的注意力的望舒便率先迎来一众人如临大敌般的神情。 “你你你……望舒,你怎么过来了?”相处的时间久了,加之望舒比之他们年岁还要小上数岁,称呼自然亲昵的从仙子变成了望舒。 望舒一脸莫名,听着站在她面前一向注意形象的柳月连话都说不全了,只以为对方心虚。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出去过了?”出去也就算了,还没有给她带点特产回来,就有点过分了。 想她和木鱼鱼他们出去,哪一次没给他们带特产! “不可能的,我们绝不会做这么没有义气的事情。” “主要是学业太重了,我们又笨,自然就要付诸更多的努力,断不能像从前一样整日贪玩。” 望舒不怎么相信,又冲着说话的那人摇摇头。 绞尽脑汁,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柳月直接后退一步,将身侧一左一右的谢不谢和墨尘露了出来。 只要他退后的足够快,这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就落不到他的身上。 可惜,墨尘也极快的后退一步。 甚至还格外目标明确的将谢不谢推了出来,“谢不谢,你来保证。” 毕竟,如今被望舒正对面盯着的就剩下谢不谢一人了。 “……我们每天都跟着先生认真上课。昨日学习了符箓大全的第七课,晚间又去观看了炼制丹药的场景。今日上午又去给灵植疏松泥土,下午没有课程,我们都在这里自习。” 是谢不谢说的,望舒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变得有点犹豫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踏了出来,是年轻了好几倍不止的百里东君,“先生布置的课业有些多,又重新加封了阵法,我们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的。” 除了阵法这个事情没有真实性,百里东君并没有说谎。 而且不真实也是因为这个阵法是他们练手时自己刻的,只是每人负责一块区域,最后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让阵法的功能发生了改变。 他们这种修为,只能许进不许出了。 想想苏昌河的性格,就不会是能够帮他们无偿解决的性子,因而如今的阵法只能他们自己去研究。 别问,问就是很穷,无法支持某些人的狮子大开口。 见识过百里东君放飞自我后的性子,望舒本来稍稍犹豫的性子又重新变成了不信任。 百里东君是会安稳待在学院的人吗?望舒坚决不信。 毕竟第一个“诱导”她跟着他们一同逃离学院的人就是百里东君。 看到望舒眼神的变化,一众人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被误会了的百里东君自觉的退后,退出望舒视线能够触到的范围。 眼看着望舒准备往旁边的凳子处落座了,赵玉真眉心一闪,极快的施法将一只坐垫放了上去。 望舒托着腮帮子悠闲的坐下后,赵玉真便踏了出来。 “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了,真的有在好好学习。” “上次抄书抄的太累了,大家都改了。” “不过,我们有一道试炼题不太清楚,能否麻烦仙子给我们解释一下?” 赵玉真说了,事情似乎又有可信度了。 于是,前来确定柳月一众是否背着她独自出行的望舒,又重新担负起了先生的职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不过是一月没过来,大家都有点变笨了……好多简单的内容竟然都忘记了! 等到天色黑沉下来,被笨学生步步紧逼的望舒抹了抹额头的并没有的冷汗,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快速告辞离开。 之后,她又过来了数次。以打探情况的目标而来,但是每一趟都会成为尽职尽责的解惑人,直面一众人越发多的疑惑,唬的望舒选择短期内还是待在后山宅院吧。 大家好像真的都在认真学习,也确实“改邪归正”了,可是疑惑太多了,有点废她了。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99(番外——星璇) 十月的时间,对于寻常人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对于望舒他们而言,不过是短短一瞬的时光。 星璇是在望舒一众的期待下到来的,因而这便注定了,她从一开始便是绝不会蒙尘的明珠。 不夸张的说,从望舒最初冲着苏暮雨道出这句话,到如今真的到来,也是过了数十年的时光。 星璇这个名字是由莫衣起的,延续了舅舅在娘亲身上的爱护和期盼。 不需要有姓氏,她是她自己,亦会一直是她自己。只要一直平安无忧,便是他们最想要她走的未来。 到底是出生于灵力浓郁的地界,小星璇一出生的时候就似是仙童一般。与望舒仅有三分相似,另七分则是像极了苏暮雨,让人一眼看过去,竟是率先能够将她和苏暮雨联系在一起。 只有最是熟悉望舒的人,才能在小星璇的身上看到几分望舒的模样。 连带着慕雨墨见到小星璇第一眼就是转头盯着苏暮雨看了又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她这个曾经的暗河第一美人确实水分挺大的。 如若苏暮雨是女孩子,其中大概真的没有她的事情了。 等到送走了彼岸前来拜访的一众人,望舒终于忍不住,趴在苏暮雨怀里笑弯了眼眸。 “木鱼鱼与我孰美?” “木鱼鱼美!” 带着调笑意味的自问自答,苏暮雨哪里听不出小月亮语气中的调侃,只能满心无奈的摇摇头。 小月亮倒是高看他了……他可没有与望舒比美的能力。 星璇要是像望舒的多,他们自然会高兴,但是恐怕随之而来的是越发的担忧。 如今像他多一些,倒是还好。 看刚刚昌河他们离开的时候,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能看出来了。 “你呀你,小月亮莫要这般调侃我,小心我被昌河他们群殴。”前些日子,他可真的是每日都要遭遇一次群殴,后来,他差点连温和的面容都维持不住了。 以切磋为名义的群殴,望舒也是昨日才从昌离那里知道。他们下手知道分寸,木鱼鱼倒是不会受伤,受伤的只有他的衣袍。 想起前些时日木鱼鱼身上的衣服报废的特别迅速的速度,不由得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她真不是幸灾乐祸的…… 她就是想起木鱼鱼报废的衣服,几乎只要她夸一句好看,不到半日的时间,木鱼鱼身上的衣服绝对会报废的彻底。 总觉得,木鱼鱼一大半的生活费可能都用来置办衣物了,比她换的都要勤快! 悦耳的笑声引得躺在小床上格外乖巧的小星璇挥动着莲藕般的胳膊,也乐呵呵的随着她娘亲一同咯咯笑着。 那双弯成月牙般的眉眼与望舒的眉眼像了个十成十。 小小的糯米团子白白嫩嫩的,莲藕般的胳膊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望舒近些时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用指腹碰碰小团子脸颊上的肉窝窝,一碰便戳出一颗小肉洞,松开手后又能极快的放平。 小星璇也不恼,握住望舒的一只手指,笑的更加开心了。 眉眼多了几分温柔的望舒低垂着眉眼,心脏深处突兀的一软,没再继续欺负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一直等到小星璇流着口水睡着后,这才将自己的指腹从小家伙的手中轻轻抽出来。 苏暮雨拿着一只软帕垫在星璇的下巴处,将小床上的防护阵法启动,又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浅蓝色的流仙裙。 “前些时日我见到紫瞳和飞轩了,他们都变得高高瘦瘦的了。”星璇满月宴的时候,紫瞳和飞轩都过来了,看到他们变了模样,望舒别提多遗憾了。 胖嘟嘟的小童抽条一般的长成,如今也已经是名动天下的英才。 闻言,男子温和的眉眼越发柔和起来。 苏暮雨如今还能记起当初小月亮冲着他说的那句话,只是期盼了这么多年,他未曾想过,他真的这般幸运。 想来,小月亮对于当初胖嘟嘟的紫瞳和飞轩的眼馋并不假,如今说起他们成长后变得瘦高的模样,语气还能听出其中的遗憾。 “所以,还好是星璇来了是不是?” “是啊,胖嘟嘟,可爱!”小孩子胖嘟嘟真的超级可爱,小紫瞳和小飞轩可爱,如今星璇也可爱。 望舒眉眼之中璀璨至极的亮光让苏暮雨有一瞬间竟然在想如若自己也变得胖嘟嘟的,望舒是个什么反应? 这个想法一瞬而过,直接被他摇摇头晃了出去,总觉得他的想法有点可怕了,要不得!要不得! “他们应该都到了,我们也过去吧,就隔了一点距离,星璇有声音我们会听到的。” 柳月几人先后闭关,一出关就赶上了星璇的满月宴,之后又回去稳固修为,因而如今完全的稳固下来后便邀请望舒他们一聚。 刚刚就是他们过来了,所以苏昌河几人率先出去准备东西了。 因着担忧小星璇,他们此次聚会的地点就是望舒后山宅院的院落。 短暂的分离,再重聚,总归是格外美好的。 有时候,闭关亦能让他们更加看清自己心中的一切。 比之之前,望舒只是多了几分温柔的宁静之意。 这抹温柔让她看起来似乎是有了些许极浅的变化。只是当她弯着眉眼冲着柳月一众挥手打招呼的时候,那点个变化便瞬间被熟悉所代替。 恍惚退散,逐渐靠近的那道早就刻进他们心间的身影,一如曾经,惊鸿恰当年。 初见时,并未多想。 如今,却抑制不住的想要多想。 此刻,踏着斑驳光斑而来的望舒,本就是焦点本身,万丈光芒皆因她而闪耀!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00(番外——雾散后光自来) 注意:这两章番外对玥瑶和易文君不友好。 灵气浓郁温暖,时间流转间,山间气息变得有些微凉,自然而然的相触间诞生些许往周围蔓延的白雾。 光线自朦胧雾气中穿梭而来,映在周围,坠满几分神秘的光彩。 美酒佳肴,自己动手也独有一番风味。 饮了些许桃花酿,只是沉醉的余香便熏的人有些醉醺醺的。 这般的时光,似乎更多的还是为了慨叹。 心中慨叹的话题,与如今正在慨叹议论的事情,真的是相应的吗? 余光自望舒的脸颊侧转,不经意间就看到湖中漂浮着一簇又一簇色彩鲜艳的莲花。 七瓣莲,七种色彩,是前段时间出世的珍品灵植。 他们也出去了一趟,只是得到消息的时候太迟,又出去的太晚,在路上便听说被天外天的教主带走了。 叶安世,东君的至交好友,叶鼎之的孩子。 “听说,安世那小子估计也快要突破修为的屏障了。” “加之无双城的那位城主,要不了几年,学院就要有新旧一代了。” 对于当初魔教东征的事迹,柳月一众也只是略有几分耳闻,更多的,刻意不去了解,便知之甚少。 “东君,当初你们怎么不把那孩子留下来?”是说魔教东征之际,也是说数十年之前天外天在锁山河之约结束后来接走无心的事情。 想到了便询问,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被问及的那人脸上的笑意一僵,脸上的神情很快的便溢满了一层苦涩之意。 询问的柳月当即摆摆手,“我也只是好奇,若是会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不需要告知我们了。” 对于无心,上一次见面的时间似乎还是域外大战期间。 星璇的出生并没有告知外界,只是之前有一次外出,望舒和苏昌离的目的地是天外天附近的一处国域,想来那处国域应该有天外天的驻点。 他们没有隐藏,被发现了似乎也说得过去。 之后,估摸着星璇出生的时间,无心倒是以个人的名义送来了贺礼。 当然,当年新一代中让望舒记忆深刻的只有两人,一个无双,另一个便是无心。 主要是对方的性格,实在是与他光光的脑门格外不符。 “百里东君看到无心那小子就想起他那好兄弟的结局呗!”还有那个叫易文君的。 苏昌河还记得,当年叶鼎之自刎而亡的时候,百里东君可是明晃晃的说过,叶鼎之不恨易文君,但是他却是厌恶对方的。 真正的放下后,很多事情便不需要隐瞒。因而百里东君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确实是如此,我竟然也会胆怯和懦弱。” “我也知晓,不管是叶云还是易文君,他们的经历和结果都是天外天算计的结果。可我不是圣人,在叶云的事情上也会迁怒。”迁怒易文君,当然也会迁怒身上流着对方血的无心。 “当然,其中我最怪罪的还是自己。”世人皆以为,他是因为误杀玥瑶而变成从前那般沉醉痛苦的模样的。 其实不止是如此,在叶云的结局中,有易文君的作用,有天外天的作用,亦有他。 “怪罪你自己?”洛轩也不解了。 “我与叶云都是天生武脉。”若是叶云未死,他也会像他一样名扬天下,最终亦会等来救赎,而不是做了那般的事情,又背负着那么多的骂名。 “当年,天外天最开始的目标是我,我与她的相遇,亦是一场算计,只是我比较幸运罢了。”幸运的,与天外天帝女相爱。幸运的,以算计开始,最后却无恙。幸运的,让那些算计最后略过了他冲着叶云而去。 他怎么不算是叶云结局的推手呢? 指尖握着掌心微微用力,青筋暴起的手背昭显着他的情绪并不美好,相反,很是压抑。 当年,望舒对百里东君的观感其实特别不好,不止是因为当年对方被一群人带着大闯蓬莱仙岛的事情。 更有在知道鹤淮是百里东君的表妹后,突然一对比,望舒就更觉得有些不忍看百里东君做下的那堆事情了。 之后稍稍改观是因为她无意间知晓,当初百里东君来蓬莱仙岛求助不得,最终并没有走捷径,而是重新修炼,最终抵达半步神游之境。 最重要的改观还是在域外大战之际,之后又在学院相处了很久,才算是熟悉起来。 谢宣和百里东君关系比较好。 赵玉真话又少,为人也不怎么热络。 因而相比起百里东君他们,望舒明显的和柳月、墨尘、洛轩以及谢不谢的关系更好些。 但是即使站在不喜的角度,望舒也不能说在叶鼎之的事情上,百里东君该承担这些愧疚和痛苦。 更何况,这些事情的起因又不是真的因他而起,只是其中多了些阴差阳错。 “你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了?可是,不管是锁山河之约,亦或是当年让你的徒弟护送无心,不也是在保护他吗?” 似是发觉雾气有些浓郁了,望舒轻轻挥了一下衣袖,雾散去,光影自来。 落在他们身侧,留下几分温暖的痕迹。 “并没有阻止无心回天外天不是吗?”莫衣一针见血,直白的解释出声。 虽是也饮酒,但是周身的气息清浅至极,偶尔的还会抬头望一眼身后的房间,担心星璇突然醒来他们没有发现。 是了,在带孩子这件事情上,莫衣已经有很充分的经验了。 只是单纯的回答了一句望舒的疑惑,看着自家妹妹雾蒙蒙的眼睛,莫衣扯了扯唇角,最终还是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望舒开心就好。 至于醉酒之后可能出现的后果,又不是坏的,他的妹妹只是会很平静的找一个人当背垫罢了。 “我做的那些,不过也是顺应那两方罢了,并不是真的出自我本心的帮助。” “魔教东征,叶云最终自刎,天外天几乎重创。无心若是回去,恐怕会极快的被教养成入魔的叶鼎之……其他地方也不行,毕竟东征之事也是因天外天而起,无心终究是叶鼎之的儿子,还不如待在忘忧大师身边被感化。” “若是成功被感化,未来即使他回到天外天,也不会步叶鼎之的后尘。相反,说不得天外天也会有所改变呢” “我拥有将他脱离出天外天的能力,可是当年考虑到我与玥瑶的关系,便没有这么做。” 天外天何尝不是玥瑶的家呢? 既然不能覆灭,那就希望有朝一日无心回去,能够将天外天发展的更好,也算是了却了玥瑶的愧疚之心。 所以,他怎么不自私呢? 镇西侯府恣意张扬的公子,竟然也是懂得了算计他人,还是个仅仅几岁的稚童。 可是,到头来却知晓,他所面临,所做出的这些,亦是被算计的一方啊…… 可惜,叶云明白的时候选择了用死亡作为隐瞒。 可惜,他又明白的太晚…… 少年歌行&暗河传小绿儿101(番外——遗失的心跳) 等到前院的学院成员都先后告辞离开后,望舒他们却没有结束,在皎月升空之际,依旧坐在庭院之中聊天。 与之前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睡醒了的小星璇正眨巴着眸子躺在莫衣的怀里这看看那看看。 “所以,玥瑶和易文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这两个名字,望舒在外界听了很多很多,加之百里东君说的那些事情都与这两人有关,望舒不由的好奇了些。 也是知道外面这种事情,唯一能够告诉她答案的只有苏昌河了。 莫衣、苏暮雨、苏昌离、慕青阳肯定是一问三不知,关于这种事情,他很少去了解。 “什么样的人?”苏昌河将手中剥好的葵花籽往望舒掌心里塞过去,反手将星璇没抱住的玩偶重新递了回去,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望舒的询问。 “很正常的普通人呗。”有私心,有欲望,有算计,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吗? “玥瑶身为天外天帝女,最初都是带着算计而来的,还能是天真善良的人了吗?”虽然百里东君没有明说,但是他还是察觉到对方未尽的那些情绪。 至今,苏昌河也想不出这两人的名声是怎么美化后传出去的,也没听过她们做了什么大好事啊…… “不管是命运使然,还是其他缘由,她们要走什么样的路,终究在她们自己身上。”单说一个易文君,苏昌河是绝不相信她自己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些算计的。 毕竟那可是影宗之主的女儿哎,他们暗河的女子都被培养成那般,身为他们前身的影宗真的会让一宗之主的女儿天真吗? 要是真的天真善良,只能说明易卜是真的爱她。那享受了影宗的资源,担负起自己身上联姻的义务,这不是责任吗? 反之,她可是牵连起魔教东征的事情,她可是如今过得最好的那一人哎。 当年暗河脱离控制的时候,他可是想连着她和洛青阳这两个活口都想杀的来着。 可惜,齐天尘师兄不让他们动手。 “她自以为自己是政治的牺牲品,想要自由并没有错。” “错便错在,自以为是的明了那些算计,却意图反算计回去。”还牵连了无辜之人。 当年他就见到那个叫洛青阳带着她抵达东征战场,既然叶鼎之的执念是她,那她早点出现不就好了。 萧羽变成一副小疯子的模样,也不见得这人有几分爱孩子。 无心能被留下当质子,时间一到又被迫进入天外天,对于母亲大概只是个概念,也不见得对方有多爱无心,或者说叶鼎之。 何况,魔教东征因着小月亮的原因往一个魔幻的方向发展,他可听说了,易文君被雷劈了不少次。 也确实如百里东君所言,她不是罪魁祸首,但是必定是推手之一。 不过谈起这种什么由爱恨情仇牵出的一堆事情,还是讲给小月亮听,略微有点晦气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很八卦呢! 因而,苏昌河眉头一挑,极为自然的转移起了话题,“小月亮知道她如今过得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是了,望舒确实不知道。之前知道她在皇宫里待着,但是新皇登基后,怎么可能放前一任的妃子在皇宫呢? “洛青阳用一城加上这些年的所得向萧祟换到了带易文君离开的机会。” “如今他们生活在当年叶鼎之和易文君隐居的地方,反正有自由了。”就是苦了在大战中受伤再无晋级可能的洛清阳,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在外面奔波接任务。 想来,两方应该都能满足的吧? “不过我还听说这个叫易文君开始打听起天外天无心的情况了。”只是没人告诉她就是了。 八卦完了,望舒的好奇心也没了,又开始用指腹戳起小星璇的胳膊。 时光流转,小星璇也从胖嘟嘟的小婴儿长成活泼开朗扎着两只小揪揪的女童。 在无限爱意中长大的她明媚阳光,虽偶有些调皮,但是却被教育的很好。 而且,但凡被她用那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谁能够忍心不满足她的心愿呢? 在不触及原则和底线的前提下,望舒亦是宠孩子第一人。 何况,星璇本也是一位极为懂事的孩子,年岁不大,但却已经跟着彼岸成员出了不少的维持各地安稳的任务。 看遍世间疾苦和万物变迁,她的眼眸也沉静下来,带着独属于她的期盼而不断成长前行。 此时,距离第一批学员进入学院已经过去八年的时间了,第二批学员即将到来。 自觉已经将人都教完了,学院短期内没了他们也能平稳运行下去后。望舒一众连带着性情看起来最为温和的莫衣都松了一口气,包袱款款的准备回他们自己的家了。 小星璇也第一次回家了。 所以,等到无心一众进入学院的时候,不由的有些失落。 第一批学员是莫衣和望舒一众亲自教导的。 等到到了他们这里,就得自学加上学长们教导了。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偏爱第一批人,郁闷! 有人是真的用心,一颗心全都扑到了修炼上。有的人虽然上课的时候也是这般,但是每当等到空闲之际便成了柳月一众人身后的影子。 “为何整日跟着我们?” “……因为,我察觉到了你们遗失的心跳。”大概有一位极为美好的人短暂的离开了他们的世界,让这些人的心也随之一同离开了。 否则,怎会总是下意识的仰头看一眼后山的方向呢? 那里又曾经住着谁呢? 所以,想要从他们口中听到多一些的事情,总归不能一直这般的遗憾下去。 他无心,并不是真的无心。 惊鸿一面,惊艳了他一生,见之难忘,思之深切。 时不我待,他只是没有出生在最好的时间。 一年一年又一年…… 明明已经到了能够出去的境界,柳月一众却选择待在学院里当新的教书先生,安静祥宁,既有好友作伴,又完全的脱离了外界的是是非非。 更是因为,这里离蓬莱仙岛真的很近。 而且,有相见的机会,便足够了。 他们不妄求天上之月给予他们万丈光芒,但依旧渴望着重逢时那一抹浅笑。 新来的第三代学员格外的茫然,今日所有的学长学姐怎么都高兴的过分了。 连平时最不苟言笑,恨不得罚他们抄书再抄书的二代学长也是如此。 “学长,你们今日怎么都这般高兴?” “自然是因为,旧友又要重逢了。” 蓬莱一年三聚,相见且欢娱。 我没有困住自己,只是寻到了更好的归处。 我之心愿,愿她无忧,愿世界安稳,也望旧友多些相聚时光。 ——番外完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1 无剑城来了一位要债的小姑娘! 约摸六七岁的年纪,衣料富贵,模样精致。身后又背着个药箱,逢人就笑,一副甜滋滋的模样,让人看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有人欢喜,但是面对这突然来到他们无剑城的人类幼崽,无剑城护卫队一群五大三粗的武者却犯了难。 他们寻常就是护卫无剑城的安全,担任些巡逻和抓捕惹事之人的任务,可没有遇到过需要和人类幼崽打交道的事情啊! 何况,他们无剑城一般的人类幼崽,远远看到他们就速度飞快的躲起来,都不跟他们交流来着。 艰难的扯出一抹自以为温和的笑意,护卫队队长燕勇不得不站了出来,站定在人类幼崽面前后,和善的蹲下了身子。 “娃娃,你说你是来我们无剑城要债的?”他们无剑城还能有欠钱不还的人吗?还是欠小娃娃钱的? 这也,这也太不要脸面了吧! “嗯。”从仰视到平视,白鹤淮矜持的点点头,精致的眉眼略微弯了弯,对于无剑城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 虽然将她药植骗走的人出自无剑城,但是这无剑城也不是都像那人一般不诚信! “那娃娃你描述来,我们一定给你把人找出来。”当面对峙,该还钱还钱,该道歉就道歉。 白鹤淮点点头,对于无剑城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大段。 很好,这件事情稳了,这无剑城目前看来不会是窝藏坏蛋的地方。 “我路过你们城池后面的那座山脉,在里面找了一株清灵草。结果有一个自称是无剑城城主的人出现了,比我高好多个头,这么宽。” “他起初态度很温和的,要和我换,给出的条件我很满意,所以我就答应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拿了我的药草后突然踩空掉进了一座山洞中,还昏迷了。” “我很努力的将他拉出来,山野空阔,我又拽不动他,就准备去找人来搬他。” “等我找人回去后,他竟然不见了!”可气的是,她为了找人还花了钱的。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他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踩空呢!” “分明是眼馋我的药植故意诓我的,摔一跤对他那么大的人来说肯定不疼,他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不止假扮你们无剑城的城主,还看我一个小娃娃好欺负。” 无剑城以燕勇为首的护卫队成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相视一眼后,眼眸之中大写的茫然。 就,有没有可能,那人真的是他们无剑城城主呢? 就,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城主是真的昏迷了,不是诓人家小娃娃的? 可是,他们城主不是被无双城的城主给救回来的吗? 但是人家小娃娃这么气愤,逻辑清晰,理由明确,看起来就不是撒谎啊? “咳。”燕勇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边冲着某一个人护卫队成员示意了一下,让对方先回去报信。 一边稳住这快要把他们城主贬低到小偷位置上的娃娃,“娃娃,要不,你先和我们回城主府?有我们城主做主,断不会让你被骗的。”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燕勇心里快要被心虚给淹没了。 有点怕,这不知道从哪座城池来的小娃娃到时候认为他们无剑城是诈骗窝可怎么办? 这些人眼眸正义,又有周围百姓对他们尊敬的神情,看着并不像是坏人。 且白鹤淮自认为自己的能力很强,因而直接点点头,跟着燕勇一起往无剑城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想着她是个小娃娃,护卫队成员特意迁就她的步伐,走的很是缓慢。 被特意关照了,白鹤淮的心情一直很好,直至在无剑城的城主府外石狮子处看到笑的一脸温和,面容熟悉的不行的骗子。 “你们……是不是无剑城旁边的土匪窝?”伪装成无剑城诱导过路来客,就是为了哄骗人,然后将人绑架,要赎金的那种? 首先被小娃娃用怀疑的神情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前半辈子都在救死扶伤的燕勇有苦难言。 “娃娃,这真是误会,这真是我们无剑城的城主。” 无剑城城主卓雨落也冲着白鹤淮的方向认真的拱手一礼,“我记得的,并不是有意欺骗小友,之后等我苏醒后再回去寻找时小友已经不在那里了。” “在下无剑城城主卓雨落,谢过小友救命之恩。” 虽然不记得在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卓雨落清晰的记得他拿住了对方给他的药植,之后又踩空了。 对比一下小娃娃腰上缠着的长鞭,再回忆一下他醒来后换掉的衣服上的鞭痕,事情便能够想通了。 将他艰难的从洞穴里拉出来的恐怕就是面前这位比他儿子还小上一两岁的小娃娃。 “让本座来看看,嗯,这似乎确实是跟着我一起出行的无双城小辈之一。” 感受到对方真诚的歉意,白鹤淮面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只是不等她说些什么。之前站着的一堆人里又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一边冲着她说的熟稔的话,还意图靠近她触碰她的肩膀。 白鹤淮后退一步,碧绿色的毒阵骤然出现在她身侧,将她包裹在其中,也将带着恶意想要触碰她的人隔离在外。 “三丈不留地,你是温家人?” “反正不是你无双城的人。见过话本子里面强占人家救命之恩的,但是可没见过你们这种乱认小辈的!”时间有些久远了,无剑城这个名字在她这里略微有些陌生了。 无双城、无剑城,往这边一放,白鹤淮终于将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了。 她身为望舒的时候,有听过苏暮雨讲过那个时候的事情。 想来时间线应该是到了无双城城主与无剑城城主大战后,此时有着无双城城主的刻意靠近,无剑城城主已经引对方为知己了。 后面会因为救命之恩,两人的知己关系更加深切,然后无双城联合暗河灭无剑城满门。 所以她应该阴差阳错的救了无剑城城主?但是目前这个救命之恩似乎又被无双城强占了? 她不承认,将人从山野里搬回无剑城才不是救命之恩。 明明是她将人从洞里扒拉出来的。 这么突然的一出,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的无双城城主刘云起愣了一瞬。 正想着引着白鹤淮进入城主府的卓雨落也愣了。 站定在他们四周的无剑城护卫队也愣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2 白鹤淮到底是年纪小,卓雨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娃娃相处。因而等到入了城主府后,卓雨落亲自去将整日待在习武场观摩的亲儿子卓月安给拎了出来,让其好好招待白鹤淮。 作为无剑城的少城主,帮助父亲招待贵客,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因而看到两个小家伙成功汇合后,卓雨落很是心大的离开了。 他准备去见一下刘云起,以此来确定他心中的疑惑。 独留两个在原地个头并不高的小家伙面面相觑。 对于这位无意中救了他父亲,但是又被父亲莫名坑了一次的小妹妹,卓月安抱持以极大的好感和亲近之意。 也让当事人确信,原来,独有的温润风度是早就刻在他骨子中的。 同样美好,依旧纯粹。 不论是苏暮雨还是卓月安,他们都有着一个格外美好的灵魂,不会因着触碰几分黑暗而发生改变。 何况,黑暗只是曾经所处的环境,并没有让他沾染到分毫。 在对上陌生的如今也是第一次见面的白鹤淮,在爱意中长成的卓月安还略微有些腼腆,乌发高束,一身青衣都遮掩不了的稚嫩,“我叫卓月安,我可以叫你鹤淮吗?” “当然可以,那我叫你月安吧。” 指尖与指尖的触碰,似是跨过了时空的重逢,几乎是瞬间便让白鹤淮红了眼眶。 只是她依旧知晓,不是他们。 她亦不再是曾经的她。 每一次脱离世界,返回已经没有哥哥他们存在的新本源世界,她都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去沉淀所得,以及在其中凝聚的情绪。 往常,从未再次进入已经经历过的平行世界,她便以为那些情感早就随着沉睡沉淀消失。 可是直至现在,她才真的明了,那些痕迹并不会消失,他们只是沉淀下来存在一处,同样珍贵。等到再次相见,依旧能够轻易的探出,拨乱她几分悸动的心弦。 不多,但也足够让她有几分牵挂的感觉。 哥哥他们的存在很重要,比之她自己都要重要。可是曾经经历过的小世界,认识的那些人,在她这里依然是珍贵的。 珍贵到,即使知道进入平行世界,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了。可是她依旧愿意在无剑城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无忧且平安。 希望,未来会触碰黑暗的苏暮雨,能够走上另一条道路。能够是依旧在爱意中成长,能够做他最初渴望的自由剑客的卓月安。 能够做那温润如玉的无剑城少城主。 不强求一同在一起的未来,因为知晓,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但是依旧愿意庇佑他们平安。 看着比他稍矮一点的小妹妹眼眶突然的变红,卓月安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有点求助般的看了一眼之前父亲离开的方向。 只是,并无其他人回应,也没有父亲的出现。 遗憾收回视线后,抿着唇瓣,犹豫了一瞬,才从怀里掏出一只干净的软帕递到白鹤淮手边。 年岁更是稚嫩的小姑娘摆摆手,并未接过软帕。 那是只保存的很是珍爱的软帕,上面绣着青莲纹印,绝不是无剑城少城主日常会使用的软帕。 想来应该是很珍视之人留给卓月安的东西。 “我只是赶了很久的路,所以有些困了,不是哭了。” 如若卓月安再年长些年岁,他便能够知晓,这大概是独属于女孩子的口是心非。 只是此刻的他还很稚嫩,自然而然的以为白鹤淮说的便是实话,所以,他相信了。 甚至格外贴心的帮着白鹤淮安排起了之后需要做的事情。 “鹤淮,你是不是很累了,我可以先带你去休息。” 将人带到客房的范围,眼看着对方进了房间,卓月安擦了擦脸颊上并没有虚汗,顿时有了松了一口气般的感觉。 招待客人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真的有点艰难了。 等他下一次和父亲多学些经验再上手吧! 所以,等到卓雨落因着有点点不放心派人过来浅看一眼后,就得知他的儿子,无剑城的少城主,带着他们无剑城尊贵的小客人去了他院子中的客房。 他让月安招待小客人,结果他儿子带人去休息了? 他和他阿娘也不是这么缺心眼的人啊,怎么月安就成这样子了? 身上带着几分风流倜傥气质的男子忍不住无奈扶额,格外无话可说的轻轻摇摇头。 不过,想起刚刚和无双城城主之间的谈话,卓雨落又突然的肃起了眸子。 无双城与无剑城的关系一直不好,起因大概就是因为天下这二字。 最开始,他也是想过对方可能是抱着其他目的而来的,也小心谨慎过,只是日复一日的相处,他察觉到对方性情竟是也格外豪爽。 不由的就将对方真正的引为知己。 可是今日这一出又让他不由的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别有目的,若是,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鹤淮救了他,他能够确定。 时间往前推算,既有物证,他衣服上的鞭痕以及医师证实过的他体内的治疗瘴气药物残留。也有人证,那些被白鹤淮叫来准备搬他但是最后无功而返的无剑城居民。 这些本就是有迹可循的,他也不会因为真正救助他的是位小娃娃便不在意。 按照刘云起所说的,无双城历练的小辈误入山脉,他去寻找他们的时候见到了他,然后将他救回来,这件事情也并不假。 将他搬回来也确实是救,救命之恩这件事情虽有几分水分,但是并未掺假。 而且,从一开始救命之恩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无剑城百姓自己传的,刘云起并未主动说过这件事情。 若以这个证明刘云起的好意和友善,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几分疑惑。 他明明身体没有任何损伤,怎么会突然视线一黑就踩空了呢? 最开始,他听说无剑城附近的那座被划入他们城池管辖范围但是并未纳入城池领地的荒山险境中误入了几个从其他城池过来历练的小家伙。 那人确实是无剑城的百姓,不过对于历练者到底几人,年岁多大,性别又是何,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所以,他便自己过来探查了。 之后遇到了白鹤淮,他以为是这个小娃娃,因而准备打着买下她手中的药植,然后将人带出去的打算。 但是真的到了现在,他反而觉得传到他耳中说是误入山脉的历练成员并不是那位叫鹤淮的医师小姑娘。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3 白鹤淮在无剑城城主府住了下来。 想要改变这方城池的命运只是其一,另一方面,鹤淮来到这里,也确实是为了采摘药材而来。因而,被卓雨落热情的邀请后,鹤淮便直接以客人的名义居住在了城主府。 自然不是第一日短暂休息的位于卓月安院落中的客房。 险山之中几乎无人踏足,生长在这里的各式药植更是繁多。每日早早便可以进山亲自采摘她需要的药草,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因而白鹤淮暂住在这里的生活还算悠闲。 除了偶尔见到无双城城主这件事情。 即使对方已经打着认错人的名号向鹤淮道过歉了。 但是,这种借口到底是谁在相信啊? 而且,这人都知道自己可能被怀疑了,到底是因着持有什么后盾,所以依然待在人家城池呢? 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白鹤淮应下了,能不见这个只会哄骗且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就不见。 对方本就是打着坏主意而来的,自然面上要多真诚就多真诚了。可惜,鹤淮知道对方这般不过是因为她目前身后可能的温家,以及卓雨落对她安危的在意。 还有对她使用的温氏毒阵的忌惮。 知道她会在清晨的时候去山野之中采摘药植,因而卓雨落直接将护卫队队长燕勇安排在她身边了。 在无剑城居住至今已有月余,白鹤淮见到卓月安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每日上午卓月安一般都是跟随他的父亲一同习武,下午则是独自在习武场观摩。 最初的几日,小少年总会过一段时间便跑来询问鹤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看的鹤淮自己都累了。 总觉得这么跑下去,这人都要瘦上一圈了。 所以,鹤淮直白的拒绝了,她并不需要陪伴,更不需要卓月安去打断自己的每日计划来陪伴她。 这日,天色还微微带着星光,几分冷意透着衣衫吹的人略微有点寒冷了,白鹤淮却早早的起床了,她今日要去采摘的药植便是她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株长在枯木之中的药植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便也到了采摘的时机。 紧紧裹着兔毛大衣,白鹤淮整个人藏在外袍内,只余一双眼眸露在外面,等到她背着竹篓走到城主府的入口处时,没想到等在这里的除了护卫队队长燕勇,卓月安和他的父亲卓雨落也在这里。 两高两小,背影渐渐远去。 今日的卓月安身后背了一柄小剑,肉眼可见的欣喜,连带着话都比平常多了一倍。 “鹤淮,这些药植都能配药吗?”他有听父亲说过,鹤淮的医术很好,是位很厉害的小神医。 可惜,当时父亲踩空昏迷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 闻言,将自己裹的只余下一双眸子的小姑娘点了下头,之后又晃了晃脑袋。 “也不只是配药,我还可以提取其中的毒素做毒粉,仅一株,我便可以提取出六种毒粉。”还是毒粉一洒,大家都能倒地不起的那种。 当初白鹤淮躲避刘云起触碰使用毒阵的时候卓月安并不在,因而此刻听到白鹤淮的话,小少年猛的睁大了眸子,人也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面容震惊,最终竟是又将视线放到了对面眼眸似乎在发光的小姑娘。 他突然就有点迷茫了,救了他父亲的很厉害的漂亮妹妹不止是医者,还会毒术。 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对,他之前以貌取人了。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卓月安抬手扯了下自己的衣袖,重新往前迈了两步,站定在白鹤淮的身侧,解释出声,“我不是觉得害怕,我只是没有这样想过。” “……你,你这样很好的,遇到坏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那自然,我超厉害的。”她,就算不用毒粉,也可以一个打十个。 小姑娘下巴微仰,露出的一双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傲气。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让其他人莫名的心软。 对于女儿,无论是卓雨落还是燕勇都眼馋的很,可惜,他们自己不争气啊! 此刻,看到傲娇的鹤淮,不由的就将身份代入到这小家伙的父亲身上,哄孩子的语气自然而然的便转换出来了。 “那超厉害的小神医可不可以看住月安,你们一同在这里移植药植,信号弹也给你们,我和大燕过一会儿便来找你们。” 被卓雨落委以重任,鹤淮仰眸看了一眼确实不怎么聪明的卓月安,很是豪爽的将手指从包的紧紧的外袍里伸出来,保证一般的拍了下自己的胸膛。 “放心吧,我肯定让他平平安安的。”她真的很厉害的。 何况,别以为她察觉不到,明明暗地里还有人隐藏在他们周围的树丛中保护着他们。 到了这里,望着卓雨落和燕勇一同离开的背影,鹤淮终于明白他们今日出行的目的了。 如今刘云起还在无剑城,卓雨落大概率寻不到机会探查一番他那日出事的地方和那处踩空的山洞。 恰好她有每日清晨摘取药植的行为,因着担忧一个几岁的小娃娃,所以陪着对方一同进入山野,这个理由就很真实哎! 怪不得昨日卓雨落从她这里购买了不少地域瘴气的小药丸呢! 所以,身为一城之主,明谋阴谋定是有所了解,若不是一叶障目,这座城池怎么都不会走向那般的结局。 “鹤淮,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你的家人都不会担心吗?” 被问及这个问题,正保持蹲着身子指挥着自告奋勇帮她挖药植的小少年怎么开挖的小姑娘神色一僵,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心虚。 “……那什么,我是有两个常驻的地方,平常也不怎么会互通信息。” 所以,温舅舅那边会认为她正乖乖待在药王谷呢! 至于她的大师侄,可能以为她被温家接走了。 离开的时候她就想着,一前一后的时间差足够她回去了,不过如今拖得时间有点长了,她也不确定之后会不会有人来捉她。 都被这么问了,鹤淮自然不会选择说谎,毕竟若是有一日被发现了,那就真的尴尬了,到时候面子里子也都没了。 听出白鹤淮的未尽之语,卓月安又一次震惊的顿住了动作……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忧愁的感觉。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4 果然,有些事情就不能多想。 众人事了,汇合后便原路返回,一众人踏进无剑城城池外宽阔的道路上。 不多时,略微打了个哈欠,已经困得只能被人手牵着手走路的白鹤淮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鹤淮下意识往前一步,本能的侧挡在如今弱的不行的卓月安身前,随即抬头望过去,就见一道格外霸气的身影正停在无剑城的城池入口处,腰间系着酒壶和毒囊,此刻正有点无可奈何的盯着她。 这人,不是终于发现鹤淮独自离开然后找过来的温壶酒又是谁呢? “温家,温壶酒?”带着疑惑的这句话自然不是鹤淮一众说的,而是不知道为何正匆匆从无剑城往外出的刘云起喊的。 刘云起的视线先是定格在温壶酒的身上,之后扫过抱着药植木盒的卓雨落和燕勇,似是轻轻呼出一口气。 之后又扫过卓月安,最后将视线停在了白鹤淮的身上,语气略微有点不明。 “你果然是温家人。”还是温家很重要的弟子,否则绝不可能让温壶酒亲自来寻。 明显已经认出刘云起的身份,温壶酒神情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刘云起,之后迈步走到卓雨落身侧,也将刘云起放在鹤淮身上的视线给挡了回去。 无双城和无剑城不和的事情对于温壶酒而言还是比较深刻的,或者说人众皆知。所以此刻他第一反应就是,无双城来攻打无剑城了! 好在,他的理智还在,明白攻打城池这种事情绝不会只用一兵一卒,且刘云起明显是从无剑城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 “可不是,我温壶酒藏的严严实实的小闺女倒是被你们先见到了。” “久闻无剑城城主和无双城城主的大名,如今一见,与传闻竟是有些区别。”仇敌都变知己好友了,也是稀奇。 三方简单的寒暄,有着温壶酒的刻意,以及卓雨落的不愿探究,为什么温壶酒有这么大一个小闺女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略过了。 白鹤淮的身份牵连太多,在外界,温壶酒自然不愿意让鹤淮身上背负起暗河的那些仇恨。 来自暗河,起于暗河,终于暗河。 当年让鹤淮在暗河的视野中死亡,也是为了保护她。 一旦鹤淮与暗河的关系暴露,她不止要遭受暗河的追杀,还会承受着本不该由她承受的来自暗河之外的怒火。 何况,鹤淮身上流着温家的血液,怎么就不算是他温家的姑娘了。 既是温家的姑娘,又是这一辈之中唯一的女孩儿,那自然也是他温壶酒的小闺女了。 没忍住瞪了一眼牵着鹤淮手的混小子,等到卓月安放开手后,温壶酒才缓和了神情,带着白鹤淮往旁边站了站,远离了刘云起,也远离了无剑城几人。 “怎么?这人欠你银子了?” 等着那两方在一起寒暄的时候,温壶酒也嘴欠的问了白鹤淮一句。 他们家这个小姑娘,虽然至今生活在温家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她的性格,他这个亲舅舅还是了解的很深的。 小娃娃一点点的年岁,也不知道从哪里养成的俗气性子,偏爱银子和医毒之术。 当然,这只是那些老头子说的,他却觉得很好,鹤淮这是随他。 除了和她抢银子的,不管是遇到谁,小孩儿都会格外有礼貌的给对方一个甜滋滋的微笑。 很明显,刘云起并不在这个行列中。 小姑娘亲昵的抱住温壶酒的一只胳膊,半晌又略微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一边抬手去碰温壶酒的系在腰间的酒壶,一边又准备后退着远离。 下一刻,隔着厚实大衣帽子的头顶就被温壶酒轻轻拍了两下。 隐隐的,能够听出温壶酒又是无奈又是好气的声音。 “瞎闻什么?葫芦是满的,我来找你的路上可一滴酒都没有喝。”他这个舅舅做的最尽职不过了,偌大的一个世界,能够让他不饮酒的也就只有他面前这个小丫头了。 既是来了,鹤淮又在这里被人照顾了一段时间,温壶酒自然不会不给卓雨落的面子。因而被卓雨落邀请入无剑城做客,温壶酒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答应了。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腰间系着同款的毒囊,走动间衣摆轻扬,让此刻空了手心且往后看了一眼的卓月安微微有点失望。 有点失望的卓月安又走了两步,紧接着被卓雨落牵住了掌心。 小少年唇角隐隐溢出一抹浅笑,温润的,璀璨的。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唯有充斥在爱意中,才能真正的走向永恒。 有人做到了,有的旁观者却在心里不屑的摇摇头,觉得不论是卓雨落还是温壶酒,都对家里的孩子太过宠溺,这般爱护,终究无法成才! 无剑城的少城主虽是年纪也小,但是看起来倒是比东君稳重很多,有礼且温润,温壶酒对他的观感并不错。 但是再不错,也在想起刚刚鹤淮将这小子护在身后的时候消逝了。 又瞥了卓月安一眼,温壶酒似是不在意般的与鹤淮谈论着她此次出行计划,“哎,你若是送上一封信,我又不会不让你离开。” “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也不记得送个信,这是有了新朋友了?” “这个年纪的玩伴你确实没有,要不过几日我去将你表哥拎过来,让他和你玩。” 这样,总不至于再和其他混小子手牵手了吧? “实在不行,将你送过去也行。你长大至今,一直被我藏着,倒是没有见过你表哥和姨母。” 说到这里,温壶酒越来越觉得可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通过肢体语言表现出来了。 视线仰望某一个方向,还蠢蠢欲动的带着鹤淮往某个方向走了两步。 “父亲,鹤淮要回家了吗?” “那我能跟鹤淮一起回家吗?我会每日习武,定然不会偷懒的。” 此刻,卓雨落感受到了和温壶酒一般复杂的心绪。 知道的是知道你们这是第一次交小伙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媳妇忘了爹呢! 倒是难为还记得习武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5 那日,卓雨落只是在心里暗地思忖一句,毕竟让月安随着小伙伴一同去温家做客,他的心脏还没有这般强大。 温家人人善毒,毒有无形,真的放任月安去做客,到时候怕是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只是,又过了几日,等到温壶酒和鹤淮商议返回温家一趟的时候,卓雨落却带着卓月安一同过来了。 格外郑重的请求温壶酒此行带上卓月安一同。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和郑重,隐隐的还能感受到其话语中的怒意和冷意,不需要多猜,温壶酒便知道恐怕是无剑城即将发生什么变故。 还极可能与今日清晨辞行的无双城城主刘云起有关。 被拎着胳膊拉过来的卓月安紧抿着唇瓣,倔强的冲着卓雨落摇摇头。 他确实想要和鹤淮一起去温家做客,可是不是在这种时候。 “父亲,我不走,您说过的,我是无剑城的少城主。” 身为少城主,即使他年岁不大,武功也不高,可是无剑城不止是父亲的责任,他怎么能够在危机之前临阵脱逃呢? 还不能称之为少年的男孩紧凝的眉心,毫不犹豫的仰头与父亲对视,眼眸之中亮起的光芒满是坚定。 勇气在这一刻似是注入了他的心海,此刻的他无所畏惧。 看着这一向相处和谐的父子俩陷入沉默无声的对峙中,温壶酒及时的给鹤淮使了个眼神。 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又手拉住了手,只是一个沉默着,一个似是安慰般的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温壶酒又体验了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遇到难题了?来上一口?” “你们两个小家伙先去将这几日的药植一起整理出来,我与卓城主聊聊天,你们担忧的这个难题,我这里说不得恰好有办法。” 后一句话是对着鹤淮和月安说的,前一句则是对卓雨落说的。 安慰人这种事情,温壶酒做的实在不多。因而,想都没想,温壶酒直接解开了自己系在腰间的酒壶,然后将酒壶递给了卓雨落。 有愁闷,那定然是没醉,喝上一两口酒,悠悠愁愁定会尽数退散的。 若是旁人,卓月安必定会隐瞒。可是如今他面对的是他最信任的小伙伴,而且这件事情的发现者其实是鹤淮。 最重要的一点,年岁还小的他,此刻真的感受到了委屈的感觉。 “父亲说,背后语人是非不是君子之性……可我不喜欢无双城城主,他每次见到我神情都怪怪的。” 每当他习剑的时候,对方总会将视线放在他持剑的手腕上,冷冷的,似乎下一刻就准备折断他的手腕。 “我告诉父亲,他看我练剑的时候神情很可怕,父亲便陪同了我数日,并未发现异常。” “我也只当是我看错了,可是……” 这句话还未开始,卓月安却突然抿起了双唇,神情担忧又犹豫的看向正在认真听他说话的鹤淮。 在鹤淮疑惑又催促的神情下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现在说他坏话,鹤淮,你会觉得我不对吗?” “可是我们还小啊,所以我们不是君子哎!”即使是君子,也是指拥有良好的道德和仁义,而不该是被拘泥于所谓的规范之中的人。 白鹤淮晃了晃两人相牵着的手,顿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和卓月安一同停在他们这处小院的药园前,回眸看过来的神情格外的灵动。 虽然她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她喜好药植后,卓月安便特意请求他父亲安排人为她在小院中开垦了一块药田,用以延长采摘回来的药植的生命周期。 这块药田,在温壶酒未曾到来的时候,一直都是鹤淮和月安负责打理的。 之前鹤淮和月安的时间有所交叉,很多时候,月安走完一日的计划,鹤淮都已经睡着了。 这个时候,小少年还会特意去药田里走上两圈,帮着浇浇水松松土。 这样的人,明明同样纯粹美好呢! 得到鹤淮的回话,卓月安微微松了一口气,“昨日,那只被你用药粉不小心引过来又掉下悬崖伤了腿的信鹰醒过来了。” 当时鹤淮从药植中提取出一种药粉,说的功效很是神奇。他有点好奇,便希望鹤淮试一试效果。 结果那只信鹰遭遇意外的时候,他还愧疚了很久。 想着一定将对方养好,然后放它飞走。 然而,连他都没有想过,那里面的信条竟是来自无双城城主。 “我看它一直焦急的扑腾着翅膀准备往外飞,翅膀都拍出血迹了。” “所以我想着若是有什么要事,我也可以立刻让无剑城的人帮它传信。” “我没有想到,那封加急信里面写的竟是准备攻打我们无剑城,还说已经在我们的水域中下了慢毒,明日便能生效。” 听到这里,鹤淮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缓了缓,不枉她在大山里走走停停好几个时辰,才终于找到那株药植。 本来,她的想法是帮着无剑城提前斩杀刘云起,也许便不会有无剑城被灭城的事情了。 之后她又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如今出现一个无双城,没了无双城也会有其他城池。 何况,卓雨落早就对刘云起有警惕之心了,只是一直想不通对方的缘由到底是何罢了。 只要卓雨落知道危机,定不会不做准备。 对他而言,一个所谓的称谓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对无双城如今的城主刘云起而言,那可能就是挖他心窝了! 城主强大、城民协心,才是一座城池的立城之本。 这边,鹤淮静静听着月安讲述事情经过和他心中的气恼和想法,等到卓月安的情绪逐渐轻缓下来的时候,卓雨落和温壶酒也一前一后的寻了过来。 卓雨落面目柔和,已经没有了最初想要送走卓月安时候的严肃。此刻,温和的大手轻轻覆在卓月安的头顶,指腹微微点了点对方的额头,语气诚恳又认真。 “抱歉儿子,我不是因为你才生气的……我只是突然感觉,月安真的长大了。” “父亲不该不问你的意见就替你做决定。”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6 一众人率先去了无剑城水域源头,取出一杯水仔细探查,又用指腹点了一滴放在口中尝了尝,温壶酒没忍住挑了下眉头,语调带着别样的意味。 “这似乎是改良的版本。”最初的版本,他还记忆深刻呢! 白鹤淮也凑到蹲着身子的温壶酒旁边,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到一起。若是有人能够比他们蹲着身子更低,然后仰眸往上看,大概就能看到两双同样散发出星星之火的光芒。 白鹤淮也重复着之前温壶酒的动作,看的还在旁观的卓雨落、燕勇眉心一跳。 他们似乎明白温家的弟子都是怎么长大的了……这对毒术孜孜不倦的研究态度,只能说不愧是老字号温家吗? 唯有一个卓月安小小惊呼一声,有点担心的往鹤淮的身后移了两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打扰,尤其是得到父亲轻轻朝他摇头的示意后,更是顿住脚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譬如他们钻研破除剑法招式的时候,全身心的全部投入其中,思绪也达到高度敏捷的状态,稍微一打扰,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在卓雨落和燕勇警惕的看向四周的时候,沉浸在各自思绪的温壶酒和白鹤淮同时动了。 各自将绑在腰间的毒囊取下,翻转过来的时候,从侧面抽出一片竹签和碳笔,手速极快的在上面写着内容。 等到两人停下后又各自对照了一遍,卓雨落这才知道他们之前是在做什么。 这对“父女”竟是将毒药的构成分析了出来,甚至书写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鹤淮,后面的事情便交给你了。”确定鹤淮分析出的结果和他一样,温壶酒懒散散的将蹲着身子的鹤淮一同拉起来,然后格外好心情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语气和眼眸同样的骄傲。 怎么能够不骄傲呢? 世人皆言他们温家毒术半步天下,又知他毒武双绝,可是那纯粹是因为还没有见到他这位年仅六岁的外甥女。 在鹤淮学习毒术之前,他还是温家那群老头子公认的温家三百年来的第一天才。 然而,等到鹤淮学习毒术后,那些老头子便开始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他,更是称鹤淮为温家自古至今绝无仅有的第一鬼才。 长老们的爱会转移,但是他骄傲呀,毕竟鹤淮的毒术主要可是跟着他学习的。 “温叔叔,会不会太危险了……能不能……”卓月安年岁小,但是并不会怀疑小伙伴的能力,他只是有点担心会有危险。 他有些犹豫的将视线看向温壶酒,在心里思忖该用多少钱请温叔叔出手。 鹤淮喜欢银子,温叔叔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不等他说出后面的打算,温壶酒及时的打断了卓月安的未尽之语。 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忧心这么多的样子?怪不得看起来不太聪明呢! “鹤淮,你这小伙伴小瞧你了。” “我没有!”小少年涨红着脸,很有勇气的扬声反驳。 “嗯,你没有,是我调侃你。”本意就是调侃一句,也没料到卓月安这般认真的反驳。 接着又被鹤淮揪了下衣袖,所以,温壶酒很是熟练的转变说法。 “我们鹤淮是药王谷初代谷主李雨珍的关门弟子,还是小奶娃娃的时候就开始尝百草了,虽年龄小,但经验绝对不少。” “雨落兄,麻烦给我们鹤淮准备一间配药室。” “谢谢,此后若有需要,无剑城定义不容辞。” 担忧终于是落了地,温壶酒绝不是夸大言辞的人,且李雨珍当年在临终之前收了一位很是喜爱的娃娃当关门弟子的消息,他们也略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巧合! 卓雨落带着卓月安向着温壶酒俯腰郑重一礼,等到他起身后准备侧身的时候,鹤淮连忙摆摆手,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 揪着温壶酒的衣摆将自己藏在温壶酒的身后,严严实实,一缕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知道小家伙大抵是不好意思了,且不愿受卓雨落的礼,身为亲舅舅的温壶酒只能再次当起发言人。 “雨落兄莫要再感谢了,鹤淮到底年纪还小,何况她与月安也是朋友,往后她再过来玩,雨落兄替我多照顾些就好。” “自是应当如此。” “我比温兄大上四岁,听闻温兄字修远,我便斗胆唤你一句修远,可否?” “自然。”温壶酒眼眸也是闪过一道诧异的神情,没想到江湖之中竟然有人知晓他的字。 “当年我曾误入过温家的防护毒阵,之后,温家有一位长老将他带了出来的。恰好有人告知他温家的少主留书出走了。”所以他完整的观看了温家长老一边跳脚一边气的冲着山林入口大喊温修远的模样。 又及时的安排温家之人给离家出走的人送毒囊和暗器。 气恼不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担忧。 担忧温修远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后来,他有了月安,便一直告诉自己,有了孩子便有了责任,关心和爱护高于一切,他必须保护月安的让他无忧成长。 卓雨落极快的让人在城主府收拾出一座小院作为配药室,又将燕勇留在鹤淮这里听从安排,之后冲着温壶酒告辞,便急匆匆的带着月安离开了。 无剑城的主事人是卓雨落,但是除此之外,无剑城也是有长老院的,下设六位长老。 只是从前那些人都整日醉生梦死的研究破剑之法,既不揽权,也不出去溜达,存在感自然不高。 但也是因此,无剑城呈现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如今到了无剑城生死存亡的时刻,享受城民百姓的供奉,自然也需要在关键时刻负起责任。 毫不夸张的说,无剑城已经将近数十年没有开过长老会了,才让人匆匆去通知,估计长老们还得有一会儿才过来。” “父亲,这种会议,我也可以参加吗?”坐在单独设在卓雨落身侧的一把精致的小椅子上,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卓月安还有些紧张。 “自然,月安的少城主之位可也是长老们认可的。”多听听,好早点接手无剑城,到时候他也可以外出云游了。 卓雨落静静看着月安沉思凝眸的神情,不期然的就想起过分优秀的小鹤淮,眼眸突然的一亮,“月安啊,你觉得鹤淮认为你……算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他觉得他的儿子似乎也没有优秀到鬼才这般。 配鹤淮那样的小姑娘,怎么也得扬名天下才有资格吧!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7 等到白鹤淮踏出配药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温壶酒正孤零零的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旋转着装酒的葫芦。 听到声响,转头便发现鹤淮走出来了。后一个旋身,下一刻便站定在鹤淮身侧,取过鹤淮手里的玉瓶,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仰头就往嘴里塞。 “这一趟出行掺和的事情有些多了,亏大发了。” 他们温家不问江湖之事,只是如今不管如何,也是加入了无剑城和无双城的恩怨之争。 无双城的谋划算空,必定会想到无剑城毒解的事情与他和鹤淮有关。 他温壶酒本就树敌不少,就是被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也没有什么。 可是,鹤淮却是不同的,她太过年幼。刘云起怕是已经将鹤淮的存在告知无双城之人了,他总归是怕护不住她的。 即使他知晓,他们家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厉害,即使不用武力,一手医毒之术便足够她击败很多天之骄子。 之前还犹豫的想法在此刻竟是真正的明确起来。 “鹤淮,舅舅来寻你,虽是想要带你离开无剑城,但是却有另一件更重要的原因。”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能够看到温壶酒这般严肃的神情属实不多,鹤淮将药丸瓶连带着另一瓶提取出来的药液放到石桌上,面上的神情也认真起来。 “在我寻到你的一周前,有一位神秘人出现在温家,被老爷子和长老们以最高的贵宾待遇接见。” “面如冠玉,清隽温润,相貌年轻,说是算到与你有缘,他来温家便是意图收你为徒。” “收你为首徒。” 如今鹤淮名义上的长辈都在温家,那人也是因此才来了温家一趟。 “老爷子他们答应了,都未曾与我商量一番便答应了。” 所以他最开始是带着一股子气意过来的,打算带着鹤淮去云游天下,什么不知名的师父,他们不拜!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这人的身份等,除老爷子外,连带着长老们都一无所知。” “我自是不同意,如今却不得不同意了……哎!” “老爷子给我透过底,你若是拜他为师,此后,不管是暗河还是江湖的是是非非,都不会让你受到半分的牵扯。” “如今,是舅舅想让你去。” “等无剑城事了,再回一趟温家,老爷子给你备了很多东西带着,此番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温壶酒又轻叹一声,视线望向灰暗的天际,眼眸之中有明明暗暗的神色在闪烁。 “当年你阿娘出游之际救了你阿爹,之后还相爱了。是我太过年少,都不知晓要去打探一下他的身份,何况,我也未曾想到,那个所谓的穷小子的身份还是你阿娘为了瞒着我们编造的。” 他这个妹妹最为古灵精怪,编造的内容又是特意防着他们去探查的,自然格外有逻辑。所以在门人去探查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关于他们的婚事,最是疼爱她的老爷子和长老们也就同意了。 “那段时间,你阿娘很开心的。她自己体弱,你阿爹就亲自监督她锻炼习武,身体也变好了很多。后来又有了你,我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般幸福下去。” 从前的那些画面一帧又一帧闪现在温壶酒的脑海中,没有保护好妹妹的苦闷让他不由的拔开酒壶的塞子仰头闷了一口。 鹤淮坐在一侧静静的听着,并未阻止温壶酒饮酒的举动,抬手帮着温壶酒又倒了一杯茶水。 “我虽不知道你阿爹的真名是何,可是后来暗河那么大规模的追杀,你阿爹在暗河的身份必定不低。” “你阿娘一颗心就是认准了你阿爹,被暗河那般的追杀竟是也不害怕。” “之后你差点被暗河杀手砍伤,你阿娘才怕了,下定决心安排你假死。”之后,鹤淮便生活在药王谷之中了。 “舅舅本不愿告诉你太多,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有关暗河的事情,更不想让你为了寻找父亲进入暗河那般的险境。只是舅舅也知道你最是聪慧,定然能够辨别是非。” “我虽不满你阿爹,但是也不会故意抹黑他,总之他在的时候,确实将你们娘俩保护的很好。” “但是这些事情真正的起源也是因为他。” “我猜测,你阿爹最初回暗河应是与那些人对峙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邀请他回去谈判,打的目的却是调虎离山。之后你的死讯传回去,你阿爹一身血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一趟,只在你们的宅院外面跪了三天三夜。” “再之后,一直等到你阿娘得了重病,他才再次出现。” “简直是冷心冷情,狼心狗肺的黑心人……咳!” “我知道他有苦衷,我也知道他与你阿娘是真心相爱的,更知道他试图叛出暗河。可是他失败了,身为兄长,身为舅舅,我不满且憎恨他。” “鹤淮,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打探你阿爹的消息……别再继续打探了,莫要让自己受伤。” “而且舅舅和你保证,你去拜师学艺这段时间,舅舅会帮着你打探的,一旦有消息,舅舅会告诉你的。”不可能,就算是打探到了,他也不会告诉鹤淮的。 他最疼爱的妹妹差点折在暗河手中,坚决不能再让外甥女和暗河有所牵扯了。 前面温壶酒说的话白鹤淮知道是真的,但是温壶酒最后保证的那几句,她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拜师学艺吗?怎么感觉像哄小孩,不过舅舅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不过,舅舅,你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哄骗!” “就算你知道了,你肯定会直接告诉我对方的死讯的。” 被她舅舅找到,要么就是之前是活着的,之后却被她舅舅毒死了。 要么就是正在被她舅舅毒死的路上。 “而且舅舅……他,是暗河如今的傀。” 最后一句话,鹤淮压低着声音,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却紧闭住了唇瓣,用指腹一笔一划的在温壶酒的手心中写出一个字。 “好啊,可算是让我知道他是谁了。”温壶酒怒极反笑,此刻他已经决定好用什么毒药,烧心的,烂肺的,穿肠的…… 全部用上!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8 将情绪暴涨,恨不得立刻就去买凶杀人的温壶酒按住,安慰了许久,白鹤淮才将此刻满是暴躁脾气的舅舅给劝好。 重新坐回凳子上,小姑娘格外心累的将下巴枕在胳膊处,偶尔再抬起身子给自己塞两口糕点,白鹤淮终于决定好好休息一会儿。 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又意识到,她明明是个小娃娃,怎么也有这么多心要操呢? 这么操心,她会不会长不高了…… 医书上没有写过,所以不可能,她会长高的。这边想着,鹤淮一边应着温壶酒的话,一边在心里暗自点点头。 突然的,外面传来几道步伐快速的声音。 白鹤淮和温壶酒同时的止住了如今正在谈论的话题。 不出意料,来人是卓雨落和卓月安。 卓雨落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石桌上的两只一大一小的玉瓶,颤着指尖,三两步走到石桌前,视线格外认真的看向鹤淮。 鹤淮并没有让卓雨落久等,直白的两只玉瓶一同推到卓雨落的面前,“卓叔,小的玉瓶中装的是药丸,可以直接食用。” “大的玉瓶是液体的药剂,直接将它倒进水域源头即可,一刻钟,所中之毒便能解除。” “修远,小鹤淮,我去去就回,等到事了,必定再次道谢。” “月安你也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卓雨落千恩万谢,之后又匆匆离开了,徒留一个被留在这里的卓月安和温壶酒及白鹤淮面面相觑。 “父亲应该是找药师试验去了,他可能不能……去去就回。”他阿爹可能纯粹说顺口了,跟着自家父亲跑了一整日,卓月安都能将卓雨落之后的行程背诵下来了。 要去安排布阵,要去开粮仓,要去召集百姓从密洞前往山脉避难…… 卓月安信任自己的小伙伴,所以确信药剂和药丸肯定有效,所以之后他阿爹肯定又要去做别的事情了。 今日的父亲,因为不谨慎和记忆混乱,差点说错话了,好在他在这里,还能帮父亲解释。 所以,果然父亲年纪有点大了! 试药这件事情,是白鹤淮在开始炼药之前便提出来的。她虽是药王谷之人,但是年纪小,有些人说不得会轻视她。之后有点什么无关联的情况,比如头晕、腹泻等,可能还会赖在她的药剂身上。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所有药师过目,一起审核了,之后再有问题那就是个人体质问题了。 她之前就遇到一次,银子没收到还差点被赖上了,后面便长记性了。 燕勇不在这里,就是因为得到鹤淮的安排,已经将城池之中的药师全部聚集起来了。 无剑城一个大城池,自然不会没有药师这种人才的。 只不过之前的毒那些人都无法,所以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白鹤淮的身上。如今解药已经有了,顺着此反推,寻常医者也能确定药剂是否有效。 嘱托了鹤淮几句,温壶酒拎着他那已经空了的酒壶径直的寻了一棵树干跃了上去,似是在闭目养神,实际则是听着鹤淮和卓月安提前告别。 两个小娃娃,一字一句的告别,稚嫩的语气中写满了不舍,想要诉说的嘱托竟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这一世鹤淮是有家人的,还算是平行世界,储物装备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使用。因而鹤淮翻遍了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之后从毒囊翻出了可以当做临别礼物的东西。 “鹤淮妹妹,为什么给我这些?” 肩并肩的坐在同一处台阶上,被塞了一手毒粉瓶子的卓月安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清润的眉眼虽是不解,却抱紧了小伙伴递到他手中的东西。 “送给你的礼物,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或者在碰到无双城城主这般的人,你就给他们下毒。” “君子有道,可是没有什么事情比自身的安全更重要了。” “无形无息,只要捏碎了扔出去就好,屏息也无用,所以你用的时候也需要特别注意。” “这是一枚药玉,你随身带在身上,任何毒药都对你无效。” “药效作用都在瓶底,但是这个没有解药。” “这个毒,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解开,所以定能庇护你平安的。” 紧抿起唇瓣,卓月安心底不好的预感越发加深了。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分离的孩子,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他对于捕捉情绪的变化异常的敏感。 此刻,他听出了鹤淮同样低落不舍的情绪,似是此次分离,可能会要好久好久一般。 “鹤淮妹妹,你是要离开很久吗?” “……我不能去温家找你吗?” 在卓月安紧张的视线下,小姑娘精致的脸颊轻轻晃动了两下,又缓缓解释出声。 “欢迎你随时来温家做客,只是此行……” “我不是回温家。外公给我找了位很厉害的师父,此次我要随舅舅去拜师,可能要好多年不会见面了。”关于温壶酒和白鹤淮之间的关系,卓月安一早就知道了。 甚至如今大概除了卓月安和当事的两人,其他人都不知晓,连带着卓雨落也是。 今日凌晨,他还在为了无剑城即将遭遇的危机而心慌意乱。 今日午间,有了鹤淮帮无剑城配置解药,他身为少城主一直提着的心缓了缓。 今日下午,参加完父亲他们召集的会议,他也终于松下心来。 他确定,无论如何,无剑城都不会失败。 这种想法尘埃落定的那一瞬,他的心里由衷的轻松,眼眶突然的泛酸。他说不出原因,就好像,如果无剑城无法度过这场危机,他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失去很重要的亲人。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想要流泪,可是他忍住了。 可是如今,他却知道要和小伙伴分开了,还是不知道期限的分离。 什么是不知期限呢? 也许有缘自能相见,也许再也不能相见。 阿爹曾经也告诉他,阿娘只是去治病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后来他长大了,知道阿娘永远不会回来了…… 卓月安扯了扯唇角,想要学着大人一般恭贺鹤淮妹妹,可是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开心不起来。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无声的大滴大滴的从脸颊处滑落。 他也想跟着鹤淮妹妹一起离开,可是他还有父亲和无剑城……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带着无剑城和鹤淮妹妹一起离开呢? 此刻的他想不出答案,只是觉得委屈和难过。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09 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刘云起率先进入无剑城城池之中,跟随他而来参与围剿无双城的人则是候在无剑城之外,等待刘云起的信号弹指示。 又有暗河之人在无剑城另一侧,同样等着无双城先打响第一场自内往外的围剿之战。 白鹤淮和卓月安这两个小娃娃,则是被温壶酒强制的带着沿着密道也进入无剑城建立在山脉之中安全所。 按照无剑城长老们的话来说,知道你们很厉害,也知道月安想要负起责任。 但是,他们这些老头子还没死呢……能打又能动,又不用收尸,留这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真要到了连收尸都需要两个小娃娃的时候,那就是说明他们气数尽了,那这尸体不收也罢,别平白的惹出一堆后续的危险。 老爷爷们闹脾气也难哄的很,鹤淮和月安将一群长老们好说歹说的才哄好,之后再也不敢触他们的话题了,所以便跟着温壶酒出来了。 还惹得温壶酒嘲笑了他们一刻钟的时间。 毕竟昨日就要将他们送走,但是这两个小家伙一个赛一个厉害,就是不走! 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 步伐格外轻快的温壶酒在得到具体围攻无剑城各方的势力汇总消息后,没忍住扯了扯唇角。 像是笑,又似是怒到发笑。 “呦,这暗河竟是也来人了?我去会会他们!”将鹤淮和卓月安往前来接应他们的守卫军的方向一推,温壶酒直接一个飞跃,周身气势满目冰寒,又沿着来时的方向闪去。 眼见着自家舅舅瞬间身影消失,小姑娘伸出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视线注视着自己此刻已经空了的腰间系带微微闪了闪眸子。 舅舅还把她的毒囊顺走了…… 只能希望此行暗河之中没有他的那位爹吧! “鹤淮妹妹,舅舅肯定会没事的。” “……”掌心多了一只温暖的小手,像是害怕她担心,还格外认真的向她保证留守在城池中的长老多么多么的厉害。 鹤淮一时有些语塞,默默的将心里的吐槽咽了回去。 该怎么说呢?她不是担心舅舅,她是担心还未真正见到她那未曾谋面的亲爹,然后人就被舅舅给毒没了。 而且,昨日不是还喊温叔的吗? 小孩子真是太善变了! 而且,月安的怀里还有点鼓鼓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般,藏都藏的有点明显了。 精致的小团子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仰眸看向卓月安的视线都染上几分慈爱的意味。 “鹤淮妹妹,你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心底有点发毛,还从心底生出一股冷气。 难道他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于是,在鹤淮准备说话的时候,卓月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包袱,全部送到鹤淮的怀中。 昨日知道要与鹤淮可能许久不能相见后,越想越难过的卓月安将父亲和长老们问了个遍,最终挑选出很多他珍藏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鹤淮。 这边卓月安还在略微有点羞涩的向鹤淮介绍每一个礼物的来源,以及可能有什么作用。 另一边,无剑城之内可能也算是岁月静好? 刘云起进入无剑城城主府的刹那,直接被卓雨落连带着几位长老迅速生擒,甚至极为明确的废掉了对方的武功和经脉。 被压着捆绑起来,身上携带的各种信号弹也被通通收拢,刘云起如何想不通他的谋划已经败露了。 这个时候不需要狡辩,因为他知晓依着卓雨落清风霁月的性格,若不是确定了,断不可能对他动手,更不会对他下狠手。 面色惨白,刘云起的神情却格外平静,仰着视线,没有道歉,亦没有愧疚,只有一个疑惑,“你是如何发现的?” 卓雨落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不要意图让犯错者对所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和歉意。 因为,那些恶魔若是知晓愧疚之心,便不可能动手,更不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事情败露之时,那些通常痛哭流涕之人,不过是屈服于另一方的威严,愧疚这种情绪,绝不可能是他们身上能够拥有的品格。 此刻,若是刘云起痛哭流涕,道上几句被逼迫,他反而要更加低看对方一眼。 能够用出那样的毒计,先示弱与他成为知己,之后逐渐瓦解他的警惕之心,进而剿灭他的无剑城,弑杀他的城民…… “还要感谢你昨日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你说无双城城民团结和善,规章秩序完善。我自觉在无剑城这里还做的不够,需要更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就后你一步启程,准备去无双城待上几日。” “可惜,我无剑城命不该绝。” “我抄近路走山道,竟是遇到一只砸进山崖的信鹰。本想为着这只信鹰送信,结果最后倒是让我发现你对我无剑城的谋略。”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的忍性,我不及你。” 在卓雨落不曾知道在意的地方,刘云起与他比了大半辈子,所有人对比起他两人,都是他不如卓雨落。 如今他终于得到一句认可,还是来自于他的毕生之敌,还是对他忍性的认可。 刘云起仰头大啸,眼瞳之中血丝泛红,其中蕴着满满的不甘。 可惜,再多的不甘也没有人想要听他废话了。 每个人都有不甘的自由,可是不甘便要努力往上爬,但是这些绝对不是自己心狠手辣,意图走妖魔邪道的借口。 五长老拎着他直接往地牢的方向飞跃而去,卓雨落一个眼神都未再给他,反而径直的带着其他人往城池之外无双城众人躲藏的地方略去。 时间又过了许久,白日又白日,鹤淮和月安等来了之前匆匆离去意图会一会暗河的温壶酒。 对方带来了一个让躲藏在山林安全所无剑城百姓轻松激动的消息。 无剑城胜了! 刘云起死了!无双城参与此次意图剿灭无剑城计划的弟子全被废除武功和筋脉,至于他们本人,则是被无双城以格外庞大的赎金将人全部赎回去了。 鹤淮也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趁着月安被无剑城百姓热情包围的时候,悄悄拉着温壶酒的衣袖往角落里藏去。 她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询问呢……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0 “舅舅,你见到暗河来人了吗?” “没见到,一群缩头乌龟,察觉到事情不对后早就跑了。”就那么几息之间的时间差,差一点他就赶上去了。 这一整日的时间,他都是沿着暗河杀手的踪迹追寻,想着就算抓不到活口,但是知道暗河的入口在哪里也好。 结果只能说,暗河不愧是暗河。 他一无所得! 温壶酒也知道自己矛盾,可是在自己这个妹夫身上,他恨不得把所有不好的帽子全给这人扣上去。 若不是怕谣言四起,到时候让他外甥女和妹妹受到伤害,他恨不得去散播一点点谣言。 比如什么,暗河的斗笠鬼早就在外面有个比他外甥女还大两岁的儿子这种事情。 比如什么,暗河的斗笠鬼长着三只眼睛六只耳朵这种可怕的描写。 可惜他没有确定斗笠鬼到底有没有参与围剿无剑城的事情,不然这个谣言就更好造了。 他们家鹤淮和无剑城的少城主是小伙伴,斗笠鬼如果真的来了,他们可是差点隔着一个小伙伴和一座城池的性命呢! 虽然他很想张口造谣,但是鹤淮估计不会相信的。暗河的傀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暗河大家长的安危,轻易不会单独出任务。 这种消息几乎都已经是半透明的事情了。 小娃娃长大了,不好骗了…… 虽然几乎没有骗成过就是了! “鹤淮啊,舅舅告诉你,你阿爹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这样的爹,就算以后他哭着求你们娘俩,也不能认的。” 他还特意将暗河斗笠鬼的在外信息做过对比,终于知道自己从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往斗笠鬼身上想过了。 因为当年,他家妹妹带着鹤淮他阿爹回去的时候,那人可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清秀模样。 听听如今这斗笠鬼的外貌和气势,嗬,这人离了鹤淮娘俩,都成鬼见鬼嚎的人物了。 岁月实在是是把杀猪刀了! 又被自家舅舅由着阿娘的事迹为话题,灌输了一堆绝不能早恋的话语,鹤淮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细细想了一遍自己的年纪,只觉得他舅舅想的有些太多了。 “算了,舅舅不和你说这些,我们是小娃娃,不能好奇这些。”何况,鹤淮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学成出世,到时候外面的少年一批又一批,他一定能够帮鹤淮挑个更好的。 必定要比她阿爹靠谱。 “对对对,舅舅你说的好对。”疯狂应和,鹤淮这才算是摆脱了来自舅舅爱的负担。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被终于摆脱重重包围并且寻到她这里的卓月安用格外委屈的神情控诉,鹤淮略微有一点点心虚之色。 高台盛宴,万人欢呼,无剑城的未来亦会繁华昌盛。 从无剑城到返回温家这一道,不止有鹤淮和温壶酒。卓雨落也带着卓月安一同出发,去温家做客,亦是给这两个小家伙一同相处些的时间。 谁也说不出主要的目的到底是去温家做客,还是想要多匀些时间给这两个小家伙做再次的告别。 少年知己最为珍重,既是不舍,便多相处些时日。 这般,不论未来情意是否依旧,亦不管再见是否已成陌生人,对于其中一方而言,有回忆可回首,也算是一种幸事。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都待在一处,像是连体婴儿一般,就连着对自家亲儿子滤镜深厚的卓雨落都忍不住揉着耳朵抑制着手中的拳头,远离了他们一些又一些。 他不明白,他这亲儿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日里能说八百句叮嘱的话,他的耳朵真的快要起茧了。 明明之前话其实并不是很多的样子。 当然,他更不明白的是,温家是怎么教出脾气这般温和的小姑娘的呢? 一点都不觉得烦躁,还一句话一句话的应着月安的话,鹤淮这性子真的是太和善了! 同样深受伤害的温壶酒也远远的躲了起来,都不愿意往身侧坐着卓月安的鹤淮面前凑了,更不打算扔点不怎么欣喜的眼神看着卓月安。 这小子,太过可气了……还好还好,大概很久,这小子都不会见到他们家鹤淮了。 一同奔波了三日,又在温家待了四日,两个小家伙才算是真正的依依惜别。 带着一堆家里长辈收拾出来的鹤淮可能用到的东西,又给药王谷送了一封信,接到回信的时候,温壶酒终于带着鹤淮出发了。 鹤淮也踏上了拜师学艺的道路。 偏僻的海域小镇今日来了两位贵人。 一位武者装扮的男子,身形高大,身披斗篷,乌发半束,走动间,气势霸气,健步如飞。 唯一与他的穿搭有些不匹配的大概是这位面容俊美的男子身后背了七八个颜色可爱且鼓囊囊的包袱。 被他牵着的则是一位长相极为精致的女童,月白色的斗篷将她衬的越发冰雪漂亮。与他们这方偏僻海域完全不同的形象,但凡路过之人下意识的顿住脚步,不由的将视线投向这一对来人的身上。 两人并未在海域小镇停留,几乎是旁人一个错眼的功夫,温壶酒和白鹤淮便没了踪迹。 小镇淳朴又和善,但是同样也极为八卦。 不过八卦的一众并未再次等到返程的两人,久而久之,海域小镇便有了一个传说。 天上最漂亮最受宠爱的那位仙童路过他们这座小镇了! 所以,只要诚心向善,不做恶事,海神会庇护每一艘渔船。 后来,庇护每一艘渔船的莫衣其他弟子:???!!! 熟悉的海域方位,海风安宁,咸意在周身散开,这是她曾经走了好多年好多年的道路。 此刻,鹤淮未来师父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走到海域小镇的尽头,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踏水而立,身形笔直,海风未曾吹动他衣摆分毫。 闻声回眸间,眼眸之中是几分好奇以及满目的温和。 视线在触及到鹤淮的身上的时候,面容如玉的年轻男子抬步往前轻迈,神情温和,下一刻便停在鹤淮的面前。 “白鹤淮,果真是天赋卓绝之辈,未来必定能鹤唳九霄。” “我为莫衣,定居蓬莱仙岛,镇守东境之渊,可否有幸成为你的师父?”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1 踏浪而行,瞬行无息,一大一小,两道同样月白色的背影先后消失在温壶酒的视野之中。 而下一刻,本是站在海域一侧注视着鹤淮背影的他,则是被一道温暖的风意包围,再转瞬,早已经离开了海域,也远离了偏僻的海域小镇。 甚至,距离温家族地的距离,抬手便可触碰的。 温壶酒最直观的感受到了其中的震撼,这般的存在,转瞬千里,翻云覆雨,不过是举手之劳。 将他这般也算是天之骄子的存在衬的格外的渺小。 后怕与激动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震荡不平。 后怕自己差点误了鹤淮的机缘。 激动得以见到强大仙人的情景。 少年时期在学堂上偷看过的野说在此刻竟是变得明晰起来。 蓬莱仙岛!蓬莱仙人! 从弟子口中听到少主独自回来的消息,温家家主及长老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瞳孔微睁,纷纷提着袍子大步往外迈去。 “修远,鹤淮可是拜师成功了?” “鹤淮可说还缺些什么?” 心中各种思绪繁杂,温壶酒已经听不到这些人唇瓣开开合合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是点点头,然后便大步焦急的往他的闭关室的方向走,“阿爹,我要闭关!” 这万里河山的荣光,这海晏河清、四海承平之景,也该有他一缕的,微弱的光亮,汇聚之后亦能点燃万丈明光。 单两个镇守二字,背后隐藏着什么,不用询问便能够猜测出其中的艰辛。 从前,竟是他狭隘了。 连卓月安那小娃娃都知道身为少城主要担负起无剑城的责任,连鹤淮都在无剑城遇到危机时主动伸出援手,他这个温家少主怎么能遗忘呢? 温家是他的责任,温家门人弟子也是他的责任,鹤淮亦是。 白胡子都多出一缕,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这混小子这般称呼过了,惊的温临直接将自己的胡须拽断了好几根,疼的眉眼都皱了一瞬。 最终只能强制的将温壶酒拉着肩膀拽回来,将想要问的问题全部问完,还被自家亲儿子倒反天罡劝说他趁着还年轻多多闭关,争取武艺更进一步。 被嘱托的头疼的温临在询问完想知道的事情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后,迅速放任他这有点“走火入魔”的亲儿子去闭关。 他们温家是用毒世家,门人弟子皆是潜心研究毒术,武力值能保护自身即可。至于其他的,在其中他们去耗费更多的心思习武,祖宗都得被气活了吧…… “家主,这修远?” “想要闭关也好,随他去吧。”闭关总比整日在外面系着毒囊乱逛强。 在鹤淮还未出生的时候,修远就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他总怕哪一日他这个白发人先替那混小子收尸了。 他的性格也不是这般,都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在外面狂成这样,还好,后面鹤淮出生了,这小子性格倒是收敛了些。 如今也准备闭大长关了。 “去祠堂,我要亲自将这些好消息告诉我温家的列祖列宗。”呼啦啦一众,精神抖擞,健步如飞,面容之中的冷肃早就退散而去,只剩下与有荣焉的骄傲。 知道吗? 鹤淮,他们温家的! 鹤淮是个格外讨喜的小娃娃,后来也是在药王谷和温家轮换着生活的,但凡与她相处过得,都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中。 如今知道小姑娘有这般的机缘,怎么会不为她感到高兴呢? 他们没有那般卓越的天赋,也无法引得仙人收徒,但是这些,鹤淮都有了。 “坏了,忘记问修远有没有把鹤淮的东西安置好了。” 根本就没有进去蓬莱仙岛的温壶酒已经关闭闭关室闭关了,因而此后数年,这件事情一直成为温家家主及一众长老最为担忧的事情。 鹤淮还是个小娃娃呢! 收拾床铺整理东西的事情,莫衣自然不会让她自己去做,所以做这种事情的,只能是蓬莱仙人莫衣亲自来做了。 坐在一把小了好几个号的凳子上,鹤淮乖乖的坐着,看着仙气飘飘的莫衣神情不变,一本正经的替她收拾床榻。 这是一座靠近蓬莱中央宫殿处的院落,精致典雅,很符合女孩子的喜好,自然也很得她的喜欢。 这处院子所在的方位也熟悉的过分了,只是其中的布置和院落的模样有了些许改变。 新师父是她光风霁月,温柔细心,温润如玉的兄长莫衣没有错。 但是现在更是她的师父。 进入平行世界后,莫衣从兄长变成师父这件事情,今日份鹤淮依旧忧愁叹息! 一不小心没忍住直接叹息出声。 莫衣动作微顿,似是有些犹豫,脚步轻迈站定在鹤淮身侧,指腹安抚般的触了触鹤淮的发丝。 “蓬莱仙岛如今虽然只有你我二人,但是很快,我会再找些弟子过来陪你。” “若是你想念家人,每月我也可以送你回去过一日。” “虽说我几乎不出蓬莱,但是也断不会委屈你的。”鹤淮该有的,想有的,他也都能给她寻来。 只是这一句,鹤淮却没忍住抬手扯出了莫衣的衣袖,冲着面色温润的男子露出一抹璀璨的笑颜。 她知道的,因为从前,她都未曾受到过任何委屈。 镇守绝境数年的莫衣,灵魂依旧那般纯粹,不会变。 此刻,见到新收的小徒弟一副信任至极的模样,莫衣同样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隐隐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年就去将鹤淮带回来。 蓬莱仙岛,以后应该会热闹些的吧? 顿了下,莫衣也回以鹤淮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将已经打好腹稿但是还未说完的话继续补充完整。 “……蓬莱仙岛藏书阁也收藏着许多已经绝迹的孤本医书,你若有需要,可以自行去查阅。” “若是有疑惑的问题,只管寻我解惑。” “师父?你的医术很厉害吗?”这个师父会医术! “不知,但是应该不错。”在知晓自己命定的弟子是白鹤淮后,他特意外出一次收集了很多信息,自然知道鹤淮还有一位早些年便逝去的药王师父。 道门传承悠久,不论是道术还是武学,亦是医术等,甚至都有专门的宗门势力。 所以,他便特意让黄龙山送了许多与医术有关的书籍过来,看的多了,又都记住了,融会贯通,懂得便多了些。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2 九年的时间,蓬莱仙岛如莫衣所想的变热闹了吗? 是热闹了,但是偶尔的,即使是他也会觉得耳朵疼的。 原来,不是所有弟子都是贴心的。 也不是所有弟子都是可爱的。 莫衣单手扶额,在触及到越发靠近的一道黑色身影后,面容淡然的转身,恍若未曾注意到一般,抚了抚衣袖就准备迈步。 黑袍少年远远哎了一声,似是觉得不够,又大声喊了句师父,步伐迈的飞快,如同黑夜中的暗影一般。 半长的发丝垂在肩膀处,发带微束,露出俊美非凡的面容,右耳处略微有些闪烁之色,随着他的奔跑,越发耀眼起来。 不张口的时候还算温润,一开口说话,语气中的调调便让人忍不住扶额。 在各方各面都极度追求完美的莫衣真的觉得这孩子不是他养出来了,定然是因为基因太过强大。 明明其他三位弟子性格都挺好的,这位奇奇怪怪性格的弟子自然是因为野蛮生长的缘故,与他无关。 或者说,肯定是因为去黄龙山待了三年的原因。 也是因着这个性格的原因,还有一位弟子他还在犹豫中,担心之后又出现一位这般的弟子,有这一个,他已经很头疼了。 那人不似这几位弟子一般,那人身上担负着一座城池的责任,身侧也有名师教导。若是不收徒,等到到了时机给他一份修行典策,也能了却这还未建立的师徒之缘。 “师父啊,师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一月之前您说再等两日,上周的时候您又说等两日,我都和师弟在暗礁处等了一月了。”他那小师姐别说人了,连个影子他都没有等到。 好些时日不见小师姐了,他还怪想念的。 当然,也想念对方每次出蓬莱归来后给他们带来的礼物。 “嗯,我之前得到消息,有一地发生灾疫,你师姐便转道过去了。” “我见你习武太过用心,便没有告诉你。” 黑袍少年抱臂冷哼,明显不信这个说辞,可是没有办法,若是他不问,有点“嫌弃”他的师父可能半个字都不会主动告诉他。 “师父,自入蓬莱九年,我就去过黄龙山……能不能……” “不能,你的术法境界还未稳定。” “师姐一个人在外面师父你不担心吗?听说外面的人都坏的很,我去找师姐,我可以保护师姐!” “你出去了,可能需要鹤淮保护你。” “何况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要成为海域之光吗?你若是走了,你想要庇护的那些渔船怎么办?” “有师父在。”换言之,师父会帮他的。 “你是所有师姐弟中年岁最长的。”不能因为占着二师弟的名头,便整日整日的作天作地。 他也觉得,鹤淮的性格似乎太好了,否则怎么每次见这些师弟,尤其是他面前的这一个,怎么能那般沉静…… “……你若静心下来,不出三月,你便可以出岛。” 黑袍少年异常不理解,有点不甘心准备再挣扎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师父我也撒个娇的话?” 没有人能够走过小师姐撒娇的道路,他不行,师父也不行,那如果换成是他呢? “那你便不要出去了。” 很好,已经死心。小师姐不在,并不怎么有恃无恐的少年火速转身,留下一句师父告辞,便快步跑走了。 比他来时的速度还要迅速了几分。 昌河委屈,他只是觉得世界那么大,他该出去看看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莫衣又重新坐了回去。指尖迅速掐动,确定在外的鹤淮短期内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后,又定下了心。 教养一个鹤淮,根本不需要耗费心神。所以当初他便以为,所有弟子都是这般的。 加之还记挂着当时和鹤淮说过的帮她找几个师弟作伴,所以莫衣便又出去一趟,带回来一对从南瀛逃出来的兄弟。 哥哥浑身浴血,眼睛都杀红了,却将身后的弟弟保护的很好。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像是凶狠的小狼崽子一般紧盯着他,意图用凶狠的怒吼让他远离。 让他想起了很多曾经的画面,内心触动,便将这两个孩子带回来了。 他以为哥哥以后的性格会是冷酷的,弟弟则会是小太阳一般。 然而,等他闭关了三年再出来,就发现这两人的性格被鹤淮带的直接倒了个个。 少言但逢人就笑的是弟弟。 作天作地,有恃无恐的是哥哥。 好在,两人都有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和鹤淮以及他都极为亲近。 性格已经定型了,等到莫衣发现鹤淮也不确定这两人的性格怎么变成这般了,他便觉得这般也挺好的。 明明是年纪最小的,却是最先入门的鹤淮性格一向沉稳,倒是极少再见到这孩子也是一脸纠结,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为了再找一个贴心的弟子,他便又从某一个残破的道观中捡了个穿着道袍的小少年,如今看来还算贴心,天赋虽不是顶级的,但于修行之事上也极为努力。 另一边,忙活了数日,灾疫终于是完全的安稳下来了。 放眼望过去,周围的一群大夫皆是松了口气,熬制的药剂散发着几分苦香,被分配到百姓手中时,鹤淮也终于松了口气。 一刻钟后,再次给安置在偏僻院落的重病之人诊了一次脉。之后洗尽双手,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进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 趁着众人不察,鹤淮悄悄的从后门离开。 这次经过柴桑城这里纯粹是意外,她离开的时候,就答应给师弟们带礼物了,结果就这么恰巧的遇到了灾疫之事。 身为医者,要无愧于心。若是不知便也罢了,如今遇到了,自是要帮着控制一二。 一想到回去之后那几双眼巴巴的眸子,有点心虚。 大师姐绝不能心虚气短,这分明是意外之行! 但是也有点想念了,原来踏上另一个选择,他们的性格亦会发生变化。 这样的性格是在爱护中养成的。 将药箱背在身后,少女眉眼精致,垂眸浅笑间,已是走出了小院,从后方的小道往山脉中行进。 “姑娘,请留步!”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3 敛住眉眼之中温和笑意的瞬间,鹤淮后退一步,掌心微翻,系在腰间的赤红长鞭已经被她拢在手中,循声望过去。 只见喊住她的是一位年长一些的男子,身形魁梧,一袭深紫色的衣袍,腰间配剑,气息匆匆。 似是察觉到她的警惕,小心的退到对于鹤淮而言安全的范围线之外,然后双手抱拳,冲着鹤淮躬身一礼,“顾家顾洛离谢过神医!” 鹤淮冷静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谢意。 顾家?顾洛离?柴桑城?西南道? 对于外界的信息,鹤淮虽是一知半解,但是在这里待了数日,总能听到很多消息,听到了自然便会收拢起来留待备用,如今倒也恰巧。 想来这人就是顾家的家主顾洛离了,只是不是听说这位顾家主因着灾疫之事无法控制,已经去寻神医了吗? 怎么如今看起来风尘仆仆又孤身一人呢?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在柴桑城已经不是秘密了,因而顾洛离也未曾隐瞒,直白说出其中牵扯到的事情,“顾家和晏家摩擦很深,此行我前去大城池求医,只听闻那些医师已经被晏家提前请走了。” 至于为何被他们顾家掌控的半边区域一直未曾有人前来救助,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晏家竟是宁愿视这些人的性命为无物,也要让他顾家损失惨重,更甚至灾疫的产生可能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争端。 去往几座城池都别无他法,时间不等人。所以他让亲信给弟弟传信,只期望弟弟此行再入天启,能从天启城请回几位医师。 而他则是又匆匆赶了回来。 未曾料到刚回来便听到了幸事,有一位小神医帮着他们配置出药剂,如今灾疫已经不再扩散了。 所以,说一句白鹤淮是顾家的大恩人,并不为过。 略微苦笑一句,顾洛离便是引出了他叫住白鹤淮的原因。 “如今神医的事情晏家怕是已经知晓了,阴差阳错的也算是误了他们的计谋,他们恐会对神医不利。” “我虽不知,但也确定,晏家能够这般与我顾家不管不顾的撕破脸,必定是因为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 “不若神医先等待些许时日,等到灾疫完全稳定下来后,我亲自带人送神医出城。神医于我顾家有大恩,顾洛离必定护送神医平安出城。” 鹤淮本意是拒绝的,都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即使修行时间开始的晚,但是境界修为与上一方世界的这个时候比并没有什么差距。 如今再不回去,她那几位师弟怕是要将蓬莱仙岛给掀翻了,到时候师父怕是又要选择闭关了。 只是不等她拒绝,一道熟悉的鹰唳随风而至,清脆至极,不过半息便出现在鹤淮的视野之中,然后煽动着翅膀停在一棵稍矮一些的枝干上,眨着眸子歪着脑袋往鹤淮的手背上亲昵的蹭去。 “神医,这?”先是警惕,之后是杀意,然后是懵然。 果然谁也逃不出见到苍鹰这般讨好的对待鹤淮的茫然。 “无碍,是我家中长辈的传讯。” 看完其中的内容,鹤淮在心中微叹一口气,改变了最初的主意,冲着顾洛离点头。 “既如此,便麻烦顾家主了。” 外公说应是猜测她还在柴桑城,因为她之前的行程是路过这里的,灾疫一事事发突然,她可能还停在这里,先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紧接着又说如果真的还在的话,她那和她仅有一面之缘的表哥也来了柴桑成,似乎还即将牵涉进了什么事情中。 让她去顺道将人打一顿,揍的狠点,然后将人拎回乾东城。 还特意告知她,她这个表哥没什么武力值,但是皮特厚实。 意思是对方打不过她,而她即使下手了,也不会将人打死。 顾洛离命人将顾府最好的宅院收拾出来,将鹤淮安置完全后,又匆匆的告辞准备离开。 对方确实用心,也是真正的感恩之人。已经涉入这场未定的棋局,白鹤淮并不介意投桃报李,因而在顾洛离离开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我名白鹤淮,医术传承自药王谷和道家天医门。若是之后灾疫之事又有变故,顾家主可随时寻人找我。” “不必为我特意空出时间,我只是过需要再寻一人。” “且劝诫顾家主一句,万事谨慎,需警惕身旁之人。” 匆匆离去,顾洛离的心绪远没有他外在面容一般无波。 不说出自药王谷的能力。 单是白鹤淮介绍自己时说的道家二字,便已经足够顾洛离心惊了。 对方于他们顾家有大恩,最后一句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他能看出来,最初这位小神医是真的打算拒绝自己然后出城的,之后虽不知为何改变主意,但是想来应是有其他的目的。 并不是因为柴桑城亦或是西南道的权势之争,而是因为她自己的私事。 这般的年岁,十五岁的稚龄,比他幼弟的年纪还要小上许多,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身后还有药王谷和隐世不出的天医门。 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位叫白鹤淮的小神医也必定能够名扬天下! 这些只是让他庆幸在顾家生死存亡之际竟是遇到属于顾家的一线生机。 而白鹤淮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是让他忍不住胆战心惊。 因而等到亲信先后抵达议事厅,好奇的询问他那位不知名神医的事情时,顾洛离三两句便将一众人打发走,更是给他们安排了不少事情,同时下令不允任何人在这个当口靠近白鹤淮所住的别院。 更是冷肃着眉眼,一字一句的道出此刻他的底线。 一旦靠近,不论缘由,就地斩杀。 之后几日,顾洛离都会抽空拜访白鹤淮一趟,询问对方是否还缺什么…… 时间久了,两个年岁都要差上两轮的人几乎要成为忘年交了。 归其原因,一个有着三位师弟,一个有着一位幼弟,各自对师弟和幼弟有滤镜的他们,觉得夸奖他们家师弟和幼弟的都是好人。 于是,在顾洛离的想象中,白鹤淮的三位师弟是身着月白色衣袍,艰难的抱着一只缩小版的药箱,哭哈着脸翻阅医书,胖嘟嘟格外讨喜的漂亮小娃娃。 在白鹤淮的想象中,顾洛离的幼弟则是一位手拿长剑,约摸八九岁年纪的小少年,寻常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本正经的挥剑挥剑再挥剑。 至于为什么顾洛离这么大的年纪还有一位几岁的幼弟,并不想要了解,谢谢!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4 灾疫刚过,这座在附近几座城池中最是繁华的柴桑城竟是又迎来鼠疫。是人为还是其他,已经不需要过多思索了。 为了防止再有此类事情的发生,白鹤淮直接写了个药方,让人在柴桑城中进行每日的清毒工作,也算是将一些浅显的危机排除在外。 等到事情最终缓和,又是过去许久。 秋日晚风微凉,裹紧身上的衣裙,白鹤淮也终于寻到机会去顾府街道所在的另一边的东归酒肆一探究竟。 小楼楼门紧闭,内里略微有些萧条了,然而在这萧条一街的映衬下,似乎还算不错。 醇厚的酒香熏的人有些发懵,内里的守门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警备。任由鹤淮轻易的将大门推开。 等到看着趴在桌子上手中还抱着一只酒壶的人时,鹤淮终于知道这守门人为什么这般大大咧咧了任由她进来了。 原来是睡着了。 这个样子的百里东君到底是怎么在如今鱼龙混杂的柴桑城存活下来的? 那她,到底是按照外公的要求揍一顿?还是给他吃点什么不怎么痛苦的毒呢? 突然的,一道裹着劲风的长枪从楼上暗处直冲她的面门而来,也让鹤淮对于她这位表哥为何能够活蹦乱跳到现在有了答案。 少女身形笔直,暗红色的长裙顺风轻荡,却连眼眸都没有眨上一下,一指往前轻推,那道裹着凌厉之风的长枪身影便瞬间停住。 带着凌厉之风的长枪,被人接到手中的时候,竟是成了最为乖顺的玩具,玉指葱葱,纤手微握,耀的粉白色的指腹越发亮眼。 鹤淮又往前一步,步伐微转,掌心真气运转,长枪又重新回到了暗处。 “你是谁?”手握长枪的少年终于从暗处翻身跃出,清澈的眉眼染上几分不知名的困惑。 隐于衣袖下握着长枪的指尖微微颤动着。 这人的境界竟是如此的高深,他只是接回了自己的长枪,却差点被冲击的随其一同飞出小楼。 “你是来找我的?我们之前见过面?”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疑惑,竟是惹得鹤淮都不由的仔细回忆一番,似是在想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年的吗? “吵吵吵……”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轻唔一声,随即捂着耳朵小声的抱怨。 努力挣扎着,终于睁开半只眼睛,眼眸之中雾气凝聚,瞳孔缓缓聚焦,结果这一看,蓝袍少年竟是被吓的啪嗒一声坐到了地上。 “妹妹,我不是说你吵,是说我自己。” “不不不,我肯定是在做梦。” “妹妹绝对不会来抓我的……” 乾东城的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只怕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表妹白鹤淮。 只因为那次见面,他因为手贱,被揍的很惨。 被妹妹揍,被舅舅揍,被外公揍,被阿娘揍,还被父亲和爷爷联合殴打。 原来,惹怒了小表妹,竟然需要挨这么多顿打。 一时之间,这阴影到了现在都没有消退。 嘟哝了两句,少年似乎也真的相信自己是在做梦,还非常熟练的将自己给哄好了。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将双手叠在脑后,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蜷缩着闭起了眼睛。 “对,我确实不是来抓你的。”她分明是奉外公的命令来揍人的。 蓝袍少年动了动耳朵,似是稍稍犹豫了下,依旧保持闭着眼睛的模样,只是侧身将自己更加蜷缩成球了。 长枪少年满目的茫然,这个时候他也确定了,这位姑娘分明就是和白东君相识,还是他这位才交上不久的好友的妹妹。 原来,不是因为认识他,也不是来找他的啊…… 自觉自己潇洒随风,过往一切早已随风而散,可是这个时候看到来找白东君的少女,他也有些羡慕。 他没有亲人,不知道被亲人记挂的感觉。但是也许以后,他也会感受到这种被朋友记挂想念的感觉吧? 不过,这种即将叙旧的时候,他似乎不该待在这里的。 这般想着,长枪少年将长枪握回手中,已经打算飞身往外,将空间留给另外两人了。 “等一下。” 一声清脆的喊声让他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你身中奇毒,如若你能帮我将他拎回乾东城,我可以帮你解毒……如今能够使用温和的方式为你祛毒的,除了我师父外便只有我了。”这个师父说的是莫衣。 “妹妹,你不是说不是来抓我的吗?”瘫在地上装睡的少年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哀嚎一声打了个滚才从地上爬起来,满是控诉的将视线看向白鹤淮。 思绪回转,想起鹤淮刚刚说的话,蓝袍少年又一脸担忧的将视线放到长枪少年的身上,迅速拽着对方的胳膊把他往白鹤淮的面前拉。 “妹妹,那你快帮他看看,你帮他解毒,我肯定乖乖回去。” “赔钱货,你别担心。我妹妹既然说你中毒了,你体内便肯定有毒。但是我妹妹说她能治疗,那也肯定能帮你治疗。” “毕竟我妹妹的医术可是传承自道家天医门和药王谷,你别怕,我妹妹特别厉害的!” “所以特别厉害的妹妹,能不能救救他,当然如果不抓我回去的话,妹妹就更好了!”上墙揭瓦,这一手百里东君做的异常熟练。 白鹤淮冷哼一声,并没有先搭理他,指腹已经率先触上了长枪少年的手腕。 “外公说,让我将你打一顿再拎回去。”她如今已经很善良的将打一顿这个操作略过了。 “西南道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了,其中还掺杂着天外天和北离皇族。连我都听说了,你别说你在柴桑城待了这么久,至今还不清楚吧?” “到了这里,不管你是不是抱着开酒肆的想法来了,别人可不会认可你的话。” 损失一个百里东君确实很大。 但是让镇西侯府亦或是温家牵涉进这堆权力之争的圈子,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也确定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只是终究还是有点头疼。 “可是,妹妹,我真的想开个酒馆。而且,我真的好不容易才跑出乾东城。”外面的危险他如今还不知道,他只是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过你此次外出确实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蓝袍少年眼巴巴的蹲着身子,手指一点一点拽上了鹤淮的衣袖,然后晃了晃,又晃了晃。 意图从各方面表达自己真的很乖这件事情。 “难为你了。”都想出这种讨好她的行为。以及长这么大,似乎就在天启城、乾东城以及如今的柴桑城待过。 “……你若是不想回乾东城,我会送封信回去。” “但是,你得在我的视线之下,不能自主参加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随意答应别人。”不然,揍一顿直接扔回去。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5 百里东君想开酒肆不假,但是明知道即将陷入危险,还是那种牵涉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踏入旋涡万劫不复的危险。 他要是依旧不管不顾的待在这里,那么他不是傻就是缺心眼。 好在,百里东君不是傻子,更不是缺心眼。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又帮着那位叫做司空长风的长枪少年压制了一月之期的由体内毒素引起的心疾,鹤淮这才放心的重新回了顾府。 甚至有些叹息,若不是百里东君以白东君之名在这里开了酒肆,且已经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她都想把人绑在身边看着了。 如今只能祈祷那家伙乖乖在酒肆里待着。 然而,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意外。 不管是白鹤淮还是百里东君,亦或是司空长风,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惹事,但是事情会惹到他们身上。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这两人,被旁的人掳走了。 大雨骤降,伴随着秋叶飒飒之声,吹的人身心俱冷。 百里东君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莫名有些欲哭无泪。 他这才答应妹妹,转头就被人掳走了,妹妹会不会不相信他,认为他是自己跑出来的? 他如果好好解释,妹妹会相信的吗? 要是妹妹不相信他,那他该找谁作证? 相比起百里东君的沮丧,司空长风倒是神情轻松,一方面是因为短期内再也感受不到心疾痛苦,不用担心能不能见到明日太阳的好心情。 另一方面,他确定白鹤淮是真的强大,所以肯定是能找到他们的。 当然,被人用迷烟毒药迷晕了带走这件事情,即使是他,也还是有些羞耻的。 马背颠簸,两个被绑着拴在马背上头朝下的少年却并不怎么悄悄的说起了悄悄话。 “你很怕她?” “……你不懂,这是血脉压制。”被揍好几顿,真的很疼的。 虽然很疼,但是他还是最喜欢妹妹。 司空长风这样的家伙才不会懂呢,反正他也不会告诉他的。 这般想着,百里东君直接紧抿起双唇,闭目养神,关于鹤淮妹妹的事情,再也不愿意开口。 某处偏僻海域,提早出关的苏昌河终于踏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扬名天下之路。 不,找小师姐一起快乐玩耍的道路。 还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很符合他心中知己好友概念的朋友,明明性格完全不同,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对方投缘至极。 苏昌河要去找小师姐。 新认识的好友要去找他幼时的小伙伴。 都是找人,这不就是巧了吗? 格外投缘的两人达成一致共识,决定先顺路同行。 不管谁先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人,之后另一个人也需要陪着还未找到的人一起寻找。 就是想说,你们能不能互换一下要找的小师姐\/幼时好伙伴的姓名? 兜兜转转,两人两马也随着一群心思各异的人来到了柴桑城。 柴桑城又出现了几位不知名的面孔,虽是不知名,但是周身不凡的气息,唯恐继续出现变故,有些事情便提前发生了。 顾洛离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距离顾府一墙之隔,如今已经紧闭大门,主人被强掳走的东归酒肆内。 符箓埋藏在东归酒肆的八个方位,金光闪烁间,无形的波纹往四周逸散,只让路过这里的人下意识的忽略这座酒馆的存在。 帮着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顾洛离压了压强健的不行的筋脉,白鹤淮反手银针刺入穴道,十六根银针齐发而出,顾洛离所中的毒剂也被瞬间逼出。 “白神医,令兄之事,我将顾家的人手借给你。” 发现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被人掳走后,顾洛离便快速去追赶。 然而人没有追到,倒是先遇到了针对他的追杀,若不是他及时藏进险山之中,怕是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毕竟他在千防万防,精神绷紧到极点的时候,有些事情下意识的便忘记了,破绽便露出了。 身边人,他谨慎了,但是还没有谨慎完全。 即使是这般快速的逃进险境,他还是被迫吸了一肚子的毒粉。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而他们,终究老了。 “无碍,我已知他安全,不日,那些人应该会带着他一同过来。” “你先这般躺着,药剂一日三次,休养两日,余毒便能完全退散。” 本来鹤淮已经不打算继续插手之后的事情了,灾疫还是鼠疫皆已经控制完全,而她只需要后续确定这些毒药与温家无关即可。 这般,也只是不想让一些人将帽子扣到温家的头上。 但是晏家的人捆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算是在她的底线上疯狂蹦跳。 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做了事情自然要付出代价。 那便助顾家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她要的是顺心,是随心,是从心。 在发现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皆被人掳走后,她就通过琉璃知道他们的方位了,也确认他们如今安全无虞。 琉璃是由温家饲养长大,又被白鹤淮带到蓬莱仙岛待了几年,它的智慧足以和一般的少年媲美了,并不会让百里东君真的受伤。 只是百里东君到底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子,哪里受得过这种气,便让琉璃撒泼打滚,意图通过琉璃的行为将他如今的想法全部传达给鹤淮。 总之,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是要强掳他吗? 好啊,不把他们的地盘搅的混乱不堪,家宅难宁,他就不叫百里东君! 又一匹黑马不顾雨夜从天启城极速奔驰而来,披散的乌发被雨水打湿,紧握着马绳的掌心被勒出无数伤口。 大雨倾盆,但是却浇不灭蓝衣欲火之人心底燃起的悲哀及怒意之火。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流涌入这曾经繁华的城池。 这柴桑城越发热闹了,红绸飘扬,灯笼艳红,丝竹之声音音动听。 所谓的顾家家主才生死不明呢,还不知道有没有魂归故里,顾家便打着尸骨已寻回应该早早入土为安的借口举办了丧礼。 但是这才办了几天呢? 晏家便逼迫着人家的亲弟弟踩着亲兄长的未寒尸骨进行世仇大婚。 也真是……够反派的了! 这晏家若是不快点覆灭,白鹤淮都不答应!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6 局中有局,局外还有高人。这句话可不仅适用于那几个依旧还未真正露面的幕后势力。 西南道飞鹰帮、斧月门、铁剑门、五虎旗、奈何桥、七杀帮、神威镖局、危剑山庄……竟是连惠西君和白蛟帮都来了。 来客络绎不绝,竟是一个上午都没有停歇。顾洛离靠在东归酒肆的窗口,看着一辆又一辆驶入的车驾,只觉得讽刺至极。 “我这顾府,今日应该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略微苦笑一声,中年男子的眉眼却并无苦涩之意,反而是转身停在正在摆弄药材的白鹤淮身侧,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鹤淮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终于将视线从药草中移开,有点不太了解顾洛离这是又有什么余毒未清吗? “我知神医有大才,这西南道即使我顾家因神医之故拿下了,事实是,我守不住。”他不知道白鹤淮背后依靠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单这几日所见的神奇之景,已是不凡。 他的直觉告诉他,白鹤淮可为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西南道权势之争牵涉的太多,今日他成为西南道的掌权者,明日说不得他与幼弟都要横尸遍野了。 晏家选了哪方作为依托势力,顾洛离不知。 皇城那边又会有何人搅乱这一滩水,顾洛离亦不想知道。可他知晓,即使他们帮了他那位幼弟,时间久了,牵涉入皇族之事,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安稳数日之后的清算。 这些,顾洛离都不想要,更不希望幼弟走上这条道。 但是如若让他选择一人,他会选白鹤淮。 若是西南道拥有一位真正的掌权者,他希望那人是白鹤淮。 最是红绸飘扬处,却集结着心思各异的无数宾客。 编了个身份,随大流般的跟着一堆人入座,苏昌河拉着卓月安找了两个空座位,准备吃一顿大席。 这么几日赶路,他的嘴巴都快淡的吃根草都觉得是香的。 “昌河,我们就这般进来了,是不是不太好?”他们一不是晏家宾客,二不是顾家亲属,这般堂而皇之的吃席,还未附上贺礼。 他这位初入江湖的无剑城新任城主觉得此事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并不是单纯白纸的卓月安自然也察觉到喜宴的不对劲,内里暗潮涌动,让他思绪不由的回忆起了九年之前的无剑城。 无剑城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就是不知,这顾家亦或是晏家,又到底是谁得偿所愿呢? “要不,我们去送一份贺礼?” “你傻啊,这喜宴根本就办不下去,我吃点席怎么了?”他这可是为了让这晏顾两家不浪费粮食,这两家还得谢谢他呢! “我发现这西南道的美食可真不少,有点……”想要这西南道了。 如果他把这西南道抢来送给小师姐,师父应该会很开心的帮他摆平后面的事情的吧? 苏昌河强压着卓月安坐定,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那不怎么欣喜的新人,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世仇大恨了。 要是小师姐在就好了,小师姐最喜欢听他讲故事了! “咦?客人还未到齐,这喜宴怎么就开始了呢?”嘈杂热闹的喜宴,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一青一白,两道少年身影突兀的出现在顾府的入口处,红绸翩舞,在他们头顶绚丽舞动,将这满堂视线全部吸引而去。 “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们并不欢迎。” “不请自来?谁说的!我可是被你们两方邀请而来的贵客呢?既是贵客,难道是我不配让你们等了吗?” “我告诉你们,若是从前,你们可根本请不动我,今日是因为小爷我实在是心情好。” 白袍长枪少年略微扯了扯唇角,有点想要忍不住掩面了。突然觉得百里东君和那位传说中的灼墨公子相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不是心情好吗?也不看看琉璃吃了多少东西! 从前他还听闻温家那只琉璃兽需要音控,这些时日一见,他就知道他太想当然了,思维竟是不曾进步。 温家的琉璃,根本就不需要音控,它的智慧是随着时间变化一同成长的,偶尔还格外调皮。 闹腾起来,连带着百里东君都控制不住。 比如说那些珍宝,琉璃全都吞了,百里东君根本制不住,只能帮着对方看门当帮手。按照百里东君的意思,那大概是琉璃想要带给鹤淮的礼物。 此刻顾晏两家如若去仓库看一看,大概就会发现,留给他们的只有一间间亮堂堂晃眼的——只剩下撒哈子的地面。 茶盏与桌面触碰,紫袍老者轻哼一声站起身子,声音格外的不屑,“今日喜宴,前来的都是西南道有头有脸的人,区区毛头小子,也敢相比吗?” “扰我顾晏两家喜宴者,小子,报上名来?” “我姓百里!” “至于他,他叫空空。” 一个姓,一个名,这家伙怎么不说自己叫百里空空啊? 司空长风无奈扶额。 百里东君拍了拍手,自觉自己已经将喜宴的高潮推到极点了,然后愉悦的点点头。 “琉璃!” 青衣少年仰头一唤,喜宴所在的大殿尘土扬起,更有不少地方被震的缺了砖瓦。 紧接着一颗巨大的蛇头出现在大殿的入口处,正伸着赤红舌尖,虎视眈眈的望着内里的一众人。 “你们家这房屋质量,有点不太够啊!” “啊!这是温家的白蛇,琉璃啊!” “莫,莫非这是镇西侯家的小公子!” 虽然自己抱怨的话被人惊恐的声音淹没了,但是好歹有人猜出他的身份了,百里东君非常和善的冲着那人一笑。 然后那人直接脖颈一歪,被吓的晕了过去。 “你,你莫不是来抢婚的?”也不知道是谁趁乱喊了一句,竟是莫名的引起很多人的认同。 这般喜宴,又是打场子的阵仗,若不是来抢婚的,根本没办法解释啊…… “抢婚?哼,告诉你们,小爷今日就是来打场子的!”让他百里东君抢婚,配吗? 还想将百里家和温家拉入旋涡,配吗? 他看起来真的像傻子吗? “小爷在你们柴桑城吃了那么多亏,不找回场子,小爷的脸面往哪里放?” “算了……小爷在妹妹面前本来就没面子了,我告诉你们,如今要是不报仇,我还要自尊吗?” 琉璃发出巨大动静的时候,白鹤淮和顾洛离已经一前一后迈步进入顾家。 如今即将迈步踏入大殿,听到百里东君这满是怨怼与不满的话,白鹤淮没忍住弯了弯眸子,直接笑出了声音。 很好,很要自尊!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7 这一声轻笑,似是一声震耳雷鸣,让在场的无数人瞬间变了脸色。 循声望过去,一众人率先见到的则是一条极致的黑和艳丽的红交叠而出的裙摆。 此刻,她唇角噙着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眉眼之中带着几分对眼前之事的淡漠,衬的她的面容似是笼罩在一片璀璨光晕中。 皓月之姿,翩若惊鸿,一顾倾城。 不凡的气势却也挡不住她眼眸之中的稚嫩。 来人竟是一位约摸十五岁的姑娘! 其中又有两人,眼眸之中满是喜悦,掌心微微握拳,却各自遗忘了身侧的好友,目不斜视的按捺住了激动的心绪,没有在这个当口跳出来。 以防止乱了小师姐\/幼时小伙伴的计划。 当然,除了苏昌河和卓月安,以及一个情绪稳定的司空长风,还有一位对白鹤淮极为熟悉的人,这个人目前就没有锻炼出这般的眼力见了。 几乎是见到白鹤淮的瞬间,便下意识的垮了肩膀。 他的仇还没报呢,妹妹就出现了,今日份又是没有面子和尊严的一天。 失望归失望,但是该告状就要告状。 舅舅之前可是说过了,若是他和妹妹打好关系,只要有妹妹出现的地方,他绝对可以横着走,可以比在乾东城还要嚣张。 温壶酒:呸!他那分明说的是,如若能够成为对鹤淮有用的人,混小子,败坏他在鹤淮这里的好感度。 “妹妹,你不知道,我和琉璃,嗯,还有空空可受大委屈了!” “我们本来待的好好的,结果突然有一群黑衣人把我和空空掳走了,他们不讲武德,他们不止用迷烟,用的还是带毒的迷烟。” “真不是我自己跑的,琉璃和空空都可以替我作证。” “……然后,后面又有一群人莫名其妙的把我们救了,之后还让我们加入他们的抢亲计划。我明明和空空是故意留在那里的,结果他们竟然强买强卖这虚假的救命之恩。”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最初绑他的也是同一批人。绑了他,又像救世主一般出现拯救他,要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他莫不是现在被当成傻子耍着玩儿呢? 饶了一个大圈子,还不就是想让他这个百里家的公子去抢亲吗? 归根结底,还是想让百里家入局。 “他们威胁我和空空,还让我们带了一口很沉的棺材来到这里。” 妹妹之前就要过来接他的,他可是让琉璃撒泼卖萌才阻止的,身为乾东城小霸王,白鹤淮的表哥,他百里东君可一定要将自己的气恼出了再回去。 结果,计划被一堆人莫名其妙的打断了。 还让他这位百里家的小公子参与抢亲。 都把他当傻子呢! “妹妹,你可要帮我做主啊!”他们可是这一辈唯二的两人,若是失去了他,妹妹可亏大发了。 白鹤淮安抚般的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胳膊,示意会给他做主的。于是,上一秒还在委屈告状的青衣少年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活像是个变脸大王! 怎么不是呢?刚刚在他们面前叫嚣着要砸场子放狠话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你们是一伙的?”这个人难不成也不是百里家的人? 可是没听过百里家有个这般年岁的姑娘啊? 听到顾三爷的疑惑,白鹤淮先扔了几瓶药丸给靠过来讨娇的琉璃,让它回去继续玩耍,之后轻嗤一声继续往前迈步,红与墨交叠的衣摆竟是莫名绽放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怎么?顾三爷可是连自己顾家的家主都认不出了吗?” 恰好白鹤淮往前迈步,之前隐藏在入口阴影处的那道身影终于是完全显现出来。 一前一后,这般的安排会是巧合吗? 而那人,竟然是丧事都办完几日的顾家家主顾洛离! “兄长!”身着喜服的披发男子一直微敛的眼眸终究带上几分色彩,身形不可置信的颤了颤,一步又一步,坚定的抬步往顾洛离的方向迈步。 在听说顾二公子要和晏家的小姐联姻的时候,白鹤淮就知道,她当时的猜想出错了。 只是此刻,她还是有点忍不住心梗。 幼弟?幼弟?就说这到底哪里幼了? 当比幼弟大二十三岁的兄长也不能滤镜厚成这般模样吧? “鬼,鬼啊!”这道异口同声的惊恐喊声并不是来自在场的宾客,反而是之前作天作地放狠话的百里东君和他的小伙伴空空。 被逼着带了口棺材过来,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可是因为好奇半路掀开过棺材的人。因而,他们自然知晓,这口棺材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袖口一下子被捏紧,白鹤淮顺着百里东君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安静躺在后方院子中的棺材。 “这里,不会是顾家主的尸体吧?” “可是顾家主可还活的好好的,这只棺材里躺着的又是谁呢?” “别怕,里面的尸体是假的。” 前两句是冲着在场的宾客说的,后一句白鹤淮是对吓的颤着身子的百里东君说的,当然声音并不小就是了。 无数的宾客聚集在院子中,姗姗来迟的北离八公子之中的某几个也随大流的站在顾宅的院子中,同样的一脸茫然,并没有比其他宾客好上几分。 这事情似乎和风华计划好的不太一样? 不是似乎,分明是完全不一样! 对着已经走到他身侧但神情满是脆弱的顾剑门摇摇头,示意他真的没事,之后,顾洛离又往前一步,冲着在场的四方躬身抱拳。 “我乃顾家家主顾洛离。数日前,曾遭遇晏家晏别天及顾家我的两位族叔的谋杀,只是顾某有幸存活了下来。” “顾某侥幸存活,但是此仇却不得不报。” “诸位!顾家今日一要清理门户,二要斩杀外敌,若是各位不打算与顾家为敌,还望尽快离开!” 在场的宾客中有不少人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如今顾洛离的台阶扔下来,他们自然选择保性命匆匆告辞。 现场一时有些混乱,但是更有不少人眼眸之中的神色暗了下来。 顾洛离对那位不知来历的少女很是敬重,此刻即使是往前迈步,依旧是完全臣服的站位,顾家的家主顾洛离也给自己找了一方后盾!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8 本以为能够前来助阵顾家的不过是北离八公子,若是来,挡住便是。可是如今竟是告诉他,顾洛离中了那般奇毒竟然未死,甚至他的背后也有一方势力。 晏别天冷哼一声,并不是太过在意。 “哼,我倒是不知你顾洛离竟然能活着,却是我晏别天联合你那两位族叔动的手,你又能如何?” “不知,你们顾家请来的又是何方人士?” 虽说这位姑娘和百里家的小公子似乎有旧,但是晏别天确定,这人绝不可能出自百里家。 不然,暗地里藏着一个姑娘,这可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姑娘,你可知,不管是你还是你背后的家族,但凡牵涉进来,可不只是与我晏家为敌,北离八公子亦会与你为敌。” “当然,西南道之权,必定非我晏家莫属。” “阻西南道之势者,必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头!你瞎说什么!我们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对于这老头的瞎话,被点名的北离八公子绝不可能应的。 白袍斗笠之人更是将折扇收起,同样的应了一声,“虽是惊讶,但我们几个的目的,只是想要顾剑门活!” “如今亦算是可以无功而退了!” 那些明里暗里的谋划,与他何干? 他只是为同窗好友顾剑门的安危而来,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谋划,只要不出现在他眼前,他便可以当做不知。 但是,如若将他当做棋子,那退隐又有何妨? “区区晏家?也配与我的师门和家族为敌?”一模一样的嚣张语气,和几刻钟之前放狠话的那位百里家的公子相似极了。 此刻,若是说他们不出自一个家族,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相信。 “就是,凭你们,也配与我的师门为敌?” “蝼蚁也敢与日月争辉!” “何况,区区一个西南道,我小师姐要了那便要了。”这么几个小喽啰还要让他们的师门现身,瞧不起谁呢? 真要让他师父来撑场子,那可能得等到哪一天他没忍住将皇帝砍了的时候。 这种可能,大概率不会有的吧? 自宾客后方又传来一道恣意到极点的声音。 不等一众人顺声看过去,滔滔巨浪已经涌入他们的视野之中,让人惊呼着跌倒后下意识的往后攀爬逃离。 “沧浪!沧浪惊涛斩!”沧浪剑一出,无边大浪而来,似是深渊沟壑一般的停在白鹤淮的身前。 将她与之前站定在她对面的晏别天分割开来。 “晏大丑果然丑人多作怪,也不怕吓到我家小师姐!” 黑袍少年翻身一跃,径直的落在白鹤淮的身侧,顺手将之前靠着白鹤淮站的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同往稍后一点的顾剑门那处推了两步。 师姐弟两人,并肩而立,一身形清雅,一极致嚣张,竟是无人可挡的耀眼。 尤其是那位少女,耀眼灼目,不知道烫灼了多少人的视线。 少年恣意,本应如此! “不错,改西南道之势,仅我师姐弟两人便足矣!” “我名白鹤淮。” “我名苏昌河。” “加我一个,无剑城新任城主卓月安前来助阵好友白鹤淮!”玉冠青衣,又一淡雅清隽的男子持剑而落,站定在白鹤淮的另一侧。 竟是已经很多年前便隐了踪迹,不再出世的天下无剑城! “嘶嘶嘶!”水流砸到地面上,巨大的琉璃兽又出现了。 “无名无姓,来也空空,去也随风,司空长风也来助阵!” “金钱坊顾家顾剑门也来助阵。”左手拔剑出鞘,月雪已出。 不似如今在家族中做不得主的其他几人,如今兄长平安归来,有了坚实后盾的凌云公子自是不惧任何。 何况,这人救了他兄长。而且,他自然也觉察出,兄长有了新的选择,既是如此,再来趟一趟浑水又能如何,反正兄长会助他的。 这般想着,顾剑门便将视线移到顾洛离的身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兄长如今正一脸茫然的盯着那位叫苏昌河的少年。 难道是他的红衣服晃了兄长的眼睛?所以兄长不看他了? 掌心略微一个用力,身上的喜服寸寸断裂,露出其中的白色衣袍。 “嚯!好嚣张,我喜欢!” “稷下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柳月前来助阵!” “稷下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墨尘前来助阵!” “稷下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清歌前来助阵!” 在家族之中还未完全掌权,但是如今他们又不是仅有一个身份。 在外的身份,他们可以有很多。 “哎,你,你,你,你们!”雷梦杀有点跳脚了,这事情怎么越发展越不对劲了,他们出发的时候风华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算看戏也好,怎么能这个时候加入其中呢?这是真的不担心事情乱的发黑吗? 而且,你们这么用稷下学堂的名,师父他老人家真的不会吐血吗? “算了,你们慢慢玩吧,我可是有抱负的人,我就不参加了。”想了想自己格外宏大的抱负,雷梦杀忍住了自己上头的且想要往外迈步的步伐,略微有些伤感的摇摇头。 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少女,竟是能够这般神奇的汇聚不少人聚集在她身侧,如今连他的几位同窗都被感染的加入其中。 还有,这么多的少年人,除了那个空空和百里,他怎么一个都看不透? 总不至于捅了什么天才少年窝了吧? 不至于!肯定不至于! 天才不是大白菜,师父可说了,当今之辈,应是没有几人能够比的上他们了! 一个又一个人挺身而出,站在鹤淮的身侧,形成一只巨大又耀眼的圈子。而他也从最开始的站在旁边到如今几乎被挤到了最后方,百里东君紧抿起唇角,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 他似乎突然的觉察出,习武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麻烦。 在某些时候,他可以成为护住很多人的利刃,也可以成为一些人的后盾。 此刻,因着自身弱小,所以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有一点不太好。 “我家小师姐就是厉害!” “好,便让我们今日共同扬名天下!”所谓的天下,他苏昌河来了! 被苏昌河称为小师姐的少女仰眸含笑,长剑出鞘,美眸染冰,“晏家,或者说,天外天,可敢应战?”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19 “什么!天外天!妹妹,妹妹,快帮我看看那个老巫婆来了没有!”本来还略微有些伤感的百里东君突然打了个寒颤,在后方蹦跶了数下,大喊着意图吸引白鹤淮的注意力。 不怪他这么不顾形象,还这般惊恐。 当年他挨了那么多顿揍,不止是因为他手贱碰了鹤淮妹妹的小揪揪。 还有一点,他哄着鹤淮妹妹出去玩,那日还差点连累鹤淮妹妹和他一起被天外天的人掳走。 当时有个大姐出现,哄着说要带他去家里做客,他有一点点向往,但是妹妹拉住了他,不让他去。 结果他还反过来劝说妹妹,在把妹妹劝的意动之前,还好舅舅出现了,或者说是在出发的时候被舅舅逮到了。 挨了一顿大揍,等妹妹走了之后,隔几日,他阿娘和父亲都要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连最疼爱的他的爷爷都会偶尔踹他一脚。 这个经历实在是太痛苦了, 太惨烈了,所以记忆尤深! “来了,可不是站在那儿吗?喏,女扮男装的天外天帝女!” 苏昌河已经顾不得去质问为什么卓月安要找的小伙伴竟然是他家的小师姐的事情了,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在倒了下个的名字上。 “邀月?玥瑶?就倒了个名字!”然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北离了? 是这个叫玥瑶的天外天帝女疯了,还是北离疯了? 不过,假名竟然比真名好听,天外天的主公也太失败了吧? 蓬莱仙岛内的一堆宅男宅女,苏昌河应该算是其中对外界了解最多的人,所以关于天外天的事情,他也算是有些了解。 而且,苏昌河和卓月安在宴席开场的时候便落座了,因而自然见到跟着惠西君一同被引进来还有个单独介绍的邀月。 所以,不怪乎他当时见到这个小白脸略微有点不爽呢,原来是因为他的直觉早就洞察了这人隐藏在暗地里的身份。 “不是,惠西君该不会是天外天的人吧?” “有可能。” 苏昌河下意识一问,卓月安凝着眉心思索了一瞬,有点认可的点了点头。 “鹤淮,你觉得的呢?” 鹤淮觉得什么? 她能望气判人,自然是确定这惠西君有谋反之心呀! 此刻,无声的点头已经胜过有声的千言万语。 随着鹤淮一同持剑而立的一众少年此刻已经完全认定了白鹤淮的话,还自主的划好了一个等式,惠西君等于天外天魔教。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怎么信口雌黄,我惠西君可是朝廷命官,绝不容你们这么泼脏水。这位是我的侄子邀月,可不是什么天外天的帝女玥瑶!” “莫不是以为,你们与百里将军家有旧,就敢这般造谣生非吗?” “你这老儿也挺能说会道的,不是就拿出证据呗!做什么牵扯上旁的人?莫不是你的仇敌是百里家,恰好拿我们当幌子,然后准备以这个生事除去百里家?” “这事可是我们说的,那位百里家的小公子可还在后面待着呢!”换言之,真要是引出百里家,那可就是这位惠西君的不是了! 就是这惠西君为了除去劲敌,是非不分。 被白鹤淮一句天外天可敢应战吓了一跳的晏家一众,听到惠西君沉静的声音,在此刻,也终于缓和好了心情。 “证据?你们给本官安的罪名,凭什么让本官自己找证据?” “既然你们说我这侄儿是天外天帝女玥瑶,那便麻烦你们拿出证据了,否则,便是你们的不是了。” “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这些小娃一般见识,不过,你们却需要与我道歉的。” “你这么说似乎也对。”白鹤淮认可一般的接住了惠西君的话题,冲着那人点点头。 视线在扫到那位化名邀月的天外天帝女的时候,眼眸之中的不喜和恶意竟是凝如实质。 “你说得对,不过前提是,我不曾见过这位天外天帝女。” “然而可惜的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位大姐就对我有恶意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一向记仇。”对她有恶意的和抢她银子的,她都记得清晰。 穿了身男装她就认不出了吗? 变个模样她都能完全的认出来好不好! “好可惜,我也有一门望气之术呢!”她长眼睛了,所以,哄骗不了她。 少女右手微翻,掌心往前推,纤细白皙的指尖,似是带出一股肉眼看不到的强大气息,径直的穿透苏昌河斩出的沧浪沟壑,朝着那位被唤做邀月的人的方向袭去。 衣摆微扬间,对面那人却是完全变了模样。 长发披散开来,面容狼狈又蕴着水汽却难掩五官的柔和。 这,这邀月确实是位姑娘。 有人茫然困惑,有人却忍不住面容恍惚了一瞬,然后猛然惊呼出声。 “这位鹤淮小友说的似乎是真的,这个叫邀月的长得和天外天教主的夫人可谓是一模一样。” “我说怎么这般熟悉呢,确实是像,像极了。” “天外天魔族,死不足惜!” “小姐!”事实已经不需要再探了,因为天外天此行一同前来的几人已经现身,共同护在玥瑶周围。 包裹着黑袍的李长老,以及另两位一白一紫之人。 “从前,有人放你一条生路,不过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何。” “而且,细算起来,哪里只是放过你一次呢?” “天外天帝女的记性应该不会差到离谱才对?很多的事情难道都从你的脑海里被挖出去了吗?” “他们放你一条生路,你们天外天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以德报怨,想要的却是让我这位傻表哥成为你父亲的炉鼎。” “我这表哥虽然傻,但是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欺负的。” “你!”邀月的暴露猝不及防,还是站在那里任由别人散了她的发带,扬了她脸上伪装的。 众目睽睽之下,玥瑶的样貌根本就藏不住。 此刻惠西君都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这是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天外天的帝女都这样,天外天能复了鬼的国。 今日几位公子都在这里,只要他们活着,不管事实如何,这些消息最终都会传到天启城那位耳中。 为今之计,便是借助天外天的势力,将在场的这些人全部除之而后快。 唯有此番,他才是安全的。 “杀!”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0 与惠西君想法一致的自然便是天外天以及晏家了,几乎在惠西君话落的一瞬,他们的武器已经冲着白鹤淮一众出鞘了。 天外天是只能选择杀,否则今日这般情况,他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而晏家也是不得不这般做,他们勾结天外天魔教,但凡在场的敌对方有活口留下,等待他们的只有灭族之灾。 同一个家族,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逃出这般的清算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顾洛离率先拎起长剑迎上晏别天,顾剑门则是左手握剑走向顾三叔和顾五叔,认真的执行之前顾洛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那般言论,清理门户。 柳月一众也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挥剑嚯嚯向牛羊,哦不,是晏家和天外天的手下。 都出现天外天魔教了,雷梦杀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边看戏,自然是选择和兄弟们联手抵御外敌了。 晏家和惠西君的目的是让他们四人有来无回,让这里的消息传不进天启,而他们四人当然抱着同样的想法,定要杀的他们个片甲不留。 天外天的李长老和莫棋宣也动了,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引起如今这般意外变故的白鹤淮,同时为小姐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 在他们冲出去的这个当口,紫雨寂趁乱带着玥瑶飞身迅速往后退去。 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的白鹤淮自然是收起长剑提着她的赤绫迎上了冲着她袭来的黑袍老者和白发男子。 两个人,用鞭子刚刚好。 用剑的话,她担心这些人会立刻成了碎碎。 长鞭挥出的瞬间,宛若赤红游龙一般,艳丽到极致的色彩与点点滴落在地的鲜艳液体,相得益彰。 趁机带着玥瑶逃离的紫雨寂也并不轻松,起初他确实异常顺利,犹如神助一般,眼看着顾府的出口已经在眼前了。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便能踏出顾府,天外天等候在外的援兵自然会带着他们离开。 他不明白,为何宾客离开,又发生这般大动荡的顾府竟然没有等来天外天的探查。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天外天的援兵就在顾府之外,只要他出去了,小姐便能平安。 然而,仅仅五个字的低喝,却是成为他之后的噩梦。 “八卦化万生!” 巨大的八卦阵一前一后袭来,翻转间,一上一下,似是天地囚牢将他们囚在其中,动弹不得。 光波涌动间,他们被带着重新回到了逃亡最开始的地方。 下一刻,光波和八卦阵同时消失,等待他的又是一次新的逃亡。 一次,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是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八卦阵囚住然后被拉回来。 等到第九次后,紫雨寂再也忍不住了,衣袍褴褛,发冠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发丝连着冷汗紧贴的面容,仰头怒吼一声,将同样狼狈不堪的玥瑶放下后,直接冲着苏昌河而去。 将人将猫儿一样逗的,自然是性格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恶劣的苏昌河了! 满足的看到紫袍人终于主动的朝他袭来,苏昌河反手一伸,沧浪剑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也是握剑但是收着力道迎面而上。 赤红长鞭直冲暗门,身上血痕无数的黑袍老人眼眸充血,仰头冷喝,周身似是燃起无数火光,气势逐步上升。 可惜,下一刻,长鞭打破了所有,而他只能震惊的睁着眸子被砸落到地上。 眼眸之中定格的最后一景,是宛若游龙一般的长鞭,以及那位年岁稚嫩的少女眉眼之中的淡漠。 已然没了气息的他依旧不解,明明只是个很小的姑娘,到底是怎么爆发出这般危险的气息的? 沧浪化龙,苏昌河飞身一跃,挥剑朝着紫衣侯砍去。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袭遍紫衣侯的全身,意图提高速度快速躲闪,然而最后眼眸之中留下的也只剩下沧浪袭来之景。 此刻才确定这些人并不是很能打的苏昌河略微有些委屈的,又丢了个八卦囚牢给玥瑶,不太想自己动手了,然后委屈巴巴的落在白鹤淮的身侧,兴致明显的不怎么高。 “小师姐,师父不是说,我不厉害的吗?” “但是怎么有人能够弱成这样子?我还收着好几分力道呢!” 委屈是真,但是想要小师姐夸夸也是真。 向来疼爱师弟第一人的白鹤淮自然不会拒绝苏昌河的求夸夸了。 他们蓬莱仙岛一直鼓励的就是良性进步了,夸夸自然被纳进了鼓励的范畴。 “没有的事。” “你乖!你厉害!” 得了夸奖的苏昌河的尾巴都快旋转升天了,咧着洁白的牙齿,凶狠退散,笑的略微有些傻气了。 偶尔看了几眼又听了一耳朵的柳月脚步一踉跄,差点连一向维持的云淡风轻都保持不住了。 少年天才是真,性格善变也是真! “小黑,你不觉得他们用的太极八卦阵和你脖子上的那个很是相似吗?” “他们的术法出自正统道门。”这还是只论道法,若说剑术,他却无法评价一二。 而他能看出道门之术法强大,也不过是因为家中长辈有所渊源。 正统道门?这是什么概念? 可是,道门不是非天下大乱不出的吗? 这两位来历神秘的师姐弟到底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又是为何出世的? 在场的几位公子齐齐默声,佯装自然的略过这个话题,再次挥剑应敌。 这般浴血的场面,百里东君倒是看的自在,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根本不带怕的。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有一位青衣剑客肃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是在对敌的同时依旧抽出一分心神放在他的身上。 还有一位身着黑色长袍,面容普通到一触即忘,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男子,也在护着他。 瞥了一眼蹿的越发自在的百里东君,白鹤淮咬咬牙,最终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然后在百里东君又一次蹿过她身前的时候,用长鞭将人带回来。 此刻站在高处,借着台阶的高度差,白净的掌心没什么犹豫的冲着百里东君的脑门上拍了下去。 直将百里东君拍的扶额哀嚎,肩膀垮了下,乖乖站在白鹤淮身边,不敢再随意飞蹿了。 不小心落入柳月几人和姗姗来迟的天外天援兵的战场,坠落的时候差点被莫棋宣击中的司空长风被清歌公子拍出战场圈,白衣少年借助长枪站稳身形,在另一侧完整的看完白鹤淮拍百里东君额头的场景。 没忍住下意识的抬手扶额,他总觉得,白鹤淮这拍人脑袋的动作有些过于熟悉了。 这不就是前几日百里东君拍他的动作吗? 原来,这也是血脉传承的!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1 晏别天已是强弩之末,红与黄的剑气彼此交叠,顾洛离往右挥剑,却在晏别天侧身抵御的时候一个转身将剑尖刺入晏别天的胸口处。 又用力一刺,剑刃已穿透晏别天的心脏。 “晏别天,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是他顾洛离给晏别天书写下的结局。 这对明明暗暗斗了好多年的西南道顾、晏两家的家主,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生与死的交叠。 晏别天死,顾洛离生! 这一刻,顾洛离心底的郁气竟是缓缓退散了,已经很多年了,他竟然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与心俱松弛的感觉。 不等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一看清澈了不少的苍穹。 这时,这场婚宴另外一位当事人,身着嫁衣,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处的女子则是移步往顾洛离的方向走去。 距她一步之遥的,是晏家的管家,肖历。 “顾大哥!” “我兄长已死,婚宴自是不做数了。他们很多人也并不是自愿前来的,可否让我带领晏家剩余门人返回晏家!” “我晏琉璃为晏家新任家主,绝不会让晏家再次参与西南道之争。” 若是这人不是他的对家,也许顾洛离会欣赏这一位敢于主动走出,直白说出自己野心的掌权者。 但…… “晏小姐,我是个商人。” “这场争端本就是晏家引起的,联合天外天谋划西南道,意图谋杀于我,欺辱我幼弟,坏我金钱坊产业,这些,都是起源于晏家。” “不会因为死了一个晏别天就可以脱离争夺权利之战,然后独善其身的。” 所有人都认为他已死,可是不还是那般逼迫他幼弟吗? 这种好事,他们顾家没有赶上,晏家自然也不能。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可以走,但是晏家,不属于你。”哪有人在争权夺势中败了,却因为换了一个新家主,就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的? 他顾洛离做不得这般大方,更不会放任晏家的一切资源从他手中溜走。 西南道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他顾洛离也只会忠于一人。 女子眼眸微睁,颇显高傲的脸颊此刻划过一道难堪之色,眉眼之中满是脆弱,“顾大哥,你真要这般绝情对我?” “未曾有情,又何来绝情一说?” 对于这些情情爱爱,顾洛离一向是敬谢不敏的,他有顾家,又有幼弟,这些所谓的情爱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 碰了会烦忧,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靠近! 更何况,晏琉璃在他这里,当不得特殊之人。 不过是有着几面之缘的晏家小辈罢了。 “可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晏小姐,莫要欺骗你自己了,争权夺利不是丑事,但若是要为之攀扯上一些东西作为遮掩,那便是你的心虚了。” “心虚之人,行不远的。” “你与我幼弟一般年岁,我又年长小二二十三岁,你说,我怎么与你一般长大?” “我知你想法,也知你和哪一方有联络,更知你是如何联络上那一方做后盾。” “若是你真的爱慕于我,你分明能在我被围堵中提前送信,让我提前知晓晏家针对我的谋算的。” “可是,你没有。所以,一往情深为假,争权夺势才为真。” “你是不是打着,若我真的陨落,你成为执棋者的打算?” “在婚宴之上,打着爱慕我的名号让人抬着我的棺材来抢你的婚,几位公子来助小二,顾家必定能保下。” “你趁机于我继续婚宴,毕竟我若死了也没人会问我的意见是不是?表面一往情深,暗地里借婚宴除去晏别天,之后我幼弟看在你与我成冥婚之事必定会助你在晏家站稳脚跟。” “他这个人面冷心善,所以,在晏家站稳脚跟后,下一步,你便要吞并我顾家了,是与不是?” “晏小姐,你很聪明。” “所以,你该想的是如何在晏家与天外天勾结这件事中保全晏家子弟,以及该如何将自己保全……而不是继续肖想不属于晏家的东西!” “还有,婚宴并不是意外不做数,而是,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这场婚宴。” 男子语气冷厉,一字一句直白的打在晏琉璃的心尖上,对视间,她终究是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败了啊! 她独独漏算了一点,顾洛离没死,甚至还有一个神秘的不知来处的后盾。 看着百里东君在后方听的云里雾里的模样,等到嫁衣女子抬步离开后,白鹤淮忍不住叹了口气,“小百里啊,你什么时候要是有这个脑子就好了。” 有个顾洛离一样的脑子,他这傻表哥说不上就能在江湖之中自在翱翔了! “……什么小百里,我分明是哥哥。” 带着点小脾气的嘟囔自然没有引起白鹤淮的回话,因为此刻,来自天外天的莫棋宣已经被柳月和墨尘联合困住了。 临死之前总要反扑一次的,柿子也要挑软的捏。 很不幸,百里东君成了这颗软柿子。 青衣少年惊呼一声,视野突然发生了变化,惊魂未定间,他的眼眸之中鹤淮妹妹的身影越发靠近,然后一掌触及他的后背。 下一刻,他重新落了地,被苏昌河反手按住了肩膀,固定住身形。 但是距离鹤淮妹妹已经隔了数丈,甚至亲眼见证白鹤淮只用一指便将莫棋宣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前辈,真的不能放过我和小姐吗?” 苏昌河脚下八卦阵由虚转实,迈步间已是抵达到白鹤淮身侧,止住自家小师姐掏剑的动作。 探身往前,反手将沧浪剑刃抵住莫棋宣的心口处,然后用力一刺。 “当然是,不能呀!” “你们想杀我们,还想让我们放你走?想什么美事的呢?”他像是什么很善良的人吗?下去慢慢想吧!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师父在很早的时候就和我们说过了。”不主动杀生,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 今日,可是他们先被欺负的! 又解决了一个。 如今在场的属于敌对势力且还活蹦乱跳的,只剩下一个被苏昌河困在囚牢里的天外天帝女了。 下一个,要解决的自然是她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2 在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何,苏昌河总希望嗜血杀人这种事情由他来做比较好,至于他的小师姐,应该是高坐在云端上的人物。 “鹤淮,让我来。”他一贯都是带着几分调笑的唤鹤淮为小师姐,偶尔唤她的名字时,一般都是心绪格外复杂的时候。 但是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因为想这般叫叫她。 希望她知晓,他可以是她坚固的盾,也可以是锐利的矛,正如最初,她陪伴着他一起走出那三年无边的梦魇。 微敛着眉眼,眼睫轻颤了两下,白鹤淮直接探手扯住苏昌河的衣袖,止住了他想要往前迈步的动作,“昌河,算了。” “她,便让那些公子带回天启吧。”也不是非得亲自动手,交给天启的那些人,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总该给他们留点东西用以交差吧? 至于在去往天启的路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个就不需要白鹤淮担心了。 毕竟她说过的,她很记仇。 人可以是活着的,筋脉便断了吧。 白鹤淮拉着苏昌河又后退了两步,将似是八卦囚牢一般的正前方让了出来,在收回八卦阵后,隔空一指,筋脉尽断。 存活着的,死去的,还有呼吸的,自然有顾洛离带人清理,西南道的权势之争也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顾剑门则是去送行好友,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来了,是为了他。 百里东君则是拉着司空长风回了东归酒肆,他准备搬家了,妹妹在顾府,他也要把东西搬回顾府。 至于乾东城?不回!就不回! 另一边,短暂休整之后,属于白鹤淮他们的,是旧友之间的重逢。 肩膀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等在某处宅院的苏昌河心情异常不错,想起从前自己整日苦哈哈的闭关生活,只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出来看看的。 视线一转,就见到从另一边说说笑笑相携着正往这边走来的白鹤淮和卓月安。 视线稍稍收回了一瞬,突然的,苏昌河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 “哎哎哎,做什么动手动脚的。”重逢归重逢,靠那么近做什么,卓月安这厮把什么东西放到他家小师姐的手心里去了? 苏昌河三两步冲上去,直接将几乎肩膀贴着胳膊的两人分隔开来,然后探起脑袋往白鹤淮的手心里瞧。 就见到小姑娘白嫩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青色的令牌,四周雕刻着纹印,最中间的地方只有一个字,月。 察觉到他探头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遮掩,大大方方的将令牌往他视线的前方递了递。 “昌河,月安邀请我们三月后去无剑城参加他的城主继任大典。” “这是月安给我们的令牌,可以进入无剑城的。” “他之后便要回无剑城进行继任大典的准备了,等西南道事了,我们就回去一趟,然后再转道去无剑城。” “无剑城里面的人都很好,附近还有一座险山,我之前在那里摘过不少珍稀的灵植和毒草,也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了!” “有的,我出发之前专门去过一趟。”卓月安没说的是,那座险山已经成了他的私产,每年他都会带着护卫队的成员去开荒种毒草和药植,一年推进一块地方,如今已是一片郁郁葱葱之景。 “真的吗?那我和昌河到时候定要多待些时日,便要麻烦月安城主多招待我们些时日了。” 听出白鹤淮语气中的喜悦,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陌生在渐渐褪去,少年眉眼清隽,唇角染上点点极为清浅的笑意,温和应声,“好!” 苏昌河说不出其中的想法,既有对鹤淮明显将他算为一个整体的欢喜,又有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烦闷之意。 但要是真的让他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又想不通。 难道,他因为自己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已经可恶到想要控制他家人缘超好的小师姐的交友范围了吗? 或者,他想让他家小师姐怎么对待他? 这边他还略微有些苦思,鹤淮则已经拉着他坐到了座位上,清茶飘香,雾气蒸腾。 一张桌子,两个方位,一面是鹤淮和苏昌河,另一边,正对着坐着的是一身青衣,乌发玉冠,神情温润的少年。 茶盏碰触间,是对未曾相见的数年来各自安好的笃定。 再次相见,已是九年之久,他们也都长成了。从稚嫩幼童到如今的独当一面。 “鹤淮。” “月安,很高兴再见到你。” 郑重的语气何尝不是在诉说曾经分别的遗憾呢? 好在,再次相遇了。 苏昌河端着他的茶盏,在鹤淮和卓月安茶盏分开的时候,又各自碰了下两人的杯盏,收回的时候,仰头一饮而尽。 “好小子。”苏昌河这三个字,绝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任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路上新认的好友知己,竟然和他的小师姐还是旧相识,真是巧合的过分了。 过分到他都要以为自己被算计了,然而他掐指一算,真的纯粹是巧合。 听出苏昌河的未尽之语,卓月安无奈失笑,露出一抹极为清隽的笑意,语气温和,“所以,我们有缘。” 情绪来的快,想不通的话那便再放一放。 想想卓月安和鹤淮分别了九年,而他却和小师姐相处了九年,苏昌河嘴角的笑无论怎么想悲伤的事情都落不下来。 所以,有缘归有缘,幸运的却是他。 越想越美滋滋的苏昌河恨不得立刻蹿回莫衣身边,大喊两声谢谢师父看中了他。 新认识的好友太过奇怪,卓月安不明白为什么苏昌河会露出像是打了胜仗一样的表情。 心情缓和下来的他,又郑重的将两张刻着无剑城纹印的邀请函分别递给白鹤淮和苏昌河。 卓月安已经成了无剑城的新任城主了,更是通过了城主试炼,只是还未来得及举办换届大典。 鹤淮越想越觉得惊喜,莫名的就想起了刚刚卓月安回答苏昌河的话,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那我们确实有缘,竟然赶上月安你的换届大典了。” 要是再晚一点相遇,说不得就赶不上了。 “是巧。”他们一直很有缘分的。 “……”苏昌河沉默,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家小师姐,卓月安其实就是出来找她的。 明月皎洁,月影斑驳间,这场重逢之宴才算步向尾声。 就连卓月安和苏昌河都觉得讶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是聊了这般长的时间,甚至还感觉相处起来挺和谐的?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3 “你们师叔给我传讯,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在外面闹得动静挺大的?” 回来的时候开开心心,如同倦鸟归林一般,此刻猛然被自家师父提起他们在外面的事情,即使自觉自己并没有错的师姐弟两人,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气短。 尤其是发现莫衣的视线真的是好奇的时候,这股心虚越发实体化了,垂头加丧脑,且不敢回话。 其实也还是有一点点错的,似乎他们有点太嚣张了。 他们太不该了,他们师父这般和气,他们怎么能够性格那般张扬呢! 只觉得白鹤淮出去一趟心性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如今又重新染上几分孩子气。莫衣本就不是生气,只是担心他们会在外面吃亏。 细数起来,自当年入蓬莱后,他们出去的机会似乎并不多,这一趟出行,因着有其他变故,已经算是鹤淮出去时间中最长的一次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后来跟上的昌河,都对外面知之甚少,大概率是受委屈了。 因而莫衣抬手抚了抚快将脑袋垂到胸口处的某个小姑娘的发丝,语气带笑,又带着几分笃定和认真。 “是在外面被旁的人欺负了?” “师父去给你们撑腰!” 眼见着莫衣似乎已经笃定受委屈的是他们了,白鹤淮和苏昌河一左一右抱住莫衣的胳膊,连忙制止对方准备掐指的动作,“不是的,是,是我们在外面太嚣张了。” 苏昌河熟练的接住了白鹤淮的话,言简意赅的将这些时日做的事情汇成一句话,“虽然是他们不对在先,我们算是见义勇为。但我们在外面也确实抢了人家地盘,还杀生了!” 莫衣沉默,想来想去,也想象不出鹤淮和昌河嚣张的模样是如何,脑海里转来转去的也只剩下他们苦巴巴愁着一张脸去闭关的模样。 如此这般,他反而更加担忧了。 所以,莫衣直接以为是鹤淮他们不想让他担心,不由得微叹出声。 “无碍,少年恣意张扬,如此才符合你们的心性。” “莫要逞强,师父并不是不能离开蓬莱,下次再遇到这般难题,你们唤我一声,我会出现的。” 总得来说,就是不管白鹤淮和苏昌河在外面做了什么,在莫衣这里,他也是认为这两个小家伙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 否则,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抢人家地盘? 他们蓬莱汇聚天下美景,能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他们蓬莱? 齐天尘:夭寿了!从师父到徒弟,一个一个的都有两副面孔,心梗! 有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不管后面鹤淮如何解释,如何诉说他们的嚣张,在莫衣这里,就是被转换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委屈。 小姑娘托着腮帮子,仰眸望天,瞥过正敛着眉眼极快书写着什么的莫衣,视线又划过自家两个师弟闭关室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只觉得生无可恋。 所以,师父似乎不知道她平时欺负师弟他们的嚣张模样? “昌河,师父竟然拿你当乖宝宝呢!” “……”苏昌河无语凝噎,摊了摊手,似是认栽一般的无可奈何。 明明是拿她当乖宝宝呢,要是换成是他自己出去,然后又这般回来,师父才不会这么想呢! 只会说他境界不够,所以才会被欺负,要想找场子,就得好好修炼,然后再去找回来。 视线飘忽来飘忽去,眼见着莫衣指尖一点,那张纸张便变成流光一般直冲云霄而去,苏昌河便扯着自己的坐垫靠了过去。 白鹤淮自然不用靠近,因为她的坐垫一向都离莫衣很近。 “师父,这次我出去,见过好多繁华之景,突然觉得咱们蓬莱应该扩张一下。”他们那么神秘一个蓬莱,怎么也得名气更大一点才是。 只要不是摆烂不修炼,莫衣对弟子的各项爱好一向是能满足就满足的,反正除了偶尔得寸进尺的苏昌河,莫衣对白鹤淮几人一向是要什么便给什么的。 所以他略微凝了下眉心,便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要迁移孤岛?” 眼眸之中依旧温和,几分疑惑是对于苏昌河的叹息,他觉得这种事情他可以自己去迁移,不必事事靠他的。 “不啊,迁移岛屿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师父来,嗯,也不需要小师姐来,我和昌离他们就可以了。” “我就是觉得有些俗气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如今小师姐得了西南道,我们也扩张扩张,作为我们蓬莱在外的驻地。” 金钱,权势,能力,如今很多他已经有了,还没有的,那便去取来。 无论哪个苏昌河都是有野心的,他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这般在需要的时候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因而比起莫衣的越发茫然,白鹤淮倒是大概知道昌河想要做些什么。 “你想当山大王!” “那西南道就给你吧。”她接了现在还有点头疼,如今昌河想当土皇帝,给他就是。 反正就算昌河当老大,她也必定是老大的老大! 师姐弟两人一个比一个随心,甚至白鹤淮都不曾觉得苏昌河想要建立势力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白鹤淮不觉得奇怪,莫衣自然更不觉得奇怪了。 但是此刻这里若是出现第三个人,比如齐天尘,他大概要疯狂摇师父了。 有没有可能,你们只是常驻蓬莱,并不是被黄龙山除名了? 然而此刻,他并不在这里,只能在这一师四徒闹出各种事情的时候疯狂扫尾,疯狂打掩护,疯狂掉头发…… 既然想做,莫衣奉行的教育标准是,那便需要先拿出计划,只有计划完善,才能去实施。 所以苏昌河得了应允,高高兴兴的蹿飞出去,准备去写他的计划书,就叫扬名天下计划。 他跑的飞快,几乎瞬间就剩下一道黑色虚影,徒留坐在原地的两人看着他的背影无端茫然,你跑就跑吧,但你后背上那一堆草屑是从哪里来的? 昌河他,真的靠谱吗? 事实证明,只要是苏昌河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会做的很好,也会异常靠谱。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4 三写三改,目前三个还算是门外汉的人,终于将那份放在外界堪称是理想主义的计划通过了。 此刻,距离他们回蓬莱也有一段时间了。 想起那个断了筋脉,筋骨之中还藏了奇毒的司空长风,白鹤淮算了算他毒发的时间,提前将准备出岛的打算告诉了莫衣。 “有几种药草只有我们蓬莱有,所以当时只给他压制了毒素。我们在柴桑城遇到了舅舅,便将东君和空空一起托付给舅舅了。” “舅舅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回到乾东城了。” 他们在准备回蓬莱的时候,就在想该如何将百里东君他们送回乾东城的事情,要不是舅舅突然出现,当时鹤淮都已经想把那位在百里东君身边保护的影武者给拉出来了。 因为怕太打击到那位小表哥,所以她略微犹豫了一息。 此刻乾东城老侯爷的居所内,离火也在向百里洛陈汇报此次随百里东君进入柴桑城发生的事情。 “我跟随小公子一路进入柴桑城,之前一直是在暗地里保护小公子的,所以并未被小公子和他的好友,那位长枪少年发现。” “只是后来,鹤淮小姐出现了,我才发现柴桑城灾疫有异,且鹤淮小姐一直待在顾府。” “那日,鹤淮小姐和小公子见了一面,之后小公子便买了不少东西提前关了东归酒肆,还摆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以为事情应该已经安稳下来了,结果谁知道,晏家的人趁夜绑走了小公子和他的好友,后来小公子想要找回场子,却又意外被雷梦杀和洛轩误认成同伴带走了。” “因为发现他们之中还有其他势力,所以我并未立刻出现。” “顾洛离和晏琉璃在那日有一些对话,我听着,似乎晏琉璃和天启的那位有合作,小公子被绑及被推入顾晏两家的争端,仿佛也有他们的手笔。” “只是鹤淮小姐成了唯一的变故。”或者说,他们预料到了小公子牵涉其中的可能,但是却不知,其中还出现了鹤淮小姐。 “不止是鹤淮小姐一人,鹤淮小姐的一位师弟也出现了,还有天下无剑城新任城主卓月安,都与鹤淮小姐有旧。” “金钱坊顾家成了西南道新主,但是顾家家主顾洛离却以鹤淮小姐为主。” “那丫头,一向神秘,我对她也知之甚少,老温那家伙也将她护的跟颗眼珠子似的,半点消息都不曾告诉我。哎,我知道老温不是不信任我,我猜测,他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鹤淮让你看到那么多,她估计早就发现你的存在了,也猜出你与我的关系,故意给你放水呢!” “正是,鹤淮小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 “西南道之事不大,天启那边若来问责,必定会空手而返,离火,你继续说。” “是,侯爷,我发现当年意图哄骗小公子和鹤淮小姐的那批人又出现了,我听鹤淮小姐唤他们天外天!” “鹤淮小姐说,他们想把小公子捉回去当炉鼎,还说,很多人……当年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如今却以德报怨。” 恐怕这个很多人不止有侯爷。 百里洛陈苦叹出声,终于是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纠缠东君,此刻,他竟是有些后悔当年自己的一念之差了。 为将者,却放任敌军之人离开,竟是忘记了那些敌军可从未放过他北离的普通百姓。 当年,叶羽放了那两个小娃娃离开的事情他是知晓的,还帮着一同打了掩护。 未曾料到,数年过去,有些轨迹竟是避不开,他的心软到如今竟是换来他们针对东君。 “他们来见过那位,恐怕那位也知晓他们的目标是东君。” “如今那些人如何了?又往哪个方向去了?” “……除了那位天外天帝女被雷梦杀他们押送回天启,其他,都被鹤淮小姐他们杀了!” “鹤淮小姐激起了不少人的少年意气,竟是连几位公子都出手了。” 百里洛陈哈哈一笑,神色颇有些无奈,“竟是个这般脾气的小姑娘!” 怪不得的东君那小子一回来就被他爹关了柴房呢!此次西南道之事恐怕牵涉太大了! 鹤淮、北离八公子、无剑城…… “事了后,小公子直接入住了顾府,我便一直在外等待。过了不少时日,刚出关不久的温壶酒也进了柴桑城,小公子和他的好友都被温壶酒给带走了。” “侯爷,现在我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 “他们去了名剑山庄,在试剑大会上,小公子饮了酒,便上去了……他用出了西楚剑歌!”试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忘记了一点,幻术。 百里洛陈脸色一正,眉心更是紧皱起来,已是能够察觉到愈加逼近的风雨欲来之景,“天启城,恐怕很快便会有人来我们这乾东城了。” 这泉池水,也不知道是越搅越清,还是越搅越混乱。 这一次鹤淮和昌河外出,莫衣倒是难得的将他们送到海域小镇处。 临了的时候,小姑娘却开始耍赖了。不过也确实如同苏昌河想的那般,这般模样的小姑娘,没人舍得看她委屈的表情,即使是假装的。 “师父~你何时才能跟我们一起出岛啊?旁的人都有师父,我们明明也有师父的。” 人家的师父后面带一堆徒弟。 他们这里只有她这个大师姐带一个二师弟,排场太小了! 他们也想成为被师父带着的崽! “那要看你们何时能给师父寻来一个守绝境的帮手。” “这好办,师父,我们这次出去遇到合适的人,绑也帮你绑回来,到时候就让他给咱们守绝境!”然后他们出去潇洒天地。 苏昌河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细细思索着外界的那些知名人物,已经准备好和小师姐去绑人了。 绑一个不行,就绑十个! 他的修为不够,可是他家小师姐厉害啊! “那说定了,等师弟们闭关出来,师父记得让他们给我们传讯接应我们。” “师父放心,我们肯定会选心甘情愿之人,绝不做大恶人。” 当恶人是没有前途的,他们要当绝世大好人。 “师父,我和昌河走了,下次,我们肯定会一起出岛的。” 两人一句又一句,道完了最后一句,两个小家伙摆摆手,蹿的飞快,似乎生怕被拉回来说教一般。 于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应该是另一境的守境人,却被“绑”回了蓬莱仙岛!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5 黑云压城,紫火灼天。 乾东城的高大城墙初初能够看到些许虚影之际,白鹤淮和苏昌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猛的拉住马绳,仰眸眺望。 “不是,这世界真有鬼啊?”苏昌河没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总觉得面前这画面对他冲击太大了。 师父也没说世上有真的鬼啊…… “鬼什么鬼,这分明是有人攻打乾东城了!” 距离乾东城还有些距离,时间也容不得耽误,白鹤淮运起真气提起苏昌河便御空而行,眉心一缕金光时而凝聚时而微微闪烁。 在踏空而立的瞬间,白鹤淮还看到站在城墙上方的一抹熟悉黑影,是之前藏在暗处庇护百里东君的那位影武者。 被提着的苏昌河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想法,反而稍稍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视线对视上白鹤淮眉心闪烁的金色符印,脸色略微一正,“鹤淮,咱们悠着一点点,师父给你下的封印可不能破啊!” 要是破了,他可就不知道得去哪里找他的小师姐了!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怕是还得再等上个几十年才有能力去寻。 白鹤淮瘪了下唇角,微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注意的。 神行千里,剑亦随心。 人未至,两道分别闪着紫色和蓝色光晕的长剑已是顺风而至,锋利的剑刃直冲那漫天乌云而去。 滔天一剑,黑影怒吼,也让黑袍男子趁机躲开了刚刚直冲他来的攻击。 离火猛的一甩斗篷,随意的抓了身侧一位破风军成员,微掌控着力道,将他往身后的城池街巷上扔去,“天外天来敌!” “去,再通知老侯爷,鹤淮小姐来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离火都不知晓,他面容上紧肃的神情竟是略微松了松。 白鹤淮和苏昌河二人立于乾东城高墙之上,流光和沧浪也重新返回,执剑而斩,只以剑光便挥退数人。 其中有两个家伙属实长得太丑了,见到他们对视一眼化成虚影消失后,白鹤淮也并未来得及探究,如今还是需要知晓这乾东城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鹤淮小姐!昌河公子!” “原来在柴桑城那里,藏在暗处的那人长你这般啊。”他掐指一算,觉得他们有缘,这人理应成为他的人。 “我名离火。”这是默认,也是对于之前猜想的沉默。 “乾东城可是身陷危机?” “我家小公子有一位师父,来自西楚,精通幻术和药人之术。自柴桑城分开,温先生和小公子他们入了名剑大会,小公子醉酒后使出了西楚剑歌。” “西楚和北阙曾联手南诀攻打北离,结局惨败。” “具体的,牵涉太多,怕不能立刻说完。我们已经和无双城及其他江湖势力打过一场了,只是未曾料到天外天也会来人。”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天外天的什么牛鬼蛇神?” “若我猜想不错,他们应该是天外天的两位尊使,无法和无天。” “应是为了药人之术而来。” “为我们指路,既是为了药人之术而来,想来他们的目的地应是那位了。”其他人估计都聚集在那里了。 “是!” 院墙之内,白发老者、青衣道士、天启来客、无双城剑客,虽是对峙,也算是平衡。 只是这平衡终究被打破了,萧若风猛的一个俯身,急喝道,“杀气!什么人!” 城墙之外,刚刚策马而来的百里成风也暴喝出声。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百里洛陈也是迈步而出,同时伸出长袖,一枚令箭已是飞往空中,几乎是瞬间便立即炸响。 几方长剑共同出鞘,来人也出现在他们眼前,一男人瘦高有发,一男人矮胖秃头,相同的是,长相恐怖,似是牛鬼蛇神。 白发老者单手一扬,帮助萧若风几人化去这几乎致命一击,抬眸间,对意外来人的身份已是了然,“无法,无天,我已等候你们多时。” “哦?等候我们?古先生可是准备与我们共商大计?” “你们北阙,以教为国,以武为尊,从前我就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 话落的瞬间,大战瞬间即发,古尘翻手微扬,跟随他数年的不换剑已是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微敛眼眸,他的指尖抚过剑身,眼眸之中已是闪起几分湿意。 紫黑色的雾气在无法和无天周围蕴开,二人眼神凶戾的瞥了一眼放响令箭的百里洛陈,知晓他们如今不能再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没时间了,马上城外的破风军就要冲进来了,且他们还有不知名的帮手,我们立刻带他走。” “走?晚了哎!” 一道清脆的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自墙外传入,眨眼之间,墙檐之上已是多了两道身影。 红裙飞舞,黑袍轻扬。 苏昌河飞身往下,及时的在百里成风被砸进院墙之前将人带了回来,推至百里洛陈身侧后,又飞身回到白鹤淮身侧。 一同站立在众人身侧,迎面对上天外天的两位尊使。 “小师姐,你说,他们这像不像有眼无珠?”白瞎了那么大一个瞳孔,里面竟然是全白的。 “本就是。”不是像,而是就是。 “你们二人就是之前在乾东城外执剑而斩之人?报上名来!” “你让报名就报名,你谁啊?不过,脸确实挺大的!” “而且,可不止哦,柴桑城你们死的那几位天赋勉勉强强的几人,也是我们杀的。”拉仇恨这种事情,苏昌河一向做的很溜,而且他最喜欢在敌人的伤口上抹盐了。 “找死!” 白鹤淮扯了扯唇角,掌心轻推,将即将砸至他们面前的紫色雾气排散,又及时的戳了下苏昌河的胳膊,让他不要继续在言语上打击对方了。 没看到那两个家伙脸都成紫色的了吗? 怪渗人的。 “昌河,我给你助阵!”这两位尊使,并没有白鹤淮他们想的那般强大。估摸着境界仅是大逍遥境中后期,恰好当昌河的对手。 “好,便谢过小师姐了。”这般含笑的应了一声,黑袍少年肃起眸子,已是握剑迎了上去。 他知晓,他面前的这两位尊使,如今是他的磨刀石。 鹤淮前迈一步,再出现已是站到了古尘一众人的身前,双手合十,掌心翻转间,一道极为庞大的八卦阵自她脚底往外蔓延,不稍片刻,便似是自主生长一般凝满了整座院落。 紧接着往上攀岩,形成一道八卦阴阳罩,将院落中的一切完全困在其中。 外人进不来,如今在内的人也出不去。 “八卦封印术!竟是我们道门前辈!”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6 白鹤淮一个没在意,旁边就突然蹿出一位手拿桃木剑身穿道士袍的年轻男子,眼巴巴的将视线看向她。 在得到白鹤淮的回视后,双手执剑,冲着白鹤淮格外有礼的挽了个剑花。 眼神热烈,仿佛与鹤淮是旧相识一般。 “我是望城山弟子王一行。” “想来姑娘就是前些时日在西南道大放异彩之人吧?” “我很久之前便听说过姑娘了,数日之前,还有幸和百里小兄弟及长风小兄弟一同进入名剑山庄,不过可惜的是,百里小兄弟他们不告诉我姑娘的去处。” “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相见。” “那位便是姑娘的师弟?竟然能够以一人之力抵御两位天境高手,这剑术用的也是出神入化,剑意已然凝成,杀伐果断,不知比某些人说的天下第三剑厉害了多少倍呢。” 白鹤淮不知道王一行说的天下第三剑是谁,但是对于他前面的那句话,她非常认可,略微矜持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微仰起脑袋骄傲的点点头,“没错,昌河很厉害,他今日必能触到突破大逍遥境的屏障。” 半步神游的屏障,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但是鹤淮绝对相信,昌河必定可以。 当然,触碰到并不是指突破,这之后还有好一段的路程要走。只有先触及,然后感受到其中的道,最终才能成就属于他们自己的道。 不说他们的师父是莫衣,单说昌河他们,自开始习武后便被她用各种药植温养筋脉,至今都未断过。 若是还和蓬莱外面的少年站在同一层水平线上,那他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我师父还是错了,他说入良玉榜前几甲的几乎都是学堂弟子,真该让他来看看,我不入良玉榜是因为我入不了吗?那分明是他们低估了我。” 当然,还是太伤心了,总觉得之后师父打击他又多了一堆人选。 萧若风也不由的有些羞愧,因为他知道,王一行口中说的那个人是他,若是之前,他可能还有些情绪,如今却无法了,因为,这是事实。 这几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实属已经超过他们太多范畴了。 西南道一事,是他少有的失策之计,而其中的变故便是这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两位师姐弟。 此行,他前来乾东城,也是抱着想要见白鹤淮一面的打算,只是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突然的就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竟然向往起了学堂之外的世界,因为,足够精彩,也足够热烈! 宋燕回独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再去见一见那西楚剑歌,想见一见那真正的大道,也想见一见属于他自己的剑道。 可是如今他又觉得,即使见不到西楚剑歌的最后一式,今日他也不虚此行了。 他的眼前是那柄带着蓝色光晕的长剑,挥动间,似是有大浪滚滚之势,包容又凝聚起无限杀意。 突然的,那位如今居于所有人焦点之中的黑衣少年侧身回眸,眉眼之中是光与光的碰撞,在此刻也同样的灼热心神。 “小师姐,我想自己来,让我试一试。”鹤淮设下的那道八卦封印术,将无法和无天困在其中,让他能够无所顾忌的与他们打斗,却也让无法和无天的能力有了些许减弱。 他想在危险和冲撞中感受属于自己的道。 少女眉眼柔和,并未询问原因,只是认真的冲着苏昌河点点头,然后指尖翻转,撤回了那道屏障。 少年笑意恣意张扬,美好而纯粹。 他接收到了,他的小师姐告诉他,让他尽管去做,而她,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百里洛陈轻轻摇了摇头,莫名有些感慨,不过他因为一直待在这里,倒是也是在鹤淮他们出现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过来了。 之前不出声,也是害怕打扰到正在单手控阵的鹤淮。如今八卦封印术已撤,他便也从安静的后方迈步踏出。 之前离火就曾说过,鹤淮和他那位师弟,怕是已有剑仙之势,如今一看,确实不假。 不过,他却觉得,不止于此。 少年江湖,自有少年来! “鹤淮丫头,你们怎么出现了?东君那小子去寻你了?” “并无,百里爷爷,姨丈,我和昌河本是来寻空空的,我答应给空空解毒。只是在乾东城外遇到了离火,是他与我们说这里出事了。” “今日多亏了你们。” 鹤淮不来,他们也许不会出事。 可是如今,鹤淮来了,他们必定会无事的。 这是属于杀神的直觉,也是事实。 说曹操曹操到,和温壶酒、司空长风、卓月安、雷梦杀一众一同被困在外面,试了好多次的百里东君不死心又翻了次墙,泄愤般的朝前一踹。 迎接他自己的是砸落在地的扑腾一声。 来不及喊疼,百里东君率先一喜。 “哎,我进来了!舅舅,我能进来了!” 看到他这般有点傻傻的模样,百里洛陈无奈,百里成风叹息,温壶酒也是晃了晃脑袋从后面跳进来。 百里东君、温壶酒、卓月安、司空长风、雷梦杀,还有同样被挡在外面的破风军。 “月安!”卓月安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白鹤淮神情怔怔,微微有些愣神。 少年执剑而立,向前几步,迈步间,一直紧凝的眉心微微稍稍缓和,将鹤淮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望了一眼挥剑斩蛇鬼的苏昌河,这才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无剑城虽是避世不出,可我们也有自己的消息链,我得到消息,说很多江湖势力集结起来意图入乾东城斩杀西楚余孽。” “我知道你与百里家有旧,又不知道你的师门在哪里,便想着过来替你守一守。” “还好你没事。”在西南道,他见过鹤淮和天外天之人交手,因而发觉没法进入这里的时候,他就知晓鹤淮一定在其中。 无法和无天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知晓,只是见温舅舅都一副焦急不可耐的样子,他便猜测也许事情并不好办,因而心绪略微有些不稳。 百里东君将视线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平安的时候,少有的竟然是觉得有些委屈。 他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是真的到了面前,才发现真实的自己原来很胆小的。 “鹤淮妹妹,好多人都欺负我!”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7 他在外面等待的这段时间情绪都酝酿好了,可是如今,在见到白鹤淮和苏昌河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决堤。 少年周身脆弱,步伐沉重,带着点委屈巴巴上前,直接将白鹤淮给抱住了。 “都怪我,我该听妹妹的话,不在外面乱饮酒的……要不是我饮酒了,就不会用出西楚剑歌,师父的身份就不会暴露,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我们乾东城。”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大家就不会受伤了。” 舅舅带他过来,路上又遇到了卓月安和雷梦杀,短短一路,他看到很多乾东城的将士躺在地上,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有的受伤严重,他还看到离火受了伤。 而这些事情的起因,都是在他。 “我真的很差劲的。” “我想学武,我想保护大家。” 乾东城的小霸王,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是今日,他却是真的怕了,满心彷徨更是在看到鹤淮的时候瞬间爆发。 如果他更厉害了,是不是那些人都不会来他们乾东城了? 这种事情,白鹤淮也说不出起因并不在于百里东君的这种话,但是却也知晓,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了。 很多的推手,并不在于百里东君一人。 若是真要说怪,那可能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无辜,连带着被寻找的那位也是。 即使没有今日,乾东城有一位掌握药人之术的西楚人的事情迟早也会爆发的。 因为天外天早就知晓了,药王谷亦是,天下哪有真正不透风的墙呢? 提前和延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很多人都是推手,不止在于你,更何况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未来可以去弥补,而不是从现在开始沉溺于悔意之中。 “我认为,乾东城缺一位强大的护城剑仙。” “那未来,希望东君能够成为居于乾东城震慑世人的护城剑仙。” 用力的点点头,少年情绪已经缓和过来了,有些扭扭捏捏的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耳垂泛红,一本正经的站直身子,将自己藏在白鹤淮的身后。 然而,他的身高比之白鹤淮要多出不少,感受到来自自家父亲和爷爷以及师父调侃的视线,于是最后,犹犹豫豫的少年猛的一下蹿飞出去,将自己完全的藏在靠着鹤淮站的最近的温壶酒的身后。 然后没忍住又探出脑袋询问了一句,“……真的?鹤淮妹妹你也觉得我会很厉害的?” “可惜,母亲说李先生她不能为我请来。” “但我觉得妹妹肯定更厉害,所以我可以和妹妹学剑吗?” 不久前已经和百里洛陈通好气,但是还在劝自己的老伙计,且为百里东君选好下一位师父的古尘默了默。 从师父那里得到消息,此次就是为了接他的小师弟去天启城的萧若风也略微有些无言。 满脑子就剩下东君若真要和鹤淮习剑,这辈分是不是会乱的太彻底的温壶酒抚着眉心格外忧愁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也不确定,他到底是看自家外甥女的师弟或者幼时小伙伴顺眼些,还是看自家这个傻憨憨的外甥顺眼些。 或者说,他总觉得,有点都不太顺眼的模样。 百里东君并没有等到答案,因为无法和无天恰好的被昌河用一剑各削去一臂,正发出嘶吼一般的痛呼声。 也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苏昌河的进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最初,他挥剑而下的时候十次里面或有四次落空,随着时间增长,他的身形越发迅速起来,更是做到了次次挥向对手。 到如今,他整个身体似乎都与沧浪剑合二为一了,身亦是剑,剑也是他的半身,这一刻,身与剑似乎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锋芒毕露! 挥剑间,一动一静,自有张驰。 剑起,风静。 剑落,大河之水天上来! 苏昌河摸索到了属于他的道。 沧浪剑果然不负其名,蓝色的剑意凝聚在长剑周身,眨眼间,已经见不到少年人的出招轨迹。 沧浪剑不负其名,昌河又怎会负其名呢? 万物归寂,长剑染血,地上已然多了两摊血迹,至于尸体? 自是早已经化作尘埃随风而扬。 在场的所有人皆睁大了眼睛,心脏澎湃无比,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而那位执剑悬空站立的少年却紧闭起了双眼,陷入思悟之中,被他引来的滔滔江水则是凝聚成一颗巨大的水球悬挂在他的身后。 “这个,不会掉下来把我们都淹了吧?”不怪乎王一行道出这么一句,这么大的水球,都快遮蔽了他们头顶的所有视野了,真的落下来的,他们这些人要么被砸死,要么瞬间被淹死。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结局。 良久,黑袍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眸中似有流光晕染,瞬息间,已经平稳落定,微敛着眉眼站定在白鹤淮身前。 “小师姐,我需要你助我。”引来的时候大概触到了那层屏障,所以挺好引的,但是如今让他送回去,这就有点困难了。 阴阳和,得两仪。 其脚下,太极化两仪,一阴一阳。 其手中,各自持剑,一轻缓一迅捷。 一蓝一紫,两道剑光同时挥洒而出,蕴合间,共同凝聚出一道虚无之洞,肉眼可见的,大到极致的水球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最后缓缓消失不见。 白鹤淮和苏昌河也重新落了地,压在王一行几个小辈脑袋上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去。 不过,姑且可以算作长辈那一行列中的某一个人却脸色黑沉到可怕,语气也染上咬牙切齿的怒意,“你们一同练过,两仪剑?” 被问及的白鹤淮和苏昌河茫然的对视一眼,齐齐摇摇头,两仪剑是什么? 不了解,没练过。 将这几个字在大脑里过了一遍,末了,两人似是突然知道温壶酒询问这句话的意思,红晕染了整双耳垂。 温壶酒是觉得他们这个默契度是练习两仪剑才锻炼出来的吗? “温舅舅,你莫要胡说,我与我家小师姐自小一起习剑,又随师父学习道法,默契度自然早早锻炼出来了。”心里有一点点好奇,而且既然温舅舅提出来了,那他苏昌河可要好好了解一下了。 苏昌河的心里略微有一点点意动。 然而,被引起好奇心,且略微有点意动的,在场的可不止是苏昌河一人。也不知道未来的温壶酒知道后会不会抬手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这边,温壶酒也松了口气,不过倒是反应过来自己询问的话题有些误解,不等他想出该如何转移这个话题。 突然的,清风般温润的气息在他们周围凝聚,紧接着一道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冠如玉的熟悉人影缓缓出现在他们身前。 “不是两仪剑,只是他们内功心法同出一源。” “且鹤淮功法特殊,能够与很多人的剑气产生融合。不止是昌河,我另外两位弟子亦能和鹤淮达成一定意义上的双剑合璧。” “是你着想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8 于是,温壶酒知道了一个真理,即使身为舅舅,说错话也要被惩罚的。 还会被人家的亲师父找上门进行“友好”的交谈。 “师父,你怎么出岛了!” 白鹤淮和苏昌河两人乖乖站在莫衣身侧,像是有了大家长撑腰的快乐崽崽,漂亮的眉眼都被他们弯成了月牙般的形状。 与几息之前杀伐果断的他们区别甚大。 所以在外面再如何作天作地,在师父面前,谁还不是个贴心乖巧崽崽? 不像是乳燕归巢一般的白鹤淮和苏昌河,在场的其他人眼前皆像是弥漫了一层白雾一般,睁眼闭眼,皆是一片虚妄之色。 熟悉幻术的古尘最知晓,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幻术,而是真的有一层白雾,在阻止着他们去直视来人。 古尘更是突兀的一惊,一贯清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突然便明了来人的身份,真正的仙人! 那道月白色身影猛的一甩衣袖,笼罩在众人眼前的那道白雾终于完全退散,所有人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莫衣倒不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而是他最初真的忘记了。他性情绝大多数比较温和,自是不会在这般情形下为难他人。 除了一个已经反应过来的古尘,还有一人也突兀的反应过来,是已经记起了自家师父偶尔慨叹过几句的王一行。 整整九年,他就记得师父和天启城的那位国师论道结束后,憋的不行,大概是实在没人诉说了,然后冒出过三句与对方有关的话。 每每之后,他再去追问,师父只是摇摇头,再也不愿多说。 犹记得,师父说的应该是。 【我见过很多天才,可是有一人,却是称得上当世第一人。昔日黄龙山清风道人的关门弟子莫衣,短短二十余载,竟是已成人仙。】 【哎,人家的首徒还是个绝世无双的天下奇才,不似我这个首徒,就会闹心!】 【玉真的未来或许在他。】 从前他听起来好奇居多,却没有几分实感,如今真的见到了,他才明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热血沸腾。 王一行往前一步,冲着莫衣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道门礼仪。 “望城山掌教吕素真座下大弟子王一行见过莫衣仙人!” “不必多礼。” 莫衣仙人!仙人! 怔愣着见礼,除了最初送过鹤淮一趟的温壶酒,以及明了但仍旧晕晕沉沉的古尘,其他一众只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 别说是小辈们了,其他人也说不出如今的震惊了,一向话痨又嘴贱的雷梦杀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然后抑制住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 不能张口,不能张口,他这张嘴不说话就是给人最好的尊重。 当然,他主要是担心自己如果说错话了,连累兄弟和先生事小,让自己丢面事情就大发了。 察觉到莫衣的视线,及自己越发灼烫的眉心,白鹤淮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边没什么危险,但是师父却出现了! 流光闪烁,清风微扬,只是一个晃眼,归于平静后,那几道灼目至及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众人相视一眼,微微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在恍惚他们得见仙人这件事情,还是恍惚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白鹤淮几人的出现,加之突然出现的仙人莫衣,又一次打乱了萧若风的计划。 想了想,最终他还是随着宋燕回一众一起离开了这座小院。 深夜时分,整个镇西侯府却灯火通明。侯府的三位主人再加一个温壶酒,一众人齐聚在大殿之中,偶尔仰眸冲着大门的方向看上一眼,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如今的平静。 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百里东君还未回来,他拉着司空长风正等在那座小院中。 不止是古尘留他在那里讲些事情,还有那混小子非得要在那里等他的鹤淮妹妹。 说什么鹤淮妹妹肯定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的,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他要在那里等鹤淮妹妹的消息。 莫衣离开的时候,不止带走了白鹤淮和苏昌河,还带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无剑城的新任城主卓月安。 皎月西沉,守了一夜的几人,终于等回了走路都飘飘然的百里东君和暂住在侯府客院的司空长风。 “爷爷?娘?爹?舅舅?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对视一眼,茫然的看着端着一杯热茶,此刻听到声音将一双双眼睛望过来一众。 “臭小子,我们这是一夜没睡,等你们的!” “啊?等我们做什么?”他又不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至于这么想念他吗? “鹤淮妹妹传讯邀请我们过几日去蓬莱仙岛做客,我和长风心情激动,便去跑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很好,手硬了。 “东君,那你鹤淮妹妹有说怎么这般突然的回去了?莫不是受伤了?” 温珞玉神情担忧,破风军成员说天外天魔教来袭的时候她就被开始担忧了,结果又知道鹤淮过来了,她的精神更是一直紧绷着。 只是等到成风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东君,也没有鹤淮,她慌的几乎站不稳了。 还是兄长及时的告诉她,鹤淮和东君都无事,她才缓和过来。 “妹妹说,这次和天外天尊使大战,昌河有所悟,要尽快回蓬莱休整几日,所以莫衣师父才把他们带走的。” “还说莫衣师父已经准备收卓月安为关门弟子了。” “哎,我也想当鹤淮妹妹的小师弟,莫衣师父怎么不看看我呢!” “若是也收我为弟子,我肯定努力修炼,绝不贪玩,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反正,当鹤淮妹妹的小师弟肯定超级幸福。” “听说莫衣师父是道门弟子,定是因为他算到古尘师父给我找了新师父,所以他嫌弃我了,哎!” “不对,肯定是因为我师父给我找的新师父李先生不得莫衣师父喜欢,这才连累了我!” “否则我这么好,这么听话,这么得鹤淮妹妹喜欢,莫衣师父肯定想考虑我的。” “……东君,爷爷我觉得你这次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大可不必什么不好的原因都往别人身上放吧?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29 太安十六年,这一年发生了无数的事情,百里东君和他的鹤淮妹妹重逢了,而他也在这期间看到了真正的江湖。 他曾经以为的江湖是一人一剑一马走天下,是心有豪气快意恩仇,是少年不悔笑傲尘世,是仗剑走天涯不负初心。 可是在经历乾东城之事时,他才发现,波涛汹涌的西南道不是完整的江湖,恣意张扬的北离八公子不是完整的江湖,名剑山庄的风流剑客也不是完整的江湖。 真正的江湖布满了腥风血雨,写满了身不由己。 没有真正自由的天地,江湖亦是。 他所见到的短短几日的江湖,也被世间的种种所禁锢着。 好在,他身侧有真心疼爱他的家人和师父,有真诚互为后盾的好友,有一盏似是明灯一般照耀他前方道路的鹤淮妹妹。 心有江湖,我心不悔。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江湖,上一辈的是是非非也自有定处。 那日漫天黑云压城之际,看着红裙黑袍相互并肩的少男少女,看着他们恣意无忧的笑颜,古尘突然便想通了。 一座城困不住一个人,困住他的是自己的心。 可是他的心,不该是荒芜的。 当年,师兄用他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这些年,他也只是靠着一杯药酒吊着一条命,更是陷入无限悔恨之中。 可是他忘记了,师兄当年说过的,让他活着,因为他还有牵挂。 是的,他还有牵挂的故人。 古尘最后还是离开了乾东城,在传剑给百里东君的第二日,至于药人之术,他并未传给百里东君。 走的时候,他也只是带走了一枯枝和两壶酒。 是从前小院中的一只枯树枝,和百里东君酿的一壶须臾酒,以及他珍藏许久的一壶“桃花月落”。 他说这世间他还有一位牵挂的故人,在仅剩不多的余生中,他想去完成自己的承诺。 他想和故人相伴走一走这江湖,去感受这自由的风,去踏遍这自由的天地。 此后,大概再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了,但是他会在这世间的某一处过得很开心。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百里东君弯了弯眸子,只觉得自己异常高兴。 离别应是难过的,可此刻的他却由衷的喜悦。 蓬莱一日行后,百里东君也即将踏上了去往天启城的道路。 这一座城,曾经是他绝不能去的地方。 如今却是他新未来的起点。 而他身后后盾无数,不需要怕,更不必怕。 天启城,再也不是百里东君去不得的城池。 在那里,无论是皇室还是学宫,还必须要护着他! 镇西侯府是后盾,远游的古尘是后盾……可他最大的后盾是他的妹妹白鹤淮! 绝世仙人之徒,翻手覆云,谁敢争锋? 这一次,不论是百里洛陈还是百里成风都没有阻止百里东君前往天启,甚至还乐呵呵的高兴的不行,嘱托他在天启城这段时间要玩的开心。 可不是嘛,也得让天启一众尝尝,什么叫请佛容易,送佛难! 身着白衫,戴着斗笠,两位稷下学堂正使已经带着一众护卫等候在乾东城之外了。 看了一眼另一侧在告别的一众,萧若风轻轻叹了口气,又一次体会到了计划之外的感觉。 乾东城城池入口处,白鹤淮、苏昌河和卓月安也等候在这里,随同温舅舅他们一同为百里东君送行。 “鹤淮妹妹,你往后会来天启吗?” 白鹤淮抱了百里东君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此刻凝满了无限星光,“也许。” “东君表哥,你可以一直做你自己,不需要怕。” “若你受委屈,我会去助你的。” 百里东君笑了笑,眉眼之中是张扬和恣意,在触及那道含笑的身影时,少年竟是难得的温柔弯眸,又紧紧的环抱了白鹤淮一下,这才跨马而上。 “当然,我才不会怕的。” “妹妹不来寻我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找鹤淮妹妹。” “大家,我走了。”但是,他还会再回来的。 说好了的,他要成为乾东城的护城剑仙。 少年纵马而去,奔赴的是独属于他的江湖,亦是他的未来。 在百里东君离开后,白鹤淮他们也和百里家一众告别,他们的目的地是天下无剑城。 同行的还有温壶酒和离火以及司空长风。 温壶酒这些年和卓雨落的联系并未断过,如今卓月安的继任大典在即,他自然也要去参加的。 至于离火,他如今有了新的身份,苏昌河的左臂右膀。 司空长风毒还未解,自然是跟着白鹤淮一同出行。 “舅舅,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他们走了几个时辰,温壶酒就凝眉思索了几个时辰,白鹤淮都快有想要把他眉头给他捏平的想法了。 一行六人,六匹骏马。又全都是他外甥女这一边的,温壶酒叹了口气,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那位儒剑仙说,几年前药王谷的老谷主来过乾东城,他将药人之术赠予了药王谷,所以,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把辛百草那家伙揍一顿。” “他说的话我不太认可,只是感觉他肯定活不过我,加之他又准备远游,就没给他添堵。” “什么话,舅舅我也想听听。”白鹤淮引着马匹靠近了温壶酒,本来还因为困倦凝满了水雾的眸子在此刻也写满了好奇。 可不是好奇嘛! 舅舅都要去打她的师侄了! “他说药王谷是医家,我温家是毒家,所以药人之术在药王谷手中是最好的,必定再也不会用到战场上。” “药王谷学的是医术,我温家练的是毒术,可是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毒术能杀人但也能救人,所以,我不认可他的话。”也不认可他的选择。 苏昌河翻身一跃,直接换了一匹马,将眨着眸子披着斗篷的小姑娘往怀里扣紧了些,眼眸之中似有暗色涌动,“温舅舅,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道了这么一句后,又温和的垂眸看向白鹤淮。 “困了是吗?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确实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没关系,小师姐睡吧,我在这儿呢。” 温壶酒咬了咬牙,有些不满突然和他外甥女共骑一马的苏昌河,只是视线在触及鹤淮困的都快睁不开眼睛的模样时,又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师弟护着师姐睡觉,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而他叹了口气,声音也压低了些,“都忘记你们同时学道术了,听你语气这般笃定,是算到了什么吗?”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0 “那我可要幸灾乐祸了。” 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的温壶酒在发现苏昌河的视线一直在已然睡熟的白鹤淮身上,甚至手背青筋暴起的时候,心里猛然一个咯噔,还未扬起的笑容也瞬间敛了回去。 眼眸之中满目冷肃,周身是气息也瞬间锐利起来。 “昌河?” “师父说命轨已改,但温舅舅,你去帮我们鹤淮教育小师侄的时候,麻烦到时候喊上我。” 他想象不出若是命轨未改,他家的小师姐会面临什么,这股气他已经憋了许久许久了。 但是师父说目前还未牵涉因果,不让他做什么。 但是,缘由,现在不就有现成的了吗? 他帮着温舅舅一起去教育人啊! “毕竟我小师姐的师侄,换算一下,也算是我的师侄了。他让咱们舅舅不开心了,舅舅要去教育他一下,作为舅舅的晚辈我帮帮忙,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过他倒不是想揍辛百草,他是想揍另一个师侄,夜鸦。 当然,那个人可能早就不在药王谷了,所以他准备轻轻揍揍辛百草,从他那里得到点消息。 “昌河。” 青衣少年引着马匹和苏昌河并排同行,轻轻唤了一句,眉眼之中似是有冰寒开始凝聚。 “咋啦?觉得我欺负老头了?” “不是,到时候带我一个。” “好,说定了!” 衣诀翻飞,驾马而行,隐世许久的天下无剑城迎回了他们城主。 这座城池在不久的之后,更会再次扬名天下。 ………… 红裙少女立于漫山遍野的绿意之中,侧眸看向稍稍落后她一步的青衣少年,眉眼亮晶晶的,满目的兴奋,“月安,这里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从前半山荒芜,如今满满的都是绿意,很多珍稀的药植竟然在这里生长着。 不止有药植,还有白鹤淮心心念念的毒草。 有点忍不住挖挖挖了…… “我可以摘几株药草吗?” 卓月安的视线一直放在白鹤淮的身上,温和含笑,眼底只能看到这一景。 见她有转眸的迹象,又下意识的率先提前移开视线,微抿了下唇角,在白鹤淮话语完全落下的时候,重新转头与她对视。 他的眼眸微微眨了眨,就见红裙小姑娘转身歪着脑袋从前方探头来看他,语气疑惑。 “你在发呆吗?” “……嗯,抱歉,可以在和我说一遍吗?”其实不是发呆,而是被脑海中各种思绪困住了。 他只是想起昨日偶然看到的父亲满目遗憾的样子,一时心绪各种杂乱。 父亲说他早就知道鹤淮必定是位能够耀眼江湖的小姑娘,如今一看确实如此。还好当年他没有和温壶酒提起娃娃亲的事情,如今人家小姑娘和自家师弟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 还让他这个刚刚拜师不久的小师弟将鹤淮和昌河的院子安排的近一些。 这是他们入城后,父亲看到鹤淮和昌河同骑一马,私下里悄悄和大长老慨叹的,只是被他偶然听到了。 所以,当年,他差一点就和鹤淮有那般的关系吗? “我说我可以摘点吗?就一点点,或者一株?” 有些时候,她特别喜欢的药植,她也不舍的给舅舅。所以对换一下思维,白鹤淮用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超小的距离,表示她真的一点都不贪心。 一点点就好。 “鹤淮,这里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少年身形高瘦,此刻弯起眉眼,眼睫颤了颤,似是耗费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般的话。 “虽然你可能不会承认,但是那条路在你走后我走了许久许久……当初无双城那只信鹰其实是鹤淮引过来特意让我发现的吧?” “鹤淮,谢谢你。” 少年郑重的道谢,又往前迈步,站定在白鹤淮身侧,抬眸看向这如今溢满美满之色的地方。 “从前我一直在想,若是有机会和你再次相遇,我该为你准备什么礼物。” “我知你喜药植,也喜各式各样的毒草。从我们分离至今已是九年,很幸运的是,在这第九年,这座险山终于每一处都长满了你喜欢的药植和毒草。” 更幸运的是,在这一年,他们重逢了。 “……”当年信鹰的事情,虽然确实是她故意引过来的,但是月安是怎么发现的? “鹤淮,我想把它送给你,可以吗?”他会用心打理这里,而这里的一切也皆能随她取用。 “是小师弟特意送给大师姐的谢礼吗?”虽不知卓月安是如何发现的,但是确实是她做的,倒也不必隐瞒,这一句话也算是承认了。 “是,但是也是卓月安送给白鹤淮的礼物。”即使他不曾成为鹤淮的师弟,即使他们如今还未曾相遇,这件礼物也是他准备了许久,准备送给鹤淮的。 “我就说你们肯定在这里了,回吧,你的继任大典快开始了。” 就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结果回来既见不到小师姐又寻不到新师弟的苏昌河掐指一算,这才寻到了这里。 还未见面先喊人,汇合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新任小师弟和他家的小师姐分开,他自己笑嘻嘻的挤到中间,反客为主的带着两人一同往回走。 身着略显华丽的衣袍,青衣少年眉眼冷肃,步步走向高台,从卓雨落手中接过城主令,和那柄象征着城主身份的长剑。 他唤它,鹤月。 温壶酒在参加完大典的当日便返回温家了,按他的话说,准备回去多准备点毒囊,然后顺道去西南道看看,之后再去药王谷一趟,最后归家闭关。 卓月安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刚刚卸任的父亲大人拉出来帮他继续管理无剑城,而他这位新任城主,不久之后便要启程去蓬莱求学。 毒已解,筋脉也恢复的司空长风则告别鹤淮一众准备去往天启。 白衣少年一手持枪,停伫在无剑城入口处良久,郑重的回首凝望送行他的朋友,这才踏马出城,去继续他和好友的约定。 苏昌河则带着离火重新回到了柴桑城,那里有属于他的星光在缓缓凝聚,终有一日必将升腾,照耀北离,乃至这悠悠尘世。 接了一道来自莫衣师父的传讯,白鹤淮和卓月安也出发返回蓬莱。 明明是不同的方向,明明是不同的归处,却有一道凝点将他们联合在一起。 少年各有归处,但,不会散!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1 莫衣突然闭关,身为大师姐的白鹤淮不得不肩负起她的责任,守绝境及教导小师弟习剑。 在此期间,苏昌离和慕青阳也相继出关,成功迈入大逍遥境界。 从开始的一个人教导,到如今的三人教导,加上时不时的药浴,以及很多时候来自师兄们的加练,卓月安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他现在只想奋起追赶。 这日白鹤淮刚刚从绝境深渊返回蓬莱,仅仅是刚刚踏出屏障范围,便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安。 他们习道法之人,直觉在很多时候其实也是一种预测,断然不是能够随意忽视的存在。 红裙少女微凝起眉心,站定在原地,精致面容上的淡漠随着指尖的掐动冷意骤升,眼眸之中也凝起几分暗色。 脚步匆匆的慕青阳看到自家小师姐的身影,快步迎了上去,一直紧着的心弦微微松了松,“小师姐,今日有一艘船意图擅闯蓬莱,昌离带月安如今还在暗礁处拦截岛外之人。” “我们已经开启蓬莱防护阵法,只是来人似乎是半步神游。” 且不知为何,那条船一直被涌起的海浪往外推动掀翻,他们这才能够凭借道法和并不及那人的修为等到此刻小师姐自深渊中出来。 “别担心,青阳你守着师父闭关之地,莫要让剑气袭到这里。” 来不及多言,白鹤淮将慕青阳留在蓬莱,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蓬莱仙岛的边缘处。 掌中流光剑开始凝聚,紫色的微光带着极为浓烈的杀意,却在少女指尖拂过的时候瞬间平和下来。 “流光,这里便麻烦你了。” 闪着光晕的长剑嗡鸣一声,从白鹤淮的掌中飞出,如同最坚定的守护者一般浮在仙岛的边缘,然后晃了晃剑身,像是在告诉鹤淮,不需要担心。 ………… 暗礁处,海浪翻涌,两道青色的身影一同合力,剑光凝聚,共同形成一道巨大的攻击波,顺着海浪直冲仅剩下几块长木片漂浮的地方而去。 一击而去,少年紧凝眉心,衣袍因着海浪,几乎湿了大半,相互搀扶着才在暗礁处站定。 可即使如此,少年身形依旧傲然,手中握剑,深邃的眉眼中是满目的冷意。 二人相视一眼,明明是第一次并肩而战,却像是曾经这般合作了无数次一般,只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眼神之中的意思。 攻击波被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化去的瞬间,二人再次心随剑动,狂风骤起,大雨倾盆,似是有万丈冰寒自海浪中凝聚。 站在长木上的邋遢儒生微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指,冲着苏昌离和卓月安的方向挥了挥,一脸的叹息。 “我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心来拜访蓬莱的呢?” “蓬莱不迎客。” 苏昌离语气染冰,没有丝毫犹豫的执剑对上中年男子,“速离!” “擅闯蓬莱者,杀!” “啧啧啧,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错,可惜啊……你们败在年龄上,对我来说,还太弱了。” 虽是这么说着,中年男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只能说不愧是蓬莱那人的弟子吗? 一个扶摇境,两个新晋级的大逍遥境,还是这么个年纪,怎么感觉比他师父教徒弟要厉害的多! 不妥不妥,他可是最接近师父的存在,绝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所以,这分明是和他师父教徒弟一样厉害。 “那我如果打败你们的话,总该让我进去一趟吧?我仰慕蓬莱仙许久,让我进去说说话。” “用拳头,不行不行。”真把人打伤了,那可就是结仇了,他是真的有事来拜访的。 否则,想想他也不会做自投罗网的事情好不好…… 男子一人自言自语不停,苏昌离和卓月安未曾回应过半言,唯一的想法便是,一定要将这人阻拦下来。 绝不能让任何存在打扰师父闭关! 中年男子摇摇头,对于又再次掠至他面前的两道身影恍然不觉,而是站在漂浮的木板条上舞起了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额?” 这舞剑还没开始舞呢,君玉却下意识的冷抽了一口气。 一道赤红色的长鞭自他头顶袭来,容不得他任何反抗,紧紧缠住他的双腿,如今更是让他的视野突然反了过来。 他堂堂学堂大师兄,被人用鞭子打了两鞭? 打他也就算了,还被吊起来了? 吊起来暂且不提,竟然还是吊在翻涌的海浪中? “误会!误会!我真是有事来蓬莱寻帮助的。” “而且,我真没伤他们,真是误会。” 否管是不是误会,反正青阳、昌离、月安,她这三个乖巧小师弟都是因为这个人才变得这般狼狈,更是几近脱力。 苏昌离脸颊苍白,身形似脆弱青竹一般,半长的发丝贴着脸颊,看到自家小师姐后,微扯唇角,浑身上下都写着可怜和委屈,“小师姐。” 卓月安也是如此,大概是和苏昌河待过一段时间,也有些近朱者赤的作用,此刻温润的眉眼失落的敛着,眼睫颤了又颤,越发脆弱了。 “小师姐,他说我们太弱了,他瞧不上我们……还冲我们竖中指。” 很好,白鹤淮的怒气已经控制不住了。 这个邋里邋遢老男人不止想要趁着他们师父闭关擅闯蓬莱,还看不起他们蓬莱? 该打! 于是,在场的三个人,加上一个在仙岛眺望的青阳,有幸见到了神游玄境对半步神游的单方面殴打。 那道黑色的身影像极了加速了的落叶一般,坠落又升起,又坠落,又淹没入海浪之中…… 作为主要当事人,之前还冲着小朋友们放着狠话的君玉,只能凄凄惨惨的喊误会。 然而没用,被长鞭揍一顿,还要被扔进水里洗洗脑子。 再被拽出来,再揍一顿,循环往复…… “误会啊……” “真是误会……” “……我发誓” “我错了,不该靠近蓬莱……” “百里东君把我师父李长生给毒倒了!我是来蓬莱仙岛求助的!”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2 蓬莱仙岛边缘处,白鹤淮正坐在秋千上,身后是轻轻帮她推动秋千的苏昌离,身侧是时不时的给她递一块糕点的卓月安,另一侧是半蹲着身子一句又一句讲述委屈的慕青阳。 “小师姐,我都告诉他我们蓬莱不欢迎他,但是他就是不走。” “不走也就算了,昌离和月安,还有我,可受大委屈了。” “都怪我实力低微,还要让小师姐过来救我们。” “若不是小师姐,说不上师父出关后只能看到我们的遗骨了。” “咳,你这是造谣……在下真的不知道你们师父在闭关……”他要是知道了,哪敢胆子这么大的强闯啊。 真要这么做了,他怕是直接成为天下道门的追杀对象了,还得负担上大因果,然后他师父说不得也能气的将他逐出师门。 顺着这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视线看向对面,另一棵大树上,如今依旧倒挂着一个人,面容狼狈,眼眸无神,细看下来,似乎有一点点摆烂的情绪。 怎么能不摆烂呢? 来的时候他就设想过蓬莱仙岛不欢迎他的情况了,但是他没想过还没见到莫衣,竟是先被他徒弟们差点解决了…… 他知道蓬莱根本不欢迎他,所以他游荡数年,从来没有往这个地方来过,但是这次纯粹是突发情况,他不得不来。 毕竟除了他,学堂那边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小师弟们隐藏师父的情况都已经算难的了,怎么可能出天启来寻蓬莱呢! 修为够,人也自由,他这位学堂大师兄便不得不出马了。 遥想之前,谁能想到天下第一的李长生本意是去街道上捞个人,结果人是被他弄晕了,但是人家在晕倒前还给他扬了一把药粉。 李长生也是心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粉末本来就有特殊作用,然后刚刚踏回学堂范围内,李长生便动弹不得了,就剩下一双眼睛可以眨巴眨巴。 得到消息,也确定自己无法后,君玉只能寻求外援了,想来想去,北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所以最后只能来蓬莱了! 被小师弟们照顾的十分妥帖,白鹤淮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如今倒也可以谈论正事了。 于是白鹤淮微微坐直身子,在她身后的苏昌离就有所感一般的单手制住了还在晃动的秋千,又往前一步抵住秋千座,心甘情愿的充当白鹤淮的背垫。 “你说李先生被百里东君毒倒了?” ………… 天启城稷下学堂。 李长生正躺在他院子内的床榻上,一堆亲徒弟一个挨一个的站了一圈,一脸稀奇的将李长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在君玉大师兄出现之前,他们确实担忧了一会儿,如今他们只余下想要看热闹的天性。 若不是知道先生中毒的事情不能宣扬出去,否则恐会惹得如今的皇帝下杀手,他们怕是恨不得把这件事情宣传到五湖四海去。 如今只能守的,抱着个黑历史不能宣扬,可惜可惜! 还能眨巴眼睛的李长生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情绪变化,非常无语的闭上了眼睛,选择不看且不听。 百里东君缩在角落,一脸懵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天下第一”。 这位李先生似乎有一些年纪了,但脸上非常平滑,没有一丝丑闻皱纹,看起来似是不惑之年一般。 但百里东君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他被爷爷和古尘师父他们骗了! 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李先生,不止年纪看起来比莫衣师父大,他还破不了鹤淮妹妹送给他防身的毒粉。 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在莫衣师父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哪一日莫衣师父真的成为他的师父了呢! 雷梦杀伸了个懒腰,不期然的就看到缩着脑袋的百里东君,以为他此刻垂着脑袋是因为愧疚,因而直接好哥俩似的搂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前带了带。 “百里小兄弟,你别愧疚,这件事情起因也不在你。” “何况我们那位传说中的大师兄出现了,他说他会找人来帮助的,你别太担心。” “啊?本来就不怪我啊?”百里东君茫然,然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我好好的骑马呢,谁知道有个人突然拍了我一巴掌。”鹤淮妹妹可告诉他了,绝不能在外面受委屈,所以他下意识的就扔了一包粉沫沫出去了。 所以说,做坏事就有恶果了吧,李先生的恶果就是他这个乾东城小霸王了! 所以,起因明明在莫名其妙用真气拍了他一巴掌的人身上,根本不怪他的。 难不成这些学堂的弟子想要拉他下水?想要他背锅? 百里东君格外警惕的扫了一眼围在李长生床榻处的一群人,然后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雷梦杀瞪大了眸子,听着百里东君非常实诚的回话,看着对方认真的不行的双眸,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刚刚摆脱父皇的问话,此刻抽着时间过来一趟的萧若风没忍住轻笑出声,“确实不怪百里小兄弟,只是我还是想要询问一下这些药粉的来源。” 顿了下,萧若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百里小兄弟不想说的话,也可以拒绝回答。” 于是很是耿直且实诚的百里东君摇摇头,选择拒绝回答,“那这个问题我不回答。”这是鹤淮妹妹给他的,要是他把鹤淮妹妹供出来了,那他不就是坏哥哥了吗? 不要,他明明是好哥哥! 然而,以城府深厚,算无遗策而闻名的风华公子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些药粉的来源已经有了想法。 如若来自温家,百里东君不会是这个反应,也不会说他根本不知道解药是什么的话了。 而且,真要来自温家,绝不可能让先生变成这般。 如今这般,只能来自他那位身世神秘的鹤淮妹妹了。 只希望,那位传说中的大师兄能够尽快将解药带回来,学堂入学考试,现在他还能找到借口推迟几日,若是再久些,父皇那里恐怕要起疑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3 “确实是如此。据我几位师弟的拼拼凑凑,我在出发之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终于被人从树上放了下来,君玉只觉得自己浑身飘飘然然的,接过肃着一张面容的少年递过来的一盏茶水,男子心里凄凄惨惨。 真要形容他的情绪的话,大概就是哇凉哇凉的。 他确实很累很渴,但是又不太敢喝……他担心他也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眨巴眨巴。 到时候,他可没有一位像他这么孝顺的大徒弟来寻求援助了。 “天启城如今的局势和从前早就不一样了,百里小公子的出身又在那里。所以在发现小百里在城内纵马后,我那位师父就出现了。” “师父本想将他打晕了带回学堂的,然而人是打晕了,但是最后小百里也冲着他洒了一包不知名药粉。” “如今我那位师父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动弹,真气并没有被压制,但是身体就是无法动弹。” 让他都好奇的不行。 “我本意是要去药王谷和温家的,但有一位师弟告诉我,恐怕要来寻海外仙山,也说了,蓬莱仙岛莫衣仙人的首徒也许有办法。” 说到这里,君玉又低头看了一眼茶盏,心酸异常。 像是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也算是初步了解事情的经过了,白鹤淮也端起一杯茶盏轻抿一口。 “别怕,我们没下东西,东君手上的药粉大多是防守为主的。”少数的才是剧毒,有剧毒作用的,也是舒舒服服睡梦中死亡。 毕竟,她家那位小表哥年纪并不大,她还不想吓到对方。 面容稍显稚嫩的小姑娘转头将视线看向慕青阳,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少年却点点头。 之后在君玉一脸不解的视线下拿出一套笔墨砚台放在他们如今所在小院的石桌上。 因为把君玉从树上放了下来,也算是初步解除了对方闯蓬莱的误会,此刻他们转换了“待客”的地方。 “他们说的不错,我确实有办法。” “但是你也说了,事情的起因应该并不在东君身上,何况,如今东君也没有真的拜师。”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白嫖解药,绝不可能! 精致的不似凡人的小姑娘指腹轻轻点着桌面,明明是在场年岁最稚嫩的人,却让君玉更加沉默起来,总觉得背后的寒意越来越冷了。 可是明明,他用真气把衣服烘干了啊…… 人家的十五岁,和他的十五岁,区别有点大了! 人家的小师弟们,和他的那些师弟,区别也很大! “据我了解,君玉先生曾经做了一件事情。” “提着一把剑,砸了一座山,伤了很多人,拆了几座道观,还放了一把火。” “最后导致很多传承丢失了。” “不巧,我们虽属蓬莱,但是也是黄龙山弟子。” 终于,君玉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当年,他就因为这件事情被师父揍了,现在,他正好找到人家里去了,这事情还没完呢…… 男子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懊恼,叹息出声,“是我的错,当年我确实年少轻狂。” “不知仙子想要我做什么?”人家年纪小但修为比他高,君玉也不敢托大,声音低了低,就像他如今的人一般。 之前在苏昌离他们面前,他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卑微。 今日份的君玉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太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果然,轻狂要不得! 而且,他已经不年轻了,长江后浪催前浪。 “我认为于君玉先生来说我的要求并不难,当日之事,加之之前亦或是后面引起的连锁反应,导致我们很多传承和至宝如今都在外面流浪呢!” “所以,要解药可以,但是那些东西,后续君玉先生也需要一一寻来,然后送回黄龙山!”比如无极棍什么的,她有点想要。 她有长剑流光,有匕首玄羽,有长鞭赤绫,如今还缺一只打狗棍! “这是那些东西的名字,请君玉先生过目。” 接过白鹤淮递到他面前的一只卷轴,看到最上方的三个字,君玉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无极棍这种东西,怎么就跟他有关系了?算算时间,这是能对上他烧山毁道观的时间吗? 这纯粹是诈骗! 白鹤淮抿了口茶水,唇角溢起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然后君玉就看到之前帮着白鹤淮递糕点的那位小师弟将笔墨砚台完全推到他面前。 紧接着就听到那位他惹不起的姑娘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东西应该不难寻的吧?毕竟掐指一算,我觉得同样在那座山上学过艺的李先生必然是会的。”李长生都会了,他这位徒弟难不成不会吗? “我还是遗憾,从前就听说无极棍是我们黄龙山镇山之宝,想来当年它若是还在的话,君玉先生必然不会这般对待我们黄龙山。” “所以,就麻烦君玉先生帮我们寻来了,这样的话,未来若是再遇到君玉先生烧山,我们也能有所抵抗。” “……”大可不必这般假设,一个白鹤淮他都打不过,何况他要是再敢动手,莫衣出关后他还能呼吸吗? “签订契约吧,签了我可以立刻将解药给你。” 人小姑娘态度很好,但是句句扎心,旁边还有三个虎视眈眈的师弟。想了想自家动弹不得的师父,君玉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写签约内容,自己签字。 不就是多了一些不是他的原因但是丢失的至宝和书籍吗?他能找!他去找! 被打了好几顿,又订下了契约,乘着船来的君玉最后拎着几条木板带着心心念念的解药,再次踏离了蓬莱仙岛。 用真气赶路,没力气才在木板上歇息几息的君玉回头看了一眼几乎看不到的蓬莱仙岛,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辈子,他绝对不要再来蓬莱仙岛了,也要劝说师弟们千万不要寻海外仙山,谁来谁是狗!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4 隐于柴桑城某一道靠近山脉的地方,一座豪华气派的山庄逐渐建成,微雨朦胧间,隐隐的能够看到其上牌匾中的字迹,鹤淮药庄。 据说,这座药庄有一位小神医,医道传承至道家天医门和药王谷。 据说,这座山脉周围布满了阵法和奇门遁甲术,只欢迎他们喜欢的人进入此处看诊。 据说,能够进入鹤淮药庄的人,不管是得了绝症,亦或是各种毒症,最后都能平安踏出鹤淮药庄。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知道这并不是据说,这是真正的事实,可惜,这座药庄每周只看七人。 此刻鹤淮药庄恰好在接收这个月最后一位病人,还是一位身份很特殊的病人。 琅琊王,亦是稷下学堂的小先生萧若风。 “从前,总有人说若风修为更进一步寒毒便能解除了,只是如今进一步又一步,每年秋天还未到,我这弟弟的身体便会变得虚弱。” “我们找寻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 “仙子,我弟弟的寒毒可有办法?” “只要他能好,不管是什么珍植,药材,亦或是报酬,我都能拿出来的。” 一位比萧若风年长几岁,但是面容有着几分相似的男子一手扶着萧若风的肩膀,一边满是担忧的看向白鹤淮。 少女面容精致,皓腕如雪,此刻指腹搭在萧若风的手腕上,如画的眉目竟是微微有些皱起。 她这一皱,当事人还没有什么反应了,随同萧若风一起过来的萧若瑾却心里猛的一个咯噔,面容上的担忧再也控制不住。 更是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仙子?” “兄长,我已经习惯了,别担忧。” “仙子只是还在诊治。” 稍年轻一些的男子无奈的摇摇头,及时的制止住自家兄长继续询问白鹤淮的打算,也让其顿住了往前的脚步,重新站回到萧若风的身侧。 萧若风知道,学堂里的师兄都看出他一心想要推哥哥上位的打算,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兄,其实他们都不解,甚至觉得他傻。 可是,他们不曾见过他们幼时相依为命的场景,也不知道兄长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带着他从冷宫中走出来的。 天启城到处都是阴谋阳谋,捧高踩低的皇宫怎么可能干净呢? 兄长一路走来,确实愧对了很多人,可是兄长唯独没有愧对他,兄长对待他一直真诚疼爱。 所以,他愿意,也甘愿为兄长进行谋划,只要是兄长想要的,他都愿意去做。 幼时,是兄长救了他的命,如今这些年,也是兄长一直为他所中的寒毒奔波。 这次也是,兄长只是告诉他他外出有事,结果不过七日,便有兄长的亲信快马加鞭的返回天启,护送他来到柴桑城。 抵达目的地,他才知道兄长竟然为了他来寻鹤淮药庄,将手上的事情完全搁置了,更是排了整整七日…… “别担心,能治,只是有些药材我这里并没有……” 白鹤淮话语刚落,萧若瑾便语调迅速的接过了话,“仙子放心,我会立刻让人去寻,仙子只需将药材要求告知我便可。” “好。”白鹤淮点点头,径直的报出需要的药材和要求。 被自家兄长送过来充当药童的顾剑门则是坐在另一侧,将白鹤淮所说的内容全部记录下来,之后递到萧若瑾的手中。 接过纸张,萧若瑾轻轻呼出一口气,掌心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像是一直以来困住他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一般。 明明是皇家兄弟,这两人的感情也是真的好,别说是没见过萧若风兄弟相处的顾剑门了,连带着白鹤淮都在心里略微有些慨叹。 “风华公子寒毒入体时间太长,他目前的身体又太过虚弱,若是想要完全根治,至少要两月的时间。” “仙子放心,我会将事情安排好的,必定能保证药材寻来后若风有两月的空闲时间。” “这是诊金,还望仙子收下,我和若风今日便先告退。” 等到兄弟两人躬身一礼,略微有些欣喜的一同出了院子后,顾剑门也从座位上起身,帮着白鹤淮将那一沓银票收拢起来。 “顾小二,这位琅琊王的兄长对他倒是不错。”这么多银票,比她想的要多的多哎! 被称呼为顾小二,顾剑门扯了扯唇角有些想要反驳,然而想了想自家兄长的拳头以及苏昌河的冷眼,他只能选择默认。 “一直有听老七说他兄长很好,不过之前我们也未见过老七和景玉王相处的模式。”同样有一位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哥哥,顾剑门在此刻更能理解萧若风想要帮助萧若瑾的想法了。 “之前我们听的很多都是有关他不好的传言。”他们在学堂学习,朝廷上面的事情了解的自然不多,所以从未了解过景玉王做过什么贡献,所知晓的都是他有些荒唐的传言。 因而,对他的印象自然不太好…… “哟,小师姐和顾小二谈什么呢?”忙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一趟鹤淮药庄的苏昌河,一踏进院落,就看到格外碍眼的顾剑门。 即使看到这人今日将衣服穿的好好的,苏昌河也没忍住瞪了一眼顾二,然后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白鹤淮身边。 很熟练的将手中捧着的,更是用内力保温了一路的糖炒栗子放在白鹤淮面前,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实在不明白了,这么大的人能当什么药童? 还不如让昌离他们来了! 可惜,昌离和青阳出发去天启寻学堂李先生问剑去了,月安则是在蓬莱闭关…… “我们在说琅琊王和景玉王,他们刚刚离开不久。” “昌河,若是忙碌的话你就别往这里跑了,我忙完了会过去找你的。” 听到白鹤淮的前一句,苏昌河有些不高兴的敛了下眸子,然而等到听到后一句,苏昌河眼眸一亮,周身的气息也温和起来,“好啊,小师姐说的话我记住了。” “不过小师姐,昌离他们昨日抵达天启城了,估计问剑后再去师伯那里一趟后就能返回了。”到时候,顾二这个药童就可以扫地出门了。 “小师姐,青阳给我们传了不少消息回来,八卦还挺多的,要听吗?”一边说着,苏昌河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张长长的卷轴,似乎打算只要白鹤淮点头,他就能立即给她讲上一番。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5 很多八卦?听不听? 那当然是要听的! 在苏昌河略微有些夸张的语气中,白鹤淮了解了百晓堂首次评比公子榜的时候,列出的北离八位公子的身份。 百晓堂,如若鹤淮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上个世界好像揍过那里的人? “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白鹤淮重复了一遍,和苏昌河一同将视线看向在场的某一个当事人,神情同样的带着点难言的情绪。 “这个真不是乱说的吗?” “顾小二,这里竟然说你狂哎!” 白鹤淮和苏昌河对视一眼,齐齐的摇摇头。 顾剑门狂吗?没看出来啊! 顾剑门沉默,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当年他在天启城,真的是桀骜不驯的小恶霸来着。 不等他说什么,又听到那对师姐弟道了一句,“昌河,我们刚刚见过风华公子了,我觉得他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萧若风负责乖乖坐着,萧若瑾负责说话,她觉得,风华公子的兄长比他看起来聪明些。 虽然之前在乾东城她和萧若风见过一面,不过也没说过话,所以她也不了解那人性格是什么。 “小师姐,我也觉得名不副实。” “所以我和昌离他们说了,让他们在问剑李先生之前先将还在天启的那几位公子也揍一遍。” “至于他们传说中的大师兄君玉,小师姐已经揍过了,我就让他们忽视了。” “……”顾剑门再次沉默,顺便将之前他想解释他真的是天启城小霸王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觉得鹤淮的师弟们大概率是要去天启城砸场子的。 此刻,他有点庆幸他人不在天启城。 所以他点点头应和出声,“对,我也觉得有点名不副实了,我兄长都说我太老实了。” “至于老七,他其实也不怎么聪明。” 至于还在天启的其他师兄弟,抱歉,远在柴桑城的顾剑门救不了他们了。 到底还有点师兄弟的情分,且前些时日他们才过来助他,自觉自己有点良心的顾剑门匆匆和白鹤淮两人告辞,准备给在天启城的其他人传个信。 虽然,有很大的可能已经迟了。 等到他走后,药庄内便剩下白鹤淮和苏昌河两人了。 黑袍少年伸了个懒腰,将白鹤淮面前的糖炒栗子拎到自己面前,一颗一颗的将里面的果实剥出来递到白鹤淮的手心中,话题一转,开始交谈起他们自己的事情。 “之前那位北阙帝女,小师姐你还记得吗?” 因着吃东西,小姑娘半是嘟囔的回应,“记得啊……不是之前押回天启了吗?”总不至于被劫走了吧? “嗯,确实被押回天启了,但是师伯说,有一股不名的势力也入天启了。我怀疑天外天的人想将这位帝女劫走。” “劫走就劫走呗,反正她的筋脉也断了。”白鹤淮不理解,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昌河怎么还打听这个? 像是知道小姑娘的疑惑,苏昌河没忍住抬手点了下白鹤淮的眉心,然后在对方怒瞪他的时候极快的收回视线,身形坐的笔直。 微咳一声,继续道,“这位帝女对天外天似乎挺重要的,那边已经营救了她不少次了。” “青阳他们在入天启之前偶然碰到一次追击天外天的势力,小师姐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不是军队,不是影宗,反而是暗河。” “我这不是想着我的人手实在不足吗?其他势力牵连太多,我也没办法连根拔起收为己用。” “但是,暗河我瞧上了,小师姐你觉得怎么样?” 暗河是杀人组织,他收为己用了,抢过来当做自己的势力,这分明是做好事啊! “……挺,挺好的。”小姑娘眨了眨眸子,肉眼可见的染上些许茫然,昌河对暗河爱的也挺深沉的。 哦,不是,她是说昌河和暗河挺有缘分的。 对于白鹤淮的情绪变化,苏昌河一向感知敏锐,因而虽然小姑娘应声了,但是他仍然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了?暗河不能抢吗?”要是不能抢的话,他可以再换一个,他觉得天外天也不错,在西南道挺活跃的。 “也不是,昌河,你知道暗河和影宗及北离皇室的关系吗?” “之前没想过,现在我知道了。”白鹤淮不会无故的说这些势力,因而苏昌河眼眸微敛,指尖略微动了几下,便知晓几方势力的关系了。 但是,他对暗河的觊觎之心,不改。 还增加了几分想要夺取天外天的野心。 “正好昌离和青阳都在那里,他们两人都是大逍遥境了,我让他们入一趟影宗,将资料毁了就行。”他们又不灭宗,加上道法和符箓,昌离他们潜入影宗几乎没有任何困难。 “可以,你想做的话就去做吧。”略微想了一下,如今苏昌河有想法了,必然说明各项情况他都能考虑到,因而白鹤淮直接点头,选择了支持。 “暗河有一位傀,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傀了,那人叫苏喆,人称斗笠鬼,我想要他。” 苏昌河刚刚抿了一口水,好险的在自家小师姐话落前咽了下去,不过少年眉眼紧皱,碰的一下站直身子,满目的不赞成。 “小师姐,你要这个人做什么?”这个人哪里冒出来是?鹤淮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昌河紧抿唇角,触及到白鹤淮清丽的眼眸时,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但是周身的气息依旧染上几分锐意。 “哦,我要给我阿娘送过去。” “?”苏昌河不明白,自家小师姐要个人怎么又和小师姐的母亲有关了? “我阿娘身体不太好,从前一直在修养闭关。不过,上月她出关了,让我帮忙把我阿爹绑回去给她。” 阿娘亲自传讯让她帮忙,鹤淮自然不会不答应! “苏喆就是我阿爹。” 就是可能在她阿爹的印象中,她和阿娘可能都已经没了。 “!”苏昌河格外震惊的睁大了眸子,觉得自己的心绪略微有点恍恍惚惚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6 夜凉如水,晚风飒飒,山野之中枝叶顺风而扬。 似是暗影一般的男子身影跃动飞快,只是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的眉心一直微微凝起。 突然的,男子猛的顿住脚步,手中佛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带起一圈的攻击波动往四周蔓延。 面上冷凝无波,苏喆心里却疑惑不解。 数年前,他还是暗河的傀,不过当年大家长遭遇危机,他以一己之力击杀九十六位一流高手,虽救下大家长但是自己也遭遇重创,只能依靠慕家秘法吊着命。 自从前几年暗河选拔出新的傀之后,他便处于半隐退状态了,一般也不执行其他任务。 但是一月前,他突然接到来自提魂殿的任务,结果在这期间,他便察觉到一直有人在暗地里跟着他。 有时是一道气息,有时是两道气息,光明正大的没有半分的遮掩,仿佛就怕他察觉不到一般。 沉思又忽视了一个月,也这般溜了一个月,如今的苏喆却有点忍不住了,更疑惑的是到底是何人在跟着他。 难不成,提魂殿终于要冲他下手了吗? “跟了我数日了,出来吧!” 眉眼冷厉的男子神情略微一愣,未曾想到随着他话落后缓缓出现在他面前的两道身影竟是这般年轻。 黑衣年轻男子,红裙绝色少女。 两人神情轻松,并无恶意,周身闲适的仿佛出游一般。 然而事实是,这两人几乎跟了他月余的时间。 “你们是蓬莱仙座下弟子?”西南道之事暗河也有人前往,乾东城内暗河也有暗桩,因而对这两位风华绝代的师姐弟,苏喆并不陌生。 或者说,天下无人不知。 只是因着他们背后的关系及自身的实力,即使有人困惑好奇,也不敢凑上去了解。 白鹤淮的眼神略微有些一言难尽,微抿着唇角,有些不忍直视一般的错开了视线,“先生好眼力,不错,就是我们师姐弟二人。” 白鹤淮应声后又觉得略微有些遗憾,她阿爹怎么不说方言了,想听! “就是先生的官话竟然挺好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苏喆,也终于明白舅舅所说的岁月是把杀猪刀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如果真的把人绑回去给阿娘,总觉得阿娘准备养面首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毕竟她和阿娘,也是一脉相传的颜控。 这一世,身为蓬莱首席弟子,她,白鹤淮,也只交漂亮帅气的朋友! “那里们,为何跟着我?” 模样精致,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熟悉的小姑娘满目娇俏,昂首挺胸,格外无辜的冲着苏喆摊摊手,“当然是,绑架呀!” 不是,他们暗河杀手都没有这么嚣张。 你是怎么做到绑架人还这么骄傲的?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苏喆就这么茫然了一瞬,就见到对面的红裙小姑娘突然的一抬手,笑意灿烂的道了一句,“昌河,上!” 下一刻,一直站在白鹤淮身侧,抱臂观戏,满目宠溺的年轻男子便突然的蹿了出来。 苏喆手持佛仗,也迎了上去。按理来说,如今在场的似乎还有一位软柿子,若是寻常,苏喆可能就挑软柿子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位红裙姑娘,迎上了苏昌河的攻击。 然后越打越心惊,越打越郁闷,越打越不爽。 他如今的修为是大逍遥天境,结果跟他差了几乎两轮的年轻男子也是大逍遥天境,而且似乎快抵达半步神游境了? 在犹豫是要使用秘法重伤跑路还是被动挨打被绑架的思索下,不等他想出个答案,苏昌河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和他对打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为何似乎并没有出全力,甚至每一道攻击都恰好的擦着他的身形移过,唯一拍到他身上的除了攻击波,便是突然出现的几张符箓。 等到第九张符箓冲着他而来,且恰好的贴在他后背上的时候,苏喆,被绑了! “里们,到底什么用意?”打架不打人,莫名其妙的选择绑人? 似乎他很值钱似的。 但是他真的不值钱的。 就算拿他被绑架的事情去暗河要钱,若是旁人可能还有人来捞他,但是一旦涉及蓬莱仙,他估计自己要被放弃了。 谁没事去招惹什么仙人? 而且,他真的跟他们没有恩怨的才对。 然而被他问询的两人都没有回他,反而是带着他开始赶路。 甚至还专门找了个地方,逼着他自己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还给他换了个发型,他的侧刘海,他的胡子,都没有了! 看着和他身上衣服一般焕然一新的阿爹,白鹤淮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岁月也不是一把杀猪刀。” 换身好看的衣服,再改个发型,总算是有点帅气样子了,细看之下,她似乎和苏喆还有一分相似处。 苏昌河也赞同的点点头,在脑海中将前几日自己想留小胡子的打算给埋进土里,甚至绝对不让这个想法发芽。 “小师姐,我觉得咱们阿……小师姐的阿娘应该会满意的吧?” “应该吧,但我想要他这个佛仗。”她现在患上集邮癖了,佛仗,也想要。 人被绑了,如今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佛仗成了别人的所有物,甚至对方还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打算下次找人打架要用这只佛仗! 苏喆都要快被这两人搞不会了,然后最让他心里咯噔的还是这两人绑他似乎是准备将他送人? 绝对不行! 他要为他娘子守身如玉,即使他家娘子已经不在了! “我不同意!” “我虽然是暗河第一高手,名气也大了点,但是我是有娘子和闺女的,你们想干什么?”他后悔了,他刚刚就应该拼着重伤用秘法跑路。 “让你用美男计呀!”小姑娘神情娇俏,眼眸之中亦是狡黠之色。 这般模样的小姑娘惹得苏昌河同样弯了弯眸子,在苏喆惊恐的视线下点点头,“对,我小师姐说的对。” “到时候斗笠鬼能不能平安出来,估计就要看先生的脸蛋吸不吸引人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7 为了自己的贞洁安全恐慌了一路,说句实话,苏喆连咬舌自尽这种事情都想到了。 他觉得,他现在也不怎么想活下去了,去找他家娘子和闺女也挺好的…… 直至被带着走进一座山脉,一座他从未来过的山脉。看到漫山遍野的绿意,以及隐藏在其中的一座别院,视线在触及别院门口一簇又一簇的岛锦花时,他整个人僵住了脚步。 明明是站立着的,苏喆竟是觉得血液仿佛在倒流,如今全部进入他的大脑,让他混沌,让他不敢动弹。 停在别院门口,恐慌的是苏喆,紧张的却是苏昌河。 苏昌河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微微扯了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确保这是他练了好久最适合见家长的笑容。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种子,递到白鹤淮面前。 “小师姐,我给锦姨带了礼物,你帮我看看可不可以?” 竟是很多已经绝迹的毒草种子,也不知道苏昌河是从哪里寻来的,但是似乎确实是她阿娘最喜欢的东西。 因而白鹤淮毫不犹豫的点头,“我阿娘肯定超级喜欢的。” 阿娘?锦姨? 很多的巧合触碰到一起已经不是巧合了,苏喆眼眸中凝起一抹水汽,一滴泪珠瞬间自脸颊上滑落。 是了,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绑他的小姑娘的面容明明和阿锦有六七分相似之处。 说是绑他,可是他们只是控制了他的身形,一点攻击都没有打到他身上。 “丫……丫头,你阿娘可是温珞锦?” “她是不是……还活着?”谁都有年少轻狂之际,苏喆亦是。他是暗河第一高手,在和阿锦相遇后,他傲然的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好她的。 然而,不止是他,连带着妻女一同被暗河追杀时,他才知晓他错的多么离谱。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自己对暗河的价值。 在他回去和提魂殿对峙的时候,他的女儿没了,乖乖的像个小团子似的囡囡离开了他。 原来,自他身上打上暗河的标记时,他便没有脱离暗河的可能…… 妻女先后离世,他对暗河是恨的,所以不管暗河多么混乱,不管内里有多少漏洞,他都佯装不知。 他等待着,也期盼着暗河走向绝迹的那一日。 他无数次在暗夜中悔恨,如若阿锦不曾遇到他,是不是便不会遭遇那般的磨难? 如今,他的生命里却突然出现另一种可能,他却只是觉得茫然和恐慌。 当年,阿锦是在他怀中失去呼吸的,他记得,也是他无数次噩梦的开端。 他害怕,这些依旧是一场捉弄他的笑话,似是他无数梦境一般。 在很多很多的梦里,他们一家三口摆脱了暗河,过得很幸福。 然而醒来之后,他依旧只能面对冰冷的世界,只能一次又一次在梦境中触碰再也不可触摸的温暖。 本来还想打趣自家阿爹两句,只是视线在触及对方恍惚怔愣的眉眼时,白鹤淮突然的就噤了声,抿了下唇角轻轻点点头。 “我阿娘是岭南老字号温家温珞锦,我阿爹则是暗河组织成员苏喆。” “暗河追杀不断,阿娘为了保护我,安排我假死。之后外公和舅舅安排我进入药王谷,所以我小的时候一直生活在药王谷。” “阿娘当年确实没有呼吸了,阿娘的病在当年是无解的。舅舅不甘心,在你过来之前将温家先祖留下的剧毒喂给了阿娘,只希望未来有机会让阿娘再次醒来。” “这件事情当时阿娘也不知道。” “我师承至药王谷李雨珍,在我六岁的时候已经能够给阿娘解毒了。只是阿娘身体太过虚弱,解毒后只能用各种药植吊着阿娘的生命。” “后来我拜师蓬莱,医术方面又承袭至道家天医门,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阿娘才算完全的平安。” “上月阿娘传讯给我,让我把我阿爹绑过来。” “阿娘给我起名为白鹤淮。” “意为白鹤南飞,淮水相望。” “鹤淮,果然是个好名字。” 一字一句,苏喆脸颊上只剩下泪水,视线从白鹤淮的脸颊上移到别院入口处,似是已经透过禁闭的院门看到其中的温珞锦一般。 从前,无数次外出,每次回来后,曾经他们生活的那处别院中总有一道身影在等待他。 后来,因为妻女离世,那处别院便被他封住了,他也不曾踏入,只是一年中有三次在外面静静站上一天。 只是不知,这一次,他是否还有这个幸运? 白鹤淮指尖翻转,金色的流光连接着贴在苏喆身上的符箓,轻轻一动,那些符箓便瞬间化为流光没了踪迹。 “阿爹,进去吧。”道了这么一句,白鹤淮率先推开院门踏进这处别院。 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正坐在凉亭中,大概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此刻神情中没什么惊讶的情绪,温柔的冲着白鹤淮和苏昌河挥了挥手,将他们两人唤到身边。 在白鹤淮的印象中,自家阿娘一直是位温温柔柔的人。且,阿娘让她将阿爹绑回来,可见阿娘是想念阿爹的。 然而,她家漂亮娘亲宠溺的点了下她的眉心,又和昌河说了会话。然后以厨房中给他们留了好吃的糕点,紧接着笑容温和的催促着他们进去吃点东西。 于是白鹤淮和苏昌河一同沿着小道往前走,在即将拐弯的时候,便听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小姑娘眨了眨眸子,在拐弯的瞬间拉着昌河躲进了视野死角处。 于是,发现他们不在这里的温珞锦将刚刚发出声音的板状东西往前踢了踢,坐的笔直,双手抱臂,仰眸傲然的看向苏喆。 “跪吧!” 随着她家阿娘话落,她家阿爹扑腾一声,毫不犹豫又格外熟练的跪了下去。 茫茫然然的白鹤淮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辨认出地上那块板状东西是什么了。 有点像是婶儿们在河边洗衣服的搓衣板? 距离有些远,白鹤淮只能看着她家阿爹维持着跪姿,一边拉着搓衣板往前移动,然后一边用手揪住了她家美人娘亲的衣摆。 小姑娘眉眼亮闪闪的不行,视线一直放在白鹤淮身上的苏昌河心里一个咯噔,他觉得他现在在自家小师姐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学到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8 在发现自家小师姐先后解锁了跪搓衣板、捡豆子、锄地等等惩罚他人的技能后,苏昌河慌的不行,莫名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每日每日但凡见到锦姨和喆叔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他必定会转移话题,然后带着自家小师姐离他们远一些。 这日,听着自家小师姐念叨昌离他们去问剑的事情,苏昌河眼眸一亮,当即就怂恿自家小师姐带着他去天启观景。 似乎,学堂大考又推迟了一段时间,那些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报信了,都跟他们师父一样整日缩在学堂中,连个面都见不到。 让他们连个邀请函都送不进去。 异常听话的苏昌离和慕青阳决定守株待兔,揍完北离八公子再去寻学堂李先生问剑。 闻言,好奇心被引起来的白鹤淮眼眸一亮,当即就拍板定下了天启之行。 看着自家乖女儿真的拎着他的佛仗出发了,站在别院门口的苏喆伸了伸手,在温珞锦的视线下讨好的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 亦步亦趋的跟在温珞锦身后,“阿锦,我真不是舍不得佛仗,我是觉得这佛仗跟咱们乖女儿气势不符。” 还有担心他家乖女儿会被暗河盯上,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家乖女儿真的很厉害的。 于是,苏喆最重要的事情又变成了该如何求得自家娘子原谅! 天启城是一座恢宏的城池。世人有言,青州九城只能占天下财气八分,又一分的一半分给了其他城池,另一半则留给了柴桑城,最后剩余的一分则属于帝都天启城。 已经掌握了西南道的话语权,且将柴桑城当成蓬莱驻地的苏昌河格外忧伤的将视线从天启城的街道上扫过,略微有些慨叹。 这么大一个的天启城,怎么偏偏就是帝都呢? 天启城的大道异常宽阔,还未完全踏入,远远的便能看到一条大道铺在他们眼前,两边商贩高声而喊,一片热闹之景。 不过就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姑娘怀里便多出一堆东西,在她身侧的是一位黑衣年轻男子,眉眼柔和的将白鹤淮怀中的东西一一接过来,让她能够继续逛街。 将大龙象力覆盖住整座天启城的齐天尘格外无奈的摇摇头,让钦天监的天师替他送了一枚令牌给白鹤淮两人。 谁家的孩子谁来疼! 在发现昌离和青阳两人在学堂外根本就遇不到北离八公子后,齐天尘便让人也给他们送了一枚令牌,让他们能够自主进入学堂。 如今鹤淮和昌河也过来了,作为亲师伯,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且,他都知道了,自家师弟为了让昌河他们自主掌权柴桑城,还回了一趟黄龙山,让蓬莱仙岛彻底独立了。 人家师父都这么宠弟子,作为师伯也不能落后太多。 于是顺利拿到令牌且知道昌离他们去向的两个小家伙冲着天际挥了挥手,抱着一堆东西转道便进入了天启学堂。 自接到剑三的传讯,雷梦杀一众直接懵了。为了不被揍一顿,一个一个都当起了宅男,吃穿用度全部在学堂,并且下定决心,近期绝对不出学堂。 甚至连前几日的学堂初试都胆战心惊的。 然而,初试逃过了,在学堂当宅男的他们,却在今日见到了迈步踏入学堂且顺利找到他们的苏昌离和慕青阳。 这一刻,还在学堂的几人,只觉得天塌了! 雷梦杀指尖颤了又颤,最后一个转身,将自己藏在了最后方。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弟们已经长大了,也到他们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他可是不止在柴桑城见过白鹤淮和苏昌河大发神威的人,还是直面他们在乾东城对敌天外天之人。 苏昌河触摸到半步神游屏障了,大师兄还说白鹤淮已经神游玄境了,他是疯了才跟这两个家伙的师弟打架吧? 被打一顿不可怕,他怕后面还有一顿等着他呢! 头戴斗笠,视线直视苏昌离和慕青阳的白衣郎君也懵了,手中的折扇直接啪的一下收了起来,也不扇了。 “我们,认输可以吗?”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慕青阳神情略微有些纠结,苏昌离则是耿直的摇摇头,“不行,小师姐说我们名扬天下第一步就是以一击之力打败你们。” 第二步就是问剑稷下学堂李先生。 苏昌离不过是话落,直面他的柳月迅速的后退两步,连带着在他身侧的墨尘和洛轩也一同后退又后退。 于是最开始后退的雷梦杀又成为直面他们的第一人。 “打败我们并不难……只是今日我们先生好不容易在学堂内,要不,我们先去把他给你们请来?” “我师父这个人最狡猾了,我们肯定在这里不跑,但我师父就不一定了。” 柳月的折扇又能扇动了,也是应和出声,“不错不错,我们先生最是懒惰,有时候他能寻一棵古树睡上一月,还会设下阵法不允旁人靠近。” 洛轩将自己身上藏着的花瓣又藏了藏,然后悄悄后退两步,紧接着转身往外走,“我刚刚见过先生了,我去给你们请他。” 青衣少年抱拳浅笑,神情温和,然而吐出来的话就不怎么温和了。 “好,便谢过你们了。” “我们是蓬莱弟子,不止能打,还能掐会算。” “!”威胁!这是威胁! 这分明是在告诫他们,别想着逃跑,他们能掐会算,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他们拎出来! 洛轩迈出去的步伐一顿,想要趁机转身的柳月折扇再次一闭,意图给自己扯个病因的雷梦杀真正被呛的咳嗽出来。 至于另一位话几乎没有的黑袍斗笠男子,他现在有点后悔昨日接到墨门传讯后,他推辞回家的事情了。 早知道,他该走的! “你们君玉大师兄擅闯我们蓬莱,以半步神游境界以大欺小,我觉得,我们师兄弟两人年纪比你们都小,应该不算是以大欺小吧?” “!”绝杀,原来这是他们那位才露面不久的大师兄造的孽啊!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39 等到白鹤淮和苏昌河寻到这里的时候,恰好的见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别被慕青阳和苏昌离击飞之景。 又远一些,墙角处已经躺了一道红色身影了,此刻正挣扎着爬起来。 还有一位头戴血红色恶鬼面具的男子站在墙角处,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被控制住了身形? 除了一双眼睛,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姬若风同样觉得离谱。 这几日,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让他有一种现实被割裂了的感觉。 先是来寻百里东君,本意是砸了他的酒坛给他展示一下秋水诀的,结果被他洒了一包药粉毒倒了。后来和李长生一起排排躺,然后被学堂神秘的大师兄给救了,最后损失了他的无极棍。 今日,他好好待在百晓堂内,然而突然的被人拎出来了,对方还邀请他当观众? 将他控制住,除了一双眼睛都不能动弹,就这样,说是邀请他当观众? 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然而,无法发表意见。这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兄弟一个比一个沉默。 略显宽阔的院落内,四周一道波纹若隐若现,呈水波之景,护住了小院,也护住了顺着力道砸进墙角的几人。 白鹤淮和苏昌河对视一眼,下意识的隐于墙角,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 也明了这道波纹是慕青阳他们设下的,就是为了防止动静太大砸毁房屋,免去了赔钱的可能。 另一侧,有两道脚步声愈来愈近,随同的还有他们一同交谈的声音。 “轩六啊,你确定小百里真的藏了一壶好酒在这里?” “可是,你师父我怎么有点不安啊?”虽是道了一句不安,但李长生眼中却闪过一道兴味,径直的踏进这处小院。 “啧啧啧,君玉这家伙的债怎么找上我们了?” 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同出一门就应该连坐呗。 “小师姐,我们把他绑走吧。”这个人白发苍苍的,肯定活了许久了,正好绑回去给他们守绝境。 白鹤淮也有点意动,指尖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侧身冲着苏昌河摇摇头,“想绑,但是现在好像没有理由。” 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寒意的李长生左看看右看看,稍皱了下眉心,收回视线的时候又松弛开来,重新将双眸看向对面自蓬莱而来的少年郎。 “呦,这是谁啊,怎么躺了一地啊?” “哎哎哎,怎么都倒了呢?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倒的。” 由躺变坐,此刻略微有些狼狈的三人组相互扶着站了起来,紧接着找了一处空地旁观,不理一张嘴就不正经的自家师父。 李先生张嘴,狗都不爱理他。 好好一个师父,怎么就偏偏长了一张嘴呢? 徒儿都被人一击打成这样了,竟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吗? 为什么人家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厉害,他们的师父教出来的他们竟然打不过人家? 当然是因为他们师父不用心,只想让他们自学成才! 瞧瞧人家,若是自家师父去蓬莱问剑,他们绝对不相信自家师父能够打得过那位蓬莱仙。 师徒之间的相处,似乎是互相嫌弃。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模式,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抿唇,印的她眉心的纹印都生动至极。 苏昌河佯装无意的将人环在怀中,掌心轻触着对方的肩膀,温热的肌肤、带着几分寒意的精致臂钏,却仅仅一瞬便灼烫进他的心间。 让他神色恍惚,眼眸之中只余一个完完全全的她。 这般亲昵之举,这段时间苏昌河已经做了很多了,到如今,白鹤淮都已经能够熟悉的忽略了。 “昌河,我决定了,待会儿也和这位李先生打一架!” 有些时候,比如说现在,苏昌河觉得他其实也不太能跟得上自家小师姐的思绪,只能点头应声表示赞成。 下一刻,两人的视线再次移到另一侧,因为随着洛轩也成为躺躺,这场问剑之行终于开始了。 “蓬莱仙莫衣座下弟子苏昌离问剑学堂李先生,请先生指教!” “蓬莱仙莫衣座下弟子慕青阳问剑学堂李先生,请先生指教!” “你们谁是三弟子?” 不怪乎李长生都疑惑的这般询问了一句。如今突然出现在天启城的苏昌离和慕青阳跟数月之前突然出现的白鹤淮和苏昌河没什么两样。 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从前在江湖中一点痕迹都没有。 只是如今江湖已经传遍了,他们便也知晓,莫衣的首席弟子是白鹤淮,二弟子是苏昌河。 但是这两个,不知道! “是我。”苏昌离往前迈步,双手握剑,恭敬的冲着李长生抱拳一礼。 白发男子心道一声果然,莫衣收徒果然不是按照年龄来划分的。 正经不过一息,李长生偏头再次将视线看向排排站的四人组,发出了一声感慨般的长叹声,“看看你们师父我,连蓬莱仙的弟子都远程来寻我问剑,你们就知足吧!” 竟然嫌弃他,实属是倒反天罡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这般令人惊艳的少年郎了,稍稍嫌弃了一下自家弟子,李长生直接掌心翻转,一柄隔了好几座院子的长剑便倏然飞来。 “你们的剑皆是仙宫品阶,既是问剑,我自然也要寻一把剑。” 所以,百里东君的不染尘便飞过来了。 循着自己的不染尘跨过好几座院子,发觉不染尘又到了这老匹夫手里,百里东君气恼的瘪了下唇角。 果然,这老匹夫就是趁着他现在“无依无靠”欺负他。 没关系,他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粉沫沫! 这般想着,青衣少年脚步一转便凑到雷梦杀几人旁边打探消息了。 “他们是谁啊?” “你没见过他们?”柳月惊讶的道了一句。 “没啊,是我应该认识的人吗?” 不过,这个穿衣打扮似乎确实有点熟悉,好像鹤淮妹妹和他讲过什么。 百里东君挠了下眉心,突然的,他眉眼一亮,皱了皱鼻梁,走两步停下闻一闻,最后竟是停到了白鹤淮和苏昌河用阵法隐藏身形的地方。 “怎么似乎闻到了鹤淮妹妹的气息了?”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40 阵法内,白鹤淮和苏昌河面面相觑。阵法外,百里东君还在绕着那块区域打转,连带着其他人皆疑惑的看向他们这处地方。 白鹤淮有点气懵了,略微有点咬牙切齿,“下次,要改进阵法!” 而且,她怎么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代表身份的气息? 百里东君原地打转了两圈,眼眸亮闪闪的,已然确定白鹤淮真的在这里,像个大型啄木鸟一般这探探头那探探头,让人根本无法继续隐藏。 果然,不过一息,白鹤淮的身影便缓缓显现了。 现身的瞬间,苏昌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气呼呼的小姑娘直接往前蹿了一步,趁着百里东君又俯腰探头的瞬间直接抬手揪住了百里东君的耳朵。 “百里东君,你给我解释一下,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已是初春,天气还带着几分冷意,但是对于境界高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四季之分。 小姑娘今日穿的是一袭月白色罗裙,衣摆之下绣着一圈精致的莲花印记。 红色的腰封处挂着一只精致的荷包,另一侧是一只同样精致的毒囊袋。少女身姿姣好,束腰更是衬得她本就亭亭玉立的身形越发的娉婷袅娜。 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莲花臂钏随着她走动发出叮铃的声响,让人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到她光裸如玉的手臂上,然后羞红着脸极快的移开视线。 顺滑的乌发微束起一缕,大半部分皆披散在身后。粉白色的珍珠耳坠也随着她的动作前后飘荡。 朱唇皓齿,仙姿玉貌,周身又自带一股清雅之气,似天边月。 此刻,大抵是真的有些气恼了,双瞳剪水,眼尾也染上几分红意。仅这一瞬,世间万物皆黯然下来,似是天际只余这一分色彩。 百里东君下意识的抬手揽住扑过来的白鹤淮,也不在意被人捏在手中的耳朵,反而红着脸颊,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那,那我仔细闻闻?” 眼看着他想要贴近鹤淮的玉颈处,黑袍少年微微咬牙,黝黑的眉眼在此刻凝上几分冷意,周身的气息略微有些不善。 往前轻迈一步,一手抵住百里东君的额头往后推,一手安抚般的拍着白鹤淮的后背,指腹触及如玉的手背,将百里东君的耳朵从小姑娘的指腹中解救下来,然后连带着人重新抱了回来。 “昌河?” “小师姐不生气,回去我们就改进阵法。” “至于百里小公子,晚点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揍他!” 少年语气多柔和,横扫其他人的视线便有多犀利,不止百里东君一人。 “不好,有杀气!”排排站四人组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道惊呼声,这才略微有些歉意的收回惊艳的视线。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白鹤淮,在柴桑城之行中,他们见过灼目似骄阳的白鹤淮,亦是姿容绝代。 只余一双眼睛动弹的姬若风也微微睁大眼眸,有一瞬,他竟是想要启动封禁已久的秋水榜。 只是视线在触及那道冰冷又锐利的视线时,又下意识的将这个想法埋进了心底。 仙人之姿,凡人怎可比拟? 有一种预感,他若是真的做了,百晓堂可能就要在他手里无影无踪了。 小师姐的到来,对于正在问剑的慕青阳和苏昌离来说,就像是注入了满满的动力一般。明明一少年肃着面容,一少年依旧微微浅笑,但是莫名的就给人一种打了鸡血的感觉。 感受到他们剑势变化的李长生挑了下眉心,好奇的视线在几人身边流转,最终却是微凝着眉心,似是陷入困惑一般。 怎么会不困惑呢? 似乎很多人的命轨已然发生改变,但他却再也看不透那些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丝线。 百里东君有些懊恼的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大概是他打断了鹤淮妹妹隐藏的打算。 虽然确实是他的错,但是对于从他怀里将鹤淮妹妹抱走的苏昌河,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喜欢他。 苏昌河身形高大,面容冷肃,竟是衬得怀中少女的身形都变得娇小玲珑起来。如今环抱在一起,又似是完全的镶嵌在其中。 凭什么自己抱鹤淮妹妹就不行,而他就能抱了? 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就算他们一起在蓬莱长大,这样也不太好……明明他和鹤淮妹妹才是最亲近的! 青衣少年垂头又丧脑,可怜兮兮的凑到白鹤淮的面前,语气讨好。 “鹤淮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念你了,以为是我出错了。” 至于他闻到是什么味道,他觉得这个答案不能说。 “鹤淮妹妹,我酿了清酒,之后请你喝酒。” 还有一点气恼的小姑娘从苏昌河的怀里探出脑袋,略微有点意动。 “我还认识了一位好朋友,他前几日在学堂初试上烤了一整只牛,味道很好吃,我等会儿找他给我们烤牛肉吃好不好?” 气恼已经快不见了的白鹤淮格外的意动,站定在苏昌河的身侧,眼眸之中略微有点亮闪闪的。 “鹤淮妹妹,我真的错了。” “成交!” 一个求原谅,一个觉得是交换,所以成交了。苏昌河眼眸之中的冷意散去,眉心染上几分笑意,格外无奈的摇摇头,觉得从前他说过的一句话很对。 蓬莱外面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而他们家小师姐好骗的很。 已经现身了,白鹤淮自然的冲着另一侧站着的几人点点头,然后换了个地方,开始旁观还在进行中的问剑过程。 不能说话的姬若风疯狂眨眼睛,想要人救救如今的他,他真不是想跑,他就是想要说说话。 然而,其他人完全的忽略他,唯有一个白鹤淮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视线在他的面具上扫了又扫,最后唇角微微扯了扯,然后移开了视线。 他隐隐的还听到白鹤淮冲着苏昌河慨叹了一句,说他的面具还挺好看的! 然后他就察觉不少人将视线移到了他的面具上,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将他的面具抢走? “鹤淮妹妹,这个面具他都戴了好久了,我亲眼看到的,都有味道了,我们不要!”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百里东君今日必不能活! 少年白马醉春风白鹤淮41 既是为问剑而来,苏昌离和慕青阳自然是要用出自己最拿手的一剑。唯有这般,对于双方而言才是最为诚意的问剑之行。 各自一击结束,师兄弟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点头后,有一人抱剑往后退了几丈,将空地让了出来。 李长生抬手挥散开先后冲向他的两道冲击波,身体腾空,也是抱剑停顿下来。 “鹤淮妹妹,他们不一起上吗?” “不的,刚刚各自一击,只是为了让李先生了解他们的具体境界,或者说,知晓他们的承受能力。” 百里东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居于高处,李长生眼底也闪过一道兴味。 他觉得这个小女娃娃怪有意思的。 君玉说,莫衣首席弟子已入神游,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这般年岁,这般境界,莫衣收了一位优秀的弟子,教导的也格外用心。 也不知道,如果之后他们打一场,他能不能把这个弟子抢过来? 有这么一位弟子,可不比当天下第一更有排场? 想的还挺美滋滋的李长生现在还不知晓,他很快就会失了天下第一的称号,还会坑的自己没了自由,也失了弟子。 在白鹤淮仰眸抱臂观看的时候,得到消息匆匆来迟的萧若风终于出现了。 男子身着黄色劲装,握剑快步走来,在踏入这处小院后也有一瞬的茫然,周身的冷意在看到出现在这里的意外之人时竟是难得的柔和起来。 紧接着无视在另一侧墙角冲他招手的几位师兄,抬步一同在白鹤淮身侧站定。 “小神医。” 这条无形的鸿沟似是在萧若风到来后填满了沟壑,没了幕帘和斗笠的柳月和墨尘对视一眼,也抬步往另一侧靠近。 走了两个又两个,留在原地只剩下姬若风一人。 “琅琊王。”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甚至没有任何亲昵之意的称呼,众人视线下,萧若风却是弯了弯唇角。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七是不是……出问题了?”雷梦杀一边指了下脑袋,一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道了这么一句后,除了萧若风侧眸望了他一眼,其他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如今正在凝聚剑势的苏昌离身上。 萧若风前往柴桑城寻医的事情,因为去时匆匆,回来之后又一直在外处理事情,所以他们还不知晓。 因而在他们的印象中,老七最多也就是在乾东城和白鹤淮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的上才对。 可是,他如今和白鹤淮之间的交流又略显熟稔。 不过,白鹤淮和萧若风确实只有三面之缘,第一面便是在乾东城古尘的小院,第二面是萧若瑾带着他前来寻医的时候,第三面则是为他扎针控制毒素的时候。 之后,这位琅琊王便随同他兄长一起去各处寻找药材,如今已经有不少珍植被送往鹤淮药庄,还差最后一味药材便可进行解毒。 略微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才得到的消息,萧若风从袖中掏出两枚并叠在一起的令牌一同递到白鹤淮掌心处,“天启城近期暗潮涌动,这是我和兄长的令牌,若有意外,神医可出示此令牌。” 他说的兄长自然便是景玉王,兄弟二人之间的相处,景玉王唤琅琊王“弟弟”,而琅琊王唤景玉王“兄长”,不带皇子排序,只是因为在他们心中,他们两人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将自己和兄长的令牌一同交给白鹤淮一众,也不是担心其他,主要担心的是父皇那里生事。 自知道北离出现一位年幼的神游玄境,及背后神秘的蓬莱仙后,父皇和那些老一代的世家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派遣了不少禁卫军出去,打探白鹤淮的身份及蓬莱仙岛的方位。 明明白鹤淮和百里东君名义上的身份已经清晰至极了,父皇那里似乎还是不认可,仿佛坚信白鹤淮是从什么至宝中蹦出来一般? 甚至拥有一念毁天地的能力。 活到现在,萧若风第一次感受到茫然至极的情绪。 犹豫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父皇和世家那里都有所行动,我并不知他们的目的是何。” 他看出父皇对鹤淮他们的忌惮及恐慌,却不明白若是这般,为何还要寻他们? 即使真的知晓鹤淮他们的身份,以及蓬莱仙岛的方位,他们难不成还有掌控仙人的能力? 苏昌河轻挑了下眉头,视线略有些担忧的自鹤淮的眉心处划过,率先将萧若风递过来的令牌接入手中,“谢了。” “作为交换,给你个消息,天启城外有天外天驻扎地。” 交谈间,苏昌离的剑意已经凝聚完全,巨大的金色剑影在他背后凝聚,东南西北四方位又各自凝聚出一道法相虚影,引动天际墨云浩瀚。 长剑横扫间,带着无限雷霆霹雳的剑影也冲着李长生而去。 白发男子唇角依旧带着一抹笑意,单手握住不染尘,莲味逸散,也是一剑朝天际劈开。 他们所在的这处小院头顶乌云遍布,周围的水波晃荡了数下,已经开始有溃散之意。 白鹤淮指尖轻点两下,水波又重新凝聚起来,只是此刻被加固了的水波,外人再也无法正常踏入其中。 亦如之前在乾东城设下的屏障。 “谢先生指教!”往后退了数步,苏昌离执剑后翻,等到周围的剑意散去,才抱剑再次冲着李长生恭敬一礼。 然后站直身子,往白鹤淮身侧迈步,眉眼清亮,唇角溢起一抹笑意,“小师姐。” “昌离比上次又进步了,很棒呢!” 对于自己就这么被华丽丽忽视的事情,苏昌河翻了个白眼,瘪了下唇角,不甘心的补了一句,“我不只是你师兄,我还是你亲哥哥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吃味弟弟没有喊他,知道的却是明白,这人纯粹就是觉得鹤淮没有夸他。 在蓬莱相处了这么些年,在夸奖师弟们的事情上,白鹤淮的端水水平日渐趋向大师级。 于是低头俯腰,得到一个摸摸头的苏昌河也弯起了眸子。 微微含笑的模样和苏昌离还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