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 第1页 书名:好雨知时节 作者:爱幻想的树 文案: 什么, 眼前的男奴是这个世界的帝王? 自己要虐出一个帝王? 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重担竟然落在身无所长的何雨身上, 天知道她只是无忧无虑,无德无能的高三毕业生啊,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何雨衰神附体,没有倒霉,只有更倒霉! oh!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雨,肖节,樊子义,白灯,叶淮清 ┃ 配角:顾子颜,洛和阙 ┃ 其它:女尊,一女n男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 ☆、第 1 章 第一章 灯光昏暗。 何雨盘腿坐在床上,有些犯愁的打量着跪在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他的头髮干燥枯黄,但被一丝不漏的束在脑后,脑袋虽然低着,腰板子却挺着笔直,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包裹着颀长的身板,衣裳上沾染着泥土还有丝丝血迹。 据说眼前的这位本是一默默无闻的奴隶,十六岁时,被名叫和玉的女人买走与其成了亲,原本以为可以安稳度日,奈何和玉这人心理变态加暴力倾向。 按照剧情发展,和玉对他进行了各种惨无人道的身体以及心灵上的折磨,导致其不堪折辱小宇宙爆发,杀妻——逃亡——流放——起义——战争——登基,成为推翻奴隶制度的关键性人物。 啧啧啧, 本来这剧情和何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奈何这位推动剧情的关键性人物竟然提前死了! 再说说这位关键人物---和玉,何雨只知道其父母双亡,心脏有病。 于是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和玉在对肖节例行的实施暴虐的过程中,兴奋过度——暴毙而亡。 死就死了吧,但剧情总要有人完成,于是何雨悲哀的被抓来顶包了,被告知没有完成任务是不可以回去的。 何雨千百次的问:“为什么偏偏是我?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名字和这个叫和玉的发音相像吗?如果这个世界有这种不靠谱的设定,能把一个未知的灵魂抓来充数,为什么不能復活和玉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何雨连她是被谁抓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她被困在一片无边的黑暗里,有个声音问她:“你想回去么?” “废话,当然想!”何雨简直要被气疯:“可是对于这种不靠谱的设定,我怎么能完成?” “不是你能不能,而是如果你不能我就不会送你回去!” 于是何雨现在唯一能回去的办法就是-----继续这个世界里完成和玉未完成的革命事业,对肖节进行百般虐待,各种虐身虐心一起上,不怕虐就怕不虐,一定要逼得他手刃自己,成就霸业! 到那时何雨就可以魂归故里了。 虽然何雨的内心是拒绝的,这应该是她平生以来遇到的最憋屈的事了吧,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催眠自己,这不是自己的世界,所以原有的三观也不需要了,只当是在打一个游戏副本,只求通关。 何雨深深的嘆口气,抑郁之情溢于言表,目前除了按照剧情走,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她咳嗽两声,给自己壮胆,嘴巴一歪,一秒进入角色,努力的摆出自己最兇狠的眼神,甩向跪在自己眼前的人: “嘿嘿,肖节是吧,算你倒霉,如今落到我的手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雨将脸悠悠的靠近对方,伸出双手,五指张开再用力捏紧,阴森森的说道:“地狱大门即将为你打开!你怕是不怕啊?” 明显感觉眼前的人身子僵了僵,没有回答。 何雨意外的有点小爽,原来做坏人的感觉还不赖么,随即她用手指勾住对方的下巴,轻轻挑起,对方顺从的抬起脸,平静地望向何雨。 目光交汇! 叮————————————————嘭! 何雨只觉得有谁拿着筛锣,用力的在自己耳边用力的敲了了一下。 game over!游戏结束音乐在耳边响起。 酝酿了半天的气势在看清了肖节的脸的一瞬顿时化为须有,何雨本能的别开眼,皱眉小声嘀咕道:“太犯规了吧,这样还怎么进入角色啊,竟然顶着那么一张我喜欢的脸。”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何雨,你醒醒,你是要回家的人!必须要记住自己的角色,要千方百计的虐……待……他! “你,你,你今晚睡地上!”何雨突然大吼道,这就是她想出的虐待肖节的第一件事情。 吼完何雨自己身子颤三颤,心脏一窒,顿时一股刺痛从心脏蔓延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唿吸不畅,不由的一手捂住闷痛的心口,一手支在床上,粗重的喘气,痛痛痛痛! 何雨身体痛苦之余,有一双厚实的手掌不断的给自己顺背,从上至下,一下一下,力道均匀。 没一会儿,何雨觉得心口不再那么难受了,艰难的说道:“别碰……别碰……我!”只觉得从那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何雨无所适从,瞧瞧,自己刚刚才让别人睡地上,别人就不计前嫌的给自己顺背,这让她很是羞愧啊。 背后的手很听话的拿开了。 哎呀妈呀,在“虐待”肖节的时候,同时也要考虑下自己的身体,绝不能重蹈覆辙。 何雨神色复杂的看了肖节一眼,不巧肖节也抬起头。 四目相对。 何雨又愣住了,对方有着一张干净利落的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眉尾飞扬,眼睛细长,内双,瞳孔接近眼角,眼尾上翘,眸色深沉,无波无澜,出奇的平淡。 到底要经歷过什么,才会有这样平静的双眸,对方只有十六岁吧,说来还比自己小两岁呢。 欺负小弟弟啊……何雨转过脸,有些心虚,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愧疚感。 想到自己的任务,她又矛盾了,何雨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个纯良老实的孩子,欺负人这样的事情想都不愿想,可是回家是她目前最热切的盼头,她只能说服自己,善恶终有报,反正自己最后会命丧于他手,那现在自己稍微过分一点也没关系的吧? 想到这里,何雨心里又平衡了些,只身躺下,她刚进入这具身体,感觉头脑昏沉,急需睡眠,随即将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鼻腔立刻盈满股霉酸味,何雨嫌恶的皱眉,回家!回家!我一定要回家! 侧身的时候,发现肖节还笔直的跪在床边,如一尊石像。 “你不睡觉么?”何雨眨眨眼,额,语气好像不够兇狠,补救道:“看什么看?快给我睡觉!” 肖节麻木的起身,挑灭灯芯,依言顺从的就地躺下,地上的凉气丝丝将他裹住,即使全身上下每一处好受的,他还是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他需要休息,他已三天没有进食,加之刚才又受到妻主的一顿毒打,他已筋疲力竭。 第2页 再者,之前他只能睡在屋外的,不知为何今日,妻主会让自己睡在屋内,即使是地上也比外面暖和多了。 睡吧。 黑暗里,何雨睁着双眼,有些恍惚,这也许是个梦吧。 夜凉如水, 她感觉离着床边,有一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体,顿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反正地上已经很凉了,给他一床被子不算是对他好吧?何雨随手拿了床上的另外一条被褥,利落的盖到肖节身上。 随后终于能够勉强入眠。 被异物盖住的肖节身子一紧,被褥下的身子依旧保持着正面仰天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妻主是不会分他褥子的, …… 肖节微微蹙眉,样貌一样,声音一样,但是眼神不像,语气,说话的用词,肢体语言完全不一样,就算妻主之前情绪阴晴不定,也不会变化如此之大,可今日他一直和妻主呆在一起,躺在床上的不可能是别人。 肖节不禁回忆,傍晚,妻主心绞痛又发作,对自己一通发泄后突然晕了过去,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他不敢造次,本能的在地上跪好,等妻主醒来,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妻主醒了过来,坐起身,在床上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随后就说了那样莫名的话,不知为何,肖节听了后没有一丝怕意,倒是之前妻主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时要骇人的多,至于地狱,自己又何曾走出来过,不过…… 反覆回忆妻主那个神情,真的,有说不出的违和与滑稽。 滑稽?肖节自嘲的笑了,自己有何资格评判妻主,这也许是妻主新的游戏也说不定,毕竟她将他买下也仅数月,不足以识得一人,况且这些日子,妻主几乎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话,有时眼神望向自己十分眷恋,她在自己的身上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但对于那人,妻主更多的是恨,她在通过折磨他的身体用以发泄,那么浓烈的恨意,让肖节感到身体的疼痛之外,更多的是心灵的震颤,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眷恋又恨着一个人,又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一切? 微弱的唿吸声传入耳中,肖节艰难的坐起身子,有些莫名的看着床上已然入眠的女子。 这就是他的妻主,在夜里,趁着月光,他看着她的睡颜。 恨意悄然蔓延到心稍,慢慢扩散开来,他是无辜的,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事情,而自己却要一次又一次承受她的暴虐,再这样下去,自己将很快走向死亡…… 他还不想死! 肖节复杂的看着何雨, 此时她将自己蜷缩在被褥里,只留着个脑袋在被子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有许多不安,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稀薄的小嘴,唇色苍白,此时的她显得那么脆弱无害。 当日,在奴隶市场上——那样瘦削的人儿,清淡的眉眼,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有了神采。 那样的话,她应该会好好待自己吧? 可谁又能想像自己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如果,刚才,她没有再醒来…… 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应该动手! 漆黑的眼眸,顿时闪烁浓烈的恨意,也只是一瞬又湮灭了…… 肖节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震惊,刚毅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笑,没有她,他的劫难也并不会结束,在这世上,哪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是最低贱的男奴,为奴者,同于物资,皆列入主人户下,可以买卖遗赠,主人死,殉葬!亦不可活! 想到这里,肖节感到绝望,身体上的痛楚又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这世道,对于他,活着已不易,还碰上这样一个女子,真真是劫数难逃。 逃么? 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他逃怕了,即使逃离这里,只要他脚上的镣铐还在,还是会被…… 他倒在地上,层层冷汗从额头沁出来,他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似乎在和自己较劲,不能死,他还不能死…… 可是 死也许是他唯一的解脱…… ☆、第 2 章 第二章 何雨是被冻醒的,被褥里冰凉一片,湿气甚重,加上这副身体本就不适,透心骨的凉意搅乱着何雨的思绪,再加上人在晚上的时候神经尤其脆弱,想起自己被困在冰冷黑暗中的那些时光…… 何雨将头埋在被褥里默默的抽泣起来。 良久, “妻主,为何哭泣?”清冽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悦耳。 何雨迷迷煳煳的回答:“冷……” 她真的太惨啦,要知道她刚熬过苦逼的高三,接到了985大学的入取通知书,家里一片喜气洋洋,家庭地位一举超越老妈,成为家中至尊vip,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在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暑假,每天玩游戏看剧与死党时不时聚会happy,她真的觉着自己好幸福,可是有一天她一觉醒来就被关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被人威胁要做什么狗屁任务,她也坚持了,但最后还是在黑暗面前败下阵来…… 肖节自然是不知道何雨背后的故事,这是他头一回看见妻主哭,终究让他忍不住问出口,可原因竟然是因为冷?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是这世界的强者,她们得天独厚,被上天垂怜,骄傲独断,从不会轻易哭泣,因为哭泣是软弱的象徵。 肖节起身,将身子上的被子拿起,盖到妻主身上,他为自己无意义的行为感到可笑,也为矛盾的自己感到可悲。 肖节,你怎么还不死心? 何雨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像是不满足的小孩,带着鼻音抱怨道:“太重了!为什么唔不暖,被子唔不暖。” “!”肖节被妻主如孩童般撒娇的声音震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何雨的抽泣声渐止,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心微微蹙着,鼻头抽动着。 肖节不禁伸出手,向她的眉心慢慢靠近,未触及,脑海中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 …… 肖节鼻腔微微哼了一声,嘲笑自己刚才的行径,眼前可是头危险的野兽,而自己却被野兽牵动着,竟觉得她可怜。 肖节已无睡意,坐直了身子,背倚着床边,内心荒芜,看向窗外的月光,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何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已经透亮,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手掌一通乱摸, 直到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什么怪东西啊,放在她的床上?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哎呀!一个黑煳煳的脑袋搁在床头! 何雨倒吸一口凉气,腾着坐起身子,环视四周,良久。 整个身子又垮塌下来,是了,她不在原来的世界了,美好的暑假变成了噩梦。 何雨想起自己的任务,无精打采的看向肖节,发觉他正将头搁在床上,闭着双眼,还没有醒来。 而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床被子,心一下子乱七八糟。 第3页 何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心里嘀咕:你是不是傻,你晚上不盖被子不冷么?你别对我好啊,你这样我可怎么办? 见他不醒,何雨加重了手指的力度:“醒一醒!喂喂 ,肖节,醒一醒!” 只见肖节的身子顺着何雨手指的力道突然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摔了个结实。 何雨顿时感觉不对劲,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来到肖节身旁,跪下身子,摇晃他的身子:“喂,喂,你没事吧!肖节!肖节!!肖节!!!!” 哎呀,何雨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不好受了,恐惧让她的指尖发颤,探了探肖节的鼻息。 还有气!但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何雨直觉的冲出门外,找医生啊! 医生在哪里?这里有么? 何雨环顾四周,这是个小村落,屋子着落的不算密集,但离自己都有些远,于是她先跑向离自己屋子最近的一个民草房,屋门是开着的,一个孩童正坐在门槛上,见到何雨,一脸惊吓,瘪嘴,三秒便嗷嗷大哭起来。 这时屋子里传来急忙的脚步声。 一个粗布女子一把抱起孩童,拍着孩童的背,颠了几下:“皮崽子,一大清早的就哭魂!” 说完调转头看向门外,也是一惊。 语气不悦似乎又有些害怕的抱紧手里的孩童:“灾门虎!来做什么?” “请问……请问……大夫在哪里?”何雨只是稍微跑动,唿吸便不畅了,唇色有些发紫,再加上披头散髮,赤着脚,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女子愣了片刻,瞥了何雨一眼,嘴里叨念了一句,何雨没听懂,但她明显看出了女子的嫌恶。 只见女子抱着孩子,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何雨心塞,不管不顾的开始挠门:“大姐,大姐,你快开门啊!我只是想问大夫在哪里啊,人命关天啊!” “滚!灾门虎!你命硬,哪里需要什么大夫,滚滚滚,别克着我家人!” “?!”何雨虽然不明白灾门虎是什么,但是她没时间在这里跟她废话。 于是何雨盲目的四处找,逢人就问,奈何许多人都躲着自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还是有几个好心的,为自己指了个方向,就逃走了。 … 于是,在何雨好不容易摸到大夫的屋子里时,已经大中午了。 顾子颜见到何雨也是一惊,衣衫不整,披头散髮,一双赤脚满是泥泞,此时她正捂着胸口,扶着门框,脸色差极。 医者父母心,她听过和玉这丫头的一些事迹,但大多是村子里的人添油加醋乱说一通,这么多大人偏偏和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孩子过不去,还在背地里一个劲的诋毁,真是让人看不过去,顾子颜上前扶着何雨,脸上不经流露关切之色。 “小丫头,你怎么啦?” 何雨就近看了看眼前面容和蔼的中年妇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拽着她往门外走。 “大夫,快,快跟我走!救命,救命!” …… ☆、第 3 章 第三章 顾子颜大概的检查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后,解开了男人的衣裳,差点惊唿出声! 是她错了,和玉这丫头根本不是人! 那身上,全是伤痕,胸口的地方肿的老高,青一块紫一块,结痂的没结痂的,没一块好的皮肤,还有被利器划的地方,血肉往外翻着,手臂上还有很多被尖细的东西戳的血窟窿,手和脚满是冻疮,有几处都化了脓…… 但一张脸是好的。 良久。 顾子颜平復了下心情,再看向何雨的眼色顿时变了:怎会有如此狠毒的丫头,虽然这男奴地位低下,但好歹也是条人命啊,没见过能如此糟践的。 而此时何雨脸色苍白,似乎比自己受到的惊吓还要大,捂住嘴,已退到墙角,倚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立,一脸惊慌而又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 “我看你买个新的吧。”顾子颜声音冷冷的,帮肖节合上衣服。 何雨也是第一次看见肖节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胃里翻江倒海,可这些竟然都是“和玉”的杰作,这事要是搁在她那时代,一定能上个微博头条,和玉肯定会被人肉出来,吃好多年的牢饭吧。 “我说,你买个新的吧,这个废了,救不了,准备好埋了吧。”顾子颜见何雨没反应又说了一遍。 何雨反应了好久,突然激动的上前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要新的,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医生的嘴里好似肖节不是人而是一个物品玩具,这让何雨很不舒服。 顾子颜皱眉,和玉声音急切又真挚,似乎十分在乎眼前的男人,但如果再看一眼男人身上的伤口,只觉得讽刺。 人,真是这世界是最可怕的动物,一旦没了人性,比任何畜生都兇残。 “救了又有何用?还不如早些让他解脱,往日见你这丫头闷声不响的,没想到却是个人面兽心的!”顾子颜义愤填膺,合上男人的衣服,扭头就要走。 “不会不会!”何雨一把抱住顾子颜保证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再这样对他了,如有下次,我就肠穿肚烂,天打雷噼!” 何雨连连发誓:“大夫,求你了,我没有他不行!救救她吧。” 顾子颜对和玉的誓言感到诧异,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在发抖,而眼前的丫头显然急的快哭出来了,一点不像做戏的样子。 真是太奇怪了。 顾子颜转过身,细细打量起和玉,一脸纯良的样子,据说这丫头是家里赶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算是个病秧子,好歹是个女娃啊,这世上女子本就稀少,生个女娃还不好好养着宠着,把小小年纪的孩子仍在这穷乡僻壤,无人照顾,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想的,而这村子里的村民也大多愚昧的很,谣传这孩子是灾门虎转世,孤克六亲死爹娘,因为这,这女娃没少被欺负,也许因为这样才弄出了这么残暴的性子? 不过,顾子颜又看看眼前的和玉,真的一点都不像残虐的样子啊。 “罢了,伤成这样,我也无能为力。”顾子颜软下声音,无奈道。 “大夫,你可以的,不管能还是无能都要救,只要你救他,他就绝对不会死的!” 何雨信誓旦旦,拜託,他可是主角啊,主角怎么会轻易死掉,若是他死了,何雨可怎么回原来的世界啊。 “可伤口面积如此之广,我那儿的草药全部用上也不够了。” “没关系,您教我识别草药,可劲的使唤我去采,只要能救他,你什么事情都可以使唤我去做。”何雨听见有转机,顺着顾子颜的话往下说。 顾子颜那儿的草药其实还够,但是她就是想让这丫头体会到——这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救活的,况且她真的没有把握。 “那诊金方面?” 第4页 钱?何雨愣了三秒,首先看看自己身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随即答道:“大夫,您先救人要紧,您看这屋里有什么你看的上的,您尽管拿去吧,就算整间屋子都搬走都可以,实在不行,我给你打工,不,当苦力也行!” 顾子颜蹙眉,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是诚心救这男人。 “那我救活了,你可要爱惜些,再弄成这样,我不是……” “绝对百分百爱惜!疼惜!”何雨没等顾子颜说完立马保证! 于是顾子颜这才再次走向男奴…… ☆、第 4 章 第四章 肖节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是盖着被子躺在榻上。 房间里瀰漫着药香,他周身的伤口也好像敷了药,还裹着细布。 他感觉身上没有衣服,棉被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身子,没有了霉酸味儿,反而有一股久违的阳光味儿,恰好阳光柔柔的洒在脸上,肖节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他有些怀疑的环顾四周,没错,这还是原来的屋子,但变得更加整洁温和,靠门的墙壁上还画着些奇怪的图案。 他确定,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那么到底是谁救了他,给他敷药包扎? 这些天,他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迷迷煳煳中感到是她很轻柔的给自己擦洗身子,时不时的用勺子给自己餵水,会将手覆在自己的额头,还会……用手指触碰自己的眼睛,鼻子,眉毛……有时他能听到她在嘀嘀咕咕的说话,有时又听到她在啜泣……有时又是歇斯底里的嚎哭……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肖节悠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也许他怕被人知道他已经清醒,就必须离开这个温暖舒适的床,这是他记忆中很少有的机会能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就算渴着饿着一动不动,他也想再多躺一会儿。 进来的正是何雨,话说这肖节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而她也在这半个月里大概适应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马桶,没有厕纸,没有速冻食品,没有味精调料,没有老妈! 想要食物都要靠双手,这让基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何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除此之外她还要照顾一个病人,餵粥餵水,擦身换药,简直难上加难。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情绪崩溃时,一边做一边哭,哭也没用,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这半个月来,她也更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设定,比方说,女人的力气似乎比男人大很多,即使自己这样的病号,力气也是不容小觑的,干力气活很轻松。但……这个力气似乎有个界限,如果用力过勐,心脏就像被无数的小针扎一样的痛,超过的力气与痛感成正比。 所以经过半个月的磨合努力,她已经差不多找好这个界限,不会让自己额心脏处在难受的状态了。 另外她还在这个家里找到了一些书籍,带字的她看不懂,有一本带图的画的都是些兵器武器制作图,画的超级精细,何雨在里面找到了稍微简单一些的□□的制作图,□□由弓片、弓弦、弩身三部分组成,根据图中的样子她用砍刀砍伐了些木头,韧性较强的竹片,找了弹性好的绳子,由于不能用金属,所以她想到用动物的硬质骨头代替,但她目前还没有,所以这□□估计要很久才能做好。 回到屋子里,她放下今天在山上找到的竹片和草药,先是习惯性的坐到床边看看肖节,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你准备什么时候醒过来?”这是何雨每天都要问的问题,此时她正探着身子扶在肖节的正上方,欣赏沉睡中的美男子,这现在是她每天唯一的乐趣,可谓精神食粮。 没想到听在肖节的耳朵里像是已经被发现装睡的事实。 他赶紧睁开双眼,一个挺身。 “碰!” 两个脑袋就这么硬生生的撞在一块! 肖节是个能吃痛的。 但何雨就不一样了,此时她正捂住脑袋,疼的趴在床上直哼哼。 肖节的双腿被何雨压着,不敢动弹。 待疼痛渐渐消散,何雨粗喘着气责怪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这幅身体的心脏吓不得的。”小眼神往肖节身上一瞥,话题一转:“你醒了?” 肖节见何雨从他身上爬起来,立刻掀开被子,直挺挺的就那么跪倒地上去了。 速度之快,动作之迅勐,简直了。 “……”何雨呆傻片刻,抚额:“你给我躺到床上来!立刻!马上!” 你妹的,衣服都没穿啊!!!!虽然这身子,何雨早就在给他换药的时候看个遍了,但是那是挺尸版。 肖节忍不住抬脸望向和玉,随即又低下头,不能,他不能冒险,即使他对妻主的转变再怎么疑惑,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何雨见男人一副不确定的样子,软下声音:“你现在身子弱,给我先养好伤再说。” 养好伤?妻主竟然要让他养伤? 肖节愣住,随即想到: 也许,妻主还捨不得他死?至少他清楚,妻主对自己的脸十分满意,平日里再怎么伤害自己,也绝不会动自己的脸,所以之前的照顾也只是为了这张脸?那如果自己的伤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何雨自然不知道肖节的心思,她见肖节没反应,便亲自将他抱起,好轻松!力气大真是好,何雨颠颠怀里的重量,感嘆:真是太瘦了,瘦的只剩骨架了,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这么好看,正所谓美人美在骨么? 何雨控制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想,将肖节轻轻搁在床上,随后盖上被子。 对于肖节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对策。 这个肖节,都被人虐待成这样了,都不反抗还手,可见奴性深到骨髓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和玉这个程度的,甚至开始反感噁心和玉这个人,这个人渣变态! 所以这些天最让她绝望的就是-----她已经确定她是无法继续和玉未完成的事情了,消沉了几日后,她突然觉得她可以另闢蹊径从本质上下手,比如正面的,积极的,改变他的三观,让他学会反抗,学会脱离奴性,学会自尊自爱,学会保护自己,然后呢,再有些野心抱负,到时候,自己再稍加刺激,也许能达到事先的剧情效果。 反正只要他能称王,她就能回家不是么? 可这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这对何雨来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又虚幻又飘渺的事情,这样耗下去,要多久才能完成?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凡是歷史上的开国皇帝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最年轻的西晋武帝司马炎也要三十岁吧,可这也是有家底的情况下,而肖节有什么呢?啥都没有啊! 那到时自己也三十好几了吧,难道要把人生最好的时光都耗费在这里? 何雨嘆了口气,怎么想都是很惨,看了看床上的肖节。 好吧,他要更惨一些,如果不是自己穿过来,还不知道他还要遭多少罪。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5页 何雨起身将炉上煎好的药倒到碗里,再将碗里的药用勺子一勺一勺餵在他口中。 肖节也不多问,顺从地配合,丝毫没有因为那药的苦涩皱眉或者抗拒。 漆黑的眼眸时不时不确定的望着何雨,似乎有很大的疑惑,那双眼望的何雨的心都快化了,好乖好乖又可怜兮兮的,太惹人疼了,何雨内心的母性一下子被唤醒。 喝完药,何雨用布巾为他擦了嘴。 接着,何雨便例行公事般为肖节换下细布,擦拭身子,上药,再包扎,肖节也任由摆弄。 一通忙活下来,何雨满脸通红,额头上已经沁出密密的细汗,阳光给她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柔和。 肖节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因为他刚才分明从妻主的眼中看到了怜悯,同情以及担忧,他紧紧握住拳头,妻主这种怪异的转变让他更是紧张,神经更是绷紧一刻也不能放松,不能出错,怕一旦出错,妻主就会立刻转变。 而何雨只觉得这个肖节缺少些人的活气,太可怜了。 “你饿了吧,我再去给你端一碗粥来。”何雨说完便又去端粥。 “不用!贱奴自己来。”肖节条件反射般拒绝,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作势又要下床,可立马被何雨按了回去。 “乖,不要动,你要养好身子。”何雨抿嘴,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没看到老娘看你赤身看到面红耳赤,浑身充血了嘛!浑身躁热,这也是何雨半个月来发现的,发现这里的女人好像好像欲望更强更容易发……发情! 乖? 肖节只觉得浑身都刺挠起来,太匪夷所思了,等回过神,何雨已经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 肖节机械的张嘴咽下,整个心都是悬着的。 “你知道么?这里烧饭不太方便,我之前没有烧过,这些都是顾大夫教我的,除了她,这个村子里其他人都蛮讨厌我的。” 何雨觉得自己和肖节之前的气氛有些尴尬,努力的找些话题,另外她自己也蛮想和他说话的,他的声音如磁石般,她第一次听到整个人都酥了一下。 可肖节根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妻主是在抱怨自己?口气不像,妻主很介意村子里的人的讨厌?为什么? “嗯,你是不是很怕我?”何雨见他没搭理自己,又问了另外一句,顺便再将一口粥送过去。 肖节思量许久,咽下粥,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以后不用怕我了。”何雨温声说道:“有没有觉得我不一样了?” 递粥。 喝粥。 点头。 见肖节没有开口说话,何雨竟有些小失落,但一看到他那张脸,这种小情绪立马又不见了:“那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好好相处? 肖节……整个人都是茫然。 怎样才算好好相处? ☆、第 5 章 第五章 随后的日子,何雨白天进山採药找食物,留下肖节在家中养伤。 开始的时候肖节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总是在何雨走后,下地农作,洗衣服,然后再做好了吃食。 结果到了傍晚他就无一例外的看到何雨阴沉的脸,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念叨:“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事情,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齐全,要是崩开了,我还不是要继续照顾你,还有天气这么冷,你的手不能下水了,冻疮要是不治好,年年都会有的,总之你给我养好伤就谢天谢地了!” 可这些事情都是男奴该做的事情,总不能让妻主洗衣烧饭照顾男奴吧? 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就算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妻主不仅能把自己照料得很好,还能照顾自己,甚至主动操持一般女子都不会碰的琐碎家务,打扫房间洗衣烧菜样样都能干,有时候还能带些猪肉回来,有些日子她也闲暇在家,不上山,这时候她就一直在摆弄一推工具在制造什么。 肖节有些害怕,觉得妻主在制作折磨他的新工具,毕竟这些日子妻主还没有动过他一下。 但是妻主也有能做但做不好的事情,那就是烧菜,他怀疑这是妻主新的折磨人的方式,可她自己也是吃的,虽然每次吃饭妻主都会摇头,嘆道:“这个味道还是不太对,和我想的不一样,下次我再试一试其他的。” 他不知道妻主在试什么,只是他在提出做饭还是他来的时候,妻主没有拒绝,似乎默认了。 于是当天晚上妻主给他带回了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鞋! “这是给我的?” 当肖节震惊不确定的望着何雨的时候,何雨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酸酸胀胀的,化作一滩水,恨不得再买个十件八件给肖节轮着换着穿,可惜她现在是个穷鬼。 “恩,”何雨摸摸鼻子:“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要下地,你不能光着脚,如果光脚脚上的冻疮更好不了,所以我还给你买了袜子,先来试试鞋合不合脚,我和老闆说好了不合脚可以换。” 见肖节呆呆的坐在床上,何雨母性大发,心里又开始咒骂和玉,人渣!连双鞋都不给肖节买!将衣服放在桌子上,提着鞋几步上前就要给肖节穿上,吓得肖节又是一个本能跪在地上。 只听膝盖撞到地面咚的一声,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僵了一秒。 “你干嘛又跪我!”何雨吓的一个机灵,随后又恼火的将鞋子扔在床上,双手按住肖节两臂将他提起来,提到床上坐好,随后又去拿床上的鞋。 “贱奴,贱奴自己来!”肖节意识到何雨的意图连忙出声制止,但是又不敢触碰何雨的身体,只能无助的将双手托起摆在头上,像是等待赏赐一样。 “噗”何雨忍不住笑了一声,肖节现在的样子真是又可气又好笑。 “坐好!”何雨命令道:“我给你穿好鞋的时候不许动。” 说好,随后将肖节的左脚托在手心,慢慢将鞋套进他的脚上,柔声道:“很疼吧,你看脚上的伤还没好,别下地了,还是再躺几日吧。” 随后再将另一双穿好,用手按了按鞋的顶头,发现只有一点点空隙,大小正好,其实在肖节睡着的时候她就量好了。 肖节看着脚上的黑色布鞋,脚心第一次触到柔软的布面,有些凉,但过一会儿,脚尖就暖和了,随着脚尖慢慢向上,心脏被什么熨烫了一下。 也是一瞬而已。 看着还蹲在地上看着自己脚腕的妻主,肖节只觉得浑身发毛!惊悚恐惧也形容不了他现在的感受! 妻主竟然给男子还是男奴身份的他穿鞋! 她究竟要做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啊?” 就在肖节陷进恐惧不可自拔的时候,何雨用手指敲了敲他脚腕上的象徵奴隶的镣铐,好奇的望着自己。 “!” “看起来好像还蛮值钱的样子。”在何雨的眼里这是一个玉质的脚镯,还是黑色的,黑的透亮,这是黑玉么?上次她在家里找了一块白色的,给顾子颜当药钱了,顾子颜一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那这块黑玉是不是也能换点钱?不怪她老想着钱,她现在真的太穷了,当家才知柴米贵,再加上今天刚花巨款给肖节买了行头,需要回血。 第6页 “我们把它卖……” 何雨一抬头看到肖节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剩下的话消音了。 “当然如果是祖传的,或者是有意义的东西是不能卖的。哈哈哈哈。当我没说过啊。”何雨尴尬的笑两声。 就在何雨放弃的时候,肖节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妻主,这是奴环。” “什么?” “奴环。”声音里慢慢渗透着绝望。 “奴环是什么?值钱么?” “……”肖节仔细的看着何雨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她是真的不知道么? “奴环,是奴隶戴的,没有人想要买这个回去。”肖节的声音依旧缓慢冷静。 “……”这下换何雨无语了。 几秒过后, “那我们把它拿下来!”何雨蹙眉,立马激动的说。 “!”还没等肖节说话。 何雨就上手掰玉了,只见着黑玉与肖节的脚腕十分契合,只有一丝空隙,撸下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掰断了。 “妻主!”肖节终是被和玉怪异的举动逼得忍不住伸出手按住她的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它拿下来?”肖节反问。 “……”何雨再次抬头也反问:“肖节,我做的不够明显么?” “……”明显什么?肖节没敢问出口,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语气。 何雨突地站起身,十分认真的看着肖节的脸一字一顿很用力的说道:“因,为,我,不,希,望,你把自己当做奴隶!” “……”肖节被何雨的话震得愣住,随后又茫然的小声问:“那妻主希望贱奴当做什么?贱奴会努力做好的。” 肖节想也许这是妻主新的癖好? “你!”何雨听到肖节又称自己为贱奴,句句与自己划开距离,顿时无力感丛生,是了是了,短短数日怎么能从根本改变一个人,不要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慢慢来慢慢来,不要着急,毕竟和玉的伤害还摆在那里。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你还是先养好伤吧。”何雨给这次谈话画上句号。 ☆、第 6 章 第六章 随后又是半个月的日子,肖节的身体在妻主的照顾下一天天的恢復,他觉得妻主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很喜欢说话,很多时候她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她似乎遗忘了自己,也遗忘了怎么折磨自己,而他也是魔怔一般,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着她,想要捉住一丝漏洞,因为那是太过干净明媚的神情,喜怒都写在脸上,太好捉摸,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他现在每天的事情就是烧饭,妻主很爱吃他做的菜,一到饭点,妻主就会满脸期待的坐好等着开饭,一边吃一边夸:“太好吃了,肖节,你真的是烧饭天才啊,我看我们可以开饭店,一定赚钱。” 可是肖节觉得自己就是烧些寻常的饭菜而已,谈不上有多好吃,对了,其实不止做饭,只要他做什么妻主都会跟在后面夸。 “你看你,铺个被子都铺的这么整齐。” “哇塞,你将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啊!”然后妻主会用手指摸一下墙壁,“连墙上一点灰都没有,你真是天才啊。” 天知道,他怎么会去擦墙。 “种地?你连地都会种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恩,肖节,你知道么,你走路都与寻常人不一样,有一种独步天下的气势!” …… 听多了,肖节也麻木了,也许这真的是新的折磨。 除此之外, 只要闲下来,妻主就喜欢坐在门槛上晒太阳,顺便也拉着自己坐在她身旁,一个劲的给自己讲故事。 “肖节,你知道么?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奴隶,他叫朱元璋,他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穷……” “肖节,我今天要给你讲另外一个奴隶的故事,他叫赵匡胤……” “对,今天我要讲的故事的主角叫勾践,没错,他也是个奴隶……” “啊,我又想起来一个故事,这是属于奴隶刘邦的故事……” 故事很多,情节各种古怪离奇,但结局都一样,故事中的奴隶一律都做了皇帝。 肖节不知道妻主为什么这么热衷编这些故事给自己听,肖节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些故事,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似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就是,在看到讲的眉飞色舞的妻主时,他的胸口那里似乎钻进了一只小虫,特别痒又胀,他想将这条小虫赶出去,又捨不得。 妻主也许是疯了也不一定。 但如果,如果,日子能这样过下去,也不错……肖节不止一次的想。 另外,让肖节不适应的就是晚上睡觉的事情了。 家里只有一张床,他是没有资格睡的,但是妻主自从他昏过去那次后就打定主意让给他睡了,而她铺床自己睡在地上。 这是他万万不敢的,所以在他的坚持下,妻主不睡在地上了,她也睡在床上,只不过要分褥子睡觉。 那天晚上他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和妻主同床共枕,他记得那晚,妻主眼神飘忽,脸上有红晕一闪而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是了,要和他这么低贱的奴隶睡在一起她一定气的不轻,脸都气红了。 可是即使这样,妻主也没有再打过自己一下,除了那次给自己穿鞋,好像连碰都没有碰过自己。 肖节时而觉得妻主一直这样疯也好,时而又觉得她是等他伤好以后怎么和他一起算帐,这难道是另外一种折磨方式? 直到有一天晚上, 何雨晚上睡觉怕冷,而随着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之前她一般背过身子面朝墙壁睡的,但是和肖节同床许久后,胆子也大了起来,人也放开了,入睡后,身体本能的往肖节身边靠。 进而,转过身子从她的被窝里伸出冰凉的四肢往肖节的被窝里钻。 肖节被她冰凉的四肢碰触的时候,身子是僵直的,一动也不动,他认为是何雨在暗示他,满足她的欲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自从为他养伤后,妻主再也没有碰过他,想必她也压抑了很久,肖节闭上双眼,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而何雨感觉四肢像是碰触了温暖的火炉,进而整个身子都往肖节的被窝里钻,直到将整个身子都贴到这个温暖的火炉上,还满足的砸了砸嘴,冻凉的脸蛋直往肖节的手臂上贴,冰冻的双脚塞进肖节的小腿肚下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在温暖的躯体面前,她选择不要脸。 这是她来到这里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良久,肖节发现妻主只是抱着自己,胸部熨帖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已经睡着了。 肖节的夜视能力很好,月光下他侧过脸,眼神不禁落在何雨满足的脸颊上。 第7页 她的表情是如此柔和,鼻息有节奏的唿出于他的手臂上,有点痒。 肖节知道,她肯定是睡着了。 她竟然就这样搂着他睡着了。 肖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双眼茫然,他现在的身体在恢復,但心却似乎更加不安,妻主最近对他真的太好了,这种好让他觉得恐怖,恐怖之余他又有些期待,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只能反覆的提醒自己,这都是假象,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这辈子只能是个卑贱的奴隶,即使你对别人再好,别人也不会同等的对待你,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再会对你好了,没有人有必要对你好。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叫叶淮清的人…… ☆、第 7 章 第七章 何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异常满足,好久没有睡着这么沉了,尤其一大早就能闻到粥的香气。 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一个人影跪在床头。 “肖节?”何雨有些不确定,又揉揉眼睛,确定是肖节后,眉头紧蹙,心情顿时不悦:“一大清早的,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妻主,贱奴服侍你更衣洗漱。”肖节声音低沉而卑微,他想了一夜,觉得要尽快让一切恢復正常。 何雨见肖节穿回了第一次见到的破衣服,头髮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标准跪姿,不知跪了多久。满脸问号?他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自己最近的脑白洗了? “坐过来,”何雨没好气的坐起身子,压低声音,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在身边。 肖节抬头,听到他语气的不悦,却不看何雨的眼睛,并不动作:“贱奴的身体已经恢復。” “你什么意思啊?”何雨有些恼火,之前不是好好的么?她明明感觉两个人关系融洽了许多,但肖节这一跪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又远了。 “妻主不必再顾忌贱奴的身体,可以肆意使用。”肖节淡淡的回答。 何雨眼皮不禁跳了一下,这是使用的含义有点深啊,原谅她不纯洁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我没有要使用你的意思啊,”何雨说着下床,肖节熟练的轻轻握住何雨的小脚,要帮她穿鞋,何雨吓了一跳,抽出脚掌。 “我自己穿!” 肖节拿着鞋的手滞在半空,何雨灵敏的夺过他手中的鞋子,穿好。 这阵仗真的有点吓到她了。大脑迅速转啊转啊转啊! 糟了!难道是自己昨晚把他当暖炉抱了一晚上惹他不高兴了?怪自己身上太凉了不舒服么?一早就给她整这齣? 想到这,老脸一红,灿灿的说:“你快起来,我懂啦,我今晚自己睡行了吧,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别给我闹情绪。” 闹情绪?! “贱奴不敢,”肖节急忙解释:“贱奴只是想让一切恢復正常。”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正常?”何雨反问。 随后又站在肖节的角度上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太大了?不太适应。” 肖节不语。 何雨大脑迅速运转,当他默认:“是了是了,都怪我之前没给你解释清楚,但我原本觉得用行动更有说服力。” 说完便蹲下身子将肖节扶起来,拉着他坐到床边,柔声道: “你,知道人格分裂么?” 肖节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摇摇头。 “人格分裂就是因为受到了外部环境的刺激,产生了不同的性格。”何雨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过去的那个我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格,对你做出很多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事情,不过好在我突然清醒过来了,那个人格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但我不是要给自己开罪啊,你可以恨我,将来报復我也可以的。但眼下我们先好好相处,可以吗?” 所以说现在妻主才是真正的妻主?肖节捕捉到妻主话里的信息。心中竟然有一丝喜悦,但随即又被恐惧给覆盖了,真的有人格分裂这种说法吗?那之前的妻主真的不会再出现了么? 肖节莫名的看向何雨,露出疑惑的神情。 “肖节,”何雨唤他;“你别光看着我,有什么疑问就问出来。”肖节真的很少和她说话,基本都是将唇抿的紧紧的。 肖节闻声眉头微蹙, 妻主对我好是因为那个人么,可是最近妻主叫的都是自己的姓名,那么可以问这个么? “妻主,淮清是谁?”刚要开口,肖节随即又将唇抿的更紧,不能问,就算妻主真的把自己当做那个人也很好,所以如果戳破,妻主不再对自己好,又或者变回原来的人格…… 何雨见肖节还是一副麻木的表情,抚额,这,这就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帝王么? 何雨无奈: “其实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明显了,肖节,我想好好对你,毕竟我在这里,只能指望你了,我没有将你当做奴隶,也希望你不要将自己看轻,所以你以后不必自称自己为贱奴,更不用跪我服侍我,刻意迎合我,做你自己就好。” 何雨诚恳的看向肖节,努力的微笑:“肖节,你说,可好?” 回应何雨的依旧是肖节那张麻木的脸与那双如同死水般平静的眼眸。 “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肖节垂下眼眸,淡漠的答:“妻主说的,贱奴不懂。” 如果不再将自己做低,他该以何身份立于世,如何安放他那颗隐隐不甘的自尊与希冀,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以什么身份存在就能存在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及註定了他的命运,只有认命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这有什么不懂的,我的意思就是我们是平等的,你不要再自甘贱奴的身份,不要整天贱奴贱奴的,用我自称,也别叫我什么妻主了,叫我的名字就好,懂么?”何雨再次解释道。 …… “好,我知道了。”肖节想反驳,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他要顺着她,不要刺激她。 何雨见他很爽快的就接受了,并以“我”自称,以为他听进去了,很是开心,鼓励性的拍拍他的肩膀:“没错,就这样,听着舒服多了。” 何雨目前的打算就是先让肖节摆脱奴性,成为一个有自我的人,见他这么快就摆脱了贱奴的自称,顿时觉得他还是有救的。 只是她不知道,肖节只是习惯性的服从而已。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从肖节记事起,他所遭受的所有都在告诉他,人生来就是不平等,而如今妻主却告诉他不用再自称贱奴,也许只是听腻了而已吧。或许,是妻主玩腻了主僕的游戏,现在想要一个“人”的陪伴,而他从这刻开始需要扮演人。 他牢牢记得她曾说过:“你只需服从!这样你会活着轻松点。” ☆、第 8 章 第八章 随后两人一起用了早餐,饭后,何雨将一个物件背在身后,肖节定睛一看,这是妻主看的书里的物件,这些书妻主都拿给他看过,还问他识字否,他当然摇头否定,也不愿多看。 第8页 何雨今日想到山里去试一试自己新做好的□□威力。拿了几只削好的竹剑,放到剑篓里准备上山去。 不过见肖节身体已经活动自如了,便对肖节说:“你今日也同我一块上山吧。” 肖节眼神落在何雨的背后,试探性的问道:“妻主,这是什么?” “不是让你别叫我妻主了么?叫我的名字就好。” “妻主,叫什么名字?”肖节假装平静的问。 这下换何雨吃惊了,感情这肖节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何雨,我叫何雨。”何雨温和的回答,随后指着身后的东西说:“这是□□,你没有见过么?” 肖节摇摇头,眸色暗了暗,他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其实买卖当天他就在卖身契上看过她的名字,和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亲自问一遍。 这下换何雨纳闷了,□□这种武器应该很早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是很早的狩猎和打仗的武器,制作难度不高,在这个世界难道没有?算了,也许只是肖节没见过吧。 “走吧,今天就是要试一试这个□□的威力如何。” 肖节默默记下,不再多言。 他有些担心,妻主到底要怎么试这个□□的威力。 如果何雨知道肖节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定义肖节是个重度迫害妄想症患者。 山林中, 只见竹箭“咻”的一声飞向空中,在还没有触及猎物时,已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空中落下…… “唉,”何雨顿时耷拉下脑袋,□□的射程远,她的力气也够,可惜她的瞄准技术太差了! 眼看着只剩下一只竹箭了,何雨瞄了眼立在一旁的肖节。 “肖节,你过来。”何雨招招手。 肖节上前一步,何雨说着将手中的□□递给他,自己绕到他身后,踮起脚尖,手把手教他使用。 “这样,这样,你看这样,你看这三个孔要瞄准,透过这三个孔能看到猎物的时候,就说明已经瞄准了,看到猎物时,松手的时候要快知道么?” 何雨说着拍拍肖节的肩头:“你太高了,低下来一点,对对,就这样,”时不时凑过脑袋亲自确认:“会用了么?” □□这种东西操作性实在太简单了,关键就是瞄准性比传统的箭要好太多了。 肖节点头。 “那你试一试,能不能射中一只。”何雨说着指向空中刚飞过的一只白色飞行物体,有些着急的望向肖节:“快,快!” 肖节站直身子,眉心微蹙,将□□对准,拉紧弓弦,右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动作一气呵成,只见箭咻的的一声,白色物体应声而落。 “!”何雨有些晃神,肖节流畅的动作,挺拔的身姿,配上刚毅的侧脸曲线实在是太他妈完美了。 其实她第一眼看见肖节就知道他长得好,一双剑眉飞扬,细长凤眼,眼角微微向上吊起,唇部总是微抿着,脸上从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样的人应该配个嚣张跋扈的性格才对。 而最让何雨满意的是肖节挺直的鼻樑,嗯,高鼻樑的人一般长得都好看,何雨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么,自己第一次在湖中看到和玉的倒影时吓的差点掉进水里,因为和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这太诡异了吧。 “……” 肖节见和玉突然安静,转过脸望向她,何雨顿时感觉细碎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类似圣光的东西,闪的何雨有些晃眼头昏,直到两人的目光对上,何雨小心脏一收缩,酥麻的要死。 “好了好了,”何雨双手不停的轻拍自己的脸蛋,她可不能走花痴这一路线,就算再喜欢这张脸,也要克制些,镇定镇定,再次抬起脸时,何雨又恢復了往常的温和表情,拍拍肖节的侧膀:“你看你比我厉害多了,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啊,这□□就送你了。” 何雨逮到机会就夸。 “送我?!”肖节端正的脸庞难得出现了一丝惊诧,这应该是件武器,而且非常神奇,他只是稍稍用力,竹箭竟然能飞出这么远,他知道为做这东西妻主磨了好久,花了不少力气,可如今妻主竟然要把这件武器送给自己?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情。 “对呀,你用实在太帅了!”何雨肯定的说道,发觉自己又有些花痴,连忙转移话题:“愣着干啥,我们去捡猎物啊。”说着就向猎物的方向跑去。 肖节连忙跟上,不知道帅是何意,小心翼翼的将□□举着。 何雨一转头,就看一副这么搞笑的画面,只见肖节双手举着□□,一颠儿一颠儿小心的迈着步子跑着。 “你干嘛呢?” 何雨说着走向肖节,伸手,肖节连忙将□□还给何雨。 “你,蹲下来一点。”何雨一边说,一边将□□上的布条拉开,见肖节蹲下来,便将□□上的布条套过他的右肩挂到他身上:“这样背着就好了。” 肖节又站直身子,何雨沖他笑了笑:“像个勇者!”看了看身上有些陈旧的衣裳:“不过需要换身行头,等有钱了我们再一起换身衣服。” 我们? 肖节又莫名了,这样的笑让肖节有些恍惚,妻主从没有称唿过“我们”,这样亲切的样子,几乎快要让他忘记她从前施加于自己身上的痛苦。 可肖节不是那种别人对你稍微好些就感激涕零的人,那些太容易消逝了,他冷静,内心荒芜,不知快乐为何物。 待到两人兴沖沖跑到猎物边上时,是只白色半米多长的鸟类,中箭躺在地上,何雨的罪恶感一闪而过,让肖节拿起猎物,便要下山去。 殊不知, 猎物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深山中不祥的王者——银环梦蟒。 此时它正潜伏在丛林中,也在慢慢靠近它的猎物。 ☆、第 9 章 第九章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肖节最先察觉到了异样。 顺着声音,肖节赫然发现那条五彩斑然的东西,此时正蜿蜒在何雨脚下,整张脸瞬间崩了起来,他本能的抓住何雨的小细胳膊,勐地拽了她一把。 殊不知,蛇对运动的热血动物更加敏感,何雨哎呀一声,觉得左脚腕像被刀割般的剧痛,甩了下脚,低头一看,眼神都直了。 妈呀,蛇!有蛇!还是有碗口那么大的蛇,她可害怕这种没毛的动物了,吓得都不知作何反应,叫也叫不出来,血压陡然升高!心脏难受的开始绞痛。 只见那条蛇已经高高的昂头,吐信,早就把身子捲曲,为的是能更好的集聚能量,蓄势待发! 千钧一髮之际, 肖节再次用力拽住何雨的胳膊将呆滞的她甩到一边。 何雨顺利跌坐在草地上,只见那条五彩蛇先前捲曲身体像弹簧一样射出去,嘴巴张开,转而攻击肖节,在接近肖节的时候嘴巴已经张开得最大,足以吞下肖节整个脑袋。 第9页 而肖节,则是快速用双手掐住蛇头下方,往外使劲,阻止蛇口的靠近,而蛇的反应更加迅速,整个身子都缠到肖节的身上,进而环住他的脖颈,越绞越紧。 肖节顿时觉得唿吸困难,极力想要咳嗽,双臂越来越使不上力,蛇头越来越近,吐出的信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黏在肖节的脸上。 情况紧迫, 呆滞在一旁的何雨这时突然晃过神,不知哪来的力气,拿起身后的箭篓,冲上前去,套住蛇头,大小正好卡住,只是蛇头将口闭上后,箭篓就余有空间,何雨连忙扯下腰带,三下五除二的捆住箭篓,扎了个死结。 被罩住蛇头的五色梦蟒立刻剧烈挣扎起来,绞在肖节的蛇身越发用力。 何雨见肖节脸色由红转青,暗道不妙。 情急下操起地上的石头就往蛇头上砸,而肖节终是失去气力,身子瘫软,双手徒然的想要掰开环住脖颈的蛇身,喉咙传来滋滋的声响,他大张着口,发不出声响,目光涣散。 生命危在旦夕。 “肖节!”何雨大叫出声,她吓坏了,按住蛇头拼命砸,嘴里念叨着:“畜生!快给我放开他。” 蛇头被砸的左右摇摆,被砸的地方已经凹陷,可就是不松开身子,显然何雨这种攻击不够致命。 何雨急红了眼,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忍住心脏的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上嘴咬住蛇头下方脖颈处凸起的一处。 “噗呲!——” 血溅满口! 何雨吓得松开口,只见蛇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渐渐瘫软下来。 … 得,得救了…… 何雨连忙去掰扯肖节身上的环住的蛇身,一脸紧张:“你没事吧?肖节?你没事吧?” 能够重新唿吸的肖节,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声咳嗽起来,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久,面容恢復了以往的平静。 涣散的双目随着视线渐渐的清晰,他看到了那张五官全都揉到一起的小脸。 “你没事吧?”声音是如此急切,何雨跪坐在肖节身旁,神色紧张。 “你流血了?”肖节声音有些嘶哑,只是见她嘴角的鲜血,觉得有些刺眼。 可听到何雨的耳朵里,确认为这是肖节在关心她,心就那么一缩,一股酥麻蔓延开来,眼泪直往眼眶外涌。 她急忙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你呢?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肖节摇摇头,支起身子,等待力气慢慢恢復。 何雨这才舒心的唿出一口气,心脏的疼痛顿时炸裂开来,果然不能用力啊,除此之外,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原地。 肖节见她这样,眉心蹙起。 何雨茫然的看向肖节:“肖节……我……我的左腿好像……失去知觉了。” 何雨这才想起左脚腕似乎被蛇咬了。 而肖节则迅速的抬起她的左脚,撩开她的裤脚,发现脚腕早已青紫一片,暗道糟糕。 何雨见到脚腕惨不忍睹的模样惊叫道:“完了完了,我中毒了!这是条毒蛇!” 肖节莫名的看了何雨一眼,扯下自己衣服上一角,勒住何雨的伤口上方。 “没用了,血液循环,我刚才又那样剧烈运动,毒应该早就循环个遍了。”何雨冷静的说道。 肖节愣了一秒,没想到妻主竟然这么镇定。 “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便横抱起何雨。 何雨惊唿一声,双手不禁环住肖节的脖颈,其实刚才面对毒蛇时肖节挡在他身前时,她就觉得肖节太男人了,帅呆了,当下从这个角度看他,何雨觉得肖节更加帅了。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保护主人是奴僕的必须的职责,这一切是出自肖节早已被驯服的本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肖节低首看妻主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张红扑扑的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嘴角咧开沖自己傻乎乎的笑着。 “肖节,你真好。” 妻主又开始夸他了,但好像有点不对劲…… 肖节顿时觉得时间紧迫,加快了步伐。 “肖节,你真好,”怀里的人糯糯的唤着,肖节打了个冷颤。 “妻主?”肖节疑惑的问,不知道妻主叫自己何事。 “肖节……”何雨继续唤:“这样我会捨不得你”。 捨不得什么? 肖节蹙眉答:“妻主?” “不是妻主,我叫何雨,是雨,不是玉,肖节……” “……” “肖节啊……” “肖节,念你的名字我心里会痒痒的……” “肖节……” 一路上,何雨就这样一声一声念着肖节的名字,时不时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肖节呀……”何雨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知为何,肖节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不知道是讨厌妻主这样不厌其烦的唤自己的名字,还是讨厌因此而心烦意乱的自己。 “肖节……”何雨终于闭上双眼,脸颊熨贴着热乎乎的东西。 那是肖节的胸膛。 肖节再次低头,确定何雨的情况。 只见何雨安静的偎在那里,嘴里还在念着他的名字,气息透过薄薄布料,唿得他胸口发烫,既暖又热,麻木的心就那么漏了一拍。 是了,她刚才为什么没有逃走?在他被蛇缠身的时候,她明明有机会逃走,她为什么没有逃?!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肖节想不通,可是见何雨在自己怀中这样迷乱的唤自己名字,他似乎感觉了什么但是他不敢想。 他按捺内心的烦躁,小跑起来。 ☆、第 10 章 第十章 肖节抱着何雨踹开顾子颜家大门时。 顾子颜手中的药扇被惊落在地。 肖节二话不说,将怀里的人儿置于顾子颜的床边上,谁知何雨背嵴才沾上床,立刻侧滚一圈,抱住衾被,砸吧砸吧嘴,躺着不再动,稚气的动作,让在场的两人傻眼了。 肖节坐在床侧,将垂落她鼻前的鬓丝撩至她耳后。 “大夫,她中毒了,救她。”肖节声音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顾子颜嘴角抽搐,这世道真是变了啊,这男奴竟然敢踹自己家的门不说,说话也这么没有尊卑,再看看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的那位,怀疑道: “她哪里像中毒的样子?” 肖节这才抬头看向顾子颜,眼神似乎透露出一丝不满,快速撩起何雨的左裤脚。 顾子颜的嘴巴顿时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结巴道:“她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一条五彩,这么粗的蟒蛇,额头有个白色的圆圈。”肖节比划了一下。 顾子颜脸色更难看了,手脚利落起来:“乖乖,是被银环梦蟒咬了,这种畜生一般不出来的,就算出来也不攻击人啊。再说我们这地方没有银环啊。” 第10页 虽说疑惑,但她还是起身便去拿了只小匕首,对着何雨的脚腕,就要下刀。 谁知肖节却一把抓住顾子颜的手腕,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顾子颜瞥了肖节一眼,呵斥道:“我是大夫,你说我做什么!你个贱奴,竟然这样和我说话!” 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肖节的眸色暗了,收回手,随即跪下,静静的呆在一旁。 凡是为奴者,除非主人命令,否与人言都跪走于世,视为低人一等。 顾子颜顿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但是她特别讨厌别人妨碍自己行医治病,再一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又是医者,更没必要顾忌一男奴的感受。 说着她将伤口切开排毒,命令肖节端一盆清水过来,说着用清水反覆沖洗伤口;再用鱼腥草、仙人掌等草药敷在伤口处,拿干净的布条包裹好。 起身又去拿了几颗雄黄解毒丸,餵何雨服下。 何雨迷濛中睁开眼,寻找肖节的身影,看到地上的身影不满道:“你怎么又跪了!起来!” 说完就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 顾子颜和肖节皆是一愣, “看来没事,说话还利索。”顾子颜下结论道:“这中了银环梦蟒毒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从脉象看似乎没有中毒的症状,真是好生蹊跷。”顾子颜冷静道:“不过被银环梦蟒盯上的猎物,必然被其生吞,你们是怎么从它口中逃脱的?” 肖节垂眼,简单将经过说了一便。 顾子颜听后,却是震惊万分,良久,意味深长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有些魄力和本事的,不过是她好像真的改过自新了。” “你妻主都不让跪了,还跪着干啥,起来吧。”顾子颜看肖节现在温顺的摸样,顿时气消了。 她打量着眼前已经痊癒的男奴,显然这丫头将他养的不错,与她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天差地别,人结实了点,面色好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啧啧,脸长得确实耐看,难怪这丫头喜欢,那我就再促进一下? 紧接着,顾子颜便把之前何雨怎么赤脚跑着过来求她来救肖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肖节听。 “那丫头见我不救你,吓得是一个劲的哆嗦,使劲抱着我的大腿不让我走,求我呀,那个恳切啊,说是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你好,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混帐了。” 肖节耳朵里听着,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他紧紧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他不敢相信,为何凌虐他数月有余的妻主突然就转了性子,难道真如她之前所说,是人格分裂所致?那么这次呢?这次醒来的还会变么? “你看,这就是她上次付给我的赏金。”顾子颜亮出手腕,只见手腕上有只白色透亮的镯子:“这玉还真不错,想来这丫头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否则到哪弄这么好的货色。” 肖节见到这镯子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有多少个夜晚他看见妻主拿着这玉镯对着月色着魔般一看就是许久,看完就藏好,似乎是她唯一的宝贝,怎么会连这个都不要了? “想来这丫头也挺命苦的,凭空出现在这个村子后就被人欺负,说她是七月七日子时出生,这个时辰出生的人是灾门虎转世,孤克六亲死爹娘的命。” 顾子颜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的对肖节絮絮叨叨的说她所听到的和玉小时候的事情。 “你看,她今天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了,足够说明你在她心里的地位。” “作为男奴,你可真算是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了,你赶快带她回去,好生伺候着,这个药煎两个时辰,每日三次清清余毒。” 肖节这才站起身子,横抱起何雨,依然是那双平静的眼眸,对于顾子颜的话,他很快便消化干净。 只是抱着何雨的手臂微微收紧,走到门口时。 “记得和丫头说别忘了诊金啊!如果还有上等的玉器,我还要~~” 肖节微微颔首,脚步坚定,回到家中,将何雨轻置于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深觑她的脸庞。 思绪又远了:人难道真的会变么? 而且,她一直叫着的是分明自己的名字! 鬼使神差的,肖节抚上何雨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她,她的脸小小的,皮肤光滑暖润,暖唿唿的,这个温度从指间一直传递到他荒凉的内心。 是那么烫。 他蹙眉,随即收手,月光下,他无法看到自己那张顿时充满阴戾之气的脸。 心中头一次冒出了一种不该有的欲望。 想靠近却更害怕受到伤害。 伤害?他什么时候开始害怕什么时候又不怕了,他已经麻木了,没错,他不需要,需要?他需要什么?这世上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太痛苦了,肖节努力将脑海中繁乱的思绪统统赶走! 肖节困惑的将脸扭开, 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那张明媚的脸:“你看你比我厉害多了,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啊,这□□就送你了。” 肖节想起那张□□,这才发现,□□还一直背在身上呢。 解开身上的□□,对着□□,肖节又发了好一会儿呆。 “肖节……”熟悉的呢喃又响起,肖节立刻转过脸,发现何雨还没有醒,在梦里还在叫自己的名字。 “咯咯咯,好帅……”何雨随即傻笑起来,肖节好奇她在做什么梦。 他的脑海突然就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肖节随即将何雨的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将她的侧过身子对着自己,而自己也侧身躺下,面对面,他不知道何雨什么时候会醒,就这样静静看着何雨的脸,发现她一直咧嘴笑着,时不时嘴里还蹦出几个词,他听不懂,但是他的名字他可是听得真切。 “咯咯咯,”何雨又笑出声:“老公,不要嘛……” 老公?肖节被何雨娇羞的声音激起一生鸡皮疙瘩,但是她的笑声感染力很强,肖节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不自觉的嘴角也扯出一丝笑意。 过了一阵,何雨突然羞涩的说:“我怀孕了……” “!” 银环梦蟒——中毒者昏迷不醒,在美梦中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直至无声无息。 可谓是世间最美的死法。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翌日早晨。 何雨的眉头微微攒动。 肖节知道她要醒了,他便闭上眼,假寐。 何雨迷迷煳煳的张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跟个女流氓似的一直在摸肖节的胸肌。 手上触摸的肌肤手感可真好啊,何雨砸吧砸吧嘴,对梦中的情节意犹未尽。 梦中 肖节在自己的世界里变成了浪漫深情男,和自己演着八点狗血档电视剧的情节。 偶尔还有少儿不宜的情节出现,对自己那是一个百依百顺,情深意重啊,想到这里,何雨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第11页 虽然知道是梦,但还是会暗爽。 梦里自己和他的小孩都已经上小学了。 她又跟受到诱惑似的往肖节那边多蹭了一会儿,梦中的情感还没有消散,那是何雨一心想要的生活,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再找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谈一场以结婚为前提而谈的恋爱,组成一个温暖幸福的家,父母身体健康,又有个可爱懂事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无病无灾乐开怀。 …… 摸着摸着,何雨碰到了肖节身上的结痂,手劲顿时轻柔了不少,脑袋也清醒了一大半,现在她活脱脱的一个猥琐饥渴女青年呀。 不过,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本来就是虚假的,而在这里自己本来就是他的妻主嘛,应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干嘛要管那么多,再说她对于肖节的长相还是相当满意的,有时还会有赚到了的念头。 说着,她坐起身子,撩开肖节的上衣,检查了下他身上的伤口情况。 发现他的恢復能力真不错,那么深的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看的差不多了,何雨便放下他的衣服,趴着身子,用胳臂撑着脑袋看肖节的脸,忍不住偷偷抚摸起肖节的脸颊、眉眼、嘴唇。 好看,太好看了,好像体内又有什么躁动了,好想…… 好想…… 肖节感受到温暖纤细柔滑的手指贴上他的肌肤,轻轻抚摸他的脸孔,妻主轻轻唿出的鼻息,近在咫尺。 刚才何雨在撩起自己衣服的时候,肖节神经都绷紧了,想到之前妻主是如何粗暴的使用他的身子,他觉着自己装睡这一招实在不明智,但是他迫切的想到知道什么,想要抓住什么。 而妻主并没有做什么,她之前有保护自己,而现在她正温和的抚摸自己的脸庞,肖节从这一刻才开始相信,也许妻主真的变了,不似从前那般残虐的性子,不过她实在没有必要这般忍耐,女人的需求肖节是明白的。 想着,肖节睁开双眼。 何雨哪里想到肖节会突然醒,也就是趁他睡着,她胆子才这么大,而现在被他平静的眸子逮个正着,一股热血顿时从脖子一直冲上脑袋顶,停在肖节鼻尖的手指灿灿的收回,立马撑起身子,坐的笔直。 肖节见妻主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粉嫩的红色,难道生气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将脸靠近何雨通红的脸颊。 就像父亲伺候母亲那样,先用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随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做完便觉得自己的胆量超乎自己的想像!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剎那 何雨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全沖向脑部,炸出炫目的花火。 其实在肖节凑过来的时候她就有直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没有躲,反而跃跃欲试,她没有接过吻,所以特别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被肖节这样的美男吻。 然而当肖节真的将唇靠上来时,除了脑袋,她的心脏也快炸开了。 肖节见何雨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好像并没有生气,于是鼓足勇气小声说道:“你无需忍耐,我的身子已经无碍。” 说着牵过何雨的手,要扯开自己的腰带。 “停停停停停——————————————————————————————我要下车!” 何雨抽出手,捂住跳动不止的心脏,我滴妈呀,不是她没胆子做下去,是她的小心脏快难受死了,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这具身子原主子会早早死掉了。 再说,她既然要回家,是不是不要和他发生什么比较好,可是真的好想发生一些事情啊。 理智,克制!要负责! 何雨愁眉苦脸的看向肖节,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难想像那样的话从他的口中那么平静的说出来,好像没什么感情似的。 差点忘了,这可是未来的王啊,她还是对他正经点比较好。 车?哪里有车? 难道是嫌弃自己么?肖节的心顿时凉了,从未有过的羞耻感爬上心头。 何雨眉头紧锁,一时沉默,一时嘆气,也不怪肖节误会,这大白天的对人家摸来摸去的这么久,要说没那方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妻主……”肖节压下心头冒出的羞耻感,小心翼翼的唤她, “叫我何雨……”何雨拼命揉心口。 “何雨,”肖节有些失落,其实他现在更喜欢叫她妻主:“是嫌我脏么?” “没没!你瞎想什么,你昨天不是刚洗过澡,身上这么香,”何雨忙捂嘴,自己才是瞎说实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呸呸呸!不是,不是,其实我就是受不了刺激,再说,你还未成年吧。” “刺激?未成年?”肖节咀嚼,刚才他是在刺激妻主么?他已经十六岁了,怎么是未成年? 再看到何雨面红耳赤的样子。 不会是…… 不可能是…… “妻主……你……” 不过还没有待两人沟通这个的事情。 只听门碰的一声被人踹开—— 一众不速之客就闯了进来。 肖节看到来人,脸色顿时凝重了,何雨转过脸看到五个女人,都穿着蓝色布衣,套着紫色的夹裳,腰间都别着腰刀,凶神恶煞的。 肖节连忙下床,噗通一声就又跪下去了,何雨蹙眉,她可烦肖节这碰不碰就下跪的习惯了。 来者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大白天的,就和男奴在床上厮混,好不要脸。 为首的女子见男奴已经跪好,那女的还在床上不悦的盯着她们,还未等她发话,那小妮子竟然先质问她们: “你们谁啊!大白天的擅闯民宅!!!!” 在场的五人闻言扑哧一口笑开了。 女人的笑声听得何雨极为不舒服,倒是肖节小声说了句:“是衙门的官差。” “哈?” 官差就可以? 还没等何雨反应,有两个女子便一左一右架着何雨下床,紧接着用脚用劲踹了何雨的腿肚子,何雨一吃痛,也就那样跪下去了,还没完,那两名女子好大的力气,抽出腰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仗势啊,何雨哪跪过什么人,这样被按下,内心顿时屈辱无比。 “你们要干什么!”何雨吼道!想使力,奈何脖子上有刀。 “干什么?”那五人觉得这个小妮子怎么直冒傻劲啊,也没搭理她,拿出一本小册子,念叨:“晋人每月需缴纳二百五十钱为一税,饲养男奴以人头计算需再缴纳五十钱为二税,使用皇土一亩需缴纳二百钱为三税,总共五百钱整,需立即缴纳,叩谢帝恩。” 何雨对钱没有概念,她来这里这么久不知道五百钱是多少,关键是她在屋子里翻到的值钱的东西都给顾子颜当药钱了。 “你知道我们的钱在哪里么?”何雨转过脸问肖节。 第12页 肖节愕然转过脸,以往妻主每月都会拿农作物做镇上换钱,换来的钱勉强够交赋税的,很少有结余。 “妻主,这个月里,难道没有拿粮食去镇上换钱么?”肖节不敢当着官差的面叫何雨的名字。 “没啊,我自己都不够吃呢。”何雨小声嘀咕道,就他们家田里的那些蔬菜,她是吃一些,放一些,放久了就扔了,再说她不怎么喜欢那些菜,至于米缸里的米也不多啊,怎么能再拿去卖呢。况且这个月她不是一直在照顾他么? “!”肖节见妻主脖子上架着刀还竟然这么镇定的说出这个回答,霎时面若土色,暗道这次是完了。 “那应该是没钱了。”肖节低首,不知该作何表情。 而在一旁听她们一问一答的五人也是愣了。 “没钱?”为首的女官差,一脚就踢在肖节身上,肖节身子笔直就硬挺挺的挨下来了。 “吼!你们凭什么踢他!”何雨顿时就怒了,但立刻被身后的两个官差按住,脖子上传来刀刃的凉意,瞬间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哟,心疼啦。”一个扎马尾女官差调笑道:“区区一个男奴而已,我想踢就踢!” 说完又踢了肖节一下! 而肖节只是顺从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像是早已习惯这一切。 “你!”何雨怒气值暴增,但意识到如果自己再逞口舌之快,受苦的只有肖节,只好憋着怒气说道:“各位官差,我这个月身子不适,就没好去镇子,你们看这屋子里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就一併先拿去抵押,下个月我会连这个月的一併补上。” 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要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了,不能哭,不能哭,可是看到肖节被人这样对待,她心里真的好难受。 为首的女官差看了何雨一眼,意外的好说话,对手下的人下命令道:“搜!” 说着几个人就将何雨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一些锅碗瓢盆的零碎东西,还有个木头物件,没什么值钱的,还真是一文钱都没有搜到。 “小妮子,就你们家这些破烂东西,哪里值五百钱,你都这么穷了,还养个男奴消遣,够饥渴的啊。” 还是那个扎马尾的女官差。 说着眼神使向肖节,用手指挑高肖节的下巴,语气轻浮:“呵,这男奴还算有几分姿色,姐妹们,小妮子没钱,就将这男奴先带走抵押着,供我们消遣消遣!” 官差们闻言立马笑作一团,其中一人还接到:“那先验验货,看看身材如何。”说着就向肖节的胸口伸出手。 “住手!”何雨立马炸毛,不可抑制的大吼:“你们敢动他试试!” 力气之大,让架住她的官差一震。手一松,何雨的脖子硬生生撞上了刀刃,嘶的一声脖子就划了细长的血口子,唉呀妈呀,鲜血顺着刀刃留下! 这一见红,现场的五位官差也吓着了。 何雨怨念的回头看向两位官差,内心泪流满面:两位大姐,你们倒是架住我啊!力气咋这么小呢! 架着何雨的那两位,立马就把刀抽开了,何雨迅速起身,挡在肖节身前,脖子凉飕飕的,热流顺着脖子往下流,她假装淡定的用手按住,脸色暗沉,声音不卑不亢:“说下个月会给钱给你们就一定会给,但你们要是敢动他,我就和你们拼命!” 何雨像护崽子一样将肖节护在身后! 肖节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大脑一片空白。 一阵凉风吹过, 五位官差心里发憷,当差这么久,没见过为了个男奴就将脖子往刀口上撞的女人,再加上这女人此时的冰冷的面容,脖子上汩汩流出的血,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对了,这个疯女人好像是叫和玉吧,她们也听过她的一些传闻,万一真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到时候就是她们被抹脖子了,为了五百文钱不值当,算了算了,不要闹出人命,为首当差的,深深的看了何雨一眼,随即做了一个手势:“好,今日我们就暂且宽限你一次,记得你答应的事情,我们下个月还会来,走!” 手下的几人立刻拾起地上的东西,几个大步走出门外,其中拿走的那个木制的物件就是何雨送给肖节的□□。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何雨就觉得力气都被抽离了,向后瘫软,身后的肖节立刻伸长手臂去承接她—— 砰!何雨落个满怀…… 这才发觉肖节脸色难看的要死,抱着他的手臂不可抑制的颤抖…… 肖节茫然的伸手帮何雨按住脖颈那道伤口,但伤口还是不断汩出腥红刺目的血,他整张脸都扭曲了,颤抖地用力捂住它,他知道,这些流走的血液带走是她的生命和活力。 孰料,鲜血沾满他的指掌,从指缝间淌出,既滑又腻,捉也捉不回,握也握不牢…… 他的眼前顿时又浮现一片血色火场……族人的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在他眼前,一个一个倒下,一个一个断气,一个一个死去……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啪!”何雨用空余的一只手拍在肖节脸上,她已经叫他名字很久了,肖节表现的这样紧张害怕她是很感动啦,但是她还没有死呢! “肖节!你没事吧?你能不能先送我去找大夫啊!”何雨的脸色煞白,她现在这么清醒看来没有割到动脉,但是流血过多人也是会死的好嘛! 肖节这才反应过来,抱起何雨再次沖向顾子颜的屋子。 她也没想到真的会撞上刀,只是当时太着急了,因为肖节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在这里呆的越多,思乡的情绪就越浓烈,算一算她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三个月了吧,她脑海中的故事都讲绝了,可是都不知道肖节造反的突破口在哪里。 疼,很疼,她真的很难适应这里。 “问你个问题。”何雨开口。 “恩”肖节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会为我报仇么?” “找谁报仇?” “!”何雨一听就不乐意了:“当然找那五个官差啊!” “你死了,我也不能活……”肖节声音平静。 “凭什么我死了你也要死啊,那不都白死了。” “好,”肖节突然答应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报仇。” 这个可问倒何雨了,如果要报仇,难不成让肖节再杀了那五个人?其实何雨这么问就是想要一个让肖节造反的理由,不过当下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你可以造反。” 听到造反两个字,肖节脚步顿住了,一脸看鬼一样的看着何雨。 “你想啊,如果你不是奴隶,他们就不能随意带你走,他们不强迫要带走你,我就不会抹脖子,所以问题的关键是因为你是个奴隶,但是奴隶是谁规定的,是当今的女帝定的,女帝也是人啊,凭什么她说你是奴隶就是奴隶了,规则是人定的,所以只要你成为那个定规则的人,你就可以废除奴隶制度,这世界就没有奴隶了,就不会发生今天我抹脖子这件事情了,当是给我报仇了,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么?” 第13页 何雨一通瞎掰乱扯,反正她就要肖节往造反上去想,虽然她现在脖子上火辣辣的痛的要死,并不想说话,可是她得抓住一切机会,给他灌输造反的思想,为剧情做努力啊! 再抬头看肖节,那已经不是在看鬼了的脸色,那是吃了翔都不足以形容的表情。 “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肖节沉声回答,加快步伐。 “是真的!”何雨着急的拽住肖节的衣服:“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变得像他们一样!” “不可能。” 肖节否定:“奴隶,没有资格参军,更不会打仗,更没有人会赏识一个奴隶,”肖节冷静的说道,“所以朱元璋,刘邦,赵匡胤陈霸先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她刚才的话他不是没听懂,一个字一个字的他都听得明明白白,她竟然希望自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这是肖节从未有过也不敢有的想法。 就算想,又能如何做,他凭什么,他现在只是个卑贱的奴隶,他更是一个男人,笑话,凭他一个人怎么造反,这世上谁会站在他这边,帮他! “不是的,如果是你,就可能!”何雨连忙肯定,她急切的想完成剧情。 肖节只觉得妻主是真的疯魔了! “我没有那种能力。” 肖节按捺住内心那一小撮星星之火,越走越快。 “唉?”何雨见自己说的话没什么效果嘛,好失望,不过这应该是肖节与自己对话最多的一次了吧,声音果真的好听啊,只不过随着血液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冷,她将脑袋埋下去贴在肖节的胸膛汲取温暖。 小声嗫嚅着:“你有的,我会帮你的。” 肖节顿时觉得胸口被重击一下,帮他?作为女人帮一个男奴,推翻整个王朝?!肖节只觉得妻主是痴人说梦,太荒唐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她自己想造反?太自不量力了!以她的今天这种冲动的个性,早死百次千次了肖节心口的火按耐不住的变得越来越大。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何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脖子上的伤口被缝合起来,缝就缝吧,可关键是竟然没有麻醉! “怎么没有麻醉!为什么没有麻醉!!你们的医术怎么可以这么落后!!!!”何雨嗷嗷大叫,实在不怪她抱怨,你试一试用针线穿过你的血肉像块破布被缝起来的滋味! 再后来,何雨疼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用牙咬着唇,蜷起身子,闭上眼睛,只能从鼻腔里哼出几声,冷汗直冒。 “死丫头,有本事挨刀,没本事受针啊,麻醉是个劳什子东西!老娘从没听过!今天的事情是你活该!”顾子颜嘴里虽然数落着,但还是加快手上的速度。 何雨闻言斜着眼瞪了顾子颜一眼,好不吓人,顾子颜哭笑不得:“瞪什么瞪,再瞪我把你那双眼睛也缝起来。” 这下不止何雨,连肖节看向顾子颜的眼神也冷了三分,此时他正帮助顾子颜固定住何雨的头与脖子,手下的黑髮已被汗水浸湿黏腻在何雨的额头,鼓譟着肖节心口也是强烈收缩。 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的女人,他心绪复杂,他怨恨过她,诅咒过她,甚至诅咒这世上所有人都要尝尽他一样的悽苦,挣扎,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慢慢想不起来怨恨她,而就在刚才,她还因为他与官差发生了冲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也许,她是真的在乎他。 缝完针,何雨整个人都不太好,指尖疼的都麻了,闭上眼睛,将身子蜷缩在一起,肖节将她额上的髮丝撂倒耳后,扶在床前,用湿布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擦着擦着发现妻主眼角也有许多! 她竟然哭了! 一定很疼吧,但会比之前的他更疼么,他顿时又烦躁起来,他本该幸灾乐祸的,但他没有,他对她的情绪越发的矛盾。 “我想回家。”何雨神智有些不清,小声凝噎:“我讨厌这里,我好想家。” 她活的好好的,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却被整到这鬼地方,受这种委屈,心脏痛,脖子痛,各种痛。 “好,妻主你再等一会儿,等大夫配好药,我就带你回家。”肖节轻声回答,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呜……”何雨闻言哭的更凶了,她说的不是那个家,那才不是她的家。 “……”肖节内心更加烦躁,转头望了一眼顾子颜,心想配个药为什么这么慢,但他却不能如实说出心中所想,就连催促的话都无法开口,也再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无力。 看着床上受伤的妻主,他试探的用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见她并没有拒绝,进而大胆的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却没有任何安慰的词语,他突然想起,从没有人安慰过自己。 而何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对肖节的小动作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感到对方的手真的很暖,于是将脸也枕到对方的手上,将眼泪鼻涕统统抹在上面。 “哎呦喂!”顾子颜配好药看到就是这副情景,震惊到:“女孩子家家,竟然哭成这样,连个男人都不如!” 说完将药塞给肖节,继续数落何雨:“你看看,这个男奴受重伤的时候可以一声都没哼哼!” “呜,”何雨听见了,带着哭腔回答:“那是因为他知道哼哼也没人心疼他。” ! 肖节闻言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的看向何雨。 “哟,那你现在哭是有人心疼了。”顾子颜觉得和玉这丫头有点意思,说话总透着一股可爱。 “那是,”何雨肯定道;“你自己看不到吗!” 说完,何雨轻轻对着肖节微微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别皱眉了,我没事,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肖节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她这是,在安慰自己么? 为什么她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示好,她究竟要从自己的身上获得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在家休息养伤,肖节有时会上山捕猎,因为何雨很喜欢吃肉,肖节也拿出家中的书籍找到一些布置陷阱的方法,其中最简单的就是绳套。 由于新作好的□□也被官差拿走,何雨便想着再做一个新的,手把手的教肖节,□□的结构工作原理,都说给他听,后来发现肖节很聪明,根本不需要她教,自己看书就会制作了,还在原来的设计图上又做了些改动。 “为何这样改动?”何雨好奇,她觉着先前的□□做的很好。 “增加威力。”肖节耐心的回答,他在原有的发射装置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用动物骨头制作的动滑轮,这样□□的威力能增加一倍有余。 何雨听后觉得神奇,眸色一下子闪闪亮:“哇,肖节,原来你认识字啊,你真的好聪明啊,你知道吗,你不是凡人啊!” 第14页 肖节闻言只是抿嘴一笑,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心里跟着她一起默念: “你这是帝王之才啊。” 对于她的这些言论习以为常,随后肖节又用黑炭在地上又画了一些改进图,最后又画了一驾弩车。 何雨看着图,在脑海里勾画出弩车实体的样子,手指在弩车的设计图上细细摩挲,惊嘆: “你怎么看一遍就画出来了,画的这么好!你这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啊,肖节,你真的不是凡人啊!” 随后肖节又在心里与她一起默念: “你这是帝王之才啊!” 肖节一方面觉得消受不起妻主的夸赞,一方面又会做更多的事情去争取妻主的夸赞,这是不是太矛盾了。 只是,每次妻主带着崇拜的眼神当面夸赞自己时,他的胸腔都会溢出满足愉悦,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 鬼使神差的让他只想做更多的事情来表现自己。 可为什么她要夸赞自己呢? 其实细细一想,就想到何雨之前说要造反的事情上去了,可自从上次提过后,何雨就再也没有提到过,肖节也不敢再问。 “妻主,这种话可不能当着旁人面说。”肖节低声提醒。 “我知道的,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我就是这样想的。”何雨也小声的回答。 她内心还是高兴的,因为她察觉到了肖节的改变,人似乎放开了一些,至少相处起来不会像之前那么有阶级感了,有时还会回嘴咧,现在的他们关系越来越融洽越来越合拍!恩,这次的伤受的有价值! 等何雨伤口不那么疼了,她便和肖节一同上山捕猎,毕竟还欠顾大夫一百五十钱的诊金和药钱还有下一月一千文的赋税。 说到钱,何雨又愤愤不平了,这世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普通的老百姓还根据血统按照等级由高到低分别为:天人,晋人,曲人,羽人,北人,而奴隶不能视为以上任何一种人。 根据等级,天人不要缴税,其余人等每月所需要缴纳的费用也不同,晋人每月五百钱其实不算多已经算最少的了,可和玉懒得农作,所以劳动生产力低下,买了肖节后,靠着肖节的劳动才算勉强过的去。 天人里有四大姓氏,洛、叶、言、樊。投胎变成一个技术活,要是投身到这四大家族,算是中大奖了! 晋人的姓氏就五花八门了,和玉也记不住,可在何雨心里,她觉着按这等级划分,自己身为晋人人都过的这么悽惨,曲人羽人还有那北人还活的下去嘛! 想着何雨又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肖节:你以后做了皇帝可一定要废除这么混帐的等级制度啊。 到了山上,何雨倚靠在树旁,观赏肖节试用新的□□,之前那把是为她自己做的,所以体积大小以及威力都有所保留,而现在肖节手上这把□□可谓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无论是大小外观,肖节都修改数次,现在无论外貌还是威力都是最称他,他反覆多次的问过妻主是不是真的可以这样改,妻主都肯定的回答他:“随你,就是要做适合你的,是给你用的。”’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物品。 肖节将弓弦向后拉,挂在钩上,对准着山林里突然跑出的一头山鹿,迅速瞄准,扣下扳机,竹箭便飞射出去,一声闷响,山鹿应声倒下。 肖节立刻跑上前去查看情况。 何雨抿嘴,心下瞭然,速度在那摆着,威力自然可观。 另一边 ,肖节拽着鹿角,兴沖沖的回到何雨身边,竹箭直接穿过鹿的身躯,何雨眼神暗了暗,不敢看那只山鹿的眼睛。 “真不错,打完猎我们下山吧。”何雨看着眼前散发着活力的男子,第一次觉得这才是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可肖节显然还未尽兴,他试探性的问道:“我可否再多加练习?” 何雨自然点头,肖节闻言便一心扑在□□上了,□□第一次让他有了一种对事物的掌控感。 时间流逝,肖节丝毫没有回去的意识,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大男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上了。 何雨无聊,便绕着周边四处走动,阳光照射下,草丛里一处似乎反射出彩色的光芒,何雨上前,赫然发现那银环蛇的尸体竟然还在原地,也没有腐化的痕迹,也没有动物食用。 何雨耐着噁心想着这条蛇这么大,蛇皮这么漂亮,总该也能卖些钱吧,这种稀罕物,在她那个世界做个包什么的应该特别值钱。 正想着拿回去加工,只觉得右边脖子一凉,似乎被针扎了一下,何雨本能的伸出手去摸。 我去!还真有根针!暗道糟糕!她是衰神附体吗?这叫什么事啊! “肖!”还未发声何雨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何雨只觉得浑身一晃,似有失重的感觉,挣扎着坐起身,又是一阵晃悠,一股水体的腥味扑面而来,周围的湿气甚重。 吼!这又是到了哪里!脑袋好沉! 何雨眯着眼,环顾四周,顿时清醒了一大半,自己是被关在一个悬空的笼子里,被一根粗绳吊着,下面是黑沉沉的水,不过意外的是,笼子里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肖节!他也被捉了! 此时他貌似也醒了过来,用手臂支撑起身子,慢慢的看清眼前的女子。 “妻主!”肖节忍不住唤出声,随后声音随着空气扩散开。 这个地方很空旷。 “两位醒了?” 空旷的声音随之传来另一个男声,声音十分慵懒。 何雨肖节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坐在与他们笼子高度相当的岩石上,披头散髮,头髮都几乎遮住整个脸庞。 一眼! 变态! “你抓我们做什么?”何雨直觉惹上了大麻烦。 呵,对方呵了口气,停顿了一下。 “自然是为小银报仇。”男子悠悠懒洋洋的回答。 “小银是谁?” “呵……”男子慵懒的轻笑一声,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骨笛,靠近唇边轻轻吹响,笛音悠扬飘荡,随之黑沉沉的水面也慢慢浮起水纹,一圈一圈,水声越来越大,渐渐浮出水面的竟然是银色的鳞片,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唔!何雨吓得噤声,数不清的银环蛇! 它们蜿蜒缠绕在一起,蠢蠢欲动。 嘶! 随着笛音其中一条突然跃出水面,张出血盆大口,沖向何雨! 就在快要碰到笼子时,笛音突然戛然而止,而银蛇也跌回水面,噗通,溅起巨大的水花。 “想起来了么?”男子幽幽的问道。 “……”何雨浑身发抖,她真的很怕蛇啊,刚才真是吓死她了,按捺住恐惧随后大声吼道:“明明是你的蛇先攻击我的!我那是正当防卫!” 呵~又是呵气声, “我的小银才不会攻击人。”男子继续有气无力的戳破女子的谎言:“我看,分明是你们觊觎银环胆吧。” 第15页 “银环胆,那是什么东西!”何雨无语:“我最讨厌蛇了!我才不会要蛇身上的东西!” “骗子,”男子语气一下子阴森起来:“你刚才明明是在打蛇皮的主意!而且分明是你吃了我的小银的胆!” “……”何雨回想了下,顿时哑口无言,是是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换钱,因为她真的缺钱。 “蛇皮我承认啊,但是我没有吃蛇啊!那是因为你的蛇缠住肖节不松,我没办法才咬了一口的,你以为我想咬啊!” 说完,肖节连忙扶住笼子对着对面的男子沉声回答:“妻主说的都是真的,那日实属无奈,真真是你的小银先攻击的妻主,妻主为救我才伤了蛇,只是咬了一口没想到蛇就……” “住口!”男子激动的打断肖节:“你们这对骗子,小银是你们杀死的,你们就得为它偿命!” “真不讲理!……”何雨气结:“那你想怎样偿命!” 这个男子古怪的很,如果真的要偿命,为什么刚才袭击他们的时候不取他们的性命,反而要等他们醒再告诉他们。 “一命抵一命,”男子幽幽嘆了一口气,很是为难的口气:“在你们睡着的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该以谁的命来偿,所以我有了个好主意。”男子说完顿时兴奋起来,愉悦的说道: “我决定让你们自己选择。” 呵,又是一声呵气声: “很快这个笼子就只能承受一人的重量了,你们两人身后都有一个门,谁先跳进黑潭里,就算谁给小银偿命,我会启动机关,放下剩下的人。” 说完只听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击了挂住笼子的绳索,何雨抬头,只见绳子立马有了裂痕。 男子语速轻快,头髮下露出诡异的微笑。 “游戏开始!” 只见肖节迅速的转身开门。 “吼!”何雨刚反应过来,就伸手拉住已经准备开门往下跳的肖节,迅速的拴上他背后的门闸。 丫的反应太快了! “妻主!”肖节没想到何雨会拉住自己,这种情况他别无选择,两条都是死路,妻主死,他作为奴隶也不能活,所以… “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何雨愤恨又无奈的说道:“真是倒霉透顶了!” 眼看绳子的裂口越来越大。 何雨来不及再提造反,突地推开肖节,闭上眼从身后的门一跃而下! 勇气是需要的,可就在肖节选择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她宁愿相信肖节单纯的为了救自己,她真的被感动的不轻。 其实没有选择的是她呀,对于她,肖节才是不能死的那个人。 一想到要孤单的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不如死了算了! “妻主!”肖节头一次失态大吼! 他真的被妻主的举动震惊坏了了!直到听到人落入水中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可坐在岩石上的人显然更加震惊。 “不可能!”男子见状突地拿出短笛,迅速吹响,只见无数的白色身影向落水的女子缠去,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抢食般争做一团,反而谁也没地方下的去嘴。 何雨落水的瞬间是闭着气的,她会游泳,抱着侥倖心理想游上岸,只是一落水就被蛇团团环住拽向更深处,眼前一片黑,没一会儿,气就憋完了,何雨气极败坏,唿吸急促,为了吸气,不断挣扎,但是进来的确是水,雪上加霜的是心脏又疼痛起来,而此时也顾不上心脏的疼痛了,何雨本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掰蛇身,去踢,去咬,喉管和胃不断的进水,痛苦极了,身体不放弃的还在挣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唿之欲出,何雨的意识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一边在喝水,一边用手扣住蛇身,身上越发难受,手上的力气越用越大,突破极限般,手下一软,好像捏爆了蛇皮,手随后往蛇身里面钻,喝的水里顿时带着血的腥味,而在那一瞬,周围的蛇竟慢慢散去,何雨逮住机会,一蹬腿往水面浮去。 接触水面上的一瞬,强烈的呛吸感传来,嘴巴鼻子都开始咳嗽出水来,胃涨的难受,但是何雨知道她必须游上岸。 待到真的游上岸,何雨心里开始强烈的害怕起来,不断的咳嗽,呛水。 而慢慢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青色的鞋。 何雨慢慢抬眼的往上看,愤怒,委屈,害怕之情迅速将其包围,她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狠狠抓住眼前的男子,揍到他喊娘!可刚伸出手,心脏便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反射般捂住胸口跌跪下去,蜷缩成虾米状。 “你……究竟是什么人?” 开口的不是何雨,而是青衣男子。 而肖节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何雨的身边,抱起何雨冰凉的身子,朝着青衣男子愤恨的说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相信什么?何雨想开口问,可是心脏痛的扼住她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耳边传来肖节焦急快要破碎的声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随后想认命般的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胸口,苦笑道:“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求你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何雨说不出话,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又陷入无边的黑暗。 吶,这个世界对她真的很不友好,感觉是不把她折腾死誓不罢休啊。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这是第几次昏过去又醒来了? 何雨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又闪亮的眸子,不再平静,不再幽深,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激烈情绪,眼睛红红的,肿肿的,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酷了。 “肖节。”何雨开口。 肖节嗫嚅着唇,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真好,还是她! 随后卑微又认真的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额……”气氛有点不对劲啊,何雨面对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不由的点点头:“抱吧。” 反正之前自己也有将他当做人肉抱枕捂暖,可就一次!那天早上肖节那样怪异的表现后,她就不敢了。 听何雨应允,肖节立马便扑到何雨的怀里,眼泪又不可抑制的留下来,用同样卑微又小心的语气问:“妻主,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他想到最后终于得出的结论,最合理的结论,若不是喜欢身为男奴的他,有什么理由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做到这个田地,连命都不要了。 如果从喜欢他这点来解释,之前的种种就都能解释的通了,他被这个结论激盪的整个人都虚幻了,一次次怀疑自己,又一次次肯定,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自己原来是那么渴望爱,回过头真的有人在爱着他。 他是多么幸运,即使爱他的只是一个人格也好,他要和这个人格在一起! “唉?”何雨睁大眼睛,看着肖节现在反常的样子,脑子迴荡着他的问题…… 第16页 秒怂。 是了是了,她之前那样那样,一定会让人误会,是误会么?她真的喜欢他啊,他的声音他的眼眸,他的聪明韧性都是她的理想型。 可是她不能喜欢他啊,她还有她的家人,她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她更希望他能成为王,而如果到那时註定要分开,所以是不是不要有太深的羁绊会比较好呢? 何雨定了定心绪,拍了拍扶在身上的男子的背:“肖节,你先让我坐起来吧。” …… 见何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语气反而严肃起来,肖节顿时有些慌张,急忙将她扶起来,定定的看着她。 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细微变化。 “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何雨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在闪躲。 为什么?为什么到这一刻要闪躲? “就是你想的那种喜欢。”肖节知道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让她躲。 “那个,”她在挠头,眼珠滴熘熘的转,似乎难以开口,接下来开口必然言不由衷:“不是,我对你不是那种喜欢。” 骗人,肖节虽然知道她没有实话,但心还是越来越凉,如置冰窖般,冷到指尖都发颤,这是抱着巨大希望落空后的颓然与绝望。 而何雨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子那黑眸中的火焰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熄灭了,直到又出奇的平静,一如往常。 有那么一瞬她差点就要改口说,我是非常喜欢你! 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渣女!我是渣女!何雨开始自我厌弃,陷入两难。 “那妻主为何要这样对贱奴,”肖节声音顿时也疲倦起来:“妻主知道贱奴说的是什么。” 完了完了,他生气了,他又称自己为贱奴了。 何雨的心也被牵动着疼,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嘴上还开着玩笑。 “那当然是欣赏你的美貌和才华啦!” 骗子, 肖节看着眼前明明要哭出来却还满脸堆笑的女子,顿时心又软了,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走,毕竟只要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像之前那样两个人就挺好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那么多? 不过:“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叶淮清是谁?”肖节终是问出口,孤注一掷。 “叶淮清?”何雨一脸问号,不明白肖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谁?我认识吗?” 而肖节只是盯着的眼睛良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谁啊?”何雨突然觉得肖节的笑有些恐怖,毕竟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肖节终于释然。 她真的忘了,她真的是毫无相干的另一个人。 只要她的眼里有他,那就足够了。 “那你干嘛问我。”何雨胸口常嘘一口气,害的她好紧张,这样算过关了还是没过关,肖节是怎么看待她的回答? 很多年后,何雨回忆这个瞬间还是会心疼,因为这个时刻原本可以成为肖节最幸福的瞬间,如果她如实回应他的心意,很多事情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谈完情,说完爱了么?”窗户外幽幽又带着怨念的男音响起。 何雨顿时鸡皮疙瘩布满全身,蛇! 现在这个男子在自己的心里与蛇画上等号,一看到他,就想到被蛇环绕的触感,胃部又不舒服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何雨顿时大叫! “别担心,”肖节沉声安抚何雨:“他是来道歉的。” “道道道道欠!他怎么会道歉!”何雨继续激动,舌头都捋不直。 “在下樊子义,之前误会了姑娘,以为姑娘为了银环胆而动了歹念杀了小银,”男子慵懒的解释:“不过那日你掉进黑潭后,我就明了,原来是银环蛇主动攻击的姑娘,即使我吹笛制止,也难控制银环的兽性,想来之前也是如此,姑娘果真是正当防卫。” “这么通情达理!这这这这还是一个人么?”何雨嘴角抽搐:“我可差点就死了!” 呵,窗外传来一声呵气声。 樊子义在手心呵了口气,真他妈冷啊,娘的,他好歹也损失了两条蛇!这些蛇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也不知道这娘的什么来头,有这等煞气!待他好好调查一番,再回来算帐?目前,他还是先压着性子赔礼道歉: “好在姑娘也非常人,竟能孤身制服银环,否则在下也无法与这位小相公交代。”男子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说完便从窗户外扔进两张蛇皮:“这是姑娘杀死的两条银环蛇皮,蛇皮坚硬柔软是制作软甲的上好材料,刀枪不入,价值连城,在此赠与姑娘当做赔礼,从此恩怨两两抵消,后会无期。” 扔完,窗外便没了动静,想来人也走了。 只见何雨呆呆的望着蛇皮没有动静。 肖节以为妻主对这结果不满意,不由得开口:“妻主,对方是樊家的人……所以我们……” 还是不惹为妙…… “哇!!!!!!!!!!!!!!!!!!!!发达啦!!!!!!!”还没等肖节说完,只见何雨飞一般的冲下床搂着蛇皮一顿跳跃! “肖节,你刚才听到了没有,他说这蛇皮价值连城对不对?”何雨满眼冒着金色的光芒,激动的望着肖节! “……对!”肖节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这样看,妻主还是蛮难捉摸的。 “哇哇哇!有钱啦,有钱啦!我们有钱啦!换了钱我们买什么?肖节你想要什么?”何雨欢声雀跃,笑得明媚万分,感染着肖节,一扫之前的阴霾。 是啊,就这样吧,他不再要求再多,这一刻,肖节真的觉得,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够让他在佛前还愿千次百次了。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天气越来越冷,何雨临睡前在屋内跑跳了几百下,终于感觉身上暖和点了,而肖节已经体贴的备好了热水,舀在木盆里端了过来。 何雨坐在床边,脱下鞋袜,迫不及待的将冻得跟冰碴子一样的的脚放进脚盆。 这里的生存环境真是太恶劣太艰苦了。 真想家啊,可以开空调,有电热毯。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何雨环顾四周,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北边的角落里一个水缸,水缸里的水已结冰,挨着灶台,其余一些都是锅碗瓢盆的小物件,而就是她在这里的不动产。 若是几个月前的何雨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适应。 这世上啊,还真是没有遭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啊,真怀念过去啊。 何雨唉声嘆气。 “妻主?” 看着方才还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妻主这会儿情绪突然低落,肖节试探的开口:“在想什么?” 第17页 “忆甜思苦啊。” 何雨看着蹲在眼前守着脚盆的肖节,顿时又觉得也不是太糟糕,至少看到肖节时自己就会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你也搬张椅子来,我们面对面一起泡脚!” “?”肖节对何雨的要求很是震惊,连忙拒绝:“我不冷!” “那也得洗脚吧!快!”何雨眨眨眼。 “……” 肖节看着水盆里白嫩纤足,再抬眼看到何雨满脸的友好。 下定决心般,搬了张椅子,做好何雨对面,也脱掉鞋袜,将脚轻轻的悬在足盆内,不敢触碰到妻主。 “不是有两个盆么?” 待到肖节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树何雨突然发声。 “!”肖节瞬间明白何雨的意思,顿时双颊转作绯红,连忙要抽出双脚,谁知何雨眼疾脚快的迅速将他的脚踩了下去,按在脚下。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放着放着,一起一起,”何雨见状心情大好,拍床沿大笑,“你脸红啥,再说你之前亲我的时候都没脸红!” “!”说完何雨就后悔了,因为她立马回忆起肖节唇瓣的温软触感。 从而感受到脚下的肌肤触感,身体像过电般,将脚往上抬了些,脑袋顿时飘了,不自觉的咽下口水。 瞥向肖节的唇,随后往上观察肖节的表情,发现对方脸上的红霞早已不见,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平静的眼眸里漾着柔柔的光。 一副释然的表情。 在肖节心中,又一个疑问解开了。 原来是害羞,肖节看着鲜艷的红晕从妻主的脸颊开始一直蔓延到耳根,脖子。 一如当日。 真好。 “明,明天我们买什么?” 看到肖节这样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何雨捂脸,连忙岔开话题,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计划。 她要买一大堆的御寒物品,比如上次她在集市上看到的火盆,五百文钱,值得拥有。 汤婆子,二百五十钱一个,买两个,她和肖节一人揣一个,还有配套的足炉,三百钱,一起买还能再便宜五十钱。 除此之外还要再置办两套棉衣,上次她在周记成衣铺里看中了一套,特别漂亮,老闆娘说是用黑狐皮制作的,用紫貂皮滚边,配套的帽冠则用熏貂和黑狐皮制作,保暖效果甚佳! 价格是一两白银,何雨想,如果她买两套,老闆娘应该会给她打折。 前提是,这两件蛇皮真的可以价值连城! 睡前预热工作完毕, 何雨当晚在被窝里依旧被冻成狗。 为什么一到晚上何雨就觉得身子像结了霜般冷呢? …… “妻主,”肖节早就发觉何雨的异样,转过身子,望着缩做一团将整个脸都埋进被褥的何雨。 “你可以抱着我睡,我身上暖。”肖节发出邀请。 “不……不……不用。”何雨闻言抖机灵的又往床里靠墙的地方挪了挪。 良久, 似乎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嘆息, 肖节鼓足勇气将自己的被子也盖到何雨的身上,随后一点一点的将手探进何雨的被褥里,温热的手指随即触及那冒着寒气的身躯。 肌肤触及到温暖,何雨瑟缩了一下,闷声道: “肖节,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肖节的心顿时漏了一拍,指尖随即停下,随后 只见何雨突然转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钻到肖节的怀里,抱个满怀。 “!” “嘿嘿,这次不是我要抱的啊,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黑暗中,肖节不禁又笑了。 “很冷吧?很不舒服吧?要不我还是自己睡吧。”何雨嘴上说着,但是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没有,很暖,请妻主继续抱着。” “哇,肖节,你也会说谎哦!” “没有。”肖节的笑容不断扩大,他没有说谎,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让他觉得温暖的人。 “好吧,你才是暖的那个人,这么冷的天,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暖呢?” “可能是冻习惯了,所以多穿一点就暖和了。”肖节心情不错,和何雨交流起来。 “唉,太可怜了。”何雨嘆息。 肖节明白何雨所谓可怜之意,沉声回答: “不可怜,至少这样我才可以为你取暖。” “啊!”何雨老脸一红,摇头,喟嘆:“肖节,你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还真的是……” “还真是什么?” “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那讨厌么?” “不会,请继续保持!少年!继续保持你这种乐于奉献助人为乐的精神。”何雨回答,在心里补充:高手啊,撩起人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唿吸声此起彼伏,两颗心随着身体的契合拥抱,也慢慢靠近起来。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琼华镇,又名烟花镇。 取名源自这里的有一位叫琼华的女子发明了烟花,深得当时女帝喜爱,自此此镇专为皇亲贵胄门提供烟花。 而琼家一脉自此繁衍生息,而由于制作烟花与□□总有相似之处,所以除了琼家,这个镇子并无其他人家生产,再说寻常人家生活困难,哪有什么闲钱买这种奢侈玩意儿。 逢年过节,琼家为了喜庆都会自办烟花会,自行放些烟花,镇上的人们也就这个时候过过眼瘾。 而此时集市边上,何雨找了个好位置,将蛇皮用木架支撑起来,对着光,蛇皮上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色的耀眼光芒。 不用何雨吆喝,周围立马围来了很多群众,议论起来。 果然有市场,之前何雨要在将蛇皮在自己的村子里卖,可是肖节说,他们村子穷估计没人用得着,再加上官府的人查的严,保不准被看到后,直接被拿走充公。 何雨觉得肖节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所以她和肖节赶了三天的路,跑到了离自己村子最近的比较富裕的琼华镇碰碰运气。 说到这个,何雨又要佩服肖节了,简直人肉导航仪,这个琼华镇只是他做奴隶被贩卖时路过的地方。 “嬢嬢,这是什么啊!” 终于有个男子出声问道。 “这是银环蛇的蛇皮啊!”何雨来了精神:“做盔甲可好了,刀枪不入!” “咦~嬢嬢,你诓我呢,银环蛇那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那你睁大眼睛看看,这蛇皮就是银色的,而且多大多漂亮啊,一般的蛇有这么大么!”何雨高声反驳,随后又说:“各位父老乡亲,我这个可是真的银环蛇皮,不怕验的!不信你拿刀砍砍,拿枪戳戳看,弄坏了我不但不要钱,还赔钱给你!” 第18页 由于何雨放开嗓门的音量还蛮大的,顿时又吸引了很多人。 何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和枪,往地上一摆:“来来来,谁想试试的。” 周围的人看到刀枪顺时往后退了几步。 “啊呦呦,我们男人哪好耍刀枪的,这是女人们才玩的呀,再说我们的力气多小啊,砍不坏不是很正常嘛!” 何雨满脸黑线的听完男人的嗔怪,抽搐着嘴角:“那有没有力气大的女人来试一试?” 转头一看,周围全是男人,啊,这个世界女人数量要比男人少的多,男女比例高达五比一,再加上女人不喜欢逛街,所以在这种集市,更少撞见女人。 “那我自己来!我是女人吧!”何雨说着就拿起刀走向蛇皮。 而肖节此时,默默的上前制止住何雨,用极小的声音在何雨耳边说道:“不用试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人真的会买。” “那我们该怎么办?”何雨很是听话,乖乖的放下刀。 “我们只要等,”肖节轻轻拉住何雨往一边坐下,拿出一包路上买的葵花籽递给何雨:“吃吧。” 嘤嘤,太贴心了。 “嬢嬢,不砍蛇皮啦!” “不砍,识货的不用砍,不识货的砍了也白砍!”何雨对着人群说道。 群人顿感无趣,在等了一会儿无果后就鸟兽般散去。 于是乎何雨和肖节两人就坐在路边守着蛇皮嗑着瓜子,一边等着识货的人。 “妻主,为何相信我说的话?”肖节开口问道。 “哇,肖节,你难道不知道么?”何雨一本正经的反问。 “知道什么?”肖节莫名? “你很聪明呀!”何雨认真的回答:“怎么说呢,你学什么都很快,但是更神奇的是你对人的洞察力,我虽然说不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和你相处很自在,这种自在不是随意的,是因为你能分清我的喜恶,就比如之前,你把死掉的山鹿拿到我眼前,你能一下察觉我的害怕,从那次后你就再也没有将猎物拿到我面前了,还有很多这样的细节。” 肖节低头,他并不像妻主说的那样对凡事都能细緻入微的观察,至少之前的妻主他就捉摸不透。 “我并没有妻主想像中那么厉害。” 何雨听到微微一笑,拍拍肖节后背鼓励道: “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能力远在你想像之上,你能做的事情也远在你想像之上!”随后指指天:“你将来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那你总要相信我吧!” 何雨说完后连自己都感动了,一般人听到这里一定会自信心大增吧! 没想到的是肖节根本不安套路出牌: “我很弱小,我的能力也很有限,即使妻主这样说也不会改变我是一个奴隶的事实。”肖节低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会呢,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是奴隶,你如果要让别人将你当做人看,你首先就得自己先将自己当做一个人!” “除了你,没人……” “不会!”何雨压低声音打断肖节:“你今天来街上,有人把你当奴隶了么?你看你,你的气质多出众呀!” “那是因为裤子把奴环遮住了,只要露出奴环……” “停!我不要听到任何与奴有关的字眼!你这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何雨怒。 “……”肖节知道自己这样说会惹妻主不高兴,但是他更怕妻主会将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会付之行动。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不能更满意了,甚至感觉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说着他微微蹙眉,故意露出受伤的表情看着何雨。 等待着, 心里默数,一,二,三! “啊~~~~~~~”何雨连拍自己的脸,慌忙补救:“我没有生气,我不是怪你啊!你别难过,别难过!” 说完耷拉着肩膀,拨了个瓜子仁递给肖节:“吃吧,我们今天就不聊这个了。” 肖节接过瓜子,低首,眼眸里的伤心转瞬即逝,反而嘴角微扬,也许妻主说的没错,他看人真的很准。 两人缓了一会儿,随即又有一句没一句的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何雨才发现肖节其实去过很多地方。 到了正午,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一个穿着艷丽的彩衣男子立在了何雨面前。 “姑娘,这蛇皮怎么卖?” “二百两!”何雨条件反射的回答。 “这么贵啊!” 何雨一个机灵的站起身子,顺着衣物往上看,想看清对方,眨眨眼,目光定在那张男子惊世骇俗的笑脸上,长眉弯似柳叶,眼眸仿若新月,在眼角抹了艷红的眼影,眸中盈盈闪烁的茶色使得面前的男子增添了一抹妩媚的韵致,长髮及腰,一只彩色琉璃簪松垮的别了一个小髮髻,再配上杏红的唇色,何雨只觉得世间男子多妖娆,看看眼前这大只就可以了。 “郎君,这可不是一般的蛇皮。”何雨晃过眼,立即热忱接待,眼前这位男子的装扮如此丰盛,衣物如此华丽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谁知那男子脸一红,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姑娘,我还未出嫁,怎能叫我郎君。” 噶?何雨立马攥过肖节:“未出嫁的男子叫什么?” “闺君。” 闺君,啊,对对对,一时又忘了。 “这位闺君,不好意思啊,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蛇皮?”何雨立即改口。 男子眼神投向何雨,竖起兰花指,钩似月柔若筋:“那,可是银环蛇皮?” 何雨满脸堆笑,心下大喜,这事能成! “哎哟,这位闺君真是好眼力,竟然能认出是银环蛇皮,那就应该知道这蛇皮的来之不易,为了此物在下差点赔上小命,所以二百两白银绝对是良心价!童叟无欺!~” “你是说二百两白银?”对方一听眼睛都亮了,右手遮住唇,笑靥如花,随后高兴的拍拍手掌:“好,我买了!” 说完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黄金,说道:“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白银,这二两黄金是定金,按照兑换,我还欠你18两黄金,你们拿着蛇皮随我到琼府兑换吧。” “闺君好爽快!”何雨开心的立马准备收摊。 而肖节心中瞭然,对方的神情分明是捡了大便宜,按照他刚才的措辞,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方是以为妻主的开价是二百两黄金。 不过对于他和妻主来说二百两白银已经能用好几年了。 想到这里,肖节嘴角又不禁上扬。 而何雨忙着将蛇皮打包装上车,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内心无法抑制的喜悦全部堆在脸上,有钱了有钱了终于有钱了,她的苦逼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整理完毕,何雨推着小车和肖节一起跟着买主去琼府拿剩余的银两。 第19页 走着走着路上的人突然熙熙攘攘的往她这边挤,肖节慌忙护住她,那彩衣男子一个不稳也被挤到他们两人做一团。 不一会儿,整条路被让了开来,何雨探着脑袋一看,只见几个官差为首,拉着一根绳子,身子后面牵着一群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男人,脖子上都套着木枷,一串一串,像狗一样缓慢的在地上向前爬,他们脚腕上无一例外都有和肖节一样的黑玉,何雨的三观受到冲击,心顿时揪了起来。 好心情烟消云散。 “他们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立刻被消音于一人掌中。 肖节本能的捂住她的嘴巴,眉宇间如笼罩乌云一般,而周围的人麻木的转头看向她,立在一旁的彩衣男子道: “大概是要处决的奴隶。” 何雨拿下肖节的手问:“他们是做什么坏事了?” 彩衣男子云淡风轻:“有些是主人死了,要跟着陪葬,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的,每个月官府的都要清理一些,否则怎么养的过来,现在应该是去奴葬岗埋了吧。” “也就是说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就是因为养不了就活埋吗!怎么可以这样!”何雨顿时激动了,说着就要冲上前,肖节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神色凝重,摇摇头,眼里满是祈求…… 何雨蹙眉,知道自己人单势薄,可是一想到这么多人被活埋的场景,气血就上涌,再说如果这个时候不抓住机会给肖节做好表率,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她很认真的问肖节:“你难道不想救他们吗?” “我不是不想……”肖节蹙眉低声:“只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他死死拽住何雨的衣袖:“妻主,求你,求求你,别去!” “肖节,你相信我。”何雨给他以鼓励的眼色,说着要扯开衣袖,可肖节死死拽住,不肯松手。 “不要管!你管不过来的!”一向顺从的肖节因急迫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何雨被肖节命令般的口吻一愣,随后蹙眉很生气的望着他:“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失……失望? 肖节只觉得心突然落下一块,手上一软,而何雨趁此机会挣脱他冲到路中央,挡在了官差的队伍前。 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停下你们的脚步!” 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孤身挡在官差面前女子吸引过去,只见她面貌不凡,眉宇间正气凛然。 空气凝结,众人屏息以待,好似有大事发生! 只见她轻启唇瓣,大声说道:“我有钱,我要将他们全部买下!” 一句话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有倒吸一口凉气。 在突然的安静后,爆发出阵阵议论! “额,她向来这样么?”嘈杂声中彩衣男子用手指戳了戳呆立在一旁的肖节。 而肖节失神的望着何雨,张开唇,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发现全身的力气好似抽离,何雨刚才的一句话如重石压在他心头,让他连唿吸都困难。 彩衣男子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用手指戳戳肖节,好奇地问:“你怎么啦,那女子是你什么人啊,她要买这么多没用的奴隶做什么?” “……”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何雨没有想到为首的官差意外的好说话,说按二十文一个人头卖给她,乌压压的一共一百二十二个奴隶供计二两白银四百四十文钱。 一两黄金是十两白银,何雨买完奴隶后还结余。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随后观察便将厚厚一沓奴契和牵奴绳交予何雨,便领着手下回衙门交差了。 交易完,何雨望着乌压压的一群人,他们都保持着原有的跪趴姿势。 “都给我站起来!”何雨一声令下。 跪趴的众人,这才木讷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竟有人将他们截了下来。 “都给我站起来!”何雨抖抖手里的奴契。 再一声令下,男奴们这才三三两两的站起来,但由于跪趴的太久,膝盖早已不适应站立,有几个又倒了下去。 何雨不识这里的字,回过头在人海中寻找肖节。 看到肖节站在人群中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便沖他招手。 待到肖节走过来她便让他报奴契上的名字将奴契还给每个人。 “你们自由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何雨高声宣布这个好消息! 但回应她的是死般的沉寂…… “没用的。”发完奴契后,肖节微微对何雨吐出三个字。 “什么?”何雨狐疑。 “你以为买下他们还给他们奴契,换他们自由,可是这世上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哪儿也去不了。”肖节平静的声调冷漠疏离的声调陈述事实。 正如肖节所言,拿到奴契的人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露出绝望的表情。 其中一个黑瘦黑瘦的高个儿沙哑着嗓子问道:“主人,不要贱奴们么?” 另一个声音解释回应:“如果被官府发现贱奴们是没有主人的奴隶一样会清理的。” 说完,乌压压的一片人又跪了下去,齐声喊道。 “请主人不要抛弃贱奴们!” “?”何雨呆住了。 而肖节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向众人,低首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妻主,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再仔细听听,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何雨睁大双眼看向周围的人,只见他们三五成群,像是在看一出闹剧的眼神般看着自己,充满着鄙夷,气愤,不屑,不理解,细细分辨,不难听到: “啊哟哟,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活佛啊,救苦救难观世音啊。” “这嬢嬢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的,这些贱奴啊,病的病残的残,买下来做什么啊,亏死了啊。” “脏死了,本来好不容易可以清理掉一批,这下倒好被她买下来,浪费粮食哦!” “要埋掉的,官差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啊,说卖就卖,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有钱买就不埋了,那这世界上都是奴隶了。” “哇,好臭,这些奴隶身上味怎么这么臭啊……” “……” “听到了么,”肖节在何雨耳边继续慢条斯理轻声说:“我说过,只有你,只有你觉得奴隶是人,就好比,你会把山鹿当做人么?” “妻主,弱肉强食,山鹿以鹿的形态出现,所以你不会有同理心,但是在这里,奴隶就是正常人眼中的鹿,他们只不过徒有人的形态,是早被世间淘汰下来的人。妻主……你不必再……” “所以呢!!!!!!” 何雨激动的打断肖节!转过身子,用力的大声回答他:“所以呢,被淘汰的人活该去死对嘛!按你这么说,人有老幼,而幼年老年都是人力最微弱的时候!所以幼儿和老人都该被淘汰是么!肖节!” 第20页 何雨无法抑制住对这里人扭曲三观的愤怒:“你知道么,除了弱肉强食,人与人之间还有感情在维繫,所以幼儿会在父母的呵护中成长,而老人会在儿女的牵绊中安以度日。我为了私慾猎杀山鹿并不表示我就是对的!而这些奴隶更不是山鹿,他们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何雨转而面向众人: “你们认为奴隶低贱,但北人之上有羽人,羽人之上有曲人,曲人之上有晋人,晋人之上有天人,请问,除了天人,谁不是低人一等!你们甘心么?我们明明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为何要划分这样的等级制度!” 何雨发现众人依旧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自己,却又鸦雀无声的,继续高声讲道:“这些人,他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们却要背负着枷锁,不休止的劳作,吃着残渣,衣不蔽体,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虐待,到头来还要为死去的主人殉葬,仅仅是因为他们不会投胎!生而为奴!可天道轮迴,他们死了,奴隶就不存在了么?那么谁会是下一批!” 何雨看向人群,声音再高上一个八度:“他们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天!” 说着又对着跪在地上的人群说道:“你们呢!就知道跪,低着头,苟延残喘,难道指望别人会良心发现救你们么,反正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为自己争——” 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个官差冲上前一个手刀利落的击昏何雨! “妻主!”肖节连忙接住何雨,悔意顿时将自己淹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出言刺激她,还放任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为首的女子看向肖节,昂首,一个眼神,瞭然于心,沉声下令:“给我统统抓起来带走!” 身后的人有些发傻:“秦姐,那这些奴隶还要不要送到奴葬岗啊!” 秦叶脸色发青,抚额:“钱都收了,先带回去,眼下先处理这个。” 说完眼神望向何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简直了。”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秦姐,这丫头,不会就是国师家剥了姓赶走的灾门虎吧。” “这天底下除了国师嫡亲的血脉还有谁改沾一个‘和’字,这是女帝钦赐的名,亏得这丫头早就被和府扫地出门,否则就她今天在大街上的一通话穿到女帝耳朵里,整个国师府都得为她陪葬。” “秦姐,你说她今天在街上这番动静,要不要差人给国师府递个话。” 秦叶急忙道:“别多事,告诉国师府的人又怎样,这人是她们早就丢弃的,也就是没干系的,传话过去,还不让人怀疑我们的用心,再说帝都和我们琼华镇相隔甚远,送个信多难,就当她是疯魔了,先关着,等知府大人发落。” 秦叶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明白,若是这事真传到国师府,为绝后患,恐怕这丫头命不久矣,其实这丫头今日所说,秦叶触动很大,她亲眼目睹过孱弱的奴隶被活活打死的场面,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她曾一度良心不安,可时间久了,她就觉着这就是世界的法则,大家都这样,她又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说着又看了看晕过去的和玉,十八年纪,却有如此赤子之心,又有如此气魄与胆量,言常人所不敢言 。 可惜…… 生错了地方。 何雨睁开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扔进牢房里了。 “唔”闷痛的喊了一声,身体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鼻头立刻被腥臊的气味熏得够呛。 难受的她两条眉毛都快扭到一起,再起身,发现两个官差已经将牢门锁好,那个为首的官差还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唉!”何雨张开口问:“你们把我抓进来做什么?” “言语大逆!其罪当诛!”秦叶板着脸回答:“且在牢房好好呆着,听候发落。” “那肖节呢?……” “谁?” “就是喊我妻主的那个。” “抓了。” “你们抓他干什么!” “他也是你的奴隶,随主人罪责当一。” “所以说那些人你都带回来了?” “没错。” “他们被关在哪里?” “关奴隶的北淋监。”秦叶给何雨指明了方向。 “唉。”何雨默默记下方向,嘆了口气,自己是太欠考虑了,不过,更遗憾的是自己刚才的发言不够好。 “……还有什么想要问?” “没了。” 秦叶这才和另一官差交代了狱卒新的犯人大概情况,交代之后,便走了。 牢房里常年不见阳光,阴冷的很,何雨畏寒,整个身子都不舒服起来。 打量牢房四周,这才发现,阴暗处蹲着四个人。 牢里的四个人一看见有新的犯人进来,细皮嫩肉的,个个都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何雨。 “嗨,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女人首先起身从阴暗处走出来和何雨套话了。 “我叫何雨。” “是不是晋人?”女人声音一下子阴冷下来。 “嗯。”何雨感觉到女人不悦的声音,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在这阴冷的环境里,再加上在何雨的认知里面,能在牢里面里,肯定是烧杀抢掠,穷凶极恶之徒,绝不是善茬,能远离就远离。 话应刚落,那女人突然一个勐力将她拽过来,何雨就着暗光一看,一个宽面高颧骨的30多岁女人恶狠狠地盯着他。 说着又一个用力将何雨重重摔到地上。 摔的何雨直发愣,这是什么情况啊!!!!! “神经病啊!”何雨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来,可是身子还没有站稳,人已经被一脚踢飞了。 何雨抽搐地趴在地上,感觉肠子都移了位置,疼得唿吸都不匀称了。 “我们棉姐最他娘的讨厌晋人了!”阴暗处两个人跑出来在一旁叫嚣“打!” 那个叫棉姐的朝旁边的两位翘了翘下巴:“知道我讨厌还不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于是何雨莫名接受了一顿拳脚的洗礼,何雨哪受过这种欺负,一时懵了,捂住脑袋,爬到栏杆处,望着牢外的狱卒大叫:“她们这样你都不管么?” “管,都是些要死的人,管什么?”狱卒耷拉着的脑袋,无精打采的说道:“如果临死前想要过的好些,还是差你家人送些银子过来。” 何雨的心顿时气的快要炸开了!银子早被官差搜颳走了! 三人自然是嘲笑一番,上前按住何雨。 “你们以为我好欺负嘛!”何雨表情顿时狠厉起来,牢里唯一能看到的武器就是角落的一个带盖木盆,她挣脱开按住她的两人起身,几个步子,拿起木盆就转身朝着三人扔了过去! 第21页 那木盆不是其他,正是犯人方便的那个啥。 这可不,三人真真切切的被扣了屎盆子了,顿时嗷嗷乱叫! 何雨愤怒到极点,此时看到狼狈的三人只觉得解气,肩膀一抽一抽的,咬牙忍着疼。 以一敌三和三个人打作一团! 当秦叶来巡视的时候,发现牢中其他四人已经躺在草垛上睡着了,一股恶臭习面。 而何雨一个人摊在冰凉的泥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明明可以打赢的,可是心脏突然不合时宜的又剧痛起来,落了下风,不过好在对方看她不是善茬,主动放弃战局,休息去了。 牢里如死一般的沉寂,秦叶听说了牢里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她是特地过来看看和玉的, 此时和玉捂住心口,蜷缩着身子,隐隐颤抖。 秦叶直觉不妙,立刻命令狱卒打开牢门。 她将和玉翻过身子,抬起,本就瘦削的身子,瘫软在她怀里,小脸上挂着彩,嘴角有殷殷血 迹,看起来是那么脆弱,秦叶不知为何麻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于是,命人将和玉移到相邻的牢房里,那里只呆着一个男孩,应该不会再打起来吧。 而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男孩见到送进来一个半死的人,明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像发现有趣的物件一样凑上前,闻了闻,又摸了摸。 他就关在隔壁,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眼前躺着的是一个晋人。 原来晋人也会关进死牢里啊。 真是有趣呢。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黑暗中,何雨神经又脆弱起来,事情好像被她弄得一团糟了,怎么办,肖节还没有造反就被自己连累关了起来,这样是不是就不能完成任务,也不能回家了? 怎么办?把她捉来的人,自从交代了任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点方向也没有,如此的不负责任! 何雨憋着一肚子委屈,再加上刚经受拳脚的洗礼,想法就越来越偏激了。 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干脆不管了,对!她不管了,这样被人摆布,无亲无故,在半点人情都没有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管他什么造反登基呢,就算不能回去,她也无所谓了。 不过无论如何先救肖节…… 不对,如果对方是为了肖节成王才把自己捉来,不会放任肖节死亡的,一定会有其他人出现…… 何雨内心烦躁,身上也不安宁。 妈蛋!这死小孩到底要骚扰自己到什么时候,一直拿手指在自己身上戳戳戳戳…… “滚开!” 何雨突然开口,厌烦至极。 张开眼,将兇狠瞪向男孩,瞬间又收敛住。 眼前的男孩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镣铐之间有一米于长的铁链,瘦的跟年画似的,橡根芦柴棒子,衣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露出扎眼的锁骨,浑身脏兮兮,脸上黑煳煳的,凸显的那双眼睛大的出奇,正明晃晃的盯着自己:“你犯了什么事呀,姐姐?” 男孩声音清脆,丝毫没有被何雨的呵斥吓到,反而显示出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何雨闷声,前车之鑑,没心思搭理他。 “姐姐,我叫白灯,是羽人。”男孩自顾自的在她身边坐下,伴随着铁链的沉闷撞击声:“姐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气愤,但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打你么?” 何雨不语,白灯继续说道: “当今女帝将人分为五等,天人无需劳动就可以享有其他等人的所有财产,杀一个北人只需罚交一头皮猪价钱,而我们羽人之所以地位还稍微高一点,仅仅因为羽人被杀得剩下不多了。” 何雨静静的听,男孩声音清脆干净,又缓缓诉述到:“关在隔壁的都是北人,其中带头揍你的人叫棉三,她的弟弟叫棉四。” 这名字,起的太随意了吧,何雨暗暗想着。 “棉四长得好,被两个晋人轮了身子,其实这种事对于北人来说很寻常,偏偏棉三咽不下这口气,拿石头去找那其中一人算帐,人没有砸到,只是砸坏了她家的屋门,可按照律法这是死罪。” “!”何雨听到此,忍不住插嘴道:“砸坏门也死罪?难道她没和衙门说明原因,先追究那两个晋人的罪责么?” 白灯闻言歪头,手指抵着唇惊讶道:“姐姐,晋人连杀人都只用交一头猪的价钱,更何况只是占了一个北人的身子,何罪之有。” “对对对,这里这些事都是正常的,你们都觉得可以接受,这是应该的,ok,那我还能说什么!”何雨放弃,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想改变现状! 说道这里,白灯将脸靠近何雨的脸:“真是奇怪,姐姐这都不知道么?说话语气神态一点都不像晋人呢。” 何雨伸手推开白灯的脑袋,蹙眉不语。 “姐姐,你真的是晋人么?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呀,能告诉白灯么?白灯还以为晋人犯什么事都没关系呢。” “言语大逆,其罪当诛,你没听到么?” 何雨回忆了下自己的罪名,知道自己被揍的原因后,郁结便一点一点散了,这是个等级严明的世界,自己是顶着晋人的帽子被揍了,说到底,都是万恶制度下的受害者,再者自己也揍回去了,别让对方占到便宜! 白灯发现何雨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又问:“姐姐究竟是说了什么话呀?” 何雨微微嘆气:“不想再说了,说的不够好。”她现在心里虽不再郁结,可身体难受的紧。 白灯见何雨不再想说,知趣的不再询问,转而甜甜的说道:“姐姐,你真好看,白灯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人。” “!”何雨:“小屁孩,你胡说什么哪?” “声音也好听,”白灯又凑到何雨面前:“姐姐,你可怜可怜白灯,白灯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关在这里,你就多跟白灯说说话好不好?” 何雨本就见白灯样貌悽惨,又这样可怜兮兮的一顿说,心就不争气了。 “那你因为什么事情被抓进来?” “白灯啊,”男孩又歪了歪脑袋做沉思状:“怎么办呢,白灯也不想说。” “无妨,”何雨其实也没多好奇,只是实在不知道要和白灯说什么:“他们为什么给你戴上这个?” 何雨眼神落在他的镣铐上,太奇怪了吧,自己还有隔壁的人都没有这种特殊待遇。 白灯动了动四肢:“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要问他们哦。” 何雨:…… 好吧,这让人怎么说话啊,何雨顿时找不到话题了。 “姐姐,你一定生在好人家,没吃过什么苦吧。”白灯又凑近何雨的脸颊,笃定道:“一看就知道。” “这都能看出来?” “恩,因为姐姐的五官暖暖的。”白灯声音微微的,扑闪扑闪眼睛:“白灯说的对么?” 第22页 暖暖的?这是什么形容词啊,难道长得凶神恶煞的就一定是过的稀惨的? “算对吧,”何雨默默的答,与白灯对话,倒是分散了些注意力,身体不那么难受了。 天色越来越暗,清冷的月光透过铁栏落在地上。 白灯的声音不急不缓:“姐姐的爹娘还在么?” “在啊,”何雨本能的答道,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和玉的身份:“这里,应该是不在了。” “这里?”白灯注意到何雨的用词。 “对,我的爹娘不在这里,而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特别想他们,以前没觉得,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会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陪伴我,根本没想过有一天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他们,会离他们这么远。” 如果父母知道她所经歷的这些,一定会更加伤心难受。 何雨强忍着酸涩深吸一口气:“现在最期待的,就是能快些和他们团聚。” 白灯注意到何雨提到家人时,表情更加柔和,另一个世界啊,也就是说她的爹娘死了呀。 “姐姐,”白灯水亮的眸子闪闪,握住何语冰凉的左手:“要活下去哦,白灯也曾和姐姐一样,特别想和爹娘团聚,埋怨爹娘为何留下白灯一人于世,但是不行哦,如果白灯也死了,那爹娘曾经所争的又算是什么呢?” “?”争?何雨闻言,知道白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过她自知自己的身子冷,但握着这孩子的手竟然还能觉着凉。 白灯自觉说的太多,微微一笑:“那姐姐,这世上还有什么亲人么?” “要说的话,应该还算有一个吧。”何雨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肖节。 “那他会来看你么?” “唉!他因为我也被抓了,我得想办法救他出去才是。”何雨唉声嘆气,越发懊恼头大。 白灯见何雨的表情越发生动起来,整个人都有了生气,断言道: “姐姐,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何雨顿了三秒,脸上浮现一丝无奈,嘆气道:“是啊。” 两人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聊了许久,何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她是被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给扰醒的,何雨眯着的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发现草垛里一个瘦小的人影,缩成一团,似乎在吃些什么。 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何雨赫然发现——白灯正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 拿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草垛里的稻草! 白灯很快便发觉何雨的视线,吞咽下口中的稻草。 支起身子,踱步到何雨身边,蹲下,捂住何雨的眼睛:“姐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白灯,白灯不喜欢。” 何雨:…… 何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眼神,总之她就是觉得白灯可怜,那草哪是人吃的东西,太心酸了,反正现在她恨不得把所有能吃的都摆到白灯面前。 她想坐起身子,可是稍微一动,四肢像是灌了铅,疼的五官都要错位了,怎么会这样! “姐姐,”白灯移开手,天真的眨眨眼:“有个事情想要徵求你的同意哦。” “什么事情?”何雨辛酸的一塌煳涂,心想不管什么都要答应这吃草娃。 “那个啊,就是如果姐姐死了,”白灯俯首,凑过脑袋在何雨的脖颈,用鼻子使劲嗅着:“白灯能不能……” 停顿,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吃——了——姐姐——呢?” 说着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何雨的脖颈,手掌还伸进何雨的里衣,覆在她的胸口。 …… 吼!何雨心脏骤然一缩,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扇在了白灯的脑门上! 啪地一声脆响,响彻整间牢房。 你妹啊!!!!!这是反转剧么?何雨内心咆哮,吓得心脏病都出来了啊!!心脏快要炸开了啊!!这种阴森森的监狱,加上白灯刚才诡异的话语,呵气在脖颈凉凉的唿吸,冰凉的手指和舌尖,惊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啊!这么瘦瘪的孩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太违和了啊!!!!何雨鬼片看的多了,这种晚上,联想就丰富了。妈蛋,她一下子就想到咒怨里面的那个变态鬼小孩啊!!!! 白灯摸摸自己挨了打的脑门,似乎还挺惊讶,歪头竟然冲着何雨咧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更恐怖了啊~有没有!!! “姐姐,”白灯表情愉悦:“这个表情不错。” 说着又凑过脑袋靠近何雨。 何雨顿时身子不疼了,四肢也有力了,扭曲着五官,一个挺身就坐起来了,用手撑地,配合腿部力量,直往后挪——直到背靠到墙—— “别过来,别过来!再靠近别怪我揍你哦。” 那吃草娃却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迅速向何雨贴近! 何雨嘴唇抿的紧紧的,抡紧拳头,刚要发作,白灯那张脸瞬间扩大,欺着她的鼻尖,摆出委屈的神色:“姐姐,好坏,欺负白灯。” 何雨倒吸口冷气气结——到底谁欺负谁啊!! 可吃草娃却做了更可恶的事—— 一脸无辜地把一只冰爪再次伸到何雨胸口中间,力气奇大,将何雨死死钉在墙边。 何雨的身体瞬间麻木,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放开我!小屁孩!”何雨大声叫着,挣扎起来,可四肢竟然像是被定住一样,动不了!身体硬的好似石块,可心脏像是吃了炫迈,突突突突越来越快根本停不下来。 何雨再傻也知道这小孩不寻常了,人不可貌相,她早就该知道,武侠电影里这样被带着铁链的一定是狠角色啊,否则为何他只是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自己就动不了了呢? 何雨沮丧的低头,看着白灯那只正抵着胸口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你真的要吃掉一个人吗?怎么吃?生吃么?啊??” 见白灯没反应,又补充道:“我知道你饿,那个吃草确实没什么营养,可是我身上没有什么肉啊,……不信你摸,啊……你正在摸,我答应你了,关键是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吃不行么?” “姐姐,”白灯神情越来越开心了:“可是我突然好饿啊,等不了了。” 说着靠近何雨,张开嘴巴,牙齿嗑在何雨的肩膀上。 他要咬了么?怎么下的去口啊,何雨感受到唿吸困难,注意力正全都集中在肩膀上时,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气从白灯掌心流了进来,那股热流温温润润游走着何雨的身体,使她的身体和神经渐渐放松起来,直到那热充盈着心脏,心脏的跳动渐渐恢復,白灯才慢慢缩回那只手。 何雨的身体无力地瘫倒,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心脏也特别舒适,抬眼望白灯,只见白灯满脸汗水,龇着牙对何雨微微一笑。 “姐姐,怎么办,白灯还不希望姐姐死呢。” 第23页 白灯的声音透出丝丝倦意,说完,乖巧的躺在何雨身边,睁大双眼看着何雨。 唉?这是什么情况啊? 何雨的脑袋乱成一锅浆煳了,这小孩究竟是几个意思啊?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相反,她现在身体舒服多了。 “刚才你掌心热热的那是什么?”何雨拉住白灯的手,掰开手指头仔仔细细地看,看的两只眼睛都快对到一起了,他的手与她一般大小,瘦的手指关节格外清晰,此时又是冰冰凉凉的。 “姐姐这是在轻薄白灯么?”白灯也不抽回,任由何雨看着。 “轻薄?你?你个小屁孩?开什么玩笑?”何雨翻了个白眼:“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不是传说的内力?” “传说中?”白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恩,你会武功吧,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呀?” “武林?武功?” “唉,你这孩子,怎么问话也不回啊,重复我的话做什么。” “姐姐说的,白灯听不懂呢。” “你是不是因为江湖纷争,与人结仇,背负命债,才被关到这里来的?”何雨一脸严肃。 白灯嘴角的笑意更甚:“姐姐,想的真有趣,什么是江湖啊?” “哈?你少跟我装蒜,姐姐我看的书和电视比你吃的草还多,你一定是会武功的,”何雨感嘆道:“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我何雨眼拙,不识高人。” 电视?高人? 白灯这时是真的不明白何雨在说什么,还未张口,只听何雨又说道:“唉,高人谁没有过去啊,我懂,我不再问你,这样吧,你就将刚才的那个教教我呗?” 白灯一脸无辜:…… “真小气,我就是心脏不好,血液循环慢,身子寒,晚上睡的差,要是我学会这个,心脏就不会疼了。” 白灯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原来他说的是炙气。 说着将掌又贴在何雨的胸口,何雨本能的缩了一下,随即有感受到暖暖的热气流入体内。舒服的眯起眼睛。 “好舒服。” “姐姐说的内力是这个吧?这不叫内力,是炙气,没法子教。”白灯淡淡说着。 “稚气?那是什么?”何雨好奇的问道。 白灯笑了,缩回手,神秘的说道:“不告诉你。” 何雨有点不舍:……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死牢里,犯人们每天只有一顿,每顿就只有个馒头。 馒头的卖相特别不好,何雨没有胃口吃。 想到吃草娃,就给白灯了,白灯吃了一个,倒也没有客气,将何雨的那个放进怀里。 至于维持生命力的水呢,狱卒则是拎着个木桶,像是餵牲口一样,用个木勺,经过每个牢房时,将木勺伸进去,餵犯人喝。 狱卒来到他们牢房时,故意将木勺放的很低,那种高度,是要人跪下才能喝到的。 白灯挪到铁栏前,跪下身子,正准备低头去喝,眼前一晃,一个人影站在身前。 木桶里的水散发着腥臭味,何雨一闻便觉得噁心,哪里喝得下去—— 她瞪着狱卒,二话不说,一把夺过狱卒手中的木勺,木勺中的水洒了出来。 白灯的表情顿时无比难堪:完了,要渴死了。 “你们没有小孩么?这水这么脏,是人能喝的么?你想想如果是你们的亲人受到这样的待遇……” 这个姐姐真的天真的可怕呢!白灯根本听不下去,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伸手拉住她的衣角,顺势拿过她手中的木勺递给狱卒: “大人勿恼,可怜可怜白灯,赏口水喝吧。” “不是已经喝过了么,小畜生。”狱卒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睑,拿过木勺,走向另一个牢房,看来需要好好教她一下这里的规矩了。 狱卒走后,白灯哀怨的看向何雨:“姐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了。” 唉?何雨蹙眉,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她又犯浑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里处处都会点燃她的爆点。 “人要有尊严的活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呢。”何雨义愤填膺。 “姐姐,可白灯不想死啊,”白灯有气无力的回答:“不过现在你担心担心自己吧。” 唉?担心什么? 何雨不知道,在这监牢当中,除了主管官员大小还算是个“官”外,其余的狱卒牢子等都是被视为最低下、最卑贱的“贱役”,然而,正是这些“贱役”管理着狱中囚犯的一举一动,囚犯的命运可以说是直接操纵在他们手上,如果把监牢比作地狱,那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催命判官”,而何雨这样的个性是死的最快的那种。 在狱卒餵完囚犯水后,便叫上另外几人将何雨从牢中拽了出来,出去的那一刻,白灯再用唇形说: 要——活——着——哦—— 何雨被几人拽到门外,在牢里犯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被人按着,那狱卒二话不说先是伸手三四个巴掌,打得何雨脑袋一下子就蒙了,还未张口。 只见那狱卒用木勺舀了一勺水,冷声:“来喝。” “呸!要喝你自己喝!”何雨被打瞬间炸毛。 “哼。”狱卒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喝?来人给我吊起来。” 狱卒示意从樑上放下一根又长又粗的麻绳,把何雨揿倒在地,将她的手脚如同捆牲口一般捆住,再把□□绳一头穿在她的手脚之中,穿好之后,打了一个死结,再将麻绳另一头用力拉,霎时间便将何雨高高吊起。 靠!这些女人的力气真大啊,何雨愣是没挣脱出去,被吊起后更不好施力了。 狱卒恶狠狠的抽了何雨一鞭子,阴狠的笑了几声, 其实牢里面总会有些不听话的,何雨不是第一个,而这时候,狱卒们便会不遗余力的折磨这些不听话的,直到他们开口讨饶奄奄一息才肯罢休。 这样做一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信,二来杀鸡儆猴给其他犯人看。 何雨被这一吊,早已是头昏眼花,再加之她身上本身就有伤,一天没吃东西,气缓不上来,面如土色。 “你们真是一群——人渣!畜生!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何雨意识到又得皮肉受苦了,她虽然不怕死,但是她怕疼的。 她立刻就后悔了,她这是要被自己作死的节奏呀,咬牙心里默念: 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不是我的身体…… “唔!” 狱卒则放下鞭子拿起竹片,不由分说,把何雨无上无下,足足打了百下还不住手,浑身一条一条的血迹,竹片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静静迴荡在牢房内,牢中的犯人鸦雀无声,数双眼睛瞅着,顿生寒意,而何雨愣是咬着牙闷声不哼,眼神里的恨越来越浓烈,拳头越握越紧,她在使劲想要挣断绑在身上的绳子,伴随的心脏与肉体疼痛,她竟萌生出巨大杀意简直要将自己的理智吞噬! 第24页 她死死盯住打她的狱卒,咬着牙一字一字: “我何雨对天发誓,我定要将今日所受百倍千倍奉还与你这畜生!!” 狱卒见何雨还嘴硬,打更加用力,也有些发虚,骂道:“还有力气还嘴是吧?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回去么?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小畜生!在这里你才是畜生!畜生!” 何雨咬着牙,意识随着抽打越来越抽离,视线越来越模煳,是呀,自己大概真的会被打死吧。 紧接的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 “何雨。” “何雨。” 黑暗中,有人轻柔的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如九月艷阳的清泉,疼痛感逐渐消散,是谁呢? 何雨睁开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大脑顿时清醒,是她到这里之前过渡的黑暗!难道说,她要回家了吗! 可这个声音怎么和带她来这里的人声音如此不同,这个声音显然要温柔的多。 “你是谁?” “我叫九离。” “那带我来的若草呢?” “他不在了。” “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 “他因犯了大错,被锁进篷刺山中,终身不得自由。” “他犯了什么错?”何雨似乎有点头绪。 “泄漏天机,并妄图异世无辜魂魄篡改未来。” “所以,你也知道我是无辜的,你会帮我的是吧?”何雨心中一喜,感觉有戏! “是,姑娘确实无辜又善良的人,你实在不该受此大祸!” “对对对,所以求你送我回家吧!”何雨大喊。 而回应她的是可怕的沉寂。 “……” 只听对方深深的嘆口气,很是为难的开口道:“实不相瞒,九离乃至整个星宿宫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若草实为我星宿宫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能力远在我们之上,是下一任宫主之选,奈何竟会行差步错,自毁前程……” “所以呢!让他出来啊!让他滚出来!送我回去啊!” 等待何雨的又是一片寂静,对方再次嘆气道: “若草说,就算殒命,他也断不会送姑娘你回去。” “那你就让他去死吧!”何雨捂住脸,无助的爆发出怒吼:“你们这里的人怎么能,怎能么这样!这样的无耻!!!!!!!” “不是说,只要肖节登上王位,就送我回去吗?” “姑娘,那只是若草骗姑娘留在这里的谎言,肖节并不是天机显露的下一任的帝王。” “!!!!!!!!!”何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气的浑身发抖,她被骗了!一切都是骗她的,因为肖节不可能为王,所他一开始就打算将她一直困在这里。 何雨绝望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究竟是有何冤雠?” “九离不知。” 何雨只觉得大脑中最后一丝理智也尽数熄灭。 “所以我是回不去了么?” “是。”九离答道:“但是作为星宿宫的赔罪,九离愿从这一刻开始护姑娘一世平安,但前提是姑娘勿添杀孽。” “呵,”何雨轻笑一声,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滑稽,自己竟被别人玩弄至此,一切在她心中都失去了意义,她选择拒绝接受! 眸中慢慢空洞,闭上双眸,脑中迴荡的最后的词是-----杀孽。 一切又恢復平静, 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那么就让她做出最后的反击吧!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监牢中, 一个狱卒上前,探了探何雨的鼻息,蹙眉,担忧的问刚才动用私刑的狱卒: “蔡姐,人好像快没气了!” “没气就没气呗,我们弄死的还少么?”被称为蔡姐的狱卒,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翘着腿,抿一口小酒,毫不在意。 “这好歹是个晋人啊,好像秦捕头还特别关照过。” “你怕什么,”提到秦叶,蔡艷君心中划过一丝忌惮,但随后满不在乎:“再说,这人不还有口气嘛。” 说完挥手:“给她来个浇头!” 手下得令,迅速的搬起一桶水,淋向何雨! 随着水的冲击力,何雨的身体随着绳子晃了晃,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蔡艷君见状,心想,不会真死了吧,不由得亲自上前检查一下情况。 就在她将手指靠近何雨脖颈处时,只见何雨突然抬头,睁开双眸,死死盯着自己,随后绳子嘭的闷声一响,何雨竟挣断的绳子,单膝落地。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蔡艷君突觉眼前一晃,随后一个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按到在地,右手腕被一只手用力掐住,只听喀一声响,被反向对摺。 “啊!!!!!!!!!!!!”巨大的痛感立马袭来,蔡艷君面目狰狞大吼:“给我杀了她!”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周围还剩是个狱卒完全被眼前的何雨骇住。 只见她浑身血淋淋的,又被淋了水,凌乱的髮丝黏在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听到蔡艷君的命令之后,迅速的拎起她的左手腕,又是咔的一声反向对摺。 四个狱卒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的抽出佩刀,一齐沖向何雨。 而何雨则拽起蔡艷君的衣领,一个起身,用蔡的身体为盾,迅速的挡下了几刀。 刀刃划破的皮肉的声响,让蔡艷君发出痛苦的□□,冷汗直冒。 见砍到自己人的狱卒皆是一愣,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而就是这个间隙,何雨已经握住其中一个狱卒的手腕,咔。 刀从狱卒手中落下,何雨迅速的接过刀,挡住剩下三人的攻势,刀刃相接发出一声脆响,狱卒握刀的手竟被震麻,手腕皆是一软,佩刀悉数震落在地。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何等蛮力! 而何雨则迅速再抓起一人手腕,咔咔。 咔咔咔咔。 一共八声响,剩余四人的手腕也皆被扭断。 剧痛袭来,五个狱卒脑袋还算清明,他们开罪了不得了的人,命悬一线。 脑海中只剩一个字:“逃!” 五人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往门口窜去,而就在她们跑到门口时,一张桌子被何雨直接拎起准确的扔到门口,挡住了她们的活路。 奈何五人双手皆废,其中三人立马用身子从侧边推桌子,而另外两人则立马转过身子跪在地上,磕头哭喊道: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但看在我们双手已残,已是废人一个,就饶我们不死吧!” 而何雨则像没有听到一样,拖着刀一步一步向她们逼近。 刀刃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似催命,而何雨仿若从地狱爬出的厉鬼,垂着眼睑,俯瞰瑟瑟发抖的众人,举起刀对准跪在地上的蔡艷君,露出诡异一笑,随后利落的举起!———————— 第25页 刀身带起一阵风声, “我家中还有父母!!!!!!!”蔡艷君闭上眼绝望的大吼。 唿,刀刃在她脖颈处贴着皮肤停下! 呵, 何雨眼中绝望一片,她也有父母啊,这些人都是些只想着自己的混蛋!此时她真希望自己能成为彻头彻尾的坏人。 可,终究…… “滚吧。” 何雨颓然的放下刀,面无表情的看着五人,看着她们听到这两个字后如获大赦般迅速顶开桌子逃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蔡艷君大喊:“来人啊,给我多派些人手,快,快给我杀了她!!!!!!!” “不能近攻,要放箭,放毒,勾笼,快!” …… 唉,何雨嘆口气,右手拿刀,左手拎着一个桌子,朝着北淋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只觉得周围特别嘈杂,她也不清楚她到底挡下了多少人,拦住了多少攻击,废了多少狱卒的手,她只知道如果不处理干净,肖节没办法安全逃离这里。 如果乱,就乱个彻底,何雨将经过的狱门都打开,囚犯全部放走,这样肖节才有机会混在人群中逃走。 在经过关着白灯的狱门时,小屁孩显然被吓着了。 犹豫的唤:“你是姐姐么?” 而何雨却没有对话的欲望,直接掰断门锁,走向白灯。 “姐姐!你真的是姐姐!”白灯的声音有些兴奋。 他看到倒在何雨身后痛苦□□的狱卒,惊讶的称赞:“没想到,姐姐你好厉害!” 嘭嘭,几声脆响,何雨将锁住白灯的铁链悉数掰断,紧接着继续向北走去。 任白灯在身后大声的唤。 声音渐行渐远,似有迴响,何雨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待到何雨真的见到肖节,她已什么都听不见了。 可她还有话要告诉他…… 肖节没想到再次见到妻主竟是如此景象, 只见何雨满身血迹,满脸血污,头髮衣服都湿漉漉的,右肩还负者一只断箭,眼神涣散,蹒跚的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可怕的景象,使他脑中一片空白,屏息,带来了肺叶的剧痛! “妻主!” 他放声大吼,随即冲上前要扶住何雨的身子—— 但却不知扶哪儿,到处都是伤!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肖节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妻主! 而何雨则像没有听见一样,蹲下身子,准确找到肖节脚上的奴环,随后唇角微微上扬,嘭! 奴环应声而碎。 何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肖节,请你,把我之前说的都忘了吧。” 何雨想告诉肖节她错了,如果早知如此,她应该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告诉他,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时光,但现在,她只求他能平安的渡过眼前的险境。 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煳,她干脆闭上双眼,一个熟悉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何雨的身子冰凉刺骨,这凉意直扎进肖节的心底: “妻主……妻主……”他一声声唤她,忍住涌向眼底的炙热,被恐惧吞噬。 而她仍是长睫紧合,鼻息渐弱,直至消失……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人在快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何雨沉浸在黑暗中,心情格外的平静和宽慰,像是坐在一艘小船上,摇摇晃晃,思路清晰,思维加快,一些愉快的生活情景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驰而过,童年时与小伙伴嬉笑打斗,平常和家人一起吃饭旅游聊天,学校里受到老师表扬获奖,以及与肖节在一起的欢乐,一切都在几秒里出现。 当一切放映完毕,头顶上有无数碎石陨落在身边,溅起层层水花,悬浮,慢慢透出光亮,随后何雨眼前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 我在哪里? 何雨此时正坐在熟悉的转椅上,眼前是自己的书桌,上面正平摊着一本笔记本,纸上写着的东西何雨来不及多看,她僵硬的转过身子,环顾四周! 不,会,吧! 久违的饭菜香气飘入鼻腔,门外有亲切熟悉的脚步声,何雨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有痛感,不是在做梦! 她激动的站起身子,冲出卧室。 熟悉的餐桌,沙发,电视,还有正在摆碗筷的爸爸,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妈妈! “!”太多复杂的情绪充斥何雨的胸腔,竟无语凝咽。 而何雨的父母看到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何雨也是愣在原地。 几人相顾无言良久。 何雨冲过去抱抱爸爸,再接过妈妈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一把搂住妈妈。 眼泪鼻涕终于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妈妈于红也连忙抱住再次与自己亲近的何雨,也留泪两行,不断拍着何雨的背。 “哭出来就好,宝宝,你终于想通了。” 何雨没明白妈妈在说什么。 但是她真真是经歷的人生的大起大落,狂悲与狂喜。 后来从父母的交流中, 她得知,自己在七月三号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发,看谁都冷冰冰的,连父母都不理了,头一个月,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 要知道,高考都结束了,女儿却表现出比高三还要积极的学习状态真的是吓坏了。 于红和何建明便藉口带她出去玩将她骗出去,实则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以无论心理医生如何开导,何雨就是一声不吭,阴森森的看着医生,吓得医生打了好几个哆嗦。 最后医生诊断这是长期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严重心理问题,表现为人际交往障碍,以及日益加重的自闭倾向。 听到这,于红赶忙把手头的工作都推了,请长假,带何雨出去旅游散心,外加开导,日復一日,何雨看她的眼神才缓和眷恋了许多,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贴着自己,像是小时候一样,腻歪的很,可话还是少,也不叫自己妈妈。 眼看着就要大学报导了,于红和何建明还思量着先休学半年,好好陪何雨一段时间。 可何雨突然又变好了,话多了,还比之前更孝顺了,像只勤快的蜜蜂,除了烧饭,什么家务都抢着做,还经常以一种莫名欣慰的眼神望着他们,望的他们发毛。 夫妻二人觉得这样也不太正常,又带着何雨去找了心理医生,把能做的测试都做了,尤其是精神分裂这一项,而何雨无论测什么都积极配合,测试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 于红和何建明这才放心的让何雨去上大学,好在是本地的大学,一家人得空就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享受久违的欢乐时光。 而另一个世界, 肖节再次回到了他与妻主曾经居住的茅屋。 这里留存着他最美好的回忆。 肖节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心下怆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第26页 他走到床边,用手摸索着枕边,随后拿出枕头下藏着的书籍,耳边响起她激动的声音: “你看,这些兵书和武器制造书为什么偏偏会在这里?为什么?”何雨眼珠一转,神秘而笃定:“因为他们就是为你而出现的!你是命定的王啊!” 王么?肖节心中嗤笑,将书放在一边。 随后又掀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中间夹着一个包裹,肖节将它打开,昨日重现。 “妻主,为什么要留一张蛇皮?” 何雨眨眨眼,认真的回答:“当然是留给你的,你将来要是造反,刀剑无眼的,这张蛇皮要留给你做盔甲的。” “那为什么不是留给你?” “因为我不需要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只要知道,你将来一定会穿着它成为引导人民获得自由,推翻等级制度的伟大人物!”何雨双手合十,满脸崇拜,仿若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他。 你为什么就那么渴望我成王呢…… 肖节将蛇皮包裹背在身上,离开床边,转而去拿墙上的□□。 “妻主,这个世界上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聪明,而天人之所以为天人,是因为他们大多天生具有神力,如果发动战争,即使我们的人再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聪明?”何雨蹙眉:“你统计测量过?你怎么就知道女人比男人聪明,我还觉得你比我聪明咧,再说,她们有神力,我们有武器嘛,而且多亏了她们有神力自负,才不屑于武器的开发利用,而你,”何雨凑近看向他:“你是一个武器方面的天才!你一定会比她们厉害!。” “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造反,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 “因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啊,如果你是寻常人,我自然不会对你有诸多要求,可你不是,你是推翻奴隶制度的人,解救人民于水深火热的人啊!”何雨拍拍他的肩头:“人民需要你,我不能将你据为己有!” “……”肖节说不动何雨,放弃。 现在想来,她最热切的事一直是造反。 取到想取的物件,肖节推开屋门,只见门外聚集着数百的逃犯奴隶,他们手里拿着从衙门里抢到的刀枪,殷切的望着自己。 似乎自己是他们最后唯一的活路和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沉声说道:“妻主曾与我言,我并非奴命,而是天命!你们信还是不信!” 众人立马举起武器异口同声答道:“我们信!” “但我不信,”肖节露出一丝苦笑,但随即又用更加坚定的语气喊道:“可奈何天地不仁以吾等为刍狗!将我逼入绝境,我愿以身试命,验证我妻主所言不虚!你们可愿随我一起反女帝,重立黄天!废奴制,天补均平!” 听到肖节慷概激昂的伟大志向,众人中一阵搔动,有些甚至流下了热泪,他们本毫无选择,但现在他们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无论生死,他们都要为自己而战! “愿意!”其中一人一边流泪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我愿意!!” 而其余人也激动的大喊:“我们以后都跟你!就算死也甘愿!” “你以后就是我们的王!” “废奴制,天补均平!” 人群中嘈杂一片,但是他们的心都聚到了一起,将凝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撬动这个世界的一角。 而天空也像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一样,乌云黑沉沉的聚拢,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下飘下来,肖节抬头,在肌肤感触到冰冷的雨滴时,竟有一丝恍惚。 “肖节,”一个夜晚,何雨谈起了她的亲人, “我告诉你哦,我妈妈,就是我娘,其实大夫诊断是不能怀孕的,但是有一天下大雨,我妈忘了带伞,淋了雨,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有雨水流进了她的肚子里,一个月后还真的检查出怀孕了,所以我妈妈认为我是雨水赐与的孩子,格外喜欢下雨。” 那么现在呢? 雨水能不能让你重生?! 想到这里,肖节突然激动的跑向后山,找到埋葬她的坟头,失控般不断用手掌将泥土啪啦开,打开棺材,将她的尸体重新浸在空气之下,任雨水将她的身体慢慢浸湿。 等待着,等待着…… 肖节跪在地上向上苍祈求:“求你,求你,让她回到我身边!” 从前无论多苦他觉得都能挨,但是在遇见她尝过甜的滋味后,他要怎么再熬过没有她的岁月! 滴答滴答,雨水渐止,肖节死死盯着何雨的尸体…… 没有,没有唿吸,什么都没有了。 “哈……”肖节失望,愤怒,委屈,暴躁,痛苦各种歇斯底里的情绪后,从胸腔中冒出的竟是笑,真的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如疯魔般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也好,这样他便可以无谓生死,无所顾忌。 他手指轻轻抚上何雨满是伤口的尸体,承诺般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许下誓言: “妻主,我是不会再让你失望的,你所希望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五年后, “小何老师,今天下午轮到我接孩子放学,能不能和你换节晚课?” 何雨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年级组长比个手势回应:“没问题!那你要换周四的还是周五的?” “就周四的吧。”年级组长朱慧是个打扮精緻漂亮干练的女人,三十岁就被学校认命为年级组长现在管理高二年级。 而何雨是去年教育局新招的一批,被学校应聘的优秀师大毕业生,现在任教高二四班的数学课。 看着何雨,朱慧不禁感概,年轻就是好,活力四射,干劲十足,对学生负责卖力不喊苦,特别招学生喜欢,教学嘛自然也不会差。 现在这样吃苦耐劳的小姑娘还真不多,朱慧想着要在上级面前多表扬表扬,下一届再让她当个班主任。 要知道现在是个老师就不愿当班主任,责任大,事情多,工资少,只能挑些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担着,就在朱慧思量下届班主任人选时。 隔壁的物理老师老陈来串门了。 “哎哟哟,小姑娘办事很卖力嘛!”老陈端着茶杯笑眯眯的走到何雨跟前, 何雨连忙停下手头上的备课工作,热情和陈老师打招唿:“没办法啊,第一年教高二,什么都不熟,我昨天好像还讲错了一道数学题,丢脸死了!” 对于何雨的自损,老陈习以为常,笑着说道:“工作嘛要努力,个人问题也要解决的啊,没事多谈谈对象!” “啊,陈老师,我现在每天下班,连备课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谈对象啊。” 第27页 “唉,”老陈放下茶杯,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时间挤挤总是有的,小何啊,我有个侄子某大毕业,今年三十岁,本地户口,在某汽车公司做质量经理,年薪去税二十多万,有车有房,身高一米七五,白白净净的,你要不要见见?” 说着就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何雨看。 何雨纠结的看了一眼,长得还真不错,可…… “哇,条件这么好,人家说不定看不上我呢。” “你条件也很好的呀!”要知道女教师是特别吃香的,况且何雨还年轻,长得眉清目秀的,没什么挑的。 “额,要不我们先加个微信?”何雨不愿拒绝陈老师的好意,提出一个缓和的办法。 反正加了后她就尬聊,都会不了了之。 “好呀。”老陈眉开眼笑。立马打电话去问微信号。 而何雨则迅速回到工作状态。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何雨回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备课。 “去相亲!”有个声音开口。 “不去。”何雨对着空气小声回答。 “为什么?他看起来十分可口。” “注意你的用词!男人能用可口形容吗?” “当然可以!你不要每天就是学校和家来回跑,我好闷。”声音抱怨道:“另外,我需要男人!” “住口,你要是需要,你自己去找。” 门外,于红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何建明,也走过来,小声问:“她又在自言自语了?” 于红点头,五年了,这五年,何雨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就会这样。 晚上临睡前, “你不会还想着肖节吧?”那声音继续要和何雨交流。 “是啊,”何雨躺在床上,无聊的拨弄着手机。 “点开上一个视频,我要看那个!”声音命令:“我劝你别想了,你们不可能。” “我知道,”何雨点开微博上的视频,里面是一个选秀男在唱歌:“可我就是老想着他,根本没办法和别的男人恋爱,更别说结婚生子了。” 刚回来时,何雨整日都是开心的,但是所有的开心总是转瞬即逝,她的心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对肖节的思念,在时间的洗涤下,不减反愈加剧烈,甚至有时会想着回到那个世界。 “哇,宋世阳的身材真好!”声音大喊:“我要到现场去为他加油!” “和玉!!!!!!!!!!!!!”何雨大喊:“你够啦,在我想肖节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喊其他人的名字!” “够的是你,”那声音冷静下来:“越是得不到越是想,仅此而已。” “才不是!”何雨生气:“你根本不懂,像你这种见漂亮男人就想上的女人才不会懂我!” “……”只听那声音冷哼:“是是是,我不懂你,但我是为你好,你所处的世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何雨再次问和玉。 和玉在她的原本意识里是个残暴的变态,想到肖节身上的伤,何雨是怎么也不相信和玉竟是个大花痴的!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在大二期末考试的一天,她正在考数学分析,刚填完一道选择题,身体里突然有个女声在耳边迴荡:“错了,选b” 何雨惊讶的转过脸,随即被监考老师以眼神喝止,好在何雨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极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你又是谁?” “洛和玉。” 哈?何雨惊得考试笔从手中掉落!开什么玩笑! 这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她通过询问才得知,和玉其实没有死,而是和自己的灵魂互换,所以那个自闭的自己其实是和玉,而当日自己在异世界死亡之时,又是和玉将自己的灵魂又救了回来,带回本体! 何雨完全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和玉这些年一直藏在她的体内用她的眼睛感官去体验新的世界,直到大二的那年才开口与何雨交流。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的对何雨指手画脚却又处处帮助何雨,颇有邻家大姐风范。 “自然是喜欢你。”和玉回答。 这是和玉的心里话,不但喜欢何雨,还喜欢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的世界。 在她身体的这些年,她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都慢慢被抚慰了,她想一切重新开始。 “肉麻。”何雨被和玉的直率逗笑了:“不早了,睡吧!” “不行,才十点多,你再去找几个宋世阳的音频给我看下!” “切,”何雨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几年的相处,她和和玉相处的已非常融洽,手指很听话的点开视频放出来。 “啧啧啧,我打赌,他一定是个m型。”和玉断言:“他的内心空虚,有只寂寞的野兽蛰伏其中,渴望被人支配。” “听歌!”何雨无语:“听个歌都能听出饥渴来。” “小妹妹,只能说你看人还是太嫩了。” “不要叫我小妹妹。”何雨特烦和玉像过来人一样的教训自己。 时光如梭, 转眼又到了新的暑假,何雨依旧没法谈朋友。 有一天和好友萧萧约好逛街,她早到了一会儿,便坐到咖啡馆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一边喝一边等萧萧。 无聊时,她便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打量路上的行人。 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她幻想,肖节也穿越过来,来到她的世界,然后某一天的某一刻,他们不期而遇…… 可是, 六年了,不知抱着这样的幻想她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吧。 就在她下定决心不再想他时,突然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背影映入眼帘! 像! 像他! 何雨拎起包,奔跑起来,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她推开咖啡馆的门,一路狂奔,沖向男子! 一把拽过男子,对上他的脸。 “肖节!” “你认错人了。”开口的不是男子而是体内的和玉。 男子也受到了惊吓,胳臂被女人这般用力一掐还真疼:“大姐,你认错人了吧!” “啊!”何雨低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okokok!”男子连忙摇手:“我接受你的道歉,哭什么啊,你不用这么夸张吧!” 夸张? 何雨感觉视线渐渐模煳,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唤她妻主的男子真的见不到了么? “哇,大姐你没病吧?”男子见状吓得赶忙离去。 徒留何雨一人在原地情难自已的哭个昏天暗地。 “真丢人。”和玉嗤之以鼻:“女人流血不流泪。” 第28页 “呜……这是痴情!痴情你懂不懂!”何雨控制不住自己。 “不懂!别哭!”和玉呵斥:“你先回家,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送你去见肖节!” “!” 何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擦干眼泪:“真的?” “真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我没有感知到我的身体,但是最近我又能感受到了身体的活气,毕竟你的灵魂必须要我的身体才能承载。” “原来如此,那等到暑假结束,你再接我回来行不?” “呵,还真贪心。” “不可行?” “可行是可行,”和玉有所顾忌,但想到一味的阻止并不会断了何雨的念想,反而越发强烈,不如送她过去吃点苦头,等她对肖节厌了倦了也就不会再留念那个世界了。 再说,何雨走后,自己也能再次掌握这副身体的主动权,何乐而不为?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听到和玉有办法送她去见肖节,何雨立马生龙活虎,先是打电话放了萧萧的鸽子。 随后又按照和玉的要求,回到家,打开浴室的热水,放满浴缸,随后躺倒浴缸里。 “何雨,你可想好了,这才是你的世界,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回到那个世界受罪么?还有,你就不怕我送你过去后就占了你的身子不还了?”和玉阴森森的问她。 “你不会的,”何雨心情很好:“要是你想霸占我的身子,当初就霸占了,还会把我弄回来?” “你就不怀疑我之前说的也是谎话?” “不怀疑!”何雨闭眼:“我相信你!” 何雨也实在想不出当时,除了和玉谁还会救她。 “……” “就你这样的心性,二愣子一般,我根本不能送你过去送死!”和玉气极! “别啊,死了你再弄我回来嘛。”何雨诱导和玉:“你送我过去后,我身子和钱就归你了,你可以用我的钱去见宋世阳,李明宇,安银等等你粉的那些男明星,但不要做得太过火啊,毕竟我是老师,要为人师表。” “哼哼,”和玉嗤之以鼻:“这可由不得你。” “无所谓。”何雨被爱情沖昏头脑,想不了那么多。 “也许他早就把你忘了,重新嫁人了也说不定,又或者他早就死了,你知道奴隶在那个世界很难生存。” “那也好,”何雨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不好的可能,“我都能接受。” 见何雨主意已定,和玉放弃劝说。 “记住,”和玉嘱咐:“你的灵魂实则应水而生,如果提前想回来就浸到水里,我才能渡你魂魄。” “知道啦。”何雨闭上眼,笑道:“和玉,祝你暑假快乐!” 和玉一愣,无奈道:“希望你也是。” 嗯,一定会的,何雨深吸一口气,带着满心欢喜与夙愿,幻想着与肖节再见重逢的场景,咕噜咕噜滑到浴缸里。 霎时 白光突然闪现,何雨像是从高空坠落,失重感袭来,有些想吐。 也不知道下落的多久,突然背部就接触到了实物,身体像被灌了铅般,有了知觉。 意识慢慢恢復,她的眼皮翕动,睁开眼,一瞬间还无法适应睁眼视物,她闭眼好半晌才又慢慢张开。 这里是…… 何雨发现自己在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不是破败的茅草屋里,不是阴冷的牢房内,而是一张雕花大床内。 没错,就是那种我家的床都比你家整间屋子都大的哏。 何雨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力气就像被抽走一样,睁眼都费劲,就是很想再睡一觉的感觉。 周围静悄悄的,她努力的动了一下,张开口想说话,结果嗓子像被堵住一样,只发出一声:“啊……” 没人回应…… 何雨顿时觉得自己苦逼极了,可不是,她足足在床上挺尸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于是半天内,她只能靠自己努力活动四肢,渐渐的能够僵硬的转过脑袋,手脚有了麻嗖嗖的感觉,就在她终于能挪动着屁股慢慢向床沿移动时——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何雨眯着眼望向门口,想看清眼前的男子,看清后又不免的失落,不是肖节! 只见男子脸庞异常清瘦,肌肤雪白,更彰显他眉发的乌黑,身上穿着白衣,透过门后的日光,变成相当刺眼的眼色,何雨只能眯着眼才能直视他! 这谁啊! 何雨已经将半个屁股都挪到床外了,现在只要稍稍用力就能从床上掉下去。 而门口的男子还是呆滞的立在光中…… “啊……”何雨发现舌头好重,根本没法说话。 而门边的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突然跑上前,将她的身子又推回床里面,拉住她的左手,探了脉象,随后后低头听了听她的心脏,将他的手放在何雨的胸口。 一股热气袭来,何雨顿时觉得身子没那么重了。 随后她又仔细观察白衣男子,发现他覆在长睫下的眼瞳是浅浅的茶色,像是琉璃般清澈,此时正带笑的望着自己。 m字的唇形,唇角上翘,开口唤自己为:“姐……姐……” 姐姐?何雨不由的多看了男子几眼,这熟悉的炙气,这腻歪的语调,之前叫她姐姐的人似乎只有一个叫白灯的吃草娃啊,可眼前男子的身形,特别是声音都不像啊,在她印象中白灯就是一双大眼睛的泥猴子。 再细看,眼睛还真是有点像,哇塞,两年不见,竟然进化的这么完美了!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何雨想说话,可惜张开口却只能啊啊啊。 白灯笑容更甚,眼含笑意:“想说话?” 何雨全身僵硬,像是瘫痪一般,只能拼命的眨眼,表示肯定。 白灯见状,慢慢低下头,靠近何雨的脸旁。 “哦,”白灯带着升调,指腹划过何雨的面颊,颇为苦恼的说:“那我只好牺牲一下了。” 哈?牺牲?诡异的气氛让何雨毛骨悚兰。 何雨此时任由白灯的指腹,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更刻意徘徊在她的唇上,渐渐靠近,他的唇,几乎要贴在何雨的耳上。 “姐姐再忍耐一会儿。” 他靠的太近了,说话时,气息喷吐,带的淡淡茶香。 何雨眉心聚拢,内心一下就火了,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她感觉自己赤果果的在被调戏!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回来就遇到这齣! “啊!”何雨从喉咙发出抗议:“啊”“啊”。 死命瞪白灯! 第29页 而白灯则将他的唇从耳边移开。 “唔!”淬不及防的一吻印在何雨的唇心。 何雨躲避不了,睁大了眸子,如遭雷噼! 紧接着,白灯竟然伸出舌头钻进何雨紧抿的唇内,滑过整齐的牙关,试图撩动她的舌…… “唔!” 时机不对!何雨欲哭无泪,她真应该选好日子再穿的! 但神奇的是,在白灯的撩动下,自己的舌头牙齿好像能动了!立马一口咬住对方的舌头! 这一口不是盖的,白灯瞬时一把推开何雨,捂住自己的嘴巴,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十分哀怨委屈的望向何雨! “姐…姐……唔,真是太坏了!” “你!!!!!!!”何雨发现自己能清楚的说话了,瞪大眼睛:“你,你下流!” 说完又觉得不对,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而白灯的手指抚上嘴唇,不顾舌头的痛麻感,慵懒道:“姐姐,你又轻薄白灯了。” “轻薄?你讲不讲理!分明是你轻薄我好不好!”何雨气结! “那不是因为姐姐想说话嘛。”白灯委屈。 “对啊,我是想说话啊,但是如果知道要是用这种方式,我情愿不说话!” “姐姐明明占了大便宜!” “我!”何雨抽搐的嘴角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白灯,自动消音,选择删除记忆。 一晃神,白灯的一只爪子又袭上何雨的胸部,熟悉的麻木感席捲全身,动弹不得。 “喂!你又做什么?”热气从他的掌心流进心口。 白灯的另一只手的葱白五指爬上她的脸颊,嗓音魅惑:“你、猜。” “喂喂喂,君子动手不动口,你再上嘴,我一定咬断你的舌头!” “姐姐想的可真美啊,你以为白灯想亲么!” “喂喂,那你现在将唇靠过来是几个意思?” “哎呀呀,真是奇怪,嘴唇好像自己会动。” “你说什么鬼话呢!” “呵呵,”白灯又在何雨唇上印了一吻,语气愉悦:“看来,姐姐,真的是活过来了。” 而何雨则是缓缓心绪,问: “肖节呢?他不在我身边么?” 白灯:“谁?” “肖节,这个名字你听过么?” 白灯侧过头看着何雨,发现她正无比期待的望着自己。 还是说不知道会比较好吧。 “啊,你是说灵武王肖节。” “灵武王!”何雨张大嘴巴:“你是说他称王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白灯内心:说死了会不会比较好呢? “此时在西递山。” “那我呢!我现在在哪里!离他有多远!” “不远。我们现在在西递山隔壁的蓬溪镇。” “太好啦!”何雨想到离肖节很近立马来了精神,恨不得马上飞到肖节身边! 好什么好。 白灯轻轻点了一下何雨的脑袋。 “姐姐,你可能现在还不清楚现在天下的情势,”白灯故作高深的看向何雨:“以及你的境地!” “什么情势?” “六年前,肖节在琼华镇起义,带领奴隶以及一些逃犯三百余人在附近的灵武山安营扎寨,自称天命所向,自立为王。引得许多逃犯与奴隶纷纷投奔,很快起义队伍发展为万人,并多次战胜女帝派出的军队,壮大到七万余人。一年多后,肖节攻下五六个县城,起义军所到之处,贫苦的人民,奴隶纷纷响应,他的军队已经壮大到几十万人,有兵车千辆。 分两路讨伐女帝,天人四大家族这时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带着强兵力将迎击起义军,又从边塞调军队三十万人,与灵武军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持久战,两败俱伤,百姓苦不堪言。 遂将天下一分为二,一半归为女帝,号“明”。 一半归灵武王,号“赢”。最近几年两边各自养精蓄锐,大战一触即发。” “恩,”何雨蹙眉:“那蓬溪镇属于哪一边?” 白灯嘆气:“姐姐,蓬溪镇是天人洛家的封地。”看着何雨一脸迷茫,白灯 奇怪的问道:“你说属于哪里?嗯?” “哈?”何雨眨眼。 “姐姐,你不知道你是洛家的人?”白灯讶异。 何雨摇头,随后想到和玉是告诉过自己她叫洛和玉!可她完全没多想啊!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何雨又问。 “自然是姐姐的娘亲,也就是当今的国师带你过来的。” 白灯回忆起,当初,肖节已离开琼华镇,他便来到姐姐的坟头,本想与她告别。 随知正好撞见一名身着银色蟒袍的中年女子,而她怀中抱着的正是和玉的尸体。 女子周身发出的威严,让还是少年的白灯根本移不开眼。 “羽人少年,我需要你的力量,你可愿与我一起救她?”女子并没有看他,却知道了他的身份。 “愿意。”白灯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哈?”何雨又是一脸黑线:“我还有娘?她不会也在这里吧?” “那倒是没有,国师现在人在帝都辅佐女帝。”白灯随即想到:“应该给国师传个话。” “别!!!!!!!!!!!!!!!!!!!!”何雨大喊。 额,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蓬溪镇 赢军的驻扎地中,整齐的安扎着十几个半球形帐篷,帐外安插着两面巨大的黄色旗帜,一面绣着虎腾,一面绣着“大赢”二字,风中飘扬,气势磅礴。 而何雨日思夜想的肖节正在其中的一顶。 此时他身着镶银兽面锁子甲,腰间配着重剑,嵴樑挺直,由于常年奔波,四处征战,他的皮肤被阳光晒成略深的小麦色,以前清瘦的身材如今拔高壮实了,被包裹在银色盔甲内,眉眼更加张扬,脸庞稜线更加分明,而黑髮梳至脑后,不再是髮髻,而是全数系成一根长辫,一丝不苟,不见半绺凌乱。 此时他正和几名将领围着帐篷中的沙盘,部署着接下来的进攻路线。 之前向南进攻困难,两军持续作战两年僵持不下,于是肖节养精蓄锐又三年,将下一步的进军目标选在了西部的西递,良渚和阴爻地区。 女帝现在所处的帝中有三塞之地。 南边有温俊山的峻岭 东面有西递山山脉的保护。 北边的晋梳高原,上面有子午岭,黄龙山。 至于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肖节进攻帝都主要有三条路线。 北路:出关东,自津口渡云河进入。 中路:沿大路,经蓬溪镇进入。 第30页 南路:先夺下车城,绕道温俊山迂迴进入。 此次进攻西递山,基本是仰攻的不利形势,尤其是走蓬溪镇,因此,肖节想要击破西递占据帝都险要,兵力强大,战力强悍的洛、叶两大家族,必须智取。 而据暗探的消息,四大家族里洛、叶家族明面上有联姻,但暗下却有嫌隙。 也许能利用一番。 肖节凌厉的剑眉下,漆黑的眸色冰冷一片,透着肃杀之气,思绪飞快。 “报!”一个黑影从帐外跃了进来,摘下黑面,露出白净的脸庞。 肖节见是潜入西递山的暗影十三回来了,知道必然是探得新的消息便挥手屏退他人。 “西递有何异常?”肖节的声音无波无澜。 “洛家府邸最近多出一女人。”暗影十三回答。 “可是洛家女子?”女人在这世上本就稀少,若是洛家的女人,基本都位居高位,天赋异禀,不好应对。 “属下不知其姓名,但猜测此女子是一羽人男子白灯的姐姐,四肢行动不便,平日有羽人白灯在跟前伺候,时不时行苟且之事,似乎并无威胁。”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与我提及此女?”肖节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不关心其他。 “因为,”暗卫蹙眉,难以启齿:“此女似乎色胆包天,觊觎主上,属下不止一次听到她说想要主上。” “还说什么?”肖节并没有气恼的情绪,语气平淡,像是听到与自己无关的有趣事迹。 暗卫想了想,说道:“她还说等她身子好了,她就会来找主上,”十三调整了情绪,但还是羞红了脸:“搂搂,亲亲,抱抱,睡觉觉。” 肖节依旧面无表情,发现即使听到如此不堪的言语,他的心口依旧是空洞一片,于他现在来说,似乎只有攻打帝都才能让自己提起精神。 “十三。” “在。” “找个机会,”肖节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半垂眼睑,轻轻推了一下象徵西递的沙堆,“杀。” “是!” “随后,再打探一下洛家军与叶家军的动向。” “是!” 西递山洛兰府, 何雨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 还在为自己身体的事情着急。 苍天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走路!这个世界就是和她八字不合!六年前,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她便受了无数的伤,小命都搭进去,她有预感,这次的暑假也绝不太平! 说道暑假,她现在真的好怕暑假过去了,她还摊在床上。 而和玉呢?如果她不能及时回去,和玉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么?能上课么?能处理学校同事领导、学生的关系么? “所以说,姐姐,”白灯拿出一个布卷展开,抽出里面的银针,一根一根准确的扎到何雨光洁的背上:“你让我多渡你几口气很快就能下地了,偏偏要选择针灸这么慢的治疗方案。” 何雨将脸埋进枕头,欲哭无泪。 说是渡气,但每次都把软糯的舌头伸进来,何雨真是有气又怕,对白灯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同时还有一种出轨的罪恶感。 “白灯!”何雨闷声大喊:“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心里只有肖节!” 而白灯则是嬉皮笑脸的回答:“那我也再说一遍,我就是喜欢姐姐,你心里有其它再多的男人,我还是喜欢,所以我要争取。” “你喜欢我什么啊!”何雨气结,她和白灯只有一面之缘,再者就是自己曾给了他一个馒头,其他还有什么? “都喜欢。”白灯说着用指节轻轻划过何雨的背,激的何雨一身鸡皮疙瘩掉了地,心里暗暗发誓,等她能跑了,绝对不进入以白灯为圆心,十米为半径的范围内! “你这也是病,”何雨耐心的分析:“你其实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喜欢”这一种感觉。” 何雨深吸一口气,决定加重语句:“白灯,你这是插足别人的感情,在我们那里,那就是男小三,要被万夫所指的!” “再者,你也想想我的情况,我心心念念一个人六年,现在好不容易要见到了,我会在这个档口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白灯好像听懂了般,恍然大悟:“也就是我现在没有机会,但等你见到灵武王后才有机会,是么?” “你的理解有问题,以后也没有!” 白灯讶异:“为什么?难道姐姐这一生,打算只娶一位夫郎?” “不然嘞,难道还娶双?” “寻常的女子,只要不是太穷或是残疾,按照姻缘录至少娶五个,要是达官贵人十几个也是有的,”白灯思绪飞快,柔声询问:“所以,姐姐所说的那里到底是哪里?” “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何雨回答:“说来话长,所以不说,反正,我只娶一个。” 娶五个?靠,那还得了? 感情的长久是需要经营的,需要时间与精力维繫,双方都要付出与回报,若是一方收支不平衡,感情就会出现问题,所以啊,何雨想着平常自己要工作,还要和肖节跨世界谈情说爱,将来还要有小孩,再来四个男人?她是不想活了么? “……”白灯一方面惊讶何雨只娶一人的言论,一方面又难过于何雨的拒他于千里外的态度。 看看了趴在床上闷闷不乐的何雨,她醒来后没有一日是高兴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太过分了? “姐~姐。”白灯糯糯的唤。 “恩?”何雨闷哼。 白灯说完将何雨背上的银针取下,并将她的衣服拉下,翻了个身子,面对她。 发现她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真的蛮怕自己的样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亲近她,第一眼看到她,他就产生了这种强烈的欲望。 “白灯不捉弄你了,这次一定乖乖给你渡气。”他换上自认为最可靠的表情。 “不要!你每次都这么说!” “就那么讨厌我的吻?”白灯失落,自己每次都吻她之前都不吃东西,然后薰香,漱口,抿茶,保证口腔的干净。 “你被不喜欢的人吻吻看!” “我只吻过喜欢的人。” 啊!!!!!!!!!!!!!!!!!何雨内心抓狂!怎么就讲不通呢! “这次是真的,”白灯竖起三指发誓:“白灯是真想帮姐姐早日见到如意郎君。” “真的?”何雨心动了,因为白灯说过,这样渡气,只要三日就可行动自如。 白灯郑重点头。 “好吧。” 于是,白灯俯下头,将脸贴近何雨,随后将唇印在何雨的唇心。 真软啊,何雨的唇凉凉的。 白灯闭上眼,心里酥麻而又痒,将体内的炙气源源不断的从唇瓣传递给何雨。 第31页 许久。 白灯直起身,有些晕眩,炙气一次不宜输出太多,很伤本体。 随后用手掌探了一下她的心脏,心跳正常,果真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么?随后又察觉到心脏里的异物蠢蠢欲动。 白灯赶忙再输入一些炙气,让异物安睡。 是啊,姐姐身子特殊,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离不开自己,所以他不用急在这一时。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午夜, 何雨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盖着两床棉被,睁着眼,凝视着天花板中的一片虚无,半夜冻醒,无法入眠。 如六年前一样,那边是入夏,这里正要入冬,她的身子到了晚上就冷的哆嗦。 “噗。” 何雨感觉窗户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响声过后,又是一片寂静。 反正睡不着,何雨便转过脑袋看着窗户。 经过白灯的治疗,她现在已经能下地走上几步了,相信再过两天真的可以行动自如。 “嘶……” 又是一阵声响,像是窗纸被划破的声响。何雨眯眼确定窗纸被划破,一下子就紧张了。 “谁在那里?”大半夜的用刀划窗户想干什么? 门外的十三,听到屋内女子的声音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她的听觉这么敏锐,手中的刀锋利的如同针尖,薄如钻进窗框的风。 他本想透过纸缝吹入毒香,但他现在改变了主意,当机立断。 他推开门,如幽灵般钻入何雨的卧室,一个弹跳,准确的将刀对准何雨的劲脉。 而就在他要得手那一刻,周身竟被诡异的丝线团团围住,绕住他的手腕,只是一瞬。 丝线收紧,拿刀的手腕被丝线切入肉内,刀柄滑落,整个身体被缠绕缩成一团,他像猎物般被抓住了! “噗咚!” 何雨眼看着飞到眼前的黑影像是失重般掉落,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身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哇! 何雨立马挪到床边,找到倚在床边的拐杖,扶着拐杖站起身子,走了几步,走到刺客身边,确定他被丝线捆的无法动弹后,蹲下身子,伸手拉开他的黑色面纱。 “你谁?” 对方睁着眼睛不语。 “谁派你来的?” 对方还是不语。 何雨大脑运转,自己在这里的时间这么短,根本没有仇家啊。 “为什么要杀我?”一问三不答。 “真是太奇怪了。”何雨纳闷的看着被撂倒的刺客,显然有人要杀自己,又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可她这府上明明就只有她和白灯两个人,白灯有这能力?如果是白灯,他早就该现身了吧。 好累,何雨蹲着不舒服了,扶起拐杖又准备回床上休息。 就在她转身准备往回走时,有人唤了一声:“和玉。” 这么突然的一声,何雨身子一个趔趄,吓了一跳,紧张的左右环顾,但没瞧见人。 “上面。” 这是全然陌生的嗓音,何雨顺着声音仰高头,看清房樑上的人影,眸光闪了闪,闪过的,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竟然是肖节! 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 何雨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真的是肖节! “是你!”何雨惊唿,用拐杖蹬蹬蹬敲打地面:“你快给我下来!” 男子微微垂眸,面无表情,从房梁下一跃而下,但并没有靠近何雨,他拍了拍衣服,将皱褶拉平,又将衣领竖高,低着头。 只是一瞬,身体被眼前的女子抱个满怀! “真的是你!”何雨将脸埋在肖节的胸前,眼泪顿时像泄了闸的洪水!心中有千言万语,真的相遇时,发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呜……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你!”何雨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而怀里的身子却没有一点反应,纹丝不动。 估计和她一样的心情吧。 “我喜欢你!”何雨鼓足勇气大声表白:“我想好了,这次回来要跟你在一起!” 可回应何雨的是一片寂静! 何雨抬脸,泪水模煳视线,她赶紧擦干眼泪看向肖节:“你,怎么了?” 看着对方冷冷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何雨的心顿时凉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不会吧,不可能。 “你不希望我回来?” “……”肖节抬头,眼神闪过一丝迷惑,沉默不语。 “不会失忆了吧!”何雨大喊,靠! 肖节摇头! “你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何雨说完发现自己不能接受! “……”肖节没有摇头,只是疑惑的看着自己。 “什么!!!!”何雨像是遭到重大打击般,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能扶着肖节才能勉强直立!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 肖节开口道: “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似乎感慨良多。 “我也没想到。”何雨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到尘埃,转而问道:“你以为会是什么场景?” “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何雨被肖节的话惊悚道!带着哭腔回答:“你喜欢别人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六年了,再说,我怎么会杀你!” 何雨悲戚,委屈,失落,哀怨的望着肖节,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啦的流。 “姐~姐~”白灯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已有一段时间了,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扶住何雨,将她的手从青衣男子身上挪开。 而何雨还是愣愣的望着对方的脸。 白灯微微低头:“他不是肖节,姐姐好差的眼力,连人都认不清,还说喜欢。” “什么?”何雨僵直了脑袋,一时怔忡,盯着男子的脸,一双漂亮而且清澄的眼眸,眼尾微勾,左眼角的一颗泪痣,眉,鼻,嘴都像极了肖节,只是脸部线条要比肖节柔和,肤色也更加白皙,体格似乎也纤细一些。 毕竟过去了六年,肖节长相有些变化很正常,如果不是肖节。 “那他是谁?” 闻言的男子身形一顿,眼神里有莫名的情绪一晃而过,开口:“叶氏蛊族,叶淮清。” “有点耳熟。”何雨蹙眉,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四大家族的人,和洛家是一个阵营,那么救自己勉强解释的通:“那你和肖节是什么关系。” “并无。”叶淮清垂首。 “那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何雨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苦哈哈的一段抒情,立马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的擦了眼泪鼻涕:“刚才谢谢你救了我啊,多有得罪,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第32页 叶淮清点头,随后收紧手上的蛛丝,拖着地上的黑衣人往外走。 “等一下!”何雨觉得心中还有疑惑:“你带他去哪?” “餵蛊。” “?鼓?”何雨不知道是哪个鼓:“那你知道是谁要杀我吗?” 叶淮清狐疑的望着何雨良久,垂眸答道:“这是灵武王的暗卫,自然是灵武王要杀你。” 灵武王?肖节? 哐当!何雨感觉耳边有人拿着大锣在耳边连敲三下,剧情的反转让她的大脑快烧坏了!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何雨心绪很乱,其实她对和玉的过去一无所知,比如她的原生家庭,她身体的能力,以及现在她该如何从这个府邸走出去。 但她知道,抓住的暗卫是肖节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 “放了他!” 何雨用命令的语气,国师的职位听着蛮大,那如果和玉是国师的女儿,那应该有点权力, 吧? 叶淮清低着头,一手合了合衣领,一手又收紧了蛛丝,轻声问道:“你和灵武王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何雨有些木,额,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够深情,还是不够热烈? 可叶家和洛家都是肖节的对头,那她现在是不是撇清关系会对自己比较好? 她戳戳鼻头,就算现在说没有关系也没人会信吧。 干脆实话实说,不绕弯子。 “我仰慕他。” 叶淮清听到和玉的回答愣了一下,声音依旧微弱:“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何雨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叶淮清说什么:“叶淮清,你声音能不能大一点!” 被念到名字的人,显然又是一惊,只能低着头,将情绪统统藏好: “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千万别再让其他人听到,对你不利。” 说完,叶淮清准备拖走暗卫。 “不行!”何雨身体不便,心下着急,一个横扑,连带着一直默默在身旁扶着自己的白灯也一个趔趄,双双跌落在地。 唔,好疼! 白灯幽怨的望了何雨一眼,见她真心想救下暗卫,大概也能猜出她的意图。 白灯内心:好烦,真不想帮她。 “叶司使,”白灯开口,随后起身将何雨也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尘土,幽幽念到:“这里毕竟是姐姐的府邸,人也是在姐姐这里抓到的,理应由姐姐处置,再者,姐姐好歹是当今国师嫡亲的女儿,六年前国师就復了姐姐的姓,连带着还恢復了官职,位从卫尉,可在司使之上。” “对,所以我命令你,把人给我留下!”何雨很会审时度势,说话立马有底气了。 而叶淮清这才缓慢的将头抬起,看了看和玉身边的男子。 羽人中有白氏男子,生而为医,与人为善,其族人有与生俱来的炙气,可医百病却不能自医,若与其结合,更能吸收其体内炙气据为已有。 天赋的炙气使白氏自为天人一族,奈何其先辈一人与女帝一族积怨,祸及全族,贬为羽人,没有了身份地位及天人其他族的保护,其珍贵的炙气,很快成为他们悲剧的源头,沦为他人争抢的玩物,白氏男子又大多孤傲,宁死不折,致全族凋零。 如此珍贵的男子,和玉又是从何而得? 看着眼前似乎已经忘记自己的和玉,叶淮清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境。 他该庆幸的,可是缓缓在心口的震颤提醒他,他对她似乎有不该有的奢望。 放手吧, 叶淮清松开蛛丝,暗着眸看了一眼地上的暗卫,随后低头,缓步走了。 …… 就这样走了? 何雨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连忙对着白灯闷声开口: “刚才谢谢你啊,现在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白灯不由的笑了一声,依言带着她走了过去。 暗卫十三挣扎的蠕动身子,想要挣脱开蛛丝,但只要幅度大了,蛛丝便如刀刃般嘶的割裂皮肤,没想到会有叶氏的人出现,而此女竟然是国师的女儿,这是了不得的情报,他必须将之告诉主上。 “你刚才也看到啦,我和你的上司,也就是肖节,不是一般的关系,”何雨斟酌着用词:“你现在不说话也行,但是我能肯定如果肖节知道我是谁,一定不会派人来杀我。” “所以,我现在可以放了你,但你回去帮我带个话给肖节。” “就说,”何雨尽量的小声,她凑近暗卫:“我是他的妻主,他以前一直这么叫我的。” 暗卫:!灵武王竟然有过婚配! “我知道他现在很忙,可能抽不开身来找我,所以让他在蓬溪镇等我,我会尽快的去找他。” “啊,如果他不相信的话,你就和他提一提,朱元璋,刘邦,勾践这些人的名字。” “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如果还不相信的话,”何雨又补充说:“他的脚长一尺又四,右边肩骨有一个伤疤,左手小拇指不能直立,对了,还有他喜欢吃沫菜,云鸡肉,所有甜的食物,不喜欢辣椒,也不喜欢脸上有髮丝,会痒,不怕冷,但是怕酸……” “可以了。”暗卫十三终于开口! 虽然女子所说的习惯与主上有所不同,那些脚长,肩骨,小拇指他没有关注过,喜欢不喜欢的他也不清楚。 不过看着眼前女子望着自己殷切的目光,急切的语调都不像在骗人,再者他必须回去復命,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行不行,”何雨急着解释:“你要多记一些,如果肖节不相信怎么办,你再提一提银环蛇,对,你就说……” 何雨一股脑的将他和她那些过往复述给暗卫,生怕再错过了什么细节,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良久,何雨口干舌燥, “你都记得了嘛?” 暗卫黑着脸,好像知道了很不得了的情报,因为女子口中的主上和他见到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只是消化了一下信息,但是在女子看来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连忙又要开口。 “我记住了!”暗卫十三连忙回应,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那如果我放开你,你还会杀我么?” “不会。” 好!何雨犯难的看着捆在暗卫身上的蛛丝,怎么弄开呢? 刀! “白灯!”何雨一声吼:“屋内地上有他的刀!” 而白灯也从何雨的故事中回过神来,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他抽回心绪,慵懒道:“不用那么麻烦。” 说完,用手轻触了暗卫的身子,只见他身上银色的蛛丝顿时黑化,而暗卫立刻从地上一个弹跳,几个闪越消逝在暗夜中。 “果然是武侠世界啊,好厉害的轻功。”何雨啧啧两声。 第33页 “那不是轻功,是曲人中的越族,四肢发达,善于攀跳,而暗卫更是越族中攀越的佼佼者,这些年,灵武王很是挖掘培养曲人,北人以及奴人中的天赋异禀者,施以重用。” 白灯耐心的向何雨解释,因为他的姐姐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白灯眸色一暗,语气中不含可惜: “缠在他身上的是兰托蛊蛛,剧毒,他大概还有一日的时限。” 何雨又震惊了,又愧又恼! “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姐~姐”白灯有些委屈:“刚才根本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再者,此毒无解。” “……” 怎么会这样,何雨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也无法描述她从心底往上钻出的无力感。 蓬溪镇。 入夜。 肖节的营帐内。 传来男子空灵魅惑的歌声。 “柳丝系绿 清明过了 独自凭栏无语 更那些墙外鹃啼 声声声声声道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惹起了万种闲情 满杯别绪 问落花 随渺渺微微波 家在何方 如何归去 如何归去” 一曲毕。 歌唱的男子静静的等待着,素净的脸上一双眼眸竟是没有瞳孔,此时他见君上不语,便贴心的问道: “君上可有其他想听的,待伶人弹唱。” 肖节几不可闻的微嘆:“还是唱“归乡”吧。”随后他捡起桌上盘中的花枣,轻轻放入口中, 好酸! 不过,想起她一边被酸的挤眉弄眼,一边一颗颗吃光的情景,肖节表情不由的柔和一些,又吃下一颗。 伶人绿绮壮胆问道:“君上的故乡在何处?” “阴爻。” 那现在还是属于女帝的管辖,绿绮斟酌着词语:“君上战无不胜,想必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重返故乡。” 肖节抿唇,没有回答。 绿绮自觉不该多言,于是又弹起怀中的琵琶,悠然唱起归乡。 绿绮早已忘记,当初他在街角弹起这首曲子时,有一个女孩,在他面前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将身上仅剩的三文钱悉数放进了他的瓷碗里。 可肖节记得清清楚楚,她说:“这个人唱的太感人了!” 随后她告诉肖节:“她想家,她一定要回去。” 她说她的家在青浦玉溪街97号。 他想达成她的愿望。 可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叫青浦的地方更别提什么玉溪街了。 肖节抚额, 就在此时, 一个黑影闪进来。 “报!” 歌声戛然而止。 肖节蹙眉,回来的不是暗卫十三,而是阿七。 “可是十三有什么情况?” 阿七努力控制好自己悲痛的情绪:“属下在军营外一里的路上发现了十三,他中了蛊毒,快不行了!” 蛊毒?肖节蹙眉,立刻起身,从挂起的银环内甲的里衬里拿出一颗丹丸,递给阿七。 “速速给他服下。” 而阿七却磕头拒绝道:“这是之前星宿宫赠与君上的玄心丹,只有一颗,以备不时之需,我们的命不重要,君上还是自己……” “阿七,如果你再啰嗦,十三就是被你害死的。”肖节蹲下身子将玄心丹放入阿七手中握好。 “勿忘我们当初起义之由,若我所创国度百姓之命依旧有轻重贵贱之分,那赢与明又有何区别?”郑重的说道: “在我心中,你们的命都一样重要,你还不明白么?速速拿去,再晚,就没有十三了!”肖节语气突然加重! 阿七闻言涕泪横流,重重连磕三个响头,握紧丹药,离开营帐。 阿七走后。 “君上果真是博施济众,勤政宽容,是千古难得的贤君,您的出现真是吾等的大幸。” “是吗?”肖节听到绿绮的恭维之词,不由的心生厌烦,大幸么? “是啊,较之之前的生活,吾等现在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退下吧。”肖节冷冷的回答。 绿绮心下不解,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怎么感觉君上一下子情绪低沉恐怖的很啊。 绿绮俯身做了退行礼,便默默的退出营帐。 而肖节则是默默的坐在营帐的主将椅上,像是要融入黑暗一般。 他也想要幸福啊,可谁又来给他?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积极配合白灯的治疗,并努力的做各项运动,以利于身体的復健。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锻鍊。 比如,现在,即便晚上临睡前她还在府中的长廊上跳绳。 “姐姐,你在跳什么?”白灯清冽的声音从耳旁传来,何雨本能的瑟缩了下身子。 “你别过来!”何雨对着声音的方向小声警告:“我在做运动。” “姐姐,你都锻鍊了好几天了,你身子刚恢復,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白灯眯着双眼,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 “啊?生命在于运动。”何雨不听,继续蹦跶。 白灯黯淡了眸色:“可是,姐姐,你的心脏真的经不起这样运动。” “心脏要是不运动不就死了!”何雨停下来,心情烦躁,她被困在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要知道时间对于她多么宝贵!她回来的目的是见肖节!可现在呢! “姐姐,”白灯说着伸手想要阻住。 “别过来!”何雨本能的躲过了。 白灯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 …… “姐姐,你别跳了。”白灯低眉敛目,无奈的看着眼前跳的欢脱的女人:“跳的我心神不宁的。” “谁让你看了,你可以走开。”何雨跳的气喘吁吁。 “你的心脏……”白灯语速难得加快,他说话的速度向来是缓慢的。 “我的心脏好的很。”何雨拍拍心口,她醒来后心脏还没有绞痛过。 “呵,”白灯无语,心里回答:那是谁的功劳啊,可怜他这六年来源源不断为她祛除心脏内的毒素,总算是有所成效,可惜她一醒来这颗心里全是另外一人,如今更是这般嫌恶自己的碰触,他总算体会到——吃力不讨好这五字的真谛。 何雨其实蛮喜欢运动的,之前她其实就发现这具身体似有神奇的力量,但好像被心脏的疼痛限制住了,可这次醒来她觉得心脏还算舒适,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想来还可以挖掘一下潜力,说不定可以摆脱叶淮清。 想到叶淮清,何雨又郁闷了,这货要么趴在自己的房樑上,要么坐在院子里高高的树上,光明正大的监视啊!问他,他就说这是国师的意思,想来自己醒来的事情也传到帝都了,要是真的把什么国师整过来,自己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第34页 正想着,突然胸口一滞,何雨突地顿住身体,捂住心口弯腰,心脏是被人狠狠的攥在手心里,捏爆般的难受。 “疼么?”头顶传来清冷的询问声。 何雨感受到全部的神经都痛的发麻,舌头也打着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死了死了,太意外了,怎么会这么疼,何雨指节按住心口,恨不得把胸腔内那颗心脏拿出来扔掉! 白灯淡睨着眼前瑟缩成一团的女人,茶色的眸,浮现淡淡的无奈,他本想着让她多吃些苦头,这样以后能多尊重一下他作为大夫的忠告。 可惜他已经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葱白的指节已经不受控制般贴上何雨的心口。 随着指尖流入心窝的暖流,何雨清醒的感受到痛感逐渐消失的整个过程,只不过待到痛感消失,何雨全身如抽丝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是第一次发作。 “姐姐,你的心脏到底是谁弄的?”白灯语调平平,语速缓慢,第一次见她对她产生好奇也是由于这心脏内刁钻的蛊毒,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回头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在树上坐的好好的叶淮清,月光下,对方木讷的望着何雨,握紧的而又微微颤动的拳头暴露了他紧张的心绪。 “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何雨答的有气无力的,这是她一开始就接受的设定。 “先天么?”白灯眸子暗了三分,嘴角挑起无奈的弧度,这明明是毒,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隐瞒什么? “就是‘天生的’意思,唉,真是倒霉。”何雨眼睛望向地面,以为白灯听不懂自己的话,解释道。 “……”白灯沉思片刻,试探的问道:“姐姐,你认为这是天生的?” 他可不认为刚出生的婴儿能受得了这样的蛊毒。 “嗯,不然咧。”何雨闷哼了一声。 两人短暂的一阵沉默,气氛顿时怪异了起来。 何雨心口已经没那么难过了,此时白灯靠自己很近,陪她一起蹲在地上,一只手搭在她心口,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 “我好多了,可以放开我了。”何雨垂着眼眸,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谢谢你。” “呵,”白灯并没有挪开手掌,弯唇轻笑一声:“姐姐,真是客气。” “那个,你帮我的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何雨许诺:“所以,我们能不能保持一些距离?” “姐姐,”对于她的疏离白灯嘴角的笑纹顿时敛去,慵懒道:“你打算怎么还?” “你想要怎么还?不如,我们好好研究研究吧。”何雨接过话头,觉得她与白灯之间如果能算清那便是最好。 白灯闻言,淡瞥了何雨一眼,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姐姐,外面凉,我们进去慢慢讨论。” “好。”何雨用嘴努努白灯的手:“那你先放开我吧。” 白灯压着心底冒出的酸意,将手放开。 屋内。 何雨一进门,就把门关紧,防止叶淮清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白灯开始清算。 “六年前,你与棉三一群人在牢里起了争执,你受伤了,记得么?” “记得。” “我救了姐姐。” “不对啊,”何雨睁大眸子:“我那时候身体还不到要死的的程度吧。” “那是姐姐以为。”白灯轻笑:“那时候要不是我用炙气救你,你撑不到第二天。” “胡说,除了心脏不好,我的身子骨哪有这么弱。”何雨反驳,这也太夸张了,不至于被揍一顿这身子就不行了吧。 “是啊是啊,问题就处在你那颗心脏上,姐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白灯双眼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何雨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啊,我心脏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剧烈运动了。”何雨以为白灯在指责她早上的事情。 “你的心脏不好,是因为你曾经被人下了蛊毒,你真的不知道?” “额……蛊毒?”何雨捂住心口,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我的心脏不好是因为被人下了毒?不可能吧。” 何雨整张脸都纠结了,这个设定有点超出想像啊。 “姐姐,不信我?” “好吧,”何雨不想太过计较,打算回去后好好问问和玉,颓然的点头:“我信,蛊毒就蛊毒吧。” “姐姐,你难道不应该回想一下从前接触的人当中是谁会给你下蛊么?” 白灯惊讶于何雨淡漠的态度。 “我记不得了,那我心脏里的又是什么蛊虫?”何雨嘆了一口气,她说的是实话,眼前她只是占了和玉的躯壳,和玉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不清楚。 “这种蛊虫我也是头回见,吸附于姐姐的心脏内,根据我这两年的观察,它闲了就吐吐毒,饿了就蚕食你的心魄,除了心魄似乎还在食用你体内的另一种东西,并以此为营养。啧啧,根据它的大小,想来在你体内已经有些年月了,如今是养的越来越肥了。”白灯难得露出好奇的神色:“姐姐,这世上究竟是谁会这么恨你,要用这种慢慢磨死人的蛊虫对付你?” 何雨摇头,摊开手,表示不知道。 白灯眨眨眼:“这种蛊毒发作起来,那罪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额……就硬抗呗。”何雨无言以对,和玉怎么撑过来的她也不知道,但是她之前真的就是硬抗啊,因为有些绝望和疼痛比着心脏的疼痛更难让她忍受。 “我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呵呵,”白灯轻笑数声,自信道:“有我在的一天,姐姐绝对能活着,不过最好还是能找到下蛊之人,这样才能尽早将蛊虫取出。” 何雨蹙眉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了。” “什么意思?”白灯直觉的蹙眉,不想麻烦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有说过喜欢我吧。”何雨面目严肃,觉得还是要和白灯说清楚: “我也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你的喜欢让我觉得奇怪,不过我心下还是特别感激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并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所以能不能想些其他的回报方式。” 何雨说完,心中似乎舒畅多了,抿抿嘴,继续说道:“我的心脏不好而且还很小,只能容下一人,所以每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别扭,尤其是你将那个炙气传给我的时候,我就特别焦躁,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希望你不要再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算清之前的你救我的恩情,只要是我能做到事情我都会去做,之后你不需要再为我……” 还未说完,只听得白灯清冽的嗓音打断她:“也就是说,我对你的喜欢一直是你的负担,是么?” 第35页 何雨愣住,发现白灯用的是‘你’而不是再甜腻的叫自己姐姐。 “是。”何雨快速回答,只是眉心蹙的越发紧。 白灯闻言面色平淡,眼眸暗去,透着无法言明的悲戚,原来只是负担啊。 良久。 “呵呵,”笑声愉悦,白灯咧嘴又换上一副开心的神色:“既然如此,白灯从此不喜欢姐姐便是了。” “啊?”何雨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白灯也没有多喜欢你啊。”白灯用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髮丝:“姐姐不喜欢白灯喜欢姐姐,白灯不喜欢便是了,你也并不是什么白灯非要喜欢的人。” 白灯不断地提及喜欢喜欢,而且每说一次眼神便暗一分,可惜这些,何雨都看不见。 “是呀。”何雨没想到白灯能这么豁达,倒是显得自己有些作了,也是,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招白灯喜欢的。 “不过,姐姐刚才说要报答白灯恩情的话语可算数?” “算数,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何雨说道最后声音有些小,她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呵,我之前共救你三次,你许我三个愿望,行么?”白灯语毕,微微嘆气。 他的嘆息太轻太淡,何雨根本没有察觉,爽快的答应道:“可以。” “第一个愿望——” “唉?现在就要许愿么?”何雨诧异。 “没错,不行么?” “可以。”何雨气势有些弱。 “我不喜欢你,但是我是个大夫,以后给你治病的时候,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许异议,做得到么?”白灯的语速稍快,语调平淡。 “这个,”何雨为难道:“我会配合你的治疗,这个愿望对我有利,不算你的。” “不算便不算。”白灯也不客气道:“我现在就要为你治疗。” “啊?”何雨跟不上白灯的节奏。 “没错!都怪你刚刚剧烈运动,你心脏里的蛊虫兴奋极了,我要立刻处理,否则以后只会更麻烦我。”白灯语气十分生硬,大有责备不满之意。 “好吧。”何雨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实在又无法反驳,也只能生硬的答了声。 “躺下。”白灯以命令的口吻。 “额……”何雨蹙眉思索,最后还是乖乖躺下。 白灯见何雨蹙眉挣扎的摸样,淡笑,声音压低: “接下来我要用炙气为你治疗,让你心脏内的蛊虫休眠,不是有意触碰你。” “那,”何雨抖抖霍霍的开口:“那能不能不用嘴。” “当然不用,我再也不想吻你了。”白灯咬着牙言不由衷。 “恩,你这样想很好。”白灯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换了一人,听得何雨一愣一愣的。 “你如果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便好。” “恩。” 她要配合,之后,何雨便躺在被窝里,由着白灯手中的炙气萦绕周身,手脚暖和了,睡意便浓烈,想到白灯还在身边,虽然困极,但还是勉强撑着,不让上下眼皮亲密接触。 白灯看着她逞强的模样,笑了,声音依旧压低:“睡吧,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没那么喜欢你。”说着用另一只手掩上她的眼,强迫她闭目休息。 “恩。”何雨迷迷煳煳的轻声应了,终是在浓烈睡意的席捲下模煳了所有意识。 又过了许久, 白灯见她唿吸深沉,显然已经熟睡,这才用手指滑过她的鬓髮,将散乱髮丝勾在指节,再将它撩到她很小巧的耳后,顺势一圈转到她耳垂,滑过她同样小巧的下颚,触摸嫩软肌肤,想起她刚才的话语,心中难免苦涩。 他其实只要陪在她的身边便好,他也没有多求什么,只是这般,还是让她不舒服了,唉,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只不过比正常的女子温柔,阳光,勇敢,可爱了些。 是特别好的女人。 可再好的女人如果不喜欢自己,那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真的只能喜欢一人么? 如果是真的,那能不能只喜欢白灯呢? 想着想着,白灯便又挨近她躺下,近的都可以数清她的睫毛,轻声道:“真的是非常讨厌的姐姐啊。” 说完点点她的唇,她没有醒,还微微砸着嘴。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在炙气的安抚下,何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日光和煦,甚至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眼前花团簇簇。??阵阵花香沁入心脾,何雨恍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树上。??“阿清,阿清,我在这里!”身旁欢愉的叫声吸引的她转过脸。??是个女娃娃,七八岁的年纪,梳盘着漂亮的双宾望仙髻,巴掌大的圆脸,镶有两颗黑如曜石、白若珍珠的大眼睛,一张笑脸,咧咧地露出一口白牙。??此时她正坐在树上,晃悠着双腿,对着树下的人一个劲的笑。 ?何雨觉得女孩的长相很熟悉。 ! ?“小姐,快下来,太危险了。”??何雨顺着声音看到了树下的男孩,哇!这眉眼也有说不出的熟悉。??“那我下来啦。”女孩声音爽朗,说着就往树下跳。??“啊!太高了!别跳!”名叫阿清的小傢伙整张小脸惊慌成一团,张开双臂就要接住跳下的人。??何雨心里也是悬着,忍不住张开双臂想要阻止女孩。??只是,手指仿若透明一般穿过女孩的身体。?一转眼,女孩已经稳稳落在地上,亲昵的搂住阿清,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瞧你吓得,就这点出息,也不想想本小姐是什么人!”??这点高度?何雨往树下望去,心里有些发憷,这有三层楼那么高了,这女孩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的跳下去。??说完,女孩,伸出手掌,稚嫩的童声特别悦耳:“你看,我找到了。”??何雨想看清女孩手中之物,随着她的想法,身体突然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下,视角突地变换,转眼,她已站在女孩的背后,女孩手心里是一朵花,花瓣的颜色竟然有两种,粉色和黄色交错。??阿清的脸上浮现惊喜的情绪,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小心翼翼的接过女孩手中的花朵:“谢谢小姐。”??女孩闻言,不满意嘟嘴:“我这么辛苦找了半天,你说声谢谢就想打发我了?”??女孩一脸无赖的模样逗得何雨不禁莞尔。??“那……那小姐想要阿清怎么谢你?”男孩眼神闪躲,白皙的小脸激的通红。??“老规矩。”女孩痞气十足,一把搂过男孩,对着他的右脸颊吧唧一口,完了,又在左脸颊吧唧一口,最后在男孩额头吧唧一口,这才放开男孩,强调:“亲三口,就是我的,一辈子不许变。”??阿清垂下眼,羞的浑身哆嗦,嗫喏:“嗯,阿清明白。”??何雨侧首,敢情七八岁的孩童都这么早熟啊,但她还是注意到男孩握紧的拳头以及用牙用尽咬住的下唇。??“说吧,还想要什么?本小姐统统给你弄来!”女孩晃头晃脑,自信又调皮。??“漆…果。”男孩低着头,艰难的吐出两字。??“你为什么想要那个?漆果树由噬兽看着,要弄有点难。”女孩皱眉,似乎很为难。??阿清的头埋的更低:“爹爹病了,阿清听说漆果可以治病。”??“你爹病了啊?”女孩用手挠挠头,思索片刻,爽快的答应:“没问题,本小姐现在就去帮你去弄。”?男孩随手扯住女孩的衣角:“可要是让国师知道,小姐你……” 第36页 “无所谓,反正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异类,再说,那漆果熟了不就得让人吃么。”女孩摊摊手表示无畏,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一下严肃了:“不过,阿清,我帮你拿到漆果,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男孩依旧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别炼蛊。”女孩握住男孩的手掌:“以后我会保护你,你不要练蛊,行么?” ?“小姐……我……”男孩似有为难:“可我是叶家的子孙。” “反正你千万别练,你有那么多兄弟,你爹又不得宠,如果你不提,你娘是不会特地让你练蛊的,我见过蛊术未成的蛊人,很惨的~”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蹙紧。 “好。”男孩唇微抿,答应了女孩。 得到承诺,女孩随后也笑得格外灿烂。 啧啧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真美好啊~ 女孩脸上的笑意直达何雨心底,而只是一瞬,面前的场景突然转变。??何雨似乎身处一个山洞。??只见女孩只身挡在一只野兽的面前,何雨吓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生物啊!这世上有绿毛的狮子么?!??这肯定不是狮子,是变异的的狮子,否则怎么会这么大一只,额头竟然长着三只角!??何雨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见女孩手臂一举,将这怪物凌空抬起,抛往地面的另一端,横蛮的力道,伴随着怪物的嘶吼,震得何雨的脑子轰隆隆的响。??女孩大吼:“还等什么,快点把漆果摘下来!”??“还摘啥子果子啊,这种情况,赶快逃啊!”何雨挡在女孩面前,大声对着女孩说道。??这女孩已经超乎年龄的冷静与魄力了,周身围绕着肃杀之气绵绵不绝,何雨甚至能感受到眼前的怪物似乎对女孩也是忌惮,呜咽着,在地上挠抓,原地踱步。??而阿清终于朝着树上的漆果伸出手,把丰盈饱圆的果,捧入掌心。??怪物立刻发出重咆,怒而狂燥,目光锁定阿清,向一侧移动,似乎想饶过女孩。??“给我安静点!”女孩出声震慑着怪物,始终用身体挡住阿清的方向。??“阿清!好了么?”女孩目光始终注视着怪物。??“好了。”阿清立刻向一边逃去,那怪物立即追上,牙爪俱利,扑捉而来,不放过盗果之贼。?  ?而女孩迈开步伐,竟然,快上它些许,怪物终是发怒,张开血盆大口,而女孩竟然徒手抓住怪物的角,将怪物甩向一边,用力撞在岩壁上,怪物的吼声乍止。?  ?被重摔的怪物,立起身子,此刻双瞳血红,牙口咧张,狠狠地再次朝女孩咬来。?  ?女孩再次以孤掌之力牵制住怪物的角,使其进退不得。??“走!”她对阿清发出命令。??阿清闻言,立刻逃向一边,向洞口跑去。??何雨心里也是揪成一团,想要拽住怪物的尾巴,奈何她的手穿过怪物,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为女孩干着急。??眼见着叫阿清的男孩就这样逃出洞口!小没良心的!??转头一眼,何雨看见怪物挣脱了女孩的钳制,来到她身后,张开兽口,撕咧到颊边,白亮的尖牙,晃晃地映着森冷的光。??毫不留情地咬向女孩。??“啊!——————————————”?  ?何雨大吼一声,心口一紧,张开双眼!??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是梦!??是梦!??原来是梦啊……? 从窗户里透出微弱的晨光,而何雨却还在想着梦中的情节,太真实了。 她随后将手伸进自己的里衣,抚上肩头。 果真如自己所料,肩头上有凹凸不平的伤疤,是被梦中怪物所咬,所以说,她梦到了和玉小时候的事情?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到呢?所梦到的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梦中的男孩应该就是叶淮清。 嗯,何雨抿唇,心中立马有了个主意。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后,何雨决定今天一定要从这个府邸中走出去。 而堵门的依旧是光明正大监视自己的叶淮清。 何雨酝酿好情绪,满脸推笑,控制好语调,温柔的唤:“阿清。” “……”听到熟悉的名字被念起,叶淮清只觉得心脏用力收缩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何雨。 “阿清,”何雨见对方似有动摇,连忙套近乎:“看在我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你放我出去吧!” “……”闻言,叶淮清更是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关系不错?”叶淮清犹豫的复述何雨刚刚说到的四字,随后低声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是不是为你取过漆果?”何雨不确定的说出梦中的事情:“你看,我肩头上还留着伤呢!” “是,”叶淮清习惯的又拉紧了自己的领口,他置疑于和玉的改变,戾气全无,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但现在来看,她是和玉没错,但似乎忘了许多事情,比如,忘记了……恨他…… “所以,看在我为你出生入死过的份上,你放我出去,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你……”叶淮清蹙眉似乎想告诉和玉一些事情,但随后只是小声说道:“外面有大小姐的人,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这里有国师的庇护。” “?”大小姐又是谁?何雨一头雾水:“也就是说,你还是要拦着我是么?” “是。”叶淮清点头。 吼!何雨想到梦中的和玉似乎很厉害,但是叶淮清似乎也会什么邪魔外道,如果她硬闯,胜率大不大! 何雨的行动力显然比她的想像力更快,她立马绕着叶淮清跑到大门,拔下门阀,推开大门,拔腿便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看叶淮清的方向,发现他还是低着头,扶着领子,立在原地,看都没看自己? 这也行? 早知如此,应该前两日就跑啊。 因为太容易了,何雨顿时觉得诡异古怪起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 叶淮清眸色黯淡,努力压制内心汹涌而出的情感,他不想这样的,但他当初早就做好了选择,领口的手指蓦然收紧,随后轻启薄唇,微微念动。??何雨脸色一变,直觉的捂住心口,心脏隐隐作痛,但是这疼痛只是一小丢丢的,顿顿的,并不严重。??还能坚持……??见何雨依旧往前跑,叶淮清闭上眼,蹙眉,握紧拳头,随后加重蛊诀,别跑了,求求你别跑了。 唔! 噗通一声,冲击太大,何雨因为心脏的剧痛脚下不稳跌落在地。 疼疼疼疼! 而转瞬一个白色身影也从府邸里经过叶淮清跑了出来。 蛊诀戛然而止。 白灯慌忙的扶起跌倒在地的何雨,将手抵到她的胸口,将炙气输入,缓解她心口的疼痛。 也终是知道了究竟是谁给姐姐下了蛊。 第37页 “白灯……?”何雨眉头拧紧。 “姐姐,你和给你下蛊的人关系还不错啊?”白灯真真觉得眼前的姐姐行为异于常人,其实他在听到院落的动静后就立即起身了,结果就听到了何雨与叶淮清的对话。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而何雨置若罔闻,挣扎着起身,双眼一眯,还要往前跑。 白灯忙伸手拉住何雨:“蛊主在这里,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而何雨则扯开白灯的手,眉头紧锁,急切而又认真的回答:“六年了,我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想了六年,如今我终于有机会证明这不我的妄想。” 何雨颓然地望着前方的路面: “你知道么,我感觉我每向前走一步,就离他更近一些,就能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过的如何,见到我会是何反应,抱着这样的心情你让我怎么往回走。” 什么蛊虫蛊主这些都是些歷史遗留问题,她没有时间一一弄明白再解决。 听完何雨的话,白灯的内心不无震颤,她竟思念灵武王至此,连伤及性命的蛊虫都全然不顾么? 白灯内心:啊,真是讨厌啊,她这是都为了另一个男人,又不是为了自己,自己管她作甚,吃力不讨好,不想管不想管。 “既然如此,我有个法子。”? 白灯望着何雨,弯唇笑道:“姐姐,带着我一起跑吧。”??说完,白灯绕过何雨的背后,挂到了何雨的身上。 ?“?”何雨一脸莫名,白灯这是让自己背他么? 白灯笑意不减,凑到何雨耳边小声的说道:“你背着我跑,我能护你心脏不受蛊毒影响。” “不行。”何雨本能的拒绝。 ?“那你认识去往蓬溪镇的路么?” 当然不认识!何雨心下回答,可是嘴巴却抿的紧紧的。 “姐姐,这世上只有白氏一族的炙气能压制叶氏的蛊术。”白灯不明白何雨为何到此境地还要拒绝自己:“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而叶淮清也察觉到和玉这边的异样,急步向前走去。 “还犹豫什么!快跑!”白灯环住何雨的手臂勐地一缩,何雨什么也不想了,立马背过双臂用双手托住白灯的屁股,往上一抬,迈着大步子跑了起来。 谁让她力气大呢。 “他快追上来么?”何雨加速,转过头看向叶淮清。 只见他跑着跑着就停下来,一只手按住心口,一只手拉住领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姐姐放心,练蛊极其伤身,他能跑,但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跑不远。” “那他会不会放出上次捆住暗卫的蛛丝?” “不会,放了也没用,那种蛊遇炙气则化。”白灯小语调轻快,似乎很是自得:“姐姐,现在你知道带着我是多明智的选择了吧。” 可是你选择我就不太明智了。 何雨心下回答,回头看着叶淮清越来越远的身影,再看看眼前平顺的大路,何雨心情豁然开朗。 终于,终于走出来了!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蓬溪镇与西递山只有一山之隔,肖节下令将蓬溪镇改造成了完整的城池,派重兵驻守,而较之女帝这边,尽管已失去了半壁江山,但由于骨子里的自负,并没有做太多的防御。 但若真的两兵相交,西递很有可能是肖节进攻的一个入口,所以女帝派了善战的行军都统洛言和善谋的行营都统叶琳驻守。 说到底,这天下难不成还真会被一个男人夺去? 笑话,要不是因为自己年事已高,膝下五女,有三女皆有夺位之心,而自己又优柔寡断,手心手背都是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得人心涣散,天人四大家族内斗不断,轻易让一个奴人钻了空子。 女帝明白,若要收復半壁江山首先要平定四大家族的内乱,所以这三年她一方面狠下心立了长女为帝女,安抚紊乱的人心,另一方面通过联姻再次缓和四大家族的关系。 收復失去的领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她在晚年所受的奇耻大辱必让肖节双倍奉还。 而何雨显然对这个世界的架构还甚不熟悉,在她的脑海里,这个世界唯一与自己扯上关联的只有肖节,而她六年后回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肖节,关于和玉的一切,她想知道又怕知道,你看,她一个在这里仅仅呆了两个月的人都会产生牵绊继而回到这里,而和玉一个土生土长的十八年本地人,一朝得以离开,就算只是在何雨的身体里当个影子,都不愿回到这里,可见她是多么的不稀罕这里。 想到这,何雨不禁又嘆了口气。 像是传染般,白灯也将脑袋耷拉在何雨的肩膀上幽幽长吁一声:“好饿。” 落日的余晖印染在两人身上,状况都不太好,何雨满身泥泞,髮丝凌乱,灰头土脸,衣服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脚上的鞋底磨得越来越薄,硌脚疼。 而白灯则是因为何雨巨大的运动量而耗费了大量的炙气,快虚脱了。 “你坐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何雨将白灯放下,背靠着大树。 一转身,就看到了远处苍青色的西递山,真不敢相信,她连山都给翻啰。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此时他们离蓬溪镇已经很近了,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到达,想到这里,何雨又来了精神,之前顾子颜没少带着自己上山认识草药,连带着哪些能食用的也一併认的差不多了,她迅速的找到了几种能吃的果实,放到怀里兜着,跑回到了白灯身边。 “花枣,梨果,还有芹花。”何雨一样一样摆出来:“挑你喜欢的吃吧。” 白灯不喜酸,伸手准备拿中间的梨果,何雨眼疾手快的拿过来用衣服擦了擦随后再递给白灯。 白灯莞尔,接过梨果问:“你知道芹花怎么吃么?” “知道。”何雨说完就将其中一朵花中间白色管状的穗子抽出来,放进嘴里吸的滋滋响。 “里面有花蜜,很甜,这也是一个大夫告诉我的。”何雨说完也递给白灯一朵。 这回白灯摇摇手,唇角的笑纹扩大:“还是姐姐一人享用吧。” 何雨见白灯不吃,警觉性提高,于是乎食用一朵后便作罢,转吃其他的果子了。 而白灯吃完后,看着何雨身上残破的衣衫,从腰间的荷包里竟然取出针线,对着余晖穿针引线,随后蹲到何雨身边,打算先从她的裤脚缝起。 对于白灯的好意何雨本能的躲开,慌忙道:“不用不用!破了就破了,没关系!” 白灯幽怨的抬眼,对上她慌张的眸子,似乎很不满:“夜晚凉,你不是最怕冷吗?” 而何雨觉得真的真的不能再麻烦白灯了!这次从她睁开眼,就一直一直欠着白灯的人情,一件事推着一件事,推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38页 她伸出手掌,蹙着眉:“给我吧,我自己会缝的。” “你会?”白灯诧异眸子闪了一下,像是验证般,将针线交给何雨。 接过针线,何雨将裤脚破洞的那条腿,跷二郎腿样跷到自己的另一条腿上,将裤脚翻起,利落飞快的缝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缝好了,绕线打结,手轻轻拦着线处用力,线就断了。 何雨将裤脚翻下去。 满意的抬抬眉,这才看着一直安静的蹲在自己身边的白灯,因为她是坐在石头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白灯忽闪的睫毛,根根明明,透过睫毛的眼眸慢慢向上。 四目相对。 “姐姐,好厉害。” “哈,这算什么。”何雨不由得笑了一声,不由得想起肖节第一次见她补衣服的神情,幽深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连忙跑到自己身前,立着,也不敢伸手讨:“妻主,这种事还是贱奴来做吧。”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啊,“缝个衣服,你那么紧张作甚,还怕把你的衣服给缝错了不成?” 想到肖节何雨的笑容又不禁扩大,发甜。 其实这些手工,何雨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常做,小时候送亲人朋友,大学里宿舍的女孩四个一排,一起做不织布,一起绣十字绣,一起打毛衣很是壮观。 而白灯看着何雨甜甜的笑,知道她必定又是想到了与灵武王相关的事,嫉妒小芽儿蹭蹭蹭的直冒,眼神忍不住往何雨那弯弯的红唇上看了又看,真想咬一口啊。 但一想到之前答应她的事情,白灯内心的小人就痛苦的直打滚,该想什么理由才能再亲一次啊。 “姐姐真的和一般的女子很不一样,这些活女人是不屑碰的。” “那是她们没发现其中的乐趣。”何雨看天色依旧亮着,心情也亮,于是乎脱掉外衣,冷的一个哆嗦,随后专心缝起上衣,线也不知道够不够。 白灯见状,靠着何雨坐下,想让她暖和点:“这种事有什么乐趣?” 何雨拿线的手顿了下:“就是一件事情完成之后的成就感啊。” 说完后,何雨低头纠结再三还是问了:“白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嗯,”白灯茶色的眼眸不由的暗了下:“没什么特别的打算。” “你可以开个医馆。”何雨提议。 “不想。”白灯兴趣恹恹,声音低落。 “那有什么事情是喜欢做的?” “姐姐,这是打算赶我走?”白灯眉头蹙起,忍住内心冒出的酸涩。 “不是,我这怎么叫赶你走呢?我只是为你以后打算啊。” “那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我费心些也是应该的,你救我这么多次。” 白灯望着蓬溪镇幽怨的说:“你是害怕灵武王见到我吧?” 她和白灯只是医患关系,为什么要害怕肖节见到呢?但何雨心底里有点虚 可又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虚:“我为什么要害怕?” “那姐姐为何急着赶我走?” “再说一次,我没有要赶你走!”何雨抚额,才发现手里拿着针,差点戳了自己,她急忙稳定心神:“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一直为我治病,多浪费啊,再说我这是中蛊,不是病,不能一直耗着你。” “还说不是赶我走!”白灯声音都大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干脆在此分道扬镳好了。” “在此?”何雨环顾四周:“荒郊野岭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所以,如果不是荒郊野岭就可以了?”白灯这次直接站起身,用从没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何雨。 何雨被那眼神望的瘆的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欠你三个愿望,所以在未报答你的恩情前,不会和你分道扬镳,我刚才那样问,只是想着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能帮你达成而已。” 老天,为什么白灯这样望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会有种罪恶感,好像忘恩负义的陈世美的样子,可自己毕竟什么承诺都没给啊,而且还一二再再而三的与他划清了界限啊,何雨眉头蹙紧,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痒,鼓膜隐隐发颤。 所以在完成三个愿望后,她…… 白灯还想张开口说些什么。 只见何雨突然站起身来,伸手用力推了自己一下。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嘭! 一个黑色不明物体就砸在了白灯刚才落脚的地方。 只是一瞬,斧头,紧接被人拿起,迅速的朝何雨脑袋砸去。 顺着一丝凉气,何雨本能的朝右侧身一跃,躲了过去。 真是飞来横祸,一点徵兆都没有! 拿着斧柄末端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动作。? 而何雨则得空立马站起身,看清眼前之人,只见一黑衫女子扎着歪马尾,身长只有一米半左右,但是却拿着比自己还长的黑色镰斧。? 此时女子也打量着自己若有所思,女子脸颊左右各有一道竖直青色食指粗般线纹一直延伸到脖颈下方。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第一个躲开凤雏的人。”女子开口道,说完,施力拔斧。? 何雨一脚踩在对方刚拔出一点的斧头上,整个斧头再次莫入地下。 “你是谁?” ?还未等女子回答,只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七律光!她毕竟是当今国师的女儿!” ?叶淮清只觉得刚才链斧在和玉头上落下的那一瞬他的整个心神都快抽离出去。? 暗暗惊讶自己竟会如此失态。? “我只听命于右卫!”女子对着男子一声咆哮,转而恶狠狠的转向何雨:“把你的脚拿开!” ?“你当我是傻的。”何雨踩的更加用力,暗道情况不妙。 女子闻言,吹了一声口哨,随及对何雨说道:“喂,你回过头看看。”? 何雨回头,只见白灯被两个黑衣女子架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见自己几不可闻的扯出笑颜。 ?“还不把你的脏脚从我的凤雏头上移开!”女子大吼!“再不拿开,我就把你的小情人的头也插进土里!” 何雨没办法只好移脚,待女子把斧头拔出,顺势架在何雨的肩上来回摩擦,将斧头上的泥土擦干净,这才昂起下巴,冷冷的说道:“好了,洛和玉,你姐姐请你回府。” 言毕,对着手下一挑眉,只见架着白灯两个黑衣女子,其中一人便疾步过来,从腰间扯下一串佛珠,将何雨的手反架到身后,将双腕紧紧的绑在一起,冰凉的触感及重量,告诉何雨这佛珠是金属制成,要挣脱恐怕不易。? 吼,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难的吧!和玉的姐姐又是谁啊,这群人又是怎么赶上她的? ?七律光眼瞅人绑结实了,这才将斧头从何雨的脖子上挪开,大摇大摆的扛着斧子走到叶淮清面前,翻个白眼:“我去,男人做事就是黏皮着骨的,还以为叶氏蛊人会有何不同呢,什么破蛊,阴险玩意儿,噁心死了。”? 第39页 看着叶淮清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嫌恶,不过,也是因为他的蛊能顺利找到洛和玉。? 而叶淮清则是低垂着头,不反驳。? 七律光紧接着走向白灯,微眯眼神:“白氏一族的炙气实在可贵,可惜。” 她绕着舌舔了舔上牙龈:“你不是右卫的人,留着碍事,只能先送你上路了!”? 言毕斧落。? “磕擦”一声响。? 白灯眨眨眼,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掌多远的斧刃。? 七律光懵了。? 不是头与脖颈分开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只是一瞬,手中的斧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中抽离开,在她震惊之余,又是“铛!”的一声巨响。? 只见何雨双手握着斧柄,抬腿,从空中使劲撞响自己的膝盖,一个完美的弧线,随着铛的一声,斧子被掰成两段。? 紧接着何雨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抓住白灯的手腕,大吼一声:? “跑!--------” 而白灯的速度显然跟不上何雨的步伐,何雨再一个用力将他的手顺着力从背后环上自己的脖子,另一手连忙拖着他的屁股往上用力。? 白灯整个人便挂在她身后。?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抱紧了!”? 情势紧急,何雨发音随着跑动也是颠啊颠,她越跑越快。? 迎着月光,白灯茶色眼眸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耳边黑色的髮丝轻轻飘起,不但双臂环的死死的,将脸也凑到何雨的右耳侧,她的耳朵小巧玲珑,白嫩嫩的,有点肉肉的小耳垂,让人忍不住想用牙咬咬,白灯顺从着内心的欲望真的轻轻咬了一口,咬玩整张脸立即亮了,牙齿下的柔软酥的让他的牙床都软麻了,眼睛弯的似月牙,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靠!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咬我!” 何雨可管不了他在背上的小动作,他现在就算是在她背上拉屎撒尿她都没感觉,此刻她只想跑,跑,跑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 她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声音,后方似乎没有脚步声,太诡异了,难道没有追来么?? 就在她纳闷之余,只听身上传来“嗤砰”一声。? 一股力量冲击着身体向前一个趔趄。? 恐惧顿时将她整个包围,她不由得放慢脚步,拖着白灯的手心全是汗。? “别停!”背后白灯的声音还是很愉悦:“姐姐,别停下来,蓬溪镇就在前面。”? “刚……才那……是什么。”话刚说出口,何雨才发现自己喘气好睏难,“你没事吧?”? 何雨真的恐惧极了,她脑仁都快爆炸了。? “没什么事呀,姐姐。”白灯声音轻快,说完还故意对着何雨右耳轻声哈了一口气:“姐姐,你忘了,我有炙气护体的。”? “白……灯……”何雨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脚步变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我……害……怕。”? 何雨坦白的说出心中所想,心中有东西正在崩塌。? “怕什么呢。”? 白灯回着话,闭上眼,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何雨侧耳凝神,感觉后方又有异物传来,这一次,她旋即转身,腾出一手,抓住迎面射来的武器,这是一根梭形的武器,中间粗,两边细,中间最粗的地方正好让人握紧,约有三四十厘米长。想到白灯身后。……何雨只觉得心底发麻。? 而身后的七律光见何雨停下,轻蔑的冷笑一声,随后收起万石弓。 何雨连忙将背上的白灯放下,将他搁在自己怀中,定睛一看,只觉脑仁嘭的一声响。 只见白灯嘴角流着鲜血,整张脸煞白,而胸口早已鲜红一片,浸染着他的白色衣物,越来越大。? “停下也没有用的,姐姐。”白灯嘆气,看着她失神的模样,道:“姐姐,蓬溪镇就在前面,你背着我去好不好?” 看着她此刻似是丢了魂魄般,白灯又有些小得意,看,她还是在乎我的。? 而何雨闻言,目光慢慢清冷:“好。”? 白灯心下一紧,觉的何雨有些异样,可他还没来的及多想,? 何雨已经又背上自己,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方向却是与先前完全相反! 是的,何雨要回去,? 无尽的害怕,恐惧,伤心,懊恼,悔恨,以及太多莫名的情绪,最后只能化成无法压抑的怒火,她现在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疯掉的。? “姐姐,你要做什么!”白灯用仅存的气力,大声问何雨!? 呵,做什么,? 何雨也问自己,她要做什么?? 此刻她的目光无比坚定。? “做姐姐的,看到弟弟被人伤成这样,自然要和她们拼了!”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白灯收紧环搂在何雨脖子上的双臂,紧张道:“傻姐姐,你打得过么。” 七律家族是武将世家,而七律光又是武将中的佼佼者,眼下还有叶淮清这个蛊主在场,只要他一控蛊,姐姐根本无法施展拳脚,而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若再耗费炙气…… 何雨眼神一暗:“打不过也要打!” 她也曾想逃,可是,白灯身上流下的血化作根根尖锐的针扎在何雨心口,逃避是错的,早知如此,当时夺过斧子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毫不犹豫的砍向敌人! “哇,姐姐好兇。”白灯戏嚯:“看来此番要和姐姐死在一起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我的忌日,到时候让灵武王给我们多少点纸钱。” 虽知道,此时她改变决定多少是因为自己,让他心生欢喜,可白灯还是要搬出肖节,盼着何雨能想着肖节,多惜命些。 果然,对方的身子似乎顿了一秒。 “胡说八道!我们一定能活着。”何雨回答,此刻能与白灯清晰的对话,让她稍微心安。 语毕,何雨突的一个侧身, “嗖!”银光一闪。 而背上的白灯依旧用轻快的语气与她对话:“其实,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我还没有想过以后。” 何雨细细一想白灯话里的意思,顿时明白他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底不断的泛酸,涨的难受:“难道我不醒来,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不知道,但白灯特别想等你,想到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就好开心。”白灯的声音渐渐微弱:“还好,没有等到发苍苍,齿摇摇。” “白灯!”何雨突然大叫了一声。 吓得白灯一个激灵:“姐姐何事?” “如果,我们这次能全身而退,我”何雨只觉得一股热血涌向自己的脑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愿意尝试。” “尝试什么?” “以后告诉你!你先给我撑着。” 第40页 尝试喜欢我么?白灯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即使知道她只是想吊着自己的一条命。 “姐姐,你呀……”白灯闷在何雨肩上直摇头。 “我什么?” 何雨已经看到七律光手持银剑,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似乎早已等她多时。 白灯在何雨肩上抬头,一阵杀气袭来,但他已不在乎,用认真又带着笑意的口吻轻声说道: “真讨人喜欢啊。”说完慢慢合上眼,紧紧搂住何雨,脑袋慢慢耷拉下去,打起来,自己在她背上再挡上几剑也是好的。 而已经能听清他们对话的七律光,嘴角一抽,死到临头,还打情骂俏,真是噁心死她了,她平生最喜兵器,而凤雏斧与缚佛珠更是他心尖肉,而今天真是撞了邪,竟被同一人损了两件,为此,归还你小情人一箭,已是亏本。 “嗙!” 只听得一声金属相撞的声响响彻天空。 竟是何雨先出手掀开战局。 她不懂什么招式,只能握紧手中唯一的利器向敌手刺去。 而七律光也硬生生用手中长剑挡下。 只不过脸色变的相当复杂,她不由得向后退一步,让承受重力的右臂得以缓力。 刚才那一刺让她手臂发麻,寒毛竖立。 只差一点点! 她本以为这小妞只是力气大,但刚才那一招,却有一股骇然力量蕴藏其间,速度也奇快,对手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 既然有这身手,她刚才跑什么? 七律光重新审视起对手,只见何雨面目森然,目光冷漠。 七律光浑身的血液顿时热烈起来,兴奋,她感到异常兴奋,总算遇到个能好好干一仗的人了! 此刻站在一旁的叶淮清,转过身子,迳自走开。 “你去哪?”七律光手下一女子拦住他。 叶淮清依旧垂头,并不理会,绕过阻挡,继续往前走。 “算了算了,你理他做什么,也不怕着了他的蛊儿。”另一名女子出声。 一经提醒,出手拦住叶淮清的女子立马像染到脏东西一样,躲开他,靠近女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起来。 “这次右卫要的是什么人?竟用的着咱家主子亲自出马。” “我不知道,关键啊,这次还派出了叶氏那蛊媚子,你说我家主子哪受得了和男人一起办事。” “是呀,你闻着他身上怪味了么,让人做呕。” “你关心他做甚,多看着点我家主子吧。” “我家主子那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打架斗狠哪里输的得?”一女子满脸自豪。 闻言,另一名女子看向缠斗的两人若有所思,按理说,几招之内,主子必能取对方首级,可已十几招下来了,怎还不见胜负。 更何况对手身上还背着那么大个累赘。 说来古怪,这女子一点招式都没有,打斗似乎只靠本能,但偏偏能识得主子的路子,并能钻得主子的空子。 就在女子纠结之时, “噗嗤!----------”一声响 只见七律光已将手中的碧水刺入何雨的右肩胛。 赢了! 七律光胸口一悦,抬起脸欲正视对方, 却见对方阴森森一笑。 七律光内心暗道:“不好。” 欲抽离脱身,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又是一声响,何雨将手中的利器整根刺入她的胸膛,那里是她的心脏! 何雨转而抽手利器收回,血流不止。 七律光跪到在地。 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竟然输了!对方仅用一手!就击败了自己,屈辱感顿时将她淹没。 “你故意的吧。”七律光扬起头,看向何雨,见她不言,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故意露出破绽,以身餵剑,速战速决,真是急性子啊。 可她明白的太迟了。 何雨心急结束这场恶斗,只因为背后早已粘腻腻的一片, 而背上的人已没有动静了,此刻,白灯的双手正无力的挂在她的肩头。 她放下手中的尖锐之物,一手托住白灯,一手利落的将右肩上的剑拔出,那热辣感顿时在肩上爆烈开来。 她手握剑柄,银色的剑刃上,留有鲜血,随着剑身,一滴一滴,留到地上。 抬眼,望向剩下的两人…… 两名黑衣女子不由得紧张万分,悉数拿起武器朝何雨沖了过去,只是招式还未打开,惊觉喉头一痒,竟双双吐出黑血!全身剧痛,进而抽搐倒地,没挣扎两下便断了气,只是那眼睛不肯闭上,都望着一个方向。 夜幕下,叶淮清像是最后的胜利者,从黑暗中走出来,轻声催动蛊诀。 何雨本能的按住胸口,心脏像是被人一拳握紧,痛的剧烈咳嗽起来,真想将胸口那物除之后快! 她迅速捡起刚放下的武器,咬着唇,艰难的站起身,没问题的,之前她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不例外,她蹙紧眉头,一抬手。 嘶~ 手腕划出一道血痕,原来她已经被兰托蛊蛛的蛛丝缠住。 叶淮清随之收紧蛛丝,何雨的双臂即被束缚在胸前,她一挣扎,蛛丝便如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割破皮肤。 “小姐,别挣扎了,乖乖跟我回去吧。”叶淮清慢慢走近何雨:“我不想伤你。” “如果我不肯呢?”何雨反问。 “那我只能用白公子的命威胁于你。”叶淮清轻声回答。 何雨颓然地跌坐在地上,闭上眼,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孤注一掷。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闭眼,侧过头,咬紧牙关,准备最后一搏! 叶淮清没有放过她脸上的小表情,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心底袭来一阵冰寒,在她准备用蛮力挣脱蛛丝的一剎那瞬时收回蛛丝。 “你疯了!蛛丝会将你的手全部切断!”叶淮清失态的提高声音,而就是这一瞬,何雨已经捡起地上的武器一个飞扑,将他按到在地,跪坐在他身上,举起武器,毫不犹豫的抬手,一个用力,武器在抵到他的胸口那一瞬。 戛然而止。 下,下不了手。 脑海里突然涌现许多错乱的画面,何雨纠结的望着叶淮清,不知为何,对他,何雨的心底总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难道是因为与肖节相似的脸? 何雨望向他的眼睛,和肖节的眼睛一点也不像,他的眼眸里似乎总有一团雾霭,看不透,何雨突然觉的心里很难受,难道是他又念什么蛊诀了? 而叶淮清从错愕中也慢慢镇定下来,她错过了杀他的唯一机会。 月光下,她的纠结,难受,一一落进他的眼眸,她垂落的髮丝,轻轻绕进他的心尖,过往的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脑海,慢慢清晰,他恍然大悟般,问自己: 叶淮清啊叶淮清,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不停的伤害她? “你走吧。”叶淮清垂眸,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按下心口,认命般,轻声道。 第41页 他已不是当初的他,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伤害她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她想走,就让她走吧。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还有气, 还有气,他还没有死。 她要快点找到人来救他。 此刻何雨正抱着白灯极速奔跑,她已笨拙的将他身上的血窟窿包扎好,可是伤口的血依旧慢慢渗出他衣物。 何雨只觉的怀中的身躯越来越轻,轻的好似一团云,而自己的身子却像如置沼泽,被什么力量拖拽着,越来越沉,双腿已经麻木,两侧的风景如幻影般在两侧流转。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耳际甚至能听到钟摆滴答滴答的声响,这声响让她快要崩溃!她明白,随着时间流逝的是怀中鲜活的生命。 就在何雨要快崩溃之际,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一座高大的城楼映入眼帘,城楼上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仿若看到了希望般,何雨内心大喜,加快步伐,走到城楼下,只不过城门紧闭,有士兵守卫。 看到何雨后自然上前拦下。 “我找肖节!”何雨十分急切。 “大胆!竟然直唿灵武王名讳!”守城的士兵凶神恶煞般大声呵斥,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两个外来者,不由的握紧手中的长矛。 何雨努力调好自己的语气,紧迫又温和的问: “那我找灵武王,能不能放我进去,或者通传一声?” 守城的士兵没好气的回答: “大半夜,你说找就找,你当我们灵武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我是他的妻主!”何雨语调拔高:“你们放我进去!” 妻主?守城的士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向何雨的眼神也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女人是疯了不成,我们灵武王根本没有成亲!” “我们是六年前成亲的!”何雨看着怀中的白灯,焦急万分:“真的还是假的,你让灵武王出来一认便知!” “六年前成的亲,你现在才过来认?”守城士兵一下就发现了何雨话中的漏洞。 “我刚回来,”何雨发现一时解释不了,只能强调:“我没有说谎!你们带我去见灵武王不就知道了!” “这么晚,你让我们去叫醒灵武王?” “那我自己进去找。两位大哥行行好,你们也看到了,我怀里的男子重伤不醒,还请放我进城,通报灵武王一声,我真的是他的妻主,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 看着眼前女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守城的士兵还是有些犹豫的,要进城的人他们见的多了,大多是逃难的平民,理由也是为了生存,但是头一次遇到半夜说自己是灵武王妻主的,因为这谎话太出类拔萃,太石破天惊了,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真有点想通传的意思。 不过规矩他们还是懂的。 “不行!上面有规定,就算通报也要等到天亮!” “天亮!不行!那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你们看,我弟弟伤的真的很重。”眼下最重要的是白灯身上的伤。 “你这疯女人,大晚上的我们去哪里帮你找大夫。” “里面肯定有大夫啊,你们放我自己进去找!”何雨说完就往里面挤。 那守城的士兵立马拿着长矛拦住,呵斥:“大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没有进城的官文想进就进,那蓬溪镇可不乱套了!” “肖节!——————————————”何雨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脚踹向城门! 咚!轰! 整个城楼因为门上的震颤带动着晃三晃,好霸道的力气! “放肆!” 守城士兵望向何雨的眼神都变了,这般气力不是寻常女子!城楼上窸窸窣窣立刻冒出很多士兵,立在城头,手里拿着弩机,居高临下,齐刷刷的对着何雨。 拔扣,上弦,箭头蓄势待发! “别攻击!我走!我这就走!”何雨想着,他们都不能再受伤了,连退几步,痛苦的望向城楼,再无奈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妻主!” 肖节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伸出双臂,空空如也。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这个梦在这六年不断重复,日日夜夜,纠缠不休,似是深入骨髓,又仿若是血肉,扔不掉,挖不走,清晰的仿若发生在昨日。 他又看到了,她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中。 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肖节,请你,把我之前说的都忘了吧。” 肖节不懂,为何她在临死之前给予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忘却,谁能教教他, 怎么忘? “外面可是有什么异常?”肖节对着黑寂的夜沉声问道。 回答自己的竟然是沉寂。 “暗卫?”肖节蹙眉。 “禀主上,似乎是城门那里有异动,阿七已经打探去了。”黑夜中,男子的声音响起。 “阿七?他不是一直守在十三身边么?” 肖节抚额,似乎头疼的老毛病又开始了。 门外急切的脚步突然响起。 “主上!”突然一穿着里衣的男子沖了进来,声音还喑哑着,脸色苍白,急切的直接踉跄着推门而入! 跪在地上。 肖节眉间蹙痕加深,夜视能力极好。 “主上,十三有要事禀报!” 肖节长吁一声:“十三,你可知你睡了多久,”语气温和道:“就算是要事,应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了,回吧。” “主上难道已经知道了?”暗卫十三突地抬脸,不太确定的望着肖节:“主上已经知道和玉的事了?” “和,”肖节有一瞬的错愕,眉峰蹙痕不断加深,要用很大的气力才能念完那名字:“玉?” “是!”十三急忙利落点头一下:“经属下查实,在西递山洛府宅子的女子正是当今国师的次女洛和玉!” 暗卫十三刚醒,嗓音十分粗哑,说话过多,又吸入了夜晚的凉气,喉头似有一口痰,他连咳嗽三声。 而肖节的指节在听到和玉的名字时候就已经拽紧了,他不动声色的等待着。 “主上,洛和玉她说,”十三停顿了一下,抓住重点:“她是你的妻主,她说她会来找你!” 妻主?找我? 肖节只觉的头疼的越发厉害,光是和玉的名字就杀个他措手不及,更别提再听到妻主这两个字,尘封了六年的一个称唿已积了厚厚的一沉浮灰,如今被人一口气吹开,他自己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主上!” “主上!”两声男子同时响起,紧接着一玄衣男子也跃进肖节的卧营内。 两名男子皆是一愣,玄衣男子看清跪在地上的男子,睁大双眼,毫不掩饰喜悦之情:“阿弟!你终于醒了!” 第42页 “何事?”肖节稳住心神,打断刚刚进屋阿七的话,显然他现在更关心十三的消息,虽然心下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当时人是他埋下的,还亲手埋了两次,但…… 他还是想听到那个名字,即使是假,也能让他沉寂六年的心绪全部活络。 “哈哈,”阿七语气愉悦:“城外有个闯门的疯女人,好像是女帝那边的人。” “说重点!”肖节的指尖不耐烦的敲了下床沿,比起十三,阿七显然要啰嗦的多。 “主上,我说的就是重点啊,”阿七声音爽朗:“说出来你别生气啊,哈哈哈,你知道守城的士兵告诉我什么吗?” 阿七营造出悬念,可却发现主上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哥哥,有话快讲,我还有要事告诉主上!”十三显然比阿七有眼力见,主上对自己的信息更感兴趣! “哦,有个疯子说是主上的妻主,守卫没有放进门,她踹了一脚门气唿唿的走了。”阿七迅速调整好语调,平铺直叙。 难道真的是她?十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洛和玉看起来行动不便,她是怎么从西递镇来到蓬溪镇的? 见主上没有反应,十三继续自己刚才的话:“洛和玉她说她确实是你的妻主,她说,您怕痒,喜甜,右耳耳垂缺了一小块……” 还未说完,只见一直定定坐在床上的肖节,如离弦的箭般从床上跃下,赤着脚,连外衣都未动。 “备马!”他沉声下达命令:“我要即刻出城!” 何雨这边也没闲着,她怀抱着白灯,绕着城墙来回跑,想着从正门不行,能不能从其他缺口进去,绕了一圈才发现肖节将城池围的密不透风,城墙上到处都是守卫的士兵。 “姐姐。” 何雨听到一声叫唤,连忙低首望向怀中。只见怀中的少年依旧闭着双眼,面目安详。 是出现幻听了? “别跑了。”白灯微微张唇,声音微弱,但何雨能听的一清二楚。 证实何雨刚才并不是错觉。 “不跑,怎么找到人救你!”何雨气息微弱,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乐观。 “哎,”白灯无奈嘆息,调侃:“你这样剧烈地跑,我才死的更快。” 一句话成功击溃何雨最后一丝希望。 “你别开玩笑吓我。” 她抱着白灯,慢慢跌坐在地面上,只是一阵微风袭来,她却被吹得透骨冰凉。 少年柔软的髮丝拂过她的脸颊,她缓缓静下心来,理了理白灯的长髮,小声唤着:“白灯。” 极尽的温柔而又哀伤:“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白灯讶异,姐姐竟然能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说话。 “对不起,白灯,对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而我却……” “傻姐姐……” 白灯伸手,睁开疲惫的双眼,眼前却白茫一片,摸索地抚摸何雨的面庞,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眉目。 “白灯救姐姐,一切都出自私心。”他轻轻咬着字节,“姐姐无需自责。” 何雨摇首,努力的咽着喉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自责,如果白灯没有遇见自己,就不会到此境地,如果他们没有相遇,那该有多好。 “姐……姐……” 白灯将双眼闭上,又缓缓睁开,缓了一缓,像是唿吸,可是依旧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脸庞,多想看看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可是有为自己哀伤? 若是如此,白灯又怕自己看了会心疼。 “姐姐又受伤了吧。”白灯几乎肯定的问道。 “没有。”她回答他。 白灯将手抵在何雨的胸口:“我一探便知。” 何雨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放在白灯自己的伤口处:“你用炙气救救你自己!” “炙气,只能用在别人身上。”白灯嘆了口气:“很不公平是不是?” “是!”何雨回答,又陷入绝望。 白灯转而将手按向何雨的胸口:“姐姐总是受伤呢。” 何雨紧紧按住白灯的手,摇头:“别再浪费炙气了,白灯,我没事,你也没事。”她劝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姐姐,如果这次我挺过去了,你会尝试喜欢我么?”白灯莞尔,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会!”何雨攥紧白灯的手,立马答应! 白灯似乎确认了什么,忽然间笑了,笑得如得了甜点的孩童一般满足,笑得几乎要发出纯白光亮。 “如此,白灯……心……满……意足了……” 何雨闻言,浑身骤然疼痛,痛得几乎失去唿吸,眼泪终是没忍住滴滴答答往下掉。 “小屁孩!这算什么,心满意足什么!有什么好心满意足的!” “你不是喜欢我么?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让我这么伤心……求求你,不要让我伤心……” 何雨抱紧他,哭出声来,她很自私,也很懦弱,她根本无法承受白灯因此而死,无助的泪水布满整张皱紧的脸。 白灯蠕动着嘴唇,眼眸弯弯地眯起,冰凉的指尖在何雨眉目间抚摸着,眼睛又是片刻地失神,似而恍惚了一阵,一个字一个字地柔柔开口。 “那……”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 “不行!”何雨突然大声:“我还欠你三个愿望呢,你别忘了!” “白灯才没忘。” 白灯伸出指尖将何雨的一缕髮丝缠绕在手上,张开唇: “第一个愿望,希望姐姐早日与灵武王团聚。” 何雨的心骤然一缩! “白灯的第二个愿望,愿姐姐一生……喜乐安康。” 指尖随之依依不捨的从何雨脸颊滑下,茶色眼眸缓缓失去流彩。 喜乐安康…… 背负着人命的她,还如何喜乐安康! “不行还有第三个!白灯!别睡!” “第三个愿望,”白灯突然笑的很甜:“希望姐姐吻我。” “好!”何雨几乎是没有任何挣扎将唇印上怀中男子的唇:“不要睡,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不要放弃!” 何雨一边哭一边吻还一边说话。 女子的唇冰冰凉凉,哭的打颤,混扎着泪水的吻稍稍唤回些白灯游离的神智,如果她的承诺是真,他也不愿意放弃,放弃眼前他用命换的唯一的机会! 思绪不断拉远,他似乎又回到阴冷潮湿的暗牢。 暗牢里不会有希望,他总是这般绝望的想着。 暗牢里,也不会有光明,他从不抱期待。 暗牢里,也没有他想见的人,想听的事。 第43页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如同天降的神兵来到他身边,打开了他的镣铐,从此他的世界像是被她照耀般一切都有了光泽和温度。 他默默等待了六年,他可以继续等,他不怕,如果活着,他便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 吱嘎, 伴随着曦光,城门缓缓打开。 肖节找到何雨时,发现她呆呆的坐在原地,脸色惨白惨白的,无法反应过来。 她跪坐着,维持着一个佝偻的姿势,怀抱着怀中的男子,清晨微白的霞光落了她半身,模煳地勾勒她单薄的背,静如一尊雕像。身上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干涸,右肩上似乎受了严重的剑伤。 肖节心中倒抽口凉气,胸口剧烈鼓譟,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幻影,只有她!只有她在虚幻中清晰在目。 是她! 真的是她! 可为什么又满身是伤的出现在他面前! 肖节站了片刻,微风吹过他凌乱的长髮,他走上前颤动着唇瓣出声:“妻主。” 对方不动。 肖节皱眉,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的跳动,怕是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又唤了一声:“妻主,是我” 何雨身体细微地一动,肖节赤脚站在原地不敢动,才见她先是微微侧了脸,然后一点一点地扭过头,露出一张仿佛是死去的脸来,抬起黑白分明却又惨澹的眼睛,看着他。 “肖节?” 熟悉的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肖节的泪水只是一瞬顺着脸颊滑落。 是她, 呵,他是何其有幸,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与她重逢!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跪下身子,像是珍宝般,一把将她搂紧胸膛,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 “肖节,救救他。”何雨抬起脸对着声音的方向,又轻轻重复了声:“救救他。” 声音沙哑,像只失去魂魄的人偶。 肖节看到和玉此番丢魂模样,心中掠过一丝痛,如细细薄薄的小刀轻轻划过的那种一瞬间的痛,痛得无声息,一瞬间,当难忘。 妻主怀中的男子又是谁? 他皱眉,压下内心那一股异样情愫: “妻主放心,一切有我在,我会尽全力救他。”肖节轻轻用手摩挲何雨的后背,她的身上还是这么凉。 这句话终于唤回了何雨的神智。 何雨愣了愣,眼中的人影渐渐清晰,日思夜想的人儿为何竟然是在这种境地下再次重逢! “肖节!唔!!!!!!!!!!!!!我好想你!!!!!!!!!!!!!!!!” 何雨放声大哭!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在熟悉又久远的怀抱中,何雨本能的想眯上眼睡去,但她还不能睡。 回营的路上,何雨与肖节同乘一骑,肖节将自己牢牢的圈在怀中,一言不发。 何雨能感觉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气氛有些诡异。 到了营帐,肖节迅速的让军医为何雨治疗伤口,当然还有同行的男子,在何雨反覆确认白灯无性命之忧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尤其是右肩甲上的穿伤。 而在一切治疗有条不紊的完毕后,肖节这才摈退众人,卧营内只留下何雨与自己。 何雨眨眨困极的双眼,贪婪的望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肖节已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变黑了,以前瘦高的身材如今壮实了,被包裹在黑色衣袍内,眉眼更加张扬,脸庞稜线更加分明,而利落的黑髮则随意的散在脑后,有种说不清的魅力。 “肖节……”何雨开口唤眼前的男子,有些忐忑。 见到自己,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平淡? 想像中,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更激动更感人更振奋一些才是!他应该有很多问题问自己才是。 何雨脑海中突然浮现白灯的身影,想到自己刚才那么紧张的抓住军医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问白灯的伤情,以及得知白灯能救回来还喜极而泣的样子,再回想到自己答应白灯的事情,顿时心肝脾肺肾纠在一块,是了是了,虽然重逢了不假,但自己怀里却搂着另外一个男子,还表现出如此上心的样子,惨了惨了,全被自己搞砸了。 而肖节则是呆呆的杵在原地,听到何雨的声音后,才屏息,小心翼翼的踱着步子走向她。 看着她脸上有丰富的表情变化,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 肖节小心的避开她右肩上的伤口,双臂将她再次圈进自己的怀里,随即紧紧抱住,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般。 何雨的脸就这样抵在肖节的胸口,都被挤变形了,感觉到他胸口在剧烈跳动。 他的唿吸,他的心跳,都在宣洩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 良久, 肖节喟嘆一声, 仿若重生般,脸上展出异常满足的笑容。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还能再次拥抱她,巨大的喜悦在胸口炸裂般扩散开。 “妻主。”肖节念完这个名字,随即又将怀中的女子轻轻剥离自己的身子,目光缱绻的在她的眉眼上游离。 肖节的表情有些僵,他只是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表情了,只能时不时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浅笑, 肖节颔首,对着她的眼睛,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何雨的额头。 鼻尖牴触,鼻息交融在一起,随后肖节将自己的脸颊亲昵的贴上何雨的,摩挲。 有些不满足,他随即将脸凑近何雨的脖颈,努力的将她身上的味道吸入鼻腔内。 还是不满足,他用鼻尖磨蹭何雨颈上的肌肤,慢慢往上,随后再次抵上她的鼻尖。 还想更进一步。 对于肖节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何雨的心脏悠的收缩,心跳突突突像是机关枪扫射,血液早已爆冲到脑门,脸上热辣一片。 “肖节?”何雨:“你……”她的唇开启:“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我是怎么回来的。” “又比如,白灯?” 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被肖节顺利捕捉到,而那苍白脸庞浮现的艷红一直蔓延到耳朵尖,再明显不过。 肖节转移阵地,低声询问:“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是啊。”何雨连忙回答。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更想确认。” “确认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肖节将下巴搁在何雨的脑袋上,莞尔,以唇吻她的发梢。 “当然是真的!”何雨连忙答应,突然将头挪开了一些,伸手抵住肖节的唇。 “等,等……等一下……”何雨发现自己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我头髮好久没洗了,脏。” 嗯,肖节从鼻腔内发出一阵笑,转而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躺进她的手心,继续摩挲,为什么心里既满涨又空虚,像是变成了无底洞,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满足。 第44页 “妻主,”肖节一字一字,缓而真诚,发自肺腑,嘎声低语:“我好想你。” 犯犯犯犯规!何雨只觉得内心有个小人,在地上高兴的抓心挠肺的直打滚,听到没有,他说他好想你! 她就在等他这句话!太好了太好了,他想见自己! 这么帅的脸,深情的眼神,缱绻的声音,让何雨爆冲到脑顶的血液简直要冲瓢而出,实在把持不住,诱人犯罪啊!!!! 她可是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女青年好不好,眼看美色近在咫尺,而肖节浑身都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挠的何雨心里又痒又酥,实在招架不住啊! 说着何雨上手捧住肖节的脸颊,本想将他的俊脸移开,可身体却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吧唧。” 何雨挣扎半天的结果就是捧着肖节的脑袋先上了嘴。 “我也好想你……好想你……”何雨一啾一啾的如小鸡啄米般一边亲一边说。 而肖节在听到她的话语后,笑容更加扩大,张开唇,含住她的唇,用舌尖轻轻舔舐何雨的上下唇。 让她的声音在他的唇里含煳。 而何雨的大脑则处在极度亢奋缺氧的状态,只能由着本能驱使着笨拙的回应他的唇,张开口,伸出小舌,跟随着肖节的节奏,努力的回应着。 而肖节在何雨的回应下,更是加重了吸吮,时不时的咬住何雨的舌头,似欲吞食般,左手手掌扣住她的脑袋,慢慢往前,随之将她的头轻轻放入枕间,探下身子,并不想间断这个吻。 何雨本能的闭上眼睛,任由着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激起的□□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唿吸声越来越粗重,这种吻简直是另一场斗争,耗尽了何雨的体力,有一分钟了吧?或许更长时间了。 这个吻由何雨开始,又在她平稳的唿吸声中结束。 她睡着了。 没错! 她竟然吻着吻着就睡着了,肖节缓缓抬起身子,似乎很不满,这么兴奋的情况下她竟然能睡着? 自己的表现是有多不堪? 肖节长吁一口气,将随之而起的□□一併散去,躺到何雨的身侧,盖好被褥,一手支起脑袋,侧身,看她。 看着她有节奏起伏的胸腔,肖节忍不住的伸出另一只手描摹起她的脸庞,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是她, 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她。 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么? 是上天再次送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重获幸福的机会? 他是不是应该举国烧香,设宴,祭天,以谢上苍? 肖节眼神随后停在何雨的伤口上,蹙眉,暗暗发誓。 这是最后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上苍再次给他的机会,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何雨又做梦了, 梦中一个小女孩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女孩五六岁年纪。 此时正用力拍打着门,软声央求着:“阿娘,阿姐,不要关着玉儿。” 喊了良久,那扇门纹丝不动,小女孩颤着声:“阿娘,阿姐……玉儿好饿。” 眼泪大把大把往眼外泼。 叫的累了,便抽泣着将自己蜷缩起来,很是可怜,似乎发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对上何雨! 那样的目光让何雨心惊。 “是谁?!”女孩稚气的声音却有不容置疑的魄力。 “我是……”何雨刚准备回答,只听着身后传来另一个孩童的声音:“小姐,我是阿清。” “阿清,你来做什么?” “送…吃……的给你。”男孩的声音软软的,说的有些哆嗦。 说完,门缝里透出一丝光线,一只白嫩的小手递过一只白乎乎的馒头:“快吃吧。” 女孩赶紧跑过去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吞下肚,声音充满感激:“阿清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不过,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别被人发现了。” 女孩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馒头,发现叫阿清的男子依旧立在门外。 “阿清,你在么?” 属于男孩同样稚嫩的声音响起:“在。” 女孩随之咧嘴一笑,从门缝里拉住男孩的手,许下诺言:“阿清哥哥,我长大后一定娶你。” 哈,因为一个馒头就要娶,哈哈哈,太可爱了,这和玉,小时候,就是情圣啊,何雨听着觉得好生有趣。 名叫阿清的男孩立刻结巴的说道:“小姐,你……你知道什么……是娶么?” “知道啊,童谣里不是唱着么,”女孩稚嫩的声音有韵律的响起: “小小子儿,坐门墩。 哭着喊着要夫郎儿, 要了夫郎干什么? 点上灯,说说话儿。 吹了灯,做做伴儿, 明早起床扎小辫儿!” “阿清哥哥,以后我们一起说话,做伴,扎小辫,好不好?”女孩拽拽男孩的手指,怯生生的补充:“只有阿清哥哥不嫌弃我。” 男孩闻言,反握住女孩的手,小声的问:“那是不是如果有其他的哥哥弟弟不嫌弃你,你也会娶他们呢?” “那不会的!”女孩着急了:“阿清哥哥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比他们都好看啊。” “那如果是遇见比我还好看的哥哥呢?” “那也不一样,阿清哥哥比他们都善良!” 善良?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懂善良这个词眼了?何雨听得蛮有趣味的。 “那如果遇见更善良的哥哥呢?”男孩显然还不满意。 “不会的,阿清哥哥在玉儿心中是最最最好的!无论再有多少哥哥弟弟,在玉儿心中都不能跟你比!”女孩在男孩的诱导下总结陈词。 而男孩听到后总算心满意足的笑开颜,拉拉小手:“小姐,你可要记得你说的,别忘了啊。” “永远不会忘!”女孩龇牙笑道,拍拍胸脯,像个小大人的样子。 何雨不明白自己为何为梦到这些,只觉得两小无猜甚是美好,唇角不禁上扬,心情愉悦。 一阵风袭来,吹乱了眼前的场景。 一转眼,只见女孩抽长了身段,眉眼也长开了,有何雨胸口这么高,应该十来岁吧。 此时她束着高辫,身着鹅黄色罩衫,手里抓着一条小蛇,脚底下踩着另外一个男孩的背。 “芦柴棒!有种,你再说一遍!” “怪力女!丑八怪!死女人!灾门虎!快把你的脚从小爷身上挪开!”被踩的男孩张牙舞爪,用手臂撑地艰难的想爬起来,可惜被女孩又是一脚踩下! “洛和玉!你别得意!”男孩小脸揪在一起:“我要告诉你姐姐!你欺负我!让你姐姐收拾你!” “呵,”洛和玉听到有人提她姐就来气,干脆一屁股坐到男孩的背上,一把抓住男孩的髮髻,阴狠道:“她收拾我?那已经是好几年前了,现在没人能收拾我!” 第45页 男孩被女孩揪的头髮痛的呀,龇牙咧嘴:“那我就告诉你娘!国师大人!你你你你!你给我放手!” 男孩痛的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我娘?”女孩不屑的一笑:“我没有娘!” 说完,将银色的小蛇塞进男孩的后脖颈,拉住,恶狠狠道:“芦柴棒你最好识相点!给我向阿清道歉!” “让我堂堂护国公小公子玉面小白龙给个狐媚子生的野种道歉?休想!” “我操!”女孩一听火大了:“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就伸手,从两边拉扯男孩的脸:“我让你还玉面小白龙,我把你撕成烂脸小贱龙!” “唔!!!!!!!!!!”男孩脸上吃痛,眼泪终于哗啦啦的流出来,被撕扯的嘴巴合不拢,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姐!”一直默默呆在一旁的阿清这才上前将女孩从男孩身下拽下来,蹙眉:“不可闹大。” 被压住的男孩一朝得空,立马跳起身来,将身上的小蛇救出,脸颊被捏的鲜红一片,抹一把眼泪指着和玉骂道:“洛和玉,你给小爷等着!” “等你妈!”洛和玉大吼:“我看你是个男的才手下留情,你要是个女子,我非揍得你娘都不认识!” “你敢骂我娘!”男孩气的浑身发抖,咬唇含泪,但又惧怕洛和玉的蛮力,只能灰熘熘的跑走,搬救兵去了。 “切,”和玉啐一口,双臂环胸:“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眼前撒野!” 身旁的阿清无奈的嘆口气:“小姐,你又闯祸了。” “你也知道’又’”女孩亲昵的搂过男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无非是关祠堂,记得给我送吃的。” “小姐,”阿清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你就没想过去讨国师的欢心?” “怎么讨?”女孩蹙眉,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建议:“连对我的出生都厌恶的我娘,你让我如何讨她欢心?” “小姐,你的能力其实也是你的实力,如果你加以善用……”阿清低声提议,还未说完就被和玉一口打断:“我娘有多讨厌我这身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用这身怪力去讨她的欢心?” 和玉摇摇头:“不可能的,我就继续当我异类,逍遥自在!”女孩转而问男子:“阿清,难道是怕这次我护不了你?” “不是。”阿清连忙摇头,按压住内心冒出的不安:“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女孩歪头,觉得阿清今日有些奇怪:“阿清,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男子转而对着女孩淡淡一笑,眼里蒙上一层氤氲。 只是,他,不愿当做异类。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什么动力让我坚持在写?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何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男子与梦中男子的脸重叠在一起。 她的头昏昏沉沉,随后像是惊醒般,睁大双眼,大喊: “肖节!!!!!!!!!” “在,”被念到名字的男子心情愉悦,低首,靠近何雨,极具魅惑般开口:“妻主,何事?” 何雨眨眨眼,伸手触摸到肖节的脸,进而激动的一把搂住他的脖颈: “不是做梦!我终于见到你了。” 痛痛痛痛痛,动作过大,牵扯到右肩的伤了,何雨一边痛一边咧嘴笑。 “这么早就醒了?” “嗯。”肖节像是想到很不开心的事情:“我没睡。” 因为精神太好了,太高兴了,就这样看着她,看了一夜。 不像某人,睡得很沉。 “因为赶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再加上恶斗与惊吓,终于看到你后一高兴一放松就睡着了。”似乎读懂了肖节的表情,何雨试着解释。 “嗯。”肖节脸上的神情转而放晴,对何雨的解释似乎很满意,“妻主,还累么?” “还有一点。”何雨笑,对着肖节伸出一根指头。 “那让我给你疏通一下。”肖节勾唇一笑,转而用手全身上下的给她按摩,避开伤口,松松身体,疏通血脉,收拾完正面,还给她翻个身子,再来一遍,手法之纯熟,手劲之巧韧,舒服的何雨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嗯,好舒服。”何雨将脸埋在枕头里,唿吸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她没发现,肖节正因为她满意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而轻轻扬起的嘴角。 按摩过后,肖节就将她翻过身子,随后横抱起,走到准备好的浴桶内进行洗浴。 “伤口可以进水么?”何雨好奇。 “这是大夫调配的药浴,对伤口的癒合有好处,只是要妻主忍耐下,稍有些痛。” “那白灯,”何雨仔细观察肖节的脸色,斟酌着用词。 “白公子那里,我也会让人为他准备。”肖节’善解人意’的接下何雨的话。 “白灯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何雨想着应该把她与白灯的事情好好解释一下:“这六年是他一直守着和玉的肉身。” 六年?原来这六年她一直活着?那,为何现在才来找自己? 尸体是他自己埋的,为何现在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肖节蹙眉,将何雨放进药桶:“妻主,可否将这六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何雨坐下后,一股中药味道,沖鼻子,但是坐在里面真是舒服极了,四肢百骸都是舒缓的。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何雨在浴桶里抬首,对上熟悉平静的眸子:“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紧接着,何雨就将自己异世的身份悉数告诉肖节,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又是怎么再回来的统统说了。 不过出于私心,何雨隐瞒了一件事,就是如果肖节称王,若草就会将自己送回去的事情。 首先这个承诺本来就是假的,虽然不知道若草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既然是假的,就没必要说这件事,想来,星宿宫的都是些神棍骗子,满嘴跑火车。 其次,何雨既然回来了,就是做好了和肖节在一起的准备,那么这件事就不用提起,不想让肖节以为自己曾经对他的好都是因为要培养他成王。 在听完何雨的诉述后,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整件事情的信息量巨大又超出常规,但是经过肖节聪明的脑袋加工处理后,很快理清楚。 “你不是和玉,你之前说的人格分裂是假的。” “对,”何雨挠头。 “为什么当时不说实话。”肖节蹙眉。 “因为抓我来的人,要我扮演和玉。” “为什么要抓你来?为什么要你扮演和玉?” 第46页 靠!何雨唯一有心隐瞒的事情就这样三句就被肖节问出来了。 “我不知道。”何雨低头,只能回答:“说是扮演好和玉的角色才会送我回家。” “可你扮演的并不好。”肖节回忆六年前初见时,她望向自己的样子,性格,说辞,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处世态度,这样看来都解释通了。 肖节低头,捞起袖子,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布条,准备替何雨擦身子。 “因为我们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啊,再说,”何雨瞥向肖节漂亮的脸蛋:“根本下不了手!” 说道和玉,何雨有心解释道:“其实我问过和玉,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不肯告诉我,但这次回来她让我替她和你说声抱歉。” 何雨被肖节洗的浑身痒痒,连忙拦下肖节手下的布条:“还是,我自己来洗。” “当然,说抱歉实在太没诚意了,我觉得你可以不原谅她,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你一定要揍回来!” 肖节不满的拽过布条:“你的手臂不方便,还是我来。” 随后平静的回答:“我不希望她回来,我不恨她。” 不恨?何雨听到肖节的回答,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既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妻主,”肖节释然的说道:“如果不是她,我便不会遇到你,想到这,我对她竟心生感激。” 叮咚!一句话正中红心! “我…”何雨咽下口水,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小声回应:“其实,我也很高兴遇见你。” 何雨的脸被热气蒸的红彤彤的,双目含情,笑着对上肖节同样笑着的眼。 真好。 气氛真好,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想着,何雨便从药桶里突然站起身,扶住药桶边,伸长脖子,在肖节嘴上轻啄了一口,随后立刻又缩回药桶里。 被偷袭的人显然对何雨突然的亲昵很满意,这样忸怩般的样子,肖节竟觉得很有趣味。 再等等。 他放下布条,伸出手指按上她光洁的肩头,每一个推拿都推在有益于她的穴位上,何雨只觉得浑身舒畅,温水氤氲着薄薄轻烟,带着药味,每吐纳一口,就觉得肺叶舒服好几分。 “你还是太瘦了。”肖节对何雨瘦削的肩膀感到心疼,眉心乌云笼罩。 “没关系啦,毕竟这具身体躺了六年嘛,会胖回来的,话说回来你倒是壮实多了呢。”何雨感觉肩上那细长的指节像有无穷的魔力,让她的每个毛孔都觉得舒适。 肩上的指节顿时停住,这话听到肖节耳中有些不是滋味,这六年他过的并不好。 何雨转过头,就是看见这样一张落寞的脸,似乎有心事。 她拿湿手弹了些水滴在他脸上:“肖节,我总算明白你眉间的蹙痕是怎么来的了。” 说着伸手按住他的眉心:“你如果有什么话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嘛,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也同我讲讲嘛。” 何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肖节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放进水桶内,一边按一边说: “之前,你放了牢里的囚犯后,他们无处可去,便随我一起,先是占领了琼华镇,后来是奎镇,濠州,明州,徽县……”肖节一个个报着地名。 何雨眨巴着眼,听着那些自己毫不熟悉的地名。 等肖节报完。 “没了?”何雨问。 肖节摇头,除了打仗,练兵,研发武器,这六年他什么都没干。 “失望么?”肖节转而问道,六年前她对自己说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当初自己没有跟上她的脚步,一心只想着维持现状。 “什么?”何雨连忙摇头:“我不失望啊。” “我并没有攻打下帝都,也没有彻底推翻奴隶制度。”肖节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很失望。 这是考了第一名的学生,因为没考到满分而嘆气吗? 不用想,也知道肖节成就了多么艰难,多么伟大的事业! “你很厉害,真的,都说你不是寻常人了!其实,”何雨连忙肯定他的能力,随后低头,在水下掰弄着手指,有些纠结的回忆道:“我最后那句话就是想告诉你,忘了我说的那些成王称帝的傻话。” 肖节突地抬眸,她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造反称王么?”肖节回忆起和她相处的点滴。 何雨深深的嘆气:“生命的最后,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的渡过这一生,真的。” 何雨说的都是实话,当她得知若草的欺骗之后,就极度的后悔又后怕,第一想到的就是告诉肖节,放弃称王称帝,毕竟如果没有天命这一说的话,那么肖节的生命便没有任何保障。 “原来竟是这样……”肖节低喃,有点不敢相信,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自己考虑么? 肖节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移开按着何雨肩头的指节。 像她这样的人。 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等了一会儿,何雨发现肖节不按了,有点好奇的转过脸。 “你!——”何雨惊得差点要从木桶里跳出来。 不知肖节什么时候已经脱掉衣裳,只剩下裤子完好,一只腿已经跨进了大木桶里,见何雨瞪大的眼珠,一副你干什么进来的表情。 肖节面不改色,将另外一只腿也跨进来:“我也乏了,一起。” 一起?吼~~~何雨脑袋当机了几秒,这话好像有些熟悉。 好吧好吧,他给自己按摩按累了,需要休息,但是——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何雨在木桶内凑过脸都快贴到肖节的胸口了,水雾缭绕,她只能凑近才能瞧仔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何雨声音不悦,又深深为自己曾经的言语懊恼。 “你会介意么?”肖节不答反问,世上男子皆已白肌为美,长年风沙,他不但色衰,而且身上伤痕如此,不知她是否还有兴致碰自己。 “介意啊。” 毫不犹豫的三个字让肖节如置冰窖,浴桶中的水骤然失去温度。 何雨用手指轻轻戳着他胸口完好的皮肤: “都怪我啊,一看到这些伤痕,就想到自己说过的蠢话,要不是我胡说八道,整天造反啊,称王啊,挂在嘴边,你也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啊,也不会受这么多伤,不过,”何雨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件银环蛇皮你没用吗?” “用了,”肖节抿唇,听懂了她介意的缘由,伸出宽厚的手突然拉住何雨的胳臂将她带进怀里! 肖节裸,露的肌肤与何雨立刻亲密接触,烫的何雨满脸红霞! 低醇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如同蛊惑般: “比起你让自己受伤的本事——”肖节的眼神定在她的脖颈,这一条食指长的刀疤让他内心酥 第47页 动,这是为他所受的:“我甘拜下风。” 肖节微微弯身,低首贴近她的脖颈,对着那个伤疤呵着气,声音哑哑的。 “妻主,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终是忍不住将唇印上那个伤疤,刚触到,就被何雨躲开了。 “好痒好痒,肖节,不行不行,我心脏快要炸开了。”何雨此次不止脸蛋,脖子也红了,长年不见阳光的身体也变成了粉红色,泡在水里真的和煮熟的虾米一样了。 何雨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脖颈这么敏感,其实不光心脏,她的脑袋也快要炸开了。 “何雨,”肖节低喃,第一次叫了她真正的名字,并没有放开她,相反用手掌固定住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随后在她耳边低喃:“那就让它炸吧……你总该习惯……妻主大人。” 炸?吼?要死了要死了! 何雨内心一边咆哮,一边还不忘环住肖节的脖子,在肖节的唇快要凑上时,猴急般的印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 何雨接吻的经验并不丰富,冲着肖节张开牙关,衔咬着他的下唇。 “嗯!” 肖节闷哼一声,微微的钝痛感让他不由得眉心蹙起,而始作俑者正睁大眸子看着自己,小脸涨得通红,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用舌尖舔噬他的唇,舌尖还打着颤,想要撬开他的牙关,肖节配合的张开唇,反客为主地叼住她的唇舌。 “唔~”小舌受到攻击,何雨的脑袋反射般的想要往后退缩,奈何脑袋被肖节稳稳箍住。 “闭上眼。”他的吐纳变得浓重,要维持语调的平稳比平时更费力。 何雨顺从的闭上双眼,感官全部集中在唇舌当中,被动的跟随着肖节的唇舌,脑袋昏沉沉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震着耳朵。 丝毫没注意从自己唇齿间溢出羞人的声音。 而这声音则是刺激了肖节,促使他吻得更深了,在唇齿间攻城略地。 彼此纠缠的唇舌,翻云覆雨的深吻,让何雨几近窒息,沉沦其中,嘴角不由得漾起浅浅 的笑弧,满满的幸福。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白灯醒来时,只觉的喉咙灼烧的难受。 他半支起躺的酥软的身体,不由得微微蹙眉,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热辣的痛感蔓延到整个四肢末端。 原来他还没死。 睁开朦胧双眼,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定睛看去。 只见何雨坐在床边上,整张小脸红扑扑的,长髮披肩,还有未干的水渍,身上有刚沐浴完毕的香气,此时她的目光焦灼在自己的脸上。 “醒了就吃药吧。”何雨唿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落地,声音低柔微哑。 说完便站起身,去桌案上拿药。 似乎对白灯的醒来早有准备。 “……” 白灯环视四周,才发现,这间屋子内的摆设精美雅致,嗅到满屋的药香。 而何雨此时穿了一件颇为宽松的素色流纱袍子,领口和袖口却有银线镶边,绣着精美纹样。 “这是哪?”一说话,白灯便觉得更是口干舌燥。 “蓬溪镇。”何雨语气轻松,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白灯不由的问道:“姐姐可是见到灵武王了?” “嗯。”何雨唇角抿出一个笑弧。 “那只是要祝贺姐姐得偿所愿……” “咳……”喉咙太干,白灯话没有说完便咳嗽起来,他努力回想昏迷最后一刻的记忆,兵器相交的撞击声,急促的脚步声,他最后似乎还与姐姐说了些什么,唔,头好疼。 何雨连忙上前,将药先放在床沿上,再腾出手帮白灯顺背。 “把药先喝了,你昏睡后发生的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依旧温和的调子,这是白灯听了许多次的声音,只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这般…… 好像带了遥远的距离,她见到灵武王了,那么自己呢?她打算如何安置自己? “姐姐,如果这次我挺过去了,你会尝试喜欢我么?” 恍惚中想起她最后与自己的对话,白灯眼睛一亮。 “姐姐!”白灯突然抓住何雨的手:“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何雨本能的做出吞咽的动作,自己当初真的是太害怕了,在那种情况下无论白灯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应的,那么现在她该怎么善后? 要问她现在的真实想法,她现在整颗心都被肖节塞得满满的,还沉浸在与肖节重逢的喜悦中,六年里对他念念不忘,日思夜想,感情一天天的发酵,变得愈加浓烈,她会想和肖节长相厮守,耳鬓厮磨,她承认,在当初那种极端的条件下,白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真的让自己心动了,但是对于白灯她更多的是愧疚与感恩,绝没有亲亲抱抱这样的念头,这样看来,她不爱白灯啊。 可自己又是亲口答应要尝试喜欢白灯的,好苦恼,要是白灯能突然想通又或是移情别恋…… 唉?指望别人的转变来让自己内心好受些?自己这是逃避责任吧,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渣的潜质呢。 要负责么?那自己到底要怎么负责?白灯要的她给不了啊,再说自己没主动招惹白灯啊,是白灯自己要喜欢的,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呢。 何雨感觉自己更渣了。 可是,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白灯的感情对大家都好呢? 快刀斩乱麻,干脆就渣一回!不认帐!断了白灯的念想,可这样肖节和自己倒是圆满了,白灯呢? 最好白灯给自己个巴掌,自己再背负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嗯,能接受。 如若不然,尝试喜欢白灯,这要尝试多久,要是肖节因此讨厌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走到现在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唉,看来是免不了渣了。 就这样,何雨内心天人交战三百回合,刚准备开口。 “闭嘴!”白灯启唇吐出干干脆脆的两个字眼,眼里的希望早在何雨纠结的面部表情后熄灭了,看她最后唉声嘆气,下定决心的样子,白灯心底早已死灰一片了,连带着声音都凉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记不记得,我自己记得就行了,现在,餵我吃药!” 哇,白灯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好恐怖,何雨不由得噤声,咽下口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秒怂,连忙用勺子将药直接送到白灯嘴边。 一股奇特的腥药味扑面而来,白灯愣了下,张口喝下那如墨般的药汁,皱眉,冷声道:“好苦!我不想喝了。” “不喝药,伤口怎么会好。”何雨连忙劝慰:“这个药我也喝得,没有那么苦,不信你看。” 说完,何雨喝了一大口,唔! 喝完何雨脸就绿了,苦味在口中炸裂,怎么回事,和自己喝的不一样,按理说他和白灯都是外伤啊,不是一样的处方嘛,这壶药怎么比自己喝的那壶苦那么多! 第48页 “不苦不苦,”何雨嘴硬,违心的灿笑,像是劝小孩子喝药那样:“喝完,姐姐给你拿糖吃。” “糖呢?”白灯瞥她一眼,语气稍缓,没办法,看到她亲自尝药被苦到的可笑表情,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简单的一问又憋住何雨了,她根本没准备糖啊:“你先喝掉吧,喝完我就去找糖。” 何雨舀上第二勺,忐忑的送到白灯嘴边,内心又是天神交战: 靠,为什么她会觉得白灯生气起来这么恐怖啊,自己是完全被压制啊! 白灯对上何雨的怯懦的眼神,乖乖喝下第二口,何雨脸上的神情一下就疏通了! 于是乎,何雨就在白灯嗔怪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餵完了一碗药。 吃完了,白灯似乎还有些不满,但其实内心早已将刚才的恼怒抛之脑后了,这样说来,白灯其实也是个没心没肺主,在处理烦恼这方面有着天生的乐观,这点和何雨意外的相似。 “药要按时定量的吃,才有药效。”何雨嘱咐。 “那下一次,姐姐还餵白灯么?” 听着白灯语气软化,何雨立即回答:“你此次受重伤,我责任重大,自然要悉心照顾,区区餵药而已,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说完,何雨就又后悔了,呸呸呸,何雨,你是不是疯了!又瞎允什么诺! “此话当真?”白灯立马伸出手臂搂住何雨的脖子,跃跃欲试。 何雨黑线,造孽啊,僵直着身子,一字一顿的问:“那你这是想干什么?” “抱我去窗口透透风。” 透风? 还好还好,何雨觉得这个要求比自己想到的要好太多了。 “好咧。”何雨立刻掀开被褥,弯身抱起白灯,脸上滑过几不可闻的一丝痛楚。 绕过插屏,走到窗边的卧榻上,何雨要将白灯放下。 可白灯的双臂还是紧紧环着她的脖颈,一点下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脸颊微微凑近何雨白皙的脖颈。 好香啊,白灯只觉的心神荡漾,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姐姐,你身上熏了什么,白灯此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让人……让人……食慾大增。” 白灯努力措辞,最后却只找到食慾大增这四个字。 “那你定是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何雨开始寻找遁逃的理由。 而白灯闻言,长睫微掀,眸色暗了几分,一手环住何雨并没有放手,坐在卧榻上,另一掌推开紧闭的窗扉,一片秋色铺面而来。 满地的金黄落叶映入眼帘,温柔清澈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照出白灯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极美的五官,乌墨的头髮宛如丝缎披散开来,恍若仙人。 “姐姐,”白灯对着窗外发愣:“我的嘴里好苦。” “啊!”何雨突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情:“我这就去帮你找糖!” “不用。”白灯狡黠勾唇一笑:“这不就有现成的么!” 何雨嘴角一抽,暗道不妙,连忙要抽身。 可白灯的爪子早已预谋般攀上何雨的胸口,炙气压制住何雨周身动弹不得,而白灯就着搂着何雨脖颈的优势,抬首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 爹爹说过,世间女子珍贵,若是将来遇见自己喜爱的女子,就要大胆的追求,若是她不喜自己,就吻到她喜欢,为此爹爹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吻记倾囊相授,若是还不喜欢,就只能凭床技定输赢了,总之讨得女人身子的愉悦舒爽,还怕套不得她的心? 年仅十岁的小白灯谨遵亲爹的教诲,将闺房之术牢记于心,而如今要将往日的勤学成果用在何雨的身上。 唔! 可惜舌头刚伸进何雨的嘴里,就又被一口咬住。 痛的白灯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而就在此刻! “嘭!” 门冷不丁的被人一脚踹开。 惊得何雨睁大眼睛,奈何身子动弹不得,此时她正艰苦的弯腰低头,嘴里还咬着白灯的舌头。 老天!千万不要是他进来了!你千万不要这样整我啊! 何雨死命瞪白灯:还不松手!对!还有松口! 白灯双目含泪,眼神可怜:那还请姐姐口下留情,先松口。 何雨继续瞪:好,一言为定,我松口,你松手! 白灯眨眼,几滴泪花留下来:成交。 一,二,三! 焦灼的两人悠的被分开。 何雨僵硬的转头,噗的吐血,当然胸口无血可吐,但她还是发出噗噗噗三声,似哀嘆,似绝望。 踹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共浴的肖节。 是啊,除了肖节,在这里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此时肖节一身玄衣,头髮丝也未干,但是全被梳至脑后,编成一串长辫,一缕凌乱的髮丝都没有,身上散发着与何雨一样的香味。 湿漉漉的头髮,一样的香味。 白灯很快就想到那处了,也是,那是姐姐心心念念的人,再次相见,免不得干柴烈火,脑海中不由得浮想联翩,已经编排着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翻云覆雨。 心下好生羡慕,不禁上下打量肖节,嗯,美还是美的,但是皮肤黑了些,显然自己的皮肤更为白嫩,毕竟为了赢得姐姐的喜爱,自己在身体脸面的保养上还是花了不少功夫的,身体壮实了些,显然按照当今的审美,自己这样的身材更为标准,眉眼戾气太重,唇略略薄,这样看,还是自己更美一些。 白灯不禁望向何雨,心立刻咯噔一下落了下去,因为那是他从没见过的眼神。 那是将人放在心尖上才会露出的眼神,慌乱无措,想要极力解释什么。 白灯只觉得心脏噗呲的中了一刀,好痛。 何雨看向肖节,心绪纷乱,脚步不由的走近他,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如墨般深,里面的情绪何雨不懂。 良久:“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何雨试图解释,可出口却是那样烂的解释:“白灯……要看风景……我就抱着他,不是,是,是我抱着他看风景,我就想着……他身上有伤才抱得,然后他突然用手……按住我,我就动不了了,然后他,他就……” 好吧好吧,理由太烂了,她为什么就抱起白灯了呢?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有炙气。 在这个世界,堂堂一个女子竟然被男人轻薄,会有人信么?! “肖节,我没有没有……要亲……是——”何雨有些难以启齿,也看不见她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庞。 “你喜欢他么?”肖节只声一句,将尴尬的气氛推至极点,也将白灯一直规避的问题□□裸的摆到眼前。 “不喜欢。”何雨立即回答,说完后突然发现轻松了不少,但是后劲比较强,对白灯的愧疚更强烈了啊! 第49页 “我信你。”话音一落,只听肖节开口回答,胜负已定。 他脸庞微仰,眼睛不看何雨,反而望向白灯,眼神敛眯。 白灯平白感受一股寒意,直透背嵴,刺得他嵴樑发麻,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从她口中说出还是很伤人啊,噗呲一声,心脏又中一刀,痛啊。 “什么?”何雨侧首。 “我信你。”肖节又道了一遍,他声音轻,却说得很清楚。 何雨被攥紧的心顿时就舒畅许多,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肖节的手臂上——那手臂硬得如铁石一般。 何雨眼神往下,才发现肖节攥紧的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 “你在生气么?”何雨伸手握住肖节拳头,心悠的又缩紧,一定很气自己吧。 察觉到何雨的不安,肖节稍缓唿吸,松下拳头,转而回握何雨,他是生气,他气的是妻主肩头有伤,自己百般注意,她稍微动下肩膀他都心疼不已,可这白灯指使她餵药不说,还大胆让妻主使着力气抱他起身!更得寸进尺未经妻主同意便吻她! 而这一切,都是吃准了妻主的温良心软对他有愧的心理。 他怎能容妻主受他人挟制! 但,如果自己在此时过于为难他,只怕妻主对他更加有愧而心下不适 他望向白灯:“你对妻主有恩,便是对我有恩,若有我赢国存在一天,便允你衣食无忧一日。” 白灯在肖节森冷的注视下,只见他顺从的直接双膝跪在窗边的卧榻上,低头恭顺的答: “谢灵武王隆恩。” “除此,还望白公子善用炙气,勿作他想。” “姐姐身上还有蛊虫作祟,需要炙气。” 蛊虫?妻主身上竟然有蛊虫! 诡异的气氛顿时蔓延在三人之间。 肖节神色如常,内心早已不平,眉梢微挑:“是何蛊虫?” “白灯不知,这是叶氏蛊人所下的蛊,这种蛊虫我从未见过,蛊毒更是刁钻霸道,想必需要下蛊之人亲自解释,这蛊在姐姐体内已有年月,这六年我一直用炙气压制,清除,如若不然,蛊毒早已蔓至五脏六腑,所以为了姐姐的性命,还望灵武王能让我继续为姐姐治疗。” “赢国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白氏。” 一句话,又如一把利刃噗呲一声插在白灯的心上,是的,普天之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白氏,而他所面对的是新的君王,拥有他所没有的权利,除此,还拥着她的喜爱,他们两人现在久别重逢,情投意合,自己更是无法介入,现在灵武王更是明摆着要赶自己走,还真是输的彻底啊。 就在白灯绝望时,只听肖节话锋一转: “但今后妻主还是有劳白公子。” 白灯错愕的抬脸,没想到肖节竟然不赶自己走了,是觉得自己毫无威胁么? 日光映在肖节的脸上,勾出深邃刚毅的轮廓,微抿的唇角,眼里是属于王者的从容自信。 何雨突然觉得眼前的肖节有些陌生。 一阵秋风袭来, 她冻得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而下一秒,身边的人便将她横抱起,搂在怀里。 “妻主,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行步之事还是由我来代劳。”肖节嗓音沉稳,故意解释。 对方怀内的股股热气,瞬间将何雨包围,肖节的表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是肖节帮自己挡了桃花,可是为什么他又答应白灯留在自己身边了。 是她愚钝,已经跟不上肖节的操作了? 不过,刚才的肖节真的, 还蛮帅的。 那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肖节低首,发现何雨正聚拢眉心,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刚迈出几步,调转头望向白衣男子,对方丝毫不畏惧的对上自己的眼神,倔强又执着。 肖节缩紧怀抱中的人,心中冷哼,区区小儿,不足为惧。 “你生气了?” “有点,但不是与妻主置气,还请妻主放宽心。” “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何雨觉得还是要再确定一下。 “是他强迫你的,不是么?”肖节尽量的让语气轻松些,好让她不再纠结。 “啊,是,那为什么你同意他留下了呢?” 原因有三,第一,白灯对妻主有恩,如果贸然赶走他,妻主只会对他更加愧疚,何不给自己一个替妻主报恩的机会。 第二,他是白氏,妻主的身体有蛊,那么白氏的炙气确实是压制蛊毒的最佳办法。 第三,就算换个白氏,以妻主的魅力,难免会成为第二个白灯,他还没大度到现在就与他人共妻,他现在更想霸占着妻主所有的目光与情感。 但这些理由,未必要说与妻主,下面这个理由更好。 “因为我相信你。”肖节说完轻轻在何雨额头上一吻。 果不其然,何雨听完,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肖节,你放心,我一定和白灯保持距离!” “那倒不用,毕竟他的炙气对你有用。” 提到蛊虫,肖节的语气不免责怪:“妻主,你应该将蛊毒这种紧要之事先告知于我。”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到现在对很多设定都不理解,煳里煳涂的,再说,我回来才几天啊,我只想着要找到你,其他的,我根本没时间多想。” 恩,说着说着又类似表白了。 而这些肖节听着都很受用,心情大好:“即是如此,我要帮妻主好好补习一下,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去用膳。”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都不曾用食。 “那放我自己下来走吧。” “你肩上的伤。”肖节蹙眉,对她的提议不予认同。 “好像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何雨垂眸,嘆一口气,刚才在白灯面前她没说。 其实白灯刚才好像刻意给自己输入了不少炙气,肩头的伤口已经没有痛感了。 看到何雨愧疚却不恼的神情,肖节很快就想明白,侧了一下头,眸色未明,放下何雨:“如此看来,炙气果真神奇。” 而他,有些低估了白灯。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何雨的凭空到来,给热闹的蓬溪镇添得许多聊资。 据说他们赢国的君王突然就多出了一位妻主。 没错,他们的君王竟然称此女子为妻主,那君王的妻主应该称作什么?王妻?君妻?君母?君妻主?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身份的人啊。 要说赢国的崛起本就开创先河,更别说肖节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男性君王,女为帝,他称王。 遥想当初琼华镇起义,传言,肖节是紫薇星君转世,是上天命定之君王,追随之人也越来越多。 起义之初,肖节战无不胜,依靠的是民心以及他自创的武器,弩机,在占领琼华后,又有琼家人的辅佐,将烟花加以改良,与弩机相结合,并成新的武器,取名火弩,威力不容小觑。 第50页 在此武器的加持下,肖节的队伍根本不需要战马与骑兵,步兵阵营便足够,因为在火弩的强大威力下,一般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攻破。 因此女帝的城池在连连失守的情况下,天人四大家族终于亲自出马,率领强兵与之抗衡。 要知道天人之所以为天人,自因其非同寻常的血液以及天赋。 天人洛家,善武善谋,族人有南荣之力,为四大家族之首,现家主为明国国师,掌管吏部。 天人叶家,善毒善蛊,族人大多练蛊,杀人于无形,现家主为明国丞相,掌管户部,礼部。 天人樊家,同样善武,但其族人有通灵的能力,养着各种珍禽野兽,并能以乐器控制飞禽走兽,现家主为护国公,掌管兵部,刑部。 天人言家,头脑发达,巧言善辩,精于算计,文官居多,但其族人大多比较懒,较之其他三族,与世无争,现家主为太师,有恩宠,无实权,主要掌管工部。 至于女帝一族,明姓,其祖先之所以能主天下,是因为只有其族人才能使用的上古神器--------殇神剑,其剑身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金木水火,据说能引天雷地火,唿风唤雨,上斩天神,下除妖魔。 只不过,这只是传说,久未出现,这把剑现在是否还存在,有待考究。 但明姓一族的人主掌天下也是很久远的事情,现今为明昊1507年,也就是说明氏已执掌千年了。 因此三年前那一仗也是异常惨烈,因为战在灵翼,因此被称为灵翼大战,面对火弩,樊家以灵蛇为盾,而洛家以骑兵冲锋,叶家以蛊毒攻之,肖节连连败退,但就在女帝以为赢定了之时,哪知肖节不知何时又发明了新的武器,火炮,铁风车! 火炮负责远程攻击,威力更为强大,射程更远,而铁风车以钢铁为盾,后方有巨大三片铁扇,靠人力摇动,巨大的风力硬是将蛊毒,蛊虫,反向吹回,这下艰辛的就是女帝这边了。 战事焦灼,双方伤亡都惨重,女帝见大势不妙,首先提出议和,肖节同意,条件是半壁江山。 女帝咬牙答应,至此天下太平,一分为二,女帝本想着是暂缓之计,攻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就凭一男奴,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随之女帝又被啪啪啪打脸,肖节不但会治国,而且治理的很好,他迅速的建章立制,废除了等级制度,并採用休养生息之宽松政策治理国家,让一些士兵復员回家,豁免其徭役,重农兴商,建立新的经济体制,稳定了人心。 在此氛围下,肖节大力选拔优秀的人才,知人善用,建城池,兴武器,赢国日益昌盛。 并将赢国的中心定在了比邻的蓬溪镇,也不封都,其野心可想而知。 就这样的男人突然凭空冒出了位妻主,对赢国来说实在是大大大大大新闻! 传言,灵武王对该女子盛宠,亲自服侍其起居,洗澡洗头,就连做饭这样的事情也要亲力亲为,除了处理朝政之事,几乎时刻都伴在该女子左右。 唉!再强的男人也是需要女人滋润的啊,灵武王神武不凡的形象一下有了烟火气。 还有传言,该女子并不是只有灵武王一位夫郎,其实身边早有一位天仙般的白氏后人相伴,灵武王为讨该女子欢心,连着白氏也一併养在蓬溪镇。 什么? 难道灵武王贵为一国君主也免不了要与其他男人共妻?总有些替灵武王不值啊。 那么这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魅力,让赢国的灵武王走下神坛? 不过,一切只是传言,因为灵武王并没有将此女子的婚事昭告天下,也没有为该女子封官加爵,更没有将该女子真实面貌示文武百官,仿佛故意将其藏起,不知是何用意? 而人们百般好奇的王之女人——————何雨,此时正泡坐在浴桶里,浴桶上横着一个木板,此时她正趴在木板上----------------备课! 没错,就是备课,这个暑假过后,她就要正式带高三数学了,这是她第一次教高三,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班是她从高一就带上来的,要对学生负责,毕竟高考是他们的人生大事,自己身为老师自然要为他们全力以赴! 门外的两个侍女真的是好奇死了。 “何大人究竟在写什么啊?你刚才进去换热水时到底看清了没有啊。”侍女阿梅问。 因为何雨身份特殊,侍女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唿,所以便统称为何大人。 “看了,但是看不懂啊。像是在画奇怪的阵法,又像是在画某种符咒。”侍女半雪答。 阿梅:“想来也是哦,我们君上那样的男人喜欢的女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可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水里画呢?” 半雪:“应该是某种特殊的仪式吧,类似作法式那样的。” 阿梅点头:“是呢,何大人嘴里念得也像是是某种咒语。” 吼,她们对话的声音何雨可都听到了。 她只是在写数学题的解题步骤,至于为什么在水里,因为,只有在水里才能与洛和玉对话。 其实整个高中的数学知识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她已经全部教完,高三一开始就是一轮复习,从集合开始复习,内容还算轻松。 要复习的知识点她已经列举完毕,主要是要准备一些典型例题的讲解,这个学校备课组也有统一的练案教材,她只需洛和玉将题目报给她,她再解题备讲。 洛和玉:“所以说,为什么不干脆回来,备好课再回去?” 何雨:“在这边写好,我就可以在这边看到呀,再说,这样来回穿会不会有问题啊?” 洛和玉嘆气:“应该没有,不过,你刚见到肖节,不是应该和他黏在一块儿么?” 何雨:“他也有他的工作啊,怎么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 和玉:“所以他不在,你就找我陪你备课,你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啊。” 何雨忽略和玉的嘲讽,想到她的个性,转而问道:“反正你也闲着嘛,这个星期你过得怎么样,没乱来吧?” “何雨,你用着我的身体,我可没有管这么多。” “好吧,那我不问了。”何雨觉得和玉说的有道理,自己让和玉的身体凭添了许多伤,有些理亏,所以无论和玉用自己的身体做什么,自己确实不该过问。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和玉语气有些不悦:“你这具身体用着做,爱为什么这么痛!” 噗! “你说什么!!!!!!”何雨激动的大吼,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吧。 门外的阿梅与半雪听到吼叫立马推门而入:“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何雨!你别大惊小怪!难道你就没用我的身体与肖节做么?” 耳边响起洛和玉同样的吼声。 “我只是震惊!你这也太快了!”何雨压低声音,随后对着侍女摇手,温言道:“没事没事,我在练功呢!你们迴避下。” 第51页 哦,阿梅与半雪立马恭顺的退了下去。 见人退下了,何雨这才稳定心绪,脸红道:“我和肖节还没有呢,你到底是和谁啊。” “宋世阳。”和玉一字一顿念出男人的名字,语气颇为得意。 “什么!”何雨差点又从盆里跳起,压低声音:“你是说宋世阳?你不是疯了吧。” 虽说宋世阳选秀出生,也刚出道不久,但是人气粉丝也是不容小觑的。 “你是说,你睡了宋世阳?”天哪,何雨觉得和玉真是,真是奇女子啊,她是怎么办到的? “没错。”洛和玉淡漠的答道,似乎还有一丝不满。 “你们这么快就确定关系了?”何雨不安的问,哇,如果和玉和宋世阳恋爱,现实会很难处理吧。 “确定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啊。” “那我们不是。” “不是?”何雨蹙眉:“那你和他发生关系?” “发生关系为什么要是男女朋友,谈情说爱那种费心的事情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本来只是想讨些乐子,但是显然你们这个世界女人的身体构造特别,做起爱来半点欢愉都没有,这种事情我以后不会再做了。”和玉无所谓的答道,似乎对与宋世阳的结合很不满。 “第一次当然会痛啦,”何雨咋舌:“再说,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做才会有感觉吧。” “嗯哼,”和玉语气轻佻:“何雨你捡到大便宜了,你所处世界,女人得天独厚,你可以试着与肖节做一次,就知道我所说何意了。” 何雨闻言,羞得满脸通红:“你,你别说的那么露骨嘛,这种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吧。” 和玉对何雨忸怩的态度嗤之以鼻:“我们那里,女人才是性事的主导者,你不会等着肖节主动吧?太丢人了。” “闭嘴,我知道啦。”何雨闻言,受到新的启发,回忆起与肖节面红耳赤的激吻,心里痒痒的,体内似乎有股燥热,其实她早就发现,这具身体的欲望很强烈。 “很舒服哦。”和玉继续诱惑:“我是不是该回来使用一下我的身体。” “和玉!”何雨有些生气,矫正和玉的恋爱观:“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做!” “是是是,”和玉突然满口答应:“你就和你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情,而我也帮你备好课了,接下来,我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的时间,我们下回再聊吧。” “等一下!”何雨连忙叫住和玉:“你和宋世阳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没有,我是突袭。” “怎么突袭?”何雨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强、上了他吧?” 哇,何雨越想越有可能啊,按照洛和玉的行事作风,以及彪悍的个性完全有可能啊!不过操作起来还是有难度吧,毕竟她所在世界男人更为强壮吧。 “算是吧。”洛和玉蹙眉。 “这是犯罪!要坐牢的!”何雨要哭了,不会等她暑假回去,就身处牢狱之中了吧? “放心,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洛和玉语气干脆。 处理干净!先奸后杀? “你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何雨三观震碎。 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何雨的心脏都要停了,那边的洛和玉冷冷开口:“何雨,原来你是这般想我,但你想错了,我没有杀人,只是与宋世阳的关系已经处理干净了,往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好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洛和玉的语气听着有些落寞。 “好。”何雨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洛和玉确实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不该干涉。 其实也不怪她乱想啊,之前洛和玉那样虐待肖节,认为她有暴虐倾向很正常啊,为什么她最后的语气显得那么伤心啊? 转念一想,这洛和玉对自己还真挺好的,自己有什么要求,她都满足了,既将自己带回来家,又随着自己的意愿送到这里,还陪自己备课,以前在大学也经常帮自己学习,面试时也给了自己莫大的鼓励,平时无聊时陪着自己聊天解闷,越想越觉得洛和玉对自己真的不错啊,联想到梦中洛和玉小时候,也是活泼可爱,很绚烂的女孩子啊。 可她问洛和玉虐待肖节的原因时为何不答? 对了,何雨突然想起,还应该问问她做梦的事情,为什么最近总会梦到和玉她小时候的事情呢? 唔,看来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啊,何雨低头,看到纸叶上的数学题,不经感概,要是现实中的问题像数学题这样好解释就好了。 就在何雨感概之时,背后有人又往桶里加了热水。 “不用加热水了,我已经完工了!”刷拉一声,何雨从浴桶里站起身,随后便被人用干布裹住身子,抱出了水桶。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何雨立刻两眼放光,高兴的唤出声: “肖节!你回来啦。” 一扭头,暖息呵面,唇瓣上印上熟悉的温度。 肖节急迫的在她唇间辗转,吸吮,让她的唇微微发疼,毫不节制的力道,像是要吞噬她的唇舌,急切,难耐,渴望。 长吻过后,何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在床上,肖节伸出手臂,将她按在胸口,继续唇紧贴唇。 吼间发出咕哝,何雨觉得这声音很是催情,四唇的缠绵,两舌的缱绻,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体内空虚的欲望搅着自己的心脏,她想要更多。 脑海中迴荡和玉的声音:性事上应该由女人主导。 所以肖节才只是吻自己,而不进行下一步么?既然如此,是不是该自己主动出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接下来要开始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了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肖节,我的衣服还是湿的。”何雨红着脸,下定了决心。 肖节闻言,想到她一直怕冷,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嗓沉哑了数分:“我这便为妻主准备新的。” 说完,肖节便要起身,何雨连忙伸出双臂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随后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大胆的小声道:“干脆脱了吧。” 嗯?肖节吼间发出一声浅笑,对上她慌乱的双眼,何雨忙伸手捂住他的眼,命令道:“你先闭上眼!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睁开!” “好。”肖节从善如流,闭上双眼,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接下来该怎么干? 何雨将湿漉漉的抹胸先脱掉,赤 luo上身,不由打了个冷颤,为豪放的自己点赞。 还是有点冷,何雨连忙坐起身,将身旁的被褥裹在身上,像个粽子,此时她正岔开腿,坐在肖节的腹部,居高临下的看着乖乖闭上眼的肖节。 不如,把他的衣服先剥了。 想到这,何雨便去扯肖节腰间的束带,三下五除二的将其上衣剥了后,扑到肖节身上,一起盖上被子。 第52页 而肖节则是张开双臂,感觉到她的肌肤,伸手触碰她的裸背,唿吸轻吐在她的肩上,惹得何雨一阵瑟缩。 此时的她,整个脸都处在充血的状态,不,应该是热血沸腾。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壮胆,伸出脑袋,继续命令:“你先别动,由我来!” “好。”肖节缓缓的沉嗓答应,放开怀抱,唇角不禁上扬。 而何雨这才慢慢的吻向他的鼻,他的眉头,亲他的眼睛,随后往下,咬他的颈侧,吮他的耳垂,甚至伸出舌头舔他刚毅的下颚。 而肖节闭着眼,感受着她缓慢的唇舌,下面早有了反应,但他只能等,不由得握紧拳头,等待妻主慢慢探索的他的身子,微微的发抖。 “你在害怕么?”何雨感受到肖节的轻颤,轻声的问,他会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比较排斥? “继续。”肖节干涩的喉头溢出两个字眼。 继续?!哈,好吧好吧,何雨虽然没有实战经验,理论还是掌握的,不该看的该看的都没有少看,以唇为笔,吻上他的脖子,再往下吻他胸口的伤痕,用舌咬了一下肖节的□□,感受唇下的身体似乎很有反应,更加卖力的□□。 得到的是他更为有力的颤动。 随后何雨更是哆嗦着手,往肖节的下身探去,解开他的裤子,触到那挺立,一鼓作气的握住,感觉到它在手中微微抖动不已。 “它会动唉……”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一样,羞耻欲渐渐褪去,求知慾旺盛起来,何雨大胆的抚弄起来:“我这样摸,你会感觉到舒服么?” 这个位置不同于肖节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他自己极少碰触,这是男人的禁区,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而何雨竟然还用手指甲轻轻挎了一下。 只是那么一瞬,肖节浑身一颤,那挺立的枪头上瞬间溢出些许的银液。 何雨自然也感觉到了,好奇的问:“舒服么?我没经验,不如你告诉我到底怎样弄会舒服一点。” 肖节蹙眉,声音沾染了别样的滋味:“妻主,你触碰的时候,我就会很舒服。” 性(>_<)事由女人主宰,她们才是享受方,至于男人,只有在泻,出欲,望的那一刻才会有舒爽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光是被妻主握在手中,他已经舒服的不行。 “那我多摸几下。”何雨仅剩的一点羞耻感转瞬即逝,变换着手法玩弄手中的物件。 “妻……主……手下留……情。” 听见肖节口中支离破碎的声音,何雨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控制欲,也是,书上都说这是男人的命根子嘛,没想到这么敏感,手感怪怪的,用力捏一下,它便会涨动,似乎还有脉搏。 何雨干脆侧身躺下,一边专心致志的套——弄!一边观察肖节的反应,看着他难耐的样子,心底竟然油然而生一股快乐。 肖节此时实在不好受,闭着眼,下身感觉要死了一样,他咬牙,忍住不去触碰她的身体。 良久, “妻主!”肖节惊唿出声,终于忍不住低吼:“别……玩了。” “我弄疼你了?”何雨吓得赶忙松手:“没事吧?我再帮你揉揉?” “妻主。”肖节粗喘着气,连忙握住她的小手,用极低的声音教她:“如果你能同时吻我会更舒服。” 何雨闻言脸亦是红扑扑的,依言匍匐在他身上,软软的,甜蜜温润的芳舌,潜入他唇间进出,一只小手抵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强而有力的鼓譟心跳,另一只手自然还停留在他的银枪上,含煳的说道:“肖节,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 肖节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胸口一酸一紧,胀的唿吸都困难。 “你不反抗,就当你答应了。” 何雨起身,彪悍的脱裤子,脱完,岔开腿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坐在肖节的胯部。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何雨屏息,开口,对上肖节悠然睁开的眸子,那是她最喜欢的眼睛。 随后她俯下身子在肖节耳边柔声说道:“接下来,该你动了。” 接下来那真是,可怕至极的纠缠。 事后, 何雨趴在肖节的身上,抬着脸,目光闪闪,精神大好,满脸的餍足。 和玉诚不欺我,一个新的感官世界大门为其敞开,耳边甚至响起了磅礴的欢乐颂。 原来与心爱的人做这样的事,会如此欢愉,这是一种身体与心理双重满足。 何雨望着肖节的脸傻乎乎的笑,不禁又要吻他的唇。 “妻主,不要了。”肖节在她的唇下讨饶,好累,他已经泄了好多次了,可是身上的小人儿似乎还不满足,精神越发的足。 “呵呵呵。”何雨闻言噗呲噗呲的笑出声,开玩笑道:“为妻,是不是很勇勐啊。” 肖节疲惫的睁开双眼,闷声道:“是,妻主一直很勇勐。” 没错,她做起事来目标明确又勇敢。 “哈哈哈哈。”何雨开心的从肖节身下爬下来,再次欣赏自己的杰作,哼哼,她将心爱的男人干趴下了。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女人果真不得了,身强力壮,事后还能生龙活虎,腰不酸腿不疼,下面也只是有些酥麻而已。 看着何雨要下床,肖节也急忙撑起疲惫的身子,被何雨一爪压回去。 “恩,方才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就让为妻来伺候你吧。” 何雨说完,又吻了肖节的鼻眼,突然想到体内还残留着肖节的j液,还是要先清理一下,她还不想怀孕。 “肖节,我会怀孕么?”何雨好奇的问,突然想起好像这个世界的女人连大姨妈都没有,那会不会连子宫也没有,更或者,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孩子? “不会。”肖节转了一下身子,面朝何雨,睁开眼睛,悠悠望着她。 “难道是男人生孩子?” “!”肖节被何雨的突发奇想惊得瞪大眼睛:“妻主,只有女人才有孕育生命的权利。” “恩?那为什么我不会怀孕呢?” “难道,在你的世界,只要交合就会生孩子么?”肖节迅速理解了她奇怪的问法。 “也不是,但要是在女性的排卵期结合就容易生孩子了。”何雨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 排卵期是什么?肖节不懂,但是似乎能明白这是一个特定的期限,便回答: “在这里,女子成熟后,要由男女都服下芹花花蜜,在一天之内交合才有可能怀上孩子。” 啊,难怪当初自己拿芹花给白灯吃,白灯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那你们这里,女子怎么才算成熟呢?”何雨的衣服已经穿好了,爬下床,准备穿鞋子。 “……”肖节闻言眸光稍暗,在一阵沉默后,他缓缓回答:“要与相应五种属性的男子交合方算成熟,成熟的女子胸口会浮现芹花的图腾。” 第53页 “哈?”何雨忍不住噗呲一口,震惊的望向肖节,而肖节亦回望她,眼眸里滑过一丝苦涩与无奈。 她的胸口并无芹花。 “肖节,”何雨在接受这个设定后,微笑的望向他,拉起他的手,与他五指紧扣,宽慰道:“那太好了,我一点都不希望与其他人分享你爱,亲生的都不行!” 何雨明白,与伴侣和孩子之间那是不同的爱,她也喜欢孩子,如果此生不能有肖节的孩子,她还蛮遗憾的,但要和另外的男人发生关系后才能成熟生子,那她情愿不要孩子了,想到这里,何雨真希望能将肖节带回自己的世界。 肖节嘴角不禁流露笑意,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总是这样,能让他惊喜,又能让他心安。 无论将来如何,何雨这一刻的情义已经弥足珍贵。 “你要不要喝水,我叫外面的人再备些热水,我帮你洗一下吧,然后今晚就在我这里吃晚饭吧。” “好。”肖节轻声回答一字,仿若又回到了六年前。 在那个偏僻的村落,破落的草屋,她蹲坐在门槛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捡菜,一边还给自己讲故事,一刻都不肯闲着。 而自己总会时不时偷偷看她的侧影,为心中蔓延的奇怪情绪而烦恼。 那时候,虽然他什么都没有,但他有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总会莫名的心安,因为他慢慢的相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她可依靠,也有她可陪伴,只可惜,那只是转瞬即逝的安稳…… 时隔六年,他拥有的越来越多,就连她也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不由得担心,上天给他的是不是太多了,会不会又立刻收回?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肖节将何雨安置在了蓬宫,因为赢国并没有定都,也并没有所谓的皇宫,但由于灵武王一直停留在蓬溪镇,因此蓬溪镇还是象徵性的建造了一座大型的的府邸,称作蓬宫,跟随着灵武王,赢国的文武百官也大多定居在蓬溪,所以三年来,蓬溪镇日益繁华,人口不断增多,而隔壁就是明国,若是发生战祸,蓬溪难免受牵连,但,肖节偏偏就只留在了蓬溪,意为赢国当以民为重,君为轻,若发生战祸,上至君王下至百官当为第一道城墙保护赢国子民。 对这一决策,其实百官颇有微词,因为若是灵武王遭遇不测,赢国将群龙无首,进而举国大乱。 对此,灵武王言:若是赢国没有他就不復存在,那他这个王就是个失败的王,真正的强国绝不是由他一人掌控,而是由赢国千千万万的子民共同撑起。 一言既出,百官形秽,更是对灵武王心服口服。 但灵武王不怕死,并不代表着所有的官员都不怕死,在赢国当官并不是一件美差,官越大,风险就越大,三年来希望迁移的官员不占少数。 而就在这几日, 一向坚决反对的灵武王,突然改变心意,同意迁移,就连定都的事情都提上议程,这也就意味着赢国要有真正的帝都了。 那灵武王为什么会改变心意? 是与蓬宫的那位有关系么? 要说最近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就是蓬宫里突然多出了一名“何大人”吧。 对此,百官也表示理解,毕竟灵武王也是男人,阴阳调和,天理伦常。 只是这突然冒出的何大人实在蹊跷,因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而灵武王似乎也没有打算将该女人昭告天下,更像是被藏起来了,关于该女子的消息少之又少,也是,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屈于男人之下,应该也羞于露面吧。 但,还是很好奇啊,从起义至今六年,灵武王不近女色,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灵武王心动呢? 真的好想能一睹该女子真容啊,因此最近往蓬宫里打探消息的人日益增多。 但往往一无所获。 其实何雨的消息难打听,一方面是由于肖节的保护与封锁,另一方面和何雨自身的生活习惯也有大的关系。 假期里,何雨一般睡得比较久,醒来时,大多时间都是在备课,毕竟解数学大题,尤其是解析几何,数列,函数相关的题目,一算就是几十分钟,而一张模考卷也要两小时的时间,还有啊,她的题目不是现成的,都要和玉报题她再记题才能写好,所以耗费的时间真的巨大。 上午备课算题,中午吃饭午睡,醒来再看看肖节为自己准备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籍。 这个世界唤作“坤”,书上写的是,这个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混沌产生了地母——“姬” 也是人的最初形态,由“姬”创造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并从五种元素中萃取出了五名男子,六个人再繁衍出了更多的人类。 其中,姬的大女儿‘南荣’,二女儿‘北望’,三女儿‘东原’,四女儿‘西陵’,分守四方,有了各自的部落族群。 再后来,从地底深处黑暗中,产生了一位新的女人——“媱”,自私,贪婪,嫉妒,虚伪,仇恨,堕落,反正就是人性丑恶面的化身,她与男人也繁衍出了新的人类,从此,有了战争。 姬不忍看到人间争斗不断,从身体中孕化出殇神剑,与“媱”同归于尽。 左眼化为阳,右眼化为月,肉化成泥土,骨骼形成山脉,发为草木,血液化为江河。 而其有的地图上,何雨现在所在的明赢是一块形似椭圆的陆地。 何雨皱眉,就瞎扯吧,都是假的,既然这里有日夜四季,说明也是个球,绕太阳转,虽然有些地球没有奇怪的动物和植物,有些人类有奇特的能力,但也不能否定这里和地球相似的环境气候,所以明赢应该也只是其球面上的一块陆地,在海的另一头应该也生活着其他的人类。 不过穿越这种事情本生就超乎了科学,何雨更相信这里是地球的异次元。 啊,真是搞不懂啊。 何雨合上书,按理说,她是不识这里的文字的,连语言应该也不同,但是她到了这里之后语言交流完全没问题,甚至一度没有察觉她在说另一种语言,但现在她连这里的字都认得七七八八了,难道是与最近奇怪的梦有关? 她总是梦到和玉的过去, 梦里她与叶淮清两个人坐在明兰树下。 叶淮清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写字一边教和玉。 因为国师并没有让和玉习字,从出生起,便将她关在屋子里,每日有人伺候,但不许人与她说话。 直到三岁那年,国师突然领回另一个男孩,说是她的童养夫郎。 那个男孩就是叶淮清。 叶淮清比和玉大五岁,自此接手照顾和玉,国师也结束了对和玉的禁言令,因为她认为和玉已经错过了人类头三年学习的黄金期。 哪知和玉聪明,学东西很快,不久便能开口说话。 五岁,和玉打伤了守在她屋外的侍卫,第一次走出屋门,破了国师的禁足令。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国师为了关住和玉,不断地调集天人中武艺高强者,但反而更加促进了和玉武艺的精进。 第54页 也许这些梦都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不光是记忆,连和玉的情感何雨也一併继承了过来。 对于母亲及姐姐以及其他家人的期待与失望,对叶淮清的依赖与喜爱,那些晦暗,孤独的,伤心的情绪,从小心翼翼的隐藏到歇斯底里的爆发,从费尽心思的讨好到破罐子破摔的拒绝。 何雨一一体验了个遍。 和玉小时候是极度渴望被亲人关注被爱的,她也有尝试温顺乖巧,但反而更被忽视,随后她便不断地闯祸,关注是有了,但依旧没有爱,于是她将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叶淮清的身上,与叶淮清相处的点滴是她记忆中唯一还算美好的地方。 真不是什么好的童年回忆啊,太压抑了,何雨每次醒来心情都不好。 这是亲娘么?不教和玉认字,也不让和玉出门,就惧怕和玉身上的力量,怕她捅篓子? 但这样是不对的,如果怕和玉身上的怪力,难道不应该更加用心的教导,让其学会控制,并且合理利用么? 你看,洛和玉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性格就蛮好的嘛。 由于何雨梦中的时间线是乱的,所以要想理清楚和玉的过往,她白天醒来还要再次整理,记录在纸上。 你看看,大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在处理完这些后,何雨会出门在院子里转转,活动活动身体,也不走远,全当这里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如此安分的性子,让伺候的阿梅和半雪都很不习惯,每天除了准备何大人的吃食与热水,她们根本无事可做,怕她们站的累了无聊,何雨还特意搬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坐在外面,还塞给她们书打发时间。 遛弯结束,接下来就是何雨一天最期待的时刻,肖节要回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的精神就会格外好,会爬到院子里的槐树上远眺,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回来,立刻从树上跳下,大声吆喝:“阿梅,半雪,准备上菜!” 与肖节一起用完晚膳,何雨便猴急的扑到肖节身上,每日嘿嘿嘿的时间到。 一番云雨后, 肖节开口:“妻主,这样每日可觉得无聊?” 何雨翻身压在肖节身上:“你看我这样像是无聊的样子么。”说着手不安分的又向肖节的下身探去,补充:“不过,我当然希望你和小小节儿能多陪陪我。” 小小节,是何雨给肖节的小弟弟取得小名,这让肖节真是哭笑不得,他握住何雨不安分的右手,喑哑着嗓:“妻主,今天就一次。” “嗯?可是……”何雨听完顿时有些失落,难道这个也有使用次数么?小小节明明已经又站起来了。 肖节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没关系,呆会儿就没事了,今天我想带妻主出去走走。” “可是……小小节这样好可怜。”何雨面露难色,面对肖节,她变成了欲望的奴隶,体内有股炽热,窜来窜去。 “那就依妻主,再来一次。”肖节抿唇,眼色有掩藏不住的笑意,攫她入怀。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等两人腻歪,清理,穿衣后,推开门,月已挂枝头。 阿梅与半雪发现灵武王换上了普通人的服饰,知道他是要到蓬溪镇上体验民生了。 “你要带我要去哪里?”何雨亲昵的挽过肖节的右臂,嘴角挂笑,好奇的问。 阿梅笑嘻嘻:“何大人,今日是望月节,镇上有很多漂亮的羽灯花笼,君上这是要带你去看灯呢。” 灯? 何雨一下子想到了白灯,犹如碰到了手上的肉刺,不由得一疼,想到这几日自己都闭门逃避着他,只是派人每日打探他的伤势。 自己都答应了他,要每日餵药,没做到。 要尝试喜欢他,也做不到。 啊!!!!!!!!!!答应他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到。 对白灯,何雨是想对他好但不能的纠结,註定辜负了。 快点放弃,讨厌我吧! “妻主?”肖节唤她。 何雨晃过神,不由的问:“也告诉白灯,让他出来看看可好?” 听到白灯的名字,肖节本能的不悦,但,一直让妻主这样愧疚下去也不是办法,妻主已将她与白灯的纠葛悉数告诉了自己。 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好,我会命人另备马车陪白公子赏灯。” “嗯。”何雨稍微心安,随后便坐上肖节事先备好的马车,驶出蓬宫。 一路上果真如阿梅所说,悬挂着很多灯笼,只不过这些灯笼外面裹着的是艷丽的羽毛,制作成各种形状。 “这些羽毛竟然透光?好神奇。”何雨惊嘆。 “这些都是鸩鸟的羽毛,五彩透明轻盈又不惧火,是装饰灯笼上好的材料。”肖节耐心的解释:“喜欢么?” “喜欢啊,好漂亮,而且数量这么多,入眼效果很是震撼!”何雨完全移不开眼,扒着木窗不时地发出啊,哇,呜的感嘆。 见她高兴,肖节心里也愉悦,找个了舒服的坐姿,尽情的欣赏眼前的人儿。 “哇!!!!!!”何雨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拉过肖节:“你看那里!好大的一个羽灯啊!” 只见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悬浮着一只五彩灵凤灯,作为数学老师,何雨目测这鸟灯足有十米多长,昂扬着头,伸展着翅,眼睛如蓝色宝石,鸟嘴金光闪闪,全身铺满五彩的羽毛,炫亮耀眼。 “君上,马车走不了。”一直默默驾车的暗卫十三出声。 “那我们下去走走吧。”何雨抢着回答,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跃下,转身去扶肖节。 待两人都下来了,何雨便牵着肖节的手来回在人群中穿梭,没几下,何雨便带着肖节钻到了人流的最前方,观灯的最佳位置。 而肖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微笑的抬眼看着她兴奋的侧脸。 看了一会儿后,何雨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嘴巴就有些痒,又拽着肖节顺着香气找到了源头。 “老闆,来两块九幽糕。” “好咧,姑娘。” “老闆,叫我媔娘,我成亲了。”何雨大方的纠正,她看的书上是这样称唿的。 老闆不由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再望向女子手中紧牵着的男子,不由的一愣,因为男子长得真像屋里挂的灵武王的画像。 灵武王在赢国极受民众爱戴,因此市面上流传了不少灵武王的画像,由于民众的喜爱,会将灵武王的画像挂在家中,说是会有好运。 “媔娘,你的郎君长得真有福气啊。”老闆将九幽糕递给何雨,笑眯眯。 “谢老闆。”何雨一接过九幽糕,递到肖节面前:“夫郎,你先吃。” 被何雨叫做夫郎,肖节不由的脸上一热,右手拿了一片,轻轻咬了一口。 而何雨已经吃下了好几口,干站着,对肖节笑道:“夫郎,为妻没有钱。” 第55页 肖节闻言莞尔,松开何雨的手,从挂着的钱袋里拿出四文递给老闆。 何雨高兴的又牵起肖节的手,往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回过头,发现肖节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中的九幽糕,看她看自己,连忙又咬了一口。 何雨停下脚步:“你不喜欢吃?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啊,说甜。” “喜欢,只是晚上吃的多了,有些撑不下。”肖节沉声回答,况且这九幽糕里有酒。 何雨闻言促狭的嘿嘿嘿笑:“吃完我们不是做了运动嘛,难道半点都没消化。” 肖节嘆气,脸色羞赧,有些头疼妻主的暗语。 “吃不下我帮你吃吧,反正我又饿了。”何雨意味不明的又望了一眼肖节,直接抓过他拿着九幽糕的右手,让他餵自己一口一口吃掉,最后一口免不了舔到了肖节的指头。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啧啧啧,光天化日,哪里来的不知羞? 而何雨却像没事人一样,昂头挺胸,牵着夫郎大大滴向前走。 吃完逛完,两人相伴着又来到了蓬溪的夕颜湖,上面悬浮着许多的花笼,湖边上,有不少人卖箭的平民,五文一箭,射中有奖,奖品的大小由花笼的远近决定,自然是越远的奖品越大。 说到射花笼。 赢国上下都知道灵武王善于弩射,就着君王的喜好,射箭这样运动也在民间流传热和起来,而在今年的望月节上,平常的赏灯,发展为射花笼的游戏。 因为是游戏,所以不能伤人,射花笼的箭头是特殊处理过的圆形木箭头,不会伤人,箭头裹着一层火纸,火纸里裹着烟粉,在箭头高速的飞跃下,火纸摩擦生火,点燃里面的烟火,发出五彩的烟花,如同繁花射向花笼,点燃花笼,花笼绽放出更美丽的烟花,点亮夜空。 “我去试一试吧。”何雨玩心大起,拉着肖节排在其中一队取箭。 何雨前面还有三五个人,湖面上鲜有烟花亮起,毕竟晚上看不太清,花笼又远,射中的概率极低。 但肖节的夜视能力是极好的,再加上他娴熟的射技,他心下已决定要为何雨射中最远的花笼,赢得最大的奖品。 “你喜欢哪个花笼?”何雨排队无聊,和肖节攀谈。 “妻主喜欢哪个?”肖节不答反问。 “恩,你先回答我,我也想让你高兴高兴。”何雨跃跃欲试。 肖节莞尔,他记得她的射技并不好,之前上山打猎她都是立在一旁给自己加油鼓劲。 于是肖节指了其中一个比较近的花笼。 “那个?”何雨默默记下,又问肖节:“为什么喜欢那个花笼?难道不喜欢最漂亮的那个?” 何雨指了指最远处的花笼,悄悄靠近肖节,将脚尖踮起,在他耳边笑道:“我要把所有的花笼都射下来送给你!” ! 肖节觉得这不像何雨平常的行事风格,不由的仔细观察她,发现她眼睛湛亮,脸颊微红,鼻尖冒着热气,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嘿嘿嘿。”何雨莫名笑了三声:“夫郎,这样看着我,我的嘴巴又痒了。” “妻主?”肖节蹙眉,小声的问:“又饿了?” 何雨连忙摇头,头靠在肖节的肩上,压低声音:“我想亲亲,嘿嘿嘿。” ! 这下肖节确定,何雨是有些不正常了,难道是醉了?两片九幽糕就让她醉了? “这位媔娘,到你了!”就在肖节打算待何雨离开之时,已经轮到他们了。 “不……”肖节刚启声一个不字,何雨便接过了老闆手中的弓箭。 “老闆,我先射箭,射完了一起算钱可好?”何雨问。 “那不行,要是你射完箭赖帐怎么办?” “嗯,”何雨嘟囔:“那你说,这湖上一共还有多少花笼?” 老闆蹙眉:“少说也还有七十来个吧。” “好,那我就要七十箭,350文对吧?”何雨说着朝肖节伸手,魅声:“夫郎,钱~~” 肖节见她微醺的样子也觉得可爱,便再多陪陪她,从钱袋中拿出一两白银递给小贩。 何雨这时熟练的举弓拉弦,瞄准肖节看中的花笼,呲———— 银色烟火划破湖面上空,噗噗呲——————花笼应声而变成美丽的烟花! 人群发出齐声赞嘆。 烟花的光芒印上惊喜的笑脸,何雨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一箭射中,不由得信心大增,拿起第二支箭,第二个花笼绽放! 接着第三箭,又一个花笼! 有不少人已经往何雨这边团。 肖节双目微瞠,这不是偶然!她的妻主原来很擅长射箭。 何雨不禁得意,拿出第四箭,拉开弓弦,一使力,嘭—————————— 箭未发,弦已断! “哎哟,媔娘,不好意思啊,可能弓弦有点老化了,之前用的人也多,这下坏了,射不成了!” 老闆竟心下大喜,上头要靠这个赚钱回本的,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搅局的,按这媔娘的架势,如果不阻止,说不定真的会将所有的花笼都射下来!让他们无利可回。 现在好了,弓断了,没得射了。 而排在何雨身后的人,也纷纷散去,到别处排队去了。 “没有其他的弓了?”何雨侧头,不满的问老闆。 老闆摇头:“要不姑娘领了奖品再去别处排队?” “不用!”何雨大声一喝,一手指天,豪言道:“没有弓,我一样能把花笼射下来!” 说完,她将弓一丢,右手空拿起箭,甩起右臂,做出一个用力投掷,呲—————————————— 箭头的烟花闪烁,第四个花笼应声绚烂! “哈哈哈!”何雨大笑,转头看肖节,期待得到夸奖。 而肖节只是微微笑着,按捺住心中的诧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张扬的妻主,没想到妻主如此天赋异禀。 何雨被肖节的笑容感染,更是甩开膀子扔箭玩! 随着湖面上的花笼一个又一个不间断的化成烟火,而箭头的烟花皆来自于一个方向!何雨的周围团了越来越多的人,夕颜湖周围观赏烟火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瞬间,赞嘆声不绝,好不热闹! 七十箭悉数用完,何雨张开双臂,反身抱住肖节,开心的抱住他旋转,大声道:“肖节,你喜不喜欢?” 肖节? 灵武王肖节? 她刚才是叫的是“肖节”吧! 身边的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瞬间冷却,定定的看着何雨怀中的男子。 “咳,”变成关注点的肖节低声咳嗽一声,有些羞恼:“妻主,快把我放下!” “不要,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不放!”何雨说完还将脑袋往他脖颈处探去。 第56页 “妻主!”肖节这会是真恼了,低吼:“这边人多,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周围太安静了,两人的对话被听得一清二楚。 “不要!”何雨大声反驳:“除非回去后,你让我嘿嘿嘿!” 这下激的肖节真是没脸了,又不能当场叫暗卫,如果叫上暗卫,自己的身份真的要坐实了! 而民众们顿时又好奇这个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可以。”肖节低声安抚何雨,咬牙:“妻主,乖,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何雨一口答应,随后直接将肖节往肩上一扛,大喊:“让开让开,我要扛我男人回家啦!” 肖节黑线!感觉一生的脸面都被丢尽,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喝酒! 而周围的人竟乖乖的让开了一条路,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子彪悍扛着她的男人跑着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众人摇头,世风日下啊,团在一起窃窃私语,定是他们听错了,这不可能是灵武王吧。 这只是望月节上一个短暂的插曲。 何雨扛着肖节回到马车处,迫不及待的跳上马车,将肖节塞进马车内,对着目瞪口呆的暗卫十三命令:“回宫!” 而肖节这时温声道:“十三,去城楼!” “不是回家嘿嘿嘿吗?”何雨顿时怒了:“你说话不算话!” “我不看!”何雨拒绝:“我要回家!” 肖节嘆气,像哄骗小孩子一样:“妻主,城楼上有我为你准备的好看的。” “我看你就可以了!”何雨眨眨眼,嘴里尽是打码语句:“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最好看。” 马车外的十三冷汗阵阵,微微发抖,又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妻主!”肖节再也受不了了,伸手捂住何雨的嘴巴,而何雨则立刻调皮的伸出舌头舔肖节的掌心。 肖节按捺由手心的湿润引起的酥麻,坚决不打算让她开口。 见无果,何雨伸出右手,握住肖节捂嘴手臂,稍稍用力就移开了,力量上肖节不是自己的对手。 “亲亲,就不说话!”何雨向肖节提议更好的办法。 肖节喟嘆,摇头,浅笑,又无奈只能依言低首,送唇。 马车里传来亲吻的滋滋声,十三觉得浑身更冷了,以后他该如何面对灵武王?这次回去,灵武王会不会立即罢免自己暗卫的身份? “君上,城楼到了。” “嗯。”肖节应声,但这声音更像呻……吟。 十三浑身一个激灵。 窸窸窣窣一阵后,何雨心满意足的从马车里跃下,又是生龙活虎。 由肖节领着她慢慢走上城楼。 对着等候多时的花渊点头。 花渊亦明白,往天空射出一只信号箭,咻———— “妻主,”肖节领着何雨靠近城凹:“这里才是观赏烟花最佳的地点。” 只见远方暗夜处,缓缓升起无数的花笼,越飘越高,随后一声长锣声 百箭齐发,化作银华,一齐飞向夜空,烟花顿时铺满夜空。 成为望月节夜晚的一道奇景。 “妻主,”在烟火的光芒下,肖节将被眼前美景震撼的何雨搂在怀里,轻声问: “别回那个世界,就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何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肖节有心为其准备的。 大家都知道,灵武王向来节俭,头两年,蓬宫基本什么节日庆祝都没有,所有的庆祝都是民间私自进行,但对于今年的望月节,灵武王破例的关心,拨了些款,要在民间稍微布置,并将此事交予工部之主大司空-----琼贞瑜。 百官又是咋舌,都交给工部了,还叫稍微布置,一般节日庆祝不是应该交给礼部么?要知道工部在赢国可是灵武王最重视的一部,主要掌管工程事项及武器的制造,让工部布置望月节,这要是什么排场? 但既然灵武王发话,工部也就硬着头皮接下了,大司空琼贞瑜将又此事交给了自己的么儿----琼花渊,因为她的小儿子从小就热衷于这些华丽美艷的事物,其中干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就是命手下的画师将他负责的铁风车涂成了艷丽的牡丹,要知道铁风车是武器,不是用来炫耀的艺术品,可花渊却坚持武器也可以成为艺术,气得琼贞瑜哀声连连。 好在灵武王并不追究武器的外貌,只追求实用就好,并没有限制花渊的想像力。 所以,望月节的庆典布置交给花渊再合适不过了,琼家本就是烟火世家,因此花渊打算策划一场烟火盛宴! 可这么少的剥款,怎么策划一场华丽的望月节烟火宴?花渊绞尽脑汁设计了一些赚钱的游戏,比如射花笼? 只是射花笼据说被一个女人搞砸了。 在最后的烟火盛宴中,烟花绽放出霎那芳华,照亮夜空的一瞬,花渊好奇的侧过头望向灵武王身边的女人。 看清的那一刻,不由的睁大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竟然是她?!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烟火绚烂,也只不过是剎那芳华。 白灯正独坐小院石凳中,长发尽散,一手支着下巴,迷茫的望着天空,他并没有出宫,也没有心情赏灯,这段时间在他有限的人生中过的最为哀苦,她沉睡的六年,他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自她醒后,在她身边的 每天,每天,每天都是欢喜。 可是,她当着灵武王的面说不喜欢自己,伤的自己好重,这几日,更是对自己避而不见。 白灯内心:姐姐,你真的好过分啊。 正想着,暗处竟然冒出一个人影。 白灯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白灯似乎没想到到何雨回来,脸上有惊有喜,最后全部化为幽怨,也不起身相迎,慵懒道:“姐姐,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何雨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只见一轮明月高悬空中,银白皎洁,散着静逸华光。 “白灯,你有去看灯么?”面对白灯,何雨心下从未这样平静。 白灯听了他这话,嘴角微微一挑,缓声道:“我没有出去。” 何雨走进白灯,跃上石桌,蹲下与白灯的视线齐平:“那你在宫里看到烟花了么?” “看到一点。”白灯用手指轻敲桌面,纾解心中的压抑与烦躁,她这样平静的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看么?” “也就那样。” “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不是好话,就别说。” “啊,那还真不是什么好话,但我还是想说。” “我不想听。”白灯的小心脏实在不能再遭受来自何雨的打击了。 “我一定要说。” “我不想听!”白灯干脆捂上耳朵:“你就这样晾着我就可以了,滚滚滚,滚到你的灵武王身边去!” 第57页 看着白灯这样,何雨心中难过,就着月光,看着白灯捂着耳朵满脸拒绝,缓缓开口: “白灯,我很喜欢肖节。”何雨的眸光从未如此清亮:“是超级喜欢,喜欢到一点莫名的委屈与误会都不想给他,他虽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其实对于我没有什么信心。”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很狡猾,但我很感谢你,你为我所付出的的一切我都心怀感激。” “我知道,没有谁生来就该对我好,所以我告诉自己如果生命里出现了真心待我的好人一定要珍惜。” “但,我现在才明白,有些好我是没有办法珍惜的。” “所以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如果我对肖节多情,就必须对你无情。” 白灯突然放下捂耳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抓住何雨的袖口,蹙眉道:“姐姐,我要求的不多啊,只要一点,无论你多喜欢灵武王都可以,我只要一点,只要还能看到你,像这样与你说话,就算说的都是有关灵武王的都没有关系。” “不行。”何雨干脆的答道,收回手,将袖口从白灯手中抽离,此次来,就是要断了白灯对自己的念想:“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喜欢我否,都与我无关,我既不会负疚,也不会感动。” 受到来自与何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白灯心下清楚,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姐姐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只爱灵武王一人?”白灯将手掌附在心口处,满腔酸涩的情意在胸口难耐,真真被何雨伤的体无完肤。 何雨对上白灯的眼眸,抿唇,缓缓道:“会的,因为他值得。” 世间美景无数,哪有人能尽享,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一处风景,不贪不弃,方得善终。 “白灯,”何雨起身跃下石桌,对他认真道:“你也值得,真的。” 值得?值得么? 何雨也许懂白灯的付出,但是却无法感同身受,白灯本打算等,但看到何雨明悟,豁然的笑,他知道即使再等也是徒劳。 白灯只能望着何雨,莫然一笑。 人生在世,能遇到一心头好,有多不容易,而两情相悦又是多么难得,女人得天独厚,可拥男人数者,而男人只能学会分享,姐姐竟有心给心悦之人完全的爱,在这个世界可谓根本不可能,那就他拭目,她是否真能做到。 “姐姐所说,我已明白。” 一句话,尘埃落定。 说完,白灯突然上手又按住何雨胸口! “还来!”何雨惊唿,有一时大意! 白灯嘴角一抽,拽过何雨,用额头用力相撞! “嘭!”额头撞击的声音巨响,白灯松手。 何雨立刻捂住额头,疼的泪花直冒,而转眼看像白灯,只见他的泪水也从脸颊滑落,额头红红的,悽然的看向自己,但还是笑着说:“真的好痛,应该也让你感受下。” 何雨心口蓦地一紧,无言以对。 “姐姐放心,白灯并没有多喜欢你,只是付出的太多,无法一时收回,这份情,天亮之后,白灯便会放下。” 一语,斩断情丝。 “现在,你可以安心回到灵武王身边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何雨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慢悠悠的散了会歩,似乎被白灯的情绪感染,她需要将心中烦闷钝痛散掉。 走走走,心放宽,何雨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调整好心情,回到自己的院落,发现阿梅和半雪早已不见踪影,屋内的灯更是已经熄灭,难道肖节没有在等自己? 明明说了,她去找白灯有些话要说,他也答应了,难道还是生气。 何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肖节一定是吃醋了,啊,她最喜欢哄他了。 想着,何雨推门而入。 一个黑影立刻凑上来,熟悉的气味将自己包裹,何雨的唇很干,对方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帮自己湿润,干裂的嘴唇。 吻的何雨的身子越来越热,一只手迅速的伸上对方的衣领。 而对方的手速显然比自己更快,直接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 “够主动,我喜欢。”何雨努力忘记刚刚的烦闷,而对方的手已经碰到了自己的后腰,实在□□。 而对方似乎要回应自己的所说的主动,一把抱起何雨,放倒在床上, “妻主……妻主……”对方将唇凑到何雨耳边,急切的念她唤她,反覆在反覆,缭绕在嘴里,并用唇舌临摹着她的耳廓,轻齿她的耳垂。 “嗯……”何雨从鼻腔发发出一声,随后又急忙阻止:“不行不行,肖节,太痒了,别亲那里,要疯。” 而肖节却喉头髮紧,他想要她,想要到患得患失,虽然嘴上说着相信她,但是得知她是要去找白灯,他还是按捺不住,加上,之前在城楼上,妻主并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心下不安,便潜身跟随,随后便听到了她说的话。 心中有无法言喻的欢喜。 他只觉自己用情辛苦,哪曾想,妻主对自己用情亦深。 “这回,换我来好好伺候妻主。”肖节抬首,定定的看着她,唇角笑靥迷人。 笑得何雨心神荡漾:“那动作快点!我等不及了!”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暑假转瞬即逝。 很快便到了教职工开学前的会议,暑假里还有学校布置的几篇文章没有写,何雨想着,反正白天肖节也不在,不妨先回去一趟。 她和肖节事先已经商量好了。 教师大会是早上九点半,而肖节早朝的时间大概为七点,说到时间,在她与肖节交流了自己原本世界的时间计数分割后,肖节也改了赢国的计时单位,改为六十进位的秒分时,还根据何雨所描述,在研制所谓的钟取代水运仪象台,不止这些,就连何雨所说的阿拉伯数字也引进了,想到这里何雨便忍不住发笑。 想到肖节拿着自己的备课笔记,满脸疑惑的望问自己: “妻主,在那个世界是夫子?” “是呀。” “教什么?” “数学。” “何为数学?” “就是研究数量啦,结构,变化,空间以及信息等概念的一门学科,比较抽象,属于形式科学的一种。” 肖节低头又看了一眼何雨的笔记说:“也就是我们这里六艺中的‘数’。” 但妻主写的符号显然要更为复杂。 “是呀。”何雨点头。 “妻主,可否也教教我?” “当然可以啊。”从此她与肖节的相处中,多了一项活动,何雨知道肖节聪明好学,做做数学题练练脑子也不错,嘿嘿嘿,顺便还可以玩师徒y。 “妻主,我这道题算的可对?” “嗯?”她将肖节按倒在桌子上,低头在肖节耳边轻声道:“请叫我何老师。” 第58页 “何老师。”肖节乖乖应声。 “乖~算题多无聊,不如我们来算算这次小小节能坚持多久?” 随后她便顺着肖节的耳根,脖子,锁骨舔舐吸允下去。 想想何雨的脑袋也应该打码了。 说道何雨要回原来的世界,肖节还是有些失落与担忧。 “肖节,我必须回去,我的父母尚在,我爱他们,所以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收入,并给予他们陪伴,以回报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妻主的父母应该也是极好的人,才会培养出妻主这样温暖美好的性格,如果可以,他真想见见他们。 转眼何雨回去的日子到了,肖节坚持要亲自送,所以何雨最后决定早晨六点回去。 热水准备好, 何雨泡进去,唿唤和玉。 “你只要浸在水里,我就能感受到你。”和玉的声音顿时传入耳内。 “要麻烦你,带我回去了。”何雨开口,依依不捨的望向肖节,发现他的神情比自己更不舍,不由得绽出安慰的笑容,拉住他的手:“放心啦,我会在你下朝之前回来,就像往常一样。” “妻主……”肖节紧紧回握何雨的手,蹙眉,心口悬缩着,对于这份感情,他的安全感显然不比何雨。 理智上他明了,妻主应该回去,在那里她也有羁绊,但感情上,他不能接受妻主离开自己到一个他未知的地方。 “啊,你别这样,好像生离死别的样子。”何雨突然从浴桶里站起来,湿漉漉的袖子搂过肖节,在他忧郁的脸上啵啵啵几大口:“我一定一定一定回来!” 说完,蹲回浴桶,看着肖节,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旋即又站起身,环抱肖节,拍拍他的背,揉揉他的脸:“安啦安啦,你捨不得我好开心,但是我必须要上班,我也是事业女性啊。” 说完后,肖节也环抱住自己的腰侧,沉声嘆气一声,终于答应:“我没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不用担心我。” 何雨听到后,再次缩回浴桶,心想第一次分别可能有些不适应,以后多几次,他就会习惯了。 “那老公,我去上班啦!”何雨对着肖节招招手。 肖节闻言,莞尔,‘老公’----是妻主那里对夫郎的称唿,是唯一的。 何雨随后进入水中,只是一瞬,肖节便将她又从水中捞起,只见她依旧闭着眼,胸口有节奏的起伏,像是入睡。 随后肖节便将何雨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平躺放在床上,愣着神注视着她的脸庞半晌,才想起上朝的时间到,随后换了一身衣服,吩咐门外的侍女,今日不许打扰何雨休息。 而何雨经过两个月的爱情滋润,更是神清气爽,回到家后,稍稍适应了身体,便骑车去往学校。 到了学校,无非就是上午一个会议,交代本学期的课程安排以及办公室安排,下午学校安排专家讲座,随后便是备课组活动。 何雨抽空将暑假学校布置的作业写了,算着时间,一下班就回家,泡澡。 再次回到赢国,五点不到。 一起来,肚子饿极,连忙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随后推门而出,跃上树,等肖节。 待到看到人影,何雨像往常一样挥袖迎接:“阿梅,半雪,准备晚饭!” 而肖节抬首,早已望见树上熟悉的人影。 四目相对。 也许未来之路还有诸多不平,诸如妻主身上的蛊毒,又如蠢蠢欲动的明国。 但肖节知道,从此他不再是一人,他有了世间最好的女子相伴,如果没有遇见她,他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自信,又会有这样的能力。 为了她,蛊毒他会解,明国他将战,他定会将此世间变成她所在的异世一样让她自在安稳。 而她,一定也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这是第一次写完,之后会断断续续写一些番外,主要以和玉为主。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