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养成中》 第1页 《爱情,养成中》作者:莫里 文案 在圣诞节期间,离异的美籍华人精英攻陈谢桥带着自己的儿子“迷失”在北京地铁换乘站,然后遇到了像是小狗狗一般,热心可爱又有些小腼腆的地铁工作人员国保宝。 陈谢桥原本以为俩人只能见到这一面,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一次又一次的遇到对方。 在东单大街上对着阿拉伯烤肉流口水的国保宝、在圣诞节的晚上拿着一大把气球非常忙乱的国保宝、还有一脸刻苦捧着英语课本读啊读的国保宝…… 坚强、好学、可爱、勤奋、自强、乐观、能干、迷煳、腼腆……各种美好的词都汇集在小小的国保宝身上,让他在陈谢桥的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而就在这个时候,陈谢桥却忽然发现,原来国保宝是自己曾经资助的孤儿院的成员,他居然就这样无意间当了一次现实版的“长腿叔叔”…… 本文讲述的就是俩人温馨暖人的爱情故事~甜甜的,就很舒服~ 弃妇准备写篇美妙的慢热文,要像是在大冬天的早上喝下一杯温热的甜牛奶一样,要暧昧要温油要暖到心眼里去…… 总之就是很温柔很温暖的甜文。慢热什么的,最好了tat。 本文养成的不是攻、不是受,是爱情呀~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主角:陈谢桥、国保宝┃配角:陈嘉豪、国小原┃其它: 【 迷失在东直门地铁站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出门哈屁去,回来再捉虫,添加图片之类的。。。88喽~ “(英文):爸爸,我好睏啊。”今年刚满四岁的陈嘉豪一手拎着自己淡蓝色的小箱子,一手拽着自己父亲的大衣下摆,原本总是充满灵气和活泼劲头的双眼,现在也布满了睏倦之意。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向自己的父亲表达着自己已经累到不行了。 “(英文):嘉豪,要是累的话,就让爸爸抱吧。”陈谢桥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能和陈嘉豪持平。他的双眼中也充满了睏倦的血丝,使得整个人都显得老了一些。 现在俩人身处北京的东直门地铁换乘站,身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本来长得就出众的父子俩人就很吸引人的眼球,但是因为俩人一直在用英文对话,手中的行李箱上也贴着自美国飞来的行李条,所以某些想要与之搭讪的女人们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英文水平,然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和面前的男人搭话。可惜到现在有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勇敢的走过来,问问这对儿父子俩需要帮助吗。 可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陈谢桥的父亲年轻时就移民美国,而陈谢桥作为移民第二代,在美国生、在美国长,来中国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都是最近几年为了看望被特聘到中国的a城某着名大学教书的父亲而来的。所以他对中国还是有些陌生的。 而他的儿子陈嘉豪可是第一次踏上大洋这端的土地,这边的一切都对他有很大的冲击力。刚一下飞机,他就害怕的直往自己的父亲身后钻,毕竟在美国,他们的黑髮黑眼黄皮肤是异类,但是到了中国,他们就像是汇入了大海中的一粒水,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方向。再加上陈嘉豪的中文极其差劲,能说出一百个字就很不容易了,这样的他根本不明白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这便更让他害怕的不得了。 原本做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后就风尘僕僕的爷俩,现在又折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去宾馆的路,两人都疲惫的不行了。 “(英文):不要!我是‘困’不是‘累’!”可是自立自强的小小男子汉陈嘉豪并不希望像个普通小朋友一样,被爸爸抱在怀里。他要给父亲展示,他能独当一面,不用父亲操心! 看到自己儿子就算再累也强撑着拉着小行李箱站在那里,陈谢桥的心中也变得暖暖的,充满了对自己儿子的自豪之情。他拍拍儿子的头,站起了身子,然后又一次皱着眉头研究起了眼前纷乱的地图:“(英文):那好,你再坚持一会儿哦。等爸爸找到出去的路,爸爸就带你去做计程车……” 要说起来,也是够搞笑的了。陈谢桥以前不是没来过北京,但是以前都是出了飞机场就搭乘外面的计程车到饭店,所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可是今次他带着陈嘉豪到了北京后,发现北京飞机场的第三航站楼居然建成了通往北京市里的“机场快速专线”轻轨,而且看地铁图示坐轻轨去他要下榻的王府饭店非常方便,只要中间换乘两次就ok了。他便干脆的带着自己儿子“尝尝鲜”,坐上了这前往北京市里的机场专线轻轨。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东直门换乘站会建的这么大,大到他父子二人晕头转向的在换乘站里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是了,原本他确实想带着儿子坐地铁到王府饭店的,可是中途要换乘两次地铁。这第一个换乘站东直门站就让俩人找不到北,他们俩就彻底断绝了坐地铁的心思,干脆决定出站,打车去饭店。 可是光是一个出站口他们就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会儿这边标识出一个出站口、那边又标识出一个出站口,让原本按着箭头走的他一会儿就迷了方向。他赶快找到一个地图,想要研究一下到底从哪里走到地面上去,可是他细细一数居然数出来八个通道! 哎呦他的头,疼死了! 旁边的陈嘉豪已经困得直打瞌睡,倚着自己的行李箱一直在那“点头”。但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儿子。 就在他对着大大的地图冥思苦想找出路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句怪声怪调的话—— ——“卖爱哈普油瑟?” 陈谢桥刚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而是仍然专心致志的对着大地图左看右看。可是在那句怪声怪调的话重复了好几遍后,陈嘉豪第一个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他偷偷回头看了眼俩人身后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孩儿,然后趁他没注意时飞快的转回了头。他轻轻拉扯自己父亲的衣服,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陈谢桥低头看他,问他怎么了。他便一手指着俩人身后的年轻男孩儿,一边奶声奶气的问:“(英文):爸爸,那个人好像是在说‘mayihelpyousir’。” “……”陈谢桥眨眨眼睛,终于在自己儿子的提示下听懂了这奇怪的英语。他转过身子,面向了身后的“好心人”。 这对儿长相出众的父子忽的转过身子,让原本沖他们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回音而已经有些灰心丧气的国保宝吓了一大跳。在对面俩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国保宝显得非常紧张,甚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不过之后他又赶快迈了回来。 国保宝有些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chinglish:“卖爱哈普油瑟?”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拽着自己身上肥肥大大的统一黑色制服的下摆,显得自信心严重不足。 陈谢桥点点头,他从他胸口的别章上看出来他是地铁工作人员,于是非常放心的想要等待对方的“帮助”。 可是国保宝在看到他点头后,嘴巴张张合合又想说些什么,但是直到小脸憋到通红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是急得抓耳挠腮,像是一只得不到心爱骨头的小狗,急得直蹦跶。 “哎呀……那个……do、doyou……”他doyou了半天也没有doyou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小脑袋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看他这副可爱的让人发笑的样子,陈谢桥原本的劳累也飞不见了,就连早就喊累喊困的陈嘉豪也瞪圆了小眼睛,精神的看向对面的小哥哥,想看看他又能说出什么惊人的句子来。 国保宝一个人又是跺脚又是咬牙的着急了许久,全不知自己的窘态都被人当作生活调剂品看了去,不过他脑袋还算激灵,最终还是让他想出来一个办法——他嘴里一边喊着“维特!维特!(wait)”,一边飞快的掏出手机,哔哔的狂按了一通,然后把小小的屏幕凑到了陈谢桥面前,示意他看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小的英文:“您要找环线的站台,还是13号线的站台?”(註:北京地铁机场快轨在这个‘东直门’站台可以换乘十三号线或者环线) 陈谢桥摇摇头,轻轻推开对方的手机,然后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我找不到出站口了,我想带我儿子去坐计程车。” “啊?”国保宝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小脸上充满了懊恼与郁闷:“敢情你会说中文啊!” 第2页 实际上国保宝和这俩父子搭讪,除了是出于自己的地铁工作人员的职责外,也是想要顺便锻鍊一下自己的“哑巴英语”。可是没想到最终不仅没有锻鍊成英语,反而还被会说中文的对方瞧了笑话去。他的小脸不禁耷拉了下来,就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狗。 “好啦,跟我走吧,我带您俩出去。”虽然没有锻鍊成英语,但是天性热情而富有职责感的国保宝没有在低落中沉浸多久,而是很快的又神采飞扬起来。 他在陈嘉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就把小小的他抱在了怀里,一只手拉住他的拉杆箱,然后催促的有些怔愣的陈谢桥跟上自己,然后带着俩人飞快的出了站,一直把这对儿父子送到了计程车停车点,直到看着俩人坐上计程车离开后,才放心的离开了。 国保宝与他的长腿陈叔叔 “保宝,你今天早上怎么迟到了?”和国保宝住同一间宿舍的关哲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哭丧着小脸的国保宝。 从来不迟到的国保宝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迟到了二十分钟,每个月都拿着全勤奖的他自然这个月的奖金就打了水漂,三百块钱在一般人眼中看来算不上多,但是对于国保宝来说,足足让他心里难受了好长时间,今天一天都没了干劲。 “今天早上在东直门换乘站看到了一对儿找不到出去的路的父子……然后我就帮了他们一把,带着他俩出站,直到俩人打上车才回来。”国保宝嘆了一口气,伸手从梳洗架上拿下了自己的牙缸,慢腾腾的掏出牙膏,然后小心翼翼的在牙刷上挤了七八毫米大小的一点点。 “保宝,你也太节省了!”关哲看着对方一副连挤牙膏都要精确到毫米的国保宝,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夸他。 国保宝耸耸肩,嘴中说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然后把牙刷塞到嘴里,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刷了起来。关哲伸手戳戳他的头,问他:“那你这个月还寄钱回去么?” 国保宝的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煳的回答:“那当然,那是养我的地方,我不给那里寄钱怎么行?”他说完这句,又低下头继续刷牙,关哲在旁边默默看了看他的侧影,嘴中的话转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吐出来。 关哲和国保宝是同屋,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个看上去活泼可爱像是邻家弟弟一般的男孩子,把他的辛苦全都看在眼里。国保宝性格乖巧,踏实肯干,嘴巴也甜,他们地铁站的所有员工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的,就连向来板着脸的小班长,对他也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脸来。私下里,地铁站的阿姨们也时常会说些类似于“如果保宝是我家孩子就好了”的话,也常问国保宝家里人的事情,但是国保宝每次都是笑着带过,什么都不说。 刚开始关哲也好奇这件事,后来和国保宝住久了,一次无意中听到他打电话,才知道实情——看上去像是永远没有烦恼的国保宝实际上并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他根本就是个孤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除了国家每年拨下的资金外,国保宝所在的孤儿院还接受着海外华侨联合会的捐助,可是这些钱对于那个有着近百名或大或小的孩子的孤儿院来说,只够支持它平常的运作,想要给小孩子们多买些肉补身体都非常困难。对于这种情况,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在成年后直接出来工作,减轻孤儿院的负担。 而聪明好学的国保宝也在考高中的时候放弃升学机会,主动要求进入铁路中专学习,毕业后便被直接分配到了这个地铁站,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地铁客运人员,拿一份一个月只有一千五百块的工资。因为住房是分配的职工宿舍,不用花钱,所以国保宝每个月就给自己留五百块钱,其他的都要寄回孤儿院补贴小孩子们的吃穿用度。 国保宝梳洗完毕,冲着镜子做出一个郁闷的表情:“真糟糕,三百块钱就这样飞走了……”他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然后又忽然兴高采烈的笑了起来:“我都忘了,这个月已经是12月了,到了月底可就有年末的奖金了呢!”原本还阴郁的小脸一下变得万里无云,他这副变脸的本事关哲不管是看了多少遍都惊嘆不已。 洗洗涮涮后已经到了十点多钟了,国保宝趿拉着一双拖鞋,缩着脖子,飞快的从洗漱间又沖回了自己的小宿舍。关哲在后面熘熘达达的进来,转身关上了屋门。 国保宝怕冷,进屋后就飞快的脱了拖鞋爬上了床,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圆润的球体,只露出来一张小小的脸和两只白嫩嫩的手,他现在正一手抓笔一手拿着本子,一字一字的认真记着日记。 “又写‘思想汇报’呢?”关哲看他这副样子,立即就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了。 为了对捐助了他们孤儿院的外籍侨胞表示感谢,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被分配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给其中一名捐赠人写信,表达对他们的谢意。实际上这种事情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但是死心眼又总是用美好的眼光看全世界的国保宝,非常认真且加倍努力的完成着这种任务——他不光是每个月给对方写一封信,他甚至会每一周写一封周记,然后在年末交给孤儿院,拜託那里的阿姨们帮忙寄出去。 从国保宝18岁到地铁工作开始,一直到现在21岁了,和他同屋了三年的关哲每个星期都会看到他拿着纸笔聚精会神的写着周记的样子,对于他这种行为,刚开始他还会嗤之以鼻,但是到了现在,他也了解了对方想以这种微薄的力量来“报恩”的心情。不过,他现在还是会开一两句玩笑,称对方写的东西是“思想汇报”。 “什么思想汇报,是写给陈叔叔的周记!”果然国保宝又中计,皱起漂亮的小眉毛,对他呲牙咧嘴的示威起来。他撅撅嘴一脸的不高兴:“我现在能写英文的周记了,你行吗,你行嘛!” 国保宝嘴中的这个“陈叔叔”,就是孤儿院给他分配的要他定时向对方写信的那个资助人。据国保宝自己说,在十年前,海外华侨联合会决定资助他们孤儿院的时候,还特地派了一小队20人的考察团来他们的孤儿院实地探访。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一岁,还特别怕生,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个陈叔叔一面,现在早就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样子了。他只记得那个陈叔叔比他大整整一轮(即十二年),而且又很成熟很有绅士风度,所以他就称唿对方为叔叔而不是哥哥。 小的时候,国保宝也是在用中文写周记,可是一直没有收到过那位陈叔叔的回信。后来他听人说,很多在外面生活的华侨,只会说中文,根本不认识中国字之后,他就拼命的学习英语,开始练习用英语写周记。这样坚持下来,果然从前几年开始就收到了对方零零碎碎的回信,虽然字数不多,但是也鼓励了他继续下去的信心。 几年下来,国保宝的英文写作水平越来越高,可是相对的,他的英语也是“哑巴英语”、“笔头英语”,说出来的英语发音不仅怪腔怪调,甚至结结巴巴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最主要的是,上个月孤儿院的院长告诉他,明年的一月份,一直资助孤儿院的海外华侨联合会将要再次派一小队人来探访孤儿院,而且很可能会增加资助的金额,尤其是国保宝的“陈叔叔”今次也会到达。这个消息让国保宝兴奋不已,因为他一直很想当面和“陈叔叔”说一声谢谢,没有他们的慷慨解囊就没有孤儿院的今天。 可是国保宝的哑巴英语实在让他羞愧不已,他绝对不甘心只说句“thankyou”就离开,可是他现在的英文口语水平,也就是能保证一句“thankyou”不走音罢了。所以他今天早上看到需要帮助的疑似外籍华人才这么兴奋,可是最后也只是平白无故的让人瞧了笑话去。 想到这里,国保宝又重重的嘆了口气,笔下也跟着写道: unclechen: (英文,前略:)……今天我在地铁站帮助了一对儿父子,他们和你一样是美籍华人呢。那个爸爸看起来很帅,儿子也很可爱。他们之间对话都用英语,听的我晕头转向,果然磁带里的示范对话和真实对话不一样啊。 前几年,叔叔您的来信中告诉我您已经结婚了,想必您的孩子也该和那个小男孩一样可爱吧,哈哈。 我非常期待一个月后您的到来,希望那天我不会被排上班,我真的很想见见您的样子…… 他咬了咬笔桿,最终还是把那句“我想亲口说一句谢谢”咽进了肚子。 “算了算了。”他这么说着,笔下迅速的写了一个“lovefromguo”的落款后,就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了枕头下面。然后他关上床头灯,脑袋下枕着送给那陈叔叔的浓浓情意,伴着心中淡淡的担心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3页 再遇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刚才妈妈一直在占用电脑~~sorry更新晚了 陈嘉豪跪在饭店的窗台上,把自己的小手小脸都紧紧的贴着玻璃窗上,瞪大眼睛看着饭店门口那条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从高高的十层楼往下望,下面来来去去的人都只有蚂蚁大小,而一辆辆极速奔驰的轿车们,也成了瓢虫一般。 那天在不知名的地铁工作人员帮助下,陈谢桥父子二人顺利坐上了计程车,一路开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饭店后,便赶快拿着房卡坐电梯进了房间。等到打开门后,陈嘉豪干脆的把自己的小小行李箱随手一扔,然后连滚带爬的就窜上了软绵绵的床铺,连衣服都没脱就滚进了被子里。而陈谢桥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强撑着洗了个澡后,也赶快躺进了温暖舒适的床铺,为之前经过的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好好的补一下眠。 父子二人从这天下午一直睡到第二日的早上后,俩人才迷迷煳煳的爬起来洗漱穿衣。在一顿美美的早饭后,陈嘉豪便开始玩起了随身带着的psp,而陈谢桥则任劳任怨的把俩人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挂到衣橱里去。 陈谢桥自己本身是美国一家风险投资类公司的经理,因为这类工作需要长时间的和网络接触,研究证券股票的走势以及其他经济现象,所以工作时间和工作地点没有很大的限制,比较灵活。除此之外,陈嘉豪因为有朋友在海外华侨联合会供职,所以也把他拉了进去,做些比较有意义的工作,比如说他这次来中国北京的目的,就是来看一下当地的一家孤儿院。 海外华侨联合会自十几年前就向大陆的多家孤儿院进行过捐助,但是最近几年,因为物价上涨、生活成本增加的原因,这些捐助已经不够这些孤儿院的日常开销。今次他来,就是为了探访这家孤儿院的情况,然后进行适当的增资,保障孩子们的衣食住行以及上学等迫在眉睫的问题。 十二月份他原本的公司放圣诞节假,而一月份又要到北京去探访孤儿院,于是他便干脆把这两项活动合二为一,趁着大假带着自己的幼子来中国北京玩一玩,既能完成工作,又能放松一下被投资摧残的大脑。 他一边计划着在北京的活动,一边迅速的整理他们父子二人的衣物。对于一个普通的中年男性来说,整理东西可真是会让他们头疼不已,可是对于陈谢桥这个离异还带着一个孩子的人来说,父子二人四年来相依为命的生活已经让他对这一切熟悉无比,再不復刚离婚时的手忙脚乱。 很快的,他就整理好了二人的衣物。看着儿子还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玩他的掌上游戏,他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句“注意眼睛”后,便也跟着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刚才放到一旁的一个笔记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要说他现在手上的这个笔记本可是有些意思,他们所资助的这个位于北京的孤儿院的院长,非常主动的要求每一位小朋友向一位捐助人写信,而给陈谢桥写信的这个孩子,不仅写了信,居然还每周记一篇周记,然后每年年底都会托人给寄到美国的海外华侨联合会那里,然后再转交给陈谢桥,听说十年来从不间断。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海外华侨联合会曾经搬过一次地址,所以中间有几年的周记都给寄丢了,只有最开始的两本周记,和最近三年的周记收到了。 ……等到十二月份过去,又将有一本新的周记寄到我的手里了吧。 陈谢桥这么想着,嘴角也不禁牵出一抹笑意。他确信,这个一直给他寄信的孩子一定是个非常努力非常好学的人,从最近几年的英文周记就能看出来。虽然刚开始写的还很生涩,但是越到后来错误越少,甚至有些高级词彙也经常能看到,也不知道私下到底努力了多长时间。 他闭上眼睛,一点点的幻想着这个孩子的样貌。会有大眼睛吧,会有圆圆的脸盘吧,会有阳光的微笑吧…… “爸,咱们出去吧!”陈嘉豪兴致勃勃的叫声打断了陈谢桥的幻想,他睁开眼睛,发现原本乖乖的坐在自己旁边玩psp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窗台,他的双手紧紧贴着窗户,额头上也有一片红色,想必刚才他的小脸也跟着一同贴在了窗户上吧。 陈嘉豪一只手指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只手拍着自己的小肚皮大声叫了起来:“咱们去下面逛逛,买些东西吃好不好?”一边说着,他一边跳下了窗台,跑到陈谢桥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催促他快些出门。陈谢桥拗不过他,干脆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到一旁,穿戴好衣服,带着兴致勃勃的陈嘉豪出门“觅食”去了。 陈谢桥他们所下榻的饭店是海外华侨联合会预定的,位置位于王府井和长安街的交汇处,周边自然是繁华无比。陈谢桥牵着陈嘉豪的手,俩人沿着人来人往的王府井步行街缓慢的往前走着。陈嘉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听着他们说的话,拼命辨认他们的词语。 俩人走了没多久,就闻见了浓郁的烤肉香气,陈嘉豪的小肚子也随之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他扯住陈谢桥的手,拼命的摇晃起来:“爸,我要吃、我要吃。”他指着不远处的食品店,示意爸爸赶快给他买点东西填饱他的小肚子。 陈谢桥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沿街开设的店铺挂着一个大大的“阿拉伯烤肉夹馍”的招牌,里面正有穿着围裙的厨师拿着专用的切肉刀,从一个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大肉串上片下一层层的烤肉后,与各种作料和配菜拌在一起,然后夹入热烫烫的烤饼之中,制成喷香怡人的“阿拉伯烤肉夹馍”。 这个味道不仅让陈嘉豪垂涎三尺,就连陈谢桥也闻着就有食慾。他拉着儿子快步走到店面门口,掏钱买下一个肉夹馍,准备让陈嘉豪先垫垫底,待会儿再去正经吃顿饭。 可是他刚低头把肉夹馍送到陈嘉豪嘴边,一个似曾相识的活泼声音就在他身后远远响了起来—— “小原,哥哥请你吃肉夹馍好不好?” 以肉夹馍为红娘 今天国保宝非常高兴,因为昨天他回孤儿院看望院长的时候,院长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在孤儿院认得弟弟,国小原考了年级第一名。 国小原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今年虽然只有四岁,但是他已经通过了小学的入学考试,现如今还考了他们一年级的第一名。这个好消息让国保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fèng,今天他特地带着国小原来王府井转转,让他开开眼界。不过小原非常懂事,不管看到了多新奇的玩具,都不会喊着要买,只是会在柜檯前流连一会儿,然后就会很干脆的转过头继续逛。 对于这个弟弟他是非常心疼的,国小原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人放到孤儿院门口的,他整个左半边脸上覆盖着一个巨大的胎记,甚至瀰漫到了脖子后面。国保宝心疼他,把他当作弟弟一般照顾,生怕别人把他欺负了。这次他提前两年上小学,国保宝也是担心的紧,不过现在看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溶入了班级,甚至还成为了年纪第一名,他便从心眼里为他感到自豪。 他想要为此好好奖励国小原一番,可是奈何他荷包空空,一般小孩子爱吃的什么肯德基、麦当劳他都请不起,不过一个阿拉伯烤肉夹馍他还是能够请他吃的。 可是国小原听到后,却很懂事的摆摆手,奶声奶气的说道:“不用了,保宝哥你赚钱也不容易,我看看就好了,咱们还是走吧。” “那怎么行!”国保宝跺跺脚,拉着他的手快步往肉夹馍的店面走,嘴中不住说道:“你这次考试考了第一名,哥哥没钱请你吃肯德基,但是吃肉夹馍的钱还是有的!” 上上个月,和国保宝同屋的关哲请他吃过一次这个王府井上的肉夹馍,虽然卖的有点贵,但是真的超好吃。国保宝相信,国小原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谁知两人刚走到店门口,店家就沖俩人摆摆手,非常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卖不了肉夹馍了,这肉已经用完了。” “怎么可能!”国保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指着依旧很丰满的肉串:“这上面的肉不是很多吗,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啊。” 店家尴尬的笑了一下,沖他解释道:“这上面的肉都是肉串上最里层的肉,这烤肉酱都刷到肉的外层,里层根本进不去味道,而且肉串的这个部分非常‘老’,并不好吃。如果卖这种肉的话,那我们就是自砸招牌,我们是绝对不会卖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歉意的把肉串撤了下来。 国保宝听过他的解释后,就算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他眼巴巴的望向肉串离去的方向,如果有尾巴和耳朵的话,绝对已经都耷拉下来了。他吸了吸鼻子,使劲闻着空气中残留着的烤肉香气:“可是这味道还是很香啊……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卖了。”他撇撇嘴,低下头拍了拍国小原的脑袋,遗憾的说道:“好啦,走吧。真是可惜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夹馍了。” 第4页 国小原懂事的点点头,非常乖巧的说道:“没关系啦,就当是省钱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人影忽然走到他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国小原完全想不到会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他吓得一转头,居然对上了一个正好举到他眼前的肉夹馍! 他一愣,伸着举着肉夹馍的手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沖他有些腼腆的笑着,嘴中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要不要……要不要一块吃?” 国小原仔细一看,果然那个小孩子送过来的肉夹馍上,真的少了一口,而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小孩子的嘴边有一抹淡红色的辣酱。 “哎呀不用啦!”国小原还没有答话,站在他身旁的国保宝已经反应过来,赶忙推开了那个小孩子的手:“没关系啦,我们再去买别的东西吃。小朋友谢谢……诶?小朋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国保宝眨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有着白嫩嫩小脸的男孩子,那帅气的小脸蛋让他觉得异常眼熟,好像前不久刚刚见过似地。 “很高兴,我们又再见面了。”国保宝正愣神的回想之际,他的面前也伸过来一只手,而手的主人,帅气潇洒,微笑的样子也让国保宝居然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啊,是你!”国保宝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原来正是前不久他帮助过的美籍华人父子。他头一次在地铁站以外碰到“熟人”,他没想到对方会记得自己,他有些慌乱的也伸出手和陈谢桥握了握,然后结结巴巴的和他们打起了招唿:“您、您怎么来这边了?” 他现在一看到陈谢桥,就想起那天那失败的要死的“卖爱哈普油瑟”,他的脸也跟着红的像是在发烧。 陈谢桥沖他笑笑,向他解释自己住的饭店就在这附近,然后向他那天的帮助道谢,说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们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国保宝当然让他不用放在心上,说这不仅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就在俩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的时候,两个小傢伙已经打成了一片,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一个肉夹馍,两张小嘴上都布满了红色的辣酱,喷香的肉夹馍在这个冰冷的冬日温暖了两个小傢伙的小手和他们的嘴巴,俩人一边乐一边吃着,好不快乐。 看到总是一副“小大人”样子的国小原居然能和刚认识不到五分钟的小朋友一块吃东西,国保宝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因为国小原的胎记问题,很多小孩子都怕他,说他是妖怪、说他是鬼。没想到这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根本不怕他,反而和他吃的这么高兴,想必国小原也是很开心的吧。 国小原开心,他自然就开心。他乐得眼睛又一次眯成了一条fèng,陈谢桥甚至还能看到他身后有条尾巴甩啊甩啊甩,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得到了心爱肉骨头的小狗狗。 陈谢桥的眉毛抬了抬,看着这样的国保宝,他心中居然有种奇怪的满足感,就好像,他想要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孩子永远这么笑下去一般。 从天而降的圣诞节大礼 可惜国保宝的工作是三班倒,他虽然上午和中午有空,但是下午和晚上都要去值班,他拉着像小馋猫一般吃的满脸花的国小原与陈谢桥父子二人道别后,便赶快把国小原送回了孤儿院,而他自己也急急忙忙的赶去上班了。 当他站到地铁站里值班时,居然难得的走了神。他的心思不自觉的飘向了刚才又见过一面的陈谢桥,心里隐隐约约的想着,对方是归国华人、就连饭店都住在王府井附近,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地铁工作人员,除非对方再来坐地铁,否则有可能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算了算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国保宝,那个人只是有个两面之缘的一位普通旅客罢了,有这个精神想他,还不如想想下次带小原去吃什么呢! 可是他哪里想的到,当缘分来临的时候,便是挡也挡不住呢。 ========= 十二月底有个很重要的节日,那就是圣诞节。要说国保宝一直不了解这个这个节日有什么意义,明明都是中国人,过新年、过春节就好啦,为什么要过这种洋鬼子的节日呢。虽然他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这个节日可是非常重要的,和自己的恋人浪漫的度过一个宁静的平安夜,可是很多人都期盼着的事情。 而商家们也在这个时候打出了圣诞牌,各个店铺都用特价等字眼招揽顾客,而其他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对于国保宝来说,圣诞节就是赚钱的日子啦——他们的工作是在每个月的一号就能拿到当月的排班表,当国保宝发现他的二十四日下午、晚上和二十五日的白天都没有班的时候,他赶快于第一时间跑去王府井步行街找了一个平安夜当晚的兼职,虽然辛苦点,但是有钱赚就好了。 二十四日上午和中午的班上完后,国保宝赶忙奔向了王府井,赶去他应聘的美容美髮形象设计店。要说这王府井步行街不愧接近北京的正中心,王府井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最好、最贵的,单是他应聘的这个形象设计店,居然光是剪一个头髮就要100块钱,让国保宝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傢伙心疼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用他的话说——作孽哦!100块钱能买多少斤猪肉,居然就浪费到一个髮型上了! 不过人家形象设计店也算是财大气粗,在这平安夜晚上聘了20个兼职者,一人穿上一身圣诞老人的大红衣服,头上戴着大红帽子,脸上也要挂上白白的鬍子,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他们每个人被发了100个气球,每个气球上印上这家店的地址和名字,由圣诞老人派发给路过的人们,用以宣传他们的店。 国保宝拿着气球站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他手中的气球已经来去了两趟,数一数都送出去两百多个了。他现在身穿厚重的圣诞老人衣服,头顶的帽子也紧紧的罩在他脑袋上,尼龙制的假鬍子贴在他脸上,让他愣是在这个冬日的下午热出了满头大汗。 但是想一想,只要干到半夜十二点就能挣到两百块钱,他就全身充满干劲,就算是满身大汗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等到落日沉下地平线,黑夜真正来临时,王府井步行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平安夜的晚上,很多年轻人都出来狂欢,各大商场也在自家楼门口树立起高高的圣诞树,楼与楼之间挂上的霓虹彩灯们,到了晚上全都亮了起来,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喧闹的街道与人群就像是真正的不夜城一般,王府井外的长安街上也是车来车往,不復平日的寂静。商场里播放着震天响的音乐,就算是国保宝站在外面也能听到,节奏感超强的音乐让他情不自禁的跟着扭动起来,手中派发气球的动作也跟着轻快起来。 ——唔,圣诞节还是挺有意思的嘛,又热闹,还能赚到不少钱。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点白光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鼻尖上,他一愣,赶忙抬起头来,果然发现居然有稀稀落落的小雪从天而降,落到他的周围。 看到这一幕,国保宝周围的人群都欢腾起来,他们一边叫着“圣诞了!下雪了!”一边笑着拍着手,国保宝被感染的也跟着乐了起来。他脸上雪白的鬍子跟着他的跳动甩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好玩。 在平安夜的晚上下雪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下雪后,来王府井游荡的人居然又变多了,他们很多人都不进商场,只是伴着小雪和商场前的圣诞树合照。国保宝的工作也忙了起来,他前后又跑回店内拿了两次气球,每次都见到店里满满的人,想必这气球攻势非常有效。 等到他第五次去拿气球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人cháo渐渐平静下来,为了不扰民,商场里的歌声也不再是那么强烈,而是变得平静很多,一些经典的圣诞歌曲就这样流淌出来。 国保宝派发气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现在他已经不光是把气球按照要求派发给那些“有着普通髮型而且穿着不便宜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了,他改向路过的小孩子分发气球,干脆的把僱佣店家的要求扔到脑后。反正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客人,还不如让他当次真正的圣诞老人,给孩子们送去小礼物,让他也跟着浪漫一把。 但是这么晚还在外面活动的小孩子真的不多,他手里原本剩下的五十个气球都是准备送给小朋友们的,可是到现在为止,他才见到了十几个被家长带着的小孩子,果然小孩子还是不适合熬夜啊。 他手里拿着三十多个气球正茫茫然的四处转悠,忽然感到自己的衣服后摆被拉了一下。 刚开始他以为是幻觉,可是等到第二次感到身后被拉动的时候,他赶快转过了身子——果然,他的身后有个白嫩嫩的可爱小朋友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第5页 诶诶诶诶诶,这、这不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美籍华人父子中的儿子吗?国保宝眨眨眼睛,忽然觉得世界真是小的可以,一转身,这个小东西居然就藏在自己身后,简直就像是圣诞节的大礼。 走失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是有那么多错误tat……赶快修改了…… 可是他认出了陈嘉豪,陈嘉豪却没有认出这个戴着白白鬍子的国保宝。他现在双手都拉住对方鲜红色的衣服,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眨啊眨啊眨,嘴上小心翼翼的说道:“santaus……我、我想要,一个……呃,那个,ballon……”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气球的中文怎么说,只能先说出英文,然后用手笔画出一个圆圆的形状,然后指了指国保宝手中的一把气球:“这个!这个!” 国保宝看他这副着急的手忙脚乱的可爱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气球对吧?”他把手中的气球分出了一个,后来想了想又拿了两个,然后再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个——最后他便把手中的两个气球塞到了陈嘉豪手里,接着还蹲下身子,问他:“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陈嘉豪眨眨眼睛,使劲辨认着鬍子后面的那张脸。他认识的中国人不多,而到了中国后认识的人更少,这么一想之下,他很快就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保宝哥”和面前的脸联繫了起来——毕竟他和国小原有过一饭之缘,也是从他嘴里知道了“国保宝”这个称唿。 他嘻嘻喊了一声“保宝哥”后,就飞快的扑上来拿过了两个气球。“保宝哥你~真~好~”他人小鬼大,居然搂过来国保宝的脖子,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 “你这孩子。”国保宝揉着自己被冻得有些发木的脸蛋,感觉好像在那一亲之下重新恢復了知觉一般。他伸手勾了勾陈嘉豪的小鼻子,然后居然想到了他的父亲陈谢桥。他忽然觉得嘴唇有点发干,喉咙也像是出不来声音一般:“你……你爸爸呢?” “我爸爸?”转过身子,小手指向了身后:“爸爸在那里……诶?爸爸呢?”他忽然睁大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然后惊唿出声:“不对啊,这里不是刚才的地方了!” 国保宝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东西刚才追着他手里的气球跑啊跑的,就跑离了陈谢桥,现在连爸爸在哪儿都不知道了。他痛苦的扶住了额头,心中暗嘆:这可是糟透了! 这边国保宝和陈嘉豪急得团团转,那边陈谢桥更是着急不已。今天是平安夜,在美国这可是个大节日,现在到了大洋这头,北京也是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陈嘉豪不肯睡觉,陈谢桥便干脆带他出来转转,看看彩灯玩玩雪。可是谁知到小东西居然耍起脾气要吃麦当劳的sundae,他实在拗不过他,便只能带他到麦当劳的甜品站去买,结果不过是掏钱结帐的功夫,陈嘉豪就跑不见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圣代,在这人来人往的王府井大街上左转转、右转转,但是又不敢走太远,生怕儿子找回来见不到他。他担惊受怕了二十多分钟,皱着眉头都准备掏出手机报警了,这才忽然听到了一声“daddy”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的一双大腿被狠狠抱住了。 “你这孩子!”陈谢桥气的半死,转身一看果然抱住自己腿的是惹祸精陈嘉豪:“你知不知道爸爸我有多担心?!知不知道!在这边跑丢的话,爸爸怎么找你啊!要是遇到了坏人可怎么办啊!” 陈嘉豪沖他挤出一张讨好的笑脸,小鼻子吸了吸像是在反省错误:“我知道啦~~~”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像是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话锋一转,带着些小得意说道:“爸爸,我可没有遇到坏人哦。” “没有遇到坏人是你运气好!”陈谢桥刚准备继续批评他,陈嘉豪又接着嚷嚷起来:“我碰到保宝哥了啦!” “保宝……哥?”陈谢桥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但是等到他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五步开外的,穿着有些肥大的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时,他一下愣住了。 “陈、陈先生。”国保宝小心翼翼的沖他打着招唿:“我是国保宝,记得吗,国保宝。” 若说刚开始陈谢桥还认不出他是谁的话,在一听到他羞涩的叫自己陈先生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正是那个帮过他的地铁工作人员,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互相自我介绍过,他也只知道对方姓国。 他看看国保宝有些害羞的拉住自己衣服下摆的样子,脑中居然出现了与对方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拉着黑色地铁工作制服下摆的模样……实在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他别过头,抿了抿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陈先生!”听到他的笑声,国保宝的脸一下变得通红,透过白色鬍子的fèng隙,甚至能看到他殷红的脸蛋:“有、有什么搞笑的吗?” “不好意思……”陈谢桥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但是对方的样子让他克制不得的喷笑出声,他只能捂着拼命咳嗽两声咽下笑意,才能保证正常对话:“只是……没想到你的打扮,会这么……这么多变。”他尽量选了一个合适的词,可是天知道,上一次让他谨慎的以“多变”这个词形容的人dygaga。 “这只是打工啊……”国保宝无辜的举了举手中的一大把气球向他示意:“没办法,生活嘛。” 听到他这么说,陈谢桥忽然笑不出来,上次听他和那个小男孩对话,他得知他的家境貌似并不是很好,对方在正职工作外打工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这么笑他,确实是太失礼了。 “抱歉,我刚才只是……”他有些尴尬的想要解释,却被国保宝善解人意的打断了:“没关系,我这副样子是挺好玩的,我自己也知道。” 陈谢桥摸摸鼻子,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话。而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间弯弯绕绕的陈嘉豪,正在一蹦一蹦的去够被陈谢桥高高的抓在手中的圣代。 被陈嘉豪的动作突然惊醒的陈谢桥赶忙抬高了手臂:“你自己跑丢了,居然还想着吃?”他看看被陈嘉豪抓在手里的两只气球,心中也明白了过来:“好嘛,你是跟着他的气球自己跑走的吗?” 陈嘉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赶忙道歉深恐吃不到圣代:“我知道错了啊……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他没有诚意的说完后,又赶快去够陈谢桥手里的圣代,陈谢桥一个不慎被他拿到后只能感嘆“小孩子实在太顽皮了”。陈嘉豪把气球繫到自己的手腕上,两手拿着圣代吃着开心,独留两个大人面对面说不出话来。 “啊,还没跟你道谢帮我找到嘉豪。”陈谢桥轻轻敲了自己儿子的头一下,换得他的哀号一声。 “没关系,小孩子嘛,都会这样的。”不想就这样结束对话国保宝心里跳的飞快,赶忙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陈先生你也是带他来照照片的?” 陈谢桥点点头,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周围的人群居然开始大声的倒数起来。 圣诞快乐 不仅周围的人齐声倒数了起来,就连各大商场上悬挂的巨型液晶显示屏上也开始从各不相同的宣传短片变成了统一的白底红色大数字。那数字从60开始,59、58、57……越来越趋近于零,代表着圣诞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原来是在倒数了!”国保宝小小的“啊”了一声,转着头看着周围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往往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在一起,父亲母亲和孩子们在一起……不管国保宝看向哪里,都是一户户的家庭或者即将成为一家人的男女们站在一起,迎接这个节日。 ——只有他,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 可能孩子有他固有的敏感吧,站在国保宝腿边的陈嘉豪像是看出了他的寂寞,忽然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 国保宝被他这么一拽,勐地从刚才那股寂寥感中脱离了出来,他低下头看向陈嘉豪,问他怎么了。 因为周围人的声音很大,所以陈嘉豪就把双手贴近自己的嘴巴,做出一个“人肉扩音器”出来,然后冲着国保宝大声喊道:“保~宝~哥~!我~很~高~兴~能~和~你~过~这~个~圣~诞~节!!!” 国保宝先是一愣,然后接着脸上就挂起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就算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白鬍子,也能看到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八颗牙齿。 “嗯,我也很高兴能和嘉豪你过圣诞节。”国保宝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使劲揉了揉对方没有戴帽子的小脑袋。 第6页 陈嘉豪苦着脸被他蹂躏了几下后,忽然窜到他父亲身旁,拉着陈谢桥的大衣叫了起来:“爸爸、爸爸,你高兴吗?你高兴和我还有保宝哥一块过圣诞节吗?” 听了他的话,两个大人不仅一愣。俩人不自觉的互相望了过去,目光就这样直接的撞在了一起。国保宝心里一惊,就像是被人捏到了肉垫的小狗一般,赶忙把视线转移了开来,心中却不禁有些埋怨的想着“小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敢问……明明是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都能被扯到一块去”。 可是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能被扯到一块去,也挺好的。 国保宝正在走神之际,耳边忽然袭上了一阵热气。紧接着就是一个低沉的温柔男声说道:“我……很高兴,能与你和嘉豪一块过圣诞节。”原来是陈谢桥嫌周围噪音太大,便贴近了国保宝的耳边说话。 可是这样一来,直把刚才胡思乱想的国保宝弄的更是心跳加速,小脸蛋红的连脸上戴的大鬍子都遮不住。还好陈谢桥说完这一句话后就撤回了身体,并没有注意到飘飘乎的国保宝。 陈嘉豪心思单纯,怎么会注意到两个大人之间的奇怪互动?他只是忧愁于自己个子太小,只能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人腿,根本看不到屏幕上的数字们。他也没了心思吃圣代,拉着他爸爸的大衣就是一通撒娇,央求他把自己举起来。陈谢桥没了办法,只能把他举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双腿分开跨在自己脖子两侧,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周围的景象。 陈嘉豪高兴的不得了,一手抓着圣代一手指着屏幕笑得那叫一个高兴。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现在也染上了一层鲜艷的红色,欢乐之情溢于言表。 国保宝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大大的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嘴里也跟着周围人一同叨念着倒数数字。 “三——二——一!” 当众人的“一”字刚一喊出声,周围商厦的巨型屏幕的音响忽然同时响起了钟声敲响的声音。屏幕上也出现了圣诞铃铛晃动的样子。随着铃铛的晃荡,那声音越来越大、直震的人双耳发木。 早在钟声第一次敲响的时候,国保宝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双眼发直,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手也跟着一松,原本拽在手里的几十个没有发完的气球就霎时飘到了空中,他手忙脚乱的抓了半天,可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气球们飘到了空中,然后飞在黑暗中飞向了远方。 “太可惜了……”国保宝的小脸皱了起来,嘴中不住的埋怨着自己:“如果留下了一个也好啊,还能玩玩……”他挠挠头,塌下肩膀:“原本答应小原他们给他们带些气球回去的,现在可是泡汤了。” 听到国保宝的话里谈及了自己新认识的小朋友,正在陈谢桥双肩上乐得开怀的陈嘉豪忽然静了下来,他挠挠脑袋,看看自己手腕上拴着的两个气球,又想了想前几天刚刚认识的脸上有着黑斑的国小原。陈嘉豪“毅然决然”的扯下了一个气球,沖国保宝说道:“保宝哥,你别着急了,我把气球让给你。你、你替我转交给小原好不好?” 他的小脸红红的像个大苹果,说出的话也奶声奶气的非常惹人怜爱。国保宝非常高兴于他的大方,赶快点头答应了下来。 因为陈嘉豪坐的高、国保宝个子也算不上太高,所以他并不能够到陈嘉豪的小手。陈谢桥便干脆的拿过来气球,由他转交给国保宝。 可是在他转交的时候,看着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的可爱的国保宝,他的心中就像是被只小狗用尾巴扫了一下似地,忽然变得痒痒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感觉也油然而生。就像是,就像是想要把面前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抱在怀里好好的感受一下他的存在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妻跟他说过的,那种被称为“恋爱”的感觉。 有的时候,熟悉一个人可能需要许久,但是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短短一秒。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是爱情的前兆。 陈谢桥的心思微微一动,原本正要把气球递给国保宝的手便收了回来。 国保宝抬头看他,大眼睛眨了几下,眼中充满了小小的问号,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给他。 陈谢桥却没有回答,而是干脆的把国保宝拉近自己,接着便把那拴着气球的长长绳子的尾端,繫到了国保宝身上的圣诞老人装的第一个扣子上。 陈谢桥的身上有着幽香的古龙水文,在这冰冷的冬日子夜,这股幽香随着他在国保宝扣子上的缓慢动作,一点点、一丝丝的钻进国保宝的鼻尖。而对方放大的俊颜也近距离的呈现在他的眼中,低垂的眸子、挺直的鼻樑、笑起来时会很好看的双唇,还有线条柔和的下巴,这一切都让国保宝大脑当机,只会睁大眼睛,傻呆呆的看着对方在自己扣子上细心的繫着结,半天都没有眨过眼睛。 在国保宝的感觉中,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之后,陈谢桥才终于系完了这个结,身子也重新直了起来。他看了看呆立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国保宝,沖他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用着他一贯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 ——“圣诞快乐,mydearsantaus。” 谁谁谁谁谁谁谁谁谁的圣诞老人?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就亲爱的啦? 国保宝觉得自己全身僵硬,不仅嘴巴张不开,就连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都不会动了。他只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双颊在不受控制的升温、升温、升温,他毫不怀疑,如果对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的话,他脸蛋的温度绝对能烤煳脸上的假鬍子。 可惜的是,俩人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淡淡的旖旎氛围却在陈嘉豪大嚷困了的时候被破坏了。国保宝也像是忽然被解开了穴道一般,一个小跳就往后错了一大步,离开陈谢桥一米远,低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半天才也吐出来一句“也祝你圣诞快乐”。然后就在陈谢桥还来不及叫他的时候,就低着头迅速跑走了。 “爸爸,保宝哥这是怎么了?”原本嚷嚷着自己很困的陈嘉豪被国保宝吓了一大跳,瞪着大眼睛看了半天才确信那个捂着鬍子、拉着气球飞快的钻进人群的人就是刚才还跟他们说笑的国保宝。 陈谢桥抬抬眼睛看了看国保宝离去的方向,然后反手把陈嘉豪就从自己肩膀上架了下来,抱进了怀里。 他揉了揉陈嘉豪的脑袋,脸上还是一贯的温柔微笑,声音也是淡淡的轻轻的: “爸爸也不知道呢。” 错过就是过错 自打平安夜晚上被“调戏”之后,国保宝的小心脏足足狂跳了一天才慢慢平復下来,几天一眨眼就过去,可是他还是总觉得对方身上的那股古龙水的香味依旧萦绕在他的鼻尖。 国保宝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可是,如果不乱想的话,为什么一得到休息的空闲就会跑来王府井大街上来转悠呢? 国保宝咬咬自己的下嘴唇,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巴巴的跑来是图的是什么了。……就当,就当是放松心情吧。国保宝心中有些懊悔,如果当初管陈先生要了手机号就好了,这样联繫起来也方便。可是那边他却又觉得着急要对方联繫方式的自己太过可笑,明明是无甚关联的人,有了那么一个号码又有什么意思? 他这边在王府井大街上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一般团团转悠,那边的陈谢桥也不轻松。 “爸,保宝哥到底在哪儿啊?”陈嘉豪拉着他的大手,说什么都不肯走一步了:“我要回饭店!回饭店!我快要累死啦!” 作为单身爸爸的悲哀就是如此,孩子闹翻天了还得要天生缺乏哄孩子天分的大男人来劝慰。陈谢桥揉揉额头,只能耐着性子劝他,重复那千篇一律的连他自己都在怀疑的话:“等一会儿,等一会儿,等找到你保宝哥了,咱就一块吃饭去!到了餐厅你就能好好歇歇了。” “等‘一’会儿?你都让我等了‘多少’会儿了?”陈嘉豪鼓起腮帮子,说不出的生气:“今天早上你带我出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要带我来找保宝哥,要谢谢圣诞节那天他找到我。可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陈嘉豪把自己手腕上的蜘蛛人卡通表往陈谢桥的眼睛前凑了凑:“现在都六点多了!下午六点多!我实在走不动了!” 他说完,就干脆一屁股走到地上,两只腿儿一盘,赖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走了。 陈谢桥看着自己儿子的委屈样子,也不能说他,只能自顾自的揉着额头嘆息不已。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本来想把儿子独自留在饭店的,可是儿子一听他要来找国保宝,立即就自告奋勇的和他一同出来了。 第7页 当时他给儿子的理由是“要谢谢对方帮他找到走失的儿子”,但是实际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父子二人都不知道国保宝在哪个地铁站工作,他们便干脆从遇到他的东直门地铁站找起。从那站开始坐上地铁,每站都要下车去看看站里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可是每每都只能得到“没有这个人”、“没听过”的回答,实在是让他郁闷不已。 “好了好了,这是最后一站,最后一站,问完这个站,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就回饭店好不好?”陈谢桥虽然还想再找下去,可是儿子已经累的闹起了脾气,他只能妥协了。 不过也是巧,这最后一站还真的就是国保宝工作的地方。而陈谢桥父子俩问的人,刚巧就是国保宝的同屋,关哲。 关哲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从小到大见过的世面挺多,心眼也不少,而且又是在地铁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工作,所以警戒心非常高。当陈谢桥抱着困得快睡着的陈嘉豪到他面前,问他知不知道国保宝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而嘴上则是直接回绝:“不认识,没听过。” 关哲看着面前一脸成熟但是却透着止不住的急切的陈谢桥,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不能让他找到保宝。他知道这世上打扮的西装革履但是私底下人面兽心的傢伙多了去,可不是所有穿的好点、长得帅点的人都是好人的。尤其是抱着孩子的人更不能轻易相信,谁知道是不是卖a片儿的呢。 关哲基本上就在第一时间就给面前的陈谢桥脑袋上贴了个“坏人”的标籤,而他们地铁站的重点保护对象国保宝是绝对不能和这种坏人搅在一起的。所以在他在一口否定国保宝的存在后,接着就迅速的下了驱赶令:“我这边还有公务,先生要是没事儿的话还是赶快走吧。”然后不等陈谢桥反应过来,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陈谢桥见他走的一点都不迟疑,还真的相信了对方的话,只能摇摇头、嘆口气,抱着走了一天困得直打哈欠的陈嘉豪出了地铁站,坐上计程车回家了。 ========== 陈谢桥抱着儿子回了饭店,结果经过前台的时候却被前台小姐叫住了:“陈先生,请等一下!” 陈谢桥心里狐疑,抱着儿子走近前台,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儿子,他便压低声音轻声询问。 “今天有位先生过来找您。”前台小姐微笑着向陈谢桥叙述今天下午的事情:“有个大约20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来饭店问,有没有一位带着个四岁小孩儿的陈姓先生住在我们这里。” ……没想到他去找国保宝的时候,保宝居然来饭店问了? 想到此,陈谢桥的声音也不禁有点大:“然后呢,他留下什么话了吗?”他怀里的陈嘉豪被他吵的嗫嚅一声,然后把头又向着他怀里拱了拱。 “是这样的。”前台小姐看出来他也想找对方,原本笑着的脸也变得有点僵:“因为,因为我们是没有权利泄露客人的隐私的,所以我们就没有告诉他,您有在这里入住。” 听闻此言,陈谢桥原本急切的表情也跟着凝固在脸上。前台小姐说的没错,对于询问“有没有某某种人住在饭店里”的人,她们是无权泄露真实情况的。所以他不能怪罪对方,只能暗嘆俩人居然就这样硬生生的错过。 他只能淡淡的向前台小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抱着儿子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门徐徐关上,他靠在电梯墙上,想着今日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心中着实懊恼不已。 ========== “保宝,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国保宝刚一回到宿舍,和他住在一起的关哲就迎了上来,特别殷切的询问起来。 “啊?得罪人?没有啊……”国保宝被他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能得罪什么人啊!”他挠挠头,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听他这么一说,关哲自己也点点头,跟着呵呵乐了起来:“也是,你天天除了去地铁站上班就是在家,要不然就是去兼职,哪里能得罪什么人啊……”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还真是想多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以为我得罪了人?”国保宝见他奇怪,便随口问他。 “今天下午咱地铁站来了一个男的,三十多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张口就问我,咱站里有没有人叫国保宝。”关哲掏出一根烟,点上后,吞云吐雾好不快活。他一边抽菸一边眯起眼睛回想下午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注意国保宝听了他的话,手都抖起来了。 “他长什么样?”国保宝觉得自己的声音涩涩的,喉咙干干的,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得到那个答案。 “长什么样?”关哲一边抽菸一边说道:“挺不错的,中年帅哥一个。打扮的也是人模人样,但是我总觉得有钱人都不是好人,而且也觉得你应该不认识那种人,所以就干脆说,咱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国保宝:“不会还真是你认识的人吧?” 国保宝傻呆呆的答应了一下:“啊,是。我认识。” “哎呦!你看我这个好心办坏事!”关哲一听国保宝真的认识,赶快自己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对不住啊,保宝。你赶快给人打个电话吧,哥哥我真是给你坏事儿!” 国保宝口中应着,心里头却悔的不得了,早知道陈先生过来找他,他哪还会在王府井附近乱转啊,要是今天他不休假,乖乖的呆在站里就好了。 到了现在,连联繫方式都没有……真是没缘分了! sodoi 国保宝是实心眼,一门心思的想要等着陈谢桥再经过他们地铁站,这样他就能跟他多说几句话、要个手机号之类的联络方式。刚巧那几天他的排班比较密集,他便像只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一般,乖乖的守在地铁里,就算是下班了也要多转悠一个小时,才回宿舍。 可是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巴巴的在地铁站里“望穿秋水”的时候,陈谢桥也等在饭店那边,急切的等着他丢失的家犬赶快再回到他的身边。 俩人就这样,各自守着各自的地方,等着对方主动来找,却不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 他们就这样硬生生的错过。 过了新年之后,转眼就到了一月中旬,国保宝在经过十来天的苦等无果后,原本圆嘟嘟的小脸都闲的有些憔悴,成日里魂不守舍。关哲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劝了他几次都没有用。 别说关哲了,就连国保宝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到底是为什么,居然成天都想着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甚至还为他一句玩笑般的话辗转反侧。 明明觉得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可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懊悔不已:当时怎么就没要过他的手机号呢,当时为什么就没有问清楚他回去的时间呢? 他锤锤自己的额头,看着手里写满了陈字的周记本,心中有些慌乱的把那一页撕了下来。他对笔记本那边的“陈叔叔”有一种后辈看长辈的感觉,心中既有亲近之感、又有敬畏之情,当面对一个长辈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好意思吐露这些茫茫然的心思,途给对方增加困扰。 一提到陈叔叔,国保宝这才勐然想起来,一月底陈叔叔可就要来他们孤儿院啦!原本他计划好这一段时间要好好练习一下英语口语的,但是这几天心中却全都是陈谢桥的影子,害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掉了。再看看日历,距离陈叔叔到孤儿院也就十几天了,如果他再不突击一下,可就真的要露怯了。 学习语言就是要靠大声朗读的。国保宝和关哲的上班时间不一样,两个人刚好差开,往往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另一个人正在补觉。所以要国保宝在下班后回宿舍读英语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关哲没有意见,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听见他怪腔怪调的英语。 后来国保宝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干脆在每天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后,都到离他们地铁站很近的“东单公园”去读英语,反正公园里锻鍊的人也多,多他一个读英语的也没有什么吧。 想到就做,国保宝决定从第二天开始就去实施这个办法,想要尽快在陈叔叔来孤儿院之前再做下“最后的奋斗”。 于是第二天他就起了一个大早,拿着英语课本就直奔东单公园,挑了个人少、清净的地方,大声朗读起了英文课本。可是他虽然认真的听过好几次磁带里的示范对白,但是听的和他自己念的居然截然不同,完全就是扰人清净,实在是悲剧不已。 “哈喽!” “伊科斯q斯密!” “no怕不乐母!” 第8页 “卖爱哈普油瑟!” 陈谢桥这几日一直在饭店等待国保宝再次上门,可是不论他在饭店等了多久、在王府井上转了多少遍,都再也没有见过对方的身影。可是他能耐得住性子,但是他的宝贝儿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在被自己爸爸困在小小的饭店十天后,终于忍不住大吵大闹起来。他在床上又是哭又是叫,嚷着让陈谢桥带他去玩,不管陈谢桥怎么安抚,他就是一个劲的哭啊闹啊,还把衣橱里属于他的衣服都一件件掏出来,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收拾东西,说什么“我要一个人回美国找妈妈”的话。 陈谢桥已经离异的妻子叫许安妮,一个说是女强人不如说是女王型的人物,生生比陈谢桥大了十岁。五年前也是对方主动推倒陈谢桥啃了他这根嫩糙,结果倒霉的是一招中标。陈谢桥本着负责的原则和对方接了婚,可惜的是俩人新婚一年就彻底发现对方不适合当爱人而更适合当朋友,所以便在陈嘉豪断奶后就彻底协议离婚,到现在仍然是互相往来的好朋友。 许安妮对陈家父子的影响非常大——比如说她让陈嘉豪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是耍赖又是撒娇,动不动就搬出“我去找妈妈了”来威胁陈谢桥,每每让他扶额嘆息。而她对于陈谢桥的影响,则是潜移默化的。 ——看看,他现在不也学着开始啃嫩糙了么。(喂!误很大) 陈谢桥揉着太阳穴看着哭得眼泪汪汪的儿子,最后不得不决定妥协,许下愿望第二天就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玩。 得了承诺的陈嘉豪当即就收起了眼泪,兴高采烈的重新把衣物塞进衣橱,看他那副手舞足蹈的样子,陈谢桥越发觉得不能再放任许安妮教育儿子了。 到了第二天,不过早上六点多钟,陈谢桥就被陈嘉豪推醒了,看着儿子兴致勃勃的大眼睛,他也只能嘆口气,任劳任怨的起床穿衣、然后带着儿子出门玩耍。 不过他也耍了个小手段,他可是只答应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可没说去哪里玩。他便干脆带着儿子到了离饭店“有段距离”,但是整体算来不过二十分钟路程的东单公园去玩。 发现爸爸只是在敷衍自己后,陈嘉豪的小嘴一下就撅的高高的,恨不得能挂上一个小油瓶。他不甘不愿的被陈谢桥领进了公园,闷闷不乐的皱着小眉头熘公园,结果刚走几步,就听到了一个非常蹩脚、但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小路上传来。 ——“卖爱哈普油瑟?” 不光他听到了,陈谢桥也是听到了。不过孩子还是比大人反应快,在陈谢桥还在犹豫怀疑之际,他已经一下挣脱父亲的手,飞快的奔向了背对着他俩,坐在小路旁的椅子上的人影。口中也跟着大喊起来:“保~宝~哥~!” 听到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唿唤,正拼命练习口语的国保宝一愣,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身后勐地贴上来一个小人。那小人一把抱住自己的腰——可惜胳臂太短不能环住——然后跟着一连串的英文就砸了下来。 陈嘉豪毕竟是以英语为母语,他一着急起来,哪里还记得中文怎么说?两个小小的嘴皮子一碰,英文就噼里啪啦的倾泻下来,砸的国保宝是头昏脑胀,但是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国保宝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抱住自己不撒手的正是自己这几日遍寻不到的人的儿子。他眉开眼笑,连日来的苦恼和郁闷一下就变不见了,他一把抱住了陈嘉豪,用自己温暖的手去磨蹭对方冻得冷冰冰的小脸蛋。 陈谢桥也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俩人身旁静静的看着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笑得灿烂的抱在一起。 国保宝看他来了,有些尴尬又有些腼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吐出来一句:“好久不见。” 陈谢桥没搭话,依旧专心的看着他。国保宝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羞涩,赶忙低下头继续哄陈嘉豪。他的脑袋里乱闹闹的,本来见到陈谢桥之前,他有很多事情都想告诉他,更想问问圣诞节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偏偏见了他之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低着头,看着陈嘉豪脑袋上的那个“旋儿”,左思右想吐不出一个字。 他不说话,可是他怀中的陈嘉豪却耐不住寂寞,吵吵嚷嚷的叫了起来:“保宝哥!imissyousomuch!”一边说着,一边搂过国保宝的脖子在他的脸蛋上“啵儿”了一口。 国保宝听了之后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可是他正笑着笑着,却忽然听到站在一旁的陈谢桥接腔说道: “sodoi……” 爱老虎油! 别看我们国保宝的英语是自学成才,但是他基础语法什么的都不差,自然知道这句sodoi是什么意思,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当即一蹦就从凉椅上跳了起来,冲着陈谢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啥,我没学过语法!我啥都不知道!” 这一下,更显得欲盖弥彰起来。 偏偏可爱又贴心的陈嘉豪根本不知道大人的心思,居然非常好心的拉着国保宝的手给他翻译起来:“保宝哥,刚才我跟你说的‘我很想你’,爸爸就说‘我也是,就说他也很想你啦!”他说完,还一副颇为自豪的样子,那副小模样,就差在脑门上贴张纸,上书“快表扬我、表扬我”了。 “啊……哦……”国保宝不忍心弗他好意,便沖他挤出一个笑脸,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你啊嘉豪。你翻译的……翻译的……” “翻译的真准确!”陈谢桥在旁带着笑接下了话,让陈嘉豪听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国保宝的脸更红了,拿着自己的英语书,像个小媳妇一般的扭扭捏捏。 看他这副样子,陈谢桥也不想再多逗弄他了——如果逼得太紧了,怕是要被反弹喽!他让陈嘉豪到一边玩去,说是有话要和国保宝谈,虽然陈嘉豪一脸不乐意,但是还是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国保宝紧张的直咽吐沫,手中把英语书捲成了一个圆桶都不自知。看他这副受惊的样子,陈谢桥差点笑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洪水勐兽,居然让对方这么害怕。 “又在看英语呢?”陈谢桥为了贴近俩人关系,赶快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话题和他聊了起来。 “嗯。”国保宝点点头:“人家都说要和国际接轨……我也想努努力,试试看,先学了英文再说。 陈谢桥听后笑了笑:“想的到挺长远。”他喜欢有上进心的人,看着他们凭藉自己努力一点点一点点的向着有阳光的地方前进,他的心情也会被他们那种拼搏向上的感觉所感染,所以每当碰到这种人,他都会尽量帮助一下。……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国保宝,就像是一只一直往前跑啊跑啊跑的小狗狗,永远不放弃,非常惹人怜爱。 国保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把手里的英语书打开合上、又打开合上。“我想……”他欲言又止的停了一下,心中想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这势必要牵出自己是孤儿院出身的人。他并不以自己出身孤儿院而自卑,但是他不想看到对方“怜悯”的目光,只想他以平常心看待自己。所以他想了想,便说道:“我现在的工资不高,一千五左右。机场轻轨线——机场线你坐过吧?——机场线的工作人员都要求会英语,如果我学了,努努力就能掉过去,这样工资也能更高一些……”这个理由也不牵强,而且也确实是国保宝想要学英语的理由之一,所以也不算骗陈谢桥。 陈谢桥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个理由:“可是你的口语……好像不是很标准啊。”陈谢桥很谨慎的选择了“不标准”几个字。 “别、别这么说了……我知道我的英文根本没法听。”国保宝害羞的一笑:“不管我怎么听录音,都觉得和自己念出来的不一样。要是能去上课,听听老师的发音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陈谢桥眼睛一亮,停顿了三秒后便冲口而出:“我这不就是现成的老师吗?”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国保宝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可是很快的,那光芒又暗了下来:“……还是不要了,毕竟……不熟悉。” “见过三次了,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变成朋友了吧?”陈谢桥却没有气馁,而是继续游说起来,甚至还向对方挤了挤眼睛:“不是吗,我的圣诞老人?” 国保宝的脸跟着他的话一起红了起来,就像是惹人採撷的苹果一般,他的声音低低的细细的:“……嗯。那,那如果不麻烦的话,就拜託您了。” 陈谢桥沖他微笑起来,那温柔的笑容直暖到国保宝的心里,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暖洋洋的。 第9页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陈谢桥见他已经把国保宝弄得晕晕乎乎,便适可而止的不再继续,而是拿过对方的手抄版英语课本,给了国保宝一个消化的机会。“比如说这句,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是第一句,help要读的圆润,你读的太生涩了。” “嗯。”国保宝点点头,聚精会神的听着对方的话,手下也跟着做笔记。 在国保宝拼命的练习“mayihelpyousir”、“mayihelpyousir”的时候,陈谢桥翻起了国保宝这本手抄版英语书,慢慢看着里头写着的一句句或简单或难的句子。 当他翻到某一页的时候,陈谢桥眉毛一挑,颇感兴趣的把摊开的课本推到了国保宝面前,点着某一句说道:“读读这个。” 国保宝看着面前的句子,小脸红了一下,但是还是故作平静的读了起来:“爱老虎油。” 陈谢桥心里快慡翻,但是脸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摆出老师的样子“指导”他:“是iloveyou。” 国保宝脸红红、心跳跳,学习也没了心思:“爱老虎油。” “是iloveyou。” “爱老虎油。” “iloveyou。” “爱老虎油……” 在一旁自娱自乐玩的高兴的陈嘉豪,分出一缕心思听着自己爸爸和他的保宝哥的话。但是他十分不解俩人怎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这样亲密的话,可是……大人的事情嘛,他这个小孩子不要管太多了!他这么想着,继续开始高高兴兴的玩起了旁边的健身器材。 那边陈谢桥占够了国保宝口头上的便宜,也心满意足起来,笑容也是越发温柔,直把国保宝软到骨子里。 可是眼看着就要上班了,就算国保宝再怎么不舍,也得和陈谢桥父子saybyebye,急吼吼的赶去地铁站。 眼看着国保宝就要像童话中的灰姑娘那样在他这个可怜的王子面前跑掉掉,所以他赶快抢先一步拉住了对方的手。“等一下!” 国保宝被他勐地拉住手,身子一下就颤了起来:“怎么了?” “把你手机给我。”陈谢桥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失去你的消息了。”刚才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发现两个人都曾经到过对方的地方去找过,但是都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所以他想要得到对方确切的联络方式,不想再生生错开。 “哦,哦!”国保宝也想起了,当初自己也念叨着好长时间要对方的电话,但是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却只想着和他多说些话,根本没想起来要电话。 国保宝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放到了手里,看着陈谢桥噼噼啪啪的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储存了进去。接着陈谢桥慢慢的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很认真的说:“如果有事,第一个打给我好么。”一边说着,他一边紧了紧他握着的国保宝的手。 陈谢桥的手又大又温暖,烫的国保宝飞快的抽了回来。他胡乱的点点头答应了,然后抱着课本和手机,头也不抬的就跑走了。 有情人 躺在床上,国保宝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中总是一遍遍出现着早上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的样子。 陈谢桥的眼睛很深,深的让他不能想像陈谢桥的意思……或者说,不敢想。他知道他和陈谢桥的区别很大,对方是年轻的归国华侨,能住在那样的饭店里,肯定多金。而他呢,只是一个小小的地铁员工,挣的不多,连英文都说不利落。 这个身份的差距不是能够忽视的,他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什么,只知道,自己很重视陈谢桥,是那种和重视国小原不一样的感觉。他把国小原当作弟弟、当作家人,但是在他心中,陈谢桥却不是家人。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觉得,他不能再接近陈谢桥了。 国保宝举起被对方握过的那只手,然后放到唇边亲了一亲,接着就像是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一般,赶快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在忐忑中慢慢的睡着了。 ======== 陈谢桥很不高兴——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当初他在东单公园意外碰到国保宝后,赶快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对方,心中满满的都是柔软的暖意,连带着那天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就算是陈嘉豪嚷嚷着要去吃垃圾快餐食品麦当劳,他也毫不在意,反而笑着给他买了开心乐园餐,还有心情和他一块玩赠送的小玩具。 他已经做好准备,国保宝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打来电话的,他明白对方在他这番主动下肯定又是疑惑又是惊恐,就算是真养一只小狗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它对主人产生纯粹的依赖啊。所以陈谢桥守着自己的电话静静等了几天,非常有耐心的等待国保宝自己想通、放下心来,赶快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接受他的心。 ——可是,这等耐心在白白的等待近十天后都没有等到应来的电话时,早就完全变化成了浓浓的不快。 他的小东西!他的小东西居然敢不给他打电话,难道不知道他是多担心多着急嘛! 偏偏陈谢桥只是单方面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对方,并没有索要国保宝的手机号,这就导致他不能主动打过去一解心中烦闷。 眼看着日历已经翻过一页又一页,过了腊月二十,可是连春节都近在眼前了,他再不犹豫,拉上陈嘉豪就沖向了国保宝所在的地铁站,准备千里寻“宝”。 拜託,孩子他爸都带着孩子过来了,(未来的)孩子他妈难道还能退却不成? 可是陈谢桥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心思活络、见过的世面多、完全不在意自己居然会对同样身为男性的国保宝的动心,可是国保宝不一样啊。普通的、平凡的、善良的、但是还带着点对外界的警惕和犹豫的国保宝是绝对不可能向他一样,那么快就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就算是现在对他的步步躲闪,也是因为他的紧逼和勐攻之下产生的反弹。 如果陈谢桥不能好好体谅国保宝的想法,只是一味的追逐示爱的话,眼看就要到手的宝贝可就跑了! ========= “保宝,你最近是怎么了?”看着在北京铁路线地图前已经呆呆站了十来分钟都没有眨过眼睛的国保宝,和他同屋的关哲有些忧心忡忡的推了推他的胳臂。 “啊!”被他一推之下醒过神来的国保宝,飞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神情非常不自然、语带遮掩的说道:“没事儿,只是……呃,只是想背清楚地图而已。” 这等谎话偏偏其他人还好,可是面对和他同屋、对他了解颇深的关哲来说,完全就是明明白白的欲盖弥彰。 关哲看看四周都没有同事注意他俩,便拉着国保宝的衣服把他拽进了休息室,然后站到他对面,非常严肃的问他:“你到底怎么了?这段时间你成天魂不守舍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有事儿不能和哥哥我商量一下?”他上下打量着攥着自己衣服下摆不松手的国保宝,拧起了自己的眉头:“是不是你们院又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来视察的那帮人不肯增资?” “不不不,”国保宝一听关哲都思维发散到那个地方去了,赶快摆摆手:“没有,怎么可能啊,陈叔叔他们还没来呢!”他有些犹豫的底下了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是我自己的事情。” 看他这副样子,人精一般的关哲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故作待定的挑了挑眉毛,话语轻快但是带着些揶揄的说道:“自己的事情?不会是你小子的感情问题吧!” 一下就被猜到心事的国保宝脸颊勐地涨红,这副样子更是板上钉钉的证明了关哲的猜测。关哲有些夸张的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不吭声的国保宝:“兄弟,咱俩同屋这么久,你啥时候有了对象,怎么都没知会过我一声啊?” “不是对象!”国保宝赶快否认,他对陈谢桥的心思他也只是朦朦胧胧的,而对方对自己……又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真实”的证据,所以现在还处于雾里看花的阶段。“只是他、只是他又是拉我手、又是给我手机号的……还主动教我英语,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都对我挺好的。但是我总觉得我俩差别太大,我觉得、我觉得……” 关哲眨眨眼睛,对方会教国保宝学英语?不会是个女大学生吧?要是这样的话,以国保宝的出身和现在的工资水平,确实会在交往的时候底气不足。 “对方家里很有钱?”关哲想要问问国保宝是不是成了“凤凰男”。 国保宝想了想,陈谢桥是归国华侨、穿着打扮和气度看起来都很不凡,甚至对方手上戴着的那块表,他就曾和国小原在王府井大街上搁着玻璃仔细数过它的标价有多少个零……这样的他能是没钱人? 第10页 国保宝怯怯的点了点头:“挺有钱的。” “那长的怎么样?” 一想到对方俊美的容貌,国保宝情不自禁的嘿嘿傻笑了一下:“特好看。” 关哲摸摸脑袋,心中嘆了口气,国保宝的对象是有钱又漂亮的女大学生,而他只不过是孤儿院出身、一个月一千五的普通工人,这样的他们身份差距太大,如果想要家长接受,怕是有段路要走了。 但是面对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点认可的国保宝,关哲是一句打击他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所以他咳嗽了两声,故作无所谓的说道:“对方不就是有钱又好看吗?没关系的!保宝你小脸也长的挺俊的,人又聪明又好学,她没理由不喜欢你的!——对了,你喜欢她吗?”关哲上下扫视了一眼保宝:“好了好了,不用回答了,你看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喜欢她就怪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却根本没有注意旁边的国保宝被他点明这几日困扰自己的感情问题而难堪的样子。“真这么明显?我我我,我只是对他挺有好感的,但是我没觉得自己特喜欢他啊!”他只是觉得陈谢桥很温柔、陈谢桥很体贴、很谢桥很好很好……可是他不知道这就叫做喜欢。国保宝晓得,男人喜欢男人是非常奇怪的,这种人都叫做“同性恋”。于是无缘无故就多了一个“同性恋”标籤的国保宝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看你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关哲不知道国保宝的担忧,只以为他担心两个人的身份问题:“你总是这么犹犹豫豫的,多伤人家的心啊!听你说的,人家那么主动,又是照顾你、又是示好的,这就说明人家对你有意思!你又不讨厌她,试试交往呗!” 关哲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假模假样的鞠了一躬:“佛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管是劫是缘。——所以说,少年,勇敢的追爱去吧!”他直起身子,脸上嬉皮笑脸一点都不復刚才“宝相庄严”的样子,他伸手使劲的拍了拍国保宝的后背,把他拍的咳嗽不已。 等到关哲离开,贴心的把休息室留给他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的时候,他嘴里还一直叨念着那句话“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管是劫是缘……” 他说着,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脸上也重新恢復了这几日少见的笑容。他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等到大了还要帮助孤儿院的阿姨们照顾年纪小的孩子,后来出来工作了,也是为了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努力赚钱,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为自己做的。 如果,如果有一件事情让他选择去做的话,他宁愿选择试着和陈谢桥在一起——不管这是他的劫难还是他俩的姻缘。 想到这里,他赶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按下电话本里那已经熟记于心的电话。可是就在这时,关哲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保宝,有人找!” 国保宝满腔的热情被这突来的话给打散,他嘆口气,只能遗憾的重新把手机装回了自己的裤兜:“还是……待会儿再打吧。”他整整衣服,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我想你。 ——事情就是这么巧。 当国保宝有些沮丧的踏出休息室的时候,站在休息室不远处的关哲转过了身子,随手向他自己的身后指了一下:“上回那个来找你的先生又来了。” 可是现在,国保宝的耳朵中根本听不到关哲的声音,他的眼中满满的充斥着站在关哲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陈谢桥的脸上原本带着一丝急切,但是在看到他后又一下变得平静下来,甚至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包容的笑容,那笑好像是在说“我知道你的担心”,又好像是在说“终于找到你了”。 国保宝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十步开外的陈谢桥,不敢相信刚才还惦念许久的人现在居然就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陈先生。”国保宝不好意思直唿对方的名字,犹豫半天还是选了一个非常生疏的称唿。 看到国保宝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陈谢桥强压下就将要冲出口的“保宝”二字,咳嗽了两声,故作淡定的说道:“呃……小国,呃,哦对了,嘉豪挺想你的,我就带他来看看你。”陈谢桥虽然敢去主动追求国保宝,但是他对于用语言表达感情还是非常笨拙的,不会直白的说明自己的想念。所以他只能推出一脸无辜的陈嘉豪,开始打起了“亲情牌”。 陈嘉豪心中奇怪,不是爸爸急吼吼的要来找保宝哥的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又说是他的想法?虽然他确实很想念保宝哥吧,但是他也一样想念小原啊。怎么爸爸说的怪怪的? 但是毕竟陈嘉豪心思单纯,没有看出他爸爸的口是心非,而是很快的就把心思转到了好几天没有见到的国保宝身上。他张开双手,屁颠屁颠的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大腿:“保宝哥~我想你了!”他说完,又把小脑袋转向了一旁呆立着看着俩人的陈谢桥,然后奶声奶气的沖他喊道:“爸,该你了!” 陈谢桥听了儿子这不着边际的话,非常疑惑:“什么就‘该我了’?” 陈嘉豪眨眨眼睛,不明白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装傻”:“你该说‘sodoi’了啊,就像上次一样!” 他话音一落,陈谢桥霎时尴尬无比,皮厚如他居然都微微红了两颊。国保宝更是反映过度,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瞎说,可是话已出口,站在一旁的关哲早就听了个真真切切。 俩人都特尴尬的望向关哲,不过好在关哲英语水平只是能认清楚二十六个字母而已,根本不懂他俩在搞什么。见他俩都看向自己,便以为俩人要说些比较隐私的话,所以他赶忙藉故离开,不想得到什么“听人闲话”的评价。 关哲一走,俩人之间更加寂静,他俩身边的空气都像是停滞不动一般,压抑的让小小的陈嘉豪难受。 陈嘉豪皱起小眉头,十分不解的看看爸爸,又看看被自己抱住大腿的国保宝,好奇说道:“爸爸,你刚才在路上不是说了好久,说你见到宝宝哥之后就要跟他说好多好多话嘛,怎么现在一句都不说啦?”说完他又转向国保宝:“保宝哥,实际上不是我想你……也不对,我也想你,可是爸爸比我更想你。” 他伸手在自己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个西瓜大小的圆:“我想你有这么多。”然后他又轮圆了小胳臂,重新画了个更大的圆:“爸爸说他想你有这么多。”他人小,胳臂也短,就算拼命画出了一个大圆,直径也不过是八十厘米上下。陈嘉豪说完后他又跑到陈谢桥面前,扬起小脑袋说道:“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陈谢桥被自己儿子泄了老底,向来冷静沉稳的他居然脸红起来,对着国保宝说不出话来。 国保宝静静看他好久,他也静静看着国保宝,俩人的眼神互相交错,谁都没有离开过谁。 过了许久,还是国保宝最先开口说话:“陈……先生,嘉豪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谢桥一愣,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什么是真的?” “就是……就是他刚才说,”国保宝的脸也跟着红起来,但是他还是伸出胳臂,在自己面前画了一个刚才陈嘉豪画的大圆出来:“他说,你想我有这么多,是真的吗?” “咳,”陈谢桥咳嗽了一下,垂下眼睛,但是很快又抬起了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嗯。” 国保宝也直直的看着他,然后他继续伸出双手,伸直胳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直径有一米七的圆环:“可是我想你,有这么多。”他的声音颤抖着,但是却仍然一字一顿的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谢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中还有对方画圆时咬住下唇的倔强样子。 他的心软了又软,情不自禁的踏前几步,然后一把抱住了兀自张开手臂没有收回的国保宝。 国保宝被他抱住后并没有挣扎,只是脸上带着幸福到极点的笑容乖乖被他抱着。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论是劫是缘。——不过就现在看来,是缘啊^_^。 陈嘉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和保宝哥抱成一团,心中十分不解。在他小小的记忆中,从未见过爸爸这样紧这样紧的抱过一个人,就连他看的都羡慕起来。 他不再多想,赶快张开手臂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俩人的大腿,大声嚷嚷起来:“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被他打扰了旖旎氛围的陈谢桥和国保宝一下从刚才的粉红色中退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一下,脸红了红,然后同时蹲下身子,抱住了小小的陈嘉豪。 第11页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关哲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彻底打破了这“一家人”的亲密时光—— ——“抓小偷!” 武打戏 听到喊抓贼的声音,陈谢桥三人都诧异的向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满脸鬍渣的大汉腋下夹着一个不小的提包,另一手护着包,正向着两人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现在三人正在工作人员休息间外,因为地铁是在地下的,所以如果要出站的话就必须上楼梯。这休息间就是楼梯下的小屋子,平时就供工作人员换衣服或者休息一下而用,现在三人离出口的楼梯非常的近。那大汉抢了东西就往楼梯跑,这势必要经过三人面前。 看着一脸凶样的大汉,陈嘉豪害怕的躲在了父亲的身后,小身子抖啊抖啊看着由远及近的对方。陈谢桥也护着年幼的儿子,生怕对方被伤害。可是他护着儿子却忘了身后的国保宝,国保宝趁他不注意,一个箭步就沖了过去,陈谢桥伸手去抓他,却被他甩开了。 “这是我的责任!”国保宝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异常勇敢的挺身冲到了大汉面前,可是他一米七的小个子在满脸横肉的大汉面前根本不够看,大汉使劲一个挥手,就把他推倒在一旁。 如果不是陈谢桥赶上来从旁边接住国保宝,国保宝甚至会在这推搡下跌到地铁的安全黄线之外。 陈谢桥看到国保宝受伤,心中的火气疼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见国保宝没事儿,就放下他一个人追着那贼跑上了楼梯。楼梯上的平台外就是出站口,需要刷卡才能出站,可是大汉根本不管这些,攀着旁边的铁栏杆就准备跳过去。可是大汉身手算不上敏捷,被后来赶上的陈谢桥一把拉住衣服。 “他妈的!给我松手!”那大汉使劲往后一挥手,碗大的拳头重重的打在了陈谢桥的胸口上,只听闷闷的一声“咚”音之后,陈谢桥像是被硕大锁头迎面砸来一般,胸口闷疼,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可是他手里仍然死死拽着对方的衣服后摆。 正在俩人拉扯之际,国保宝和关哲以及其他的地铁工作人员都赶了过来,其中尤以国保宝蹿的最快。他看陈谢桥被对方所伤,气的小脸发白,一步窜过去就抱住了对方的小腿。 就算那大汉伸脚踹他肚子,他疼得两眼发黑也不松开。 眼看着其他健壮小伙子们也要扑过来,做了贼的大汉只得松开手里的赃物,但是仍想着全身而退。 他又伸脚踹了两下,终于把抱着他腿的国保宝踹到了地上,可是身后还有陈谢桥拽着他的衣服。 “给老子放开!”大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摺叠小刀,冲着自己被陈谢桥拉住的衣服就割了过去,可是情急之下失了方向,眼看着就要戳到陈谢桥的手。 “不要!”被推在地上的国保宝尖叫一声,直起身子使劲一推就推开了陈谢桥,可是这样正好把自己的脸颊暴露在了对方的尖刀之下——那锋利的尖刀,就这样划过他的右脸颊,直把他的侧脸划出来一个大口子,甚至都要戳到眼角上才险险停下来。 那大汉也没想到真的会见血,当即就呆愣在那里,直到周围的保全人员围上来压着离开,他才醒悟过来自己犯下了什么罪。 国保宝的脸颊刺痛,捂着右脸倒在地上,刺目的鲜红色从他的指fèng流淌出来,染了他整整一手。 人小腿短的陈嘉豪这时才堪堪爬上楼梯,结果没想到入目的居然是国保宝倒在地上,鲜血流满手的样子。他吓得大叫一声,扑上前来,抱住国保宝的胳臂哇哇大哭起来。 被这一幕吓的呆住的陈谢桥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面前居然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赶忙抱住倒在自己身边的国保宝,让他趴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来拨打120。 国保宝在他怀中不住的抖着,右脸上的伤也临时拿陈嘉豪贡献出来的白色手绢捂住,可是血还是很快的渗过了纯白色的手绢。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陈谢桥的大手,想要从上面汲取足够支撑他的勇气。可是陈谢桥的手也在跟着抖着,他的心神都牵在国保宝身上,虽然明知道不是什么致命的大伤,但是他却停止不了自己的颤抖。 所幸很快的,120的急救人员就来了,他们给国保宝做了一下紧急处理后,就急匆匆的带他上了救护车,直奔附近最近的医院。陈谢桥抱着陈嘉豪就窜上了救护车,关哲和他们带班的小班长也赶了上来,他们站的站长也想跟上,可是一看救护车里头已经没了位子。 班长和站长都是他们这个站的管理人,是必须要跟着去的,关哲是他的同屋,平日里关系又好,自然也想跟着去。可是看看抱着孩子坚决不让道的陈谢桥,关哲只能悻悻然的退下,站在马路上看着救护车绝尘而去。 到了医院的时候,国保宝已经没那么疼了,伤口也有些木木的,不像最开始的刺痛,他看着哭红了眼睛的陈嘉豪和一脸紧张的陈谢桥,很想开口安慰他们两句,可是右脸颊却让他疼得开不了口,只能依靠眼神传达感情,告诉他们,他已经好多了。 可是一对上他坚强的眼神,拼命压制自己感情的陈谢桥终于受不了了,他一把拉住国保宝的手,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口中叠声说着:“保宝,保宝你要疼你别忍着,哭也好,抓我也好,没关系,别忍着……” 医生拉开陈谢桥,带着国保宝进诊室消毒fèng针。陈嘉豪也缠住了陈谢桥,不让他再这么失态。 国保宝从消毒到fèng针需要蛮长时间,陈谢桥坐在急诊室外头终于可以好好歇口气,把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重新放下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胸口有点闷疼,刚才那个壮汉打他时用了颇大力气,刚才他心里惦记国保宝所以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现在却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看他揉着胸口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国保宝他们班的班长赶忙说道:“您是小国的朋友吧,刚才抓小偷的时候真是麻烦您了,还让你受伤了。反正小国出来还要一段时间,我陪你去拍个x光看一下吧?” 陈谢桥摇摇头:“没事儿,我能感觉出来,没伤到骨头。”不过肯定得青紫了一大片,但是这点疼和国保宝比起来还真是微不足道。 见他就是不愿离开急诊室门口,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急诊室里头的动静,就连他身边的孩子也紧紧绷着一张小脸,看起来非常在意国保宝的样子。站长也起了好奇心,便问他:“这位先生,请问你和小国是什么关系啊?” 陈谢桥想都不想的就答道:“亲人。” 站长唿吸一滞,过了半晌才呵呵笑道:“有你们这样关心他的亲人,小国真是有福气啊。”要说地铁站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国保宝出身于孤儿院,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作为一站的总负责人的站长怎么可能不对下面的员工知根知底?尤其是国保宝能进入铁路中专学习,也属于国家照顾孤儿院的政策之一,所以他们的工作分配也是有专门的档案,和其他社招员工是完全不一样的。站长自然知道国保宝没可能有亲人,但是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脸上露出同样的关切,他自然也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只要是真的关心,管他是什么人呢。 在陈谢桥的感知里,像是过了好久似地,国保宝才从诊室里出来。他的脸颊上打了麻药,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据医生说给他fèng了七针,还好没有伤及里头的肌肉,吃饭时小心一点、最好全用左边的牙齿咀嚼就好了,过段时间来拆线,之后就没有问题了。可是这疤是註定落下了,当然,如果以后保养得当,淡化一些也是肯定可以的。 听着医生的叙述,陈谢桥觉得心疼极了,他的保宝受了这么重的伤,可爱的小脸也将会留下疤痕,虽然他不在意,但是也希望保宝不会以此难受…… 见到陈谢桥拧眉担心的样子,国保宝非常贴心的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对方的大手里,然后轻轻的在他手心里写道:“我很好,别担心。” 陈谢桥读懂了他的话,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国保宝尽量扯出一个笑容——可惜右边脸完全不能动,只有左边一半嘴角向上微微翘着。 陈谢桥转回了头,继续仔细听着医嘱,但是他的手上却紧了紧的握着国保宝的手,像是永远都不想放开。 icare 国保宝伤成这样,自然是不用回去继续工作了。他这是工伤,站长给了他两个月的带薪假期,让他好好养伤,这么漂亮的小伙子,如果因为脸颊受伤连话都说不利落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国保宝想回宿舍,但是却被陈谢桥拉住了。自己的心头肉伤成这样,如果陈谢桥还放任他一个人养伤,那他就太不是爷们了。陈嘉豪也适时放出“泪眼朦胧”招式,终于让国保宝松口,同意和陈谢桥回他下榻的饭店,由他照顾自己。 第12页 陈谢桥住的地方在长安街和王府井大街交汇处,五星级的大饭店,光是门口就金碧辉煌的能闪瞎某些人的狗眼。当初国保宝能鼓起勇气踏进饭店里陈谢桥是否住在这里,也是做了半个小时的心里建设才敢进去的,可惜最后也没有问出结果,只能灰熘熘的跑了出来。 这次可是他头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进入这么富丽堂皇的大饭店,就算现在腮帮子还是有点木木麻麻的,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张大嘴巴,做看右看关注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陈谢桥看他这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可爱样子,伸过手把他微张的嘴巴合上:“别张嘴,小心弄到伤口。”他的手暖暖的,让国保宝不自觉就想起刚才两人两手交握的样子。国保宝心跳的有点怪,赶忙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国保宝不好意思再让陈谢桥拉着自己的手,于是陈嘉豪就趁这个机会“趁虚而入”,紧紧攥住国保宝的手,拉着他走来走去。 他这副样子让陈谢桥没有风度的吃起了自己儿子的醋:“嘉豪,保宝他又不是眼睛受伤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分开一大一小的手,可惜却在陈嘉豪呲牙瞪眼下无奈收回了。 等到了陈谢桥住的标准间,国保宝又一次用暗哑的嗓子“啊”了出来。 陈谢桥气的弹他脑袋:“‘哇’什么‘哇’,想让自己的伤加重吗?”国保宝赶忙合上嘴,还在嘴前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保证不再动嘴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饭店诶!这么大的床!这么华丽的沙发!这么宽的液晶电视!这么透亮的窗户!国保宝星星眼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美好的物质享受谁不喜欢呢,可是同时,他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保宝,你看看你和他的距离,这是弥补不了的啊…… 一直注意着他的陈谢桥不知道他的小脸为什么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只当他是伤口麻药过了在疼。他揉揉国保宝的脑袋,打断了他的思考:“别站着了,先坐下吧。” 他把国保宝带到沙发前示意他坐下,然后又说起来:“今天你也够辛苦的了,怕是出了不少汗吧?我给你放水,你洗个澡吧。”他说完后就拿来了一杯水放到保宝面前,然后拐到了浴室里面。 国保宝呆呆的坐到沙发上,静静的想着这一天的混乱。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他感觉像是做梦,脑袋晕乎乎,但是同时又异常兴奋。先是早上关哲劝他放开胆子去爱,接着陈谢桥又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国保宝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呜呜的哼哼起来:现在想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他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有胆说出“我想你有这么~多”这种酸到家的话来!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色迷心窍!呃,不对,也不能说是色迷心窍…… 而后面遇到贼的事情,也算是惊心动魄了,本想到只是会受点轻伤,谁知居然会见了血。说实话,当他发现自己满脸都是血的时候,他也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扎破脸颊伤到口腔或是骨头。不过还好,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医生说,这疤痕是註定要落下的了……如果自己变成疤痕怪人了,陈谢桥不会不理他吧?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对他更好了,还让他住进来……不对,这进展还是太快了!感觉就像是快进了的电影,上一秒还是感情渐生,怎么后一秒就变成王子和王子的happyending了? 正在国保宝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之际,脸上的麻药也渐渐退去,他也能感觉到被fèng合的伤口开始传来了一丝丝的阵痛。他情不自禁的轻声呻吟了一下,可是却被一旁的陈嘉豪听到了。陈嘉豪听到他的声音,赶忙扑上前来,非常惊慌的问道:“保宝哥,你是不是伤口疼了?”他着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眼看着他的小眼框又带上了红色,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国保宝赶忙摆摆手,见他还是不信的样子,便干脆用手沾了杯中的水,在面前的茶几上写了起来,因为陈嘉豪不认识中文,所以他写的都是英文短句。人嘛都会有点好面子的,国保宝也不例外。当着这么小的孩子面,他哪里肯坦白自己疼的不行的感受?他是男子汉,也要给陈嘉豪这个未来的男子汉做榜样,绝对不能承认疼痛!所以他表面上故作无谓的写道: “justalittlesore,whocare?”(只是有点小疼而已,谁在意啊?) 他手下写的洒脱,心中的小人却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画圈圈:谁说我不在意啊,这伤口真疼…… 陈嘉豪见他在桌子上写,便也跟着凑过脑袋去看。可是国保宝刚在桌上停笔,俩人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只大手,勐地一巴掌拍到了沾满水的桌子上。 国保宝一愣,顺着对方的胳臂一直往上看去,只见一脸严肃的陈谢桥正弯着腰、皱着眉头看着他。 国保宝眨眨眼睛,不明就里。 陈谢桥先是低下头点点桌子上的水印,然后抬起头,清清楚楚的吐出两个单词:“icare。”(我在意。) “轰”的一下,国保宝的脸蛋一下变得通红。他勐地从沙发上窜起,直把一旁的陈嘉豪吓得摔了一个跟头。可是他连扶起陈嘉豪的功夫都没有,一副“水放好了吧我去洗澡了”的样子,头也不抬的就冲进了浴室,然后关门落锁,靠在门板上,大口唿吸起来,像是再迟一秒,就会连唿吸的能力都被剥夺。 养伤中 国保宝磨磨蹭蹭的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才爬出来,心中为自己刚才的失礼举动懊恼不已。可能、可能陈谢桥只是想表达一下关心呢,怎么自己就像是个被调戏了的大姑娘似地,居然说跑就跑…… 他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腼腆驱逐出脑海。然后擦干净身上的水后,便出了浴缸。可是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没有把换洗的衣服带到这边来,随身的包包里只有一件外套和手机充电器等东西而已。而原本的制服外套上也全都是血迹,因为站长说之后会给他发一套全新的制服,所以这制服也成了该扔的废品,是穿不得了。 他挠挠头,只能先穿上浴袍,把该遮的不该遮的地方都褶的严严实实,这才犹犹豫豫的踏出了浴室。浴室外,陈谢桥正坐在沙发上,摸着陈嘉豪的头教育他:“这几天,你保宝哥就要和咱们住在一起了,保宝身上有伤,你可不准淘气啊。” 陈嘉豪连连点头,伸出三指发誓绝对会好好照顾国保宝,对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国保宝听后哭笑不得,这哪里是“照顾”,分明是多了个小尾巴嘛! 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出来,陈谢桥眼中的光芒暗了一下,甚至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国保宝自然注意到了,当即又给他窘的不行。 国保宝脸上有伤说不了话,只能用比划的跟陈谢桥说他想要一身干净衣服。可惜他比划的时候,消瘦的身躯会从浴袍中露出一点点来,陈谢桥的眼睛全都集中在那春光乍现的纤细脖子和白净的锁骨与前胸上,脑中温度不断升高,根本没有多余的cpu去猜测国保宝的意图。 国保宝在他不自觉露出的如狼目光下无所遁形,尴尬的一会儿拽拽自己衣领、一会儿拉拉袖口,刚开始还记得要比划,到后来已经窘迫的干脆以双手压住衣领,低着头红着脸承受对方赤裸裸的目光。 要说猜谜还是孩子比较在行。陈嘉豪在国保宝的比划下猜测出他没有衣服穿,赶快屁颠屁颠的跑去衣柜,踩着行李箱,从高高的衣架上取下了他最漂亮的一件小衣服和帅气的小牛仔裤。然后献宝似地把衣服捧到国保宝面前,霎时打破俩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小衣服小裤子,再看看陈嘉豪眨啊眨的催促着“快穿吧!保宝哥!”的大眼睛,国保宝与陈谢桥相顾无言,想笑却不好意思损伤孩子的积极性。 最后还是陈谢桥拿出爸爸的权威来,既温柔又严肃的用事实教育陈嘉豪:他的衣服国保宝是穿不了了。看着陈嘉豪一脸沮丧、连眉毛都耷拉下来的小样子,国保宝觉得他真是又贴心又可爱,对他疼到了心坎里。 后来还是陈谢桥拿出了自己的衣服给国保宝换上,但是国保宝是个只有一米七的小矮个,穿上高大的陈谢桥的衣服,必须要把袖口和裤头往上卷上好几下才能保证不摔倒。 (哎呀哎呀~外衣脏了穿陈谢桥的,那内衣脏了捏~) 像国保宝脸颊上那种fèng合的伤口虽然容易好,但是麻药过去后是非常疼的。国保宝的右边腮帮子从第二天开始就肿了起来,就像是得了腮腺炎一般,生生比左边肿出来一大块。麻药过后国保宝已经能说话了,但是嘴部动作一大,脸颊就生疼,说话时间一长,冷汗就疼得流下来。这样的他自然被陈谢桥勒令尽量不要说话,就算是要说,也是降低声音,抿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第13页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按照北方地区的传统,小年这天是必须吃饺子的,可是国保宝别说薄皮大馅的饺子了,就连这几天吃饭都只能小口小口的喝粥,不过三天就瘦下来两三斤,整个人都没精打采起来。 可是他这人非常传统,以前每年的小年夜,他都要回到孤儿院,和院里的小朋友们和阿姨们一块包饺子、聊天、玩乐,度过这个有意义的节日。这次他的脸伤的这么重,哪里肯回去让院里的阿姨和小朋友们担心?尤其是心思细腻的国小原,说不定看到他的伤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所以这次的小年,他只能选择打电话回去,找了个“工作太忙”的藉口,跟院里的阿姨们解释他无法回去和他们一块过年。因为他素来乖巧听话,所以也没有人怀疑他的理由。 不过是和电话那头的院长聊了十几分钟而已,等到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右脸已经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把守在一旁的陈谢桥心疼的不得了。看到陈谢桥着急的样子,他居然挤出一个笑容让他不要担心,陈谢桥看了后心里是又怜又爱。 可是不管怎么样,国保宝仍然强烈要求小年夜必须吃饺子,而且必须要亲手包饺子。陈谢桥拗不过他,便只能去饭店下面的餐厅要了一盘饺子馅和一些饺子皮带回了房间,然后他们父子二人就呆呆的看着国保宝用他那灵巧的双手在馅与皮之间飞舞,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就包出来五十个白嫩嫩圆滚滚的大饺子。 等在旁边的服务员赶快把饺子端下去,十来分钟之后,熟透的饺子就被送了上来,摆到了茶几的正中央。喷香的馅料馋的陈嘉豪口水都要下来了,他一手端着盛着醋的小碗,一手拿着小筷子,三四口就能干掉一个大饺子。在陈嘉豪不长的记忆中,只有在他的爷爷还在美国的时候,他们家才吃过一两次饺子。等到陈爷爷来中国的某所大学任教后,家里则是彻底断绝了中餐,日日都是西餐。就连筷子的使用方法,也是这几天在国保宝的教导下将将学会的。 而陈谢桥和自己的儿子相比,吃过的中餐可就多了,但是这种由心爱的人亲手做出来的饭菜吃起来却是最香的。他吃的不顾形象,一口就吞下去一个,根本不復曾经的绅士模样。 国保宝看他俩吃的高兴,也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他也夹过一个饺子,单把饺子馅挖出来,接着用筷子搅碎,然后一点一点的送进自己嘴里。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频繁的咀嚼食物,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尝尝味道。 三人围在茶几周围,嘴中吃着亲手做的喷香的饺子,就像这广大土地上的所有的三口之家一般,度过了这个温馨而又温暖的节日。 拜见父亲大人! 又过了两三天,国保宝的脸颊终于没那么疼了,也能开始小口吃些柔软的食物,不用再喝那些干巴巴的粥。见他说话利索起来,伤也是逐渐变好,而且最主要的是,三人天天守在饭店里也有点无聊,于是陈谢桥就提议带两人去北京有名的景点转转,全当是放松心情了。 陈嘉豪早就闷的难受,听了陈谢桥的提议当即大声叫好。刚开始国保宝还一个劲的推辞,不大好意思让陈谢桥破费,但是俩人的关系正处于朦朦胧胧不清不楚的暧昧阶段,陈谢桥不过是靠在他耳边温温柔柔的说了几句话,就把国保宝弄得小脸爆红,脑袋晕晕,嘴里头就知道嗯嗯啊啊的附和一通,稀里煳涂的就被哄的答应和他们一同去玩。 北京有名的景点可是不少,陈谢桥拿着北京地图圈圈点点,计划了一个详细的游览安排,然后带着两人就上路了。陈嘉豪年龄小,自然是极喜欢玩的,而国保宝虽然长在北京,但是并不富裕的孤儿院并没有足够的资金让孩子们能好好的在北京城玩一玩,所以他对那些有名又昂贵的经典自然是心生嚮往。 第一天逛故宫、第二天登长城、第三天游颐和园……等到第四天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香山的山脚下的时候,陈嘉豪是说什么都不准备爬山了。 “爸爸!我都要累死了!!我才不要爬山呢!”陈嘉豪天没亮就被自己父亲从温暖的床上叫了起来,前三天的游玩耗尽了他太多的精力,现在他光是站着就直打晃,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 陈谢桥见他真的很累,也不能说他,只能嘆着气把他抱到怀里,对他又哄又劝,才没让他当场哭鼻子。他带着国保宝直奔缆车,想着干脆坐缆车上山看看风景也好。可是春节前后这段时间正是游人如织之时,看缆车前排队的大长龙,没有两个小时怕是排不上位子。 国保宝也觉得如果什么都不玩就白跑一趟实在可惜,刚好香山脚下的香山植物园也很是热闹,他想了想,就叫上陈谢桥转道香山植物园,看看那些在温室大棚里开的娇艷的花朵。 陈嘉豪腻在自己父亲的怀里休息了好半天,就算是进了香山植物园也没从陈谢桥怀里下来。国保宝看陈谢桥太过辛苦,便主动把陈嘉豪抱进了自己怀里,让陈谢桥歇息一会儿。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对植物园里的各类植物非常感兴趣,一会儿对着能吃昆虫的猪笼糙感嘆两下,一会儿又围着一人高的仙人掌转上好几圈。国保宝也是有点力气的大男孩,只用一只手就能把陈嘉豪牢牢的抱在怀里。可是正当他和陈嘉豪头碰头的饶有兴趣的读着某棵来自外国的奇特植物的说明看板时,国保宝忽然觉得自己垂在身边的那只手像是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刚开始国保宝还没有在意,可是当那只手在试探几次之后便一把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他反射性的底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果然,一只异常熟悉的厚实大手正牢牢握住他的手掌。 国保宝顺着对方的胳臂一直看了上去,映入眼帘的当然是我们俊朗帅气的陈谢桥先生。 发现国保宝好奇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看,陈谢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非常欲盖弥彰的说道:“呃……植物园人多,我怕你们走丢。”他的手虽然拉着国保宝,但是他的脑袋却直视前方,根本不好意思对上国保宝的眼睛。 “……”国保宝又顺着对方的胳臂看回俩人交握的双手,脸上红了一下,然后故作冷静的低低回了一声:“嗯。”可是就连陈嘉豪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但是就算这样,俩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松开过互相握着的手。就算周围人来人往,一些好意的恶意的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并没有想过分开,而是依旧紧紧的握在一起。 两人正逛着,忽然陈谢桥停住了脚步,盯着前方某个熟悉的人影皱起了眉头。国保宝好奇的看向他:“遇到熟人了?” 陈谢桥挑挑眉毛:“……不止是‘熟人’而已。”国保宝正琢磨他这句话的时候,陈谢桥突地举起那只空闲的手,冲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爸!” ——啥啥啥啥啥? 国保宝一愣,脑子一阵发懵: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陈谢桥刚才喊的,真的是声“爸”?陈谢桥的爸爸在中国?啊不对,现在不该关心这个,主要的是不能让对方父亲看出俩人的关系才是!要不然陈谢桥怎么和他爸爸交待啊! 就在国保宝紧张兮兮的担心这、担心那的时候,陈谢桥已经拉着他的手快步走上前方。两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正站在那里,一个慈眉善目、穿着得体的中山装和大衣,看上去就和大学里的教授似地;一个亲切和蔼、穿着中式对襟蓝色棉袄,就像是邻家爷爷一样;二人看起来都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脸上笑眯眯的很是让人想亲近。 看到陈谢桥一脸坦然的拉着国保宝的手,其中那位穿着蓝色中式花棉袄的老头子开了口,脸上一副揶揄之色:“呦,小桥,老牛啃嫩糙呢?” 国保宝一下就被对方彪悍的言语吓出,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被陈谢桥攥着的小嫩手上也出了一层汗——全是吓出来的。 可是陈谢桥却依旧坦然,言语简单的跟两位老人家交代,他是带着陈嘉豪来中国玩玩,又问了一下本在其他城市教书的陈教授怎么跑到北京来了。 陈教授和陈谢桥很像——不是长得像,是气质像,都是那种温柔包容的性子,让人看着心里就暖和。他开口解释了一下,他是被邀请来北京出席一个艺术博览会的,刚巧吴大爷(就是刚才揶揄陈谢桥的那位老爷子)没来过北京,就带他过来玩玩。 陈教授说完,垂下眼睛看了看陈谢桥和国保宝交握的手,然后停顿了一两秒,接着笑眯眯的开了口:“儿子啊,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啊?长得很水灵嘛,看着挺惹人爱的。” 陈谢桥便指指国保宝:“这是国保宝。”那神情,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第14页 然后他又指着文质彬彬的陈教授对国保宝道:“这是我爸。”接着再一指旁边背着手开好戏的吴大爷:“这也是我爸。” 国保宝一下就呆了,傻愣愣的看看陈教授,又看看吴大爷,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问道:“……都是你爸?那我怎么叫啊?” 陈谢桥想了想,回答:“暂时先叫着伯伯吧。”心中却有个声音说道:叫什么伯伯啊,跟我一块叫“爸”啊。 国保宝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赶快听话的沖俩位老爷子甜甜的喊伯伯:“陈伯伯好、吴伯伯好!” 陈教授听了,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鬍子,高兴的不得了:“嗯,好!好!真是个好孩子,真可爱。”他说着便想伸手摸摸国保宝的头,却被陈谢桥趁机把陈嘉豪塞到他怀里,让他没有多余的手去碰国保宝。 陈教授一下就被自己怀里一脸睏倦打着小哈欠的孙子给吸引过去了。又是搂又是抱,对着对方可爱的小脸亲了又亲,摸了又摸,就算陈嘉豪别扭的喊着“爷爷你鬍子好扎人”也不放开。 而一旁的吴大爷则是和国保宝攀谈起来:“保宝啊,你最近住哪儿啊,几天后就是春节了,要是没事儿的话,春节晚上一块吃顿饭呗?” 国保宝咽了咽吐沫,一双大眼睛紧张兮兮的看了眼身边的陈谢桥,刚准备开口,却被陈谢桥抢先了:“爸不用了,那天晚上我们有活动了。” 吴大爷看看他:“……有活动了啊。那行,你们有活动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反正那天的年夜饭艺博会已经给我们在饭店订了桌了……以后有空一块出来玩玩啊!” 陈谢桥点头:“行,有空一定出去玩。” 几人又寒暄几句,就匆匆分开了。陈嘉豪又回到了他父亲的怀抱,他注视着陈教授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了,忽然开口问了起来:“爸,什么是‘改口费’啊?” 陈谢桥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问:“……你从哪听来的这种词啊?” 陈嘉豪双手抱着爸爸的脖子,嘴里奶声奶气的复述起来:“刚才吴爷爷偷偷问爷爷有没有带钱,爷爷说带了,还问他做什么用。吴爷爷就说……”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学着吴大爷的语气开口说道:“‘孩子都带过来见家长了,这个时候做家长的不是该给孩子塞红包的吗?’” 在旁边听着的国保宝小脸一下变得红扑扑的。陈谢桥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却被他气唿唿的怒瞪了回来:“都说别拉着手了!” 陈嘉豪继续叙述:“然后爷爷就说,那个钱是‘改口费’,不用现在给。然后吴爷爷就没再要钱了。”他眨眨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陈谢桥:“到底什么是改口费啊,如果不是现在给保宝哥的话,那要什么时候给啊。” 陈谢桥满意于自己儿子的“探听”能力,拍拍他的小屁股,慢悠悠的跟他解释:“‘改口费’……爸爸这么给你解释吧,你保宝哥什么时候管爷爷他们叫‘爸’了,他就能拿到这笔钱了。” 陈嘉豪听的似懂非懂。而国保宝这次可是连耳根都红透啦! 陈叔叔驾到 时间转瞬即过,三人在北京城内的各个景点参观了几天后,日历翻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页。这年的春节是在阳历的二月一日,而国保宝也在几天前从孤儿院得了消息,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人会在第二天抵达北京,休整一番后便会去孤儿院,和小朋友们一同渡过热闹美好的大年夜。 国保宝当然十分想回到孤儿院去看看他的陈叔叔,可是他现在脸上还裹着纱布,糟糕的形象让他不好意思出现在陈叔叔面前,更不想让孤儿院的阿姨和弟弟担心,所以他只能强忍心中的遗憾与不甘,放弃和陈叔叔见面的机会。 他去年的周记本在他受伤之后便第一时间寄回了孤儿院,由院长转交给对方。他还打电话托院长替他向陈叔叔表达谢意,说到最后他差点抱着话筒哭起来。毕竟陈叔叔是他全心全意信赖的长辈,不能和对方面对面的促膝长谈,将会是他最大的遗憾。 ……也不知道下回还是不是陈叔叔来了。国保宝一想到可能这次错过就是今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忧愁的连原本总是阳光灿烂的小脸都皱了起来,托着下巴一连嘆了好几口气。 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逃不过陈谢桥的眼睛,陈谢桥关心的问了好几次,他也不方便明说,只能搪塞过去。陈谢桥见他真的不愿意说,只能拍拍他的脑袋,劝了他几句。 “对了保宝,”在安静的饭桌上,陈谢桥忽然开口道:“明后两天我都不能陪你了,我有事情要外出两天。” 原本沉浸在郁闷中的国保宝听了他的话,一下子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清醒了过来,反射性的张口问道:“你干什么去啊?就你一个人?”话一出口他就懊悔不已: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两口子,怎么弄的跟查老公有没有外遇的妒妇似地?他有些紧张的用筷子戳戳饭碗里的饭,又担心陈谢桥多想,又确实想得知对方的去处。 陈谢桥被他这反应逗得笑了起来,伸出大手拍拍他的头,解释道:“我有八九个同事从美国那边赶过来到北京过年,我陪他们转转,安顿一下后还有其他正经事儿要做。”他转过头看向陈嘉豪,发现后者正规规矩矩的捧着自己的小饭碗一点一点的吃着菜,根本没有注意俩人的对话。他便趁此机会把嘴巴凑到国保宝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招花惹糙。”说完后他赶快摆正身子回到了原本的座位,却把国保宝惹得捂住自己耳朵窘迫不已。 果然,第二日七点多的陈谢桥就从床上起来了。他看看仍然安稳的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国保宝和陈嘉豪,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梳洗完毕,拿上随身的公务包就准备出门。 可是在开门前他迟疑了一下又回了卧室,俯身在陈嘉豪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然后吻了他的额头一下,这才直起了身子。他看看把陈嘉豪抱在怀里的国保宝的睡颜,心中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占某人的便宜,只是给对方掖了掖背角,摸了摸头髮,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快步走了出去。 今日是陈谢桥所在的海外华侨联合会来北京去看望他们所资助的孤儿院的孩子的日子。他作为先行人员已经到北京一个多月了。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会员大部分和他一样,都不是专职的,只是在会里担任一个义务型的工作,平日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这次视察团的会员会直接从美国各地坐飞机过来,并不是统一行动。最早的一位不到九点就会抵达,最晚的一位中午一点也能到了。 陈谢桥毕竟对北京比较熟悉,接机的工作自然被他主动揽了下来。而他们资助的那个孤儿院也会派人来接他们,陈谢桥现在就要先去机场和那位接机人员会合。 等他赶到机场时,孤儿院的接机人员已经在第三航站楼的门口等他了。对方手中举着一个大大的“海外华侨联合会”的接机牌,陈谢桥看到后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您是北京xx孤儿院的?鄙姓陈,是海外华侨联合会的先遣人员。”陈谢桥伸出手,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之前就有和孤儿院方面联络过,所以孤儿院的人也知道他今日将会一同过来接机。 孤儿院派来的接机人是为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士,姓王,陈谢桥便称唿她为王女士。可谁料对方却笑着说道:“您还是称唿我为王老师吧,院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叫我,这都听了二十多年了,您叫我王女士我可能反应不过来。”陈谢桥听后对对方敬佩不已,在这种福利并不高的孤儿院能辛勤照顾孩子们二十多年,如果没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奉献之心是绝对不可能的。 九点一过,第一位视察团的会员便准时抵达机场,又经过两个小时,除了那位预计下午一点抵达北京的会员以外,其他人都已齐聚在此。原本陈谢桥想要带他们先回饭店休整一下,可是他们纷纷表示不用休息,要直接去孤儿院看望小朋友们。 这个消息自然让王老师高兴不已,她笑得合不拢嘴,直道谢谢他们的关心、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他们的。陈谢桥想了想便也欣然同意,准备跟着大家一同直奔孤儿院。 可是大家身边都带着随身的行李,虽然每个人的行李都不大,但是八份小包摞在一起也是很占地方的。孤儿院的资金有限,派来接他们的车只能装下人,行李是真的放不下。陈谢桥思考了一下,便主动要求先坐孤儿院的车,带着行李回饭店,等他把行李放好后就赶回来和其他人会合,这个时候那最后一位会员也该到了。等所有人到齐后便奔赴孤儿院。 第15页 打定主意后,大家都把行李交给陈谢桥,由他坐车送回饭店。 从机场高速到长安街,车子开快了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他便回到了饭店。众人的房间都是海外华侨联合会提前订好的,陈谢桥以联合会的名义拿到了房间门卡后,就和服务员一起把行李送进了每个人的房间。在经过他自己的房间时,他敲门想要进去和国保宝嘱咐两句,让他们别忘了吃饭。可是他敲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没有在房间里,他本想给国保宝打个电话,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国保宝可能是带陈嘉豪去王府井大街上逛街去了,于是又把电话收了回去。 ——作为一个体贴的爱人,要永远给自己的另一半有足够的私人空间才好啊。 寻找“陈叔叔” 实际上陈谢桥早上刚从房间出去,原本躺在床上“酣睡”的国保宝就睁开了眼睛。他捧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看盖在自己的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国保宝睡觉向来不深,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尽管陈谢桥起床时已经降低了发出的声音,但是还是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过来。虽然意识已经醒了,但是他的眼皮还是沉沉的没有抬起来。 所以陈谢桥准备离开房间但是又折回来时,他只是在闭着眼睛装睡而已。他当然知道陈谢桥低下头亲了自己怀中的陈嘉豪一次,甚至还深深凝视了自己好长时间,长到他以为陈谢桥也会低下头亲自己。但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 说来国保宝也不明白自己和陈谢桥这个样子算什么。算恋人么?可是他们连句喜欢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接过吻、搂过腰。可是如果不算的话,对方尽心尽力的照顾,还有他们之间一次次亲密的牵手都不是能忽略掉的……国保宝觉得,他们现在简直就和老夫老妻似地,没有粉红色的甜言蜜语,只有真挚的让人能随时感受到的感情。 ……难道我真的没有魅力到让他都不愿意亲我吗? 乍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让国保宝惊得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去,他到底在想什么?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会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要命!他抱住脑袋哀号一声,想要把那些旖旎的想法都赶出脑海。 他的动静有些大,居然把睡得正香的小嘉豪给吵醒了。陈嘉豪迷迷煳煳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小拳头揉着眼角,一脸的睏倦:“保宝哥……现在几点了?” 国保宝看看表,回答道:“才七点半,你再睡会儿吧。”他轻轻把陈嘉豪又退回床铺,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还贴心的给他掖了掖背角:“哥哥动作太大了,把你吵醒了,真是对不起啊。”他摸摸他的头,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再哄他入睡。 小孩子都需要很长时间的睡眠,陈嘉豪没过一分钟就又昏昏沉沉的准备进入梦乡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关心的问起了父亲的情况:“爸爸……爸爸他走了吗?” “刚刚走的。”国保宝停顿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口的担心:“……嘉豪,你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去了么?” 陈嘉豪困得不得了,听到国保宝的疑问,没有什么精神的回答道:“……爸爸他去看望其他小朋友们了……” “去看小朋友?什么小朋友?”国保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十分困惑。 陈嘉豪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加入的联合会有资助孤儿院,陈谢桥经常拿这件事教育他,让他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本来陈谢桥还准备带着陈嘉豪一同参观孤儿院的,可是他不想把受伤的国保宝一个人留在饭店,所以只能把陈嘉豪留下陪他。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陈谢桥为了锻鍊陈嘉豪的中文能力,所以要求他平日和国保宝说话尽量用中文。陈嘉豪当然知道孤儿院的英文怎么说,但是中文说法他就不知道了,他只能尽可能挑选他会的中文词彙描述起来—— “就是有一个地方,好多好多小朋友住在里面……”陈嘉豪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声音也越来越小:“爸爸说……他们会给照顾小朋友的阿姨很多钱……这样,这样小朋友们就能吃到好吃的……”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还能玩新玩具……” 看着在自己身边渐入梦乡的陈嘉豪,国保宝综合他的叙述终于明白了陈谢桥去干什么了——陈谢桥他们公司应该是和北京的某些幼儿园有合作,他听说过北京有好多那种外语私人幼儿园,学费贵的要死,全都是外教,让孩子从小说洋文。陈谢桥跟国保宝说过他的工作,国保宝听的晕乎,只知道是搞金融的,具体什么工作内容他不清楚。但是现在想来,有可能就是在北京开设教育机构,赚取学费吧。听听嘉豪说的,又是注资、又是关注孩子的膳食和娱乐……为什么同样是小孩子,差别就那么大呢? 国保宝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出身孤儿院,自然知道孤儿院里是什么情况。因为资金不够,很多长身体的孩子们都不能吃太多,还要帮助老师们做事……他们的童年都是在劳作和学习中度过的,如果他们孤儿院的钱能多一些,孩子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 国保宝咬住自己的下唇,心中是多么希望陈谢桥的公司能选择资助他们孤儿院啊。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向陈谢桥开口,毕竟他的自尊不能允许他向人开口要钱。就算是穷也要穷的有骨气啊…… ……为什么世界上就不能多一些像是“陈叔叔”那样的人呢。 国保宝的心思又转到了他的陈叔叔身上去:今天就是陈叔叔来北京的日子了,如果能见到就好了。可惜他现在的形象实在吓人,他不想给别人徒增担忧。……实际上,实际上如果他偷偷去机场,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一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国保宝自己都吓了一跳,心中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他趟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两个小人争斗不休,一个说去吧去吧看一眼恩人就好,一个说别去别去让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多不好。 他就这样从七点多一直折腾到九点半,最终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跑去机场,亲眼见见陈叔叔。说不定等自己到了那里,他就有勇气不顾脸上难看的大纱布冲上前去说一句“谢谢你”呢。 想到就去做,他赶快从床上下来,快手快脚的穿起了衣服。可是等到他把目光转向在床上酣睡的陈嘉豪时,却发现自己不能把小小的他一个人留在饭店里。他干脆把陈嘉豪也叫醒,俩人梳洗吃完早饭后,他就抱着陈嘉豪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地铁。 当他们二人到达机场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国保宝抱着陈嘉豪在硕大的北京机场第三航站楼里转啊转、转啊转,找了半天才在机场的接机口不远处找到了孤儿院的王老师。王老师身边有几个衣冠楚楚的人,他们有男有女,年龄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不等,他们集中的坐在休息处的椅子上,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国保宝知道今天派来机场接视察团的人就是王老师,所以他确信在王老师周围的那些人就是视察团的团员。他不敢离得太近,唯恐被王老师看到自己的伤,所以只能抱着陈嘉豪站的远远的,然后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着那些一脸疲惫的人们。 第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第二个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第三个又是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人……国保宝找了一圈,却根本没有找到符合他心目中“陈叔叔”形象的男性。他又数了一遍,这时才发现刨去王老师以外,剩下的人只有八个——还有两个团员不在团里! 国保宝心中又扬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陈叔叔还没来呢!他从院长口中得知观察团的人不是统一行动而是分散坐飞机的,所以抵达时间很不统一。他再联想现在他们这副等人的样子,更加确信了他的“陈叔叔”还没有来的猜测。 他这么想着,脸上也跟着带上了笑意。他抱着陈嘉豪远远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盯着观察团的人,生怕被他们发现了自己。 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转瞬即过,等到第九个团员、一个五十多岁的白髮老太太在下午一点时拖着行李加入那群人的时候,国保宝明白,最后那名团员就将是他的陈叔叔啦! 可是他一直持续兴奋着,他怀里的陈嘉豪就不干了,晚上没睡够、早上没吃够的他,现在饿得肚子扁扁,拉着国保宝的衣领直喊饿,可怜兮兮的表示如果国保宝不给他买吃的话,他就哭给他看。 国保宝没有办法,只能先带他去机场的麦当劳买些东西吃。当他离开座位时,最后又深深的冲着只有九个人的视察团那里看了一眼,心中祈祷着希望他的“陈叔叔”能慢些到,让他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带陈嘉豪买东西吃。 第16页 “保宝哥!我要吃东西!”怀中的陈嘉豪又闹了起来,国保宝赶快哄哄他,再不迟疑,向着麦当劳奔了过去。 继续错过 国保宝和陈谢桥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没有管他要过一分钱,所有能自己负担的花销都是自己花的——虽然统共他就买过一瓶矿泉水吧,但是好歹这也算是“平等花钱”了。他一穷二白,兜里空空,所以到了麦当劳门口,囊中羞涩的他只捨得给陈嘉豪买了一个开心乐园餐,自己则是什么都没买。机场人多,麦当劳柜檯前派了一大堆的人。国保宝一边排着队一边不住的看时间,生怕多耽误几分钟的功夫就见不到“陈叔叔”了。可是就算再怎么抓紧时间,等到他一手抱着陈嘉豪,一手拿着一袋子快餐沖回接机大厅时,原本视察团停留的地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看看表,这才过去了二十分钟,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里他就与陈叔叔错过了。他看着已经空了的地方,心中欲哭无泪,脸上也带上了悲伤的颜色。他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嘆了口气,抱着陈嘉豪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机场。 坐在地铁上,敏感的陈嘉豪也像是明白了自己无意间闯了什么祸,让总是笑着的国保宝整个脸都抑郁了起来。他瞅瞅手里的已经撕开包装皮的汉堡包也没了食慾,小心翼翼的又重新把包装包上,乖乖的放回了袋子里。然后他又看看麦当劳的纸袋、再看看低着头一脸伤心的国保宝,便轻手轻脚的把纸袋送到了他的手上:“……保宝哥,你吃吧。” 被他的动作突然惊醒,国保宝看看一脸抱歉的小嘉豪,又把手里的包装袋放回了对方的怀中。他挤出一个笑容,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没关系。嘉豪你没做错什么,哥哥不生气的。哥哥什么事都没有。” 嘉豪苦了一张小脸:“哥哥你别说谎了,如果你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怎么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呢?” “……”国保宝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哥哥只是,‘miss’一个对哥哥来说很重要的人而已。” ——miss,可以是错过,也可以是想念…… 陈嘉豪绞着小小的双手,结结巴巴的问:“比爸爸还重要么?” “不——应该说,和你爸爸一样重要。” 陈嘉豪听了这个答案,惊慌的皱起了小眉头——在哥哥心里和爸爸一样重要诶!→爸爸有劲敌了! 陈嘉豪紧张兮兮的在国保宝身边团团转,想要把这个消息赶快传给爸爸,如果保宝哥和别人跑了的话,爸爸会伤心、他也会伤心的! ====== 陈谢桥是下午一点多一点的时候重新返回机场的,当他到时,视察团的最后一名团员,五十多岁的葛女士刚刚和大家会合。他与众人简单寒暄一阵后,就带着所有人一同乘坐电梯走向了地下停车场,去那里搭乘孤儿院派来的车。 ——而在电梯门关上后的一秒钟,我们的另一男主角国保宝刚刚返回接机厅的座位旁。 可是这一切,陈谢桥都不知道。而是依旧与许久不见的视察团团员们谈笑风生,和他们讲述回到北京的趣事。自然,他的话中少不了他现在满心爱着的对象,国保宝。 “哦,陈,你难道是重新恋爱了吗?”葛女士虽然年纪颇大,但是心态很是年轻,和他们这些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任何代沟,说话也是直入中心。 陈谢桥非常慡快的坦白了:“我原以为你会更敏感一点——至少在五分钟之前就我就盼望你问我这句话,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你们介绍我的小爱人了。”他耸了耸肩膀:“实际上,我觉得这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恋爱,和安妮那次只是个悲剧的婚姻而已,不过庆幸的是,嘉豪的诞生算是悲剧中唯一的喜剧。” 大家互相之间都很熟悉,自然都知道陈谢桥和许安妮之间玩笑似地婚姻。他们一边笑着说着“别让安妮听到了,小心她揍你!”一边向他探听着他现在恋人的身份。 陈谢桥自然自豪的把国保宝向大家介绍起来,甚至还把自己手机里的国保宝的照片翻出来给大家看,乖巧可爱有着圆圆娃娃脸的国保宝自然赢得大家的喜欢,他们毕竟生活在开放的美国,没有一个人对国保宝的性别产生看法,而是纷纷赞嘆陈谢桥找了个好伴侣,现在这么乖巧的男孩子可是不好找了。 “陈先生,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在孤儿院派来的车上,视察团的团员们都坐在后面,王老师和司机师傅都坐在前排,他们两人正商量着孤儿院的一些事情,所以并没有听见陈谢桥在说些什么。现在她得了空,便和她最熟悉的陈谢桥攀谈起来。 葛女士直接替陈谢桥回答了:“小陈回中国没多久,刚刚告诉我们,他找上了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小朋友’,现在正谈恋爱呢。” 陈谢桥笑笑算是认同了葛女士的话。 一旁的另一位团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陈谢桥的手机:“这不,小陈的手机里有那孩子的照片,我们这边正传着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手机还给了陈谢桥,嘴上说着:“看样子挺腼腆的,是个不错的孩子。” 王老师听众人这么说,也心生好奇,想要看看陈谢桥恋人的照片。可是他们毕竟不熟,直接开口要照片的话,确实太过冒昧了些,所以她只能强压住心里的好奇,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 城郊的孤儿院里,小朋友们都被老师带领着站在门口,一个个眨着好奇的眼睛等待着到来的“贵客”们。当他们看到院里半年不开一次的小巴士一边响着喇叭一边缓缓的开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们都知道他们等了十分钟的重要客人们已经来了!孩子们已经提前被告知,这些客人们就是一直资助他们孤儿院的好心人,从小就懂得什么叫“报恩”的孩子们一个个把手掌拍的通红,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等到小巴士停下后,孩子们都蜂拥着围到车子门周围,争相去碰触正在下车的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会员们的大手,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围在葛女士身边,仍然是软绵绵的童音大声喊着“奶奶好!”、“谢谢奶奶!”之类的话,直让葛女士软了一颗心,母爱无边际的泛滥起来。 陈谢桥也是极喜欢孩子的,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搂搂那个,预先准备好的糖果很快的就散了出去。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们都有些内向,面对捐助人都不太能放得开。几个大孩子拉拉扯扯的走到联合会的会员们面前,憋了半天就吐出来一句“谢谢”,然后慌慌张张的鞠了几个躬后,就红着脸跑走了。他们一边跑一边偷偷回头观察会员们的表情,有个女孩子和陈谢桥的眼神对上后,居然吓得踉跄一下摔倒在地,然后被同伴拉起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屋里窜。 陈谢桥看着孩子们的样子,脸上也不禁带起了笑容。他见同伴们都在和孩子们交谈,他便趁此机会找到了一旁的孤儿院院长,向他要一直给他写周记的那个“guo”姓孩子的新的一本周记。要说起来的话,这个孩子也是够粗心的了,小时候的周记总是没有署名,而中间几年的周记因为遗失了所以也无从得知是否写上了名字,而最近几年的新周记,用的都是英语,只是在结尾写上了一个“guo”,所以他只能猜测这个孩子的姓是这个。这就导致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全名。 每年年初,“guo”的前一年的周记就会寄到他手上,因为这次是他直接到北京来,所以周记就没有寄出,而是一直留在孤儿院院长的手里,准备等他到了就直接交给他。 “张院长……新的周记?”陈谢桥提醒着。 孤儿院的张院长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抱歉的说着:“瞧我这记性——我把小宝的周记落在办公室了,要不你随我去取吧。”陈谢桥点点头答应了,然后便跟着张院长穿过人群走向了位于后院的办公区。 而就在他刚刚离开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钻进了人群,跑到了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身边:“小雨!刚才老师有没有发现我没在啊?” “能没发现吗?”被称为小雨的女孩动作娴熟的翻了个小白眼:“小原你可是老师眼中的小天才,她们当然会时时刻刻的关注你啊。你什么时候嘘嘘不行啊,为什么非要刚才嘘嘘啊?” 国小原瘪瘪嘴:“好啦,你都快要和李阿姨一样了!……对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哥嘴里的那个‘陈叔叔’,听说他今天也要来啊!我哥盼好久了,可惜我哥今天要工作来不了。” 小雨炫耀的拿出一枚糖果:“当然看到了——喏,这还是他给我的糖呢!不过……”她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了起来:“不过他现在不见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再指给你看吧!” 第17页 国小原歪头想了想,然后笑嘻嘻的同意了:“小雨你真好!” “那当然!”小姑娘晃了晃自己的羊角辫,乐滋滋的跑走了。 对暗号 陈谢桥从张院长手里接过熟悉的黑皮周记本后,微笑着向张院长道了谢。他扬扬手里的笔记本,有些急切的询问道:“这个孩子呢?我想见见他——他是个好孩子,能写出这样认真的周记的孩子一定非常懂事吧。” 张园长乐呵呵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小宝是我们孤儿院里最可爱的孩子啦。所有的孩子们和老师们都喜欢他,又听话、又乖巧,现在工作了,还每个月给孤儿院汇一千块钱,非常懂事。” 虽然陈谢桥每年都能收到guo的周记,但是在周记里,他并没有提关于自己工作、工资之类的事情,内容往往都是生活中的趣事以及和朋友同事相处的快乐,在他的周记里头从来找不到苦闷,充满的都是对生活的热爱,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所以陈谢桥还是刚知道这个孩子居然自觉地给孤儿院汇钱,这说明他对孤儿院非常依恋,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张院长越说,陈谢桥越对他感兴趣,连声催促张院长把他叫出来和自己见面。 张院长遗憾的摇了摇头:“很可惜啊,小宝本来也说要回来和你见个面的。可是他前几天打来电话,说是春节期间被排了班,最近半个月基本上天天都要去工作,所以没有办法回来,他也觉得挺遗憾的,还特地让我替他跟你说句‘谢谢’,说是没有你们的资助就没有我们这些孩子的好生活。” 陈谢桥听了好奇起来:“工作?春节这几天不是国假么,他在哪里上班,怎么会这么忙啊?” “嗨,国家分配的工作——小宝在地铁里当客运员,每个月工作就挺忙的了,结果一到春节,地铁里的人更多,天天排版都忙不过来!” 陈谢桥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那个念头闪的太快了,快到他没来得及抓住,那念头就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张院长又开始向他简单介绍起了孤儿院的发展状况,毕竟工作更重要一些,陈谢桥赶快收敛心神,专心听起了张院长的介绍。——和十年前相比,院里孩子和老师的数量都增加了,虽然老师们的工资和孩子们的学费都是由国家承担的,但是逐年增加的日常开销却让院长大为头疼,所以他才希望海外华侨联合会能多贊助一些。 实际上在此行之前,联合会结合现实情况,高层已经决定对他们所资助的所有孤儿院增资。而此行不过是例行公事进行实地考察罢了,除非孤儿院的实际情况与他们所获得的资料有太大出入,否则是不会改变原计划的。 陈谢桥和张院长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时间转瞬即过,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陈谢桥和张院长匆匆赶到了食堂,大约三四百平米的大食堂里,两百多名小朋友们分为五列,乖乖的捧着自己的餐盘,挨个走到食堂窗口,让食堂大师傅们给他们盛饭菜。 孤儿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是快到春节了,所以每个小朋友都能有两个素菜和一个肉菜,还有二两米饭和一碗蔬菜汤。可是孤儿院的资金算不上充裕,所以那唯一的一个肉菜——土豆炖牛肉也只能零星的看到肉块,但是即使这样,孩子们也吃得喷香。 本来张院长想让食堂师傅们给考察团的人单做些小炒的,但是都被大家婉拒了。所以现在陈谢桥和其他的同事们都和小朋友们一样,吃着相同的饭菜,他们和老师们围坐在一张长长的大桌子旁,热络的聊着天。 食堂里都是这种长长的大桌子,两边都摆有凳子,可供四十人围坐在一起。孩子们则是坐在旁边的桌子旁,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小声聊天,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偷偷向着陈谢桥这边扫来。 聊天时,陈谢桥从一位姓李的老师嘴里得知,他们孤儿院有个人人都知道的“小天才”,别看他今年才四岁,可是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期末考试还考了第一名呢! 陈谢桥听闻此言,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了那个曾经在国保宝身边出现过的胎记脸小孩的样子,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世界哪有这么小,聪明的小孩那么多,四岁上小学的小孩子肯定不少。 团里的其他人都被李老师的话勾起了兴趣,纷纷表示要李老师把“小天才”带过来让他们看看。李老师忙不迭的答应了,她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张桌子上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很快的就牵着一个小孩子的手把他领了过来。 “这就是我给大家说的‘小天才’——国小原。”李老师笑眯眯的向大家介绍起来。 国小原脸圆圆、眼睛大大,如果不是脸上有个覆盖住半边脸的胎记的话,肯定是个漂亮无比的小可爱。其他团员刚开始看到他的脸都是一惊,不过几秒钟就把情绪压下,心中也都升起了怜惜的感情。葛女士一把抱过国小原,一会儿摸头、一会儿拉手,对他关心不已。——如此聪明的小男孩居然因为胎记就被人遗弃了,真是可惜!可惜! 可是那国小原虽然被葛女士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陈谢桥,一刻也没有离开。 而陈谢桥早在这胎记脸小男孩被牵过来的时候,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之前的一切他还能说是“凑巧”的话,等到现在他亲眼见到“国保宝的弟弟”后,事情已经不能再被随便的遮掩过去了。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国小原,一遍又一遍的把他和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进行对比,最后却发现,他确实是那个在王府井大街上见过的孩童。 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脑中千百种猜测一闪而过,最后只化成了一句略微单薄的问询。 而同时,被抱在葛女士怀中的国小原也开口了。 ——“你是不是保宝的弟弟?” ——“你是不是嘉豪的爸爸?” 世界太小、爱情太巧 ——bingo! 暗号(?)对上,这下陈谢桥终于肯定了眼前人的身份——这个在国保宝口中的和亲弟弟一般的国小原居然是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陈谢桥像是被勐然点醒一般,也跟着醒悟过来国保宝也很有可能他们中的一员。 他看看搁在身旁的公文包,那里面有着“guo”送来的去年的周记。姓“guo”、被院长称为“小宝”、在“地铁站”里工作……这一切的线索连结起来,那原本隐藏在黑皮周记后的面貌也渐渐清晰起来:圆脸、大眼、憨厚腼腆的笑、认真学习奋发向上、贴心乖巧懂事可爱……这些美好的词组合在一起,拼出来的正是国保宝的模样! 陈谢桥飞快的掏出周记,从最后几星期的内容开始看起,在快速浏览之下,终于让他找到了去年圣诞前的一篇记录: unclechen: (英文,前略:)……今天我在地铁站帮助了一对儿父子,他们和你一样是美籍华人呢。那个爸爸看起来很帅,儿子也很可爱。他们之间对话都用英语,听的我晕头转向,果然磁带里的示范对话和真实对话不一样啊。 前几年,叔叔您的来信中告诉我您已经结婚了,想必您的孩子也该和那个小男孩一样可爱吧,哈哈。 我非常期待一个月后您的到来,希望那天我不会被排上班,我真的很想见见您的样子。 lovefromguo 陈谢桥看着这篇周记,心中真是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最终他所一直想要见的周记男孩就是他的保宝!他真想感嘆世界太小、爱情太巧,让他们在人海茫茫中都会相知相爱。也是他太过粗心,明明从来没听过国保宝谈论过除了国小原以外的亲人,他居然没有任何多心! 一旁的张院长看到陈谢桥和国小原的反应十分好奇,转头问小原道:“小原,你认识陈先生?” 陈谢桥解释起来:“说我认识他,不如说我认识他哥哥。”他扬了扬手中的周记,笑道:“——如果这本子的主人真的叫国保宝的话,那我可不止‘认识’他这么简单。” 张院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已经见过小宝了?” 陈谢桥点点头,向葛女士借来国小原,抱着他到了一旁安静的角落,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着:“小原,我是嘉豪的爸爸没错。而且不仅如此哦,现在你的保宝哥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原本面对他有些紧张的国小原听了他的话,表情一下变得兴奋起来,两只眼睛黑亮亮的,里头写满了开心:“真的?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保宝哥了,可是他说他工作太忙,连春节都不能回来和我们一块过了……他、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注意身体?” 第18页 “我有让他好好注意身体哦。”陈谢桥摸摸他的脑袋,很高兴看到“小天才”关心国保宝的样子:“你想不想见见你的保宝哥?——嘉豪也很想你哦,你如果去了的话,他们一定很高兴的。” 陈谢桥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国小原动心了,他既想看看保宝哥、又想和只见过一次的小朋友好好玩一下,一想到能和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他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可是他转头看看正在谈话的李老师和张院长,原本的好心情又不翼而飞了。他低下头,背着小手,脚下一下一下踢着地面:“……张院长和李老师不会同意的吧……我太小,他们会不放心的。” 陈谢桥看着一脸忧郁的国小原,心里非常怜惜,他表示一定会和老师们商量,绝对会让他和国保宝团圆的。许下诺言后,他便带着国小原到了张院长身边,拿出自己和国保宝的合照证明自己真的认识国保宝,希望带国小原出门和他团圆。 张院长想他是联合会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于是便同意了,但是要求他至少要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把他平安无事的送回来。因为初二孤儿院受邀去博物馆参观,小原向来喜欢博物馆这些地方,不让他去的话他自己第一个不同意。 吃过了晚饭,在飞机上颠簸了十数个小时、落地后又和小朋友们玩了好久的考察团的团员们终于累的不行了,年纪偏大的葛女士坐在椅子上都快要睡着,于是众人便干脆向张院长辞行、先回饭店安顿,约好第二天下午再来孤儿院和小朋友们一同渡过除夕夜。 回饭店的车依旧是孤儿院派的,除了抱着国小原的陈谢桥以外,其他人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兴奋了一天的他们终于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了。而陈谢桥因为刚刚得知“guo=国保宝”这件事情,整个人精神亢奋的不得了,脑子里各种念头层出不穷,一会儿想着初次和国保宝见面时对方楚楚可怜的小样子、一会儿又想着周记本中那充斥着拳拳情意的句子……他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脑中不住的幻想着噹噹他带着国小原回到宾馆时,国保宝的小脸上会出现怎样惊异的神色呢? 在他怀里的国小原有些拘谨,因为长相原因而性格内向的他很不习惯和只见过两面的人就这么亲密,他两只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时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瞄着抱着他的陈谢桥。心中有些惶惶然,不知他这样不告知哥哥就冒然跑到他面前,哥哥会不会吓一大跳然后批评他不懂事呢? 陈谢桥自然发觉了他的目光,低下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沖他微微一笑。骤然对上陈谢桥的目光,国小原怕得身子一缩,赶快底下了脑袋。 “别低头,”陈谢桥赶忙拦住他的脑袋,拍拍他附着大胎记的脸,轻声说道:“男孩子要挺胸抬头,别管别人怎么说。” 国小原赶快点点头,身子也直起来一些:“叔叔,你真的和我哥哥住在一起吗?” “对啊。”一提到在房间里等待自己回来的、小柴犬一般的可爱保宝,陈谢桥的心都跟着软了起来:“你哥哥这几日都和我住在一起。对了小原,你能不能给我多讲讲你哥哥的事情啊?他没有提过他和你是出身孤儿院,如果不是今天见了你,我恐怕永远不知道呢。” 说起自己哥哥,国小原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来了兴趣,拉着这位“好心陈叔叔”的大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哥哥的那些事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这些国保宝不为他所知的趣事,让陈谢桥听的是津津有味。在回饭店的路上,两人压低声音,开心的说着笑着,很快就渡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等他们到了饭店下了车,国小原瞪大眼睛看着这自己不能想像的豪华大饭店,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上。他仰着脑袋看着饭店高高的楼,眼睛眨也不眨。 “傻孩子,怎么和你哥哥一样?”看他这副样子,陈谢桥也回想起国保宝第一次住进饭店时那副窘迫的可爱样子,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好了。“好啦,赶快跟我去见你哥哥吧。”他跟其他几位同事打好招唿后,便拉着国小原直奔他们所住的楼层。 站在房间门前,陈谢桥低头看看自己左手牵着的国小原、右手拿着的装有周记本的公文包,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房卡,在房门上一划而过。 房门打开,正坐在沙发上陪着陈嘉豪玩的国保宝闻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陈谢桥身边,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小小身影!他吓了一跳,指着胎记脸的小原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小、小原?你怎么在这里?” 初吻xddddd 国保宝不可置信的看着被陈谢桥签在手里的小孩子,那是国小原啊,他应该在孤儿院里与老师和小朋友们一块迎接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人才对啊,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他眨眨眼睛,一会儿看看国小原、一会儿看看陈谢桥,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欺骗了自己。 可是他面前的陈嘉豪在看到国小原之后,原本有些睏倦的小脸一下扬起了灿烂的微笑,他高唿着小原的名字,兴高采烈的奔了过去,一下子蹦到小原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口中叠声的问道:“小原小原,你是来看我的吗?我、我,好久没见到你,我好想你的!”他中文说完又换成英文说,嘴皮子利索极了,的说了一堆,手里拉着小原就是不松手。 小原另一边没有胎记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粉色,他有些别扭的挣了挣,低着头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保宝哥的。” “哦……”陈嘉豪圆滚滚的大眼睛中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松了手,退了一步,但是紧接着又走回来重新拉起小原的手:“你来看保宝哥也是对的,毕竟保宝哥流了好多好多血,你肯定很担心吧!” 国小原听了他的话吓了一大跳,赶快向着国保宝看去,一看之下果然发现国保宝的脸上蒙着一块大大的白纱布,他吓得立即挣脱了陈嘉豪的手,扑到了国保宝面前,拽着他的衣服左看右看。 国保宝逃避着他的目光:“哥没事儿,小伤。”他伸手想要摸摸国小原的脑袋,却被国小原躲了过去。 “什么小伤?!”国小原一边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嘉豪都告诉我了,说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哥,你实际上根本不是最近工作忙的回不去,而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伤吧?”他连眼泪都顾不上抹,把头埋进国保宝的膝盖,就是一通狂哭。 站在门外的陈谢桥赶快走了进来,也是他没有多想,只顾着高兴周记男孩和自己的保宝是一个人了,根本忘了保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居然还把小原带了回来——他真是太过匆忙了。国保宝对着流泪的小孩子最没有办法,这时也顾不上询问国小原是怎么出现的了,抱着国小原就是一通安慰。 国小原拉着他硬要他讲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国保宝又不会编假话,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捉贼受伤的事情讲了出来。国小原听后难受的不得了,轻轻捧着国保宝的右脸,眼泪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从眼睛里倾泻出来:“哥,这会留疤的吧?” “……嗯。”提到留疤,国保宝也有点蔫了,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打点好精神,用着欢快的语气说道:“男人留个小疤没什么的。再说了,哥哥脸上有个疤,就能陪你了!以后出门,你也不用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反正哥哥也和你一样嘛!” 他虽然说的轻快,但是一旁的陈谢桥听的心里酸酸的,坚强向上的国保宝总是能触动他心里的保护欲,让他想要永远为他遮风挡雨。他走过去抱住国保宝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的怀里,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让国保宝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一下子转动起来,重新想起了刚刚被忽略的问题。 国保宝看着自己怀中的国小原,皱着眉头问道:“小原,你还没告诉哥哥,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今天院里不是要接待那些华侨吗?对了,你……你见到陈叔叔了吗?” 小原被他的话问的一愣,连眼泪都停了下来:“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陈叔叔不就在这里吗?”他转身拉住陈谢桥的衣角:“这就是啊,陈叔叔!——哥哥你都和陈叔叔住了这么久了,还骗我不知道陈叔叔的样子,哥哥是大坏蛋!”小原沖他做了一个鬼脸,说完话后就转身跑去找嘉豪玩去了,只留下国保宝傻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他眨了眨眼睛,拼命转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脑子一字一句的回想着小原的话——他说什么?什么叫“陈叔叔就在这里”,什么又叫“你都和陈叔叔组了这么久了”?他努力思考着,但是不管怎么想(尤其是联繫起今天陈谢桥出门“工作”的事情后),他不得不承认,掩藏在这些话后面的真相只有一个! 第19页 他慢慢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很久没有上过润滑油的机器一般,僵硬的把自己的目光投到了微笑的抱住他的陈谢桥身上:“你、啊不,是您,不对,就是你……难道就是……” 陈谢桥掏出公文包里的黑皮周记,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你说我是不是呢?我亲爱的小朋友?”他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顶着国保宝的额头、让鼻尖触着他的鼻尖,就这样眼睛对眼睛的,近距离观察着国保宝眼中无法掩饰住的震惊:“亲爱的,我真没有想到,你不仅有着这样的身世,还是我亲爱的‘周记男孩’……我以为他离我很远,却没想到居然近在眼前,近到只要我低下头,就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温柔的声线蛊惑着国保宝慢慢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国保宝感觉自己的嘴唇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覆盖住了。 那是陈谢桥的唇瓣。 温柔、细緻、包容,就像是陈谢桥这个人一样,他的吻有着让人甘愿醉死在里头的柔情,就连闯进国保宝嘴里的舌头也是进退有礼,像个绅士一般轻轻□着国保宝的小舌,邀请他一同起舞。 吻着吻着,国保宝的手也跟着环上了陈谢桥的脖颈,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滴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知道,现在的他很幸福很幸福。 就连这个吻的结束也像是水到渠成一般,俩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开,然后依旧这么近距离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居然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享受这令人脸红的亲密时光之时,一旁居然响起了陈嘉豪奶声奶气的叫声:“哎呀小原,你怎么没有把眼睛挡住啊!” 国保宝这个时候才想起他和陈谢桥干了什么,他的脸颊爆红,就连耳朵和脖子也是殷红一片,他有些欲盖弥彰的把陈谢桥推开,脑袋赶快转向了陈嘉豪的方向。 只见两个小小的孩童正站在他们几步开外,面朝他们这个位置。不过区别是国小原是傻愣愣的立在那里,直接目击自己哥哥和“陈叔叔”打啵儿让他吓了一大跳,到现在眼睛都没有眨过。而古灵精怪的陈嘉豪呢,则是拿小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手指的fèng却是大大岔开的,让他能清楚的通过手指fèng看到俩人的“亲密接触”。 “为、为什么要挡住啊……”骤然被陈嘉豪问道,国小原用他那快要当机的脑袋尽可能的组织起语言,可是话却是苍白无力的。 陈嘉豪一脸严肃:“因为妈妈说过,偷看大人亲亲,是会长针眼的!” 他话音一落,国保宝嗖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低着头红着脸扔下一句“我我我我我去厕所”然后就飞快的冲进了卫生间,还反锁上了门。 看着国保宝惊慌失措的背影,陈谢桥牵起嘴角,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极了。 国小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抱住自己的双臂小心翼翼的凑到陈嘉豪耳边:“我怎么觉得你爸爸笑得那么心怀不轨啊!” 陈嘉豪眨眨眼睛,一脸懵懂:“什么叫心怀不轨啊?”原谅他年纪小,四个字的中文成语就知道三。 “……哼。”国小原听了他的问话,皱着眉头退开几步,然后瞪了他一眼:“装无知什么的,最心怀不轨了。” 床戏 等到国保宝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思走出小小的卫生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陈嘉豪和国小原两个小东西,早就疲倦的躺倒在床,唿唿的打起了小唿噜。他们弓着背,把小小的身子团成一个圆润的球形,头挨着头,脸贴着脸,手拉着手,就像是两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猫一样,显得极其亲密无比。 陈谢桥弯下腰轻轻的把被子盖在俩人身上,起身后一转头,却发现国保宝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冲着他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却让国保宝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国保宝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在陈谢桥的目光中什么都说不出来,脑袋越来越低,下巴都快贴到胸口。 陈谢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想了想又靠近了他一些,直接把国保宝揽在了怀中,然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趁孩子们都睡觉了,咱俩还是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国保宝点点头,想从陈谢桥怀中挣开,但是挣了两下就妥协了,身子有些僵硬的靠在对方肩膀上,享受这份让他脸红心跳的甜蜜。俩人就这样压低着声音说着话,互相对着时间、事件,最终证实了对方就是自己这些年心中牵挂的人。 “真好呢保宝,我一直在想给我写周记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每回翻开这周记的时候,感觉都像是在通过它读着‘你’,现在你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感觉真的非常满足。” 听着陈谢桥的话,国保宝也甜甜的笑了出来:“陈叔叔,谢谢你们一直资助我们孤儿院,之前听嘉豪的话,我还以为你们是和幼儿园有合作呢,没想到居然是我们孤儿院……如果没有你们的善心捐款,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陈谢桥脑袋上一下出来了黑线三条:“……保宝,你能不能别叫我陈叔叔啊?” 保宝无辜的眨眨眼睛:“你本来就是我的陈叔叔啊,而且你比我大十二岁,不叫你叔叔叫你什么?” “我‘才’比你大十二岁!”提起自己比保宝大了那么多,陈谢桥的声音忍不住高了一下,结果却让睡得香喷喷的小傢伙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他赶快又压低声音:“十二岁怎么了,咱俩还没到有代沟的时候吧?”他皱皱眉头,脸上也带上了不舒服的表情:“本来嘉豪他们叫你‘哥哥’我就觉得别扭了,你要是再叫我‘叔叔’……不行,咱俩要是差着辈分还谈恋爱的话,这样会让我很有心理压力的!” 实际上他还是惦记着前几天遇到吴大爷时,对方的那句“老牛吃嫩糙”。想想看,嘉豪是他的儿子,嘉豪又叫保宝为哥哥,这就说明嘉豪和保宝是同辈人——陈谢桥可没有做好和与自己儿子同一辈的人谈恋爱!差太多了,他可搞不定。 国保宝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叫陈叔叔,明明“陈叔叔”这个称唿又亲密又有意义,他就搞不懂为什么陈谢桥不喜欢。他转了转眼珠,脑中寻思着其他的称唿:“要不我叫你‘小桥’吧,和吴伯伯一样!” “……”陈谢桥脑袋上又多了三条黑线:“你就不能跟我爸学点好!” 国保宝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软了又软,最终妥协于“小桥”这个称唿。 看着转瞬就变脸、小声欢唿起来的国保宝,陈谢桥直怀疑自己的小爱人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两人简单清洗了一下就准备睡觉,可是到了这时问题又来了——陈谢桥的房间是标间,所谓标间,说简单了就是房间里有两张床。在国保宝没来前,陈谢桥父子是一人一张床,等国保宝和他们住到一起后,国保宝便占了一张床,陈嘉豪有时候和他保宝哥睡、有时候和爸爸睡。 可是现在呢,陈嘉豪和国小原两个人睡在一起了,而且还手拉着手,感情好的不得了。国保宝相信,如果他们冒然把两个小朋友分开,让一个小朋友和一个大人一块睡的话,明天早上俩人肯定会吵翻天。 ——所以只能,他们两个大人睡一起了。 想到此,国保宝的小脸憋得通红,两只手扭啊扭、扭啊扭,做了好长时间心理建设,才扭扭捏捏的坐到了床的一角,然后僵硬着四肢爬啊爬啊爬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后拼命的把自己板成笔笔直的一个长条,脸朝外侧躺在床的一边。 陈谢桥关了大灯,在床头灯的帮助下看到了害羞的国保宝,忍了半天没忍住,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他从床的另一边躺了上去,然后大手一捞就把背对着自己的国保宝揽到了怀中。 国保宝变得更僵硬了,他紧绷着的后背贴在陈谢桥的胸口,一直抖啊抖,就像是只胆小的小狗一样。 “保宝你能放松点吗?”感受到怀中人的硬邦邦的身体,陈谢桥尽量用温柔的嗓音降低他的排斥感:“……放心,今天咱们只睡觉不做别的,孩子还在旁边呢,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我我我才不怕呢!”可是国保宝听后身子居然更僵直了,说话也是结结巴巴起来。陈谢桥苦劝无果,只能遗憾的放开了国保宝——和心爱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可是连抱都不能抱,真是快憋死了。他嘆了一口气,心中算着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抱得美人归,接着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直到听到他睡着的唿吸声,原本还在紧张的国保宝才放松下来,跟着一同坠入了梦乡。 第20页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国保宝一大早就被两个小傢伙从床上摇了起来,他揉揉眼睛一看,只见国小原正穿着陈嘉豪的漂亮衣服,被陈嘉豪拉着手站在床前。见到他睁眼,两个小傢伙就嚷嚷了起来:“保宝哥保宝哥,带我们去庙会吧!” 大年三十是北京传统活动——“庙会”的第一天,这项活动一般从腊月三十持续到正月初七,是北方人民在春节期间的传统游乐活动。 要说这种东西,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陈嘉豪是决计不知道的,但是昨天晚上他和国小原说悄悄话的时候,小原告诉他庙会上能买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把他说的心里痒痒的。于是俩人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央求心软的国保宝答应。 国保宝知道今天陈谢桥需要再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两个小傢伙。可是他还没开口,睡在他一旁的陈谢桥已经被吵醒,直接回答了俩人:“带你们去可以,不过……” 陈谢桥本来是原定于下午和同事们一块去孤儿院的,但是因为其他人要倒时差,所以约的是下午四点出发。而现在不过是上午八点多钟,如果抓紧时间的话,是来得及去庙会一趟的。 听到陈谢桥的转折词,机灵的国小原立即明白他之后还有话说:“‘不过’怎么样啊陈叔叔?” “不过,”陈谢桥适时提出自己的要求:“你们以后不能管保宝叫‘哥’!必须改叫‘叔叔’!”他昨天睡前已经想好了,他和国保宝差的年龄不能改变,但是他可以要求孩子们改口啊,至少不能再叫哥,一定要让保宝和自己同辈才好! “不要!”陈嘉豪还没有说什么反应,国小原已经大声拒绝了:“保宝哥永远是我的保宝哥,他就是我亲哥哥,我绝对不叫别的!” 国小原都这么说了,陈嘉豪也赶快跟着表态:“小原不要,那我也不要~!” 陈谢桥看着面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国小原,再看看自己一脸狗腿样的儿子,只能妥协,换走迂迴路线:“……继续教他哥哥也可以——但是小原你也别叫我陈叔叔了,叫我陈哥哥!” 原本的白领精英陈谢桥,现在智商已经降到接近零,果然应了那句“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 他都如此降低身段肯和自己儿子变为一个辈分,国小原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同意。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陈谢桥忍不住问了出来。 国小原躲到陈嘉豪身后,探出自己那半边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般白嫩嫩的脸,看了看国保宝,再看看陈谢桥,然后非常忧郁的说:“……哪有你这么老的‘哥哥’啊。” “……” 国保宝忍不下去,把脑袋埋到枕头里哈哈大笑起来。 得一衣由田(??) 几人洗洗涮涮后,陈谢桥本想直接打车去庙会,但是国保宝却想省钱,让大家跟着他一同坐地铁:“你看,我如果穿着地铁制服的话,是免票的!嘉豪和小原是小孩子,也免票——这样你只要花两块钱买一张自己的票就够了,打车多贵啊!” 看他这副掰着手指头斤斤计较的小样子,陈谢桥越看越好玩,干脆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国保宝的制服之前染上了血,本来可以申请换一套的,可是他却对这套产生了感情,仔细洗了两三次,居然还真的让他把血迹都洗干净了。现在他重新穿上了这身陪伴自己四年的制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如果不是两个小傢伙拉着他的衣角催了又催的话,他肯定要在镜子前照好几十分钟。 几人来到旁边的王府井地铁站,陈谢桥买了自己的一张票,便领着陈嘉豪通过了检票门,然后便在检票门以内的地方等着国保宝进站。可是他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就被国保宝无意识做出来的动作给shock到了—— ——北京地铁站的检票门是由两个一米多高的机器组成,左右两个机器的中上部(大约在九十厘米的高度)会分别伸出一个扇形的阻挡栏,左右两个阻挡栏之间会有不到三十厘米的fèng隙。当乘车票刷过机器时,两个扇形阻挡栏会收回去,让乘客通过。 而国保宝穿着制服,是不用买票的。如果他想通过检票机的话,就需要侧身经过扇形阻挡栏的fèng隙。但是二十多厘米的fèng隙不够大,国保宝肉嘟嘟的小屁股过不去,于是为了顺利通过检票机,他便踮脚、提臀,让自己比较细的大腿从fèng中穿过。 他这一套动作是做熟练的了,神情也坦然无比。嘉豪和小原也都是看过了,所以并不稀奇。可是陈谢桥却是第一次看到,眼看着自己想多次染指但是未果的肥嫩嫩的屁股做出如此“灵巧”的动作,陈谢桥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 他赶快咳嗽了一声转过了身,等到国保宝走到了自己身边,他才颇不自然的带头往站里走,连站在一旁的陈嘉豪都忘了带上。他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国保宝的眼睛,国保宝非常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问陈嘉豪:“你爸爸这是怎么了?” 陈嘉豪吸着手指头颇为无辜:“更年期吧?”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种词?” “前天我和吴爷爷通电话,吴爷爷跟我说,我爸该更年期了,让咱俩小心他的喜怒无常。” “……” ======== 几人坐着地铁很快就到了庙会,陈谢桥父子俩人一下地铁就被庙会前人山人海给惊住了,国保宝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快些走。陈谢桥自然趁着人多搬出老掉牙的“人太多怕走散还是拉着手走吧”的藉口,美滋滋的牵起国保宝的手,拉着羞涩的他进了庙会大门。 庙会是北方人民在春节期间的庆祝活动,北京共有常住人口一千五百万人,每年有四百万人会参加庙会,所以自然是人挤人、人挨人,热闹的不得了。庙会上除了有卖小吃以外,还有精巧的手工艺品和实用的生活用品,如果幸运的话还会碰上传统老手工艺人当场制作糖人、泥人等老北京工艺品。 陈嘉豪可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热闹的活动,满眼全都是黑髮黑眼的中国人,这让他感到非常兴奋。他拉着国小原的手,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国保宝差一点就要弄丢他们的踪影。可是见到两个人这么高兴,又不好批评他们,只能捏捏他们的小鼻子警告他们乖一点。 在贩卖生活用品的地方,陈嘉豪拉着国小原在一个摊子前不走了。那摊子上挂着大大的牌子,上书几个非常卡通的大字“diy油画”。 陈嘉豪眨眨眼睛看着几个大字,一字一顿的读着:“d-i-y-由-田。”他认识的汉字实在不多,“油画”二字只认得其中的一部分,让好好的词组成了奇怪的“由田”。他当然知道diy什么意思,可是加上那似是而非的两个中文字反而把他搞煳涂了。 站在他身旁国小原伸出右手食指刮刮自己的脸蛋,非常不屑的说:“嘉豪你真没文化,羞羞脸!羞羞脸!”他一叉腰,站在那大牌子下面,指着招牌上的几个字说:“这明明是——得-一-衣-油-画!” (註:汉语拼音中:d读作ㄉ,i和y都读作1,diy就成了ㄉ11,即“得一衣”的音) 我们小原虽然是个四岁就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天才,但是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里只教大家背汉语拼音、写汉字,直到三年级才会开设英文课。这样的小原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能自行参透英文小写字母和汉语拼音的区别,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念出来的东西怪怪的,但是并没有多想这是为什么,反而沾沾自喜的看着陈嘉豪。 陈嘉豪当然不会认输,固持己见的嚷嚷道:“什么啊,明明是diy由田!” “是得一衣油画!” 两个小傢伙居然就在人家铺子门口大吵大嚷起来,坚持认定自己是对的。铺子里的女老闆看到两个小可爱跑到自己门口本来还挺高兴,结果一听两个人吵起来顿时头疼不已。 “小弟弟们别吵了,你们两个人都只对了一半哦!”女老闆蹲下身子,含笑的解释道:“这个读作diy油画,diy是英文,意思是自己动手做,后面两个字是油画,就是用油彩在油画布上画画的意思。” 陈嘉豪和国小原听了一个似懂非懂:“那什么是diy油画啊?” 女老闆见小傢伙们很可爱,便干脆打开一个包装盒,把里面的东西亮给他们看。大大扁扁的包装盒里有一张40x50厘米见方的油画布,上面印着图样,是两只小雪豹在岩石和冰层间抱在一起的图片。图样不仅勾勒出小雪豹的样子,还印上了每一块地方需要涂上什么颜色,旁边还有配套出售的油画颜色和画笔。细细数来,那雪豹图上一共出现了18种颜色的标识,都需要拿着画笔一点一点涂上。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填色游戏,不过工具不是那些到处可见的水彩笔或者蜡笔,而是“油画笔”。油画布后面绷上了实木框,画完了就能直接挂上。 第21页 俩人早就忘了刚才斗嘴时候的气愤,盯着大大的油画布着迷不已。 “嘉豪,你觉得这个像不像你?”国小原指着其中一头小雪豹问道。 陈嘉豪盯了一会儿图片,然后指着另一只小雪豹说:“那这个就是你啦!”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乐了起来。 五分钟后,国保宝和陈嘉豪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陈嘉豪刚准备批评两个小傢伙不懂事胡乱跑、让他们两个大人着急,可是还未等他张口,他俩就扑了上来,一人抱住他的一只腿,用晶晶亮的眼睛乞求着:“爸爸/陈叔叔,我想要买这个diy油画!” “小原!”国保宝生起气来:“怎么能随便管陈叔叔要东西呢!哥哥怎么教导你的?” 国小原一听就蔫了,他从陈谢桥的腿上出熘下来,撅着小嘴慢慢悠悠的晃到国保宝面前,低着头认错:“哥哥我错了……但是我真的好喜欢的……” 陈谢桥赶忙护着国小原:“小孩子嘛,喜欢的东西就买啦,别老说他。”他又凑近国保宝耳边:“再说了,咱俩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就当是我买给他的见面礼,让他把哥哥交给我的‘贿赂’行不行?” 国保宝说不过他,瞪了他一眼,但是配上他红红的脖子自然没有任何杀伤力。 陈谢桥见他这副样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在人来人往的庙会上不能做出什么亲密的动作来。他只是紧了紧握住国保宝的手,然后干脆的掏钱付帐。在两个小朋友兴奋到极点的目光中把那雪豹图买了下来。 “你总是惯着孩子……”一想到让陈谢桥破费了,国保宝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算出了庙会门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情。 “好好好,”好脾气的陈谢桥知道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保宝可是更心疼两个小傢伙呢!“我以后不惯着他们了——我以后惯着你!”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国小原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勐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大声吩咐起陈嘉豪:“快捂眼睛、快捂眼睛!哥哥和陈叔叔又在‘亲热’了!”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两个小盆友 几人回到饭店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陈谢桥休整一番后,就要出门和因为倒时差而刚刚起床的几位会员汇合,准备驱车再次前往孤儿院。 国保宝眼巴巴的坐在床上看着他穿衣服准备出门,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颊,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如果我也去的话,车里会不会坐不下?” 背对着他正开着门的陈谢桥听了这句话一下就停住了,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终于忍不住想回去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陈嘉豪和国小原也跟着冲过来抱住了国保宝的腿:“哥哥哥哥,一块去嘛!” 国保宝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两个小傢伙已经穿上了外套准备出门了——敢情他们三个人都在等着他主动说出口呢! 国保宝冲着陈谢桥做了个鬼脸,赶快从床上蹦起来穿外套戴帽子。陈谢桥看他这副样子便直笑:“慢点、慢点,大家没那么快聚齐——都跟你说了,脸上的伤没那么重要,就算张院长说你两句,也是关心你啊!” 国保宝嘿嘿笑着,戴好帽子后,一手拉着一个小朋友就向门外沖,这样反而把陈谢桥落在了最后。陈谢桥笑着摇摇头,关上门跟着三人一同乘电梯下去了。 大堂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陈谢桥拉着国保宝,把他介绍给大家。会员们都看过国保宝的照片,现在平面照片变成了真人,而且又是那么腼腆可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的小兄弟,大家自然热情的不得了。 国保宝被开放的众人弄得不好意思,只能一个劲的“嗯”“嗯”的答应着,一会儿被这个阿姨拉拉手,一会儿被那个叔叔揉揉头,一时间居然抢了陈嘉豪和国小原的风头。 过春节自然是要给红包的,本来今天去孤儿院,大家都提前准备好了一沓子的红包,里面包着的钱有的五十、有的一百,都是和孩子的人数正好的。现在见了两个小傢伙,大家干脆省去红包这一步骤,直接塞了现金到他们手里,有的是人民币有的是美元,不过在陈谢桥的要求下,大家给的都是面值比较小的。别说小土包子国小原了,就连大土包子国保宝也是头一次见到美元。 国小原好奇的看着手里抓着的五块钱的美国钞票,好奇的问国保宝:“哥,这是什么啊?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啊?” 国保宝挠挠头:“这应该是美元吧。”他仔细的把钱叠好,塞进国小原的口袋里:“装好了,哥哥也是头一次见到呢。” 国小原重重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放心吧哥哥!我要把美元带回去给小雨看看,她一定没见过呢!” 一旁正美滋滋点钱的陈嘉豪听到了,探过头来问:“谁是小雨啊?” “我在孤儿院的好朋友。” 陈嘉豪紧张兮兮:“……那是男的好朋友、还是女的好朋友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国小原瞥他一眼:“不准打坏主意啊!” “>_<” ======== 开车来接他们的孤儿院司机,一看到和几人站在一起的国保宝都傻了:“保宝,你果然认识陈先生啊——不对,保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还蒙着纱布?” 国保宝装傻充愣、左躲右挡,又扯出就连陈嘉豪都不信的蹩脚藉口来,司机叔叔见他真的不愿说,只能不轻不重的打了他脑袋一下,算是教训过他了。 大家坐上车直奔孤儿院,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大人们互相聊着天,而两个小孩子也在车尾自得其乐的玩闹了起来。 “小原,我教你英语好不好?”陈嘉豪拉着国小原的小手,轻轻左右晃着:“然后你教我中文好不好?” 国小原歪着脑袋想到了上午他们俩人在“diy油画”摊位前闹的笑话,脸有点红——没文化真可怜啊,他们一个不认识中文、一个不懂英语字母,真是羞羞脸死了! 国小原赶快答应了,他管旁边的大人要了笔和本子,把本子垫在膝盖上,然后一笔一划的默写出了自己课本上的内容:“我、你、他,上、中、下。爱祖国、爱人民。”他写完后把本子交给了一旁探着脑袋看来看去的陈嘉豪:“喏,拿去背吧!”然后又给他示范的读了一遍。 陈嘉豪也同时交给他一张英文字母表,给他读了两遍后,俩人便一人坐在后排位子这头、一人坐在后排位子那头,皱着眉低着头开始比着背了起来。 两个平时爱吵闹的小傢伙转眼一个小时都没有互相说过话,坐在前面的国保宝起了好奇心:“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国小原扬扬手里的英文字母表:“哥哥,我背字母表呢!”他小手指着陈嘉豪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母,非常的疑惑:“明明小写英文字母和汉语拼音长的一模一样,怎么读音就这么怪了怪气呢?” “哼,明明就是笨嘛!”旁边的陈嘉豪炫耀般的说:“你给我的十二个中文字,可比我给你的英文字母难多了,你看,我已经背下来啦,你还在背n呢!” “背下来了?”国小原瞪大了眼睛,向来被称为小天才的他,不敢相信居然被同龄的小朋友打败啦!他在窗户上写下了一个“我”字,问陈嘉豪:“这是什么字?” 陈嘉豪自信极了:“这是‘我’。” 国小原眨眨眼睛,又写下一个“下”。 “这是‘下’。” 国小原不信邪,接着写。 “这是‘祖’~” …… 国小原把几个字挨个考了一遍,发现陈嘉豪真的全都记住了,他满脸挫败,整个人都像是慡打的茄子——蔫了。 “嘉豪,没想到你学中文挺快的嘛,怎么之前爸爸教你的时候,没见你学的这么快?”一旁的陈谢桥好奇不已——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水平他当然知道,以前可没见他学中文学的这么快过,明明是学一个忘一个,怎么现在短短一个小时就记住了12个? 听到他的问话,陈嘉豪的身子不自觉的紧绷住,原本笑着的脸也僵住了。 这一切,更让陈谢桥心中疑惑,深感其中有“猫腻”。他干脆大手一抓,从陈嘉豪手里抢过写有十二个字的本子,在陈嘉豪惊慌的大叫声中,把目光投注在了本子上,结果这么一看,居然把他笑得直打跌。 原本国小原写的工工整整的十二个中文字,现在除了“上中下”这三个非常简单的字以外,剩下的九个字上面都註上了奇怪的注音:“我你他”上写的是“wallkneetell”,“爱祖国”上面写的是“eyezoogoal”,“爱人民”则是配上了“eyerenmean”……陈嘉豪依靠小聪明,在中文字上註上了熟悉的英文注音,当然背的又快又好。 第22页 陈谢桥把写了“注音”的本子交给国保宝兄弟俩,而他们俩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国保宝哭笑不得夸赞陈嘉豪聪明,国小原则是哼了一声、踩了陈嘉豪一脚,然后撅着嘴躲到前面的座位上去了。 “哎呀小原,你别不理我嘛!”陈嘉豪发现自己耍帅不成反被抓包,赶快红着眼眶跑到前面的座位上去哄国小原,而国小原自然不理他,扭着头看着窗外。 看着两个小人像是欢喜冤家一般,国保宝乐不可支的笑倒在陈谢桥怀里。陈谢桥则是看着还留在自己手中的本子,笑得颇有深意。 被调戏了 十来分钟之后,他们就抵达了孤儿院。张院长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国保宝先是一喜,接着又注意到他脸上的纱布,便又是一惊。 张院长和其他老师都来不及招待会员们,赶快围在院里的小国宝身边,问这问那,着急不已。他们可不像司机叔叔那样好煳弄,国保宝抵挡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掏出了实话,坦白了自己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老师们又是心疼又是为他自豪,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这个说他消瘦了、那个说他受苦了,都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疼。陈谢桥自然在这个时候施施然出来,抱着国保宝的肩膀跟各位老师说“以后绝对不让保宝再受苦”。几位老师心思单纯,再加上关心则乱,根本没往偏处想,只是嘱咐国保宝多听“陈叔叔”的话、别给人家添麻烦,又拜託陈谢桥好好照顾他,一定别让国保宝再瘦下去。对这一切,陈谢桥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 而陈嘉豪则是一下车就追在国小原旁边,很快就混迹在其他孩子们周围,玩的兴高采烈。孩子们得了大人们发的大红包,也高兴的不得了,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众人玩闹说笑一会儿后,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年三十的晚上,各种美食自然少不了,尤其是饺子更是必吃的东西。老师和孩子们早就提前包好了饺子,有猪肉白菜馅、有猪肉茴香馅、还有韭菜鸡蛋馅,一个个白嫩嫩的大饺子挺着“将军肚”站在竹屉上,就等着下锅煮了。 很快,第一批饺子已经煮好端上了桌子,孩子们欢唿一声愤愤抄起筷子沖向饺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吃的喷香。 陈谢桥、国保宝、国小原、陈嘉豪坐在一起,分吃着面前的一盘饺子。因为第一批煮的饺子量少,国保宝便干脆不吃,准备等两个孩子吃饱了再动筷子。 国小原夹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咬开一个边角,然后往里一看,发现居然是韭菜馅的,立即高兴的放到了旁边的小碟子上——他的保宝哥最爱吃韭菜了,这个韭菜馅的饺子就留给他吃,自己只要吃白菜馅和茴香馅的就好啦! 他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可惜没有眼力的陈嘉豪又一次“好心办坏事”,筷子一戳就把国小原特地留出来的饺子叉进了自己碗里,然后啊呜一声一口吞下,嘴上还说道:“小原你不爱吃韭菜馅的?没关系,我帮你解决好了!” 小原气的要死,大吼一声:“臭嘉豪,你真讨厌诶!”说完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国保宝听了一下就拉下了脸:“小原你又乱说什么呢?怎么能说好朋友‘讨厌’呢?” 小原委屈极了,小脸憋得通红:“555……保宝哥,是他偷吃我的饺子诶!你为什么说我啊!” “什么‘你的’、‘我的’!”国保宝更不高兴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他把饺子又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是好朋友的话,就一块吃,别吝啬,要懂得分享知道不知道?再说了,你怎么能说饺子是你的?如果是你的的话,你叫它、它答应吗?答应就是你的,不答应就说明不是你的!” 小原撅撅嘴,只能木木的点头答应,低下头埋头苦吃起来——坏嘉豪欺负自己,坏哥哥居然帮着他欺负自己……国小原越想越伤心,眼泪汪汪谁都不理。 看着国小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国保宝心里一软,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刚想安慰几句,忽然听到旁边的陈谢桥轻声唤他的名字:“保宝。” “嗯?”国保宝转头,反射性的答应了一下。结果他回头一看,却看到了陈谢桥翘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他眨眨眼不明所以:“笑什么?” “我叫你了,你答应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就是我的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饭桌下国保宝的左手,摸到后一把握住,不轻不重,刚好让国保宝无力挣开。 啪的一下,国保宝右手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面。他看看周围一边吃着一边聊着的孩子们,再低头看看自己被牢牢握住的左手,稍微使劲甩了两下却挣脱不得。 他不敢看陈谢桥的表情,只是红着脸、抖着手重新把筷子拾起来,哆哆嗦嗦的伸手去夹面前的菜。心里却琢磨着: ……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吃过晚饭,孤儿院里还组织小朋友们进行了文艺表演,这个唱歌、那个跳舞,还有诗朗诵、变魔术,孤儿院里的热闹场面不亚于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 热闹过后已经临近午夜,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会员们干脆就留宿在了孤儿院内。孤儿院里就是房间多,大家只要挤一挤就能很简单的凑活一晚上。陈谢桥、国保宝再加两个孩子被分配到了一间屋内,里面放着的床都是孤儿院中十岁以下的孩子所住的“通铺”。所谓“通铺”,就是把几张大床并在一起,中间不留过道等空隙,这样就可以容纳更多小孩子了。 不过可惜陈谢桥和国保宝的身高对于小孩子的床铺来说太高了,他们只能模仿初次进入七个小矮人家里的白雪公主一样,横躺在“通铺”上,然后把陈嘉豪和国小原护在两个人之间。身上盖着小小的被子,几个人就这样凑合了一晚。 联合会的会员们和国保宝一直在孤儿院里呆到了初一晚上,才和孩子们依依惜别回到了饭店。 本来陈嘉豪离开的时候想拉着国小原一块走的,但是国小原捨不得大年初二的博物馆参观活动,只能和陈嘉豪saybyebye。 一路上,陈嘉豪都撅着小嘴、抱着双臂,皱着眉头坐在位子上晃动着双腿,好不耐烦。等到回到了饭店,陈嘉豪立即扑倒在大床上,钻进被子里蒙着头开始叽里哌啦的大嚷大叫起来,因为他说的是英文、再加上还用被子蒙住了头阻挡了声音,国保宝仔细听了半天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国保宝疑惑的目光望向陈谢桥,却直得到陈谢桥摇着头摊着手的无奈表情:“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自己一发脾气就钻进被窝里不出来,我劝他他也不听,必须得等他消了气才会乖乖钻出来。”他低下头看看表:“一般来说,没经过二十分钟他出不来。” 可是谁料他话音一落,陈嘉豪居然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然后绷着小脸直奔窗台——那里有他和国小原一同挑选的《小雪豹》diy油画。他快手快脚的撕掉包装,抽出配送的画笔沾上颜料,一脸严肃的就往画布上涂了上去。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国保宝不知道陈嘉豪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生气的很,怎么现在又画起了画?他用眼神示意陈谢桥,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陈嘉豪只是一味的盯着画布,两耳不闻窗外事——妈妈说过,想要套牢一个人,至少要先送个定情信物让对方记住自己。比如说保宝哥送给爸爸的周记,不就把爸爸套牢了吗? 陈嘉豪一门心思的想要尽快完成他的“画作”,然后把这俩人共同选择的“定情信物”送给国小原,挂到他的床头,代替即将回到美国的自己天天盯着他,严防一些未知的大野狼“趁虚而入”…… ——嘉豪,你的成语水平提升的真快啊! 可是嘉豪毕竟年纪小,大大的画布让他不过刚涂了十来块颜色,胳臂就酸疼起来。他的胳臂抖了起来,却仍然强撑着不肯放下笔。 国保宝虽然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不过还是担心他的状态,赶快走上去握住他的手,和他一同握着画笔涂了起来。 虽然国保宝力气足够了,但是毕竟没有一点绘画功底,第一次拿画笔的他,手抖得不行,眼看着画笔接连画错两个精细部分,他对自己真是失望透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就在国保宝担忧之时,耳边忽然陈谢桥嘆气的声音,接着,国保宝的手背一热,陈谢桥的大手已经包住了他的。大手包中手、中手包小手,三只手亲密的重叠在一起,握住细细的笔桿,由陈谢桥领着在画布上灵巧的画过。 陈谢桥的父亲陈教授是艺术界中的泰斗,虽然并不是只专精油画一项,但是对于各种艺术形式都是颇有研究的。作为陈教授的儿子,陈谢桥也曾经握过一段时间的画笔、拿过一段时间的雕塑刀,可惜他一直无法理解父亲口中的“把爱融入在作品中”的感觉,所以并没有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第23页 但是今天,当他的手覆上国保宝的手,而国保宝的手中也包裹着陈嘉豪的小手,三人共同在画布上挥洒之时,他忽然明白了父亲的话,忽然感受到了爱在手下流淌的感觉。 他搂住国保宝的腰,轻轻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亲亲你吧 好好的春节假期自然要享受一番,虽然陈嘉豪心里打定注意一定要在回美国之前完成他的“大作”,但是小孩子嘛,向来都是志愿比天高、常性却比纸薄,坚持了没几天,刚刚画出雪豹的形状,背景中的岩石和冰层还没有图呢就懒得玩了。 尤其这个时候吴大爷给自己的宝贝孙子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一家三口出来和他们两个老年人出去逛冰灯展去,陈嘉豪便一口答应下来,直接把之前信誓旦旦的誓言扔到了脑后。 刚巧陈谢桥和国保宝也无甚事情可做,干脆带着儿子出门跑去赴约。 冰雕是大陆北方地区的特色工艺品,在大型的整块大冰上雕出各种形象,组合成各种场景。在北京,龙庆峡是唯一可以观赏冰雕的地方,而且在那里,冰雕不仅是艺术品,更成了游乐设施。比如说高大十五米的大型冰滑梯、错综复杂的冰迷宫,都吸引了很多很多的游客。 春节刚过的北京,温度已经到了零下,而位于城郊的龙庆峡比市区内还要冷上一两度,直把陈嘉豪和国保宝的小脸冻得红彤彤的。一下车,陈嘉豪就捂住自己的鼻子大声嚷嚷起来:“太冷了、太冷了,我鼻子都要冻掉了!” 心疼孙子的吴大爷赶快抱过陈嘉豪,搂在怀里使劲“啵儿”了一下他冰冷冷的小鼻头:“没事儿没事儿,爷爷亲过就不会掉了!”相比于有些严肃的陈教授,陈嘉豪更喜欢这个风趣幽默又心软的吴爷爷,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赖在他怀里不出来了。 陈谢桥趁他们不注意,轻轻拉了拉国保宝的手。国保宝回头看他。 他清了清嗓子,异常严肃的说道:“如果你鼻子冷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亲亲的。” 国保宝恼羞成怒的踹了他的小腿一下。 陈谢桥不敢动,站在那里乖乖的被踹,想了想后换了个说法:“要不这样吧,我的鼻子也挺冷的,你给我亲亲吧?” 国保宝这次连理都不理他了,瞪着眼跺着脚就走了。 龙庆峡的冰雕展价格不算便宜也不算贵,一百块钱一张,不过毕竟是国家4a级景区,这个价钱倒也算是值得。几人进了大门后便在门口的大型浮雕前先请人帮忙照了一张全家福,小孩子站中间,两个老头站后面,陈谢桥和国保宝一人站在一边——本来陈谢桥想和国保宝站在一起的,但是国保宝心里还惦记着刚才被调戏的事情,呲牙咧嘴示意他“离远点”。陈谢桥没办法,摸摸鼻子站到了另一边。 龙庆峡的冰雕做的确实不凡,什么生肖冰雕、福娃冰雕、人物冰雕、景色冰雕……各式各样,让几人看的应接不暇。陈嘉豪在各个冰雕前面流连忘返,跑来跑去,小脸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兴奋的双颊红彤彤。 吴大爷和国保宝的情形也差不多,两只眼睛永远不够用。可是不同的是,吴大爷总是拿着手机四处自拍,非常摩登的又是吐舌头、又是比v字,而国保宝则是僵僵的站在那里,光抬着头看,却死活不肯照相。 陈谢桥刚举起照相机,国保宝就哼的一声转过了头:“别照啊,我不照相。” 吴大爷很不解:“保宝啊,你为啥不照相啊。” 国保宝瘪瘪嘴,那小模样看的陈谢桥心疼极了。他一边捂着还蒙着纱布的右脸颊,一边用脚在地上画圈圈:“我这脸上不是还有伤吗,……照出来,照出来不好看。” 实际上这龙庆峡国保宝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孤儿院毕竟是国家重点关注的地方,每年都能收到故宫啊、颐和园等地方的赠票,龙庆峡自然也不例外,每年冬天的冰灯展都会送来为数众多游览卷,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能享受到和普通人一样的快乐。 可是孤儿院的孩子那么多,而照相机只有一、两个,每回孤儿院阿姨们带着一大帮孩子来的时候,只能来得及在特别的几个景色前照几张合照,其他的就算想照也是照不过来。 而现在是国保宝自从工作后第一次来龙庆峡,随行的人这么少,相机还不止一个,他当然是想照相都想疯了。可是他脸上不是还有“英勇的伤痕”吗,现在正蒙着一大块纱布没有拆线。哪个年轻男孩不爱帅气,可是蒙着纱布的照片能好看到哪里去? “嗨,就这事儿啊!”吴大爷嘿嘿一笑,颇为自得的大手一挥:“不就是一块纱布么……切,你吴大爷其他本事没有,就熟悉用电脑处理照片!你照完照片后把他给我,我帮你用电脑把脸上的纱布给弄没了不就ok了!” 国保宝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真的能够弄没?照出来的照片不会不好看?” “那是,我是谁啊,别说是纱布了,就算是老年斑青春痘都不在话下!”吴大爷吹起牛来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他拍拍国保宝的后背,笑得颇为慈祥:“保宝啊,你放心,喜欢什么就照什么,” 站在一旁的陈谢桥看到这一幕,伸手戳了戳陈教授:“爸,虽然我很感谢我那个爸让保宝高兴起来……但是,他能不能别老‘保宝’‘保宝’的叫的那么亲密啊。” 陈教授瞪了他一眼,转头冲着国保宝道:“‘保宝’,慢慢玩,别累着啊!” ======== 龙庆峡除了一般的冰雕之外,还有一些用冰做成的游艺设施,冰椅,冰船,冰车,冰迷宫,以及最最引人注意的——十五米冰滑梯。吴大爷见到冰滑梯就两眼放光,拉着陈教授就直接奔过去了。而国保宝则一手拉着陈谢桥一手拉着陈嘉豪,直奔旁边的“冰迷宫”。 龙庆峡的门票钱只包括进园欣赏冰雕艺术的价钱,并不包括玩这些娱乐设施的钱,换句话说,就是说想玩冰迷宫,还要单交钱。 国保宝来过龙庆峡这么多次,早就对这个迷宫垂涎许久了,可是向来懂事听话的他从来不会向孤儿院的老师们提出这种理由,所以他每次都是遗憾的从冰迷宫前经过。 这次有陈谢桥买单,国保宝自然不客气,拉着陈嘉豪就直奔迷宫,交了门票就跑了进去。可是进去后国保宝就傻眼了,这迷宫是专门建造给小孩子们玩的,所以迷宫虽然很大,但是却非常低矮——冰墙只有一米三左右。小孩子们在迷宫里放肆的串来串去,可是他呢,却傻傻的盯着刚刚过自己腰的迷宫哭笑不得。想想看,他一米七多的个子,能轻易看到前方的道路,前方的迷宫一览无余,一点难度都没有了。因为这迷宫外面被长长的布帘遮住,所以他之前并不知道里头居然是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才这么矮的话,他才不进来呢。 想到自己小时候幻想了那么长时间的冰迷宫实际上却这么扫兴,他真是哭笑不得。偏偏陈嘉豪还戳着他的腿,一脸严肃的嘱咐他:“保宝哥,你别乱跑,跟着我走!我绝对会把你带出去的!” “好好好。”国保宝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在对于陈嘉豪来说颇有难度的迷宫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半天都找不到出路。 国保宝想提醒他,但是陈嘉豪还未等他说话就开了口:“保宝哥,你相信我,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国保宝直起身子,看看前方拐弯后的死胡同,又低下头看看陈嘉豪势在必得的小脸,只能嘆口气由着他拉着自己走来走去。 俩人在冰迷宫里转悠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国保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接起来,电话那头的陈谢桥的声音已经急吼吼的透过电波传了过来:“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而陈嘉豪一听到电话那头的爸爸的声音,在迷宫里受了无数次打击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抢过电话就可怜兮兮的哭诉起来:“爸,我们出不去了……5555,你你你你快来救我们吧!” 国保宝的脑袋上出现三条黑线,如果陈嘉豪一早听他的话,他们早出去了,可是现在居然到了要打电话“求救”的地步,实在是丢脸无比。他刚想跟电话那头的陈谢桥说声“不用麻烦了”,可是电话那边却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国保宝眨眨眼睛,不知道陈谢桥又唱的是哪出戏。 ======== 英雄救美 陈谢桥听到儿子哭诉他们俩人出不去,还以为迷宫里有什么困难的障碍阻挡了他们,心下着急的他不禁埋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跟着一块进去呢。他当机立断跑到一旁的售票处买了张票冲进了冰迷宫,结果等到进到布帘里头后,却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第24页 ……怎么这么矮啊? 这小小的冰迷宫不过一米三高低,正确的道路更逃不过他的视线范围。周围的小朋友们都好奇的仰着头看着他,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看的他窘迫不已——堂堂大男人来玩这种东西,真是……真是……! 而国保宝一米七多的个子也异常扎眼,毕竟只有他一个人高过了迷宫的冰墙。但是国保宝却是背对着入口,正低着头看着手机,等不及的陈谢桥赶快远远的喊了一声:“保宝!” ——紧接着,从迷宫各个地方传来了不下20声的应答:“诶~”就连陈谢桥身边的几名小孩子也扬声答应了起来。 甚至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还牵着他的裤脚,一脸懵懂的问他:“蜀黍,你怎么知道我叫‘宝宝’呢?” 陈谢桥嘆息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的宝贝爱人什么都好,就是名字太大众了一点,十个小孩子有九个都叫“宝宝”,你看现在不就闹了笑话? 幸而国保宝听见了他的声音,拿着手机回头一看果然是刚才和自己通话的人。他自然也听到了周围小朋友的应答,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谢桥郁闷的向着国保宝和陈嘉豪所在的地方行进,可是明明看着离得很近,但是迷宫里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他一气之下干脆不顾形象的攀爬起了冰墙,直接越过一道道冰墙,这才顺利抵达国保宝的面前。 “爸爸!”正哭得满脸泪花的陈嘉豪发现自己的爸爸就像是奥特曼一样从天而降(陈谢桥是翻墙跳过来的),立马就不哭了,破涕为笑抱着陈谢桥不松手。 陈谢桥一手搂着哭花脸的儿子,一手拉着国保宝的小手,以身高优势轻易看到前方的路,最终顺利抵达出口。 出口外,刚玩完冰滑梯的老两口看到陈谢桥三人一同出来感到非常奇怪:“小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童心,还玩迷宫啊?” 他怀里的陈嘉豪哼了一声,高高的扬起下巴,炫耀似地说道:“爸爸不是去玩迷宫去了,爸爸是去‘英雄救美’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吴大爷扬起一边眉毛,一会儿看看陈嘉豪、一会儿看看国保宝,语气中颇有深意:“哦~英雄救‘美’去了啊。” 国保宝一下明白过来吴大爷说的是什么,小脸一红,赶快把手从陈谢桥手里抽了出来。 陈谢桥当然不同意,赶快又牵了回来,国保宝不想当着老人家面前“拉拉扯扯”,只能半推半就的认他拉着。 吴大爷摸摸下巴上的鬍渣,又背着手继续往前走:“要拉手就痛快拉上,毕竟是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嘛!” ========= 到了晚上,冰灯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衬托的更是好看,几人又请人合照了几张后看着时间已经挺晚的,就决定打道回府。分开前吴大爷还定下了下次聚会的时间:“明儿你们三要是没事儿的话,咱去欢乐谷转转吧。” 欢乐谷是北京挺有名的一个游乐园,设施还蛮多的,国保宝和陈嘉豪俩人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忙不迭的就答应下来。陈谢桥想想这几天孤儿院都有自己的活动(就是拿着各个景点的赠票去参观游玩),所以也干脆的点头了。 陈谢桥刚准备伸手抱过赖在陈教授怀里的陈嘉豪,吴大爷便伸手过去挡住了:“我俩都多久没见过孙子了?你说你到了中国了,也不知道主动和我们联繫一下,如果不是这回碰到了,又得等到圣诞节才能看到你们了。别的不说,至少让嘉豪陪我俩一晚上,反正明天又要一起去欢乐谷,就让他多和我们亲近亲近吧!” 陈谢桥真心不想给二老添麻烦,可是无奈吴大爷和陈教授态度实在坚硬,而陈嘉豪也着实想念爷爷,陈谢桥于是便嘱咐了几句陈嘉豪不要给爷爷们添麻烦后,便拉着国保宝的手准备离开。 陈嘉豪赶快伸手拉住国保宝,表情带着些奇怪的羞涩和雀跃:“保宝哥,”他停了停:“如果,如果明天小原没事情的话,能把他也带来吗?”他居然扭扭捏捏起来,小手抓抓头,看起来有些担心国保宝的拒绝。 国保宝想了想:“可是这几天孤儿院都是有活动的……要不这样吧,我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如果老师们同意、他也想来的话,我们明天到游乐园的时候就顺便接上他吧。” 陈嘉豪眼睛亮亮的,又央求了好几句,直到国保宝发誓绝对不忘记这件事情之后,才乐滋滋的和爷爷们离开了。 ====== 俩人回到饭店后,国保宝先进了浴室洗去了一身灰尘,等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没把睡衣带进来。他也不是那种很讲究的人,以前和关哲住在宿舍的时候也从来不穿睡衣,向来都是一身秋衣秋裤就钻被窝了,有时候天气热或者宿舍暖和,他还常常只穿内裤、光着小身板就那么睡着了呢。穿睡衣的习惯还是他搬过来和陈谢桥父子一起住的时候才养成的——他住进来的时候除了钱包手机之外什么都没带,陈谢桥就干脆给他从里到外採购了好几身衣服。既然是陈谢桥特地买的睡衣,国保宝便高兴的学着适应了睡衣的存在。 (陈谢桥啊陈谢桥,你买什么睡衣啊!!不买的话就能看到宝宝裸睡了,你这个笨蛋!) 现在既然没带进睡衣来,国保宝也不嫌弃,擦干净身子后,直接拿过旁边的浴袍套在了身子上,然后直接出了浴室。 他走出浴室时,因洗浴而变得粉扑扑的脸颊显得异常可爱,头髮还有湿漉漉的,让陈谢桥看着就有点喉咙发紧。 ……反正孩子也不在…… 一瞬间,一个让陈谢桥浑身炙热的想法闪过了他的脑海。 可是偏偏迟钝的国保宝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而对方的眼神又是多么火热,他只是非常随意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手机,走到沙发旁边的窗台前打起了电话。他面向着窗外,背对着陈谢桥,细瘦的身子被浴袍包裹住,因为浴袍上的带子系得不算紧,所以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啪。” 陈谢桥合上自己手中的书,快步走进了浴室。 而这时国保宝的手机也接通了:“喂,张院长嘛?啊对,是我,小宝。小原睡了吗?什么已经睡了吗……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想和他说两句话而已……” 虽然没和国小原通上话,不能完成嘉豪的希望有点遗憾,但是他和张院长的感情也很深,兴高采烈的跟他说起了今日去参观龙庆峡,照照片、钻迷宫的事情。他说话时眉飞色舞,一双大眼睛也眯了起来,语气跳跃着,连带着张院长也跟着乐起来。 等到陈谢桥下身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国保宝还在讲着电话:“啊已经这么晚了,院长真不好意思拉着您聊这么长时间……啊,我挺好的,我不会给陈先生添麻烦的……嗯嗯,您也早点休息吧!” 兴奋的和院长聊了这么久,国保宝的精神仍然亢奋无比。他抱着手机乐滋滋的想,果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什么都快乐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具温暖的身体从后贴上了他的身子,国保宝立即反应过来时陈谢桥洗完澡出来了。他刚想转过身子,可是身体却被对方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国保宝浑身一僵,透过面前的玻璃清楚的看到了身后人充满欲望的眼神。 “陈……”他想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却在陈谢桥的动作之下突兀的停止了。 ——陈谢桥的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衣襟。 国保宝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身子跟着微微颤抖,攥住手机的手像是忍耐什么似地收紧了,但是却依然一个拒绝的字眼都没有吐出来过。 “保宝,今天嘉豪不在。”陈谢桥低下头,隔着他右脸颊上的纱布轻轻的印下一吻。 实际上陈谢桥的动作很轻,轻到国保宝差一点多要感受不到他的力度。可是即使这样,他的身体仍然愈发红润起来,和陈谢桥的手亲密相贴的胸膛也跟着加快了起伏的动作。 他咬住下唇,低低的回答了一声:“嗯。” hhhh 作者有话要说:orz。。弃妇到了东京之后才发现日本这边的插座受们没有中国的插座受们耐操又好使,他们居然只能接受两根棍子入洞!!!tat 弃妇的笔记本插头攻是三个棍子的那种……日本的小贱受们接受无能,等到了今天才搞到了电源转换头orz。 所以只有这么一点点更新,存稿也是木有的……望天 国保宝这声小小的“嗯”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但是却充分的表达出了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同意的意思。算算日子,俩人互相告白、紧接着保宝受伤住进陈谢桥家里不过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明明很短,但是这段日子充实的让他觉得像是老夫老夫过了好久好久似地。 第25页 国保宝毕竟是男人,与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住在一起,要说没考虑过那种事情是肯定不可能的。不过他每次只想到个开头就面红耳赤了,在他的臆想中,男人和男人嘛,要说亲密的话应该就是他们俩现在这样,经常拉拉手亲亲嘴,如果再亲密一步的话,那就是!@#¥#%¥%了…… 幻想中的场面又一次浮现在脑海,国保宝窘的浑身发热,整个小脑袋都红成了一片。 这样的他就像一只可口的红苹果一般,让陈谢桥看了就想咬一口——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从国保宝的耳垂开始,陈谢桥的脑袋渐渐向下移动,开始在他的脖颈上舔吻起来。亲昵而温柔的吻像是吻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浑身颤抖不已。很快的,陈谢桥不再满足于国保宝脖子上那一小片肌肤,他那已经钻进国保宝衣襟的大手向上探着,很快的就把睡袍从他的肩膀上扯开,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 陈谢桥的头向前探去,吮吸着国保宝精緻的锁骨,不一会儿就给那里抹上了一层yin靡的水色。背对着他的国保宝像是忍受不住一般,双手死死的撑着窗台,低着头咬着牙,不好意思让那一丝呻吟从嘴边漏出。 很快的,陈谢桥的手已经完全拉开了国保宝浴袍上的腰带,并在国保宝惊唿之际一把就把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自己。 陈谢桥微微低头,让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然后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保宝,我……” 他想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生性腼腆的国保宝在看到他第二个字的嘴形时,便红着脸主动把自己的小嘴贴了过来,彻底堵住了他未出口的爱语。既然是保宝主动献吻,陈谢桥自然没有不收的理由,他伸出舌头探进国保宝的唇瓣,勾着他的小舌与自己一起舞蹈。 良久,气喘吁吁的俩人才分开彼此,唇舌间甚至还有银丝相连。 “保宝,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陈谢桥揽着他的腰,颇为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保宝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所以别说出来,我、我怕我到时候会幸福的又哭又笑……这太丢脸了。” 陈谢桥听了他的话笑了:“那好,我不说,你说。” 国保宝伸手拧了他的脖子一下:“废话什么,到底是做不做,你非要看着我脸红不可么?” 陈谢桥见他实在说不出口便也不再逼他,但见他那双大眼睛湿润润的心里却更加痒了,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在他耳边蛊惑着:“快、快、快,让保宝的脸再红一点,身子再颤抖一点,那双眼睛再更湿一点!” 理智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陈谢桥伸出手一把抓住国保宝□的小兄弟,然后在他吓得吸了一口气的同时,大手开始揉弄了起来:先是兜住那两颗玉丸,在手掌中不住摩擦着,然后又擒住那□,微微收紧手指,从那根部到顶部,上下撸动了起来。 国保宝原本抱在他颈上的手反射性的想要去阻挡他作怪的大手,可是却阴错阳差的把陈谢桥下身的浴巾扯下,那已从黑糙丛中立起来的硬挺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国保宝面前,和自己不同的粗长让国保宝心中一跳,咳嗽一声后逃避似地转开了目光。 “保宝,摸摸我。”陈谢桥也脱掉了平日里绅士的外表,贴在国保宝耳边用他那磁性的声音不住的蛊惑着,他对着国保宝的耳朵与脸颊又是吹气又是舔吻,国保宝在他的攻势下不多久就随了他的意,伸出手来盖在了他的狰狞之上。 国保宝因为从小就参与孤儿院的各项劳作,所以双手并不像身上那样细嫩,反而是老茧横生。他掌心上粗糙的茧子划过陈谢桥敏感的顶端,让陈谢桥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气。 国保宝的双手在他的硕大上迟疑的停了一会儿,然后便开始学着他为自己做的那样,前后不间断的做起了摩擦运动,虽然还稍显生涩,虽然有时控制不住力度,但是一想到在自己胯下活动着的小手是属于国保宝的,陈谢桥的粗细就不禁更加粗重起来。 这是保宝,这是他爱的国保宝……在地铁站里初次见面时腼腆的他、在圣诞夜的晚上穿着可笑的红衣服陪自己渡过圣诞夜的他、在公园里一遍一遍傻傻的重复着“爱老虎油”的他、强作硬气在地铁站里说想自己有多么多的他……还有现在,这个低垂着眼睛脸上带着遮盖不住的红润的他……陈谢桥的心一下飞了起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国保宝同时泄露出一声呻吟,俩人的白浊同时喷洒在对方的手中。 “保宝……”陈谢桥在自己心里默默的添上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陈谢桥拉住国保宝的手,把他拽到床边,一下便推倒在床。衣襟大敞、头髮凌乱、眼神迷离的他,充满着对陈谢桥来说致命的诱惑力。 陈谢桥不再迟疑,跟着上了床,拉开国保宝的双腿,把自己的身子嵌进了他的双腿之间。大手也跟着在他柔嫩的双腿之间游移起来,炙热的大手让他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息起来,汗水也湿了他的头髮。 陈谢桥的男根很快的又勃起了,硬棒一般不住的在他腿间摩擦着,沾着精液的手指试探性的轻戳着他紧闭的密穴,见他除了紧张并无排斥之意,陈谢桥的一根指节便强硬又不失温柔的顶了进去…… h之后 从沉沉的熟睡中睁开眼睛,国保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搂着自己的陈谢桥。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个时候也立即清醒了过来,开始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俊朗的外表。 这是他的陈叔叔、他的陈谢桥,在生活中帮助他、在生活中爱着他的人。……他们昨天这样、那样,然后又这样又那样了呢…… 国保宝像是一只得到了肉骨头的小狗,心里美的不得了,高兴的差点就要摇头晃脑起来了呢!他的脑袋现在枕在陈谢桥的胳臂上,而陈谢桥的手呢则是搭在他的腰上。薄薄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腰部以下,如果不是屋里开着暖气的话,他俩绝对会感冒的。 他低头看看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的身体,眼珠转了转,害羞中带着点大胆的把自己的一只腿跨到了陈谢桥的身上,虽然这个动作牵动了他密处的伤口,但是这么亲密的贴在一起还是让他心里甜滋滋的。 他微微抬起身子看了看俩人现在的姿势,然后抑制不住的嘿嘿的傻笑了起来。他躺回了陈谢桥的臂弯,伸直手一点点的把被子重新拉回了两个人的身上,一直盖到了肩膀。 他继续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陈谢桥,心中越发觉得能和这么一个人相爱实在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忽的他想到了昨日的性事:他们俩就在身下的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陈谢桥那灼热的部位就那样嵌进了自己的身子,那粗长没有任何迟疑的抽拉着,把他一次又一次的送上了巅峰……随着回忆,国保宝的脸上也跟着染上了一层红晕,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热度,有些慌张的重新拉过被子,把被子的一角飞快的拉过头顶盖住自己整个的脑袋,蒙住了红彤彤的脸盘。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掀开被子的一角,两只圆润的大眼睛重新露在了外面,又开始盯着陈谢桥看了起来…… 陈谢桥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国保宝可笑又可爱的小样子:被子盖住了他整个人,但是一双大眼睛却露了出来,因为脑袋上的其他部分却用被子捂住,这更衬得他的双眼亮晶晶的,让陈谢桥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国保宝也没躲,乖乖的闭着眼睛让他亲,小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心中没有丝毫对昨日做爱的后悔。 “保宝我爱你。”看着这样的国保宝,陈谢桥觉得心中的爱都要溢出来了。他把蒙住国保宝小脑袋的被子掀开,收紧手臂把国保宝搂的死死的,对着他的嘴唇和脸颊亲了又亲。 “嗯。”国保宝点点头,异常认真的回答:“我也是。” 陈谢桥听了保宝的告白,搂着他又是一阵温存,不过惦记他昨日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做到最后,只互相在手中释放后就偃旗息鼓了。国保宝气喘吁吁的陈谢桥的大手中达到高cháo后,又一次脸红红的钻啊钻的钻进了被子,除了一双大眼睛露出来之外,就连殷红的脸颊都没好意思让陈谢桥看到。 看着面前重新回到蚕宝宝状态的国保宝,陈谢桥也不再逗他,利索的下床扯过散落在地上的浴巾就走进了浴室。国保宝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抿抿嘴,把一双眼睛也隐藏在了被子之下。 还未等他在“被子蛹”里整理好心情,被陈谢桥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国保宝赶忙从被子里一拱一拱的爬出来,忍着后穴的疼痛,呲牙咧嘴从床的这边爬到那边,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第26页 国保宝刚说了一个“餵”字,吴大爷的声音就透过电话噼里啪啦的传了过来:“餵我说保宝啊这都几点了你们怎么还没来呢?” “……啊?”吴大爷虽然年纪大但是嘴皮子异常利落,叽里哌啦的一串话直轰的国保宝晕头转向,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啊什么啊!”电话那头的吴大爷沉下声音:“你们俩难道忘了,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一块去游乐园的嘛!” 听到吴大爷的提醒,国保宝这才想起来昨天走出龙庆峡的时候,他们商量好今天要去游乐园玩,当时定下的计划是由陈谢桥从这边打车直接去接吴大爷他们,等到汇合了再一同去游乐园。可是现在…… 国保宝脸红红的看着自己像只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小海龟一样,岔着双腿爬在床上的样子,只能异常抱歉的像吴大爷道歉起来:“吴伯伯……我,我今天有点事儿,去不了了。”他试着动一下自己腿,却牵连着腿间的□让他疼得一抽气:“……要不然让小桥陪您们一块去吧。”现在他身子酸软,动一下就疼的要命,要让这样的他去游乐园玩……直接让他死了还差不多。 他这时才有了些后悔,勐地把热腾腾的小脑袋埋到了枕头里:昨日怎么就让他轻易得逞了呢,搞得今天连床都下不来,连答应陪两位伯伯去玩的计划都只能临时变更了。 “那怎么可以!”那边的吴大爷提高了声音:“‘一家人’出去玩,少了一个人还叫‘一家人’吗?”他哼了哼:“算啦,我老头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你们两个小年轻放我们鸽子的事情了——既然你有事,那就改日再去吧,怎么样,明天不会再有事了吧?” ……明天? 国保宝愁眉苦脸的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腰,却又一次疼得他憋出了两颗“金豆子”:“明天……也有事,后天吧,后天就应该没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却从天而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来人,正是刚洗完澡的陈谢桥。 陈谢桥把手机贴到自己的耳边,用着异常确定的语调说:“后天也不行,后天的后天还差不多。” 那边吴大爷不知道说了什么,陈谢桥慢条斯理的看了眼趴在床上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国保宝,接着对电话说:“保宝太累了,要多休息几天。” 接着,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然后从听筒里传来了吴大爷异常刺耳的咆哮之声:“陈——谢——桥!!!你这只老牛还真啃了嫩糙了?!!!” 国保宝一头扎进被窝里蒙住自己的脑袋不肯出来了。 陈谢桥挑挑眉毛,有点担心国保宝会不会把自己憋坏:“爸,真不好意思。嫩糙太可口,我没忍住就啃了。”说完他利落的挂断关机,把手机随意的往地上的衣服堆上一扔,又一次压到了害羞的蚕宝宝身上。 甜的发腻 陈谢桥的果断“请假”,让国保宝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窝了两天,可是到了第三天,他却呆不住了,趁着陈谢桥去孤儿院探望的机会,在屋里可劲折腾。从小到大从没享受过宠爱的孩子,最近两个月所得到的爱多的都要溢出来了,陈谢桥也宠着他,不管在屋里怎么闹都不管他,这样下来更让他的思考能力降到谷底,真真成了个大孩子,成天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傻笑,智商直逼陈嘉豪。 若说前两天是在休息,那么后三天就是重复的做爱-休息-做爱-休息,就连吃饭都是陈谢桥点好了让人送进客厅的。 后来国保宝又打了个电话给孤儿院,这次是国小原接的了,可惜国小原说要开始预习功课准备上学了,并没有时间出去。陈嘉豪得了这消息,在电话那头愁眉苦脸了好一阵子。 五天之后国保宝终于穿戴整齐的走出房门了,他出门的时候自己还在那嘀咕:“再在床上趴下去的话,还不如直接给我两只鸡蛋让我孵蛋呢。” 陈谢桥听了哈哈大笑,探过脑袋亲了他脸颊一下:“那好啊,等到真孵出来了,嘉豪可就有弟弟了。” 国保宝瞪他一眼,撅着嘴气哼哼的冲进了电梯。 这次去游乐园,不用再去接两位大爷,他们直接到游乐园门口会和就好。等到陈谢桥二人匆匆赶到门口时,陈教授吴大爷抱着陈嘉豪,三个人立在游乐园门口,六只眼睛跟大灯泡一样,幽幽的盯着他们,那眼神,要有多深意就有多深意。 国保宝被几人看的脸红,视线就没敢越过吴大爷胸口位置,半低着头跟他们打了招唿,还欲盖弥彰的说道:“啊,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啊。” 陈嘉豪从吴大爷怀里跳到地上,像个小大人似地,背着手,围着国保宝转了一圈,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 国保宝见他模样奇怪,便问他怎么了。 陈嘉豪抬着头面向他屁股,颇为可惜的说:“吴爷爷说,屁股大才好生养,哥哥你屁股这么小,能给我生弟弟出来吗?” 国保宝听了他的话,又羞又气,脸红的像是要喷火山,窘的第一次用上了重口气:“陈·嘉·豪!再乱说哥哥不理你了啊!”旁边的陈教授也尴尬无比,使劲的去拽吴大爷的手:“瞧你,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啊!” 吴大爷的一张老脸皱的跟ju花似地,那模样里里外外透着无辜:“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是我们嘉豪聪明才记下来的。” 陈谢桥颇为无奈的沖陈嘉豪解释:“你保宝哥是男人,生不出孩子来的。”那边国保宝气的掐他胳臂:“跟孩子乱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懂,你还真准备来场超前的那啥教育啊。” “谁说我什么都不懂啊!”陈嘉豪叉腰挺胸,像个圆规似地雄赳赳的站在那里:“禽兽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陈谢桥这次是真被这小子气的鼻子都歪了:“不学好!就是因为你老装聪明,小原才不理你的!” 吴大爷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去拽陈教授的袖子,着急忙慌的解释:“老陈,我说的真是‘群众’,不是‘禽兽’。你得相信我。”陈教授吹鬍子瞪眼睛,懒得理他。 ======== 一天的游乐园之行,国保宝觉得自己就像是主动跑去让人参观的国宝大熊猫一般,里里外外透着尴尬,因为实在挨不住吴大爷那跟x光灯一样的目光,他早早的就拉着陈谢桥和陈嘉豪表示要回去。 陈教授到了这时也觉得吴大爷有点过分,想了想就示好的说:“你们俩跟我们俩老头子东奔西跑的玩了一天,也太累了,要不然把嘉豪交给我们,再帮你们带几天吧。” 陈谢桥哪里肯,原本空有小聪明的陈嘉豪才跟在吴大爷身边五天,就练就了让国保宝气的跳脚的口头功夫,听听那些奇怪的句子,就知道吴大爷没给陈嘉豪做什么好榜样。还是那句话——孩子的教育很重要! 陈谢桥赶忙一阵推脱,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再从吴大爷那个老顽童嘴巴里学什么不好的东西,可是偏偏吴大爷又开腔了:“没错,就让嘉豪再陪在我们身边几天吧。再说了,你们带着嘉豪,多‘不方便’啊。”吴大爷特地加重的几个字又一次轻易的让国保宝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这次陈谢桥再不迟疑,赶忙一手拉着国保宝,一手抱着陈嘉豪急匆匆的打了车就走——他可不敢再和吴大爷多呆一秒钟了。 吴大爷看着俩人绝尘而去的身影,非常奇怪:“小桥他们这是怎么了?我觉得我的想法很体贴啊?” 陈教授摸摸鼻子:“你就是有点太体贴了。” ======= 后来陈教授参加完在京的艺术展后,就和吴大爷双双乘机飞回了a城,直到上机的前一天,吴大爷经过陈教授的一番教育,这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话带给国保宝幼小的心灵多大伤害。 吴大爷悔啊,吴大爷恨啊,吴大爷摸着自己的光脑袋大声嘆气,心里寻思着怎么样补偿国保宝才好。 陈教授努努嘴:“你不是答应把保宝的照片都给他ps过然后给他发过去么,你再加工加工,弄的漂亮点,让人家小年轻开心开心。” 吴大爷一想觉得陈教授说的很对,赶快打开笔记本操练起来,直到半夜才全部修改完毕,然后便发了封超大的e-mail到了陈谢桥的邮箱。放下了心里担子的他,第二天就轻松的离开了北京。 而这边厢的国保宝的打开照片后却郁闷的小脸发白,陈谢桥则是忍不住低着头埋首在臂弯里笑个不停——吴大爷的ps技术真是出神入化,国保宝的脸上是没了纱布,可是就算是与冰雕合照,也不至于周围围满了企鹅和北极熊吧? 第27页 神秘女人=w= 吴大爷二人飞走后没几天,就到了陈谢桥期待了好几天的日子——情人节。可以这么说,自打国保宝搬来和陈谢桥住在一起后,陈谢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能和国保宝在这情人节当天“浪漫”一把,吃吃饭、看看电影、在暧昧的氛围中谈情说爱,如果还能做些爱做的事情的话,那就更美了。 ……不过…… 陈谢桥低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沙发上,乐滋滋的玩着掌上游戏机的儿子,心中不自觉的嘆了口气: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可爱又懂事,怎么自从他和两位老父亲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得越来越碍眼了呢?尤其是在情人节这种重要日子,他越发觉得儿子的瓦数过亮。 没办法,既然陈嘉豪跟在身边,陈谢桥只能选择度过一个“修身养性”的情人节。 “我洗完了,小桥,你带着嘉豪进去洗吧。”一边擦着头髮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国保宝打断了陈谢桥的思考。陈谢桥起身快步走到国保宝面前,问道:“保宝,你明天没事吧?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你喜欢的那部电影还没有下档,咱们一块去看吧。看完后就干脆在旁边吃个午饭,如果时间还早就在去其他地方逛逛的……”即使是温柔绅士如陈谢桥,到了这个时候也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把这早就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约会计划说给国保宝听,可是正说得高兴之时,保宝一张嘴便是一盆凉水泼下: “啊?可是我明天确实有事啊?”国保宝眨眨眼睛,颇为无辜:“你怎么会以为我没事情?你还记得圣诞节咱们相遇的时候吧,那天我不是穿着一身圣诞老人装吗?” 陈谢桥点点头:“记得。”他怎么能不记得,因为他正是在那里对国保宝动心的。可是这又和保宝明天有事有什么关系? “那天我是给一家美容美髮的店派发气球做宣传才穿成那个样子的。后来那天下工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觉得我挺踏实的,就让我情人节也过去,继续给他们做宣传。”他笑嘻嘻的说:“不过这次不是送气球,而是送玫瑰啦。” 陈谢桥自然知道国保宝为了补贴生活用度,总是需要打一些零工的,但是没想到他忙到连情人节这种有意义的日子都提前两个月找好了工作,这让陈谢桥的满腔热情都付之东流了。 偏偏国保宝在有些事情上还非常不敏感,根本没发现陈谢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是继续用着兴奋的口吻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你说怪不怪,这外国人的节日在中国还挺吃香,而且这情人节给的工资比圣诞节的还高!工作一天都顶我四分之一的工资了呢。” 见他这副钻进钱眼里出不来的小财迷样子,陈谢桥只能把郁闷吞进自己的肚子,面上继续做出微笑的表情:“哦,那很好啊……那很好。电影什么的,还是找机会再看吧。” 国保宝抬起头沖他笑,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fèng。他一把抱住陈谢桥的脖子,拉下他的脑袋,就在他脸上“啵儿”了一口:“虽然明天我要去打工,不过你别在意啦,反正只要咱俩在一起,哪天都是情人节嘛!” 陈谢桥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国保宝还是看出了自己的些微郁闷。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放下了包袱,捧过国保宝的脸使劲咬了他肉嘟嘟的嘴唇一下,然后趁他捂着嘴哀号之际,拽着儿子就冲进了浴室。 陈嘉豪撅着嘴巴在浴室里转悠来转悠去,嘴中不住的抱怨:“臭老爸、坏哥哥,你们俩亲热不要把我拉出来当炮灰啊。” ======= 情人节早上七点半国保宝就收拾完毕,从饭店里高高兴兴的向着打工的地方进发。那家造型店位于王府井大街上,而陈谢桥所住的饭店正在王府井大街和长安街的交汇处,所以离得非常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造型店之前跟国保宝说好,让他八点到店里去拿准备好的玫瑰花,不过保宝为了给僱主留下一个好印象,七点四十五就到了店门口,等待店里的人过来开门营业。 可是当国保宝在寒风中站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却迎来了一个令他失望到底的消息——“小哥,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国保宝一愣,看着面前的店长,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回去吧’?店长,您之前不是说,要让我们出去派发玫瑰的吗?怎么突然不干了?”如果说店里没买到玫瑰的话倒还好说,可是国保宝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和他一样的打工仔从店里捧着一捧捧的玫瑰走出店子,但是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说让他“回去”啊? 店长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小哥你这里……呃,你脸上这是受伤了吧?纱布挺大的。”店长看着面前像只等待着肉骨头的小狗一样,眼中充满希望的看着他的国保宝,只能通过比较委婉的方法告诉他:他现在的样子有损造型店的形象,不能让他继续干下去了。 可是国保宝偏偏不明白,铁了心想从店长那里要个说法:“没事儿,我是脸受伤了不是手受伤了,还能继续干活的!您还没说为什么让我回家呢?” 店长看他实在是不开窍,只好直说了:“小哥,你看我们这是个造型店吧?造型店是干什么的,就是要把人打扮的美美的帅帅的。可是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和我们店的宗旨不符。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继续僱佣你了。你干的真的挺好,可是……真的不适合。” 说到这里,国保宝终于明白他失去打工机会的原因,就是因为脸上的这长长的伤口。没有办法,他在和店长道歉后,只能黯然离开。 “等会儿!”他还未走出店门,店长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朵伸到他面前的红色玫瑰。 国保宝看着面前红艷艷的玫瑰,颇为不解:“店长,这是……?” 这造型店的店长是个心软的好人,尤其是喜欢小动物。当他看到可怜巴巴的国保宝像只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拖着尾巴离开时,心中着实不忍。他又往前递了递那朵玫瑰:“小哥,让你白跑一趟,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毕竟是情人节,你拿朵花走吧。回去送给女朋友也好、送给你妈也好,也算是你不白来一趟。” “怎、怎么好意思!”国保宝赶忙推辞起来。可是店长态度强硬,国保宝推辞了几次之后便干脆收下了。 他举着那只花走出店门,早上出门时的瑟瑟寒风已经弱了,太阳斜斜的照在王府井大街上,在国保宝的花上撒上一片金黄。 看着手中红艷的花朵,原本心中沮丧的国保宝感觉心情一下变得轻快起来:虽然挣不到钱,但是他多了陪伴陈谢桥的时间;虽然没有能收这朵花的女朋友或者老妈,但是还有陈谢桥在等他呢,不是么。 他冲着花朵甜甜笑了一下,把它小心的护在怀里,然后兴奋的向着饭店的方向奔了回去。 ==== “小桥小桥小桥!你看我带了什么回……”当国保宝兴高采烈的举着那朵玫瑰沖回饭店时,却惊讶的发现屋里居然空无一人。他的话戛然而止,孤零零的迴荡在屋子里。 床上还乱着,但是当他离开时还窝在床上睡觉的父子俩人却不见了,国保宝原本高高翘着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到地上,连带着手中的那多花好像都蔫了不少。 看看表,发现自他走后刚刚过了一个小时而已,现在也才八点半不到。陈谢桥虽然有早起的习惯,但是陈嘉豪那只小懒猪每天不到9点是绝对不起床的,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父子俩居然一块起床了? 他百无聊赖的举着那朵玫瑰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丢了主人的狗狗一样,有些迷茫有些慌张。……小桥他们会去哪里呢。他鼓起双颊,猜测着俩人的去处。 ——会不会是去吃早饭去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国保宝脑海里,然后很快就被他自己肯定了。早起后去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桥一定是带着嘉豪去二楼的餐厅了。 想到就去找。狗狗国保宝又一次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雄纠纠气昂昂的迈着自信的步子出了门,搭上电梯直奔二楼的早餐厅。 这饭店的餐厅非常大,除了一些普通席之外,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雅座被布置在四周的植物墙之后。当国保宝进入餐厅后,很快就在角落的四人雅座上找到了陈谢桥的身影。 从国保宝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陈谢桥的身影,他对面的人和旁边的位子全都看不到。陈谢桥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像是在和谁说话。国保宝想当然的就认定坐在他对面的人是陈嘉豪。 国保宝举着那朵玫瑰兴沖沖的快步走过去,可是他刚走到一半,坐在那里的陈谢桥已经大出他意料的,从旁边的位子上捧起了一大捧艷红艷红的玫瑰,那玫瑰之间有满天星做点缀,上面还喷着耀眼的金丝银丝,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么一大捧东西被陈谢桥小心翼翼的捧起,然后递到了他对面的位子。 第28页 ——那位子上的人伸出纤长细腻的手,接过了陈谢桥的玫瑰。她腕上的玉镯子因为她的动作而敲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噹噹的刺耳响声。那手指尖的位置,还涂着艷丽的红色指甲油…… 国保宝终于明白,坐在陈谢桥对面位子上的,根本不是陈嘉豪,而是个女人。 求婚(不要相信题目) ====== 早上国保宝刚从屋里离开,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陈谢桥就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浅眠,国保宝起身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是还是让心里有事的他醒了过来。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他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怀中的儿子,一种难挨的寂寞感游荡在屋子中。虽然心里明白国保宝努力又上进、认真工作是他的一贯作风,作为他的爱人应该全力支持他才对。可是陈谢桥心中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毕竟在西方长大,对情人节啊这种节日看的很重,在这种日子小爱人却抛下他们父子俩去工作,他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苦闷。 他看看表,发现才七点半多一点。于是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觉,可就在他刚闭上眼,迷迷煳煳即将进入梦乡之际,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不禁让陈谢桥一下清醒过来,就连他怀中的陈嘉豪也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满脸不快。他轻声安抚了儿子几句,然后拿过电话看也没看就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一道让他完全无法忘记、而且他也不敢忘记的女声透过电波,宛如魔女的咒语一般在他耳边响起:“我的亲亲小桥啊,你猜猜我是谁啊~” “……”陈谢桥静默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无法抑制的痛了起来:“安妮,你是怎么得到我在中国的手机号的?” 是的,电话那头的人正是陈谢桥那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女王样前妻,许安妮。许安妮也算是女强人一名,手腕即强硬又圆滑,也算是业界有名的铁娘子、母狐狸。她虽然曾和陈谢桥有过一段婚姻,但是陈谢桥完全无法把她当做需要呵护的爱人去看待,总是情不自禁的把她看做事业伙伴以及能谈天说地的朋友。 电话那头的许安妮轻笑一声,透着无法自制的得意:“就算咱俩已经离婚了,但是人家打个电话给‘公公’以及未曾蒙面的‘婆婆’联络一下感情总是可以的吧?——话说回来,这个婆婆还真不错,还真挺热心呢。” 陈谢桥扶额嘆气:陈教授倒是嘴巴严,可惜摊上了一个广播站一般的吴大爷。以许安妮的手段,只要腻着声说几句好听的,又八卦又热心的吴大爷肯定一点没留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去了! 作为一个大男人,陈谢桥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不能跑、不能怯场,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让他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他干脆把儿子摇醒,把电话塞到他怀里,然后赶快躲进浴室里了。 耳不听为净,女王陛下的魔音穿脑可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经受的起的。 结果等到陈谢桥洗漱完毕走出浴室后,就见到陈嘉豪一脸懵懂的捧着手机坐在床边,眼睛发直的瞅着地上,啥动静都没有。 陈谢桥相当奇怪:“嘉豪,你这是怎么了?你妈都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挂了?”他知道,在陈嘉豪心中,许安妮、吴大爷、国保宝……唔,应该再加个国小原,这几个人都是同等重要的,而他这个爸爸只能屈居二线,和陈教授父子俩当“第二喜欢的人”。平常陈嘉豪和许安妮通电话,没个几十分钟讲不完,没想到他进浴室才五六分钟的功夫,陈嘉豪居然就讲完电话了! 陈嘉豪抬起头瞅着陈谢桥,那样子就跟朵白莲花似地:“爸,妈妈说她也来中国了。” “哦。”陈谢桥没太在意:“也不知道她这放的是什么假,说休息就休息。对了,你妈说没说她到哪个城市了啊?上海?广州?香港?不外乎就那几个购物城市吧,真不明白她们女人怎么一有钱就爱购物……”……说来说去,还是他家国保宝省心,模样乖巧还懂事,啥都不要,稍微给他买点东西就羞涩的直脸红,那样子看着就惹得他想轻薄。 “是北京。”陈嘉豪的三个字直接打断了陈谢桥穿衣服的动作:“妈妈说,她昨天刚到的北京。” 陈谢桥一愣,隔了三五秒才转头看陈嘉豪:“……你妈这是什么意思?给咱俩打了电话,是想抽空见见你么?” “爸爸。”陈嘉豪眨眨眼睛,一字一顿:“妈妈说,她现在就在楼下的早餐厅等着咱俩呢。她还说,如果八点十分看不到咱俩出现的话,她就把几年前她趁你喝醉给你拍下的裸照送给保宝哥。” “……”陈谢桥转回身去,低声爆了一句粗口。 ======== 八点过五分,衣装整齐的陈谢桥已经拉着打扮可爱的陈嘉豪出现在饭店二楼的早餐厅了。那个像明星一般惹人瞩目的许安妮早就在位子上等着他俩了。许安妮算得上一个美女,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而且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她光是叠着腿坐在那里,就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不过近年来,念过不惑的她终于找到了真爱,所以曾经的锋芒毕露也稍微收敛了一些,不再有年轻时让人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见到好几个月不见的母亲,陈嘉豪一下子乐开了怀,也不顾餐厅里的安静环境,大叫了一声“妈妈”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腻在她腿上怎样都不下来了。 虽然对陈谢桥没有感情,但是陈嘉豪毕竟是许安妮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然是爱的不得了。又是摸头、又是亲脸,纤长的手指在他肉嘟嘟的身上这掐一下、那揉一下的,充分表现出这母子俩的亲密。 陈谢桥把手中的花放到一旁的位子上,自己也坐下,一边喝着桌上的咖啡一边看着这母子俩玩闹。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颇为好奇:“怎么想到来北京的?” 许安妮一边玩着儿子身上的小肥肉一边说:“年假呗,而且这个月也没什么大事,就干脆和cindy一块回中国过春节了。” “哦,”陈谢桥点点头:“你们是直接来的北京?都转什么地方了?” “哪能啊,”许安妮笑笑:“我们昨天刚到的北京,之前都在vivian家住着。昨天商量了一下,正巧他们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几个人就一同来这边逛逛了。王府井购物街嘛,买够了再回去。”她那涂着艷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看起来随意无比。 要说许安妮口中的vivian这个人也算是一届神人,别看名字这么女气,实际上却是个大男人。这许安妮目前为止结过三次婚,第二次是和陈谢桥、第三次是和她现在的爱人,而第一次就是和那个叫vivian的。这个vivian陈谢桥一次都没见过,只是从许安妮嘴里听说过几次,算是她的青梅竹马。当时他们俩都年轻,有一次喝醉了,许安妮酒后乱性,就把vivian给“乱”了。那个年代,家里人一听说俩人有关系了,就逼着俩人结婚。可是安妮毕竟不是那种安于呆在中国当个家庭妇女的人,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就和vivian离了婚,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紧接着,许安妮进修、工作……她以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自己在异国的生活,转眼一个人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后来她也想安顿了,才找上了陈谢桥这根嫩糙,可惜俩人还是朋友情分大于亲密爱人。不过好在现在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们几个都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许安妮和vivian关系亲密无比,再加上俩人还有个儿子,所以如果来中国的话,许安妮都会去vivian家小住的。所以她说之前在vivian家度过春节也算是在陈谢桥的意料之中。 “你那花……别告诉我就是用来给我过过眼瘾的。”许安妮抬起下巴,用鼻孔冲着陈谢桥身边的大捧玫瑰:“还不赶快拿过来?” “好好好。”陈谢桥无法,只能苦笑着把玫瑰递给许安妮:“这花就是送给安妮女王的,我哪敢儿送给别人啊”。这大捧玫瑰花是他在下楼时匆匆在饭店里的花店顺手里买的,毕竟这天是情人节,而且让一个女人跑主动过来找自己,陈谢桥实在不好意思空手赴约,便干脆买了这提前扎好的成品玫瑰。 他送许安妮玫瑰,可是一点不带□与暧昧的。他现在可有了贴心又可爱的国保宝,绝对不会玩出轨的把戏。只是因为许安妮最喜欢这种浓艷的花朵,而玫瑰也确实很衬许安妮的形象,所以他才买下来的。 可是这一幕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带上了非同一般的意味。 就在许安妮刚接过那捧花朵之际,忽然从斜后方冲过来一个不高的身影,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每日耳鬓厮磨时都能听到的声音:“陈·谢·桥!送·你·花!!” 第29页 陈谢桥一愣,反射性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他原本以为应该去打工的国保宝,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他的脸不知为什么涨红一片,而手臂则是直直举着,把一朵看上去蔫兮兮、外面还包着不值钱的花哨玻璃纸的小玫瑰送到了陈谢桥面前。 陈谢桥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看被递到自己面前花,再看看像只发怒的小狗一样的国保宝,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看他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国保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在这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勐地就单膝跪到了地上,然后大声喊出了让他未来几天想到就后悔的直撞墙的“壮志豪言”—— “陈谢桥,你嫁给我吧!!!!!!” 好啊。 话一出口,原本就没什么声音的餐厅一下变得更安静了,这时如果有一颗针掉到地上,都会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止住了动作,僵着脸脸大气都不敢喘。原本彬彬有礼的举着盘子穿梭在餐厅里的侍者们也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一阵后便干脆把目光投向了陈谢桥几人。 那些如芒刺背的目光终于让国保宝清醒了过来,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只不过看到陈谢桥送给一个女人一束玫瑰花,他居然就厚着脸皮跑过来求婚了? 许安妮还保持着双手捧花的姿势,化妆精緻的脸上也透着无法掩饰的惊讶。她怀中,那捧红的妖艷的玫瑰花,显得价格昂贵而奢华。国保宝再低头瞅瞅自己手中的那根花——毕竟是造型店提前好几天批发来的便宜货,不仅花朵看起来没精打采,连下面的叶子好像也有些黑了,衬在没有档次的印着造型店logo的玻璃纸中,看起来更加廉价的。 国保宝的勇气不过才持续了几秒钟就偃旗息鼓了,一想到自己今日在餐厅里的这番演出明日不知传成何样,他的小脸都跟着变得煞白一片。原本笔笔直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他再也没脸面在这里待下去,咬咬嘴唇就想赶快收回玫瑰离开。 可是还未等他行动,原本瞪大眼睛惊讶的坐在那里的陈谢桥,忽然伸出手来,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那朵没有品位的老玫瑰,甚至还凑到鼻子下轻轻嗅了嗅。 国保宝有些尴尬,呆愣在那里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却说不出来。 陈谢桥垂下眼睛,很认真的闻了闻那朵玫瑰花的味道,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傻站着的小爱人,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好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国保宝的声音抖啊抖,半天发不出第二音。周围的所有看客也都屏住了唿吸,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我说,”陈谢桥牵起嘴角,笑了出来:“好啊。” 春回大地。 四周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原本停滞的时光好像开始重新走动一般。四周的客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动作结束了这顿早餐,动作很轻的离开了餐厅,非常有礼貌的把空间留给这对非同一般的情侣。 很快的,餐厅内就剩下陈谢桥他们一桌四人还有寥寥几位客人与服务生,国保宝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好啊’?是是是是我误会了吧?” 陈谢桥自然知道他的保宝只不过是又害羞了,看那小脸爆红的样子就让他想捏捏那张脸:“保宝,”他拉过兀自立在原地的国保宝的手,可是谁料早就腿软的国保宝被他一拉之下直接跌到他怀里,他便干脆用双臂牢牢锁住像只小狗一样抖啊抖的他:“你刚才让我嫁给你,我同意了,你高兴不高兴?” 国保宝脸红红心慌慌,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是什么:“啊?可是你这么大只,我……我怕娶回去院长不高兴。” 陈谢桥揉揉他的脑袋,换了个说法:“那你嫁给我?” 国保宝这次反应很快的摇头:“人家都说,当后妈名声不好。” “……”陈谢桥在心里嘆口气,抬起国保宝的脑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总之,咱们结婚吧,好不好?” 国保宝听到这句话,整颗心都飘啊飘的飘起来啦~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条fèng,大脑发烧完全没有了理智,他张了张嘴:“……” “——我还真是头一次被人忽略掉呢。”随着一道玩味的女声响起,原本国保宝即将要出口的话又被他吞回了肚子。“啊!”他小小声叫了一下,反射性的转头就去看对面位子上的许安妮,可是入目的却是他怀里一大捧红艷艷的玫瑰,还有坐在她怀里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像朵白莲花一般的陈嘉豪。 要说基因就是这么神奇,原本陈嘉豪和陈谢桥在一起的时候,国保宝总是觉得他们长得像,那鼻子、那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可是当陈嘉豪就这么坐在许安妮怀里,俩人以着同样好奇且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时,那模样却也是惊人的相似的。到了这地步,国保宝自然猜出来,面前这位有着姣好相貌和出众气质的人,就是陈嘉豪的生母、陈谢桥的前妻了。 关于这个人,陈谢桥也是跟国保宝提过的,并且也向他解释了他们二人现在并无暧昧只是朋友关心而已,再加上许安妮比陈谢桥打了将近十岁,所以陈谢桥除了把她当朋友以外,更当做事业上的前辈。国保宝这时脑袋也冷静下来了,也明白陈谢桥的送花举动没什么特殊意思,按理说现在他应该放下心中包袱、和他们把酒言欢(?)才对,但是国保宝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别扭。 他看看许安妮手上的那捧大玫瑰,再看看陈谢桥手里的这朵小玫瑰,怎么看都比人家平白无故矮了一大截。他赶快去抢陈谢桥手里的玫瑰:“小桥,要不你先还给我吧,下次、下次我给你买朵好看的,再送给你。” “这定情信物哪能随便收回啊?”陈谢桥自然不松手,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了,便大大方方的凑过脸在国保宝的纱布上亲了一下:“你送的,就算是狗尾巴糙都好看!” 国保宝哪是陈谢桥的对手,三言两语就又被他绕晕了,乖乖坐在他旁边玩着那朵没什么精神的玫瑰,还要时刻支着耳朵听许安妮和陈谢桥的聊天,想从中多获得一些关于他所不知道的陈谢桥的事情。 许安妮此次只是因为从吴大爷那里得知陈谢桥来中国没多久,就钓上了一个小可爱,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情况,也顺便和儿子联络一下感情。不过因为许安妮今天主要的目的是和cindy以及vivian来王府井购物,并不是和陈谢桥许久,所以匆匆聊了一个小时、交换了一下近况后,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许安妮拿着小挎包、捧着玫瑰娉娉婷婷离去的身影,国保宝皱着小眉头也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试着这么扭着走路。他这边正想着呢,许安妮居然踩着高跟鞋又行色匆匆的回来了。 “忘了告别吻了~”看到他们二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冲着二人做了个飞吻。 国保宝顿时如临大敌:天啊,这女人走就走了吧,居然还敢回来沾他的陈谢桥的便宜! 他瞪大了眼睛,像只捍卫主人的小狗一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叉腰挺胸挡在了陈谢桥面前:“安妮姐,你亲我吧!”为了捍卫陈谢桥脸蛋的贞操,国保宝不惜牺牲自己水嫩嫩的腮帮子,闭着眼睛僵着身子,让笑眯眯的许安妮在他两边脸上各印上了一个红艷艷的唇印。 “真自觉啊。”许安妮最后又在国保宝的纱布上印了一个戳,然后后退几步看了看满脸红印的国保宝,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招招手,原本扒着甜点不放手的陈嘉豪从椅子上屁颠屁颠的沖了下来,搂住了她的大腿。她又飞给国保宝一个媚眼,然后弯腰低头,在自己儿子的额头上也亲了好几下。这才慢悠悠的支起身子,闲闲说道:“我可从来没说这告别吻是给陈谢桥的,我可是过来亲我儿子的~” “啊?”国保宝这时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那、那你干什么还亲我啊!” 许安妮轻掩红唇:“送上门来的嫩豆腐,如果不吃的话我就不叫许安妮了。” ======= 完结章 又过了几日,终究到了海外华侨联合会的会员们离开的日子了,陈谢桥也将和会员们一同离开,回到美国。虽然知道这天的离别在所难免,陈谢桥也再三保证过一定会尽快和公司协商,掉到中国区当值,可是公司毕竟不是陈谢桥家的,这调职申请也不确定到底能否顺利批下。 所以离别之日的上午,国保宝和陈谢桥自然又是一阵依依不捨。毕竟陈谢桥要走了,国保宝不能再呆在有着三人回忆的饭店,陈谢桥便打了辆车把他这半个多月来给国保宝添置的东西运送回他的宿舍,而把陈嘉豪暂时留在许安妮她们那里。 第30页 关哲刚好排的是早班,宿舍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陈谢桥看着背对着自己没精打采的收拾着东西的国保宝,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让他有走过去紧紧抱住的冲动。 于是他真的走过去,紧紧的从背后抱住了国保宝。 国保宝感觉到,自己的后脖梗湿了。 轻柔的吻印在国保宝的脸上、耳边,慾火跟着渐渐燃起,因为不知道下次再见还要等待等久,所以这一次的缠绵俩人都非常投入,激烈的做爱很快让国保宝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陈谢桥搂着他也在被窝里假寐了一会儿。 国保宝实在太累了,所以陈谢桥起身时他只是嘤咛一声转过了身去,并没有清醒的迹象。陈谢桥收拾好后正要离开,转身却又看到了躺在床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的国保宝。他走过去捧着他的脑袋又亲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这宿舍不大,国保宝和关哲的床都是分别放到两个角落里,两面贴墙。宿舍有点cháo,贴在墙上的画报都有些发黄了。陈谢桥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比对着国保宝躺下时,膝盖所在的位置,在那附近的墙上,用指甲重重的来回来去的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图形。 那是一只眼睛的样子。 ======= “保宝哥~我好想你~~也好想你的床~~”国保宝开门后,国小原乐滋滋的飞奔进屋,甩掉脚上的小鞋子,一下子就蹦到了床上。 这是国保宝脸伤好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把他从孤儿院里带了出来,国小原自然兴奋无比。国保宝的床永远那么软绵绵香喷喷,让国小原想要一辈子腻在上面。他呵呵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把国保宝早上出门时叠好的被子弄得个乱糟糟。 “你这个孩子。”国保宝沖他挥挥拳头,摆好他乱扔的鞋。他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幅画,跟着脱了鞋上了床,然后把那画送到了国小原旁边:“喏,小原,这是嘉豪离开时哭着喊着让我一定要给你的!” 国保宝手中的画正是当时俩人在庙会上买的小雪豹,虽然陈嘉豪无甚常性,只坚持涂完了中间的一部分颜色,不过好在大体样子都出来了,即使周围没有背景空荡荡的,但是还是能看的。这画是陈嘉豪临走前交给国保宝的,让他“务必、千万、一定、保证、百分之百、绝对”要交给国小原,可惜之后他自己工作也忙,隔了两个多月才想起了这档子事儿,今天才赶快把东西交给小原。 可是谁知国小原却根本没有去看国保宝献宝一般送过来的画,而是皱着眉头,探头探脑的趴在床上、撅着屁股,一脸严肃的对着墙面看啊看。 “小原,你看什么呢?”国保宝好奇的拍拍他的屁股。 国小原转过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哥哥,你躺下!赶快躺下!” 国保宝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顺着他的意,按照平日睡觉的方向躺了下来:“这是怎么了?你想睡觉也不用拉着我吧?” “果然是这样!”国小原却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喜滋滋的拍了拍手,颇为自得的叉着腰坐在床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这谜语出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嘛!” 国保宝更是不解,赶快问他到底怎么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注意过这个没有?”国小原点点墙面上那只画的很抽象的眼睛。国保宝点点头,这眼睛是在陈谢桥走了之后才有的,他自然明白这必定为陈谢桥所画,这眼睛线条很深,一想到向来酷爱干净的陈谢桥,为了画清楚这日眼睛的样子,指甲中一定都是这劣质墙壁的粉末,他就不知道该哭该笑。 但是他一直不明白这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打电话的时候问陈谢桥,陈谢桥也总是故弄玄虚的让他好好猜猜。可是他脑袋瓜就是不开窍,想了好几个月都不明白,真没想到国小原第一次看到居然就摸到了门道。 “哥哥,你还记得当初我教嘉豪学汉字的事情么?”国小原拼命的提醒他:“当时我们在车上,比谁背书背得快?他教我英文字母,我交他中文?” 经国小原提醒,国保宝还真就迷迷煳煳的有个印象了。没错,他想起来了,当时嘉豪耍小聪明,为了快些记住中文字,所以用英语给汉字做了注音符号…… “当初我给陈嘉豪写中文的那个本子我还留着呢!他给汉字写的那些英文注音我都翻字典查了是什么意思了!”国小原见国保宝还是不明白,着急的抓耳挠腮:“你看,这是墙壁、上面有一只眼睛、它正对着你的膝盖……” “……” “墙壁、眼睛、膝盖……保宝哥,你要是再这么笨的话,就要和讨厌的陈嘉豪一样啦!……哎呀保宝哥,你怎么哭了?不会你也不要哭啦……别哭了保宝哥,你,你要再哭,我就跟着你一块哭了……” ======== ……第二日,远在美国的陈谢桥收到了一封e-mail,寄信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那信里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两幅像是随便从网上找的图片素材。 一张图是装在碗里的香喷喷的米饭,一张图是某种红眼睛、白身子、长耳朵、短尾巴、爱吃胡萝蔔的动物。 陈谢桥看着邮件,嘴角露出了笑意。 ======== 又过了三个月,陈谢桥的上司终于同意把陈谢桥调入中国区担任经理。在美国的工作交接完毕后,陈谢桥把儿子託付给在美的前妻许安妮,一刻不在停歇,拉着巷子就登上了飞往中国北京的航班。下飞机后,他轻车熟路的从t3航站楼走进了机场快速轻轨线…… ……诶,不对,他明明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从这里出去,然后在那边拐个弯,接着直走就到机场线了啊,怎么他现在在站里转了这么多圈,明明玻璃那边就是机场快轨线,可是怎么就愣是没找到入站口啊。 眼看着这趟轻轨就要发车,陈谢桥才好不容易进了站奔向轻轨,可是还是与之失之交臂,眼睁睁的看着轻轨绝尘而去。他郁闷的盯着轻轨列车的车屁股,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慨好。 而就在这时,一道异常熟悉、甚至昨天晚上还隔着电波倾听过的声音居然奇蹟般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不过这次,却是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 ——“mayihelpyousir?” 陈谢桥讶异回头,对上了某人灿烂的笑脸。 【完】 ☆、七夕福利 这件事,是弃妇在14号在地铁站上遇到的,当天晚上还在某论坛直播了出来。 本来想干脆改成养成中的番外给发出来吧……但是我实在太懒了(殴打,还有脸说)于是干脆就把直播的原稿发出来了xd。 大家如果脑补足够强大的话,就请把我的角色替换成可爱的国保宝吧^_^。 ps:“lz”是“楼主”(发帖人)的意思。 ========== lz帝都人,今天坐地铁,在某个站台下车时,发现有个男人垂头丧气的靠着墙坐在地上。我再一看,发现他身边扔着一个金属假腿。 我想,这应该是乞讨的吧。 lz平日里遇到身有残疾的乞讨者,都会给点钱,但是也就是一块两块,撑死了五块。 今天我打开钱包一看,发现最少的票子是20的…… 我囧了下,心想二十就二十吧,然后我拿钱就过去了。 我把钱送到他面前,结果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笑说:妹子,我不是讨钱的。 我就一愣。这兄弟说这话的时候很淡定,云淡风轻的……长得一般般,还不错啦。 他说:你不是第一个给我钱的,不过倒是第一个给我那么大数额的。 然后他就特郁闷的说:我这假腿算是很精细的了,平常也没出过什么事儿,就是走的慢点。结果今天我下车的时候,绊到了一个兄弟的行李箱上,赶上寸劲了,这玩意一下就坏了。 他跟我说,还好旁边就是墙,他扶着墙坐地上了,然后卸下了腿,也看不出来哪儿有问题,就是用不了了。 旁边也没个工作人员,我说,要不然我把你扶到椅子上吧,他说没事儿,地上凉快,反正他叫来的朋友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lz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leo~~~~~~~~~~~~~~~~~~~~~whereareyou~~~~~~~~~~~~” lz一下就囧了,回头一看,就看见个金髮外国佬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从背对我们的楼梯上上来。 然后残疾人兄弟就绝望的一扶额。 我立即明白了:那就是你朋友? 残疾人兄弟就郁闷的说:嗯,我的假肢医师,关系挺好的,算朋友吧。 然后那金髮外国人听到了残疾人兄弟(或者直接叫leo?)的声音,一转头看到了leo,然后很明显的,那焦急中透露出兴奋的表情,就跟找到主人的大狗一样…… 第31页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金毛大型犬扑到了leo的面前。 然后那金毛大狗狗就以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拉着leo的胳臂问了半天。 俩人一直说的是英文,lz的英文,……嗯,我相信大家明白的orz。但是大意能听懂,就是leo先重复了一下刚才跟我说的情况。 金毛大狗狗先问他身体有没有受伤,然后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想要撩开leo的短裤。 这里要说一下leo的装束了,跟我以前以为的,身上有残疾的人,肯定会用比较像真人的那种腿,再穿上长裤,不让人注意到。 但是leo不一样,leo的裤子是不到膝盖的大短裤,而他的假腿也并不是像真人的那种,而是很像骨头的那种。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就是说膝盖那块是一个很繁复的金属关节,往下直接连着金属腿骨,金属脚踝,金属脚掌(当然穿着鞋orz)。总之外面没有包着肉色的塑料皮。 反正我一看,就能看出来做工很惊喜,不是便宜货。 leo的伤腿,长度不到短裤,所以假腿卸下来后,短裤明显空荡了一块(但是并不是截到腿跟,我目测应该短裤下还有十几厘米的大腿吧) 大狗狗要撩开leo的短裤,可能是想看下leo的伤腿上有没有受伤吧(楼主没听懂,但是听到了hurt这类的词) 但是leo很明确的拒绝了。 大狗狗问他why 然后leo就指我,眼神是很明确的“有外人在,不要了~”的神色。 我不知道他是忌讳我是女孩子不想袒露太过私密的地方,还是说怕伤处吓到我。 但是那种和“讨厌,有外人在,不要亲我嘛~”相同的表情,实在是深深的击中了lz。 lz赶忙说:itsok,idontcare。(我不在意) 大狗狗很无辜:shesaidshedoesntcare!(她说她不在意) leo:buticare.(可是我介意) 然后大狗狗就郁闷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就没再坚持看leo的腿跟。 lz萌到内心嘤嘤嘤嘤啊…… 话说大狗狗的英文名不知道是aaron还是ellen,反正就继续叫他大狗狗吧。 然后大狗狗开始严肃起来了,开始正经的询问起leo假腿的问题了。就听见“啊踢飞抠”(……)什么什么的。然后刚才朋友告诉我,是人造的意思,我又查了下,应该是假肢那个词。 大狗狗就问leo这个腿你自己有check吗? leo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盒子,我刚才一直不知道这是啥,现在知道了。 leo那个盒子是超·迷你的假肢修理工具,那个盒子能对半打开,两边都是各种小的改锥头什么的。但是应该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大狗狗想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大登山包里,掏出了一个工具箱。 那个工具箱一般大,就lz所看,也就是不到半米长,四十厘米高宽的一个工具箱。 结果大狗狗就跟变魔术一样,在我眼前啪啪啪的就打开成了一个延展很大的箱子。 箱子的上盖不是一整个,而是能各自从左上和右上拉开的……啊,好难形容。 总之大狗狗提住箱子的盖子两个把手,然后往左上右上一扯,那箱子就打开成两边各四层,总共八层,底下还有一个箱底的多功能工具箱了。 各种型号的改锥…… 各种型号的扳手…… 各种型号的螺丝螺母…… 我本来想掏出来手机照一下的,但是leo向我摆摆手,我觉得这可能会犯忌讳吧,就只能不看了orz。 大狗狗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眼镜,眼镜框上有好多的镜片竖在上面,然后他往下放了两三个镜片吧,然后这才抱着假肢看了起来。 别看大狗狗同学的排场很大,啪啦啦那工具箱打的很拉风,结果……根本没用上orz。 大狗狗拿眼睛仔细看了看假腿,然后拿一个我没看过的工具对着假腿这儿敲敲那打打。 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情,大狗狗放下假肢,很严肃的说:抱歉,是里面的一个xx坏掉了,我得带回去拆开它去修。 也就是说现在修不了。 ……我心说你修不了还弄这么拉风干嘛啊!!! leo表示非常理解,点点头说我能明白,可是现在问题是,没假肢我怎么回去? 我心中吶喊:公主抱公主抱公主抱! ……当然我梦想没有成真。 大狗狗非常潇洒的一笑,说:没关系,我来之前已经考虑好了。 我心说难道是拐? 结果大狗狗转头从自己的大登山包里开始往外拽东西。 我赶快过去想搭把手。 大狗狗沖我点点头,示意我拉住包包的下面,他继续拽。 然后他跟拔萝蔔一样拽啊拽啊拽啊的…… 最终大狗狗拽出来另外一只假肢,而且这次还是有塑料人皮的那种…… 你们能想像到楼主眼睁睁的看到一根人腿从lz手中的包里出现的感受吗…… lz当时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大狗狗很高的,一米八几一米九吧。leo站起来后只有一米八上下(话说你们能想像到那条假人腿多长了吧……) 而且大狗狗的包巨大~~~无比orz。那个人腿不是大大咧咧放进去的,是有个透明的外包装,周围有东西架着。所以那腿基本上没怎么弯。所以更显出那包的巨大,我觉得那包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因为鼓鼓囊囊的。 总之大狗狗拿出那个备胎义肢,扶正后,向着leo的裤腿塞了进去。 但是第一次好像没塞准,leo叫痛。 大狗狗就让我扶着备胎义肢的脚腕,不让它左右旋转,然后他把手伸进了leo的裤腿,用摸的对准了接口。 话说这一幕还真是……jq满满啊揩泪。 也没听到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大狗狗就表示ok了,让我放手。 然后他又重新握住义肢脚腕,左右旋转了下。再把义肢膝盖竖起来立在地上,示意leo的另一只膝盖也同样竖着。 然后他站在leo面前,一使劲就把leo拉起来了。 但是大家明白,本来刚站起来就不容易掌握平衡,更别说leo身体有些残疾。所以leo站起来后就直直的倒进了大狗狗的怀里orz。 我以为leo出事了,赶快往前走了两步,但是很快大狗狗就扶着leo的腰让他站直了。我这时候才来得及想,这是多萌多jq的画面啊tat。 leo很明显不适应这个备胎义肢,大狗狗一松手他就倒,后来好不容易能站稳了,走路也使不上力气。 大狗狗先让leo扶着墙站着,然后过来把那个好的义肢装进那个透明盒子里那架子架着,然后合盖子。然后我继续撑着登山包,看他把工具盒和假肢塞进去,然后拉拉链。 leo就一直静静看着。 大狗狗速度很快,背上包后走向leo,然后用扶醉汉那样的方式,半扶半搂的带着leo走了。 走之前leo和大狗狗都说了谢谢,说我帮了不少忙什么的(实际上就是撑了两次袋子,扶了一次假肢),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现场的假肢装配场景,而且也第一次摸到假肢……说实话,当时大狗狗让我帮忙按住假肢脚腕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心里头有那么一丝丝害怕orz。但是后来也真没时间多想,就扶上去了,摸上去之后就不害怕了,毕竟就是塑料嘛。 嗯,总之leo和大狗狗走了,lz和朋友约好的时间也到了。……唉,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泪流满面的美好啊。 啧啧。 ======== 嗯,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煳弄事儿orz。 我后来把这件事讲给老爸听,老爸说,这个leo既然英文这么好,说不定有留学背景,所以才对这种事情看的这么开,我虽然不知道,但是真的很佩服他能非常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伤处,用不像人腿的假肢、穿大短裤,真的看的非常开。 我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残疾人朋友,但是希望他们都能开开心心的,而且绝对会有一个人能够好好爱他的。 我不知道leo和大狗狗是不是一对儿,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吧,虽然很萌,但是应该是普通医师和病患的关系,只是关系很好罢了。当然,如果是一对儿的话,更要好好嘱咐啦! 今天是七夕节,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祝愿大家能找到爱你们的人^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