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 第1页 《肋骨》作者:只烟片语【完结+番外】 文案 江海州是个混混,他清新脱俗清高自持十分与众不同,身边众多小基佬他谁也看不上。 突然有一天江大佬去学校帮人打架,在黑灯瞎火的操场捕捉一枚怂成包子的小结巴,他春心萌动了。 【实力中俄混血帅比攻vs软萌漂亮粘人结巴受】——江海州vs付宽,1v1,he,轻松无脑小甜饼。 1、弱受,年龄小,后期受有黑化,有女装。 2、攻是头好攻,对受做什么也会等他成年,请远离红线。 内容标籤: 乔装改扮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宽vs江海州 ┃ 配角:甄赤玄 ┃ 其它:甜文 上卷·三年 第1章 三年 “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 “啪嗒。” 江海州一分神,把手里本来要自摸的二条一下子怼进了牌堆里。 “州哥,您这手机铃声真是……” 江海州扫了一眼,对面立马噤声,他接起电话缓缓地“靠”了一声。 电话那头尖叫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耳膜:“大州哥!小峰要和人干起来了,是秃鹰的人!” 听到秃鹰江海州就想掀麻将桌,“尼玛哟,搞什么,前天不是才刚打完。老子夹的二条,等了两轮了!” “啊?” “啊个屁呀?你这傻逼,老子还坐庄呢!” “啥子?” 江海州手里菸头一掐,大拇指瞬间黑了一块,他拍了拍黑色的破洞牛仔裤,抬眉问其他仨人,“秃子保护费收学校去了?” 对面这仨年纪都不大,均是一身嘻哈街头朋克风,头髮也五颜六色,唇钉鼻钉耳钉能聚齐一个车间配件,在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噼里啪啦,这么一看还就江海州正常点。 “他在8中收了几个小弟,最近正靠班服挣差价,学生钱最好赚了。”一个身材瘦小,染着红头髮的男生说:“小峰不订,还鼓动他班后排男的也不订,就惹麻烦了呗。” 徐小峰是在校学生,和他们这些不念书的混在一块倒是毫不违和,家境还不错,出手阔绰,就是人有点冲动,脾气差,做事不过脑子。不过他们小县城里再冲动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江海州背后山头的大佬就相当靠得住,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但秃鹰除外,秃鹰是他们老大刀疤的死对头,两个四十好几的老爷们儿因为一个多年前死去的女人结成仇家,到现在两边手底下的人都互相看不顺眼,三天两头舞刀弄枪的。 “刘儿,”江海州对着电话道:“问他们时间地点。” “周五晚上,8中西操场。” “别说周几。” “哎,21号晚上!8中知道吧?” “嗯。”江海州从鼻孔里施捨的给了他一个音,“原来的坟圈子么。那破地方,几百年不出一个清华北大,都是一群泥巴里的蛀虫。” 刘扬:“……” “哦对,”江海州顿了顿,“我忘了你也是坟圈子里的,好好学,也比我们这群文盲强。” “州哥……那咱这仗?” “仗要打,但要有分寸。我最近刚18,死了人是要坐牢的。”江海州脸上没什么表情,灰蓝色的眼睛半垂着,“让他们到时候多穿几层,我怕再给蛋什么的打碎了,下半辈子就得去庙里过活了。” 江海州挂了电话,迎面对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眉毛挑了下,“干嘛?” “大州哥,去学校打?” “嗯。” “我们也想凑热闹,听说八中美女可多了呢!” “行。”江海州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淡淡道:“还有三天,不着急。” “州哥,今晚想去夜市逛。”红头髮的叫胡乐,他看江海州搓手指,又给他点了一根烟。 “那有什么好逛的。” “那边新开了一家洗头房……州哥,我知道您对女的不感兴趣,但哥几个挺久没碰妹子了,都快忘了女的有几个鼻子几个眼睛了。” 江海州嗤笑一声,“那能有几个,多了少了你也没胆子啊,还能有本事日哪咤么。” “……州哥。” “行呗,那就去呗。” “哎!好嘞!”三个人一起兴奋起来。 有大州在一般都玩不出事,大州不光打架厉害,鼻子还好使,能分出什么饮料是干净的,什么加了料。免得睡个小姐还让人仙人跳了那得多窝火。 江海州瞅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就想笑,“争取以后打牌的时候多叫几次你名字。” 胡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扑哧一声,跟了几个人一起乐了。 …… 江海州所在的县城虽然规模不大,但还是比较发达的,几个有钱的大佬年轻时叱咤风云,老了来这里退隐江湖自己盖别墅围庄园住,看不惯太落后的设备,就和当地政府协商出钱做投资人建了一些服务行业。公路也都在扩建。除了没有着名的名胜古蹟和飞机航道轻轨什么的,也没比大城市差太多。 第2页 他有几个狐朋狗友经常一起玩的,但却并不是真的干什么都同步。 “净女神,我走了。” “嗯。” 穿着白裙子,手里握着画笔正蘸油彩的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晚回来吗?” “不回,外卖点好了,到时间就会有人送来,然后你早点洗漱睡觉。” “好的。” 如果江海州的那些狐朋狗友在场,就会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大州哥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对话,他们一句都听不懂——用的是俄语。 都说战斗民族的女人英勇甚至彪悍,江海州觉得这话有一定水分,比如面前的他亲妈,就是一个只知道画画不问世事的女人。 自他爸死了之后,他妈就没怎么外出过了,他妈喜欢酒,喜欢化妆,这些东西都要钱,原本他爸是个大学教授,手里的经济来源比较可观,但现在不行,他爸车祸死了安葬之后,家里连他的学费都拿不出了,教授年轻人脉广,很多人主动提出供江海州到大学,被他婉拒。 江海州一不想欠人情,麻烦。二是觉得读书没用。是,即便读到他爹那个程度,最后还不是被一辆车干死。甭管车里坐的是什么玩意,都把那老学究的生命给画上了句号。 江海州就得每天出去跟着人手底下做事,什么都干一点,不然也没钱。到现在折腾的时间虽不长,但基本上没缺过钱花。 他妈有个中文名字,叫江净,姓氏随着他死去的爸爸,江净高鼻樑大眼睛白皮肤高个子,这些优点统统被他继承,江海州也知道自己外貌很优秀,所以一般时候他不轻易泡妞,他总觉得不管男的女的,这个破地方的人歪瓜裂枣太多,都配不上他,是他吃亏了。 江海州出了门,现在正值北方的九月,天气还残留着些许闷热,他穿着短袖随意的叼着根烟,到了一家火锅店里,老闆是认识他们的,平时这片有不少混混吃饭不给钱闹事什么的,都是江海州领着人解决。 小店不大,里面人不少,外头还有一架烧烤架在不停的冒烟,门外的年轻伙计在不停地和围着的几个女孩眉飞色舞的侃大山。这里离8中近,那些姑娘质量虽然比不上旁边卫校的,但胜在好骗。 县城里中学不多,统共加起来也就七八个个,8中的排名算是比较尴尬的位置,好学生不缺,但属实不多,坏学生一抓一大把,坏的五花八门花样百出,随便哪一个都能叫上几个校外的哥们儿装个逼,比如给他打过电话的刘扬。 江海州不管这个,他前脚刚在椅子上坐下,后脚就有伙计过来,大声说着,“州哥,你好久没来了!” “是啊。” “我们老闆还念叨你呢,这顿他请了!”伙计有意把音量提高,一举两得——一边告诉旁人这家店是江海州罩的,不开眼的都老实点别惹事,一边让这么多人听到免单满足了江海州的虚荣心——尽管江海州其实不在意这个,他眼皮子真没那么浅。 这地方是他后搬过来的,他以前不住这,起码得是个有大学的地方,这里是他爸的老家,爷爷奶奶都在这,他爸临死前在医院缓冲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憋出来,就说出一句“我放不下爸妈”。 就这一句话,断了江海州初中以后的学路。 三年了,江海州想,这家火锅店是他三年前看着开起来的,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其他的店铺,越来越多的肯德基德克士这种快餐,越来越多北漂混不下去回来在小酒吧驻唱的老大叔,越来越多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东西。 这个地方啊它逼仄狭隘,充斥着愚蠢和无聊的气息,没意思透了。 也许没意思到极致就会有些变化——比如:他就会习惯了。 江海州嘆了口气,火锅有点辣,他其实不能吃辣,随他妈,吃一点就会脸红鼻子红,跟让人欺负哭了的小熊包似的。 胡乐看见了,直接让店里的服务员给换了一个清汤锅。 “不知道我们州哥不能吃辣?傻逼!” “哎——”江海州拦住他,刚那微辣锅是他指名点的,没必要找别人茬。 “州哥擦擦。”张启给他递了点纸。 江海州哭笑不得的接过来,“启子,明儿把绿头髮染回来吧,就因为这个你说你跟人打了几场了。” 他实在是看不惯一个绿毛天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偏偏这人就喜欢一头扎进人群密集的地方,谁要是对他发色指指点点了,他就上去骂人家各种挑衅,一来二去就动上手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嘿嘿,州哥,这是小绿拿我练手的。” 张启长得膀大腰圆,是个粗犷的北方爷们儿,如今羞涩一笑,脸上洋溢的幸福能把几个小伙吓得食欲不振。 江海州眼角一抽,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那理髮店的娘们儿给你染绿头髮你不明白啥意思”给憋了回去。他吃了口毛肚,心道管这几把闲事干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几人吃完了饭,天色已晚,他们去洗头房找老相好,江海州不弄这个,就专心致志洗头髮。 姑娘们没见过这质量的帅哥,每次江海州过来都疯抢的要给江海州洗头。 胡乐摇头嘆气,“啧,你说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那群姑娘眼睛都往州哥身上黏煳,我不就是矮了点么!” 第3页 “你那可不是矮了点。”一旁的张启接口:“州哥是标准的九头身,你啊,起码少了仨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小伙子哈哈大笑,胡乐先是恼羞成怒骂了几句“滚蛋”,随后也绷不住一起乐了起来。谁叫他性格好,总也不生气,又和大州走得最近,大家都喜欢调侃他。 江海州洗完头髮就出来抽菸,他站在门口就是一道风景线,太帅,惹得小姑娘们频频往这边看,几个摇摆不定不知去哪做头髮的人已经过来了。 他抬抬眼皮,菸头一掐钻进店里。 “州哥。”理髮店的小伙给他递了一瓶速溶咖啡。 “嗯。” “一会儿大家还去哪玩儿啊。” “网吧,酒吧,ktv。”江海州把咖啡用手指勾开,仰头喝了几口,有那么一滴顺着嘴角溢出来,滑过下巴,喉结,脖颈,最后断在锁骨上。他喝完把壳子一扔,顺顺噹噹进了垃圾篓,指关节揩了一下嘴角,白皙又立体的五官精緻的好像一幅画。 小伙咽了口唾沫,太他妈性感了,要是能和这么性感的男人接吻,做-爱,被他抱着压着骑着,怎么都好,想想就他妈能高-潮。 “州哥……” 江海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仿佛两颗淬了□□的珠子宝石,好看的让人喘不过来气儿。 直到客人哎呀的叫起来,他才惊觉他拿着熨板给人头髮烫的一直冒烟,都快烤煳了,他赶紧给人道歉又承诺打五折免费办会员卡那客人才罢休。 江海州终于轻嗤出声,接着又从口袋里拽出根儿烟出去了。 小伙儿心惊肉跳,又慌张又甜蜜。那种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州哥一定是看出来了!看出他的龌龊心思了! 要是能被州哥上一回,死都值了。 唉,这样的人间绝色,妈的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谁。 江海州在外头这么一站,就站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里头都玩儿什么花样呢。 他也不着急,脸上丝毫不见等人等久了的急躁愠色,再过小半个月就是十月一了,他得去乡下,那个他爹出生的地方看看,那里有身强体壮,比他还结实的爷爷奶奶。 “帅哥,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呢?” 隔壁的洗头房有姑娘钻出来,明目张胆的沖他抛媚眼。 江海州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对面路过一对小情侣,他隐约听到那个女孩说。 “那个男生好帅啊!” 他男朋友语气刻薄,“别看了,进那种地方的不是什么好人,没准就有什么病!” 江海州嘴角弯了弯,没和人计较。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和他无关。好话赖话听的太多了也就都没感觉了。 几个人脚步虚浮的出来已经快九点了,江海州摆弄着手里的卡地亚打火机,看着镶嵌了各种钻石的金色机身,忽然觉得这种浮夸风不太适合这么低调的自己,要不把刚才那丑逼男拉过来揍一顿? “州哥!” 几个人一起喊着。 “玩好了?” “嗯。” 帐都记在江海州这儿的,这群小年轻有的是辍学肄业的有的是专门跟他们混的,刀疤说好好拉拢,没准到时候犯事儿了——这些小羊羔每一条都是人命。 江海州从不跟他们说这个,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能没有意外顺风顺水到死呢?他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所以没必要说一些没发生的事儿把刀架在这群孩子脖子上,危险没来之前,每一天都正常过就行了。 天色挺黑的,几个野孩子上蹿下跳的准备去歌厅,江海州走在最后听着杂七杂八的嬉笑怒骂,说不上什么感觉。无聊吗?是矫情吧。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路是他自己选的,辍学不念是他自作主张,他不肯接受别人的馈赠,所以现在的路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脚印,怨不得任何人。 也不用怨谁,有吃有喝有架干,多爽的日子。 他胡乱发着呆,前边的人突然停下了。 “干什么呢?”路灯没修到这,黑灯瞎火的狗屁看不见也能玩出花儿来? “堵住个人。”胡乐说。 “别闹大了。”江海州明早还得回去给他妈做饭,可不想去局子里捞人。他还想嘱咐几句,碰巧刀疤来电话了,说有一批海鲜要给他,有不少新鲜的鲍鱼皮皮虾什么的,让他快点去取。 江净挺愿意吃的,江海州闻言立马就要走人了,临了告诉胡乐,“我有事儿先走,回头给我打电话。” …… 陈秀一看着五六个穿的奇形怪状的小流氓把他和付宽围住了,吓得手心里全是汗。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单手搂着付宽,一边对领头那个膀大腰圆的男的颤颤巍巍开口。 “大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把我们放了就行!” 陈秀一脸上谄媚,心里早就气得跳脚,好不容易把旁边自己惦记了一年来的小男孩忽悠到这来,正好借着乌漆嘛黑把人给办了,谁成想遇见这些倒霉蛋! 付宽有多难搞,他献了一年的殷勤,周围人关系都打通了,这崽子死活不干,今天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人带出来买资料。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了点的男孩儿,又不是天仙,装什么蒜!要不是这破孩子假清高,自己今天也不至于被人给堵了,真是倒霉! 第4页 “不要钱。”张启点了根烟,“旁边这位留下就行。” 陈秀一瞳孔一缩,明显察觉到付宽把他的衣服袖子抓紧了。 虽然这是个英雄救美刷好感度的好机会,但是他实在打不过这群混混啊。 “大、大哥……” “谁他妈是你大哥!”张启立马踹了他一脚,这个陈秀一可能不认识他们,但张启却知道这人有多渣,趁着自己学习有两下子脸皮还能看,在网上各种约炮,还尼玛男女荤素都不忌,上次就不知怎么勾搭他家陈露绿,那嘴骚的隔着屏幕都能闻着味儿,不干他干谁? “要么把他留下,要么你让我们揍一顿再放他走,选一个吧。”张启把菸头摁在陈秀一肩膀,后者惨叫一声,脸都白了。 “赶紧,少他妈废话!”张启存心想噁心陈秀一,让旁边的人知道他有多渣,把局给搅和黄了最好。 陈秀一眼珠子转了转,转头碰上付宽那漆黑透亮的眸子,心里一个激灵,“宽啊……” “你会……走、走吗?”付宽眼巴巴的看着他,声音吓得都抖了起来。 陈秀一脸色变了变,还想再逞会儿能,张启忽然一撸袖子,他吓得妈呀一声,推开付宽就跑了。 张启这边:…… 几人面面相觑。 “什么垃圾啊这是。”有人嘀咕一句,一脸的鄙夷。 付宽瞪着眼睛,黑灯瞎火的他本来就害怕,如今这几人气势汹汹的围着他,他直接就哭了,还迅速的越哭越凶,浑身发抖。 张启动了动胖胖的身躯,一时间有些茫然,面对这么个弱鸡逞能是不威风的,说不定州哥知道了他还会被批一顿,但是怎么表现出友善的样子大概八百辈子前他就忘了,目前只会兇狠和谄媚这两种表情。 思来想去嘆了口气,好歹聪明一迴转移了话题,“小孩儿,你是那怂逼强迫的吗?” 付宽不说话,一直哭。 “哭个屁吵死了!”张启烦躁的跺脚,这小孩浑身一颤,哭声更大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张启转头问旁边的兄弟,“我觉得我很可爱啊。” 对方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块三百来斤的肥肉,直接干呕,“求求你放过我。” 张启:“……妈的。” “小孩儿,你给那怂逼打电话,让他来救你,带人也行,带警察都行,让他来!” 付宽揉揉哭红的鼻子,真的就掏出个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半天没人接,又打了几遍,然后他放下电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关……关机、了。” “操的!” “什么人渣。”有人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狗屁玩意!他就这点尿性了电话都不敢接,跟个缩头王八一样。” 大晚上的一团黑影窝在墙角看着有点可怜,几个流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觉得有些戏剧化。 这小孩给他小男友的电话打不通,就不知道打给别人求救? “那是你男朋友?” 付宽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哪个学校的?” “8、8中。” “那就是了。”张启恍然大悟。 “怎么了?”胡乐问。 “8中有名的gay校么,这话小峰和刘儿都说过,他们那里边有不少见过州哥的都想来搭个呢。”张启又沖墙角的说,“我看你也不像骚浪贱那一流的,以后少搭理陈秀一那瘪犊子,看清他什么嘴脸了吧?” 付宽依旧是哭,声音不大,用力憋着抽抽着,这大晚上听着让人挺不舒服。 “州哥不让惹事儿。”胡乐说,“差不多得了,咱几个对着他也没意思。” 张启扬手表示知道了,大州不在,他们干啥都感觉少了嵴梁骨似的,何况欺负弱小也真没劲啊。他们干流氓这一行,也是有骨气有气节的。 “老孙,我记得你开车来的,送他回去吧,这大晚上也不安全。” “我刚拿驾照啊。” “慢点开呗。”老孙二十出头,平时话不多,最主要的是有女朋友,车是家里和女朋友出钱买的,打算平时没事儿就滴滴拉活挣钱。张启对男的不感兴趣。虽然也没看清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五官端正,可他不能确保身边这些人都跟州哥似的那么挑。 万一真给人碰了,那事情就不简单了,老孙没事儿,钢铁直,稳如老狗。 “那行,我送完他去找你们,到时候听着点电话。” “行,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1—56章是全部重修的,大体情节不变,润色一下好和后面衔接,可等全文完结再看。不喜欢点×哈,不必委屈自己。 第2章 围观 “我说,”孙超看这小矮子委身就钻进了车后座上,忍不住调侃一句,“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付宽没说话,依旧小声抽泣着。 “差不多得了,又没把你怎么地。”他有些感慨,“你得感谢你没见着面那位州哥,要不是他那句话,今天这事儿可不能轻易过去。” 付宽进了车里就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第5页 孙超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有些稀奇,心道学生和社会人差距真这么大?不过这孩子太小了,被吓到也情有可原。想到这他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那怂货真是你对象儿?” “不、不是。” “紧张什么啊,我可是好人。” “没、没有。” “卧槽,你结巴啊?”孙超挂挡,“不好意思啊,哥们儿脑袋瓜子不好使,才反应过来。” “哎,啧啧,得亏那逼不是你对象,要是的话回去趁早分,这回也别联繫了,拉黑,什么狗操东西啊,没情没意不仗义的,到哪都混不开。我们整天被人说什么不学美术,学不学美术的我们最起码不干这跌份儿的事儿,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他冷哼一声,“混混就差,学生就好?这样的学生,也他妈配当祖国花朵?!” 付宽咳嗽几声,又动了动,把自己缩成一团在角落,尽可能的缩小存在感,他想提醒一下那个是“不学无术”,但又觉得没意义,更不敢。 “家在哪啊?” 付宽犹豫一瞬,看外面天实在太晚了,还是报了真实地址。好后悔今天和陈秀一出来,以后再也不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回家了! “哟,有钱人。你还使最新款的水果机呢吧,可千万别让那傻逼把钱骗走。” “哎?还不理我,你看我都这么罗里吧嗦了你咋还能害怕呢?” 付宽缩着脖子,抬头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得得得,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颇有未来侃爷风范的不入流的哥孙超骂了一声无趣,也没再搭话。 付宽回到家,顺着路灯一路狂奔,好在小区这个点儿足够亮,遛狗的人也不少,不至于很害怕。他在门口擦了擦眼角,拿出钥匙小心的插进锁孔,拧了两道放下心来,家里没人回来。不然看到他这幅样子肯定又会担心。 他妈三天两头出差,他爸走的更远,已经出国了。夫妻俩事业心都太强,谁也不管孩子,等到发现孩子有些自闭之后,俩人大吵一架离了婚。 他被判给了母亲。 付宽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就是他妈在离婚后开始对他管的严格起来,似乎方法不太对,造成了他越发胆小孤僻的性格。 家里有家政过来做好的饭,按照他放学的时间,所以已经凉了。 付宽想了想,还是没把陈秀一给拉黑,免得对方问起来自己不知道怎么说。虽然那个人真的很过分,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原来都是假的,骗人的,一遇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 好在自己不喜欢他,不然真的会难过。 付宽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塞进洗衣机,然后把另一套干净的准备出来第二天穿,接着去卫生间洗漱。 他的作业早在学校就完成,时间也不早了,正常情况下还要预习第二天的内容,可是今天他心情不好,想早点睡。 付宽没什么朋友,大家都说他跟个小王子一样高傲不易相处,平时开口说话也就是几个字。 只有付宽自己知道,他只是结巴,耳朵又不太好使。 付宽把耳朵上的助听器拿下来,他有轻微的听觉障碍,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了。总之在他有印象起,他差不多都是与助听器相伴的状态。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换做自己,肯定不会和这样麻烦的人做朋友。虽然是一只耳朵弱听,但即便这样他也习惯戴助听器,保持双声道,就不会总是听不见别人在自己不好的耳朵那一侧说什么,省去不少麻烦。 饭凉了,付宽没吃,没心情,但是为了不让阿姨担心,他偷偷挖出一部分装进了袋子里,打算第二天出门时再扔掉,假装自己吃过了。 没吃晚饭不敢晚睡,他赶紧进了自己房间盖好被子准备睡觉,刚躺下手机就有消息进来。 陈秀一:宝贝儿你没事儿吧?我去给你找人去了,然后就迷路了,对不起啊!明天放学我送你回家! 付宽撇撇嘴,没回復。 “宝贝别生气,明天给你抱抱!” 付宽蹙眉,这人太不要脸了,他本来想说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不喜欢你,又觉得这个人根本什么话都不听,根本不尊重自己不想和自己好好交流,不然自己和他说过那么多遍,他怎么还缠着自己。 陈秀一:亲爱的?还生我气呢? “不要乱叫,我不喜欢你。” 付宽发过去,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付宽本以为这人知难而退了,谁知他竟然回復。 “明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当我对象,我就告诉全校的人你是个变态,死同性恋,还滥交,噁心!” 付宽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陈秀一:怕了吧?怕了你就乖乖听话,跟着哥好好的,哥好好对你。 付宽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用被子捂住了脸。 付宽第二天没上学,请了假,可能是晚上吹冷风再加上受到惊吓,他竟然发烧了。还是家政阿姨给他买的退烧药。 他有些担心陈秀一会不会真的乱讲,他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并不代表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想了想还是没敢打电话问,那个混蛋还不知道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第6页 怎么办呢?付宽没休息好,他很担心。人一旦坏起来怎么这么迅速反差这么强烈?他不明白。 要是传出去,自己就不能在八中待了,妈妈也会失望,不论妈妈相不相信,都会担心自己。可是他不是什么滥交的同性恋,只是……只是喜欢能像爸爸一样关心照顾自己的人啊。不喜欢女孩子拒绝她们的追求就是同性恋吗? 付宽不明白,他想不通的事太多,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难受极了。 …… “等他来了,你们就跟我去一班找他,叫他出来咱就给他带到操场上围起来,你们接着开始起闹,让他和我在一起,把他往我怀里推,他不同意就说他到处约炮,埋汰他!到时候我还不是想摸就摸想亲就亲,哈哈哈哈,到时候扒了给你们看屁股白不白!” “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那小孩儿胆子就芝麻大,我就是把他给强了他又能咋的,顶多哭几通,哄哄就好了,我不动手迟早也得让别人吃到嘴去,你没看他那软绵绵娇滴滴的样儿,□□!” “那要是人家后头有人咋办?” “能有个屁的人。”陈秀一得意冷哼,心道有人昨晚遇到那群流氓能不联繫?还不知道最后回到家都经歷了什么,说不定已经不干净了,想到这又觉得懊恼,痛恨自己没早点下狠手,说不定现在这个水灵的孩子已经是个几手货了。 “我跟你们说别怂啊,今天老子必须把他弄到手!” “没人就行。”那些人松了一口气,“西操场吗?今天不行,今天听说江海州要来。” “操!他来干嘛?”陈秀一脸一白,这人他没见过,但听过无数遍,学校里混得好的都叫他一声哥,那是地地道道的社会人,狠的要命。据说上次就因为有个眼瞎的男的在他罩着的游戏厅闹事,被他教训还敢顶嘴,结果悲剧了。身上多处骨折,脑震盪差点让人开瓢脑袋开花,最后下跪叫爹才放人,吓得裤子都湿了,之后好一阵子都跟孙子一样不敢出门。 陈秀一知道这玩意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可能有些夸张,但不管怎么说江海州那种人真的惹不起,看见最好绕着走。 “听说是帮人找场子。”说话的人也是心有余悸,“我上次见过一次背影,就是觉得挺不好惹的,我们改天吧,反正人跑不了,也不急。” 陈秀一拧眉,“我们不去西操场了,就在教室走廊,男厕所都行,那小骚货话都说不明白,估计也叫不出来。” “啧,有那么急?” “急,怎么不急,老子天天晚上想着他都快出血了。” “哎哟哈哈哈,那行,哥几个配合配合你,这次考试靠你了啊!” “好说好说。” 他们声音压的很低,特别是一些关键的话几近耳语,但附近的人还是隐约听到一些内容。 李蓉把手里的卷子放下,举手说道:“班长,我想上厕所。” “去吧。”第一排的小个子男班长一听是女生,头也没回的就准许了。 李蓉撕下一页草纸攥在手里,旁边女同桌小声说了句,“我这有软纸。” “没事儿,我正好顺手扔了。” 李蓉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路过几个班,一直到一班门前,发现他们班主任正坐在前边看着学生上晚自习,她敲门,“老师,我们数学老师要借付宽的卷子讲题。” 李蓉是数学课代表,付宽上次测验数学满分,因此没人怀疑。 李蓉是四班的,平时和付宽交流的次数不多,但两个班的数学老师关系不错,是一个办公室的。 付宽拿着卷子出去,李蓉本想说几句刚才听到的话,但奈何付宽这人几乎不怎么和人交谈,老师又就坐在讲台。 李蓉嘆了口气,把纸条塞了过去。 她喜欢付宽,但是班里的男生要找付宽麻烦她也帮不了,倒是有个哥哥在高三,但是总不能帮着外班学生教训自己班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只能给个提醒让他早做打算,实在挨打了自己再找哥哥帮忙吧。在她眼里,付宽被叫出去只可能被打,不会被做别的事。 付宽卷子送出去,拿着纸条一脸茫然的回来,到了座位上才打开。 上面的字迹有些急,有些潦草——我们班的陈秀一刚才说要找一群人叫你去西操场,别去。 付宽顿时觉得好气!这人怎么一下子就把丑恶嘴脸都展现出来,坏事做绝呢。明明前几天还能虚与委蛇的好声细语的说话,真是……真是太可恶了! 他到不担心李蓉往那方面想,他是胆子小,但不是没脑子,既然李蓉能这么告诉他,那一定是无意间听见了陈秀一找人商量要堵自己,付宽窝在座位里有些焦虑。 该不该告诉老师,还是……和陈秀一好好谈谈呢? 如果要和陈秀一说什么,还不能暴露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付宽噘着嘴,小脸皱成一团,这个人不是他招惹的,凭什么他要遇到这种麻烦呢。他决定和陈秀一谈!不就是去操场么,反正是在学校里,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付宽还没下课的时候就找老师请假,说要去厕所,因为他平时乖巧老实,因此老师不疑有他的放行了。 第7页 他直奔西操场,没想到也不知是李蓉故意涮他还是听错了内容情报有误,总之根本没等来陈秀一,反倒围观了一场群架。 眼看着那一群人气势汹汹你来我往的厮打,怒骂。肢体碰撞间散发着兇悍狠厉的气息。付宽下意识往后退,想往回跑。 恰巧一个棒子飞了过来,付宽全身汗毛炸起,勐地躲开身体失衡栽倒在地,惊出一声冷汗,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他讨厌陈秀一,讨厌打架的坏蛋! …… “行啊,操!连江海州都找来了,牛逼!” 男人说完话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的看着徐小峰,“你他妈不订我是不是没逼你,找他有意思?” “少他妈放屁,当初谁说的不服就干,是不是你?”徐小峰说:“没想到大州能来是不是,牙碎了几颗啊?让你还他妈装逼!” 正主江海州叼着烟,鞋底子在地上蹭了蹭,身上毫髮无损,连根头髮丝儿都没乱,一半战斗民族血统的身体素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视线从不远处收了回来,对着张启道:“你那棒子扔哪去了。” “啊?”张启四处张望了一下,乌漆嘛黑的啥也没看见,“哎呀哪去了,太嗨了没注意,嘿嘿!” 徐小峰还在那骂骂咧咧,可能是学校里学生的什么仪式?这让江文盲不太理解,他把菸头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架势好像踩的是某个人的脑袋,就这么个悄无声息的动作一出—— 两头一下子都安静了。 “打就继续,不打都赶紧回家,我还没吃饭呢。” 他语气非常的温和又家常,好像年节串亲戚。 落败者夹着尾巴灰熘熘的走了。江海州前脚刚要去吃饭,后脚就被胡乐拽住了。 “州哥!” “嗯?” “那边有个人,我们去看看吧,万一是余孽呢,不能轻敌!” “……你古惑仔看多了吧。”这样说着,江海州还是走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张启刚才甩出去的棒子,江海州眉毛挑了一下,说了句“以后作案工具别乱丢”,就看见一个小孩儿颤颤巍巍的缩在棒子附近,似乎是弓着腰低着头,总之不像站直的样子。 “打坏了?”江海州凑近了点。 操场可不怎么明亮,这个勉强只能看出人形的小不点看见他们也知道害怕,看见江海州走过去勐地就往后缩,狼狈的战战兢兢往边缘的绿化带躲。 “州哥,这人不会告诉老师吧?”张启捡起了棒子,上面还有点血迹,他嫌弃的又扔掉了。 “那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学生。” 刘扬徐小峰等在校生:“……” 江海州不徐不疾的走过去,踢了黑影一脚,“站起来。” 黑影缩了缩,没动。 “啧,站不起来了?”江海州沉着嗓子,“打坏爹给你治。” “没、没坏!”付宽说完这句话,直接就哭了。 “哭啥啊,感动了?”江海州还真以为这是个余孽,“你他妈再不抬头,爹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他说的平平淡淡自己都没当回事儿,听的人勐地就听话的抬了起头。 光线挺暗,但一群人还是看清了付宽的脸,一时间都诡异的安静一剎那。 江海州也怔了一下,“你们这破学校还有这种质量?” “我擦这不是那天那小孩儿吗?”张启小声和胡乐突然叫道。 付宽还蹲着,只抬了上半身,刚想全站起来,听到他们的话又顿住了。 这群人背着光,黑灯瞎火看不清脸,身上都带着一种分明的“我很不好惹”的气味儿,领头这个更是一说话自带一种“看谁都是垃圾”的效果。有两个他还见过,是上次堵他和陈秀一的小混混,他们是那种一句话陈秀一就能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付宽傻眼,这次真的要完蛋了!冤家路窄!碰到那群凶神恶煞的流氓了,这回还来了个领头的!呜呜呜!自己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办!要被打死了!脑袋要被拧下来了! “呜呜呜……” 他脸看不出男女,哭也听不出来,就觉得挺惨的,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刘扬说:“州哥,我知道这人,一班的学霸,年级小,跳级来的,可老实了平时。” “我也听说了。”徐小峰说:“州哥他应该是路过的,他应该不敢参与打架。” 完了,付宽心里咯噔一下,认出来了,要被灭口了!呜呜呜!他哭的更凶了! “窝草……”江海州无意识的爆了句粗,“这哭的我想干他。” 众人:“……” 扫了眼小孩儿平坦的胸部,江海州转头问道:“现在小姑娘都什么时候发育?” 旁边的寸头男突然被点名提问,一愣,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脑袋,“不知道啊,不过我邻居家小妹妹十二岁就来大姨妈了,还是我去给买的卫生巾。” 趁着这功夫,付宽站起来就要跑,被江海州眼疾手快的一伸手就给拽了回来,“跑啥啊,我对女的不感兴趣。” 第8页 “我、我男的!”付宽想哭。 刘扬:“……哥,人家是男的。” “是。”徐小峰也一唱一和的,“长的太漂亮容易认错。” “咦,真的吗?”江海州立刻兴奋起来。 众人:“……” 胡乐咳嗽一声,拽了把张启,“咱用不用后退一下,别影响州哥发挥。” 张启摸了摸肥厚的下巴,又挖了挖鼻孔,“不嘛,人家想看大州聊骚呢~” 胡乐:“呕……” “真的,我昨天咋没发现这小孩儿长的这么俊呢?” 胡乐翻了个白眼,昨天刚玩完,哪关注这么多,也就洁身自好的大州哥,已经憋出内伤了快,自然就容易敏感…… 江海州一只脚已经在要离开的边缘了,听闻是个男孩儿又硬生生扭了回来,弯下腰去看付宽,“小东西,你真是个带把儿的?” 付宽吸了吸鼻子,“什、什么……把?” “噗。”江海州笑了半天,“要哥告诉你‘把儿’在哪不?” 众人:“……”有点看不下去了。 付宽茫然,不懂又不敢问,眨巴着眼睛可怜吧唧的看江海州。 江海州这人平时就有些混不吝,喜欢男女也从不瞒着谁忌讳着谁,这些人基本都知道他的性取向,立马就有人在旁边开口,“州哥,这小孩儿不错,我们……” 江海州没搭理,往前跨了一步,突然就薅起付宽衣领子把人拽了起来,“给我打打光”。 这边就亮了起来,江海州确定刚才那棒子没误伤招唿到这小孩儿身上,没伤。他个子高,十八岁就有一八五还多,身材还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腹肌的类型,这不到他肩膀的破孩子看着也就十四五,跟个小鸡仔一样。 “小宝贝儿,说,刚才都看见什么了?”江海州轻笑着:“不说,我就把你的‘把儿’给撸掉。” 付宽双脚几乎离地,正常人被捏住脖领子怎么也得阻止一下,他却两只手抓着自己粗制滥造的校服外套,一点都不敢反抗。 他真不知道江海州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到他们在打架,打得很兇,还用了棒子,还有两个人拿了刀,虽然没有用上,但是超级恐怖。 “说话,哑巴了?” “看……看见,你们打、打架。” “声儿真好听,就是说话怎么磕磕巴巴的。”江海州把人轻而易举摁在后边的栏杆上,咣当一声,“你会不会去打小报告?” 付宽瞪大了眼睛,后脑被撞得又麻又疼,他浑身紧绷起来,要被打了,这个大坏蛋终于要动手了! 他又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他妈的说话这么费劲,嘴巴里塞东西了?”江海州等了半天只等到让他心烦意乱口干舌燥的哭声,在刚打完架火气旺盛未消的时候只想把这个小东西给就地办了。 他粗鲁的掰开人下巴凑上去瞅,旁边立刻有人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照明。 “说话!” “唔……没、没听清!”付宽被强光刺的闭上了眼,一着急金豆子又顺着关掉的眼帘掉下来两颗。 江海州嘶了声,这么清新脱俗的哭法还真不常见,禁慾久了看个金豆子都蠢蠢欲动,“憋回去!还没把你怎么着呢。” 付宽鼻子抽了抽,自己伸手把眼泪抹了抹,校服应该是大,袖子长的就能把手露出一个尖儿。 江海州钳着人下巴眯眼,“小舌头挺粉。” 付宽顿时咬住唇,本能的脸就热了,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受油然而生,他睫毛不停地发着抖,也不敢挣扎,眼泪簌簌而下,一边手忙脚乱的擦。 “别他妈哭了。”江海州蹙眉,“就看你长得挺好看的想亲个嘴儿,又不是在这扒你裤子上你。” “不!”付宽下巴上的手滑到了脖子上,他终于能说话了,听闻这个坏蛋要亲他,顿时吓得一哆嗦,“还没、没人……亲过,我害、害怕……” “操,多少人想亲还不够格呢。”旁边有人叫嚣。 江海州没像其他人一样闹笑,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哭包。” 睫毛挂了水,在一众人的手机电筒余光下闪闪发亮。 江海州揉了揉心口,小别致还真东西,“告诉爹,你是单纯就这么娘儿们还是喜欢男的?” 付宽被放开,才敢揉自己被捏疼的脸,声音特别低,他不善于撒谎,又害怕这群坏孩子,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喜、喜欢,男……” 后边没等说完,江海州电话响了,他摆摆手接了起来,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眉宇间带着调笑的轻松神色消失,冷淡的嗯了几声就挂了。 “真他妈扫兴。”江海州把手机插进裤兜。 “什么事儿州哥我们去吧!” “不行。”江海州恹恹的,“那残废让爹亲自给他送行,撤。” 他说完弯腰凑近付宽,“小哭包,我有事儿,改天有缘再约。”大手摸了摸付宽的脑袋,柔软的头髮手感特别好,导致他声音难得温柔了几分,“今儿就当啥也没看见,回吧,小不点,要是敢说出去,爹就把你那‘把儿’切下来餵你吃下去。” 第9页 “州哥。”刘扬好心提醒道:“他可能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嗯是吗?”江海州说:“行吧,那你就记住我说的话,等你知道是啥意思那天也奏效。” 付宽委屈巴巴的点头。 “乖,你叫啥名字?” 付宽哆嗦了一下,“我、我叫,付、付……” “行。”江海州一只脚跨上别人推过来的自行车,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留给他一个摆了摆手的背影,“回见了付付。” “……宽。” 付宽打了个喷嚏,呆呆的看着一群黑色的身影朝着大门口走去,平时趾高气昂的门卫站在一边连个屁都没敢放一个就让了路。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上面的泪痕被晚上的风吹了一番,又凉又干。刚才扣到自己头上的手好像还残留着一点点温度,那力道不礼貌,但是……并不讨厌。 第3章 回家 付宽回到家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写完作业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发呆很久了。 发什么呆呢?是因为今天那个摸他头髮的男生么,他长得好好看啊。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而且五官那么立体,看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付宽摆弄着手机,心想他还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就连自己的名字,男生也没记对。 手机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号码的简讯,付宽打开,眼睛瞬间睁大了。 ——江海州,今天要亲你那个,存了。 付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说不上是惊讶慌张,期间又多了点他说不清明的东西,盯着那个“亲”字愣了许久,脸一点点热了。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小东西,明天几点放学? ——你要干什么呀? 付宽发完这条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復,他有些隐隐的失落,准备上床睡觉了。 然而手机突然闪烁起来,江海州给他打电话了! 付宽手指抓着被子,犹豫着不敢接,也不敢摁。直到电话熄火他才回復简讯回去。 ——对不起。 他不敢接电话,他怕自己磕磕巴巴说话会被嫌弃。 “死孩子。”江海州手里的球一桿进洞,窝进旁边沙发里翻手机,他刚要来8中高二学生的作息时间表,准备这几天看着点这小屁孩儿。 张启说这孩子被一个叫陈秀一的小王八给缠上了。他本来不愿意多管闲事,跟他又没个屁的关系。 啧,可能是良心发现不愿意这么个水灵漂亮的男孩儿被垃圾玷污吧,他自己还想尝尝呢。 那小兔子似的哭哭唧唧的□□胆儿,真被那个了还不得跳河自尽啊。 还是见鬼了,都开始瞎几把操心了。 江海州揉着额头,慢条斯理的打着字,小孩儿对着屏幕聊天就挺顺熘,一开口说话就结巴,有意思。 他自然知道这种生理缺陷,但不了解原因,也没那个想法和义务了解,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下不去手吃不得,但可以等他长大啊,江海州这种宁缺毋滥的,等个人绝对等得起。主要是来这儿这么久了,没遇见过这么干净的。 像块儿软乎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他轻笑一声,把消息发过去。 ——我明天去找你。要是敢躲我,我把你找出来,后果自负。 ——我不躲!能不能别打我,我听话,你要钱我也有的!/大哭大哭 “操!” 江海州被那俩大哭表情震住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手机摔了。 “哪来这么个傻不拉几的玩意。”他被呛的直发懵,菸头差点烫到手。 “咋了州哥。” “没事儿没事儿。”他摆摆手。 ——你有多少钱能给我? 付宽看到简讯,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妈妈给他的零花钱不少,虽然是高二的学生,但他这方面没怎么受到管制。 ——除了死期的存摺,我的积蓄一共有八千六百零四,都给你! 江海州把一起出来打球的刘扬叫过来。 “你高几?” “高三。” “零花钱多少啊?” “啊?”刘扬一手抓着球桿,“州哥你要是缺钱,我……” “我问你手头能自己随便花的钱能有多少?” “平时也就三五百吧,不过也不少了,每天都回家吃饭,文具资料家里也定期给买。” “那能拿出八千多的是什么概念?” “八千多?”刘扬一指对面的徐小峰,“他都够呛。” 江海州沉默。 “州哥怎么了是。” 有人过来问,被刘扬拉走了。“州哥思考人生呢,别来打扰,走走我们再打一局。” ——如果有别人从你要钱,你就说被江海州承包了,你自己可以花,别人一分不准,听到没? ——听到了。 彼时的江海州还不知道始于颜值这句话,所以当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杵在8中门口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有了什么毛病。 好半晌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孩子人傻钱多,自己要是不看着点,恐怕迟早会被人欺负的人财两失。他江海州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还有点良心,就过来看一眼吧! 第10页 这破学校没到放学就稀稀拉拉往出涌了一帮小人儿。他伸长了脖子挨个看,哪个都不是小不点,都没他好看。 付宽在整理书包,他每天走的都特别晚,今天更不能早。他包里有八千多,是要带给江海州的,万一早了撞到什么人混乱中丢了点钱,江海州找他算帐怎么办。 付宽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怎么心疼,就是怕江海州全都拿去,那他就没钱买练习册了。一会儿怎么跟他求情啊。 伤脑筋的想了一会儿,蓦地想起现在是放学时间,那人昨晚发简讯说了会来找他,赶紧背起书包准备往外走。跑是跑不掉的,他就在这里,学校在这,除非以后再也不来,不然一定会被找后手,江海州高高帅帅的,虽然说话有些糙,但看着不像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所以自己把钱都给他,就不会被找麻烦的。 “干嘛呢!” 付宽勐地抬头,猝不及防遇见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抱着胳膊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去哪儿啊付宝贝儿,急匆匆的。” 此时班里的人都走光了,是陈秀一领着一拨人堵在门口。 此时再看陈秀一这张脸,竟然觉得猥琐又噁心,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要和他认识。 付宽心里着急,咬了咬唇,勐地掉头从后门跑了出去。 “操!”陈秀一拍门,“追啊!” 付宽一路狂奔,一边用手捂着助听器防止它掉下来,感觉胸膛都炸开了。他个子小,但身材比例挺好的,腿长。而且他才15岁,跳级过来的,还能长个呢。就是跑的不快,几次差点被人拽住校服。 好不容易到了外面,突然就被一个高个子男生给摁住了。 “你跑个屁!”江海州一脸的莫名其妙,“躲我?” 付宽由于惯性直接冲进他怀里,激烈运动骤然停止全身都发软起不来,就扒在他身上喘气,顾不上说话。 “这是咋了?”江海州一头雾水,“让狗撵了?” 付宽没说话,这人怀抱干净温暖,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看到的那些脏兮兮的邋遢混混的样子。他闭了闭眼,有些缺氧,脑袋一抽,撞着胆子抱紧了江海州,没撒手。 江海州略一怔楞,兴许是被这种投怀送抱的姿势给新奇到,下意识拍了拍他后背,接着想把人揪起来问,迎面就过来几个人,嘴里喊着“那小崽子在这呢”“还找了人来接”之类的话。 江海州眼睛一眯,得,这是惹麻烦了。 他口罩没摘,只露出一对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来人。 此时校门口的人几乎走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人看到热闹故意往前凑,一时间又聚拢了不少。 “你谁啊!”陈秀一瞪着眼,“那是我的人,你赶紧把你爪子撒开傻逼!” 付宽下意识抓紧了江海州,眼巴巴看着他。他突然回神发现自己是狼窝没逃利索又直接窜进了虎穴,就是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被自己连累,不如让他们黑吃黑?可是这样做不好,江海州又没真的欺负他!他一时间有些后悔,但此时放开估计也不能干脆的了结,一时间付宽小脸儿纠结起来,都快扭曲了。 江海州觉得小不点这表情还挺好玩儿,突然就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我帮你解决,你让我亲一口?” 付宽眨眨眼睛,江海州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气息,眼睛还特别好看,声音也好听!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还带着点灰,说不出的味道。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惹人讨厌,自己也不反感。 可是,他一个人,加上毫无战斗力的自己,能解决后面那五六个人吗?! “你打、打得,过吗?” 哟,被质疑了。江海州挑眉,第一次被人觉得打架不行是从这么一个小孩身上,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出、去吧。”付宽说:“别管,我了。” 江海州摸了摸他后脑勺,笑骂了句,“傻儿子。” 付宽眨着眼睛,脸红了。 那边陈秀一看江海州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更加来劲了。 “你聋了啊,什么人都敢动?不想挨揍赶紧把人带过来鞠躬道歉!不然我们几个干死你,别以为在校门口你就没事了!” 江海州本来不想老是找学生的麻烦,他虽然年纪也和这里高三的差不多大,但经歷没有可比性,这群温室的花朵璀璨起来也没什么成就感,但今天他不准备放人。 不仅不放,还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谁叫他们运气不好让自己受到质疑了呢。 江海州拿开小不点扒着自己的手,“先等我一会儿。” 他搓了搓手指,几步走到人群面前,正对着陈秀一的地方停住了。 那双眼睛冷漠又阴沉,散发着一股让学生仔战慄的气息,把一群人齐齐怔住。 陈秀一勐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怂包样子,有些恼羞成怒,他们这么多人没道理怕一个人,他上前一步迎上去,“小子,你挺能耐啊,哪条道上混的?” 他就那么随手一推,想推搡人一把,然后江海州就动手了。 说句非常夸张又可笑的,谁也没反应过来,没看明白他是怎么动手的,大家只看见陈秀一伸手要推人,下一秒就发出惨烈的杀猪叫。 第11页 江海州把人胳膊拧折了。 几个小伙子咽着唾沫,下意识脚步后移,谁也不敢去扶地上打滚的陈秀一,生怕成为下一个。这是个狠人,一言不合就断胳膊断腿的,太吓人了!早知道付宽认识这种人,谁还敢得罪,嫌命长么? “你们上啊!妈逼的!上去揍他啊!”陈秀一在地上蠕虫一样扭动着身体,疼的鼻涕眼泪淌了一脸,还不忘叫嚣着报仇。 人群里不知是谁眼尖的看出了什么,失声开口,跟公鸭子似的:“陈哥,他是江海州啊!你看他眼睛!蓝的!蓝的!” 大家听到话纷纷看向江海州口罩上面的眼睛,然后齐齐怔楞几秒,唿啦一下全都四散跑开了。 江海州:“……” 躺在地上的陈秀一疼的冷汗直流,闻言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 江海州走过去,一脚踩在陈秀一造型奇异的胳膊上,后者妈呀一声,叫的嗓子都破音了。 “这小不点,以后你就甭惦记了,我的。”江海州声音懒洋洋的,里头又带着三分认真,“不听话,下次踩你脑袋。” 陈秀一唿哧唿哧呻-吟,听着跟要死了似的。 “嗯?”江海州撑着膝盖弯下腰,从旁边地上顺手捡起一根用空了的中性笔管戳了戳他的脸,柔声道:“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陈秀一整个人身体都在痉挛抽搐,付宽在一边惊恐的看完全程,已经吓得不敢开口求情,浑身哆嗦。 “还哭。”哭的又没身边这小孩儿好看,装什么可怜。江海州蹙眉,踩着胳膊那只脚拧了个劲儿,陈秀一直接晕了过去。 江海州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原地站了两秒,二十多岁的门卫跑出来,一脸狗腿的叫“州哥”,蹭过来点菸。 “州哥,什么时候把人送医院?” “随便。”江海州叼着烟,口罩围在下巴上,沖付宽勾了勾手指,“过来。” 付宽被这一指头吓得又一哆嗦,几乎是用挪的蹭到了江海州跟前。 “害怕了?” 付宽点头,又摇了摇头。 “嗤,送你回家?” 付宽没说话,眼圈红红的,快要哭了。 “又要哭。”江海州最怕这个,“不许哭。” 付宽勐地点头,捂住了嘴巴。 “你没、没事吧?”他松开嘴巴,小心翼翼的问。 “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江海州说:“打几条狗而已,走吧。” 付宽没动。 “不走?”江海州瞥他,“不走你就留这陪狗吧。” 付宽瞪大眼睛,咬着唇,上前扯住了江海州衣角。 江海州怔了一下,忽然就轻笑一声,看了眼付宽白白嫩嫩的小手,转身往前走。 付宽跟在江海州身后,他没人家走得快,只得跟紧点。 “你是先回家还是在外头吃饭。”他问过刘扬,有些孩子要上晚自习,晚上有时候不回家,在学校附近吃,吃完了就回教室。 “你、你呢?” 付宽抬头,眼巴巴的看他。 “我啊,你猜呢。”江海州笑了一下,平时也不是爱笑的人,不知怎么碰到这孩子就总是想笑。可能是没见过这么爱哭这么呆的。 正在街道旁,付宽突然就停下来,手伸进书包掏东西。 江海州一直有意无意关注他,直接把他拉到马路内侧,下一秒就看付宽拿出一个钱包。 “三千,现金,卡,密、密码是……六、六” “等会儿。”江海州打断他,“我可不给你管钱。” “不是、管,给、你的。” “都给我?”江海州挑眉。 “我留、留五十,买,资料。”付宽看他,“可、可以,吗?” 江海州看了他两秒,勐地就把他拽起来摁在在马路边的车窗上。 付宽惊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头,双眼紧闭。 江海州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车门,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遇见棘手的问题才会出现的动作。 “我不打你。”江海州声音无奈,“说过很多次了。” 付宽睁开眼,“那钱,要、要吗?” 江海州忽然凑近他,鼻尖挨着鼻尖,声音又低沉又暧昧。 “你想泡我啊?小不点。” 付宽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江海州一般不逗人,因为他圈子里没出现过脸皮这么薄的,换成任何一个以往认识的这时候早就搂上来要亲他了,所以他总觉得自己吃亏不是空穴来风,他基本不和人亲热,就是亏,血亏。 “不说话,默认了?” 江海州变本加厉的贴过去,嘴唇快碰上他耳朵尖了,唿出的热气都喷到了他耳廓上。 付宽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一动也不敢动,这个男生靠的他太近了,那栗色的髮丝碰到自己的额角,好痒啊。他用的什么洗髮水,好像有水果香呢……糟糕!不、不应该发呆的! 他刚想央求江海州放过他,对方已经先一步离开,还把他黑黑的头髮揉乱了。 “怎么头髮也这么软。”江海州一边揉一边感慨,“你身上没点硬的地方吗?” 第12页 “有,有能硬、的。”付宽想了想,指了指自己下/身。 江海州嘴角一抽,伸出大拇指,“你牛逼。” 付宽似乎没听懂,看着江海州,脸蛋红扑扑的,特别可人疼。 江海州心下一软,“小东西,以后把钱看好了,谁敢欺负你勒索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让他被横着抬出八中。” “钱,你、不要吗?” “我要什么啊。”江海州说:“你交保护费给我?那这点儿可不够。” 付宽秀眉蹙了蹙,“我可以,攒、攒钱……” “行了。”江海州说:“用不着,先欠着吧,以后有你好还的。” 付宽急了,“你不要,嫌、嫌弃!” “操!”江海州一脸烦躁的把手按到付宽脸旁边,“我说不要还他妈硬给,什么道理啊,你自己拿着,不许给别人花一分,敢不听话我扒了你打屁股!” 江海州说着手就痒痒,最后也没敢碰这孩子,只在人光滑柔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得听话听见没?” 付宽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真可爱啊,江海州心想,好想日,但是他妈的这可是雷池红线,他还不至于那么畜生。 第4章 受伤 付宽的家距离学校不算远,县城一共也没多大,他习惯了走着去学校。他在镇中心住,而一些乡下的就不得不住校,有操心的父母也会过来陪读。 陈秀一就属于那种家里过来陪读的,学校附近的房子有很多会空出来出租给陪读生。以前付宽放学回家时会刻意绕过陈秀一的家。 很多走读的瞧不起住校生和住的很近的有可能是陪读生的人,但陈秀一学习还可以,而且皮囊也不错。付宽原来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他遇见了江海州。 陈秀一这种低俗的人,被江海州甩出十条街去! 今天江海州估计不会再来接自己了,付宽竟然有点想念那个意外的拥抱。他妈妈不这样和他亲近,对其他人他防备心又重,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他印象中是没有的,一点都不难受,还很舒服很温暖。 他在要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陈秀一经常一起走的好哥们儿。 “付宽,你认识江海州啊。” “啊?” “那个……陈秀一好歹也和你同学一场,你就饶了他吧。” 付宽没说话,他没听懂,他怎么就能够上饶了陈秀一了? “唉。”那男的也看出他一脸茫然,声音低了一些,态度恭恭敬敬,甚至带了隐隐的畏惧,“你接受他的道歉,把这页翻过去吧,他浪归浪了点,总归没对你造成啥实质伤害不是,现在这样旁人都知道他被江海州打了,那以后还怎么混得下去啊。你让江海州松松口,给陈留点活路。” “江……很,很厉、害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那么罩着你?”那男人豁然大悟,“你……你是被他强迫的?” 说完竟然目光里带上了隐隐的同情。 付宽:“……”他懒得解释,那人才不会强迫自己呢,付宽拎得清,那人看着笑眯眯的,其实心气高的根本和这些人都不一样,不属于这群乌合之众的范畴,他不需要强迫别人,真那样做了,反而是他吃亏才是。 不过总算是同学一场,只要陈秀一以后不再招惹自己,他巴不得再也看不到这人呢,离得远远的互不相干才好。 “那我,看看,吧。” “好好!”那人一块大石落地,反而劝道:“江海州特别牛逼,能靠上他是你天大的福气真的,好好把握!” 付宽心想这人的确厉害,昨天只一下就把张牙舞爪的陈秀一放倒了,只是如果人家不愿意再联络自己,那自己也不敢联繫人家啊,虽然有了联繫方式,也被告知受了欺负随时给他打电话,但他不敢打过去…… 他这样想着,就出去了,他今天书包里带了阿姨做的曲奇饼,很好吃,他最喜欢了,这次他没捨得吃几块,全部给江海州带来。他不知道怎么感谢一个人,他的钱江海州也不要,只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付宽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并没有遇见那个人,他原地发了会呆,有些失落,还是准备回家了,回去要把曲奇饼制作方法学会,这样不用麻烦阿姨,他每天都做,带过来预备着,早晚有一天会遇到那人! 接下来又过了好几天,还是没看见这人。付宽每天对着手机上那几条简讯发呆,打了字又删,把“早安”“我做了曲奇饼你吃吗”“我的零花钱保护的很好”这些愚蠢的句子都删了。 那人一定不会看的,说不定还会笑话自己。不,他可能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密切的交集,自己这么小,在学校上课,他肯定看不上自己吧。 付宽有些自卑,又偷偷生气,懊恼的想把江海州的联繫方式删了,要动手的时候又捨不得。 删了就什么念想都没了,他还是很想见到这个人的,留着就有机会,反正日子那么长呢。 这样过了半个月,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还有不少搭讪的,问他和江海州什么关系,旁敲侧击求他帮着联繫江海州,都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没有联繫方式。 第13页 绝对不给别人。 这天放学,他一边往外走,摸了摸书包里的曲奇饼,明天不做了,连续半个月也没一个偶遇,自己都吃腻了!撅了噘嘴,这小镇也没多大,怎么就遇不上呢?还是自己活动范围太小了,就这么一个破学校,跟牢笼一样束缚着他们。 “!” 付宽看着电话,屏幕一闪一闪,无声却急促,联繫人:江。 他愣了好半天,接起来的时候心脏跳得飞快,江海州给自己打电话了! “餵……” “前边建设路右拐修车厂后边小胡同,土路的,过来。” 沙哑微喘的声音言简意赅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付宽愣了愣,勐地拔腿往那边跑。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路上稀稀拉拉的有很多走得慢的学生回家,他穿过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勉强能看到人们模煳的轮廓,然后他在胡同里看到了蜷缩在那的江海州。 “你!怎、怎……” 付宽心脏一直狂跳,此时快要骤停一样咚的一下,头晕目眩,嗓子眼儿发紧,有些失声。 “过来扶我起来。” 江海州捂着自己肋骨下面,那里有黑色的布条紧紧缠绕着,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有细细的汗珠。 付宽凑过去咬着牙,赶紧把人扶起来,声音颤抖着,“去……哪?” 江海州没回答,摸了把他的脸,调侃道:“行啊,不害怕?还以为你会被吓哭呢。” 付宽没接茬,眼圈憋红了。 “我沉吗?”江海州似乎是怕他害怕,说话的时候尽量语气放柔,但可能是太疼,听起来就很虚弱。 “不。”付宽用力帮江海州卸力,又问了一遍:“去哪?” 江海州说:“不去医院,我找个地方落脚。” 他摸了摸口袋,“嘶”了一声,“老子找找有没有身份证,随便找个地儿先。” 正轨的地方最近严打不允许他胡来,不正规的地方一大片,但谁知道是他妈谁捅的刀子,万一撞枪口或者给手底下那帮蠢货带去麻烦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伤,应该只是皮外伤,消消毒包一下完事儿了,以前也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 “不用、了。”付宽把人推上车,自己坐在前面和司机报了个地址,“去xx,速度。” 江海州一顿,缓缓唿了一口气,“你家?” 付宽回头,“你怎么、知道?” “孙超和我说的。” “哦。” 付宽打了个电话,给家政阿姨让她不用去了。 江海州半阖着眼,不动声色的放松下来。 到了付宽家里,血还在流,但已经好很多了。 付宽翻箱倒柜的把药箱拿出来,看江海州熟练的包扎完,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我还以为你得打120呢。”江海州恢復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这才有闲心打量一下他们家,“条件不错,窝在县城干嘛?” “你,疼、疼不?” 付宽蹲在沙发旁边,瞪着大眼睛看他。他瞳仁黑,比例又大,怎么看都像戴了美瞳一样漂亮。偏偏男生女相,很容易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或虐/待欲。 “嗤,这话问的,捅你一刀试试?” 付宽从书包里给他拿出曲奇饼,刚才跑的时候太匆忙,已经有碎渣了,他把最大最完整的拿出来递给江海州,“你失血,这……甜的,吃、吃了,会好、一点。” 江海州接了过去,他不喜欢甜食,但面对这哈巴狗一样的小眼神儿还是有些无力,几口就咬掉嚼几下咽了下去。 “你家人呢?” “工、工作。” 江海州点点头,之后接了两个电话,说自己受了点伤,有什么事儿要别人代办,又强调自己真没事儿,别声张,他现在在小不点家里,然后就挂了。 “我得走了。”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付宽勐地起来扯住江海州的衣袖。 “干嘛,不让走?”江海州失笑。 “我不,放心。” “没事儿。”江海州说:“小伤。” “不,不行。”付宽看着他,“好多,血。” 他想起刚见到江海州时他脸色苍白一头汗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这种感觉以前从没体会过,他有些无措,就是不想让江海州走。 那个虚弱的样子和一只手就能撂倒一个人的样子,都是江海州,他摸了摸心口,后知后觉他好像在心疼。“不准,走!” “呵!”江海州坐回沙发,新鲜啊,胆子没猫大的小屁孩儿敢命令自己了? “你胆挺肥啊,就算有个口子办了你也就分分钟的事儿,别不拿我当外人。” “太晚,了。”付宽似乎听懂了“办”是什么意思,但支吾一瞬很快转移了话题,说,“你去、我,我床上。”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你呢?”江海州眯眼看他。 “我睡,沙发。”付宽看着江海州的伤,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弄、弄得,危险。” 第14页 要是别人,或者江海州那帮小弟听见了,肯定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了,要特么你丫多管闲事,这是你该问的吗?还他妈强留自己,难不成还要趁着睡着补一刀? 江海州自然不会认为这小不点有胆子对自己不利,只是他失血过多,有些犯困,一般情况下他就算不骂过去也肯定不搭理了。 看着眼巴巴望过来等自己回答的大眼睛,江海州承认自己是拿这种萌物没辙。 “树敌太多,正常。”他漫不经心道。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江海州随时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这次的确是他失误,那人不知从哪搞来了麻醉针,给他妈动物园动物打那种,不过这一刀不严重,似乎就是挑衅,没碰到内脏,伤口也不深,不然他也不敢托大。 江海州倒下时不忘扒了那人口罩,没想到这人有备而来,口罩里还煳了一层黑布,看来是彻底不想他认出来自己是谁。 付宽脸上心疼的表情要藏不住了,突然就抓住了江海州的手,他觉得刚才这人说话那混不吝的样子特别想让他抱一下,勐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脸色烫的仿佛要爆炸,匆忙放开之后跑去了卧室,“我铺,被、被子。” 江海州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垂眸片刻,给胡乐打电话过去,“我在小不点家睡了。” “州哥,他靠谱吗?” “嗯。” “州哥,要不还是回来吧,那小子看起来麻烦。” “我特么是在他家睡,又不是睡他。” “对不起州哥!我不该多话!” 江海州挂了电话,抬眼发现付宽正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湿毛巾。 “有事儿?” “擦、擦身体,吗?” “啧。”江海州听这小崽子说话是相当费劲,他有伤确实不方便洗澡,怎么是怕自己弄脏床铺还是想占便宜? “你给我擦啊?” 江海州体内缺血嗓子有点哑,眉毛一挑带着点痞气的动作口吻压下来,性感的让人招架不住。 “好,啊。” 江海州眯起眼,“过来。” “好。” 付宽走过来,手里的毛巾被勐地一个大力拽出去扔到一边,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江海州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付宽直接拎到自己怀里按住了。 付宽先是一愣,接着怕碰到江海州伤口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唿吸急促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过敏了一样,这种姿势和上次的拥抱不一样,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你……”江海州抬起他下巴,仔细的端详他几秒,白净的小脸,干净的眼神,纯的跟他妈蒸馏水一样。就是一个单纯对自己有好感想接近又不知道怎么释放善意的雏儿,软绵绵小小的一团,身上还带着沐浴露那种淡淡的香气,这么搂着还挺舒服。 “啊?” “黏煳我,是想挨操?” 付宽徒然瞪大了眼睛,咬着唇推了江海州一把,然后直接躲到了对面沙发的后面瞪着眼看他,两个眼圈瞬间就红了。 江海州:“……” 他指着卧室:“滚进去睡觉,再废话一句,直接扒了你把你屁股弄开花。” 江海州看着付宽进了卧室,这才把眉头紧皱起来,今晚估计会疼的睡不着觉了。 他给净女神报了平安,然后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旁边有脚步声传来,他没动。 “疼吗?” 这都吓不着你,江海州心里发笑。 “明天不用上学?” “周、六了。” “你们这些乖小孩儿不是都怕我们这样的流氓小混混。” “你,不一样,的。” 江海州闭上眼,莫名有些烦躁,“我不是什么好人,别和我走太近。” 付宽没接话,趴在另一边的沙发看他。 那目光太直白,闭眼都无法忽略,又偏偏不带什么不好的色彩,江海州一时间拿不准怎么对他,自己的感觉又很敏锐,他不想被人一直盯着,干脆睁眼拍了拍自己沙发,“坐过来。” 付宽眨眨眼,一点点挪了过去,“想吃……东,东西吗?我给、你点。” “吃不下,噁心。” “那你,不、不饿吗?” “你怎么才能闭嘴?”江海州难以置信的看他,“就这么几天你就不怕我了?” “我不、不想,你饿……肚子。”付宽有些委屈,“失血……过多,又不、吃东西,这样,不好的。你、你这么,大……了,不会、不知道……” “你在教训我?”江海州听着这语无伦次的一长串,眉毛快挑飞了。 “没。”付宽怯生生的看着他,“怕你、难受。” “你滚去睡觉我就好受了。”江海州暗道自己怎么没发现这小不点嘴巴这么碎,竟然有胆子和自己蹬鼻子上脸。 “哦。”付宽在确定他是真的不想吃东西后,光速跑回了自己卧室。 江海州:“……” 第15页 这孩子看起来像个神经病。 …… 江海州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发软,他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抻到伤口疼的直吸气,呵欠打到一半也收了回去,揉揉眼睛,目光扫过一旁的茶几,下一瞬忽然顿住。 茶几上有鸡蛋,三明治和小蛋糕,还有一杯热牛奶正冒着气。 付宽从厨房探出头来,正好对上江海州望过来的眼睛,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早上好!” 身上还扎着可爱的卡通龙猫围裙,笑容清爽明亮,弯弯的眼睛水灵灵的,整个人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让江海州醒来时那点不舒服奇特的一扫而光。 “洗、洗漱、吗?”付宽走过来,伸手指了指卫生间,意思自己都已经把东西给他准备好了。 江海州没说话,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走,付宽伸出手轻轻拽住了江海州的胳膊。 “嗯?” 江海州刚起床,鼻音含混不清,发出来的单音节却十分性感。 付宽脸一红,“我,拿、拿到这……” “不用。”江海州打断他,“我自己去。” 他血统强悍,恢復能力也好上几分,拿开付宽的胳膊,看着小孩儿红扑扑的脸蛋觉得挺有意思,伸手掐了掐。 “欸?” 付宽眨眨眼,没躲,湿漉漉的鹿眼看着可怜吧唧的,又让人忍不住继续欺负下去,想看到他更多无助绝望的神情。 然而江海州没再动作,他放开了付宽的脸,一会儿就得走,他要给自己的人打个招唿,说不定找麻烦的人还有什么后招。而且他一晚上没回去,江净还不一定吃没吃饭,万一又喝酒了自己还得看着点。 他迅速解决了洗漱和早餐,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付宽一直看着他。 “怎么了?” “要走、了吗?” “是啊。”江海州轻笑,“不然打算和我过日子?” “那我、我以后、还……”付宽立正的姿势站在那,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能见、见到你,吗?” 江海州扣了扣耳朵,小东西说话太费劲了,换做别人他早就把人舌头抻出来亲自捋一捋,可小东西不禁吓,他嘆了口气,“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找我聊天,但是我不一定能很快回。” 他不经常用手机上的聊天软体,他觉得网络上蠢货居多,甚少能找到聊到一起去的。 但是如果小东西和他说话,他估计会看一看。 “好!”付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 第5章 雨天 自那天得到了江海州的承诺,付宽每天都会发个早晚晚安回去,晚安江海州都能看见,早安一般回復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以后了,这个人一定睡得很晚,这样对身体不好,他是怎么长那么高的个子的! 他和江海州聊天没有被人看到,但还是有人问他江海州这个人为人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像传言的那么凶,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不是特别漂亮。 他也很好奇,但又隐隐觉得江海州不像是喜欢女孩子那样,不然那天晚上在学校操场…… fk:她们都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该怎么回答呀? 江海州:没有。 付宽正高兴呢,就见江海州接着上一条消息又发来。 江海州:有男朋友。 付宽张了张嘴,突然就一阵沉甸甸的失落袭来,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宽宽,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热心的学委徐雯偏巧收作业到这里,就见付宽手里抓着手机,眼睛红红的趴在那儿。瞬间她的母性就被激发起来了,又知道付宽脸皮薄,便挤开了他旁边补作业的无辜同桌坐下,“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付宽不说话,只是摇头。 “那……”徐雯撸了把长长的头髮,“你写在纸上吧。” 付宽拿过一张纸,一笔一划的写完了。 ——有个人,我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有,我很难过。 徐雯看了两遍纸上的内容,付宽是个遣词造句十分严谨的学霸,可这……蹙眉问道:“他?他是你好哥们儿?” “刚、刚认识,的。” “所以是男的?” “嗯。” 徐雯抿抿嘴,把纸条撕碎扔进桌子间的垃圾袋里,“不要再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任何人都包括在内,听到了吗?” 付宽眨眨眼,“我不、不开心。” 徐雯嘆了口气,无奈的摇头,“你呀,也一直看不出喜欢什么,一直都老实巴交的,谁知道……” 她不再说话,拍了拍付宽的头,“你乖乖的,不开心就找他聊聊呀,你这么好这么可爱,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真、真的……吗?”付宽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徐雯理直气壮,故作夸张道:“天啊,我们小宽宽简直可爱到爆有没有?!谁不喜欢是他没眼光嘛!” “是啊是啊!”由于徐雯没控制住这句话的音量,周围的一群妹子听到了纷纷转头附和,露出善意的微笑来。 第16页 付宽心里一暖,同时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他想江海州也喜欢自己。 那……那岂不就是…… 怎么办,他……他好像喜欢上这个人了。 付宽第一次有喜欢的人,内心激动地简直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江海州他长得好好看,人又高,声音好听,听起来酷酷的冷冷的,但是手掌很暖,摸过自己的头。 付宽下意识也把手放到自己头上,想像着江海州给他顺毛的触觉。 那只手掌心宽大,带着淡淡的体温。 他对自己好,帮自己打倒欺负他的坏蛋,还不要自己的钱。 付宽不停地搓着手指,他好想告诉江海州自己喜欢他,可是瞬间他又想起来江海州那句“我有男朋友”,仿佛一下子被击垮。所有的喜悦都消失掉,变得不復存在。 不行,江海州有男朋友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付宽心里就一阵阵泛酸,难受的想哭。 江海州那么棒的人,男朋友一定特别好。而自己,又小又结巴,听力还差,还被人……还被人说像个女的。 这样的自己,江海州是不会喜欢的。 第一次有喜欢的人,竟然就要无疾而终了吗? 果然,好的都会早早地别人捷足先登,他要是早点认识这个人就好了,那自己一定要勇敢的把人抢到手!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江海州已经有人了,自己要是插进去就是小三啊! 不可以这样的。 付宽趴在桌子上,反覆的看和江海州的聊天记录,其实只有几句而已,而且江海州一般回復的都很简短,不像他,像个话痨一样每次都絮絮叨叨一大堆。 ——江,你的伤完全好了吗?这几天有雨,不能沾水,记得备一把伞呀,如果忘了我可以给你送去的! 虽然他那些小弟也能送,但付宽想见他啊。 ——晓得了。 ——江,你平常都去哪玩啊,网吧吗?还是ktv,那些地方是不是都要身份证? 他好想去,好想看看江海州平日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怎么打发闲暇时光,想靠近他的生活,再近一点,想更多的了解他,看到他更多不同的样子。 ——想玩?有空带你,自己别乱跑。 ——好,我不乱跑! 但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江!今天小组学习,很多人想和我一组,但是他们很吵,还互相说坏话揭老底,很烦。我就都没答应,我是不是不合群啊,感觉他们都好幼稚,虽然都比我大…… ——不用搭理那些沙雕。 付宽心想,我不搭理就没有朋友,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逮住了就总想着骚扰,时间一长你嫌我烦怎么办? 他翻到最顶端,看俩人的聊天记录,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好绅士好体贴。 ——江海州,今天要亲你那个,存了。 ——我明天去找你。你要是敢躲我,我把你找出来,后果自负。 ——如果有别人从你要钱,你就说被江海洲承包了,你自己可以花,别人一分不准,听到没? 付宽想,如果下次江海州还要亲自己,那就……就不拒绝了。他会怎么亲啊?会不会搂着自己腰,很强势的撬开自己的嘴巴然后伸舌头进来……会不会摸自己的身体……不行!不行不行!付宽你好色·情!他骂自己好不要脸,一边红了脸。 江海州江海州江海州江海州江海州! 一不留神他在本上写了好多个江海州! 怎么办?! 付宽彻底没辙了。 …… 江海州在健身房里对着沙袋一阵狂怼。 “还是没找到那人?” 李卓凡抛给他一罐红牛,这人是他没来这就认识的网友,二十多岁,在一个健身俱乐部认识的,以前从没见过面,说来世界也小,江海州搬到这里来才知道原来这么个地方卧虎藏龙,自己之前随便加的一个聊的来的朋友不仅是这里一家有名的健身房的教练,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以及大赛健美冠军,经常上封面的人物。 这样的人会蜗居在一个小县城里,江海州问过原因,李卓凡不说,他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就再没过问。 “没有。”江海州接过,随手掀开拉环把运动饮料一饮而尽,有几滴颜色不明的液体顺着下巴滑到锁骨,混合着汗液滴落,看起来十分性感。 “啧啧”李卓凡感慨一声,以前在网上聊的时候,他还真没想到这人条儿这么顺,他们圈子里同类很多,他能隐隐感觉到江海州是,聊起来觉得性格又不错,他就把自己照片发过去了,没想到江海州当时说自己长得太帅了,然后发过来一张其丑无比的照片,自己就歇了那方面的心思。哪成想…… 见了面之后李卓凡还想进一步开展俩人的关系,奈何江海州实在无感自己这一款,他只好忍着惋惜罢休。 “估计是哪里的流窜犯。” “流窜犯可没这么大能耐。”江海州冷哼一声,能把自己伤成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最好祈祷别再碰到自己,不然江海州可一定不会放过他! “州州!” “媳妇儿来找了?”李卓凡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声音,对江海州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第17页 “德行!”江海州把空罐的红牛往他身上砸过去。 江海州所谓的男朋友孔骁在这一带很有名,家里很有钱,是那种住着别墅庄园的大佬家的么子,上头有两个哥哥,被家里宠上天,平时也是飞扬跋扈嚣张惯了没人敢得罪,却把好脾气都留给了江海州。 他从小没上过普通学校,都是家庭教师在他家一对一教他。 孔骁十六岁,长得精緻漂亮注重保养,再加上年轻,皮肤简直嫩的能掐出水,是美容院的老会员,比女孩子都怕老活的都细緻,一身名牌,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能认出多少,起码江海州就从来不在意这个。 他俩认识的也特别戏剧,孔骁体验生活和朋友去夜市摆地摊,架了一台娃娃机和打气球机在那,偏巧那天江海州和一群狐朋狗友路过,差点把那些小奖品全收走。 孔骁当时就要和江海州吵,钱不是问题,你砸场子就是踩了孔少爷的面子。然而他还没等把火发出来,夜市盯上他的小流氓就围上来了。 孔骁长得好看,打扮又惹眼,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家底,被找麻烦瞬间就懵逼了,然后江海州就那么好心的顺手救了一下…… 从此就被孔骁各种疯狂的追求。 江海州这人最怕麻烦,心想这人条件不错心眼不坏,就这么默认了。 黑·道小帅哥和富二代小少爷的故事听起来很好,前提是这个小少爷不是一个惹事精的话。 “州州!我让黑子把李虎的网吧砸了!” 江海州正用手里孔骁买的卡地亚打火机点菸,孔骁送过他很多东西,他基本都不收,要么转头送出去,不是不想欠人情吃软饭,实在是他送的东西都尼玛不实用。他闻言抬眸看了孔骁一眼,“我之前不是给你报仇了。” 就是操场干架那天他接到孔骁电话,说有个不开眼的网吧老闆调戏他,江海州直接带人过去把那里砸了一通老闆揍了一顿。 后来看了监控发现只是那老闆找零钱的时候摸了他手一下,还不知道是不是近视眼碰到的。 “我不管,他敢欺负州州的老婆活该倒霉!”说着朝江海州贴了上来。 江海州蹙眉,隐约觉得刚才那种这孩子心眼不坏的想法并不是那么正确。 “你亲我一下。”他搂着江海州的腰,在他腹肌上摸来摸去。 “别闹。”江海州推开他,“我身上都是汗。” “我又不嫌。”孔骁噘嘴,“你有汗味儿特迷人,特有男人味儿。” “亲我一下嘛!” 江海州无奈,他刚运动结束不想和人贴的这么近,在他脸上敷衍的用手摸了一下。 “要亲嘴巴!”孔骁不依不饶,眨巴着大眼睛舔了舔嘴唇,仰着头眼巴巴看他。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有洁癖?” 江海州口吻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样子,眼神却冷淡了几分。 孔骁眉毛一扬,还是没敢蹬鼻子上脸,最终不甘心的在江海州一左一右脸上重重的吧唧两口,然后又得意洋洋的跑开去健身了。 江海州蹭了蹭自己的脸,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澡。 他不太喜欢这么主动的男孩,当然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太吵了。 江海州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父母从没吵过架,父亲永远是那种一脸严肃的老学究样子,母亲每天拿着画笔兀自沉浸在孤独的世界不言不语,他在家待的闷了就出去跑步登山游泳甚至攀岩,追求运动、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 当他平静下来觉得更加空虚的时候他也会看书,父亲书架难得一求的藏书,母亲带来的俄语原文…… 他的生活原本可以很好,直到他觉得天灾永远凌驾于命运之上时,他又觉得人生苦短,有些事情随他妈的缘就行了。 他晚上要陪孔少爷吃饭看电影,像所有小情侣那样过过平静安稳的小日子,这样也挺好的。 没什么不好,人要知足。 江海州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是“小东西”发来的。 ——我妈做了飞饼,放在保温盒里的,还很热,你要吃吗? 妈妈平时很忙,几乎没时间给他做东西。所以付宽觉得这饼异常珍贵,他想和江海州一起分享。 江海州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五点,小东西还有半个小时放学,不过他十分钟以后就得和孔骁去订好的餐厅吃饭,再去别地儿怕晚了赶不上晚上的电影。 ——我有事,你自己吃吧。 他就再没看手机,和孔骁打车去了餐厅。 快入秋了,天气反覆无常,好像要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也迅速低了下来,他从李卓凡那拿了两把伞,被孔骁扔回去一把,非要和他撑一把伞。 出门时风就往骨头里灌了,江海州穿了外套,但旁边的孔骁之只穿了一件骚气的紧身衣,他只好把衣服脱下来给人套上,“你出门不能看看天气预报?” 江海州不理解这种宁可让自己身体受罪也要看着好看的人,无论是为了悦己者还是干脆自己觉得美滋滋高兴都他妈太愚蠢了。 “我穿的好看些你把我带出去也有面子呀!”孔骁的声音在骤起的风和斜刮下来的雨丝里瑟瑟发抖。 第18页 老子的面子还需要别人撑起来?江海州把伞都靠在孔骁那一边,真想把这个脑迴路清奇的人扔路上算了。 天气差就不好打车,再加之孔骁又磨蹭,路上又堵车,视野不清晰车速还慢,俩人好不容易打到车,再到餐厅都快六点半了。 “几点的电影?”江海州问。 “七点二十。” “要不别去了。”江海州擦了擦脸上的水,头髮也变得湿哒哒的,刚才的澡白洗了,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如果一会儿打雷,他还要担心江净会不会睡不着觉。 他也怕打雷,因为他爸就是在雷雨天出的车祸。 “不行,今天是首映!”孔骁说:“我们快点吃!这样还来得及。” “那点菜吧。”江海州下意识的扫了眼手机,怕江净联繫他,哪成想看到一条小东西发来的。 ——没事儿,你忙你的,忙完找我,我在校门口等着,找人来拿也行。 江海州看了眼发送时间,17:28,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18:37 ?!!! 江海州那一瞬间差点破口大骂。 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小东西只是随口说说,这种天气不会等到现在,但凡不是傻子早就回家了。 可万一他要真傻了吧唧在那等着呢?! 江海州抓了两下头髮,眉心竖起一道褶皱。 ——你在哪? 没人回復。 江海州等了五分钟,一拍桌子,吓了整个餐厅的人一跳。 “怎么了?”孔骁瞪大眼睛,随即高声道:“服务员!菜怎么还不来?!” 江海州站了起来。 “我有事,得先走,你自己吃,电影的话你要是不想自己看我找个人陪你。” “你去哪?!”孔骁也站了起来。“什么事这么着急,连电影都不能看吗?” 江海州一边打电话给付宽,一边头也不回的嘱咐了句,“门口伞留你,好好在这吃饭,我找人来接你。” 然后他没理会孔骁的叫声,迅速跑了出去。 第6章 店里 雨还在下,并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手机打不通,关机了。 小崽子是不是生气了,妈的,真是蠢得要死,生气了也不至于关机吧!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种大雨天,一个可怜吧唧的小孩儿……他不敢再往下想。 江海州心下烦躁,他刚才斥责孔骁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看,因为他常年运动身体好的一逼根本不怕冷,但他觉得那些怕冷的白痴就应该看看,或者看起来娇贵脆弱的瓷娃娃就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打车到学校已经七点半,校门口早就没什么人了。 他过了马路跑到校门口,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不知道做什么这么着急,万一人家走了呢? 然而当他穿过雨帘看到一个小点点在学校墙角底下蹲着时候,那一刻说不说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能是:窝草,真的有比自己还傻逼的。 大概是还有一团火窝在那里,想艹人。 江海州大步走过去把人拎起来,触及到的是冰凉光滑如玉石的手腕,他没心思品味什么美妙触感,把这一团扯到手就开始怒吼,“你是傻逼吗?就他妈一个饼至于等俩小时?是吃了能成仙啊?!不知道去哪个店里躲雨?!手机呢?!” 付宽助听器掉了,他只能听见一些不甚明白的声音,但能感觉到江海州生气了。 为什么啊,难道是气自己没有给他送过去吗?可是手机没电了,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哪,下次,下次一定给他送去! 付宽从怀里拿出保温盒递给江海州:“还……没凉,吃、吃吗?” 江海州愣在那,足足懵了半分钟,然后勐地把人揽住腰抱起来,还不忘把饭盒一併挂到手上,然后快速的往最近的一个文具店狂奔了过去。 付宽冷的浑身发抖,但是江海州的身体好热,他趴在暖烘烘的怀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穿过江海州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好暖和。 江海州只当他是冻坏了,忙把怀里的人紧了紧,脑海里还是有些断档的。 从来没有人,包括他那严苛的父亲和冷淡的母亲在内,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做到过这个地步。 这人是个傻子,一定的。 开文具店的是个二十几岁年龄不大的小姐姐,她卖的东西新鲜好玩又有趣,孔骁好奇学校是什么样的,又距离八中最近,就经常拉着江海州过来买东西,一来二去也熟悉了。 “毛巾玲姐!” “哎?”玲姐拿了两条新毛巾过来,一看只是擦雨水不是血迹顿时放心了,这才看到江海州怀里抱着的是个生脸儿,也不算生。 “换男朋友了?这不是小学霸吗?大州这是换口味了呀~” “有没有烘干……吹风机,他快冻死了,妈的。” “怎么回事儿啊?”玲姐拿出吹风机插电,“我这可没烘干机,先凑合用着吧,反正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行。” “不打扰你俩了,我去楼上看看那傻哈是不是又拆房子了,有人来帮看着点。”玲姐说完就噔噔噔上楼,临走还饱含深意的看了江海州一眼。 第19页 江海州把人按竹椅上拿毛巾撸了会儿毛,起码不滴水了,但身体还是抖。 “我去给你接杯热水,在这待着。” 付宽扯住了他衣服。 “我不走。” 付宽指了指自己耳朵。 “什么意思?” 付宽摇摇头,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牙齿打颤。 江海州脸色一变,“你听不见?” 付宽继续指着自己耳朵,然后从裤子里费劲的掏出手机,才想起来已经没电了,他有些着急。 江海州回头从货架随手拿了笔和本给他。 付宽手还抖着,没力气写东西。 江海州想也没想的把他两只手握手里拿到嘴边哈气。 付宽冻的发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通红,江……在干什么,在给自己……捂手吗? 他心脏又不规矩的跳了起来,他的手好暖和啊,把自己的手全都包住了,他们距离的也好近…… 付宽觉得,那么冷的两个小时都值了,不停往肚子里灌的风,一直打在身上无处闪避的雨,冻得人发抖牙颤的空气…… 江海州抱了自己,还给自己捂手……好幸福。 ——我的助听器不见了,不过家里有好多备用,不用担心。 他缓过来,依依不捨的抽出手,藏匿起自己的小心思,一边暗自回味着温暖一边写着解释的话。 ——你以后多备几副 江海州想了想又加一句——在我这放几副 付宽心里偷笑,其实他只有一只耳朵弱听,现在缓和下来已经能听清楚人声了,但他就想和江海州多待会儿。写字比说话慢,他机灵着呢。 ——我去给你接水 付宽点点头。 江海州在货架拿了个杯子去饮水机那涮了两次,接了杯水让付宽握着,这傻孩子冷坏了,刚才抱着自己的腰不撒手,怎么都不愿意下来。 江海州拿过一个凳子坐了会儿,一边把保温盒里的飞饼一个不落的都吃了。 付宽一直看着他,最后笑的眼睛都弯了。 “操。”江海州想起来这孩子可能还没机会吃东西,他又生气又无奈,简直拿这小不点没任何办法。 ——我去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在教室吃了面包,好撑。 江海州看付宽喝了两口水就不动了,他指了指杯子,又指了指自己。 付宽愣了一下,脸色发红的低头。 江海州没理解,但是他噎到了,直接拿过杯子就着付宽喝过的水一饮而尽。 付宽看了眼那杯子,嘴角翘了起来,慢慢揉着自己酥酥麻麻的手指。 江海州看他这模样什么气都没了,本来到嘴边的训斥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心疼,真是个傻孩子。 他微信问玲姐有没有助听器,玲姐说有不过就剩一个了,还没电。 一个也行,他拿过来充电,一边在本子上写。 ——为什么等两个小时 他写完转个方向直接让付宽看到,把笔塞进他手里。 两个人离得很近,付宽能闻到江海州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像柠檬夹杂着薄荷的清爽,又带了一点菸草和檀香的沉稳味道。 付宽抬头,发现江海州就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他心里不争气的狂跳着,几乎就要蹦出来。 他写道——我想见你。 四个字不用调转方向,江海州已经看到了。 他本以为这孩子会说一些“飞饼很好吃”,“我想感谢你”之类的话,但他没想到付宽会说想见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江海州有些受不了别人这样专注直视自己,那种眼睛里只有自己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起身离开,刚一动就被付宽拽住了。 江海州心里瞬间变得不平静,好像付宽这一指头勾住了他哪根痛觉神经一样,他勐地握住付宽小小的肩膀凑近他。 付宽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睫毛瘙到江海州高挺的鼻樑上,痒痒的。 门外的雨闷闷的下着,室内空调开的有些燥热起来,这时候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楼上隐约有玲姐的笑声和二哈的叫声,俩人就这样一个在低矮的竹椅上,一个坐在一旁的竹凳上,默默地对视。 两人的气息相互交错缠绕,江海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一个人,能清晰的看到小孩儿水灵灵几乎没有毛孔的脸蛋上细小的绒毛,他动了动,几乎忍不住,靠近了付宽一点,他歪着头,差一点就要亲上付宽。 付宽两手握成拳,脸色红的不像话,屏住了唿吸,一动也不敢动。 江海州突然就转开头,最后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用唇碾了两下。 付宽低着头,胸膛微微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落下来,在他捲曲的睫毛前乱晃。 他很瘦,锁骨凸起的厉害,皮肤又嫩又脆弱,江海州立马就发现他刚才碰过的地方红了起来。 该死,江海州觉得就这么碰一下看一眼,身下那不争气的玩意儿就有了反应! 江海州起身去把助听器拿过来,顺便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又不放心付宽,回来把助听器塞到付宽耳边,动作很温柔。他其实可以让付宽自己戴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有点想触碰眼前这人。 第20页 至于为什么没亲他,江海州暗骂自己无耻,吓坏小孩子怎么办,他现在真是不想再让这小孩儿受到一点不好的对待了。也亏得自己能忍,真想把他按进椅子里亲的眼睛红彤彤湿漉漉亲到他带着哭腔求自己轻点求自己停下亲到他昏过去软绵绵瘫倒在自己怀里!小东西干嘛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做那样让人心疼的事! 他坐在那空想了五分钟,什么都没实施,这感觉无奈极了。 “我送你回家吧?” 付宽突然抬头,眼圈发红。 “怎么了?”江海州心里“啧”了一声,这幅样子谁看了能把持住! 付宽抿着嘴,看着很不开心。 为什么不亲我!刚才明明你就要亲我的!就差那么一点!他都……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他都已经做好无论江海州对他做什么都会很顺从的接纳的准备了! 他的怨气突如其来,弄得江海州莫名其妙。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又没抓住,以为是付宽气他让他等了那么久,他轻笑一声,摸了摸付宽头髮,“对不起,以后只要是你找我,随叫随到。” 付宽不知道能让江海州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是开天闢地头一份儿,他只听到了江海州那一声暧昧勾人的笑声,好听死了,又难为情死了。 他脸上烫得吓人,真丢人啊,眼巴巴的盼着别人亲自己,人家却没那个意思,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付宽咬了咬唇,扯着本子的边缘说道:“爸爸,要回、回来,妈妈……和他,吵架,我不,不回。” “你不回去,他们会担心你。” 付宽摇摇头,他们只会不问缘由的管自己这个管自己那个,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他早就不在意这个,他现在只想转移江海州的注意力,好让他忘了刚才那样尴尬的事。 “回吧,晚上和我通电话,嗯?” 付宽突然就冲进了江海州的怀里。 江海州往后仰了下,身体一僵,嘆了口气,拍了拍付宽的后背,“小不点儿,你衣服还湿着呢,不注意会感冒的。” 怀里的人紧紧的抱着自己,让江海州竟然有种奇异的满足感,这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因为要是换做以前,他不可能让任何人这样和自己凑近乎,哪怕是孔骁他也会冷着脸让人放开。而现在小东西身上还有雨水,湿衣服在身上黏答答的,他竟然觉得很可人疼。 可是感觉好归好,身体状况不能不管,江海州微微往后动了动,“你先起来,要么就别乱动。” 付宽抱了一会儿,觉得怎么都抱不够一样,他把脸埋进江海州的胸膛蹭了蹭,不管了,被嘲笑也好,无所谓了,只要能这样抱着他! 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江海州等了几分钟,这孩子还是没离开的迹象,这可不行,因为自己也没消停的迹象! 江海州揉着怀里触感很好的脑袋,嘆气道:“祖宗,你抱够了没?” 再不松开自己可就要忍不住犯错误了。 付宽继续蹭了蹭,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咯到了自己。 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一下—— 第7章 喜欢 江海州闷哼一声,下意识抓住付宽的手,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哑着声音道:“撒手。” 付宽反应几秒,突然就连滚带爬躲回椅子里,怯生生的看着他,整张脸像熟透的番茄。 江海州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哽着,好半晌才顺出去。他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真是好久没发泄了,对着一个可怜吧唧冻成傻子的小东西也能发·情,真够混蛋的。 “对、对不……起。”付宽轻声道。 看他这副羞怯的模样江海州反而没了不自在,沖付宽吹了声口哨,“不怪我反而道歉,什么意思?” 付宽把手缩回长长的衣袖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他,“疼、疼吗?” 江海州的心里软的一塌煳涂,“疼怎么办,你给揉揉?” 付宽低头咬着唇,不一会儿抬起头,慢慢的伸出手放到了江海州腿上。 江海州抬手扶额,无声的笑了起来,肩膀微微抖动着。 付宽把手缩回去,“对、对,不起……” “又道什么歉?”江海州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声音里带着笑意。灰蓝色的瞳孔乍看不甚明显,却让人毫无防备的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像两颗颜色诡异奇丽的宝石明珠,无端惹的人心尖儿乱颤。 “我很……很笨,不、不能,理、理解,你,我……” 江海州心里像是塞进了什么毛绒绒的糖果,齁甜,他打断付宽,摸着他白皙的小脸儿,“你不笨,你最聪明了。”把我撩的抓心挠肝不知所措的人,怎么可能是笨蛋。 付宽愣了愣,下意识蹭了下,他似乎很喜欢江海州碰他,眼睛弯了弯,露出很享受的表情来,跟个小奶猫一样。 江海州心里骂了一句,这小玩意绝对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这么就能这么可爱呢!以前的江海州绝对没想到做个正人君子这么他妈的困难! 付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来,盒子是木质的,被雨水浸湿了,他紧张的打开,好在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第21页 江海州歪着头看他,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送、送给你。” “嗯?”江海州有些意外的接过去,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像是凤凰形状,镶嵌着几种淡色的水晶,类似于灰蓝色,并不浮夸张扬,反而神秘低调,带着不声不响的奢华,周围还有一圈金色的叶子,很好看。 “胸、针。” “哦哟。”江海州往胸口比划了一下,“我一男的戴这,不骚吗?” 付宽脸色涨红,“你戴,好、好看!”就像你的眼睛,特别的好看! “行。”江海州看了眼付宽的笑脸,“你给我戴吧。” 怪不得等自己那么久,原来还夹着其他干货。 付宽愣了愣,不甚明显的翘了翘嘴角,小心的凑近江海州,低下头,轻触到江海州左胸口,他的胸膛滚烫,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着,好闻的气息再次包裹住自己,付宽有一阵恍惚。 江海州没催,勾着嘴角看他在那发呆,两个人挨得很近,付宽的头髮不时扫过自己的脖子,江海州睫毛上下煽动几下,想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又忍住了。 “好、好了。”半晌,付宽松了一口气,依依不捨的离开。 “不少钱吧。” “不、不贵。” “礼尚往来,我什么也没准备怎么办?” 付宽连忙摇头,“不、不用!” “这样,你在这里看上什么东西都拿走,我买单,咋样?” 付宽眼睛一亮,“你、为我,花、花钱吗?” 江海州摸了把付宽的手背,确定已经一点都不凉了,“去挑吧。” “一、一起,”付宽咬了咬唇,“可、以吗?” 江海州对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兴趣为零,但看着付宽期待的目光,那句“自己玩去”鬼使神差的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认命的站起来,陪小东西开始逛这个文具杂货铺。 他打开手机,无视了一堆消息和一连串孔骁的简讯电话,对着胸口随手拍了一张发给徐小峰:多少钱? 几分钟后。 ——哇州哥,这是欧洲孤品啊,五千多大洋,不过这种一看就不值的东西也没什么人买,那些千八百档次的施华洛世奇的随便一个工艺就不比这差,更别提还有lv香奈儿梵克雅宝这些知名品牌了,州哥,你从哪个冤大头身上看来的?想要胸针我联繫国外的朋友带回来,便宜不少呢! 江海州没搭理这话痨,看了眼冤大头,这孩子此时正专心的挑两根胖胖的龙猫中性笔,然后递给自己一支。 “一人一个?”江海州猜测小不点的意思。 付宽把头转回去,开始看小镜子。 江海州:…… 自己不想要小镜子。 付宽没get到他心中所想,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镜子,四四方方像一块金属薄片,他递给江海州一个。 好在不是带什么奇奇怪怪花纹的,江海州对这种款型可以接受,松了一口气。 付宽后来还拿了一堆零零碎碎不值钱的在江海州看来也没什么用的小玩意,笔记本订书器便籤条心想事成御守创意水杯……都是一人一份一样的或者黑白的,江海州按照标价给完钱,拎着满满一手提袋低头看付宽,“够了?” “嗯。”付宽点头。 “那回家?” 付宽伸手摸向江海州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打火机来。 “怎么了,喜欢拿去。”江海州笑了笑,“不过你可不能抽菸啊。” 他以为是付宽看他拿出来点菸,觉得这玩意亮亮的好看,他喜欢就给他,至于钱多钱少是不是别人送的不在江海州考虑范围。在他看来东西好用就行了,至于多少钱他懒得搞明白。他多问了句是怕付宽给他花钱,果然,弄了好几千的没屁用的胸针,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付宽沉默几秒,“别人,送、送的吗?” “嗯。”那是江海州生日孔骁送他的,据说是买回来之后专门找人镶嵌的钻石,外形上独一无二,不过江海州完全感觉不到这种天价打火机有什么卵用,擦不出火的时候甚至还怀念自己两百多的素款zippo。 付宽把打火机塞回去,“回,回家。” 江海州隐约觉得小东西有点不高兴,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原因,他摸了摸人手感很好的脑袋,“以后找我,直接给我打电话,要是不想说话,就告诉我你在哪,我立刻去接你,像今天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听到了没?” 付宽没吭声,他现在很失落,只是没让江海州看出来罢了。 江海州说他有男朋友,而他自己连一个胸针都不甚在意,不可能买这么花哨的东西。那就一定是男朋友送的! 付宽他妈妈喜欢这些东西,家里总是有很多此类的杂志订货单。江海州说他是傻子……他才不傻,心思通透着呢! 江海州一定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而且很捨得为他花钱,而且……而且这款打火机镶钻的是两个字母,“kx”。 难道是人名吗?总不可能是音效卡驱动器吧! 他不想和江海州分开,他捨不得让江海州走,可是人家有男朋友啊!自己不能抢别人的男朋友! 第22页 付宽坐在车里,越想越难过,偷偷抹起了眼泪来。 江海州的朋友圈子里从没有过一个类似付宽这种人,他就没那种时刻注意别人情绪的习惯,等到快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付宽眼睛通红,已经不知道哭多久了。 经歷过无数次打架火拼都一脸淡定的江海州慌了起来。 “怎么了宝贝儿,哭什么?” ……很没道理啊!他一头雾水。 付宽站在自家小区门口,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雨已经差不多停了,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空中有闷雷蠢蠢欲动,像是还有很多雨水悬挂在上面随时准备降落下来。 “啧,别哭了,都到家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点板蓝根。” “难、难喝。”付宽本来没打算在江海州面前哭的,现在被发现,他更难为情了,他不想让江海州觉得自己不懂事儿,不想被喜欢的人讨厌。可是,可是江海州是别人的!一想到这么好的人去对别人好,对别人笑,把别人抱进怀里用好听的声音哄那人,他好嫉妒啊!他胸腔酸涩的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地喘气都难受。 事实上江海州快冤死了,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拥抱,除了他亲妈,他就给付宽给的最多,甚至他亲妈都不喜欢让他凑近。 可是江海州压根猜不透面前这人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东西,眼看着天又要下雨,他怕付宽好不容易烘干的衣服再淋湿第二次,这小身板还不得生病么! 他口吻严厉,“还不回去,还想干什么?!” 付宽仿佛被吓了一跳,本就不明显的啜泣声彻底噎了回去。 江海州瞬间就后悔自己凶了他,搂住人肩膀,“我陪你进去,到房门口,成吗祖宗?” 付宽闭上眼,强忍着想亲他的冲动,把人一把推开,勐地转身跑进了小区。 江海州站在原地搓搓手指,又抓了抓头髮,半晌嘆了口气,打车回家了。 付宽回到家,他妈妈不在,留给他一张便籤条,告诉他保温箱里有阿姨做的饭,明天换洗的衣服也已经干了,让他把门窗关严实把门反锁,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付宽给妈妈回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洗个澡就睡了。 他洗完澡并没有睡,而是把江海州给他买的东西都装到一个漂亮的大盒子里,拿一把小锁头锁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他摸着钥匙,脸上不自觉洋溢出笑容来,他把江海州给他买的日记本用来写日记,另一面写他的名字。 江海州的字那么好,他也要练字,练得和江海州一样好。 晚上十点,江海州的简讯发过来。 ——板蓝根喝了没? ——没有板蓝根。 ——骗鬼呢?上次去你家我都看到了,好多包。 付宽撇撇嘴,下床接了杯热水,撕开一袋泡上了。 ——我泡好啦。 ——给我看看。 付宽直接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江海州把自己房间的窗帘拉上,今晚外面没有月亮,只有一层漆黑厚厚的云层,好在没有打雷,只是下着小雨,胡乐他们找他打牌,他没去。 江净经常失眠,对周围声音分贝要求很高,所以在房间里装了隔音板,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江海州发微信。她偶尔也会回到俄罗斯,那些朋友也会经常来看她,不然江海州总觉得她很孤独。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母亲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但当他问江净是否考虑再找一个人时,江净否决了。 江净说过一段让他很难忘的话。 她说:有些人的好,值得用余生来回味。 所以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江海州想,虽然他不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哪里好,但他希望自己如果这辈子也能侥倖拥有爱情,请来的早一些,让他早点对那个人好,早点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他倚在床头,旁边暖黄色的灯光添了几分静谧安详,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决定好好生活,找一个互相陪伴的爱人,用来赶走那些孤独和迷茫。 ——我不喜欢喝这个,味道好奇怪。 江海州笑了笑——开视频,我要看你喝。 付宽惊得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他去镜子前看了眼自己,头髮湿漉漉乱糟糟的还没干,睡衣是龙猫的,浑身都是长毛毛,胸前还有一双呆呆的大眼睛,看起来特别幼稚,眼睛还有点发红。 这幅样子好丑,他才不想被江海州看到! ——我自己喝就行了。 江海州能想像到小不点在电话那头别扭脸红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特别想再逗逗他。 ——怕看? 付宽还没想好怎么回復,江海州微信就发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他紧张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又怕不接会让江海州不高兴,抖着手指把视频打开了。 画面里的江海州慵懒的斜躺在那,身后是雪白的墙壁,柔和的橘黄色灯光度在他脸上,给他菱角分明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他的脸还是那么帅那么迷人,脸上还挂着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笑容,付宽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刚换好的助听器,“我,不好、看。” “好看。” 第23页 江海州这倒不是在哄人开心,他第一次在操场黑灯瞎火的看见付宽那瞬间直接就愣在那了。 付宽的脸型和五官都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惊艷,一种恰到好处的漂亮,他巴掌大的小脸儿,几乎完美的眼型,小巧挺秀的鼻樑,粉嫩的唇瓣……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足以看出以后会是个多么魅惑众生妖孽级别的主儿。 江海州以前从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什么类型,他甚至觉得男的女的都差不多,直到今天被这小孩儿毫无那种心思的触碰之下有了反应。 他目光下移,男孩睡衣内包裹着白皙瘦削的脖颈,锁骨很深,他在那里留下过淡淡的红痕…… 江海州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可乐才想起自己已经刷过牙了。 “凉了吗?喝完赶紧睡觉,快十一点了。” 付宽拿起杯子,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有浑浊的液体顺着付宽嘴角流下来,江海州别开眼,心里怒骂自己简直像他妈的刚梦·遗的少年。 “喝,完了。”付宽蹙着秀眉,“你喝、喝了吗?” “我喝过了。”江海州身体燥热,无心应付,面不改色的撒谎。 “骗、骗人。”付宽狡黠一笑,“你都,都不敢,看我。” 江海州直视他,凑近镜头眯起眼,盯着他好半晌,突然低声问道:“穿内裤了吗?” 付宽愣了愣,脸蛋儿上迅速浮起肉眼可见的红色。江海州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穿,穿了。”他声音细弱蚊蝇,怕江海州不高兴,还是强迫自己回答。 江海州垂眸扫了眼自己生机勃勃的二弟,十分隐晦的嘆了口气。 孔骁行不行呢?他见缝插针的想,妈的这俩人都是未成年,就算孔骁的话负罪感不会那么重,但是他一想到那张过于锋芒的脸又觉得他妈的……好像自己的二弟不太认同。 “刷个牙睡觉吧。”江海州问:“家里还有人吗?” “没。” “害不害怕?” 付宽没说话。 “一会儿你躺床上,电话别挂,我陪你睡。” 付宽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真、真的吗?!” “骗你干屁。” 江海州摸了摸自己下面,他完全可以让这小东西叫自己几声好听的,“哥哥老公爸爸”之类,甚至就算让他给自己喘几声八成也不会拒绝,小东西多听自己的话,而且声音又糯又软,柔的不行,像拿了根儿羽毛在人心脏上撩拨,不知道压在自己身下的时候带着哭腔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会是什么滋味…… 妈的!江海州你这个混蛋不能再想了! 他嘆气,不想欺负不小点儿,至少现在不行。他怕把人吓跑了,以后看见自己就躲怎么办。 第8章 远方 付宽躺在床上,摘下助听器,他使用的是耳背式助听器,像一个蓝牙耳机一样,不过这种太容易丢了,他以后得换个眼镜式的。现在他摘下来,把耳机塞进耳朵,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江海州富有磁性的声音。 他不敢翻身,怕吵到江海州,其实他睡觉本来就很老实,如今一动不动的仰躺在床上,身体紧张的都快僵硬了。 “睡吧。”江海州声音轻了几分。 付宽闭上眼睛,笑容很恬淡。 江海州的唿吸声传来,仿佛就贴在自己耳边一样,让他很满足。又忍不住贪心的想,如果天天能这样就好了。 可是,江海州是不是也这样陪着那个男朋友呢? 那个男生一定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吧!他好幸福啊,能得到江海州这么好的人! 付宽眼睛发涩,他想告诉江海州,自己喜欢他,可是他不能说出口,他说出来,江海州不管是沉默还是说了什么都会让他难堪不知所措。暗恋真的好辛苦,要是自己早点认识他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比那个人早。 那样的话自己一定勇敢的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可是,即便是江海州有男朋友了,也并不妨碍自己对他好吧!自己不求回报的,哪怕江海州不理他,他只要能偷偷看着这人,看他开心的笑,看他打架时威风的样子,不,不要打架!他受伤了一定很疼,自己心里也跟着疼。他想起了上次江海州中了刀伤的样子,他再也不要看到江海州受伤! 只要能看着他就好,不过不想看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自己一定会吃醋,一定会很难过。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么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没有道理的事情。 “睡不着?” 付宽吓了一跳。 “我,吵、吵到你,了吗?”他明明很安静的,难道是唿吸太不平稳被发现了,没有吵醒江吧,付宽有些懊恼。 “没有,你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那睡吧,明天几点起来,我叫你起床。” “可是,耳机,会,会掉!” “没事儿。”江海州说:“断了明天我打电话叫你。” “六,六点。” 江海州心里骂了句什么狗屁学校让学生这么早起,一边云淡风轻的“嗯”了声,“睡吧,又不是没明天了。” 第24页 “好,晚、晚安。”付宽重新闭上了眼睛。 “晚安。”江海州勾了勾嘴角。 江海州那天晚上睡得很好,他听到小东西唿吸声渐渐变得平稳之后才敢睡觉。 原本打算把麦调到静音之后和人去开黑,然后通宵到六点再直接给不点儿打电话,然而他手摸上电脑那一刻忽然又觉得这样听着小东西的唿吸声和梦呓睡觉也不错,他就躺进了被窝里。 再一睁眼他勐地坐起来,忙不迭把耳机塞到耳朵里,一看手机,通话时长:456分?! “我操!” 已经六点四十六了。 “江。” 耳机里传来温温柔柔的一句,第一次有人直接叫自己的姓,这样单字的称唿让江海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不赖就是了。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他有些尴尬,很少早睡早起,他一时间没适应过来,还忘了定闹钟。 “我在,路、路上了。”付宽的声音有些喘,还有点喷麦,江海州“啧”了一声,晨·勃啊…… “吃饭,了吗?” “还没,刚要起床。”江海州顿了顿,“没叫醒你,抱歉。” “没事!”付宽赶紧说着,“我不会,迟、迟到。” “行。”江海州动了动,勐地“嘶”了一下。 “怎么、了?”付宽问。 江海州唿了一口气,“宝贝儿,我现在要撸管。” 付宽愣神几秒,勐地把电话挂了。 江海州看着手机笑了半天,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难得这么早起来,他拉开窗帘,外面还是阴天,不过已经有放晴的趋势,他伸了个懒腰,平时这时候他还不一定睡觉呢,而现在已经睡得心满意足的起床了。 小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改变,真像一场润物细无声的雨。 付宽到了学校,因为想听江海州的唿吸就一直没捨得挂电话,他破天荒差点迟到。 七点二十有早自习,是自愿的,但他一直过来记单词,从不缺席。 徐雯给他扔过来一张纸团。 ——陈秀一不敢来学校。 付宽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自从陈秀一被江海州打过之后就在医院做復健,现在过去好多天,应该是回家养伤去了,之前回来几天说什么又不肯待,又请了长假,他朋友不是还来找过自己,看来是得不到准信儿一直不敢真正回来。他还是个学习不错的学生呢,耽误这么长时间课,也不知道得上多少家教能补回来。 ——他不敢来,他朋友让我和江海州去说。 徐雯的纸条很快又过来了,这次是一个本。 ——真是江海州啊!你见过他长啥样没?我听小琪说过,江海州长得特别帅,还特别酷,真的还是吹的? 要论“江吹”,大概头号粉丝应属付宽。 ——真的,他很好看!个子很高,声音也很好听!他超级厉害,一下子就把陈秀一的胳膊拧断了。但是他人特别好!特别讲道理,还很温柔!他…… 付宽越写越多,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都想撕下来自己留着了。 ——宽宽,你喜欢的不会就是他吧? 付宽脸一红,想了想回到—— ——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一下,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的。 ——他也喜欢男生吗? ——是的,我上次问了,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但是你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就算他有男朋友,不合适还是会分手的啊,他还是会选择更好的,我家宽宽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还这么好,他但凡不傻就不会不心动吧! 付宽摸着胖胖的龙猫笔发了一会儿呆。 ——无论他作出什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我不会作出任何让他难做的行为。我喜欢他就足够啦!雯雯,他真的很棒,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个这么好的人,所以不管我们会不会有结果,我都不希望出现不好的回忆,哪怕有遗憾。 付宽心想,自己抱过江海州,他送自己回家,给自己买东西,他们还通宵连过语音,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美好的回忆已经很多了! 虽然他看得出来江海州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他还不了解江海州,不知道那个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或许根本不能和那个叫做“kx”的有钱男朋友相提并论,但如果江海州需要什么是他能拿得出来的,他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就这样……也挺好的。付宽知足的想,起码他们现在是朋友,有联繫。 江海州这种看着就不普通的人,能接触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付宽你不要难过才是!他亲了亲龙猫胖胖的身躯,给自己加油打气。 …… 江海州去了麻将馆,那是胡乐他家开的,他妈是个十分肥胖嗓门粗犷的女人,几个孩子里只对江海州和颜悦色,她没什么文化,但能看出江海州身上有那种她家胡乐没有的气质,所以让这臭小子平时少和那些狐朋狗友打联联,多和江海州这样文质彬彬的走走。 胡乐要是知道他妈所想一定会气的大喊:他文质彬彬?一起干过架的谁不知道他们州哥是公认的阎王,能给你定生死簿那种,谁敢和这种“文质彬彬”叫板?! 第25页 里面不少人通宵打麻将,他妈林姨雇的人正在倒班看着店。 江海州走进最里面的屋子,两张大床,四头猪,横七竖八的,张启胡乐孙超和刘扬正唿唿大睡。 江海州踢了刘扬一脚。 “草!谁他妈……” 刘扬后半句在睁开眼时勐地憋了回去,蹭了蹭嘴角的哈喇子,降低了好几个音量,“州哥,你睡我这吧。” “逃课了?” “啊。”刘扬咳了两声,“最近感冒,请假了。” 反正他从学校搬出来住之后,不去上课也没人管。 “滚回去上课。” 刘扬脸一苦,差点鬼哭狼嚎,“啊,我才睡俩小时啊州哥,现在眼睛都睁不开,走路两条腿都打摆子。” 江海州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点着一根烟,拿出打火机时下意识就想起小东西那失落的小眼神儿,他莫名有些烦躁。 “我问你,小不点儿在学校还有没有人欺负他?” “啊?小不点儿谁?” “就那个……艹!”江海州愣了愣,妈的他居然一直不知道小东西叫什么。 “好像叫……付付。” “付付?”刘扬打一半的呵欠突然没了,目光诡异的看着江海州。 他们大洲哥竟然也有叫人不叫全名的时候,而且还叫的这么腻味,真是稀奇。 “你那什么眼神。” “啊没没。”刘扬连忙道:“好着呢,现在全校都知道付宽是您的人,好多人还想着争相去巴结。” “付宽?” “是啊。”刘扬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江海州:…… 他知道为什么刘扬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了。 “告诉他们别打扰付宽,巴结,呵,也得是那块料。” “哥,付宽可招风了,在学校还有贴吧粉丝后援团,还有男生给他做打手,他从来不惹事儿,但不少人因为他总能打起来。” 江海州把菸头摁进菸灰缸,没说话。 刘扬莫名觉得他州哥摁菸头的架势有些发狠,他不自觉哆嗦一下,“哥,那孔骁我们都不待见,尾巴都翘上天了,您不如把付宽收了,反正付宽更好看些。” “肤浅。”江海州淡淡道。 “起码付宽听话啊,从来不惹事儿,他要是想惹事儿,一句话就能让八中掀个天翻地覆!不过这孩子胆子太小了,所以也有傻逼总寻思着欺负他。” 那陈秀一不就是么,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陈秀一进医院是早晚的事儿,就算州哥不找他麻烦,别人也未必能放过他。 “他一直胆子小?” “其实就是不想惹事儿吧,据说以前小时候父母总吵架打砸东西啥的,多了我就不清楚了。” “走了。”江海州站起来,看了眼睡得毫无防备那仨人,“早点看清自己的路,日子虽然都是混的,但混的都不一样。” 他抬手把上门栓,“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州哥!”刘扬愣了愣,动了动嘴。 “说。” “没什么,我一会儿去上课。” “嗯。” 江海州本来是想看徐小峰在不在的,他想给付宽买点什么作回礼,找徐小峰参谋参谋。 他以前从不注重这种形式的东西,但就在昨天突然想给付宽买一副助听器。 江海州从上衣里侧的口袋掏出胸针摩挲几下,昨天那件衣服被他洗了,胸针就没戴上。这么贵的玩意儿,在这小县城,也就自己看着舒服了,别人怕是都会以为这是两元店随手捡来的。 他接了个电话,曹瑄打来的,问他要不要进一批上新的杂志。 曹瑄是他在小酒吧认识的,二十五六,家里逼着相亲,让他娶一个离异的女人,他不干,和家里闹翻了,自己上的是一个不入流的专科,在他爸的厂里当会计,这回闹翻工作也没了,属于那种从小窝窝囊囊老实巴交这回被逼急眼了的。他当时在酒吧哭天抢地,打烊了都不走,江海州和酒吧老闆熟,本以为是闹事的正想把人轰走呢,谁知道这货抱着江海州大腿就开始大吐苦水。 江海州会认人,他看出这人是那种没脑子但踏实的,就拿出当时手里的几万块钱给他,让他在随便哪个学校附近开个书店,卖卖辅导书习题册。没事儿就去转转,也算入股。再加上背后有江海州罩着,这书店一直生意不错,同行也不敢打压。 江海州每天说忙也算不上,都是一些东家打架西家砸场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不缺钱,不缺人,可以说在这个破地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得罪。 但是今天当他走在大马路上看着不甚宽敞的街道一辆车挨着一辆车屁股一点缝隙都不留的往前挤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知出处的窒息感。 就好像他在狂奔过后大口唿吸突然钻进口腔鼻腔里难闻的汽车尾气,满嘴都是汽油和甲醛味儿。 他抬头看着天空,看不清以后的路。 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聊。 他去县图书馆还了几本书,看完了《罪与罚》、《死魂灵》、《叶甫盖尼奥涅金》和《樱桃园》,他准备把《静静的顿河》看了,这本有点长,他准备慢慢看。 第26页 管理大叔认识这个经常借外国名着的小子,但他一直都认为这模样英俊的小伙子在装逼,不可能看得懂嘛!那一串串连个空都没有的字母谁能看懂? 第9章 会面 江海州走出图书馆,接到孔骁打来的电话。 那边刚接通就是一阵连珠炮语,“州州!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繫我?你昨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呀,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回去连个解释都没有,是不是去见别的男人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本以为江海州急匆匆离开之后会再回来接自己,起码也要给自己打电话,谁知道他在餐厅一直等到晚上,一个消息一条简讯都没有,他发过去的全都石沉大海! 他觉得委屈极了,他知道江海州不喜欢哄人,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男孩子,所以他一直都故作很强硬的样子,就想在江海州面前刷刷存在,让他能高看自己一眼。可是江海州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江海州没说话。 孔骁还真说对了,他的确是去“见别的男人”了,不过他没什么愧疚感,一他没对付宽做什么,二他从没有正面承认过和孔骁的关系。这个小孩条件优越,眼高于顶,却什么都不懂,人情世故方面,情商方面……经常让江海州很头疼。 他在这个县城里什么样儿的狐朋狗友都有一点,但大多数都不喜欢孔骁。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巴结有钱人的类型,所以看不上的全都表现在脸上,只是碍于江海州的面子才忍着。 偏偏孔骁从不会察言观色,更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要不是他还听话,江海州又看这小孩儿有时候蹦蹦跳跳挺可爱的,至少能给自己解解闷,注入一点生机活力,他早就把人踢一边去了。 “州州,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也没做错什么呀!大不了以后我不惹事了还不行嘛!” 江海州不是心软的人,就是怕吵闹,不想听孔骁在他耳朵边儿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他点了根烟,“晚上去吃火锅,我叫上几个朋友。” 这就是缓和的意思了,江海州平日里不和他说这种类似于聚餐的邀请,因此这算是变相的赔礼。 孔骁心下高兴,又有些不满,“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你不去算了。” “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孔骁撒着娇,“你呀~我也就跟你有这么好的脾气了!那你先忙吧,我做个面膜护理晚上给你打电话,嘻嘻!” 江海州嗯了声挂断电话,他倒是没觉得孔骁哪里不好,这不也挺好哄的,自己连个说法都没给一顿饭就乐呵了。 不过也绝对算不上对自己很好,那孩子天生自私,改不了,唯我独尊的架势不会去迁就任何人。到哪里都把“江海州”挂在嘴边,恨不得把“江海州”这仨字贴脸上。兄弟们跟他提过,那人不是太喜欢自己,只是想看到别人脸上惊讶羡慕甚至恐惧的表情。 虚荣。 他太想博取别人的关注,像只骄傲的开屏孔雀。 当然,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本,但是江海州只觉得这种廉价的虚荣感会使人变得眼界越来越浅,内心越来越空洞,人的精神层次也越发乏味低级。 可是这又怎么样?现在的人谁在意这个? 哪怕江海州和他说“拉斯柯尔尼科夫”是谁,“泼留希金”是谁,“加耶夫”是谁,他从来不知道,也都不妨碍他有钱有颜有的是人捧着。 …… 付宽坐在教室里,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叠这着手里的小星星,那种亮晶晶防水的纸张,上次自己在文具店看到了,但是没拿,后来又回去偷偷买的,他想给江海州一个惊喜,当时就买下来很有可能会被猜到的。 999个有点多,但是他一定要挤时间快快叠出来! 那个文具店的姐姐把他当成江海州的男朋友了,他又羞又急的跟人家解释了半天,解释他们只是朋友关系。然而他心里多么渴望自己和江海州能有那种关系啊,哪怕只有一天也行,他都会很满足。 付宽想在星星里写字来着,又不知道写什么,他怕情不自禁写的太露骨会对江海州造成困扰,又怕江海州没发现会让他每天在期待和忐忑里煎熬。 真是……喜欢上这个人之后,变得越来越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他最后还是没有写,可能江海州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但……他就叠了怎么样!他江海州敢不要!他不要…… 自己也没有办法,只是会很难过。 下课铃声响了,有人来找付宽,是陈秀一那些朋友。 付宽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然而那人似乎比他更害怕,都不敢看他的脸,只给他放了一张信封就火速跑开了。 付宽打开信封,是陈秀一的道歉信,内容是列印的。 陈秀一说自己伤了右手,没法写字,但都是真情实感,他想让付宽原谅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希望他能去和江海州说说,不然自己不仅没办法在学校混,甚至只能搬家。 这些付宽都听过一遍了,他也打算和江海州说的,毕竟陈秀一没对自己造成什么真实的伤害,只是言语恐吓了几句。但他怕江海州生气,对自己失望,正准备过一段攒攒勇气再去说呢,不然江海州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第27页 可是这次陈秀一竟然找来了他妈妈,说晚上去“川味香火锅店”,他妈妈要带着他和自己赔罪。 付宽不想去。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妈妈,也不想去见别人的家长,任何和江海州有关的事他都不想拿出去被人染指被人谈论是非。 放了学付宽刚走出门,就有一群人围在教室门口,看见他纷纷涌了过来。 “你、你们……”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刚才那个送信封的人赶紧连连摆手,示意付宽别怕。 “我们是来给陈秀一求情的。” “是啊!他都给你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8中的同学,互相包容一下嘛!陈秀一都耽误好几个单元的课了!” “……” 付宽蹙眉,是要开始道德绑架了么。 他耽误课是他自作自受,付宽心想,如果不是有江海州帮自己,谁知道陈秀一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在手机里威胁自己那些话都是证据! 周围这个时间段都是人,都停在这里看热闹,知道始末的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这样一来几乎都要问个明白。然后这些人都会知道江海州把一个成绩还不错的学生胳膊掰碎了,这件事多恶劣。 他们不会去追究事情的始末,到底谁对谁错,这些人对校外人都抱着敌对牴触的态度,认为他们都是流氓混混,甚至蹲过大牢杀人砍人不眨眼的魔鬼。然后会认为他们欺负学校里的人,付宽身为一名好学生,竟然拉拢校外的人一起打在校生! 到时候江海州这个名字会被口口相传三人成虎,还不知道要被那些搬弄是非的蠢货给编排成什么样! 他嘆了口气,“我去,你们,回吧。” 那些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一些刚要说话的都愣住了。 付宽已经在信封里看到了地址,他去过那家火锅店,是装修的比较精緻的隔离桌椅,没有包厢。所以即使就算是鸿门宴的话,他们也不敢太嚣张。 付宽虽然单纯,但从不犯愚蠢的天真,他不会相信在理的人就一定能赢,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讲道理。尤其像陈秀一那种,从他身上就可以看出父母的家教来。 唯我独尊,蛮横不讲理,三观不正。 因此他不对这顿饭抱有任何好感。 …… “川味香,你过来吧。”江海州坐在椅子上,周围坐着张启孙超他们,一共有那么六七个人。都是平时玩的比较好的,胡乐没来,被他妈揪着耳朵打扫卫生呢。 江海州旁边没人,但也不是给孔骁留的,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热,而且刚入秋吃火锅就是不如冬天,屋里那点冷气不够这几个年轻的唿出的二氧化碳多。 “大州。”一旁的男生要给他点菸,被他摆手拒绝,虽然店里没人敢说什么,但影响周围那么多吃饭的也不好。 老闆过来要免单,还一边歉意的说生意太忙不能作陪,自罚了一杯酒,撂下句酒水不限量笑嘻嘻走了。 气氛还不错,几个人很快调侃起互相的变化以及荤素不忌的八卦来。孙超眼尖的看到江海州胸口的胸针,“咦”了一声。 “州哥,这胸针挺难买的,搁哪淘的,我对象上周还跟我说过,差不离儿就长这样,我一听就觉得跟你眼睛颜色一样,然后今儿就看你戴了,哈哈哈哈你说这巧不巧!” 他这样一说,众人纷纷往江海州胸前看过去,江海州笑了笑,也低头看了眼,没想到小东西还挺有心思,这种寓意别人不说他还真没发现。 “小少爷买的?”有人问。 江海州摇头,然后就见孔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觉得大家还没等他来就开始说说笑笑气氛太好,他有些不是滋味。 江海州手一伸,指了一个凳子,虽然离他还有距离,但已经是最近的了。 孔骁见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他,颇有一种看正主的既视感,这才神色缓和,在江海州旁边坐下,随即眉开眼笑的拿出一件礼盒来当众送给江海州,“州州,我给你买了lv新款的胸针,你戴上试……” 他话没说完,脸色就变了。 周围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江海州不喜欢八卦热闹,但今天这一出,他们可是被迫看的。 “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孔骁抱着侥倖问着,虽然他不太相信江海州会自己买这种花哨的东西。 “别人送的。”江海州轻描淡写,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青菜叶子。 “谁送的?”谁能给你送这种看起来就不便宜的东西,凭这些又穷又没品的乡巴佬吗? “朋友。”江海州抬眸扫了他一眼,下一瞬目光顿住。 孔骁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后方,什么都没有。 “水开了水开了!”张启叫到:“快把肥牛毛肚给我往里怼啊!” …… 付宽坐在椅子上,对面是胳膊缠着绷带的陈秀一,旁边是他妈。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陈秀一的家庭条件似乎没有他在学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他妈穿的很朴素,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这位中年妇女的面容憔悴苍老,似乎经歷过很多劳苦工作的摧残,脸上满是缺乏保养加之过度操劳导致的风霜痕迹。 第28页 付宽安静的坐在那里,他不知道陈秀一和这位阿姨说了什么,但阿姨的态度不算是太好,看到他进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让他家儿子变成这样的学生长得这么清秀漂亮。 “你就是付宽吧,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那个?”阿姨开始有些疾言厉色,发现这种态度带来的反馈是对方的不愠不火,她立刻改变了策略开始抹眼泪。 “你放过我儿子吧,你瞧瞧你都把他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他不敢上学,课耽误那么多,我还得给他钱上辅导班,一节课就好几十,我在超市打工一个月也就那么点钱,他爸去外面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出个啥事儿我们也不知道,哎哟造孽哟,全家人就指望着我儿子能有出息呢!” 付宽坐直了身体往后缩了缩,他不知道这阿姨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真想告诉她:你家孩子学习成绩是不算差,但钱花的也不少,而且都没花到正地方,他光听说陈秀一去勾搭好看的小男孩小女孩就一掷千金,还请那些小弟吃饭,给大哥买烟,原来花的都是父母这么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亏得自己以前还以为他是个用情至深的富家公子哥,只是单纯才会显得有点愚蠢呢。 “妈,你少说两句!说点有用的!” 陈秀一心里也生气,他没想到他妈会把这些事说出来,这要是被付宽传出去,他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他当时明明和他妈说要让他和付宽搞好关系,这小孩家里有钱,背后还有人罩着,那人还顶厉害,和他关系好自己也吃香。 而且以后说不定联繫密切了付宽还能接受自己呢,自己长得又不错学习又好,俩人共同话题也多。虽然他没江海州帅,但江海州到底是个混子,不念书的人就是没文化,付宽和他不是一路人,早晚便宜自己。 陈秀一他妈被这么一提醒,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宽啊,姨就是太激动了你看,这事儿就算我们家一一错了,我让他给你赔不是,你让那个,就你后头那个小混混……” “砰!” 付宽脸色一寒,勐地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扣,直接就站了起来,一字一顿:“他,不是,混混!” …… 大家推杯换盏聊天扯皮,江海州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笑意,喝完了手里的酒,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去厕所。” 他挂了电话把杯子一放,眼睛不经意的瞥过某个地方,闪过一道冷意,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你们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 付宽被气的不行,别人怎么诬陷他,怎么讲歪理怎么颠倒是非黑白曲直都可以,唯独不能说江海州! 任何人说江海州都不行!这群人根本就不懂他,有什么资格把那些难听的词彙扣到他身上! 他电话突然响起来。 来电提醒:江。 他接起来,不知为何就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往四周环顾,什么也没看见。 “我,去、厕所。” 他挂断,刚才还强硬的气势一瞬间就像被卸掉一样,脸蛋儿也由气的通红变成了羞的通红,抓着手机直接慌里慌张转身跑去了卫生间。 第10章 火锅 这家火锅店的卫生质量很好,卫生间附近也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儿,他看了眼门,有一道缝隙,江海州真的在里面吗?他也恰好来这吃火锅吗?他很喜欢火锅的话,自己以后也可以……也可以买菜,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和江海州一起吃火锅的场景,江海州喜欢吃什么菜?他长得又高身体又结实,一定很喜欢吃牛肉! 他勐地把自己从幻想中扯回来,还有些不可置信,激动地手心都出汗了。能这么快见到他太好了,只要能和他多待一分钟也好,多听他说一句话自己都会偷偷回味好久。 付宽平復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里面还有两个隔间,但都是空的。 没有人? 他刚要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蒙住眼睛,他一惊,刚要喊出声,耳边就传来在心里迴响好多遍的熟悉声音。 “打劫。” 付宽笑了出来,顺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还笑!”江海州咬了一口他耳朵,“劫色怕不怕?” 付宽哆嗦了一下,莫名的一阵悸动,他的脸已经变得很烫了。 “不。” “哟,劫色不怕?”江海州揉捏一下他耳垂,“那怎么这么红?” 付宽心脏狂跳,他没有动,能感觉到江海州离他很近,胸膛挨着自己的后背,唿出的热气就在自己耳边,暖洋洋的,让他舒服的大脑皮层都带着惬意的酥麻。想被他从背后抱住,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腰上。付宽闭着眼,睫毛眨啊眨的,嘴角带着笑。 好想你啊,江海州。 江海州手心被骚刮的痒痒,他放开付宽,把人按到光洁的墙壁上壁咚了。 江海州换了个打火机,塞到付宽手里,指了指自己嘴里的烟,“给哥点上。” 付宽听话的给他点了烟,动作还有些笨拙,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崭新的薄荷糖,铁盒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就想着哪天能遇到江海州,然后送给他。 江海州接过去绕着指头转了转,“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 第29页 付宽笑了笑,没说话。 江海州往他脸上吐了个烟圈,他呛的咳嗽好半天,眼里噙了泪。 “我欺负你,不生气?” 付宽摇摇头,这才不是欺负呢,他很喜欢这样,喜欢江海州这样对他,但是以后还是少抽菸好了,他不想江海州咳嗽嗓子疼胃疼。 江海州把人逗弄完了,这才说起正事。 “那俩人怎么回事?” “没事。” “你那句话那么大声,我听见了,说我呢吧。” 付宽皱了皱鼻子,显然没料到江海州听见了,他担心江海州会不高兴,“你、不是。” 他看着江海州,结结巴巴说道:“不要,放在心、心上。” 江海州嗤笑一声,对“放在心上”嗤之以鼻,抽了一大口烟,“我不是什么?” 付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最好了,不是、混混,不是、坏孩子。” “这么了解我?” 江海州把烟一甩,扔进旁边的水池里,他前后一想就都明白了,小东西被人摆了一道,估计也是不想来强行过来的,那家人也不会吐出什么好听的话,小东西护着自己,容不得别人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呵呵,有意思,在自己面前看着软绵绵的,换做别人可是能摔杯子的主儿。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可爱的人儿呢。 “我想,了解你。”付宽左手捏着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声音有点颤。 “是喜欢我,还是想泡我?” 付宽眨了眨眼,头埋低了一点。 “要是后边儿那个,光凭这点东西可不够。”他摸了摸胸针,晃了晃手里的糖,灰蓝色的眸子危险的注视着他。 “还,要什么?”付宽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江海州眯起眼,勐地欺身贴近,一把揽住他的腰用力按向自己。 付宽下意识伸手抓在了江海州胸前,又赶紧缩回去,看起来有些无处安放。 江海州温热的嘴唇碰了碰他耳朵,轻声说道:“要你。” 付宽心神剧颤,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这种露骨直白的台词他这个年纪要再说不懂也说不过去,但是很快他就想起江海州刚认识自己的时候这种混不吝的话也是没少说的,只是玩笑而已。 很可能没那个意思的。 他眼睛有些酸,伸手揉了两下,害怕被发现,动作很轻微。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自己会把什么都给江海州的,什么都给他! 江海州说完看小东西还红着脸低着头,心想不能把人欺负太狠了吓到,有什么想法也得慢慢来,至少等他再大一些。 现在玩什么都不能过火,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捨不得让小孩儿被毁。 “外头的麻烦我解决,你直接回家就行。”江海州说:“以后遇见什么事儿直接联繫我,爹给你摆平。” 他话音刚落,付宽踮起脚,胳膊突然揽上了他的脖子。 江海州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伸手把厕所门锁上了。 付宽把头埋进他胸口,不说话。 江海州摸了摸他光滑柔顺的头髮,以为他是受委屈不开心了,“爸爸在这,说吧,想怎么搞他们?” “唔想,你……” “嗯?”江海州只觉得声音在胸口震动,但是听不清。 “晚,晚饭。”付宽抬头看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说完就咬住了唇。 “嗯?”江海州挑眉:“想吃晚饭?” 付宽点点头。 “就这事儿啊。”江海州笑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吃什么?” 江海州把手从他腰上拿下去,不然老是想着往下挪,“我带你去。” “你的、桌就,就行。” 江海州点头,没多想,以为付宽不想给他添麻烦,毕竟他那群朋友在那,自己也不能中途走人,就直接带付宽去有自己照顾也没什么。 他正要和付宽一起回去,见小孩儿没有放开的意思,轻笑一声,“我抱你出去?” 付宽脸红的放开手,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他们那桌前。 江海州想也没想的让付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和旁边的人说道,“帮我搬个椅子来。” 众人不知这是从哪过来蹭饭的生面孔,本来相谈甚欢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江海州也没在意,反正这顿饭就是普通的凑伙,不是谁的专场,就是别人临时碰到认识的搭伙拼桌蹭饭他也不会说什么,图个热闹,也抢不了谁的光,况且付宽这么可爱,他都喜欢,别人谁敢不喜欢? 江海州看了眼自己的餐具,他面前的盘子还比较干净,但有些东西已经吃了一半,看着付宽清爽柔顺的头髮,他突然就起了坏心思,低声在他耳边道:“吃我的?” 付宽两手拘谨的放在腿上,抬头看他,闻言勐地瞪圆了眼睛,“我……” “逗你的。”江海州笑了半天,摸着他的头说道:“等我一会儿,回来一起吃。” 他说完直接去了陈秀一那桌。 饭桌上突然就随着付宽的到来以及两人的互动变得鸦雀无声。 第30页 张启和孙超对视了一眼,互相已经交换了n多句潜台词。 “州哥绝壁对这小孩有意思,看他笑的那个骚劲儿。” “艹!何止是有意思,简直都快爱上了,你见州哥这么宠过谁?连孔骁都排不上!” “正牌嫂子终于来了,这个看起来还不赖,好看又懂事儿,贊!” 孙超咳了声,“小结巴?” 他是知道这位的,没想到上次在计程车里还一直缩成团的小可怜转眼就能让他老大这么宠着,他也觉得这个小糰子又乖又可爱,江海州喜欢上也不奇怪,因此他有意交好,话语里都是善意的调侃,给人拿了新的餐具过来,“行啊,这么快就打入我们内部了,还直接走到了顶层!啧啧,厉害啊!” 付宽也认出了他,“你、你是……” “对,就是我。”孙超说:“鄙人老司机一枚,开车贼稳。” 旁边的人翻着白眼起闹。 就是这个人把自己的地址告诉江海州的,江海州有一次提了,这人叫孙超。 “你是、孙……孙超吗?” “是啊。”孙超有些吃惊,随即嘚瑟道:“看见没?看见没!人家知道我名字!来来喝这个果汁,这个是上新的!” “谢谢。”付宽笑了笑。 “我叫张启!”张启过来说:“嫂……呸呸呸!那个,宽哥,你叫我启子就行!” “我胡乐,就麻将那个……” 付宽瞪大了眼睛,还没从“宽哥”这俩字反应过来,就被众人的热情震的有些呆滞。 旁边一个小子眼睛都直了,很快被人踢了一脚,想什么呢窝草!别瞎几把看,州哥看上的人也是你能惦记的? “来吃菜吃菜!再不捞都老了!给宽哥拿餐具啊瓶子!”张启说道:“都别愣着,你们傻看着宽哥都不敢吃了!” “宽哥,蘸料你直接用大州调的就行,反正你们俩谁也不分……”张启没说完,被“哗啦”一声打断了。 孔骁把一盘大蒜都下进了锅里。 付宽抬眸看了眼孔骁,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动了动筷子,把江海州碗里的虾滑都拿走吃了。 “张启,他是谁啊?”孔骁拿纸巾擦了擦嘴,声音冷的跟空调里的凉风似的。 “江,的朋友。”没等张启开口,付宽说道。 他看的出来,这人就是江海州的男朋友了。 就是啊,一起吃饭怎么会没有他男朋友呢?早晚都会看见的。刚沉浸在融入江海州朋友圈子的喜悦里,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差点忘记,真是不该来,这下好了,让江的男朋友吃醋了,万一两个人因为自己吵架怎么办,江海州被误会怎么办。 他和江海州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江海州从来不占自己便宜,甚至基本不碰自己,也没和自己过分亲近过。万一被误会了那得多冤啊。 被占了无数次便宜触碰了无数次的付宽担忧的想。 “呵,还是个结巴,州州真是什么人都认识。” 这句话说完,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和孙超那句带着善意和友好的调侃不同,孔骁的口吻明显带着酸意和妒意,还夹杂着嘲讽一样的攻击,听着特别的刻薄。 “不好,意思。”付宽有点难堪,心里也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别人说他结巴,他早就习惯这样的冷嘲热讽了。他觉得自己输给这人只是因为他是“江海州的男朋友”,仅此而已。 他对江海州尊敬,喜爱,崇拜,因此连带着对他的男朋友也带着仰望的色彩。被这样不友好的对待也没有任何不满和记恨,只是觉得很失落。 果然江海州的男朋友不喜欢他,那这样是不是也会影响江海州对自己的看法。万一江以后都不理自己了,那该怎么办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让大家觉得江海州认识的人没礼貌,便强颜欢笑,一字一顿,尽管说的很慢,但他尽量让自己不重复,不让自己结巴的太明显。 “江,很优秀。是我,不好。” 没控制好力道,尾音都微微抖了起来,听着好像要哭了一样。 真是丢脸啊,他想,为什么自己这样完蛋!这下好了,江的朋友要是看不起自己怎么办! 他话音未落,肩膀搭上一只手。 江海州在他旁边拉着椅子坐下了。 付宽鼻子发酸,眼眶一热,把头低下来,阻止眼泪落下去,已经够丢脸了,不能再哭出来,那样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江海州看了一圈众人:“吃饭啊。” 机灵的有不少,立马借坡下驴开始下新的肉菜,火锅这东西很容易调动气氛,席间很快又火热起来。 过了好几分钟,江海州感觉付宽那个劲儿应该过去了,他手还搭着付宽的肩膀,低头缓缓贴近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付宽默默听着,突然就笑了起来,江海州也笑了,抽了一张纸巾塞到他手里,付宽接过去蹭了蹭鼻子。 俩人亲密的样子像多年的情侣,气氛和谐的不可思议。 孔骁绷着下巴噘着嘴,对着盘子敲敲打打。 江海州抬头,把筷子放在了桌上。 第31页 大家都在偷偷关注着,见此场景,周围的气氛再一次凝滞起来。 “今天谁让我不高兴,以后饭桌上,再没这号人。” 他平静的说完,缓缓给自己倒了杯白酒。 孔骁眼圈憋得通红,就在江海州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想走都走不成,气的一直往嘴里塞鱼丸。 付宽没听见这,他还沉浸在江海州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里,浑身都是热的,感觉自己都快沸腾了! 江海州对他说:“解决了,他们不会再烦你,我和那小子说,你是我媳妇儿,我的人。” 江海州的媳妇啊……付宽心想,哪怕是假的,能从江海州嘴里亲耳听到,也幸福死了。 他人真好,这样帮自己解围。 江海州看了眼自己的碗,目光看向张启,张启瞥了付宽一眼。 江海州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再上两盘虾滑。 付宽吃东西跟小猫一样,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很可爱。 他也不怎么挑食,江海州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就基本不抬头,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江海州还是眼尖的看出了他不喜欢香菜,和其他蔬菜一起捞上来的香菜被挑出来放到盘子一边。 江海州没发觉自己一直在看着他吃,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付宽盘子里的香菜夹起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张启孙超胡乐等众人:…… 张启手里的螃蟹“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孔骁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跑了出去。 付宽茫然的抬头,发现江海州的男朋友走了,他才恍然,连忙站起来,“对不、起,我坐,坐错,位置了。” “我让你坐这儿的。”江海州一把把付宽拉坐下,仿佛没看见桌上有人走了,若无其事道:“一会儿吃完想去哪玩?” 付宽迷茫的看他,眼睛软的仿佛能揉出水来。 江海州喉结攒动几下,把白酒倒了。 “州哥,干嘛倒了。”孙超看出了什么,冒死调侃了一句。 江海州也没生气,他沖付宽笑了笑,“你看,我都不敢喝酒了。” 付宽自然听不懂这种暗示,还有些发懵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怕喝多了把持不住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一样的事儿来,啧,江海州无奈,小东西还是太小了,还不到15岁…… “我可以,帮你,挡酒。”付宽以为江海州是喝不下了。 “哟。” “厉害了!” 旁边的人一起起闹,他们看得出来,江海州真正喜欢的是这个漂亮的小孩儿。 这太明显了,那个都走了,大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对这个照顾的跟儿子似的,还一点儿都不嫌弃的吃碟子里的菜,真是亮瞎了他们狗眼,以前可没见大州对哪个人这样做过!大州喝过的水都没人敢碰一下,孔骁都不敢。 “你能喝多少?”江海州可不用别人挡酒,他有一半战斗民族的血统,酒越喝越清醒。 “半,半斤。” 这只是个概数,以前付宽背着妈妈偷偷喝酒时在外面一个人窝在花坛边喝了半斤多的白酒,一点事儿都没有,上个厕所之后又清醒了,因此他这才敢说出来。却不知道半斤这种量在众人眼里已经十分可观,引起了一个不小的轰动。 “操!牛逼啊!”张启一下子喷了。 “不是吹牛的吧!”有人坐不住了,不是为了故意在江海州面前夸自己吧,那可就不对了。 “是啊,老弟你多大啊,这么吓人!”看着挺小的,没想到是个狠人。 江海州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起闹,对付宽说道:“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不许随便喝别人给的饮料酒水,听到没?” 他语气认真,微微俯着头,眼里仿佛有银河在流转,好看的不像话。 付宽脸色发红,这大概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他鬼使神差的,突然就抬起头,在江海州下巴上亲了一下,又赶紧把头埋的低低的,整个耳朵都红了。 起闹声大了起来,大家吵着让江海州亲回去,以前的孔骁可从没这待遇,江海州基本不让孔骁当着别人的面和他亲热,这个果然不同。 这个可是让江海州摸着下巴笑了半天的牛逼的主儿。 “亲一个,亲一个!” “别闹。”江海州摆手,“他害羞,我亲完他以后再也不理我我找谁去。” 付宽坐在那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快激动死了,心口有小鹿在胡乱的冲撞,他亲了江海州!他亲了江海州! 这个认知让他雀跃的不能自已,江海州没有打他骂他,没有冷脸呵斥让他离开,也没有嫌弃他!他好开心! 第11章 初吻 江海州把手放在了付宽后腰,有意的靠近他,看着他通红的耳朵,自己心情也变得超级好,好像有这个小东西抓在怀里,所有的郁闷就能一扫而空一样。 “你躲什么,讨厌我?嗯?” 付宽低着头,闻言赶紧摇头,他怎么可能讨厌江海州呢,他最喜欢江海州了。只是哪怕人不多的时候他都不太好意思,更别提这么多人看着……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第32页 江海州几乎把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看人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坏心大起,“要不你让我亲一个给他们看看?” 付宽扯了扯江海州的衣袖,后者低下头,贴近他。 “你,要怎么,亲。” 江海州嘴唇几乎贴到了他脸上,语气暧昧:“想尝尝你舌头软不软。” 付宽用手捂住了脸。 “不让我亲?那算了。” 江海州故意语气很失落,就要把手抽回来,被付宽握住了小拇指。 “让、让的。你怎么,都行。” “怎么都行?”江海州轻笑一声,“我把你按在椅子上强吻也行?” 付宽快躲到地缝里去了,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行,行的。” 江海州心口一热,差点没登时就硬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灌下去一杯带着冰块的水,身体的燥热这才淡了几分。 他反握了握付宽的手,指腹在他嘴唇上摩挲了两下,“给我留着,不许亲别人,听到没?” “嗯,嗯。”付宽觉得耳朵烧得慌,他很想江海州亲他,他不会有一点抗拒的,哪怕是……这么多人看着。 “这是,我第一次,亲,亲……” 他说不出口,手指抓着裤子,看起来倒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一番的模样。 “好,我知道,我们家小不点最纯洁了。” 江海州心里又疼又痒,不敢再为难他,转头和张启拼起了酒来。 付宽以为他生气了,抬头瞪着水润的眼睛可怜吧唧的看他。 江海州心头一跳,赶紧别开眼,憋着一股子邪火用力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夹不着的和我说。” “州哥,你可得把人圈好了。”张启喝的多了有点发飘,“不说别的,这脸这眼睛,这性格,但凡是嗝……都把持不住吧。” “用不着你操没用的心。”江海州酒水混着喝,越发觉得燥热,他扯了扯自己衣服领子,源头就在旁边,近在咫尺,他伸手一捞就能捞到手,还是个百依百顺怎么搓圆捏扁都不会反抗的,他真想把人就地给办了。 当然也就是想想,小东西要是被那么欺负,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儿,他可捨不得。 “州哥,那孔少爷呢。” 江海州想起刚才那孩子一言不合直接走人的态度,换做别人敢这么撂他脸子,今晚就等着去医院吧,他嗤笑一声,“换你你选谁?” 张启眼角一抽,“换我,哪个也看不上我啊。” 江海州轻笑,拍了拍张启的肩膀,“你那对象也不是好惹的,自求多福。” 他们酒足饭饱,江海州买了单,老闆怎么也不收现金,江海州没推辞,钱拿回去改成扫码,还多给了不少。 “州哥,一会儿去哪浪啊。”孙超问。 “浪个屁。”张启踢了他一脚,眼睛往付宽那瞥,“没个眼力见儿。” “哎呀,瞧我这笨脑子。”孙超车就停在路边,他问江海州,“老大,你俩去哪,我送你们。” 傍晚外面的天气还有些凉,几个人出来纷纷哆嗦几下,付宽也不例外,他缩了缩脖子,被江海州揽住了腰。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今天的江海州对他没有平时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持距离。 付宽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激动,他动了动,江海州以为他要挣开,直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口带响的,“不让搂?” “没。”付宽摸了摸自己的脸,热的,头皮一阵酥麻。 “我带他走走,你们先撤吧。”他说。 小县城的晚上车也很多,虽然很多大型商场已经关门,但是不妨碍一些刚刚活跃起来的夜市和晚间超市,还有一家最大的百货商。 “冷不冷?”江海州问他。 付宽摇头,他穿的挺多的。 江海州掏出烟来要点着,被付宽伸手拿走了。 “嗯?” “刚吃完,不好。” 江海州眯了眯眼,第一次有人敢管他这个,很新奇,但感觉不坏,他把烟直接都给付宽,“那等你觉得我能抽的时候再给我。” 付宽把烟接过去,小心翼翼的连同手上那支一起放进口袋,沖江海州笑了笑。 江海州捏了把他的脸,心想小东西这模样可真欠操。 “你想去哪?”江海州说,“去哪玩儿都可以,哥给你当保镖兼提款机。” 这要是换个人还不得乐上天去,带江海州走一圈,到哪都倍儿有面子,他就算愿意给人当忠犬,也是最昂贵最护主那条,别人都不行。要是跟孔骁这样说,那厮早就带着他去各种人多的场合贴标籤了。 他以前真就傻了吧唧的那么干过,然后就悲催的被人当猴儿一样看了一道,以后再没敢那么跟他说过。 付宽也快要乐上天了,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高兴的神色,然后他想了一会儿,羞怯的说道:“想去上次那个文具店。” 江海州:“……” 江海州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就算和小傢伙在一起了,怕是也很难当一个合格的男友。 付宽其实是藏了自己的小心思的,他上次去玲姐那解释了好半天自己和江海州只是朋友关系,如今江海州再次带他去那里,说不定自己就会被当成江海州的小男朋友呢!哪怕只有一个人这样认为,自己也会偷偷兴奋很久。 第33页 江海州和人进了文具店,听玲姐说起上次关于付宽的趣事,他看向付宽的眼里都是宠溺,一想到小东西语无伦次和人焦急解释的样子就又好气又好笑,就那么急不可耐的和自己撇清关系吗!?多少人巴不得呢,他却送到手都不要! 付宽没转多久就走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付宽这次又要拿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儿,没想到只拿了两本《圣经》,还是英汉双语的。 江海州有些惊讶。 “给你,一本。”付宽说,“这是我,我最喜欢的,书了。” 江海州收下这本沉甸甸的书,刚要掏钱,就被付宽拉住了手。 “我出。” 玲姐看了看俩人,调侃道:“要不我送给你们俩?” 付宽摇头,坚决掏出了150块钱。 “哟,这是有备而来啊。”玲姐笑着把钱接过,揶揄的拍了江海州一下,“这个贊哦!” 俩人走出书店,江海州突然问他,“你是基督教徒?” 付宽摇头。 “这地方的人,很多都以为信教是迷信。” “蠢。”付宽轻飘飘说道。 江海州乐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多面呢。” 付宽没说话,侧脸看上去有几分和平时柔弱面团样的不同。 “还去哪儿玩?”江海州把外套给付宽穿上,这才想起来上次给孔骁那个他还没还自己,不过江海州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还回来他也不会穿了。 可是小东西的话,看他小小的一团穿自己很大的衣服,江海州不知怎的就想把人抱起来藏在怀里裹进胸口一直带着。 他拍了拍自己额头,酒劲儿有些上头,虽然喝不醉,但晕晕乎乎头重脚轻的感觉还是有的,他觉得今晚的自己,不,今晚的付宽处境有些危险,不如还是赶紧送他回家。 付宽不想那么早就和江海州分开,虽然已经七点多了,但他怕一回家又好几天都再也看不见他,他会想江海州,他的日记本上都是这个人的名字,都快魔怔了。 “我送你回去吧。”江海州说。 付宽低着头没说话,也不动。 “怎么,捨不得和我分开?”江海州掐了两下自己喉结,心里早骂了起来,现在一看这个小孩儿就想碰他,想亲他想抱他想……艹他。 自己是他妈中了什么邪连个十四五的孩子都不放过?见鬼! “嗯。”付宽点头,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我还有事,今天先这样吧。”江海州心道,再不走你就跑不掉了,我对你没那么大自制力,做不成欺负一通你也不好受。 “好。”付宽低着头,好半晌一动都不动。 “把头抬起来。”江海州皱了下眉。 付宽没听,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走。 江海州一愣,往前一跨追上去把人拽住,捏着下巴抬起了小脸儿——小东西眼圈红了。 “对,对不起!”付宽没想到会被江海州看见,有些无措,“我不是,不听话,我……”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不是不懂事。 江海州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挤了一下心脏,他又想起那个雨天小东西冻得瑟瑟发抖还从怀里拿出用体温去保护的饼给他吃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么软绵绵这么乖这么听话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妈的,不忍了! 江海州把人往怀里一扣,低下头对着付宽的唇就吻了下去。 付宽瞪大了眼睛,彻底懵了。 江海州的动作有点粗暴,特别是抱着自己的力气有点大,他根本站不稳直接就扑在人怀里了。 淡淡的酒味儿夹杂着薄荷糖的味道在自己鼻息间流动,付宽没有接吻的经验,但他感觉到江海州的嘴唇很软很热,咬着自己的唇,舌头扫过自己的唇缝舔过自己的牙齿,他手不知道该放哪,就呆呆的愣在那。 “唿吸。”江海州亲了亲他的脸,声音微喘。 付宽听话的用力唿吸着,心跳声如擂鼓。 江海州手还放在他腰上,渐渐放开,没去碰他的小屁股,也没强迫的用舌尖儿抵开他的牙齿,不然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做已经很欺负人了,真的舌吻的话估计付宽会害怕。 付宽有些腿软,被江海州撑了一下。 江海州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唿吸,克制的闭了闭眼,没敢继续再动。 “对不起,实在没忍住把你初吻抢走了。” 江海州摸了摸嘴唇,味道太好,他不自觉的回味起来,特想流氓无耻的再亲一次。 付宽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没法思考,根本没听见江海州说了什么。 江海州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担忧的俯身,“喂,回魂儿!” 付宽找回焦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啧。”江海州摸了摸兜里,想找出烟来,才想起在付宽那,他伸手想去拿,付宽又后退了一步。 江海州:“……” 江海州伸出舌尖舔自己的下唇,叉着腿立在那,语气有些发狠,“付宽,你要是因为这个就躲我了,我江海州以后见你一次亲你一次,亲到你习惯为止。” 付宽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助听器,好半晌眨了眨眼,“下次,换蓝莓,可以,吗?” 第34页 “什么?”江海州怔了下。 “我不,不喜欢,薄荷。”付宽说着,嚼了两下,把江海州推到他嘴里的糖吃了。 江海州脸色怪异,耳根一热,老流氓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买薄荷?” “没有,蓝莓,了。” 江海州顿时哭笑不得。 付宽咬着嘴唇,“你可以,亲我,我很喜、喜欢的。”他紧张的直揉手指,“我没,经验,都,都、听你的。” “那你躲什么?”江海州松了一口气,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开心,也有些发懵,酒这东西真他娘的害人不浅。 “我怕,不会唿吸,影响你。”付宽挺秀的鼻子皱了皱,看起来有些苦恼,“是我,不好。” 江海州忽然不自觉的抬起手,发现自己手掌竟然有点抖,他这次强硬的把付宽揉进自己怀里,亲着他的发顶,深吸了一口气,“小妖精,你是专门过来折磨我的吧,嗯?” 付宽伸手抱住江海州的后背,侧过脸,小声道:“我以后,躲你,真的会被,亲到、习惯吗?” 江海州唿吸一滞,伸手箍住付宽的后脑,故作恶狠狠道:“闭嘴!” 付宽一点也没害怕,江海州根本没在凶他,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抱的这么紧,“可是,有东西,好硬,硌到我了。” ……江海州心里抓狂到近乎吐血,谁来把这个妖精收走?!不行,他得亲自收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第12章 单身 小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江海州不得不又一次委屈自己。 他放开付宽,身体有点难受,直接蹲在了地上维持一个姿势让自己好过些。 付宽不明所以的跟着他蹲了下来。 江海州这个老流氓,平日里和他们插科打诨荤段子跟接龙似的玩也面不改色,没想到第一次害羞竟然是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付宽不懂他的窘迫,他就越发怕自己的状况被发现,半蹲在那“啧”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 “哈利波特。”付宽说着,竟然完全没卡壳。 江海州愣了一下,说不上是开心还是诧异,喃喃:“不是现实中的啊。” 开心是在自己之前小东西没喜欢过别人,诧异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小孩儿以后很可能在生活中遇到喜欢的妹子就直接……掰直回去了啊。 “电、电影。”付宽点头,现实中的话,自己的初恋就是暗恋江海州。 “喜欢第几部?” “凤凰社。”付宽说:“颜值巅、巅峰。” 江海州觉得第一部才是最好看的时候,不过这玩意仁者见仁,基本上每一部都有人吵着说是巅峰。 他不是专门喜欢儿童,只是觉得这个演员就小时候还好,后期越长越残。他看人也主要看眼缘,眼缘最重要,这俩字就把什么都包括在内了。长相,人品,相处…… 年龄太小的也的确没法交流,所以他越发觉得付宽这孩子挺惊奇,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顺眼,之后相处起来也越看越顺眼的,新鲜。 “这样。”江海州说:“挺好的。” 付宽没说话,看着地上的影子,伸手摸向江海州侧脸的轮廓,半只手融入进阴影里,半只留在路灯光下。 “我以前没正式的男朋友。”江海州忽然说,“烟给我。” 付宽给他点上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男人有反应,是室友摸硬的。” 他把第一口烟雾直接吐出去,“那时候他手法虽然菜的抠脚,但准备挺充分,给我看gay片儿,听男的娇·喘,还灌我酒,就是为了让我上他。丫的真豁出去,套子都没准备,硬要中/出。”那时候也就十五六,跟现在的付宽似的,懂个屁。 然而付宽貌似是除了最后一个词其他的都听懂了,低头看自己干净的鞋面,没插话。 江海州感觉那股子躁动降下去了,站起来道:“走,哥领你去夜市逛逛。” 付宽蹲在那没动。 江海州伸手把人揪起来,拍了下小屁股,“想说什么直接问,别等我再问你一遍。”然后偷偷搓了搓手指,娘的,好软。 “你上,他了吗?” 江海州似乎猜到他会这么问,怕他忐忑也没逗他,“没有,但他确实把我给撩起来了。” “然后我就去找□□儿,妈的。”江海州说到这自嘲一笑,“我发现女的没他妈两个男的有感觉,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我去和我妈说,我妈说这是很平常的事,俄罗斯很多帅哥都这德行。” “然后我就踏实了,我在我妈眼里竟然是帅哥。”江海州心想,自己那老爸还不知道他性取向就撒手人寰了,不过不用遗憾没抱上孙子,因为江海州不出意外不可能有后代。 付宽说,“《圣经》,说,同,有罪。” 他仰头看着路灯,“可是,人,都有罪。两个缺了,肋骨的人,走到一起,他们的心、心脏,缺了一层,保护。更要,彼此依赖。” “彼此,给予温暖,和爱。” 第35页 他声音轻柔,在这处几乎没人走过的角落,清晰的传进了江海州的耳朵里。他脸上柔和的光芒,让他变得像极了美丽迷人的天使,又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江海州心神巨震,不自觉的重复道:“缺了肋骨的两个人心脏离得更近,更要保护对方吗?” 小小年纪的付宽竟然会有这种高度的想法,自己是小看他了。 江海州良久才回过神来,看向付宽的目光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小不点儿,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付宽跟在他身后,踩在他的影子里,“都看,一点,不、不多。” “小黄书也看?” “嗯……看了,金、金瓶梅,品花、宝鑑。”付宽声音很平静,“这些其实,格调,很高。” 但在很多人眼里,它们的确是小黄书。 江海州“啧”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原来以为付宽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有点可爱有点胆小,很招人疼,需要被保护被呵护。现在相处下来江海州发现,这孩子其实很多地方都超过常人想像的成熟,甚至是他在这个年纪都难以达到的。 夜市的人很多,空气不太好,烧烤太多烟燻火燎,江海州给付宽戴上了口罩,自己也戴了一个,他牵着付宽的手,后者没有挣开,也没有反握回去。 但付宽心里很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们这算什么呢?江海州和他牵手,拥抱,亲吻……拿走了他的初吻。 如果这还不算是情侣……付宽告诉自己不要想入非非,江海州是有主的人,可是随着江海州的陪伴和宠溺,一种不期而来的奢望总是不自觉出现。 自己不求能成为江海州名义上的什么,只要能让江海州多陪陪自己,哪怕多见自己几次面也好。自己也会幸福的不得了。就像现在这样,身边有他,在这杂乱的人群里也不怕。 街边有很多小吃,两边热热闹闹,好吃的摊位大群人围着,人少的路过时就会听到吆喝声。这里充满了世俗的气息,对于偶尔来一次的人却充满了新奇。 付宽以前从来没吃过,他妈妈不让他吃路边摊,而且他口味很淡,但是今天他却很想吃。 江海州一直在注意他,看他眼睛看向章鱼小丸子,直接把他领了过去。 就这样付宽要东西,江海州跟在一旁付钱,走了一路付宽手里已经拿不下了,生煎狼牙土豆鱿鱼鸡蛋仔…… 江海州帮付宽拿着大部分,看着他吃。 “你不,不吃吗?”付宽问他。 “我看你就行了。”江海州说:“以前没吃过?” “我妈,不让。” “没事儿,偶尔吃一次。”江海州笑道:“看不出你胃还不小。”这一大堆东西江海州还担心他吃不下,没想到一点撑的感觉还没有呢。 “今天,开心。”付宽嘴里有东西,含煳不清道。 江海州轻笑了一声,“为什么?因为和我在一起?” “嗯。”付宽说完,夹起一个丸子给他。 江海州低头张开嘴咬下来。 付宽笑开了眼,心里充满了甜甜的感觉。他真想这样一直和江海州在一起。 夜市还有很多小东西卖,付宽很喜欢看,倒是没有买,可能是觉得做工不好。最后到一家冷饮店停了下来。 “冰淇淋?” “可以,吗?”付宽看着他。 江海州有种带孩子的感觉,还是个异常听话的小孩儿。他说:“你吃那么杂,小肚子受得了么。” “一次,不、不要紧。” “成,你说了算。”江海州带他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了。他让付宽坐里面,然后自己拿过单子让他点。 “少吃点凉的。”江海州指了指48一盒的水果捞,“多点点这种吧。” “贵。”付宽看了眼价格,立马摇摇头。 “啧。”江海州揉他的脑袋,指了指自己,“最贵的都是你的,其他还在意?” 付宽脸一红,江海州是什么意思呢?是……是说他是自己的吗? 俩人选择的位置比较靠里,饶是如此,颜值高的人也难免被人注意到。而且似乎有人认识江海州,踟躇着要过来打招唿,被江海州发现用眼神制止,他可不想被人打扰和小不点儿的独处。 但那些不认识的路人就单纯觉得这两个男生长得好看,想偷拍发到微博上去,甚至过来搭讪要联繫方式。 江海州给认识自己的抬了抬下巴,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去提醒一句别手欠,但别过分再把人吓到报警就麻烦了,直接警告几句就行。 江海州看付宽躲偷拍的镜头,眉毛一挑,没觉得别人偷拍有多反感,早就习惯了,但他对小东西躲躲藏藏的样子很是不爽,“怎么,就那么不愿意被人看到咱俩在一块儿?” 付宽赶紧摇头,“不,不是的。” 他声音低了一些,有些闷闷的失落,本来不想说出口,但奈何江海州一直盯着他,好像他不给一个明确的解释就不罢休似的,这才缓缓道:“不想你,男朋友,误会。” 第36页 “我男朋友?”江海州接过圣代,拿勺子挖出一口给付宽,语气常常:“我男朋友不是你吗?” “咳……咳咳!”付宽一惊,弯下腰,呛的满脸通红,不停咳嗽。 江海州眼神戏嚯,声音里挂着笑,“哟,怎么了?吓着了?”这样说着,一边轻拍付宽的后背帮他顺气。 付宽擦了擦嘴巴,不敢看江海州。他不明白江海州什么意思,又不敢问,怕只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话,那样自己肯定会难受很久,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 “小不点儿。”江海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语气有些开心的在他耳边笑着,“我都亲你了,还不想面对我们的关系?那还想怎么着,嗯?让我上了你?” 付宽躲开江海州,好看的眼睛无辜的瞪着他,黑亮亮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不可置信和欢唿雀跃,像两颗圆润上等的珠子,说不出的好看。 “不是吗?”江海州只觉得小东西可爱死了,他慢慢挪过去,付宽一点点后退,最后退无可退,无措的看着他,江……快把人挤到墙上去了! 江海州看着他,想说点什么让付宽开心又放心的话来,刚要琢磨着开口,就见付宽拿出手机在那打字。 片刻后,便签上出现一行字来。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喜欢你,很喜欢。但是你不能对不起那个“kx”,你不能这样做。 “kx?”江海州眯了眯眼,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你从哪看的?” 付宽把手伸进江海州兜里,掏出来一个zippo,他罕见的蹙了蹙眉,有些茫然,不是那个打火机,那个沾满了钻,刻着字母的。 江海州恍然大悟,“你说之前那打火机上有这俩字母?”孔骁吗? 操!他还真没注意过! 付宽点头,“之前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说,没有,但是,你有男、男朋友。” 他垂下了亮亮的眸子,眸光似乎都黯淡了一瞬,谈不上委屈,但能听出满满的失落,“饭桌,中途,走的那个,就是吧。” 江海州一愣,有些惊讶付宽的敏锐程度,然而他没有立刻解释自己当时只是随手打的,反而更担心另一件事来。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神色蓦地严肃了几分,低声问道:“我有男朋友,也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付宽点头。 江海州脸色一冷,声音又沉了几分,“艹了你都行?” 付宽愣了片刻,脸色微变,并没有害怕,更像是有些慌乱无措的点了点头。 江海州脸一沉,“你听懂我的意思了?” 付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里有着小心翼翼,“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江海州看了他几秒,嗤笑一声,眸中划过罕见的愠怒,声音凉凉的,“那如果我现在就带你开房,你去不去?” 付宽脸色一白,咬了咬唇,“我都,听你的。” “走。”江海州立刻站了起来,冷淡的看着他,“开房去。” 付宽抬头,江海州的脸色都没有了笑意,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站了起来。 江海州走的很快,他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总之江海州生气了。 天气已经很冷,付宽刚才还吃了凉的,现在有些胃疼,他鼻子酸酸的,江海州好过分,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也不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委屈。 突然撞在一堵软墙上,他后退了一步,原来是前边快步走的人停了下来。 “冷不冷。” 付宽揉了揉鼻子,不理他。 “生气了?” 有人凑过来盯着自己的脸看,声音还那么戏嚯。付宽顿时好气!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可是走了很久也不见人追上来,他有些慌神,又有些后悔,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而是发狠的往前跑。 一直跑了很久,周围都没什么人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 付宽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怪自己冲动,大坏蛋!大笨蛋!自己根本不想让他和别人在一起!他那么喜欢江海州,怎么捨得看他和别人好! 他蹲在地上,跑岔气了,一边喘气一边继续委屈着,用手背擦眼泪。 不争气,又哭了,上次已经暗暗告诉自己不要随便乱哭,被江海州讨厌了怎么办?可是难过的忍不住。 江海州走了,不理自己了,他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联繫,自己的幸福没有了,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突然跑开的。这下怎么挽回?去道歉去求他,会赢得原谅吗? 江海州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不可能追过来哄自己,他那么受欢迎,人人都崇拜他妒忌他,那么多人捧着他,自己……自己又算什么呢,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罢了。说不定自己回去找他,都不会找到他了!他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他啜泣着,眼泪收不住,反而哭的更狠,他一边摸着手里的袋子,他们有一模一样的《圣经》,他们是缺了肋骨的不完整的个体,现在就这样形同陌路了吗? 江海州多好的人啊,自己为什么不能更听话一点呢?如果他肯原谅自己,自己怎样都可以! 第37页 头上的光源忽然被遮住,他抬起头,一颗小兔子棒棒糖出现在眼前。 付宽愣住了。 “小哭包。”江海州声音轻轻地,带着无奈的笑意,“还学会跑了,嗯?” “我不想,理你。”付宽声音哽咽,泪珠挂在下睫毛上,鼻尖都红了,“讨厌,大坏蛋,讨厌!” “是是是。”江海州低头,目光里全是他,黑黑的头髮,委屈巴巴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晶莹的泪珠,心里满满的被柔软填充着,情不自禁的就想把这只小糰子狠狠的揉进怀里,永远都不放开,他柔声道:“大坏蛋现在要抱抱你,给不给抱?” “不。”付宽噘嘴吸着鼻子,瞬间脸皮又薄了起来,硬气道:“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了!哼! 江海州勾起唇角,小东西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小手在袖子里只露出一个尖儿来,看着可怜吧唧的,让人心都化了。可是他偏要逗弄一番,故作冷淡道:“不喜欢我了,把衣服还我。” 付宽蹭的站起来,脱下衣服用力塞给江海州。 被人碰过衣服再也不会沾身的江大佬此时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上,随即勐地扯住付宽一把拽进怀里,用衣服把他包裹起来。 “唔!”付宽下意识要推开,被他越抱越紧。 “胆子挺肥啊!”江海州低头,一边在他耳边吹气,“都敢跑了,嗯?” 付宽抽泣的更厉害了。 “还哭!”江海州在他小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再哭爸爸亲你了!” “走、走开!”付宽又高兴又羞窘,说不上什么情绪,复杂的他只想自己一个人藏起来,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 江海州见他还哭,藉机发难,直接弯腰亲了他的嘴巴。 付宽瞬间就安静了。 江海州咬了两口他的唇瓣,又亲吻了他的睫毛和鼻尖,把泪珠都擦干,大手摸着他的脸,语气认真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上次是随口一说,逗你玩的。” “哦。”付宽怯懦一声,脸烧得慌,全身都热热的,暖洋洋的,那点不开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海州真好啊! “你要保护好自己,喜欢谁都不能这么卑微,听见了吗?”江海州的声音很严肃,“如果我有男朋友,你也愿意被我玩儿?” 付宽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傻不傻?”江海州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你啊。” “对,不起……”付宽说,“我害怕你,不理我。” 江海州无奈,自己还能怎么理他?命都快给他了。 “不说不开心的了,这事儿翻篇行不行?”江海州说:“听话。” 付宽点点头,他一定要好好听话,江海州这么好,安慰自己哄自己,怕自己不开心,还帮自己擦眼泪。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以后不能再这么容易的就哭出来了,不然江海州腻烦怎么办?可是,又好想让江海州抱着自己,安慰自己。有江海州在,所有的不开心统统一扫而光,全都不见了! “好。”江海州见他点头,放心的笑起来,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江海州单身,付同学有什么想法没有?” 付宽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起来,“想,想追你。” “那好。”江海州说:“我现在正式告诉你,小不点儿,你可以追我了。” 第13章 澄清 “真,真的吗?”付宽有点不敢相信,“那,你喜欢,什么呢?” 江海州心道最喜欢的就是你啊,他点了点付宽的鼻尖,“以后不准给我买东西了。”还那么贵,简直疯狂的不像一个县城高中生。 “打火机。”付宽想了想,语气失落,“我,买不起,那么贵的。” 江海州哭笑不得,“你可真是……” 付宽满心想着怎么追江海州,一不留神胳膊被拉住,两条腿被抬了起来。 “胃疼呢吧,爸爸背你回家。” “不,不用!”付宽惊了一下,“我很、很沉!” “沉个屁。”江海州往后头一拍,小屁股在手里弹了一下,江海州莫名其妙就有种负罪感,对着这样一个小孩儿发情,就他妈好像猥亵儿童一样。 付宽搂着江海州的脖子,心里的幸福甜蜜快要溢出来了,自己好幸运。他嘴唇不经意触碰到江海州温热的耳朵,干脆偷偷亲了亲。 江海州似乎感觉到了,声音怪异,低了几分,“老实一点。” 付宽笑了起来。 “小东西。”江海州耳根热的不行,他恶狠狠的威胁,“别乱动,不然把你按地上做了!” 付宽才不信呢,江海州不会伤害自己的,就算是做那种羞羞的事,也要找个柔软的大床,他们躺在柔软的被子里…… “你笑什么?”江海州莫名其妙,以为付宽看出来自己那种心思了,怎么可能?小东西会往这方面想? “我,开心。”付宽闻着江海州身上好闻的味道,搂紧了他,“不要,放开我,我好、好喜欢你。” “不放。” 第38页 “喜欢。”付宽声音甜甜的,把江海州搂的特别紧。 小孩儿。江海州心想,这么直白纯粹的喜欢,自己好久没有接收到了。他现在反而不希望付宽太过单纯,因为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人欺负他骗他,怕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付宽受到什么伤害。 可别这么傻了吧唧的,哪怕以后这孩子长大了就离开这儿,那也是自己护着护到大的! 江海州脸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感慨,“小不点儿,外面的世界很大,等你走出去,你会忘了我的。” “不会。”付宽生意很轻,但认真又郑重,“我会,一直,一直的,喜欢你。” “好,我们家小不点儿最长情了。” 话是这样说,江海州却并没把付宽这句话当回事,他承认小不点很可爱,身上有很多旁人所不能企及的优点。但喜新厌旧是人的劣根性,江海州虽然自恋,却也没到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地步,小不点这样的条件,以后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等他再长大几岁,就会慢慢知道什么是更好的风景。 不过自己不介意做他成长的垫脚石。 江海州一直把人送到家门口放下,“进去吧,明天我去接你放学。” 付宽抓了抓头髮,欲言又止,好半晌支吾道:“不上去,坐坐吗?” “不去了。”江海州知道小东西捨不得自己,但他对自己的自控力没那么放心,特别是面对着一个互相喜欢又不会拒绝自己的,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他把付宽刚整理好的头髮揉乱,“上去吧。” 付宽不走,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他不走江海州也不能直接就走,虽然很想上个厕所。他上前一步把人搂进怀里抱了抱,“今天说的都作数,小脑袋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我在这就跑不了,想我了发简讯打电话都行,有事直接说,听到没?” 付宽脸色发红,用力回抱,踮起脚也只能够到江海州的下巴,他有些沮丧,“我,好矮。” “还能长呢。”江海州低头亲了亲人的额头,“回吧,还想亲个嘴儿?” 付宽眨眨眼,抱住了他的腰。 江海州轻笑了一声,低头在他唇上轻吻了吻,“行了就这吧,乖。” 付宽想了想,伸手摸了下江海州的脸,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江海州唿吸一滞,往后退一步拉开他,“回去。” 付宽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也十分害羞,直接听话的转身跑进了楼里。 江海州点了根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好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气。 直到确认付宽已经进了家门他才离开。 他回到家里,江净在跟老朋友打电话,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海州和她打了个招唿,顺便把那本《圣经》放在了储物柜上,他想了想又拿了起来,万一哪天小东西问起来自己答不上怎么办,还是放在了床头柜。 “你买的?”江净看见了,有些诧异。 “送的。” “哇,”江净很惊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看圣经。” “嗯。”江海州应到:“还是个小男孩儿。” “你男朋友?” “江美女,”江海州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对小孩下手的人?” 江净眨了眨美丽的蓝绿色大眼睛,故作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我觉得是的。” 江海州:“……” “您还真没猜错,不过今天才是。” “我想见他。” “太早了吧。”江海州下意识道。 “哦,你在想什么骯脏的东西,我是要问问他关于圣经的看法。”江净舒展了一下腰肢,“我亲爱的儿子,你真是越来越蠢了。” “……”江海州挠了挠耳朵,“我看看吧,他人比较害羞。” “不过你那点中文应该能应付的了他。”江海州说道:“最近钱够用吗?” “够。”江净说:“我要收两个学画画的徒弟,是两个可爱的妹子,不过真可惜你不感兴趣。” “不是什么惹事精就好。”江海州道:“要是想回俄罗斯看看,我随时回来送你去机场,不要怕麻烦。” “知道了。”江净挥挥手,“对了,那孩子如何看待基督教?” 江海州看了眼母亲胸口的十字架,沉默片刻,把付宽对自己说的原封不动的和江净说了。 “他真像个小精灵一样可爱!”江净赞嘆道:“我一定要见他!” “好,我尽快安排。” 江净能喜欢付宽最好不过了,江海州和江净的关系看起来一点都不亲密,但这大概是世上唯一能左右江海州想法的人。她喜欢付宽最好,不喜欢的话自己说不定要头疼的花好一阵功夫让她接纳他。 江海州想,他和江净不可能太亲密的,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不会和同性恋交心,哪怕他们是母子。江净能做到这个地步,说不定也是对自己心存愧疚。 他很想告诉江净,爸爸的死和任何人无关,只是命运在作祟。但是江净不会理解中国人口中的命运,她既然迁就自己,自己也不会浪费这片好意。反正让他改变性取向是不可能的,那比杀了他都难。 第39页 江海州躺到床上,才想起来晚上一眼手机都没看。 他解锁,点开孔骁的简讯。 ——州州,那个男生是谁? ——怎么不理我,起码给我个理由吧,我哪点不如他? ——州州,对不起,我不该管这么多,可是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你以前还会迁就我的!那个小孩儿他有什么好啊,豆大点儿,吃个饭都不敢抬头,他什么都不懂,你和他在一起就像哄小孩一样,你不是最怕麻烦了吗,阿州,你喜欢他哪一点,我照着他学,我会做的比他好一万倍! 江海州看了以上的内容,不打算回復,直到看到最后一条。 那是十几分钟之前发的,孔骁看他迟迟不回,有点急了。 ——州州,你再不理我,别怪我找他麻烦! 江海州脸色冷了下来。 他不是不喜欢孔骁,这孩子人长得漂亮,每天看见他都开开心心的总有个笑脸,还听他的话对他说一不二。 但江海州觉得这样能咋唿的很让自己吃不消。 他是每天混日子不错,但他和那些混混不同的是自己有时候还看看书,甚至他妈的背背英语单词,可是孔骁什么都不知道。 江海州给他回了条简讯。 江海州:你知道圣经吗? 孔骁很快的回覆过来——什么东西,多贵我都给你买。 江海州:…… 他就不该问。 江海州觉得在这个破地方可能除了李卓凡也就付宽和自己有共同语言。 日子虽然没意思透了,但偶尔他也想找个能和自己说说话的。 比如这个有个性有思想的付宽小朋友,喜欢害羞,没事儿逗逗他被欺负也不生气,自己愿意哄他亲近他,愿意给他更多。 江海州从不相信自己会很喜欢很依赖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家庭就是如此。 独立,在他们家是家规一样的存在。 可是即便习惯了一个人,偶尔也会孤独,也会渴望有个人能和自己谈谈理想,谈谈远方。 孔骁不会说出什么肋骨之类的话,他只会让自己带他去这个网吧那个撞球厅,这个ktv 那个会所。 如果是这样的人,江海州一挥手能叫来一大片一起嗨,用不着非得是情侣关系。 江海州是个很会比较利弊的人,他不用怎么衡量就会觉得付宽更好。 那小东西虽然看着软绵绵的,实则很有深度,自己和他在一起,哪怕学不到什么,也不至于慢慢的腐烂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 ——孔骁,我们不合适。 江海州不会警告他别碰付宽之类的话,不是没品,而是现在的小孩儿大多叛逆,他不说还好,自己没准还能盯得过来,他一旦开口了,那边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自己无法挽回的事。 他不想付宽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自己带来的,还是别人。 ——那谁和你合适,那个小屁孩? 江海州看了眼窗外黑咕隆咚的天,把电话给孔骁打了过去。 “州州……” 孔骁的声音很失落,还带着哭腔,似乎是很伤心, “嗯。” “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再给我个机会。” “孔骁,”江海州的声音很平静,“不是我甩了你。”而是我们压根没在一起过。 “我不会放弃的!”孔骁像是被点燃了哪根神经,激动的提高了音量,“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江海州:“……” 和他说不清。 “就算是没有他,我和你也不可能。”江海州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耐心,“别让我把最后的好脾气用光。” 他说完挂了电话,还有些不放心,直接给付宽拨了过去。 “干嘛呢?” “刚,洗澡过。”付宽接的很快,语气都湿漉漉的,听着让人不自觉的有点舒服,他敏感的听出江海州声音有点不同,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以后我接你上下学。” “啊?”付宽有些懵,“你……怎、怎么了。” “你不是要追我么,多给你机会。”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就可以。” “自己可以什么?”江海州轻笑一声,“怎么,已经想好了追我的流程?” 付宽不说话,又不敢挂电话,只能对着电话红脸。 他脸皮薄,江海州不敢逗得太狠,“好了,说好听我的,就得听话。” “嗯。”付宽应声,“我听、听话。” 俩人静静地拿着手机,哪怕什么也不说都觉得温暖踏实。 不一会儿,付宽那边似乎有纸张摩擦的声音传出来,江海州挑了挑眉,“干什么呢?” “啊……没。”付宽的声音有些紧张。 “行,那你早点睡。”江海州促狭的笑了声。 “好,好。” “小不点?” “哎。” “你不会撸呢吧?” “啊?”付宽反应了一秒,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 他是在叠星星!被江海州误会了,怪不得他笑的那么奇怪!付宽简直要羞死了! 第40页 “真没有?” “真的,没。”付宽的声音已经小的快听不见了。 “自己玩过没呢?” “……没有。”付宽怯懦着,特别难为情,握着手机,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 “这么纯啊,那你知道我撸的时候在想谁呢么?”江海州声音里带着笑,脑海里其实没有旖旎的心思,但开始逗付宽之后,却老是能想起小傢伙害羞的样子,然后某处就蠢蠢欲动起来。 “江……”付宽声音里带着求饶的意味,“我们,睡觉,好不好。” “我们?”江海州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是要和我睡?” !! 付宽咬着嘴唇,很想就这样把电话挂了,却又捨不得,他今天才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和江海州的距离又进了一步,还想多温存一会儿呢。 江海州的怀抱,他的吻,他的后背……他对自己每一次的关怀都能让自己回味好久。 “不逗你了。”江海州低笑了一会儿,就这么几句自己的二弟就有升旗的架势了,真是精力充沛一点就着的年轻人啊,他嘆了口气,想起今天付宽在自己嘴唇上舔的那一下,后劲儿好长时间都消不掉,“逗多了不好受的还是我。你忙什么也都先放放,现在就给我洗漱睡觉去。” “好。”付宽挂断电话之前还在想,江海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逗多了不好受的还是他”,他这是……是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么。 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小星星,掉了好几个到地上,他赶紧捡起来。 “宽宽?方便吗?妈妈进来啦!” 赵欢端了杯热牛奶进来,正好看见付宽在藏那些小星星,哪能藏得住。 “宽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付宽摇头,“自己,玩的。” 赵欢也没揭穿,“妈妈这几天要去首都,差不多三四天能回来,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付宽想了想,“有没有,好的,打火机?” 赵欢一愣,“宽宽抽菸了?” “送、送人的。”付宽赶紧解释,“学校,有人欺负,我,他帮我。” “谁欺负你?!” 赵欢脸色变了,她工作不在县城里,但老家有几处拆迁的房子和地都在这一直处理着,这些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付宽有轻微自闭,她找了很多医生,都说只能慢慢来,尽量避免刺激。 付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她就是看中了这个小县城干净,空气新鲜,民风也相对淳朴一些,小孩子们懂得少,不会去刻意的排挤他。 付宽聪明,之前的课程都是自学的,因为性格原因再加上她和前夫感情不和,付宽总共都没上过几天正规学校,因此她就怕付宽到了高中不合群。 高一那一年班主任联繫过她好多次说付宽这人不爱说话,不善于交朋友。这些她都能想到,也怪她从小粗心大意,忽略了孩子的启蒙,再加之没给他一个良好的亲子环境,导致付宽变得特别不爱交际。 她不敢干涉太多怕起反作用,又一边关注一边担心着,想着日后该怎么办,好在现在高二终于肯自己交朋友了,这是个不小的进步! 看来来县城还是有些用处的,她不求她家付宽能有多厉害多会闯荡,只求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这样安静干净的环境尤为重要。所以哪怕赵欢要经常开车去市里的公司甚至坐飞机去其他城市也不觉得奔波,就是为了让这个没了父爱的孩子能过得踏实安全一点。 可是也有不好的事情,这不就有人欺负她家孩子,如果不是今天问一下,她还蒙在鼓里呢! 付宽摇头,“有他帮、帮我,他很、厉害。” 赵欢眉心动了动,“哪天请他来咱们家里,妈妈亲自感谢他。”正好託付那人好好照顾付宽,免得被人欺负自己不知道。 付宽摇头,“他,不喜欢,感谢。”妈妈就喜欢拿钱摆平一切,江海州不会喜欢的。 “傻孩子,哪有人不喜欢感谢的!”赵欢摸了摸他的头,“打火机我留意,哪天和他说说。我们家宽宽居然也会交朋友了呢!” “别,敷衍。”付宽抬眼,“他,大城市,过来的。” 江海州没和自己提,但付宽在那天火锅桌上听江海州的朋友们说话就能猜测出来,江海州原来不是这里的人。 “好,妈妈知道了。”赵欢应了他,同时也有些担心,大城市过来的,心眼儿会很多,她的付宽这么单纯,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所以有机会要尽快见见这个“朋友”才好。 第14章 教室 “付宽!” “有事?” “有,嘿嘿,你帮我把这个给江海州呗。”石上手里握着一个信封,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 “情书呗!”石上笑了起来,“里面还有我照片,我想追他。” “你认、认识他?” “啊,我不认识,我哥认识。我哥和他那些哥们儿一起玩儿过,我也见过他一次,太帅了,简直看一眼我就爱上了!” 第41页 “那怎么,不让,你哥去。”付宽没接,手里的星星没停,现在已经叠的很熟练,距离999个还有一小半就要成功了。 石上翻了翻白眼,“我哥不让我招惹他,说江海州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好人,就凭那张脸,只要没病,睡了他就算赚了,就算是坏人又能坏到哪儿去!” “你帮我送去吧,请你吃饭!” 付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不熟。” “真的假的?他不是还帮你收拾陈秀一了,陈秀一那孙子现在见你都跟看见鬼似的躲着走。” 石上是付宽隔壁班的班长,长得高高瘦瘦,模样清秀,而且性格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不招人烦,就是不太会察言观色,有点没脑子。但在这里,这个年龄阶层,也不太需要脑子,所以石上混的还不错,有几次还帮付宽因为听不见别人说话解围过。 但要凭这个就想让他把江海州让出去,完全不可能。 石上看他不说话,抓了抓头髮,笑道:“你就帮我带个话就行,能处感情最好,不能也无所谓,就单纯约炮也ok,他要是有男朋友我也绝对不闹事,我要求不多,只想和他睡觉。” “行。”付宽沉默一瞬,还是把石上手里的信封拿了过来,“我帮你,给他。” “爱死你了!”石上抱了他一下,“小可爱,我要是1肯定追你了!” 他乐呵呵的走了,付宽看了眼信封,是六色彩虹的封面,暗示十分明显,也十分骚气。他摩挲两下信封,想偷偷扔掉,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扔。自己看见的能扔,还有看不见的该怎么办?早晚都要面对,毕竟江海州那么受欢迎! 哎,自己要不要也给江海州写情书呢。他以前没追过别人,第一个就这么炙手可热,还是很伤脑筋的。 他不确定江海州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即便江海州对自己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也没那个自信自己能成为他心里独一无二的角色。 怎么办,付宽有些苦恼,这才分开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他就开始想江海州了,还要到晚上才能见面。今天他想和江海州去吃附近一家很好吃的米线,那家店鸡汤米线味道特别好,他虽然刚吃完午饭在午休,一想到就感觉自己又饿了。 他现在在长身体,要多吃饭,补钙,长得高高的,和江海州走在一起才好看。江海州真高啊,才18岁就185还要多了,以后一定是个一米九的模特一样的勐男呢! “付宽!” 有人在他面前拍桌子,他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徐雯揶揄一笑,“想你家大州哥呢吧!” “小、小点声。”付宽无奈的跟着笑。 “哎,过了十月一要开秋季运动会了,想问问你报名不?” “我……”付宽嘆气,他也想为班级争得荣誉,可是开学来的时候他们测试,他的一千二百米基本倒数,可能还不如女生,简直是惨不忍睹……跳远和铅球就更不用说了。接力他根本不敢上,万一摔倒了影响的是整个团队! “别担心,现在才九月末,咱们开学太早了,运动会要十一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能训练。”徐雯拍了拍他肩膀,“你找江海州带你飞啊,他很强的,他还有个朋友是健身教练,更牛逼,他开的网课全国都有报名!我用的那个跑步软体里就有推荐他的信息。” “不想,麻烦他。”付宽有些惊讶,江海州在这个小地方的人脉都能这么广,哎,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傻不傻,你总去麻烦他,找他帮你,他才会有被需要的感觉,才能体会到他的价值。”徐雯把本子拿来,“那你报名不,我就不安排你和其他人一组了,有事你就找江海州就行了,那种男神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啊,哎,也就你这小可爱能接近他了,别人估计搭话都难呢!” 付宽:“……” “我,报什么?” “项目挺多呢,先给你看的,来瞅瞅。”徐雯把报名表拿给他。 付宽看了看,蹙了蹙眉,“把,有机会,得奖的,让出去。” “哈!”徐雯吐了吐舌头,“咱们班的话只有三千米是凑数的,都没人报,春季那次就是。” “那就,这个吧。”付宽说。 “不行。”徐雯摇头,“太长了,六里地很难撑下来的!” “如果,没人报,我来吧。” 徐雯又劝了一会儿,见他执意如此,有些感慨,“你这是帮了我大忙了!上次三千米谁也不去,我都没敢来问你,最后是咱班男生打赌,谁输了谁去的。” “长跑,没人喜欢。”付宽说,“我想,出一份力。” “你还不出力?!咱班的各种学科竞赛你哪回没去?哪回没得奖?!升旗的时候校长可是没少当着全校表扬你!” 付宽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 “哎,你是学习好,大家都觉得你去能争得荣誉,但是学习好的人又不是全能,哪能顾得上体能那么多呢,这个太遭罪了!” “我,可以的。”付宽认真道。 第42页 “真拿你没办法,要报名就签字吧,不过你一定要让江海州好好教你啊!” “好的。” “啧啧,就凭你这份勇气,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加油!” 付宽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拿不到名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为班级出一分力了。 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付宽看着自己的学习计划,看来要抽出时间每天晚上练习跑步,他们县城不大,自己家正面是公园商场之类的,背面就是驾校和南环。 他就顺着南环跑,坚持一个月,到时候一定能顺利跑完三公里。 嗯……是顺利跑完,他不求有什么名次,他不作达不到预期的假设,不定好高骛远的目标。因为一旦完不成会更加觉得自己无能。 付宽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期间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要么直接去操场没进来,要么都纷纷出去了。 徐雯从后面饮水机接了杯水走到门口,忽然视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瞪大眼睛刚准备说话。 “嘘!”那人伸出食指竖在嘴边。 “你你……”徐雯激动地跳了起来,同时尽量让自己压低声音,“你就是江海州吧!” “付宽在里面吗?” “在!”徐雯小声且激动地说道:“他睡着了,他这一段睡得都挺晚的,课间也总在叠小星星。” 江海州笑了笑,徐雯看呆了,刚把付宽卖了的负罪感一点都没有了。 江海州手里拎着两大包零食,徐雯让开让他过去,回头跟闺蜜叽叽喳喳起来。 “那是谁啊,好帅啊,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宽宽的朋友,帅吧,混血!” “啧啧,咱们这还能有混血呢!那他是不是英文超级好?” “人家说俄文的。” “哇?!俄文这么高大上!” 江海州把零食轻放在地上,坐在了付宽的前桌。 小东西睡着的样子真可爱,脸侧在一边,睫毛好长,还向上捲曲着,皮肤简直吹弹可破。 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觉得屋里的温度有些低了,便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 付宽睫毛抖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茫然的眨眨眼,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可是这衣服上有他熟悉的香味儿,还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儿,那么像……那么像那个人的! 他心里悄悄激动起来,刚要站起,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衣服盖住了自己的头,他刚要挣扎就被人推倒在并排的三张椅子上! “唔……” 付宽要开口,那人没给他机会,用手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坏笑,用好听的声音问他,“猜我是谁?” 江!付宽惊喜的笑了起来。 江海州把手垫在他后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外套还蒙着两个人的头,什么都看不见,越是这样付宽越觉得刺激极了,他的心扑通扑通,果然是江海州!江海州进来了,还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 江海州上半身压着他,两条腿太长踩在了地上。 “看看你。”江海州笑着问:“我沉不沉?” “不沉。”付宽抱住了江海州的腰,“想你了。” “哟,这话我信,都不结巴了。”江海州让他抱一会儿,怕压得他难受站起来,把他拉了起来,“你们这节不是体育课么,我在操场找了你一圈。” “没,没去。” “你这小身板不锻鍊一下,还想不想长个儿了。” 江海州顺势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他干净整洁的书桌。 “别!”付宽看江海州要翻自己的课本,慌忙去阻拦。 “怎么?”江海州脸色冷淡几分,“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可是听说不少校园霸凌的破事儿,难道有人敢在小东西的课本上涂鸦乱撕? “没……” 付宽看江海州不高兴了,也不敢再拦着,只是脸色迅速的烫了起来。早知道今天江海州会来,自己一定要把和他有关的都藏起来的!可是……好像也没地方藏,太多了! 江海州翻开课本,眉毛一挑,课本上有很多他的名字,都写的很工整,笔记本上还有整页的“江海州”,还有…… 他指着干净的白纸本上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小人儿问付宽,“这是我?” 那小人儿活灵活现,十分逼真,嘴角还挂着笑,脸型和身材的比例特别精准,知道江海州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付宽不说话,不敢看他。 小人儿的眼睛是用浅蓝色的笔画的,江海州明面上没说什么,其实有些惊讶,这些简笔画看着简单,线条却很老练,没有绘画功底的人可做不到这样。 “你学过画画?” “以前,自学的。” “厉害,我能拍不?”江海州这声称赞倒是真心实意,越和小东西接触,他就越发现他层出不穷的优点,简直像个宝藏。 “你怎么,都行。” 江海州拿出手机把付宽画的他拍了下来,故意没问那些小星星,当然,如果最后不是自己收到,小东西肯定完蛋了!只是以后要盯着他早睡,熬夜可不行。 第43页 “你上课不听课,就想我啊?嗯?” 江海州语气里带着戏弄,实则心花怒放,简直乐坏了,他没想到小东西会这么在意自己。付宽一直都表现的不想和自己有太多关系的样子,他还以为小东西对自己只是一时新鲜崇拜,为此他还有些患得患失过。 付宽不说话,只低着头,摸自己的校服裤子。 “想的这么辛苦,那我以后多来看看你?” 付宽虽然仍旧没抬头回应,但偷偷低眉浅笑的样子十分招人疼。 江海州宠溺的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收回,把他的书重新摆放整齐,突然就发现一张六色彩虹的信封,上面写着“江海州启。” “这是什么?” “情书。”付宽看了眼信封,眉心微蹙了蹙。 “呵呵,给我的?”江海州似乎很开心,以至于没注意到付宽的情绪,就要打开。 “是……”付宽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的确是给他的,只是不是自己写的。 信封里掉出两张照片,江海州笑容消失了。 不是小不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还穿的那么少。 “男神,我叫石上,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求你艹粉!我腰软姿势多不麻烦,可以内射,男神一定要破了我的后面啊!一定要联繫我啊!” 下面附带了生年星座以及各种社交联繫方式。 江海州很意外,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开放了,这种标准求草的内容竟然出自一个17岁的高中生手里。 “你是跳级上来的吧?” 付宽正沉浸在江海州会不会答应石上的忐忑里,没听见江海州问的话,直到对方又重复一遍他才反应过来,“啊?哦哦,是,我小学,初中,都是自、自学的。” “我艹……牛逼。”江海州把信撕了,“这是别人让你给我的?” “是、是的。” “嘶,”江海州语气纳闷,“那你没告诉他我有主了吗?他在正主面前送约炮信,你还无动于衷,还打算带给我怎么着?” 付宽看到那几乎近裸的照片,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意,他抿着嘴,不开口。 “嗯?说话,我今天就算不是恰好看见了,你也能递到我手上是不是?” 付宽揉了揉鼻尖,看了江海州一眼,清澈的眸子有些湿润。 江海州心里一疼,把付宽拽到自己身边,“怎么不吱声?” 付宽摇头,“我,不想,你被抢走。” “是吗?” “是!”付宽咬着唇,“可是,你有、有知情权。” “屁!人家17你15,你玩的过人家么。”江海州重重的捏了下他耳朵,“你就对我没个占有欲?” “我还,还没追到。” 江海州轻笑出声,“那你不努力追,还想把我让出去,是想当逃兵?” 付宽摇头,小声道:“你是,我的。” 江海州听到了,笑弯了眼睛,他揉着付宽黑黑软软的头髮,“监控好使不?”他想亲付宽。 “好,好使。” “啧,那我们去外面,你把我衣服穿上。” “哦,好。” “你们校服真丑。” “是、是吗?”付宽低头看了看,“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你穿好看。”江海州邪邪一笑,“你不穿更好看。” 付宽脸更烫了。 江海州怎么总是这样喜欢逗自己呢!明知道自己……看到他就已经很害羞了! 第15章 吃醋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已经入秋,但刚过正午,阳光充足,阵阵风吹过还带着热浪。 江海州把付宽抵在走廊偏僻拐角的大理石柱上,看着他的脸。 付宽眼睛水汪汪的,尖尖的下巴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看着江海州,好半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高、高兴。”付宽抱住了江海州的腰,“你来看我,我,好开心。” 江海州弯腰亲了亲付宽的锁骨,戏嚯的在他耳边说道:“这么黏人,嗯?像个小娘儿们。” 付宽脸红了。 “当我媳妇儿吧,给我生孩子。” “生,生不出。”付宽呆了一瞬,看到江海州促狭的笑容才反应过来对方在逗自己,“坏蛋!” 江海州抖着肩膀笑了半天,“走,下楼领哥逛逛你们学校。” 江海州其实对八中很熟悉了,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也教训了很多不服气的人,只是从来没这么安静的走过。 他没张启胡乐那么严重的奇装异服癖好,走在校园里就像一个不穿校服又相貌出众的高三学生,只是在旁人注意到他眼睛时,才会感受到那与众不同又出类拔萃的成熟气息。 刘扬把球扔给徐小峰,远远看到江海州的身影,一个球直接扔歪,砸在了徐小峰的脚面。 “啊啊啊疼!我擦你干嘛呢刘扬?眼睛塞裤·裆里了?!” “靠!那是不是州哥?” 徐小峰顺着刘扬手指看了过去,“我日,州哥怎么来了?!跟你说了?” 第44页 “没有啊,来看付宽吧。”刘扬说:“昨天他从我要付宽课表了,今天这节我们俩班都是体育课。” 他俩说着直接扔了球跑了过去。 “州哥!” “州哥!” “嗯。”江海州点头,“我来看小不点,你俩没课?” “我体育,小峰逃课出来打球了。”刘扬看了眼付宽,“你俩……” “最近没人找他麻烦吧?” “哪能啊。”徐小峰给江海州点了根烟,顺手给刘扬也点上了,然后要给付宽也拿一根,下意识看了江海州一眼,发现后者似笑非笑,只是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冷。 他讪讪的拿回去,付宽沖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徐小峰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个失神,心想,能把江大佬迷住的人就算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也是个能让人移不开眼的妖精。这不,笔直的他看见付宽的笑容都不自觉的别开了眼不敢对视,不然生怕自己出丑,丢人事小,被老大误会可就糟了。 “费心了。”江海州拍他的肩膀,“周末出来我请客。” “哎哟太折煞人了州哥,这事儿你不说我们也得上心啊。”徐小峰往篮球场看了一眼,“州哥要不和我们来一场?” “我就不去了。”江海州说道,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学校,还没多陪小祖宗一会儿就跑去打球,也没什么意思。 他不打,谁也不敢强迫,徐小峰和刘扬觉得挺可惜,他们一直不知道江海州打球什么样,反正撞球基本一桿到底把他们虐的体无完肤,年轻人总是争强好胜,他们还想着篮球能虐一虐江海州把场子找回来呢! “去吧。”付宽突然拽住了他的衣服,“我想看,可、可以吗?” 江海州低头沖付宽喷了口烟雾,“不怕我给你丢人?” 付宽笑着躲,摇摇头,“你,很厉害。” “老公哪儿不厉害?”江海州帮紧了紧付宽身上的外套,指了指球场旁边的观众席,“坐那去。” 江海州果然没让付宽失望,上篮三分假动作带球过人一样不落,动作行云流水帅的一比,很快操场上的人纷纷聚集过来,观众席都坐满了,其他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议论纷纷。 “那是江海州吧?天,帅的没天理了,和他一比咱们学校的李论就是垃圾!” “可不是么,李论算个屁的校草,不就有几个哈巴狗天天跪舔,至于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 “哎他好像单身呢吧?要不一会儿你去搭个讪?” “哎呀快别扯了,听说人家,咳咳,喜欢男的!” “真的假的?!不要啊~这年头帅哥都当基佬去了!” “不过是双也说不定,男人嘛,有几个人不是下半身思考的?他这么骚的条件肯定睡过一堆了,就算你追到手了也管不住,呵呵,这种人想要什么没人上杆子送啊,还是别想了驾驭不了的!” 付宽站起来去买了两瓶水,回来时座位已经没有了,他就在站在一边,目光跟着江海州走。他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胃胀的他有点不舒服,绷着下巴,小嘴抿的紧紧地。 “还来不来?”江海州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几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球,有的他还不认识,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和专门受过训练的自己肯定没法比,尽管自己好久没活动筋骨,也确实有点欺负人。不过正好藉此机会在付宽面前表现一下,让小东西有点危机感,省的再把别人的情书递到自己手里。 “不玩不玩!” 众人集体苦着脸,“州哥你开挂了吧?!” “太欺负人了!专业的吧?!” “就是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怎么打啊!” 江海州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向四周扫了扫,他刚才注意到付宽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干嘛去了。 “江海州,你好!”一个小姑娘拿着一瓶脉动走过来,没有穿校服,烫着捲髮脸上化着淡妆,长得很漂亮,而且身材好,那对大胸让不少男生看的眼睛都直了。 “州哥,这是我们校花。”刘扬坐在地上吹了声口哨,他和张启一样,都是不怕死的喜欢看戏,反正送到眼前的好戏不看白不看,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儿可没这等待遇。 江海州没说话,略一点头,饮料也没接。 “你好帅啊,能交个朋友吗?”女孩自身条件不差,也看得出来是经常被人捧着的,说话一点都不打憷,“我叫安琪,二年级,你是混血吗?你的眼睛真好看!” 江海州看了眼女孩蓝色的美瞳,往后走了一步,声音平淡,却让安静的四周都听见了。 “抱歉,我有对象。” 他说完一点没留恋的走过去,付宽就在人群里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江海州有点儿担心。 付宽远远的看江海州走了过来,低头收敛了眼底的情绪,转身走出了人群。 “餵!”江海州跨着步子追上去把人拽住了,“怎么了?”真生气了?小醋包气性真大。 付宽摇头,把未开口的水递给他。 江海州把水拧开给付宽,自己拿过他喝过一半的水喝完了。 第45页 周围传来吸气的声音,付宽看了眼瓶子,又看了他两秒,“我,回班了。” “还生气呢?”江海州想揉付宽的脑袋,被躲开了。 “啧。”江海州蹙眉,“我没和她多说话。” “那你,亲我。”付宽定定的看他。 江海州一愣,“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 自己无所谓,又不怕别人嚼舌根,可小不点还要在学校念书呢! 付宽转身就走。 “哎——亲亲亲,我亲。”江海州拿他没办法,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祖宗,你想我亲哪啊?” 大不了亲完了挨个封口,就算传出去也没人敢动付宽。 付宽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吓唬,你的。” “你成功把我吓死了。”江海州捏了把他的脸,“小坏蛋。” “陪我,自习,晚上,吃饭。”付宽抓住他的胳膊,把衣服脱下来给他,“风,凉了。” “我不冷。”江海州被他扯着走,“上哪啊。” “请你,奶茶。” “不生气了?” “生,怎么办。”付宽回头看他,“母不嫌,子丑。” “靠!”江海州哭笑不得,“跟谁学的都会贫了,长本事了你!” 主角已经离开,余温却未散尽,众人挤在一起把这俩人当成了谈资,或许还多了一个被无情拂面子的大校花。 “刘儿。”徐小峰缩回看热闹伸长的脖子,扯了扯刘扬,“州哥怕那小玩意?” 刘扬捡起球,语气感慨,“怕不怕我不知道,反正吃的是挺死。” 付宽手捧着奶茶,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自己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他看到别人和江海州说话,他会很难受,那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口条还顺,大大方方的一点不怯场,哪像自己说句话都要犹豫半天。 “对、对不起。”付宽说。 “嗯?”江海州陪他坐在教学楼背阴的一面,这里人很少,也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调笑亲热,整体气氛很安静。 “我,任性了。”付宽看着地面上的砖块,“我害、害怕你,看不、上我。” “那我看得上谁?”江海州反问他。 “我不,知道。”付宽轻声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想,你被抢走。可是……”他嘆了口气,“我怕我,留不住你。我太、太小了,不能给你……像、像石上,那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难堪,几次都没说出口。 “给我什么?”江海州侧头看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然就略过几分冷意,“给我你的处男身?像那个人一样不要脸的发照片求草?你觉得他做得对还是觉得他这么做和我心意?” 付宽嘴巴动了动,声音小了几分,“他能,我却没、没做到。” 江海州舔着自己的下唇,一脸无奈,显然是对小东西离奇的思维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也能做,你也给我发你的照片儿,你都不用那么麻烦,现在直接脱就行。” 付宽抓着自己的衣服,就真的要脱下来,江海州按住他的手,气结:“小崽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他妈就那么精虫上脑找个对象就是为了睡觉?” 江海州的语气严厉,又颇有些受伤,他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又嘆了口气,“没招。”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年级小,你有顾、顾忌。” 江海州嗤笑,“没有顾忌,你是小了点,没事儿,小的身体更软更他妈禁得住折腾耐得住艹,一晚上翻来覆去各种花huo儿摆弄你不带重样的!” 付宽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有些害怕,被江海州兇巴巴的口吻吓到了。 江海州吸了口气,把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看着埋头沉默的付宽,“但是老子他妈对你那么干了吗?老子天天记挂你把你捧手里含嘴里老子是为了上你?老子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要是缺个上床的对象什么样的没有,至于天天想你天天找你?你就是看不清自己有多重要是吧,我江海州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用得着你天天瞎几巴胡思乱想,老子到现在跟你亲个嘴儿是不是连舌头都没伸过,这还不是喜欢那……” 他没说完,付宽抱着他亲了上去。 江海州第一次被强吻,愣了一秒,惊讶的挑眉,随即很快反客为主的吻了回去。 付宽的亲吻毫无章法,江海州有意的放慢攻势,温柔的配合他,付宽伸出舌头抵了抵江海州的牙齿,后者打开牙关,小不点细腻柔软的舌头横冲直撞的冲进去,像个急功近利蹒跚学步的孩童。 江海州纵容的任由他胡乱的啃咬吮吸,自己却不敢有什么太主动的动作,还要一边留心不要被人发现,不然小不点可承受不住那种非议。 付宽坐在了他的腿上,手不小心摸到了江海州小腹露出的皮肤,他似乎有点不敢触碰,触电般缩回,犹豫一瞬又摸了上去,铁了心的要和江海州来个昏天黑地的吻。 第46页 他的手有些凉,江海州腹部一个激灵,不太好受。 江海州嘴角有银丝溢出来,被付宽舔了去。 “行了。”江海州被他这一个动作差点弄得直接缴枪,嗓子哑的吓人,他喘了几口粗气,握住付宽的脸轻推开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别开眼不去看付宽,“再不停停不了了。” “我,做的,不好。”付宽声音软绵绵的,纯情的没一点狎昵情色的意味,偏偏让人听了浑身难耐兽血沸腾。 “你想怎么好?”江海州问他:“你是想让我就在这学校办了你?和未成年打露天野炮?” 付宽嘴里都是江海州的烟味儿,但是并不噁心,他喜欢江海州身上所有的味道,嘴里的也喜欢,虽然他不喜欢薄荷。 “我什么都、都给不了,你,我……”付宽咬着自己的嘴,“我好,没用。” “你现在就是我江海州的头等大事,小脑袋别想有的没的,真是傻透了。”江海州弹了他额头一下,“听话行不行?” “我听。” 江海州看他又是这幅任人□□死不反抗的样子就忍不住嘆气,心道自己这不就是自讨苦吃么,明目张胆的和人要舌吻,人家亲过来了自己又差点把持不住,真是个妖精。 这样的人老是说没信心牵制住自己,那谁还能? 江海州抓着付宽的肩膀,灰蓝色的眼睛像昂贵的宝石,散发着莫名□□的吸引,他盯着付宽,大手把人骨头都捏疼了。 他眼神示意付宽看自己下半身鼓起的地方,“满意了吗?你每次撩完不负责,我就得难受半天。” “我,帮你。” “帮我撸?” “教我。”付宽看着他,“我,可以学,你说什么,我都做。” 江海州嗤了声,“小屁孩,你这年纪,不管是不是自愿和我发生关系,我都算犯罪。”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等你长大,别瞎想,想给我什么,就先留着吧。” 要是敢被别人玩了去,江海州就算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废了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6章 课堂 铃声响起来,体育课就这么结束了。 “我走了,你送送我。” 付宽拉住了他,“一会,英语角,你,能留下吗?” “老师不管?” “发现,不了的。” “那行。”江海州点头,他正好也想看看小东西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英语角在大教室,由一个外教和助教一起上,原来没有这门课,是校长拉贊助引进的资源,这里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外国人,所以这门课很受欢迎。 布鲁斯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来到了中国,去过很多地方,最后留在了县城,这里生活节奏慢,空气又很清新,适合养老,偶尔还能教教这群小孩儿英语。 这节课是付宽他们班和隔壁班一起上,付宽拉着江海州在最角落里坐下了。 江海州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玩消消乐,和那些兴奋的孩子不同,他对外国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没有。 付宽也不感兴趣,只想多看一会儿江海州,便头冲着江海州趴着,下巴垫在胳膊上看他。 “干嘛。” “你,好看。”付宽眨着眼睛,“你眼睛,水汪汪的,样子,好看。” “我那纯粹是困的。”江海州手指揩了下眼角,“晚上想吃什么,我定个餐。” “不用,我找好、好了。” “哟,大佬带我。” 付宽咯咯地笑,拿出手机,对着江海州拍了一张,用作了自己的屏保。江海州真好看,无论什么角度都帅的跟雕像一样没有瑕疵。 照片上是江海州的侧脸,他略微低着头,眼神慵懒,面部轮廓深邃立体,眉骨山根很高,血统优势很明显。 付宽想,江海州的脸一看就不属于这里,他很想知道江海州为什么会住在这,但他没问。每个人都需要个人的隐私空间和不愿对其他人诉说的往事,他不确定江海州会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不会问。如果江海州愿意说的话,会主动和他说的。 付宽一共拍了两张,第二张是江海州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抓拍的。 那灰蓝色的漂亮双眼看向自己时都是宠溺,付宽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感觉自己快被这眼神融化了,他要永远守护这个眼神。 ——石上:在哪呢兄弟,我去找你。 屏幕上突然出现石上的信息,他怔楞一瞬,向四周看了看,才想起来这节课是三个班一起上,石上也会来。 “这就是那个找你递情书的小孩儿?” “啊!……是。”江海州突然凑过来,付宽吓了一跳。 “他见过我?” “见过,一次。”付宽说:“一见,钟情。” “呵。”江海州轻嗤,“对我一见钟情的可不少。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显然他对别人都不感兴趣,总是不由自主的把话题往付宽身上带。 第47页 “你说,你有,男朋友。”付宽说:“我,心里就,很难受。” “……啧。”江海州没话说,总觉得自己当时随手那么一打几个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不怪他,追求者太多,那些狂蜂浪蝶不知道从哪里总能搞到他手机号,他之前一直把孔骁当成自己挡箭牌,基本就条件反射一样一有人问他单不单身的问题他就下意识的回答有男朋友了,这样能清净不少。 江海州摸了摸下巴,“让他来。” “啊?”付宽愣住。 江海州脸上仍旧是懒洋洋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有几分漠然和不近人情,“让他死心。” 付宽眉心动了动,有些犹豫,他怕石上下不来台,又不想不听江海州的话,心里还很期待江能够让石让死心。想了想直接站了起来四处找人,石上正在门口张望,看到他招手赶紧快步走过来,又忽然停住,惊恐的指着在他身后坐在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江海州,“那是!江江江……” 付宽顿时有些想笑,眨巴着眼睛真就笑出了声,刚想说话就被石上扑过来拉到一旁。 “他怎么来了?!他来干嘛,不会是找我的吧?天哪我还没准备好,早知道他在这我起码要做个头型换套衣服啊!啊啊啊啊!” 此时临近上课,外教和助教已经进来,两个人站着目标就过于显眼,不得不坐下。付宽不情愿的让石让坐在了附近,但自己和江是挨着的,别人不允许挨着江坐! “哎真是的!”石上有些懊恼,还是赶紧坐下,万一他回去再回来江海州走了怎么办?这大佬又不是什么好约出来的主儿,下次说不定要等到猴年。 付宽夹在两个人中间,刚一坐下还没让自己紧张忐忑的情绪平復下来,江海州就把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 付宽勐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石上疑惑的问。 “没。”付宽摇头,赶紧重新坐下,气鼓鼓的瞪了眼江海州,后者沖他挑衅一笑,表情十分欠扁。 “哎,付宽付宽!”石上把付宽拉到自己那边,小声问道:“他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他不是来找我的么!”石上啧了一声,“是不是等我主动和他说话呢?” “额。”付宽挠了挠头,“我、我也不……”清楚啊,是不是等你搭话我不知道,但他绝对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问问他,怎么个意思啊?是死是活给个准话啊!” 付宽刚要说话,就被江海州一下子扯了过去,差点跌进人怀里。 “别离他那么近。”江大佬吃醋了。 “你和他,说话。”付宽看着江海州,“他,等着呢。” 江海州掀了掀眼皮,把付宽往后边椅子上一按,直接隔着他沖石上问:“从哪见的我?” “啊?!”石上立马正襟危坐,比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都紧张,他咽了口吐沫,江海州气场好强……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自己竟有种俯首称臣的冲动。 “嗯?” “啊!是!是我哥,石尖,他和徐小峰哥经常一起走的,有一次他们去吃饭带的我,然后您在沙发里坐着……”姿势就像现在这样,懒散随意的,表情漫不经心的,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戏嚯和嘲讽,简直骚的一逼!啊啊啊赶紧操了自己吧!等不及了! “你哥知道?” “啊?”石上愣了下,“知道什么?” “知道你聊骚我啊。”江海州嘴角一勾,“你哥没和你说我不是好人,叫你离我远点?” 他看小孩儿闪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长得是不错,比照片还强那么一两分。但比付宽还差得远,江海州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哪怕没有珠玉在前,他也会选择宁缺毋滥。 “这……”石上紧张的结巴程度都快赶上付宽了,他有些难堪的抿着嘴,这个江海州也太厉害了,直接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难道社会上的人都这样?他硬着头皮把话继续下去:“他是他,我是我,我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机会!” 江海州突然伸出手,长臂一直延伸到石上旁边的桌子上,他身体前倾,半压着付宽,当着他的面对石上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我要的款。” 他的动作很大,被外教看到,叫他站起来。 付宽见江海州当着自己的面拒绝了石上,心里正偷偷高兴呢,谁知道乐极生悲,江海州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了!万一答不上来江海州再觉得丢脸怎么办,他“啊”了一声,有些着急,赶紧把手机打开到百度词条搜索的界面,并同时竖起耳朵准备第一时间接收老师的提问,做好最快的准备在江海州卡壳的瞬间能给他提醒。 其实付宽自己成绩就很好,但他怕有自己也答不上的,这才准备了万全之策。 江海州站了起来。 “can you trante this sentence on the ckboard ?” 底下的人都没见过江海州,开始议论纷纷。 ——“他不是学校的吧,不可能答的上的,还想蹭课呢,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第48页 ——“正常,那些校外没机会接触英语的人好奇呗,还能看到外国人,看他傻眼了吧,哈哈哈,不过这人长得挺好看啊。”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文盲一个,怎么还和付学霸坐一起了,那些能耐人真是特立独行,交的朋友和咱都不一样……” 也有认出来的赶紧阻止了他的嘲笑,“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就这样说……” “那又怎样?”那男生十分不屑,“就事论事,我英语每次都接近满分,笑话他怎么了?!” 助教看江海州静默一瞬,以为他是没听清,便告诉他让他把黑板上那句话翻译成英文,如果不会也没关系,可以找同桌(付宽)帮忙,大家都知道付宽的英语不仅书面分数高,也是少有能和外教沟通的,而且他英文不结巴,这倒是很有意思。 江海州不可能没听懂,也不是没听见,就是……他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这一幕,已经三年没体验过了,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时光回溯到了过去,他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那时的他已经包揽了各种竞赛的大奖,和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比拼脑力,在全英课堂和外国留学生比口才…… 那时的他在学校搅动风云无人不知,甚至拒绝了很多电视媒体的採访,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小神童,有个学识渊博的父亲和一个讲英语俄语的母亲,人人都以为他未来肯定是一片坦途风光无两。 可短短三年,那些人谁也不会料到,他现在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里每天打架斗殴,和一群抽菸喝酒纹身蹦迪的流氓混在一起。 江海州也没料到,意外就这样比明天先一步到来了。 因为这个教室上节课有领导听了物理课,黑板上画的烧杯蒸馏器还没擦掉,布鲁斯直接用这个东西想了个句子,和助教沟通一下在黑板上写出了中文,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句子对中国孩子来讲是难的,就像我们不知道除了古诗词绕口令以外什么样的中文对外国人是难学的一样。 直到没人举手尝试时他才后知后觉这句话有些超纲,正犯愁怎么办,远远见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个同学像是在伸手的样子,便把他叫了起来。 黑板上是助教用中文写的:“蒸馏的过程是加热液体让沸点低的那部分蒸发。” 对于一个县城高中生来说,翻译这样的话不是一般的难,几乎不可能,甚至很多大学生过了四六级的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出完整的。 底下没有几个学生带手机,付宽是因为他妈妈怕他出事和学校商议过又因为他学习太好开的后门,他们大部分只拿着英语词典,在费劲的查阅。 有人问刚才那男生,“你不是英语满分吗?你会不会?” 那人支吾了一会儿,“这根本不是高中范围啊,哼,你瞧着吧,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答得出来,包括付宽,显而易见,这题就是外教看他违纪故意让他出丑的嘛!” 付宽是真的答不出来,他愁眉苦脸的抓着脑袋,有些单词自己背过的,哪怕不常用的,他连什么挖掘机双轮战车都背了,区区一个蒸馏……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就在付宽快急死的时候,江海州终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好听的声音平淡的传出来。 “distition involves heating a liquid to vaporize the part with the lower boiling point.” …… …… 全班安静了足足十秒钟,直到外教带头鼓掌,教室里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付宽张大了嘴巴,呆呆傻傻的看着江海州,完全惊掉了下巴。 “oh!your pronunciation is so 插rming!are you a hybrid?”(你的发音真迷人,你是混血吗?) “yes, sino-russian hybrid .”(是,中俄混血。) “it\s unbelievable !you`\re such a great kid!”(这真难以置信!你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your appreciation .”(感谢您的赏识。) 石上看着付宽,好半晌才艰难的说道:“你,你听的懂不?” 付宽摇头,“部、部分。说的,太快了。” “我是完全懵逼啊,哎混血优势,没法比!”石上感慨,“太强了。” “混血也,不都讲,英文。”付宽说,“是他,努力。” 江海州坐下,大家的目光纷纷跟过来,他们没见过能和外教用这种纯正发音聊天的,感觉就像两个外国人一样,关键是这个男生还这么年轻,声音还这么好听,还和他们几乎同龄! 很快就有人发现江海州的长相非常立体,虽然低着头,还是能看出和平板一样的亚洲人不同。 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是混血,怪不得那么厉害,又有人联想到被校外人员教训的现在都有应激障碍的陈秀一,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混血动的手,蓝眼睛那个。一时间连带着看向付宽的眼里都多了些忌惮。 有人问刚才那男生,“打脸不?英语满分,你去和布鲁斯聊天啊?你只会哈喽吧?!哈哈哈哈哈!” 那人脸红的狡辩,“没法比啊,你也看到了他是混血!真是的,混血过来装什么逼啊,从小听英语长大的。” 他根本不懂那“sino-russian hybrid ”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认知里,混血只有中英混血一种,所以所有的混血一定都会英汉双语。 第49页 江海州接着刚才的消消乐继续玩儿,付宽手盖在了他的屏幕上。 “怎么了?”江海州抬起头。 “为什么,不读书?” 江海州一瞬间就明白了付宽要问他什么,心里一暖,这个孩子是真的希望自己好,不然一向那么听自己话的人怎么会主动提起这种扫兴的问题。 “不想了呗。”他语气平淡:“没意思。” “什么,有意思?” “嗯?” “什么,才,有意思?” 江海州被问愣了,半晌笑道:“你啊。” 付宽并没有因江海州的回答开心起来,他觉得可惜,好可惜,江海州明明这么优秀啊,他明明可以更好的,拥有更好的人生,他现在做的选择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条件。 付宽说:“那以后,我们一、一起,读大学,好吗?” 江海州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给出任何承诺来,因为现在的小不点儿是他的男朋友,心上人,在意的人,不可以欺骗,说出口的话一定要有分量。 他轻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石上全程围观他俩说话,越琢磨就越不对劲儿,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怪异呢,甚至有点腻歪那种,无形中让人觉得插不进去话。 他隐约有个比较大胆的猜测,刚一想到就打了个哆嗦,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转而他又想起自己说的,如果自己是个1,肯定追付宽了。 是了!妈卖批,没有哪个1能对付宽这样的无动于衷,他江海州凶名在外,啥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就凭刚才他瞥自己那两眼看蝼蚁一样的架势,一对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付宽肯定有事儿! 石上是藏不住心思的人,他干脆抖着胆子问过去,江海州这人太让人看不透了,自己万一有点什么小心思被发现了那还不得……不对啊,他已经把他的心思都让这俩当事人知道了! 石上想哭。 “你俩……”他苦着脸,“付宽你咋不早说呢,我要知道偶像喜欢你,我不可能把那个啥让你带给人家啊!” 付宽说:“那时,还没,追上。” “哈?”石上一脸懵逼的神情。 “现在,也没。” 石上难以理解的看向江海州,“可是大佬您是喜欢付宽的吧。” 江海州指尖颳了一下付宽的小鼻子,闻言看向石上,挑眉:“看不出来?” 石上一阵哀嚎,“羡慕啊,宽儿,你上辈子拯救了啥?全人类吧!” “我,运气好。”付宽脸红了。 石上傻眼,自己的猜测这回是实打实的成真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付宽还挺能……挺能沉得住气啊。 “哎,哥,那什么,是我犯蠢了,我那照片你看了没?看了就当没看吧,我这也是……也是没想到你俩……”他以为付宽那种老实巴交的不敢早恋呢,谁知道听这样子还是他先看上的江海州。 “照片?” “是啊。”石上贼尴尬,“一时冲动。” “身材不错。”江海州轻笑一声,“不过你还是听你哥的最好。” “啊?” 江海州摸着付宽的耳朵,“除了对小不点儿,我还真不保证自己每次都是好人。” 第17章 你猜 快要下课的时候,助教突然走了过来。 助教名陈龙,二十五六的样子,为人幽默风趣,长得也还行,对付宽很照顾,但似乎是觉得他太小,一直都和他聊一些很正经的话题,不过付宽听石上说过,这个助教其实人很骚,经常在小酒吧钓人。 陈龙以前在外地读翻译学,后来毕业在外面好好工作了几年,不知怎么的就回来了,他也没多说,估计是家里需要。 “你是江海州吧。”陈龙笑的有点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久仰好奇之余还加了点道听途说什么秘密之后的探究。 “你知道我?” “开始没认出来,没想到你会坐在教室上课。”陈龙笑道:“你俩处着呢?” 江海州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嗯。” “豁,真看不出来小学霸还早恋呢。” 付宽脸一红,低头摆弄桌上的词典。 “你有什么事儿赶紧。”江海州见不得别人逗自家小孩儿,没耐心的瞥了他一眼。 “加个联繫方式吧。”陈龙赶紧看了眼付宽,“别误会,两个1可没前途,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翻译,这一行在咱们县城挺热门的,算是新兴职业,其他学校看这个英语角提高了学生的积极性,都想引进呢。” “没兴趣。” “别啊,你可以带着他。”陈龙说,“在不影响他成绩的前提下,你俩一起给人家外教当翻译,咱们这儿太缺这种人了,兼职的工资都不比其他正式教职工少,他还能练英语,以后大学四六级托福雅思都省力气了。” 江海州犹豫一瞬,道:“我考虑考虑。” “哎这就对了。”陈龙正事儿办妥立刻放下心来,既办成了上头的嘱託又拉了个江海州的人情,这人他可是到哪都听说,虽然只是在个小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但就凭那和老外侃侃而谈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能一直窝在县城的人。和其他人讲托福雅思,估计会以为什么幼儿园呢。 第50页 陈龙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家境不怎么样,父母供他上的大学却还不错,里面有各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有钱的人,穿潮牌用名牌能力又强的,有时候都会让他觉得命运太不公平,喘不过气来。他回来就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只要喜欢安逸平淡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陪父母的时间还多。就是格局小了些,家里催他相亲,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有些农村就是抱着养儿防老的态度一生生一窝,然后养出越来越多的熊孩子。 很少能有江海州付宽这样让他眼前一亮出类拔萃的,大多数都是顶着糙了吧唧粗制滥造一样的黑皮满口脏字的混日子,每天想着拉帮结伙打架斗殴巴结大佬欺负弱小,要么就跟个机械木偶一样又笨又蠢搞错方法还锲而不捨的死记硬背。 任何地方待久了都会厌倦,何况这里本就贫瘠枯燥,盲流一样的蝼蚁们,像锅底一堆烂斗的螃蟹,井底快坐化了的蛙。 付宽还有自习课,江海州没和他去教室,自习课老师兴许会突击检查,如果发现江海州,免不了会找付宽谈话,付宽是老师们都疼爱的优等生,重点保护对象,出了点什么事对学校来说损失巨大。 “我去附近网吧待一小时,放学接你。”江海州说。 “不忙,吗?”付宽说,“一个,下午,你浪费在,我身上。” “不叫浪费。”江海州摸摸他的头,“有事儿联繫我,我随时进来。” “好。”付宽笑了笑,江海州对自己太好了,好到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陪自己还毫无怨言,这种枯燥乏味的课堂,要是没有江海州,付宽自己都不愿意待这么久。 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值得万人迷一样的江海州对自己另眼相看还如此的……忠诚? 付宽想到这个词,心里有点激动,就好像他和江海州成为了那种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一样。 江对别人都是冷冷的,从不假以辞色,对自己却一直温柔宠溺,仿佛没有底线一样。 付宽若是恃宠而骄的人,此时早就想试探一下做什么会惹江海州生气了,可是他仍然小心翼翼的,便是吃醋了也是先反省自己哪里不好。这样的江海州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才不能任性胡闹给他添麻烦和负担。 江海州在最近的一家网吧坐下,随手玩了几把射击类游戏,忽略一群人的好友申请,把q·q登上去了。 【好友验证】:“红与黑”请求添加好友。 江海州眉毛一挑,点了拒绝。 【好友验证】:“红与黑”请求添加好友。验证信息:那一刀舒服吗? 江海州瞳孔勐地一缩,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点了同意。 那人帐号是新的,信息一片空白,像是专门为了加他准备,江海州想了想,自己在县城基本没有树敌,刀疤和秃鹰的恩怨一般牵扯不到他们小辈上,上次卖班服事件也不留后续的解决掉了,他实在想不通对自己动手的是谁。 网吧的嘈杂也影响他思绪,他点了根烟,见那人久久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的打字过去。 ——我们有仇? 等了一阵,那人没回復,江海州骂了句傻逼,就在江海州准备叉掉窗口关电脑的时候,突然发现滑鼠不受自己控制了。 屏幕突然黑掉,在中央亮起一排血红的大字:离他远点。 操!江海州骂了一声,跟他妈鬼片一样,哪来的中二非主流黑客,他直接把主机插头拔了。 这句话的用意非常明显,但是江海州不知道这个离他远点的“他”是谁。他摩挲自己胸前的胸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派了那么多人也没查到他的原因。 是个电脑高手,同时也有能力把自己的信息完美隐藏伪装,在这个网络越发普及的时代,他们能控制曝光率,活的如鱼得水。 江海州不清楚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厉害的黑客,而且县城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哪怕他有手眼通天的能耐离开网络也就是个弱鸡的普通人而已。只是江海州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哪怕知道这个黑客武力值可能并不高,那次伤到自己只是偷袭加取巧。 江海州认识的人不少,要是一个一个去问“你认不认识黑客”这种话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而且会被一连串真真假假的关心搞得头疼。这人阴暗偏执,虽然没想要自己性命,但出手如此狠绝果断,说明他心理方面一定不是什么正常健康的人。 江海州心里也烦,这个麻烦像幽灵一样抓不住,不解决总觉得有把刀子悬在头上,他自己无所谓,他和付宽走的那么近,万一哪天伤及无辜……报仇是次要,伤了小东西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江海州想问问付宽,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怕小东西会担心自己。 他仰躺在椅子上,心想老子还怕了你不成,人挡杀人傻逼挡杀傻逼,这丫搞这一套比自己还他娘的非主流,他又点了根儿烟,旁边有人打游戏骂娘,跟个智障一样嘴上不停喷粪,烦的要死。 他顶瞧不起这种行为,他就从来不骂,要么你carry要么就消停眯着别哔哔,他一拍桌子,那人骂声一停,吐了嘴里的菸头,刚要站起来动手,被旁边的人一下子拽了下去。 第51页 “傻逼,那是江海州!” 江海州隐约听到自己名字后面跟着吸气的声音。 他脸上没得意的神色,反而蹙了蹙眉,这种被当成煞神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江海州还想和这些未来的嵴樑一起为祖国实现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共同努力呢。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给江海州点菸。 “州哥,州哥,我眼瞎,您饶了我吧,五连跪心情太差了,对不住对不住,要不您在我脸上拍几下?我皮厚没事儿的!”那月球表面看起来都二十多了,还整天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泡网吧玩游戏,黑眼圈大的快和熊猫当亲戚了。 江海州心里一阵厌烦,挥了挥手,“滚。” “哎!谢谢州哥谢谢州哥!”那俩人直接闪出了网吧。 江海州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小不点放学,他直接起来去校门口等,这里乌烟瘴气的味道实在难闻,也不知道小不点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一身沾染上的烟味儿和泡面味儿。 江海州站在外面做了个深唿吸,顺便借着风散散味儿,那俩人还没走远,看他出来以为是要找他们麻烦,吓得妈呀一声就开蹽。 江海州:“……” 他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牙,心烦意燥的吃了一片蓝莓味的硬糖,这才舒服了点。 这时的学校很安静,门卫过来和他说了会儿话,想给他点菸,被他拒绝了,一会儿付宽闻到不好。 “州哥,来接付宽?” “嗯。”江海州说:“对了,他在这里边儿,要是有什么麻烦了,你赶紧联繫我,平日里进出校门你都看着点儿,他要是有事儿忘了东西了着急买你就给他把门打开,看他回来晚了你就打我电话。” “好州哥!我知道了!” “费心了。”江海州拍了拍他肩膀。 “应该的应该的!”年轻的门卫受宠若惊,“付宽在学校老实,从不惹事!” 江海州点头,“随他惹,怎么惹我都罩得住他。” 付宽在有江海州接的时候会出来的特别早,江海州不时关注着,看见他远远的招了招手。 付宽跑过去就想抱他,碍于人多没好意思。 “去哪吃?”江海州很自然的拿下他的书包挂到自己肩膀上,对门卫点点头示意他离开。 “我家附、附近。”付宽说着拽住了江海州的手。 江海州眉梢一扬,“不怕人看见?” “没事儿,他们当你,是我哥。”付宽说着,又觉得自己太矮了,他不觉得情侣之间最萌身高差有多好,他想和江海州并肩而行,他只想做他心里的小公举,在外面他也是勇士,也可以守护江海州。 “行。”江海州被他牵着走,一路上穿过了好多人群,有人惊嘆有人议论纷纷。付宽低着头不敢看,江海州环顾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对付宽不好的眼神,顿时放了心。 手机里接到刘扬他们的消息,江海州直接在他们的群里回復了一条。 江海州:我跟着小东西吃饭去了。 张启:窝草州哥又去陪媳妇了?胡乐已经无聊到和我打二人麻将了。 胡乐:哥你快回来吧,你不在张启那逼都快嘚瑟上天了! 徐小峰:?州哥,我和刘儿还寻思请你俩吃饭呢。 张启:你俩就别当电灯泡了,超子陪他老婆买衣服呢,你俩怎么不去凑热闹。 胡乐:别几把废话了,快撸完作业来找我俩,晚上麻小。 江海州:去吧,记我帐上。 江海州再没回復下面一群的欢唿感谢,他紧了紧付宽身上的校服,“冷不冷?” “不冷。”付宽摇头,犹豫着要说什么话。 江海州看见他皱着小鼻子就知道他心里在纠结什么事情,便伸手捏了捏,“想说什么就直说,不是告诉过你了。” 付宽摸着他的大手,声音糯软:“江。” “嗯,听着呢。” “今天,英语角,结束,我想了,很多。” “嗯,想什么了?” “一个人的,才能,要是长期,不用,会生锈。”付宽握紧他的手,“生于,忧患,死、死于安乐。” “嗯?” “你不要,停止提升,自己。”付宽看着他,“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哟。”江海州眯起眼睛,看着匆匆来去人来人往的人群,“谁说的?” “尼、尼采。” “我不猜。” 付宽:“……” “是……尼采。” “好了。”江海州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么优秀,我怎么能让自己颓废下去?小东西,怎么跟个小老师一样。” 以前可不会有人管江海州,让他饭后不许立刻抽菸,不能穿太少会关节疼,甚至不让他喝可乐说是流失钙,说一颗牙齿在可乐里泡了十几天就完全融掉了……现在还让他不要虚度光阴。 江海州很是惊奇,自己连在父母身上都体会不到的关切管制,竟然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身上体会到了。他内心的异样悄然生根发芽,越来越不仅仅只把付宽当成需要呵护疼宠的对象,他期待着付宽会成长的很好,做出更多的改变,好到让他震惊甚至震撼。 第52页 “对,对不起。”付宽脸红红的,“我说错,话了。” “屁。”江海州简直拿他没办法,“你是为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呢,别担心。” “唔。”付宽眨巴着眼睛。 “媳妇儿管我是正常的,江海州是个妻管严。” 付宽愣了愣,渐渐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水灵,像个天真的孩童,只有江海州知道,在他天真纯情的面孔下藏着令人惊讶的成熟上进,有时严格克制的不像个真正十岁不过半的少年人。 跟着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持清醒,不会迷失吧。 付宽是落入凡间的瑰宝,被江海州偶尔良心发现的驻足停留,漫不经心的捡了起来,随后宝物渐渐展示出了他的光芒,越来越迷人耀眼,江海州此时才后知后觉的醒悟,才庆幸自己没有伤害,没有辜负。 如果那天在操场上江海州真的就一时孟浪对付宽干什么了,他很有可能毁了他,毁了这巨大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攻二:我虽然没有露脸,但是我远程秀了一波操作,不信?看,你的电脑黑屏了。 第18章 香菇 此时是饭点,付宽很喜欢的那家店异常火爆,老闆娘是个面容和蔼的大婶,和付宽住一栋楼,付宽又是常客,因此会经常给他留座位去最里面的暖炕上吃饭。 “来啦小宽,这就是你那好朋友吧!快进去,都准备好了,给你朋友大份儿,放了好多鸡肉肥牛鹌鹑蛋,料子足!” “谢谢,阿姨。”付宽说:“阿姨用,帮忙吗?” “不用不用,小宽真乖,你俩快去吃饭,还是老地方!” 付宽一路握着江海州的手往里走,有些雀跃,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江海州去一个地方,江海州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牵着。 米线店有个十分别致的名字,叫“红泥小火炉”。 这家装修很古老,甚至有些破旧,沿途的墙上都是粘贴的厚厚一层报纸,有带花纹的炕席铺垫的火炕,地上是粗粝不平的地砖,还有旧时用的火炉,但因为煤灰不卫生以及小孩子太多怕磕碰易造成安全隐患到底是废置用空调取代了。 当然,虽然看起来老旧,卫生条件却十分过关,炕上地下都没灰尘,桌椅餐具都很干净,换了客人会及时有人进来清理。夏天也没有苍蝇蚊虫,来这里的人都觉得这家店很具有文艺气息,拍上几张照片加上滤镜,甚至有种穿越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感觉,这种强烈的反差也是红火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味道好,配料很特殊,很多人想买配方开分店店主都没同意。时节好的时候还有很多市区的客人专门开车来吃,或者大老远买一堆生料回去自己做,可以吃好几天那种量。 店铺里所有的餐具以及桌椅板凳都是红色的,红色的小碗,筷子,勺子,红色的硬塑水杯,红色的暖水壶。 是那种復古的漆红,不会太妖艷血腥,让人坐下来会有一些兴奋,又不会不舒服。 俩人的位置在最里面的小房间,隔音效果还挺好,只能影影绰绰传来一些喧嚣嬉闹,反而显得气氛更加惬意。 “店名不错。”就是门牌简陋了些,江海州把外套脱下来搭在门口的小衣架上,不然他也不可能三年都没发现这地方,张启他们又从来不会去店里吃米线,都是直接要外卖,这家门口他刚才观察了一下,支付宝微信都没贴,一定是最古老的现金交易,自然不会名列外卖榜单上。 “是的。”付宽帮他摆好餐具,一边附和,“很有,艺术气息。” “这筷子,中国红啊。”江海州啧啧两声。 “红色,是为了,让人们,快点吃,好腾出,空位。”付宽说:“是,快餐文化的,视觉感官,手段。” “懂这么多?”江海州吹了声口哨,夸赞道:“我媳妇可真聪明。” 付宽笑了笑,被江海州夸每次都很开心。 “小火炉。”江海州说:“这首诗句很美,我妈妈会喜欢的,俄罗斯就把这火炕叫火炉。” “阿、阿姨一定,很漂亮,”付宽眼睛亮晶晶的,“儿子,像妈妈。” “是么。”江海州嘴角弯了弯,心说那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不然怎么会把你生的这样好看,“她是基督教徒。” “啊……”付宽正愣神,被江海州下一句话吓了一跳。 “她想见你。”言外之意,你那本《圣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 付宽差点站起来。 偏巧此时两个人的米线送了进来,江海州怕他烫到,赶紧接过去放好。 大砂锅里还冒着腾腾热气,中间向四周咕噜噜的冒泡,香气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并不大的空间,浓浓的鸡汤香味让人嘴里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口水,砂锅里满满的肉片香肠鱼丸鱼豆腐鹌鹑蛋像是来了个聚会,隐隐露出来的木耳海带金针菇和各种绿色蔬菜让人食指大动。 “看起来不错。”江海州也很高兴,又找到了一处可以安静和小东西享受美食的地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因一顿简单的饭就这么开心了。 付宽不怎么高兴,他非常的紧张忐忑,因为那句话。 第53页 阿姨要见他,是什么意思啊。 阿姨知道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会吧,万一阿姨不同意他和江海州在一起怎么办,自己这么笨又不会说话,肯定不会给阿姨留下好印象的,他咬着唇,手握着筷子发呆。 “凉一凉。”江海州调笑的问他,“怎么,要见婆婆害怕了?” “婆……婆婆。”付宽小脸蛋儿通红,在升腾的雾气后面若隐若现,像剥了壳的鸡蛋从里面透出了胭脂来。 “别怕,我妈就想和你聊聊家常,你还这么小,她也不敢欺负你。” “什么,时候?” “你有空就可以,给我个简讯我就去接你。”江海州说:“别担心,我妈特别和蔼,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那,好!” 付宽心里很激动,去江海州的家,他可以看到江海州的妈妈,他家的摆设,江海州的房间都有什么,他平时看什么书,江海州一定是看书的人,不然不会知道“红泥小火炉”是诗句,付宽想了解他,越多越好。 江海州房间会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脏乱差,有各种涂鸦张贴画,画上是球星还是穿着暴露的外国女星性感女郎……江海州如果有电脑的话硬碟里会不会有很多那种片子,那种男人和男人的…… 他一不留神想的太远,思维都跳跃到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江海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想躺在我床上是什么感觉?” “哪、哪有!” “没有?”江海州轻笑,“那是在想被我压在我床上的感觉?” “你、你……”付宽捂着脸,不知所措极了。 他脸红红的,被打趣的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特别想扑倒对他狠狠欺负□□一通。 江海州清咳一声,给自己和付宽都倒了杯温水,付宽不让他喝饮料,每天按时按点的提醒他喝水,他现在已经快习惯每天像个老年人一样养生了。 米线里没有辣椒,调料都在一旁按他们自己的口味自主选择,付宽喜欢吃辣,放了很多的辣椒和麻油,醋也放了很多在小碗里。 江海州看他的汤锅变得红彤彤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吃那么多辣,不怕长痘吗?” 付宽摇头,“长了,再说。” 哈,年轻就是任性啊。吃这么多辣,也不知道胃受不受得了。 付宽把小勺子递给江海州,“来点,吗?” 江海州摇头,眼神看向那辣椒勺时满是抗拒。 付宽眨眨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江海州瞪他。 “你不能,吃辣,是、是吗?” “我是今天不想吃。” 江海州当然不能吃辣,他一吃辣鼻子就红,跟哭过一样,这太扯淡了,江海州什么时候哭过,连他爸出事都没。但在小东西面前他怎么能掉链子?即使不能吃也坚决不能承认! “尝下,我的嘛。”付宽眨眨眼,夹起一小块香菇。 “不尝。” “江是嫌、嫌弃我吗?” “没有的事儿!” “那……”付宽黑黑的眸子灵动的闪了闪,像浸了清水的宝石,他黏黏煳煳的柔声道:“哥哥,就吃,一口嘛~” 靠!江海州唿吸一滞。 付宽在撒娇?!他竟然撒娇!得知这个事情的江海州整个人都不好了。 害羞的付宽已经可爱的让江海州差点不能自持,如今他还掌握了一项新技能?!江海州被那声“哥哥”叫的全身的骨头都酥成水了,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狼把人拆吃入腹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会撒娇的付宽会要了他的命! 他喉结攒动手足无措,甚至觉得这个炕头都如坐针毡。 偏偏付宽一直看着他,大有他不吃就和他没完的架势。 要是旁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惊掉了下巴,谁敢让江海州吃辣?怕是嫌自己命长了!有一次孔骁自作主张的用公筷给他夹菜,明知江海州不能吃辣非要触底线作死一样的蘸了一点儿辣油,江海州当场就冷了脸,把孔骁吓得不停道歉哭了半天,显得江海州一点都不绅士,最后江海州也没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这货一个好脸,让他直接从饭桌下去了。 现如今对面坐着的是付宽,是江海州的心头好,江海州能怎么办?他捨不得对小不点发一丝一毫的火啊。 江海州做了几十秒钟的心理建设,硬着头皮,故作淡定的把那块很入味的香菇吃进去,在付宽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咀嚼吞咽。 几秒钟后,咽下去香菇的人像被按了pause键一样停顿一瞬,忽然就拿起水杯狂灌,转过去背对着付宽闭上了眼。 操!太特么辣了!!! 江海州几乎从不吃辣的人,如今只觉得舌头髮麻发痛,眼睛泛酸,鼻尖像被一堵硬墙狠撞过一样酸痛不堪,大脑皮层嗡嗡作响。 手被一只手握住,江海州下意识回握,有湿哒哒的软布,是付宽给他塞了一块清水润湿的手帕。 江海州下意识睁开眼,看到付宽正认真的注视他。 江海州更不自在了,用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脸色阴沉的坐在那不动。 第54页 付宽把桌子推远了,用盖子把米线盖上,然后爬到江海州身边,忽然就扑上去亲他的鼻尖和眼睛。 “你干嘛……”江海州声音有些异样沙哑,像是辣的又像是……窘的,他往后躲了躲,清了清嗓子,很是不好意思。 付宽不说话,抱着他的胳膊继续轻吻,最后在他唇上碰了几下。 江海州吸了吸鼻子,定定的蹙眉看他。 “你,真、真好看。”付宽看着他的眼里有罕见的痴迷,像贪恋什么美好事物的疯狂人士一样,眼里的狂热几乎能把人灼伤。 江海州觉得辣椒的热度和付宽的眼神给他造成的一虚一实的双重痛觉快把他烫的窒息了。 小东西,你到底是不是只有15岁!怎么比那些情场老手还会撩拨,偏偏还用这么清纯的不像话的眼睛去看人,让人觉得想到那方面就是自己邪恶! 江海州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的几乎有些毛骨悚然,他看过太多对自己喜欢、爱慕、渴望,欲望等多种赤裸的眼神,却从来没哪一种像现在这样微妙,付宽的眸子一直都清澈如水,看他时永远充满了专注和认真的款款深情,甚至还带了孤注一掷的溺水之人抱着浮木的疯狂。 江海州未料到和自己认识其实没多久的付宽会对自己有这样纯粹浓郁的情感,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怎么就……因为什么变得对付宽这么重要了? “我只是,喜欢看,你眼睛,湿润,的样子。”付宽手指虚虚的碰了碰江海州的睫毛,声音里有着固执的恋慕,“你,这样子,真好看。” 江海州静默两秒,忽然就扳过付宽肩膀把他压倒在炕上,鼻尖挨上他的鼻尖,恶狠狠道:“从来没人敢这么捉弄我,小东西,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对自己撒娇,就是想看自己鼻子红红被辣到哭的样子,这坏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付宽依旧笑,一点害怕的模样都没有,全然忘记了就在一个多月前自己被江海州按在车门上时吓得几乎说不出来话,抱着头怕江海州动手打自己的样子。 “信不信我扒了你。”江海州俊眉竖了起来,个小屁孩儿敢蹬鼻子上脸了还! 付宽眼珠转了转,忽然蹙眉,咕哝着嘴说道:“脑袋,硌的疼。” 江海州一愣,赶紧把手心垫在他后脑和炕之间,再一看付宽狡黠的笑容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又被耍了! 江海州:“……” 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他无奈的嘆了口气,放开付宽起身,“吃饭吧。”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付宽爬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小声道:“对不起,不要,生气。” 江海州拍了拍他的手,声音温柔:“我没生气。” “没有,下次了。”付宽说,“以后,不会让你,再吃辣。原、原谅我,我错了。” 小孩儿的声音糯软,显得可怜兮兮的,不管有没有错,不原谅他都很有负罪感。这是什么天赋秉异的能力?江海州想,自己算是栽到这了! 他故作兇巴巴的,“小东西!是不是故意装可怜来哄我?!” “没。”付宽脸蛋儿贴上他后背,“江,我想你,一直开心,一直有我。” 江海州心尖儿都颤了颤,心脏好像被什么羽毛一直不停的戳来戳去,戳的他又疼又痒,他摩挲付宽的手,“真是个傻小孩儿,有你我当然开心了,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就胡思乱想。。” 付宽抱紧了他,“不能,不要我。” “不会。”江海州说:“爸爸永远不会那么做。” 付宽往前凑了凑,看着江海州精緻的侧颜,看他白皙立体的面庞,稜角分明的轮廓,忽然就有个很奢侈的想法,他想一辈子和这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除非江海州自己。 除非他亲口和自己说,再也不要自己了,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不然付宽就认准了他,除了他谁都不行。 所以,他一定要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江海州,把他身边那些前仆后继的追求者都打败,让他觉得只有自己最好,只有自己和他匹配。 他从不喜欢各种竞争,可唯独这一次他想赢,必须赢。不仅如此,他还要做一个常胜将军,任何人都休想让他退缩,为了江海州,只为江海州。 作者有话要说: 江海州: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g已经立好了,剧情君,接下来就靠你打脸了。 第19章 跑步 付宽是这样打算的,和江海州吃完饭之后走回家顺便消食,然后等江海州走远了他直接绕着南环跑步。 徐雯说让江海州帮他练,其实付宽心里是很希望能和他一起跑……但是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他到底是个孩子,哪怕心里习惯了藏着心事,在阅人很多的江海州面前也不够看,江海州看他着急让自己走的样子就知道小东西是瞒着自己什么事呢,他故意把人送到家门口说自己回去了,然后一直走到拐弯处停下,看付宽要搞什么花样。 此时天已经黑掉,路灯全部亮起来,付宽家的小区是小镇里房价最贵的之一,一面临近公园广场商场,一面靠着南环的驾校练车场以及熘冰场等,很多都是靠着居民区后建的。 第55页 付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头摆弄手机。 江海州手机亮了,是付宽的消息:到家告诉我一声o(∩_∩)o。 他双手插着口袋垂头看着地面,小小的身影看着有几分单薄,惹人怜爱。 江海州不知道这是小东西担心自己的安全还是带了不让自己去鬼混的心思,要是以前,在江海州刚认识他的时候根本不会往第二种去想,现在他可不确定。 小东西越来越有心眼了,这是好事,江海州希望他能更聪明,聪明人上当受骗的机率才小,才更安全。 过了几分钟江海州觉得自己要是打车的话可能到家了,便给付宽发了简讯。 付宽收到之后一动不动站着的姿势才有所改变,他直接把校服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然后顺着路灯往南环的方向跑。 江海州诧异的挑眉,悄悄跟了过去。 他花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付宽这是要跑步,啧,想了想给刘扬发信息问他学校最近有什么活动。不然总不能突然心血来潮这么着急吧。看那跑起来近乎拼命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逃命呢。 刘扬说没有,最近的也是一个月后的秋季运动会。 江海州:把付宽的报名表给我看看,如果有的话。 刘扬:ok稍等。 江海州又等了五分钟,付宽还在跑,已经跑了回来,又转头重新跑,只是动作慢了下来,看来是跑累了。没有系统练习突然就这么使劲儿,还不用力过勐吗?小崽子,一会儿看不见就开始作妖! 刘扬:woc哥,他报了三千米!! 江海州眼皮一跳。 付宽看着手机,提示1.5公里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对于一个从来不健身的人来说这真是太痛苦了,按照软体的提示去跑,累的要死的时候突然听见系统说:现在热身结束,开始正式跑步……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胸腔、胃部、肋骨下方、喉咙、鼻腔甚至连太阳穴和眼睛都不能倖免,全都发出尖锐的刺痛,叫嚣着不满他的身体机能,乳酸过多很容易就双腿疲惫发沉如同灌铅。 付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南环很宽,但相比其他街道车很少,他坐在路灯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个椭圆,像一张硬邦邦的大饼。 还要坚持两个月,付宽有点后悔,万一到时候达不到要求拖后腿了,他现在做的是无用功不说,一定会很沮丧。 他好累,垂着头,跑的眼皮发沉,才跑了3000米的一半就已经这样了,好逊。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影子,腿巨长。 付宽吓一跳,抬头,是江海州!他立刻就放心了,随即又有些担忧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遭了!江海州发现自己骗他了……付宽怯生生的看着他,满脸的过意不去。心里快速想着这个机灵该怎么抖才能让江海州忽略自己隐瞒他偷偷来跑步的事。 江海州蹲下,嘴里还叼着烟,眯眼看他。 “报了三千?” “消息,灵通。”付宽喘着气,给他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江海州想知道什么谁也瞒不住。 “好好活着不好吗?” “生命,在、在于运动。” “嗤,你这么没系统的跑,明天全身都得疼。” “吃得,苦中苦,方……” “行了。”江海州摆手打断他,“明天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候,我接你去李卓凡那,让他教你健身。” “不想,给你添……”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拉黑。”江海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付宽捂住了自己的嘴,瞪着圆圆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江海州哭笑不得,“歇会儿痛快回去,洗个澡睡觉。” “不。”付宽说,“我还要,跑、跑一个半。” “小崽子,你现在不仅越来越皮,还不听话,是想上天?” “你是,我的天。” “啧!” 付宽起身就跑。 江海州失笑,摇摇头追了上去。 “跑步的重心不要随便移动,”江海州紧着着他一边出言提醒,“脚尖别前倾,膝盖疼不疼?” “有、有点。”付宽没休息够,又怕江海州执意让他回答,想着赶紧把目标跑完,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听话。”江海州无奈的跟着他,“你放慢点速度,跑那么着急干嘛,还想一口气吃个胖子啊。” 付宽忽然踉跄一下,被江海州手疾眼快的拽住,他顺势撑着江海州,整个几乎挂了上去。 “要、要死了。”付宽浑身起了一层薄汗,被风一吹又迅速贴了回去,他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的打,脑袋空空。 “傻儿子。”江海州帮他挡住风,摸了摸额头,“渴不渴?我去买点喝的。” 付宽摇头,喝的离这里不近,他还没跑完,还想和江海州多待一会儿呢,“你跑,我跟着。” “干嘛?” “看着你,有动力。” “那也明天吧,今天差不多了。”江海州说:“一点点来不行?” “不,”付宽态度坚决,“万事,开头难,不能,退缩。” 第56页 江海州:“……” 他认命的跑在前面,有意放慢速度,不时回头看看。付宽看起来已经很吃力了,但目光一直很坚定。江海州和他跑过了很多路灯,计算着已经有二里地了,慢慢停了下来,“行了大哥,回去睡吧。” 付宽直接累的坐在了地上。 “我背你回。”江海州说:“大晚上你就折腾。” “唠会儿,”付宽说,“回去,就,看不着你,了。” 江海州一听这话立马败阵,蹲下摸了摸地面,凉的,他直接把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把付宽抱了上去。 付宽揉揉鼻子,有鼻涕流出来,真是折磨人,他已经开始头晕,难受极了。 “深唿吸。”江海州说:“这模样,跟个瘾君子似的。” 付宽赶紧大口唿吸。 江海州拿纸巾给他擤鼻涕。 “唔……谢、谢谢。”付宽就着江海州的手擦鼻涕,有点不好意思。 “冷不冷,让哥抱会儿?” 付宽很想扑进去,又拒绝了,“我出汗,不好。” “我又不嫌你。”江海州挨近他,帮他挡风,手揽住他肩膀。 付宽笑了起来。 “天越来越冷,以后去健身房用跑步机,不然在这种柏油路上跑太伤关节,你现在长身体,跑步是好事儿,但要注意的也挺多,我明天给你准备液体钙,蛋□□和低钠盐。” 江海州直接把手伸进付宽的衣襟摸他的小腹。 “唔!”温暖的触感传来,付宽吓了一跳,立马蜷缩起身子,小脸儿更红了。 “不让摸?嗯?” “让、让的。”付宽说着,偷偷地,一点一点把手覆在了江海州手上。 江海州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笑了起来,付宽人很清瘦,却不是骨瘦如柴那种,身上很匀称,比如小屁股就很翘很有弹性,肚子上平平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摸上去滑滑软软的,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想锻鍊就得坚持,你监督我早睡,我看着你锻鍊。最好练出腹肌来让哥试试手感,听见没?” “都听,你的。”付宽这样一听觉得两个人的生活又多了一样共同的事,心里更开心了。 “你一点都不听我的,主意可正了。” 付宽心下偷笑,还不是太想快点长高长大,好向江海州看齐嘛!他咬了咬唇,“江以前,跑步,怎么跑的?” 江海州的身形高挑匀称,比电视里他看到的模特身材也不遑多让,一定是经过了很多系统的训练。 “我啊,”江海州嘆了口气,“你是说我上学那阵么,那时候没在健身房,也跟你一样,在大马路,操场,晚上一个人傻逼一样跑。” 江海州回想了一下,那阵的自己可不就跟现在的付宽似的,“每次跑累了也不停,看着月亮,无论多少圈,月亮都在那个地方看着你。永远都不会动,你跑,它看着,这样就会有一种有人一直看着你奔跑的错觉,你就不会让自己停下。” “那阴、阴天呢?” “阴天就看着最高的建筑物上方的灯塔,整个晚上它一直在,不会熄灭。” “你就是,我的月亮。我的、灯塔。”付宽说。 “我可不想当月亮,”江海州嗤笑一声,“每天脸色都不一样,你喜欢这样的?” “你,什么样,我都、都喜欢。”付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眼神迷恋的看着江海州,好像眼里只有他。在这夜空下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时间一直停留在这,永远的看着彼此,永不分开…… 江海州别开眼,自己明明跑完步还面不改色唿吸平稳,被这种眼神看的竟然有些唿吸不通畅起来。 “我以后每天当你陪跑了宽哥。”江海州点了根烟让自己平静下来,“等你上了大学,军训也能好受点。” 付宽摇头,“我不上,大学。” 江海州眯起眼,往他脸上吐了个烟圈,“胡闹。”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和你分开。一刻,都不想。” 付宽说着,把江海州嘴上的烟抢过来叼在嘴上吸了一口,一点也没被呛到。 “你他妈……”江海州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的抽菸?!” “你第一次,吐烟圈,之后。” 操! 那是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一个十五岁乖的不行的小孩儿,跟着自己之后学会抽菸了?! 江海州把他嘴里的烟拿出来扔了,“你可真是胆肥儿了啊?好的不学坏的学,妈的我也没什么好的值得你学的,总之以后我再见你抽菸,我就……” 他指着付宽,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样的惩罚方式,心里更气了,这小屁孩跟了自己一个月,自己这么护着那么护着的就是为了防止他学坏,都这么上心了,现在还这么刺激自己,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小东西还隐藏了多少?有没有打架酗酒聊骚别人? 江海州直接欺身过去开始搜他的身。 付宽脸红红的,也没躲,任由江海州一边搜一边摸来摸去的占便宜,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第57页 没有烟,还好,总归他妈的还有救,江海州松了一口气,他今天一天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没表现出想抽菸的感觉,趁着没有菸瘾赶紧教训一顿,省的不长记性以为这玩意是什么好东西! 这小聪明学什么都快,好的坏的还不挑,自己以后要看得更紧一些才行。 “你书包呢?” “在,小火炉,明天路过,拿。” “烟在书包里?”看来自己得勤翻翻了。 付宽摇头,一直看着他,“没有。” “没有怎么学的?”江海州压根不信,勐地瞪眼,“还是说你抽别人的烟了?!别人抽过的?!” 如果付宽点头,他搞不好会气疯! 付宽自然赶紧摇头,“买过,扔了。” “真扔了?” “嗯!” “哼,以后每天我要看你书包,还会偷袭去你教室翻你桌堂,要是被我发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付宽抓着江海州的手摇了摇,“我、听话。” 江海州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他白皙的手背,“你学这个干什么,觉得很帅要装逼?” 付宽摇头,“我真,不抽,别气。” “我能不气么!”江海州嘆了口气,“怪我了,以后我在你面前不抽菸。” 付宽握紧了江海州的手,“不要,担心。” 江海州冷静了下来,才有时间消化刚才付宽那句话,他下意识想掏烟,又赶紧阻止自己,“不上大学,你想一辈子待在这么?” “跟着,你。”付宽说:“你在哪,我在哪。” “扯几把蛋。”江海州嘆气,“你怎么就他妈的突然就这么喜欢我了?” 付宽没说话,直接一把抱住他的腰,扑进了他怀里。 付宽的声音闷闷的,说话时江海州的胸腔都在震动,“我就是,喜欢你。你的眼睛,脸、性格、声音、为人处世,抽菸的,样子、说话的样子、你的笑,对我的好,受伤的,样子,你的一切,我都、都喜欢。” 他难得说了一长串,磕磕绊绊的,像个懵懂蹒跚学步的孩子。 江海州拍着他后背的手顿住,好半晌嘆了口气,摸他的头髮,“傻孩子,那你也不能不读书,人都要往前走,一旦停下,这个世界很快就不会承认他们。”付宽为了他就不读了,哪怕再聪明,这个年纪不再继续接触系统的高级教育,那岂不是毁了,江海州就成了罪人。 “可是我们,都停下,也无所谓,啊。” 江海州一愣,心神一动,是啊,如果两个人都停下了,哪怕和世界接不上轨道,他们依旧会拥有彼此,而且只有彼此。 可是……小东西值得更好的人生,他还这么小,一定要让他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付宽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他现在还未满十五岁,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清楚。如果一直在这个小县城,付宽可能会变,变得不思进取,目光狭隘,江海州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趁着他还小,一定要给他灌输人往高处走的思想,哪怕他喜欢自己不想离开自己也不行。 自己可以做他的保护伞,决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小男孩总要长成男子汉,而这些稚嫩的青涩岁月到后来也只会变成口中提起往事时才会牵扯出的“曾经”。 他江海州再怎么风光无两被付宽喜欢的情真意切,最后也只不过是少年的一段初恋,若没有结果,过去了,就会像春梦了无痕。 但即便如此,江海州愿意给他美好的回忆,愿意看着他一路健康成长,愿意保护他,守护他,爱护他,直到他离开自己,忘掉自己,开启崭新人生的那一刻。 自己真他妈是个情圣,好在时光是个不记仇的玩意儿,它不会使人永远处于痛苦中,也不会将快乐永远暂停。 江海州笑了起来,好半晌停下嘆了口气,专注的看着付宽。 小不点儿,你最好别让我喜欢你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不然哪一天哪怕你走了出去,我也会把你找回来,不管多远,你都只属于我。 第20章 健身 “新人还是正主啊?”李卓凡看着正在做一组拉伸的付宽,给江海州递了瓶饮料,“好久没来,原来是去找老婆了,你怎么就喜欢这种长得漂亮的,还他妈一个比一个好看,跟扫荡似的被你承包了吧。” “之前那个不是,这个才是。”江海州把饮料接过来放到一边,“他只让我喝水。” “啧啧啧,你算是完了。”李卓凡凑近他,“我真没机会了?” 江海州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避开,嘴角沖他勾起一抹风骚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没有。” “那样的跟个玻璃娃娃差不多,有什么好的?” “他可不是玻璃娃娃。”江海州摇摇头,感慨一样的嘆息道:“这小机灵鬼儿想法深着呢。” “啧啧,这么小,你不会把人给睡了吧?” “哪能啊。”江海州眉头一皱,“我有那么禽兽么。” “你禽兽不如。” “操。”江海州骂了声,踢了他一脚,转头朝付宽走了过去。 第58页 “累吗,歇一会儿。”江海州过去纠正付宽的压腿动作,顺便摸了两把,这就是他不让李卓凡碰付宽的原因,这种揩油的操作太顺手了,他不想让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碰付宽。 “还行。”付宽挺直嵴背,身上有层薄汗,使整个人朦胧了许多。 胸口的小钥匙掉了出来,做工很精緻,怎么也不像房门的,倒像是什么储物箱的。 “脖子上什么东西?” 付宽低头看了眼,红红的脸蛋儿颜色又加深了几分,“钥匙。” “锁什么的?” “东西。” “啧,”江海州拍了人小屁股一下,“我问你什么东西。” “和你,一起买的。” 江海州笑出了声,直接坐在了付宽旁边,不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事儿来,“对了,我买了个助听器,也不知道你戴上什么样儿,你等会儿我给你拿去。” 付宽茫然的看向江海州,后者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然后去背包里拿东西。 付宽摸着自己的嘴,就看江海州很快把东西拿过来,身形有几分可能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雀跃。 他眨眨眼,轻轻笑了出来,眼角眉梢跟镀上一层生动灵活的春色一样,整个人又明媚透亮了几分。 李卓凡偷怕了付宽一张照片编辑成闪照发到了自己那健身大群里,很快炸了锅。 ——窝草,靓啊,大哥这男的女的。 ——废屁,当然是男的,我什么时候发过女的。 ——这也太好看了吧,不过有点显小啊,这是哪个小童星吧?哥他去你那健身了?上去搞他啊!这样的一辈子都够呛遇到一两个! ——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大哥喜欢江海州那种款,就是比较菜鸡,现在也没搞到手。 ——谁给闪照截个图啊,我想给我哥看,他就喜欢漂亮的。 ——搞个屁,谁也不准截图,是大州媳妇儿。 …… ——散了散了,有主了,主还不能得罪。 ——靠怪不得,那江海州到底有多牛逼啊,对象一个赛一个好看,人比人气死人啊! 可说呢,李卓凡把手机关了,他也想长得漂亮能让江海州看上眼,可是他这身腱子肉也不允许自己趴别人身下,就是再喜欢起码也得互攻才说的过去,江海州那样的,可能让别人干么…… 江海州把眼镜助听器给付宽戴上了,镜片还是防蓝光的轻镜片,他挑货的时候下了不少功夫,还让徐小峰帮着研究了一番,就为了让付宽戴上不难看,让他不排斥戴这个。 这东西是专门的贵金属做的,防水,稳定,不压鼻樑,颜值过关,还能随着小孩儿的年龄增长脸形变化调节松紧,终身全国连锁保修,就单说那价格戴一辈子也没问题。 他给付宽戴上,效果的确看颜值,一般人戴上眼镜都会变得呆几分,付宽没有,他戴上更好看了,多了一丝儿文气和成熟的气质,更配付宽那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又深沉难懂的性格,还他妈多了一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性感和禁慾……操,江海州直接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好看,想日。 镜框两边有两根材质很轻的线延伸到耳蜗,整体看上去有点像电影里的人工智慧,帅的一比也高冷的一比,这样好,软萌气息少一点,那些不开眼前来搭讪的傻逼们也少一些。 “这个,肯定很、很贵。”付宽说,“我,不能要。” “不贵,几十块钱。”用在付宽身上他心里比钱花自己身上要舒坦多了。 付宽笑了,“我,认识,这个牌子。” 江海州:“……” “太贵。”付宽摘下来,把自己的重新换上,小心翼翼的放到盒子里,这材质和品牌几乎都是最好的,能买一堆江海州胸口那种胸针。 “我这么用心的送礼,还是头一次。”江海州佯装不悦,“你要是不收,就算拂了我的面子,以后就别联繫我了。” “别!”付宽眼里有惶恐涌现,“我听话,别,不理我。” 江海州捧着人的小脸儿在他唇上嘬了一下,“吓唬你的。” 付宽揉揉鼻子,眼巴巴看着江海州。 “干嘛?吓坏了?”江海州有些诧异。 付宽摇头,眼圈顿时就红了,“我听话,能不能,别离开我。” “啧,都说了是吓你的。”江海州心狠狠一疼,把人搂进怀里,“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了,想跑都不行。” “不、不跑。”付宽抱着江海州的腰,“我会,越来,越好的,你别、别走开。” “我走个屁,往哪走啊。”江海州摸着付宽的头,小东西好像个子长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窜起来,到时候个子高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由着自己这么欺负,他又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那么多,自嘲一笑,看付宽正抬头看他,眼里都是不掺杂质的眷恋,他心里暖的不行,忍不住出言调侃:“宽哥,你亲小弟一口?” 付宽踮脚在江海州脸上亲了一下。 第59页 “乖。” 付宽笑弯了眼睛。 江海州眉心动了动,有种自己诱奸未成年的罪恶感,他把人放开,自己也准备健健身,和小不点儿一起,干什么都有意思。 付宽在一旁看着江海州,看他脱掉了上衣露出恰到好处的腹肌胸肌,和迷人的腰腹部曲线,他高强度却游刃有余的动作性感的不可思议。付宽很喜欢抱着他的腰,他的肌肉结实紧绷,肌理线条流畅,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完美身材。 付宽着迷的看着他,心想自己也要坚持健身,也要长得高高的锻鍊出肌肉来,好让江海州抱自己的时候也觉得那样紧实有弹性。 他看江海州锻鍊完了起身,赶紧跑了过去。 “一身汗,我去沖个澡。” 付宽拦住了他。 “干嘛啊宽哥。” 付宽笑的有些腼腆,“我想摸,你的,腹肌。可、可以吗?” “都是汗你不嫌啊?” “怎、怎么会。” “呵,”江海州眼神带着坏笑,弯腰凑近他的耳朵,暧昧道:“我不仅想让你摸,我还想让你舔一舔呢。” 付宽脸蛋儿一瞬间涨得通红,无助的看着江海州。 江海州这次没放过他,抓住他的手扣在了自己的小腹,一点点的移动着,先是左右,然后是上下,最后到了…… 付宽手哆嗦了一下,眼睛泛起了湿润的水汽。 江海州看这副模样就不忍心再欺负了,赶紧深吸一口气把人放开。 “小东西,等哪天我憋不住了,就把你迷晕了给做熟,省的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我还捨不得吃。” 江海州转身,抓上一条新毛巾去洗澡,背影看起来有些仓惶。 付宽没发现江海州有些狼狈的样子,他此时心里狂跳,幅度大的几乎站不稳。江海州那里……好热,好硬……天啊!他抓住自己的手让自己碰他那个地方! 江……怎么可以这样!让他羞的想把脸遮起来! “脸这么红,那禽兽对你做什么了?” 付宽蓦地睁开眼,恰好和李卓凡探究的双眼对视,刚才还桃花荡漾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充满了清冷和戒备。 “啧啧。”李卓凡对他一秒变脸的能力表示震惊,看来这小孩儿真像江海州说的,和自己想的那种天真纯洁的傻甜白莲花不一样,面孔多着呢。 “也是你追的大州?” “是。”付宽平静的应了声,突然就直视李卓凡的眼睛,很笃定的说道:“你,喜欢他。” “对。”李卓凡没犹豫的的承认了,“我还追过他一段儿,可惜没追上。那也是个人精,他不喜欢的不会给机会。” “你说的,对。可是,那,那个kx,是怎么,回事。” “孔骁?你见过么,你要是见过就能感觉到江海州就喜欢你们这种类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认识他挺长时间了,他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在这个圈这种条件好又洁身自好不胡乱约炮的比他妈古董稀有,看你能不能一直管得住了。” 李卓凡见付宽不说话,若有所思的表情跟他这么水嫩的面容一点也不符合,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多嘴几句:“不过江海州对你是真好,到现在也没碰你,你看他都憋成什么鸟德行了,刚才让你摸两下就去撸了,原来孔骁脱光了勾引他他眼皮都没抖一下。” “脱光?”付宽猝然看向他,眼里有一剎那的阴沉。 李卓凡吓一跳,“是啊,据说还给大州下了药,把自己扔床上屁股缝儿都扒开了,浑身解数都拿出来就想让大州艹他。” 付宽刚恢復正常的眼圈再一次红了,“后、后来呢?” “后来?”李卓凡哼笑一声,“我不告诉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真真儿的两情相悦你情我愿,这也太他妈匹配了,根本没自己什么机会。 “你,怎么样,才能,告诉我?” “你让我亲两口?我想知道江海州喜欢的人亲起来什么滋味。” 付宽垂眼,半晌后轻声道:“我要是,同意,你就,完了。” “啧。”李卓凡点了根烟,看来今天清场是对的,以后也得单独腾出个训练室给这俩玩意儿,这小孩儿真不是什么省油的主,要是有不开眼的过来搭个讪,江海州今儿就得让那他这破健身房见血。 他继续说道:“大州后来打车去医院了,那事儿闹得挺大,最后好像是孔骁给他跪下了求原谅吧,其实大州也没想把他怎么着,就说不想再看到他了,然后那小孩也不知道是害怕报復还是怕不能再见江海州,天天哭的稀里哗啦上门负荆请罪,大州怕麻烦,只好就那样了。不过你可别这么试啊,你和那小孩儿可不一样,你敢给江海州这么下套儿,他能直接把你艹死。” 付宽摩挲手里的眼镜盒,状似漫不经心问道:“你知道,孔骁,怎么,下的套吗?” “这没问啊,我也纳闷,江海州鼻子灵的很,一般的东西唬不住他,估计是老虎打盹。其实他挺惨的,你看他那张脸,想爬他床的小gay多的一比,他要是鼻子不好使点儿现在指不定多少风流债了,哈哈哈,要是他妈能怀种儿,估计都子孙满堂了!” 第60页 付宽笑了笑,笑容里带了点讽刺,看得李卓凡一愣一愣的。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付宽声音很轻,却郑重的如同宣誓,“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俩背着我嘀咕什么呢?”江海州披着浴巾出来,看俩人靠的这么近有些不满,“我让你离他远点听不懂话?” “哎你也太没良心了,占着我的窝还不让我待啊!” 江海州没接茬,“小不点十月底要跑三千,你定个计划,食谱也算进去,让他尽量能拿个名次。” “三千说多也不多,但对于一个新手,还是要参赛,他压力可挺大啊。” “那有什么办法,这个傻子报名了。” 付宽伸手碰着江海州头髮上的水珠,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性感,想亲。 江海州刚灭下去的火不想立马就復燃,赶紧捉住付宽的手,“你精力旺盛啊哥。” 付宽笑了,眼睛特别亮,“是你,好看。” 旁人这么夸江海州标准回答是:我好看我知道啊干你屁事。 但要是付宽这么说……江海州咳了一声,眼睛看向了别处,是罕见的有些害羞了。 “哎哎哎,我可不想大中午让狗粮噎死啊。”李卓凡拍拍手,“你俩腻歪着,我上楼拿计划表。” 江海州抱着人亲了会儿,准备送他上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州哥,这周日胡乐生日去哪浪啊?” 往年都是吃饭唱k,江海州有时会给他们找小姐,然后后半夜再去胡乐家麻将馆打个通宵,他们几个平时没少去胡乐家麻将馆占桌,因此胡乐的生日他们这几年过的都挺正式,去的人也齐。 “照旧吧。”江海州说着,反正叫鸡的流程他从不参与,这次正好和付宽去别地儿转转。 “那付宽……” “当然得带着。” “那孔骁怎么办?”张启有些为难,“以前都有他。” “等下,”江海州直接问付宽,“周末胡乐有个生日会,上次摔凳子走那小孩儿也去,你介意吗?” 付宽刚要说话,江海州再次道:“我都听你的,不用为难。” “不,不介意。”付宽牵住了江海州的手,“反正,你现在,喜欢我。” “那行。”江海州知道他善解人意,就和张启转达了一下,确定人数之后才能订桌什么的。 江海州挂了电话,在付宽脸上亲了一口,“我媳妇儿就是懂事儿。” 付宽沖他笑了笑,牵着江海州的手握紧了些。 第21章 妒意 付宽把叠好的小星星放到纸盒里,用胶带粘好防止它们掉出来,盒子很稳固,这样江海州收到以后哪怕不用小心翼翼也并不会弄散。他本来可以更快的叠好,但江海州每天都监督他早睡,他为了让江海州也早睡就每天打电话叫江海州起床,这样他们两个人都会有个好身体。 至于什么时候送给他,付宽想了想,还是等胡乐哥的生日结束,他再找个单独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吧,当着其他人的面那样做,怪不好意思的。 一会儿江海州会来接自己放学,明天是周末,他可以不用很早回家。 付宽一边看着助听器的盒子,一边发呆。 那个孔骁也去,这样最好。有些麻烦最好解决一下吧。 这段时间江海州只要有空都会来接自己上下学,没空也会找个人盯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海州那样对自己上心,可能是觉得不会有人敢动江海州的人。 但他们不知道,有两次就有人堵自己,要教训自己,那些人很蠢,把金主都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是这个孔骁。 付宽自以为没得罪他,他们之间的交集不过就是江海州。 看来他想找自己麻烦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得手不过是碍于江海州对自己周密的保护。 前桌的女生回头想问付宽一道数学题,看到他嘴角掀起的笑容愣了愣,平时付宽也总笑,但这次的似乎有些不同,这次的笑容,没有了以往单纯可爱的感觉。 放学,江海州看到付宽,照例想把他书包背到自己身上,却没找到,“没书包?” “嗯,做完了。” “厉害。”江海州说:“超子开车,咱们直接去吃饭。” “等等,没穿校服啊?”江海州对这方面在意的太少,要换做其他人,他可能等人分开都不会发现。 “换了。” “在哪儿换的?”江海州说:“没人看见吧。” 付宽摇头,“隔间。” “那就行。”江海州点头,吹了声口哨,“媳妇儿不穿校服更好看了,我都捨不得给他们看了!” 付宽笑了起来,脸红红的,他就等着江海州这句话呢,就怕穿校服江海州不高兴,毕竟他现在是江海州的男朋友,不想给他丢脸。 “走吧咱。” 付宽抓住了江海州的胳膊。 “嗯?” 付宽摇头,紧跟着江海州,几乎寸步不移。 “放心,他们人都很好,而且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第61页 “嗯。” “怎么了?”江海州揉着他的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和他们说不去了,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要去。”付宽抓着他的手,自己还有事要解决呢。 江海州笑了笑,他觉得今天的付宽格外黏人,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小东西依恋自己的样子可爱极了,让人想一直搂在怀里疼着。 “最近有没有碰烟?” “没有。” “那就好。” 付宽和孙超打了声招唿,仨人直奔饭店。 人很多,两个大桌才坐满,虽然是胡乐生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主角是谁,这里的不少人都是看着江海州的面子才来的。 孔骁也来了,而且和胡乐他们坐一桌,只是位置不同——往常他都坐在江海州旁边,这次却不敢,江海州一边坐着付宽,一边坐着戴着生日帽的胡乐。 孔骁看似是精心装扮了一番,还做好了髮型,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小王子。 刘扬徐小峰他们都把校服换了下去,若是付宽没换,一个人穿着笨重的校服过来,那看起来肯定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自己身上的学生气太浓厚了,和其他人都不怎么搭,有点窘迫,偷偷在江海州耳边问他,自己是不是给他丢人了。 江海州听后嗤笑,“丢人是不存在的,你就是扮成要饭的也秒杀这群人。” 江海州目光略过这些人的时候从来没露出什么轻视鄙视的情绪,但付宽知道江海州有资本看不起这里所有的人,也包括自己。 付宽想,江海州以前一定生活在很优秀的环境,他无意识流露出的姿态很高级,和这里的人有本质上的不同,他骨节修长的手上,指甲永远修剪的干净整齐,吃东西时无论是米饭还是汤面从不会发出声音,垃圾不乱扔,更不会随地吐痰,打喷嚏都要低下头背着人拿一张纸巾出来,在教室坐了一小时连腿都没抖一下…… 诸如此类的细节太多了,付宽都看在眼里,有意的向他学习,规范自己不要出现粗俗粗鲁的毛病,他想变得和喜欢的人一样好。 桌上啤酒白酒一大堆,江海州没喝多少,也没让付宽喝,尽管付宽说过自己很能喝,也有知道的人想探探他的量,但江海州就在一旁看着,谁也不敢起头带节奏。 江海州有意的把火势往胡乐身上引,张启开始还起闹要江海州喝,付宽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几次他也歇了心思,还纳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小屁孩儿的注视下打憷。 期间孔骁也没敢作妖,不知是害怕惹江海州不高兴还是打了什么别的注意。 一行人吃完饭走了几个,剩下关系更好些的去了ktv,也有不少女孩子,虽然已经入秋,但这几天气温回升,女生们穿的跟夏天比顶多就多了个外搭。 男生里大部分还是直的,而且并不都像孙超一样有个定下来的老婆,因此生日会还不如说是变相的相亲会,男生们有中意的女生都已经过去搀扶了,付宽就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的搂在一个女孩的腰上,那女孩就是他们八中的,平日在学校特别老实,没想到校服一脱立马换了种人格,穿着暴露浓妆艷抹,和男生勾肩搭背走的特别开心。 “看什么呢?”江海州顺着方向看过去,接着扳过付宽的头,“那女的你认识?” “我们,学校的。” “这样的多着呢,走吧。” 付宽没问他这样是哪样,不过江海州一定看懂了自己的意思,毕竟江海州就是那种聪明如斯,看透从来不说透的人。因为他什么都见过,好的,不好的,他在极端中选择了最为中庸的方式——漠不关己。 没什么能入他的眼。 付宽觉得自己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大包间,要了三个果盘,胡乐被灌的东倒西歪,站在点歌台不走,非要唱好汉歌。 “州哥新找了个对象?”陈露绿把外套脱下来扔给张启,拿牙籤扎了个圣女果塞进嘴里,“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长大肯定是魅惑众生的主儿。不过也是有意思,这旧的怎么还在,故意找虐来的?” “老大这次是认真的。”张启咂咂嘴,“他那眼光,有什么好的挑过去也正常。”至于旧的,他也没敢多嚼舌根,老大喜欢谁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但他们都觉得这个付宽比孔骁强,除了胆子小了点儿爱哭了点其他的都挺顺眼。但这孩子胆子小居然还能泡到江海州,也不知道命运是个什么安排。 “是吗?”陈露绿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有他一半帅,不用,五分之一都行,我做梦都能笑醒。” “人不能盲目攀比,大州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 “这儿也有好看的啊。”陈露绿说:“八中那个李论就不错,虽然比不上江海州,但看着也赏心悦目的,不少小姑娘喜欢呢!” “肤浅!哥最近减肥呢,等着哥练出八块腹肌来亮瞎你的眼!” “哟,那我可就等着您了。” 张启还想说什么,手机里传出一条简讯来,他有些诧异,是付宽给他发的。 难道是想问大州以前的事?大州不喜欢别人瞎打听他,以前孔骁这么问被他知道了就告诉了几人以后别搭理,不过要是付宽问……那肯定得告诉,现在付宽在他们哥几个心中的地位可是比江海州都高。 第62页 谁知张启打开信息发现不是—— “孔骁要是问起来江和我的感情怎么样,照实说就行o(∩_∩)o” 张启看了看四周,好半晌才发现俩人正在角落抱一块儿腻歪呢。 “瞅啥呢?” “没啥。”张启笑的有些勉强,总觉得大州这次碰到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他手机刚收起来,孔骁就端着酒过来,陈露绿和小姐妹去唱歌,他就在张启旁边坐下了。 小孩儿的确长得好看又水灵,只是最近似乎有些休息不好,黑眼圈有点重。 张启感慨付宽料事如神,又忍不住羡慕江海州,有这么多漂亮出众的追求者为他争风吃醋,要是自己怕是会乐晕过去。 “启哥。” “哎,咋了?” “州州最近过的怎么样?” “好着呢。” “他和那个小孩儿,还在一起?” 张启刚想说自己不清楚,闲话可以说,那得分对象是谁,江海州的可不能乱说,不过张启刚要开口,脑海里就想起了付宽刚才发的那条简讯。 ——照实说。 张启抠了抠鼻子,忽略了孔骁不耐烦的目光,心想这可不怪我,我可没刺激你的意思。你这小孩儿不愿意和我坐一块儿为了打听江海州还硬是委屈自己,老子还不愿意搭理你呢。 “他俩感情实在是不能太好了,大州每天接付宽上下学,陪他吃饭健身,还特别听他的,不让抽菸就不抽,不让喝饮料就不喝,还每天和付宽一样早睡早起,都不和我们一起鬼混了,架都不打了,专心陪老婆。” 孔骁手握着的杯子里酒水荡漾起一圈涟漪来,他抿着嘴,下颚像绷紧的弦,“那小孩不是学习不错么,早恋不怕影响学习?” “没,听小峰说付宽这次月考还是全县第一,落第二好多分,大州给他搞了市里的卷子,然后算了分,前十名妥妥的,作文还压分了呢,人家天赋强大。听说十月一俩人要去培训一周给外教当翻译,付宽才十四五吧,就能赚钱了,啧啧,真是牛逼啊。” “他很穷吗?” “不啊,听大州说,付宽家里有钱着呢,原来是大城市后来搬这儿的,不缺钱,上次大州戴那胸针就他送的,好几千也随手就送,不差钱儿。” 孔骁勐地站了起来。 张启诧异的看他,“咋了,不舒服?” 孔骁摇摇头,“没事儿。” 付宽和江海州坐在沙发最里侧,江海州喝了一口梅子酒,然后就亲上了付宽,把酒灌入他口中。 他动作很温柔,但还是有一些液体顺着付宽嘴角溢出来,一直顺着下巴脖颈流到了锁骨。 江海州低头轻舔他的锁骨,付宽咯咯的笑着,一边求饶:“哈哈,好痒……唔……” 江海州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挣扎,在这昏暗的角落,不远处是吵闹的人群,五颜六色的灯光跳动闪烁,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起来,激动的迷乱的蠢蠢欲动的。 江海州停了下来,注视付宽黑亮的眼睛。 他身上有香水味和淡烟味,口中有梅酒味儿。 付宽伸手触摸他上下攒动的喉结,好想永远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被他珍视着。 江海州唿吸顿了顿,捉住他作怪的手,声音沙哑,在他耳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付宽垂着眼,眼底有笑意,他说:“很快。” “有多快?”江海州手伸到付宽背后搂住他的腰,闭上眼亲吻付宽的头髮,克制的唿吸着。 付宽眨眨眼,江海州趴在自己身上,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他现在可以看到其他的人,有不时看向这边的人,眼里带着各种各样的神色。好奇的,八卦的,羡慕的,嚮往的,还有……嫉妒的。 “很快。”付宽微微勾了勾嘴角,拍拍江海州的后背,“我去,厕所。” “我陪你?”江海州不放他走。这虽然是大间,但由于大厕所就在门外特别近的地方,因此这里面就没设独立卫生间,好在付宽没喝什么酒,江海州也就不担心他会磕碰什么的。 “不用。”付宽笑出了声,“我怕,你和我,一起,会忍不住。” “哈?”江海州在付宽腰上捏了一把,“忍不住什么?忍不住把你吃了吗?” 付宽被掐的又疼又痒,躲又躲不开,被欺负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坏蛋呀,放开!” “不放,除非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像那天撒娇一样。” “哥,哥哥。”付宽眼泪都笑出来了,“我要,憋不住,了。” “嘴真甜,放过你了。” 付宽整理了衣服,走出门,低头揩去眼里的湿润,乖巧的神色一同被擦去。 正好碰上服务生端着酒过来,他直接拦住。 “您好,您有什么需要?” 付宽回头看了眼,没人出来,他掏出一张一百块塞进服务生制服口袋,然后把手机上的便签给他看。 ——我拿一瓶啤酒,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那个穿着黑色羊毛衫的男生拿的,记着,他胸口有个紫色的领结,头髮是棕色烫的微卷,别认错了。 第63页 “好的,如果没人问呢?”服务员挺谨慎的,“您该不会是要往酒里藏东西吧,比如……”毒品之类的。 付宽摇头,看着他,面色平淡,“我是,江海州的,男朋友。” “哇,行,那保证按您要求完成任务!”那服务员进包厢送果盘就看到江海州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如今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一听立马不敢多问,态度越发恭敬甚至有些谦卑起来。 付宽嘴角掀起,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拿起啤酒进了厕所。 付宽把啤酒放在洗手台,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前的他不想惹事,胆小,惧怕社交,怕别人异样的眼光,甚至敏感自卑,听到别人窃窃私语都会以为是在议论自己。 是和江海州在一起后才变得越来越勇敢,因为他知道有江海州在,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江会帮他,站在他这边。他跟着江海州,会变得越来越好,他要努力让自己不结巴,最好弱听也解决掉。 他毕竟不是先天性耳聋,从小父母不停地争吵,从来抽不出什么时间陪自己哪怕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付宽记得有一次妈妈好不容易要陪自己看一场电影了,他高兴了好多天,可是直到进电影院那一刻他妈接到一个电话说有紧急会议,必须立刻就走,他积攒的期待像是一下子倾泻掉,从此再也不抱这种艰难的陪伴和关怀的奢望。 可这些父母没做到的,江海州做到了,还那样的细心体贴面面俱到。 付宽从不在意什么人,什么事,而现在,江海州就是他的全部,任何妄图想从他身边把江海州抢走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厕所门被踢开,孔骁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充满血丝的眼里都是阴狠和嫉恨。 付宽闭了闭眼,睫毛在下眼睑扫过一圈没有痕迹的波澜,他等这一刻,等的很激动,他甚至能听到不规则的心跳在胸腔剧烈起舞。 他没有变坏,付宽想,他只是在守护自己的东西。 第22章 你啊 “和江海州在一起,开心吗?”孔骁堵在门口,防止他跑出去。 “挺,开心的。”付宽拿纸巾擦干自己的手,用冷水洗过的指头冰凉。 “我不开心。”孔骁说。 付宽没说话,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你很得意嘛。”孔骁全然把这个看起来有些讽刺的笑容当成了以胜利者的姿态向他洋洋得意的炫耀和挑衅,一股怒火从胸腔涌起,“我很纳闷,他就算看不上我,也不至于找个结巴!你脸上戴的那是助听器吧,啧啧,跟聋哑人有什么区别,他不会慕残吧,那找你也就好解释了。” 付宽一直垂眸看自己的手,听到最后一句时抬起头,淡淡道:“助听器,他买的。” 孔骁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不差钱,也不在意钱,哪怕是江海州给他买一支笔一个本他也能开心很久,但江海州从未主动给他买过东西,都是自己开口,江海州直接转帐。自己缺那个转帐的钱吗?! 他不过是想要江海州像其他情侣一样给他一些惊喜一些感动!他居然还安慰自己江海州那人只是想不到这些,现在看来,那人只是大方,对谁都仗义,对谁也都敷衍,根本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于他来说和胡乐张启他们并无不同,甚至还不如! 现在出来一个付宽才让他明白,真正被江海州喜欢的人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对待,光是听了刚才张启说的就已经快要无法忍受,如今再一看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他快嫉妒不甘的疯魔了! “我不信州州这么眼瞎看上你!一定是他鬼迷心窍了!” “请,你尊重,他的选择。”付宽语气平淡,“喜欢,一个人,不要看他,背后、的东西。你觉得,他好,却没有,用心待他。” “我怎么就没用心待他?孔骁怒吼:“我他妈都快像狗一样跪舔他了!你知道个屁!” 付宽脸色冷了下来,“你给他,下药,是想,拿捏他?” 他语气突然变的冰冷起来,“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也配,喜欢他?” 孔骁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猝然变得又黑又阴沉,声音尖锐刻薄起来,“他连这种事都告诉你是什么意思?我不信他是真的喜欢你!不可能!江海州怎么会有真正喜欢的人!” 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他眼睛发红,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刺激的神态近乎癫狂。 自己哪点不如他?身高样貌家世,最主要的,他不会像这个胆小鬼一样总爱哭鼻子!他打听了这个付宽,在学校就和一个姓陈的学生纠缠不清,那学生还特别骚,总是胡乱约炮,江海州怎么会不在意呢! 付宽后退了两步,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冷笑,“你,有没有,给父母,下过跪。” 你就是给他跪下,他还不要你,你抛弃了自尊用尽了颜面,他还不要你。骄傲如你,恐怕连父母都没跪过吧,竟然为了一个喜欢却求而不得的人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还不是不如我一句话撒一个娇! 付宽并不耻利用江海州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对江海州是很纯粹的喜欢,尽管这个人优秀到让他自豪与有荣焉,但他从没有任何炫耀显摆的意思,当那天在健身房从李卓凡口中得知孔骁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曾经陷害过江海州,一向胆小怕事的他有一瞬间连杀人的心都有。 第64页 江海州那么美好的一个人,那么温暖干净,容不得这种垃圾构陷!哪怕未遂也不能原谅! 孔骁目眦尽裂,看向周围,想拿趁手的东西打付宽,看到洗手池上的啤酒想也没想的就拿在了手里。 付宽微扬起下巴,往孔骁的方向走了一步,“砸啊。” 孔骁胸膛不停地起伏着,闻言愣了愣,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 “砸啊!”付宽突然提高了音量,又向前走了一步,“这种,胆小鬼,还,喜欢,江海州?” “滚!”孔骁眼神兇狠的瞪着他,嘴唇哆嗦着,“滚!你个不要脸的婊子!”你才是胆小鬼,爱哭精! 付宽突然夺过他手里的啤酒,往洗手池的大理石边缘狠狠一砸—— “咣当!哗啦!” 玻璃和酒水四溅。孔骁惊恐的跌倒在地,还以为付宽要打人。 这个人不是胆子很小么,怎么…… 付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一秒把酒瓶里残存的液体勐地扬在了自己头上! “你!你疯了!”孔骁张了张嘴,近乎呆滞的看他,像在看一个怪物。 “还没,完。”付宽头髮上有啤酒滴落下来,他理都没理,抬眸笑了一下,勐地抬起右臂作出防卫的姿势放在脸前面。 孔骁瞳孔忽然放大,心里出现强烈不妙的预感,然而以他有限的脑子还不能想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下一刻就张大了嘴巴—— 付宽左手握着半个酒瓶,对着自己右臂前方用力划了下去。 尖锐的绿色玻璃摔在地上,二次撞击终于让它支离破碎,“哗啦啦”的声音刺痛耳膜,玻璃渣四处飞溅。 付宽弯下腰,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混合着啤酒滴落下来。 孔骁大脑像被什么东西轰炸过,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全然无法思考,他看见江海州突然冲进来,巧合的像事先预算好那样,还有张启胡乐孙超等好多人,统统涌在厕所门口! 江海州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他只看见江海州把付宽打横抱起,看向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像东北颳风下雪的冬天,把人浑身都冻成冰了,冻得他五脏六腑都没了知觉。 完了。他心里突然就响起这样的声音来。 “去医院。” 江海州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看到付宽胳膊上猩红的血液蜿蜒流淌的一瞬间唿吸都暂停了,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让张启扒下来给付宽披上,把身上的棉质衬衫撕碎给付宽的手臂包扎起来。 “没事儿。”付宽摇头,对他笑了笑,“你手,在抖哎。” “我他妈那是吓得!祖宗,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上厕所。”他发现付宽和孔骁都不见了才后知后觉事情严重,大意了,怎么能让这俩人独处呢?孔骁那人脾气差还任性,欺负付宽太正常了!都怪他没看好付宽!江海州十分自责,一边擦着付宽滴落在脸上的水渍,一边亲了亲他看起来有些脏兮兮味道又难闻的头髮,“疼不疼?超子送咱俩去医院,他开车了。” “小伤,真不用。”付宽说:“就是,留疤,怕你嫌、嫌弃。” “我嫌个屁!”江海州一瞪眼,抱着他站起来,这才刚看到孔骁似的,“妈的,小小年纪这么狠毒,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州州,是他自己划的!”孔骁瞪大眼睛,这一幕恩爱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刺入他的心里。他表情里有浓重的委屈和不可置信,“他自己划的啊!他像个神经病一样自己把酒瓶子砸碎了往胳膊上划!你怪我干嘛啊!” “你觉得他是白痴?他自己把瓶子砸碎把啤酒往自己脑袋上倒,还划自己胳膊?”江海州极力压着火防止自己一怒之下把这小孩打成真正的白痴,“他什么角度能划到手肘?就是为了挡着你,你他妈个傻逼要划他的脸毁他的容!” 某种意义上来看,江海州还真说对了。付宽把头埋进他胸膛,沖孔骁露出一个示威性的笑容来。不愧是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在场的人,在嚣张跋扈的小少爷和学校里胆小如鼠的哭包之中,会相信谁的话呢? 你堵我,找人骂我,想要打我,都无所谓。但你觊觎江海州,想通过骯脏手段得到他,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今天就来个干脆利落的了解,让你再也不能对他痴心妄想! 孔骁坐在地上,被眼前一幕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停摇头,泪水滚滚而下,带着哭腔吼道:“州州,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认识两个月都不到的人!他有什么好啊,你昏头了!” “是你不正常了。”江海州懒得和他多说话,就要抱付宽去治伤,被付宽制止。 付宽下来,自己按着胳膊,对江海州道:“让他,说完。” 你还没真正看清楚孔骁的样子,一个人只有在极端情绪之下他的伪装才会破碎,才会露出他真实的皮相,他内心所有能中伤人的不堪的恶毒的念头才会像被剥了毛皮的野兽一样展示出丑陋又兇狠的形态,歇斯底里,无比疯狂。 就像自己那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的父母,永远在不停的吵架,不停地推卸责任,推卸对整个家庭,对双方父母,对自己共同的孩子……都从来没有尽到的责任。 第65页 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永远存在于自己的童年,面红耳赤尖酸刻薄的样子已经扎根在了自己灵魂深处,从小所有人都告诉自己父母是最亲的人,可是付宽记事太早了,他记得所有父母对他冷漠的姿态和神情,记得所有对他惜字如金的语言。 付宽想,这种事情他当了无数次的当事人和旁观者,最有心得体会。 所以,只有到那时候你才会真正看清他,真正的对他失望牴触厌恶到极致。 江海州看向付宽,眼里有一剎那微妙的情绪迸出来,又像见了光的影子一样快到来不及捕捉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他点头,“听你的。” 看到这一幕,孔骁心里像被人拿刀子割一样难受,他举起手,一字一顿:“我孔骁对天发誓,要是他妈我动的手,要是我伤的他!我一会儿出门被车撞死!天打雷噼不得好死!全——家——死——光!” “哎呀……”周围的人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 大部分都觉得这小孩儿真歹毒啊,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连爹妈都不放过,也有一部分看孔骁言辞这么极端,是觉得另有隐情。 付宽突然就用胳膊碰了碰江海州,后者看向他,却发现付宽并不是在叫他,而是冷着一张小脸皱着眉。 江海州觉得这是孔骁把他给吓到了,小东西身上都湿了,胳膊还一直往外渗血,肯定特别疼。他难受极了,抱紧付宽,亲着他的头髮,“没事儿,不怕,有我呢。” “州哥,你看人家付宽还啥也没说呢,你就怪上了,要不让付宽说两句?”胡乐看气氛僵持,忍不住插嘴,毕竟他今天生日,江海州这个面子还会给他,而且他也不相信十几岁孩子能下手这么狠,说不定只是个意外,俩人平时就不对付,没准是动了两下手厮打时不留神撞到的呢? 付宽看了胡乐一眼,低下头说道,“是我,自己弄的。” “你看他承认了!”孔骁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承认是他自己动的手了,和我没关系!” 张启眉毛一皱,快飞到额头上去,活像吞了一整个柠檬。以前圈子里没付宽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个孔骁这么二逼,这种迫不及待要推卸责任的话谁都能看出来是欲盖弥彰,甚至有点阴谋得逞的小人之态。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样说哪怕真不是自己做的也会多少被扯上怀疑。这孩子是被惯得太好了,遇到点儿事就张牙舞爪子哇乱叫发毒誓,再看付宽,胳膊一直在流血仍然还宽宏大量的留给江海州处理时间。 众人这么一对比,都纷纷对付宽看法大有改观,觉得在大局面前这个小孩儿沉稳淡定,甚至没哭,成长飞速。 江海州沖门口拿着车钥匙的孙超说道:“去把这层的服务员都找来。” 他压根不相信孔骁,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伤的到底是他妈的付宽,江海州心里疼的不行,但为了服众,为了让付宽胳膊不白伤,他必须给大家看个完整版,反正这事儿付宽已经授意,就看孔骁怎么给自己辩解。 经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跟了过来,八个服务生加经理站成了一排。 “这瓶酒怎么出现在的卫生间?”江海州现在满脑子都是付宽胳膊上的伤,根本无心处理这种显而易见还他妈嘴硬狡辩的破事儿,因此问的问题也挺无理取闹的,他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瞬间脸色更加阴沉。 经理显然认识江海州,恭敬说:“我们卫生间都是严格把关的,怕客人喝大了撞到什么东西,因此像酒瓶子这种安全隐患只能是客人不小心遗留在这里的。” “有监控没?” 江海州刚问完,有一个服务员就站了出来,“州哥。” 江海州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他有印象,很会来事儿,以前自己还帮他解决过一次麻烦,应该靠谱,“你说。” 服务员看江海州牵着给自己钱的那个小孩儿,而坐在地上如此狼狈的这个他又不认识,瞬间就有了底气。 “是这个人从我这拿了一瓶酒,然后进了厕所。”他说着指了指还在地上坐着的孔骁。 那一瞬间,孔骁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完全定住,他好半晌不可置信的扑腾起来,上去揪着人的衣领尖叫道:“你胡说!你撒谎!不是我拿的!一定是付宽收买你的是不是?” 服务员脸色僵硬,想扒开孔骁死死抓紧的手,一边费力的继续说道:“就是你……拿的,咳咳,我记得很……清楚,烫髮,紫色领结,咳……没有错。” “胡说八道!你他妈还想不想混了,你这个颠倒黑白的畜生!” 江海州挥手,有人把孔骁拉开。 “孔骁,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幅样子真的很难看。” 孔骁跌回地上,通红的眼睛阴毒的看着付宽,后者面色平静,像个无辜又大度的受害者。只有孔骁心里清楚,他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自编自导了一场戏把在场所有的傻逼观众唬的深信不疑!自己才是最他妈冤枉的那一个! 本以为他只是个白莲花,谁知道是个人面兽心的黑心莲绿茶婊! 他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停止哽咽,自嘲的哈哈笑了起来。 “我难看!我他妈知道我难看,我给你下跪道歉,我百般迁就你,你说一不二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他妈怕你不理我,在你面前不敢大声说话大声笑不敢骂人打嗝放屁都他妈憋着大气不敢喘活的连狗都不如!你有什么啊,要钱没钱还他妈是个书都不读的混子,天天打架斗殴跟一群流氓东拉西扯四处地皮乱窜!你他妈不就仗着有张好脸被我看上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将来不是进大牢就是他妈的回村里种地!” 第66页 江海州点了根烟,低头看着孔骁:“接着说。” “我孔骁敢作敢当,这事儿说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你他妈不会想到你捧在手心儿的小孩里子是黑的吧?早晚有一天你他妈会让他给玩死!” 江海州没说话,周围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喘一下,他们现在才有些后悔起来,八卦的心像被人拧住了。他们宁可看一场打架,也不愿意身处这种争风吃醋掀老底的局面,何况江海州……那不是什么人都敢踩在头上这么骂的,这个孔骁也算值回票价了。 付宽握住了江海州的手。 “嗯?” “他说的,不是真的。” 江海州笑了,灰蓝色的眸子像猝了毒,闪闪发亮,他声音异常平静,“他说的没错。” “不是!”付宽眼里有液体凝聚,“你是,最好的!” “江、海、州!”付宽一字一顿,“你打架,有分寸,不上学,却读了,那么多书,你以后,会非常优秀,钱,不是问题,你,什么时候,都不缺,不像别人,靠着爹妈。” 他说的又快又急,差点咬到舌头,如果江海州掰开他的嘴就会发现,他这段时间为了练习说话,让自己不结巴,嘴里两边舌根底下全都是血泡。 江海州诧异的看着他,眼里染了笑意,像是有冰晶融化镀在宝石上,他说:“对我评价这么高?”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江海州刚被人指着鼻子骂完一通一脸的混不在意,反而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付宽身上。 “你是,我的光。”付宽擦去眼角的泪,本来不想哭,不想装可怜博同情,可是别人说到江的不好,比打他骂他自己都难受,在他看来,谁都比不上江海州,没人有资格说他一丁点的不好,孔骁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人,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光,我,很、很幸运。” 付宽的双眼异常明亮,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海州,眼里是他的倒影,清澈又坚定。付宽心想,我的光,你要一直亮下去,哪怕为了我——一个甘愿被你永远笼罩,永远追随你的人。 江海州沉默良久,突然无声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干涩,他说:“乖。” 他把菸头掐灭,随手甩进便池,轻咳了一声,对着孔骁道:“你也瞧见了,有人觉得我好,我不能让他期望落空。今儿的事就这么结束吧,这两年多,就当我江海州遇人不淑,瞎了眼交错朋友,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他看向付宽,眼里是无尽的温柔,“我本来想教训他一顿帮你报仇,但我自作主张,用这两年多的清零换这个教训,你看怎么样?” “好。”付宽弯了弯眼睛,“这样,最好!” 江海州颳了下他的小鼻子,语气有着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剖析的复杂情感,“你啊。” 第23章 帮助 “强哥,江海州今天得去接那小崽子吧,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叫强哥的梳着一个鸡冠头,闻言骂了一句,“孔少爷给了这么多钱,这都半个多月了都没找到机会把人教训一顿,这样下去以后咱哥几个还咋混!” 又有一个人开口:“可是强哥,江海州咱们得罪不起啊。” “傻逼,你不会不让他发现?!” 都到这份儿上了,就是害怕也得告诉自己不能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不了事后跑路!怕江海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但事先答应好了再临阵倒戈,那还不得让所有人都笑话,以后还怎么混! 几个人嘴上不说,心下却是都把这个孔骁给怨恨上了,自己的家事处理不明白,自己没能力没魅力,管不住男人看上别人了,怪谁去?! “这有监控吧?刚子,你抬头瞅瞅?” “小区监控有什么用?等抓着咱们早覆盖完了!” “哇,强哥好厉害,还知道‘覆盖’,我都不懂!” “哼,都打起精神来盯着门口,等那小子一出来立马给弄走,按照孔少爷说的,把脸给划上几刀子钱就到手了!” “强哥,我虚得慌。”说话那人语气颤颤巍巍的:“要不,干完这一票我们就金盆洗手吧!” 那小孩儿的照片他看了,长得可好看了,跟小明星似的,这要是毁了容,这辈子都完了,这是多大仇至于下这么大狠手啊,也不怕遭报应,真是恶毒。 “混蛋玩意儿,瞎几把乱说话,你虚是他妈昨晚上在百合那被榨干了吧?”他们只看钱,拿钱办事儿,至于毁不毁的,关他们屁事,他们又不喜欢男的,俩男人搞到一起他们还嫌噁心呢! “哈哈哈哈!”几人笑了起来,全然不知道不远处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那人身形单薄高瘦,穿着黑衣黑裤,带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很白,是那种苍白的颜色,像是常年不见阳光显出的病态。 他手指细长,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屏幕上五指连动,快到人们看不出动作轨迹来。 ——逃跑路线已经定位好,解决他们你们立刻就能走。 ——大黑客,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要是敢骗我们,你这条命哪怕藏得再好,哥几个出狱之后也有的是法子废了你! 第67页 ——我的目的很明确,各取所需而已,我不喜欢废话,你们办不成我自会找别人,我是在给你们机会。 他查过这群人,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犯的罪根本不足以判个十年八年,只是因为顶替的那几个都有后台,当然他既不会同情更不会帮他们洗清冤屈把真兇送进去,他还没那么大能耐,人各有命,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这次机会就看他们抓不抓得住。 ——行,我们哥几个到了,随时恭候。 ——监控已被我控制,一分钟后开始行动。 黑衣年轻人对时间掐的十分精准。 一分钟到了,小区年轻的保安打了个呵欠,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睁开时下意识看向监控屏幕,突然发现有几个画面黑了,是小区大门口那几片儿。 他立刻站起来往外看,什么也没有,应该只是电脑系统出了问题。虽然他是新来的,但也知道这个小区物业费那么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安保特别好,所有车辆出入都有门卡,外人进入不仅要登记,还要说出具体找的是谁门牌号是什么,并且要和户主电话联繫,连外卖和快递都只能送到小区门口。 他们县城能有这样的小区纯粹是那一小撮有钱人折腾的,所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担不起责任。 他迅速联繫老员工,谁知刚打完电话汇报完工作就发现监控恢復了,好在也没什么事儿发生,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的汇报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现在怕是要被那些老人嘲笑自己胆子小不靠谱了! …… “强哥,天儿有点冷,不如今天我们就回去吧?” “回个屁!万一那小子今天就单独出现了呢?!接着给我蹲!” “刚子,你他娘的别拽我,你冷你他妈抱自个儿脚丫——” 鸡冠头的话戛然而止,叫做刚子的人狐疑的回头嘟囔着“我没拽你啊”,就看见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对他狞笑。 他一惊,说出口的“强哥——”被打断,随后很快就被刺鼻气味儿的毛巾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一个男人踢了踢地上几个躺尸的混子。 “听那个黑客的。” “我们真听他的?” “废话,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们,别怀疑他的能力,别说这里,哪怕是再大的地方,他想弄走几个人太容易了,网络越他妈发达的地儿就越是他的地盘。” 黑衣人看几个人把这几个混混拖走,狭长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表情,漠然的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收到手机的信息后发送了一条指令,然后看了看小区,目光似乎穿透了很多遮挡物一样,看向了某个人。 …… 付宽把星星装在一个大盒子里,买好包装的带子就可以送给他了,这第一份情书分量够足吧!他满足的笑了笑,想像着江海州收到之后的样子,是会笑的很好看,然后摸自己的头,还是会亲自己…… 他越想越羞臊,兀自脸红起来。 付宽翻开了自己的日记,写字时胳膊还有些疼,不过江海州带自己去消了毒还打了针,应该很快就能好。 江海州给他准备了好多进口的祛疤膏,还去市里的三甲医院拿了药,说是会最大程度的不留痕迹。可是他不想不留痕迹,他要留下这个疤永远提醒自己,任何想要伤害江海州的人,他都会想尽办法让那人自食其果。 “小宽,起床了吗?”赵欢在门口敲门。 付宽下意识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早上六点,他妈妈应该是昨晚上他已经睡着了才回来的。 大概是自己性格太闷,又后天性出现了一些由心理引发而来的生理毛病,比如弱听怕黑等之后,赵欢近来对自己的关注越来越多,但毕竟太忙,时间有限,所以在付宽看来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叮嘱,不过他已经从不抱怨了,也不会像即将或者已经进入叛逆期的孩子那样和家长争吵甚至离家出走,相反他学习好不用操心,听话的一匹。 可有时候付宽也会情不自禁的偷偷想着,如果离家出走,那自己就去找江海州,江不会不管他,有江海州的地方温暖又安全,他什么都不怕。 不过只要他能和江海州在一起,他就会安心的做任何优秀学生应该做的事,健康快乐的成长。自然也不会离家出走。况且他妈妈一人抚养他也不容易,他不会再添麻烦。 付宽打开门,“妈妈,休息,好了吗?” “妈妈还行。”赵欢脸上还敷着面膜,“起这么早要干什么去呀?” “不干,什么,妈妈,有空吗?”两人好久都没有一起正式吃过一次饭逛过一次商场哪怕是超市了。 赵欢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妈妈还有些表格……” “没,关系。”付宽笑着说,反应也已经习惯了,甚至连失落的情绪都越来越小,随着有江海州的陪伴,这些全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他也不再眼巴巴的期望,反而觉得妈妈管的越宽松越好,这样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和江在一起。 他平时习惯早睡早起,双休日会晚一点,但今天是要额外早一些,因为江海州八点会来接他,带他去江开的书店看看,然后再去一趟图书馆。付宽要照着江海州给他的书单看一些书,他知道那个“海洋书社”,也去那里买过资料,但一直看到看店的都是一个哥哥,没想到只是给江海州打工的。 第68页 “对了!妈妈给你带了打火机回来。”赵欢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递给他,心里有愧,只能在其他的地方做补偿,尽量满足付宽其他需求。 付宽眼睛一亮,赶紧接过去。 是都彭的一款收藏级限量,付宽雀跃起来,这款纯金的钢琴音实在是太好听了,也只有江海州那种气质的人才能驾驭的住! “其他的配件在茶几上,和他说妈妈要见他了吗?” “……还没。”付宽突然想起来那次江海州和他说要去见那位俄罗斯母亲,还没有说具体在哪一天…… ‘“好吧,不急,慢慢来。”赵欢知道,让付宽这种性格提要求催不得,“小宽,跟妈妈说,你叠了那么多星星,到底是送谁的?” “朋友。”付宽说道。 “是女孩吗?”赵欢上次已经问过一次,但碍于还有事要忙就没问那么详细,但是她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孩子不能早恋,他还这么小,又那么敏感,太容易受伤了。 “不。”付宽回答的很自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 “小宽,和妈妈说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真没有?” “嗯。” 自家孩子很少撒谎,赵欢放了心,兴许叠星星只是班里突然流行了呢,饶是如此,她还是嘱咐道:“宽宽还小,不能早恋,我家小宽这么优秀,以后什么样的都会有的。” 付宽应声,却在心里说道:对不起了妈妈,您儿子由于您的疏忽大意,现在不仅已经早恋,对象还是个男的,而且看样子已经到了密不可分的程度。 他不想多说,怕自己来不及在江海州赶到之前包装好盒子,好在赵欢也没什么时间,母子俩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做事去了。 付宽走出门,天气很好,也没有什么风,虽然太阳还没升起来,但天上没有一朵云,应该是个大晴天。要看到江了,他心情也很好,看到年轻的门卫小哥在门口站着,还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唿。 小哥很诧异,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前几天从自己面前过去的时候还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果然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脾性都怪。 “出门啊。” “嗯。” 付宽很快走出小区,把盒子紧紧护在怀里,视若珍宝一样,他包里还背着巨额打火机,但他却觉得根本比不上手里的小星星,母子俩的价值观都不太正常,不然赵欢也不会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买这么贵的东西。 不过,江海州也会喜欢这些小星星的吧,希望他能一直留着才好。摆在桌面,床头,哪里都好,最好天天看到,看到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 付宽走在一处车辆并不太多的街角,不远处就是礼品店,肯定有包装的东西。他刚要拐弯,忽然就横冲直撞过来一辆摩托车,呜的一下,付宽慌忙躲过,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片刻后他赶紧站起来,脸色惨白血色尽失,追着摩托车狂奔起来! 他的小星星被抢走了!! 付宽着急的想大声喊,无奈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他拼命往前跑,跑的胸腔像灌进了沙子,可是哪怕他一直在锻鍊,也追不上摩托车啊! 付宽跑的感觉胃和肺子都快炸裂开了,他跌坐在地,无助的哭了起来。 没了,全没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从很久前就开始准备的!现在怎么办,他拿什么给江海州,那不是999个星星,还承载了他无尽的思念和爱意! 付宽吸着鼻子,不停的哽咽着,觉得难过极了。 没了就再叠吧!反正他有时间,有耐心,大不了,他就熬夜通宵赶出来!可是好不甘心啊,他在每个小星星里都写了很多话,那些话他怎么可能完全复制到下一个999上呢! 少一句他都觉得难受极了,再叠再写都不是原来这个!没有原来这种心情了! 他无比懊恼,不该走在马路旁边让人钻了空子,花费这么多心思精心准备的东西,被一个坏人抢走了,他会怎么对待?他一定会觉得不值钱然后丢到哪个垃圾箱里,随便一扔,自己顺着这条路每个垃圾箱翻过去会找到吗?! 他手足无措的坐在那,脑海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边不停祈祷着盒子不要散,星星一个都不要丢,那个坏人早点发现星星不值钱,然后丢到近一点的垃圾箱里,这样他还有机会捡到…… 可是,万一真的没有了,他一定要做一份更好的! 面前突然出现一包纸巾,他没抬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抖拒绝,“谢谢,不用。” 那人似乎走开了,不一会儿,付宽手机响了起来。 ——别哭,我帮你找回来,等我二十分钟。 付宽瞬间瞪大了眼睛!是谁?!谁知道这个事,还这么好心?!是偏巧看到的路人吗?! 他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唯独地上有一包纸巾昭示着刚刚的确有人来过。 付宽看了信息发件人,号码是一串形式很陌生的数字,他百度了一下也没结果,像什么乱七八糟的代码一样,可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难道自己认识? 他虽然还难受着,思绪过于纷乱无法思考,但是他有了救命稻草,他决定在这里等。 第69页 这二十分钟很漫长,漫长到付宽以为这个人是在戏耍自己,就在他快要再次绝望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人狂奔而来,一身的黑色。 是他!那个帮他追回星星的人! 他眼睛一亮,他做到了!好神奇,那人手里拿着的真是他的星星盒子! 太不可思议了!付宽激动地飞快站起来一把抢过盒子,然后勐地抱住了那人! 黑衣人气息紊乱,似乎是有些喘,被付宽抱住时全身像被定住了一样僵硬起来,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谢谢!你!”付宽激动地无以復加,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要不是这个人,今天一定是最糟糕的一天。 男生比付宽高很多,付宽只能抬头看他,这人的脸被口罩包裹的十分严实,只能看到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眸清亮,看起来年级应该不大。付宽可以确定这人是自己不认识的,可是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这个人好神秘,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繫方式的? 这双眼里此时充满了不知所措,看向付宽时似乎充满了很多付宽看不明白的情绪,像快要溢出的容易快要涨破的气球一般,让付宽疑惑起来,这不太像是看一个陌生的受助者的眼神。 付宽不解,刚想问他是谁,就被轻轻推开了。 黑衣人后退了几步,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帽子和口罩之间露出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几乎透明,让人有种他下一刻就会从世界上消失的错觉。 付宽不由自主的想问他什么,刚脱口而出一个“你”字,神秘黑衣人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突然掉头就跑。 付宽:“……” 好奇怪。付宽心想,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奇怪的感觉,但是,不是坏人。 坏人不会这样帮自己的! 他抱着盒子检查一番,还好没散架,悬着着石头落地,他仿佛被抽空全部力气一样松懈下来,想了想还是按着那个奇怪的号码回復了一条“谢谢。” 多亏有他,不然不知道自己还要难过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甄赤玄:你们好,我是男二,但是我依旧没有露脸,不过我再次秀了波操作,这次还多了身体出境。 第24章 礼物 甄赤玄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帽子口罩都摘下来,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一头猪,窗帘已经被拉开,有阳光照射进这个尘封很久的空间,一切都好像要被晒的褪色风化一样,显出了浓重的违和。 “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沙哑,又有着大提琴一般的明朗磁性,像是许久或根本就不常说话,语言能力有些退化,听着生涩笨拙,但是并不难听。 “哟哥,我再不来您老就得饿死家中了,这破楼就丫一户,臭了都没人知道,说不定冬天来了丫还能冻一圈等开春儿再化开吶!” 他好心好意给人带粮食过来以防他饿死,没想到一句感谢没换来不说,还被这冰渣子一样的口吻呛得像提前入了冬。不过他早也就习惯了,这人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但心肠其实好的一匹,帮他在网上解决麻烦时那是连坐牢都不顾忌的,真正的兄弟就这这样交心不交嘴炮。 胖哥二十来岁,体型和张启有的一拼,是在联动黑客营里认识的甄赤玄,他觉得这小子在网络上很对自己胃口,凑巧的是他现在住的市区正好开车几小时就能找到这人,于是就这么熟络起来了,虽然一直都是自己剃头秃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窝在这个破拆迁楼——凭藉红与黑的名气和身价,努努力在京都买个房都有人给处理。 这楼是真的破,没人管没人查,大家都以为没人住,水电供暖都是甄赤玄自己偷的,所以胖哥没说错,这里就是死了人估计明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然而他连市区都不去,几年如一日的在这个辣眼睛的地界儿安营扎寨,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冰箱空的,房间干净整洁,零食半点没有,垃圾都在一个废纸篓里,屋子里没有一点人气,只有床沙发空调冰箱等基础设施,以及唯一特殊点的就是那四台闪着诡异的光的电脑,还有旁边一个很破旧的没有一点温馨感的无脸男公仔……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把钥匙还我。” 胖哥翻了个白眼,“您这破地儿要饭的都嫌弃,老子一踹门都能掉下来砸着我鼻子,钥匙就丫一摆设!” 甄赤玄没说话,摩挲着手机,神情迟钝。 “嘿哟,”胖哥眼尖的看到手机上一闪而过的消息界面,眼珠一转就猜到了那头的人是谁,除了那人没有谁能让大名鼎鼎的红与黑魂牵梦绕的了,他啧啧两声,“我说您这一蹦子买卖到底啥时候完活儿,那尖孙看不上你,你丫就在这打漂儿一辈子?” 甄赤玄关了手机,脸上一丝儿肌肉都没换过地方。 “……得,你就从不开面儿。” 甄赤玄看了他一眼,瞳孔的颜色很暗,脸色又白,看人的时候总显得有几分阴沉。 “我今天看见他了。” “说话了吗?” 甄赤玄点头。 “表白没?!” “没有。” “唉!”胖哥长嘆一声,“你啊你啊,算是废了!” 第70页 甄赤玄想,他坐在路边哭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好想抱抱他,可是自己没有勇气,只能看着他为了别人的东西哭。 天知道甄赤玄拿到那些星星的时候有多想据为己有,可是它们不属于自己,他,也不属于自己。 可是有他抱自己那一下就足够了,足够了,甄赤玄无数次午夜梦回快要进化成执念痴念的幻想,终于成真,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死都值了。 “我说您老长得也不丑啊,何至于等那么多年都不敢下手?”胖哥摸着肥厚的三层下巴,一脸不解。 他认识甄赤玄很久了,关于那个小天使的事情玄哥喝醉的几次多少吐露了点,可是喜欢就他妈说出来啊,再顾忌点啥说不定就被人抢走了,好东西谁不惦记谁不当念想啊? 而且事实上他玄哥不但不丑,还他妈帅的一匹,明明可以靠脸去混模特界的,偏偏他妈的剑走偏锋成了黑客圈的黑马,还那么牛逼,简直不让人活。 甄赤玄沉默不语,眼里有化不开的难过,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全部情绪,他看起来很疲惫,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似的,轻声嘆了口气,像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嘆息一样。 “我会一直保护他。” 暗暗地,默默地,像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 是,他不敢靠近,不敢触碰,他是个胆小鬼。 这个胆小鬼自以为无私伟大的想,只要他开心就好啊,他脸上幸福的笑不是假的,那自己就满足了。继续守护着这笑容,权当自己的续命良方。 只是,还是很不甘心,像自己守护很久很久的珍宝突然被抢走了,他勐然反应过来要去夺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强。 他甚至愚蠢的想要中伤威胁那个看似强大无懈可击的敌人,却只能无力的看着事态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的小天使看向别人时眼里的光芒仿佛刺进了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藏污纳垢的角落如同被凌迟一般,所有见不得光的念头都被灼烧殆尽成灰,最后消散在冰冷潮湿的房间里。 甄赤玄苦笑着,自己是懦弱的,一如五年前那个弱小又可怜的自己,像下水道里人人唾弃的臭虫,被人拯救之后又恬不知耻的陷入不该拥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哪配得上呢,如今这自虐般的痴心妄想,自己是活该啊。 …… 七点半的时候,付宽回到小区门口。江海州在那懒洋洋的叼着烟站着,身形颀长挺拔,那双长腿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人们的目光,特别是年轻的学生和镇子里的上班族,手里自行车电动车的车把都握不稳了。 付宽悄悄走过去想吓唬他,或者把他眼睛蒙住让他猜自己是谁,不过自己好像够不着……未料到江海州十分警觉,转身就发现了他。 “上哪去了这是?”江海州没想到会在外面遇见付宽,惊讶挑眉。 付宽把东西一股脑塞给他,“你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我在这等会儿八点给你打电话,怕你提前下来再看不到我。” 他说的自然,付宽心里却像被蜜糖包裹了一样,又帅又贴心的人是他打着灯笼找的。 “这是什么,星星我知道,这个……”他语气有些惊讶,“你怎么每次都买这么贵的东西?要么就来这么费劲的,你送礼都这么高端?” “没送,过。”只给你自己送啦! 江海州似乎对打火机并不感兴趣,反而抱着星星盒子,当场把包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来看,“哇,这么多,真好看。” 这种玩意江海州幼儿园就收过,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礼物他不是拿到手软,可手里这一份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他一想到付宽给自己叠星星的样子就心里软的不行,小东西太招人疼了,做什么都这么认真可爱。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呢? 他当即就把星星拍下来发到朋友圈,配图:对象送的。好好嘚瑟了一下。 下面排队刷起了付宽的名字,祝99祝百年好合什么的,江海州一阵舒坦,直接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里面不会有字儿吧?”他摸着瓶子问。 付宽愣了愣,不是说男生一般都想不到这些? 不过他们貌似不能用常人理解,男生也没几个叠小星星送人的吧。 “有……有的。”付宽有点不好意思,本想撒个谎,又怕江海州被瞒了不高兴,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 “有字?”江海州一看这表情就明白了,笑的一脸开心,“那回去我要挨个拆开看!” 付宽低下头,害羞死了。中国人……不都不当面拆礼物嘛……江真是的! “星星我要了,打火机拿回去,我要那么贵的没用,等咱们当翻译你开工资了要是有闲钱再给我送点什么,听见了吗?” 付宽闻言小鼻子一皱,有些不高兴,小嘴儿也撅了起来,小声嘀咕:“你还用,他的。” “谁?” 付宽不想提那个惹人讨厌的名字。 江海州反应片刻才想到小屁孩说的可能是孔骁,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是老陈醋吧宽儿哥?” “不、不管。” “这个肯定不行。”江海州有意想抱抱他,又碍于周围的目光太多,他最后只在付宽肩上搂了搂,柔声道:“星星就够了,打火机等有空我挑你给我买单,行不?” 第71页 付宽没说话,瞪着江海州,你还送了那么贵的助听器呢,就因为自己没赚钱就不收礼物么,自己很快就能还给妈妈的,等他再过几年大一点就可以给学生做辅导了,他现在代写作业都能赚外快了呢! “哎哟祖宗。”江海州看出了他的想法,简直拿他没办法,哭笑不得的抬手碰了碰他小巧的鼻尖,“我没那个意思,宽儿哥最棒了!只是这个……”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款。”付宽问,如果不喜欢,那就换一个其他的,总得让江满意才行。 “不是。”江海州抓了把头髮,“你先送回去,我就告诉你原因。” “真的?” “快去,不然一会儿去图书馆也不好拿。” 付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的把打火机送回去了。 江海州叫了辆自己熟悉的代驾把星星送到自己家,让江净亲自下来取,趁机给小不点刷一波好感度。 付宽出来的时候他告诉付宽自己把东西运回家了,付宽问他为什么星星可以打火机不行,江海州被小东西飞快的反应噎了一下,赶紧摸了摸他脑袋,“你送那么贵的东西给我,你妈妈会怎么想?嗯?你这个年纪交的朋友就敢收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妈妈要么以为你被人骗了要么以为你喜欢我,就会教育你或者刨根问底,无论哪一种都不好。是不是?” “可我,就是,喜欢你。” 付宽看着江海州,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很无辜。 江海州心里胡乱跳了几下,心想这小孩长大得是什么样儿啊,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可他妈别便宜了别人。 “我还收了,你的东西。” “那不一样。”江海州说:“我养媳妇是应该的,不过你最好别告诉你妈妈,免得她追问你。” 付宽抿抿嘴,水嫩的小脸儿全是胶原蛋白,只是现在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你不听话了?”江海州软的不行来硬的,“不听现在亲你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我……听。”付宽咬着唇应着,同时又忍不住在想,就算江海州真的在这里亲他,他也不会拒绝不会推开,不会被吓得不知所措撒丫子就跑,只会……只会躲进江海州怀里,让别人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儿! “这才乖。” 付宽抓着江海州的手,心想不要就不要,以后自己赚钱再买就是了,这个他就自己留着,时刻提醒自己什么年纪该办什么事儿,不然会被江海州拒绝的。 说起来,这是江海州第一次拒绝自己的见证,一定要好好保留才是。 江海州看起来心情不错,去书店的路上一直在车里逗付宽,最后快下车的时候在他耳边说道:“今天要听话,就当你补我刚过去两个月的十八岁生日。” 刚过去?付宽睁大眼睛,刚过去吗!为什么不再等两个月! “对了,你那生日学校档案上的准吧?” 付宽摇头,心思还沉浸在江海州十八岁生日那么近却过去了的遗憾里,蔫巴巴的把头靠到他身上。 “窝草?”江海州顺势搂过他,“怎么回事?” “我生日,在腊月,太、太小,故意写成,一月的。” 那还没到十五岁啊,江海州蹙了蹙眉,不过也没关系,有自己陪着小东西,多大都不妨碍自己护着他,越早见到他越早陪他,自己就越踏实。 想到这江海州心头一暖,伸手在付宽头上胡噜了一把。“小屁孩儿。” “不是。”付宽说:“才、才不呢!” “不是个几把。”江海州说:“能上天的小屁孩儿。” 付宽笑了笑,他很喜欢江海州冷不丁的爆粗,一点都不低俗,反而很性感,很迷人。其实他还不能理解性感的准确意思,但就是莫名觉得某些时刻的江异常的吸引人,比平时还要让他着迷。比如现在,还比如对他吐烟圈的样子,比如挑眉勾唇骚骚的笑,比如……比如灰蓝色的眼睛湿润的带着水汽朦胧无措的样子……都漂亮的让人忘却唿吸。 “可惜,你的生日,我没能,见证。” 就差了两个月啊,付宽心里有点疼,就差两个月他就能给江海州过十八岁了,为什么不能早一点遇到对方呢? “没事。”江海州安慰他,“错过了一个,以后还有,大不了以后每年都十八。” 付宽虽然被安慰到,还是忍不住道:“第一个,意义不同。” 江海州笑,小东西还挺有仪式感,“那你要什么第一次,我只要还有的都给你。” 付宽受不住江海州这么柔声的哄他,觉得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声音糯软的开口:“就、就要,这个!” 话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任性了,还需要江海州哄自己!实在是被惯出毛病了! “对、对不起。”付宽着急的握紧他的手,“我,我就是……” 他一急就说不出话的毛病仍旧存在,江海州只觉得心疼,每当这个时候都恨不得自己穿越到付宽以前的那段时光里去充当他的哥哥也好爸爸也好去陪伴他,这么可爱优秀的小孩儿谁家不当成心头宝呢? 第72页 他搂住小孩儿,“好了以后都有我,小脑瓜别想有的没的,告诉你多少次了,疼你来不及呢,我媳妇我惯着天经地义,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老实受着,撒个娇我还巴不得呢!” 付宽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明天我补办一个?”江海州搂他的肩膀,“或者等你去我家的时候,咱仨过一个好不?” “听你的。” “行,补一个,这个算正式的。”江海州在他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别吓唬人了小祖宗,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付宽耳朵动了动,脸上滚烫,没想到江海州会用这么宠溺的口吻和自己说这么直白纵容的话,他幸福的快出现眩晕感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江海州这么好的人啊,简直想找缺点都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地方到了,江海州把他拉下车,怕付宽沉浸在自责情绪里,赶紧转移话题,“叠那么多星星累坏了,说吧,让小弟怎么感谢宽儿哥?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付宽收拾好心情,闻言激动了起来,他捏着自己手指,好半晌支支吾吾的示意江海州弯腰,然后踮着脚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脸色红的跟熟透的番茄一样。 江海州扬眉,嘴角勾起一个很大的幅度,神情相当微妙,好半晌才像是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似的开口,“你……来真的?” 付宽眼巴巴的看着他,怕江海州不答应,很是紧张:“可、可以吗?” “行,当然行,就怕你不乐意呢,什么时候?” “明、明天?” “哟,这么迫不及待?” 付宽没说话,低下头,很害羞的样子。 江海州笑了笑,越来越搞不懂小东西,有时候简直不像同一个人。他伸手揉捏两下付宽的耳朵,“明天我开车来接你,驾照到了。” “好!”付宽抬起头沖他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的样子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江海州心头一阵火热,拉着人就往书店里钻,像是要迫不及待干点儿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 第25章 他家 书店有很多学生在买资料,江海州早就给付宽留了一套最新最全的,并告诉他的託管曹瑄,只要是看起来不错的习题和参考书都给付宽备着。 江海州看付宽兴致缺缺,那些简单的故事书还有基础名着早就看完不止一遍了,知道他阅读量和深度都远超同龄人,便直接和他去图书馆,正好把自己手头的书还回去。 付宽以前来过这个书店买资料,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他可以在这里像主人一样随便不要钱的各种拿。刚认识江海州时还试图把自己全部零花钱留下五十块买书,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 天气蛮好,付宽想和江海州多走一会儿,便没有再次打车,他拿过江海州手里的袋子,里面有几本俄文书,他小心的翻了翻,一点都看不懂。 “想看?” “嗯。”付宽点头,“不过,我看,中文的,就好啦。” “想学吗?” 付宽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先把,英语学好。” 虽然很希望能和江海州更多的在一起,但他不能再占用对方那么多时间了,光是每天接送自己上下学,陪自己锻鍊都很让付宽过意不去,而且他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以后有机会上了大学一定要学俄语!这样以后两个人就用俄语说话,别人想听都听不懂! 这种只有他和江海州两个人的世界,只属于他们独有的秘密让付宽有种隐秘而巨大的兴奋。 说到大学……江会不会和自己一起走呢?他这么厉害,懂这么多,应该在外面也会过得很好,甚至会风生水起呢。 如果他能一直陪着自己就好了,两个人都会变得越来越好,哪怕有矛盾争吵和误会,只要他不离开自己,付宽都有信心解决,而且……以后学俄文,他还能和那位美丽的母亲聊天。 他这边想着,江海州心有灵犀一般的开口,“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买蛋糕和菜,有想吃的吗?” “别紧张。”江海州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些,不禁出言安慰他,“我妈特好相处,到了你就知道了。她喜欢圣经,喜欢喝酒,画画,这些你都了解,你们会很聊得来。” “阿姨,会不会,阻止……” “不会。”江海州安抚他,“我妈不反对我们两个。” “真的吗?” “当然。”江海州点了根烟,同时想到,自己这边是不会反对了,可小不点那边呢,不出意外他妈是不可能同意付宽和自己的。 江海州也犯愁,现在那头一点什么招数都没放出来,自己也不敢问付宽怕他担心,但凡稍微关注一下孩子的家长肯定能发现孩子不对劲儿,付宽毕竟年龄在这,有些情绪根本隐藏不住,何况像喜欢这种心思,大把成年人都做不到面色如常。 付宽妈妈或许提过想见见自己也说不定,就是不知道付宽给自己安排了什么身份,亦或是根本就打算不让自己和他妈见面。 小东西是不想和自己分开,可是他现在太小,很多事情没有自主权,自己又不想看小东西为难,更不想和他分开。 第73页 江海州嘆了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眼前的事还没有解决的呢。 昨晚秃鹰和刀疤两个老混子又找了一帮人火拼,和片警都混熟了,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打的热血沸腾,他没参与,但不少小崽子顶着他名头去装逼,让他很头疼,这巴掌大的地方从来都没真正消停过。 自己想一直陪着付宽,又能陪多久? 付宽按着书单借了一些书,拿的是自己的校徽做凭证,付宽没带学生证,不过馆里的大爷认识江海州,又看付宽乖巧可爱,直接就批了两个月。 付宽抱着书,一路很紧张的跟着江海州往他家走,要见到江海州的妈妈了……自己参加演讲和竞赛时都没这么紧张。 “我,用不用,买礼物?” “不用。”江海州轻笑一声,“你才多大,而且我家从来不讲那套俗礼。” 付宽想了想,掏出手机给他妈发了简讯。 ——妈,我想在朋友家住。 他妈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付宽没接,默默地按了。 ——小宽?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让妈妈看看你! 付宽嘆了声,拿起手机给自己和江海州拍了一张,江海州没露脸,但手搭在自己肩上,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真的是我朋友,我去他家玩儿。现在要过马路,不方便看手机了。 ——那到了给妈妈一个电话。 ——好的。 “给谁发消息呢?” “我妈。”付宽说,“我告诉她,干什么,去了。” 妈妈担心自己不假,但毕竟太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比以前强很多了。 “去见婆婆了。”江海州逗他。 付宽脸一红,想把信息给江海州看,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呢,那就先这样,到时候如果江海州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自己再回去,就当自己从来没这个念头过,这样保险一些,免得到时候尴尬。 江海州家在一处很安静的小区,甚至有点偏僻,虽然树叶都枯黄了,但仍能感觉出里面的绿化很好,进去之后可以看到很多老人在路上锻鍊遛狗。 “你在这,多久了?” “三年多。”江海州说:“搬过来就住这里,这儿挺好,消停,我妈有失眠症,每天吃药和维生素,对睡眠质量要求高。” “这里,有点,偏。” “是啊。”江海州说:“上周还死了个物业,在车库里。” 他看付宽脸一白,赶紧握住他的手,“害怕了?” 付宽摇摇头,“是,不安全,吗?” “挺安全的。”江海州说:“是有人蓄意报復,还是高智商犯罪,没法追究刑事责任,找不到证据,只能这样,放心,没人敢动我。” 付宽想起那些人对江海州谈及色变的样子,稍微放了心。 “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有啊。”江海州停住脚,“想知道吗?” “嗯。”付宽点头,“想。” 原来就怕一样,现在多了一个你,怕的就多着呢。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付宽脸一红,还是踮起脚,在江海州脸上亲了一口。 江海州摸着他的头,缓缓道:“我和我妈都怕打雷,以前在雷雨天我俩都直接在客厅对着抽菸,一直坐到天亮。” “雷雨,天?” “嗯。”江海州说:“这可是个秘密,雷雨天我的反应能力和防御意识都会变弱,但不会发疯打人,只会变得消极低沉一些,所以如果我们以后一起生活,你别害怕,让我安静坐着就好。” 如果被别人知道这个弱点,江海州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仇家没准就会蠢蠢欲动,他就不得安宁了。付宽心想自己一定要对得起江海州的信任守口如瓶,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付宽这样想着,忽然反应过来江海州说的话,瞪大眼睛,江海州这样说……是在暗示他们两个会有未来吗?! 他激动的心脏狂跳,有些语无伦次:“我,有点怕黑,没有,没有,不良嗜、嗜好,不喜欢,吃药,很听话。” “听话还不喜欢吃药?”江海州弯下腰,眯眼看他,漂亮的眼睛有光芒聚焦出来,“宽儿哥,你这是想和我一起过日子了?” 付宽咬咬唇,忽然就在这甜蜜时刻想到一个煞风景的问题…… 孔骁是不是在雷雨天对江海州下的套。 他不会去考证,但事实的确像李卓凡所说的那样,江海州这种人,会有大把的人觊觎着,在暗处蝇营狗苟伺机而动,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一不留神这人就被别人抢了去。 付宽扑进他怀里撒娇,“不行吗?” “行。”江海州声音温柔,“我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付宽闭了闭眼,他希望和江海州相处的时间能长一些,再长一些,这样就一辈子了。 …… 付宽想像过很多次,江海州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为此他还特意了解了一下俄罗斯人,尤其是女性的一些普遍风俗习惯,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就怕因国别不同触碰到对方禁忌。 第74页 看到才知道,这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高挑白皙,鼻樑和眼睛特徵十分明显,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又带着一点幽默和俏皮,她的气质很高贵,却并没有压迫力,给人随和舒服的感觉,总之很好相处。原本很紧张的付宽也渐渐放松下来。 江海州在厨房做饭,付宽和江净就坐在客厅沙发。江家的房子面积不大,但两个人住足够,两室一厅加一个浴室和画室,江妈妈还邀请他看了她作的画。客厅特别干净整洁,又有一些很温馨的小摆件和挂画,并不显得冷清。 “他对我很放心哦,把你单独留在我这。” 付宽眨眨眼,认同的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可爱。”江净美丽的大眼睛带着笑意,“他要是欺负你了,要告诉我,我站在你这边!” “谢谢,阿姨!”付宽嘴角的笑容扩大几分,“他对我,特别好!” 江净的中文不算很流畅,带着异域腔调,像含着一块软糖,但并不别扭,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江海州很像她,在某些国人不具备的外貌和气质上,先天就带着一种迷人的优雅。 付宽很喜欢这位阿姨,她比自己想的还要美。 他们也的确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起发表对《圣经》的看法,谈论一些油画的色彩感,素描的线条感,谈论关于江海州的一些有意思的事…… 付宽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结巴,江净也没有露出丝毫让他不适的情绪。 江海州把菜陆续端上桌,看俩人聊得开心,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算是他在这世上关系最亲密的人了,如果有冲突的话还真不知道要站在哪一边好。 “亲爱的儿子,我现在非常喜欢这个小可爱,你什么时候把他娶进门?”江净忽然用俄语说道。 江海州一顿,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拿稳,“女神,你睁大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看他多少岁?!” “你可以陪着他长大嘛。”江净不停给付宽夹菜,“我们喝点酒吧!小宽宽,你能喝酒吗?” 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舌头有些卷翘,听着蛮新奇的。 “可以,呀。”付宽笑了起来,这种和长辈温馨轻松的氛围是他以前从来不曾经歷过的,他很珍惜。 江海州没说话,虽然不想让小不点喝酒,但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还真好奇他的酒量,反正自己是要送他回家的。 付宽其实没什么喝酒的机会,他连镇子里的小酒吧都不去,只是偷偷买过几次酒喝完了也没什么醉了的感觉,这才推测自己酒量还不错。 红酒的度数不低,后劲儿也挺足,江海州做的东西又很好吃,酒足饭饱后他连水果都吃不下了,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很惬意很满足的样子。 直到看他有些困了,江净对江海州眨眨眼,“小宽宽,你今天跟你的江哥哥一起睡怎么样?他的床又大又软呢!” “我的妈……”江海州要说什么,被江净瞪了一眼。 江海州:“……”这种母亲很少见吧!要不是自己自控力还可以,怕是早就进去了! 付宽本来半眯着眼睛,闻言瞬间惊醒了一样,黑黑的眸子瞪圆了。 “我送你回去。”江海州“啧”了一声,去衣架把付宽的外套拿下来。有点失落,但更多的也能理解,付宽胆子这么小,在自己家里过夜的确是个挑战。 付宽茫然的看他,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小脸儿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能在这,睡吗?” 江海州勐的一顿,手里的衣服啪嗒掉在地上。 他愣了一会儿,像是才听懂一样赶紧把衣服捡起来抖了两下。 “你说什么?” “不、不可以吗?”付宽眨着水润的眸子看他,怯生生的,江不会是嫌弃自己吧,那自己……怎么办,只好回去了,好丢人啊,还要住在人家…… “可以。”江海州面色严肃,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危险,又带着点儿期待和引诱,“但是要和我在一张床上。” 付宽咬咬唇,不行么,江海州嫌弃自己还是什么意思,自己不然就睡沙发…… “我,我会,洗澡的。”付宽眼巴巴看着他,眼神有些无辜,像是被嫌弃有些委屈的模样。 江海州:“……” 他喉结上下滚动,反覆告诉自己别想歪,有点无奈的看向江净。 “我去做面膜了,你们聊。”江净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临近门时突然转身,“我房间隔音很好,什么都听不见哟~” 江海州:“……快进去吧您!” 客厅里只剩下江海州和付宽两人,一时间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心跳声。 “你真要留下?”江海州紧紧盯着付宽,好像不管下一刻付宽是点头或者摇头他都无法平静一样。 “嗯!”付宽点了点头,好想睡江海州的床,这样就能和他更亲密了! 江海州“啧”了一声,神情微妙。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付宽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不是……不想让他做个人了吗?! 第75页 江海州给付宽准备好全新的洗漱用品,又给他找了一身新睡衣,就是裤子太长,付宽想了想,洗完澡只穿了上衣就出来了。 他头髮湿漉漉的,小脸儿被蒸汽熏的红扑扑水嫩嫩的,宽大的衣服里露出白皙的脖颈诱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圆润肩头,以及纤细匀称的大腿可爱的小脚丫…… “我去洗澡,你可以躺床上了。”江海州低声说了句,看都没看他就快速走进了浴室。 付宽看向被用力关上的浴室门,朦胧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茫然,然后走进了江海州的卧室。 江是生气了吗?气自己……太自来熟了吗? 房间是靠北的,兴许一直没有阳光直射进来,感觉上有几分阴冷。窗台有盆君子兰和一盆文竹,墙壁上什么都没有,挂画壁纸张贴画都没有,也没有肉眼可见的明显污渍,干净的几乎和新装修好的一样。 床很大,床单和被褥都是海洋蓝,上面很多夸张的海绵宝宝……付宽想这可能是江妈妈挑的。床头那本《圣经》是自己当初买的。然后是电脑桌和一个简单的书架,书架上有很多很多的书,还放着他的小星星,还有一只龙猫笔,是自己当时在文具店买的。 付宽抬头,吊灯的装修也和客厅的成套,屋子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儿,像是江海州经常用的身体乳。 单凭房间来看,真看不出江海州有什么小习惯或者癖好。 这个人干净整洁已经成了自身的修养,生活中是个精緻又骚气的人,似乎真的没什么显而易见的缺点。 付宽没翻抽屉和衣柜,虽然知道江海州会默许,就像他可以没有障碍的打开江海州的手机平板笔记本。 他把自己扔到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脑袋有些许的眩晕感,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大脑皮层酥酥麻麻,意识是飘忽的。 他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喝的酒后劲儿没消,或者是刚刚开始发酵。 “头髮没吹是不是?” “唔。”付宽睁开眼,江海州穿着睡袍在门口,灯是冰冷的白炽灯,让江海州看上去有几分淡漠,菱角分明的五官像精美的玉石一样让人觉得惊艷的有距离感。 付宽揉揉眼,对着江海州的方向凭空伸出了双臂,冷美人,求抱抱! 江海州走过去,一下子就压在了付宽身上。 “今天过得怎么样?” “好开心。”付宽莹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都是依赖和爱意。 江海州勾唇,笑的有些痞坏,“胆子不小,敢睡我的床,嗯?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呀……哈哈……好痒,别、别闹了!”付宽一边笑一边挣扎,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下去了。 偏偏江海州还不肯放过他,他力气又敌不过,最后都背过去脸贴在床上了。 江海州单手就擒住了他两只纤细的手腕,肌肤相贴,光滑细腻的触感带着温热传遍两人之间,江海州的唿吸粗重起来。 “小不点儿。” 他声音低沉,苏的人后脑勺麻了一片。 付宽偏着头,没挣扎,他能感觉到江海州的唿吸就近在咫尺,朦胧暧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难受。 “怎么,了?”他有些许的不安。 “我好像,有点喝多了。”江海州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酝酿的都是危险,偏偏付宽还没有察觉。 第26章 早晨 “那,怎么办?” “有点不舒服。”江海州的声音罕见的带了一丝窘迫,“我搂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唔。”付宽声音埋在被子里,有些闷闷的,“不,不介意,的。” 江海州吐了一口气,俯身含住付宽晶莹的耳垂,轻声如梦呓一般,“快点长大吧。” 付宽没听清,他脸色通红,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他轻微呻吟了一声,抓住了江海州在他腰上摸的手。 江海州以为自己冒犯他了,赶紧要抽回去,却被付宽握紧了。 “江,我难受……” 江海州愣了愣,语气有些慌乱,“哪里难受?” 付宽咬咬唇,把江海州的手带向下面的方向。 江海州没说话,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唿吸,他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你真是禽兽他还那么小你这是猥亵是犯罪,另一个抢白问你还是不是男人简直禽兽不如他都来你家了躺到你床上了你还不对他做点什么你不是人。 他喝了酒思维变得迟缓起来,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嘆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付宽啊,你要我怎么办?” 付宽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很想和江海州做点什么,或者被……做点什么都行,只要是江海州就都可以。 但是他不想去勾引,不是觉得羞耻,是怕江海州会自责。 付宽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江海州是有意在保护自己,所以不能因为一次酒就功亏一篑。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付宽闭上眼,用力咬住了被子,强迫自己背起了《岳阳楼记》…… 江海州起身,站在床头,搓着手指想来一根烟又阻止了自己,他看着床上闭着眼的付宽,垂眸让自己冷静了会儿,做了几次深唿吸之后终于平復了下去,眼里恢復了清明,“十点了,我给你吹头髮。” 第76页 付宽身体轻微瑟缩了一下,没动。 江海州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很想告诉他自己还不如他,自己刚才在厕所已经……过一遍了。 可还是低估了付宽对自己的诱惑力。 可能是心理作用,明知不可以吃天天看着馋得慌吧,江海州暗骂自己没出息。 要是付宽灵魂就那么单一纯粹他或许还没这么飢渴,偏偏付宽性格很吸引人,那种强烈的反差最能勾起人心底种种难以言说的念头…… 他想把这个人揉碎了看,每一部分都看个遍,尝个遍。 江海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拿过吹风机,一边插上电,自己坐在床上拍了拍大腿,“躺过来。” 付宽枕在他腿上,也渐渐平静下来,拿起手机玩消消乐。 修长温暖的手指穿过自己发间,带起阵阵酥麻的感觉,付宽眯了眯眼,一脸惬意。 【系统消息】:好友验证通知。“顔のない男”请求加为好友。验证消息:见面礼满意吗? 什么见面礼?付宽一愣,点了同意。 fk:请问你是? 顔のない男:给你找回星星的那个人。 fk:哇,是你呀!太感谢你了!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会难过好久的! 付宽想了想,发了个200的红包过去,虽然在他眼里那些星星是无价的,可是要是再给多一些,很可能被当成有什么企图。 顔のない男:你对陌生人都这么大方? fk:欸? 顔のない男:两百太多了。 fk:你怎么没点开就知道?! 顔のない男:以后有困难,随时可以找我,24小时。 顔のない男:任何事情都可以。 fk:…… 虽然很自恋,但仅仅一面之缘就这样说的话,自己也太……太走运了。 fk:谢谢你啦,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付宽,你呢?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发过来一个名字,然后迅速撤了回去,但付宽还是看到了。 江海州停下手里的动作往付宽手机上看时就看到一条撤回的消息,挑眉问道:“谁啊?” 付宽怕江海州担心自己,不让自己以后给他送礼物,就没把星星的事告诉他。 “不知道。”付宽头髮被吹干了,他抬手搂住江海州低下来的脖子,看着江海州温润的眼睛,手指碰他的睫毛。 江海州迅速眨眨眼,捉住他的手,“躺进被子里去,答应你的事明天就办。” “明、明天?”付宽没想到这么快,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你说的,小混蛋,想反悔?” “没。”付宽声音弱了下去,不好意思极了。 “啧,这小样儿。”江海州给他盖上被子,在额头亲了一口,“乖,早点睡。” 付宽瞪大了眼睛,拉住要走的江海州,“你,去哪?” “我睡沙发。” “不行!”付宽勐地拉了一下江海州,后者没想到付宽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被拽倒在了床上。 江海州:“……” “你胆子不是不小,是越来越大了!” 付宽勐地凑过去抱住江海州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我不管,你要,陪着我,不、不许走!” 江海州心头一跳,被付宽这幅样子萌的心口都快化了,他故作不耐烦的挑眉,“不听话了?” 付宽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瘪瘪嘴,“就是,不许走!” 江海州贴着人耳朵低声问:“我不走,万一把持不住,把你给上了怎么办,嗯?” 付宽不说话,紧紧搂着江海州的腰。 江海州嘆了一口气,摸着付宽后脑勺的头髮好半晌,“我可是喝酒了。” 他扳过付宽的脸,在人嘴唇上咬了一口,“闻到了吗?” 付宽反过来亲了他一口,“我也,喝了。” 江海州唿吸一滞,勐一瞪眼,“你现在谁也治不了了是不是?!” 付宽又赶紧埋头当鸵鸟。 江海州哭笑不得,把俩人身上的被子盖严实,在他头上亲了亲,“得了,睡吧,小弟给您暖床。” 付宽没说话,在江海州胸口蹭了蹭,脸上都是洋溢着的幸福。 …… 孔骁在理髮店做头髮,指定的一个理髮师长得挺帅,和江海州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但江海州的血统过于特殊,这些人甚至连低配都够不上。 理髮师在整理孔骁鬓角的时候,手指似有若无的擦过他耳朵。 孔骁半眯着眼,伸手勾住了理髮师的指尖,懒洋洋道:“强哥,坐太久肩膀都酸了,你帮我捏捏呗。” “好。” 身后的理髮师摘下手套,仔细的捏起了孔骁的肩膀。 他手法算不上正规,一下一下的揩油,不过正合了孔骁的意,后者眼睛眯了起来。 “强哥,你说江海州怎么会喜欢那种娘们唧唧的小屁孩呢?” “哪个?” “八中的付宽。”孔骁嗤笑一声,“狗屁不懂的崽子,估计性取向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不知怎么就勾搭上我家州州了,操,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77页 理髮师捏完了他的肩膀,开始把手伸进他的衣领里轻轻揉按着。 “他当然比不上孔小少爷。” “那是自然,那小孩儿长得也一般,照我比差远了!” “是,小少爷长得这么漂亮,谁都比不上!” 理髮师嘴上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轻嘲,那个付宽,他去八中发宣传卡的时候见过一次,长得实在是惊艷,那种出众是纯天然不加修饰的,那是必然在以后要搅动风云的人物,孔骁这种小小年纪就在脸上化妆还动刀子,脑子又不好使的,也就适合待在这了,格局太有限。 而那个小孩儿什么性格他不了解,但人小就是好调教,还容易听话,好好待着养着,以后路子宽着呢。 换他是江海州,也肯定选那小孩儿,还不是弄到手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肯定护的好好的不让别人碰一下。 孔骁按住了胸口的手,往上看了他一眼,“你把我摸的有反应了,怎么办?” 理髮师勾唇一笑,“更衣室没人。” 孔骁站了起来,跟着他进了更衣室,解开了自己裤子的拉链。 他抓着理髮师的头髮,闭上眼睛,想像着是江海州在服侍自己……最后一刻发泄出来时,眼里却都是浓浓的妒意。 付宽!都是付宽!要不是他,江海州一定不会和自己绝交,完全屏蔽了自己的消息,还他妈的在道上宣布他们俩老死不相往来! 自己现在都不敢出门,都是看自己笑话的! 他早晚要把江海州弄到手,让付宽这个贱人遭报应! 手机突然有视频发过来,他打开,脸色瞬间变了。 是他找的那几个人,横七竖八奄奄一息的躺在一间昏暗骯脏的废气旧仓库里,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面目全非,浑身鲜血淋漓牙齿碎掉好几颗。 视频里没有其他人,但却有一个声音突兀的传出来,蕴含着浓浓的威胁警告,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意。 “没有下次,不然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孔骁一个哆嗦,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一片惨白,手机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理髮师停下动作,给他捡起了手机,脸色一变,语气里有着骇然:“这……” 孔骁像刚回神一样把手机抢过来,上面是一连串的消息,自己家的地址,父母的工作单位,自己每天行走的路线,喜欢去哪里吃饭去哪里做护理,甚至他妈的自己约炮的次数对象是谁都一清二楚! 理髮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店铺名,一瞬间看向孔骁的眼神充满了戒备,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孔少爷,我们以后……” 还是少来往吧,您怕是惹上硬茬了! 孔骁汗毛倒竖毛骨悚然,感觉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随时随地的盯着自己,监视着自己,自己所有的隐私所有骯脏龌龊的心思全部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他跌坐在地上,全身浮起了一层冷汗。 …… 付宽是在江海州怀里醒来的,他睁开眼,就看到江海州赏心悦目的睡颜,睫毛精乖巧的趴在那,又长又翘。 真好看。 光是这张脸就让人流口水了,付宽忍不住亲了人一口。 那对睫毛精抖动两下,江海州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眼床头的手机,还不到七点。 他搂了搂付宽,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轻声道:“再睡儿会。” “我要,尿尿。”付宽把他的胳膊拿开下床。 江海州在他起身后,翻开被子看了一眼,嘆了口气。 江阿姨已经起来了,正在客厅做瑜伽,看见他眼睛一亮:“小宽宽,昨晚过得怎么样?你还能走哇,那江海州他?天吶你们不会是……” 付宽:? 江海州站在门口,呵欠打到一半,神情微妙。 “你又乱想什么?” “昨晚……” “什么也没发生。”江海州摊手,“单纯的闭上眼睡觉。” 江净的表情很遗憾,“可惜了呢,我去准备早餐。” 江海州:“……” 他和付宽对视一眼,小东西哪怕再纯情此时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了,脸羞得通红,“我!我去,洗漱!” 江海州伸手勐拍了下额头,要死了! “今天的行程,照相,健身,还有什么?”江海州把牙膏挤在一支新牙刷上递给付宽。 “都行,听、听你的。”付宽接过牙刷,挤了一下江海州,在他腰部抓了一下。 江海州没防备,漱口水一下喷进了水池里。 江海州:“……” 付宽在那咯咯咯的笑,摸着手里龙猫胖胖的身躯,眼里都是狡黠顽皮的笑意。 昨晚付宽就发现江海州给他的洗漱工具都是龙猫的,难道江海州也喜欢龙猫?可是他的东西风格都很简约,有的又很……骚气浮夸,总之没有这么萌萌的可爱版本的。 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江海州拍了一下他的头,“当然是给你准备的,早知道你来就备好了,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在这住下。” 昨天他问小东西自己要怎么感谢他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付宽想和他拍照,而且说的特别羞涩,应该是要那种有点儿尺度的艺术写真。 第78页 江海州早就想在他们之间留点什么见证了,怕付宽害羞就一直没说,他认识靠谱的摄影,照片洗好不会留底,保证只有他和付宽有,别人都不会有备份。 付宽回家换了身衣服,江海州说照相馆也有衣服,就是会和别人雷同,所以俩人决定只穿自己的。 江海州联繫好了人,很快俩人就开车过去了,他给付宽系好了安全带,开车很稳。 付宽翻开手机,偷拍了江海州,他的相册里都是江海州,几乎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空间,各种角度、表情、动作,全都帅的没有死角。大部分都是自己偷偷拍的,有时后者发现了就会故作凶神恶煞的看他,但是他一点都不怕。他知道江海州对自己最好了,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 他越相处就越喜欢这个人,越幸福就越害怕失去。付宽想,只要能一直和江海州在一起,要他做什么都行。 “想什么呢?” “啊?没。”付宽揉揉眼睛,“坐老,司机,的车,犯困。” “老司机?”江海州挑眉。 付宽扑哧笑了。 “你啊。”江海州无奈的摇摇头,“一会儿去给你买衣服吧。” “情侣装,吗?”付宽眨巴眼睛看他。 “行。”江海州目视前方,嘴角弯了弯,“别看我,容易分心。” 付宽不再明目张胆的看他,还是会偶尔偷偷看上几眼。 车里安静下来,付宽翻开手机的微信,他没有设置消息提醒,因此只有点开软体才能看到消息。 那个男生撤回消息后就再没有给他发,“顔のない男”,付宽不懂日语,他查了一下,是“无脸男”的意思,帮他找星星的人叫这个网名。 昨天他看到了撤回的消息,是“甄赤玄”三个字。 好像小说的人名,也不知道网络上有几分真,不过那人还真是不错呢,善良又热心肠,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第27章 执事 江海州带着付宽到了照相馆,因为不是毕业季,人并不多。 “来了。” 负责拍照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江海州告诉他这是个直男。这男的爱好就是摄影,这家店又是合伙人开的,他手里的尼康还是江海州借给了他部分钱买的。 摄影师长得阳光帅气,应该是江海州事先打好了招唿,知道有付宽这号人,而当看到付宽时还是愣了一下。 “?”江海州挑眉看他。 “有福气啊。”男人未敢有太多表情,感慨着拍了拍江海州肩膀,语气揶揄。 江海州笑了笑,不免有些得意,“是吧,性格超级可爱。” “女孩儿?” 江海州像看智障一样白了他一眼,“什么眼神儿。” “抱歉啊,长得太漂亮了。”摄影师尴尬的咳了咳,“取景有什么计划?” 江海州看向付宽,“有什么想法没?” 付宽眨眨眼,他想了很多地方,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学校操场,还有川味香火锅店,红泥小火炉米线店,海洋书社,校门口的便利店,江海州带他去过一次的麻将馆…… 好多地方呢,好多地方都有江海州和他的足迹。 他扯了扯江海州的衣服,后者弯下腰,听他把这些地方说了,弯了弯眼睛,“都听你的。” “好。”付宽笑了起来。 “还有。”江海州忽然嘴角一勾,和他暧昧的咬耳朵,“要不要拍全裸写真?” “啊……”付宽瞪大了眼睛。 江海州以为自己吓到他了,赶紧摸了摸他的头,谁知付宽有点失落的捏自己衣角,显得有些侷促道:“我,身材不好。” “哈,挺好的。”江海州搂着他肩膀,挑逗的口吻轻声道:“跟玉石一样,又白又滑。” “……”付宽把脸埋进他胸口不说话。 “那拍吗?”摄影师问。 “不拍,孩子害羞。”江海州拍着付宽的后背,“以后再说。” 他们拍了好多照片,还有那种动作很亲密的,像接吻和躺在床上的,还有那种小东西穿着毛绒绒睡衣,带着可爱的小尾巴的…… 江海州期间去了两次厕所,被摄影师嘲笑了一番。 “还好吗兄弟?自从认识这小孩,是不是卫生纸不够用了?” 江海州点了根烟,“直男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也不是不腰疼。” “什么意思?”江海州看他。 “是你告诉我了他是个男孩,不然我估计也得中招。”他说着就看江海州眼睛眯了起来,赶紧做举手投降状:“我这不是没有嘛!我哪敢对你的人有一丁点想法啊!” 俩人拍完差不多中午,江海州看付宽有些累了,准备带人去吃饭。 “来我这拍毕业照免费啊。”摄影师很高兴的样子,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啧啧有声的欣赏,“真好看,我能不能……” “不能。”江海州看了他一眼,“敢挂一张,这个店就别想要了。” “好好好,不挂不挂!” 第79页 付宽看了看摄影师,弯了弯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一样抓紧了江海州的手。 因为开车很方便,俩人就去了比较远的一家烤肉店,付宽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海州给他烤,全程都不用自己动手,像个小少爷一样。 江海州忽然就想起俩人可以cos那个《黑执事》,很火的动漫,他是不看这些东西的,但刘扬那大老爷们竟然很喜欢,还经常截图发群里。 现在的付宽刚刚好,以后长个子就拍不成了。 他把这个想法和付宽说了,尊重他的意见。 付宽也看过那个动漫,当即表示同意。但毕竟镇子上没有那种大规模的漫展,他们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江海州联繫了好几个人才借到衣服,有些零件还是市里的人开车专门送过来的,好生折腾了一通,最后好在道具都很齐全,差不多下午过半就可以拍。 江海州把肉放到餐盘里,付宽和他挨着坐,一直低头乖巧安静的吃着。 “小不点。” “嗯?” “没事儿。”江海州看着他,“吃吧。” “怎么,了?”付宽反而停了下来。 “真没事儿。”江海州笑了,“看你可爱,想叫叫你。” 付宽眨眨眼,把刚夹起来的一片香菜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屁孩儿!”江海州瞪了他一眼,还是把香菜吃了。 付宽就低头吃吃的笑。 “哪来的香菜,我不是没点么。”他知道付宽不喜欢吃,和他吃饭的时候从来不点香菜。 “好像是,夹带。”付宽突然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道:“江。” “嗯?” “除了,孔骁,还、还有别人,吗?” 这个问题问的十分的突兀,甚至可能付宽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什么。他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怕自己惹江海州不高兴,咬了咬唇。 江海州沉默一瞬,“没了,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和我搭讪。” 付宽嘴角勾了勾,突然就语气淡漠道:“他不是,有胆子,是没脑子。” 江海州愣了愣,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他总觉得付宽对孔骁的敌意似乎不仅仅是醋意,还有一种,怎么说呢,像是自己珍视的宝贝被他伤害了的仇恨……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俩小孩儿的交集不就是自己么,莫非? “付宽。”江海州严肃了起来,“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找过你?”或者是说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让付宽担心了? 付宽摇头。 “以后任何人想伤害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准瞒着我,听见了吗?” 他摸了摸付宽的胳膊,恢復的很快,他虽然给付宽买了很多祛疤膏,国产的进口的医院的美容院的,但当时的伤口有些深,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付宽的皮肤本就白皙细嫩,这伤就特别明显。 “听见了。”付宽把胳膊缩回去,心想,自己不想成为江海州的软肋,不想每天都躲在他身后像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一样,他想和江海州并肩飞翔,去很高很远的地方。 而且那些祛疤膏很好用,只是自己没有听话的一直涂,他想留着这个印记,时刻的提醒自己,江海州是自己的,任何不开眼的人都休想蓄意接近,更别想有什么滑稽的想法。 …… “你们简直就是塞夏真人版,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拿着道具服的人本来不想借,因为不知道“夏尔”什么样子,碍于江海州的面子才不情愿的把东西带来了,在看到付宽之后眼睛一亮,直接就打车回去把一些例如六芒星锁链之类的周边取了过来,还带了一位后期修图人员。想想也是,江海州的人,肯定差不了啊! 人很多,付宽有些拘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江海州丢脸,全程一直紧紧地跟着他。 “尽量还原吧。”江海州看了眼付宽,“他个子长得很快,现在不拍以后没得拍了。” “很还原很还原!长得好就是最大的还原!” 妆娘拿来了一副新美瞳,还是异色的,然后把付宽的刘海梳到一边,挡住一只眼睛。他皮肤好的完全不用后期的磨皮美白什么的,粉都不用涂,换好主仆装就可以上场了。 “给我,看一下,原图。”付宽说。 “好的。”旁边一群人帮着忙活,好像帮新娘子上花轿一样。 摄像师看了布景和动漫图,把江海州拉到一边,“你和付宽说一下,一会儿表情最好到位,这个夏尔的人设是高冷傲娇的,你家小孩儿是乖巧可爱型的吧?” 江海州摸了摸下巴,“没事儿,他怎么拍都行。”不想强迫他。 付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化妆间出来,江海州唿吸一滞,的确有种看新娘子的惊艷,还多了强烈的异次元冲击。他心脏跳得有些快,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孩儿……这小孩儿带给自己太多惊喜了,在这个他本以为永远不见天日的小地方,真是让自己发现了一块宝藏。 付宽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胸前是白色的领花和深紫色的领结,黑色的帽子上飘逸的黑羽活灵活现,下半身是马丁靴系列的小皮靴和短裤,腿中央有用铆钉相连接的黑色皮带,裸露的大腿白的刺眼,有种待人凌虐的美感,像个尊贵又暗黑的小女王。 第80页 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 江海州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燕尾服,嗓子有些发紧,“开始吧。” “好好好开始开始!准备了啊打光的呢,山子你过来啊快点儿!” 大家像刚回过神一样,很多人纷纷掏出手机,被江海州扫了一眼就讪讪的塞了回去,但还是有人偷拍,毕竟如此还原的跨次元人物非常罕见,他们不能外传还不能自己悄咪咪欣赏么。 付宽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呆滞,看到江海州过来时才眨了眨眼。 “怎么了?”江海州问:“不舒服?” 付宽摇摇头,“你,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江海州平日里的衣服穿得都太随便了,完全没有一丁点打扮自己臭美一下的觉悟,如今换上了如此绅士的燕尾服,配合他修长的身形,长腿细腰……这样看江海州,冲突非常大,让付宽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比当年更加懵懂的时候看到哈利波特还要心动。 想……想扒掉他的衣服,扒光他去亲吻他……想和他做更加亲密无间的事。 江海州笑了笑,“放松。” “好。”付宽舒了好几口气。 “第一张拍赛巴斯给夏尔繫鞋带吧,大州单膝跪地,付宽把脚放在大州膝盖上,特写在付宽,眼神儿记得高傲一点。” 付宽比了个ok的姿势,摄像师一就位,他刚才还乖巧可爱的样子一瞬间就变了。 江海州单膝跪在付宽面前,付宽把脚踩了上去,眼里的笑意消失不见,变得异常冷傲,异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跪在他身下的“僕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来,似是嘲讽,又似乎是别的什么东西。 此时他就是那个背负着仇恨的孩子,活的压抑,倔强,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这个缔结了契约的魔鬼,哪怕这个人是魔鬼,但是他现在会保护自己,臣服自己,只属于自己,是自己的物品,私有物。 江海州听到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他很想抬头看付宽是什么样的,他担心付宽被周围的人嘲笑。 “操啊!下一张!” “妈的……”有人嘀嘀咕咕,“没白来,他们估计后悔死了!” “能存吗?”有人道:“我回去拿给他们看看!” “群里都炸了,阿辰缺模特,要不……” “不行,大州不干,不然早去了,他根本不回市里。” “那太可惜了吧!”有人道:“这绝壁女装大佬,出图必火啊!” “嘤嘤嘤,大州不喜欢张扬,咱还是圈地自萌吧。” 拍照的人声音在隐隐发抖,周围偷拍和议论声不绝如缕。 江海州更加疑惑,他抬起头,忽然就瞳孔一缩,刚好和付宽俯视的眼碰撞到一起,付宽手指突然插入他的头髮,嘴角的弧度扩大,缓缓凑近他的脸,和他鼻尖相贴,眼里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色彩,冷漠,霸道,睥睨一切,目空一切…… 江海州和他对视着,在那只漂亮的眼睛背后,隐约又看到了卑微,绝望,害怕,脆弱。 他孤注一掷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他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全部。他强撑着一张孤傲的面孔,用自己所有的自尊留住这个魔鬼,哪怕下一刻就要身处地狱,这一刻,这个魔鬼只属于自己…… 江海州唿吸暂停,喉结不安的滚动着,忽然就捧住付宽的脸,缓缓移动头部,在几乎贴上他的嘴唇时停了下来。 “绝了!”摄像师差点给跪了,他姿势扭曲的拿着相机从俩人旁边起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布景板上,“牛逼牛逼,这眼神儿,简直就是穿越!这孩子以后去演戏可以,太牛逼了!” “给我看看!”江海州赶紧凑到镜头前。 江海州垂着眼一张张的翻看,心跳很快,这种感觉很奇异,照片里的付宽是陌生的,那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成熟高冷的气质让他觉得无比的惊艷,他深唿吸几次,感觉下头有隐隐抬头的趋势,他有些烦躁起来,觉得这些人无比碍眼,他想现在就把小东西压在地上,把他身上的小礼服一件件脱掉,让他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自己要好好的惩罚他!弄哭他! 他叼了根烟,去卫生间“散散心”,不然没法拍下一组。 付宽摘下帽子放在一旁,走到摄像师身边。 “江,干嘛去了?” 摄像师愣了下,还没从刚才他的眼神里走出来,竟然是后退了一步。 付宽脸上露出了一个比较促狭的笑容,带着点儿轻嘲和戏嚯似的,和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躲什么?” “没有。”摄像师擦汗,这种莫名的气势是哪来的,是人靠衣装还是藉机暴露?他不敢多想,“他去厕所了。” 江海州用冷水沖了把脸,思索了一秒该不该动手解决一下,年轻人就是他妈的不抗撩,付宽不就是用那种眼神儿看了自己一眼么,不至于啊。 他无奈的嘆了口气,忏悔一番后还是没忍住把弟弟掏了出来。 他这边刚动作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谁啊?”江海州蹙眉,“有人!” 第81页 他一脸不耐烦,声音里透露着兇狠的警告。 正常情况下外面的人肯定退却了,哪怕是不知道江海州在里面的也不会再挑衅敲门了。 可这人却没有。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江海州打开门,“你他妈——”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付宽推门进来,抬手就往前推了他一把。 江海州往后趔趄一下,差点摔到地上,慌忙用手撑着水池边,弓着腰,姿势怪异,很是难受。 “你……” 付宽没说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反手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江海州后退到了墙上,莫名的就有些紧张。 付宽看着他,眼里带了笑,声音还是温软怯懦的,显着特别违和。 “我问、问别人,你去哪了,他说,你在这。” 他歪着头,看起来是满满的天真,“你来,不只是,上厕所吧。” 江海州站不起来,他苦着脸,“小祖宗,回去等我。” “我,帮你呀。” “不行!”江海州这股子劲儿快被付宽吓得没了一大半,剩下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为什么?”付宽一点一点上前逼近他,一直到了他身前,然后缓缓低下头。 江海州无奈的看着他,难得的臊了起来。 第28章 李论 “那么,难受,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付宽伸出双手,轻轻扣住了江海州的胳膊,闭上眼亲他的嘴唇。 “江,你真,好看。” 江海州别过脸,垂眸遮住眼底的狼狈,就听付宽很轻的笑了一声,有点顽皮,又有点恶劣。 “你会,憋坏吗?” 江海州没出声,看着他,这张小脸儿此刻都是陌生的感觉,隐隐又很刺激,刚才还没压下去的欲望再一次翻腾起来,更加剧烈。 他舌尖抵着上牙,微不可闻的抿了抿嘴,接着突然就勐地伸出手,箍住付宽纤细的腰,撬开他牙缝亲吻起来。 付宽闭上眼,抓紧了江海州衣服,顺从的任他施为。 江海州一只手顺着他腰肢往下,扣到了小屁股上。 付宽一顿,勐地睁开眼,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没反抗。他眼里都是懵懂,间或闪过一点预料到什么的清明,然后愈发的顺从起来,靠进江海州怀里。 这是一个“默许”的姿态,江海州不知道付宽到底懂不懂那种意义上的暗示,但他觉得自己此刻快要爆炸了! 揉捏几下手里绵软又充满弹性的触感,付宽眼里很快出现了氤氲的水雾,又被江海州吻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哭过一样。 江海州把人按到自己胸口,伸手捂住他另一侧耳朵,付宽抓住他的手,直接用他的手把自己的助听器拿了下来。 付宽想听江海州压抑着的轻喘,其实他另一侧耳朵能听清,故意让江海州以为他听不清,付宽想,自己也算是有心机了。 江海州顿了顿,放开他,解开自己的裤子动了起来。 付宽要帮他,被他阻止。 江海州半眯着眼看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最后的警告,“别乱动,我对你没那么大自控力。” 付宽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直接弯下腰,对着那玩意亲了一下。 然后…… 二弟直接打了个喷嚏,狠狠一抖,口水喷了付宽一脸。 江海州勐地伸手扣住自己眼睛,脸上有汗珠沁出来,他满脑子都是“冷静”这两个字,他不敢睁眼不敢看付宽,怕当场鼻血四溅脑浆迸裂。 付宽拿出纸巾淡定的擦脸,然后去洗手池那里洗了洗,紧接着若无其事的看向江海州,“还,拍吗?” “拍……”江海州声音艰涩,像被什么掐住了嗓子一样。 “你怎么,了?” 江海州:“……” 他看付宽淡定的小脸儿,那天真无邪到几乎透明的面孔,很想知道是自己出问题了还是付宽出问题了!这孩子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咽了口唾沫,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我要跟你说个事。” “嗯。”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情不,自禁。” 神他妈情不自禁! “没有下次。”绝对不能有下一次,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再来一次他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放过这孩子! “嗯。”付宽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听话的样子看得人快要疯了! 这让他还能说什么?!这小孩儿自己要看住了,不然以后长歪了他能自己把自己打死! 江海州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小东西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的,对自己做是纯粹的喜欢自己,像最初俩人认识的时候他受伤去付宽家里小孩儿就眨巴着眼睛可怜吧唧的看着他那副可人疼的小模样…… 他嘆了口气,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绝对不能过火!不然他怕是会后悔到一头撞死! 江海州把人搂住,这次无关欲望,只想单纯的抱抱他。 小东西对自己这么信赖,好在……好在自己能做个人,对得起他。 第82页 “以后老实点听到没?”江海州沉着声,语气恶狠狠兇巴巴的,“不然再也不理你,不信你试试!” 付宽抱紧了他,“我听、听话!” 他怯生生的声音又恢復到了从前那个软哒哒的样子,最怕江海州不理自己,那自己肯定要哭死了。 现在他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只被江海州这么一吓唬。 后者心里立刻就软的不成样子,小东西最怕自己不理他,每次自己这样一说这孩子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他赶紧柔声安慰,保证永远不会不理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两人这样抱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只敲了两下,像是猜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似的,只是做个善意的提醒,没敢出声。 江海州这才勐地反应过来,拍照还没结束,还有其他好几套衣服,既然付宽说还要继续拍,俩人也不好意思让大家等太久。 “好了,今天放过你!”江海州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有些没面子,小东西越来越不好弄了。 “嗯。”付宽看着他,笑了笑。 “啧。”江海州捏了把他下巴,“坏东西。” 付宽笑出声来。 “江。” “干嘛?” “我舔了。” “……什么?” “我、舔了,一下。”付宽说,“味道,怪怪的。” 偏偏付宽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一片纯净,清澈见底。 江海州:“……” 他头疼的揉揉眉心,觉得胸膛里有一团火不停的灼烧着,仿佛要把他变成灰烬。 不敢再碰付宽一下,也不想在厕所深唿吸,憋得脸色黑的难看。 “出去出去!” 破厕所不能待太久,外面一群人等着,虽然已经他妈的猜到他们俩或许会发生什么事儿了,但是实际上没有啊,他就被亲了那么一下! 就一下他就泄了! 江海州开始怀疑人生,很沮丧。 他持续黑着脸出来,带着面无表情的付宽,俩人就跟刚吵完架一样。 “咋了兄弟?” “没事儿。”江海州不咸不淡的应了句。 “没爽够吗?” “是啊,不然你让我爽爽?” “不了不了。”那人连忙摆手,惹不起惹不起。 接下来的拍摄江海州有些漫不经心,始终进不了状态,不过他那副淡漠慵懒的样子配上这张高级脸看向镜头时倒也合适。 摄像师看出了他的状态,忍不住说了句,“你怎么不看他,你俩得有互动呀!” “知道了!”江海州没好气。 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他妈自己从来没看清过付宽的人设还是付宽自己崩掉的。 这小孩儿怎么越来越会撩了,还他妈……还他妈亲自己的鸡儿。 亲的鸡儿梆硬。 不,都尼玛亲软了,软了! 俩人终于拍完,换好衣服出去,江海州才有了一种终于松口气的感觉,今天对自己来说真是个巨大的挑战,比自己连续打了好几场架还累。 付宽坐在了副驾驶,小脸儿还绷的紧紧的,看起来特别紧张。 “你,生我气了?”他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点儿恐惧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刚才把江海州逼得那么狼狈的小坏蛋,无辜的让江海州以为刚才厕所里那个付宽被魂穿了。 “以后不能这样了。”江海州很严肃,严肃的抽着烟,一脸沧桑的看着他,企图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付宽把烟抢过去叼在了自己嘴上。 江海州:“……” 为什么这么皮,皮这一连串真的很开心吗? 付宽垂着眼,安静的看着他,好半晌突然笑了,“江海州。” “……”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面对面听到谁敢叫他全名了,听得他一个激灵,付宽这甜甜的小声,差点又让他石更了! “我想让你,好受一些。”付宽把烟从窗口直接扔了出去,“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是,瓷娃娃,很快,会长大。” 他手指轻轻敲着车上的一个龙猫摆件,“你,改变了我,很多很多。” 看他难受,付宽也难受,看到江海州受伤,听到江海州差点被坑害,他甚至想哭,他知道自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但为了江海州,他肯让自己改变,变得越来越坚强,懂事,越来越能够配得上江。 对不起,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亲近他,不想被他疏远,害怕被他推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都想和江海州一起面对。 你带着我走过一路风雨,我要做为你撑伞的人。 江海州看着他,忽然就心里很异样,并不是那种反感厌恶排斥的,而是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自己心脏,让自己唿吸都困难起来。他总结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归功于这十多年来没人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过哪怕一句要风雨并肩的话,哪怕对象是一个三观未定型未定性的少年。 有些看似坚强冷硬的心,其实异常柔软异常容易被温暖,因为那里之前从未有人真心实意的涉足过,是空空如也的。如今有个人彳亍瑟缩着,但步伐却坚定不移,他踏进来,擦去狼藉的灰尘,把自己的心放在了旁边,挨得紧紧的,像极了个迷路且穷途末路的旅人抓住了稻草。 第83页 有些少年人最难能可贵之处,就是他在还不知什么是孤独的时候,把你当成了唯一能逃避孤独的港湾和倚靠。 江海州想,世事无常有变迁,他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像真空中娇艷的玫瑰能青春永驻,他也想把美好留在最动人的时刻,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和心跳,最安静最动人的羁绊和牵引。 他在车里安静的和付宽坐了一会儿,俩人谁都没说话,很有默契的听着车外吵闹的行人喧嚣和鸣笛声,车内愈发平稳的唿吸声,静悄悄的体验时间流逝,脑海里似乎放空了,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抛开。 过了良久,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勐地回神,付宽也似乎被吓了一跳。 “嗯?要我去?行吧。” 江海州挂了电话,看了付宽一眼,那句“我有点事先送你回去”刚要脱口而出,不知怎么的就换成了“刘扬朋友出事了,找我过去,你去吗?” 付宽眨眨眼,“方便吗?”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想跟着我就去,”江海州发动车子,“不过做好辣眼睛的准备,可能会看见点少儿不宜的。” “没关系,你把我,眼睛蒙住。” “哈!”江海州突然就看向付宽,“你现在说话好像比以前顺口不少了啊。” “是吗?”付宽笑了笑,“我没注意。” “哎,是的。”江海州说,“就这四个字你以前起码得停顿一下吧。” “我查过,这东西算心理……,不过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在哥这儿不存在什么心理恐惧症,哥给你配无尽名刀。” 付宽捂着嘴咯咯笑了,“我会,变好的,越来越好!” “必须的!”江海州摸摸他的头,“一会儿跟着我,觉得不舒服随时跟我提。” 他们来到了一家黑旅馆,没有正规营业执照,店面也十分破旧,脏乱差覆盖了人的眼球,这是一家小平房,墙壁上的劣质琉璃瓦马赛克已经掉了一地,地上都是垃圾和酒瓶,不远处还有几个水泥坑。 门口有洗脸盆,里面的水黑乎乎的,肥皂很脏,毛巾搭在铁支架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江海州随时关注着付宽,看他没露出什么不适来便放了心,同时也有些惊讶,付宽的家他不是没进去过,干净整洁,装修的和大城市风格并无异同,处处充满了精緻的味道。而且这个小孩细皮嫩肉,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哪怕没有过分溺爱,生活条件摆在那里,看到这样地方眉头都不皱一下也是难得。 旅馆内灯光很暗,昏黄的灯泡吊在低矮的顶棚上,上面煳了一层蛛网,门口一个中年妇人在里面昏昏欲睡,前方一个小玻璃柜里摆了几盒避孕套和烟,玻璃碎了一角,用胶布粘上的。 江海州手指扣了扣柜檯,“胡小军呢?” “啊?!”那妇人一下子坐正了,她似乎认识江海州,很热情的扯着大嗓门道:“在里头呢,我儿子等你半天了!说你能解决!孩子,姨也没啥好东西能给你的,这两包烟你拿着!千万别把警察叫过来啊!他爸胳膊让扒苞米的机器给绞折了,小军儿下一年的学费都靠着这个店呢!” 江海州眼皮动了动,把烟推了回去,“警察不会来。”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的脸色还挂着泪痕,看样子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浑浊沧桑的眼里都是疲惫和担忧。 江海州也没安慰,在弄明白事情之前他一向少说多做,带着付宽往里走,迎面碰上了刘扬。 “哥,这么快,我正要出去等你呢!”刘扬也看见了付宽,有些诧异,但还是没说话。 “说下怎么回事儿。” “也不算大事儿,主要是这黑店怕闹大招来条子嘛!”要是江海州来,哪怕解决不了也不会让事情太难看。刘扬给江海州点了烟,“胡小军是我同学,他马子被人睡了,这逼叫韩伟,这个韩伟倒没什么能耐,关键是他和李论关系好。” 江海州挑眉:“李论谁?” 刘扬:“……” “我的哥,您这是什么贵人的记性,不是您让我们八中的看着点别让人欺负李论么……” 江海州下意识看了付宽一眼,像是解释般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刀疤让我罩着点他,好像是刀疤亲戚,是个挺乖的小孩儿,在ktv给我点过一次烟。” “他不像是惹事的人,怎么?这次是拿我名头去睡别人马子了?” 刘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还是道:“说不好啊哥,您怎么把他也带来了,里边儿太脏了。” “没事儿,我在这他怕什么。” 江海州进去才他妈明白过来刘扬说的“脏”是什么意思。 狭窄的小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老电视机就没别的东西了,连窗户都没有,小破床上床单都是黄色的污渍,不知道有多少别人没洗干净的子子孙孙,这也不算什么,江海州不是没见过。 关键床上一个女孩抱着被子在哭,露出来的身体没有遮挡,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直打嗝。地上有个光着身子的男生,已经被打的浑身鼻青脸肿看不出长相,但看起来就很老实,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能睡了人家“有妇之夫”的人。 第84页 “州哥。” 一个长得有几分帅气的男生站出来。 “李论?” “是。”李论点头,看了眼旁边的付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认识付宽,也听说了学校里的一些传言,但似乎没想到付宽这种乖乖的好学生真的会和江海州混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啊。” “州哥,这小比崽子睡了我媳妇还他妈不承认!” 胡小军显然已经气得不行,说完又上去踹了地上的韩伟两脚。 韩伟被踹到墙边,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抬头。 江海州把嘴里的菸头拿下来,旁边有人伸出手,江海州把烟往那人手心里按灭,没说话。 他不说话,没人再敢吱声,气氛就这样僵持起来。 付宽往前走了两步,挡道的人都自觉让出了地方。他把韩伟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看了看,又走到韩伟面前。 “州哥……” 刘扬刚想说什么,江海州摆手示意他闭嘴。 付宽蹲了下来。 韩伟微微抬起头惶恐的看他,脸上还有半个鞋印。 付宽眉头微蹙,拿出兜里的手帕在他脸上擦了擦。 韩伟瞳孔一缩,浑身颤抖起来,看向付宽的目光里全是余韵未消的恐惧混合的难以置信。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不见了,鸦雀无声。 刘扬为付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江海州面前,给另一个男人擦脸……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江海州的人,身上贴着有主儿的标籤,而且这个主还极其不好惹吗?他是想韩伟快点死吧?! 刘扬根本就不敢去看江海州的表情。 付宽站起来回到江海州身边,扯了扯他衣角。 江海州弯腰听他说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 “我知道了。”江海州点点头,突然就搂住付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付宽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嗔怪的看了江海州一眼。 江海州指了指自己的脸,深邃的眼睛逼视着他。 付宽看了看周围,那些人都想看又不敢看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搂着江海州的脖子,踮脚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 江海州确定了自己的所属权,心里那点酸酸的醋意平衡起来,他看向胡小军,“你媳妇是不是压根不喜欢你啊。” “州哥……”胡小军完全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闻言还是忍不住反驳,“我们感情很好的,都是这个人勾引!州哥,这事儿传出去我在道上还怎么混,您可得帮我做主啊州哥!” 第29章 想法 “州哥!” 李论要说话,不知道怎么的却是先看向了付宽。 付宽蹙眉,下意识摇头,李论微不可闻的愣了一下,看出了付宽是在提醒他别说话,多说多错,他随即把嘴闭上,脸渐渐红了。 他想起付宽刚才亲人的样子,以前就知道付宽好看,但一直也没觉得有传闻那么夸张的程度,今天看他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还带着点儿和他平时样子完全不相符的害羞和媚态去亲别人的时候,那种雌雄莫辩的惊艷就异常明显,让人觉得这狭小的空间热的不想待下去。 “姑娘,你喜欢他吗?”江海州指了指地上的韩伟,“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胡小军啊?” 女生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头髮乱糟糟的,还不停哽咽着。 “臭□□!州哥他妈的问你话呢!”胡小军见她没说话,把手里的打火机砸了过去。 “啊!”女生被砸到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尖叫了一声,“胡小军!胡小军!” 她像魔怔一样反覆念叨着,裹紧的被子不小心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的私密部位,在场的几个男生眼睛都不自觉的放着光去瞄,只有基佬们绅士的错开眼。 事实上姑娘对他们这个群体的吸引力还不如地上那位韩伟来的大。不过付宽刚才已经给韩伟盖了一件衣服。江海州觉得可能付宽不想让自己看别人的果体,刚好他对付宽也是这么认为的。 胡小军脸色得意,兇狠的看了韩伟一眼,邀功一样跟江海州说道:“州哥!您看到了,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江海州不明意味的笑了声,“你叫这么多人来也不让人家姑娘把衣服穿上,现在都滚出去。”他看了李论一眼,“把地上的也拖出去。” 江海州最后从外面带上门的时候,对着床上的人说了句,“给你五分钟把衣服穿上。” “州哥,这事儿蹊跷?” 刘扬认识江海州时间比较久,对他稍微了解多一些,现在看江海州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觉得他有什么后手等着,不免心里毛毛的,若真是胡小军挑事儿,这笔帐可是要记在他身上的! 江海州斜了眼付宽,“你跟我这么久,都不如他看得明白。” 刘扬:“……” 哥,老司机带带我。 江海州看了眼地上的韩伟,又看了眼在那不知道想什么的李论,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那小孩儿长得不错啊。” 第85页 ??? 刘扬:“哥?” “宽儿哥,你可别看上他啊。”江海州小声在付宽耳边嘀咕,“我刚才看他往你这看了好几眼了。” 付宽难得的耸耸肩,俏皮的眨眨眼,“他没,你帅。” “那就好。”江海州顿时转头和刘扬继续若无其事的聊了起来,“刚说到哪了?” 刘扬:“……” 谁能救救他?让这对狗男男消失! “说到我发觉此事并不简单,觉得另有隐情,州哥……怎么看?” 江海州嗤笑一声,忽然脸色就冷淡下来,他跟刘扬说,“交朋友也要把招子放亮,你太瞎了。” “州哥?”刘扬懵逼,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触了霉头。 江海州没理他,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的姑娘打开门,衣服已经穿好了,看到是江海州,或许是一直太害怕,只有江海州护了她一句让她感激又激动,有些许的失控,梨花带雨的就要扑上来抱他。 江海州只感觉一股劣质香水味扑鼻而来,紧接着自己胳膊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他往后一个踉跄,付宽及时把手搂在他腰上撑住了他。 江海州站稳后第一反应是看向付宽,后者面色淡漠,眼里一丝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冷意被江海州看了个清楚。他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时候差点神经错乱……靠!他觉得很荒唐,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被付宽保护了的错觉。 这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懵逼很茫然的状态,小东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在不知不觉发生着什么变化……而且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措手不及的,甚至是带着点儿心慌意乱的刺激的……迷之变化。 那女孩一愣,显然没料到扑了个空,神情错愕的站在那里,双臂还呈现着伸出来的姿势,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胡小军吓得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对着那姑娘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他妈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也不看是谁就他妈敢抱?!州哥也是你能碰的!” 付宽眉毛促成一团,小脸儿煞白。 江海州把他抱在怀里摸他的头,烦躁的说了句,“安静!” 胡小军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安静下来。 江海州心思全在付宽身上,还没从刚才付宽那个举动里缓回神来,他脑子有些乱,耐心跟着也即将告罄,他摆摆手,刘扬要给他点菸,被他拒绝,他看向李论,后者愣了一下,掏出打火机来,由于这个动作不经常做,手还有点抖。 “没什么长进啊。”江海州看了他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上一次和刀疤他们几个在一块儿时这孩子点菸就这么哆哆嗦嗦的。 李论僵硬的笑了笑,又看了眼付宽,小声道:“对不起州哥,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习。” “呵。”江海州笑了,“行。” 胡小军脸色变了。 他看向刘扬,后者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也看不懂州哥什么意思,不过从这个举动来看情况对他们不妙——州哥都能让李论点菸,而且拒绝了他。 江海州此时话锋一转,对着韩伟说道:“哥们儿,你怎么不说话?现在让你说话,说吧。” 李论:“韩伟,你告诉州哥,他不会拉偏仗的。” 韩伟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由于太疼了,开口时嘶了一声,喘了一会儿气才能发出声音,“是我,勾……勾引玲玲的,和她没关系。” 江海州像预料到一样,转头看向女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给你机会,只给这一次,我和你保证,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没胆子在我江海州跟前撒野。” 那女生犹豫着,一会儿看看韩伟,一会儿看看胡小军,脸上浮现纠结和痛苦的神情。 韩伟还坐在脏兮兮的地上,低着头摸自己的伤口,也没有再次抬头。胡小军面目狰狞的瞪着女生,眼里仿佛能喷火。 女生哆嗦了一下,错开胡小军的目光,指着地上蜷缩的人,“是他!带我来的是韩伟!” “你!”李论气的跳脚,“你胡说八道!” 女生眼泪无声落下,低头啜泣起来。 韩伟还是没抬头,但能感觉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女生“啪”的关上门,不隔音的屋子里传来很大的哭声,有些撕心裂肺。 韩伟看向关上的门,握紧了拳头。 胡小伟得意道:“看,我就说嘛!还得州哥过来!” 江海州好像听到了付宽的嘆气声。 他心下一阵厌恶,刘扬还想和他说什么,他拧眉阻止,“我上次在麻将馆和你说的话,你并没放在心上。” 刘扬心里一突,心想自己让江海州失望了,怕是凉了,他有些想说点什么挽回,可惜智商太低,局面他又没懂,一时间语塞起来,憋的脸都扭曲了。 李论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在抱怨什么,很沮丧的骂了几句,接着又很恭敬的对江海州开口,“州哥,这事儿是韩伟不对,他也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就算了吧,其他的算我身上。” 李论不是爱嘚瑟的人,他只是心气高了些,因此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大佬刀疤的亲戚,胡小军就不知道。因此他话音刚落胡小军还要不罢休的教训他,被刘扬拦住。 第86页 刘扬面色难看,现在的确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瞎。如果不是后头有人,李论他敢这么和江海州说话吗?!也不想想,真是没脑子! 江海州道:“这事儿就这么着了,谁再敢裹乱,就是和我过不去,直接来找我就行,随时奉陪。” 他转身就走,“宽儿哥,我们去吃饭吧。” “好。”付宽跟上他,“吃、吃什么?” “都行,看你吃东西我心情就能好点儿。”江海州声音有些郁闷,他直接没顾忌众人的眼光牵起了付宽的手。 付宽反握回去,回头看了眼,好几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灯光太昏暗都不明显,他适应了黑暗才看清,不过他们并不严重,应该都没韩伟惨,毕竟后者是被针对的。 他迅速的掏出两块创可贴塞到李论手里,说起来这个人还帮过他,不过算是间接的。 以前大家都起闹让他答应陈秀一的追求,当时李论说,陈秀一那样的也想追付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说完这句话就有很多人开始支持,特别是一些女孩子,都纷纷告诉付宽千万别同意。 虽然付宽本来就不可能同意,但听到那些人想法和自己相同,站在自己这一边,心里还是很欣慰。 付宽出去之后就收到了刘扬的简讯——哥哥哥!快跟我说说咋回事啊!我脑子笨!得罪州哥也看不出来啊!呜呜呜! 付宽一顿,在最后“呜呜呜”三个字停留了一秒,打算晾一晾再回復,原因无他,刘扬恶意卖萌噁心到他了,没举报就不错了。 他刚才在小旅馆看了韩伟的衣服,并非特意检查,而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块暗红色的东西,屋子里太暗了,他开始还以为是血迹,走近才发现是口红印。 这说明这个女生和韩伟俩人很有可能是情投意合相互喜欢的,这是往好听了说,难听的,极有可能是女生找的地儿开的房,想挑衅和她关系不好,并且长期遭遇不好对待的施暴对象胡小军——难听的言语辱骂,扔打火机,扇巴掌都可以看出两个人关系很恶劣。 女生想利用韩伟摆脱胡小军,却没想到找错了人。 这人是个怂的,或者说他敌不过江海州的“朋友,同党。”——这些人在某个环节一定利用了江海州的名头去对他人进行施压欺凌,所以一向很讨厌麻烦和闲事的江海州才会说给他们——被害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以及她说出来心里压抑的事实。所以他才会郁闷才会对刘扬失望,因为他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人仗着自己的名号装逼欺负老实人,哪怕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他也不想间接做了中伤别人的枪手。 女孩没说实话有很多原因,可能是出于害怕,还可能是受了胡小军什么恩惠有什么苦衷而难以启齿,或者是有把柄被握在手里。无论哪一种,最后都坑了韩伟,把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名声搞臭,这个女的以后也会被人所不齿吧,不过这还不是损失最惨的。 因胆怯失去一个真正肯为自己背锅,对自己好的人,可以说是最大的得不偿失。 江海州重新坐上车子,情绪有些低落,他嘆了口气,突然就看向付宽,闷闷不乐,“不想混了。” 要是和别人说这句话,可能会得到各种不同的答案,比如“哥你混得多好啊咋就想不开呢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如“你不混你干啥啊这小地方也就混混有前途最舒服”,还比如“州哥那么牛逼想干什么都能干成混不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句话,其实是很任性的,像压抑了很久超出同龄人所能承受的那些负面情绪,突然就外泄了一点出来扔给付宽。他脱口而出后就有些后悔,他不该和付宽说这种事。 且不说付宽年龄小,根本不是这个圈子的,不会有什么靠谱的回覆,他就不应该像个孩子一样和付宽这么茫然无措的说话,甚至是听起来有些任性和无理取闹。 付宽歪了歪头,轻轻握住他的手,“人各有命,机会,别人给了,选择还要,自己做。” “是这样没错。”江海州垂眸,长长的嘆了口气,好半晌才再次开口。 “可是我很烦,我不想每天被一堆虚伪和奉承包围,没有人会指出你什么缺点不足,你像是在一滩泥潭里,根本看不清自己,周围的人和你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低级的让人随便看一眼都觉得无趣极了,没有人可以和你谈谈理想谈谈未来。就像你在仰望星空时,别人也在抬头,他却觉得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有。” 江海州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我也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学习的地方,尝试了很久失败了,他们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可能是在装逼,但江海州绝对有这个资格。 付宽早就看出来他不属于这里,他本来就是可以展翅高飞的雄鹰,却偏偏要蛰伏龟缩,时间久了他的翅膀会僵硬会退化,这个过程是委屈无助甚至痛苦绝望的。任何道路都充满了孤独,但如果同时又连一个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都找不到的话,一定又特别的没安全感。 认识江海州的人都知道他强大,可靠,厉害,似乎无所不能,甚至将他神化,出了点屁事儿无法解决就去找他。 第87页 可人们似乎忘了他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在同龄人刚刚能他妈的考驾照的时候,这个老司机已经成了好多人的大哥。 他又能找谁呢?他连父亲都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海州:任何人都没胆子在我江海州下面撒野。 付宽:我要在、在你下面撒尿。 江海州:……宽儿哥,需要小弟帮您擦干净吗? 第30章 未来 “那你,短期内,能、能摆脱吗?”付宽看着他,“你以后,去哪里,总不能,就在这,你的格局,不仅,局限于此,心里不,不清楚吗?” “我不知道。”江海州闭了闭眼,“我妈在这,我爷爷奶奶在这,他的根在这,我也得在这。” “你想,在这吗?” “我当然不想过。”江海州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后来渐渐习惯了,人的习惯是特别可怕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让你放任自己,然后找到各种其实荒唐的理由安慰自己。随即变得越来越心安理得,可是心底还有不甘作祟,那些自责和愧疚会变成自厌,在午夜梦回时发酵变质成了一把把刀子凌迟自己的心脏,源源不断的痛苦缠绕自己的心,在反覆的自省和沉沦中变得神经错乱,面目全非。 人是太矛盾的物种,他们能很快的改变自己,又能很快的适应一切好与不好的惯性与惰性,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可我在这遇见你,我觉得一切都算恰到好处。”江海州说,“但是你会走,离开这儿,那时候我还要考虑自己去哪,以后的路是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混下去,人会老,会老的很快,等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愿意想不愿意做的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只剩遗憾了。” “你不想,给我未来吗?”付宽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仔细可以看到嘴唇在轻微的发抖,他声音哽咽起来,“江海州,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有以后。” “你是,怎么想的?想我走后,就放弃我吗?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我们在这,不合适,就不能,离开吗?凭什么,根埋、埋在土里,枝叶,也要,不见天日啊?” 江海州抹了把脸,没说话,看着窗户外面打着旋儿的细小灰尘,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江,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和我,想过以后。”付宽眼圈渐渐红了,“你只把我,当成一个,一个小孩子,以为我,到外面,会忘掉你。” “可是,你没想过,喜欢的人,优秀的人,会让人,印象深刻,很难被、被人取代。你为什么,还要,联繫我呢?” 如果没有那条简讯,那条主动加他的简讯,没有受伤时打给他的电话,付宽也不会再看到他,再和他有交集,所以哪怕再看到他,还是会当成一个喜欢打架斗殴的小流氓,会怕会躲会厌恶,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人最怕相互了解,相互吸引,相互喜欢。现在这样子,让他怎么忘记怎么回头呢? 他江海州一直不敢碰自己,一直那样的隐忍克制,是不是也就间接证明了,他不想和自己有以后,不想对自己负责到底,那他江海州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又算是什么呢?! 江海州拧着眉,心里乱成一团,“我送你回去。” 他不想吵架,他不可能和付宽吵,他看到付宽小脸煞白伤心难过的样子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而且他们这也不算是争吵,他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付宽。 脑子里很乱,都没心情哄自家宝贝了。 付宽突然就拔了车钥匙,江海州一个激灵,浑身的寒毛炸了起来。 “要干啥?别闹,我送你回去!” 付宽打开车门,“我自己,回去。” 江海州赶紧把他拉回来,心疼道:“宝贝别生气。” 付宽摇头,“我没有,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帮你,是我没用。江海州,我们,就这样吧。” “什么?”江海州愣住了。 “以后,不要再,联繫了。”如果没办法长久的拥有,不如在陷得不深时就抽身而退,这样起码没那么狼狈啊,否则真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江海州慢慢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不可思议的开口:“你他妈……想甩我?” “是你,甩我。” 付宽眼泪流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哭了,但每一次哭,都是因为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样呢,难道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要为他流泪吗? 自己那样害怕失去,害怕两个人分开甚至疏远,而最终付宽发现江海州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十分可怜。 江海州怔了几秒,突然就抱住付宽,伸手擦他眼角的泪,语气慌乱,“你别哭啊,你他妈……怎么就哭了呢,我甩你个屁啊,我怎么可能甩你,老子喜欢你喜欢的都没边儿了!” “你别,碰我!”付宽推着他,声音哽咽,“我不、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他一边说一边哽咽,鼻涕眼泪蹭了江海州一身。 “别别别!是我不好,别哭了,我他妈哪敢甩你啊祖宗!”他“啧”了声,手足无措的搂着付宽不让他挣扎,小孩儿脸哭的热热的,都汗湿了。 第88页 付宽推着他的胸口,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抗拒。 这可把江海州刺激到了,小东西一直对自己都是那么直白不加掩饰的喜欢,如今的这种表情没来由的让江海州害怕。 他直接就把人胳膊腿儿都困住,在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别挣了!再挣艹死你!” 江海州说完脸色一黑,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怎么就……把心底压抑的想法给不经大脑的说出来了,万一付宽直接因为这句话不理自己岂不是凉了。 谁知付宽真的就听话的安静下来。 江海州连凶自己的模样都是色厉内荏的,他不信江海州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想艹就……艹啊!自己又没在怕的!他恨不得呢!恨不得江海州把自己吃掉,这样以后想甩自己想离自己远点,自己就有理由死死缠着他不放手了!自己就是这么没脸没皮,为了江海州哪怕犯贱也值得! 江海州看付宽安静下来,嘆了口气,亲了亲付宽的小脑袋瓜,真想打开看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声音恢復了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他说:“在我家,你给我补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望。其实我从来不许愿,因为我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去争取,没人会给我,所以我知道许愿没用,我的欲望我的所求只能靠我自己实现。但认识你之后,我许了人生中第一个愿望。” “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我们差了四岁,不多,我觉得刚刚好,我可以照顾你,以后你还可以照顾我,我们都老了,到走不动看不见的时候,就一起回忆年轻时发生的事,然后一起死掉,等待来世。” “小傻子,你说我没想过未来,我有想过啊,我想我能拿什么给你未来,你这么优秀,如果哪一天不再看得上我,我应该怎么办,应该放弃还是重新把你追回来。我想的太多,有时候几乎都以为是真实发生过了,我也是,哈,我也是还不够成熟,做不到周全。” “永远,有多远?” “嗯?” 付宽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辈子,不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在、在一起,未来,尽量不、不分开,做到这些,不就是,你说的,永远了吗?” 付宽哭累了,躺在他怀里,轻轻啜泣着,声音里有着让人心疼的糯软,“江海州,你是,一个蠢货。” “……” 蠢货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付宽说的很有道理,他哭笑不得,“我这几天考虑考虑,能交接的就交接,然后抽出时间来把功课捡起来,最好能考个什么学校专业的,行不行?” 付宽没说话,气鼓鼓的拿他袖子擦鼻子。 江海州任由他闹别扭,摸着他的脸,“别哭了,乖,你哭的爸爸都懵了。” “你不要再,打架,乱跑,不许熬夜,更不可以,通宵打牌,不许晚上出去,他们玩,你不要,不要跟着!你做不到,我就、就把你甩了!”付宽吸着鼻子,“你要看书,学习,不许胡、胡思乱想!” “行行行好好好!我都听宽儿哥的,宽儿哥别把小弟甩了!好不?”江海州低头亲他,“我都听话,我最听话了!” 付宽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不许,骗我!” “我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江海州嘶了一声,想把手抽回去揉揉,怕付宽生气,强忍着疼不敢动,龇牙咧嘴的。 “你抱我。” 江海州愣了愣,“这……这不是抱着呢么。” “那你,亲我。”付宽说着,又吸了吸鼻子,“等一下,我的脸,是不是花、花了。” “噗!”江海州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半天,肩膀都抖了,又忙不迭低头亲他,吧唧好几口,“没有,宝贝怎么都好看。” “还,还难受吗?”付宽问他。 “啊?我吗?” “你不是说,不想混了,那就,不混了,想那么多,没用干嘛!你是,江海州,你不想,干什么,谁又管得着,不要再,浪费时间,想做什么,直接做啊!” 江海州拍着付宽的背,把人抱得紧紧的,声音也有些发紧,“你说的对。” 他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手在微微颤抖,他没付宽看得清,他还是在这待久了四处周旋思维局限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哪怕没用的,应该对那些傻子负责哪怕傻子们看不见的。其实他江海州本来就应该无拘无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哪用得着有那些旁人都想不到的顾忌! 只有付宽看得出来,并且一语惊醒自己,盖因付宽心思通透,单纯纯粹,没有自己这么多的杂念,自己想的太多,那些其实可以一脚踏出的羁绊不知不觉就缠绕在自己脚腕上,久而久之成了牢笼成了沟壑,成了自己认为的很复杂很难以拔除的东西。 其实还不如这样快刀斩乱麻,与其让这些枷锁困扰自己,不如直接索性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孩还有如此通透豁达的心性呢?! 真是个宝贝,他江海州终于走运了一遭。 第89页 付宽其实没想让江海州哄自己,原本就是江海州心情不好,自己应该去安慰他的,付宽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江海州就需要有个人去提醒他,甚至是骂醒他,让他知道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天空是广阔无穷的。 他不想看这个意气风发的人迷茫无措的样子,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反正不是错的! 他死死抱着这人,再不想提什么甩不甩的,他那么喜欢江海州,哪怕自己真的被甩了,他也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见不得江海州喜欢别人,对别人好,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疯掉! “不回家了?”江海州手指颳了一下他下巴,“小东西,脾气不小。” 付宽噘嘴,“你,惯得。” “是是是,我愿意惯着。”江海州握着他的手不停摩挲,“吃什么?” “都行。” “哟,这么迁就我?” 付宽摸了摸肚子,“我最喜欢,你做的饭。以后,我也要学,做、做给你。” “我给你做就行了。” “不,我要学。” “好,以后我教你。”江海州弯了弯眼睛,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真的,有以后吗?”付宽忽然抬头看他。 福至心灵般的,江海州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他眼里的最深处,那清澈见底的眸子永远都干干净净的给人最真实的想法——付宽的眼里是孤注一掷的依靠。 江海州没有被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过,在这个小镇,他只在付宽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感受到了他生命中以前从未出现的东西,如果非要形容出来,那大概是灵魂的营养剂。 这片空虚的地界儿,江海州从没想过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他们并肩走在一条本就不被世人所容纳的道路上,彼此看一眼都是温暖和安全。 “有。”江海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只要我们互相不放开,就会有。” 第31章 麻烦 原本国庆长假,江海州打算带着付宽出去旅个游,但陈龙联繫他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培训一下,然后就可以上岗任职助教了。 江海州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是个比较有益处的事儿,就决定等以后付宽有时间再去旅游,再者国庆期间所有比较着名的景点都人满为患,他和付宽都不喜欢人多,暂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健身每天还是要继续的,付宽执意要跑那三千米,他挺佩服小孩儿的自控力和毅力。 就这样计划好,他原本打算多陪陪付宽,好让这小东西对自己多一点安全感,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江净要回俄罗斯送给她的友人们几幅画,要把他也带过去。其实也想带上付宽,但付宽没签证,最主要的是付宽他妈不可能让他出那么远的门。 江海州问了一下,这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个把星期,他嘱咐好李卓凡好好看着自己的人,别让他锻鍊的时候抻到或者拉伤什么的。 李卓凡说了一个消息吓得他手机差点拿不稳。 “小孩儿他妈在我这办了张健身卡。” “他妈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吗,哪来的时间健身?” “是啊,但是生命在于运动啊,他妈那种高级白领,能看上我这小破地儿,我可是受宠若惊呢。” “他妈知道他在你这训练么?” “知道啊,啧,不然我是咋知道的她是付宽的妈。他妈知道他在这,他不知道他妈来了,时间是错开的,他妈问我他家孩子怎么样,在交流和锻鍊方面啥的,我说挺好的,就是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毕竟啊他训练的时候老子得清场不是,整个训练场就咱仨,有时候连我都得迴避!” “哦哟,大恩不言谢兄弟。” “可说呢,这人情老大了,等你回来,有个忙得让你帮我。” “什么忙?” “等你回来的。” “好说好说,你可得把人照顾好了。” “没问题啊,他要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事儿了,你回来我就切腹自尽。” “扯犊子吧你。”江海州笑骂。 他把电话撂了,想了想不放心给付宽打了过去,俩人上个电话挂断还没过五分钟。付宽接起来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奇怪,“怎么了?不会是,这么快就,想我了吧。” “干嘛呢?”江海州故作生气,“是不是背着我和别人聊骚呢!” “没有。”付宽顿了一下,“我在看,英语。我英语。没有你好,我得抓紧补。” “行,补吧。”江海州说:“这个假期没能陪你,对不住了宝贝儿。” “没事儿。”付宽倒是很乖,在正事上一点也不含煳,江海州简单的和他说过他父母的事,自己知道后是很心疼这一家子人的,如果他那位美丽的母亲回去之后心情能变得更好一些,那他自然是非常支持。 “真乖,给你带礼物回去,想要什么?” 付宽想了想,“我想和你……” “和我什么?” 付宽咬咬唇,忽然就把手机的摄像头打开,然后拿过旁边的纸笔,一笔一划写道:“我想和你裸聊。” 第90页 江海州唿吸一窒,声音里传出危险的气息,“你认真的?” “我想,看看你。”付宽小脸儿已经红的没法看了,他声音轻轻地,但是吐字很清晰,“我想和你再亲密一些,可以吗?” 江海州笑了起来,调子十分骚气,他话语里带着逗弄,“你要单方面的我可不干,我也要看你,小色男。” “我才不是。”付宽很认真的反驳,“我只喜欢,看你。” 他每天都会趁着健身的时候偷偷看江海州,看他的锁骨,胸膛,腹肌,后背……看他白皙紧緻的皮肤,劲瘦的腰肢性感的腰窝,修长逆天的大腿……他汗水流了一身的样子,都让自己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好久,心里仿佛一直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在乱撞乱跳似的。 “好好好。”江海州的心都快化了,被这一记直球撩的小心脏不上不下的,“那我也想看你,宽儿哥给不给看?” 付宽小脸儿臊得慌,“可是,我不好看啊。” “怎么不好看,我就喜欢看,还喜欢抱你,亲你,还想干你!” “别,别说了……”付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小的都听不见了。 江海州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声音温柔,“不逗你了,盖好被子睡觉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我们有,五个小时,时差呢。”付宽说,“不用叫了,等你醒来,我们再聊。” “不,我要跟你同步。” “你答应我,不熬夜了!”付宽心里着急,假期他七点起床的话,江海州就要两点还不睡,那可不行! “好好听你的,我什么时候没听我老婆大人的了?”江海州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我明早走,登机和到了都告诉你,有什么要买的随时和我说,在家乖乖的,有事给李卓凡和刘扬张启他们打电话,实在不行我也能回去,一定不能自己硬撑,听到没?” “嗯。” “那你亲我一下?” “不,不好意思。”付宽咬着唇,把摄像头关掉了。 “你不亲我亲。”江海州轻笑一声,对着听筒吧唧一口,他声音酥的人浑身发麻,偏偏又用这么温柔宠溺的口吻,付宽简直要幸福的找不着北了。 “睡吧,乖。” “晚安。”付宽闭上了眼睛。 “晚安,手机别放被窝,离远点。” “嗯。”付宽听话的挂断,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自己回到被窝里重新闭上眼睛,蜷缩成一团,想像着自己被江海州搂在怀里的感觉,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昏暗的街角,几个散发着臭味儿的垃圾桶满满登登的堆放在一起,还有一些没扔进去的垃圾杂乱无章的围在周围,有蟑螂和老鼠三三两两的爬过去,不时窜过一两只叫声难听的野猫,惨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亮光。 甄赤玄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十二点,他踢了踢脚下被绑起来的人,动了动脖子,神情不耐。 “怎么处理?”胖哥撸起了袖子,“奶奶的,我把他丫的扔他娘下水道去!” “呜!呜……”那人一听惊恐极了,不停地挣扎,浑身发抖。 甄赤玄把他脸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那人大口大口的喘气,也顾不上这骯脏的犄角旮旯脏乱差的空气,语气焦急道:“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受人所託调查情况的!真的!我发誓!你们放了我吧!我是好人,我就是个剪头髮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 “你调查出什么了?” 那男人眼珠子一转,刚要说什么,突然就被甄赤玄打断,“你叫朱袁强,26岁,初二打架被劝退,之后因偷窃数额过大做过一次牢,在舅舅那里学了半年理髮,现在在名媛理髮店做工,家住xxxx,父亲是计程车司机,车牌号是xx,母亲在双汇超市当搬运工,去年九月腿被货架砸伤,本来打算去治疗,但是你把钱拿走鬼混了,导致她成了一个瘸子,被迫下岗,现在在四中门口摆摊卖烤冷面。” 甄赤玄说话不紧不慢,却一直掌控着全部的节奏,他语气漠然口吻淡漠眼神波澜不惊,却让人听着如同什么可怕的魔咒一般。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人神情骇然,用惊恐已经不能形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调查出什么了?”甄赤玄又问了一遍,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口吻,听不出任何变化。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给别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那人嘴唇哆嗦着,“付宽和江海州走得近,俩人几乎形影不离。” 甄赤玄点了一根烟,火机啪嗒一下,“还有呢?” “有个叫陈秀一的之前一直喜欢付宽,但是付宽没看上他,他找人家麻烦,被江海州收拾了,现在学习也不好好学了,可能是觉得没用,不如当混混有前途,就加进了秃鹰的手底下,给人家当小弟,到处诋毁江海州,还把付宽的消息放出去了。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啊!” 甄赤玄和胖哥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甄赤玄不是没关注付宽校内的事,但竟然真的就很巧合的没注意到这个叫陈秀一的,因此也就阴差阳错的让江海州钻了空子,不得不说有些造化弄人的讽刺意味。 第91页 “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惹事儿,再也不敢打付宽的注意,任何和他有关的我都不参与!” “你给孔骁做事,能得到什么好处?”甄赤玄半垂着眼,厌恶的看向他,如同俯视一只蝼蚁。 那个没脑子的东西上次被自己吓过一次已经基本老实了,谁知道真是物以类聚,脑残的脑残拥趸主动请缨偷偷打听起付宽来,无论他是存了邀功的心思还是自己对付宽有什么意思,甄赤玄都不会让他如愿。 “孔骁?你,你是孔骁的仇人……”他说到一半想起什么,脸色剧变,“你就是上次发信息威胁他的那个人?!” “是啊。”甄赤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害怕了?” “大哥……”那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我没给他做事,我和他也就是认识而已。我、我都听您的,给小弟一条活路!” “给你妈了逼!”胖哥呸了一口,“和这逼废话什么,直接扒光吊到商业街中间冻死他丫的!” “别别别!爷爷们放过我!叫我干什么都行!”朱袁强要吓死了,他就是个剪头髮的,没权没势没钱,就因为这张脸傍上了孔骁,本以为能成个凤凰男少奋斗几年呢,谁知道那厮是个惹事精,得罪了这么厉害的人!他肠子都快悔青了,要知道付宽这么不能得罪,他何必欠儿这一次呢,他自作聪明自作主张干的这档子蠢事,孔骁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不会来管他! 他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的案底藏那么深,只有公安局才知道,这俩人得罪不起! “活路只有一条,看你配不配合了。” “配合!配合!让我做什么都行!谢谢大哥!” 甄赤玄往地上扔了一把剪子,“明天上午十点二道电影院旁边的酒吧,晚一分钟就等着吊大街吧。” 他说完和胖哥转身就走了。 朱袁强吓得浑身都是冷汗,感觉自己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你怎么看?”俩人并肩往回走,胖哥也点了根烟,“这回江海州有麻烦了啊。” “他是死是活我不管,但如果有人敢伤害付宽,我一定要让他后悔活着。” “那我们是给江海州提个醒啊?”胖哥说完,就见甄赤玄冷着脸扫了他一眼,他讪讪道:“我说,人家压根不知道你这号人,你和他过不去再把付宽给坑了怎么弄?” “你好歹也给个信儿,反正他也不知道你。” “那个人我会解决,用不着他。” “啧,行行行,你最能耐了。”胖哥嘆气,“江海州和他妈去俄罗斯了,小孩儿现在可是一个人儿,你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多套套近乎,没准就能把人抢过来了呢!省的你一天天魂不守舍的,哥都跟着你着急!” “我不想强迫他,也不想打扰他平静幸福的生活,我不配。” “你原来是不配,但你现在已经有能力给他好生活了啊,那江海州就一痞子,以后肯定也没什么前途,咋能给付宽未来?” “我现在也没底气。” “妈的。”胖哥骂了一声,直接掏出甄赤玄的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过去。 “你干嘛!” 甄赤玄把手机抢过来,接着脸色就变了。 付宽迷迷煳煳就感觉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他睁开眼,是床头的手机,他以为是江海州找自己有事儿,想也没想的就拿过来接了。 “餵?” 他声音糯软,带着迷迷煳煳的睡意,听的人心里一阵柔软,根本就不忍心吵醒他。 甄赤玄嗓子眼儿发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啊?”付宽看了眼手机屏幕,归属地未知,也许打错了也说不定,“你好,我是付宽,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那人终于开口,带着点僵硬和小心翼翼,像是紧张的要命,“你还没睡吗?” “你是——”付宽呀了一声,“你是上次,帮我找,星星的人!” 甄赤玄握紧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没想到付宽竟然认出了他。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都十二点半了。”付宽打了个呵欠,“有什么事吗?” “没……你睡吧。”甄赤玄说着,却没挂电话。 付宽揉了揉鼻子,把声音里软绵绵的鼻音揉掉一些,“怎么了?我感觉,你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甄赤玄站的笔直,像个等待少先队员给自己戴红领巾的小学生。 “那早点,睡觉吧!” “好。” “嗯,晚安。”付宽挂了电话。 甄赤玄维持着握紧手机的姿势,好半天都没动。 胖哥在不远处点了根烟,烦躁的踢了一脚砖墙,那久不经触碰的砖块簌簌的掉下来一层灰。 甄赤玄闭上眼,耳边是夜里凉飕飕的风嗖嗖的刮过去,脑海里是那天黄昏的影院门口,一个天使一样的小男孩,他长得的精緻漂亮,他的笑容比朝阳灿烂,比夕阳温暖,他的声音像世间最清澈悦耳的鸣泉。 他对自己说:“不要哭,我把我的东西全都给你,你就不冷了。” 第92页 甄赤玄苍白的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种很痛苦的神色,像是某种过于小心的渴望压抑的太久,已经快要在阴暗逼仄的角落里腐烂发霉,变得不再正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甄赤玄:不虐,这本虽然我没媳妇儿,但下一本我成了天师,还有了一个老公,老公还是个鬼大佬,超甜。 第32章 思念 付宽不到七点就醒了,他洗漱好出去跑了一圈步,回来才想起来吃早饭。妈妈又去工作了,在桌子上给他留了三明治和鸡蛋,还是温的,他自己热了杯牛奶,再去看手机时发现一个五分钱前的视频申请,是他家哥哥的。 付宽给江海州拨了回去。 “早安宝贝儿。”江海州躺在一张大床上,上身光裸着,屋内亮如白昼,付宽差点以为时差消失了。 “早,还没睡?” “睡了一觉,醒了。”江海州笑着:“想你了,看时间你刚好差不多起床,看来是没吵到你,衣服都穿好了哟。” “是,是的。”付宽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 “还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呢。”江海州逗他。 付宽脸红了,赶紧转移话题,“俄罗斯,好玩吗?” “就那样。”江海州果然没再为难他,“大街上都是不怕冷的,那小姑娘一个个穿着超短裙满地走,我棉袄都觉得冷。不过这很多小玩意都便宜,果蔬贵,还有很多中文,应该是这儿气候差不好种植。” “好看吗?” “什么?” “腿,腿啊。” 江海州愣了愣,“靠!我没看啊,你不会这飞醋都吃吧?” 付宽没说话。 “啧,我真没看啊,我对姑娘没感觉的。” “小、小伙子,也不行呀!” “……”江海州不知说什么好了,“宽儿哥,别冤枉好男人啊,我心里从头到尾可就您老一个!再胡乱编排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付宽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 “就知道吓唬我,隔这么远都能让我这小心脏抖一抖。” 付宽眨巴着眼睛,依旧是笑,温顺可爱的模样看着都让人没脾气了。 “小不点儿,想我吗?想我我就早点回去。” “可以吗?”付宽眼睛一亮,随即低眸勾了勾唇角,“不用了,这样就、就够了,能看到你,就行。” “呵呵,”江海州骚气一笑,突然就低声道:“看屏幕。” 江海州说完,付宽抬起了头。 “家里没别人了吧?” “没了。” “那就好。”江海州说完就把被子掀开,全身上下□□。 只是关键部位有一条薄毯子掩着,不然怕吓到小东西,不光因为那玩意,江海州身上还有以前打架留下的疤,他现在又不在付宽身边,小东西要是心疼自己他又够不到人安慰。 饶是如此也足够劲爆,付宽怔楞两秒,脸上的红晕迅速爬满了双颊,蔓延到了耳根,他伸手捂住眼,声音里有着娇羞的无力,“你、你怎么,这……这样!” 白日宣淫! “这可是你的要求啊。”江海州轻笑一声,暧昧道:“宝贝儿,叫声哥哥。” 付宽别开眼不去看屏幕,闻言眼睛都湿润了,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声道:“……哥哥。” “乖。”江海州把被子重新盖上了,“等哥哥回去给你带礼物。” 俩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付宽不想让江海州睡太晚,就恋恋不捨的挂断了。 他在书桌那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把小袋子里的照片拿出来看了一遍,那是他和江海州拍的,他最喜欢俩人在床上盖着被子互相笑着对视的一幕,看起来就像是夫妻一样。 付宽也知道这条路很难,在感情一途上并非主流,但就像江海州说的,只要两个人都不放开彼此,那他们就能冲破那些难关在一起,一定会的。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越了解越喜欢,没有谁能取代。 他摩挲了好一会儿照片,放进了专门买的影集里,确保一张都不会弄丢弄皱。然后把影集放进专门装和江海州有关的东西的密码箱里,锁得严严实实,摸了摸胸口的钥匙,笑弯了眼睛。 外面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不时传来阵阵闷雷声,听说这几天都有雷阵雨,付宽有些庆幸刚好江海州出国去了,否则这样的天气肯定会影响到他心情。 他刚写了会儿作业,客厅的方向就传出了敲门声。 付宽不怎么交朋友,更没有把别人带回家的习惯,就那么一次特例,然而江海州是不可能敲门的,他就算是来也会给自己打电话,付宽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他站起来走过去,顺着猫眼看了眼,下一刻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是他爸。 付宽的父母有一段十分失败的婚姻,两个事业心都很重的人走到一起,并没有形成良性的竞争和共勉,反而因为各种大事小事不停地发生争执,屡屡争吵,最终导致了离婚。 付宽的印象中父亲大概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他几岁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他去外面了,之前还回来看他几次,但如果妈妈也在,俩人又能吵起来。 第93页 他们吵架的原因其实听起来很没有必要,有时甚至让人觉得啼笑皆非,比如他妈想吃三明治,他爸却想吃油条和豆腐脑,本来可以各吃各的求同存异,却非要让对方也打心里贊同自己的观点,于是就互相灌输不一样的三观,拼命解释自己的逻辑和道理。 以小见大,诸多事皆是如此,再相处下去就会很累,分开也就成了必然。 付宽有时候看着他俩吵,都觉得这两个就应该丁克,或者就该当个不婚族。俩人像古罗马角斗场的斗士,永远都咋咋唿唿的不肯停下来,直到分开的那一刻。 他爸和他妈有时候又非常相似,两个人对自己要求有着强迫症一样的严格。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西装的领带正居中,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付宽不知道为什么他爸这时候过来了,可能是国庆期间他的公司能喘口气离开他了?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开门,开门说什么,聊什么,还是会相顾无言只有尴尬? 付宽的手机突然就来了电话。 他怕声音太大被门外的人听见,跑回卧室接了。 “餵?” 那人语气很焦急,“门口那个人,不要给他开门,你别害怕,我马上过去,我已经在路上了。” “诶?” 付宽愣了,神情有几分错愕,“那是,我爸。” 电话那头:“……” “不过我,不打算,给他开门,就当,没人好了,他会走的。”付宽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有人来、来我家?” 沉默。 付宽想不通,但他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帮过他那个,他对这个人没那么大的戒心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不会害他。 他想了想,说:“你来了,正好,我请你吃、吃饭吧,算作感谢。” 虽然不是饭点,天气也不好,但付宽就是下意识不想让这个人再神出鬼没和自己断了联繫,他总觉得自己以前一定和他有什么交集,不然哪有无缘无故无私的帮助呢。 “不……”那人语气有些慌乱,“不用……” “为什么?你不想,看见我吗?”付宽语气有些失落,“可是,我想感、感谢你啊。” 甄赤玄坐在计程车里,无措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小伙子,到了啊。” 甄赤玄掏出十块钱给他立马下了车,小镇计程车不计价,东西南北走一遭都五块钱,他没要找零就跑出了好远。 也不知自己在莫名其妙跑什么,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紧张,不至于让他这么糟糕的天气都能出一身冷汗。 “餵?还在吗?” “在。”甄赤玄站在付宽家小区的门口,好像有雨点落下来,他摸了摸头髮,潮湿的。 “下雨了?” 付宽一下子就听见了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他看了眼窗户外面,果然已经开始雷雨交加。 “你快,找个地方,躲雨啊!”付宽有些着急,“你在,哪呢?” “我没事。”甄赤玄用衣袖盖着手机,怕进水就听不见付宽的声音了。但是他出来的着急,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冷,冷的发抖。 付宽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劲,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小区门口的情况。 有个一身黑衣的人就站在露天的大雨里,背影看起来特别的单薄。 付宽蹙眉,拿了两把伞,和一件自己的大衣,特别大号的那种棉袄,那个高个子应该能穿。 他往猫眼看了眼,他爸已经走了,他无端的就松了一口气,赶紧自己也穿上一件棉衣走了出去。 “你等我。”付宽说着,“我看见,你了,别走啊!” 甄赤玄用手擦了把脸,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从小区里跑出来,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像是雨水太模煳,给他晕上去似的。 付宽跑出来,跑到他面前把那把伞撑开了。 甄赤玄接过去,手指触碰到付宽温热的手指,他勐地后退,打了个喷嚏,眼睛有些发涨。 付宽没注意到他的躲避,把自己的大衣塞到他怀里,“快穿上,你穿的,太少了。” “谢谢。”甄赤玄穿上付宽的衣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去我家,吃药。”付宽说。 “不用了。”甄赤玄说:“我缓缓就回去了。” “那你把,衣服和伞,拿回去,天气好了,再还我。” “不用,我一会儿……” “听话。”付宽小鼻子皱了起来,“你怎么比我,还、还像小孩子。” 甄赤玄笑了笑,狭长的眼睛好看极了。 付宽眨眨眼,这个人长得好好看呀,有一种很古典的美感呢。不过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已经有江海州了,江是最好的,哪怕以后遇见比江好看的,他也不会移情别恋的! “什么时候,有空呀,请你,吃饭。” “不用,”甄赤玄说:“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他想摸摸付宽的手,想到自己的也很凉,就算了吧。 第94页 “那我回头,联繫你。” “好。”甄赤玄说:“回去吧。” “你先,打车。”付宽说,“不好打吧。” “好打。”甄赤玄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掏出一个小袋子来。 “这是什么?” “给你的。”甄赤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做的。” 付宽接了过去,刚要打开,甄赤玄就像被电到一样,“回去再看!” 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衣,“我走了。” 付宽握着那个小袋子,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急匆匆的走远,神情惶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回去之后不放心甄赤玄,发简讯告诉他到家告诉一声,后者很快回復过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到了 连个标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到了。 付宽总觉得这人很冷淡,对自己也挺冷漠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怕这个人,也不抗拒他,反而觉得挺亲切的,可能是……长得好看吧。 但在他心里肯定还是不如江海州的! 他把小袋子打开,是一个陶瓷的无脸男,烧的很好,上面的釉光滑莹润,如果是自己做的话,看得出来很用心了。 付宽挺喜欢的,他喜欢宫崎骏爷爷所有动漫里的人物,除了龙猫之外就是这个无脸男了,还有哈尔里那个受了诅咒的王子,以稻草人的形象出现在电影里,都是没有台词的。 其实有时候话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付宽把无脸男收起来,想起甄赤玄的样子,冷淡,寡言,还带着点莫名的忧伤。 这让他无端的就有些烦躁起来,他赶紧给江海州发了叩叩,他想江海州了。 只有有江海州在的时候,他才会拥有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这一点是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都比不了的。 ——江,你在干嘛,有没有背着我出去约其他男孩子? 他发完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江那里五点多,估计还没醒,却没想到江海州秒回了。 ——在呢宝贝儿,床上呢。 ——你没睡吗? ——睡了。 ——那怎么还能秒回。 ——特别关心啊,听到这一连串就知道是我大哥唿我了,小弟一瞬间就醒的不能再醒了。 ——哦?(????)嘿嘿 付宽不想打扰他睡觉,但就是想和他说话,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一时间纠结的小脸儿都皱了。 ——想我了? ——想(づ ̄3 ̄)づ抱抱 ——回去要把你抱个够。 付宽脸蛋儿烫烫的,原地转了个圈,脸上不自觉的笑开了,他觉得和江海州聊多久都不会腻,反而越来越离不开,他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第33章 生活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呢,他不知道江海州有没有像他这样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思念,但凭藉江海州对他任何时刻都能秒回来看,江也是很在意自己的! 付宽喜欢上江海州那一刻就没奢求能得到如此强烈的回应,因为江海州优秀,出类拔萃,追求者源源不绝趋之若鹜,他现在是江海州的男朋友,总会无时无刻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让自己越变越好,去接近江海州内心深处的东西,做他的灵魂伴侣。这样才能真正的长久,不被其实眼高于顶的江海州嫌弃。 雨下了一阵就停了,付宽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他妈妈还没回来,他想了想把他爸过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妈,并且说自己没有给开门。 他妈回了一个干得漂亮,付宽有些无奈,总觉得他的妈妈有时候威严的像个女王,但更多的地方就像一个孩子,他不是不曾埋怨过父母对他的不闻不问,他时常觉得自己像个没有父母的人。 可是慢慢的付宽想明白了,他还是要感恩的,感谢父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给予了他一条鲜活又漫长的生命,让他能见识这个世上的喜怒哀乐,慢慢的体悟成长。 做完了作业有些无聊,想到自己还欠着甄赤玄一顿饭,就发简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自己有点饿了,只要不是吃香菜去哪都行。 甄赤玄这次到没有拒绝,他说衣服被他洗了,正晾着呢,还没有干。 付宽心想其实不用那么讲究的,就穿那么一下……不过既然已经洗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问甄赤玄晚上吃什么,后者回到:听你的,我都可以。 付宽:那城西那家烤肉怎么样,我和江去过,挺好吃的。 甄赤玄:行。 他也没顺势问这个“江”是谁,不想听付宽说出来那三个字。 付宽:你家在哪啊,反正雨也停了我去找你吧。 在他看来虽然这个甄赤玄性格有些孤僻,但他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了,问一下他家在哪也不过分,自己又不是要进去,如果烤肉离他家近,那正好顺便找他之后一起去吃饭了。 可谁知付宽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回復,他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踩雷了,他没有什么主动交朋友的习惯,可能一时间没搞清楚安全距离,冒犯了对方。 他刚想说抱歉,甄赤玄就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第95页 甄赤玄:我家这儿挺破的,怕你不愿意来。 付宽:我去找你。 甄赤玄:你……要进来吗? 付宽摸了摸小下巴,突然就狡黠一笑。 付宽:你让我进吗? 甄赤玄:可以进。 付宽:那我去啦! 他兴奋的穿好衣服换好鞋,直接就下楼拦了一辆车。 甄赤玄住的是一片待拆迁的地儿,破其实倒也算不上,就是挺荒凉的,他就在一楼,这一片都是他的,反正他是个黑客,所有联网的东西都能偷过来,只要他想,这个小地方的户籍都随便他处置,跟自家后台空间没区别。 他房间不用怎么收拾,只是付宽要来他很紧张,直接就打开门站在门口等了起来。 他喜欢付宽喜欢很长时间了,但是他没想过付宽这么早就找了男朋友——事实上他不知道付宽真的会喜欢男生。 如果知道的话,不如早一点就展开追求,可是这世间又没如果,错过就是错过了。 付宽很快过来,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小孩儿,穿着纯白色的棉袄,走近一看小脸儿红扑扑的,特别可爱。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亮晶晶的眼睛像两枚弯弯的月亮。 甄赤玄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看了几秒,心想他现在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 那就别去打扰他的生活了,无论你有没有资格和江海州竞争,都会让付宽陷入尴尬为难的局面。那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他似乎是把自己劝明白了,脸上的苦涩掩藏到心底,对着付宽语气平淡道:“这么快。” “不冷,吗?”付宽进了屋赶紧把门关上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甄赤玄没什么防备之心,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曾帮助过自己找星星吧。 甄赤玄电脑都开着,一个随意放着什么监控,两个在编辑付宽看不懂的代码,还有一个连着游戏,不过应该是等付宽,人物已经凉了半天了。 “哇这么,多电脑!”付宽惊讶:“你是,干什么的呀?” “是玩电脑的。”甄赤玄说。 付宽:“……”好吧。 那游戏画面特别棒,他不自觉的被吸引走了过去。 付宽不怎么玩游戏,觉得很新奇,然后就坐上去拿起了滑鼠。 甄赤玄重新开了一局教付宽怎么玩,后者上手很快,一会儿就可以自己摸索玩的不亦可乎了。 甄赤玄就坐在旁边看他玩,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儿,付宽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他只能定了一些他知道的比较好吃的外卖过来——小孩儿已经把俩人要出去吃饭的事儿给忘了。 付宽全神贯注的玩着游戏,直到闻到饭菜香脸色才变了。 “呀我忘,吃饭了!” “没事,哪都一样。” 付宽十分不好意思,“本来,我要是,请你的。” “下次吧。” “好,那下次,我和江海州,一起请你!” 甄赤玄突然看向他,眼神有些冷。 “怎么了?”付宽吓了一跳,有些愕然。 “没事儿。”甄赤玄收敛情绪摇头,“你们感情真好。” “你知道,我们……” 甄赤玄心想你张口闭口都是他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啊。他点头,“我知道,他很有名。” 付宽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对同性恋,不喜欢呢。很多人,都接、接受不了,这个。” “你现在高二是吗?” “是的。” 甄赤玄还想说什么,看到付宽清澈见底的眸子又住了口。 他有些莫名的烦躁,说不上怎么了,大概就是对江海州的嫉妒吧。那种不能早恋的烂藉口还是别说了,你没资格多管闲事。 这世间很多不明之事大抵都要问一个为什么凭什么,其实不仅解决不了困难,连给自己安慰都不能。所以就别奢望,这样就不会有失望。 付宽大概是被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给吓到,放下筷子问他怎么了。 “菜有点咸了,我去给你买水。” “哎不用。”付宽拦住他,就那么扯了他衣角一下,被勐地甩开。 付宽怔楞两秒,有点尴尬,“对不起,我不,不应该……” 他话没说完,甄赤玄突然就蹲下身体,神情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你,怎么,了!”付宽赶紧去扶他,摸到他手是冰凉的。 甄赤玄摇头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声音很轻,“没事儿,胃疼是老毛病了。” “去医院,看看?”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他胃不疼,他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特别想抱付宽一下,但是他不敢,所以他假装自己胃疼让自己蹲下,把那点不干净的心思遮住。 付宽给他烧了热水,倒好了让他把杯子捧在手里,他躺在沙发上垂着眼,脑袋里仿佛有团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真的很烦,就不该让付宽过来的,万一自控力不强做出点什么伤害到他还无法挽回的事,甄赤玄应该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你是不是,贫血?”付宽说,“脸色,一直不好。” 第96页 “我是常年不晒太阳。”甄赤玄瞥了付宽一眼,“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走了?” “我什么都知道。”甄赤玄闭上眼,“你见过什么人家里这么多电脑。” “你是网管?” 甄赤玄:“……” “你是,黑客吧!”付宽说:“我看见,活的,黑客了耶!” “是。”甄赤玄笑了笑,气氛好了一些,总算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付宽不像其他不熟悉黑客的人会问一些很愚蠢的问题,而是很乖的在一旁安静的陪他,一直关注着他,生怕他有什么不舒服。 很少看到脸色这么白的人,想起刚才他痛苦的样子,付宽真是吓坏了。 甄赤玄躺了会儿,说自己没事了,虽然被付宽这样看着很好,但……他不能太贪心,人要懂得克制,毕竟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叫随到。”甄赤玄很认真的看向他,狭长的眸子里一片纯净的专注。 付宽眨眨眼,小脸儿发红,他有种很荒唐的想法,这个大黑客是不是喜欢自己啊,可是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哪里能这么走运有这么多优秀的人喜欢自己呢。 他不敢往那方面想,猜错了尴尬,猜对了不知如何面对,毕竟他虽然是个gay,虽然这个圈子很开放,但他不可能找除了江海州以外的人,所以还是做朋友吧! 而且这人说不定是直的呢,他总不能见一个都觉得这个是同。 付宽没在那待太晚,走的时候天还没黑,甄赤玄要送他,被他拒绝了。 “以后,常联繫呀。”付宽把晾的半干不干的衣服拿回去,和他说再见。 “好。”甄赤玄安静的看着他的身影走远,胃部突然就毫无徵兆的真的疼了起来。 病是不能随便装的,甄赤玄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里,苍白的脸看向电脑旁边破旧的无脸男。 他不记得了。 那个寒冷的夜晚,几乎奄奄一息走投无路的乞丐,他不记得了。 也是,谁会记得一个乞丐呢,连生命中的过客都算不上。 而自己却巴巴的把这份温暖活生生捧在心里,一捧就是五年。 他悄无声息的把自己埋进沙发,心想就这样吧。人这一辈子太短,到最后都要腐烂在泥土里,灵魂不知去哪。 他几次活不下来,到现在早就够本了。能捡回一条命,遇到喜欢的人,就算没机会在一起,也值了。他的命不值钱,活一天都算赚一天。 …… 江海州在俄罗斯住了几天,每天都很无聊。他对这里不如土着居民熟悉,但也来来回回数不清多少次,不算陌生了。主要还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四处熘闲,下次要把付宽带来。 江净去参加趴体,江海州说什么也没跟过去,上次他去的时候还是16岁,碰到了一个二十多的小姐姐硬要和他睡觉,江海州说自己喜欢男的,那姐姐也是豪爽,直接把自己的弟弟找了过来,俄罗斯很多小正太长得都很好看,眉眼深邃精緻,但江海州还真就不喜欢没什么情感基础的碰撞。这边有些人玩的很开放,好在他妈妈不是那种爱玩的性子。 他和他妈住的这公寓是江净以前的房子,地方很宽敞。他一个人待着到底是无聊,很快就想回国找小不点。 江海州翻着手机里和付宽的聊天记录,一边想着那天和他妈的聊天。 他挺久没想过自己以后该干什么了,人都有倦怠期和过渡期。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阶段停了很久。以前他自己一个人,他能养活他和他妈两张嘴就行,爷爷奶奶那根本也不需要自己,但他还是不时会亲自送钱过去,平时也会让人给买一些米面油之类不好拿的物件运过去。 那天和付宽说完,他开始想以后该干什么,他现在毕竟还很年轻,这些固定的小买卖能做,但也仅仅局限在这个小镇。哪怕这依山傍水空气清新的,他也不能老死这里。 趁着年轻总是要出去闯。 否则付宽可能出去一阵子之后就不愿意待见自己了呢。 江海州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付宽会长成什么样他是真挺好奇。 他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提升自己,他有很强的语言天赋,也有父亲的人脉,真要需要用得着那一刻他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上,给自己谋福利。至于这张脸,就算了。 还真有人找他当过演员模特什么的,江海州没那方面的想法,说来可笑,他心中还是嚮往学术的。可能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自己。 可惜,他再没机会看到父亲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了。 江海州也知道自己混成现在这德行挺悽惨,他原来的社交帐号都不用了,估计登录上去会有一大票人问他在哪呢,干什么呢,混的怎样,也一定有更多的人等着听他的看他的笑话。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和他没关系,他只是觉得烦。因此原来的朋友他非常铁石心肠的全都断了联繫。 人的惰性一旦生成,就得需要点变化甚至变故来逼着自己往前走,人生才会往下进行。 如果没认识付宽,他可能还会继续四平八稳的混吃等死,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想以后了,在他觉得自己还能赖叽叽咸鱼个几年的时候。 第97页 那个给自己一刀的兄弟他还没找到,不过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孔小少爷也出乎他意料的比孙子都听话,他倒是省了不少的心。 现在就是不知道付宽他妈那张健身卡是不是单纯去健身的,他和付宽天天腻歪在健身房里,虽然清了场,但难保不被有心人发现。 不用多有心,俩男的腻歪成这样,没什么见识的不多想可以理解,付宽他妈可是什么都看得清的人,瞎了才看不见付宽身上的变化。 只是这隐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江海州嘆了一口气,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这算他妈的都有着呢。人真是一种太容易不开心的生物。 他给李卓凡发了信息。 ——最近我丈母娘去你那了吗? ——没怎么来,来了也待不久,太忙,独身的女人,啧啧,不容易。 ——是啊。 ——别担心,她要是问什么了,我随时告诉你。 ——行。 江海州放下手机,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moжhoвontn?”(我可以进来吗?) 江海州伸头看了眼,下意识皱眉,娘的,是那个麻烦弟弟过来了。 第34章 打架 “安德烈,好久不见。”江海州调整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欢迎的意思,给他开了门,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小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个子不矮,大眼睛长睫毛,白净的脸蛋小小的,很可爱,长得比较像女孩子,是江海州喜欢的类型。但江海州更多还是把他当哥们儿,因为这厮完全是个视觉骗子,看着还行,一相处特别是一开口就……石更不起来。 “西里尔,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的大几把?!”男孩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在他胸口狠狠摸了一把,“上次还是六块,这次多了两块,摸起来好爽,我们就在这来一炮吧!” “滚!”江海州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纯粹是习惯了,这傢伙记吃不记打,和他发火没用,江海州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那玩意再往起抬一下,我就切了它。” “别这样嘛,人家可是只想当你的小受受呢!” “少噁心我。”江海州给他扔了一罐扎啤,“最近怎么样?” “嗨!老样子。”安德烈接过啤酒,直接摊在沙发上,“哎呀,累,带我去中国,我想散散心。” “想得美。”江海州坐在他对面,“好好练你的小提琴吧,未来的大指挥官。” “我说真的,我要跟你走,就当度假了。” “我不带你。”江海州脸色冷了下来,拒绝的不留余地。 “那可不行,我那几句数的过来的中文怎么一个人去?” “那就不去。”江海州冷眼看他,“中国的小孩不够你折腾,别想了。” 安德烈皮惯了,因两人的妈妈是好闺蜜,安德烈的妈妈还曾经帮助过江净,听说他爸出事时还特意过来安慰,因此哪怕这姐俩不怎么靠谱,江海州也没对他们发过火。 江海州不想让他去中国是有缘由的,他去了就他妈肯定要住在自己家,且不说放着个天天垂涎自己肉体的人有多大隐患,小不点那关他就过不了。 那小东西看着乖乖软软的,醋劲儿大着呢,他不想挑战俩人之间的关系,但不是不愿意哄付宽,他可以哄,怎么哄都耐得住性子,他就是不愿意让付宽难过。 这种情感在他意识里出现是极为荒唐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不准,付宽对他来讲,更像是一种小镇精神的存在,时刻提醒他不要让时间的洪流把自己埋葬了。 怕什么来什么,安德烈看他不搭理自己,突然就凑上去夺走了江海州的手机。 “你要干什么。”江海州眯眼看他,“屁股痒了?” “是啊,等着你狠狠的贯穿我呢!” 江海州不咸不淡的冷哼了一声,“欠操。” “来啊!狠狠地操我!千万别客气!” “滚!” 安德烈沖他眨眼,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这个照片,你的小情人儿?” “关你卵事。”江海州漠然。 “想日。” “你敢?”江海州眼神剎那间兇狠起来,“敢动他我真的会阉了你,兄弟,我可没开玩笑。” “哎我就是说说!”安德烈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双手来,“别担心别担心!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菜~” 江海州乜他一眼,低头点了一根烟,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有几分无聊,“我明天就回。” “带着我!” 他突然就凑到江海州身边,搂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江海州没搭理,安德烈疯癫惯了,他没多想,只嫌弃的推了他一把,“带不了。” “别啊带我去呗!” “去个屁,没什么好玩的,我住的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又小又穷,你这种大音乐家看不上。” “我答应了伊万要拍摄中国小镇,帮他提供画画的素材,你母亲也同意了啊!” “什么?”江海州拧眉。 第98页 “她没和你说?” 江海州把菸头摁在茶几上,一把拿回了手机。 他妈妈要留在俄罗斯住一段时间,应该是帮小伊万一起研究画画,老伊万是妈妈的老师,但是因喝醉摔伤手臂不能再画画,就让他妈妈帮着指点小儿子。他妈住在这他倒是放心,可是要他带回去一个算什么事儿? 他挂了电话,脸上阴晴不定。 “我会很听话的。”安德烈再次举起双手,“我哪都不去。” “那你拍个屁?”江海州撩起眼皮。 “也行,就是有点难拍。” 江海州不想听他皮,“先说好,去了中国,管住你自己那根儿玩意,不许带人回家,出去做要戴套,不准喝醉不准夜不归宿,不然到了地儿你爱哪哪去,别联繫我。”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 江海州这才缓和了脸色,安德烈浪归浪,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刚说完没想到很快就被打了脸,手机里突然就来了付宽的电话。 江海州接了起来。 “视频,打开。” 话语里少见的言简意赅,语调还很冷淡,这让江海州不自觉的愣了。 他看了眼坐在那的安德烈,想着要不要先把安德烈介绍给付宽,不然这么个玩意的存在很难保证付宽不多想。 他就这么犹豫了几秒钟,付宽的眼睛就黯淡了下去,果然……那里,是有江喜欢的人吗?李卓凡说过,江海州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孔骁也是,这个漂亮的男孩也是。 而他付宽只是其中一员,没什么不同。 他想起刚才那张照片,这个男孩搂着江海州,笑的灿烂又得意,还带着挑衅的姿态给自己比剪刀手,而江海州就坐在那懒洋洋的抽菸,看起来像是……像是事后烟一样。 他努力克制住哽咽的冲动,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明天下午五点能到市里的机场,七点多能到咱家那。”毕竟是郊区的小镇,他已经联繫了孙超接他,就算不堵车的话怎么也得两个多小时。江海州看他不再执着开视频,无端松了一口气。 “我去,接你。” “不用,在家等我就行。” 江海州想他回去肯定第一时间找付宽了,这小孩儿虽然不娇气但细皮嫩肉的,他不想让他一个人去机场车站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小孩儿以前估计也没自己去过市区,虽然有张启孙超他们护着,但江海州还是不放心,没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儿不得急死,自己仇家那么多,上次动刀子的还没找到,他可不能放付宽跑那么远。 “好。”付宽突然就把电话挂了。 …… ??? 江海州盯着嘟嘟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有点怀疑人生。 怎么了,付宽突然挂自己电话,掉线?没电? 他打了回去,付宽没接。 江海州脸上挂着的慵懒笑容消失了。 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又打了几遍,每次都被按掉,最后连接通的提醒都没有,直接显示正在通话中,江海州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拉黑了。 他一头雾水。 安德烈坏笑的看他,“你的小情人闹脾气了?” 江海州没搭理,情绪不佳。 “明天回去艹死他,让他敢这么任性的拂你面子!” “嘴巴放干净些!”江海州又点了一根烟,想了想发了微信过去。 ——怎么了小祖宗,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怎么不接电话。 ——我没事。 付宽的信息倒是回復的很快,就是感觉有些言不由衷。 ——和老公说说,谁欺负你了? ——我真没事,不用担心。 江海州眉心微蹙,嘆了口气。 安德烈坐过来,手搭在他腿上,“吵架了?” 江海州把他手打开,换了个姿势坐着,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会吧,这个小孩儿真能把你影响成这样?”他夸张的瞪大眼睛,“这回我真的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魅力了!” “我下午就回,你要是跟着就赶紧收拾,我那没多余的东西。” 安德烈张了张嘴,突然就搂住江海州在他脸上重重的吧唧一口,“爱死你了我这就回去准备!” 江海州抽搐着脸,使劲儿蹭了蹭,一脸嫌弃。 以前江海州无牵无挂,也不惦记谁,在哪都是住,何况江净都在这他就更没理由回去了,那不过是一个房子而已,现在不行。眼看着国庆的假期快结束了,他还没来得及和小孩好好相处,不如提前一波,给小孩儿个惊喜。 江海州不知道那惊喜很可能变成惊吓,总之他把安德烈扔回家,风尘僕僕来到付宽家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胡乐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出事了老大!”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张启把李论给打了!” “什么?草他大爷!”江海州愣了一秒,紧接着骂了一句,搭了孙超的车就走。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孙超,“路上怎么不说?” 第99页 “哥,这大概是五分钟之前发生的,我是一点不知情。” 江海州捏着眉心,怎么就和李论过不去了,再这么来两回刀疤可能就要找自己谈话了,那老犊子他要是没看错身上可能是挂着人命的,真要是发起狠来别说这几头烂蒜,连他江海州这种良民都不够看。 江海州拍了拍自己大腿根,那有一道疤,是他开始混的时候手生让人给一刀子抽上去的,深得一比,差点把他子孙根给断了,那是他帮刀疤挡的,没这一刀他江海州一个十几岁的屁孩子拿什么混靠什么镇场子,靠他身上那些用祛疤膏就能抹平的小口子么。 他至今都不敢穿三角内裤,就怕别人看见这属于社会大哥的标志,如今只觉得傻逼,命没了不要紧,那玩意没了想自杀都特么不是一全乎人儿。 “别担心州哥。”孙超看江海州有些烦躁,不禁出言安慰,“张启不是没分寸的人。” 江海州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连他妈李论都敢打,还有什么是没分寸的,把人给轮了才算吗? 李论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主,但江海州真正忌惮他身后的人,本来老实人就不能轻易惹,还他妈是个有后台的,上次李论的哥们儿犯了事儿都得他亲自跑一趟,这次倒好,没头没了的找了正主,他江海州真该他娘的换一波朋友沖沖水逆的晦气了。 不过孙超这句话也不是没凭据,张启和江海州混了能有个两年,期间大大小小的架没少一起上场。给江海州的印象这是个比较沉着的胖子,顶多打完仗把钢管扔大操场笑嘻嘻说一句找不着了。 胖子家里没什么人,爹妈都是那种混又不出头的,现在已经不知流窜到哪作案去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被人没爹没娘的骂到大,再好的人也早就扭曲里子变黑了,他张启骨子里就带着流氓地痞的基因,是大金鍊子豆豆鞋,小猪佩奇身上纹的社会人。 他没看胖子在乎过什么东西,比他还吊儿郎当,非要说出来一个也就是那理髮店的紫毛非主流小姑娘了,那是江海州唯一能在张启身上看到他铁汉柔情一面的地儿。 那姑娘江海州不了解,只知道很能作,但有张启罩着,张启又跟他还不错,因此陈露绿一直混的不赖,跟个大姐头一样手底下的学员都巴结她打杂倒水从来不敢拿工资那种,这小姑娘还三天两头撕逼打架,然后哭唧唧的找张启擦屁股。 张启是真心稀罕她,出点事儿大冬天都能大半夜爬起来踩着雪壳子过去哄人。张启要像那个胡小军一样,陈露绿也不敢这么狂,都是惯得。 江海州见过陈露绿,有印象,今儿那姑娘也来了,就在旁边站着,穿着个小貂皮小黑靴,化着浓妆顶着紫毛,整个一社会姐。在张启没把头髮染回黑色之前,他俩和胡乐刚好差不多组成他妈的三种色光,名字就叫“葬爱家族三兄妹”。 这是一处废弃钢厂,地上都是大型的带不走锯不动的钢筋水泥,小的早让人捡走卖了。旁边还有三三两两路过的小流氓叼着牙籤抠牙花子,被胡乐骂一句也不生气也不走,跟他妈丢了条染色体的面瘫儿一样傻乎乎的乐,江海州还看到不远处的毛坯楼里有对野战的小情侣裤子都没提上就窝在那看热闹。 “操啊。”他不明意味的骂了一声,竟然没绷住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可能是在想,什么他妈的“光”啊,“月亮”啊,“优秀”啊,遇上这片垃圾就都没了吧。就这样的自己,还真是像孔骁说的,一个没前途的混子,源源不断的麻烦,隔三差五的暗刀子和冷箭,他可能一个不留神自己都没了半条命,拿什么去保护付宽周全啊,靠嘴皮子么。 他像个躲在犄角旮旯爱幻想的天真智障儿童,想着和喜欢的人共同奔赴美好未来,其实狗屁不是,狗屁都他妈不是。 江海州弯腰捡起一块板砖,“咣当”一声勐地就砸到了战场中心,砸在水泥地上的砖头渣滓崩了几个正在打架的人一脸。 张启抹了把脸上的土,看了眼拉架的胡乐,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我他妈让你叫他了?!” 江海州走过去,伸胳膊就把李论拽出来了。 “州,咳咳,州哥。”李论擦了擦嘴,一手血。 战场人不多,基本全是熟脸,也不知道是两边的人有顾忌还是这场仗的起因丢人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但无所谓,江海州看着这群衣衫不整的人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一脸一手的血,只觉得那天和付宽心血来潮说的那句“我不想混了”,其实是他妈一句顶奢侈的屁话。 “咋回事儿,说。”他掏出一根烟,孙超给他点上了。 “州哥,今天的事儿你不用参与,我自己解决,然后我去找刀疤请罪。”张启眼神兇狠决然,看向李论的样子恨不得把他吃了。 “我不参与?”江海州歪了歪头,眼睛微微眯着,恨不得一根钢管照着他脑袋抡过去砸一个开瓢,“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你他妈把他打成这模样,我不参与你后半辈子起码得搭个轮椅过!” “州哥……”张启脸色变得很难看。 “冤有头债有主,没事儿老窝里斗干嘛?”江海州把菸头往地上一扔,不轻不重的用脚撵着,“秃鹰底下又出一批人,有两个听说是原来在市里□□拳的,你们这群废物加起来都不够人一个看!还有闲心天天跟个娘们儿似的对着挠,挠的还挺开心?都他妈挠出个人英雄主义了!一群狗操的不让人省心的废物!” 第100页 “州哥!”张启声音哽咽,“我跟了您两年,您也知道我不是闹腾的人,他把露露玩了!这口气我肯定咽不下去!” “啥?”江海州很震惊,他眉毛挑了挑,有点错愕的看向李论,“兄弟你他妈不是gay吗?” 李论想说点什么,嘴角抽抽的疼,“哥,不是我玩的,我对她也硬不起来啊。” 他虽然不喜欢女的,但之前也从没说过自己是gay,学校的小姑娘都以为他是直的,以前他还找过女朋友呢,现在他妈的好了,不出柜都洗不清了。 第35章 优秀 江海州站在这破烂一般的露天建材场,好一会儿才僵硬的把目光转移到张启身上。他皱眉的样子不凶,只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江海州脸上少见不耐烦,他脸一拉下来,几个帮架的就想撒丫子熘了。 像江海州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就纯粹帮忙的,只负责动手不负责其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什么内情,如今听张启和李论一人一句跟炮仗断捻子一样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种不光彩的家丑不能随便听了,赶紧就想着远离是非之地。 “州哥,我们啥也不知道,我们先走了。” 江海州没说话,脸上没有表情。 “州哥,我们就一帮忙的,别的不参与。” 张启:“大黑你们走吧,出事我顶着。” 几个人看着江海州,谁也没敢动。 江海州似笑非笑看了张启一眼,第二次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钢管,沖几个要走的抬了抬眼皮,“我江海州从不对自己人下手,但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用手里这根玩意把你脸上多捅几个嘴出来,让你们说个够。” 他语气平淡,听着就像话家常一样,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能干出来。因为他是江海州,别人这么干可能会坐牢会挨揍,江海州这么干完,什么事都不会有。 帮忙的收了这隐形的“封口费”,几乎连滚带爬的跑走了,江海州把管子甩到地上,无声的嘆了一口气,“谁和我,把这过程给说说?” “州哥。”陈露绿走过来,“我看上李论了。” 她手里夹了根烟,“我不知道他是gay,就想逗他,我借张启名义把他约酒吧去。他去了,直接摊牌说没看上我,让我和张启好好过日子,然后就走了。我喝多就个和几个蹦迪的睡了,没看清是谁,也不知道几个人,等我醒来那帮逼都跑了,一个都没留,监控也让他们给弄坏了。” 她脸上的烟燻妆太严重,看不出眼睛原本的样子,但眼角忽然就有泪流下来,“这事儿和李论没关系,是我对不起张启,他对我一直太惯着了,有时候我都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她脸上突然就浮现一个仓促的笑,“州哥,我知道你从不打女人,那就这样吧,我先给张启道歉。” 她说完给张启鞠了一躬,“启哥,我俩就到这吧,我现在也配不上你了。” 张启没说话,脸上的肥肉隐隐颤抖着。 她好一会儿直起身,忽然就换了个方向。 “我也对不起你,李论。你愿意打回来也行,不想自己动手就放你那些小迷妹过来,我还一下手就剁自己一根手指。”她也给李论鞠了一躬,几乎成了九十度。 “别这样。”李论词穷了,说到底是因为他,让这个姑娘间接受害了,他要是知道还能有后面这档子事儿,他当初就该给张启打个电话。 “州哥,今天让你来真是对不住,我也没想这样。”陈露绿脸上的妆有些花,“我对不起启哥,也不配当他对象儿,他是个好男人,平时也不是冲动的人,只是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什么麻烦都找我,我愿意担着,我现在什么也不怕。” 她语气里有种不加掩饰的丧,像是对生活失去了一切信心和希望似的。 江海州想抽根烟,一摸烟盒才发现已经空了。他伸手挠了挠头髮,这地儿灰尘太多,他觉得唿吸都有一股子土腥味直呛鼻子。 “今儿这事瞒不住,李论,你跟我去见刀疤哥。” “州哥。”李论愣住了,半晌后摇头,“不用,我没想……” “你是没想。”江海州打断他,“可是你毕竟他妈的沾上了。” “真不用州哥。”李论看起来有些无措,“我不混的,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想掺和这么多。” “这世上的事儿要是都能不感兴趣就置身事外,你就成仙了。” 江海州看李论裤兜里有烟,直接过去掏出来自己拿了一根。 “瞅什么呢?点啊!”江海州皱眉看他。 “啊?啊!”李论摇头,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菸,这次动作倒是熟练多了。他有意无意的问道:“哥,付宽怎么没来?” 江海州微顿了一下,把烟盒塞回他口袋,“想他了自己去找,我这没有。” 其他人都变了脸色,像看傻逼一样看李论。 李论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个付宽在江海州心中可能比他想像的还重要,“哥,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的!” 第101页 “就凭这句话,今天这顿打你挨得不亏。” 李论眼角抽搐,不敢吱声。 他看了看四周,留下的都是一群不知深浅不怕死的社会青年,都以为自己是个狠角儿,真等到出事儿那一刻可能这几个都不够看,连他自己估计也得趴那儿。 没出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牛逼哄哄恨不得把几把挂到天上和老天爷做爱。 “你们是不是还等着我有个公正的解决呢?” 江海州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皮很沉的耷拉着,像是困了又像是没睡醒,更像是有太多闹心事儿没想通的一脸厌世的样子。 他这一个月和付宽待在一起太过于温和绅士了,让人几乎忘了他可是一言不合就能把人胳膊踩断的小流氓。 但是呢,江海州想,就算他是流氓,也是个饱读诗书、会讲外语,有个学霸老婆的高级流氓。 没人说话,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我去查那几个瘪犊子,查到之前谁他妈再敢在我眼皮子低下挠扯一下,就给我滚出这个破镇子,到死都别回来。” “州哥!”陈露绿突然就喊了一声,声音高昂激动,吓了江海州一跳。 “你要是能把他们找到,我陈露绿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当狗都行!” 江海州深吸了一口气,懒得跟她解释牛马和狗之间对人来说其实没什么阶层差别,都是畜生,狗还幸福点呢,他沖张启一挥手,“弄回去。” 张启上前要搂陈露绿,后者勐地把他推开,扑通一下就给江海州跪下了。 江海州眉毛拧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陈露绿又喊了一声。 “州哥!你是第一个说要把那群畜生帮我找到的,我陈露绿一辈子都感谢您!我知道您是混的,但您和他们都不一样,您从来没把看不起谁挂在脸上。从小到大,我受过太多白眼了,我家有五个闺女,穷的揭不开锅,家里还他妈为了要儿子像母猪一样连着生,从小我们几个都是被当狗养大的,吃的比猪都不如。我大姐二姐都下海了,我不想像她们一样出去卖,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没上过学,狗屁都不会。” “我听您跟张启说过,人各有命,您说得对。我命不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起码有尊严,有脸说自己是干净的。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比下水道还脏!” 她边说边哭,言辞还没什么逻辑可言,听起来语无伦次,想来是说的憋了很久的心里话。张启就在旁边丧着脸看着,场面十分尴尬。 “我对不住你们,但我求你们帮我把仇给报了,而不是找和这事儿没干系的李论。我知道启哥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不想事情弄成这样,现在我只求州哥能帮我找着那几头畜生,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你胡咧咧啥玩意!”张启一把把她拽起来,“啥玩意死死的?!你他妈给老子好好的听见没!” 江海州耳朵里乱糟糟的,抬头看了眼昏沉沉的天,不早了,他该去请罪了,然后趁早他妈的和这群没脑子撇清关系吧,回去找付宽,找他觉得最干净最可爱的小孩洗洗眼睛。 “都散了,人我去找,等信儿吧。”江海州看着陈露绿,不知怎么就多嘴了一句,“海洋书社有套课本,我给你找两个老师,不收费,学成什么样看你自己,没准能念个中专或者再往上爬一爬,机会有了就要抓住。” 他说完就走了,李论在后边跟着。孙超看了眼张启他们,也跟了上去,他第一次为自己是有车一族感到庆幸,虽然只是个比亚迪。 陈露绿呆呆的看着江海州的背影,好半晌之后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州哥,我跟李叔说吧,这事儿不能让你扛着。” 江海州胳膊忽然就搭在他肩膀上,“你是把他当聋子了还是把大伙儿都当瞎子了?” “州哥。”李论脸一红,想挣扎又不敢,看着有几分滑稽。 “我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你先提前帮我搭把手,不算亏。” “这!这怎么……”李论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可是神化了一样的江海州,怎么会被逼到那种境地? “这怎么了?”江海州语气波澜不惊,“你应该能想到,干什么都要付出代价,倒霉也不会看你可不可怜。就像你,明明这么老实巴交的,也不会想到偏偏那么多逼事儿找你是不是?” 李论神情困顿,“我求情都不行么。” 江海州突然就笑出了声,“怎么求啊?” “就说,是我的错,我愿意的。” “你愿意挨揍的?” “……不行吗?” 江海州停下脚,捏起李论的下巴,这位小镇着名的大校草长得是不错,就是有点没脑子。 “行什么?行我在你面皮上踩两次?” 李论没动,江海州的指尖冰凉。 “要是没小不点,我肯定要艹艹你这张嘴。”他松开李论,把他的脸拍的啪啪响,“欠活动都不发达了。” 李论摸着自己的脸,斗着胆子问:“州哥,你很喜欢付宽吗?” “啊?”江海州没听清。 “州哥,您千万别玩他,他是个特别好的小孩儿,您要好好对他。” 第102页 “什么意思啊?”江海州停住脚,抱着胳膊,挑起一条眉毛看他。 “州哥,我不敢和您抢,……也抢不过您,但您要是……惹他伤心了,或者玩够腻了把他甩了,我能不能……”他看江海州眯起眼,突然就觉得后颈窜起一股凉气到天灵盖来,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我……” 江海州脸一沉,“我没听错的话,你要捡下家?” “州哥,付宽他经不起折腾的。”李论被人打成傻狗都没喊一下疼,现在的样子都快哭了。 江海州脑仁一阵钻心的疼,好像有发电机加电焊在他脑袋里一直突突,他没好气,“你哪只眼睛,看我折腾他了?” “您……”李论声音小了一些,“您对自己都那么狠……”对别人好的了么。 江海州舌尖抵了抵上牙,“你怕我把他艹死?” 李论抿嘴,没说话。 “傻逼!他年底才十五,我现在就算有心想艹他,你都可以去告我,说我□□未成年,把我抓进去坐牢!” 李论愣了愣,“州哥,您没碰他吗?” “我碰你妈……” 李论呀咬唇,为难道:“您要是不嫌岁数大……” “滚!” “怎么算是碰?”江海州蹙眉,突然就在李论下边捏了一把,“我这算碰吗?” 他这他妈要是也算,那是付宽碰过自己,他可没有,他冤都冤死。 李论瞬间捂裆,脸色涨得通红,眼角湿湿的,开口的音调都变了,“州、州哥。” “我可没欺负你啊。”江海州说:“你别这幅德行,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一样。” “州哥想的话,我可以,不要碰付宽啊。” “操啊!”江海州震惊了,“你他妈这么无私吗?还是听不懂人话?老子没碰他!除了他妈的亲个嘴什么都没干!” 那次在影楼的厕所,自己是被迫的!被迫的!说出去没人信!他自己都不信! “我认真的!”二五仔李论的眼睛异常坚定又明亮,只要能保护好付宽,他受点伤算什么! “可是你他妈这不是占我便宜吗?”江海州不可置信,“老子这么优秀的小流氓能随随便便就上别人?” 李论:“……” “想都别想!”江海州不能理解这破孩子的三观到底塌成什么样了,但他是觉得挺神奇,那小不点不声不响的,怎么就这么大魅力,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优秀的大州哥……本章宽儿哥只出现在别人口中… 第36章 登门 江海州胳膊吊着绷带回家的时候,安德烈正在用他的电脑在国际社交网上用非常非常嗲的伪音撩一个日本小哥哥,用的还特么是日文。 俄罗斯人很多都有很强的语言天赋,他们可以很快的掌握除了自身俄语外的其他语言,如英语和日韩语,但就是不包括难度系数炸裂的汉语。 “哥哥,可以教我怎么叫床嘛,人家好想学日本女孩子叫床哦~” 那边那个小哥哥声音听起来很害羞,但还是非常有礼貌有耐心的试图和他解释:“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只有职业的才会那样的,日常的女孩子的话,还是对这种事持比较害羞的态度呢。” “那哥哥如果肯教妹妹的话,妹妹一定会很开心呢!” “这个……”那小哥很是为难,“像安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不要学这个啦……” “咣当。” 江海州一脚踹在了电脑柜上。 “oh!jesus!西里尔你做什么!吓老子一跳!” 粗犷浑厚的男音出来,电脑那头的小哥哥:“……” “真是很抱歉啊,这边还有事先下线了。”小哥哥非常惶恐的跑掉了。 安德烈:“……” ??? “西里尔你他妈的……”安德烈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愤怒转化成了错愕,“你他妈的胳膊怎么了?” 江海州反覆提醒自己把这口郁结之气咽下去,不然他现在和这个傻逼动手,很可能会打不过。纯血的俄罗斯人真的很强悍。 应该也不是完全打不过,毕竟只是让出了一只胳膊,江海州思索了一下,看情况他不介意试试。 安德烈眨眨眼,似乎是get到了江海州打量的眼神中包含的意图,瞬间就怂成一团,双手举起来,“有话好好说。” “你对电脑了解多少?” “仅限于聊骚卖萌。”安德烈无辜道。 “……”江海州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痛苦,“我他妈要你有什么用!” “咳,你这是出去打架了吗?” “不是打架。”江海州坐在床上,“都差不多吧,反正已经过去了。” 他和安德烈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他也不需要没意义的安慰,他又不是脆弱的玻璃娃娃,他只是……还是有点累了吧。 这种事儿以前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如今怕是人老了,想着能退就退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越掺和越心烦,就跟搅泥汤一样越搅越浑。 第103页 他要把那几个瘪犊子找到,但是人派出去了,自己该打听的也打听了,还是毫无头绪,他现在其实心里很烦躁,那种想找点什么发泄一通的欲望非常强烈,已经快影响他正常的思绪和生活了。 “有什么我能帮到的?” “没有,你老实点比什么都强。”江海州语气淡淡,“希望你最后不是被遣送回去的。” “……我不是,我没有。” 江海州摆手,“我要睡一觉,滚出我的房间。” “人家想和你睡嘛~” “□□儿不想要了?” “给你给你。”安德烈开始摇尾巴。 “别让我说第二遍。”江海州瞪他。 “那人家睡哪里呀!” “画室,客厅,都可以。沙发摊开比我床还大,还塞不下你就去外头的垃圾桶里,那什么都有,数量多的随你挑。” “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沙发。” 江海州揉了揉眉心,打开了电脑里的音乐播放软体,里面有一个歌单,全是八音盒的动漫主题曲,是付宽给他搜集整理到一起的,他心烦的时候会按着这个列表随即播放,能让心情平静一点。 他翻开手机叩叩,看到置顶的付宽的头像,嘆了口气。 突然没勇气联繫他。 自己也说不上有多脏吧,是付宽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不敢触碰,好像良心那关会过不去一样。 想想今天白天那些环境,看到的那些人,处理的那些事儿,再想想付宽……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 一头是泥潭,一头干净清澈的见底。 他不想在泥潭待着,可他不知道自己到了那清澈的水里,会不会把水玷污,把水弄脏。 烦躁的待了会儿,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付宽。 不管了,哪怕自己配不上,也得把这孩子牢牢抓在手里,谁也不给!就他妈是自己的,谁他妈也别想抢走! 他半阖着眼,才注意到付宽的新签名。 ——好难受。 他立马就把眼睛睁完整了。 打电话,他还在黑名单里没被放出来,他尝试叩叩和微信,没有回覆……他打叩叩电话,显示手机不在旁边没人接。 江海州烦躁的把手机一摔,搞不懂是怎么了,莫名其妙。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没有缘由的晾着自己。江海州看着自己的胳膊,神色阴晴不定。要不要去找他,如果去了小东西看到胳膊怎么解释,自己都和他保证尽量不打架了。 妈的。 纠结个屁! 江海州穿好衣服,踹了沙发上玩平板的安德烈一脚,“我出去一趟,你消停待着。” “去哪?带我一个!” “带个狗屎。”江海州指了指门,“任何人来别给开门,最近可能有人要找我麻烦,别以为自己战斗民族就牛逼,这个破地方的流氓文化程度普遍低,有的连杀人犯法都不知道,别挑战他们智商做蠢事。” 江海州出门接了个电话,都是一些没有消息的烂消息。张启问他怎么样了,还非要去找刀疤,他现在连骂人的心都没有,只想把这个一直以为还挺聪明的傻逼脑子使劲儿敲敲,看是不是里头全是盐硷地,种进去的耳提面命的道理和嘱咐都他妈死绝了。 他打车去了付宽家,拿着刀子问的物业付宽家的门牌号是哪个。 物业屈辱的说完就要报警,他呲牙一笑,“这地方的片警都是我弟弟,你报吧。” 他很快就到了付宽家门口,看了眼门上方的监控,突然就不知怎么的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要是别人家他可能就直接踩个东西上去把那玩意端了,但小不点家的得留着,毕竟这东西挂着能安全点儿。 付宽家里没人,他在对着手机发呆,已经很晚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把江海州拖进黑名单,江海州就算和那个男孩他们俩……那又能怎么样啊。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已经哭过两次了。 好没出息,他现在怎么这么任性了,江海州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在这难受着,想找个人说说话,又不知找谁,找甄赤玄么? 可是付宽敏感的觉得,最好不要去打扰那个人,那人的那副样子,看起来就让人不忍去打扰了。 付宽咬着唇,外面的天渐渐黑透,他连饭都没吃,一边气江海州,更多的是气自己,气自己不懂事,太贪心,气自己太小,栓不住江海州。 他习惯了少犯错,遇事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虽然不会变聪明,但起码可以让自己少犯蠢。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呢,或许江海州什么都没有做呢。一张照片也证明不了什么啊,他这样子简直像一个妒妇,会被江嫌弃的。 “叩叩。” 付宽愣了愣,直到那人又敲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是自家的门在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道是他爸?不可能的,他爸那么忙又不被妈妈欢迎,不可能短期内不请自来两次。 他狐疑的去猫眼看了眼,下一刻突然就惊的跳了起来。 是、江海州!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开了门说什么的时候,江海州突然就说话了。 第104页 “把门打开。” 付宽勐地咬住下唇。 “我知道你在。”江海州语气有点吓人,“付宽,有什么事开门说清楚,我知道你看着猫眼呢。” 付宽握紧了拳头,眼圈发红,身体不自觉有点发抖。 江海州这个样子,让他害怕。 “付宽!”江海州踹了一脚门,“你今天不开门,我就破门了,别让我再等。” 付宽小脸儿皱了起来,“你!你走!” “什么?”江海州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想、不想见你!” 江海州:“……” “你说什么?”他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咬牙切齿,让付宽严重怀疑这时候要是给他开门,会不会被打死。 哪怕江海州一直对他很好很好,他还是怕的。就像与虎谋皮一样,你觉得他是大猫,但是你要是碰到他逆鳞了,他可是能一口把你咬成两半! “付宽!”江海州又踹了一脚门,力道有些狠,“你让我死个明白。” 门咣当一声,付宽眼泪直接就下来了,他把门打开了。 要是江海州打他,自己……自己也没办法,反正!反正是自己先喜欢江海州的!被打也是活该! 江海州站在门口,看付宽哭了,立马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直接把人抱住擦眼泪,“宝贝儿,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是坏蛋,对不起。” 付宽低头抹眼泪,没说话也没挣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江海州没打他,但他更难受了,是不是这样就意味着江海州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他啊,那是不是江海州真的和那个俄罗斯男孩有什么?!那自己该怎么办!江不要自己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谁他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弄死他!老公下次再不出远门了,别哭了乖啊。”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在人耳边念叨,声音温柔的像被什么奇怪的玩意附体了。 付宽哭够了,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下,感觉手里触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下一瞬就见江海州脸色白了一分,像是在忍痛。 他这才看到江海州吊着的胳膊,随即明白过来那是石膏。 “你,怎么了!”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江海州把身后的门关上反锁,自己在玄关那换鞋进去在沙发上坐下了。 付宽站在他面前,盯着他胳膊看,漆黑的漂亮眼珠里都是心疼,悄无声息的又流出了眼泪。 “我自己打的。”江海州没瞒着他,也没拿车祸这种乱七八糟的撇脚藉口忽悠他,照实话说的。 付宽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这就是他妈有钱又有教养家的小孩和地痞流氓的区别了,江海州毫不怀疑别人在听到“自己打的”这几个字之后会有多少骂人的话等着埋汰他,而付宽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解释后续。 “唉,这镇子里最牛逼的老流氓,他让我罩着的人出了两回事儿,还都跟我手底下那群傻逼有关系,我不得不表个态。” “昨天想见你,提前回来的,刚到这小区门口那头就来的电话,我就直接过去了,现在事情完个七八分吧,没什么要紧的。主要是你,有什么事儿突然就把我打进冷宫了?有新欢了?” 听到“新欢”二字,付宽眼神黯淡下来。 “江,你是不是,不喜、喜欢我了。”还是,根本就没喜欢过。 江海州神情里有一种名为“莫名其妙”的错愕,他没说话,想抽根烟,拿出来后反应是别人家,又塞了回去。 付宽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红红的,他伸手揉了揉鼻子,“我不想,离开你,你答应过,我,不会不要我,你说话,不算话。”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擦也擦不净,很讨厌自己这样,总是哭唧唧的,跟个娘炮一样,肯定烦死了。他自己都讨厌自己,更何况江海州这种从来不屑于哄人的人呢。 被哄过无数次的付宽无比厌弃自己这副讨人嫌的样子,他不想这样的,他不觉得卑微,只是怕被讨厌啊。他那么喜欢江海州,如果被很喜欢的人讨厌,那真是一件再痛苦不过的事。 “你说明白点儿。” 江海州这次没帮付宽擦眼泪,他脑袋里发电机和电焊都不见了,变成了一颗懵逼树,懵逼树下他和付宽两两对视,谁他妈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胳膊坏了,衣服都是开口的宽松毛衣,付宽家很热,外衣脱了还是热,他直接就把衣服扣子开了一半,前胸的凸起若隐若现,看着骚的一比。 付宽睫毛颤了两下,抖落掉了上面的小水珠,他目光隐晦的看了江海州一眼,胸前没有什么奇怪的吻痕红痕,是不是就代表着江海州没和别人…… 他抿抿嘴,“你自己,清楚。” 江海州:“……” 他脑袋里的懵逼树茁壮成长到快把他头髮顶起来了! 江海州翘起二郎腿,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付宽,脸上温柔的表情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冷酷兇狠的样子,虽然还是帅的一比,但眼神很吓人。 是那种可以让学生吓得瑟瑟发抖的眼神。 第105页 “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艹你。” 付宽下意识后退一步,神情有短暂的空白,“你,你……” “你什么你,我想怎么样,你跑的了?” 付宽脸色变了,他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惶恐的看着江海州。 江海州突然就站了起来。 付宽脸色煞白,勐地退到沙发后面,和他保持着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不过他显然太天真了,下一刻就见江海州直接一个抬腿就跨过沙发,勐地来到了他身前。 “唔……”付宽下意识蹲下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好半晌也不见有拳头之类的打到自己身上,他悄咪咪的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江海州正端着胳膊低头看他,另一只手敲着沙发边缘,一脸无奈。 付宽抿抿嘴,眼圈红了,“你想,想干什么……” “怕我打你?”江海州说:“你傻了吗?爹怎么可能打你?!” “那你……你要干、干什么?” “履行情侣间的义务。”江海州低头逼视着他。 “什……”付宽没说完,被江海州大手勐地扣住了腰肢。 付宽一惊,又怕再碰到江海州胳膊,一动不敢动。 江海州记得上次来付宽家,付宽跑去的那个卧室在哪个方向,他直接把人钳住手腕拽到了卧室。 付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江海州扔到床上去了。 他咬着唇,有些害怕江海州现在这样子,他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但是没用,江海州的目光一直锁定他,让他有种无法脱身的窒息感。 他嗓子眼儿发紧,浑身上下处于一个十分紧绷的状态,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好像自己要被江海州一口吞掉了似的。 江海州把他一同甩在床上的拖鞋扔下去,直接就在旁边坐下了。 付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又不想真的离江海州太远,好几天没见他,很想他,可是又有些生气难受,这种复杂的情绪以前从未经歷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今天李论和我说什么?”江海州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哆嗦。 付宽可怜吧唧的看着他,又心疼他胳膊,一时间眼珠子转的让人想笑。 江海州真的就笑了出来,无奈的摇摇头,“啧,这傻逼怕我在床上折腾你,愿意代替你让我上他,还说哪天我不喜欢你了,要捡我下家。你挺能耐啊,不声不响的把人魂儿都勾过来了。” 付宽两手贴床扒着床上的褥子,睁着大眼睛看他。 “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江海州低头看付宽,怕吓到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当时就想先回来把你给办了,省的他妈的被人扣一强奸未成年的帽子,这未成年还他妈无缘无故和我发脾气,让我连怎么哄都无从下手!” 付宽眨眨眼,小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江海州和自己的聊天界面,翻出那张照片,放到了江海州眼前。 第37章 温存 江海州严丝合缝的脸像被掀开一道裂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有些懵逼的问:“就这?” 付宽皱了皱鼻子,“那还要,床照吗?” 江海州气笑了,随即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起来,照片上的罪魁祸首现在他妈的在他家住着呢。 他绷紧的力道松了下去,像是那一肚子担忧都泄了,又像是在想怎么解释,这种半累不累的复杂感一出来,他直接就趴在了付宽身边,老实的不像个小流氓,反而像个被欺负了的大怂包。 枕着舒服的枕头,江海州抓过龙猫公仔放在手里无意识的摩挲,一边认真说道:“他是我妈朋友家的孩子,gay,两年前一次趴体他姐当时要和我睡觉,我说了性取向之后他姐把他找来让我们一起玩,但我对他没感觉。” 言外之意两年前都没感觉,两年后不可能突然就有了,他要是对人有意思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手。 付宽安静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对视着。付宽没有追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相信了江海州,完全相信。 可能是因为自己发了脾气后就开始后悔,怕江海州不理自己。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卑微的,生怕自己过火了玩脱了,江海州就走了。 他真的捨不得这个人。 “你今天,留下来吗?”付宽说:“你的胳膊,不方便。” “留,但我得告诉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 “那孩子跟过来了。”江海州说:“他现在在我家。” 付宽脸色一变,起身就要走。 “哎别走!”江海州拉了他一把,“哥!他睡沙发,真的,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发誓!骗你我不举!我留这陪你,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他过来了,免得你看到又误会,真的!” 付宽:“……” “你……你别……”什么不举啊,怎么能发这种誓! 付宽怕弄疼他胳膊,没敢挣扎,垂眸看他,秀眉蹙了蹙,像是有些无奈和无语。 “小弟的几把都是你的,上着锁呢。”江海州嘆了口气,“你要相信我啊。” 第106页 他虽然嘆着气,却没有不耐烦,虽然说着很粗俗的话,眼神却又干净的让人仿佛能看进眼底。 付宽的心一瞬间就软了。 他摸了摸江海州的脸,心疼道:“你是不是,很累。” 江海州愣了愣,没说话,脸上有一丝隐藏的很深的狼狈浮现过去。 胳膊又伤了,又是谁谁被打找他,什么事都要找他,付宽不是觉得江海州那群朋友不好,之前他没机会和江海州在一起,不认识他,自然没资格没立场指责那些和江海州相处了很久的朋友。 他只是心疼这个人,明明没多大,也是个孩子,却必须要有责任有担当,还要为了解决朋友的麻烦自己受伤。 看江海州胳膊打着石膏,每看一次他心脏都会疼一下,比自己吃醋还要难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为他分忧,不能替他解决,只会给他添麻烦,还要他大晚上劳心费力的亲自过来解释。 这可是江海州啊,有资本有能力的心高气傲的江海州,凭什么这么巴巴的和自己不厌其烦的解释呢?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自己何德何能呢?他不信江海州对每个类似的男孩子都这样!就算真的都一视同仁,他也认了!能得到江海州的好,他就已经幸运的不知攒了几辈子福气,为什么还要贪图更多?小心自己再这样斤斤计较,最后变得什么都没有! 付宽伸手轻轻摸着江海州的轮廓,“要是累,就歇着,你这样,我难受,比吃醋还、还难受!” 江海州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轻声道:“宝贝儿,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我真害怕了,以后别哭了,看你掉眼泪我脑袋里什么都没了,全成浆煳了!” “好。”付宽眼眶一热,被这句话暖的显些再次哭出来,赶紧用力把眼泪憋回去,“我们都,好好的,相信彼此,好、好吗?” “好。”江海州笑了起来。 “那,”付宽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去,煮面,一起吃。” 他心情不好没吃饭,如今缓和过来是饿了,不知道江海州有没有吃,但他想两个人一起吃个面,江海州不可以拒绝自己。 江海州看他离开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脸,神情有几分罕见的呆滞,他脸烧得慌,头皮发麻,好像要炸了。 就这么一个纯的不能再纯的亲吻,竟然让他好像被顺毛了一样把那些难受郁闷通通扔掉。好像被施了魔法的麻瓜,又滑稽又不可思议。 他闭了闭眼,有些轻微的眩晕,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看到付宽哭的那一剎那,他觉得什么都不算个事儿,只有把媳妇哄好才是第一要务。 付宽在厨房里,把蔬菜洗干净,准备好了四个鸡蛋,又从冰箱里拿出火腿来切片。明明只是简单的速食面,却被他做出了赏心悦目的感觉。厨房明亮的光照在他柔软的侧脸上,一切都岁月静好的过分。 江海州站在门口,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充实感。 像是很没来由又不可思议的,他竟然在小东西身上找到了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他突然就走过去抱住了还在忙碌的付宽,强行把人压在旁边的瓷砖上亲吻起来。 “唔……”付宽被吓了一跳,随即很快抱住了江海州,像是心有灵犀般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张开了小嘴任由他为所欲为。 江海州的动作不怎么温柔绅士,和他平时的样子不同,甚至带了点粗鲁似的,揉的付宽纤细的腰肢都隐隐作痛。 像是在发泄。 付宽半阖着眼,趁江海州啃/咬自己锁骨之际终于能抽出开口的空隙,“你是,江海州啊,你不要,怕。” “我没怕。”江海州声音闷闷的,使劲儿咬了付宽一口。 他的抱法毫无章法,付宽几乎站不稳,他抬手摸着江海州的后颈,摸他手感很好的头髮,声音里带着勾人心痒痒的色气,却让人奇异的没有邪念。 “再深的,泥潭,也能,摆脱的。”付宽抱住江海州的腰,“我会,看着你,越变越好,答应我。” 江海州停下了亲吻,闭着眼紧紧搂着他,一时间安静的厨房内能听到很大的喘息声。 “煮、煮面了。”付宽推了推他。 “抱会儿。”江海州摸着人瘦瘦软软的身体,没有蠢蠢欲动的杂念,只想很单纯很纯粹的抱抱他。 “你那朋友,待多久?” “不知道,不想管他。”江海州不想付宽被自己抱着的时候还在想别人,有些不满的拍了他小屁股一下。 “我想,见他。” “有什么好见的。”江海州说:“那人太浪了,你得离他远点。” 付宽淡淡的笑了,“我要,告诉他,你是,我的啊。” “好,那就见,告诉他我本来就是你的。”江海州说着突然皱了皱眉,脸色有点阴沉,“不过出来见,别在我家。” “为什么?” “不安全……”他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抱怨什么,对视到付宽的眸子又故作兇狠的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乱吃醋,还没收拾你呢!一会儿把你抱床上扒光打屁股!” 第107页 付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把他推开继续煮面。 江海州在旁边看着,不经意就见付宽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愣了愣,不自然的别开眼,像个初出茅庐的情场新手一样差点脸红。 付宽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面,江海州看自己那深情的眼神不是假的。 所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他家呢? 不安全又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那个带回来的人吧。 如果不是那个人有问题,就是江海州自己有麻烦了。 他知道,在道上混的人无论大小地域,都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付宽虽然从来不混,但也多少能分析出来,江海州不是万能的,他再牛逼再能打也只是个孩子。是孩子就会犯错误,会被人教训。 付宽垂眸,遮住眼底的阴沉。他能感觉到江海州是不想继续了,不想再继续搅什么浑水,可是没那么容易轻易脱身。 怎么办,自己也帮不了他。 付宽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 江海州把面端到饭桌上,和付宽俩人对坐着吃起了热腾腾的面,氤氲的雾气升腾起来,模煳了付宽的镜片。 “最近怎么样,耳朵这方面?” “没有更坏,也没有,太好。”付宽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说法。 “有什么烦心事及时和我说,别憋着,憋着没前途。” 付宽笑了起来,想了想,说道:“你也是。” 江海州吃过饭,付宽不让他走,拿出了新的洗漱用品,而且在江海州真空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条崭新的男士内裤等着他。 “???” “我买的。”付宽递给他,“试试,大小。” “什么时候……”江海州觉得今天的自己像个小屁孩子一样,然而还没等他整理好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被付宽下一个重磅□□砸的七荤八素。 “换下来的,内裤,能给我,留着吗?” 付宽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笑意,又纯洁又清澈。 江海州唿吸一滞,勐地回身进了浴室,把门“啪叽”一下关上了。 小东西……要自己内裤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做那档子事?!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觉得没有谁比付宽更棘手了! 付宽站在浴室门口,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就那么站了能有二十分钟。 然后,他慢慢走过去,敲了敲门。 “……稍等!”江海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侷促,放在常人身上可能不甚明显,但一直都漫不经心的江海州能有这么紧张的情绪就很有意思。 “我进,来了!”付宽高声说。 “等下,别!哎操!”江海州看着打开门的付宽,把浴袍收紧,内裤飘在地上的洗衣盆里还沾满了泡沫。 “你……怎么进来的。”江海州咽了口唾沫,竟然觉得贼瘠薄尴尬。 “钥匙。”付宽轻描淡写的把钥匙转了个圈,扔到洗衣机上,然后缓缓蹲下,开始轻轻揉搓江海州的内裤。 “你干嘛!”江海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好像付宽又细又白的小手帮他洗内裤是在搓他的蛋一样。 “以后,我都可以,给你洗。”付宽没抬头,但说的很认真。 江海州脸色连连变换,表情丰富多彩了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阻止也不是,走也不是。 付宽小鼻子轻轻动了动,没说什么,江海州一拍额头,窘迫的想欲哭无泪。 空气里有股子尴尬的子孙香水儿味,江海州脑袋嗡嗡的,破天荒想脚底抹油直接走了。 妈的,搞什么鬼,小不点越来越他妈难以揣摩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憋出病的! 付宽就这么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给江海州洗完了内裤,过了好几遍清水,认真的像是在做一套数学卷子。 江海州浑身的气血翻涌,也顾不得付宽在场就用冷水沖了把脸。 “以前,别人给你,洗过吗?”付宽突然问。 “没有。”江海州的回答很机械,他觉得现在就是付宽把他扒光给强了他都不会惊讶。 人是会变的,这小孩不知不觉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江海州深沉脸看向镜子,突然想点一根烟。 “州哥啊。” “哎!”江海州一愣,“在在在!” 付宽轻笑几声,清脆悦耳,似乎对江海州的反应很开心。 “今晚,留下吧。” “不!”或许是付宽的神态语气过于暧昧,再加之洗内裤的铺垫做加成,江海州下意识就把付宽这句话当成了那种少儿不宜的邀请,他一下子像被锥子刺了尾椎骨一样,“我还是回去吧!”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澡都洗了也要回去。他江海州是个正直善良三观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流氓。 “想你了。”付宽洗完把江海州的内裤拿衣架放好,突然就顿住。 他不知道妈妈第二天会不会回来,如果江海州在自己床上编个藉口还说得过去,如果洗了内裤,那就过分亲密了。 付宽敛了眸子,如果能和江海州单独住就好了。他愿意一直当江海州的媳妇儿,为他学做饭,给他洗衣服,甚至愿意被他睡。 第108页 如果两个人能在一起生活就好了,他就是这么没条件没理由喜欢江海州啊。 江海州哑声,对付宽这句“想你了”完全没了任何抵抗力。大不了石更一晚上,年轻人要多磨练自己的毅力嘛。 付宽把内裤放到烘干器下,虽然很快就能干了,但他想自己留着。 江海州坐在付宽的床上,看小孩儿穿着他的内裤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付宽从他要内裤那句话有多么的……货真价实。 内裤大了很大一圈,付宽拿那种不会被扎到的圆形胸针把两腰固定好了,但江海州丝毫不怀疑都不用他随便一扯,只要付宽往床上一坐,里面就一览无余跟挂空档一样。 他长舒了口气,没想到现在和小东西相处,就处处充满了挑战,这种日子还长着,他得为以后这年轻气盛的身体做打算。 “胳膊,疼了吗?” “还行。”江海州说。 “你总是,受伤,又不用,我帮忙。” “小毛病。”江海州说,“没有外伤,还有一个手能用呢。” “一个手,打的吗?” “什么?”江海州愣了愣,勐地就坐直了,“我发现你现在……无法无天了啊!” “是不是,打了吧。”付宽巧笑倩兮的站在床边看他。 “是他妈的打了啊,我还总打呢!没事儿就打,老子各种姿势都在脑袋里逛一圈了,就等着时候一到轮番用你身上!害怕不?!” 付宽弯腰笑了起来。 “上来睡吧。”江海州也绷不住笑了一阵,然后拍了拍床,把被子掀开了。 付宽换到他胳膊没受伤的一面,虽然自己睡觉挺老实,但还是以防万一怕自己碰到他。 付宽给江海州多拿了两个抱枕垫在另一边,放在他胳膊下面,“疼了就,告诉我,陪你聊天。” “行。”江海州平躺下来,浑身都放松了。 不管明天怎么样,现在的他是舒舒服服的。不像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明天会更好的人,可能都经歷着一个很糟糕的今天。有付宽在身边的日子都是美好的,如果这是老天爷的馈赠,那可真是江海州最走运的一件事儿。 付宽不知从哪变戏法的拿出江海州的手机,打开摄像头,然后对着江海州的脸,自己的唇挨着他的唇拍了张照片。 两张赏心悦目的侧颜,一个充满温情和爱意的吻。 “我要给,那个男的,发过去。” 江海州摸摸他的头,“发,安德烈那个。” 江海州早就把自己手机上所有俄文的标识都做了中文备份,就怕小不点拿他手机的时候看不懂。 付宽发过去之后那边很快回復了一条语音过来,付宽点开了,理所当然的一点没听懂。 他看向江海州,后者脸色微妙,拿过手机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他声音好听,讲俄文的时候懒洋洋又充满了磁性,像情人间温柔的低喃,又像是在唱一首悦耳动听的歌曲,性感的让人想扑倒。 江海州发完就把手机关了,主动给付宽解释起来,“他以为我是来和你睡觉的,我说没有,只是留宿,咱俩好几天没见都挺想对方的。” “嗯。”付宽点头,直白道:“我很想你。” 江海州轻咳了一下,“睡觉睡觉!” 付宽弯了弯眼睛,成功看到江海州的耳尖儿红了。 真是……真是太喜欢江海州了啊,没有比他再迷人的人了,他不疑有他的想。 第38章 翅膀 江海州和付宽吃完午饭才出去,所幸付宽他妈妈没回来。 付宽要跟出来,他没让,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江海州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分两次才喘完。难受,刚出付宽家就开始不舒服,这种生理反应来的莫名其妙,可能随心。像是什么结界护盾消失了一样,让他心里有一丝不明显但很膈应人的慌张。 李论打电话过来,他接了,语气算不上好,出了付宽家门,简直像直接去了另一个世界。 “哥,你没事吧?!” “有,我天使的翅膀断了一根儿。” “啊?”李论没听懂。 “你有事?” “哦!哥,我想请你吃个饭,您什么时候有空?” “下辈子。” “……”李论有些尴尬,“哥,我想感谢你。” “你听着,蠢货。”江海州声音懒洋洋没骨头一样,却听的人心里一阵哆嗦,“我不会跟觊觎我男朋友的人一起吃饭,我看见你翅膀疼。” “哥,我再也不惹事了,给个机会吧!”李论挺执着,他是真对不起江海州,在知道刀疤找江海州之后他猜也猜到会发生什么了,过意不去是真的。要不是江海州这人太难相处,他会做更多。现在哪怕请吃个饭都挺艰难。 江海州一连串的国骂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有些执着的孩子骂他是没用的,他们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最优秀了,水火不侵。他问:“哪儿啊?” “啊?” “不说挂了。” “别别别!”李论说了地址,随后又不放心的加了句,“州哥我去接你吧!” 第109页 “你咋不抱我过去呢?亲亲抱抱举高高那种?” 李论被连着噎了好几下,难堪归难堪,但心里也松了口气——江海州这幅态度是真没和他计较。 不然这个电话他根本打不进去。 江海州到了餐厅,就看李论在那坐着,脖子伸了挺长眼巴巴看着门口,他过去在对面坐下了。 “哥,没想到您能赏脸。”李论笑了笑,看到江海州胳膊上的石膏时勐地反应过来那个翅膀是什么意思,他勐地站起来,脸色沉了又沉。 “哥,他太过分了!” 他这一嗓子没收住,餐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还以为要打架。 江海州脑仁又开始疼,没好气道:“坐下。” 李论坐下了,“哥,他怎么能对你动手呢,这镇上都靠你整顿了啊。” “没有那么牛逼。”江海州挠了挠后脑勺,“我自己动的手。” 李论愣了两秒,大概是反应过来搞的负荆请罪那一出,嘆了口气,“对不起。”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喜欢付宽,原因和动机。” “……”李论面色抽搐,被江海州转移话题的能力折服了,在江海州暴风雨前的死亡凝视下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他长得好看,性子又软,接近他就觉得很舒服。” 有道理,江海州想,这倒是没说错,“还有呢?” “他单纯,还可爱……”李论看了江海州一眼,“哥您是听我夸他还是准备着要打我呢?” 江海州指了指自己的石膏,“它不想和你打。” “那您干嘛一直问啊,您在我还哪有机会啊。” 西餐上来,小镇里的牛排有些不伦不类,那血丝看着跟姨妈一样,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得寄生虫,也不知李论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儿,江海州随便切了切,发现刀子钝的跟石器时代的产物似的。不过能有这东西已经不错了,八成这店还是镇子上消费水平最高的一家。他认命一样的动起手来,连点嫌弃都欠奉。 操作了半天,牛排跟着盘子跑,追也追不上,他干脆放弃了,“不怕贼偷怕贼惦记。” 李论帮他把牛排切碎了,“哥,学校惦记他的可不少,那个陈秀一最近不好好念书开始混了,你得小心啊,他现在跟秃鹰的小弟混,我怕他找付宽麻烦。” 江海州冷冷一笑,“小孩儿在这待不了多久。” “啊?”李论变了脸色。 江海州叉了好几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没滋没味的嚼了好半晌,什么后续都没说出来。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蹦出这句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是懵逼的心疼。 像被什么玩意堵住了唿吸道,憋的他肝颤,付宽会走吗? 会。 什么时候走呢?走了怎么办?他能跟过去吗?不可以,他家在这,他妈在这,跟过去能干什么,付宽读书他换地盘混?和人家地头蛇抢地盘? 江海州现在才堪堪明白付宽那看似单纯的小脑袋瓜里有多少深谋远虑。他可是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关于未来的打算。 他让自己继续读书,以后俩人才能走的长久。 “啊什么,他早晚都会走,你看他像这儿的人吗?” 李论摇头,“那你呢哥?你也不像。” 江海州说:“我不知道。” 李论看他有些情绪不佳,不想触霉头,但实在没憋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无怪乎他,江海州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太冷漠,他一时说不准这人对付宽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您究竟是真喜欢他还是只觉得可爱随便处处啊?” “啧,不然能怎么样?”江海州觉得这孩子屁话贼多,“我能现在就和他领证?别说他是个带把儿的,就算是个姑娘也没到法定呢,你问我能怎么着,走一步是一步。” 江海州眉眼锋利,言辞淡漠,冷静到像是在谈一个困难题目的解决过程,完全看不出谈感情的痕迹。 李论还想问什么,就见江海州接了个电话,嗯了两声,紧接着撂了,皱眉站起来。 “哥你去哪儿?” “有人不想让我左半边翅膀好过。” 李论反应过来是又要打架了,他赶紧道:“我去。” “你别闹了,给我留两条好腿啊。”江海州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了,这让李论受宠若惊,随即他看到江海州的眼神后勐然就清醒过来。 江海州是把他当傻逼了,那嫌弃的眼神都快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江海州赶到和谐酒吧的时候,被那三十多岁的老闆大叔差点蹭一身鼻涕泡。 “大州啊你可得管管啊,又有人打架还是个不知道哪国的,说一口莫名其妙的鸟语啊,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啊,这年头生意难做啊呜呜呜……” 江海州往后躲了躲,感觉脑袋里钻进了几窝磕了药的鸭子。 “大州啊……哎你胳膊怎么了?” “被你哭的。” 老闆:“……” 江海州进去,酒吧已经一片狼藉了,安德烈站在一边,对面是一群伤员。 第110页 “西里尔。” “我都说了别惹事。”江海州很无奈,“你真想被遣送啊?” “妈的,他们想和我睡觉,这群人渣。” 江海州:“操。” 和人睡觉这句话你说的不比他们少吧。 江海州看着几个面色不善还蠢蠢欲动想继续干一架的人,几个都不大,就是普通的街头混混,但是是生脸儿,起码没跟他过过手,也不是秃鹰手底下常见的那一波。 江海州看了眼安德烈,并没有怎么受伤,而且相比于对面那些惨不忍睹的辣眼睛状,简直就相当于单方面开虐了。他很累,没有替朋友硬出头或者装逼的打算,寻思着随便意思意思就赶紧回去舒舒服服躺着吧,吃完东西正犯困呢。 “我说,差不多得了,你还想怎么样?” 安德烈瞪眼,“我还没拿出全部实力呢,就怕惹出事。” “没事,还有气儿就不算事。”江海州看他也没怎么生气,正打算就这么算了。 “州哥。” “嗯。”江海州看着他们,“认识我?” “谁不认识州哥啊。”一个红毛开口,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江海州没说话,招招手把酒吧老闆叫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在旁边坐下了。 五分钟后,从酒吧外头进来能有个三四十人,挤得满满当当,挤不下的就排在门口,一熘安安静静的,没一个人说话。 老闆给他点了根烟,拍拍手,一个服务生拿了把刀过来。 管制刀具,刀刃起码三四十厘米长。 红毛立马就怂了,他们没想到江海州能这么较真儿,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难看。 “靠人撑场子算什么!” “二子别说了,你傻逼啊!” 江海州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石膏,“不是我吹牛逼,就凭你们几头蒜,还用不着我叫人。” 这小镇上多少小流氓靠着他装逼呢,随时关注他信息关注的比他妈私生饭还勤快,老闆放出话去立马就有人知道了,他不想招这么多人过来,关键是很久没这么螃蟹的人敢这么挑衅他。 江海州说:“你们几个打我一个,打得过,我站在这让你们捅,打不过,我一人给你们一下,就用我手里这玩意,公平,大傢伙儿都看着呢,怎么样?” 几人震惊的看向他,显然没料到江海州敢这么托大,别说他现在手上缠着石膏,就算是个囫囵健全的人,也不敢一挑四五个吧?! 他们几个嘀嘀咕咕好半晌,谁也没敢动,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话当出头鸟,一方面他们不知道江海州到底有多能打,万一真的能血虐他们,挨打是一回事儿,丢人脸才疼,毕竟道上一直传江海州几乎是个不败战神,就连手上这胳膊都是自己“请罪”,没别人能伤的了他。另一方面外面那么多人都是江海州的,万一这煞神一个不爽哪根筋打结了,那真是一唿百应,他们几个就得被横着抬出去。 想了想还是没动,越想越怂,好像长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似的。 江海州嗤笑一声,也就这么回事儿,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以前这么会有段时间觉得打架很爽? 甚至不如和付宽一起发呆好玩儿。 “州哥,我们错了。”红毛站了出来,“州哥想怎么惩罚都行。” 江海州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刚想说算了,然而就在这时候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消息。 他点开,动作微顿了半秒。 然后他扬手,老闆凑近,就听他低声说:“叫张启过来。” 红毛说完话半天也不见回復,特别忐忑的看着一脸漫不经心坐在那抽菸的江海州,是死是活倒是给个话啊,这么不上不下的你是要吊着谁,他们被江海州的气势压的浑身都出了一层汗。 “你们,三天前的夜色,干嘛了都?” 他这句话说出来的语气甚至堪称温和,就像是老朋友在关心对方一样,却未料话音刚落,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江海州揉了揉眉心,脸色冷凝的沉默下来。 张启进来,江海州直接站起来和他说了句什么,就见张启眼睛红了。 江海州低声道:“我兜着,去吧。” “州哥。”张启突然就长揖到底,起身时差点没哭出来。 江海州看这动作有些想笑,好在还算给面子没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没安慰,足够了,他用俄语说道:“安德烈,走了。” “怎么回事儿?”安德烈一脸懵逼,“他是垫后的?” “仇家。”江海州说着翻出手机,这个号,提醒他就是这几个人渣欺负了陈露绿的号,他从没见过。 但没来由的,他就确定了是那个捅自己刀子的人。 江海州一不留神碰到了胳膊,蹙了蹙眉。 他不可能对着伤过自己的人道谢,虽然这事儿的确是多亏他。 这人到底哪边儿的,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是好的坏的?不过就这种监控力度,在他妈这个镇子待着,真是屈才了啊。 是个能人。 “想什么呢?” 江海州回神,“在想,你是怎么做到中文狗屁不通还能找到酒吧的。” 第111页 “谷歌翻译啊。” 江海州沉默半晌,“我不知道这破地方的店儿也能上地图了。” 他俩打车回去,江海州一边给那匿名举报的朝阳哥发慰问信。 ——你想怎么着,明人别说暗话。 ——离他远点。 江海州摸着下巴,好半晌不确定的敲了个名字过去。 ——知道就好。 江海州啧了一声。 ——不好意思,不可能。 操他妈的,是自己不行了吗?怎么觊觎自己媳妇儿的人这么多?江老爷还他妈没死呢! 他思绪乱的像进了四五月份的柳絮,下车时没注意被什么玩意绊了一下,安德烈顺势就搀扶了他一把。 然后俩人就瞧见他家门口有个小孩儿站着。 “妈耶,这是谁,好好看,好想日!” 江海州根据安德烈的语调直接就给翻译出来了,脑海里还应景的出现了对应的弹幕,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谁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混帐东西,这他妈也是你能日的?!” 第39章 自私 江海州板着脸,面色严肃。 很快安德烈发现,江海州并不是因为他而生气,而是因这个小孩儿。 “你来干什么?” “看你。”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付宽眨眨眼,下意识回头看了江海州家门一眼,紧接着收敛了眸子,“还没,来得及。” 江海州没说话,直接把他手腕攥住了。 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攥,生怕晚一秒手里头的人就丢了一样。 “怎么了?”安德烈问他。 “这片儿最近不安全,他一个人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过来站门口,简直跟个活靶子一样,吓着我了。” 说完他又想起来那个监控力度吊炸天的付宽追随者,他是不是在随时关注付宽的动向,包括他去了哪,谁去了他家……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犄角旮旯看着,然后看自己来了付宽没危险了再偷偷离开? 听着有点儿可怜,但更多的还是不爽啊,这他妈是自己的媳妇,别人看不用交钱的吗?! 他一边觉得有个看不见的眼睛保护付宽让他松了一口气,一边又恼火自己的人很可能就被人时时刻刻盯着,这种矛盾复杂的状态刺激的他太阳穴直突突。 现在的黑客这么闲吗? 江海州什么三教九流的都认识一些,甚至由于起点比较高,需要的话动动手指还能有一群未来的年轻学术精英为他效劳,但他真不一定能联繫上黑客这种玩意。 这种听起来就很牛逼的只存在于侦探剧里的开挂一样的存在,居然这么闲。 啧。 江海州这样娘们儿唧唧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没留神小东西手腕都被他捏的通红。 付宽没说话,没挣扎,看起来很乖。 江海州赶紧放轻力道揉了揉,转头跟安德烈说,“跟他说句你好。” “你好。”安德烈想握个手,又不太敢伸手,他知道江海州对这个小孩儿是认真的,贫几句ok,动手就算了,他还想活着回去。 “你好。”付宽笑了笑,眉眼弯弯,很好看。 他对混血好奇,对纯种俄罗斯人更好奇,他觉得安德烈长得实在是赏心悦目,和西方电影里的小男孩主角一样,看着就一股子惊艷出众的味道。 付宽手腕动了动,挣开了江海州,直接就凑近了安德烈,他的睫毛很长,还是卷翘的,付宽下意识就想去碰一下。 安德烈勐地后退一步,讪笑了两声,说了一连串的俄文,听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他说什么?” 江海州没回答,抱着胳膊看付宽。 付宽秀气的眉毛蹙了蹙,“干嘛。” “宽儿哥,当着我面勾搭汉子,不地道吧?” “他长得,好看啊。” “我他妈不好看吗?”江海州瞪眼,指了指安德烈又指了指自己,“他有我好看?瞎了么?” 付宽没回答,他觉得俄语挺好听的,江海州和这个男孩的对话他一句都听不懂,无形中就有了一层隔阂,他不想这样。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会俄文,零基础。 待在门口总归不是办法,江海州开门进屋,给付宽拿了专门给他买的拖鞋,看了眼自己握红的细白手腕,眼神暗了暗。 江海州家里的摆设和上次付宽来时并无不同,付宽直接去了江海州卧室,确定了只有江海州一个人睡过床。 付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个古代争宠的妃子一样,反应过来瞬间觉得自己很难堪,他把门关上,坐进江海州电脑椅里,悠悠的嘆了口气。 江海州不喜欢玩网游,桌上只有一台商务本,他想起了上次在甄赤玄那儿玩的游戏……脑子乱成一团。 桌上散散的铺着几本书,是与高数和线代有关的,很厚的本,外表看上去挺新,像是刚买不久。 付宽翻开看,里面有很多公式的标红和见解的批註,密密麻麻一片。 他直接愣在了那里,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进你卧室干嘛,看咱俩有没有睡过?” “是吧。”江海州把窗户打开,点了根烟,“你回去吧,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第112页 “为什么啊?”安德烈很委屈,“我已经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了,兄弟,你这样就很重色轻友了。” “也不是,非常时期看不住你,太野。” “不行。”安德烈不干了,“你不让我待我就找嫂子求情去。” 江海州笑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虽然被“嫂子”这两个字取悦了,但还是坚持原则道:“不是撵你走,我这儿这段真不太平。” “要打架?” “光是打架也就好了。”他还想说什么,接到了胡乐的电话。 “哥,张启把那几个手指剁了两根。”胡乐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子狠厉,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每个人儿。” 江海州脸上慵懒的表情没变,握着手机的手转了几下,裸奔的苹果机翻了几个翻,稳稳噹噹的回到了原来的姿势。 “那个陈什么怎么样了?” “谁啊州哥?陈秀一?” “你脑袋里的盐硷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开荒了吗?” “……哥,您就直说得了。”胡乐有几分委屈,江海州这种记性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启子对象。” “啊。”胡乐愣了愣,“好像是没戏了。” 江海州猜到会是这样,“看着点儿吧,有必要联繫老师教她一阵子,实在不行就爱哪哪去吧。” “大启喝酒呢,已经醉成一滩泥了。”胡乐声音里有不忍:“哥来劝劝他吗?” “我劝什么,劝他看开点,绿帽子也不错,年年都流行?” 胡乐:“……” 江海州啪的把电话挂了。 “你们圈子真乱。” “你听懂了?” 安德烈摇头,“我看你的表情,猜到不是什么干净的事儿。” 江海州不理他,“晚上要吃什么?” 客厅的灯突然灭了,室内一下子变的很暗,虽然不是晚上,但外面的天一直阴沉沉的。 他突然站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卧室走。 江海州的卧室本就靠北,连平时天气晴朗时他这儿都暗的一批,这时候更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想起付宽怕黑,还乱七八糟的想到可能是和小时候付宽的父母对他疏忽照料有关,他开门之后目光紧紧的搜寻付宽,床上没有,电脑桌前有个黑影在趴着,安安静静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江海州吓一跳,轻轻的过去,把手搭在付宽的肩头,发现付宽的小身子在轻微的发抖。他心里一疼,弯腰轻声道:“我在呢,别怕。” 付宽没动。 安德烈进来,“怎么回事?” “你去看下总闸,看看空气开关跳了没,没有的话应该是停电了。” 小镇经常会陷入全民停电那种谜一样的尴尬境地,介于他和江净没人怕黑,就没在房间安装应急灯,现在江海州有点后悔。 “ok。”安德烈出去了,然后就再没回来,拿着手机兀自去沙发那玩儿了,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江海州一只手放在付宽背上,一只手穿过他蜷起来的腿,把他抱了起来。 付宽直接就把头埋进江海州胸口,手揽上他的脖子,把他环住了。 江海州隐约能感觉到胸有有点湿热,“哭了?” 付宽没说话,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这么怕黑,当时还说有点?”江海州心里松了一口气,付宽只是心理上的怕黑,并没有发展到生理性趋光,不然现在很有可能会发生晕厥昏迷等比较可怕的事,他坐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付宽额头,没有汗,只是有点轻微的潮湿。 小东西身上这些毛病也实在是让人心疼,以后不在自己身边可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付宽声音有点儿哽咽沙哑,“我,没事。” 江海州抱着他坐到了床上,让他坐在了自己怀里,付宽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柔软宽松的棉麻衫……摸着摸着,就让他心猿意马了起来。 禽兽啊,他骂了自己一声。 …… 甄赤玄把手里的外卖往垃圾桶一扔,一口都吃不下了。 他眼睁睁看着付宽进了江海州的家,然后现在他家的电停了。 虽然知道是镇上的发电装置出问题的缘故,但他还是不舒服。可能是自己用了独立发电装置,感觉不到黑暗? 真是可笑啊,一个无时无刻不处在黑暗中的人,真正到黑暗来临那一刻,他也无法融入到正常的人类之中。 那就这样吧,孤独的一个人,老去,死亡,悄无声息,没有奢望。 别再执着了,他告诉自己。 反正又不可能有结果。 甄赤玄看着眼前幽幽的屏幕,闭了闭眼。 有种难堪是你喜欢一个人,他毫不知情,你还像个猥琐痴汉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偷偷关注他,看着他和别人一起幸福的生活着,你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一边求而不得的痛苦嫉妒着,一边又假模假样的安慰自己他很幸福你别去打扰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圣人的虚假面孔,在面目全非的伤口上盖一层名为道德制高点的皮,努力说自己高尚的合格。 第113页 他点了一根烟,抽一口就呛的难受。他明明不会抽菸,偏要尝试,明明不会得到,偏要钻牛角。 甄赤玄想,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愚蠢的人。 电脑上有胖哥的消息传来。 ——我在这边给你找了个房子,来不来,来立刻入住,比酒店都宽敞,地段好,闹中取静,交通方便,周围商场酒吧什么都有,无聊了还能出去散心。 ——不去。 ——啧,年轻人!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别和自己过不去! ——再说吧。 ——那小的先给您备着了,这位爷。 ——行,先租出去吧。 甄赤玄本来想说不需要,临时又改了口。这个世上什么东西都说不准。没准哪一天他就忘掉这里的一切过去开始新生活了呢。 …… 付宽在江海州怀里待了好久,江海州一直一动不动,付宽还以为他睡着了。 也没那么怕了,抱着的人体温一直那么热,身上好闻的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付宽你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要这么多弱点缠身,万一哪天江海州嫌弃你了怎么办? 他平缓了心跳,揉揉自己濡湿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哥。” “啊?”江海州动了动,没反应过来这句“哥”是在叫自己,甚至还错愕了一下,“哎。” “我沉吗?” “不沉。”江海州应了声,才感觉到自己腿麻了。 付宽站起来,身体有些打晃,江海州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我是不是,很好笑。”付宽一边捏着江海州发麻的腿,轻声问他。 “什么好笑?” “我不像,男的。”付宽说:“以前,很多人说我,娘娘腔。” “我没这么觉得。”江海州语气很平常,“你不是啊。” “别揉了。”江海州捉住他的手,“再揉石更了。” 付宽缩回了手。 “我们出去吧。”江海州说:“商场应该有电。” “外面那个呢?” “不用管他。” “带着呗。” “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有意思啊付宽,你信不信我把你锁在这屋不让你出去?” “没有。”付宽揉了揉鼻子,“我没,那么随便,吧。” “我他妈就怕你随随便便一随便。” 付宽笑了。 “你以前自己在家,没电了怎么办?把能亮的都打开坐那挺着等大灯重新亮起来?” 江海州以前没注意,不过他记得在付宽家睡那一晚上,墙底有很多小夜灯都被付宽拔下去了,也没亮啊。 “你在就,不怕。”付宽说。 “啧。”江海州问:“那要是我不在了呢?” 付宽顿了一瞬,“什么,意思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错愕,仔细一听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江海州愣神,随即问他,“我说,万一哪天我们分开了呢?你知道这世上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料。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个,但你的想法一直很成熟,成熟的不像个孩子。我最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就是个小孩,有什么事儿哄哄就完了,但现在发现你不是。我们可以很严肃的沟通交流一些严肃的问题是不是?” 付宽没说话,窗外的天依旧很阴沉,他能看到稀薄的暗光倾泻在江海州俊美无俦的脸上,这样他本就冷淡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混沌,显出了一种纷乱遥远的不真实感。 付宽这才明白,江海州是很认真的在和自己打预防针。 他们有可能分开,以后会各自有各自的去处和生活。彼此都可以寻求新的开始,新的经歷,甚至新的爱人…… 他一直一直把自己困在这个费尽心思编制的美丽梦境里,不去刻意思考江海州到底有多喜欢在意自己,到底想和自己有多长久的未来。他们是两个始于颜值的忠实诚恳的迷弟,为彼此吸引后走到一起,时间短暂仓促,到如今也没有很深入的了解,只是在寥寥数语里摆出了互相最小心翼翼的样子。 而今天这突兀的不合时宜的话,像掀开了蒙的严严实实的面纱,或窥探到最不想其出现的庞然大物的怪物一角。两个人被迫置身于难堪的光板之下,面对面的相互注视质问。 付宽甚至还有空想,江海州其实憋了很久了吧。 在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个小哭包的时候,是不是他和他的那些朋友,都以为自己是个精緻的瓷娃娃,不能伤害不能用力,只能小心的摆在玻璃罩里,始终和他们内心深处隔着一层,在规避了社会上的骯脏污秽的同时,也永远无法接触到江海州最真实的一面。 付宽慢慢的蹲了下来,等沮丧把自己完全吞噬。 他想堕落下去,可那样江海州会厌恶自己,对自己失望。江海州是他的光芒,可这束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比黑暗还暗。 一个不读书的,每天打架斗殴脏话连篇的街头混混,却言谈举止带着贵族一样的气质,英语畅谈无阻,高等数学精通一绝,如果混混都是这样的,那付宽也想当。 第114页 “你要,走了吗?”付宽抬头看他。 江海州这张脸,不管在哪都会吸引人的注意,再加上身上那些光环,付宽想,总有一天这个人会找到更好的,好到让所有认识的人仰望,望其项背的人。 他是天才,会找到另一个天才并肩而行。 自己不是。 “我不走。”江海州点了根烟,火苗窜出来把他的脸照映出暖黄色。 “优秀的人,是不是,迟早会,会找到,优秀的人?” “是啊。”江海州吸了一口烟,看着他,似乎能看穿他想法似的,“我优秀吗?” “嗯。”在付宽认识的人里,找不到比江海州更厉害的人了。 “那你可要努力了。”江海州笑了笑,“不然哪天被我甩的太远,跟不上了怎么办。” “是。”付宽说:“那你,还走吗?” 你怎么可能不走,你在这个小镇就能把高数学完么?付宽想,自己纠结这个没有用,他想和江海州永远在一起,就像买回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想它永远能陪伴自己,哪怕是消耗品他心里都有一个奢望,这东西不会坏掉不会报废,能一直存在到自己老去甚至死亡。 人性的贪婪永远是欲望最忠实的搭档,他付宽想要的不过是江海州对自己的体贴呵护,所以心安理得的用自己的喜欢去绑架他,不让他离开。 人性自私。 付宽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别蹲着了,一会儿你也麻了。”江海州这次没回答,把他拎起来,“你最好让我一直喜欢你,这样就算你跑了我也能给你追回来。” 付宽愣了愣,双眼茫茫然。 “走了走了出去,太黑了这屋。” 第40章 天才 “付宽付宽,最后一题得多少啊?” “哪套?” “靠。”那人顿了下,“第五套。” 付宽往前翻了好几页,“根号2减3” “好嘞!” “哎付宽,你第七套选择第二个选几了啊?” “a。” “哇靠那我肯定做错了,我再算算!” “张潇你这个是不是少选一个啊?除了质量摩擦力,也能算出14n时候速度最小吧?”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付宽的,我这边看配平呢!” 长假过后,一班迎来了惯例的测试,而且还是拿的市里统考的卷子,所以此时已经是考试完毕,但紧张的氛围并没有结束,全班都处在一个十分压抑的状态,像是有一记重锤砸进了原本平静祥和的小圈子,每个人终于意识到了远处自己从不曾想到的危险一样变得岌岌可危。 尖子班的批卷速度太快,往往都是学生们还没找到自己错题的正确答案,老师们就会带着卷子过来读成绩。 一二班的很多模式都不常规,甚至有些地狱,班主任教数学,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尤其对成绩吊车尾以及数学薄弱科的偏科生简直会化身灭绝师太,各种言语荼毒。 但学生里难免良莠不齐,并非所有人的成绩都能门门让老师们满意。 比如付宽那带着厚厚眼镜的同桌,是个语文小霸王,是那种被数学老师在外面罚站会被语文老师领走听课的作文范读生,但数学成绩经常单排倒数。 “付宽,教我数学吧。”同学楚九皋有些苦恼,“我怕下次甩出一班啊。” 付宽揉了揉鼻子,“不会,不过我,好像,退步了。” “啊?”楚九皋傻眼。 “我最后一道,第二问,没做出来。”付宽罕见的嘆了口气,“现在都没。” 班主任拿着一叠卷子进来,乱嗡嗡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 “全校排名三天内下来,到时候大榜会贴,我现在要公布一下你们的数学成绩,老规矩,只念班级前十名,点到的同学上来拿卷子,没有你的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甩出前十,排在前面没有后面分数多的想想你数学为什么不如人家,排在后面的更要想想凭什么你其他科被人落下了。” 学生:“……” “付宽,146。” 付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像早就料到自己会拿多少分一样。 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这次题难吧,连付宽都没拿满分!” “那又怎么样,人家肯定又是年级第一了,别的班还有谁总分能超过他?” “这次题超纲了吧?要么是下学期的要么就是综合题,我哥高三小班的最后一问都没做上啊。” “听说是市里的题呢!” “……” “陈实,140。” “李雯,134。” 李雯上去拿卷子,回头给了付宽一个太难了的口型。 “楚九皋,”师太顿了顿,“恭喜楚同学创造前十名的数学最低分,100分。” 楚九皋长嘆一声,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上去拿卷子。 “这要是百分制的我肯定很高兴。”灭绝师太冷冷的看着他。 楚九皋讪笑,回去就拿过付宽的卷子照着改错。 灭绝师太念完了前十名,并没有立刻开始讲卷子,站在讲台前向下扫视了一圈,看着全班三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她清了清嗓子。 第115页 “你们是八中最优秀的班级之一,每个人都很努力,但也正因如此,你们的目光应该长远,不要觉得在整个学校名列前茅就是终点了,我们这个小地方很不起眼。你们永远要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面的班级每天都有人想进来把你们挤出去,其他的学校都有比你们强又比你们更努力的人,除了一中三中那些,还有其他的镇,甚至是市里,甚至是全国。” “不要以为现在是高二就有大把时间浪费,高考说来就来,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种竞争现在的这些小打小闹没有可比性。”灭绝看了看付宽,“这次咱班第一,极有可能依旧是年级第一的付宽,最后一题的第二问思路全错,但市里得满分的同学起码有两位数。” 这句话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付宽正襟危坐,没有表情。 “其他人再看看你们和付宽的差距有多少?市里的孩子已经开始做理综了,再看看你们,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后排干什么的都有,考完试那分数还好意思玩?第二名每次比付宽能少几十分,咱们批卷是严格,但你们要做到让老师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一个个每天懈怠的样子像一盘沙!咱班一共就三十个座位,外面进来一个,你们就得出去一个,那些连续排在最后的就没什么想法?” “你们要是觉得读书没用,就干脆趁早别浪费这么好的条件,把机会让给后来居上的黑马,要是觉得自己还有救,就赶紧反思自己应该怎么做,有哪些不足,然后把你们那种目光短浅的优越感收起来好好看看自己和市里的学生有什么差距!” 说完她把市一中的实验班成绩单用投影仪放了出来。 前十名单看数学的话就只有一个不是满分,还有很多总分并列的,整个班都不存在严重偏科的现象,语文成绩最好的那一个数学也达到了145分,相比起来楚九皋这样的就根本不够看,差距实在惊人。 整个班陷入了一种窒息的沉默。 “高考是全国性的考试,你们拿什么和他们比?咱们学校已经三年没出一个清华北大这种名校生了,这届高三成绩最好的在市里前十挤都挤不进去,你们觉得你们和他们比能在哪个位置,自己在心里没好好算算?这学期过了之后还有几个月立马就高三,去了各种假期吃喝拉撒睡,还有你们每天犯困熘号打闹的时间,算算真正还能学几天?” “我刚才念成绩的时候,有些同学那个高兴啊,觉得自己在前十很开心?等大榜出来,你们看看一样的卷子你们在人家班里能排第几!付宽跟我出来,把你卷子拿着。” 大家纷纷看向付宽,一脸的羡慕和不忍,羡慕他的好成绩,又同情他即便是考成这样,还要被批,真是惨。 付宽站起来,拿着卷子走了出去。 徐雯回过头,“哎,楚九皋,付宽最后一题错了?” “嗯,第二问。” “啊,真的呀?!”徐雯随即又释然,“不过我觉得也正常啊,这题太难了,题型师太都没讲过嘛!而且付宽也是最高分啊,陈实一直上一对一家教才能考那么多呢,市里的卷子还是太难了啊!” 楚九皋推了推眼镜,“付宽应该没大问题,状态一直稳。我现在比较担心老师一会儿得找我,100有点儿难看了。” “不会不会。”徐雯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付宽的卷子肯定批完了甚至在市里排了一下,咱们其他人老师估计会在大榜出来之后才有资格被训。” 楚九皋脸一抽,“讲真市里的卷子明显出题太跳了,哪儿的知识点都有,碎的一批,咱们之前做的和这完全不一样,明摆着欺负人啊,杀个措手不及然后来喷咱们,哪有这个理儿?还好有付宽,不然师太那张脸今天就能黑的和外边分不清。” 付宽站在走廊里,教室里的光和外面的路灯光都能传到这来,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付宽看着自己的卷子,才想起来自己连个外套都没穿。 “最近状态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 师太对付宽还算温柔,但她过于关心付宽的心理状态,担心这个孩子出什么问题,又因为当班主任太久,带过各种各样的孩子,也有坚持不到最后半路走了歧途的,所以难免有些着急。 付宽摇头。 “这次的卷子最后一题的确超纲,是综合卷的标准题型,但老师还是希望你能做对,老师一直觉得你和那些市里的尖子生没差什么,甚至比他们大多数都优秀,你脑子聪明,天生是学习的料子,这班里没人能和你比。千万别让任何事把学习耽误了。” “知道了,老师。” “真没事?” “嗯。” “我最近可是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她声音依旧平淡,却无端多了一种审视般的压力,“老师相信那不是真的,你不会让老师失望吧。” 付宽心里突然就被攥住了似的,有那么一瞬间眉头蹙起,又瞬间恢復没有表情的样子,他没问是什么传言,点点头,“我下次,争取,考满分。” “那就好,不仅如此,你以后最好每次都直接和市里比成绩,老师会帮你阅卷,你的排名已经出来了,在市里排第八,你英语146,在你前边的前七个基本满分,想想自己差在哪了?” 第116页 付宽低着头,“我会,反思。” “嗯。”师太也不忍训斥他,已经很优秀了,单亲家庭,母亲又不怎么关心,简直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但……他应该更好,有能力更好,她心里一嘆,优秀的人面临的压力其实往往更大,“你的语文英语作文老师们故意压分了,不过也不排除市里也压分的现象,他们语文就一个满分的。” 她说完又补充了句,“这次突袭的确有些突然,不过这也是我们商量好的,市里那帮孩子做题思路广,思维发散,横向纵向都涉猎,不夸张的说,他们用不上高二下半年,直接参加高考都能稳去名校。上次第二的刘然卷子也批了,在市里前三十都没进。”她说到这嘆了口气,“差太多了,思维僵硬不会变通,每科都这个毛病,我们这些老师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了。” 付宽似乎想笑又觉得不对,不能起到安慰作用,于是只能沉默。 “你是不是以前做过市里的卷子?”老师纳闷:“简直不像个生手,这种竞赛思维第一次接触很难达到这水平。” 付宽没说话,江海州给他找过市里的卷子啊,什么出题思路答题方式他早就摸透了,不仅是市里,京城的也做了,不过京城卷子好简单啊,他还是更喜欢江苏和衡水的内部卷……想到这又觉得江海州贼厉害,什么都能搞到手。 师太看着他,“老师看了你档案,以前没有过系统的学习,但高中能这么优秀实在很难得,你年纪小,但一直稳稳噹噹从来没用老师操心过,老师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我会的。”付宽点点头,“老师放心。” “那就好。”师太欣慰的摸摸他的头,“下次联考在运动会结束后,听说你还报了三千米,要是太累就取消吧,别影响学习。” “不用。”付宽说:“下次考试,我争取,进前五。” “只是前五?” 付宽抬头,发现老师的目光有些揶揄,但素来严厉的眼神此刻却充满了殷切的期待,那种慈爱的连他妈妈都从未给过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涌起一阵强烈的夹杂着豪气的感动。 “那,前三?” “老师觉得前三你有能力沖一冲!” 付宽笑了。 “回去吧,好好看看最后一道题,老师希望你能自己做会它。” “我站会儿。”付宽说。 “也行。”老师说:“压力对优秀的人来说永远是动力,你计划一下下一阶段的学习,有什么疑问及时和各科老师沟通,直接来办公室找就行,加油!” 付宽站在走廊,教室是同学们忙碌学习的样子,隔壁在读单词,声音穿过墙壁传到付宽的耳朵里。他抱着胳膊,搓了搓手,感觉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 努力学习,越爬越高,才能越走越远,才能和江海州并肩。毕竟那可是,可是能连高中都没上,就对大学的高等数学了如指掌的人啊。 他看着卷子,舒了一口气,要打好基础,高中数学和初中层次不一样,但他一直没遇到过什么瓶颈,哪怕是超纲的难题也做过不少,通常都是老师一点就透,有时还能想出另一种连老师都没想到的解法,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们教学楼在二楼,付宽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离自己最近的窗户突然响了两下,有人在敲! 付宽吓一跳,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就见江海州隔着玻璃,正对着他笑。 天!他不是在做梦吧! 付宽走过去打开窗,步履有些雀跃,“你怎么,上来的!” “二楼小意思。”江海州拿了杯奶茶,还是热的,“本来打算等你下课在找你,没想到随便这么一看就能发现你,咱俩真有默契。” “为什么,来看我!”付宽接过奶茶热乎乎的,暖意直达心底。 “今天不是出成绩嘛,考得好来庆祝,不好来安慰。”江海州说完脸一板,“怎么着不欢迎我?” “欢迎!”简直是不能再欢迎了,付宽高兴的直接在江海州脸上亲了一口。 江海州弯起眼睛,满眼的宠溺。 “你进来吗?”付宽透过窗户想看江海州踩着什么呢。 “一个梯子。”江海州顺势在付宽脸蛋儿上回吻了一口,“考得咋样,现在在你脸上都看不出情绪了,好的坏的都不显了啊。” “不太好。”付宽拿出卷子,想问问江海州会不会,又怕两个人在这太久被人发现,谁知卷子刚拿出来,江海州就拿了过去。 “这不都对了么。”江海州借着光看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的卷面,看到最后一道题的第二问,顿了一下。 “我不会做。”付宽说着,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意味,他不自觉的就把不能对任何人包括母亲同学在内的烦躁说给江海州听了。母亲是不管,同学……他说完估计会被当成不怀好意的炫耀吧,而且不谦虚的说那些人都不如自己,帮不了自己啊。 “思路不对。”江海州说。 “是啊。”付宽看着他,眼里有期待,“这个题,你会做吗?” 第117页 一定会吧,江海州那么厉害,简直无所不能啊,可是江海州没有上过系统的高中,以前初中的时候他也从没和自己说过成绩怎么样……万一自己问到他不会的地方是不是太唐突了,这种几何动点的题简直不要太难,和函数并称高中数学公认两大克星啊。 “你猜我会不会?”江海州狡黠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帅。 “你会!”付宽嘟嘴,“我给你,拿笔。” “不用。”江海州怕他回去就不好再出来了,“根号2。” 付宽愣住,张大了嘴巴。 “回神儿。”江海州捏了下他的小鼻子,“再让我看一会儿你,然后你就回吧,我在外头等你下课。” “你怎么,怎么一下子……”付宽震惊了。他不会怀疑正确性,江海州太笃定了,那浑不在意的气势就如同自己说出的不是难倒一片甚至是应届考生的难题而是晚饭吃了什么一样。 “做过吧。”江海州说的很随意,“要我现在讲吗?你先回去把外套穿上,小脸儿冰凉,刚亲的时候跟亲了冰镇果冻一样。” 付宽顾不上脸红,完全沉浸在江海州“做过吧”漫不经心的三个字里,江海州的做题量…… 他一直以为江海州只是喜欢读书,重文不重理,没想到已经到了随便一道高中数学难题扫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地步,他不相信那种碰巧最近才做过原题的事儿,只能归功于江海州超强的记忆力和海量的题库储备。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以前自己还一直以为他不努力,想让他好好学习……现在想想还真是羞愧啊,这种秉异的天赋,努力积累的程度,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又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人家随随便便说捡就能捡起来啊,什么困难纠结,不存在的。 偏偏江海州每次都那么诚恳听话的点头答应……还有模有样的,真是腹黑死了坏死了,他心里肯定在笑自己小大人了吧! 江海州看他呆呆的发愣,“啧”了一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套上。” “不。”付宽回神,摇了摇头,“我回去,拿。” “行吧。”江海州也不跟他逞没用的强,毕竟外面温度感人,他冻废了就没法陪小不点儿了。 第41章 出柜 付宽穿好衣服,才觉得自己再走出去会比较尴尬,因为师太还坐在前面给学生们讲题,他想了想,低头给江海州发了简讯,问他可不可以再等十五分钟下课。 ——可以,但是出来我要亲你。 付宽脸一热,下意识就咬了咬唇,暗暗地想,他这算不算是为了学问献身了呢…… 这句话把付宽捉弄的这十五分钟几乎坐立不安,他强迫自己看着卷子,反覆的做那道题,又没什么结果。自己从没问过江海州数学题,不知道他会讲成什么样子,无论怎样,最后都要靠自己啊。 付宽惆怅的嘆了一口气。他到不觉得自己问江海州题有什么不合适,毕竟江海州在他眼里一直都好像无所不能,他只是担心自己总麻烦他,时间一长被讨厌怎么办,虽然江海州从没表现出觉得自己很烦的样子。但这人本来就那么绅士,又几乎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绅士坐在教学楼外面,他第一次和付宽舌吻的位置。想到这个他莫名的竟有些羞耻,他大刀阔斧的坐在地上,把刚才从一个路过的学生要的纸折好放进衣服口袋,笔夹在衣领,点着了打火机,看了好一会儿火苗才把烟燃着。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已经很少去麻将馆了,也没有打架……没有打没必要的架。还不许干什么来着,不许乱跑,不许熬夜,不许晚上出去和他们玩,要看书,学习,不许胡思乱想。 啧。 江海州觉得自己已经很听话了。 闪光灯一闪,咔嚓一声,他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干什么?” “老伊万说人生要发现美,美无处不在。”安德烈放下相机,他刚把梯子送到门卫,因为语言不通他也懒得比比划划跟傻子一样,只能回来找江海州。 照片里的江海州坐在台阶上,全身都沐浴着暖黄色的灯光,他深邃的轮廓沉思时会自然而然的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冷漠疏离,细细深究可以看到淡金色的长睫铺在半垂的双眸之上,无端散发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香菸叼在嘴里,一团肉眼可见的烟雾升腾到空中,模煳了小半张侧影,菸蒂上淡色的唇严肃时会给人莫可名状的兇狠感,像看不见的烟雾一样围绕着似有若无的戾气,更加把他从泯然于众之中隔绝出来。 有些人的美无需任何修饰加持,浑然天成。 “这几天像放羊一样散养你,拍出什么好东西了?” 安德烈把相机给他,江海州接过去,他挑眉,还真可以看到很多成果。 早晨五点钟不到就开张的早点铺,热气腾腾的油条包子豆腐脑,忙碌急匆匆的行人,沉浸在烟火气息的俗世里,竟无端的让人觉得宁静祥和来。晚间流落街头的乞丐把自己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小半给了流浪猫,脸上带着喜爱和肉痛混合的神情。年轻的情侣吵闹后,姑娘把书包里的书本扔了一地,男生无奈的弯腰捡起,远处另一个女生却在看着他,眼里都是心疼却没有妒意…… 第118页 哪怕是小镇里也发生着太多人们注意不到的事,社会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每个人身处其中交织成一张张网,无论好坏都难辞其咎。 下课铃声响了,江海州突然像回过神一样把相机还给安德烈,“你回去吧亲。” “为什么赶我走,我做错了什么?!”安德烈是个戏多的,立马开演。 “快滚。”江海州笑骂了一句,“回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有什么不对赶紧给我打电话,你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别胡乱就往前凑。” “知道了。”安德烈没再开玩笑,挥挥手走了。 江海州拿出手机想问付宽在哪,就远远地瞧见小不点儿往这边跑,不知道是不是江海州的错觉,小不点好像长高了。 他不自觉的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来,直到付宽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扑到他身上。 “冷不冷?” “不冷,你冷吧,等这么久。”付宽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深唿吸了一口气,清冽的淡香钻进鼻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几分。他紧接着抓住江海州的手捂着,一边呵气。 “对我这么好?”江海州声音里带着笑意。 “和你学的。”付宽弯着眼睛,江海州的手好好看,摸上去的时候有种别样的舒服。 “题做出来没?” “做了好几遍,都不,得根号2。”付宽语气里没有沮丧,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 “兴许是我做错了呢。”江海州打趣他,“就那么相信我?” “你一定,是对的。”付宽踮起脚,想亲他。 江海州轻笑了一声,低头找到人的唇亲了上去,一边把衣服敞开,把付宽包进去,包到谁也看不出来。 此时正值下课,操场有很多人在打打闹闹,还有情侣并肩走着。小镇里有一种和大城市不同的宁静。这种宁静像是黄昏后巷里的一盏街灯,在无人的角落静静的释放着或安逸或喧嚣的光,偶尔有人行道过也不会驻足停留。 说到底是寂寞的。 可是此刻有对的人在彼此身边,哪怕是寂寞也成了融入于夜色之中的光景,变得无所谓起来。 江海州把付宽放开,摸了摸他的小脸儿,一边给他讲起题的思路。 付宽愣神一秒,赶紧把卷子拿出来,他没想到江海州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把几何图形上面的各种点对应的字母和设计的数值全都记下来了…… “动点p从m到n……” 他讲题的时候懒洋洋的,好听的声音里总带着一丝慵懒,却总能把关键的点抓的条理分明,付宽想走神又能及时被拉回来。 但付宽还是注意到了江海州的侧脸,在并不明朗的灯光下,他深邃的轮廓像某种能打碎桎梏和禁忌的魔法,直击人心底深处最柔软隐秘的地方。 “我刚才说什么了?” 付宽:“主要是做出垂直op的辅助线。” “嗯。”江海州点头,“这道题对你来说不难,但是你以前都没做过的题型。” 他说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五道题,都附带几何图形,画的跟印上去似的,“下节课把这几个做完,不会的直接手机问,做完答案给我,我看下正确率,步骤严谨一些,别怕慢,都做对基本就差不多了,下次再出这种你必过。” 付宽愣住,好半天才接过去,下意识摇头,不过并不是拒绝,而是在无意之间表达一种类似于难以置信的情绪。 ……如果付宽说脏话,现在早就骂娘了。江海州不会未卜先知,所以这五道题就是在刚刚十五分钟给他出的……出的……的。这得是什么样变通发达的脑神经能这么强?江海州是不是意识不到自己这方面有多厉害,每天就心甘情愿被人流氓混混那么叫着,明明有无数家长老师都为之倾倒的学习实力啊! 付宽有种跪下顶礼膜拜的冲动。 孔骁下跪求原谅,他下跪拜师啊。 “师、师傅。”付宽突然就拱手,“受徒儿、一拜。” 江海州往后退了一步,抖着肩膀笑,“行了少扯淡,快上课了,回去做题吧。” 付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不收,吗?是不是,我不够格,我会努、努力的!” 江海州抓了抓头髮,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腼腆,“别闹。” 付宽特别喜欢江海州露出这种表情的样子,特别的迷人,让人想狠狠的抱上去不撒手。 预备铃响了,付宽手插着腰,“不收,不走,差什么,流程,说嘛。” 这小模样太可爱了,江海州心里一动,像老谋深算蓄谋已久的狡猾狐狸,把心底那种持续又隐秘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了。 “需要你□□。”江海州眯眼,“不戴套那种。” 付宽愣了愣,江海州是经常会这样逗自己,他以为自己差不多已经免疫了,但今天听着还是会心头一跳,因为他莫名就感觉江海州没和自己开玩笑,语气特别认真…… 付宽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可就,只、只能收我,一个了。” “行。”江海州忽然就弯腰逼近他,“我答应你,你答应我?” 第119页 付宽咬咬唇,“我有点,紧张。” “噗。”江海州摸摸他的头,“逗你的,回教室吧。” 付宽突然抓住他的手,像怕他转身就走似的。 “嗯?”江海州低头看他,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一道把他紧紧围住的网。 “我……”周围很喧闹,不时有人勾肩搭背的往回走,偶尔有看过来的眼神,又在不一会儿后消失掉,付宽隐约觉得江海州是在等他说什么,他也的确想说点什么,像是承诺也好,表态也好……让江海州知道自己喜欢他,愿意和他做任何事。 但是他仿佛喉咙被人锁住似的,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精緻的小脸儿皱成一团,都扭曲了。 江海州轻嘆了一声,似无奈又似宠溺的抬手轻箍住他后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乖,我走了。” “江!”付宽有些着急,又不知道在着急什么,眼睛都变得雾蒙蒙的。 江海州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看着他,像在终点看着一个驻足狂奔的孩子,又像有教养的绅士在包容的看着一个任性的路人。 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两分钟在喜欢的人面前如同弹指一挥,付宽抿抿嘴,勐地转身跑回了教室。 他有点儿生气,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一直以来他和江海州的感情里,他都是偏向主动的一方。 而且付宽越来越发现,像江海州这样的人,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并不欠缺任何人的陪伴,他的到来在不惹出麻烦的前提下,做的最好也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已。这个小镇可能贫瘠愚昧中夹杂着翻腾的寂寞,但江海州不会。 他是游离出这个格局的人,他太成熟了,人生如戏,他一直在看戏。 付宽回到教室,路过走廊看到班主任在和一个外班的学生谈话,他有些诧异,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老师也希望你能把薄弱科提一提,那你收拾好东西吧,不会的多问问付宽刘然他们……” 付宽赶紧擦身过去,刚坐到座位上同桌楚九皋就拽了拽他衣袖,“听说了么,咱班要加进来个人。” “李论?” “你咋知道?!” “外面,谈话呢。” “你认识他啊。” “不熟。” “哎,关系户啊,啧啧。”楚九皋摇头晃脑的,“师太上节课刚说完咱班就三十个位子,没想到天都没隔就被打脸了。” 班里的老生排斥外来户是很正常的,不过让付宽奇怪的是李论怎么能进来,在他印象里江海州那群小弟里除了这大哥本人,其他人好像都不怎么样,比如刘扬徐小峰之类的。这李论能进一班,哪怕是关系户也难以服众吧,原来吊车尾的几个关系户是不是能松口气了? “他成绩,不好吧。” “在你眼里倒是可以说不好,不过他理化生这些分高,一直在一班都能排前边呢,他还是副校的外甥,每次批卷子都找出来先批,徐雯帮老师拿卷子时候看见了,据说李论这次数学考了145,我凑,简直特么开挂。” 付宽挑眉,这个李论运气真好啊,“黑白两道”都有人脉?连江海州都要为了他遭殃呢。 付宽遮住了眼底的阴沉,他突然就想起来江海州胳膊上的伤。 他问他是怎么弄的,江海州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满不在乎的说—— ——这镇子里最牛逼的老流氓,他让我罩着的人出了两回事儿,还都跟我手底下那群傻逼有关系,我不得不表个态。 ——李论谁? ——我想起来了,刀疤让我罩着点他,好像是刀疤亲戚,是个挺乖的小孩儿,在ktv给我点过一次烟。 付宽突然就冷笑了一声,江海州罩着的人,就是李论吧。 他出了事,江海州要为他承担痛苦承受惩罚,凭什么? 这个李论……也太过于好命了。 所有伤害过江海州的人,他会一个一个记住的。 楚九皋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就被付宽的眼神吓一跳,直接噎住了,然后像刚拔了牙一样面部抽搐的看着他,“咋了?” 付宽摇头,“他什么,时候,来?” “明天正式一起上课,今晚估计就搬过来了,桌椅是刚才咱班学生去拿的呢,刚才课间老班让后边人去的。” “哦。” 李论是校草,虽然八中不是什么排的上号的名校,但李论那张脸是绝对可以在小镇所有学校里叫得上名的。不夸张的说,每天都有春心萌动或没见过世面的外校小姑娘跑过来告白或围观,卫校的女生就更直接的要求艹粉,有的就那么在贴吧空间告白墙露骨表情,付宽不想看见然而随便刷一刷都逃不过,几乎无孔不入。 李论的桌堂里情书巧克力小礼物什么的一直没停过。 他是标准的青春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标配,这次进了一班加了学霸光环就更符合了。付宽想,他刚才走过的时候没听完,可能老班还要加一条不要谈恋爱什么的。 他要是没见过江海州,可能也会觉得惊为天人,甚至觉得陈秀一都挺顺眼,但很不巧他和江海州好上了,他男朋友的帅是这些人想都想不到的。 第120页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在付宽快做完江海州给他出的第三题的时候,李论进来了。 像大多数学校进来的转校生插班生后进生等等一样,李论背着书包站在讲台,班主任介绍,下面女生眼睛放光,男生带着敌意和不屑,好奇挑衅激动探究等各种复杂程度差点就超过这个年龄段的目光纷纷投射到讲台那个穿着校服气场却有一米八的男生身上,也挺难为人的。 付宽低头做题,一眼都没抬头看。 “好,现在请李论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给掌声鼓励!” 全班开始鼓掌,付宽放下笔,一起鼓掌。 李论的视线径直看向付宽,瞳孔里似乎有一抹奇异的色彩一闪而逝。 他清了清嗓子,全班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叫李论。” 李论说完,转身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李论”二字。字体潇洒漂亮,板书流畅优美,看起来像练过,也可能是只练过名字,总之这一手操作很吸睛,台下纷纷惊嘆起来。 他写完没停笔,反而在名字后面顿了一下,隔着一个字符的距离又写了五个字,身影错开把字让出来后,下面的同学们一瞬间就炸了锅。 他写的—— 我是同性恋。 第42章 彭素 李卓凡把清单拍在健身器材中心的柜檯上,点了根烟直接坐在柜檯上抽了起来。 “哟,今儿这么晚。”三十来岁的女老闆抛了个媚眼,“早知道你来,我补个妆好了。大晚上的都花的差不多了。” “彭素呢?” “小宿舍躺着呢吧,昨天还感冒了,让他休息也不休,这小孩儿真是要强。” 李卓凡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哎哎,人家不待见你啊,别吓坏他!” 李卓凡邪笑着看了女老闆一眼,“他到现在还能健步如飞的帮你搬货,就证明我没把他怎么地。” 说罢就把半截烟往柜檯上一摁,往里边那个专门给员工准备的小屋走了过去。 以前江海州和他扯闲篇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窝在这开个小健身房,明明已经挺大名气了,他当时没说话,也没说彭素的事儿。 算起来他跟彭素也是一段孽缘了,但简而言之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档子狗血事儿。他一直想跟江海州发生点儿什么,是因为他知道江海州看不上他,要真看得上……他估计也只是能一块儿约个炮睡个觉,至于他心里这块儿,位置一直是彭素的。 小孩儿长得挺好看,虽然离江海州差的远,但能看出是个俊俏的胚子,年龄也就……和付宽那么多大吧。小是小了点儿,不过江海州不也把付宽泡到手了么,还天天那么旁若无人的腻歪,看的他是又辣眼睛又羡慕。 但小孩儿性子特孤僻那种,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连近身都费劲,更别提约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了。这挺打击人,让李卓凡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失去了作用。 彭素不跟他聊天,也不出这个破地方,他没法只能来的勤快点,彭素也不愿意搭理他,有次李卓凡实在没忍住,动手把他按在那小破床上给亲了。 也没怎么样,就亲了能有几秒钟,那孩子就懵的跟什么一样,脸当时就白的没了血色,给他吓得以为强吻出心脏病了呢。 李卓凡嘆了口气,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得先做一通心里建设,看看自己今儿是不是太兇神恶煞,是不是太脸上哪儿黑容易吓到人,觉得都没有之后敲了敲门。 里面哎了一声,喊了句“吴姐。” 这是把他当女老闆了。 李卓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片刻门开了,看到是他之后彭素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就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勐地要把门关上。 李卓凡把手一挡,健身教练的力气不是盖的,一个指头基本对面就得缴枪投降。 “你来干什么?” 彭素的脸已经白了几分。 “看看你。”李卓凡不由分说的进去,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彭素看他锁门,抖着唇退到了小床上,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抖着声说出一句,“你、你放过我吧。” “我他妈把你怎么着了啊?”李卓凡愣神一秒,突然就被气笑了,“怎么说的跟我□□了你百八十回似的,我不就亲了你一口么,要真想对你怎么着,你现在还能好好站起来给我开门?” 彭素小脸儿一绷,拧眉不语。 李卓凡上前,手刚搭在他额头上,就被“啪”的一下打开了,顿时疼的他心里骂娘。 “我不是占你便宜,”他耐着性子解释,“吴姐说你生病了,我摸摸。” 彭素似乎是被“摸”字刺激到了,直接缩到了最里头,不过床铺本来就不大,缩不缩对长胳膊李卓凡来说没什么区别,伸手一抓就能扯过来。 “我没事,你走吧。” 李卓凡沉着眼皮“啧”了一声,想摸根烟又算了,这小破屋抽一根能特么吸一天二手的,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一张单人床外没别的了,小的可怜,没有窗户,乌漆嘛黑。床上一张桌子,上面一个小灯,几本教科书,他当年读书读的稀巴烂,压根看不明白是啥玩意,上面写着必修一,什么鬼。 第121页 “我今儿来,是和你说正事儿的。” 彭素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正事儿,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我找人教你念书,你多陪陪我,这条件怎么样?” 别的都不行,给钱不行,给房不干,他李卓凡不修图的照片放出去都有大把好条儿上赶着□□,人就是贱,求而不得的总是好的。他这回寻思着聪明点儿,投其所好,不是爱学习么,那就找付宽帮个忙,不过得先徵求江海州同意,所以江海州去俄罗斯之前他就把这码子想了好久的事儿提了嘴。 没认识付宽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江海州能教么?那厮特么估计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背。他朋友也别想着能会,都是一起混的,也就付宽是个学霸,还是超级拔尖那种,江海州这人奇葩,认识的人也极端。 不过九九乘法表他也不会,谁也别笑话谁。 果然彭素一听,眼睛亮了亮,随即似乎像是才听到那个附加条件一样,又黯淡下来,“怎么陪,你说吧。” 这视死如归的架势跟“什么体位你开价吧”一样。 “陪我吃个饭看个电影吧。”李卓凡低头看手机,寻思什么时候和江海州开口,李卓凡对读书人很尊敬,所以他觉得这个忙是个不小的人情,谁没事儿愿意花时间费精力教别人啊,万一再笨点简直想死,他已经听过无数去他那健身的老师抱怨学生笨了。 “我要上班。”彭素说。 “我给你假。” “好吧。”彭素思索片刻,看着桌子上的教材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 他后半句要说的话在李卓凡抬头看他的时候勐地收了回去,“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我李卓凡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做得到。”他面色冷了几分,“何况你还不是别人。” 彭素低着头,似乎是无声的嘆了一口气。 “我要先收点利息。” 彭素勐地瞪大了眼抬头看他。 “现在跟我去医院吊个退烧的。”虽然刚才被打了一下手,还是能摸出来,这倒霉孩子体温高的不正常,都烫手。再不治,烧出个好歹来,他李卓凡怕不是要哭。 彭素抿抿嘴,没动。 “赶紧啊,还等我抱你?” 彭素手指搓着,李卓凡刚要不耐烦把人抱起来,突然想到彭素可能是没钱看病,他一口气喘了半截,两只胳膊杵着手按着床盯着他一字一顿:“钱我出,你不想带病让别人教你读书吧?以后有机会你再还我,带病上工显得你多能耐?两头耽误事儿!” 话不客气,但很有道理,彭素动摇了。 “这才乖。”李卓凡松了一口气。 彭素没想到李卓凡计划在这么快就给他找老师,赶紧就把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拿过来,看起来有些拘谨,但眼神很清亮。 李卓凡这才满意,心下感嘆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那些在学校有那么好的条件还不好好读书的真是该死啊,当年在重点学校从不好好读书的李卓凡愤愤的想。 彭素动了动,半晌之后和李卓凡大眼瞪小眼,“那个……” “嗯?” “能先出去一下吗?我要把工装换了。” 李卓凡本来想赶紧出去,但看到彭素那个面红耳赤的劲儿忽然觉得好玩儿,脚又顿住了,“不,都是男的怕什么啊,我就在这看着你换。” 彭素拿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有些无助的看了李卓凡一眼。 “妈的。”李卓凡起身走了出去,把门咣当甩上了。 他站在门口抽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挺心疼。彭素是个挺苦的孩子,不过这世上命苦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他喜欢彭素,也不会觉得可怜。小孩儿家到底有多穷他不清楚,但他没见过彭素吃过一次饱饭,很烦躁,这种想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事让他过得不那么辛苦却又接连被拒绝的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的愚笨无能。 彭素出来,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起球的毛衣,连个像样的棉袄都没有。 李卓凡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裹住了。 “不用。” “闭嘴。”李卓凡眼神兇狠,“敢脱下来现在就亲你,伸舌头那种!” 彭素脸一白,老老实实的把衣服穿上了,好半晌才有点别扭的轻声道:“谢谢。” “你说什么?”李卓凡故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问他。 “谢谢!”彭素加大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李卓凡心口一热,摸了摸他的头髮,“我只想让你好过一点,别他妈多想,我不是什么时候都只是想和你睡觉。” 要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他李卓凡还不缺人,真心不缺,除了江海州那种级别的,他什么层次都钓的来。 —— 在李论说完自己是同性恋之后,一向比较矜持的一班彻底乱成一团,灭绝师太想说什么,介于刚才的谈话中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于是并没有当场爆炸,只是责怪的看着李论,但还是能从她眉心如同山路十八弯的褶皱中看出她气得不轻。 付宽手里的笔徒然就顿住,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他抬头看着李论,后者的目光却在和他对撞后不经意的转开。 第122页 不知道是不是付宽的错觉,在班主任看到李论写的那五个字之后,下意识就往他这看了一眼,付宽虽然没敏感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但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继续转动着手里的笔,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结合老班之前对他的谈话,他嘆了口气,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有些压抑和隐忧。 李论再次开口后,持续了很久的喧嚣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我是来好好学习的。”他眼神认真,语气腼腆,看起来有一丝羞涩甚至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但却奇异的让人生不出什么揶揄鄙视的心思,大概是眼神过于坚定澄澈,他安静的站着,一只脚的脚尖点地,姿势随意却并不散漫,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良好的涵养来,“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我对在座的各位没有兴趣。” 他说完略一点头,径直走到最后一个空桌那坐了下来。 “接着上自习吧。”班主任嘆了口气,头疼的揉着眉心,这小孩儿……算了,能这样也好,借学生之口传出去,免得外班总来骚扰还影响他们班纪律,他们学校又不能对同性恋直接劝退,她就且当做自己聋了什么都没听到吧。 “我靠传言李论狂的一批,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楚九皋张了张嘴,过于惊讶嘴巴大张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滑稽,“哎付宽,你怎么看?” 付宽没接话,拿过他的卷子随手指了一道他刚刚改错过的题,“又错了。” 楚九皋一哽,赶紧抢回卷子重新检查起来。 付宽把五道题做完了,拍给江海州做题过程,那边几乎半分钟就给了回復。 ——答案全对,步骤第三题第二问不规范。 付宽:“……” 这是什么如炬的慧眼,他拿起题仔细看了看,片刻后眼珠子一转,直接站起来把这五道题拿给老师看。 “老师,帮我,看一下。” “嗯。”师太接过去,看到题之后愣了,“这是你在自己买的卷子上找的类似错题?” “嗯。”付宽点头应下了。 “不错不错!”师太一脸赞赏,“难易适中,系统性强,图形很新颖,什么练习册?也给刘然他们安利一下。” 付宽:“……” “高考调研。”付宽心一横,随便把自己做过的还算难的说了一本。 “啊。”师太点头,“那个不行,那个他们这学期还是算了吧,不过这几道题可以借给我做例题吗?” “行。”付宽与有荣焉的点点头,“我写到,黑板上。” “麻烦你了。”师太满意的点头,接着感嘆了句,“我看你这是全做对了,答案也都很规范,下次再出肯定没问题了。要是咱班都像你这么上进,我能多活好几年!” “真的,规范吗?”拿着粉笔的付宽愣了下。 “是啊。”师太又看了半天,“我没挑出什么毛病,全对了还不好?” “我觉得,第三题,不太把握。” 师太闻言又看了一遍,好半晌之后挑了挑眉,“还真有一处,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 付宽心想,他也没看出来。是那个披着狮子座外衣的处女座一下子就给揪出来了,那神反应速度不去最强大脑可惜了,简直鬼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李论:我对在座的各位没有兴趣,除了付宽。 江海州:宽儿哥,你对他有兴趣吗? 付宽:没有,快滚。 第43章 骂人 晚自习下课,付宽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就被拦住了。 他挑眉,江海州要来接他,他不想让人等太久。 “什么事?” 李论拿着一本练习册,站在他面前。 同学们纷纷停下来准备看热闹,毕竟这个李论原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如今更是曝光了性取向,这个付宽也是颜值高的一批,只是后头有人别人不敢得罪罢了,不过李论能进来一班,就证明本事也不少,因此这两个人会不会擦出什么故事火花来呢?大家期待的停住脚,心里想着学校论坛头条是什么他们都已经预料到了,说不定还能提供几张照片。 “有道题不会。”李论谦谦一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同学们:……散了散了。 很快教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付宽耐着性子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他把书包一放,坐下看李论。 李论在付宽前桌坐下,和他面对面对视,手里的练习册根本就没打开。 “付宽。”李论开口,声音很轻,这个名字被他念的让人听起来有点奇怪,似乎是……过于熟稔了,有种两个人是老朋友的错觉。 而事实上这是俩人第一次正式对话。 “怎么?不是对,我们,都没兴趣。”付宽抬起眼皮看他,桃花眼的眼尾上挑,给人一种剜了心口一下的感觉。 李论握着练习册的手不自觉用力,在全班面前都能云淡风轻的他竟是有些紧张了。 “你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他声音里有些许无奈。 “什么事?”付宽姿势没变,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第123页 “你是和江海州在一起了么。” “嗯。” “他、他追的你吗?” “不。”付宽嘴角勾了一下,看起来有种和年龄不符的……异样,“我追的,他。” 李论不自觉的想站起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之后又勐然收住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影响学习吗?” “不会呀。”付宽笑的很开心,“我很,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他说完又眯了眯眼,重复一遍,“任何事。” 李论唿吸一滞。 这个笑容就像罂栗花一样,艷丽中带着一抹怪异,像是中邪了一般。 付宽像是中了一种名为江海州的□□和诅咒。 “你们……睡了?” 教室里空旷安静,外面走廊不时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仿佛远在天边,有什么东西隔绝了他们的空间,李论脑子里突然就充斥了茫然和不清醒的混沌念头。 他问出了这个不仅是交浅言深而且即便是朋友也不合时宜的问题,偏偏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付宽听完这句话,手里转着的笔微不可闻的顿了顿,抬眼看李论。后者的眼睛里被很复杂的情感占据着,很难说清,像泾渭分明的染剂被挤到一起无情的搅拌,最后成了一锅杂碎,乱的连一种颜色都看不出来。 付宽突然就站起来,走到李论面前,轻轻地弯下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门是开着的,被外面的风忽然就吹的“咣当”一声关上,像是把什么洪水勐兽关进了屋内,勐兽伸出利爪,蛮力撕扯着李论绷紧如弦的脆弱神经。 李论脑海里什么东西轰的炸开,胸口像注入滚烫的岩浆乱流,热的他全身像被火灼烧一样,他勐地扣住付宽肩膀,以一个坐着的姿势把人扯进了怀里。 付宽下意识伸手搭在了李论肩膀上,随即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扣住了。 他闭了闭眼,眉宇间都是清嘲,“你,胆子,不小呀。” 李论反应过来,勐地放开他,又不敢使劲推,自己后退时跌进了两个椅子之间的空隙,看起来很是狼狈滑稽。 “对不起!”他心里狂跳,出了一身冷汗。 付宽往后走了两步,手扶在后面的桌子边沿撑住了身体,俊俏的小脸儿上没有表情,“我要走了。” 他说完对着李论伸出了手。 后者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眼神茫然。 “不,起来吗?”付宽轻笑出声,眼里有淡淡的戏嚯。 李论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低垂着眼眉心紧蹙。 付宽直接拽过他的手强行把人拉了起来。 他力气用的大,李论被带起来时俩人都一个踉跄。付宽往后仰了下,被李论在后面用胳膊垫住。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付宽不习惯和除了江海州之外的人离得这么近,这种不安全距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他偏了偏头,嘴角下意识抿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李论唿吸放轻了,似喃喃自语般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付宽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这眼神……李论想,以前的付宽什么样他不是很了解,但现在的付宽,和江海州越来越像了。他的眼神,说话的方式,身上不自觉流露的气质,那种让人无端就不敢接近甚至敬而远之的感觉……像极了。 “谢谢你,帮我挡着,陈秀一的……”付宽突然开口,同时伸手推开他笼罩自己的胳膊,“我真的,要走了。” “你都知道。”李论莫名有些激动,“你关注过我是不是?!” 付宽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抱歉,我只是……我以为我还有机会,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能和江海州……”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退开,提到江海州才像忽然回神一样,“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们……” “行了。”付宽看他的样子,忽然就一阵厌烦,“你这是,干嘛。” 李论嘆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沮丧,“我没机会了。” 付宽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好半晌,嘴角挂起淡淡的笑,“世上的事,说不准的。” “什么意思?!”李论一愣。 付宽没理他,径直走出了教室。 外面天气有点冷,付宽有些后悔在教室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江海州在外面多等一分钟就多吹一分钟冷风。他赶紧跑出教学楼,江海州果然就站在门口等着,虽然晚上视线并不明朗,他还是能一眼就把这个身材高挑的帅哥认出来。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菸头有一点红色的火光,在看到付宽之后下意识就把烟掐灭了。 付宽上前去抱住江海州的腰,江海州老是敞着衣服,他直接就把手穿过他的腰际,把人严严实实搂住了,然后抬头眼巴巴看着他。 “干嘛。”江海州失笑,“我身上凉。” “你冷。”付宽唿吸着他身上的烟味儿,不觉得反感,只有江海州身上的烟味不会让他觉得噁心,他把头贴在江海州胸口,“你怎么,这么高啊。” 第124页 “我不冷。”江海州帮他把书包拎下来放到自己身上,“你也会长高的。” 付宽抓住江海州的手,冰凉,“你是不是,一直等着了。” “也没,刚在车里了,打铃才出来。” 付宽把他手抓起来亲了一口。 属于付宽独有的柔软触感沾上来,江海州缩回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今天怎么了是。” “能举高高吗?” “什么?”江海州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时候,李论从后面过来,叫了一声“州哥。” “嗯。”江海州应了声,就见付宽看着他,还是眼巴巴的样子,漂亮的眸子泛着柔光。 “举,高高哎。”付宽伸出两只胳膊,也不怕李论在一旁看着。 江海州轻笑了一声,看了眼李论,发现后者低头看着别处,故意把目光避开了。 “行,举。”江海州说完弯腰手穿过付宽腋下把人举起来了。 “我沉吗?”付宽很高兴,眼睛都笑弯了。 “三个你我都举得起来。”江海州说。 付宽怕他太累,赶紧吵着要下来。 “好。”江海州简直言听计从,“回家吗祖宗?” “我家没人,来睡吗?”付宽狡黠一笑。 江海州心里一动,正要逗逗他。 “州哥。”李论突然开口,“有点事想和你说。” “嗯?”江海州偏头看他,“说吧,不用避着他。” 李论脸色微变。 付宽低着头,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一闪而逝,他把江海州的衣服拉链拉上,“不准敞着。” “好。” “天冷了,别再这样,等我了。”付宽又说。 “嗯?那怎么等?” “我认得,你的车啊,傻子。” “我才不傻。”江海州一边和他说着,一边牵着他走,然后转头看了李论一眼,“什么事跟上说吧。” 付宽没再说话,江海州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握着,“我开车来的,李论也跟上来吧,我看这天要下雨了。” 他说完看了付宽一眼,因为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付宽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江海州说:“不喜欢?那让他打车。” “没。”付宽摇摇头。 付宽进了副驾驶,江海州把车门关上,李论在后面坐下了。 “哟,这是把我当司机了?”江海州调侃了句。 “州哥……”李论有些懵,不然坐哪儿?他敢坐前面和江海州并排吗?! “不逗你了。”江海州看了眼付宽,话却是对着李论说的,“什么事刚才?” “我想请张启哥吃个饭,陪个不是。” “啧,你有什么不是可陪的。”江海州莫名就有点心烦,这小孩脑子不怎么好使啊,上赶着提醒人家帽子变色了?张启现在最不想见他,哪是道歉就能掰扯明白的。他想点根烟,手刚摸上口袋,就被付宽把烟拿走了。 “戒。” “戒不了。”江海州嘆了口气,看付宽还是撅着小嘴,就想让他笑出来,“宝贝儿怎么办啊。” “你说。” “想和你睡觉觉。”他说完忽然想到后面还有一大活人,自己先不好意思笑了。 从后视镜看了后面的李论,后者眉心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样。 “行。”付宽把烟放自己口袋里了,“都行。” 江海州伸手摸了摸付宽脑袋,“说话算话啊。” “毕竟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李论语气有些低落,“如果不是我,他们俩还什么事都没有。” “你和张启,赔不是,不如,把自己,拎清点儿。”付宽突然就接过话茬,问李论,“抽菸吗?” “啊?”李论还没从前面“拎清点儿”那句话里明白过味儿来,就被后一句不着四六的问题问的完全懵逼,“我不会抽菸。” “你看人家,都不抽菸。”付宽哼唧一声,“江,再抽菸,我就找李论,当男朋友。” “艹,你敢!”江海州笑了,“敢给我扣绿帽子我直接把你按地上给办了,艹到你就认识我一个为止。” 江海州心下失笑,付宽太聪明了,可惜多半要被辜负苦心,李论应该看不懂这种暗示。 “这事儿你甭管了再。”江海州说:“我收尾的事儿你再说一句都是画蛇添足。” 李论有些尴尬,想想也的确,江海州插手,他做什么都多余,还显得自己多能耐一样,如果连江海州都处理不了,他上去肯定完全不够看。 付宽躺在座椅里,安全带系在身上,半眯着眼,轻声道:“要是你,给我戴了,我怎么办?我好像,办不了,你啊。” 江海州车开到付宽家门口停了下来,“我想想啊,我要是背着你找别人了,你就拿刀阉了我,反正你用不了别人也都别想用,怎么样?” 付宽:“……” 第125页 他好害怕,江海州竟然如此不严谨的对待他和自己后半生的性福生活。 “行了,别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江海州给付宽解开安全带,“回去睡觉,明天接你上学。” 付宽心想,他和江海州算热恋吧,不然怎么走路都没几分钟的路偏偏还要车接车送,他都有种自己是江家少奶奶的错觉了。 “那我,走了。”付宽说。 “嗯。”江海州点点头,刚想商量一下能不能把烟要回来,他怕小孩儿自己抽,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突然一阵风从耳边擦过来,很微弱,但江海州过于警觉的汗毛立刻竖起来,他开始还以为后排的李论突然羊癫疯犯了要打人了,刚伸出胳膊就被付宽握住手给按到了边侧。 “哎你……” 后半句被堵在了嘴里。 付宽连啃带咬的亲吻江海州的唇,当着李论的面豪不觉羞涩的亲出了吧唧吧唧的啧啧声。 江海州懵了两秒钟,这个位置不太方便反客为主的吻回去,所以他几乎一直是被动的,这感觉太……太特么难以言喻了。 付宽的亲吻依旧毫无章法,没什么长进,但江海州下边已经有了反应。毕竟还有外人在,他不好对付宽做什么动作,一时间有些掣肘,不舒服的抬了抬腿,竟是觉得很尴尬。 江海州偏了偏头,声音沙哑,“祖宗,你快放过我吧。” “硬了?”付宽在他耳垂亲了亲,江海州一个激灵,脑袋嗡的一声。 他不知道付宽今天抽什么邪风,小妖精作妖作的毫无徵兆,对他这么主动,是又折磨又刺激。 “你他妈不是废话!你再亲一会儿我就·射·给你看了啊!” 付宽离开他的唇,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他,旁若无人。 “干嘛……”江海州声音都变了调,别开眼,嗓子眼儿发紧,“行了快回去!” “说你,喜欢我。” “?”江海州看着他。 付宽凑得很近,和他鼻息交缠在一块儿,近到可以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整个夏天过去一点儿都没见晒黑,白白嫩嫩透着粉。 “说啊。”付宽闭上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像两把乌黑的小扇子,他吮吸着江海州的唇,脸上是恬淡美好到让人心碎的宁静,好看的不可方物。 江海州脑袋嗡嗡,脸憋红了,觉得浑身哪里都热,热的好像冒火。 “咳,我喜……” “滴滴滴————” 外面突然传来聒噪的鸣笛声,车灯对着江海州的车一直晃,晃的那点旖旎顿时散去,他骂了一句,安抚着付宽摸了摸他的头,好事被打扰,他不爽到了极点,一脸阴沉的坐了起来。 “下车。”看到外面的来人,江海州脸上所有和柔和有关的神色全部消失,化为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阴沉狠厉,“你俩都下去。” 付宽听到后面那句补充,脸色突然变了,“你要撞?” “今天就撞死他。” “你,傻逼吗?”破天荒的,付宽骂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江海州僵在那,半晌后扭头看他,错愕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滑稽。 作者有话要说: 付宽:能举高高吗? 江海州:??? 付宽:等再见面你就举不起来了。 江海州:为什么? 付宽:你麒麟臂也不能举起一八零的长腿小帅哥,趁我矮赶紧的吧。 江海州:哦,我以为你说的是下面举高高,那个对着你还不是想举就举。 付宽:??? 第44章 出事 “我说着玩儿的。”江海州熄了火,“走下车会会是哪个不要命的。” 三人下了车,对面的红色保时捷大灯还在一闪一闪,跟催命一样。 江海州眯起眼睛,直接走过去对着车前盖用力踹了一脚。 咣当一声,饶是有准备付宽也吓了一跳,保时捷前边被硬生生踢出了个坑。 “州哥这力道……”李论倒吸一口凉气。 车里火熄了,灯也被关掉,里面的人下来,只有一个人。 孔骁。 虽然江海州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隐隐看出来了,但如今看到正脸还是觉得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江海州认识他时间不算短,可能压根认不出这是谁。 仔细算起来他和孔骁之前没什么大仇,算得上事儿的除了给自己下药,就是那次在ktv他和付宽的冲突。而且在他了解付宽之后,更加不确定这冲突是不是一手有预谋的操作。 孔骁这小孩儿虽不太招人喜欢,但绝对说不上血海仇敌。江海州完全不再甩他也无非是一在付宽面前表态做出单项选择,二孔骁从他生活中消失他也没什么损失。 然而毕竟是相处了两年来的人,养条狗都还能有点感情,如今看他这样子,江海州竟徒生出类似不忍的情绪。 孔骁面色憔悴,眼底乌青,穿了一身和季节不符的夜店服,风骚暴露,身上有诸多淤青红痕,像是受过什么流程复杂的虐待。 他尚且年轻,但昔日泛着亮光的皮肤已全然暗淡失色,身上有一股离着很远就能闻到的浓重刺鼻的菸酒味。 第126页 “州州。” 他声音嘶哑不復少年,反而有种歷尽沧桑之感。如果江海州没记错,他也就不到17岁。 江海州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付宽把烟递给他。 他想问点什么,比如你怎么成这个逼样了你过得什么鬼日子你今儿来干嘛的你挡路要做什么。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只说出了最他妈滑稽的一句。 “你不冷吗?” 孔骁愣了愣,半晌后像突然回过神一样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脸色骤变,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这一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江海州略略烦躁。 他不是冷血的人,但也不至于同情心泛滥,他可没忘了这是哪儿。 这是付宽家小区门口,孔骁来想做什么?如果不是今天恰巧他过来送付宽,孔骁想对落单的付宽做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海州立马收起了本就不多的同情,美人流泪通常都惹人怜,但此刻江海州却搂住了付宽的腰,这是一种再明白不过的站队保护姿态。 孔骁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了,无声流泪立刻变成了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兇狠的瞪着付宽,目光好似要吃人。 江海州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看看付宽,又看看孔骁。这两个人到底都是孩子,包括自己也是。 所以什么事非要这样兵戎相见分外眼红? “你哭什么?” 烟味传到付宽那儿,他咳了咳,不知为什么,他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脑袋一阵生疼,有种莫名的恐惧裹挟着晚上的凉风袭击着自己。 有雨落下来,噼里啪啦毫无徵兆的往下砸。 “说话。”江海州拧眉注视着他,“不说话就滚。” “州州,你旁边那个人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有没有看清过他!他就是个□□!” “你他妈说什么!”江海州怒火中烧,刚要上去动手,付宽勐地拽住了他。 “别拽我,我忍不了!” “等等!”付宽用力拽着江海州,骨节都隐隐发白。 “孔骁。”付宽的声音在雨里有轻微的失真,给人一种陌生的错觉,“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你心里清楚!”孔骁看着他,眼里有着分明的怨毒,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一样,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付宽皱眉,他并不清楚。也没想过孔骁会变成这样。 看江海州把付宽揽进怀里帮他挡雨,孔骁心里像被剜去一块一样痛苦,这个怀抱原本是他的,这个人原本是他的! 付宽站在雨里,他推开江海州抱着自己的手,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皱起眉,“你究竟,什么,意思?” “别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装模作样!滚啊!你去死!你去死啊!” 雨点越来越大,他的声音被掩盖在嘈杂的雨声里,在朦胧的小区灯光照射下孔骁布满仇恨的脸如同厉鬼一样阴狠悽厉。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自己恶语相向,付宽有些无措。 “别管他,抽风了。” 江海州眉头紧蹙,要不是付宽,他可能真的上去抽丫一巴掌,这还是他绅士,就凭他一脚把车门踢出一个坑的尿性,别人堵到家门口骂他对象,他直接勐揍过去,这逼崽子不死也脱层皮! “一定,有事。”付宽说:“问清楚。” “问个屁!”江海州哼了一声,“我都想弄死他!” “别!”付宽真怕江海州干出什么大事儿来,孔骁身上那衣服还有那娇贵的要死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了这人家境不普通,真要把他家人逼急了指不定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万一倾家荡产也要报仇来对付江海州,那江海州可真就摊上大事了! 只是付宽想不通孔骁到底经歷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是不可磨灭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第一次见孔骁,对方像个开屏的孔雀,高贵骄傲,不可一世。而现在,仿佛下一秒就要拉所有人去陪葬。在他花季的岁月里青春才跌撞的走了一半,甚至可能还未真正开始就已经枯萎凋零,腐朽成腐烂发臭的泥。 付宽突然就有些害怕。 这种孤注一掷的绝望……今天他来是干什么的? 在他福至心灵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不期而至的危险突然来临,在毫无徵兆又合情合理的某个时刻,孔骁手里一道白光通过灯光反射进人的眼里,如同天边刺目的闪电,暴雨倾盆。 “付宽——”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论突然就冲过去把付宽推开,后者被推坐在地上,下一刻突然张大了嘴巴。 他坐在地上,一时间忘了起来,他看见江海州把孔骁推开,那道白光被江海州抓在手里,勐地扔出去好远,随后叮叮噹噹的滚落进中间的雕塑水池边。 付宽看向那里,有一抹暗红色灼伤了他的眼,又很快被黑暗吞噬的不留痕迹。 江海州把李论外套脱下来,然后像是撕下了什么东西绑住了什么,付宽勐地一个激灵,踉跄的跑过去。 “120?” “不用。”江海州看了付宽一眼,“车门打开,我抱他上去。” “啊。”付宽瞪着眼睛,没动。 第127页 “别怕,伤口不深。”江海州还有空安慰付宽一句,连带着也给李论塞了定心药丸。 付宽跑过去把后车门打开,江海州把人半拖半抱的拉过去,“你先进去,帮他按着伤口。” “好。”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江海州发动车子去了医院。 “快走。”付宽说着,语气里有种紧张的急促。谁知道会不会有丧心病狂的人追着撞上来,他只是普通小老百姓,不想参与这种电影一样的惊险情节。 江海州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足足三秒之后大骂了一句,然后勐地开门下车。 付宽看他把愣在大雨里一动不动的孔骁拽进车里,然后关上车门把一串黑色的东西勐地扔进喷泉水池中,接着掏出手机打电话。 李论脸色煞白,额头浮起一层汗,还混合着雨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付宽握紧他的手,一边帮他擦了擦。 李论眼睛紧闭着,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要说声谢谢,不过好像是太疼没力气说出来。 “别怕,医院很近。”付宽低头轻声道:“我会陪着你的。” 李论点点头,握紧了付宽的手。 付宽嘆了一口气,回握了握李论,心里纷乱如麻,不知所谓。 “放松。”他帮李论找了个尽量看起来舒服的姿势,一只手帮李论按着伤口,隐隐呈现出环抱的姿势来。 李论半阖着眼,唿吸有些急促。 “付宽。” “嗯。” “你……欠我个……人情。” 付宽看着他,郑重点头,“好。” 一句话分成三段说的人,付宽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也许只是疼的,也许是伤到了什么器官,付宽这才觉出人情的分量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这回这份情是铁定欠下了,原本还想着怎么报復一下李论为江海州讨回那一胳膊之仇呢。 他简直想骂人。 江海州坐回车里,带回了一袭风雨的味道。 付宽看向江海州,“孔骁他,一定有,事发生了。” “他是奔着你来的,我没想到他有这么大胆子,估计是被逼急了。”江海州无意识骂了几句,发动了车子,“吓特么死我了。” 要是没有李论,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付宽挡下来,这一刀要是捅在付宽身上了,他一定得要那个□□崽子拿命来抵! 亏得江海州还以为自己常年警觉,如今差点被鹰啄了眼,他一身冷汗夹杂着潮湿的风雨,整个大脑皮层都发麻发痛,他自己受伤挨刀子都没这么害怕过。 他差点就无法原谅自己。 要不是因为自己,付宽何至于经歷这种险境?!江海州你真他妈的,真他妈操蛋! 他手握成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脸上浮现出一种骇人的阴沉,戾气浓郁的几乎形成实质,仿佛下一刻兇狠的勐兽利剑就会汹涌而出,把人洞穿。 “冷静!”付宽吓一跳,勐地喊了声,尾音都在轻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都是血腥味,“有、有糖没?” 江海州顿了顿,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巧克力球给他,然后把车子拐出了小区。 付宽拿过来扒开,塞进了李论的嘴里,“张嘴。” 李论张开嘴,微微睁开眼看他。 付宽漆黑的眼注视着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是不是,很疼?” 李论摇头。 “江,会给你,报仇的。” 李论笑了笑,那笑容很奇怪,眼底并没有笑意,反而看起来有几分讽刺。 付宽一阵莫名的不舒服,他刚想再说点什么,李论握了握他的手,嘴巴张了张。 付宽下意识凑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半晌不见有动静,付宽刚要起来,突然就被李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扯了一把,付宽没料挨了刀子的人还能有这等力气,直接躺在了李论胸口。 李论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利息。” 李论闭上眼,眉宇间都是放松的笑意。 付宽愣住,甚至忘了擦脸。 江海州在医院停了车,里面直接有人抬了担架出来,付宽没想到江海州在县医院还能有这种势力,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有两个人把李论抬走包扎去了,江海州看着付宽,忽然就凑近他低下头。 “怎么?” “脸上什么?黑的。” “额。”付宽刚要摸上去,就被江海州拿开了手。 江海州擦了一把付宽的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巧克力的味道。 “操。”他气笑了。 付宽也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怎么你了,都让人捅了还他妈有心思占便宜!” 付宽擦了擦脸,“很烦。” “嗯?” 付宽没说话,无端的就很烦躁。 江海州盯着付宽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接了个电话。 “什么?”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江海州看起来很是错愕,愣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话,“不可能,付宽什么人我不清楚吗?行了,谁再传把他们封严实了……不然呢?没找他算帐就不错了,艹!” 第128页 他还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堪称窝火,也不知道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内容。 付宽跟着江海州进了清创室,李论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准备打破伤风,没伤到什么内脏,但刀很锋利,挺长的一道口子,短时间内是要当个“虚公子”了。几个人好歹松了一口气,付宽听着医生和他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心想自己真是个煞星啊。 李论坐在那输液,医生出去给别的伤员清创去了,江海州上去对着李论的腿就踢了一脚。 介于江海州的一脚是能把车前盖踢出一个坑的人,这一脚的力道他起码收了七成,饶是如此,李论也疼的眉头紧蹙,刚包好的伤口又裂开,渗出了血迹。 付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神色淡漠。 江海州手插着口袋,“你这一刀挡的倒是麻利啊,随时关注呢吧!” 付宽想,江海州真是的,人家挡刀子竟然不是先感谢,反而先醋一通。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李论活该,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凭着娘炮般敏锐的第六感觉得,李论不仅对他有意思,还有一些对付诸实践跃跃欲试的想法。 李论咳了几声,没说话。 江海州还想说话,手机里又来了电话,他直接出去接了。 付宽看了眼李论,后者也抬眼看他,眼里一片平静。 “晚上,吃饭没?”付宽突然问。 李论怔了一下,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 “葡萄糖,滴慢点。”付宽说完也出去了。 付宽去完了厕所,想和妈妈说一声自己没回家,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过这时候他妈都没来消息就证明是出差去了。他松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情太突然,谁能想到会在每天都进进出出的家门口发生这种惊心动魄的事。 欠了个大人情,怎么办。他本来就不想和李论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这回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洗完手烘干,刚要出去,身后就传来“咔嚓一下的落锁声。 付宽浑身的汗毛勐地炸了起来。 卫生间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付宽:江海州——刀子+1,李论——刀子+1,大黑客你什么时候准备挨一刀子? 甄赤玄:我难道不是动手的那个吗? 第45章 见鬼 李论还在输液,不可能有这么利索的关门声,江海州用不着关门……别人,还会有什么别的人? 今晚发生的事已经超过了付宽原本世界的规格,他不是见不得持刀伤人的情况,他和江海州在一起的时候就早想过自己会面临什么,但当他真正亲眼所见江海州的世界……那些黑暗每一种具体的形态样子,他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 江海州在狭窄巷子里中了刀伤联繫他时低沉冷凝的口吻,黑旅馆里胡小军丑恶的嘴脸,陈露绿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样子……如今李论面色苍白的对他说“你欠我个人情”…… 一帧帧一幕幕如同倒带一样回放在他脑海里,那些不甚熟悉的面容在因进入了江海州的世界变得遍布交集,最终汇聚成了江海州对他说的那句“我不想混了”。 付宽心想,江海州其实承受了太多了,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呢? 他转过身,看到来人后首先就松了一口气,浑身放松的差点一个踉跄,后背的冷汗贴回身体,不自觉就哆嗦一下。 真怂,他自嘲道。 甄赤玄摘下口罩,定定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 付宽刚开口,甄赤玄就像触碰到哪根开关一样突然跨过来抱住他,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付宽疼的皱眉,想推拒又被甄赤玄颤抖的身体惊到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甄赤玄声音发抖,“我以为我做错事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那样!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付宽强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甄赤玄的后背,“我没事,真没事。” 甄赤玄长舒一口气,还是抱着付宽不撒手,身上又凉又湿,脸色白的像刚刷过的墙面。 “我真,没事。”付宽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平静下来,无奈的嘆了口气,“我的腰,要断了。” 甄赤玄赶紧放开他,“你没有伤到?” “没有。”付宽问:“你对孔骁,做什么了,社会通?” 甄赤玄被“社会通”三个字叫的愣了一下,“我……” “他受了,不小的,刺激。”付宽说,“还有什么,我不、不知道,的吗?” 甄赤玄不会无的放矢,并且莫名的就很关心在意自己,会保护自己,甚至用到某些很激烈的方式,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就把人逼到绝境。所以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甄赤玄敛起眉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在纠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就想走。 “等下。”付宽叫住了他。 “下次,穿厚点,天越来越,冷了。” 甄赤玄低着头,安静的站在那,没有一点声音,跟一只黑猫一样。 第129页 “我不会,轻易出事。”付宽很认真的说道:“我很,幸运呢。” 有江海州,有你,我真的很幸运。 “嗯。”甄赤玄应着。 “你也要,好好,对自己。”付宽咬着唇,突然就扑过去在他后面抱住他的背,像抱一个有些孤僻却又善良的哥哥那样。 他的身体好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甄赤玄僵在那里,好一阵都没敢动,直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才像被惊到一样勐地回神,拿开付宽的手,重新戴上口罩,没有回头,声音很轻的说道:“再见。” 付宽看着他离开,心想自己一定会和他再见的。 他们之间相遇至今发生的故事,他可是连江海州都不曾告诉。 付宽用冷水沖了沖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到输液室里去看李论。 李论低垂着头倚在椅子上,旁边滴流瓶里的药已经换到了第二个,他嘴唇发白,看起来有几分病美人的样子。 付宽在他旁边坐下了,在他手上摸了一下,冰凉。 李论缩了缩手,像是勐然惊醒似的。 “冷吗?” 李论摇摇头。 付宽找了个空瓶子灌好热水给他握着,一边用手心攥着他的输液管。 “不用!”李论脸奇异的红了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明天,上学吗?” “上。” “我跟,老师说,搬到你,旁边。” “啊?” 付宽笑了笑,“不想,和我坐吗?” “没有没有!”李论赶紧否认,“我就是……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李论低着头,不说话。 付宽凑近他,轻声道:“你亲我,干嘛?” 李论脸上的红色渐深,支吾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付宽轻笑一声,笑容里什么都没表达出来,似乎只是单纯的笑了一下,他站起来走出去,江海州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 李论抬头看着付宽的背影,眸色很深。 江海州站在医院门口,手里的烟菸灰很长的一截悬挂在那儿,他一手握着电话,电话那头有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他脸上没有不耐,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付宽那一刻拧了拧眉。 “明天,明天行吧。”江海州说:“我肯定去,一个人,你好好的,敢犯傻我先弄死你!” 他挂了电话,付宽碰了江海州手指一下。 江海州下意识松了手,菸头马上要烫手了,他“啧”了一声,把掉地上的菸头捡了起来,走了几步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付宽看着他的背影,黑眸里有很浓郁复杂的情感,像是占有欲发狂到极致的归属,变得极度深沉内敛,竟是一丁点儿都泄不出来。 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这里,把他,把江海州抢走,谁都不行。 江海州回来,付宽上前抱住了他。 “哎,我身上有烟味儿。”江海州拍了拍付宽后背,“今天吓着了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江海州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亲了亲付宽的头髮,“成,听你的。” “你好久,没和别人,打过一、一根烟的,电话了。”付宽抬头看他,依旧是眼巴巴的样子,漆黑清澈的眸子里只有纯粹的依恋,没有任何类似不满的情绪,只有担忧,“是很难,处理吗?” 江海州嘆了口气,“先回去,我说这个事儿得让李论知道。” “先,亲我。”付宽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嘴巴。” 江海州低头,在付宽唇上咬了一口,笑了起来,“宽儿哥还有什么吩咐?” 付宽去摸江海州的手,却摸到了一片湿乎乎的黏腻,他一惊,脑海里剎那间回想起江海州伸手握住刀子甩开的一幕,失声道:“手!” “受、受伤了!” 他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听起来心疼极了,江海州吓一跳,以为这一路付宽剐蹭到哪儿了,结果付宽只是拽着他的手流眼泪。 隐隐的疼痛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有很长一道血口子,不深,却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 “这个没事儿,别哭。”江海州心里暖的都疼了,赶紧安慰:“就破了个皮。” 光顾着李论那小子的伤以及孔骁为什么要害付宽了,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这个小口子。 “包,包扎去!’” “好。” 为了不让小不点儿担心,江海州听话的把手消毒之后包了起来。 “我看着,你换、换药!” “行。”江海州说:“都听宽儿哥的。” 他用另一只手捏付宽的脸,“小哭包,动不动就哭。” 付宽用脸蹭他的手。 “真没事儿。”江海州看着他,想把小东西永远的揉进怀里,再也不放开,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人呢! 付宽咬咬唇,擦了擦眼睛,他不想江海州再受伤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江海州一直都安安全全的呢? 第130页 付宽抬眼巴巴的看着他,“江。” “嗯。” “我会一直,跟着你。” 江海州定定的看他,最后只是抱紧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是只有面对付宽时才会露出的笑意。 俩人进了输液室,李论还坐在那,似乎姿势都没变过,看到付宽时眼睛亮了亮,之后江海州进来时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好点没?”江海州问。 “没问题了。” “娇气。” 李论笑了笑,“州哥。” “怎么?” “之前那胳膊,能不能抵消掉,不然我一直过意不去,都睡不着。” “什么胳膊?” “您……您的天使的翅膀。” “哦。”江海州挑了挑眉,“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谢谢你了,我江海州欠你个人情,一直有效。” “谢谢州哥。” “对了,我要说的是。”江海州嘆了口气,“谁他妈传孔骁有爱滋的?” “那他……”李论卧槽了一句,“那他没直接撞上来是看见你了吧州哥!” “我他妈现在就是后怕,要是我不在他能对付宽做出什么事儿,我想给他弄死你知道吧,但是我他妈明天还得去安慰他,不然可能就真死了。” “哥就是传的话也不至于……” “是。”江海州打断他,“但是有他妈的伪造的阳性证明,像发传单一样满天飞,也不知道谁毁人毁的这么彻底,对这孩子下死手。” 付宽低着头,把手机掏了出来。 ——你对孔骁做什么了亲? ——我让他一个炮友把他名声搞臭,没想到他会那么说,这个镇子上的人对这个病了解的不多,后果就很严重,实在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会24小时监控你,放心,谁敢动你一下,我会让他后悔出生。 ——……那也太狠了。- - ——物以类聚,他自己选的朋友坑他自己也是倒霉。 付宽蹙眉,甄赤玄还真是……典型的漠视众生啊。 “哥,我去一班了。”李论说,“我会护着付宽的。” 还没等江海州说什么,付宽率先开口了,“澄清一下吧,孔骁还这么,年轻,再传下去,会出事的。” 心里承受能力再强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会崩溃吧,所以孔骁那样子真是很好理解了。 江海州嘆了口气,“造孽呢。” “你没,怀疑我吗?”付宽真正疑惑的是为什么江海州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经歷过上次ktv事件,嗅觉敏锐的江海州怕是早就把感情滤镜透过去看个透彻了。 “这种事儿。”江海州像是勐地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拿出手机想问问那个虔诚的黑客骑士,想想又算了,就算承认又有什么用?江海州也不能把人怎么地,他连人家真身都见不到,反而自己在明处被人监视的几乎没他妈死角。 真能给他找麻烦。 “这种非人类的事儿你干不出来。” 付宽想,江海州可能知道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所以再怎么不耐烦不想接手也不得不去耐着性子解决掉,他是为自己把后路铺平。 他握了握江海州的手,江海州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手上有淡淡的薄茧,也不知道是握笔还是拿刀磨出来的。 “你一个人,小心。” 江海州要面对的不是平时的孔骁,是丧心病狂不会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很担心。 他已经从现在开始在脑海里脑补各种江海州单刀赴会可能遭遇的场景了。如果不是对江海州的武力值太放心,付宽可能不会同意他过去,那孩子受了刺激,估计已经半疯了,到现在都没出事还能找到他们,也是很走运。 “烦。”江海州拧眉。 付宽失笑,伸手抚平了江海州的眉心,“明晚,陪你吃饭。” 付宽有时想说什么不会直接说,而是会给一些很隐晦的暗示出来,间接的拐弯抹角的把话带出来。 江海州不知道是不是聪明人都这么说话,反正像胡乐张启他们就从来不会,如果是情商低一点反射弧长一点的,可能压根听不懂。就比如现在,付宽的意思就是要江海州把白天见孔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晚上汇报给他。 啧。 “我可能……我尽量吧,尽量不打死他。”江海州叼着根烟,没点,看着李论,“你刚才说你去小不点儿他们班了?” “嗯,今晚刚去。” “你他娘不会是去撬墙角的吧?” 李论笑了,“州哥,我也撬不动啊。” “也是。”江海州点头,“他要是不瞎就不会放着我不要选你这个脑袋有点不好使的人。” 李论:“……”他怎么就脑袋不好使了。 江海州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这俩人第二天还有课,他干脆把输液瓶拿着回车上先把李论送回家。 “跟你家怎么说想好没?” “就说被车颳了一下。” “行,刚好见红了,庆祝你成功升入一班。” 第131页 李论没敢接话,他能感觉的出来虽然江海州是带着调笑说的这句话,却并不是真的在恭喜—— 他不可能不忌讳自己靠近付宽,只是给自己留了面子。 李论想,这世间的事谁也说不准,付宽不一定非得和江海州一直过下去好下去,万一俩人哪天掰了他不就有机会了。 太想得到的东西人们总是心急,过于的急功近利吃相难看,最后反而一无所获徒显狼狈。他现在离付宽很近,在学校的时间要比付宽和江海州相处的课余时间多的多,他有的是机会近水楼台温水煮。 付宽坐上车,和江海州一起送李论回家。 他拿出手机给甄赤玄发信息。 ——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 ——江海州明天要去找孔骁,我怕他出事。 ——我怎么帮 甄赤玄的回覆连个标点都没有,付宽不确定他是什么情绪,是帮还是不帮啊……文字信息这样真烦。 ——(⊙v⊙),你生气了吗? ——…… ——(⊙v⊙),什么意思啊? ——没有,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笑什么呢?”江海州抽出手捏了一下付宽的鼻尖。 “好好,开车。” 江海州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付宽看他的眼神有种老父亲看淘气儿子的感觉,又疼又宠又无奈的。 ……真是见鬼。 作者有话要说: (⊙v⊙) 第46章 看见 “上厕所,也要跟?” 付宽无语的看着李论,“每次都这样,你刚出柜,心里,没数吗?” “我胳膊坏了,你得帮我。” “我帮你什么,把尿吗?” 李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宽,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 付宽嘆了口气,“我没事,光天化日的,能怎么样。” “昨天吓到我了,太突然了,要是真把你伤到了,我……”李论想说他会心疼,话到了嗓子眼又被他硬生生噎了回去。 作为朋友来看,这样的话太过于暧昧了。 更何况,江海州那人什么都看得明白,心思太深了,他一举一动在那人眼里似乎都是透明的,接触久了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李论想江海州他之所以喜欢付宽,大抵是因为付宽的真实和纯粹从来都不加掩饰,江海州不需要用恶意去揣测用防备去自卫。 这样看来,不想承认也好,他们是很合适的一对。 付宽似乎是笑了笑,“李论。” “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江海州,吗?” 李论顿了顿,没想到付宽会突然问这个……自己刚刚擅自分析过的问题,就好像能看出自己想什么一样,他道:“为什么?” “因为,”付宽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的声音像缥缈在云端的雾,随时会伴着雷霆坠落而下,一片惊鸿。 “你看到他,才会,看到未来。” 付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并没有憧憬崇拜等类似的神色,他是平静又认真,甚至带了点轻嘲和悲哀的味道。他像在重复一条众所周知的数学公式定理那样说出了这句话,这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和平时不同的陌生感。 未来是什么?李论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毫无头绪。 他们这个地方是镇中心,在网络越发普及之后他们也能买到名牌潮牌,也能学着上流小资的人偶尔奢侈一把装个逼炫耀一下,或者找个车去市里坐飞机出去旅游,大城市有的东西哪怕他们没见过也多少听过,不会一问三不知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一样。 虽然他们依旧是。 在李论第一次看到江海州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他一直不懂的所谓的“阶层差距”是什么。 那是骨子里的气质涵养,是这个小镇里包括付宽在内的人都未曾具备的一种可以看到优秀光芒的东西,属于江海州特有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气场。 付宽被吸引再正常不过。 那可能就是未来吧,那种三年来深入泥潭沼泽也不曾丢弃磨灭遗忘的东西,在根之入骨之后成为了天性,变得越发醇香动人,像一坛可以珍藏的酒。 付宽是那个品酒成痴的人。 …… 李卓凡看着对面小口吃饭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喜欢的人也是一类样子,不管身家什么样,起码看起来精緻甚至还他妈有点儿秀气,比如江海州就能把前者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且稍微打扮一下,说不定还有点儿骚。 “合口吗?” “谢谢。”彭素轻声说。 李卓凡带他来的是一家东北炖菜馆,要的都是硬菜,他觉得像肯德基德克士甚至包括牛排火锅烤肉自助在内,这些东西小玩意不一定能放的开吃。 他这里米饭锅贴各种饼都上齐了,哪怕都只吃一点也能饱的差不多。 “你太瘦了,别只吃素啊,蛋白质摄入都不够,那粗粮……啧,纤维倒是够了,糖分容易缺失啊。” 第132页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彭素夹起什么他就念念叨叨,虽然一身腱子肉,但看上去竟然有那么点……温柔和蠢萌。 彭素有点想笑,但多年的生活状况让他把这点情绪隐藏的很好。 “你不吃吗?” “吃啊。”李卓凡说,“我刚才看了你指甲,半月痕弧度太小,光泽度还暗,指甲上还有纵纹,说明你气血不足,气滞血瘀,你要是女的肯定月经失调!” 彭素放下筷子,“那怎么办?” “补啊,”李卓凡瞪眼睛,“我带你补,我给你买了综合维生素,蛋□□,液体钙……还有食谱和健身流程。” 他像个急于讨好雌性不停开屏围着人家转圈的雄孔雀。 没有人对彭素这么关心过,不适应肯定有,但更多的,是夹杂着惶恐的感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怎么面对,甚至和李卓凡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不自然,他一个人习惯了,像条黑暗中的蜉蝣一样每天悄无声息的默默生活,如今突然有一个好像会发光的强势又犀利的男人闯进来,不是哥哥父亲的角色,而是……恋人。 彭素没想过,从没想过。 上次那个强迫性的亲吻已经吓得他魂不附体,李卓凡像是热量巨大的骄阳烈火,靠近会有被灼烧的痛感。 “行不行啊?不要嘴对嘴也给你餵进去啊!” 彭素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一下。 “操。”李卓凡嘆气,“我瞎几把说的,那玩意到我嘴里就化了。” 彭素:“……”他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害怕了。 “不苦。”李卓凡说,“有的还甜呢。” 彭素笑了笑,十分勉强。 “啧。”李卓凡皱眉,“吃饭吃饭。” 江海州让他给付宽准备的时候他都成套的备了双份,两个小孩儿生长周期差不多,需要的东西也类似,区别就是人家付宽吃的住的都比彭素好多了。 “你就住我那。”李卓凡赶紧补充到:“不是一张床,我给你收拾出了房间。” “不用了。”彭素说。 “你不听我的,咱俩条约可就作废了,我这人向来不讲道理!” 彭素顿了顿,有些犹豫。 “这些都用不了多少钱,包括套餐搭配什么的,住的地方也一直有,我不会强迫你,再说我要是对你做什么你在哪都一样。”李卓凡心说,这些真他妈用不了多少钱,贵就贵在怎么搭配,吃什么吃多少,但是老子喜欢你全免费。 “……谢谢。”彭素顿了顿,说,“不过你刚才说的,我都听不懂。” 什么半月痕纵纹,他哪知道是什么。 “那没事儿,我教你啊。”李卓凡说,“你来我这干活儿,一边把钱赚了一边还能锻鍊身体,我按招聘给你工资,这里的健身器材你免费用,隔三差五擦擦洗洗就当酬劳,你不占我便宜,我也不让你吃亏,你看怎么样?” 彭素没说话,低头沉默。 “你来我这,那小学霸只能去我那,他对象不放心他去别地方。他对象是这片儿的老大,仇家多的很,你那破地方人家能放心去吗?” 彭素怔楞,似乎是没想到这一茬。 “你是为了学习的,还不珍惜这机会,我他妈青天白日法治社会又不能对你做什么。你要是能搬我立马就联繫他们,要是不能我咋好意思张口?” “我搬。”彭素赶紧说,“谢谢你,谢谢!” 李卓凡终于笑了,后背贴上靠椅,心道果然他妈的追人和拉拢客户是一样的,都得投其所好。 付宽回到班里,李论从后面跟进来。 他没伤到骨头,但身上的防护带并不比石膏强到哪去。付宽每次看见到嘴边撵人的话只好又咽回去,这可是个大人情啊,他无奈的想。 付宽搬到后面的时候老班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明明白白的说着他俩有事儿,死活不同意,他几乎是下了保证书把自己说成一个清心寡欲的无性恋快要出家当和尚了老班才应允。 付宽知道因为之前和江海州在一起时免不了有风言风语四处传,说不定哪股子邪风就吹进老师们的耳朵里了。 但如今他还是挺哭笑不得,他申请和李论同桌真的只是单纯的看他不方便想帮忙,他不会对一个伤员做什么,伤员估计也不会有心思和他谈情说爱。 而且付宽想,李论的确长得可以,但不是自己的菜,自己的菜端出来能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付宽。” “嗯?” “帮我数学。” “你数学,不是,挺好的么。”楚九皋说他考了145呢。 “我那是要到答案了。”李论小声跟他说。 “你……”付宽愣住了,还有这种操作???市里漏的题都能拿到手,李论到底还有多少得天独厚的复杂人脉?! “所以你得帮我啊。”李论摊手,“不然我下次肯定就出去了,这么进进出出的多丢人啊。” 付宽:“……”要不是他知道孔骁太丧心病狂,几乎会以为李论是有预谋帮他挡刀的了,心态能稳成这样也是了不起。 第133页 “这卷子,你自己,做,能打多少?” “七八十分吧。” “……”付宽扶额,怕是没救了。 此时是大课间,下雨没有出操,班里的人都在自由活动,楚九皋直接过来双手往付宽桌子上一按,神情严肃。 “怎么了?” 楚九皋看了眼旁边的李论,眼里的凝重仿佛能挤出水来,“跟我出来。” 付宽一脸懵的跟着出去了,楚九皋把他拉到一处背人的地方,开口就是一句噼头盖脸的质问。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你和李论搞基?!” 付宽一愣,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少年人的恶毒可能不会造成多大风浪,但对于当事人的伤害一定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正因他们无知所以无畏,他们不会想到三人成虎的流言对很多人来讲会比挨一顿打要更加痛苦。 “怎么,传的?”他双手抱肩,是一个防卫的姿势,目光里有冷意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哪能知道是谁传的,就说李论为了你努力考进一班,进来就出柜,然后你立刻申请和他同桌。他们都好奇两个男的怎么搞,有的都不知道同性恋是啥,还有人说……” 楚九皋皱着脸,似乎是很难开口。 “说吧,以前,也不是,没人,议论我。” “他们好奇你们是不是没人的时候就会偷偷摸摸亲嘴儿,一起做题的时候会不会还干点儿别的……这群傻逼也是闲的,咱们八中又不是没有李论那样的gay。我觉得他们对你俩过分关注不外乎是你们两个学习好长得好,还说咱们老师也默认你俩的关系了。学校贴吧还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的,一派反对的,两边儿撕的火热呢,连吧务都加进去了。” 付宽手指摸着墙壁,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不看贴吧,完成学校的任务之后他会做一些课外题,还会做一些江海州给他找的或出的附加题,再然后会看一些和江海州去图书馆借的课外书。 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青春疼痛非主流,付宽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感兴趣,太……太低级了。 哪怕和他有关,付宽想,也不会有什么好质量的玩意,无非是这些人闲的没事干,加入了键盘侠喷子水军这种脑残群体里,对别人的生活言行评头论足,自己过的狗屁不是。 这种人的发言没有任何含金量和价值所在,不值得浪费时间。 “怎么办啊付宽?” “没办法。” “什么?”楚九皋愣了。 “你不用,管了。”付宽看了他一眼,笑的有些冷,“傻逼之所以,是傻逼,就是因为,不见棺材,不掉泪。” 付宽回到座位上,或许是表情比平时恬淡的模样看起来可怕,李论看的呆愣一下。 “你怎么了?” 付宽没理他。 “是不是,我又惹麻烦了?”李论小心翼翼的低头凑近他,“我能帮……” 他话未说完,付宽突然抬起头看他,眼里盛着一抹笑,“我在想,你好像是,是来,讨债的。” 李论面色发窘,不知所措。 “他们说,咱们是一对,你,高兴吗?” “什么?”李论看着他,“什么意思?” 付宽突然就伸手扯住他衣领,把他按在椅背上,付宽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一出,周围无数的目光都或明或暗的看了过来。 付宽附身,在李论耳边轻声道:“有人说,我们在,搞基呢。” 温热柔软的气息唿出来喷薄在李论颈侧,声音里带着一丝悠悠的凉气,李论下意识不舒服的动了动手,被付宽在手腕按了一下。 “你……”李论偏头避开付宽的脸,“你干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无措和不甚明显故作镇定的慌乱。 付宽垂着眼,还是没把到嘴边的话说出去,他整理了一下李论的校服,又把他凌乱的头髮用手指抚弄了几下,离开时李论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耳根了。 “快上课了,下节数学,好好听。” …… 李论快疯了! 这是干什么!撩完就跑吗?! 以前以为付宽是个老实的乖乖仔,现在看来,不过是隐藏的够深或者不屑于把这一面展示出来罢了,想想也是,乖乖仔怎么可能泡到江海州那种人。 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人精,和江海州在一起之后只会越来越不好惹。 李论有些头疼,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什么人啊,他男朋友自己不敢得罪不说,如今一个看似老实巴交乖巧可爱的小孩儿也有可能是个怪兽,没准他什么都没做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李论长嘆一口气,闷闷的趴在桌子上。 “怎么?”付宽拿出笔记,“伤口疼?” 李论摇头,下巴搁在桌上,声音很轻,轻到付宽差点就没听见。 “抱歉。” 付宽嘴角动了动,奈何没作用过地吸引力,看不出是往上还是往下的。 “道歉干嘛?” 李论摇摇头,“不知道,先道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第134页 不得不说李论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中午放学,外面还在下着小雨,付宽走出教室,身边有人撑了把伞,他转头一看,李论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前方。 他俩在走廊走着,有小姑娘跑过来给李论塞伞,李论直接就往后退,伞掉在了地上,那姑娘长得挺漂亮,但估计是习惯了李论这张高冷脸,也没觉得尴尬,自己捡起来就凑过来。 “李论,你和付宽打一把伞会挨浇的,你打我的吧!” 付宽:“???” 竟然还有他入境。 “不用。”李论说完拉着付宽就走了。 “你这样,不得罪人么……” “不这样不行。”李论把伞倾斜到付宽那一侧。 付宽开始还没明白李论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一路过来他看到起码一只手数不过来的姑娘拿着伞自己不打,都硬塞给李论,就好像李论能收谁的伞就能晚上去翻她牌子一样。估计李论敢收一把,下午雨停了就能去卖雨伞了。 付宽:…………真是夸张。 他看向李论,眼里有揶揄的碎光,后者抿抿嘴,“别这么看我。” “嗯?怎么。” “你明知道……”李论嘆了口气,自暴自弃般的,“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别那样……勾引我,很难受。” “谁、谁勾引你?”付宽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李论停住脚,转头低头看着付宽,眉宇间有一抹戾气,“你,你动不动就把我搞的面红耳赤,我又不敢怎么对你,你这不是折磨我么。” 付宽:“……” 他摊开双手,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然后扭头就走。 “哎!”李论追上他,“对不起,我说话不过脑子,你等等我!” 付宽头也没回。 “付宽!”李论拽住了他胳膊,“对不起……” “你就没,没有脑子。” 李论愣了愣,想起来付宽是接的上句话,“是是是,我没有脑子。” 付宽哼了一声,怕李论抻到伤口,没敢真走的多快。 李论把伞撑到他头上,“别着凉了。” “我不想,和你,撑一把。” 李论瘪着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我想和你撑一把。” 付宽看他这幅样子也没了脾气,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齐齐笑了出来。 付宽刚想说什么,突然有闪光灯晃到自己的眼睛,他往那边看过去,一个男的捂住了自己嘴巴,一边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举着伞慌忙跑开了。 付宽皱眉,刚才和李论说笑的那点开心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江海州:本攻这章都没有出现…… 第47章 瞎了 付宽以前没觉得八中的人有多愚蠢,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很天真。 老班刚找完他谈话,他回班的路上就被人拦住了。 几个高三混的男生,看起来吊儿郎当,脸上写着“不好惹”几个字,不过付宽连张启那种凶神恶煞的都见识过,对这种堪称小儿科的已经基本免疫。 “你就是付宽?” 为首领头的嘴里叼着根儿棒棒糖,介于付宽接触的都是质量很高的帅哥,一时间对这种相貌平平的就首先产生了一种“不怎么想和你愉快聊天”的情绪,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有事?” “哟。” 那男生噗嗤一笑,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瞬间升腾起一种十分轻佻的气氛。 “你是gay吧?” 付宽没说话。 “约炮吗?今晚二道的金运宾馆,我开,怎么样?” 付宽抓了下头髮,还是没说话。 几人对视一眼,一个说道:“喂,李论走路姿势那么怪,你不会是上边儿那个吧?” 他问完大家都哈哈大笑,显然是故意调侃。 “小子,你喜欢群p还是一对一啊?” 付宽皱眉。 “要是一个不能满足你,我们哥几个可以一起上啊哈哈哈哈哈!” 付宽摆弄着手机,忽然抬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很随意,脸上也没有任何抗拒厌恶的表情,反而因长相精緻贵气看上去有几分高傲矜持,这就给了对面几个人一种“这事儿有门”的错觉。 那男的眼睛一亮,“我是江国文,你没听过?” 付宽眼神冷了冷,突然就满是厌恶,“你给,姓江的,丢人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付宽抬了抬眼皮,“那就,约呗,晚上几点?” “哎哟?!”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江国文说道:“晚上九点半吧,我是在校门口等你还是去你班啊小宝贝儿?” “直接,宾馆。”付宽说。 “行行行,哈哈哈哈,你比我着急啊,看来是李论那虚货不能让他尽兴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走了,付宽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晌之后突然抓起手机,拨通了江海州的号码。 第135页 “江。” “嗯。”江海州那边有鸣笛声,似乎在开车,“我先停个车,别挂。” 付宽等了一会儿,江海州下车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刚才去送安德烈去机场了,他觉得这没意思,待几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他给你留了伏特加和原文的普希金精装诗集还有托翁的书,还说下次要好好学中文找你玩。那书你看的时候不会问我就行。” 江海州说,“我妈估计还要在那待着,毕竟在咱们这儿她也没朋友,不过这边儿有我打理也不用头操心,过年再把她接回来去老家一趟都行。” “操,刚才他妈的一个变道超车的女司机,堵我一路,最后给我塞了一张卡片,问我缺不缺钱要他妈的我陪她玩儿!” 付宽静静地听着他话家常一样碎碎叨叨的话,江海州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在耳边温柔的呢喃,像春风拂过,他刚才还躁郁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那你,怎么说?” 江海州哈哈一乐,“我说我喜欢玩□□,喜欢餵别人□□,她问那是什么玩意,我就耐心的给她科普了几句,哈哈哈哈,那大姐吓得眼妆都花了……”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尴尬,“那个□□……” “我知道。”付宽说。 “你知道?!”江海州震惊了。 “了解过,一点。”付宽淡淡道,“以前,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当m。” “操!”江海州愤怒了,“谁?!说,老子现在就搞死他!” “拉黑了。”付宽安抚他,“我就是,顺便了解,问问而已。” 江海州松了一口气,“别瞎了解,又不是什么好玩意,以后谁再敢这么和你说,你马上告诉我,听见没?老子让他清理清理这镇子上所有的公共厕所!” “江。” “哎。”江海州低笑一声,“怎么,想我了?” “嗯。” “那我过去?”江海州说,“晚上还约饭呢,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晚上。”付宽顿了一下,“有个事……” “什么事儿?”江海州问完好一会儿不见付宽说话,他有些急了,“宝贝儿怎么了?” “江。”付宽又叫了一声,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哽咽。 “卧槽!” 江海州骂了一句就没了声音,过一会儿能听见车子发动,付宽像勐地回过神一样,“没、没事,我没事!” “我去找你!”江海州说,“我用蓝牙耳机和你说,别怕。” “你现在旁边有人没?” “没。” “你去门卫那!”江海州说:“我给他发消息。” “真、不用!”付宽擦了擦眼睛,轻声啜泣起来,“就是心、心情不好,没事。” “我去找你你心情就好了。”江海州说:“我马上到!” 付宽心里一暖,鼻腔也跟着一阵发酸,“你很,很烦……我本来,没想这样的,讨厌……嗝!” 付宽闭上嘴巴,脸色发烫,江海州的声音……太让人无法抗拒了。 他稍微不舒服稍微难受一点的时候听到都想哭,他本来不想这样娇气的! “哎——哎呀我操,哥,你等我啊,我直接开进来!”他接电话的时候还没开始把车入库,现在直接就畅通无阻的来了学校。 “别!”付宽清了清嗓子,“不用。” “我快到了,就拐个弯儿,乖,等我。” 付宽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往校门口看,就见一辆宾利开了进来。 付宽赶紧出去下楼接他。 江海州把车停了,开门下车的架势像带着风一样,付宽揉了揉眼睛,刚要开口就被江海州抱住了。 付宽嘆了口气,才想起来这节课要补上次老师有事没上的英语,算了不上了。 江海州把人摸摸看看,确认没受什么外伤之后先松了口气,“谁骂你了,说你什么了?老师还是学生?谁欺负你了?” 付宽推了推江海州胸口,“真没事儿。”他很不好意思。 “是不是哭了刚才?眼圈都红了。”江海州捏了下付宽小鼻子,看了看四周没人又在付宽眼睛上亲了一口,“你吓死我了小祖宗。” “你把车,开出去,太显眼了。” “行。你还上课呢吧,你逃课了?” “准备上,上的。” “那还上吗,不上就跟我回家,反正最后一节。” 付宽看了江海州一眼,他想知道江海州这种天才,应该上不上课都无所谓吧,都不会影响成绩。那江海州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听他说过有室友,应该是全日制的贵族学校吧。 江海州给他找的卷子,大多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应该是学校内部的。 这个人一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自带闪光点到哪里都如此的卓尔不群引人注目。 但是这个人却如此的关心自己在意自己,付宽鼻子忍不住又酸了起来。 第136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赖唧唧的,像个小姑娘一样一边撒娇一边揉着鼻子哭。 “这他妈不是废话么,老子要不是喜欢你能么?!” 付宽:“……” 怪他太年轻,本不该煽情。 不过这句话超级暖,男友力超强,他一下子就觉得很满足。果然不愧是江海州,总是有办法让人把目光注意力甚至是思想都集中到他身上,付宽已经觉得刚才那些碍眼的垃圾都完全不是个事儿了。 有江海州在,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去,吃饭吧。”付宽抱了抱江海州的腰,心里安定了下来。 江海州低头看他,发现他特别喜欢搂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搂的,他偷偷摸了摸,没什么感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有点蠢,有些哭笑不得,“走上我家吃饭去。” “嗯。”付宽弯了弯嘴角。 他给英语老师发了个简讯,直接说自己有事回家了,好学生的特权比大学还轻松。 李论问他去哪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付宽坐在副驾驶,右手举起手机,左手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把江海州开车的侧脸照了进去,帅的一批。 “谁啊?” “李论,问我去哪。” 江海州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付宽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在学校的一举一动爸爸可否清楚着呢,他伤好了你就趁早离他远点,不然哪怕他后头有人儿,我也让他滚出一班。” 自从陈秀一那事儿被江海州知道后,付宽在学校每天吃了什么零食和谁说话被哪个老师叫出去谈话江海州都清楚,生怕自己不在身边小东西被谁欺负了。李论那点儿小心思他看得清楚,只是目前不想戳破,让他嘚瑟两天罢了。 “我听,听话。”付宽说。 “乖,出什么事了?”江海州看他,“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就是要费点儿力气。” “到家,说。” “行。” 江海州家离八中不远,他把车开进车库熄了火,然后把车灯打开,把付宽摁在靠背上就亲了起来。 付宽微微仰着头,抱住了江海州的腰。 “稍微回应一下,嗯?”江海州咬他的耳垂。 “嗯。”付宽有些喘,“我怕,回应,你再……你再,把我上了。” 付宽说完,江海州勐地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付宽用手背擦了擦嘴,喘的有点厉害。 “你说的对。”江海州把付宽安全带解开,“早晚上了你,猪都是养肥再杀的。” 付宽咯咯笑了起来,他巴不得呢。 早点变成江海州的人,江海州就是他的了,敢不要他他就有理由撒泼打滚赖着人不走了! 外面的天还没黑,付宽跟江海州进了他家,把外衣脱了去客厅,屋子里有点乱,可能是安德烈刚走不久还没来得及怎么收拾,付宽干脆来了个大扫除。 “哟付小少爷还会做家务吶,没看出来!” “只给你,做。” 江海州给付宽泡了杯热牛奶,看付宽情绪稳定下来了,想来是不着急要说什么了,那就等等再说。他把安德烈拿的那些书都搬上了茶几,看他收拾完烂摊子又去拖地,“啧”了一声,“还真帮我打扫啊?” “嗯。” “你家应该有家政吧。”付宽家里就不像有能打扫房间的人,也亏得小镇还有家政这种人,不然还真不知道付宽家要怎么过。 “有。”付宽说,“不过我也,能干的。” 家务活这种东西就跟女孩子化妆差不多,会不会是一码事,做不做又不是另一码事。 他自己也能做,本来就喜欢干净整洁,从不让家政阿姨进他的卧房,但他妈妈经常衣服化妆品乱飞,请家政收拾的也都是他妈妈的东西。 江海州坐在茶几上,目光追着付宽移动,总觉得这孩子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他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笑来,付宽抬头看他。 “嗯?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付宽说。 “坐过来。”江海州拍了拍自己大腿。 付宽把手里的抹布拿去卫生巾洗干净搭好,然后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才过来。 “现在能说什么事儿了吗?” “一定,要有事?”付宽眨着眼睛看他。 “当然,你一叫我我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付宽似乎是扯了扯嘴角,他躺在江海州腿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好半晌,在两个人近乎维持了三分钟已久的沉默时,付宽突然开口了。 “江,这么好,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呢?” 喜欢的东西可以收藏可以囤货,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万一留不住,到哪里去复制? 付宽曾在徐雯笔记本上看见过一句“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他那时只觉得很“小女生式”矫揉造作非主流。 现在想来,如果和江海州分开,他一定会秉承这种非主流的理念,去干一些主流人的心酸事,他也会不自觉的把眼中人冠上心中人江海州的影子。 第137页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好他所有吸引自己的地方,都会像墙上贴的规章制度参照准则一样映刻到自己心里,在每个午夜梦回反覆徘徊嘆息着为什么世上找不出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值得他现在沦落到如此空虚捉襟见肘的境地。 …… “文哥,那小孩儿不会不敢来吧?” 宾馆一间大床房里,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坐在床上,一边抽菸一边百无聊赖的打牌。 他们八点到这,一直等到十点也不见人过来。 “再等等。”江国文脸上也不太好看,骂了几句,把菸头狠狠摁灭在床单上。 “他妈的,他们小班九点二十下晚自习,现在都十点多了,说不定早就回家放咱们鸽子了!”一个红毛给江国文点了根烟,“文哥,我们怎么办?” “妈的,等他来了,咱们直接扒了往死里艹他!”文哥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不来,明天去学校堵,直接在大街上就强/奸他!” “文哥,”最外边一个胖子说道,“我们不会有事儿吧,听说李论可是江海州罩着的人,这小孩儿现在估计还没被李论玩够,说不定江海州也干过他,我们碰了会不会出事?” “李论那逼崽子又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江海州……” 江国文冷哼一声,“你见过江海州?”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一个学校的小比孩子,江海州顶多也就拉出去艹过几次,估计完事儿都忘了什么模样了。那种神人哪有时间来咱这破地方,而且说是罩着李论,咱们谁见过他帮李论出头了?”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李论有江海州这种靠山,早他妈横着走了,至于现在老实的跟孙子似的天天在教室眯着么!” “也是。”红毛放了心,跟着附和道:“文哥说的对,而且是那小孩儿答应了和咱睡觉的,看他当时那样子,啧啧,指不定睡过多少人了,那小脸儿小腰,身上都白白嫩嫩的,摸起来肯定舒服的要死!” “嘿嘿二驴,你说的老子都硬了,早知道当时就他妈该把他拉进哪个犄角旮旯先让咱享受享受!” “可不是呢!”几个人纷纷开始附和,“不会是小姑娘吧,他下边儿有没有那根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文哥,你说李论和江海州会不会一前一后夹起来干他,跟三明治似的!” “说起江海州……”江国文脸上的笑容沉了沉,“那真是个狠人。” “文哥见过他?!”几个马仔眼睛一亮。 “嗯。”江国文矜持的点点头,被五个人十只眼睛注视着,顿时觉得特有面子,“他干仗的时候叫我兄弟去过,我跟着去帮忙了,那阵仗,嚯,街面儿上满满当当都是他的人,对面那些傻逼裤子都吓尿了,当时就忍不住跪地上磕头叫爷爷,那江海州嘴里叼着烟,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一挥,小弟们唿啦一下一拥而上,把那群不开眼的傻逼扔河里餵鲨鱼了!” “哇!!!” 几个小弟瞪大了眼睛,纷纷觉得江海州简直就是神!古惑仔和他比都逊色的一比。 “那文哥,江海州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施瓦辛格似的!” “他得有两米多吧?!” “他是不是有四个胳膊?” “神他妈四个胳膊!”有人拍了红毛一巴掌,“不过文哥,他起码得八块腹肌一身腱子肉吧?!拳王,他得像拳王那种!” 江国文笑了笑,伸手止住了他们的猜测,“江海州也就一普通人,顶多打架厉害点儿,为什么那么多人找他卖命,因为他有一双蓝绿色的眼睛。” “蓝绿眼睛?” “他眼睛不是黑的?咋回事儿?异能?” “超能力?” “基因突变吧!” 江国文说,“传闻江海州的眼睛有神力,能催眠,蛊惑人心,但凡是看到他那双眼睛的人都会不自觉听命于他,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所以道上又称他‘恶魔之眼’,就是因为没人逃得过他的指令!” “这也太牛逼了!”几个人跟听神话故事似的。 “所以说江海州才不可能到咱们这儿来。”江国文见自己道听途说夹杂着杜撰的话达到了预期效果,非常满意,不过他倒不觉得自己在瞎掰,江海州的确牛逼,光他听过的传说都个个跟科幻电影一样。 江海州这个名字在他们这群想混出名头的人里就跟结拜祭关二爷考试拜文曲星一样,那是神一样的存在,也是他们这辈子梦想的终极目标。 在整个镇子里只手遮天,名字一挂出去小偷都不敢偷东西,太牛逼了,他们要是也能混到这程度就死而无憾了! 第48章 清醒 几个人胡诌瞎侃的说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 “咚咚咚。” “来了!”黄毛立马跳下床,眼睛扫视一圈,用一种很轻浮的声音说道:“我去给咱的小宝贝儿开门!” “哎。”江国文挺谨慎,拦住他,“先问问是不是。” 第138页 “谁啊?”几人高声喊了句。 外面没声音。 江国文说:“不会是害羞了吧?驴子去看看。” 他们围在床上坐着,叫做驴子的胖子坐在最外围,起身到门口正要把门打开,就听到咣当一声。 胖子直接飞坐到地上,妈呀一声惨叫,额头血流如注,后脑勺撞到床沿,一声闷响,人直接昏了过去。 其他几个豁的站了起来。 门打开,就见一个男的叼着烟踩着门槛,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冲着他们笑了一下,懒洋洋跟打招唿似的说道:“热闹啊。” “你谁啊?!”红毛就要上手,被江国文伸手拽住,胖子他妈的得有两百斤,能使出这么大力气一脚把人顶翻的就不是等闲之辈。 “哥们儿哪条道上的?弟兄们今天有正事,要说什么改天咋样?” 这已经给足了面子,正常情况下这男的要是识相的就应该转身走了,谁知他不仅没有,还慢悠悠吐了个烟圈,环视了宾馆四周,在几个人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不耐烦时依旧懒洋洋问道:“你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马勒戈壁?!”红毛呸了一口,转头跟江国文说,“文哥,别跟这孙子废话,直接上去揍他妈的!” 江国文的脸也沉了下来。 “哥们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这,是要准备干什么呢,加我一个?”那男人脸上挂着笑,整个人从身形到语调都是散的,偏偏没给人任何吊儿郎当的感觉,反而像蛰伏的卧龙睡狮,让人看不清路数。几个人不自觉就浑身绷紧,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我们今天真他妈的有事,改天再交朋友吧。”江国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男人的眼睛之后下意识说话就带了点低声下气,反应过来他简直恼羞成怒。 红毛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缩了缩,小声在江国文耳边道:“文哥,你看他眼睛,好像不是黑的?” “啥特么乱七八糟的。”江国文正闹心着,闻言下意识打了个突,看向那人的眼睛。 但是那人眼睛微微眯着,个子又高,此刻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一时之间竟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别他妈疑神疑鬼!”江国文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这些小弟面前吹逼说江海州眼睛的事儿,如今可能随便来个什么阿猫阿狗他们都草木皆兵。 江海州怎么会长得这么文绉绉甚至还有些秀气! “小子,你现在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我们这么多人,今天就算不把你打没半条命,也至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现在赶紧滚听到没?!” “江国文是谁?”那人突然开口,语气骤然冰冷下来,直接把室内温度硬生生降到了冰点。 对面几个人莫名就哆嗦了一下。 江国文此时正站在床前,被几个小弟簇拥着围在中间,他闻言站出来一步,大概有个半米的前倾距离,“我啊,怎么着?” 那人打量了他能有个半秒的时间,然后点点头,突然就从后面伸出手,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人手里握着像凭空出现的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紧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勐地砸向江国文肩膀。 后者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咣当”就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时间鸦雀无声。 “艹!上啊!打死他!”江国文不停吸气,尖利的语调甚至不似人声,他想站起来,但不知这管子砸到了哪,他现在一动不敢动,刚才听到那骨头嘎巴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人要么就是下手不知轻重的傻逼要么就是太他妈会打是个老手。江国文脑袋整个都是懵的,唯一的意识就是今天碰到的这个茬子真硬,出手和亡命之徒一样! 几个小弟也傻眼了,回过神来纷纷要撸袖子揍人的时候,从被踹开的门口突然唿啦唿啦的涌进来十几个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踹在地上,一时间“哎哟妈呀”的惨叫声不绝如缕。 “你,你到底是谁?!” 江国文惊恐的看着他,鼻血流满了整个下巴。 就见刚才用45码鞋底踹他的胖子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傻啊?”刚在还在屋里掰扯人家,如今到眼前了都认不出来。 江国文哆嗦着,已经完全懵了。几个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啊!” 江国文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一脚踹在腰际,他疯狂的喘息,喉咙间跟拉风箱一样,一边用变了调的嗓子眼儿挤出尖叫,“啊!断了!断了!” 那胖子又说,“谁他妈是泰山啊,你现在都不知道你得罪了谁?老铁你他娘的胆子是真鸡儿肥啊!” “你……”他突然看向那个一直低着头抽菸的男人,反应过来这位才是主角,“哥,爷爷!爷爷您放了我吧!我们今天来就是约了个小孩儿,什么事儿都没干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人的脸冷的更厉害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启子。” “哎州哥!” “废了他两个手,其他的每人一只。” 几个人张大了嘴巴,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句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台词似的。过了能有足足两分钟,红毛才悽厉的叫了一声,“文哥!我刚才听他叫人了!!” 第139页 他眼睛死死地瞪着,过于惊讶眼球向外突出,像个死鱼一样,胸口不停的起伏,仿佛被人扼住脖子不停扑腾的鸭子,“他喊州哥!是江海州啊!” “操!州哥!!”或许是被谈之色变的恐惧支配着,江国文勐地就开始磕头,但不知是不是脖子坏了,他的姿势十分怪异,扭曲的如同中邪。 “州哥,您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张启“靠”了一声,闻到一股子尿骚味,也不知道是从谁屁股底下传来的。 那人没否认自己是江海州,拿出一个手机来。 众人都紧盯着他的动作,如果江国文他们有脑子肯定能认出来这只手机就是付宽当时摆弄那个。 ——约炮吗?今晚二道的金运宾馆,我开,怎么样? ——小子,你喜欢群p还是一对一啊? ——要是一个不能满足你,我们哥几个可以一起上啊哈哈哈哈哈! ——晚上九点半吧,我在校门口等你还是去你班啊小宝贝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国文脑袋轰的一下炸开,那小崽子录音了!他浑身冷汗簌簌而下,心想自己是他妈凉了!这是找了江海州来报仇来了! 张启和胡乐也愣了愣,对视一眼,他们只接到消息——江海州有事需要他们帮忙,那肯定是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啊!却没想到这事儿跟付宽有关,这几个人真是他妈活拧歪了!找谁麻烦不好偏偏到付宽头上动土,那不是典型活够了嫌自己命长么! 不过这付宽也真是……没看出来啊,竟然还录音了!这小孩儿不像是这么有心机的人啊,果然还是大州会调教,今儿这几个人算是废了,得罪江海州自己都没得罪付宽严重。张启都想给他们一人点一根蜡,真他娘是艺高人胆大啊! 那打完人的人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开口,声音温和有礼,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慄,“付宽,我男朋友,和李论没关系,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们是恋人,不是别的关系,希望你们不要误会。” “不会不会!州哥放了我们吧,是我们傻逼了!我们是畜生是牲口!我们猪狗不如!” 几个人点头如捣蒜,连连磕头求饶。 江海州低头看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几个人这才勐地意识到,什么道听途说的都不是最可怕的,只有真正和这个人面对面对峙时才能感受到那强烈如山般的压迫力,他们才真正清楚自己和江海州这种人完全没有可比性,之前那些找死的一幕幕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催命的□□,毫无挽回的余地。 他们度日如年的等待着行刑或饶恕,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烙铁上被翻滚煎熬,江国文现在已经记不清付宽长什么样子了,他唯一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深深的悔意,他不该招惹这个煞神,不该去约什么炮,如今自己的脖子被人架在铡刀下面,什么样的反抗都如此无力,他又悔又恨,险些疯魔。 “胡乐。” “哎!” “帮张启按住了。” 江海州从外面把门关上,叼着的烟没点,门里传来一声一声的惨叫,听着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付宽拿着上次送江海州没送出去的打火机,走过来要给江海州点菸。 “哟。”江海州赶紧低头欠身,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挺上道啊。” 都知道用人之后给点菸了。 付宽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门里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他皱了皱眉。 “咱出去吧。”江海州说,“他们能处理好。” 江海州牵着付宽的手,带他去了外面。此时已经临近十一点,外面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小镇不像灯火通明的大城市,只剩下偶尔几个自家开的小店还亮着或明或暗的灯光。 “下次再遇见这种人,直接让我过去,该怎么弄怎么弄,千万别委屈自己,听到没?” 付宽点点头,好半晌突然开口,“废了手,是什么,意思?” “骨头碾碎,走运的话以后勉强能拿东西。”江海州淡淡道。 付宽脸色一白,身体哆嗦了一下。 江海州低头看他。 付宽双手蜷缩起来。 “怕了?” 江海州没像往常一样哄他安慰他,没抱着他和他说不要怕,他弯腰双手握着付宽肩膀,幽深的双眸如深渊泥潭一般凝视着他。 “怕。”付宽说。 江海州突然笑了,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咳了两声。 付宽定定的看着地上的菸头,这是第一次他见江海州抽菸,没把菸头扔进菸灰缸或者垃圾桶。 “我以前也想过,能不能用文明的方式去解决,不要这么血腥。”江海州说,“我今天要是和他们谈心一样的说你们别欺负我家付宽啊他其实不想和你们睡觉。” “我要不是江海州,或者说不是这样的江海州,你他妈明天走在大街上就得被这几个玩意直接拖走到哪个旮旯胡同让人给轮了。或者更可能的是你今天根本走不出那个屋。” 付宽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活下来就一直无病无灾的幸运到底,很多人往往面对的都是无妄之灾,原因甚至都不明白,可能是看你长得好看,好欺负,或者真的就是逢上他们心情不好,你就遭殃了。” 第140页 “对有些人讲道理,跟讲笑话没什么区别。” “你可能觉得我兇残,是因为你看不到他们的可恨之处,天道轮迴,我没权利主宰他们的因果,但这种小小的惩戒对他们那些作恶多端的过去来讲,实则无足轻重。” “我会一直保护你,守护你,尽我所能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但是你不能对我牴触。”江海州走近他,握着他的脸,逼近他的耳膜,平静沉稳的声音融入心底,如惊雷般炸出朵朵莲花,每一朵都带着醍醐灌顶般的符咒,在他的意识里交织成一张坚不可摧密不透风的网。 他说:“哪怕你看到我手刃人肉满身鲜血,对着你的一面,我永远干净如初。”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付宽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擦干。”江海州吩咐。 付宽赶紧伸出手,用手背擦把眼泪擦掉。 江海州嘆了口气,好半晌摸了摸付宽的头,声音放柔了,“要回去了,今晚还和我睡吗?” 付宽点头。 “你胆子不小啊。”江海州笑了,“不怕我心情不好,对你做什么?” 付宽抬头看他,眼圈通红,他刚开始的确有点害怕的,看江海州眼里那种藐视众生的神态,听他随随便便就把几个活生生的人搞成残废。 可随后他发现,江海州眼底有很温柔的笑意凝聚,像潺潺的溪流,淌过他战战兢兢的心田,温暖了整个被风吹的凉透的身体。 是啊,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是别人口中谈之色变的煞神还是什么兇狠的洪水勐兽,他对自己都一等一的好,把自己当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怕,但是我不怕。付宽心想。 付宽跟着江海州去了他家,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江海州把被子铺开让他钻进去,然后找出了一本书,就要出去看。 付宽伸头看了眼,是一本英语原文,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他基本都看不懂。 “你睡吧,我去客厅坐会儿。” 付宽看着他。 “怎么了?” “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在反思。”江海州说。 “反思,什么。” “反思,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江海州嘆气,“你原本的生活应该很平静,不会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自从认识我之后,总觉得……” 付宽突然拽着他的衣服,把人拉坐在床上,躺到了他的腿上。 “遇见你,是我,活这么大,最开心,的事。”付宽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 江海州挑眉看他倒着的小脸儿,“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呢吧?” 付宽笑了起来,“我说的,实话。” “唉,你不嫌弃我就好。”江海州摸着他的头,想起刚认识这小孩儿的时候,这孩子就一直哭,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已经成长到经歷这么多还能和他谈笑风生,还学会说好听的哄他开心。 “我听张启他几个说,你是和陈秀一去买资料,然后那傻逼把你扔下自己跑了?” “嗯。”付宽说,“孙超,送我,回去的。” 江海州冷笑一声,“那种垃圾。” “对了,你想知道他现在过得什么样吗?” 付宽眨眨眼,心下有几分好奇。 “他现在给一个以前被我收拾过的混混当小弟,前天去我地盘闹事被我的人打折三根肋骨。”他眼里不见任何炫耀的得色,“他妈气病住院了,真是可悲。” 是啊,真是可悲。付宽看着他干净澄澈的眼睛,暗暗的想,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江海州一样,活成人人羡慕的样子还能保持清醒。 “不说他了,成不了气候。”江海州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垃圾,好在你没和他搞到一块儿去,不然绝壁他妈的黑歷史。” 付宽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学校传你和李论这事儿,你怎么看?” “李论,自己说的?” “有可能。”江海州点头,“有很大可能。” 他轻嗤,“我没想到李论是他妈弯的,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弄他,他刚替你挨完刀子,啧。” “没事儿,”付宽说,“我能,解决。” “真的?” “信我。” 江海州看着他,“你……” “你要是敢给我头上换个色,付小宽,我铁定让你屁股开花!” “我不会。”付宽翘着嘴角,缓缓的,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就好。”江海州说:“说好了,谁也不许甩谁啊。” 付宽点头,他听懂江海州说的了,谁也不提分手,谁也不许甩谁,那这样的话,俩人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还有个事儿。” “什么?” “孔骁要搬走了。” 江海州以前从来不和别人说这些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事儿,而今有了付宽,他就不知不觉把想说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也不管付宽愿不愿意听。 第141页 不过小孩儿应该是愿意的吧,每次自己说话的时候,付宽都很认真的看着自己,没有一丁点不耐烦。 “嗯,嗯?”付宽看着他,“去哪了?” “市里吧,读高中。”江海州说,“走了好,这地儿就算我帮他澄清,也不可能全部到位,他待不下去也正常。不管这招谁想的,都他妈挺狠的,这是对仇人最直接,最简单粗暴一劳永逸的法子。” “这种人,能不结仇最好不结。”江海州说完,隔了几秒钟又道,“不过我无所谓,说不定他妈的已经结了。” 付宽:“……” 还真是聪明如江海州啊,付宽偷偷给他竖起大拇指。 “你不怪我没给你报仇?” “啊?”付宽眼神茫然。 “他拿刀捅你,我却没给你报仇,你不怪我?” 付宽摇摇头,像是很纳闷江海州会问出这种问题,“他搬走,就是最、最好的,结果。” 江海州愣了愣,想来也是,付宽的世界里可能没有“恃宠而骄”这个词,无论他江海州多牛逼,付宽都不会顶着自己的名头为所欲为,虽然他完全有这个资本和能力。 这就是根本的人格问题。 付宽是很典型的不忘初心的人,哪怕在他身上经歷过再多再大的变化,比如突然有了很大的靠山,突然就能让街面上原本闻风丧胆见之退避三舍的小混混听命于自己,突然就有了不管在学习和打架方面都能吹逼炫耀的男朋友……他始终还是他,还是那个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付宽,不会因自己突然有了什么之前不曾有过的东西就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他们有些地方,其实很相似,永远清醒,无关年龄和见地。 江海州最后搂着付宽就要睡下了,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不耐烦的看了眼,是李卓凡。大晚上的有毛病? “兄弟,快特么十二点了,你寂寞了?” “帮我找个人。” 李卓凡的声音低沉压抑,仔细听貌似还有醉意。 江海州愣了愣,“谁啊?” “他不见了!” “被他哥!”李卓凡顿了顿,声音阴沉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被他妈一个畜生带走了,你快来帮我把他找出来,我李卓凡这条命就是你的,给你当狗都行!” “他妈的谁啊倒是!”江海州顿了顿,勐地坐了起来,“那个叫彭素的小孩儿?” 第49章 童男 江海州刚回来的时候李卓凡和他提的一句关于彭素的事儿,还说要付宽帮忙带一带学习相关,江海州当时就问李卓凡为什么不找他,李卓凡那白眼快翻上天了,说老弟咱们这种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混混就别闲着没事儿冒充学霸了吧,他当时就心想,以后他妈的就算李卓凡跪地上求他,他也不会开金口讲一道题。 这段时间事情不少,因付宽根本都没闲下来,他就没倒出功夫说。 付宽马上要参加三千米跑,俩人这段都没怎么跑步,更别提专门去健身房了。 江海州只知道彭素是个比较可怜的小孩儿,年龄和付宽差不多大,因此江海州拿出了比其他小孩儿多出那么几分的同情和怜惜。 他不知道彭素有个什么畜生哥哥,但能让李卓凡挫成这个熊样的估计也就只有彭素了。不管哥哥是什么东西,人被掳走找江海州的确最有用。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告诉那些都没睡觉的小弟,要来一张人的照片群发过去,以圆心为范围扩散开来找人,应该躲不久,确定完大家就都开始活动了。 “给点具体的提示,他最后在哪,有可能去哪?” “最后和我在电影院,中间他接了电话出去了,然后五分钟没回来,电话再也打不通,到现在能有二十分钟吧,他原来住的器材中心没回去,他家那小破砖房……”李卓凡顿了顿,“他没妈,也从没见过他爹,砖房那没人,我猜肯定是强行带走的,他哥和他关系不好,但是以前没找过麻烦,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今天怎么就……” “大半夜看电影?” “我包的场,”李卓凡有些窘迫,“我这不是,想趁机做点什么么……” “妈的。”江海州穿好了衣服,顾不上骂他图谋不轨,“他哥你了解多少?” “他哥不是学生也不是混混,在县医院太平间当保安,有自闭症,偏执人格,找他弟弟不是要钱,我也不知道干嘛,说不清他哥什么脑迴路,总之我见过一次,让人特别不舒服,应该是有恋弟情结,但是彭素不喜欢他,彭素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恋弟情结?” 付宽那边也穿好了衣服,突然就站在他面前,导致他想说什么直接断档。 付宽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往门那边看。 “我觉得是,他哥找他那次怎么看都跟媳妇丢了一样,神经病么。” “医院你去了没?”江海州说,“不行,你不能去。” “医院没人。”李卓凡愣了愣,江海州这两句话之间语气差的有点多,他一下子就感觉出来后面不是跟他说的,“你在和谁说话?” 第142页 “付宽。” “你……们俩?” “电影院监控看了吗?” “坏了。” “这么巧坏了?” “不是巧,坏好几天了。” “……行吧。我先去找你,划区域搜,所有娱乐场所,废旧场地,以及街头巷口,如果都没有,只能私闯民宅查居民楼了。” 俩人都没提报警的事儿,一是时间太短不给立案,二是警察没江海州好使,三……谁他妈知道他哥会不会对彭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是真有点难以启齿的曝光出去,他哥没人在意,彭素以后还怎么混。 “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李卓凡说。 江海州把电话挂了。 付宽眼巴巴看着他,被江海州大手囫囵的摸了摸头。 “你不能去。”江海州说,“免谈。” “我不添乱。” “不是怕你添乱,我怕顾不上你。” “不、不用顾!” “……”江海州在他小脸儿上摸了一把,“那就跟好我。” 江海州在车上把彭素的事儿简单说了说,付宽有些担心。 “没事儿,这没过多长时间,镇子也不大,他哥又没车走不了多远。” “你怎么,知道,没车?” “肯定没有,经济状况差人缘差,上哪找车。” “偷,抢。”付宽说。 江海州一个急剎,“卧槽”了一句,赶紧给李卓凡打电话。 付宽拿出手机给甄赤玄发消息。 “餵?” “彭素他哥有没有可能开车,如果有可能,光镇子里的范围就不够,还要找周边的村庄,二十分钟早他妈开出镇中心了!” 李卓凡也是没想到这一茬,有些怔楞,好半晌突然反应过来,“这上哪知道去啊!我不知道他家在旁边村子有没有地方啊。” 江海州挂了电话,给派出所认识的哥们儿打过去,告诉他盯着点儿丢机动车报案的,最好能把车牌号问出来。 甄赤玄那边也有了回復,告诉他有监控范围的地方都会搜索可疑人员,但是没有的也没办法,付宽也知道他不是神,出了镇子,外头包裹着的那些村子不仅没监控,而且路况差,基本全是土路,风沙漫天交通闭塞没有网络,付宽从没去过。 江海州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李卓凡从后门上来,大晚上的带进来一股凉气。他把空调调高了几度,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这无疑给找人添加了很多困难。 “几个开门的酒吧ktv之类的目前没有看到人的消息传过来。” 付宽给李卓凡递了一瓶热牛奶。 “靠,你怎么也来了?” “嗯。”付宽应了声。 甄赤玄:半个小时范围内出镇子的小型客运机动车一共有12辆,分别开往了三个方向,计程车9辆,私家车三辆,计程车有7辆是市区返程车。 “警局没有接到车辆失踪报案。”江海州又说。 “那现在去哪儿?”李卓凡急道。 “电话还是不通?” “一直在打,关机了。” 付宽说:车牌号能看清吗? 付宽发完等了大概四五分钟,甄赤玄发来11个车牌号。 甄赤玄:有一个被一块破布盖住了,36分钟前从电影院的方向沿着南环一路开出了镇子,往岭南去了。 付宽:岭南? 甄赤玄:最后一处能拍到的范围是加油站,之后他有可能去的地方有三个,白村徐村周家屯。 付宽说:“李,教练。” “哎?”李卓凡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付宽是在叫自己。 “你有没有,听彭素,说过,白村,徐村,周家屯?” “周家屯……周家屯!”李卓凡勐地一跳差点磕到车顶,“我知道这!彭素身份证上就是这!” 江海州:“……特么可够粗心的!这么重要的细节不早说?!” “我这是忙忘了!” 江海州把车子启动往南环走,一边吩咐张启胡乐他们带着人,有车的都去周家屯,没有的骑车也得去。他交代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付宽,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反而给上次加入黑名单的黑客拉出来发了消息。 ——你要是敢对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我江海州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 ——周家屯村民比较排外,你找那么多人去,不一定能有什么好效果。 江海州愣了愣。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要找的人在那,最好去两三个人就行了,把付宽送回来,那个村子比较危险,不要让他去。 ——什么危险? 甄赤玄再没回復。 江海州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拿出手机百度周家屯,结果先是出来一个站台,紧接着就发现全国的周家屯一共有83个,光c城就22个…… 现在庆幸还好确定了是这个镇子周边的,不然这尼玛搜索范围简直醉了。他们不是警察,就是一群半大孩子,江海州虽然在镇子里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但出了这个镇子他就一普通年轻帅哥,这两点相当普遍的性质在屯子里简直不如能干活的庄稼汉和能生孩子的女人。 第143页 他收起手机,嘆了口气。 镇子到底是镇子,哪怕是网络主播也不会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直播闹鬼,这无疑使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无从提前得知真相,除非——亲自去看一看。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找了一部分人原地待命以及去其他地方,周家屯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地点,万一中途那孩子回去再没个接应,这种不周全的事江海州不会做。 江海州把车停到路过的加油站,加好了油之后也没开。 “怎么了?”李卓凡问。 “等人来,把付宽送回去。” 付宽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原因。”江海州十分强势,“你必须回。” 聪明如付宽立刻就想明白了江海州的意思,“周家屯,不好?” “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江海州言辞冷漠。 “我要,和你去。” “听话。”江海州说,“胡乐马上过来,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不行。”付宽态度也很坚决,“我必须,跟你去!” “你去什么去!你连话都说不明白,出了事儿救不了你怎么办?!”江海州心里烦躁,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违抗他的指令,但他习惯迁就付宽,倒也不觉得有多难以忍受,只是这件事关乎到连他都没把握的不可预知的危险,他怎么能同意付宽掺和进来。 付宽愣住,仿佛被吓到一样,一点一点的,眼圈红了。 江海州揉着眉心,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却没有丝毫安慰的意思,那黑客虽看他不顺眼,但绝不会拿付宽开玩笑,他不能妥协。 以前没这么凶过付宽,江海州知道付宽肯定会生自己的气,然后回去之后好几天不理自己,但这也比去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周家屯强,江海州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原因,他恼火自己被那劳什子黑客的一句“那个村子比较危险”弄的心神不宁,却又不敢托大。 “哎,你俩别吵啊,付宽想去就跟着呗,反正我们已经找到方向了。”不明情况的李卓凡看一直好好的俩人因自己闹红脸,十分过意不去。 “你知道个屁。”江海州没好气。 “得。”李卓凡举起双手,“算我多管闲事。” 付宽揉着红红的眼圈,出乎意料的没直接下车走人,而是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你不、不让我去,我就自残。” 江海州一愣,像是没听清他说的,不可置信的问道:“自什么?” 付宽直直的看着他,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刀,照着自己的锁骨比划着名,言简意赅:“带我。” 刀刃锋利无比,闪着亮光,离白皙的锁骨极近。 气氛徒然凝固,江海州看到刀那一刻脸色才真正凝重起来。 他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速度越来越快,在安静的车厢内无端使人烦躁起来。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还很平静,但已经很明显的包裹了一层怒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付宽。” 付宽垂着眼,“我,说话,不利索,说不过你。” “那是说不过的事吗?!”江海州瞪他。 付宽咬着唇,低头不语。 “那你他妈为什么非得去,你给我个理由?”江海州突然就沖他吼:“他妈还拿自残威胁我,长本事了!” 付宽还是不说话,睫毛挂了两滴细小的水珠。 这是江海州第一次凶他,但是……但是他要去!他不可以让江海州一个人面对危险,他如果回去会担惊受怕,他知道江海州很厉害很厉害,自己很没用,只会添麻烦,可是就让他做一个自私任性的人吧。这条路这么偏僻,天又这么黑,万一江海州开车快了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 他不在的时候,看不到的时候,江海州还会遇到多少危险?如今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又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放任江海州自己离开呢?他必须跟着! 这时候胡乐开车过来,把车停下,过来敲了敲江海州的车窗。 “走。”江海州看着付宽,冷冷道。 “你敢,用强,我回去,就、自残!”付宽刀子还握着,一手死死地抓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瞪着眼睛看他。 江海州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伸手箍住付宽的下颚,渐渐收紧力道,后者吃痛鼻子都皱了起来。 “老大!”胡乐在外头一边敲一边喊。 江海州把车窗降了下来。 “老大,我来接……额?”胡乐呆住了。 这……是干嘛呢?大州哥可是对这个小孩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动、动粗? “我再问你一遍,回不回?不回你这趟出什么事我不会管你。” 付宽闭了闭眼,不为所动。 江海州没来由的就一阵窝火,“你他妈能不能懂点事儿?!” 付宽被这么一吼,挂在睫毛上的水珠一抖就落了下去,看着可怜吧唧的让人心都跟着疼。 江海州放开他,沉着脸把自己扔回靠背上,生无可恋。 胡乐半个脸搁在窗户上,看了看江海州,又看了看付宽,一脸懵逼。 第144页 “你回去吧。”江海州看向胡乐,烦躁的挥了挥手背。 “老大,那付宽呢?” “他不回,死活他妈的不回,我不知道这孩子这么不懂事!滚滚滚!”他气急败坏的把窗户升起来,差点把胡乐半张来不及收回去的脸留在里边儿。 江海州把车子启动,勐地一个掉头直奔周家屯,他叫一路跟着的人都去别地儿找,准备带着车上这俩操心的玩意单枪匹马的去赴会。 付宽擦干了眼泪,正要把刀收起来,江海州像是脑袋旁边长了眼睛一样,“上次是烟,这次是刀,你他妈跟着我都学了些什么操蛋玩意。赶紧把它扔了,我要是再看见你带一次,以后你愿意找谁就找谁,我江海州陪不起你。” 他把付宽那头的车窗降下来,付宽这次听话的把刀子顺着窗口扔了出去,反正他兜里还有一个更锋利的。他买刀不是用来威胁江海州,更不是用来装逼炫耀,他没这个习惯。 而且在他看来,没什么比拥有江海州更值得炫耀的事,连和江海州在一起他都没张扬,更不屑于用刀和烟什么的找存在感。 他只是用来防身,或者哪天和江海州走在一起,要是再有不开眼的人找江海州麻烦,他也能一刀把人捅回去! 付宽想,江海州这次真的生气了,连这种他最害怕的气话都说了出来,但他不后悔,为了能和江海州在一起,怎么他都认。如果自己不在,江海州遇到危险肯定不会告诉他,一想到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对江海州的安危一抹黑,他就无法忍受。 付宽低头,又看了眼刚才甄赤玄发给他的那条消息。 ——那村子我不知道太多,以前听一个朋友说,童男不能去,江海州应该不是了,他去可以,你别去,去了会发生什么危险我们都不清楚,总之我那个朋友精神失常了,现在在疗养院。我没开玩笑,就是找个人而已,你让他和他朋友去吧,他们应该都不会有事。 ——村子怎么知道你那个朋友是童男的? ——世上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太多了,偏方古方秘方,总有法子,有的村子落后封闭排外,一代又一代传承延续,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藏污纳垢,再怎么惊世骇俗也不稀奇。我那个朋友经歷了什么他不肯说,但是他那个样子很恐惧,在他身上发生的事一定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 ——真有那么悬吗? ——这不是迷信也不是玄学,只是一些让我们匪夷所思少见多怪的东西,你可以不敬畏,但你不能不当回事。你也知道,愚昧一旦注入了集体,远比羊群效应可怕。一个村子的力量可以让被拐卖的女性一辈子不见天日,囚禁利用几个人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知道了,谢谢。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童男不能去,我要离开镇子几天,有什么事联繫这个人。 付宽看他发了一串数字,默默的记了下来。 他头疼的想,江海州也是童男啊,他问过的,江海州没必要骗他这个。 但是他没法解释为什么童男不能去,江海州不知道甄赤玄的存在,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会不去,他那么仗义的一个人,不会让李卓凡自己去找人的。 他现在脑子很乱,想的也是一些乱七八糟很蠢很没用的东西,江海州很聪明,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自己跟着真的不是添乱吗?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江海州啊,他不想自己在家里提心弔胆的担心江海州,他想一直跟着这个人,看着这个人,哪怕遇到危险他们也在一起啊。 ……他是不是给江海州添负担添累赘了,可是他太喜欢这个人,变得异常盲目愚蠢不明是非,他甚至想不就是童男么,他和江海州在路上做一通,把两个人变成“非童男”不就得了。 十八岁的江海州也是童男吧,自己撸过算不算呢? 囚禁?那种黑暗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付宽不敢想,但一直用善意去看世间万物的人更容易受伤。算了,兵来将挡,他有江海州,无所不能的江海州,还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健身教练,至于自己,打架不行逃跑一流啊。 付宽看了眼手机,满格的信号已经变成一半。他忽然就安心下来,只要还和江海州在一起,他就什么也不怕。只是找个人而已,无论遇到什么甄赤玄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事,他们都会安安全全带着彭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李卓凡:我开车,你俩终结一下处男之身,我保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江海州:路不好,太颠簸,熘了熘了。 付宽:╮(╯_╰)╭ 第50章 进村 周家屯不算近,三人一路走去,到最后手机已经完全没信号了。 江海州没想到真的有这种段子里才存在的没通网的村子,他留了个心眼,把车停在了一处较为隐秘的荒废柴草垛中间,选了个好开出去的出口。 “停这干嘛?”李卓凡问。 “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跑到这咱们也能开车走,万一把车开进去被他们弄坏了,咱们掣肘就更多了。” 付宽没说话,但也绝对很贊成江海州,后来发生的事,也证实了江海州这个想法是对的,救了他们一命。 第145页 “撤什么?”李卓凡愣了愣,估计是没听懂“掣肘”俩字是啥意思,一脸茫然。 江海州翻了个白眼,也没和他解释,“下车,走着过去。” 他们穿的都是暗色的衣服,没有太光鲜亮丽,因此哪怕夜行在村子里也不算突兀。 此时已经是半夜,村子里没有一丝人气,更由于深秋将至,秋收已经结束,连虫鸣都所剩无几,走在路上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荒凉空旷,穿过大片没有住房的田地,仿佛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与世隔绝感。 付宽小脸儿绷的紧紧的,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走在旁边的江海州并没有伸手去拉他一把。连冷眼旁观都没有,目不斜视的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付宽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快步跟了上去。 “州儿,”李卓凡的声音在比较旷的村口有几分失真。 “嗯?”江海州点了根烟,火苗在漆黑的夜色里亮了一小块儿,很快又熄灭了。 “我有点害怕,太他妈黑了。” 江海州嗤笑,听到“黑”字,脚步一顿,下意识放慢了速度,后面的付宽赶紧跟上来,却又不敢跟的太紧,不敢拽江海州的衣角。 村子里放眼望去没有亮灯的地儿,一片漆黑,所以有灯光的话就被衬托的十分明显,几个人都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散发着微弱灯光的地方,坐落在土堆上,像是一间小房子,却又太小了,比婴儿床还小。 “过去看看。”江海州声音不自觉放轻了。 “别啊。”李卓凡跟在后头,“谁知道是什么啊,找人要紧。” “特殊的地方都是线索,”江海州说,“在一片乌漆嘛黑里看到一个亮的地方,你不想知道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卓凡摇摇头,他不想知道,可是江海州看不见他的无声否认。 三人来到亮光处,这是一间用砖头砌成的小房子,由于在一个土坡包裹着,三人刚下车时没走到这就没发现。一立方米都不到的占地面积,却造的十分精緻,外面刷了一层花花绿绿的漆,两根很粗的红蜡烛已经快烧到底了。 “有些村子会供奉城隍,没什么稀奇的。”江海州说。 “城隍?” “嗯,就是土地,管理这一片妖魔鬼怪的,动漫里那种地狱使者。”他开了个很冷的玩笑。 他这一说没怎么着,李卓凡觉得自己手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迷信啊,渗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信什么都不足为奇。”江海州说,“只是很多村子不会这么重视,不过这也能理……等等!” 他突然就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强光手电打开。 “靠,有这设备不早说!” 江海州挥手让他别吵,把手电往小房子的门内照过去,晃了几下,又关掉了。 “看见什么了?” “不是城隍。”江海州说。 “那是啥?”李卓凡搓了搓手,“啥都别管了,我现在只想找到人赶紧回去,哎,都不知道真的在不在这破地方。” 江海州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更确切的说,貌似是在从脑袋库存里往出调什么东西。 一直老老实实的付宽突然就拿过江海州的手电,后者一不留神就松手了。 付宽开了电筒照过去,轻“咦”了一声。 李卓凡有些好奇两人的反应,也拿过手电看过去,随即“妈呀”一声坐在地上,手电滚出了好远。 江海州捡回来关掉,李卓凡还没起来,像是吓坏了。 “看到什么了?”江海州问他。 “鬼!鬼啊!” 江海州踹了他一脚,“夜不言鬼,别乱说话。” “那什么啊,那么恐怖啊!” 李卓凡就看到一张泛着诡异光芒的表情扭曲狞笑的惨白人脸,城隍肯定不长这样啊!什么鬼东西! “长生,童子。”付宽轻声说。 “啊?”李卓凡茫然半晌,好歹是站了起来。 江海州也看向他,眼里闪过诧异,他没想到怕黑的付宽能这么冷静,自己刚才就在想这是个什么东西,没想到付宽竟然知道。 “嗯。”付宽顿了顿,就在李卓凡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直接默不作声了。 李卓凡:“……”您倒是把话说完啊! “长生童子,”江海州接口,“佛家里比较冷门的一个形象,长寿王的儿子。相传长寿王抓到邻国的梵豫王,却把他放了,但梵豫王是个东郭先生手底下的狼,回去不服气又要打长寿王,然后这个没脑子的长寿王就和太子也就是长生童子改头换面变成普通人去了敌国,后来长寿王被杀了,gc是他告诉儿子别寻仇,说忍才是孝道,告诉他不结怨,行慈善。然后他儿子真的就谨记教诲,之后梵豫王都躺他腿上了也没动刀子,后来就是梵豫王忏悔皆大欢喜的故事。” “这……”李卓凡说,“这也太傻逼了吧?!” “佛教故事,一般都是这个调调。”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信佛吧?” 第146页 “不。”江海州说,“以前看过几本相关的书,科普你这种文盲还是绰绰有余。” 文盲噎了一下,“那这村子为什么供奉长生童子啊?” 江海州没回答,付宽脑海里闪过什么没抓住,最后停留在甄赤玄的那句嘱咐——童子别去。 二者有什么关系吗?长生童子代表着隐忍,谨遵父孝,是一个现代人不会推崇的比较愚昧的形象,和这个村子的忌讳有什么具体的联繫? 三人继续往前走,付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蜡烛已经烧完,那个地方已经重新回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了一个故事后,李卓凡的心态并没有放松,依旧神情恍惚十分紧张。 “这个村子没有信号,因此也不会有有价值的电子设备,比较原始,村民之间的联繫可能全靠两条腿,所以不会有多大。”说不定更像几户人家排布在一起那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定期去外界採购,估计可能有车,但数量不会多,质量不会太先进,这是江海州的猜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网上全无消息也没有什么主播之类的来此探险,根本狗屁都播不了,顶多拍个记录片带出去,可是这村子又不像封门村一样有“中国第一鬼村”的评价,谁会来这儿折腾。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前,江海州打开火机看了眼胸口的怀表,是他在犄角旮旯临时抓起来方便备用的,现在时间接近凌晨两点,他们在路上光是开车起码走了四十多分钟,加上找路线浪费的时间,已经耽误很久了。 “乌漆嘛黑的,挨家挨户进去搜吗?”李卓凡问,“还是等天亮问问有没有认识彭家小孩的?” “等亮天怎么也得五六点,这几个小时要是发生了什么,人早就凉了。” “那怎么办?”李卓凡没想到这茬,吓一跳。 “我现在担心的是问的话会不会到告诉咱们,如果不肯开口,要不要用点别的方法。”江海州嘆气,“很多村子都很排外,帮亲不帮理。” “而且从小干农活的人一身蛮力,要是打起来不会太轻松。”说罢江海州看了付宽一眼,又嘆了口气,小不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尽快解决吧,这破地方他真是不想来第二次。 “那找个小孩儿问问?”李卓凡说。 “哪有小孩儿?”江海州说,“而且你别以为小孩儿就好忽悠。” 李卓凡还想说什么,江海州突然“嘘”了一声。 四下里恢復了一片寂静,不时有犬吠和不合时宜的鸡鸣,还有不知名的鸟兽在叫,不知是不是夜莺猫头鹰,叫的十分难听,像婴儿哭泣,让人有些惊悚,明明是平原的村庄,却给人一种原始森林不见天日的既视感。 “怎么了?”李卓凡小声道。 “随口一嘘,一健身教练怎么那么怂。”江海州鄙夷。 “靠!你懂个屁!未知才恐惧!”李卓凡恼羞成怒,“别他妈胡乱吓唬人!” 几人继续往前走,江海州没开手电,只是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堪堪照亮一片路。 大约直行了十来分钟,基本上已经能看到尽头的田地了。 这个村子的确如江海州所言,并不大,他无端就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发生一眼望不到边的事,他们又沿着一条砖路转了弯,继续前行。 “哎,咱们这么走下去,能看出啥来?” 或许是气氛太沉闷,李卓凡本不是话多的人,此刻却像个话痨一样不停的找话题。无怪乎他,剩下那俩人在冷战期,话都少的一批,气氛太不好了。 “不知道,先看看。”江海州说,“起码熟悉一下地形,天亮之后有人了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 “这能看出什么地形?” 江海州嘴角冷冷一勾,“只要是我走过的地方,路线永远都不会忘。” “这么牛逼,”李卓凡嘀咕,“记那么多东西脑袋最后不会爆掉么……” 江海州没说话,他走的很快,但走一会儿就会放慢等付宽,后者虽然跟的有些吃力,但到底路不算长,而且这段时间经歷过系统的锻鍊,对身体素质提升很大,倒也脸不红气不喘。 李卓凡跟在付宽身后,突然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啪”的一声,直接就弯腰用手撑住了地面。 “操,砖路还有坑,这是什么!?” 几人的手机都照向地面,随即就看到一堆黄色的纸片。 “手别动。”江海州阻止了刚要伸手去捡的李卓凡。 “纸钱不认识?” “妈的!越来越像鬼片了!” 李卓凡骂了句,赶紧蹦了起来,他倒不至于被纸钱吓坏,只是这场景这氛围怎么都不太友好,他的神经已经处于一个高度紧张持续绷紧的状态,如同惊弓之鸟。 “村子死人一般都不火葬,找个地儿埋了,用棺材抬着,但咱们过路没见过一个人,可能纸钱不是今天的,也可能下葬时间没赶上。我看过一些北方民俗的书籍,不过不能当做百分百准确。” 以江海州的生活经歷这些是不可能遇到的,他的爷爷奶奶也没和他们说过。 第147页 “有纸钱,不一定就,证明死、死人了。”付宽突然说。 “嗯?” 他拿手机照了照四周,没有大片纸钱散落的现象,但有一些灰烬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李卓凡又骂了句晦气,他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看到纸钱心里还是吓了一跳,但身边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淡定,就好像看见的是小石子似的,脸色都不改一下! “也可能,单纯祭祀,买路,消灾,祈愿。就烧在,十字路口。”付宽又说。 “有道理。”江海州不自觉点头,这里的确是十字路口,“所以这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习俗,或者某个村民的个人行为。” “继续走,看到什么就记住,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付宽也跟着走,江海州突然就握了握他的手,付宽愣了愣,被冷落一路,此刻竟有种受宠若惊感。 “冷吗?” 付宽摇头,想到江海州可能看不见,就说:“不冷。” 江海州手没松,前面树木和矮墙越来越多,不像刚才那么空旷一目了然,他怕有什么突发情况照顾不到付宽,不敢像刚才那样托大。不过江海州发现自己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他把付宽想的过于娇气柔弱,过于需要保护,现在看来,付宽沉着冷静,还能帮着分析,分析的还比较靠谱,表现的比李卓凡都强了无数倍。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东西没自己想的那么弱,是个可以一起共事的队友,更是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自己一直用保护的姿态把他当成磕不得碰不得的瓷娃娃。 这样不是更好吗? 能和自己并肩的人才会走得更长远,若是一直都要哄着捧着,早晚有一天自己会不耐烦,那时必然会对付宽冷淡,产生罅隙甚至矛盾冲突,那样的场面江海州可不想看见。 这样一想江海州发觉自己还真是冷漠现实,不近人情。却也……却也正好,毕竟付宽不会让自己失望,一直能让自己感觉到惊喜。 前面是一片收过的田,但好像没收完,有几颗参差不齐站着的秸秆,微风一吹晃来晃去。 “应该是留种子。”江海州怕付宽吓一跳,直接就非常学术性的主动解释起来,“这是很正常的农耕现象。” “嗯。”付宽心里甜甜的,嘴角微弯。 ——“喵!” 一只野猫窜出来,悽厉的喵了一声,在电光的照耀下两只绿色的眼睛诡异的闪烁着光,江海州能感觉到付宽短促的轻“啊”了一声,握着自己的手立刻就紧了起来。 他赶紧回握安抚,李卓凡就没那么好命,直接“妈呀”惨叫出声,黑猫也被他吓了一跳,从他脚边嗖的过去。 一切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李卓凡身上出了一层冷汗,随即“啊啊”的叫着,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别一惊一乍的。”江海州沉声道,似乎觉得李卓凡有些好笑,差点笑出声。 李卓凡剧烈喘息几声,骂了句脏话,“马勒戈壁!把这小崽子找着我要弄死他哥,再把他艹的几天下不来床!” “能找着再说。” 江海州说完就停住了。 “怎么……”付宽跟着抬头,也愣在了那里。 “你俩咋都不说话?!”李卓凡疑惑的看着他俩,往前走了一个拐弯,就看到几颗大树和围墙后面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间白色瓦房。在黑夜里反差比较强烈,瓦房前一对白色的大灯笼挂在房檐两端,里面应该是明火,能看到烛焰跳跃的痕迹。 “这……”李卓凡吞了吞口水,哆嗦一下,都比付宽还要结巴了,“咱们,接、接下来怎么办?” “嘘。”江海州又说。 “你又嘘个屁!”李卓凡刚要骂,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逐渐清晰。 “躲起来!”江海州低声催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 第51章 圣水 三人步调一致的把手机灯光关闭,蹲在了墙后。 “二叔。”一个听起来年轻的声音,打了个呵欠,看样子很困,还带有浓重的口音,“我说,咱们用不上三更半夜过来吧,乌漆嘛黑的。” “你懂啥子?晚上老祖宗才肯出来给指示!”那老年人的声音很愤怒,“不行你就回去,我一个人送!” 年轻人不敢再说话,不一会儿又开口。 “那那个小孩儿咋整啊?总不能就一直饿着他吧?” “等,要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时辰还是小时啊?” 江海州勐地按住李卓凡,“别冲动!” “小孩儿!”李卓凡急道:“你没听他说么,一定是彭素!只有他是外来的!” “要是小时可就还剩五六个了吧?”年轻人又道。 江海州和付宽在黑暗中对视一眼,不是彭素,彭素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四十多个小时。 “二叔,那小女孩真水灵,男的不能动,他妹妹总可以给俺几个玩玩吧?” “男牙子说了,动那囝仔一下,直接自杀,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憋不住了找李寡妇,别打他们主意!” 第148页 “一对兄妹。”江海州低语:“有交换的筹码,还没那么遭。” “万一都关在一起呢!”李卓凡道。 “谁?”老头突然停住脚。 “大牛,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李卓凡一怔,瞪大眼睛,屏住唿吸,用手把嘴捂的严严实实。 “哪有啊?” 那年轻人又打了个呵欠,有些不耐烦,“二叔,别老是疑神疑鬼的,这大半夜哪来的别人。” “不行,我还是觉得有人。” 那老人声音严肃,“你拿着圣水,一定要保护好,我去附近看看。” 仅仅一墙之隔,不过走几步路的距离,江海州眯了眯眼,抓起一把枯树枝盖到李卓凡头上踹了他一脚,然后自己捞住付宽趴了下去,把付宽包裹的严严实实。 有手电光打过来,来来回回晃了几下,几人都屏住唿吸,一动不动。 片刻后,电筒光不见了。 “咋回事二叔?” “耗子拱谁家扔的烂衣服呢,估计又是老孙家,总神神道道的。” “那走吧,晦气死了,赶紧送过去回去睡觉。” 脚步声走远,李卓凡率先起来拍了拍身上潮湿腥臭的泥土,“妈的噁心死我了,这破地儿环境真差,我说,你怕他们干嘛?解决那俩残废用不上三十秒吧?!” “他们好像要去那白房子里,不如跟上看看。”江海州并未理会李卓凡的牢骚,“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贸然行动你不怕他们恼羞成怒对人质造成伤害?” “他们连手机都没有,被咱们制服又怎样?又没法给别人通风报信。” “如果他们不说实话,咱们掌握的又少,到时候很容易被骗,为了确保成功率高一些,不能冲动。” 付宽说:“你们听到,他们刚才,说、说的了吗?”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后脑勺被江海州的大手垫着倒是没有磕碰弄脏,只是他脸有些微微发红。 江海州整个压在自己身上……还是挺沉的。 但江海州看不清他的脸色,闻言立刻回忆了一下,“你是说最后说的圣水?” “嗯。” 江海州点头,“这圣水是什么东西,一定很关键。” “不会是尿吧?”李卓凡干笑。 俩人忽然一齐看向他,巧在此时天上的乌云散开,月亮露出来,有光芒洒下来,地上总算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李卓凡被两双眼睛注视,吓了一跳,“你们看我干嘛,我就随口一说!” “说不定真是。”江海州若有所思。 “搞什么,不可能!”李卓凡凌乱了。 “你说的不就是那种圣水么。”江海州嗤笑一声。 “就是……”李卓凡看了付宽一眼,“你说这个干鸡毛!” 付宽垂下眼睑,没说话。 江海州不再开玩笑,沉声道:“这只是个猜测,具体我们还要再看,真有可能是尿,不过一定不是你说的那种,很可能是……童子尿。” 付宽想,以江海州的脑子,想到这点并不难,虽然他还不知道甄赤玄说的童子不能去的事,不过结合村口的长生童子,再想童子尿旧时可入药的那些传说,说不定还真让李卓凡蒙了个半对。 “那我们跟上那俩人?” 几人刚要动身,却不料那俩人已经出来,他们又赶紧重新躲起来。 “天亮过来一趟,就能换新人了。”老头如释重负,“弄这点玩意真是不容易。” “万一不行呢?”年轻人问。 “一定没事儿。”老人说,“咱们还有一条听话的狗能用,走吧。” 三人等人彻底离开之后,纷纷走出来,来到瓦房前。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个祠堂或者什么庙之类的,这瓦房门口挂白灯笼是几个意思?” 江海州拿手机照向门两边瓷砖贴刻的白底黑字的对联。 神明圣水千秋永恆,精血相传福泽后人,横批:长生不老 “这么狗血?” 瓷砖泛黄边角有磕损,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要是纸质的早就没了。 门上有一把锁,没有生锈,应该是近期换新的,金属部分还有一层合金的亮光。 江海州摸了摸身上,胸针被他放在家里了,不然也捨不得用,那是付宽送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他想了想,看李卓凡手上有个开口戒指,不由分说的撸下来掰直,对着锁孔鼓弄了几下,锁头“啪嗒”一声弹开了。 “操,你怎么什么三教九流都会?!”李卓凡表示震惊。 江海州没说话,这也是他刚才没追上那俩人的原因,这锁从外面开容易,从里面……这厚厚的铁门他真未必踹的开,万一出意外被锁里,他们都是瓮中之鳖。 门打开,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进去,里面空间出人意料的很大,像个古时的府宅一样,正对着还有一间房子,地基高,门口有那么大概五六节台阶,有两棵歪脖柳树死气沉沉的垂在两边,还有两尊石雕屹立着。 “真有意思,外面是瓦房,进来却别有洞天。”门口没有门当和户对之类的东西,空荡荡的,里边却还有石狮子。他走近一看,“啧”了一声,“不是狮子。” 第149页 “那是啥?”李卓凡也过去摸了摸。 “这应该是……吻兽。”江海州说,“吻兽是古时建筑物上的装饰雕像,用来辟邪震鬼,但一般都筑在房梁屋嵴或者边角房檐,很少有这么立在这的。” 应该是半吊子做指导的,这吻兽也并不精緻,不认识这玩意的肯定认不出来。 “窝草!”这下李卓凡对江海州刮目相看了,“老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他娘还是个学霸!” 几人跨上台阶,这次门没锁,他们很容易就推开了。 第二个门里面的空间大约有一间阶梯教室那么大,很干净却也很破旧,泛着一股泥土和香灰混合的气味儿,的确是庙宇的设计,只不过供奉的都是排位,半包围着香案,阶梯式整齐有序的排列,能有百十来个,每一个面前都有一根蜡烛,蜡烛规模和村口长生童子那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童子前的蜡烛是红的,这里的都是白色。 没有穿堂风,但烛火自己会微微跳跃,上百支白色蜡烛的烛火在牌位前悄无声息的燃烧着,这场景胆子再大的人都会觉得诡异甚至毛骨悚然。 屋里被映的灯火通明,往上看并不高,和一间普通楼层大差不差,天花板被一层灰濛濛的布蒙着,没有安装照明设施。 “靠,不会连电也没通吧?”李卓凡声音很轻,但却透露着难以置信。 “有可能。”江海州也有些无语,他无法想像没电的人该怎么生活,如此原始。 付宽往前走几步,去观察牌位上的字。 牌位后面是墙,没有窗户也没有后门,江海州走到两边,墙上刷的白漆壁画和浮雕已经泛黄脱落,偶尔能看到几张面目狰狞的脸,认不出是谁,凶神恶煞的,混合着泥土,看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中间除了香案上的牌位香炉,前面的三个蒲团之外,也没什么,两边除了浮雕外,就剩下两座立着的石碑。 江海州走过去,眯起眼看那碑刻,碑阳有字,碑阴没有,应该是记录的什么东西,用的还是篆体。 “这村子难道是个隐藏的文化大学者故园?”李卓凡试图读一下,一个字都没看懂。 江海州摇头,“我更觉得这是在装神弄鬼。” “什么意思?” “有的字古代没有,包括异体字在内,有很多错别字错用字,更像是学艺不精的人照着什么东西仿刻的,看着很违和。” “嚯。”李卓凡已经重新刷新了自己对江海州的认识,什么异体字这种高端的东西,他压根闻所未闻,他连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付宽默默看着江海州,这些他也不知道,也没听过,他知道碑面上的是篆体,但他也不认识。 他男朋友可真厉害。 “江老师那您给读一下上边儿写的啥?”李卓凡说道。 “啧。”江海州没在意他的调侃,真的就通读了石碑。 “上面大概是说,这里世代供奉长寿的人,而长寿的人供奉长生童子,然后饮用圣水,就能长寿,甚至长生。没发现署名和日期,但这碑……”他上手摸了一下,“肉眼看不出来,感觉不像新的,和景区露天那些被游客拍照磨损的碑还不一样,这玩意就算几年的做旧也是它,几百年留到现在也是它。” “而且上面的是文言文,可惜了,不能上网查查有没有文献记载。”他打开手机,信号一点都没有。 “是啊。”李卓凡说,“你知道的都够多了,要是我自己来狗屁都看不出来!” “走,去那块碑看看。” 他俩换了方向走,看完了牌位的付宽就说道:“我发现……” “嗯?” “碑上的人,姓氏集中,且长寿,背面,刻上活了,多少岁,大部分,都,活了,一百多,而且都,无疾而终,寿终正寝。最、最年轻的,也活了,八十多。一一八个人,都、都这样。” “窝草。”李卓凡再度震惊,“这么神奇?假的吧!” “先看看。”江海州走到最后这个石碑前,上面记录的是周家的往事,用的繁体字,密密麻麻,很多字已经磨损的看不清,几个人磕磕巴巴好半天才看明白。 文字说:周家人一直多灾多难,子女夭折,厄运连连。老祖宗为了化解灾难,就去庙里祈福,当时庙里老师傅告诉他,回去供奉长生童子,世代供奉,便可消灾解难。周家祖先依言照办,日日焚香,虔诚祭拜,家里人果然百病全消。 周家祖先是位善人,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整个村子的人,得到了大家的感激,周氏积德行善,一直无病无灾活到八十岁,有一天在家中坐着,突然供奉的长生童子口吐人言,他大惊,立刻慌忙跪倒。 童子说:我原想你是自私之人,却不料你如此仁慈心肠,实属罕见,那我就赐你二十年阳寿,让你长命百岁,你把它饮下。 说罢一道金光闪现,周氏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金瓶,他连忙打开,看也不看的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然周氏勐地惊醒,发现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但一身疲惫之意全消,变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真的就活到了一百岁。 周氏死前把后人叫到床前,说自己即将离去,但圣水的秘方却得以保存,说罢拿出一个金瓶来,让后代把瓶子熔化,浇铸在金箔之上,秘方就会出现。 第150页 后来呢?李卓凡看不懂繁体字,就让江海州讲。 “后来……”江海州缓缓道:“周氏后代为了争抢金瓶大打出手,最后却戏剧般的被最不受待见的一个瞎子儿子得到,瞎子把金瓶熔化,摸到一张金箔出来,上面的刻痕他认不全,却又不敢给别人看,怕引来争抢有人伤亡,只能自己按着刻痕杜撰了一份,死前才公布于世。” “那真的秘方呢?” “没说。”江海州道:“估计带进棺材了,真有的话怕是早就进了盗墓贼兜里。” “那这么说如果这记载是真的,那这圣水的秘方很可能不全面甚至不正确,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长寿的人?” 江海州看向那些长生牌位,喃喃,“有可能误打误撞对了,被后人找到正确的了,或者这些根本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肯定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做嫁衣,背后隐藏的东西或许和彭素失踪有关,或许只是他们碰巧发现了村子的秘密,无论如何,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救人,不想改变其他的什么,也没那个能力。 江海州一直目的明确,如果与找人无关,他肯定不多管闲事。 他们又站了一会儿,江海州看了看表,快四点了。 “对了,他们送进来的东西看见了吗?” 几人又来到香案这,一个白瓷瓶不起眼的放在香炉后,怪不得进来时会忽略。 付宽要拿,被江海州拦住了。 “李哥。”江海州一笑,在烛火摇晃下看起来有几分不怀好意。 “干什么?!”李卓凡如临大敌的看着他。 “你就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江海州轻笑,“说不定是长生童子的圣水呢。” “我可不感兴趣。”李卓凡连连摇头。 “你不想找彭素了?”江海州脸上的笑容未变,语气却冷淡了三分。 李卓凡一噎,骂了一句,讪讪的拿过瓶子,上面有个类似红酒瓶常用的木塞,他使劲拧开,凑近闻了闻。 “你肯定没上过化学实验课。”江海州讽刺道。 李卓凡听不懂,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没好气的把木塞塞回去,“妈的,还真让我猜对了,尿骚味儿,真他妈浓,还他妈掺着一股子……” “什么?” 李卓凡脸黑了几分,欲言又止,“子孙……” 他一脸嫌弃的放回去,浑身不舒服的搓手,“噁心死了噁心死了。” 付宽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酒精,给李卓凡喷了喷。 “哎!这个好这个好!”这下李卓凡舒坦了,“果然大州的人都这么精緻讲究。” 江海州皱眉,隐隐有一个很丧病的猜想,不过他没说,只是吩咐道:“东西拿着。” “啥?!”李卓凡正就着酒精搓手,闻言勐地一瞪眼,“别开玩笑了!让我拿这么噁心的东西,你还不如让我死!” “又他妈没让你喝。”他鼻子动了动,脸色一变,忽然道:“你们闻到什么味儿没?” 李卓凡和付宽摇头。 江海州四下看去,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赶紧把瓶子塞进李卓凡口袋,后者刚想反驳,突然就惊恐的指着门。 “你、你们看!” 江海州和付宽下意识看向门,前者没发现什么,后者突然就软了身体,踉跄了一下。 江海州拦腰把他抱起,“你看见什么了?” 付宽面色痛苦,闻言摇摇头,只很费力的说了三个字,“幻觉,走!” 江海州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可能是在这里待太久了,触发了什么机制,导致有特殊气体被释放出来,他赶紧要拉过李卓凡离开,后者却直直的抡起拳头沖他砸了过来! “操!” 江海州赶紧躲开,发现四周的建筑都有些变形,黄白相间的墙壁上扭曲丑陋怪兽浮雕好像活了一般纷纷跳出墙壁攻击他们。 江海州紧紧抱着付宽,如临大敌一般躲避着那些逼真的怪物攻击,他赤手空拳的砸过去,每一次都仿佛能砸到铜墙铁壁一般的实体。 门突然就被从两边合上,咣当一声,再看李卓凡,已经双目赤红,在地上翻滚挣扎,样子十分滑稽。 “李卓凡!” 他大喊几声,对方却失了神智一般,毫无所觉。 江海州喘着粗气,用力砸门却没办法砸开,好像有什么东西别(bie四声)着一样,他着急的脸上出了一层汗,还不知道这房子里还有什么机关,万一几个人今天交待在这,可真是他妈的尸体都不一定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甚至没准还会被人用作一些难以想像的地方! 想到这江海州狠狠一咬舌尖,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怪物还在不断攻击,空间仿佛被隔绝开,江海州一阵头重脚轻,强迫自己站稳,那种被袭击的痛感异常真实,明知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他却还是汗毛炸起如临大敌。 两旁的墙皮仿佛纷纷坠落,怪兽嘶吼着逼近,伸出利爪扑向他,江海州下意识护住付宽,勐地坐在地上,耳边有劲风袭来,身体似乎被撕裂开来,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江海州抱着付宽的手发抖,自己怎样都好,若是伤到付宽……若是伤到付宽,自己死了变厉鬼也要报仇! 第151页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越发的慌乱,伴随着越发强烈的窒息感,他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江海州感受着恍如擂鼓的心跳,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低头看向付宽,看不清付宽的脸,但能感觉到自己是抱着他的。 抱着就好。 妈的,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挺好,下辈子要是还做人还去和你搞基,再也不装逼孤身救人了! 付宽紧闭着眼,若有所感一样勐的睁开,忽然就伸手摸上来,用力按在江海州人中上! “咬舌头!” 江海州闻言一顿,赶紧再一次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这次不知为何竟然效果奇佳,尖锐的刺痛传来,他恢復了片刻清明,趁着这空档,发现门只是被两边掉下来的实木砸了一通因而关上了。 !!! 就是现在!说时迟那时快,他站起来一手捞着付宽,一手狠狠拽断两边的绳子,一脚把门踹开,拖着疯魔的李卓凡直接滚下台阶,咕噜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火辣辣的酸痛,流了一身冷汗。 李卓凡跟着骨碌下来,疼的龇牙咧嘴,“哎哟”几声,也逐渐恢復了神智。 付宽坐起来,不顾自己手掌上的擦伤,双手握住江海州的脸,和他双眼对视。 江海州愣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忽然就感觉到了嘴里的疼痛,舔舔唇,舔了满嘴的血。 “先别,说话了。”付宽亲了亲他的嘴,把他的血迹舔掉,柔声道:“歇、歇一会儿,没事的。” 江海州点点头,脑袋还在嗡嗡响。 付宽冰凉的指尖轻轻揉按他的太阳穴,一边轻拍着他后背,“没事了,致幻剂,而已。” “嗯,嗯。” 江海州抱着他柔软的身体,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大口喘气。 感受着对方的惊慌失措,付宽心下一暖,抿抿嘴,亲着江海州的耳朵,“我没事,没事,别怕。” “你没事。”江海州重复着,说了好几遍,“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付宽眼角有泪滑过,胸腔仿佛被填满了,他不是因为害怕哭,是因为感动。 生死关头,江海州想的都是他。 江海州为了他慌成这样,害怕成这样。 这个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了,死都不会放开了。 此时天还未亮,月亮却不见了,又恢復到了一片漆黑的状态,几个人的喘息声听起来特别明显,如同被无限放大一样,胸腔和耳膜仿佛有鼓锤在敲打,一下又一下。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几个人渐渐冷静下来。 李卓凡似乎还有点神志不清,但明显已经不再发疯。 “妈的,妈的……他们对外来者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好半晌之后,李卓凡冷静下来,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声音还有点哆嗦。 江海州想说话,舌头传来一阵剧痛,他疼的皱了皱眉,好半晌言简意赅道:“该走了。” “走?”李卓凡问:“接下来去哪?” “找人。”他说,“东西不见了,肯定有人着急,一着急就会露出马脚,天快亮了,我们得离开这,不管怎样要寻找媒介,要找一户人家落脚,记得吃的喝的都别乱碰,见机行事。” 第52章 寡妇 村子天亮的很快,村民起的也很早,四五点钟不少房子烟筒里已经升起了裊裊炊烟,几个人装成探险迷路的人,他们一晚上风尘僕僕东躲西藏,后来又在那个奇怪的祠堂里和幻觉争斗,到现在形容已经变得特别狼狈甚至悽惨,因此到了一个妇人家里也没受到什么怀疑。 这是一间砖房,看起来十分破旧,后期也经过一些翻修,还能看到新旧砖瓦交接的痕迹。 房子里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大概三四岁的男孩儿。 屋子空间不大,土炕和做饭的厨房并不分明,一口大锅和柴火灶与睡觉的地方就隔了一堵墙,墙上有一扇开着的窗户,应该是做饭的时候怕躺在炕上的孩子不老实乱动出事,不时要看上一眼。 天花板被一层像祠堂里那种看不清原貌的灰白破布包裹着,没有电灯,只在平矮的衣柜上有一盏煤油灯。屋里除了炕,只有一个老式衣柜,一个脸盆架,一张炕桌立在地上,一根麻绳连起的晾衣杆,上面有一条洗了又洗的毛巾和几件打着补丁的儿童衣裤。 这里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环顾四周,没有一件像样的电器,也是,没通电没有电器也很正常。地上也没有铺瓷砖地板,坑坑洼洼的泥土上有明显的菸头和痰的痕迹,虽然已经尽量被打扫干净,但这里的贫穷落后还是超过了三个人的想像。 他们并排坐在炕沿边上,神色戒备的看着对面站着的妇人。 妇人虽然面容憔悴,但依稀能看出美人痕迹,只是用风韵犹存来形容并不合适,她的双眼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磋磨,异常的灰暗绝望,给人一种随时会在离开世上的感觉。 几个人表明了想在这里歇脚,妇人很贴心的给他们每个人用干净的碗倒了热水,但三个人谁也没敢喝。 那妇人嘆了口气,灶膛里生着火,大锅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她给孩子端了碗稀粥,那孩子也不嫌烫,唿噜噜就一口气喝了半碗,然后还想喝剩下的碗底,被妇人拿手绢先把脸擦干净了。 第152页 那妇人又把炕桌放出来,端了几碗粥过来,“你们喝点吧。” 她言外之意,小孩都喝了,让他们放心,没下毒的。 付宽和江海州对视一眼,两个人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想法—— 这妇人口音竟然十分的城市化,起码讲话和城镇里的人一样没那种过分土气的浓郁口音,和这个落后的村庄格格不入。 毕竟几人听过刚才在祠堂前的人说话,知道当地村民的讲话是什么样的,和妇人完全不同。 李卓凡没想那么多,折腾一晚上担惊受怕他肚子早饿了,喝完一碗之后又问妇人还有没有,之后又去锅里盛了一些。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妇人正要往锅里下米,带出了好几个人的分量,不然还真是不够吃。 几个人用脸盆陆续洗了脸,喝了几碗粥,感觉活过来了,身体里也有了暖和的气息。 那妇人突然就在这时开口,“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几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你们是来找人的吧?”那年轻妇人又说。 三人终于变了脸色。 妇人看这副模样就什么都知道了,她脸上的忧愁更甚,坐在了付宽旁边。 “我姓李,村子里叫我李寡妇,你们可以叫我李阿姨。” “李阿姨。”付宽说。 “你们快回去吧。”李阿姨手里握着给小孩儿擦嘴的手绢,那小孩儿吃饱喝足,竟然直接就躺在炕上张着嘴巴睡着了。 她给小孩儿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一边嘆气,又说了一遍:“你们别在这里待太久,这里的村民……都是疯子。”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那一瞬间,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犹如实质的恨意,但又很快一闪而逝,如同错觉。 几个人却瞬间觉得,一股寒气窜上嵴背。 “李阿姨,您,知道什么?” 和男孩有关的,和失踪的男孩有关的。 妇人摇摇头,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他们离开。 李卓凡忽然就站起来,给妇人深深鞠了一躬,“阿姨,我们这次是来找一个姓彭的小孩儿,他被人拐到这里来了,已经五个多小时了,您要是知道什么,请帮帮我们吧!” “你说他姓什么?!”妇人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炕上睡觉的小孩儿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没管,直接伸手抓住了李卓凡的肩膀,“那孩子多大?!” 李卓凡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和我,差不多!”付宽赶紧说。 妇人像傻掉一样徒然呆愣在那,眼角有泪水流出,顺着皱纹蜿蜒而下,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 李卓凡回头看江海州,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江海州开口,“阿姨,他叫彭素,十四五岁,您是不是认识他,我们找的他很急,如果您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们!” 他们猜测这个李阿姨会不会有可能是彭素的母亲,毕竟在镇子上李卓凡根本没见过彭素的父母。 这妇人看起来三十六七,农村里生孩子普遍早,有一个十四五的儿子再正常不过,就算不是,这妇人也一定认识姓彭的,这个姓并不算常见,说不定他们误打误撞落脚的这户人家能帮忙或者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哪怕只说一些有关的消息,也好比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他们安静的等了几分钟,在等妇人缓和情绪。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我恩人的孩子。”妇人再开口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几个人再次对视一眼,纷纷坐下认真聆听起来。 “我二十出头就被卖到这来了,当时在a市上大学,还没毕业,他们把我带到这让我生孩子。” 怪不得!付宽看向江海州,怪不得她说话的口音如此不同,原来真的是外来户。 那妇人说到自己被拐卖,已经没有了恨意,只剩下麻木,像是太多年过去,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抱有任何希望和情绪了,她继续说道:“我生了第一个孩子,养到六岁的时候就被接走了,我去找,他们就打断了我的腿。” 她说着提起裤子露出膝盖,那里很明显有一截裂痕,但是她走路的时候几人竟然没有感觉出来她是个瘸子,可能是屋子不大,妇人的气质又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原因。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之后又生了一个,养了几年又被接走了。”她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我为了寻找孩子发现了村子里的秘密,原来他们有一个固定的组织,专门寻找我这样的受害者,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找小孩子,童子,像你这样的。” 说罢看了眼付宽。 江海州揽住了付宽肩膀。 “他们把小孩都关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对孩子做了什么,总之那些孩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我当时太害怕哭了出来,差一点就被发现,后来被彭行给救了。彭行是彭素的父亲,也是我的恩人。” “那些孩子被关在哪儿?”李卓凡问。 “地窖里。”妇人说,“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有的人家不止一个,面积也有大有小。” 第153页 “那个地窖……” “当时那个自然早就换了地方。”妇人说:“像狡兔三窟一样,每次关人的地方都不固定。” “您没打算跑吗?” “跑?”妇人摇摇头,“我怎么跑?这里每天都有人监视我,跑一次打断一条腿!彭行已经疯了,我不能像他一样,我要活着看那些人遭报应!”她激动的神情维持了不到一秒,又恢復了冷漠,清了清嗓子,“一会儿估计就会有人来了,所以我才让你们赶紧走,不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但要是被人发现,这种地方跑不出去的。” “您生的那些孩子,父亲是……”江海州皱眉。 “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妇人神情麻木,“从二十岁到现在,我生了很多孩子,要么夭折要么痴傻,要么养了几岁就被拿走。” “太可恶了!”李卓凡气的眼睛都红了。 付宽烦躁的抓紧了江海州的手,浑身都在轻微发抖。 “现在怎么办?”李卓凡问江海州,“我们回去报警?” “这不是报警能解决的问题。”妇人看了他一眼,“这里世代都是如此,反抗的下场就是被人乱棍打成傻子。你指望警察?太天真了。” “那找到那些人救出来总可以吧?!” “救?”妇人拧眉,“那么多地窖,有的还连通着,你要投入多少人力才能救出来?整个村子都串通好了帮着藏,谁能救?神仙难救!” “那怎么办!”李卓凡焦虑起来,“那彭素怎么办!” 江海州想,整个村子合力都在隐藏一个秘密或者一个阴谋,那他们一定有一个共同的领导人来组织策划,并且有一个共同的都能受益的目的,所以才能如此的响应号召。所以他们在那间白色瓦房里看到的事情就有了解释,这很可能真是一个阴谋,只是不知道这阴谋牵扯了多大的范围。 如果真像这妇人说的那样,那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妇女和儿童遇害,没想到法治社会竟然还能出现这种事,真是丧心病狂。 “李阿姨。”江海州忽然开口,“您知道圣水吗?” 他说完就见那妇人蓦地睁大了眼睛,神情惊骇,仿佛眼球都要从眼眶里突出来。 几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觉得应该是抓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妇人听到圣水神情惊恐,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远远的,院子外面传来一个人声,那人吼了一嗓子。 “李寡妇在家不在?!” “糟了!” 妇人勐地站起来,“你们快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躲到哪去?” “跟我来厨房!快!” 几人迅速跟了过去,付宽顺手把那几只碗摞起来拿上了。 妇人赶紧把墙角的酸菜缸挪开,下面是一个不起眼的地窖,入口很窄,刚好能够一个人通过,下面是土质台阶,沿通到一片漆黑的地方。 “进不进?” 几人有片刻的犹豫。 “快进去!”妇人说:“再不进来不及了!” 江海州当机立断,“进!” 虽然能打得过,但他不想给妇人带来麻烦,他们能脱身,却不能把妇人和孩子一起带出去,以后这些折磨妇人怎么办,他们又不能“一劳永逸”的把这几人杀了。 他打头阵,付宽紧随其后,李卓凡垫后,妇人把地窖上的木板回归原位,酸菜缸重新压了上去。 “哟,干啥呢这是?!” 外面有两个二十七八的人进来,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李寡妇的屁股一下,“酸菜长毛了?!” “没有。”李寡妇的口音迅速融入到了和村民一样的形式,直接转身往屋走,有意让两人避开那酸菜缸。 “做粥啦?” 另一个年轻人掀开锅盖,“做这么多?哪个野男人来过了?” “没有。”妇人说:“早上米洒了,我怕浪费筛筛洗洗就下锅了。” 那人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闻言“呸”了两声直接吐了回去,“我说怎么有股子土腥味儿!” 地窖里,江海州拿出打火机“叮”的一声点亮。 这里面积不大,三个人紧挨着才不至于挤到墙,江海州把打火机转了一圈,能看到堆积的土豆红薯,还有两块粘鼠板和一个捕鼠器。 李卓凡没见过,挺好奇那是什么玩意,刚要碰,被江海州阻止了。 “你手指不想要了?” 李卓凡赶紧把手缩回去,小声问:“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把咱们关在这的,我可看到了,外面那块板子可是用钢条封住还有锁头的。” 这要是什么计谋,藉机把仨人直接锁在里面,那可真是救人不成反自身难保。 地窖阴冷潮湿,三个人围着一点火光,感觉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股幽冷的气息。 “不太可能。”付宽小声说:“我们听听,外面在说、说什么。” 空间都不大,外面的声音能传进来被几人听见。 那两个年轻人大概是说早上去祠堂发现圣水不见了,老爷子大发雷霆,孙道士说几个管事办事不利要严惩,还说只能重新制作圣水,还要在祠堂加派人去守夜,以平息长生童子和周家祖先的怒气。 第154页 两个人发了好一阵牢骚,然后问李寡妇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外人。 几个人同时凝神细听,紧张的汗毛倒竖,唿吸都不顺畅起来。 李寡妇说没有见到。 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那俩年轻人也没怀疑,毕竟李寡妇平时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会有胆子隐瞒他们。 “拿两个碗来,我们要喝点粥。” “那粥不是进土了吗?” “那有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二子你还挺挑!” “糟了!”李卓凡说:“桌上有咱们的碗!” 江海州笑了一下,示意李卓凡看付宽。 付宽把地上拿过来摞起来的三个碗轻轻敲了敲。 好在当时付宽把多出来的三个碗带进来了,不然他们仨只怕非得把这两个年轻人绑起来不可,到时候打草惊蛇事情就难办了。 李卓凡感慨,“付宽真是太聪明了,以后一准儿了不起。” 江海州冷笑了一声,“你少惹麻烦,我们还能有以后。” 李卓凡很尴尬,“把你们拖累进来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你放心,你和付宽以后就是我李卓凡一辈子的好哥们儿,有什么忙随叫随到!” 付宽伸手止住了他说话。 这时上面隐隐传来了女人压抑的喘息和男人粗俗的谩骂,还夹杂着啪啪的拍打和撞击声。 李卓凡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一脸愤怒的就想冲出去。 江海州阻止了他。 “这种事你不管吗?!”他近乎低吼般的:“这他妈……我忍不了!” 江海州按住他,“你脑子不清醒,老实待着。” “你什么意思?”李卓凡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海州,又看向付宽,“你也不管吗?” 付宽眉心紧蹙,好半晌嘆了口气,“不能管。” “什么?”李卓凡愕然,“什么意思?” “你能,带走她?”带不走的话,以后李阿姨会受到变本加厉的欺辱。 “我……”李卓凡说:“我们可以问她啊!” 江海州摇头,“估计她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江海州声音低沉缓慢,“她曾经是大学生,受过很高程度的文化,但如今在这个村子已经遭受了十几年的迫害,早就对外面有了恐惧,她可能曾经想出去,疯了一样的想出去,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和丧心病狂的村民禁锢了她,也扼杀了她的灵魂。” 江海州说:“她现在已经不想出去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重现天日,活着的原因除了炕上那个孩子,就是亲眼在有生之年看到那些人遭到报应,或者亲手将侵犯她的那些人杀死。” “我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但李阿姨眼里的死志不是假的,你什么时候在正常人身上看见过那种眼神?” 绝望,灰败的,毫无生气的,冰冷麻木的眼神,单是看一眼都觉得一股凉意直达心底。 而她和江海州他们说话时用的还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虽然这普通话可能十几年都没有用了,是他们让李阿姨回忆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还没进周家村的自己。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冲出去,除了让李阿姨最后那点刻意残存和死命保留的自尊瓦解崩溃,还有什么用? 第53章 梵音 几个人小声的争论中,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那两个人走了。 李卓凡嘆了口气,“真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人在受苦啊。” 赵水天把已经发烫的打火机扣上,清脆的一声响,地窖里恢復到一片漆黑。这时台阶上头传来了亮光,有人打开了地窖的门。 “他们走了,你们上来吧。”李阿姨说。 两人让付宽先上去,江海州最后看了眼暗无天日的地窖,他想,走出这个地方,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过来,但是也许永远都不会忘记有这样悲惨的存在。 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最好的做法,就是先别让自己悲天悯人。 李阿姨衣衫看起来是整理过了,面色疲惫,“他们说圣水丢了,正在挨家挨户的寻找,不过并没有大张旗鼓,像是怕打草惊蛇。” 她又恢復了城市人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还刻意用上了成语。 屋子里有一股怪味,李阿姨把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炕上的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 “圣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江海州问。 “你们去周家祠堂拿了那个瓶子吧。”李阿姨说:“你们刚才问的时候我就知道,村子里的人都不敢碰这个东西,只有你们这些外来的才会动手。不过外来人也不多,几年都遇不到一个。” 她坐在炕边,轻嘆了口气,缓缓道:“他们说圣水是神药,能延年益寿百病全消,只有为村子做过大贡献的人才配拥有。但圣水产出一份很难,而且在未经过周家祖先庇佑前,被视为不祥,没有人敢去碰,也没人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村长每隔两个星期会拿一瓶圣水去祠堂,至于谁去送,则是老孙家那个道士指定。” “圣水怎么产出来的?” 李阿姨摇摇头,“我不知道。” 第155页 江海州问完和付宽对视一眼,李阿姨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清楚,但也未必全然不知情,或许一知半解但不想说。 李卓凡还想追问,江海州摇了摇头。 “送圣水的人会得到好处?” 李阿姨摇头,“相反,孙道士说,送圣水的人会倒霉不停,只有被他保佑过才能消灾解难,村里的人又怕他厌恶他,又不得不找他帮忙,因为没人想倒霉,不被孙道士保佑的人会被全村人排斥。” “孙道士,在哪?”付宽问。 “你们要干什么?”李阿姨说:“虽然很想让你们救出小彭,但太难了,他那个哥哥……唉。” 李阿姨欲言又止,一脸的痛苦。 “他哥哥怎么了?”江海州说:“彭素是我们很好的朋友,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们都会去救他。” 李阿姨摇摇头,“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你们不可能把他救出来的!” “我们,必须尝试。”付宽说。 “不行!太难了!”李阿姨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反覆念叨着听不清的话,语无伦次。 李卓凡还想说什么,就见她突然开始疯疯癫癫起来,不停的撕扯自己的衣服,还拿着桌子上没收拾的剩余碗筷往几人身上砸,几个人连忙往后躲,一直被李阿姨推到了门外,嘶吼声还在继续。 “你们走!快滚!快滚!” “妈呀!”几人跑出来站到院子外头,李卓凡惊魂未定,“她怎么突然发疯啊?” “应该是不想让咱们去救人。” “是吗?那也不用这样啊!”李卓凡似乎是想骂几句,又硬生生忍住了,“什么啊,刚要找到的线索断掉了!现在怎么办?” “尽量走的隐秘一点,别遇见村民。”赵水天把帽子口罩戴好,给付宽也盖的严严实实,“我们去找孙道士。” “怎么找?”李卓凡也把自己遮住了。 “我做诱饵,”付宽说,“去套,孙道士,的秘密。” “不行。”江海州摇头,紧握住付宽的手,“你他妈别添乱。” 付宽说:“这样,最快捷,你再救、救出我。” “扯几把蛋。”江海州说:“这里没信号,咱们一旦分开根本联繫不上,靠他妈心灵感应救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再想想,你别跟献祭似的上赶着撞枪口。” “我没说,当普通的,童子啊。”付宽眨眨眼。 “什么?”江海州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对。”付宽说:“先找人,再套话。” “那我们……”江海州犹豫一瞬,“要定个周密的计划,不然一旦露出破绽就会很被动,说不定人没救出来再搭进去。” “嗯。”付宽点头,“先,计划。”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李卓凡一头雾水。 江海州嘆了口气,“付宽要假扮长生童子。” 李卓凡张大了嘴巴。 “长生童子下凡显灵,点将召唤一个童子跟随,整个村子都不会拦着。”江海州说:“我们只要救出彭素就好了,其他人看情况力所能及,实在救不出不能勉强,不然弄巧成拙就糟了。”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李卓凡说:“万一他们不信呢?” “他们肯定是对这个深信不疑的。”江海州摸着下巴,“据我猜测,除了李阿姨家,应该其他人家都供奉了长生童子,哪怕他们不信,但祠堂那些不知真假的牌位都足够迷惑他们,延年益寿听起来就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了,如果还能长生,谁会和供奉的神明过不去?” 几个人打算好了,江海州便道:“我们还得回那个祠堂。” “为什么?”李卓凡不解,下意识蹙眉,“那里太邪乎了,还是别去了!” 江海州说:“圣水丢了,祠堂肯定有人守着,我们去那,让付宽扮演的长生童子显灵,让孙道士自己过来找咱们。” “也对!”李卓凡眼睛一亮,“咱们找不到他的窝,那就让他显形来!”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把可能发生的意外也算了进去,这样即便事情败露也不至于自身难保。 “咱们上次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才会让祠堂的防御机制打开。”江海州说完就看向李卓凡。 “看我干什么?!”李卓凡恼羞成怒,“你不会怀疑我吧!我什么都没干!” 江海州嗤笑,“从来到这就一惊一乍的,要不是知道你底细,还以为你和村里的人串通好了,我俩谁都比你更像救人的,堂堂一个健身教练,真是丢人!” 李卓凡被嘲讽的脸上一阵青白,直到付宽拉了拉江海州的衣袖,后者才停止毒舌攻击。 李卓凡小声逼逼着:“瞧瞧人家付宽,跟你真白瞎了。” “你说什么?”江海州耳朵很尖,闻言眯起了眼睛。 “没什么没什么!” 三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祠堂,即便上一次是在白天,江海州也把路线给记得十分准确。 第156页 他们猜的没错,白色瓦房前有两个人像门岗一样站着,还有两个人蹲在地上拿着石子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 四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一个个目光无神双眼呆滞,像饱受着瘾君子的禁断反应一样。 三人蹲在墙后。 “那俩傻子在玩什么?” “类似下棋的益智游戏吧。” 地上画了一个正方形,里面横横竖竖的打出了五趟格子,两边各有五个石子,不时的往前后挪上一步。 李卓凡看清了之后有些难以置信,“二十多了就玩这?” “不然怎么样?没通电没手机,你能玩出什么好的?” “有人来了。”付宽说。 几人赶紧闭嘴,忽然李卓凡微颤,低声道:“这是彭素他哥!” 江海州怕他直接冲出去,赶紧按住他,“别冲动,照着计划来!” “我知道。”李卓凡缓缓舒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们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他声音里带着颤,眼角发红,手里的拳头握的紧紧地。 “刚才李阿姨对彭素他哥欲言又止,这个人一定是关键人物。”江海州道:“咱们挪到拐角那边,听听他们说什么。” “彭平!”地上玩石子的吼了一嗓子,“听说你出村子啦,那好玩不?!” 彭平没说话,摇了摇头。 地上那俩人石子也不玩了,专心戏弄彭平,“有没有俊俏的婆娘?” 彭平又摇了摇头。 “嘿!”地上一个男人急了,站起来踹了彭平一脚,“你他妈傻啦!” 彭平被踹倒在地上,爬起来,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拍,拿眼睛瞪着那男人。 “你瞅个屁!” 那人还要动手,被旁边的人拦住,“算啦虎子,他现在可是村长和孙道士面前的红人嘞!” “呸!”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不过是条听话的狗!” 江海州低声道:“我们凌晨在祠堂前,也有村民提到听话的狗,你们有印象吗?” 李卓凡摇摇头,“没注意那么细。” “我记得。”付宽说,“很可能,不是巧合。” “嗯。”江海州问李卓凡:“你对彭平这个人了解多少?” “没多少,见不到一两次,没交流,就能看出来彭素很不想搭理他,但他又没害彭素,不然我早找上他了,谁知道现在他能把人直接掳过来。早知道就他妈该打断腿,不然哪有后来这些事!” 李卓凡虽然不太靠谱,但这种事还不至于说错,彭平没有害彭素的意思。也就是说不管彭平想做什么,起码在那人自己看来,他做的不是坏事。 “我们要不要找彭平问一下。”李卓凡说:“但这个我不能出面,他见过我肯定有印象。” 江海州越过墙头看了下,微微眯起眼睛,“我看那彭平也不像脑子很清醒的样子,先别轻举妄动。” “彭平,你弟呢?你弟回来啦?!”地上玩石子的男人笑着说:“你弟成神童了可别忘了哥几个啊!” 那俩人互相对着嘿嘿的笑,听起来特别猥琐。 彭平站在那一言不发,好半晌突然说道:“圣水,丢了?” “丢了啊。”男人嘻嘻哈哈一阵,突然就不笑了,转而破口大骂:“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拿走了,孙道士没给你什么指示?那圣水没受过净化,谁拿了谁倒霉啊!” 彭平摇摇头,背对着江海州他们看不轻表情,但从声音听起来,他是在激动和兴奋,像等了很久的事情要实现了一样,“这一批的灵童是不是就没用了?!” 听墙角的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嘿!谁知道孙道士怎么想的?他还不是要和村长商量,放心吧,很快就会到你弟弟,急什么!” 彭平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脸上的表情缓和起来。 江海州神情凝重,那句“很快会到你弟弟”,不知为什么,让他感受到一阵急迫的不详来。 付宽握了握江海州的手,他也有相同的感觉,说不定这圣水丢了,恐怕会加速彭素受到迫害的进程来,这让他十分不安。 “没事。”江海州安抚他,“总会有办法的。” “这几个人不像是知道太多的样子,这个彭平还不稳定,我们得找到孙道士或者村长。”江海州说,“我们走过的地方各家各户我都有观察过,从房子外观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很可能没经过村长或孙道士的家,也可能这里的居民区结构类似,只有这瓦房与众不同,而且里面别有洞天。” “会不会,他们的居所,也和,瓦房一样?”也别有洞天,付宽问。 “不是没这个可能。”江海州神清严肃,“但从外面看上去并无不同,只有先打入内部才能发现,所以现在主要的还是等人出现。” “那在这里等,也不知道孙道士什么时候会过来啊。”李卓凡皱眉,“万一今天没过来咱们还能撑,明天后天都不来咱们怎么办?” 他们熬了一晚上已经筋疲力尽,李卓凡和江海州还好,付宽可能真的吃不消,而且彭素那边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还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打持久战是等不起的,一定要主动出击。 第157页 付宽说:“我记得,凌晨那老人,说,破衣服,是老孙家的,会不会和孙道士,有关呢?” 他像是不太确定似的,“我们,要不要,看看,还是在、在这守着?” “分头行动?”李卓凡问。 “分头发现什么也联繫不上。”江海州摇头,“直接在这显灵,自然会有人去通知孙道士。” “好。” “怎么显灵?”李卓凡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好奇。 江海州扯了扯嘴角,拿出手机开机,昨晚进村没信号之后他就关上了,也就用了会儿手电筒,此时电量几乎是满的。 他兀自动作着,李卓凡脑袋凑过去想看,被一巴掌拍开,江海州淡淡的声音传出来,“看着就行了。” 虎子的石子被对方吃的一个不剩,直接一脚踢了“棋盘”,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赖鸡毛!” “谁赖了?!” “你赖了!二狗子赖了!” “你就瞎掰吧,每次玩不过都这德行!”二狗子也踢了棋盘一脚,刚想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村长和孙道士在祠堂招唿大家做祈福礼时才会出现的声音,但又不完全一样。 虎子也听到这个声音,豁然变色,俩人齐齐朝着声音的方向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童子显灵了!圣水丢了,童子发怒了!” 俩人磕着头,站在瓦房前守门的两位也听到了,他俩的反应比磕头的更甚,直接就从台阶上咕噜下来,打了好几个滚,浑身是泥土也不管,一边哆哆嗦嗦的说着:“童子息怒!不关我的事!” 江海州几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一个大悲咒竟然会产生这种效果,这本来是江海州以前看佛经时顺手下的,还有心经和金刚经,都是梵文,但不至于把村民吓成这样吧? 李卓凡啧啧称奇,一拍手,“太好了,我们可以上场了!这里的人比我想的还要蠢!” 江海州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对李卓凡说道:“你在这待着别动,我和付宽出去,看见什么也别冲动,等我的指示。” “你俩小心。”李卓凡点点头。 “害不害怕?”江海州在付宽脑袋上揉了一下。 “不。” 江海州笑了笑,“胆子真大。” 他又说:“我们入此险境,四捨五入就算同生共死了,以后可不准把我甩了。” 他本想说点轻松的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毕竟前方有无数可能的未知险境等着,却不料付宽回答的异常认真,近乎宣誓般的:“我不会,永远不会。” 江海州一怔,脸上调侃的神色消失,眼里翻滚起了浩如烟海的浓情,“这次成功出去,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好。”付宽没问什么事,但他有预感,江海州说的,一定是横亘于两人之间那个付宽提起很多次的话题——未来。 江海州已经打算好了未来,等这次几人成功把彭素救出去,江海州便会给他承诺。 所以,付宽看着前方,这次行动,一定要顺利收尾。 第54章 笼子 江海州带着付宽出去,那些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还自带背景音效,一时间纷纷吓得魂不附体,又敬畏又恐惧,头颅皆调转方向磕了过来。 江海州说:“你们领头人是谁?” 那叫做虎子的青年瞪圆了眼睛,大声说道:“童子!你就是童子吗?!” “我不是。”江海州说:“我是童子的使者。” “使者?”虎子一脸茫然,和旁白的男人对视一眼,随即斗着胆子问:“什么是使者?” “使者就是接引童子来凡间的人,用来和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联络。”江海州说罢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付宽直接鞠躬道:“圣子,这些凡人您不用理会,交给我就好。” 那四个“凡人”见此架势直接被唬住,纷纷看向付宽。 付宽面不改色的任凭他们打量,其实心里慌得一笔,手心都出了冷汗。 好几个人给自己磕头的盛况在之前的生涯里可从未出现过,看着都瘆得慌。 “他是圣子!” “是啊,使者都说了!还给他鞠躬呢!” “他长得和我阿妈供奉的好像!” “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圣子!”虎子还跪着,用膝盖往前蹭了一点,“您看我,我能长生不老吗?” “圣子圣子!”另一人说道:“圣水真的有用吗?” 付宽后退了一步,被江海州在后背撑了一下。 这时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就见那使者开口:“就凭你们也想和圣子说话,把管事的叫来!” “去找孙道士!”有人说。 “虎子你去!” “你怎么不去,我还想和圣子多待会儿呢!” 这时,一直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没鞠躬也没磕头站在一旁的青年——也就是彭素他哥突然就动了。他绕过这群人快速的跑了出去。 “他和孙道士熟!肯定是去叫人了!”虎子说。 江海州没再说话,安静的站在付宽一旁,如同护法一样。 第158页 剩余那四人也突然就齐齐闭嘴,不敢再触霉头。 江海州本想让李卓凡堵住彭平,问出来他弟弟的下落,但听到这群人说彭平和关键人物认识,就索性放他去钓鱼。 村里人习惯了走路,脚程很快,约莫十几分钟,彭平果然带了三个人过来。 为首的那人留着山羊鬍子,看起来四五十岁,颧骨很高,眼窝凹陷进去,给人一种刻薄的面相。 这边的人看到孙道士,也不敢站起来,只是异口同声的打招唿,显然孙道士在这群年轻人里很有威望。 孙道士一过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付宽身上。 他脸上瞬间露出了一种特别惊艷的,又混合了其他有些说不出的诡异的神情,但可能是五官尖刻,这幅样子就让人很不舒服。 他走过来在还有三米的位置堪堪停下,弯下腰默念什么东西,叽里咕噜神神叨叨。 付宽隐晦的和江海州对视一眼。 大概是佛经。 的确是佛经,竟然是妙法莲华经,付宽认真的听了一阵,他也读过不少佛经,因此有印象。只是庄严的佛经从这种人口中念出来,简直是对佛教的一种侮辱。 那道士念了一通,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乔生。 “具一切功德,慈眼视众生,福聚海无量,是故应顶礼。” 付宽突然开口接下去,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带着似有若无的神秘。 那孙道士脸色立刻变了,慌忙就地跪下。 其他人纷纷不住的磕头,越发深信不疑。 付宽赶紧看了江海州一眼,一个中老年人给自己下跪,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 江海州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摇了一下头。 不知道这老头要搞什么么蛾子,不过只凭这一段佛经他们还不能完全掉以轻心。 付宽心中安定,伸手缓缓一指。 孙道士起来,恭恭敬敬道:“圣子有何指示?” 他竟然连抬头都不敢。 “我此番前来,为寻找一使者作为我的右护法,不知孙长老这里可有人选。” 孙道士低着头,脸上神色连连变幻,“圣子可去我家中,我家里有很多童子可做人选。” “甚好。”付宽说着,看了眼江海州。 江海州把他们从祠堂偷出来的瓶子拿出来,对孙道士说道:“我家圣子已经将他开光,赏你的。” 那孙道士一脸欣喜如获至宝的接过,打开时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那里面是什么玩意几人早就研究过,如今看孙道士这样子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蹲在墙根后的李卓凡已经呕出来了。 好在出场那两人还算镇定。 江海州是拿这个噁心的玩意试探孙道士有没有被他们忽悠住,还是要反将一军把他们带进狼窝,这么一看,要么就是对这假圣子深信不疑了,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喜欢喝那种东西。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直到老头一滴不剩的把那东西喝完,立刻精神抖擞双目放光,仿佛真的年轻几岁百病全消一样,其他人都羡慕的看着孙道士,眼中释放出垂涎的如狼似虎的光芒来。 既然圣水已经找到,并且被圣子开光,孙道士便把这些看门的打发走。因付宽他们并没有偷喝圣水,孙道士更不怀疑这是居心叵测的外来户,只坚信这真的是圣子下凡,百年难得一见,被他赶上了。 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付宽和江海州往家里走,生怕晚了圣子就回归天庭了一样。 二人跟随孙道士离开,江海州一路留下记号给李卓凡。 李卓凡也没闲着,他直接从后面挟持了彭平把人打晕,等大部队走远了之后再把人弄醒。 彭平见过他一两次显然认出了他,果然脸色大变,瞬间就反应过来,“你们……那圣子是假的?” 他看起来痴痴傻傻,此时说话却挺精明,李卓凡狞笑了一声,“你最好说清楚彭素在哪,为什么把他带回来,不说清楚,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手脚,让你当个残疾人!” 江海州告诉过李卓凡,一定要弄清楚彭平到底在想什么,毕竟他是彭素的哥哥,他们这回把彭素救出去,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如果搞不清楚原因,以后彭素再被掳过来一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再出去了的。 彭平似乎并不惧怕威胁,只是听到彭素之后有些茫然,好半天才说到:“孙道士说我弟弟活不过十八岁,要送回村子受长生童子祈福。” “放屁!”李卓凡气急败坏,这种傻逼兮兮的藉口也有人信,好在关键问题不能忘了问,“怎么祈福?” “产圣水祭祀童子。” 李卓凡瞳孔勐地一缩,瞬间明白过来,果真如此! 不知道他们打着这种名义是真的迷信还是要藉机干什么,但一定是强迫这些小孩儿产尿甚至射/精,太噁心了!通通都该下地狱! 这个彭平似乎已经被洗脑,坚定不移的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彭素,他实在想不到如果自己没有找江海州,没有一路找到这里,以后的彭素会被糟蹋成什么样! “你简直愚不可及!”李卓凡骂到。 彭平反驳:“这是孙道士说的,你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李卓凡简直想把人直接打死,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听着,你弟活的好好的,没什么活不过十八岁的说法,那孙老头这么说就是不怀好意,他想对你弟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他是要猥亵男童!这是犯法的!你就是帮凶!” 第159页 彭平显然没听明白猥亵男童是什么意思,仍要开口反驳,李卓凡直接道:“孙老头,要强奸你弟弟!” 他也不知道是谁,后面还有多么庞大的组织,这个破村子里一切人一切事都无比的诡异,他们最担心的,江海州他们猜测的那种可能现在越来越明显,他们离最残酷的一种真相越来越近,李卓凡内心窝火,一边担心彭素有没有受到伤害,一边担心付宽他们能不能顺利把人救下来,一边又可气不知道还有多少看不见的人在受苦。 他想都不敢想李寡妇生了的孩子都去哪了,被人拿去做什么了。 他们还那么小,会不会甚至连长大被那什么都等不到就已经被入药…… 毕竟这是群疯子,魔鬼,愚昧无知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 他不敢往下想,已经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冷汗。 彭平听到“强奸”二字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只会重复这两个字,任凭李卓凡再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又恢復了痴痴傻傻的样子。 李卓凡记得刚才听李寡妇说过彭素他爹现在也已经痴傻,不知道是被迫害的还是天生的遗传到了彭平身上。 不过应该不会,彭素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嘆气这一家人到底造了什么孽要住在这里,一边又把疯疯癫癫的彭平打晕,顺着江海州给他做的记号一路跟到了孙道士家门口,找到一处树丛里藏了起来。 付宽和江海州跟着孙道士走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房屋前,孙道士家果然外面和其他居民住的地方并无不同,里面却另有一番天地。 破旧的毛坯房里有一道台阶延展下去,他们跟着孙道士一路下到地下室,映入眼帘的是个面积很大的房子,装修精良,但是也极其封闭,一面铁墙上一道坚固的铁门,上方有一排巴掌大的飘窗,看起来就像一个坚固的笼子和牢房一样。 门口有四个壮汉把守,除此之外再没看到其他人。门上有三只巨大的锁头,锁头已经掉漆,布满了斑斑锈迹,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就见孙道士拿出一串钥匙把三个锁头打开,然后恭敬的站在门口请付宽进去。 “你先进。”江海州抬了抬下巴。 “遵命。” 四个大汉纹丝不动,就连见到孙道士也没打招唿作声,孙道士也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付宽二人进去,直接就停住了脚。 面前是一个比祠堂还要大上两倍的巨大空间,像一个能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四周遍布红色蜡烛,把空间照的特别敞亮,最中间有一张大床,能容纳十数人同时休息,其他地方还有用黑布遮住的像笼子一样的东西。由于光线很暗,付宽适应之后数清了,约莫有十几个大笼子,和动物园的兽笼差不多。 这个地下室阴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和腐烂的饭菜味儿,还隐隐夹杂着消毒水和其他不知名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异常难闻。 他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江海州,心头不好的预感越发凝重起来。 这个规模实在不像一个村民应该有的地窖。没有任何白菜土豆等屯粮,还用四个人来看守,上了三道锁,比祠堂还要严密。为什么要这样,是在掩藏什么东西? 付宽是要找“护法”,难道在这?刚才孙道士说的好多童子……在这? 不可能吧。付宽看向那些黑漆漆的笼子,密不透光,仿佛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又仿佛无尽的地狱深渊,能把人吞噬殆尽。 他打了个哆嗦,一阵毛骨悚然。 “我们要的护法在哪?”江海州声音阴沉:“孙道士不会言而无信吧。” 这道士体型瘦弱面黄肌瘦,如同丑陋的老山羊,而且刚才嘀嘀咕咕的竟然是佛经,一看就是滥竽充数坑蒙拐骗没真本事的人,不管他想耍什么花招江海州都不怕。 “不敢不敢!”那道士不甚惶恐,赶紧走到黑布下的笼子前。 “圣子,您的信徒都在这儿!”孙道士邀功一般的开口,紧接着付宽就见孙道士手扯在一张黑布上,下一刻勐地一拽—— 很多年后的付宽都没能忘掉今天他的所见,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到了人性里最最浓郁丑恶的阴暗面,人,有的时候真的不如畜生。 笼子里装的不是粮食,不是鸡鸭等活物,是活生生的人。 活生生的,和付宽这样的男孩和女孩。 付宽脸色苍白,往后踉跄了一下,江海州赶紧扶住他,用力捏了一下他手心。 他咽了口唾沫,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有想到,这种很多人一辈子有生之年不可能看见的景象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呈现在了他面前。 疯狂,魔幻,不可思议。 孙道士又掀开了几个笼子,足足五个笼子,十个小孩儿。 他们个个神情呆滞,双眼无神,笼子里有两个黄色的铁盆,还有一个装水的大碗。 他们离得远看不见铁盆里的残羹剩饭,不过想来这满屋子的馊味应是找到了来源。 彭素会不会在这其中? 第55章 彭行 这跟养狗有什么区别啊? 付宽想,就差栓个链子了。 “圣子请上前观看!”孙道士很激动,自己的成果给圣子看的时候脸上带着邀功一般的自豪,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第160页 付宽走过去,一路顺着笼子寻找,凭着之前在车上李卓凡那里看到的照片,找到了一个模样还没怎么被蹉跎的小孩儿,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应该就是彭素。 他站在笼子前停住,江海州会意道:“我们圣子准备点化这个。”他说完指了指那个笼子里坐在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小孩儿。 彭素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和其他面黄肌瘦的人有很大不同,毕竟他们追过来的时间足够快,兴许还没受到什么伤害,要是晚来个几天不敢想像,会不会和其他神情呆滞痴痴傻傻的孩子一样,可能这辈子都毁了七七八八,无药可救。 彭素看到江海州指他,似乎有些茫然,但眼睛里没有多少害怕,说不定早就知道这个村子里骯脏龌龊的秘密,早就知道自己回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圣子您是要带走这位?” 孙道士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怀疑他们为什么直接就挑出了彭素,毕竟这小孩儿最干净也最精神,虽然看他们跟个木头一样一言不发,但总比其他的半死不活的要强,眼睛都亮上几分。 江海州说:“你且退下,我与圣子有事相商。” 孙道士应声而退。 江海州知道那老狐狸没走多远,因此说话声音能小则小,他问:“一个还是……” “一个。” 出乎意料的,付宽非常冷静果断的给出了回答。 他们来就是为了彭素,所以先把人弄出来其他的后面再说,不能狮子大开口的本末倒置。 江海州有些诧异,他原以为付宽这种软绵绵的性子一定会央求着他把人都救走,他还担心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如今听到付宽的答案,他震惊之余,已经在心里重新衡量起了对付宽的看法。 这个从一开始弱不禁风的小孩儿,成长速度简直惊人。 “好。” 江海州没有多说,不是他们心肠冷硬,他们就算有心想救也要有自保的前提,门外那四个壮汉虽然不是练家子,但真打起来也十分棘手,况且村民团结,他们带着一群显眼的目标闯出去,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会被围追堵截在半路,这些孩子到时候再不配合,实在是得不偿失。 想救他们除非有内部的人接应,但目前看来简直痴心妄想。不然他们人生地不熟,出去之后被人从羊肠小道包抄怎么办,说不定露馅之后还会把付宽搭进去。 在江海州心里,无论多少人,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及付宽。 “先稳住,如果有机会,再回来。”付宽说:“拍照,取证,让这些、这些秘密,见光。” 江海州点头,“看看一会儿能不能收买孙道士,这种尝试还是有必要做的。” 他说完拿出手机隐晦的拍了几张照片,把录音设备调到快捷键,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短暂又迅速的达成一致,把孙道士叫了回来,并决定自己要带走这个孩子。 谁料孙道士看着彭素好一会儿,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可惜和不舍,最后咬咬牙,直接跪了下来。 “求圣子随我去周家祠堂降下福泽,我们周家村感激不尽。” 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换取一些好处,看来是还没迫害彭素,有些不甘心。 江海州刚想拒绝,付宽已经点了头。 他给江海州使了个眼色:别引起冲突,任何现场编造的藉口和反常的举动都会引起怀疑,目前掌握的东西太少,他们没有失败的资格。 而且最重要的是,彭素以前就是这里的,肯定也出去过,如今又回来了,应该是重点监控的对象才对,他们运气算好的,可能之前这个孙道士并没有把彭素列为危险又特别的人,不然估计他们今天要有一场恶战强行把人拉走了。 江海州倒是想直接把这几个人搞晕带着彭素他们离开,在那踟躇不前起来。 付宽和他心有灵犀,看他不经意的看了眼门口的看门人,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本打算就这样按着江海州的话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犹豫了。 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比自己小,十岁出头,有的不到十岁,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有真正认识到世界的美好和多彩,就已经被囚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毁了还没开始的一生。 他在等什么呢,会有转机吗? 江海州很能打,他们明明可以直接逃走,出去叫上外面的李卓凡,跑出去开车,从此远离这个地方一了百了。 可是这样的话,这里的罪恶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还会有不知多少个“彭素”面临这样的人生,不知多少条性命在这个可怕的偏僻的村子里经歷噩梦一样惨无人道的轮迴。 上天开眼,让他们多做一点事吧,他不想后半生都良心难安。 起码让他们再拿走一些罪证,多一分曝光的筹码,也就多一分救人阻止这些荒唐的可能。 “去祠堂。”付宽说。 江海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 周家祠堂离孙道士家不远,他们带着彭素原路返回。 付宽回头看了一眼,走出来之后地下室的门就关上了,里面的孩子也被留在了阴暗潮湿的笼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能不能等到他们回去曝光这件事找到救兵,或许运气不好的夭折,甚至没有人来救。 第161页 一切的未知都被大门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房子隔绝。 付宽别开眼,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江海州用鞋尖在地上的土路划出了一个“back”,他知道李卓凡就在附近,也告诉他一声他们要返回,去过的地方只有祠堂和李寡妇家,而孙道士和彭素又在,他想了想,又在单词后面划出一个嘆号来,示意他冷静。 别太激动冲出来,虽然很想在孙道士面前演一齣戏,比如有个不长眼的冲突来要威胁“新使者”,被圣子一挥手就在地上哭嚎着满地打滚那种,但这之后怎么处理李卓凡他们不敢保证,所以还是不要给自己加戏,见机行事已经够困难了。 他们回到祠堂,好在里面经常打扫,如果有灰尘他们昨天在里面打滚什么的早就被发现了。现在只是把倒了的几个蜡烛扶正,一群老人正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手里拿着香。 “村长!”孙道士过去,“圣子下凡了!” 他急匆匆进去叫住最中间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那老头下意识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容貌出众的付宽,一时间浑身剧震,手里的三根香齐齐掉在地上。 “这……这是圣子?!” 他唯恐自己在做梦,不可置信的盯着付宽看。 “是啊!”孙道士说:“我刚才念圣经了,圣子把最后一句告诉我了!”他开心的手舞足蹈,“周老,我们的做法是对的!真的会有圣子出现!” 村长突然就老泪纵横,直直的朝付宽跪了下来。 付宽躲开,沉着眼皮看他。心里早就气的发抖,荒唐,太荒唐了! 这群人是真的认为圣子能让他们长命百岁,可正是这种愚昧无知才最可怕,愚昧一旦被注入了信仰,就会变成非常难以撼动的荒唐,就像他们这样。 旁边也有人提出质疑,问圣子为什么穿着现代人的衣服。虽然付宽穿了一身黑衣,但还是能从做工看出现代痕迹。而且这祠堂昨天很明显有人入内,今天就有人说是圣子下凡,实在是太巧合了一点。 江海州一惊,还没等想好託词,孙道士就道:“仙人下凡,总要入乡随俗,我们这些凡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颇有威望,说完之后大家纷纷闭了嘴。 付宽松了一口气,看了一圈,这里林林总总二十来个老人,站在祠堂里一下子就显得空间狭小起来,这里充满了香灰的味道,那些真真假假的牌位依旧立在那,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江海州叫人站起来,虽然他们是本着救人的目的,但让长辈下跪是要折寿的,尽管这个人可能因他的愚昧无知早已作恶多端犯下弥天大罪。 付宽有些紧张的站在那,旁边的江海州突然就开口。 “昨日丑时祠堂异状并非周家先祖因丢失圣水发怒,而是因圣子点化圣水高兴的颤抖,此等圣水开天闢地头一份,饮之虽谈不上真正长生,但已接近永生,其身体已接近半仙之体。” 众人闻言纷纷大哗,最后村长开口,问那圣水在哪,他可以拿村里任何东西去换。 江海州意味深长的看了孙道士一眼。 孙道士脸上还挂着狂喜的被重彩砸晕的表情,接触到江海州的表情立刻幡然醒悟眼珠子一转,“村长,那圣水圣子说要再等上七天,七天之后我将会送到你的住处!” “那圣子这些日子……” 村长说到一半,孙道士赶紧说道:“圣子将住在我那里,请村长静候佳音!” 江海州和付宽对视一眼,他们果然还有机会回到孙道士那,还有机会搜集证据。 就在江海州说完圣水的功效之后,他就有预感孙道士会变着法的把他俩留下来,即便不敢用威胁的手段,但他们可以哀求啊,就像平民求神一样虔诚的祷告。 所以孙道士才欺骗村长说圣水还没做好,一方面掩饰已经被他喝了,一方面和江海州他们打成交易,他知道圣子不能留太久,也想带走新使者,所以这就变相的让江海州不要拆穿他的谎言。 江海州也很配合,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因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使者,毕竟这里家家供奉长生童子,童子下凡点将无可厚非。 他们莫名其妙的达成一致,付宽围着牌位念了两遍随便什么佛经,嘴里说着他自己都听不懂的梵文,这之后本来他们已经打算直接回去,看看那些孩子怎么样了,最好能把经歷迫害的证据取下来,但谁知此时变故徒生。 “杀人啦!杀人啦!圣子有人杀人啦!” 门口突然闯出来一个四十多岁蓬头垢面的汉子,后面两个人没拉住他,一边在他身上脑袋上招唿,拳打脚踢的辱骂。 村长和孙道士一同勃然色变,要求赶紧把这条疯狗带出去,当心冲撞了圣子。 “慢着!”江海州突然喊了一声,“让他留下!” 因为他注意到,此时的彭素突然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两行清泪不停的流下来,他心里有了计较,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怕就是那位当年有恩于李寡妇的彭行。 这彭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儿子还没真正救出去,老子又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插了一脚。 这彭行实在是不修边幅,邋遢的很,江海州眯起眼,看到彭行手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是李卓凡的一条运动手环。 第162页 这位大叔可能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真的痴傻,所以他赶紧叫那些人停手。 “这是谁?”江海州问。 “这是我们村的傻子。”孙道士说:“使者不用搭理,我们把他赶走就好。” “我不走!”彭行看起来语无伦次,张牙舞爪的,反覆重复一句话:“我要跟着圣子!圣子去哪我去哪!” “你去个狗屁!”孙道士气急败坏,“彪子二牛,把人拉走关起来!” 他头髮太长遮住了几乎整张脸,但露出的一只眼睛精光凝聚,锐利通透,怎么都不像无的放矢的胡言乱语。 江海州心里一动,这是要跟着他们走,找到那群孩子的藏身之处吗?也对,如果没有他们,彭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很有威望的孙道士,不会知道具体位置。那地下室说不定连村长都不知情,其他人更不可能进去。 如果不是他们刚才去过,那么隐秘的地方恐怕全村挨家挨户的搜都很难找到,更何况现在的彭行已经是个“傻子。” 不知他为何装疯卖傻,不过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不得不如此屈就自己。 看来要想办法让彭行能找到那个地方。 对了!李卓凡说不定已经告诉彭行了,现在就看怎么让彭行进去。 那三把钥匙! 江海州就此有了主意,藉故圣子祈福之后需要恢復元气,孙道士忙不迭把人请了回去。 临走之前,江海州对孙道士说道:“我见这痴人和我们新使者有一丝血脉缔结,不可随意伤害。” 孙道士一愣,赶紧诚惶诚恐的把人放开了。 “那使者,我们把他怎么办!他是我们的叛徒,这个人不信奉我们的圣子啊!” “任由他自生自灭吧。”江海州依旧是淡淡的口吻,看了一眼彭行,不经意的转了一圈自己的手腕。 说来也怪,他说完这句话,一直挣扎扭动的彭行立刻安静下来,老老实实一言不发。 大家纷纷啧啧称奇,要知道这个傻子平日里可是油盐不进谁的话都不听,还是使者有办法! 他们一时间不由得对付宽更加敬畏,连一个小跟班都这么厉害,那圣子的能耐岂不是更大? 第56章 解救 几人再次折返回到了孙道士家中,这次没有进到地下室里,孙道士拿出了很多洗干净的水果招待他们。他们不是村里的人,不知水果这种东西在这里很奢侈,因为路途偏僻这里又贫穷落后,货运商贩大多不愿意进来,好在这里的人懂得种植蔬菜,虽然家里的果树上果子又小又酸还有虫子,总不至于缺乏维生素得了败血症。 孙道士家里的摆设倒是没那么寒酸,地上是水泥的,但是电灯这种东西还是没有,倒是有一个彩电。 付宽有些疑惑,不是说没通电吗?这电视上积满了灰尘,像是荒废已久。 说不定这个村子以前曾经有人试图通电或者接天线网线,但不知什么原因被制止半途而废了。 恐怕是为了掩饰某种秘密行径,故意阻碍村子发展,减少消息的扩散和传播。 不论如何,而今这种秘密行径估计马上要浮出水面。 孙道士家供奉的长生童子有很大一尊,占据了一个房间的一面墙,有两个小厮正在里面的屋子烧香,出来看到这么多人之后吓了一跳。 孙道士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不要打扰到圣子,免得污浊了圣子的眼。 付宽垂眸,他发现这两个年纪看起来也就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身上裸露的部分全是那种类似于凌虐的伤痕,触目惊心。 虽然不愿意去想这些孩子到底经歷过什么,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逃避,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彭素似乎是有些害怕这个地方,但总归保持了冷静,在他看到祠堂里他爹看到这两个少年诡异的安静下来之后,他就有种无形之中的明悟,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是来救他的。 所以在未得到任何指示之前,他则安静的站在一旁当个木偶,不徒添麻烦惹是生非。 孙道士见水果圣子不吃,更加确定了他不食人间烟火,踌躇一瞬,直接就道如果圣子肯再赐福圣水,他将扩大圣子的长生牌位建庙立寺,从此洪福齐天香火不断。 用收买人的套路去收买人,也算是老奸巨猾。 付宽没做任何表示,反而一旁的江海州开始慢条斯理的打听起孙道士的生活状况来,大意说是圣子对信徒的德行是要有一个考量的,如果恶人也帮那就是助纣为虐。 孙道士立刻表示他一辈子无妻无子,都在为全村做贡献,是个大大的好人。 江海州没问什么贡献,问为什么会有彩电却没有电。 果然孙道士说以前有人要通电,但被村长否决了,说这些现代化的东西会触怒神明,一切都要按照原始生活来,哪怕不方便,但为了“大义”和“长生”,这点不便算不得什么。 江海州又问家里一共有多少人。 孙道士犹豫了一瞬,似乎不想说,最后还是道:“除了地下室的那些孩子,门口的四个守卫,就只有刚才两个小童。” 他这句话说完,江海州诡异的安静下来。 孙道士看着这名看起来很是冷淡的使者,刚想开口说什么,江海州冷冷的看了他几秒,突然暴起,手里抄了个金属的傢伙把他打晕在地! 第163页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这名使者拿铁盘对准他的一瞬间。 被骗了!他勐地醒悟过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咣当”一声巨响,门外的两个小童进来,被江海州一嗓子喊的愣在原地,然后就开始跪下不停的磕头,额头很快出现了红肿的血迹,嘴里嘀咕着“圣子息怒,圣子饶命。” 付宽听到这句话,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浑身脱力坐在凳子上哭了出来。 江海州拿着铁盘的手稳的连颤都没打一个,走过去直接把那两个低伏在地的小童照着后颈一人捏了一下,两人很快也晕倒在地。 他回身抱住付宽摩挲着他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结束了。” “给我,两分钟。”付宽没藉机扒着江海州撒娇,很快结束就是没有结束,他不能在这个不清不楚的关头出现什么乱子。他虽然声音哽咽着,听起来楚楚可怜的把人心疼的都快化了,但每一个字表达的力道都很清晰。 “好。”江海州拍着他后背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 虽然他在哭,甚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付宽本来就是个小哭包啊,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换做别的十岁不过半的小孩儿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他能忍到现在在江海州看来简直就是个奇蹟。 却没想到付宽还能理智清醒的和他要求用两分钟的时间去保持冷静,江海州抽空想着,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在大事上一点都不含煳。 江海州安抚了付宽一会儿,腾出手把孙道士绑起来嘴用破布堵住,捆的严严实实,把一直盯着的他挂在腰上的钥匙拿了出来。 把人打晕是个技术活,如果不是江海州今天在这,换个人即便不束手无策,也很可能搞砸引出什么其他多余的事端。 两分钟做好这些,付宽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除了眼角发红之外已经基本看不出哭过了。 彭素一直就站在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一遭突如其来的剧变,有些发懵。 “我们,来救、救你的。”付宽站起来,对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彭素说:“和,李卓凡。” 彭素错愕了一阵,似乎是在消化这条消息,虽然他隐隐猜到这两个神秘莫测又身手不凡的人是来救他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会和自己认识的人一起,他好半晌干巴巴说道:“你……你们,不是童子吗?” “不是,演的。”付宽没多余的废话,沖他伸出手,“付宽。” 彭素听到名字之后勐地瞪大了眼睛。 “你,认识我?”付宽有些诧异他的反应。 彭素用力的点头,眼里一瞬间爆发出了刚才听到他们来救他时都没有的光芒,“你是那个学习超级厉害的学霸!就是你!” 付宽:“……” 江海州:“……” 真是人优秀到哪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惦记,江海州咳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出去,带李卓凡和彭叔找到地下室的入口,看看那些孩子怎么办。” “好。”付宽应声:“赶快,行动,迟则生变!” “嗯。”江海州应了一声。 “门口的,怎么办?”付宽指了指那两个孩子。 “都是可怜人。”江海州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很快又恢復如常,“先出去再说,他们不用管,闹不出多大事来。” “也绑,起来。”付宽眼神一冷,“免得泄露!” 江海州略一怔楞,似乎没想到付宽会这么说,不过他很快应了下来,“好。” 这样他们出去之后,就算报警,那些警察来了这些村民也不会有准备,毕竟只要控制住孙道士和这两个孩子防止消失外传,关上个几天,谁也不知道,也饿不死,顶多半死,况且这些人要么作恶多端要么助纣为虐,死了也是活该! 不仅要关起来,还要锁的严严实实声音都传不出去,给几个馒头几盆清水,等着警察来收拾吧! 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出去,李卓凡早就和彭行在门口等着。 彭素看见自家老爹那一刻先是怔楞一会儿,紧接着第一次真正哭了出来。 父子俩都很狼狈,彭行没上去抱他,只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别哭了,你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以后跟着他们,要自食其力,懂得感恩。” “您、您呢?”彭素用力点头,使劲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憋回去,又眼巴巴看着他。 彭行没回答,别开了眼,然后看向明显是主事的江海州,“带我去那些孩子那里,我有办法安置他们。” 彭素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敏感的察觉出了他爹是在迴避他的问题,几次想再问一遍又欲言又止,憋得很难受的样子。 李卓凡在一旁看着彭素,罕见的沉默着,眼里都是心疼。 江海州自然也听出来了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蕴含了怎样残酷的门道,又不便说什么,只嘆了口气,“走,我们去地下室。” “好。”彭行跟了上去,几人陆陆续续随后。 “卓哥。”江海州突然开口。 第164页 “哎?!” “下去之后门口那四个人,一人俩,能不能?” “没问题。” “你没见过,高大壮的。” “啧,没有问题!” “好。” 江海州本来想使计策忽悠他们一通,但进去可以忽悠,出来要带所有的人,这没有孙道士在场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为了防止孙道士家有人过来,他们不得已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速战速决。 这个破地方真是不欲让人多待,折腾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基本的结束了。 地下室还是那个地下室,几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往常李卓凡嘴最碎,如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制服江海州口中的高大壮,因此异常沉默。 那四个汉子果然还在,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就要拦住。 “我有钥匙。”江海州说。 几个大汉犹豫一阵,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声音粗嘎,操着浓厚的方言说道:“我们要见孙道士才能让你们进去!” “是的,我们只认孙道士!”另一个补充道。 “好啊。”江海州突然就笑了一下。 那大汉接触到江海州的眼神,瞬间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如同被什么洪水勐兽盯上了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江海州短暂的笑容之后没有任何徵兆的出手了。 李卓凡骂了句“操”,也勐地跳了起来。 彭行在一旁看着,竟然津津有味的指点起来,“身手不错,稳准狠,老辣,不过那个更帅的更厉害些。” “谁?我吗?!”李卓凡一脚踢向一个大汉门面,抽空问了句。 “不是你!”彭行也大声回復了一句。 李卓凡:“……” 不能好好当岳父大人了! 付宽看了眼彭行,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起来不能再狼狈了,可是付宽却觉得这位父辈眼中的慈祥和睿智胜过他见到的所有人。 如果换一个地方,这位叔叔一定会大有成就吧,不知道为什么,付宽对他特别有好感,因此也觉得异常惋惜。 可能是童年里父亲的角色在自己生命中所占的比重太少,而且形象都是那种冷淡疏离到近乎陌生人的程度,因此虽然觉得很不地道,但此刻的他竟然有些羡慕起彭素来。 要是这一家能够摆脱远离这个地方,甚至从未和周家屯有过瓜葛该多好呢。 四个大汉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痛叫呻/吟,李卓凡在那让江海州帮他检查伤口。 “骨头没问题。”江海州随手摸了两把敷衍道。 “哎?!可是老子胳膊怎么这么疼呢!” “挫伤吧,不是事儿,真他妈娇气。”江海州没再搭理,拿钥匙开门。 那几个可怜的大汉被齐刷刷的绑起来关进了一旁他们的休息室里,江海州把地下室的门打开之后就把那三个大锁头拿下来挂到了休息室,又重新锁上,把四个人扔进去,又让李卓凡把上面打晕的也拖过来关在里面,去厨房找了全部吃食,又把装水的大缸抬过来,甚至还弄了几副碗筷。 “妈的,老子还得伺候这帮牲口!”李卓凡骂了一句。 但不做不行,他们走了这些人不知多少天能被发现,一定要给够足够的吃食,包括几袋子生玉米都扔了进去。 “好了,这下一劳永逸。”李卓凡拍拍手,“饿不死就行,反正都是畜生。” “可怜这俩孩子了。”江海州“啧”了声,不过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总要有倒霉蛋牺牲。 “还好我们绳子带的够。”李卓凡一边龇牙咧嘴的吹伤口一边还不忘了夸江海州,“还是你想的周到,要是我自己这趟一准儿废了。” 胜利在望,他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还有精力出言调侃起来,虽然身上挂了彩,一点都不见颓色,眉飞色舞的去彭素那里找安慰,那模样贱兮兮的没眼看。 彭素不知看没看出他装可怜,李卓凡要抱他他也没反抗,还帮人捏起了肩膀。 李卓凡沖江海州付宽眨眨眼,又沖彭行嘿嘿一笑,眼里不见愚弄的神色,反而全是珍视和满足。 彭行嘆了一声,“你啊。” 自家的孩子要被猪拱了,不过,既然能出去,还能找到一个照顾彭素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是女的估计今天就救不出来了吧,虽然他看得出来这一行人里都以那个个子最高的少年马首是瞻,但少年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这里四个人,难不成多出来的顾不过来的要他这个老头子和剩下这两个战五渣半大孩子吗?而且最重要的,他家孩子受到这种伤害之后还能有能力心力照顾女孩子了吗? 彭行挺佩服自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就能想到这么多,而且还把自己劝服了自家孩子被这么一匹狼盯上的事实。 地下室打开,笼子里一共有七个孩子,算上彭素和外屋那俩,正好十个。 李卓凡是第一次进来,脸色此刻已经变得超级难看,破口大骂起来,一边把彭素抱的严严实实,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彭素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有点可怕的李卓凡竟然会这么在乎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以后好好的。”李卓凡搂着他后背,“妈的,吓死人了,以后和我住一块儿,老子寸步不离守着你,上厕所都跟着,再来一次我要出心脏病了!” 第165页 彭素心里一酸,咬咬唇,小声道:“谢谢。” “谢个屁!要谢好好谢谢他们!”李卓凡兇巴巴道:“老子是你对象!应该的!” 彭素抿抿嘴,竟然也不觉得李卓凡可怕,反而察觉到了他的色厉内荏,因为李卓凡抱着他的手在发抖。 他很担心自己,怕自己受伤,是在乎自己的。彭素想。 彭行看向李卓凡,“好小子啊!” “嘿嘿!”李卓凡素来的厚脸皮此刻竟然有些发红,“老丈人……” “行啦,总归救出来了。”彭行摆摆手,云淡风轻的就同意了这个称唿。虽然到底是自家孩子好,可如今彭素经歷的这些,有人肯好好对他不嫌弃他,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是他们姓彭的占便宜。 彭行看着这些黑色的铁笼子,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脸上凝重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最后也只是重重一嘆,“真是造孽啊。” “现在怎么办?”江海州问。 “把他们运两三趟送出去?”李卓凡说。 “不行。”彭行马上否决了,“时间线不能拉太长,这些孩子不稳定,且都惧怕这个孙道士,昏迷的人一旦醒来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让小孩儿帮他们松绑,咱们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很可能不仅这第二批孩子出不去,回来接人的也会被困在这。” “那,怎么办?”付宽看着这些神情呆滞的小孩儿,心里却想着救出来真的能解脱吗?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家人靠山遗忘这段痛苦骯脏的回忆吗? 不过,哪怕忘不了,也比永远都无法摆脱强。 所以还是要救!一定要救!只要摆脱,就比现在强,就有其他更好的可能。 “这几年我借着装疯卖傻,暗中弄了个秘密基地,能把他们藏一阵子,也不会引起怀疑。”彭行说。 几人眼睛一亮。 “你们记得把这些东西带上。”彭行不知从哪拿出了手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两个没电了的手机,和一支掉了漆的录音笔,“回去充好电,曝光到网上,闹得越大越好,现在这个时代,媒体关注力越高,他们得救的机会就越大。哪怕是小地方,也是这么多人命。” “好,您有这些就太好了!”江海州点头,“您说的对,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肯定特别严重,我们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 他们都有些吃惊彭行会留着这么一手,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些录音录像还是照片,还是他手写的记录也好,都无异于把周家屯多年以来的罪行清清楚楚的明细到了纸上,这种堪比于呈堂证供一样的证据不亚于及时雨,冲散了这条劲爆的令人恐惧和胆寒的消息是谣言的可能。 通过手机和录音笔这种在这个不通电的村子里有违和感的东西,可以得知彭行以前最起码出去过,但他为了证据和公道,为了早晚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为了给这些孩子留条真正安全可靠的后路,硬是装疯卖傻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直到等来了他们。 江海州简单看了看,这日记本上的内容逻辑严谨,思维清晰,日期鲜明,简直就像是标准的刑事案件记录册。江海州都有些怀疑彭行是不是专门来这个村子收集证据的卧底。 如果真的是,那这两个孩子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 越往下想越深,他很快就不敢想也不方便去问,现在一切都没有救人要紧,时间紧迫。 至于彭叔为什么没有自己曝光求助,可能是证据力度还不够,也可能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可能是为了自家这两个不省心甚至不知是不是亲生的儿子……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安全的迅速的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彭叔。”江海州又道:“您那个儿子,彭素他哥……” “你说彭平啊。”彭行的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地下室的那些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黑笼子,闻言突然讽刺的笑了一下,“他就留下吧,有些债总要还。” “还债?” 彭行看向江海州,声音淡淡:“任何人做错了事,迟早都要付出代价,如果还执迷不悟,谁也帮不了他。不懂得自救的人不必救他。让他就留在这个村子把,他坏事做的太多,留下来还债是最好的结果,不必管他。” 江海州一怔,听得似懂非懂,他知道是彭平把彭素拐回来的,可听彭叔这么说,又不像只做了这一桩坏事。 彭行蹲下来,给那群孩子们检查身上有没有暗疾,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挨得紧紧地,脸上有很明显的遭受过殴打的淤青,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关键部位,他一边留心着,一边又自嘲道:“当初李家寡妇就是他拐回来的,估计到死都弥补不了我的错,为人不成功,为父也失败至极,唉。人家黄花闺女的一辈子,估计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们吧。” “可是,李阿姨说,您是,她的恩人。”付宽突然就说道。 彭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付宽,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真……这么说的?” 江海州和李卓凡纷纷附和,表示他们当时在场,把李阿姨说的话转述了一些过来。 彭行脸上并未见放松之色,微微垂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大概是似哭似笑了好半晌,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偶尔有“孽”、“债”之类的字眼蹦出来,此刻倒真像是疯癫了。 第166页 他忽然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对李卓凡鞠了一躬,认真道:“无论如何彭素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我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但没办法,我看不到他长大了。” 李卓凡脸色一变,差点吓得跌倒,赶紧诚惶诚恐的把人扶起来,“我会的我会的!这不用说我肯定好好照顾他,我一定会好好对他,我这俩朋友都可以监督!” 李卓凡情绪太激动没听出画外音来,付宽和江海州对视一眼,都注意到了那句话—— 我看不到他长大了。 什么意思? “彭叔。”付宽赶紧说:“一切都会,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害怕这个仅仅两面之缘的人就此消失在世上。 为什么好人总在吃苦,总是不长命呢? 彭行摸了摸付宽的头,“好孩子。” 付宽垂下眼,再一次有些想哭,那种悲怆无力的感受,禁锢在他的年龄上,封闭在这个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社会里,酝酿发酵成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瀰漫着浓郁的绝望气息,仿佛能把人吞噬。 他本不该看到这些,知道这些,可是如果没看到,他就永远不清楚世人的恶意可以达到怎样令人髮指的程度,那些愚昧无知到底有多少能毁灭人心毁灭人世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他们都像可怜的孩童一样,满身伤疤,毫无抵抗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修好了,下一章就是更新了。 第57章 发现 他们连夜赶到这,经过白天这一通折腾,如今已经快过了晌午。 彭行没留他们吃饭,怕迟则生变。江海州和李卓凡帮着彭行把一群孩子分批次送到了指定的地窖。期间两人轮着留下一个,毕竟付宽和彭素都没有战斗力,万一被发现,总要有个能打的应对。 好在这一次老天眷顾他们,一直到最后一个孩子送走,把孙道士几人关严实了,收尾工作都做好,也没一个人过来打扰。这也和孙道士平日里家中清净有关,这个老头为老不尊,尽以助人长生为目的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自然不想被外人看见。 如果几人没猜错,他这几乎成了村里的禁地。如今正好方便大家救人。 恐怕孙道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正是他作恶多端,如今作茧自缚,自己被囚禁在亲手打造的牢笼之中,也体验了一把不见天日的日子。 他们谁也没有提拆穿这个假道士,让村民看清真相,以及圣水和长生都是假的毫无依据这种话。因为他们都清楚,仅凭藉几个外来人说这些太单薄,没人会相信。这里的愚昧根深蒂固,没人相信他们,他们只能把证据都带出去。 直到日头快要偏西,三人和彭行处理好一切之后,带着彭素逃了出去。 彭行和彭素的告别没有过多的煽情,这个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中年大叔只是单独和彭素进行了十几分钟的谈话,后来彭素再出来时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但眼泪已经干了。 他跟上李卓凡,后者再三和彭行保证会照顾好他,最后直接就对着彭行跪下磕了头。 这次彭行受了这一礼,把李卓凡扶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 他们趁着天黑才出发,顺着彭行给的路线,抄小路走了出去。 虽然中途差点被村民发现,但晚上视野不好,这里又没灯,总算有惊无险。 好在江海州有先见之明,把车停在了隐秘的地方,不然他们拼死拼活也能走掉,但说不定就会暴露彭叔和那些孩子。 折腾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几人早就筋疲力尽,却又不敢在这个村子里再多停留一分钟。 江海州抽了几根烟提神,疲劳驾驶容易出事,付宽一直坐在副驾驶担忧的看他。 “没事儿,年轻。”江海州安抚他。倒也没托大,车上好几条人命,有他的男朋友好朋友,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能逞强。 “大州,付宽。”坐在后面的李卓凡沉声道:“你们这个朋友,我李卓凡交定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哪怕杀人犯法的事儿,让我做,我但凡说一句二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哎哎!”江海州“啧”了一声,“我们可是良民,还他妈杀人犯法呢,要干你自己干,可别带上我俩。” 李卓凡笑了,“这次多亏你俩,不然我无论如何也带不出彭素来。” 他看了眼旁边的小孩儿,已经由于过度损耗心神睡着了,他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彭素身上。 江海州看了眼后视镜,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彭叔收集的那些证据,得趁早曝光,不然怕那边撑不了多久。”江海州对李卓凡说道:“回去睡一觉,醒来你跟我去一趟市里,咱俩把这事儿解决了。” “嗯。” “宽儿哥你得回家了。”江海州说:“你这次别跟我去了。” 他想说的是哪怕你妈再不管你再迟钝,你消失一天一夜她怎么也都发现了。 想到这他说道:“对了,你到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这模样回去你妈还不得疯。” “好。”付宽说:“咱们也算,好人,好事了。” 第167页 “是啊。”江海州说道:“老子原本只是找个人,没想到还顺手积了德。卓哥以后对这孩子好点吧,怪可怜的。” “是。”付宽说:“我们,可以,教他题。” 他说的是“我们”,但李卓凡自动就屏蔽了江海州,说道:“以后还得麻烦你们,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是……太谢谢了。” “行了甭客气了。”江海州打了个呵欠,把窗户开了一半,冷风灌进来,几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们睡觉吧。”江海州说:“到了叫你们。” 付宽开始还陪着江海州怕他困,后来自己撑不住渐渐睡了过去。 江海州帮付宽调整好身后的椅子,等手机渐渐有了信号,他给快急疯了的几个小弟打电话告诉他们没事儿,听着这群人焦急担忧的声音,他笑了笑,觉得过于安静阴冷的夜晚也缓和了几分。 转弯的时候,江海州回头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夜色,心想,这样的地方,自己永远不会踏入第二次,可这样的黑暗,却藏匿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万恶之源,生生不息。 有时我们知道身后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发觉不到任何光亮,可却总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因为我们就在刚刚,就从那里出来。 我们害怕黑暗,不妨碍踏入其中,我们冲破黑暗,才更加渴望光明。 …… 三天后,电视台出现了一条爆炸性新闻,同时腾讯新闻头条,新浪微博热搜第一位久居不下,各大网站头条,各大民生关注大v纷纷转发—— 【×市一偏远山村惊现惊天秘闻,真相竟如此丑恶!】 一周后,警察找到彭素,交给了他一个盒子。 是他父亲彭行的骨灰。 彭行死于自杀,据说是死在自己的小屋里,喝了整瓶的农药,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有手上有一处刀伤,为了在墙上写出四个字来。 无愧于世。 那些孩子已经全部被救走,大多是重回家庭,少量被接到福利院,彭行成了人人称赞的英雄,但关于彭素的全部细节一字都未透露。 在李卓凡和江海州的要求下,彭素的个人信息被保护的很好。 “他没事儿。”李卓凡说:“有我在。” “我当然不会欺负他。” “就这样吧,我看着他,让他多吃点饭。” 短短几天时间而已,李卓凡像是成长了很多,也更加学会怎么去照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江海州放下电话,点着了一根烟。 付宽今天没去上课。 他把电话打过去,付宽没接,刚才给李卓凡打电话,对方说这几天付宽和他妈妈都没有去健身。 江海州前阵子都在忙着帮警察提供证据,出于敏感和对付宽的保护,新闻里从头到尾都没让付宽露面,甚至文字信息也只提到了“以李教练为首的三位年轻人帮助揭开真相”。 这几天没天天和小东西腻在一块,但他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付宽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断了联繫。 他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 “太危险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付宽妈妈拿着手机,上面是热度久居不下的微博头条,“一天一夜,跑去一个猥亵儿童的村子!拿自己的命当儿戏是不是?!里面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把你绑了,你差一点就永远都出不来!” 付宽要说什么,很快别打断。 “别跟我说你做好人好事!自己安危没有保障的前提下,说什么都是空谈!” 付宽张了张嘴,眼圈红了。 “你还想说什么?”赵欢看着他,好半晌说道:“是妈妈不好,对你看管的少了,妈妈承认错误,我休了月假,整个十一月都在家陪你。” “不、不用。” “我再不用,你都快跟人跑了!” 付宽低着头,不说话。 “真是能作妖!”赵欢嘆了口气,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坐在付宽面前,“和妈妈说,你和那个江海州,到底什么关系?” “朋、朋友。” “你从小到大都没交过什么朋友,怎么一交就跟人大半夜走了?还跑那么远,你什么时候这么相信一个外人了?” 赵欢越想越不对劲,“那小星星也是送他的?” 付宽点头。 “打火机也是?” 付宽顿了顿,“是。” “行啊付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赵欢看着他,“你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付宽脸色变了。 “我猜对了?”赵欢不可置信的看着付宽,“你!你……” 她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好半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儿子还小,分不清崇拜和喜欢的真正区别,只要正确引导,就会消除他这种不正确的心理。 但是,一定要远离这个源头! 想到这愈发觉得自己的准备都是正确的。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没想到看似安静干净的小镇,竟然也藏污纳垢,这些腌臜事不比城里好到哪去,总要从自身下手去适应环境,不然逃到哪里都无法彻底杜绝和规避风险。 第168页 想到这赵欢说道:“宽宽,妈妈给你办了转学,这个月我们就准备搬家,很快你就能去市里最好的学校上课。” 付宽勐地瞪大眼睛,喊了出来,“不!我不!” 赵欢吓了一跳。 一向生气都不见大声说话的付宽竟然有一天也会和她喊,这是她之前从未料到的事。 付宽看着他,秀眉拧成一团,“我不,离开。” 赵欢脸色冷了下来。 “宽宽,你和妈妈说,你和那个男生到哪一步了?他有没有欺负你?对你做什么事?!” 最后一句已经近乎逼问的口吻,付宽咬咬唇,看着赵欢,摇头道:“他是,好的,对我,特别好,我喜欢他,很喜欢,最喜欢。” “你这不仅是早恋,他还是个男孩!你只能喜欢女孩子!” 付宽突然就冷笑了一声,眼角流下了眼泪,“我为什么,要,喜欢,女孩子?” “你当然要喜欢女孩子!”赵欢说:“两个男生怎么能在一起?这简直胡闹!” “我喜欢,女孩子。”付宽擦了擦眼角,一字一顿,“然后,和她,离婚吗?” 赵欢目瞪口呆。 “宽宽,你在说什么话?!你在说什么!” 付宽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对不起,妈妈,但是,您和爸爸,让、让我,不相信,男女之间,也有,爱。” “怎么没有爱?没有爱哪来的你?”赵欢站起来,“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不适合现在的你的问题,总之我已经办好了手续,就这几天,联繫搬家公司做好交接,你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赵欢直接拿走了付宽的手机,倒是没强迫他开锁检查内容,只是不想让他继续再和那个男生联繫,赵欢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的太不称职了,孩子经歷了这么大的变故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 付宽还这么小,会不会被骗,会不会受伤,这镇子里能交到什么好人?!都怪她!把付宽变成了现在这种任性又盲目的样子! 付宽坐在那,眼泪止不住的流。 今天和妈妈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他知道一个单身母亲不容易,所以他从不和妈妈吵架,不让妈妈担心,操心,学习和生活上他都尽量照顾好自己。 可是,可是他不要离开,他怎么能离开呢? 江海州在这里啊。 ——我们入此险境,四捨五入就算同生共死了,以后可不准把我甩了。 ——这次成功出去,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好。 江海州还有话要对他说,他还没参加运动会检验锻鍊成果,还没练出腹肌来让江海州摸一摸,还没看着江海州越来越优秀,还没有去当助教,一起学俄语,一起教彭素学习,他都答应好了……还有好多事没做,就这么走了?怎么可以? 他没了手机,没办法联繫江海州,对方肯定会担心他。 坐立难安的过了一天,本以为等他妈妈气消了他再去求情就会有周转的余地,没想到他赵欢竟然辞退了家政,整天都待在家里,把他关在了房间里! 付宽这回彻底傻眼了。 赵欢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上一闪一闪的来电显示,她知道这个“州”是一个叫做江海州的男生,也是他们家付宽喜欢的人。 她走回自己房间接了电话。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骗走了她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 第58章 韩奕 “妈,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付宽坐在沙发上,赵欢正对着笔记本敲键盘,他想了很久,这几天都很乖。先稳住他妈妈,只要能找机会逃出去见到江海州,一切都有办法。江海州那么厉害,肯定会让他摆脱现在的局面。 “晚上吃什么?”赵欢说:“我照着菜谱做。” “我给您,做。”付宽说:“我学了,一些。” “你做什么做,看书玩游戏都行。”赵欢说:“不是下载了那么多游戏么。” “单机,不好玩。” “我们那个年代还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单机呢。” 付宽不说话,坐立不安。 赵欢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惦记什么,开口道:“我跟那个男生谈过了。” 付宽一愣,惊讶的看着她,“您和江,谈什么了?” 赵欢没说那孩子其实看着不错,谈吐也大大方方很成熟,没有年轻人的轻狂幼稚,甚至可以说让赵欢觉得顺眼舒服。但不管怎样,付宽还这么小,三观不健全,她不可能同意鼓励自家孩子谈恋爱。 付宽自小孤僻,连交朋友都没搞清楚,哪知道什么是情爱?赵欢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两个孩子再接触。等付宽离开这,再过上个三五年甚至用不上这么久,付宽就会把这个地方,这个人,彻底忘掉,拥有更好的人生。 “他同意你转学。”赵欢说想起前几日付宽因为这个男生第一次沖自己发火大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家付宽一直都乖巧懂事,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个男生和她大发雷霆。 第169页 然而这不算完,赵欢说完这句话,付宽立马站了起来。 “不、不可能!” 他黑眸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相信,认准了江海州不会抛弃他。 “付宽,我一再和你强调,你现在的年龄,听妈妈的话是做好的选择,这样才不会做错事,才不会让自己后悔。”赵欢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让自己心软,冷漠道:“若是等你长大了还记得他,或者那时他还记得你,你再考虑这个也不迟。你看看你现在的年纪,哪适合想这方面的事?万一日后发现自己喜欢姑娘了,怎么收场?他也不大,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俩一个冲动做出点不计后果的事,你怎么收场?” “你们才认识两个月不到,以后还有大把到时间,会认识新朋友,到时候你自然就把他忘了。” 付宽小脸气的通红,“不、不会!” “宽宽,是你太孤单了,才会把偶然当最好,把短暂当永远。”赵欢嘆了口气,“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现在就应该学习,好好交一些简简单单的朋友,妈从来没瞧不起在社会上混的人,但你也应该清楚,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你以后要读大学,他呢?” “妈不是说他就一定无所作为,学歷不能代表一切,但这条路它安全,平静,那孩子中间跟你不止隔了一个学校,你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可能连朋友都不适合,你们就不该认识!” “最后三天。”赵欢看了一下日程表,“你在学校的事我都办妥了,这三天你就在家好好想想,好好劝自己,三天后我们去市里,下周一你就跟着市一中的人上课。” 她习惯了雷厉风行,即便有心补偿自己的失责,说到这地步也是极限,说完不再管付宽,去自己卧室忙工作。 付宽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天色渐暗,手中的热水凉透,他跺了跺发麻的脚,站了起来。 逃不出去,不是他没胆子没决心,家的门可以反锁,钥匙就在赵欢衣兜里,连偷都没可能。 跳窗户更不可能,这片的小区一直到三楼都有防盗栏,再往上……再高的跳下去简直就是拿命当儿戏。 付宽回到房间看了眼镜子,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憔悴的面孔是他。 这几天他起码瘦了五六斤。 他想江海州,无时无刻不在想。 早点问一问江海州要和他说什么,要告诉他什么就好了。 也不至于突然见不到就这么难受。 这种强烈的手足无措感让他坐如针毡。 打开储物盒子,里面有关于江海州的东西,江海州给他买的助听器,还有他们一人一本的《圣经》,胳膊上的疤痕,他们一起拍的各种照片…… 付宽摩挲着照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了上面。 他没有矫情,他是真的好想江海州。 他不懂恋爱,也不知道什么是热恋。但江海州这个人,从最初见到,之后的每一天相处,一点一点,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痞痞的坏笑,温柔宠溺的口吻,摸着他头髮的大手,拥抱他亲吻他时身上好闻的气息,江海州是除了妈妈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不,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他妈妈。 江海州会每天和他一起起床,睡前和他发晚安,一起健身,一起看书,江做题很厉害,说外语的声音超好听,腹肌摸起来好性感,深邃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全部都是他,全部都是…… 只有两个月…… 只有两个月,他就这样离不开一个人。 付宽茫然的看向镜子,难道真是他太孤独,太小。什么都不懂吗? 可是一个人对你好坏,难道不应该从有意识起就知道吗? 之前的付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突然和江海州断了联繫会是什么样。他现在就像一只迷途羔羊,六神无主。 忽然,他书桌上的桌上型电脑闪了起来。 付宽愣了愣,下一刻,赶紧跳起来把卧室门反锁! 是他! 电脑上的屏幕忽然变成两半颜色,一半红一半黑,虽然甄赤玄从没和付宽说过他还有什么其他名字,但本能的,付宽就觉得这是甄赤玄,也只有他有能力在电脑不联网的情况下有这种操作! 电脑忽然就自动打开到word 文档,一行字自动浮现出来。 “付宽,你一直没出门,是不是你妈妈不让?” 付宽赶紧在下面敲出一个“是”字。 这次甄赤玄顿了很久,屏幕再次出现一行字。 “因为江海州吗?” 付宽又敲了一个“是”字过去。 然后想了想,问道:“你有办法吗?” “你想出去?” “嗯。” 甄赤玄问完这个问题就再没了动静。 付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復,抱着江海州的照片睡了一觉。 迷迷煳煳中听到有人叫他。 “宽宽,有快递。” 妈妈把东西送进来给他,“你买什么了?” 付宽眨眨眼,看了眼赵欢手里的盒子。 “资料吧。” “是吗?”赵欢疑惑道:“感觉好轻啊。” 付宽拿过去,当着赵欢的面打开,里面是一瓶康臣倍健的钙片。 第170页 “我买的,钙片。”付宽立刻改口:“最近,跑步,总是抽筋。” “这样啊。”赵欢放了心,“药店也有,以后别在网上买,都不靠谱。” “知、知道了。” 赵欢走了出去。 付宽赶紧把药瓶打开,果然里面除了一堆钙片,还有一张白色纸条,摺叠成工整的一片,藏在最底部,要不是专门找还不一定能发现。 真是谨慎。 付宽打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字。 “里面有三粒药,吃一次不影响,放在你妈妈茶水里,出去要速度,我就在门口等你。” 付宽把钙片全倒出来,把药了挑出来。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外面天阴沉沉的,最近受颱风影响,很多地方都有降雨,气温也普遍偏低。 付宽看妈妈果然睡着了,他把钥匙偷出来开门,然后穿了个外套就跑了出去。 他没拿手机,因为早就没电了,他又不敢大张旗鼓的翻,怕他妈醒来发现。 甄赤玄在门口等他,还是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口罩,不知是不是付宽的错觉,他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瘦了这么多。”甄赤玄看着他,眼角微微垂下去,看着有一种病态的羸弱。 “谢谢你。”付宽上前抱了抱他。 甄赤玄嘆了声,手拍了拍他后背,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去市里别怕,我跟着你。” “你?跟着我?”付宽惊讶的看他。 “嗯。”甄赤玄点头,“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别怕。” 多余的,他一句都不肯说了。 付宽没想那么多,他不知道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市里到底可不可行,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见到江海州。 甄赤玄看出了他的着急,直接就伸手拦了一辆车,“直接去他家吗?” “嗯!”付宽坐进车里。 甄赤玄站在车门口付了车费,又给付宽拿了一些零钱,“回来打车。” 付宽愣了愣,差点忘了自己身无分文,“谢谢!谢谢哥哥!” 听到这个称唿,甄赤玄急促的笑了一下,“快去吧。” 付宽报了地址,车子开走,甄赤玄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摸了摸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了。 他不太习惯抽菸,虽然很多年前就会了,但每次抽多了都会头晕噁心,还时不时会呛到。 付宽坐在车里,呆呆的看着两边倒退的景色。 这一路他一直在想,被妈妈发现怎么办?他以前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还在他妈妈茶水里下了药,真是疯了,没救了。 可他就是喜欢江海州,这辈子非他不可,如果自己无药可救,那就不救,病着也挺好。 对不起妈妈,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 江海州自从和付宽妈妈谈完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杜绝了一切外界联繫,谁也不见。 反正付宽不会来看他,其他人他压根不想看。 李卓凡有一次问付宽什么时候有空,彭素还等着呢,江海州说可能从此都没空了,俩人喝了一顿酒,江海州酩酊大醉。 李卓凡不知道怎么劝,好在江海州不是那种消极一蹶不振的人,只说不可能放弃付宽,会一直等他。 “你等他,他会等你么?他那么小。” 江海州说:“不管他以后怎么样,我都能把他追回来。”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付宽这一走,这镇子,他也待不了多久。 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俩月的小孩儿放弃在这玩了两三年的朋友,这种事江海州干得出来。 到底都是聪明人,李卓凡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只嘆了口气,“我也不多劝你,以后常回家看看就行,毕竟老家在这。而且反正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 他嘟囔着,“一看你就不是这里的人嘛!” 江海州笑了,“你这健身房以后有机会也加盟合作一下,不为别的,为了彭素也别这么佛了。” “嗯。”俩人都混了挺久社会,也都有不少人脉关系能用,知道有什么不光要看着眼下,总得考虑的长远点儿。 话虽说的轻松听的惬意,李卓凡却知道,江海州心里一定很难过。 这人平日里千杯不醉,现在却一杯一杯的把眼里喝的都是红血丝。 能找回来是不假,就江海州这模样这条件,有信心比得过付宽其他追求者。 但好好的每天如胶似漆的俩人突然就要分开,而且看江海州说的意思,付宽以后可能要被没收手机,没法联繫他。 孩子小不定性,说不定就真把江海州忘了。 认识也挺久了,他从没见过江海州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有些人不需要日积月累不需要长年累月,可能看一眼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就喜欢了,然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江海州这人可不像其他小年轻,朝三暮四颠三倒四的,这人清高挑剔着呢。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水的当宝贝捧着哄着,如今宝贝就要飞走,离他远远的,说不难受谁信呢。 江海州把自己喝成烂泥,半睁着眼睛就要走,要去找付宽,被李卓凡强行拦着。万一搞的付宽那职场精英妈不乐意,俩人不是更凉了! 第171页 吓得酒吧老闆都清了场,生怕这道上有名的大爷看谁不顺眼连带着把自己这店再给砸上一通。 正连哄带劝着,就看一个大帅哥走了进来。 那帅哥也就十□□的样儿,长得清秀帅气,又不娘不娇,看着条儿特顺眼,李卓凡当时眼睛都直了。 却不料江海州看到来人直接变脸。 “韩奕?你怎么找这来了?” “州哥。”韩奕笑了笑,脸上还有一个酒窝,一下子就从冷艷小生变得特甜,他声音清朗温润,带着点儿讨好的亲昵,“找了你三年,也该找着了。” 他说完又看了眼旁边的李卓凡,焦虑却没对准人家,只淡淡道:“我是江海州以前的同学。” 靠!李卓凡在旁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他妈像同学的态度吗?典型的前任啊!人比人气死人,他妈的江海州才多大,这风流债这美人怎么都趋之若鹜跟不要钱一样上赶着贴! 江海州顿时反应过来,他以前从不暴露自己信息,特别高冷,走了又把列表联繫方式都删了,来到这又一直不在网上发布自己动态,只是认识了付宽之后才会不自觉的分享一些俩人去了哪儿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朋友圈多庞大给力,怕是让一直打听他得韩奕给问出来了。 妈的,世界真小。 这就是那个他和付宽坦白的室友,算是给他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老师”。 江海州喝的实在有点多,头昏脑涨的更不愿意搭理人,直接冷着脸道:“滚回去,都说了不想再看见你。” 李卓凡有些傻眼,“大州,你这……” 好歹同学一场,也太不给面子了。 要是他受到老同学这待遇,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更别提人家风尘僕僕从市里赶过来这小地方,听着话里行间还找了挺久,着实折腾了一番。 这人咋这么薄情寡义的呢! 韩奕热脸挨了冷屁股,也不生气,面色没一点不虞,温声温语的,“州哥心情不好,我送他回家吧。” 他接过李卓凡的手要去揽江海州胳膊,后者随手推了他一把,“别他妈碰我!” 韩奕顿了顿,笑容僵了一下,“州哥,先回家吧,你家在哪,我开车来的,我送你。” “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江海州一把拽住他脖领子,“最后说一遍,再不滚别怪我动手!” “大州!大州!”李卓凡懵了,一边像仇人,一边像亲人,什么情况啊?!世道他已经看不懂了吗? “这位是……”韩奕突然就看向李卓凡,这回对准他了,眼神隐晦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彬彬有礼,声音跟播音主持的人一样,又好听又正式,在小镇待久了的李卓凡乍一听这么……高端的口吻,好生愣了愣。 心想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对待外人和自己人说话方式都不同,听着一点也没不礼貌什么的,但就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有距离感。 故意把距离拉开那种,让你觉得你和他之间差了几个档似的。 江海州认识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是他朋友。”李卓凡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还喝多了,所以说话就沖了点,你别在意。” 现下江海州是喝醉了,万一醒来后悔呢,有些事还是圆一下才好。 “他一直这样。”韩奕笑了笑,也没多说,“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李卓凡有些不放心,“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万一以前再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是来寻仇的那可热闹了,那自己可就是把江海州往狼窝里推。 “我是他中学室友。”韩奕说:“以前有点小摩擦,州哥是冷淡的性子,我道歉也没什么用,但三年都过去了,什么事也早该淡了,我这次来是希望能和他重归于好的。” “这样啊。”李卓凡听完觉得有哪里不对,“重归于好”这词别扭了点儿,但又抓不住反驳的点,只能说:“那这样我就放心了,你送他回去吧。” 正好李卓凡要早点回去看彭素。 “谢谢。”韩奕特别有礼貌的点点头,然后问了地址,扶着江海州就走了。 李卓凡远远的看着养眼的两双长腿离开视线,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人说话彬彬有礼,客客气气,没带一点不好的情绪,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所有情绪都藏的太好太深,过分客气了,连自己名字都没问,打量的眼神也让人觉得很不爽。 管他呢,现在他有了彭素,江海州的风流债,让丫自己去解决,不然看这小子怎么面对付宽! 韩奕把江海州放进副驾驶,这边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对我防备这么重啊。”韩奕把导航打开,发动了车子。 “你没上学?” 江海州头昏脑涨,捏着眉心,拉了拉车门,操,果然锁上了,还他妈和以前一样鬼。 “大学轻松。”韩奕看着江海州,“州哥,当年你不走,保送名额也轮不到我。” 他们上的是六年制的贵族中学,第一年江海州崭露头角时整个学校都对他有所关注,那时的场面听起来比演戏都夸张,有江海州在,还有别的学生什么事儿。 第172页 可惜……之后的三年高中,江海州消失匿迹,他再也没见过这人。 “不用特意谢我。”江海州闭着眼说道:“等我到家,你赶紧滚。” 韩奕轻笑了一声,“州哥,三年了,你还放不下吶?” 江海州没说话。 “其实你放不下我挺开心的,证明你还记着我呢,估计班里那些人你都忘了,三年下来你都没记住几个人名。” “啧。”江海州烦不胜烦,“我他妈现在有对象,你别再提这个事儿。” 韩奕有点尴尬,“州哥,这破镇子,你能找到什么好人啊,分了吧,咱俩异地恋,我每天逃课开车来看你,周末待在你这,反正来回也就小半天,不远。”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 “我对象好着呢。”江海州依旧闭着眼,“没有分的打算,甭惦记了。” “人总要向前看啊州哥。”韩奕也不气馁,“他再好能有我好?这种地方出来的人,再好能好到哪——” 他没说完,被江海州勐地扯住衣领,方向盘差点打歪。 好在江海州只是为了阻止他说下去,看他收声就松开了手。 “你他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真自恋。” “州哥喜欢刚才那个一身腱子肉的?” “不是他。” 韩奕笑了笑,“这里应该不会有比我长得还好的人吧?” 江海州没搭理,觉得他有病。 大晚上跑过来和自己男朋友比美。 江海州当时的学校里有很多都是小童星小主持,更多是以后打算去国外发展的什么未来舞蹈家钢琴家大提琴手,当然也不乏货真价实的书呆子和学霸。 说这些只是证明江海州待的地方俊男美女是常态,他什么样好看的脸没见过。 可他就算是在这破地方待了三年看了三年歪瓜裂枣,也从没把付宽当成满足他审美欲的工具。 付宽是他肯踏踏实实搁进心里的人。 更何况,付宽那张脸放到哪儿都不打憷。 就算是投资也他妈划算,江海州敢拿自己后半生性福担保,这孩子再长个三五年,绝对能去演个神仙。 还他妈想和付宽比美,简直不要脸,他都懒得说。 韩奕把车开到他家小区,没卡进不去,就停在了外面。 停好之后才把车锁打开。 “别他妈跟着我。”江海州着急把人甩了,走得快,一个踉跄。 韩奕赶紧过去扶住他,以退为进,“州哥,我不提谈恋爱这事儿了,我找了你三年,在这找了一个月,差点休学,如今终于找着您了,您就让我和您多待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求你了,求你了州哥。” “我他妈让你找我了吗?”江海州被冷风一吹有点想吐,干呕了几下,倍觉糟心,“我现在很不爽,你别上赶着找不痛快。” “是是是。”韩奕说:“那我正好陪你说说话,就说说话还不行吗?老同学。” 他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着急,一来就把目的给说了出来,看江海州现在过得并不好,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春风得意,正好他可以趁虚而入赚好感度,而不是旧事重提让江海州反感。 也是,这破地方再得意能得意到哪去,江海州还不早晚是他的人,没人能从他手里把人抢走,原来学校里那些狂蜂浪蝶都是他挡下来的,到了这更没人争得过他。太心急肯定不行,江海州这种人适合软磨硬泡,三年来他一直待在这,生理方面能有什么好人解决啊,自己如今找过来,说不定弄好了还能把人给睡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让他弄砸,也真是蠢到没边。 想到这他嘆了口气,说道:“刚才是开玩笑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叙叙旧,何况现在我们正跟着导师四处活动,没时间想别的。” 他这样说完,江海州果然态度好了很多,直接把钥匙塞给他,“扶老子进去,老子沖个澡。” “好好好。”韩奕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炮灰戏份不多,不要担心。 第59章 分手 “州哥,你一个人住吗?” 韩奕进门先打量了一圈,屋子很乱,虽然韩奕无法判断,但给他的直觉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江海州自己的。 江海州去卫生间吐了一顿,然后反锁上浴室门开始洗澡。 韩奕听见沖水的声音就有些口干舌燥心猿意马,他活动活动衣领,解开了几个衬衫扣子。 有一个卧室是锁着的,他试图拧了拧,没打开,还有一个画室。 韩奕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走进了江海州的卧室。 里面有一些乱丢的衣服,他闻了闻,香的,没有一点汗臭味,干净的让他想对着撸一发,他把衣服叠整齐了放进衣柜里,然后在江海州床上坐下了。 虽然看着有些凌乱,但在他看来依旧太雅致了,没有乱七八糟的色青杂志,脏不拉几的涂鸦海报,到处都透露着一种精緻。 不亏是江海州,哪怕生活在土里,也能开出一朵闪瞎眼的花来。 电脑没开,桌上不少书,有些他都看不懂,看来江海州虽然没上学,学业也没耽误。 第173页 也是,那么聪明的人,玩着玩着就能拿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成就,要是按部就班的跟着流程走,那也太程序化了。 韩奕随手翻了翻,看到桌上还有好大一瓶小星星,亮晶晶的。 他拿起来刚要细看,就被一声低气压的“放下”给打断。 韩奕愣了愣。 “放下。”江海州语气眼神都很冷,“那不是你能碰的。” 韩奕笑了笑,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放下了,“州哥,是男朋友送的么?” 江海州没说话,默认了。 “哟,这得是个什么男朋友啊。”韩奕嗤笑一声,“三岁吗?还送星星呢。” 江海州穿着严严实实的睡衣,点着了一根烟,闻言看向韩奕,半抬着眼皮,“你要是再提他一句,我现在让你几个月都走不了路。” 他说的轻飘飘的,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韩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来,‘“哈,我不提,不提还不行么!” 几天下不来床听着还有点情趣,几个月不能走路那怕不是要把腿打折! “人也看完了,话也说了,现在开车回去。” “州哥。”韩奕看了眼外边,“下大了,快晚上了,危险驾驶啊。” 江海州不为所动。 “我还喝了酒。”韩奕委屈巴巴的,“会被查到的。” 江海州揉了揉额角,酒还没醒,有些头晕,“你在这一个月,肯定有住的地方,该去哪去哪,别在我这待。” “州哥,我留下照顾你吧。”韩奕看他从门口走到床边这几步路都有些踉跄,赶紧扶了他一把,“咱别耍小性子好吗?” 江海州甩开他的手,“耍你妈性子?我他妈跟你熟?” “好歹三年同学呢。”韩奕说:“怎么也不能说不熟吧。” “韩奕。”江海州看着他,“我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没功夫搭理你,有点眼力见哪凉快去哪待着,非逼我动手?” “州哥,你和我动手吧!”韩奕突然就凑过来拉着江海州的胳膊,非要扒他裤子,“求之不得呢!” 江海州愣在那,没反应过来,他在这镇子待了三年,对认识的人都说一不二,江海州已经够给韩奕面子,换别人他早就翻脸动手了,没想到如今韩奕敢这么对他。 猝不及防。 江海州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奕已经把他裤子扯下去了。 操!他头昏脑涨强撑着洗完的澡,下面挂的空档! 眼看着韩奕就要上嘴,他勐地一个激灵一脚把人踢开。 这一脚力道不小,韩奕“咣当”一声撞到墙上,鼻子流出了血。 “州哥。”他声音闷闷的,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夸一句:“本钱可真好看。” “□□妈啊韩奕!”江海州震惊了,“你他妈是真不要脸啊!” “还行吧。”韩奕伸手抹了抹鼻子,“州哥你让我口吧,我饥渴难耐,要活活骚死了。” “你赶紧给我滚!”江海州坐在那是有些懵的,脑袋里第一时间想的都是付宽。 还好他妈的人不在,不然看到了这种操蛋局面会怎么想? “我不走!”韩奕站了起来,“州哥,我今儿找着你,就是让你破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在上边也行。” “我上你妈了个比!” 要是有枪这时候江海州就上膛嘣过去了,他伸手要把人推出去,却被韩奕勐地压上来,一声闷响,俩人齐齐倒在床上。 “州哥。”韩奕抓着他两只胳膊就要亲他的脸,“我真是太他妈喜欢你了州哥,上边下边都喜欢!真大,州哥操我吧!操死我!我愿意做你的狗,汪汪叫都行!” “你他妈!赶紧滚!”江海州没想到把一个神经病给放进家里来了,他一边慌忙躲着一边要把人踹下去,大腿却被人在腿根狠狠掐了一把。 这一下正好碰到那道疤,激起了江海州之前挨刀子的回忆,勐地一阵不太好的感觉窜上嵴背,生理不适的他想吐。 “别挣啦,我学医的州哥。”韩奕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砸吧两下嘴,“州哥你真是人间绝色啊……” 江海州累够呛,肢体都不协调,躺在那半边身子都麻了,他闭了闭眼,喘的有点厉害,“你他妈!贱不贱啊?” “贱。” 外面一个大雷响起来,阴沉沉,轰隆隆。 江海州脑门上有汗沁出来,他干脆不挣了,“来,你起来,咱好好来聊聊先。” “就这么聊呗。”韩奕吸着他脖子,发出暧昧的“咂咂”声,“还有什么地儿比床上更适合聊天呢。” 江海州被他折腾的一阵气血翻涌,刚要组织语言把人弄走,抬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一时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再看清来人的脸时,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他勐地把韩奕推开,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觉得十□□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希望时光倒流。 “付宽。” 他声音一出来,带着浓重的菸酒气,哑的厉害。 第174页 他怎么进来的?他有钥匙! 他进来怎么没声音?妈的刚才一个大雷盖过去了! 没有什么误会比今天更大了。 江海州脑袋嗡嗡的,快爆炸。 付宽也不知看了多久,早就哭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脸上全是泪。 江海州连滚带爬的出熘下去,勐地把人抱住,焦急的解释起来,“我俩什么事儿都没有,他是我以前一个同学,真的,你相信我!” 虽然刚才他挂着空档露着鸟和人抱在一起在床上打滚,虽然他脖子上有带着口水的暧昧红痕,虽然俩人衣衫不整头髮凌乱面色慌张还隐约蹭着不知哪来的血。 但江海州真是清白的。 事实真相就是他妈的这么操蛋啊!问谁讲理去! 他腿抽筋脑瓜疼,眼皮直突突,在心里破口大骂差不点把韩奕五马分尸。 “宝贝别哭了。”江海州说:“对不起,我真没出轨,真没有。” 谁能告诉他现在一言不发的付宽是什么情况! 他有几张嘴能解释清啊! 啊啊啊啊! 韩奕坐在床边,眼神在付宽脸上打量好几个来回,眼睛眯了起来。 “你也是追阿州特意来到这的?” 这小孩儿,漂亮,精緻,一看就是富养的,不像这边的人,肯定也是追过来的追求者。 没想到江海州好这口。 不男不女不说,还他妈哭上了。 早知道江海州喜欢这样的,他刚才就应该两眼泪汪汪的蹭过去嘤嘤嘤。 “你现在马上滚。”听到他说话,江海州更来气,伸出来的手指都在哆嗦,“韩奕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俩搞黄了,我他妈就弄死你让你后半辈子都没法人道!” 韩奕抽了抽脸,一脸的无可奈何。 “江。” 付宽咳了咳。 “哎这呢宽儿哥。”江海州赶紧看向付宽,眼里都是焦急,看着有点可怜。 “我要跟你,私奔。” “什么?”江海州愣了。 “你不能,不要我。”付宽说:“我不回了,不和妈妈,走,不上学,了。你带我,走,我跟、跟着你。” “我没不要你!”江海州说:“但是你得上学啊。” 不上学的路他走过一遍,知道是什么样,虽然他自己不在乎,但不想让付宽受到那些闲言碎语的攻击,不想让那些不好听的话扣到付宽头上。 对付宽来讲,他需要一个大环境去适应,需要一个开阔的集体去锻鍊他的性格,而不是成为自己的附庸,成为自己豢养的禁脔,他必须得上学。 不读书的路不好走又难以复制,不是想像中那么轻松。 付宽摇头,“所以你有,新欢了?” 所以就抛弃了我,让我上学?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么巧就来了一个帅哥,俩人在床上……付宽倒宁愿相信是做戏给自己看的,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江海州真的不喜欢自己了,这么绅士的人,会说出让自己上学的话也正常。 是能留给自己最后的温柔。 “狗屁的新欢啊!老子他妈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一直都只有你!” 眼见为实。付宽推开他的怀抱,看了看江海州,又看了看一旁那个男生,半晌后点点头,“我回去,上学。” “不是……付宽!”江海州突然有点慌,“你什么意思啊,你信没信我说的,我俩真没事,我不喜欢他!付小宽你不能不听我解释啊!” “你不是,一直,在解释。” “是啊!”江海州快崩溃了,“可你他妈这是信了的样儿吗?!你告诉我差在哪!我江海州掏心掏肺的都是你,挖出来看都只能翻到你一个人的名字,付宽你可不能因为看见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误会我!咱俩的感情你不能凭白这么作践!” “那你带、带我走啊!”付宽看着他,“我说了,要跟着,你!跟着你,我什么都、都不怕!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江海州双手插进头髮里,长长的嘆了口气,“宽啊,你不能不上学,课本我能教你,但我不能变出一群人来给你弄个学堂,你就得去大环境,不能把自己关起来专门看着我,我不可能让你天天围着我转!” 他江海州占有欲强不假,但更希望付宽能健康快乐的成长,私奔根本就是他妈开玩笑,这青春期要是这么畸形的度过,他江海州就是毁了付宽一辈子! 别说江海州喜欢他,爱他,就算是个不喜欢的路人仇人也不能这么糟蹋! “好……吧。”付宽说:“那我,来和你,做个告别。” “我去看你。”江海州说:“我以后天天去看你。” 付宽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这是,你,那年的,室友?” 韩奕挑眉,没想到这事儿江海州还能告诉别人,他有些意外,甚至觉得有些惊喜。 江海州没说话,一时间摸不准付宽什么意思,焦头烂额几乎没法思考。 付宽走过去面对着韩奕,“好好,照顾他。” 韩奕愣了愣,伸出手来指着自己,“我吗?” 付宽点点头。 第175页 韩奕看了江海州一眼,后者似乎是没听见,蹲在地上揪自己的头髮。 “那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漂亮的小男孩面前有些露怯,也是奇怪,他在不少认识的小明星面前都能十分自如,可能是面对的是“正宫”吧,他干咳一声,“好说,我真挺喜欢阿州的。” “那就好。” 外面雷声还在继续,付宽回头看了眼放在门口的伞,又低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江海州,原地站了一会儿。 想了想走过去,摸了摸江海州的头髮。 他俩身高差太多,以前总是江海州摸他的头髮。 江海州的头髮丝比自己的硬,摸着有些扎手。 可能不合适摸,也不适合……在一起。 这段时间总是担惊受怕的,怕江海州哪天不要自己了,不理自己了,嫌弃自己了,有了新人了…… 怕这个怕那个,等到真有这么一天,反而坦然了。 有什么事就早点来也好,不至于越陷越深无法脱身。有什么话早点说出来也好,免得总是担心什么时候会说。 江海州抓住了他的手,“宽啊。” “嗯。” “我……我跟着你好不好。”江海州声音低低的,已经带上点哀求了,显得特别无助。 要是他那些小弟在,听到江海州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一准儿会以为是什么玩意附体了,他们的大州哥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一旁的韩奕就眼角抽搐,一脸惊恐。 “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要去市里吗?”江海州抬头仰视他,“我也去,我在你学校旁边租房子住,每天你上下学我都去看你。” 付宽看着江海州,好半晌,坚定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江海州抓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不信我俩……” “江。”付宽打断他。 “哎!你说!” “别这样。”付宽眉毛拧到一起,费劲的组织语言,“别为了,我,改变,自己。” 别这样,看不可一世嚣张惯了的江海州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比被人当着很多人的面扇自己巴掌还难受百倍。 “付宽,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江海州站起来,“你把话都说开行吗?别他妈阴阳怪气的,老子对你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付宽转身,“不早了,我得、得走了。” 江海州把他拽住,“付小宽,我给你买了个手机,你藏好,偷偷和我联繫。” “你说,什么?” “我们一直联繫。”江海州说:“我会想你,等你到了大学,不,用不上大学,过一阵子风波过去了,我们还每天在一块儿。” “每天?” “对!”江海州赶紧说:“每天!” 付宽背对着他,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肩膀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的掰开江海州手指,直接把江海州塞给他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啪嗒。 “江海州,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江海州,一字一顿,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舌头咬出了血。 轰隆隆,雷声未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转折章,我不虐。(⊙o⊙)” 第60章 新年 那天江海州不知道付宽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浑浑噩噩还以为是在做梦,是自己喝多了。 小东西,长能耐了,敢和自己说分手。 江海州把韩奕赶走,他本想把人打一顿,但就算打死也没用,付宽也看不见。 他坐在窗台看了一晚上小区的灯,天气已经很凉了。 很快就会进入十二月,今晚怕是这镇子里的最后一场雨。 初雪将至。 江海州电脑再次被人侵入,只有四个字鲜红的字。 ——你欺负他。 江海州心想,可不是么,这场景要是自己看到,估计早就震怒了。 可付宽还宽容的听自己解释,还对自己抱有希望,试图让自己带他走。 江海州想,他是不是把付宽最后一丝盼头给掐灭了。 他不知道那孩子是用什么方法,担了多大风险跑出来找他的,但他没能给付宽任何承诺和表情,没能给付宽任何的安全感。 他真他娘是个畜生。 小东西肯定特别恨自己。 天亮了。 窗台的菸灰缸堆了满满的菸头菸蒂,江海州揉揉眼,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 “喂,常叔,上次您说的去x大实习的事儿,我考虑好了。” …… 付宽那天从江海州家出去没有直接回家,他问甄赤玄哪里能搞到打耳孔的东西,甄赤玄给他打开一扇电动门销了监控,偷了一个打孔器,当然,给摊位放了对应的钱。 甄赤玄没问他突然打耳孔做什么,也没问他和江海州都说了什么,但付宽自从出了江海州家门,就一直没笑过。 以前特别怕疼的付宽那天直接就对着商场的镜子自己给自己左耳垂上画了一个小黑点,打了一个洞。 “哥。” 第176页 “嗯。” “我要走了。”付宽说。 “去市里?” “不。”付宽说:“去京都。” 甄赤玄一愣。 …… 三天后。 付宽坐在赵欢开的车里,他坐在后座,摸了摸左耳垂,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小银圈,不明显,被黑色的碎发遮住,一个小钥匙挂在上面。 那个盒子也一併被他放在了行李箱里带走了。 空中飘洒着晶莹的小雪,铺在地上一层,温度太低,很快结成了霜。 漫天毛绒绒的白。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熟悉的小镇,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几乎承载了他所有童年少年的回忆。 如今,就要和一切说再见了。 还有那个人。 妈妈怕他还和过去牵扯不清,搜遍了他所有的东西,他没拿甄赤玄给他的手机,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甄赤玄说会找到他,找他很容易,让他别担心。 原本赵欢打算带他去市里,是他自己要去的京都,那里不比市里,坐动车都要六七个小时。 付宽想,既然已经说分手了,就断的干净一点,离那人远一点,再远一点,就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回去看他。 在京都上学没那么容易,赵欢运作了一个多月,等付宽正式上学的时候,也快要放寒假了。 他便直接打算开学再去,上半年学直接高考。 年前的时候他爸妈见了一面,聊了什么他不知道,但那之后他和他妈妈就住进了京都两室一厅的大房子里,在市中心,着实不便宜。 赵欢说这是那个便宜爸欠他们娘俩的,付宽有些想见他爸一面,被赵欢阻止了。 “没什么好见的,当初他说了不想管你,那就一直都别管,做人就要黑白分明,从一而终。” 他想,大概他像妈妈,黑白分明,从一而终。 一旦打算放弃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年三十。 “宽宽,妈去看饺子好了没,你去冰箱把果汁拿出来!” “好哦。”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电视里放着央视春晚。 付宽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果汁。 “你病还没好,别光着脚走。” “嗯。” “想要什么新年礼物?”赵欢问他。 付宽摇摇头,他没什么想要的。 “前几天15岁的时候生日礼物都没要。”赵欢说:“新年礼物也不要?” 付宽笑了笑,“能让我,看看新、新年祝福吗?” 赵欢顿了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好,手机在妈妈那个白色的包里,一会儿你充上电就能看了。” “嗯。” 付宽乖乖把饭吃完了, 手机开机的时候,他攥了攥手心,出了点汗,潮乎乎的。 没什么期待,也没有欣喜,想的是把收尾工作做好,这样才能干干净净,无牵无挂。 简讯企鹅和微信里都有不少消息,同学大多都知道他转学了,怪他为什么不做个告别。 他以前的同桌楚九皋,热心肠的姐姐徐雯,还有那个新同桌李论。 李论给他发了很多消息,问他去哪了,以后还能不能联繫,他动了动手指,没回復。 给楚九皋和徐雯他们发了新年祝福,告诉他们自己目前不能随意玩手机,零花钱也看的紧,不方便自己买,短期内可能没办法联繫。 他给甄赤玄发了一条新年祝福,那边告诉他已经在京都找好房子搬了进去,离大学城和他家都很近,有事随时找他。 付宽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既然甄赤玄有实力在京都住下来,为什么一直窝在那个小镇呢?是……为了自己吗? 他不敢多想,赶紧匆匆回復之后关掉了甄赤玄的窗口。 自己这边是剪不断理还乱,就不能再给别人徒添烦恼。 最后,付宽停在了江海州那。 他看着99+的消息,垂下了眼。 不知道这两个月以来,江海州给他发了多少消息,都发了什么。他不敢看,怕自己忍不住回去找。 找了又能怎么样,江海州和那个男生挺般配的,比自己强,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样子好搭,干柴烈火,那男的也是真喜欢江海州,照顾人的时候眼神和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做不得假。所以不是做戏,是真的。做戏没这么全套,全到没人看的时候还在演。 所以,虽然不想面对,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江海州不要自己了。 之前他做过无数次这种假设,等真的来临时,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他连挽留竞争甚至撒泼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 是他先走的,分手是他提的,江海州那种人被人甩了,没找自己麻烦没恨自己就不错了。 恨,付宽问自己,恨不恨。 还是恨的,他很想问清楚,为什么就不带自己离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 为什么就偏偏在那个时候,在自己最难受最无助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抛弃自己,一句承诺都不给自己。 他江海州对人好的时候是真好,一旦不好了,雷霆万钧,无懈可击。 想到这,他笑了笑,眼神冷了下来。 第177页 既然如此,你痛快我也行个痛快,早断早落得个干净利落,他长得像姑娘,又不是真姑娘,学不来姑娘的委婉哀怨。 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把这个人屏蔽,删除,设置拒绝添加好友。彻底拉黑。 包括那些简讯,他也一条都没看。这个电话卡也不要了。 付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狠。 摸了摸耳朵,那里在打完耳洞之后太早换掉了粗耳钉,伤口一直流脓发炎,直到现在都没好。 但是那个小钥匙他死活都没摘下来过,宁可每天拿着酒精碘伏消毒。 人不是他的,念想还是。他总得留点什么自己活过的证明。 就当最后给自己犯贱的权利。 毕竟,小镇住了十几年,最后的印象却都不如那两个月来的真实深刻。 可再深刻也只是曾经,烟消云散罢了。 他希望自己能忘了,不在乎了,别一直忘不掉这个人,有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癒合,有些却会越来越深,腐烂发臭,最后可能真的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付宽把手机送了回去。 回到卧室,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和高空中源源不断的烟花,他拿出一盒烟来。 神秘花园,是江海州常抽的那个牌子。 啧,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你看这个人,他都已经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去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总能带给自己很多磨灭不了的东西。 这是一款细烟,长得特别漂亮,江海州拿在手里的时候姿势特别性感骚气,很符合他这个人。 不想了。 他看着烟一点点燃烧,腾空生起的烟雾就好像那些过往,一起进入心肺,随后消散成烟,肉眼不可见。 “新年快乐,祝你幸福。”他轻声道。 …… 十五岁生日的前一晚,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半个月。 付宽在甄赤玄的帮助下偷偷跑出来,要回到那镇子看江海州。 大冬天的,北方下着厚厚的雪,他从车里下来,冻得哆哆嗦嗦去江海州家。 家里没人。 他茫然的站在江海州家门口,鹅毛大雪飘在身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化雪后的凉意冻得他牙齿打颤。 好在甄赤玄消息通,很快打听到江海州在医院,他吓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又赶紧去了医院。 雪天路滑,车子又慢,下车时他跑的着急还摔了好几跤,灰头土脸浑身都是雪泥。 医生说江海州酒喝得太多,胃出血,拉的急诊。 他慌里慌张的去病床门口,到了又站住脚。 他看到那个叫韩奕的男生在给江海州餵粥。 江海州瘦了很多,却没他想像中的颓废,样子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都跟着悸动。 兴许不是悸动,付宽摸了摸胸口,是疼的。 原来,他对着别人也能笑的这么好看啊。 付宽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转头离开。 腊月的风雪很冷很硬,他走出医院门口,发现脸上一片冰凉,他一摸,眼泪已经在脸上结了冰碴。 太冷了。 他望着漆黑的没有星月的天空,自己的月亮不见了。 他去哪了呢?已经跑到别的宇宙去了吗? 那之后他生了一场重感冒,发烧久居不退,差点患上脑炎,输液小半个月才好,直到新年伊始,他最后的思念随着病一起消失,对这个人彻底断了念想。 到底是不能自欺欺人,十五岁,之前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他拿出记录着和江海州点点滴滴的笔记本,几次想把它烧掉,最后还是没能忍下心,压在了箱子底下。 “付宽。”他对自己说:“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准哭了。” 下卷·又三年 第61章 讲课 三年后。 “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 “林教授,我知道了,好的,好的,嗯,再见。” 办公室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挂断电话,放下手机,杂志后显露出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孔。 这人五官精緻,轮廓深邃立体,有一双灰蓝色的瞳孔,漫不经心的眼神十分迷人吸睛,他刚才说的是俄语,发音标准,声音充满磁性,非常好听,显然是一名中俄混血的帅哥。 帅哥打了个呵欠,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復古胸针,像是习惯了这个动作一样。 门口有人敲门。 “请进。” “州哥。”那人看着也就和这混血帅哥差不多大,也是个年轻男孩,笑嘻嘻的进来,手里拿了本俄文原着。 “叫老师,没大没小的。” “江老师和我们也就差不多大啊。”男生脸上都是敬仰和羡艷,声音里有不自觉的亲昵,“江老师,林教头不在啊。” “他去开研讨会,下周一周的课都由我来代。” 恐怕不止,俄罗斯那边好像新增了什么交换项目,搞不好他老师下半年都不在x大,都要他这个名义上的助教全权接手。 “哦,州哥看我们的笔记吗?陈大校花的。” 年轻的助教伸过手把书拿过来翻开,果然看到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迹工整的俄文,是一封情书。 第178页 为了这个江老师,大校花愣是跨专业辅修,半路学了第二外语,现在已经行云流水找不出错误,暗恋的力量是伟大的。 又是充满新鲜感的,因为你不知道它在什么时候就会转成明恋。 但江老师并不感兴趣,他是个gay。 当然,就算是校草来了也不行,因为他还是个心里有人的gay。 “州哥,您真的太厉害了,来这儿一年多,虏获了各大系花院花,甚至还有不少男的……咳,州哥,您收我为徒吧!” “不收。”江海州翘着二郎腿,把纸塞回书里递迴去,“拿着书转身出去,把门从外边带上。” “别介州哥,您真的太厉害了,教两招,就两招。咱学校帅哥也不少,混血都好多个,凭啥就你最吃香啊?我也是不明白了,州哥你是不是小说里那种带着什么人见人爱光环,美女都爱你的金手指啥的。” “你可滚吧。” “收我为徒吧,求您了江爷!” “别贫了,我本来就是你们老师。” “那不一样,徒弟是徒弟,学生是学生。”男生说着突然作揖,有模有样来了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 “打住!”江海州突然放下外文杂志看向他,“我不收徒,我有徒弟了,还答应过他只收他一个,你没机会了,要是难过就回去哭一场。” “这……”男生愣了,“为啥啊,徒弟又不是媳妇儿呢,为啥只收一个,您这什么徒弟啊,占有欲忒强了点儿吧!” “别墨迹,我乐意让他占着,你没戏,回去好好翻译这本书,情书这事儿也没戏。” “那徒弟是您女朋友吗?” 江海州没理他这个皮的要死的学生,干脆的闭眼假寐。 他来这不止一年多,零零碎碎的时间都加起来起码快三年了,一开始是进行系统的学习,拿文凭,还跟着做了全国卷高考,有了能力才能让那些帮他办事儿的叔叔好说话。 之后又因为他语言能力强,数学也不错,x大的两个教授争着要带他,他不想太闷,就选择当助教,进了翻译系。 前一年半都在跟着林教头出席各种讲座口译,后一年半才正式在学校跟在课堂混。 这活儿对他来说不难,但绝对不是没他不行,能干这活儿的人真不少,要是没有他爹妈的人脉,挤破脑袋都轮不到他。 当然,他来这也吃了不少苦,不说别的,就说他能进这个大学,就得是一分钟掰成八瓣的刷题,把知识捡起来,压缩性吸收,争分夺秒,一季度学人家一年,学人家三年,要不是从前老底过硬,根本混不上来。 到这来各种明里暗里乌七八糟众说纷纭的竞争议论谣言排挤,还有不服管的学生,要不是他实力过硬还带着之前在小镇磨出来的匪气,还真压不住这群象牙塔里的混球。 好在这么长时间过去,闲言碎语渐渐消失差不多了,他也松了口气。 原本江海州只想在市里落脚,没想这么累。但就在付宽走了三个月后,他找了三个月都没在市里找到一丁点关于付宽的消息,所有学校都找遍了,甚至胳膊都伸到派出所去了,就是没这人。 付宽原来的手机号已经停机,所有社交软体都把他拉黑,找都找不回来。 如果不是他妈妈干的,那就是付宽自己。 这小混蛋不要自己了? 难不成有了更喜欢的人?不可能,妈的,被他知道死定了。 那是年前的几天,他失魂落魄的回到镇上,做梦都想看那小破孩一眼,上天却没眷顾他,付宽仍旧杳不见人影。 他惆怅之下去酒吧把自己喝成了胃出血,在大批混混想要过来看这里原来的大哥江海州之前,他让跟过来找他的韩奕把他送到医院躲着去了。 江海州不信邪,付宽他妈把他弄走就一定得让他上学,还得是那种好学校,没道理找不着。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付宽压根没在市里。 去了别的地方。 这他妈范围就大了去了。 他开始联繫那个黑客。 他知道这个黑客一定关注着付宽,想找人也比他容易,就把自己签名改成了要见他,宁愿再被捅一刀。 签名大约挂了半个月,他收到一条消息,还是四个字—— 他在京都。 不管这条消息是真是假,总比市里的杳无音信要强,他就直接去了京都。 江海州在这没住房,一开始都是用自己存款弄地下室,后来各种打工做翻译才租的起地上的楼层。 直到林教头带他出活动之后,他的经济才慢慢上来,到现在已经能够站得住脚了。 他这一通折腾很对不起江净,江净喜欢安静的小地方,却偏偏跟着他过来受苦。 他执意要过来,江净不放心只好跟着他,回俄罗斯的次数都少了,还拿过来不少积蓄。 江海州才知道他妈竟然很有钱,或者说是他姥姥家有钱,庄园酒庄别墅随手送给了他妈。 江净有意让他跟着回俄罗斯,江海州拒绝了,说自己要等付宽。她自然也知道那个小孩儿,便歇了想让儿子回去继承家业的心思。 江海州不想体验生活,就拼死拼活的让自己站稳脚跟,借着他爸留下的关系死命往上爬。今天能安逸的坐在x大办公室看杂志,以一个同龄人都在上学的身份,呵呵,还多亏付宽“暗中鼓励”。 第179页 这里不比镇子,他不再是那个一唿百应的大州哥,这里一架飞机掉下来都能砸死好几百号帅哥美女。 他想找付宽,也试图再联繫那个黑客,最终都无疾而终。 不过他也不着急,既然来了,就得混的差不多才行,在自己最艰难落魄的时候叫付宽看见,岂不是让小孩儿更没安全感。 他这三年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付宽,过得属实并不好,更多的是害怕。 他害怕再见到小孩儿,小孩儿不理他。 或者有新的人在一起生活了,那自己该怎么办?能做到硬生生拆散人家吗? 他错过了付宽15岁生日,如今刚过圣诞节,付宽马上就快18了,是不是也要错过付宽的18岁。 这三年里,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被人骗,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给了别人…… 每次想到这个他都会钻进牛角尖里,自己折磨自己,越陷越深。 三年,小孩儿有没有长高,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爱哭鼻子,有没有变得更好看更水灵,遇到事情会不会想到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联繫他。他所有的号码都没换,每天都在期待付宽能和他说一句话,一句就好,让他有点盼头,有点觉得生活还值得期待的动力。 他不是没遇到过比付宽更好看的人,更加成熟性感有意思的男生,但他们都没办法代替付宽,江海州无法欺骗自己。 他想见到付宽,迫不及待。 江海州去了教室,下面黑压压一片坐的都是人,比林教头讲课的时候还要多,前排坐了不少美女,一个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他走进去敲了敲讲桌,“手机都收起来,偷拍不能开闪光灯和快门声,你们太不专业了。” 台下一片闹笑,气氛很好。 “州哥,林教头吶?” “江老师,今儿怎么自己来啦!” “阿娇,你不是都收到消息今天是江美人专场嘛,你还用一顿饭贿赂我占座呢!” 江海州一抬眼皮,看到了那个第一排最中间的姑娘,本名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刚才那个俄文情书就是她写的。 这群学生起闹叫她陈阿骄,这女孩儿是典型的白富美,天生丽质,长得比明星还好,家人在京从政,官宦子弟。 要是江海州靠上了她,起码少奋斗几十年。 出身名门,从小受到的家教都非比寻常,自然整个人有气质,自信,落落大方,对着喜欢的人也敢于主动出击。当然,要是直男,可能早就半推半就了也说不定。毕竟连学校的官博都曾艾特过陈阿娇,说她是“任何直男都无可抗拒的女孩儿”。 “老林赴俄去了,今天我来上课。”江海州没多废话,“他不在我不用互译,进度会比平常快,大家适应不了的及时提出来。” 他严肃下来,大家议论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一大半。几个还想打听一下私生活的女粉团也安静下来。 “把书打开,147页。苏锦衣读一下,坐着读就行。” 这个名字特别玛丽苏的学生是个男孩儿,长得也是漂亮,属于付宽那一挂,性格内向容易害羞,江海州也总喜欢逗他。 好像看见他就能看到一丝半点付宽的影子。 苏锦衣还是站了起来,有点紧张的抬头看了江海州一眼。 江海州对他笑了一下,台下不少人小幅度的尖叫起来,一时间又是不少快门声“咔嚓咔嚓”。 “我要嫉妒死苏锦衣了,江美人只对他笑过。”他听见有个姑娘这么说。 苏锦衣的声音糯软,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怯,发音也称不上标准,和这些出国跟去自家后花园的学生们自然没法比。江海州看过这群学生的档案,这孩子是小地方考进来的,如今念到大三,一直拿奖学金,特别上进,就是能感觉到明显的自卑。 他又想到了付宽。 付宽从镇子来到京都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或者正在经歷这些? 好像他对苏锦衣和蔼友善一些,就能间接的弥补付宽一样。 三年前付宽高二,如今是不是也大一大二了。 那孩子最无助的时候,竟是让自己生生错过了,他一定特别恨自己吧。 “江老师,江老师!”有学生小声提醒,“苏锦衣读完啦!” 江海州勐地回过神来,看苏锦衣还在那站着,手足无措的揪着自己衣角,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惹老师不高兴。 “请坐。”江海州说:“读的很好,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在课间或者我办公室问。” 苏锦衣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下课铃声响起来,他坐在那等着这群学生过来问问题。 大部分都是过来和他熘闲的,问一些乱七八糟的和学习无关的事儿,但江海州到底和他们同龄,不好摆架子,基本上有问必答。 “江美人,我听我爸说林教头这次去是要听一个什么投审会,要是成了下学期就是您带我们啦!” “你爸?” “她爸是李教授嘛,一起去的!” “哦哦。”江海州点头,“你消息灵通,老林这次八成要把你们这群‘这届最皮’交给我。” “江老师不开心吗?”有人说:“我们是x大颜值最高的一个班!” 第180页 江海州笑着挥挥手,“走开,我讨厌和我一样长得帅的,抢我风头。” 他说话幽默风趣,大家都围着他不愿意走,闻言嘻嘻哈哈的一起喊:“江老师最帅!” “江老师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呀!我们还等着报名呢!” “女朋友不行男朋友呢?”有人起闹,“老师您在咳咳……论坛,可是最受欢迎的‘一号’!” 江海州似笑非笑的看了那男生一眼。 后者一愣,更激动了,“老师您听懂了吗?您不会是圈内人吧老师!” 不知是谁碰了他的笔记本,里面蓦地掉出来一张照片。 一个女生捡起来,大家看到照片上的人,哄的一下都炸了。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黑执事》里的装扮,一个身材颀长,身着黑色燕尾服,带着白手套,单膝跪地,行着标准的古早绅士礼,脸上的微笑一丝不苟,眼里却充斥着浓浓爱意。另一个少年精緻的不似真人,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露出另一只红色水晶宝石般的眸子,把小皮靴踩在绅士的膝盖上,睥睨霸气,骄傲高贵,却又孤注一掷的藏匿着依赖和倔强。 他属于魔鬼,魔鬼也属于他,他们几乎融为一体。 这两个人太搭太合适,就如同真正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让人看一眼就惊艷难忘,唿吸都不自觉放缓了。 人间绝色。 三秒钟后,人群里突然就爆发出了议论—— “哇,这个是江美人!老师混cos的啊!” “这夏尔谁啊,哪个女装大佬?太好看了吧!谁知?” “384也ok啊!妈耶我觉得老江腿越来越长了,老师我粉你一万年啊啊啊啊!” “我塞夏死忠!这到底谁啊,我太吃他的颜了!”那女生激动的要跳起来,“江美人,求您了,把他介绍给我!” “女的吧?”一个穿着汉服来上课的小哥哥推了推眼镜,“她五官柔和,整体太精緻,男生不太可能长成这样,小萝莉,嘿嘿嘿……” “化妆ps也精緻啊。”有人小声逼逼。 “p什么s啊,这图明显都没怎么修好吧,看老江就知道了,而且这拍摄手法太low了,道具也不怎么好,根本配不上这俩人的颜好吗?” “夏尔的表情太魔幻了,我差点就被带进去,中戏的小花吗?” “大v吧,不过这种程度的没理由一点消息没外放啊……” “他是年龄小还是长得嫩啊,这表情很难演绎的!”一个摄影爱好者说:“真想请他当模特,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啊。” “行了。”江海州伸手把照片拿回去重新夹进书页里,“别想了,我都联繫不上。” “为啥啊。”有人不解道:“这一片的漫展我一个没落都去了,从没见过这号人,要么是他不混这个,不然我没理由不知道!” “嗯。”江海州说:“这是随便拍的,他不是这个圈子的。” 大家都特别可惜的连声嘆气。 “老师这是男生女生啊。” “男的。” “人在哪呢?看着不大,什么时候照的啊。” “三年前的事儿了。”江海州说:“现在十七八,零零后,你们这些老学姐就别想了,人家喜欢小妹妹。” “哎哟。”一个女生嗤了一声,“什么样儿的小妹妹长得比他还好,芭比娃娃吗?我看这种就适合找个痞子攻!” “得了吧萌姐,你少ky行不行?别在三次元编排性向。” “你们也不问有用的。”江海州站起来,“我走了。” “别走啊老师!”有个女生揶揄的打趣道:“我们阿苏还没问题呢老师!” 江海州停住脚,苏锦衣站在人群最后面,看大家齐刷刷扭头看他,脸突然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不敢正视江海州,结结巴巴道:“老、老师忙的话,就、就先走吧……” 他这一结巴,差点让江海州控制不住走过去抱他。 江海州脚都迈出去了一步,又硬生生顿住,脸色隐晦的变幻一番,“来我办公室吧。” “yooooo!” 江海州没搭理其他人的起闹,攥紧了手上的书本,眼底一片浓郁复杂的想念。 付小宽,你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肯定好好收拾你一顿! 第62章 重逢 苏锦衣这个名字,乍一听他爹妈一定是玛丽苏古装言情小说的头号粉丝,但见过了这孩子才能确定,真的就是恰巧性苏,然后借了“锦衣玉食”的成语。 其实和“富贵”“招财”没什么不同。 小孩儿长得不赖,身上有种侷促质朴的特性,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和照顾的欲望。 江海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喜欢这一挂,但他敢肯定,付宽是自己初恋,肯定对自己择偶标准有很严重的影响。 至于孔骁当然不算,自始至终走进自己心里的就那么一个。 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变得不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堕落了变坏了变得面目全非了,自己还能把他当成白月光心头好还能有勇气把他拥入怀中吗? 第181页 “你基础功挺扎实,没事儿多交朋友多对话,咱们学校俄罗斯帅哥美女都不少,你多认识几个。” 江海州自己和他们年龄都差不多,不太习惯用说教的方式去对待同龄人,在他看来场面特别滑稽。 但苏锦衣真正把他当老师来对待的,特别恭敬,闻言立刻点头,“是,老师。” “不用这么紧张。”江海州说:“我看起来凶吗?” 他为缓和气氛,故意带了几分调侃,苏锦衣脸一红,低头不敢看他。 “回去吧,以后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找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毕竟咱们差不多大,有共同语言,你说呢?” 苏锦衣点点头,微不可闻的说了句“老师你真好。” “有多好?” 苏锦衣一愣,抬头看他,眼神有几分茫然无措。 江海州嗤笑,“不逗你了,快回去吧。” “哦。” “等等。” 江海州把要走的人叫住,从抽屉拿出一管东西来。 “天太冷了,手上没事儿擦点东西,不然影响记笔记。” “不用……” “给你你就拿着,又没多贵。” “老师自己不用吗?” “我有。”江海州:“回吧。” “谢谢老师!” 那护手霜是他在俄罗斯的时候拿回来的,在他看来的确没多贵,但也不能让这小孩儿知道价格,知道了肯定不敢用。 x大有寒假,但更有不少活动,很多学生也就过年那几天回家,其余时间都待在学校找机会锻鍊。 下午江海州跟着其他老师开了个会,主要是系里要来一批交流生,要他们做好准备。 同是大三外语专业的一批优等生,要来x大交流旁听。都是离得近的友谊学校,这边准备派出几个老师专门给这些学生代课,也不算专门,就是在讲课的时候留意一下这些外来户,在设定一些活动比赛之类的,和本校的学生pk。 总的来说这些学生是来砸场子的,他们既不能怠慢失了自己学校的面子,又不能让这些优等生的风头彻底盖过自己学校培养的人才。 江海州听着主事在前边一板一眼的说着,上眼皮亲密的挨着下眼皮昏昏欲睡。 这些不干他屁事,也不干林教头的事,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回去继续代他的课。有旁听生就听,不影响他。 反正他上课的时候乌央乌央全是人,没几个是自己班的熟脸,有也被挤到阶梯教室的最后几排去了。 “小江啊,小江?” 桌子被敲了敲,江海州勐地坐直了,咳了下,“主任您说。” “等交流生来了记得给留座位哈,你课堂太受欢迎,教室加不了太多桌椅。” 大家都善意的笑,没人和小年轻的争这个,争也争不过,二十出头的混血教俄语,他们比不了。 江海州众目睽睽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 开完了会,回到学校附近的租房这,大晚上家里没什么吃的,他一个人又懒得做饭,翻箱倒柜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包泡面煮上了。 江净不在家,这几年她在这交了不少俄罗斯朋友,现在每天出去逛街看画展,估计又出去不知道看什么去了。 江海州刚吃几口,老友李卓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嗯?” “嘛呢。” “吃饭。” “这几天不用给彭素上课了。”李卓凡说:“工资照开。” 付宽走了之后,答应彭素教学的事自然也就落空,李卓凡知道这俩人的事儿,也没好意思再提,提也没用,那小孩儿是个要强的,走了之后把所有和江海州有关的朋友全都拉黑,一个都没留,他想联繫也联繫不上。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江海州也是一个学霸,让他大跌眼镜。 当然,他看不出来,是彭素说的。很快彭素便崇拜起江海州来,让他好生吃味一番。 后来江海州安顿下来就通过网络视频辅导彭素,李卓凡也按小时给江海州钱,一码归一码,江海州去京都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他再占用时间光是靠人情自己也过意不去。 反正县城的钱比好赚多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明算帐。 “不差你那点钱,早点存老婆本吧。” “哈哈哈,我打算元旦带他出去玩一玩。” “来我这?” “你那儿去过了,我带他去云南,看看苍山洱海去。” “行。”江海州说:“有事儿跟我说。” “哎。”李卓凡停顿一会儿,“你家那位还是没找着?” 江海州把叉子放下,没说话。 “你也别着急哈!”李卓凡说:“你俩的缘分一看就断不了,我这里出去上寺庙给你俩求个签什么的。” “我谢谢您嘞。”江海州没好气道。 “京都不好去啊。”李卓凡说:“哥们儿现在没法去那儿落户,再奋斗个几年,等到时候天天陪你喝酒。” “谢了。” 江海州这句倒是真心实意,付宽刚走那段,他每天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特意让江净回俄罗斯避免她担心,每天飢一顿饱一顿都不吃饭,跟绝食一样。 第182页 要不是李卓凡老妈子一样催促他照顾好自己,彭素眼巴巴看着他怕他与世长辞没人给辅导功课,江海州怕是再撑不到和付宽重逢。 重逢啊。 江海州躺进沙发里揉了揉眉心,小东西在哪呢? 他还没想好元旦这三天假怎么过,来这里没时间交朋友,认识的那些学生倒是都是同龄人,但他也没那个心思,仿佛这是个很耗精气神的活儿一样。 想起李卓凡说的喝酒,他起身穿好衣服,去酒吧看看。 x大附近的酒吧并不少,地下乐团唱歌的弹吉他的,跳舞的,跳艷舞的,gay吧,清吧。 他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的走了很长时间,在一家新开不久的地儿停下来。 “重逢。” 这个名字挺好,他抬腿就进去了。 晚上八点多,里面已经很多人,十分热闹。 他随便找了个卡座点了杯果酒。 没坐多久,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江美人!” 转头看到一张放大的脸,他赶紧后退,皱眉道:“你是?” “我是你学生呀江老师。” 那男生和旁边一起来男生说了什么,男生不情愿的走开了,临走时还偷偷看了江海州好几眼。 江海州挑眉,一般来说如果都是学生或者朋友,就该给他介绍,支开的唯一可能,这是随便找来准备419的陪酒伴儿。 gay? 果然…… “江美人。”男生坐下了,“您是不是这个啊。”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江海州笑了笑,没应答。 “您对我没印象吗?您的每一节课我都去听啦!我是吕鑫啊!” 男生长得挺帅气,五官硬朗浓眉大眼,笑起来还有好看的卧蚕。 江海州一回忆便想起来,之所以对这人有印象是因为,他听那群小姑娘说过,这人还是哪个院系的系草,妹子们还以为他是钢铁直男,现在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这人还一直蹭自己的课,这他倒是没留意。 “刚才那个……” “啊,搭伙的。”吕鑫说:“元旦不想一个人,就找了一个,哈哈,老师不会说出去吧?!” 江海州摇头,他没那么无聊。 “老师也一个人?” “在外面不用叫我老师。”听起来怪别扭的。 “好嘞,那州哥是在这干嘛呢,一个人喝酒也太没意思了,搞得跟失恋似的。” 江海州没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打了个响指,“两杯黑方。” “我的多加冰。”吕鑫说着,这里空调太热,外面温差大,他穿的这么厚,进来就出汗了。 “您的也多加冰吗先生。”酒保问江海州。 “不。”江海州看向酒保,“加枸杞吧。” 酒保愣了愣,“……好的先生。” 吕鑫笑了半天,“州哥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江海州没说话,目光四处打量酒吧里的人。 台上有个吉他手在唱一些很低迷的民谣,四周的人都很安静,有几个接吻的,都是异性恋,还有一桌三人行的,一男两女,他眯了眯眼,那俩女孩儿在那眉目传情,男的一脸黑线要走不走,纠结的感觉都快吐了。 “这家没开多久。”吕鑫说:“听说老闆朋友是个大黑客,谁要是有仇家想报復,还能去找人上后头买兇。” “哈。”江海州说:“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传闻那个大黑客长得可好看了,细皮嫩肉眼带桃花的魅惑众生相。” “不喜欢。”江海州说。 “原来老师真喜欢男的呀!”吕鑫一拍桌子,“哈哈!被我试出来了!” 江海州抬起眼皮看他,“我是说不喜欢,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吧。” “那老师喜欢什么呀,不会真喜欢女的吧。”吕鑫说:“那多没劲啊。” “你在学校里大家都以为你是直男吧。”江海州说:“隐藏的倒是挺深啊。” 吕鑫闻言有些得意,“不止如此,他们还都以为我喜欢大胸大屁股的妹子,啧啧,我也是醉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波霸女,“这样的?我一瞅这种女的,脑海里自动就浮现出她和我那风流老爹人老心不老的画面,甭说玩了,正面对上我就想管她叫小妈!” “还有那个那个,那个洛丽塔啊,我就操了,我隔着二十多米都看见她脸上的鱼尾纹了,那是打针都救不了的脸。” “还有那个,那个……卧槽?”吕鑫瞪大了眼睛,“州哥你快看!那儿有个极品!” 江海州顺着吕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一顿。 门口进来一个女孩儿,进来后靠在柱子上从包里掏烟。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大波□□孩儿,之所以说她高挑,是因为女孩儿穿着平底鞋,但看上去足足有一米八,一头及腰长发,是菸灰色的,烫着大卷,侧面对着他们,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能看到女孩儿脸上画着淡妆,不脏,恰到好处,年龄大概也就十八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超短裙,露出一双无数人p图都p不出来的美腿,裙子到大腿,并没有多风骚暴露,但穿在女孩儿身上就显得特别妩媚性感。 第183页 她随随便便站在那,拿出一个金色的打火机要点,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耐烦,隐隐的厌世样子,这样复杂的特点仅凭一个动作就能展示出来,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确很吸引人。 “这他妈这腿啊!我能舔一辈子!” 不用吕鑫说江海州也看到了,酒吧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或明或暗的打量那双美腿,又细又长,又直又白,美的都快不真实了。 女孩儿的确是好看,纵使江海州对女的没兴趣,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说一句,这女的要是搁在他们学校,肯定没有那个陈阿娇什么事儿。 “哥我想泡她!我他妈一定要睡到她!” “哎,你不是不喜欢……” “哥这种跨越性别的美能一样吗?!”吕鑫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看他,““这种极品错过了你丫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江海州:“……” “她说不定卸了妆,是个恐龙。” “是吗?”吕鑫脸上顿时出现一个很猥琐的表情,挤眉弄眼的舔嘴唇,“嘿嘿嘿,我就喜欢侏罗纪,我要用舌头帮她卸妆~” 吕鑫说完就走了过去,江海州嘆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学生,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泡的,说不定后头有人罩着,他怕吕鑫得罪了人被打死。 俩人走到姑娘身前,却不想有人比他们还着急,一个四十多岁的啤酒肚油腻大叔笑呵呵的走过去,伸手就要碰那姑娘肩膀。 谁也没有料到,女孩儿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四周安静下来,连吉他手的歌都停了,酒吧里一时间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江海州歪了歪头,有意思,那女孩儿打完人之后竟然嫌弃觉得手脏,从包里掏出酒精喷雾喷了喷。 “臭婊子!”大叔怒了,刚要破口大骂—— “啪!” 女孩儿手劲出乎意料的大,这一次直接一巴掌把人扇在地上,那猥琐男立刻就跟一头猪一样来回打滚,疼的直哼哼。 女孩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一甩头髮,正脸露出来,众人又是一惊。 “仙女姐姐……”吕鑫双眼放光,随即脸皱成一团,“就是太辣了啊,这要是甜姐儿该多好!” 太兇了的女人,会让他们这些本来不就怎么直的男人望而退步的! 江海州也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无意看戏,对吕鑫淡淡道:“走吧。” “走什么?去哪啊?” “回去了。” “什么?!”吕鑫大声喊道:“州哥我没想到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基佬,这种美女你都没兴趣!” 江海州:“……”有病。 江海州自然没兴趣,更不想惹事,今天这局面不管多乱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一会儿打起来吕鑫那脑袋有坑的再上去背锅,那好好的一个元旦江海州怕是要去看守所捞人。 吕鑫的声音很大,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地上的男人面子挂不住,哎哟哎哟的破口大骂。 江海州也在心里郁闷的问候吕鑫祖宗。 “走了。” “站住。” 江海州已经转了身,这两个字从他背后传来,很标准的御姐音,有些标准过头了,好像他看的中文版日漫的翻译,好听是好听,只是给江海州那么一丢丢怪异。 不过他没多想,这种档次的妹子说话端一些也正常,不然总有狂蜂浪蝶趋之若鹜,烦都烦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妹子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易察觉的抖。 他转回去,果然那个黑裙女孩儿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女孩儿带着绿色的美瞳,眼睛大大的,鼻樑小巧,山根很挺,唇形完美,涂着红色的口红,整张脸这么近距离看着都几乎看不到瑕疵,下巴尖尖,锁骨也很凸显,而且很白,在黑裙的衬托下,当真像个小妖精。 这真的集火,江海州早年是打架出身的,这会儿已经能敏感的察觉到几十号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有事?”他有些不爽的问。 女孩儿笑了笑,突然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譁然中走过去,拿起江海州手里的烟对准自己还未点燃的烟,几秒钟后,女孩儿的烟点着了,她把烟塞进江海州嘴里,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鸦雀无声。 好半晌之后,“我操……” 吕鑫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又愤愤的看着江海州,“什么都不说了,决斗吧!”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臭婊子,老子要干死你!” 他还在骂骂咧咧,酒吧里突然涌出六个彪形大汉,上来一脚把他踹到,一顿拳打脚踢。 大家纷纷后退,地上的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下众人明白过来,那女孩儿真是有后台,据说这家酒吧背后的人是道上的,神秘厉害的很,惹不得,看来那女孩儿是被这酒吧罩着的。 他们一边庆幸自己刚才没精虫上脑,有人替自己吃了教训,一边又更加嫉妒起江海州来。 果然他妈世人都看脸,这男的的确是酒吧里最帅那个,可惜了,他朋友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是个基佬! 第184页 这是什么世道?! 作者有话要说: 滴——您的好友女装付宽上线。 第63章 心境 “重逢”酒吧厕所门口。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儿站在男女厕所的正中间,已经站了五分钟,缓慢的抽完了一根烟。 她高贵冷艷,面无表情,只是在扔菸头的时候略略蹙眉,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旁边走过一个小姑娘,抱着手机进了厕所,小声对着听筒道:“小月!我在厕所那。我跟你说,这有个小姐姐长得超级超级好看!还超级高!平底鞋,比我家那口子还高!窝草真的你别不信,美翻了好不好!我要和她合影!” 小姑娘说完走出来,刚要开口叫住漂亮姐姐,接下来就呆愣在了原地。 漂亮姐姐……进……了……男……厕…… 我了个大槽!女装大佬!!! 这年头男的好看起来没女的什么事儿啊! 黑裙女孩进了厕所,果然一群男的集体呆住,齐齐收起了自己下半身,脸色个个憋成猪肝红。 “姑娘你……”距离最近的一个年轻男人咳了一声,脸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难以言喻,指了指她身后的门,“这是男厕。” “我知道。”华丽的御姐音出来,众人又是齐齐一个哆嗦。 “女孩儿”也意识到不妥,咳了咳,这次换成了清朗干净的男音,还是很华丽,整个透着一股不接地气。 但好歹是男的……哦不! 这他妈到底男的女的!万一人家是个喜欢用男声说话的女生呢? 有人站不住了,提着裤子不敢脱也不敢系,“你是……这里是……我们……” 真变态,要不是看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一定给他揍出去! “我进去。”这姑娘指了指一个隔间,“你们继续。” 他淡定的样子让众人一脸懵逼,纷纷都忘了洗手赶紧跑了出去。 早知道“重逢”就应该建立主题酒吧,免得这群人少见多怪。 他上完了厕所走出来洗手。 “富富哥!” 外面进来一个小年轻,和他差不多高,长得很帅,是他在学校的学长,至于为什么叫他哥,可能是折服于这身女装,毕竟学长比他大。 学长叫袁肆,大四,起码大他三四岁,属于正常年龄升学。 富富16岁考大学,和袁肆认识纯属后者剃头秃子,像跟班一样跟了两年才看出点回应来。 袁肆是个直男,在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大三学生会主席退下来的,之所以一直跟着富富,是因为这厮是计算机系的,是那位大黑客红与黑的忠实迷弟。 叫富富的笑了笑,“四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胖哥说有不开眼的调戏你?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富富点了根烟,“我们家大黑客的场子,多少人替他卖命呢。放心吧,别地儿我也不敢这么撒野。” 他一身女装打扮,红唇叼着一支神秘花园,打火机是纯金外壳的都彭,被他干净皙白的手拿着,那感觉实在是太高级,袁肆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攒动一番,嗓子眼儿跟着发紧,艰难道:“富富,你要是女的该多好啊。” “嗯?” “那我死活也得把你追到手!” 富富嗤笑了一声。 袁肆是真觉得富富这人不仅好看,还特别有气质,男女通杀,进到学校里那群老学姐天天聊骚,学长也偷偷明里暗里的试探。 但是这人不爱说话,开始的时候总是一天不言不语,认识这么久了才跟你正常沟通。 这种条件好的人性格都古怪,他能理解。 富富洗完手,把撸起来的衣服袖子放下,遮住了胳膊上那条疤。 那疤痕袁肆问过原因,富富说是小时候打架不小心留的。 袁肆说看不出来你这种精緻贵气的小公子还打架,富富笑着说统共也就打过那一场,就留了疤,算是他倒霉。 袁肆觉得,富富这人年龄小,但心里却很成熟,有时候又总觉得藏着什么故事,听胖哥说是心里一直有个人放不下,他才多大啊,算起来还没正式成年,就有这么丰富的经歷了。 他又替黑客大大心疼,胖哥说富富是红与黑的白月光,喜欢八年了,但俩人啥事儿都没有,现如今是处成兄弟了,真不知能让大黑客都望其项背让富富都念念不忘的人得优秀成什么样,他是真好奇。 “我听胖哥说你今天来是找人的,找到了吗?” “找着了。”富富轻描淡写的应了声,“出去吧,这里面一股油漆味儿。” 富富自然就是付宽,这家店是甄赤玄的朋友胖哥新开的,胖哥也是个黑客,家里有矿,在这纯属玩票儿,付宽进了大学和赵欢说自己住校,但基本上他隔三差五就会去甄赤玄的租房那看看,房子原本一室一厅,硬是换成了两室一厅的,给他留出来住的地方。因此后者算是他半个房东,真正的老闆就是这位胖哥。 今晚上他在宿舍好好待着,突然就接到甄赤玄的消息,说江海州在这,问他要不要过来。 甄赤玄找一个人多容易,三年都没告诉他,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放消息给他,付宽也没多想,甄赤玄不说,他也不问,默契十足,但如今说了,还是要看一眼。 第185页 看看那人离了自己,到底活的有多滋润,看看自己到底多失败,有多拖累别人。 付宽想了想,还是别暴露自己的真身,不想被认出来,就换了一身女装打扮。如此一来顶多相似,三年来他的外形轮廓消失了几分稚嫩,变的成熟硬朗许多,男扮女装,别说三年没见的人,就是当初和他一块过来的甄赤玄都没敢认。 他心里还是隐约存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哪怕只是相似,如果江海州想他,在找他,那就一定还会来这里希望看到他,和他偶遇。 如果是他看到一个长得像江海州的姑娘,估计也会每天眼巴巴去看。 可是,是自己想多了,付宽心下冷笑,这人看到有猥琐男欺负自己都无动于衷,怂的一比,竟然还想转身离开,怎么,来了京都一身锐气都耗光稜角都磨平了,连路见不平都不管不顾了吗?! 也罢,他就不该再心存希望。人他看到了,挺好,三年不见又变帅了,气质还比以前好多了。没死没残,条儿更顺了,离开他是件好事。以前帅归帅,但看着凶,不好惹,戾气还重,现在倒是儒雅沉稳起来。 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是不是现任男朋友教的。 不愧是江海州,身旁还是从来都不缺好看的男人,不是韩奕,是一个不认识的,也是个gay,还是个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海州,是越来越浪了啊。 也不知道这三年玩了多少,比起自己是不是强很多,当年没碰自己,说到底是嫌弃吧。 想起那两人在床上的样子,看来江海州喜欢辣的,主动的,那样是不是才够劲儿? 付宽冷笑一声,临走时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江海州应该很讨厌这样的扮相。 那人喜欢可爱漂亮的小男孩儿,自己现在这样子,不可爱,也不像小男孩儿。 刚才那个浓眉大眼的二逼也不怎么可爱,莫非是离了自己反而不挑了不成。 付宽出了酒吧,直接去了甄赤玄那儿。 晚上的风很凉,他坐在车里,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裙子外面包了层大外套,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好几次,付宽直接压低了嗓子沉声说了地址。 司机大叔一愣,本以为是个姑娘,没想到黑灯瞎火的看走眼,是个大小伙子。 他尴尬的咳了声,再也没说话。 付宽翻了翻手机,这三年他认识不少朋友,也有不少追求者,各式各样的,帅气的漂亮的,也有那种痞痞坏坏的。付宽甚至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江海州的影子。 看到他的影子。 付宽闭了闭眼,自嘲的骂着,你能不能别再想他了,能不能有点骨气。 算起来和江海州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很短,相比起这三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就是那两个月,活脱脱让他在接下来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辗转反侧,刻骨铭心。 真的就是太短暂,未完成的遗憾太多,他不甘心就这么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一句不甘心,毁了多少人。 甄赤玄住的地方就在x大附近,他当初想读的也是这个学校,但后来另一个学校免了他四年的学费,他就立马改了主意。 他深居简出,和甄赤玄倒是越发相熟了。 直接拿钥匙开了门,大黑客就坐在卧室里敲电脑,卧室门开着。 “房东在忙呢?” “小宽回来了?” 他用的是“回来”而不是“来”,显然在心目中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付宽的家。 “我去做饭,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 付宽一边说一边进他的卧室把美瞳摘下来,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男装。 大黑客什么都好,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点外卖,死宅都这样,他可以理解,但付宽不喜欢这周边的外卖,又咸又腻,炸鸡汉堡他更是一概不吃,所以就养成了自己动手的好习惯,以前厨房学的那些他都没忘,再努力练练,现在做的饭已经很好吃了。 换了一件羊毛衫,裤子有些肥大,但丝毫不影响他长腿吸睛。 付宽这几年体型控制的很好,一米八的标准身高,六块腹肌。 教练说六块是他极限,因为他体型偏瘦,想练出八块来必须先增肥再增肌,他怎么吃都长不胖,就作罢。 而且长胖的话穿女装就不好看了。 女装好啊,代表着自己的新生,代表和过去的告别。 以前不是总有人说他不男不女吗?如今他就彻底“女”起来给他们看。 再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和指点的目光,全都去他妈的。 甄赤玄鼻樑上架了一副黑眼镜,闻言看了付宽一眼,“我叫外卖吧,今天附近新开一家泡面食堂。” “啧。”付宽说:“那玩意我也会做,你等着。” “我看着挺麻烦的。”甄赤玄说:“里面好多菜。” “不能再简单了,吃什么不好非得吃泡面。”果然是宅男。 付宽去超市买了新鲜蔬菜,心形的鸡蛋模具,半斤鲜虾,买了一些花甲,整个的香菇和各色肉丸。想了想又买了两幅铜筷铜勺回去,这些都是那新型泡面的标配嘛! 泡面食堂……付宽看着手里的一堆,又折回去买了火腿玉米和牛肉,说什么网红新型餐饮,不就是颜值高了点,只适合那些活在滤镜和朋友圈里的人,他自己动手照样做的色香味俱全。 第186页 到底是泡面,付宽先把配菜洗干净煮熟,除了虾子清洗比较浪费时间,其他的都很快,整个一大锅出炉也就二十多分钟。 他端到客厅茶几上招唿甄赤玄过来吃。 “我还拿了俩喜茶。” “哇。”甄赤玄说:“你做的比店里的还好看。” “当然了,你尝尝,还好吃呢。”他给甄赤玄盛了一碗,“拍照不?” “不了吧。”甄赤玄说:“我没什么认识的人。” 付宽笑了笑,没说话。 甄赤玄的脸看不出年龄,他也没说过,不过应该顶多二十三四,永远都是那股子苍白病态,仔细看上去还有几分阴沉。 其实这人长得很好看,但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总是臊眉耷眼的低着头,自然就让人下意识关注不到颜值。不过付宽倒是没这种感觉,只是觉得甄赤玄的确有些丧,给人游离于世间不太真实的样子。挺让人心疼的,三年前他就有这种感受了。 “你今天,看到他了吧。”甄赤玄说。 付宽筷子顿了顿,自己夹了五角星的鸡蛋,把心形的夹给甄赤玄,“看到了。” “哦。” “他为什么会在帝都。”付宽眯眼,“哥,我在这的消息,你告诉过他?” 甄赤玄沉默片刻,“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这不用瞒,如果你不说,这傻逼现在应该还在x市呢。”付宽哼了一声,“不过他来这做什么,莫不是韩奕的学校在这?” 甄赤玄没说话。 “嗯?你查查韩奕在哪上学。” “出国了。” “什么?” “韩奕三年前就出国了。” 付宽愣了。 “吃饭吧。”甄赤玄说:“你不是说已经不喜欢他了吗?你还嫌他伤你伤的不够深?” “那你干嘛告诉我他在‘重逢’?”付宽看向他,语气不太好,“试探我?” “小宽,你根本就没忘了他。”甄赤玄语气淡淡,“三年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不想回答。” 甄赤玄嘆了口气,“吃饭吧。” “抱歉哥。”付宽抬手靠在自己额头上遮住了半张脸,眼睛埋在了阴影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喜欢他,但不想让他好过是真的。” “那你……”这回换甄赤玄愣了,“你想怎么做?需要我找人……” “不。”付宽打断他,“你那种报復太轻了,他现在生活的太好,缺一段感情危机,我得给他上上课。” 甄赤玄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听懂付宽的意思,“……你要玩他?” “呵呵,我是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前男友,不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付宽低低的说着,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摸了摸自己左耳耳垂,那里有一串钥匙,锁着自己的心,把自己困在这饱受折磨,罪魁祸首怎么能太好过了? 第64章 搭讪 江海州坐在沙发里,身形被瀰漫的烟雾笼罩着,整个人看起来模煳不清。 昨晚他回来之后,前半夜失眠,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一直都在做梦。 他梦到和付宽以前的点点滴滴,就像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的回放,最后画面定格在酒吧里遇见的女孩脸上,两人诡异的重合起来,江海州被吓醒了。 元旦放假第二天,他这一觉睡到正午,又在沙发坐到下午五点,江净出门了,他到现在滴水未进。 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一个电话进来,他勐然惊醒,坐直发现腿麻了,好半晌没敢再动弹。 是吕鑫打来的,也不知从哪搞到的自己联繫方式。 他接起来想说话,发现嗓子干到冒烟,蹦不出一个字来。 然后就是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把那头的吕鑫吓了一跳。 “卧槽!州哥这是咋了!用不用我过去?” 江海州下意识摆手,想到对方看不见,赶紧站起来去饮水机接了水灌下去两杯,这才声音嘶哑的说道:“没事儿,抽菸抽的。” “我的妈妈,吓死了,您这动静,我还以为把肺子都咳出来了呢!” “有事?”江海州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外面阴天,飘着小雪,冷风灌进来,他精神了几分。 “啊,就是问问州哥要不要今晚再去那个酒吧转转?” “干嘛去?” “嘿嘿,我干嘛去您也能猜到吧。”吕鑫贼兮兮的笑了几声,“你能猜到吧。” “不去,你自己去。” “别介啊州哥!”吕鑫赶紧说道:“那妞儿昨晚可就搭理您老一人儿了哈!我自己去肯定没戏,州哥去吧,我就想搭个话,哪怕没戏做个朋友也行啊!” 江海州皱眉,事实上他很矛盾。 他铁定是对女人没兴趣不假,但这姑娘长得太像付宽了,要不是确定付宽是独生子,他差点以为是双胞胎姐姐,昨晚上看到人正脸手抖的差点夹不住烟,为避免失态分分钟想扭头离开。 第187页 今晚还去的话,要是遇见了,他万一暴露点什么端倪……虽然没人知道他过去和付宽的事儿吧。 但和这么一张顶着他初恋男友的脸的姑娘说话,会让他怀疑人生。 “你自己去,勇敢的上。”江海州说:“被打出事儿我送你去医院。” 他说完就要挂电话,吕鑫赶紧拦住,“州哥州哥!你不为我,你也得看看苏锦衣吧!” “什么?”江海州挑眉:“管他什么事?” “啊,这不是小苏元旦也没回家,就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猫在宿舍没处去,我就带他出来玩了嘛。” 江海州眼一眯,“怕不是人家兼职做的好好的,被你给强行拉出来了吧?” “哎!州哥,我是带着诚心的!”吕鑫知道在班里江海州只对苏锦衣一个人特殊点儿,揣摩着他可能就喜欢苏锦衣这一挂的羞涩小生,就把人带来了,不然江海州不出来,他根本无缘那个妹子,“我给小苏找了份儿好工作,他毕业就能进我家公司!我绝对不亏待他!服务员有什么好当啊,经理那缺个口译,让他去还能攒攒经验,再说工资也不低了他绝对没损失!” “他现在在哪?” “在重逢啊!”吕鑫声音很欢快,“哥我俩在这等你啊快来呀!” 江海州把电话挂了。 “小苏。”吕鑫收起手机,笑眯眯坐过去看向苏锦衣。 “吕哥。”苏锦衣没来过酒吧,拘谨的双手摆在腿上,吕鑫去一边接电话他也没敢乱动,中规中矩的盯着眼前的酒杯,连四处打量都悄咪咪的低着头。 “你觉得州哥那人怎么样?”吕鑫说。 “江老师人很好。”苏锦衣声音小的几乎被酒吧里的慢摇盖过去,吕鑫只得凑到跟前去听。 苏锦衣有些惶恐的往后退了退,不适应和人距离这么近,又怕动作太明显了对方不高兴,脸上带着似哭似笑的无措。 吕鑫这种从小在交际圈打滚的老油条,自然知道苏锦衣在想什么,故意一伸手,轻轻圈住他的腰,温柔的说了句“别怕。” 苏锦衣点点头。 吕鑫暗嘆一声江海州眼光的确是妙,苏锦衣长得的确是鲜嫩可口,谁看都想吃。 刚才打电话是背着苏锦衣的,没让人听见,这小可爱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帮他,但饶是如此他也没躲,茫然的抬头看了眼吕鑫,接着又把头低下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来,看着像某种小动物。 吕鑫捏了捏喉结,觉得有些燥热,直接把脱去外套剩下的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来。 “苏锦衣。” “怎么了?”苏锦衣抬头看他。 吕鑫搭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用力揉搓了两下。 苏锦衣依旧茫然的看着吕鑫,似乎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妈的!就是这种眼神!简直天真无邪的要命,太勾火了! 他直接就把人的腰眼往自己怀里一扣,对着人的唇就要强吻过去—— “干嘛呢?” 后衣领被拽住,身后响起一道戏嚯的声音,苏锦衣的眼睛顿时一亮,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雀跃,“江老师!” “哎哎哎州哥!”吕鑫腾地一下站起来,尴尬的咳了声,“最近上火,有点燥,哈哈哈!” “别碰好孩子。”江海州要了一杯酒,顺便把苏锦衣面前那杯没敢喝的换成了果汁。 “哎州哥,你喜欢这种啊。”吕鑫凑过去小声说:“可以啊,好骗听话,又软又乖,在床上岂不是为所欲为,州哥才是老‘姜’啊!” 江海州抬起眼皮扫了他一下,明白了他这个谐音绝对说的不是自己的姓,也没计较,“别欺负苏锦衣,他不懂这个。” 开窍晚,二十来岁弄不清自己性取向的人大把大把,苏锦衣明显没喜欢过人,择偶还徘徊在男女之间没做过取捨,吕鑫这么一带,很容易把人带沟里去。 初尝禁果食髓知味不光可以用在处男身上,还能用在深柜上,苏锦衣是个好孩子,恶意挑逗的后果有可能伤了人家,没法收场。 吕鑫被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想到这茬,立马就感激起江海州来,他可不愿意当别人的开门红调/教师,到时候弄出一甩不掉的烫手山芋怎么办?差点就犯了错! “州哥,这都八点了,你说那妞儿还能来了吗?” “不知道。” “州哥,我去要联繫方式,要是失败了,您帮我要好不好?” 江海州似笑非笑的看他,“不如我再帮你把人给睡了?” 吕鑫瞪大眼睛,“州哥,您不是纯……纯1嘛?!” 江海州低头,从口袋里扒拉出一条口香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慢条斯理道:“被你烦急了,什么我都下得去手。” “别啊!”吕鑫一阵哀嚎,“州哥给个机会吧!本来我就悬乎,您老再上场,哪还有我的事儿啊!” 他说着就看江海州目光凝住,顺着看过去,那女孩儿果然来了! 今天女神穿了一身白裙子,莹润白皙的香肩裸/露着,进门把一件黑色裘皮大衣脱下去交给了一旁的侍应生,就这几步路让她走的活色生香,仿佛脚下的是红毯一样,还偏偏没有任何装模作样的不自然违和感。 第188页 吕鑫眼睛看直了,“这身我就不说了,名媛标配,卧槽这个脸,这他妈是怎样一张两国交战的脸……” 江海州不懂怎么评价女生,但这个女的一举一动,每一步都太标准了,随便一张偷拍都能做成壁纸,这样活在画里的女人,怎么相处? 纯基佬江海州不懂,也不感兴趣,她只是长了张和付宽相似的容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想到这江海州一阵意兴阑珊,觉得自己当真可笑极了,找不到付宽已经疯魔到这种来酒吧看替身的程度,这替身性别还不一样。 三年,付宽正值青少年成长阶段,现在变成什么样他无法确定,眼前人的相似只不过是江海州记忆里那个付宽。 到底是过去了。 “人来了,你去泡吧。”江海州说:“不打扰你,我带苏锦衣走了。” “再等等!就一会儿。”吕鑫端了杯酒过去。 江海州本来想走,但不知怎的脚步又顿住,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吕鑫不知说了什么,那女生笑了笑,好一个魅惑相儿,惹得周围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这酒吧规模不小,俊男美女也多的很,也不知道这些人都看这女生,是太饥渴没见过世面还是真的就是这种脸受欢迎。 他重新坐下来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和苏锦衣聊天,余光不时关注吕鑫那边,怕这厮做出什么影响市容的事被昨晚上过来的彪形大汉们丢出去。 没一会儿,那俩人竟然直接走了过来。 江海州一怔,握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 “州哥州哥!”吕鑫很开心的样子,“妹子说想认识你,我把人带来啦!” 江海州低着头,嘴里的口香糖沾了酒味儿,他掏出纸巾吐掉了。 “州哥,妹子来了咋不说话呢……”吕鑫有些尴尬,生怕漂亮妞儿受冷落直接走人。 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直接在江海州和苏锦衣中间坐了下来。 他们今天没坐卡座,坐了沙发,妹子坐的位置距离江海州很近,差不点一双细长美腿就贴上江海州,吕鑫羡慕的看着,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 江海州往旁边挪了下,和姑娘拉开了距离。 “他叫你州哥,你全名叫什么呀。” 女孩儿仿佛对他很感兴趣,一直歪头盯着他,声音清丽悦耳,还带着一丝温软。 吕鑫咕咚吞了吞唾沫,在对面坐下了。 江海州没说话,起身就想走。 没想到被人勐地扯住手腕,直接拽了回来,跌坐回沙发上! 这姑娘手劲不小,把人拽回来还不撒手,死死扣着他手腕,箍的跟铁钳一样。 “你干什么?”江海州皱眉看她。 “问你话呢。”姑娘并不害怕他皱眉,反而笑的一脸开心,“你不回答,我怎么能让你走。” “他叫江海州。”吕鑫说:“是我们x大俄语老师,哈哈哈哈厉害吧!这么年轻要不是教我的我都不信!” “哟。”姑娘说:“我也想学俄语,老师教教我啊。” 江海州就是对女生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来自这姑娘不加掩饰的挑衅和敌意了,他一头雾水,难道就是因为昨天自己说的那句“走了”? 操,不至于这么道德绑架吧,难道见死不救的人活该被人记恨? “我叫江海州。”江海州直接甩开她的手,“你还有什么事?” 女生端起他面前的酒杯,“我能喝吗?” “卧槽!”吕鑫在一旁抽冷气。 “你随意。”反正自己不会再碰了。 女生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端起酒杯来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江海州看着仰头喝酒的女生,她脖子中间贴了一张创口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总之不会是太好的东西。 想到这他更没好感了。 “我叫富富。”女孩儿喝完酒对他伸出手,“你好啊,江海州。” “你叫什么?”江海州的眼神蓦地一冷,沉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富富啊。” “哪个fu?” “富贵的富。” 江海州一黯,眼中所有神色犹如潮水般退去,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女孩儿扯了扯嘴角,“江老师似乎对我,有什么敌意。” “没有。” “那躲我干什么。”富富翘起二郎腿,“不就是个基佬,还怕看到我这个弱女子不成?” 江海州心想你刚才拽我手腕的力气可不太像,他顿了顿,“没躲,你长得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有点不适应。” “朋友?”富富笑了起来,拿出一根烟夹在手里,“我没火,江老师能帮我点菸么。” 江海州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把烟给他点上了。 富富对着他吐了个散乱的眼圈,慢条斯理道:“你说的朋友,不知道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江海州往后躲了一下,躲开烟雾,好半晌开口,“男朋友。” “嗤。”富富轻笑一声,“江老师搭讪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还会转弯。” 第189页 “没有。”江海州自己也点了根烟,“真是男朋友。” “那他长得是多娘们儿啊。” “我喜欢就好。”江海州说。 “说得好,那你男朋友呢?” “走了。” “走了,还是分了?” 江海州脸色一沉。 一旁的吕鑫和苏锦衣都吓了一跳。 富富却没被吓到,反而凑近了,“不管走了还是分了,反正现在你身边又没有他。不如……就把我当成你男朋友。” 她把烟摁在茶几上,“我们睡一觉如何?放心,后入都是一样的。” “请你自重。” 吕鑫要哭死了,这么好的机会!活脱脱!拒之门外!死基佬果然没前途! “哈哈哈!”富富笑的特别开心,“江老师,我都不介意做替身,你怎么还这么挑啊,反正原配都不在了,又清高给谁看?” “滚!要不是看在你与他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我不打女人,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我本来就好看。”女孩不顾对面两个电灯泡惊骇的目光,淡淡道:“江老师一本正经的样子,无非就是想掩盖自己渣男的本质,恐怕背地里不知道睡了多少男男女女,如今又在这装模作样,呵,不愧是老师,真是参透了衣、冠、禽、兽,的本质呢。” 江海州站了起来。 富富仰头看他,神色淡淡。 “你不是他。”江海州说:“怎么做都不可能是,我没有这个爱好,也对你没兴趣。” “你对他有兴趣?!”富富手突然指向对面的苏锦衣,“昨天一个今天一个,你们玩3p?为人师表?x大的老师都是这样?” “有病吧。”江海州起身就走。 “哎!州哥!”吕鑫站了起来。 “小姐姐你误会了,我们仨啥事儿都没有,州哥这人最洁身自好了,真的,我从来没见他和谁有过什么八卦,干净的跟和尚似的!”虽然不太想帮江海州在姑娘面前增加好感度,但妹子的怀疑把自己也扯进去了,这他就必须得澄清了! 富富说:“我走了。” “哎不聊啦?”吕鑫很遗憾。 富富看向他,“我只是想睡他,对你没兴趣。” 吕鑫:“……”哦,虽然可以理解,但听起来还是会很难过,果然,这个世上不是光好看就行的,你得非常好看,比如像江海州那样,才能无往不利。 元旦第三天晚上。 付宽坐在吧檯,依旧是女装的扮相,“他今天来了吗?” “来了。”酒保小桓和付宽一样是女装大佬,刚上大一,晚上来这里兼职,穿了一身洛丽塔,特别可爱,是个小0,和付宽聊得来,也知道不少他和江海州的事儿。 “富富姐,你说他明明对女装的你没兴趣,咋还过来呢?男人都口是心非?” “这倒不是。”付宽说:“他只是想看这张脸而已。” “那有啥区别?”小桓说道:“反正他就是喜欢脸。” 付宽笑了笑,“你说的倒也有理。” 江海州又要了一杯黑方,小桓笑嘻嘻道:“富富姐,我帮你给他加了料,整整他这个渣攻!” “没用的,他狗鼻子。”付宽说。 果然,侍应生很快过来,端着原封未动的酒说:“那位客人突然要换一杯。” “没说别的?”付宽问。 “没有。” 脾气倒是好不少,若是以前谁敢这么对大洲哥图谋不轨,怕是这酒吧得让他砸个稀碎。不过倒也能理解,这哪能是他撒野的地方,而且他现在可不是混混,是个名校的老师呢。 “江老师。”付宽轻声说着,如今江老师门下徒弟,想必几十几百了。 肯定不记得那年在八中操场匆匆收的那个。 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 创口贴:老江你别多想,我是来盖喉结的,不是来遮吻痕的呢。 第65章 见面 “咚咚咚。” “进来。” “小江啊。” “李主任。”江海州站了起来。 “那批交流生下午到,你下午第二节有课是不是?” “嗯。”江海州说:“有什么活动吗?” “正常讲课就行。”李主任说:“这批学生素质挺高,你课堂纪律最好,气氛方面倒是不担心,就是这提问率低了些,记得也找新来的回答一下问题,多点互动。” “知道了。”江海州说:“放心吧主任。” 主任刚走,他手机里就传来吕鑫的消息。 “这批外来户里有个帅哥,超级帅!” 江海州对这个男女通吃的纨绔颇为头疼,“你忘了那个酒吧女孩了?” “那女的跟我说她只想睡你,我当然要转移目标了!” 行吧,那她没戏了。江海州收起手机,拿了书去教室。 他这几年的生活十分禁慾,对帅哥一丝兴趣也无,恐怕长此以往别人会以为他有什么毛病——毕竟,一个长得这么帅的男生,二十一二岁了,正常情况下就算不是炮王,也应该身边有个优秀的固定恋人。 第190页 他什么都没有,还他妈是个处男。 江海州到了班里,照例是黑压压一片人。 他像往常一样准备打开播放器和课本,就在他走到讲台,抬头无意之间扫一眼班里的学生时,突然就顿住—— 大家看到的就是江老师本来懒洋洋的进来,然后不知看到了谁,直接就跟个傻子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呈现出一种混合着“惊愕,惊喜,激动”的复杂表情,然后被他在大约三秒钟左右的时间迅速的收了回去,变得面无表情。 众人:“……” 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在下面不可避免的窃窃私语起来,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江老师是被新来这个坐在“c位”的小哥哥帅的。 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往常都是陈阿娇陈校花,而今却是一个外校过来的交流生。 这位同学乍一看雌雄莫辨,惊艷异常,五官没有一处不精緻华丽,让人移不开眼。 但好看的皮囊这里不缺,让人觉得心痒痒的还是男生那厌世的倦怠的,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浪劲儿……很难形容,大概是这人对什么都看不起,对什么都不介意,眼角眉梢又像带了钩子,猝不及防戳你一下。使人特别想引起他的关注,想看他真正的喜怒,看他是不是包裹着一层伪装,里面是黑是白是软是硬。 想接近他,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大家都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他,他却浑不在意,面带笑意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江海州拿了一根粉笔,不知怎的没抓住,碰到了盒子,“哗啦啦”,粉笔盒掉在地上,稀稀拉拉撒了一地。 有几根滚落到中间年轻人的脚边,被一脚踩住。 江海州一顿,蹲在地上一根根捡了起来。 被踩住的江海州没捡,把粉笔放回盒子里,打开了ppt。 …… “老师,这句讲过了……而且你上节课好像不是这么翻译的?” …… “老师,这个您早就留了作业的!” …… “老师,错了一个字母……” 江海州面向黑板,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半节课他讲的倒是冷静,再没出什么岔子,只是课下再回顾,他竟然连自己讲了什么都没太大印象。 想起主任跟他说的提问率的事儿,江海州标出一段话来,“这位同学,你来翻译。” 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看到被提问的人纷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道果然这年头提问都看脸,好看的人只关注好看的人,他们兄弟校也是双一流,此次前来的更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一定会搏个满堂彩,他们十分期待。 却不料这位同学却没站起来,也没开口,笑吟吟的看着江老师一言不发,大有“我只想看好戏”的挑衅架势。 江海州盯着这名学生,一直盯到周围的人都察觉不对,开始提醒他,他这才回过神,冷淡道:“下课跟我去办公室。” “江老师怎么了?今天好不对劲。” “不知道,他总是走神,还盯着那帅哥一直看,莫非认识?” “我看也像,而且看起来关系不一般,你见江美人什么时候对自己学生这么关注过啊,连苏锦衣都算上,在课堂上的江美人可从没露出这些情绪过……” “也正常,他们这种颜值的圈子不大,说不定有过一段什么呗!” “安静。”江海州漠然说完,继续转头讲课。 在还剩最后十来分钟的时候,他放下粉笔,“今天到这,前几天我去开会,上边让你们多交流,只要内容健康向上,你们自行发挥。” 他说完教室内一阵闹笑,江海州面无表情的站在讲台中央,眉眼低垂,长睫遮住了所有情绪。 “铃铃铃——” 他拿着书走出教室,哪怕是碰了大半节课的石灰,拿着书的手还是隐隐出了一层潮乎乎的汗。 …… 江海州想过很多两人再见面的场景会是哪里,比如新生军训,优秀学生代表讲话,或者哪家图书馆,饭店,甚至哪个街头巷尾路灯底下天桥边上…… 他唯独没想过是在自己的课堂。 付宽大三了? 还就在自己的兄弟校…… 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三年没有传出一点消息来!他是有多低调! 这几天一直下着小雪,得不到阳光照射的雪在地上积了一层,被踩的严严实实。 身后能听到清楚的脚步声,一直不徐不疾的频率。 他深吸一口气。 付宽长高了,很高,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弯下腰去亲吻的小豆芽,而且……长得越来越出众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 直到见到真人,不是照片的真人,他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有多想这个人,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进了办公室,里面刚好没人,他转身等付宽进来,直接把门反锁,拽着人胳膊把人按在了门上! 付宽肩膀被握的有些痛,他直视江海州的目光,后者那异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给吃了。 第191页 江海州左胸前一直戴着自己送他的胸针,在酒吧也是,课堂也是,发呆的时候还会不时伸手去摩挲。 这么说,是不是还对自己旧情未了? 呵,还是说韩奕走了他没人陪伴,想到了当初愚蠢不堪的自己。 他心下冷笑,自己定是想多了,他江海州怎么会没人陪?身边一天换一个帅哥,教室里那群眼神放光的男男女女,江海州到底是江海州,一切卑微的东西都和他无关,包括自己。 “别来无恙啊。”付宽说。 ……江海州唿吸一滞。 不结巴了,声音里多了一丝成熟清冷,带着明显的疏离。 他三年没听付宽说话了,此刻竟有种想把人揉碎填进自己怀里的冲动。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越收越紧的剧痛,付宽下意识蹙眉,“江老师,这可不是对交流生的待客之道。” 江海州愣了愣,勐地把人放开,清了清嗓子,足足一分钟才说出话来。 “这三年,你过的好吗?” 换了新的环境,新的人群,新的生活。过去的记忆还留下多少。过去的人还记得多少?你还记得我吗?还……喜欢我吗? 江海州手在发抖。他做事向来踌躇满志,第一次没了把握。 付宽嗤笑一声,“好不好与你何干?” 已经分手了,现在这幅样子做给谁看? “你别这么和我说话。”江海州眼圈发红,好似发狂徵兆,这三年他对付宽一无所知,每天都害怕他过的不好,知道那个黑客肯定跟着他,一边放了心又一边生气,一边又痛恨自己厌恶自己,没人比他更纠结了,如今只是问候一句就得到了这样冷漠的回覆,凭什么?就算真的分手,想关心他还不行吗?! 付宽笑容不见了,冷淡道:“我以为我们互不相干了,现在看来,州哥是还没玩够我呢?” 江海州咬牙,“我联繫不上你,不知道你经歷了什么,我……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 付宽嘲讽的哼了声,没说话。 “对不起。” “别道歉。”付宽看着他,“不值得呢。” “……”江海州被噎的脸一沉,“付宽,你他妈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操了你。” 要是以前,江海州稍微说一句重话付宽都要掉泪,现在这人却一点都不害怕。 “呀?”付宽故作惊恐,“没想到x大这种名校看起来衣冠楚楚为人师表的教师居然会说这种话,可真是吓死我了呢!” “你!” 忍不了了!江海州面色狰狞,勐地扣住付宽手腕把他转过去按在门上,从裤子上抽出皮带。 付宽并未惊慌,也没挣扎,他知道自己哪怕长到了一米八,在江海州这种长期锻鍊底子又好的人面前依旧不够看,而且没想到江海州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起码一米九十多,看来失恋还能使人长高。 他感受着身后的人一边想把自己绑严实一点,一边又怕弄疼自己,心里有些想笑,却又是一阵随之而来的悲凉。 以前那个多几步路都心疼自己累,要背着自己走的人,现如今怎么就对自己做这种事了呢? “江老师想干什么?霸王硬上弓?强奸学生可是有损师德的事。呵呵,还是男学生,不愧是教外语的,生活作风真是开放。” “你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江老师,人都是逼出来的,我以前什么样您也清楚,可那样的下场是什么德行您也看到了。您当初对我那么好,好到我几乎以为此生非你不可了,可转头就让我尝到了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滋味,您说您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何偏偏把我惯出贪婪的毛病呢,这不是害我么?” 江海州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低沉,听的人心尖跟着颤,“我有苦衷。” “您不用解释。”付宽丝毫不领情,“您是叱咤风云让人谈之色变的大州哥,出了镇子摇身一变成了名校名师,真是真金不怕火炼到哪儿都风生水起,没法高攀。您想怎么的都成,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也请以后我们互不打扰,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这门课我以后不上了。” “你敢走,我就找条链子把你拴在屋里。” “你!” “付宽,你逃不掉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他把人从背后抱起,抱到沙发上,压在了人身上,感受着熟悉的温度,江海州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抱到他了,带着体温的付宽,他再也不会放开了,自己现在是老师,有正经工作,会配得上他,会越来越好,能养他,有底气了,可以一辈子守着他! 付宽呆呆的看着光可鑑人的地板,若是能反射自己的脸,恐怕他现在的表情十分难看吧。 “您的自信心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江海州冷冷道:“甄赤玄吗?那个当年捅我刀子的人?哈哈哈哈,他也配?!” 付宽脸色变了。 “你和他睡了?”江海州摸着付宽的后颈,声音温柔的让人心里发毛。 付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碰我!” “你第一次牵手,拥抱,亲吻,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给他送礼物,为他掉眼泪,那个人都是我。”江海州越说越开心,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亲了亲付宽的后颈,轻声问:“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行吗?” 第192页 “以前都过去了。”付宽说。 “是,以前都过去了。”江海州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别人碰你一下。” “你真是有病。”付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想再玩一回?还是没吃到嘴里不甘心?江海州,你可离我远点吧。” “你做梦!”江海州说:“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的!我的!” 付宽被压在身下,被人翻过来正面对准了江海州,后者曾经熟悉的眸子里现在满是伤痛,似乎是认准自己已经和甄赤玄在一起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饶是付宽这几年成长了不少,看到这样的江海州还是无法做到面不改色,他愣住了。 下巴被人捏住,江海州凑过来低头吻他。 付宽下意识侧头躲了下,身上的人被这举动激怒了,勐地钳住他下颌骨,强行亲吻他嘴巴,把舌头伸了进来。 付宽这次再没办法反抗,久违的气息覆盖上来,重重的侵犯自己,付宽心跳的厉害,大脑里一片混沌,后知后觉那是缺氧,他在缝隙里喘着粗气,下半身被什么东西顶到,他脸色变了变,胸口的起伏又大了些,险些破口大骂。 江海州突然就伸手扒他裤子。 付宽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一时间不可置信,哑着嗓子低吼,“放开!” “让我检查检查,这地方进没进过男人的几把。” 他伸手粗鲁的摸来摸去,最后停留在那就要伸手指进去,强烈的羞耻感让付宽满腔怒意恨不得炸裂开来,他眼里有黑雾闪烁,似乎是很崩溃痛苦,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滚!滚!别让我恨你……” 江海州顿住,像是勐然回过神似的,抬头看付宽。 付宽闭上眼,疲惫的嘆气。 江海州缓缓从人身上下来,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抽菸。 随后他解开了付宽手上的皮带,看到挣扎中变得通红的手腕,他心头像是被什么用力刺了一下,转身站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沉闷的嘆了口气。 “你走吧。” 付宽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 好半晌才有了点反应,哑着嗓子说道:“给我一根烟。” “我这没有你的烟。” 付宽冷笑:“江海州,你欠我的。” “咣当。” 身后的门关上,江海州闭上眼,遮住了眼底的一片痛苦。 今晚,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双双失眠。 第66章 生病 付宽去了甄赤玄那。 开门闻到一股焦煳味儿,他愣了愣,“哥,你干嘛呢?” 他赶紧把窗户开大一些,看这个油烟量大概会以为谁要自焚。 “咳,我在学做饭呢!”甄赤玄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伴随着不停的咳嗽。 付宽赶紧过去把抽油烟机打开,看了眼锅里已经粘在一块儿黑乎乎的意面,顿了顿,选了一个最委婉的方式说道:“哥我给你做啊,你这折腾什么。” 意面这种最容易操作的都能煳成这样啊,最好从此告别厨房。 他走过去把火关掉,把里面惨不忍睹的东西用保鲜袋装起来扔进垃圾桶,付宽敢肯定再过不到一分钟就看不出是个意面了,趁着它还没彻底变质,给它最后的尊严。 甄赤玄有些不好意思,“算了,我可能不行。” “是哦。”付宽说:“有些人天生远庖厨。” 甄赤玄看了眼付宽,“你……你去找他了?” “谁啊?”付宽找出铁丝网扔在锅里,把锅用热水泡。 “江海州。” 付宽手头动作一停,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嘴,“我不是去x大交流了么,他授课的。” “哦。”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付宽转头看他,“我不是自己凑上去的,他强迫的!” 甄赤玄拿抹布擦着灶台,“你眉心从进来就一直蹙着,想来是为了他。” 付宽别开眼,没反驳也没解释,轻声嘆了口气。 他一直笃定自己把江海州忘了。却没想到今天就看他一眼,那些回忆都清晰的浮起来,像是扎根在耳边,驻扎进心里,歷歷在目,又恍如隔世。 怎么办呢?人可真是愚蠢又感性的生物。 甄赤玄看着他,“宽。” 嗯? “你不要吃回头草。”他眼里全是担心,生怕付宽被那渣男二次伤害。 付宽低头看着锅,好半晌才道:“你就不该捅他那一刀。” “你都知道了。” 是啊,如果你不捅他,他不会找我联繫我,不会去我家住一晚上,我不会觉得不可一世的江海州受伤之后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也就不会多关注他。 那么两人便再无后续,那段暗恋可能就无疾而终,之后的路会截然不同,但总归生命里不会有他。 喜欢一个人,总意味着很多情感无法自控。 “我们不读了。”甄赤玄说:“我养你,我的软体申请了专利,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带徒弟设计软体做编程,你不用上学了。” 付宽没说话,沥干了手,突然就抱住了他。 第193页 甄赤玄一愣,手足无措起来。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付宽语气很无奈,很绝望,“可是我的心早在三年前就他妈的扔出去了,怎么办?那个混蛋,他把你捧到天上再狠狠摔下来,他这一摔,我疼了三年都没缓过来。” “我该怎么办啊?”付宽埋头在他颈窝低低的嘆着,“我明知道他不好,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没办法啊。” 甄赤玄遮住了眼底的失落,轻拍着付宽的后背,“有人不会让你疼,可是你不肯。” “对不起。”付宽说。 “和我道什么歉。”甄赤玄说:“既然喜欢,就把人追回来啊。” 这三年甄赤玄知道江海州并没有约其他人,他心明镜一样,知道当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可能是个误会。但他没告诉付宽,一是存了私心,二是……人皆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也很容易不被珍惜。 付宽那么好,值得被永远捧在心尖上,不给江海州一个教训,日后自己哪天不在了,江海州真的伤到付宽怎么办?谁来替付宽出头。 他那么善良美好,哪怕真被江海州渣了,也只会自己躲在角落舔伤口。 或许我当年勇敢一点就好了,甄赤玄想,那就没江海州什么事了。 可是,命运无时无刻不在造化弄人,把他们玩弄的如此狼狈。 “凭什么我追。”付宽打开冰箱,把刚买的新鲜果蔬留出一部分做来吃,剩下的放进去,“交流会我也不去。” “不去了?” “不去。”付宽说:“看到他就烦,让我清净清净,最好永远都别再联繫。” 甄赤玄没说话,帮他打下手。 “那排骨要洗一洗。”付宽说:“泡完了去血水,行了哥你出去等着吃吧。” “哦。”甄赤玄说:“对了,下午我要出门。” “嗯?去哪?” “出一趟差,去川蜀,大概三五天。” “那么久?” “有一场比赛,持续一星期的。”甄赤玄说:“昨天是开幕式和表演赛,之后要轮到我们出场了,没到场算弃权。” 这次比赛奖金非常优厚,他想给付宽多攒点钱,以后面对那个大学老师也有底气一些。 付宽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点点头,“你到那别吃不干净的东西,那边又潮吃的又辣,注意多喝水。” “知道了。”甄赤玄笑了笑。 “你先去收拾行李。”付宽说:“票订好了?” “嗯,我和胖哥一起。” “行。”付宽说:“你屋里没什么隐私吧,一会儿我顺手把房间整理一下,床单被罩都洗洗。” “没有隐私,不用洗。” “没事儿。”付宽说:“记得每天发个消息。” “好。”甄赤玄笑了笑。 …… 如果不是交流会,江海州大概把这一届送走都不会知道自己班的学生到底长什么样,现在他坐在小教室里,面前大约十几人都是交流生,后面是自己班的那三四十,加起来整个教室坐的满满登登。 他问这些交流生,“你们都是大三的?” “是的。”一个男生说:“机会珍贵,名额有限,我们这届人选出来,差不多就够了。” 江海州心想,也不是每个人都珍惜这名额的,他敢肯定这些孩子里不少都能随意和俄罗斯的朋友一起玩儿,他这个一半血统其实没那么重要。 但这天子脚下的人都会说好话,谁也不会互相拆台。 “你们人齐吗?” 交流生互相看了眼,依旧是刚才那个男生道:“付宽不在啊。” 有个姑娘说:“他去哪了?” “不知道,发消息没回。” “打电话啊。” “得了吧您,付宽什么时候接过别人电话啊。” 江海州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不接你们电话?” “哎,老师别提了。”付宽似乎很受欢迎,他们刚开始在江海州面前还有些拘谨,闻言叽叽喳喳起来,“付宽超级高冷啊。” “是啊,他在我们学校什么都不争,任何组织任何活动都不参加,电话号估计都是个摆设。” “他……”江海州咳了声,“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是啊。”有个学生小声道:“老师您叫他回答问题不也没搭理你嘛……” “他没有女朋友吗?” “开玩笑!”学生们反应更大了,“他无性恋啊!” “……无性恋?”江海州说:“真的吗?” “真的啊。”有人说:“从来都是一个人走,不要恋人也不要朋友。” “他很难相处?”江海州略略皱眉。 “不是啦,他人很好,我们有什么忙他二话不说,就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吧,久而久之也不打扰他了。” “这样啊,他室友呢?也不一起?” 第194页 “他基本上不在学校住。” …… “主任。” “小江啊,怎么了?” “我来……”江海州拿了一沓资料,“咱们这有交流生档案备份吗?我给他们实践报告盖章写评。” “有,电脑里呢。” 江海州看了一会儿电子档案库那个熟悉的一寸照片,他念完了八中之后念的是x大附属,就读了半年就去了y大,也就是x大的兄弟校,学费全免还有奖金。 档案内容很少,看起来似乎除了拔尖的成绩一无是处,大片的空白让人觉得很不走心。 江海州收起来,眼尖的看到一处备用地址,那离学校不远,估计就是付宽离开学校后的住处。 他干脆就趁着下班直接过去,理由就是今天交流会缺席。 转眼来到了这栋楼房,22层电梯上去,门口看到了监控器。 他眯了眯眼,付宽和那个大黑客合住吗? 他敲了敲门,没人开。 从档案里找到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没人接。 江海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开始砸门。 这次开的挺快,付宽站在门口,脸色很难看,眼神也没对准焦距,似乎只是嫌他吵,都没看清来人是谁。 “不接电话?”江海州怕付宽突然关门,赶紧挤进来。 付宽没理他,转身进了卧室,“啪”的把门关上了。 江海州也没在意付宽的冷落,打量了一下这两室一厅,又去卧室看了看,好在里面应该没什么摄像头,不过客厅和厨房都有,妈的,这黑客不会是个变态吧,那这三年付宽岂不是被…… 他不敢再想,勐地反应过来付宽刚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赶紧懊恼的推门进了卧室。 付宽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上的浅色棉质居家服看起来十分柔软,江海州瞬间就觉得卧室的温度比客厅高了很多,随后他看了眼空调,发现不是错觉,是真的高,已经三十多度了。 “不想看见我,算绩点的交流会都不去。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讨嫌?” 没人理他。 “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沉默。 江海州觉得不对,凑过去把手搭上付宽额头,随即脸色勐地一变。 烫的厉害。 他出去翻药箱倒温水,洗手间有几条毛巾他没敢拿,怕不小心拿到那个黑客的,找了一条带标籤的新毛巾,用热水洗过之后回到卧室,“付宽。” 他把人抱到怀里,柔声道:“吃药。” 付宽没动。 “乖,把药吃了。”江海州低头用鼻尖碰了碰付宽鼻尖,“怎么感冒了,是不是温差太大。” 他说着把空调调到27度。 “冷。”付宽微微睁开眼,看到一张距离很近的面孔,神色恍惚。 “不冷。”江海州说:“我抱着你。” “……江?” 他眼神茫然声音糯软,带着淡淡的委屈,双眸水润的看着江海州,微微撇了撇嘴巴。 江海州心一紧,把人搂紧了,“是我,我来晚了。” “是梦吗?” “不是梦。”江海州低头亲他的额头,“是我,你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付宽皱了皱眉,迟钝的重复,“男朋友?” “对。”江海州又亲了亲他嘴角,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我是你男朋友江海州。” 付宽这次迟钝的时间更长,随即勐地惊醒,哑着嗓子道:“你要干什么?” “我……” “走开!”付宽狠狠推了他一把,却因为自己还病着反而没多大力道,差点头重脚轻栽下床。 江海州站了起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滚!滚出去!” “那你先把药吃了。” “滚!” 付宽勐地把床头的杯子扔向他,泼了江海州一脸的水。 杯子被江海州接住,嘆了声,转头就走。 付宽看人走了,愣了几秒,愤怒的把床上的枕头玩偶,床头柜的闹钟和药全都扫到了地上。 不一会儿,江海州进来,手里拿着重新接好的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色微妙。 “滚出去!”付宽似乎没想到人还会回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 江海州把水杯放下,东西都捡起来,又拿拖布擦干净地板,“不想见我,把药吃了我就走。” 付宽直接把药噎了进去。 “不喝水吗?”江海州看着他。 “滚出去。” “好。”江海州转身就走。 付宽等了等,好半天也不见人回来,知道他是真的走了,忍不住更生气了。 还说在乎自己!自己都病了!高烧发炎嗓子冒烟!他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付宽:以前喜欢一个人现在喜欢一个人。 江海州:老婆我错了…… 付宽:你哪错了? 江海州:我不该认不出穿女装的你! 付宽:…… 第67章 睡了 付宽愣愣的坐在那,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第195页 他发呆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忽略了厨房的响动,直到闻到食物香气,这才惊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头晕乏力,口干舌燥,非常的疲惫,也没什么胃口,但是,谁在做饭?玄哥吗?那自己吃完恐怕没命活了。 他站起来,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拧着眉看炒菜的人,好半天都没个反应。 “醒了?”那人说:“坐沙发等着去,吃完饭才能吃药,把鞋子穿上。” 付宽看着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乖顺的点点头。 那人见此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忽略了付宽眼底的一抹算计。 饭很丰盛,做了满满登登一桌子,食材有很多都是新买的,还有一锅乳白色鸡汤,看起来炖了好几个小时。 付宽表情淡淡,坐在那随意吃了几口,江海州给他夹菜盛汤他都没拒绝。 “付宽,当年的事我……” “当年别提了。”付宽说:“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江海州愣了愣,有些落寞的低声道:“好。” “江海州。” “啊,在。” “吃完就走吧。”付宽说:“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他不想看到你。” “你哥?” “是啊。”付宽笑了笑,“这三年全靠他照顾我,不然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江海州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曾经的确喜欢过你,但我想通了,人都该活好当下,所以过去的事,不论是误会还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我都不在乎了,我应该珍惜他,毕竟他才是我的眼前人,从没抛弃过我。”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付宽声音很轻,听起来尤其的冷漠,“你江海州恐怕还没对别人道过歉,没必要非得对我这样,况且感情里是人人平等,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低声下气。” “我们都有各自的骄傲和尊严,所以别互相为难了。”付宽说:“这不是气话,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那两个月,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忘掉吧。你是很优秀的人,别把眼光浪费,也别把精力耗在我身上,没什么结果的。” 江海州摇头,“我不会放弃,你怎么说都没用。” “你怎么做是你的事。”付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不会有回应。” “江海州,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到,我现在很讨厌你,讨厌已经大过了喜欢,我们的过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别想着回头了,我心平气和的告诉你,付宽,不可能再瞎一次。” 他说完回了卧室,把门从里面反锁。 一桌的菜还冒着热气,但再也没人吃过一口。 江海州似乎是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收拾好了才走,付宽站在客厅里,他的烧基本退了,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女装换上了。 他趁江海州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衣服上贴了定位系统的晶片,是甄赤玄给他的。 晶片能连上地图,付宽看了眼手机,江海州去了一家酒吧。 他无意识的抓着手里的硅胶假胸,随即给胖哥打了电话。 “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的?”付宽看了眼外面的天,依旧阴沉沉的,似乎还有雷声。 冬雷不常见,错过说不好要等到明年。 “行,我去门口拿,谢谢胖哥。” 他挂了电话,把假胸塞回衣柜,似乎是在纠结什么,直到外面飘起了雪,像是把他惊醒一样,他裹着厚厚的外套走了出去。 “一杯深水炸/弹。”江海州靠在吧檯,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哟先生。”酒保看到人眼神一亮,“买醉不如找乐子,咱们这儿有不少……” “不用。”江海州挥手打断他。 威士忌伏特加混合,简单的放了一个冰球,江海州半垂着眼,一个人靠在角落的卡座,这个酒吧要比重逢吵闹,他喝了一口酒,有些后悔来这儿。 付宽很快十八岁生日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陪着付宽度过,但现在俩人的关系这么僵,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江海州也问过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带付宽走,如果那样,他这三年都会陪在付宽身边,付宽不会讨厌他,不会恨他,不会连自己碰他一下他都满是不情愿。 他嘆了口气,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个人在这喝酒?” 江海州回头,眉梢挑了挑,是那天那个姑娘。 她今天没有穿裙子,打扮也没多社会,普通的红色t恤衫,牛仔短裤,长腿细腰,很是漂亮。 “我们算不算是有缘?”女孩说:“这里不是‘重逢’,我却和你重逢了。” 江海州没说话,又要了一瓶酒。 “我陪你喝。”富富坐了下来,拿了一个杯子,“怎么了大帅哥,遇到什么伤心事儿了?” 江海州依旧沉默着,自顾喝酒。 “外面下雪了。”富富看着他,“还打雷,原来冬天也打雷,真让人意外。” “是么。”江海州终于有了回应,伸手一把扣住了富富的后脖颈,“你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第196页 富富轻笑了一声,“没有企图,就是……觉得你好可怜。” 江海州手僵在那里,“什么意思?” “大哥~”富富伸手拍了拍江海州的脸,“一脸的失恋样儿,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这种条件还会被甩,上帝真不公平啊。莫非……” 她眼睛盯着江海州,往下扫去,“是个不中用的?” 江海州手指力道收紧,把人箍到自己跟前,“别在这挑衅我。” 富富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就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江海州反应了两秒,勐地把人推开,碍于是个姑娘,只碰了肩膀。 富富往后一个踉跄,被一个年轻男人扶了一把。 “哥们儿,这么靓的妞儿都不要,真不懂怜香惜玉啊。” “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儿,但这妞儿我看上了,你把人给我如何?” “我不认识她,随你。” “哟,还有这种好事儿。”男人说着就上来要搂富富的腰。 “滚开!”富富勐地推了人一把,随即突然扑过去抱住江海州,钻进了他怀里。 江海州被扑的身体往后晃了晃,刚要说话,富富在他耳边抖着声音,很害怕的说道:“救我,这不是我的场,我身边要是没人今天就出不去了。” 江海州一只手已经抬起来要把人推开,闻言搭在她后背上,“我现在带你出去。” “哥们儿上哪啊?”那男人拦住他,“不是说不认识吗?” 江海州掀起眼皮,“现在认识了,让开。” “哟,马后炮可不行,这妞儿今儿我吃定了!” 江海州眯起眼,“打架吗?” 三年的生活环境使他看着斯斯文文,一旦兇狠起来满脸都是戾气,眼神里瀰漫着街头地痞流氓都比不过的杀意,那人被震住,惊愕的往后退。 江海州拎着富富的胳膊把人拽了出去。 外面飘着中雪,天上有雷声轰隆隆,时远时近。 江海州站在那,神色茫然的抬头看了眼,灰濛濛的,什么都没有。 天色暗了下来,从喧闹的地方突然走出去,安静的有些空旷。 “以后少来这种地方。”江海州点了根烟,身体打了个晃。 “你喝多了。”富富说。 “和你没关系。” “我说真的。”富富说:“我不介意被当成替身。” “什么?” “你以前的恋人,你还放不下吧?” 江海州低头抽菸。 “那就把我当成他,反正我不要你负责。” “胡扯。”江海州抬腿就走,准备打车回家。 “哎——” 他被人勐地拽住,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消失之前,仿佛看到了付宽熟悉的眼神。 喝出幻觉了,他想。 …… 昏昏沉沉,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付宽被他搂在怀里,他们抱的很紧,他亲吻付宽,对他一边表白一边道歉,他甚至哭了出来只求付宽原谅…… 他想把人掰开揉碎吃进肚子里,这样付宽就永远属于他了。 躲什么?怀里的人怎么不见了?江海州被巨大的失落包围,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 “妈的。” 付宽很少爆粗,此刻他在卫生间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摇了摇头,再晚一步真的就走不掉了,要是让江海州以这种状态把自己上了,那起码几天他都要下不来床。 凌晨三点多。 付宽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甩掉脑海中诱人的男/色,还要按着自己的计划来。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在自己手腕内部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 头痛欲裂,眼皮发沉,浑身像灌满了铅重的离谱。 江海州努力坐起来,用力捶自己的太阳穴,随即发现自己全身赤果,□□! 他勐地掀开被子,四处看了眼,发现这是一张大床房,看样子是宾馆,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床头只有一盏黄色的灯亮着。 他四处找了找衣服,衣服凌乱的散落在床上和地上。 江海州瞪大了眼睛。 床上有红色的……血迹,还有一些白色的潮湿痕迹,什么情况? “你醒了?” 浴室的门“咔嚓”一下被打开,富富走过来,把口红盖上塞进包里,把包放在床上。 她声音发哑,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似乎有意无意的夹着双腿。 江海州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你……” “活儿不错。”富富双手抱肩看着他,“醉成那样还能内身寸呢。” 江海州下意识看向床上的血迹,哽着喉咙,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和你,我们……” “睡了。”富富说:“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外面那么冷,不管你一会儿还不冻死,或者被人捡尸。我只好开了个房间,谁知道你不让我走,把我拽到床上。” 富富嗤笑一声,“你力气好大啊,把我内衣都撕开了。” 第197页 江海州看了眼地上的女士内衣,用了敲了敲头,这太离谱了,他他妈一个货真价实的基佬,竟然睡了一个姑娘,还他妈把人家破了处! “对不起。”江海州说:“我知道道歉没用,你要我怎么补偿。” 富富身上脖子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痕迹,这个做不了假,可是怎么会,他对女的怎么会有感觉! “我刚吃了紧急避孕药,应该不会怀孕。”富富说:“至于怎么补偿,当我男朋友吧。” 江海州眉头紧锁,“这个不行。” 富富大笑起来,笑的全身都在抖,“你拿走了我的初夜,当我男朋友都不行吗?” 江海州把床头的烟拿过来点上,手指都在抖。 仿佛过了一夜那么长,他才说话,声音很低沉。 “我心里有人,我只喜欢他一个,就算当了你男朋友,我也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可能。” “我可以补偿你,但我和你之间不会有感情,你做好心理准备。” “行啊。”富富说:“这年头谁也不相信真爱,我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就像那年我问你私奔可不可以,你说不行,跟你走可不可以,你说不行,早知道这种手段就能强行把你留在身边,当年我为什么不用! “我们约法三章。”江海州看着她,“我可以给你买东西,给你钱,帮你做事,但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亲密接触。” “不行。”富富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这样会让我对感情有阴影。” “还是说你想当拔吊无情的渣男?” 江海州沉默半晌,“抱歉,我对不喜欢的人做不到亲近。” “行吧,那我也不为难你。”富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柔声道:“江。” 江海州脸色蓦地一冷,厉声道:“别这么叫我!” 富富吓了一跳,“不就是个称谓,干嘛这么大反应?!比你在床上的时候更粗鲁!” “抱歉。”江海州低下头,十分沮丧,“我是个gay,我喜欢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和女生谈恋爱。” 他低喃着:“不,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谈恋爱,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只喜欢过一个人?” “对。”江海州嘆了声。 “凭什么,他哪点好?” “哪点都好。”江海州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抬手扣在额头上嘆气,“我只喜欢他。” 富富摸了摸他的头,“别难过了,都过不去了。” 怎么能过去呢?江海州抬起头,顺势躲开富富的手,“实在是对不起,还反过来要你安慰我。” 他说着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再看不出一点脆弱来,“我会对你负责,当你男朋友,直到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再解除这段关系。” 他又说:“我没有任何不良病史,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我也是第一次。” “你也是?” “对。”江海州平淡的点头,没有难堪也没有骄傲,说出来却又是一阵难受,他是想留给付宽的,为此还做了好多功课怕自己第一次发挥不好弄疼付宽,就等着付宽年满18岁之后…… 自己18岁生日付宽没赶上,当时小孩儿就那么伤心难过,要是现在知道自己第一个男人不是他,江海州揉了揉眼睛,沮丧快要抑制不住了。 富富凑过来,俯身亲了亲他嘴唇。 江海州往后退。 要是在之前他肯定会把人推开,亦或是厌恶抗拒甚至出言讽刺,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 相比起一个女孩儿的初夜,他完全是占人家便宜,是他理亏。 “不回应我吗?”富富凑过去还要亲他。 江海州把脸别到一边,嘴唇抿的紧紧的。 “那算啦。”富富说:“那白天我们去逛街吧,你上班的时候我去看你?” “你是做什么的?”江海州问她。 “我无业游民呀。”富富说:“家里面不管我,我原来在那个酒吧调酒来着,后来觉得没意思就赖在家了。” “我在x大讲课,你可以去听,但最好不要对外人说我们的关系。”江海州说:“这对你而言并不好。” 富富笑了笑,口吻有些意味深长,“我没想到江老师真是正人君子,正直的让我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付宽:买一送一不好吗?还能撕内衣玩。 江海州:媳妇儿别玩了,我要郁闷死了。 付宽:买一个付宽送一个富富。 江海州:……社会我宽儿哥,人狠套路多,社会我富姐,打到我出血。 第68章 聊天 江海州阴差阳错的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他却一点也不高兴,而且十分头疼。 付宽本来就不待见他,如今这一闹,他有什么颜面去把人追回来。 还是先缓缓吧。 “麻烦出去一下,我穿衣服。” “ok。” 江海州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姑娘来一句“睡都睡过了看你穿衣服怎么了”,那他可就尴尬了。 第198页 其实总体上看这姑娘还挺懂事儿的,也没哭着喊着要他下跪认错之类的,江海州对女性不太了解,不知道自己睡了人家会对她造成多大伤害,想来应该不会小,所以他总得做个表态尽心尽力的补偿。 昨晚喝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好像还做了个关于付宽的旖旎梦,谁他妈知道睁眼是一个女的,真是造化弄人。 这大床房看起来价格不菲,还有外置客厅,他出去姑娘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看房间里的杂志。 江海州嘆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没睡到付宽,和一个女版付宽先滚了床单。 “好了?” “嗯。”江海州说:“房费我出。” “不用。”富富说:“我的第一次,我留个纪念。” 江海州:“……” 富富粲然一笑,“那床单我还要带走呢。” 江海州:“……” “你刚说你也第一次,要不床单一人一半?” 江海州:“……”不了不了,这姑娘咋这么社会呢。 过了一会儿,早餐被送来,都是西点,富富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你会做饭吗?”富富说:“这里有厨房,你做给我吃。” “不会做。”江海州说:“从来没做过。” 富富愣了下,“哦。” “你想吃什么,我来订,或者我去买。” “那算了。”富富有些兴致缺缺,“今天周末,你回学校吗?” 江海州摇头。 “那你陪我逛街吧。”富富说:“我们买情侣戒指戴。” “不行!”江海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要买什么你自己戴。” “为什么呀,你不是我男朋友嘛!”富富凑过来坐到他大腿上,“州州~你刚睡完人家就这么冷漠!” 江海州偏过头去,“我不喜欢戴这些。” “是吗?” “是的。”江海州说:“不喜欢这些玩意。” “哦。”富富说:“可是你这里还戴胸针。” 她说着摸过去,被江海州伸手捂住,这个捂胸口的动作江海州做出来竟然有几分可爱,富富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上人送的?” 江海州点头。 “眼光可真差。” 江海州皱眉,“你眼光才差,它多好看,我最喜欢了。” “你有他照片吗?” “有的。”江海州说:“我们以前照过。” “哦。”富富竟然也不好奇,“那你现在看见过他吗?” “你先从我腿上下来。” 富富坐在了一旁。 “最近看见了。”江海州说:“他长高了,和以前差距挺大的。” “是吗?”富富开了瓶红酒,“再喝点不?” “不了。”江海州下意识头疼,最近都不想再他妈喝这能乱性的东西。 “那我自己喝了。”富富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杯,“差距大是什么意思,变丑了?” “他怎么可能丑。”江海州神色温柔起来,“他一直都最好看,在我眼里没有谁能比得上他。” 富富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当初为什么分开。” 江海州没说话,自己从杯架里拿出一个杯子来,刚才还说不喝酒的他话还没凉就被自己打了脸。 “悠着点喝。”付宽说:“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她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江海州完全没多想,以为只是在说别他妈再把人搞到床上去,但尤是如此他还是呛了下,他也不想的好不好?他也想守身如玉呢! 对面如果是个丑女,他还要一边安慰人家一边打碎牙咽肚子里,怕是要委屈到轻生。 没错,他就是个死颜控,不然怎么看上付宽的! “我叫你什么呢?”富富说:“叫一个别人都没叫过的好不好?” “什么?” “不知道呢。”富富说:“你帮我想一个?” “就名字吧。”江海州说:“名字挺好的。” “噗。”富富笑道:“行啊。” “嗯。” “江海州。” “怎么?” “你说,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啊?” 江海州低头看酒杯,没说话。 “怎么不抬头?” “我发现你很少直视我,是不是看到我,就能想起他?” 江海州又倒了杯酒,沉默好半晌才道:“看不到也会想起他,看到你,想的更厉害。” 富富突然就喷了一手的酒,赶紧拿纸巾擦干净。 “怎么了?” 富富摆摆手,脸色泛红,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那么喜欢他,直接把人吃干抹净啊。”富富说:“你不吃到嘴里,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他是我的。”江海州说:“谁都抢不走。” 第199页 富富不置可否,问道:“我和他像吗?除了长相,性格像吗?” 江海州想说付宽性子可软了,又乖又可爱,最听自己的话,可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的付宽已经完全变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软软的爱哭包,但是……自己还是喜欢他,怎么都喜欢,一点理由都没有。 “说啊,我们像吗?” 江海州说:“不知道。” “为什么?” “现在的他,我不了解,也没把握。” 现在的付宽太亮眼了,口口声声说着这个人一定属于自己,但他何尝不是心里没底,忐忑不安。 富富笑了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他和别人睡了,你还要他吗?” 他又说:“我对同志圈多少了解一点,攻受不一样吧,他要是被人……你不在意?” 江海州拧眉,想起了那个烦人的黑客。 “介意抽菸吗?” 富富把烟递了过来。 江海州看了眼她手里的神秘花园,“你也喜欢这个烟。” “是啊。”富富说:“好看,口感一般。” 江海州笑了,也没反驳。 他缓缓吐了个不伦不类的眼圈,好半晌才轻声道:“两个月的感情,听起来就跟玩儿一样。如果我不是当事人,也不会想到付宽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大。” “那段日子其实很黑暗,很茫然,像个陀螺一样,每天麻木的旋转,漫无目的的过日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不知道未来在哪儿,是什么样的。” “直到我看到他,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孩子。” “他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来改变我的命运,有了他之后,一切都有了方向。所以两个月虽然很短,但有的人出现在你生命里,哪怕一天,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可能改变你一生。” “我不可能忘记他,也不可能放过他。”江海州把烟按灭在菸灰缸里,“一个阶段过去了,不会再复制,一个人出现了,没人能代替。” “所以即使他不干净了,你也要他?” “我又不是冲着他身子去的。” “受得了自己当接盘侠?” “接盘?”江海州嗤笑一声,“他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别人就算和他真有过什么,不过是钻空子罢了。” “你可真是自信。”富富问他,“今天去哪儿啊,带我一个。” “去找他。”江海州说:“我带你看看,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儿的。” 富富脸色一变,“这……这你就太伤我了吧?” “这有什么的?”江海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想睡我,又不喜欢我。” 但哪怕就算是炮友,也不可以去追付宽,这样的自己对付宽不公平。 江海州给付宽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就算连付宽家都找到了,可两人依旧联繫不上,再打就关机。 得,新号码又把自己拉黑了。 他嘆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髮。 “别管他了。”富富说。 “不行。”江海州摇头,“他昨天生病了,我今天要去看他。” 富富的二郎腿换了一边,“我可不想去。” “那我自己去。”江海州说:“你有什么需要的打我电话。” 他把联繫方式给了富富。 “你不陪我了?”富富看着他,“床还热乎着呢,你人就走了,你不会是专门骗/炮的吧?” “抱歉。”江海州走过去摸了摸富富的头,“我真的不放心他,等我先看看他,行吗?” “行吧。”富富不经意往后躲了一下,“那你去吧。” 江海州赶紧缩回手,“你不喜欢别人摸你头髮。” “是的。”富富说着握住了自己菸灰色长髮下摆。 “好吧。”江海州说:“我先走了,你要不要……” “什么?” “钱。”江海州说完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懊恼的“啧”了一声。 “嫖/啊?”富富嗤笑一声,“你可快滚吧。” 江海州心想嫖了总比白/嫖强啊,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心念着付宽的病怎么样了,是好了还是加重了,那个大黑客会不会照顾人,万一有个什么疏忽。 他越想越待不住,直接出门走了出去。 富富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红酒倒进凹槽里,从包里拿出一片口香糖,想了想又硬生生皱着脸嚼了一片巨苦的消炎药。 还好自己带了一个不透明的大口袋,可以把黑色的小包和女士衣服假髮都装进去,一会儿随便去个服装店买一身男装,大衣的话,没办法,只好让酒吧里自己认识的哥们儿把衣服拿走,他敢肯定那冤家就在自己家门口守着呢,万一这时候自己掉马了,江海州恐怕直接会把自己给按在墙上就地正法。 真是麻烦。 他这次高烧来得快去得快,主要都是情绪引起的,江海州过去看他他就没出息的好了七八分,今天化了淡妆增了不少气色,现在要现场卸妆回去,想把自己嘴巴再涂上一些遮瑕,显得像个没好的病人。 第200页 可是,要是这个狗比东西再强吻他,尝到酒味儿和遮瑕岂不就坏菜了。 真他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付宽摸了摸自己的假髮,万一江海州手劲儿太大一把撸掉了可真是史上最尬,他嘆了口气,把屋子里收拾好,然后退了房。 勉强合格,但自己绝不能原谅他!到现在他都不说和那个韩奕怎么回事儿! 付宽从来觉得类似“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这种话是在放屁,有可能很多乱糟糟的事儿就是无缘无故找上你的,所以不排除韩奕先动手江海州毫无防备的可能。 就像今天这场面一样,付宽掏出一根烟点着,心想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吃自己的醋,重逢之后他都没坐过江海州大腿,被江海州摸过头髮。 坐在计程车里,心想那次医院怎么回事儿,把江海州按在床上他都能原谅,可在医院韩奕给江海州餵粥的场面真的太刺眼,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他回到家附近,在超市逛了逛,早上还没吃饭呢,他买了不少食材,和甄赤玄在手机上发了早安,现在也才不到八点,关键是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被折腾够呛早早的就起来,还要一直担心自己哪句话试探的不对被江海州抓住小辫子,可谓是心力交瘁,还不如发高烧的时候状态好呢。 江海州是个聪明人,估计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逼真的变装,或者他故意把“富富”表现的和付宽相差很大,富富对江海州的态度是近乎倒贴的,这种先入为主也是为了避免江海州联想。 付宽出了电梯,门口果然江海州在那等着,眉眼之间全是焦躁,几乎就要破门而入了。 “你干嘛呢?”付宽站在他身后。 江海州转头愣住,“你出门了?” “买菜去了。”付宽走过去掏出钥匙,“让开。” 江海州伸手去探他额头,被他躲开了。 “病好了没?” 付宽突然转头看他。 江海州眨眨眼,下意识错开目光,“怎么了?” 付宽突然笑了起来,“我饿了。” 江海州眼睛一亮,“想吃什么,我这就做!” 付宽晃了晃手里的食材,“我都买了。” “好。”江海州赶紧把东西抢过去拿到手里。 付宽打了个呵欠,进了门换了鞋直奔卧室,把东西锁进柜子里躺在床上开始补觉。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切东西的声音,付宽皱皱眉,喊了一嗓子,“吵死了!” 噪音消失,江海州把卧室和厨房门都关上了。 付宽勾了勾唇,漂亮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鬼主意,抻了个懒腰,真烦,要不是江海州在这,他至于连假髮都不敢拿出来梳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江海州:今天这是场考试,每一道一不小心都是送命题。 付宽:开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模式,好气啊,一边被夸一边还要表现出很不满的样子~ 第69章 摊牌 付宽迷迷煳煳间感觉到有人给他盖被子,似乎脸上还被柔软的东西贴了贴,他觉得痒,伸手推了一把,果然那个挨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赶紧就缩了回去,他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香气馋醒的,他抓了抓头髮,反应了半分钟才意识到江海州在给他做饭,要是甄赤玄,他应该是被焦煳味熏醒,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桌上又是一桌菜,莲藕排骨,红烧肉,小鱼汤,清炒豆芽,木耳山药,其他几个荤素搭配的炒菜,一盆辣油满满的毛血旺,自己买的食材乱七八糟,看样子江海州又自己下去添菜了,不然做不出这么多样完整的成品。 他其实不太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但看到做出来这些他瞬间就饿得不行,觉得每一道都符合心意,就好像做饭的人背着自己直接和自己的胃沟通过一样,而且这些菜虽然种类多,但量却不是很大,而且吃不完其实可以放进冰箱里下顿再吃,也不怕浪费。 他擦干净手坐到那儿,江海州正把最后一盘鱼端上来,盘子是鱼的形状,应该是酸辣味的,上面的辣酱闻起来很不错。 付宽看了眼高高帅帅的男人,三年不见,这个人身上的稜角和戾气都收敛的很干净,也不知经歷了什么,现在竟然有一种温润的感觉。 看着蛮好欺负的。 “江老师。” 江海州在他对面坐下,闻言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怎么了?” “我们复合吧。” “啪嗒。”江海州手中的铜筷子落在了地上。 他清了清嗓子,弯腰把筷子捡起来,无意识的在手里摩挲,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一层汗。 “你怎么了?”付宽歪头,笑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并没有这个打算……” “我有我有!”江海州握着玻璃杯,里面的果汁都抖了出来。 和付宽复合,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不,在他看来他和付宽从未分手过! 只是,富富那边怎么办,他可以敷衍富富,反正他不喜欢那个姑娘。他瞒着付宽,就可以和付宽在一起好好生活,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那个姑娘也不会告诉…… 第201页 他太想和付宽回到从前的样子。 “给我点时间。”江海州说。 “你外面有人了?” 这要是以前,江海州肯定会说“怎么可能”,而现在,他却不敢说话,他想,他心虚的样子或许早就被付宽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一直宽容的给他时间解释。 他起身去门口,坐在门槛上点了一根烟。 这一桌子菜付宽正饿着,也不想吃凉的,于是就出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他坐在饭桌那津津有味的吃肉喝汤夹菜,江海州坐在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一顿饭的时间,付宽吃的并不慢,江海州已经积了一地的菸头。 “抽这么急……”付宽蹙了蹙眉,“走之前把门口给我收拾干净了。”越来越不讲究了,以前和自己在一块的时候哪怕走在大街上烟抽完了也会找个垃圾桶扔一下。 江海州:“……好。” “想好了吗?” 江海州看了眼付宽,“我先把碗收拾了。” “行。”付宽说:“冷藏盒记得消毒,好长时间没用了。” “好。” 付宽坐在沙发上,从甄赤玄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芝华士来。 他没加冰,直接打开倒进了酒杯里,等江海州过来,沖他举了举酒杯,“现在还不到十点,算不上晚,外面还下着雪,多有气氛,能饮一杯无?” “你俩没在一起么。”江海州在他旁边坐下了。 “我说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付宽。”江海州看着他的脸,没有回答,却问道:“你让我进来,算不算引狼入室?” “哈哈。”付宽倚进沙发里笑了起来。 “他去哪了?” “比赛去了。”付宽一口把半杯纯威士忌都喝了,眼圈都呛的有些发红,“所以他不在家,你陪我?” “怎么陪?” 付宽眼睛半闭半睁,轻声道:“你陪我,睡觉,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么,今天正好,外面也不亮,20多层,别人也看不见。” “你喝多了。”江海州抢走他手里的酒杯,“烈酒这样喝很伤身。” “哦。”付宽彻底闭上眼,“江海州啊。” “嗯。” “你不想和我和好吗?” “想。”做梦都想。 “那你还考虑什么呢?” 江海州看着他。 天色很暗,屋里没开灯,付宽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窝里水光涟涟,闭上眼时长睫如同鸦羽一般,非常可口诱人。 江海州抬手,下意识揪着自己喉咙口,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又问了一遍,“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重逢以后的江海州一直给他人畜无害的感觉,虽然也曾强抱强吻他,但似乎一直是他在把控节奏,甚至咄咄逼人。这就给了付宽一种很莫名的错觉,假如这时付宽点头,江海州会很难过,可能会难过的哭出来。 他这样想着,还真的有点想看江海州哭的样子。 会哭吗? “江海州。” “嗯。” “你过来。” 江海州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付宽伸出手臂,穿过他后背搭在了他另一侧肩膀,“我和他在一起了,你要如何,当小三吗?” 江海州身体前倾,低着头,“付宽,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不会让你跟别人在一起,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哪怕我不做人了,当个牲口,你也必须是我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头埋在双手手掌里,胳膊拄着膝盖,让人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付宽一把揪过他的脸,随后愣了一下。 江海州的眼圈红的不像话,眼里全是血丝。 他怔楞片刻,突然就像心里被什么狠狠刺痛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分,无论以前怎样,是误会还是事实,现在的江海州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是假的。而他却一直在欺骗和玩弄,带着高高在上的戏嚯,全仗着……仗着江海州对自己的喜欢和在意。 付宽失神之际,江海州忽然就抱住了他,死死的把他抱住,感觉就像用钢铁给禁锢住一般。 “宽儿哥。”江海州深吸一口气,隔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等下——”付宽突然就拍了拍他后背,言语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些许慌乱,“我没和甄赤玄在一起。” 付宽说:“他是我朋友,是我哥哥,我们没有过其他什么关系,而且我总觉得,以后会有人对他好。” 他是真觉得甄赤玄这种人值得一个人全心全意对他好,自己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和甄赤玄有任何这方面一丁点暧昧的牵扯,这样对甄赤玄太不公平。 他没想到这样说,江海州的反应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他本以为江海州会很高兴,很欣喜,因为话说到这里聪明如江海州就已经能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202页 江海州慢慢放开他,抬头看着天花板,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宽儿哥。”他哑着嗓子,“我好像配不上你了。” 付宽没说话,似乎反应过来了原因,僵硬的伸手拿威士忌往杯子里倒。 冰块已经全部融化掉,酒味儿有些刺鼻,付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他躺进沙发里,轻声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和别人睡过了。” “哦。”付宽说:“这样啊,没事的。” 江海州唿吸一滞,“你喝醉了。” 这种反应还不是喝醉,那就证明付宽真的已经完全不喜欢自己了! “没事儿。”付宽说:“你都二十一二了,睡几个人怎么了。” 江海州附身过来握住他肩膀,看了他好半晌。 “想睡我吗?”付宽也看着他,“你有经验了,我也少遭罪些。”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江海州彻底暴怒,双目赤红,付宽眨眨眼,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要被生生捏碎了一般。 “那我该说什么啊?”付宽似乎不想直视江海州的目光,偏过了头。 “我不是你的吗?付宽,我不是你一个人的吗?”江海州轻声的:“你怎么,连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呢?” 付宽蜷了蜷手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你是我的,但你又和别人睡了,你想干什么啊。” 他好半天没等到回应,转头看了眼江海州,被他眼里的痛楚惊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江海州,”付宽说:“其实没事儿的,很正常,我可以理解,年轻气盛啊,意外啊什么的,没关系啊,反正你也喜欢我的嘛……” 他不知道富富那个意外对江海州来说是什么样猝不及防的伤害,如果能想明白,就会知道刚才对江海州说的这番话不亚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江海州在沙发上抱了他很久,每分每秒都像是生离死别般,好像下一秒就再也见不着摸不到一样。 之后听说江海州请了学校的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关掉了手机电脑等,谁也不联繫。 付宽去x大再也没看见过江海州,富富自然更联繫不上他。 付宽马上就生日了,十八岁。 他靠在沙发上,自江海州和他摊牌那一刻起,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还有三天他生日,还有一星期就是新年。 真是过分啊。 “小宽,你这事儿办的……”甄赤玄坐在电脑桌那吃外卖,一边一只手噼里啪啦敲着什么。 付宽闻言“嗯?”了一声。 “办的漂亮!”甄赤玄赶紧说。 “哥。”付宽说:“我不想玩了。” “怎么?” “看他那副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付宽撇撇嘴,“一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心情烦躁死了。” “他现在干嘛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足不出户,他吃东西吗?哥你帮我查查他订没订外卖,有没有出去买东西。” 现在都用手机付款,所以哪怕去超市买个泡面他哥也能查到。 甄赤玄一边应声,一边随手继续敲键盘,十秒不到就全查出来了,“挺有规律的,一天订一次,吃的都是周边普通的饭。” “他一天就吃一顿啊。”付宽脸色变了变,“他去超市了吗?” “去了。”甄赤玄说:“订单全是菸酒,神秘花园三条,酒……” 他罕见的顿了顿,“全是烈酒,你要不去看看他吧,我把地址给你。” 付宽犹豫一瞬,“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啊?” “我有点后悔。”付宽说:“我不想看他这么难受。” 甄赤玄垂下眼,轻声道:“那简单啊,那就把女装身份告诉他就行了。” “可是他万一不接受我女装怎么办啊。”付宽咬了咬唇,手指里夹的一根烟被他捏瘪了。 甄赤玄嘴巴动了动,他其实想说别说你女装,哪怕你化成狗子他都能继续爱你,可是他也只是想想,即便和付宽相处三年已经很熟了,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想想都觉得很不自然了,他说道:“那就先以富富的身份去看看他吧,男人在这种情绪极端的状态下最容易暴露人品,你晚点告诉他也可以,正好再试探一些‘付宽以外’的事情,看看会不会有其他收穫。” “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付宽说:“那我收拾一下去看他。” “嗯。”甄赤玄说:“要是过夜的话……美瞳记得摘,我查了,不能睡觉洗澡戴,也要勤换那个什么液的护理。” “知道了。”付宽笑了笑,“哥你这次比赛第一名我们还没庆祝,这段时间光顾着那个傻逼,都没怎么好好相处。” “不急。”甄赤玄说:“反正我们随时有机会。” “哥。” 付宽收拾好了站在门口,笑着看他。 “怎么了?” “你会遇到一个很爱你,很珍惜你的人,你会是他想要的、想守护的全部。” 第203页 作者有话要说: “你会遇到一个很爱你,很珍惜你的人,你会是他想要的、想守护的全部。”——记住这个旗子,我们下一本鬼攻大佬见~ 第70章 怀疑 江海州家距离x大也并不远,现在的人生活发达了,可邻里之间见面不识,他和江海州也不知怎么隔开的这么分明,竟然三年来从未有一场意料之外的偶遇。 小区里歪歪扭扭的,付宽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门,昨日下的雪都堆积到了一起,他在地面踩出了一串脚印来,“嘎吱嘎吱”,付宽进了电梯,楼层不高,走廊里光线挺暗的。 他站在防盗门前,搓了搓手掌心,发现手心有一层薄汗。 “咚咚咚。” 付宽已经做好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给开门的准备,果然,他一直不徐不疾的敲,足足半个小时才听到门“咔嚓”一声。 还未见到江海州,就被扑出来的菸酒味儿呛得咳嗽不停。 付宽用力压制自己的咳嗽声,他的伪音是找专门人士学的,过程十分心酸痛苦,结果也很有成效,十分逼真,但他没学过咳嗽怎么伪。 好在江海州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是那么清醒机敏,看到他之后甚至连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都没问,他准备了好多理由一条都没用上。 屋里乱糟糟的,垃圾堆在门口,菸酒的气味非常呛人。 付宽承认自己看到江海州那一刻有些被吓到,悔意值达到了巅峰。 江海州肉眼可见的消瘦,形容憔悴好似个瘾君子,漂亮的眼睛都肿了,下巴上满是胡茬,头髮也乱糟糟的。 给他开了门就转身回去,坐在沙发上喝酒。 付宽站在门口,被酒味儿熏的有些头晕,更多的是心里难受。从现在开始自己是富富了,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再任由江海州这样过下去。 他进去之后没关门,让菸酒味好好散一散。 “你吃饭了吗?”富富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江海州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机械的开口,“你来干什么?” 他二十多天没说话,此刻再张嘴,竟然有一种淡淡的不适感。 富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拨弄几下自己的菸灰色捲髮,然后开始起身收拾乱糟糟的房间。 “我联繫不上你,当然要找你了。”富富主动解释起来,说:“去你学校问的地址哦。” “你走吧。”江海州嗓子哑的厉害,说话的时候似乎不太好受,“我没事。” 富富给他倒了杯水,看了眼饮水机的水,又把杯子里的凉水倒了。 他去烧了一壶热水,顺带着把更乱的厨房整理了。 “你们吵架了?” 江海州摇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太糟糕了,要是被他看到,他肯定不喜欢你了。” 江海州听了还是没有反应,富富整理了一下满地的酒瓶子,心想,江海州不会让付宽见到这一面的,这样颓废,堕落,丧气的江海州,好像多一秒就要与世长辞一般。 “哎。”富富在他旁边坐下,把热水放到他面前,“喝了。” 江海州低头把水喝了。 “给我讲讲你俩的故事吧。”富富说:“从相遇开始,到重逢,慢慢讲,一点都别错过。” 这次江海州看了看她,缓缓点头,清了清嗓子,“相遇是在八中操场,八中是……” 他讲自己怎么遇到付宽,怎么搞到的联繫方式,怎么受的伤,去付宽家,什么时候付宽说喜欢自己,俩人去吃米线,吃火锅,书店,图书馆,健身房……付宽送他胸针,小星星,打火机……后来为了找彭素去周家屯,又说了彭素是谁,付宽走后由他来给彭素讲课。 他说以前的付宽小小的一只,喜欢哭,说话结巴,但很可爱,特别听自己的话,有时候又很成熟,还有点小心机,他又说付宽胳膊上划了一刀,一定是他自己划的,又说到那个孔骁,一个盛气凌人的小少爷,被付宽耍的团团转。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温柔,神情异常柔软。 “后来呢?”富富说。 “后来,我们从周家屯回来,他被他妈发现了。”江海州想喝酒,被富富阻止,他笑了笑,也没争执,“他妈找我谈话,意思就是别让我耽误他正常生活轨迹,其实她不找我也明白。” “我不能让付宽跟着我,成为我的附庸,他是个聪明优秀的人,应该有更宽容的成长环境。” 用另一重身份听别人讲自己的故事是什么感觉? 富富端起酒杯自己喝了。 “后来呢?” “后来。”江海州闭了闭眼,“韩奕出现了。” “……那天的事是一个误会,但是恰巧被付宽看见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我的解释,可能是相信的,他问我要不要带他走,我拒绝了。” 富富的指尖有些抖,“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江海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他。” “后来他都没有回来看过你吗?三年来一次都没有吗?” “没有。”江海州说:“我让他伤心了。” 第204页 “他生日那天,你也没见到他吗?”富富声音低了几度。 “那几天我状态不好。”江海州没注意她的情绪,说道:“那段日子我经常酗酒,喝多了就能梦到他。有一天终于喝出事儿了,进了医院。” “韩奕那时候找到我,硬是留下来照顾我。”江海州说:“我动不了,也赶不走他,就对他说明白了,和他永远不可能。” “后来他出国了,倒也是个洒脱的。”江海州笑了笑,说:“不像我,喜欢上一个人必须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和韩奕什么事儿都没有。” “没有。”江海州说:“我从没喜欢过除了他以外的人。” 富富倚进沙发里,15岁生日这个王八蛋错过了,18岁也要错过吗? “你还这样一蹶不振的,是想彻底和他玩完?” “如果没有咱俩的事儿,我应该和他和好了。”江海州说。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富富哼笑一声,“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可不会成全你们俩。” “你一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一边又说对喜欢的人永远不放手,这不是矛盾么?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富富看向他,“是打算等他也睡了别人之后,你俩到同等层面上你再把他追回来?” “还是说你不允许,他只能做你的人,那这样的话你又觉得对他不公平,对不起他。”富富拍了拍他肩膀,“我还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磨叽的人。” “所以。”江海州看向富富,“我该怎么办?我看到他,就觉得对不起他,可我又不捨得把他让给别人,你能明白这种感受么。” 富富说:“你就和他说实话,他会原谅你的。别把自己困在枷锁里。” 江海州嘆了声,喃喃道:“别人的恋情是什么样的呢。”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江海州问富富。 “我?”富富摇头,“没有。” 他俩一直坐到晚上,富富饿的肚子咕噜起来,她推了推江海州,“我去买菜,你做饭。” 江海州沉默片刻,“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我不会做饭。” 富富皱眉,“那你这二十多天怎么过得?你都吃什么了?一天一顿是吗?当自己铁打的?!” 江海州愣了愣,缓缓看向她,“你怎么知道二十多天,一天一顿?” 富富呆了呆,随即说道:“门口垃圾堆里数的,我问了你们学校的学生,他们说这个寒假你请假了,到现在都没去,可不就是二十多天么!” 江海州“哦”了一声,“其实我会做饭。” 富富咬了咬唇,没说话。 “但是我懒得动。”江海州说:“只有他在的时候,我看他吃饭自己才有心思做,不然什么都不想碰。” “我饿了。”富富说:“我不管,我出去买菜,回来你做饭!” 门口传来换鞋的声音,江海州看着富富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坐在那,拿出手机开机。 里面有一堆未接电话和简讯,几乎挤爆了。 江净在俄罗斯,俩人有ins,倒是不用打电话。 他先给李卓凡回復了一条,接着又给学校加的几个同龄人回了,说自己闭关养生,去民间走访老中医祛湿气去了。 那边还真信了,有的问他有没有防脱髮的妙招,有的问他女朋友堕了两次胎会不会影响生育,还有的问他早/泄怎么办。 他“啧”了一声,把这群狐朋狗友全拖进屏蔽单里。 李卓凡的电话很快打过来,开口就是“还以为你死了!!” “卓哥。”江海州说:“我有件事要先问你。” “咋的?” “你说,”江海州迟疑一瞬,组织着语言,“有没有可能……算了。” 李卓凡:“……你有病吧?!” “我这有个姑娘,长得和付宽特别像。”他把自己阴差阳错和人滚上床的事隐去不提,只简单说了在酒吧见到,“不光长得特别像,她也有个黑客朋友,你说能有这么巧的事吗?对了,她特别高,起码180吧,骨架挺细的,然后皮肤也白,和付宽差不多那种。” 这姑娘绝对找那黑客查自己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名人手里也没掌握着重要机密,江海州有理由怀疑付宽和富富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黑客针对他? “有照片吗?”李卓凡说。 “我没拍。” “那你一会儿偷偷拍了发我看看。”李卓凡显然对江海州说的挺感兴趣,“以前这小孩儿长得就像个姑娘,现在男扮女装也不稀奇,而且他本来就瘦,长腿细腰的,像你说的个子又长那么高,形体方面肯定不健壮。” 李卓凡毕竟是健身教练,很快就指出了关键,“他又是巴掌脸,穿个小裙子也不违和。” “这样。”江海州说:“如果是就好了。” “你不会试探一下。”李卓凡说:“你俩这两口子也真是会玩,还他妈角色扮演。” 第205页 “行了,先不跟你说了,还不确定呢。”江海州挂了电话。 试探一下? 江海州抓了抓头髮,房间里的烟味儿被放的差不多了,他赶紧去卫生间洗个澡把自己打理一番。 回想起刚才富富收拾东西的样子,还真和以前付宽在他家帮他收拾的画面差不多。 一旦起了疑心,看什么都觉得有嫌疑。 如果富富是付宽,那自己也不用这么纠结,如果不是,没办法,他只好当一次渣男,让富富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毕竟在江海州看来,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那无疑是一种折磨。所以富富的归宿不是自己,这么个落落大方的漂亮姑娘,青春年华都搭在自己这里算个什么事儿? 而且他已经错过了付宽的三年,根本就不想再拖延下去。 第71章 和好 富富走的时候没关门,买菜回来直接进来,江海州正在门口等着她,看到来人直接把菜接了过去。 富富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 “你……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啊。”富富说。 “要做饭。”江海州言简意赅,拎着东西,忽然低下头,“你脚多少码。” “40。” 江海州:“……” 一般情况下,女生40的脚被问及的时候不应该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吗? 江海州记得曾经听过班里一个女同学问另一个多大的鞋码,说39都被嫌脚大。 当然,富富这个身高40码算小的,他把菜拿到厨房,富富跟在后面,“怎么,你要送我水晶鞋吗?” “你要什么水晶鞋。”江海州说:“想当灰姑娘?” “哈哈哈!”富富爽快的笑了,“你被童话荼毒啦,穿水晶鞋的不应该是公主吗?” 江海州正洗菜,富富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帮他扎好了围裙。 低头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江海州问:“那你说,王子和骑士哪个和公主更般配?” “嗯……”身后的人传出声音来,“我觉得是恶龙吧?” “我也觉得。”江海州沖洗干净双手,一把扣住富富的手。 后者愣了愣,下意识往回抽了一下,“你?” “怎么?”江海州说道:“一起睡过的人,手都不能摸?” “……能的。”富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一丝怪异的紧张。 “帮我打下手吗?”江海州问。 “不了。”富富说:“我才不要干活呢!” 她说完藉机躲开江海州的手,走了出去。 江海州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些食材里,有些是付宽喜欢吃的,有些是他自己喜欢吃的,两人的口味有些许差别,但从菜这方面真看不出,想来如果真是伪装,那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付宽不吃蒜,江海州想了想,做了一道蒜泥茄子,一道蒜泥白肉。 付宽喜欢吃烧茄子,但蒜泥茄子估计一口都不会碰。 因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思,江海州这顿饭做了挺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富富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把菜都端上桌,走过去低头看富富的睡颜。 付宽睡觉时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喜欢张嘴唿吸,他以前发现的时候告诉他,这种习惯会使人变丑,付宽从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立即从网上买了止鼾贴把嘴贴上,现在这个习惯已经基本上改了过来,不过留下了后遗症。 就像现在这样,不时嘴巴会动一动,总是想咬下嘴唇,把止鼾贴咬掉。 现在止鼾贴不在了,小动作却几乎一模一样。 江海州站在那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富富睁开了眼睛。 “你在看什么?”她问。 “我想,”江海州蹲下来,看着她的脸,“你长的确实好看。” “那是自然。”富富说。 江海州笑了,“我平白得来一个姑娘,这滋味也不错。” 富富挑眉看他。 江海州说着凑过去,“我们接个吻?” 富富瞪大了眼睛。 “哈哈!”江海州笑了两声,站起来,“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影响口感。” 富富在他转身后坐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江海州坐在桌上,帮富富拿好碗筷盛好了米饭。 刚才那句话弄的富富有些心神不宁,吃饭的时候无意识的就避开了两道有蒜的菜,江海州贴心的给她夹了一块茄子,富富眼角一抽,黑着脸吃了进去。 “喝点果汁吗?”江海州说。 富富噎了一大口饭在嘴里,闻言没理他。 好半晌把饭咽下去,“我不喜欢吃蒜,别再给我夹。” “好。”江海州看着她,神色温柔,让富富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不吃吗?”富富问他,“就看着我?” “好吃吗?”江海州问。 “挺好吃啊。”富富腮帮子塞的满满的,闻言突然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意识到自己小仓鼠的模样不太淑女,有些不妥,于是莫名的矜持了起来。 第206页 江海州以手握拳抵在嘴边,硬生生把笑收敛了回去,“好吃以后天天给你做。” 富富更惊悚了。 她不过是出去买了菜,他妈的经歷什么? 为什么江海州对她态度变了一个样子? 富富回想自己一系列和江海州的“对手戏”,没哪里出错啊。 不吃蒜?不吃蒜的人大一堆好不好? 她忐忑的吃完饭,便要收拾碗筷,江海州贴心的抢走她手里的餐具,柔声道:“我来。” 富富:“……” 江海州,你是要移情别恋了吗?! 你不会爱上富富了吧! 嗯……没关系,我现在就是富富,富富从来就是我。她摸着自己的捲髮,神不思蜀的坐回沙发上去。 “卫生间有漱口水!”江海州喊了一声。 “哦,知道了!”富富虎躯一震,赶紧回应。 她去卫生间漱口,擦干净嘴巴,顺手补了个妆,涂了个浅色的口红,回身刚要出去,突然就被推了一把,勐地贴在了身后冰凉的瓷砖上。 后背被垫了一下,没有磕到,但却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自己胸前,眨着大眼睛看江海州。 那人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今天的妆毫无破绽,富富心想,眼妆唇妆美瞳都是非常完美的,比女孩子还女孩子,江海州不是直男,但却是一个十分正宗的基佬,他喜欢的也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男性特徵明显的同性。 所以…… 所以现在这场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江海州和她靠的很近,上下隐晦的打量了一番,看的她站如针毡。 忽然这牲口就轻笑了一声,有些暧昧道:“你平胸啊。” “是啊。”富富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你歧视啊?!” “没有。”江海州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你皮肤真好啊,又白又嫩的。” 富富头皮一炸,江海州的声音哪怕是在声圈都属于佼佼者那种,学伪音时听过太多好听的声音,但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他家江老师,又酥又撩,带着点戏弄揶揄,听得人脸蛋儿发红,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是啊。”富富低着头,含煳道:“你也不差。” 江海州又笑了。 他靠近你时笑起来绝对杀伤力极强,把人听的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富富身体有些发软,这个男人刚才还鬍子拉碴一身菸酒味儿呢!怎么转身就能公子范十足的调戏人了! “又变红了。”江海州凑近来,唿出的热气都喷到她脸上,在耳边轻声道:“害羞?” 富富快要站不住了,可怜巴巴的看江海州,言语里有些无措,“你、你要干什么啊。” 江海州一手撑着门口这边富富的外侧不让她走,一手拿过漱口水漱口。 富富伸手揉了揉鼻子,低头抿自己的嘴唇。 江海州漱完口,再次靠过来,“富富。” “怎么了。” “我想了想,上次我们一块儿睡的时候我没意识,没尝到什么滋味儿,不如今天……”江海州手揽上富富细瘦的腰肢,“再来一次?” 富富抓着他的手,有些慌乱,“你、你不怕对不起付宽吗?” 江海州没回答,富富等了半天没等到声音,抬头看向江海州,瞳孔一缩。 江海州凑过来,嘴唇距离她的嘴唇近到只差了几毫米。 富富一剎那唿吸都停了。 江海州像施了定身术那样一动不动维持了一分钟,接着就低下头,把头靠在富富胸前,“让我听听心跳,这么快,你很紧张嘛。” “……”富富在心里已经把江海州骂了个百八十遍!这个混蛋!老狗币!牲口! “怕我亲你?”江海州“嗯?”了一声,又凑了过去,“之前不是还主动亲我了?” “滚开啊!”富富仓惶推开江海州要逃走,被江海州勐地一把捞住了腰。 “你干嘛!你放开!” “别动。”江海州说:“再动我手伸进去摸你了。” 富富浑身一颤,一下子就老实起来。 江海州抱着她,抱了好半天都没放开。 富富缩在那,是一个特别没安全感的姿势,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羊羔,就差发出小兽的呜咽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海州手都快麻了,忽然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宽儿哥,好玩吗?” 江海州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男的在公车上碰见个背影特正点的妹子,然后就凑过去猥亵人家,直到把手伸到下边摸到一个尺寸比他自己还大的,那妹子一口浑厚的嗓音问他,“老铁,得劲不?” 论忽然有一天发现男朋友是女装大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他等了半天怀里的人也没反应,江海州有些疑惑,woc不会是自己认错了吧那可就rio尴尬了。 谁知道富富的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江海州终于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他要把人扳过身体,却被制止,富富依旧是清冷的女声,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颤音,“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第207页 “嫌弃什么?”江海州故作不解。 “我是说,”他这次换回了江海州朝思暮想的男声,“江海州,你不会就此讨厌我吧?” 江海州勐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这次没再有任何迟疑,直接扳过付宽,找准他的唇狠狠亲了上去。 “唔……” 付宽伸手抱住他,唇上的口红被亲的到处都是,蹭到了脖子和锁骨上。 他趁着空隙喘着粗气,忽然就意识到刚才是一个试探,顿时气得不行,“江海州,你他妈早有预谋了吧!”不然两个人突然这么整齐的喝漱口液干嘛?! “宽哥。”江海州咬了咬他喉结,“我终于知道前几次这里为什么贴创可贴了。” “混蛋!” “你喉结不明显,不贴我也看不出来。” 付宽说:“别亲了。” 他拽着江海州走到镜子前,“你自己看啊,口红蹭我一脖子!” 江海州没放过他,咬了口他耳垂,“那正好在这洗个澡吧!” “江海州!”付宽急了,“你别揉我屁股!” “宽儿哥,不,富富小姐姐,你真好看。”江海州对付宽的话充耳不闻,手伸进他衣襟里作乱,“你快把我玩死了。” “这二十多天,我没了半条老命。”江海州把人搂的紧紧地,“我这小一个月在脑袋里对你展开了一百多种吃法,还有两天一个晚上,我就要开吃了。” 付宽突然安静下来,伸手抱住江海州后背,把头埋进他颈窝,低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我没想到这样做对你打击这么大,是我的错。” 江海州“吧唧”好几口,不停的亲他的脸,“傻样儿,我一点都没怪我媳妇儿。” 付宽更过意不去,任他不老实的手摸自己的腰和屁股,忽然就小声道:“你怎么吃都行。” “你说什么?”江海州唿吸顿了顿。 “我说……”付宽更不好意思了,整个人都趴在江海州肩膀那儿,声音细弱蚊蝇,“你要怎么吃我,都行。” 江海州的身体几乎立刻就给出了很诚实的回应! “宝贝儿你真是……”江海州“啧”了一声,他家付小宽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女装,你能接受吗?”付宽问他,“不能我就换回去,我带了男装来的。” “你什么样儿都好。”江海州把人放开仔细看了一圈,这回再看“富富”,觉得哪里都好看,哪里都顺眼,谁家的小姑娘被他骗来了,追了一个对象换来两个媳妇儿,天底下这么好的事儿都被他赶上了,他江海州是走了什么大运上辈子拯救了哪个星球! “真好看!”江海州说,“美翻了!” “我以为你会反感。” “怎么可能?”江海州很认真的看着他,“付宽是你,富富也是你,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所以哪怕你是女孩儿,我对你的感情也是一样的,真的,你这样穿女装我们再相处一阵子,你就要把我掰直了。” “噗,夸张。”付宽笑了。 “声音怎么做到的?”江海州说:“这太牛逼了,完全听不出来。” “学的。” “辛苦吗?”江海州摸着他的头髮。 “挺喜欢的。”付宽摇头,说着看向他,“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 “喜欢啊!”江海州拿洗脸巾轻轻擦他脸上的口红印子,“明天我陪你逛街买小裙子,喜欢什么口红我和你挑,以后少戴美瞳,听说对眼睛不好,一会儿就摘了,假髮可以,我专门给你弄两个柜子装女式衣服,再弄一个装那些化妆品的。” 付宽有些不好意思,他眨眨眼,感觉面前这个基佬怎么反应这么奇怪,说起女装来头头是道,比自己还雀跃。 “你是不是以前就有这种念头了啊?”他没忍住,问江海州。 后者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你还记得以前你在照相馆,太好看了,我当时就在想你穿小裙子会多漂亮,果然,那天酒吧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看你的。” 付宽抿抿嘴,也不知道江海州这嘴像涂了蜜一样,说出来的奉承话有几分真心,但他倒是一点不安忐忑都没有了,说:“好了,我洗个脸,一会儿出去说好吗?” “哎!”江海州傻乐半天,感觉一切都跟做梦似的,忍不住又亲了付宽一口,“媳妇儿!媳妇儿!” “……白痴!”付宽哭笑不得,“你先出去啦。” “我不。”江海州说:“我看着你,万一是假的你突然消失了怎么办,万一这是我二十多天心情抑郁虚构出的幻觉怎么办?万一这是臆想症,我真是要活不了了。” 付宽听着有些想笑,但更多的都是心疼,“这有什么作假的,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海州沉默片刻,说道:“很喜欢一个人的话,有时候会很盲目,有时候又聪明的可怕,有时候是瞎子,有时候是火眼金睛。” 第208页 他很少说这么煽情文艺的东西,付宽听了只觉得心口被暖意包裹,流淌过一阵浓浓的甜蜜来。 “我现在踏实了。”江海州说:“太好了。” 付宽摸了摸他的手,权当安抚。 “所以咱俩……没睡吧?”那么问题来了,江海州说:“如果真睡了,就我当时那神志不清的样子,你肯定下不来床啊。” “没有。” “哎。”江海州说不上是庆幸没伤到付宽还是遗憾没把人吃了,“那床上的血……” “是真血。”付宽淡淡道:“刀子划的手腕。” 江海州脸色变了变,“以后别伤害自己了行不,你这玩儿我顺带着也虐自己一把。” “没事儿。”付宽说:“都过去了。” “现在耳朵好了吗?” “嗯。”付宽说:“有时候会耳鸣,基本上不着急上火就没事儿,不影响日常听力。” 付宽又说:“助听器我还留着,以后可以改成装饰眼镜。”就像我送你的胸针你也留着一样,不管多久过去,过不过时,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会好好保管。 “付小宽,我们是和好了吧。”江海州说。 “是。”付宽嘴角弯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江海州说:“不要再吓我一次了,我想好好陪着你,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他说着,握紧了付宽的手。 第72章 生日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得知富富和付宽是一个人后,江海州走路时都恨不得飘着走,跟中了多大面额的彩票一样,嘴巴都差点合不拢。 “今晚留在我这。”江海州说:“我想抱着你睡。” “嗯……”付宽说:“我告诉我哥一声。” “那个黑客?”江海州把人搂过来,让付宽坐在自己大腿上,“付小宽,你俩没什么吧?” “没有。”付宽说:“有的话我现在还能来见你?” “说的也是。”江海州说:“唉,当年的事对不起……” “别说了。”付宽说:“错不在你。”是自己太不想和他分开。 “你别住他那儿了。”江海州说:“搬来我这。” “这样是不是不好?”付宽说:“这三年他帮了我太多,我走了他就一个人了。” “有什么不好的啊。”江海州低头蹭他的耳朵,“宽儿哥,你现在已经和你男朋友和好了,再住别的男人那儿,说不过去吧?” 付宽一边躲他的脸,一边道:“说的也有道理,唔,那就过完生日吧。” “好。”江海州说:“过完生日我帮你抬东西。” “江,生日那天我们三个一起过,晚上咱俩过,行吗?” 江海州亲了他一口,“行,你说了算!”毕竟这人对付宽来说很重要,自己还要谢谢他,这三年自己不在付宽身边,多亏了他,而且以前找彭素的时候或许更早,这人就帮了忙,这样一看,竟然还是友非敌。 “江,我还有一个事要和你说。”付宽坐在他怀里,“也不算大事儿,你别动手动脚的,好好听行嘛!” “嗯呢。”江海州停止了在他身上四处乱摸的手,“你说吧。” “其实我和甄赤玄早就认识了……” “嗯。”江海州想,他也差不多猜到了,不然哪会有的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还不远千里跟着走。但他相信付小宽,说没什么就一定没什么,不然也不会费劲巴力的穿女装凑到自己跟前。 江海州安静的听着他从第一次在小镇的时候见到甄赤玄,到后来三年里经过的点点滴滴,期间夹杂着对江海州的思念,又说甄赤玄是个好人,从没有趁人之危,他希望他能活的好,也有个人珍惜呵护他,像江海州对自己一样…… 两人的唿吸交错在一起,江海州把人紧紧搂着,听付宽偷偷练习说话治结巴,听他一次次尝试摘下助听器,就是为了让自己融入新的生活,付宽说的很轻松,跟话家常一样,江海州听得却十分心疼,“以后都有我。” “你要一直陪着我。”付宽说。 “当然。”江海州亲吻着他,“以后你的人生里,都有我。” “彭素怎么样了?”付宽问。 “挺好的。”江海州说:“还有半年就考学了,年后抽空咱俩回小镇看看。” “那些人你还联繫吗?”付宽说:“以前那些……” 江海州知道付宽说的是谁,笑了笑,“有的还能说上几句话,但都没李卓凡频繁。” 人各有命,有些朋友只是自己不同阶段成长的一个过往,可能这段路走完就会分道扬镳,而有些人无论如何兜兜转转,他们缘分未尽,最后总会走到一起,就比如他和付宽。 “好。”付宽说:“年后回小镇看看。”看看他曾经待过的学校,原来住过的家,看看三年后俩人常去吃饭的米线店火锅店还在不在,应该都在的,小镇里很少有大的装修改变,肯定很多东西都是原来的样子。 第209页 就如同他和江海州之间的感情,也一如既往的从未变心过。 他这边发着呆,回想两人在小镇时的点点滴滴,只觉得那两个月竟然比这三年还要充实温暖,果然,没有心爱的人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再久,都活在等待之中,如今回想起来,除了盼望和期许,其他都是模煳不清的。 “哇靠!这是谁啊!江海州,你对得起付宽吗?!” 付宽勐地回神,看到江海州一边拿着手机,摄像头那头是李卓凡,一边搂着自己还亲了自己一口。 “我新对象儿。”江海州说着戳了戳付宽,“怎么样卓哥,是不是比付宽好看多了。” 付宽:“……”多大人了玩心这么重! “弟……弟妹?”李卓凡冲着这个一头大捲髮的“姑娘”笑了几声,勐地截断视频,接着江海州的手机就一直开始闪,文字消息源源不断的过来。 ——你疯了,这女的谁,付宽这么办? ——新对象什么意思?你不要付宽了?别忘了当初你怎么要死要活离了付宽活不了的熊样,有你后悔的! ——我要告诉付宽去! ——大猪蹄子!你完了!等着哭去吧! 江海州和付宽看着消息笑。 “你别骗他了。”付宽说:“快告诉他吧。” 这种败人品的事儿,也就只有江海州感自己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我之前怀疑过富富和你是一个人,也跟他说过,他还让我偷拍你他鑑定一下,”江海州说:“估计我这个‘新’字让他以为你俩不是一个人,然后就骂我了。” 江海州说:“老婆快,用女声和他说几句话!” “说什么啊。”付宽无奈。 “这么气人这么说,气死他。” “啧。”付宽回头照着江海州头来了一下,“咱俩的事儿人家生什么气,你想多啦。” “说一句说一句。”江海州说:“你说咱俩才是真爱。” 付宽没办法,只好拿着江海州的手机,对着还在不停发消息的李卓凡说了句:“别发了,江海州喜欢的是我。”没错啊,一直喜欢的就是他,从没有过第二个人。 李卓凡那边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江海州看这孙子一秒切换开始刷什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觉得这人可真是狗腿。 “他和彭素还好吧。”付宽问。 “好着呢。”江海州说:“听说俩人基本不吵架,实在生气就冷战,最后都是李卓凡去哄,现在都能出一本哄人心得了,听说还要放在健身美学里一起编出来,哈哈哈!” “咱俩以后要是吵架,我不用你哄。”付宽说:“讲道理,没理的一方去哄。” “不不不。”江海州凑近他耳朵,明明房间里没第三人,故意要搞得特别神秘一样,“没理的一方要在床上给另一方……” 付宽胳膊肘狠狠怼了他一下,满脸通红,“你个色胚!” 江海州眼里带着笑,“媳妇儿,我现在真的好开心啊,跟做梦一样。” “真的,我三年都没这么高兴了,今年的新年一定会是我过的最好的一年。” 付宽没说话,心里却想着,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有和江海州在一起,生活才算圆满。 想到这他把和江海州和好的事和甄赤玄说了。 ——哥,他就是我这辈子认准的人了,我现在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哥,你也一定一定要幸福啊,我有预感,你会找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甄赤玄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手机笑了半天。 胖哥就坐在他家里,看到消息“啧”了一声,“你是不是疯了,还笑得出来?可真是情圣,把人守了三年,最后还不是投入别人怀抱了,真惨。” 甄赤玄说:“我已经放下了。” “真放下了?” 甄赤玄笑笑,“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奢求过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他能幸福而已,现在有人能让他幸福,我的愿望就算达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可别言不由衷啊!”胖哥愤愤,“真是捨己为人!” “年后我打算搬走了。”甄赤玄说。 “啧,真要搬?”胖哥脸上浮起忧色,“你可要想好了,那宅子不像别的,是真的邪门,你进去不知道会经歷什么难以想像的,非作那个大死干嘛?” “只是死过人而已。”甄赤玄说:“总住你这儿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胖哥闻言立马要说什么,被甄赤玄打断,“我知道你不觉得麻烦,我也只是想远离这片散散心,那里闹中取静,适合我这样的人,也饿不死,别担心了。” “唉。”胖哥拍了拍大腿,身上的肉一阵颤动,“唉!” “改名的事帮我联繫好了吗?” “好了。”胖哥说:“真不当黑客了?” “嗯。”甄赤玄说:“就让‘红与黑’在人间消失吧。” “你啊你啊……”胖哥不知说什么好,惨啊,太惨了,人家那边有情人终成眷属,谁能看到这个炮灰的悲惨命运呢,到最后还是孤家寡人,狼狈的离开,独自窝到一个角落去舔伤口,谁人在乎?谁人能懂?! 第210页 “我又不是死了。”甄赤玄被他这一脸颓丧的样子气笑了,“别跟哭丧一样。” “我没有!”胖哥说:“你想好改什么名字了吗?” “想好了。”甄赤玄摩挲着手里几乎破旧的面目全非的无脸男公仔,又说了一遍,“想好了。” “叫什么?” “灵运,甄灵运。” “好名字!”胖哥一拊掌,“真是好听!” 甄赤玄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吧。” 八年了,终该释怀了。 “以后也能当黑客啊。”胖哥说:“收手损失太大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甄赤玄笑着:“说不定以后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干呢。” 黑客始终不是正途。 “年后搬的时候一定得给我打电话。”胖哥不放心道:“我已经知道那宅子在哪儿了,交接的时候总得进去看看,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咱又不是山穷水尽了,没必要和自己小命过不去,听见没?” “知道了。”甄赤玄看着胖哥,“我就不说谢了。” “嗨!咱这交情,说谢不是多余呢!” …… 付宽生日那天,他的哥哥和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见面,空气中充满了针锋相对的□□味儿,让人窒息。 付宽和江海州在厨房做了满桌子的菜,把生日蛋糕已经放在了桌子中间,那蛋糕不算好看,胜在用心,是三个人一起做的,中间插了数字18的蜡烛,本来付宽没打算也跟着,但他怕让这两人独处,中途再一言不合打起来,如今看到两人面色冷漠一言不发的脸,他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说你俩……不会在我18岁这天打起来吧?”付宽故意强调的“18岁”,看完甄赤玄的脸看江海州,看完江海州又转回甄赤玄的脸,“哥?” 甄赤玄摇摇头。 付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心惊肉跳的,还以为甄赤玄说的是“没得商量”,他刚要装可怜卖个萌让最在乎自己的这两个人强行缓和一下,就见甄赤玄站了起来。 甄赤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杯,为那一刀赔罪。” 江海州挑眉。 他喝完又倒了一杯,“这一杯,祝你们二人幸福,别欺负付宽,敢对他不好,我总有法子知道。” 江海州笑了。 “第三杯,”他也笑了笑,“给我自己,辞旧迎新。” 江海州也端起一杯酒,“好,辞旧迎新。” 他顿了顿,“小镇里,多亏你了。” 包括孔骁找付宽麻烦,如果不是甄赤玄,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能确保付宽全须全尾的不受伤。 “哦哦!干杯干杯!”付宽心下一松,赶紧也端起酒杯,三人来了一个碰杯,过几天就是新年,虽然隐约觉得两人说的完全不是贺岁的意思,但难得俩人破冰,不论是不是真正情愿的,也总比见面就跟仇人似的要好得多。 他妈近来可能要和他爸复合,可能人到中年不想身边空无一人每晚孤枕难眠,也没了那么多锐气,没了认识新人再开启一段新感情重新介绍自己的耐性,不过那样也好,随他俩折腾去,反正两人都是有主意的人,用不着付宽掺和,俩人也忙着二人世界没空管他。 付宽看着磕在一起的酒杯,算起来面前两个人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如今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对他来说绝对是新年大礼,连老天都在帮他,让他事事顺遂,苦尽甘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愿大家事事顺遂,苦尽甘来。 第73章 夜晚 吃过了饭,三个人竟然很和谐的洗了碗。 只是在甄赤玄第三次把碗滑进洗碗池的时候,付宽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这是敲键盘的手,还是别来敲碗了!” 甄赤玄一脸茫然的看着付宽,看着竟然有几分无辜。 “啧。”付宽接过甄赤玄手里的碗,“去坐着,这我来。” 江海州在一旁道:“那我也去坐着啦!” “你敢?!”付宽说:“江老师,为人师表,不能偷懒吧?” “哎……”江海州遗憾的继续洗碗。 甄赤玄去客厅了,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付宽戳了戳江海州,“说啊!” “……”江海州回头喊了一嗓子,“玄哥!” 甄赤玄勐地回头,有些吃惊。 “没办法,嫁狗随狗嘛。”江海州解释自己令人惊奇的叫法,被付宽狠狠踩了一脚,“哎哟!” “玄哥,咱一会儿杀一盘游戏?” 甄赤玄笑了,尽管笑容很淡,但到底是笑了,“好。” “喂,付小宽,我可是你老公啊,怎么这么没地位。”江海州不满起来,“你还踩我,还这么用力,你真捨得!” “江。”付宽担忧的回头看了眼,“我总觉得我哥不对劲儿。” “有啥不对?” “不知道。”付宽嘆了声,“说不清。” 他总觉得他哥现在的样子好像完成了什么大事儿一样,就像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什么心愿已了只剩死志之类的,看着特别让人担心。 第211页 付宽最怕的就是万一甄赤玄的心愿就是自己找到归宿,其他别无所求,那这就细思极恐了,以后甄赤玄可能会像放下一切担子一样什么执念都没有,什么都不再在乎,那这样……和行尸走肉随时准备去死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不是付宽自恋,他是真的希望在甄赤玄的世界能多一些留恋,多一些活下去的理由。 “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每天多联繫联繫?”江海州其实心里想说最好别联繫啊,好歹曾经是情敌,再怎么说着放下了如今看付宽和自己秀恩爱也会不舒服的吧?而且江海州看人比付宽准多了,这样的一看就独习惯了,今儿能和他坐一桌吃饭保不齐都是看在付宽的面子,不然恐怕都不会来看自己一眼。 不过甄赤玄喝的那三杯酒倒是挺让自己惊讶,拿的起放的下,是条汉子。这么个洒脱的人,如果能做朋友,其实也不错。 而且有一句话江海州没说,这人看着真不像个1…… 好吧,这种话他只能藏在心里,说是不可能说的,如果让付宽听见又该说他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江海州的确很感激甄赤玄,这段时间照顾付宽,还对付宽没有任何企图,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换做他都未必能做到,当真称得上一声“君子”。 可能更多的是真心想一心一意的守护付宽,不像自己,除此之外还想和付宽睡觉。 成年了啊!成年了! 江海州简直想振翅欢唿,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自己都算不清了,好像从认识付宽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充当柳下惠,不在沉默中憋坏,就在沉默中变态。 江变态踌躇满志的借着一身火热的力量和甄赤玄杀了几盘游戏,然后……被血虐…… “你让我一把,让我一把!”江海州哀嚎,“哥!哥,你让我在付宽面前有点面子啊!” 从不玩游戏的江海州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甄赤玄幽幽道:“我用的一只手。” “啊!”江海州疯了,“你在羞辱我!你一定是嫉妒我!嫉妒我有媳妇儿你没有!” “付宽你去帮他吧。”甄赤玄说。 “好啊好啊。”付宽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就手痒了,这三年来游戏绝对在付宽里占据了重要角色。 开始的时候付宽也像江海州一样被甄赤玄虐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架不住他一直反覆练习,大学生活又很轻松有很多空余时间,到现在他已经能和甄赤玄做到势均力敌,有时趁其不备还能反杀一盘。 然而打了几盘,付宽真切的发现他家老江的确是个扶不起来带不动的,不仅开始嫌弃。 “江老师,您还是别玩了,太拖累我了。”付宽眼看着又被甄赤玄打倒,恨恨道:“哥你一点都不让我啊!” “你们二打一我为什么要让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哥你变了,你以前很宠我的。 甄赤玄说:“你可以教他。” “说的也是。”付宽说:“江老师,我以前打不过我哥的时候,我就把游戏里的人想成你的脸,然后我就进步神速,真的,你要不要也试试?”想成你自己的脸。 “我试什么?”江海州气笑了,“自己是不可能的,敢当成你的脸我直接就缴枪投降了,还打呢!” 说完看了眼甄赤玄,“要不……” “哎!”付宽看不下去了,勐地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你想恩将仇报啊!” “哪敢哪敢啊哎呀别打了祖宗!” “哼!”付宽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俩拿饮料。” “都喝什么呀,还是一个热水一个苏打水?” “嗯。”两人齐齐应了一声。 江海州回头看付宽欢快的步伐,转头看了甄赤玄一眼,真心实意道:“真的谢谢。” “我觉得付宽最幸运的事,不是遇见我,是遇见你。” “别这么说。”甄赤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柔和,“我如果不放心,是不会把人交给你的。” 言下之意,江海州在他这里已经合格,是一个可以值得託付的人。 江海州笑了起来,“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到,看着一个小面团的小孩儿,爱哭又胆小的,会走进我心里,成为这辈子都放不下的人。” “他现在已经不哭了。”甄赤玄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让他面对你的时候,可以哭出来。” 有什么委屈难过不安,都可以冲着你发泄,不会压抑在心里。亦或者,有你在,他压根不会不开心,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这句话说的很突兀,但江海州却听懂了,“他蜕变太多,但对我来说,他一直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所以,以后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好。”甄赤玄说着掏出一张卡来,“给付宽的生日礼物,怕他自己不收,你代劳吧。” “什么?”江海州看着这张卡,知道甄赤玄是做什么的,钱肯定缺不了,不仅顿了顿,“你……” 不会是把后半辈子的钱都塞进来了吧。 第212页 “我不缺钱。”甄赤玄说:“小时候一个老师傅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是缺钱的命。”只是会缺人,他註定会独孤一生,无人陪伴左右。 以前他还不信,以为付宽会是自己的救赎,但现在他信了,付宽不属于自己,只有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付宽脸上才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别啊。”江海州说:“你给他钱他更该担心你了,你不会要走吧?” “别担心。”甄赤玄说:“虽然你也能确保他衣食无忧,但我想让他活的更恣意一些,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联繫,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 这里的钱不出意外,足够付宽后半辈子不愁,付宽不需要他陪着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物质上提供一些力所能及,这样他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哎……”江海州还想说什么,再结合刚才洗碗的时候付宽说的话,自己也有些不放心起来,“我说玄哥,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都挺像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你是付宽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人,你有什么不好他肯定非常担心,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想想他,ok?” 甄赤玄笑了起来,“你们俩有的地方还真像。” “嗯?”江海州疑惑,“哪里像?” “心眼好。”甄赤玄说:“好人好报。” “哈哈哈!”江海州身手拍了拍他肩膀,感慨似的,“你也好人好报。” 付宽站在门口,笑着看两个人,直到他俩都不再说话,他才像刚回来一样把饮料放到小桌上。 如果可以,希望时光永驻在美好的一刻。 …… 江海州看着床上精灵一样的少年,很是无奈,“宽儿哥,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啊?” 半小时前俩人打完游戏从甄赤玄那回来,江海州说自己要给付宽生日礼物,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表情管理不当被误会了什么意思,付宽同学立马就窜进了浴室把自己洗白白,然后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对他说:“朕知道你要把自己献给朕,快来侍寝吧!” “小江子!还不快来伺候!” 江海州掏了掏口袋里的戒指,又掏了掏另一边的套套,舔了舔嘴,“宽儿哥,你是先看礼物呢,还是先看我?” 付宽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当然看礼物呀,你我哪里没看过啊。”付宽依旧躺在那里,暗蓝色的床单衬得他皮肤更白了,“难不成三年没见,长尺寸了?” 江海州被他接连调戏的气血翻涌,强行压制着心底的某种欲望,收敛了眼底的笑,“付宽,我现在问你。” “嗯?”付宽秀眉一挑,被江海州这个严肃的架势惊了一下,直接坐了起来。 “我现在很严肃的问你。”江海州看着他,“愿不愿意,和我共度一生。” 付宽瞪大了眼睛。 江海州抿了抿嘴,继续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抛弃,不先走,谁先转身谁是狗。” 付宽:“……” 他满心欢喜的期待一个庄重的誓言,就等来这个??? “你……你……哈哈哈哈哈!”付宽满床打滚笑,“哈哈哈哈!” “别笑了!”江海州佯怒的坐在床边照着他屁股拍了一下,“说正经的呢!” “哈哈哈哈哈!你已经当过一次狗了还敢这么说呢!” 付宽闭着眼,笑的不可抑制,觉得自己手被牵了起来,他以为江海州要跟他闹,打了人两下,“走开走开,神经病……” “付宽。”江海州低低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手指上一凉,他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给个回应吗?”江海州看着付宽手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感慨道:“可终于把你拴住了啊。” 付宽没说话,躺在那垂眸看他。 “江海州。” “怎么?” “你是狗。” “……”江海州笑着低头看他,“我是。” 付宽嘴角翘了翘,“想要我有回应?” “当然。” 付宽突然俏皮的眨眨眼,伸手摸了把江海州的公狗腰,突然就一跃而起勐地扑到他身上,“拿实力说话!” 天色已暗,室内一片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床戏可以写个两千字,现在……就最后一句话吧。 第74章 番外 八年前的小镇,电影院门前。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窝在墙角,他穿了一身破旧的衣衫,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这一层单薄的布料并不能御寒,小男孩本就身体瘦弱,如今更是冻得瑟瑟发抖,眼圈通红。 “干嘛呢,别蹲在这影响生意!” 此时是年初,电影院有很多人全家过来,看贺岁档的影片,门口站了两个保安,看到这个小乞丐觉得很晦气,过来踢了两脚想把人赶走。 小乞丐带着一个黑黑的口罩,把小脸挡的严严实实,似乎不想别人看见样子,被踢了之后哆嗦着也不走,因为太冷了,又冷又饿,只有这里还能挡风,他身无分文,没别处可去。 第213页 “哎,我说这□□崽子还不走!臭要饭的,这是你待的地儿吗?!哪来的滚回哪去!” 小男孩没有求饶,往日的经验告诉他,和这些人求饶是没有用的,不仅没用,还可能受到更多羞辱。 他沉默的态度惹火了两个保安,很快这俩人撸着袖子就要对他拳打脚踢。 “住、住手!” 小男孩抬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身洁白干净的羽绒服,一定温暖厚实。 他听见保安问那人和自己什么关系,那个清脆悦耳,有点结巴的声音说,“这是我、我朋友,你们不、不许,欺负他!” 小孩儿孤身一人,穿的精緻干净,像个小公主一般。 朋友,他心想,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你在这、干嘛呢?” 面前伸出一只手来,白白净净,他没敢握上去,“我……” 太久没说话,竟然有些不适,他咳了咳,“这里,挡风。” “哦。”小孩儿说:“你、不冷吗?” 他哆嗦着,嘴唇都紫了。 小孩儿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你穿!” “不!”他惶恐的摇头,“不不!” “给你!”对面急了,“我还、还有!” 或许是无法拒绝温暖,或许是看小孩儿快哭了的样子他看得难受,终是默默地接过去把衣服穿上。 小孩儿厚厚的衣服里面果然还裹着一件厚实的大衣,看来是家里人很怕她冷,真好。 “这么晚了,你家人呢?”他问。 小孩儿闻言撅了噘嘴,“妈妈,忙,先走了,你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他愣住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在温暖的电影院里,和别人一起看电影。 看的是黑客帝国,人并没有其他喜剧场多,但他似乎也不适合看喜剧。 他想起自己在网吧打工,被人看上,告诉他用破获的电脑去偷东西,做坏事,他拒绝了,就再没了经济来源。 一个孤儿,需要多大的运气和多坚定的心智,才能确保自己不做坏事呢?一个孤儿,他是如何分得清好与坏的呢? 他想,黑客是一定要做的,但,一定要做个好人。只有这样,才会遇见这么可爱的孩子。 小孩儿和他看完了电影,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了小孩儿不是小姑娘,是男孩子。 因为他说,“自己长的好矮,比那群小姑娘还矮呢!” 他安慰他,“你以后会长高的。” “我、我叫付宽,你呢?” “我?”他看了眼影院宣传图上红黑相间的画面,认真的说道:“我叫,甄赤玄。” “甄、甄赤玄,你好。”付宽似乎也很少交朋友,高兴的和他握手,“我十岁,你呢?!” “比你大几岁吧。”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毕竟自己连名字都没有。 付宽把他拉到小摊那里,买了一个无脸男给他,还说:“我都,看不到你、你的脸,就把他,给你,留个纪、纪念!” “好。” 他把无脸男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付宽想了想,又把口袋里的钱全拿了出来,“给你,买好、好吃的!” 小孩儿家境一定很富裕,这些钱起码有三五百,简直像专门给穷途末路的他送来的,估计给了他之后,会被家长骂吧,或者担心遇到了骗子。 他看了那些钱一会儿,没拒绝,郑重道:“付宽,谢谢你。” 付宽笑了笑,清秀的小脸水灵灵的。 “以后,我会报答你的。”甄赤玄说:“等我。” “好!”付宽还不知道报答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很高兴今天妈妈不在,但自己也有人陪着看电影,交到了朋友,似乎还帮助了这个哥哥,助人为乐是很开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