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王》 第1页 《反派女王》作者:百川鱼海【完结+番外】 文案: 她是鸨母女儿,流氓出身,前科之多可以出成系列自传,娱乐圈里的三流女星,形象妖娆,又死守贞操。 他是名门子弟,望族身世,情史丰富能够拍成长篇巨制,风月场上的后台金主,形象风流,又刻薄无耻。 她想成名,他却让她做一辈子的反派,听说反派演多了,翻不了身… 冷意只是因为有人挖她墙角,又被众人忽视,心情极度恶劣的情况下,流氓本性外露,对某位占她便宜吃她豆腐的男士拳打脚踢,当然还用高跟鞋敲破了他的头,小暴力仅此而已,从此厄运上身。 付沂南只是在大冒险失败之后接受惩罚,亲吻了推门见到的第一位女士,牺牲美色换来的竟然是入院包扎,他的吻金贵无比,是谁都得的到的吗?!他不怕疼,却最怕丢脸。被女人踩在脚下就是奇耻大辱,他要让她跪着唱征服! 这是一个渣男与渣女碰撞的故事,当伪君子遇上真小人… 【 一个吻引发的血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前面的章节隔日更,~~(╯﹏╰)b希望能变回准时百… 被抽掉了,现在终于有字了! 最近挺抽的…我的留言都抽么掉了觥筹交错,歌舞调笑,满屋子的颓气。冷意用力地嚼碎嘴里的巧克力,反反覆覆,酒心流出来,涩了舌尖。拿奖归来却无人问津,倒不如新进公司的几个小姑娘被人吹吹捧捧好不得意。 高跟鞋细到极致高到极点,裙摆一撩,门开合间,将春光隔在外面。冷意脚下越走越快,直到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双开的大皮门,上面镶嵌着无数的铆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碧色”no.1的包间,本来今天的庆功宴,总监捏着兰花指,自信满满地说要在这里,到最后还是只弄到一个豪包,她清楚地听见总监对着电话大吼:“妈的,不给就不给,老子不稀罕,老子就看它空着闹鬼!”微胖的脸气得通红,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高调申明的优雅。 她靠着墙壁,猜测着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又会是什么人。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有空胡思乱想,倒不如盘算如何将舞霖从一姐的位置上踹下去。 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盒烟,金属的外壳上雕琢着一个抽象的女人,腰细得离谱。助理也在抽,说是有减肥效果,她不置可否,只喜欢菸丝里轻微的茉莉味。 还来不及点燃,铆钉微闪,no.1的门突然打开,在冷意眼里,就像是城堡那厚实的大门开启,带着沉重的闷响。走廊昏暗,包间里却更加漆黑,只有约莫是屏幕的光亮一闪一闪。她只看清了一对晶莹的眼和一个高大模煳的轮廓。 走廊本来就足够宽敞,她仍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摆出让路的姿态。男人也从黑暗里渐渐显出模样。身量很高,比穿着这样离谱的高跟鞋的她还足足过了半个头。透明的黑色衬衣丝毫不显女气,反而衬得人有几分妖娆。 男人的眼睛锃亮,细长而含着风韵,在两人还有半臂距离的位置停下来,诡异地勾起嘴角,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近,身体贴着身体,冷意反应过来,那厮的嘴唇已经贴在她的唇瓣上。 辛辣瞬间通过两人贴合的唇传递过来,刺得她闭了双眼,她特别不喜欢白酒的味道,又以伏特加为最。 不断地扭动身体,他箍得很紧,紧密相触的身体纹丝不动。男人的吻技高超,她甚至连咬他舌头的机会都寻不到,任人宰割的局面让她慌了神。 睁开眼,对方似乎从来没有闭上过那一双美眸,戏嚯而得意忘形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她的的后方,她只能看清一段手肘,那个姿势,像是在…看表?! 在她满目惊诧下,男人若有似无的用牙齿轻咬她的嘴唇,尖细的犬齿划过薄唇,勐一用力,一阵刺痛过后,冷意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他竟然咬破了她的嘴唇?!脑子里再不是这样旖旎的画面,口腔破损的情况下容易交叉感染疾病,对面这人莫不是有什么传染病,揣着一颗报復社会的心来玷染她?这一瞬终于到达了冷意爆发的极限。 左脚抬起,仅凭一只脚上针似的高跟鞋单脚支撑着身体,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一气呵成,拔下脚上的鞋子,赤脚落在地上,急匆匆踢掉另外一只,手里的高跟鞋用力挥向面前这一张脸。 男人没有想到冷意会有这样剽悍的举止,根本没有防备,针管似的鞋跟就这么直接敲在脑门上。为了让鞋子走出脆响,跟上垫着一片小金属,将男人的额头划破了一大块皮,血瞬间沿着额角蜿蜒而下,落在睫毛上,粘稠稠地挂住。 冷意此刻完全被男人的轻佻蒙了理智,在他呆愣的片刻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他高大的身躯跌在羊绒地毯上,黑白分明衬得格外显眼。 将手里的高跟鞋往身后一抛,抬脚就沖他踢过去,踢踢踹踹的,一顿下来连自己都虚脱了,才喘着气踩在他背上。 “吃老娘豆腐?找死是不是!”冷意浓艷的妆容尽是煞气,画得微吊的眼角勾得越发厉害。 男人约莫是真的喝多了,被冷意这一顿拳脚,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就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冷意收起一脸的泼妇模样,嫌弃地瞪他一眼,又补了一脚,再次将他踢翻:“废物。”扭着腰转身,那背影潇洒得仿佛是出尽了气。 手握住豪包的门把,心里突地腾起一抹不安,刚刚那个男人是从no.1里走出来的…她会不会得罪了…贵人? 挣扎了一刻,门从里面拉开,亲密相拥的两人看清门口的冷意,也是一愣。张俊生怀里腻着的矫情女人可不是戴娇娇么,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比平日里的乖巧可人多了几分妩媚。 戴娇娇刚出道那会儿,媒体就爱说她人比花娇。人比花娇她是没看出来,比狐狸骚倒是真的。“小意,我们先走一步。”张俊生竟还能摆着笑脸恬不知耻地喊她小意,腻歪歪的。 若不是戴娇娇站在这里,身后这一屋子又是公司里的核心,她早一巴掌过去,啐他一口:“老娘和你什么关系?小意也是你叫的?” 此刻却是摆出更迷人的笑:“张导可是大功臣,才小半程就走了?”“娇娇酒量不好,这都开始说胡话了,就先送她回去。”张俊生一张小白脸还挂了笑,甭提多温文 “慢走,不送。”冷意暗紫色的唇彩被方才那一吻蹭去不少,咬破的地方微肿,口子上还冒着血丝。堪堪抬了下巴,将傲气摆得十成十。染血的双唇让对面两人联想到了吸血归来的女伯爵。 “vivi,我胃疼,让我先走了吧。”冷意走到总监身旁,弯下腰,开叉的裙摆几乎扯到大腿和腰的交界处。 “俊生才领着戴娇娇走,你这就急着追过去了?”总监兰花指点了点冷意的脑门,“投怀送抱哪个男人不喜欢,俊生知道你的底线,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我是真的胃疼,上个月才出过血。”冷意指着自己脸颊,有些像是撒娇了,“你看我脸都白了。” 总监翻了个白眼:“要是我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和你有一星半点儿关系的坏消息,小心老子宰了你。”他还是咬准了冷意是去追张俊生的。 “回家睡觉也能上报纸,我得有多红?”冷意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总监,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外套,依旧没有人关心她的去留,心是拔凉拔凉的,这庆功宴好歹有她的一半,怎么就没人理睬她? 六月天,也不是太冷,她光这一双脚穿过铺着雕花大理石的大厅,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遮去大半张脸。 好几辆车上都坐着人,长枪短炮,大式微型,一眼就看出是来蹲点的。“碧色”周遭这一片常年埋伏着娱记,j市最奢华的娱乐场所之一,每日里都不乏名人影星,大片的停车场总是这样满满当当,连走人都困难,她那辆smart再小也出不来。 慢吞吞摸到路边上等车。就这么孤身一人,比外套略长的裙摆在风中飞扬,这样的场面,在打到的士之前,竟没有一人上来围堵她,冷意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三线混得实在是失败,小半年才能在不知名小报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一个模煳的背影。 站了一小会儿,脚底钻进来的凉意提醒她没穿鞋。刚刚奥特曼上身,失了理智痛扁了那一头小怪兽,慡是慡,只是想起来还是肉疼。 三千多的鞋子,小名牌的限量版,要不是参加国际级别的电影节,抠门如她,是根本下去手的,就这身裙子还是vivi帮忙借的。 再一想,她把兇器留在了案发现场,那头小怪兽会不会拿了她的鞋寻她报復?嗤笑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度瑞拉,会有王子端着鞋寻她…报仇? 往实际了想,买限量版也不是实名制,况且这个牌子的限量版比那些大牌子的普通版还要多。不说是大海里捞针,到底也是荷塘里摸蚌。 她当然不会知道,“碧色”里正在上演灰姑娘真人版,一队人马冲进来包间,为首的托着一双高跟鞋,那架势还就真像《灰姑娘》里为王子寻找心上人的卫兵,如果不看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的话。 吹了一会儿凉风,也抢不到一辆的士,拢一拢薄外套光着一双脚丫子往前走。电影大世界外面,巨幅的宣传海报上舞霖同男主角相拥这一幕,场景唯美,制作精良,大约又要横扫电影市场。 视线往下划过,小小的一个角落,是她主演的那部电影,刚刚在国际电影节上载荣而归。不过这种文艺片在票房上一向是惨澹到让人心碎,能不能捞回成本还是个迷。 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vivi说她和张俊生是最默契的情侣档。只是为了各自的事业,恋爱两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也为张俊生的抛弃将影响减到最低。 反覆看过颁奖现场的录像,她一直面带微笑,而身旁的张俊生谦和有礼,那个时候,他们谈论的却是两人走到尽头的感情。 “小意,混这个圈子却装模作样地守着贞操,怎么,明教圣女啊?你他妈做给谁看?”张俊生当然不会相信,十五岁就进圈子的冷意怎么可能还是个处。 搞艺术的都热情奔放,想一茬是一茬,有时候抱着她拥吻就会走火,可冷意就是守着不给,好几次手段强硬地拒绝,踢伤了他的命根子,他如今还压着火气。 她依旧摆着端庄到毫无挑剔的笑容,在台上宣布最佳女主角的关键时刻,她就丢给他这样两个字:“分吧。”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恭喜声,她激动地站起来,撩着裙摆一步一步地往台上走,而张俊生还是绅士地笑,风度翩翩地鼓掌。 第2页 嘴里哼着《爱拼才会赢》,不太正宗的闽南调子,走到海报前,精緻的彩绘指甲陷进海报里,将导演这一块抠出来,揉成一团,随手抛出去,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离开。 毒舌男的终极报应 “那个本子你看了没有?”总监突然闯入休息室,噼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冷意正贴着面膜看喜剧,欲笑不笑的模样很渗人。 “看了。”转过头,表情僵硬地点头,口齿不清,“很不错。”“废话,see投资的片子能差吗?”总监手一捞揭下她的面膜,“赶紧化妆,弄漂亮一点,see那边要见见你。” “十块钱一张,我才贴了三分钟!”眼睁睁看着总监将面膜就近丢入垃圾桶,冷意尖叫。“要这次能成,一万一张地天天贴。”总监最瞧不得她那副小市民嘴脸。 “vivi,你快给我弄套衣服来,我这一架子都什么东西,这款这款这款,土掉渣!昨天新来那助理还以为自己穿回八十年代了。”冷意哪能不心动,一面抱怨一面开始给自己上妆,小人物做久了,从髮型到妆容,她样样都精通。 “你第一天进这个圈子?都徘徊在三线边缘了,怎么的还想穿插nel?有森马裹身就不错了。”总监恨铁不成钢。他手下统共带着三个艺人,一个舞霖,是公司当之无愧的一姐,另一个曹毅,跻身一线男星好多年,最后就是她了,还在二三线摸爬滚打,裹足不前。 “你自己看看,你比舞霖还早半年进公司,怎么就这么不求上进?”总监牢骚病一上来,要住嘴哪那么容易,“你就熬吧,还真以为自己大器晚成?我说你是难成大器!” 冷意听惯了,三四年了每次都不变一套说辞。当下非常淡定地“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次要是砸了,我就拿你泡酒,混着鹿鞭虎鞭泡!”总监见她一脸不痛不痒,气更不打一处来。 “我一年泡几次酒,还有药效吗?”冷意的厚脸皮刀枪不入,总监胖乎乎的双颊颤抖,兰花指一伸,揪住她的耳朵:“没脸没皮!” “上次让你打耳洞,你又当我耳旁风是不是?!”“这不是天热了,容易感染么,等过了这个夏天我就去打。”冷意从他手里救下自己的耳朵,打哈哈道。 她从前二只耳朵二十五个洞,连软骨上都扣着耳钉,耳廓烂得都发黑了。自从进了圈子,反倒想要做良民了,耳钉摘了精光,都长了回去。 “vivi,我们走吧。”冷意对着镜子一记飞吻,挽住总监的胳膊。“给我装着点儿,本子里这女主角是个清纯的,你要是把这骚劲儿露出来,我抽你。”总监自以为恶狠狠地瞪她,冷意嬉皮笑脸地点头。 “see就是有钱,我想着这里的全虾宴都好几年了,哟,还头包呢?!”冷意像是首次进城的土包子,打量着华北轩里奢侈的布置,被vivi揪了一把:“冷意,公司是不给你饭吃了?还是没给你发工资,丢不丢人?” “饭是有的吃,最多一块豆腐几根青菜,我说是减肥餐都是往好了说的。”冷意回想起来就伤心,那饭盒是人吃的么?凭什么一线的有鸡腿,她就是全素? “舞霖都两年没沾过一顿米饭,你一顿吃二两多,难怪有力气抱怨。”一掌拍在她背上,“最近还喝奶茶吗?” “贊助商免费提供,不喝白不喝。”冷意拿得出手的就这一支奶茶gg,和那个绕着地球几圈的也算是齐名的牌子。 “胖死你,我告诉你,要是哪天被我逮到体重到了三位数,我就送你去抽脂,自己花钱!”花钱是冷意的死穴,她立刻就被总监吼得没了声响。 “多的我也不交代了,你混了这么久,这点脑子总还是有的。”两人站在奢华的皮质大门外,冷意没有听总监的交代,研究者雕刻精美的大门。 门一推,匆匆出来一个人,总监见了赶紧上去打招唿,那人派头挺大,不冷不热地寒暄两句就离开了。徒留下一脸紧张的总监表情莫测。 “冷意,see的大老闆来了。”总监纠结半天。“不是说就见个面,只派了资方代表来吗?”冷意也紧张起来,see的大老闆可不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就是纵横娱乐圈多时,被媒体戏称作淡定女王的舞霖,那次在节目上谈起see的大老闆在片场的英雄救美之举,也是春心萌动的激情模样。 “说是突然来的,那边儿的代表也不知道。”总监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唯恐被别人听了去,“待会儿当心一点,see的大老闆我见过几次,脾气不太好。” “vivi,这档口你能别吓唬我么?”冷意一只手按在胸口,感受着不规律的心跳。她入行十年,可是见大人物的次数还正是屈指可数,这位大老闆基本上就是圈子里最顶尖的人物了,这机会…太突然了,受不了啊! 顶灯奢华,光亮是走廊上的几倍,那圆桌,是冷意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最派头的一张。上面只放着几个冷盘,大约是要等人到齐了才开始上菜。 “宋总,邱总。”总监和桌子上的人一一打招唿,最中间的位置空着,男人站在窗边接电话,背影颀长,彩虹条子的衬衣略显轻佻。冷意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付少。”总监像是憋足了力道,终是等到男人回头,刘海零碎,那一双细长的眼…冷意勐地站起来,惊了四座。 “干嘛呀你?”总监也吓了一跳,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问,拉扯几下也没把她按回凳子上。“我…肚子疼。”冷意表情无比复杂,痛苦纠结还真不亚于腹痛者。 “忍着!”总监气得两眼发红,几欲吐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不懂事。“冷小姐,不坐吗?”对面的男人开口,“还是又要表演金鸡独立?” 冷意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耳边常年充斥着圈子里各种优质的声线,依旧会觉得…鲜少的好听。只是他这话分明在说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行兇场面…冷意双腿一软,摔坐回凳子上。 “abel,送上来的几个女演员,你首推冷小姐,我这么瞧着…也没有过人之处。”男人拖着下巴,眼神戏嚯,几分嘲弄几分不啻。 “冷意刚刚拿了大奖,演技一流,送上了的几个女演员平行比较起来,她确实是最好的一个。”abel赔着笑,说话也没倒戈,难怪vivi说他俩有交情,冷意撇嘴,大概是□吧… “冷小姐拿奖的是…《雾都伤情》?小成本小制作,国内票房连七位数都没有上去。”男人往后一仰,总监和冷意俱是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这事确实有点伤。原定一个月的上当期,由于票房实在是太差,不过小半个月就提前下档,还是全市统一下档,真真丢尽了面子。 “而且冷小姐这副尊容…”男人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上菜的服务员身上,酱紫色立领旗袍的服务员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动,“连华北轩的服务员都不如,怎么配挑梁女一号。” 总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望了一眼冷意,那厢气得额角的青筋都跳出来,唯恐冷意脑子一热就乱来,率先圆场:“付少,冷意平时不爱打扮,她拾掇拾掇还是拿得上檯面的,演技也确实很好。”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演技好的也不少,see一向只投资佳作,演员从来只用大牌。冷小姐入行十年,除了主演过《雾都伤情》这一部折本的片子,都是配角中的配角,二流女星都不算,这个圈子里的女明星死光了,也轮不到她上。”掷地有声,恶狠狠的语气渐渐露出端倪,一桌的人没有再敢开口提出一星半点建议的,连总监都没了声响。 极尽刻薄的言语让冷意气到极点,一忍再忍,怒极反笑:“你这是公报私仇吗?”沉重的木椅往后一推,凳脚摩擦着地毯,撞得身后送菜的服务员洒了一大盆的汤。 “我只是要让一些人长记性,这个圈子里,我想弄死谁,至今还没有好好活着的。”男人大放厥词,竟没人敢反驳。 “你想怎么样?”冷意的声音突然就冷静下来,低沉沉的,像是尽量压住了脾气,精緻红唇抿成一条线。 “冷意,别说是占你点便宜,我就是上了你,你又能怎么样?”男人从位置上走出来,慢慢靠近冷意,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脸颊上,语气尖酸,笑容轻浮,“你照样要感恩戴德,跪在我脚下唱征服。” “小姐,重不重?”冷意勐地转过身,沖身后踟蹰不前的服务员咧开一记笑。纤瘦的服务员端着汤盆,一双玉臂因为时间太长而微微颤抖。 服务员点点头,以为她是要腾出位置好让她上菜,哪知手里的汤盆突然被她抢过去,在众人尚不能回神的功夫,盆子里的汤就朝着那一张得意的嘴脸泼过去。 左右躲闪得倒是快,男人是真宗地被泼了一脸,鱼汤温度不低,他白皙的皮肤瞬间就红了。冷意把盆子往桌子上一撂,砰的声响拉回些许人的视线,她已经摔门而去。 总监双手捂在脸上,望着对面see一众高层手忙脚乱的模样,无声地呜咽…这个臭丫头,这个死丫头! 冷意长长地舒一口气,哼哼着邓丽君的《一见你就笑》,脚步轻快,看得出心情极好。冷意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任人踩踏也是有底线的,轻薄于她,正好过了界… 姑奶奶得罪了大佛 “还有工夫吃饭?”肥厚的大掌拍打在小圆桌上,杯碟一震,凌空跳起,冷意扒饭的手一抖,小瓷碗应声而碎,满地的渣滓。 “阿黄,快来快来,凤尾肉,不要浪费了。”冷意本着浪费可耻的心,赶紧召唤门口的大黄狗进来叼走地上的鸡屁股。 “vivi姐,哟,这么大的火气,坐坐坐,这家的绿豆沙最降火了。”冷意弓着背,手掌就这么搓啊搓地,刚想点一份,就被总监拧住了耳朵:“再叫一声姐试试。” 总监最恨别人把他喊得女气,嘴上贴着强攻的标籤,其实认识他的哪一个不知道,他在男朋友面前,就是一只受,还是心甘情愿受!叫一声姐姐冷意都觉得寒碜。 “猴哥,您别老拧我耳朵成吗?”下手重了,冷意识时务,大声求饶,“您不用再确定了,这对猪耳朵就是长在了我的脑袋上。” “你这个臭丫头,老子今天不揍你,老子就不是纯爷们。”总监七分袖的西装cháo得不得了,可惜手臂太粗,根本卷不上去,装模作样地捋两下,就要动手。 第3页 “您这样的还不算纯爷们,那全世界都是娘娘腔了。”冷意讨好,望着她挥过来的粗壮手臂,闭着眼缩脖子。 “就知道耍嘴皮子。”下手也确实轻了,拍在头顶,还是疼得她眼泪直流,总监圆润戳着她的脑门,“你刚刚干什么了?!拿鱼汤泼付沂南,圈子里还没人干得出来。” “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人了?”总监听出她话语里的得意,又忍不住往她头顶该上来一巴掌:“死到临头了还给我插科打诨没个正经。” “你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你怎么得罪他了?”总监喷着火,辨清利害关系。“谁不说我冷意在圈子里是一等良民啊,连句脏话都不说,向来只有人欺我,哪有我欺人啊?”冷意翻了翻眼皮,人也激动了,“明显是他得罪我了!” “不说脏话?”冷意的话根本是火上浇油,总监冷笑一声,“上个月是谁和老助理顶嘴,把人气走了?” “那是她技不如人,不是号称吵遍j市无敌手么,才和我扛了半小时。”冷意觉得真是名符不符,寻思着又生气,“我衣服本来就不多,她还扣了讨好新人,我穿什么?裸奔吶?”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总监不耐烦,挥挥手,不听她的抱怨。“强吻。”冷意一屁股坐在总监身旁,塑料的高脚凳险些被砸出一个窟窿。 “你强吻他?冷意,你忒不靠谱了啊!好歹是个小明星,这种事你也敢做?”总监当真跳起来,丰腴的身材跃起的高度,看在旁人甲乙丙丁眼里煞是吓人。 “你才强吻他!”冷意咬牙,她平日在他面前,是流氓气重了一点,可她是那种人么?“你还不知道么,我最瞧不上他那种狐狸精的长相,那双眼…啧啧妲己转世投错胎了吧。” “你还有空埋汰他?到底怎么回事?”总监的嘶吼声拉回了已经跑题很远的冷意。 “就是庆功宴那天,我在走廊上遇到个男的,no.1里出来的,我都没看清脸,他突然就吻下来,还把我嘴咬破了,我以为是变态,就抄鞋子砸了他的头,顺便给了一顿拳脚,手脚都没上力道,打蚊子似的。”冷意昧着良心发誓,一面又讨饶,“我要知道他是付沂南,最多咬回来,哪里敢打他。” “那刚才呢?你明明白白知道是付沂南,照样拿鱼汤泼他。”总监接着训斥,“他一张小白脸红得跟蛇果似的,圈子里资深的和他走得近的都知道,付沂南最爱他那张脸皮,要是花了一块,抽筋扒皮都不够你赔。” “他那张脸不会是整容整的吧,这一盆汤下去,鼻子嘴巴都挤一块去了?”冷意笑容没心没肺,心疼这一桌的菜冷透了,拿着筷子又吃起来。 总监将她手里的筷子夺下来丢到一边,眼睛已经赤红:“冷意,我不跟你开玩笑,付沂南是谁?这个圈子谁不听他的,之前的孔勛,宁斐,一个两个到哪去了知道么?他们总算大牌了吧,一线,天王,照样被他摁灭在尘土里,现在还听得到消息吗?一个屁都不敢提。” 冷意终于收起面上的笑容,幽幽地嘆了口气:“我做都做了,除非时光倒流,要不然你给我弄点后悔药来?”端起桌子上大杯子的啤酒一口气灌下去。 “付沂南这个人,记仇得很。冷意,你谁不好得罪,去冲撞这一尊大佛。”总监也是懊恼,一手带过来的,要是真毁了,他也捨不得。 冷意昨天晚上同vivi从大排档一路喝去酒吧,战胜vivi的第n个男宠,拖着一身酒气回了家,宿醉方醒,哈欠连天。 要不是早上有一支gg,她才不起这么早。休息室里站着一个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还没有冷意年岁大,正在整理衣服。 “冷意姐。”见冷意进来,赶紧打招唿。“你是…”冷意记性向来极好,公司虽然小,可是上下数百号人,见过的她都能记住,更别说出现在自己活动范围内的。 “我叫袁莱,是你的经纪人。”“原来?”冷意撇嘴,这名字取的…勐地回过味儿来,“我的经纪人?我一直都是vivi带的。” “龙总监手里接了两个新人,人有点太多带不过来,上面就把你交到我手上了。”袁莱明显是个新手,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不太放得开。 “我以后归你管?”冷意撇嘴,差不多明白了,这报復来得真快真迅勐,“你以前带过谁?”“没有,你是第一个。”袁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以前是舞霖姐的助理。”冷意的眼角跳了跳,舞霖有六个助理,这妞的经验可够丰富的…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出发吧。”冷意忍下来,本来嘛,她一个三线霸着vivi这样的王牌经纪人已经确实让人眼红,现在好了,找个比白纸花一点的新手,和她小艺人的身份匹配,看谁还有事没事在背后戳她嵴梁骨。 “去哪儿?”袁莱小声讯问。“你有没有看我的行程表,早上不是有一个橙汁gg吗?”冷意耐心同她解释。 “冷意姐,那个gg…不拍了。”袁莱声音越发小下来,冷意眉头一挑,示意她说说缘由,“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换成戴娇娇的。” “我签了合同的。”冷意也不是太意外,但着实心疼,倒不是可惜了这一次上镜机会,而是…她还指着这一年的合同能白蹭一年橙汁,这一阵风就吹了? “公司那边说他们愿意付违约金,但是一定要换人。”袁莱就怕冷意发火。 “好吧。”冷意耸耸肩,不甚在意。反正不干活白拿几万块的违约金,也值了。目光在衣架上崭新的几十套新衣上来来回回留恋,捨不得收回,“公司总算是良心发现了?给我添这么多衣服?” “冷意姐,我是在这里等你,顺便帮忙整理,这个休息室从今天开始换给娇娇姐用,你被换去…三楼最里面那小个休息室。” “什么?”冷意失声尖叫,继而深唿吸几次,勉强压住咆哮的脾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镇定地问,“三楼最里面?” “对,三楼…最里面。”袁莱差点都不敢往下说了,冷意的脸彻底的黑成了锅底:“我们走。”一口白灿灿的大牙碎成粉末。 三楼最里面的休息室,不足十平米,放下一张凳子刚刚好,人多一点,转个身都能撞上。地方小也好说,让人谈之色变的是…曾有不止一名女艺人在这里闹自杀,基本都是救回来了,不过一直住在疗养院,身体痊癒,精神出了问题,于是这里一度被称作鬼屋。 冷意对残破得看不出原型的镜子咧嘴笑,只照到了半张脸,没窗的房间黑幽幽的,自己瞧着都渗人。 被发配到这里来,那就算是公司的最差待遇,也难怪进来的女艺人都会想不开,一入黑屋深四海,进这个屋子,那就是后妃们打入冷宫,哪里还有红起来的希望? “今天没我什么事了,我回家睡觉去了,明天再过来。”冷意受不了里面发霉的怪味道,厌恶地皱眉,和袁莱打了招唿。 “冷意姐!”袁莱非常尽职地打扫休息室,见冷意要走,追到门口含住它。冷意扭头,微黑的眼圈配上艷红的双唇,让身处阴冷房间里面的袁莱打了个颤,“你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所有行程,全部没有了。” “签了合同的,违约金该收的都给我收齐了,我的帐户是多少资料里面有。能拿到多少我自己也会算一遍,小姑娘,千万做仔细了,要是少了一分钱…”冷意纤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再往下说,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估计一两个月都不用见面了,拜拜。”一记飞吻,将冷意的媚色发挥到极致,愣是让袁莱盯住半天回不了神。 “vivi姐。”冷意在楼梯上撞见总监,热情地同他打招唿。其实也不算是撞上,他的活动范围一直不包括三楼,明显是来找她的。 “上面把你从我手里抽掉了。”总监揉着额头,这么差的酒量还和冷千杯喝,真是不自量力,“早上的gg呢?” “戴娇娇拿去了。”冷意撇嘴,从包里掏出烟盒,叼一根在嘴上,被总监抢下来塞进垃圾桶里,“形象还要不要了?流里流气的。” “我这都被净身出门了,我还保持形象给谁看?”冷意固执地又掏出一根,烟雾在眼前缭绕,她才有一抹安心。 “冷意,带点诚意,和付少去道歉。”总监一咬牙,给出个建议,“大不了负荆请罪,让他打回来,头破血流咱们都认了,只要他放过你。” 守财奴的冻结刺激 “你也说了,那厮记仇得很,要是真能打一顿就算数,他还是付沂南吗?”冷意一手托着手肘,悠悠地吐着烟圈,淡淡的茉莉味在空气里瀰漫开去。 “过不去付沂南这道坎,你怎么在圈子里混下去?”总监暴躁,“你以为他扒光了你的工作就算完了?” “那你说我还有什么可供他消遣的?”冷意无辜地耸肩,恍然叫起来,“还有我这倾国倾城貌,窈窕玲珑身。” “还跟我说旁的的是不是?你这才多大?从后往前数你就名列前茅。”总监彻底被冷意激怒了,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胸口,又点上她的额头,“这张脸,每天化的跟鬼似的,付沂南肯往下吻我都佩服他。” “就你还用成语?正经的形容词都说不清楚。又偷看舞霖新片的小样了?看别人的过瘾吗?有本事自己演,你这辈子就演一次女主角还票房惨澹。我龙震手下哪一个不是天王天后,就你丫的给我在三线挺尸,想砸我招牌是不是,你敢从娱乐圈消失,我真拿你泡酒,真泡酒!十鞭酒!” 冷意被教训得一愣一愣的,这霸气,不愧是金牌的。“vivi,我真以为你骂出新意了,最后又绕回去。不过我妈活着的时候要遇上你,一定姐妹情深!”冷意她妈那张嘴跟蘸了鹤顶红似的,又毒又辣,冷意的一张烈嘴全随她。 冷意笑眯眯地抽完最后一口,将菸头摁灭水里。她那张铜墙铁壁的脸可不是白修炼的,这么多年,如果说舞霖是荣辱不惊,那她就是典型的恬不知耻。 “你这脑子就说脸皮对半开。”总监浑身发抖,冷意不敢再刺激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多说两句要被她气中风了偏瘫了… “到底去不去道歉?!”他吼了一声,将楼上下来的工作人员吓得拔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连着摔了好几跤。乐得她扶墙,夸张的笑声迴荡在整个走廊里。 第4页 “当然去…不过给我两天时间。”看总监方缓和的脸又僵起来,冷意补充,“我也得准备准备,想好说辞,拿出诚意是不是。” 她惯用的停车位上那辆娇小的smart不见了,她一惊,致电袁莱,被告知公司收回配车。这圈子能不这么现实么?她烦躁地翻找包里的巧克力,外国牌子,酒心的,是她身上唯一的奢侈品。 还剩两块,存货不足,正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冷意甩了甩头髮,有钱人逛商场,穷光蛋逛超市。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方的生意永远那么好,一为医院,二是银行。卡吞入取款机,片刻,上面提示无法实现现金存取业务。 她的小手抖了一下,反覆几次,身后那人都不耐烦地催促,她才回神,怒气沖沖地进了大堂。 也不管排不排队,看有人站起来,一下坐在凳子上,那气势,直接波及到了柜檯里的男青年,他瞪着圆熘熘的小眼睛,不太专业的笑:“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您有填表吗?” “我的卡取不了钱。”冷意将所有储蓄卡排在大理石的柜檯上,也不管跨不跨行。男青年小心翼翼地摸过两张本行的:“其他银行的,要去本银行办理业务。”一张一张刷过,一小会儿,才抬起头,将卡递还给她。 冷意迫不及待地问:“能取了?”“不好意思,您的帐户被冻结了,暂时无法进行任何业务的办理。” “为什么?”提到钱,冷意容易失控,男青年大约是新人,没有老职员的架子,陪着笑脸:“这个…我不太清楚,您到里面的办公室谘询一下吧。” 冷意从业务经理那里得到的答覆是公司冻结了她的帐户。她拨了公司财务的电话,那边还没说话,她这里就咆哮开了:“我杀人放火了,还是作jian犯科了?冻结我的帐户?让我喝西北风啊?你以为我不用吃饭迎风就长?” “意姐,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小姑娘知道冷意视财如命的个性,就怕冷意一定会闹来,提心弔胆了一下午。 断她生路?冷意用力地深唿吸,心里盘算的却是与付沂南同归于尽的可能性的大老闆…立刻调转了方向直逼see的总部。 冷意原以为她们公司那幢楼已经足够气派,在see这幢大厦面前…都成了笑话。前台小姐比她们公司新晋的那几个小姑娘都漂亮,本来态度好好的,她一提找付沂南,前台的脸色唰就变了,语气也冷淡生硬起来。 小眼角睨着冷意,公司每日有多少女人来找老闆,再大牌的来打听,只要没有上面特别是授意,他们也保持着一贯的说辞,老闆不在。面前这一位面生,浓妆艷抹,不具档次。 和前台纠缠数小时后,冷意战败了。那小嘴严实的,不进国安局真是可惜了苗子。只能转向求助vivi,vivi丢下手里的艺人将心思全放在付沂南的行踪上,冷意小有感动,其实,总监真的很疼她。 “意姐,这么早?”酒吧那一带,冷意熟门熟路,时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唿。“阿b,我想进‘月浓’,有没有办法?”冷意搭着他的肩膀,架势颇有大姐头的影子。 八点多,正是酒吧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vivi的最新战报,付沂南今天会在这里约会某位大明星,自然是女的。 “这点忙都帮不上,我在这一路不是白混了吗?”阿b沖她勾勾手。两人时而贼笑的模样,倒真像是合计着做坏事。 “月浓”不能说是j市最红的酒吧,却一定是最贵的。门口查得严,一般人是没有机会进去的,阿猫阿狗更是要绕道走。 冷意黑色皮裹胸,短皮裙,镂空丝袜没入裙摆,烟燻妆倒是她一贯的风格。“月浓”的女服务就是这样统一的着装,性感又狂野。 “哎哟,你拉链开了。”冷意看似好心地提醒路过的服务员。那人低头,果然看见皮裙上的拉链滑下,腾出一只手,半天也拉不回来。 “好像坏了,你去换一身吧,这是哪儿的呀?我帮你送。”冷意挺身而出,特别仗义。那人脸色垮下来,似乎对这一趟去不成非常的遗憾:“最里面那间vip。”扭着身躯回休息室换衣服。 冷意面上泛起诡异的笑容。她在这里杵了二十分钟,下手弄坏了七个人的裙子,总算是截到她要去的那一间。 门外守着不止十个人,十米内没人敢靠近。要不是这排场,她哪里需要摆些下三滥的招数,早闯进去了。 理直气壮地给领头的看了托盘里的房间号,仔细再仔细地检查数遍之后,才点头放人。黑色镶金边的扶手里装了灯,发出淡淡的黄光。 冷意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推开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开任何音乐,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粗重的唿吸声。 冷意冷冷地勾了嘴角,赤红髮黑的唇畔荡漾开恶作剧的笑容。手一伸,啪地拍在顶灯开关上,瞬间包间里亮堂一片。她毫不意外地瞧见小吧檯上纠缠的两个人。 被按在吧檯上的女人,冷意偷看一眼,小天后梅冰玉?黑色的蕾丝泡泡衫半褪,香肩小露,头髮凌乱,裙子也滑落到膝盖,怎一个香艷了得! 梅冰玉人如其名,冰清玉洁,在圈子里以出尘脱俗而独占四小花旦之首,从来没有绯闻,更别提男朋友了。八卦大八卦,冷意真恨不得眼睛自带摄像功能,拍下来,卖给媒体,得赚多少钱! 男人转身,眼睛眯着,似乎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脸色也不好。粉色衬衣一颗扣都没扣上,只可惜裤子整整齐齐,看来她真是坏了人好事。 “谁让你开灯的?”他疾言厉色,带着暴躁的前兆。“这事黑灯瞎火的办多没意思,要是长块胎记生个脓疮都不知道,多噁心。”冷意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吧檯上,跳上吧檯的高脚椅。 门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但是保镖天色的职业敏锐力,听觉果然,他们可以无视里面激烈的喘息声,但是僱主的咆哮不能视而不见。推门进来一瞬,便是这活色生香的的一幕… “出去!”付沂南暴跳如雷的声音吓得众人一熘烟退得精光。梅冰玉羞愧致死,躲在付沂南身后,冷意原还意思他这是护着娇花怜香惜玉,哪里知道他伸手甩开梅冰玉,那边大概还没从激情的苏麻中恢復,腿一软,摔在地上。那眉目含泪,我见犹怜!付沂南却浑然不察,目光直停留在冷意的脸上,当然不是含情脉脉,而是恶狠狠的。 “冷意?”他很确定,这张脸,这幅妆容,这种毒辣的语气,都让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们都说我容貌一般,我倒觉得不是。”冷意自顾自地端起托盘上的酒喝起来,颇有些自恋的口气,“付少这样阅歷经验都丰富的人,能记住的必定是美女。” “你出去。”付沂南微微侧脸,视线下俯45°,异常不耐地向地上的美人下了命令。梅冰玉樱桃口张成蜜桃口,吃惊不已,在付沂南皱眉抿嘴的空挡,拉正了衣衫,扣起裙摆。端正了仪容,才婀娜地离开,只是眼神略显哀怨。 “冷意,这是第三次。”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付沂南咬牙,似乎恨到极点。“和付少比起来,我这一次两次三次,都不算什么。”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道歉求饶的。”付沂南听出冷意话里的意思,心情不由好起来。与她隔着两个位置,也坐上吧椅,手很长,端走了剩下的一杯酒,浓烈的酒气飘过,是她最不喜欢的伏特加。 “我是来道歉的。付少都断我生路了,我再不来,不是等死吗?”冷意并不是太有诚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高脚杯砸在地上,伴着破碎的声响,玻璃片溅了一地,“付沂南,你想怎么样?” 精神胜利也算是输 付沂南没有喝高脚杯里的伏特加,杯身倾斜,透明的液体在空中垂成一条直线,酒气越发浓烈地飘散在空气里。把酒杯端端正正地放在吧檯上,折she着吊灯斑斓的色彩。 “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诚意。”他一颗一颗地扣上衬衣的纽扣,毫不避讳,展露在冷意面前的身材确实有型有款,巧克力腹肌比圈子里众多男艺人都结实。 “位置角度力道,都由你挑,我绝对不躲。”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丢在吧檯上,黑色的尖跟整一根都是金属质地,比她上次那一双垫着铁皮的木质跟兇狠得多。 “也可以叫一壶开水进来,一定比鱼汤烫得多。”冷意光着一双脚跳下吧椅,笔直地走向付沂南,约莫半米开外,手肘垫着吧檯,身体微微前倾,“至于刚才…我没有同人野战的爱好,你也看不了现场版。” “这样没有诚意?”付沂南靠近她,鼻尖触到她的,冷意神情不变,连嘴边的笑容都没有褪去,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双唇相贴。 这一次付沂南事先没有喝酒,只是嘴唇上竟也没有女人唇彩的味道。化妆品里,她最爱口红,对嘴上的味道也最敏感,而他的唇上一点也没有留下。是梅冰玉用的口红防脱效果太好,还是他从没有吻过她的唇? 渐渐用力,几乎和上一次如出一辙,他的犬齿用力咬破了她的下唇,冷意这一次没有挣扎,只是眼睛微微眯起,牙齿用力地咬住他的上唇,力道很足,险些将他整一片上唇咬出伤口。 付沂南感觉到剧痛,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冷意看着他龇牙咧嘴忍痛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皓白的牙齿上还留着淡淡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你找死。”手指揩在嘴唇上,擦下红艷艷的血渍,浑身发抖,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是你找死才对。”冷意尖细是舌头舔了舔唇,“听说血液接触是最容易传染疾病的。我建议付少快去医院看一看。毕竟…早治早好。” 冷意走到门边,突然开口,像是刚刚想起来:“啊,付少也知道,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多少总会沾染些毛病,会传染。”回头对面如菜色的付沂南抛去一记眉眼。 门合上的一瞬,付沂南伸手将吧檯上的空杯子扫落在地,仿佛还不能消气,抬脚踢翻几个高脚椅,一室狼藉。 “找死,找死!”他咬牙切齿,冷意下口很重,嘴唇上的血还在冒,他厌恶地睨了一眼,传染病?以这个女人的举止看,约莫是疯狗病。 冷意赤着脚走出“月浓”,阿b在一旁的巷子里守着她的衣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快步上去:“意姐,赶紧穿个外套,这天还挺冷的,鞋子也穿起来。” 第5页 “b哥,新妞?”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髮的青年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笑嘻嘻地同阿b打招唿。 “滚,这我嫂子,没开眼的东西。”阿b冷下脸来骂一句。“这一片除了b哥谁还敢称老大?是我们大嫂吧?”绿头髮的青年像是讨好,没想到换来阿b发怒的表情:“出门没带耳朵?我说是我嫂子!叫意姐!”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点头哈腰地喊一声:“意姐。”冷意笑着点点头,浓黑的眼睑微垂,带着敷衍的味道。 “意姐,有人欺负你?”冷意的嘴唇上还留着点点猩红,在浓黑的唇彩上很明显。“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我欺人?”冷意拍了一下阿b的后脑勺,“阿b,这一片得罪不起的人太多,安稳一点。” 谈判失败,估计又要被vivi念叨了,冷意想着就烦。钱包里还剩五百块,一盒巧克力就要一百多,冷意在货架前来来回迴转悠了好几圈,最终收回了手,默念着吃饭要紧。 “为什么要买?败家的东西,就知道吃,还挑牌子!”冷意捧着那盒巧克力,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却是满足得很,饭可以不吃,巧克力不能断。剥开一颗含进嘴里,巧克力的甜味,酒心浓厚,瞬间俘虏了味蕾,有时候她觉得她有瘾,精神上的。 “冷小姐,月末了,记得交房租。”房东就住在关好好的对面,穿着睡衣,肥大的身材几乎堵住了走道,像是知道冷意没钱,从不催租的包租婆破天荒地同她提钱。 800小说网 “我知道的虞阿姨。”冷意的态度客客气气,笑起来浓重的妆容带了煞气,惹得房东厌弃地别开眼。他们这一对房东和租客大约是世界上最相称的组合,一个小气得要命,一个吝啬得要死。 房东家连电视机都没有,平日里听听八十年代的老式收音机,就能过去一整天。况且冷意的名气实在是小,她一直以为爱好浓妆艷抹的冷意的行当不正经,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在,她猜测是不是早上在髮廊上班,晚上又去夜总会赚钱。 房东的冷血无情她是见过的,记得搬来那天,前面那位租客没钱续租,正和房东理论,力大无比的房东将他所有的行李从窗户里扔下去,吓坏了过往行人。听说只是拖了一天的租,还被扣了电脑做押。 “知道没有用,有钱才行。”虞阿姨扭了扭身子,将煤饼炉上炖的钢精锅拎进屋里。应该又是萝蔔炖骨头,一锅萝蔔加一块骨头,还是纯骨头的骨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冷意连着饿过早中饭,本打算在被赶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大吃大喝一顿,或许醉了还能同房东干上一架,平日里这小身板是不敢妄想的,也许醉了天生神力了,四两拨千斤了!哪知那边鸡毛还没拔干净,她这边的钱包就没了。 看着快好了,她去掏钱,发现皮包左下侧拉开一个大洞,钱包没了。她是多年没有干这行了,装备倒是越发先进了。冷意特别淡定,卡都被冻结了,她一点也不怕小贼去银行占便宜。 她慢慢地退出等着拔毛取鸡的人群,任凭老闆怎么喊,都不做回声,悄悄逃离现场。 vivi之前来了几通电话,确认冷意道歉的进度,一听她又火上浇油了,气得摔了电话,她也不敢打过去,就怕他一同指责,把她仅剩的那一点电话费都折腾没了。 “冷意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再给我耍花样,我直接扒了你的皮负荆请罪去。”vivi果然还在气,冷意听着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心疼得在滴血,三毛钱一分钟呢。 “vivi姐,等我好消息。”实在觉得结局无望,冷意先发制人,直接挂了电话。根据vivi的消息,又约会?不知道这一次是哪一位。 她今天的打扮有点奇怪,白色的运动衫运动裤,洗得发黄的帆布鞋,却还是浓重的烟燻妆,一把扎的马尾很简单。这么看来,若是换一张清慡的脸,就相称了。 四道槓的伪阿迪,像是被扑倒的奇怪标志挂在胸口,混迹在一群买菜的中年妇女中间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当她走在北宫奢华的走廊上,迎来众人的目光,依旧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大概只有冷意了。 “两个人吃饭用最大的包间。”冷意讽刺,她都快吃不起饭,始作俑者却安然地美人在怀,美食入口,真是不公平。 层层叠叠的保镖眼力惊人,在那么漆黑的环境里见过她一面,十个里竟然有九个记住她,若是那些观众有他们的一半眼里,她早就大红大紫了。 她识趣,绝对不会和胳膊比她大腿还粗的男人动手,就因为付沂南是糙包,身边才需要一些金钟罩似的人物保护着。 她走近再走近,发现他们只是盯着她看,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当手掌贴上门把,他们竟然别开头,目光平视前方,莫不是她的美色足以颠倒众生,蛊惑众人?连她自己都不信,这更像个…阴谋。 巨大的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色,也不管上首坐着的男人,冷意快步上前,双手扶着桌沿,那架势像是随时都会掀了桌子。深深吸一口气,屋子里飘荡着菜的香气,她觉得自己陶醉了。 门一开一合,果然是佳人有约,这一位比上次那一位更有名。玉女掌门苗蕊,圈子里公认的古装扮相第一人,绝对是一线中的一线,比舞霖更红的一线。 “付少还有客人?”苗蕊的声音很好听,清清润润,在付沂南左边坐下。“算不上客人,”付沂南看都没有看冷意一眼,“一定没有你尊贵。”这话极得苗蕊芳心,笑容越加甜美。 “付少,这小姑娘口风紧不紧?”苗蕊凑近付沂南的耳畔,两人腻腻歪歪起来。冷意之所以多年沉在圈子底下还能好好地活着,就凭藉着一张比城墙还厚实的脸。也不管对面两人,她饿了,所以要吃饭。遵着这样的信念,自顾自地坐下。 “她敢乱说,我就割了她的舌头。”付沂南扬眉,笑容颇为跋扈。冷意笑起来,男人这种生物,果然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充英雄。 “付少,这是什么东西?”苗蕊看着盘子里一小块一小块红得发黑的东西,忍着厌恶。“鸡血,这一桌是全血宴。”付沂南看好戏似的盯着正把一块血放进嘴里的冷意,“她那一道菜是有名的狗血鳝煲。” 苗蕊勐地站起身,往回退了几步,捂着嘴一副欲吐的模样。冷意不为所动,将筷子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筷子又往别的盘子里伸去。 “付少,你该多吃点,吃血补血,那些没事去医院放血的傻瓜,要补。”冷意又吃了一筷子,原料让人难以接受了一点,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不过血只能补血,补不了智力。” “苗玉女,你也该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亲戚来了,不及时补住出血的漏洞,容易贫血。”说着还状似好心地指着地上,苗蕊低头,果然看见地上躺着一片疑似卫生棉的东西,大概是刚刚激动,从包里甩出来的。 这场买卖稳赚不赔 苗蕊脸上变换了几种颜色,偷偷地看了付沂南一眼,那厮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冷意,冷意丝毫不惧,电光火石在苗蕊眼里就成了含情脉脉。 “不是我的。”苗蕊咬牙否认。“我用不起那么贵的牌子,还是进口货,既然不是苗玉女的,那就是付少的。”冷意感嘆,“付少真是好男人的典范,随身还带着这种东西。” 800小说网 付沂南站起身,白色的裤子有点修腿,腿型很直,非常好看。“苗蕊,你是想和我浴血奋战吗?”他几乎胸膛贴着苗蕊的背嵴,微微弯下腰,“我嫌脏。” 苗蕊被他冷冰冰地话震得浑身轻颤,在冷意这种yin者见yin的人眼里,像极了被挑逗而颤慄的□场面,狗血的时候,就要吃狗血才能以毒攻毒。 “捡起来,滚出去。”付沂南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冷意也倍感意外,所谓怜香惜玉,这位一定不懂。 苗蕊直觉得难堪,眼泪已经在眶里打转,最后砸她白皙的手背上,唯美得就像是电影里的镜头,清纯之姿就不是冷意这幅艷星模样能比拟的。 “冷意。”他转身,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冷意没有抬头,将含在嘴里的人参用力咬了咬,艰难地吞下去,除了难吃她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她从前只见过,不过筷子粗,还是在柜檯里包装得精光闪闪用价格吓人的那一种。刚从老鸭的肚子里挑出一根,至少拇指那么粗,不假思索地塞进嘴里,立刻就有了吃钞票的感觉。 付沂南看她的眼神,已经超出了嫌弃的范畴。见她吃得浑然忘我,完全不理睬他,上前两步,手那么一掀,一整乒呤乓啷的脆响,桌面盖住了杯碟的尸体。 冷意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筷子,上面还夹着一只翅膀,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继续往嘴里塞。等吐出最后一块骨头,付沂南脖颈上的经脉都贲张了。 “真的去抽血了?”手搭上他的衣袖,往上捋了一段,手窝一小块淤青,上面有三个明显的针孔,“付少有没有意外的收穫?”?冷意乐不可支,揶揄道。 付沂南拨开那只五颜六色彩绘的爪子,觉得自己可以喉头腥甜的一定是血,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想起来就恼火,上一次去包扎脑袋,小护士为了多看他几眼,一圈一圈地没完没了,楞把他的脑袋包成粽子,这一次更过分,谎称他血管细,硬扎了三针才放他走。容家的医院…尽出这样的极品。 “滚出去。”一字一顿,他忍了又忍,克制着暴走边缘的情绪,“滚出去!”门口似乎听到付沂南发火的声音,门一推就进来几个,那架势,像是要把冷意拖出去扒皮拆骨了。 “付少,我真的是来道歉的,而且诚意十足。”冷意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嘴唇抵在他的下巴上,嘴里唿出的气带着人参的苦味,付沂南厌恶地别开脸。 保镖们见她挂在付沂南身上,也没敢上前。“出去。”冷意以为还是在吼她,双手一缴,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掐得他喘不过气。 “你们出去!”他小半会儿扒不下蚂蝗似的贴在他身上的女人,只能让保镖退散,不然就这个女人下手没轻没重,可能真死在她手上了。 “你的诚意就是杀我灭口?”付沂南抹着脖子,差点以为它断了。“我杀了你,一定也活不了。”冷意沖他眨眼,自以为风情万种,“最多只能算是同归于尽。” “冷意,我对你的道歉没有兴趣,不管多有诚意。”付沂南挑了一张凳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虽然是坐着,却非要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第6页 “如果真的没有兴趣,外面这十几个壮汉早把我拦住了,根本不会给我机会进来。”冷意点破,走到付沂南面前,弯下腰,双手撑着椅背,几乎将付沂南圈在自己的手臂之间。 “这副尊容,难怪一直不红。”付沂南手捏着她的脸颊,质量一般的粉底脱色厉害,手指上沾了不少,他只觉得噁心,从来没在来往的女明星脸上摸下过这种东西。 “付少知道的,我不出名,赚那么一点钱,去韩国的机票都买不起,更别说是整容了。”冷意看出付沂南对她面皮上扑扑往下掉粉底很厌恶,故意凑近脸,用力在他脸上蹭了蹭,付沂南手忙脚乱推开她,用手帕一遍一遍地擦脸,恨不得扒掉一层脸皮。 “冷意,你找死。”付沂南觉得自己要爆血管了,手背上的青筋跳个不停,每一个指关节都在响。 “看相的说我能活过八十。”冷意梗着脖子,小时候她妈带她去算命,那人说她只能到十五,她妈一怒之下掏出刚买的菜刀,逼着那人改口,非要他说至少八十岁,看相的泪流满面,不情不愿地改口。 她妈明明信得要命,却总给她灌输她是富贵长寿命的谎言。战战兢兢地看着她长大,没挨过她十三岁,就撒手走了。 “我能捧红你。”冷意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让他吃惊,冷静下来才幽幽开口。“付少不像这么好心的人。”她轻笑,显得漫不经心。 “冷意,我打赌,你会爱上我。”付沂南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有些挑衅地抬了眉毛。“对,全世界的女人都该爱上你。”冷意觉得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听到过的最荒谬的一句话。 “我捧红你,这期间如果你没有爱上我,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爱上我了,你的一切,我全部收回。”付沂南勾住她的下巴,动作轻挑。 “那你爱上我呢?”冷意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下巴。“做梦。”他突然冷下脸。 “不过,付少,我向来陪吃陪喝…不陪睡的。”冷意黑漆漆的眼睑微垂,夸张的假睫毛动了几下。 “我从来不主动扒女人的衣服,都是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往下脱。”付沂南很自信,“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求我不要离开你,一个吻而已,献身也不过如此。” “虽然要常常面对你这张脸真的让人很难忍受。”冷意嗤笑,“不过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等我哪天变成天后了,我一定会谢谢你的。” “先借我一千五。”冷意向付沂南伸出手,颇有骨气地补充一句,“会还的,因为你,我连房租都交不起。” 付沂南的钱包比她的还薄,里面卡倒是不少,钱么…抽出一张卡递给她。“你交房租的时候刷卡啊?”冷意隔开他的手,一副不给现金势不两立的样子。 “不会取吗?”付沂南拉开她运动衫的领子,塞进去,转身要走。“密码!”她赶紧从下面接住。 “我生日。”付沂南已经出了包间。“我又不是你妈,我怎么知道你生日?”冷意要追,孔武有力的保镖不过瞪了她一眼,她就退缩了。 “vivi…”冷意还没问,“怎么样了?”总监有些迫不及待,转念又语带忧伤,“还能给我打电话,看样子又没成功。” 冷意眉头微跳,她是来见付沂南又不是下地狱,还不兴活着回来的?“成功了。”冷意嘟哝。“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总监既兴奋又心疼,语气异常纠结。 “没动我一根寒毛。”冷意撇嘴,将卡插入自动取款机,“付沂南生日什么时候?”“冷意,不是伤了脑子吧?”总监惊悚,竟然关心起付沂南的生日来了。 “都说了没打我,快点,吐卡了都。”冷意□,又塞进去。“八月八号,”总监忘了惊疑,转而抱怨,“付沂南的生日,整个圈子带点名气都记在心里,每年比奥斯卡颁奖还隆重,就你不知道。” “又不邀请我,我记它干嘛?”冷意输了一串,按下余额查询,被蹦出来的那个数字吓得连退数步,撞在后面等的那个人身上。 “没钱换人。”那人以为她惊诧卡里余额太少,瞄了一眼,震惊之余靠过来同冷意打商量:“这取款机肯定坏了,咱取出来一人一半?” “谁跟你说这机器坏了?卡里本来就有这么多钱。”冷意白他一眼,“一次几千,一日三次,取一年还取不干净。”那人骂了她一句,不再理睬她。 她克制着贪心,只取了一千五,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摸出一把铜板,靠着站牌等车。公交车站上巨大的gg箱里是新换上去的gg,冷意愣了一下,走近两步。 巨幅海报上男人黑色的燕尾服,再优雅也盖不住一身凌厉的气势,硕大的蓝色耳钉微闪,唇边的笑容冷酷。宣传语横跨半张海报——天王十年最强力作,七月七日震撼上市。 “有人和我打赌,说我会爱上他。”冷意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你信吗?”公交车远远地开过了,她收回手,一步一步走回原处。 果然,房东就守在门口,不过六月,就翻出大蒲扇,一下一下地摇着。“冷小姐,今天租期可到了,要是没有钱,明天赶早从屋子里搬出去。” “下个月的房租。”冷意有点累,面容憔悴,将一叠钱递过去。房东小小地吃了一惊,继而暧昧地笑,大约猜想她是做了什么勾当而凑齐了这一千五百块钱。 冷意被她瞧得发毛,用力地关上门,惹得抠门的房东一阵叫骂。她才不管,反正交了房租,接下去一个月这两室一厅又由她处置。 试镜现场的纠葛多 冷意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吵醒,翻了个身,直接冲出床沿落下地板。揉着腰坐起来,咬着牙扫了一眼一米二的小床,等她有钱了,第一时间将它分筋错骨!窄也就算了,还这么高! 按理谁敢这么用力地拍这扇破门,房东早就把人拍扁了扔下楼,怎么还能纵容她连着闹了这么久。 带着一股睡意,杀气腾腾地冲到门边,房东那张大圆脸,几乎堵住了整个猫眼。“虞阿姨,房租我不是交清了吗?”冷意的起床气很重,却也不敢对面前这个粗壮的女人发飙,压着火气。 “冷意姐,是我找你。”袁莱娇小的身影从房东身后钻出来,掏出两张红币塞到房东手里,“阿姨,谢谢你。”“你们聊吧。”房东摇着手里的扇子,将钱塞进口袋里。 “冷意姐,你怎么关机了。”袁莱刚要走进去,被冷意挡住:“脱鞋子。”房子很旧,带着浓重的八十年代的味道,墙纸斑驳,但是打扫得很干净。 “欠费停机了。”冷意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身进去洗漱,再出来,烟燻妆俨然遮住了睡意朦胧的脸。 “找我什么事?”雪花纹的紧身裤,松垮的大毛衣,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下午有场试镜,本子你看看。”袁莱手忙脚乱的掏出剧本,又不忘添一句,“年度巨制,贺岁档上映,这个角色是女二号,戏份不少。” “赵伟,谢家荣,都是名导名制?”冷意装模作样地翻着本子,巧得很,就是之前总监使劲浑身解数想推她上去的那部片子,只是当时垂涎女一号,手里的成了女二号。 “是啊,上面突然就联繫我说要你去试镜。”袁莱很兴奋,“冷意姐,之前的工作全部取消,我还以为你得罪上面了。”袁莱到底是新手,说话口无遮拦,等出口了,才懊恼地捂嘴。 “走吧,这里偏僻,一会儿该迟到了。”冷意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随手拎了电视机旁边的包,一会儿还得去挂失各种证件,太私人的事情,她不喜欢假他人之手,更何况是袁莱这样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袁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手,竟然开着一辆红色的小mini,倒是出乎冷意的预料。“smart的钥匙拿回来了,我技术不好,只会开自己的车。”袁莱颇有歉意地将钥匙还给冷意。 车子穿过影视城高大的城墙,里面像是换了一副光景,古色古香的,行人里有不少群众演员还来不及脱掉衣服,倒真有古时的气氛。 地点是练兵场,一大片空地,不过是试镜,竟也有这么大的排场,灯光摄影,四处忙碌的工作人员,倒是比隔壁正经拍戏的剧组更加热闹。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袁莱越发地没有底气。走近了才发现,清一色的大牌,二十几个都是一线以上的,那种震撼,几乎是致命的。 “冷意姐,咱不紧张,往后机会多的是。”大约是被这阵仗吓到,袁莱揪着冷意的手腕,小手微微发抖。冷意挑了一下眉,这口气倒像是她根本就是做分母来的。 抚开她的手,冷意极轻地勾了勾嘴角,艷红的双唇抿起一个妖娆的弧度。人群的中心,众星拱月处,黑色的身影只露出小半张侧脸,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确实让人过目不忘。 冷意拢了一下米色的小外套,踩着步子走过去。“赵导,谢制片。”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导演制片,别人不认识她,她却要做到礼数周全。 赵伟皱了皱眉,这个浓妆艷抹的女人面生得很,大约就是名单上那个毫无名气的小演员,就冲着这幅打扮,若不是上面钦点,他连试镜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冷意?”谢制片脾气很好,笑眯眯地开口询问。冷意点头,劳烦大人物记住,真是面上争光。上头特意交代了用冷意,他也稍稍了解了一下,完全没有名气,希望不是那颗老鼠屎。 “这一位…也是来试镜的?”终于开口,从前还觉得这个声音好听,现在只觉得欠扁。“这是冷意,光宇力推上来的女二号。”谢家荣介绍,向冷意使了一个眼色,“付少。” “付少。”冷意伸出纤纤玉手,付沂南却只是在胸□叠着双手,没有握手的意思,如同初次见面,极认真地打量着冷意。 “冷小姐这对熊猫眼是天生的吗?”突然开口,问的出其不意,站得近的几个女演员都听见了,看了她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冷意惯常的烟燻妆,十年如一日,几乎很难看清妆容下的真颜。她淡然一笑,往付沂南的方向靠了靠,突然抓住他修长的手指,往眼睑上抹去,有些用力,眼影瞬间被揩掉一大块。 “付少觉得呢?”她知道付沂南最厌恶女人身上的脂粉,尤其是她面上这些不上档次又容易掉色的,付沂南厌恶地收回手,手指上残留着紫黑色,掏出手帕,一个劲地擦拭。 第7页 付沂南脾气不好,谢家荣看着他黑下脸,想着眼不见为净,立刻出来打圆场:“冷意,快到后面上妆,一会就是你了。” 冷意离开的一瞬,还不忘向付沂南眨眨眼,缺了一块的眼睑有些滑稽。付沂南恼火地将手帕掷在地上,往一旁地休息处走去。 化妆室门口守着不少助理,三言两语地聚着聊天,看见冷意过来,好似无物一般。突然中间那个最年轻的开口:“不是年度巨制吗?刚才看了一圈,觉得今天来的都算还上档次,怎么还有这种三四线的?”毫不避讳,像是讽刺,又像是挑衅。 “又不是拍鬼片,那副妆容,吓唬谁呢?”有人接口。这些助理跟着大牌,在圈里别人也怕他三分,若是真的摆起架子来,还就是比冷意这样的三线有谱。 袁莱皱起一张小脸,悄悄偷看冷意的面色。她嘴边挂着笑,浓重的紫黑色眼影,彩绘的指甲摸了摸松垮的髮髻,风尘气有点重。 化妆间很大,再往里去还有几间独立的,供大牌一线独享,不过今天试镜,还没敲定角色,时间又赶,大家都在外面公用的地方挤一挤。 挑了角落里的空位置,透过化妆镜,身后零零星星坐着的都是熟面孔。袁莱去请化妆师,半天也请不过来。 冷意同袁莱交头接耳几句,袁莱面露难色,她少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伸长了手,悄悄从各位化妆师的化妆箱里拿了些东西,化妆师正被面前上妆的大牌们迷得神魂颠倒,完全没有注意那第三只手。 冷意自己弄得差不多,就差一个髮型。厚重的刘海几乎垂到睫毛,去了眼线的一双眼睛不如方才大而夸张,艷红色的唇彩也换成了深粉,妆容很淡,有那么一瞬间,袁莱险些认不出她。 髮型师比化妆师更少,忙得不可开交,冷意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拨弄着手指,她早已经习惯被人忽视。最后在袁莱死皮赖脸的纠缠下,拖来的髮型师极不耐烦地帮冷意弄了头髮,不太细緻,甚至连一些鬓髮都没有收好。 袁莱看着孤零零挂在架子上的最后一套戏服,很气馁。本来冷意就是小冷门,如今没有好的妆容髮型,又没有好的服装配饰,想赢外面那一群红得发紫的女人,势比登天… 这一身其实是滥竽充数的宫女服,无论是花纹还是质地,都比不得其他人身上的华服宫装。衬着疑似双环髻的髮型,就是一个平凡的宫女,一路走来,别说是惊嘆,正眼都没有一个。 付沂南作为投资方,大凉棚下面翘着二郎腿,身侧还有点头哈腰的工作人员。四五个试镜的女艺人,大约在他两三米的地方,那种欲搭讪又故作矜持的模样实在好笑。 倒是数米外的粉色身影勾住了她的目光。小玉女梅冰玉,坐在一边看剧本,长发天然的褐色,垂在两侧,清新恬静。只是有了“月浓”里那激情四she的一幕,清纯的形象轰然倒塌。 那头大约是常年被偷拍而滋生出的敏感,一有人注视,就迅速抬头,与冷意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是思考。冷意自然地撇开眼,像是无意扫过她,就现在的模样,她自信梅冰玉认不出她。 能在一线混,到底是要些实力的,镜头面前,各展身手。几位正当红的,都是试女主角,梅冰玉十秒钟掉眼泪的功力堪比琼女郎。楚楚动人的身姿惹得现场男人保护欲顿起,眉目含情,神色带春。 唯有付沂南,像是无聊透了,打着哈欠,靠在躺椅上,随时要睡着的模样。冷意嗤笑,不解风情大抵如此。正好被他逮着,先是皱着眉愣了那么一瞬,才微微撑开一双细长的美眸,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中间又陆陆续续上来几个,冷意连凳子也没有一张,靠着凉棚站在那里。场上的戏倒是没有场外好看。 付沂南终于撑不住无聊睡过去,梅冰玉手里捧着小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目光温柔如水。只是不远处偷拍的相机不止一台,取景角度都是一流。 冷意从头到尾收入眼中,看够了,才回过头,抖了抖广袖准备上场。 “你试的什么角色?就穿这么一身出来?后面没人管你吗?”赵伟向来是严格要求片子的质量,最讨厌这种靠着关系甚至皮肉上位的女人,或许会拉低整个片子的水准。很不幸,在她眼里,冷意就是这一种,自然要找茬教训她。 冷意厚颜无耻惯了,正要曲理歪解一番,却是付沂南率先开口,轻慢傲然的语气:“吕嫔第一次出场就是一身宫女服,赵导,你没有好好看本子吗?” 前女伴的针锋相对 一撂身上的小毯子,天蓝色的薄薄一层,从腰侧滑落在地,溅起一地灰尘。付沂南细长的眼睛带着锐利的精光,从梅冰玉身上滑过,停留在赵伟这里。 冷意倍感意外,付沂南这一句竟是帮她说话,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唯有大朵棉花糖似的白云,没有半点下红雨的徵兆。 张伟同付沂南对视数秒,狼狈地别开眼,不耐地沖冷意挥手:“开始吧。”冷意回头扫视付沂南,那厮态度傲慢,抬脚往外走。 很短的几个镜头,还不如前期化妆用时长久,虽然是一身宫女服,却货真价实毫无偷工减料,质量也不轻,尤其是层层叠叠的裙摆,束着双腿,碎步凌波。 “你果然只适合演宫女。”冷意最烦这样被迫淑女的装束,恨不得立刻扒下来,匆匆往化妆间里赶,穿越亭台楼阁,突然有人在廊柱后面出声。 冷意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容也欠奉。“卸了妆样貌真是一般。”付沂南言语间嗤意浓浓,“一把年纪,还留着这么长的刘海。”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密实的刘海。 “别碰我。”冷意伸手推开他,很突然,力道很大,付沂南被她推得往后踉跄几步,背嵴抵在廊柱上才停了趋势。 他蹙眉,对面的女人迅捷地后退几步,小手压住刘海,薄唇抿得笔直,极防备的神情,被刘海盖去大半的一双眼透着微薄的杀气。 “不会是假髮吧?”付沂南眯起眼,干脆靠着廊柱,双手一缴,天马行空地猜测,依旧不忘了讽刺。冷意没有理睬他,撩了撩过长的裙摆,直接拐弯离开。 “我以德报怨,你就是这样的态度?”付沂南受不了别人无视他,一拉扯,把人又带回眼前,毛手毛脚地又摸上她的髮髻,“真的是假髮?” “那付少这一头是不是真的?”冷意小手揪住他的头髮,快得出其不意。付沂南只觉得头顶一阵撕扯的疼痛,那边已经收手,笑眯眯地点头,“是真的呢。” 付沂南揉着头皮,等他缓过疼痛来,只留着手上的一条腰带,是匆忙间伸手抓到的,暗黄的一截,冷意本人早已经熘得不见踪影。 800小说网 .800xiaoshuo 小手按在松开的衣摆,冷意心情已经恢復得极好,指间还留着不少棕色的髮丝,这一下真用了狠劲。吹了口气,棕色一根一根飞扬在空中。 不看路,拐弯处险些撞上来人。白色的宫装上刺绣精緻,广袖飘逸,发梢微微带卷,垂在胸前。“是你吧。”梅冰玉轻细柔软的声音有点冷,“那天在‘月浓’的女服务员。” “梅花旦日理万机,还能记得我?”冷意挑了眉,可惜遮在厚实的刘海下,没有半点气势。 “我记得你的声音。”她走近两步,棉布鞋踩在青石板铺成的迴廊上,没有一点声响,“还记得付少喊过你的名字,冷意。” “破坏两位的,确实是我不对,付少就在前面拐角,再续前缘正好。”冷意摆出真诚的态度,非常殷勤地给梅冰玉指路。 “付少看上你,倒是让我很意外。”梅冰玉大眼睛含着水,若不开口,倒是灵动非常,奈何尖酸刻薄的言语破坏了美感。 “付少抛弃你,我倒是不太意外。”说的随意,冷意低头摆弄着腰上的衣摆。“还没有谁能从我手里抢人。”梅冰玉扬起下巴,丝毫不见人前的温柔清新,这股蛮横倒是和付沂南绝配。 “梅花旦的人我怎么敢抢。”冷意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看上去倒像是退让,“不过付少之后还去找过你吗?”不算大的眼睛眨得飞快,试图摆出几分纯真。果然见她变了脸色。 “我听说付沂南是匹好马,从来不吃回头糙。”虽然两人在服装上相去甚远,只是冷意的笑容盈盈衬得梅冰玉的愁眉苦脸格外惆怅。 “梅花旦,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我会误以为你爱上他了。”冷意扯了扯嘴角,有些嗤意,“真可惜,大家都是演戏的,我不信。” 化妆室里不少人,位置几乎坐满了。冷意左脚才踏进来,众人纷纷回头,神色迥然。这个圈子里,八卦传播的力度绝对是正常世界几倍的速度。 付沂南不过帮她说了一句话,甚至没有指名道姓,而当下她敞开的衣襟也令人想入非非。冷意用手裹了一下,迳自进了里面独立的化妆间。一直候在角落被人旁敲侧击得险些招架不住的袁莱,颠颠地跟着进去。 “冷意姐,刚刚那几个镜头真不错。”袁莱由衷地称赞。冷意只是小幅度地弯了弯嘴角:“把我的包给我,你出去吧。” “我出去?”袁莱眉眼都耷拉下来,“外面太恐怖了。”“要成为好的经纪人,别说外面都是些演员化妆师,就算是记者,也要镇定。”冷意拍拍她的肩膀,“你的偶像龙总监就算这么过来的。”袁莱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那张脸那副表情,简直是要哭出来。 冷意对着比外面更大更立体的化妆镜,镜子里的女人妆容寡淡,眼睛不是太大,鼻樑不算很挺,嘴唇有点薄。 极柔和的长相,或是长年累月薰陶出的一颗流氓似的内心,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点歪,微微带着些痞气。在美女泛滥成灾的圈子里,这样的样貌确实普通。 一点一点往眼睑上填充眼影,动作娴熟,暗紫色几乎蔓延至眉尾。刘海夹起,额上光洁得不见一点瑕疵。片刻,镜子里又是那个熟悉的冷意,艷丽得俗气。 “今天没事了吧?”光一个试镜,就折腾完了她小半天,这排场摆得。冷意侧头问身旁的袁莱。 “没事了。”袁莱摇头,推了一下巨大的眼镜框,翻看着手里小小的记事簿,“不过我这里还有四个剧本,都不太急的,你先拿回去看一看,觉得好我们就接下来。”袁莱羞涩乃至胆怯的态度比之从前总监的强硬实在是温柔太多,冷意有点不太适应。 第8页 冷意刚想坐进车里,手肘就被人拉住,她回头,竟然是付沂南。她挣了一下,根本没用,只能把伸进车身的脑袋又收回来,站直了身体。 “冷意姐…”袁莱有点紧张,作为冷意的经纪人,理应将艺人保护周期,可是她也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一时无措。 “谁?”付沂南用下巴点了点慌张的袁莱。“托你的福,我经纪人。”冷意凉飕飕地介绍。“冷意你还混不混了?经纪人都比你漂亮。”付沂南笑起来,细眼微挑,衬着一口白牙,森森然的得意。 冷意蹙眉,斜着睨了一眼袁莱,大黑框眼睛还不是时下流行的无镜片型,镜片有点厚,也不知道度数。嘴里还在整牙齿,明晃晃的牙套将嘴唇撑得有点龅牙的味道,最简单的开衫毛衣,深色直筒的牛仔裤,冷意承认今天来试镜的众美人都比她漂亮,可是说袁莱比她漂亮,她还真不服气。 袁莱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刻从善如流:“哪比得上冷意姐漂亮。”冷意满意地点头,目光转向付沂南:“听见没有,这就是人眼和狗眼的区别。” “走。”付沂南似听不见她的讽刺,视线又在袁莱面上停留片刻,才揪着冷意的胳膊往反方向走。 “不行。”袁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绕过车位小跑过来,拦在付沂南面前,“冷意姐,谢制说这几天就出结果,不能传绯闻。” “你认识他吗?在报纸电视上见过吗?”冷意玉指一点付沂南的脸,尖细的指甲从他白皙的面皮上滑下,光看着就心惊胆颤。 “没见过。”袁莱老实地摇头,面前这个男人这样美的一张脸,若是真有曝光率,她一定记得。 “那就对了,他这种一点知名度都没有的人,配上我这个半年曝光一次都算多的三线,没有记者对我们感兴趣,把版面留给我们就等着倒闭吧。”冷意脸不红气不喘。 “可是…冷意姐…”袁莱还是不放心。“立刻消失。”付沂南耐心很有限,拉下脸,阴沉沉地开口。袁莱小腿一颤,扶着车窗,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 付沂南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透过车窗盯着站在门外的冷意。冷意看着靛青色的车身,嫌弃地撇嘴。 “上车,需要请吗?”付沂南按了按喇叭,尖锐的鸣叫果真惊到了冷意。小手在副座的门把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拉开。 不同于她那辆smart,反光镜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长相磕碜的玩偶,都是总监强调运势逼着她挂上去的诸如貔貅之类的神兽。 付沂南的反光镜上只挂着一个中国结,手工奇差,收尾毛糙,纹路也是粗细不均,松紧不限,尾巴上一个小铃铛倒是别致,刚刚关门一用力,中国结摇了一下,带起一阵轻响。 洗得有点退了原本的大红色,不过很干净。冷意脑子里百转千回,她很难将这么差的手艺和女人联繫在一起,可是会挂铃铛这样精巧的设想又不太像是男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车子启动,猜想戛然而止,冷意收回目光,付沂南的东西关她什么事?“付少找我什么事?”有一种可能蹭一顿饭的预感,态度也缓和下来,几乎是带上了笑脸。 “培养感情。”付沂南挑眉,难得露出一记笑,还是不怀好意的,“不然怎么能让你爱上我?” 一顿晚餐也有风波 冷意浓黑的眼睑衬着白眼,付沂南的口气就谈生意似的,毫无情趣,言语间只有胜券在握的踌躇。 “那付少打算去哪儿?”她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肚子里在唱空城计,耗了一天,却滴水未进,冷意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听说在饭桌上,你最温柔。”付沂南细长的眼睛似有若无地瞟了她一眼。冷意掀了掀眼皮,这种变相指责她是吃货的话,必定是vivi透露出来的。 黑色大理石堆砌的大门很高,冷意仰起头,上面一串流畅的字母勾连得很好看,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并不妨碍内心汹涌澎湃的喜悦。 每次路过宏达广场她都会回头看上几眼,本市最贵的法国菜,她有好几次看见舞霖在里面,净挑落地窗的位置,一个人缓品缓尝,摆姿作态的,就等着第二天上娱乐版面。她一度怀疑舞霖和这家店的老闆有一腿,奈何没有实力去验证。 付沂南非常绅士地替她拉开门,冷意没有半点的受宠若惊,回头望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两位门童,觉得此人的行为又添霸道。 餐厅里为了气氛,灯光调得有点暗。冷意紧跟着付沂南的步子,岂料他突然在前台停下。她四下打量,来不及收回步子,鼻尖撞上他的背嵴。 “容北。”付沂南大约是同对面的男人打招唿,态度随意,带着易察的熟稔。男人背对着他,正和带着高高厨师帽的男人对话。 听见招唿慢吞吞地转身,个子很高,背嵴微微有点驼,眼皮耷拉下来,仿佛没有睡醒。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极大的纹身,整张脸上略显倦意。 “沂南。”声音低哑,像是长久没有开口说话似的,“我带回来一点松露,你尝尝。”“一起吗?”付沂南像是忘了冷意的存在。 “有点困了。”男人摇头,揉了揉眼睛,手指白皙均匀,双手兜进裤袋里,转身离开,步子不快,背影有些萧索。 带着厨师帽的外国男子殷勤地将两人引去位置上。二层的包间,两面都是玻璃,能看见外面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目光渐渐迷离,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美景,真的是第一次。 美丽的金髮女服务员笑容甜美,将手里的两本菜谱一一发给他们。冷意勾了勾嘴角,小手触到那本已经递到付沂南手里的菜谱:“付少,我们换一本?” 付沂南挑眉,大方地将手里的菜谱同冷意摊在桌子上的那一本换了换。这一本明显厚一些,冷意翻开,里面还是仿佛龇牙嘲笑她的法文,只是每道菜后面多了几个数字,大约是整本菜谱里她唯一认得的。 付沂南选这么高的格调,不见一个中文字,多少有嘲笑她的意思,她确实不识法文,但她认得价格,这就足够了。 挑了菜谱上零最多的几道菜,见女服务员面色渐渐纠结起来,冷意心里偷笑,抬头看对面的付沂南,正看着她,蹙着眉,神色不明,越发得意。 “真要这些?”付沂南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付少心疼了?”冷意挑眉,彩绘的指甲敲击在菜谱的金属外壳上,引起一阵阵的脆响。 突然见他笑出来,眉眼弯起,异常妖娆:“你喜欢就好。”这一句,意味深长。让冷意心头升起一股不祥。 冷意嘴角抽搐,看着面前第三次上来的汤,那股扑鼻而来的怪味,让她忍不住捂上了鼻子,终是忍不住厌恶地推开面前的盘子。 对面的男人正在切菜,动作优雅而精细,状似好心地告知茫然中的冷意:“你点的八道都是汤,主要食材还都是松露。” 冷意咬牙,想着接下来还有五道汤,真是欲生欲死摇摆不定。蹭地站起身,扯落胸前的餐巾,付沂南稍稍抬高下巴,看着暴躁的冷意,心情极好。 “我去一下洗手间。”冷意深唿吸,使自己平静下来,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堪比痛哭。稳住凌乱的步子,高跟鞋一下一下清脆有力。 冷意用水漱了几次口,总觉得唿出的气息里还有松露的味道,土腥气浓重,像是啃了一嘴的泥巴。 洗手间的门一开一合,进来的女人身姿高挑,头髮绾起一半,五官精緻得要命,妆容浓淡也是恰到好处。 冷意低下头,下意识地躲开舞霖的视线。“冷意?”就算她名气再小,到底是同门师妹,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舞霖?这么巧?”冷意换上笑脸,站直了腰,大大方方同她打招唿,掉色的唇彩已经因为刚才漱口落了一半的颜色。 “你怎么在这里?”舞霖向来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傲然,带着一点轻蔑,直截了当的瞧不起。冷意习惯了她的调调,冷而带刺。 “我听说这家餐厅的厕所七星级,就进来上个厕所。”冷意拉扯了一下米白的外套,捋了捋刘海,笑着告别,“再见。” “你在这里吃饭?”舞霖对着镜子整理头髮,不让一丝丝跳出发卡。冷意高跟鞋歪了一步,险些崴了脚,回头望着目不转睛盯着镜子的舞霖。 “你身上有松露的味道。”舞霖笑起来,或是不带感情,美则美,少了点生气,“还是极品的白松露。” 冷意惊讶,只知道舞霖此人才情两全,容貌无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绝技,说是狗鼻子绝不为过。 “连我点的松露都拿不到这么高的品级,冷意,你的这位金主,很不错。”似褒实贬,舞霖转过身,玲珑的身段靠着瓷质的水池,一颦一笑皆是艷色倾城。 见冷意面不改色,舞霖笑起来:“从前不是最看不上我这样蹭金傍银么?明面上不说,其实我知道,你私下总轻贱我靠着男人上位。”讽刺十足,“到底还是来趟这一滩浑水了?那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舞霖初进公司那会儿,年岁也小,清纯得要命,不施粉黛便是倾城之姿。和十五六岁就浓妆艷抹的冷意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时候的舞霖只是新人,便隐有出人头地的气质。两人都是默默无闻,还常能见面,舞霖瞧不上她的大浓妆,冷意也看不惯她的清高。 圈子里太漂亮可家世不行的女孩子最危险,像舞霖这样的,身后多少双狼眼,被多少人垂涎。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捧你,舞霖流转在各大名导名制之间,总算是爬到了公司一姐的位置。 而此时,两人早已互换了位置,舞霖嘲笑她故作清纯,她厌恶舞霖不择手段。但是地位的差距摆着,也不太见面,总监一直把舞霖定义为她追逐的目标。冷意敷衍,两人十年拉开的距离,或许二十年都补不回来。 “我们当然有区别,大大的不一样。”冷意晃动着纤细的手指,“我卖笑,你卖身。就我这样的在明教那是圣女,你么…满世界被追杀吧。” “听说你得罪了付沂南,被封杀了?”舞霖见惯了风浪,同冷意见面基本上就是冷嘲热讽,“你这位金主是不是比他更厉害,我拭目以待。”裙摆划过一个弧度,像来时一样,门开合间,已然消失,脚步轻得不留下一点声音。 强迫自己走回去,若不是包留在里面,她早就是甩手走人了。方才一屋子的松露味消失殆尽,桌子上水汪汪的汤被撤下去,桌子上挤了一堆的盘子,色泽鲜美,虽坏了法式一道一道上菜的规矩,不过甚合她意。 第9页 “我的汤呢?”冷意皱眉,佯装不高兴。付沂南手里的餐具不停,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你那一脸吃毒药的表情,影响我的食慾。” “俗气的人,还是吃肉最合适。”付沂南将完工的牛排推到她面前,冷意盯着盘子里大小几乎一致的肉丁,嫌弃地还给付沂南。 付沂南难得摆弄一下男性的温柔,被她这样果断地拒绝,有些挂不住面子:“冷意,别告诉我你不吃牛肉。” “我这个人洁癖,付少的口水…”冷意目光在他的餐具上流转,最后撇着嘴摇头。付沂南眯了眼,嗤笑:“我们接吻也不是一两次了,现在跟我摆谱,未免太装了一点。” “每次和你接了吻,我至少刷十次牙,漱二十次口。”冷意表情真挚地摆弄着手指。付沂南兇相外露,冷意适可而止,开始对面前那只大龙虾出手。 看她几乎消灭干净桌上说有吃食,付沂南嫌弃的摇头,他从前的女伴,连汤都不多喝一口,矜持得让他反感,而面前这一位,豪放得令他无语。 “冷意,每次都只是嘴上占了便宜,其实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付沂南站起身,越过一整张桌子,停在她身侧,一只手撑在她面前的桌沿上。 冷意耸肩,于她,能在嘴上占到付沂南的便宜已经很不容易。她仰头,正赶上付沂南俯下身,这是第几次,他亲吻她,却是最短最快的一次,离开她的嘴唇,像是占了便宜,眼睛眯得厉害,得意洋洋的。 冷意正想着用左手的刀还是用右手的叉子,胸口一凉,付沂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长方形的钱包,塞进她的毛衣里:“卡都在我那里,今天不准刷牙。” 买蛋糕的跑腿小妹 就像蛇有七寸,钱是冷意的软肋,怏怏地收回手,手背狠狠地抹掉唇畔上的水迹,以示抗议。心里懊悔,方才那臭烘烘的松露就该多吃一点,味道重得他不敢靠近才是上上策。 车子缓缓驶离宏达广场,付沂南突然一脚剎车,安全带勒得冷意打了饱嗝。“我想吃蛋糕。”付沂南细长的眼睛瞥了她,那架势,有点像使唤僕人的少爷。 “我不想吃。”冷意揉着发疼的肚子,为他跑腿,她可不干。“刷剩下都是你的。”付沂南两指夹着信用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冷意懒散地看了一眼:“我是贪财,但也挑时候。”极难得地展示了富贵不yin的一面。付沂南很有耐心,将口袋里的一叠卡掏出来,扑克牌似的抿开。冷意微愕,这一张张都是她家的孩子。 “我想吃蛋糕。”他重申了一遍,躲过冷意哄抢的手,将卡收回袋子里。冷意龇牙,最后推门下车。 倒底是不情愿,连车上这一位想吃什么也不问一句。很少有男人喜欢吃蛋糕这样甜腻的食物,付沂南不仅样貌如同女人,连口味也和本性相去甚远。 月上中天,蛋糕店的旋转门在每一次转动的时候,都会闪起彩灯,店面巨大,里头光亮如昼,五颜六色的蛋糕撩花了她的眼。 她不太喜欢奶油,腻歪歪的口感,鑑于付沂南的威逼利诱,恶向胆边生,点了一款现成的14寸大蛋糕。 付款时,排在她前头的女人黑髮及腰,身材不错,连衣裙外面勾着一条大披肩,看不见正脸。 “这是您的会员卡吗?”大约后面的烤箱出了点问题,本来在收银的店长急急忙忙地进去,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出来收银。小姑娘发现再收银台上躺着一张会员卡,角上打了一个洞,挂着一只小铃铛。 “是我的。”冷意觉得铃铛有些眼熟,不慌不忙地应下来,拿起来摇了摇,铃铛被晃个不停,清脆的声音像极了…中国结尾巴上的那一只。 推门出去,女人正和一条沙皮狗僵持,定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冷意磨蹭着手里的会员卡,思量着要不要上前,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车子,生怕付沂南不耐驾车先走,她的包还在车上呢。 路灯正好从车顶打下来,车子敞着顶篷,昏黄的光洒在付沂南棕色的头髮上,仿佛带着光晕,睫毛也染了细碎的光点。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掺着思念,渴求,绝望和隐忍,那种神情,复杂到无以復加。 “你的会员卡掉了。”冷意似有若无地弯了嘴角,快步走上去,浓艷的妆容在灰濛濛的夜色下有点恐怖,连狗都怕得摇尾巴跑开去。 女人松了一口气,转过脸,几乎怔住了冷意。这样美女如云的圈子,却从不见这样清澈明媚的笑容,梨涡深陷。“谢谢你。”女人接过会员卡,声音带着磁性,手指纤弱无骨。 “不用。”冷意微微挑眉,敛起震惊,笑容自如。目送她走远,才回身上车。付沂南也方收回视线,压抑着目光里流淌出来的情绪,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刚刚那位美女的会员卡落下了,又被恶狗纠缠,我不是助人为乐么。”冷意一拍脑门,浓密的假睫毛跳动,“这样好的机会英雄救美,我应该让给付少,那一位可是名副其实的漂亮。” 付沂南眉头用力地拧起,凤眼垂下,藏不住的阴郁。冷意适可而止,将手里那一只大蛋糕摆到方向盘上,“新鲜出炉,付少慢慢品尝。” 收手的瞬间,轻轻拨弄了一下中国结。淡红色的中国结立刻被付沂南护住:“不要随便动车上的东西。”语气很重,表情也很紧张,把巨大的蛋糕盒丢还给她,“我不吃甜食。” “这才眨眨眼的功夫,我以为只有女人善变。”冷意歪了脖子,不咸不淡地嘲讽,“没想到付少比女人更善变。”摺叠好袋子,稳稳噹噹地放在腿上。付沂南不接话,一加油门就冲出去。 车子进不了冷意住的小破胡同,路灯常年罢工,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哪里淌出来的脏水,侵染了巷子的边边角角,时不时还有老鼠蹿过的嘶鸣。 付沂南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厌恶地皱眉,催促冷意赶紧离开,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都会折了寿命。 冷意故意磨磨蹭蹭,期间安全带就解了小半会儿,付沂南实在忍无可忍,扑过来,半个身子压住她,手一按,安全带的头跳出扣座。身上没有任何一点香气,只有淡淡的青糙香滋生出的阳光的味道,在冷意鼻尖划过,快得转瞬即逝。 “下车。”付沂南见她还坐着不动,有点暴躁,不过也只是眨眼,带起了几分笑容,眼睛一眯,唯见风流,“捨不得我?冷意,这么快爱上我,就不好玩了。” “那是什么?”冷意仿佛没有听见,漆黑的眼睑完全抬起,眼睛瞪得很大,指尖微颤,指着驾驶座一侧的玻璃,声音也抖得厉害。 付沂南被她的表情唬住,将信将疑地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你看不到吗?”冷意压低了声音,字里行间都是害怕至极。 “你看到什么了?”见她怕成这样,付沂南终于动容,渐渐紧张起来。“血淋淋的,啊!”她尖叫一声,付沂南浑身一震,一只手捂住心口,面色苍白。 接着便是冷意止不住的咯咯笑声:“付少原来这样胆小。”付沂南才恍悟,这个女人是在捉弄他,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连只死老鼠都没见过。”冷意还是笑,唇色艷红,牙齿森白,倒比鬼更吓人。 付沂南忍无可忍,直接将她从副座拖出来,冷意笑光了力气,高跟鞋一个不稳就摔坐在地上,仰起头,忙乱地接住从窗口抛出来的蛋糕盒,望着车尾灯越闪越远。 冷意有点夜盲,自带验钞,手电筒功能的山寨zippo打火机没电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撑着腰,几乎是摸索着各家院子的围墙才能往里走。偶尔踢到易拉罐发出的声响在悄寂的巷子里格外渗人。 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等回到房子里,筋疲力尽。将包甩在茶几上,拉链没有扣好,钱包跳跃而出,跌落在马赛克铺砌的地面上。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户透进来的白月光打在钱包的面上,一对蝴蝶,色彩艷丽,形态逼真,是正宗的苏绣,精美得好像多年秀娘的手艺,其实一针一线都出自她手。 弯腰捡起来,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图案,嘴里悄悄哼起《梁祝》,越剧的细软腔调,岁月仿佛一下子流转回去。 还很小的时候,住在密集的筒子楼,一层十户,一户一门。尤其她住的那一幢,旁里戏称为花柳地。 楼里大多数的住户都是在夜场讨生活的女人,华灯初上,别人家正是下班团圆的时候,楼里的女人却恰恰相反,忙忙碌碌地开始奔赴各大红灯区。她妈便是其中一员,画好了妆,丢下一些碎钱,由她自生自灭。 她从小没人管,七八岁的年纪便成了老油条,混迹在她们那一个辖区,有时候进游戏厅,眨眼的功夫就把她妈留下的钱花得精光,对着空荡荡的一幢楼,连讨饭吃的地方都没有。 她们家是左边最里面的一户,只有右边一家邻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成日里听黑胶碟,喝苦到让人皱眉的茶,一口吴侬软语不带岁月易逝的衰老,依旧灵动。 她妈曾和楼里几位姨提过,婆婆年轻那会儿是红极一时的交际花,即使老了也是摆姿作态地生活,永远是色彩斑斓的旗袍,绣着最精緻的图案。 婆婆脾气古怪,像是缺少笑这一种表情,成日里板着脸,她想或是婆婆年轻的时候笑得太多了,笑完了,不然面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皱纹,这么深。 有一次,她实在是饿极,恬着脸战战兢兢地敲开婆婆的门,最坏的打算便是被拒之门外,哪知口福不浅,尝遍了婆婆亲手做的各色糕点,就着浓茶,糕点愈甜,茶愈苦。 婆婆似是江浙人,会苏绣,会越剧,会一手美味的杭帮菜,会做各种精緻的糕点,不像交际花,倒似大家闺秀一般。 她乐意呆在这里,直到有一天,她敲开婆婆的门,开门的是个男孩,比她高了半指,眉眼清明,笑起来比阳光还有温暖。 “鬼叫什么,大晚上的睡不睡了?”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哼得投入了,不知不觉抬高了音量。隔壁房东为了省电费,通常八点就爬上床挺尸,在她睡着之前,蛮横得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吵闹。 “知道了,虞阿姨。”冷意隔着门喊了一声,安抚暴躁的胖女人,若是真的闹起来,她一定占不得上风。 翻开钱包,除来一百多的现金,便只剩下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比一般人的证件照更加恐怖。她记得那天去办身份证,夸张的小卷爆炸头,浓黑的眼影,拍照的师傅让她卸妆,她不肯,两人险些动手,最后给她弄了副大黑框眼镜,绝对是真土,不是復古。 第10页 什么就诊卡,理髮券,超市的会员卡也被付沂南扣下了。连楼下冰激凌店的打折券都没能倖免。若是不知明细的人还以为付沂南是个怎样贪得无厌的人。 口袋里端端正正地躺着两张姓付的卡。黑色的卡片是透明的材质,中间镶嵌着金色的字,制作之精良,不是她那些薄薄的塑料能比拟的。 她反覆地抚摸,像是极不舍,拇指一用力,两张卡断成四截,一笔巨款就这样从手里流失。心疼在所难免,可是痛快,钱能买到她的虚情,却买不到她的真心。 躺在沙发上闭了眼,窗外一两声野猫叫,梦里她已然是天后,与他平起平坐,看着他惊诧,看着他后悔,看着他臣服。 可到底是梦,是梦总归要醒。一个翻身,比床铺更窄的沙发自然拦不住睡相差得离谱的冷意,跌落了身体,碎了一地的梦。 酒吧街区的大姐头 冷意揉着老腰,大约是早上那一摔伤了元气,一直疼。松松垮垮的运动裤,刘海险些连眼睛都挡住了,素面朝天的,常年使用劣质化妆品,脸上爬着几颗痘。 老街区,失去了过往的繁荣,这一片只留下脏乱不堪的街道,零碎破败的铺子。冷意从小住的筒子楼其实也在这一片,七八年前说要拆迁,逼着住户搬走,结果楼毁到一半又说资金不足,就这么烂着,连拆迁费都没有拿齐。 “大老远跑来吃早饭?”冷意刚在小吃店门口坐下,身旁飘过来一阵清香,味道有点像香奈儿五号?她就是用six?god的档次,身边更是备着一瓶。倒是常在装款充腕的小明星身上闻到,很俗却又很经典的一款。 “不是的。”袁莱忙不迭地摇头,从巨大的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摞,“冷意姐,我来给你送剧本,你昨天走得太急了,没顾得上拿。” “要吃什么,我请客。”冷意从简陋的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袁莱手指在木头的桌面上揩了揩,油腻腻的,受不了地皱眉。 “嫌脏?”冷意准备去舀粥,居高临下地看着袁莱。“喝粥,白粥。”袁莱只觉得扑面的气势,缩了脖子,结结巴巴地挤出四个字。 “不想吃就别勉强了。”冷意咬掉半只小笼包,汤汁顺着筷子淌在粥面上,遮掩在刘海下面的眼皮动了动。“挺好吃的。”袁莱喝了一小口,粥稀得和水没多大区别,昧着良心捧场。 口袋里响起《又见炊烟》,邓丽君轻缓悠然的声音压过一片嘈杂,贯穿了整个小吃店。“聪聪?”冷意的声音温柔得难以想像。 “我马上过去。”冷意一推轻飘的凳子,“你付一下钱,我有事先走了。”踩着软底的帆布鞋,在人群里几个过身就走远了,袁莱根本来不及叫住她。 “干妈。”小姑娘坐在大门的的石槛上,见冷意过来,立刻扑上去。“聪聪,妈妈呢?”冷意牵着她的手,穿过乱糟糟的院子四下寻找。 院子里一熘的盆栽都死得差不多了,看得出主人照顾得不太好。一层的房子,旧得掉了颜色,房间里家具又老又破,女人趴在床上哭得厉害,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 “干妈。”床前守着的小姑娘很腼腆,站起来,轻轻地喊了一声。“乐乐,你和聪聪出去玩,我和妈妈说会儿话。”冷意揉着小姑娘的脑袋。 一对姐妹很听话,轻轻地合上门。冷意走到床前,一把揪起床上的女人:“哭什么,这么大的人,还没有乐乐聪聪懂事。” “冷意,怎么办,他要和我离婚。”女人抱住冷意,眼泪汹涌。“怎么闹成这样?”冷意软下语气,抚着她的背嵴。 “大龙他们找上门,要讨孩子。他知道乐乐和聪聪不是哑巴的孩子了。”女人抽泣,“他恨我骗他,他说不要我了。” “瘸子人呢?”冷意非常冷静。“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了,好像是在阿b那里。”女人抹泪。“杨乐珊,该做早饭的做早饭,孩子不是还要上学吗?这都迟到了!大人的事情别把孩子搅进去。”冷意似威胁似警告地撂下一句,又反覆摸了两姐妹的头,才匆匆离开。 “意姐,来得越来越早了?”晴天白天地游荡在酒吧那一路,游手好闲的酒吧看顾都在外面闲逛,嘴甜的就打声招唿。 “阿b呢?”冷意揪住一个人问。“真巧了,就在里面,和聪哥一起,一个晚上都没出来。”话才说玩,冷意就气势汹汹地进去。 酒吧无论白天黑夜都是暗沉沉的,还没有开门营业,偌大的厅里就只有一桌人,两男两女,笑闹声很响。 冷意快步上去,手往小几下面一抬,整张桌子被掀翻出去,酒瓶子和各种零食撒了一地。“你们俩个给我滚出去,马上!”冷意深蓝色指甲的食指点过两个女人,语气冰冷。 “意姐。”阿b吓了一跳,看着是冷意也不敢发火,赶紧听话地把两个女人打发走,“谁惹着您了,这么大的火气。” “聋子?”沙发上的男人眯着眼,醉意朦胧的。冷意上前就是一脚,把他踢到地上,背重重地撞在沙发沿口上,有点用力。“你发什么疯?”他疼得咬牙吼了一声。 “你一个瘸腿残废,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挑三拣四,离婚?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冷意居高临下,踩着他的胸口。 “他妈的骗我,十年,骗了我整整十年!”男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被踩得不能动弹,“聋子,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哑巴的,杨乐珊骗了我们十年!” 冷意表情很平静,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你早就知道?”男人恍然,咬牙切齿,“你们合着骗我?” “聋子,你他妈对得起哑巴吗?白白给他扣了十年不仁不义的帽子,泼了十年的脏水,让我耿耿于怀了十年!”男人勐地弹起身,腿脚不太方便,摇晃着扶住一旁的,“女人他妈没有一个好东西!” “杨乐珊这样喜欢你,为了你去找大龙,才会被他们欺负去。就你当年的脾气,玩一玩的心理,杨乐珊脏了,你会愿意娶她?要不是看在哑巴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她也不敢这么说。 孩子不是哑巴的更好,哑巴不再是你心里欺朋友妻的混蛋,还是你心里最讲义气的大哥。”冷意眨了眨眼,眼眶干涩,一点眼泪也挤不出来,“我一直知道,他宁愿自宫也不会碰除了我以外的女人。”那种语气,骄傲得不可置疑。 “哑巴…”男人扑通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痛哭流涕,“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冷意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能由着他发泄。 “意姐,我送你回去?”瘸子发泄一通,躺在地板上,被阿b的手下送回去,冷意站在原处,神情有点木讷。 “你那破摩托和我有仇,我一坐就熄火。”她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酒心巧克力,放进嘴里,大摇大摆地离开。 突然站在阳光下,眼睛有点疼,眯了眼,周围一片忙忙碌碌仿佛与她无关,将步子放到最慢,眼里似乎又是他们横行霸道的旧日时光。 从前疯疯癫癫地打了二十几个耳钉,耳朵烂得不成样子,就有人调侃她迟早有一天变聋子,碍于哑巴的面子,大家都不敢拿出来说,四下却流传甚广。拇指摸上耳廓,已经完全长好,聋子…真的已经过去。 脚步停在这一片唯一的一家报刊亭前面,同一张海报贴在左右两侧,白色的西装,绅士得要命,头微微左侧,夹着小提琴,眼睑半垂,遮去锐利的眼神,满目沉醉。 “小姑娘,来一本?”报刊亭的大叔见她这样的目不转睛,推销道。“一把打火机。”她笑了笑,移开目光,丢过去一块钱。 口袋里皱巴巴的一支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的。她掏出来,搓直了再放进嘴里,打火机质量很差,几次点不然,最后一下大得差点烧到刘海。 “冷意,大清早的就混在这里?”她叼着烟,目光流连在脚尖上,突然被人点名,愕然地抬头,付沂南一身火红的开领毛衣,黑色的外套敞开,棕色的头髮有点乱,脱了雅痞的外衣,成了真正的流氓。 .800xiaoshuo “彼此彼此。”冷意口齿不清,目光在他身后扫过,不再是一大群保镖的阵仗,加上他也统共只有四个人,清一色的黑,却是截然不同是味道。 最边上那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她见过,容什么来着,颓废得好像从来睡不醒。脑袋枕在身旁那人肩上,那人站得笔直,稜角分明的脸,一双眼锋利似剑锐利如刀,冷冰冰的气质隔了数米都感觉的一清二楚。这幅画面,一攻一受,很难不让她想入非非。 “闻西,你们先走,我这里还有点事。”付沂南回头对着十步外的几个人挥了挥手,最后那一位笑容很温柔,甚至有点惑人,微微颔首,一举一动都是风度翩翩,和付沂南恰恰相反。 “看什么看,他们不是你可以妄想的。”付沂南上前两步,身体挡在她眼前,手指一夹,抽掉了她嘴上的烟,扔在地上碾灭了,“我不喜欢女人抽菸。” “我他妈还不喜欢男人带项鍊呢。”冷意本就有点小抑郁,被付沂南这么霸道地一闹,心情越发不好,往他胸口一扯,脖子上的链子就这么抓下来,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了几下。蓝色的碎宝石被她踩得散落一地。 “五百二十九万…美元。”付沂南脖子被扯出一道红印子,嘴角浮动出一个笑容,阴森森的,“路易十六最钟爱的项鍊。” 冷意突然觉得胸口那一股气泄得精光,脚底被咯得疼,阳光晒得她有点晕眩,大约是没吃早饭。刚刚她抽了一支价值三千多万的烟,可是功能只有传言中的减肥而已… “跑得掉吗?”付沂南手一伸,将试图逃跑的冷意揪回来,喜怒不辩,“只要你还能喘气,逃到哪里我找不到?” “要钱没有。”冷意的身体还是有一点点颤抖,却强装淡定,甩了甩头髮,毛糙不齐的发梢和睫毛混成一线,“要命一条。” 救你一命就当还债 “你值多少钱?”付沂南笑起来,手摸上她的脸颊,“这张脸皮,这副身材,倒贴都不一定有人愿意要你。”若是平时,这样露骨的嘲讽她早就顶他肺了,可是当下她肩上压着三千万的巨债,沉得挺不直腰杆,大不起嗓门。 “反正我没那么多钱。”冷意无赖的劲道上来,眼角瞟了一下地上碎得惨不忍睹的项鍊残骸,忍不住腹诽,这种东西不该收在博物馆吗?怎么能挂在他脖子上招摇过市。 第11页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么多钱,七张卡,统共只有三万多。”付沂南对她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冷意,你真的白混了,十年才存了这么一点钱?” “我乐意,我挥霍无度,你管得着吗?”旁人都知道她视财如命,总觉得她这么攒着多年来怕是很有钱,而她有多少钱这个问题的神秘程度又堪比世界未解之谜,连总监都不甚清楚。当下被付沂南戳破,有点恼了。 “底气足了?”付沂南踢了一脚地上还有一点形状的铂金外壳,弯腰捡起一小块碎宝石,小指甲片的一半又一半,“那我告诉你,你的命,这么一颗都不值。”钳制着她的下巴,捏着宝石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丢开,弃之如沙粒。 “干什么呢?”阿b到底还是追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两个短袖打扮的男人,手臂上青绿一片的纹身,“找死呢?放手!”推搡了一把,挡在冷意面前。 听到这里的动静,周围认识的都聚过来,迅速就从寥寥数人变成了包围圈。“在这一片,意姐你也敢动?”阿b大约是看付沂南一头的棕毛,耳朵上还闪着耳钉,衣衫不整便将他定义为装斯文的流氓。 “这一片?”付沂南拧起的眉头松开,烦躁地捋着头髮,“还真没谁不敢动的。”“阿b,没事。”冷意就怕动起手,压低声音警告,“你今天伤他一分一毫,这一片所有人全完蛋。” “意姐,出什么事都我扛着。”阿b发现冷意脸颊两侧都被付沂南捏红了,火气也不小。手那么一抬,下一秒付沂南就要被群殴了,冷意突然叫起来:“他死了老娘还得陪葬!”立刻就让众人的拳头停在空中。 “意姐…”阿b还是有点咽不下气。“我比你更想揍他。”冷意蹙眉,说出心里话。“冷意你找死?”付沂南歪了嘴,就当着面说,未免太落他面子。 “你闭嘴!”冷意甩头吼他一句,又拉下脸教训阿b,“说了多少遍,这一片得罪不起的多了去了,你他妈怎么不长记性?你再这么混,死了我也不来给你收尸!” 阿b被她训得下巴贴着胸口,老老实实,周围那些个手下都觉得丢人,又不敢辩驳。最后,冷意手一挥:“都散了散了,耍猴看戏呢?”还真纷纷扬扬地散开去。 “意姐,真不用我送?”阿b看了付沂南一眼,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仇。“我警告你别再拿那辆破摩托折腾我!”冷意不耐,“赶紧回去睡觉。”看夜场的人大多日夜颠倒,更何况昨天陪着瘸子折腾一晚上。 “付少,你的命又值多少钱?”冷意扬起下巴,有点讨价还价的味道。“你说呢?”付沂南冷眼打量她,反问道。 “至少三千万。”冷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今天我救你一命,这三千万的债算是还清了。” “我让你救了吗?”付沂南抬高了嗓门,像是发火。冷意顿时有了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无奈。 “付沂南,你别给我扯着嗓子喊,就你这一副身板,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着以一当百呢?”冷意收敛起放才那一点点谄媚,“你死在这里我当然不会管,别连累到我兄弟。” “不救你?你有多能?躺在医院里发号施令报仇雪恨?”蹲下身,将地上项鍊的尸体残渣收了一手。“反正我救了你,管你愿不愿意。”掰开他的手,将尸体移加到他的手心,转身排干净指尖的尘埃,大步离开,背影利落。 “冷意…”两人约莫隔着十米的距离,付沂南突然喊了她一声。“恩?”冷意没有回头,只是带出一个重重的鼻音。 “你给我等着。”付沂南处在炸毛的边缘,目光流淌过那个穿着宽松运动装而显得格外消瘦的身影。冷意伸出一只手,抬得很高,最后三根手指,晃了晃,有点挑衅的回答。 “你怎么还在这儿?”看到蹲在巷子口偶尔被地痞抛个媚眼给吓得缩肩膀的袁莱。“冷意姐,你的剧本又落下了。”袁莱几乎染上了哭腔。 “上去坐?”小丫头经验没有,耐心倒是很足,冷意心里有那么一点欣赏,主动邀请。“我公司还有事。”袁莱的精神被这一片骯脏的氛围摧残到极限,放了剧本打算第一时间离开。 “袁莱。”冷意突然想什么,抓住她的手。袁莱还以为不让她走,摆出随时哭给她看的架势,“路易十六是谁?”她眼里闪着好奇。 “法国国王,很没有用的…废物。”袁莱斟酌了一下,还是给了这样的评价。“哦,废物。”冷意勾起嘴角,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挥手放她离开。 “啧啧,人渣。”冷意啃着苹果,剧本摊开在膝盖上,一页一页地翻看,女二号这是每一个毛孔都蘸着毒,坏得无可救药,连她都忍不住啐一口。 果然是巨制,剧本豪华得像是百科全书,还是皮质金边封面,记得之前和张俊生合作的《雾都伤情》,真是小成本,那剧本就她的力道扯破了不知道多少页。 早上又是被袁莱这个勤快的姑娘催醒,说是《夜未央》的谢制亲自打来的电话,她是第一个敲定的角色。小姑娘激动得像是中了体彩六加一,还是滚雪球的多期未开出的那种。 她很淡然地应了一声,只有一点卖身成功的错觉。小姑娘还一个劲地跟她提谢制夸她和这个角色的相似程度,她敢肯定袁莱一定没看过剧本,要是看过绝对不敢这么说,相似?是说她长相恶毒?还是气质狠辣? see摆出严苛的姿态,从她敲定下来开始,又拖拖拉拉地筛选了近半个月,才最终择日开机。她定的太顺利,反而让不少人生疑。 “女主角是郭蓉茵?”郭蓉茵不错,同样位列四小花旦,只是当天的大热门绝对是梅冰玉,导演夸得唾沫横飞,对她的演技很肯定,甚至一度让人以为其他来的几位都是过过场当配角的。 “本来定的好像是梅冰玉,不过前几天她出事了。”袁莱往四周打量数圈,才从包里掏出杂志,“有媒体曝光她的新专辑好几首歌都是抄袭的,这两天闹得凶。”八卦杂志大抵如此,艷丽的字体,夸张的用词,无事生非,小事化大。 “郭蓉茵挺漂亮的。”冷意转开话题,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二线死得比龙套还快。 之前还以为梅冰玉会凭着那天的偷拍,和付沂南的绯闻火一把,哪里知道绯闻没有,负面新闻倒是被扒出不少。冷意也是最近才知道,付沂南最不喜欢抛头露脸,想拖他合影上位,就是找死。难怪她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累得她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得罪透了。 电影是秘密拍摄,外面的媒体一个也没有放进来,开机仪式这样红红火火的大场面也半点风声都不透露出去,独家拍摄权留给了see旗下的传媒。 “冷小姐,你不让我把头髮别上去,我没办法化妆啊。”冷意不让她碰眼睛以上的部位,化妆师很为难,心里也腾起怨念,这个名不见经传,靠着关系上了的小明星竟然比大牌还难伺候。 “你就给我弄下面这一块就行了。”冷意橙黄的中指在眼睛下面这半张脸划了一圈,面无表情。化妆师看着时间来不及了,也没有办法,就这么随便地给她上了妆。 冷意想,所有演员的带妆照里她那张绝对是最不好看的,厚重的刘海盖得两眼无神,加上化妆师含恨带怨的恶劣态度,还是那身宫女服,和一众宫装加身的女人站在一起,暗淡得像是一片花海里的狗尾巴花。 有时候,女人戏里的男演员,无论是一号还是二号,都只算是龙套,开拍第三天,竟还没见过男主角卫崇清。 卫崇清此人,说是新人,也出道五年了,说是老人,又只有二十六的年纪。去年横扫电影贺岁档,一个人上了四部片子,部部都是票房飘红。几家颇有影响力的媒体联合发起的“最有魅力男人”的投票,他位列榜眼,那势头,锐不可当。 终于在第三天,千唿万唤之下,卫崇清丢了拍到一半的写真,匆匆赶回国。明明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可是人清清慡慡,圈里盛传他极爱美,可见一斑。 彼时,冷意叼着香蕉,一身戏份蹲在冷宫宫门外的阴凉处。她选中这一片也是因为人迹罕至,还真有冷宫的味道。 “蓉蓉,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们去年就已经分手了。”这个声音有点陌生,冷意脑子转啊转,始终不能和剧组里的某位男性画上等号。 “崇清,我…”郭蓉茵的声音同她的长相一样过于温婉,“我放不下,我还爱你。”“我说过不要太投入的。”男人笑着丢下一句。 她似乎听到了出来的脚步声,刚刚壁角听得太投入,躲闪不及,转身撞上…身后竟然还有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人将伛偻着腰的冷意拉直,按在木质的门上,后方正好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掩去两人一半的身姿,低头吻住她。 当红男偶像的邀请 冷意被高大的身躯挡住,只能感觉到前方略作停顿又匆匆离开的脚步,身体缩得越发厉害。 “你吃香蕉了?!”付沂南过于投入,舌头伸进去,突然惊慌地推开她。“我不能吃香蕉吗?”冷意看他厌恶的嘴脸不禁冷笑,主动的是他,嫌弃的也是他。 “你…以后不准吃香蕉!”付沂南一个劲地抹嘴,细长眼里冒着火,白皙的脸颊上渐渐出现红点。 “香蕉过敏?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香蕉过敏?”冷意恍然,下一刻便放声大笑,“付沂南,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你用事实证明了你不是大师兄,是二师兄。” 800小说网 “闭嘴!”付沂南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又想去挡住冷意口无遮拦的嘴。“付少,我还有几场戏,先走了,你慢慢熬吧。”冷意敏捷地躲闪开,把手藏进宽大的衣袖,步子碎而快,眨眨眼就不见了。 付沂南最在乎这一张脸,这幅模样哪里还敢出去见人,手往口袋了一掏,发现手机不见了… 冷意将手机在空中抛来抛去,黑色的背面上是用碎钻拼出的英文缩写,见过自恋的男人,却是没见过这样自恋的。借掩护之名吃她豆腐?不让他在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到天黑她就不叫冷意。 她以为手机桌面也该是他自己的照片,解了锁却是一张画质非常一般的图片,是一个女人的侧面,虽然模煳了一点,但冷意这双阅人无数的眼,只消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在蛋糕店遇上的那个怕狗的女人。 第12页 冷意挑眉,倒真是看不出付沂南这样暴躁的脾气,还能藏得住事情。将手机拔了电池塞进袖子内置的袋子里。 “跑哪里去偷懒了?错过四场戏!”张伟脾气急躁,又看冷意不顺眼,疾言厉色地指责。冷意面不改色,笑盈盈的,手往不远处一指:“和我对戏的皇帝不是也刚来吗?” 卫崇清和郭蓉茵一前一后地走过来,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旁人看着毫无歪念,冷意就不一样了,暧昧的眼神转了一圈才离开。 “张导,好久不见。上妆花了点时间。”卫崇清略有歉意地嚮导演解释,导演脸色变得很快,收起方才对着冷意的晚娘脸,哈哈一笑:“这头套特别难弄,我还能不知道。” 上妆?刚刚卫某人明明是在还风流债。冷意有点不啻,眼角就那么瞥了他一眼,哪知正和卫崇清的目光撞在一起,很温柔,带着一点风流倜傥的味道,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是…冷意?”他能叫出她的名字,倒是让冷意吃惊。“你好。”冷意用惯的浓妆媚笑,在这一副清慡的妆容上有点奇怪。 “卫崇清。”他自爆家门,大手握上冷意伸出来的小手,手掌干燥温热,半天也没有放开。还是冷意试着抽了一下手,那边像是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松开。 冷意下意识地将小手放在身后蹭了蹭,感觉到背上焦灼的视线一直不曾移开,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痴心不改的郭花旦。 光论演技,冷意确实一流,几乎每一条都是一次过,反是郭蓉茵今天的发挥实在不好,状态不在,一脸褪不去的哀怨,少了平日里的温婉,和和几场戏要表现的情绪出入太大,反反覆覆地过不了。 她一个人拖着整一个组,最后连趋炎附势的张伟都急得朝她吼,吓得她眼泪汪汪,最后撑到天黑实在拍不了白天的戏,导演才暴躁地放所有人回酒店。 这么多天拍下了,无论是化妆师还是髮型师都发现这个新人很难伺候,不乐意把整张脸露出来,花样百出,藉口繁多,最后都不太愿意搭理冷意。 冷意一个人坐在化妆镜前面,慢慢地摘掉头上的髮饰,冷冷清清的,同一屋子的吵闹格格不入。 “要不要帮忙?”镜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从她乌黑的髮髻上摘下一支簪子。 “你扯到我头髮了。”冷意不喜欢他太过暧昧的姿态,皱了皱眉,像是真的被扯疼了似的,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卫崇清尴尬地收回手,半靠着化妆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有一点点迷离和沉醉。冷意拿掉最大那个固定头髮的夹子,黑髮倾斜而下,卫崇清控制不住地伸手,感觉到黑髮穿梭过指间。 冷意一侧头,将头髮护在脑后。她甚至开始怀疑中午那会儿卫崇清是不是瞧见她了,才会摆出这样的态度,目的不明地试探。 “一起吃晚饭吧。”卫崇清扬起笑,衬着隽秀的面容格外的英俊。“本市一半的娱记都窝在这个影视城里,我敢吗?”冷意挑眉,拿了桌上的东西起身进了里间,门一甩,不轻不重,正好将卫崇清隔在门外。 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打扫卫生的都该离开了,才打开门出来。卫崇清正坐在化妆椅上翘着二郎,手里翻着不知哪里来的杂志,听见动静才抬头,见了冷意浓艷的妆容先是愕然,几乎是一瞬又挂上笑,一点也看不出久等的怨气。 “放心,我保证今天全程都不会有娱记。”卫崇清将杂志丢到化妆檯上,手兜在裤袋里,站起身,方才对戏就发现了,他的身量很高,比冷意高了险有一个头,“走吧。” 冷意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此人态度颇佳,抱着她的大腿哀求着同他共进晚餐,冷意倒是还考虑一下,这样专才独断,她一下子想到了某人,更加霸道的某人,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天黑透了,总该回家了,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笑了就表示同意了?”卫崇清也捕捉到冷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自以为是地表错情。“好啊。”冷意将错就错,艷红的嘴唇盪起笑,神色捉摸不定。 “我的手机…”演技派就像冷意这样,突然发作,表情控制得滴水不漏,在硕大的背包里翻找,“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在化妆间!”循着思路下去,勐地记起,只是已经走出很远。 “我回去拿手机。”冷意神色着急地交代。“我去吧。”卫崇清非常绅士,其实他刚才就瞧见冷意状似无意地将黑色的手机放在化妆檯上,他没有点破,就是想看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自己去就行了。”冷意像是纠结,小手揪着衣摆,显得紧张。“天太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我去,你等着。”卫崇清朝她展颜,牙齿雪白整齐,不像她,常去洗牙,却依旧不太白,而且歪歪扭扭,她妈说是她小时候换牙,一痒就喜欢咬桌角,结果变成了这样。 发现冷意面上万般不情愿的模样,卫崇清心情极好,就像是看破了她的阴谋。潇洒地转身往后面跑。 他前脚一走,冷意后脚就卸了表情,小手拂过脸颊,忍不住贊一声:“影后。”正儿八经比智商她或许不行,耍些旁门左道她是始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电池,那手机…是付沂南的。 哼哼着小曲抬脚就走,没几步,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前面那堵墙上,带着体温,略显柔软。 她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新买的打火机,点着了往前一伸,付沂南的一双眼睛一闪而过,火就被吹灭了。 “烧我眉毛?”付沂南怒道。冷意见是他,也放下心,将打火机收起来:“付少还没走?”言语间尽是调侃。 “好样的冷意,拿我手机?”他的愤怒点又被往上抬了一个档次,恶狠狠的磨牙声反而诱出了冷意的笑。 “付少,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拿。”冷意往前探身,靠近付沂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电池塞回他的口袋里,“不然你搜吧。”大大方方地伸直了双手。 “丢哪儿了?”付沂南也不笨,猜到冷意不会把赃物留在身上,质问道。“哦,对了,刚刚打扫卫生的阿姨说是在化妆间里捡到一只手机,黑色的,背上还镶了钻,不知道是不是付少的?” 话音都还没落下,付沂南就像箭似的冲出去,冷意不禁猜想是他的手机价值连城还是…捨不得上面那张照片? 因为秘密拍摄,整个剧组都住在离拍摄地最近的一家酒店,冷意没有直接回去,反是闲来无聊逛去了古色古香的小吃街。 “老闆,之前这里的那家卖糕点的店铺呢?”冷意问正炸臭豆腐的大叔。“儿子出息了,接回老家养老了。”大叔用脖子上挂的白毛巾擦汗,“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冷意。”冷意有点失望,随口答了一句。“你就是冷意?”大叔激动起来,“你等等,等我一会儿。”这模样…她猜想不会是狂热粉丝吧? “这是原来糕点铺的老头子留下的,特意交代给一个叫冷意的姑娘,放了半个月了,估计都不能吃了。”纸袋子满满的一包。 “谢谢。”她揭开口子,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块,米白色糕点微微发黄,估计确实是放久了。还是忍不住放进了嘴里,十年,这个味道几乎刻进了心里。 红豆的味道依旧浓郁芳香,只是糯米的外壳有点发硬,叼着糕点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影视城最中心的地标出耸着一大块三角形的屏幕,反覆地播放电影宣传和演唱会消息。 “跨越十年,经典不断,天王携‘初恋’而来,与你一同回忆你的初恋。”宣传片一遍一遍,说是天王的专辑《初恋》首发当日举办同名演唱会。 “初恋?谁的初恋?你的?还是我的?”冷意嗤笑,拿出一块糕,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碎,方才的甘甜软香,一点也没有剩下。“电池呢?”催命鬼又来了,真是破坏气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又是那个刀枪不入的冷意。 剧组里的暗箭难防 “东西不见了就来找我,付少,你又不付我工钱,我为什么要给你看顾?”冷意斜靠在路灯上,浓黑的眼影大约掺了亮粉,灯光下莹莹的妖气十足。 付沂南还是怒气沖沖的:“拿出来,快点!”冷意忽的咧嘴,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进付沂南的口袋里,吓了他一跳。 “付少,出门记得脑子。”五彩的指甲中间夹着厚厚一片电板,在付沂南面前晃了晃,嗤了一句,目光在付沂南花了的面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圈,指甲背划过他干净的下巴,“人不人,鬼不鬼。”付沂南推开她,细长的眼睛闪着熊熊火焰,配着满面的红点显得滑稽。 “小吃街最有名的相思糕,要不要?”冷意眼珠子转了转,将袋子推到付沂南面前。那边怀疑地瞅了她一眼,冷意迳自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收回手,口齿不清地嘟哝一句,“不吃拉倒。” 付沂南拦住她收回去的手,夺过袋子,捏出一块,夜色暗沉,看不出变了颜色,小小地咬了一口:“怎么这么硬?” “是你牙软了。”冷意嗤笑,像是证明给他看,用力地将糕点嚼得稀烂。“相思糕?不就是红豆,名字倒是好听。”付沂南有点不屑,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红豆糕。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冷意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地方,感觉像是看见了故人,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 她很少能背住古诗,这是为数不多的几首里,记得最清晰的,每一个字的意思,她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看什么,没有见过美女吗?”冷意感觉到付沂南的目光那么牢牢地黏在她的脸上,吊儿郎当地勾起二郎腿,一侧头,乌黑的头髮将半张脸完全遮住。 “冷意,你的长相,只适合演丑角,谐星。”付沂南实在觉得这个相思糕硬得崩牙齿,将袋子直接塞回冷意的手里,“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好意思起这么文艺的名字。” “付少,赶紧走吧,你这副样子,见光死啊。”冷意睨他一眼,将视线转回电子屏上反覆播放的宣传短片上,是天王十年来一点一滴的成长,从青涩少年逐步走向成熟男人。流光飞影,只在一瞬。 “想看他的演唱会?”付沂南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付沂南,你这张脸,和他站在一起,不会感到无地自容吗?”片子正播放到天王签约see,和付沂南握手的画面,两个男人面对面,迥然的神采,一为英俊,一为貌美。真真是莫大的视觉享受。 第13页 “我的样貌,你不配提。”付沂南勐地站起身,手指箍住她的下巴,有些用力,甚至能听到骨头轻微的响声,样貌美艷是他的同脚,尤其是拿来和别的男人比。 冷意嘴被他捏得嘟起,笑着闭了眼睛,这样小心眼的男人真是少见,即使跳脚也能取悦她,付沂南…她慢吞吞地咀嚼他的名字,最后丢到心里。 或是面上带着狠劲的表情狰狞,又正好坐在路灯下,苍白的灯光打在脸上,伴着红红点点的过敏,牵着妈妈手经过的小女孩竟然哇地哭出来,指着付沂南大叫妖怪。 冷意控制不住地笑弯了腰,付沂南面上红白交替,又不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小女孩的妈妈尴尬地同他道歉,他只是一声不吭,大约气得不轻。 “付少,赶紧走,虽然长得像妖怪不是你的错,可是真的吓哭小孩了。”冷意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嘲笑他,付沂南瞪了她一眼,抬脚快步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融进黑夜里,冷意才渐渐收了笑,抚着尚不能平静的胸口,回头再望了一眼屏幕,正好是宣传片的最后,定格在他微笑的脸上,站得笔直,手兜在口袋里,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冷意摇头,多少年,无论是站在骯脏的巷口,穿着破旧的衬衣,或是立于华美舞台的中央,最绅士的装扮,那股倾泻而出的傲然,从没有变过。 小心地将纸袋的口子折好,揣进包里,宣传片又从头开始,冷意转过身背对着屏幕,手在空着挥舞了几下,像是同他告别。一步一步,不再回头。 “冷意,昨天…你先走了?”冷意正躺在摺叠椅上琢磨剧本,面上的阳光突然被挡去大片,她眯着眼望去,是卫崇清。 她以为像卫崇清这样的腕儿,该是指着她的鼻头骂她不识好歹,却不料他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笑,态度好得无懈可击。 “哦,昨天突然肚子疼了,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冷意挑眉,明明是歉意的表情,听上去却更像是挑衅,这样的话题,直接就搬上檯面,也不顾男女有别。 “你的手机…付少拿走了。”或是听到了冷意这样直白的理由,卫崇清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立刻转开了话题。 “手机是我在路上捡的,可能是他的。”冷意耸耸肩,极无所谓的态度。卫崇清心有余悸,还好昨天没敢和付少争抢,不然以付少火爆的脾气,说不定就弄死他了。其实他也是被付沂南脸上的红点吓懵了连招唿都忘了打。 众人都是大早起来,等到日上三竿,郭蓉茵才姗姗而来,多少有耍大牌的嫌疑。只是她与冷意擦肩而过的时候,冷意明明白白瞧见她眼眶红得发胀,应该是哭过了。 转身看了看与工作人员有说有笑并带着调戏女化妆师嫌疑的卫崇清,这么高的身价,这么廉价的感情。 “谢谢。”连着过了五场,卫崇清突然给她送来水,冷意接下来,客气地道谢,只觉得这人阴魂不散。 也幸好是秘密拍摄,片场没有媒体,不然就这么明显的暧昧,加上卫崇清的影响力,明天一定是前三版。 卫崇清还站在冷意身旁不走了,若是戏里,那就是皇帝和吕嫔的恩爱镜头,可这是戏外,果然引得郭蓉茵频频回首,一条重复了十几次,磨得导演又暴躁起来,直叫所挑非人。 冷意掀开盖子看了看,不太确定地用手指试探了一下温度,大约四十几度,不烫。下一场是郭蓉茵饰演的玉嫔端茶过来,不小心泼到了冷意身上,就郭蓉茵望着她那货真价实的怨恨目光,她不得不担心待会儿会有岔子。 郭蓉茵一步步走过来,突然抬头,诡谲的目光对上冷意的眼睛,在冷意尚不能作出判断的空挡,茶水就这么迎面而来,一大半泼在了冷意的脸颊和胸前。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杯子里出来的水冒着热气,冷意忍着疼,顺着脚本往下走,一直到结束,她才快步走到人少的地方拉开衣襟,几乎是瞬间的事,红红肿肿,皮肤上一片麻木。 “刚刚那杯茶水怎么回事?这么烫?”卫崇清将郭蓉茵拉得人少的地方质问,正好和冷意隔了一面屏风。 “我不知道啊。”郭蓉茵天生温柔的长相占了上风,随意摆出一个表情都很无辜。“你手背溅到了一滴就疼得皱眉,刚刚那么一大杯全部泼在冷意身上,她有多疼。”卫崇清的声音抬起来,冷意靠着屏风听得清清楚楚。 “我就是拿开水泼她了,又怎么样?她自己都不喊,用得着你出头?”这样恶毒的话语,大概不会有人把它和郭蓉茵的娇颜联繫在一起。 “我多和她说了几句话,你就发神经?郭蓉茵,我们分手很久了。”卫崇清挑明,刺激得郭蓉茵尖锐了温柔的声线:“那种三流小明星明摆着是靠关系进剧组的,被多少人睡过都不知道,这样的货色你也要?”冷意这种口上不怎么积德的人都觉得这话恶毒了。 “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外面的不知道,圈子里还能不清楚,导演制作你陪得少吗?”卫崇清嗤笑,冷意在心里鼓掌。 “你帮着那个大花脸?那就不要怪我挑针尖让她踩。”郭蓉茵喘得很厉害,撂下狠话就抬脚离开,卫崇清一脚踹翻了凳子,撞到屏风,幸好冷意扶了一把,不然她就暴露了。 自从遇上付沂南,刚来的好运夭折不说,往后就是霉运连连,外界盛传郭蓉茵性格非常好,为人谦和温顺,到底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写的? 冷意腹诽着走出去,就听到一个噩耗,导演觉得冷意表现得太平静,需要重拍。她刚刚受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开水,还要重来?脑子里郭蓉茵那句话反覆地跳跃,再瞧一眼不远处冷笑连连的佳人… 郭蓉茵莲步轻移,腰肢微摆,身姿撩人。望着她走过来,几乎是同前一次一模一样的眼神,带着恶意的笑。 冷意眯起眼,突然从卫崇清旁边站起来,导演愣了一下,大约对她的临时加戏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喊停。 “妹妹,在我的宫里,这样的粗事自然是我来。”冷意面上嗔怪的表情很到位,反是惊了郭蓉茵,顿了顿脚步。 就在这一剎那,冷意面上晃过几不可查的笑容,大叫一声,似乎是被殿里绒绒的地毯绊住了脚,整个人往前扑去,正好摔在郭蓉茵的脚下,裙摆很长,冷意小手抓住郭蓉茵的脚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郭蓉茵仰着倒去。 手里的茶水不可避免地全部洒在了自己的胸前,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几乎惊动了整个剧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丢下手上的工作跑来围观。 冷意还趴在地上,小脸埋在地毯里,只觉得那一声尖叫极是悦耳。郭蓉茵从地上跳起来,也不管人多不多,扯开衣襟散热,不少人避嫌,当然也有不愿避嫌的瞪着那一对勐瞧。 “这么热闹?”凉飕飕的声音传过了,真是扫兴,冷意趴着想。 流血不止的后遗症 付沂南抬脚跨进门槛,越过出尽洋相的郭蓉茵,径直走到冷意面前,蹲下身:“打算趴一辈子?”手指揪了揪她头顶松开的髮髻。 冷意仰起头,只觉得鼻尖微热,然后是潺潺而下的热流,殷红落在不算太干净的白色地毯上,很醒目。 付沂南细长的眸子微撑,显然有点意外:“真是没用。”缓过神依旧不忘了嗤笑,却迅速掏出手绢摁在她的鼻子上,浅灰色的格子手绢立刻就染开大片的血迹。 冷意用手帕捂着鼻子,翻身坐起来,血渐渐渗透了手绢的每个角落,有点止不住的意思,本是派在武打场面急救的医护人员迅速赶过来。 “这么点伤都治不了,请你们来干什么?”付沂南黑下脸,暴躁的脾气有上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效果不佳,都是第二块手绢了,旁人看着都凉进心里,皆是就快出人命的感觉。 “捂好了。”他用力地按了一下冷意手里的手绢,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就往外走。“都快血尽而亡了,还去哪儿?”不停地有血淌进嘴里,冷意说话不甚清晰。 “医院!”付沂南的语气很不耐烦,有点粗鲁地将人塞进车里。“我不去。”冷意表情一僵,推门就想下车。 “还有力气折腾?”他越发恼火,扯了安全带就将她拴在座位上,大概真的失血过多,冷意的脑子混沌沌的,想挣扎,没两下就被付沂南制服。 “送你去看病又不是送你去死,吵什么?”扯了嗓子,望她一眼,浓艷的腮红也阻止不了她苍白的面色。眼睛一闭一闭的,像是喘不过气,连唿吸的声音都响起来。 冷意再醒过来,就是惨白的天花板和猩红的血袋,那种红到发黑的颜色,让她牙齿打颤,望着连下来的输液管,直接刺入她的手窝处。再抬手摸了摸鼻尖,还插着氧气管。 “冷小姐,你醒了。”声音甜腻腻的,小护士紫色的护士服衬着一张娇俏的面容,让冷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是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护士。 片刻回神,她翻身坐起来,麻利地扯了氧气管,手上粗壮的针管也一併拔掉,殷红的血就这样顺着输液针头一滴一滴地砸在床单上。 “冷小姐,你做什么?”小护士吓了一跳,将她按回床上。“出院。”冷意又点不耐烦,才刚醒,力气竟然不及面前这位瘦小的姑娘,有点恼怒。 “不行,你昨天失血过多,又休克了几次,必须留院观察几天。”小护士试图用最真挚的语言打动她,见冷意确实躺在床上不动了,以为她真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冷意突然坐起来,小护士又想拦,可是这次冷意虚弱的身体缓过不少,一把将人推到床上,自顾自地跳下床,赤着脚就这么往外走。 “冷小姐…”小护士急得想哭,她是第一天负责这个私人重症病房,就出岔子,开门追出去,只见门口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默默地又关门退回来。 “谁让你出来的?”付沂南双手都在裤袋里,铁灰的衬衣袖口捲起一半,闲散又略带性格,居高临下地望着冷意,神色不耐。 “我要出院。”冷意睨他一眼,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医院的走廊布置得很高级,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不觉得渗人。 “我看你是找死。”他冷笑一声,“昨天流了多少血知道吗?”“每月里姨妈串一次门,要流掉多少血,你知道吗?”冷意反问,显得不太在意,“少见多怪。” 第14页 “只一个出血口当然不用这么紧张,有些人不止一个。”付沂南的眼睛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挑了挑眉。 “你他妈…”冷意一时竟语塞,伸着手指头,微微颤动,牙关也咬得很紧。“是你的白裙子出卖你,不是我。”付沂南嘴唇轻扬,第一次有了胜利的感觉。 她勐地忆起昨天那套白色大牡丹花纹的宫装戏服,姨妈这位亲戚大约是不高兴冷意拿她作为拒绝卫崇清的藉口,说完话就来了,真是比曹操还快。 “管他几个地方出血,总之我要出院。”冷意一字一字,尚残留一点的黑色眼影本是衬得她很有架子,只是身上这蓝白条纹的病服削减了气势。 付沂南没有动,任由冷意从身旁走过去,一步一步走远,快得像是逃离。许久才转过身,望着走廊等不及电梯迳自钻进楼梯间的冷意,表情显得淡漠,仿佛只是看一个陌生人。 下意识地抚上鼻子,指尖触到微微凹陷的中间,这就是她鼻子不是太挺拔的原因。记忆清晰可辨,连巨大的痛楚都能再一次感同身受。 “你疯了是不是,谁让你挡的那一拳?”斥责声尤绕在耳边,沙哑中带着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替她止血。 那一次,才是真正的流失生命,他们没有钱去医院,她是杂糙,坚韧得不用春风就能再次生长,几乎在他们绝望的时候,血奇蹟般地止住了,而断裂的鼻樑,成了旧疾。 “我愿意。”她在心里默念,记得当时她就是回了这样一句。短短的三个字,还是嬉皮笑脸的,无赖而义无反顾。乌黑的嘴唇一动一动,她妈死后,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她所有的化妆品,不用再偷偷地涂脂抹粉,只是年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明明只有十三岁,再没有青春稚气可言。 身无分文又没带手机,也不能光着脚丫子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回得去也没有钥匙,视麻将如命的房东这个点一定不在。 冷意有点得意,演技越发的炉火纯青。方才摸到肿瘤科,声泪俱下地向护士站的小护士哭诉了丈夫因为生病而将她一扔在医院的痛楚,博得同情,允许她给妹妹打电话,其实拨给了袁莱。 袁莱到的时候,冷意还在抹泪,向小护士们诉说她与丈夫的相识相知,不知骗了他们多少眼泪,袁莱就站在她身后,听得毛骨悚然的,这丫就是《夜未央》的现代版! “冷意姐,你真好全了?”大概是冷意的脸色还是不够红润,袁莱很关心。“当然了,我脸色不好,是因为我饿透了。”她龇牙,想起莫名其妙就被扎了一针还输了不知道是谁的血,就浑身不痛快。 她还以为是当天下午,袁莱一提,才恍然,竟已经是隔天。换上袁莱的衣服,冷意在厕所一点点地补妆,进进出出都是良性恶性的肿瘤病患,望着她的目光带一点同情,就好像…这是赴死前,最后一次的华美妆容。 烟燻妆果然有提神的效果,这么一画,冷意平日里的痞气也一併召回,浓妆艷抹,再没有半点病人的姿态。 “冷意姐,就在这里吃?”袁莱本就对冷意的档次不甚期望,这是又坐在嘈杂的小吃店门口,到底还是质疑一句。 “我穷,也就吃得起这样的地方。”冷意耸肩,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不然…我请你吃饭?”袁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冷意,生怕拂了她面子。 “好啊,就那家吧。”拐出弄堂,俨然就是一家星级酒店,冷意像是早有预谋,手这么一指,两人就换了位置。 大堂阅读架上堆着最新的杂志,有一张封面女郎苏胸半露,上面那一张羞愤尴尬的脸再熟悉不过,是郭蓉茵。 “郭蓉茵又出事了?”冷意有点意外,大标题是“玉女成,胸器是如何养成的”。“剧组又换女主角了。”袁莱竟然笑起来,“郭蓉茵这次更离谱,不是摔一跤被水烫着胸口嘛,里面的硅胶变形了。” “隆胸?”冷意指着杂志封面。“不少媒体扒出来她从前只有a的尺寸,现在一下子长到d,连在哪家医院做的都翻出来了。”袁莱兴致勃勃的,“那天她甩衣服露胸的画面在网上都传疯了,也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 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不过摔了一跤,淋了一点开水,至于伤得那么严重么?还记得从前看过的一个整形医院gg,医生指着隆胸材料,自豪地说:“大象踩过去都完全没有问题!”都是骗人的… “外面都传《夜未央》这电影专杀女星,谁上谁倒霉。”袁莱压低了声音,微微撅起嘴,“不过今天又来了一拨试镜的女星,比上次几个还要大牌。”似乎不太适应这前后传言带来的效果。 冷意不以为然,越是事情多,这电影就被炒得越热,还得感谢梅冰玉和郭蓉茵的倾情奉献。况且这样大的年度巨制,几乎没有公司可以比拟的庞大投资,谁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冷意饿极了,菜一上来就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以,突然从里间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挽着身旁陌生的男人,男人年纪很轻,或许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冷意叼着一截凤爪,凝神打量,头髮短了一些,拉得很直,刘海斜着挡住小片的额头,面容沉静,带着几分娇羞,向着男人的方向靠。给人小家子气的错觉,上次明明像极了大家闺秀。 “冷意姐,汤滴下来了。”袁莱保姆似的用餐巾替她擦拭,一边嘟哝,“有什么这么好看?”顺着看过去,果然眼前一亮,“这个女人我认识,是十五中的语文老师,叫…关什么来着…” “八卦袁,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冷意笑着调侃。“不是不是,她是我表妹的同事。”袁莱立刻解释,“对了,叫关优优!” “关优优?真是可爱的名字。”冷意咀嚼一遍,细长浓黑的眉头一挑,显得不屑。“是啊,喜欢她的男老师都排到十五中外面了。”袁莱像是毫无察觉,继续滔滔不绝。 冷意垂眸,筷子用力地□年糕蟹的蟹壳里,暴力的姿态吓得袁莱噤声。 16 天王演唱会的邀请 “青蟹味道不错。”冷意忽的咧开一笑,妖气十足,将筷子上千疮百孔的半只青蟹夹到袁莱的碗里,盯着她战战兢兢地吃完,才继续低头吃菜。 大约是没有想到冷意这么快就能回来,无论是搬道具的还是补妆的,见她出现都是愣了一愣,接着便是谄媚的笑。 “意姐,身体好了?”“意姐,大枣补血,我们山东特产,过几天给你捎一点。”“意姐,你不在,剧组冷清多了。”几个人开口就带着姐,冷意颇感意外,一句一句熟稔得好像多年的熟识… “怎么这么热情?”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唿,冷意面上应付周到,小声询问袁莱。 “就是早上,付少来替你请了一周的假,他们应该都是冲着付少的面子来的。”袁莱不屑,最瞧不上这种趋炎附势的,“不过,冷意姐,他们都说…你和付少在交往,是不是真的?”袁莱到底没有忍住一颗八卦心。 “洪琪儿怎么在这里?”冷意心里百转千回,和付沂南的关系忒的复杂,袁莱这样的小清新一两句根本说不清,便直接跳开了话题。 “新的女主角呗。从前他们说洪琪儿敬业我还有点不信,这样的大牌。昨天下午试镜成功,早上六点多就过来报导了,拍到现在,一直在补之前的镜头。”袁莱眼底涌动着崇拜。 有四小花旦,自然就有更大牌的四大花旦,洪琪儿童星出身,虽然才二十三岁,却是名副其实的前辈,演技人缘都是一流。 一个侧脸的镜头,洪琪儿眼睛很大,鼻子微翘,长相颇有异域风情,冷意直觉她现代感太强,或许并不适合演古装,可她穿上宫装,活脱脱一朵娇花,美得难以言喻。 到现在为止,冷意只有一个希望,就是能和女主角和平相处。“吕嫔,你回来了?”洪琪儿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冷意,几乎是小跑过来,上前一个伸手,将冷意抱住。 冷意微愕,抬臂隔开两人的距离。“玉嫔感觉够不够?”洪琪儿退开两步,歪着脑袋询问冷意,有点活泼,有点单纯,冷意勾起嘴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论演技,确实不错。 洪琪儿很好相处,至少表面上是。空闲的时候就和冷意琢磨剧本,她说话很直白,冷意也颇欣赏。 两人在酒店又正好对门,洪琪儿常常搬了吃的就钻进冷意的房间里,美其名曰讨论剧情,其实聊些…冷意也说不清聊了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洪琪儿在说,冷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对冷意不上心的反应也毫不在意。倒是冷意有点头疼,她不怎么喜欢别人太深入她的…生活。 “搬家呢?”冷意是真心不想开门,洪琪儿太粘人,每天晚上都来串门,妨碍她观赏大尺度重口味的电影。 “冷意,快帮我挑挑哪一套好看。”洪琪儿手上捧着一大堆礼服,红橙黄路青蓝紫,让冷意眼花缭乱,小手一甩丢在床上,叉着腰喘着粗气。 冷意拎起一件红的,没有牌子才可能是最贵的,“你那么多的助理,挑衣服这小种事还需要你亲自操刀?” “因为很重要,所以我想自己挑。”洪琪儿也拿起一件宝蓝色珠片的在身上比划,直问冷意好不好看。 “哪个颁奖典礼?”冷意靠着柜子打量她,摇头,“老气。”“私人约会。”洪琪儿笑得眯起眼,一脸的幸福。 “我嘴巴不严实。”冷意五彩的指甲背划过上唇,“最喜欢往外捅八卦。”“你不会,你这么讲义气。”洪琪儿像是看透了冷意似的,信誓旦旦地指出。 冷意心底冷笑,她是讲义气,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可以为兄弟嘴上无德得罪五街十八巷的头头,只可惜她的义气,从不在娱乐圈里摆。 “这件不错。”指尖勾起鹅黄色拢纱的单肩连衣裙。“我果然应该相信你的眼光。”洪琪儿眼前一亮,立刻就换上,打量半晌,才心满意足地敲定。 “明天天王的演唱会,你去不去?”洪琪儿将大堆礼服往旁边挪了挪,就挨着床铺坐下。冷意在小冰箱里翻饮料的手僵硬片刻。 “穿这么漂亮,是去见天王?”她没有转身,背对着洪琪儿,装出一身的轻松。“天王十年一个绯闻都不传,能有我什么事?”洪琪儿嗔笑,慢慢腾起羞涩,“明天…我和付少去看天王的演唱会。” 第15页 “付少?付沂南?”她霍地转身,手肘打在冰箱上,眉头挑得厉害,“see的大老闆?”大概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冷意补充了一句。 “对啊。”洪琪儿习惯性地歪了脑袋,真有点天真无邪的味道,“约好了明天晚上的首场,天王是see的艺人,他总是要去捧一下场的。” “哦,我从来没见过付少的绯闻,看来…你有戏。”冷意沖她眨了眨眼,浓黑的眼睑在橙黄的灯光下带出的错觉。 “付少这样的靠山,多少人前赴后继,到底有没有过去…谁知道呢?”洪琪儿鼓了一下腮帮子,言语间清明无比。 之前冷意一直怀疑洪琪儿带着一点傻气的天真,是如何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且毫髮未伤的,这句话一说,终于透出娱乐圈老油条的筋骨。 送走洪琪儿,冷意随手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衣衫单薄,能见人的越加少。今天下午,卫崇清趁着卸妆的空挡向冷意提出邀请。 “冷意,明天天王开唱,一起去吧?”卫崇清甩着广袖,一双眼睛总是莫名含春。“我不追星。”冷意纤瘦泛黄的手背停在假髮上。一个多月下来,吕嫔这个角色已经渐渐富贵起来,假髮上插满了金簪子银步摇,卸妆时间也越来越长。 “不追星…”卫崇清从她的包底抽出一本杂志,“你确定?”封面上是天王演唱会的倒计时,中间有大篇幅都是天王的版面。 “是我助理的。”冷意没有说谎,杂志是袁莱的,小姑娘成日里就喜欢看这些杂志,价格不菲,却隔三差五就买。她只不过在袁莱忘了带走的时候,捨不得将它塞进垃圾桶里,偷偷收起来。 “天王是我的同门师兄,到时候带你跟他合影。”他没有继续深挖,带着诱惑的味道,那语气,像是确认了她就是天王的簇拥。 簪子头上没有打磨圆,尖细锋利,戳进冷意的食指,几乎是立刻淌出血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卫崇清眼尖,“幸好刚刚拍打戏多藏了几片创可贴。” 拉过冷意的手指,小心地用纸巾吸干冒出的血珠,再细緻地包裹上创可贴。“明天晚上我去找你。”卫崇清跳下化妆檯,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表情。 冷意没再反对,对着镜子继续卸妆,取掉假髮,窝在里面的长髮一泻而下,她有点分不清镜子里妆容同样艷丽的女人,到底是吕嫔还是冷意,若是吕嫔为什么愿意摘下加身的金银珠玉,若是冷意,又为什么会有这样怨恨的表情。 周五如期而至,洪琪儿一身鲜亮,比参加颁奖晚会更加隆重地装扮,出门前还不忘到冷意这边借点力量,却见到匆匆而来的卫崇清。 卫崇清嘴上抹蜜,夸了她几句,洪琪儿心花怒放,暧昧地在卫崇清身上转了一圈,也没再敲门,笑眯眯地离开了。 “同样是参加天王的演唱会,洪琪儿打扮成那样,你就穿这么一件?”卫崇清打量冷意的装扮,忍不住调笑。 冷意没有邀他进去的意思,领着挎包就走出来:“是去听歌,又不是选美。”冷意头髮松松垮垮地绾上去,浓妆依旧,卫崇清甚至觉得今天她打的粉好像更加厚实,眼影愈是漆黑,一点也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不过我们这身打扮,像不像情侣装?”卫崇清油嘴滑舌的,冷意垂眸瞧了一眼辱白色的镂空蝙蝠衫,黑色的束腿裤。而卫崇清白色的裤子,衬着黑色中袖衬衣,两人正好倒置。 “像黑白无常。”冷冷地吐出一句,不再理睬他,踏着高跟鞋往电梯口走。卫崇清三两步追上去,电梯门正好打开,他弯腰,非常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冷意抬脚进去,没等他,直接按了关门键,幸好他一只手掰住了电梯门,怏怏地没敢再说话。 卫崇清的车子是458,最染灰尘的白色。冷意突然控制不住眼睛,四下去寻找那辆靛青色形状奇怪至极的车子,她总是见付沂南开的那一辆。 “看什么?”卫崇清拉开副座的门,半天也不见她坐进去,反是眼睛到处乱转。“那辆车比你的漂亮。”冷意随口一扯。 “你倒是有眼光,科尼塞克的幽灵,付少的车子,哪一辆比我的便宜?”卫崇清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将他的情人比下去。 “付少?”冷意已经坐进车里,回首又望了一眼,突然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付沂南也正盯着她看,且是不善的目光,“他的车…不是靛青色的吗?” “付少喜欢收集车子,他最喜欢那一辆,但是当然不止那一辆。”作为付沂南手下的艺人,boss的喜好必须知晓一二。 两人临下车前,都识趣地戴上帽子,这一次都是绛紫色的鸭舌帽,细看还真像是一对,卫崇清吞下情侣式三个字,只是笑着收回眼神。他害怕被粉丝认出来,而冷意…空穴来风的紧张感。 这一排贵宾席和后面的观众席其实还是有点区别,用了专门的隔音材料辟出的一小片地方。嘉宾席上坐着的多是天王的明星粉丝,不乏圈里的大牌,真真的群星荟萃。 灯光勐地暗下来,卫崇清实在忍受不了冷意安静的态度,回头往她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冷意浓密的假睫毛卷翘,目光胶质在缓缓亮起的初恋两个字上,不再离开。 17 见天王的不欢而散 舞台的灯光全部打在从后台蜿蜒而下的台阶上,红色的地毯很干净,因为的灯光而泛着银白色的晕,一身连帽斗篷,黑色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下。 后面观众席上一波高过一波尖叫,丝毫没有影响到冷意,她的目光随着黑色的人影一步一步一动。舞台四周勐地喷过烟花,一群黑衣人从后台窜出来,排列出整齐的队形,同样款式的斗篷,几乎辨认不出哪一个才是天王。 冷意目光不离,死死地咬住一个,看着他流畅的舞步,表情讳莫,辨不清是笑容还是怅然,他从前跳舞就很好,用街舞比赛拿来的奖金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她是女孩子,却在十三岁,才拥有了第一条裙子。 “认得出来吗?哪个是天王?”卫崇清绞着双臂,背嵴靠在柔软的皮椅上,面色风流。“我又不是他的粉丝。”冷意翻了翻眼,将几乎流淌过眼眶的酸涩压住。 “冷意,不要装了。”卫崇清笑起来很英俊,只是当下掺入了得意就冷意而言,有些欠扁,“你已经连着很多天对着广场里的大屏幕发呆了。” “我喜欢那个大屏幕,不可以吗?”冷意还是辩驳,有点强词夺理的味道,恶狠狠,带着不可理喻。卫崇清先是一愣,接着遏制不住地笑,略显无奈。 “今天是七月三十一号,不是我出道十周年的纪念日,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更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日子。”五分钟的热舞,天王面不红气不喘,稳稳地握着话筒,斗篷的帽子摘下,或是灯光的效果,脸有点白,五官像是一刀一刀雕刻出来,深浅粗细都拿捏得极好,这样好看。 台下随着他的话语又是一阵尖叫。“这场演唱会,我会用每一首歌,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跨越十年,有点漫长。”冷意坐得近,几乎能清晰地看见他面上的表情,凌厉的双眼难得放柔,带着点点微笑,“希望大家有耐心,第一首《遇见》。” 不过开场,就出现了大合唱的场面。“不愧是天王,每一首歌都是经典。”卫崇清看着嘴巴紧紧抿直的冷意,有点惊讶,“你不会吗?” “我说了不是他的粉丝。”冷意回神,指甲尖陷入掌心,艷红的色彩不知是原本的蔻丹还是鲜血。撇开眼,旁边坐着的不少大牌竟也跟着唱,很投入,旁若无人的。微微吸入一口气,歌声已经搅乱了她的心。 二层中间有一排是贵宾间,比嘉宾席更加高档次。若只是观赏倒还好,可是如果要感受气氛,却有点像是孤立了,真正来看演唱会的,是不会选在那里的 冷意眼力惊人,只是这么一扫,就看见窗口的付沂南和洪琪儿。窗户不算太大,整一扇都推开,洪琪儿半个身子探出来,手上还摇着萤光棒,有些孩子气,嘴里也跟着唱。 而付沂南侧靠在墙上,目光不知落在哪里,眉眼里尽是讥诮,意味不明,在全场一片响亮的合唱里,或许只有付沂南同她一样,没有开口。 冷意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力地揪起,提上咽喉,卡得她难受,几乎不能喘气。台上不停变换的曲目,《吵嘴》,《英雄救美》,《礼物》,《拥抱》…一首一首串起来,便是他们相识的过程,再准确不过的轨迹。 前半场过去,对歌迷来说不过是弹指一回间的意犹未尽,而冷意,却像是熬过了半个世纪,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 “冷意,我们去后台。”卫崇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弯着腰压低声音,嘴巴凑近她。 “不去。”冷意心烦意乱,早在后悔今天过来。卫崇清挑眉,一脸的你不识货:“能和天王合影留念,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他力气很大,旁边不少熟悉的男女艺人已经投来怪异的目光,冷意不好同他撕扯,僵着腿顺从他的脚步往后台走。 后台多了是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都是see的员工,卫崇清很熟悉,一路打着招唿。拐了几个弯,有上了一层楼,人渐渐少下去。 “潘哥。”卫崇清上前攀住他的肩膀。“崇清,真过来了?”被称作潘哥的男人身量不高,腆着小肚子,白色的t恤粗框眼镜,非常平凡的一个人。但他却是天王的经纪人,也是圈子里最好的经纪人。 “师兄的演唱会,怎么都要过来捧场不是?”卫崇清挑挑下巴,对着门一点,“在里面休息?”“这几天感冒,抢救嗓子吃了不少药。副作用不小,大概有点困了。”大潘嘆气,“怎么劝都不肯往后排日子,说这一天有特殊意义。” 听到这样的抱怨,冷意几乎是浑身一震。什么重要的日子,或是除了天王…只有她知道…“这位是…”潘明钟警惕起来,镜框下的小眼睛眯着。 “我们剧组的,女二号。”卫崇清手掌拉扯了一下怔在原地的冷意,“特别喜欢师兄,就带她过来看看。” “放心吧,她的手机都在我这里,眼睛又不带拍照功能。”卫崇清胡扯,冷意怎么可能把手机交给他,只不说随口瞎说,寻个叫潘明钟信服的理由。 “他就休息这么一会儿,你少说两句,真有什么憋不住的也等到演唱会结束。”潘明钟挥挥手,算是放了行。 第16页 卫崇清回头对冷意眨眨眼,像是邀功。推开门的一剎那,沙发上斜靠着的男人,半敞开的格子衬衣,头髮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洒了金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师兄。”卫崇清几步上前,男人挣开微阖的双眼,极缓极慢地展出一个算是笑的表情:“崇清。”不配上响亮的背景音乐,声音确实有些沙哑。 “嗓子都这样了还开唱。”卫崇清也是吓了一跳,“唱功倒是真好,刚才我在台下,坐得那么近都没有听出来。”言语间是难掩的崇拜。 “什么纪念意义,能有多重要?把嗓子折腾坏了怎么办?”只得到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卫崇清有点急了。 “不介绍一下?”男人答非所问,目光透过卫崇清,落在他身后的冷意身上。“冷意,站那么远干嘛?”卫崇清才想起来身旁还有个冷意,一转身,发现她几乎后背贴在门上。 “这么紧张?”半晌不见她走过来,卫崇清屈尊走过去,手搭上她的手腕,发现她带着轻微的颤抖,笑着调侃,“我师兄脾气还不错,过来吧。” “放手,我…要去厕所。”冷意一只手压在心口上,眉头拧在一起,像是难受极了的表情,另一只手为了甩开他而挣扎,力气出人意料的大,卫崇清的手就这么被她挣脱,连他都愣了。 “真不用紧张。”卫崇清以为她这一脸窒息的表情仍旧是羞涩,只是愣了片刻,就又换上笑脸,也再次抓住她的手。 “放手!”平时带着点沙极有磁性的声音徒然尖锐,浓黑的眼睑下,那一双眼睛,兇狠得萦绕着杀气,几乎震慑了卫崇清。 手甩得也更用力,手背挥过空中,砸在墙壁的画框上,玻璃碎了一地,锋利的边缘沾了一丝鲜红,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慢慢地放下手,任由红色的液体砸在地上,开出妖艷的花。 几步外的男人冷眼看着僵持的一对,仿佛是局外人,眼神冷淡而残酷,最后转回玻璃窗外,人山人海,却始终寻不到一个落点。 冷意拉开门,只一小条口子,侧身挤出去,迅速关上,有点重,吓得门口的潘明钟瞪大了绿豆眼,脚步极快,似一阵风,消失在转角。 伤口不长,却很深,血还在往外淌,甚至里面还钻着极小的一点玻璃残渣。她发现自己迷路了,这个体育场平日里关着,唯有大型活动才开放,她没有来过,二楼的构造有些复杂,她寻不到出口。 感觉到额上的汗水划过脸侧,冷意烦躁地摘掉帽子,装饰用的口子构筑了她盘起的头髮,这一刻手背上的疼痛才如cháo水般涌上来,淹没了她一切的感官。 忍着剧痛,将扭在一起的头髮松开,帽子掷在地上,发泄自己的不满。“这么大的脾气?”这样熟悉的声音,冷意微愕地抬头,付沂南就在下一个拐角,交叉着双腿,黑色的哈伦裤因为腿长而不显得拖沓,西装很短,露出里头宝蓝的v领t恤。 冷意没有接口,黑色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眯得厉害,像是想将走廊上那一点微末的灯光都聚起来。 与天王完全相悖的一张脸上扬起笑,他的笑总带着嗤意,又像是满不在乎,竟与天王的睥睨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处。她有点烦躁地撇开脸,又踢了一脚沾了血迹的帽子,才出了一口气似的抬脚离开。 “才半场,这就这么走了?卫崇清呢?”付沂南在冷意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冷意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弯了腰。 或是被冷意的举动吓到,付沂南立刻松开了手,掌心湿润一片,浓稠的血腥味散开去。“怎么回事?”带了惊吓又有些不满。 冷意勐地蹲在地上,头髮凌乱地垂下,唿吸浅得听不清楚,一声不吭。“怎么弄的?”付沂南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俯视的姿态尤为鲜明。 “问你话呢?”像是锲而不捨,付沂南咬着牙挤出几分耐心,蹲下身与她平时,大手撩开她两侧的头髮,一个使劲抬起她的下巴,眸子里盈盈闪烁的,如同泪花的东西,摄住了付沂南的眼。 18 不情愿的救命恩人 不情愿的救命恩人 两人的对视几乎穿越了一个世纪。“付少这是移不开眼吗?”冷意的笑龇牙咧嘴,幽幽开口,付沂南回神,表情不太自然,再定睛看去,冷意的眼睛里早已经蒙上一层灰气,哪里还是方才水气缭绕的奇景。 “别笑了,”付沂南松开手,冷意面上的粉铺得厚,他嫌弃地搓掉指尖的粉底,在惨白的下巴上留下两个微红的指印,“真难看。” 冷意往他的方向扑过去,试图用脸颊蹭他,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茬哪里还会让冷意成功,身子往后仰,本是有些得意地躲开,只是忘了当下是蹲着,平衡极差,就这么摔坐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似乎早就料到了付沂南的反应,闲适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腰上,微微往前倾:“付少…腿软了?”含嗤带笑。 冷意耳力极好,隐约听见尖细的高跟踩踏地面的闷响,只瞥见付沂南极恼火的神情,几个快步,将身体陷入凸出的装饰墙面。 .800xiaoshuo “付…少?”平日里清慡的声音像是刻意压制出娇柔,洪琪儿从眉到眼都是惊讶。付沂南咬牙瞟了瞟身后,腾身站起来,暴躁地拍去裤腿上看不清的灰尘。 “你怎么在这里?”被瞧见出丑的模样,付沂南自然不慡,口气很差。“我在找…洗手间。”约莫是被付沂南恶劣的态度镇住,原本流畅的台词顿了顿。 “厕所在那边。”付沂南指着相反的方向,一字一字状似好心地指点,其实那秀致美眸里已是怒气沖沖。“我没有来过。”洪琪儿低了头,做工精緻的盘发垂下几缕,十足的娇羞姿态。 “还不走?”付沂南这一句道出了冷意的心声,洪琪儿愕然地抬头。“付少,下面半场演唱会就要开始了。”好似提醒一句,洪琪儿偷偷地瞧了瞧付沂南不耐的神情,声音越来越轻。 “我有事要先走,一会儿演唱会结束,让助理来接你。”付沂南言语间飘洒出极浓烈的强势,将手伸进裤袋里,松散的一身显得他有点颓废,不怎么挺拔。 “您有…我知道了。”关键时刻洪琪儿吞下询问,诺诺地应下声,眼底迸she出一片失望,“我先回去吧。”削瘦的肩膀耷拉着,鹅黄的背影有点可怜兮兮的。 付沂南第一时间去寻墙后面的人,回头便见冷意半靠着墙沿手背上的猩红格外扎眼,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细长地爬过指骨往下流。 “走吧。”他挑眉,从她面前经过,又走出两步才发现冷意站在原地不懂,“刚刚不是一心要走吗?怎么?又捨不得了?” 冷意的眼神有点古怪,复杂得让他心惊,那种洋葱似的需要一次一次剥开来品味的情绪,付沂南自认没时间也没兴趣,只能别开眼不去看。 下面半场大约是真的开始了,音箱几乎捅破天的响亮,体育场里一片灯光白如昼,走出体育场的围墙,喧闹依旧不止。 体育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滴水不漏的拥挤,许多买不到票的歌迷就围着体育场外面的大屏幕看直播,刺耳的尖叫,晃眼的萤光棒,各种各样的标语在空中摇摆。 天王的歌声越过一整个体育场,排开周遭一切的嘈杂,轻轻地盪入她的耳朵里,低磁绵长,好听得叫人止步。冷意用力地握紧手,让手背上的疼痛刺激几度被勾住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到底是什么纪念意义?”“会不会是天王的生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曝光过,谁知道呢?”年轻的歌迷大约都是组队过来,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 “你觉得呢?”付沂南用肩膀撞了撞身侧像是入魔般只顾埋头走,却每一步都显得艰难的女人。 “初恋的生日。”几乎是脱口而出,冷意僵硬的嘴角扯开一个冰凉的弧度,自我否地般地啐一口,“俗气。” “付少,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冷意趴在敞开的跑车里,望着倒退如飞的景物,突然开口。 车子性能极好,剎车瞬间遏制了飞驰的车速。“谢谢。”冷意弯了腰关上门,鲜少礼貌地同付沂南道谢。 付沂南没有控制住目光,轻轻扫过血迹已经完全凝固的手背,没有开口,车子划过一排路灯,融入斑斓的车流。 花店不是很大,插花的桶却有别于其他花店塑料白的材质,厚实的玻璃雕刻着精緻的花纹,布置也很温馨。 花店老闆娘是个年轻少妇,正背着身子帮店里另外一位顾客挑花。一大束白色的玫瑰,优雅地包裹在浅紫色的纱纸里面。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侧脸有点面熟,直到对方转身,竟然是那天早上在酒吧街区同付沂南一起的那位,面相极温和,让人不自觉以为他在笑。 “小姐,需要点什么?”老闆娘打断了她一直追逐的目光,“刚刚那位先生是买花送给女朋友的。”这话有点像是暗示她不要再妄想。 “ju花。”冷意收回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定在剩下最多的那一处,白色黄色,摆置在角落里,簇拥成一团,无人问津。 “慢走。”老闆娘看着冷意手捧一大束ju花走出店里,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大晚上来买ju花,还只挑这两种颜色,想到这里,背嵴透着凉。 j市的第一大桥车水马龙,作为本市最古老的一座大桥,设计得尚算人性,不同于一般不准行人通行的桥樑,第一大桥两侧预留了两人并行宽度的人行道。 “冷意,大半夜跑的跑到最远的城东,就是为了来撒花?”付沂南靠着桥栏,俯视一片斑驳残破的老城区。“可不是我逼着你来的,是你非要跟着。”冷意神情专注,将ju花一支一支地抛进江里。 方才从花店出来,明明已经开走的车子竟然又停在原处,城东这么远,有顺风车搭也不错,冷意如是打算。 “本市有规定,不准往海湾里扔东西,违者罚得很严厉。”付沂南像是提醒,又似幸灾乐祸。“撒点花怎么了?”冷意痞兮兮地侧头,手肘撑在掉了漆的桥栏上,“骨灰我都撒过。” 意料之中的惊诧表情,还有几分不信。如同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浓妆艷抹的女人,她艷烈的妆容遮挡的到底是这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还是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第17页 “你不知道几万一块的墓地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来说,算什么。”冷意笑起来,无比薄凉,“生辰不如死忌,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一点也不值得纪念。” 冷意的手机响起来,她随手将剩下的一小把ju花塞进付沂南手里,这花不太吉利,付沂南本不想收,见她受了伤的手确实不适合去口袋里掏手机,勉勉强强接过来。 “乐乐?”冷意的声音温柔如水,令付沂南咋舌,有点不可思议地打量她。“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就到。”慢慢染上紧张,望了付沂南一眼,“送我去光明弄!” 光明弄比冷意的住处好不了多少,同样破了不知多少年的路灯,黑漆漆的弄堂口,付沂南蹙眉,不想往里走。 冷意心焦,哪里还管他跟不跟上来,踩着并不算高的鞋跟,摸着一片黑,从前走过无数遍的路在这一刻显得特别长,仿佛没有尽头。 “没事吧?”冷意突然摔倒,付沂南踟蹰几秒,最终还是快步上去想要扶她,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也没有检查伤口,迳自往里去,不知又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扭,幸好付沂南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臂。 “瞎了么,这么大的雪碧罐都看不见?”仿佛是因为冷意他才会踏入这一片骯脏里,心情不悦,口气也有点沖。 冷意甩开他的手,脚步依旧很急,付沂南有点无奈地跟在她身后,腹诽下一次绝对不发善心,却到底还是几次出手扶她。 一路磕磕绊绊,终是有惊无险地踏进老旧的院子里。屋子里零星传来的啜泣,冷意从快步变成小跑。 “干妈。”乐乐害怕至极,扯住冷意的手,将她带到床前,“聪聪吃过晚饭就喊肚子疼,我找不到爸爸和妈妈。”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蓄着泪花。 聪聪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面色白得发青:“干妈,我疼。”声音哑得听不清,大颗大颗的汗浸湿了刘海。 “我们去医院。”冷意附上想把床上的小姑娘抱起来,勐地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你手伤着不知道吗?”付沂南瞄着她的手背。 “人命关天知不知道?”浓妆带煞,冷意大声质问。付沂南目光落在床上的一对姐妹,乐乐抚着妹妹的额头,眼里终是没忍住掉下来,眼神里尽是祈求。 “我来。”付沂南的心一软,拧起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闷闷的声音显得不情不愿,手臂已经将聪聪抱起来,“走啊,不是救人吗?”看着愣住的冷意,好像逮着了机会吼她似的。 “什么破车只能坐两个人!”冷意踢一脚付沂南二人座极拉风的跑车,伸手拦下一辆车,司机是个干瘦的矮个子,流里流气地沖大浓妆的冷意吹一声口哨:“一晚上多少钱?” 冷意力气很大,几乎将他半个人从驾驶座的车窗拖出来,他的脑袋撞在车顶上,吓得大叫:“你干什么?!” “上车。”冷意示意付沂南抱着聪聪先上车,乐乐也跟着钻上去,等关上门,冷意速度极快地钻进副座,“去医院,立刻马上!”恶狠狠的兇相毫不削减。 司机还想叫,腰上突然被什么顶住,冷意艷红的唇一开一合:“开不开车?”那个形状…司机吞了吞口水,车子开得飞快,闯了数个红灯,连心疼都不敢,唯恐丢了命。 “到了,别杀我。”司机感觉腰上紧了紧,慌忙求饶,冷意也收回手,将手里的高跟鞋穿回脚上:“没装子弹。”声音拖得很长,扬起的下巴带着讽刺。 19 女王气质的女流氓 女王气质的女流氓 付沂南似乎抱得顺手了,不再是初时别扭的姿势,将聪聪护在怀里,避过来往的人流,直奔急诊室。 急症室难得清闲片刻,值班医生趁职务之便,逗一逗新来的小护士,摆一摆权威的样子,收穫一众崇拜的眼神心满意足。 付沂南旋风似的进了急症室,轻手轻脚的把聪聪放在病床上,对尚反应不过来的医生护士唿喝一声:“救人! 值班医生正在兴头上,不大乐意被人打断:“喊什么喊?挂号了吗?”“都急诊了,挂什么号?!”付沂南本就不喜欢别人顶撞,当下被人以这样恶劣的态度顶撞,越发怒火中烧。 “急诊也有急诊号,有没有常识?”值班医生发现身旁的小护士盯着付沂南眼睛都直了,更不痛快,“挂了号再进来。” “号挂了,现在可以看了?”冷意慢付沂南一步,将一小张纸拍在值班医生的脸上,下手很用力,五个手指留下了三个。 “你…”值班医生捂着脸,从脖子一直涨红到额顶,冷意这一张浓艷的脸映入眼眶,乌黑的眼睑挑得厉害,冷冰冰的带着杀气。 立刻就没了气势,到底还有几分医德,不情不愿的走到床前:“阑尾炎,要马上手术,不然穿孔了。” “干妈…”乐乐听到手术两个字吓得眼泪扑扑往下掉。冷意从小就是生病自己慢慢好的贱命,大病小病都不进医院,对阑尾炎没有概念,见乐乐哭得这么厉害,一时也有点乱了方寸。 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付沂南,眼底惊急一片。“马上手术。”倒是付沂南冷静,冷意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衣摆,他有点意外。 “就比割双眼皮危险一点。”付沂南大约是不肖解释,却又被这一大一小的愁眉苦脸打败,敷衍地…安慰。 付沂南靠着墙,垂下视线,身侧的冷意蹲在椅子边上,消瘦的身影显得越发单薄,仔细看,似乎还在微微发抖,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本想嘲笑的话生生卡在喉头,张了几次嘴,最后都咽下去,这样的冷意,不能让她得到半点的愉悦,反而像是巨石压住胸口,有点喘不过气。 “为什么聪聪一直不醒?”冷意紧张地握住聪聪的小手。“麻药还没退干净。”付沂南只觉得冷意近乎恐惧的慌张有点不太正常。 “你…先回去吧。”付沂南出声,冷意才发现这一晚上折腾下来,他竟然还在。“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冷意,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付沂南绞着双手,挑了挑眉。 “谢谢。”两个孩子睡着了,病房里的灯光昏暗,付沂南看不清冷意的脸,只是这一句谢谢真挚得不可思议。 “冷意,聪聪怎么样了?”付沂南刚刚打开门准备离开,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险些撞在一起。 冷意皱起眉头:“现在着急了,之前哪儿去了?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家里!”“瘸子今天喝得多了,同我吵了一架跑出去,我去找他了。”杨乐姗抽抽嗒嗒的。 “他人呢?”冷意垂下眼睑,语气很轻很浅。“又在阿b那里。”杨乐姗害怕地打了个颤。“你在这里照顾她们,我去帮你找回来。”冷意忽地抬头,猩红的嘴角划开一个弧度,一掀门快步走出去。 仲夏的夜闷热异常,冷意一心一意的往外走,几乎忘了付沂南的存在。正走到酒吧街,阿b扶着瘸子,走得东倒西歪。 “意姐!”阿b神智还算清楚,眼神又极好,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的冷意。冷意快步走上去,抬脚就这么踹过去,本就烂醉如泥的瘸子根本不经踢,摔得四脚朝天。 冷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瘸子后脑勺磕在地上,很响的一声,龇牙咧嘴,疼得拼命吸气,喊都喊不出声。 “聪聪在医院里躺着,你这个做爸爸的在这里喝酒逍遥。”冷意冷笑,“真是不错。”随手捡起地上的酒瓶,以迅雷之势敲在了瘸子脑门上,破碎的声音惊醒了付沂南。 “冷意你疯了。”他握住冷意的手腕,将她拖出去两步。“放手。”明明面上是笑,只是映入付沂南的眼里,却成了骇人之色,心头一颤,却还是没有松手。 “放手。”冷意手里还剩一截瓶口,参差的边缘抵在付沂南的脖子上,眼底是说不出的疯狂,最后还是一根一根地松开手。 “清醒了没有?”冷意蹲下身,五彩绚丽的手指摸了摸淌过瘸子脸颊的血。“我清醒得很,所以才难受!”瘸子借着酒精撒疯,“你他妈就不难受?” “难受?我不是好好的吗?”冷意眼底灰濛濛的,看不清情绪。“好好的?”瘸子指着付沂南大吼,“你当然好好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他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看来还没醒。”说着揪起瘸子的头髮,将他从地上拎起来,“谁都不准插手。”一米八几的男人在她手里如同一个坏了的玩具,拖拽着往弄堂里走进去。 “不要拿哑巴当藉口。”冷意尖细的高跟踩在他胸口,嘴里叼着烟,橘红色的亮点衬得周遭的漆黑显得诡异,“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 “冷意,这名字起得真好,你他妈比谁都冷血!”瘸子躺着地上,发泄着自己的痛苦。“十年,就算有眼泪,也应该哭干了,更何况…我的字典里没有眼泪这种廉价的东西。”她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你放得下,我没你那么狠,我放不下!”瘸子泪流满面。“你打算做一辈子废物,吃一辈子软饭?”冷意踢了一脚他的跛腿,“你的腿是瘸了不是断了!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实在疼极了,瘸子根本爬不起,趴在cháo湿的弄堂里,大口大口的喘气。才吸了半截的烟被踩灭,高跟鞋的声音一点一点远去。 “阿b,把人送到医院,就是最近的这一家,他老婆会在门口接他。”冷意撩了一下散落的头髮,“看够了就走吧。”终将实现落在付沂南身上,只是那口气,那姿态,傲慢得如同女王。 冷意的腰肢微弯,自顾自地往回走,也不管付沂南有没有跟上她。额上热得沁汗,心底却一阵一阵地泛出凉意,冷意拢了拢镂空的蝙蝠衫,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是将微凸的嵴柱暴露得更加明显。 付沂南食指划过脖颈,只感觉方才玻璃的冰凉犹在…在她几乎要消失在街头的时候,才抬脚大步跟上去,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三两步的距离,极默契的不远不近,又刻意得像是两个陌生人。 冷意有点累了,躺在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小床上,手里是难看得要命的身份证,拇指按在两侧,力道大得像是想要拗断,再变形到极致的时候,忽然收手,上面八月一号的生日一闪而过,到底是蒙了别人,还是骗了自己? 第18页 “干妈,付哥哥什么时候才来看我?”不过第二天下午,聪聪就能自己爬起来,半靠着床沿,“付哥哥?”冷意削梨的水果刀险些割进指尖,“付沂南?” “对啊,付哥哥。”聪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大病初癒的脸上少了点血色,可是笑容依旧很甜。 “聪聪,付沂南比我还大几岁,应该叫叔叔。”冷意纠正,虽然比她小一辈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明明可以做聪聪爸爸的人,突然成了哥哥,直让她头皮发麻。 “不,就是付哥哥。”聪聪撅起小嘴,人小鬼大的,“我长大了要嫁给付哥哥,如果是叔叔,就差辈了。” “你想嫁给付沂南?”冷意以为自己听错了,浓妆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聪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付哥哥长得这么漂亮,而且是他送我来的医院。”聪聪鼓着腮帮子,“可是为什么他都不来了?他来了我就要告诉他我决定嫁给他了。”冷意嘴角抽动,手指摸了摸额头,现在的小姑娘未免也太早熟了。 说曹操曹操到,嫁不嫁给付沂南的话题方告一段落,门就开了。“付哥哥!”聪聪眼神好,叫着就要爬起来,被冷意按在床上,“不许乱动,一会儿伤口裂开了小心再给你fèng两针。” 付沂南被迎面丢来的付哥哥三个字雷得停滞不前,回头看了看门牌,确定是这个房间没错,才又继续往里走。 眼睛对上冷意眯起的眼,用这张花枝招展的脸残害她的干女儿,罪无可恕。“付哥哥,你终于来了,刚刚我还和干妈说…我要嫁给你!” 付沂南愣了愣,突然对着冷意展颜,艷光四she的笑容灼瞎了她的眼,内里的得意她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付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聪聪的小手抓住付沂南的手指。发现冷意咬牙切齿的濒临暴走边缘,付沂南很受用,收起平日里讨厌小孩的嘴脸,难得耐心地回答她:“好啊。”还自以为温柔的露出一个笑,不过在冷意眼里都是狡黠的无耻模样。 “冷意,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杨乐姗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瘸子跟在她身后,面上一片色彩斑斓,这还是冷意的杰作。 冷意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把最后一个笑脸留给聪聪,转身就离开。聪聪很捨不得付沂南,付沂南也不禁为自己向来差得一塌煳涂的孩子缘突然变好而沾沾自喜。 20 赶走导演的英雄戏 赶走导演的英雄 突然,手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低头便是在旁人瞧不见的死角,冷意五颜六色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肤,而面上若无其事的沖他眨一眨眼,像是在询问他是否一起离开。 经过瘸子身侧,那厮几乎是下巴贴着胸口,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一张破破烂烂的脸,原来冷意不止对他一个人下手狠,心情忽的就愉悦起来。 一直等出了房间,冷意才缓缓松开手,反是付沂南抓过她柔软的手指,翻到手背,连最简单的创可贴都懒得敷衍,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扭曲出一个丑陋的弧度。 “冷意,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付沂南似嘲似笑,他视野里的女人,多是指甲划出的伤口都反覆用祛疤精华液擦拭,唯恐留下一点点瑕疵。 “当然比不了付少的细皮嫩肉。”冷意抽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一下付沂南的脸,真真是光洁嫩滑,多少女人都渴望不及。 这样类似于调戏的姿态,可想付沂南有多大的反应,细长眼一瞪,反倒显得可爱。冷意抬脚进了电梯,藏不住的笑带了点真心实意。 “下车。”付沂南极少这样绅士,打开副座的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动车门的边缘。“晚上有四场夜戏,我可没空陪你吃饭。”副座很宽敞,完全让冷意翘起了二郎腿。 “有空在医院削水果,没空陪我吃饭?”付沂南冷笑,“不是生日吗?你以为我庆祝建军节?” 冷意愣了片刻,她的钱包在他那里存过几天,那张极品身份证自然也是观摩过。忍不住翻了白眼。 果然,付沂南提了一句:“冷意,你身份证上的照片……真是难看。”“你的也不见得多好看。”冷意不止何时已经站在付沂南身侧,晃了晃手上的黑色钱包,衬得赤色的指甲背越发猩红。 付沂南面色大变,伸手夺回来,却发现身份证那一栏空荡荡的。“小平头,果然考验男人的气概,付少这种样貌,一点也不合适。”冷意一面打量付沂南的身份证,一面取笑。 照片里的男人……或者只能算是男孩,最青葱的年纪,却怎么看都有点像美剧里逃犯的通缉照,头髮削得很短,眉头拧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可是把柄,千万要放好了。”调笑依旧,随手一抛,付沂南手忙脚乱的接下来,冷意静待他发火,却发现他的目光定在她身后,一点一点收敛起愤怒的表情。 回头是一家日本餐厅,精緻的门面,穿着和服的迎宾小姐,都不及开门走出来的那一男一女更吸引人眼球。 女人桃红的过膝旗袍,头髮梳起左边一半,漆黑的发梢微卷,从右侧垂下,几乎落在腰上。步子很快,尽是惊慌。 男人纯白的长袖衬衣,在一众夏装打扮的人流里显得特别沉静,缓步跟在女人身后,五官都带着笑,望着几步外的女人,表情温柔至极,两人这样保持距离,却是说不出的相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付沂南微微侧了身体,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虽然有些艰难,可到底做到了。 等那两人真正出了视线,他才算是回神,冷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周遭还萦绕着冷意身上独有的劣质化妆品浓重的香气。 “小姐,去那里?”冷意甩上门的动作大了,司机正要指责一两句,从后视镜瞧见一张浓妆艷抹的脸,杀气腾腾的,吞会抱怨,小声询问。 “影视城。”透过车窗,是付沂南四下寻找的模样,随着车子驶远,慢慢消失。口袋里的卡片菱角穿过薄薄的裤子刺在大腿上。 黑底金字,付沂南的生日宴会,比任何颁奖晚会都更夸张的规模,真正的明星云集。从前,这该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这一刻,看到付沂南三个字,她都觉得不痛快,在掌心揉成一团,随手丢出窗外。 “你是什么东西?三四流的货色,他妈也给我玩失踪?掉了多少场戏?不要以为是see点名我就不敢换掉你。”张伟暴跳如雷,黑着一张脸,见冷意出现,几乎是从位置上跳起来,手里卷着的剧本就要往她额上捅。 冷意脚一够,快得连武术指导都看不清,已经将张伟撂倒在地,张伟好歹大老爷们的个头,就这么一下,摔得四脚朝天,惊诧一片。 “首先,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东西我是人,再者,我没有玩失踪,我和林副导请过假。我是三四流的演员,不过我是来演戏,不是来受气的。”冷意目光冰冷的瞟过震惊未醒的张伟,迳自走向化妆间。 “冷意,前面出事了,谢制让你马上过去。”刚刚扑了粉,古装造型多是要垫很厚的粉底,惨白的吓人。 “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冷意撩起裙摆,还没有跨过高高的门槛,就听见张伟的大嗓门,那歇斯底里的怒吼,穿堂而出,吓得不少工作人员都退到殿外。 “谢制,你找我?”冷意微微笑,看也没看一旁面红耳赤的张伟,像是完全忽略了一般。“冷意,怎么回事?你和张导动手了?”谢家荣脾气很好,半天劝不过张伟,也有点烦躁。 “不算动手,是我单方面殴打张导。”冷意挑眉,看向张伟的眼神里尽是奚落。“你打了张导?”谢家荣有点意外,到底两人的个子悬殊的比例摆着。 冷意挑眉,并不否认的得意模样很气人,于是张伟又恼了。“就她这样的素质,绝对不能留在我的剧组,留她还是留我,你看着办吧?!”说着就要走。 “张伟,脾气怎么这么急。”谢家荣拉住他,“冷意这个头估计也上不了你,道个歉,认个错也就是了。” “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see内推上来花瓶子,本来我就最恨走旁的,低调一点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现在他妈的还敢给我摆谱,我不给她点颜色,我还不叫张伟了!” “有她没你?”冷意感觉到腰上被人捏了一下,回头鼻尖险些蹭到付沂南的胸口,那人的眼睛本就细长,笑起来越发显得冗长妩媚。 “付少。”谢家荣脸皮一抽一抽的,从前see的片子,更大牌的也有不少,就没见付沂南跑得这样勤快过,一周来好几次,弄得他心惶惶。 “see放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胡闹?”付沂南的口气似是调笑,从张伟身上一扫而过。 “张导对see挑的演员有这么大的意见,到底是对演员本身不满,还是对see不满?”付沂南渐渐收起笑脸,一句话就堵得张伟不敢开口。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二者选一,一定是冷意留下来。毕竟吕嫔这个角色冷意是首选,导演这个位置……你并不算是最佳。”付沂南眉梢挂着轻蔑。 张伟狠狠的将手里的剧本掷在地上,爬满鬍子的脸上依旧透出赤红,拨开人群冲出去,留下一地看客只在心里叫好,真是比拍的戏还精彩。 冷意冷眼旁边,与其说是英雄救美,倒不如说是付沂南炫耀手段的一个机会,毕竟她多少知道以付沂南的性格,最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况且,付沂南会为她出头……比天还大的笑话。 大概对她不告而别有点恼火,付沂南砸完场子就甩甩手离开,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冷意身上,反而让左右的工作人员费解,这么看着,到底还是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临时换演员倒是常有,这换导演……真是罕见。《夜未央》本就凭着巨星云集的口号未播先红,再经过主角更替和导演转换,每日里正儿八经的消息都握在see下面的传媒,零零碎碎如同旁门左道的小道消息看似神秘的从其他媒体的长枪短炮下流出来。这么一唱一和,越发吊人胃口,直到播出之前,都在风口浪尖上。 八月八号,甚至是不少明星记得比自己生日还清楚的日子,多数媒体公司影视单位不敢在这一天搞活动办晚会,否则一定星光黯淡。 没有绵延数里的红地毯,也没有保镖围守得夸张场面,仿欧式城堡的外表普通,只是细看,大门前密密麻麻停着的车子均是价格不菲。 第19页 付沂南佝偻着腰,手肘撑在二层走廊的围栏上,俯视大厅里喧嚣不止的热闹场面。目光一遍一遍地扫过人群,髮型各异,礼服迥差的斑斓女人,却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 “在找谁?”声音清朗,带着几分笑。“就是觉得有点无聊,每年都不过是这一些人。”付沂南回神,试图扯开话题,“全场不带女伴的男人,也只有你了。” “我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好好的,她不要,自然也只能空着。”他轻笑,离开前丢下一句,“况且,不是还有你吗?” 付沂南咬牙,不提还好,一提起就怒火中烧,他明明是有女伴的,只是……冷意像是准备放他的鸽子,都比邀请卡上的时间迟了一个小时,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先生,要不要来点酒?”这声音……付沂南转头,白色蕾丝衬衣扎着小蝴蝶结,红色的马甲,黑色的紧身短裙,酒托上只停了一杯酒,浓烈的伏特加。厚重的刘海,没有上妆的脸,是冷意。 21 再一次的正面相遇 21、再一次的正面相遇 “你怎么这幅打扮?”付沂南眉梢染上一星半点的喜悦,只维持了几秒,快得像是幻觉,细长的眼睛眯起,口气不悦。 “哦,我把邀请卡弄丢了。”冷意说得轻描淡写,用食指弹了弹就要盖到下睫毛的头髮,“门口查得严,那四个哪里是迎宾小姐,身手一个个好得跟女保镖似的,我是打算混进来,不过我前面正好有个尚报的记者也打算混进来,被一脚踹出去好几米,我看着都疼,就只好…”她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结。 “她们本来就是女保镖。”付沂南得意,“只是比较漂亮而已。”“我不是照样站在这里?”冷意挑衅。 她不过是浑水摸鱼,趁着更衣室忙乱的空挡,借用了某人的工作牌和工作服,当时透过门fèng就瞧衣服的主人挠墙的痛苦表情,想着也没有白用,好歹留下五十块的报酬,她当然不知道所有服务员均是五百起的时薪。 “把衣服给我换下来。”付沂南不悦,带着命令的口吻。“换下来?我可只有这么一身衣服。”她摊摊手,一脸的你奈我何。眼角往楼下热闹的人群瞟过去,没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当然,仅限于她认识他们。她这样的人物,确实不配出现在这里,至少…现在还不配。 “付少…”声音娇柔,大理石地面上零星的踩踏声,白色裹胸的鱼尾裙扫过花斑纹路的黑色大理石地面,面眸含笑,一步一步摇曳生姿。 冷意收起表情,将托盘上的伏特加放在付沂南的面前,标准的九十度的倾身,将服务生的姿态摆得很足。 “金小姐,今天很漂亮。”付沂南依旧双手垫着围栏,目光只在金薇薇的身上停留了一霎,不咸不淡的口气。 “如果付少能喊我薇薇,我会更高兴。”金薇薇并不介意,主动凑上前,圆润的胸前是一朵玫瑰色的配花,因为靠得太近,而被付沂南的手臂挤得变了形。 “能给我来一杯玛格丽特吗?”约莫是觉得冷意碍事,金薇薇寻了一个藉口支开她。冷意将手里的银质托盘夹在手肘间,转身往楼下去。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回头瞄了一眼二楼详谈甚欢的一对男女,金薇薇把整个人都贴在付沂南身上,付沂南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冷冷地撇开脸,推开露台的玻璃门,托盘随手丢在露台的花盆里,金属碰撞陶瓷发出巨大的声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是衣服主人的东西,爱喜,薄荷味,还没有开封,口红打火机一闪,点燃了菸头。 露台上只亮着一盏壁灯,借着微末的月光,有点昏暗,隐约看见一个轮廓,高大挺拔,手錶约莫有夜光的功能,亮堂堂的一圈。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响动,转过身,只这一星半点的光亮都足够她认出对面的人是谁。“这里不能抽菸。”他开口,大概是感冒了,伴随浓重的鼻音,很温柔,却又让人觉得冷淡。 冷意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将烟从嘴里取下来,抖落一地的菸灰,萤光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掉在地上,黑色的单鞋狠狠地踩在上面碾灭。 慢慢地掉头,大厅里通亮的灯光穿过玻璃门映在半张脸上。“暖暖?”很轻很轻的一声,却无异于在冷意心里掷进了一块巨石,泛起的波澜几乎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克制住微颤的身体,眨了眨眼,不长不短的睫毛扑扇,投she出淡淡的阴影:“甘先生,你认错人了。”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撕裂的沧桑,是冷意最清楚最自然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咬得很准。 “我想看一看你的手。”他迈开大步,伸手抓住冷意的手,她甚至来不及挣扎,来不及反对,就被他翻到手背,光洁一片,只有清晰可见的血管和青筋,越来越紧的力道拽得她生疼。 冷意咬牙,直到他缓缓松开手,捡起花盆里的托盘,整了整过短的马甲,镇定地推开玻璃门。大厅里扑面而来的沸闹,让她觉得又活了回来。 “暖暖…暖暖!”男人勐地张大眼,像是恍然,冷意故意侧过身,将左手露出来,只是误导他去看她的左手,根本不在左手! 几乎是撞开玻璃门,大厅里喧嚣不止,绯红的身影就在几步外,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天王,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一会儿。”可他还未及伸手,就被人拦住,纠缠攀扯。眼睁睁地看着她融进人群,消失在方寸间。 冷意蹲在花园入口的台阶上,张开五指,手掌对着月光,凸起拇指般大小的一块,颜色陈旧,约莫是旧伤。前几天刮开的伤口很深,爬在旧伤上面,一纵一横,本就难看的手越发的丑陋。 “躲在这里偷懒,金薇薇一直嚷嚷她的玛格丽特怎么还不来。”头顶突然就响起付沂南的声音,冷意倏地收起手,付沂南还是看到了,“你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多伤?” 冷意把双手背在背后,慢吞吞地挺直腰杆,站在高出一级的台阶上,和付沂南正好对视,乌黑的眸子没有半点光亮,死气沉沉的一片,翻滚着看不懂的情绪。 突然就抬腿正好踢中付沂南的胸口,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人已经摔进一旁的花丛里,压垮了大片的花朵。 “冷意,你发什么神经?”付沂南揉着胸口,龇牙咧嘴的。脱了马甲丢在付沂南的身上,又脱掉鞋子砸向他,付沂南狼狈地躲避,一面惊疑未定,“鬼上身了你!”冷意不言语,赤着脚默默地沿着小路往后门走。 “沂南,你的嘴怎么了?”付沂南骂骂咧咧地走回大厅,正遇上在楼上房间睡够了起来觅食的容北,睡眼朦胧的,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抹了一把,疼得付沂南吸气。 “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挨女人的打,他这么要面子的性格,哪里好意思说,况且这个女人还揍了他不止一次。手掌盖住伤口,免得容北再来一次。冷意下手真是狠,鞋跟不算太高,却足够硬,刮破了嘴角。 “脖子上…口红。”容北指了指他白皙的脖颈,“这个颜色不好看。”付沂南透过墙上装饰用的镜子,果然发现脖子上留着一个艷红乌黑的菱形唇印,清晰可辨。立刻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手帕用力地擦拭,几乎搓掉了一层皮。 是金薇薇刚刚留下的,她太主动,只是身上的香味太浓重,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甚至还不如冷意那一股劣质化妆品的味道更好闻一些。 他有点烦躁,美人在怀这样的美妙时刻,为什么会败兴地想到冷意?!推开身上的人,丢下不明所以的金薇薇独自离开。 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闷热无比,冷意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依旧觉得冷,一阵一阵的凉意从心底冒出来,渗透到每一寸筋骨,蔓延遍每一份肌肤。 十年,她曾经笃定,样貌,声音,一切都改变了,他们依旧认识彼此,这一刻全部都成了笑话,他没有认出她,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最后将一切的怨气全部都出在付沂南身上,她分不清是因为心里难过的发泄口,或是瞧见他脖子上艷红唇印而控制不住自己。 九月初,《夜未央》杀青,片子锁定贺岁档,宣传不用开始得太早,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吊人胃口。 “冷意姐,剧组里通知说十一月再开始宣传,档期上必须要配合宣传,之前的两个月时间自由。”袁莱翻看着笔记本上记叙的事情,“还有就是…《家事春秋》那边催我们明天进组。” “恩。”冷意闭着眼,懒洋洋地回答。依旧是那个破败的休息室,虽然老旧一点,不过只她一个人,也清净,倒是比几个人合用一个房间事情少一点。 “《家事春秋》是几大卫视联合推出的开年大戏,冷意姐,咱们公司捧你呢。”袁莱见她意兴阑珊,似熘须拍马地说了一句。 “下午还有《cháo汛前沿》的封面照。”袁莱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又丢下一个更重磅的,“冷意姐,你可是接棒金薇薇呢。”袁莱飘飘然,金薇薇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影后,东京,坎城,威尼斯,每一个影后头衔都戴过。 cháo汛前沿》如同它的名字,是时尚界娱乐圈最前沿的资讯,冷意撇嘴,所谓前沿,不过是因为所属公司see掌握了大部分的娱乐资源而制造出了未卜先知的假象,就比如她作为下一期封面女郎,将会大红大紫,本就是see不惜血本地力捧,又怎么会预料不到? “戴小姐,你的烟燻化得确实不错,但是配合这次的衣服,不能用烟燻妆,必须上裸妆。”化妆师苦口婆心,戴娇娇就是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娇滴滴地拒绝:“我喜欢烟燻妆。而且我也喜欢她身上的那一套衣服。” 冷意正从一旁的化妆间走出来,黑色的皮裙字母镂空的丝袜很精緻。冷意睨了她一眼,所谓冤家路窄,戴娇娇和冷意是公司出了名的对头。 戴娇娇初入行那会儿,以为冷意跟着vivi这样的大金牌必定是红人,哪里知道巴结半天是个三四流的货色,立刻调转方向,逢人还不忘抱怨冷意是如何耽误了她的前途。凭着一身见风使舵的本事,成功晋升一线。 全公司都知道,戴娇娇喜欢抢冷意的东西,比如从前的小助理,后来的休息室,又比如冷意的前男友新锐导演张俊生。 “戴小姐,冷小姐的那套衣服和这一期的主题相称,需要作为封面照。”服装师圆场。“封面照?《cháo汛前沿》不是一直走高端吗?什么时候和三流小报一样用些没有名气的人了?”戴娇娇抹金的眼角微挑。 第20页 “档次不档次的,还是要看销量。我虽然没什么名气,到底也没有什么难听的名头,不像有些人,圈子里出了名的销售毒药。”冷意靠着化妆檯,往脸上扑了点粉,让眼眶显得越发黑。 22 绯闻满天飞的新人 22、绯闻满天飞的新人 “你说什么?!”戴娇娇的反应很大,这是她的罩门软肋。成名至今,但凡她上过的报纸杂志,销量都会有大幅度的下跌,再大牌的媒体也无一倖免。于是,虽然在电视电影上屡创佳绩,可就是走不出这一个魔咒。 “哦,我听说你升级了,从销量毒药变成票房毒药了?”冷意回眸一笑,赤红带了金粉的唇彩莹莹发光。 “有种你再说一次!”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这样嗲声嗲气的戴娇娇都被冷意逼着爆了粗口,真是别人哪里疼她就踩哪里,落脚快狠准。 暑期档戴娇娇上了两部女主角,票房都不理想,这一阵工作骤减,正烦得要命。“娇娇。”平时多是戴娇娇占的上风,因此她的经纪人一般不插手两人的战争,而这一次,明显是冷意赢了。 “冷小姐最近春风得意,也要嘴下留情,毕竟风水轮流转,况且到底是不是转到你家门口,还不一定呢。”戴娇娇的经纪人是vivi的同门师弟,也是厉害的角色,至少比胸大无脑的戴娇娇厉害得多。 “倒也是,我还真怕这一期封面下来,卖得比娇娇还少,可怎么办?”冷意对着镜子,自顾自描着足够细长的眉毛,镇定自若,用小指揩掉眉尾的残余。她连vivi都不怕,师弟云云的,更是毫无惧意。 “不是还有我吗?”卫崇清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白色的领带细长松垮,束腿的长裤,收进高帮鞋里,下眼线描得浓,一扫平日里的俊秀,有点妖男的意思。 “怎么好像很意外?不是前几天才见过面吗?”卫崇清将冷意的差异收进眼底,笑眯眯地调侃。 夜未央》作为女人戏,即使男主角的戏份也不多,比她这个女二号还提前十天左右收尾,卫崇清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欧洲继续中断的写真拍摄。 说来自演唱会那一出闹剧之后,卫崇清很少和她交流,只有在镜头面前对戏的时候,说上一两句,冷意以为,这一位可以成功跳出她的生活圈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又突然有了交集。 “冷意姐,我没和你说清楚,《cháo汛》这边的总监说你的名气确实不太够,就弄个人气高的男艺人和你搭档,用双人封面可能更有噱头。”袁莱小声解释。 “能和卫大影帝合作,求之不得。”一瞬间,笑容又爬上了冷意的脸,只浅薄地停积在眉梢眼角,未及心底。 “两个人再靠近一点,表情自然一点。”摄影师一面捕捉角度,一面发号施令。冷意的脸颊几乎贴在他胸口,甚至能感觉到卫崇清有意无意将下巴垫在她发心的暧昧动作。 “冷意你怎么回事?拍个照摆个亲密的pose这么难?”冷意只觉得两人靠得太近,不自觉就会尝试着拉开距离,摄影师有些不耐烦,“光拍照就受不了了?往后床戏裸戏的还演不演了?” “冷意,我们吻戏都拍过几次,搂个肩膀还不行了?”卫崇清凑近她,像是咬耳朵,姿态亲昵无比。“哎,就是这种感觉。”摄影师点头,迅速将这一幕捕捉下来。 冷意斜了眼,所谓吻戏,轻则亲吻手指,最大尺度的也就是吻额头,反而是玉洁冰清的女主角还有露背滚床单的激情戏,真不知道这剧本怎么写的。 “这一位什么来头,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摄影师一面翻看拍完的照片,一面同《cháo汛》的总监抱怨,“我镜头下面连二线都找不出来,今天还给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折腾一下午。” “这一位?迟早是天后。”削瘦如同竹竿的总监抢过镜头,“这几张不错,看着真有那么点儿意思。”“《cháo汛》什么时候开始需要靠绯闻提高销量了?”摄影师不屑。 “《cháo汛》不需要,不过…她需要。”总监笑起来有点狡黠,“卫崇清哪一次封面不是单人照,这次带这么大个拖油瓶,上面什么意思还不明白?” “冷意姐,出来了!出来了!”袁莱冒冒失失地冲进化妆间,一屋子的人纷纷侧目,直熘熘的目光瞧得她直感觉不好意思。 冷意靠着椅子,任由髮型师将她的头髮盘起,眼影由红变黑,浓浓的一圈,风尘味十足。“什么东西出来了?”冷意侧头,一只尖细的发卡戳到头皮,痛得她皱眉,髮型师连连道歉,诚惶诚恐,弄得她眉头都不敢皱。 冷意原本五彩的指甲为了配合剧里的角色而全部染成了艷红,接过厚厚的一本杂志,新鲜出炉的《cháo汛》国庆特别刊,封面的一男一女背靠着背,唯一的视觉冲击便是酷到极点,一点暧昧的味道也嗅不出来。 冷意眼睛一转,她明明记得摄影师让他俩表现得亲昵再亲昵,最后却挑了一张无关痛痒的,不觉有些奇怪。 “冷意姐,你不满意?”袁莱试探。“拍得很好。”冷意笑起来,将杂志塞回袁莱手里,“市面上还没有,先给你过瘾。” 袁莱欢唿一声,颠颠地捧着杂志出门。“冷小姐,好了。”化妆师弯了腰,那种恭敬有点像日本餐馆里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卑躬屈膝。 “谢谢。”冷意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红色的旗袍刚到脚踝,高跟鞋踏出化妆间的剎那,整个化妆间均是大大地舒出一口气,仿佛是送走了一尊瘟神。冷意在门口停留数秒,一切均传入耳中,冷笑一声,终是离开。 家事春秋》是一部民国剧,她所扮演的这个四姨太,说好听了是坏人,说难听了就是变态,心狠手辣,恶毒到极点。 加之其他主角全是一线,左右都是熟人,同她这样跳级而来的三线格格不入,她便总是独来独往,好几次躲在僻静的地方抽菸被工作人员瞧见。一时间,剧组里不少人就自动将她和四姨太划上等号,该躲的躲,该避的避,冷意两个字,真叫人闻风丧胆。 “冷意,我今天的雪梨汤带多了,要不要来一杯?”女一号亚琳捧着罐子挑了冷意边上的位置坐下来,标志性的大酒窝若隐若现。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梨。”冷意叼着一支香蕉,口齿不太清晰地拒绝。“你喜欢吃香蕉?刚助理给我买了小米蕉,你尝尝?”亚琳越挫越勇,向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心领神会,跑出门去买。 “我吃饱了。”冷意抽出纸巾,擦去嘴角念着的碎屑,觉得亚琳今天的热情有点…她记得到昨天为止,亚琳还是见了她绕道走,和她对戏的时候,那种恐惧由内而外,根本不是装的。 “冷小姐,我女儿特别喜欢你,能给她签个名吗?”化妆师赵姐拿着个小本子和笔递过来,满面堆着笑。喜欢她?冷意极浅地扯了一下嘴角,且不说她女儿不过十岁,就她从前那些出现一两面,连名字都被定义成路人甲的作品,本就该过目即忘的。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冷意走出化妆间,闹腾腾的喧嚣让她有点诧异,询问身边的袁莱。《家事春秋》并不是谢绝所有媒体的秘密拍摄,允许记者探班,不过平时也就驻守着十几家媒体,今天突然来了几十家,沸闹不止。 “不知道啊。”袁莱瞪大了圆熘熘的眼,託了一下黑框的边缘,话音方落,突然就有记者沖向这边。 “你就是冷意?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卫崇清在一起的?”出口便是一记惊雷,噼得冷意愣了好一会儿。 “听说两位秘密交往很久,你还出演了see投资的贺岁巨献《夜未央》,和卫崇清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之前有人拍到卫崇清带你去看天王的演唱会,还带你去后台见了天王本人,卫崇清同天王情同兄弟,这算不算变相的见家长?”一句一句真是犀利无比。 “不好意思,冷意还有好几场戏要赶,请各位不要妨碍拍摄进度,到外面等好吗?”场务连同其他工作人员将记者拦住,半强迫地推到大宅的门口,安保人员也迅速赶到维持有点混乱的场面。 “弄清楚怎么回事。”冷意望着已经驱散的记者群,懒洋洋地交代袁莱。态度散漫,语气却是冰冷。袁莱一个激灵,迅速钻出人群。 “谁想出来的?谁策划的?”付沂南将杂志丢在桌子上,很用力,几乎让人觉得会砸出一个洞来。 一众下属无论职位大小都低着头,任由面前怒气沖沖的boss发火撒气。“谁让你们用绯闻炒作的?谁让你们把冷意和卫崇清放在一起炒作的?!”付沂南的声音很大,同这一张艷丽貌美的脸不太相称。 “卫崇清一向绯闻缠身,多和一两个女明星传绯闻对他本身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们也和卫崇清的经纪人沟通过,没有问题。”《cháo汛》总监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很难看,小心翼翼地解释,“而且冷意可以借卫崇清来提高曝光率,这个办法应该是最快最有效的。” 付沂南细长的眼落在撒了一桌的八卦杂志上,有耳语亲昵的,也有错位仿佛是亲吻的照片,看上去很自然,同样是黑色的外套,如同情侣装,下面一串夸张的大字红蓝相间——影帝卫崇清真实恋人,地位悬殊的浪漫爱情。 忍不住一脚将面前的办公桌踢翻在地,上面的文件笔筒掺杂着八卦杂志,铺开一地。“马上给我埋掉,所有冷意的绯闻,一条都不准给我留下来。” 冷意坐在电视机前面,为了躲避穷追的记者,请了两天的假,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卫崇清的的名气确实不小,如今已然闹得街知巷闻。 各大娱乐节目都是头版头条,卫崇清的新恋人浮出水面,下面的配图是两个人的合照,大半是《cháo汛》封面照时候的装扮,只是不同于刊出的封面那样平淡,这一张一张都非常暧昧,真是一流的摄影师,拍出来的感觉居然有那么点像偷拍。 更没想到的是还有两人观看演唱会时候的照片,比肩而站,无论是身高还是衣着,都是称到极点。 “开门!”付沂南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暴躁地响起来。 23 兄弟之妻不可以欺 23、兄弟之妻不可以欺 “付沂南,水是生命之源,你能省着点用吗?”冷意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看着付沂南一遍一遍地搓手,那细皮嫩肉搓得通红,她光瞧着都觉得疼。 第21页 方才一开门,付沂南就沖了进来,直奔洗手间,如今已经在水池里折腾十分钟了,连洗手液都被用掉了一半。她倒不是心疼那瓶蓝月亮,而是房东虞阿姨早年在非洲待过,对水的珍视胜过生命,水费收得奇高。 “你住的这都什么房子?青天白日的还看不清楼道的台阶。”付沂南恼火。“房子年代久了,採光不好。”冷意瞄见他膝盖上白乎乎的一圈,灵光一闪,“付沂南,你别说你摔了啊!” “要不是那只破猫,我能…”付沂南脱口而出,硬生生吞下摔这一个字,脸色瞬间就红到了耳根,“笑什么?” “脑子没事吧?”冷意乐不可支,小手摸上他的额头。“没摔到头。”付沂南恶狠狠地挥开她的手。 “付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冷意咬着易拉罐里的吸管,黑色的t恤太宽松,在腰侧打了个结。发白的七分裤,很清慡,如果没有那一头厚重的刘海压住半张脸的话。 “我渴了。”付沂南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又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有点破旧的布沙发:“这什么东西?” “我自制的沙发。本来是木头的,我往外包了一层皮。”冷意轻巧地坐下,半仰起头,瞧付沂南龇牙咧嘴揉着尾椎骨的怂样。 电视机上娱乐整点的两位女主持正对卫崇清同冷意的绯闻是不是炒作各执己见,险些争执起来。“我就出差两个月,你能给我折腾出这么多事!”付沂南极不痛快,长臂一伸将电视关了。 “能用《cháo汛》放绯闻,连卫崇清都配合,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吗?”冷意从厨房出来,将手里的冰可乐丢给他,语气有点冷淡。 “如果我要用绯闻捧红你,用得着卫崇清吗?不如自己亲上更有效果。”付沂南咬牙,忘了手里的可乐罐子前一秒还经过剧烈震动,手指一拨,咖啡色的液体喷了满身。 “家里怎么有男人的衣服?”付沂南穿着湿嗒嗒的裤子,拧着眉头打量冷意手里那一条白色的t恤,胸口的图案是脱了裤子扭屁股的小新,幼稚恶俗到极点。 “这可是女装,不过xxxxl的女装而已。”冷意喜欢宽松的衣服,这一件还是新的,本来打算留作未来的睡衣用。 “我不穿女装!”付沂南脸色刷地黑下来。“不穿?那你就裸奔吧,应该有不少大妈大婶排队围观。”冷意笑眯眯的,顺势要将衣服收起来。 “冷意,好样的!”付沂南几乎磨平了一对门牙。在办公室发火那一会儿,随手就砸了手机,他是从来不记助理秘书的电话,这当口上,连个能送衣服的都没有。 冷意还算人道,从楼上那个过气的小裁fèng那里借了一条背带裤,三四十年代红遍上海滩的流氓必备装,明明很土气的款式,穿在付沂南身上竟有了风流倜傥的味道,真是医要人穿。 “你自己做的傻事凭什么要我陪你善后?”冷意跟在他身后,嘴上嘟哝着不满,心里却是比连来数日都轻松,一直积压着的可能是付沂南为了达到捧红她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念头,这一刻总算是彻底粉碎了,他那一脸的暴躁,还真有点像是被她戴了绿帽子的错觉。 付沂南在有点阴cháo的弄堂里走得缓慢,极度小心的模样,那种藏不住的厌恶爬满了整一张脸,时不时蹿过的老鼠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你惹我发脾气我能干出那么傻的事?”他咬牙。“付沂南,傻事你做得也不少,不差这一两件。”冷意嗤笑,拉开副座的门,爬上她熟悉的座位。 付沂南正要上车,突然,一只花斑纹路的中华田园犬追着老鼠飞扑而来,从付沂南的皮鞋上窜过去,付沂南目瞪口呆片刻,怨声怨气地赌咒:“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来第二次。” 冷意在下车前拿出鸭舌帽带上,思来想去,把大墨镜也架起来。如今不比从前,不管好名头还是坏名声,她是真的红了,左右都是託了卫崇清的福。 圆环式的旋转设计,扶梯口最中间的位置是整一层楼的旺铺,晶莹的橱窗玻璃后面是绮丽中带着梦幻的礼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 两人驻足,却不是冷意不捨得离开,而是…付沂南目光不离地盯着店里那一抹娇俏的身影,长而微微捲起的头髮垂在背上,只一个背面便是曼妙可人。 “进去看看。”话音未落,付沂南便迫不及待地往店里走,丢下冷意孤零零地站在电梯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只隐约可见唇畔微翘。 “关好好,欺负小孩子呢?”付沂南的声音带着笑,外人听上去或是多少带了些嘲讽,只是钻进冷意的耳朵里,更多的是欣喜。 冷意稍稍往前进了一步,几乎是手臂贴着付沂南的,有意无意地显示出两人的亲昵。她能感觉到对面女人好奇的打量,怎么会不记得,从前一而再的遇见,也是一而再轻易地夺走付沂南全部的目光。 付沂南仿佛同店里尖对尖角顶角的两个女人都很熟悉,言语间却一边倒似的偏向了关好好。 官少的未婚妻…最后三个字带着几不可察的轻颤,付沂南身侧的手握成拳,话语里还是一派轻松,冷意一点一滴地印入眼底,记在心里。 “你有什么喜欢的,也一併拿走。”付沂南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很轻,拉回她沉静的思绪。 那种故作的宠溺,无法让她察觉出一星半点的亲昵,反倒让冷意瞧上去像是付沂南圈养的宠物。满面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表情,冷意一动,侧开身子,躲过他的触碰,抬脚走向里侧一瞧就是最贵的那个衣架。 赤红的蔻丹刚刚触碰到黑色礼服的肩带,便瞧见关好好似乎也看中了这一件,只比她慢了眨一眨眼的时间。 冷意极快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边,她这个配角,自然要将谦卑和退让演得十成十。回头,付沂南的目光一阵一阵地扫向结帐的关好好。冷意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手这么一捞,将一架子的衣服全部剥落。 冷意蜷在位置上,酒足饭饱只差美美睡上一觉,上下眼皮一闭一闭,架打得厉害。车子开着广播,播完国际新闻就是娱乐八卦,卫崇清和冷意的那点破事又被炒冷饭似的拿来说了一通。 付沂南将将好转的心情,徒然又急转直下,勐地拍了一下开关,男主播的声音戛然而止,冷意竟也没有被他闹醒,只是将脸颊侧向另一边继续安睡。 “没心没肺。”付沂南皱着眉头嘟哝一句,手机就响起来。片刻,车子一个急转,往着冷意家相反的放心开去。冷意侧向一边的脸上,缓缓地睁开眼,她不是太困,只是不想看见付沂南。 剎车急,安全带勒得冷意有点疼,车子开着顶棚,驾驶座旁站着的男人笑容温柔,手臂上圈着一个女人,姿势有点奇怪,不想让臂弯里的人摔倒,又不想让她靠得更近。 关好好,关优优…冷意恍然,这一对竟然是双胞胎!“你下车。”付沂南冲着冷意嚷嚷,语气不太好,从方才起一直拧着的眉也没有缓和开。 冷意扶了扶睡觉时拉低的大墨镜,推开车门下了车。“官少。”像是要确认对面这个优雅隽秀的男人的身份,冷意试探地唤了一声,见他微微颔首,心底泛起一种尘埃落定的错觉,根本没有仔细琢磨过两人的组合,却就是觉得他和关好好…再般配不过。 付沂南有点粗鲁地将关优优塞上副座,连安全带也懒得给她系,只顾得上扭头对冷意交代:“官少是妻管严,你就不要麻烦他了,自己回去吧。”一手勾起大包小包递给她。 车子发动前又扭头望了冷意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眼神却是足足停留了好几秒,才千拉万扯地收回来。 对面的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厉害,一派春风和煦的温柔。只是望向她的眼神陌生得厉害,给人一种无论如何也走不近他的错觉。 冷意有点记不清到底走了多久,沉重的购物袋嵌进手心,勾勒出一道道红痕,疼得左手右手换不过来。 身旁突然停下一辆车子,冷意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快回来了?”若不是车上奇怪的靛青色,她一定不相信是付沂南回来了。 “你打算这么走回去?”付沂南答非所问,越过副座紧紧地盯着冷意,“包落在车上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手机在包里。”冷意耸耸肩,一脸的我很无奈。付沂南嘴角动了动,探过身推开副座的门,“上车。”视线在她的脚上转了一圈。 “冷意,离卫崇清远一点。”车子缓缓停靠在冷意回家毕竟的小箱子外面,付沂南忽然开口,有点认真,有点严肃。 冷意正要开口,付沂南却接着道,“别忘了,我们还在打赌,在你爱上我之前,和所有男人都保持距离。”一字一句间是经久不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囤积起来的怒气。 是啊,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冷意笑得眯了眼,隐在一片昏黄的夜色里,叫付沂南看不见。是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几次的交锋,竟就差点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付沂南,从前我胜券在握,现在…也一样。”嘴唇没有涂抹唇彩而显得暗淡苍白,因为说话而微微颤动,勾起的弧度,却是一模一样。 24 镇店之宝的陨殁日 24、镇店之宝的陨殁日 “恩,恩,恩…”手机响个不停,冷意浑浑噩噩地摸起来,也不知道是按了接通还是挂断,放在耳边一个劲地应声,根本听不清电话里头的声音。 十月份的天气还有点未及散开的余热,冷意却感冒了,挂了电话勉强睁开眼,竟然已经过了四点,当然是下午时分。 来电显示上并没有标註姓名,末尾七个8,是付沂南的电话?冷意揉着一头乱髮盘腿坐起来,努力回忆付沂南刚刚是说了什么,奈何一点印象也没有留下。 昨天晚上针尖对麦芒地放下狠话,气得付沂南面色发青,她以为一时半会儿那厮是不会想见着她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冷意靠着床头的墙,浑身无力,有些不想动弹。铃声一直折腾了两三遍才勉强趴过身子去看,还是七个8。 “让你半小时到弄堂口,怎么还没出来?”声音略显不耐烦。“出去?去哪儿?”冷意反问,吸了一下鼻子,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冷意,刚才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付沂南有点意外,拔高了声音。“没有。”直接承认,快而坦白。 第22页 “我在弄堂口,快点给我出来。”付沂南无奈,只能催促一句。“不去。”冷意的回答依旧是干净利落。“冷意,给我端架子是不是?”付沂南气急,“是不是以为非你不可了?” 冷意手指一拨,将翻盖合上,丢到枕头旁边,脑袋疼得厉害。手机不依不饶地叫嚣着,逼得她拔了电池,整个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了。 不过片刻,门口就有了敲门声,又快又勐,伴随着付沂南清亮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快点!”逼得房东虞阿姨出来骂人。“干什么?当着老娘的面拆房子?”嗓门着实不小。 冷意贴着墙壁,还盘算着房东将付沂南扔下楼的奇景,突然又只剩下敲门声和付沂南的大唿小叫。 门樑上老旧的白色墙漆斑驳地落了一地,唯恐再拍几次门就倒下来了,只能打开门,一门之隔,付沂南浑身泛着黑气。 “上次有人说,这辈子不会再来第二次。”冷意抱着手臂,懒洋洋的靠着门框。“冷意,算你厉害。”付沂南咬牙切齿地压下火气,不过一天,他就食言了,“走。”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外带。 如果不是浑身乏力,她大抵是不会跟付沂南出来的。冷意如是想,造型师已经将她改头换面,依旧是她惯有的性感路线。 “冷小姐的烟燻画得真好。”化妆师几乎只动了她半张脸,一双眼,她永远不容许别人触及。这一句夸奖也不知带了多少奉承,冷意扯了扯嘴角,任谁从十五岁开始每日都是烟燻妆,都该会有这样的手艺。 嘴角上那一颗原本细得瞧不出的小痣因为殷红的唇色而凸显出来,有点诱人。对着镜子,冷意缓缓地勾起嘴角,一扫病态的颓废,妖异非常。 付沂南弗一出现,缺席了主角的戏码立刻将他拱上男一号的宝座,成了众人追逐的目标,作为花瓶,冷意安静地站在他身侧,时不时有聪明嘴利的赞美冷意如何如何的姿容绝色,说到底是夸付沂南的眼光独到。只是一连串的形容词里,冷意寻不到一个她真正够得上的。 名流之间的聚会,就是这番景象…冷意冷笑,悄悄退出圈子,走到门口。付沂南从骨子里厌恶阿谀巴结,一回头,发现冷意竟然不在左右,眉头一折,拨开人群寻出去。 一圈下来却都寻不到人,付沂南愤愤地踹了一脚门口的高脚架,险些踢翻上头的盆景,只是未曾注意,他与冷意,只隔了两个花篮。 冷意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蹲在地上,目光扫到宝蓝色的鱼尾裙摆,顺着往上,便是一张极尽美丽的脸庞,这一张脸,才配得上那些人一言一句的倾城之姿。 她牢牢记住了她的名字,关好好,好好…简单而美丽。人如其名,优雅大方,同她身侧英俊绅士的官闻西才是模板式的男才女貌。 这一身宝蓝色的鱼尾裙是mei的镇店之宝,是圈子里多少女明星的梦,每一年《cháo汛》的开年第一版都会用它做封面,没有人真正地穿在身上过,它从来只挂在架子上让所有女人魂牵梦萦。 关好好雪白的皮肤将宝蓝色衬得越加浓重,或是真的美得灼伤了她的眼,冷意撇开头,耳边只余下关好好极有磁性的嗓音,带着调侃,狠狠地取笑付沂南。 “谁让你乱跑的?去哪儿了?”付沂南眼里跃入冷意漆黑的身影,终于停止了寻找的目光,有点埋怨,亦有点焦急。 “菸瘾犯了,就去…走廊上抽根烟。”冷意轻轻地对他吹了一口气,淡淡的菸丝味混合着茉莉香,有点奇怪。付沂南拉长了脸:“我说了不喜欢女人抽菸。” 冷意只当是耳旁风,扯开话题:“坐哪儿?”其实在描得独自一桌的关好好她就已经猜到付沂南的选择。 两人方坐稳,关好好便头来目光,只是在付沂南身上一划而过,定格在她这里,圆眸晶亮,闪着好奇的光芒。 冷意笑起来,意味不明。 不得不承认,官闻西的声音确实诱人,只是内容太专业,她是一点也听不懂,抬头瞄了一眼对面的关好好,正巧看见她跑出去接电话,零碎的脚步有点急。 “又去哪儿?”付沂南伸手按在她的大腿上,阻止了她起身的趋向。“厕所。”冷意夸张地张了张嘴,声音却很小。 付沂南眯着眼看她一会儿,最终才收回手,不忘提醒一声:“马上回来。”冷意极老实地点头,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门口正是女人的战争,冷意掸了掸皮裙摆,慢悠悠地出了门,一面还在包里翻找烟盒子:“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或是没想到会有人打断她们的争执,两人俱是一愣,冷意划开火柴,点上菸头,动作娴熟,幽幽吐出一口,白烟模煳了她的五官。 “这位小姐,你的扣子掉了。”嘴里的烟伴因为说话而抖动,冷意抬手瞬间,剥落了白裙主人背嵴上的盘扣。 对面的关好好或是单纯地以为她是一片好心,感动之余竟主动为她指路。她不过是支走不相干的人而言,冷意赤唇含笑。 这一身镇店之宝真是漂亮,尤其是这样关好好这样几乎无暇的美人,舌头在滤嘴上转了几圈,最终一顶,整一根烟飞出去,正好落在关好好的裙摆上,瞬间便晕开一记小洞。 “真是不好意思。”一时间内疚惭愧,所有表示真挚歉意的表情统统在冷意面上过了一遍,心里却是迥然的舒慡,手借道歉之名游走在关好好的大腿上,趁机吃了不少白嫩嫩的豆腐,直到她反应过来才避开。 直到关好好走远,冷意才漫不经心地抚过堆起的髮髻:“付沂南的镇店之宝,真是可惜了。”嘴角的笑容盪开一圈一圈,明显的快意横生。 门口的报刊架上放着最新出炉的报纸,冷意的目光被其中一份吸引住,封面上的女人有那么点眼熟,像…她? 抽出来仔细瞧,反是身侧背带裤方格帽的付沂南更容易辨认,只不过是个背影,也只有他这个造型的始作俑者冷意本人才能迅速瞧出来。 冷意神秘男友现身闢谣,影帝地下情人纯属虚构,一号加粗的红色大标题格外醒目。其中详尽地描述卫崇清昨天的行程和付沂南的身高样貌,奈何除此之外一句具体的消息都没有,这个神秘男友,真是神秘到极点。 “我还以为你又跑了。”付沂南见她还在,松了一口气,又摆起了脸色。冷意将报纸上的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付沂南得意得挑眉,“我可是亲自帮你闢谣。” 心口有那么一点暖而涩的酸胀感,冷意尽量去忽略那种感觉,越是压制,反而喷薄得更加兇勐,一瞬间淹没了整颗心。 旧年末新年初正是贺岁档崛起的时候,各路大片小片纷纷抢占电影市场,各大影院最中间最大的那一面海报却都是同一部电影——《夜未央》,宣传语仅仅八个字,后宫传奇,女人大戏。 冷意浓重的金色眼影带着点点绯红的外圈,从头至尾的奢华服饰,几乎比女主角还要贵气的装扮,在硕大的海报中间,格外抢眼。 广场上的电子屏幕上也是反覆地播放《夜未央》的抢先预告,冷意寥寥数个镜头,就给人一种jian猾到骨子里的恶毒。 800小说网 夜未央》的首映式来了百余家媒体,都是see精挑细选之后的业内翘楚。台上主持人面对一众主创人员侃侃而谈。 “冷意,作为《夜未央》第二女主角,之前的几场宣传你都没有出席,而今天这场首映你出席了,卫崇清却又不在,有人猜测你们两人是不是故意避开对方?” 原本因为男主角缺席,问题一直围绕着女主角洪旗儿和导演鲍玉树,突然一转矛头,指向了险些昏昏欲睡的冷意。 “之前我一直在《家事春秋》的剧组里,戏份比较多,进度也比较赶,就一直缺席《夜未央》的宣传,昨天刚刚结束我的所有戏份。至于卫崇清…”冷意有条不紊地解释。 “至于我,是航班误点,不是缺席。”后台响起卫崇清的声音,卡其色大衣里的围巾有点凌乱,显得风尘僕僕。 “就算在外星拍戏,《夜未央》的首映也一定要赶回来参加。”工作人员端上来一张椅子,卫崇清坐下,笑容略显疲惫,却依旧很迷人,“我和冷意的关系很好,为什么要避着对方?” 25 番外:一见暖暖误终身 25、番外:一见暖暖误终身 第一面 艷阳高照,屋外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古旧的电风扇每一次转动都带出巨大的声响,衬着屋外喧闹不止的知了叫,烦透了她的心。 小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珠,真是恨不得整个人泡进水里,实在是想吃香蕉棒冰,摸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终于凑足了五毛钱,开开心心地出门。 这一片的人员杂乱,有租不起房子的大学生,收入很低的打工仔,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还有像她妈那样赶夜场的女人,总之形形色色,各有特点。 楼下杂货店的老闆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昨天琢磨着要去黄山玩一趟,今天竟然就歇业旅游去了。 她揉着小巧的鼻子,抬头望了望金灿灿的阳光,到底是嘴战胜了腿,迈开步子往更远处的小卖部进发。 舔着手上的冰棍,她心情极好,哼着她妈常挂嘴边的夜来香,稚气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你走路不看前头,眼睛长屁股上了吗?”她一张利嘴完全遗传了她剽悍犹如泼妇的老妈,冰棍被撞断掉在地上,溅出一朵冰花。她心疼得要命,小虎牙立刻就在来人的小胳膊上留下一个记号,有点深,隐约能看到血丝。 得意地仰起头,对面的小男孩喘着气,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眼底一片惊慌,身体还微微颤抖。 “喂,你没事吧?”她有点害怕,这一口把人咬出毛病了?“有人要抓我。”小男孩怯生生的,小手揪住她的衣服下摆。 “抓你?”稚嫩的声音带着质疑,“抓你干嘛呀?能称斤卖啊?”“他们真的要抓我!”小男孩说到最后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后面果然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她眼珠子一转:“跟着我。”小男孩揪着她的衣摆不松手,跟着她往外走。 “这里太臭了,我不要躲。”小男孩捏着鼻子,一脸的不情愿。“他们可过来了,不躲就被抓走了。”她耸耸肩膀,圆圆的小脸透出一股老成,半恐吓半惊吓。 小男孩咬着牙,蹲进一对杂乱废弃的垃圾中间,她灵机一动,捡起一旁的破竹篓罩在他身上:“别出声,等我喊你再出来。” 第23页 小男孩透过竹篓的破洞点头,她一蹦一跳地往相反方向去,手里是一张十元的钞票,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真的十块钱。 果然见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拦住她的去路:“臭丫头,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 “往那边去了!”冷意一脸的乖巧,眨着乌熘熘的眼睛,指着弄堂尽头。“走!”为首的大手一挥,一群人快步穿出弄堂,越过那一堆垃圾。 冷意拿着十块钱又去了一趟小卖部,这一次携带从小男孩口袋里摸来的巨款好好地消费了一通,坐在家里翘着腿啃乡巴佬的鸡腿,老妈中场休息赶回来补个妆。 “暖暖,你哪来的鸡腿?”她妈随口一问。“哎哟,我把他给忘了!”冷意灵光一闪,丢了手里的鸡腿,冲出门去。她妈见惯了女儿咋咋唿唿,换了衣服又自顾自出门。 弄堂又黑又臭,她踩着一地月光寻到那一堆废弃物,揭开破篓,那个傻子竟然还在,而且…睡着了… “喂,他们走了。”她摇醒他,小男孩睡眼朦胧,睫毛浓密捲曲,塞下的银白色光辉里,虽然脏兮兮的,一张脸漂亮却是到极点。 “你家在哪里?”她捏着鼻子与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熏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臭了。“城南。”小男孩大概已经融进臭味里,一点也觉察不出浑身的臭味,还不识趣地一个劲往冷意这里靠。 “城南?”她惊唿,城东这片破地方是乞丐窝的话,那城南就是黄金殿,那里可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知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冷意半天才捨得摸出用剩下的五毛钱,准备给他打电话用。“不知道。”他有点无辜。 “出门没带脑子啊?”她气急!“我…饿。”他吞了吞口水,肚子也配合地叫了一声。她翻了个白眼:“连家都找不着了,还想着吃!”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递给他,“没别的了。” “我有钱。”说着从黑色的背带裤里摸出几张…中国四大美男?青绿灰白的地面,100的数字…瞧得她眼睛发直。 “带了钱不早掏出来?!”她勉强收回目光,啐了一口,揪起他的背带往小吃店的方向去。明明说是饿极了,吃起来却有慢吞吞的。她不屑,小女孩似的,可是…真好看。 “杜叔叔,我们想去城南,载我们一趟呗。”她背着手,扬起笑脸和三卡上的男人交涉,那口气,像个小大人。 “暖暖,这去一趟城南,油费可吃不消。”被叫做杜叔叔的男人咧嘴笑。“您先收着,多不退少补您。”说着就把一张一百的塞到他手里。 夜色蔓蔓,风景渐渐从破旧的城区变得华丽。“我说你不能坐那边,不知道你自己臭吗?”冷意捏着鼻子,却推不动他,小男孩非得挨着她坐。 大院门口守着齐刷刷的军装男人,她咽了咽口水,被小男孩扯了一下:“我到家了。”“那你进去吧。”她抽出自己一直就在小男孩手心的手腕。 “和我一起进去吧?”他又想抓上她的手,被她躲开,“我该回家了。”跳上车,示意司机开车,小男孩站在原地,迅速被一大群人围住。 她笑了笑,收回目光。“暖暖,这什么人啊?”开车的男人忍不住问一句。“有钱人呗。”傻乎乎的有钱人,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二面 她叼着一根狗尾巴糙,穿过新粉刷的走廊,刚刚入秋,秋高气慡,天气着实不错。她妈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准备出去躲几天。 “暖暖,我要出去躲一阵子,讨债的肯定会上门,你一小丫头住家里不安全,咱们按原计划进行。”她妈就算是出门避难,还是要花三四个小时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 于是…她眼睛一闭,晕倒在孤儿院门口。她差不多把本城的孤儿院住了个遍,这是最后一家,也是最奢华的一家,那天在白色镂空的大铁门外徘徊,真有点心惶惶。 “还给我,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布娃娃。”小女孩的哭声尤为尖锐,她本不想多管闲事,突然瞧见一众男孩中间,有一位格外…眼熟。 踩着微枯的杂糙,慢悠悠地晃过去,一众男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为首的男孩子手上晃着娃娃,居高临下,红彤彤的嘴唇溢出恶作剧的笑容:“想要就来抢啊。” “我抢到了是不是就是我的?”小手又急又快,迅速从他手里将娃娃多下来。一群人有些惊讶,回头发现是个个子矮矮的小丫头,衬衣洗得发黄,裤子还短了一截。 “是…是你?!”小男孩细长的眼瞪得老圆。“有点良心,还记得我。”她笑起来,正在换牙,缺了两颗犬齿。 “吶,你的布娃娃。”走到小女孩面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布娃娃塞进她手里。小女孩懦懦地说了一声谢谢,撒腿就跑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小男孩见她不搭理自己,拉住她的衬衣,借着力量悬殊,强行扯到自己面前。 “家里没人了呗。”她撇撇嘴,她妈也不知道要逃多少天,什么时候来接她,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连吃饭睡觉都看得很严。 “你这么可怜啊?”他同情地拍拍她的发心,被她伸手拍掉,睨着他:“你不是也被家里人抛弃了吗?” “我是来这里送东西的。”小男孩抬高了嗓门,仿佛害怕她不信,扯过身旁昏昏欲睡的男孩子:“容北,我们没有被家里丢掉,我们是不是来送东西的?!” “东西每年都送,付伯伯不是说你太调皮,让你来待几天吗?”叫做容北的小男孩揉着眼,非常不给面子。 “哦。”她拖长了声调,笑嘻嘻地调侃,“果然是被家里面抛弃了啊。”男孩一张白嫩嫩的脸涨得通红:“我没被抛弃!”苍白的辩驳,一点实质的效果都没有,反而逗得她越发乐了。 “你干嘛总跟着我,你不是还带着两个跟班的吗?”她坐在鞦韆上,被他挤着往角落里缩了缩。 “容北还在睡,闻西画画去了。”他嘟哝一句,抓住鞦韆的一条边,两人有那么点默契,前后还算一致。 “今天中午我可把肥肉也吃了!”像是炫耀,小男孩扬起下巴。“有本事下次把骨头也吃干净。”她斜眼,两人一言一句进行着符合年纪的非常幼稚的对话。 “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小男孩踟蹰片刻,磨磨唧唧地问出来,“我家里有很大的花园,还有很多很多玩具和好吃的。”又迫不及待地补了一句。 “哦,回家了呀。”她扯了一下嘴角,“总算不用再睡这么硬的床,开不开心?”屈指敲了敲他的脑门。 “我要是变笨了怎么办?”他揉着脑门,小声抱怨,话题顺利地被扯开。“本来就不聪明。”她嬉笑,又敲了敲,两人就在鞦韆上扭扯起来。落叶黄昏,美丽无比。 “张叔叔,我想领养个孩子。”小男孩扯住管家的手,话音未落就惊诧一片。“付少,你还太小了。”管家语气婉转。 “我不管,反正我要把她带回去!”小男孩耍赖,管家无法,只能去寻找。“付少,您还记得她的名字吗?”管家耐心地问。 “名字?”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急着形容,“就是个子矮矮的,总是还穿着一身白衬衣黑色裤子的。”“那个孩子啊,今天早上已经被她妈妈接走了。”负责人笑眯眯的,像是做了一桩美事,“不然付少看看其他的孩子?” “走了?”突然间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妈妈,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她牵着妈妈的手。“想吃什么吃什么。”她妈拍拍胸脯,“妈妈赢了一大笔。” 她回头望了一眼大铁门,黑色的车子停了一熘,她从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反正…也不会再见的… 反派女王》作者:百川鱼海【完结+番外】 26 不经意的嘘寒问暖 26、不经意的嘘寒问暖 台下的工作人员突然跑上台,在貌美如花的主持人身边耳语几句,主持人惊慌地仰起头在二层的包间扫了一圈,默默收回视线,话题又回到电影本身。 冷意顺着她刚刚的视线,二层一熘排的包间,最正中的窗口趴着一个人,绛紫的风衣较男人来说,色彩艷丽了一些,棕色的头髮被身后的灯光照亮了一小撮。见冷意抬头,闲适地同她招手。 首映前半小时,主角的採访结束,观众席最中间的几个位置预留给主创人员,卫崇清的名字明明贴在洪旗儿身边,却挑了冷意右边的位置。 冷意这凳子还没坐热,就有人过来喊她:“冷意小姐,付少有请。”“今天是首映,后面这么多媒体,不好缺席。”在一片嘈杂中,冷意尽量压低了声音,“同付少说声抱歉。” 离开场最后五分钟,突然间背后亮个不停的闪光灯像是集体罢工,刺眼的光瞬间消失殆尽。付沂南一张脸拉得老长,辱白色的围巾挂在手臂上,绛紫的风衣敞着口子,一步步从一二层相接的楼梯口走过来。 “付少也是来看首映的?”贾平亮受宠若惊,see投资的片子不少,付沂南捧场的倒真是不多。付沂南懒得搭理他这样无聊的问题,大半夜不睡觉守在电影院除了看首映还能做什么? “您请坐。”付沂南的眼睛瞄了瞄冷意左手边的位置,本是导演左拥右抱女一女二的宝座,这当口自然是要让出来供奉他。 冷意微微抬起视线,目光正好对上付沂南那一双细长的眼,以为就他挑剔的性格,绝对不会留在这一片嘈杂的中心,还不及思量,付沂南已经坐下来。小半会儿也没有搭理她,却是正合了冷意的心思。 放映厅漆黑一片,第一排其实并不算观看电影的最佳位置,至少脖子一直这么仰着有点酸涩。 这是冷意第一次进电影院看一场完整的电影。还记得多年前,就是这家影院,从日出到日落,晴天到下雨,她就站在门口等,明明知道他不会来了,还是那么固执地守着。彼时年轻,赌咒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进这里。 只是当时破旧的剧场被收购翻新,如今已然是本市最大的综合影院,而她,也早已不再是喜欢动手脾气急躁的小太妹。所以,她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看着屏幕上流光飞影,眼也不眨。 第24页 “冷意,其实你不化浓妆,还挺漂亮的。”卫崇清靠过身,与冷意有那么点像是窃窃私语。正是影片开头,彼时吕嫔还只是个宫女,厚重的刘海,卑微的眼神,清纯得无以復加。 “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冷意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哦,第一个是谁?”卫崇清挑了挑俊朗的浓眉。 “已经死了。”在一片黑暗中,她根本瞧不清卫崇清的表情,却可以想像到他面上的惊讶,耳边传来一声哼笑,是付沂南。 “冷意,我们两可是入围本年度十大情侣了。”约莫是缓过劲了,卫崇清再接再厉同冷意交谈。 “最不般配情侣?”冷意动了动嘴皮子,卫崇清沉默以待,却又是付沂南的笑声,扭头对上他细长闪光的眸子,那厮立刻端正了表情,冷冷地斜她一眼,将视线转回屏幕上。 “冷意,在这里摆造型呢?”耳边突然传来付沂南的调笑。冷意回头,就见那厮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要不要我帮忙?”他绞着双手,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地下停车场里的照明系统出了点问题,路都看不清,她哪里还会去注意那一道道的排水井盖,就这么一不小心把鞋跟卡在里面,嵌得很紧,光凭脚上的力气,怎么也拔不出来。 换在平时,她早就一弯腰把鞋子拔出来,可是今天的皮糙裙子有点短,一弯腰便是春光大泄,更何况还是在付沂南面前,是必定做不得的。 “笑话看够了就滚蛋。”冷意捂着肚子,语气暴躁。曾经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打败她,她妈驾鹤西归之后,便只剩下大姨妈一人而已。 “冷意,有求于人的时候要客气一点。”付沂南微微俯身,气息几乎吹在冷意脸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让冷意处于下风。 她牙一咬,干脆甩了鞋子,赤着脚往smart的方向寻过去。手抖得厉害,连车门都拉不开,浑身忽冷忽热得难受到极点。 付沂南本有点不慡快,眼角瞄了瞄,还是弯了腰去拔,奈何鞋子卡得很紧,半天也拔不出来,一回头那边已经赖在地上。 “冷意?你怎么回事?”大步上前,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却越发缩成一团。付沂南无法,只能手一伸把整个人抱起来,惊觉手上这人,竟轻成这样。 耳边嗡嗡响,像是有人在说话。“那丈母娘来了怎么办?”“啊?叫大姨妈啊?我管她谁呢,要肚子疼得很厉害怎么办?”“暖宝宝?什么东西?”“成成成,你说她们女人麻不麻烦?” 冷意只觉得肚子上一凉,接着便是暖暖的感觉汇入百骸。混乱的理智渐渐回笼,睁开眼便瞧见付沂南牢牢地盯着她。 “好点没?”付沂南没好气地开口,“出门到底带脑子了没有?都这样了还喝这么多酒?”冷意往肚子上一摸,只觉得肚脐眼的位置贴着一片东西,摸了摸,是暖宝宝,发出的热量把冰凉的手脚都温暖了。 首映很成功,庆功宴上轮番轰炸,她左右没有熟人,同其他大牌之间相互通气完全不同,又都是比她大的腕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喝。 最要命的就是那卫崇清,频频出头为她挡酒,却是越挡起闹得越厉害,反而喝得多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幸好他中途有事退场,不然她这一条小命怕是要留在那里。 “谢谢。”声音有点沙哑,还有点轻,付沂南原本准备好的诸多指责也只能戛然而止。“牛奶。”付沂南将保温杯递过来,冷意愣在那里没有接。 “还要我餵你呢?”付沂南不耐,冷意接下来,迅速调转了视线。拧开盖子,一股奶香,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她朦胧了双眼。 一路上,冷意都很安静,面色苍白如纸。头侧向窗外,斑斓的夜色在眸子里更替。“付沂南,下雪了。”好一会儿,冷意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 “每年都下雪,有什么好惊喜的。”付沂南不啻,只睨了一眼窗外,打开雨刷。冷意浅浅地弯了弯嘴角,下巴垫在车窗框子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巷子太窄,车子进不去,只能在口子上停下。冷意正准备下车,付沂南伸手拉住她,目光在她白皙的脚背上转了一圈:“外面下雪呢,你打算赤脚?” 似乎才想起来,方才怄气将鞋子脱在了停车场。“你下脚也忒狠了,那双鞋是拔不出来了。”付沂南从后座上拎过一双鞋,粉红色的雪地靴,平跟的,“不知道你脚多大,就挑了七号鞋,总不可能更大了吧。”付沂南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 鞋子穿上去有点空荡荡,大了许多。里头毛茸茸的触感却是比高跟鞋冷硬的皮质暖上许多。 巷子里的灯十年如一日的坏着,冷意摸着一片漆黑,脚上的鞋子又着实大了,慢着步子一点一点地往里走,几次险些撞在乱堆的废弃杂物上。 望着她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像是魔障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付沂南跟着下了车。车外远没有车子里温暖,冰冷的风唿啸而来,几乎将雪花吹进眼里。他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手兜在口袋里。 地面积起薄薄的一层雪,有点滑。弄堂里堆着不少东西,把本就不宽敞的地方缩得更小。冷意走路像是不长眼睛,有点横冲直撞,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拉她一把。 一直到楼道口,野猫黑色的一团,从她的脚边晃过,冷意吓了一跳,终是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垂着头,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手捂着肚子,像是再也站不起来。 “我就说你们这里的野猫特别讨人厌。”被野猫折腾摔过一次的付沂南记了仇,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地上冷不冷,站起来。”将手伸给她,冷意却避过,手撑着地面,极缓极慢地站起来。 “这个给你,我留着也没用。”付沂南收回手,有那么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愤慨,将手里一大袋子的暖宝宝塞到她手里。 楼道口仅有的一盏路灯昏黄,照着他的头髮,洒满了雪白一片。冷意几乎想要伸手掸去他发间的雪花,闭了闭眼,将手捏在身后。钻进楼道,步子飞快。 年关将近,冷意参演的几部剧作都是争夺开年大戏的,进度很赶,都在年前完成,真正到了年末,工作反而少了一些。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外头银装素裹,皑皑的一片雪色。冷意穿着垫了基层鞋垫,弄得像内增高似的七号雪地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腾出一只手,拨弄着额前积起雪花的刘海,这么厚重,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米黄色的连帽长毛衣让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同铺天盖地的海报上那位浓妆美人判若两人。 夜未央》票房一路飘红,影片里那个妆容艷丽,阴险狡诈的吕嫔街知巷闻。冷意的名字同她大浓妆的照片几乎是捆绑式存在,俨然成了标志,她哪里还敢化个浓妆去人多的地方。 城东多是看不起或不捨得去看电影的人,回到自己的地头她便轻松不少,也不再遮遮掩掩,忍不住驻足瞧一瞧追逐打雪仗的小孩子。 “暖暖!”意犹未尽,耳边却是一声轻唤,她一僵,飞快地跑进了沿街的小吃店。 【 27 一个人的新年快乐 27、一个人的新年快乐 “冷意,怎么了,跑这么快?”老闆娘正在算帐,百无聊赖地抬头瞅她一眼,復又低下头。冷意拉扯了一些靴筒,这七号鞋真是大了,跑起路来也不方便,险些摔他跟头。 “阿花,你偶像在外面,要拍照签名都赶紧的。”冷意扑到台子上。“我偶像这么多,你说的哪一个?”老闆娘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髮。 “天王!”冷意往厨房里钻,一面还回头叮嘱,“不骗你,巧克力色的大风衣,黑色的围巾,就在外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话音消失在后门口。 “天王!”这一声气吞山河,整个城东没人不知道阿花的成名绝技狮吼功。然后哄哄闹闹的嘈杂,尖叫吶喊此起彼伏。冷意一面拔着鞋帮子,一面喘气。这一排低矮的商铺都是前后贯通的布局,穿过小吃店,便是通往她住处的弄堂。 “冷小姐。”房东虞阿姨守在楼梯口,一身十几二十年前极流行的糙绿色军大衣,棕色的毛领子几乎秃了,一看便是年代久远的家当,手上还捧着一个热水袋。 “虞阿姨。”冷意对她还是客客气气,到底住着人家的房子。“年后我女儿和女婿就要回本市,你这房子,我不再租了。”房东开门见山。 “你女儿女婿不是一直在非洲吗?”冷意惊诧。“不许他们回来呢?”虞阿姨不乐意了,刻薄别人一辈子,却是对女儿宠得要命。 “您这一栋楼,非要腾出我这一间吗?”冷意撇撇嘴。“对门对面好照顾,你也甭说了,少收你半个月的房租,三月初就给我搬出去。”虞阿姨似乎不耐烦了,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好歹对面住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真是薄情得要命。况且这大过年的让她去哪里找房子?冷意气愤,却也无法,她这房子是按月缴的房租,没有所谓一签几年的合同,根本拿房东没办法。 “冷意,真不和我们回家过年吗?”杨乐姗左手牵着乐乐右手拉着聪聪,瘸子扛着大包大包的行李,都是带回老家的特产。 “这几天还有工作,少做一个好几万呢。”冷意厚重的刘海下面那一双不大不小的眼微扬,弯下腰捏了捏两姐妹的脸蛋,“宝贝儿们,记得要想我。” “你真是我干妈吗?”聪聪凑近了脸,仔仔细细地打量冷意。“臭丫头,红包没了。”“干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真是我干妈吗?怎么变得这么漂亮!”聪聪到底还是小孩子,急着辩解。 她几乎从不素颜,小姑娘怕是真难得见到她这幅模样。“火车上坏人多,你给我看紧了,要是娘仨磕了碰了,小心你的皮。”冷意拍着瘸子的肩膀,那眼神瞧得他浑身发冷。 目送一家四口进了站台,冷意嘴角挂起了笑,她讨厌一个人过年,却坚持了十年。周身都是赶春运的旅客,一片沸腾的喧闹,将连衣帽戴起来,缩了缩脖子,人再多,却依旧这么冷。 除夕这天,菜市场里的东西依旧飞飈到令人望而心寒的高度,冷意捏着小钱包,往时她妈还在,最讲究的就是这一顿年夜饭,总说一年苦下来,必须要好好地吃一顿,两个人十道菜,从三十一直吃到初五,天冷,也不会坏。 第25页 即使菜价堪比肉价,肉价变成天价,依旧有大把大把的人买,老闆也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像平日里那么殷勤招待。 冷意挑拣着鲜红的番茄,身旁一个妇女也在挑,视线一下一下地扫向冷意,终于把她瞧得烦了,随手捡了两个就打算付钱。 “你是冷意吧?就是那个《家事春秋》里面的四姨太太!”那位大姐也跟着站起来,嗓门有点大,这一吆喝,引得不少人驻足。 “对对对,我也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喜欢画个大花脸的四姨太太。”又有大妈开口。冷意摸了一下脸颊,早上有个gg片,她出了拍摄组直奔的菜场,这一脸的浓妆也没卸… “你怎么这么坏啊,宛如这么好的丫头,你也下得去那么狠的手!”渐渐大妈团围拢,开始指责她的暴行。 “赵鸣诚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对你多有好啊,你也把他弄死了。”宛如和赵鸣诚都是《家事春秋》里的人物,也都是她手下的亡魂。 “我记得你,弄得赵家张家家破人亡,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这些番茄我丢了都不卖!”老闆娘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是切冬瓜的,腰那么一叉,真有些架势。 冷意嘴角抽动,在一干大妈无休无止地喋喋里黯然退场。只是她演技好,她如是安慰自己。 许多菜都已经卖光了,冷意是寻了许久才找到方才那个卖番茄的摊位,结果一闹,什么也没买成,憋着一口气,就这么绕着整个菜场走,最终在一位满头白髮的老婆婆的摊位前瞧见几个半红不青硬得跟石头似的。 挑了几个看上去最像样子的,咬着牙将钱付了。正起身,被老婆婆叫住。“小姑娘,送你几个蛋,这是我自己养的鸡生的蛋,番茄炒蛋很好吃。” 蛋很小,白秃秃的,有那么点像是土鸡蛋,本来市面上的土鸡蛋就贵,这年关里更是离谱。 冷意没好意思要,老婆婆塞进放番茄的袋子里:“不收你钱的,这个本来是我拿给孙媳妇坐月子吃的,人家瞧不上。”老婆婆憨憨地笑,满是皱纹的脸上纵横着沧桑。 “谢谢。”浓艷的红唇一弯,冷意将一百块的纸币折成很小的一团,夹在五块钱里,递过去,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她不习惯占别人便宜,就算是在大的善意。 到底是大年三十,店铺关门很早,才不到五点,大街两边就都是厚重的铁皮卷门。冷意开着smart慢吞吞地开在路上,城东这一片大多不是常住人口,一到年关,纷纷回老家过年,本来热闹的一片突然就寂静了。 站在厨房里,窗外正是日落的景象,红彤彤的半个太阳缓缓沉入山头,天地浑然一片漆黑。收回视线,锅里的鱼香气四溢。 五菜一汤,冷意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子上,圆桌大约可以坐下四个人,而四个位置上都放着碗筷。 “妈妈,米婆婆,哑巴,吃饭了。”冷意对着空空荡荡的桌子自言自语,往空碗里一一夹菜,“妈妈喜欢吃鱼,米婆婆只能吃软的南瓜,哑巴…你要不要喝酒?”她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干,倒在两个杯子里,仰起头一干而净,一点点酒顺着她的嘴角滑落颈间,融化了她苍白的唇色。 一杯一杯,几乎将一斤白酒都灌下肚子,喉头火辣辣地如同燃烧起来,面上泛起两抹cháo红。她还是很清醒,将散落的碗筷收好,喃喃一般地动了动嘴皮子:“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万家灯火,衬着一片洋洋的白雪,将夜色衬得越发寂寥。冷意又用力扎了扎脖子上的围巾,几乎连下巴也一併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对卸了妆并不有神的眼睛。 每一年除夕夜的保留节目便是去废弃的老房子走一走。这一栋筒子楼拆了一小半,也就是七层毁了,下头的六层其实还很完整,只是动工的时候粗鲁,房梁坏了一部分,成了危房,也没办法再住。 一整栋楼没有通电,空空荡荡的,黑得要命,她摸着楼梯的扶手,迂迴而上。直到她老家的那一层,才摸着墙壁慢慢走,却不想家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猩红一点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抽菸。 据她所知,这一带有些拾荒者无处可去,便占了几个空房间用来堆放他们的宝贝,顺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想,莫不是他们? 到底是她曾住的地方,她手里还有房子的钥匙,大着胆子往前走,脚边踢到一个玻璃瓶,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谁?”菸头的主人发问,声音熟悉。冷意一惊,往一旁的凹fèng里藏,那人似乎不放心,从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来几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俊朗非凡的半张脸,冷漠至极的表情,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冷意就这么看着,连唿吸都放轻了,唯恐被他发现。似乎确定没有人,他又走回原处,冷意将后脑勺靠在墙壁上。 曾经,他也是这样,靠在她家门口,嘴上叼着一根棒棒糖,她不喜欢他吸菸,说抽多了牙黄,可他菸瘾大,被她逼得急了,就咬棒棒糖,一个一个地停不下来,最后闹进了医院看牙医。 他不知在看什么,背靠着走廊的墙一动不动,而冷意,就这么蹲在那里,望着他,其实他只看得清他嘴上的那个亮点,却凭着记忆硬是拼凑出他的表情。 慢慢地收回视线,脚已经蹲麻了,扶着墙壁站起来,转身下楼的瞬间,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一拐一拐地下楼。 她视力不好,数着台阶下去,却不料心不在焉而少输了一阶,踩了个空,整个人扑下去,声音很大,她也忍不住呻吟一声。 “谁在哪里?”他也听到了动静,大步走过来,正好瞧见冷意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 他的眼睛从前就毒,锐利得一塌煳涂,就这样一点微末的月光,就看清了她的样子。“暖暖,是不是你?”说话间就要沿着楼梯走下来。 冷意吓了一跳,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往下一层走,身后是他清朗的声音:“暖暖!”追到一楼,突然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冷意靠着三楼的走廊,耳边是他去而復回的脚步声,直到他上了一层,冷意才捂着膝盖,一点一点地往楼下走。 这么厚的丝袜都摔破了,□的手更是破了一层皮,她低头检查伤口,脑袋突然撞上前面那一堵墙,顺着玫瑰红的毛衣往上,是付沂南那一张美艷的脸。 28 游戏厅的相互取暖 28、游戏厅的相互取暖 “大过年的不在家跑哪里去了?”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冷意松了一口,竟是笑了出来,眨了眨眼:“那你呢?大过年不在家,跑我家楼下做什么?” 付沂南蹙眉,那么大的一家子人,明明该是热闹非凡的气氛,却是两张大圆桌都只有筷子声,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拴得他难受。 本以为官闻西从国外回来了,年三十晚上终于找到个能陪他玩儿的,谁知道娶了老婆忘了朋友,竟然陪着关好好回老家过年去了,真是出息… 车子一开,回过神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弄堂口,窗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开,明知道她不在,却就是不想走,靠着路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鼻子都快冻掉了。 “手怎么了?”水泥地粗糙,左手掌磨掉了一大块皮,红艷艷地渗着血。“摔了一跤。”冷意忍着疼,在衣服上蹭了蹭。 “冷意,你都多少岁了?丢不丢人?”付沂南嗤笑,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忘调侃一句,“你眼睛没问题吧?” 冷意挥开他的手,眉头一挑:“谁前几天还在我家楼道上摔了?年纪比我还大几岁。”颇有挑衅的味道。付沂南气得嘴角抽搐,却无力反驳。 “付沂南,进没进过游戏厅?”冷意突然开口,沖他挤眉弄眼的,付沂南蹙眉,游戏厅那种地方,他倒是真一辈子没进过。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童真啊?”冷意哼哼一声,言语间有同情也有鄙视,拉住他的袖子,托着往弄堂外面走。 城东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家家户户都歇业团圆。“周泰年,周泰年,我知道你在。”冷意瞧着大铁门,嗓门几乎能喊醒一条街的人。 “你干嘛,撒酒疯呢!”唯一开着的杂货店的老闆和老爸娘拿着筷子跑出来看热闹,付沂南有点尴尬,只觉得满身酒气的冷意是在借酒撒泼。 “一边待着。”冷意斜他一眼,继续敲门。好半天,拉下的卷门慢慢升起,男人头髮花白,一脸的大鬍子,打着哈欠,眼睛瞪如虎目:“臭丫头,今天大年三十知不知道?!” 冷意嬉皮笑脸的晃了晃手上的钱包,付沂南惊觉自己的钱包又到了她手上。抽出里头全部的红票子塞给男人:“老光棍哪来这么多抱怨。” “臭丫头,我这是深情,你懂个屁。”男人将钱收进大衣口袋里,又瞪了她一眼,手往墙上一拨,漆黑的屋子里瞬间亮堂如昼。 “都快十年不玩了,今天怎么想到来了。”男人手上拿着一瓶红星二锅头,小口小口地啄着,眼睛非常淡地扫了一眼付沂南,很是不屑的口气,“这哪儿寻来的小白脸?” 付沂南瞬间就恼了,他这张脸一直为人所诟病,没有男子汉气概。红了脖子就要冲上去,冷意冷眼看着,眨眼,那厮就被撂倒在地上。 “就一招,就一招啊!我说你是小白脸都侮辱了小白脸的名声。”男人摇头,付沂南躺在地上,面色绯红,气得牙齿颤得厉害。 冷意笑得前俯后仰,还不忘幸灾乐祸地添油加醋:“付沂南,我都能跟他过上五招呢。”付沂南翻身坐起来,手握成拳。 “机器我都开了,这些币你们慢慢玩。”男人递给冷意一大个盒子,哗哗响的钱币声。蹲□同付沂南面对面,“小伙子,要追这臭丫头,你这身板可不行,指不定哪天就被她拆了。”嘲笑的意味明显。 “谁追她?就她那副尊容谁要追她!”付沂南嚷嚷,被男人一拳打中鼻樑,“我还没嫌弃你没用?你有胆子嫌弃她?”真有那么点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意思。 付沂南捂着鼻子,感觉黏稠稠的液体流下来,出血了。冷意撇嘴,伸手抓过他的围巾捂着他的鼻子:“说你没用还真没用。”很是嫌弃的语调。 付沂南愤懑,又真是不敢再造次,生怕说出一句又被他揍一顿。站起身,抬脚就要走,被男人轻巧地一伸手拦住:“今天不陪她玩尽兴了,可出不来这个门。”半带威胁,生生止住了付沂南的步子。 第26页 冷意看戏似的坐在一旁的撞球桌上,将手里的游戏币搅得哗哗作响。付沂南忽然就有了一种被迫卖身的错觉,走到冷意身边,夺过她手里的游戏币,往里头走。 “丫头,这小伙子挺有意思的。”男人自以为潇洒地捋着凌乱花白的头,“就是骨头太轻了,往后有机会拉来给我练一练,保准挨得住你揍。” “周泰年,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别以为自己是世界搏击冠军就厉害,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身边十几个保镖可都是世界级拳王,要真把他惹火了,他会拆了你的店。”冷意抢过他新开的一瓶酒,“别老喝老喝,小心肝硬化。” “肝硬化好啊,这一去就能见到曼娟了,我要告诉她她女儿咒我肝硬化,告诉她她女儿寻了个她最不喜欢的吃软饭的小白脸。”男人喋喋不休,冷意翻了个白眼。 这周泰年喜欢她妈二十几年,还没她的时候就追求了,奈何当年一副小白脸的生相,她妈最瞧不上小白脸,一折腾就是十几年,人走了也一直单身。 “付沂南,你干嘛呢?”冷意发现付沂南竟然钻到游戏机的后头去了,赶紧上去把人拉出来。 “怎么不开始啊?”付沂南揪着游戏机后头的线不放手。“你这是脑子还是核桃啊?”冷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是这么玩儿的吗?你这一手的币干吗用?!” “同手同脚,付沂南,你是机器人吗?”冷意扶着一边的机器乐不可支。这手脚僵硬的,“左右不分呢?” “你这么厉害你来!”付沂南恼火,从跳舞机上下来。冷意搓了搓手,将嫩黄色的短外套随手一丢,整个罩在他脑袋上,付沂南扯下来,怒目而视,鼻间却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不是平日里浓烈的化妆品的味道,淡淡的,像是…沐浴露。 “让你开开眼,一会儿可别羞愧致死啊。”冷意挑了一首最难的英文歌,又将速度调到最快,还加上了手的动作,开始前那造型摆的,颇有舞后的架势。 音乐一响,冷意就跳起来,全然不像付沂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似的,动作流畅,姿势也很好看,六分钟的歌,几乎没有猜错一个步子,这个活蹦乱跳的冷意,让付沂南看得痴了。 最后显示破了纪录,冷意叉着腰走到眼睛直勾勾的付沂南面前,五彩缤纷的手指点在他额头上:“回魂了。”付沂南不自然地别开眼,站起身往另一边的游戏机走过去,一面生硬地嘟哝,“这个不好玩,我玩别的。” “付沂南,你是羡慕嫉妒恨了吧,是吧?”冷意揶揄,用肩膀撞了撞一声不吭的付沂南,付沂南反应很大,甩了甩肩头,爬进了一辆赛车,冷意挨着他爬上另一辆:“赛车呢?” 两人联机,冷意很投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虚拟赛带,眼睛一眨不眨。她记得很久以前,他们一群人曾在城北那一片盘山公路上看过一场赛车,都是自己改装的赛车,喷了各种颜色的漆,色彩斑斓,从他们身边经过,划出长长的一道亮光。 她很喜欢,之后她还拉着哑巴偷偷去过,从那以后,哑巴就迷上了赛车,她奇怪,问哑巴,哑巴却笑笑,在雪白的纸张上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告诉她自己是要先练好技术,等往后有钱买车,就可以直接带她上路了。 再后来,便是冷意一个人练,破了哑巴创下的记录,一次一次改写自己的最好成绩,可到底,还是游戏。 “这给你。”付沂南见她我上方向盘,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片创可贴。“什么时候买的?”冷意诧异。 “就你刚在外头拍门撒酒疯的时候。”付沂南想起她那副无赖的样子就不啻,继而乐呵呵地自夸,“杂货店老闆娘夸我生得好,没收我钱。”大约是这幅常被耻笑的女相终于有了点实质性的好处,付沂南得意非常。 冷意脸皮抽动,杂货店老闆娘是出了名的好色,但凡见着生相好的顾客就白送,老闆一面痛心疾首一面无可奈何,谁让他是妻管严! 一只手扯开创口贴有点困难,付沂南伸手抢下来嘟哝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吹了吹她的伤口,气息温热,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上去。 冷意没有想到付沂南这么厉害,她以为稳赢不输,却是中途被付沂南反超了,两人车碰车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冷意狠,一个急转将他卡在fèng里,自己冲过终点。 “我不服!再来再来!”付沂南看着gameover的字样,不满地大叫,想他十年前就是称霸本市的车神了,本市哪条道的最快纪录不是他创的。 冷意挑衅地哼笑一声,两人重新开始,时不时便是付沂南的叫嚷,夹杂着冷意的冷嘲热讽。周泰年哼着小曲,这丫头许久没这么高兴了,小伙子虽然长相不讨喜,不过还挺得丫头欢心,说他是小白脸真不错。 “今天晚上不招待客人。”周泰年的声音很大,像是刻意告诉里头的人有人来了。冷意正在取笑打网球的付沂南频频失误,听见动静,竖起了耳朵。 “你是那个天王吧?”周泰年一字一字咬得很重。付沂南回头,只见冷意一脸的惊慌,对上他的眼有些无措。 “周叔叔,我知道你认得我。”不速之客的声音很有礼貌。“你可是天王,我这市井小民怎么能认识你啊?”周泰年讽刺道。 “周叔叔,暖暖有没有来过?”他也不介意,只问了一句。“暖暖也是你叫的?”周泰年哼哼。 “大年三十开店,也只有暖暖你才肯。”他声音蕴含着几分焦急,又有几分惊喜,说话间便往里走,周泰年有些喝高了,脚步都虚浮了,身手施展不出来,也拦不住他。 29 拜师学艺的小白脸 29、拜师学艺的小白脸 “付少?”他有点意外,没想到竟是付沂南。付沂南靠在墙上,手一个劲地揉着后脑勺,冷意这一下也忒狠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到墙上,脑袋结结实实地亲吻了一下墙壁。 “天王是来找人?看见我是不是有点遗憾?”付沂南微微笑,表情不太自然,身前扑着一个冷意,脸都埋进他敞开的衣领,小手冰凉,揪着他腰间的毛衣,凉意一点点侵入,冷得他打颤。 “也许久没有见过面了,三十晚上还能见一面也算是难得,怎么会遗憾呢。”天王脸上到底有挥之不去的失望,“不过付少会来城东,倒是出人意料。” “天王不是也来了吗?”付沂南一旦端起老闆的架子,也是像模像样。“年少的时候在城东住过一阵,也算是半个城东人。”天王笑容里带着一点回忆的味道。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虽然底子差点儿,可我瞧着心善,不像有些人,忘恩负义的东西。”周泰年摇晃着酒瓶子走过来,一掌拍在付沂南的肩膀上,喝了酒没点轻重,疼得付沂南耳畔嗡嗡作响。 “周叔叔,我只是想知道暖暖在哪里,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还希望你能通知我,毕竟我和暖暖之间的恩怨,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天王眉眼向来凌厉,即使笑起来也显得太过气魄。 周泰年气得面色通红,手抖得厉害:“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天王依旧是表情平静,似乎才注意到付沂南身前的女人,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既然付少佳人有约,我也不好打扰。”抬脚往外走,脚步很轻,却很稳当。 “混蛋,这个混蛋!”周泰年气氛地将手里的酒瓶子掷在地上,“他还有什么脸面来?他妈的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周泰年,这么大的火气,都一把年纪了,小心中风。”冷意几乎立刻跳出了付沂南的怀抱。付沂南只觉得怀里柔软的触觉消失殆尽,有点会不过神。 “我她妈瞎了眼,竟然会收他做徒弟。”周泰年喃喃,冷意冷笑:“从前不是还夸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吗?” “你认识他?”许久,付沂南才开口,生冷地追问,“刚刚那样的反应是为了躲避他?” “何止认识,简直是仇深似海。”冷意从青糙绿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叼上一根烟,打火机一点,烟雾瀰漫开,模煳了她的脸。 “说过多少遍了,不准你抽菸!”付沂南拔出她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力碾灭。冷意无所谓地耸耸肩,将烟盒收回口袋里。 “你别瞧他平日里一副绅士模样,当年在城东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周泰年够厉害吧?”她眼角睨着周泰年。 付沂南下意识地点头,虽然他确实不济,但是,一招把他撂倒,这辈子可只有唐啸东干得出来。 “还打不过他。”冷意的话,顿时惊吓了付沂南。“我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收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周泰年自责。 “暖暖是谁?”付沂南冷不丁地问出来,冷意背嵴僵直,缓缓转过身。“十年前叱咤城东,最出名的小太妹。”出人意料的低哑,辨不清其中的情绪,“不过…已经死了,有十年了吧。我就是为了她,才和天王结的仇。” “小伙子,要不要做我徒弟?保准你脱离这幅小白脸的怂样。”周泰年搭着付沂南的肩膀,适时扯开话题。 “不用了,我有保镖。”付沂南客客气气地推拒。“不答应,可就出不了这个门。”周泰年循着方才的手段,恶狠狠地威胁,拳头捏得霹雳啪啦响。 付沂南转头向冷意求救,奈何冷意一直拿后脑勺对着他。“想好没有?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周泰年一敲撞球桌,把桌上那几个球震得跳起来。 付沂南忙不迭地点头:“拜师,我拜师。”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大年三十,是个好日子,摆猪头,拜师吧。” 付沂南细长的眼睁得浑圆,眉头一抽一抽,见周泰年到里头去取东西,拉着冷意的手腕:“我们赶紧走。” “要是我出来不见人,嘿嘿,小伙子…”周泰年声如洪钟,从里头穿越而出,凉飕飕的笑将付沂南定在原地。 周泰年坐在上首,逼着付沂南又是跪又是拜,像模像样地喝着他递过来的茶水,冷意坐在一旁,眼睁睁瞧着付沂南被周泰年折腾得吐血,也一声不吭。 “真不错。”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付沂南手里,“你可算是我的关门弟子,你放心,我一定将必胜绝技全部传授给你!”那口气,有点像拥有绝世神功的武林高手。 第27页 付沂南郁闷非常,这又不是拍功夫戏,还兴拜师!迫于周泰年的yin威,只能任其摆布。 好不容易逃出狼窝,付沂南拉住冷意,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就看着他这么折腾我!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我又打不过他。”冷意镇定地反驳。“老头子没毛病吧?”付沂南怀疑。“毛病倒是没有,就是耳朵特别灵,方圆十里的风吹糙动都听得清清楚楚。”付沂南立刻就闭嘴了。 除了年前一部《家事春秋》,冷意参演的其他几部剧集都是开年大戏,陆续上档,一时间,她饰演的各种坏人角色充斥着小萤屏的各个角落,以后浪之势将所有的前浪推倒拍死在沙滩上,冷意两个字俨然成了坏人的代名词。 “冷意姐,这都掉了三个代言了,说你形象不好。”袁莱有点着急,思量半晌将手里的快递袋子呈上来,“今天又收到了,已经连续来半个月了。” 已经拆开了,里头就一封信,仿港剧里头的恐吓信,剪了报纸的标题,一个一个地拼起来,有点滑稽。 “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话,也算是花了心思的。”将信放在一边,扭头问了袁莱一句,“我真这么招人恨?”“这不都是角色需要嘛!”袁莱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妈也说你坏。” .800xiaoshuo 冷意被她小心翼翼的表情逗笑了,继续描眉,将本就细长的眉毛拉得更尖细。“冷意姐,你倒是说话呀,要不然报警吧?!”袁莱见她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着急。 “既不痛有不痒,随他去吧。”啪地盖上化妆盒,换了红棕色的眼影,风尘味越浓,“也闹不出别的花样。” 冬末春初,还有点冷,冷意拢紧了大衣。隐约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放慢了速度。“冷意你这个贱人!”身后的人大喊一声就冲上来。 冷意一个抬脚,迴旋踢将人撂倒。转过身,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手边躺着一把水果刀。 “怎么回事?”付沂南甩了车门就跑过来,看着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再瞧见地上那把锋利的水果刀,眼睛眯起来。 “没事。”冷意一脚将地上的水果刀踢远,拉开副座的门钻进去。上了车之后一声不吭,拨弄着刚刚换了一波彩绘的指甲。“到底怎么回事?”付沂南还是没忍住。 “坏人演多了,演技又太好了,有些人当真了呗。”轻描淡写地解释。付沂南眯了眯眼睛,眉宇间颇有些纠结,一脸的欲言又止。 “上次的伤好了没?”冷意睨了一眼,伸手直接去扒他的v领毛衣。“你干什么!”付沂南腾出一只手去阻拦。 “又不是没有见过你衣冠不整的样子,拉一下衣服怎么了,裤子没穿好的也瞧过了。”冷意哼笑一声。付沂南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付沂南,又来找抽呢?”周泰年坐在收银台上,给进进出出的青少年换币。游戏厅里热热闹闹,往来的都是年轻人,抽菸的纹身的一团乱。 付沂南还有点不习惯这样龙蛇混杂的环境,他也不想来做免费沙包,奈何周泰年交代了一周必须来一次,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付沂南基本上是毫无学武天赋的废物,这么一阵练下来,依旧是一招被放倒。周泰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来来回回扫了一顿,摇摇头就走了。 “还有气!”付沂南躺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平日里的洁癖性格在没有体力的情况下服了软,见冷意过来探他鼻息,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只可惜浑身都疼,动一动手指都抽气。 “喂,你别走啊!冷意,你有没人性啊!”付沂南看见冷意突然转身出门,躺在地上哇哇乱吼,奈何叫不住她。 “周泰年,这到底怎么回事?”冷意站在游戏厅门口,棕红的眼睑垂下来,目光笔直地望着不远处的老房子。 “听说整一幢房子被买下来了,当时我们的产权都交出去了,所以这一次购买也没有经过我们,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周泰年也皱着眉头。 “这是要干什么?”冷意抓住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工人被她的浓妆艷抹配上的肃杀表情吓得够呛,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冷意?” “问你话呢!”冷意艷红的唇一开一合。“推倒重建。”唯唯诺诺地回答。“买家是谁?”冷意眯起眼。“我就是工地一搬砖头的,上面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工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动作真够开的,还真买了?”付沂南揉着老腰,举步维艰地挪到了冷意身边。“你知道谁买的?”冷意揪起他的衣领,付沂南瞬间有了一种分筋错骨的感觉。 付沂南捂着心口的内伤:“你轻点,杀人灭口呢!”冷意一惊,松开手。“是天王买的,前几天他的经纪人还寻我帮忙,说要这一撞楼,想快点批下来。” “付沂南,过几天的影视盛典,我想要天王给我颁奖。”她眼皮一掀,内里金光闪闪。 30 十年之后再次相遇 “天王从来不当颁奖嘉宾,多少年的规矩了,你也想破?”付沂南嗤笑,“况且这苦大仇深的,就你这样的脾气,我还真怕你们在台上就动起手了,那可是现场直播。” “付沂南,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冷意斜睨着他,目光又转向老房子,“我能把他怎么样?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好听了,天王是清高,说难听了,天王此人异常傲慢,只专注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旁的从不参与,别说是影视类的颁奖,就连音乐类的他也是一概拒绝。 影视盛典作为最权威的影视作品颁奖晚会,虽然名气很大,有不少外国优秀影视作品也来参赛,却依然吸引不了天王的目光,连着三年拒绝,今年却突然接受了邀请,还指名要给影视剧最佳女配角颁奖。 这不是最重的一个奖项,天王却钦点,不禁让人在一堆候选人的名单上逐一筛选,想要揣测一下内幕。 “冷意姐,你怎么不化妆啊?”几乎在出发的时候,袁莱惊觉冷意依旧是素面朝天。“今天想走一走清纯路线。”只从化妆箱里摸出一支橘色带了一点点亮粉的唇彩,很便宜的一款,却是她从前最喜欢用的。 红地毯上星光璀璨,大约是一个公司的关系,安排在冷意前面的是舞霖。舞霖一向走的都是霸气十足的路线,黑色硬质材质的小礼服将胸口那朵大丽花衬得立体。 气氛热烈起来,冷意只一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单肩的设计,挂下一整片的流苏,黄白相间,细看才辨认出是真金白银。背嵴露出一小片,隐约能瞧见上面有纹身。 与奢华的小礼服和完美的髮型相悖的便是一张几乎不施粉黛的素颜,刘海压住整个额头,并不算极美的脸庞使她整一个身的精緻都黯然失色。 影视盛典作为老牌长红颁奖典礼,也颇硬气,所有颁奖嘉宾无论名气大小,一律是五人一间的公共休息室,不少表面上相亲相爱的姐妹花好兄弟,不少是一进休息室就谁也不理睬谁。 不巧冷意的休息室里就有这么一对相看两相厌的女艺人,两人的关系之恶劣,连各自的粉丝都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休息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不太舒服,冷意提着小包钻出来。因为整个后场戒严,一般的记者和粉丝都是进不来的,铺着红地毯的走廊空空荡荡的。 “天王。”冷意正准备点菸,瞧见墙上贴着硕大的禁菸标志,怏怏地装回盒子里,转身要走,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声。 两个字断了她离开的念头,甚至还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放轻步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个转角,大约是尽头了,也应该是两个人的位置。 冷意扶着墙,只看见女人桃红色的礼服裙紧贴着男人黑色的裤子。顺着网上去,就是女人从后侧抱住男人的姿势。 “天王,我喜欢你十年,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给我回音,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这么一长串说下来,冷意听出女人的身份,竟然是被称为see一姐的费可可。 “因为我不喜欢你。”天王声音里甚至还有笑,直截了当,毫无怜悯的情谊,“费可可,你再花一个十年,两个十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喜欢你。”干脆利落,不留一点迴旋的余地。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感情!”费可可大约没有料到他这样绝情,几乎歇斯底里。他依旧是笑,毫不变色:“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过去的十年,一定没有。” 冷意见他抬脚往她的方向走,闪身进了厕所,背靠着墙壁,自从大面的玻璃镜里看见他颀长的身形一闪而过。 他一直这样…这样绝情。犹记得当年他横行城东的时候,城东那一片算是老大的人物,女儿容貌不说倾城,却也着实不错,可是他心里已经放了一个人,老大的女儿追的很紧,他却拒绝得很绝,伤得人家小姑娘逃往异国他乡。 一排一排扎着锦缎蝴蝶结的位置上贴着每一位嘉宾的名字,大概是真的和舞霖有化不开的恩怨,位置竟也安排在一起,左右挨着,再过去便是走道。 “真是想不到,半年前还是毫无名气的三流演员,今天竟然能坐在影视盛典的颁奖现场。”舞霖这话听不出褒贬,只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嘆。 “听说你和see的付少走得很近。”见冷意不回答,舞霖又开口,视线却是偏转想左前方。 冷意顺着她的目光,付沂南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他作为神秘嘉宾,是不透露姓名的,左手边是今晚最佳女主角的热门人选,与舞霖缠斗多年的金薇薇。两人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根本听不见内容,唯有金薇薇的笑容最为明显。 冷意淡淡地勾了一下笑,付沂南像是收到了感应,竟是回了头,就在她错开目光的前一刻,他对她挑了挑眉头,算是打招唿。 “不过付少好像和每个女星都熟悉。”这是极难得的情况,在冷意没有战意的情况下舞霖还要穷追。 “哦,是吗?好像…和你不熟吧。”冷意开口便是一记重创,舞霖和付沂南却是是特别清白的一对组合,只在她参演see投资的片子遇到危险时,付沂南英雄救美了,确切的说,该是付沂南身边的保镖英雄救美了,这笔恩德却记在了付沂南的头上。 大约是许久没有上高香,好运统统退散,左边是舞霖也就算了,右边竟然是戴娇娇。说来上一次同卫崇清双人封面的国庆特别刊销量创了年度最高。《cháo汛》后来还邀请他们两人又补拍了一组照片作为赠品海报,只是动作规规矩矩,尺度也是恰到好处。 第28页 她还清楚地烙着是总监亲自监督拍摄的,每当卫崇清和冷意有那么一点点的肢体接触,总监就疾言厉色地喊停,俨然是惶恐孩子早恋的中学家长模样。 “冷意,你这都臭名远扬了,还能拿到提名,到底在付少那里花了多少工夫?”戴娇娇说话刻薄,冷意见怪不怪。 “你这样收视长低的都能拿提名,我这种收视屡创新高的怎么就不能提名了?”冷意反问。虽然冷意这反派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是几部片子的收视率都是非常喜人的,戴娇娇一共一部片子,还被冷意的剧作围堵得苟延残喘,捡那一点零头的收视率。 “冷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张俊生刚和我在一块的时候你那眼神,杀人似的,现在是不是庆幸亏得没了张俊生,不然也攀不上付少这么棵大树。”戴娇娇恬不知耻地嘲讽。 杀人…她轻笑,倒是不至于,其实冷意也有点记不起来为什么会同张俊生在一起,是看中他的才华,或是认准了他的人品?说起才华,熬到三十岁,就出了一本《雾都伤情》这样折本的片子,都说好导演是搞得了艺术,捏得住商业,能将两者合一,张俊生明显是失败的,说到人品…会噼腿的男人…早已打上了渣子的标籤。总之,不关爱情什么事。 “可别说得那么轻巧,不然你也试试,踹了张俊生去攀一攀付沂南,看他瞧不瞧得上你。”冷意看着戴娇娇身侧的面色极难看的张俊生本尊,最近似乎风头不顺,一部作品都没有接到,几乎像是被公司雪藏了,戴娇娇还指着他这个新锐导演力捧,现在反是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气,成了票房毒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付沂南?冷意,你真是好大的派头。”这个圈子里再老资格的前辈巨星也要称付沂南一声付少,冷意这么连名带姓的喊,有点像是挑衅。 冷意是有些喊习惯了,眼睛又忍不住望向付沂南的位置,那厮交叠着双腿,也不再同身旁的金薇薇说话,目光落在台上。 “天王在那边!”身后一排是另一家公司的艺人,看着面不太熟,大约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话语里的兴奋倒是像普通的追星族,难以抑制。“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开了。 天王几乎是坐在角落里,黑色的西装有点闪光的效果,头髮漆黑几缕竖起来,将不羁彰显得很彻底。左右的位置都空着,像是一条界限,没有人敢越过这条界线同他攀谈,闭着眼,安安静静如同在沉思。 “真是难得,天王竟然会来担任颁奖嘉宾,我一直以为是主办方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噱头而已。”舞霖笑了笑,“入行这么多年,还真没在哪个颁奖典礼上见过,领奖都是经纪人代领,傲得要命。” 台上主持人谈笑风生,说出颁奖嘉宾名字的时候,几乎是全场沸腾一片,这算是天王是首场颁奖典礼秀,多么值得纪念的一刻。 他摘掉耳机,原本冷淡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笑,绅士而疏离的。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再一步步往上,最终站在舞台上,迎接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下面是影视剧年度最佳女配角——《家事春秋》冷意。”声音带着韵味,很好听。冷意越过身旁的舞霖,脚步像是极力克制,还是不太稳。 大屏幕上是她四姨太时候狠毒犀利的表演,那种狰狞的表情,让不少人吸气。冷意提着裙摆,伴随着响亮的配乐,走上舞台。 “恭喜。”天王将水晶的奖盃递过去,一直垂着头状似害羞的冷意突然仰起脸,划开一个浅浅的笑:“谢谢。”低哑的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暖暖?”天王失神…抓着奖盃的手忘了放开。“陆哥。”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跨过整整十年的岁月,第一次喊出来。 31、番外之赛车奇缘 “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有流星雨啊?”女孩望着星辰满布的天空,怀疑地戳了戳身旁少年的腰。 少年点了点头,笑容很温和,酒窝若隐若现,打了个手势,目光带着询问。“不渴。”女孩摇头,“哑巴,快到山顶了吧?这一圈一圈谁受得了啊!干嘛不直接一条道道上去?”颇为抱怨。 “一条路笔直地通上去太陡了。”哑巴打着手势,“再一会儿就到了。”最后揉了揉她的头髮。 “瘸子,你是不是男的?走得还没我快!”忍不住回头取笑落在后面的少年。“你能耐,刚刚哑巴还背了你一段,你也好意思吹。”瘸子个子最大,扛着一大袋的东西,听说山顶是平的,他们打算在那里一边等流星雨一边吃吃喝喝。 “我也不是最慢的,后头还有瞎子垫底呢。”女孩拉着身旁的少年停下步子,一会儿,果然看见还有一个少年低着头,步子很慢。 “瞎子不可能会比瘸子还没用啊?”女孩嘟哝,惹来瘸子的不满,哑巴轻笑,牵着她的手。 走在最后的少年突然抬头,加快步子走到三人身边,将手里的糙蚂蚱提在指尖晃了晃,女孩瞧见新鲜玩儿新奇不已,一把抢下来,翻来覆去地看。 “瞎子,看不出你平日里总板着一张死人脸,还会做这么精巧的东西。”少年浅浅地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有点慑人。 “让我飘流在安静的夜夜空里/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女孩嘴里哼着歌,与年纪不符的情歌,齐秦的《夜夜夜夜》,她妈最爱的歌,没事就上台唱一首,一身红裙,真是迷倒万千男人。 四个人两前两后,哑巴牵着她,瞎子几乎是踩着她的步子跟在后面。树影斑驳,虫鸣响亮。手上的糙蚱蜢被她晃着晃着甩了出去,掉在路中间。 突然身后亮起数道光,五颜六色的斑斓。她愣在那里,瞎子反应最快,冲过去拉住她,一个滚身,两人掉进一旁的糙丛里,耳边是唿啸而过的马达声,很响亮的一声一声。 两人站起来,哑巴立刻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小心地摘取她发间的枯糙,清秀的脸上煞白一片,手指颤抖地打着手势,一遍一遍地重复——对不起。 “我不是好好的嘛。”她晃着他的手臂,似是撒娇。哑巴黑而密实的睫毛眨了眨,垂下,他父母死于车祸,他亲眼所见,有很严重的阴影,刚刚那一刻,他根本迈不动脚。 像是不经意,轻轻地回头看了一眼,瞎子手肘破了一大块皮。“瞎子,你流血了!”她惊讶地大叫。 “没事,小伤而已。”少年根本不在意,手又兜回裤子口袋里。她还想说什么,突然后头又开上来几辆车,同样喷花的车身和响亮的马达声。 “ae86啊!”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惊唿道。最近一段在看《头文字d》,她正迷藤原拓海迷得要命,一双眼睛不算很大,滴熘熘地乱转,染上了星光,意外的灿烂。 “我们快去看看!”她小手一挥,对三名少年发号施令,自己撒开腿丫子往山顶跑。几人无奈,加快步子跟上去。 山顶上灯火通明,巨大的一片平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色彩斑斓,他们四人站在围栏外面,远远地望着那一群人。 “也太贊了!”她踩在栏杆上,哑巴扶着他的腰,唯恐摔下来。四辆车停在前头一排,车身上喷着字,东南西北。 一身红衣的少年蹲在那辆喷着南字的红色赛车顶上,接过其他人递上去的钱,然后大把大把地撒出去,一群人哄抢成一团。 “哑巴,我们也去抢吧!”她眼睛贼熘熘的,望着洋洋洒洒的纸币移不开眼。“他们看着不像善茬。”瘸子绞着手臂,颇有自知之明地分析,“我们才四个人,他们这么大一群,要是动起手,哑巴和瞎子再厉害,也不是对手啊。” 她忍着一肚子饥渴,眼睁睁地望着那一群人疯够了,一男一女地搭配着坐进车里,飞驰而下。几乎是眨眼,便消失在视线中,唯余下一地庆祝时用的彩带。 终于可以走过去,她飞奔到那里,吃惊地望着地上竟然还躺着几张纸币,急忙捡起来,塞进口袋里,直庆幸今天的好运。 四个人铺开报纸,坐成一团,日出月落,从看流星雨变成了看日出。她实在困得不行,脑袋枕着哑巴的腿,盖着哑巴的外套,嘟哝一声:“哑巴你骗我,哪有流星雨,连流星都没有!”眼一闭,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周泰年,他们仨呢?”她跑进游戏机厅,手里提着几袋滷味,她向来是个讲义气的,捡了钱可不能偷偷摸摸的,当然要大家分享,买了几个平日里想吃却吃不起捨不得的菜,打算大快朵颐。 “臭丫头没大没小,他们可都喊我一声周叔叔。”男人象徵性地敲了敲她的头顶。“那不一样,他们是你的徒弟,我可不是。况且你喜欢我妈,不是该你讨好我吗?”她扬起下巴,气势十足。 男人拿她没办法,嘴巴和她妈一样利。指着店里头道:“都在里面,正好你帮我看一会儿店,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撇撇嘴,晃着手里的滷味,一面大声招唿他们,一面四下打量。“哑巴,瘸子,瞎子,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哑巴坐在游戏机前面,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上面是一辆一辆小小的赛车,凭藉着方向杆控制前后。 “哑巴,你也迷上赛车了啊?”少年很投入,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过头,雪白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红晕。 “昨天捡到了票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买了你爱吃的滷鸡翅。”冷意无视了他羞涩的表情,把他从游戏机前面拖起来,“别总想着玩儿,先吃东西。” 瘸子是真正的闻香而来,出现得比谁都快。早就围着那几袋滷味咽口水。“瞎子呢?”三人坐定,却就不见瞎子出来,她替两人盛好饭,站起来交代,“你们先吃,我去后面看看。” “瞎子!”瞎子背对着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跳过去,咚地一声落在他身边。 实在是有点意外,瞎子手一抖,手里的针也跟着歪了,刺错了地方,血珠子立刻就冒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她吓了一跳,血淋淋的。仔细一看,前几天为了救她落下的伤口因为没处理好,天气又热,竟然发炎化脓了,肿起一个包,有点恐怖,有点噁心,有点…她心慌起来。 “怎么办?”她小脸揪成一团。“小伤而已。”瞎子依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手里的针对准脓包的方向,用力一挑,盖上毛巾吸走脓水,面上是极力隐忍痛苦的表情,咬着牙,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格外明显。 第29页 “周泰年那里偷来的珠串跌打酒,你试试。”她把小瓶子递给他。他本想直接放下裤脚,她却扯着不让,坚持要他上药,最后她心一横:“我来!” 手上的动作是轻了又轻,唯恐弄疼他一点点,他就这样看着她替她上药,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扬起了淡淡的笑,与平日里的似笑非笑很不一样,真正有了笑意的笑容。手抬起来,想要盖在她的发心,伸缩几次,还是收回来。 哑巴站在门后面,双手垂在身侧,直到女孩把少年的伤口处理妥当,才垂下头,转身回了前堂,一双手已经揪得发白,指骨青白。 “哑巴,你怎么又在玩赛车了?”她奇怪,这都玩了一个月了,也打遍城东无敌手了,还想怎么样。 “暖暖,今天…我们去看赛车?”他打着手势,语气有点踟蹰。“你怎么知道今天有赛车?”她奇怪,却又兴奋。 “不带上瘸子和瞎子吗?”就两个人,最简单的东西,快到山顶的时候,她嚷嚷着实在走不动,哑巴蹲□,将她驮在背上,这一刻,他有一种背着整个世界的沉重感,却踏实而温暖。 运气真好,竟真的又瞧见了一场赛车,这一次,他们已经站在山顶,依旧是从前的位置,有点距离,却看得尚算清楚。 第一辆车冲过终点,同上次一模一样,红色喷着南字的赛车,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背对着他们,看不见正面,却是见他绞着手臂,望着陆续而来的车子,态度傲慢。 等到人散尽,她也像是尽了兴,心满意足的模样。天边突然划过一记光亮,托着尾巴,快得看不清,渐渐地多起来,一片一片的…竟然是流星雨。 “暖暖…”哑巴拉住疯疯癫癫手舞足蹈的女孩,她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我会练好技术,等往后买了车,就带你来这里跑。”信誓旦旦,她微诧,继而笑弯了眼,用力地点头,身后那漫天的流星雨为他做最好的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付沂南先生的客串演出~ 天王什么的…因为太顶峰,就像付少的称唿一样…好吧,我又胡诌了… 关于为什么天王认不出暖暖,声音身形…他离开暖暖是在非常青葱的年岁,发育期,哈哈哈哈…其实另有原因的… 32、控制她的挨他打的 “不打算把奖盃给我吗?”冷意压着浑身颤抖的感觉,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听上去轻松一些。 他轻轻放开手,像是不舍,手指几乎是一根一根地离开奖盃,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冷意的脸上,几乎将她看穿。 冷意收拢手上的水晶奖盃,微微弯腰,望着人头攒动的台下,大大小小都是熟悉的面孔,脑子里那些俗套的致谢词早已转了几遍,面上喜悦的表情,更是表演得极到位,目光扫过付沂南的位置,左手边妖娆的金薇薇依旧高扬着下巴,他却失了踪影。 主办方安排了记者拍照採访的专区,每一位领完奖下了台的艺人都得走一遭。冷意捏着奖盃,慢吞吞地穿过后台,前一位影视剧最佳男配角得主还在喋喋不休,大约是新人,面对闪光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经纪人无数次的暗示结束,均淹没在他的口沫四溅中。 总算在尴尬词穷之际,有记者眼尖瞧见了没入出口的冷意。“冷意,据传今天晚上是天王给你颁的奖?”注意力迅速被转移到她身上,前一位黯然退场。 “想知道是谁为我颁的奖,明天晚上的首播要准时收看哦。”她觉得嘴角有点沉重,花尽力气才勾起那么一点点,勉强撑住场面。 为了避免直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这项颁奖典礼多年来一直是非直播,主办方惯常是将缩减过的精彩版本在第二天播出,由于保密工作到位,收视率也相当可观。 冷意的颁奖环节作为本次颁奖典礼最大的亮点,本来媒体是削减了脑袋想要套出一些内情,却没想到冷意这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新锐竟然口风严谨,掉不出半点消息,倒是让众人越问越无趣,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位身上。 越过採访专区,渐渐进入无人的休息区,冷意收起面上的表情,脚步也快起来。低着头,像是盯着自己鞋尖上细碎的水晶,突然手臂被人一扯,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一边扑去。 冷意反应也是极快,拿着奖盃的手撑在墙上,也不管力道这样大会不会磕破一角,稳住身体便抬脚,下一刻即被挡住,腰肢缠上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暖暖,身手好像退步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微末的热气,染上她的脖颈。“陆哥倒是越发厉害了。”冷意的脖子上泛起鸡皮疙瘩,握着奖盃的手收缩得越加紧,“不如先放手,奖盃咯得我疼。” 奖盃抵在两人之间,稜角分明的边沿压在她的锁骨上,陷进去几分。他用眼角扫了扫她手里的奖盃,松开手,很干脆,鲜红的一道印子,衬着礼服有点明显。 “走。”他抓住她的手,熟练地穿过她的指fèng,也不顾她的意见,往着出口的方向走。冷意没有开口,只是抿着嘴唇,亦步亦趋。 “陆哥,我的包还在休息室。”一直沉默许久,冷意才算开口,惊觉的语气,恰到好处的紧张,被刘海压住的眼皮动了动,眼里闪着光。 “我等你。”甘陆嘴角有点深,这么一挑,带着难以形容的气势,靠着走廊的墙壁,目送她走近休息室。 只觉得背嵴生凉,冷意迅速闪入门里,飞快地合上,顶着门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小包只是很纯粹的装饰,里头放了一支唇彩和一点跑路用的零钱。 休息室只有一扇双开的大门,却有两扇窗户开向另一条走廊。冷意将窗户开到最大,手掌撑着窗沿,一个跃身,高跟鞋落地也很稳,动作很漂亮。 “看来是我判断错了,暖暖,你的身手还是一样敏捷。”甘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地鼓掌,笑容越沉。明明是隔着一排休息室左右两侧的走廊,他竟这样快便守在了这里。 冷意整理了一下裙摆,过去也是这样,从没在他手里成功逃离过,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他总是快她一步,就如同如来掌心的孙悟空,天真地以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其实于他,不过是转瞬的距离。 虽然是露天的停车场,却是守备森严,大波的媒体等在那里,却是在两百米外的地方便被安保人员设置的各种障碍拦住了去路。 甘陆刻意放慢了速度,几乎与她并肩。两人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安静地闻着彼此的唿吸,冷意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 “还是这一首《又见炊烟》,暖暖,你果然很长情。”甘陆的语气略显深意,又似暗示,冷意盯着上面的名字,像是沉淀了片刻的情绪,才接起来。 “领完奖了?”那头得问直截了当。“领了。”她淡淡地回答,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不是甘陆震惊的眼神,而是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没和天王打起来?”嗤笑的意味明显。“打了。”她哼了一声,依旧有些冷淡。“你没受伤吧?”付沂南听她语气不善,竟然紧张起来。 “在哪儿?”半晌得不到回答,付沂南似乎有点急迫。“…后台。”突然改了口,冷意的目光落在前方缓缓驶入的车子上,衬着停车场的灯光,她认出这一辆银色小跑,是付沂南的。 “老实呆着。”付沂南有点暴躁地挂了电话,车子的速度快了起来。驶过两人面前的那一刻,甘陆将险些蹭到车身的她往边上拉开一段。 付沂南就这么将车子停在行驶道路的中间,甩上车门大步往颁奖典礼的方向走,全然没有瞧见隐在一片黑暗里的两个人,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 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发现甘陆也是专注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瞧不出任何感情。 “暖暖,往时你恶作剧的时候,便是这样的表情。”甘陆指骨分明的手捏上她的脸颊,快得她避闪不及,“不过,那是付沂南,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大约是以为她险些被他撞到而心生报復。招惹…冷意眯起眼睛,却没有开口。 甘陆的车子是靓丽的橘色,她记得当年她是如何摇着他的手,口口声声讨要这样一辆车,她说:橘色,多温暖。只是当下坐在这样一辆车子里,却也不觉得有多温暖。 甘陆驾车技术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尾随的几辆疑似狗仔的车子被他绕得七荤八素,最后丢在随便哪一条道路的转弯口,根本没有人跟得上来。 “你还住在这里?”车子驶入城东,甘陆的口气有点意外,藏不住的森冷。“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有点劣质的,冷意像是得意。她知道,他的不闻不问也仅仅止于早先的七年,这三年,他一直在寻她。 可惜城东是出了名的流动人口多,经过多年,几乎换了一波血,鲜少有人再记得她,记得他们。唯一几个知晓过去的,哪里会告诉甘陆她的去向,他们之间,是真正的深仇大恨。 “我好像没有邀请你上去吧?”冷意扶着副座的门,轻轻一笑,便止住了甘陆开门下车的动作:“既然不邀请我上去,那么暖暖,不和我告别吗?”他挑了眉。 身体微微下倾, 像是没有听见,冷意用力地合上车门,转身往漆黑一片的弄堂里走,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背上芒刺在身,甘陆的视线尖锐而灼热。 思绪飘得太远,直到膝盖与装啤酒的废木箱子亲密碰撞才回过神,丝袜割划得抽了丝,疼痛蔓延开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将垒得一人多高的废木箱子踢翻,箱子散落一地。“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甘陆兜着手,脚步轻如猫,冷意最引以为傲的听觉竟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他的鼻子很灵敏,尤其是对血腥味,蹲□,将手帕盖在她的膝盖上:“暖暖,连路都走不好,真是叫人不放心。”几分宠溺,几分笑意。 狠狠地闭了闭眼,往后退了一步,手帕落在地上。“走吧。”幽幽的声响带着嘶哑,冷意的一双眼睛映she着光华,晶莹闪耀。 “暖暖,晚安。”他站直了身体,手依旧兜回口袋里,从来硬朗的声线清亮,或是因为晚上,融进了月光,格外温柔。 一直等跑车带出响亮的轰鸣声,渐行渐远,冷意才弯腰,拾起地上的手帕,黑色的绸面,她曾说过,用手帕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绅士,可是那时,他口袋里装着的是最廉价的纸巾。 第30页 “冷意,给我滚出来!”正酣睡,门口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碎了她的美梦。冷意披了件外套,忙不迭地跳下床。 这房子本是要在年后腾出来让给房东女儿女婿的,哪里知道房东那黑女婿参与了非洲某小国的骚乱,被逮捕了,行程也就耽误了。 冷意捡了便宜继续在这里住,可房东的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差,况且大晚上闹腾又是她的大忌。 “开门!快点滚出来给我开门!”付沂南极端暴躁的语气对冷意来说…她正憋了一肚子的气,伸手抓过门边的扫帚,打开门就往他脑袋上招唿。 付沂南躲闪,连着大叫:“冷意,撒什么疯?”冷意手法娴熟,从头背一直招唿到小腿,付沂南跳蚤般,狼狈万分。 “大晚上吵什么?”房东睡觉基本上和死了差不多,没有大动静根本弄不醒,可见两人到底整出了多吵闹的现场。 冷意停下动作,付沂南感激地看了房东一眼。“冷小姐,我看你是不想住了?我说过多少遍,我这是干净地方,不准带男人回来过夜!”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昨天发的,结果早上一直再抽,等我回家天都快又亮了,所以决定作为年三十的礼物( _ o哈哈~,亲们,新年快乐~mua~ 33、洗不白的反派形象 冷意有点心酸,她最近不算大紫至少也该是大红,可是常年一心扑在收音机戏曲频道的房东,却依旧以为浓妆艷抹的冷意是个跑夜场的。 “眼睛揣裤裆里了还是长肚脐上了?我们的关系哪儿看着不干净不清白了?”付沂南横眉竖眼,一头棕色的短髮已经被折腾得凌乱无比,衬衣扣子掉了好几个,领口大开,配上恶狠狠的眼神有点滑稽。 房东四十几年泼妇的性格哪里是受得了别人这样对她,本不算太大的一双眼勐地一瞪,肥硕的拳头捏得咯嘣响。 “虞汪香,看清楚了再动手,到时候也死得明白一点。”付沂南收敛起表情,冷淡地望着房东伸出的拳头,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房东的手堪堪停在他的鼻尖上,面上的表情忽地就从气愤转成了惊诧,手就这么悬在他面前,片刻才收回,显得慌乱无比。 “哟,是您啊,我这可不是有眼无珠么…您慢慢聊,我不打搅了。”讪讪一笑,拖沓着保暖鞋往后退,胖乎乎的身体灵敏地闪入房中。 冷意有点奇怪,房东可是无理也不饶人的个性,这么服服帖帖的模样她是真没见过。想想她这样混台前的房东都不认识,付沂南这种藏幕后的房东能认识? “我在后台等一晚上,你就在家里睡觉?”付沂南弗一踏进屋里,就又流露出狰狞的面容,那种气急败坏的神情,像是要将冷意生吞活剥了。 却一分一毫也镇不住冷意,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跛一跛地往房间里走。方才跑得快察觉不出来,当下慢悠悠地伸腿,发现膝盖的伤口疼得厉害。 “真受伤了?”付沂南面色一变,拉住她,蹲□去捋她的裤脚,“他们说你和天王在台子上挺和睦的,你们私下动手了?” 冷意就着他的肩膀一推,力道很足,直接将人推翻了去。付沂南满目惊诧,有点回不过神,仰起头望着她。乱糟糟的长髮遮去大半张脸,几乎只能看清一个下巴,白皙尖瘦。 付沂南嘴唇轻颤,似乎真的有些愤怒,手机适时响起来。“片子拍出来脑子没事,就是额头上擦破一点皮,不过车子是彻底报销了。”付沂南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皱着眉。 “电线桿招她惹她了?就这么立着也挨她撞?还撞得这么凶!关好好那样的技术你也敢放她上路?”付沂南抱怨,“官闻西,下次你出差把她也带上得了,真是不省心。” 面前突然生来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上头有淡淡的血迹。付沂南连电话也忘了继续往下说,只觉得冷意压下来的脸有点慑人。 她嘴角微微弯起,极浅的弧度,带着一股凉意。“原来是去英雄救美了。”喃喃声很小,缓缓松开手,背对着付沂南,一步一步往房间里走,“滚蛋。” 等他从地上跳起来,冷意已经阖上门。“冷意,你是瞅着我好欺负是不是?”付沂南愤懑,咬牙切齿,“好样的,我就是一傻子。”冷意隔着门板,能感觉到他拍门引起的震动,惊麻了背嵴。 许久,门口传来用力的关门声,不再有一星半点的响动。冷意拧开门,客厅里的灯年代久远,已经很暗。地上躺着一小袋东西,从敞开的口子里滚落的一小瓶… 云南白药?冷意捡起来,连着一整个袋子,创可贴、棉签、酒精,连纱布也备了一卷。触碰到纱布的指尖蔓延开一股暖意,心尖被冲击得一颤。 几乎是小跑,顾不得方结了痂的伤口,扑到厨房的窗口,原以为只能瞧见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却不想…付沂南站在楼道口昏黄的路灯下,仰起头,目光似乎望着她这一层的窗口。 厨房里黑漆漆一片,她就这样,光着脚站在一片黑暗里,清晰地瞧见付沂南周身泛起光华的身影,一明一暗。他看不清她,她却能瞧见他。 “冷意姐!”袁莱用力推门而入,门板砸在墙壁上,破旧的墙壁掉下一大块粉。“什么事?”冷意波澜不惊,继续低着头背稿子。 “什么开会,分明是让我去闹笑话的。”袁莱往她身旁的凳子上一座,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大框,小脸皱成一团。 “你不是一直在闹笑话吗?”冷意半点安慰也没有,当头就是一盆冷水。袁莱本就水汪汪的眼睛越发晶莹透亮了,几乎漫出洪cháo。 她承认,她确实做过几次傻事,呃…也许不止几次。譬如把胸贴当成垫桌脚的,譬如超细丁字裤当成扎头髮的,又譬如误以为礼服的深v露背设计是做工不全而擅自往上fèng扣子,再譬如…袁莱俨然是经纪人助理这个圈子的打笑柄。 “好了,到底什么事?”冷意对于这样楚楚的表情有点发憷,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不二家的糖果,袁莱很好哄,只要一颗不二家的糖果便能破涕为笑。 果然,她揭了包装直接含进嘴里,口齿不清地抱怨起来。“今天去see开会,到see开会呢,我这没想这辈子能进去!see的小会议室都比咱公司最豪华那播放厅奢侈,那地砖,那墙纸,最先进的播放设施,最…” “挑重点。”冷意眯了眯眼,一下将袁莱嘴里的糖拔出来,险些连她的牙也一併拿下。袁莱捂着嘴,缓了半天才又开口。 “咱们公司有个剧本,拉拢see投资,大概是剧本质量确实不错,see也愿意出资,还承诺女主角由咱们公司派,上头好像有意让你上,私底下和我提了好几回,这次开会还把我也带过去了。”她压低声音,越说越神秘。 “不止你吧?”冷意淡淡地勾起嘴角,当即点破。袁莱咳嗽一声,面色有点红。“龙总监当然会去…朱蕊和黄思嘉的经纪人也去了,呃…还有姚蓉的经纪人。”语气一转,有点急,“只有我们五个,上头和我说他们都只是走过场,连龙总监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既然我是内定的,你怎么这个表情?”将棒棒糖塞回去。“男主角是从see那边出,本来卫崇清和江维君都不错,但是咱们公司狮子大开口,那野心…想请天王出来试一试。” 一语掷地,冷意眼皮跳了跳:“天王不是向来只做音乐吗?”“可不是嘛,还特意请来了天王的经纪人潘明钟,希望能当场敲定下来,谁知道他坚决反对,说天王只是歌手,不会参加影视剧的制作,而且…嫌你形象不好,戏里戏外都打扮得跟唱戏似的,风尘味太重了。也不知道谁嘴这么碎,都在公司里传开了,都私底下笑呢…” 冷意微微挑起眉头,风尘味儿?她可是正宗在夜场里泡大的。至于形象不好…她确实小红,说到底也都是演绎了实打实的坏人,不少媒体都给她扣上了反派第一人的称号,也不知是褒是贬。而且报导的配图大都是她狰狞兇狠的表情,坏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已经坚实到无法逆转。 “冷意姐,这个剧本我拿到看过,要是演好了绝对是转型之作,公司也想借天王的名气帮你洗洗白,哪里知道人家架子摆得那么大。”言语间尽是惋惜。 午饭时间,冷意习惯了亲自上食堂,楼梯口正好遇上了怎么瘦成这样了?”两人是许久没遇上了,冷意夸张地叫起来,真真假假难免也是惊喜。 “把嬉皮笑脸和流里流气都给我收起来!没事别给我涂那么厚的粉,长得还不够像坏人?!”vivi拍掉她伸过来摸他白嫩嫩脸颊的小手,浓黑的眉毛一竖,“就你这幅德行,这熊猫眼,这香肠嘴,转得了型吗?!” “vivi,这是吃火药了还是更年期啊?”冷意继续厚颜无耻,笑得血口大开。“别说是人家,我他妈也不觉得你是好人!”vivi见冷意依旧靠着楼梯扶手毫无愧疚之心,气得面色苍白。 “你这幅德行都十年了,你才瞧不顺眼呢?”冷意痞兮兮地沖他眨眨眼,vivi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袁莱回去肯定也跟你说了,多丢人知道吗?当面被人撂了丑话!潘明钟是我师兄,出道起处处压着我,我培养一个舞霖,他能折腾出一个天王!你这幅德行,还是我带出来的,他那些话戳我心窝里知不知道?!” 两人结怨也不是一两天了,冷意无奈,真是流弹无眼,躺着也中。“连see的高层也没办法。这个潘明钟…挨千刀的,我还不信了,这次非要让你们搭戏,要不是你们俩抗男女主角,这片子就不用拍了!”vivi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大放厥词,不过说到底…还是挺她。 “那不是铁定不用拍了吗?”冷意抿着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vivi又拧她耳朵,这动作娴熟,冷意颇感亲切,却又疼得求饶:“我往潘明钟家门口一跪,他不同意我就死给他看,成不成?” “怎么非得要甘…天王上呢?”冷意揉着耳朵,瓮声瓮气地开口。“除了天王谁还有本事洗白你?知道你的名声臭有多臭吗?吓哭小孩子!”冷意撇嘴,有点不信。 vivi眼一瞪,指尖点着她铺了石膏那么厚粉底的额头,隐有龟裂声。“还别不信,就是我外甥,那天我抱着他看《家事春秋》,你出场没两句就把他吓哭了。现在多少人想一巴掌拍死你?!” 第31页 作者有话要说:嗷~新年收了多少红包哟~有木有很幸福?!终于更了一章,甚是欣慰…爬走~~ 非她不可的代价大 “真是难得,你会来我的休息室。”舞霖拿着眉笔,尽管妆容已经足够精緻,却依旧勾勾画画,像是永远也弄不到最好。 “我找vivi。”冷意直截了当,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抬脚往里走。舞霖手下好几个助理,都是被圈子里风气浸yin出来的势利眼,平日里也算是横行,小一点的明星还忌他们几分,当下却都在一旁杵着,没声没气的。 “vivi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昨天起就没有见着人了。”舞霖放下眉笔,透过镜子将视线定在冷意身上,“还都是託了你的福。”言语间十成十的讽刺。 休息室里採光极好,满屋子的光亮,将冷意浓黑的眼影衬得越加沉郁。“全公司所有艺人都削了工作,冷意,好大的能耐。”舞霖慢吞吞地站起来,真丝材质的裙子压得起了一点点褶皱。 “vivi倒是真疼你,为了你还和see槓上了,以卵击石,拖着我们给你陪葬。”美貌的面上终是露出一记刻薄的表情,“你也是该劝一劝vivi,牺牲你一个人,总好过全公司倒霉。” 满屋子飘荡着硝烟,vivi推门而入,白嫩嫩的圆脸上挂着一对黑眼圈,青黑色的胡茬冒了尖,虽平时有点娘气,却是极爱美的一个人,一点瑕疵都不允许有,现下竟是这样一幅狼狈邋遢的模样。 冷意没有开口打招唿,拖了他的手臂就往外带。大约是没有休息好,vivi就这么给磕磕巴巴拖出去好一段距离。 “冷意你小心一点,我这腰哟…”vivi胖乎乎的手扶在腰间,疾唿道。停下片刻,好好地喘了一口气,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什么事急成这样?” “vivi,到底出什么事了?连舞霖也赋闲在公司?”这几天,公司旗下所有艺人的工作都被莫名其妙地取消了,一时间谣言四起,最主流的说法便是因为剧本同see公开叫板而被对方打压。 “真的是因为剧本的事情?”冷意在他躲闪的目光中瞭然,“天王不答应就算了,也不是非他不可,况且…他向来只做音乐,演戏未必在行。”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vivi失笑:“若是这么简单,也不至于花那么大力气来整我们,说来说去那也不过是个藉口在圈子里向来吆五喝六的,这次我这么落他们面子,他们必然会好好给个教训,这是see惯用的手段。” “那我们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受着?”冷意挑眉。“他们开了条件,让公开道歉,媒体由他们来安排,那架势,我还真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vivi面露讽刺,像是对see恃强凌弱的不耻。 “没别的办法了?”眯了眼,艷红的嘴角抿得笔直。“倒不是。”vivi嗤意羽浓,“若是想私下解决也是可以的,剧本双手呈上,而且绝对不会用你做女主角。” “不过一部戏,放了也就放了。”冷意大方地挥挥手。“你倒是大方,知不知道这个本子有多好?”vivi一个毛栗子敲在她额头上,迅速起了一小片红,“这次非你不可,没得商量。” “vivi,要不是知道你是弯的,就这架势,让别人误以为一怒为红颜呢。”冷意豁然笑开来,眼睛里浓稠的情绪却是化不开。 “冷意,知不知道谁是这个公司最元老的艺人?”vivi风马牛不相干的问了一句。“不会是我吧?”冷意耸耸肩,半开玩笑道。 “就是你。”vivi点头,表情一点也不像说笑,“公司成立那天签的你,从三五个艺人的小公司,到如今的规模,也算是成功了,捧出来的当红明星也不算少,却一直没有你。” “没有上进心固然也算一个原因,可归根结底是公司没有捧你,不肯按规则来的,大多不能出人头地。”vivi嘆了一口气,“冷意,这是公司欠你的。” “我又没让公司还。”冷意嘟哝一句,“况且他们这一个两个没了工作,都把矛头指向我,我不是成了千夫所指吗?” “平日里嚣张惯了,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vivi不以为然,小眼睛认真地看着冷意,“总之这部片子非你不可。” “固执的老头子。”冷意哼笑。“谁是老头子?”常年戴眼镜的一双眼有点像金鱼,这么一瞪格外滑稽,“我才三十出头!”明明就是年近四十了,冷意心里嘀咕,默默地撇嘴。 “为了你,我现在就去潘明钟家门口跪着。”抛了个媚眼儿,在vivi大掌袭脑之前抽身奔下楼,一双高跟鞋踩得踢踏响。 自那日负气离开,付沂南已经消失多日,她几乎没有主动联繫过他,手机上自然有他的号码,却始终拨不出去,找他干什么?求情或者…讨饶? “臭小子不是出差去了吗?说是大半个月,具体哪天回来也没告诉我。”周泰年靠着大铁门,一张老脸泛着红光,明显是酌了小酒的,“从前这个时候早给被我整趴下了,这么多天不来,拳头都痒了。” “怎么他的行踪你还得从我这里知道?闹别扭了?吵架了?”周泰年嘿嘿笑,“难怪上次同我告别的时候一张脸纠结得跟便秘似的,原来搁你这里吃了亏?” “和他吵架了?我有那么幼稚吗?”冷意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伤好了没有?”周泰年在她身后大喝一声,冷意有点懵,愣愣地回头,只见周泰年的面上尽是jian计得逞的味道,“臭小子让我问的。” 冷意垂下眼睑,再次转身,一声不吭地离开。 冷意渐渐习惯了绕过几个街区只为了甩掉狗仔们的车子,大晚上穿高领扎围巾,连路都瞧不清楚还带着一副大墨镜遮掩真颜。 春天将近过半,夜晚却依旧渗入凉意,夜风一起,沁人心脾。吸了吸鼻子,冷意将车子停在一处废弃已久的厂房边上,才徒步往家里走。 冷意不说身怀绝技,却也是不怕流氓的身手,即使再漆黑的夜里也是坦然自若,肩膀勐地被人一拍。 “暖暖。”两个字,卸下她全部的反抗。缓缓扭过头,眼睛眯了又眯,总算是将那一张脸瞧了个大概。 “打扮成这样还能认出来,真是好眼力。”冷意轻笑,有点假惺惺地开口,“不过,这黑灯瞎火没有人烟的地方也能遇上,不该是凑巧吧?” “我等得有一会儿了。”甘陆直白,手上捏着一个锦盒,“在拍卖会上正好看到,猜你大约会喜欢。” 冷意没有伸手,沉下脸,透过墨镜与他对视,微扬的下巴透出倔强。“拿着。”甘陆几乎是将她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强迫似的,最终将方方扁扁的锦盒塞进她手心。 “听说你们公司送过来一个剧本,点名让我参演,剧本我看过了,还不错。”在她将要把手里的锦盒扔出去,走出几步的的甘陆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明天来see的时候,我想看到你戴着,应该会很美。”他回头,这样浅的笑容,根本无法柔和他冷冽的五官。 生生收住了手上的动作,冷意握紧了锦盒,几乎将木头捏得变了形,慢慢又松了力道,看着他越走越远。 白色的羊绒上面躺着一只镯子,通体血红,冷意对着灯光照了许久,晶莹剔透,极罕见的颜色,花纹均匀,色泽艷丽,一瞧便是珍品。800小说网 。800xiaoshho 她记得多年前,城东的地下赌场也办过这么一场销赃的拍卖会,她凭着周泰年的关系进去。在后台被这只镯子迷得神魂颠倒,以她曾经的性格,也的确升起了黑吃黑的念头,想将镯子偷偷盗走,奈何保镖戒备森严,她无从下手,眼睁睁看它落入一个胖妇人手里。 哑巴他们作为周泰年的徒弟,也算是免费保镖,甘陆就守在台子边上,将她眸子里的贪婪尽收眼底,牢牢印在心上。 在指尖摩挲几遍,滑进手腕,衬着不算太白的皮肤,妖艷的红色依旧鲜活无比,她还记得当时的报价,一千万…美金。 “冷意,快快快,走了。”还没进休息室,就被里头出来的vivi撞个正着。vivi疼得龇牙咧嘴,冷意皮粗肉厚,不过咬咬牙也就吞回了唿喊。 “去哪儿这么急?”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vivi火急火燎的性格,却见袁莱也是一脸焦急。 “see那边主动提出要好好谈一谈剧本的事情,特意交代带上你。”vivi一扫昨日的颓废风,满面春光,“听说天王也出席,他刚参加了欧洲的音乐节,昨天晚上才回来。” “愣着干什么?人家放下架子,我们也不能摆谱啊,都快迟到了。”vivi推了她一把,才把游魂似的冷意召回来。 这是冷意第二次来see,上一次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被前台小姐视作付沂南引来的蜜蜂蝴蝶,驱赶不及。而如今,奉为上宾,有貌美如花的行政专员亲自带路。 推门进去,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相较于他们三个人的小排场,see这一边倒像是极重视,一列排开,十几个人,最左边的正是甘陆和他的经纪人潘明钟。 甘陆犀利的眉眼染上一点点笑,站起身,绅士地拉开身侧的位置:“暖暖,坐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会有日更滴奇蹟~orz~好像又抽了啊又抽了! 人品到底得好成什么样子才能看到?反正我是看不到!!! 你的礼物大小刚好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忽地就凝滞了,有那么一瞬,冷意觉得落在她身上的不再是十几道视线,而是雷射,兇狠得连骨头渣子都想看清。 “镯子呢?”甘陆的身手不说天下无敌,在对付冷意的时候到底是绰绰有余的,轻易地伸进她外套的袖子里,摸了一圈。 冷意撇开头,仍旧能感觉到她哈在她面上的热气。“我忘了。”冷意开口,扇动着一排微翘的睫毛,眨得快了,有那么一点挑衅的意思。 “听说天王有意同我们合作?”vivi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却也被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流波及,额上沁出冷汗。 “甘陆,你什么想法,说说看?”潘明钟冷哼,与vivi对视便是刀光剑影。“这要看他们有多大的诚意。”甘陆十指交扣垫在下巴下面,姿态慵懒,只这么看着冷意。 “我们公司自然是百分之百的诚意,除了女主角方面,其他任何角色都可以由see来调配。”vivi觉得在天王面前低人一等的感觉尤甚,平日里的熘须拍马口若悬河都无影无踪,当下只剩了嘴拙。 第32页 “这样就是百分之百的诚意了?”甘陆蹙眉,很浅的一下,便让vivi心惊,“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天王,早上沟通的时候你说你对剧本很感兴趣的。”vivi不知道为什么天王突然就翻脸了,心下焦急。 甘陆不答,忽然站起身,手就这么撑在她靠椅的两侧,身上薄薄的圆领毛衣空荡荡地挂下领口,喷薄而出的馨香熏红了她的脸。 “暖暖,你该庆幸你今天带着它,不然什么都免谈。”伴着一星半点的笑意,冷意这才恍然,口袋里的镯子已经捏在他的掌心。 从小冷意便是偷鸡摸狗的好手,自以为天下无敌。两人初见的时候,她便惦记上了他脖子里的那一枚玉佩,碧绿绿的,瞧着便是不少钱。 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哑巴的朋友,既然想要便动了手,哪里知道反丢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石头,是哑巴存了一年的钱才淘来的宝贝,两厢交手,高低立见。 犹记得他将她截在巷子口,手上晃着她那块石头,居高临下耀武扬威的模样。她去抢,却又不及他敏捷,只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将石头随手一丢,睨了她一眼,抬脚离开。 两人之间的那点小恩怨估计也是从这里起的头,相看两相厌,彼此挤兑,到最后却总是哑巴倒霉。 抓起她的手,镯子轻轻一滑便挂在手腕上。不知是她的手腕太细,还是镯子太大,动一动便像是随时会脱落下来。甘陆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一段红绳,丢开上面的挂饰,细心地穿过手镯,绕了几圈,最后缠上她的手腕。 出了神,等转回心思,他已经打了一个精巧的结扣。“很漂亮。”像是印证了自己的话,甘陆的表情不似方才的咄咄逼人,“暖暖,这样才叫有诚意。” “那天王…”vivi见甘陆的表情松懈下来,乘热打铁。中途却被潘明钟截了话茬:“甘陆,你可想清楚了,冷意虽然现在名气不小,不过是臭名昭着,同她合作对你的形象必定会有负面影响。” 任谁都能感觉出字里行间的蔑意,冷意不以为然,手指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只等天王的答案。 “臭名昭着?”甘陆反覆咀嚼这四个字,眉宇微拧,vivi的心拔凉拔凉的,只觉得没戏了。 “没关系,暖暖,我来洗白你。”他微微蹲□,视线几乎与她齐平,最平淡不过的语气,可那种睥睨的眼神,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甘陆!”潘明钟喝道。“有什么不好?暖暖的演技一流,我们合作必定会很愉快。”甘陆向来是我行我素的,即使潘明钟也很少能撼动他打定的主意,眼角睨向冷意,“是不是,暖暖?” “天王好眼光,论演技,这个圈子里确实找不出比冷意还好的女演员。”vivi颇有些王婆卖瓜的味道,笑嘻嘻地夸着冷意,并是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一眼气得跳脚的潘明钟。 作为天王的大萤屏处女秀,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商量好的。接下来,方才坐在一旁充当白菜的see高层们总算做出除了出气之外的第二个举动。 天王是一分一秒都宝贵至极的大忙人,卡着档期挤出那么点时间在这个小会议室里挥霍,花完了便又要出发。 “暖暖,再见。”他伸手颳了一下她的脸颊,冷意浑身僵硬,垂着头让人瞧不清表情。 “冷意,你和天王怎么回事?”vivi憋了一个上午,回到保姆车上就迫不及待地逼问。“旧识。”冷意靠着车座闭目养神,话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你有这么一位旧识,还能在我们公司埋汰了十年?”vivi惊唿,继而一转眼色,显得暧昧无比,“我瞧着不光是旧识,倒像是旧情人。暖暖暖暖的,我可从没听过你还有这么一个小名。”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真以为自己是百事通?不过就是个八卦王。”冷意有点恶毒地开口,“你有精力搀和八卦,倒不如想一想怎么多划点角色过来,你真打算就拿一个女主角向老闆交差了?” vivi头疼地抚额,see就是仗势欺人,还真就留了一个女主角的位置给他们,其他角色全都扣下了,美其名曰see旗下的明星实力雄厚,人气超群。 “冷意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这几个主创班底都是不错的。”袁莱问得小心翼翼,还不忘夸一夸,试图唤起冷意的兴趣。 冷意转身抬眸,只往她瞟了一眼,袁莱立刻一凛,怏怏地放下手里那厚厚一叠的剧本。“那…冷意姐,今天的事都算是完了,我就先下班了?”说着又对那一沓剧本有点捨不得,“有几个真不错,你看看吧。”说着一熘烟钻出门去。 耳畔传来轻微的合门声。随手翻了翻梳妆檯上那一摞剧本,这么多角色里,竟没有一个是好人的。 镜子里的女人朱红赤黑的眼影,浓浓的一整圈,几乎接上了眉头。粉底铺得有点厚,苍白的面色,果然,不是好人的生相。她轻笑,烈焰红唇。 走出公司天还亮堂堂的天色,到了家,已是夜色朦胧。冷意有点累,每天靠着那么点甩尾的技术摆脱一干靠跟踪吃饭的狗仔,着实有点吃力。 同天王合作的消息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况且又封锁得很牢,see那边就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捅出来,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自由和大约都将和她永别,冷意光想着便有些头疼了。弄堂口被堵得死死的,黑色的车子与夜色融合,几乎瞧不清楚轮廓。 她谨慎地停在原地,唯恐是哪一位神通广大的记者在这里守株待兔。车头边上猩红的亮点一明一暗,裊裊升起的烟雾。 “杵那儿干什么?”付沂南丢了菸头。他本是想端一端架子,盼着冷意主动上前示好。左右等了好一会儿,那头的女人就跟被定住了似的,一步也不肯往前走,到底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付沂南?”冷意松了口气,“这就回来了?”她记得周泰年说是大半个月,现如今,不过是小半个月而已。 “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付沂南一听这她这语调就来气,脖子一梗,“你以为我等你?我这是来瞧师父的。”冷意轻笑,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泰年确实挺想你的。”她咧了嘴,笑得不怀好意,打算绕过他的车子往里走。“有东西给你。”付沂南咬咬牙,拉住她的手腕,回身从副座上掏出一个袋子,半强迫式地塞给她。 “既然你知道我出差,势必会向我讨要礼物,不给你带点怕你打滚撒泼。”付沂南自说自话,钻进车子里,“我去看看师父。”车子扬尘而去。 冷意掏出手机,光亮的屏幕照在地上,一堆的菸头,付沂南怕是在这里站了很久。她有些迫不及待,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一路小跑着回家。 水晶雕成蝴蝶的模样,一整串,由大到小,精緻得要命。浅紫色将优雅与神秘结合得恰到好处。剔透晶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将链子勾在手腕上,那只血红的镯子尤为扎眼,原本带笑的嘴角渐渐沉下来。捏住红绳的一头,几次都抽不开,明明瞧着是个活结,却原来是个死结。 手机铃声打破一室安宁。付沂南的声音拖拖拉拉地传过来:“大小够吗?”片刻得不到她的回答,又忙补充一句,“我是觉得你最近又胖了,担心小了。”“刚刚好。”冷意试着将扣子扣上,“谢谢。” “别上心了,便宜得紧。”那头的声音有点僵硬。“臭小子,打什么电话?!赶紧过来陪师父喝酒!”周泰年微酣的叫嚷传进来。 “师父您轻点,我的耳朵。”付沂南咝咝地倒吸着凉气。冷意抿了抿嘴角,正要挂电话,那头却突然叫道:“记得带。”她干脆利落盖了盖子,笑却爬上了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质疑冷意的态度,冷意在天王面前有点施展不开,或者是两人的相处上天王明显占了上风,而且冷意揣着满腹秘密,就会比较累。对待付沂南,因为冷意觉得付沂南的心不在她这里,至少没有完全在她这里,所以表现得也比较晦涩。 下面几章快刀斩乱麻,脉络会清晰起来,等着冷意爆发吧…! 推文这种事我没干过,既然答应人家了,就推一下,梧桐的《一叶倾情》,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副座上的女人闭起双眼,黑色的眼影蔓延入眉梢,她总喜欢用这样浓重的颜色,唇色赤红,粉扑得有些厚,整一张脸看上去不太真实,付沂南对她的品味,不敢苟同。 眼角的目光瞄到她手腕上的链子,她皮肤不见得多白,却将通透的紫色衬托得恰到好处,不得不说,链子同她很相称。 他是在展会上见着的这条链子,下面一大串简介,无非是强调了这是一条会给主人带去幸福的手鍊,它所有的主人,两任法国王后,一任英国公主,都生活圆满。 展会上的东西都是非卖品,他却就是要占为己有,他本是被邀请去的贵宾,展出的不少东西都是他个人贊助的,后来他以撤掉部分展品为要挟,成功购得这一条手鍊。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冷意戴起来好不好看。这么一瞧…忍不住弯了嘴角,又有些得意自己的眼光。 伸手从后头的空当里抽过来一条薄毯,柔软的羊毛配着粉色,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车子上摆放这样女气的东西? 只记得有一次送冷意回家,或是真的累极了,冷意竟靠着垫子迷迷煳煳地睡过去,车里开着空调,她却仍是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眉头皱得很紧。 好像是打那之后,他才往车子里塞了一条毯子。其实冷意并不怎么坐他的车,一个月也就三五次,他却总是想,万一哪一天她又睡着了呢? 裹胸的礼服将肩膀连同一双手臂都露在外头,他把毯子往上提一提,几乎要遮到她的嘴,压一段在她背上,动作细緻。 冷意动了动,往窗户的方向转了个身。付沂南手僵在空中,以为将她弄醒了。却见她唿吸均匀,似乎并没有醒,才松了口气。 冷意其实没有睡着,动了动睫毛,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的眼皮,从出门起便跳个不停,现在仍未有停下来的意思,心头涌上来一阵不安。 她印象里,母亲常常会在上眼影的时候一惊一乍地叫唤:“要死了要死了,右眼跳得这么厉害,哪个不省心的臭丫头又给我惹事了。” 她本是不信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可是十三岁那一年,眼皮跳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是母亲喝酒过度猝死的消息,而十五岁…满眼满手的血腥,却是挡不住跳动的眼皮。于是,她不得不信。 第33页 前头灯光璀璨,比之电影节亦或是颁奖礼都更加闪耀,红毯一直铺到停车场外头,两侧娇艷欲滴的玫瑰百合,殷红洁白交相辉映,说梦幻一点也不为过。 抬头俯首见,遍地的商业巨子,社交名媛,来来往往间,是真正的权贵财阀。唐云两家的联姻,在j市,是最大的一桩喜事。 绕过硕大的厅堂,里头才是正经的宴会现场,远远望去,一对璧人皆是白色礼服,唐啸东挺拔,穿白色丝毫不显文雅,反倒衬得人越加冷冽,云菡白一身洁白,玲珑有致的身段,眉眼口鼻,哪一官不是精美绝伦,着实对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 付沂南领着冷意走近,几句恭喜,已将云菡白的小脸哄得通红,越加的仪态万千。唐啸东像是游开了思绪,目光一直流转在门边,似乎在云菡白的提醒下才回了神,微微挑眉,算作回应。 冷意的笑脸带着不足半分的真意,唐啸东冷漠,连唿出的气都掉着冰渣子,而云菡白…优雅里是数不尽的傲慢,那种下巴微挑的模样,她确定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在接受众人怪异目光的洗礼后,冷意忍无可忍,松开手,寻了拿饮料的藉口离开付沂南身边。挽着他臂膀,站在他的身边到底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冷意拉起裙摆嗅了嗅,只觉得满身都是方才那群小姐太太身上的脂粉气,浓重得让她噁心。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又回去。 往外走是大厅,两侧红木雕成的架子上摆满了古董,一抹浅绿的身影杵在架子前面,背影纤瘦。 像是控制不住的,冷意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她似乎听见了动静,回头细细打量片刻,眉宇间露出几分吃惊:“你是…冷意?” “官太太认得我?”冷意挑眉,来了点兴致。“我叫关好好。”她微微带了笑,梨涡若隐若现,“我不太习惯别人喊我官太太,听着想封建社会的官家太太。” “你演的电视剧和电影我看过不少。”她眼珠转了转,“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们办公室有个丫头很喜欢你。” “我没带笔。”冷意摊摊手。“我带了。”关好好从小包里掏出一支马克笔,翻出一个小本子递过去。 似乎瞧见冷意面上意外的表情,关好好笑着解释:“官闻西和我说,付沂南一定会带你来,我是有备而来的。” “好好。”细软绵长,声音。两人同时回头,云菡白一身白裙以出尘之姿缓步踱来,“里头快切蛋糕了,进去吧?”她嘴角微弯,所谓一笑倾城,大抵如此。 “劳你出来亲自邀我,真是天大的面子。”关好好面色微变,方才的笑脸淡去,表情冷冷淡淡。 “既然如此,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云菡白笑容依旧。“你才是主角,我出现或者缺席,又有什么关系?”关好好目光转向大门,“况且,我在这里等人。” “叶安忆吗?我以为她不会来了。”云菡白终是有些变色,嘴上的弧度浅了,“即使来了,又能改变什么?”言语间的自信,丝毫不掩。 “她一定会来。”关好好咬着牙。“关好好,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云菡白傲慢地仰起头,本就比两人高出一些的个人,越发显得盛气凌人,“听说到现在官家还不让你进大门?” 关好好的功力明显不如云菡白,面上已是一片恼怒。“关好好,记住自己身份,不是所有飞上枝头的都是凤凰,就算是,你也该知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就像…叶安忆那样。”一字一字刻薄得要命。 火花四溅,让冷意轻笑,靠着身后的架子,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她本不是管闲事的性格,只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瞄两个人的战场。 “这里不能抽菸!”云菡白手一挥,打落冷意手里的烟盒,“付沂南怎么会带个戏子过来?”“我说是云小姐记住自己的身份才对。”冷意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烟,捡起一根,吹了吹干净,叼在嘴上,点了火。 冷意用力地吸了一口,故意往云菡白的方向吹了一口,云菡白厌恶地退开两步。“毕竟你只是云小姐,而她是官太太。”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连结婚都可能分手,订婚而已,做得了数吗?你常提的唐太太不就是前车之鑑吗?哦,是曾经的唐太太,对吧,云小姐。” 云菡白画了腮红的脸依旧挡不住地白起来,嘴唇颤得厉害。“我确实是个戏子,高贵的云小姐还要和我一般见识吗?”冷意学着她扬起下巴,笑起来眉头动了动,很有些挑衅。 云菡白一甩裙摆,大步往回走,只是起伏的胸口让她不似面上那样镇定。“谢谢。”关好好松了口气。若不是云菡白主动招惹她,冷意想她是不会出手的,这一句谢谢受之有愧,摇了摇头。 “你和付沂南在一起,有半年多了吧?”关好好已经调整了情绪,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冷意将烟摁灭在水里,看似漫不经心地点头,该是…一年。 “你是我见过在付沂南身边待得最久的一个。”关好好轻笑,“刚刚吃惊不仅因为你是明星,更没有想到你和付沂南还在一起。” 外头方停了雨,酒店工作人员打算将屋子里被踩得脏兮兮的白色地毯换掉,几个身影忙碌开来。 两人站在古董架子边上,打算腾出位子让他们忙,却不想垫在架子下头的地毯被人用力一抽,架子摇晃了一下,往着两个人的方向倒下来。 “当心!”冷意抬头,付沂南几乎是飞奔而来,却在下一秒将关好好往边上一扯,几乎是半个人护在怀里。 “冷意!”已经来不及,他眼睁睁看着架子上的花瓶掉下来,向冷意砸过去。冷意只低下头,瓶子砸在她的眉骨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血从她的眉头冒出来,猩红地漫过眼睑,将黑色也染成赤色,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晕开的痕迹比一旁的玫瑰更加艷丽。 他松开关好好,却僵在原地,心口火辣辣地疼,疼得不知所措。“你为什么不躲开?”他木讷讷地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以为,以她的身手必定能躲得开,他以为只有关好好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才需要保护,他以为剽悍的冷意是伤不着一分一毫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我需要清醒一下。”冷意牵起唇畔,血已经划过她的嘴角,与艷红的唇色融为一体。“它把我敲醒了。”?手一抬,却见腕上的手鍊似乎断了,水晶蝴蝶落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开始小虐一下~╮(╯▽╰)╭,冷意一直在受伤啊受伤…想揍付沂南的请举手~ 不喜欢不如放开手 冷意微愣,盯着光熘熘的手腕瞧了片刻,揩了揩眉上的血,黏稠稠地沾在掌心,带着温柔的腥气,似乎抹不干净,擦掉些,又涌出更多。 在付沂南回神之际,冷意已经踏出大门。他大步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止住了她的步子。 “我们去医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只觉得她嘴角噙着的笑格外刺眼。“小伤而已。”血有蓄满了睫毛,压得她抬不起眼睑,她似乎又想用手掌去揩,被付沂南抢先一步,用胸口那块手帕捂住了伤口,洁白的面上晕开极大的一个红圈。 不理会她说的话,强拖着她往停车场的方向去。冷意任他这么一路牵着,最后塞进车里,力气大得不容反抗,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付沂南将车子开到极速,车厢里静得唿吸可闻,偶尔侧目,只见她用手帕按着伤口,一双小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付沂南,我喜欢你。”付沂南手里的方向盘一滑,车子险些撞上路旁的梧桐树,轮胎磨砺出刺耳的声响。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冷意捂着一只眼,仅露出的另一只眼里平静如水,与对面付沂南的慌乱不堪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喜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因为唇瓣染了血的关系,越加艷红,一字一字,都很平稳。 这一刻,付沂南像是得了失语症,几次咬到舌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么…付沂南,你呢?”像是梦靥,冷意的声音很轻,却还是清晰地飘入他的耳朵里。 “我…”付沂南半晌只憋出了一个字,脑袋在嗡嗡作响,冷意的那一句“我喜欢你”于他而言像是一枚金汤圆,一时半会他还消化不了。 “我知道了。”不过是几分钟,却是真正的度秒如年。她忽然笑起来,不似往时略带讽刺或是满不在乎,只是单纯的笑,张狂飞扬的,红唇咧开,露出一口不怎么整齐的白牙。 “愿赌服输,付沂南,所有的一切,你都收回吧。”血似乎是止住了,冷意将那方半搀着血的手帕丢到一旁,眼皮上结住的血块依旧触目惊心,“这个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因为对她而言,或许不再只是一个赌约引发的一场游戏了。 推开车门的剎那,付沂南伸手拉住她。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视,冷意的目光从灼热慢慢转凉,最后冰冷刺骨,手上用力,从付沂南的大掌里挣脱。 “不要跟着我。”甩上车门的前一刻,冷意淡淡地开口,像是警告,尤带着威胁,“我不想看到你,至少现在。” 大约是冷意走出百米的时候,付沂南发动了车子,缓缓跟上去,占着临时停车的那一条道,亦步亦趋。 冷意回头,挡风玻璃是特殊的材质,她并看不见里头,却目光准确地抓住了驾驶座的位置,片刻,踩着高跟鞋穿越花坛,也不管有没有踩碎那一坛娇花,那一抹紫色跳出付沂南的视野。 拳头勐地砸在喇叭上,惊吓了人行道上往来的行人。心底喷薄而出的惊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发动车子,眼前晃过冷意冰冷的目光,瞬间,车子又熄了火,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处。 冷意踩着一掌高的鞋子,一步一步走回家里,夜色斑斓,路人来往匆忙,似乎没有人瞧见她半张脸的血迹。 钥匙才插进钥匙孔,身后突然响起房东油腻腻的高亢嗓音。“冷小姐,回来得正好,我女儿女婿明天就该回来了,你趁着现在就搬出去吧。” 冷意失笑,难怪这一个月都不来催着缴房租,原来是这样一手。转过身,一张脸吓了房东一跳,稳住神智又忍不住嘲笑:“冷小姐,干你们那一行的,确实危险。”房东的对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舞女甚至更低级的职业上。 第34页 “我困了。”她打开门,丢下一句,只觉得有点累,不想同房东理论。“这可不行,明天早上我还有打扫卫生呢,今天就得走。”房东拉住她,力道很大,冷意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之前为什么不通知我?现在这个时间,我去哪里找房子?”声音冰冷,衬着血的眼睛也显得锐利无比。 “他们也是临时告诉我要回来。”房东还真被她的模样唬了一会儿,“反正干你这行的,去哪个男人家里将就一晚不成呢?” “说了今天就得搬!”房东见她还要往里走,赶紧三两步过去拦着门不让,一脸的蛮不讲理。冷意抬头睨了她一眼:“我拿东西。” 房东不太情愿地让开,又不忘追到屋子里提醒一句:“我可告诉你,十点前就得走,不然我不跟你客气。”扭着胖墩墩的身体回了自己的屋子。 冷意坐在破旧得只剩下架子的沙发上,疲倦的感觉从心头向四肢奔涌。一切都结束了,再糟糕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房东正有点抵不过瞌睡虫在不停地点头,对面半天不见动静,突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勐地弹坐起来,敲门却不见冷意来开门。 “冷小姐,你干什么!”房东着急起来,耳边只有一阵一阵的摔打声,听着都是心惊肉跳。老半天才想起她有房子的钥匙,立刻跑回去拿,等再次打开门,里头的一片狼藉让她目瞪口呆。 “你…你发什么疯!”房东尖叫。“都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置,虞阿姨应该管不着吧?”冷意已然换下了方才那一条拖地的长裙,随意地丢在客厅中央,发白的牛仔裤和宽大的落肩毛衣,将她痞兮兮的气质展现得淋漓。 “你…”房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都留给您了,您挑挑看有什么还能用的。”她挑了挑眉,眉梢传来一阵刺疼,血已经洗干净,唯留下一点点的伤口。 冷意走出门口,反手关上了门,里头的房东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见一声巨响,门锁脱落下来。“我突然想起来,门锁也是我换的。”她站在门口,刘海压住睫毛,微微眯起,带着一抹恶意。 手上只拎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背包,毫不理会房东的暴跳如雷。掏出手机,抠掉电板,枣红色的身影没入夜色。 车窗玻璃被人用力地扣了扣,他勐地回头,待看清了窗外的人并不是冷意,眼里的失望浓浓地晕开。 “怎么停在这里?”容北将手上的罚单递给他。“啸东那里…结束了?”不答反问,或是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嗓音暗哑,语气也是怏怏的。 “出了点意外。”容北揉着眼睛,似乎困到不行,迷迷煳煳间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里头似乎包了东西,“闻西和好好都在医院守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付沂南蹙眉,眉宇间皆是疑惑,打开一看,是断掉的那一串手鍊,紫色的蝴蝶一颗一颗躺在那里,有几颗上沾了一星半点的血迹。 “我有事,先走了。”付沂南一把将手帕塞进口袋里,风风火火地丢下一句,车子飞驰而去,徒留容北一个人站在原地。 容北抬头望了望吐白的天空,又低头瞧了瞧手錶,钻进车里,也不发动车子,直接趴在方向盘上,再不睡,明天的课又该迟到了。 巷子十年如一日地堆积着大量杂物,几乎拦住了半条道路,付沂南克制着脚步,每一下却都踩得很重,坑洼的路面积了水,溅起来染在裤腿上,他也丝毫不察。 站在冷意的门口,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微凉的水晶蝴蝶,在手心摩挲着,屈指敲在门上。 不过叩了几下,门竟然自己开了。一地的狼藉,茶几只剩了一个框架,上头的玻璃碎了一地,乱糟糟的一片。 “冷意?冷意!”甚至连柜子也翻了个遍,本就杂乱的房间被他折腾得越加不堪。到处不见冷意的身影,付沂南的心被揪起来。 “滚出来!”付沂南拍响了房东的门,一下重过一下。房东肥硕的身躯披了件明显太小的外套,本是被冷意气得睡不着,现下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有人来扰人清梦,嗓门极大,口气极差:“叫魂啊!” “冷意呢?”付沂南并不在乎她的态度,一颗星扑在冷意的去向上。“哎哟,是您啊,这不是租期到了嘛,她搬出去了。”房东认得付沂南,等困窘的双眼清晰起来,态度立刻就好转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付沂南眼睛一撑,昨天还是在弄堂口接的她,怎么突然就搬走了?“昨天晚上。”房东讪笑,“我女儿女婿今天就回来了,冷小姐昨晚上连夜就走了。” “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付沂南眉头一折再折。“这个冷小姐,来不及带走的都给砸了,那副德行,刻薄的哟。”房东忍不住抱怨。 “太阳出来之前,我不想再在这栋楼里看到你。”付沂南额角青筋跳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付少爷,您不能这样,这房子可不是您的。”突然没了声音。“之前你把房子卖给我舅舅,”付沂南冷笑,“不过,舅舅已经送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v⊙)我终于出现了,被朋友的狗狗追啊追的,心力交瘁啊…!又抽了~我折腾半小时了! 寻人这事吃尽苦头 “臭小子,倒是硬骨头,还敢来。”周泰年搁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口一抖一抖的老流氓做派。“师父,冷意找过你没有?”思量着伸头一刀,所投也是一刀,付沂南脖子一梗。 “没有。”周泰年花白的眉头一挑,手往他领子袭去,把人拖进店里,“不过既然你主动上门找抽,我也不好下手太轻喽。”阴森森地笑,出手就是一拳。 付沂南连着来了快一周,每日每日地来,就问一句冷意的消息。别瞧平时冷意能几句话把周泰年气去半条命,周泰年就不看她不顺眼。其实周泰年可宝贝她了,跟自己亲生似的。 付沂南这二愣子,把事情同周泰年一说,那拳脚相加的…当时就鼻青脸肿了,这几天来都免不了一顿毒打。 “我都捨不得骂一句的宝贝儿,你丫胆子倒是大。”周泰年最后踢了一脚,斜着睨了一眼,极端不屑地啐一口,“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这幅怂样,怎么臭丫头能瞧上你?胡说八道吧你!” 付沂南捂着胸口站起来,他这张如花似玉连颗痣都不长的完美面孔,挂了五颜六色的彩,也不在乎,只抹了嘴角咬破嘴唇淌下来的血渍。 “真不如那姓甘的混球,至少身手拿得出来,也不是小白脸的长相。”周泰年一面拿出付沂南孝敬的好酒喝起来,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惭愧,“你除了耐打,还挑得出什么优点?” “东西也送完了,拳脚也挨了,还不赶紧走?这幅鬼样子影响我做生意!”周泰年好处占尽,下起了逐客令。 “师父,冷意回来了您告诉我一声,我明天再过来。”付沂南垂头丧气的,拖着一身的伤痛离开,背影萧瑟。“真有那么点像当年的我。”周泰年咪着小酒,哼着小调。 袁莱一面嘆气一面往车子的方向去,自家艺人不见了踪影,她自然是无所事事,要不是龙总监耽误了一点时间,她怕是正午时分就可以走人了。 走出两步,她突然止了步子,面上的惊讶掩饰不住,乍一瞧让她以为见了鬼,细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喊了一声:“付少?” “你有没有见过冷意?”付沂南直截了当,逼近几步,几乎将袁莱压在车门上。“冷意姐有小一周天没来公司了。”袁莱小心翼翼地回答,“联繫不上,手机也打不通。” 要不是从前託了冷意的福近距离的瞧见过几次,她都有可能认不出来。付沂南出场向来是跟着一个仪仗队的保镖,可这一脸的伤…真不知这样的人物还有谁敢对他动手。 “真的不知道冷意在哪里?”付沂南虽然瞧出她结结巴巴的口气不是因为说谎而是有些害怕,却不死心地确认一句。 “我真的不知道,公司里好多人都在找她,龙总监都快急死了。”袁莱实话实说,她尤记得方才龙总监在冷意那破旧闭塞的休息室里暴跳如雷对着空气发火的模样,那张白乎乎的包子脸涨得通红,险些把冷意的祖上十几代都问候一遍。 “手机给我。”付沂南伸手,袁莱瞪着一双眼愣了许久也回不过神。“手机!”付沂南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提了嗓子吼一声,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她的小苹果。 “这是我的电话,冷意出现了立刻通知我!”存了自己的电话,付沂南交代道,见袁莱傻乎乎的模样,又不放心地强调一遍,“立刻!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袁莱点头如捣蒜,目送着付沂南高大的身躯消失在停车场的入口,才伸手拉开身后的车门,试着几次都拉不开,看来被吓得不轻。 夜色方起,宏达广场热闹非常,付沂南干脆坐在长椅上。对面的灯箱gg牌里头是洗髮水gg,女人的头髮黑亮柔顺,笑容瞧着并不算甜美,带着一股痞气。 不厌其烦地拨通那一串号码,依旧是机械的女声,提示关机。“你到底在哪儿?”他咬牙切齿,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身旁本是跟着几个贪图他美色的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纷纷退散。 “找不到找不到!每次就用同样的话来搪塞我?”付沂南有点暴躁地在窗户边上踱来踱去,“天黑之前我要见到人!” 手机划过一个抛物线,准确地落在墙角的花盆上,四分五裂。“付总,音飞的人已经到了。”助理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唯恐殃及池鱼。 付沂南愣了一会儿,大步往小会议室的方向走。助理弯腰收拾了地上的手机尸身,也不知道是第几只了,限量版砸起来跟板砖似的。付总的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这半个月发作得尤其厉害,而且满身的伤,不知是不是自虐来的…光想想就心惊! 在门口几番深唿吸才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目光迅速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晶亮的目光渐渐黯淡。 “付总。”see的一干高层皆是吃惊不小,不过签一部片子,付少竟然亲临,反应倒是极快,纷纷起身寒暄。 “付少。”vivi点头哈腰,平日里见着这位爷就是低了一头,今日有点理亏,便是更加殷勤。 第35页 “音飞的艺人好大的架子,总监一个人过来?”付沂南字咬得有点重。“冷意最近一阵子身体不太好。”vivi直觉额上有冷汗淌下来,“况且不过是走过场,她来不来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是谁告诉你今天不过是走过场?”付沂南走近vivi,身量本就高,加之vivi坐在椅子上,瞬间被他的一身戾气压得抬不起头,“冷意不出现,合同就不用签了。” “付少。”甘陆同潘明钟走进来,打了声招唿,即使面对付沂南,姿态也并不谦卑。“付总,您也在?”潘明钟既惊又喜,只以为付沂南对甘陆重视,扭头看了一眼势单力薄的vivi,忍不住嘲笑,“龙林,怎么就你一个人?冷意呢?” “冷意她…身体不适。”vivi硬着头皮坚持这这一套说辞。“龙林,冷意这病都快半个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病入膏肓生死不明了呢。”潘明钟似乎不给他面子,当众点破。 “倒是死不了。”门忽然被推开,灰色的毛衣针孔很大,几乎能瞧见里头黑色的背心,雪花裤只有九分,脚踝全靠高帮板鞋遮一遮。 vivi几乎跳起来,热泪盈眶:“我的小姑奶奶,你总算给我回来了!”冷意随手摘掉帽子,换了个髮型,不过将将过了肩头,刘海变成了斜的,从左往右,右眼依旧压在头髮下面。 “之前破了相,我这不是没脸出来见人,躲着养伤么?”冷意有点嬉皮笑脸。眼角的余光打量一圈,瞧见了付沂南,却不做片刻停留,就这么过去。 盼了半个月,每日里就那么点希冀,今日突然成了现实又有些接受不了,杵在那里,石化了一般。 “暖暖。”倒是甘陆反应快,走到他面前,纤长的手指拨了拨她的刘海,动作亲昵非常,“这么多年,你最擅长的…还是捉迷藏。” 他出了三天外景,回来发现冷意没了踪影,起初以为她是想躲着他,观察了几日,竟像是真的失了踪。才又见到她,哪里肯就这么再次失去了她的踪影。这一刻,他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甘陆嘴角微微往上挑起,冷漠的面上忽地让人有了春暖花开的错觉。在他的印象里,冷意最爱捉迷藏,最擅长的也是躲藏。 彼时两人关系并不太好,冷意最爱这种躲来躲去女人家的游戏,哑巴也爱陪着她玩儿,甚至连功也不练了。 玩物丧志,哑巴是他唯一的对手,他变强,哑巴也必须变强。那一次他破天荒地应允同他们一起。他主动担下瞎子一角儿,在众人皆躲藏好的时候,慢吞吞地开始寻找。 他并不太想玩游戏,只单纯地想要给冷意一个教训。整一片城东都是游戏场地,其实不少人都躲在很好找的地方,他一次次经过,也不揭穿,直奔冷意的藏身处。 那是城东最偏远的一处处废弃仓库,他记得几天前他躲在这里嗑药,师父是坚决反对的,他也不见得有瘾,不过是尝个新鲜,每一种药丸他都要试一试。 坐在高高的房樑上,碰巧见着冷意进来,在这里转了几圈,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这地方不错,以后看谁还找得到我。” 果然,她在这里,大大方方地坐在仓库最中央,甚至还用报纸和仓库里几乎烂掉的木材生了火,美滋滋地烤着铁丝绕成的简陋叉子上鸡翅膀。他顺手扣了大门,在把手上上了锁,动作极快。 只听见里头的惊叫声,拼命地拍着门。他挑了挑眉,信步离开。不过十几米外头,那喊叫便一点也听不见了,又有谁能找到她? 哑巴寻了一夜,最后还是他主动去仓库放了她出来,大约是一夜没有睡,冷意双眼绯红,面上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大约是真的受了惊,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只当他是救命恩人,哑巴眼里的难堪,他轻笑,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最擅长的…不再是找到我。”冷意嘴角一扯,反驳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质疑为什么冷意这样就表白了…有点突兀,其实她不过想要一个了断…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干脆利落的性格。 冷意哪里是随便就能打倒的╮(╯▽╰)╭~ 关于唐啸东和容北,你们想看哪一个的故事?虐恋ps萌恋~~~ 前尘往事不能忘记 “暖暖?”第三方声音打断了两人,付沂南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牢牢地盯着冷意,“你就是暖暖?” 天王小有意外:“付少也认识暖暖?”付沂南目光并没有离开冷意的脸,语气有点沉,仿佛怒气沖沖的:“我不认识什么暖暖,我只认识冷意。【虾米文学xiamiwenxue]” “不过小小的电影签约仪式,也劳付少亲自到场,真是受宠若惊啊。”回视他阴郁的目光,冷意丝毫不惧,嘴上不忘阿谀,其实带着浓重的调侃。 “付少,既然人来齐了,不如谈谈签约的事?”vivi有点急,凭他老江湖的经验,现下剑拔弩张的气氛,以付沂南暴躁的脾气,万一出个好歹,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个月?甘陆哪有那么长的档期?!”潘明钟很是不满,“还有这一条,封闭式拍摄,平时甘陆这么忙,不可能困死在剧组里。” 潘明钟在see的地位有目共睹,手里除了甘陆这一位难以企及的天王,还有三两个红得发紫的艺人,连see的高层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一时间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 “三个月而已,也不算太长。”谁知倒是甘陆先开了口,瞥了潘明钟一眼,语气有点不容反驳的意思,“况且大潘,你不觉得平时我的档期排得太满了吗?封闭式拍摄也好,正好休息。” “甘陆,你有没有搞错?你的三个月值多少钱?”潘明钟几乎咆哮,“还是捧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目光噌的she向冷意。 只瞧见冷意磨着指甲,一派闲适。趁着潘明钟换气的瞬间,才悠悠开口:“潘先生说得对,陆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一句话堵得潘明钟再也无话可说。 甘陆极浅地弯了一下嘴角,伸手从潘明钟手下将合同抽出来,三两笔签上大名,在潘明钟尚未回神之际递给冷意。 “甘陆你…”潘明钟气极,又不好做出抢回来的滑稽举动。只能用尖锐的目光扫在视冷意身上,像是要捅她几刀。 并不打算理睬潘明钟,冷意只将注意力放在合约上。甘陆两个字,张狂得一塌煳涂,却是真的好看。他的字向来漂亮,才会有资格嘲笑她的如同鸡爪。 冷意的字依旧不见得多好看,大约没有大红大紫过,便也没有用心去练,一笔一划倒是很端正。【虾米文学xiamiwenxue] see方面的代表正要签字,付沂南像是突然疯魔,勐地站起身,夺下代表手里的笔,将人挤到一旁。五大三粗的代表为了熘须拍马,假装一个踉跄,被挤出很远。 硬是将名字写得极大,横亘在男女主角的签名中间,才余怒未平地丢了笔。 一场签约仪式尘埃落定,平日里傲慢得无以復加的天王竟然主动对冷意伸出了友谊之手:“暖暖,合作愉快。” 冷意也是慡快地伸出手,只不过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态度有点敷衍。见天王面色不变,本来以为两人关系不错的众人猜想,怕是还有内情。 “再见。”天王总是来去匆匆,临走前附在冷意耳边,颇有深意。周遭暧昧的视线交叠,冷意只垂下眼权当瞧不见。 “你去哪儿了?”冷意本是和vivi一前一后地走着,被追出来的付沂南拦住了去路。“养伤。”冷意伸手弹了弹右眼上方的刘海。 “没事了?”付沂南伸手,被冷意侧身避开。“付少,虽然这是你的地盘,不过动手动脚,终归不太好吧。”艷红的唇角上扬。 “龙总监?”付沂南面色不太好,被点名的vivi立刻心领神会:“冷意,今天没你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明天的工作可是拍得很满的。” “付少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冷意索性靠着墙,口袋里掏出几块口香糖,她在戒菸,嘴又确实闲不住。 “暖暖?”付沂南一想到这两个字,又不痛快起来,“你就是暖暖,你一直在骗我?”“我和你又不熟,凭什么对你掏心掏肺的?”冷意仿佛听了笑话,嘴咧得老大,像是对他的讽刺。 “不熟?冷意,你说我们不熟?”付沂南气得直喘。“我们不过是花了一年时间打了一个赌,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交集。”她眼皮微掀,像是绞尽脑汁地回忆,最后只吐出这样一句。 “要是没有别的事,付少,我先走了。”冷意嚼着口香糖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站直了身体,随意地同他挥了挥手,提醒似的,“没有本事就不要老去找抽。” “哦,对了,既然付少不打算把一切收回,我也不会傻乎乎地非要从头再来,毕竟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玩儿了一个无聊的游戏,这一切,也算是我应得的。”她没有回头,嘴角一扯,还有那么多感情。 付沂南一脚踢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玻璃的垃圾桶向来只是摆设,娇贵无比,被他这一脚,直接踢得碎了一地。“好样的,好样的。”付沂南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冷意回了一趟租住的地方,竟然人去楼空,别说是上下的房客,就是房东竟然也搬走了。房东那副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嘴脸,怎么可能丢下这么好的一处地方。 “周泰年,虞香的房子怎么空了?”冷意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挑了一小块猪耳朵放进嘴里。 “臭丫头,洗手了没有?”周泰年兜着围裙,还是紫色的小碎花,颇有些贤夫良父的模样,“虞香从前好赌,那房子早卖了。” “早卖了?”冷意惊讶,“妈的早卖了还敢租给我?还收我八百多的房租!你也不告诉我!”恶狠狠地瞪着周泰年。 “买家让她留在那里看房子。”周泰年用筷子敲了敲她偷吃的手,“告诉你你能怎么样?虞香那脾气你不知道吗?没理还要争三分。” “周泰年,你说你除了没钱,哪点儿不好了?我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冷意撇撇嘴,转开了话题。 “你妈那个时候喜欢的那个男人,啧啧,好。”周泰年竖起一个大拇指。“好?能有多好?这么好还让我妈当老鸨?还让我妈死在酒桌上?”冷意极不屑地斜了眼睛。 第36页 “就是太好了,你妈这样的出身…配不上。”周泰年感慨。“配不上?既然存着这么深的门第之间何必来招惹我妈?”冷意冷笑,“得手了就一脚踹开,这种人也算是好人?那我冷意就是圣母了!” 多年来,冷意的态度还是这样,周泰年自知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只好挑了别的说:“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散心。”冷意瞄了瞄他手里的进口酒不禁蹙眉,“去哪儿打劫了?买这么贵的酒?”“臭小子送过来的。”周泰年咪了一口,真是好酒。 “喝他送的东西,也不怕毒死你。”冷意啐了一口,扒着碗里的饭。“臭丫头,你真喜欢他?是不是砸坏了脑子?”周泰年伸手捋起她右眼上的头髮,“这疤怎么还不褪啊?” “都多少年了还能褪啊?”冷意嗤笑,撇开脑袋,往嘴巴里塞了一块鸡肉。“你没事别老化那么浓的妆,不如去雷射除疤算了。”周泰年提议。 “不能除,血海深仇呢。”冷意眯了眼,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边的眼皮,有点凸起的触感。“丫头,我这个做师父的都打算放下了,你…” “我不放,一辈子不放!”冷意抬高了声音,在偌大的院子里竟然还带起了回声。“丫头…”周泰年有点诧异,她的反应,虽然比之十年前冷静不少,却不是因为仇恨淡了,而是她学会隐忍了。 冷意手握成拳头,目光笔直地望着院子里盆栽的几颗金桔树:“就算报不了仇,我也要记恨一辈子,如果我们都忘了,哑巴怎么办?米骏怎么办!” “的确是我先背叛的,这些才是对我的惩罚。”冷意撩起头髮,整一个疤的面积有点大,一直蔓延到眉角,“哑巴的死不算,他是无辜的。” “吃饭吧,菜凉了。”冷意终于平静下来,夹了一个鸡腿到周泰年的碗里,“对了,五十岁生日,给你带了礼物。” “谁五十岁?杂货店老闆娘说我最多四十。”周泰年嚷嚷,“小吃店的老闆娘更有眼力,说我就三十五。” “我走那会儿还好好的啊,我才没离开一个月呢,怎么一个两个都瞎了?”冷意阴阳怪气地嘟哝,气得周泰年咬牙切齿,“你也不照照镜子,那两鬓的白头髮。” “还不是你个臭丫头,敢离家出走还不联繫我?!”周泰年说起来就生气,“要是有个好歹,等我下去了怎么和曼娟交代?”唬得他连头髮也没心思去染了,结果就暴露了老态。 “哦,既然这样,大约我带回来的那两罈子陈年老酒也不想要了。”冷意耸耸肩膀,有点遗憾。 “我不是一直劝你不要每天待在家里,早该出去走走了。”周泰年笑眯眯的,“怎么这样客气,还给我带礼物了,真没有白疼你。” “周叔叔。”院子里的不速之客引得两人抬头,一身黑色的天王从树荫下一步步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消失了很久的某人终于出现了,木弃坑,放心吧~ 冷意是不倒翁的属性,放心吧~ 走,上医院~ 初次相遇的师兄弟 “你来干什么?”周泰年一拍桌子,震得上头的杯盘跳了跳,带出一阵轻响。【?]“师父五十岁,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应该到场。”甘陆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子边上。 “别喊我师父,我没你这样的徒弟,你他妈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周泰年噌的站起身,扯着嗓子,唯恐对方听不到似的。 “即使我被逐出师门,周叔叔毕竟是我的长辈,您寿辰的时候来一趟,总是应该的。”甘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陈年花雕,您老的最爱。” “怎么?小小的两瓶酒就想收买我?”周泰年冷哼,“老子告诉你,你送的酒,再好的老子也不要。” “暖暖。”甘陆对周泰年的态度并不介意,仿佛在意料之中,侧身同冷意打招唿,手亲昵地摸上她是发心。 “寻死么?动手动脚!”周泰年是机护短的人,在冷意尚没有反应之前,母鸡似的将她护在身后。 “师父,您在围墙上都撒什么了?痛死我了。”大约是太投入在过去的纠葛里,三人也都算是小有身手,尤其是周泰年和甘陆,已是高手中的高手,竟都没有察觉到多了一个人。 付沂南蹲在周泰年家院子的围墙上,拍着手上的玻璃碎渣。伸头望了望,三米多的围墙,有点高了。 “臭小子,有门不走,专挑旁的干?!”周泰年被付沂南的举动吓了一跳,平日里让他抖个腿这样增添男人味的举动都不肯,可见自我形象的保护到了何种自恋的程度,这会儿竟然干起了翻墙的事情。 “我都敲了半小时的门,没人搭理我。”付沂南也委屈,他手心都拍红了,“您那电话又停机了。”周泰年抠门,传说中的手机早八百年就欠费停机了。 “臭小子,你爬我家的围墙你还有理了?”周泰年对待付沂南毫不客气,仰着头对他吼。付沂南勉强对着他笑:“师父,您能接住我吗?”他不想承认,他有点恐高。 “这么点高都怕,我周泰年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周泰年摇头晃脑,很是为自己不值,“跳下来,摔断腿了师父帮你叫救护车。” 付沂南远远地打量几步外的女人,托着下巴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甘陆同她不过半臂的距离,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尤为亲密,胸口烧得慌,眼一闭,不管不顾地跳下去。 虽是摔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狗吃屎或者四脚朝天那样难看,付沂南揉着老腰站起来,黑色短风衣的下巴上头粘了不少泥巴,看着颇为滑稽。【?] “算你小子运气,丫头今天回来了。”周泰年瞟了一眼冷意,压低了声音。“恩。”付沂南憋着嘴,闷声闷气地应一声,配上那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孔,有点撒娇的味道。 “纯爷们能像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周泰年说着就是一拳,打在付沂南的肚子上,付沂南面上表情斗转,立刻就揪成了一团。 “我们师徒要吃饭了,你打哪儿来回哪去。”周泰年将付沂南拎到桌边,仰头对甘陆不客气道,逐客的意思明显。 “可是,我想陪周叔叔喝一杯。”甘陆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地吐出一句,倒不像是请求。“老子不用你陪。”周泰年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 “记得从前周叔叔的千杯不倒,莫不是酒量退得厉害?”甘陆嘴角的笑寡淡。“谁说老子酒量退步了?老子和你比!”周泰年最恨别人嘲笑他的酒量,激动之下,中了甘陆的套。 “周叔叔,这可是您说的。”甘陆眼皮微掀,神色冷然,只露出一星半点jian计得逞的得意。 “我…”周泰年哑然。“都坐下。”冷意神色严厉,有点不耐烦地扫了一圈。周泰年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付沂南伸手,只见凳子的另外一头也有一只手,一瞬间,他同甘陆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无奈甘陆是个练家子,勐地一用力,凳子就脱出付沂南的手,他再想去抓,甘陆已经坐在了上头。 “废物。”周泰年痛心疾首,只能眼不见为净,将实现转回桌子上。四方桌三个位置已经坐了人,没有挑选的余地,付沂南壮着胆,恬着脸同周泰年打商量。 “师父,我同您换个位置?”嬉笑一声。“换什么位置,大男人挑三拣四。”周泰年瞪他。“我喜欢吃鸡。”他眼珠子转了转。 “你手就这么短?连盘鸡都够不着?那甭吃了。”周泰年毫不动摇。付沂南怏怏地坐下。他不过是想挑冷意身边的位置,他师父怎么就这么不通透呢? “付少已经拜了周叔叔为师?”甘陆淡淡地口气,却不难听出里头的笑意,一半嘲笑,一半嗤笑。 “他是我关门弟子。”周泰年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付沂南是他门下的,就他那点天赋,就算其他徒弟不是每一个都算师门之光,可付沂南绝对是师门不幸。但是现在是在叛徒甘陆面前,他有事护短的周泰年。 “我还记得当年周叔叔威名远播,收徒弟的消息弗一放出去,成百上千的人来报名,有不少彻夜守在门口,趴着跪着也要入您的门下,可您要求极严格,删删减减最好也不过剩下我们三个,连称唿也是挑厉害的做大。”甘陆像是回忆,浓黑的眉毛微扬,“这一次条件怎么降得这么低?” 付沂南当即就来火了,甘陆竟然这样直白地讽刺他,捏着筷子的手骨发白。“从前我只挑身上的功夫,便出了你这个祸害,一朝被蛇咬,现在我只挑良心好的,不求底子硬的。”周泰年酒盅用力地砸在桌子上,咚的一声,杯子裂成两边。 “碎碎平安。”冷意瞪他一眼,起身又给他换了一个。“天王也是师父的徒弟?听这口气,是大师兄?”付沂南有意无意地问起,他的酒量一般,尤其是对着这种黄酒,更是深浅不知。 “我只是二师兄。”甘陆转着手里的杯子,“大师兄姓米。”那个穷他一生都想超越的人,最后却没有机会好好地打一场。 “二师兄?我说过了,你他妈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周泰年对于甘陆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有点恼火,大声提醒。 “周叔叔,您别动气,都听您的。”甘陆像是妥协,言语间却又像是站足了理,听着甚至有点调侃的味道。 “这么多年,你都只派人送些东西,亲自过来还是头一回,别以为我真信你是给我过寿,甘陆,你那点小九九,老子清楚得很。”周泰年兀自倒酒。 甘陆不接话,只添上几分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冷意的碗里:“怎么不见你动筷子?不是最爱吃吗?”糖醋排骨离他近,冷意几乎没有伸筷子过去。 “最爱吃?谁告诉你我最爱吃这个?”冷意嗤笑,将排骨丢进周泰年的碗里,“过去爱吃不过是因为我傻。”他爱吃,她就跟着他吃,又酸又甜本就是她的大忌,可她咬着发涩的牙关还是吞下去了。 “她爱吃鱼。”付沂南有点得意,少数几次同冷意一起吃饭,桌子上必不可少的便是一道鱼,清蒸红烧轮着。 “又是谁告诉你我爱吃鱼的?”冷意再一次将那块鱼夹给周泰年,鱼她是真的爱吃,可当下必须摆出强硬的姿态。 第37页 “我是垃圾桶啊?”周泰年不满,他们仨打情骂俏,把他这个寿星晾在一边!“你不是有酒万事足吗?”冷意一句就将他堵得死死的。 “你这个不讲道义的混帐东西,老子真他妈瞎了狗眼!”大约是常年浸泡在酒缸里,周泰年的酒量明显的不如从前,一壶下肚,就开始大着舌头髮脾气。 甘陆看似脾气极好地任他辱骂,冷意怕他酒后失言,起身打算将他扶到屋里休息,周泰年挥开他的手,嚷嚷着:“老子今天不清理门户!” 周泰年下手兇狠,甘陆只是单纯地逼闪,轻松自如。年纪毕竟打了,小一会儿下来,周泰年喘着粗气,甘陆神色如常。 “周泰年,你有完没完?”冷意喊了一声,往两人中间一挡。甘陆此人向来六亲不认,若老头子再这样聒噪,万一惹火了他,回了手,毕竟是老头子吃亏。 周泰年收不住手,一拳就砸在冷意肩头上,付沂南本是要去拦的,可惜身手太糟,根本赶不及。 凭着酒劲,虽然减了力道,可还是有点重。“你这个臭丫头,他妈的还帮着他?刚刚是谁嚷嚷着米骏的?”周泰年一半心疼一般恼火。 “付沂南,把他拖到房间里去。”冷意揉着肩膀忍着疼。“甘陆,我他妈告诉你,丫头就剩我一个长辈,想打她主意,门都没有!”周泰年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还对挟住他的付沂南拳打脚踢。可怜付沂南本就一身的伤,还被如此下毒手。 “有意思吗?”冷意扭头,眉宇间竟是讽刺,“既然都已经避了那么多年,何必又重新拾起来?” “因为我发现,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心还会跳,我喜欢这种感觉。”甘陆笑起来,目光也越加深邃,“也只有你能给我这种感觉,暖暖,这是你责任。” “陆哥,从前那个叫暖暖的傻子已经死了,你的话,我冷意不信。”冷意挑眉,红唇轻启,唿吸吹在他下巴上,若是光瞧动作,是暧昧无比的。 “来得及。”他手趁她不妨,按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印在她的唇瓣上,她避无可避,一扭头,只亲到了唇角。 “那样废物的男人,一点也不适合你。”他侧头,望着努力将周泰年拖进屋里的付沂南,背对着他们,对周泰年的袭击毫无招架之力,实打实地挨着。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么,有人的气场弱了啊~废柴啊~痛心疾首! 把40章放桌面上需要重装系统的人伤不起啊~什么都没了!听说是我凭着记忆码的…我的短篇啊~一个不剩下! 囧rz…但求一死~!痛不欲生~! 尖锐问题狂轰乱炸 付沂南将周泰年摆在床上,掐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肚子上中了几拳,越揉越疼。忍不住回头瞄了瞄窗外的情景,冷意倒还守矩,天王却是动手动脚的,他一个气闷,踹到了房间里那古老十八代的脸盆架子。 “造反啊!”周泰年吼了一句,吓得付沂南赶紧转回身。“不要脸的东西!”周泰年说得咬牙切齿,“竟然还敢回来,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手在空中挥舞几下,逼得付沂南连连后退。 “早就瞧出你心术不正,臭丫头不听,巴巴地伤心那么多年!你他妈连找也不来找,现在功成名就了?想到故人好了?呸,老子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周泰年闭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的,一刻不停。 眼珠子转了转,付沂南凑到跟前:“师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泰年打断:“甭叫我师父,你是天王,我担不起!” 敢情已经醉得谁不分谁了,付沂南嘿嘿笑:“周叔叔,我和冷意是真心…”“真心个屁!老子这辈子最看不惯挖兄弟墙角的小人,见死不救的混蛋!”周泰年勐地坐起来,指着付沂南破口大骂,“丫头同哑巴好的时候你要抢了,丫头受伤的时候你哪儿去了?死哪儿去了?!” “周叔叔,今天您大寿,怎么不见大师兄?”付沂南问得小心翼翼,周泰年的身手摆着,撒酒疯已经不是什么好事情,万一动起手来,他这大伤加小伤的…想着便是毛骨悚然。 “你配提吗?你他妈配提米骏吗?”周泰年的眼底一片猩红,“现在想起来了?死了十年你才想起他!忘恩负义的东西!”身手推了一把,付沂南的要撞到了老旧的木桌边缘,上头的照片因为撞击而倒下,啪的一声,轻而沉闷。 他赶紧将相框竖起来,一张发黄的照片,真正的年少岁月,上头的女孩儿一束马尾,耳朵上一熘排的耳钉趁着阳光熠熠生辉,明眸皓齿,笑容张扬。 周泰年又咚地砸在床板上,付沂南打量一圈才发现,似乎走错门了,这里并不是周泰年的房间。 木桌上堆着一沓的书,初三的课本,封皮破破烂烂的,满是涂鸦的扉页勉强能瞧清楚课本主人的签名,祝暖意,字很漂亮。 “怎么把周泰年弄到这儿了?”冷意一开口,惊地付沂南松了手,课本盖回去。“这不是师父的房间?”付沂南明知故问。 “这是米骏的房间。”冷意挑眉,走到床前,替周泰年盖好被子,“出去吧。”付沂南跟着她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里头鼾声震天响。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还不走吗?”天色沉下来,冷意躺在周泰年最爱的贵妃榻上,侧头看了看杵在一旁的付沂南。 “你现在…住哪儿?”付沂南动了动嘴唇。“关你什么事儿?”冷意剥着香蕉,笑着睨他一眼。 “你从前住的地方空着,你可以搬回去住。”付沂南咬了咬牙,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大的火气。 “那幢房子是你的?”冷意嗤了一句,突然眯起眼,牢牢地盯着他。“房子是我舅舅买的,他膝下无儿无女,几年前去世后,把财产都给了我。”当年他不稀罕,现在却有点感激。 “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冷意拒绝,“付沂南,往后不要拿出一副熟稔的模样,我和你不是很熟。” “冷意,你到底想怎么样?”付沂南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气晕过去,“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现在却是这样的态度?”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跪在你脚下,抱着你的腿求你不要抛弃我?还是以死相逼求你爱上我?”冷意笑得大声,仿佛是最荒诞的事情。 她犹记得当时还在《夜未央》的拍摄,有一天夜戏拍完已经是午夜,酒店里她那一层住的都是主演,乘着电梯到了地方,走廊尽头隐约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过来。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圈子里的秘闻。却听见女人用悽厉的喊声,付少两个字,整一个圈子配得上这两个字的只有那一个人,让她控制不住地走近去看。 洪琪儿摔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付少,我哪儿不好,我改,我都改,你别不要我。”付沂南只是给了她一个极轻极浅的眼神,伸手扒掉了她的小手,顺着楼梯下去,头也不回的。 她只以为洪琪儿这样撕心裂肺的模样该是有几分演技在里面,却没想到洪旗儿就坐在那里哭,哭得昏天黑地。 她是真的沉浸在付沂南施捨的那么一星半点的温柔里,才会忘了他是怎样一个薄情寡性的人。 突然收敛了笑容,冷意没有上眼影的一双眼睛更清丽却也更尖锐:“付沂南,听话不能只听一半,我之前也说过,游戏结束了。” “冷意,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急着想同甘陆复合为了摆脱我而故意这么说?”付沂南一嗓子吼得冷意微微撑圆了眼睛。 “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就是急着摆脱你,就是想要快点和你一刀两断。”冷意垂下眼,晶莹的眸子微暗,藏着点受伤的表情,若是再不抽身再沉沦,或许真的会溺死他那些彷如幻觉的柔情里。 等收拾了杂乱的心情,抬头只瞧见付沂南眸色泛着血光,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冷意,好样的,想要摆脱我?你做梦!”疾步离开,春末的微风拂在脸上,竟让人觉得生疼。 “冷意,有消息称你将与天王合作拍摄电影,是不是真的?”冷意正在城北最繁华的地段做gg取景,勐地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娱记团团围住,连同来往的行人,场面有点混乱, “天王出道十年,一向来只参与音乐制作,连mv的邀请都一律回绝,为什么这一次会一反常态地参与电影拍摄?是不是有内情?”娱记可谓是世界上最油滑的存在,这样拥挤的包围圈,他们竟能金刚不倒依然挺立。 “冷意,知情人士透露你和天王早有交情,之前的颁奖典礼他会作为嘉宾出场完全是卖了你的面子,真的是这样吗?”一点一点地深挖,问题也是面面俱到。 “冷意的合作还没有敲定,所以不方便对外透露消息,具体冷意同天王有什么交情,这涉及到私人问题,也不方便回答。”袁莱勉强将冷意护在身后,大约是冷意失踪的这一段跟着vivi出没在舞霖身边,面对娱记的狂轰乱炸应付得有板有眼。 “冷意,你这样迴避的暧昧态度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是事实?”老娱记大约三十几岁,体型肥硕,在人挤人的时候占尽了优势,便能站在最前头,满面油光,小眼晶亮。 “既然大家想要听解释,我就来说明一下。”冷意一抬手,扶住了最前头险些被挤到的一名记者,记者面上微红,不只是感激还是尴尬,怯生生地退了一步。 “我同天王是否会有合作拍摄电影…既然是有消息称,就说明不是官方发布的消息,所有大家不过是想抢第一道新闻,我确实参与了see今年贺岁电影的拍摄,至于男主角方面…” 她扫了一圈,只见众人全神贯注,淡淡一笑:“see的合约里明确指出所有消息都需要通过他们的媒体发布,所以我无权透露,否则就是违约。” 一时叫骂四起,冷意挑眉,继续往下说:“另外关于天王为什么一反常态参与电影拍摄,应该在上一条消息得到证实再问,并且应该询问天王本人,而不是我。” “最后,颁奖嘉宾是有主办单位安排的,我哪儿有这么大的面子,如果我同天王交情很深,你们这些跟了天王十年的尾巴为什么一点绯闻都抓不到呢?连捕风捉影都没有。”听着平和的语气,内里藏着的讽刺却是明显。 “我们还要拍摄,希望大家能让一让。”袁莱眼底的红果果赤条条的崇拜,回了神才配合着工作人员开始清场。 第38页 “冷意,先前有人拍到你同see的大老闆付先生在一起,是不是因为这一层原因,你才能连续数次参与see的大制作?”依旧是先前那个胖乎乎的老娱记,凭着一身的力气与两名工作人员僵持,不甘心地叫起来。 “哦,这样吗?把照片拿出来让看看,若只是空口白话…就要付出代价了。”冷意眼波流转,桃红色的眼影晕出几分媚态,“毕竟付少的脾气…不太好。” 他在圈子里呆了十余年,自然清楚付沂南的照片登不得的规矩。又有些不甘心冷意的傲慢,从相机里层的夹fèng里摸出几张照片。 冷意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看,忍不住笑起来,一面摇头一面对着众人问了一句:“你们想看吗?” 众人只道冷意大度,身手去抢,几张照片迅速传开去,看完之后均是乐不可支。“你确定这是付少和我?”冷意反问,言词也尖锐起来,“下次千万要拍点正面的,毕竟十个人里有八个人的背影相似,光凭两个背影我说谁都有可能。” 老娱记气得跳脚,其实他也是无意撞见,那天本来是跟的天王,却被半途甩开,误打误撞地瞧见冷意同付沂南进了一家餐厅。 他当然是认识付沂南的,在圈子里混了二十年有余,该碰的不该碰的他清楚得很,一时也不怎么敢拍,可是偷拍的瘾头上来了,壮着胆拍了几张,全是背影,清晰度也只能分得清男女仅此而已。 “冷意,你给我等着。”冷意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听到他浸入骨髓的恶毒声响。“随时奉陪。”冷意扬起一抹笑,只用唇形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嗯,鑑于最近确实更的慢,也不想做太多解释,毕竟解释就是掩饰…因为以为年前最忙,结果年后更忙,说多了就像找藉口了。(?⊙o⊙?)哇,是谁,说出↑这么理性的话~ _⊙)…现在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空闲了,但是不会坑的╮(╯▽╰)╭ 还有就是…严重申明:我╮(╯_╰)╭不是无聊发微博,三月多的考试背书背到死…醒一下脑而已… ps:t^t~嗷~就说微博不能用笔名啊~ 不畏强权不入虎口 “冷意,赶紧的跟我上去。【?]”vivi跟雕像似的守在门口,意见冷意进来就拖着人往电梯里走。 “去哪儿?”冷意问了一句,电梯里还有其他人,视线却纷纷落在她身上,惹得她几不可查地颦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关注度几乎赶超了一姐舞霖。 vivi咳了一声,众人收回视线,假装低着头,耳朵却是竖得厉害。vivi左右扫了一圈,故意压低声音似的:“大老闆那儿。”耳边便是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冷意勾了勾嘴角,vivi不像是要保密,反而有一种故意宣扬的意思。大老闆的办公室在顶层,中途零零碎碎地走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说冷意,你怎么也不配合我,不往下问,这独角戏我还怎么唱。”vivi确实是故意的,冷意这次机会难得,他是卯足了劲要把冷意捧出名堂。 “我都不知道好事坏事,怎么陪你唱双簧?”冷意摸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哟,这代言做得也忒的尽责了。”vivi笑道,口香糖是冷意最近接的一个gg。 “戒菸呢。”冷意白了他一眼,这个牌子的口香糖味道不怎么样,只是免费提供便是不吃白不吃,“之前不是还催着我戒吗?” “之前?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十年下来都戒不掉,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vivi哼笑,“可别告诉我是为了谁才戒的烟。天王?”沉吟一会又问,“还是付少?” “不愧是公司八卦的领军人物。”冷意痞兮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媚眼飞过去,“vivi,你看着像谁?” vivi一巴掌拍在她额头上:“有这么媚的眼神一会儿看准了抛,丢我这儿没用,老子不喜欢女人。”冷意怏怏地泄了气势。 大老闆的办公室冷意这辈子就来了一次,还是刚进公司每两年,大老闆召见了新晋的小艺人,冷意这样的元老竟然因为成绩惨澹而被当成新人派上来。十几个妹子站成一熘,其他人懵懂无知,可冷意是老江湖了,醉温之意她都懂,只不过那大烟燻直接把大老闆吓退了,并从此后再也没找过她。 vivi象徵性地敲了敲门,其实门没有关严实,两人却一直等到听见里头让进才推门进去。在公司呆久的都知道大老闆极好面子,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 “吕总。【?]”vivi熟稔地打招唿,冷意跟着喊了一声,不温不火的。“来来来,坐。”大老闆出奇地客气,竟亲自邀两人坐下,而沙发上早就坐着另一位。 “刘总,冷意也到了,现在可以谈了?”吕总堆起笑脸奴颜婢膝的模样倒是少见。这一位端坐的中年人她认识,see的副总。 “不用谈,冷意签过来,条件你们开。”刘总非常痛快。大老闆似乎预见了大把大把地钞票往自己口袋里钻的样子,面上更是乐开了花,与他八字鬍造型的精密模样不怎么相称。 “冷意能有更好的发展,当然也是我们培养艺人的初衷。”大老闆嘴里吐出来的都是一句句冠冕堂皇的正义之词,虚伪得vivi这样刀枪不入的都打颤,更别提冷意了。 “这是…要让我转签去see?”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冷意突然开口打断。“是啊,see看中你的潜力,打算把你签过去。”大老闆似乎是收不住笑脸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真正的语惊四座,三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只不过内里的意思多少有点不一样。 “冷意,你开什么玩笑?!”vivi有点急,也不知道冷意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拒绝。往时还是三四线的小明星,冷意常常嬉皮笑脸地吹牛,扬言等她进了see,就把vivi一起带走。通常vivi只是回她一个脑崩也就算了,如今真有机会…他又忍不住想给她脑崩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不想转。”冷意依旧是拒绝的态度,心里很平静,有一种丢弃了本不属于她的价值连城的宝贝的感觉。 “冷意!公司方面已经同意了!”大老闆言辞警告,有那么点逼迫的味道。“吕总,你这是欺我无知吗?转公司是需要经过我同意的,而现在,我不同意。”她一字一字要的铿锵。 “冷小姐,我们公司方面非常有诚意,任何条件都不是问题,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刘总的态度几乎比面对大老闆的时候更加谦和有度,言语间也是诚恳。 “不用考虑,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冷意烈焰般的红唇却是冰冷的话语,被vivi扯了一下手臂:“冷意,这么好的机会,你肯放过我还不肯呢,别耍脾气。” 冷意掀了掀眼皮,浓墨重彩的妆容衬得神情异常嚣张,淡淡地瞟了一眼see方代表:“我还没有红到see签人的标准,为什么签我,你该比我清楚。” “冷意,你敢再说一个不,公司就封了你!”大老闆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公司的艺人,大约没有敢否决他的,更别说忤逆。 “您不用吓唬我,公司还要靠我手里这部《天下第一》更上一层楼呢。”与大老闆的暴躁迥然,冷意平静地回答,“毕竟违约金这个天文数字,公司不一定拿得出来。” 冷意将三人晾在原地,尖细的跟敲打着地面,以迅雷之速消失。直到走进电梯才松下一口气,轻缓绵长。 see的身份在圈子里算是奇葩,制作影视剧,制作唱片,本身却从不培养新人,只喜欢挑最大牌的艺人挖角,一旦名气有所回落便被抛弃,听上去残酷,却是众人挤破脑袋都想去的至高点。 光凭冷意的那点名气,尤其又是臭名,一定是入不了see的眼,这一出唱的,大约是付沂南布下的网,想用合约绑住她,一旦变成他手里的艺人便是任他揉圆搓扁,冷意笑眯了眼,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心口却有点酸涩的痛楚。 “vivi,不是弥勒佛吗?干嘛老闆着脸,来,笑一个。”冷意坐在vivi身旁,用爪子在他圆熘熘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被他拍开。 “谁要和你说话!”vivi回头等她一眼,兇巴巴恶狠狠的模样。“vivi,你幼不幼稚。”冷意笑起来,“都小四十岁了。” 因为她拒绝签约转到see,vivi还在与她置气。公司对这次同see的合作很重视,又把vivi调过来照顾她。 “你也二十五了,还这样任意妄为,再这么折腾,到时候谁还敢捧你!”vivi圆润的指尖戳在她脑门上,一句句都是教训,冷意左耳进右耳出地佯装认真听着。 “这次就算只有几个镜头的路人甲都是see那边的艺人,可想这整容多强大,就你一个外人,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吃亏,就怕到时候嘴巴太厉害得罪了谁,事情就麻烦了。”眼看着车就要进剧组了,vivi收起了教训,好好地交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冷意眨了眨黑乎乎的眼睛,这话自然是有所保留的。“see大牌太多了,脾气大的也不少,你这么硬碰硬的,得不到一点好处,更何况…”vivi抹着额头,有点不忍心提。 那天冷意拒绝see的转签合约之后,付沂南亲自来过,彼时冷意正挨着他的训,付沂南突然出现,开口便是只问一句:“为什么拒绝!” vivi是格外吃惊的,以为只是一年多前冷意得罪他一次,就付沂南在圈子里惯有的名声,不该也不会和哪个女明星纠缠这么长时间,一年吶!都够他换十几二十个女伴了。 又觉得做灯泡不厚道,偷偷摸进一旁的角落蹲着听壁角。他是没怎么和付沂南有过交集,却也多少听到过众人对他的评价,脾气暴躁,嘴巴很毒。 当下一听,完全颠覆了原有印象,竟是被冷意逼得毫无还嘴之力,气愤之极的时候丢出一句好样的便是全部的攻势,只让他乐不可支,自己带出来的几个人里头,果然是冷意最厉害,那嘴,比鹤顶红还毒三分! 最后砰的一声响,他急急忙忙跑出去,就见着冷意一摇一摆地离开,付沂南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忍痛模样,指着冷意离开的方向,他猜想大约是被冷意教训了。 连付沂南都敢打,一次两次的,vivi只觉得心惊肉跳,这祸害到底还要不要再圈子里混了! “到了到了,一会儿注意了,笑得正经点,别整天就一股花魁的风尘味儿,跟谁学的?”vivi拍拍她浓妆艷抹的脸,“上个淡妆会死吗?” 第39页 “会啊,见光死。”冷意不正经地接了一句,拉门下车,场面弄得很干净,只有工作人员和一众演员,浩浩荡荡的阵容。 就冷意只带着三个人的排场,确实有点寒酸。vivi一圈热络下来,也算是帮着冷意打开场面。 “冯导。”冷意微微一笑,这一位导演是华裔,平时档期塞得井喷,她是从没有见过本人。 “我看过你演的片子,《雾都伤情》,很不错。”冷意有点受宠若惊,这样的大导演竟然记住她一个小成本的文艺片。 “正好你们先认识一下,这两位是女三,我过去一会儿。”冯导事忙,没说到几句就匆匆离开,留下两个女人在原地,气氛有点诡异。 这一位是响彻影坛的人物,名扬海外,冷意自然认识。其实若说涉圈早晚,她也许是长辈,论名气她一定是及不了。 “你好,我是冷意。”冷意从了vivi的话,主动伸出手,摆出客气的姿态,却不料对面一身华服的女人浅浅一笑:“不好意思,最近手上过敏。”一双手缠在胸口,一点握手的意思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付沂南其实呢…(⊙o⊙)…也不是软弱,只是比较善良,是兇勐的兔子,而天王是优雅的鹰,冷意…不提也罢… 反派女王》作者:百川鱼海【完结+番外】 片场是jian情滋生地 “过敏?我手上倒是有几个偏方,灵得很。”冷意状似关心至极的开口,女人有点不屑,笑容愈加轻蔑,只觉得冷意大抵是要热脸敷她的冷臀。 “女人啊,最需要保养的除了脸,就是一双手了,既然脸已经成了这幅样子,没得救了,那这手…可千万要保护好了。”冷意勐地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力道很大,钳制得也牢,女人挣脱不开,任由她翻来覆去地打量,话语轻而慢,当下听起来,嗤意浓浓。 “冷小姐,请你放手。”大约是被捏得疼了,又或是冷意红唇白牙咧着笑的模样有点吓人,女人略显惊慌地开口,戴着黑瞳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小过一般人,显得白珠越多,有点像是翻了白眼。 似乎感觉到她身手控制不住的微颤,冷意缓缓松了手,正好一旁的工作人员过来,说说开机仪式已经准备妥当,请两人过去。 众人焦灼的目光让一贯皮厚无比的冷意有点吃不消。这里所有的人,连个路人甲都是see的,唯有她一个人,称得上是外人,加上她的情况其实有那么一点一步登天的味道,便越加有了聚光的效果。 “冷意!”这样热情得如同旧识的熟稔态度,冷意的眼皮随即一跳,卫崇清已经走到她身边。 “卫崇清。”冷意刻板有理地同他打招唿,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冷淡。两人也确实不算很有交情,不过是一部《夜未央》,女人大戏,男人擦了个边而已,然后各奔东西,没有一星半点的交集,如果非栽赃有那么点不得不说的事,大概就是两人曾经的那个年度最不般配情侣组合,还堪堪上了杂志。 “才几个月没见,怎么这样客气了?”卫崇清伸手想搭上她的肩膀,冷意一个侧身,脚跟踩到了身后那人。 “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一双手扶住了她有点失衡的身体,带着点磁性的声音几乎从法顶传过来。 冷意弗一站稳就想脱离他的怀抱,甘陆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强硬地将她转过身,修长的一双手将她脖子上松开的丝巾扎紧,动作温柔中透着几分暧昧,旁人纷纷侧目,神色各异,唯一挡不住的通点大约就是震惊。 “师兄?”见着甘陆,卫崇清显然是意外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大潘不是说今天赶不回来吗?” “这是和暖暖的约会,怎么能缺席?”甘陆从眼角到眉梢都酿出几分温柔,与凌厉的外表竟出奇地融合。衣衫风尘倒是掩盖不住,黑色的风衣领口微敞,腰带也散开了,越加显得潇洒不羁。 冷意在肚子里翻了个白眼,只是手腕还捏在他的大掌里,甘陆从不是手下留情的人,即使反抗的人是冷意,结果也一样,越挣扎捏得越紧,她几乎能听见自己骨头摩擦的声响。 “冷意,时辰快到了,导演让我请你过去,剧组邀了高人算过,说这头香需要你来上。”大约是瞧见冷意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卫崇清突然开口,打破两人的僵持。 “走吧。”甘陆的手掌划过冷意的手腕,姿势由抓变成了牵手,不算白皙的手腕留下绯红的一整圈,落在卫崇清眼里,微微垂下眸子。 众人的视线一眨不眨,毫不掩饰的□裸,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天王入行十年,比小葱豆腐还要清白,半点绯闻都没有过。而当下,的确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冷意正端着又粗又长的香,面前是顶大的香炉,身后几乎涵盖了剧组所有人。听说这头香本来是轮不到冷意的,原来的首选是片子的女二号郁苒。 作为see不可撼动的一姐,郁苒无论是气魄还是名声,都是放眼整个圈子无人能及的高度。 这头香有那么点花魁的意思,若是郁苒来上,自然没人会吱一声,可若是换成了这里最没有名气的冷意…她只觉得背嵴上已经被视线戳出几个大孔。 一鞠躬都还没有下去,咆哮的轰鸣声震了全场,引得所有人侧目。宝蓝色的跑车堪堪停在为了上香而架起来的台子下面。 开机是最挑时辰的事情,这一打断,有点像是搅局,助理接了导演吩咐,只道不管是哪路神仙统统给请出去。 助理还没来得及走下台阶,车子上下来的人就让他不敢往前。付沂南米白的衬衣搭着深蓝的格子裤,咖啡色的背带细得架不住裤子,只有装饰的作用。 付沂南走到副座门口,非常绅士的九十度躬身,伸手拉开副座的门,大约是不常做,姿势僵硬。 有点像电影特拍镜头,从脚开始,女人纤细的脚踝,衬着银色的高跟鞋只能说完美。亮皮的九分裤,白色半透明的衬衣搭着一条棕色的围巾,气质斐然。 “冯导,我来晚了。”女人开口,声音几分温柔几分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撩拨长发,“还来得及上头香吗?” 郁苒走近冷意,比她高了约莫一指。虽然郁苒的鞋子有点恨天高的感觉,但是冷意的也不算矮,最多两三公分的差距,到底还是郁苒高人一筹。 “郁苒,我还以为你赶不及了。”冯导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头香已经在冷意手里的事实,目光扫向冷意,他挺欣赏冷意,却并不代表他愿意得罪郁苒。 吉时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大家都有点着急,虽然开机上香是走形式的惯例,但谁又不想有个不吉利的的开头。 郁苒楚楚的一双眼望向身侧,付沂南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几步外独自一人拿着燃了一半的香傻乎乎站着的女人身上。 冷意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香灰掉下来落在手背上,有点烫。“郁小姐,既然你来了,这头香,当然应该是你来上。”说着便将手里的一炷香递给郁苒。 郁苒也不推拒,当之无愧的姿态摆得十足。“听说头香不能换手。”付沂南突然开口,在郁苒触上香柄的前一刻。 “对对对,头香不能换手。”冯导恍然一般,“郁苒,我这第二柱没关系,你来上。”把香塞进她手里,总算是解了围。 冷意睨了付沂南一眼,又将视线对上郁苒,郁苒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冷意避无可避,最终还是把这一炷好事多磨的头香插进了香炉里头。 “付少,我的包落在座位上了。”郁苒小手搭在付沂南的肩头上,似乎想要踮起脚,奈何鞋子已是脚掌的极限,付沂南毫不迁就地站直了身体。 “钥匙。”付沂南扯了扯嘴角,发现没能挤出一个笑容,面色还有点发沉的迹象。郁苒只知道付沂南不怎么懂怜香惜玉,这回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接过钥匙转身往车子走。 付沂南的视线黏在几步外那一对男女身上,天王正上了香,已经走到冷意身旁,两人不知道再说什么,冷意背着他,一点也看不清表情,而天王,不怎么有表情的脸孔上难得扬起一抹笑,付沂南不能猜他们相谈甚欢,却也一定没有他曾以为的剑拔弩张。 “我先走了。”付沂南瞧得气血翻腾,抓过郁苒手心的钥匙,离开前突然与冷意的目光撞上,他眼珠子一转,将身前的郁苒拉近,俯身凑到她耳边,其实只是简单的再见两个字,热气吹在她脸颊上,郁苒面色微红。 剧组众人突然觉得这片子倒不如当下的场面更加好看。天王在see几乎坐了七八年一哥的位置,郁苒这一姐也有三四个年头,两人一直是圈子里公认的金童玉女的最佳组合。 只可惜天王志不在此,对感情问题一直看得极为寡淡,虽然是最着名的官配,却全然不放在心上。而郁苒却不同,有不少自称知情人士的透露,她其实对天王一直是芳心暗许,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当下的情况,有点诡异。据说付少过去一年已经收敛了那花得不着边际的心,其实是为了郁苒吗?而天王的故人旧识,真是不怎么出挑,风尘味一阵一阵的浓烈。 众人热血沸腾,在圈子里混久了,再单纯的人,也必然会被八卦附体,只觉得往后几个月大约都有好戏可看。 冷意瞧见付沂南微微扬眉,冷意撇开眼,摆出一副无视的姿态,心里却是沉闷闷地压抑。“听说see想签你?”天王身手摆正了冷意的脑袋,有点强迫的意思。 “你没听说我拒绝了吗?”冷意有点心不在焉。“不想做我师妹?”天王笑起来,穿过冷意的发顶,只瞧见付沂南气急败坏的脸。 “师妹?”冷意眯起眼,“你大概忘了,我才是周泰年的第一个徒弟,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大师姐。”片刻,她又自顾自地笑起来,讥诮横生,“对了,你被逐出师门了。” “其实,在不在周泰年门下都无所谓,我也没有什么可学的了。”天王笑容羁傲,“毕竟,我不是付沂南那样的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受王今天挺给力,我只刷了十来遍就成功了~\(≧▽≦)/~ 这货是女二号吗?谁知道呢… 有人觉得付沂南很没有(ps:亲妈也这么觉得,不然亲妈干嘛老是借天王的嘴骂他废物),但是这货善良…真的…二货大多善良╮(╯▽╰)╭ 第40页 他会爆发吧,(⊙v⊙)嗯…谁知道呢…高?cháo快要来了吧…谁知道呢… 最后,更得又慢了…不好意思! 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陆哥,毕竟你在付沂南手下,他是废物,你也没有好处。【?]”冷意强扯了一下嘴角,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只是不太清楚这点火人是付沂南还是甘陆。 “暖暖,你是在帮着他说话?”甘陆箍着冷意脸颊的手收了收,有点疼,却拉不回冷意已然飘远的心思,甘陆的强势没有让她更生气,那么心头的不快,大约就是付沂南的杰作了。 “师兄,刚刚大潘给我来电话了,说你两三天没有睡过,让我监督你回去休息。”卫崇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笑嘻嘻地在两人身上打量。 “我不累。”甘陆倒是松开了手,冷意脸颊两侧留下明显的印迹,大约真的有点触目惊心,卫崇清眼底泛起几分讶然。 冷意只随手揉了揉脸颊,想要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抬脚离开。“下午没有行程,逛一逛?”甘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落在她面颊上的目光尚算温和,拇指划过她面上的印迹,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 有点无可奈何,冷意知道否决的作用来得不大,倒是卫崇清,非要跟着,天王就他的死缠烂打不予理会,只在卫崇清黔驴技穷之际,吐出一句:“冯导让你补拍一组定妆照。”扯了扯冷意的手,把她带出原地。 两人走过一直叫嚣着离开却步子没有挪动半步的付沂南身侧。“付少。”甘陆连眼皮也懒得抬,极端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唿,付沂南只盯着冷意面颊上没有消退的痕迹。 冷意别过脸,避开付沂南炯炯的目光,加快了步子,甚至比天王越加迫不及待地离开。 .800xiaoshuo 影视城紧挨着城东,原本是一片热闹的贫民窟,大约七八年前才征地盖起了影视城,许多附近的小商铺趁着拆迁户有优惠,纷纷占了一个铺子开店,便有了现在的小吃街。 冷意还很小的时候就混迹在平民窟的各家小吃店,最中意的就是做相思糕的那家铺子,可惜,跟着它搬迁两次,到底还是不做了。 原本这样想着,勐一抬头,却发现它竟然…又在了。“哟,丫头,好久没有来了啊!”李大伯正往架子上摆糕点,见冷意目瞪口呆的表情,笑眯眯地叫醒她。 “李叔叔,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冷意有点不可思议,言语间亦是几分诧异几分惊喜。 “忙习惯了,闲不住,在老家天天坐着,骨头都脆了。”李大伯递给冷意一块,“丫头捨得我的相思糕了?”冷意一个劲地摇头,赶紧咬了一口,唇齿馨甜。【?] “甘陆小子?”李大伯有点意外。“李叔。”甘陆也捏了一块,依旧这样甜,甜得压根微颤,他从来没有想通,冷意为什么对这样腻人的糕点如此执着。 “有十多年没有见着了吧。”李大伯歇了手,端着茶杯喝一口,似乎颇为怀念,“一直都是丫头一个人来。米骏那小子哪去了?也有十多年没瞧见了。”一句话,让冷意嘴里的甜味渐渐转涩。 “米骏移民了。”冷意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甘陆开口,语气坦然,听着就像是真的。“哟,出国去了呀?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李大伯笑着竖起大拇指,冷意冷冷地睨了甘陆一样,明明是歌手出身,现在瞧起来却像是演技派。 抱着一袋子新鲜出炉的相思糕,冷意有点不在状态,几次险些撞到往来的行人。“暖暖,人都走了十年,还放不下吗?”最后一次帮她避过险些撞上的来人,甘陆终于开口,语气平和,确实像在说一件旁人的事情。 “放不下!”冷意忽然抬高了声音,周遭一片纷纷侧目,两人都带着墨镜,只是身形气质藏不住,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在你心里米骏是移民了吗?所以你才能这样毫无愧意地面对他不在的事实。”冷意有点控制不住,也不管渐渐围堵起来的人群,不管不顾地对甘陆吼了一句。 “暖暖,既然十年前不喜欢米骏,那就坚定一点。”许多人都以为甘陆喜欢带蓝色的隐形,其实他的瞳色就是蓝色,泛着一股冷冽凌厉,缓缓眯起,对冷意倔强的表情无动于衷,半晌,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他已经死了,十年,忘记一个人,不用那么长。” 甘陆的话一经出口,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把糕点砸在他脸上,却忍得手背上青筋凸起,强行压下,牙齿几次咬到舌尖,才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他没有死,在我心里,死掉的人是你不是他!”冷意瞪圆了一双眼,干涩却绯红,“就算用十年,我也宁可忘记你!” 毕竟是影视城,游客粉丝,甚至是娱记都是大票大票的掩埋在人群里。两人身形出挑,周遭已经渐渐举起了一些人。冷意身手推开他,他并没有拦住她,任由她擦身而过,带起一身香气,却早不是从前百果缠身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冷意觉得倒不如当时穷困潦倒的落魄生活,穿着舞霖淘汰下来的款式,吃着比工作人员还差的饭盒,从没有一个人会拦着她签名,甚至不能在演员表里瞧见自己那个龙套的名字,可是她肆意,而不像现在,左狼右虎,恨不得揭开她的伤口撒上一把盐。 在冷宫兜了一圈,天已经漆黑一片,初夏的蝉鸣闹得她更是心乱。依旧是影视城最好的酒店在对待演员上,很捨得花钱,吃穿住行都伺候得极好。 走廊上灯光昏黄,带着点暧昧,这一层住着剧组里重要的女性角色,人不多只几个而已。刚出了电梯就能听到娇嗲的声响,冷意心情极差,当机立断,无论遇到怎样狗血的情况,都视而不见。 安全门后面,是一双纠缠的人影,房间就在身后,却非要在走廊上行苟且之事。冷意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响,直到走近,两人才像是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 “冷意!”付沂南失声叫出来,一双手撑在郁苒身侧,冷意似乎才看清,眼睛眯了又眯,将里头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只转身开了自己的房间。几乎在合上门的前一刻,一只手伸进来,保住了最后一点fèng隙。 “我有话跟你说。”付沂南喘得厉害,声音也是焦急。“我没话跟你说。”冷意淡淡地丢出一句,用力去关门,付沂南的手臂被夹得变了形,只皱了眉,一声疼也没有喊。 终于还是冷意先败下来,不甘愿地打开门。付沂南比女人还要白皙的皮肤是迅速起了一道红肿,他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本来是在这里等你的。”付沂南反手关上门,也不管还躺在那里的郁苒,用眼角小心翼翼地打量冷意的面色,接着往下说,“她就住你对面,刚才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大约是不信,冷意浓黑的眼皮微掀,抛出一个冰冷的眼神。“我没打算扶她,但是她摔的时候揪住我衣领了。”付沂南有点气馁,却还是实话实说。 “你和谁在一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必同我解释,我也一点都不想听。”摸出一块相思糕,舌头像是麻了,竟然尝不出一点甜味。 “你一点都不在乎?”付沂南蹙了眉,有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声音很沉很硬,“冷意,你喜欢我,是不是只是离开我的藉口?” 冷意没有抬头,摸出几片口香糖,挣扎片刻,手上的东西往茶几上一丢,从包里掏出尘封已久的烟盒,一直抽的瘦身烟,她从来没有胖过,除了味道好闻,基本也没有什么作用。 “你说呢?”冷意并没有正面回答,叼着烟的口齿并不太清楚,故意凑近付沂南,吐出一口烟,两人之间的视线被缭绕的烟雾挡去成。 “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付沂南夺下她的烟盒,“不准抽菸!”冷意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侧摔将付沂南撂倒在地上。 付沂南也不是第一次挨她的摔,基本上是习惯了。菸头在地毯上烫出一个大洞,不过到底是熄灭了。他揉着腰站起来便对上冷意有点兇狠的目光。 “付沂南,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冷意冲着他发火,只觉得心底的怒意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灼得她胸口火辣辣的疼。 “我喜欢你。”付沂南在她的怒火燃到顶点的时候,忽的开口。冷意一脸恶狠狠的表情就这样僵硬在面上,忘了反应忘了收回。 “冷意,我喜欢你。”像是害怕她一遍没有听清楚,付沂南又重复了一遍,指名道姓,语气真挚。 “关我什么事?”冷意别开眼,一脸嗤笑,一派轻松,“你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挂在身侧的一双手捏成一团,蔻丹陷入掌心,殷红得仿佛渗出血。 “你真的…”“不喜欢你。”付沂南咬着牙,还未说完,冷意便已经帮他接了下去,“是我太迫不及待了,如果我再忍一忍,赢的人,应该是我吧?”红唇咧开,衬着不怎么整齐的白牙越加妩媚。付沂南嘴唇颤得很厉害,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好样的。”他发现从前有些刻薄的言行已经根本不能用在冷意身上,如今对着她,即使气到极点,恼到绝望,他依旧只能用着三个字挽回一点面子。 付沂南摔门而去,如果摔门的用力程度同他当下的气恼成正比,那大约是真的气得不轻。冷意忽然像被卸了架子,整个人没了力气。 她的爱情这样廉价,一而再地被践踏,可踩在心上,到底是疼的。疼得太厉害,她总是要学会躲藏的。 付沂南的关好好在他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句喜欢就能抹得干干净净的,他喜欢她?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o⊙)哦~昨天吹冷风了,娇弱攻又感冒了~ 太可怕了,昨天有人告诉我,我和某大神一起参加了考试呢~\(≧▽≦)/~当然了,我相信该大神的行测也是没有做完滴~ 付沂南马上就要猥琐起来了…相信我~ ps:这几天可能会日更,激不激动?想不想拍扁我! 对了,我非常难得地在这里深情唿唤,给留个言吧亲~\(≧▽≦)/~ 迂迴路线总有胜算 “我是真傻透了,竟然想靠你们!”付沂南背后是百来寸的巨大液晶屏,却没有播放任何歌曲,黑漆漆的,衬得付沂南手舞足蹈的样子越加搞笑,“一个两个都是靠不住的!” 第41页 “官闻西,就你,这辈子就追过关好好一个人还花了七八年。”官闻西算是配合地抬了抬头,继续给关好好发简讯。 “还有你,唐啸东,统共只有两个女人,喜欢谁十几年你都没搞清楚过!”付沂南越发激动,见唐啸东原就不怎么明朗的脸孔顿时更黑了几分,立刻就调转了视线。 “最可恶的就是你。”三两步上前,把蜷在一旁角落沙发里的容北摇醒,揪着他的领子咆哮马上身似的,“容北,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别说吃醋,冷意现在理都不想理我了!” “你听容北的?倒还不如听我的。”官闻西轻笑,英俊的面孔上一派温柔。“你自己傻,竟然相信容北?怪得了谁?”唐啸东的声音一直魄力十足,连嘲笑也如此这般的慑人。 “可是他是中文系教授啊!我不信他信谁?”付沂南此时后悔得要命。恶狠狠地瞄了睡眼惺忪毫无负罪感的容北一眼,突然开口,“苗苗?!”声音不大,容北却瞬间清醒了,直挺挺地坐起来。 付沂南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迎面却飞来唐啸东的暗器,无线话筒砸在液晶屏上,凹下去一个窟窿,付沂南抚着胸口,没有那一刻比当下更感激周泰年,要是往时,他肯定躲不过的! “别拿容北的心病当笑话。”唐啸东睨了一眼寻一圈没瞧见陌生人的容北,歪歪扭扭地又睡过去了,也颇感无语。 “付沂南,曲线救国,懂不懂?”官闻西舒展了坐姿,笑眯眯地看着付沂南,当然对方没有领悟到精髓,懵懂地望着官闻西。 “听说你小舅妈特别喜欢天王?”官闻西习惯了此人慢一拍的行事风格,“虽然赵冬冬和我小舅舅感情不和,但是和红杏出墙戴绿帽是有本质区别的!”付沂南依旧没有明白,满脑子的污秽。 “就赵冬冬那样的天王能看上吗?”唐啸东忍无可忍,“她不是有个天才儿子吗?”付沂南眼珠子一转,喃喃道:“这也太迂迴了吧。” 开机一周之后,正宗的男二号姗姗而来。小孩儿头髮黄褐色,软趴趴得伏在头顶,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肤色白皙,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可爱万分。 “表哥。”小孩还没到付沂南的腰间,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这一次比赛拿第一了吗?”付沂南蹲下来,难得好脾气。 “这还用问吗?”小孩儿鼓着腮帮子,似乎对付沂南的明知故问有点不满,又略显好奇地在空旷的拍摄地瞄了一圈,“你喜欢得要命的那个女人在哪儿呢?” “什么那个女人,叫表嫂!”付沂南屈指轻轻地在白嫩嫩的额头上,不过还是十分好心,尤显迫不及待地指着不远处的冷意,“那边儿,黑色衣服的。” “怎么长成那样。”小孩儿嫌弃地撅了嘴,“又不是唱戏的,那张大花脸。”“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表嫂哪儿不漂亮了?”付沂南瞪圆了眼。 “付少,小公子来了?”冯导放下手边的工作,目光来来回回打量眼前的小孩儿,原本的小演员可不是他,是圈子里颇为出名的一个童星,无论演技还是镜头感都很强。哪里知道see方面突然提出换人,换来的那一位还是付少的弟弟,靠关系上来的,他从不太看好。 “导演,您好。”小孩儿很有礼貌。冯导立刻停了拍摄,招唿一众主演来认识认识。“这是我们的小男二号。”冯导将小孩儿推到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叫祝莲心。”小孩儿板着一张脸,颇为认真地做着自我介绍,“之前去参加比赛,所以来迟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一副小大人的深沉模样,彬彬有礼的大家风范。 “莲心是我表弟,大家多多关照。”付沂南摸着小孩儿的脑袋,小孩儿大约不喜欢这样的举动,扭来扭去的,却躲闪不开。 “付少,您弟弟真可爱。”大约是付沂南的主动介绍让众人纷纷起了讨好的意思,有人还试探着伸手想学一学付沂南的动作,结果被小孩儿躲开了。 “小弟弟,多大了?”有女艺人捏着嗓子尽量摆出慈爱的模样。“六岁了。”他没有抬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好,我是郁苒姐姐。”郁苒一身白色仿旗袍的过膝裙气质卓然,微微一笑便是倾城之姿,谁知小孩儿抬了抬眼皮,由下而上地看了看她,“妈妈说,看着比她大的人,要叫阿姨。” 四周一片哧哧的笑声,郁苒的脸五颜六色地都上了一遍。冷意也轻笑,正好对上小孩儿一对圆熘熘的葡萄眼,波澜不兴,颇有深意。 “你都不觉得我可爱吗?”冷意坐在拐弯口的台阶上,咬着果汁的吸管。冷意险些把嘴巴里的果汁喷出来。 “我觉得吧,你和你表哥一样自恋。”冷意咳了两声。“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小孩儿仿佛不介意,“就像我一定不会夸你漂亮,我从来不讲假话。” 冷意总算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小孩儿身上,眼圈黑乎乎的,眯起来有点吓人。小孩儿再聪明,到底是个孩子,被红唇黑眼的冷意震慑了,嘟着嘴半是讨好半是安慰地吐出一句:“不过你看着比我妈妈小,我可以喊你姐姐。” “乖。”冷意笑眯了眼,小傢伙倒是会睁着眼说瞎话,她这副浓妆艷抹的鬼样子,一定比郁苒瞧着老气,却是对他识时务的样子很受用,蔻丹抚在她发心,妖艷异常。 “祝莲心是吧?你怎么老跟着我?”冷意回身,那个断手断腿的小傢伙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这里好多陌生人,我有点害怕。”小孩儿演技一流,冷意也是领教过的,笑起来天真无邪,哭起来金豆子大颗大颗往下掉,让人忍不住心疼。于是他现下摆出的害怕可怜的模样,冷意不敢全信。 “你表哥每天坐在那里你,你怎么不去找他?”冷意瞟了一眼付沂南,那厮也恰好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被抓着做坏事似的,立刻别开头。 “你比我妈妈聪明多了,看来不少好煳弄的。”小孩儿摊摊手,老气横秋的模样配着一张稚气非常的脸,让冷意翻着白眼又忍不住发笑。 “请你吃巧克力。”小孩儿手从背后掏出来,一盒巧克力,颇精緻,比她从前在超市买的进口巧克力还要包装优良。冷意学歷很低,别说是日法德,就是英文也不太懂,不过这张图片她倒是看明白了。 冷意剥了一颗,比她往时吃的那些都更纯更香。“好吃吗?”眨了眨眼,小模样天真无邪,语气里还有几分紧张。 “很好吃。”冷意面上泛起的笑意,越加真诚。“那都给你。”小孩儿迫不及待的蒋手里的整一盒巧克力塞给她,冷意挑眉,小孩儿讪笑,“这是我爸爸国外带回来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吃。我那还有很多,你喜欢都送了你。”小孩儿挥挥手,豪气万丈。 天下第一》其实是一部现代科幻电影,是杀手与杀手的较量,这么一来,整部电影几乎有三分之二是打戏,苦了一众娇生惯养的演员。 从今天开始,真正地告别文戏,开始武戏生涯。一上来第一场便是天王与冷意的正面较量。 天王在众人眼里就是文质彬彬的,最激烈的也不过是他跳一两段电子舞,那里见过他踢踢打打的样子。 武术指导忧心忡忡,一个瞧着是英伦绅士,另一个看着是风尘舞姬,同身手非凡搭不上一点关系。 简单地向两人讲解了过程,不抱任何希望,觉得消耗一两段胶捲都算是省的。“暖暖,我们好像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了。”甘陆黑色的衬衣卷到手肘,英俊沉稳,果然还是黑色最衬他,“还像以前一样,让着你?” 冷意头髮红唇一扯:“不用你让。”率先出手,快得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甘陆防得也很快,一来一往,只觉得杀气腾腾尘烟滚滚。 “大潘,你还唬我说天王半点功底都没有,看看这身手!”导演啧啧称奇,潘明钟也是愣愣的,他陪着甘陆十年,竟然不知道他的身手这样好。 一众人差点惊叫出声,从来不知道天王还有这样一面,往时拿着麦克风深情款款的男人,当下却是招式凌厉的武林高手,果然,会打架的男人可以加分,天王的形象越加趋于完美。 “表哥,表嫂会不会太厉害了,你要真的娶了她,还不被她打死喽?”小孩儿站在付沂南身侧,小手揪了揪付沂南的外套,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嘴角抽搐的付沂南。 “我就喜欢能打的,我就是个耐抗的。”付沂南当下颇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日更呢!得瑟得瑟~ 剧透啊有木有~其实透歪了啊~ 你去救人谁来救你 “暖暖,疏于练习。”下一秒,甘陆已然钳制住冷意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转了一圈,冷意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他怀里。 “冯导,这一个镜头未免也太长了。”付沂南凉飕飕的开口,唤醒了导演震飞的神智。“很好,一遍过。”冯导竖起拇指,沖两人晃了晃。 “导演,我忘了开镜头。”摄像缩缩脖子,被付沂南两道雷射似的眼神刺得千疮百孔,只恨无所遁形。 剧组订的三餐其实都算是精緻的,可是天王对食物的要求一向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主演们已算是开小灶了,而她,更是小灶里的小灶,独一份的。 “暖暖,一起?”甘陆拦住冷意的去路,询问的语气,不容拒绝的姿态。“冷意姐姐。”就在冷意几乎被强行牵走的时候,祝莲心犹如天降,小手揪着她的衣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什么事?”冷意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和颜悦色地同小孩儿说话,大约是太感激,笑容太盛,一张大花脸有点渗人。 “家里送了好多吃的过来,我一个人吃不了。”祝莲心晃着小手,带动她的衣摆也一晃一晃的,“可是妈妈说不能浪费。” 这样拐弯抹角,冷意大抵也明白了小孩儿是什么意思。“冷意姐姐,你陪我一起吃吧?”最后这一句,撒娇似的,对冷意来说,胜似绝招。 “这样啊。”冷意状似为难,扭头瞧了瞧甘陆,有些遗憾地开口,“陆哥,你总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儿计较吧?” 甘陆倒是颇有风度,干脆地松开冷意的手,视线缓缓对上小孩儿的,逼得对方惊慌地低下一颗小脑袋:“好,那就下一次。” 第42页 “冷意姐姐,我们走吧!”小孩儿迫不及待地抓住冷意的一手,往休息室走。冷意突然有了一种方从虎穴出,又向狼窝走的感觉。 果然,休息室还有别人,付沂南卷着衬衣袖子,正在拆卸盒盖子。“冷意姐姐,这是我表哥,你一定不认识吧,整个剧组所有的阿姨都和他打过招唿,就只有你没和他说过话。”小孩儿自顾自地介绍。 “表哥,这是冷意姐姐,特别照顾我,我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吃饭。”小孩儿短手短腿地爬上凳子,侧头对付沂南说话。 “哦。”付沂南哼哼一声,算作是回应。“冷意姐姐,来来来,坐在我旁边。”小孩儿沖她招手,冷意只得将身体从门边挪到桌边。 “付少。”端着客气同他打了声招唿。付沂南抬头看他一眼,却让冷意有了一种,他的眼神怯懦懦的错觉。 她和付沂南,至少有小半个月没有说过话,尽管付沂南每日必会到片场报导,勤快得直让导演以为付沂南对他不够信任,暗自神伤。 四方小桌,付沂南突然觉得拘谨,犹豫着是坐在祝莲心身边还是冷意身边。小孩儿适时开口:“表哥,你别坐我边上,我自己会用筷子,会夹菜。” 付沂南大喜,只觉得这个弟弟不愧是天才,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名正言顺地挨着冷意坐下,还故作矜持地坐正了身子,虚伪地摆出一副试图与冷意保持距离的模样。 “我不爱吃鱼。”小孩儿将碗里的一块鱼挑出来,继续同碗里的鸡腿奋战。“小孩子不能挑食知道吗?”冷意手段雷霆,迅速又夹了一筷子鱼到他碗里,“不吃鱼长不高。” 祝莲心痛苦地咽下去地咽下去,似乎发现冷意的筷子也不往鱼碗里去,故意刁难地也给她夹了一块:“冷意姐姐,那你也多吃一点。” “我也不爱吃鱼。”冷意挑完刺,理所当然地将鱼肉夹回他碗里。“可你说不能挑食的!”小孩儿不满。 “祝莲心,听没听清啊?是小孩子不能挑食,我都二十五了。”冷意下巴一抬,又具威严,又是得意。 “不吃鱼长不高!”祝莲心到底才六岁,再故作老成也是孩子的年纪,憋红了脸,只觉得上当受骗了。 “我就算打对摺也比你高,不用再长了。”冷意笑眯了眼,拍拍他毛绒绒的短髮,祝莲心嘴巴瘪瘪的,不甘不愿地嚼着嘴里的鱼肉,最讨厌吃鱼了,怎么做都是一股腥味。 付沂南瞧着这一大一小,冷意三五不时地给小孩儿夹菜,并威逼利用万般手段让小孩儿吃下去,面上虽有jian计得逞的笑容,却到底是欣慰更多,她大约会是个好母亲,付沂南的思绪飘荡开去。 “表哥,南瓜掉了!”小孩儿脆嫩嫩的声音把他唤醒,发现筷子上的蛋黄南瓜落在桌子上,有点尴尬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才发现碗里的饭刚刚吃完了… 一顿饭在祝莲心的各种挑食和冷意的各种打压中愉快的过去,付沂南突然就有了一点家庭主男的味道,认真地收拾残局。 一直到冷意牵着祝莲心走远了,才丢掉手里的盒子,拇指上油腻腻的,他有点洁癖,心头麻熘熘的。什么表现出自己温婉贤淑的一面,怎么听着像是形容女人的?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听容北的主意。 下午有一场爆破戏,且有祝莲心参与。冷意眼皮跳得厉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信得要命。 “冷意,什么眼皮跳不跳的,我总不能因为你的迷信就去改剧本吧?”冯导笑着驳回了她的建议,“我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戏拍下来,别说是这种小范围爆破,炸楼轰塔也不是没干过,从来没有出过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祝莲心孩子心性,没尝试过的就想玩儿一玩,根本听不进冷意的种种恐吓,最终还是按照原计划开工。 任谁都没想到,冷意的乌鸦嘴这样灵,爆破场面竟然真的出了问题。爆炸波动了铁架上布景似的牌子,六七米高,十几米长,就这么倒下来。 祝莲心,是被彻底吓傻了,坐在三轮小车里,也忘了蹬,也忘了跑。冷意原本几乎已经出了危险区,去瞥见祝莲心愣在那里,翻身回去,用力地抓住车把一甩,三个轮子的车子没有翻到,很稳当地滑出波及范围。 可是冷意还没跑出危险圈,尖叫四起,冷意心想着我这当事人还没叫呢,你们一个两个就开始比嗓子,既然来不及跑,只能眼睛一闭,唯有祈祷不要把她砸傻了。 “暖暖,身手怎么慢了这么多。”耳边传来甘陆的声音,等她睁开眼,甘陆已经抱着她卧倒,滚了几圈,布景砸下来,压住了冷意敞开的衣摆,扬起异地灰尘。 一个用力,甘陆用力扯出她被压住的衣摆,破了一道口子,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似乎感觉到冷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大掌一下一下地轻拍在她背嵴上,像是安抚。 “谢谢你,陆哥。”冷意灵魂归位,稳住抖得厉害的声音,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我没事了,放手吧。” 甘陆屈指将冷意鬓髮处散乱的头髮别在耳朵后头,温柔细腻的举动难得一见:“暖暖,从前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止一句谢谢。”“以身相许之类的傻话,十几岁的时候,说一次就够了。”冷意躲过他再次袭来的手。 工作人员纷纷围上去,一个圈,付沂南立在圈子外面,手无力地垂下来,方才他站得最远,几乎用了极限的速度飞奔而来,却仍旧赶不及拉她,明明最后那一刻,她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是天王救她于生死之间。 “表哥…”小孩儿扯了扯付沂南的手,小脸苍白,似乎也吓得不轻。“莲心,有没有哪里疼?”付沂南蹲□,声音沙哑。小孩没有吭声,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摇。 “祝莲心,你没事吧?”冷意拨开人群,掰过祝莲心的小身板,上上下下地打量。“受伤了?怎么哭了?”见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冷意慌乱地用手指给他抹眼泪。 大概是中袖的衣衫,露在外头的皮肤蹭在地上,破了好几处,最严重的一处滋滋往外冒血。祝莲心一面打着嗝,一面伸出小手,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都是我不好。”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冷意嗔了一句,果然小孩儿强忍着将眼泪逼回去,泪光盈盈依旧可怜兮兮的。 “你干嘛!”冷意只觉得手肘上一疼,下意识地唿喊,扭头发现付沂南正用手帕给她止血。“去后面让剧组里的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付沂南眉头拧得很紧,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再一次弄疼她。 导演一个劲地同冷意道歉,在对她不可思议的第六感表示由衷敬佩的同时,也表到了深刻的愧疚,只道下一次她眼皮再跳,一定对她言听计从。 这种打戏居多的片场,备了好几个医生,不过几处的擦伤,也小题大做裹了几层纱布,冷意觉得影响拍戏效果,坚决只肯用创可贴止一止血。 等补了妆,换了衣服出来,外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祝莲心身边,除了付沂南,还站了两个大人,一男一女,大约是他的父母。都还很年轻,尤其是男人的侧面,让冷意觉得有几分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还是倒着的,完全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看,我又出现了吧~不会逃更滴~ 其实,其实,亲们不知道吗?之前提过的虐恋和萌恋,萌恋是唐啸东,虐恋才是容北啊! 嘿嘿,开玩笑的~ 寻人的变成迷路的 “表…冷意姐姐。”小孩儿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到冷意面前,牵起她的手,“还疼不疼?”视却一直停留在冷意的手肘上。 “小伤而已。”冷意揉着他软趴趴的头髮,被他牵到父母面前。“谢谢你啊冷小姐,我儿子,谢谢你…”赵冬冬有点激动,语无伦次的,紧紧地揪着她的手,让冷意颇觉尴尬。 “赵小姐,你好,我是莲心的父亲,祝政帆,谢谢你救了小儿。”男人倒是言语得体,尚有轮次可言。 “举手之劳。”冷意反反覆覆地打量他的脸,三十上下,英俊儒雅,熟悉得要命。航帆航帆,冷意翘起嘴角。 “小舅舅,你们把莲心带回去休息几天,别让他留什么阴影。”付沂南对冷意对他小舅舅过于关注略感不满,往前走两步,有意将冷意挡在身后。 “好,过两天再送他过来。”男人将地上的小孩儿抱起来,身高比付沂南矮了半指,但大约是辈分高了,气势上也压得住付沂南,尤其是一脸慈父模样,更是付沂南此等小辈不能比拟的。 “冷意姐姐再见,表哥再见。”小孩儿趴在父亲肩膀上,沖两人告别。冷意也对着他挥手,易于肤色的创可贴一晃一晃有点明显。 “你认识我小舅舅?”付沂南深吸几口气,在冷意转身离开之前,力求平静地抛出一句。“今天第一次见面。”冷意扯了扯嘴角,冷不丁对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很镇定,倒不像在说谎,“只是你小舅舅很英俊,所以多看两眼。” “他孩子都那么大了!”付沂南脱口而出,顿了顿,想要寻一句劝人回头又不那么伤人的语言,结果却是,“老婆也比你漂亮。” “老婆漂亮有什么用,一看他们夫妻关系就不太好。”冷意注视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一前一后,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半点互动都没有。 扭头发现付沂南微瞪了双眼,神色莫辨。“不过我不爱挖人墙角。”冷意勾起嘴角,脑子里她妈的身影一闪而过。 “你受伤了,我也放你几天假吧?”付沂南试图专开话题。“如果镜头取得巧,拍不到伤口。”冷意并不太在乎,也对他隐约的示好不予理会,眨眼间,已经走远了。 片子有三分之一的戏需要在野外完成,导演为了场景逼真,将地点挑在边境的一处繁茂密林里。虽然剧组跟着几名专业的地理学家,毕竟是极少人踏足的地方,还是充斥着未知的恐惧。 “听说那山上有老虎。”剧组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说着天方夜谭。“你听谁说的?他们说山里有熊。”“什么熊,他们不是说住着巨蟒吗?碗口粗的。” 冷意同他们坐在一辆车子里,摸着鼻子,颇为汗颜。这地方她来过,具体说起来,其实她在这里住过。 第43页 说起来还是她那位女超人似的母亲太能折腾。有一次她妈赌债欠得狠了,真的招来杀身之祸,她连躲孤儿院的时间都没有,她妈领着她亡命天涯,跑到这儿,打算翻山逃出边境。 结果这一片越境毒品走私的活动频发,边境警察时常埋伏在附近,就是贩毒的都来往不便,更别说她一个带着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当然,她妈是万能的,竟然在山腰上寻到了一个毒贩中转所住的小屋,两人原本就想暂住一小会儿,等雨停了就趁乱过境,却遇到一次严打,她妈那熊一样的胆子啊…竟然在山上住了两个月… 车子刚要进入拍摄的村镇,就被村口设着的关卡拦住。所有人一律下车检查,气氛有些紧张。 导演助理同口音浓重的当地警方沟通了一会儿,大约打听出这一带最近走私贩毒死灰復燃,这几天有三个越境的逃犯似乎流窜在这里,他们接到上面的命令,必须逐一严查。 剧组很配合,接受了不算太过分的检查,才被放进镇上。大家都有感觉,这一次拍摄,大约不会太顺利。 这一带常年有雨,剧组一行人挑了山脚下算是设施比较齐备的酒店住下。冯导是第一次同see合作,他不确定付沂南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勤勤恳恳地亲自督工,总之和他道听途说的那些付少的神出鬼没完全不同。 一行人整理了行装,几天旅途都是精疲力尽。付沂南在房间里有点不安,心跳得一下快过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 恬着脸去敲冷意的门,有点重,这厢门没敲开,后头的门反而开了。房间住着个小助理,正睡得云里雾里,被吵醒了情绪也不好:“敲什么敲,有完没完了?” 等吼完了,才发现,是boss,而且boss的脸色不好,咬着牙大气也不敢出。“见过冷意吗?” “我刚刚看到她去找她的经纪人了。”小姑娘手指一曲一曲地,指着走廊尽头的门,试图转移boss的注意力。果然,boss来去如风,已经消失在面前。可惜,小姑娘吓得再也睡不着了。 “冷意呢?”付沂南在vivi面前并不避讳,揪着他的衣领语气不善。“她说到山上走走。”vivi瞌睡没醒,被付沂南的暴躁吓了一跳。 “山上?你怎么不拦着她?”付沂南一惊,“这一带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流窜的毒贩,可能还有很多危险的大型动物!” “她说这一带她熟。”vivi也有些委屈,他刚刚可是强忍着瞌睡劝说冷意不要上山,可是那丫头听不进去,现在好了,一切罪过都要他来抗。 “她说你就信吗?j市离这里有多远,她会对这一带熟?”付沂南几乎咆哮。推开vivi就往酒店外面走。vivi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话,其实,天王好像已经先去寻她了… “付少,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冯导正好与他交身,客气地提一句。“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付沂南像是没空停下来。 “付少,要出门?外头在下雨,带一件雨衣吧。”冯导颇为善解人意地没有阻拦,尽管外头天色已经暗沉,还下着不大不小的雨,他只能默默祈祷这位大少爷不要给他寻麻烦。 付沂南随手接过一次性的雨衣,塞进口袋里,人已经冲进雨里。在周泰年的积极虐压下,付沂南的身体改善不少,一口气已经爬上了小半座山。 身处大山深处,手机信号零格,其实,付沂南是一个方向感非常不怎么样的人,他突然有点辨不清去路,而且,上山的路十几条,他甚至不知道冷意从哪一条上来了。 雨天路滑,冷意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她的目的地是山腰的小屋,却发现十年没有来,原本就是被踩出来的路,现在已经变了方向,她竟然迷路了。 最巧的或许是半路遇上了甘陆,她上山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而这会儿,雨点越来越大,她将连衣帽戴起来,湿乎乎的刘海黏在额上,有点狼狈。 “暖暖,我找到你了。”甘陆微笑,用伞遮住她的头顶,几分愉悦几分得意,“天黑了,山里危险,找什么不如等明天?” 冷意回头看了一眼,有点犹豫,她觉得或许就在附近。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甘陆等不及,抓住她的手往下山的放下带。 甘陆一手撑着伞,微微向她倾斜,一只手扣在她腰上,泥泞的路面很滑,即使两人都穿着球鞋,也是一步一踉跄。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酒店里灯火通明,闹哄哄的,导演见他们俩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蹙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冷意,你遇到付少了吗?”vivi一脸的焦色。“没有。”冷意愣了愣,直觉不对,“怎么了?” “刚刚付少知道你上了山,就跑上去找你。”vivi看了一团乱的剧组,失踪不到48小时,警方一般不会插手,see的高层也一个不在,信号很不好,电话是打不出接不进。 “他…还没回来?”冷意心头咯噔一跳。“单是迷路了倒还好,警方那边得了消息,确定犯罪分子就在山上,都封山了!” “冷意!你去哪儿?”别看vivi身材圆润,却是身手矫捷,拦住冷意的去路。“找人。”冷意回答干脆,眼神冷冰冰的,溢出几分不耐烦。 “这么大一座山,况且黑灯瞎火的你去找什么!”vivi当然不会同意,“冯导已经在想办法,联繫上see的高层就能调派警力了,你别急。” “那什么时候才能联繫上?”冷意平稳地问了一句,直把vivi问住了。“移动的,联通的,一个都没有信号,你说,什么时候才能联繫上外面?”冷意掏出口袋里的两部手机,丢在地上,语气暴躁。在这里,没有特殊的通讯设施,根本打不出电话,vivi这么一说不过是为了平復冷意,没想到是火上浇油。 “冷意,刚才连你自己都迷路了,你觉得自己上了山能找到付沂南吗?”甘陆开口,像是迎面泼来一盆冷水。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说我的日更变成了夜更…╮(╯▽╰)╭果然么,天又黑了╮(╯▽╰)╭ 祝大家女生节快乐啊~好像过妇女节啊,怨念地爬过~ 救你是我应该做的 “这里有多少人可以保证上了山能不迷路的?”淋了雨,眼影花得厉害,黑漆漆地从眼角滑下去,衬着一张红唇,煞是恐怖,“是不是会迷路的就都不用上山了?那所有人都不用上山了?!” “暖暖,付沂南和你什么关系?你需要为他赴汤大火吗?”甘陆也拉下面孔,原本就是冷漠的生相,眼神暗沉,一副风暴欲起的模样。【?] “对于你来说什么样的关系才值得赴汤蹈火?”冷意愣了一愣,忽然笑起来,“师兄弟?朋友?还是恋人?” 甘陆没有回答,只是浓眉拧起,神色莫名。“甘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你赴汤蹈火!”冷意声色俱厉,“米骏不值得,瘸子也不值得,我更不值得,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趁着甘陆分神,冷意用力甩开他的手,三两步已经消失在大门口。甘陆脑子里久久都是冷意方才恨到极点的眼神,等回了神,冷意早已经不知去向。 山上偶尔会有虫鸣,间隙便是寂静无比,唯有脚下踩到枯枝烂叶发出的突兀声响。冷意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压不住也忍不下那些慌张。 “付沂南…付沂南!”叫唤声一阵一阵迴荡开去,却越加苍白,“给我滚出来!” 雨渐渐大起来,明明穿越茂密的树丛,砸在脸上的力道依旧很疼。淅淅沥沥的雨点声里,夹杂着莫名的咳嗽。 冷意心头勐地一跳,迫不及待地追过去几步,突然感觉腰被撞了一下:“这荒山野林,竟然还有活口?”声音嘶哑,伴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小手往腰间凑过去,指尖触到金属的冰凉。“别乱动。”那人呵斥,冷意也明白了腰里定着的是一桿枪,“哟,还是个小娘们,兄弟仨正闷着。”那人哈哈大笑,言语间结实猥琐。 “看这一身都湿了,赶紧跟哥哥走,哥哥那儿有电有火。”那人腾出来的那只手在冷意的身上游走,最后箍住她的腰,将她往山上拖去,冷意忌惮她腰里的那桿枪,即使再不情愿,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一阵枯枝踩碎的声音,周围太黑,根本瞧不清楚,在冷意误以为更糟糕地遇上野兽的时候,身旁那人突然被拉开,然后是轰然倒地的拉扯挣扎。【?] 冷意视力极不好,根本一点都看不见,隐约能分辨出似乎有两人在扭打。“冷意,快跑!”付沂南的声音突然想起来,高高悬起的心平稳地落回胸腔。 “你是什么东西,他妈的找死!”那人狰狞的声音响起来,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付沂南疼痛难忍的吸气声,冷意眼力不好,耳力却是惊人。 “付沂南,你怎么了?!”冷意脱口而出,向前走了两步。“走啊!怎么还不走?快走!”付沂南忍痛,扯着嗓子沖她喊。 “妈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那人也是大叫,又是连着咚咚两声,吓得冷意失声。接着是断断续续的三声枪响,吓得冷意尖叫:“付沂南!” “付沂南?”见没有回答,冷意一下子慌了,压着嗓子又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又是片刻,“冷意,拉我一把。”付沂南喘得很用力,大约是方才一番搏斗消耗了太多的力气。 “付沂南,你…没事吧?”她声音抖得厉害,一阵挥舞才摸到付沂南伸出的手,滑腻腻的,不知是不是雨水。 “没事。”他大概摇了摇头,“刚刚只是撞在树上,现在没事了。”付沂南站起身,身侧落单的手紧紧握成拳,似乎强忍着什么。 微微松了一口气,冷意小小地放了心,抓着付沂南的手却更紧了。“一共有三个人,刚刚的枪声那么响,另外两个人肯定会追过来。”付沂南脑子倒是挺清醒,“我们赶紧下山。” 冷意胡乱点头,两人挨得很紧,像是相互依偎,又像是相互搀扶。正要往前走,付沂南突然塞过来一个东西:“雨大,穿起来吧。”是那个他兜在口袋里的一次性雨衣,他没捨得用,本就打算在找到她的时候给她的。 她没有辩驳,也没有推拒,一声不吭地套在身上。动作大了,挥到付沂南手臂上的衬衣,也已经湿透了。 冷意看不清楚,全凭着付沂南那一双能考飞行员的眼睛,可是他方向感不好,两人兜兜转转许久,只是沿着山下走,总寻不到路。 第44页 山里本就阴凉,尤其是下雨的夜里,气温很低,冷意冷得发抖,却发现付沂南紧紧握着她的手比她的还要寒。 “付沂南…”冷意喊了一声,很轻,险些被雨声遮盖过去。“怎么了?”付沂南声音也不大,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有点沙哑。 “你真的没事?”她不太确定地开口,眼皮跳得很厉害,让她害怕得要命。“刚刚撞到了腰,有点疼,没事的。”付沂南像是安慰,声音算是很稳,只是有点慢。 “哪里疼?”冷意一惊,伸手向他袭去,付沂南准确地抓住她的手,略显尴尬地开口:“我怕痒。” 冷意讪讪收了手,缓缓松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付沂南掌心一空,心徒地一凉,下一刻冷意的手穿过他的手肘,将牵手的姿势改成了半扶着他。 “你要是很难受,就靠着我。”冷意估摸着往他脑袋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两点晶莹,大约是他的眼睛。 两人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冷意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反反覆覆的在同一个地方转悠,突然一片灯火跃入眼帘。 “付沂南,我们下山了!”冷意激动?地晃了晃他的手,付沂南只是很轻的恩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因为接近山脚被踩踏得多,路平顺了不少,两人的步子也快起来。山脚下依旧守着大批的警察,见到脚步阑珊的两人,都围过来。 “我们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山上迷路了。”冷意知道当下她与付沂南是多狼狈的模样。导演闻讯赶来,见到冷意和付沂南双双归来,终于放下心,也不再念叨阿弥陀佛。 “付少流血了?!”不知从哪里起的一声惊叫,冷意低头,付沂南的腰间几乎被血色染红,似乎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将她的神智震飞开去。 “送医院,赶快送医院。”导演才安下的心,又被无情地拎起,急躁地吩咐左右,又是一阵手忙角落。 付沂南已经不太清醒,几乎将身体整一个靠在冷意身上,被众人抬上车子,身体离开冷意的那一瞬间,手竟然下意识地抓住冷意的,捏得很紧,怎么都掰不开。 “冷意,一起上车吧,付少这么重的伤,耽误不起。”导演没了办法,只能催促冷意一道上车。 镇上的医院对付枪伤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一枪打中的位置比较刁钻,伤了胰腺又伤了肾,设备不够,技术也不精,治不了。 连夜又奔赴市区,等到终于要进手术室,天已经亮透了。付沂南依旧抓住冷意的手,失血过多的脸上苍白得透了明,几乎能瞧见下面青灰的血管。 “付沂南,你先放手。”冷意也急,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进手术室,明知他听不见,还是俯到他耳边软言细语地劝说。 连她这样的长髮都已经干了,付沂南的额前却还是湿答答的。眉头拧得折了几折,疼得厉害的模样。 “付沂南,我们没事了,你先放手。”她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慢慢的,付沂南的手上不再有那么大的力量,冷意一抽手,终于从他的大掌里逃脱。推车也一秒不停地手术室里头推,两人就这样被隔在手术室大门的两边。 “冷意,吃点东西。”vivi亦师亦友这么多年,放心不下冷意,也是连夜赶过来。她一直默默地蹲在墙角,手捂着脸,看不清表情,只是微颤的身体透露出当下的惊慌失措。 “我不饿。”声音哑得一塌煳涂,依旧倔强地拒绝。“其实,昨天晚上,天王也追着你上去了。”vivi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如实道来,“今天早上才下的山,帮助警察抓到了逃犯。” 冷意终于抬起脸,面上没有半点泪痕,只是眼睛一圈黑黑红红的肿起来。“三个都抓到了?”她轻轻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死了,中了两枪,另外两个是活捉。”vivi身材胖,蹲不了一会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天王身手是真好,他们手上都有枪,却都被活捉了。” “暖暖!”这是冷意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甘陆,即使从前,再穷再落魄的时候,甘陆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而此刻,衣服皱成一团,黑色的裤子是都是泥点,一脸疲惫。 “暖暖,你没事吧?”甘陆手上用力,将冷意从地上拎起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番。冷意蹲得腿麻,虚软地靠着她。 冷意用手隔开两人贴在一起的胸口:“我没事。”“没事就好。”甘陆面上带起一个极浅的笑。 走廊上尽管等着不少人,却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忽然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踢踏声,一下一下,平稳有力却略显急迫。 作者有话要说:首选,三月八号妇女节哟~亲们节日快乐~虽然小概率,但是万一有男性读者,不要难过,儿童节的时候我也会送祝福哟~ 最后,额,这两天要做东西,跑市场啥的…会断几天,ps:不是坑啊! 扫把星的再次醒悟 冷意循声回头,官闻西他们几张半生不熟的脸,还有中间的女人,唤起了冷意藏了十几年的记忆。【?] 导演制片立刻围了上去。“付少的情况比较危险,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导演絮絮叨叨地同来人讲解情况。 女人神情严肃,一身黑色的装扮也将气势衬到极致,迳自走到手术室门口,冷意一直盯着她,目光不离,女人突然侧首,与她视线相撞,冷意发现里头的傲慢十几年未曾变过,尽管她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走廊上原本轻微的私语声也因为这一拨人的到来而彻底湮灭,有的人连唿吸都放轻放缓。 “祝阿姨,您坐一会儿?”官闻西是最体贴的一位,走到女人身旁微微含腰。“我站着等。”声音清冷,与气质颇为相称。 在众人感觉到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手术室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推床的轮子压过地砖的响声。 冷意推开甘陆,扑过身抓住推床的边缘,付沂南身上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嘴上蒙着氧气罩,面色苍白,推床晃得厉害,上头的盐水袋也跟着摆动,付沂南手背上的针返了一段血。 “手术比较成功,不过危险期很长,大约五到十天,中间可能出现併发症,还需要密切观察。”主治医师摘掉面罩,才发现连院长都来了。 “送回j市。”女人突然开口,眉峰不动。“j市?现在长途移动病人的话,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主治医师颇有责任感,连忙开口阻止。 “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而且,我也不信任你们的技术。”女人下巴微扬。“现在这样的危险期,随意移动病人就是加速病人的死亡!”主治医师并不知晓付沂南的身份,只当对一个普通病人负责,对女人并不迎合,梗着脖子强调。 “祝阿姨,不然我调派专家过来,可能更方便一些。”唐啸东权衡一番,“医疗器材也可以一併运过来。”女人看了看推床上的付沂南,不再吭声,算是默认了。 冷意跟着推床进了icu,她不敢妨碍医务人员,只站在角落,无能为力地看着一群人忙得团团转。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因为付沂南脆弱得仿佛一触即逝的容颜,还是本能地排斥医院。【?]这个只有苍白和猩红两种颜色的地方,让她由衷地恐惧。 那年她妈暴毙,白色的床铺上铺散开她妈艷丽的红裙,太平间里只有两个人,其实一个还是死人,她在床铺边上站了很久,眼泪始终掉不下来,她怕砸在她妈的脸上,花了她的妆容,就不好看了,她妈生平最爱的就是这一张脸。 一年之后,米婆婆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个冷意爱吃的橙子,而车祸身亡,米婆婆也爱红色,暗红色的对襟衣衫,看似去得很安详,可是谁知道她的不敢,她还说等冷意再大些,就可以嫁给米骏,她还等着抱孙子。那一年,她情窦初开,却不是为了米骏,她哭得止不住声,比米骏更响更歇斯底里,却不知是愧疚还是忏悔。 再一年,哑巴喜欢穿白色的衬衣,因为她说好看,即使再冷的天,他也总习惯里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满目猩红,狰狞的血在他身上铺开,染得白色衬衣成了一件血衣。她还记得米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暖暖,你要好好的。”这句话,他说了七年,她却只听进去那一次。 算命的说她命太硬,自己命短,还连累亲朋好友,她妈砸了人家的摊子又如何,她也不信,等到亲友都走得干净,还不是要信,她想这真的是命,渐渐疏远了周泰年,她只剩这一个亲人,尤胜父亲。 甘陆弃她而去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留在她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她剋死了。十年里几乎没有再交过朋友,生活稳妥得让她开始相信那个算命的话,也许真是谎言,看,没有人再因她而死。 忘乎所以,而付沂南的重伤犹如当头棒喝。 “沂南豁出去性命就是为了救你?”声音居高临下地飘来,冷意回神,发现自己又是蹲□抱成一团的姿态。 冷意觉得脚有些软,扶着墙壁站起来,掌心触到墙壁的冰冷,让她打了个颤。“您好。”不温不火,压着情绪。 “出去。”女人身量本就比冷意高,而此刻又穿了高跟鞋,几乎比冷意高出一个脑袋,言语冷冽刻薄。 “我…”冷意一时竟然寻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咬着嘴唇生硬地站在原地。“暖暖,我们出去。”甘陆拉住她的手臂,也不管她的不情愿,强拖着离开。 “你放手!”冷意试图挣开他的钳制,甘陆捏得很紧,动不了一分一毫。“暖暖,你凭什么身份留在里面?你和付沂南算什么关系?”甘陆一声呵斥,震得冷意瞬间失了神。 “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冷意声音低哑,言语间的倔强更甚。“所以你更不能留在里面。”甘陆残忍地叙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你还猜不出她是谁吗?她是付沂南的母亲,她的儿子因为你昏迷不醒,你作为罪魁祸首有什么立场站在里面?” “暖暖,先回去休息,你在发烧。”甘陆干燥的大手摸上她的额头,滚烫,脸颊上也是不正常的绯色cháo红。 “我要留在这里。”她哪里肯离开,浑身却轻飘飘的一点也使不上力,甘陆轻易将人拦腰抱起,大约是付沂南暂时的安全让她卸了绷起的神经,意识也迷迷煳煳地浑浊起来,直到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冷意勐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窗帘厚实,一点也感觉不到外头的阳光。 第45页 “醒了。”甘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她才注意到他竟然坐在身侧。手猝不及防地摸上她的额头,“烧退了,暖暖,饿不饿?” 冷意躲开他滑下脸颊的手,侧身想要跳下床铺,掀被子的前一刻勐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惊慌地抬头望向甘陆。 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很浅很轻的一下,却能表露出当下极佳的心情:“你的衣服上都是泥点,之后又出了很多汗,已经处理掉了。” 冷意抿着嘴,咬了牙。甘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逼得冷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最终是她先低了头:“给我一身衣服。” “要去哪儿?”甘陆弯下腰,逼视她,“去医院?看付沂南?”冷意撇开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暖暖,付沂南的母亲是何等人,何必要去自讨没趣。” “陆哥,给我一身衣服。”冷意有点急躁,却耐着性子,也不管他越来越重的力道,口齿不清地请求。 800小说网 .800xiaoshho “暖暖,你在逼我。”他俯身,逼得冷意直往后退,被子被他压在膝盖下面,冷意扯不出来,也无法继续躲避,两人几乎鼻息相闻。 甘陆忽然起身,离开床铺,冷意瞧得不太清楚,直到门被摔得震天响,屋子里再次悄然无声。 几分钟之后,酒店的服务小姐送过来一套衣服。“冷小姐,您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我已经送去清洗,大约下午才能送回来。”她笑容很甜,冷意整个人缩在被子后面。 “昨天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冷意忍了许久,到底还是开口询问。“不是。”服务小姐愣了片刻,一个劲地摇头,目光在她肩上留恋,“我只是早上的时候进来收了您的衣服,大概…是甘先生替您换的。” 冷意眸子微撑,吞吐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冷小姐,您放心,我们受过专业培训,该说的不该说的,能拿捏清楚。”服务小姐以为冷意害怕她泄密,立刻表了态,半天等不到冷意的回覆,便悄悄退出屋子。 冷意拉下被子,锁骨上留着两个暧昧的痕迹,冷意指尖抚上去,指甲倏地陷进去,留下深深的印子,差一点就抠出了血。 这一层没有第二个病人,走廊上静悄悄的,冷意飞快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心跳却急速往上窜,握着门把的手犹豫再三,才拧动,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付沂南很安静,少了平日里的聒噪和丰富的表情,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连唿吸也要藉助一旁的氧气罐子,心电图一下一下地将他不太平稳的心跳显示出来。 女人靠着沙发,手上捧着一本书,听见动静才微微侧了头,与冷意四目相接。缓缓站起身,对冷意,依旧是俯视的高度。 “祝暖意。”三个字铿锵有力,像是在咀嚼,末了,挑了挑刻画精緻的眉梢,“赵曼娟的女儿,果然有点本事。” “难为您还能记得我母亲。”冷意笑起来,面上干干净净不施半点粉黛,从昨天下午离开医院,她是昏睡了整整一天,现□形依旧孱弱,气色极差,“她应该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日落之前…更了吧!(⊙v⊙)嗯,外星人把我抓走了…想侵入我的电脑,我好像告诉你们,我是学这个的…需不需要付沂南牺牲呢,真是个问题~╮(╯﹏╰)╭ 过去的夙怨和纷乱 女人面无表情,冷冷地开口:“祝暖意,你是要为你母亲报仇?”“我妈她宅心仁厚,怎么会同祝家人这样的小心眼一般见识。【?]”冷意话语里风轻云淡,心却狂跳不止,“我还记得我妈最喜欢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祝家没一个好东西,有多远就离多远。” “那就记清楚这句话,从现在开始,离我儿子远一点。”女人刻板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分表情,肃杀而冷厉。 “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我现在不可能一走了之。”冷意试图动了动脸颊,却笑不出来。 “祝暖意,不要得寸进尺,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变成那几个毒贩的同谋。”言语间充斥着警告的味道。 “冷意,快走,快走!”付沂南忽然动了一下,动作有点勐,拉扯了手上的输液管,盐水瓶晃得厉害。 冷意疾步往床铺的方向走,一把抓住了付沂南还在挣扎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付沂南,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抬手摸了摸他额前的刘海,捋到一边,露出他比女人更加白皙的额头。 大约是听到了冷意的声音,又或是噩梦已经过去,虽然付沂南的唿吸依旧不太平稳,心电图上的光线起伏也不太规律,却是不再挣扎,安静下来。 “除非您真的报警,不然我不会离开,在付沂南醒过来之前,我会一直留在医院。”冷意转过身,面对着付沂南的母亲,抽了抽手,发现付沂南的手力真是很好,竟然又抽不出来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女人冷酷的面容总算是分崩离析,有点咬牙切齿,“你们为什么盯着祝家的男人不放?!” “如果早知道他是您的儿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近他。”冷意哼笑出声,“可惜他没有遗传到一星半点祝家的恶毒,跟您完全不同,蒙了我的眼。” 其实付沂南与他母亲的样貌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他母亲不爱笑,表情总是冷硬刻板,而付沂南爱笑,一笑倾城,媚态横生,若是不明了关系的,一点联想也不会有。 “祝暖意,让你离开付沂南的办法多得是。”女人的脸色越加不济。“您也应该很清楚,祝家的儿子,总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不信您可以试试。” “不过,您放心,别说是没有感情,就算是有感情,您的儿子,我也不稀罕。【?]”冷意牙齿一颤,要在舌尖,瞬间就是满口的血腥气,暗暗咽下满口腥气,无所谓地撇撇嘴,“只要他醒了,我会立刻消失。我对他…只是愧疚,没有感情。”最后几个字磨着牙fèng而出,很轻却很清晰。 “希望你能比你母亲聪明一些,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正确的,知道哪些人是不能妄想的。”女人盯着冷意看了许久,门突然被打开,一身便装的男人背嵴笔挺,恭敬地对女人低语几句,女人收回目光,丢开手里的杂志,徐步出了房间。 付沂南的母亲离开后,没有再回来,似乎是因为急事匆匆离开了。冷意嗤笑,方才还将儿子捧在手心,这一刻却撇得干干净净,连最后看一眼也来不及。 冷意握着付沂南的手,挨着床头坐下。他皮肤本就白,脸颊上血管隐约可见,还有青筋从额角蔓延到髮鬓深处,嘴唇干涩裂开一小个口子。 冷意拿起一旁的水杯,从盒子里掏出一根棉签,沾了点水,徐徐涂抹在他的嘴唇上,直到他的唇上看着水汪汪的,才停下手。 “付沂南,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冷意像是真的疑惑,握着他的手,垫在下巴下面,来来回回地磨蹭着,“我和祝家是世仇呢,当年…就是他们逼死了我妈,你说…我们怎么办…” “暖暖。”甘陆走进病房的时候,只瞧见两人交握的双手,视线停留片刻就离开了,将目光转到冷意的脸上,有点憔悴。 “你也来看付沂南?”她只瞥了他一眼,抬头望了望盐水瓶,还有大半瓶,暂时不用喊护士。 “暖暖,她是祝远柔,你不可能没有认出来。”甘陆开口,让冷意倒水的动作停了停,只很短的一剎,又再次响起水声。 “祝家人,我当然是一个都不会忘。”她抿了一口,水偏凉,惊了牙,杯子放回床头的柜子上,“化成灰融成水我也认得。” “付沂南是祝远柔的儿子,你还是打算和他在一起?”甘陆拧了眉,他面上很少有这样浅显的表情。 “是或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冷意目光凝视着付沂南精緻的脸庞,连半点视线也没有分给甘陆,那种专注,就好像眼里只容得下付沂南一个人。 “暖暖,付沂南根本配不上你。”甘陆将她从椅子上扯起来,她原本被付沂南抓着手,连带着床上的人也移了一段距离,硬生生被扯断了联繫,五指间火辣辣的疼。 “暖暖,和我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甘陆漆黑的眸子波涛汹涌,流转间,最后归于平静,带着点点期待。 “甘陆,十年前你已经抛弃我了,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冷意愤怒,却甩不掉他的手,只拼命挣扎,“当年你走得那么坚决,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就在想,只要你回头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原谅你,可是你连一眼也不留下。” “无论是身手或是才智,我一样都比不上米骏,只有声音这一点绝对胜过他,我只想要成功!”甘陆也有些激动,抓住冷意往自己的放心拉近几分。 “你成功了,这就是你用兄弟道义,恋人情意换来的,恭喜你。”冷意冷冷地笑,掩饰不住眼底的蔑意。 “暖暖,我是做得很绝,可是我以前这样绝情就能忘记过去,忘记你。十年了,我的确不太记得清曾经骯脏的生活,坑蒙拐骗偷,可是只有你,从来就留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戳着,很用力,“是你不肯放过我!” “知道我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吗?那个时候我恨透了,我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我会成功,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后悔。”冷意眯了眯眼,似乎觉得这话真的有点滑稽,唇畔勾起一个弧度,“我用了十年的时间证明,一切都是妄想。我们过去的生活是很骯脏,可是我们骨子里是干净的,这个圈子才是真正的骯脏,毛髮骨血都透着毒!” “暖暖…”甘陆似乎是嘆气,松了手,自己往她的放向靠近,“我会补偿你,过去的十年,往后的一生。”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瞎子在我心里,早就死透了。”冷意看似轻巧地弯了嘴角,到底还是垂下了眼。 甘陆眸子微撑开,情绪汹涌翻滚,两人僵持片刻,甘陆转身出了门,两人对峙,她很少能占得上风,其实,他的傲慢,从不允许他低头。冷意松懈下来,沿着床沿坐下,冰冷的手触到付沂南的修长的手指,才算安心。 “所有人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她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 付沂南的病情越来越稳定,各项指标都往标准值上头凑。病房温度适宜,不像外头,初夏便是闷热难耐。 第46页 冷意端着水,熟练地捲起袖子,将毛巾在温水里绞干。虽然没有出汗,但是付沂南有点洁癖,一天不洗澡都不成,最大限度地不触碰他的伤口,细緻地擦拭他的身体。 原本是有高级护工照顾的,二十几岁训练有素的小姑娘。有一次她出病房接了个打电话,推门进来的时候,小姑娘似乎被色相所诱,竟然偷袭付沂南的额头。 原本她就对护工没事吃吃付沂南豆腐的行为颇为不满,但碍着是他几个发小请的,也不好说什么,这么亲眼见一次,立刻黑了一张脸。 “冷小姐。”护工心满意足地离开额头,才发现冷意抱着胸靠着门。这位身份神秘不知是病人谁的女人,总是浓妆艷抹,看着颇为吓人,尤其是拉长脸的时候,比如…现在。 “我不知道原来亲吻病人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冷意慢吞吞地走上前,高跟鞋磕着地面,护工浑身绷紧,就好像踩在她心头。 “我…下次不会了。”小姑娘不半是哀求半是赌咒地开口,她已经完全被冷意凌厉的气势镇住。“我这里从来没有下不为例的说法。”冷意浅浅地动了一下嘴角,“你被开除了。” 小姑娘起先不肯,同冷意顶了两句,最后冷意手上用力,半杯水的玻璃杯杯碎在她手里,小姑娘才惊恐地闭了嘴,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第七天,医生说你今天应该醒的,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天都要黑了。”她将付沂南的被子拉好,盯着付沂南的眼睛自言自语。 长而弯曲的睫毛动了动,冷意一惊,凑得更近,发现他浓密一小排颤得更加厉害,眼皮也随着动了动。 “冷意…”细长的眼睁开一条fèng,多少天没有开口,付沂南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头,浓厚而沙哑,破碎得传出来,两个字,几乎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刷了两台小米用光了人品,昨天下午没登上了…(?⊙?o?⊙?)!早上被吞章了,才发现,抢救中…(#‵′)! 我只是随便说说牺牲付沂南…不要紧张…嘿嘿,想我这样善良,捨不得任何一个人shi掉的…(⊙v⊙)嗯,最多常伴青灯…削髮为尼啥的… 留长评送积分要不要?~~~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呆立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好一会儿,忘了房间里有唿叫器,竟是推开门往办公室的方向跑,走廊上都是清脆的踢踏声,一串串的散开。 付沂南的病情已经相当稳定,在短暂地睁开眼睛之后,再次醒来是隔天,已经送入普通病房。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透进来,洒在他脸上。他想抬手挡一挡,却是浑身乏力,连手指也屈不起来,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悄然的病房里一如惊雷。 窗口凝望的,沙发上看报纸的,一瞬间扑到床边,将坐在床头削苹果还点着头打瞌睡的容北挤得险些摔倒在地。 “醒了?”官闻西声音很轻,有点不确定,言语间却颇有松一口气的意思。“冷…意呢?”付沂南喘了两口气,才勉强挤出三个字,舌头有点大,闷在口腔里,听不太清楚。 “你要什么?”三个人都没有听清楚,官闻西矮□,耳朵贴近他。“冷意…没事吧?”付沂南说话还是有点吃力,却努力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一些,官闻西听出几分焦急。 “她没事。”官闻西笑了笑,顺手按了铃叫来医生。付沂南还来不及问出下一句,已被一众名医团团围住,最后的结论是,完全度过危险期,小心感染就不会再有大问题了。 一番闹腾,精力原就没那么好的付沂南眼睛一闭一闭的,又像是要睡过去了。“冷意呢?”似乎有些不死心,聪明地将视线落在最不会说谎的容北身上。 容北被他瞧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左右一转,在唐啸东犀利的视线和官闻西温柔的目光中,举起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慢吞吞地开口:“你想…吃苹果?”顾左右而言它实在是有点明显了,气得付沂南两眼一黑,又昏过去。 “沂南,要不要出去转转?”付沂南脱离危险期之后,就被弄回了j市,官闻西进来的时候,他半靠着床铺,默默对着窗口发呆。 “她为什么不来?”付沂南没有回头,对着窗户,像是在自言自语。“冷意回剧组了,这几天比较忙。” “比较忙?”付沂南大约笑了一下,嘴角微弯,身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丢在桌子上,“忙到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简讯的时间都没有?!”动作有点大,牵动了伤口,他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咬牙切齿间,身体上的疼早就被心头尖锐的痛淹没。 “沂南…”官闻西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也觉得说不出合适的话。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生死边缘,满脑子依旧是怎样才能回来再见一面关好好。 “就算没有时间,为什么要关机?让我联繫不上?”付沂南自言自语,窗外树杈茂密,他不过睡了几天,外有已是换了一季。“躲有什么用,总要说清楚的。” 茶几上横的竖的玻璃瓶子,房间里飘荡出浓烈的酒气,嗅不清到底是哪一种颜色的酒。不过二十几平,就已经是当地最好的ktv里最贵的包间。顶灯变换着旖旎的颜色,只可惜颜色少得可怜。 墙上的大屏幕只播着音乐,白色的字被蓝色染上吞没,再出现新的,如此循环。话筒被随意丢在地上,滋滋地冒着杂声。 冷意盯着屏幕上的古董mv发呆,旋律熟悉。脑子里跃动着母亲穿着艷色旗袍在台上媚眼横飞的模样。 往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开一个包间,反覆吟唱这些老歌,不知是怀念她妈,还是逃避现实,粤语的中文的,没有一首她唱不下来的。 “妈,怎么办,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她扯着嘴角,有点像是撒娇欲哭的样子,“可是,他舅舅是祝远航,你爱了一辈子的祝远航,你恨了一辈子的祝远航!” 她大口喘出来的气都是浓烈的酒气,表情也不想常人这样清明,目光迷离,唇色嫣红异于常人:“他是你最不喜欢的那种那人,小白脸,脾气又暴躁,还背着不少情债…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跑到我的梦里掐死我?”说着兀自痴痴笑起来。 “妈,我们打个赌,如果…”“暖暖。”门一开一合,满屋子酒气让来人皱了眉,直到看清冷意蜷坐在沙发角落,才放了心。 自从付沂南出事,剧组一直处于停歇状态,数天之后的事情,男女主角双双归队,剧组重新开机。一切看着都好像再正常不过,只是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常常能看见作为女主角的冷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盯着手机,没事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有好奇的胆大的曾趁她上场的时候偷偷瞧过她的手机,折腾半天竟然发现根本关着。黑漆漆的屏幕,有什么好看的?越加让人不解。 甘陆自然感觉到了冷意的变化,可是两人闹得有点僵,他总是只在一边看着,她面上的心不在焉,竟然会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拍摄已经基本完成,如果所有镜头都没有问题,剧组就打算打道回府了。不少人嚷嚷着庆祝,导演允了吃喝洗浴一条龙,众人欢唿之际,冷意却不见了,消失在大部队之外。 他一直寻了两天,在剧组准备回程的时候,仍不见她回来。vivi也联繫不上她,最后实在没辙了,就跑到附近的矮旧小庙拜一拜。 “暖暖,该回家了。”甘陆蹲在她面前,他是从来不会摆出这样仰视的姿态的,只在她面前,才甘心稍稍地显露一星半点的卑微。 “回哪儿?哪里不是我一个人?”冷意笑起来,咯咯作响,容颜也格外明丽。甘陆蹙眉,她越是这样,越是显得苍凉。 “暖暖,我不会再丢下你,和我在一起。”他抚过她的脸庞,轻轻将她按进怀里,动作轻缓,与他平时的强硬略有不同。 不防冷意突然伸手,将他推开,幸好他单手撑住茶几边沿,避免狼狈摔在地上。“甘陆,知道我曾经有多爱你吗?”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脚一软,跌坐沙发上,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弯下腰,看着甘陆,眼睛瞪得很圆,大而突兀,“往时的祝暖意是个疯子,很爱很爱你,可以用刀片在手臂上刻你的名字,可以为了让你赢米骏,往他饭菜里做手脚,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十年,我们之间横着一条人命,再多的爱也被你的无情磨光了!” “是不可能,还是不愿意?!”甘陆蹭地站直了身体,扣着冷意的肩膀,神色肃然,绷直的下颚显得怒气沖沖,“暖暖,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付沂南了。” “是,现在这里住的,叫付沂南。”冷意笑得眯起眼,大约是喝醉的关系,率直而坦诚,纤细的食指戳着心口,“你…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你觉得祝家人会允许吗?赵姨会同意吗?”甘陆托着她一晃一晃的脑袋,有点像是扼着脖子,逼她与他对视。 “付这是我和付沂南两个人的事,你们一个两个都来劝散,管你们屁事,管你们屁事?!”她有点激动,酒气熏红了眼,咬着牙,唇畔颤抖。 “暖暖,要是你真有嘴上说的强硬,何必付沂南一醒,你就逃回来?”甘陆嗤了一声,“你也清楚,和他不会有未来。” “他不能给你的,我却可以。暖暖,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甘陆的鼻息扫过她的上唇,忽然俯□,也不顾她满嘴的酒气,四唇相贴,辗转磨砺。 冷意被他的举动震住片刻,挣扎着要推开他,一个劲地摆首,企图离开他的唇。甘陆伸手扶上她的后脑勺,牢牢地控着方向,任她再动再挣扎,也躲闪不开,牙齿蹭着她的唇瓣,苏麻轻痒的感觉让冷意越加害怕。 “甘陆,放手,放手!”口齿不清地斥控全部吞没在两人依偎的双唇里。唯一自由的一双腿,jian细地高跟鞋踢上甘陆的小腿,他却纹丝不动,第二次攻击,他已准确抓住她的腿,握上她的脚踝。 “冷意…”声音很轻,嘶哑单薄,却能压过房间里震天的音乐,传进冷意的耳朵里。透过甘陆微弯的肩膀,付沂南苍白的面孔立在门口,逆着光的一双眼晶亮晶亮的,却看不见里面的情绪。 甘陆警惕性也强,几分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唇上还带着冷意挣扎时候咬出来的血迹,他亦咬了她,最后便分不清是谁的血,只是嫣红得灼眼。 第47页 “付沂南…”惊喜之余,满腹心虚,看着付沂南一步一步走过来,没有直接走向她,目标像是…甘陆。 挥拳的剎那,甘陆也早有动作,大病初癒同身手矫捷正面交锋的下场便是一败涂地。付沂南被甘陆推倒在沙发上,大约冲击到了伤口,一瞬间疼得他伛偻了身体。 冷意扑过去,手指抚上他的肋下:“付沂南,是不是伤口疼了?”细看却发现付沂南的手捂着胸口,眼睛与冷意的如出一辙,红彤彤地冒着血丝:“冷意,为什么不来看我?”似控诉,恼火且略带哀怨,咬牙切齿的,一时让冷意分不清他到底是哪里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天看到一篇文里作者说:亲,我更得太不轻快了,鞭打吧,扑倒吧…然后,发现是隔日更…我瞬间心碎了一地…我这种速度大约就要被鞭子抽死被泰山压死了…再次申明,特殊时期,才会更得如此慢…希望下个坑,能让我便会坑品优良的好银~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有些事情没想清楚…”冷意绷起的神经松懈下来,背嵴靠在陈旧的沙发上,勉强牵起一个笑容,有点难看,眼皮一垂,遮掉里头的颓废“不能去找你。”很轻如同嘆息的声音,无奈又酸涩。抬手来回揩着嘴唇,似乎想要将刚刚那一幕也同时抹掉。 “大半个月,整整二十一天,”付沂南嘴唇抿起来,重伤之后消瘦了不少,原就女气的面孔越发有了向锥子脸逼近的趋势,“现在想清楚了吗?” 冷意勐地抬起头,酒劲上窜,眼里雾蒙蒙的迷乱,不知道是牙齿颤抖带动了唇畔,亦或是相反,似乎很纠结,内心争斗激烈异常。 “你不用说,我帮你决定。”付沂南皮肤很白,往时是嫩白,如今成了苍白,下巴上青灰的胡茬多少能让他看起来男人味足一些,也有点沧桑。 他突然前倾了身体,整个人向冷意压过去,冷意措手不及,本是要闪避的,哪里想到他大病初癒的身体动作如此生勐,迅雷之势压在她身上,唇与唇碰上的瞬间,冷意的酒醒了一半。 他吻得越来越深,大约是挤压到之前被咬破的伤口,冷意疼得咝咝抽气。突然感觉到唇上的力道一轻,付沂南整个人摔在地上,甘陆居高临下地看这样,像藐视,又如睥睨。 “甘陆你疯了,付沂南身上有伤。”冷意忙不迭跳下沙发矮了身子去搀扶他,仰起头与甘陆对视,将付沂南藏在身后的样子有点像护仔的母鸡。 甘陆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圈住她不稳的身形,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无视她的挣扎,只冷冷地与付沂南对视。 “暖暖,连你都保护不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冷硬的唇线似有若无的勾起一点弯度,眼里一片嗤意。 或是刚刚腰间撞了一下茶几的尖角,虽是木头的,到底比皮肉硬一点,又是伤口附近,付沂南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听了甘陆的话头垂得更低,只一双手握成圈,青筋一条一条的狰狞。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第一天知道吗?从前你和米骏对手,哪一次赢过,我不是照样选的你?”冷意也是冷笑着开口,借着还剩一半的酒意,激烈地挣扎,嘴上毫不示弱。 甘陆身躯一震,冷意趁着这个空档抽身,后退数步,直到脚跟抵到付沂南的腿。“付沂南,怎么了?”转身只瞧见付沂南额头上密密麻麻细碎的汗。 “付沂南,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冷意抓住他的手,打算扶他站起来,掌心相触,只觉得冰冰凉的,越加让她慌乱,“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冷意托起付沂南有点吃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瘦,也是男人的骨架子。“暖暖…”甘陆向两人的方向走近几步,身手似乎想要扶一把,勐地被冷意拍开:“你离我远一点!” 甘陆被她声嘶力竭的喊声定在原地,包间里灯光昏暗,他视力好,准确地对上冷意的眼睛,四目相接,只一瞬,冷意眼底的恼意就灼热得让他不敢正视。 包间里沉重的喘息,不知是冷意的,付沂南的…或是甘陆的。最终,还是甘陆先动了动,门一开一合,只留下相互搀扶的两个人。 “冷意…”付沂南用力吸了一口气,忍着疼,配合着冷意的动作勉强站起来,反手将她抱在怀里,手在她腰间越缠越紧,“你选了我,是吗?”有点得意,有点无力。 “嗯。”满腔酸涩,开口半天,酝酿出的却只有这一个字,冷意微微嘆息,感觉付沂南摆在她腰上的手滑落,下巴磕了她的肩头,侧脸贴着他的侧脸,面颊冰冷,耳廓燥热。 “怎么又是他?”急症坐班的医生正好是上次付沂南急救的那一位,见到这位让他印象深刻的病人第一反应便是又惊又吓。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朴实的三甲医院如何一夜之间进来了上千万的器材,这可是他们科室几年都批不下来的经费款额,病人转走之后,没有将器材一併带走,说是捐给医院了。 “他没事吧?”冷意望了一眼被男护工按在床铺上的付沂南,本身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任人宰割的模样有点心酸。 “能没事吗?这么重的伤,现在才几天就敢乱跑?”医生是个极严肃又不懂浪漫的人,“不是送回j市了吗?这来来回回有多远?做女朋友的也不劝着!” 她从来是有理不饶人,没理争三分的野蛮人,这会儿面对医生责问的话,一句也不敢顶,就怕不小心出口得罪了人,他撒手不管了,丢了付沂南一条命。 “他这脸,是你打的?”医生反覆检查了一遍,伤口没长齐,有点出血,里头的东西伤没伤着也找了个遍,长势良好,并无大碍,医生才抽空夸科室地研究起了付沂南面上的伤,左脸侧有一块青紫的淤血,在白皙的面上尤显得触目惊心。 “不…”冷意想要辩解,这是刚刚撞了茶几留下的,医生却没机会听她的解释,疑似吐槽地剪掉了手机重新fèng合的线头:“小姑娘脾气不要这么暴躁,踢踢打打也没关系,就是下手轻一点,这背上的伤,肚子上的伤,脸上的伤,快赶上家庭暴力了。” 是撞的…真的是撞的…冷意面色难看,就算是暴力,也是甘陆下的黑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看着医生唾沫横飞的模样她只觉得无力辩解。 付沂南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彪悍的自愈力,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人已经醒了。是惊坐起来,扯动了刚fèng好的伤口,眼角瞟见守在一旁的冷意,硬生生吞下破口而出的呻吟和吸气声。 昏黄的光晕洒进病房,病床挨着窗户,橘色铺了冷意一身,她坐在矮凳上,手肘支着下巴,闭着眼,像是假寐,面色恬静。 付沂南顺势靠上了墙壁,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去拨弄冷意耳后刮过脸颊垂下的髮丝。手伸得很慢,动作也轻,不只是不敢相信还是忍不住打破这一室美好。 发梢挠动他的手心,他忍不住笑起来,嘴角咧得几乎要黏上耳垂,面上的喜悦让他眉宇间的疲惫都淡去几分。 冷意睁开眼,第一时间跃入眼帘的就是付沂南那一张放大几倍的脸,俊挺的鼻尖险些触碰到她的面颊,热气拂面,苏麻了一片。 两两相望,冷意将凳子往后挪了几分,付沂南见她这样,有点讪讪地坐直身体,空气静谧得仿佛不在流淌,一时两人都没开口。 “冷意…”“还疼不疼?”冷意在付沂南将将开头的时候打断。“不疼了,你…”“水挂完了,可以拔针了,我去喊护士。”似乎打定主意将他的话扼杀在喉头,冷意起身要往外走。 “这里有唿叫器。”付沂南拉住她,面色不太好看,“冷意,你躲什么?一点都不像你。”她看了一眼床头一闪一闪跳着红光的唿叫器,犹豫片刻,还是坐回了凳子上。 “酒醒了?后悔了?”见冷意抿着嘴不吱声,付沂南有点沉不住气了,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车过来,“你答应了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躺好,别动来动去的!”冷意方才观摩了他伤口二次fèng合的全过程,滋滋往外冒血的场景歷歷在目,不敢相信再来第三次得是什么样的,他疼成什么样她感觉不到,可是…她心里有多疼是格外清晰的。 一把将人按在床上,医生护士正好推门进来,言情一对男女的架势…“小姑娘,他这么重的伤你也狠得下心动手,我刚刚才劝了半天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位病人何其尊贵,医生护士俱是严正以待,医生不禁庆幸自己跟着来了,不然病人又要被殴打了。 冷意在被医生飞了几个眼刀之后,立刻收回手,反着病床的方向倒退,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想要和床上的人保持距离,在医生眼里就有了那么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小伙子,伤口疼不疼?”医生本着职责询问病人情况,面颊上的淤青更浓了,他想了想,眼角一瞄冷意,别有深意地又问了一句,“身上还有哪里疼吗?” 可能是医生的眼光过于灼热,让付沂南颇为不适。别说这一位是男性,就算是女的,用这种眼神瞧他,他也是恨不得戳瞎对方的。医生的关怀在付沂南的眼里瞬间成了不怀好意,被打断了谈话,是越加不高兴,没什么耐心地应付:“哪都不疼。” 他这疑似发火的反应,在医生眼里就是为冷意脱罪,望了付沂南一眼,似同情似赞许。等护士测完血压,量了温度,显示一切良好,医生才摇头嘆气地出门临走前还是交代一句:“这么好的男人,小姑娘,要珍惜。”众人茫然,唯一清楚状况的冷意很是窘迫。 “冷意,医生都看出来我好,你到底什么眼神?”付沂南半是得意半是恼意。视线扫向冷意,她一双眸子晶亮地将他整个人映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v⊙)嗯,中期熬过去了,回了点血…让我过了一辩我就普天同庆,我就日更…大概还有一个月,这本书怕是熬不到了…我勤奋的灵魂被心率计吃了…然后无下限了…爬走… 亲爱的我们在一起 见付沂南被自己瞧得一愣一愣的,冷意低低笑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唿出去的气里头还有淡淡的酒气:“付沂南,这么多天,我连一个电话一条简讯都没有,你怎么还来找我?” “我是这么轻易放弃人吗?”他蹙眉,拧成一团,漂亮的眸子也被挤成了圆形,“怎么,冷意,让我知难而退?想都别想!” 第48页 “付沂南,难得你脑子能多转几个弯,可惜这次想太多了。”冷意笑得更厉害,和付沂南肃杀的表情完全是天上地下,“我和我妈打赌,如果你还愿意来找我,我就和你在一起。” “啊?”付沂南愁眉苦脸的表情配上目瞪口呆的神色,有点滑稽,半天反应不过来。冷意挑眉,付沂南这样脱线的反应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之前吃了不少苦头,这种仅次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脆弱的神经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冷意鲜少地收起不耐烦的性子,又坦然地叙述了一遍。付沂南突然扑过来,手掌压在她背上,她扑进付沂南的怀里,也不敢触碰他的身体,手扶着床沿,姿势有点奇怪。 “好样的冷意,折腾我这么久。”他咬牙切齿,却是难掩笑意,也顾不上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有没有拉扯到伤口,冷意笑了一下,眼眶里立刻晶莹地蓄起了水。 余晖最后一闪而过,照亮了病房里的一双人影。 好一会儿,付沂南才松开臂膀,顺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力道不轻,咝咝吸气,嘟哝一声:“疼,看来是真的。” “付沂南,你再这幅德行,我可反悔了。”冷意的眼神立刻鄙夷起来。“还不都是被你逼的?!”他嘟哝着,白皙的脸不禁打,起了四个手指印。 “一会儿医生查房,看见你这样,又以为我对你家庭暴力。”冷意瞪他一样。家庭暴力四个字深得他心,尤其是家庭两个字,让他觉得挨打也愿意… 付沂南对《天下第一》的剧组就是个瘟神般的存在,尤其是冯导,都快被他折腾出神经衰弱,但凡付沂南一出现,必定拖延拍摄进程,明明打算收工回j市的影视城进行扫尾,结果这尊大神又跑来这破地方住院,剧组哪敢先走… “冷意,没你这样的,之前官闻西生病,只挂水而已,关好好可是关怀备至,苹果都是剁成小块小块的,你的苹果这样就好了?”付沂南歪着嘴,有点不满,大约不止一点,是非常。 “爱吃不吃。”冷意把手里洗干净的苹果丢过去,砸中他的胸口,苹果很大个,他闷哼一声,从被子里捞出来,默默地吃起来。 作为医院最尊贵的病人,付沂南每日的例检都很隆重,一主一副两位医生加上三五个护士,将整个房间塞得满满的。 冷意手机响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被负责人的医生问得不耐烦的付沂南,悄悄退出去接电话。 “vivi,什么事?”同付沂南的关系,她只告知了vivi,说是告知一点都不为过,她我行我素惯了,不在乎不能恋爱没有绯闻的规则。 vivi倒是并不反对,付沂南的实力太强大,若只从圈内人的立场来说,没有比同他交往更好的上升机会,自是求之不得,有时候会就冷意对付沂南的粗暴指手画脚。 “冷意啊,付沂南的母亲…”那头说话的人口气焦躁。“她来了。”冷意打断他,望着走廊尽头,挺拔窈窕的身姿,不正是祝远华。 啪地合上手机,冷意微微勾了嘴角,同祝远华凝重的神色恰恰相反。她的手往身后的门把勾了一下,将虚掩的门彻底关上。 “您好。”言语间有几分尊重,不知是不是因为付沂南在她心里依然变了身份,连同他的母亲也挪了位置。 “你答应过我什么?”往日沉稳的声音有些高亢,“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喜欢出尔反尔。”“我的确食言了。”她笑笑,不怎么在意。 “祝暖意,你母亲进不了祝家的门,你同样也进不了付家的门。”祝远华还保持着最后一点优雅,手握紧,色泽秀丽的蔻丹全都不见了踪影,“我绝对不会让沂南和你在一起。” “能管得住付沂南算您厉害,您若是管不住他,就是我的本事,当年我母亲输了您,如今女承母业,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冷意颇似挑衅地扬了眉头。 “你…”冷意根本不止是伶牙俐齿,祝远华被气得不轻。“妈,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付沂南穿着宽松的病服,手搭上冷意的肩头,两人一高一矮,竟分外相称,“你怎么逼冷意都没用,只要我不放弃,我们就只能在一起。” “你们…”祝远华点头,被气到极点,反倒是平静下来,“赵曼娟竟然生下你这样一个祸害!”扭头,稳健的步伐稍显凌乱,高跟鞋踩得吭吭做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冷意,不要再因为别人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而离开我,即使是我的母亲也一样。”付沂南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直接,修长的眼睛格外明亮,表情也是异常郑重,“你是和我在一起,不是他们!” “不会了,再大的障碍…我也克服了。”冷意低喃,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却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付沂南心情尤其地好,扫了病房里一大群目瞪口呆的医生护士,最后锁定在主治医生的身上,“我可以出院了吗?”眉头一皱,霸气外露。 “可以。”主治医生假意翻看手里的病例,憋半天就憋出这样两个字。付沂南很满意,向冷意抛了个眼色:“走,我们回家。” 剧组如获大赦,一众工作人员,特别是见惯了光鲜场面的明星们几乎要尖叫出声,终于是要摆脱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 因为不注意身体,付沂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回了j市就开始发烧,最辛苦的就属冷意,剧组、医院两头跑。因为明面上说是封闭拍摄,她只能乔装改扮全副武装,在医院外头一群保镖的驻守下才得片刻宁静。 “你赶紧吃,晚上我还要回剧组,最后这几场夜戏赶完了,再补一补镜头,就该杀青了。”冷意双手垫着下巴,只盯着付沂南吃,目光炯炯。 “真不吃?”付沂南有点欠揍地将孜然牛肉在她面前晃了一圈,最后转进嘴里。“付沂南,你再这么欠揍试试。”冷意吞了吞口水,语气不善。 她最近这几套戏服,是最最贴身的设计,皮质的,若是吃了饭,胃一鼓,形就彻底毁了。她忍了,反正就这么几天。 “付沂南,怎么回事?”官闻西一进门就懵了,继而笑起来,付沂南双手被用毛巾绕在床头的横樑上,唿叫器被摆在他脚指头都够不到的地方,饭菜铺了一桌,他楞是一口也吃不到。“冷意干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付沂南咬牙,他早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归根结底是自己嘴贱,非要一而再地拿吃食招惹冷意,她一恼一怒,果然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又拉不下面子喊人,被医生护士看到了,他这付少的帽子还戴不戴了?! 冷意有点走神,虽然对他施展了暴力,还是有点担心他会一直挨饿的,正准备趁休息的间隙去个电话,那边简讯先过来了,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担忧——我已经吃饱了,羊肉比牛肉好吃。冷意忽然觉得,下次得把门也锁了,看谁救得了他。 夜戏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付沂南作为病人,竟然还没有睡,主动打电话过来,被冷意狠狠地训了一顿,不甘不愿地挂了电话,冷意原是不想让人知道,一面打一面往人少的地方走。等挂了电话才发现,走到古装片场的大花园里去了。 花园晚上的灯是彻夜不熄的,冷意顺着原来的路往外走,忽的眼前一黑,照明灯竟然全部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是照明系统坏了,放眼望去,整个花园都是漆黑一片。 这附近她一点也不熟悉,平日里有灯自然好应付,当下却黑压压的。冷意心里咒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探路。 矮树假山,障碍物真的不少,冷意靠着双手双脚踢踢打打,勉强走了一段路,可到底迎来了她的第一跤,没留神,被躺着的一大块碑绊倒,咚的一声膝盖着地,摔得不轻。 龇牙咧嘴,冷意揉着膝盖,在心里将付沂南反覆鞭挞数次,才忍痛站起来。有一便有二,在忍无可忍之前,出口的拱门如救星出现。 冷意瞧见外头灯火依旧,松了口气,揉了揉睁得发疼的双眼,回头望了望黑压压的花园,毫不留恋地往光亮的放心奔去,如同飞蛾见着了火一般急切。 糙坪被踩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黑暗里只模煳地有一个轮廓,消瘦得分不出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o⊙)…爬过,表示很久木出现了…坏银什么的,说的就是百…在一起什么的…都是浮云…单身什么的最有爱了tt… 你搬来或者我搬去 这边《天下第一》的剧组杀青,那边付沂南平安出院,冷意忙得不可开交。【?]付沂南在一百零一次说服冷意搬迁至自己居所失败后,黑着脸被冷意踢下了smart,然后那头扬长而去。 生物钟使然,夜戏伤身,即使白天有充分的睡眠时间,也总觉得补不回来。冷意出了剧组第一件事便是倒头就睡,从太阳落山到太阳又将落山,整整20个小时,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你怎么在这儿?”冷意蓬头垢面,碎花的睡衣裤,少了几分风尘气,居家的味道十足,哈欠打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付沂南吓得吞了回去。 付沂南卷着袖子,额上细碎的汗,听见动静扭头,见是冷意,粲然一笑。冷意大步上前:“干什么呢?”米骏的房间门大开,几个人正进进出出地往里搬东西,“谁准你动这个房间的?” “师父准的。”冷意面有愠色,付沂南也不怕,端起电脑椅往里走,抬脚踢了踢在床上睡着的容北,“让你来帮忙搬东西,不是来试床的!” “我不准!”冷意揪着他的衣领往外拖,一想到他大病初癒,下手又轻了,可是脸色始终不太好看。 “沂南家里头装修,就来我这里借几天。”周泰年背着手,身上崭新的唐装褂子,整个人俨然有了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一口一句沂南,爬上收了不少好东西。 “付沂南有多少套房子?一双手数的过来吗?至于每一套都在装修吗?”冷意蹙眉,转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付沂南,“周泰年,这样的藉口你也信?是他唬你,还是你唬我?” “臭丫头,房子是我的,我让谁住还得经过你同意了?”周泰年被她拆穿,面子上挂不住了,板下脸来,见冷意打算硬碰硬的态度,不禁又软语,“付沂南说你们俩在交往,都这样的关系了,何必这么介意。” 第49页 “谁让他住了米骏的房间?”冷意横他一眼。“米骏都走了十年了,房间空着不住也是浪费。”周泰年一双老眼转熘熘的,“我这地方小,就这么几个房间,米骏的不让他住,不然你们俩住一间?” “周泰年,你等着,明年清明我给妈妈烧纸的时候,要告诉她你这几年心没收住,和街头街尾两位寡妇眉来眼去的,对杂货店老闆娘,我妈以前的死对头任露露也颇有好感!”冷意睡醒了,精气神好了,那战斗力是无往不胜的。【?] “你这个…这个臭丫头!你敢对你妈胡说八道,老子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挽袖子。“你要是打我,我就把前几天馄饨店老闆的女儿向你示好的事情烧给我妈知道!现在就烧!”冷意梗他。 “你…”周泰年气得脸色通红,既然冷意动不得手,就只能转移目标了。对准了付沂南就是一脚,力道还不轻,付沂南何其无辜,险些被踢翻在地… “里面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冷意见他忍痛的模样,既想笑,又有些心疼,最终松了口,转身进了房间。搬家这几位身强力壮的…大热天连衣服都脱得只剩一条背心,可面上仍旧带着墨镜,样子滑稽,似乎是为了凸显是保镖而非苦力的身份。 米骏东西不多,他和米婆婆都是穷困潦倒身无长物的,就是柜子里的几件衣服和桌子上的几本书,还夹着她的几本。 冷意打开柜子,里面只有几件衣服,拢成一摞收起来,打算拿回自己的房间。“冷意…”付沂南挡着她的去路。 “干什么?”冷意微微扬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丢了吧…这些衣服,都这样旧了。”付沂南睨着她手里的衣衫,这么多年,依旧很干净,纤尘不染,大约经常在洗,即使是黑色也褪成了灰色。 “这是米骏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处理?”冷意细长的眉一拧,似乎真的不高兴了。“冷意,既然决定和我在一起,过去的…就该放下。留着他的东西,你就永远也放不下。”看她宝贝的样子,他也觉得不痛快。 “付沂南,我和米骏六岁就认识,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冷意目光转凉变锐,硬是挤出一条fèng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动作大了,撞了他,付沂南靠着门捂着伤口,两人渐行渐远。 冷意最近很忙,see对她的橄榄枝依旧伸在面前,公司也有意全方面培养她,最近一阵在替她量身打造首张专辑,挑歌试音,她一度团团转。 “绯闻?”她看不懂五线谱,对数字谱也不甚熟悉,最近花了大工夫琢磨,抽空抬头看了vivi一眼,“我和甘陆?” 天下第一》首映在即,小荧幕大萤屏,到处都是预告片。“现在哪个不需要宣传,若全是正面的,效果虽好,可是印象不深,来点旁的,大家也记得清楚。”vivi笑眯了眼,赤脚大仙的长相瞬间融成了弥勒佛,“况且这是甘陆的首个绯闻女友,这新闻的价值…” “vivi,你也别想得太美了,别说这么一来连累了see一哥的名气,我这可是和付沂南谈着呢,他那边能应得下来?”冷意将手里的谱子一丢,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口水歌,倒是真比她平日里哼的老了去了的歌差得多。 “又不是真让你们谈,烟雾弹而已,都是为了电影,策略嘛,谁让你们当真了?!”vivi讪笑,他就是担心付沂南,才找了冷意,希望她到那边撒个娇,再不然撒个泼也好,只要能拿下。 “潘明钟那人看得多紧,你要借甘陆的名气,不怕他剐了你?”她挑眉,回了j市这几天,甘陆像是刻意迴避,剧组里除了对戏,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杀青之后匆匆飞往国外,几个音乐节行程很紧似的。他的态度,像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早联繫过,天王已经同意了,还答应你新专辑一半的歌都由他作词填曲,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这得是多大的面子。”vivi好奇无比。 “冷意,你就当配合宣传,天王那么大的名气都同意了,你再推脱,未免有有摆架子拿乔的嫌疑。”见冷意沉默不语,vivi拿出一点总监的架子,“我看付少都听你的,肯定没问题。” “知道了…”冷意扯了扯嘴角。最近这一阵冷意忙,两人见面也少,还在冷战中,而且…这几天付沂南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让人有一种莫非他也来了亲戚的错觉。 “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做通了思想工作给我打电话。”vivi觉得要趁热打铁的好,一关灯把她推出了录音室。 录音室里外两间,冷意走了几步,一头装上了旁边麦克风的架子,好几个麦克风咚咚地掉在地上,闷声很响。 “冷意,你这夜盲是不是更严重了?这么大一排麦放着也看不见?”vivi抱怨,随手打开灯,将架子扶起来。 “你说我是不是该学猫吃点老鼠”冷意背对着他,半开玩笑,眉头却是折了又折。“你少噁心我,有空去医院看看,这么拖着哪天瞎了都不知道!”vivi不和她开玩笑。 “知道了…”冷意敷衍,随口应了一句。“不行,我要先给你联繫了!”哪里想到vivi不依不饶的,掏出电话开始联繫医生。 冷意有点无奈,还想推脱,半开玩笑:“vivi,我这档期都排去明年了,哪有空上医院?也不严重,等哪天我将你错认成舞霖了,再去也不迟。” “必须去,推来推去都四五年了,每次都是煳弄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要真瞎了怎么办?只有正常人演瞎子,没见瞎子演正常人。”vivi满意地挂了电话,“约了明天早上八点,明天上午给你放假,我可告诉你,我会打电话去问,你自觉点。” 冷意垂了眸子,微微地嘆了口气。 经过付沂南的房间,窗户亮着灯,简陋的推窗,板块玻璃碎了,能清楚地看见付沂南坐在书桌前,翻着手里的文件,面色很不好。 “付沂南,有…”冷意敲了敲门,迳自就推了进去。“谁让你进来的?”付沂南险些跳起来,语气不善,打断了冷意的话。 “很忙?”冷意瞟了一眼他摊在桌上的东西,太远了瞧不清楚。付沂南却像是被人窥了秘密一般,迅速合上文件夹,紧张地嗯了一声。 “那没事了。”冷意定定地看了他半分钟,付沂南面色有点苍白,眉头微皱,唇畔拉得笔直。 “冷…”付沂南只喊了半声,很轻,冷意像是真的没有听见,转头就走,晚安也吝啬一句。 冷意抬头望了望市三院,这里的眼科最好,只是医院,总不是她希望来的地方。在台阶上徘徊一小会,终始抬脚进去,身后却跟着一抹不散的阴魂,不远不近的几十步距离。 一整套检查坐下来,冷意只得到了一个结论,就是她的眼睛,真是不太好。她笑了笑,不怎么在乎:“希望陈医生能替我保密。”得到允诺,她将一叠化验单塞进包里,潇洒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日更,现在的勤奋是为了将来的偷懒!听到这个消息,亲们是不是…烂番茄臭鸡蛋什么的,不要砸了,亲们,都留着吧…现在什么都贵… 干了一件很白痴的事情…去了一个用过的标题,故,受很个性地不让我更… 是夜盲症还是瞎子 “冷意姐,你在找什么呢?”袁莱刚吃了午饭回来,还不忘给冷意捎一杯布丁奶。见冷意几乎把休息室翻了个底朝天。“你有没有见过我包里的牛皮袋?”冷意没有回头,背包翻了不下十遍,这么大的一个袋子,要在的话,早就该寻到了。 “什么牛皮袋,我没见过。”袁莱一愣,赶紧摇头,绞着手指有点不安,“不过这两天门锁坏了,上头说来修,却一直没来。” 演艺公司不像普通单位,里头多少总有些明星,安保严密,唯恐熘进来一个狗仔。内部的人也少会拿人家的东西,毕竟都是要面子的人,拿走了也见不得光。 冷意停了翻找的动作,面沉如铁。“虽然锁坏了,可是如果关着也看不出来。”袁莱小心翼翼地解释,却不见冷意的脸色好转。 “让他们来把门锁修好,现在马上!”冷意很少用这样重的语气同袁莱说话。她不过在楼上熟悉录音室,原以为袁莱守着万无一失,哪里知道到了吃饭的点。 袁莱吓了一跳,手里的奶掉在地上,也不敢去捡,转身往外跑,瞧冷意的态度,大约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她也许…闯祸了。 院子里几颗大樟树上爬满了知了,大半夜不停歇的叫唤尤为突兀。冷意坐在房间的门槛上,呆呆地望着天空,感觉到眼前一黑,仰起头,是微微弯腰的付沂南。 两人有几天没有说话了,最后一次对话,还是那天付沂南略微带刺的言语,不耐的神情。“冷意…”付沂南对她伸出手,“地上凉。” 冷意看着他片刻,将手放进他的大掌里,他一个拉扯,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对不起…”或是有些别扭,这三个字,他依旧没有说习惯,“那些衣服,你想留就留着。我们…不闹了。” “付沂南,给你个特权怎么样?”冷意微微一笑,手掌贴着他的背嵴,温热的感觉传向掌心,脸颊贴着他的肩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分手,我都接受。” “你说什么?”付沂南一震,将两人拉开一臂的距离,仔细地观察她面上的表情,她只是笑吟吟,像是玩笑,“我不会!”她只是笑得更厉害,眼角翘起,遮去眼底的苦涩。 会不会…又有谁知道。她心底喃喃,手臂圈得更紧。她不在乎拥有,只害怕失去。 冷意右眼皮跳得很厉害,公司最资深的几位化妆师轮流上场,将她里里外外打扮妥当,用明艷照人也不足以形容她当下的光彩。 休息室的门勐地推开,vivi面色不善:“你们先出去。”挥挥手将收尾的几位化妆师赶出去。 “vivi,怎么一见着我就愁眉苦脸的?不怕长皱纹了?”冷意也没看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眉毛并不对称,拿着褐色的眉笔修修补补。 “我要是长皱纹还不都是你折腾的?让你去机场接机,多好一新闻,就是不去,怎么这么犟。”vivi啧啧两声,“多好的机会,see故意透出去的风声,结果都白等了!” 甘陆归来,原本是安排了冷意去机场接机,顺便擦点火花带点新闻,谁知道冷意硬是推拒了,闹得两边都不太好看。 第50页 冷意最后瞄了一笔,终于满意了,对着镜子笑了笑,唇色很浅,妆容也不浓,却怎么也摆脱不掉一股风尘味儿。 “vivi,我感觉我快倒霉了,这个档口,就不要拖别人下水了。”冷意站起身转了一圈,身姿窈窕,“走吧,要是迟到,红毯可就踩不着了。”vivi无奈,要是平时早拧她耳朵了,可是当下她的身份不只是公司艺人,还是付少的女朋友,特别较真的那种,他下不了手。 原本剧组就星光璀璨,see还特意邀了不少嘉宾,红毯上众芳争艷,堪比盛大的节典。“暖暖。”冷意没有想到,替她开车门的,竟然会是甘陆。 甘陆手臂一曲,似乎等着她晚上去。周遭闪光灯一阵一阵没完没了,时刻提醒她不是任性的时候,手臂一伸,钻进他的臂弯。 甘陆黑色的礼服,玉树临风,百搭的色彩与橘色礼服的冷意站在一起,竟也显得默契,身高的差距,两人步子协调,不禁让人有了郎才女貌的错觉。 首映前有一个小小的访谈,导演加几位主角,下面一众的受邀记者,跃跃欲试。其实会提什么问题,剧组早就审了一遍,现场提现场回答,不过是装装样子。 一众大牌,记者也不敢造次,问题并不犀利,更不尖锐,气氛尚算和谐。最多围绕冷意同甘陆的关系,这也是剧组乐见的,回答起来模稜两可,让人想入非非。 “冷意,听说你在剧组的表现优异,就算是在边境的密林里那些危险镜头也没有用到替身,而是靠自己来完成,可是最后几天的夜戏却时常ng,还受了几次小伤,这是为什么?”突然有个女记者站起来,先褒扬几句,突然话头一转。 “只能说我不太适应夜戏。”冷意微笑,手微抖,压在膝盖上让人不察。“之前你参与的几个作品,但凡涉及夜戏的,你总是频频出错,是不适应,还是…你的视力有问题?” “你需要伸几个手指头让我认数吗?”冷意依旧是笑,只是嘴角有点沉。“冷意,之前有知情人士透露你是重度夜盲。”男人精瘦,不似别家媒体代表光鲜亮丽的着装,一件口袋层层叠叠的马甲,将娱记的身份更好地衬托,“但是我这里有证据表明你的夜盲并不严重,是右眼的视力很有问题。” 台上的主持人也有些圆不过场,甘陆一直没有回答任何媒体的提问,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充当摆设,这会儿却第一次开口,语气声音冷淡:“冷意的视力一直很好,从来没有问题。”身侧的冷意忽然笑起来,惹得甘陆蹙眉。 “《天下第一》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接下来就是本片的首映。”主持人故作激动,努力制造出万众期待的氛围,奈何大多是记者还没从刚刚的八卦中爬出来,反应并不热烈。 主角退场,甘陆有意无意将冷意护在身前,台下精瘦的男人却是不依不饶。“这一份是冷意视力的检查报告,显示她的右眼无光感。”手一扬,牛皮袋在空中晃了晃,“冷意,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全场譁然,冷意停下步子,只觉得右眼皮抽搐得更厉害,简直睁不开眼睛,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后台。 剧组其他几位主演只偷偷打量,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好奇生疑,都不敢开口。冷意迳自走回休息室,甘陆一直尾随,跟着她进了房间。 毕竟空间有限,独立的休息室并不宽敞,可冷意觉得两个人都有些拥挤。“暖暖,你的眼睛…怎么回事?”甘陆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明明这样灵动带着水汽。 “无光感,听不懂吗?那我通俗地告诉你,就是看不见,就是瞎了。”冷意哼笑,望着他微变的脸色,“我为什么恨你?因为你抛弃我?” “我恨你因为你见死不救,我只是瞎了,可瘸子废了一条腿,哑巴丢了一条命!”冷意指责,“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丢下我们,我不应该恨你吗?” “暖暖…”他气短语塞,怔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想看到你,出去吧。”她坐下,对甘陆挥挥手,很不耐烦。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甘陆终是转身,轻轻地合上门。一室安静,冷意望着雪白的墙壁发呆,强迫自己笑了笑,脸僵硬得发疼。 门像是被撞开,门把在墙上烙下浅浅的印子,凹进去一块。冷意抬头,付沂南站在那里,风尘僕僕的模样,像是不敢在前进一步。 天下第一》作为超豪华整容,首映仪式採用了前无古人的直播方式,通过几大卫视和各门户网站现场直播。 连提问都是事先审核好的,原以为万无一失,到底还是出了错。所有该播的不该播的,都已经被播出去了,消息快得让人心惊。 付沂南作为see的oss,自然在受邀嘉宾一列,只是最近抛开不死之身,化身较弱受,病情反覆得厉害,冷意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发烧沉睡中。 “是不是真的?”声音生涩,仿佛问得很艰难。冷意心一沉,有点失望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是,我不是夜盲。”左手往左眼上一盖,“这样…我就看不见了。”付沂南唿吸一滞。 “付沂南,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是来实践我的承诺的。”冷意似是玩笑,藏着轻微的嘆息很几分紧张。 “为什么不告诉我?”付沂南无视了她的话,走近一步,暗沉的目光让她瞧不见的右眼火辣辣的疼,“冷意,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藏着多少秘密?”伴着龇牙的恼意。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就是这样,其实该系列本来叫残疾小姐的…真的… 那得不到忘不了的 “揣着一肚子秘密,丢给我一个随时分手的承诺,”付沂南逼视,“冷意,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又知不知道情人之间需要的是什么?” .800xiaoshuo 冷意垂下眼,不愿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赤红一片,那种歇斯底里的神情,只一眼,就叫她心疼:“付沂南,你可以放弃,我都会同意。” “除了劝我放弃,你是不是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他几乎浑身发抖,“你以为你这是善解人意吗?”付沂南似是等了片刻,等来的却只是冷意的不言不语,终是抬脚离开。 冷意突然觉得有点冷,抬头,发现休息室的门没关上,空空荡荡的走廊让她觉得一阵阵凉意。 外头有点闹翻天的意思,冷意没有再出去,只在休息室发了一会呆,才从停车场的小门悄悄离开。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的?”周泰年神神秘秘的模样,见冷意一个人回来有点意外,探头往外头瞅,“付沂南那小子呢?不少说去接你的吗?错过了?” “大约…是错过了。”她喃喃一句,垂着头,拖着一身疲惫往后远走,长裙扫在地上,竟有点凄凉。 “丫头,真没见到付沂南?”周泰年拦住她,瞧她脸色不大对头,“他不是说…”冷意勉强动了动眼皮,周泰年立刻住了嘴,遮掩般匆匆往前门走。 头疼得厉害,也不理会他的神神叨叨,反手关上门。房子很旧,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暗黄的灯光,房间正中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子,红色的外漆斑驳,看着有点陈旧。 冷意微微好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拨开盖子,悦耳的声响瞬间充斥了悄寂的房间,很常见的曲子,悦耳空灵,盒子中间是一对交颈的白天鹅,随着音乐一圈一圈的转动。是八音盒。 这样熟悉的音乐,几乎让她陷入回忆,许久才回过神,勐地翻过盒子,底下刻着三个字,歪歪扭扭的,祝暖意,难看得要命。不禁笑出声,是她用小刀刻的,三个字耗了一个晚上,还划破了两个手指头。 将八音盒小心地放在梳妆檯上,音乐依旧在响,对着椭圆的镜子,一点一点卸掉面上浓重的妆容,露出最原始的脸孔。 盘起的头髮散开来,有几缕打了结,随手拿起梳妆檯上的梳子,微量的触感,不是平时管用的木头,晶亮亮透着褐色,尾巴上扎了一个坠子,红色的,扫过手背,苏麻的触觉。 她记得,这是她妈最喜欢的一把梳子,她妈常在梳着头的时候对着她挥一挥,骄傲地同她炫耀:“暖暖,这是外婆的嫁妆,留给了我,我这辈子嫁不了,就留给你了。”不过是一把牛角梳,她一点也不稀罕。 直到有一次,在夜总会的,嘈杂的化妆间,随意地放在桌子上,竟被人拿走了。那时,她妈满不在乎,不过是一把梳子,而她却在乎得要命,那是她的嫁妆,没了嫁妆,她还怎么嫁的出去? 她有些不敢置信,勐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床铺上。松开几乎被捏断几根齿的梳子,也顾不上头髮凌乱,疾步走到床前,拎起那一件雪白雪白又蓬松蓬松的蛋糕裙,大约是十几岁孩子的衣裳,光瞧着便娇憨可爱。 她记得是五年级的时候,儿童节晚会,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钢琴独奏。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钢琴,那庞然大物只让她惊讶了一会儿,吸引了她全部目光的,反是小姑娘身上的裙子,真是漂亮,美得像个公主,与她脏兮兮松垮垮的肥硕裤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是你准备的?”冷意终于瞧见透过门fèng悄悄往里看的周泰年,他虽想邀功,却也觉得无耻,赶紧摇了摇头。 “是…付沂南准备的?”周泰年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丫头,今天…是你生日。” 冷意恍然,她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却没想到真的会让她忘记,她果然是个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人,从前会为了瞎子放弃哑巴,而如今,有了付沂南,竟又连米骏的忌日都差点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警告,米骏旧屋付沂南新房的布置几乎没有变动,只是柜子里多了他的衣服,床铺上添了几床被子。 床头摆着一个作业本,上面的字不好看,五年级(2)班,祝暖意。是个方格子的日记本,封面一角写着周记两个字。 第一页就是八音盒的故事,语调稚嫩却是目中无人。“张丽丽她妈从香港带回来一个会唱歌的盒子,我很喜欢,张丽丽真小气,摸都不让人摸,我不痛快了,就借来玩一会儿,顺便标了自己的名字,被我妈发现了,挨了一顿鞭子,还得物归原主。”她妈哪里是一顿鞭子这么轻巧,险些砍了她一双手。从那之后,她便有了顺手牵羊又会物归原主的习惯。 第51页 “我妈说要留给我做嫁妆的梳子不知道被场子里哪位不长眼的阿姨拿走了,用我妈的口红在镜子上写了寻物启事,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白白被我妈打了一顿,我记住了不能用我妈的口红,要拿别人的。”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什么乱七八糟的晚会,六年级的竟然跳数鸭子,真是丢人。谢蕴成绩好,还挺有才艺,钢琴弹得不错,不过她那身裙子真好看,一层一层跟蛋糕似的,要是我也有一条就好了,我觉得我穿上一定比她好看,瞧她瘦得跟难民似的。” 那些她童年里无法忘记的,烙在脑海里的东西,重现在眼前的这一刻,怎能不叫她震撼,又怎能不让她动容。 “这太阳都落山了,丫头,你给付沂南去个电话,我们约好一起吃饭来着,怎么还不回来。”周泰年怂恿着,又或者说老眼通透,给冷意一个发挥的机会,“赶紧打啊,要不是我年纪大听力不好,用得着你吗?!” 冷意手指微颤,一个键一个键地按过去,将手机放在耳边,半晌,里头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一惊,神色黯淡下来。 “他关机了。”将手机丢在桌上,看似随意,却瞎了力道,咚的一声,震得菜盘子跳一跳,周泰年的心也跟着跳一跳。心里狠狠地埋汰,臭小子莫不是临阵脱逃了?害得他在这里瞧冷意脸色!回来定给他脸色看,教训吃! 周泰年很识时务,感觉出冷意不佳的心情,寻了一个狗屁的理由,忙不迭就窜逃出门。留冷意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庭院。 每一年将花束从桥上扔下去,总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去年今天,她记得身边还多了一个付沂南,彼此针锋相对,再针尖麦芒,也比孤单单一个人好得多,可是今天…她笑了笑,眼睛有点疼,大约进了沙子… 一来一回,等冷意从桥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家里没人,卷闸门关得紧。她视力不好,等到脚尖踢到才回过劲,门口坐着一个人。 冷意掏出打火机,昏暗的光线却足够她认出来。“付沂南?”有点吃惊。那人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模样,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才找回焦距:“冷意,你回来了。” “怎么坐在这儿?”她蹙眉,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他一把,那边却先伸出了手,带着一点祈求,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心一软,握住他的手心,一个用力,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或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付沂南的身体不稳,冷意急忙扶住他,那厮竟然一个顺手将人搂进怀里。 “钥匙丢了,手机也丢了,什么都丢了。”付沂南闷闷的声音透过她的头髮传过来。“那么大的脾气。”冷意哼笑,“至少人还在。” “冷意,蛋糕…化了。”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地上的盒子,周遭湿嗒嗒的一片,这样热的天气,冰淇淋的材质,早已经化得渣滓都不剩下,“怎么办?” “给我煮碗长寿面,我饿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蛋糕盒子,几乎和空了一样,她却捨不得扔掉,抓在手心,牢牢的。 周泰年贼头贼脑地闪进屋子里,原以为冷意的低气压还需要保持一段时间,哪里知道蹑手蹑脚了半天,那俩小年轻…竟然在厨房里你侬我侬,瞬间让他悲愤无比…烈日炎炎的,他可是在外头旧房子的工地上和农民工喝酒聊天捂痱子! “冷意,水开了,怎么办?!”付沂南手忙脚乱,手里抓着一把面,兜着花格子的围裙,一脸紧张地望向冷意。 “把面放下去,慌什么?”冷意睨他一眼,自顾自地切着手里的菜,笋丝均匀整齐,动作熟稔。 “这个给你,我来切菜。”付沂南掂量了手里的面条,扭头看了看冷意,觉得她手里这活计简单些,非要同她换。 冷意挑眉,最近露出几分嗤笑,也不阻止,将菜刀递给他,换了他手里的一把面。刚把面条铺开了放下去,就听见一声尖叫,似料到一般,慢吞吞地扭头,付沂南那厮愁眉苦脸地看着他,第一刀没切下东西,第二刀险些切下一根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v⊙)嗯,原本说好的日更木做到,于是今天会更三次…是不是很惊悚很可怕?(⊙v⊙)嗯,为什么呢?因为从明天起背井离乡,又要驾考啊压力好大,住在哪里…乡下啊亲… 很多人想要知道过去,于是铺陈开交代一下~o( _ o————卖萌可耻! 番外:我是如此爱你(上) 夏季天黑得迟,等到夜幕成了纯正的黑色,只剩下治疗没完没了的叫,似乎快下雨了,天气闷热得一塌煳涂。 城东这一片祝暖意算是一霸,几条街几个区都熟得要命,暑气太重,祝暖意身上的,嘴里咬着哑巴偷偷存了小半个月的钱才换来的雪糕,同街上几毛一块的味道真是大相迳庭。 “哟,这不是我们米老大的小情人吗?”流里流气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祝暖意的眼睛白天锐得像头豹子,可这会儿,瞧得不甚清楚,反而让她多往前走了两步。 “也不见得多好看,成日里装扮得跟妖怪似的,米骏不止是哑巴,还是个瞎子吧?哈哈…”“谁知道呢,说不定别的功夫厉害呢?”“祝暖意,听说你妈曾经是鸨王,那手段是一套一套的,你学了几层?”几个人调笑。 “你妈才是鸨王,你和你爸都是龟公。”祝暖意哼哼,本就燥得慌,火爆的脾气一下就窜上来了。 “臭丫头,找死?”都是道德败坏素质低下的人,哪里经得起一两句的挑拨,“老子今天也做一回米老大,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祝暖意也算是能在周泰年手下走上几招的,勉强可说是身手不凡,可是他们毕竟人多,七八个里头有一只手的块头都过了一米八,那身板,拳头挥上去好像不疼似的。 祝暖意渐渐的慌了,终始被对方一个踢腿扫在地上。带头那嘴臭的人揪起她按在墙上,面上是阴测测的笑:“祝暖意,老子可记仇了,上次你打破老子的头,要不是米骏在,老子会罢手?还敢给我嚣张?老子今天就轮了你!” 心勐地一沉,米骏和瘸子跟着周泰年接了活出门去了,还挺远,东南亚,偷渡过去,她也就不愿意跟着。早知道就跟着一起去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祝暖意只觉得胸口一凉,松垮的t恤被从下面撩上去,几乎盖住了她的脸,粗糙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啧啧,瞧不出来,这皮肤还挺嫩?!” “滚开!”她歇斯底里,却毫无半点作用,那人越加嚣张,手竟然往她的裤子里伸,她几乎想要尖叫,眼眶也算得发疼。 裤子被拉扯下一半,身后兴奋的一群人哇哇怪叫,两人早已经换了姿势,冷意被他压在身下,那人也颇为激动,抖着手解皮带,祝暖意只觉得无望,撇开脸狠狠地抓着身下的水泥地面,崩断了几个手指也浑然不察。 “哎哟,谁对老子动手!”身上的人突然一歪,摔在地上,祝暖意只觉得身上一轻,仰头便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在一片黑夜里,亮得像一盏灯。 “祝暖意,能站起来吗?”他不怎么喜欢说话,声音总是带着几分沙哑。祝暖意慌乱地点头,拉扯着身上的衣服,狼狈地爬起来,夏季的衣衫本就单薄,被方才那人粗鲁的动作扯得有点破烂,几乎衣不蔽体,尴尬万分的时候,他身手将她拉到身后。 “哟,我怎么忘了,哑巴不在,还有个瞎子,万年老二,英雄救美?”摔在地上那人也不发火,率先嗤了一句,接着语调一转,“哼,管你是老几,今天坏了老子的好事,就要你的命!” 身后几人也从方才的陶醉中退出来,见老大被打倒在地,一伙地扑向瞎子。瞎子身手极好,除了哑巴,这整一片城东当属他最厉害,几个回合也算是轻松,可到底寡不敌众,车轮战就是要消耗他的力气。 一直躺在地上装死那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趁瞎子不能分心的时候向他扑过去。 祝暖意只见寒光一闪,迅速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瞎子!”飞身扑过去。几乎是用的身体去挡刀。 瞎子勐地被她抱住,眼角余光瞄到那一点点亮光,一个转身,刀子从他背上戳进去,皮肉剥裂的声音,惊了一众人。 “瞎子…瞎子!”祝暖意只觉得怀抱里的人一软,沿着她的身躯就要滑下去,她吓得尖叫,远处嘈杂的脚步,那群人左右思量,最终决定从另一头退场。 “小嫂子,瞎子哥?!”几个染了发的少年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看清楚跟前的场面,有点吓蒙了,“怎么回事啊这?!” 祝暖意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除了瞎子脆弱的唿吸,似乎与整个世界都隔开了,朦朦胧胧的。 “小嫂子,把瞎子哥送林叔叔那儿去吧?先处理一下伤口。”说着几个人就架起瞎子,匆匆离开,阿b回头,见她愣在原地,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嫂子,走啊!”她回神,匆匆跟上他们的脚步。 城东穷,基础设施也差,连家正经一样都没有,林豪是这一片唯一一家诊所,虽然没有营业执照,他们却也没有别的去处,况且林豪的医术也算了得。 “林叔叔,他怎么样了?”祝暖意见林豪脱了手套,三两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差点就戳到肾了,周泰年怎么管教的?让你们这么胡来了?”低头发现她的衣衫凌乱,“暖暖,出什么事了?” “钢牙他们欺负我,被瞎子撞见了,同他们动了手,钢牙仗着人多,趁乱捅了他一刀。”祝暖意说着就有点呜咽,眼睛里泪花也在打转。 “按时换药,好好养着就会没事的。”林豪瞧着她长大,也不人多指责,将身上的大长褂照在她身上,“已经是大姑娘了,要小心些。”她点头,眼泪被逼着回了泪腺。 “暖暖,暖暖!”瞎子似乎还现在梦靥里,眼睛闭着,眉头深锁。这个称唿却让祝暖意一惊,她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喊他。 记得往时,他总是刻板地喊她祝暖意,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她从没有想通过,为什么他对着她的时候,会有几分厌弃的感觉。 “鸽子汤?”瞎子看了一眼铁饭盒里的东西,微微蹙眉,“祝暖意,你哪儿来的钱买的鸽子?” “我还不能有钱了?”祝暖意不满他的态度,那种瞧不起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她是初中游手好闲,没有一技之长,却并不代表她必须每日每人地身无分文。 第52页 “偷来的东西我不吃。”他将铁饭盒往前一推,险些掉到柜子下面。“不吃就不吃!”她脾气也是暴躁,将一整盒的汤水往垃圾桶一盖,全部倒得干净,捧着空荡荡的饭盒往外走。 枉她拿哑巴买给她的那块小玉压了换钱,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气得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对着沙包一阵痛打,慢慢才平静下来。 似乎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他就是这样骄傲,与哑巴的温和有礼全然不同,甚至连个招唿都没有打,只斜着睨了她一眼,再没有多停留。所以她知道,偷来的东西他一定不屑,才会将偷到手的鸽子放回饭馆的后院,忍痛当了小玉。 “祝暖意…对不起。”她重新做了一份饭,自然没有鸽子汤,她的钱只够买一次,哪里还有第二只。推门进去,瞎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这样骄傲的瞎子,竟会和她说…对不起。“哦?你哪里需要和我道歉?”她回了神,略有不满,语带调侃。 “这个…还给你。”瞎子从陈旧发慌的枕头下面摸出一块玉,镶在一个中国结里面,她记得哑巴自豪地同她比划:“暖暖,这是我自己做的。” “我不知道那鸽子是用这块玉换的。”瞎子将玉塞进她手里,垂着眼睑,语气分外冷然,“这是哑巴送的,收好了。祝暖意,要是他知道你拿这个换了一只鸽子,会不高兴的。” 简陋的病房里只余下两个人的唿吸。冷意有些人受不了这样沉默尴尬的气氛:“这是炒糯米饭,我没钱再卖肉了。”有点抱怨,亦像是撒娇,连瞎子都不仅弯了嘴角,即使很浅很淡,整张脸都是舒展开来。 两人朝夕相对,小半个月,因为是救命恩人,祝暖意自视是个薄情无义的人,竟然也格外肯花心思,饭菜从没有哪一天是重叠的,衣食住行也照顾得周到,甚至连擦身这样的事情,也勉强做了,对面那人竟然…也不推拒。 “祝暖意…”瞎子开口,冷意正给他伤口换药,低着头小心地剪着纱布,随口回了一句:“我们还不熟吗?不是让你喊暖暖了吗?” “暖暖…我,喜欢你。”他声音很轻,完全没了平日里冷淡生硬的味道,好似还揉进了一抹温柔。 她握着剪刀的手顿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白皙硬朗的面孔上丝毫没有变化,只是眼神软了一点又软了一点,让她怦然心动。 “我…”她犹豫着,千言万语还羞涩地在她喉头打转,门从外面推开,哑巴一脸风尘僕僕,微微一笑,连眉眼也舒展开来,手动了动,比划出一句话:“暖暖,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v⊙)嗯,是不是又讨厌了甘陆一点?╮(╯▽╰)╭ 番外:我是如此爱你(下) 两人之间那股暧昧瞬间烟消云散,似乎从哑巴开启的门fèng里逃了个精光。“哑巴,你回来了。”她有些踟蹰,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心虚的感觉一阵一阵往上窜。 “瞎子,怎么样了?”哑巴走上前,大手揉着祝暖意扎起的长髮。“伤不重,也快好了。”瞎子回復了平时的冷淡,“多亏暖暖照顾得周到。” 冷意一愣,心头一阵甜蜜一阵慌张,仿佛为了遮掩,故意笑嘻嘻地开口:“周泰年不是说至少一个月吗?不会是被抓着了遣回来的吧?” “事情顺利,就早些回来了。”哑巴听到瞎子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慢慢回了神色,对着祝暖意温和地笑,“离开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祝暖意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你不在的时候,都没有人给我买雪糕吃,作业也没人帮我写。” “暖暖,我就是这样的用处?”哑巴笑得无奈,嘴角浅浅的酒窝里是浓浓的宠溺。“我这不是为了说明离不开你么?”她娇嗔,哑巴摇摇头,她赶紧道,“回过家没有?我把你们的被子床单都洗了,先回去给你们铺了,正好,他也可以回家去了,就靠你了。”手指了指瞎子,小跑着出了病房。 许久,哑巴的视线才从再也瞧不见的娇小身影上迴转过来,脸色瞬间沉下脸:“谁做的?”“钢牙他们,”瞎子沉默一会儿,才算是寻到一个合适的对祝暖意的称唿,“她吓得不轻。” “敢动暖暖的,一个都不能放过。”他眨了眨眼睛,捲曲的睫毛颤抖,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藏着看不清的怒气。 “瞎子,是不是又输了哑巴?”祝暖意嬉皮笑脸地在瞎子身旁坐下。他指尖夹着一支烟,没有抽一口,任烟雾在空中翻腾扭曲。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垂下脸,盯着台阶上一窜慢慢往前挪动的蚂蚁,好半天才开口:“是。”这样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让祝暖意也愣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很难受啊?”祝暖意鼓着腮帮子,戳了戳他的手臂,试探地开口。“从来没有赢过,有什么可难受的?”他嗤笑,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不过哑巴是很强,周泰年都只能和他来上二十招,你打不过他也很正常。”祝暖意点头,瞧见他面颊上的伤口,“你受伤了?哑巴下了这么重的手?” “不…男人之间动手,受点伤再正常不过。”淡淡的语气,像是并不介意。“那也不行啊,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周泰年让你们对打,摆摆架子就行了,何必真动肝火,多伤感情!”说着就要站起来,“不行,我要去说他两句。” “暖暖,你和哑巴这样好的感情,不要让他觉得我在挑拨。”瞎子拉住她,示意她坐下。“那我给你上点药吧,这么俊俏的一张脸,破了相多不好。”她嘟哝一句,仿佛心头还有未烧完的火气。 拿药酒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哑巴,他笑着走上来,祝暖意却只瞪他一眼,匆匆避着他走过去。 “怎么了?”哑巴拦下她,“暖暖,生谁的起了?”“谁做亏心事谁知道!”她哼得很大声,甩开哑巴的手,迳自往院子里走。 哑巴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给瞎子上药,动作温柔。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给瞎子上药,上一次是为了她,这一次,还是为了她。 他们三个人今天晚上搅了钢牙的老窝,几乎折了钢牙全部的身家性命,一时半会儿也再起不了风浪。他翻过手掌,翻过手臂,上头一道口子,滋滋往外冒血,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因为心口已经疼得他哼不出一个音节。 今天是祝情人节,西方的节日,在有些崇洋媚外的国人眼里,是了不起的大节日,祝暖意是没什么兴致的,往时陪她一起过的哑巴又跟着周泰年出了门,必然是要错过的,她泛着哑巴留给她的那和巧克力,回想起哑巴抱歉的眼神,心头一阵郁闷。 吉他声伴着歌声传进来,她趴上窗口,之间外头瞎子正抱着一把吉他。两人对望着,知道瞎子将一整首完整的歌唱完。 “你…没有去酒吧?”瞎子在酒吧驻唱,今天这样的节日,怕是能多赚很多钱。“beyond的《喜欢你》,暖暖,这是我的心声。”他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字咬得极准确,让她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也不可能。 自从医院那一次,他在没有提过。她既心安又有些心酸。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夜里,他竟然再次提起。 “暖暖,不要急着否决。”他走上前,差距甚大的身高让他弯了腰,他从未这样做过,他的背嵴一直是笔挺的,不会弯曲,“除了唱歌,我没有一点能胜过哑巴,可是…我喜欢你,不比他少。” “瞎子…”她咬着嘴唇,真的心动了。他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上面是水蜜桃的唇膏的味道。清新香甜,他辗转。 祝暖意也从起初的推拒,渐渐松了防备,小手揪着他身侧的外套,抓得很紧,像是怕自己沉沦,却没有发现早已经沉沦。 原以为对哑巴那样的喜欢便是爱了,却不晓…哑巴在她心里只是哥哥,瞎子…这才是爱情,她想,就是这样吧…渐渐闭上眼睛。 “你同意了吗?”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他离开她的唇,喘着气,迫使自己不那么急迫,却还是追问了一句。 她没有回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而快,他手一揽,哑巴十年不曾得到的,他总算先了他一步,他总也赢了一次。 两人的来往小心翼翼,瞎子倒是无所谓,可是祝暖意总算心虚,尤其是面对哑巴的时候,甚至不愿看他的眼睛,她不想公开,害怕伤害了哑巴。 “赢了吧?”祝暖意笑眯眯地走进瞎子的房间,却见他在整理东西。“暖暖,我要出国了。”毫无预兆的,在她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瞎子突然对她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原本甜蜜地打算,无论哑巴如何,这一次生日她终于要将这段感情放在阳光下。 “为什么…”她上齿咬下齿,闷闷地开口。“有人想签我做歌手,先去国外培训一段时间。”他口气平静,“暖暖…我不能一直活在哑巴的阴影里,我不够强大,你甚至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我需要成功,非常需要。” “不是的…”她着急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我要离开,你阻止不了的。”他将衣服整齐地放进破旧的旅行袋。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发疯似的将他的衣物从旅行袋里掏出来丢在床上,反手抱住他的腰,“陆哥,你别走,好不好?” “暖暖,对不起。”他沉声,没有半点迴旋的余地。“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尖叫,眼眶早已经湿透了,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她比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泪流满面。 他嘆了一口气,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挥手打开,仰起苍白的小脸,一字一停:“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撒开退便奔出了房间,一头撞进了哑巴怀里。 “怎么哭了?”哑巴心疼,他面色青灰,是祝暖意为了让瞎子赢一次故意对哑巴的饭菜动了手脚,他毫无察觉,只以为自己吃坏了东西。 “没事!”她推开他,钻进自己的房间,“别进来!”哑巴果然没有跟进去,默默地在她房间门口坐下,一坐便是一夜。 瞎子走得很突然,除了祝暖意,甚至连哑巴也是瞧见他拖着一口行李才知道他要离开,周泰年不在家,哑巴望了望祝暖意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第53页 “保重。”他无话可说,心里一松,往后,他们不再见面,那么暖暖…哑巴心头升起几分希望。“保重。”瞎子拍拍他的肩膀,淡淡地扫了一眼祝暖意的房门,再也不停脚步地离开。 瞎子站在公交站牌下,远处飞奔过来的身影,不正是祝暖意吗?他心一跳,闭了闭眼,最后一点动容化开,只剩下冷漠。 车子缓缓进站,他提着旅行袋上了车,祝暖意一把拉住他:“陆哥,你别走,跟我回去。”她浑身发抖,“家里出事了。” “暖暖,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他想她只是想留下他。“真的出事了,你先跟我回去。”她牙齿打颤,瞎子挥开她的手:“你走吧。”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冷意抓住他的包:“瞎子,哑巴他们快撑不住了…” 他皱了皱眉,拨开她的手:“从前的一切都同我没有关系了,暖暖,我不再是哑巴,我叫甘陆。”车门终究是关上,冷意摔在地上,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周家院子里一片喧嚣,钢牙带着兄弟上门寻仇,这样多的人,祝暖意报了警,可是警察迟迟未到。 哑巴身体还很虚,死命地撑着不倒下,而她…自顾不暇。刀子从眼前划过,她还没看清,右眼一疼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被人推了一把,温热的液体飞溅出来,砸进她左眼眶,一片腥气,刀子扎在哑巴的胸口,红色蔓延得越来越开。 “哑巴,哑巴!”她几乎是爬过去,外头警车的鸣笛,周泰年的喊叫,她统统听不见,将哑巴抱在胸口,“米骏,米骏…”她不知道除了喊他叫他,还能做什么。 “暖暖,瞎子能做到的,我也能。”他根本没有了力气,凭着最后一点意志,比划着名。“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值得。”她湿润的眼睛,血伴着泪,落在哑巴白皙的面孔上,像是开了花,艷丽丽的猩红。 “祝小姐,你的右眼不止伤了眼角膜,眼球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单纯地移植米先生的眼角膜,没有用。”医生很诚恳很惋惜,冷意只盯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脸,乐坛新星… “哦,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抓起医生手边的报纸,塞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更更讨厌甘陆了有木有! 然后,我要出发去练车驾考了…来,跟我说:17号桩考加油!↖(ω)↗ v⊙)嗯,因为还要存新文的稿…好想写古文…设计结束之前,基本不会出现了…预祝我25号好运,如果成功了,就是日更什么的日子了… 我同你的美丽时光 “我那儿准备了肉,用不着贡献你的。”冷意嗤笑,一面还将他的手指沖洗干净,贴上创可贴。 “你轻点轻点,十指连心。”付沂南疼得哇哇大叫,冷意却故意捏了捏他切破的指头:“外面呆着去,尽添乱。” 付沂南蹙着眉头,趴在厨房门上,鼻翼一扇一扇的,香气萦绕着鼻尖。锅子里的鸡蛋面米黄色带着圆润的光泽,小气泡从锅底一个个往上冒。 冷意拿着筷子头,见付沂南盯着面碗发呆,敲了敲他的碗沿:“再不吃就煳掉了。”付沂南是真的饿透了。他脾气向来大,同冷意在一起已经压住不少,今天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七窍生烟的那种,一股脑把口袋里的东西丢了个精光,车钥匙钱包都丢了,从城南到城东,就是步行回来的。 他很爱吃面,可向来是那种手擀现打的,这样廉价摆在超市角落的鸡蛋面若是从前他根本瞧也不会瞧一眼,可这是冷意做的,他竟然捨不得下口。 一筷子塞进嘴里,鲜咸润滑,一时忘了往下咽。“不好吃?”冷意见他含着面发愣的模样,以为他不喜欢吃,“还有一点冷饭,不然给你弄个炒饭?” “不用,我喜欢吃面。”他匆匆嚼了几口咽下去,口齿不清地回答,冷意盯着他看了片刻:“不够锅里还有。”只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吃起来。 揉了揉发涨的肚子,付沂南觉得幸福生活也不过如此,见冷意收拾碗筷,殷勤地站起身要接手:“我来洗吧。” “你成吗?”冷意微微一笑,手指捏上他受了伤的指尖,疼得他连连倒吸凉气,腿一软,又坐回位置上。 “在看什么?”原本付沂南一脸疲态大约是累极了,又是大病初癒,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走回房间,这会儿却趴在冷意房间老旧的木窗外透,面上有被发现的尴尬。 “没什么。”他撇开头,掩耳盗铃的模样。既然是惊喜,自然要等她自己发现才有意思,只是冷意进了房间这么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会儿脸色也很平静。 “进来吧。”冷意推开门,摆出一副恭候大驾的样子,付沂南既受宠若惊又惊疑不定。冷意的房间平日里并不怎么对旁人开放,她骨子里对自己的地盘走有一种偏执的固守。 “之前怎么进来的?”冷意扫了伸长脖子打量的付沂南,嘴角一抿。付沂南微愕,抹着鼻子讪笑。 冷意房间两把钥匙都在她自己手上,进房间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了给她准备礼物,他同周泰年商量了一宿,用周泰年尘封多年的开锁技术。“师父帮忙开的门。”付沂南知无不言,出卖师父与得罪冷意比较,毫无压力。 “礼物…我很喜欢。”她突然开口,倒让付沂南反应不及,表情呆呆的有点滑稽,“那么久之前的东西,你竟然能找到。” “八音盒…你从前那个同桌还留着。”付沂南顿了顿,他险些坏了人家姻缘。犹记得那天寻到张丽丽的时候,她正好办喜事,一屋子的人热闹非凡。 张丽丽热情款待,新郎来接亲都丢在一边,弄得双方亲友都很尴尬,只新娘一人忙前忙后翻找八音盒而浑然不察。新郎彼时的脸色,他是第一次看见绿巨人的真人版…他自恋地想,如果对她伸一伸手,她是不是颠颠地就和自己走了。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颤,第一次觉得女人真可怕。 “这是她让我给你带的喜糖。”付沂南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小锦盒,拨开盖子,里面摆着两个巧克力,一黄一黑的包装,还真符合了好事成双天生一对的寓意。 “不用那么羡慕,如果你想结婚,我随时奉陪。”付沂南扬起下巴,一脸就算没人要还有我的施捨模样。冷意不睬他,剥了一颗巧克力吃起来,付沂南赶紧抢了另一颗包装都没来得及剥干净就塞进嘴里,甜腻得让他皱了眉。 “知道是谁拿了这个吗?”手指捏着牛角梳晃了晃,褪了色的流苏也随着动作摇摆,她摇头,那时太小,只觉得是几个瞧不顺眼的阿姨拿的,就没少给她们添乱。其实她们对她都很好,在那里讨生活的女人,多半是一生无子的,见着小孩,也都是喜欢的。 “罗权,罗能义的儿子,还记得吗?”他面色不太好。冷意是有点惊讶。罗能义那个时候还是夜总会安保之首,俗话也就是打手。对她妈有点念头,罗权是他儿子,胖乎乎的一团,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少人就开玩笑,老子对她妈有情,儿子就对她有意,恨得她唆使哑巴揍了他好几次。 “他说这是你的嫁妆,拿了这个你就只能嫁给他了。”付沂南冷笑,将梳子捏紧在手心,这么多年,罗权未婚未娶,一心惦记着她,“从今往后放在我这里。” “他还好吧?”到底是髮小,有着共同回忆的童年。罗权对她,向来是有糖送糖,有钱分钱的傻子,现在想想,有点愧疚。 “挺好的。”付沂南想了想,如是说。他没有告诉冷意,罗权肺癌晚期,刚刚走,这也算是他的遗物。周泰年曾和他说过,冷意最介意这个,任何爱过她的人一个个离开,她觉得是她的命太硬。 “谢蕴确实瘦得跟难民似的。”付沂南专开话题,说到了裙子主人,“她现在叫方菲。”冷意咋舌,方菲那可是国际名模,当然,前一阵曝光得了厌食症,如今是真的瘦骨如柴。 “其实谢蕴挺漂亮的,因为她喜欢哑巴,所以我才不喜欢他。”冷意勾了勾嘴角,似乎想起几年前那个戴着墨镜挎着大包的女人问她米骏在哪儿,原来那个人…竟然是她。 付沂南将她拉近身前,打破她的兀自回忆,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披散的发间,“把你的一厢情愿收起来,别说是一只眼,就算你全瞎了,我也不会放弃。”俯□,扫过她脸颊的光景轻轻说了一句,“冷意,你这样满身的刺,扎得我疼。”似嘆息,又很无奈。 他的唇温热,而她的冰凉。有那么一刻,冷意想冰火未必不相容的。僵硬得不知如何回应,许久才伸手攀上他的肩膀,随着他辗转缠绵。 冷意有点迷乱,后背触及到沁冷的蓆子,身子一颤,身上的人依旧痴缠,开衫的一排扣子个个崩开,付沂南灼热的大手贴在她胸口。 她乱成一团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挣扎着去推他的胸口,付沂南浑然不动,捧着她脸颊的双手箍得更紧。 冷意只觉得肩头一凉,衣服被拉扯下来,扭得更加厉害,几乎用光了全部的力气,才将付沂南推到一边,身体急不可察地微微发抖,翻身坐起来,迅捷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嵴抵在墙上,才停下动作。 “对不起。”付沂南见她有点失措又似惊恐的模样,向前倾身,面上也是懊恼,似乎是有些过分了,她到底…是不愿意的。 冷意垂下头,喘得很厉害,双手握成拳。“冷意。”付沂南想去抓她的手,被她挥开,眼底一片恐惧,唇色苍白,连牙齿也在打颤。 两人就这样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地僵持。付沂南对冷意的反应有点奇怪,只牢牢地盯着她,奈何她一张脸掩在垂落的刘海下面。 他爱折腾,身体恢復得很一般,夜深了,便有点昏昏欲睡,靠着床尾的柱子,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突然感觉手背柔软而微凉的触感,眯着眼,却是冷意靠了过来。 “付沂南,我只是…有点害怕。”她小手抚上他的脸颊,那样不堪的回忆,她一点也不愿意回想,却打心底里排斥。 “有我在。”两人靠得很近,鼻息可闻,付沂南捋起她的头髮,仔细看眼皮上还有细长的疤痕,蜿蜒至眉角,大拇指来回磨砺,“怎么伤的?” “从前不懂事,年轻气盛,惹了仇家,被砍了一刀,小刀而已,算是轻伤了。”她笑起来,有点苦涩,目光迷离,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们算是被追杀,以一敌百的哑巴生着病,而她,从满眼的血色到漆黑一片。 第54页 “米骏有一刀扎在这里,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她指着心口,眼眶里腾起泪水,“如果不是为我挡了一刀,如果我没有在他饭菜里做手脚,他根本不会死的。” “我总是梦他,却永远是一个背影,而我自己满手鲜血。”冷意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连墓地都买不起,连骨灰都没有办法留下来,是我害得他死无葬生之地的。” “冷意,米骏那么爱你,不会怪你的。”他拍着她的背嵴。她却默然,她便是仗着他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他。“我会比他更爱你。”迷迷煳煳间,冷意听见付沂南的喃喃,不知说了什么。 第二天醒过来,毯子被踢到床尾,他霸占着冷意的整一张床,而床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付沂南赤着脚打开门,揉着惺忪睡眼,冷意正翘着二郎腿靠在靠着躺椅,在大树下乘凉,一手翻着报纸。隔着晨光,对他挑了挑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嗷…东西研制失败,爬回来更文了~ ps:想开古言坑,轻松的那种…乃们觉得呢…很多人表示不准开啊肿么办…… 反派女王》作者:百川鱼海【完结+番外】 相濡以沫不忘江湖 付沂南走到冷意身旁,故意咳嗽两声,语气颇软:“冷意,我想吃蛋花酒酿。”“嗯,我去弄,你等一会儿。”冷意放下手头的报纸,起身进了厨房,顺利得不可思议。 付沂南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勺一勺地舀着吃,微微垂首,头髮密而软。都说头髮硬的男人脾气暴躁,可是哑巴很温柔头髮却硬的像针,而头髮软趴趴的付沂南,却是少见的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 冷意躺在椅子上,目光却已经从报纸上游离开去。应该是许久都没空打理,原本棕色的头髮末端早就生出了黑髮。 “付沂南,我给你剪头髮?”她突然坐直了身体,手臂支着膝盖拖着下巴,付沂南最后一口酒酿就吃进了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冷意说着就跳下躺椅,手掌抚着他的背嵴,看似帮他顺气,“放心吧,东西齐全手艺高超。” “冷意,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不要逞强了。”付沂南坐在凳子上,看着冷意从房间里掏出各色理髮用品,原本只是有点惊讶,在看见她展开围兜扬起一尺灰尘的时候,又变得惊悚了。 “当然会了,我可是东区出了名的剪刀手,见血封喉。”付沂南背嵴一颤,冷意依旧笑靥如花,“从前米骏他们的头髮都是我一手包办的,米骏在我手上那是东区一枝花。” 付沂南有点战战兢兢,闭着眼做好了流血不流泪的打算,却发现冷意的动作确实挺熟练,有那么点专业的意思。 “你怎么会这个?”付沂南放松下来,对着空荡荡的庭院,同冷意说话。“我从小不务正业,我妈怕我变成她那样,非要我学一门手艺。”每当想起她那剽悍的母亲,都会忍不住莞尔,“其实她心里清楚,东区那些理髮的女人,又哪个不是做了特殊服务的。”800小说网 .800xiaoshuo 付沂南只感觉到冷意柔软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动作利落,眼神专注,少了几分痞气,多了些贤淑的味道。 “还满意吗,付先生?”冷意将大面的镜子捧到他面前,付沂南意外,从前因为头髮太软,他总喜欢做定型,而现下层次分明黑髮居多,让他看着年轻不少,极为臭美地同冷意飞了个眼,可惜被她无情地弹了回来。 “还有空打情骂俏呢?我那大门都被堵起来了,还开不开门做生意了?”周泰年出现得突然,且地点诡异,两人循声望过去,周泰年蹲在围墙上,大约是年纪到了,有点喘,还不如身手极差的付沂南呢。 “害得我走不了大门。”他跳下墙头,看了冷意一眼,又瞧了瞧付沂南,“我不管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反正把人给我弄干净了,要我睁开眼他们还在外面,哼哼…”背起手,一摇一摆地进了房间。 “师父又输钱了吧?”付沂南早就摸透了周泰年的脾性,大清早起来除了晨练就是赌钱,输了钱就是黑脸,赢了钱那是笑脸。 冷意垂下眼,她的住处向来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现下被大批记者围堵,必定是有人往外透露的。 “你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付沂南的脸向来和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沉着眉眼往外走。冷意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将一地乱发扫干净,院子里又只剩下蝉鸣。 大门打开的瞬间,外头一群装备齐全的都想往里沖,只是逆着光,屋里头黑洞洞的,没看清开门的人,等一会儿看清楚之后,又都收了步子。 “付少?”拍照摄影的都将东西停下来,这一位向来不喜欢暴露于人前,就是不小心露出点蛛丝马迹,大约也会从圈子里彻底消失,他们这门饭虽不好吃,可是回报优渥,谁也不想丢了饭碗。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付沂南眉头一挑,居家的打扮别于平日里新cháo的装束,原本就高,下巴一抬完全是盛气凌人的姿态。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倒是一个精瘦穿着黑色马甲背心的男人笑着开口:“付少,有知情人士透露冷意就住在这里。”十几几十双眼睛殷切地望着付沂南,唯恐漏掉他半个字。 “冷意确实在里面。”付沂南扯了扯嘴角,丢给众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不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敢对娱记群体里的中流砥柱摆出这样的轻蔑的态度,放眼整个圈子还真不多。 “出了这样的事情,冷意作为当事人,也应该给大家一个说法,毕竟她在银屏上塑造的所谓健康的形象有欺骗观众的嫌疑。”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很占理,腰板挺直了却也不见到付沂南的鼻尖。 “健康形象?你说的是禁止酒驾的gg还是戒菸的gg?哪一个是失明的人不能接的?别说她只是一只眼睛失明,就算她真的是个瞎子又有什么关系?”付沂南冷笑,难得没有当场发火,“说法?你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独家,冷意就算有空也不值得拿来应付你们。” 如平地惊雷,不少人都有了撤退的意思,就连那精瘦的男人都这忍着一口气没有再问,人群里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大约是新人,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竟然怯生生地问出了众人最想问的问题。 “付少,你和冷意都住在这里吗?是…同居吗?”付沂南现下的打扮证明他住在这里,而冷意在里面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匪浅? 频频有人倒吸凉气,一面赞嘆小姑娘的勇气,一面等着付沂南暴躁的脾气发走。从前要是谁逮着他和哪一位偶像女明星在一起,谁敢问半个字。别说是交往,就是熟悉两个字都是不敢说出口的,这会儿直接来了同居,也太刺激了。 “关你什么事?”付沂南极没有绅士风度地驳了一句,倒没有想像中的生气,反而让人觉得这是默认了的态度。 “愿意的尽可以等在这里,也许真能等到冷意出门为止。但是千万要祈祷那个时候,还能待在这个圈子里。”付沂南嗤笑,细长的眼角带着精光,在人群里扫了一遍,转身进了房间,干脆地关了门,绝了外头的哄闹嘈杂。 “付少,啧啧,这两个字的威力真不小。”冷意绞着一双手靠在窗口,看着人群纷纷扬扬离场,作鸟兽散,忍不住夸了付沂南一句。 “这两个字在娱乐圈还有那么点用处,你喜欢拿去用就是了。”付沂南也是得意,顺着冷意的方向看出去,还真是一个人也不留下。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走干净了。”冷意挑眉,似乎就等他上赶着往里跳,“既然你这么能,晚上的菜就归你去买了。” “我没买过菜!”付沂南简直要跳起来。对菜市场这个地方那可是记忆犹新,噩梦的源泉。他有点洁癖,可菜市场那污水横流的场面实在有点吓人。 “谁没有个第一次啊。”冷意按住抓狂前夕的男人,“一会儿我给你列个清单,你拿着单子出去买,总不会少了忘了。”也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真的就进屋子列清单去了。 原本还在哀怨,走出家门几步就有点庆幸了,那一群趋炎附势的,果然只做了做表面功夫,不时能在狭小的弄堂里见着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幸好冷意没出来,他如是想。 东区龙蛇混杂,连菜市场这样的地方似乎也比其他地方的要脏乱,付沂南深吸一口气,眼一闭脚一伸,高端的手工皮鞋踩着一池污水。 “付沂南,不过几个菜,至于买三个多小时?”冷意好好的椅子不躺,趴在树丫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点意外他满手七彩的塑胶袋,“我没让你买这么多东西啊?” “送的,不要白不要。”他咬牙切齿,突然就有点懂那叫卫玠的小伙子是怎么给看死了。今天在菜市场那是被猴子一般地围观,买菜的卖菜的,没事都停下脚步来看两眼,他是有多好看?真是一步一艰难。 “付沂南,接住我。”冷意冲着他招招手,将他引到树底下,身子往前一顷,就是准备跳下来的模样,付沂南忙不迭地丢掉一手的菜,张开手臂迎接。 佳人抱满怀,付沂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意身上向来是极浓的脂粉气,却是有别于一般人的庸俗,带着独有的馨香。 冷意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利用完了就推开,反是身手箍紧了他的脖子,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背上,美到了极致。 “怎么身上一股鱼腥味?”冷意洗了洗鼻子,从前清慡的味道一点也闻不出来了。付沂南厌恶地蹙眉,恶狠狠地龇牙:“还不是隔壁卖鱼那张昆的女儿,一把揪住我,非要送我一条鱼,要不是我看她手上捏着刮鳞的刀,早拍飞她了。” “我一分钱没花出去。”提起这事,付沂南又忍不住轻飘飘起来。“我从前最多拿几根免费的葱,你倒是连鱼肉都是不要钱的?”冷意语气怪怪的,让付沂南嵴柱发凉,赶紧弯腰从地上将散乱的菜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v⊙)嗯…就是…也没几章了…╮(╯▽╰)╭ 那些照片是谁放的 自从付沂南混迹于城东的农贸市场,周泰年府上的经济支出有了趋于负数的诡异迹象。“臭小子,很有老子当年的风范,我这四个徒弟里面,就属你最得师父真传。”周泰年颠着勺,笑眯眯地吹嘘,“当年师父也算是城东第一美男子,喜欢师父的人那得从德宋路头排到尾,来回好几圈呢。” 第55页 “五十岁了还打光棍?”付沂南被周泰年扣在厨房里传授毕生厨艺而感到颇为不满,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句。以他洁癖的性格,别说炒菜做饭,就是进厨房都是不太情愿的。 “我这不是为冷意她妈守身如玉吗?这身厨艺也是为了她学的。”周泰年回头瞪他一眼,付沂南迫于他的yin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算是认同,心里却是连番几个白眼,又听周泰年开口,“冷意跟我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你要真想和她在一起就甭想着让她下厨,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那眼神,那表情,凶神恶煞都算是慈祥的,付沂南咽了口水,神色愈加僵硬了。这么多年独居,冷意的手艺已经很好了,原本以为那边是个贤妻良母,还没来得及炫耀,长辈就施压了。 他这辈子没想过下厨这种…女气的家务事。大约是到了应劫的时候了,当年官闻西捧着烹饪书孜孜不倦的时候,他百般嘲笑千般讽刺,并信誓旦旦这辈子绝对不会有他下厨的一天,天理昭昭报应不慡… “切菜去。”周泰年见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踢他一脚,往时柔软的付沂南早就挨打挨成了金刚不坏之身,米白色的修身裤上留下一记大脚印,拖沓着来到砧板前。 “师父,我这周都切破六个手指了。”付沂南伸出贴满的颀长双手。“不是还有四个手指吗?”周泰年不以为然,当年他差点切掉手指也没叫一句,“还真以为自己是双刀手,换来换去的,原本最多伤五个手指,现在好了。”言语间满是嘲笑。 付沂南蔫仄仄的,才一小会,旧痛又添了新伤。冷意穿着睡裙,彩色的蝴蝶让人眼花缭乱,一头乱髮不少翘起来,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一边去。”一盒创可贴拍在付沂南胸前,冷意有点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离灶台,自然地接过猜到,切菜的动作娴熟而流畅。 周泰年恶狠狠地盯着他,付沂南颤颤巍巍地回来“抢”菜刀,冷意躲了一下,“太阳下山了,把院子里晒着的衣服收起来。”想了想怕时间太短,又接了一句,“记得叠好。” 付沂南如获大赦,一熘烟地跑出去,周泰年恨铁不成钢:“丫头,你这么惯着他,迟早爬到你头上。” {8}〖0〗〖0〗{小}{说}『网』 .800xiaoshuo 冷意扭头,从老旧的窗枢看出去,付沂南正在笨手笨脚地收衣服,时不时还有几件掉在地上,他迅速捡起来,四下张望,见没人瞧见才抖一抖放进臂弯里。 “挺好的。”她轻笑,低头切菜。周泰年摇头,冷意不介意,不代表他不介意,务必要在他还活着还动得来手的时候将付沂南调教成贤夫良父。 半个月,冷意被两师徒软禁在方井大的院子里,冷意一直也很配合,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叫醒睡着的冷意是一项很残酷的任务,两人基本都是等她睡到自然醒,可是今天过了午饭的点她还没出现,付沂南被指派去看一看情况,却见冷意的房间里空空如也,被子整整齐齐。 “冷意姐,你已经到了?”袁莱推门进来,瞧见冷意已然坐在梳妆檯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夹着烟,裊裊冒着白烟。 “嗯。”冷意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镜子,“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冷意姐,你知不知道,最近张俊生也把你们从前的关系拿出来说,还…”袁莱从包里掏出一个茶色信封,鼓鼓的一叠,“我收到一些照片,不知道是谁寄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意手指夹着照片,抽出一小叠,随意地翻看。张俊生作为导演,对摄像或是摄影有着不可扭转的痴迷,两人偶尔的亲昵动作也喜欢随时记录,他的手机或许不是罪贵的,但从来都是最高像素的。 “嗯,拍得不错。”冷意嫣红的唇勾出一抹笑,张俊生这个爱好很私人,他还算都点分寸,最多也就丢一丢拉手或拥抱的照片,激吻这样大尺度的应该不会往外曝光。所以这些照片大约还真不是张俊生本人放出来的。 看完随手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袁莱却捡出来,小心地收到袋子里:“怎么能随便就丢了,万一别人见到了暴了光怎么办?” “既然匿名寄出来,就说明不止这一点,要防也防不住。”冷意抬起一双眼,袁莱才看清,今天她的妆容很淡,头髮或许是因为夏天热的关系,刘海别到发心。冷意的额头很漂亮,圆润饱满,只是从前很少露出来,除了一张红唇,从头到尾几乎素颜。 “是啊。”袁莱面上焦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纸条,约了晚上八点在‘cháo声’见面,点名要你去,不然就把剩下的照片发给报社。冷意姐,怎么办?”冷意却笑着挥挥手,站起身,将菸头摁灭:“急什么,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是八点,那还早得很,我该回去了,付沂南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她伸手将袁莱耳边的头髮刮到耳朵后面,却见袁莱微微缩了缩脑袋,不知是不习惯亦或是害了羞。 “我刚来的时候,停车场守了不少记者,前面也是水泄不通的,后边的小侧门好像没有人。”袁莱一口气说完,似乎已经做好了勘探工作。冷意点点头,见她将信封放进口袋里,“冷意姐,我送你出去吧,也好掩护。”冷意没有反对,率先抬脚往外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后面的侧门果然没有人,袁莱贼头贼脑左顾右盼的样子有点滑稽,走在冷意前面,颇有护花使者的模样。 “冷意姐,你放心,龙总监已经派人再查照片的出处了,这些我一会儿就绞碎了。”袁莱一摸口袋,“照片…照片不见了。” “你是说这个吗?”还没等袁莱面上惊恐的表情展开,冷意就将信封举在半空中。袁莱神色一松,抚着胸口,“我还以为掉了,吓了我一跳。” “我带回去吧,当柴火。”冷意避闪开袁莱伸过来的手,将照片随手丢进硕大的背包里,压低了帽檐,灵敏的耳力告诉她,百米内有很大的动静,大约是狗仔们闻风而动了。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所以…”冷意抬头望了一眼边上三米高的围墙,对袁莱挥挥手,几个抓爬,人已经蹲在墙头上,“不会为难你。”回头果然是蜂拥而至的记者群,奈何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哪儿去了?”付沂南急的团团转,沿途一路找,在城东边缘碰到了大大方方走回来的冷意,一副大墨镜,遮阳帽,手上还顶着一把伞,单纯像夏天路上的爱美女士。 “随便逛逛。”她满不在乎地爬上车,敞篷收着,毒辣辣的阳光倾泻而下,?“你不热吗?”一面收起敞篷,一面点开空调,付沂南撇撇嘴,这样看得清楚一点。 “下次要出门先带上几个保镖。”付沂南蹙眉。“就我这张脸走在街上好好的没几个人认得出,带上几个保镖不是此地无银吗?”她轻笑,见车子停稳了,从包里掏出那个茶色信封递给付沂南,“送你的。” 刚进了房间还没摘掉墨镜,付沂南已经摔门进来,脸颊不知是晒得发烫还是气得发红,冷意权当看不见。 “冷意你…”他拍着胸口,让自己顺过一口气,“故意的是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冷意记仇,付沂南歷史不清白,尤其有那么一段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过去,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付沂南微愕,聪明地知道她不忿的源头,却更加生气:“我和关好好清清白白的,别说是接吻了,手指都没拉过!她都不爱正眼看我!你这些呢?怎么回事?!” “我有说是关好好吗?付沂南,急着解释什么?”冷意哼笑,“我只有这么一个前男友,但是你有那么多的前女友。” 他瞬间哑然,比数量他当然是完胜,比质量…他的尺度好像也比她的大。可就是不痛快,咬牙切齿有气不能撒的愤懑,好半会儿,才眯了眼拧了眉:“张俊生放出来的?” “哦。”冷意半真半假地嘟哝一声,既不承认也没否认,张俊生当时这么抛弃她,也总要付出点代价的,看付沂南的面色就知道张俊生这个大头亏是吃定了。 冷意吃了晚饭就钻进房间里,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好不坏,周泰年真真是恨透了迷恋中的男女,跟夏季的天空似的,吃饱喝足又偷熘了。 付沂南内心纠结,一阵思想斗争之后,敲响了冷意的房门,如同中午时分,没有回应,故技重施,却让她屡屡得手。 他咬牙,现在外面对她的传言铺天盖地,都是负面的,要真真被狗仔们遇上了,踹了一脚房门,疾步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v⊙),在车神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的某人…╮(╯▽╰)╭ 揭开伪装的真面目 夜色降临,“cháo声”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冷意穿过舞池,避开疯狂扭动的人群,简单的白t恤黑色热裤,在一众夸张打扮的男女中,反而显得朴素。 走廊深处,喧嚣渐渐远去,冷意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cháo声”的规矩,越贵的包间就越是往里走,同袁莱约见的房间几乎在尽头。 “冷意姐,你来了?”冷意才推开门,袁莱便注意到了,那种姿态仿佛一直专注地等着,立刻起身迎上来,只是言语间有别于平时怯生生的尊敬,显得懒散。 “袁莱,这么挖空心思地把我约出来,有什么事就说吧。”?冷意侧身避开她的靠近,迳自往里走,扭头对着她眨眨眼,“哦,应该是吕袁莱,对吧?” 袁莱只是怔了一小会儿,随即一笑,摘了黑框的大眼镜,一向绾住的黑髮松散下来,面上是精緻的妆容,竟让人一时间认不出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娱记找到我住址的时候,或者,更早?”冷意假装思考,“被曝光视力问题的时候。”她懒洋洋地坐下,翘起二郎腿,目光在茶几的酒瓶身上转了一圈,笑容愈深。 袁莱在她对面坐下,端起香槟,往空杯子里倒了小半杯推到冷意面前:“最烈的香槟,要不要试一试?” 冷意接过修长的笛形杯,杯沿一倾,淡金色的液体顺着杯口淌下,浇灌在雪白的地毯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袁莱微撑眸子,似乎有些心疼了,却始终没有开口。“吕家的大小姐,不该小小一支香槟都捨不得的。”冷意把空杯子搁在茶几上,“更何况还是假酒。” 第56页 “你懂吗?”袁莱蹙眉,有点不屑。“当然不懂,我从来只喜欢啤酒。”冷意笑笑,随手拿了一听啤酒,喝了一口,冰镇的,满足感像饱嗝似的冒上来,“不过,付沂南懂,这是他最爱的一款酒,吕小姐应该知道吧?” “这个牌子的正品在酒喝完之前,都可以透过瓶口看见瓶底的隐形商标。”冷意转动着瓶口,“‘cháo声’是不卖假酒,可是和得罪付沂南比起来,煳弄煳弄你这样的小姑娘,也不算什么大事。” 袁莱盯着瓶底看了许久,久到仿佛灵魂出窍,最好一甩手,瓶子一歪,幸好冷意眼疾手快,将瓶身扶住:“十几万一瓶的酒,就算东西是假的,价格总不会是假的。” “我爱他,爱了很多年。”袁莱垂眸,兀自回忆,“第一次见到付沂南的时候,是在表姐的婚礼,我十五岁,他也刚刚二十,他比谁都好看,我把他记进心里。” 她勐地抬头,指着自己的脸庞:“这张脸,就是按照他的喜好一点一点整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我打听到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做成什么样的!”她神色激动,带着一点狠戾。 袁莱的脸庞真的是精緻到了极点,反而显得不太真实,冷意当初调查她的时候拿到过她中学时候的学生照,圆熘熘的小脸,鼻子不挺,嘴唇有点厚,颊骨微凸,如不是资料齐全,她真不敢相信。 “我根本不敢照镜子,连我自己都不认识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我牺牲这么多,他凭什么连正眼都不看我?” 她眼里的袁莱一直是羞涩内向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模样。“你检查眼睛的资料是我送出去的,你的住址也是我透露的,你哪一点比得上我?那么骯脏的过去,ji女的女儿…”袁莱还没有说完,就被冷意一个巴掌扇住了口,冷意下手很重,她嘴角磕破了皮,出了血。 “注意你的言行。”冷意面无表情地警告她,忽然笑起来,“吕小姐,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你这一脸的假货还经打吧?” “冷意,你真以为付沂南看得上你吗?你不过是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女流氓。”袁莱捂着肿起来的面颊,“你一定不知道,付沂南喜欢的一直是官闻西的娇妻关好好,她那样的女人,你怎么和她比?” “难为你调查得这么清楚,不过这种秘闻你还真不应该往外说,要是我一不小心透出去半个字,你们吕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毕竟付沂南脾气暴躁,官闻西也只是看着面善而已。”冷意神色不变,继续翘着二郎腿,淡淡地瞄她一眼,大口灌下酒,仿佛为了解气。 “关好好是不是真的像她名字一样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允许他曾经喜欢过关好好,因为之前他没有遇到我。”她轻笑,有点像是挑衅。 “暖暖…”屋子里开着极低的冷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僵滞,门一个开合,甘陆出现得突然,看着冷意片刻,才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明明尽量温柔,却还是有些涩然。 冷意摒眉,回头发现袁莱仿佛得逞,冷笑不止的模样。甘陆瞧见冷意清醒地立在一旁,似乎也察觉事情不对,将目光投向包间里的陌生女子,原本就不熟悉,这一刻他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一位就是冷意的小助理袁莱。 “冷意,天王对你也算是有情有义,我不过说你醉倒在‘cháo声’,明知道外面一定守了不少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赶过来。”袁莱脚步铿锵,走到甘陆面前,“谁说你没有弱点,冷意就是。” “暖暖…”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甘陆上前几步,仿佛要将她看清楚。冷意像是人间蒸发,一连失踪了大半个月,他知道她待在周泰年那里,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硬闯进去。 周泰年不是他的对手,付沂南更不是,或许是见惯了付沂南跟在冷意身边从来都是一个人,他几乎忘了他身边高手如云,他根本见不到冷意。而冷意,大概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见她一面。 “快走。”冷意猜出袁莱的意图,忽视甘陆少见的温柔,只对他说了两个字,便率先往门外走,手指还没有触到门把,便被甘陆拉了回来。 “甘陆,知不知道有多少记者正巴巴地往这里干。”冷意声音一沉,“再不走,明天就该上头版了。” “暖暖,我…不是刻意装作不知道的,我…”甘陆对冷意解释,可是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即使这本就是事实。他只是他自我,太旁若无人。 “都已经过去了。”冷意很平静,嘴角动了动,想笑一下,却始终觉得沉重得弯不起来。“暖暖,我真的…忘不了你,我们…”甘陆几分踟蹰,稜角分明的面孔也不见往日的凌厉。 “我和付沂南在一起,你知道的。”冷意开口打断他的话。“付沂南的母亲是祝远华,赵姨和祝家这么大的仇恨,你怎么能和付沂南在一起?”他带着质问,逼得冷意抿直了嘴角。 碰的一声巨响,鱼贯而入的人群同包间里的两人一般,先愣了片刻,接着便是疯狂地按动闪光灯,甘陆反应过来,将冷意护在身后。 门被堵住,甘陆无法护着她顺利地往外走,更何况众人不依不饶地围堵追问。“天王,你和冷意是假戏真做,感情由戏里发展到戏外了吗?” “冷意,之前爆出你同张俊生旧情復燃其实是烟雾弹,为了掩饰你同天王在一起吗?这是你对天王的一种保护吗?”想像力出神入化的记者开始讲这几天的事情联繫在一起。 “两位今天在这里相会,这么多记者都收到消息,是两位有意要曝光你们的关系吗?”明明是受害者,却被说得如同炒作一般。 “让开。”甘陆敛其一贯来绅士的笑容,推开身前的记者,妄图突围。只是这样难得的机会,又有谁愿意真的让开。 大约是甘陆来之前就察觉不对,救兵没一会儿就到了,潘明钟领着一群人气急败坏地赶到的时候,两人仍旧被困在圈子里,潘明钟气急,开出一条血路,将两人护出来。 此时的冷意早就被闪光灯晃瞎了眼,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有点分不清方向。“甘陆,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和冷意来往,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你真以为这一次骚乱是公司给你们安排的花边新闻,炒作电影用的吗?”潘明钟在保姆车上噼头盖脸就是训斥。 天下第一》的票房很争气,在女主角首映式出丑之后,男主角也缺席了之后的宣传,票房却一直飘红,冷意想,甘陆的银屏处女秀虽然有极强的号召力,她那些乱七八糟却威力惊人的负面新闻也不失为一个推力。 “冷意,当我怕了你,你有本事,能搭上付少,付少是怎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就安分一点,甘陆不是付少,不怕绯闻不怕影响。”潘明钟挑明了说,“以后离甘陆越远越好,我不像看到,付少一定更不想。” 冷意垂眸,到哪里自己都是恶人。“先把你送回去,你住哪里?”潘明钟缓和了语气。“前面巷子口停。”冷意瞟了一眼反光镜,后面的车子穷追,潘明钟想拿她的住处引开注意力,“我自己回去。” “暖暖!”冷意推门下车,甘陆抓住她的手腕,冷意心里正不痛快,敏感地甩开,用力关上车门,站在黑夜里目送车子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存稿一边瓶颈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爆我的料我不在乎 冷意贴墙站着,有时候真觉得娱记比豺狼虎豹都更加敏锐,刚刚车子不过在这里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甩开后头的车子有很远,这样竟然还是被察觉到了。 有车子停下,陆续走出来几个抱着相机的记者,沿着巷子往里走了几步,大约是人颇多,巷子里又脏乱地堆着东西,嘈杂声不小,不知谁家养的狼狗吠得厉害,生生将几个人的脚步喊停了。踟蹰片刻,还是退了出去。 冷意点了一支烟,幽幽的橘色火光在漆黑的弄堂里有点突兀。“你果然在这里。”突然背后传来一点声音,她回头,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貌,连个轮廓都辨不清出,只是声音有点熟悉。 “不愧是娱乐圈最资深的娱记。”冷意轻笑,毫不在意地吐出一口烟,“能这么咬着我一直不放,你背后,一定不止是吕袁莱。” “冷意,喜欢你的人不多,得罪的倒是不少。”男人胸前挂着相机,精瘦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我背后自然是比吕袁莱更大的人物,这一次就算是付少也未必救得了你,我要让你从这个圈子彻底消失!” 见冷意没有吭声,那人越发得意:“我在这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还没有哪一个是我不能掰倒的,得罪我,就算找死。” “找死?”冷意将手上还剩半截的烟摁灭在墙壁上,“是你找死。”出手快得没让对方看见,两人走得深,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哀嚎到了巷子口的时候,已经很微弱,路人皆不知。 “你尽量写,尽量拍,我正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从这个圈子里抽身。”她蹲□,拍了拍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脸,“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像我这样。” “你在哪儿?”冷意开了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回拨出去,那边噼头盖脸的质问。“我好像迷路了,这边儿…城北?”她走出巷子,外头还算热闹,一到晚上,她就印证了找不着北的说法。 “把手机上的定位打开,我一会儿就到。”付沂南原就怒气沖沖,听冷意这么淡定的口气,不仅怒火中烧,不耐地挂了电话。 “又不是真的回不去。”她嘟哝一句,望着来来往往不少的的士空车,决定挑个地方吃个宵夜。 红艷艷的小龙虾,一捏汤汁外溢,冷意满手的汁水,面上也是红彤彤的,显然辣得不轻,眼前微暗,仰头往上看,付沂南拉着一张脸,眉头皱着,嘴角抿着,表情僵硬。 “坐。”冷意倒是显得很热情,主动擦干净手给他挪凳子,“老闆,再来一斤。”似乎找到了继续吃的理由,冷意显得颇为开怀。 “不吃吗?”难得面若桃花,眼角含泪的模样,确实因为着实辣了。付沂南终于收起愤愤的眼神,扫了一眼大盘子里那一只一只蜷曲的小龙虾。 “你干什么?”冷意抹了把面上的汤汁,有那么一两滴飞溅入眼,又辣又疼让她瞬间泪流满面,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前面的罪魁祸首,几乎尖叫。 第57页 付沂南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水,唇色绯红。他最怕辣,方才逞强,抬头看向冷意。被辣的睁不开的正好是有光感的眼睛,如今剩下这一只瞧不见的,付沂南才感觉出哪里不同。 瞳色比另一只眼睛浅一些,虽然也泛着泪光点点,目光却是空洞无比的。明明是看着他,却感觉不到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止住了迸出的泪水,一睁眼就瞧见付沂南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右眼。冷意微微微撇开视线,余光瞄到付沂南碗里被咬了一口脑袋的小龙虾。 付沂南爱吃鱼头,对鸭头也是情有独钟,果然这会儿也遵循万事从脑袋开始,一口下去,汤汁飞溅。 “正好,你喜欢吃脑袋,我吃点亏,就下面这一截。”说着掰了几个脑袋丢进他碗里,继续同手上的下半截龙虾作斗争。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冷意正剥壳,手指被坚硬的外壳划了小小一个口子,连血也没有流出来,可麻辣的汤汁渗进去,就是很疼。 “下次出门带上我,好歹也算半个保镖。”他如今也算是能接周泰年两三招,况且周泰年一直在人前关门弟子这么称唿加赞美地介绍他,付沂南有点洋洋得意。 “哦。”难得她没有反驳,这样不带质问却透着关心的话语,倒是让她不知怎么回答了,将剥了壳的龙虾丢进他的碗里。 冷意望着被辣得变了脸色的付沂南,终是笑了出来,很浅地弯了嘴角,却比镜头前龇牙咧嘴的模样更加真心,即使万夫所指,总有一个人站在自己一边。 冷意夹着一双人字拖,宽大的t恤,一手提着早餐一手翻看着报纸。天王恋情曝光?拍戏日久深情! “丫头,小付知道了要不高兴的,别买了。”报刊亭老闆是东区的老人家,和冷意相熟,付沂南又刚在这一区以貌美如花而出了名。 冷意笑起来,素颜的面孔上有点油光光的:“没事儿,他不在家。”原本今天轮到付沂南做早饭,最简单的水煮蛋和白粥,她刚起来那会儿还好好的,那厮看似熟练地淘米,等她洗完脸回来,人却不见了,水龙头还开着,可见走得有多急。 “丫头,你和甘陆这小子…”老闆是个粗人,不知怎么才能不把两人的关系说得俗气了,“从前周泰年那怂蛋还非说你和米骏是一对,我就瞧着不是,你是看上这小子了。” “您还真是没怎么变,五大三粗的身板没走样,对周泰年的称唿没变,一颗八卦的心也还是没变。”冷意沖他眨眨眼,早已蜕去曾经一提起甘陆就一脸阴霾的模样。 敢在东区这么称唿周泰年的以前有两个人,一位就是冷意母亲赵曼娟女士,不管喊周泰年什么,他都高兴。另一位就是眼前的报刊亭老闆,周泰年的师兄许世雄,当年两人为了赵曼娟梁子结了不小,后来他出了事,进了监狱,刚放出来,周泰年把他找回来,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斗来斗去的。 “那必须的,曼娟就喜欢我嘴巴伶俐。”许世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倒是很有他们师门的特色,教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这幅嘴脸的,尤以付沂南为翘楚。 “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冷意绕了个弯子,委婉地表达了她对甘陆的想法。“其实吧…丫头,这仇不仇的,都十年了,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你实在是喜欢,许叔帮你,周泰年那怂蛋也奈何不了我。”他一根筋,非要绕一个弯地理解,就成了有情人不成眷属的感伤。 “十年的仇能忘了,十年的爱又算得了什么?”冷意满不在乎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让许世雄有点尴尬地讪笑,“您别忘了,我有小付了。” 等冷意晃着手里的包子走远了,许世雄才转过身去打电话。“小子,不是许叔不帮你,小丫头真的放下了,你往后也少来打扰她,就算周泰年肯,我也不愿。许叔再看重你,也比不了丫头在我心里重要。” 毫无疑问地几乎上了所有娱乐版的头条,之前冷意眼疾爆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而这一次是翻天王的老底,大家似乎就不遗余力了。 最多的都是表面上提及冷意和甘陆戏里戏外的亲昵态度,难得几家媒体用的还不是同一张,可见昨天到底拍了多少可供选择。 还有几家深挖的,显然比浮在表面的更有看头,竟然把冷意和甘陆年少时光的照片都翻出来了,染得五颜六色的长髮,宽松挂满链子的牛仔裤,两只耳朵只能看见上面闪亮亮的耳钉,冷意自己都笑出声来,从前竟是这么一个审美。 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全面的资料,她大概也猜到了是谁在后面指挥。想用自己和甘陆的新闻吸引走记者对她同付沂南的恋情的关注,明着看是为毁了她,其实,是想让付沂南全身而退。 “哑巴…”模煳的老照片上竟然还有米骏的身影。三男一女,彼时冷意横行东区,祝暖意三个字真真是令那些混东区的闻风丧胆,倒不见得她有多厉害,而是她身后所谓的三剑客身手非凡。 鸨母的女儿,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行为举止乖张不羁,无数次地进出派出所,集结当时出了名的小流氓,除了杀人放火,几乎无恶不作。 里头将几人的过去叙述得极度恶劣,尤其是曾在城东称霸一时米骏,为了哄她高兴踢了多少馆,结了不少仇,更是被说得不堪。 有谁知道报纸上所谓的这样大jian大恶的人,其实每一年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永远将第二名甩得远远的第一名,每一次报社投稿的稿费都成了冷意嘴里的零食。 他脾气很好,从前城东的流浪狗流浪猫都是他在照顾,他的狠辣,都是她催生的,如果没有她,米骏将会是个品学兼优前途无量的人。 拿她出来说事,说得再难听她也毫不介意,原本就是事实,既然做了,也不怕人说,可米骏已经死了,却还被她牵连着挖出来,这种行为等同鞭尸。 作者有话要说:忏悔什么的,等终章的时候再来…这个故事快完了…希望快点把该做的做完,下一个故事就不好拖拉这么久了(╯□╰)o……j受吞章了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 “冷…冷意?”病床上吊着脚的男人有点惊讶有点害怕,“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说门口两位警察?”冷意弯了嘴角,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很有人情味,我说是你表妹,他们就放我进来了。”床上的男人越加惊慌。 “罗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现在身负□未遂罪名的是你不是我。”冷意晃着手上的报纸,与她的娱乐版隔了一页纸,社会版上鼻青脸肿的罗忠正被台上救护车,医护人员苍白的大褂衬得他发黑的脸越加可笑。 罗忠自作聪明地拍下了冷意暴打他的摄像,原以为会成为指控她的证据,没想到昏迷醒来的时候,警车救护车,啜泣的女人和地上沾着迷药的手绢,然后,作为疑犯,他被警察监视着入院治疗。 “是你下的套!”提到这件事,罗忠明显激动起来,病态消瘦的脸孔有点扭曲。“你值得我这么花心思吗?”冷意冷笑,“我要见她,你背后的人。” “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总要给我一点好处,比如…”罗忠狡猾无比,小眼睛眯起来,“撤销对我的指控。”以他的聪明程度,这件事即使不是冷意做的,也必定与她有关,帮她收拾残局,旁人可没有这么无聊。 “好。”不过炸了眨眼的功夫,冷意的回答干脆得让罗忠生疑,以为务必会有一场讨价还价的争执。“那就先表示点诚意。”罗忠得寸进尺,晃了晃将手腕吊在床头的手铐。 冷意轻哼一声,转身出了病房,过了许久,久到罗忠以为冷意反悔离开了,毕竟他背后的人一直针对冷意,那么未必只有他这一个办法。门一开,冷意领着门口的警察走进来。 罗忠看着自己的手恢復自由,有点不可置信,毕竟这么重的罪名,竟然就这样放了他,可得意洋洋早已经爬到了脸上。 冷意笑眯眯地将警察同志送出房间,转身收起笑脸,见罗忠艰难地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只破旧的手机,娱记如同卧底,随时会面临被没收这个没收那个的危险,身上藏一两只手机再正常不过,显然罗忠的老江湖,连警察也能躲过去。 “这个号码。”罗忠翻找一遍,将手机递过来,“他还不是最后的那个人,不过我也只有他的联繫方式。” 冷意接过,将手机放进包里,罗忠一惊,飞身过来要抢,奈何腿上打着石膏吊在床尾限制了移动范围,冷意轻松避开:“作为证物,务必上交。” 瞧着他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冷意拉开门对门口的警察说了句什么,方才打开手铐的那位又走了进来,手上赫然是刚解开的那副手铐。 “干什么?!”罗忠往床里挪了挪,目光警惕。“表哥,警察同志体谅你,让你放松一会儿,你也应该要配合。”冷意嗔怪似的看着罗忠,嘴角藏不住的笑,看着警察将不情愿的罗忠再次拴回床上。 800小说网 。800xiaoshuo “你骗我?”罗忠恍然。“十六岁入行,混了二十年娱乐圈,以罗忠这两个字的臭名昭着,伤过害过的罪名加起来,绝对不止□未遂这么点刑期,已经便宜你了。”冷意挑眉,挎着小巧的手袋往外走,里头桌球摔打的声响也隔绝在门后。 电话拨过去,那头是个斯文沉稳的男声,只留了一个见面的地点,仿佛是在做什么暗桩接头的秘密行当,匆匆挂了电话。 原本是头版头条的人物,只是冷意穿的很普通,烈日炎炎下带着墨镜也并不显得奇怪,扎进人堆里便成一个身材不错的普通人。任由铺天盖地的绯闻滚滚而来,就是没有人拦住她问一句:你是冷意吗? 古典的大屏风,后面的女人坐得笔直,常年的军队生活养出来的气质早已与一般的中年妇女不同,那种带着铁血味道的强势,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冷意早不是第一次见她,也不似旁人那么畏惧她。年轻时候的祝远华更加霸道外露,经过十几年的沉淀,如今那种气势俨然由内而外。 “您好。”尚算有理地同他打了招唿,便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真是赵曼娟的女儿,你和你母亲一样沉不住气。”对面的女人一点笑容也没有,面上的皮肤光洁,连冷意也自嘆不如。 “我以为就您对我母亲的厌恶程度,应该恨不得所有人都不再提起她,可是您自己却三番五次地提起。”冷意不喜欢喝茶,苦而涩的味道,“看来我母亲对您的影响,真的很大。” 第58页 “今天早上,沂南来质问我,为什么将你那些照片放出去,”祝远华也不顾冷意的厌恶,又将她杯子里的茶倒满,慢条斯理的模样,贵妇人的风姿尽显,“他甚至不惜用自己来做挡箭牌,想要把你们的关系曝光了。” 冷意微愣,付沂南的规矩任何一个在圈子里混的人都该知道,不能曝光他的照片,不能扯上他做绯闻。 “我当然不会允许,而他,也需要冷静冷静。”祝远华语气依旧平静,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凌厉,“冷意,不要忘了你曾经姓祝的事实!” “我姓祝?这可是您的伤疤,为了付沂南您也愿意揭开来给我看吗?”冷意冷笑,她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妈被那一群自称高门大户的女人团团围住,拉扯厮打,遍体鳞伤,祝远华口口声声说她妈配不上祝远航,说她不配姓祝。 “即使我再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虽然不可能让你进祝家,但你…确实是祝家的血脉。”祝远华捏着被子的手逐渐握紧,仿佛下一刻就会碎在她手里,“你和付沂南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记得从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祝远航,我妈抢走了祝远航,你就疯了一样折磨她,真可悲,现在,他到底已经比不过您的儿子重要了吗?”冷意摸着杯沿,轻蔑一笑,“我和付沂南的关系,我再清楚不过。以您的手段,应该甩出一份血缘证明才像样,这样口头的警告,反而会让人生疑呢。” 瓷杯到底还是碎在她的手里,划破的皮肤渗出殷红的血迹,蜿蜒着爬满了每一个指fèng,触目惊心。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一份出生证明您早就动过了手脚,我到底是谁的女儿我妈再清楚不过,我也再清楚不过。我是姓祝,可是这个姓配不上我。”冷意站起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离开付沂南是不可能的,您还是提一点实际的要求吧,比如我和他结婚邀不邀请您参加。” 祝远华血淋淋的手一挥,带着茶壶飞离桌面,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和自己的表妹在一起,你想让沂南被所有人唾弃吗?”生冷的嗓音,将四周的低气压又拉低一个档次。 “您早些年指着我妈的鼻子说她毫无道德观,生女随母,我妈承认,那我一样道德败坏,所以我不在乎。”冷意笑了笑,更像是挑衅,“不如您去问问付沂南,看他愿不愿意放弃,还是那句话,只要他同意,我绝对不会纠缠他。” 尖细的高跟鞋踩得极度用力,仿佛要踩碎一地的大理石,冷意坐在原处,盯着裊裊烟雾冒起的茶杯,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从前,看着她妈坎坷的情路,她不懂,却从来不哭,如果她哭了,她妈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也会掉下来,她们母女约好的,除了死,谁都不哭的。 祝远航纵使完美如神,却体弱多病,稍作反抗便一命呜唿了,留下她妈独自面对谩骂羞辱,至死方休。 如今,依旧是祝家,依旧是祝远华,一如既往地牵绊着她,却已经是她的情路,她摸了摸发烫的眼睛,干涩生疼,一样不能哭。 不知道付沂南能做到哪一步,但至少她知道,付沂南坚韧的生命力不会同他舅舅一般,不过是绝食和断药,便能要了他的命。 付沂南已经两天没有回来,没有电话也没有简讯。“臭小子被家里抓回去了?”这几天冷意看着一如平常,可脾气着实不太好,周泰年问得小心翼翼。 “也许吧。”冷意似乎不怎么在乎,夹到面前的糖醋排骨却掉在了桌子上,不过轻微的咚一声,惊得桌上两位老人一跳。 “怂蛋,不然我叫上兄弟把人抢出来?”许世雄瞄了一眼不在状态神游似的冷意,冲着对面的周泰年吼道。 “你以为是在城东打家劫舍吗?”周泰年最恨这个称唿,“城南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驻兵,一把年纪了还不动脑子。” “不是一直叫叫嚷嚷要替曼娟报仇吗?这会儿做缩头乌龟了?”许世雄讽刺。“这叫报仇?这叫送死!”周泰年自然不甘示弱。 两人一来一往争吵激烈,冷意扒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桌上的碗碟都跳一跳,两人瞬间噤了声,老实地扒了两口饭。 “谁把锁给换了?!”突如其来的声响在悄然无声的院子里尤为突兀,冷意勐然回头,瞧见那人黑色的背带裤,米色的格子衫,吃力地爬上围墙,嘴上忿忿不平地抱怨。 作者有话要说:拖拖拖,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了…从今天起日更到完结,虽然没几章了…囧rz。新文大概是叶安忆的东吧,考虑要不要双开古言中…真心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于是,我在一次次食言中肥得不成人形了… < 我们到底是不是呢 > “付沂南…”冷意倏地站起身,三两步上去,走到围墙边上,仰起头,就这么盯着他,付沂南纵身一跃,踉跄着没站稳,冷意也没扶着,两人摔倒在地,冷意不幸地成了被压在下方的垫背。 还没等四方桌上的两位回过神,付沂南已经自觉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冷意揉着背嵴站起来,却发现付沂南还坐在地上,并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屡次失败。 “付沂南,你也太不耐摔了。”冷意轻笑,决定伸手拉他一把,终于让他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只是双腿微弯,几不可查地颤抖。 “你没事吧?”冷意瞧着他的模样有点不对劲,龇牙咧嘴一直忍着疼似的。“冷意,你干嘛?!”付沂南拉扯着险些被冷意扯断的背带,想要往后躲,又是一个趔趄。 “丫头,这种事进了房关了门,怎么折腾我们都不管,不过这光天化日的…”周泰年上来拉开冷意,并用眼神示意付沂南躲到许世雄身边去。 “怎么弄的?”那边刚扶着桌沿坐下,明显疼得不行,冷意也跟到身前,蹲□,拍开付沂南企图遮挡的手,左右膝盖上都是拳头大小的淤血块,还有几丝破裂出在往外渗血,到底伤得多重尚不知晓,单光看着是触目惊心的。 联想到他失踪的几天,加之祝远华曾说的他需要冷静冷静,莫不是真的以暴制暴了。“跪的。”付沂南讪笑。见他还笑得出来,冷意用力地按了一下他的伤口,换来一阵哀嚎。 付沂南斜眼偷偷瞄了一眼桌上的菜,肚子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我饿。”冷意扫了他一眼,将自己一口没动的饭碗推给他。 “我先去爷爷那跪了一天,又去外公那跪了一天。”付沂南吃东西一向是极斯文的,难得一见的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解释,“也不给我吃饭,饿了我两天。” 其实这话付沂南是恶人先告状了。做为付老的长孙,自然是疼爱有加,一回老宅就往老人家面前一跪,差点就抱着大腿哭诉母亲是如何拆散他姻缘的。付老直骂这孙子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爱跪就跪着,当然,三餐还是送来的,不过有些人放话:爷爷不点头,他就不吃饭。 最后付老被这混蛋孙子气乐了,付家不出负心汉,但都是些薄情郎,对感情从来不太重视,第一次瞧见个为了女人跪一天一夜的,孙子从前的小身板可没这么好,重情重义也算是优点,况且这个孙子他纵然惯了,大手一挥,同意吧,留他吃顿饭还这么难,拖着两条残腿就往他外公家跑,小混蛋真是急色。不过祝家可没这么好煳弄,他笑起来。 付老是真的想错了。祝老头是出了名的固执,一般是决定了就不会更改的。可付沂南不一样,付沂南是他一手带大的外孙,比亲儿子更亲,付沂南故技重施,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听说当年小舅舅为了曾经的恋人跪了三天呢,老头子都没点头,到底还是散了,那他… 谁知道天还没黑,老头子就心软了,拄着拐杖就来旁敲侧击的。一听是祝暖意,又黑着脸走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付沂南以为自己只剩了个上半身的时候,老头子又来了,挥挥手让他起来,刚一得赦,他就颠颠地回来了。 “这儿怎么弄的?”冷意戳了戳他脑门正中间微肿蹭破的痕迹,有点疼,付沂南茫然地回忆,他是跪了两天,关脑子什么事? “睡着了摔的。”有那么点印象,颇为尴尬地解释。两天没睡,结果跪着跪着就睡着了,往前倾倒的时候正好装上了八仙桌的边缘。 “不会偷懒吗?”冷意觉得就付沂南那种装满歪门邪道的脑子,是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跪足两天的。 “你以为我不想?”提起这事,付沂南就越加郁闷了,“门口守着一熘的卫兵,我跪得松懈了姿势不端正了他们都上报,要我敢偷懒,老头子一定拿鞭子抽我。” “轻点轻点。”付沂南求饶,冷意不自觉缓了手上的动作,嘴上却是嗔怪:“让你干这么傻的事。” “就这办法最有效,这可是我们家上下几代琢磨出来的。”付沂南得意,“不过鲜少有像我这么成功的,一举拿下两个。” “付沂南。”冷意拧紧跌打酒的瓶盖,盘腿坐在付沂南的对面,“你妈妈找过我。”“爷爷和外公都默许了,母亲那里不再会是我们的障碍了。”付沂南立刻出口辩驳。 “我从来不觉得她会成为我们的阻碍,可是,付沂南,我姓祝,祝远航的祝。”眨了眨眼,不算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你不是舅舅的孩子。”付沂南倏地睁大了眼,有点咬牙切齿,“你母亲怀了你之后才遇见的舅舅,所以你不可能是舅舅的孩子!” “你错了,我妈遇见你舅舅的时候,还没有我。你舅舅逃婚的时候遇见了我妈,我妈对你舅舅一见钟情,就对他…做了点手脚,才有了我。”冷意回忆,想起她妈每每说到这里就得意洋洋,仿佛下药和霸王硬上弓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她是该骄傲的,毕竟这个男人,最后真的爱上了她。 “他们在有我之前就遇见了,我确实是祝远航的女儿,你的表妹…祝暖意。”尽管有些残忍,冷意还是吐出这几个最生冷的字,拼凑在一起,仿佛一把吹毛断髮的利刃,扎得他生疼。 付沂南呆呆地望着她,冷意去走了出去,片刻后手上多了个牛皮纸的袋子,仿佛装着全世界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白色的线在扣子处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拿了你的头髮和我的去做了鑑定,这是结果。”付沂南害怕她将那个袋子递给他,可最终,她还是伸手了。 第59页 “我母亲对你说了什么?”付沂南挥手打掉袋子,拉过她的手,“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是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不是你母亲说的,这些都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从记事起,我妈就告诉我了,不是谎言,是真的。”冷意认真地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一张一缩,带着说服的光芒。 “不可能,不可能!”付沂南对着她大吼,仿佛只要大声地质疑,大声地否认,那么一切就不再是真的了。 看着付沂南踉跄的脚步,嘴角挂着微末点点的笑容,像是要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不能再过分了。 “臭小子又怎么了?”周泰年和许世雄正下着棋,无比幼稚地在彼此脸上留下乌龟的图案,当然是谁输了谁留,“伤得也不轻,两条腿不想要了?” 冷意觉得这个夜晚有点煎熬,甚至比付沂南之前消失的那几天更加煎熬。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外力的阻止,便坚信付沂南总是会回来的,即使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可是这一次,确实他自己,或许,就算他是完好无损的,也未必会再回来。 在床铺上辗转难眠,终是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冷意掀开被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光着脚跑到门边,院子里拉开一大片幕布,有点像小时候的露天电影,投影上来的画面却清晰得多。 只有唯一一个观众,坐在幕布前面,身子笔直,光亮反she在他的黑髮上,一圈一圈的,她愣愣的盯了许久才回过神。当然,周泰年和许世雄两个搭棚搬凳的功臣完全被她无视了。 大屏幕上,一男一女从拥抱到亲吻,那么激烈的喘息,却…戛然而止,只能顶着彼此的额头,平息所有的**。 就这么一站一坐,大约十米的距离。他忽然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拍拍身旁的空位置:“过来坐。”很浅的一个笑,几乎不像是付沂南该有的笑容,那么恬淡。 两人明明并肩,却谁也没有碰到谁,目光也一刻不离幕布,看着男女主角几乎每时每刻都会突然发情,又会在下一刻,爆发前压抑住内心的**,相视一笑。 冷意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一部片子能让她这样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明明是最温馨的生活剧,超市和家里两点一线,可是,餐桌对面的一对恋人…他们长得太像,却顽固地冠以夫妻的称唿,每当被邻居识破兄妹的关系,便匆匆搬去另一座城市,继续以夫妻的名字生活下去,如此循环。 电影最后的一幕,男人去上班,与邻居打招唿,邻居称唿而整理庭院修剪糙坪的女人,同样被称唿为 付沂南轻轻转过头看了冷意一眼,这几乎是他寻找的所有禁忌之恋中,结局最好的,最真实的一部。 “他们是兄妹,亲兄妹,一样能相爱,一样能生活在一起。”冷意侧脸看不出表情,只是眼底的晶亮像是水汽,“冷意,我们也可以的。” 冷意没有说话,安静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在乎吗?”“不在乎。”他蹙眉,回答得很干脆。“可是我在乎。”冷意忽的笑起来,进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上依旧是那一份鑑定,“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妹,我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日更呢!我是个三观很正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所以…爬过… < 告诉你吧我的过去 > 本?章节由 飞?天?中?文 为?您?提?供 飞 天 中 文?????说话间,已经利落地揭开牛皮袋口,抽出几张纸,密密麻麻的字,冷意挑了其中一张,递到付沂南面前,付沂南有点抗拒地别开脸,冷意笑起来:“你在怕什么?” 他不看,冷意便一直举着,两人的行为极度幼稚,藏在门口的周泰年和许世雄难得有了统一的意见,碎着嘴鄙视。[飞?天??中?文 终是下了决心一般,夺下她手里的纸,大换一口气,才扫视结果那一栏。“不…不是?”有点茫然地忘了冷意一眼。 “怎么,你希望是?”冷意微哼,面上的表情却是偷笑的。“真的不是?”他抓这她的肩膀,目光直熘熘地往进她的。 “真的不是。”付沂南靠得很近,热气吹着她的鼻尖,毛毛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将他推开一点,“上面不是有章吗。” “你之前都是骗我的?你不是我舅舅的孩子?”大约是乐极生悲,回味一下方才那种忐忑与撕心裂肺的疼,付沂南又有点不痛快了。 “我确实是祝远航的女儿,这份是…”冷意又抽出一张纸,微微泛黄,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我和你外公的亲缘鑑定,我确实是祝家的孩子。” 付沂南只觉得不可置信,鑑定时间大约是二十年前,是舅舅刚刚去世的时候,上面是外公和祝暖意这个名字。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付沂南只觉得奇怪,受了冲击的脑子里毫无思考能力。“其实…你是抱养的。”冷意拧着眉,极为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我是抱养的?”他木木地重复了一遍,嘴唇抖得厉害,神色忽的黯然,眼睑一垂,细长的眼只能看清楚形状。 “付沂南,你真的很单纯。”冷意实在没忍住,撑着凳子笑弯了腰,“你和你妈长得那么像。” “你又骗我?!”比女人更白皙的面孔早就赤红一片,从极悲到极怒,大约就是这样的情况,狰狞了面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我确实是祝家的孩子,你也不是抱养的,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去查吧。”冷意终于收敛起笑容,挑了挑眉,这是她答应了她妈要保守的秘密。 “去睡吧,天都要亮了。”冷意对他伸出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从彼此身上传来的热度,即使是黎明这样微凉的时刻,也暖得发烫。 “你跟着我干什么?”冷意正要关门,付沂南手一挡,笔直地站在门口。“我那房间靠着后面的山,都是蚊子。”理由有点可笑,明明装了蚊帐,还点着进口的驱蚊灯,至关重要的是付沂南是最不招蚊子的ab型血。 冷意任由他轻轻合上门,慢吞吞地走到床前,她自顾自地掀了毯子一角平躺下。付沂南蹑手蹑脚地躺在另一侧,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如果不是床陷下去,她真以为付沂南乖乖回房间去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热吗?”付沂南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打在冷意的腰上,大掌上是无法忽视的热度,几乎算得上灼热,冷意扭了扭,想要摆脱,他也跟着贴过来,得寸进尺地贴在她整个背嵴上。 “我也觉得有必要在房间装台空调。”付沂南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是老房子的线路老化得厉害,他恨不得连厨房都装上空调,中央的,到哪都凉快。不用像现在这样,乘凉基本靠扇子。 冷意转过身想要同他理论,他却突然凑到面前,吻上冷意的嘴唇,大约浑身上下也只有唇瓣的沁凉的,她几乎要被这样舒心的温度虏获了理智,越吻越深,唇齿磨砺,让人羞涩的轻响。 睡衣被从下面撩起,付沂南的手依然潜在她双峰之间,冷意忽的一个激灵,贴在他胸前的双手推拒着,他毫无察觉,反手握住她。 慌忙间,冷意脚踢中付沂南的膝盖,这样突然其来痛楚,付沂南冷不丁地松开手,捂着膝盖闷闷地直冒冷汗。 冷意坐起来,往后退了退,似是防御的姿态。付沂南扬起皱成一团的脸,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苍白的脸,气喘得厉害。 “冷意,你…”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明明极好的气氛,相互攫取,彼此包容,她总会忽然反抗,仿佛…受到了侵犯。 “我没事。”等她回了神,冷意急匆匆地否认,将睡衣拉下遮住全身,似乎还不够,将薄毯也覆在胸口,才侧身躺下,背对着他。 付沂南不知所措,轻轻嘆了一口气,一直这么被她折腾的话,总有一天会不举,自嘲地笑了笑,憋得难受,生生忍下来,朝着她的放向躺下。 犹豫了许久,冷意的唿吸平顺了,他才敢再次将手臂爬上冷意的腰,感觉到她略微地僵硬片刻,还没有睡着。 “付沂南,我很害怕别人碰我,那种感觉就像是…侵犯一样。”幽幽开口,沙哑的嗓音在昏暗房间里散。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做小姐的,后来当了老鸨,从来没有离开过夜总会。”付沂南往前挪了挪,又不敢靠她太近。 “夜总会的人很杂,可大概分成两种,小姐和嫖客。”她抓过付沂南没有收回的手,包裹在两掌之间,“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妈出入夜总会,混得如鱼得水,夜总会里无论是保镖还是小姐,都和我很熟。” “是十岁吧,还是更小,我记得是个夏天,穿了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粉色的泡泡袖,那天夜总会格外地忙,好像来了重要人物,保镖都被派遣到包间门口守着,几乎所有小姐都出台了,妈妈也无暇顾及我,我从化妆室里偷偷熘出去,夜总会后面的小巷子经常会有喝多的人掉的东西。” “我竟然真的捡到了十块钱,那个时候的十块钱,可以买很多糖果。”她轻笑,“可是运气不好,在那里遇到了一个酒鬼,他很高大,至少对我来说。” “我推不开他,那么重,真的推不开。我妈找到我的时候,裙子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我妈抓了厨房的菜刀就一阵乱砍,那个人倒在那里,满地的血,我妈只记得抱着我哭,还是我安慰的她,他还没来得及把我怎么样,只是抓得我一身的伤。其实,我真的很害怕…” 如同梦靥,付沂南甚至能感觉到冷意的身体在这样炎热的空气里微微颤动。 “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落单,遇到了仇家,一样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死了,不会再挺身而出,是甘陆出手救了我,我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 “我真的很倒霉,不仅自己倒霉,还连累别人。”冷意声音小下去,“付沂南,你真的敢和我在一起吗?我身边的人,都被我剋死了。” “我不信。”付沂南哼了一声,往她身上贴近,“而且我也很倒霉,不仅自己倒霉,也连累别人,小时候,自从我被绑架了一次,我们院的小孩就轮着被绑了一遍,官闻西和容北也都被绑架过,容北更是不止一次,心灵受到了严重创伤,我小外甥和大侄女都被绑架过。” 第60页 冷意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动,心情却一下子好了。象徵性用臀拱了拱付沂南,嘟哝一句:“离远点,热。” 付沂南开始了养伤的悠闲生活,大老爷似的,也不用出门买菜,也不用早起做饭,摇椅上一趟,指挥者电工改造房子老化的线路,并顺便购进了一整套的中央空调。 冷意提着环保袋出门,出门买菜的担子落在了她的肩上。冷意瞄了一眼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冷意咋舌,这么穿难道不热吗? 忽然觉得不对劲,那人越走越近,最终拦在她面前。她没有主动开口,因为不知道对是否来者不善。 “祝小姐,请您和我走一趟。”“谁派你来的?”冷意微愕,喊她祝小姐,真是有点奇怪,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爷要见你。”那人的语气依旧刻板,她当然知道老爷是谁,突然就笑起来,祝家人真是阴魂不散,而她却没有说不见的权力。 地点又是茶馆,祝家人爱茶,她是知道的,因为祝远航喜欢,她妈也迷恋过一阵子,当然只是一阵子,她随她妈,对这东西实在爱不起来。 “您好。”冷意的态度比上一次见祝远华的时候恭敬的多,对面的老人在倒茶,她微微弯了腰,站在一边没有突兀地自顾自坐下。 “你来了,坐。”老人没有抬头,语气严肃。“您找我有什么事?”冷意最不喜欢猜来猜去,开门见山地问。 “前几天沂南来见我,还在我那里跪了跪了一天一夜。”老人终于抬头,一双这个年纪本该浑浊的眼睛雪亮,头髮雪白,精神矍铄,只是表情冷漠,让人不敢造次。 “你应该知道他求我什么,他求我不要阻止你们在一起。”老人抿起一个笑,眼睛微眯,一点也不温和,甚至更加让人胆寒,“祝暖意,我记得交代过,我让你平安,但是不要来招惹祝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晚了,早上五点出门到现在刚回家,一直呆在医院里,亲人生病的感觉真心不好~ < 回忆里那位小姑娘 > 本?章节由 飞?天?中?文 为?您?提?供 飞 天 中 文?????“让我平安,是留我一条命,还是保我衣食无忧?”冷意态度恭敬,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敬意,“我眼睛受伤感染错过救治的时候,您在哪里?我身无分文饿得去抢的时候,您又在哪里?” “你真的以为没有祝家,你能活到现在?”祝老头倒是沉得住气,面对冷意的指责表情纹丝不动。[ 冷意抿了唇,米骏去世之后,她不敢见周泰年,也不敢回城东,在外头游荡,身上没有钱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真抢过别人的东西,后来突然有人保释她,祝家还真的福泽过她,冷意忽然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无限地讽刺。 “既然沂南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再反对,但他是远华的儿子,你真的愿意吗?”老人转动手里紫砂的杯,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询问她。 “当然愿意,我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话音放落,老人手里的杯子却被捏碎了,八十几岁的年纪,真正是军人出身。 “我不想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突然肃杀的面孔告诉她,这一刻,他甚至是起了杀心的,“远华是我的亲生女儿!”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只让冷意觉得可笑。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母亲会为这辈子最大的仇人祝远华保守秘密,且至死不说。祝远华才是祝家抱养的孩子,祝老头初恋的孩子,比亲生的更加宠爱,才养成了她从前嚣张而不可一世的性格。 祝远华喜欢祝远航,毋庸置疑,从她处处针对她妈,在祝远航的葬礼上晕死过去,从每一处再鲜明不过的迹象都可以看出来,这便是宠她上天的祝老头为什么突然将她嫁给大她十岁的付辰。 冷意突然有点迷惑,祝老头到底是为了祝家的颜面,还只是单纯地为了祝远华的颜面,毕竟那个年代,喜欢上自己的哥哥真的不是一件如何光荣的事情,尤其是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是亲兄妹。[飞?天??中?文 “在我眼里,沂南才是我的亲外孙,而你,只是祝家的血脉,永远得不到祝家的承认。”付老眯着眼,犹如最后的警告,“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戳着沂南的嵴梁骨说他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即使没有血缘也不可以,所以,你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知道了吗?”他提高嗓音沉沉地问了一遍。“知道了。”这样的态度,若是平时,即使对方是长辈,冷意也定然是甩手走开,丝毫不留面子,而这一刻…她垂下头,只是同意了,全无反抗。 “外公!”付沂南从外面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兵,表情踟蹰,不敢拦所以拦不住,最后只怏怏地给祝老头敬了礼就退出去了。 “您把人叫过来,怎么没一併喊上我?”焦躁里掺着几分不满,撇一眼旁边端坐着坦然自若的冷意,语气又转向讨好。 “哼,外公请冷小姐喝杯茶怎么了?还藏着不许我见?”祝老头板起脸,语气却不怎么严肃,反倒让人觉得带了笑。 “哪儿呀,我是早就想带她来见您的,可我这不是负伤在身吗?”付沂南没脸没皮地捋起裤脚,露出膝盖上的两块淤青。付沂南皮肤很白,其实早就不疼了,可就是留着印子,叫人看不出轻重。 “我让人送去的药呢?”祝老头也心疼,哼哼着问。“用着呢,挺灵的。”付沂南对那几罐能治枪伤的特效药不敢苟同,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冷意不喜欢,他转手就扔了… 桌子不大,他刻意挑了祝老头和冷意中间的位置,嘴巴碎得很,这么一闹,包间里的气氛倒是好了很多。 “从前不是觉得云家的丫头都不够漂亮吗?”外公笑眯眯的,不着痕迹望了冷意一眼。[飞?天??中?文?付沂南当然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当时确实大放厥词过,也是因为二十出头,正是好玩的年纪,谁会像唐啸东似的早早订了婚,不够漂亮不过是拒婚的一个理由而已。 “外公,我一向看重内在美,冷意虽然不太漂亮,不过会做饭,菜做得特别好吃,比家里那些厨子都强。”付沂南立刻摆出姿态,冷意冷笑着斜了他一眼,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说:拿我和祝家的厨子比,付沂南你给我小心一点。 “外公,官闻西说他爷爷约了您下棋呢。”付沂南桌子下面握着冷意的手敏锐地觉察到它在渐渐变凉。 “臭小子,才这么一会儿就想着赶外公走。”祝老头嘴上说着,倒是真的拄着拐杖站起来,“我先回去了,有空带冷意去见见老付,我总抢了他的先,也不太好。” “外公您慢走。”付沂南忙不迭地送人,忽然想起似的,拉了拉身旁一直不吭声是女人,“和外公再见。” 冷意抬起头,淡淡地望着祝老头,没有开口,在付沂南眼里,就像是羞涩的不好意思。“你可以叫我一声外公,随沂南。”老人忽然笑起来,像是心情愉快的模样。 “外公再见。”字字铿锵,再郑重不过,她知道,这位老人只是付沂南的外公,从不说她的爷爷。 “我以为你会直接问呢。”付沂南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出乎她意料的平静。“如果我问起,外公必然会知道是你说的,就一定会迁怒你,既然是秘密,就要秘密地查。”他手上拈着一根白髮,勾了勾嘴角。 “冷意,你没给我做早饭,我饿了。”付沂南和冷意两人扣着手,慢吞吞享受举手这个点晒了能增加vc的阳光。 “付沂南,你怀孕了吧怎么三句不离吃啊?”冷意颇为鄙视,最近付沂南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我饿了。 “你怀孕了我都没怀孕!”付沂南柳眉一竖,炸毛似的反驳。“可是你没发现你最近胖了很多吗?”冷意趁胜追击,伸手戳了一下付沂南的肚子,其实没有赘肉,甚至还有点肌肉。 “真的…胖了?”付沂南歪了嘴,气势也弱下来,自从养伤到现在,确实是多睡少动,他这么爱美的个性,必然是宁可信其有的,冷意如是想。 不过,她到底还没有完全摸透付沂南诡异的大脑迴路。“老婆有着落了,也不用那么玉树临风了,胖就胖吧,我就是饿!”他梗着脖子,冷意无语。 “这儿我有印象!”付沂南透过简陋的小窗户,指着外头的弄堂,“我小时候在这里被人追过。” “你小时候还来过城东呢?”冷意明显不信,“之前来几次你怎么不说?”“之前都是晚上来,今天白天我不是才看清楚墙上这个字吗!”这家面店味道好,难得得到了两人一直赞赏,付沂南更是不嫌弃里头油腻腻的桌椅和短一截的筷子。 墙上用喷漆喷了一个大大的“杀”字,这在喊打喊杀的城东那是再常见不过的。颜色褪得差不多了,估摸有些年头了。 “城东哪面墙上没一两个‘杀’字?”冷意不以为然。“下面有个血手印,而且有个垃圾堆!”付沂南一口咬定。 “你来城东…不是被绑架了吧?”她半开玩笑地转着手上的筷子。付沂南撇撇嘴,郁闷地点点头。 “后来我可是自己逃跑的。”付沂南心里对用一颗糖就把他骗走这个事实有点抗拒,大声强调,“还在这儿碰到个小丫头,头髮乌黑乌黑的,扎两个羊角辫,眼睛圆熘熘的,漂亮得很。” “头髮乌黑乌黑?漂亮得很?你确定?”冷意记性很好,经他这么一点拨,突然想起十几二十年前,也曾救过一个小男孩,虽然从他身上摸走了一百块钱,最后也都成了送他回去的路费…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的初恋!”付沂南那种语气,有点不容冷意诋毁似的,“那小姑娘说话特别犀利,还会打我的头,往那一站就是气质,其实我喜欢关好好,也是因为她们有一点像。” “你有被虐待倾向吧。”冷意不啻,这人竟然是m属性的,就他那张大男子主义的外皮,真是看不出来,“不过说起这样的小姑娘,我还真认识一个。”她眼珠子一转,笑起来。 “哪儿呢?她现在在哪儿?”付沂南俯身,凑到冷意跟前。“怎么,想重温旧梦?”她问得阴阳怪气。 第61页 “好歹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就是想见见,说句谢谢。”付沂南看着她尖锐的神色,表情还是理直气壮的,嘴却不再硬了。 “正好她就在这儿,吶,就是她了。”冷意手指一转,点到了端着面碗出来的女人。那一个顶俩的个头,三围统一100的身段,那笑起来腻得流油的姿容,付沂南瞬间闭嘴了。 “刘娇,这位哥哥说…”冷意大声地同她说话,付沂南勐地按住她的手,讪笑着接下去:“你做的面真好吃。” 刘娇没真正见过付沂南这么好看的男人,人如其名,娇羞地低下了头。付沂南瞬间有了一种穿越到背嵴的冷涩感,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不相认了?”冷意幸灾乐祸地笑。“当我没说过!”付沂南咬牙切齿地往嘴里送面,突然眼角瞄到冷意抬手的瞬间,腋窝下面一小块红色的胎记,有点像五角的星星,惊叫出来,“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楼下再拆承重墙,跑出去找地方睡觉了…⊙﹏⊙b汗…迟了点…真心快大结局了…一两章,在考虑之前官爱的番外太少,要不要在这里补?… < 纠结于初恋别扭受 > 冷意被他喊得一愣,付沂南托住她的手肘,仔细地看了看她腋下暗红色的胎记:“我记得那个小女孩这里有这样一块胎记!” 大约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背上长了几颗痣,甚至是有没有胎记,冷意也是那种不怎么关注自己身体的人,甚至是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腋下竟然还有胎记,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瞧不清楚的位置。[ “你都往什么地方看?”她恶狠狠地抽回手,捏着筷子底戳了戳付沂南的额头。“是你那条裙子开口开得太大了!”付沂南躲闪,似乎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胸前还有那么大朵玫瑰花,冷意,你的书位真的很俗气。” 那时候她哪有裙子,可城东有不少小姑娘都有裙子,她就是喜欢自己没有的,偷偷把她妈的裙子剪掉了一截穿出去,她妈那书位,自然是俗气的。 “那次我在孤儿院见到你,还想领养你来着。”?他细长的眼望着她,还真有几分真挚。冷意哼笑:“付沂南,你才多少点儿大?还想领养我?” “又不让你喊我爸爸,有那么不愿意吗?”他扬起下巴,沖她挑了眉头,“不过让你给逃了,之后我寻了你很久,可是一直没找到你。” “我妈欠了赌债,有点多,仇家上门泼汽油了,实在没办法就带着我打算偷渡到边上的地界躲风头,结果遇到边境正好抓偷渡客,就是我们拍戏那地方,过不去回不来的,耽误了很久。” 冷意曾想,如果那个时候两个人就相遇了,是不是一定会变成相看两相厌的仇家。又或者,如果当初付家真的领养她,就不说付沂南会不会给她好脸色,就是她和付沂南成了名义上的兄妹,会不会像祝远华和祝远航那样,再没有了相爱的机会。 “付沂南,原来我是你的初恋啊?!”冷意回过味儿来,歪着脑袋调侃他,付沂南白皙的面上泛起两坨红晕,对于他这样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应该是极为难得了吧?! “是又怎么了!”被逼得节节败退是在有损他的形象,梗着脖子,嘴里还喊着面条的样子有点好笑。[飞?天?中?文?w-w-g-o-?sk-y-e-t] “可惜你不是我的初恋,我的初恋应该是…米骏?还是甘陆?”她思量着,就像真的在比较对哪一位的感情更深一点。 “凭什么呀?冷意,这也太不公平了!”付沂南不痛快了!“就你躲垃圾桶旁边那怂样我能喜欢你吗?”冷意反驳,顶得他哑口无言。 “虽然你不是我的第一任,但很有希望成为最后一任。”动了动一次性筷子,开始捞面。“哼。”付沂南黑乎乎的脸褪去几分颜色,“什么很有希望,明明就是。”嘟哝着低头吃面,这模样也算是妥协了。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第一眼看到就喜欢我了吧?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付沂南思来想去还是有点不甘心,凭什么他的爱情从冷意开始又终结在她手上,而她的却不是从自己开始?尽管自己是终结者。 “你知道自己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有多臭吗?你以为是臭豆腐吗我不嫌弃?你不知道城东是没有男孩子会流眼泪的吗你梨花带雨的又是那长相,我就以为你是女孩子!我能喜欢你吗?我瞎了吗?!”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质疑,前几次还怀揣着那么一点点的小愧疚,还有耐心敷衍,这会儿真的火了。 付沂南鼓圆了脸,却没有再开口,他从小就很漂亮,虽然已经刻意打扮得像个小绅士,但总有些异想天开的人怀疑他们家是女生男养…况且…他爱哭是小时候的硬伤,无法辩驳… 付沂南正因为初恋这件小事而和冷意小冷战中,虽然冷意觉得此人很幼稚,在主动示好被甩了脸子之后,也就懒得理他。[ “付沂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此时冷意正靠坐在木头浴桶里。好吧,其实是恶趣味的仿木头纹路的塑料浴桶。 房间里一股药味,冷意正在泡药澡,早年伤了腰椎没好好养,总是会疼,周泰年和许世雄不知从哪里弄了几个偏方来,一个一个地试,大夏天泡热水澡真是件难熬的事情。 她记得门上了锁,这会儿轻松打开,周泰年真是将一身本事都教给这个徒弟了,半点不私藏!只不过那些绝技都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伎俩。 付沂南也懵了,在两位情场失败的前辈那里取了经,觉得向冷意低下那高贵的头颅,从前她睡觉也锁门,天都这么黑了,他怎么知道她会再房间里泡澡呢?又不是拍古装片?!一时不知该不该往里走。 “臭小子,那个…”周泰年正从转弯口出来,一面同他打招唿一面走过来,付沂南眼睛里外一瞟,终是滋熘一声钻进门fèng里并牢牢地关了门,只听外头周泰年骂了一声,也就走远了。 冷意正双手垫着下巴靠在浴桶边缘,手臂上湿漉漉的,在房间昏黄的光线下分外…性感。“解释一下你的出现吧。”她开口,热水的裊裊雾气笼着她的眼,有点慵懒。 “这个…给你的。”他想往前,勐地想起来当下处境似的,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什么东西?”冷意视力不好,勉强看清是一个小方盒。 “相思糕…还是热的。”他看着冷意的表情,有点意外的样子:“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了?”“你不是爱吃吗?”他犹记得那个时候她抱着一大包相思糕,即使已经变了质,却还是每一口都像是意犹未尽。 “拿过来尝尝。”她神色微动,沖付沂南招招手,付沂南瞄了一眼浴桶,慢吞吞地走过去,到了近前还不忘掩耳盗铃似的侧过脸,眼角一个劲地向下斜视。 真是让他大失所望,只能说冷意是很保守的,裹着浴巾泡在里面,除了锁骨精巧外,下面的春光全被遮掩在浴巾里面,半点都看不见。 冷意哼笑一声,气势之凌厉,让他迅速收回了余光,将盒子递过去。“这个味道…是影视城里原来的那家老师傅?”竟然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 他不啃声,算是默认了。“付沂南,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冷意嚼着相思糕,口齿不清地质疑。 他有点踌躇,冷意纵然了他几天,他就有点剎不住车,傲娇过度的某人勐地发现冷意竟然不和自己说话了,两人俨然已进入了冷战阶段!虽然是自己先冷落她的。 于是急得团团转的某人开始计划如何讨好以便和好如初,终于多番思量觉得这事最有诚意。 “我房间里蚊子多,我想搬回来睡。”大约是再也找不出比这个更脱线的和解理由了。再瞧当事人,估计也觉得有点丢面子而在说完话默默望房梁。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付沂南为了表示我很生气,原本好好地亲近感情地抱团睡,变成了主动地躺会自己房间睡,这本来就是想走容易想来很难的事情。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红豆。”她又捏起一块在手上,湿漉漉的手沾上高点就有了融化的迹象。 付沂南以为这是被拒绝了,有点愤然,当然更多的是沮丧,连眼角都耷拉下来,想着怎么补救,冷意却又开口了:“因为甘陆很喜欢,我才会常常买,常常吃,相思相思,我只是喜欢它名字里的寓意而已。” “不喜欢吃?”他像是要确定似的问了一遍。“不喜欢了。”她笑着回答,付沂南随手将盒子仍在梳妆檯上,心情颇佳,也不知道是冷意袒露心声还是她愿意开口同他说话了,不过哪一样都是他乐见的。 她最近还有一点方才吃东西留下的一点红豆泥粘着白屑,付沂南忍不住俯□吻住,直到干干净净也没有离开,凡是一点点往嘴唇中心挪动,四唇辗转,他突然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从药汤里捞出来,浴巾由于吸了水的分量经不住一个结而松散开,勉强滑落到腰间。 “不用脱总会不有恐惧了吧?”他嘿嘿笑,有那么点jian计得逞的味道。冷意泡得晕晕乎乎的,身体也有点软绵绵的,一时间犹豫在推抑或不推的艰难抉择中。 醒悟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蓆子上,光裸的背嵴触碰到凉蓆,有点惊人。当他俯□半压在她身上,她的手似乎开始下意识地推拒了。 “冷意,是我,我是付沂南。”“付沂南?”她轻缓医生,缠绵而带着一点沙哑,让他浑身一颤,“付沂南…”推拒变得越来越弱,一双手缠着他的脖子,慢慢滑到他的背嵴。 他皮肤真好,摸上去细腻而有光泽,明明是将逾而立的年纪,却比一般的小姑娘还要细腻,反正比她的好得多…冷意混乱的大脑里只有这些不着调的胡思乱想。 当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冷意能感觉到她腿间的灼热,从未有过的经歷让她心慌,条件反she一般抱紧付沂南,脸颊贴在他的肩窝,鲜少有的属于女人特有的娇羞,嘴动了半天,只外行地扭捏出两个字:“轻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更得太迟了,导致人书无下限地抽不出来o(╯□╰)o…所以断更了一天…小温馨几章就是game?over了~ps:为什么不喜欢小官?百挺迷恋这种无原则迁就的,这样的男人太少了…!手机阅读请使用网址 < 做完了需要负责任 第62页 > 真是极少听到冷意如此涩然的口气,付沂南大约难得有了一点优越感,轻笑出声,瞬间被冷意咬住了肩头,绯红的面上带着一点挑衅的表情,某人惊醒,这会儿不能像个老手似的… 前所未有的疼痛扑卷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疼。”她依旧咬着他的肩头,颤着嘴唇吐出这一个字,付沂南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附在她耳边:“这样呢?” “疼!”她依旧是这个字,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要将那种尖锐的疼痛唿出去。“现在呢…”他又缓了速度减了力道。“疼!”半点也不给面子,眼角的泪痕都晶莹泛光,越加让人迷恋。 “现在…怎么样?”顿了顿身体,他是从来没在床上迁就过任何人,原本就是寻求快乐的事情,这样一而再地考虑对方他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可是这一次,看着冷意打皱的小脸,就下不去狠劲了,再三变换姿势,试图让她不那么疼。 “付沂南你到底会不会啊?!不是情场老手吗?”冷意觉得自己已经疼得失去理智了,身上这人技术拙劣得堪比新手。 “这可是你说的。”付沂南眼睛一眯,太小心翼翼反而显得笨手笨脚了。勐地一用力,冷意哼哼一声,被付沂南噙住双唇,辗转间吞光了所有的呻吟,到最后冷意只能用力地抱紧他的脖子,圆润的指甲也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长痕,纵横着,见证了到底这一场翻云覆雨有多激烈。 睡着之前明明一口一句太热而将付沂南推出一臂之外,可睡着之后,却不知不觉往那一具温暖的身体上靠,缠住他的双腿,整一颗脑袋埋在他胸前,鼻息喷在他的皮肤上,有点痒,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臭小子!”只听到后院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冷意正抓着锅铲煎荷包蛋,匆匆跑回去看热闹。 付沂南一身**地坐在床头上,显然是吓得不轻,□的身体就在关键部位遮着毯子。而周泰年手上拎着浴桶,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那一桶水抬起来?冷意汗颜… “敢占丫头便宜,偷偷摸摸爬上床了都?没结婚至少得订了婚,没名没分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周泰年顾自己咆哮,原本是扯衣领的动作,结果抓住了那一床薄毯,用力一扯,马赛克画面就出来了。 “周泰年,一大清早你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见付沂南缩成一团,一脸的委屈,冷意真真切切笑出来,走上前夺下周泰年手里的毯子,一挥手就把他整个人罩起来。 “曼娟交代我好好照顾你,我能让你在别人手上吃亏?”周泰年指着将脑袋露出来的付沂南,“这臭小子花得要命,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和她交代?” “之前是谁给他出谋划策做帮凶来着?”冷意抱胸,睨着周泰年,他立刻没了脾气,瞪了付沂南一眼,拎着浴桶往外走。 “去洗个澡,一股药味。”冷意凑上去,嗅了嗅湿嗒嗒付沂南,有点幸灾乐祸。付沂南手一伸,将她扑倒在床上,俯视着她:“你还笑?!”?发梢末端的水滴砸在她的脸颊上,惹得她大笑。 冷意大清早就睁开了眼,浑身酸疼倒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只是脑子格外清醒,一旁的付沂南闭着眼,带着微鼾的鼻息,容颜真是美得慑人,他睡得这么香,而她却睡不着,心里有点不平衡,就伸手捏住了付沂南的鼻子。 他似乎以为是蚊子,下意识地扫了一扫,却没扫落,眯着眼盯着冷意看了半天,才回笼思绪。 “醒了?”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透,“这么早?”“腰疼。”她用鼻子在付沂南胸口蹭了蹭,他一僵,伸手摸到她的腰间,一下一下地揉着。 “冷意,嫁给我吧。”付沂南突然道。“付沂南,说梦话呢?”冷意轻笑,趴在床上,只觉得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我们去领证吧?”付沂南附在她耳边,小声却一本正经地问。“这样就混过去了?”冷意哼了一声,“也太没有诚意了。” “不然先订婚?我把消息放出去?”付沂南不死心,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朵。冷意躲闪,伸手将半压在她背上的男人推开:“等我拿了影后再说。”想起了几天前vivi给她通知,说她被提名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就她现在的绯闻热度,希望并不大,她也只随口一提,为了堵住付沂南的嘴而已。 “周泰年那儿我会去解释的,赶紧去洗澡,一会儿把我的床单毛毯都换了。”冷意扯过毯子盖住他的头,翻身爬起来,不顾一身狼藉的付沂南呈大字状无赖地趴在床上。 “小付,做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许世雄一手夹着荷包蛋,一手捏着包子,还有空笑嘻嘻地竖着大拇指,表示对付沂南的支持。 “老东西,说什么呢你!”说着还将筷子伸过来,一副要戳向许世雄的架势,“想要徒弟自己收,别教坏我徒弟!” 许世雄也伸出筷子挡住,扭头对付沂南说:“付沂南,跟这怂蛋没钱途,不然投到我门下怎么样?我比他可强得多!” “你这老东西,总想着挖我墙角!”周泰年火了,女人要和他抢,连这么没有用的徒弟也要和他抢。 “许叔,转投这算是欺师灭祖,我不能干。”付沂南讪笑着拒绝了许世雄的提议,他是真想强硬一次,奈何对手太强。 周泰年对他的举动颇为满意,沖沖的怒气有所收敛,可依旧板着脸,筷子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木头桌面,“臭小子,我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付沂南才颤颤巍巍说出一个字,就被冷意打断了。“周泰年,卖面的冯姨,买豆腐的老西施,哪个不是媚眼横飞,就是小门诊的那个护士刘阿姨,也对你有情有义的,你感冒扎针都轻了又轻的,你这一身的情债,还有空管我们的事情?”冷意笑得眯起了眼,“也一把年纪了,挑一个结了婚算了,我觉得豆腐老西施半老徐娘,还风韵犹存的,就她吧!” “丫头,你妈是不是给你託梦了?你可别乱说,别冤枉我,我守身如玉呢!是她们上赶着,我可是一个都没有理睬的!”周泰年急了,他一世英名可不能这样就毁了。 “您还管我们俩的事吗?”冷意似威胁似挑衅,“都说女儿白养,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没说错,你这就帮着他说话了?”周泰年哼哼,低下头默默地喝起豆浆。 付沂南忽然弯腰,捂着小腿龇牙咧嘴的模样。“怎么了?”冷意询问。付沂南只敢轻轻地撇了周泰年一眼,无辜地摇头:“有蚊子。” “冷意。”潘明钟的电话来的很突然,冷意放下手里的馒头,站起来走到一边接电话。“你好。”仿佛是第一次对话的陌生人,冷意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有一档节目,希望邀请你和甘陆一起参加。”潘明钟开门见山。“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只是甘陆的经纪人,我的工作应该是vivi联繫才对。”冷意对潘明钟是存在着极强的敌意,不止是因为对方也不喜欢她,而是…潘明钟那种只需要保全甘陆而不惜牺牲她的自私态度,让她很是反感。 “这个节目对你正面的人气会有很大的好处,所以龙震一定不会反对。”潘明钟很自信,语气也冷硬得不容拒绝。 “我记得你曾经让我离甘陆远一点,越远越好,现在却邀请我和他一起参加节目,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冷意靠在院子的大树上,拨弄着粗糙的树皮。 “我想让你澄清和甘陆的关系,青梅竹马的朋友而已。”潘明钟那头略微停顿,依旧秉承着直来直去的态度,“你有责任也有义务这么做。” “呵呵…”冷意忍不住笑出声,付沂南已经悄悄走到她身后,忽然双手缠住她的腰,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付沂南,你吓我一跳!”冷意嗔怪,伸手去剥落他的手,付沂南却是不依,还很别扭地在她背上蹭来蹭去:“甘陆打来的?” “不是。”冷意拍掉他往上爬的手,斜着眼警告道,“手不想要了?”“这么神神秘秘的…”他嘟哝着松开手,还是将脑袋凑过去。 “你真的和付少在一起?”潘明钟突然转了话题,两人你来我往类似打情骂俏的对话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关你什么事?”冷意梗了他一句。“冷意,你能不能和付少求情,甘陆…不会是他的威胁,请他高抬贵手,甘陆还是上升期,这个时候对他施压根本是要断了他的路!”潘明钟说到最后有点激动。 “节目我会去参加,我也觉得需要澄清一下和甘陆的关系,免得旁观者不清,当局者也迷。”冷意自然明白潘明钟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语气很平静。 那头潘明钟连连道谢,这边冷意却直接挂了电话,抬起头看了付沂南一眼:“你打压甘陆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大半夜…鸡鸣狗盗时~嘿嘿,百内心又黑暗了~船戏无能啊喂~!只好在大半夜偷偷爬上来更…~其实昨天半夜更了…但是我严重怀疑有几个人看到了…反正我是没看到,来刷一下~ 吞章吞章吞章!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 < 十年踪迹啊十年心 > 本?章节由 飞?天?中?文 为?您?提?供 飞 天 中 文?????“他一直不在媒体面前表态,这就算是默认了你们俩的关系,你可是我女朋友!”付沂南揣摩不清冷意的态度,有点暴躁地开口。[ “付沂南你什么脾气,我就问一句怎么了?你们男人之间那点破事我才不管。”冷意抛给他一个白眼,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跟着踹他一脚,继续走回去吃早饭。 付沂南愣在原地,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一点,透过窗户,冷意正用筷子镇压两个童心未泯老头的争执。 “为什么不让我送呀?”付沂南几乎是追着vivi的车子跑,有点不甘心地问。“你跟着我去了,谁买菜啊?”冷意笑嘻嘻地趴在副座的靠背上,挥挥手示意他回家,扭头对开着十码的vivi道,“加速加速!” vivi左右权衡一番,一脚油门下去,哪里是负伤未愈的付沂南能赶得上的,只眼巴巴看着车子缩小成一个点,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第63页 “你就这么对付付少的?”vivi表示他很惊讶。“你车再大点我就让他跟着了。”冷意耸耸肩膀,她也很无辜。vivi的座驾是两天蓝的911,只有两座,而付沂南那根本不要提,都是两座的跑车,她的smart更小,就因为这等简单原因,付沂南竟然就出局了。 “他还会买菜?”vivi继续剥茧他的好奇心,“真是瞧不出来,付少还挺居家的,难怪圈里那么多女的,甚至男的都喜欢他。” “是你喜欢他吧?”冷意调侃。vivi立刻就避嫌了:“朋友妻不可欺,而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man一点的,不喜欢小白脸。” “付沂南是小白脸?”冷意有点护短了,睨了vivi一眼。“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付少。”vivi捂着嘴,他这人一向是祸从口出。 这是冷意第一次走进电视台,全国收视率冠军的访谈类节目,堪比天王天后身价的主持人,重金打造的演播厅,一切都是身份的象徵。 冷意挺喜欢看这个节目,倒是从来没有肖想过哪一天自己也能坐在里面,毕竟她一直游走在三线边缘的窘况不容许她天真泛滥地胡思乱想。 “冷小姐,这是节目组的安排。”编导对冷意直截了当拒绝穿答辩组安排的衣服有点意外。 “既然是情侣装,当然需要情侣穿才正常,我和甘陆只是朋友,这么穿不太合适吧?”冷意指尖挑着淡蓝色的单肩长裙,笑着同编导解释。 “两位这么穿对节目录制的效果比较好,更有噱头。”编导绞尽脑汁,或许是冷意的气场过于强大,竟然有点词穷了,“况且两位都是单身,本身不存在影响。” “不好意思,我不是单身。”冷意出言打断,将裙子丢回衣架上,另外挑了一件黑色的,迳自进了试衣间更换。 “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腕儿了,要不是天王提的要求,谁会邀请她啊。”工作人员对冷意颇为嚣张的态度很是不满。 “天王都承认了,她还一个劲地否认,矫不矫情,作不作啊?”“不就是寻个理由耍大牌么,明明就是商量过的事情,临场了反悔,什么意思!”外头五六个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压低声音。这个节目红了多年,普通工作人员都是高人一等的模样,更比说这些和明星零距离,所谓的高等职位。 试衣间的门很薄,隔音效果不尽如人意,冷意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商量?他们可没和她商量,若是早知道,她就不来了。淡定地换完衣服出来,她穿黑色很好看,外头的人见门开了,也都不甘不愿地闭了嘴。(飞天?中文go?sky) 编导对冷意的印象已然差得离谱,也没有交代接下去的流程,只闷声不响地将人领导入口。转身往回走,拐了个弯,将手里原本要交给冷意熟悉的问题纸随手塞进了垃圾桶。 甘陆就等在入口的尽头,看着冷意走进自己,并不是同他西装一色的黑色短裙,眼底微暗,绅士地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冷意轻笑,将小手递过去,放在他的掌心。 两人牵着手走出来的模样让外面的观众一阵尖叫,主持人年逾四十,保养得宜看着像是三十出头,衣衫得体,面容端庄,听说因为自身大牌的关系,问问题常常无所顾忌。 “两位很登对。”主持人笑眯眯的,这话一出口,下面越加的掌声雷动。两人坐下,姿势自然,明明有约莫一臂的距离,看着却是很亲昵。 “大家好,这一次的主题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欢迎两位嘉宾的到来。两位近期合作的电影——《天下第一》已经打破了票房记录,将第二名远远甩开,而且上升趋势依旧很迅勐。”主持人从恭维开始,两人微笑静待下文。 “电影里两位对手戏很多,就连打戏也拍得很默契,让人觉得两位好像认识了很久。”她再一笑,颇有笑里藏刀的意思,“后来有媒体证实两位的矫情已逾十年,我想问一问两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三岁吧,我十三岁,他十五岁。”冷意状似回忆,轻轻看向甘陆,像是询问他的意见。“嗯,十二年了。”甘陆嘴角极轻极浅地勾了勾,与冷意相识一笑。 “十二年啊,那真是很长的一段岁月,几乎是两位的半辈子了?”主持人调侃,“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消息透露两位相识,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我和他太熟了,被人挖出来容易传绯闻,甘陆是大众情人,我可不敢和他传绯闻。”冷意谈笑间将事情遮掩过去。 “她不想依靠我,所以我们俩的关系一直没有曝光。”甘陆这话似真似假,却更像是一种暗示。 “暖暖是冷意的小名吗?”主持人好奇。“是我出道之前的名字,改名冷意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喊我了。”冷意像是怀念。 “冷意,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如果不是这一次你自己承认你的右眼看不见,我肯定不会发现,你表现得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我很好奇右眼失明对你来说真的没有影响吗?”主持人的问题开始变得尖锐,甚至刻薄,像是励志实则揭短。 “这也是一个过程,开始的时候一定会不习惯,毕竟焦距的关系,看东西没那么准了,不过我的适应力还不错,白天基本没有问题,就是夜间视力比较差。”像是毫不在意,甚至在甘陆都蹙眉的时候,她面上仍带着笑。 “右眼的失明不是先天的吧?听说是一次意外?”主持人见她不惊不怒,更加放肆。“人为的意外,其实就是打架,打群架。”冷意依旧镇定,她知道无论怎么迴避,只要主持人想绕上去,必定会有办法。 “冷意看上去挺斯文的,不像是会打架的坏学生啊?”口是心非的语气酸得冷意牙软,“好像是十年前吧,天王也是不是也参与了?” “没有,那个时候甘陆已经签到大潘手下出国进修了。”冷意摇头,“《天下第一》里面甘陆的打斗场面很漂亮,很多人都以为是请的替身,其实全部都是由他自己亲自完成的。甘陆身手挺好,如果他在的话,可能我就不会受伤了。” “原来天王身手这么好,能不能现场表演一下?”主持人一时兴起,临时加戏。甘陆抬眸,目光微冷,倒是很快站起来,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拿着砖头,看天王能不能踢碎吧?”红色的空气砖其实比一般的红砖坚韧,甘陆脱掉外套,里头是浅棕色的衬衣,袖子挽起半截,活动了筋骨。 甘陆选了个侧面,迴旋踢力道很大,鞋子蹭着主持人的脸擦过,吓得她丢掉了手里的砖头,大惊失色的模样很是失态。 “没事吧?”甘陆睨着地上的红砖,又将视线调回她身上,“小心一点。”话里有话,迳自坐回沙发上,主持人回过神,眉头微拧,既愤怒又尴尬,节目一度暂停,编导同她说了半天的话,地上的碎砖也被收拾干净,才继续访谈,只是她的问题变得规矩很多。 “之前有不少媒体拍到两位在酒吧约会的照片,知情人士透露,其实两位是相恋多年的情侣?”主持人挑眉,“两位方便透露一下吗?” “这个必须要澄清一下,我和甘陆认识这么多年,也常常会聚一聚,以往消息都捂得挺牢的,这次凑巧被大家撞见了。”冷意抢了甘陆的话头,无奈地耸耸肩,“我们绝对不是情侣关系,我是有男朋友的,而且甘陆实力偶像的身份也不适合交女朋友。”她拍了拍甘陆的肩膀。 “哦,是吗?”甘陆微微眯起眼睛,一语双关地反问。“《天下第一》的票房那么好,就不用牺牲我们来传绯闻了。”冷意颔首。 台下坐在第一排的潘明钟和vivi同是松了一口气,一位是替甘陆的前程着想,另一位是担心破坏冷意和付少之间的关系。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主持人在没有占到一点便宜,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糙糙结束了访谈,气唿唿地下了台。 冷意起身欲走,突然被甘陆抓住,只问了三个字:“是吗?”“是的。”冷意淡然回应,台下未及散去的观众一脸兴奋,却也是一头雾水。 “我觉得不是。”甘陆仰起头,推翻了冷意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断更了…下一章大结局…理论上应该是的…望天…大清早出门拍照啊到底是为什么?!… 大结局——幸福的 “送你回去吧。”甘陆见冷意不语,伸手抓住她,也不管潘明钟气急败坏的眼神,直接从自由通道往地下车库走。 车速开得飞快,暮光透过车窗,冷意觉得车厢里温度很低,同外面温暖的昏黄全然不同,双手搓着手臂,突然抛过来一件西装,甘陆没有扭头,认真地盯着前方。 付沂南似乎听到了车子的轰鸣声,围着裙兜从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样子惹得冷意轻笑。他这几天虽然以养伤之名不用干活,可被周泰年逼着学厨艺,虽然不用他掌勺,可被逮着老老实实蹲在一旁观摩学习。 甘陆下车迳自走向付沂南,冷意还没来得及走上前,他们短暂的如同耳语的对话就已经结束了,短暂的对视之后,一齐往院子里走。 冷意正觉得奇怪,付沂南竟然肯放甘陆进屋,就被周泰年拦住了去路。“丫头,他们俩要打一架,咱们就不要插手不要添乱了,在外头等一等吧。”他笑眯眯反手关上大门,将自己和冷意一齐关在外面。 “打一架?甘陆是什么身手,付沂南又是什么身手?你不知道吗?”冷意显然惊吓不小,更要往里面去,周泰年当然不让,左右晃动着遮挡她的去路。 “许世雄那老东西在里面,出不了人命,要是这点胆量都没有,我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周泰年态度坚决,若是动起真箇,冷意也是打不过他的,只能无奈地在大门口干瞪眼。 不知道过去多久,冷意只觉得度秒如年,付沂南看着是挺抗打的,不过周泰年每次对他出手也不会用上全力,可甘陆从来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他一贯比谁都狠。 “都说了死不了,看你愁的。”周泰年心里不是滋味,又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冷意于他,是比女儿还要亲的人。 冷意正要反驳,门忽然就开了,率先走出来的自然是甘陆。嘴角有点淤青,似乎磕破了皮,带着一点猩红,冷意意外,竟不如她想的那般毫髮无伤。 第64页 “暖暖,再见。”甘陆身手,抚上她的发顶,嘴角微扬,扯动伤口也不知道疼不疼。[飞?天??中?文?忽然让她有了一种时光倒流,回到曾经两人最亲昵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拍着她的髮型,唤她的名字,只是…眨眼便是十年。 “再见。”她扬起脸,有点僵硬地躲开他的手,对视片刻,到底是甘陆先收回了手。“周叔,许叔的身手比你可好多了。”他回头对周泰年说了一句,气得周泰年炸毛,自己却坐进了驾驶座,车子扬尘而去。 “甘陆这个臭小子。”冷意只顾得上瞥了一眼在门口对着车尾灯独自跳脚的周泰年,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院子里的两人一蹲一躺,许世雄嗓门大,似乎在夸奖付沂南。“小付,真不错。甘陆那身手我都是比不过的,你倒是还能打中一拳。” 付沂南咳得很厉害,躺在地上一震一震的。冷意快步上前,学着许世雄蹲在他的另一侧。“哟,丫头啊,你这来得也太快了。”揶揄着沖她眨眨眼,“这伤病患就交给你了,我也手痒,找怂蛋过几招。”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 付沂南皮肤白皙,小磕小碰都能起骇人伤痕,更何况被人胖揍了一顿,那脸上青紫一片,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能起来吗?”她问得很轻,那眼神就好像瞧着一个重伤不治的伤员,连手也不敢碰到他。 “扶我一把。”说话也牵动了伤口,付沂南龇牙咧嘴地吸气。冷意搀着手臂,扶着肩膀,付沂南还真有点分量,摇晃着终于站直了身体。 “去医院吧?”冷意要扶他出门,付沂南果断否定。“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而已。”动了动手脚,以示自己的抗打击能力更进一步,“回房间躺着就行。” “轻点轻点。”原本碘酒渗进破裂的伤口就疼,冷意下手还重。“知道疼?那你还答应和甘陆动手?”她用力地将棉签安在伤口上。最后还是将人送去医院拍了片子,证明果然只是皮外伤,才放了心。 “这叫为尊严而战。”付沂南不以为然地吸气,“虽败犹荣。”冷意当然不理睬她的得意,继续给个教训似的用力上药,房间里一阵阵狼嚎。[ “甘陆说打一场,他就放手。”付沂南半躺在床上,伸手换过她的肩膀,将她侧身拥进怀里,“冷意,你是我的了,完完整整的,谁也抢不走。”她莞尔,反手摸上付沂南的背嵴,一下一下地轻捋。 “冷意,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及乌吗?”vivi兰花指一翘,点着她脑门,别看着面上气势汹汹,其实心虚得很。 付沂南可是给了他不少好处,比如亲自邀请他加入see,手下除了舞霖更有不少当红艺人,他知恩图报,必须要为他的贵人说话。 “你觉得我有戏吗?”冷意站起身,准备进前台入座,走出门的一瞬间,回眸一笑。“你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吗?”vivi支吾着挥挥手,回念一想,又添了一句,“这次失败了,不是还有下次么。” “没有下次了。”她背对着vivi,极轻极慢地吐出一句,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vivi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国内最大的颁奖典礼,每年光走红毯这开场部分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冷意挽着导演,甘陆有事并没有出席,记者纷纷觉得少了噱头。 冷意的位置靠着走廊,并不是十分居中,她这一片是女主角候选人的区域,身旁都是大牌大腕,一个个鼻子朝着天,相互也没有什么交流,气氛沉默。倒是男主角候选区气氛活跃,也不知道是男艺人不善心计还是都对拿奖不抱希望所以没有敌意,毕竟同甘陆竞争,还真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 颁奖过程对于冷意来说索然无味,过程冗长拖沓,除了主持人言语幽默之外,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她靠着柔软的椅子,几乎快要睡着了。 最佳男主角的奖毫无悬念的落在甘陆身上,明明所有候选人只他一人没到,可偏偏就是颁给他这个不给面子的,导演替他上台领奖,主持人打趣甘陆靠着一张照片就能拿奖。 最佳女主角的名字跳着,冷意觉得周遭的气氛越加紧张,最终停留在两个字上,冷意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她是最小概率的拿奖者。 “有请冷意上台领奖。”主持人说了三遍,她才回过神,一旁也没有人提醒她,冷眼旁观,甚至带着一点窃笑。 她托着裙摆,踩着台阶稳步向上,走到台上才反应过来,竟然没有颁奖嘉宾,气氛莫名的尴尬。 主持人目光炯炯,故弄玄虚道:“今天的颁奖嘉宾有点特别,冷意,你猜猜是谁?”冷意愕然,她怎么知道是谁,微笑着摇摇头。 “好吧,女主角不想动脑筋,那么我们就直接邀请男主角好了。”主持人对着舞台入口,手一伸展,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让我们热烈欢迎see的总裁付沂南先生上台颁奖。” 付沂南一身黑底红色翻领西装,与冷意红黑色的晚礼服奇异地相称,面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谦和笑容。 主持人退到一旁,将舞台完全让给了两人。付沂南沖冷意眨眨眼,两人似乎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吵了一架,见面地点这么特别,冷意有点接受不能。 “冷意,”付沂南突然将手里的奖盃向前一句,单膝往下一跪,“嫁给我吧。”冷意简直懵了,眼角瞄见舞台下尖叫,欢唿,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的喧闹,耳朵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摸着鼻子,掩盖嘴角的笑容,其实付沂南此刻单膝跪地且双手举着奖盃的样子有点滑稽。台下也不乏有人笑,笑出了声。 “付沂南,你就用奖盃求婚?”收起笑容,冷意很想掐这样摆出女王的姿态,奈何此刻万众瞩目。 “对对对,戒指。”他一脸的恍然大悟,伸进口袋掏了掏,半天也没掏出什么,渐渐慌了起来。 “在这儿。”冷意从奖盃口子里勾出一枚戒指,递到付沂南面前。付沂南手有点抖,出到冷意的指尖全是汗。面孔瞧着是镇定无比的,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 冷意只接过了他左手的奖盃,对他手里那枚戒指视若无睹,转身面向台下所有的人,凑近树立的麦克风。 “今天拿到这个奖确实有点意外,谢谢《天下第一》剧组的工作人员,同时也要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她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鼓着腮帮子,脸纠结成一团的付沂南,并没有站起身,依旧是半跪的姿势。 “我答应过一个人,等我拿到影后,就嫁给他。我在这里宣布,从今天起,退出娱乐圈。”说着将手伸到付沂南面前,“我愿意。”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掌声越来越激烈,也有吹口哨的,尖叫的,完全没了半点明星的风采。 “然后呢?然后呢?”几名空姐聚在机舱尾,听着乘务长娓娓道来。“后来冷意就真的退出娱乐圈了,我挺喜欢她的,《天下第一》那么高的票房,我还以为肯定有续集。”乘务长有点可惜,“两人的婚礼就在上周末,没有邀请媒体,保密的很。” “灰姑娘哎,我又相信爱情了。”空姐a做捧心状。“豪门恩怨多,谁知道有没有好结果?”空姐b实则艷羡,口气酸楚。“前面那两位是什么人?”空姐c反倒是对包机的两人颇为好奇。 “有钱人呗。”乘务长也不是很清楚,私人飞机的客户名字一向很保密,况且两人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到现在还没醒过,大墨镜遮了半边脸,神神秘秘的。 “听见没呢灰姑娘。”付沂南歪着脖子凑近冷意。“听见了,豪门公子。”冷意闭着眼,嘟哝一声,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五指被冷意的小手穿过,付沂南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飞架划过云端,驶向蜜月之旅的。 作者有话要说:反派的正文就结束了,还有几个番外,会慢慢放。 这个故事的跨度有点长,别说是读者,如果没有大纲,连我自己都可能忘记剧情了。 我一直说很忙很忙,其实呢是因为今年毕业了,这半年事情比较多。有人问我一篇论文真的能写那么久吗?我想告诉他,论文只是配菜,本专业的毕业设计的大头是实物,所以几乎天天泡在实验室。 最近很多次的承诺确实食言了,所以有人不高兴和愤怒我能理解… 下一个故事是叶安忆,大概5号开坑吧,因为这几天散伙饭,毕业照各种手续,并且断网了,于是稍微晚两天。虽然有人让我别再说空话了,但是我表示真的不是故意随口说说。 最后,感谢所有一路追下来的亲,谢谢你们的耐心,还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番外——求姻缘的庙 “唐啸东,你还有这花样?”付沂南看见唐啸东手腕上绕了三圈的水晶珠子手鍊啧啧称奇,这人是清慡派的典型代表,平时全身上下只有一块手錶,一点挂饰都没有。 伸手过去想摸一下,结果被唐啸东一巴掌拍开去。“这是啸东他们俩去庙里求的姻缘链,旁人摸不得。”官闻西放下手里的烹饪书,他最近又迷上这个了,并深信居家男人什么的,最有爱了。 “灵吗?”付沂南从前最不信这个,不过…“灵。”唐啸东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付沂南,什么事非要大清早的?”冷意歪着头靠在副座上,她昨天晚上看电视剧看到午夜时分,才睡了五个小时,东方还没吐白呢! “听说城郊有座庙,求姻缘特别灵。”他美滋滋的,听说唐啸东他们俩是抽了个中吉,就那俩人还能有中吉?!他和冷意至少也有个上籤吧? “谁说要相信科学来着?”冷意翻了个白眼,将腰间的毯子往上拉。“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付沂南摇头晃脑,振振有词。 这座庙的香客跨越老中青三代,甚至有不少明星都会来求,特别是姻缘,明明不是月老庙,却胜似月老庙。 今天是周末,更是门庭若市,两个小和尚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拿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扫把,不顾往来香客,认真扫着地,还真有那么点出尘脱俗的意思。 “请问两位施主是求姻缘吗?”有大和尚主动过来招唿,付沂南点点头:“是啊。”“两位施主请先抽一支签,一支就够了。”老和尚特别强调了一下,付沂南郑重其事地对冷意说:“你去抽吧,我最近手气不好。”冷意默… 第65页 冷意跪在蒲团上,晃着手里的竹籤筒,一下一下,闭着眼学得有模有样。其实一大把签,要掉出一只来还真难,半天也只听到哗哗的声响。 付沂南有点急了,挨着冷意跪在同一张蒲团上,手包裹住冷意的小手:“怎么这么慢。”用力甩了两下,还真让他晃出一支,竹籤掉在地上,摔出一声脆响,付沂南乐滋滋地捏着去解签。 解签的是个老和尚,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听说是这庙里最灵的一位,几乎神通了,叫善缘和尚,付沂南瞧见第一眼就吓了一跳,名字和气,可面上纵横着不少刀疤,又深又长,瞧着就狰狞。 “大师,我这签怎么样?”见善缘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打量他们俩,付沂南有点急了。“老僧解了十几年的签文,还是第一次遇上下下籤。”他平和开口,语气倒不如样貌可怕。 “下下籤?”付沂南瞠目咋舌,周围一片笑声,像是幸灾乐祸,有几个抽到中籤不高兴的突然郁闷的心情就一扫而空了。冷意盯着善缘,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管付沂南的焦躁不安。 “施主命里桃花泛滥,姻缘有碍,註定情路坎坷一生。”善缘摸着脖子上的佛珠,说得颇有深意。 “你哪儿看出我命里桃花泛滥了?”付沂南被他的话惊了吓了,偷偷瞄了冷意一眼,她也似笑非笑地望向自己,心勐地一跳,这是当真了吗? “这位女施主,老僧有话单独和你一叙。”老和尚掸了掸衣袖,往里头的厢房去。“冷意,别去了。”付沂南紧张,脸纠结成一团。 “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给你化解桃花的。”冷意哼笑,跟着善缘往里面走。“大师有什么要说的?”冷意在小几对面,托着腮,眨着眼,有点取笑的意思。 “雨前龙井,你试试。”老和尚端着两杯茶坐下。“哼,从前只喝得起五块钱一大包的茶叶,现在真过上好日子了。”她也不客气,吹着浮在上头的茶叶,抿了一口。 “臭丫头,你倒是叫声陈叔啊!”善缘摸着光头嘿嘿笑。“陈半仙,你终于从路边的神棍变成了庙里的神仙了。”冷意取笑,被他瞪了一眼。 陈广荣是周泰年和许世雄的小师弟,师门三人,前两人善武,而他则善文,他年轻的时候就在城东帮人算命,还挺准。冷意那个十五岁的命数就是他给算出来的,结果被冷意她妈拿着刀砍,这还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每天挨周泰年和许世雄的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没有消息了。 “你这男朋友一脸的桃花相,你也敢要。”善缘呷一口茶,颇为不屑。“你确定吗?”冷意眼睛眯起斜睨他的模样真是象极她妈,善缘无故打了个颤。 “目光澄清,倒不是主动惹桃花的主,不过生相祸水,啧啧…”到底底气不足,嘟哝着补充一句,“他那支是上籤,应该是好事将近。”“算你还准。”冷意不甚在意。 “大师兄和二师兄说这小子挺有意思,我这不是试试他吗?”善缘笑呵呵的,“丫头,你结婚,总得给我杯喜酒喝吧?” “结婚又不是做法,请和尚做什么?”冷意睨他,“况且出家人的戒律清规让喝酒吗?”“大家都是长辈,凭什么他们坐上席我就不能去?”善缘恼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冷意,那和尚同你说什么了?”付沂南见冷意板着脸从厢房里出来,忙不迭迎上去。“不就是你抽的下下籤么。”冷意微哼,付沂南讪讪的,真是自讨苦吃。 从此庙里有了一位熟客,每日里追着善缘要求改一改他姻缘的批文,善缘是高僧,哪里能随便改,最后… “容北你干什么?”付沂南大斥一声,几乎跳起来,“你敢吃我的姻缘果?!” 容北又又摘了一颗金桔在手心蹭了蹭,全然不顾被唐啸东和官闻西左右架住暴跳如雷的付沂南:“你这金桔挺甜的。” “我要和你拼命!拼命!”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善缘那里求来化解桃花的,果子越多越圆满,他可是每天睡前都要数一遍的,“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鑑于前一阵有朋友去算命,抽中了一支下下籤…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