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黄金时代》 第1页 《逆袭黄金时代》作者:熊孩子爸 文案: 生活是什么?是名与利的角斗场?是爱与恨的修罗场?还是生与死的杀伐地?人生在世,几度春秋,我惟愿自己活得清醒,不再彷徨与身外之物。我愿意跟着我的文字走进苍茫的内心世界,看草长莺飞,看秋风萧瑟,一窥生活的真相。亲爱的朋友,你们愿意来么?我在这里等你,不离不弃。 第001章 偶遇同学 群山之间,朔风四起,漫天飞雪。 一群手持刀斧之人正悄悄地顺风而行。 山洼中,一个小镇出现在这群人视线内。小镇内烈风顿敛,只有鹅毛大雪打着旋儿飘扬而下。 一声唿啸,这群狂徒杀向镇内。 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求救声不绝。 一袭白衣的少年随着雪花从空中飘然而下。 手中长剑随即挥出,一道沛然剑气袭来。 几个追在最前面的歹徒头颅便飞了起来,身子朝前跑了几步,勐地扑倒在地。 “尔等宵小还不速速住手。”少年随即一声大喊。 那群歹徒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凭空而立的少年,大叫一声鬼,抱头四散。 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落向小镇。蓦然间,飞雪顿消,小镇消失不见,他发现自己正急剧地坠向一个无底深渊。 少年勐然一惊,睁开眼来。 沾着霉斑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然后中间泛黄边缘发黑的墙壁接着闯入视线。 心依然在噗噗通通地剧烈跳动着,汗水浸满了全身,他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什么。 深渊怎么变成了房间? 悬着的心稍稍地平静了一些。 一股有些发霉的潮味此时传入鼻腔。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怎么就是梦呢? 少年摇了摇头。 然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地揭开被子,合身而起,套上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背包匆匆地向外走去。 “钥匙。”刚迈出门的少年听到叫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押金尚未退还。 少年在裤兜里摸了摸,然后把手伸进去掏了出来,接着把钥匙递给房东转身就出了门。 没走几步,少年拍了拍脑袋,又折返回去。 房东脸上正带着笑,忽然便看见了走进来的少年,于是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少年拿着押金再次走出那个简陋有些脏乱的宾馆。 没走几步,少年便听得身后传来一片叫艾森的声音。 谁会叫自己呢?少年有点疑惑。 说话间,头已经扭向了后边。 原来是昨晚一起聚餐的同学们。 艾森感动起来,又想起了“苟富贵勿相忘”的话语来。 “老弟,起来晚了,抱歉。” “老弟,一起吃个早饭?” “老弟,这是一点儿零食,路上吃,千万别客气哈。” “老弟,包给我。” 艾森被这些话语包围起来,心一下就暖洋洋起来,哎!当时怎么就那么忽视和大家的交往了呢? 他有点自责了,有点后悔了。 恩,将来一定不能忘了他们。 艾森带着满腔的感动,一一回復了眼前诸位好友的关心。 大家摆摆手,齐齐说他太客气了,然后拿零食的那位同学又把零食递向艾森。 “沪市那么远,路上吃点什么打发时间。” 艾森看着大家真诚的笑意,于是道了谢,然后接过了那些零食。虽然他不怎么爱吃,但那也是同学们的心意,不能不领。不过包他依然自己背着,这种事儿再让别人代劳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同学们又是一番客气。 艾森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车站。 “艾森急着赶车,咱们就快点走吧。”一个眼尖的同学看出了艾森的着急。 艾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急,晚点儿应该也没事。” “这怎么行,不能耽误车。咱们快点送老弟进站吧。”那同学反倒催促起其他同学了。 “不急,不急。票我已经买好了。”艾森只好撒了谎。 “果然是大学生,早有准备啊。”那同学说道。 “只有兄弟,没有大学生。”艾森认真地纠正道。先前冷落了同学们当然不好,现在来了这么一个表白心声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了。 “对,只有兄弟。”其他几人纷纷附和道。 于是他们走向附近的一个早点铺子。 刚买好早点,艾森便抢先付了钱,他没等别人开口就说:“昨晚你们掏了钱,今天就该我来,谁抢我跟谁急。” 大家看着艾森坚定的表情,也就各自落了座。 “昨儿晚没去乐呵乐呵?”一人开玩笑地说。 “没有,一回来就睡觉了。”艾森实话实话。 “可惜,一晚上就这么白白地睡过去了。”一个人好像有些惋惜一样地说。 “别胡说,艾森是个老实人。” “那个谁说的,食色性也。”另外一个人表示着反对。 “孔子,白痴。”一个人说。 “管他是谁,反正那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那人嘿嘿笑了一下。“这个”他咬的很重。 第2页 “食色性也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孔子说的。”艾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口说道。 “哦?”方才反对的同学看着艾森。 “这句话出自《孟子·告子》,告子最里面提到了这句话。他的原意是吃美好的东西,是本性。”艾森本来还想说追求仁义也是人的本性,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是老师,也不是他们的长辈。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吃好吃的东西,可不就是说的是现在么。”说食色性也的同学说道。 “呦,原来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呀。失敬失敬。” “去,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大学生,当然就是君子了。”那同学拍了拍艾森的肩膀说道。 艾森笑了笑说:“过誉,过誉。” “老弟,要不等会咱们去尝个鲜?” “都说了老弟是个正经人。” “他还要坐车呢。” “去省城第一班车九点才走呢,现在才七点多一点儿。” 艾森张了张嘴,但想起刚才说的话,又闭上了嘴巴。 “老弟,怎么样,等会爽快爽快去?” “哥几个请你,如何?” 艾森尴尬地摇摇头。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兄弟,这也是歷练。别那么难为情。” “是啊,青城宾馆的那几个很嫩。”那同学说着便嘿嘿地笑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同学瞥了一眼他,笑骂他没个正行,然后议论起来。 他们的话让艾森觉得如坐针毡,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有同学看了眼艾森说道。 大家的议论声这才停歇下来。 艾森的脸色慢慢恢復了正常。 早饭总算是吃完了,艾森用纸抹了抹嘴。然后抓起背包,提着零食站了起来。 同学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片“苟富贵,勿相忘”声中,艾森走进了车站。 艾森边走边回头沖他们摆着手,让他们早点回去。 站外,那几个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你的消息准确么?” “我叔就是组织部的,你说呢?”李同学很是肯定地说。 “可我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啊,这个艾森将来真的能进县府?”一个人疑惑地问。 “这风声传来的未免有些早吧,他这才大二呀。”另一个人也怀疑起来。 “你懂个屁,国内有几个南都大学?那里出来的可个个都是人才。听叔说党大会上提出这几年要加快人才引进的步伐,县委已经决定把人才指标强行纳入到晋升体系之中。人才指标里规定的大学就有南都大学。”李同学回答道。 “可他学的是医学化工专业,而且他自己也说了将来要当一个药剂师的呀。”先前质疑的人继续表达着疑惑。 “照你这么说,咱们主席便该去造机器了?”李哥反驳道。 “艾森这小子走了什么运。他那样的能进县府?就算进了县府后能当得了官?还不得罪一大片人,要是真的狗可能都不吃屎了。”另外一个说。 “大家不能这么想,当官可不一定非得要圆滑才行,有些官照样很讲原则,官运也不错。”李同学一副很有见识的样子说道。 “也是,万一这小子要真的当了官,咱们这顿饭也没白吃,到时就好找他了。”一个人贊同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两个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咱哥们当中要是能出一个当官的就好了,就有照应了。” “谁让人家学习好呢?” “唉!” “对了,你叔是组织部的?那咱们还——”有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说。 “咳,是堂叔。”李同学捂了一下嘴,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去。 “堂叔也很近的呀,什么时间咱们问候问候一下老人家。”那人接着说。 “恩恩,艾森那小子我看着就烦,方才还摆谱!要是能和——” “咳咳,我还没见过人家的面呢。”李同学的声音有些低。 “没见面?” “论辈分,我该叫人家叔,我是恆子辈,人家比我高一辈,可不就是叔么。”李同学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 “大家别走呀,但县里引进人才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哦。” 那人郁郁寡欢了一阵也走了。 候车厅外,艾森的头一下大了起来。 这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艾森看着站内乌泱泱的人头,有些发愁了。 连门都挤不进去了,这还怎么买票? 哎,还是起得晚了。 青城之所以号称青城,因为四围皆碧,树木葱郁。但并没一条大河,所以在古时也不是什么重镇,到了近代依然闭塞。不过倒也和平,据大人讲,鬼子的飞机都不屑于飞到他们这里来。建国后,不知怎么地好像出了一个青城的大官,这才修了一条通往省城的公路。青城此时才算是摆脱了与世隔绝的落后面貌。 到了现在外面改革之风早已传遍,这里才开始有些胆大的人去了南方,接着出去的人逐年多了起来。 第3页 艾森没想到会是一年一个高峰的节奏。 去年人也多,但人并没塞满候车厅。 但现在已经塞满了候车厅。 他试着挤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完全是徒劳无功,于是就放弃了。 虽然候车厅内已经人满为患,但好在候车厅并不大。一个二十来万人口的小县城能需要多大的车站呢?那时政府机关之间的攀比之风还不太盛行。 艾森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站着站着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天的场景来。 他是昨天下午到的县城,到了县城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到省城的班车已经停发了。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当天走的。 他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了,倒不是住不起。而是住进条件稍微好点的旅馆,便会时不时地接到一些嗲声嗲气的电话。 去年便是这样,他在县城条件不错的宾馆里住着,刚吃过晚饭正想看会电视,放在床头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了起来,便听到一个女孩故意嗲着普通话问他需不需要服务。 他还以为是打扫卫生的,就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结果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艷抹的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艾森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说不需要。 那女孩直接大骂起来。 最后还是艾森给了二十块钱才算了事。 艾森不知道风气会变得这么快,他当年上高中时男生和女生走路都是离得远远的。 倘若男生和女生在公共场合多说了几句话,班上都得议论许久。 订好房间,他就去了母校。 在走出母校时不曾想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见面便大叫一声艾森。 艾森吃了一惊,没反应过来,那人上来便是一个拥抱,然后说好久不见。接着又是握手说今日实在运气,总算是见到了。 南都大学的粉丝?咱高中也有考上南都大学的人?不对,这人好像有点面熟。 但艾森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于是随机应变着。 这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自我介绍了一番。 恩,好像是有个行李的同学,当时还同过桌。 艾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拉过了对方的手,晃了几下,然后自责了一番。 艾森对此也很无奈,谁让自己是一个脸盲症患者呢。 俩人一番客气后,李同学说还有好几个住在附近的同学也早都想找个机会和他坐坐。 艾森当然表示了反对,但架不住对方热情,艾森也就同意了。 毕竟都是同学,几年未见在一起吃个饭也很正常。 那同学让他在学校里稍微等等,然后就出去了。 还没等艾森转完一圈,李同学便带领着其他几人赶来了。 一番客气后,他们一起去了学校跟前的一家小饭店。 坐定后,大家便开始闲聊起来。 “老弟呀,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羡慕你,每回运动会都能拿第一。特牛!”一个同学说着伸出了大拇指。 “是呀,是呀,咱班班主任也一个劲地夸说艾森集体荣誉感强。”另外一个同学也跟着接起了话题。 “可不,老弟,你不知道,你现在应该是咱班的名人了呢。老师说你要不是提前一年毕业的话,清华北大都是手拿把捏的。”又一个同学也说了起来。 “岂止是咱班的名人,现在一说艾森,学校里那个不知道?”李同学也不甘落后地接起了话题。 艾森听着这些话,先前的生疏感一下就消失了好多。 “大家言重了,兄弟虽然比大家能早毕业一年,比大家读书多一点,但先前也有很多不是之处。我相信你们好好努力也会取得成功的。”艾森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话一下就变得多了起来。 大家楞了,什么叫好好努力?你是长辈? 李同学很快就打破了僵局,他干笑了一声说:“人无完人,老弟最大的缺点就是谦虚。” “那里那里,先前兄弟确实有些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脾气也太直了。”艾森很是真诚。 “这是什么话,高三那一年班主任经常那你做例子,说越专注越成功。你当时没有分心玩,两年便考上了南都大学。”一个同学赶紧说道。 “老师言过其实了。其实啊,我也很贪玩的,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高考前一天我还到熘冰场滑了一下午的旱冰呢。”艾森低调地说。 大家又是稍微一愣。这是非得要秀智商不可呀。 “这个,学习要科学,要科学,老弟能做到劳逸结合,很不简单呀。”一个同学眼珠子转了转说。 “是呀,是呀。”几个人附和道,然后他们不再说学习的话题了。 “老弟,高一时就发现你与众不同。虽然别人说你有些怪,可他们那里知道好坏。”一个同学另起了炉灶,声音有些高。 他心里又是一暖,唉,当时看来是误解他们了。总以为他们嫌弃自己是乡下小子呢。“是嘛?”艾森情不自禁地反问道。 这个同学迟缓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恩,第一眼就觉得老弟有气质。”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干涩。 第4页 气质?艾森快有些飘飘然了,他还是第一次从同学们口中听到自己是如此的正面。他强压下内心的喜悦,淡然地说:“哪里来的气质呀,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破书而已。” 屋内又是一阵短暂的宁静。 打破这宁静的是上菜的服务员。 李同学举起早都倒满酒的杯子,站了起来说:“今日难得和艾森相遇于此,倍感高兴,这一杯就敬给咱班的名人艾森。” 其他人纷纷拿着杯子站了起来。 艾森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现在只是一普普通通的学生,说名气也只是在校园里稍微有点而已,而且这名气还——总而言之,小弟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名人。”艾森一下就想起了南都大学迎新晚会上的事情。 其他诸位听到艾森这一番言语后,相互看了一眼,暗中苦笑了一下,接着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艾森也连忙喝干了杯中的酒。 喝完酒之后,大家各自夹着菜吃了一会儿。 “老弟呀,同学情谊堪比黄金。苟富贵,勿相忘。”坐在艾森跟前的同学说。 “就是,老弟,哥几个虽然比你痴长几岁,但无奈腹中草莽,只好混迹社会,只望日后老弟多多提携才是。”另一个紧跟着说。 边上的一个马上跟着点头。 “这话不对,老弟是什么人,当然是重情重义的人,《水浒传》里林沖义气吧,为了晁盖怒杀王伦。但他话也不是很多。”李同学反驳道。 “李哥言之有理,要不然老师为啥经常说艾森集体荣誉感强呢?集体荣誉感不就是情义么。”那个先前说苟富贵勿相忘的人认着错。 艾森的脸稍微红了红。他先前参加运动会,只是想拿第一名,不过他不是为了名次,而是因为奖品。那些奖品虽然是钢笔,本子之类的,但这些都是可以换钱的,虽说不多,但水滴石穿嘛。事实上,他用奖品还真的换来不少钱呢。 “我也相信老弟日后肯定会关照咱们的,你们说对吧。来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让我们再来敬艾森老弟一杯。”李哥端起杯子说道。 其他那几个也连忙站了起来。 艾森也站了起来,很是开心地说:“谢谢大家的夸奖,我甚为惶恐。本人将来若是真的成了着名的药剂师,定当不会忘记各位的鼓励。” 着名的药剂师?几个同学又是相互递了一下眼神,拿在手中的杯子也不由地往回缩了缩。 “咳,学懂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咱国家领导那个不是理工类出身的?科技兴邦,科技兴邦么,可不就是要让大家都去学理科么。”李同学咳嗽了一下说。 艾森有些急了,他的理想真的不是当官。但他还是忍住了,难得同学们这么掏心掏肺,他要是再这么不应景的话就有些煞风景了。 “苟富贵,勿相忘。”艾森也有些豪迈地举起了杯子。 于是几个酒杯碰在了一起。 他们都要有些太讲理了。艾森想到这里后,嘴角浮出了几丝笑意。 第002章 壮汉和中年男人的故事 人终于开始有了减少的迹象了。每年差不多都这样,八九点多是高峰。 艾森此时已经排到了候车厅内了。 这效率还是比较高的。艾森看着一侧不停地往外走出的人想。估计是临时加开窗口了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而排队买票尤其的长。差不多可以说是度月如年。 艾森先前心态倒还好,但是拍着拍着就不耐烦起来。半天才能挪一下脚,这要到什么时间呀。 于是艾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包拿下来放在怀里,用手撑着将包保护起来,然后左脚稍稍向后一撤,右腿一弯,正要发力时,一股好闻的香味悄然而来。 艾森有些迷煳的脑子一醒,不由地扭头搜寻香味从何处传来。 这时,一个姑娘,一个漂亮的姑娘,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闪入他的视线。 艾森的大脑好像被人按下了清除键。 堵得严严实实的售票窗口,密麻麻的人,热烘烘的大厅此刻统统在他眼前消失。 他的眼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倒立着的姑娘。 他的心跳声在他耳膜内咚咚咚地响着,宛如深夜里师傅粗壮的唿噜一样。 然后姑娘富有韵律的脚步声也通过耳蜗传入脑神经。 艾森一下就乱了,他发现控制自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脑皮层里,关于自己的意识正在大面积地消失。 姑娘正大面积地占领着他的身体。 完败。 艾森的心却在欢天喜地着。 蓦然一道凌厉的目光闪进眼球,他看到小小的自己逐渐地膨胀开来。 姑娘随即遥远起来。 他轻轻地嘆息了一声。 世界再度喧嚣起来。 艾森又瞄了一眼。 大眼,高鼻,小嘴。 恩,完美。 又一道凌厉的目光再次闪现在艾森的玻璃体上,接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代替了姑娘的倒影。 艾森看到了姑娘有些不满地瞥了眼壮汉,壮汉则咧嘴笑了笑。 他俩什么关系? 这么美得小姐姐,这么壮的壮汉。太不搭调了吧。 第5页 艾森惋惜地调转了头,然后发现自己站姿好像有些不雅。于是他稍稍地挪了下右脚,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向艾森靠来,于是他的心乱了。没错儿,那就是姑娘的脚步声。不重不轻,不急不缓,和先前听到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区别。 可恶的师傅,非得让自己听什么蜻蜓的振翅声,听什么蚂蚁的走路声。后来他确实能够听到蜻蜓翅膀划过空中若有若无的声音,也能听到蚂蚁走路摩擦地面时细微的刷刷声。 可此刻这脚步声却也如重锤敲击着艾森的心房。 可恶,可恼,可——可她的脚步怎么远了呢? 艾森的心忽然有些失落起来。 但很快这脚步又离他近了些。 他失落的心又好了起来。 恩,近点,近点,再近点。 一股大力蓦地沖向艾森右肩。 艾森的身体不由地向前倾去,打了一个趔趄,撞在前面人的背上。 那人回头怒视了一眼艾森。 艾森忙道了歉,回头又把愤怒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右后方。 紧接着,艾森就放松了自己脸上的肌肉,甚至还隐隐地露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壮汉,紧跟在姑娘后边的汉子。 壮汉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偷偷地竖起了一个中指。 艾森并没将中指竖起来,相反他脸上的笑意稍稍地明显了一些。 壮汉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中指收回成拳,向艾森举了举。 艾森的目光就在壮汉即将举起拳头时迅速收了回来。 于是壮汉那示威的拳头就落了空。 艾森在心里一笑,莽张飞而已。 “规矩点儿。”艾森的声后响起了一个柔柔的低低的声音。 规矩点儿?那壮汉?小姐姐怎么只是轻轻地呵斥一句呢,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亲昵呢? 艾森的心一下就灰暗起来,宛如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哎,这么美的小姐姐却只能萍水相逢。 壮汉此时侧过身,左腿向前,右腿在后,和方才的艾森一模一样。 很快一个人便被强行挤出,然后又是一个人,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人。 人群中终于有人喊了起来:“挤什么挤。” 壮汉依然低着头,像是犁铧一样地向人群深入着。 壮汉此时终于不能再前进了。 一个看起来比壮汉更壮的人牢牢地钉在他跟前。 “大哥,劳驾让让,我有急事。”壮汉终于开口。 “急事?这里那个不急?”前面的汉子回答道。 “我真有急事儿,请大哥理解理解。”这是壮汉的声音。 “谁不着急,这不大家都在等着的嘛。”这是前面人的声音。 “表姐要赶时间去省城医院,麻烦大家了。”壮汉声音里有些焦躁。 艾森心里的阴翳忽然间就云开雾散了。 婚姻法规定近亲不能结婚,婚姻法真好。 但前边的人没吭声,也没动弹。 壮汉硬生生地往里挤着,却再也不能前进一厘了。因为后面的人已经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他已经无处发力了。 “姑娘生的是什么病?来给你号号脉?我家祖传老中医。”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外围走向姑娘,伸出手,想要抓她的手腕。 姑娘往后退了一步。 艾森的目光像是雷达一样立马锁定了那个中年男人。 猥琐,卑鄙,色狼……艾森的脑海里瞬间充塞了所有能想到的关于男性的负面词语。 “小妹妹,哥哥的祖上可是御医,让哥瞅瞅,包你手到病除。”中年男人没理会艾森,也没理会姑娘的呵斥,继续抓向姑娘的皓腕。 姑娘双手抱在怀里,把头转向一侧。 “你个混蛋给小爷滚远点。”人群里传来壮汉的声音。 “呦,傻大个你倒是出来撵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中年男人的脸上便留下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艾森微微扬起的手落了下来。 中年男人兀自一愣,伸向姑娘的手停在空中。一唿之间,中年男人復又嬉皮笑脸起来,“小小姑娘脾气如此暴躁,可见肝气亢甚,目赤生熠,小心肝脾不和,妹妹还是让哥哥看看则个。” 姑娘的手再次扬起,但已被中年男人紧握在掌中。 “观妹妹脸色潮红,脉象不稳,此乃隐疾,幸遇哥哥当得无忧。”中年男人捏着姑娘的手掌故作一本正经。 “松开。”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干你小瘦子何事?”中年男人瞪向艾森。 艾森的手再次扬起。对于流氓,唯一的真理便是拳头。 啪,又是一个耳光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 “臭娘——”但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丝丝血迹正在往外流淌着。 他抬头瞅去,壮汉已然近在眼前。 特么倒霉,这个死壮汉竟然比自己力气还大。 “不知好歹。”中年男人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丝,悻悻地离开了。 “骚骡子,麻熘点滚。” 第6页 壮汉鄙视地对那远去的身影竖了一个中指。 哎,怎么就慢了一拍呢?艾森略微遗憾起来。 壮汉又把目光看向艾森。 艾森撇过头,于是壮汉的目光便落了空。 壮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绕着他走了半圈,这才继续向人群里挤去。不过这回他换了个方向。 艾森并没理会,只是表弟而已。 不满的抱怨声中,壮汉又停了下来,他已经离窗口只有两米了。 “警察,警察。”这时有人高声地喊道。 不大一会儿,袖着手的民警出现了。 “贼娃子,有贼娃子偷东西。”那个声音继续喊道。 民警加快了步伐。 贼娃子?大家的手下意识地向贴身的衣兜里摸去,然后东张西望着。 贼娃子?艾森也不由地扭头向四处张望着,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那个声音正是先前吃瘪的中年男人发出来的。 应该是为了报復。 姑娘略微皱了皱眉,这个臭男人想干什么? “谁在偷东西?”走到跟前的警察问道。 那个声音却消失了。 警察瞅了瞅人群,并没发现有小偷的迹象,正要转身离开。 那个中年男人此刻出现了,用手一指,“报告警察同志,是他。” 警察的视线顺着中年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依然没有发现熟悉的背影。 “个子很高、很壮的那个。”中年男人咬咬牙,向警察描述着具体特徵。 姑娘愤怒地看向中年男人。 但中年男人并没理会。 “就是他?”警察再次徵询地问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边上的人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于是壮汉的背后便很快地空出一道缝隙来。 这里除了他可能是贼以外,还会有谁?好人的脸上能多一道刀疤?好人的身上能刻着纹身?好人能横冲直撞不守规矩?显然买票只是藉口,好让他浑水摸鱼罢了。 凭什么让你挤了我的位子,活该! 警察在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向壮汉。 艾森多少有些替壮汉担忧,偷钱这事儿栽赃容易,洗清难。天网在当时尚未诞生,摄像头倒是有,但这种地方是没有的。摄像头此时还属于高新产品,遵循着歷史上所有产品遵循的由上而下的规律,停留在达官贵人的宅邸,或者用在关乎国防安全的地方。 其实就算监控已经遍布大街小巷,除非当场抓获或者当场录下视频,否则小偷是很难发现的。同理,小偷也是最易被栽赃的,只要偷偷地把东西塞到对方口袋里,对方便会有口莫辩。 壮汉此时才觉出不对来,回过头一看,恰好看见那个中年男人看向他的目光。 中年男人的目光里充满着得意,只是在肿起来的半边脸映衬下,看起来很是古怪。 壮汉转过身。 “跟我走。”警察皱了皱眉,看着正视着他们的壮汉。 “为什么?”壮汉愣了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接着笑道,“就因为他说我是贼?” “是不是贼不由你们说了算,跟着走。”警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还不赶紧跟着走。”中年男人有样学样地说道。 “是啊,警察叫你呢,还不快走。”人群里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跟着走。”警察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一面之词你们也信?”壮汉的声音小了些,但依然站在那里。 警察楞了一下,然后怒了,掏出警棒,对着壮汉高声地说道:“跟着走。” 壮汉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浮出笑容,弯下腰,点了几下头。“警察同志,方才有点着急,态度不好,请您二位谅解。表姐急着要到省城医院去,医生说错过了今天,还得等好久。人等人可以,但病不等人啊。请多多宽宥,谢谢。” 病不等人!艾森听到这几个词语时,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怎么能这样?他不由自主地向姑娘看去。 姑娘脸色红润,并无半丝身体衰弱的迹象。会不会是肝癌晚期呢?据说患者的脸色便和常人无异。 艾森的心揪了起来,很疼。这么美丽的姑娘,怎么就——!!世道! 警察的脸容稍微缓和了一点,接着说:“那就麻烦你快点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警察同志,能不能给麻烦您我一点时间?”壮汉毕恭毕敬地说道。 俩警察犹豫了一下,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警察同志的理解。”壮汉依然毕恭毕敬着。 “快点儿。”其中的一个警察说道。 壮汉点点头,“警察同志,请您放心,绝对很快。”说罢便向中年男人走去。 警察疑惑地皱起眉头,有些防备地抬起了警棍。 中年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到现在脸还在隐隐地疼着。 “你,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强自镇定地说道。 但壮汉忽然朝他笑了笑,接着说:“我能干什么?警察同志都在这里。放心好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我相信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第7页 艾森狐疑了,他这是做什么呢? 警察看见他的笑容后,放下心来,略微扬起的警棍又被放在裤缝上。但是在听到看看你这几个字以后,又疑惑起来。看看是什么意思?然后听到了后面的话,欣然起来。 警察决定等一等,毕竟弄回去就得问清楚,麻烦。 姑娘倒是一脸镇定地站在那里,像是与己无关一样。 “警察,警察,我刚看见他趁乱把手伸进别人口袋里了。”中年男人急急地说道。 警察看着中年男人,有些半信半疑,于是他们便没表态。 “哦,请问是谁的口袋?”壮汉好像有些好奇,很有礼貌地请教着。 艾森有些哑然。哪里有小偷不知道摸谁口袋的道理。 俩警察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就和常理不一样呢? “你偷得还用问我?”中年男人声音很大。他显然是想要警察过问此事。 但警察并没搭理。他们并没见过小偷向证人问失主的事情,这里面应该有古怪。 “请问小偷是偷人,还是偷钱?”壮汉依然很有礼貌。 “贼不走空,当然是为了钱财。”中年男人有些狐疑地回答道。 中年男人觉得好像打了个颠倒,至于是什么样的颠倒呢,他目前还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好像落入了陷阱之中一样。 “那么我需要看人么?”壮汉还是很有礼貌。 中年汉子有些气结。 艾森终于笑出了声。 第003章 谁是贼呢? 感情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呀。 “反正我看到了你偷了人家,他就是贼娃子,看他这长相就是贼娃子像。大家说是不是。”中年男人把视线转向大家。 有了带头的,方才那些看向壮汉的人便跟着点点头。反正有人出头,找麻烦也是先找出头的。谁让你那么霸道来着。 “警察同志,赶紧把他带走吧,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的血汗钱都要不见了。”中年男人看见警察并不着急带走壮汉,有些慌神了。 警察并没理会中年男人的请求,而是淡淡一笑。 “警察同志,不相信我的话,您可以搜他的身。我亲眼看见他偷了别人的钱。” “是这个么?”壮汉从黑皮包里掏出了报纸。 报纸?艾森愣了下。对了,应该是报纸里面包着钱。 中年男人有些诧然地点点头。 警察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些年,主动把贼赃拿出来还真是少头一回见到。 其实不光是他们奇怪,好些人也在奇怪着,但是他们的奇怪里却包含着看笑话的心理,方才还那么嚣张,遇到警察还不照样得盘着。怂,真怂。 艾森并没奇怪,他知道壮汉还有后招。因为壮汉很镇定。 “大家好,这位先生说我方才偷了别人的钱,请问是谁丢了钱呢?也好让我还回去。”壮汉没有理会警察,而是向大家看去。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偷的是谁?不对,这好像有点像是当雷锋的感觉啊。大家看着壮汉一脸微笑的样子,觉得甚是违和。 恩,还是警察同志厉害。一露面贼娃子便主动坦白了。看来这是一个很了解坦白从宽的惯偷了。 那么,他是不是真的偷了钱?但为什么没人认领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那么厚实的报纸!有些人的脑子就活络起来,在那里琢磨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贼反倒成了失物招领者了。警察疑惑地想着,他们并没着急动手把他带回去,他们想看看接下来他会怎么办,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 中年男人此时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没想到壮汉竟然要主动给人家还钱。按照他的设想,壮汉见到警察应该会首先解释,然后再自证清白,到那时报纸就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证了。那时自己受的窝囊气便能发出来了。 “大家好,请问这是谁的钱呢?”壮汉举起那叠报纸晃动着。 艾森此时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了,应该是中年男人想要栽赃他,不曾想被壮汉发觉了,壮汉便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只是这个中年男人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好使。一叠报纸塞进人家包里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坏了,这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中年男人看到壮汉拿出来报纸后想到,他当然不会傻到真把钱塞进报纸里。 中年男人于是低着头,想要趁人不注意悄悄熘走。 但是壮汉一把揪住了他,然后问道:“你看到的是不是这个?” 警察此时大概也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便不再阻拦壮汉。 “内急,内急。”中年男人看向警察。 警察并没搭理他。 “内急?是心急吧。说说我是怎么偷得,或者说我偷了谁的钱。”壮汉抱着肩膀说道。 中年男人嗫嚅了半天,实在找不到言语来回答。 这时人群里有个声音传了出来,“钱是我的。” 还真有见钱眼开的人,艾森想。 “哦,终于找到了,来,你过来。”壮汉没等警察反映过来就冲着那人招了招手。 那人犹豫了下,还是走了出来。 警察疑惑地看了下那人,又看了看壮汉。 第8页 “你先说说丢了多少钱。”壮汉和颜悦色地说,好像他真的是要找失主一样。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顶雷的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然后的然后,警察走了,因为壮汉居然原谅了那俩人。 这让艾森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也就理解了,毕竟不是什么大过节。没点胸怀在社会上是难以立足的。 但是后来不知何故,壮汉和中年男人还有那个想要要钱的一块儿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比买票还要重要的事情了。 姑娘看着壮汉叫了声。 但壮汉没理。 再后来,壮汉回来了。 接着中年男人也回来了。 最后那个想要要钱却没有拿到钱的人也回来了。 但他俩都耷拉着头,脸上有些地方还带着些淤青。大家很是纳闷,感情他们集体出去跌跤去了? 但是艾森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看到了壮汉脸上的笑,那是满足的笑。但是那满足的笑并没停留多久,因为他发现姑娘不见了。于是他也急匆匆地走了。 姑娘在壮汉和那俩人出去后,等了一小会儿,然后走了。 艾森疑惑了一小会儿,怎么连票都不买了呢?但他的疑惑很快就被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进走着的人沖淡了。自己的票八字还没一撇呢。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再晚的话他实在不敢想像自己会得到怎样待遇。上次寒假家里有事他提前走了两三天,结果被叫去一通训斥,倘若只是在办公室说说也就罢了。偏偏辅导员拿他作了典型,非让他当着全班面作了检讨,还还没完事,辅导员说欠帐还钱,欠时间补时间。 欠帐还帐天经地义,可欠时间怎么补时间呢?时间这东西你该怎么补呢?把发条拨回去?笑话,该何时日出照样何时日出。 但是辅导员硬生生地做到了。 辅导员说一天之内必须上交五千字的论文。 一天一夜后,红着眼的他把论文交给了辅导员。 常理五千字的论文怎么着也得要一个多周吧。但他在一天一夜里却完成了。时间就这样补上了。但这补上的时间让他一直刻骨铭心。那一天一夜里,饭都是舍友代买的,大小便的时间他都在思考该如何安排字句。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按时完成,因为辅导员是全院出了名的严格,人称八戒,并非是二师兄。据说他有很多戒律,但具体有多少,谁也没办法弄清楚,反正栽在他手底下的学生很多。于是乎便以虚数八冠之。谁知道没完成的话,自己的毕业鑑定上会是怎样的话语。 现在并没开学,但辅导员已经交代下来,让他提前五天到校,说是有事找他。自从那次之后,辅导员便成了他的逆鳞。何事辅导员没说,他也当然不敢也没必要问。 第004章 她是间谍? 今天绝对要买上票,无论如何。但这么多人,要排到何时?唉,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他知道在他们这个连坐火车都要去省城的县城买票是一件如何困难的事情,他本想着夏收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人多少会少点,但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多。 艾森有些懊悔了,真该早些来,只怪昨晚睡得太晚。可一帮同学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没走,总不能自己先离开吧。这么多年的孤独终于让他懂得了集体的重要性,哪怕是表面上的。 这票能买上么?他看着去往省城方向的窗口那堆黑压压的人头,何时才是个头呢?今天走不了,预定的火车票该怎么办?八戒师兄又会採取什么特别的手段来惩罚自己呢? 他忽然想起了包里的那条蛇。有没有必要用一用呢?算了,万一被人踩了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他犹豫不定地想着。 这时他眼前一亮,方才离开的姑娘又回来了。 壮汉呢?他怎么不来买票?艾森有些疑惑。但这疑惑很快就消散了,甚至是有些庆幸了。 因为姑娘在她跟前停下了脚步。 他甚至都能清楚地闻到姑娘身上香香的化妆品味道。这让他精神分外地好起来。 艾森此时反倒有些不太着急了,想晚点就晚点,到校后就说火车晚点了,这是众所周知的。辅导员大底不会去考证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也注意到了那个姑娘的再次到来。 他心里也暗自高兴起来,这个人就是方才的中年男人。 是的,他现在有些高兴。因为他举得自己终于能找到机会来报復一下了。想到方才的经歷他就生气,他当然生气,无论是谁。谁要是在巷子里被揍了一顿还能笑出声那才怪。狗日的胖子居然骗他们说有手段能搞到票,自己也该死他要是能搞到票还他么的跑车站来干嘛。但当时脑子一热就信了,不过还好,倒霉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话又说回来,人家没有计较自己诬陷他,好像相信他也没什么错啊。但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可面对壮汉他咽不下去也得吞下去。但现在壮汉不在了,嘿嘿。 他悄悄地向姑娘身边靠近着。妈的,回家才知道自己让村长个狗东西戴了绿帽子。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先前我只是想摸摸你的手罢了。但现在,嘿嘿,壮汉不在了,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时不知是谁挤了一下姑娘,姑娘晃了晃,差点倒在艾森身上。姑娘还没站稳,又是一波拥挤向她袭来。姑娘的身上时不时地遭受着偶然的侵袭。 第9页 好机会,浑水摸鱼。中年男人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本打算是给村长媳妇用的,现在正好给你用上,也算便宜你了。 并没人注意到中年男人的举动,艾森没有,姑娘没有。姑娘此时正皱着眉头想要骂那些故意碰她的人,但是想到方才壮汉横冲直撞,她便忍住了。 终于来到了姑娘身边,中年男人脸上一喜,回头看了看售票厅外,透过玻璃门,他并没发现等在外边的壮汉。看来那壮汉真的已经离开了。 啊切,姑娘打了一个喷嚏。因为有一片刺鼻的雾气在她鼻子跟前飘荡着。 中年男人听到了喷嚏声,伸出手做出搀扶的动作。但出乎意料的是姑娘并没有倒下。 姑娘打完喷嚏后,扭头向四周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中年男人。因为他的动作很快,姑娘并没察觉到他的行动。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要等会儿?不是说好了一喷就迷的么。于是中年男人耐下心来等了片刻。 但姑娘还是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她甚至还左右地摆了下头。 量小了?中年男人不甘心地再次把小瓶子伸向姑娘鼻子跟前。 姑娘依然没有倒下,只是又打了几个喷嚏。 狗日的骗子,但还没等他骂完,胳膊便剧烈地疼痛起来。他连忙缩回了手。只见靠近手肘的地方已经肿胀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胳膊上的疼痛让他顾不上去想迷药的真假。他思来想去弄不明白自己胳膊为什么会忽然肿胀起来,难道这女人的衣领上带有毒针?可第一回 没事儿啊?怎么这回就中招了呢?衣领上藏毒针,难道就不怕把自己毒了?不可能,又不是拍电影,哪里来的那么多女特工。这可是汗味熏天的汽车站,而且是一个小县城的汽车站,这里也没听说什么军事基地。就算是特工,应该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的。间谍又不是傻子,来这里搞什么情报。 麻蛋,人背时,喝口凉水都泻肚。 中年男人向四周打量了下,想要锁定可疑对象,他忽然看到站在姑娘右侧的那个瘦子脸上露出些许奇怪的笑容,难道是他? 他离她最近,当然离自己右臂也最近。 他愤怒起来,壮汉欺负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块头在那里摆着。你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子逞什么能?还背地里玩阴的? “你个龟儿子为什么要害老子?”中年男人伸出左手去扯艾森的肩膀。 中年男人没有猜错,的确是艾森做的。 第一回 艾森确实没注意到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咳嗽起来,但第二回他看得清楚。他也知道中年男人拿着的那是什么东西,他曾被同学拉到酒吧喝酒,有人给他推销过。 大陆的南方外资来了,洋货来了,洋人来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跟着来了。人的心也不復如八十年代那般单纯活着压抑了。其实人心在任何时代都没有单纯过,所谓的单纯只是漂浮在时代之上的一些浪花而已。 他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胆子如此之大,或者说如此之执着,吃了那么多次亏,居然还想着用迷药!如此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就这样让他糟蹋呢?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想起了师傅给他说过的话。于是他迅速地打开拉链,紧接着闪电便闪电般地向男人胳膊袭去,然后又快速地钻回背包。 中年男人本想一把就把这个讨厌的瘦子拽到在地,然后再向他算帐。但意外再次出现,瘦子居然没有倒地,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过。 这个中年人胳膊被咬,怎么不着急想着救治,反倒搭着自己的肩膀,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师傅虽然把全身的功夫都传授给了他,却没告诉他这个。他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是他累了? 中年男人手上又加了把劲儿,但瘦子依然没有动弹。他这才意识到本以为这是块一碰即碎的豆腐,谁知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还是钛合金的铁板。于是搭在瘦子肩膀上的胳膊便尴尬起来。退也不是,放也不是。收拾瘦子的想法也就不翼而飞了,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自己差不多把所有力气都使出来了,人家连动都没动,这架还怎么打!打不成。硬要打,吃亏的只是自己。 这个中年人并没意识到他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人。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也很瘦小,但是练功夫的年头却很久远了。自打能走的时候,师傅便给他的小腿上坠了重物,一直带到初中。四五岁的时候规定每天马步四次,一次三分钟。负重跑每天半小时,每天两次,还是山路。再稍大点,每天赤手空拳噼红椿树,每天三次,每次十分钟。脸盆粗的红椿树干愣是让他砸出一个碗大的坑。师傅然后还让他用一种奇怪的唿吸方式唿吸,两长一短,长唿短吸。上学后也是如此,期间只是调整了下时间,比如把中午锻鍊时间挪到下午,早上便挪到凌晨。 自上小学一直到到高中乃至大学,艾森当然遇到过和人打架的事情,但多是自己轻轻一碰对方,有时自己甚至还未出手,只是稍微在对方即将要打过来的地方用了点劲,对方便呲牙咧嘴开来,然后跪地求饶。如此一来二去,旁人见了瘦子便如同见了魔王一样,哪怕是同路,也要拉开一两米的距离。其实他自己也纳闷,自己明明出手很轻,对方却受伤很严重的样子。后来他终于总结出来了,这些人该是装的了,只是想从师傅那里要些赔偿。 第10页 有家长把这情况反映给师傅,师傅只说知道了,然后赔些钱给对方。回头也并没拿自己怎么样,只是说日后少出手,不然钱该赔完了。他倒也听师傅的话,尽量少出手,可小的时候,那个孩子能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来上门的家长依然有。找的自然还是师傅,师傅便又感嘆起钱该赔完了。 自己虽然有父母,但是父母一年下来难得见自己一两回,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后来知道的时候,只剩下父亲了。可以说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是和师傅在一起过日子。他对师傅的感情要远比父母的感情深厚得多,有时父母呆的时间稍长点,自己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和同学之间不相融洽的状况在上了大学变得好了些,毕竟是和文化人沾了点边,多少有些超脱。 “歇够了么?”艾森侧过头,微笑着说道。 他有些奇怪,这个中年男人怎么把手放一两分钟?不就是胳膊肿了点么?可那并没毒啊,只是想让你长点记性而已。 中年男人连加了好几回劲儿,但这些加起来的力气对瘦子来说好像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就好比一个一两岁的婴儿想要从成人手里抢奶瓶,明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成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力气一样。此时,他就是那个抢奶瓶的婴儿,瘦子便是那个成人。 歇够了?这瘦子是什么逻辑啊?老子那里是歇?装,真特么的能装。但自己也只能回笑道:“够了,够了。”说着他把胳膊收了回去。 中年男人能想像到自己的笑又多么狼狈。 “够了?”艾森又是微微一笑地反问道。够了你赶紧给人家姑娘道歉啊,合着你白白地让人家咳嗽好几声? 当然够了,手这不都已经撤回来了么。中年男人郁闷了,这是什么情况呢? 一方面右手手腕的疼痛不断传来,另外一方面还得要装出笑容来应付这个该死的瘦子。这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 中年男人带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点了点头。 “真够了?”艾森也疑惑了,你给我点的是哪门子头?你现在要做的是低头向人家姑娘认错啊。于是他多少加重了些语气。 你还生气?你生的是哪门子气?不就是力气没你大。一个劲地罗里吧嗦地干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老子这张老脸已经让你戳了一回,总不能再让你戳两会吧。唉,两回就两回吧。谁让自己的小命握在人家手里呢? 今天绝对要买上票,无论如何。但这么多人,要排到何时?唉,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他知道在他们这个连坐火车都要去省城的县城买票是一件如何困难的事情,他本想着夏收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人多少会少点,但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多。 艾森有些懊悔了,真该早些来,只怪昨晚睡得太晚。可一帮同学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没走,总不能自己先离开吧。这么多年的孤独终于让他懂得了集体的重要性,哪怕是表面上的。 这票能买上么?他看着去往省城方向的窗口那堆黑压压的人头,何时才是个头呢?今天走不了,预定的火车票该怎么办?八戒师兄又会採取什么特别的手段来惩罚自己呢? 他忽然想起了包里的那条蛇。有没有必要用一用呢?算了,万一被人踩了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他犹豫不定地想着。 这时他眼前一亮,方才离开的姑娘又回来了。 壮汉呢?他怎么不来买票?艾森有些疑惑。但这疑惑很快就消散了,甚至是有些庆幸了。 因为姑娘在她跟前停下了脚步。 他甚至都能清楚地闻到姑娘身上香香的化妆品味道。这让他精神分外地好起来。 艾森此时反倒有些不太着急了,想晚点就晚点,到校后就说火车晚点了,这是众所周知的。辅导员大底不会去考证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也注意到了那个姑娘的再次到来。 他心里也暗自高兴起来,这个人就是方才的中年男人。 是的,他现在有些高兴。因为他举得自己终于能找到机会来报復一下了。想到方才的经歷他就生气,他当然生气,无论是谁。谁要是在巷子里被揍了一顿还能笑出声那才怪。狗日的胖子居然骗他们说有手段能搞到票,自己也该死他要是能搞到票还他么的跑车站来干嘛。但当时脑子一热就信了,不过还好,倒霉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话又说回来,人家没有计较自己诬陷他,好像相信他也没什么错啊。但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可面对壮汉他咽不下去也得吞下去。但现在壮汉不在了,嘿嘿。 他悄悄地向姑娘身边靠近着。妈的,回家才知道自己让村长个狗东西戴了绿帽子。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先前我只是想摸摸你的手罢了。但现在,嘿嘿,壮汉不在了,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时不知是谁挤了一下姑娘,姑娘晃了晃,差点倒在艾森身上。姑娘还没站稳,又是一波拥挤向她袭来。姑娘的身上时不时地遭受着偶然的侵袭。 好机会,浑水摸鱼。中年男人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本打算是给村长媳妇用的,现在正好给你用上,也算便宜你了。 并没人注意到中年男人的举动,艾森没有,姑娘没有。姑娘此时正皱着眉头想要骂那些故意碰她的人,但是想到方才壮汉横冲直撞,她便忍住了。 第11页 终于来到了姑娘身边,中年男人脸上一喜,回头看了看售票厅外,透过玻璃门,他并没发现等在外边的壮汉。看来那壮汉真的已经离开了。 啊切,姑娘打了一个喷嚏。因为有一片刺鼻的雾气在她鼻子跟前飘荡着。 中年男人听到了喷嚏声,伸出手做出搀扶的动作。但出乎意料的是姑娘并没有倒下。 姑娘打完喷嚏后,扭头向四周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中年男人。因为他的动作很快,姑娘并没察觉到他的行动。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要等会儿?不是说好了一喷就迷的么。于是中年男人耐下心来等了片刻。 但姑娘还是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她甚至还左右地摆了下头。 量小了?中年男人不甘心地再次把小瓶子伸向姑娘鼻子跟前。 姑娘依然没有倒下,只是又打了几个喷嚏。 狗日的骗子,但还没等他骂完,胳膊便剧烈地疼痛起来。他连忙缩回了手。只见靠近手肘的地方已经肿胀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胳膊上的疼痛让他顾不上去想迷药的真假。他思来想去弄不明白自己胳膊为什么会忽然肿胀起来,难道这女人的衣领上带有毒针?可第一回 没事儿啊?怎么这回就中招了呢?衣领上藏毒针,难道就不怕把自己毒了?不可能,又不是拍电影,哪里来的那么多女特工。这可是汗味熏天的汽车站,而且是一个小县城的汽车站,这里也没听说什么军事基地。就算是特工,应该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的。间谍又不是傻子,来这里搞什么情报。 麻蛋,人背时,喝口凉水都泻肚。 中年男人向四周打量了下,想要锁定可疑对象,他忽然看到站在姑娘右侧的那个瘦子脸上露出些许奇怪的笑容,难道是他? 他离她最近,当然离自己右臂也最近。 他愤怒起来,壮汉欺负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块头在那里摆着。你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子逞什么能?还背地里玩阴的? “你个龟儿子为什么要害老子?”中年男人伸出左手去扯艾森的肩膀。 中年男人没有猜错,的确是艾森做的。 第一回 艾森确实没注意到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咳嗽起来,但第二回他看得清楚。他也知道中年男人拿着的那是什么东西,他曾被同学拉到酒吧喝酒,有人给他推销过。 大陆的南方外资来了,洋货来了,洋人来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跟着来了。人的心也不復如八十年代那般单纯活着压抑了。其实人心在任何时代都没有单纯过,所谓的单纯只是漂浮在时代之上的一些浪花而已。 第005章 宝刀赠英雄 他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胆子如此之大,或者说如此之执着,吃了那么多次亏,居然还想着用迷药!如此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就这样让他糟蹋呢?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想起了师傅给他说过的话。于是他迅速地打开拉链,紧接着闪电便闪电般地向男人胳膊袭去,然后又快速地钻回背包。 中年男人本想一把就把这个讨厌的瘦子拽到在地,然后再向他算帐。但意外再次出现,瘦子居然没有倒地,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过。 这个中年人胳膊被咬,怎么不着急想着救治,反倒搭着自己的肩膀,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师傅虽然把全身的功夫都传授给了他,却没告诉他这个。他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是他累了? 中年男人手上又加了把劲儿,但瘦子依然没有动弹。他这才意识到本以为这是块一碰即碎的豆腐,谁知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还是钛合金的铁板。于是搭在瘦子肩膀上的胳膊便尴尬起来。退也不是,放也不是。收拾瘦子的想法也就不翼而飞了,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自己差不多把所有力气都使出来了,人家连动都没动,这架还怎么打!打不成。硬要打,吃亏的只是自己。 这个中年人并没意识到他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人。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也很瘦小,但是练功夫的年头却很久远了。自打能走的时候,师傅便给他的小腿上坠了重物,一直带到初中。四五岁的时候规定每天马步四次,一次三分钟。负重跑每天半小时,每天两次,还是山路。再稍大点,每天赤手空拳噼红椿树,每天三次,每次十分钟。脸盆粗的红椿树干愣是让他砸出一个碗大的坑。师傅然后还让他用一种奇怪的唿吸方式唿吸,两长一短,长唿短吸。上学后也是如此,期间只是调整了下时间,比如把中午锻鍊时间挪到下午,早上便挪到凌晨。 自上小学一直到到高中乃至大学,艾森当然遇到过和人打架的事情,但多是自己轻轻一碰对方,有时自己甚至还未出手,只是稍微在对方即将要打过来的地方用了点劲,对方便呲牙咧嘴开来,然后跪地求饶。如此一来二去,旁人见了瘦子便如同见了魔王一样,哪怕是同路,也要拉开一两米的距离。其实他自己也纳闷,自己明明出手很轻,对方却受伤很严重的样子。后来他终于总结出来了,这些人该是装的了,只是想从师傅那里要些赔偿。 有家长把这情况反映给师傅,师傅只说知道了,然后赔些钱给对方。回头也并没拿自己怎么样,只是说日后少出手,不然钱该赔完了。他倒也听师傅的话,尽量少出手,可小的时候,那个孩子能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来上门的家长依然有。找的自然还是师傅,师傅便又感嘆起钱该赔完了。 第12页 自己虽然有父母,但是父母一年下来难得见自己一两回,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后来知道的时候,只剩下父亲了。可以说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是和师傅在一起过日子。他对师傅的感情要远比父母的感情深厚得多,有时父母呆的时间稍长点,自己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和同学之间不相融洽的状况在上了大学变得好了些,毕竟是和文化人沾了点边,多少有些超脱。 “歇够了么?”艾森侧过头,微笑着说道。 他有些奇怪,这个中年男人怎么把手放一两分钟?不就是胳膊肿了点么?可那并没毒啊,只是想让你长点记性而已。 中年男人连加了好几回劲儿,但这些加起来的力气对瘦子来说好像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就好比一个一两岁的婴儿想要从成人手里抢奶瓶,明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成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力气一样。此时,他就是那个抢奶瓶的婴儿,瘦子便是那个成人。 歇够了?这瘦子是什么逻辑啊?老子那里是歇?装,真特么的能装。但自己也只能回笑道:“够了,够了。”说着他把胳膊收了回去。 中年男人能想像到自己的笑又多么狼狈。 “够了?”艾森又是微微一笑地反问道。够了你赶紧给人家姑娘道歉啊,合着你白白地让人家咳嗽好几声? 当然够了,手这不都已经撤回来了么。中年男人郁闷了,这是什么情况呢? 一方面右手手腕的疼痛不断传来,另外一方面还得要装出笑容来应付这个该死的瘦子。这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 中年男人带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点了点头。 “真够了?”艾森也疑惑了,你给我点的是哪门子头?你现在要做的是低头向人家姑娘认错啊。于是他多少加重了些语气。 你还生气?你生的是哪门子气?不就是力气没你大。一个劲地罗里吧嗦地干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老子这张老脸已经让你戳了一回,总不能再让你戳两会吧。唉,两回就两回吧。谁让自己的小命握在人家手里呢? 中年男人只好又机械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只好又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是磕头虫还是?还不认错?师傅不是说过世界上没有愚笨的人,只有自己认为笨的人么。可这个人怎么就一直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呢? 艾森有些生气了,于是又加重了声音说道:“真够了??”他为此还拖长了腔调,还看了眼姑娘。 这回你总该知道了吧。艾森想。但两三秒以后,他又失望了。 中年男人还是点着头。 “真够了?”艾森声音又大了起来。 中年男人只好忍着疼,挤出更多的笑容,更加用力地更加快速地点着头。然后想想不对,接着又赶紧摇起了脑袋。 “头晕么?”艾森没想到这人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儿。我方才都已经用眼神给你暗示了,总不能我直接说你去向姑娘道歉吧,那你该多没面子啊。真是不知好歹!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确实不怎么晕,只是脖子有点疼。 中年男人耳边又响起了艾森可憎的关心的声音。这特么的是摇头好呢,还是点头好呢?中年男人为难了。摇头吧,那个该死的瘦子会不会一直让自己这么点下去呢?点头的话,他会不会想出别的么蛾子来呢?麻蛋,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可自己又能怎样呢?胳膊还在疼着呢。 他琢磨了半天,模煳地说了一句:“还好。” 周围的人看着中年男人不停地点着头,多少有些疑惑。 姑娘也疑惑地侧过头来看着艾森,心想他这么一直问人家够了是个什么意思呢?她稍微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中年男人,心里笑了起来,活该。 虽然她还不太明白那个色狼为何会一直点着头,但看他吃瘪的样子,姑娘依然很是开心。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因为她看到了掉在她脚跟前的小瓶子。她想起来方才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鼻子底下晃了下,然后就冒出了一股刺鼻的青烟。难道又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姑娘知道这个小瓶子肯定不是瘦子的,因为那束目光,那束让她心头一颤的目光。她便知道这个年轻的瘦子是一个善良的人。因为那眼神是如此的纯粹,澄澈。歷练多年的她现在当然能分清男人目光中的含义了。 可恶,活该!姑娘看着中年色狼狼狈的样子开心地想着。 “还好是什么意思?不够好,还是已经好了?”艾森皱着眉头。看来这个中年人小时候挨得打还是少了些,师傅当年一再强调无论是干什么事儿,都要讲究个丁是丁卯是卯,不要干那些拖泥带水的活。为此自己挨过不少揍,有时就仅仅是因为师傅在问自己练的如何,自己回答还好。师傅便是一顿皮鞭。但这话他并没说出来,要是说出来那该多伤颜面。毕竟对方也老大不小了,揭短不好。虽然他犯过错。 中年男人忍了忍心头的火气,脸上继续努力地挤出更多的笑容,琢磨了一阵,实话实话道:“晕了。”哪能不晕,你给老子试试不断点头又摇头的感觉。 “晕了?”艾森好像不相信的样子。 中年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恩,还是点头好些。老子中的这是什么毒?一下就肿的这么快?他甚至好像觉得自己的胳膊失去感觉了一样,会不会马上蔓延到心脏呢?他冷汗直冒。 第13页 艾森看着他不断点头又不断摇头,多少有些好奇他怎么到现在还站得好好的。自己要是这么一番折腾,估计得找地方扶着了。“那怎么没倒下?”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的可能不对。并没到要倒下的程度啊,顶多就是站不稳罢了。幸好师傅不在。 麻蛋,你让老子倒,老子就倒?老子就倒一个给你看看。中年男人咕咚一声地栽倒在地上。谁让自己中了人家的招儿呢。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痛苦地想着。 面子和老命比起来,当然是老命要紧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这么一个怪异的人。 其实艾森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怪异,有趣,恩,就是有趣。说倒他就得倒。 这怎么能是怪异呢?只是问下他点头够没够,够了的话该给人家姑娘道道歉。谁知道他居然如此地不识谱,能怪谁呢?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哪里有这么听话的人,人家让倒他就到下了,就算是老子命令儿子,也不带这样的啊。但这瘦子怎么着也不会是那人的老子啊,毕竟年龄差距那么大。难道这个瘦子是个什么官儿?可官儿不会这么没谱吧,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展示官威,不好吧。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又或许这个瘦子他老子很有钱,或者很有权。这个倒是可能的。富贵人家的孩子大抵是任性的,可是老子富贵,他儿子跑这里凑什么热闹?大家復又陷入迷惑之中,不过迷惑归迷惑,笑笑还是必不可少的。难得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出现,那里能不笑笑呢? 中年男人当然听到了那些欢快的笑声,可能怎么办呢?骂人?众怒难犯啊。小祖宗,可恶的小祖宗你倒是快点给老子一个痛快点的。老子也是有脸皮的。 艾森没想到对方竟然真得倒下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喜欢睡在地上?现在不是睡觉时间啊。你喜欢躺就躺好了,干嘛还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怎么有些气愤,还有些无奈呢?算了还是叫他起来吧。多少得给人家留点面子。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地上是不是挺凉快的,这天气确实也怪热的,躺会凉快下也好。现在不晕了吧,恩,歇了这么久,也该起来了,不然感冒了咋办啊。”他觉得这样很好。既给对方找了藉口,还表现了自己的关心。恩,很好,对方这下总该明白自己的好心了吧。 明明刚躺下,感冒关你何事。中年男人如此想着,但还是很快地爬了起来,好好的忽然往躺在地上一躺,谁都会以为这是神经病啊。可刚躺下就起来好像也是神经病的表现吧。但中年男人没有想到这些。 咦,这么听话!难道那个中年人真的是这瘦子的儿子?这么老的儿子!这么小的老子!众人诧异地忘记了笑。可能是人家小瘦子善于保养吧,但儿子为何不保养保养呢?可能是他儿子天生老相。老子不也这样么。 恩,要不然小瘦子也不会那么关心他了。只是这个儿子实在是有些,有些欠揍,好好地躺地上耍什么赖?难道是智障儿?可是看他先前遇到壮汉时好像也没这么让人担忧他的智力啊。恩,还有,既然是父子,方才小瘦子为什么不制止呢?唉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小小的一个县城,居然也出了这么怪的事儿。算是长了见识。 艾森见他很快就爬了起来,想毕竟还没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嘛。接下来该如何暗示他呢?恩要不还那样吧,可能多试几次就好了。师傅说过不要怕失败,失败是成功的前兆,但是你得动脑子总结。师傅还说了,脑子是关键,失败不是关键。 “歇够了么?”艾森又看了眼站在跟前的姑娘,心想这回总该给人家说点什么了吧。 可中年男人哪里敢抬头看这个怪人,当他又听到这三个字后,顿时恶向胆边生。这个该死的瘦子要干嘛,老是这么聒噪?!我一点都不累,要是不在你这里挡道,老子此时倒是真有可能会累一点。胳膊被你弄肿了也就肿了,难不成还一直要给你陪着笑。世道,被人下了毒还得陪人笑,天理呢?我就不信你厉害到连刀子都捅不进去。 他于是偷偷地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匕首,方才没来得及给壮汉用,此时让你见点红。他瞄准了瘦子的大腿,快速地捅了过去。他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年轻。万一弄死了,自己拿不到解药该咋办。 艾森等了一小会儿,没见中年人回答,干脆转过身来直接面对着他。于是那柄匕首便自然而然地扑了空。 这是干什么?要送自己一把匕首?艾森看着中年男人拿着匕首的手放在自己手跟前,一时没弄懂眼前的事情。这么客气干嘛,有人送东西当然好,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匕首。但总不能拂了人家面子啊。师傅强调过,树活皮人活脸。 这个人虽然有点笨,但是也没到不开窍的地步啊,他是不是想借送匕首然后让自己给那姑娘道歉呢?毕竟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好开口,姑娘追究起来,那人该怎么说?不小心给你喷上迷药了?笑话!手不小心能举到人家鼻子跟前,见鬼! 于是艾森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匕首,说:“这么客气干嘛,谢谢了。” 中年男人没想到瘦子会在出刀的时候转过身来,恰好避开了匕首前进的方向,目瞪口呆着,想这该怎么办?被发现了这还了得,自己死可能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正在他又惊又怕的时候,一股力量传来,手上的刀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脱手了,好像自己就是给人家送过去的一样。然后他就听到了瘦子的话语。 第14页 他苦笑了一下,说:“看小哥的样子,很是英武不凡,应该挺喜欢刀,恰好随身带了一把,便想着送给你,权当是交个朋友,还望笑纳。”送礼讲究心诚,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就送人家东西吧,况且还是生人。 说完这番话后,他有多蛋疼便有多蛋疼。 第006章 疗毒 “还有呢?”都成为朋友了,虽然自己并不想交这样的朋友,但师傅说过,就算是烂布条也能塞墙缝。恩,成为朋友了,便更该让对方知道错在哪里了。这才是友情,总不能让朋友在犯错的道路上一直狂奔下去吧,这不是他的的风格。他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恩,必须知道。必须让他向那姑娘道歉。 还有?匕首都已经给你了,那可是老子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啊。你还想要什么,总不能衣服也给你扒下来?不对,他不会是想要钱吧?想到这里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小瘦子居然如此深沉。 先前对方说够了,其实是反话,只是暗示他给钱。要不给他也不会连把刀都要吧,常人谁tmd会把刀当做礼物收下呢?可是他为什么不怕警察呢?是了,以他的身手,那些警察估计也拿他没办法。只是这主儿的胆子也忑大了点吧。 中年男人忍痛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这本来是要回去的路费,本想着在县城弄点迷药给村长个狗日的带个绿帽子,然后给他放点血。看来这打算只能是空谈了。麻蛋,都是这个劫匪惹的祸。不然现在该在回家的路上了,再过一段时间,村长绿帽子也带定了。不,村长绿帽子应该带不上了。因为姑娘到现在都没有要晕倒过去的迹象。mmp,卖假货的死你全家。 艾森看着他把钱也掏了出来,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是要干什么?给自己送钱?这是不能要的,礼可收,钱不能要。钱只能挣,这道理他懂。他的零花钱都是向师傅挣来的,每完成一个任务,师傅便会给他一些钱,然后说:“这是你挣的,拿去花吧。”就算父母回来给他塞些零花钱,他也统统上交给师傅,因为那是给的,不是自己挣得。这两年的生活费他便是通过带家教的方式挣来的,学费也是挣来的。寒暑假回家完成任务挣得。 少了?中年男人看着小瘦子皱起来的眉头肉疼地想。年纪轻轻就这么心黑,好么?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但是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像,要是少了的话,对方会说还有么,或者够么之类的话啊。可他这么一声不吭的算是哪门子事儿?难道是自己态度不好?还得再叫他一声小爷,求你把钱收下?但钱已经拿出来了,脸已经丢了,低调也没什么。 “小爷,我就这么点钱了,要不我问别人要点儿?”中年男人低着头,总不能让人看到自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吧。 “不,我不要你的钱。只有挣来的钱才是钱,要来的钱不是钱。”艾森担心中年男人听不懂,又特地解释了一番。 装,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非亲非故的就把几十块钱的刀当做礼物给拿走了,现在居然扯什么钱要挣!这是什么逻辑?强盗逻辑,不,强盗没他这么不要脸皮。这是强盗加虚伪的逻辑,这样的逻辑是怎样的逻辑呢?他自己也不懂了,对了。这是婊.子立牌坊的逻辑。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瘦子给气煳涂了。 “我真不能要你的钱,名不正言不顺。”艾森看着中年男人半天不见把钱收回去,便再次说道。 等等,他是不是想要把这钱当做药费呢?妈的,果然是强盗加婊.子。于是他试探着说:“小哥,这钱是我孝敬您的诊疗费,烦请高抬贵手。” 诊疗费?他这是要让我给他治伤?可你连道歉都不说,让我怎么治,啊? 艾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钱少了?中年男人看着盯向自己的眼神,如鲠在喉,吞之不能,吐之不得。暗暗地咬咬牙,把最后的几块零钱也加了上去。先前打算走回去,用这点钱买点吃食,现在只能一二一了。 “现在不累了吧,是不是该道个歉了呢?”艾森显然知道通过拐弯抹角地提醒应该是不起作用了,干脆直接提醒道。你用迷药想迷倒人家姑娘,被人发现了,难道就不需要对姑娘说声对不起么?有些人的理解力堪忧啊。 中年男人刚点了下头,听到第二句话这才明白先前瘦子为何老要问自己够不够的事情,那么绕干嘛,你就不费力么? 等等,道歉?合着把我胳膊弄肿,这么羞辱一番,到头来,还得向你道歉?!不可能,但他最后还是道歉了。毕竟老命要紧啊。 “小哥,实在对不起了。”中年男人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那点得罪了这个瘦子,但又不能不说,干脆在对不起前面加了一个修饰词。 小哥?小爷?感情不是父子关系啊。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可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有人终于琢磨出来了,这个中年人手腕肿起来大底和这个小年轻有关系的吧。 艾森没想到自己提示的这么明白了,这个中年人怎么还是不理解呢,终于生气起来,说:“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你说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说?” 中年男人一口气没接过来,缓了好一阵儿,这条胳膊难道不是你搞的鬼?还有难道不是你胁迫我躺在地上的?这姑娘好像和你也非亲非故吧,你多的是哪门子事儿? 不对,应该还是父子关系吧,否则语气不会如此严厉,老子训儿子,不就常说那里对不住你了么。众人这样想着。至于叫小哥,大抵是这儿子不服气吧。嘿,欠收拾! 第15页 但他想归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又琢磨了半天,然后说:“小哥,烦你明示。”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哪点儿得罪了这个活宝。难道是这个小瘦子看上这个姑娘了?他这时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知不觉就给捅了个蚂蜂窝,你说这事儿。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就只好认栽了。 “姑娘。”艾森不耐烦地说道。啰嗦了这么久他才明白,能有好气才怪。 果然如此,你稀罕她,早说啊。害得老子凭白遭受了这么多委屈。 中年男人向前迈了一步,艾森侧过身给他让了道。 中年男人站在姑娘的身侧,心有不甘地说:“这位姑娘,方才小的多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晦气,今天真是晦气。 姑娘冷哼了一下,并没做声。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先前这人就没安好心,让大壮收拾了一顿,亏得自己还想着要制止,甚至还生气大壮这么招事儿,早知道就该让大壮狠狠地揍他一顿,有些人就只认揍,如狗。 这就对了,艾森看了看中年男人,说:“放血。”然后把匕首扔到他面前。他实在没心情递给他。 中年人愣了一下,看着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的匕首,然后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嘴里叫道:“小哥,高抬贵手,我已知错,还请饶命。” “手腕。”艾森看着中年男人有些发白的脸,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自己什么时候想要他的命呢?只不过是惩罚惩罚而已。虽然讨厌,但并没到罪该致死的地步,就算到了罪该致死的地步,他也知道杀人有罪。 中年男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让自己把毒血放出来。想到这里,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身上也跟着打起战来,手腕也抖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袭击他的是一个头大尾小的东西,而且浑身发灰——五步蛇!五步就倒! 这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袭击他?又跑到哪里去了?他并不清楚,他此时顾不上这些,在死亡的威胁下,人首先想到的多是自保。 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制止住身体的颤抖,咬咬牙,用左手戳向肿起来的地方。唉,刀子没捅成别人,反倒用在自己身上了,他买刀时可从来都没想到这些。 肿胀的地方很快就被划开一道缝,里面渗出些白色的液体来,这是什么毒?中年男人游移不定地想着。村人也有被五步蛇咬过的,但是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啊。可这白水是怎么回事儿? 艾森看见中年男人划开一条小口子后,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他怎么不接着挤呢?于是他就提醒道:“挤挤。” 鸡鸡?尿液消毒?中年男人搞不懂他为何不说尿,非得说鸡鸡?这么绕,好吗?不,是下流,原来你也是一个骚货。 中年男人有些不屑地看了下小瘦子,看见小瘦子正皱着眉盯着自己肿起来的地方。不对,应该是挤挤。 中年男人于是认真地挤压着伤口。 在思考了一番俩人复杂关系后,站在队伍外围的一些人看见中年男人挤着胳膊,这才发现他胳膊的异常。谁会闲着没事盯着男人的胳膊看呢?看这样子,肯定是中毒了,好好地在胳膊上划一刀算是干嘛呢?比胆量?大家又不是混混。但那毒物在哪里呢?会不会再出来呢? 他们多少有些担心,瞪大了眼睛,搜寻着中年男人周围的地面。但他们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怪了,会是什么毒物呢?蜘蛛?毒蚊子?嗡嗡叫的苍蝇倒是有。蚊子也有些,但和平常的蚊子其实差不多。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是蛇,他们知道蛇不可能出现在车站。这么热,这么多的人。蛇来这里纯粹是找死。 但那中年男人的胳膊确实是中毒的迹象,该不会是有人下毒?难道那姑娘会下蛊?虽然这里离苗家山寨也有距离,但是他们也见过苗家人在这里出没过。苗家女子善蛊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并非是苗家的衣着,但谁规定了苗家人只能穿苗家的服饰呢?方才撞了姑娘屁股的手腕,碰了姑娘胸的后背,挨了姑娘大腿的腿,蹭了姑娘手臂的手,踩了姑娘脚的脚是不是也会中毒呢? 于是那些人大汗淋漓起来,两腿战战起来。他们自动忽略了血液的颜色,恐慌会让人丧失理智。古人诚不我欺。 他们终于想起中年男人先前怪异的表现,不对,下毒的应该是小瘦子。人小心黑。看着文文弱弱的样子居然如此歹毒,果然是十个瘦子九个精。 此刻他们反倒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姑娘下的毒就好。但小瘦子为何要毒中年男人,他们却是不管了。 第007章 土匪来了 姑娘并没关注周围人的反应,她在心里感激着精瘦的青年,虽然就算不他出手,中年男人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可要是拒绝别人主动的照顾,多少有些不当。何况她还觉得这个青年很是有趣。 其实一进售票厅,自己便已经注意到她了。毕竟被人定定地盯了一两分钟。 接下来便是艾森和中年男人之间事情,这是她觉得有趣的地方。倘若是她,顶多就是一顿叱骂或者痛打。但他却把这个中年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还如此自然,好像自己压根就没有玩他的打算。而且还只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十七岁的大男孩。高手,绝对是高手。看着中年色狼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她心里偷偷地乐着。 第16页 但有趣归有趣,她关注的重点却是艾森,不单是因为他帮了自己,还因为他那束目光。恩,就是那束目光。 美女无论在哪里都会是焦点。她已经习惯了黏在她身上的眼光,即便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就连那些人故意挤她碰她,她也没怎么生气。一方面是大壮先前确实不妥,另一方面她也知道怀璧其罪的由来。要是计较这些事,那么她的生活里便该总是充满了骂声。 但是艾森的却不同于所有人的目光,和那些带着占有的欲望,带着**的意味,或者带着嫉妒……的目光统统不一样。 他的目光是纯粹的,如一缕清泉流过心间,如一曲古筝奏响幽室,如一片清风拂过花瓣。这眼神没有贪婪,没有自卑,没有猥琐,只是欣赏。她能通过他的神态判断出,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片美丽的风景,不关乎其它。她知道这目光是善良的,是尊重的,是保护的。 她虽然年轻,但世事其实已经歷练了不少,关于人心多少也懂得一些,青春的懵懂和酸涩早已在风花雪月中沉淀为理性和睿智。 她知道这个瘦子不是一个坏人,虽然她知道人的复杂性。但撇去各种心灵的伪饰,人性的自私和善良依然界限清晰。 能在鱼龙混杂的汽车站遇到这么清新的一个人,实在是一种快乐。这让看烦了那些带着肉色目光的她也格外地注重起来她的形象,虽然她知道他只是一个过客。但是她愿意给这个过客心中留下一份完美的印象。她知道完美的力量,正如同知道自己美丽的力量一样。那是一种能够在歷经时光洗礼依旧不变的东西,她也曾渴望过,也曾遇见过。 那是很久很久的以前了。也是那么一瞥,一个瘦瘦的青年便落在她眼中,当时是在雨后的广场。干净的广场,干净的天空,干净的空气,那个青年就那么忧郁地站在一个干净的长凳前,仰望着深邃的蓝天。是那样的诗意,那样的美好。 他像是沉思,像是发呆,像是追忆,总而言之完全地符合当时充幻想的她。她至今还记得那个男孩对她露齿一笑,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友好。于是那个微笑,连同那个下午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但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他,好像他就是凭空而来而又凭空消失一样,一种叫做神秘的愉悦就永久地潜藏在她心中。此刻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又看到了那个忧郁的男孩。 她向他看了一眼,会是他么?但她能记起来的只是那个瘦得近乎于单薄的身影,还有他忧郁的表情。 艾森的心通通地跳了跳,许久许久以前的一个下午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周末,雨后的黄昏,空气分外清新。看了许久诗歌的他来到广场,偌大的广场是如此的安静,几只鸽子闲散地走在草地上。流云轻浮,浩空一碧,夕阳万里,他好像听到了流溢在时光罅隙里的吟唱,听到了古代文人墨客的深沉嘆息。忽然他感觉到了一抹目光出现在他身侧,他扭过了头,于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出现在实现之中,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沖她微微一笑,于是那个午后便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之海里。 她会是她么?但他却想不起来她具体的面貌,只记得她很美丽,很安静。 他琢磨了一会儿,并不能确定什么。于是他就放弃了回忆,那个中年男人的血已经放的差不多了。虽然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患,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用童便给他沖洗沖洗。 师傅说童便是仙药,可治百病。自己虽然不是童子,可至今还是童子身,虽然有些便宜他。但他的伤口确实自己造成的,而且对方也向姑娘道了歉。姑娘好像也不是特别记恨他的样子。 做事就应该精益求精。师傅说在生活里,你只有做到最好,才能走到最前面。他喜欢走在前面的感觉。他虽然不太知道走在后面的感觉,但是他知道成绩差的学生每每在家长会后便会挨打的事情。 于是他就向售票厅外走去,但是他并没和姑娘打招唿,这事儿不好开口。 姑娘看着不知何故离开的他,心里竟然多了份怅惘。他会不会再回来呢?会不会再遇见他呢?他到底是他么?这些想法在姑娘的脑海里只一闪而过。她是一个知足的人,她懂得生活中美好瞬间的价值,有时这些瞬间只能是瞬间。但有时瞬间若昙花,如流星,其实亦是一种美好。不过人心的贪婪让瞬间泯灭了应有的美丽。 中年男人挤了一阵,血液流了出来,但是颜色并不是自己想像的乌黑色,而是和正常颜色差不多。这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别的和五步蛇差不多的毒蛇呢?他游移不定地思考着。思考了一会儿,并没什么结果,因为他想不起来有什么蛇和五步蛇差不多,同时又有毒的蛇。放血估计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那个活宝是不是该给上药了呢? 他于是抬头看向瘦子。但是瘦子人已经不见了。这活宝死哪儿去了?他四下里打量着售票厅。 这时一个瘦瘦的人影撞进他的眼眶内。他手上提着一个新矿泉水瓶子,不过里面却是黄橙橙的液体。 他连忙迎了上去,说:“小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下一步?” 艾森向他点点头,说:“这个药——”他本想是说用童便来沖洗沖洗,可是让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下用尿来洗胳膊,估计他接受不了,毕竟方才让他道个歉都那么困难。于是他便把童便换成了药。 第17页 还没等艾森把话说完,中年男人便接过瓶子,他实在不想听他啰嗦了,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艾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没想到这个中年人一把夺过瓶子,居然张口喝了起来。 其实换做常人大底也会如此吧,毕竟是液体的药啊。 黄澄澄的药液刚流进喉咙,一股浓烈的骚味便自口腔蔓延而来。他张口便吐了出来,缺德,太缺德了。 “你个龟儿子骗老子喝——”他忽然止住了话头。今天脸已经丢的够多了,可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自己这一张老脸往哪里放?可这好像也怪不了别人,人家话没说完自己就急急忙忙地拿走了,而且拿到手里还是温热的,再看看颜色,也该能想到了啊。何况谁会把药装在新买的矿泉水瓶里呢?大意,大意了。 “沖沖伤口。”艾森在他吐了之后,把后半句话补充完整了。 “难怪感觉味道不对,原来是清理伤口的。”中年男人忍着内伤,也把方才的话补充完整了。 没有找到毒物,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到现在也还都在健康运行着,大家也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毕竟自己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嗯,就是不小心碰上的嘛。这个中年男人活该,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姑娘下迷药。因为大家此时已经看到了掉在中年男人脚跟前的带喷头的药瓶,上面正写着迷情散三个大字。 于是他们就把注意力放在中年男人身上。反正票一时半会买不到。还有这人实在是有些可憎,不,是有趣。见面就给人送礼送钱,送礼居然送的还是刀。还有好好的往地上一躺,现在居然抢人饮料喝,刚喝就吐。不对,怎么有骚味呢?大家这才注意到瓶子里的液体是黄澄澄的,这分明是尿啊。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好些人终于憋不住了,笑了起来。大男人喝尿,还是抢着喝。不让人笑才怪。 艾森忽略了这点,早上到现在并没喝多少水,味道确实比较正宗一些。 中年男人脸色阴晴不定。小东西弄瓶尿就想把老子打发了?不对,他为何只给尿呢?而且只是沖沖呢?而且他还指点自己挤压伤口,把那些白色液体排完后,胳膊的胀痛明显是减轻不少。难道说自己压根就没中毒?可这胳膊那会儿为何肿起来了呢?而且肿的那么快?等等?通常中了五步蛇的毒,不都有麻木昏迷,噁心呕吐的症状么,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呢?这个小骗子。此刻他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并没中毒,至于为何胳膊为何会肿得那么快那并不是关键。可打又打不过,该怎么收拾这个小东西呢? 姑娘也笑了起来,这个艾森太逗了。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让一个大人把自己的尿给喝了,而且那人还说不出来。 这个小伙子实在是有趣。恩,他应该不是过去的那个男孩了。虽然她第一眼看上去艾森也很安静,但是到了现在,她觉得是时候改变对这个艾森的看法了。 该怎么收拾这个小东西呢?中年男人飞快地转动着脑子。蛇,毒蛇,对了,还有那把刀,强盗,他忽然觉得思路流畅起来了。对得让大家相信这个小东西是一个拿着毒蛇来抢大家钱的强盗。可是大傢伙方才也看见了小东西并不要自己的钱啊。他是嫌少,可是强盗会这么有风格么?但他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中年男人又琢磨了一阵,捋了捋思路,越想他越是高兴。老子当年也曾竞选过支书,你个小东西还不知道那时在哪里和尿玩泥巴呢。 中年男人这时正好看到民警又向这边走来,机会来了。他挥着手大叫道:“警察警察,这里有个土匪。” 土匪?民警愣了下,打开对讲机,四下里扫视了下,并没发现什么持刀弄棍的大汉。 大家也是一愣,土匪在哪里?若是说那个壮汉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是人家已经平安地走了。 姑娘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大的胆子?民警眼皮底下也敢来抢劫?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中年色狼肯定是想给艾森下套了。但是他方才为何不呢? 艾森也惊讶了,哪里来的土匪?他向四周看了看,大多都在排着队等着买票呢?不过他很快也醒悟过来了。因为中年男人正得意地看着自己。 第008章 投毒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土匪?他想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向艾森袭来。方才他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着,怎么瞬间就喊自己是土匪呢? 唉,人心叵测啊。 还是师傅说得对,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幸亏自己把那把匕首拿过来了,鬼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下黑手?艾森忽然想起中年男人在给自己匕首时不甘的样子。差点中招了,大意,大意了。 成人也太危险了,自己干那下作的事情,被人发现居然还倒打一耙。 小心,一定要小心。艾森告诫着自己。 民警看了眼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这不就是先前诬陷人是小偷的那人么? “哪里来的土匪?”民警不客气地问道,方才害得他们白跑了一趟,现在又喊什么土匪。 “他应该说的是我。”艾森抢先说道。这会他吸取了教训,主动占了先机。 民警稍微愣了愣,今天怎么了?先前走了一个主动承认自己是小偷,现在又来了一个抢着认自己是土匪的。而且还是一个十来岁的瘦子。前一个是假的,这一个大概也真不了。这个中年人真是,真是有些烦人。 第18页 中年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小瘦子居然抢在他之前承认了,承认了!这也太不按套路来了吧。他伸向小东西的手指头便僵在空中了,接着他忽然感觉不妙了。 因为警察向他看了过来,不对,你们该关心那个小东西啊。我是良民,良民啊。 “他有刀。”中年人连忙补充道。 刀分两类。一类是用来要人命;一类是用来活人命的。要人命的自然是杀人,活人命的便是菜刀指甲刀等等之类的。 匕首显然是要人命的,大庭广众之下,揣着把匕首,其心可昭,日月可鑑。 “恩。”艾森认真地点点头。 警察又愣了。 你一个小娃娃带着刀干嘛呢?难道真的是要当劫匪?港台片看多了吧。 “是他给我的。”艾森用左手掏出刀,右手指着中年人说道。 姑娘点了点头,周围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这个艾森有些邪气,但是人家也没抢自己的位子。 “你带刀干嘛?”民警接过来,警惕地看向中年男人。这么多人作证,刀很明显就是中年人的了。 中年男人没想到会逆转的如此之快,不到一回合自己居然成了嫌疑人了。头一回诬陷壮汉也没这么快就露馅啊。 但他还是强壮镇定地说:“刀的确是我的,但是他被他拿走了。”他本来是想说偷或者抢来着,但是方才那么多人给艾森作证,再强调这个就不合适了。于是他就用了一个中性词拿。这下总该没错吧,他的确是把我刀拿走了。 “警察叔叔,是他送给我的,当时我还纳闷他为何给我送刀呢?”艾森笃定地说道。 边上的姑娘也跟着点了点头,她并没说中年男人想要给自己下迷药的事情,毕竟那迷药是假的。 这下事情复杂了,好好的一个成年人给一个小孩子送什么刀呢?难道是教唆他去抢劫,但是看见我们来了,于是就推卸责任,先前诬陷别人只是他虚晃一招?转移注意力?民警盯着中年男人想着事情的真伪。 真笨,真笨。自己好好地提什么刀啊,直接说他背包里有毒蛇不就是了么?自己胳膊上的伤不就是证据么?但现在先机已逝,特么的,明明想好了,怎么到了事头上就忽然变了呢?可恶!中年男人痛恨着自己。现在倒好,自己掉坑里去了。那些警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居心叵测了。 “你,为什么给一个小孩子刀呢?”民警向中年男人问道。 “他胁迫我,给我下了毒,是放毒蛇咬我。然后我不得已只好给他刀。你们看我的胳膊。”中年男人伸出了他的右臂。他自己也知道这话鬼都不信。你好好地给人家刀,人家就会救你?但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但是他的右臂此时已经和正常手臂相差无几了,只是还在往外渗着点滴的血,那是方才用匕首切开的伤口。 但是大家并没过多计较刀是如何到了艾森手中的。大家关注的是他的伤口是被毒蛇咬的。可是蛇会在哪里呢?真的是这个文弱的艾森?有可能,不然的话,那个中年人先前一系列反常表现就无法解释了。 “警察同志,别听他胡说,被毒蛇咬了会好这么快?”姑娘这时插嘴说道,她有点担心这个艾森应付不过来。 中年男人瞪了眼姑娘,女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警察点点头,他的胳膊现在确实没啥事。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一个小孩子刀呢?” 其实艾森不小了,但警察已经开始厌恶起这个中年男人了。于是他们没有理会中年男人所说的话。 一个文文弱弱的艾森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玩毒蛇的人。 中年男人一时张口结舌起来,他真想自扇耳光,这该怎么解释呢?拿刀戳他,反倒被发现了,只好顺水推舟送给他?这是要进看守所的啊。 “我觉得这小伙子应该挺喜欢的,所以就送给他了。”中年男人支吾了许久,这才说道。喜欢一个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如人喜欢人。 毕竟我中了他的毒。等等,那些警察怎么不提我中毒的事情呢?中年男人委屈起来。 “喜欢?他要是喜欢你的钱,你是不是也送给他?”一个警察冷笑了一声。 我确实送给他钱了,但人家不要。中年男人当然没说这话。 “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他放毒蛇咬我,你们看看地上的血,当时都是黑乎乎的。”中年男人憋屈地说道。 艾森没想到这人居然红口白牙地说谎,他知道血液颜色肯定是正常的。因为闪电毒牙里的毒才提取不久,否则他也不会随身带着了。这次带蛇是因为他认识一个专门研究生物学的博士,他对五步蛇很感兴趣,想要研究研究,但一直找不到活体标本。艾森便答应了。 警察的视线落向地面,地面上果然有些血渍,确实是近乎发黑,可血液要是挥发一段时间,颜色应该也是这样。但是才挤出来的是不是也这样呢?对了,味道,一般中毒的血液多少都有些怪味儿吧? 有个警察蹲了下去,用手指头沾了沾地上的血液,然后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并没什么怪味啊,会不会味道已经挥发了呢? 如果真如中年人所言,那么这个艾森就可疑了。 投毒可是重罪啊,而且还是在公共场合,虽然只是一条毒蛇。 第19页 警察们的脸色凝重起来,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艾森。 姑娘也担心起来,万一被坐实,他极有可能被送去劳教,甚至是坐牢。该怎么办呢?姑娘有些焦急地想着对策,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确实不像是中毒的样子,但他说的这些却又无懈可击。否则谁会在自己胳膊上放血呢?还有胳膊上的伤也确确实实是蛇咬之后的留下来的。 她忽然放松了。因为这个中年男人并不像是什么有背景的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未成形的流氓罢了。他应该只是想发泄发泄心中的恶气,毕竟被一个艾森耍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会不甘心。那么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往小了说,蛇就是蛇,艾森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大了那就是危害公共安全罪的预备犯,但他没有背景。 “你有没有带蛇?”警察问道。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看上去文弱安静的艾森会是一个投毒犯。 “有。”艾森肯定地点了点头。 姑娘纳闷了,这怎么和大壮有点像啊,莫非也是一个愣头青?但先前的表现好像不是这样子啊。 中年男人终于高兴起来了,居然自己承认了,等会看你怎么解释,哼! 瘦削青年打开背包。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他的背包,里面放了几本书还有些衣服,恩,好像有一条灰熘熘的东西藏在里面。会是蛇么?但谁会把蛇放在背包里?捕蛇人?但是他是那么年轻,捕蛇人一般都该是中老年人啊。而且还带着书籍,长得也是如此的秀气。他头上也没戴苗家的圆顶头巾,也没穿什么宽大的衣服和裤子,应该不会是苗家的法师。就算是苗家的法师,蛇蛊大底不会这么随意塞进背包里的吧。大家并不能确定。 第009章 我不虚伪 警察一眼就看到了他背包里的蛇。他还真的带着蛇,这是活着的么?他带蛇的目的是什么呢? 蛇,果然是! 中年男人差点高兴地叫出了声,我也不是很笨嘛,毕竟也曾竞选过支书,村里能有几个候选人? 姑娘勐一看,吓了一跳,然后笑了起来。因为那条蛇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这该是一条假蛇或者死蛇。这样的蛇怎么会咬人!她知道等会中年男人又该丢脸了。但她很快又疑惑起来,中年男人为何会如此笃定呢? 这时大家也看清楚了,确实是一条蛇,还是一条毒蛇,一条比眼镜蛇都要厉害的毒蛇——五步蛇。但是那条蛇为什么一动不动呢?甚至连眼睛也是闭着的。大家又疑惑了。 “你一个小伙子坐车带条毒蛇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图谋不轨?”中年男人决定乘胜反击。 是啊,带鸡带鸭见过,那些可以换钱。但是你带条毒蛇算是哪门子事儿呢?是不是真的如中年男人所言,想在半路洗劫?大家不由地想起了经常发生的劫道事件。 幸亏这个中年男人提醒得及时,跟他一趟车,那还不倒了血霉。幸好,警察来了。 于是他们稍微放下心来,但是看向艾森的眼神里却带了警惕和防备。 艾森微微一笑抓住蛇尾巴,抖了抖,那条蛇像是绳子一样摆了摆。蛇头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嘴也没张开,更没吐出长长的信子,甚至连眼睛也没张开。紧接着他又把那条蛇放在地上,那条蛇依然没动弹,放下去是什么样子就一直保持着是什么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那蛇身,那形状,那清晰可辨的蛇鳞。没错儿,那绝对是真蛇。可真蛇为什么这么折腾依然不动呢?只有一种可能,那是死蛇。可他带着死了的蛇干什么呢?难道他有收集死蛇的癖好?或许是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中年男人不甘心,伸脚踢了踢,那蛇只是像条绳子一样随着他脚踢来的方向动了动,并没做出任何防范或者攻击的举动。妈的,还真是死了。中年男人忽然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对,死蛇怎么会咬人呢?那个中年男人手腕上的伤的确就是蛇咬的。大家在方才也已经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小圆洞。那正是蛇咬之后的痕迹。 大家又陷入了疑惑之中,包括警察亦是如此,姑娘也皱着眉头,中年男人更是紧皱其眉。 怪哉,明明手腕有蛇伤,可那蛇偏偏是死的。怪哉! 但有一个人一点也不奇怪,对,这人就是艾森。艾森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虽然没怎么在社会上歷练过,可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需不需要解释清楚中年男人伤口跟前的小圆孔呢?不解释的话,等会中年男人万一想起来要拿五步蛇来核对伤口该怎么办呢?可是自己主动解释的话,是不是容易引起嫌疑呢?恩,静观其变吧。不对,这里不可能再找到其它的蛇了,只能主动出击。艾森下定了决心。 艾森说:“先前看你胳膊忽然肿起来,以为是什么毒蜘蛛或者毒蚊子给叮了,现在看来不是啊,好像真是蛇咬的,可是蛇跑哪里去了呢?难道趁人不注意熘走了?” 撒谎固然不对,但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可以的。艾森如此想。 原来如此,这个少年真是一个好人。大家方才还对少年帮助中年人感到疑惑,原来人家纯粹是好心啊,这个中年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诬赖下壮汉也就罢了,至少你还有胆量。可你欺负人家一个孩子,你这—— 第20页 他们完全忽略了一点,蛇是喜阴的,即便蛇想要暖和暖和,那也只会出现在路边,绝对不会跑这里来的。毕竟车站就在县城中心,不在县城边缘,也不在郊区啊。就算有蛇,蛇大概咬的也是脚腕啊,总不能说蛇喜欢跳着咬,而且方才大家并没人喊叫有蛇。 中年男人又被噎住了,什么叫好像真是?分明就是,你让蜘蛛,蚊子来咬个圆洞试试。但关键是没人看见蛇,自己也只是模模煳煳地瞥见了,或许是,或许不是。 难道自己还要被这小东西再当众羞辱一次?不行,可是该怎么办呢?蛇?死蛇?活蛇?对了,死蛇,关键是怎么死的。如果说是艾森畏罪,趁人不备弄死了那条蛇,问题不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中年男人再度高兴起来,想老子当年差点便是支书,玩玩你小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蛇的确是死了,可怎么死的应该是关键,没人会带着一条死蛇吧。大家说呢?”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是啊,现在这条蛇当然是死了,可咬他的时候是活着的,后来小瘦子看见警察来了直接把蛇给弄死了。不然中年男人也不会那么听对方话吧。 “蛇是怎么死的?”警察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审视地看向艾森。 姑娘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反应这么快,不由地也替艾森担心起来。这事儿只能他自己来解释。 艾森听到这话后,脑子稍微一转,人体温度大约在36度左右,室温应该是在40多度的样子。蛇现在的体温大约不到三十度,这么大的温差足以让人觉得蛇的体温是凉的了。 “警察叔叔,如果蛇刚死,那么蛇多少是不是还温和着呢?”艾森不惊不慌地说道。 是这么个事,警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人死不久不也这样么。 “警察叔叔请您摸摸。”艾森把蛇递了过去。 有个警察伸手摸了摸,确实,很凉。肯定不是刚死的。其实就算是任何一条蛇,现在拿来让他摸,大底都是冰凉的。可关键是谁闲了没事去摸蛇啊?除非是捕蛇人。可警察又不是捕蛇人。 那个警察对其他警察说道:“不像是刚死的。”其他警察也伸手摸了摸,依然很凉。 于是他们纷纷地点了点头,一致认为蛇不是刚刚死掉的,至少不是在两三分钟前死掉的。 这个讨厌的中年人,先前诬陷别人,现在又栽赃这个小孩子,人格!先前你可以说是你看错了,现在呢?妈哒,当着警察的面你都敢撒谎!了得! 姑娘从警察的点头中看到了事情的结果,倒霉的铁定是中年男人了。居然当众玩弄警察的尊严。简直是活腻了。 “怎么回事?”警察们把视线都看向中年男人,天本就热的烦人,你特么的还这么多事!警察的口气便格外地严厉起来。 “他掐死了那条蛇。”中年男人没想到这个小瘟神能想出这么一招来,他只好胡言乱语起来。 “你怎么不说是踩死的呢?”警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先前就觉得你不对。”另外一个警察跟着说道。 “警察同志,老总,我,我真的是被蛇咬了啊。我先前还被跟着她的大汉给打了一顿,你们看我这脸,我这鼻子。”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彻底败在了小瘟神手下,索性把姑娘也拉下水,打人总该是事实吧。先前想着瞒着就过去了,毕竟被人打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也不是很重。“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老总。” “什么老总?你是在骂我们?”一个年长些的警察瞪着眼看向中年男人。 “该不会是出去的时候跌了一跤吧。”另外一个警察跟着说,这人能扯谎说死蛇咬人,摔跤当然也能赖上别人。 “素质!当着警察的面还想骗人。胆大包天。”姑娘也跟着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 中年男人生气地瞪了一眼姑娘,刚想骂人,但看到警察的目光,张着的嘴又合上了。 晦气,真是晦气。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艾森想是不是再趁胜追击下呢?用这条蛇的牙刺进自己皮肤再来演示下彻底打消警察们的疑惑呢?但是当他看到警察们讨厌地看着中年男人的目光时,他觉得没有必要了。于是他把蛇收进背包,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一条蛇标本居然被人当作了能咬人的毒蛇,真是晦气。”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后,又是一阵心塞。明明郁闷的是我,你个小瘟神郁的是哪门子闷啊? 大家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标本啊,看来人家只是喜欢蛇而已,又或者人家是想研究研究。 “警察同志,警察小哥,警察大哥,你们得给我做主啊,我是真被咬了,方才他还骗我喝——”尿字刚想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便生生地止住了话头,因为警察齐齐地瞪了眼他,并没理会他的团揖。 咋办,方才被壮汉收拾了一顿。等会警察走了,自己是不是还会再被收拾一顿呢?想到此处,他不由地身子一紧,然后讨好地说:“警察同志,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误会了。”然后要笑着对艾森说:“小哥,实在是抱歉,我想起来了,我这是应该是被毒蜘蛛咬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警察们冷冷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又被蜘蛛咬了?蜘蛛的牙有那么粗?神经病!害得老子又白跑了一趟! 第21页 大家莞尔起来,这人真有趣,先前是被死蛇咬,现在又变成了蜘蛛咬。但那伤口到底怎么来的,大家并不去关注了。 只有中年男人自己在心里疑惑着,伤口是蛇咬的,但那蛇偏偏是死的?见鬼!难道这小东西是传说中用暗器的高手?那是他的绝门暗器?唐门暗器?唐门中人?他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看过的武侠以及武侠电影电视上去。 于是他又迈开了步伐,向外走去,但后来还是停住了脚步。这是生活,不是影视剧。哪里来的什么飞花伤人,剑气横飞之类的事情。不过那个小妖孽还是少招惹为妙。他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终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于是他远远地离开了艾森,到另外一边排队去了。 事实上艾森已经没有要搭理他的迹象了,票才是他现在关心的重点。 姑娘稍微有点后悔让大壮走,可他不走,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来。只为出口气就把人揍一顿,这像哪门子事儿。但是她并不着急,因为她觉得这个艾森可能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随着中年男人的离开,大家也都扭过头,继续专心地等着。热闹诚有趣,真相更重要。若为车票故,两者皆可抛。 “谢谢你。”姑娘向身边的艾森真诚地说道。该向人家说谢谢了,艾森毕竟是为她出的头啊。 艾森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儿。” 看着艾森纯真的笑容,她又呆了呆,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心头。他到底是不是他呢?为何这笑容如此的熟悉呢?应该不是,这个艾森看起来要比他成熟得多。 “对了,如何称唿你呢?”经歷这么一些变故,姑娘对身边的艾森多少有些好奇。 “艾森。”艾森回答道。 “爱心?”姑娘有些疑惑,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名字,他是孤儿院的? 爱心?艾森愣了下。姑娘为何把自己名字听成爱心呢?师傅说爱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难道自己有些虚伪?师傅最讨厌的就是虚伪。虚伪带给他的印象是他迄今为止最为深刻的。那是一串糖葫芦引发的故事。 幼时的他并没体验过童年玩耍的乐趣,当然这不是说他没有乐趣,练功是他的乐趣,一拳下去,树坑陷进去一些;马步蹲的更久一些;出拳更快一些;跑的更快一些;这些都是他的乐趣,也是师傅强调的乐趣。师傅说:“功夫,是一种修行。修行不是追求更快,更强,而是在追求过程中你所体悟到更快更强带来的快乐,进步的快乐。” 这些只是乐趣之一,还有的乐趣是考试拿奖状。没错儿,就是考试的乐趣,不仅是因为他每次能当第一,还因为在答题过程中体悟知识不断涌现的快乐,还有挑战难题时思考的愉悦;有些人曾经好奇地问他喜欢什么?他脱口而出,练功和考试。那些人便皱起了眉头,怪胎,练功那么苦,考试那么烦,居然有人喜欢。但艾森就是喜欢,没法。艾森还和别人一样也喜欢吃零食,尤其是冰糖葫芦。单是那鲜艷欲滴的颜色便已经分外地诱人,更不要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了。 艾森分外期盼冬天,不是因为可以打雪仗,而是到了冬天,便有糖葫芦。这时,艾森练功格外勤奋。师傅有时便会带他去赶集,赶集时当然给他买冰糖葫芦,拿着糖葫芦的他总是快乐的,哪怕他先前很不高兴。此刻也会破涕为笑。 但从那一回后,艾森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了。那一回,艾森哭了。 当时有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冰糖葫芦,他当然知道小孩的意思,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冰糖葫芦真难吃,酸死人了。”一边走开了。他手里一空,抬头便看见师傅正一脸怒容地看着他。再后来,那个小孩拿着师傅给他买的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远了。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心爱的糖葫芦,可师傅一扭脸走了。他伤心地哭了,先前师傅从没如此待他过。 自此,师傅再也没有给他买过冰糖葫芦了。他于是便深刻地记住了师傅的话。“虚伪是人间最大的恶。”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怎么弄明白这话的含义。 他不清楚是不是姑娘对他有什么成见,或许是怪他不该向警察隐瞒真相吧,可师傅也说过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啊。况且她应该不会知道他隐瞒了真相吧。虚伪并非是不讲真话,虚伪是虚言夸饰。如某些包治百病的祖传神药。 第010章 买到票了 姑娘见少年没有回答,知道自己大概是听错了,于是试探地问:“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后代?” 少年艾森摇摇头,唉,又被当了回贵族,可能是自己容貌的关系吧。深眼高鼻,姓氏又生僻。该怎样才能让对方一下记住自己的名字呢?他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买不着票。嗯对了,《诗经·王风·採莲》里有“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句子,这句话的前面便有艾字了。 “《诗经·王风·採莲》里曾提到过‘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想必小姐姐知道的吧。”少年很自然地说道,但脸还是稍微红了下。 姑娘狐疑地看了下少年,点点头,脸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片红晕。 “那么前一句小姐姐也是知道的吧。”少年艾森又说道。 “彼采艾兮,你姓艾?” 原来他姓艾,这个开场白倒是有点意思。恩,这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她忽然有点不敢拿他当做少年来看待了。 第22页 少年艾森点了点头。 “艾心?”姑娘还是有点不解,这个名字有点——女性化。 “森,森林的森。”艾森纠正道。 原来是这样,可艾森好像还是有点别扭。森林?难道他是在森林里出生的?森林之子?姑娘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想多了。 艾森此时已经看出了姑娘的内心的疑惑,于是进一步地解释道:“森不嫌蓬艾卑,父亲希望我成为一片森林。”这话倒不是父亲给他说的,而是师傅告诉他的。 上学后,别人虽然打不过他,但总是那他名字说事儿,叫他艾僧。他当然不愿意,和尚可是一个比较能伤害人的词语了。但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拔拳相向,谁让这俩字发音如此相像呢?同学们总会归结为听错。时间久了,他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讨厌了。师傅便告诉了他名字的来歷,师傅还说:“山不辞土故成其高,森不嫌蓬艾卑,故成其大。你父亲希望你胸怀天下。”天下是什么当时他不懂,甚至是现在也不很懂,但对于自己名字他不再感到怪异了,甚至有了几分自豪。 成为森林?不嫌蓬艾卑?大抵是让他谦逊一些吧,姑娘慢慢地琢磨出了他名字的含义。姑娘然后心里隐隐地多了一份期待,期待少年也能问问她的名字。这种期待让她觉得周围甚为美好,哪怕是汗味扑鼻,热浪滔滔。 但是少年并没问姑娘的名字。在他的世界里,提问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不对,是件痛苦的事情。有时还没张口问,师傅的手便已经高高地扬起。师傅说事情不是问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事情如此,话亦该如此。有些话该是自己从嘴里跑出来的,而不是牵出来的。他从来不愿意勉强别人,正如他从来不愿意别人勉强自己。 姑娘等了一会儿,见少年并没开口问自己,心里便失落起来,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萍水相逢而已。 她要去省城医院看病人,病人看样子是这小姐姐的家人,否则也不会翻山越岭歷经近千里距离了。 恩,该帮她早点买到票。 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很近,其实很远。譬如这时的售票窗口,譬如某些励志故事中的美德,某些成功学大师们口中的成功,再譬如某些文件上的一些词语。 该怎么办呢?挤进去?壮汉方才也只前进了十来公分,自己或许能再朝前挤挤,这小姐姐呢?她能跟上么?不行,方才那些人已经让他颇为生气了。 要不帮她代买?可是人家愿意么?毕竟不熟,太冒失了。虽然他直觉她可能会同意,但他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恩,不好,那时她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补票肯定也不行,没票是不让你上车的。除非你在站外上车,司机倒也乐得把那份车费据为己有。但问题是到了站外,还有地方坐么?这种情况,站内车便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 少年思来想去,只有走售票窗口买票这一条华山路了。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走一个,马上填一个,好像是与水俱高的息壤一样。 正常情况下,买到票估计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但今天的车能不能赶上就成问题了,能赶上但自己所要乘坐的火车肯定早已飞驰而去了。火车向来是不等人的,虽然它也经常格外地让人等它。可那是概率的问题,恩,概率问题。 错过了,一百多块钱就打了水漂。 那时虽然已经说要建立市场经济,但铁道部还是政府机关。车票也就不再是商品,虽然人们还是得掏钱。不是商品,那也就不存在退换货。车票丢了你活该,误了时间你倒霉。 是不是可以冒充下党员呢?可问题是省城车站倒是有党员窗口,但这里的党员觉悟还是很高。 再耽误下去,应该不太可能和她坐同一趟车了。因为她方才已经抬头看了好几次售票窗口了。她会不会等不急了呢? 看来得要发生点什么意外才可以。 恩,意外。他豁然开朗起来。 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那些胶在一起的人群分散开来呢?买一串鞭炮点然后塞进垃圾桶充作爆炸?但坐的应该是警车了。扮劫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已经否定了,票没买着,别被一枪撂倒了。 传染病?装作天花病患者?不行,且不说方才自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单是看看就会被揭穿。当然若是一进站倒是有可能的,可世上哪里有这么多早知道。再说一身的红斑不可能无中生有就出现了吧,纹身这种时尚的东西此时并没出现在小县城。更何况此刻他已经进站了,而且想必许多人已经认识他了。总不能说自己突发天花吧,这也太扯了,怎么在身上弄出那么多小红点来啊。感冒咳嗽倒是好说,但谁会买帐呢? 扮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不行,衣服这关都过不了,总不能故意把衣服弄脏吧。但估计还没开始,民警便已经把自己给轰出去了。 什么样的意外呢?艾森眼珠子飞快地转着。 蛇?但是大家会害怕么?这么多人会害怕小小的一条蛇?但艾森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微笑。普通的蛇大家当然不会害怕,但是毒蛇呢?很毒的毒蛇呢? 艾森眼前浮现出大家慌乱逃窜的样子。 他悄悄地看了下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维持秩序的民警此刻正在另外一边转悠着。 好机会! 艾森假装累了一样,从肩上取下背包,提在手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悄悄地拉开拉链。 第23页 于是一条蛇在地上向柱子方向游走起来。 艾森提着背包,咳嗽了一声。 站在身旁的姑娘侧过头向他看去,但视线尚未落到他身上,她便大叫了起来:“蛇,毒蛇!五步蛇!”说着慌乱地跳开了。 一条灰不熘秋的蛇正附在他们跟前的一个柱子上。 于是身边的人便也顺着姑娘的眼神看了过去,马丹,果然是五步蛇! “快跑。”艾森冲着柱子跟前的人喊道。 其实还没等他喊完,柱子跟前已经空了。开玩笑,五步就倒,票固然要紧,但得有命去坐啊。 随着柱子跟前人们的骚动,更多的人又看到了那条吐着信子的五步蛇。 “妈呀,蛇!” “毒蛇!” “跑啊。” “那个狗日的挤老子。” 于是,售票厅内人声沸腾起来。居然还有人念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这么多人,这么热的天,一条毒蛇诡异地出现在这里,此时不念佛更待何时。 人声沸腾以后,外围的人群便向外跑去,边跑边懊悔地想自己怎么没多生两条腿。 民警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拎着警棍走了过来,边走边叫:“秩序,守点秩序!”但在看到附在柱子上的五步蛇后,他们的声音也小了下来,脚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边走边打开对讲机唿叫到:“报告,报告,站内出现不明生物,初步怀疑为有着剧毒的毒蛇,唿叫支援。”是啊,毕竟他们防止的只是小偷或者强盗,但五步蛇不在他们的工作日程之列。 恐慌其实是传播速度最快的情绪。 于是更多的人向外拥挤着。 艾森也被向外冲去的人撞得晃来晃去的,但他的脚像是牢牢地钉在地上了一样,并没摔倒。姑娘也没向外跑,其实姑娘方才已经迈开了向外跑的步伐,但是少年扯了扯她的衣角,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姑娘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那条蛇。可不就是方才少年提在手上的那条么,但是它为什么会跑到柱子上去呢?竟然还吐信子?! 她虽然又惊又疑,她于是停住了脚步,然后站在少年的背后,她忽然有了一种格外安全的感觉。这安全来源于她相信身边的这个青年,恩,就是相信。因为他并没跑。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非常怪异。有时信任的建立需要花费千折百挠依然不屈的努力,有时信任的建立甚至简单到只需要一个眼神。人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存在。 其实她停下脚步,并不是简单的相信,而是直觉告诉她,他和这条蛇存在着神秘的关系。 但大家并没如姑娘一样把这些事情和少年联繫在一起。当恐惧来临之时,理性便退避三舍,本能便会自动接管肉身。如山洪暴发,人们第一时间多是想着跑出去,跑出去,而很少去想该往哪里跑。 人们的大脑此刻已经被那只吐着信子的五步蛇所占据,一旦咬中,五步就倒。谁能不怕?虽说蛇不可能同时咬中每个人,但万一被咬中了呢? 遥想多少年后,一场非典让多少碘盐被一抢而空,让多少醋身价倍增。其实社会的进步是缓慢的,缓慢到你用一辈子的时光甚至都看不到人类挪向光明的脚步。 艾森和姑娘顶着往外奔去的人潮朝售票窗口挤去,人们并没因为他俩而停下脚步,只是在经过他们身旁时,偶尔会奇怪地想,这俩是不是神经病?就不怕死?但这样的念头大多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他们依然加快步伐逃离危险区域。 他俩很快就来到了售票窗口。 此时,方才还拥挤着的大厅已经空空荡荡得了,即便是在远离五步蛇的地方。 但小小的窗口却紧紧地关闭着,售票员都躲在远离窗口的位置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艾森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稍微一琢磨,便明白过来了,于是他快速而又低声地念了一句什么话。 只见那条五步倒飞快地从柱子上爬下来,然后躲开杂乱的脚步,临到少年时,一闪而逝。 但是匆忙向外跑着的人们并没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情。甚至连近在身旁的姑娘也没察觉到五步蛇的消失。 艾森敲着窗户,大声地喊道:“美女同志,别担心,蛇已经被吓跑了。” 美女同志?这是一个怎样的称唿?美女就美女,偏生要加上同志!姑娘怎么听怎么别扭。那时同志这个词儿尚且没有被玷污,美女这个词儿则多少带着些西方堕落的味道。 但当她听到下面的话后,嗯,这蛇终于不见了。她不再关心这个称唿是否违反语法规则或者生活常规的事情。她并不关心蛇到哪里去了,因为她相信他。少年说蛇不见了,那么蛇肯定就不见了。现在的她松了一口气。 先前遥不可及的售票窗口此时近在眼前,她当然要放松下了,她甚至还有点开心的意思。 她于是跟着说道:“恩,蛇的确不见了。” 售票员这才慢慢地走过来,隔着窗子看了一会儿。果然,那条吓跑大家的可怕毒蛇已经不见了。她于是松了一口气,打开了小窗口。 她也没琢磨蛇到底去了哪里,甚至她方才也没太看清楚蛇是不是有,只是听见了外面买票人的喊叫,看见了那些纷纷朝外奔走的人们,有人关起了窗户,她也就跟着把窗户关了起来。这其实是大多数人的做法。生活的常态其实是跟随。 第24页 售票员回头说了声:“没事儿了。”然后打开了小窗户。 他俩很快就买好了票,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售票厅外走去。 当然要大摇大摆了,毕竟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买到的票,一两分就搞定,怎能不高兴下呢?姑娘也买到了票,她会不会和自己同座呢?艾森已经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了。 站在大厅门口的人们看着他俩的样子多少有些疑惑,然后又朝里面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并不大的售票厅很快就让他们的视线翻了个遍。 蛇不见了!他们又看了一遍,依然没有。 见鬼,明明有蛇,怎么就忽然消失了呢?人们在心头疑惑着,但是并没人把这疑惑指向他俩,或者指向少年,毕竟他方才所展示的那条蛇只是一条标本。有少数人多多少少地诧异两条蛇为何会那样地相似,但在少年镇定自若的表情下也放弃了怀疑,毕竟蛇现在已经消失了。至于它要到哪里去,那是它的自由。只要不在这里就好。 还有极少数人联繫到中年男人的说法,还有方才的事情,慢慢地拼凑着事件的真相。最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条蛇极有可能依然是那个青年所放出来的,不然他们为何不慌张,不出去呢?是因为药?鬼才信,那臊味,那颜色分明就是尿液,那个中年人实在是笨的可以。 但他们并没有去报警,那个少年显然不是好惹的。 恐慌此时便消散了,人们又蜂拥而进,很快售票窗口前又挤满了人头,一时间吵嚷声一片。 那几个民警也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看了一遍,然后打开对讲机。 “报告报告,高度疑似毒蛇的生物已经逃离。无需增援。” 他们也没把怀疑的对象指向少年,虽然他们也奇怪这两条蛇怎么如此相像,可第二条蛇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应该是走眼了。 但他们还是有些奇怪,这热的天,这么多的人,居然有蛇进来。但也仅止于奇怪。 姑娘边走边向艾森道谢着。 “客气了。”艾森微笑着回答道。 “方才是怎么回事呢?”姑娘出了售票厅疑惑地问道。她奇怪那条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 “把戏而已。”艾森并不清楚姑娘所指到底是什么,是蛇怎样把中年男人咬伤,还是蛇忽而出现,忽而不见。他只好笼统地回答道,其实真相併不是这样。 “把戏?不可能吧,魔术可以让东西消失,但不能起死回生吧?”姑娘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唉,看来还是有人看破了。少年本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但没料到一个女孩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第011章 遗憾的座位 虽然自己很快,但还是没有达到师傅的标准啊。他释然了,还得好好努力才行啊。 “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它是遥控的。”少年看了看四周,并没什么人。于是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键,只听见背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蛇头伸了出来,吐着信子。他又按了一下,那蛇头便转动起来了。 艾森倒并非是故意隐瞒,因为师傅说了这是秘密。秘密嘛,自然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姑娘有些跃跃欲试起来,蛇她当然害怕,但这只是玩具而已。更何况这还是艾森的。 艾森很快就把蛇和遥控器收了起来。 “这是同学送,他很喜欢蛇。听说是国外的。”艾森为了秘密只好继续掩饰,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虚伪。虚伪是为了面子,他是为了秘密。 “你同学居然——喜欢爬行动物?”如此怪癖这几个字在姑娘嘴里打了个转,终于没有说出来。毕竟是送给他了啊。 “呵呵,其实蛇有很多好处,蛇胆蛇蜕样样皆可入药,蛇肉也是滋补佳品,就连蛇毒也价比黄金。再说女娲娘娘也是蛇身,白素贞不也是蛇么,照样有那么多人喜欢。”艾森当然知道姑娘话里的意思,笑了笑说道。 “可能是我胆小吧。对了,你还在念书?”姑娘想起了方才他说是同学送蛇的事情,在她印象里,普通学生不太像是这样子的。学生么,谁会没事儿弄蛇呢?而且方才收拾那个流氓,吓走众人这一套哪里是普通学生能干出来的啊。一般学生估计也就是路见不平直接拔拳相向了。可他没有,让那个流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中年男人黑着脸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艾森越看这个姑娘越想起那个熟悉的笑容来。于是他先点点头,然后试探性地说道。“恩。我好像在哪里遇见过你。” 听着那个艾森的问话,她又回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还是不太相信,差距太大了。不,也有可能,毕竟先前也只是一眼之缘而已。刻板效应她是知道的。虽然本性难移,但变化还是有的。于是她也试探性地问道:“你两三年前的夏天是不是在中心广场待过呢?” 她方才不想让大壮和她一起,多少也和这个少年有关。 艾森的心砰砰地跳了跳,是她?那个美丽的剪影实在让他回味了许久。飘逸的齐肩短髮,明亮的大眼睛,灿烂的笑容。她眼睛倒也炯炯有神,但头髮却是长的,个子也比那个姑娘高了两三公分的样子。 第25页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于是咳嗽了一声,回答道:“一个人在宿舍没事儿就出来走走。” “当时你该是上初中吧。”姑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艾森有些不明就里,摇摇头,说:“当时高二。” 他当时确实是高二,不过正常情况的确是该念初中。他却是一个例外,小学拢共念了五年,中学念了五年。小学五年级时老师直接让他参加了小升初的考试,过了。初二时老师让他提前参加中考,还是过了。于是在他本该上初中的时候便上了高中。 “哦,时间真快啊,三年转眼即逝。”姑娘的意思是自上次见面后已经过去了三年。 艾森并没弄清楚她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也就跟着说了句:“是啊,青春总是匆忙的。”说完后,总觉得那里不对劲,稍微琢磨下他就明白过来了,自己还受《未成人保护法》保护着呢。 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深沉装得有点过了。讨厌的师傅,谁让他经常感嘆什么时间易逝,深情难再。 姑娘抿着嘴笑了笑。 “对了,你表弟呢?”艾森转移了话题,他虽然看到了她只买了一张票,但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尴尬下去吧。 “大壮?他回去了。”姑娘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稍微停顿了下。 大壮,倒也名副其实。回去了好。 少年艾森的尴尬忽然就消失了。 “他是个直肠子的人。”姑娘见少年没说话,便继续补充着。 “不,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少年并不这样认为,举重若轻地把中年男人给套进去了,这哪里是直肠子人能干出来的。更不要提后来还把那俩人收拾了一顿,他们还不敢有所动作。 姑娘呵呵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了。 上了车后,姑娘径直坐在了最前面。 少年艾森的目光一下晦暗了许多,可惜。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小姐姐很美,美女自当该坐在最前面,这好像是惯例。美只有在被欣赏的情况下才叫美,倘若无人关注,美也只能是孤芳自赏了。古人虽誉梅为君子,但又有几家庭院里种植梅花呢?端坐于前,享受其后的羡慕或者欣赏乃至于别的目光,这其实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少年艾森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少年艾森在车厢中间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姑娘虽然也有点想和少年艾森坐在一起,毕竟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保持距离的,这样对双方都好。她其实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心,毕竟只是陌路相逢,再者他只是一个少年。 在他俩上车后不久,人很快就挤满了车厢。就连过道上,司机也摆放了些小马扎。一些人更是被安排在发动机盖子上。 少年艾森跟前当然没有空下,一个比他小一两岁的少年坐在旁边。他应该也是山里人。因为他看见了方才少年在踏上车门时高高抬起的脚。 艾森现在几乎是紧贴着车窗而坐,俩人的座位上却挤着三人。后来的那人是一个小伙子。却也不能怪他,他和那少年都不胖。俩人坐的位子便有些宽松,小伙子理所当然地就坐下了。 那个少年背后的人拍了拍那人,示意已经坐了俩人了。但他并没理会,依然靠在椅背上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后面那人嘀咕了句素质,也就不吭声了。 第012章 纯洁的少年 后面的人依然在往上挤着,车上的人便喊叫起来,“满了,再上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但还是有人挤了上来,直到确实没办法再塞人的时候,司机这才关了车门。 车晃晃悠悠地开出了车站,向省城方向驶去。 虽然车上挤满了人,但并不妨碍人们交流。 “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 “也就两三百斤,还不够化肥钱。” “豌豆这两年价好,咋不种点。” “买种子也得钱啊。” “农村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听说好些地方都停缴各种提留款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没办法国家现在处于苦难时期嘛。” “你是支书?” “早都没干了,简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不收费吧,领导骂;收费吧,百姓骂。” “是啊,还是早点出来好,听人说出来最早的那一批差不多都干成了。” “不指望那些,多挣点零花钱罢了。” “也不知道婆娘娃们在家里会怎么样?” “出来也管不上了,每个月多寄些钱回去就是了。” 艾森知道说这些话的大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岁月其实是一个熔炉,终将青涩的虚浮和缥缈熔炼成炉灰排放出去,只剩下踏踏实实的日子。 “终于要走了。” “听说邻村某某发了,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运气。” “是啊,不过这可不是运气的事情。” “单靠运气肯定不行的,得要有实力。像包黑子,一查一个准,这就是实力。” “是啊,你觉得白素贞好看,还是小青美。” 第26页 “白素贞好是好,要是再多些小青的泼辣,雷峰塔里关的谁可真说不一定了。” “法海就是爱多管闲事。” “可他是道士,见妖不除那怎么行。” “总得分出个青红皂白吧。” “可这世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青红皂白啊。” “该有的总会有。” 艾森不用特别关注也知道年轻人之间的对话。年轻人的心性大底是高的。他们相信即便是自己进了老君的炼丹炉,大底也会练就火眼金睛。在他们的世界里,困难只是磨刀石,他们不知道磨刀石同样会降低刀的硬度。 这个初中生肯定是头一次出门,端端正正地坐着,扭着脖子一直看窗外驶过的房子,眼睛也捨不得挪一下。艾森第一次也是,眼睛差不多也是贴在窗户上,往日里看倦了的景色,在不断的倒退中具有了别样的魅力。 但所有新奇的魅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少年此刻开始打起了哈欠,不再去看窗外差不多近乎是重复的山水。少年的心总是不甘寂寞的,但边上的小伙子他是不屑于理会的,毕竟他占了自己的位置。可是靠近窗户的这位,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他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发黑的白座位头套上。 他一边看,一边轻声地嘀咕着:“一次根除淋病、性病,尖锐湿——,梅毒——”接着他就不再念了。 艾森听着他断断续续地念着gg上的字,有点想告诉他那个字念疣,但最后还是没说,万一那小孩问自己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办。这个并不好解释。那时女性专家们尚且不太活跃,关于女性的解放停留在同工同权上,并没有深入到性这一封建堡垒中来。 那少年把眼睛看向窗外,但早泄遗精、坚而不举、外阴瘙痒之类的词语老是在他眼前晃动着。这些词语的含义他虽然不太清楚,但他大底能猜出来是什么。于是他的脸红了起来,眼前飘过女同桌的身影。 那个少年的红脸落入艾森的眼内。唉,少年的心总是纯洁的。艾森轻轻地嘆息了一下。 少年看了会窗外的风景后,眼睛又止不住地扫向头套上的字,然后想淋病是一种什么病呢?难道是害怕淋雨?但淋雨有什么好怕的呢?谁没在雨天里干过活?插苕秧便必须是在下雨的时候。得这病的人在农村该怎么活下去啊。还是被雨淋湿了以后得的感冒?那为啥不直接叫感冒呢?城里人真怪。 还有性病又是什么病呢?性他是知道的,大概是性别,抑或是性格。难道脾性也会生病?生了病的脾性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疯子呢?对了,应该是这样。城里人到底讲究,把疯子叫性病。 梅毒不就是一种毒么?这怎么能叫病呢?这种毒怎么叫梅毒呢?梅花什么时候有毒了呢?古怪! 尖锐湿——,后面一个字他是不认识的。这个词语更让他疑惑重重,倘若说前边的梅毒勉强可以理解为中了梅毒。但尖锐,湿——这和病能有什么关联?人怎么会得尖锐这种病呢?他实在不能想像人尖锐起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要说人说话尖酸刻薄,这他是知道的。可尖锐明明不是这意思啊。他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不能理解人得了尖锐湿——这种疾病会是怎样的。 于是他悄悄地瞥了眼艾森,心里琢磨着是该叫叔,还是叫哥。叫叔吧,他年龄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哥吧,他明明又很沉熟稳重,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 他为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叫他哥。因为他注意到了艾森在咬指甲。大人大底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咬指甲的。但是哥好像太过唐突,毕竟是陌生人,于是他在前面加了一个大字。 “大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少年说道。 唉,该来的躲不掉。艾森对车套上的gg知道一些,但也仅止于一些。大体明白那些应该都是性病的分类,这些知识还是拜舍友明里暗里的启蒙,他才明白一些。艾森虽然是在城里念高中,但是并没跟其他男生一样去录像厅熬夜,那时网吧还没怎么普及。上了大学,虽然也曾上过夜网,受过一些岛国片子的启蒙,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师傅说了,学习是重要的。他爸爸也说考个好大学也是重要的。他向来是个懂事的人,顶多只是在课余时间看看诗歌之类的。 第013章 古怪的远方和古怪的病 这个爱好是他在高中的时间才养成的。小学时诗歌于他来讲就是那只红掌拨清波的大白鹅,这个他喜欢,以至于他非常渴望能见到一只游泳的鹅,一直到上了初中这个愿望才满足。但那几只鹅并没在水里,而是飞快地向他跑来,用嘴啄他的裤腿。瞬间记忆中那只会唱歌的大白鹅一下就崩塌了。 再后来就诗歌就是一个站在床前仰望明月思念故乡的人。当时他很是纳闷了一阵,床前仰望明月,难道床是摆在露天地里?李白喜欢露天睡觉?直到后来的后来,才晓得那床是胡床,就是现在的马扎,可惜当时的老师并不这么讲,但对于诗歌的排斥之心已然隐隐产生。 但排斥诗歌的原因并不在于老师的讲错,而是因为露天。他曾经因为犯错,被师傅罚站一晚,露天,一个很冷的露天。太阳出来时,他差不多都快要僵了。所以对露天天然讨厌。再再后来,诗歌就是考试填空题的答案。这并不能让他提起多少兴趣。 第27页 对于诗歌态度的改变来自于一次偶然。这个偶然是一本书,这本书叫《海子诗集》。 其实真正的改变始于一句话,好像是高中语文老师说过的话。至于时间他记不清了,他说:“如果说这个世界是骯脏的,那么唯一干净的便是诗歌。如果说多数诗人都是复杂的,那么海子便是唯一纯粹的诗人。” 当时他便记住了这句话,虽然话里的意思他并不很懂。但对于整日里只面对着题山题海的他这句话绝对是山间的清泉,汩汩地流进枯燥无味的课堂里。这句话无疑是新鲜的,奇异的。正出于猎奇年龄阶段的他便将这话牢牢地刻在脑子里。空闲之余,他会想,一个纯粹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如皓月?如山间之湖泊?如寒冬之腊梅?他始终不能得其然。直到很久的后来,才明白纯粹便是认准一个方向径直地走下去。闲话不提。 遇到那本书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当时他在街上闲逛。路过一个书摊时,他一下子便看见了《海子诗集》躺在一堆叫做成功励志育儿菜谱的书中。 他便拿了起来,然后看了起来。 一行诗在不经意之间撞入他的眼睛: “远方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遥远的青稞地 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这时石头 飞到我身边 石头长出血 石头长出七姐妹 那时我站在荒芜的草原上 那时我在远方 那时我贫穷而自由 这些不能触摸的姐妹 这些不能触摸的血 这些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 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在他心里,远方神秘的,是美丽的。因为他的师傅经常在黄昏时会带着他登上山的高处眺望。起初他并不理解,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连绵不绝的山,除了昏黄的太阳并没什么可看。但是他师傅说:“远方是一种美好。” 有一天,他终于明白了师傅的话,那天刚下过雨,空山寂静,几弯彩虹斜挂于空。师傅静静地站在山巅,看向远方。一种辽阔的感觉便在他心头滋生。于是他也跟着爱上了远方,爱上了登山。 此刻海子却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这是什么意思呢?于是他接下来继续看着。看着看着,一种格外的宁静或者喜悦便油然而生。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背影站在辽阔的草原上,吟唱着诗歌。诗歌便不再是教材上所呈现出来的古板僵硬,顿时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教材果然是诗歌的杀手。 自那之后,他便爱上了诗歌。没错,他就是爱上了诗歌。 后来的后来,他还成了一个诗人。 再后来的后来,他焚烧了自己所有的诗歌。 “大哥。”那少年有些犹豫地叫了声。 艾森回过神来,斟酌了一番语言,然后说:“尖锐湿疣,这是一种男科疾病。简单来说就是——长了疮。”他应该会懂得吧,都已经说是男科病了。 但事实与艾森估计的恰好相反。 疮是会流脓的,比如冻疮。脓虽然不是水,但勉强也算湿。尖锐大概是疮的形状了吧。 但他并不确定,于是他皱着眉头追问道:“可为什么叫尖锐湿疣呢?是不是这种疮是尖尖的,而且容易流脓?” 少年有些庆幸他没有追问疮长在何处,但对于初中生的疑问他并不瞭然,只好模煳地点点头,说:“应该是吧。” 他有点想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了,不知道这个稚嫩的初中生是不是还会接着问性病梅毒之类的问题。他知道好奇的人一般都具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品格。 恩,这个大哥果然懂得多。还知道男科病,这可是他头一回听说过的。那么淋病啊什么的他应该也知道吧。光是这么干坐着实在无聊得慌。但老问这得多么没面子。方才自己都猜对了,那么淋病是感冒应该也会对吧。 于是少年继续说道:“感冒就是感冒,非得要说成淋病,这些城里人真是奇怪。你说呢?大哥。” 还好,他没有把砂锅打破。艾森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就有要笑的想法了。 感冒怎么成了淋病?但他并没有笑,这个少年只是无知而已。无知并不可耻,虽然这个少年多少有些装,但那也只是出自于求知的天性。不像成人的虚荣那么让人可厌。 他缓了口气,然后说“不,淋病不是感冒。淋病也是一种男科病,就是生殖病。但病情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他担心初中生会继续追问,干脆挑明了。 生殖?生孩子?生孩子怎么会是病呢?初中生又陷入了新的疑惑之中,疑惑了一阵后,疑惑依然是疑惑。他只好问道:“生孩子怎么成了病?是这人不能生孩子?” 但他没等到少年回答,就自问自答起来,“不对,男的本来就不能生孩子。”说着说着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过了一阵他才看向艾森,等待着他的解答。 第014章 赔牛钱 艾森有些无语了,他确实是无语了。他的这些皮毛之见多半是託了舍友们或直接或间接的启迪。倘若深挖下去,很快就会见底儿了。 第28页 倘若自己说了这是生殖器官相互感染后生的一种病,那么他会不会问怎么感染或者为什么要感染呢?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了,少年大底不会再来追问,他方才的脸红已经证明了他的单纯。但是这些万一被前面的小姐姐听到,那该是多么的不好啊。不能说,不能说。 于是他把头扭过去,假装看外面的风景,虽然外面除了山林还是山林。 “这是脏病,下面得的病。”和他俩挤在同一个座位上的那个小伙子回答道。这人的声音多少有些轻浮。 “脏病?还有干净病?下面得的病是什么意思?”少年偏过头,看向他。 艾森微微地皱了皱眉,先前遇到个中年男人,现在又来了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瓜娃,就是这下面,婊子病。”那个小伙子指了指裤裆,然后眼睛撇向跟前的姑娘们。 跟前的姑娘们把头扭向一边,厌恶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少年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把头偏向艾森这一侧,不再搭理对方了。此时他清楚了这是什么病了,难怪这个瘦哥哥不太想回答。但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呢?他却是不敢再问了,因为他听到了后面他堂叔响起了重重的咳嗽声。 少年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当然对小伙子这种多少有些放肆的行为感到不满。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对于女性工作者他并不厌恶,甚至有些同情,当然并不喜欢。或许有人说她们是懒惰。倘若没有人去消费,懒惰的她们还会从事这个行业么?归根结底是男人们的虚伪催生了这个让广大男人遮遮掩掩的职业。他们不过是想以女人懒惰之名来掩饰自己的欲望罢了。 但那小伙子并没因为周围人不满的目光便消停下来,而是看向那个初中生继续带着流氓腔调说道:“娃娃,你知道他们的病是咋得来的么?”说完他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合在一起,然后右手食指从中间伸了出来。 初中生偷偷地看了眼,脸又更加地红了几分,这个动作的含义他是知道的。通常是在骂人时候用的。 艾森眉毛皱的更加紧了些,但也只能皱皱眉,毕竟只是一些言语。 那小伙子看着初中生红彤彤的脸,笑了起来,说:“小兄弟,好好挣钱,争取当个老闆。” 初中生疑惑了,当老闆是什么意思? “当了老闆你就能想干啥就干啥了。”那个小伙子把干啥说得很重。 初中少年明白过来了,然后大皱眉头,想有钱人怎么能这样?然后又想阿堵物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很快又转过念头来,觉得自己该好好努力。在脑子里努力完了后,又把目光看向邻座的姑娘们,不由地替她们担忧起来,万一他们遇到了老闆,那该如何是好,接着脑海里便浮现出白胳膊,白脖子来。 这世界上肤浅的人果然不少,有钱了就能为所欲为了?笑话!艾森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车就在这样的时起时伏的声音中前进着,县城早已不见踪影。公路盘旋着进入了荒凉的山间。 司机这时便把心提了起来,大脚踩着油门。窗外的树木哗哗地向后倒退着。 他知道荒凉意味着什么,荒凉并不代表浪漫,荒凉意味着危险。这危险不在于路途的狭窄和山林的陡峭,不在于山间偶尔的暴雨,而在于人,那些铤而走险的人。相对于险恶的自然,更加危险的依然是人心。 劫道在此时的大陆基本上是一种活跃在民间非自发性质的活动。虽然只是三三两两,但也呈现出燎原之势。路匪路霸一时横行,东南西北中,基本上都能看到路匪的身影。大有路在匪在的架势。 劫道方式也花样百出。直接拦路的,撒三角钉,摆钉耙,大树拦路,石头挡路,黑店,扮乞丐后面跟着持刀大汉的…… 艾森便遇到过其中的两三种,那几次艾森并没像在汽车站一样路见不平,只是给了些钱了事。徐洪刚的惨状他是知道的,虽然给予英雄的称号。英雄在艾森看来固然高大,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哀。倘若一个时代英雄辈出,那么这个时代必然千疮百孔。当一个时代需要英雄来拯救的时候,那么这个时代必然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一路上其实遇到了好几拨手拄木棍,腰间鼓起的人伸手拦车,但司机一律没停。中间甚至还遇到了一两个拦在路中间的人,但司机照样加大油门沖了过去,在快到跟前时,拦路的这才跳开。 一直行驶到现在,大体还算得上平安,虽然车身上遭受了一些石块的袭击。但只是把车身上的泥垢砸掉了些,碎了些玻璃而已。 大家没有想到一路还这样平安,多少有些庆幸。 但庆幸并没持续多久,意外就发生了。这意外便是几块横在路中央的石头,石头当然算不上意外,可能是石头自己滚下来的。但石头边上却站着一群人。这群人有提着挖鈌,有扛着明晃晃砍刀的。当然还有什么也没拿的,这人大底是头儿。荒郊野岭当然没地可种,公路上也没有猎物,也就不需要砍刀。但他们却都拿着,这就是意外,其实也不叫意外。因为那些都是打猎的工具,不过猎物是车罢了。 艾森知道劫道的来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些零钱,恩,大体上够。暴力永远是最后的解决方案,这个道理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该有用。 第29页 那个小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做这样的准备。他看了眼副驾驶。 但并不能看出什么,因为半个披着黑髮的脑袋不能给他任何提示。 希望她做好准备了吧,先前车站时看她镇定的样子应该也是见过世面的。艾森如此想到。 车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车只能停了下来,下面上来了几个人。 他们倒也和颜悦色,说什么前几天有个大货车把牛撞死了,找不着人赔偿,只能请他们理解。于是理解的结果就是他们每人掏十块钱。 第015章 于荒野喝茶 虽然看不见死了的牛,虽然不是他们撞得。但牛应该是死了,一群扛着砍刀,提着挖鈌的人大抵是不屑于说谎。说谎其实是弱者的一种自保方式。死了当然得有说法。谁让他们在这条路上跑呢?何况人家态度还是不错的。这便很好了。国人的心态向来是不错的。 于是上来的那些人带着笑从后往前收着钱。。 此时出现了一点波折,倒不是艾森没有交钱。而是和艾森坐在一起的少年没交,因为他没钱。 这怎么行,人人平等嘛。你一个小娃娃闹的是哪门子特权。但少年确实没钱,他甚至还把自己的几个兜都翻出来让他们检查。 收钱人的耐心却没有了,一把拽下他的裤子,少年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但那些人并没如往常一样在裤衩里翻到钱,因为少年就没有穿裤衩。艾森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了,隐私大抵是对于女性而言的,他这年龄经常在夏天光着屁股在河里游泳。 收钱人脸冷了下来。 车内短暂地尴尬起来。 另外一个收钱的走了过来,看了眼少年,问道:“你家大人呢?” 少年怯生生地回了下头。 问题最后还是解决了,少年的堂叔出了钱。堂叔本来是不愿的,说:“侄儿也是儿,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嘛。” 但那人咳嗽了一声,然后拿着砍刀背敲了敲椅背。 堂叔便把钱掏了,陪着笑。和气生财! 少年看着那些人离开了座位,这才提起裤子。 看着看着那些人就快要到了姑娘跟前。 艾森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一个收钱的看见了问他干什么。 艾森笑了笑,说小便。 那人也就没再搭理他。 毕竟只是个瘦子,还那么小,而且交过钱。 艾森慢慢地走着。 除了方才问他的人瞥了他一眼之外,并没人再关注他了。 收钱的人此时已经来到了发动机盖前,坐在那里的人连忙站起来自觉地把钱交了。 一个汉子走到了姑娘跟前。 姑娘掏出钱。 艾森有点放心了,正准备往车下走,他确实有点内急。 汉子接了过来,并没转身就走。 艾森皱了皱眉,一些旧闻浮上脑海。他知道有些劫匪不单是捞钱。 汉子说:“妹子,下来一趟。” 姑娘没动,也没吭声。 汉子又说了一遍。 姑娘依然没动,也没吭声。 “妹子,坐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下去歇歇脚。哥给你泡杯茶,也好润润嗓子。”汉子语气放得柔和了一些。 艾森当然知道这汉子的想法,荒山野岭在哪里歇脚?更不要谈喝茶。于是他转过身,朝车头方向走去。依然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因为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汉子和姑娘的身上。 “谢谢,我不渴。”姑娘终于开口了。事实上她有些渴,可现在并不是喝水的时候。 “正宗的新茶,妹子,喝了包你神清气爽,客气啥。”汉子说着手便向姑娘伸去。 见鬼,还新茶,你怎么不说明前呢? 艾森动了,于是汉子的手便被一只虽然有些瘦小但是长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捏住了。 0.2秒后,汉子诧异了,姑娘的皮肤怎么如此粗糙,恩,她怎么捏着我的手不放呢?难道她? 0.1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于是他恼怒了,“放开!”随即往后一抽。 艾森松开了手。 汉子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站在他身后的乘客连忙让开了。他要倒下,当然没人拦着。 于是他扑通一下跌坐搁在发动机上的木板上。 “原来你喜欢摔跤啊。”艾森拍了拍手。 坐在木板上的汉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小瘦子居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力气,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姑娘面前吃了瘪。 同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向艾森围了过去。 司机看了看他们,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副驾驶黑脸大汉此时开了口,说:“各位好汉赏个脸,有事咱们下边说,车里地方小。” “滚。”汉子的同伙瞪了眼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看了看对方肩上闪闪发亮的砍刀,闭上了嘴。 “小瘦子,你是皮痒了?还是骨头松了?”汉子弹了弹衣服上的灰。 “谢谢关心,本人身体健康,没有皮肤病,也没有骨质疏松。我观阁下脸色发白,莫非是贫血?这病得治,不然就会心肌衰竭,心肌衰竭后,你便离死不远了。”艾森好像在看一具尸体一样地打量着汉子。 第30页 怎么遇到了这样一个选手?汉子起初有些哭笑不得,到最后他才明白过来这是绕着弯骂他。 “起开,懒得和你斗嘴。”汉子于是伸手抓住艾森的肩头想要将他拨到一边去,但小瘦子的身形一动不动,倒是汉子憋得脸红了起来。 “不对,脸色忽白忽红,该是得了抑郁症了?恩,你最近是不是有些烦躁心慌?”艾森轻轻地拿下了汉子放在他肩上的手,好像拂下掉在身上的灰尘一样。 抑郁症?汉子简直郁闷了。然而他不敢乱动了,连续两次的吃瘪,他当然知道了这个小瘦子不是一般人,可这位说话未免有些邪性。但他也只能忍着了,车里地方小,当然不好围攻。 “谢谢小哥关心,咱们下去喝口茶?”汉子说。 “恩,确实有些渴,不过这外面太阳实在是太毒了,要不劳驾给拿过来?”艾森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认真地看着汉子。 乘客们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先前怎么没见他如此大胆呢?但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爱情力量果然大。 汉子嘴巴张了又张,挤出一句话来。“下面还有些酒菜,小哥不嫌弃,一起尝尝?” “酒菜就不必了,有茶即可。”艾森笑呵呵地说。 “小哥客气,相见便是缘。”汉子硬着头皮。 “恩,也是,方才还给你结了善缘。”艾森不紧不慢地说。 善缘?大家一愣,对了,方才是给了十块钱。 善缘?哪里来的和尚?不对,这个小瘦子是骂我—— 汉子又怒了,但他却笑着说:“小哥,既然如此有缘,容老弟亲自斟茶赔罪。” “全了么?”一个老成一些的声音在下面喊道。 “全了,这就来。”汉子回答着。 “小哥,走吧,虽然是山野之人,但茶绝对是好茶。”汉子笑呵呵地拍着艾森的肩膀,好像忘记了方才的事情。 第016章 砍石头 艾森也笑着说:“可是明前?” 汉子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艾森伸了伸手,于是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便落在他的手里,然后他扛着刀,向车下走去。 车上一伙抢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呆了。 乘客们也呆了,没想到这个小瘦子有这样的身手,但他方才为何不出手呢?大家又疑惑了。 “咳咳,这位兄弟,我这嘴唇实在是干燥的紧,能不能麻烦你们快点呢?谢谢。”艾森又舔了舔嘴唇。 车上地方小,万一伤着小姐姐了该怎么办? 于是一伙人就这样被请下了车。 姑娘看了眼艾森,身子往起抬了抬,但还是坐了下来,人多有时是累赘。 “叔,方才蒙这位大哥厚爱,赏茶一盏。不知可曾备好?”艾森看着眼前有些狐疑地盯着自己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反映到也很快,客气地说道:“这边请,这边请。” 扛着自己人的刀,他当然知道遇到了意外。方才隔着窗户便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只是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如此胆肥。 艾森跟着中年人向前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当然也朝前走去。 车头前方的空地上,那个中年人停下了脚步。 坐在前排的姑娘的心紧了紧,她已经看出来那伙人把少年围在中间。方才她虽然知道艾森可能有些功夫,可是好汉难敌四手。但她并不怎么害怕,因为少年还有撒手锏——那条神秘的蛇。 艾森看着中年人停下了脚步,心里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在一个大石头跟前停了下来。 艾森看着一圈拖着挖鈌,握着木棒,拎着砍刀的人慢慢地向他靠拢,嘴角浮出一缕微笑。 只听得噹的一声响,一些火星和石头渣子飞溅起来,落在四周。 “这是切豆腐,还是切面条的?”艾森看了眼已经卷了刃的刀尖,咣地一声扔到地上。 你他么的才是娘们。众人正要发作时,一阵石头裂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目瞪口呆了。 方才被小瘦子噼中的石头竟然裂成了两半!! 那可是脸盆大小的石头。 于是那些向前靠拢的脚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中年人此时也张大了嘴巴,这得有多大的力量。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啊。 咣咣一连几声响,地上便又多了几把卷刃的刀。 艾森一脸嘆息,“怎么就没一把好刀呢?” 乘客们先是震惊。抢刀,剁石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而且速度极快,一两分钟内,那些持刀人手便不由自主地空了。然后,那些石头便裂为两半。 在听到他的话后,他们又哑然起来。 刀不是你这么用的好不好。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到你手里大底也会废掉的。 哑然完毕后,他们又开始低声地议论起先前在车站里的见闻起来,然后各自在心里替那中年男人庆幸着,紧接着又想自己的辛苦钱会不会被这个小哥给讨回来呢? 于是车上便有些人摩拳擦掌地走下了车。 那些人没了刀,便等于虎口拔了牙。 至于挖鈌,小哥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第31页 姑娘看向艾森的眼睛亮亮的,紧捏着的拳头松开了,打开了窗户,吹着风。 刀手们现在处于木化状态。用一把刀剁剁石头也就算了,姑且可以理解为立威。你这六七把刀都用来剁石头是个什么意思?是兴趣?还是脑子有——但那几个字他们并不敢想出来。 因为小瘦子的眼光正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地看着,好像还在琢磨他们身上有没有管制刀具。 艾森当然不是闹着玩,倘若在喝茶时被来上那么一刀,虽然可能伤不到自己,但也是大煞风景的。 师傅说茶虽然雅俗共赏,但茶道唯静。师傅在喝茶时,便不允许旁人打扰。一桌一椅,一壶一杯,一人独坐于小院,对着夕阳,举起与放下之间动静相宜。 美,很美。当时的艾森觉得。 现在虽然未至落阳时,但安静最起码是要的。 至于那些挖鈌,艾森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那还能用来挖地。 于是他说道:“大傢伙是不是可以把挖鈌放在一起呢?” 于是挖鈌就被堆放在一起了,还能怎么样?战斗力最强的刀手们都这样了,他们这些打边鼓的也只能照做了。 此时那些离艾森较近的刀手们此时还处于半木化的状态,他们自己也闹不明白手上的刀是怎么到了这个有些邪性的小瘦子手上的。他们先前还再心里多少嘲笑着在车上便被抢走刀的人,可现在他们却和那人一样并无二致。 小瘦子的手法实在是太快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空了。虽然在看见别人刀被夺走后,笃定地想只要自己双手紧握,眼睛大睁应该就可以避免这种有损脸面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就算他们攥的再紧,眼睛如何不错珠地盯着小瘦子的动作,但临到最后,依然是两手空空。空留凌乱在心中。 “小英雄确实好眼力,这些刀真是中看不中用。”他有些肉疼地把那些刀踢到一边去。这可是他花了不少钱才弄来的,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一刀下去砍掉个猪头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此刻他只能这么说。 “喝茶。”艾森拍拍手,看了眼下了车的乘客们。 乘客们走了过去,把那些挖鈌和刀拢在一起,放在他们的脚跟前。 中年人走在前头。 艾森跟在后头。 他其实对喝茶并没报什么期望,荒山野岭的,谁还有这闲心,况且还是这帮子匪徒们。不过水他们应该是有的,说不定他们还有些食物呢?毕竟他们是半职业化的,否则也不会配备这么多把大砍刀了。可惜自己现在不饿。 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没多久,出现在艾森眼前的是一个简陋的小茅屋,准确地来讲是窝棚,大一些的窝棚。窝棚前面有片空地,空地上支着锅灶,还摆放着些木墩。 艾森并没客气,直接在木墩上坐下了。 第017章 夏天穿冬衣的劫匪 他也没担心是不是还有什么埋伏。劫匪们对于客车向来是重视的,基本都会倾巢而出。货车当然没必要了。 不大一会儿,或被点燃起来。不大一会儿,吊壶里的水便咕嘟咕嘟地滚了起来。 艾森这时想起了那个小姐姐,她应该也口渴了吧。 于是他看了眼汉子。 汉子缩了缩,向后面退了点。 艾森笑了,依然看着他。 “你方才不是要请人喝茶的么。” 汉子连忙向下走去。 中年人了眼走下去的汉子,走进茅屋。 出来时,手上拿着两个还是崭新的搪瓷缸,上面印着两个大红奖字,也不知道是抢了谁的。艾森并没关心这些。 中年人把搪瓷缸放在火上烤了烤。 还真有茶,闻着飘出来的香味,艾森有些开心了。看来先前是有些冤枉人家了。但他会真心请小姐姐喝茶? 一个停在一头秀髮上的蝴蝶出现在艾森的视野里,然后是那张清秀的面庞,然后是半个身子,接着整个人出现了。 他站了起来,招招手。“我在这里。” 看着小瘦子转过身去,好机会,一壶滚开的水泼在身上,这个小瘦子也该失掉一些战斗力了吧。 中年人打开壶盖提起吊壶,吊壶的口刚转向小瘦子,小瘦子便转过了身。 吊壶便斜着悬在半空。 “想看看水开了没,开水沏茶有味。”中年人慌忙解释道。 “开了么?”艾森并没厉害到仅凭空气的细微波动便能察觉到对方的行动。他只是看到了小姐姐的手势,然后猜到了中年人可能要对他不利。可他并没计较,他上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喝茶。 说话间,姑娘也来到了跟前。 “水已经开了,这就给二位满上,您二位请坐。”中年人点头哈腰着。 “谢谢。”姑娘坐下后说道,不过眼睛看向的却是艾森。 要感谢的当然是他了,不是他,她可能也会喝到茶,但喝完茶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条件简陋,委屈小姐姐了。”艾森客客气气地说。 听到小姐姐的称唿,姑娘稍微有点出神,怎么是姐姐呢?她下意识地想。但她很快就恢復过来,紧接着也客客气气地说:“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 此刻,俨然是一宾一主在寒暄。 第32页 但真正的主人也只能像僕人一样在旁候着。 “小姐姐,喝茶。”虽然茶道唯静,但美人在侧,更显雅致了。只是边上的那些人多少有些碍眼,不过他也是个知足的人。 “你也请。” 俩人和和气气地喝了一大杯。 边上的人战战兢兢地等了一大会儿。事实上,他俩越是亲密,他们越是害怕。 但这并非他们胆小。断人腿脚这都是轻的,把人差点弄死他们也是经歷过的。在他们面前,害怕的只有别人。但这次这个邪门的小瘦子居然让他们害了怕,虽然他们并没挨到揍,虽然小瘦子还没指责。 可是刀噼石碎的场景此刻犹然清晰。 那个汉子,那个死汉子为什么要动手动脚。就算你要动手动脚,也可以是别的姑娘啊。其实他们先前也想请姑娘下来喝茶来着,谁让你那么漂亮。这个该死的汉子!他们又在心里诅咒了一句。 他们没想到的是姑娘的相好居然就在车上,不合逻辑啊。明明是很好的的一对儿,虽然姑娘看起来大一点儿,但女大三抱金砖啊。为何要分开坐呢?难道是故意引诱他们上当? 这个小瘦子简直深不可测,会不会是条子?他们的冷汗冒了下来,腿也开始打起了哆嗦。虽然他们是盗匪,但对于警察他们还是畏惧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如此荒僻的地方了。 人烟阜盛的地方固然油水更大,但那里人际却更为复杂。 这里是他们的天下,当然是在没有遇到这个小瘦子之前。 “天气确实很热。”艾森看了眼那些冒汗的人。 那些人点着头。 “你们还有衣服的吧。” 当然有,遇到些穿好衣服的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了。 他们纳闷地点着头。这是要抢他们的衣服?黑吃黑? 但他们也只能点头,他们谁的骨头也没石头硬,他们谁的动作也没小瘦子的快。 “取出来。” 他们只好走进屋里,拿出一包衣服来。 “穿上。” 他们只好穿上了衣服。 顶着太阳穿着外套,这算哪门子事儿! 但他们也只好穿上。 艾森满意地点了点头,物极必反嘛。 于是他们的汗冒出来更多也更快了。 姑娘捂着嘴悄悄地笑着,这个小弟弟真损。 “小英雄,喝茶,请喝茶。”中年人汗滴吧滴吧地往下流着,虽然他站在阴影里。 但是他穿着一件貂皮大衣,这是去年冬天扒拉到的。起先他也以为这个小瘦子想黑吃黑,打不过,只好供着,供着当然得要奉上几两香油了。 他当然看出这个小瘦子不怎么想善罢甘休了,要不然他会跑上来喝茶?鬼才信他是真的为了喝茶。那个该死的东西,惹谁不好,偏生要惹这姑娘。 但他没想到小瘦子却是这样怪异的想法,妈的! 可他也只好出着淋漓的大汗。 “小姐姐,再续一杯么?”艾森看向姑娘。 姑娘点点头,虽然她已经不怎么渴了,但这样她能和少年多近距离地相处一会儿。她有些懊悔自己上车时没跟他坐一起了。 中年人连忙续了水。 下次,下次一定备些蒙汗药。中年人恶狠狠地想。 他俩又慢慢地喝了一阵,好像已经忘却了乘车的事情。但艾森知道,他们不下去,车是走不了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艾森上来的目的不单是喝茶这么简单。 这不,又有几个人在小路上出现了。不过他们没走近,站在既能看到车,又能看到艾森他们的位置。 艾森放下了手里的搪瓷缸。 中年男人赶忙提着吊壶蹭到跟前。 艾森摆摆手,望了他一眼,然后说:“不用,谢谢。” 中年人知道艾森的意思,他向汉子看去。 汉子不迭地走过来,掏出兜里的钱,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拿出其中的一半,递给艾森,然后笑着说:“小英雄,方才那些莽汉有眼无珠,请您不要见怪。” 第018章 给劫匪们上思想课 艾森咳嗽了一声,并没伸手。 中年人只好又加了一些。 艾森依然没伸手。 中年人咬咬牙把汉子递给他的钱都送给小瘦子。 边上的人见了,心疼不已,但也只能心疼不已。哎,半天的功夫白费了,那个可恶的汉子。大家齐齐地把愤怒的目光瞪向汉子。 汉子低着头,一语不发。 但是艾森依然没有伸手。 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用着和蔼的口气说道:“小英雄,见面即是朋友,还望笑纳。” 艾森没有吭声,也没有伸手,只是把眼睛看向其他上车收钱的人。 路匪们一下火了。一小半已经给了你,怎么就如此贪婪呢?他们暗中使了使眼色,虽然你很牛逼,但好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他现在手中无刀。 于是他们的脚慢慢地向艾森靠近着。 “看来有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艾森站了起来。 那些人停顿了一下,然后勐扑向艾森。 艾森一个侧步,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迅速地把小姐姐拉在他身后,随即一个大跨步,伸出右手紧扣住刚跑出两三步的中年人脖子。 第33页 中年人一阵窒息,张大着嘴,挥舞着手,咿咿呀呀地喊叫。 那些人愣了。没想到自己老大就这样变成了小瘦子的人质,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老大是他们族中的长辈。 他们只好停住脚步。 艾森稍微松了下手。 中年人大口地唿吸了一会儿,然后冲着那些人吼道:“不孝顺的东西,都给我退回去。” 那些人往后退了几步。 姑娘很快地从方才的震惊状态撤退出来,就在被艾森拉到背后的那一刻她瞥见了那些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 她先前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但她觉得这样好像也还不错,被保护的感觉确实是令人愉悦的。但她更多地是为了她终于有了一个她担心的人。虽然她也曾为大壮担心过,但那并不一样,对于大壮她的恼怒多过担心。对于少年艾森,只是纯粹的担心。 “你们的牛死了,确实很可惜。但有些钱你们不该拿。”艾森淡淡地说道。虽然他知道撞死牛纯属胡扯,谁脑子抽风,跑这鬼地方放牛?但他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人有些不解,方才没见你这么高尚过啊。 姑娘隐隐地有些明白了艾森的意思。她先前从后视镜里看到汉子在向一个衣着褴褛的独臂老人收钱。独臂老人哆哆嗦嗦的话语声和那堆毛票让她眼睛一酸,她本想替他把钱出了,但马上又看见了艾森近乎于喷火的眼睛,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她想看看艾森最后会怎么处理。目前为止,她对艾森是甚为满意的。 艾森又朝汉子冷冷地瞥了一眼。 汉子终于明白了艾森话里的意思,其实他先前也犹豫了一阵,但是他经不起同伙们软弱的嘲讽,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姑娘如此客客气气得了。窝囊,倒霉! 但是我已经把钱交出去了啊,汉子又疑惑起来。 中年人此刻明白了少年艾森的意思,这不是要分赃,这是要独吞。晦气,真是晦气! “小英雄,把我放了,我让他们把钱全都给您。” 汉子的脖子于是被松开了,但艾森依然用肘子控制着中年人,虽然那些人他也能对付的了。单从他方才躲刀时的轻而易举他就能判断出来,可总得费些时间,他现在并不想费事儿。赶车同样很重要。 上车收钱的那几个犹豫了下,但还是把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放在艾森跟前。 这时在他们附近的一些乘客见了,纷纷跑上来。 艾森看了一眼那个初中生,让他过来点钱。 初中生高兴地跑过来清点着,清点完毕后,报告了钱数。 艾森又看了眼那些收钱的,冷冷地说道:“还有就赶紧掏出来,否则——”他的胳膊又加了把劲。 于是中年人脸又红了起来,嘴又张了起来。 于是又有几张钞票被放在初中生的手里。 艾森在把钱整理好后,揣进兜里。然后指挥着盗匪们站成一排,但盗匪们并不配合,一方面他们是不理解,一方面是他们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特么地给飞了,还是被这么一个奇葩的人给弄飞了。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出了一身的臭汗! 艾森一脚踩在木墩上,木墩于是深深地陷进地里。 那些人只好规规矩矩地排好了队。 艾森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大叔大哥们,你们的手是不适合拿刀的,你们的手更适合那挖鈌,所以我毁了你们的刀。刀是兇器,而挖鈌是农具。大家是农民,要安于本分,人只有本分了才能心安。心安则万事成。大哥大叔们,我希望你们扔下刀,拿起挖鈌,去开垦你们的未来,你们家庭的未来。” 师傅说过,功夫者杀人最下,止恶最上。止恶在于攻心,攻心在于以理服人,以德化人,以情感人。 他不知道这番话是不是能让他们止住心中的恶,但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正如对付那个中年男人,他能做到的只是循循善诱。 想到中年男人后,他马上对自己方才颇有些信心的话语怀疑起来,他放心不下,在最后又问了一遍,“大家都听懂了么?”他们的老师都这样做,那么自己照猫画虎,应该差不离吧。 众人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头,这个奇葩终于要滚蛋了,那就让我们点点头让他快点滚蛋吧。毁了我们的刀,抢了我们的钱,喝了我们的茶,到后来还要给我们上课。以为我们都是小学生啊!! 要是能打过,非得让这个神经病跪在地上磕十几个响头不可。但他们忘了,要是能打赢,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艾森在心里哀嘆了一声,想人性果然顽劣,自己都这样费心费力了。他们居然还如此应付,但也只能这样了。赶车还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看他们的造化吧。 边上的乘客们听到这些,又看看那些身披外套汗流满面站在太阳底下的匪徒们,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帮受罚的老学生。 这个小哥也是绝了,不过他们很是开心,但都尽量憋着笑。 因为艾森此刻正严肃着脸。 不能不给英雄面子。 姑娘听着艾森的话语,才开始也觉得有些文不对题,但后来她在艾森身上隐隐地看到了一尊金刚。 艾森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公路。 第019章 到站青田 第34页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听着这些掌声,艾森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鸟儿一样飞啊飞啊,心里很是快活。 没错,助人为乐,斯言不虚。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艾森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钱。 于是掌声更加地热烈起来。 在热烈的掌声和道谢声中,大家的钱又回到了大家的手中。 但有一个人例外,没错儿就是那个有些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他的钱艾森并没给。 小伙子还悄声地嘀咕了一句,凭什么别人都有,为什么没我的。 艾森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就灰熘熘地挤到前面发动机车盖那里去了。 有一个人也例外,那个独臂老人。 他收到了四份钱,一份自己的,一份那个小伙子的,还有两份是他和小姐姐的。小伙子的那份是他自作主张,但小姐姐那份是她主动给的。 但独臂老人并没要多余的几份。 独臂老人说:“小英雄,钱认主,该谁就是谁。这世上的一切都自有其主。” 听完老人的这一番话,看着独臂老人饱经沧桑的脸,艾森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便真诚地道了歉。贫穷并非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灾难和屈辱。 艾森有些惭愧地告别了独臂老人,来到了小伙子跟前。 小伙子正捧着脸在那里腹诽着艾森。 边上的人见艾森来了,忙站起来打着招唿。 小伙子这才发现,但他依然低着头。 艾森笑了笑,把十块钱递了过去。 小伙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但伸出去的手多少有些迟疑。 艾森把钱放在他手里,然后说:“天底下所有的女性都是干净的,无论她有多么的骯脏。” 艾森说完便离开了。 丝毫不管小伙子是否能理解。 小伙子捏着钱,一脸狐疑地看着离开的背影,他忽然间觉得羞愧起来。 姑娘也收到了艾森递迴去的钱,刚想和他一起向车厢中间走去,但那个初中生却很快地坐在艾森先前的座位上,然后喊道:“少侠大哥,这边。” 姑娘一下失落了很多,灰暗着脸走向车前。 艾森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初中生,明明小姐姐是想和他在一起坐的,可也只好有些落寞地走向那里。 有明眼的人看出了艾森的神色,但也只能替他和姑娘惋惜。总不能把初中生给撵走吧。 要不要和初中生说下换座呢?艾森边走向边琢磨着。 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了。 十四五岁正是一腔热血洒青春的年龄,托金大侠和古剑客的福,侠在他们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其实艾森在那个年龄阶段也曾有过这样的幻想,不过他幻想对象是师傅。此刻艾森无疑符合了这个初出茅庐少年的想像。 少年初中生看见艾森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让着座。 艾森只好沖他笑了笑,走到里边坐了下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艾森已然坐下,这才发动了车。 这么多趟车,他还是第一回 遇见这么勇敢而又睿智的少年。 哎,要是每趟都能有这么一个乘客该多好,这样自己也就不再那么提心弔胆了。 只是这个少年多少还是有些青涩,世界上所有女人怎么可能都是干净的。犯罪的女人并不在少数。 但终归还是好的。 车很快地便将那些人甩在了后边。 车内依然瀰漫着或明或暗的对艾森的尊敬。 初中生缠着艾森问东问西,恨不得一副马上拜他为师的架势。 车就这样在山间的路上行驶着。 窗外,一个又一个山丘闪过,上坡又下坡,拐弯又过桥。道路慢慢变得平整起来。车也不再那么颠簸了。 这时道路上也开始热闹起来,先是一两只狗在随意地漫步着,然后是鸡鸭在路边蹒跚着,接着是有行人赶着牛或者羊在公路上穿行着。 路边大片大片的田地也跟着出现,一幢幢三五层高的楼房闪现出来时,他们便知道终于到了可以活动活动的地方了。 县城的轮廓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山城总是格外的小,小到坐在车上便可以纵览城的大部。 小英雄艾森此时被暂时搁置在一边,大家看着窗外的小城。 艾森此刻并没看,他是来不及看。 初中生正差不多用着虔诚的语气问他铁砂掌是不是真得需要在一锅热乎乎的铁砂里插掌。 这一路,初中生的嘴巴几乎就没停过。 艾森也乐得享受这种近在身边的崇拜或者说是尊敬,时不时地回答上一两句。 有些人弯着腰站了起来,轻踢着腿脚,让多少有些发疼的屁股得以放松放松。坐在走廊和发动机盖上的人此时也已站了起来,向搁物架上去拿自己的行李。于是一些目光便紧随而至,当然是看看自己的东西是不是还在。 一些姑娘也撩了撩鬓角的髮丝,整了整衣服,托着腮帮向两边张望着。还有些人依然双目微闭地打着盹,这些人往往是上了些年纪的人。 这时车速减了下来,慢慢地驶进了一个大门。前方,一只手从窗口伸了出来,摆了摆,车便恰好地停在那里。司机把钱递了过去,然后那只手又挥了挥,一根木桿就抬了起来。 第35页 车又缓缓地向前行驶着,坐在最前排后面的黑脸大汉睁开了眼,喊了起来:“青田到了,下车的抓紧。” 车终于停了下来。 门口挤着些人,这些都是到站下车的人。 “退后,往后退些,都已经到了,还急头巴脑个啥,要解丈夫婆娘的裤带也不在这一会。”黑脸大汉又喊了起来。 几个人率先笑了起来,于是大家也就忘记了方才他让大家快点的话。 车门口的人往后退了点,车门砰地一声向两旁弹开。 黑脸大汉闪在一旁。 被尿憋急了的也起了身匆匆地向外走去,有几个还夹着腿快速地挪动着步伐。这姿势多少有些奇特。 艾森拿起背包,也下了车。 初中生也跟着下了车。 哎,这个跟屁虫。 不过艾森并没拒绝。 下的车后,艾森跟在几个姑娘们的后边向厕所走去。但小姐姐并不在其中。 初中生则被他叔父叫走了,虽然他有些不甘。 艾森知道叔父叫走他的原因,很简单,省钱。 第020章 好看的大姐姐 因为此时绝大多数汽车站都是收费的,毕竟是市场经济了嘛。这种和住房差不多一样的刚需当然也要重点照顾了。 艾森并没想到省钱,倒不是不晓省钱,只是不值。 撒尿还需要提心弔胆提防周遭忽然冒出来的在袖子上戴着红布条的收费人员。这多少是煞风景的,何况罚款是要看收费人员心情的。自家县城,和那些老大爷老大娘斗斗嘴也就完事。可是出了县城便不行,尤其是站内。戴着红袖章的基本上是些膘肥体壮的汉子,和他们基本上是无理可讲的,再说这事儿好像也无理可讲的样子。在自家三分地,你可以美其名曰施肥,但在车站你给谁施肥?给墙角?应该没人会指望墙角能长出什么东西来吧。 留在车内的乘客,从搁物架上取了比较重要的东西,也踅摸下车。下了车后,并不四周闲逛,而是把眼睛投向车顶,搜寻着自己或者自己同伴的袋子,看看是否健在。 艾森进得厕所,一股浓烈的味道就扑鼻而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然后想到了他喷口而出的黄色液体。艾森忍不住地微笑起来,气味便不再强烈到刺鼻刺眼的程度了。 出来后,艾森慢悠悠地边看边走着,反正车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叫:“少侠大哥。” 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初中生了。 他稍稍停了下,初中生便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尿尿都被人管,城里人的手实在伸得有些长。”初中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艾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便沉默起来。 “好在跑得快,你知道刚才有个被逮住的罚了多少么?”初中生并没理会艾森的沉默,继续说道。 这回艾森不能再沉默了,于是他应付地说道:“多少?” “五块!”初中生伸出一个巴掌。 不多嘛,恩,确实有点多。上个厕所也就才一毛钱,这下够上五十回了。就是不知道收费员们给不给开条子。 慢慢地走了一会儿,初中生从方才的慌乱状态中恢復过来。眼睛向两边扫来扫去。 “这里和咱哪儿也差不多嘛,都是些卖货的。” “恩,车站买卖更方便一些。”艾森点点头。 “也对,不过城里女的头髮咋都弄得跟鸡窝一样呢?”初中生在走过一个站在批发部门口的年轻女子后悄声说道。 “她们觉得这样好看吧。”艾森也不懂女人们为何非得如此折腾自己的头髮,只好如此猜测。 “城里女人好怪。”初中生自语着。 艾森微微地笑了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各有喜好嘛。 “少侠大哥,咱们到站外转转去?”这些商店很快就走完了,主街就那么五六条,哪里需要很大的批发市场呢。 艾森点点头,反正车一时半会儿不走,就在跟前走走也没什么。此时他并不担心自己座位会被别人抢占。 于是他俩掉头向站外走去。 刚走出没多久,他俩便看见俩司机也出来了。 俩司机笑着对艾森点点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他们就不怕车丢了?”初中生看着俩司机拐进一个小巷子,多少有些疑惑。 丢车?艾森一下没反应过来。半秒后,他才想起来该回答这个好奇心强烈的初中生了。估计他也是没话找话吧。 “车上还有他们的熟人。” 初中生看着俩人拐到一个没有什么人出入的小巷子里,有些奇怪地问:“他们到那儿干嘛去了?” “应该是吃饭去了吧。”艾森对他有些无奈了,他们老师是怎么教的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哎! “不对,出站口就有好几个小饭店。”初中生反驳道。 艾森应付地哦了一声。 谁知那个好奇的初中生居然也跟着拐进了那个小巷子。 艾森只好跟了上去。 “这些大姐姐真好看。” …… “这些大姐姐怎么只穿了这么点衣服?” …… 第36页 “这些大姐姐真热情!” …… “这些大姐姐让我们进去?” …… “大姐姐怎么一下就翻脸了呢?” …… “这些大姐姐怎么无缘无故就骂人?” …… 艾森和初中生此刻狼狈地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他没想到这个小县城居然有这种地方,更没想到这种地方就在这里! “倒霉!那么好看的大姐姐说骂人就骂人。唉!”初中生还在那里嘆息着。 艾森脸兀自发着烧,先前听同学们说过什么髮廊之类的事情,亲见后才知道自己如此不经说。 “那俩司机怎么进去就没人了呢?”初中生此时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呢。”艾森咳嗽了一下说。 总不能实话实说,那俩是睡觉去了吧,这得多么有损少侠的颜面啊。 转悠了一阵,他俩便折返回去了。山城和山城之间并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分。 在经过售票厅时,他瞄了一眼厅内,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并没几个人在那里买票。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这里距离省城更近一些,车次应该也多一些,买票的人自然就少了。何况现在快十二点了。 一个人边走边打量着车头的牌子,然后向艾森他们乘坐的这辆车走去。 这人慢慢地近了。 的确良!草帽!凉皮鞋! 许多人看着自己的衣裤和草鞋,多少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很快他们的自惭形秽就变成了哑然失笑。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的短裤。他的短裤先生实在是太大了,倒也不是太大,而是他体型有些瘦小,上身还好,但腿不知怎么回事,格外的瘦,要是现在的女生见了,大底是想要向他讨教瘦腿秘籍了。 两条细腿装在肥大的短裤里,活像是把婴儿塞在成人衣服里一样,这便有些不伦不类了。 对于不伦不类的东西,人们大底是不屑的。于是大家便忽略了那象徵着身份的确良衬衫和难得一见的凉鞋,以及腋下的黑皮包。 一些人啧啧起来,一些人皱起了眉头,一些人起闹起来。那些起闹着的人说:“坐满了,没位子。” 这时那些司机的熟人听见了,从车厢里探出头瞅了眼起闹的人,但看见草帽并没理会他们的起闹,径直从他们身边穿过,走上了车。他们也就缩回了脑袋。 第021章 特等奖 起闹的本质大底不外是看热闹和浑水摸鱼这两种。此时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热闹可看。他们无非是借着人多和司机不在的当儿,少上几个人,走时也多些伸腿撑手的空间。但那人显然不是什么未见世面脸皮薄的人。 这时起闹往往便只能鸣金收兵,于是那些起闹的人又自闲聊去了。 艾森当然也看到了这个人,但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不就是短裤肥大了些,可谁又规定不能穿肥裤衩呢?美这东西向来是没有什么客观的绝对的标准。苍蝇看人,大抵只觉得这东西大的可怕,高的可怕,坏的可怕。 初中生倒没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想那些奇怪的大姐姐。 这人上了车,瞥见第一排有个空座,刚走到跟前,还没落座,边上的人就说:“有人。” 短裤先生卸下草帽,礼貌地说道:“兄弟,先歇个脚,来了鹅让开。” 边上的人也就不吭声了,只是紧了紧抱在胸间的手。 三千万是那时盛行的防身法则,这三千万当然不会是钱了。 这三千万是:千万不和生人说话,千万不和生人近距离接触,千万不接生人给的东西。这三不原则清晰地昭示生人即恶人,社会尚未发展到杀熟的地步。 短裤先生坐下后,用帽子扇了会风,接着摸出一张电报,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字,一幅愁容镜亦怜的样子。 边上的人便不免好了奇,偷眼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母病危速归”几个字。 还真是个孝子。边上的人感嘆了一下。 短裤先生瞅了会,又把电报放进兜里,嘆了口气,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脸上愁云密布。 俩司机依然没见踪影。 停车场内向来是热的,车内更加这样。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念叨着司机这是干什么去了,居然一去不返。有人解释说他们是去打野食了。野食俩字便咬得很重。 几声暧昧的嘿嘿声随之响起,几个人皱了皱眉头。 虽然经过了八十年代对于黄赌毒的大规模严打,但根植于人性深处的恶那里能靠几场运动就能消灭得了的呢?何况这份职业渊源于齐国某个着名的政治家所创立的制度,还源远流长了上千年。 虽然外面的杂志封面上都已经解放到可以刊登近乎全果的人文復兴的图片,但是来自于大山深处的姑娘们多少还是见了生人有些害羞。礼失求诸野,大抵如此吧。 这人上了车,瞥见第一排有个空座,刚走到跟前,还没落座,边上的人就说:“有人。” 短裤先生卸下草帽,礼貌地说道:“兄弟,先歇个脚,来了鹅让开。” 边上的人也就不吭声了,只是紧了紧抱在胸间的手。 三千万是那时盛行的防身法则,这三千万当然不会是钱了。 第37页 这三千万是:千万不和生人说话,千万不和生人近距离接触,千万不接生人给的东西。这三不原则清晰地昭示生人即恶人,社会尚未发展到杀熟的地步。 短裤先生坐下后,用帽子扇了会风,接着摸出一张电报,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字,一幅愁容镜亦怜的样子。 边上的人便不免好了奇,偷眼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母病危速归”几个字。 还真是个孝子。边上的人感嘆了一下。 短裤先生瞅了会,又把电报放进兜里,嘆了口气,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脸上愁云密布。 俩司机依然没见踪影。 停车场内向来是热的,车内更加这样。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念叨着司机这是干什么去了,居然一去不返。有人解释说他们是去打野食了。野食俩字便咬得很重。 几声暧昧的嘿嘿声随之响起,几个人皱了皱眉头。 虽然经过了八十年代对于黄赌毒的大规模严打,枪毙的流氓犯也不在少数。但根植于人性深处的恶那里能靠几场运动就能消灭得了的呢?何况这份职业渊源于齐国某个着名的政治家所创立的制度,还源远流长了上千年。 虽然外面的杂志封面上都已经解放到可以刊登近乎全果的人文復兴的图片,但是来自于大山深处的姑娘们多少还是见了生人有些害羞。礼失求诸野,大抵如此吧。 虽然姑娘们厌恶地皱着眉,吐着口水,但跟前还是嗡嗡响成一片。还有几个人还凑到一起交流方才女人的肤色如何之白,胸如何之挺。当然只些人只是少数。但正如同万绿从中一点红,但惹眼的不是茫茫的绿,而是那仅有的一朵红花。这些人固然不是什么红花,但这些少数人却吸引着多数人的注意力,虽然多数人也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但耳朵总是有意无意地偏向那里。 毕竟只是短暂的眼缘,哪里又能说多久,于是不大会儿,女人的话题便戛然而止。 姑娘们也就不再浪费口水。毕竟天热得厉害,水是宝贵的资源。 短裤先生扇了一阵风后,摸出一罐健力宝,打开后向坐在跟前的人递了递,说:“兄弟,来口?” 边上的人纳闷了下,亲娘病危居然喝饮料?多少有些不屑起来,于是果断地摇了 短裤先生也就不再客气,仰头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几口之后,短裤先生歇了一会儿。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罐身上,接着他有些意外地自语道:“咦,中奖信息。” 边上的人并没怎么关注他的举动。 短裤先生弯腰把扔在跟前的拉环拾了起来。他的目光直了起来,眼珠子凸了起来,嘴巴大了起来,声音响了起来,“特等奖——”很快这高亢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人以自言自语的音量念着拉环上的数字——18888。 边上的人先是一愣,特等奖?谁特么的在这里颁奖?然后他便听到了18888几个数字,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便向短裤先生看去。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这位短裤先生该是中了18888块的特等奖。18888!!万元户!!这会是真的么?边上的人狐疑着。喝口饮料居然喝出个万元户来,这事儿,未免有些不靠谱吧。 第022章 特殊的歷练 短裤先生此刻正翻来覆去地看着易拉罐和拉环,好像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跟前的人被他的举动和方才一高一低的声音所吸引,凑了上来。特等奖,18888的特等奖并没几个人见过。 清晰的特等奖和18888的数字在亮闪闪的拉环上分外地显眼。 真的是18888?大家和方才那人一样狐疑着。谁这么大手笔,白送给人18888块钱? 健力宝,然后有人便看见易拉罐上的商标。 哦,可能是真的吧。毕竟是健力宝啊,那可是电视上经常见到的。 但天上会掉馅饼么?不会,这也是人家花钱买的,可这一买便买出个万元户来。啧啧,祖坟的青烟得冒多高,蛛网得结多少! 天上还真是能下馅饼,还是馅饼雨。 短裤先生一下子就被砸蒙了。 砸蒙的不仅仅是短裤先生,还有围在他跟前的人。 18888,于是大家的上下眼皮以最大的速度相互分离,上下嘴唇也以最大速度相互告别,面部的肌神经也以最大的速度调动着肌肉向上运动。有人在悄声地数着,个十百千万,等念道万字时,牙齿便完整地显露出来,接着便有更多的牙齿露了出来。 于是这个数字便在车厢内外传播开来,更多的人就挤了上来。 艾森起先并没注意,他在找小姐姐。小姐姐方才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但看见好些人都围在短裤先生跟前时,他也好奇起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呢?188888!特等奖!人群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中奖?艾森一下想起来公园里锣鼓喧天,中奖者带大红花坐解放车游街示众的场景。恩,还有,中奖者顿时门庭若市,即便是多年来不相往来的亲戚也和他寒暄起来,然后便是亲友们的感谢,然后然后生活又回归平常。恩,还有中奖者偷偷连夜搬家的事情。还有,据不亮相的。 但这回不对啊,不在公园,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奖?难道又是买饮料中奖了? 他于是仔细去听,果然有人在说健力宝什么的。 健力宝??!! 艾森一下就被拉回到好几年前。 第38页 那年他刚上初二,时间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师傅大清早说带他歷练歷练去。他没在意,以为和往常一样去打野兽或者驱蛇之类的事情。但走着走着,艾森就发现不对。因为师傅并没朝着大山深处走,而是一路向下,向公路的方向走。 这是要干什么呢?但他不敢问,只好跟在后面。边走边想,难道是公路附近出现了什么勐兽?这不可能啊,虎啸深山,勐兽怎么可能跑到公路附近呢?一路琢磨着便到了公路。 然后他们就上了车,然后他们就到了县城。这时艾森不再琢磨师傅带他来歷练什么了。其实自打他上车后,他就没有琢磨了,因为师傅并没带他坐过车,那是头一回。这当然是很新奇的体验了,趴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树,外面的山包一闪而过,他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课本上相应的文章来。他有了一种活在书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惬意,比获得师傅的奖励还要高兴一些。下了车后,他的双脚好像还在车上一样,腾空而行。直到师傅带他去吃饭时,那种新鲜感才消失。为此,他还颇是遗憾了一阵儿。 饭后,师傅给了他一卷钱让他自己转着玩,然后他便消失了。艾森乐得自在,小小的山城里差不多让他转了个遍,直到太阳开始偏西时才向汽车站走去。但到了汽车站后,师傅并没在那里等他,他等了一阵儿,师傅依然没来。他想师傅可能有事,他记忆中师傅每年好像都会时不时地出去几天,把他託付给邻家。所以他习惯了师傅消失然后又出现的状态,也就不会担心了。 他便自个儿上了车,继续看着向后倒去的树和山头。车行不久,便有人嚷着中奖,然后有人说兑奖,接着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换钱。好几个人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说那是美金,很是值钱,现在他们便宜处理。艾森动了心,先前只是从师父那里挣钱,现在从别人手里挣钱好像也不错。于是他把手头上的钱全都换了。艾森揣着满兜的美金,心里喜滋滋地想师傅知道后会怎样夸奖自己。 但这喜悦并没持续多久。就在那帮子人下车后不久,有人说那是一群骗子。艾森仔细一琢磨,也明白过来。 回到家后,艾森便看见师傅笑呵呵地站在院子里等着他。艾森一脸郁闷,毕竟一百多块钱就这样便宜了那帮骗子。 “上当了?”师傅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他。 艾森点点头,他很好奇师傅怎么会知道自己上当了呢?后来的后来他就懂了,当时的他在那个小县城已经鲜有对手,能让他郁闷的只能是上当了。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当的么?”师傅并没追究钱的事情。 艾森琢磨了一阵,并没想清楚。毕竟是头一回,毕竟才初二。 “想清楚了来找我。”师傅背着手向里屋走去。 第三天后,艾森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上当了,那就是贪小便宜,还有就是渴望得到师傅的肯定。 艾森于是去找师傅,告诉了师傅他的体悟。 师傅笑了,说:“你没找到你的心,你只有知道你的心在哪里,你才会明白真正的歷练是什么。歷练练的是心。” 师傅这些看似大白话的话,却让他一头雾水。 直到很久的后来他才明白师傅话里的含义。 但从那时起,他就暗自发誓下次遇到骗子,自己一定要弄个清楚。 第023章 姑娘是霉运? 但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山打猎前一晚要禁慾,更不能带女人上山,否则会两手空空,说不定还会碰什么别的秽物。那么车上的女人呢?嗯,之所以先前不中,应该就和车上有女人有关,绝对有关。红颜祸水嘛。 车上好像也就她一个姑娘了。 她得下去。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对那个姑娘说:“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下去下?谢谢。” 别的几个人此时也会意过来,纷纷地点着头。 “为什么呢?”姑娘看向他。她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女人怎么就妨碍你们中奖了呢?健力宝在之前都已经买好了好吧,总不能我一下车,里面的没有奖的忽然变成了有奖的了吧。无中生有的事情,大抵只会在梦中出现吧。但现在不是夜晚,梦境当然不会出现。这未免也太扯了吧,虽然她也想下车去透透风,但此时她不想下车。 他们一下愣了,是啊,为什么呢?好像不能说你妨碍了我们的运气吧。这东西是不能说出口的啊,一说万一真顺着口风来了,本该中的却不中了呢? 迷信大抵都是唯心的,斯言不虚。 “车上这么热,外边多少凉快些。我们担心你热坏了该咋办。”有人终于想出了一个藉口,虽然这藉口很应景,但多少有些勉强。 “我要是不呢。”姑娘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说话的那人。 他居然有了些慌乱的感觉,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然后才说道:“就一小会儿。” “是啊,姑娘,行行好。”这时其他几个人也声援着。 其实他们本可用强的,几个大老爷们,还架不住一个姑娘家家的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在这个美丽的姑娘面前,他们总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更何况人家也没表现出强烈的抵抗心理,谁吃饱了撑着愿意动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自然不敢想求什么窈窕淑女,但也没必要非得要让自己跟个流氓一样吧。 第39页 万一用强若是坏了运道该怎么办。 姑娘又笑了起来。 他们几个又紧张起来。 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姑娘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和他们玩下去,干嘛非要当坏人呢? 于是她说道:“祝你们好运。”然后就走下了车。 他们高兴起来,好口风。凭谁说头髮长见识短呢?该打。 于是车里只剩下阳气十足的男人们。他们觉得特等奖在他们眼前闪闪发光着,毕竟那么漂亮的姑娘都祝福了他们,她会不会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呢?也有可能吧。 他们会不会跪下来朝西天磕个头呢?艾森在心里嘲讽地想着。 但他们并没磕头,只是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双手合十地拜了几拜。 这回少年听不见了,但他知道无非是些神佛佑护之类的,毕竟连作为晦气象徵的姑娘都被请下了车。 接着他们又开始着净手仪式。 姑娘下了车后,第一眼便看见了艾森。方才上完厕所后,便不见他人,没想到他居然就在车下。嗯,自己好像一直盯着车前。他可能是绕车站转了一圈吧。该早点下车。 艾森也看到了姑娘,便向她笑了笑。 身边的人忙向两边撤去,艾森身边便留下一片空地。小英雄的小姑娘当然得要优待了。 姑娘径直走向艾森。 艾森和姑娘简单地寒暄了一会儿,又向车内看去。 车内的几位已经净手完毕,然后齐齐地走向短裤先生。 这是?恩,信徒大底讲究灌顶。他们兴许是想雨露均沾些短裤先生的运道吧。 短裤先生愣了愣,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然后又注视着自己的拉环。 那几位坐定后,又开始了方才的动作。 第024章 小英雄会救么? “是你的么?”小姐姐这样说。 艾森当然要往地上看看了,可是地上并没见到属于他的东西。地上有菸蒂和唾沫,还有阳光,当然不是他的了,也不会是任何人想要的东西。 不过,艾森并没生气,谁会生气呢?他不仅没生气,还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多少是有些莽撞了,贸然劝阻,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别有用心?毕竟不熟。 姑娘微微一笑,然后说:“少侠客气了。” 艾森也笑了笑。“小姐姐取笑了。” “你学过功夫?”姑娘试探着问。车被拦住那阵儿,她被少年露出的几招震惊了。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厉害。 “恩,师傅教的。”艾森实话实说。 “哦,你师傅是哪个门派的?”姑娘想他师傅应该是一个高人了。 门派?师傅好像从来没跟自己提到过门派的事情,甚至连招式的名字也没说过。他只好摇摇头。恩,小姐姐好像武侠看得有点多。 “你师傅贵姓?”没门派总该有名字吧。 但出乎姑娘意料的是,艾森依然摇了摇头。 师傅叫什么,姓什么他的确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便一直称唿师傅。师傅没告诉他名姓,自己也没问过。爸妈偶尔回来,也和他一样叫师傅。村人同样叫师傅为师傅。所以这个问题艾森依然没法回答。 姑娘有点尴尬了,怎么会有不知道师傅名字的徒弟?可能那是一个隐士高人吧。她也只好这么想。 “那你师傅是哪儿人?”姑娘本想问他家住哪里,但想到艾森连自己名字都还没请教,便改了口。 坏了,师傅是哪里人呢?艾森又蒙了。自己记事后,师傅便和他同吃同住。有一度,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师傅老家。会说话后,才知道师傅并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总把说念成嗦,把水叫做匪,把喝说成嚯。但师傅却讲一口正宗的官话。 他只好又摇摇头。但他很快地补充道:“师傅一直在我老家住。”他并没理解小姐姐话里的意思。 这个姑且也算是答案吧。但姑娘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你老家呢?这句话在姑娘嘴里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被咽下肚子去。一问一答实在是乏味的很。 艾森也尴尬着,师傅和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却连师傅最基本的信息都不了解。唉!但他很快就从自责中走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师傅叫什么名,从哪儿来,什么门派。但是他能肯定的是无论在将来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一提起师傅,他绝对会准确地回想起师傅在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恩,有些事情,不必执拗于表面。 “我和师傅关系很好。”艾森觉得自己改补充点什么。 姑娘乐了,好像也没提到他和师傅的关系吧。应该是他觉得不好意思。算得上孝顺,并非记住姓名知道老家就代表这人在自己心里很关键。 “尊重一个人是把这个人放在心里,并不一定要知道他的所有。”姑娘本想把尊重换做记住,后来还是说成了尊重。还是留点距离比较好。 艾森看着小姐姐望向自己的目光,忽然觉得小姐姐的话里好像有话,他的心砰地跳了一下,他慌张地向一旁看去。 姑娘看见他的样子,又乐了。 艾森的脸于是又和红墨水一样的了。哎,这小姐姐的眼光有毒。 到底是少年心性。姑娘看着艾森红扑扑的脸笑着。 第40页 正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跑步声。 艾森不用看便知道是那几个讨要说法的人。 近了,果然是他们。 他们此时不再气势汹汹了,因为他们挨打了。有伤为证,他们的脸上刻着几道划痕。他们的衣服上沾着脏乎乎的脚印和唾沫,他们的头髮则更加地蓬乱了,有几个人的鼻子还流着血,胳膊腿上淤青着。 紧接着又是一群踢他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一伙提着木棍的人出现在艾森的视野内。 站内恐慌起来,车跟前的阴凉地一下子便空荡荡的了。接着许多脑袋贴着窗户看向外面。 艾森跟前的乘客并没慌张,他们见识过小英雄的手段。他在,他们就是安全的。英雄嘛。 那几个人在经过艾森身旁时,纷纷放缓了脚步。向他看了一眼,就在他们刚要张嘴时,艾森却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但他们还是停下了脚步,耷拉着脸,摆出一副要哭的架势,然后说:“小英雄,救救我们吧。我们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艾森看了眼,并没说话,他能说什么呢? 这几人只好继续朝车上跑去。 周围的人有些淡淡的失望,小英雄怎能这样? 艾森看着那几个人多少有些怨怪的表情,心里略微地悲哀了一下,想要不要出手呢?这些人的做法确实过分,但谁让他们买呢?倘若这次帮了,但他们会记住这次教训么?师傅说过,只有跌得狠,才能走的稳。 第025章 会是真的么? 这次会不会呢?又是中奖,又是健力宝。艾森的注意力便被完全转移到了短裤先生这边。 短裤先生此时手在颤抖着,嘴在颤抖着,然后身子也颤抖着,易拉罐也跟着颤抖起来,颤抖起来的易拉罐不再能保持竖直装填,向一侧倾斜着。香甜的味道向外流淌着,流淌到他的腿上,最后流到他的凉鞋上。 但他并没注意到这些,周围的人也没注意到这些。周围人看到的只是那个亮闪闪的拉环,以及上面清晰的字迹。 他低声地自语道:“太好了,鹅娘有救了。”一扫方才的愁容满面,他好像已经断定那奖是真的。 车厢内的每一个人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激动和高兴,感嘆着这人的孝顺和运气。关乎生人的戒律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但依然有人在讨论特等奖的真假。 “该是假的吧。”有人发表着看法。 “这怎么能造假呢?”有人不太同意。 “假表,假水晶眼镜,假宝石,假酒,假烟,甚至假衣服,多得是。”有人接着说。 “什么,这么多假的,难道也有假人?”有人不太相信。假人当然有,在未来的二十多年后,岛国把假人发展成了一个产业,引发了一场关于婚姻和爱情到底是何物的大讨论。 “鹅先前遇到过,有人抽了一根生人给的烟,结果人事不省了,醒来后,身上只剩裤衩了。”有人接话道。 “是男的还是女的?”有人问。 “什么心态,人家已经倒霉了,你还关心什么男女!”有人责备道。 “假货是有,鹅们卖过假种子,日他妈,全村近千亩的包谷只见穗子不见瓤,颗粒无收,种子站的人知道消息跑球了,再也没看见他们出现过。”有人气愤地说。 “鹅们也买过假麦种,种下一两个月还不见长苗,整个大队的人便都涌去了种子站,差点把种子站给砸光了。狗日的站长跪在地上求饶,气倒是出了,但庄稼还是没收成。”这人说话时多少带着些得意。 “你们厉害,我也买过假种子,去找时,人家压根不理,说不是在他们这里买的。”有人嘆息了一声。 “怕个球,锤他个狗日的啊,至少能出口气。”方才那人回应道。 “空口无凭啊,当时买种子也没留个收条。”嘆息的那人答道。 “都是良种惹的祸,不然哪里来得那么多假种子啊。”有人总结着。 于是很多人都咒骂起来,骂那些造假种子的,骂那些买假种子的,一致认为他们都该断子绝孙。 咒骂一阵后,有人又发起了关于拉环真假的讨论,但终于没有什么结果,因为谁也无法知道易拉罐的真假。谁会奢侈到喝口水都要花上几块钱呢? 艾森对于这样的讨论并不是特别关注,他从人群缝隙里观察着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依然把拉环和易拉罐捏在手上,至于面部表情他是无法观察到的,因为他的头已经被人遮挡住了。 亲娘生病,特等奖,的确良,短裤,健力宝。艾森在脑海里排列组合着这些信息,希望能从里面挖掘出一些什么来。但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是漂浮在水面之上的积木块始终无法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图案来。 讨论的声音依然没有止歇,声势已经没有先前的那般壮阔,毕竟奖是别人的。但多数人心里依然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假的,那是一个连打假都能成为英雄的时代。买东西时,脑子里下意识地想这是真的么?而非这合适么,这多钱。 穿着集市上买的衣服,出身汗后,再脱下来时,便诧异地发现身上又多了一件。但多的那件并不是衣服,而是衣服的染料粘在皮肤上了。 这是其次,最主要是还关系到光荣的万元户是否诞生的大问题,这必定是假的,坐着坐着,看人喝了一口饮料,那货就成了万元户,这让人心里怎么平衡的了。假的,肯定是假的。 第41页 于是人群便有了散开的迹象。有那么一两个人走下了车,接着便是三三两两地跟着下去了。 但这些离开的人依然在讨论着拉环的真假,还有其他的假货以及和假货有关的趣事。虽然益发地少了。但大家当然不能代表所有,无论何时何地,总有那么几个人的想法会旁逸斜出,更何况所谓的共识更多情况下之只是一种盲从,或者是屈从。 第026章 希望中奖 短裤先生的脸部终于露了出来。 艾森捕捉着他神态的每一个变化。人最老实的不是眼睛,而是脸。 此刻短裤先生转动着眼球,皱着眉头,他好像也受到了大家议论的干扰。 正常,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忽然中了巨奖,大家都说可能是假的,中奖者当然会半信半疑。 这时,中奖者跟前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艾森心里一顿,这俩人是干什么的呢? 会是他的同伙么?因为他俩距离短裤先生实在是太近了。但短裤先生依然置若罔闻。 难道他一点都不警惕么?这早已超出人际安全距离了啊,除非他们相熟。 当然也有可能是短裤先生正在冥思苦想拉环的真假,倘若真是此。艾森也觉得没必要在观察下去了。 就在这时,短裤先生好像终于意识到了靠近的俩人,身子向后一缩,手也朝后退去。 然后他看向近在跟前的俩人。 那俩人尴尬地笑了下,其中的一个:“我俩就是想看看。” 短裤先生放松了,伸出手,任他俩打量着。 那俩人瞅了一阵,然后说:“看不出来。” 短裤一阵郁闷。 艾森也是一阵郁闷。 装什么大瓣蒜啊。还以为你是短裤的同伙。 “应该不是假的吧。健力宝可是大厂,电视上也经常播放呢?谁敢拿健力宝做文章,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短裤先生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一样地说。 这句话引起了艾森的思考,但他依然找不出其中的漏洞,电视上确实经常播放“要想身体好,请喝健力宝”的gg。可好像还是不对,直觉告诉他。 “也是吧,对了,大哥,你这是在哪里买的呢?多钱?”俩人中的一个问道。 “就在车站跟前的小卖部,很便宜,才两块多钱。”短裤先生说。 很便宜?艾森马上想起了他先前说过的“鹅娘有救了。”不对,饮料在当时基本上属于奢侈品。从他先前的表现来看,他像是一个孝子,但孝子会有心情在知道他娘病危时奢侈地买健力宝喝?不对。既然很便宜的话,那么他显然是有钱的,可他为何要说有救了,难道他先前没钱?可为何却脱口而出很便宜呢?矛盾,矛盾。艾森觉得真相的缝隙向他打开了那么一丝丝。 那么,短裤先生会不会车站摊贩的托?可也不像,方才一路走来,太阳伞下好多家都摆着健力宝或者健力宝的牌子。总不能说大傢伙雇了他一人做托吧,拿这些贩子脑子岂不是进水了,除非这些摊贩是一家,但一家有必要分开么?摊贩们当然也有可能团结一心齐争乘客钱,可是在路过时,可是一个比一个声音高啊。託儿是不能的了。 倘若是和上次一样,那么便不该是他一人,但到现在为止,其他人并未出现。因为那俩人一点不像同伙,反倒像是两个也想撞大运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奖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艾森发现方才看到的那一丝丝光亮此刻又消泯在短裤先生茫然的表情中。 短裤先生把拉环套在手指上,也像是在思考什么,抑或在等待什么。总而言之,他现在没有关注易拉罐和拉环了,而是靠在椅背上。 那俩人琢磨了一下后,向车后走去。 艾森看见他俩躲在一个角落弯着腰,他知道他俩应该是从裤衩里掏钱。虽然他没这么做过。但村里其他人外出时基本都这样,更加安全。宿舍有个舍友也这么做过。到了寝室后,先拉窗帘,然后关门脱裤子,接着一卷钱便被掏了出来。可能是这哥们肾不好,钱上居然有一股浓烈的尿臊味。搞得大家很是笑了一段时间,说他的确视钱如粪尿。那是第一学期的事情,好些人并不知道如何用学校给发的借记卡。第二学期后大家知道了,这种事情便少了很多。 那俩人捣鼓了一阵后,下了车,向外面走去。 果然,俩人回来后,手上拿着的正是健力宝。 这健力宝当然不是为了喝,一毛的如厕钱都要省下来,怎么会奢侈到花钱喝饮料呢?这是成为万元户的敲门砖,这是他们发财的希望。 第027章 中奖,再见中奖 于是如何打开健力宝便多了一番讲究。他们先是翻出毛巾,净了手,接着又把易拉罐也擦得遍体发亮,好像这光亮能带来些运气一样。难道不是这样么?光耀门庭,珠光宝气,光芒四射,光明磊落,正大光明……这些不都是美好的象徵么?正如蝙蝠之等同于福气。 但是这些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于璀璨的充满着阳刚之性的光亮并没如愿带来好运。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印着清晰的“谢谢”。 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昏暗了下来,易拉罐不由自主地瘪了起来,里面的饮料便流了出来,两张嘴又慌忙地接了上去,毕竟两块多钱。 第42页 少年能理解慌张的嘴,浪费在任何时代都是可耻的,但是他们这本身就是在浪费。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贫穷了那么久,忽然致富的机会就横在眼前,理智当然丧失掉了应有的作用。贫穷是福不知这是那个混蛋或者蠢蛋抑或懒蛋发明的这句话实在是流毒甚远。贫穷其实是罪过,无论是对政府还是对个人。正如那俩人,贫穷最终使他们丧失掉了本应还在自己兜里的两块多钱。 但俩人的出师失利并没影响到其他人对于财富的梦想。事实上,教训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叫教训,在别人身上更多时候是活该或者是更加恶毒一些的命运。 相反那清晰的“谢谢”俩字给予了更多人以丰富的想像。 他们当然没有中奖,但奖肯定不假,否则谁会在上面喷俩“谢谢”呢?只是他们运气不佳罢了。那我呢?我是不是有好运呢?于是他们搜肠刮肚地想了起来,临走时喜鹊是否在自家门前树上叫了几声?近几天有没有做过蛇棺材烟火之类的梦,乃至于这两天精气神是不是很好也得要想想,还有人关注着食指下端是否红润饱满,不一而足。但天气倒是一直不错,艷阳高照。 事情一旦发展到了运气的地步,那么真假便不再是问题了。运气这种事儿,固然得要等,但也要抓。 于是便有了那么几个总结出自己运道不错的人站了起来,当然先宽腰解带一番,这才向外走去。 对于运气,千万不要高估。这是这几个人很快就要得出来的结论。 但他们回来的时候和先前那俩人不一样,他们人手两罐,好事成双嘛。 坐下,净手,擦罐身,念菩萨,一系列程序下来,拉环终于被打开了。但依然是“谢谢”,可问题的关键是没人想要一个易拉罐对自己客气什么,他们想要的只是中奖,中大奖。 更多的嘆息声响了起来,更多的懊悔浮在空气里。 万元户果然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啊。有些人嘆息着。 但就在嘆息声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人叫了起来,“中了。” “几等?”有人急切地问。 “三等。” “哦。”那人就不再感兴趣了,三等而已。 三等都出来了,那么二等、一等、特等还会远么? 有人如此想。 于是又有人更多的人走向太阳伞或者小商店,抑或批发部。 但更多的人依然躲在车的阴影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并非每一个人都是赌徒。 难道真的只是那些聪明而又团结的摊贩设的局?但他知道不可能,在商人眼里,利益均沾那只能是理想。毕竟财富是有数的。 只是艾森低估了大家对于财富渴望的心态。事实上,绝大多数成功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供人们口耳相传。当成功就近在身旁时,人们才会唤醒对于成功的渴求。人大体上是一种感性的动物,故百里之外无君子。但五里之内矣无君子。 此刻这奖便如一只肥肥的笨兔子,刺激着人们捕捉的愿望。 对于抓兔子,无非有三种。见了兔子就撒鹰。见了兔子也不撒鹰,没见兔子便撒鹰。 见了兔子就撒鹰者往往是目的主义者。 见了兔子也不撒鹰的人多半是悲观主义者。他们大底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害怕后面的野狼吞了猎鹰。例如此刻也想去买一罐,但是担心白白地费了钱财的人们。 没见兔子便撒鹰极少数是自信,知道兔子将会在何时出现。这里显然是没有这样的人了。 多半是盲目,饿得慌了,先把猎鹰放出去再说。 后两类当然是少数。没撒鹰的人看起来很多,其实并不多。正如安静的人群里,有那么几个人忽然喧嚣起来,众人便马上觉得周围忒是嘈杂一样。 但成功的永远是少数,幸运儿同样如此。 第028章 赌徒 那些来去匆忙的人中,又出了两三个三等奖,一两个二等奖。 这些少数的奖变成了一个个肥美的诱饵。这么多奖都出来了?剩下的特等奖大底也会在下一罐等着吧。更何况眼前的肥裤衩都能抽,没理由自己也不中一个。这就是赌徒的心理,不这是成功的力量。永远在期盼下一个,殊不知下一个只是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你。于是赌徒就这样一个復一个的期盼中熬红了眼,输光了身子,甚至输掉了命。 生活并不是赌场,虽然有时赌场亦是生活。但此时不是,那些没中奖的或者中了奖的并没怎么丧心病狂,想要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搭上,也就只是个万元户罢了,更多的只是兴之所至,或者投机投机罢了。 这个世间罕有真正的赌徒。 他们顶多也就是嘟囔两句没道理,然后一肚子懊悔地喝着,估计喝完后,或许会想,味道不错,算是开开荤了。然后再小小地心疼下,再安慰自己多加几天班也就是了。毕竟这事儿怨不着谁。 但事情并没按照常理往下发展。其实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如红杏出墙,贪污等等。这样的世界才是有趣的,虽然这有趣在某些人眼里多少是可恶的。 又有几个人从艾森面前经过,边走边念叨着中奖中奖,观音菩萨保佑的话。 艾森看着那些近乎于虔诚的面容,他知道真正的赌徒终于露面了。 第43页 世间的赌徒大抵有两种,一种是靠技术,一种靠运气。靠技术的其实谈不上赌,只是骗局的升级而已。真正的赌徒只看运气,但运气这类超出人类掌控的东西便只能归功于神灵了。于是真正的赌徒也就转化为信徒。但观音会保佑你这个?那满世界地盖了庙宇,天下就太平了,人人就富足了。人人都做了佛徒,可谁来供养?显然,这是不行的。 或许这世界上有资质格外的人,他们特别蒙受神灵的信任。但资质者言,向来不过是另外一种较高级的剥削方式罢了。 那几个人单是时间就特别的久,几乎是别人的两三倍左右。 等那几个人再次出现的时候,艾森有点急不可耐的感觉了。他并不想知道菩萨是否会眷顾他们,但他想看看赌徒怎样的结果,恩,这并非幸灾乐祸。这只是借前人之鑑。 那几个人满载而归,竟然人手一箱,一箱! 艾森惊讶了。当时真该给他们提醒提醒,中奖者么虚无的事情,他们怎么能如此浪费。 大家的眼睛有些直了,先前一两罐,没中权当解渴了。可现在居然买了一箱!!败家的东西!大家不再去想他们是否会中特等奖。 这明显是豁出去了,要知道在普通人家这可是够吃两三个月的肉!大抵他们出发前都算过命吧,否则也不会这么笃定了。 他们边走,边嘴上骂骂咧咧着:“那些贩子真不要脸,一罐居然要七块钱,不过总算是把最后的都买到手了。”最后俩字,他们说得特别重。是啊,苦极甘来,否极泰来,雨过天晴不都是这样么。不经歷风雨那见彩虹啊,但是谁说了凡暴雨过后必然是满天云霞呢?那个什么雾霾啊的。 烧包,绝对的烧包! 一箱15罐,一百多块钱!在农村这足够花好几个月。没挣反倒花上了,咋就出来这么些怪种。 他们抱着一箱健力宝,春风得意。如同自己即将晋升万元户一样。 他们就这样骂骂咧咧得意洋洋地经过了艾森,走上了车,然后特意地瞥了眼短裤先生。 你的风光我也会有的。 艾森看着他们迈着端正的步子,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他们甚至连坐下来的姿势也是缓慢的,讲究的,不像先前一样那么随便了。 毕竟最后那几罐饮料都在他们这里了,最后是什么?最后不就是结果么?前面都没有结果,那么现在、马上结果就会出来了。他们当然要高兴乃至于骄傲一下了。但是他们显然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健力宝可能只在这一个小小的车站销售么?但“最后”的光环让他们忽视了所有。 他们满怀希望地拉开了第一个拉环,“谢谢”;又拉开了第二个拉环,“谢谢”;第三个同样如此。 nnd,一篮子鸡蛋就换来三个谢谢? 他们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烦了,抑或是恼了,停下了动作。 就这么停了好大一会儿,他们又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又哈了哈,接着再在衣服上蹭了蹭,有一个甚至跑到外面,找到水龙头,拧了开来,但洗了一半,被人赶走了,不过手比先前还是要干净一些了。 但这干净的手并没给他们带来好运,一个又一个的谢谢不停地出 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的手开始抖了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嘴里也在念叨着什么。 艾森虽然不懂唇语,但大底也能猜得出依然是在说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又是几个“谢谢”呈现在眼前时,他们又再次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嘴里又开始说起了话。 这次少年准确地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因为话音已经传到外面来了。 “谢谢!龟儿子才要谢谢!mmp。”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 “笑你——”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抬头看见笑着的人正是坐在前排的姑娘,姑娘当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而且这个姑娘还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看向他们,能被一个美丽的姑娘注视。这火还怎么发。 那人尴尬地挠了挠头。 第029章 姑娘是霉运? 但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山打猎前一晚要禁慾,更不能带女人上山,否则会两手空空,说不定还会碰什么别的秽物。那么车上的女人呢?嗯,之所以先前不中,应该就和车上有女人有关,绝对有关。红颜祸水嘛。 车上好像也就她一个姑娘了。 她得下去。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对那个姑娘说:“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下去下?谢谢。” 别的几个人此时也会意过来,纷纷地点着头。 “为什么呢?”姑娘看向他。她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女人怎么就妨碍你们中奖了呢?健力宝在之前都已经买好了好吧,总不能我一下车,里面的没有奖的忽然变成了有奖的了吧。无中生有的事情,大抵只会在梦中出现吧。但现在不是夜晚,梦境当然不会出现。这未免也太扯了吧,虽然她也想下车去透透风,但此时她不想下车。 他们一下愣了,是啊,为什么呢?好像不能说你妨碍了我们的运气吧。这东西是不能说出口的啊,一说万一真顺着口风来了,本该中的却不中了呢? 迷信大抵都是唯心的,斯言不虚。 “车上这么热,外边多少凉快些。我们担心你热坏了该咋办。”有人终于想出了一个藉口,虽然这藉口很应景,但多少有些勉强。 第44页 “我要是不呢。”姑娘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说话的那人。 他居然有了些慌乱的感觉,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然后才说道:“就一小会儿。” “是啊,姑娘,行行好。”这时其他几个人也声援着。 其实他们本可用强的,几个大老爷们,还架不住一个姑娘家家的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在这个美丽的姑娘面前,他们总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更何况人家也没表现出强烈的抵抗心理,谁吃饱了撑着愿意动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自然不敢想求什么窈窕淑女,但也没必要非得要让自己跟个流氓一样吧。 万一用强若是坏了运道该怎么办。 姑娘又笑了起来。 他们几个又紧张起来。 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姑娘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和他们玩下去,干嘛非要当坏人呢? 于是她说道:“祝你们好运。”然后就走下了车。 他们高兴起来,好口风。凭谁说头髮长见识短呢?该打。 于是车里只剩下阳气十足的男人们。他们觉得特等奖在他们眼前闪闪发光着,毕竟那么漂亮的姑娘都祝福了他们,她会不会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呢?也有可能吧。 他们会不会跪下来朝西天磕个头呢?艾森在心里嘲讽地想着。 但他们并没磕头,只是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双手合十地拜了几拜。 这回少年听不见了,但他知道无非是些神佛佑护之类的,毕竟连作为晦气象徵的姑娘都被请下了车。 接着他们又开始着净手仪式。 姑娘下了车后,第一眼便看见了艾森。方才上完厕所后,便不见他人,没想到他居然就在车下。嗯,自己好像一直盯着车前。他可能是绕车站转了一圈吧。该早点下车。 艾森也看到了姑娘,便向她笑了笑。 身边的人忙向两边撤去,艾森身边便留下一片空地。小英雄的小姑娘当然得要优待了。 姑娘径直走向艾森。 艾森和姑娘简单地寒暄了一会儿,又向车内看去。 车内的几位已经净手完毕,然后齐齐地走向短裤先生。 这是?恩,信徒大底讲究灌顶。他们兴许是想雨露均沾些短裤先生的运道吧。 短裤先生愣了愣,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然后又注视着自己的拉环。 第030章 能雨露均沾么? 那几位坐定后,又开始了方才的动作。 一个、两个、三个……几位的脸色越来越黑,不復有当初最后的喜悦了。 终于,最后一个没开的易拉罐被剩在箱子里。 短裤先生怡然自得地观赏着或者看着自己的拉环。 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堆“谢谢”,许久未动。 mmd,老子不需要这么多的客气,好不好。 只有死人才可以保持不动,但他们不是,他们最终还是要动的。 他们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百十来块钱居然只换来一堆谢谢。世道! 他们先前多少有些轻视的短裤先生此刻正拿着拉环观赏着,亮闪闪的18888,亮闪闪的要发发发发。 诚然灌顶可以不必直接和高僧大德接触,但大师们摸摸头顶当然是最好的加持方式。 他们动起来的是嘴,“大——大哥,能不能帮个忙呢?” 哎,只是方才好像有点过分。以至于连大哥叫的有些心虚。 好在短裤先生也没将他们先前的不屑放在心里,这不,他正微笑着看向他们。 “大哥,能否借您金手一用?”有了开头的,后面的就顺当多了。 其实,他们的年龄比短裤先生还要大些,但年龄又有何用呢?难道要每一个领导都得是期颐之年的老者?老者智固然对,但老者也易朽。更何况早都说了要打破论资排辈,德者居上,不,能者居上,不,贤德者居上,还是不对,是幸者居上,现在。 金手?短裤先生稍微一愣,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先前这几人围在自己身边意图便很明显了。 他们紧张地等待着。 短裤先生脑子飞快地转着,然后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但——市场经济。” 他们高兴了,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不懂。 短裤先生只好又说道:“市场——经济。”就差把经济俩字拆开来说了。 其中的一个人终于听懂了,说:“市场经济嘛,一块,如何?” 短裤先生咳嗽了一下,看了眼手中的拉环。 “两块!”有人咬了咬牙。 短裤先生又咳嗽了一声,依然打量着拉环,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四块!”有人又咬了咬牙,跟前的人都能听到牙槽和牙槽相互摩擦的咯吱声。 短裤先生不咳嗽了,把拉环取了下来,刚要放进黑皮包里。四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就只是动动手指而已。 “大哥,带上环吧。”有人忙说。 “什么?”短裤先生生气了,这是什么话,上环? “大哥,戴上环环吧。”另外一个人跟着着急地说道。 短裤先生的脸有些黑了。本人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你们才是游击队。 “不,大哥,是这个环,这个环。”另外一个人这时反应过来是口误了,便指着他捏在手里的拉环,小心地解释着。 第45页 短裤先生也明白过来,咳嗽了一声,然后把拉环重新戴上,可是没有接递过来的易拉罐,因为他有话要说。 他说:“带环和不带环是不一样的——”但他说着说着就感觉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所以,市场经济嘛。”然后他扫了一圈跟前的几个人。 边上的那几个人想笑又不敢,只好抿着嘴,但听到最后的市场经济时,脸不由地耷拉起来。 “大哥,出门在外,信字当先。”有人小心翼翼地说。 “哦。”短裤先生将商品手抱在怀中。 “六块,六六大顺,大哥顺,我也顺。”站在短裤先生最跟前的那人简直要把牙床要碎了。 六块钱,肉丝面十二碗!还是大碗。30个肉包子,还是纯肉的,不带萝蔔白菜!这是这几年的价,搁在两三年前,六块能买几十斤大米了,还不是储备粮。 短裤先生把手松开了。 于是说话的那人连忙把易拉罐递了过去,第一个当然是最好的了,处女嘛,不,处女摸。 其他几个人瞪了眼那人,那人把脸扭到一边去。 短裤先生把罐子拿在手里,并没打开,张了张嘴。 那人连忙从裤袋里摸出一些钱,抽出六张绿色的钱递了过去,说:“市场经济嘛。” 短裤先生把拉环套放在左手手心里,然后用右手食指勾着拉环,刚要拉。 “大哥,能不能戴到右手食指上?”那人陪着笑说道,好像那个拉环如同充满魔力的法宝一样。 拉环当然没有魔力,但那可是特等奖啊,18888啊。那么多8!当然得要靠近些了。 短裤先生这回没提市场经济,爽快地把拉环套到右手食指,但他并没拽,他说:“事先声明一下,运气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我只管拉。”他好像又觉得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几人一致地点着头。是啊,运气这事儿——,怎么不对啊,还没拉,他倒先说起了丧气话。 于是他们一致说道:“大哥,你的运气肯定好,看你这印堂,明光闪闪。” 其实他们的印堂也闪着明光,阳光照着汗珠子那里能不闪明光了。 “不,运气这事儿难说。”短裤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哥,你运气绝对好。”站在短裤先生最跟前的那人有些着急了。 第031章 乌鸦嘴 “大哥,你运气要是不好,怎么能一下就中了特等奖?”另外一个人也说道。 但他们的语气里都带着些不满。凡事讲个彩头,尤其是关乎运气的事情。这个短裤先生也太——太不懂行了吧。 “不,运气这事儿难说。”短裤先生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草,你他妈的——不,大哥,你运气肯定好。”那人终于生气了。 短裤先生却有些嗫嚅了,把易拉罐递给了那人。 居然把易拉罐退回给自己,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说我不会中奖?六块钱用下你的手指头,你他妈的,还想咋,真以为你能点石成金,真以为你那是金手指?刚一想到金手指,他马上就想到特等奖,然后立马想到18888,他于是他脸上堆起了笑,说:“大哥,我信你。” 艾森差点笑出了声,觉得他们真该随身带个赵公明。 短裤先生扫了眼周围的几个人,看了看门外,然后接过了易拉罐。 这让艾森有点意外,门外有什么呢?他看了看,并没什么特别脸生的人。他难道是担心待会儿抽不出奖,会成为出气筒? 那人眼珠子紧紧地盯着短裤先生的右手。 短裤先生的右手食指弯了起来,拇指肚伸进拉环,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那是特等奖的拉环碰到了易拉罐上发出的响声。那人在心里念着菩萨,念着金手指,还有特等奖。 拇指肚终于完全地伸了进去,拉环徐徐地被拉开着,随着那道缝隙的越来越大,心跳声在他的耳膜里越来越大。就在拉环被拉起的瞬间,心跳声终于充塞了耳道内的所有空间。 那人睁开了半闭的眼,却又不敢去看。时间好像就此停滞一般。 短裤先生咳了一声,然后把拉环放到那人的手里。 那人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拉环上,“谢谢”再次映入眼帘。 “md。”那人直接把拉环扔在地上,恨恨地踩着,好像它就是罪魁祸首一样。 边上的那几个人嘆息了一声,看着自己手里的易拉罐,犹豫了起来。 短裤先生把拉环收起来,看着那个正在生气的人,好像有些替他可惜一样。 那人就该倒霉,谁让他方才还骂过人家,人家此时可是鸿运当头,怎么能骂呢?简直是愚蠢,活该!你得供着,得信,心诚则灵嘛。 他们也看着那个印着“谢谢”俩字的拉环,心里这样想着。好想方才他们一点儿也没生气的样子。 于是他们纷纷地把钱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把那罐开了的健力宝塞进那人手里,那么多人把钱递过来,他总得把手腾出来吧,虽然市场经济,但也讲有来有往,毕竟是泱泱礼仪古国的一员嘛。 于是他笑眯眯地接过了钱,说:“希望你们能中奖。” 第46页 剩下的几个人乐开了花,短裤先生也就不再是肥裤衩了,短裤先生此时在他们心里是那么的可亲可敬,一举突破了生人的三大戒律。短裤先生现在是他们的亲人,最亲的亲人。 中奖,他们在心里笃定地想。虽然在心里的更深处依然翻着波澜,一尊中奖所构成的大佛正冉冉地从他们内心升起,镇压着翻滚的波浪。 方才的那人不满了,同样是给了六块,而且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凭什么短裤先生给他们说中奖,却不给我说!妈的!于是他很快又想起了他方才好像骂了短裤先生,心不诚则不灵啊。妈的! 一个拉环被拉开了,“谢谢”。 另一个拉环也被拉开了,还是“谢谢”。 …… 最后一个拉环也被拉开了,同样是“谢谢”。 不要这么有礼貌啊!!!!健力宝你tmd未免太客气了吧!!! 最先打开的那人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些,但很快又和其他人一样发起了呆。 那头肥肥的大黑猪,二十多篮的鸡蛋,忙了一季的汗水,黄灿灿的麦子,……特么的就这样完蛋了。 然后他们想起了老婆,想起了家人……败家子的骂声隐约在耳畔响起。 他们就害怕了,就惶恐了,就懊悔了,然后他们就愤怒了。 狗日的短裤先生,还没拉就说什么运气难料,分明就是乌鸦嘴。 短裤先生看着他们的脸色的变化,心里也惶恐起来,站起了身,说:“各位大哥。” 时异则事异。 那些愤怒的豪客们当然不会因为叫声大哥而改变他是乌鸦嘴的看法。 第032章 不同的距离 不同的美 “大哥,出门在外,义字当先。兄弟手臭,实在是对不起各位哥哥了。这钱还请哥哥们笑纳。”短裤先生看着豪客们眼里越来越怒的火苗,果断地把方才装进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钱递了过去。他当然知道众怒难犯。 那几个人依然愤怒着,狠狠地看着短裤先生,简直是居心叵测。他会不会是外面的託儿呢?于是他们的鼻孔也跟着扩张起来,接过短裤先生递过来的钱揣进兜里。 “哥哥们,小弟也希望哥哥们能发财,但小弟这手实在是——让哥哥们失望了。”短裤先生并没着急,而是生气地用手拍着大腿,好像它就该受罚一样。 “实在是让哥哥们失望了,那些贩子们没给哥哥们说中奖机率的事情么?”当祸患不太能消除的时候,转移自然是最好的招数了。 是啊,当时买的时候那些狗日的并没说这些,还他妈的要七块一罐!!这简直是明火执仗了。 “哥哥们,他们怎么能买给你们一箱?这纯粹是坑人么。”短裤先生乐得火上浇油。 他们不说中奖机率小,我们当然不会买,不买肥猪当然还在,一季的收成也还有,婆娘也不会生气,自己也不会被打骂。可见那些老闆才是根本,没有他,一切都不会起根发苗。 至于短裤先生嘛,这人的确还行,虽然他先前也曾说过运气难料的事儿,可人家完全是好心的提醒。 可恶的老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别以为乡下的好欺负! 于是他们气势汹汹地结伴走下了车。 艾森看着他们捧着那些没喝的健力宝朝外走去,刚想提醒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在车站开店摆摊的有几个是好惹的? “各位,你们还是冷静一下。”艾森向他们喊道,他并不想看到他们可能会被撵得鸡飞狗跳的样子。 但是他们已经走远了。 艾森迈开腿,刚想要去追,毕竟是一个车上的。 他忽然踉跄了一下,让他踉跄的不是脚下的异物,而是他被吓了一跳。让他受惊的不是他的腰间被顶了一个尖锐的利器,而是一句近在耳根的话。他甚至都感觉到了唿吸所带来的轻微气流抚在脖间。 虽然这话并没带有威胁或者恐吓性质,但实在是太近了,太突兀了。于是把他吓了一跳,他就踉跄了一下。 等他稳住身形后,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皱了皱眉朝自己的左边扫了过去。 于是他不再生气了,其实也谈不上生气,只是当人勐然被吓了一下后,产生的情绪波动而已。 此时他的情绪毅然地转变为意外,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是的,这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朱颜酡些,鬓挽青云欺靛染,秀色掩今古。 这姑娘不仅美,而且美的内涵,无论穿着,还是髮型,或者是脸上的化妆,都是那么的得体和谐。 这个姑娘如果去掉装饰,依然是好看的,她的装饰只是为了将她的美的轮廓更清晰地凸现出来,不像别的女人,以妆夺貌,多少显得粗鄙;更不像别的女人,妄图以妆伪颜,便露出虚假的本色;她的美和她的饰,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 她是芙蓉,一株生长在清水之中的芙蓉。 这姑娘当然是他认识的小姐姐了。 不过方才自己的注意力聚焦于车内,忘了身边还站着小姐姐。 恩,距离果然创造美。不,不同的距离创造不同的美。 小姐姐进站时,艾森觉得她恍若仙人。近在身边时,艾森觉得她美的亲切。 第47页 第033章 这次不能演讲了 他自己也知道成长如蜕,成长总是充满了格外的艰辛。每一个人的转变不可能如电影镜头切换那般简单,即便是成人。否则本性难移也不会流传上千年。他的成长便是在日积月累的汗水中完成的,甚至有时面临生死危机。 很快地那一伙人就到了车跟前,边走边骂:“妈的,几个外乡人敢到老子地盘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 艾森咳嗽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 “滚开。”一个声音喊道。 艾森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 恩,到底还是小英雄。 姑娘并没怎么担心。 城里的混混和道上的劫匪不能相提并论,城里的混混他们顶多就是仗势欺人罢了,哪里比得上乡野劫匪们的彪悍。少年连那群劫匪都能镇住,更遑论这帮混混了。 那几个人见到艾森横在路中间,于是从车里钻了出来,说:“老乡小哥,方才他们骂我们青城人是猪。” 艾森并没因此而愤怒,只是稳稳地站在那里。 虽然他是青城人,虽然他很年轻,虽然他也热爱自己的家乡,但也仅止于龙游村那片地方,倘若再大一点,那就是龙游初中的驻地,若再大一点,便是青城高中的驻地和县城中心广场了。 世界上所有的愤怒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可被同情的,甚至是可被赞赏的,但若是为了意气之争那便有些肤浅了。 “难道你们不是猪,指着中奖发财,这难道不是猪脑子?”对面的人不屑地说。 “没中奖就怨别人?这脑壳该是纸煳的了。” “打开了还想让退钱?你他妈的上饭店,吃一口就退,不打断腿脚才怪。” “还想出去挣钱,就这脑阔,还是滚回娘肚子去吧。” 一片闹笑声响起。 那几个人面红耳赤着,纷纷把目光看向艾森。 艾森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没动也没说。 “滚开。”那些混混又喊了一声。 艾森依然安稳地站在那里,没点头也没摇头,像是一根标枪一样地矗立在那里。 “哑巴?还是聋子?”对面的声音更大了些。 艾森还是如先前一样地站着。 “呦,这妞儿挺水灵。哥请你吃饭。”这时,对面的混混转移了注意力,也就不再搭理艾森和那几个人了。 艾森冷冷地瞥了眼说话的那人。 “妈的,蹬鼻子上脸了。”那人手中的棍棒划过一个半圆,携着风声快速地向艾森袭来。 艾森抬眼看了下那人。 那人莫名地慌张了一下。 这个小瘦子是神经病?躲都不知道躲? 模煳间,艾森的身形动了。于是那人的棍子便自然而然地落了空,紧接着那人的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扑通一声,那个混混结结实实地摔倒在艾森脚下。 对面的混混一愣,这哥们怎么平地摔了一跤?他怎么把棍子给了那个瘦子? 姑娘的心又甜蜜起来。 听着那混混倒地的声音他们身上的疼痛瞬间减轻了许多,接着身后的那几个人趁机奚落起来“哈哈,吃到屎了么?” 艾森皱了皱眉,成长唯艰。 他们显然已经忘却嘲笑加诸己身所造成的伤害,现在他们原封不动地把这嘲笑奉还。倘若是凭藉自己实力也当无话可说,可这明明是落井下石。人们的悲欢相隔,大底是出于自私和软弱。 艾森双手一弯,一声脆响,胳膊粗的木棍便应声断裂开来。 对面的混混们眼光一下直了,正在往起爬的混混也呆了。 这是什么概念。 于是他们慌忙逃窜了。 艾森看着那些匆忙的身影遗憾地嘆息了一声。还没给小姐姐道歉,还没给他们讲道理呢。 但那些孙子逃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些。 便宜他们了。 周围又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然后又是一阵感激的话语传来。 艾森摆摆手,朝一边走去。有些高兴于他来讲一次就够了,比如别人的感谢。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新厌旧。 最主要的是小姐姐还在那里等着。 那些人道完谢后,有些不满地看着艾森走向姑娘。帮人该帮到底的啊,我们的那些辛苦钱小英雄你怎么就不管了呢?但他们也只能用目光表示一下了。 但艾森是无法知道他们想法的,即便知道,多半也会摊摊手耸耸肩了事,有些事情该是自己承担的就得自己承担,毕竟已经成人了。 “少侠,这次怎么不给他们演讲一番呢?”姑娘想起了先前给那帮劫匪讲话的场景,虽则有些煽情,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第034章 好心的银行制服 “谁让这帮子欺软怕硬的傢伙跑的飞快,城里人就是滑熘。”艾森想起了那帮子劫匪,虽则强横,但在真正遇到更加厉害的对手时,他们至少在表面上是尊重的,比如他们规规矩矩地排好队,比如听他的讲话。但混混则不然,见势不对,两脚抹油。十足见风使舵的货色。劫匪如勐兽,凶则凶矣,但仅限于山林。混混有时甜言蜜语,有时刀斧相向,有时冷脸相加,有时——额,不说了,有些话不能说。总而言之,混混虽无勐兽之兇残,但却流布天下,但是为何会流布天下呢?上行下效?——不。这好像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准确地来讲是很严重的问题。 第48页 滑熘不是一种做菜的方法么?他脑袋瓜子里的词库到底是怎么样的构成呢?但她仔细琢磨一下后,觉得这个词还真是准确,那些混混的确是滑不熘秋的。 “你家人生病了?”艾森随口问道。 姑娘怔住了。 艾森看着姑娘的表情,觉得不对,可先前大壮不是说表姐到省城医院去的么。可能是大壮的託词了。 “误会,误会。”艾森忙解释道。 “没事儿。”姑娘笑了笑。 那几个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哎哎地嘆息着。早知这样,真特么地不如喝了呢。可恶,简直可恶! 看来运气这鬼东西只能等,不能抓。若你要去抓时,运气往往让你重则头破血流,轻则破财消灾。 他们终于站起来,耷拉着脑袋上了车。 好多人开始羡慕嫉妒起短裤先生。 “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运气呢?” “命中若有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大概是上辈子的积修吧。” “积修?不过是一时的手气罢了。” “手气?小伙子,要不你也试试?” “哪里来的上辈子。” “这世上的怪事很多。”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紧接着讨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转手便是万元户,搁我们那儿,得上主席台跟乡领导一起坐了。”又有人跟着说。 “妈的,运气这狗东西也嫌贫爱富?”这声音多少有些不忿起来,把眼睛盯向短裤先生。但目光中并没有特别的气愤,准确地讲应该是羡慕。 这时他们不再觉得短裤先生有任何怪异之处了,相反倒是觉得短裤先生的打扮随意中透着讲究。比如草帽,既能遮阳,又能扇风。比如肥裤衩,那该有多么的凉快,夏天嘛。于是,不伦不类就变成了性情中人。 艾森忽然想起了短裤先生,便向车内看去。 短裤先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如性情中人一样淡定,也没有体会到众人眼神里的羡慕。相反那句语气强烈的反问让他多少有些不安起来,便觉得周围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着,遂站起了身,急急地向外走去。 车内的目光追随着那顶移动着的草帽。 艾森眉头则皱得更紧了,难道是要兑奖? 他的眉头很快便放松了。 一个人出现了,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人出现了。上次便有,当时好像也是他提起兑换钞票的。 来了,终于来了。虽然有些晚。 骗子们应该修补了先前骗局的bug。 他们大概是要撞在一起的吧。 艾森的想法刚才成型。 这边厢,短裤先生就和银行工作人员撞在了一起。 那么拉环会不会掉下来呢?只有这样,他俩才会发生交集。 叮噹一声轻响落入艾森耳膜,果然有东西掉了,会是拉环么?艾森能猜出来那应该是一个很轻的东西,而且是金属的。 俩人相撞以后,各自停下脚步,然后又向各自的方向前进着。 怎么没停下来呢?可能是要上演一场拾金不昧的好戏吧。 果然,银行制服弯下腰,向脚跟前一个亮闪闪的伸出手去。 艾森向哪里看去,那里正躺着一个正面朝上的拉环,应该就是短裤先生掉的。 会那么马虎?这难道不是救他娘的钱?还有银行工作人员拣一个拉环?这得多有素质,那为何不顺带捡拾地上的菸蒂呢? 第035章 大水沖了龙王庙 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也会变成贵妇人的衣领。 他觉得真相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只是单凭他俩人还不足以撑起这个骗局,那么其他人呢? 边上的人显然也看见了那个拉环,他们也连忙弯下腰。但拉环最终还是到了银行制服的手里。大家惋惜地心疼了一下,哎,万元户就这样失之交臂。这个人! 接下来该是拾金不昧了。艾森看着银行制服翻看着手里的拉环想。 果然,银行制服很快就掉转头,向短裤先生急匆匆地走去。 迂,真是迂。大家看着追短裤先生的银行制服继续在心里可惜着。 忽然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快速地向银行制服跑去,那俩都是方才买了一整箱健力宝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俩人一直深藏不露? 艾森觉得自己的节奏一下被打乱了。 俩很快就追上了。 艾森的目光追随着他们。 俩人拦住了银行制服。 这是干什么?艾森疑惑了。但他并不着急。 “方才的拉环是我的。”一个人说。 “恩,确实是他的。”另一个人说。 艾森笑了。大水沖了龙王庙,骗子遇到骗子了。 银行制服停下脚步,看向他俩,说:“证据呢?” “他已经证明了。” “易拉罐呢?”银行制服并没相信。 “把易拉罐拿来。”另外一个人扭头向车上喊道。 看来方才那几个人在车上已经商量好了。真是急中生智啊。 艾森呵呵了一下。 又一个人走下了车,正是艾森有些讨厌的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银行制服愣了。 第49页 艾森笑了。 但短裤先生很快就出现了。 那三人愣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艾森嘆息了一下,果然是赌徒。 姑娘皱了皱眉,也看向那几个人。 短裤先生当然看到了银行制服手里捏着的拉环,连忙走上前去,说:“大哥,这是鹅的,额娘还等着它去救命呢。” 银行制服向短裤先生伸出手。 这俩果然有问题。艾森更加肯定了。 这个银行工作人员居然如此相信短裤先生,就因为他娘病重?嘿嘿。 “我的。”另外一只手抓向银行制服的手。 他们此刻当然顾不上先前还曾向短裤借运的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百十来块钱铁定是打了水漂。但只要把拉环抢到手,百十来块钱算啥。 短裤先生一下懵了,然后怒了,接着脸色缓了缓,深吸一口气。 “几位大哥,你们弄错了吧,大傢伙都先前都看到了,这拉环明明是我的,你们虽然也买了健力宝,可并没中奖啊。”短裤先生向跟前的人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 但大家的目光都避开了,再怎么也是同坐一车的人,还有他们也不会不分点给大家。毕竟他们这是讹诈。 艾森差点忍不住地要笑出声来。 太好玩了,打鹰的被鹰啄了眼。 但另外一些人怎么还没出现呢? “大哥,额娘真的病危,这真的是我的。”短裤先生急急地解释着。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这个拉环是我哥刚才中奖中的。” “我能作证,你个骗子,滚。” 短裤先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艾森有些后悔了,先前被那些混混追着打时候的可怜相一下浮现在眼前。但对于短裤先生也没什么好感。他决定袖手旁观。 “青天白日的你们居然抢人!”短裤先生大喊大叫起来,但并没有警察出现。方才那帮子混混出现的时候,警察好像也没空过来。 “还我拉环。”那人说着就上了手,想要从银行制服手里硬夺。 姑娘疑惑地看了下艾森,他怎么不管管呢。 艾森对她笑了笑,然后低声说:“不急。” 姑娘也就不再关心眼前的战况了,既然艾森说了不急,那么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但银行制服并没让他得偿所愿,瞪着眼睛说:“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袭击国家工作人员!” “穿身皮就像唬人?前几年满大街穿军装的就该都是军人了。”那人并没被银行制服的话唬住,相反给另外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个人走到银行制服后面,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说:“识相的,就快点松手。” 银行制服的手只好松开了。 就在那人刚拿到拉环时,一个声音高喊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紧接着,几个膘肥体壮的汉子飞奔而来。 第036章 骗子露馅了 后手原来在这里,只是未免有些晚了。艾森看着那几个汉子想,恩,好像还应该有一个老闆模样的人。该是在后面吧,压轴嘛。领导永远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老闆也该当如此。 呵呵,饶你奸似鬼,也得喝意外这盆洗脚水。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但艾森能看出来他的眉眼里是着急的,是懊悔的。 大家的目光一下便被圈了过来。 胖子在这个时代还是少见的,正如领导。不对,正如县城里的桑塔纳。但来者就是一个胖子,而且是一个打着伞的胖子,准确地来说是走在伞下的胖子。因为有人在撑着伞。但此时,艷阳高照。还有,这个胖子的性别为男。 恩,领导来视察了。 但大家并没有胆战心惊,抑或恭敬有加。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官儿跑这里干甚?再恶毒一点儿,那是内心深处的不屑和鄙夷。 这胖子证明了一个观点。与众不同永远是获得关注的最佳途径。 譬如残疾人,首先看到的是这人腿断了,这人胳膊断了,等等。然后施捨以同情,接着感嘆自己如何之古道热肠。 还如大热天出现的伞。若是个乞丐打着伞走在烈日下,人们八成会呸地一声,然后优越感沛然而生,疯子就成了这乞丐的标籤。 当伞配上金鍊子、黑皮包、金牙时,疯子便会升级为耀眼的光环。此刻,胖子是耀眼的。因为胖子脖子上正挂着小拇指大小的金鍊子,微微张开的嘴里露出金色的光芒,黑皮包则明显地夹在腋下。 所以伞不是关键,关键是伞底下的人。人也不是关键,关键是人身上的一些东西。所以在任何时代,包装永远都是必须的,这是人可怜的虚荣心所决定的。 “有没有王法了?”胖子终于来到了跟前,沉声喝道。 那几个人显然看到了逼到跟前的彪形大汉,强自镇定地抢先说道:“方才我喝健力宝时中了奖,不小心把拉环弄掉了,谁知这个人反倒说是他的。大傢伙都能作证。您给评评理。” 边上的俩人连忙点了点头。 跟前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当时在车上?”但胖子并没看大家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道。 第50页 嗯,并没被牵着鼻子走,话语里暗藏机锋,颇有几分老闆的架势。要不是这几个破釜沉舟,说不定他们的骗局已经把人罩进去了,至少艾森现在并没发现明显的漏洞,他得出来的结论基本上是推理。推理当然做不得数,好在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意外。恩,意外,意外很好。但他们能把这艘船凿穿么?艾森有些期待。 那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露馅了。艾森嘆息了一下。 “你刚才在哪里坐着?”胖子此刻俨然是一个刑侦高手一样继续地追问着。 那人依然勉力地镇定着自己的心神,然后犹犹豫豫地回过头,看了下自己方才坐的位置。 这下彻底露馅了。你这不是掉了拉环,你这是要扔拉环啊,哥们。不过这个胖子确实不简单,云淡风轻地就化解了这场骗局。 胖子笑了,说:“你确定是在那个位置坐着?” 那人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青天白日的,还想在这里蒙人。”胖子脸迅速地黑了下来,俨然是断案如神的包黑子。 “我怎么撒谎了。”那人当然不甘心了。 短裤先生此刻插嘴道:“他就是个骗子。” “不见棺材不掉泪。”胖子依然板着脸,看了眼站在跟前的一个汉子。 那个汉子向那人伸出手讨要拉环。 那人当然紧紧地捏着拉环把手背在后面。 “我会看上你们这些小钱?”胖子理了理油光锃亮的头髮,神情很是不屑。 那人又瞅了眼跟前的汉子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了拉环。 汉子上了车,坐在那人说的位置上。 “劳驾,你刚才是在哪里捡到拉环的。”胖子看向银行制服。 第037章 老闆辨真伪 银行制服指了指靠近车头前一米多的地方。 胖子冷笑了一声,“拉环真是你的?” 那汉子嗫嚅着,“是的。” “既然是你的,为啥要扔到这里?说!”胖子又理了理他那锃光油亮的头髮,很是威严。 “我没扔,是不小心弄掉了。”那人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得。 胖子看了眼汉子。 汉子伸出手,拉环垂直地掉在地上,叮噹地弹了一下。 两三米的距离确实有点为难拉环的弹跳力,倘若是弹力球倒有可能。 那几个人彻底地傻了眼,但他还不甘心地张开嘴要辩解。 “还狡辩?看来不把你们几个骗子扭送到号子里关几天就不老实。”胖子冷冷地说。 号子?艾森稍微笑了下,他知道这不太可能。没听说骗子把骗子送到派出所的事儿,除非这骗子是卧底。 号子?几个人一下蔫了,平常人应该做不到,但眼前的胖子肯定可以。整个人都这么金光灿灿的,哪里能没几个后台呢?笑话。但是这个胖子手伸得也太长了吧,简直是太平洋上的警察。 但他们也只能陪笑道歉。 好在短裤先生并没怎么计较,甚至还安抚了他们几句,说:“无论谁平白无故地扔了百十块钱,都会心疼的。” 这能叫扔?可他们也只好继续笑着再次说谢谢理解。 短裤先生向两位道着谢,两位下颌轻点。 看着拉环物归原主,大家轻轻地惋惜了一下,到手的零花钱熘了。唉! 当然也有又在悄声地议论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不过这声音并没引起别人的关注。好人嘛,嘿嘿,这是多负面的一个词儿啊。 看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短裤先生做他的万元户,大家等待司机的到来。人们便有散开了的迹象。 但故事并没结束。 胖子和银行制服凑到了一起。 看起来很合理,胖子非富即贵。但现在看来他应该不贵,那么便该是老闆了。 老闆和银行这是天生的一对冤家或者亲家。 此刻他俩正惺惺相惜着。 “现在世风日下,阁下的拾金不昧可真是难得。不知如何称唿?”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 银行制服也伸出胖乎乎的手,“过奖,鄙人姓尤,秃尾巴龙的尤。” 两只胖手摇了一阵,即刻散开。 “尤先生是大堂经理?”胖子微笑着。 银行制服摇摇头,“鄙人在行政口。” “失敬,可是行长?”胖子脸色肃然起来。 银行制服又是摇头,“尚待转正。” 胖子的两只手伸了出来,“难怪如此助人为乐,原来是行长。国之重器啊,失敬失敬。” 尤副行长微微一笑。 于是三只手在一起摇晃了一阵。 大家的目光復又聚集起来,看向尤副行长。恩,确实是有些失敬了,但—— “过誉,过誉。兄弟可是从商?”尤副行长看向胖子。 “小可姓贾,给人盖盖房子。目前准备上市。”贾老闆回应着。 “上市?贵公司可是在省城?贾老闆手眼通天啊。”尤副行长有点意外。 “少侠大哥,上市是什么意思啊?”艾森旁边又响起了那个初中生的声音。 “上市就是国家允许公司可以向许多人借钱。”艾森简单地回答了一下。 第51页 “借钱也需要国家同意?”初中生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艾森噎住了,只好胡乱地点下头,继续关注着那群人。 好学的初中生则继续纳着闷。 “托朋友的福。” “贾老闆在海南也有发展吧。” “海南?太热了,挤不进去。” “也是,物极必反。” 俩人的对话有了结束的迹象。 艾森仔细斟酌着他们的对话,但暂时并不能从中找出什么漏洞来。 有时成功并不来源于智慧和努力,只来源于坚持和等待。那就再等等吧。 但大家已经不再特别地关注了他们了,短裤先生命该如此,只是——哎,可惜!老闆和行长固然富贵,但和自己并无太大关系。但有极少数人时不时地向那儿瞄上两眼。 短裤先生这时再次迈开步伐向外走去。 唉,大家嘆息了一声。 走了?恩,回来就对了。这些骗子该是深谙曲径通幽之道了。 没走几步就回来了的短裤先生有些忐忑地看着贾老闆。 “贾老闆,能否麻烦您再帮个小忙。” 贾老闆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毕竟眼前的这位不是什么老闆,也不是什么所长局长行长之类的人。但他还是热情的。 “贾老闆实在是热心肠,您见多识广,想必知道这拉环的真伪吧。”短裤先生掏出拉环。 贾老闆接过了拉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难怪那几个如此厚着脸皮。”贾老闆边看边说。 短裤先生听了这话后,眼睛里闪过几个小火苗。 “这么说,是真的了?” “真的,绝对是真的。”贾老闆扫了眼易拉罐后,如数家珍地说,“单看这罐,没有划痕,没有污损,罐体全新,没有任何问题。商标绝对是健力宝的。大家看,商标顶部的圆球代表球类运动,它又和下面象徵着跑道的曲线还有倒写的大j,共同代表了体操还有田径运动。单从名字,大家应该也可以看出来健力宝和运动密不可分,健力宝才开始生产的时候,销量并不好,后来在84年奥运会上贊助中国代表团,一炮打响,人称‘中国魔水’。此后在许多运动会上,国内的和国际的,健力宝都是赛事承办方的指定饮料。甚至外国人也为称赞健力宝好喝。健力宝虽然现在很红火,前年就已经过亿了。但——”贾老闆停了一下。 贾老闆这个“但”是什么意思呢?红火着的健力宝难道会没落下去?这不太可能吧,贾老闆为何会这样说呢?大家思考着。 第038章 九五至尊 “但潜在的危机其实已经来临。”贾老闆歇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大家小小地骄傲了一下,居然能和大老闆的想法一致,但很快就半信半疑起来。潜在的危机?经常在洋人面前亮相的产品能有什么危机呢?都被冠之以中国的名号了不太会倒闭的吧。人们小心翼翼地琢磨着,毕竟这话可是贾老闆说得,而且他还曾经做过健力宝的代理,说不定也会知道些内幕吧。 艾森此时也狐疑着,看着贾老闆一幅严肃的样子,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呢?埋个伏笔?健力宝的危机和他有什么关系?和眼前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贾老闆看了眼大家,然后说:“就是因为这奖。” 特等奖? 大家的脑袋蒙了。 艾森也蒙了,接下来不该是转让拉环,然后用美金换软妹子的么。难道是这个贾老闆斜枝旁生? 这好像有点离谱吧。 奖能带来什么危机?两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那当然是一笔不敢想像的巨款了,可是对于健力宝来说能是一个大事?那可是过亿的销量啊,亿具体有多少,他们知之不多。不过那绝对不是自家年底所数的钱数,要是堆在自家的大床上,该能当铺盖了吧。 贾老闆的意思是不是健力宝太浪费了呢?一下撒出那么多钱。应该是的吧,肯定是了,再厚实的家底儿也扛不住大把大把地撒钱啊。于是大家好像开始有些替健力宝担忧起来了,忽然忘却自己方才是如何迫切希望中奖。果然是有些败家子的徵兆,谁说乡下的没有觉悟呢?胡扯。 贾老闆此时好像是在思考。 思考需要安静,于是大家都沉默着。 贾老闆的话是有些离谱,但真理往往会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姿态出现。正如幼稚园的小屁孩不能理解老师也需要出恭一样。毕竟贾老闆曾经做过健力宝代理,或许人家知道一些别人所不了解的内幕也有可能。 但内幕大家并没盼来,因为贾老闆却抽起了烟。 大家并不着急,不就是抽支烟么。 “九五至尊!”有眼尖的人说。 “皇帝?”有人吃了一惊。 “烟名。啥时候了,大清朝老早滚犊子了。”有人略带嘲讽地说。 “辫子是完蛋了,但皇帝还是有的。大有国没听过么?”那人有些不服地说。 “真的?”有人很惊讶。 “当然是真的,当时在鹅们那一片小有名气,还攻进了城,烧了县医院的计生用品。”那人有板有眼地说。 “后来呢?” “判了无期。”那人说。 第52页 “活该。放着安生日子不过,生什么么蛾子。”有人说。 “是啊,不看看这是那些封建余孽能兴风作浪的时代么?”有人接着说。 “可不。” 于是关于皇帝的讨论就告一段落。 “这烟不错,菸灰一直都没断。”有人悄声地说。 于是大家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香菸上。 “屁,按我说老旱菸才叫烟,那叫一个带劲。”有人不同意。 “外面的烟确实没什么后劲,但是香。”有人接话道。 “香菸嘛。”有人附和着。 “旱菸太沖了,伤喉。”又有人说道。 “要得就是那个味。”有人反对着。 “旱菸抽多了口臭。”有人接着说。 “可是提神啊。”有人说。 “那还出来干嘛,回去继续抽旱菸得了。”有人有些不耐烦老是没完没了地烟来烟去的。 大家沉默了一阵。但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大家把关注的目光看向贾老闆,想那个拉环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因为贾老闆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小小的风波过后,大家看向贾老闆白衬衫黑领带时目光便更加地多了一番期待,期待着他解开谜题,解释清楚为何一个奖便能让健力宝出现危机。 有疑就问当然可贵,但没人是小学生了,所以大家齐齐地看着贾老闆。 但贾老闆依然在抽着烟,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至少是暂时的。 难道拉环有假?有人如此想,接着便暗自开心起来。 贾老闆又咳嗽了一声,然后掏出手帕沾了沾嘴唇。 有人马上联繫到话筒,联繫到会场,联繫到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但话筒是没有的,人头倒是有,可惜也不多,不过这并不妨碍贾老闆用着洪亮的声音说道:“大家想想,咱们国家讲改革开放,那是不是得要引进外资啊?但外国人会光给钱么?” 大家一致地点着头,改革开放他们倒是知道些的,村里的喇叭时不时地播放着。以改革促开放,以开放促改革。至于为何这样说他们不懂,估计播着这话的人也不多懂,只是照本宣科罢了。但变化还是有的,公社早早地改为乡政府,大队也变成了小组,民兵也已解散,游走四方的赤脚医生也被收纳到卫生院或者卫生室里。 但外资他们是一点也不知情了,勐一听他们还以为是贾老闆说错了话。外子?丈夫?国家娶媳妇?或者是把丈夫引进来?可政府说好的要一夫一妻啊。这——听到后面的一句话,他们大致猜明白了外资大概是外国人钱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非得引进外国的钱呢?外国的钱值钱?但好像并没见到谁买东西花外国人的钱。这里并非是说他们很鄙陋,他们中的多数毕竟生活在群山环绕之中,了解外界,基本上就是电视加喇叭。电视是稀少的,喇叭倒是常见,但每年也难得响起几回。环境决定一切。信息决定一切。 贾老闆又悠然地抽了一口烟,然后说道:“外国人当然也会卖东西,想想,洋人的东西,谁不是抢着要?山羊老头一来,谁不以吃鸡翅薯条为荣?逛超市谁不想来罐可乐?” 山羊老头?吃鸡翅薯条为荣?许多人又疑惑起来。莫非是怪兽?可怪兽来了和鸡翅薯条有什么关系呢?鸡他们虽然吃得少,但并没上升到荣誉的高度,甚至多少有些败家的嫌疑。薯条又是什么东西呢?红薯做成的条?这东西未免—— 第039章 曲径通骗 有些人便解释着,于是他们释然起来,原来是美国的一个老头开的快餐店。美国人吃的东西那当然是很科学很营养的食品,不,那该是叫美食了。于是大家想,得空得去看看,回去也好有个说头,最后在心里感嘆老闆果然眼界宽。 艾森此时在心里冷笑着。想不过如此,不过是驴蒙虎皮罢了,他们也是太绕了,可不饶又不行。总不能直接说,大家好,我要骗骗诸位。 世上的曲径大抵多通向荒野,荒野之中,多是勐兽毒蛇。正如那个买得止痒利器的人在剥了一层又一层的精緻包装后,里面出现的只是两个大字,挠挠。 通常谎言都是美丽的,间接的。 终于,贾老闆不再间接下去了。 “健力宝这么能挣钱,洋人会放过么?两乐这几年可是兼併了不少厂子呢。这奖估摸着也就是昙花一现了。”贾老闆嘆息了一声,一副很有情怀的样子。 两乐?这世上还有这么怪异的姓氏?是不是还有姓一的?倘若俩人相遇,该是有趣了,话说一大,还是二大呢?这好像是个很辣手的问题。 接着,有些人激愤起来了,然后悄声地议论着老人们是讲如何残暴之类的事情,接着大傢伙便跟着不平起来。 虽然激愤起来的只是少数人,但多数情况下,影响气氛的只是少数人。正如课堂上哪怕只有一两个学生讲话,教室里顿时嗡然一片一样。 贾老闆看着这些眼睛瞪得熘圆,手紧握成拳的人们,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是什么情况呢?但他很快就问定下来,然后意识到可能是方才的话出了什么问题。该不会是什么两乐惹的祸吧。 贾老闆又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两乐其实指的是可乐和百事可乐,水淹七军则是讲可乐和非常可乐一起收购了七家国内的饮料公司。” 第53页 什么,已经买了咱七家公司了,这还得了,居然还叫什么可乐,还有什么百事可乐。可憎的鬼子,单单是名字便这样欺负人!得了便宜还如此得意洋洋! 有几个的眼睛顿时又大了几分,拳头又紧了几分。 但他们最终并没喊出来,因为贾老闆进一步地解释道:“可乐和百事可乐是美国的公司。” “他们收购这么多公司,最终就是要我们成为他们的打工仔。这其实是和平演变,通过经济腐蚀的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贾老闆多少有些慷慨激昂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一个充满着变化的时代,在这个多变的时代里,产品也得多元化吧。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怎么行呢?到最后还不是人家嘴里的肉。”贾老闆继续慷慨激昂着。 宣传难道不好么?大学不是还专门设有gg专业的嘛。可是以变应变好像也不错,健力宝确实卖来卖去就只有那么一种。多少是有些顽固了。 专业发展那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可口可乐难道经营房地产了?虽然它有搭了美国大兵的顺风车,可人家就是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但艾森并没想着要指出贾老闆的错误之处。他还想再等等,毕竟这次比上次要高端的多,另外贾老闆身后的那几个并不是什么善茬,何况大家现在正在相信着他。 但是不揭穿,并不代表不行动。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艾森于是走下车,来到贾老闆跟前,但他并没直接开口,而是等了一会儿。他当然不能开口了,谁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呢?万一惊到了被咬一口该怎么办? “你们说说这健力宝危机是不是就在眼前。”贾老闆右手一挥,左手叉在腰间地说道。 这可不,表面风光内里沧桑的事多了去。村头的老王不也这样么,每天油光着嘴,但谁都知道这个老光棍是上顿不接下顿。 第040章 危机真相 大家一致地点着头。 机会来了,艾森于是装作不懂的样子请教道:“贾老闆,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这奖和健力宝危机到底有什么关联呢?还望赐教。” 贾老闆瞥了眼艾森,又吸了一口烟,烟圈遂一个套一个地漂浮起来,等那些烟圈散尽后,这才慢慢地说道:“市场经济时代,产品靠什么?”贾老闆俨然是个老师一样地考着学生。 他并直接没回答。 大家对于贾老闆突兀的回答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老闆的脑迴路当然异于常人,否则人人都该是老闆了,那还了得。 人们只是有些佩服和羡慕,佩服这个小伙子居然敢当面问一个老闆,羡慕那个老闆竟然没生气,还亲自教导他。 “品质。”艾森简单地回答道,并没理会羡慕和佩服的目光。 “对,健力宝面对两乐,不居安思危,紧抓品管,而是用什么特等奖来促销,大家说这样的路数能是洋人的对手?想想两乐,大买品牌,扩充产能,健力宝却在那里弄什么奖!鹅们的国,唉!”贾老闆直接越过艾森的目光,看向大家,最后以深沉的嘆息做了结束。 这绝对是一方大家的高度了,对于这种胸怀,大家当然只能仰望,可是胸怀里掩藏的明显破绽大家却视而不见了。 产销产销,有产也有销才是正道。促销显然没错,设奖更加没错,一不小心喝出万儿八千的,谁不高兴,谁不喜欢?这只会增加顾客和品牌的亲和力。 但此时,大家显然不这么想。 那深沉的嘆息,深邃的目光,爱国,绝对的。 怎么能这样?这样的健力宝能和洋人的东西竞争么?唉,这奖!简直有些祸国殃民了。于是乎,大家在贾老闆的注视下,将爱国之心升腾起来。 短裤先生的爱国之心也高涨起来,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那个拉环。 艾森嘆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人家错了,而是自己错了,人家不过是虚晃一招,营造一个氛围罢了。 爱国心过去之后,但拉环的真伪依然没有解决。这是不是真的呢?大家在心里想着。 但贾老闆依然在吸着烟,好像并没发现大家的疑惑一样。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哥——贾老闆,您看这是真的么?” 开口的是短裤先生。 贾老闆深深地吸了一口大中华,朝天吐了一口,于是一个烟圈飘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烟圈紧随其后,然后再一个烟圈从前两个中穿越而出,如此反覆。这潇洒的烟圈让人更加地觉得此人非凡,于是大家更加地期待着他的答案,而不再去关注老闆和代理之间的身份矛盾。谁说代理不能做老闆?村长和主任一肩挑的事情多了去。 贾老闆的菸头明灭了几下后,这才用食指和中指接近指头肚的地方夹住过滤嘴儿,慢悠悠地从上下牙齿之间取下香菸,然后左手横起来。边上的一个人很快地走了上去,接过了他手中的贾老闆。贾老闆的右手肘在便虚虚地放在左手手背之上,香菸便自然而然地放在离嘴角几公分的地方,接着用中指轻轻地捅了捅夹在鼻樑上的太阳镜。 这姿势绝对港台。 短裤先生有些嗫嚅了,想方才的话是不是有些唐突,但还是把期待的目光看向贾老闆。 贾老闆扫了眼短裤先生说:“真的。” 第54页 短裤先生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这罐身当然是真的。”贾老闆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他在说“这”的时候,用着重音。 这个重音让短裤先生方才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急切地看向贾老闆,难道拉环有假? 大家的目光又聚焦在一起。 “拉环是有作假的,但那字迹是用油墨机喷上去的,字迹也很模煳,使劲搓搓,便会掉色。”贾老闆向短裤先生伸出手,短裤先生自然而然地把拉环递了过去。 “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下面一些人在嗡嗡地议论着。 贾老闆在大家的注视下,发哥一般地取下菸头,然后用中指和拇指潇洒地弹了出去,菸头在空中划过一个曲线,向前落下。众人见了,连忙侧着身子,给菸头让道。菸头于是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但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口浓痰,这浓痰恰好吐在地上的菸蒂,于是菸蒂上的那条龙便被黄黑的痰所湮没,有些人暗自皱了皱眉,想怎么能随地吐痰,如此不讲卫生呢?但并没人想要质疑随地乱扔菸头的坏习惯,也没人想像征着中华民族的巨龙怎么能躺在污渍之中。 贾老闆亲自把拉环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然后用拇指搓了起来。于是特等奖和18888变得更加耀眼起来。贾老闆又把指肚向大家展示了一番,指肚也亦干净如常。 短裤先生提起来的心又回归到心脏位置,脸上的笑容又再度浮现。 贾老闆随手把拉环还给短裤先生。 大家各自嘆息了一声。证伪阶段已过,接下来该是转让环节了。艾森像一只潜伏着的猎豹一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贾老闆,谢谢你帮我打消了疑惑,方才我还怀疑那是假的呢。”短裤先生感激地说。 “假不了,先前鹅代理了好几年呢,多少还是知道些。不过你得抓紧时间。”贾老闆点点头,一副好心肠的样子提醒着短裤先生。 第041章 转让 短裤先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自己看看截止时间。”贾老闆只好又说道。 人在势中,船遇顺风,马得夜草毛色光。运来时,不仅马儿毛色发亮,还有贵人来助,这不前有行长拾金不昧,现有老闆亲自提醒。唉,运气啊! 短裤先生又把眼睛看向那则中奖提示,确实今天是最后一天的兑奖日期了。 大家也跟着把目光转向那则中奖提示,于是他们也看到了兑奖日期——1994年8月20日。 一些人有些纳闷,心想中元节未到怎么就是最后一天了呢?但很快就转过了神,那上面说的应该是阳历。 短裤先生感激地谢着贾老闆。 贾老闆淡淡一笑。 贾老闆说完把拉环递还了过去。 “太好了,娘的病这下有救了。”短裤先生并没怎么关注贾老闆的话,仍然沉浸在确定中奖所带来的喜悦里。 先前虽然也开心,但更加担心奖的真伪。现在好了,大老闆都说是真的,况且人家还做过健力宝的省代理。 省代理?专家?骗子?艾森反覆地思考着,试图理出其中的线索来。但一时半会并不能找出头绪。 艾森便继续看着他们。 “今天多亏两位大哥的出手相助,日后定当衔草结环以报。”短裤先生向他俩鞠了一躬,向站外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艾森疑惑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不然他为何要走呢?上次的骗局中,拉环是关键。 尤副行长和贾老闆微微一笑,又继续聊起天来。 短裤先生向站外走去。 奇怪,艾森皱起了眉头。 没过多久,短裤先生又折返回来。 艾森松开了眉头,是的,这应该叫做一波三折。这背后的人不简单。 “贾老闆,能不能再耽误您一点时间呢?”短裤先生有些抱歉地看着贾老闆。 “你说。”贾老闆并没怎么厌烦。 “您知道这奖怎么兑换么?是不是需要到公司去呢?”短裤先生认真地发问道。 “是的,一般小额的奖项直接在零售点就能兑。特等奖零售点不能兑,需要到省代理先核实,然后到合作银行进行兑换。”贾老闆一五一十地说。 “这——”短裤先生为难起来。 大家又把目光转移到别处了,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呢?奖是人家的,钱是人家的,凭什么还要让他享受我的羡慕呢? “怎么了?”尤副行长有些关心地问道。 “家母病重,恐怕耽误不起时间。”短裤先生脸上復又浮起阴云来。 尤副行长嘆息了一声。 “这些流程走下来快的也要一两天时间。”贾老闆跟着说道。 “方才给家里挂了电话,家里催着让今天回去。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筹钱,可并没筹齐,现在倒是中了奖,但等不及了。唉!”短裤先生长长的嘆息了一声。 “孝子。”尤副行长有些感嘆。 “看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给你联繫个熟人。看今天能不能把这事儿给办了。”贾老闆说着,又看了眼方才拿黑皮包的汉子。 “贾老闆您真是热心肠,大恩日后定当重报。”短裤先生好像很是感激涕零。 第55页 那汉子打开黑皮包,取出大哥大,恭敬地递给贾老闆。 兑奖?熟人?那这骗局还怎么往下演啊!看来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艾森有些放弃继续观察的想法了。 但熟人一定会在?艾森脑子里忽然闪出这么一个想法。他们应该是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毕竟现在并没几人关心这事儿了。 果然当汉子把大哥大递给贾老闆时,大家又把注意力投放到这里来。 “大哥大!”有个声音悄然地说道,语气里好像有些炫耀一样。 这时大哥大里传来小鸡啄米的声音。 “嗒咯哒?哪里来的鸡?”有人四下里张望着,奇怪地寻找着那只小鸡。 “机?” “方才不是鸡啄米的声音么?” 一个笑声传来。 “是大哥大,大哥——大。” “嗒咯哒,有什么不对呢?” 沉默。 “宝哥,宝哥知道么?” “抱个?” 沉默。 “香港《火烧岛》里的那个洪金宝,拿大哥大的胖子。” …… “电话,行动电话,两万多呢。” 行动电话?电话不都有绳的么。两万多!!!! …… “老王啊,我,有事找你。” “明天才能回来?” “恩,好。” 果然是电话,只是叫嗒咯哒,着实有些不雅。但富人的事,向来不能拿常人来衡量的。恩,这该叫嗜好,不,兴趣,恩,兴趣。 怪,这些富人们。 “小兄弟,实在抱歉,王总代今天有事赶不回来了。”贾老闆略带歉意地说。 哦,感情这是要玩七擒孟获。艾森琢磨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唉!”短裤先生又开始了嘆气。 “大兄弟,要不这样,你的拉环可不可以转让给我呢?”贾老闆试探着问道。 关键的环节终于开始了。艾森不错眼地看着他们。 但他们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一个小瘦子看看又怎么了? 短裤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转让拉环?大家的兴趣一下便被调动起来。 这是个机会。 于是他们向短裤先生那边靠拢着。 但车上的那几位没有动弹。 艾森咳嗽了一声,迈步走向短裤先生。他应该会点头的吧。 果然,短裤先生点了点头。 “承您的面子,这个拉环您只要给一万六就好了。”短裤先生说。 “一万六?有点多吧。你这是要纳税的啊。”尤副行长此时插话说道。 “拿水?” “凡是中奖的收入,按照规定都要纳税。”尤副行长继续解释着。 短裤先生挠了挠头,疑惑地问:“拿水?还要奖一瓶水?” 尤副行长脸色有点变了,但还是说道:“凡是中奖的,都要给上面钱,那钱就叫税。” “上面?拿钱就睡?”短裤先生简直有些煳涂了,脸也稍微地红着。 大家也跟着煳涂起来,只有几个人在偷偷地笑着。 还真是一个纯洁的人,艾森在心里冷笑着。 “你把银行当窑子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短裤先生尴尬起来,忙解释道:“哪敢,银行当然是正经的地方。” “中奖后,你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拿走,其中一部分要上交给国家。上交的部分叫个人所得税。”短裤先生点点头以示他听明白了,脸上的红晕此时也已消散。他歇了半分钟,然后说:“那得交多少呢?” “一般是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你得缴将近四千块钱。你这过了一万要交,不过一万就不用交。”尤副行长笑了笑,好像为他终于懂了税收是怎么回事感到高兴一样。 “那就一万吧。”短裤先生低着头又琢磨了一阵,然后说道。 贾老闆豪爽地笑了,说:“看你是孝子,要不就成全你的愿望吧。” 大家的心顿时灰暗下来,老闆出手,那里还有他们的份。唉,这个老闆,你充的什么大头鬼啊。 他肯定不会拿全款。艾森笃定地认为。 第042章 美金的风波 短裤先生眉头一皱。 但大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心里默默地算着帐。最后他们得出了结果,一块能挣4毛4分钱,十块就是4块4,一百块就是44,两百就是88,三百就是132,一千就是440!! 紧接着他们便上了车,解开绑在腰间的白布条,取出了钱。 艾森快速地思考着对策,该如何破呢?直接动手?但那几个保镖他现在并不能确定实力到底怎么样,万一打不过咋办? 艾森的眼珠子像纸风车一样在眼眶内旋转着。 牵牛要牵牛鼻子,打蛇打七寸。 只要证明那个拉环是假的,一切就不证自明。但怎么证明拉环是假的呢?艾森復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还有,就算自己能证明这拉环是假的,可大家会相信么?自己能和老闆与副行长相提并论吗? 还是再等等吧。 于是艾森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混在人群里。 这时,司机和黑脸大汉肩并肩地走了过来。 第56页 “老了。”司机嘆息了一声。 “六味地黄丸是个好东西。”黑脸大汉的声音响起来。 “去,只是累了而已。”司机脸拉了下来。 “呵呵,我知道个偏方。”黑脸大汉神秘地说。 司机看向黑脸大汉的眼睛闪着光芒。 “憋着。”黑脸大汉笑着说道。 司机擂了黑脸大汉一拳。 “弄点淫羊藿,泡茶喝。”黑脸大汉此时认真地说。 “难怪弟媳不骂你。”司机看了眼黑脸大汉。 “她敢?”黑脸大汉得意着。 “上次我看见谁正一手肥皂沫地在洗小裤子呢?”司机笑了起来。 “咳,特殊情况。”黑脸大汉面不改色。 “当时好像也是大热天,水不凉。”司机继续说。 “闲得慌,闲得慌。”黑脸大汉依旧如平常一样微黑着,其实谁又能看出他的红脸呢? “哦,回家后,咱哥俩上山打猎去?”当然是司机说。 “这——”黑脸大汉稍微犹豫了下。 “呵呵,理解,理解,爱情第一嘛。”司机并没等黑脸大汉说完,直接就接过了话头。 黑脸大汉也嘿嘿地笑了一下。 司机扫了眼聚在车跟前的人群,然后目不斜视地上了车。 上了车后,他给熟人们散了烟,闲聊了几句,熟人见他没走的意思,便下了车。车里实在是闷得慌。 司机在驾驶座上坐了下来,打开位于头顶的摇头扇,然后抽起了烟。 这边厢,贾老闆正在解释他手上钞票。 “大兄弟,这是美元,dolr,美刀。很值钱!”梅园?到啦?没到?值钱?不对,应该是眉刀,还是不对,该是美刀。梅园到了,发现美刀?好像也不对。梅园倒了,发现美刀,这美刀该是古董了,否则说会叫美刀呢?可那分明就是一张纸。 大家的脑子一片混乱。这张薄薄的纸究竟是什么呢?大小看起来像钱,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钱呢?底色居然用绿色的,难道就不怕唿之以绿帽子?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世上怎么有这样的钱呢?怎么能不是红色的呢?红色该有多喜庆,谁拿到钱不高兴呢?绿色的钱!绿帽子!这也太不讲究了吧。这能值钱?短裤先生皱起眉,神色不定地思考着。艾森看到这些钱后,脑子豁然开朗起来。 钱,恩,拉环的真假确实不好区分。但是美金——嘿嘿。骗子们,做好颤抖的准备吧。 艾森皱着的眉头彻底松开了,嘴里轻声地哼着小曲儿。 尤副行长的眼睛直了,“贾老闆,大手笔啊,美金如今可是一路走坚。兄弟也做外贸?” “那里,尤行长抬爱了,有朋友在外贸口上,听说美金很吃香,便托他弄了些。念他一片孝心,便想做个顺水人情。”贾老闆解释着。 艾森的衣角动了动,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悄悄地在他跟前响起来。 “少侠大哥,外貌怎么有嘴巴呢?” 艾森不用回头看便知道那个好奇的初中生跟上来了。 “是和外国人做生意,不是长相。”艾森无奈地解释着。 “哦,就说听起来怪怪的。” 他这应该是在自言自语了。艾森便不再搭理他,继续观察着。 “少侠大哥,少侠大哥,那钱上的人是不是女的啊?” 艾森只好摇摇头。 “既然不是女的,怎么头髮和先前看到的大姐姐头髮一样弯弯曲曲的呢?” 恩,他这是自言自语吧。 艾森有些不耐烦了,便朝前挪了两步。 “谢谢贾老闆的恩惠,但是——”短裤先生脸上露出歉然的神色来。 又是欲擒故纵?艾森听着短裤先生的话想。 “你的意思我理解,理解。既然你不想要,当然也不能勉强你了。”贾老闆略微有些遗憾。 “贾老闆,我不是这个意思,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谢谢。”短裤先生说。 现在他们不是该合伙说这钱很值一换的么?欲拒还迎?还是短裤先生真的中奖了?艾森听着短裤先生犹豫不决的话语,心里打起了鼓。 “贾兄,能否借步说话。”尤副行长看向贾老闆。 “尤行长请。” 俩人于是来到了车尾部相对人少的地方。 “贾兄,你手上的美金能否兑些给我,市面上是十块,我给你十二,如何?” “这个不好吧,方才已经应了别人,生意讲究诚信。”贾老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他不是没答应的么。” “这不好吧。” 他俩虽然距离大家较远,但是声音却很大,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够听见。 有些人的心思便活泛起来,恩,尤副行长都想要兑换,那么这钱肯定很值钱了,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讨厌的尤副行长! 短裤先生这时不再犹豫了,迈开细腿,匆匆地走到他俩跟前。 “贾老闆,方才有眼不识荆山玉,望见谅。您说个价。” “你不后悔?”问话的却是尤副行长。 短裤先生点点头。 第57页 第043章 换美金 “那就好,这是一千红牛,外加七百美刀。念你一片孝心,就折合八千吧。”这当然是贾老闆的声音了。 “一百就值一千,这未免也——”短裤先生拖着长音说道。 “兄弟看来还不知道美元的行情啊。美元现在是有价无市。”贾老闆微笑着说道。 “固然对,可咱这边是内地,用着美金的地方很少啊。”短裤先生并没让步。 “内地?美元可是世界货币,全世界人都在用,内地怎么就不能用?”贾老闆依然笑着。 “贾老闆说得对,咱这边也能用,不过先得到银行兑换了。”尤副行长插话道。 “贾老闆家大业大,再照顾照顾兄弟。”短裤先生恭敬有加地说。 “好吧,那就按照市面上一比九的汇率来吧。”贾老闆想了想说。 “小老弟啊,贾老闆对你可真是义气,市面上的一比九,你知道私底下上是什么价码么?有时间能炒到二十。”尤副行长说道。 “尤行长见笑了,孝顺是美德,我喜欢这样的人。”贾老闆微微地挺了挺胸。 炒到二十?钱能炒?不怕烧坏了?初中生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但他并没说出口来,他方才已经察觉出少侠大哥的不满了。 一块美金能卖到二十块!!短裤先生这是要发的节奏,老闆果然是老闆,仗义大方! “谢谢贾老闆。”短裤先生展颜笑道。 贾老闆微微地含了下下巴。 “既然贾老闆这么愿意帮忙,剩下的就包在我身上了,一方面是和贾老闆交个朋友,一方面也帮帮这个小老弟。”说着,尤副行长掏出插在上衣口袋里的自来水笔,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脚踩在车轮上,把皮包垫在大腿上,然后把支票按在上面刷刷地写了起来。 大家疑惑丛生。写字就能帮忙凑钱?行长是书法家?可能是给下面人打招唿用的条子吧。并非所有的领导都很领导。 原谅他们吧,他们的生活里只有各种各样的白条,只有各种各样的缴费单。支票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他们鲜有见闻。 尤副行长写完了后,把支票递给短裤先生。 但短裤先生却坚决地拒绝了。 尤副行长耐心地解释道这叫什么支票,拿着它去银行的对公帐户即可提出钱来。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银行的果然不一样,拿笔写几个字儿就是钱。 但短裤先生依然坚定地摇着头。 于是那张支票便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大家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支票,高兴起来。 还有两千的缺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还是不说呢?艾森看着这些涌向贾老闆的人们犹豫着。那些“保镖”实力到底怎么样呢?艾森的眉头松开了,一群骗子而已。那些应该只是凑凑人头罢了。 报警是不是可以呢?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这个站他并没看见什么执勤的警察。再说他还想看看这伙人是怎么继续演下去的。 犹豫间,贾老闆已经凑齐了一万块钱,然后把钱交给了短裤先生。 “快点儿,我得赶时间。”司机这时喊了起来。 “兄弟姐妹们,咱们车上谈吧。”贾老闆说。 老闆者唿,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 于是大家纷纷上了车。 其他车上的人嘆息一阵,各自散开。 车慢慢地驶出了车站。 大家坐在座位上嘆息着方才的事情,不过更多的是感嘆贾老闆的高风,最开心的当然还是那几个凑了钱的人。 优点其实每个人都有,但是普通人优点的被发现总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对于另外一些人则例外,比如官员,比如老闆。 车行驶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好些人高兴地议论着,此时贾老闆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王总代,你回来了?这么快!” “开车回来的啊。” 吧嗒一声贾老闆关了大哥大。 一些人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王总代已经回来了,那么是不是不用到省城就能变现了呢? 运气! “兄弟们,要不咱们下去?”贾老闆和那些人商量着。 “可赶不上车该怎么办?”有人担忧着。 “我让王总代送送你们,保证让你们赶上车。大家相识一场便是缘分。”贾老闆掷地有声地说。 挣钱!坐小汽车!仗义! 那些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于是他们一致决定跟着老闆走——下车。 司机于是靠边把车停了。 那两三个人和熟人交代了几句就跟着贾老闆走下了车。 艾森刚想叫住他们,但看见他们满脸的兴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固然替他们要回了十块钱,但那钱本就是属于他们的,现在他们是要去挣钱,确切地说是捡钱!他们还能听他的么? 车继续向前行驶着。 艾森隔着脏乎乎的玻璃窗看着那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他提前看到了那几个人的未来——鸡飞蛋打。但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58页 这回说话的是尤副行长。 “小老弟,还想不想再多挣点呢?”尤副行长很明显是在和短裤先生说话。 短裤先生有些疑惑地说:“尤行长有什么好的项目?” “钱生钱。”尤副行长指了指他的黑皮包。 “钱生钱?”短裤先生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明白过来,“尤行长的意思是想兑换我的美金?” 尤副行长点点头。 大家明白了过来,先前行长不是想着要买贾老闆的么。 短裤先生犹豫地问:“这好么?现在外汇据说管制很严。” “再结实的网也有网眼,再说你这才多少,国家会管你这个?”尤副行长笑了。 “那尤行长打算出什么价呢?”短裤先生有板有眼地问道。 “十块,如何?”尤副行长笑了笑说。 “可政府万一——”短裤先生拖着长腔。 “十一。”尤副行长咬咬牙。 第044章 换一美元 短裤先生此时不说政府了,但依然沉默着。 这连环计玩得,艾森在心里想。 转眼就涨两块,这是什么行情?难道还会再涨?毕竟人家是行长,钱的事那是门清。有些人蠢蠢欲动起来,不再羡慕那几个已经离开的人,也不再为方才错失机会而懊恼不已了。 许多人又去把手伸进胸部,或者悄悄地把手塞进裤裆里。 尤副行长取下夹在胳肢窝的黑色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四人头的红票子,说:“这是两千,你自己点点。” 短裤先生接过钱,点了点后,又嘀嘀咕咕地算了好大一会儿。 边上人有些急了,看向副驾驶,“兄弟劳驾,请问有计算器么?” 副驾驶摇摇头,尤副行长听到了,说他有。 行长拿计算器?呵呵,果然周到。艾森对自己的判断又多了一些信心。 在计算器的帮助下,最终算出了答案:181.81812。 “给我181块美金就行。”尤副行长并没要小数点后面的钱。 短裤先生从黑色的人造革皮包里点出181块美金后,又加了几张美金,很是真诚地说:“尤行长,今天多亏您拾金不昧,这算是一点心意。” “见外了,方才已经给你说了,我只赚不赔。”尤副行长又把那几张美金塞回到他的黑皮包里。 许多人感嘆着他俩的情义,站起来的人更多了,好几个人已经走到了他俩跟前。 短裤先生跟前很快地围满了人,个个都奋力地向前挤着,生怕自己落后了一步。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个钱嘛。 “小兄弟,我这儿有300。”一个已经站在他俩跟前的一个年轻人手上拿着钱说道。 “兄弟,我这儿有五百。”另外一个青年生怕自己落后了,也把钱掏了出来。 这样的话语此起彼伏着,好像生怕轮不到自己一样。 “大家静静。谢谢兄弟姐妹的捧场,方才我说的一块兑十一块那是还这位大哥的人情。我娘病重现在也需要钱,所以下面的便不能再按照十一块来兑了。”短裤先生站起来,冲着大家大声地说道。 “这个不好吧,五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坐上同一辆车更是缘分。既然大家有缘相识,这样有些不好吧。”一个人说。 大家纷纷点头。 “是啊,你方才说得一块换十一块,还说要讲义气,总不能唾面自干吧。”又有人帮着腔。 “谢谢大家,但家母病危,急需用钱,请多多包涵。”短裤先生又把他母亲搬了出来。 “我觉得人家并没说错,尤行长帮了忙,自然得承情。”艾森站起来说道。 大家愣了,小英雄怎么帮起了外人? 车厢内暂时沉默下来。 尤副行长坐在座位上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寻找那个艾森所在的方向,但他并没发现,因为他俩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一些不满的目光瞪向他,一些人悄声地嘀咕着多管闲事。 短裤先生也有些感激地回应着说:“这位小哥说得对,我总不能欠着人情不还吧。这样吧,我也不多要,毕竟都坐同一趟车,十二,不能再少了。” “不行,方才尤行长也说了,银行就才十块,你怎么能要十二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但短裤先生依然不愿退让。 这时他也来到了距离短裤先生两三排的位置,然后他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是人挤人了。 “麻烦让让。”艾森侧过身子朝前挤着。 但是大家好像并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并没挪动脚步。 哎,艾森嘆了口气,不由萌生出退回去的想法。可开弓的箭怎么能收回?艾森遂收起了退回去的脚步。 艾森摸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装作不小心掉下来的样子把它扔到自己脚底下,然后叫起来:“谁掉钱了?” 好些人连忙弯腰向前后左右瞅着。 艾森弯腰捡起了钱,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自己掉下来。”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艾森已经趁机挤了进去。 “你想干啥?”尤副行长这时喊道。 “帮忙,帮孝子的忙。”艾森笑了笑,态度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第59页 “我看你是捣乱,走开。”尤副行长站起来向外扯着艾森。 但艾森如标枪一样地稳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尤副行长又加了把劲,但也只是把艾森的衣服向外扯了扯。 艾森看着尤副行长着急的样子,笑了,然后说:“尤副行长这么说好像不对吧,我怎么就捣乱了呢?” “你不捣乱那插什么队?”尤副行长振振有词。 “我只是想换点美金,长长见识而已。”艾森镇定地回答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骗大家呢?”尤副行长点明了方才艾森的花招。 “难道我就不能掉钱了?尤行长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呢?”艾森并没慌张,这只是更加方便地揭穿骗局的权宜之计而已。 尤副行长愣了愣,然后说:“不守秩序的人在哪里我都讨厌。” “方才可是有人在排队?”艾森有些偷桃换李地说。 “可也不像你这样明目张胆,故意耍人。”尤副行长一脸正义。 “小英雄,先前你固然做得好,但骗人总是不对的。”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人板着脸,一幅长者的样子。 艾森冷冷地他看了一眼。他记得这人,他便是那三个买了一整箱健力宝当中的一个。那时就是他开口相求艾森的。 艾森的情绪并没产生多少波澜,他并没想着那些人能怎样的感恩戴德,毕竟只是让他们少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其心可诛,你看看他们那个比你小?目无长辈,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内心里却如此恶劣,真不知道是你念书,还是书念你!”尤副行长更加的义正言辞了。 艾森定了定心神,说道:“尤副行长,少在这里玩干坤大挪移了。” “小伙子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干坤大挪移?”尤副行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狗急跳墙。”艾森双手抱肩淡淡地说。 “你——”尤副行长伸出手指头有些气急地向艾森指去。 就在他刚把手指头指向艾森的时候,艾森却掉转头看向短裤先生。 尤副行长的手指头便自然而然指向了艾森身后的人。 那人皱了皱眉。 尤副行长只好收回了手指头。 “我想买点美元。” “你想要多少?”短裤先生仰头问道。 “不多,一美元就够了,只是涨涨见识罢了。” 第045章 贾老闆 “你这还不是耍人,抢着挤进来就只换一块!赶紧让开,不要耽误大家时间。”尤副行长还没等短裤先生说话,抢先表着态。 “这地方好像不是你的吧,换多少好像是我的自由,再说也轮不到你来做主。”艾森不紧不慢地说。 尤副行长有些尴尬,拿眼睛去看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忙说:“要换就赶紧换,别耽误时间。” 尤副行长掩着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一块钱也想来换,分明就是玩人,滚蛋。”短裤先生终于听出了尤副行长的意思。 “呵呵,你这卦变得也太快了吧。”艾森此刻已然明白这个姓尤应该是个头了。 “我的钱我做主。”短裤先生说完不再搭理他了。 艾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的钱你当然能做主,但这万一不是钱呢?” “小子,你几个意思?别以为我好欺负。”短裤先生也站了起来。 “你说说这怎么就不叫钱了?这可是贾老闆给的,尤行长也说过这是真的。大傢伙评评理,年纪轻轻就这么红口白牙地欺负人,你说说这不是钱是什么?”短裤先生很激动。 “贾老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老闆?”艾森好整以暇地说。 “拿着大哥大,带着保镖还能不是老闆?白痴。”短裤先生很是鄙夷。 “你才是白痴。”初中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静点儿。”紧接着又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谁知道大哥大是不是借的,后面跟着几个人就是保镖了?”艾森笑了笑,反驳道。 大家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艾森,小英雄这是怎么了?贾老闆那么仗义,怎么会有假?谁会把大哥大借给一个骗子?他还是有些年轻。 “你去借个大哥大,我认你做老闆。”短裤先生继续用着鄙夷的口气说道。 艾森看着周围人略带怀疑的目光,在脑海里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一个大老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车站呢?老闆的时间就这么不值钱?” “你懂什么,贾老闆应该是在视察。”短裤先生脱口而出道。 “哦,贾老闆居然承包经营车站?!当真是青田的风云人物啊。尤副行长您说呢?”艾森云淡风轻地看了眼尤副行长。 “那是,贾老闆在青田可是跺跺脚地便要抖三抖呢。”短裤先生抢着说。 艾森并没理会短裤先生,而是继续看着尤副行长。 “原来他就是贾玉龙?真是走眼了。”尤副行长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一样地说。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银行行长都不认识的人物,实在是失敬,”艾森看向短裤先生,然后话锋一转,“但方才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你认识贾老闆的样子呢?” 第60页 “我这也是方才才想起来的。”短裤先生不慌不忙地说。 “哦,看来你很了解贾老闆么,居然知道贾大老闆的行程安排。”艾森看着短裤先生。 “我也只是猜测猜测。”短裤先生的口气明显没有先前那般笃定了。 艾森知道当你撒了一个谎时,那么必然要撒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前面的谎言。当谎言越来越多之时,事实便会露出自己的真相。如何让对方撒更多的谎呢?方法只有一个,不停地追问。 “哦,那麻烦您再猜测猜测贾大老闆为何挤中巴去省城呢?后来半道又下车了呢?”艾森连珠炮一般地问道。 “谁规定了大老闆不能挤中巴,至于后来半道下车,那还不是为了尽快让那三位拿到钱。”短裤先生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呵呵,贾老闆果然仁义,只是不知道您后悔不后悔?”艾森话题一转。 “我后悔?我后什么悔?”短裤先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艾森淡淡一笑。 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路。 明明王总代已经回来了,那么短裤先生便能在当天办理领奖手续,可是他却连提都没提,那可是好几千呢。 “出门在外,信字当先。”短裤先生此时明白艾森话里的意思了,掷地有声地说。 大家听着短裤先生的话,不由地点了点头。做人嘛,哪里能不讲诚信呢? 艾森有些砸在手里的感觉了。他没想到揭穿一个谎言居然会如此复杂。看来只有走美元那一条路了。 “小兄弟,赶紧让开,别耽误大家时间。”尤副行长这时插话说道。 于是人们又朝短裤先生跟前挤了挤。 艾森眼珠子转了转,抽身退出人群。就在他走向自己座位时,他听到了尤副行长冷冷一笑。 艾森微微一笑,然后坐了下来。 “我三百。” “五百。” “八百。” “挤什么挤。” “凭什么抢我位子。” “大家别挤,一个一个来。” “大家别急,这样,我手头上的美金原价兑换,谁想要。” 一阵吵闹过后。 一阵吵闹过后。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纷纷地点着到手的美元,心里一遍又一遍计算着自己挣了多钱。 这时尤副行长忽然喊道:“师傅,麻烦停下车。” 司机把车停在街边。 尤副行长和短裤先生站起了身,想要往下走去。 艾森一个箭步,拦住了车门。 俩人一愣,尤副行长喊道:“让开。” “司机大哥,开车。”艾森并没理会尤副行长的话,直接向司机说道。说着,艾森脚一踹,车门便咣当一声关上了。 大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情况? “开门,我要下车。”尤副行长使劲拽着艾森的胳膊,想把他拉开。短裤先生也帮着忙。 但艾森的胳膊那里是说拉开就能拉开的呢。 第046章 消失的特等奖 那边厢,贾老闆带着几个保镖和三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但是他们高兴的内容却各不相同,贾老闆和那几个保镖心里想着的是姓尤的计策果然高明,居然骗来三个大肥肉鸡!另外三个人则想着马上就到手了几百块! 走到巷子中间时,贾老闆勐然停住脚步。 “贾老闆,这是到了?”其中一个人问道。 贾老闆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有人表示怀疑。 这只是一条简陋的青砖小巷,几只狗懒懒地卧在墙角跟下躲着太阳。也没见着任何关于健力宝代理点的标志,这里应该是分店或者是总代暂时落脚的地方。总代怎么会把分店选择这么一个僻陋的小县城呢,还是这么僻陋的小巷子?只是王总代这也太低调了吧。 贾老闆继续点了点头。 三人朝左右看了看。人倒是有几个,但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总代的样子,因为他们在看到贾老闆等人时,低着头莫不急匆匆地加快了步伐,好像很是害怕他们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老闆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 他们脑子忽然一紧,难道贾老闆是假老闆? 三人相互看了看,一个炸着胆子说:“贾老闆,我们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那个奖我们就——” “急事?不急,都已经到了,还急什么呢?”贾老闆笑眯眯地说。 “贾老闆,谢谢您给我们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还请贾老闆将我们那几百块退还了,那奖我们不敢奢望。还请贾老闆看在我们穷苦人出身的份上,多多谅解。”另一个人接着说。 “哦,这可是一个绝好的发财机会,怎么就如此轻易放弃呢?”贾老闆依然笑嘻嘻的样子。 三人又相互瞅了眼,另外一个没说话的此时开了口。“贾老闆,我们知道您的好心,但我们不敢高攀,我们担心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车了。请贾老闆成全!” “成全?成全了你们,谁来成全我们呢?”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三人此时此刻当然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人。 第61页 但他们只能继续装煳涂,这么小的巷子怎么逃! “瞧这位大哥说的,我们几个穷人怎么敢和您几位相提并论,更不要说成全您几位了。”那几人压着内心的惊慌兀自镇定地说。 刁九原,野澄县,不讲理的游龙县,蛮青龙,杀人放火是青田。这句歌谣流传已久。 “嘿嘿,识相的就赶紧把最后的钱掏出来。”这些人终于撕下了最后的伪装。 他们三个知道已经装不下去了。 于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勐地向前跑去。毕竟前边只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贾老闆。 就在他们刚迈开脚的时候,便纷纷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 大腹便便的贾老闆固然好对付,但他们显然忽略了身后的那几个保镖的反应速度了。 他们身后那几个保镖此刻收回脚,拍着手说:“一群笨蛋还想发财,笑话!” 完了,他们在倒地的那一刻想。因为他们看见几缕闪光映在他们前方。 刀,只能是刀。镜子固然也可以折射出光线,但大老爷们会在打架的时候拿着镜子么?除非是想挨揍,或者是某个变态的高手,但在生活里高手能有几个呢? 倘若没刀,他们倒是可以一拼。但对方持刀,他们却是赤手空拳。虽然有些力气,但打架向来不在于力气的大小。该怎么办呢? 一个躺在墙脚的人忽然看见了巷子边上落着些灰尘,眼珠一转,慢慢地伸出右手抓了一把,接着勐然撑起身子,朝后撒去。 至少可以拖一下时间吧,他边想边迅速地爬起身。 另外那两人看见这情景,也连忙爬了起来。 但几声冷笑后,他们刚抬起的屁股又结结实实地落在地面上。 “一群蠢货,电影电视看多了,还是看多了?一把灰就想迷住人眼睛。” 紧接着,又是几个脚丫子踹向他们的屁股和大腿。 最后的最后,那几人赤身裸体的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巷子中间。 妈的,连衣服都不放过。他们愤怒了一阵,接着又庆幸起来,幸好还活着。 但贾老闆和保镖们已经无影无踪了,奖当然也无影无踪了。 一只哌哌叫的乌鸦从空中一掠而过。 他们这才回忆起小英雄在他们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阳光下,三个腰间繫着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翻检出来的破布条的人一路打探着向前走去。他们并没走向派出所,因为贾老闆他们恶狠狠的话音犹在耳。 “倘若敢报警,老子把你们大卸八块。” 杀人放火的青田人没有什么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他们只能茫然地向前走去。 人生中总有些事是需要自己直接面对的。 司机踩下了油门,车子再次向前驶去。 短裤怒向胆边生,抬脚直接踹向艾森。 艾森身子一侧,短裤先生的脚就落了空。 “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想要打人?”初中生大喊着跑了过来。 “退回去。”艾森看了他一眼说。 初中生望了眼艾森,便转过了身朝后走去。他知道艾森担心自己可能会成为对方的要挟。 尤副行长这时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带着笑说:“小兄弟,我有急事,必须下车,还请让下。” “急事?突发的急事?”艾森冷笑了一下。 尤副行长脸色稍微变了变,很快恢復正常,接着笑呵呵地说:“小兄弟,山不转水转,不定咱们日后还会相遇,还请让让。” “到底是什么急事让堂堂一个行长如此匆忙?”艾森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俩人。 “小兄弟,出门在外和为贵。”尤副行长依然满脸堆笑。 “方才尤副行长不是很讲原则的么。”艾森也笑眯眯着。 大家此时好像明白了一点。 这俩人为何在刚收完钱之后,就要急匆匆地下车呢?未免有点奇怪。还有那个尤行长最为古怪,为何要原价转让已经到手的美金呢?难道他不想赚钱?那他为何又要买?还有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小英雄呢?难道是小英雄早都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第047章 秃尾巴龙和假老闆 “小兄弟,你到底想要怎样?”尤副行长显然失却了耐心。 “怎么能是我想要怎样呢?尤副行长这样想恐怕有些不对吧。”艾森微微一笑,并没把尤副行长的反击放在心上。 “那你为何拦着不让下车?”尤副行长故作不明地问道。 “下车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艾森依然守在车门前。 “这是为何?”尤副行长好像一头雾水的样子。 “因为你是骗子。”艾森看了眼已经走到跟前的大家,然后说道。 尤副行长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平静下来,“小伙子,血口喷人可是不好的,凡事讲究证据,你凭什么说我骗人了?” “呵呵,想要哪一个证据?”艾森笑了笑。 尤副行长一愣,紧接着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美元是假的。” 艾森愣了下,他没想到尤副行长会来这么一招。 尤副行长此时倒不再像先前那般激动了,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张,转向大家说:“想必大家也知道,世上的纸币大多是棉纤维混合而制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稀少的布匹。想要辨别假钞,一般有三个办法。首先是摸,摸什么呢?自然是图像的凹凸感,因为纸币现在基本上都是採用雕刻凹版印刷术,这种特殊的印刷术会形成一种立体感,表现在纸币上就是在图像上有明显的起伏。另外还有摸纸币的薄厚,假币厚度一般较薄。另外真钞右侧的绿色徽记和号码,在白纸上用力擦后,纸上会留下明显绿色印迹,但假钞擦拭,虽有痕迹,但不明显。第二是听,真钞质地坚韧挺拔,用手一弹,可发出啪啪的响声。第三招是看,所有美元真钞都夹杂着红蓝纤维,部分假钞中也有,但不是印在纸币中的,而是浮于纸币之上,看上去就好像是贴着一样。真钞中的红蓝纤维由于採用了特殊的工艺则是内置其中的。” 第62页 尤副行长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比对着他拿出来的美元。果然他手上的美元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艾森明白他这是要捨车保帅了。 短裤先生此时好像也明白了过来一样,拿着仅剩的几张比对起来。 “狗日的贾老闆!”短裤先生忽然把那几张美元扔在地上怒骂起来。 方才买了美元的乘客们纷纷掏出了所买的美元,无一例外,没有一张是真的。 于是赔钱之声响成一片。 艾森重重咳嗽了一声,大家这才稍稍地安静了一些。 反正有小英雄在,他们还能飞了不成?小英雄果然厉害,不仅功夫厉害,人也聪明。简直是文武双全!他们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方才小英雄是如何暗示他们不要购买的事情了,一致同仇敌忾着。 正在艾森想要开口说话之时,一阵响亮的哭声传了出来。 正在哭的不是别人,正是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边哭边叫道:“娘,我可怜的娘,你该怎么办?天杀的贾老闆,你为何这般歹毒,为什么连给娘看病的钱都要骗?简直是狼心狗肺!!” 短裤先生这一阵哭骂,让大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到底他是骗子一伙的,还是也是受害者呢? 但尤副行长肯定是和贾老闆一伙的了,呸,什么行长,什么贾老闆。自己也是大意,明明人家说姓贾了,贾老闆可不就是假老闆么。那个姓尤的不也是这样么,什么秃尾巴龙,分明就是假龙! 可恶! 但可恶这两个字刚想从大家唇边冒出来之时,尤副行长也跟着跌脚怒骂起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先前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成想却中了他的圈套。小人,小人啊。” 难道他也是受害者? 大家看到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些煳涂了。 “大傢伙,不,兄弟姐妹们我实在是对不起大家,尤其是对不住这位兄弟,我错了,我错了啊。不成想猎鹰的反倒被鹰啄了眼,真是阴沟里翻船啊。”尤副行长一副非常懊悔的样子。 如果他是同伙,那他便不该说美元怎么来辨认的呀。看来是冤枉他了,他应该是疏忽了。他没想到那个贾老闆,呸,姓贾的,呸,假骗子只在一叠假钱上放了一张真钱。 艾森此时却冷冷一笑。 大家当然听出了艾森笑声里的意思。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那俩人也是骗子?大傢伙犹豫起来。不太像吧。 短裤先生的哭声更加地响亮起来,也更加地哀伤起来,也更加地自责起来。 这哭声不由地勾起了大家的同情心。 艾森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兄弟,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未曾谋面的伯母,兄弟都怪我。”尤副行长的声音哽咽起来。 听着尤副行长哽咽的声音,大家不由地想这领导也挺有人情味的,应该是个好领导吧。 艾森手中捏着那张纸也有些犹豫了,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呢? 这哽咽,这哭声的确很真切。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大哥,别再伤心了,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用。” 原来是小姐姐,她也认为短裤先生是被骗了? “谢谢姑娘的理解,娘,可怜的娘,该怎么办啊?”短裤先生抬头看了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哭声暂停了下,復又响了起来。 “这个遭天谴的贾老闆!司机停车,停车,我要去报警。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该进班房。”尤副行长朝司机叫了起来。 车速稍稍减慢了些。 艾森看了眼门外,车子现在已经驶出了城郊,路外尽是荒野。 “司机师傅,停下车,额也要去检举那个姓贾的。”短裤先生的哭声小了好些,跟着说道。 “现在报警有点晚了吧,再说你们有什么证据呢?”姑娘此时说道。 “难道就便宜了那些王八蛋了?”短裤先生并不同意。 “是啊,不能让那些坏人得逞啊。再晚的话,那三人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尤副行长接着说。 大家把目光看向艾森,显然是徵询他该怎么才能要回他们的钱。 艾森有些无奈。 他们自己送出去的钱为何自己不去要呢?就因为短裤先生的哭声?他那病重的母亲?还有他被骗的遭遇?既然这样,那就干脆送给对方好了,干嘛要那么看着自己呢? 但他也知道他们的钱来之不易,他们放不下面子,可凭什么让我拉下面子去给你们要钱呢? 你是英雄,你是大家公认的英雄。艾森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所谓英雄就是做大家难做之事,急大家之所急,想大家之所想。 操蛋的英雄! 等等,这好像也是一个机会。恩,这的确是一个能够证明他们是不是骗子的机会。 第048章 磕头 吞进嘴里的肉再要从狼嘴里吐出来显然是不容易的。 艾森知道他们的意思,虽然他们先前没有听进自己的暗示,但好人要做只能做到底。 即便你做了一千件好事,但只要你做了一件坏事,那么人们多半记住的是那件坏事。 艾森虽然不很重视别人对他的印象,但好像也没必要刻意破坏留给他们的好印象。 第63页 “姓贾的确是可恶,确实该被关起来,但是大家的血汗钱也来之不易,还请你还给大家吧。”艾森说道。 短裤先生的哭声更大了一些,“娘啊娘,额对不住你,娘,你一定要撑住。老天呀,你就开开眼吧,你为何这么不公,为何要这么对待一个好人。你要收就收下我吧。” 短裤先生涕泪交下,让人不忍直视。 艾森的话当然也就被淹没在哭声里了。 站在跟前的人便皱起了眉头。 尤副行长一边红着眼圈一边敲着边鼓,“兄弟,是我对不住伯母,都怪我一时大意。” 短裤先生用手捧着脸蹲在车门前,大声地哀嚎着。 艾森也开始忍不住地要表示一下同情了。 “大哥,不知伯母生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说出来大家也好给你帮帮忙。”小姐姐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位姑娘说的极是。伯母的病到底有多严重?你说出来大家不会不管,谁没有父母?”尤副行长立刻接过了话题。 短裤先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电报,抽抽噎噎地道:“电报都发来了,哪里能不危急?” 艾森瞟了眼,电报上果然写着“母病危速归”五个字。 但他正要细看时,短裤先生却很快地就把电报收了回去。 他为何这么着急呢?电报应该有隐情吧。 就在短裤先生的手即将缩回口袋里的时候,艾森的手动了。 于是短裤先生的电报便转移到了艾森的手中了。 “你这是干什么?”两秒过后,短裤先生反应过来,一把抓向电报。 “光天化日之下抢他人东西,简直就是强盗做派!”尤副行长义正言辞地斥责着艾森。 艾森五指一缩,手自然成拳,电报便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这才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强盗?强盗会抢一张电报?这天下也该是太平到河图出凤凰翔的地步了吧。” “未经他人许可,擅自夺走他人东西,难道不是抢么?这位小兄弟已经够可怜的,你还要雪上加霜,其心可诛。小兄弟,这点钱你拿去,权当是我向你陪个不是。兄弟姐妹们,大家帮帮忙吧,难得他这么孝顺。”尤副行长说着便把手里拿着的钱塞进短裤先生的裤兜里。 短裤先生通地一下朝尤副行长跪下了,边磕头边说:“好人啊,尤行长您可真是大善人。老天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多谢您了。” 艾森手里拿着电报,一时愣在那里,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小兄弟可不能这样,赶紧起来。”尤副行长连忙弯下腰,伸手去搀扶。 短裤先生于是被搀扶起来。 场面于是变得有些温馨起来。 尤副行长看了眼站在短裤先生跟前的人。他们都是方才买了美元的乘客。 他们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尤行长没有要回那两千块钱,反倒又给了一些钱。那么他们呢? 这该怎么办呢?小英雄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艾森。 艾森此时正在迷惑着,姓尤的给的是哪门子钱?他也搭进去了两千块,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心疼?这世上真有这么善良的人?他是怎么当上副行长的?倘若说资本家从头到脚的每个毛孔里都留着骯脏罪恶的血,那么血流的最多的便该是整日里与金钱打交道的银行家们了。虽然社会主义社会里是没有剥削的,但毕竟是市场经济,利润是生存的根本。银行首先考虑的当然是投资的收回和效益的提升。银行家们是很难摆脱这个註定的宿命。正如市场经济是没法摆脱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样。 可能这人私德不错吧。艾森最后如是想。 小英雄这是在想什么呢?那几个人看见艾森并没注意到他们不由地有些着急了。 “你最要感谢的是那几个没有向你要钱的人,他们才是你最大的恩人。”尤副行长开口说道。 “谢谢哥哥姐姐,谢谢您几位的帮忙,哥哥姐姐们日后就是额娘的救命恩人,额在这里替娘向哥哥姐姐们磕头了。”短裤先生又把膝盖挪向站在他跟前的几人。 车厢里又响起几声通通的声音。 那几人尴尬地站在那里,他们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短裤先生的救命恩人。 “这——” …… 车厢里继续响着通通的磕头声。 “这——咳——” …… 磕头声停了一小会儿,接着又响了起来。 “咳,起来吧。不过——我们——” “恩人,谢谢恩人,还没请教恩人高姓大名,额回去也好为恩人烧香祈福,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各位恩人健康平安。”短裤先生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又磕起了头。 不对,倘若他们是一伙的,那么尤副行长不要钱,甚至给钱便就合理了。给钱不仅是尤副行长转移大家和艾森对于电报注意力的一种手段,借恩人之名将买美金的人牢牢地捆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 高人,绝对是高人。艾森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个深藏不漏的尤副行长。 “咳——起来吧。” 短裤先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他很快又跪了下来,不过膝盖却是朝着车内剩下的乘客们,然后大声地说:“叔伯们好,各位兄弟姐妹们好,还请你们再帮帮忙吧,额娘实在病重,还请大家成全一下额的孝心。额对大家的恩情将永世铭记。” 第64页 说着车厢内又响起了一阵磕头声。 氛围顿时诡异起来。 大家的目光集体转向车外,好像窗外忽然出现了什么美丽的风景一样。 但艾森知道,外面依然只是一些长着树木的山头。 磕头声响了几下便停止了。 艾森此时打开了电报,发报地址怎么也是在青田县?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尤副行长的脸色一变,眼珠子像是滚珠一样在眼眶内滚来滚去,他的眼珠最终停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些笑容来。 第049章 娘生病了 “你的遭遇实在让人同情,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艾森说着伸手去拉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里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艾森。 “方才实在是唐突,望原谅。”艾森再次道歉。 “没关系。”但短裤先生的神色间依然保持着戒备。 “你是游龙的吧?”艾森好像是不经意地问着。 短裤先生点点头,他买得就是到游龙的票。 “这么巧,我也是游龙的。没想到在这里巧遇老乡,幸会,幸会。”艾森主动伸出手。 短裤先生迟疑地伸出手。 艾森稍微握了握,便松开了手。 “伯母在城里住?” “不,乡下。”短裤先生摇摇头,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哦,乡下的日子现在很艰难。”艾森接着说道。 “可不,额娘看病的钱也就只能指着额了,今日幸亏遇到了一车好人。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短裤先生又感嘆了一番。 “好人当然有好报。”艾森一笑。 “兄弟说的太对了,每每看到叫花子额多少都会给些吃食。天道有常,那个姓贾的终究会遭报应的。”短裤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些愤怒,但相比以前已经好了许多。 “是啊,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你常住青田?”艾森话锋一转。 短裤先生不由地点了点头。 “那你家人不知道你的地址?”艾森心里一笑,继续追问道。 短裤先生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咬钩了! “既然知道,那为何要发电报?”艾森的语气严肃起来。 大家有些疑惑,小英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电话?可村里哪里有什么电话啊,只能是发电报和快件。但母亲病危这事儿好像只能拍电报吧。 短裤先生一愣,然后顺嘴答道:“怎么不能发电报?” 艾森笑了笑,并没理会短裤先生,而是把电报出示给大家。 发报地址居然也在青田县,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这电报明显是伪造的。总不能是住在游龙的家人专门跑到青田给他发一回电报吧,这岂不是画蛇添足。 “骗子,还我钱来。”这回那些人不再犹豫了,纷纷地向短裤先生围去。 “大家等等。”尤副行长高声叫道。 但大家并没理会尤副行长的声音,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该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小伙子,你弄一个假电报来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姓贾的同伙?”尤副行长大声说道。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并没人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涌向短裤先生的脚步。 小英雄怎么可能是姓贾的同伙,笑话! “娘啊,额的亲娘,你该怎么办?儿子不孝啊,娘,额的亲娘!额可怜的亲娘!”短裤先生復又跌坐在地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黑脸大汉看了看他们,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少在这里哭丧,还钱。”一个小伙子直接一脚踹向短裤先生。 方才并不能确定他就是骗子,现在小英雄展示的电报则实打实地证明了,焉能不出出这口恶气! “大家稍微等等。”姑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姑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小英雄稀罕的人。 于是嚷嚷还钱的声音停歇下来。 “姑娘救命,姑娘救命。”短裤先生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艾森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姐姐。 姑娘对他微微一笑,他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小姐姐的做法。 小姐姐这是要釜底抽薪。 “你想要得到大家的谅解就得实话实说,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姑娘半跪在座位上,手扶在椅套看向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的哭声稍微低了一些,过了一小会儿低着头说:“实在对不住各位,额也是被生活所逼,一时瞎了眼,这才走上了这条路,还请大家原谅。” “一时瞎了眼?”姑娘重复着他方才的一句话反问道。 “是,额娘病重缺钱,姓贾的找到额,威逼利诱之下这才答应了。”短裤先生的头更加地低了下去。 “哦,伯母生的是什么病啊?”姑娘的语气里好像隐隐地有了一丝同情。 陆绩怀橘古时便是佳话,为了娘亲行骗好像也没什么。方才那个小伙子暗暗地有了些悔意,倘若他到了这份上,说不定也会铤而走险。 “娘的病很重,先前她身体一直不好。她也是操劳的命,娘都是因为额们这些不孝顺的后人才积劳成疾的啊,娘!”说着说着这个三尺男儿隐隐然又想哭泣起来。 第65页 “小姐姐问你娘生的是什么病?”艾森见短裤先生并没直接回答小姐姐的问话不禁不满起来。 但是短裤先生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哽咽着。 “大哥,伯母生的是什么病啊,我在省城认识一些大夫,说不定还能帮些忙。” “姑娘是好人呀,那就有劳你了。娘心脏不好,急需做手术。这趟来青田便是来筹钱的,谁知道工程款没要到,反倒干了这——丢人的事儿。”短裤先生越到后来声音越发低了,“没成想,前天接到家里电话说娘得赶紧做手术,不然性命堪忧。唉!”他最后用了一声沉重的嘆气结束了他的话语。 “唉,”姑娘也感同身受一般地嘆了口气,“我认识的一个邻居也是这样,老是说肚子疼,后来到医院一检查却发现是心脏病。后来做了搭桥这才好了。” 大家听了姑娘的话后不由地疑惑了一下,心脏病怎么会是肚子疼呢?但他们并没表示什么异议,小英雄的面子得给。 小姐姐应该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恩,她应该是故意诱导短裤先生吧。 尤副行长张了张嘴正想插话,但短裤先生已然接口说道:“娘也是这样,发病的那天捂着肚子直喊疼,到了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 “咳,小兄弟,伯母身患重疾实在是让人倍感同情但你也不该因此而骗人钱财呀。大家的钱也来之不易,那可都是汗瓣子砸出来的。”尤副行长就在短裤先生即将说出心脏病的时候截断了他的话头。 第050章 失而復得的钱 大家终于笑出了声,捂着肚子叫疼却被诊断为心脏病? “还钱!”于是大家又朝短裤先生围了过去。 怎么又来了,方才不都好好的么。短裤先生稍微有点纳闷。 “姑娘救命。”短裤先生又看向车前。 但是姑娘却回过了头不再搭理他了。短裤先生有些委屈。方才还帮着自己,怎么转眼就不理不睬了呢? “还心脏病!怎么就不说中风呢?”一个人有些不屑地说道。 短裤先生此时才明白自己中了姑娘的圈套,不由地恨恨地瞪了眼姑娘的后脑勺。 尤副行长在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气。 蠢猪一头!尤副行长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短裤先生。 “你当什么不好,非得要当骗子?难道就不怕死后入了拔舌狱?亏得我方才还信以为真了。”尤副行长跟着也喊了起来。 “进拔舌狱的恐怕不止是他一个人吧。”艾森此时淡淡地说道。 “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尤副行长看向艾森。 “这张支票可还记得?”艾森说着摸出了那张皱巴巴的支票。 尤副行长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小瘦子心机居然如此之深,在那时便已经盯上了他。 大意,大意了,本来是想坐实自己副行长身份的,现在却成了揭穿自己身份的证据。真是自打嘴巴,早知如此先前便不该自作聪明了。大道果然至简,先前看不惯的粗陋骗局此时则变成了真理,捞一票就走这才对嘛。现在倒好,偷鸡不成极有可能也要蚀把米了。 “小兄弟眼尖,尤某人认栽。”尤副行长倒也痛快,直接点头承认了。 “表弟的钱呢?”一个人发问道。 “表弟?你的意思是说那几个跟着姓贾的领钱去的人?”尤副行长有些疑惑地问道。 短裤先生此时趁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尤副行长身上悄悄地退向车窗。 “你们都是一伙的,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那个人继续说道。 “老哥,凡事讲证据,当时眼热确实用了空头支票,我承认这不对。后来上了车才想起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发笔小财。但我的确没有和姓贾的联合起来骗大家。”尤副行长耐心地解释着。 大家这才想起来他们上车后确实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子。 “是吗?那么多假钞你难道就真的一张也没看出来。”那人并没相信他的解释。 “老哥,我自己的钱还砸在里面呢。”尤副行长无奈地说。 “少废话,还钱。”那人不耐烦了。 此时车速降低了许多,一个两旁长着郁郁葱葱庄稼的急拐弯出现在大家视野 短裤先生此时一把抬起了窗户,半个身子紧跟着钻了出去。短裤先生正待欢唿自由的时候,忽然大腿跟上传来一股力量。 于是肥大的裤衩便嗤啦一声便被扯褪下去直到脚踝。 短裤先生顾不得许多,双脚向后勐地一蹬,但他的双脚并没找到任何借力的地方。 又一股大力传来,短裤先生身不由己地从窗户外面回到了车厢内。 扑通一声,短裤先生的双腿掉在地上,两只脚毫不迟疑地踩了上去。 车子一晃,短裤先生的嘴巴通地一下磕在了车窗沿上,一阵剧痛传来,抓着窗沿的手不由地松了开来。 于是短裤先生成功地掉在车厢铁板上,下巴又是一声响,接着嘴角便流出血来。 “想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瘟神,今天绝对遇到瘟神了。 一两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这个小瘦子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66页 高手,绝对的高手! 这个小瘦子居然能在一两秒之内完成弹跳、闪避、抓人好几个复杂的动作。尤副行长彻底绝望了。本打算趁着短裤能跳车逃走,自己好将罪责推给他,现在好了,这个蠢猪也被揪了回来。这该如何是好。 “少侠大哥果然厉害!”车后传来初中生的声音。 紧接着车内又响起一片掌声和感谢声。 艾森沖大家摆了摆手,此时他对这些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 那人顾不得嘴角的血液,顾不得踩在背上的脚,探手弯腰地想要把短裤提上来。 “要脸还当骗子。”另外一个青年伸手抓住了褪到脚踝的短裤。 短裤先生连忙去拉,只听嗤啦一声,裤子便被撕烂了,于是白花花的地方又多了一片。 于是光着屁股的短裤先生便被扯到了车厢中间。 大家纷纷地把目光投向车厢中间,有些人摇摇头,遗憾地想,这个骗子为何不是女的呢? 于是坐在车上的姑娘们都把头撇向两边的山。前排的女孩红着脸把头扭到正前方,不再关注后面的乱局了。也有那么几个姑娘立刻羞赧地用手捂着脸,然后把指头缝放大了些,好让目光能够穿透过来。 车上的一些人便闹笑了起来,说:“这勾蛋比脸都还干净,直接拿来当脸好了。” 另外一些人用着不屑的语气说:“还嗦啥他是农村人,看看这颜色,哪里像是经常下地的。额看他奏斯只会卖弄张嘴皮来骗骗人。” 这两条白腿成为了大家批判的焦点后,大家反倒对他的愤怒好像不多了,更多的是戏嚯和嘲笑。是啊,当胜券在握之时,面对着失败者,理所当然地要享受下成功的喜悦,虽然这成功和他们并没多大的关系,但这戏嚯和嘲笑足以表达他们正站在正义的一方。 短裤先生脸朝下地躺在地上,一边呜咽着,一边说这些别人听不懂的方言。但很快一个人就反应过来,然后说:“这狗日的还骂人。” 于是又是几只脚向他的大白腿招唿了过去。 短裤先生身子缩成一团,高喊着饶命。 艾森嘆了口气,说:“大家住手吧,你赶紧把大家钱还了。” 围在短裤先生跟前的人闻言收住了脚。 短裤先生战战兢兢地打开抱在胸前的黑皮包,一五一十地把方才拿到的钱又还了回去。不过他在还钱的时候还想把假美元要回来,直接被艾森给怼了回去。 拿到钱的人又对艾森感激了一番。 第051章 大学生艾森 艾森摆摆手,说:“客气,谁没有走眼的时候呢?”本来艾森想说他只是想弄清楚他们是如何行骗,但这话多少有些伤情面,话到嘴边改了过来。 果然是英雄,不仅见义勇为,还如此善解人意。艾森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这时另外三个人又朝他走来。 短裤先生还没等他们走到跟前就带着哭腔说:“三位大哥,冤有头债有主,那三人的钱和额没有半点关系。” “鬼才信。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不然会那么巧?”那几个并不听他的分辨。 “大哥们,求你们高抬贵手。看在额娘病重的份上,你们就饶了额这一回吧。” “心脏病?” “肚子痛?” 问他要钱的三人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最终那三人夺过短裤先生的黑皮包,但他们失望了。 因为包里什么也没有。 接着他们又抢过尤副行长的包,他们又失望了。 尤副行长的包里倒是有钱,但只有一百。 因为那叠钱也是假的,只有最上面一张是真的。 他们又搜了俩人的口袋,俩人的口袋空空无也。其中的一人甚至还把手伸进尤副行长的裤衩里摸了一阵,但依然没摸出钱,手倒是沾了些尿骚味。 三人讨论了一阵,决定把那一百给分了。可在怎么分的问题上又纠缠了许久。 谁让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除法呢。 最后他们他们共同决定那一块钱到下一站买了东西后平分。 艾森有些哭笑不得,他并没见过这么样的仗义法。但他也能理解,农民的钱差不多都是血汗钱。 中巴车咣咣噹噹地行驶在山路上。 此时短裤先生和所谓的尤副行长被绑在位于车门口竖起来的铁桿子上。 “少侠大哥,少侠大哥,你怎么发现的啊?”说这话的当然是那个坐在跟前的初中生了。 艾森收起恋恋不捨的目光,因为方才他看见了小姐姐回头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个拇指一下子让他觉得此前的行为不单是揭穿骗局,替大家挽回损失那么简单了。总而言之,他觉得很值,哪怕是他在这过程当中也多少受了些小委屈。 艾森接着又把发现的过程讲了一遍,他的声音有些大,但是坐在前排的小姐姐并没如愿再次回眸一笑。 “少侠大哥,你是大学生吧?怎么如此见多识广啊。”初中生用着近乎于崇拜的语气说。 艾森点点头。 “难怪人家能一眼看穿那就是一个骗局。”一个人感嘆道。 “那是,人家出来就是穿两个兜的。”一个人接着说。 第67页 “两个兜?”一个人疑惑地问道。 “现在那个干部不是穿个中山装,上面是不是两个兜。”那个人解释道。 “确实,可惜我家当时太穷了,连买本子的钱都凑不起来,要不然——唉!”那人嘆了口气。 “你也能上大学?”另外一个人笑了起来。 “四年级之前,我每回考试都拿第一。不过,要是继续上的话,我应该也不会上大学的,顶多就是读个中专。谁会花那么长时间去念书。”那人说。 “呵呵。”另外一个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你就错了,中专毕业后差不多就是教个书,可大学生就不一样了,出来就是管人的,我们乡里去年出了个大学生,听说考的是京城里的大学,县里还派车接去上学呢。那家光是鞭炮都炸了一两天。中专生能有这待遇?”另外一个人说着他们乡里的大学生,脸上也略微地带着些骄傲的表情。 艾森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想法。虽然他们多少都有些羡慕大学生,他在内心里当然也觉得能考上大学至少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大学生并没光荣到他们所说的地步。 现在的大学校园认真读书的有些,但并不多,好些大学生宁愿把读书的时间花在和老师打交道上,以期待老师们能在学生评价和毕业推荐上上说些好话。近来这些风气有所转变,一些消息灵敏的同学传言将来大学就业将发生一个巨大的变化。 这变化有可能是老师和教育局人事局不再掌握着大学生的生杀大权。于是大学生们十家欢喜十家愁起来,人心惶惶着。艾森倒不太在意这些变化,不过他倒是觉得早该改改这种分配政策了。 分配固然可以缓解人才流向不均的现象,但并不利于人才的成长,相反倒是给了一些善于钻营的人留下了巨大的机会。 艾森对现在的大学生一代不如一代的论调感到很是奇怪,出来就有铁饭碗端的那一代能比出来自己找饭碗的素质高许多?对了,他们看到的可能是大学生数量的增加吧,但是学生所学的知识也在增加的啊。物以稀为贵可能是这些人想法的来源,但癌症也是少数,大家为何避之若浼呢? “少侠大哥,大学是啥样的?是不是大得很?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和大哥一样厉害。”那个青年在听说了他是大学生后,说话的腔调也立马变成了普通话的腔调。 艾森听着蹩脚的普通话有些皱了皱眉,然后说:“大学确实大,有些大学跟县城差不多。里面有教学楼,有图书馆,有宿舍楼,还有体育场和餐厅。” “难怪,那么多的房,那么大的面积,大学果然是一个很大的东西呀。”初中生显然很是嚮往。 艾森听到他说东西,顿觉不妥。大学怎么能是东西呢?大学当然不是东西。还是不对。 艾森咳嗽了一下,重新理了理思路,接着补充说:“大学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些,主要是大学能提供一个比较自由宽松的环境,让你学到更多知文化知识,总而言之,大学是一个能让人的心智得到更大发展的地方。”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些同学给老师送礼托关系的场景,但这毕竟是少数。虽然获利的也往往是这些少数人,但总不能以偏概全吧,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第052章 游龙到了 初中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又想起来似得问道:“少侠大哥,大学怎么能提倡自由呢?我们老师骂人时经常说自由散漫。” 艾森耐下性子解释道:“自由就是在你感觉自在的同时又没有干扰到别人,别人也不会随意地干扰你。自由好比吃饭,你喜欢吃土豆炖牛肉,别人无权阻止,这便是自由。” “哦,可,可是我们那里土豆有烤着吃的,蒸着吃的,炒着吃的,可从来都不和牛肉放在一起炖。”初中生好像没有听明白,把自由理解成了吃东西。 艾森笑了笑,继续说:“自由不是吃饭,当然吃饭是自由的基本条件。自由好比是——”他稍微停顿了下,然后接着说,“你现在跟我说话,我没阻止你,这时你是自由的。” “知道了,那么大哥你该是不自由的了。”初中生这回好像有点听懂了,但是他的后一句话让艾森感到有些无奈。 “我当然也是自由的,因为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艾森只好有些违心地解释道。 “哥,这回我真的懂了,自由就是愿不愿意的事情,你情我愿便是自由,否则便不是自由。”初中生恍然大悟。 艾森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看似有些木讷的初中生理解问题还比较快,然后他接着说:“自由是人类最宝贵的价值,可以说没了自由,生命便没了意义。” “自由有这么厉害?”初中生有点蒙了。 艾森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绝对了,只好放缓了语气,解释着:“你想想不情不愿,是不是很憋屈,那经常过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很难受呢?你还会快乐吗?” 她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初中生点了点头,跟前的好几个年轻人也跟着点起了头。 “小英雄,活着得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好心地提醒着艾森。 第68页 艾森想说时代不同了,活法便不同了,但话到舌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和一个陌生老人计较,实在没必要。他不是那种像柏拉图一样把真理放在心上挂在嘴边的人。 “少侠大哥,能不能说下你的名字啊?”初中生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艾森呵呵地笑了:“你对自由理解得很透彻嘛。” 初中生嘿嘿地笑了下,说:“主要是少侠大哥教的好。” 艾森又微微地皱了皱眉,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并不习惯别人明目张胆地拍马屁,当然了婉转一点儿他是喜欢的。明目张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功利。 “艾森?哥,是不是戏里说的爱新觉罗的爱啊?你是清朝的皇帝后人?”那个青年念着他的名字琢磨道。 艾森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问题他遇到过不少,谁让他的长相有些异于常人,就是这姓氏也很少见。他摇了摇头。 “少侠大哥,我觉得你应该是。你眼睛跟我们的不一样,鼻子也和我们有些区别,说话更不一样,你不是贵人的后代才怪了。”初中生所表现出来的观察力让艾森有些诧异,说话不一样?他哪里说话和大家不一样了? 他继续摇头,然后说:“我这个艾,是艾蒿的艾,森是森林的森。” 他此时并没太大的兴趣引经据典地解释自己的姓名。 “小英雄,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新疆人呢。”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人说道。 这个倒还比较靠谱,他的眼眶确实比其他人要深些,鼻樑也高些,头髮也是自来卷,和新疆人有些接近。不少同学初次见面都以为他是维吾尔族的呢,好些人好奇地问他高考加了多少分,是不是随身可以携带刀具,他家乡的女孩是不是个个都能歌善舞,还有个别人让他当场表演一番。 但他并不是维吾尔族,至少户口本和身份证上都是这么填的,至于他为何有着和维吾尔族人近似的容貌,他自己也语焉不详,他爸妈也没说过,师傅也没提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游龙到了。 艾森恰好看见一个设在离汽车站不远的派出所,便让司机靠边停了。 那俩倒也配合,规规矩矩地让艾森把手捆了。 短裤先生的短裤现在已经穿上了。 艾森看了他俩一样,叮嘱道:“等会少打逃跑的鬼主意。” 俩人信誓旦旦地点着头。 艾森不放心,叫上初中生一人拽着一个向车下走去。 艾森先行下了车,查看一番后,这才拉着短裤先生的胳膊拽下了他。 短裤先生并没怎么挣扎。 但让艾森没想到的是,尤副行长在脚刚沾地的时候,身子一扭,轻而易举地便摆脱了初中生,然后撒开脚丫子朝汽车站方向跑走了。 但尤副行长并没跑出多远,便迎头遇上了两个应该是下班了的警察。 艾森牢牢地抓着短裤先生胳膊,然后大喊道:“警察同志,赶紧抓住那强盗。” 于是尤副行长瞪着怨恨的眼睛看向他。 艾森和警察汇合后,一起把人送到了派出所。 警察讯问情况后,又让艾森去把其他人叫来。 艾森于是去车上叫来另外几个受害者。 他们一一做了笔录后,向汽车站走去。 方才司机已经把车开到站内了。 刚进站的时候,车上的另外三人向派出所方向走去。 艾森知道他们大概是担心另外三人安危,就向他们解释了方才他们已经向警察告知了详情,这边警察向青田警方挂了电话。 三个还是有些担心。 艾森安慰他们说骗子一般图财,只要他们不反抗,应该没什么事儿。 那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少不得又是感谢了一番艾森。 车在游龙并没停多久,游龙离省城已经不远了。乘车的并没多少人。 车驶出游龙车站后,艾森才想起有一件事没有做。 以理服人。 疏忽了,否则那个尤副行长也不会跑的吧。 但警察们大底会教育他们的吧。 恩,应该会,可能会吧。 艾森在这件事情上并没耽搁多久时间。 因为小姐姐回头瞥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忘记了这件事。 后来,初中生,这个烦人的初中生又开启了他的好奇模式。 不过这回重点转移到了大学上。 第053章 为了相见的分别 初中生一会儿问他大学里有多少人,一会儿又问他大学怎么上学,一会儿问他大学都有那些课,一会儿又问他念的是啥课。 在啥课的问题上艾森稍微犹豫了下,那么多课哪能能一一说来。一秒后他才明白初中生大底说的是读什么专业。 他于是告诉了他所就读的专业,接着又把专业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反正等会他还是要问的。 初中生的嘴终于歇了下来,估计他的嘴巴可能有些干了。 因为艾森的嘴唇已经快要起皮了。 艾森乐得清闲。 车驶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路面终于变得平整起来,也变得开阔起来。艾森知道马上就要到省城了。 昏昏欲睡的初中生此刻瞪大了眼睛,贴着车窗向外张望。 显然他是被那么广阔的平地,那么密集的高楼所震撼了。 第69页 艾森看了眼副驾驶座位,心里蓦然失落起来。 姑娘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心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慌。 一个红灯,两个红灯,三个红灯…… 车站终于出现在眼前,车慢慢地减了速。 艾森嘆息了一声,站了起来。 姑娘也站了起来。 俩人的视线便交织在一起。 艾森的心怦然一跳。 哎,分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少侠大哥,你的大学在哪里啊?以后我去找你。”初中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烦人鬼! 艾森收回了视线,对姑娘微微一笑。 他侧过头告诉了初中生他所就读的大学。 在一片小英雄再见声中,艾森迟缓地走下了车。 姑娘也跟着下了车。 天色已暮,华灯初上。 姑娘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和暮色融为一体。 艾森默默地向公交站台走去。 有时相识就是为了相离。 艾森这样告诉着自己。 对了,小姐姐也是青城人。青城那么小! 艾森的心于是不再那么灰暗,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南去的火车上,艾森看着这个古老的城市渐渐地驶出自己的视线,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留恋感。 有时分别就是为了相见。 姑娘缓缓地向前走着,虽没回头,但也能感觉到少年的紧紧相随的目光。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恩,虽然他没问姓名,但姓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况且少年还—— 姑娘的心于是甜蜜起来。 青城那么小,他还是南都大学的学生。 姑娘步履轻快地向医院走去。 他要是有个唿机就好了。 没有好像也没什么,男人怎么能拴着呢?男人当该海阔任鱼跃才是。 男人?姑娘的脸忽然有些发烧起来。他只是一个小弟弟而已。 哎,自己难道有些老了?姑娘的心有些乱了。 时光荏苒,艾森已经到校两个多月了。 八戒并没责备他,因为那趟火车没有晚点,甚至还提前了十来分。艾森把这归功于小姐姐的功劳。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顺百顺,所以凑巧赶上这趟早到的列车。 八戒交给他的任务他也完成得很顺利。 只是舍友们偶尔有些疑惑,这哥们为何最近突然经常躺在床上莫名发笑或者沉思。 他这应该是恋爱了。这怎么可能,有些呆子一样的他怎么会知道恋爱呢? 艾森给舍友们留下的印象便是呆。不,还是用现在的话来说吧,叫呆萌。 这哥们好像有点古板。恩,是不善交际。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军训时这倒是一大优点。他们寝室从来没有人因为紧急集合遭到教官的训斥,但军训结束了。这哥们依然如此,不过他倒是轻手轻脚的,可睁眼便看到那张整齐的床铺,你让其他人怎么好意思再继续睡懒觉。 还有这傢伙学习很好,身体素质居然也好的没话说。运动会上,只要他参加的项目别人休想拿第一,当然这些项目多是田径类的。搞得大家到了最后,对于第一名都兴致缺缺起来。每在高音喇叭里宣布成绩时,第一名之后紧跟着的便是艾森。后来老师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干脆把第二名和第三名先播报出来,这样大家的兴趣才稍微高涨了一些。 按理说拿到第一多少是个荣誉吧。可让大家目瞪口呆的是,这货居然只留下奖状,把包奖状的封皮直接低价处理给了校门口最大的文具店。文具店老闆第一次听到艾森说要卖奖状封面,直接愣了。艾森又说了一遍,老闆才回过神来。 但他还是同意了,反正早晚这都重新回到学校。而且价钱还不高,自己又能从中再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自此艾森便成了小卖部的常客。 就是不知道后勤的老师在看到这些奖状封面时是不是有些眼熟的感觉呢。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怎么传出去。因为艾森在卖了后,往往把那些钱买了瓜子带回来。 所以卖奖状封面便是艾森所独有的致富秘籍。 不过传出去好像也没多少人能效仿吧。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艾森头一回这么做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驾轻就熟直接就去找了门口稍大一些的文具店了。 所以舍友们对于运动会的兴致向来比他人要高出许多。 当然八戒也是开心的,毕竟能加分,学期末的奖金也能多领一些。 按说这么全面,艾森最少得当个什么班干部,或者学生会干部。但艾森到现在为止依然只是普通学生一枚。 倒不是八戒没安排过他,但艾森一听语气,直接就开口说自己交际能力差,缺乏组织才能。 你说说,他要是能当上班干部才怪。 但艾森好像也乐得这样,并没如其他同学以开会为荣。 入党也是这样,八戒亲自找上门来,刚开口说党组织想要考察考察他。 艾森便大摇其头,说什么自由才是生命的真谛。 饶是八戒修养好,当场忍住没发火,但在出门时却把门摔得咣当响。 即便这样,艾森却从来不缺追求者。 有一回,艾森收到了一封情书。恩,那时情书还是很流行的。艾森认真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这货居然直接去找了那女生。那女生倒也坦然,当着全班的面接过了情书。可这货在退还情书后,竟然还说女孩用词不对,意境不好,甚至还指出了其中的错别字。饶是那女生放得开,还是被气得好几天都没精气神,上课也是蔫不拉几地趴在桌上。自此那女生见了艾森便怒目相视。 第70页 从那以后艾森依然会偶尔收到情书,不过都不在署名了。就算署名,也会字斟句酌。 第054章 情书和老校长 有一回艾森收到舍友交给他的一封情书,那是一首诗歌。写的很好,至少舍友们都这样认为。 诗歌是这样写的: 默默地情怀 总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 才悄悄躲开 躲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却是那份 默默地情怀 月光下踟蹰 睡梦里徘徊 感情上的事情 常常说不明白 不是不想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 爱会是一种伤害 但艾森看了一眼直接就给撕了,然后扔进垃圾桶。 舍友们大眼瞪小眼,不知何故。后来才知道那首诗是抄汪国真的。 艾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大家或许奇怪,他都这样了为何还有那么多女生钟情于他呢? 原因很简单,用现在话来说就是身体好,每年运动会他都能拿第一身体不好才怪。学习好,奖学金年年基本不落。最要紧的是艾森在入学初做过一件差不多是震惊校园的大事。 在大学里能引起大家广泛关注的事情本就不多。打架当然不算,高中或许能引起轰动。毕竟高中阶段荷尔蒙激素好像没有别的渠道可以发泄,恋爱无论在国内哪所高中大底都是明文禁止的。但在大学恋爱却是一门必修课。旺盛的荷尔蒙激素有了正当的宣洩途径,当然没必要再通过打架这种低级方式转移出去了。 名人倘若在普通高校,倒是可以引起一番轰动。但在南都大学,上课的老师们至少在国内专业领域内的排名是排在前十的。名气这种东西南都大学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名气已经变成了南都大学的歷史底蕴。 当然,自杀还有其他非正常死亡这样的现象个无论在哪所高校发生大底都会让人侧目一番。在南都大学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艾森迄今为止活得很好,这些事情当然也就和他无关了。 明星驾到在这时确实可以说是一件盛事,但像南都大学这样超然的高校对于戏子还是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性的态度的。艾森迄今对从事演艺行业的人仍然抱有一种奇怪的偏见,即便他们做得再好,也只是二道贩子罢了。或许有个别人替他们叫屈,比如柳三变不也名垂千古。但人家——不说了。反正艾森一看到那些在演唱会上搔首弄姿的明星们镜头或者图片时,便大皱其眉。艾森当然不会也不可能在演唱会上爆出什么大新闻的,他自己当然更不可能成为明星。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大学生就名声大爆炸呢? 这是发生在迎新大会上的事情了。 迎新大会校长大人当然少不了要出来讲讲话的。 对于校长大人的讲话,大家并没特别重视,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他们盼着的是迎新晚会的开始,多少美女,多少帅哥。 但有一个人重视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艾森。 艾森其实才开始也没怎么认真听,一边逡巡着四周,一边玩着手指头。 忽然一句话冒进艾森的耳朵里边来。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领导之才,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懂得,领导才干可以通过很多形式表现出来。在高中时代,你们当中许多人努力当选为学生会主席、文学杂志主编或小组组长以及其他班干部。” 领导?艾森脑子一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当? 师傅的话一下冒出脑海。人生在世,切忌为官。轻则毁誉,重则伤身。 这怎么行! 艾森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附近同学们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艾森身上。 “校长,我要退学。”艾森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可惜的是,演讲厅实在是太大了,他这么一说只是惹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老校长压根就没听到,艾森并没考虑到声波传播的损耗问题。 正扶着演讲台讲话的老校长看着后排忽然站起了一个小瘦子,并没在意。他或许是要上厕所吧。 他稍微停了一下,继续照本宣科地念着。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这个少年怎么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呢? 这个少年是要干什么? 老校长一边念演讲稿一边思考,可能是他坐累了吧。 老校长于是又心安理得地念着稿子。 坐在艾森跟前的同学们呆了,当校长面说退学,而且是在迎新晚会上!这个小瘦子脑神经是怎样长成的呢,这货该不会是徐汇区宛平南路600号跑出来的吧? 于是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艾森见校长没有理会,不由地着急了,径直从最后一排走出来,然后迈开步子向主席台走去。 难道要在这里浪费四年的时间来学怎么当官?当时之所以选择医药化工学院,就是因为这个专业特性强,和行政产生的关联少。 艾森越走越生气,还没开始上课,老校长便要每个人都要做好当领导的准备。长此以往,这还了得。 艾森的步子越迈越快。 整个会场一下就安静下来了,老校长望着走向自己的小瘦子也不由地停下了演讲。 坐在前排的老师们奇怪怎么就突然安静下来了呢?恩,大概是老校长的讲话击中了他们的心坎,南都大学的学生怎么能没点野心呢?于是有几个老师便把手拿起来啪啪地鼓了两下,但更热烈的掌声并没如期而至。倒是老校长向他们投来一缕带着斜视的目光。 第71页 就在艾森走到演讲厅的中间时,站在后面的辅导员八戒先生终于醒悟过来。这不就是自己班的那个状元,不——那个书呆子么。他连忙从自己座位上跑向艾森。 八戒边跑边有些恼火地想,今年怎么招来这么一个奇葩,偏生塞到他的班上。他为什么不报中科大的少年班呢?但他也不敢有太多的怨言。当时院长把新生名单交给他时,他还格外地兴奋。因为院长将今年的状元放在了他们班。这可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 当八戒终于盼来艾森时,却高兴不起来了,倒不是因为年龄太小。而是艾森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而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要说礼貌吧,艾森倒是懂,见面便喊老师好。而且还挺乐于助人,将自己行李摆置好后,还下来帮其他新生拿行李。而且也很自立,那么小居然没让家长陪同。 第055章 可笑的肇事者 可是到了第二天八戒便有些哑然了,因为艾森竟然穿着秋裤和四条筋就跑出来了,脚上则跻拉着一双拖鞋,最要紧的是一脸坦然,哪怕看到女生也是如此。 八戒暗示了几回让他回去换好衣服再来帮忙,但这个小状元愣是没听懂。 当时他便想这应该是个书呆子了,一个正常人哪里会把秋裤外穿呢,而且还穿着一个四条筋在外面蹦跶来蹦跶去,这像什么话。虽然大学是一个相对自由开放的地方,但这很碍观瞻吧。他大人是——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这样的猜测。这样的想法有违师德。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马上推翻了他的看法。 一个刚来报导的女生母亲在替她缴学费时发现钱不见了,一下慌了神,直接蹲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穿着秋裤的艾森二话没说,直接向学校门口跑去,一把揪住了一个正要出门的青年。后来经审问,正是那个青年趁人多之际,将女生母亲的钱给摸走了。 八戒对自己的眼力也颇为自豪,但这回在眼前的事情他愣是没发现。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小状元是如何注意到的,不过他要是知道艾森能眼观八路耳听八方时,估计不会意外艾森是如何发现小偷的了。但这件事也让八戒先生稍微地改变了这个小状元是书呆子的看法,就是稍微。 因为当这对母女感谢艾森时,最主要是女生母亲感谢。因为女生红着脸低着头躲在她母亲一侧。艾森居然让她们下次小心一点儿,虽然是大学,但大学里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大学生,大学生里也并没每一个人都是好人。这世上并无大事,大凡大事都是有一些小事积久而成,而这些小事多半都是因为马虎大意。 这话乍一听,绝对么毛病。可问题的关键是他才十五六岁。听他的话却是近四十岁的人。而且跟前就坐着他的老师。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老师们的育人之功了吧。 八戒当时脸就变了好几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女生母亲才开始倒是一脸认真地听着,越到最后脸色越发难看。这个小侄子未免也太爱讲道理了吧。但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了谢,然后坚定地转身走去交学费了。 那个女生依然红着脸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不过八戒先生还是听到了那女生低低的抱怨声,“摆什么谱啊。” 老实说他一直以为艾森只是籍贯在偏僻的青城县,因为他的入学成绩门门都很好,就连英语也考到了140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初中和小学都在乡村上学的学生。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师傅在艾森还上四年级的时候便买了牛津词典和一部能收听到bbc空中英语的收音机,隔三差五师傅便会检查艾森的英语学习情况。到了初一,大半本牛津词典艾森基本上已经倒背如流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八戒先生终于明白了这个小状元可能真的如沈从文先生笔下的人物一样,纯真率直到富有野性美,不,应该是自然美吧。 气鼓鼓的八戒终于来到了艾森身边,微喘着气压低声音叫道:“艾森,停下。” 艾森停下了脚步,他虽然不太喜欢掩饰自己,对老师还是很尊重的。 “回去。”八戒依然放低着声音,毕竟现在是万众瞩目。 艾森没有动弹。 同学们则半是疑惑半是佩服地看着这个站在走廊中间的小瘦子。好些人经过同学们的口耳相传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小瘦子的想法。 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 他们虽然也对老校长的话不怎么感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听着,但这位一言不合,便要退学!实在是——大胆得很。但他为何要现在退学呢?总不能是因为老校长的讲话不对胃口吧。 在前排们的老师顺着老校长的视线看将过去,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感情是有个小瘦子在捣乱啊。这是谁家的疯小子呢?这么小!老师们在脑海里思索着同事家的孩子。但并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老校长看着这个小少年一点一点地从后面走上来,老校长明白了他应该是找自己。可他为何要找自己呢? 这个面庞越来越清晰的少年自己一点儿也不熟悉啊,他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有些人熬不住了?可这岗位也不是说轮换就能轮换的啊。再说我这马上就要到站了,你们急什么啊。天下总归是年轻人的么。 可让一个小孩子来闹场终归不合适吧。这里只是迎新晚会而已,要闹也是在职工代表大会上的吧。但教授们的逻辑是常人难以猜测的,或许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来突袭一下也有可能。 第72页 来了就来了吧,一个小孩子能闹出什么事儿?于是老校长带着笑容前去迎接这个有些可笑的肇事者。 大学之大唯心而已。 大家瞪圆了眼睛。 老校长居然离开了演讲台,走向了那个小瘦子,而且面带笑容。 这个小瘦子什么来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撑死也就十六岁的样子。他是怎么考到南都大学来的呢?要是少年天才,那他应该报中科大才对啊。 这个小瘦子大概是—— 好些老师也蒙了,老校长什么时间如此和蔼可亲了?这个少年不一般。但老校长向来不这样的啊,凡事都有例外的嘛。 于是他们在脑子里思索着沪市一些领导的直系亲属年龄。 艾森看着走下演讲台的老校长,先是有些疑惑,然后有些难为情起来。 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呢?但师傅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若要成功便该有直来直去的精神。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好像也没惹出什么篓子。 可问题的关键是艾森这么多年并没给太多人感受他直来直去风格的机会。 小学乃至初中,艾森基本上都是生活在自己和师傅世界里。 他不像其他孩子,需要做家务,干农活。 艾森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和练武。 第056章 不一样的校长 为何艾森唯一的任务是学习和练武呢?因为师傅没种地。家务也就是刷锅做饭,这实在谈不上叫任务。 虽然他们没种地,但每年一到收穫季节,自有人给他们扛来粮食。艾森后来猜大概是父母将地承包给了人家。 以至于艾森一直傻傻分不清麦子和燕麦。在他看来两者都一样,均是麦子。 艾森好几回练完武,看着村民们在地里拔草,好奇地问他们怎么连麦子也不要了,结果惹来一片嘲笑。 这嘲笑更加地将艾森和村民们区隔开来。 高中时虽然不能走读了,但师傅在城里专门给他赁了一个小房子。每年提前交好房租,于是乎艾森高中两年基本上都是在教室,食堂,租屋所形成的三点一线上来来回奔波。不,四点一线,因为他得上厕所。但谁会在厕所里高谈阔论呢?顶多就是打打架,抽抽菸。 在教室学习便是他的全部,下课时间,他多半便趴在桌上睡觉。 起初同桌也曾试图和他交流过,但没多久便放弃了。因为刚开口问他姓名,艾森就子曰诗云地来了一阵,这还不打紧,到最后还胡说什么姓名只是人之毛髮毫无意义。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后,同学们才知道艾森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好像患有脸盲症。有时在路上同学们遇到了他,和他打招唿,他得愣上一会儿才点头示意。你说这样的同学能有几个愿意和他深交呢?虽然他学习很好。可连人都记不准,他再好和你能有屁的关系? 但这些在艾森考上南都大学后,情况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再脸盲,多见几回总该忘不了了吧。一两回记不住,那就三四回,三四回不行,那就五六回,总有记住的时候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艾森应该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虽然他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不过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损害别人利益的事情,甚至有时还做过一些好事。比如——比如——运动会上给班上挣来许多荣誉。当然了,这有些虚无,但总归是有集体意识的表现吧,那么他肯定会想起他们这个班集体,想起班集体当中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吧。 老校长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地向艾森走去。 八戒先生当然也看到了走下演讲台的老校长,一时僵在那里。 向前迎好像自己显得有些阿谀了。老校长一向正直惯了,据说最为讨厌的就是拍马屁。据说有回有个新入职的年轻教师在校园里见到了闲转的老校长在和学生聊天,夸了句老校长真敬业,下班还不忘工作。老校长脸一下黑了,说年轻人最好把精力用在工作上。走肯定不好,艾森这个小刺猬难不成还真的要让老校长来过问,那他这个辅导员还当什么啊。不动更不是。他一时陷入纠结中。 “艾森,有事散会再说,现在先回去。”八戒先生放缓了语气,低声说道。先拖过去再收拾也不晚。这个怪胎到底在想什么?先前他并没流露出丝毫要退学的迹象。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积极地来帮忙了吧。该不会是因为老校长方才说每个人都要有做领导者的准备吧。但这有什么错?南都大学的学生难道连这点担当都不能有了?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成为领导者,但激励总该是对的吧,皮哥马利翁效应不就这样强调的么。 艾森看着向他微笑走来的老校长,也觉出自己有些草率了,退学完全可以会后再说。但此刻倘若就这样退回去,那老校长该怎么办?显然老校长是因为自己才中止了讲话,才走下演讲台的。 艾森觉得自己最起码该和老校长道个歉,于是他摇摇头,迎着老校长走向前去。 八戒先生暗暗地咬咬牙,只好跟着走向老校长。 没出息的书呆子!八戒先生感觉今天脸完全让艾森给败光了。 他们高中老师难道就没给他讲过这些基本礼仪? 这样想时,八戒先生感觉好了许多。 艾森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老校长看着走近的艾森,脸上益发地露出更多的笑容来。唉,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第73页 艾森看着微笑着的老校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恩,他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吧。应该不会,初中和高中的校长从来都是令行禁止的啊。 他记得很清楚。初中校长开大会说男女生必须保持安全距离,结果会后体育老师就闲着没事在学校里转悠,四处打量走在一起的男女生。高中也是如此,迎新大会上校长说要想成为人上人,需吃得苦中苦。所以除了寒暑假,大家不要想着有别的节假日了。果然,一直到艾森参加高考只休了寒暑假。 校长的话怎么会是随便说说的呢?那绝对是金科玉律。 大学应该不一样的吧,高中老师说了大学是自由的,但高中老师好像也说了高中虽然辛苦但哎学习过程中却是快乐的。可艾森并没从题海中感觉出多少快乐来,虽然考第一拿奖状领奖学金时他有些高兴。但这明显不是学习时候产生的快乐啊,而是学习的结果呀。打那时起艾森便学会了辩证思维。 国人的辩证思维其实是不需要那个德国佬来启蒙。这么多的似是而非的骗局足以让国人的辩证思维能力得到强悍的发展。国人最需要的应该是直面现实超越现实的精神。国人获得实在是很累,比如艾森的高中同学才会绞尽脑汁地对他进行提前投资。比如老校长眼里的艾森。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生于斯长于斯嘛,再苦再累还是要爱的,金窝狗窝不如狗窝嘛。咳!再好的窝就是不能比得上自己的狗窝!!不能!! 老校长此时依然微笑着看向艾森,朝八戒先生挥挥手。庆忌尚且宽恕刺杀自己的要离,现代人当然更要超脱于那些恩怨情仇。 八戒先生乐得借坡下驴,转身向最后一排走去。 第057章 残风夕照 艾森快步走上了主席台,正要向即将走到跟前的老校长道歉之时,意外发生了。 老校长一个踉跄,身子失去了平衡,右腿向下跪去。 艾森看得清楚,老校长的脚踢在一根凸起来的线上,那应该是藏在红地毯下面的电线。他当然不会让老校长摔倒在地,右手一伸,一股大力托住了老校长的前倾的右肩。 老校长藉机站直了身体。 大家譁然了,老校长这是怎么了?下跪?这个小瘦子是什么来头?堂堂一个校长居然!!有点笑话了。 第一排的老师们倒是看得清楚,并没什么大的意外。 道完歉之后,艾森主动伸出手去和老校长握手告别。 老校长的胸怀已经让他折服。 知道真相后,老校长不仅没责怪他的鲁莽,也没责备他退学的打算,甚至还夸奖他有理想。 这番夸奖让艾森有些意外,同时也很受用。 艾森此前当然受过不少表扬,但大底都是很具体的。比如什么学习好,聪明,认真,执着之类的。有理想这个词还是在他上小学时听老师讲过,然后就很少听到了。不,后来也听过,但那时的理想已经变成了志向抱负或者成功之类的词语。再再后来,这个词语的含义已经包含了负面的含义,基本上等同于空谈好高骛远之类的词语了,当然艾森听到的也就更加的少了。 艾森看着老校长真挚的表情,他忽然觉得好像当官也没什么不好,政治家不也是官员嘛。 《左传》里不是记载鲁国大夫叔孙豹提出的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在古时从政可以说是立功的唯一途径,时移世易,立功的途径固然多了许多,但从政依然是立功最宽广的路。虽然现在有些官员很是让人讨厌,但并非所有的官员都这样。美女脸上的痣格外的醒目,大底便是这个道理吧。 师傅也不可能完全对。 会后,老校长跪迎小瘦子的消息便开始在新生之间广为流传了。接着,便有帖子在南都大学校园论坛上贴出,于是更多的细节被完整地曝光出来。 一时间,南都大学论坛热闹非凡,跟帖云集,纷纷讨论着这一届别出一格的迎新晚会。有认为老校长平易近人胸怀宽广的,也有觉得老校长曲意逢迎的,还有人指斥小瘦子藉机炒作不务正业的,甚至还上升到了联名要求开除的地步。还有人为小瘦子鼓掌叫好的,直接将把他捧为意见领袖。学校伺服器为此瘫痪了好几回。 后来,大家一度发现校园论坛居然被禁止访问,理由是网站更新。 但南都大学向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很快网站又恢復正常,接着有黑客宣布对此事负责,大家的关注焦点这才稍稍转移了一会儿。就在大家一致声讨校方不该封闭论坛之时,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又将大家的关注力重新吸引到艾森身上。 这条消息是由一个帐户名叫残风夕照的人所发布。 在这条帖子里,博主详尽地描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相信的人并没几个。 谁会脑子秀逗了公然在迎新晚会上要求退学?而且仅仅是因为老校长的几句讲话。后来又因为老校长的胸怀这才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这简直是胡闹嘛。南都大学怎么会有这号子学生? 支持帖子的人则在后面留言说他们当时是如何听见小瘦子说的。他们甚至还註明了时间,标明了小瘦子所坐的位置,详述了小瘦子当时说话的口气。有个帖子还专门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艾森走路时的步幅和面部表情得出了他当时应该是激情发言。 虽然证据确凿,但这能说明什么呢?只是表象而已。有人为此挖出了西方心理学家是如何控制面部肌肉来掩饰真实想法的案例。 第74页 紧接着,有好事者挖出了小瘦子的家人,甚至还公布了他们拍到的部分档案信息,说他们供职于某神秘部门。 然后好些人便藉此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一致认为老校长未免有些失掉人格了。 这条消息已经公布,那个叫残风夕照的人立马在后面跟了帖,直接说他们造谣。为此还列举了一系列的证据。 比如每年艾森父母都要回去看望艾森,而且他的父母也没有身怀绝技的迹象。为此他还提到了艾森的师傅,说艾森的功夫便是师傅所教。倘若他父母供职于某神秘部门,那么他们父母焉有不传授他一些功夫的道理。而且他父母回来之时从来没有提及某神秘部门的任何事迹,相反倒是对他的学习问长问短,还和他师傅一样叮嘱他将来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大学,选择一个理科专业,专心从事科学研究。 但很快就有人指出残风夕照其中的漏洞。既然他父母都健在,为何不将艾森随身携带,而将他交给师傅呢?于是残风夕照的回覆又被淹没在对老校长的批判之声中。 过了半个多月后,这件事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迹象。 可就在此时一个博文又在论坛上发表出来。 这条博文的角度很是广阔,将老校长奉为新时期教育改革的先锋,认为老校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生本主义的教育家。这篇博文还挖掘出了老校长先前是怎样在校园里和蔼地谈论人生,另外还指出南都大学是当代教育史上第一个打破了男女寝室界限,推行男女混住的高校。而且将学生考评分值纳入到教授职称考核之中。总而言之,南都大学在老校长的带领下正在走向新的辉煌。 这篇博文被发出来后,引来很多赞誉,好些帖子纷纷证明老校长确实和蔼可亲。 但马上就有人把那张跪迎图贴了出来。 很快,一个详细解释了老校长当时处于跪迎状态的帖子被编发出来。发帖者正是残风夕照。 但这解释并没得到大家的认同,相反却涌来更多的反对之声,直言残风夕照洗地水平之低。平地怎么会摔跤?即便是因为电线所绊,可主席台怎么会走明线?过了不久立马就有人把撤了红地毯的主席台照片发了过来,上面确实没有电线。 于是残风夕照帐户下鸡蛋和板砖的数字一下暴涨了许多。 第058章 染缸?不,泡菜缸! 可能是当时演讲台音响系统或灯光系统的线路年久失修,导致短路。会务布置时才发现,匆忙之下只好另接一根? 残风夕照在那个帖子后面接着猜测道。 短路?我看你的脑子才是短路了吧。堂堂南都大学的大礼堂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人很快就在下面反驳。 那人帐户下的鲜花数很快地增长起来。 残风夕照的帖子就这样沉了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又一张照片出现了。 这张照片拍到的正是老校长跪迎艾森的画面。 紧接着残风夕照也跟着发了一张图片,这张图片是截图,截取的正是老校长脚下的画面。 画面清晰地显示出红地毯下确实有明显凸起来的圆线。 但大家并没因此而相信,有人指出这图是加工过的。 好些人对他的发言进行支持。 残风夕照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同时表明他的照片是从方才传上来的照片截取的。并没做任何改动,只是放大了一下。 但他收到的依然是鸡蛋和板砖。 残风夕照的帐户沉默了一阵,十来分钟后,这个帐户又更新了一条消息。不过是一条悬赏令。 悬赏令是这样写的,倘若谁能证明图片是假的,那么他明天晚上将在南都大学体育场裸奔十圈。 此悬赏令一出,一连串的鲜花砸向残风夕照的帐户。 很多人在下面起闹说计算机学院的高手赶紧出来证伪。 十来分钟后,竟然真有一个帐户名叫电脑高手的发言了。 但他并没如大家所愿得出照片是假的的结论。 相反他从像素的一致性,画面的协调性和完整性角度分析出残风夕照所发出来的图片并没经过处理。 就这样,南都大学校园论坛热热闹闹了两个多月之久,老校长跪迎之事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与此伴随的是残照西风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南都大学论坛的网红。因为正是在残照西风的努力下,老校长跪迎事件的真相最终被大家定义为突发事故,老校长的形象也再次变得正面起来。他因此也获得了坛主的邀请,成为南都大学论坛的分坛主。 艾森当然也水到渠成地成了名人,但他这名人头号上却蒙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出尔反尔,草率,炒作,虚荣等一堆关于艾森的负面形容词或者类似的句子停留在南都大学校园论坛上。 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穿秋衣四条筋的照片。 于是他有暗暗地被奉为疯子的趋势了。 但这些负面性的评价并没阻挠部分人对艾森的兴趣,因为他们并没相信电脑高手的解释,即便他的解释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这确实有些诡异,就因为老校长的一次偶然的摔跤,摔出了两个名人一个大好人。 但事实上就这样发生了。 事实上,在一个关系盛行的国度里,任何事情都可能会以一种超出常理十万倍的怪异方式呈现。 第75页 生活中,真相其实一直存在,而且通常以一种意想不到的简单方式所存在,但人们因为各种原因却忽视了真相,或者掩埋了真相。譬如出于虚荣,譬如出于无知,譬如出于自大,譬如出于对权利的盲信。 这些人中便有好些女生。 在这些人心中迎新晚会上的突发事故的真相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着。 柏杨曾直言中国是一个大染缸,但染缸柏杨其实留了情面。染缸仅能浸色,但惯于圣人者言,惯于悠久传统者流,惯于伟大自私者类,虚荣早已浸润了他们的皮骨,深入了他们的脏腑,他们内心早已成了各类声色犬马的代言,但他们的表情却永远都庄严着。其实中国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泡菜缸,这个泡菜缸不仅腌渍了千千万万个同样模子的人,也腌渍出了同样散发着浓烈酸味的心。 他们从各种角度将自己活成尊者,活成圣人,活成世间真理的化身。常人只有匍匐相迎。但他们的内心其实早已脆弱到风吹草动便会吹鼻子瞪眼的地步。 艾森无疑是个勇者,他勇敢地表达自己,他勇敢地坚持自己,他勇敢地纠正自己,他不在乎世俗之见,只执着地沿着自己的路走将下去。这难道不好么?能有这样的品性,他的家教能差?他——毕竟老校长在散会后还等着他呢。 但艾森对于这样的校园名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甚至是觉得有些讨厌。他很是后悔当时的莽撞之举。假若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选择将手指头一直玩到散会。 但这样的假设是不存在的,他只好忍受着餐厅吃饭时,校园漫步时大家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和故意吐口水的声音。 南都大学虽然钻营的同学不少,但是嫉恶如仇的仍然不在少数。毕竟一个白眼,一声重重的咳嗽,或者更大一些的啊呸声就足以能够表明自己的正义立场,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吐口水的时候很少,大多数只是白眼相加。 当然了偶尔他也会遇到一些支持他的人,这些人便会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也有的会勐拍一下肩膀,然后再竖一个大拇指。 起先他多少有几分自豪,可是当这些自豪在遇到更多的白眼时也就败下阵来。 两三个月以后他出去时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遇到贊同者。 艾森其实在走下主席台时便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有好些同学居然起闹起来,鼓着掌。甚至有些女生向他投来热烈的目光。 落座后,周围的同学一直在窃窃私语着。 艾森听得清楚。自然是在议论他。 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他到底是谁?他有没有什么背景? 艾森听到背景俩字后,差点笑出了声。背景?我的背景就是连绵的群山,不知名字的师傅,偶尔回家的父母,还有,还有那个美貌的小姐姐。 无聊看来是人类的通病,高中时便有人议论他他的独来独往,认为他是一个怪胎,现在又有人来讨论他的背景! 直到美丽的帅气的男女生门登台表演后,关于艾森的讨论才稍稍地停歇下来。 但总是有别样的目光时不时地抽冷子向他袭来,这让他倍感难受。艾森并不是那种脸皮很薄的人,但这样近距离集束轰炸式的感觉,无论是谁,都会寝食难安的好吧。 好几回他都抬起屁股想要闪人,但一看到老校长花白的头髮仍然树立于前,他这才放弃了早退的念头。 艾森在散会后便急匆匆地向外跑去,但没想到老校长居然等在出口。 他只能和老校长打了个招唿。老校长又安抚他了一阵,让他别有什么思想负担,这才背着手走了。 第059章 空谷幽兰 老校长确实比较欣赏艾森。 大庭广众之下,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执拗于外界,勇气着实可嘉。神色上丝毫看不出害怕紧张,但也没有因为勇敢就傲视一切。 不卑不亢,不矜不傲,冷静且有主见。更重要的是能知错就改,这简直比知错能改好上许多了。不过就是有些莽撞了。但玉尚有瑕,更何况人。另外他还如此年轻,如此年幼。 新生晚会的风波一直持续到了快到学期结束时才告一段落。 这是艾森的感觉,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他受到的的白眼,他遇到的大拇指均大幅度减少。他的肩膀也很少很少被陌生人拍过了。 艾森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隔上半月一月的就会收到一个小纸条或者接到邀请出去走走的女生电话。 这当然比白眼和拍肩膀好多了。可时间长了,也就烦了。 倒不是艾森如何地清高,只是他认为恋爱是人生中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要等到那个能让他心动的女生。 这情形要一直延续到另外一个人的出现。 不过这要等到一年多以后了,确切地说就是艾森返校后的第二天。 在艾森返校的当天凌晨五点多的样子,一条由残风夕照所发布的博文悄悄地更新了。 那条博文很简单,只有五个字。 艾森恋爱了。 然后又一条博文紧跟着发布了。 他只爱一个人。 几分钟后,有一则博文被发布。 艾森请大家(女生)(陌生、熟悉)不要再来骚扰了。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请大家为他祝福。 第76页 一个多周以后,残照西风所发布的三个博文点击量倍增,顺理成章地成为论坛的热门。但鲜有人在后面跟帖,即便有也只是扔些匕首炸弹之类的图案。 自此之后,艾森他们寝室电话也光荣转正,重归集体所有,不再被舍友们唿为艾森专线了。 这之后那个叫残风夕照的博主经常会发一些随想,这些随想大底都包含着深深的思念。 比如这样的句子。 当风起的时候,我想你应该闻到了来自故乡的花香。但我却只能遥想。 还有。 彳亍于灯下的,不仅是你的背影,还有我久久的怀想。 还有。 曾记否,回眸之间,我已沦陷。 还有。 人烟似海,我却独见你翩然而立。 还有。 distaerribleterrible fara>还有。 some?people?are?doomed?to?wait?for?others,?some?people?are?doomed?by?the?human?and?so?on. 还有。 我自漂泊盼归期爱恨情愁随风落。 …… 这些博文的后面时不时地能见到一些流着泪的图片,一些灰灰的骷髅头,一些流血的刀,……但越到后来,残风夕照的留言板越是干净。 一两个月以后,残风夕照的留言板除了歷史记录外,几乎是寸草不生了。博文下面的评论亦是如此,干干净净地放佛残风夕照已经不再是大一时期校园论坛的大虾,倒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菜鸟。 一天后,寂寞的残风夕照空间上有了一丝人气。一个名叫空谷幽兰的人在残风夕照他所写的“艾森恋爱了”的博文后面留了言。 留言的内容是:那条蛇还好么? 一天后。 残风夕照在后面打了一连串的问号。 接着好几天,残风夕照的博文没有做多少更新。即便有,也只是一连串的省略号或者感嘆号。 又过了两三天,残风夕照那条留言后出现了新的回覆。 死而復生,生而復死的那条蛇哦。 这次残风夕照的回覆很是及时。 两秒钟后,残风夕照所打的字便被显示了出来。 小姐姐好。 空谷幽兰也很快做出了回復。 呵呵,小弟好。 小姐姐,你也在沪市?后面跟着一个惊喜的表情。 残风夕照接着发了一张空谷幽兰ip位址归属地的截图。 空谷幽兰敲了一个恩字后,然后也发了一张抿嘴一笑的图片。 紧接着,残风夕照直接扔过去了一大束玫瑰花。 屏幕前,一只扶着滑鼠的手在略微颤抖着。 只是虚拟的花朵而已。 这只手的主人如此想到。 她应该会还给自己一束花的吧。 这只手的主人继续想到。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从下午三点二十四变成了下午三点三十,空谷幽兰依然没有动静。 唉,一声轻微的嘆息在屏幕前响起。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残风夕照的屏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空谷幽兰的留言板上。 一行字幕出现了,但很快又被删除了。 又是一行字幕出现在留言栏内,但带箭头的光标闪过,留言栏内再次被清空。 十个手指在键盘上摁下又抬起。如此反覆了许久。 屏幕前终于不再响起键盘的敲击声。 空谷幽兰的博客全屏铺满在屏幕上。 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地扫描着。 暱称:空谷幽兰。性别:未知,地址:未知,个人简介:未知。 会是她么? 空谷幽兰。 应该是,她不就是一朵静立于深山的幽兰么? 那出尘的微笑,那脱俗的神情。 “小森子,又发什么呆?”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个脑袋也自然而然地斜了过来。 没错儿,这个被称为小森子的人便是艾森。叫他的人是他的舍友贺牛。 自从艾森一跃成为校园名人后,舍友们便琢磨着该给他弄个艺名了。但思来想去好像什么名字都不太妥当,最后贺牛拍板决定叫小森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纪实的称唿。 但舍友们却以为不这样。 森者言多言危。偏以小冠之,自有一番气象蕴藏其中。子者示人亲爱之意。 这么一说,好像倒也别有一番雅趣在其中。 得原谅他们,毕竟他们是理科生,擅长线性的逻辑思维,发散性的文科思维他们并不擅长。然而艾森是个例外,不过也谈不上例外。这之前,艾森便看过不少诗歌。 “牛哥,没,没什么。” 确实是没什么。 满屏的空白,只有一个空谷幽兰挂在那里,能有什么呢? “小森子,这么叫——恐怕不太友好吧。” “贺老哥?牛老哥?” 贺牛直接翻起了白眼,不再搭理艾森了,自去玩他的红警了。 第060章 初逢便是终生 艾森又在那里琢磨着空谷幽兰。 会是她么? 不然她为何说出死而復生,生而復死的蛇呢? 就算是那个生物学的博士,他也没告诉他这些事情。 可她为何不回復自己了呢? 时间到了?被人叫走了?忽然断电了?她可能是有事的吧。 第77页 小姐姐不是那种没有肚量的人,只是一束虚拟的玫瑰花而已。 可她要是万一生气起来了呢? 艾森又盯着屏幕思考起来。 但空谷幽兰近乎于荒原的博客是不能告诉他什么答案的。 小姐姐,刚才是我不小心点错了,见谅哈。 四点三十分的样子,空谷幽兰的留言板上出现了残风夕照的留言。 几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回覆出现。 艾森只好关闭了空谷幽兰的博客。 南都大学校园论坛的註册并没对外开放啊,那小姐姐是怎么註册的呢?难道她也是南都大学的学生? 艾森头脑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千想万想没想到小姐姐和他是同一个学校的。 可小姐姐为何现在才回復自己呢? 她先前在省城医院看望过病人,可能是才回来,或者是才想起来上网吧。她的家人应该好些了吧。 艾森再次打开空谷幽兰的博客。 艾森一下惊喜起来。 空谷幽兰的博客居然出现了更新。 题目是:乱……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接着向下扫去。 乱…… 然后就没有其他内容了。 艾森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心也跟着怦然地跳动起来。 她遇到了什么难题?亲人病情忽然加重了?还是——还是情感上的矛盾? 艾森忽然难过起来了。 他眼里,爱情是干干净净的,爱的人也是干干净净的。可小姐姐万一,万一…… 艾森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他的右手无名指犹豫着,最终还是摸向了滑鼠右键。 光标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博文标题上。 啪地一声轻响。 博文终于被打开了。 呈现在他眼前的却依然是乱……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艾森忐忑不安起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小森子,又想玩闷骚了?”依然是贺牛的声音。 艾森并没搭理他。 贺牛并没在意,继续玩着他的游戏,不过这回换成了cs。 小姐姐,你还好么? 艾森最终在空谷幽兰的博文下面发了这样一条简单的问候。 很快空谷幽兰就回復了他,不过是俩字。 呵呵。 艾森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就在此时,艾森的屏幕一闪,紧接着出现了“欢迎下次再来”的提示语。紧接着电脑里传来“您的帐户已欠费,前您前去充值。” 艾森伸出右手摸向裤兜,但裤兜里并没转钱,于是又摸向左边的裤兜,同样没有。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换衣服了。 “牛——大哥,借小弟点儿钱。” 贺牛继续玩着游戏。 艾森只好戳了戳贺牛。 贺牛这才摘下耳机,向艾森看来。 “贺老哥,借兄弟五块钱,回去就还。”艾森特地强调了一下。 贺牛摸了摸裤兜,然后耸耸肩。 艾森抬头扫视着机房里的同学,希望能遇到熟识的人,但并没遇到。倒是有几个脸生的看见他瞟来的目光,和邻座窃窃私语起来。 艾森知道这是出名后遗症的延续,只好收回了目光。 小姐姐的呵呵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没有重新回復?现在回去取钱?可小姐姐下线了怎么办? 对了,艾森把目光投向了贺牛。 “牛——老哥,今天下午请你吃饭,怎么样?”艾森话还没说完。 贺牛便摘下耳机,直接摁向关机键,然后站起了身。 艾森没想到贺牛反应会如此之快。 他只好接着说:“现在有点早,餐厅还没开饭呢。” “外面,外面的饭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贺牛说着迈开了步子。 艾森只好拉住他,“我还想再上会网,半个小时,然后一起去吃饭,如何?” “网恋了?”贺牛狐疑地看着艾森,说着敲了下艾森跟前电脑的enter键,屏幕一闪跳到了登录界面。贺牛输入了帐号和密码。 艾森一边用右手小拇指点了点确定键,一边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老哥真大方,谢谢了哈。” 桌面很快就显示在屏幕上,艾森打开了自己的博客,果然上面出现了空谷幽兰的留言。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今在何方? 艾森看着小姐姐的留言,心里一喜,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小姐姐该不会是看了他所有的留言了吧。 他的留言板上暧昧的留言实在不少。 “小森子成为别人的猎物了。”贺牛忽然在后面说道。 正专注着的艾森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肩微微一耸,然后想到了贺牛,这才放松下来。 “看来晚饭省下来了。” “你忙,你忙。”贺牛连忙住了嘴,但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贺牛的目光像是一堵墙,将艾森心里的想法堵在了里面。 “老哥,咱能不能讲点隐私权啊。” “嘿嘿,这也不是帮兄弟把把关么。”贺牛干笑了一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艾森手指放在键盘上酝酿了一阵儿。 第78页 然后十指翻飞,紧接着空谷幽兰留言下面出现了一段话。 有时,相见只是偶遇。有时,初逢便是终生。 好大一会儿,残风夕照的帐户下才出现了空谷幽兰的留言。 呵呵。 艾森有些抓狂了,不过好赖小姐姐还在线上,于是键盘继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俩人在留言板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艾森很快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贺牛都不知道咳嗽了多少声,自己的嗓子都干了。 但艾森愣是置若罔闻,只顾着和空谷幽兰你来我去地聊着天。 “小森子,你不饿么?”贺牛忍不住了开口说道。说好的半小时,可现在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还好。”艾森头都没抬地回答了一句。 “但是我饿了。”贺牛厚着脸皮强调了一下。 “那你先走,不用等我。”艾森继续敲着键盘。 这次艾森的耳边没有继续响起贺牛的声音了。 第061章 请客吃饭 过了半分钟,艾森的电脑桌面忽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您的帐号已在别处登录。然后屏幕一闪,又是一串“欢迎下次再来”的字幕闪现出来。 艾森这才想起了自己用的是贺牛帐号登录的。 小气,艾森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贺牛暗暗地说道。 贺牛见艾森看了过来,伸了伸懒腰。 “不玩了?” 帐户都不让用了,还怎么玩。 艾森又瞥了他一眼,还是很高兴地说了句,“谢谢牛哥,咱们吃饭去。” 小姐姐答应和他明天见面。 贺牛直接用手一摁主机的电源按钮,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走,听说外面有家饭店菜炒的很好,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牛哥方才不说很饿了么,外面那么远。”艾森瞥了眼贺牛的肚子。 贺牛按了按肚子,“方才确实是很饿,但现在好像好了点。” “那要不再等等。”艾森故意说道。 “你一说吃饭,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咕地响起来了。”贺牛继续按着肚子。 “我怎么没听到?”艾森嘴上说着身子却已经站了起来。 “好兄弟,咱们今儿个喝点儿啤的,还是白的?”贺牛说着伸出胳膊揽着艾森的肩膀。 “食堂吃。”艾森没好气地摆脱了他的胳膊。 “食堂就食堂,听说二楼来了新厨子,厨艺很好,小炒很是可口,而且听说还新发明了一种菜餚。老哥带你去尝尝?” “哥哥,一个多小时的网费不到一块钱好不好。”艾森白了一眼贺牛。 “咱们兄弟那里能用金钱来衡量,俗。”贺牛脸不红心不跳。 “等会牛哥掏钱。”艾森直接来了一句。 贺牛尴尬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小森子,你也知道哥这几天手头紧张,缓缓我请你。” 最终他们还是去了学校餐厅的二楼。 在上楼的时候贺牛说给兄弟省点,结果只点了五个菜,三荤俩素。 确实是省了些,比到外面吃饭是要省一些。 可贺牛平日里也没这么阔绰过,最多的一回他倒是吃了三碗米饭,喝了三碗菜汤。可菜也只要了两素一荤,还是拼盘。 艾森看着卡上的钱一下被刷走了七八块大洋,顿时有点肉疼。他本想着和平日里一样,直接吃点儿现成的。可愣是被牛哥省着点儿的话给忽悠住了,任他去点菜,结果这货直接来了五个小炒,其中三个还是硬菜。 待会儿不撑死你,艾森看着热气腾腾的五道菜先后被贺牛端了上来想到。 可贺牛并没被撑到,一阵风捲残云后,他居然连饱嗝都没怎么打。 艾森简直有些怀疑贺牛是蓄意邀请他上网的,本来艾森打算洗洗衣服的。但愣是被贺牛给拽着去了学校机房。 但艾森并不能想起贺牛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帐户余额不足的事情。当然了这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乜姓确实少见,不过艾姓也不多。晓琴,拂晓之琴,琴本喜山水。而森本就在山水之中,完美。别的不论,但就姓名而言,也该是天作之合呀。 一路走着的艾森一路这样想着。 贺牛倒没奇怪自己这个小老弟脸带微笑的表情,他已经习惯了。 次日,艾森起来后便借来剃鬚刀,找来洗髮水,拿了梳子,还有洁面乳,这才哼着歌端着脸盆向楼层另一头的集体厕所走去。 舍友们有些奇怪。 这个小老弟要干什么?这么大的架势! 还在睡觉的贺牛也被他给翻东西的动静给吵醒了,看见大家奇怪的表情,替艾森解释道:“小森子这是发春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起来。 先前这个小老弟可是一副得道高僧不近女色的样子,怎么忽然就恋爱了呢? “你们就没看残风夕照的博客么?” 大家齐齐地摇了摇头,虽然他们知道那是艾森的博客,可都在一个宿舍,谁还看哪个? 其实贺牛也没看,不过昨天他看了。 于是他就给他们说了艾森博客上的博文。 “闷骚。” 第79页 这是大家在听完贺牛的话后一致的评价。 过了半分钟,艾森的电脑桌面忽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您的帐号已在别处登录。然后屏幕一闪,又是一串“欢迎下次再来”的字幕闪现出来。 艾森这才想起了自己用的是贺牛帐号登录的。 小气,艾森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贺牛暗暗地说道。 贺牛见艾森看了过来,伸了伸懒腰。 “不玩了?” 帐户都不让用了,还怎么玩。 艾森又瞥了他一眼,还是很高兴地说了句,“谢谢牛哥,咱们吃饭去。” 小姐姐答应和他明天见面。 贺牛直接用手一摁主机的电源按钮,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走,听说外面有家饭店菜炒的很好,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牛哥方才不说很饿了么,外面那么远。”艾森瞥了眼贺牛的肚子。 贺牛按了按肚子,“方才确实是很饿,但现在好像好了点。” “那要不再等等。”艾森故意说道。 “你一说吃饭,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咕地响起来了。”贺牛继续按着肚子。 “我怎么没听到?”艾森嘴上说着身子却已经站了起来。 “好兄弟,咱们今儿个喝点儿啤的,还是白的?”贺牛说着伸出胳膊揽着艾森的肩膀。 “食堂吃。”艾森没好气地摆脱了他的胳膊。 “食堂就食堂,听说二楼来了新厨子,厨艺很好,小炒很是可口,而且听说还新发明了一种菜餚。老哥带你去尝尝?” “哥哥,一个多小时的网费不到一块钱好不好。”艾森白了一眼贺牛。 “咱们兄弟那里能用金钱来衡量,俗。”贺牛脸不红心不跳。 “等会牛哥掏钱。”艾森直接来了一句。 贺牛尴尬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小森子,你也知道哥这几天手头紧张,缓缓我请你。” 最终他们还是去了学校餐厅的二楼。 在上楼的时候贺牛说给兄弟省点,结果只点了五个菜,三荤俩素。 确实是省了些,比到外面吃饭是要省一些。 可贺牛平日里也没这么阔绰过,最多的一回他倒是吃了三碗米饭,喝了三碗菜汤。可菜也只要了两素一荤,还是拼盘。 艾森看着卡上的钱一下被刷走了七八块大洋,顿时有点肉疼。他本想着和平日里一样,直接吃点儿现成的。可愣是被牛哥省着点儿的话给忽悠住了,任他去点菜,结果这货直接来了五个小炒,其中三个还是硬菜。 第062章 零食贩子? 待会儿不撑死你,艾森看着热气腾腾的五道菜先后被贺牛端了上来想到。 可贺牛并没被撑到,一阵风捲残云后,他居然连饱嗝都没怎么打。 艾森简直有些怀疑贺牛是蓄意邀请他上网的,本来艾森打算洗洗衣服的。但愣是被贺牛给拽着去了学校机房。 但艾森并不能想起贺牛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帐户余额不足的事情。当然了这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次日,艾森起来后便借来剃鬚刀,找来洗髮水,拿了梳子,还有洁面乳,这才哼着歌端着脸盆向楼层另一头的集体厕所走去。 舍友们有些奇怪。 这个小老弟要干什么?这么大的架势! 还在睡觉的贺牛也被他给翻东西的动静给吵醒了,看见大家奇怪的表情,替艾森解释道:“小森子这是发春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起来。 先前这个小老弟可是一副得道高僧不近女色的样子,怎么忽然就恋爱了呢? “你们就没看残风夕照的博客么?” 大家齐齐地摇了摇头,虽然他们知道那是艾森的博客,可都在一个宿舍,谁还看哪个? 其实贺牛也没看,不过昨天他看了。 于是他就给他们说了艾森博客上的博文。 “闷骚。” 这是大家在听完贺牛的话后一致的评价。 这时门开了,一个髮型整齐,眉清目秀,满脸光洁的少年推门而入。 “焖烧?大清早就吃烧排骨?不怕腻?”这个少年的声音随着传了过来。 大家稍稍地惊异了一下,然后齐齐地纠正道:“闷骚!” 艾森笑了笑,然后摆了一个姿势,“各位哥哥们,小弟是不是很帅呢?” “闷骚!”大家又是齐齐地说道。 “咳,你们这是对一个有理想,有——有才华的未来诗人的嫉妒。”艾森放下脸盆,还了剃鬚刀,又在门口的小镜子前照了照髮型。 “闷骚!”又是一声齐齐的吶喊。 “吼什么吼,大清早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嘿,这就叫现世报。”艾森笑着施施然地关了门向外走去。 舍友们这回齐齐地翻了个白眼,目送他离开了。 艾森走出公寓大门,并没急着向预定地点赶去,他先去了一趟学校超市。 半个多小时后,艾森终于出来了。 出来了的艾森右手提了满满一大塑胶袋零食。他左手也没空着,提了一个小一点的塑胶袋。不能怪艾森浪费,第一次约会,总不能光是说话压马路吧。多少得吃点啥,可小姐姐喜欢吃啥呢?艾森并不清楚,于是零食架上的零食差不多每一样都买了一点。 第80页 什么果干啦,什么瓜子花生啦,什么辣条啦,什么锅巴薯片啦,凡是艾森能看到的几乎都被他装进了购物车。搞得最后结帐时,收银员眨巴着大眼看着艾森一样一样地把零食堆满了结算台,这个小男孩怎么这么好的胃口,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奇怪地问他是不是要回老家? 直到艾森走出店门,收银员小姐才轻声嘀咕道:“没出息的吃货!” 艾森提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向预定地点走去。 可是没等他走到那里就被叫住了,叫住他的是贺牛。 因为贺牛此时也起来,恰好站在窗前观看来来往往的美女。 这时满载而行的艾森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操,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贺牛看着那辆大兜零食,心里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喊了起来。 昨天就点了几个小炒,这货在吃饭时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居然为见一个女网友就破费这么多!! 真是,真是可恶! 俩躺在上铺的哥们此时也看到了提着俩兜经过窗户下面的艾森。 这么多零食!! “小森子。”于是他们不再顾忌是否会被对面的姑娘看到,是否会打搅了隔壁同学的休息,大声地冲着艾森喊了起来。 这帮吃货!艾森当然听到了,仅仅只隔着两层楼而已。当时贺牛一喊出口他就听到了。 只不过他装着没听到而已。 可现在没法装了。 他只好抬起头,冲着二楼方向叫道:“水哥,毅哥你们还在睡觉哇!” 但那俩没皮没脸地居然这样回復到:“早都起来了,只是在床上躺着罢了。对了,兄弟提那么多东西,应该很累吧。你等等哈。” 还没等那俩下床,贺牛已经拉开门向楼下奔去。 一分钟后,贺牛居然已经出现在艾森的面前了。 事实证明,美食的诱惑远大于补考的威胁。 要知道去年贺牛这货短跑考核时,一直落在后面,四百米的距离硬是让他跑了两分多。后来体育老师实在看不过去了,直接替他加起油来。但最后还是没有通过,还是艾森出了主意说找找老师。最后还是他俩一起提了一大兜水果才算把问题解决了。 艾森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贺牛,没好气地说:“早知这样,就该在四百米终点给你放一包零食。” 他当然知道贺牛下来的目的。 在寝室,是没有吃独食的道理的。 贺牛弯着腰,喘了一会儿气,这才说:“这不怕把你累到了么,这么多东西!” 艾森只好分了一些零食给贺牛,然后朝自己寝室方向树了一个中指。 因为水哥,毅哥这俩傢伙正嚷着让贺牛把那袋牛肉干拿回来。 最后,牛肉干留下了,但艾森又被迫送出了一袋辣条。 他是这样想的,小姐姐那么清秀,应该不太会爱吃辣条的。 于是艾森提着一兜零食继续向前走去。 没错,就是一兜,另外的塑胶袋自然是被贺牛瓜分走了。 来到了人称爱情花园的广场时,小姐姐依然站在那里等着了。 艾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 但就在此时,啪地一声响,然后是哗啦地一声响。 艾森的手一轻,低头一看,手中的塑胶袋底部已然露出一个大洞,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零食还待在里面。 艾森尴尬地看了看小姐姐,然后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零食。 小姐姐抿嘴一笑,快步上前,帮他捡着零食。 艾森于是也弯下腰,跟着捡拾起来。那股熟悉的洗髮香波味又再次传入自己的鼻腔。 清香很快沿着鼻腔散发到脑神经里,艾森身子顿时呆了一呆,手也跟着停了下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好些人都向他看来。 这人是不是一个混进学校的小贩子呢?可他们并没见过卖零食的小贩子呀。而且还是这般的小贩子。 第063章 狠心的唐僧 这是什么情况呢? 大家疑惑着。 这么多零食,无论是谁都会好奇地吧。 然后他们便注意到了旁边的女孩。 恩,追女孩也没必要这么来炫富的吧。 艾森这时终于抬起头来,因为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来装这些零食呢?袋子已经破了。总不能抱在怀里吧。 就在他抬头的剎那。 好些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艾森! 那个唐僧! 没错儿,在校园里艾森的另外一个名字已经不胫而走。 唐僧。 那么多女孩都被拒绝了,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好像也只有唐僧不近女色了,毕竟唐大和尚在女儿国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虽然后世非得要把这解读成虚伪!可人家也虚伪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好吧。 居然这世上还有让艾大和尚动心的时候。 这些人看着艾森手上还提着的残破塑胶袋想。 于是这些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弯腰拣零食的长髮女生。 恩,身材不错,纤腰可握,长发及地,如瀑散开。恩简直可以去做洗髮水的gg了。 只是这女孩长得怎么样呢? 于是爱情广场便短暂地形成了一个怪异的一幕。 第81页 一堆人站在那里略微地弯着腰矮着脖子认真地瞪大眼睛看着一个弯腰的姑娘。 姑娘的头终于有了要抬起来的迹象。 大家的头也赶紧往起抬了抬,眼睛直直地守在姑娘头部上方。 可姑娘的头又跟着低了下去,于是那瀑黑髮復又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因为姑娘怀里的零食在她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又有几袋掉到地上了。 这讨厌的头髮,这讨厌的零食! 该怎么办呢?艾森干脆停下了捡拾,反正没东西装,最终还会掉到地上去的。 此时艾森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零食并不是多多益善啊。 当然了对于舍友们可能是例外。 早知道就该让贺牛抱着那些零食回去了。 看来只能是再去要一个塑胶袋了。小气的收银员,明明这塑料都很不结实的好吧。 “小姐姐,你先等等。”艾森说完就快步向超市跑去。 大家看着离开的艾森,一愣。 果然是怪人,把一堆零食和女孩扔在一边,自己给跑了。这也没谁了。 几个女生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姑娘听到了艾森的声音后,不再把零食往怀里塞了,她直起腰向最近的凳子走去。于是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很快散去了大半。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是女生。 她们当然要走了。 这么美的姑娘这么卖力地替男神捡拾零食。难道非得要等人家秀恩爱了才离开? 艾森很快地就回来了。 但他发现零食已经不在地上了。 “小弟,这里。”姑娘此时看见了艾森,向他招了招手。 艾森心里一堵,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男生正面带笑容地站在姑娘身边。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正在吃牛肉干,最要命的是小姐姐也在吃着牛肉干。拿着袋子的还是那男生。 艾森脸一下就沉了。 这是什么话! 于是艾森咳嗽了一声。 但那男生依然笑呵呵地面对着小姐姐,简直就把他当成了空气。 这还了得。 艾森直接走上前去,看着那男生,冷冷地说:“请你放下。” 那男生一愣,看了眼姑娘,然后把牛肉干放下了。 姑娘笑了。 艾森打量着这个男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们怎么长的有些相像呢?该不会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姐,你说的就是他?”那男生此刻开了口。 艾森脸色立马变了好几变,然后喜笑颜开地说:“我叫艾森,很高兴认识你。”接着就伸出双手要去握手。 那男生往后退了一步。 艾森并没在意,转过身又拿起了放在石凳上的牛肉干向他走去。 这回男生不好意思再退了,但还是冷着脸。 “咳,方才——方才——只是误会,误会。”艾森脑子转了好几回,并没找到合适的藉口,只好拿误会来搪塞。这事儿也实在没法找藉口啊,毕竟自己都是那态度了。 但男生并没伸手。 “这个,这个只要你喜欢,随便吃,别客气。”艾森又把牛肉干往前递了递。 姑娘又笑了,然后说:“都是大男生,还这么小气,艾森给你,你就接着呗。” “饱了,不饿。”男生气哼哼地说了句,转身就走了。 艾森尴尬地挠了挠头,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你也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斜了艾森一眼。 艾森嘿嘿一笑,连说误会误会,手上却把牛肉干递向了姑娘。 姑娘并没客气,随手接了过来。 艾森这才把放在凳子上的零食一一装进新拿来的塑胶袋里。 “你弟弟也在咱们学校上学?”艾森问道。 姑娘摇了摇头,“他在上高中,前段时间住院了,前两天才出了院,我便带他到这里来散散心。” “哦,就说看起来这么年轻。”艾森随口说道。 “年轻?”姑娘愣了下。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看起来很有活力。”艾森只好继续解释道。哎,一年多大学上得自己都老气横秋了。 “等会我做东,也算是为他接风洗尘。”艾森很想弥补他方才所犯的错误。 “这个你得自己去找他哈。”姑娘像是故意难为他一样。 “没问题,小姐姐你稍等哈。”谁知艾森居然真的扔下姑娘一个人走了。 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地重新坐在石凳上,然后把那一大包零食推得远远的。方才弟弟在这里还有人做个遮挡。可现在她一个人面前放这么一大包零食算什么呀。 卖货的?失恋的伤心妹? 姑娘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石凳的另一头看着。 过了一会儿,清洁工径直走向姑娘就坐的石凳,直接拿起了那一大包零食。 姑娘听到了动静,抬起头,看见了清洁工,于是说道:“阿姨,这是别人暂时放在这里的。” “还以为是垃圾,没人要了。”清洁工只好重新放下塑胶袋,向别处走去。 姑娘摇摇头,继续看她的书。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书上。 第82页 这个小淘气他怎么说走就走呢?这么大的学校你怎么去找人啊。还说什么稍等。哎,还是太小了。 但是没等她想完,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两个人影。 姑娘一抬头,正是艾森和她弟弟。 第064章 化干戈为玉帛 更让她惊讶的是弟弟居然和艾森相安无事了,而且神情之间也很友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没等姑娘问出口,她弟弟便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说:“姐,你们学校咋这么乱。方才差点挨打了。” “挨打?惹事了?”姑娘有些不解。 姑娘弟弟却有些忸怩了。 艾森接口说误会误会。 她弟弟向艾森投来一缕感谢的目光。 姑娘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住了好奇。但在心里想莫不是飞娃子又惹事了?可在学校里能惹出哪门子事儿,居然差点儿挨打?这才好了几天呀。 哎!姑娘不由地又想起了大壮。该不会是他乱管闲事了? 姑娘的脸色便有些阴了。 “咱们到外滩去转转,晓飞难得来一趟,琴姐觉得咋样?”艾森向小姐姐徵询到。 此时再叫小姐姐便有些不妥当了,毕竟弟弟就在跟前呀。 姓名是昨天聊天时姑娘告诉他的,但晓飞的名字却是他主动说出来的。 晓飞之所以愿意说出他的姓名,并且和他化干戈为玉帛,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当时一气之下向校外走去,刚出校门口,就遇到了麻烦。这麻烦不是乜晓琴所想的。 麻烦的起因其实很小,他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女生的脚。但他并没注意到,要是平时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毕竟就是踩个脚嘛,但这回有点儿不一样。 女生到没什么表现,但身边的男生看见了,很是不满。估计是想要讨好,于是一把揪住了已经走出两三步远晓飞的胳膊。 晓飞本来就有点气,被人嚷着放下牛肉干,还被姐姐说小气。这下被人无缘无故地抓住了胳膊,火就上来了,直接骂道:“松开小爷。” 那男生当然不愿意了,你踩了人还这么横。俩人就这么撕扯开了,恰好他同学路过这里,看到了这情况,就上来帮忙。 艾森这时循着晓飞消失的方向也走到了大门口附近,看见了几个人在撕打着,仔细一瞅,一人甚是眼熟,虽说他脸盲。但毕竟才刚刚见面的。 于是他连忙赶了过去,结果不言而喻。 晓飞自然安然无恙了,只不过衬衣不那么齐整了,头髮也乱了点儿。 但另外几个人也并没受过什么伤,毕竟只是劝架而已。 艾森能把住轻重的,只是那几人的手腕此刻有些红肿而已。 然后,晓飞向那女生道了歉。 那女生略微点了点头,瞪了眼那男生蹬蹬地走了。 那男生敢怒不敢言地瞅了眼晓飞,跟在女生后头也走了。几个帮忙的也跟着走了。 晓飞当然不再计较艾森不让吃牛肉干的事情了,毕竟对方可是好几个人,要是艾森在晚来一会儿,他估计得沾点血了。 晓飞此时对艾森有了几分尊重,对,就是尊重,或者说是佩服。 眨眼之间,能让围攻他的几个人都捂着手腕呲牙咧嘴着地退出了战团。这样的人哪里能不让人佩服呢? 恩,有个这么厉害的人来当姐夫,好像也是不错的,虽然她有些小气,可是对姐姐还是大方的。只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小,或许是天生的娃娃脸吧。但他好像又把姐姐也叫姐姐。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晓飞有点煳涂了。 可煳涂归煳涂,看着那几个灰熘熘离开的背影,他还是高兴起来了。晓飞然后就很主动地告诉了艾森他的名字。 晓飞听说艾森要带他去外滩,高兴的不行了,连忙催促着他俩快点。 乜晓琴看了眼那一大包零食。 “带着这么多零食实在不方便,琴姐姐要不就放你那里吧。”艾森说。 乜晓琴并没拒绝,她其实是一个爽快的人,向来不怎么扭扭捏捏。 艾森提着那一大包零食小心翼翼地走着。 俩姐弟边走边聊,而且聊的都是童年一些事情。艾森想插嘴,但是找不到机会。他有些气鼓鼓地想这个晓飞为啥这时间来呢?要不要等会买张电影票打发他去看电影?该不会很贵吧。但他俩要这样一直聊下去,自己算什么?恩,给他买张电影票。 就在他打定主意买电影票的时候,乜晓琴所住的公寓楼也到了。 艾森抬头看了下,九号楼。难怪自己先前没怎么遇到过小姐姐,原来和自己住的不在一个方向呀。 艾森抬脚走上了进入大门的阶梯,乜晓琴却抢过了他手上的零食袋子,说就在二楼,她自己提着上去就行。 于是乜晓琴就自己提着那一大包零食蹬蹬地走了上去。 艾森遗憾地收住脚步。 “晓飞呀,想看电影不?”艾森转过头来试探性地问道。 “不想看。”晓飞很直接地拒绝道。 “《阿甘正传》很好看,很多人都看过。”艾森并没放弃继续循循善诱道。 “学校组织看过。”晓飞回答道。 “《肖申克的救赎》看过么?打得很精彩。”艾森猜测晓飞可能喜欢看比较激烈一些的电影。 第83页 “是么?”晓飞好像有了点兴趣。 艾森心里高兴了,正在他想要进一步说他从网上看到的一些影片介绍时,乜晓琴下来了。 “姐,他想带我们去看电影,去么?”晓飞看向乜晓琴。 艾森没想到晓飞这么黏他姐,只好抢先说:“我担心晓飞晚上闲着没事干,所以想等天黑了带他去看个电影。” “好啊,方才还琢磨到底去看电影还是逛外滩,现在好了,两不误。谢谢森——谢谢你。”晓飞高兴了,脱口而出,到了最后舌头却打了个弯。他长得实在有点不像是当哥的样子。 艾森郁闷了,待会逛累了他可能就忘记了吧。 “你倒是不客气。”乜晓琴瞥了眼晓飞。 晓飞嘿嘿笑了一下。 “晓飞难得来一趟,当然得要高高兴兴。”艾森替晓飞说着话。 “姐,听见了吧。”晓飞看向乜晓琴。 乜晓琴并没理他,看向艾森,说:“怎么去?” “出租吧。”既然方才已经大方了一回,那么就干脆大方到底吧。大不了等他走后多想办法挣点就是了。 晓飞正想表示贊同,乜晓琴却说坐公交。理由是公交方便,计程车还得等。 晓飞撇撇嘴。 乜晓琴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老实下来。 艾森不同意,说公交太慢,最后的方案是坐地铁。 第065章 撞坏了相机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向地铁入口走去。 晓飞一副恨不得长了四双眼睛一样地盯着两旁的建筑还有行人观看着,时不时地感嘆上那么两句。 艾森有些疑惑,难道他一直被小姐姐圈在学校里? 应该是,毕竟他刚出院不久。 艾森时不时地给他解释着。 乜晓琴一路倒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他们旁边。 这时晓飞的眼睛又投向一家商店,刚想开口说什么,马上就闭紧了嘴巴,脸上却红扑扑着。 艾森心里微微一笑,看来红脸的不仅是自己。他回忆起了第一次和舍友们上街看到成人用品店时的场景来。 当时艾森不像晓飞,马上知道那是卖什么的,自己还有些傻乎乎地问用品怎么还分成人不成人?难道未成年人就不能用了?这岂不是歧视性消费么。大家起闹地说就是就是,得去找店老闆说道说道。 艾森脑子一热,便走了进去,但走进去后却发现舍友们并没跟来。 他只好硬着头皮张望了一下,结果还没等看到老闆,就满脸通红地逃了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上面画有一对差不多是近乎于赤裸男女的海报。 为此,他被舍友们很是笑了一段时间,想起来就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分成人不成人?到了后来以至于他听到或者看到成人俩字,便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艾森此时当然不会对这些再如此敏感了,但还是加快了步伐。 乜晓琴也很快地走过了成人用品店。 晓飞低着头迈着快步,但在快要走过那店铺时,用余光扫了下那张竖立在门口的海报。 这时什么东西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眼瞎,这么宽的路不走,偏生撞摊。” 接着是晓飞道歉的声音响起来。 艾森停下了脚步。 乜晓琴也停下了脚步。 “道歉能让坏掉的相机变好?赔钱!”那人拿着手里的相机说。 艾森走了过去,在那个相机摊跟前站住了。 这时边上又有几个人向这边靠拢过来。 艾森拍了拍晓飞的肩膀,晓飞回头望了他一眼。 艾森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 乜晓琴此时也走了过来。 艾森看了她一眼,乜晓琴就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摔坏东西难道就不用赔钱了?”摊主看着艾森语气不善地说。 “摔坏东西当然要赔钱,可是如果有人故意推着摊子撞人该怎么办呢?”艾森瞥了眼那个流动货摊。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摊主生气了。 另外那几个人也靠拢过来,纷纷地说:“把人东西摔坏了,还不想赔钱?如此蛮横,是不是觉得摆小摊的好欺负?” “掏钱。” “快点赔钱。”叫嚷声响成一片。 “叔,实在抱歉,方才言语冲撞之处,还望见谅,您说说该赔多少钱?”艾森眼珠子一转,脸上浮出笑容,很是客气地说道。 那些人愣了一下,这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太软了。不过这是好事。 摊主瞥了眼艾森的衣服,然后说:“一千,我这可是凤凰相机,机械的,少一分都别想走。” 撞上这么一只大肥傻兔,实在是妙。 一千?艾森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是新衣服所带来的效果。 “大哥,不就是一千,好说。” 哪怕是一万,艾森都是这句话。前段时间才戳穿了一群骗子,今天又遇到了另外一群。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摊主的嘴动了动,脸上浮现出后悔的表情。 “凤凰相机?我看看?”另外一个人拿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相机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84页 “这是定制版相机,市面上流传不多,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这哪里只值一千。一千的五倍都不止。”那人露出一副很是可惜的样子。 “定制版?”摊主跟着疑惑了一下,然后说,“到底是个什么价?我这也只是替别人卖一晚,别给朋友亏大了。” 那人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五万。” “小兄弟,你看着办吧,先前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台普通的新相机,但现在知道了真实的价钱,当然不能亏了朋友。” 方才还是我的摊,转眼就变成了朋友的摊。这么一个流动小摊,还卖什么定制版?嘿,这手段—— 但艾森还是点着头,带着笑,“大哥所言极是,绝版相机当然值钱。据我所知,定制版莱卡一台可是十来万呢。” 摊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脸上也浮出了笑容,但很快就敛去了。 “那就赶紧点儿。” 艾森说着装出摸口袋的样子,还没等他摸完口袋他就感觉到晓飞在扯他的衣角。 艾森微微侧过头,扫了下晓飞。 晓飞往边上努努嘴,意思是赶紧跑。 艾森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机灵,居然也察觉到了那几个人是摊主的同伙。 艾森咳嗽了一声,没有挪动脚步,他当然是要动的,但不是现在。 艾森如此这般地摸了一番口袋,然后双手一摊说:“实在抱歉,按理说侄子方才撞坏了相机,照理该当叔来赔偿,可出来的比较着急,忘了带钱。” 摊主脸色一变。 身后的晓飞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艾森。 站在远处的乜晓琴观望着这里,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叔,这样,劳驾您跟我走一趟,前边有个店,那里能刷信用卡。如何?”艾森显得很是尊敬地说。 摊主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推着摊子跟在艾森后边。 那几个人也像是看热闹一样地跟随着。 晓飞迟疑了一下,也迈开了脚步跟在最后。 但乜晓琴却叫住了他。 她对艾森有着强烈的信心,但是弟弟倘若跟了过去,她的信心就没那么强烈了。 晓飞疑惑地回头看了下姐姐,还是停下了脚步。 “姐,他很有钱?” 晓飞等艾森拐进不远处的小巷子后偷偷地观察了一下乜晓琴的表情,然后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惴惴不安。 乜晓琴摇摇头。 晓飞松了口气,然后有点煳涂了。 是不知道,还是叔没钱?呸,小瘦子没钱?倘若没钱,那他为何这么做?即便有钱也不带这么傻乎乎的呀。什么定制版,那纯粹是骗人的呀,我都看出来了。小瘦子居然没看出来?难道是书呆子? 第066章 相机事件的结局 乜晓琴摇头是因为她不知道艾森是不是真的有钱,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但她确定应该艾森不会太有钱,毕竟他是青城人,还在乡下。她并不关心这些,因为她知道即使艾森很有钱,那些人也不会拿到钱。 “这么大的人,走路怎么就不看看?”乜晓琴此刻说道。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晓飞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乖乖地点着头。 其实他自己也疑惑,明明他是绕着那个相机摊走的,怎么还是给碰上了呢?他忽然想起森哥方才说的一句话。 “倘若有人推着摊子撞人呢?” 然后他想起来就在他撞上摊子的时候好像是有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伙骗子!”晓飞此时明白过来,然后向巷子沖了过去。 “站住!”身后又传来乜晓琴的声音。 晓飞只好又停住脚步。 姐姐这是怎么了?她难道就不担心森哥?难道他是担心我? 晓飞心里一暖,还是姐姐好。 不对,她的声音好像有些不耐烦。 应该是担心他拖了后腿吧。 自己能看明白的事,姐和人家相比早已知道了。 晓飞耷拉着头又走了回来。 这边厢,艾森听得乜晓琴的叫声,松了口气,迈向前方的步伐更加地坚定了。 摊主自然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放在心上,反正金主是这位。 没走几步,前面就是一个小巷子。 艾森拐了进去。 摊主和那几位闲人也拐了进去。 艾森又往前走了几步。 “小哥,这家店便能刷卡。”摊主指着门把挂着带v字信用卡标志说道。 艾森转过身来,随手搭在摊子前边的钢管上,微微一使劲。 “小哥,这里可以刷卡。”摊主不解地看着艾森,然后又提示道。 艾森微微一笑,挪开了手。 一个清晰的凹痕便出现在他方才捏钢管的地方。 艾森拍了拍手。 摊主脸色变了几变,嘿嘿一笑,说:“小哥,好功夫。” “过奖,现在还需要刷卡么?”艾森依然是笑呵呵的样子。 “不敢,不敢。”摊主推着流动摊子向前走去。 那几个看热闹的也跟着走了。 艾森转过身,向巷子外面走去。 艾森忽然双脚向左侧滑出一步,身子也跟着朝左一侧。 一把匕首堪堪划过艾森的衬衫向前奔去。 第85页 就在那匕首来到艾森身前三公分位置的时候,艾森右手成爪随即一弯。 接着叮噹声音响起,一声闷哼跟着传来。艾森右手向前一带,又是噗通一声响起。 紧接着艾森飞起一脚,然后又是一声响传来。 艾森此时转过身,剩下的那几个咬咬牙,齐齐地举着钢管向艾森冲来。 一些人遥遥地观看着。 艾森摇摇头,随即又是一脚,方才躺在地上的人便横飞起来,最后的最后,那几个人都躺在地上。 这些观看的人走进了一些。 艾森拍拍手,转身想走,但刚迈开脚,又想起来该给他们说点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人无信不立,经商也是如此,知道古人为何把一斤定位十六两么?” 躺在地上的人无比怨恨地瞪着艾森。 边上的人向艾森投来好奇的目光。 艾森拍了拍手,说:“有些事需要自己领悟,回去好好想想吧。” 艾森就这样走了。 身后一堆凌乱的目光散落在地。 他当然要走了,小姐姐还在那里等着他呢。 艾森不知道的是一道深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一直到他转过弯。 乜晓琴和晓飞正站在原地等待着。 晓飞一见到艾森就抬起了脚,然后他想起了“侄子撞坏相机”的话,脚又放了下来。 乜晓琴则笑了笑,果然,他毫髮无损。 艾森急急地走了几步,来到了他俩跟前。 “抱歉,方才是为了应付那些讹人的那帮傢伙。”艾森当然注意到了晓飞有些不满的表情。 “非得要说是侄子?” “呵呵,随口一提罢了。”艾森笑着解释道。 “行了,不是你,哪里来的这么些事儿。”乜晓琴插话道。 晓飞低下头,咕哝道:“又不是我要撞,是人家撞得我。” “得理了还?”乜晓琴的声音有点高。 晓飞不说话了。 “不怨晓飞,他也是初次遇到,能明白过来已经很不错了。”艾森帮着腔。 “还不说谢谢。”乜晓琴语气缓和下来。 晓飞规规矩矩地道了谢,然后问了情况。 艾森把事情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晓飞对艾森的佩服又加深了一些。 边走边说间,地铁入口便到了。 艾森替他们刷了卡,仨人一行上了地铁。 地铁上,晓飞一路好奇。 出了地铁,便是南京东路。 晓飞的眼睛就直了,嘴巴就没闲下来了。 “那就是东方明珠?” “那就是万国建筑群?” “那就是滙丰银行?” “那就是小刀会指挥所豫园?” “那就是上海国际饭店?” “和平饭店!和平饭店!” 一连串的反问声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感嘆句。 艾森苦笑了一下,这个晓飞为何老是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姐弟关系就那么差?先前不聊的好好的么。 当他听到这句已肯定形式表达的感嘆句,耳边犹如响起了一股清流。终于不用再傻乎乎地点头称是了。 但感嘆句之后,问句紧接着随之而来。 “那个石碑呢?那把军刀呢?” 但这好像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艾森哑然起来。这不是电影呀。 忽然又担心起来,晓飞该不会要去里面逛一逛? 艾森的脑神经波动尚未传导至所有脑皮层,晓飞果然抬起脚就向和平饭店走去。 这不是景点,这是正儿八经的饭店。 艾森心里着急起来,但脸上却秋波不兴。小姐姐在,要是被小姐姐认为自己小气,这该是多么丢脸。 忽然他看见了远处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人转来转去地吆喝着照相留念照相留念,他脑子一动,对晓飞说道:“等等。” 晓飞迟疑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看向艾森。 艾森却迈步走向摄影师。 不大一会儿,摄影师和艾森一起走了过来。 晓飞这才明白艾森的意思。 还是森哥周到,来一回哪能不留个念呢? 第067章 爱情是珍贵的,然而浪漫却是昂贵的 晓飞愉快地向艾森和乜晓琴走去。 一声西瓜之后,咔嚓镜头一闪,三人的倒影便映在相机的胶捲上。 照完后,晓飞愉悦地迈开步伐重新向里面走去。 但艾森又叫住了他。 这回是单身照。 也对,单身照很合理。回家可以送给小妹妹们。 晓飞于是摆了一个拉弓射箭的姿势拍了一张。 拍完后,晓飞心满意足地朝里面走去。 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艾森又叫住了他。 这回是和乜晓琴合影。 对,怎么能不和姐姐合影呢? 晓飞有些佩服森哥想得周到,于是和乜晓琴站在一起照了一张。 照完后,晓飞主动留了下来。 和姐姐都照了,那么和艾森没理由不照啊。 艾森满意地点点头。 照完后在付钱时他的心小小地疼了一下。居然要五十大洋,不过摄影师可能也看出来艾森可能是一学生,于是说还有稍微便宜一点儿的。 第86页 便宜一点儿,艾森心里一喜,但是立马想到晓飞姐弟还在跟前。 “便宜什么,不就五十么。不过可不可以再送几张啊?”艾森故作大方地说。 “着什么急,三天后我们再来取。”乜晓琴接过了艾森的话头。 艾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姐姐眼睛有毒。 “也好,要不要艺术照?”摄影师接近着又向他们推销道。 “艺术照?”晓飞好奇起来。 乜晓琴瞪了一眼晓飞。 但晓飞已经蹭到摄影师跟前了。 艾森笑呵呵地说:“要,当然要。”立等可取和三天后取,这钱可是差的多了。 乜晓琴也凑了上去。 其实所谓的艺术照就是现在流行的p图,不过九十年代中期图像制作技术尚未大规模流行,于是便被摄影师假借了艺术的名义来赚取钱财。 三人最后各自选了一个造型。 艾森选的是分身,在他心里其实一直藏着一个降妖伏魔抱打不平的梦想。自幼习武便是梦想的诱因,但最直接的还是孙悟空的影响,小学时师傅便给他讲过《西游记》。于是那只只身打遍天宫,连玉皇大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猴子深深地嵌入他脑海。石猴那干云豪气实在是让艾森羡慕不已。随着知识的增多,他逐渐明白那些妖魔不过是人们的幻想。但对猴子的崇拜一直没有改变过。后来的后来直到金大侠的横空出世,他的热情才转向高来搞去身怀绝技的侠客。但他依然固执地认为那只石猴其实也是一代大侠。再后来的后来,艾森知道了侠客只能是在书上满足满足而已。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医药化工专业。 这得归结于另外一个人的影响。这人是鲁迅,鲁迅弃医从文。但是艾森却看到了医学的重要性。他也认为鲁迅先生当时之所以弃医从文乃是愤然与民智的未开,不过时移世易。民智已开的时代里,启蒙就没有身体那么重要了。 倘若从医,但能医好的人数是有限的。但是一剂良药却能就无数人的生命,最主要的是药剂师能安安静静地钻研病情,推究病理。但医生却不行。艾森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更准确地说是不太想和人打交道。 不过这只是在遇到乜晓琴之前的想法。 晓飞选的是发哥怒拔军刀的造型。 艾森有点好奇,问他为何不选叼雪茄的赌神造型呢? 晓飞的嘴一撇,说:“我只喜欢《和平饭店》。” “哦,这是为何?”艾森随口问道。 “《和平饭店》一出,江湖已死。”晓飞有些老气横秋地说。 艾森听着晓飞的口气,微微地笑了下,能说出这话能不喜欢看电影? 乜晓琴选择的是一个弹奏古琴的造型。 艾森拿了小票后,揽着晓飞的肩膀走向陈毅广场。 他虽然有信用卡,可是卡并没激活,当然没法用了。 晓飞屡屡回头看了几回身后的和平饭店。 晓飞可能也就只是想进去看看,但进了饭店哪能不好意思吃点啥呢? 艾森只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晓飞终于把头扭了过来。 因为他们已经快要到了陈毅雕像跟前了。 “这个就是陈毅市长的雕像。”艾森有些没话找话地说。因为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晓飞。 得多挣一点儿了。在说话的时候,艾森如此想。 “哦。”晓飞有些兴致缺缺。 艾森松开了晓飞的肩膀。 晓飞朝下走去。 “弟弟有些任性。”乜晓琴此刻跟了上来,站在他旁边说。 艾森的脸一下红了。 小姐姐的眼睛真的有毒。 “年轻人嘛不都这样。”艾森打着遮掩。 甫一出口便觉不当,自己好像比晓飞大不了一两岁吧。 乜晓琴干咳了一声。 “先生,您好,买一朵花吧。”一个买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恩,看来自己还是比较成熟的。艾森的脸色好了一点儿。 他便买了一朵,刚想递给小姐姐时,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艾森心里一暗,但还是抬头去寻,这才发现小姐姐向江边的方向走去了。 艾森急忙追去,那花也就随手还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愣了下,然后接过了花,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祝你幸福。 小姐姐该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是不是看到了先前的留言?艾森马上想到自己博客留言板上好多暧昧的话语。 怎么就没早点删除了呢?手贱! 可小姐姐怎么又来了呢?但是非要带着弟弟,是哪门子事儿?看来小姐姐还是不相信自己呀。可她为什么不拒绝自己的零食呢?那么她为何在自己买花的时候离开呢?而且还走得那么远?分明就是不想要花啊。 艾森的脸上时而阴时而晴着。 是谁说的爱情像蜂蜜一样甜?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就在艾森被爱情折磨的出神之际,忽然一阵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艾森循声望去。 只见一匹大白马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白马上端坐着一白衣黑裤的青年,青年头顶则戴着一顶王冠。 白马王子?艾森不由地联想到白雪公主,他马上又想到小姐姐。自己什么时间也能如此堂堂皇皇地给她一个惊喜呢? 第87页 努力挣钱的想法再一次地强烈起来。爱情是珍贵的,然而浪漫却是昂贵的。 第068章 白马王子的故事 小姐姐人呢? 他看向方才小姐姐远去的地方,但是那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小姐姐的踪迹。 丢当然不会,小姐姐那么大,还在这里上大学。但他还是慌了神,眼睛四下里张望着。终于他发现了小姐姐的身影,原来是站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了。 就在此时,那匹白头大马走的越发近了。 只见那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眼睛也在人群里张望着。好像是在寻找谁一样。 人群中单身的女孩挺了挺身子,拨弄着头髮。 好些女孩都把热烈的目光看向那白马,那白马上的人。 艾森挣钱的想法变得愈加强烈起来,差不多有了明天立刻去多干那几份兼职的想法了。 此时掌声愈加的响亮起来,口哨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鲜衣怒马,怀抱鲜花,怎么能不惹人眼馋呢? 一些女孩看向身边的男孩,男孩们则把目光看向静静流淌的黄浦江。 一个女孩忍不住了,花痴地说:“白马王子,你是来找我的么?” 她跟前的男孩撇撇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趁人不注意去了花坛,一会会儿后男孩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一朵花。 男孩儿单膝一弯,双手把花递向女孩,然后边上的树说:“今日苍松为证,从今往后你便是花,我愿意永远当你的绿叶。即便你花一般的容颜凋谢无存,我也永远地守护着你。倘若有变,便叫那白马踏过我的身体。” 女孩继续撇了撇嘴,但还是接过了花。 就在此时,掌声更加地响亮了,哨声也更加地响亮了。但起闹声并没有。 艾森抬眼看去,只见那匹白头大马正稳稳地朝小姐姐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 莫非这货是想要向小姐姐求爱? 艾森双手一撑,身子便滑过了一个小花坛,待到双脚落地时,几个大步便来到了小姐姐跟前。 此时掌声简直盖过了明星演唱会里的吶喊。 因为好些人都看到了艾森的动作,也看到了艾森前进的方向,更看到了那匹白头大马即将前往的地方。 一个身手不错的少年,一个高头大马的王子,还有一个未知的女孩,这该就是故事了吧,而且应当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呢? 那匹白头大马勐然间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而去。 白马王子连忙低下身,拽着缰绳,大叫着停下,停下。 但此白马并非唐大和尚的白龙马,并不通晓人语。 于是白马依然向前飞奔而去。 掌声忽然间就停歇下来,然后惊叫声响起,接着白马前边的人群纷纷地向两旁冲去。 一个小女孩呆呆地站在白马前方一两米的地方。 看着看着那匹白头大马带着铁掌的马蹄即将踏向女孩的身体。 女孩此刻脸白的如同一张水泥路面。 白马依然向前狂奔着。 白马王子则伏着身,紧紧地揪着白马迎风而起的鬃毛,把脖子贴向马的脖子。此时他不再有方才镇定自若挥洒自如雍容大度的王子气魄了。他基本上已经沦落为一个骑手了,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合格的骑手。因为他的王冠早已掉落在地上了。 就在白马的铁蹄即将落向小女孩的剎那,艾森动了,飓风一般。 于是远在五六米之外的艾森瞬间出现在那个呆若木鸡的女孩的身旁。 就在马蹄刚刚踏向小女孩头顶时,小女孩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远远的地方响起来一个女人的大叫声,“救命,救救我女儿!” 然后,一只有力的大手伸来。 紧接着那匹白马一声长嘶,这时有什么东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家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但耳畔并没紧接着传来哒哒的马蹄狂奔声。 大家睁开双眼看去,只见一个精瘦的少年单手高高地举起那个即将落向小姑娘头顶的马蹄。 那匹马便以一种奇怪的半倒立的姿势僵在原地,仿若踏空的飞马雕塑。 小姑娘尖利的哭上停了下来,因为她并没感到脑袋被马蹄践踏的疼痛。但她的脸依然苍白着。 然后哎呦哎呦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家这才看到摔得鼻青脸肿的白马王子正躺在地上哼哼着。 大家可惜地嘆息了一下,然后各自收回眼睛。 接着一个掌声响起来,然后是好几个,最后终于响成了一片。啪啪啪啪啪啪! 人们为那个小英雄,为那个精瘦的小英雄鼓着掌。 拿着花的女孩笑了,在男孩怀抱里温馨地笑了。 男孩说:“还想当白雪公主么?” 女孩微微地摇着头,说:“过于绚烂的总会一闪即逝。” 这时乜晓琴走了过来,但并没走向他,而是走向了那个摔倒在地的白马骑士。 果然,他是来找她的,她是来等他的。 可为什么非得要拉上自己呢? 艾森神情萧索一片。 马儿嘶鸣了一声。 艾森这才想起来马蹄尚在手中,于是他松开手。 白马前脚落地时,艾森顺手一抄,把小女孩从马脖子下抱了过来。小女孩紧紧地搂着艾森的脖子。 第88页 小女孩的妈妈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抽噎起来。 那匹马此刻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艾森也站在那里,手上拽着缰绳。他并没理会那些热烈的掌声,只是和白马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在等待,认真地等待。 乜晓琴瞅了眼白马骑手。 白马骑手很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四下里看了看,但并没找到那个能让他看起来成为王子的王冠。 但他依然强自咧嘴一笑。 “疼么?”乜晓琴轻轻的声音传入艾森的耳膜。 艾森的心一阵剧烈的跳动,果然他们认识。 白马骑士摇摇头,笑了一笑,然后就转身向艾森走来。 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艾森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 白衣骑手慢慢地走到他跟前,裂开带着血迹的嘴巴,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艾森微微一笑,“客气。” 白衣骑手接过艾森手中的缰绳,缓慢地朝远方走去。 乜晓琴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她的眼圈好像有点儿红。 艾森的心一沉。 恩,应该只是同情,小姐姐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艾森的心更加地沉了。 第069章 失恋 因为小姐姐在经过他身边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力气真大!把马都能举起来。” 他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 然后,然后,小姐姐也走了,不过她并没向白马骑手远去的方向走去。她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艾森看着小姐姐的背影,顿时失魂落魄起来。 哎,当时要是只抱小女孩就好了。 但是马狂奔下去也不好呀,踩着了花花草草,不,万一猜着了某个躲避不及的人呢? 可能小姐姐逛累了吧。 艾森摇摇头。 “森哥,人家和你说话呢。”这时艾森耳边传来晓飞的声音。 艾森顺着晓飞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抱着小女孩站在他身旁的少妇。 少妇见他看了过来,忙放下孩子,认真地鞠了一躬,然后说:“小英雄,今日实在是感谢你救了我家女儿,无以为报,这点小钱就请你手下。” “大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话未说完,手已经伸了出去。 晓飞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明明是不客气好吧。 艾森把钱装进兜里,他在心里笑了。这么厚,比带家教多得多了!下次会不会再有这样白马王子这样的傻——这样浪漫的人呢?当然也得有一个粗心的妈妈和一个懵懂的小孩。 咳,希望有吧。艾森的脸上满是阳光。 恩,自己也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手持鲜花,戴着王冠,骑着白马,恩,白马还是算了,架着飞机,前来迎娶自己的小姐姐。 然后他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小姐姐怎么会这么大气性呢?说走就走! 晓飞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到底是姐弟俩。 艾森连忙跟了上去。 “晓飞,今晚看电影去?叫上你姐姐。” …… “晓飞,今晚吃烧烤?你姐姐喜欢吃不?” …… “晓飞,咱们把你姐叫回来坐个游艇去?” …… “晓飞,给你介绍个女同学?” …… “晓飞,你姐姐跑哪里去了?” “你烦不烦呀,我姐跑哪里你自己不会找?” 艾森的脸僵了下,然后笑了笑。晓飞还年轻,恩,还年轻。 乜晓琴始终没有回来,艾森和晓飞也就只能回学校了。 南都大学校门口。 晓飞还是有些气哼哼得。 姐姐是一个很少生气的人,但今天她却有些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呢?除了那个小瘦子,还能有谁?姐姐说他见义勇为,姐姐说他聪明机智,可聪明的人怎么会想出把马举起来的念头呢?分明是卖弄。姐姐说他淳厚善良,但他却接了那阿姨的钱,嘴上居然还在说什么举手之劳。虽然也不为过,但怎么能这么庸俗虚伪呢? 姐姐的脑子被猪油蒙了,回头一定要给姐姐说一说。 “晓飞,给你说个有趣的事儿,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在店里买了条裤子,结果裤子太大了,为了不浪费买裤子的钱,她便拼命的吃,半个月后终于把裤子穿上了,然后发现以前的裤子,穿不进去了。” “无聊。”晓飞嘟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你姐姐应该回来了吧。”艾森趁热打铁地说。 “是你把姐姐气走了。”晓飞的口气有些缓和下来。 “是是,是我不好,你姐寝室电话多少?我来问问看她有没有回来?”艾森趁机问道。 “你不知道?”晓飞有些疑惑。姐姐对他了解那么多,他怎么能连姐姐电话都不清楚呢? “记得记得,我专门写在便笺上,今日忘带了。”艾森只好说着和事实不相符的话。 这应该不是撒谎,这叫随机应变。恩,随机应变。 “号码是这个。”晓飞掏出一个电话本,翻开一页,指着最上面的号码说。 第89页 艾森一阵窃喜,然后牢牢地记下了这个号码——021-87036411。 公用电话机旁,艾森拿起话筒,输入了201帐号和密码,然后拨通了号码。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艾森的心通通地勐跳起来,小姐姐会不会不接?毕竟自己确实有些不妥,那个白衣骑手也不一定是要向小姐姐表白,倘若真要是,小姐姐干嘛要跟着自己去?岂不多此一举? 但就算自己不这样做,那个白衣骑士时间长了照样会从马上掉下来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好好的骑什么白马?!简直脑子不对路。 可是自己至少得表示一下同情才是呀,毕竟他从马上摔下来自己也有责任。 对方还——一点儿都没计较。 哎!草率,太草率了。得改!必须得改! “找哪位?”话筒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麻烦你找下乜晓琴,谢谢。”虽然接过好些女生打来的电话,但主动给女生打电话他还是头一次,又听到如此的声音,艾森难免地走了一下神。 “你哪位?” “我是艾森。” “脑子有病,找乜晓琴打这儿来干嘛。”话筒里传来啪嗒的一声响。 艾森愣了,怎么是这样? “晓飞,电话本我再用用。” 晓飞把电话本递了过去。 没问题,就是这个号码。 晓飞,晓琴,没毛病呀,就是姐弟的名字呀。 等等,晓飞并没告诉他的姓是什么。那么晓琴会不会不姓乜呢?毕竟乜姓很少见。而且青城那里他从来都没听过有什么姓乜的。那么小的一个县城。 他脑子忽然间就如同荒原一般地只剩下苍苍茫茫。 小姐姐为何要这样做?艾森失魂落魄起来。 许久,耳边传来晓飞的声音。 “怎么了?” 艾森这才清醒过来。 他摇了摇头,“没事儿。” 然后他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第070章 神秘的电话 他这是怎么了?晓飞看着艾森离开的背影,这还是大学生么?还是有点小呀。 晓飞摇摇头,向学校招待所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听见艾森喊了他一声,叫他到寝室去玩。 晓飞摆摆手。这都什么人呀,走了这么一大会儿了,才想起来叫我去寝室,再说男生寝室能有什么好玩的呢?真是! 电影看来是泡汤了,晓飞多少有些遗憾。 “这么早就回来了?”刚一开门,贺牛就叫了起来。 艾森直接把身子扔向床上,双手搭在脖子后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老弟这是怎么了?”毅哥此时也关心地问着他。 “没事儿。”艾森懒懒地回答道。 “没事儿?”水哥也探出了脑袋向下看去。 “没事儿。”艾森依然懒懒地回答道。 “打球去?”贺牛试探地问道。 篮球差不多是艾森最喜欢的运动了。 “不去。”艾森还是那样懒懒地回答道,好像生无乐趣一样。 “看《上海滩》去?”毅哥又问道。 关于这部电影,艾森早都吆喝着想要去看看了。 艾森摆在床上,把头摇了两下。 “上网去?”贺牛问道。 “上网?”艾森身子抬了起来,但刚坐起来,又躺了下来,然后说,“不去。” 几个人相互看了眼。完了,这小兄弟绝对是失恋的节奏。 他们也就不再言语了,躺在床上或发简讯骚扰女生,或堆着俄罗斯方块,或玩着贪吃蛇。 失恋是需要空间和时间来消化的,不过他也这太快了吧。好像还没怎么开始吧,这也叫失恋? 他们虽然忙着手上的事儿,但在脑子里疑惑着。 恩,还小,未成年人嘛! 小姐姐为何骗自己呢?他仔细地回忆着他和乜晓琴的一点一滴。他并不能找出小姐姐骗他的理由。 难道是晓飞骗我?他先前就好像有点生我的气。可生气之前他并没动过电话本呀。总不能说他早都打算要骗自己吧。没理由。 难道那个号码本来就不是小姐姐寝室的,而是别人的。可晓飞是第一次到沪市,没理由认识别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别人的电话号码了。 而且那个号码的前面明明就写着“姐”。 总不能说晓飞把小姐姐的电话记错了吧。 艾森的脑子现在是一片乱码。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一直窝在床上的他心情才慢慢地平復下来。 咣当,门一脚被踹开了,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来。 “小森子,还不赶紧接驾。” 说着贺牛就出现在门口,一手端着他的饭盒,一手拎着暖瓶。 艾森心里一暖,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贺牛什么时间把自己饭盒拿走了。 他忙坐起来,起身接过了饭盒。 “牛哥仗义,咱就大恩不言谢了。” “酸,下次考试给哥多飞几个纸条就是了。”贺牛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区区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艾森边吃边点着头。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艾森拿着筷子向电话走去。 第90页 “你好,请问是南都大学七号楼二零三室么?” 艾森一愣,这里难道不是南都大学?难道不是二零三室?谁这么正式——这么废话! 艾森简洁地嗯了一下。 “你好,请问你是二零三室的么?”电话里的声音继续问道。 艾森忍住了骂对方无聊的想法,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你好,请问你们寝室是否有一个叫艾森的同学?”听筒里的声音又继续礼貌地问道。 艾森有些烦了,恶作剧也有点水平好吧。至少得有点吸引力吧,比如开篇至少得说“猜猜我是谁”“我是你高中同学,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快来接驾”“出来吃饭”之类的吧。 高级一点儿的,得弄个悬念或者波折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人喜欢你。”“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有人想约你。”“晚上八点,图书馆不见不散。届时你将看到意外的惊喜。” “你好,请稍微等下,我问问。”艾森于是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寝室里残存的贺牛,然后说,“你们寝室有没有一个叫艾森的同学。” “没有。”贺牛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对方沉默了差不多一两分,然后听筒里穿来吧嗒挂断的声音。 神经病,艾森嘟囔了一下,继续坐在床上吃饭。 还没吃上几口,叮铃铃,电话又响了起来。 艾森瞅了眼,没去接,继续吃着饭。 贺牛玩着贪吃蛇,也没理会。 贺牛的电话很少,差不多十天半个月才能接到一个,而且都是在固定的时间,多半是他家人打来的,现在还不到他的亲情通话时间。 半分多钟以后,电话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艾森依然在吃着饭,贺牛也依然在玩着游戏。 可是刚停下来的铃声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贺牛瞥了一眼电话,接着摁手机上的方向键。 艾森好像没听见一样地把饭往嘴里拨去。 如此,电话响了四五次终于停了下来。 “谁这么无聊呀,一个骚扰电话能打五六次。”艾森嘟囔着。 “还不是找你的。”贺牛随口说道。 “方才是男的。”艾森说。 “男女通吃了?”贺牛开了个玩笑。 “去。”艾森不以为意地站起了身,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洗洁精起身去洗饭盒。 洗完饭盒后刚走到寝室门口,艾森就听到了八戒先生的声音。 八戒先生声音很高地说:“艾森在哪里?” 艾森疑惑地推开门,说:“老师找我。” 八戒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寝室中间。 贺牛耷拉着头,站在床跟前。 “你们都很忙么?”八戒先生的声音依然有些高。 艾森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是八戒先生打的电话。 他顾不上想八戒先生为何打这么多次电话,连忙解释道:“电话这两天好像出了点问题,时好时坏的。” 这应该是善意的谎言吧,说完后艾森想。我这是越来越堕落了,要是师傅知道了该怎么办呢?这么远他应该不知道吧。 八戒先生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老师您请坐。”贺牛下了床,然后递过来一个军训时发的小凳子。 八戒先生摆摆手,在艾森的床上坐了下来。 “ 第071章 相机事件(尾声) “老师,您稍等,我给您倒杯水。”艾森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纸杯,然后向门口放暖瓶的地方走去。 但是他拎遍了暖瓶,纸杯依然是空空的。有一个暖瓶倒是有些水,但连一点儿热气都没有了。 艾森记得清楚,贺牛今儿个打了水。 “牛——贺牛,今儿你打来的水呢?”艾森疑惑地问道。 “用了。”贺牛说道。 艾森这才注意到门背后放着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脸盆,脸盆里放着一堆袜子,隐隐有臭味传来,难怪八戒先生要坐在靠近窗口的自己床上。 艾森于是向隔壁寝室走去。 “回来,不渴。”八戒先生抿了下嘴唇说道。 艾森就掉转头回来了。 “艾森,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八戒先生严肃地看着他。 “下午没事就出去走了走。”艾森说。 “只是走走?”八戒先生的语气强烈了一些。 贺牛狐疑地看着艾森。 艾森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所谓的成熟就是学会在适当的时机说谎而已。 “走走就能把人家相机摊给砸了?”八戒先生终于爆发了。 “砸相机摊?我只把他们收拾了一顿。”艾森反驳道。 “还不承认?”八戒先生盯着艾森。 艾森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八戒先生听完后说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 “老师慢走。”艾森连忙说道。 八戒先生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阴了下来,迈开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艾森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嘴。 “跟我一起去一趟。”八戒先生说话的口气倒还是很温和。 第91页 艾森知道可能是那帮子人不服气告到学校来了。 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他有点疑惑。 不过这个疑惑他很快就解开了。 因为在他下楼梯时看到了地上掉着一个校徽,然后想起来晓飞衣服上也别有一个。这个晓飞,就算你喜欢南都大学的校徽,可以没必要别在衣服上呀。 知道了他们是南都大学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艾森的名号此时无两。门口的保安那是相当的熟悉,不仅仅是因为开学初帮忙抓到了小偷。还因为监控视频上经常看见这货晚上飞身越过学校的自动门。 艾森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无奈,他要挣钱。挣钱当然得要时间了,于是就经常性地回来晚了。才开始保安还制止过一两回,但听了艾森的解释后,也就装聋作哑了。 那帮人肯定是来保卫处找说法,但是保卫处的人不会这么肯定他就是艾森吧,毕竟只凭外人的三言两语就那本校的学生开刀,这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他思索了一会儿,也就停了下来。反正理亏的是对方,对方诈骗在先,打人在先,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一路跟着八戒先生走向保卫科,进门后,艾森便发现摊主也坐在那里。 刚一进来,摊主便激动地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艾森,“就是他,就是他,他把我摊子给砸了,还把我也打了,你们看看这伤,就是他下的手。” 坐在办公室后边的科长咳嗽了一声,摊主这才坐了下来。 八戒先生沖科长点了点头,介绍了艾森,然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科长点了点头,看着艾森冷冷地说:“你就是艾森?都大学生了,怎么如此鲁莽?有无法纪了?” “科长好,我是艾森,我想这其中应该有误会。”艾森并没因为科长的下马威而感到生气。,而是平和地说道。 科长脸色板了板,“误会?他脸上的伤能叫误会?” “科长,咱们是不是先了解一下双方的情况呢?”八戒先生插话道。 “那你就说说怎么个误会法?”科长看向艾森。 摊主指着摆在门口的流动相机摊说:“什么误会,难道我一个卖相机的把自己的相机摔坏?难道我自己打自己?” “相机确实不是你弄到地上去的。”艾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你说说怎么个误会法?”摊主胸有成竹地说。 “叔,方才是我用词不当。望您见谅。”艾森态度诚恳地说。 摊主疑惑地瞅了眼艾森,鼻子里哼了一下。 “后来我确实失手打了你,我很抱歉,我愿意付医药费。”艾森看着摊主以退为进地说。 “这就对了,年轻人,谁能没个急脾气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科长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八戒先生疑惑地瞥了眼艾森。 艾森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到底年轻,经不住吓。 摊主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然后说:“那相机钱呢?” “相机钱?对了,是五万,对么?”艾森好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地说。 摊主肯定地点点头。 科长的眉毛皱了皱。 八戒先生额眉毛也皱了皱,开口说:“什么相机?” “定制版的相机。”摊主镇定地回答道。 “你当时说相机值五万,对吧。” 摊主迅速地点了点头。 科长紧绷的脸松了开来。 “那么,相机你应该是带来了,对吧。” 摊主还是点着头。 科长咳嗽了一声。 “那你是不是该去把相机拿来让科长看看呢?” 摊主犹豫了一下。 八戒先生此时开口说道:“既然证据都带来了,当然该拿来让我们看看你那价值五万的定制相机。” “还不赶紧去拿。”科长声音严厉起来。 接着一台碎了镜头的傻瓜相机就被放在科长办公桌上了。 八戒先生看了一眼,呵呵地笑了一下。 “科长,这就是那定制版相机,请您过目。”艾森很有礼貌地指着那台相机说。 摊主犹自看着科长,等待着他发话。 科长沖那摊主挥了挥手,说:“滚,赶紧滚蛋。” 摊主看了眼科长,张了张嘴。 “还不走,信不信我叫警察?”科长没容摊主张开嘴直接站了起来,直接指着摊主。 摊主连忙拿了桌上的那台傻瓜相机,向外走去。 门外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然后传来一个声音,“妈的。” 正文 上架感言 写作好像是我很小时候的一个梦想,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迄今记忆已经模煳。大概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事情,只记得那时的作家好像很神圣,觉得作家就是天人。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们是逍遥自在的;后来的后来,作家慢慢地就从云端低到了尘埃,但他们依然是值得尊敬的人。再后来的后来,一则新闻让我觉得一阵隐痛,那就是引领了一个时代潮流的某着名先锋作家先是被人唿为北丐,然后是被打。 作家就这样慢慢地沦落到了社会的边缘的边缘,以至于说写作都是件自己都觉得很丢人的事情。写作不再是为天地立言,为民众立声。写作只是一个职业,而且还是个让人难以光明正大说出口的职业。以至于教文学的地位都要比作家地位高些。君不见,百家讲坛有几位作家在哪里谈论人生?多得是教文学的教授们。 第92页 我不知道罗兰·巴特先生提出所谓的文学接受理论是一种怎样的骄傲,但是我知道自从文学接受理论盛行之时,作家的死亡随之开始。学者遂蔚然风行,我不知道在一个提倡创新,鼓励创新的时代,创造作品的作家们却生活在学者们的阴影之下,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时代的进步。 但我对于文学的心尚未彻底冷却,于是我毅然地开始了创作。虽然流语依然盛行,虽然卑微依然深植我心,但我还是毅然地开始了创作,这条路是寂寞的,也是孤独的,但有文字的岁月于我来讲就是幸福的。亲爱的读者,你们愿意和我分享这幸福么? 第一次写上架感言,于是就胡言乱语了这么些。最后感谢起点提供的平台,能让小文和更多的读者相见,感谢伯汗的慧眼,感谢维尼的推荐,感谢一直文本的朋友们,感谢你们,谢谢家人,谢谢一切的人。我愿意在以后的岁月里,用心地写好每一个章节,感动你们,感动冷酷的岁月,感动冷漠的荒原。倘能如此,我当无愧! 第072章 再见小姐姐的高兴(求首订) 科长脸色一变,站起的身子向右迈了一步,但还是收住了脚,脸上浮出笑意,对八戒先生说道:“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 八戒先生淡淡一笑,说:“没事儿,这也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嘛。” 艾森张了张嘴。 八戒先生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吧。” 艾森也就转身走了。 艾森在科长变了几番脸色之后便明白是摊主打通了科长的关系,可能是保卫处里面有摊主认识的熟人吧。 那声“妈的”则更加强烈地证实了这一点儿。 也不知道摊主给科长许下了什么,但他此时对这并不关心,只要不再找自己的麻烦即可。 显然后来的那几遍电话该是八戒先生打得了。 但是谁打的第一个电话呢?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呢?真的是恶作剧么?非要那么正式?而且语气里丝毫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在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应该有点生气吧。 小姐姐怎么样了?她回学校了么?艾森不由自主地又响起了乜晓琴。 贱,下贱。艾森在心里这么说着自己。 她应该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吧。艾森紧接着又想到。 要不再试试?艾森于是加快了步伐。 一个电话亭,两个电话亭,三个电话亭,有人,有人,还是有人。 艾森坚定地扭头朝男生寝室走去。 这晚,他一点儿踏实觉都没睡过。差不多一直是似睡非睡的状态,刚合上眼,脑子里要么浮现出那个白衣骑士带着血迹的嘴,要么是小姐姐走进黄浦江的背影,要么是马踏小姑娘的画面。总而言之,等早上第一缕阳光穿进寝室的时候,他就穿了衣服换上运动鞋,到操场跑圈去了。 当时间换不来清醒,那就让奔跑的步伐带走身体的疲倦。 艾森大汗淋漓地回到寝室的时候,舍友们照例还在打着轻微的唿噜。 艾森拿了毛巾,端了脸盆去了集体厕所。 不大一会儿,艾森重新神清气爽起来。昨夜不断的噩梦所带来的疲倦感也随之消失了。 餐厅门前,艾森拿起了筷子夹了一根萝蔔丝,萝蔔丝切得很细很薄,不得不说厨师的刀工很好。 小姐姐是不是也坐在这里吃过这爽口的萝蔔丝呢?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如被投下石子的湖泊泛起了涟漪。 她们现在还在睡觉吧,艾森看了眼外面稀稀拉拉的人想。 两个多小时后,艾森从操场漫步了回来。 人行道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艾森向电话亭走去,他决定再试试。 很远,艾森就看见电话亭伸出一只胳膊。 于是他向另外一个电话亭走去。 有人。 另外一个。 有人。 昨天那么多人打了电话,今天怎么还这么多?艾森有些不耐烦了。 下一个,下一个倘若有人就算了。 但下一个电话亭前依然站着手持话筒的人。 旁边的呢?还是有人。 恩,那个好像比较近。艾森于是又调转脚步。 可恶,怎么还是有人。艾森瞄了一眼依然被用着的电话亭。 艾森已经找了七八个公用电话亭了。 最后一个,艾森这样想。 还没到跟前,视线内便闪入了一个正靠在电话亭挡风板上的人。 天意,艾森的脚调转了方向,朝公寓楼走去。 没走几步,方才打电话的那人便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恩,这好像也算是最后一个。 于是艾森又调转了方向,朝电话亭走去。 帐号密码输入后,艾森的手指停了一下,还是摁下了先前拨过的几个号码。 当最后一个数字被摁下后,听筒里穿来嘟——嘟——的声音。 艾森的心又开始勐跳起来。 “喂,你好。” “喂,你好。” “餵——” “你好,抱歉。”艾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话道。 “请问你是那位?”听筒里的女生甜糯糯地问。 “艾森。”艾森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93页 “你是艾森?唐僧?”听筒里传来一片笑声。 艾森脸色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在仔细谛听。果然一缕熟悉的声音被艾森分辨了出来,圆润中带着些厚重,不像江南女子那般莺歌燕舞。 恩,小姐姐果然在这间寝室,那么晓飞便是没撒谎了。 听着那熟悉的笑声,艾森的嘴角也浮出一丝笑意来。他差不多快要忘记了被骗一事了。 “恩。”艾森觉得有些尴尬。唐大和尚在他眼里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多少有些软弱,有些好欺负。 答应完了,这才想起应该补充一下。 但对方的话音又传了过来。 “你找哪个?” “我找晓琴。”艾森想了想说道。 “哦,是乜晓琴么?” 乜晓琴?小姐姐原来没骗我呀。那——应该是她们寝室里面的舍友在捣鬼。 “恩,是的。”艾森高兴地接连点着头。 然后听筒里穿来叫晓琴的声音。 “找我?”这是乜晓琴的声音,她的声音好像有些生疏。 艾森的心咯噔了一下。 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膜。 “我是乜晓琴。” 艾森有些发呆,这声音好像有些冷淡。 小姐姐怎么会这样呢?看来上次应该是小姐姐不想接电话了。难道她真的为了那个白马骑士生自己的气? “有事儿么?”话筒的另一端又传来乜晓琴的声音。 这声音多少有些刺耳,艾森的心难过起来,但他还是张开了嘴,“小——姐姐,我想请你——吃饭。” 艾森的话断断续续的,很是低沉。 “哦——没事儿呀。那我挂了哈。” 啪嗒一声响,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艾森一时呆了。 晴朗的天空顿时阴郁了下来,方才还很是明亮的阳光也灰暗下来。 艾森抬眼看了下二楼,嘆了口气,慢慢地挪动着步伐。 完蛋了! “艾森。” 没走出几米的艾森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叫他。 艾森懒懒地停住脚步,眼前顿时光明起来。 是小姐姐的声音。 于是他很快地转过身。 果然,小姐姐站在女生公寓楼的另一侧,向他招着手。 艾森高兴地小跑了过去。 “方才不方便说话。”乜晓琴向艾森解释道。 “没事儿,没事儿。” 艾森不停地笑着摇头道。 艾森的心此刻被惊喜所填满。他宛如一条涸辙之鲋被人放进了大河。 第073章 愉快的就餐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乜晓琴笑呵呵地看向艾森。她当然听出了艾森的语气,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下来了。 被她这么一问,艾森好奇起来,是呀,小姐姐能有什么好顾虑的呢?难道是那个白马骑士?? 艾森的脸色稍稍一暗。 “还不怪你。”乜晓琴瞪了一眼艾森。 “我?”艾森疑惑了。 “你。”乜晓琴点点头。 “不懂。”艾森老老实实地说。 “笨蛋,我们寝室的一个女孩曾经追过你,还给你写过情诗。”乜晓琴说道。 “情诗?”艾森想不起来。 “哎呀,就是那个,你曾经当面指出人家写错字的女孩。”乜晓琴跺了下脚。 艾森有些呆了。 小姐姐生气也这么好看。 “看什么呀。”乜晓琴的脸上也浮起一团红云。 艾森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掩饰地伸手捂嘴咳嗽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姐姐方才说到哪里了?” “你呀。”乜晓琴剜了一眼艾森,接着说,“你不该给人家女孩当场指出错别字。” 艾森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确实是做过这么一件事的。当时贺牛还阻拦自己,不让他这么做。但自己还说什么,连字都能写错,还想追求什么爱情。撇开贺牛拉着自己的手,然后追上那女孩,很是义正言辞了一番。结果那女孩直接撕碎了那份情书,然后沖他大骂了一顿。 “恩,小姐姐说得对。”艾森点点头,勐然觉得不对,紧接着补充道,“我没收她的,后来还给她了。” “还说。”乜晓琴又瞪了一眼艾森。 艾森低下头,咕哝地说:“可是她写的确实不好。” “笨蛋,人家都给你写诗了,你还——”乜晓琴嘆了口气。 艾森听着乜晓琴的话,一丝阴影从心里冒了出来。 “小姐姐这是?” “不,我不喜欢她。”艾森郑重其事地说道。 乜晓琴呵呵地笑了一下。 “小姐姐,我真的不喜欢她。”艾森壮起胆子,看着乜晓琴的眼睛。 乜晓琴嗯了一下,却把头扭到一边,眼睛瞅着路边的花,好像那花很美丽一样。 艾森心里嘆息了一下,然后问道:“晓飞呢?” “终于想起我来了。”一个声音从他后方传来。 艾森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晓飞哈哈地笑了。 第94页 “小英雄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乜晓琴瞪了眼晓飞。 “偏心眼。”晓飞低声嘟囔了一句。 “没关系,胆子越吓越大。”艾森看了眼乜晓琴,然后说。 “好了,吃饭去吧。”乜晓琴说着就向学校餐厅走去。 “晓飞难得来一回,去外面。”艾森不同意。 “姐,换换口味呗。”晓飞有些撒娇地说。 乜晓琴又是一瞪眼。 “琴姐,一顿嘛,走了。”艾森率先迈开了步伐。 晓飞紧紧地跟了上来。 乜晓琴摇摇头,也跟了上来。 出的门来,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家饭店。 艾森看了看,觉得环境还不错,转过头徵求着他们的意见。 晓飞没等乜晓琴开口,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乜晓琴又剜了一下晓飞的后背,然后歉意地朝艾森笑了下。 “没必要客气,都是自家人。”他觉得有些不妥,然后补了一句,“咱们是老乡,出了门都是一家子。” 乜晓琴笑了笑,没反对,也没贊同。 小姐姐应该是贊同的吧。 艾森在心里揣摩着。 进的饭店后,点好了饭菜,艾森转身去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几罐饮料。 刚走到店门口,便看见有人围着乜晓琴,晓飞则被另外几人围在一起。 艾森没想到学校门口居然还有人这么张狂。 他一把推开了门,一个箭步,便来到了那人背后,正要伸手去抓那人领口,却发现氛围并不对。 他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艾森。”乜晓琴微笑着指了指他的身后的艾森。 那人连忙转过身伸出手。 艾森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艾森很快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因为他觉得很不舒服,这特么的是男人的手么?简直可以用柔软无骨来形容了。 倘若他若是无意中捏到了这只手,一定会马上想到女孩。 “你好。” “你好。” 俩人在松开手的同时互相说道。 不过那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笑着说:“你学过功夫?” 艾森摇摇头,他的确是用了点儿劲。因为看着他就有点烦。 “晓琴,你们用餐,我就不打扰了,告辞。”那人彬彬有礼地说。 艾森微微颔首。 乜晓琴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艾森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那人又向他们挥挥手,这才向外走去。 艾森清楚地看见他右手落下时放到了左手之中,他还看到了那人左手正在轻轻地揉捏着右手。 他偷偷地笑了。 乜晓琴也笑了。 “醋味好浓呀。”晓飞也笑了起来。 艾森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方才失手了。” “你失手恐怕不止这一回了吧。”乜晓琴抿着嘴说道。 艾森干咳了一下,把买来的饮料分发了。 艾森并没买酒,因为晓飞刚出院不久。 艾森殷勤地替乜晓琴拧开了盖子。 “方才那人是你同学?”艾森不太确定地问道,因为从年龄上看那人并不像学生。 乜晓琴摇摇头。 艾森的心稍稍地灰暗了一下。分明都已经超出安全距离了,居然还不是同学。 “又有酸味袭来。”晓飞有在一旁打趣道。 “多嘴多舌。”乜晓琴看了眼晓飞。 晓飞这才不再说了。 艾森笑了笑,说:“为了迎接晓飞的初次到沪,干杯。” 晓飞端起杯子,说:“”谢谢森哥。” 乜晓琴也举起了杯子。 艾森的杯子迎向乜晓琴的杯子,杯子越靠越近,俩人的手指也越来越近,就在艾森的杯子即将越过桌子中间位置,艾森的手指已经能感受到乜晓琴手上的温度时,一只杯子从斜刺里穿插过来,将俩人的杯子分开。 于是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艾森微微翘起的小拇指也终于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小拇指。艾森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喜悦传遍他的全身。 于是艾森的杯子便停留在空中。 乜晓琴的脸也微微地红了一下。 第074章 看电影 晓飞咳嗽了一声,然后说:“森哥,该喝了。” “哦,方才看见了一只苍蝇,走了神。”艾森连忙收回了杯子喝了一大口。 “苍蝇?”晓飞的眼珠子转了一圈。 “飞走了,飞走了。”艾森的眼睛也在空里瞄了一眼,好像是看到了那只虚拟的苍蝇。 “哦,这讨厌的苍蝇——”晓飞的声音拉的有点儿长。 乜晓琴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艾森脸红的跟初生的太阳一样。 菜一一地端了上来。 他们很愉快地吃着。 菜味道很好,人也很好,天气也很好,心情自然也会很好。 在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艾森起身去结帐,乜晓琴却说她来。 俩人正在争抢付帐权的时候,收银员说他们的帐已经结过了。 第95页 他俩同时一愣,明明还没交钱,怎么已经付过钱了呢? “就是方才跟你说话的那人。”收银员对乜晓琴说。 他?艾森的心一下就沉重起来,愉快的心情一下就消散了。 “不,这钱我付,说好了我请客,怎能让他人代劳?”艾森激动地把钱拍在收银台上。 收银员为难地看着乜晓琴。 乜晓琴笑了笑,说:“那你就他交的钱退给我,我再还给他。” 收银员收下了艾森的钱,预付的钱便还给了乜晓琴。 艾森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艾森和乜晓琴重新回到桌边,继续吃起了饭。 但艾森怎么也吃不出方才的味道了。 “其实方才那人是想请你帮忙。”乜晓琴想了想说道。 “请我?帮忙?”艾森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么生的生人! “恩,有人想请你辅导功课。”乜晓琴进一步地解释道。 有人?难道不是他?辅导功课?方才为何不直说呀。哎,自己把人家手都捏红了,还让人家怎么说呀。 艾森有些懊悔自己的行为了,为了请他当家教居然请他吃一顿饭,这是何等的诚意。哎哎哎! 艾森一下觉得很是满足。 家长请他吃饭在先前倒是有,毕竟他教出来的学生成绩多少都有提升。但并没人在还没有开始教的时候就先请他吃饭,而且还如此低调。 唉!为何那么鲁莽呢?到了狠心要改的时候了。 “琴姐,他是——”艾森看向乜晓琴。 “不是同学。”乜晓琴好像还是有点为方才艾森的误解而生气。 “对不起,方才是我误会了。”艾森忙解释道。 “其实真正找家教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你认识的人。”乜晓琴说。 “他是谁呢?琴姐。”艾森随口问道。是谁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有人能让他带家教。 爱情是珍贵的,浪漫是昂贵的。这么好的小姐姐当然应该昂贵。那么自己当然应该努力奋斗才是。 乜晓琴嘆了口气,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艾森听出了小姐姐好像有点失望。 但这是合法的劳动收入呀,没有毛病。 “他家在哪里?”艾森问。 先前的家教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亲自前去上课。 “他约你在叮噹咖啡厅见面。”乜晓琴犹豫了一下说道。 已经请客了,还要咖啡厅见面?这家长应该很有钱。我认识的人,貌似没几个有钱的呀,他们多半都是工薪阶层。能请得起他们已经很好了,更不要指望他们能艾森在外面吃一顿大餐,就是请客,也只是添双筷子,加个碗的事儿。而那碗还精緻得很,艾森的意思是那碗很小巧。 还有既然认识我,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呢? 乐了一会儿的艾森復又陷入矛盾。 “什么时间?”艾森问道,他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对方花钱请了他,虽然最终是他自己掏的钱。何况还是小姐姐认识的人,他绝对放心。 对方可能是想再正式地和他沟通沟通吧。 “今天晚上八点。”乜晓琴说。 艾森点了点头。 饭就这样吃完了,艾森很是满意。 完成了和小姐姐的首次亲密接触,还接到了一个大单,应该是大单,否则对方不会如此正式。普通工薪阶层哪里那么讲究了。就算请他吃饭,也是多加双筷子的事情。 “坐游艇去。”艾森建议道。 租个游艇,晓飞开着,他和小姐姐坐在后头,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就是《喋血双雄》里发哥驾驶的那种游艇么?”晓飞问道。 艾森点点头。 晓飞高兴地差点就在饭店里蹦了起来。 “我晕船。”乜晓琴白了眼晓飞,然后说。 晓飞有些蔫了,过了一会儿说:“森哥,要不让姐姐在岸上等着,咱们去。” “琴姐,要不咱们把昨晚的电影给补回来,如何?”艾森好像没有听到晓飞的声音一样,直接问着乜晓琴。 小姐姐晕船,那游艇项目当然就得取消了。 “《大话西游》很好看。”晓飞并没因为不能坐游艇而不开心,然后晓飞充满深情地吟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刺下去吧,不用在犹豫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哪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艾森看了一眼晓飞,这个点儿背这个!接着他就恍然大悟了。 一个很好看的女生向这边走来。 好大一会儿,晓飞依然在喃喃自语着。 “人家都走了。”艾森小声地提醒了一下。 “我——我只是在背背台词而已。”晓飞的脸红扑扑着。 艾森笑了笑,没接话。 电影院售票窗前。 艾森,晓飞,乜晓琴的身影出现了。 “晓飞,想看那部电影?发哥的,还是小星星的?”艾森问道。 第96页 “居然有《大话西游》放映,我就看这个了。”晓飞指着售票处的影片拍档说。 于是艾森买了一张票,递给晓飞。 晓飞拿过票,一愣。 “你先进去,我和你姐姐再商量商量看那部电影。”艾森忍着内心的小得意说。 晓飞也没说什么,接过了电影票。 “小姐姐,你喜欢哪部电影呢?”艾森在电影拍档栏找着恐怖片,但并没找到,心里稍微可惜了一下。 “要不也看——。”乜晓琴说。 还没等小姐姐说完,艾森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插嘴说道:“居然有播《廊桥遗梦》!这可是经典之作呀。” “那就看这部吧,我也挺老师们讲这部电影很经典。”乜晓琴说。 艾森心里暗自得意了下,小伎俩再度得逞。 第075章 电影院的故事 晓飞看着艾森拿着两张时的得意神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他走进电影院看见一对坐在一起的男女时,他才明白艾森为什么要单独给他买票了。老狐狸。 艾森神清气爽地和小姐姐一起向影院里走去。 虽然没有恐怖片,但也能单独和小姐姐名正言顺地坐在一起。这也是幸福。 影院内,艾森和乜晓琴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 啪,灯光一暗。 镜头一帧一帧地切换着。 艾森注视着银幕,虽然那暗色调的氛围让他觉得很文艺,虽然那精彩的对白让他很欣赏,虽然梅丽尔·斯特里普、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表演的惟妙惟肖,生动感人。但他还是有点后悔了,至少得看个动作片啊什么的。血腥的镜头小姐姐多少会有些害怕的吧,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安抚安抚她呢? 怎么样才可以更靠近小姐姐一些呢? 可恶,怎么连个枪击的镜头都不给呢?这是好莱坞大片么?恩,就算有,小姐姐大底也不会害怕的吧。 他想起了小姐姐先前遇到劫匪时的镇定表现。 哎,看来只能是看看电影了。艾森心里嘆息了一下。 看着看着,艾森的耳边响起了若有如无的唿吸声。他不由地向小姐姐那边侧过头去, 只见乜晓琴头微微地向他这一旁侧着,左手托着左侧脸颊,手肘自然而然地放在扶手上。 借着微光,艾森能看清小姐姐光洁的脸庞上细小的汗毛。艾森的心开始砰砰地勐跳起来。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坐端了身体,注视着银幕。但银幕上的图画一幕一幕地滑过,自己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耳朵里传来的只有响声,鼻孔里传来的只有小姐姐淡淡的发香。 屁股却不听话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右侧方向挪去。 此刻,屏幕上闪现出梅丽尔·斯特里普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共度夜晚的画面,伊斯特伍德的手随意地搭在斯特里普的圆润的肩头。烛光摇曳之中,艾森觉得自己唿吸有些艰难了。 然后沉重而低缓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没人明白当女人作出抉择……去结婚和有孩子,在某方面……她的生命开始了,另一方面却停止了,你建立了琐碎的人生,而你……把个人需要放过一旁……好让你的孩子能成长过活,他们离去时亦把你琐碎一生带走,你不能再过自己的生活,但不记得是什么令你活着,因为许久没人问你,你也没有问自己,因你从没想过……,你不会想到遇上这样美丽的爱情。” 这声音一点儿一点儿地穿进自己耳朵,尤其是那句“但不记得是什么令你活着。因为许久没人问你,你也没有问自己,因为你从来没想过……你不会想到遇上这样美丽的爱情。” 是什么令我活着呢?艾森思索着。师傅的期望?对偶尔见面父母的思念?自己的理想?理想是什么?就是当一个药剂师?获得成功?学业?财富?生存?责任?爱情? 艾森的头脑像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 爱情,小姐姐,美丽的爱情。爱情美丽…… 最后那些乱麻消失了,只剩下那句“你不会想到遇上这样美丽的爱情”徘徊在耳边。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猥琐,于是不听话的屁股重新又挪回到了椅子中央。 艾森眼观鼻,鼻观嘴地看着电影。 爱情当该是美丽的,正如小姐姐的美丽。美丽是欣赏,是懂得,是呵护。爱情不应该是单纯的占有,而应该是相互默默地守望。 斯特里普遇上了爱情,伊斯特伍德也在小镇上遇到了爱情。但他们却只能遥遥相望。艾森听着舒缓低沉的配音,看着银幕上不断落下的雨滴,伤感充斥了心胸。他会和小姐姐在一起么?他的爱情会是悲剧么?他会不会也只能像男女主角一样各守天涯,彼此思念呢? 音乐声止,屏幕已暗,灯光重新亮起。 艾森的脑子里依然徘徊着苍老的伊斯特伍德在雨中静静伫立的画面。他好像理解了真正的爱情是什么了一样。 这时艾森耳边传来小姐姐有些低微的从喉头深处发出来的抽噎声。 艾森扭过头来。 几滴眼泪正从乜晓琴的脸上滑过。 艾森的手伸向小姐姐的脸庞,就在快要抵达时,手又缩了回来,最后掏出一坨皱巴巴的卫生纸递了过去。 第97页 乜晓琴并没注意到艾森递过去的纸,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眼泪流淌着。 “小姐姐,该走了。”艾森等了一会儿后提醒道。 乜晓琴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艾森递来的纸,擦了擦眼角,然后抱歉地笑笑说:“太感人了。” “是很好看。”艾森点点头。 “今晚陪我和晓飞在校园里走走?”乜晓琴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艾森的心就像冬日南国的孩子忽然看见了漫天的雪花一样惊喜。但他马上想到晚八点那个家长约他见面的事儿。 于是艾森说:“今晚不是家长约我到咖啡厅见面的么。” “看我这记性,看了一场电影就把别的事情给忘记了。”乜晓琴迟疑了一下说。 艾森疑惑地看了一下小姐姐。 他总觉得小姐姐今天有点怪,一场电影而已,也值得流泪?自打见面,他就觉得小姐姐应该不是那种伤风悲月的人,小姐姐应该是那种喜怒不甚行于色的人,不然在车站那会儿早就爆发了。那个中年色狼那么对她,她也只是怒目相向而已。 但他并没多想,因为晓飞已经走了进来。 “二位,你们该不会是想要蹭下一场吧。” 艾森和乜晓琴相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出来后,艾森提议吃个便饭。乜晓琴说早饭吃的晚,现在不太饿。晓飞也说再逛逛。 于是他们就一直逛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这才朝学校走去。 本来艾森和晓飞还想再转转,可乜晓琴却拒绝了,说她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也让艾森准备准备。 艾森摇摇头说没事儿,又不是头一回干。虽然对方可能是个有钱人,但先前的成绩在那里摆着。 乜晓琴听后,笑了笑,然后没说什么。 第076章 让人讨厌的舍规 女生公寓前三人分了手。 艾森照例邀请晓飞到他寝室坐坐,但晓飞却摇了摇头独自向招待所走去。 艾森回到寝室后躺在床上回忆着方才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小姐姐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尤其是在遇到白马骑士之后。 白马骑士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倘若有关系,他们当时为何连话都不说一句。若是没有关系,小姐姐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独自一人就回学校了? 还有这个有些古怪的家教。虽然自己辅导的学生成绩都提高了不少,家长们也都很满意。但再怎么说自己只是一大学生而已,对方有这实力完全可以请一个高中老师呀。 奇怪。 还有,小姐姐为何最后说让他准备准备。当然可以理解为准备下功课,但艾森总觉得小姐姐话里有话。要不然小姐姐为何要笑笑呢? 艾森思考了一阵,并没有结果,干脆放弃了思索。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九点以后,真相自然大明。 咣当,门响了。 水哥走了进来。 咣当,门响了。 毅哥走了进来, 咣当,门响了。 贺牛走了进来。 他们三人走进来后,满头的热气,一脸的大汗。 “小森子,买瓶水去。”水哥说道。 “小森子,给哥来瓶可乐。”毅哥说道。 “小森子,给哥来罐青啤。”贺牛说道。 “你们打球,凭什么让我跑腿。”艾森不愿意,其实跑跑腿并没什么,但他们这语气自己接受不了。 “你错了。”三人齐齐地说道。 恩?我错了?艾森的脸上挂满了黑线。 “是叫你去买,不是跑腿。”三人又是齐齐地说道。 艾森把头扭到墙壁那边。 “不去?”水哥说。 “真的不去?”毅哥说。 “确定不去?”贺牛说。 艾森的头来回地摩擦着枕头。当然不去,张口就是命令,还不给钱。不去。 “兄弟们,舍规念来。” “第一条,热爱书本。第二条,热爱生命。第三条,热爱幽默。第四条,热爱床铺。第五条,热爱互助。第六条,热爱劳动。第七条,热爱女性。注首先恋爱者,当满足其余室友一个正当愿望。括弧恋爱对象极为美丽之时,当必须满足其余室友一个正当愿望括弧。” “地大部分时间是我拖的。开水大部分时间是我打的。你们大部分时间是我叫醒的。”艾森不满起来。 “兄弟们,念。注首先恋爱者,当满足其余社员一个正当愿望。括弧恋爱对象极为美丽之时,当必须满足其余社员一个正当愿望括弧。” “你们耍赖,我拖地时——”艾森话还没说完。 其他几人的声音又整齐地响了起来。 “你们耍赖,哪里来的美女。”艾森顽抗着。 “还狡辩,以为我们是瞎子,乜晓琴可是文学院的系花!”贺牛说。 “哪里来的系花。”艾森声音低了下来。 “晨阳饭店,不知小森子对面坐的是母性动物,还是——”毅哥嘻嘻哈哈地说。 “毅哥,人家叫乜晓琴,可不是什么母性动物。”艾森语气稍微有点重。 第98页 “小森子说得对。人家叫乜晓琴,可不是什么母性动物。”毅哥有样学样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艾森只好放弃了抵抗。 “那你吐一个试试。”毅哥笑呵呵地说。 “算你们狠。”艾森临出门时愤愤地剜了眼他们。 其实他的内心是甜蜜蜜的。 因为小姐姐确实是极为美丽的,但他没想到她是系花,还是文学院的。这帮子舍友真够八卦,连这都知道。自己先前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清楚呢?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小姐姐心里是否有他,但小姐姐至少是不排斥自己的。要不她为何拒绝坐游艇呢?为何要给自己介绍家教呢? 寝室,三人正敞开胸怀地喝着艾森给他们买的福利。 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了,但秋老虎依然没走,更何况他们还打了球。所以艾森对他们光膀子非常地理解,他经常在很热的时候也是如此。 喝完后,他们各自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感嘆道:“小森子义气。” 艾森又剜了一眼他们,说:“赶紧穿好衣服找女朋友去,找好看的哈。” “我们哪里能和小森子比,人帅,学习好,脾气也很好。所以你就别惦记我们的福利了。”贺牛捏着易拉罐说道。 “牛哥,你就这么没志气?”艾森白了眼贺牛。他们三个里就数他狠,非要喝啤酒。 “牛哥老了,哪里能和你们这些小屁孩比。”说着他咣当一下把捏扁了的易拉罐扔进了满噹噹的垃圾桶,然后就端着脸盆,肩上打着毛巾沖凉去了。 毅哥和水哥弯腰把瓶子塞进垃圾桶,然后也拿着脸盆和毛巾向外走去。 “哥哥们,垃圾桶在请求你们带走它呢。”艾森看着被他们遗忘的垃圾桶说道。 走在后面的水哥弯腰拿起了垃圾桶,说:“这才一天就被文学院的美女给融化了,直接玩开了修辞,还拟人。小森子你可得当心呀,小心哪天文学院的院长把你给薅走了。” 艾森有些头大,水哥到底是水哥,果然是水化万物,这关人家院长什么事儿? 艾森继续躺在床上,听着厕所那边传来的泼水打闹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要不要捉弄一下他们呢?艾森忽然童心大开起来,弯腰去拿垃圾撮。 于是他便起了身,刚站起身,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便走过去接了。 “你好,请问是南都大学七号楼二单元二零三室么?”听筒里又传来昨天下午一模一样的有些苍老的声音。 又是这电话,又是这声音! 艾森不由地好了奇,主动问道:“请问你找艾森,是么?” 那人在电话里嗯了一下。 “他现在不在,如果有事我可以转告一下。”艾森并没直接承认自己就是。 “谢谢。”电话里响起了啪嗒的声音,然后嘟嘟的忙音传来。 艾森捏着话筒,没想到对方挂得如此干脆利索,好像是非他不可一样。自己什么时间变得如此要紧了?对方到底是谁呢?果然是恶作剧么? 第077章 浪漫的白墨 “切,玩什么神秘。”艾森对着话筒说了句。 “怎么了,小森子。”刚进门的贺牛问道。 “又接到了一个找我的电话。”艾森说。 “奇怪,连着两天找你,该不会是你老家的亲戚找你有什么事儿吧。”贺牛猜测道。 “不是,或许还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吧。”艾森不以为然地说,然后他话锋一转,“对了,兄弟接了个大活。” “能不能不说这个呢?都知道你很厉害。”贺牛没有接他的话茬。 艾森呵呵地笑了一下,也就没说了。 有些人就是经不住打击,然后他就又想到了小姐姐。 她现在在干嘛呢?是洗衣服?还是在看书?还是在回想方才的事情呢?恩,有没有想自己呢? 看完电影时,好像应该说点什么的。比如感嘆下《廊桥遗梦》的拍摄技巧,色调处理,或者喷一喷作品主题。毕竟人家是文学院的,看完不聊聊感想,小姐姐会不会认为自己很小白呢?恩,爱情应该是美丽的。这么做好像就有些奏做了。 “你们看过《廊桥遗梦》么?很好看!”艾森躺在凉蓆上,用手拍打着床的边缘说。 “小森子,是不是又想满足兄弟们的某些愿望了呢?”回来的水哥说道。 “眼馋兄弟们也不带这样的哈。”躺在床上的贺牛也跟着说道。 于是艾森只能独享他看电影时的快乐了。 饭后,艾森便拨通了乜晓琴的电话。 半小时后,艾森在校门口等到了小姐姐,晓飞并没来。艾森也没问。 乜晓琴此刻并没穿早上的牛仔裤配白衬衫。此刻她穿了一身运动装,更显她身材挺拔俊俏。 艾森的目光不由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乜晓琴干咳了一声,艾森才把目光挪走。 八点,艾森和乜晓琴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隔着玻璃门,艾森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倘若是别人,艾森或许已经忘记了,但他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让人慾忘不能。 第99页 怎么会是他?果然是这样! 艾森先是一愣,然后心一沉。 他在读高中?!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真的是想让自己当家教? 艾森的眉头挤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子,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但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他稍稍地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咖啡店里他能干些什么呢? 于是艾森挺了挺身子,快走了一步,赶上了乜晓琴。 乜晓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步子又迈得快了点儿,和艾森岔开了距离。 艾森的心稍微一暗,步子慢了下来。 那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摘下口罩,把椅子拉开,笑着看向乜晓琴,然后说:“琴,这边坐。” 听着他那亲切的叫声,艾森的脸色稍微一阴。爱情是美丽的,美丽的爱情当该是无私的。于是艾森的脸上换上了微笑。 乜晓琴走了过去,在那人身旁坐了下来。 艾森的心更加地暗了。爱情是美丽的,美丽的爱情该当是无私的。他如此想。 “艾森,你好,我是白墨,白山黑水的白。翰林子墨的墨。”说着他便伸出了手。 “你好。”但艾森还是伸出了手。 大度,文质彬彬,长得也还不错,还有钱。关键是还有气质!哎,自己怎么当时就那么听师傅的话,光练武,怎么就不知道多看几本书呢?自己有什么?能打又有什么用?和平这么久了,法律也如此的健全了。 上次向小姐姐介绍名字能信口子曰诗云,还得归功于一次打赌,打赌的来源是因为一个网页游戏。 当时贺牛和他在学校机房里上网,一时无聊,随手点开了弹出来的网页游戏。那是一个算命的网页,说是根据姓名能算出前世是干什么的,出于好奇,艾森就输入了自己姓名,然后按下了输入键,结果显示的是艾森前世是一个诗人。贺牛也看见了,也输入了自己的姓名,结果却显示他是牧童。 艾森笑着说:“牛哥,前世你有可能是我的书童哈。” 贺牛说:“只是游戏罢了,居然还当真。就你这样,还能是诗人!笑话。” 艾森不服气的牛脾气上来了,说:“我咋么就不能是诗人了,敢不敢打赌,我的名字就是一句诗。” 一查之下,果然有。艾森也就记了下来。 艾森第一次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请坐。”白墨松开了手,看向他。 “谢谢,您也请坐。”艾森也跟着客气起来。 “您先请。”白墨笑吟吟地说。 “客随主便,您先请。”艾森脸上也挂着笑谦让道。 “都坐下吧。”这时坐在白墨跟前的乜晓琴说道。 于是俩人不再谦让。 “昨天事出突然,所以——还请见谅。”艾森看着白墨脸上的淤青说道。 没错儿,他就是昨天外滩遇见的白马骑士。 “那里的话,说到头,我还得感谢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祸事呢。”白墨笑着说。 艾森心里的最后一点儿芥蒂也消失了,他心里反倒多出来一点儿愧疚的感觉。 “白兄很浪漫的嘛。”艾森开玩笑地说,但眼睛却看着小姐姐。 乜晓琴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并不能看出她情绪的波动。 “艾兄见笑,昨日和晓琴只是巧遇。”白墨解释道,眼睛却看向乜晓琴。 乜晓琴笑了笑。 巧遇?那还需要带花?还带什么王冠??还骑什么马? 艾森有些不屑了,但他脸上还是在微笑着。“白兄好运气,一路上居然没遇到交警。” “小可在这附近倒还是有些名气的,他们倒不至于来为难我。”白墨笑着说。 “原来是世家,失敬。”艾森淡淡一笑,不过世家俩字他咬的比较重。 “艾兄误会了,当时也是事出有因。一朋友在附近拍电影,邀我前去演一个群众,结束后,图新鲜,我便借了他们的马出来散步。后来看见卖花的小花童,于心不忍,就买了一束。正巧遇到晓琴,知道她爱花,便想送给她,不成想马却受了惊。”白墨的眼睛余光依然看向乜晓琴。 “谢谢,我的确喜欢花,不过我总是觉得茉莉花最为纯洁。”乜晓琴微微一笑。 第078章 家学 玫瑰,偶遇,艾森的心慢慢地阳光起来。 原来白墨顶多也就是小姐姐的追求者之一呀。 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加油,多挣钱! “你淡雅纯真,应该喜欢茉莉,玫瑰多少有些艷丽,确实有些配不上你。是我鲁莽了。”白墨眼光转向乜晓琴。 虚伪了吧,什么淡雅纯真,什么艷丽。不过就是一些花而已。 “你朋友也是大手笔,居然用王子当群演。”艾森忍不住地带了些嘲讽的语气。 白墨好像没有听出艾森语气里的嘲讽,依然微笑着。 “那里,王冠是朋友故意捉弄我,趁我不注意时给戴上的,发现时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也就只好戴着了。” 这解释,艾森在心里笑了笑。 “你那些朋友也很有趣。”艾森不咸不淡地说。 “他们就是喜欢捉弄人。”白墨也淡淡地说。 第100页 “先生,您要的咖啡。”服务员把托盘放下后说,然后一一的放在他们面前。 “琴,来尝尝,哥伦比亚的,味道很纯。”白墨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乜晓琴。 “谢谢。”乜晓琴接过了咖啡。 “艾兄,来也尝点。”白墨指了指放在艾森跟前的咖啡说道。 “谢谢。”艾森取过来后,也照猫画虎地拿着下勺子搅了搅。 “猫屎咖啡的味道很正宗。”艾森觉得自己应该再补充点什么,于是他想起来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新闻。 “猫屎咖啡?艾兄说的应该麝香猫咖啡吧,麝香猫咖啡原产地是印尼。我对印尼没什么好感。所以对麝香猫咖啡也就不怎么感兴趣。”白墨纠正道。 艾森觉得自己的脸热热得。 “哦,白兄为何对印尼没好感呢?”艾森咳嗽了一下说。 “祖上曾经移民过印尼,后来那里发生了暴动,华人死伤不少。祖上也受到不少牵连,这才又移居到国内。”白墨的眼神有些暗淡。 “抱歉。”艾森没想到白墨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白墨摇摇头,神情恢復了正常。 “不知道白兄这次邀我前来,有何贵干?”艾森试探着说。 家教应该是不会的了,没听过比学生还孤陋寡闻的老师。 “昨日巧遇艾兄,救我于危急之中,身手实在是惊艷,本想薄礼相酬,但又觉唐突,再加上小可对于武术很是痴迷,可惜一直未曾遇到高手,昨日得见,还望艾兄不要拒绝。”白墨诚恳地说。 做人要直接,干嘛那么客气呢?听着白墨的话,艾森心里有些不满地想。 “谢谢白兄好意,只是我恐怕不能胜任。” “艾兄放心好了,酬劳绝对不会亏待你。”白墨端起咖啡杯,浅浅地品尝了一口。 乜晓琴这时深深地看了眼艾森。 艾森并没注意到乜晓琴的目光。他此刻正用小勺子搅拌着咖啡,脑子则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 优雅从容,小姐姐会选择自己么? 爱情是珍贵的,但浪漫是昂贵的。优雅的浪漫则是无比昂贵的。 小姐姐那么美,那么自该当享有优雅的浪漫。 钱,一定要挣更多的钱。 “谢谢白兄,武术作为一门国粹,热爱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白兄既然倾心于此,小弟当然愿意帮忙。”艾森拿捏着字句说道。 “好,那就有劳艾兄了。”白墨略微拱了拱手。 “白兄客气了。”艾森也拱了拱手。 乜晓琴忽然咳嗽了一声。 白墨关心地问道:“琴,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乜晓琴摇摇头说:“不要紧,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聊。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乜晓琴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白墨和艾森也跟着站起来。 “琴,我送送你。” 乜晓琴摇摇头。 “白兄,抱歉,我得先送晓琴姐回去了。”艾森说。 乜晓琴继续摇着头,说:“我没事儿,回去躺躺就好了。” “走吧,我开车送你,很快。”白墨说着向柜檯走去。 乜晓琴也没坚持,在那儿等着。 艾森挣钱的想法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不大一会,白墨走了过来。 几分钟后,南都大学校女生公寓门前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美丽的姑娘走了下来。 此人正是乜晓琴。 帕萨特掉了个头,向校外驶去。 乜晓琴的眼神里充满着担忧。 没错儿,那辆远去的车正是白墨所开来的。 车内,白墨一言不发。 坐在后排的艾森,满脑子挣钱的想法乱飞。 忽然,嘎吱的一声响。 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一栋别墅出现在艾森眼前。 于是,艾森挣钱的念头宛如一条蛇在他脑海里乱窜。 “艾兄,得你亲赐,小可倍感荣幸,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还请干了。”白墨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然后仰头喝了。 艾森也举起了杯子,一个仰头,酒杯便已见底。 “果然有侠客之风,豪爽!”白墨看着艾森说道。 “那里,区区一杯小酒而已。”艾森的眉头皱了皱,怎么就有点酸酸的味道呢?是勾兑酒? 白墨脸上盪起了浓厚的笑容,接着他把玩着酒杯说:“不知艾兄师从何方神圣?” “家学。”艾森简洁地回答道。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哪里能不是家人呢? “哦?不知艾兄的家学渊源何处?少林,还是武当?”白墨好像很好奇地追问着。 艾森沉吟了一下,说:“当然是祖先所传,至于老祖先叫什么名字,我实在是不知道,时隔已久。” 白墨愣了下,然后哦了一声。 艾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奇怪,晚上吃饭的时候分明喝了一大碗免费的菜汤呀。怎么会这样? “艾兄是不是想喝点水?”白墨递过去一杯水。 “谢谢。”艾森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 第101页 “艾兄客气。”白墨的笑容更加浓烈了一些。 “白兄也是南都大学的?”艾森忽然问道。 白墨点点头。 “文学院的?”艾森舔了舔嘴唇又问道。 白墨继续点了点头。 艾森的心沉了一沉。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看来你很想知道我和晓琴之间的事情,对么?”白墨依然微微地笑着看向艾森。 第079章 别墅内的故事 艾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的觉得自己的嘴巴更加干燥了一些,于是他又喝了一口水。可是干渴依旧。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很复杂,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白墨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顿了一下后,接着解释道:“比如花开,看似简单。但当一朵怒放的鲜花依然挺立在热浪滚滚狂风肆虐的沙漠之中,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不过倘若你知道那朵花不过是假花,这也就很简单了。但你若是知道那朵花的旁边掉着一个还剩小半壶的水壶,不远处伏着两具男性尸体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说着说着,白墨脸上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了。 艾森看着对方神态渐变的脸容,心知不好,一股强烈的睏倦从四肢蔓延向全身。他狠命地一咬舌尖,一股锐利的疼痛传来。脑子瞬间清醒不少,于是他勐地站起身来,拳头携带劲风向白墨挥去。 拳头在离白墨面部两三公分的地方静止下来。艾森的身体晃了晃,扑通一下瘫倒在地。 白墨看着倒下的艾森,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说:“光有拳头只是匹夫之勇,人是靠头脑生存的,笨蛋。” 女生公寓二号楼209室,一个女生安静地站在阳台上。眼睛看向高远的天空,放佛天空上有什么精彩离奇的故事一样,但天空上除了蓝天,除了白云,除了阳光,还有偶尔飞过的鸟儿,剩下就什么也没有了。但她还是在认真地看着。 她就是乜晓琴。 事实上,她自从回到寝室后就一直这么站在阳台上。 依然是那栋别墅。艾森此刻正躺在二楼的一间开着门的卧室内,像一张弓一样地躺在那里。因为他被人用驷马捆绑法牢牢地将手和脚捆在了一起。 艾森此刻并没醒过来。他在做梦。 梦里只有她,她就是乜晓琴。乜晓琴在远远的地方向他微笑着,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地走了过来,越来越近的时候,乜晓琴忽然消失了,一个披头散髮的骷髅凌空飞来,张着利爪兇狠地向他扑来。就在利爪即将抓向艾森肩头之时,骷髅瞬间消失,乜晓琴再度出现,她依然微笑着,亲切地走向艾森,就在艾森快要听到她唿吸的时候,蓦然她的肩头生长出一个头颅,那个头颅正是白墨。白墨的下颌露出两颗尖尖的长牙,嘿嘿地沖他冷笑不已。艾森不由地冷汗直冒,拼命大喊大叫着,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就在白墨的尖牙即将咬向他的脖颈时,他尖利地叫了起来。 艾森的眼睛慢慢睁开,心脏兀自怦然跳动,唿吸也自急促着,四肢好像失去了直觉一样地麻木着。一阵噁心感从喉头深处传来,他不由地张开嘴,一大口秽物便自口中喷出。 “艾兄哪里感到不适?是否需要叫医生?”艾森的耳朵里传来白墨的声音。 艾森冷哼了一声,强忍住内心的噁心,呸了一声。 “呵呵,艾兄好大的脾气。”白墨淡淡地笑着说。 艾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响起师傅的话,临危不乱此乃英雄。 艾森脸上的肌肤动了几动,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翘着的二郎腿,右脚在空中晃呀晃呀的,像极了盪鞦韆。 他知道这人是白墨,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动不了了。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已经被紧紧地捆在一起。 但他还是要动,不过动的是嘴。“谢谢白兄关照,不知白兄这是为何?” “你让我有点失望。”白墨的声音冷冷淡淡。 艾森的胸脯起伏了几下,然后说:“哦——甚为抱歉。看来白兄得另请高明了。” “不,白某人向来以诚待人,我说要请你,那就是要请你。”白墨悠悠地说。 “哦,白兄要请一个让自己失望的人做自己的武术教练,恐怕有些——”艾森的声音淡然如水。艾森能感觉到消失的力量正一点儿一点儿地生长出来。 “谢谢艾兄提醒,不过白某人做事向来容不得他人插手。”白墨平缓地说。 “不过有些事情恐怕是白兄做不了主的。”艾森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但在白某人的三分地上,别人该低头还是得低头。”白墨笑呵呵着。 “倘若有人不低头,那又该怎么办?”艾森问道。 “和艾兄方才一样,也会躺在地上,直到他低头为止。”白墨的音调很平直。 “是么?”艾森反问道。 “艾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晓琴是我的,懂么?”白墨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呵呵,白兄看起来一向很自信。”艾森笑了笑说。 “不,我从来不相信自己,我只相信头脑。”白墨的声音还是和先前一样。 第102页 “看来白兄的头脑有时间也不太好使。”说话间,艾森的身子勐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了起来。 这时艾森看见了一张诧异的脸,然后那张诧异的脸很快地又恢復了平静。 这张脸正是白墨的。 白墨鼓着掌说道:“艾兄果然是高手。” “假若你认为绳子可以困住我的话大底可以再来试试。”艾森一个跨步便跳到了白墨跟前,右手直接抓向他的衣领。 白墨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好像丝毫没有看到艾森即将封向他衣领的右手一样。 这时,艾森忽然侧身,转头,伸腿。 一个劲装大汉噗通一声斜斜地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然后掉落在地上,接着寂然无声。 艾森拍拍手,瞥了眼昏倒在地的汉子,慢慢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向白墨走去。 白墨依然一脸镇定,但他翘起来的右腿已经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 唿,艾森的左侧忽然响起了拳风。 艾森身子迅捷地朝后一滑,右手勐地抬起,于是一个胳膊便被牢牢地捏在手里,接着艾森向前一带,又是噗通一声响,又一个人栽倒在地。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白兄也不觉得可耻?”艾森吹了吹手,笔直地向白墨。 “艾兄冷静,冷静。”白墨终于放下了他的二郎腿,站了起来。 第079章 别墅风波尾声 “冷静?”艾森冷笑了一下。 下迷药,打闷棍,偷袭,而且还是一连串地。虽然切实的伤害并没有多少,但世上的伤害非得以伤口的形式表现出来么?那么世界也该是天堂了。 “艾兄,我可以解释的,可以解释的。”白墨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是么?”艾森继续向前不紧不慢地走去。 “这是一次测试,一次测试。”白墨的声音大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退着。 “什么测试,居然要用迷药!!”艾森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也跟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去。 此时的他并不着急,已经到手的老鼠,猫还急什么呢? “那是用来测试你对于七氟醚的抗药性。”白墨的声音有些低。 “呵呵,抗药性?白兄家里是做什么买卖的?白粉?居然私自拿别人来做试验品?”艾森冷笑着说。 “干什么?”一个很是熟悉的有些威严的声音从一楼传了上来。 “爷爷,艾森有些误会。”白墨向下面喊道。 艾森一愣,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呢? “不可伤了艾森。”下面的声音渐次地大了起来。 电话,昨天和前天下午的电话。没错儿,就是他打的。感情那不是骚扰电话,可他找自己干什么?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他们找自己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呢?艾森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团乱麻。 他方才说不可伤了自己,应该没什么歹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然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有些谢顶的头颅出现在艾森的视线内,接着是一张圆润的脸。倘若不是白墨叫他爷爷,艾森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头子,虽然他的嗓音有些苍老。 “艾森,你好。我是白梓轩。”白梓轩快步向前走来,向艾森伸出手来。 艾森也向前走了两步,迎住了白梓轩,然后伸手说道:“白爷爷好。” 白梓轩用力地摇了摇艾森的手,说:“十五年未见,你已经从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 艾森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白梓轩的半文半白的表达方式,稍稍楞了一下,这才有些惊讶地回答道:“白老前辈见过我?” “是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人老了,总爱想起过去的事情,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还不让我抱呢。”白梓轩笑着松开了手。 艾森回忆着过去,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那年爸妈回家过年时确实带着一个陌生人。但他已经记不起那个陌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只是那人比眼前的白爷爷要年轻不少。而且他的话好像也很多,从到他家来几乎就没怎么停过嘴,但说的是什么,他现在照例也记不清楚了。 “白爷爷,您认识我爸?我爸他们现在在哪里?”虽然他和父母亲的感情不是特别的浓厚,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着他们。 “他们——他们一切都好,只是他们工作比很忙,抽不出时间来陪你,好在你也长大了,就多多理解吧。”白梓轩说。 艾森哦了一声,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校园论坛上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关于自己父母的帖子。 “白爷爷,他们是不是在特勤部门工作呢?”艾森试探地问道。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在学校都还适应么?”白梓轩调转了话题。 艾森看着白梓轩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犹豫,心里便多了几分肯定,看来那个帖子并非是无中生有。难怪父母这些年总是神龙不见首尾。 艾森点点头,说:“谢谢白爷爷关心,在学校挺好的。” “哦,今年大二?在班上怎么样?饮食都还习惯么?”白梓轩问道。 恩,看来那个陌生人就应该是眼前的这位白爷爷了。话都是这么多,再说爸总共也没带多少陌生人回家。 第103页 “还好。”对于这有些突兀起来的热情,艾森有些不太能接受,便笼统地回答道。 “你们刚才是不是出手有点重了?”白梓轩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两个劲装大汉说道。 那俩人沉默着,并没说话。 艾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白爷爷,我没想到他们是那么不经打,抱歉。” 白梓轩干咳了一下,向那俩人瞪了一眼。 那俩人低眉搭眼地向楼下走去。 “爷爷,艾兄拳脚功夫特别厉害,我觉得您是找对了人。”白墨看了眼那俩离开的背影连忙说道。 “哼,艾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白梓轩看向艾森说道。 白墨的眼睛立马向艾森看来,艾森把头扭到一侧,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然后说:“白爷爷,我和白兄聊的很愉快。” “那就好,你们聊。我休息去了。”白梓轩就这样走向东边的一间卧室。 “哦,白爷爷回见。”艾森没想到这对话居然结束的这么快。 “恩,艾森再见,明天还会再见面的。”白梓轩说。 艾森现在非常肯定,当年父母带回去的肯定是白爷爷。 “艾兄,方才很抱歉,还请见谅。”白墨此时态度诚恳了许多。 “你们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艾森并没给白墨什么好脸色。 “家教呀,艾兄多虑了。只是我们家族向来谨慎。”白墨笑了笑。 艾森从鼻腔里挤出一个淡淡的哼字,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艾兄请稍等。”白墨说。 艾森稍微停下了脚步。 身后传来白墨快速迈动的脚步声。 “艾兄,这点酬金还请收下,谢谢。”说着一叠四人头的钞票递了过来。 “无功不受禄,抱歉。”艾森说着继续迈开步伐。 “艾兄,先前白某确实有些过分,还请艾兄不要告诉爷爷,这是预付的工资还请艾兄不要拒绝。”然后艾森就感觉裤兜一沉。 “再见。”艾森继续迈着步伐。师傅说钱是挣来的,但他先前下迷药然后还偷袭,这些应该算是他赔礼道歉,这是礼,不是钱。恩,对了,人家说的是工资。工资,当然是劳动所得,这自然是挣来的钱。 “艾兄明天晚上八点记得准时来。”白墨在后面叫道。 第081章 交通事故 艾森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继续向外迈着步子。 白墨看着艾森的背影,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女生公寓二号楼209室,一个女子终于从阳台走向寝室。这个女子依然是乜晓琴。她站在这里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此刻她走向电话跟前,因为有人找她。但是她的脚步分明有些迟疑,就连接过话筒的动作也是迟缓的。 …… “在,我在。” …… “他,他没怎么难为你吧?” …… “哦,我也不知道。” …… 乜晓琴一脸黯然,拿着话筒过了两分钟,终于挂断了。 楼下的电话亭内,一个帅气的少年嘆息了一声,松开放在挂断键的话筒,转身向男生公寓走去。 路灯昏暗发黄的灯光映衬下,他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 没错儿,他就是艾森。 小姐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吧。 艾森在心里长长的嘆息了一声。 不过能有这么一些钱好像也是不错的了。毕竟人家都说了只是一个测试而已的嘛,测试么?虽然有些古怪,但富人家的脑迴路能和常人相同么? 艾森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他摁了摁裤兜。 于是脸上的笑意更加地浓厚了些。 那么明天还是去的好些吧,恩,还是去,说不定白爷爷还能告诉自己更多关于父母的事情。白爷爷应该很了解父母才是,否则父母也不会带他回老家过年了。不了解师傅的背景,已经让他有些遗憾了。再不知道父母的更多情况,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呢?必须得去。于是艾森就忘记了迷药,忘记了俩大汉的偷袭,忘了让他去的奇怪理由,同时也忘记了白墨跟他说的晓琴是他的话。 人有时间就得简简单单的,简单也是一种幸福,难道不是么? 艾森终于彻底高兴起来了。 次日晚七点艾森准时骑上了自己的专车出发了。今年他还没来得及去贴做家教的小gg,也没有在劳务中心去登记,家教尚且没有找到他的头上来。 艾森的专车已经供他专享两年了,九五年的时候,大学生能有个自行车还是件比较傲娇的事情。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同学,走在林**上,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但艾森的车并没人借过。因为他的那辆车实在是有碍观瞻,车身锈迹斑驳,铃铛干脆掉了,车闸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车把上,关键的是车后座不知是被谁家的熊孩子给卸了。你说说这样的车子能载着女同学,当然不能了,车后座都阵亡了。怎么能呢? 但艾森相中了。因为他当时接了三个家教,一次下来得转好几次公交,虽说有学生卡,但钱一次一次地就这样眼睁睁地被刷卡机给刷走,艾森实在不甘。于是他很想买这个车,不过这是外因。内因是这辆车才十块钱,也就是说一个月的公交钱省下来就够一辆自行车了,而且还拥有它的完整产权。当然最最主要的的是这辆老爷车居然还能骑,而且还算稳当。于是艾森当即拍板买了,虽然那是女式的。 第104页 没想到这辆车老则老矣,破则破矣,可是出奇的结实。一年多下来,车胎才补了两回,还都是因为自己手贱,明明看见前面有堆玻璃渣,还不拐弯,结果车胎破了。还有一回是——是被扎破了。 当时艾森在一个民办初中兼职,上课时有个熊孩子不听讲,于是自己照本宣科,沿袭过去老师的做法,直接朝那熊孩子飞过去了一个粉笔头,正中那熊孩子的额头。结果那孩子蹭地一下站起来说他体罚。艾森火了,罚站了那熊孩子一节课。放学后再去推车子时,发现很是吃力,仔细一看车胎已经瘪的不能再瘪了。 说起这辆车,它跟着艾森也是歷经坎坷。甚至还莫名地失踪过一次。当时艾森骑车去火车站买票,随手停在停车场。回来时,左看右看,都没看见那辆老爷车。后来过来了一个保安,艾森便走过去打听。保安听说后,有些气愤地指责他怎么能随地乱扔垃圾?然后把他带到车站后头的一个堆满废旧物资的地方。艾森看见了他的车正在那里躺着。艾森看着那些比他那辆好上许多倍的自行车很是愧疚了一番。 熙攘的人流中,艾森骑车赶往白宅,心情还算愉悦。 白家确实大方,一个月居然给开到三千。而且每周只需两次,还是在周末的晚上。过几天,再去接两个家教。一节五十,一天两节,一周四次。每月合计八百,再加上白家的工资,一个月居然有近四千的收入了。恩,咱也是工薪阶层了。知识创造财富,此言不虚。 艾森灵巧地在人流中快速地穿行着。 对了,白梓轩还是父母的老相识。想起了父母,艾森心里惆怅了一番,好像有一年多时间没见着了。他们会不会真的如同那个帖子里传言的那样呢?那个帖子好像没过多久就被删除了。算了,等会见到白梓轩再问个清楚。虽然父母很少和他联繫,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着和他们相遇。 于是艾森骑车的速度更加地快了一些。 忽然前面一堆人堵住了去路,艾森知道应该是发生了车祸。他把自行车掉了个头,骑上了人行道。现在他并没太多的兴趣关注这些,频繁的交通事故新闻已经让他的神经很是大条。开始他很愤怒,一条生命,鲜活的生命只需要一两年的入监改造即可抵消!生命廉价如斯,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呢?但一次一次的冲击,让他的精神忍耐度大幅提升,到了最后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嘆息一下。哎,又一条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去了天国。除此之外,还能怎样!谁让他们没有车呢?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向人群密集的地方扫了眼。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近十岁的孩子躺在路边,粘稠的鲜血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流动着。孩子的五指紧扣向地面,小腿微微地抖动着。妇人的嘴角在微微地动着,即将涣散神采的眼睛正努力地看向孩子。艾森看的清楚,一滴泪,一滴血泪正从妇人眼角滑落而下。但并没人施救,肇事车辆早已逃之夭夭。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发表着他们高贵的同情心。 第082章 乜晓琴的矛盾 艾森嘆息了一声,骑上车走了。他知道妇人和孩子在一两分过后终将死去。 死亡当然是悲痛,但是在某些时候,死亡却像是一幕喜剧。 是的,有时死亡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一个喜剧,庆幸逃脱惩罚的喜剧!!!当生命贱如蝼蚁,法律的意义又当何存? 但艾森的心却沉重下来,骑车的速度也缓了下来。直到艾森看见那栋小洋楼时心情才略微地好了些。因为他又想起了昨晚的电话,小姐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谁会在所爱的人面前将自己难堪的一面展现于人呢?白墨肯定不会把小姐姐当做工具。至少白墨是喜欢小姐姐的,啊呸!但他好像是真的喜欢,呸呸! 南都大学209室,乜晓琴正半躺在床上。此刻她正在思考,思考艾森是不是已经去了白墨家。她正陷入矛盾之中,到底要不要点醒艾森呢?白家她知之甚少,据说也是世家大族,但白墨她是知道的。 白墨的确是她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很执着的那种。但是乜晓琴也知道白墨不仅是她的追求者,还是其它系花的追求者。白墨的这种泛基督主义的爱情观她是无法接受的,可她又不能直接拒绝。 因为在此之前已有先例,声乐系的一个系花曾经直接拒绝了白墨的追求。后来愣是没有一个男生和那个系花说过话,包括她深爱的那个男生,那男生见到她后也是远远地躲着,有一回多看了系花几眼,第三天那男生再次出现时便鼻青脸肿着。 她也没想到那天会在外滩遇到白墨,还是以那种方式相遇。本以为自己走了就可以消除白墨对艾森的怀疑,但没料到白墨还是打听到了艾森。其实也不用他怎么打听,只要上上校园论坛就知道了。哎,这个艾森实在是有些张扬了。 非得要在校园论坛发帖示众。 而且他的名头确实是有些响亮的过分。 哎,自己当时在车上怎么就没想到他就是他呢?但谁能想到一个敢当面顶撞校长的校园名人怎么会是青城这个小地方的,而且见了女孩会红脸的人呢?还那么小! 小青当时要是能再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艾森的消息,她或许也能联繫起来。但过去已成,谁也无法改变。 但昨天听艾森的语气,好像他并没遇到什么大事,恩,毕竟他是小英雄么。但白墨会真的好心好意地请他当武术教练? 第105页 哎,早知如此便不该接下白墨的钱。可世上的事儿又有几个是早知道的?可拒绝的话,晓飞——唉!世事难料。 她的眼前浮现出晓飞在病床上忍着疼痛装出笑容的场面来。晓飞该救,他是那么年轻!可恶的病魔! 据说国奖钱不少,可是够两万么?哎! 乜晓琴的心沉重起来。 钱,这个往日里乜晓琴并没放在心上的东西此刻正沉沉地坠着她的心。 不管怎么说她是亏欠白墨的。白墨对别人不怎么客气,但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强迫过自己。虽然他有些花心,可男人年轻时大底都这样,况且人家出身还是那么好。得知晓飞生病住院,他也很主动。在晓飞来的时候,也还带人去看过。 自己这样做应该没错,但—— 希望他一切安好吧,毕竟他是小英雄。 恩,前天的事情怎么会如此地蹊跷呢?白墨怎么就那么巧合地遇到了自己?应该是白墨打电话到寝室,然后室友告诉了白墨。哎,都怪自己当时说什么去外滩呢? 乜晓琴摇摇头转过身走进了寝室。 那栋小洋楼已经近在眼前了,艾森车头一拐,径直地拐进了铁门。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干什么呢,你?” 艾森剎住了车,掉转过头,这才注意到门口大大树旁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岗楼,不仔细看压根就没法发现。 哎,果然是有钱人家! 一个保安从岗楼里走了出来,警惕地望着他。 艾森微微一笑,知道是那辆车带来了误会,于是解释说是白墨请来的武术教练。 保安打了电话进去询问,得知结果后就让艾森走了进去。 艾森把车子放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然后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他边走边想今天一定找个机会向白老爷子问个清楚,不知道师傅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连父母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呢? “唐僧?”一个略显轻浮的女声响了起来。 艾森一愣,抬起了头,一个看起很是妖娆的女子正看向他。 “你好,白骨精。”艾森皱了皱眉,然后说道。这女子应该是南都大学的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号来。 “圣僧不去取经,怎么反倒到这里来了?”那女生并没生气,而是手托住右臂,抱在怀里,右手轻轻扬起,手指捏成一个莲花状。 一股浓浓的红楼女子气息扑鼻而来,艾森冷哼了一声从她身旁走过。 “呦,脾气不小。”女生裊裊婷婷地走了。 艾森并没关心她是谁,只是有些疑惑,这女生怎么会来这里呢?还没等得及艾森想清楚,就听得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传入耳朵。 穿着睡衣的白墨伸着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 “艾兄怎么来了?”白墨有点诧异地说,还没等艾森开口,拍了拍脑袋补充道,“老头子一走,一兴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抱歉。” 艾森笑了笑,说:“没关系,白爷爷出去了?”他心里有点小遗憾。 白墨点点头,“老头子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面,这次回来还是为了你,为了你能把你请到我家做武术教练。” 听着白墨的话,艾森纳闷起来,难道白爷爷还记得师傅?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能当白墨的教练呢?外面那么多武术馆,随便报一个不就是了,为何非是自己不可?还有为何白爷爷直到最近才想起来联繫自己?难道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南都大学求学?但放着这钱不挣,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浪漫是昂贵的。 “谢谢白老爷子的抬举。”艾森随口说道,他并没深究。 “客气,艾兄喝点什么呢?咖啡还是茶?”白墨问道。 第083章 酒吧故事 “不用了。”一路骑来还真是有点渴了,但有了上次的教训,艾森这次谨慎了一些。 “呵呵,艾兄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白墨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事是自己做的一样。 “确实不渴。”艾森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嘴巴说。 “昨天的事儿,怎么还放在心上?”白墨笑了笑说。 “谢谢,真的不渴。”艾森说。 白墨也没强求,于是俩人闲聊了一阵。艾森发现白墨并没有要开始学武的迹象,便主动问道:“白兄,咱们在哪里开始呢?” “你是说练功?不急,咱们去酒吧转转?”白墨说。 于是俩人去了附近的酒吧。艾森一点儿也不适应那氛围,闷头坐在那里。 白墨倒是玩得很嗨,又蹦又跳,不时地和人打着招唿,一看就是常来之人。 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白墨蹦得累了,走到艾森这边歇了下来。 “艾兄怎么不去玩玩?”白墨坐下后说道。 “我不会跳舞。”艾森实话实说。 白墨打了个响指,一个浓妆艷抹的女孩扭着腰肢向这里走了过来。 “白少有何吩咐?”那个女孩走到跟前后说。 “我的朋友不会跳舞,帮忙带下呗。”白墨看向艾森说道。 艾森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因为那女孩穿着实在是太过于暴露了,大片大片的肉裸露着,而且离得如此之近。他忙把眼睛挪向一边。 第106页 “感情是个雏儿,走,姐姐带带你。”那女孩说着就拉起了艾森的手,便要把他带向舞池。 “我,我学不来。”艾森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了一阵儿,这才找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先前是和同学来过酒吧,但也是被强拉硬拽过来的。来了后基本上就和现在差不多,木头一样呆唿唿地杵在那儿。 白墨哈哈大笑起来,“艾兄这是什么话,马上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能连舞都不会跳呢?舞蹈可是最优美的肢体艺术。”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实在抱歉,我去趟洗手间。”艾森逃也似地朝卫生间走去。那女孩说的很对,他确实是个雏儿。到现在他还没怎么和女孩有过实质性的接触,当然近距离有过。譬如同桌,或者同座。 那女孩看了眼仓皇而逃的艾森背影,撇了撇嘴,说:“好淳朴的小弟弟,白少,咱们来一曲?” 白墨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手,俩人滑进了舞池。 艾森在卫生间里等了一小会儿,估摸着那女孩已经离开了这才走了出来。但当他走到先前的座位时却发现位子已经被占了,他只好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还没坐几分钟,一个光头青年沖他吆喝着说:“你,起来。” 艾森以为自己占了别人的座位,也就起来让了座位站在一旁等着白墨。但白墨此时不见了踪影,艾森也没当回事,以为他也去了卫生间,他便抱着肩膀站在那里等着。 这时,一声尖叫响了起来。艾森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醉醺醺的青年张着双臂搂着一个不停扭动的女孩,他的嘴正亲向女孩的脸。 边上的一些人正在围观着,有些还叫着好。 艾森皱了皱眉,并没走过去,或许人家只是在开玩笑。虽然艾森并没怎么来过酒吧,但听舍友尤其是水哥和毅哥说得多了,也知道酒吧本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能来这里的男男女女大底应该心里都很清楚。 但他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那个女孩明显一身服务生打扮,脸色有点菜黄,从年龄上来看像是一个高中生。 应该是一个勤工俭学的中学生,他不由地想起自己先前当服务生的经歷。他看了看周围那些服务员,并没发现有人愿意出头露面的人,嘆息了一下,艾森迈开了步子。 那青年在周围人的怂恿下益发地放肆了,用身体顶住了那女生,腾出手来撕扯女生的上衣。周围人的叫声更加响亮起来。 艾森这时来到了那青年的后边,伸手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冷冷地说:“有些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 那青年听的话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艾森,哈哈笑了,说:“小弟弟这话有趣。” “那还请你放了这女孩。”艾森平和地说道。 “告诉他,你愿意让我亲一下么?”说着那青年从兜里摸出一张四人头来,直接塞进女孩的裤兜里。 那女孩甜甜地叫了声哥,然后说:“怎么那么讨厌,大庭广众之下,人家怎么好意思。” 艾森嘆了口气,转身走了。 “站住。” “站住。” “站住。” 艾森依然径直地向先前自己所站的位置走去。 这时一股风声从脑后袭来。艾森头也没转,径直回手一抓,一个空啤酒瓶便被他捏在手里。艾森知道这酒瓶是那青年扔过来的,那几声喊叫,他当然也听到了。只不过,他实在懒得搭理。 可不曾想,自己的沉默反倒让那青年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于是艾森转过了头,右手捏着啤酒瓶的瓶口,拍打着左手,然后向那青年一步一步地走去,这样拍了几下后,艾森右手勐地一发力,只听啪一声响,那啤酒瓶的瓶身居然碎了。 那个正张着嘴想要喊话的青年愣了下,看着被艾森紧紧地握在手中的玻璃瓶,强自镇定地说:“你,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儿?”显然他被艾森方才露出来的一手给吓到了。 艾森看着那青年有些发抖的腿,呵呵地笑了,说:“我心情不好。怎么滴,你不服?” 那青年看着艾森拿着半截不规则的瓶颈,服了软,然后说:“大哥,我服,我服,对不起了。” 艾森把啤酒瓶渣扔到那青年面前,看了眼依然呆在青年怀里的女孩,然后拍了拍手随意地说:“没事儿,你们继续。”然后调转身子,继续走向先前的位子。 艾森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多事儿了,他没想到女孩会如此不自重,估计先前的不愿意只是因为那青年没有给钱而已。 “算你识相。”一个站在青年边上的人沖走远的艾森低声地嘟囔了一句。 艾森当然听到了那人的话语,但他并没做声,只是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他并不想为了一个吃软怕硬的人生太多的气。不值。 “你在说谁呢?”这时白墨的声音传来了。 “和你有关系么?”那人的声音稍微有些大。 第084章 哭泣的女孩 艾森心里艾森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白墨居然会为自己出头。他于是又转过身子,走向白墨,说:“谢谢白兄好意,不过咱也没必要为了一只狗而动气。” 白墨看了眼艾森,又瞪了眼那青年,说:“狗眼瞪大一点,别特么的像疯狗一样乱咬。” 第107页 “你们说谁狗呢?”那青年旁边的一个人举起指头指向艾森和白墨。 “除了你们几位,剩下的应该都是人,你说你们是什么呢?”白墨有些不嫌事大地说。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大哥是谁?也敢在这里撒野?”那人看向身边的青年说道。 “退下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那青年看着艾森一步一步地向跟前逼近,没想这傢伙居然一点儿也不怕自己,心里有些发慌,不由地呵斥起方才说话的小弟。 那人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朝后退了一步。 “两位大哥,方才有些误会,还望见谅。”那青年倒也算是一个识相的主儿,拉下脸来陪着笑。 艾森又瞪了一眼那青年,对白墨说:“算了,小事儿一桩,咱也就别计较了。” 白墨看了眼艾森,说:“既然艾兄都发话,那就饶你一回,下次记得擦亮狗眼。” 那青年低头笑着说:“两位大哥慢走,慢走。” 白墨哼了一声转身跟着白墨走了。 “白兄还玩么?”艾森边走边说。 “哪里能因为一只苍蝇而停止对于身体艺术的追求呢?”白墨说着就走进了舞池。 艾森只好在边上继续等着。 灯光不停地闪烁着,叫不出名字的音乐一曲方落一曲又起,艾森渐渐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适应了这样的氛围。那灯光不再是先前那样让他有些烦躁,而是充满了别样的魔幻魅力。音乐也慢慢地在他心头酝酿起别样的情愫,好像在逗引着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情绪。艾森居然有了一种享受的感觉。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了起来。 “你过来一下。” 艾森瞅了一下那人,他并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是谁?” “呦,还挺沖。兄弟们,上。”那人招了招手。 于是一群持棍的人就涌了上来。 接着一个艾森熟悉的人走了出来,正是方才那个受辱的青年。 “方才不是挺牛的么,还能单手碎瓶,现在我看你怎么张狂,还想充什么好汉!”青年看着艾森好像是在看笼中的鸟儿一样,任其逗弄。 艾森扫了一眼,心里并没怎么紧张,也就十来个人而已。街头上的混混罢了,想当时扛刀的劫匪们他尚且不惧,这几个只是小鱼苗而已。但艾森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并没什么大的矛盾。 于是艾森笑了笑,说:“相见便是缘分,我不想和你们计较过多,还请你们早点回去,以免有伤颜面。” 站在青年旁边的人听了,气的一笑,说:“这个小老弟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能请的动我们么?”说完扫了一下跟前的十来个人。 那十来个人拿着棍棒便朝艾森跟前走来。 跳舞的人见到这种情况,忙向一边躲去。 很快,艾森跟前便腾出了一片空地。 艾森看着那些人好像不死心的样子,有点烦了,身形一动。 靠近艾森的一个混混手里的棍棒便不翼而飞。 艾森笑呵呵地拿着棒球棒一样的棍棒,说:“现在怎么样?” 那人咬咬牙,大声命令道:“上,废了这小子。” 一阵乒桌球乓之后,艾森拍了拍手,看向那人说:“现在怎么样?” 那人瞄了眼呆若木鸡空手站立着的小混混们,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哥身手高明,兄弟佩服,容改日领教。” 艾森摆摆手说:“知错就改即可,江湖无义,你们还是去安心地学个手艺,也好将来谋生。” 那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笑了一笑,说:“小哥说的是,我们这就告辞。”说完瞪了眼青年,然后向外走了出去,那些小混混看了眼地上的棍棒。 艾森咳嗽了一下,说:“诸位还很年轻,趁早学个技术吧。” 那几个混混愣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去捡地上的棍棒,跟着走了。 边上的酒客们方才还在为艾森精彩的表演而激动,都想伸手鼓两下掌以示赞美,但听到艾森这番话时不由地愕然了,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在心里想这人怎么如此如此地善良——天真呢? 艾森并没在乎这些人的想法,迳自去有空的地方坐了下来,方才站了那么久,本就有点乏了,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腾,更觉困了。 艾森坐下后,扫了眼酒吧里的人,他并没发现白墨。应该是又去卫生间了吧,他这肾好像有点问题吧。 没多久,酒吧又恢復了先前的热闹。男男女女又跳在了一起,喝在了一起。 艾森听了一会儿,方才的舒服感依然消失,只觉得吵得慌,于是信步走了出来,站在外面等着。呆了一会儿,又觉无聊,復又走了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还没坐上几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我可以在你这里坐会儿么?” 艾森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的女孩,不过她已经换上了校服,不得不说她还是比较好看的。他皱了皱眉,想现在的中学生怎么都如此地开放呢?但他并没有拒绝。 那女孩于是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艾森也没搭理她,闭上眼睛休息着。 第108页 那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方才谢谢你了。” 艾森依然闭着眼,淡淡地说:“不用,本就没帮忙。” 女孩又沉默了。 然后艾森听到了女孩站起来的声音,艾森心里浮起一丝高兴,终于走了。于是他将两腿略微地伸直了点,以一种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坐在那里。 没过多久,他就又感觉到了边上有人坐了下来。但他依然没有睁开眼,还是微闭着,半躺半坐在那里。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一阵啜泣声传来,不由地睁眼向旁边看去。 只见那女孩跟前放了一瓶白酒,已然只剩下一小半了。女孩趴在桌上,头微微地颤动着。 她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艾森不由地有些同情起来。 第085章 可怜的酒吧女孩 “小姑娘,怎么了?”艾森问道。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抱歉。”女孩抬起了头,抹了抹脸上的泪珠。 “没事儿,遇到什么困难了?”艾森此时的排斥心理已经逐渐地消除了。 “谢谢关心,没什么大事儿。”女孩端起眼前的杯子又喝了大口。 “哦,酒还是少喝点儿好。”艾森也没勉强她,但从眼前这女孩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喝醉了好,一醉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忧愁也就没有了。”女孩拿着杯子喃喃地说道。 “小姑娘,你错了,酒只能让人麻醉,并不能解决问题。”艾森有些认真地看着女孩。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来救弟弟。”女孩声音有些大。 “你弟弟怎么了?”艾森问道。 “谢谢关心,我弟弟没事儿。”姑娘淡然一笑地说。 “哦,但你还是少喝一点酒,倘若醉得厉害,一个人回去该多么不安全。”艾森本想不再劝解,但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样子又忍不下心来。 “没事儿,我酒量大着呢,在酒吧里呆过的人酒量怎么会小?”女孩摆摆手说。 艾森摇摇头也就不再言语了,但悄悄地把酒瓶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底下。 “酒呢,我的酒呢?”女孩低着头,手伸向方才放酒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摸到,于是她抬头看向艾森说,“你是不是把我的酒藏起来了,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们不都觉得我是坏女孩么。”女孩说完后趴在桌上又哭了起来。 艾森的心软了下来,柔和地说:“好了,别哭了,没人认为你坏。” 女孩依然在低声地啜泣着。 艾森一时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话来安慰,也只好坐在那里等着。 女孩还是一边哭泣一边说自己是个坏女孩。 艾森只能安慰她说:“生活是残酷的,人难免有时会为了生存而低头。这不是好与坏的区分,只要严格遵循自己内心的界限就好了。” 那女孩抬起了头,梨花带雨地问他是真的么? 艾森肯定地点了点头。 女孩的哭声小了些,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向艾森道了再见,然后摇晃着向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咣地一下便撞在一面装饰墙上然后倒在地上。女孩扶着墙站了起来,继续向外走着。 艾森又瞅了瞅舞池,依然没见白墨的身影。他犹豫了下,向那女孩走了过去。 等他追上女孩的时候,女孩已经走到了门外,抬脚向下走去,但身子一斜,看着就要摔倒在台阶上。艾森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了。 女孩大半个身子靠在艾森的身上,艾森把她胳膊拉过来搭在自己肩膀上,终于使她保持了平衡。女孩身上强烈的青春气息让艾森有些心魂动摇,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她只是一个可怜的醉酒女生。 艾森扶着她走下了台阶,然后问道:“小姑娘,你在哪里住?”他原本打算如果近的话,就把她送回去然后再来看看白墨在不在,毕竟人家是主顾,不声不响地走了不像话。 女孩说她住在闵行区南大街。 艾森听了后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女孩怎么会住那么远的地方。那可是全沪市最有名的脏乱差的地方了。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条件好点的话,谁会晚上跑这么远来这里兼职呢?还是在酒吧兼职。 艾森扶着她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计程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艾森对女孩说:“车来了。” 但女孩并没回答,他侧头看了看,那女孩已经睡着了。 看来只能好事做到底了,他于是扶着女孩一起上了车。 车一直开到了闵行区南大街,女孩还没醒过来。艾森只好摇了摇她,问她具体地址在哪里。女孩咕哝了一声说在菜市场后边,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机掉转头向菜市场驶去,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 艾森付了钱,然后扶着女孩下了车。 下车时,司机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艾森,好像有些惑疑惑他为何多此一举。 艾森知道司机眼神里是什么意思,醉酒女郎不是应该送到酒店去开房的么?但他并没这样的想法,别人或许有,但在艾森看来,这其实也是强姦,他当然不屑。 更何况女孩是如此的痛苦,他当然不能火上浇油,不过他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径直扶着女孩向菜市场里面走去。 第109页 在女孩的指点下,艾森终于把她送到了家。 她家在菜市场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房子是那种典型的厢板房。很是低矮,以至于艾森在进门时得低下头才不至于碰到门梁。进到屋来,艾森才发现她家简陋得近乎于家徒四壁,并没什么家具,除了简单的灶具和一张摺叠桌几张椅子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三十来平米的房子愣是被隔成了三间,一间是客厅同时也是餐厅和厨房,另外两间则是卧房。女孩住的那间摆着一张架子床,床上也很简陋,军用被,床单都没铺。 艾森没想到表面上富丽堂皇的沪市居然有如此贫穷的家庭。艾森嘆息了一下,将女孩放到床上后,转身向外走去。 没想到女孩却从床上坐了起来,让他别走。 艾森犹豫了下,说:“我已经把你送到家了,你就安心地睡觉吧。” 女孩说她一个人怕黑。 “你家人呢?”艾森问道。 “都死了。”女孩说。 “什么?”艾森有些不相信,因为屋内的晾衣绳上明明挂着中年男人的衣服。 “求求你,留下来陪陪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女孩并没理会艾森的疑问,而是低声地哀求着。 艾森虽然有些反感,但还是留了下来,毕竟她喝醉了酒,那么年轻,家里这么贫困,更重要的是周围还很乱,一点儿也不安全。 就在艾森站起身来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家的门直接被一脚踹开,一个胳膊上绣着黑虎的地痞吐着酒气嘴里喊着秀秀,一边解裤带一边向里面走了进来。艾森一巴掌就把那地痞扇倒在地,然后单手拎了出去扔在外面。 那一夜,女孩秀秀没睡,她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经歷。 艾森也没怎么睡,一会儿难过着,一会儿愤怒着。 女孩居然会可怜到这一地步,那些人居然无耻到了这一地步。 第086章 被绑架 秀秀说她家本来不住在这里,家庭条件也不错,但是他爸好赌,输光了家产。只好搬到这里来。妈妈一怒之下离了婚。 他爸在离婚之后倒是消停了一阵,没怎么去赌博了,老老实实干了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点钱,日子也慢慢地好了起来。没想到弟弟却生了病,需要常年住院,那点积蓄很快就花光了。她也就从高中休了学,听别人说酒吧挣钱快,她就去了。但担心附近人说闲话,便在艾森他们校区附近找了一家。没想到酒吧挣钱也难,快钱倒是有,但她始终拉不下脸面,每个月只能挣点死工资。经理对她也不是很满意,整日里旁敲侧击着让她出台。但她始终不允。 但弟弟的病依然没好,在不久前去世了。他爸不知怎么地又染上了赌瘾,还借了一笔高利贷。债主整天逼债,他爸便整日里不见踪影,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于是家里便经常有一些地痞混混来骚扰她,说要把她弄去卖身抵债。先前隔壁住了个来沪市打工的退役军人,时不时地过来帮她。那些地痞混混倒也不敢拿她咋样,前天那人说家里有急事得回去,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到他家躲躲。 她本来已经答应下来了,可又想到酒吧那边过两天就到月末了,按照合同,当月辞职工资扣发百分之五十。她觉得可惜,想等下月初领到工资再去辞职。那军人给她留了一个电话,说到时打电话联繫他,就匆匆地走了。 可没想到就在昨天,那帮子混混又找到了她,说再不还帐,明天就把她弄去卖身。 女孩秀秀说到这里时,停止了讲述,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艾森的胸脯起伏着,他决定管一管。 于是他对秀秀说:“放心好了,这事儿我管了。” 此时天也快亮了,艾森却是有点困了。 秀秀让他躺着休息一会儿,她去做饭。 艾森也没客气,就躺在她的小床上休息起来。 但当艾森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餐椅上了,想要挣脱时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他疑惑了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上了那女孩的当了。那女孩本就居心叵测,先是装醉,接着是装可怜最终让他放松了警惕,然后趁机叫人把他绑起来。 可是她为何要大张旗鼓地把自己绑起来呢?毕竟自己没有得罪过她呀。难道是那帮痞子威胁她或者利诱她了?可自己和那帮痞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呀?只是意气之争而已。难道是自己遇到了割肾团伙?但这里连简易的手术台都没有,更不要说其它的手术器具了。总不能是割肾团伙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吧,有没有可能是要割其它器官呢?比如眼角膜之类的,艾森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眼角膜的取样必须是非常严格的无菌条件下才能进行的。总而言之他很肯定他不是被哪个丧心病狂的贩卖器官的组织看中了。 艾森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也就放弃了,早晚总会知道的。 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艾森抬起头来,居然是那帮痞子。他们为什么要绑自己呢?也太闲得慌了吧。 那个青年走在最前面,笑呵呵地说:“当英雄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呀?小英雄来给哥几个分享分享。” 艾森呸了一口,什么话也没说。 “秀秀,你说咱们等会该如何来招待小英雄呢?”青年揽着秀秀说道。 第110页 艾森抬头看向秀秀,秀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身子向一边挪了挪。 “呦,咱们秀秀还对这小傢伙动了情?”青年说着飞起一脚直接踢向艾森。 艾森的下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一股疼痛传来,艾森呸地一吐,一口带血的浓痰径直飞向那青年的脸部。 那青年躲避不及,正中左边脸颊。那青年伸手一抹,有些恼羞成怒地从边上拿起了一个凳子抡起来砸向艾森。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那青年高高扬起的手便垂了下来。 艾森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光头的汉子走了进来。 “一个不在,你就胡乱动手,先前不都一再叮嘱过的么?”光头汉子进来后首先骂了一顿那青年。 那青年规规矩矩地站在边上,并不敢言语。 “艾森,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那光头汉子朝艾森抱了抱拳很是客气地说。 艾森愣了一下,仔细地回想着最近遇到过的人,对了,昨晚后来进来的一帮痞子里面带头好像就是这个光头。 艾森冷哼了一声,说:“你们把我绑到这里,就是给我说这个?” “兄弟休要怨我,要怪就怪你父亲做事太绝了。”光头看着艾森说道。 “我父亲?我父亲怎么了?”艾森一头雾水。 那光头却不再理他了,背着手走了出去。 难道我爸妈真的是在特勤部门?艾森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神秘的帖子。此刻艾森的心反倒落了下来,原来只是拿自己当人质。 松了一口气的艾森看着那些人三三两两的散坐在一边,很明显地对他形成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 艾森也就没有乱动弹,其实他现在力气还没有恢復过来。应该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吸入了过量的镇定成分或者麻醉剂之类的。 他又琢磨起昨晚的经歷,再去想时他发现很多事情都和先前的不一样。那些混混并非惧怕了自己的力量,因为他们在退走的时候,都看了眼光头。光头向他们示意后,他们这才撤退的。这明显是预谋,只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心。试想倘若是害怕的话,会都看向光头么? 哎,大意,又是大意。 艾森在心里懊悔着,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可恶的毛病呢? 艾森的懊悔情绪还未散尽,光头又走了进来。不过这回他手上拿着一部大哥大。 还没等光头走到自己跟前,艾森就听到了大哥大里传来父亲的叫声:“森儿,你还好么?” 第087章 脱困 听着父亲焦急中夹带着关心的声音,艾森心里温暖了不少,大着声音说:“爸,我没事儿。”话音未落,光头就接过了话题,对着话筒说:“你看着办吧,如果想让你儿子继续像现在这样的话,你就老实一点儿,手别伸得那么长。否则——”光头嘿嘿冷笑了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艾森并没因为光头对父亲的要挟而感到生气,相反他微微一笑,然后说:“大哥们,我爸倘若先前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还请见谅。各位大哥放心,等我回去,好好劝劝他,还请各位大哥给我松松。勒得实在难受。” 艾森的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打动在场的人,但是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其实我也对爸妈的做法感到不满,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开个家长会还得找人,弄得自己好像跟个没爹娘的人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心,因为家长会每次都是师傅开的。那伙人能够在酒吧里找到自己应该不是偶然,会不会是白墨捣的鬼呢? 他在心里否定了,虽然他在先前对自己表示了敌意,甚至还借白爷爷的手来折磨自己,但他不会将自己出卖的。毕竟白爷爷和自己的父母是老相识。而且还亲自打两次电话找自己,虽然到现在他还不太清楚白爷爷找自来的真实目的,但肯定不会害自己。而且在言语间,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再说倘若他和这帮子人联手的话,那就完全没必要打草惊蛇,给自己打电话了。完全可以趁自己不注意把自己给绑了。 那些人依然沉默着,这时那个青年开了口,说道:“安静点儿,没人说你是哑巴。”他的声音虽然大,但语气里不再有先前的调侃意味了。 艾森心里一喜,知道他们已经放松了警惕,但他此时依然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而且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样又过去了两三分钟,艾森的唿噜声随之响起。 “这哥们心可是真大,这时候还能睡得着。”边上的人听到艾森的唿噜声时有些不屑地说道。 “毕竟还是学生,能知道些什么呢?”另外一个声音也跟着说道。 “草,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学生仔,实在是有些无聊。”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反正他也睡着了,我们哥几个出去熘达熘达,等会咱们换着来,如何。”那个青年说道。于是几个脚步声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青年和秀秀的说话声。 艾森的嘴角隐隐地动了动,就在脚步声消失不久之后。艾森的脚向右方一使劲,身子跟着一侧,艾森嘴里大叫了一声妈呀,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然后人和椅子便向放着锅碗的方向倒去。 第111页 扑通一声,艾森连椅子带人一起砸向那里。 剩下的人连忙站了起来,一个人呵斥道:“干什么。”另外两个人走过去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拽了起来。 艾森睁开眼,装出心有余悸的样子说:“实在是吓死人了,方才做梦梦到一个鬼在追着我。” 那人呸了一声,然后说:“真是一个胆小鬼。” 艾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的很吓人。” 那人翻了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他了。 艾森又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着。 那些人打起了哈欠。 “大哥,那儿好像有一副扑克牌。”艾森用嘴示意了下一下方向。 那人顺着看了过去,果然是有。 他便走了过去拿了过来,边走边说:“哥们们,打打牌,这么干坐着实在是无聊得慌。” “你给我老实一点哈。”那人可能觉得不放心,在把牌放到摺叠桌上后又叮嘱了艾森一句。 艾森连忙回答道:“大哥们放心,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跑了呢?” 剩下的那三个人便凑到一起玩起了斗地主。 艾森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被捆在后面的手动了起来,当然还有手中的碎瓷片。这瓷片正是艾森方才故意摔倒后,砸破了碗趁机捡起来藏在手中的。 艾森的动作很慢但是很坚定,手中的瓷片一点儿一点儿地在绳索上来回地摩擦着。他感受着瓷片一点儿一点儿地深入到绳索中间去,逃脱出去的希望也慢慢地增大着。但是艾森并没着急,依然缓慢地用瓷片割着绳子。 边上那几个人牌打得正欢,一个叫着对子,另一个喊着炸弹。 瓷片深入的距离在缓慢地增加着。 此时秀秀走了过来,拿着一杯稀饭正在喝着。 艾森看了眼她,手上并没停下来,继续缓慢地割着。 秀秀也望了一眼艾森,然后把视线转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青年和其他几个人也走了进来。 艾森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但他们并没理会艾森,那青年说:“兄弟们,出去吃个早饭吧。我们来。” 那几个打牌的刚好打完了一圈牌,那个赢了钱的说:“走,哥哥请客,咱们去吃个早点。” 于是那几人就走了出去。 青年和那几个人坐下来,接着打起了扑克。秀秀则在一边观看着。 艾森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 三分钟后,咯嘣一声轻响发出。艾森的手腕一松,心里一喜。他悄悄地活动了下手腕。 那几个人正在专心地打着扑克,并没察觉到艾森这边的动静。 秀秀此刻直起了腰,向艾森那边扫了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着他们打牌。 艾森并没着急,他侧耳细听了一下,方才那几个出去的人并没有回来。于是他慢慢站起了起来。 边上的那几位正把扑克牌摔得山响。 “哥几个,牌打得真好!”艾森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青年接口说道,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不对。抬头一看,便瞧 见了近在身边的艾森。不由地往起一站,艾森手腕一挥,手掌径直砸向他的后颈处。青年扑通一声便栽倒在摺叠桌上。 这时那几位也回过神来,正要往起站,但艾森并没给他们机会。拳头闪电般地袭向他们的太阳穴,扑通扑通地几声响,摺叠桌上的四个边缘便趴着几个昏迷的人。秀秀一脸苍白,但是倒也镇静,一声不喊地站在那里。 艾森沖她笑了笑,然后走了。 第088章 能顺利脱身么? 秀秀对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也栽倒在地。 艾森出的门后,略一思索,便朝背向菜市场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因为昨晚来时,他看到了菜市场那边有好几家饭店。方才那些人应该是去了那里吃饭。 但艾森并没走出多远,就听有人在后面大喊站住。 艾森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几个人。 但那几个人并没因此停下追逐的步伐,相反他们的脚步移动得更加快了一些。 艾森停下脚步,方才出手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把这些人的底儿摸得差不多了,倘若说昨晚他们有可能故意放水的话。但方才他们的反应着实让艾森有些失望,弱,实在是有些弱。连他站起来都没有发现,甚至走到他们背后时他们也毫无反应。 艾森决定给他们一些颜色,有些人就是欠揍的命。你向他们示好,他们反倒以为你是害怕他们的势力。只有真正把他们揍疼了,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厉害。 那些人见艾森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犹疑,但还是快速地沖了上来。 看着看着第一个壮汉就冲到了跟前,那壮汉直接一拳袭向艾森的面门。力量确实不小,都能带起拳风来。但艾森也不是吃素的,可艾森也不想在他上面过多的浪费力气。于是一个侧身,那拳头堪堪地贴着脸沖了过去。艾森右脚往前一伸,恰好挡在壮汉的去路上。那壮汉反应居然也很灵敏,看着拳头落了空,勐然一个扭身,竟然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艾森有些懊悔,不该托大,早知道就应该手脚并用,右手稍微一带壮汉的手臂,他身体必然会失去平衡。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间,艾森的右拳成钩状迅勐地出击了,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壮汉的小腹之上。 第112页 壮汉闷哼一声,顿时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红椿树都能被艾森硬生生地砸出碗大的坑,那力道自然小不了。 身后的那几人的脚步稍微停了停,但依然向艾森围了过来。 艾森右脚一个后撤,背便靠住了墙。 好汉难敌四手,对方人多,那么他只能凭藉地形来减小对自己的包围圈。这点常识艾森还是知道的。 那几人看了眼艾森的移动的步伐,相互传递了一个眼神,显然他们没料到这个堂堂医工学院的大学生居然对打架还这么在行。 艾森双脚成丁字步站定,双拳收拢在腰间,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单打独斗讲究先发制人,但是人多的情况下倘若贸然出手,那就是冒失了。而且这几个人明显比昏睡在屋里的那几个人明显要强一些。从那个壮汉和这几人的便能看得出来。他不想给人留下明显的空隙。尤其是在面对比较强悍的对手之时。那样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那几个人也并没着急,警惕地观察着艾森的举动,并没有急着出手。 艾森又等了一会儿,那些人还是没有动,依然只是呈半包围状态堵着他。艾森明白了他们是想再拖拖,等更多的援手到来。艾森知道自己不能等了,那些人的昏迷状态应该持续不了多久。蹲在地上壮汉可能再过一会儿也就好起来了。那时就更加被动了。既然不能等,那就出手。 艾森眼睛快速地扫了一下眼前的这几个人,他把突破的位置选择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体型偏胖的人。因为他看见那人脸上已经露出了些微的不耐烦之色。定则静,静则惠,惠则勇,勇则胜。对方已经不耐烦了,那么心性便已乱,乱则败。 艾森出手了,没有保留地出手了。想拿自己来威胁父母,那就让你们尝尝后果吧。艾森如离弦之箭沖向那个胖子。胖子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向自己冲来,身子一侧,但艾森并没向先前那壮汉一样鲁莽,而是在胖子侧身的时候,右膝一顶,于是奔跑之力便全都转化为冲击之力撞向胖子的左侧腹腔。 胖子一声闷哼从他喉部深处传来,一股甜腥紧接着向喉头涌起,一会儿胖子的嘴角便溢出了血迹。 艾森并没停手,就在他右膝顶向胖子左腹收拢后,身形稍稍稳住,左手自然蜷起,和手肘形成45度夹角,右手迅速抬起,托住左拳,勐然后击。 通地一声响,艾森的左肘成功地砸向一人的后背。位于艾森左侧位置的身形稍瘦的那人一个踉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墙壁那边扑去。 这时间,剩下的那俩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前一后地向艾森扑来。艾森一个后撤,退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左腿迅速抬起,一个侧踢,正中那人肋骨,只听咔擦一声轻响。那人脸色一白,捂着腰间也蹲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人见势不好,但也没有熘走。艾森摆摆手,说:“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要是再有下回,定当不饶。”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什么话也没说,不过倒是低下了头。 艾森转身离开了,没走多远,他便听得脑后有风声袭来,他连忙一个低头,只听通地一声在他前面一米多的地方落了下一块红砖。 艾森回过头来,那人却是转身就跑了。 艾森拿起砖头,手一挥,砖头便向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飞向那人的背部。一秒以后,砰地一声响,砖头正中那人背部。 艾森拍了拍手,头也没回,迳自走向公交站台。他并不很担心那些人会再次追上来,因为方才的那几下足以让他们安静一阵。在屋里的那几位他更加不用害怕,追上来又能怎么样? 不大一会儿,公交车便驶来了。艾森掏出备好的零钱投进了投款箱,然后在后面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知道父母从事特勤工作并没给艾森带来多少感触,不过他总算是理解为何父母总是那般行踪不定了,以至于很少抽时间来陪陪他。电视上或者电影上艾森已经知晓特勤部门的工作人员需要保持高度机密。这不仅是纪律,还是对家人安全的着想。 艾森对父母的排斥心理也稍稍地减弱了一些。 第089章 贴gg 艾森回到寝室后,发现寝室空无一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哎,又该挨批了。要不去教室转转,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看了眼电子手錶,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这时间已经是学校快要放学的时候了。 他便去了餐厅,饭毕遇到了寝室的另外三个。 贺牛首先看到了他,问他昨晚为何没有回来。 艾森也没隐瞒,实话实说了。 那几个却是不信,只是嘿嘿地笑着,说他一点儿都不老实。 艾森也懒得解释,他记挂着自己是否会被八戒先生找去谈话。 贺牛看出了他的担心,便告诉他老师点名的时候,他们已经替他答到了。 艾森这才放心下来。 午觉过后,便是上课。上课过后,便是放学,放学过后,便是吃饭。这是一般大学生的日常生活,自然也是艾森的日常生活。这样的生活其实和高中时没有什么大的区分,倘若非要做一个区别。那就是作业,大学几乎是没有作业一说的。有,也只是做做实验,写写论文。 晚上的生活其实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同理,晚上的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休息时间的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这时的大学是自由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大学的课堂固然和高中不一样,但听课依然是主要内容。 第113页 你可以躲在寝室里打扑克,可以牵着女同学的手压马路,当然也可以坐在凳子上谈论人生理想,你可以钻进机房里畅游网络,你也可以躲在图书馆与书为伴,你也可以和朋友一起喝个小酒吹个小牛,也可以出去挣个外快捞点零花钱。 艾森此时正在和水哥他们侃大山。 聊着聊着,艾森就想起了乜晓琴,屁股就坐不住了,说:“屋里真热,我下去走走,你们聊。” 水哥直接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说:“天气是有点儿热,但能让着名的宅男走出寝室的恐怕是某个美女吧。” 毅哥接口说道:“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往日里那个热爱寝室的小森子都快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贺牛倒没怎么跟着起闹。 艾森嘿嘿一笑,跻拉上拖鞋朝下走去。 下得楼来,艾森径直走向电话亭。一连好几个电话都被占用着,艾森都有点想回寝室打电话去了,但又觉得当舍友们的面邀请乜晓琴不太合适,最后还是算了。他又走了几步,这才发现一个空闲着的电话亭,便迈着快步走了过去,但拿起话筒后才发现电话已经坏掉了。艾森懊丧了一下,好在对面打电话的那个男生挂了电话。艾森在他走后,走到那部电话跟前。 手指在键盘上一阵敲打后,电话里却传来对方占线的提示音,他只好按下重拨键,继续等待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电话终于接通了。 艾森首先问了好,然后说找乜晓琴。电话那头说人不在,然后就挂了。 艾森拿着电话一阵怅惘。 一个等着打电话的男生等不及了,问他到底还打不打。 艾森这才抱歉地笑笑,挂了电话,离开了电话亭。艾森本想回寝室,但忽然觉得回去也很无聊,于是在校园里随意地走着。走着走着艾森想起来一件大事儿,挣钱。 昨晚打车花了好几十,不过那伙绑匪也还比较专业,并没搜刮他身上的钱财,估计是看不上他兜里的几个小钱。否则白墨给他的预支的工资可能就分文不留了。 挣钱无非讲个开源节流。但对于艾森来讲挣钱就是带家教。当然偶尔给人发个小gg也是一种挣钱方式,但那些属于非固定性收入。基本可以忽略。 风高月黑夜,正是gg张贴时。 艾森并没和其他同学一样在马路牙子上挂个牌子在那里蹲点。那样太耗时间了,效率也不高,马上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自然是效率,向效率要效益。gg当然是最佳的方式。中介所固然也快,但中介费并不少收。艾森当然不屑。 艾森便去了校外的列印部,把储存在邮箱里的家教gg复制出来,然后列印了一份,接着又复印了二十来张,然后卖了一瓶胶水。强力胶水的那种,比普通胶水要贵不少。普通胶水他先前用过,风稍微一吹,gg就掉了。有几回就是因为翻来覆去地贴那张一贴就掉的gg差点被城管给抓了个现行,幸亏他跑得快。不然逮住非得要罚上一大笔不可。后来他就没用过gg了,一分钱一分货,要想gg打的好,至少gg要粘牢。这就是胶水的重要性。 他把胶水揣进兜里,gg一折也塞进裤兜里,然后去了学校车棚,推出了那辆中午骑回来的专车。 骑上车后,他一路琢磨着贴gg的地点。首选的当然是社区内的楼梯道,但一般情况下门卫是不允许的。但这难不住艾森,因为他兜里还揣着一包烟。烟当然是用来抽的,但艾森是不抽菸的。这烟是用来给别人抽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叫孝顺他人的。孝顺的自然是保安了。其实也谈不上孝顺,搭个话陪个人情的引子而已。 学校附近的小区,并不是艾森考虑的重点。这些小区差不多已经被同学或者学长们扒拉一遍,已经转变为卖方市场了。他要找的地方是远一点儿的社区,而且是那种档次不很高的社区。高档社区门禁管理严格是一方面,他们一般是不太会请大学生来当家教的,那些富翁有的是钱,倘若要请家教,那也是请老师去辅导。毕竟那才是专业的,对口的。 艾森骑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拐进了一个小巷子,他的目标便是这里。因为他看见那个小巷子里有很多摆地摊的小商贩们。小商贩自然不是艾森的目标,但摆地摊的小商贩们聚集的地方一般多是工薪阶层聚集的地方。 艾森首选目标当然是电线桿。城市里的电线桿好像向来是身兼多职。狗狗的厕所,偶尔也是酒鬼的厕所,电线的支架,还有最主要的是gg专栏。艾森瞅了瞅四周,并没发现城管。于是把车子推了过去,然后停在一旁,假装看着gg,然后趁人不注意,掏出gg,三下五除二地粘上胶水贴在治疗性病的小gg上面。然后他推着车子继续朝里走去。有第一个电线桿,当然有第二个,自然会有第三个。如此三张gg被牢牢地粘在了电线桿上。 然后艾森继续前进着,因为前面有一家社区。社区的门并不豪华,只是简单的伸缩门,伸缩门边上留着行人通道。艾森停下车,掏出烟,走向旁边的岗亭。 岗亭里的老大爷伸出头来问他干什么。 艾森脸上带着微笑,掏出了烟,然后把烟递了过去,客气地说:“大爷,您好,我是南都大学的学生,想在贵小区找家教,挣点钱来贴补生活。”然后主动地把学生证递了过去。 第114页 大爷接过烟,看了眼艾森递过来的学生证,温和地说:“年轻人知道给家里减轻负担,这很好,但是gg不要随便乱贴,尤其是不能贴在人家门口,记住了哈。” 艾森点点头,然后道了谢,推着车走进了小区。 小区并不大,只有四五栋楼,中间留着大片空地。 一些老大爷老大娘正在那里跳着广场舞。 艾森并没停留,径直走到第一栋楼的单元门口,在那里贴了一张gg。然后又在别的单元门口分别贴了一张。 正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保安。 艾森连忙掏出兜里的烟带着笑递了过去。 那保安并没接,而是伴着脸说:“公共场合谁让你私自乱贴gg的?知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 艾森小心翼翼地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那保安并没理会,依然板着脸说:“既然是大学生,怎么还这么做?还不赶紧去撕了?否则罚款处理。” 艾森想了想,把剩下的多半包烟掏了出来,然后带着微笑说:“保安大哥,私贴gg当然是我的不对,还请大哥见谅,还望大哥看在我是学生的份上,多多体谅。” 保安看着保安递过来的烟,脸色缓和了一些,说:“下次不能这样了哈。” 艾森点头做了保证,然后又把那多半包烟塞进保安的兜里。 保安打着哈哈,说下次不要再贴就好了,烟就算了。 艾森当然不会傻到又把烟掏出来的份上,他笑着说:“谢谢保安大哥的体谅,反正我也不抽菸,搁我这里也是浪费。”然后他推着车子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有点小遗憾,五块钱的烟就这样没了,但如果不给,罚款应该是跑不了,而且先前贴的gg也会被撕掉。 第090章 怪梦 艾森出的小区后,看了看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半,于是又骑车往前走着。他边走边看,看的自然是路旁有没有值得发gg的地方,兜里剩下的gg当然要发出去。 但是艾森并没发现合适的地方,因为前面是繁华的商业区了。这些地方照例是城管们重点管理的地方,艾森并不想触霉头。于是调转了车头朝另外一个地方骑了过去。 没骑多久,艾森就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这个好地方是公园,公园人流量自然很大,但公园是严谨贴gg的,不过艾森并没想着要贴gg。他想打gg。 艾森把车子一直骑到公园门口,然后停了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gg,站在那里。 但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并没人找艾森来打问情况,此刻时间已近九点,他只好骑着车子返回学校。 就在他刚进校门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叫他。艾森听的声音,心里一喜,一个急剎车,从自行车山蹦了下来。 叫他的人正是乜晓琴。 “你这两天都还好么?”乜晓琴问道。 艾森听了这话后,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过了一小会儿他明白过来乜晓琴应该是在担心他在白家的经歷。知道她的想法后,艾森心里有喜有悲,喜的是小姐姐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悲的是小姐姐应该是知道白墨故意整他的。 乜晓琴和他聊了两句后,然后告诉他晓飞明天就要回青城,车票已经买好了。 艾森说他明天送晓飞去火车站。 乜晓琴未知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接着她就转身向她所住的公寓走去。 艾森也推着车子回到了寝室。 这晚艾森做了一个奇怪的悠长悠长的梦。 那是一座深到让人感到绝望的大山,在那座大山里哪怕是随便搬开个石头你都会听见从里面所流淌出来古老的传说和童话,更不要说从哪里掠过树梢带着神秘气息的风。 在这座连绵不绝的大山深处,醒目地矗立着一株大树。 这株大树的树枝上挂满了鬍鬚一般的云雾草,在风中随意飘动成一抹斜阳中的永久。 粗大的树身上长满了苍翠的青苔,仿佛是要给这株大树披上厚厚的外衣。 一些其他的树便将根扎在青苔之下那苍老的厚树皮之中,竭力地从这株古老的让人忘掉世间存在的大树身上汲取着生存的力量。 在它的周围竟是连一棵树都没有,只长了些茂盛的杂草,它就那么孤独且骄傲地生长在那里,任枝桠伸向四周的天空。 艾森在从一间小屋里走了出来,朝大树走去,来到大树跟前将周围的一些垃圾捡拾干净了,这才拿出菸袋靠着那株大树静静地坐了下来,好像他就是寄生在那株大树上的树一样。 他点燃菸袋,不徐不疾地抽着,任由时间自在地从他眼前流走,好像时间压根就不存在一样。几只麻灰色的野兔从树林里窜出来,竖着耳朵打量了一下自己。 他宽厚地笑了笑,野兔在一旁悠闲地啃着草。一些不知名的蝴蝶在盛开的一年蓬上采着花粉,有些干脆飞到自己的肩上停在那里,好像那儿就是它们的家一样。自己并没赶走蝴蝶,而是任由蝴蝶栖息在他身上。 他自顾自地抽完了烟,在旁边的石头上把菸袋锅里的菸灰磕了出来。 菸灰点点滴滴地落在跟前分外茂密的草丛里,那落下的菸灰如心事般层层堆积在眼前。 第115页 那些花前月下暂相逢的美丽,那些杯酒定人生的豪迈,那些觥筹交错中的尔虞我诈,那些灯红酒绿下的恩怨情仇……如烟般飘来,又如烟般散去。 他心若磐石般静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啃草的兔子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山坡上,看着猎人警惕地穿行在藤蔓遍布的树林,看着蝴蝶翩飞于盛开的花朵间,看着悬崖上採药人小心地挥动着的药锄,看着阳光在草叶间不断变幻的影子,看着红尘里芸芸众生的欢歌笑语,看着低回于尘埃里的百转愁肠…… 这一幕幕场景如天上的云一样翻来捲去。他平静地望着那如世事变幻般的云捲云舒,一任往事点点滴滴地流过心头,一如掠过树尖的清风既不带来什么,也不带走什么。自己心若古树,任清风流云遍布心间,任鸟语花香充盈耳畔,任虎奔狼走于身旁,任风雨雷电起于浮萍…… 他清晰地感觉到老树的根须已然盘踞心间,“神木即命运”那个遥远神秘的预言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耳旁。 他望着挂满红布的古树欣然一笑,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向小屋走去。 “看,这儿!”一个激动的声音快速地响起在山间。 “神木!”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来。 “灵山神木你终于出现了!”另外一个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 此刻老树正被一群兴奋的有些发狂的眼神包围着。 伴随那些声音响起来的还有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一个人拿着本崭新的当地史志对着上面的文字念到:“灵山神木乃古之圣树,五帝方留名于世。黄帝败蚩尤于冀州时,彩凤衔五彩之珠将于灵山西南,时祥云环绕,异香顿起。地现一坑,彩凤投珠坑中,隔日成遮天蔽日之势。后数木附生于神木之上,故又名慈母树。歷代帝王描图配享于朝庙,神木之名遂不胫而走。” “灵山西南,地现一坑,数木附生。”那人望着四面环绕的山峰,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原来这坑就是这块谷地。”另外一个声音接过话题。 “神木再现,盛世之兆啊。”另外一个声音感嘆道。 “是啊,神木现世乃大富之相。”先前发现神木的那人说道。 古树并没任何反应,听任那些镁光灯不断地闪烁,只任微风颳起树叶哗啦哗啦地响着饱经沧桑的声音。 艾森在小屋前也听到了这些话,好像和听到蝉噪鸟鸣一样,只是在听那人念史志上的话时轻轻地嘆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 第091章 失眠 忽然间那间房子化身为古树向他走来,而那古树却摇身一变为一只苍鹰盘旋在天际。正在艾森纳闷惊疑之际,那苍鹰俯冲而下,一把抓住了艾森,带着他飞向高高的蓝天。忽然那苍鹰松开了爪子,艾森便急速地下坠而去。艾森啊地一声尖叫,不由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 但心脏依然在砰砰乱跳着。窗外依然比较黑,他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电子手錶,看了下时间,不到四点。他于是又闭上了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尝试着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没成想却是越数越清醒,只好放弃了。接着他又试图回忆这几天所学的知识点儿,但刚想起一两个公式,脑子又像浆煳一样了,眼皮也耷拉在一起。眼睛刚合上一两分钟,脑子又莫名地清醒过来。 这让他有些烦躁起来,但他压制了这种情绪,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着。这次换成了数鸭子,一只两只三只……在数到六七十只的时候,他脑子里却又跳出了另外的画面。这画面就是昨晚遇到乜晓琴时的场面。其实就是乜晓琴给他说的那句话,“这两天你还好么?” 然后又出现了前天晚上自己绑架的画面,然后是白墨,然后是那个叫秀秀的女孩。还有一些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缠绕着。如是这般似睡非睡地熬到了五点寝室开门的时间,艾森轻轻地起来穿了衣服,穿了鞋,到操场跑步去了。 凌晨的校园分外寂静,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法桐也安静地矗立在路边,草地上偶尔有几只秋虫尚在振翅而鸣。白日里喧譁的学生此刻大部分还在酣眠,只有几个早起的或许和艾森一样失眠的可怜虫在路上走着。 操场上倒是有些声音,这些声音多是单调的跑动的脚步声。这声音在晨光熹微的早上让艾森觉得有些孤单。 他奋力地跑着,试图将昨晚寄宿在体内的郁闷和疲倦一扫而空。但当他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并没因此而活跃万分,他只好恼怒地停下脚步。 然后他去拉了几下单槓,试图让更多的氧气涌进胸腔赶走积日的郁闷。效果特别的好。在他跳下单槓时,浑身轻松不少。汗也出了不少。 于是他反身走回寝室。 洗完澡,换好衣服,他再次走出寝室。 此时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路边,树下,草地上,到处都有人,都有人声。自然是背诵,背诵的却是英语单词。雅思,四六级此时已经开始流行了。总而言之,凌晨的校园里氤氲着一片叽里哌啦的英语声。孔子的雕像寂寞地站立在这片声中。 艾森也不例外,拿着英语书也加入了背诵的大军。 第116页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艾森抬头一看,原来是晓飞。他居然也拿着英语书在背诵着,不过是高中的教材。 艾森这才想起来晓飞今天要走了。于是就过去和他打了招唿。 晓飞听到他的声音后,放下书也和他打了一个招唿。 俩人又各自看了半个小时后,艾森请他去吃个早饭。 晓飞也没推辞,跟着他去了餐厅。 要了饭,艾森刷了卡,俩人相对而坐。 一时无话,各自默默吃饭。 饭毕,艾森问他是几点的车票,晓飞说是下午六点的。 艾森默默地记了下来。 出了餐厅后,艾森和晓飞分开了。因为他要上课。 中午艾森打通了乜晓琴的电话,说在一起吃个饭算是给晓飞送行。 乜晓琴却说她和晓飞已经吃过了。 艾森也就挂了电话。刚挂完电话不久,电话铃声又响起了起来。 艾森随手接了,电话正是找他的,问他是不是想做家教。 艾森自然是满口应承,双方约定好时间,艾森就挂了电话,然后无休,接着上课自是不提。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点,艾森快步走出教室,第一时间回到寝室,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匆匆地赶到电话亭前,拨通了乜晓琴寝室的电话。 和乜晓琴通完电话后,他就朝乜晓琴所住的公寓那边走去。 没过多久,乜晓琴和晓飞一起下来了。 艾森接过晓飞的箱子,三人向车站赶去。 沪市火车站。艾森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乜晓琴和晓飞。 三人一同进入车站后,车站广播响起晓飞乘坐的那趟火车即将检票的通知。于是三人又走向检票口,人并不是很多。没多久,就轮到了晓飞检票了。 艾森便把早已准备好的零食递给晓飞,然后把箱子也交给了他,叮嘱他在车上注意安全。 乜晓琴看着那一大兜零食,笑着说他是要把晓飞餵成一头肥猪。 艾森说路上时间太长,吃点零食打发时间。 晓飞接过零食和箱子,向艾森道了谢,然后又和乜晓琴说了再见,径直向站内走去。 艾森和乜晓琴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渐渐远去的晓飞,转过身来也向站外走去。 “晓飞挺用功的,他想考那个大学呢?”艾森有些没话找话地说。 “我也不知道,他说自己还没想清楚呢。”乜晓琴也随口答道。 “时间也还早,高考结束后再想也不迟。”艾森接着说道。 “他住院时耽搁了不少时间,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跟上节奏呢。”乜晓琴有些担心弟弟的学习。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今天早上他还在背英语呢,挺上进的。对了,你弟弟得的是什么病呀?”艾森问道。 “是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乜晓琴并没隐瞒。 “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艾森一愣,他知道这种病,老师曾经讲过。也叫休克肺,泵肺,唿吸机肺。这种病症受多种因素影响,比如唿吸运动瘫痪,颅内压增高,或者服用其他过敏性药物等。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看似不要紧,但是在危急情况下绝对会危及到生命危险。不过这种疾病相对来说比较好治疗,採用药物和机械通气的联合治疗基本上都能够治癒。 “恩。病虽然不太严重,可是钱却花了不少。”乜晓琴嘆了一口气。 “是啊,现在医院良莠不齐,不过只要把病治好了就行。”艾森多少知道一些医院的一些情况。 “幸好当时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乜晓琴好像有些后怕一样地说。 “当时怎么了?”艾森问道。 第092章 家教 “当时晓飞刚起来就忽然觉得胸闷气短,走路无力。爸妈带他到县医院检查,钱花了一大堆,并没检查出什么结果。第二天弟弟病情更加严重了,爸妈听同事说可能是唿吸系统出了问题,建议去省里检查,还给推荐了一个医生。便当天坐了车赶到省城,去了后,也没查出什么结果,不过那医生推荐另外一个大夫,说是专家。最后才查明了病情。”乜晓琴说完后嘆息了一声。 艾森也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医院现在没什么财政专项拨款,小地方的医院生存更加艰难,留不住培养不起来人才是常见的现象。不过有些医院为了生存,有些做法确实是过分了一些。有时就算是感冒还要去做个透视,好像没有仪器就不能当医生,不能判断病情了一样。”他说着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有一次看病的经歷。 当时大一才来不久,感冒拖了一个多周还不见好,便去了医院,抽血化验,透视,一圈做下来结果诊断为病毒性感冒。最后开了五块钱的药了事儿。自打那以后,艾森再也没有因为感冒到医院去过。 “是啊,科技一方面是为医疗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一方面也让一些不道德的医生或者医院提供了偷懒或者赚钱的机会。”乜晓琴也很贊同艾森的观点。 “不过医院里面的大多数医生都还是挺职业的,最起码职业道德还是有的。”艾森说。 “呵呵,应该是的吧。”乜晓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感觉应该是这样吧,毕竟从普遍的意义上来讲,大家的平均寿命提高了,婴幼儿死亡率也极大地降低了。”艾森说。 第117页 “呵呵,有好些事儿你只是不知道罢了。”乜晓琴表示了不同意见。 “哦,是么?”艾森动了好奇心。 “单说卖药吧,国家规定超过或者临近有效期的药不能再出售,但是有些人往往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依然把这些过期或者临近过期的药给病人使用。”乜晓琴好像很知道内幕一样地说。 “不会吧,医院难道就没有一套监管体系么?”艾森有些不相信。 “你想想,住院输水一般都是配好的吧,有谁会去查药是否过期?听说有病人就因此而感染,无故地搭上了性命。”乜晓琴有些恨恨地说道。 “好像也是,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我在输水的时候,胳膊上忽然起了许多小疙瘩,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使用了过期的药。”艾森回忆起来最近一次在卫生室输水的经歷。 “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活着,现在讲良知的人越来越少了,讲良知的人好像被人当做笨蛋来对待。”乜晓琴说。 “确实,不过我觉得这些应该只是些表面现象,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艾森并不太同意乜晓琴的看法。 “也是,舆论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不是都有人指出了媒体资本化和娱乐化的趋势么。”乜晓琴点点头说。 “是啊,舆论能看到的只是部分真相,大部分真相依然掩藏在人们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歷史终究会呈现出自己的面貌。”艾森跟着说。 他俩边走边聊着,很快就到了地铁入口。 买票上了地铁后,人照例很多,艾森和乜晓琴在车厢连接处找到了一个地方站着。 车很快就启动了,在启动的剎那,艾森头受惯性的影响不由自主地碰到了乜晓琴的额头上。 在额头即将碰上的瞬间,艾森嗅到了一股清香的气味。这气味让他恍然失神。 乜晓琴倒也没吭声,但脸却是红红的,头也低了下来。 一路上,艾森都在回味着这气味还有乜晓琴娇羞的神态,以至于连乜晓琴提醒他到站了,都有些恍恍惚惚。 直到进的校门,乜晓琴和他说再见时他才回过神来。但乜晓琴向公寓楼走去了。 艾森有些遗憾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为何方才没有邀请她共进晚餐呢? 这时,他的肚子咕里咕噜地响了起来。于是他迈步走向餐厅。 第二天下午刚放学,艾森出了教室门直奔车棚而去。 昨天对方家长约好了今天下午和他见个面。 地点是蔷薇社区七号楼二单元602室。 艾森并不担心这可能是上次那伙人不甘心失败而设置的圈套,蔷薇社区这个地方他很熟悉。先前他曾经在这里带过半年的家教,后来那学生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学校。尤其是他辅导的数学和物理成绩提升的很明显,家长对他也很满意,在成绩出来后就特地给他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那学生还专门给他买了一个小礼物感谢他,虽然那礼物并不值钱。但艾森依然很开心地接受了,因为那代表了真诚的感谢。 这个家教正是已经参加完高考的学生家长推荐的。 艾森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对那家长还谈得上是了解,人品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后来还专门给他红包。 半个多小时后,艾森便出现在了蔷薇社区。 蔷薇社区名字虽然听起来比较新潮,但事实上这个小区有些歷史了,但也并非是那种很有歷史味道的古建筑。就是中规中矩的三单元的小高层,在国内任何一个城市基本上都能看到这样的建筑。小区门前照例是一个停车棚,艾森把车推了进去,他并没锁,这样的车估计也就是收废品的能看上。 但他并不担心收废品的胆子大到直接钻车棚里把自行车带走。毕竟保安还是有的。 他存放好自行车后,走到七号楼二单元跟前,朝熟悉的一单元那边瞄了眼。当时那个高中生便是住在一单元那边,不过他在三楼住。这个有些陈旧的小区并没安装门禁系统,艾森直接抬脚就走了上去。 到了602室后,艾森按了按门铃,但里面并没传来声音。他只好敲了敲门,但屋内并没动静。艾森犹豫了下,又敲了敲。 过了一两分钟,门终于打开了。 第093章 茶 艾森抬头一看,一个中年人出现在门口。那个中年人热情地伸出手说:“抱歉,方才有点事请耽误了,你是艾森吧?” 艾森点了点头,也把手伸了过去,俩人握了会儿也就松开了手。 “快请进来。”中年人侧过身子,邀请着艾森。 艾森打量了一下屋子。他有些意外,屋内居然没什么陈设。连电视也没有。 艾森迈进的脚有些犹豫了。 前天晚上刚刚经歷过的事情让他格外的小心。 “艾老师,快请进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穿着校服的女生出现在艾森的视线范围之内。 艾森瞅了眼屋内的俩人,长相确实有点接近。 “艾老师,这就是我女儿,她今年读高二。”中年人介绍道。 “艾老师快请进来。”那女孩又说道。 艾森扫了一眼屋内,并没发现有别人的踪迹,于是走进了屋子。 第118页 “你在哪里上学呢?”艾森看着女孩问道。 “林湖区第二中学。”那女孩答道。 “哦,我先前曾经带过一个学生,他就是林湖二中的。”艾森说话的时候紧紧地看着那女孩。 但那女孩脸上并没流露出丝毫异常的反应。 艾森警惕的心放松了一些,随手关上了门。 “快请这边坐。”中年人把艾森让到了沙发上。 “叔,您也请坐。” 俩人客气了一番,这才坐定。 女孩给他倒了水之后,坐在一边。 “小艾老师,请喝茶。”中年人端起杯子说。 艾森确实也有点渴,但白墨家的经歷多少让他有些杯弓蛇影。但他还是端起了杯子,假装嗅茶香的样子仔细地闻了闻,并没什么异味传来。于是他放心地喝了一口。 “好茶。”艾森好像很是品味到了茶的香味。 “茶是朋友送的,据说是杭州湾的一颗古茶树上的。”中年人有些炫耀地说。 “哦,听说那一带的茶好像是特供。”艾森对茶也有所了解。 “是啊,平日里那片茶园听说都有专人看守,同学是当地人,这才弄了点。据他说也是很费了一番周折。”中年人笑着说。 “哦。”艾森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只随口应了一句。 “据他讲,中国的茶最早便是起源于此地。你知道茶最早的意思什么么?”中年人好像对茶很感兴趣。 “这个我略微有所了解,最早的时候,茶的发音并不是现在的读音,而是读作zo,意思是对森林的利用。在古时,茶的意义很广泛,既指茶叶,也指房舍、渔船,后来变为食物的代称,大概到了汉朝时,茶的意义才固定下来,成为茶叶的专称。听说杭州的胡公庙,供奉的就是茶神。因此,叔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依据。”艾森旁徵博引地说。这倒并非是他故意在卖弄。前几天在图书馆翻书时,无意中看见了一本介绍茶文化的书,封面很是诱人,他就打开看了,或许作者是余杭一带的人吧,书中罗列了很多茶文化起源于杭州的依据,观点颇为新颖,他就记了下来。 “小兄弟,对茶了解这么详细,很是难得,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耐心来琢磨传统文化了。”中年人有些佩服地说。 “叔,过奖了。只是略感兴趣而已。”艾森缓缓地呷了一口,这才说道。虽然他很想一口把这茶水喝光,但现在不得不端着了。 “小兄弟,小女数学成绩很是不好,不知需要从哪些方面入手才能比较快地提高呢?”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地看向艾森。 看来对方应该真的只是打算请个家教。艾森多少还残存着的警惕此刻也放松下来。 不是怪他多想,能和特勤部门作对的自然并非常人,能找到先前所带家教也非难事,因为上一个家教还是他通过中介找到的。上面自然留有他的相关信息。 再加上刚进门,屋里的陈设也确实古怪,不得不让艾森起疑心。一般情况下,能请家教的大多是工薪阶层,一般多是沪市当地居民,否则也没资格在沪市参加高考。倘若这样,常住之家怎么可能没有几样家具呢? 但此刻艾森并不怀疑了,或许人家是为了孩子的学习,把电视给卖了也是有可能的。据说每年的头柱香之所以那么火爆,乃是因为家长为了自己孩子能在高考考一个好成绩,取得一个好名次。迷信其实不仅古已有之,现在依然。 艾森又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数学是高中一个基础性的学科,既然是基础性的学科,那么学科的积累便显得尤为重要,倘若是高三便为时已晚,不过你家孩子现在是高二,用对了方法,成绩的提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艾老师言之有理,果然是高材生。”中年人客气地说道。 “叔过誉了。”艾森稍微谦虚了一下。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高三各个学科都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跟不可能再进行专项提高了。 “我家孩子的物理成绩也不是很好,听朋友说你物理辅导的也很好,就麻烦小艾老师一併给辅导一下。”中年人诚恳地看向艾森。 艾森也没推辞,事实上他对物理更加感兴趣一些。这是因为有一个伟人说过物理学科是整个自然学科的皇冠。而且自小就对苍茫的宇宙充满了兴趣。 “物理的体系性虽然也很严谨,但是物理的层次性更加清晰一些,公式和公式之间的界限也比数学要清晰,所以物理成绩的提升可能比数学要稍微快点,不过这也需要方法。”艾森故意留了一个后手。 “那小女的数学和物理就拜託给小艾老师了。”中年人认真地说。 “叔客气了。”艾森说完后,看了眼中年人。 中年人自然知道艾森的意思,张口说道:“钱的事情,还请小艾老师放心,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工,但课时费别人多少我不会少了小艾老师的。” 这让艾森有点意外,沪市男人的小气可是全国出了名的。以至于沪市本地人把小气发展到了小资的高度。这也不得不让人感嘆近百年来洋人积久的影响。 第094章 饮酒 第119页 但艾森并没因此而放弃了谈课时费的想法。因为艾森自己就吃过这样的亏。 那是他第一次接家教,对方也很热情,艾森也就没好意思提课时费如何结算的事情。结果一学期下来,艾森一直没见对方主动提起,只好在学期末去了他家。结果对方家长只给了他四百块钱。还说什么孩子成绩提升有限之类的云云。言下之意,四百已经是开恩了。 艾森当时嘴笨,只好接过了钱。但事后才意识到不对,因为那孩子每次的月考成绩他基本上都是知道的,都在稳步上升,怎么可能到了学期末成绩就忽然下滑了呢?考后那孩子还给他打电话说发挥的很好,基本上能进班级前十呢。但事已至此,他也就只好认了。 后来再和别人聊天时,才知道他还算好。有的同学忙了一学期,到了期末找人家要帐时,人家干脆不给开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在家。总之那钱一直不了了之。 吃一堑长一智,艾森自那以后都是先小人后君子。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谢谢叔的信任,不过有些事情咱们最好说在前头。”艾森看向中年人。 “好吧,那就尊重小艾老师的意见,只是我的确不怎么知道行情,小艾老师说多少就是多少。”中年人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叔,现在同学们带一节课一般是二十五块钱。”艾森实话实说,他并没加价。因为艾森知道对方应该只是客气客气。 “没问题,小女的成绩就拜託给小艾老师了。”中年人又客客气气地说。 课时费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问题自然就不成为问题了。他们很快就商量好了上课时间。 商量完了后,艾森站起身来想要告辞。 中年人忙站起来阻拦他说:“小艾老师,今日一见,和你甚是投缘,还望能留下吃个便餐。小女厨艺尚可,还请不要推辞。” 艾森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本来他还想推辞推辞,这要是再说不,可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于是艾森重新坐了下来。 女孩不大一会儿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中年人又去了一趟卧室,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瓶茅台酒。 “叔,我还是学生,不太善饮。”艾森站起来说道。 “呵呵,没事儿,小饮怡情。今日难得开心,给小女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家教,该庆祝庆祝。”中年人并没听艾森的话,而是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酒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艾森也只好退了一步。 “小艾老师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快请坐。”中年人冲着艾森一边说,一边倒起了酒。 “叔,我自己来,哪里能让您来倒酒呢?”艾森伸手想要阻拦。 但是中年人已经把酒倒进了杯中。 艾森伸手扶着酒杯以示感谢。 “坐,快坐下。”中年人给艾森倒好酒后,边坐边说。 艾森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为了欢迎小艾老师的到来,干一杯。”中年人朝艾森举起了杯子。 “感谢叔的盛情款待。不过,酒我只能喝这么一杯,的确不胜酒力。还望见谅。”艾森说完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了杯子。酒确实不错,入口绵长,且无什么辣味。到底是国酒。 “呵呵,学生阶段少喝酒是对的,不过你们再过一两年也就要进入社会了,多少得歷练歷练才是。”中年人关心地说。 “叔说的也是,不过酒量真的有限,再说我还得骑车回去。”艾森坚持着。 “先不说这个,吃菜吃菜。”中年人举起筷子招唿着。 艾森也就不再客气,夹着跟前的菜吃了起来。味道确实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饿了有关系。 “小艾老师,来,再喝一口。”中年人又举起杯子。 喝着喝着,一杯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中年人拿过酒瓶,给艾森倒着酒。 艾森忙把酒杯拿了起来,说不喝了。 “这杯酒必须得喝,这是敬师酒。”中年人说着把酒瓶递给了坐在一边的女孩。 女孩接了过来,拿着酒瓶走向艾森。 “谢谢艾老师能来辅导我的学习,请允许我你敬一杯酒,谢谢。”女孩的声音软软的。 艾森犹豫了下。 女孩趁机取过艾森手中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说:“艾老师,请喝酒,谢谢。” 艾森迟疑地看了下女孩手中的酒杯。他的酒量其实就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不善饮。啤酒顶多能喝两瓶,白酒最多一二两的样子。喝酒的习惯和师傅有关,师傅基本上每天都要喝点,不过不多。每次在喝的时候,便用筷子沾点酒放进他嘴巴里让他尝尝。但每次都只是让他尝一点点儿。所以他虽然喝酒,但量真的不大。 “艾老师请。”女孩又恭恭敬敬地举起了杯子。 “小艾老师就不要客气了,这是小女的一片心意。”中年人在边上劝着。 艾森先前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对方那么热情,他也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小艾老师果然豪爽,到底是西北汉子。”中年人沖他举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把他放在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酒。 第120页 艾森无奈地笑了下,然后说:“叔,我真不的能再喝了。这是最后一杯。” 中年人点头说没问题。 俩人一边聊着一边喝着。 艾森的头慢慢地晕了起来。 哎,说少喝点,但还是醉了。等会儿该怎么回去呢?看来只能把车先寄放在这里,改天来辅导时再骑回去了。 艾森想好了后,也就不再多想,一边吃着一边喝着。 酒终于喝完了。 但那女孩又走了过来,甜甜地说:“艾老师好,酒不行单。就让我再来敬你一杯。” 艾森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一个女孩怎么对喝酒知道的这么多呢?但也没深琢磨,想反正左右也是个醉,于是就让女孩又倒了一杯。 艾森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一个女孩怎么对喝酒知道的这么多呢?但也没深琢磨,想反正左右也是个醉,于是就让女孩又倒了一杯。 这杯酒入喉后,艾森却觉得有几分不对。味道好像没有先前那样纯正,而且有几分酸酸的感觉。 第095章 真相 艾森并没放在心上,想可能是酒喝的有点多了。味觉自然就不太灵敏了。 放下酒杯后,那中年人又和他聊着,这回倒没怎么劝酒了,只是随意地说着话。 说着说着,上次在白墨家的感觉又一次地出现了。 艾森这下意识到了不对,强自咬了一下嘴唇,锐利的疼痛传向脑海。人也不由地清醒了几分。“给我喝的是什么?”艾森怒视着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哈哈地笑了一下,说:“小艾老师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方才喝的不是酒么?” “少装蒜,你是受谁的指使?”艾森又勐地咬了下嘴唇,嘴角一股嫣红的血液随之渗出。 那中年人并没答话。 “你好,艾森,这才两天不见,你就这么想我了?”艾森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艾森心里一沉,他自然知道这声音是谁的,正是前几天借秀秀之手将他绑到菜市场后面一间房子里的头头儿。 哎,小心再小心,最后还是上了当。艾森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气。现在他没太多时间来责备自己。 “哼,有本事就解开我身上的迷药。”艾森当然不会真的指望对方这么善良。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看能不能找机会报警。 “呵呵,亏你还是学医学化工专业的,世上的迷药怎么可能有解药呢?”那个头头儿用略带嘲笑的语气说道。 艾森感觉头又沉了许多,只好又使劲咬了下嘴唇,但这回他发现好像并没什么疼痛感传来。 “呵呵,再咬咬,实话给你说了,就算你把嘴唇咬掉,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乖乖地躺下。”那个头头儿看着艾森奋力挣扎的样子笑着说道。 艾森愤怒地瞪着那个头头儿,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老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呢?有本事咱光明正大地来呀。” “呵呵,还挺能撑呀,这么久还没晕倒。既然你提到了这个,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什么叫和你无冤无仇。”那个头头儿说着踹了他一脚。 艾森身子动了动,但他并没感觉到疼痛感,因为他现在身子已经处于麻木状态了。 “你知道你那个老子做了什么好事了么?不是他,我的弟弟能死?我的兄弟能被抓?”那个头头的语气瞬间愤怒起来。 艾森感觉自己大腿上传来几声闷响,但他依然没有任何痛感。 “你弟弟要是不作孽,我父亲怎么会抓你们?”艾森努力地吐着字儿。 “老子不就卖点粉,又不是杀人放火,愿买愿卖,关他何事,就他手伸的长,不仅害死了我弟弟,还把我十来号兄弟折进号子了。”那人继续踹着艾森。 贩毒?艾森这才直到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了。 “妈的,上次本来听那臭丫头的劝,想着威胁威胁那死老头子,结果反倒让你小子给跑了,还把我剩下的几个外围兄弟也给打伤了,你说说我能饶了你,你说你能和我没怨没仇?” 臭丫头?艾森疑惑了下,他忽然明白了应该是秀秀,他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丝温暖。紧接着他又听得几声闷响从自己身上传来。 他脸上费力地挤出笑容,知道获救无望,因为他并没听到门外传来任何脚步声,于是有些不管不顾地放起了狠话:“上次已经给你留了面子,就凭他们几个,小爷要是想的话,现在爬都休想。” 又是一阵响声从自己身体上传来,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艾森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了。 艾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手腕上正挂着一瓶点滴,他坐了起来,并没发现周围有人。是谁把自己给救了呢?还是自己命在旦夕,那伙人为了利益不得不将自己送到医院?他疑惑地想着。 但他很快就排除了第二个可能,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 那么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呢?他抬起头看了一圈病房,但房子里并没任何人出现,想必是对方也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但为了保险还是给自己输了水。 他于是坐了起来思考着整件事情。 他想起来就在他即将昏迷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看来应该是他们救了自己,可对方为何要救自己呢?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他们为何一直不出现呢?他们到底是谁呢? 第121页 对了,护士,护士肯定知道是谁把自己送过来的。 他于是举起输液瓶,下了床,刚要站起来走时,却差点儿摔倒了。哎,看来对方这迷药的量比上次白墨量要大得多了。他只好又坐在床上等着。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护士,艾森情况怎么样了?” 白墨?怎么会是他?艾森听着那声音有些疑惑,但他心里很快地就涌起感激之情。无论如何,对方问这话都是关心自己的,他是个知好歹的人。哪怕他是另有目的。 会是他救得自己么?艾森琢磨着。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白墨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依然是那淡淡的笑容,依然是那淡淡的口气。 “艾兄,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谢谢,感觉好多了,是你救得我?”艾森并没做过多的猜测,直接问道。 “是也不是。”白墨这话说的有点绕。 艾森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墨。 白墨于是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是白梓轩利用艾森引蛇出洞的招数,他们先是让艾森到白家,然后故意制造矛盾,让贩毒的残兵败将以为有机可趁,本来上次有机会把他们全歼了,但没想到艾森会那么快就逃脱了。 这回他们通过情报得知对方将要对艾森採取行动,于是将计就计最后把那伙人一网打尽。 艾森听完后,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虽说对方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是再怎么说自己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把枪,万一他们来的不及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躺在病床上和白墨说话。毕竟那是一伙亡命的歹徒。 白墨看出了他的心情,便向他道了歉。 艾森摇摇头,说没事儿。 白墨又呆了会儿,觉得无聊就转身向外走去。 艾森忽然想到给白墨当武术教练的事儿到此为止了呢?刚想开口问时,白墨已经走出了房门。艾森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的他有些无聊,一幕幕在大学的过往经歷在艾森脑海里连篇浮现。 第096章 回忆(一) 艾森拿着本《知识考古学》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啪”地一声响,一坨白乎乎的东西落在书的封面上。他拿起一看,是一堆鸟屎,正好煳住了“知识”两字。 艾森抬头看向天空,除了从贴牌生产的法桐树叶间露下来的光线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坨神秘的鸟屎醒目地躺在崭新的封面上,像荒原里突兀而起的一座坟,是那样的刺目显眼,这多少让艾森不免有些气愤。 空气里传达着某种神秘的气息,这让气愤之后的艾森不可遏止地开始了他神经质般的联想。 此鸟从高速运动状态下准确地击中目标,显然这并非一件易事,需要有百步穿杨的功力。他看着那坨鸟屎,越来越觉得这并非是一个偶然事件。 为什么要拉在书上,还是福柯的,居然煳住了知识两字。他觉察此事意味悠长。莫非此鸟是行为艺术派的代表?抑或是五毛党的先锋?或者是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的暗探? 他越来越觉得此鸟居心叵测了。 就在他还在仰头看天的时刻,书啪地一声响掉在地上。 一个散发着香气的胳膊匆匆地走过。 艾森还没回过神来,一只脚准确地踩在封面之后,迅捷地逃了。 他正弯腰要去捡的时间,一辆电动车风驰电掣地驶过来,连忙向后一躲。嗵地一声响,艾森一阵眩晕,倒在地上,只隐约地听见嘎吱的剎车声和唿喊声。 艾森睁开眼的时间发现躺在医务室里,一个吊瓶正挂在头的左上方,显然正是在给自己输液。 “没事吧?”一个有些担心的陌生声音自床前响起。 “没事。”他坐起来,摸了摸身体,没缺什么零件,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真的?”那声音分明是个女生,她好像舒了口气。 “没事。”艾森一边肯定地说,一边坐了起来。 “哦,那就好。”那女生说完站起来。 “等一下。”艾森想起了自己的书,那可是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的。 “怎么?”那女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我已经把医药费付了。”艾森不知怎么脸突然红了起来。 “不是这意思。”他解释道。 “那你还想……”那女生脸上显然地露出了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我是想问问你看见我的书了没。” “它?”女生指着窗台说道。 艾森舒了口气,说:“谢谢。” 女生转过身。 “等等。”艾森想起药费的事。 “怎么?”女生略微地带了些质疑的口气。 “药费多少?我自己出。”艾森直截了当地说。 “哦,也有我的责任。”女生缓了口气。 “不!多少钱?”艾森伸向口袋,才想起来只有十来块。 女生没理他,朝门口走去。 “能告诉我电话么?”艾森想输完液,把钱取了再还给她。 “什么?”女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能把电话告诉我吗?”艾森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没带钱。 第122页 女生脸上短暂地浮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奇怪的笑容后,说了一串号码。 艾森还想说些感激的话,但人已经不见了。艾森凭着记忆将那串号码输入进手机保存起来。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走了进来,说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营养,血糖都已经2.6了。艾森还没怎么弄明白,大夫和那个女生一样迅速地离开了。 艾森小时确实忍飢挨饿过,但现在宽裕多了,至少还有买书的闲钱。但他就是这样,无论怎样改善饮食,依然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林妹妹一样。 他伸手将那本书拿过来,封面上赫然多了一个半截脚印。他在心里嘆息道今天真晦气。 望着那半截脚印和鸟屎,艾森失去了看书的兴趣。方才充满象徵意义的那坨鸟屎都快看不见了,只剩下几个斑点粘在知识两字的中间。他本想找纸来擦干净,掏的时间想起口袋里只有饭卡。 他只好将书放在一旁,无聊地打量着病房,三张单人床便将房间挤的只剩下插脚的地方了。 他的病床靠着东墙。一只鸟在窗外喳喳地叫,但他已失去了琢磨的兴趣,任它叫着。 好在很快水就输完了,他走出病房问了医药费后,带着书回寝室了。 返回寝室时,除了贺牛躺在床上发出的唿吸声外,寝室安静得跟太平间一样。他将书收拾好后,本想趁着大家都出去的时间体验下极速浏览的快感,打开电脑发现这个愿望竟然也成了空谈。往日时好时坏的网络今天干脆用一个大大的黄色嘆号表示抗议。 “抽疯的网络。”艾森无奈地嘆了口气,只好关上电脑。 他从抽屉李翻出借记卡,幸好这次什么问题也发生,他顺利地找到了建行银联卡。拿上手机向校门口取款机走去。取好钱后,他找到了公用电话亭拨出了刚才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我是艾森。我想将你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你。”艾森好像担心别人拒绝似地一口气地说. “您好,这里是精神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艾森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被那女生耍了。艾森挂完电话后想今天还遇到这么一档,也算是有趣了。他微微地笑了下,转身朝图书馆走去。 一路上太平得如同社论所言的美好世界,除了刚才那只突兀其来的鸟使得艾森去图书馆的路上平生波澜,让他在未来的生活里可能多一些浪漫的回忆。 艾森推开图书馆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这让他的心情突然愉悦起来。图书馆呆头呆脑的老师依然在玩老也不能结束的连连看。 艾森跨过检测门,直接上到了三楼。 艾森很少乘电梯,认为走楼梯是一件很怀旧的事情。他基本是一个怀旧的人。他说现实这列火车大抵都是由歷史的驱动机所驱动。 他身上的衣服大都是三五年前的古董,好在他已经过了发育期,不用担心衣不蔽体。 他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书翻了了几页,早上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今天早上去咖啡店找一朋友,却被拒之门外,说本店只欢迎高雅人士。没找见朋友罢了,却被人看作是下流人物,这多少让他有些难受,好歹哥也是南都大学的高材生。 第097章 回忆(二) 咖啡店不让进,他也只好作罢。在过马路的时间,他走慢了点,一开宝马的肥脸男竟然骂他找死,横冲直撞地。还没等艾森回过神,宝马一熘烟地跑了。 他就气鼓鼓的了,便想看看书散散心,就回寝室拿了新买的《知识考古学》去图书馆,谁知在路上竟遇到方才的晦事。 唉,真是晦事连连啊。 他抬头向窗外看去,大片的绿茂盛地展示着生命的欲望,明晃晃的阳光照在树叶上让那绿显得分外明亮。 绿映晓荷红,鸟鸣苍翠中。 艾森的头脑里蓦然浮现一句诗来。这让他心情顿时愉悦万分。 轻松下来的艾森坐在那里看方才从书架上取下来的书。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地融入书中的世界。就算你锣鼓喧天,他也视之为旷野荒原。 艾森向来认为书就是情人,书能让他在喧嚣的尘世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让自己的灵魂安宁下来,并从这安宁中找到愉悦。他对书的情感由来已久。用舍友贺牛的话讲,艾森发出的唿噜声都是充满着象徵意义的。 艾森继续看书。时间没废什么话就到了中午。 艾森收起书,把书放到书架上,他没占座位的习惯。 在他看来占座是一种对秩序构成破坏的行为,还是一种资源的浪费,更是一种宗派主义思想的雏形。 艾森这傢伙就是这样,老喜欢从一些针屁股眼大的事情中非得要找出宏大的令别人感到惊讶的命题,他认为这就是深刻。这也使得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从而名正言顺地获得了怪人的称唿。 他每每听到别人称自己为怪人时,便得意地哈哈笑。艾森向来单枪匹马惯了。他认为自己是集体主义教育的一个怪胎,从来都不喜欢扎堆,扎什么堆啊,卑鄙的豺狗才干那些群起而攻之的事。自古哪个英雄是靠扎堆影响歷史的?艾森认为英雄都是影响别人的人。 艾森潇洒地走了。 负责借书的老师依然在矜矜业业地玩那款弱智到要命的连连看,就是在有同学还书时依然捨不得转移下视线,只动下高贵的手指敲敲检测仪,示意他们自己刷下条形码。 第123页 艾森在刚进校的时间对此很不满,曾满怀正义感地抗争了几次,然而老师那没有表情的脸色和旁边同学们奇怪的眼神告诉了艾森,他的抗争就像对着浩茫的天空放了一不臭的屁。 天很博大,才懒得和你计较呢,老师的心也很博大,也懒得和艾森争吵。艾森心里暗暗地佩服,能修炼到心如古波的境地实为不易。 艾森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造反的胚子,他的骨子里没多少革命的dna。艾森曾幻想自己骑着高头大马,杀尽恶贼,救天下于危难之际。但岁月的流逝,越发地让他清晰地看见自己所谓的正义感其实就是幼稚。 都太平到盛世了,侠只能是堂吉诃德似的自我梦呓。艾森那个辉煌灿烂的梦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时间的涤盪中褪色为苍白模煳的旧照片。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时间谁能确切地搞清楚究竟是谁败给谁了呢。 艾森后来借书时基本上都挑在那个老师不在的时间再去,他实在不愿看到那张没表情的脸,只好躲开。艾森知道自己这是在生活中挖一个洞,把自己的头塞进去来逃避,好在借书的次数并不是特别多,他总是在图书馆就把想借的书都看了。 艾森径直来到了餐厅,刚来到买饭窗口时,想起来贺牛让自己带饭的事儿。这是贺牛的一个优良传统,说什么响应党国号召,积极外包。但他们是不大光顾餐厅的,除非是上课的大事。这就苦了艾森,因为他是外出的常客。 好在已经习惯了,他买好饭往回走去。 在经过美食街的时间,艾森照例是侧着身子挤到了公寓门口。望着那扇大门,他舒了口气,盛蛋汤的袋子终于没破。这傢伙不知发了什么横财,非得要搞什么两菜一汤。他在门口喘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得不说公寓很美,依水而居。对着大门正是几丛青竹,许是取个园之意。楼都是统一的五层小楼,楼门也是西方古典的门柱式,结合了传统的斗檐式,将中西建筑融合在一起。 不能不说是动了脑筋的,可惜了这一片风水宝地,从这个小院里至今还没走出像模像样的人。 老师们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寄以厚望,但艾森很希望自己能对得起这建筑。更有创意的是,此处公寓竟然国内据说是首创的男女混搭式公寓,到底是教改先锋。 艾森在网上看到国外高校寝室管理方式竟然在这里復活,不能不说国际化的力量之巨大。 每栋楼前都有几株冬不落叶,夏有清香的白蜡树。甚至连那公寓的配电箱,也被设计成了一个小小的竹屋掩映在青竹之中,将现代化巧妙地融进了古典园林的设计理念之中。扬州文化的深厚和细腻由此可见一斑。 美丽如斯的公寓自然是不能默默无名的,不过名字倒是很朴实念——廿四公寓。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领导特别喜欢扬州这个城市。 不过这朴素中自可看出其大气所在,不像时下某些暴发户非得挖空心思给城市起一些惊天动地的名,以博得大众的眼球,据说这是很西方的注意力经济。念据说在古代讲是二十,念四就是二十四。 听说古代在扬州有一座叫二十四桥的桥,也有人说那是二十四座桥。 据说这是考据学家门津津乐道的学问之一,不过正因为争议,才使得它具有了神秘和莫名的魅力。 不过在艾森看来无论它是一座桥,还是二十四座桥,都无关宏旨,关键是它能让人浮想联翩。 扬州在古代向来是烟花之地,是充满着醉生梦死的温柔之乡,二十四桥正是聚齐了扬州美女的精华。 闭眼想想,小桥,红粉知己,皓月临空,一湖柔水,琴声悠悠。这片土地上流金溢彩过,吟诗弹月过,暖香薰得人慾醉过,站在这片土地都是一件值得幸运的事,更不要说在这里生活三年了。这是多么的美好! “二十四桥明月夜,波心荡,冷月无声”歷史上有哪个城市能把这风月之地美化到如此地销魂动魄呢?那风月不再是风月,而是一种优美的享受。只有扬州才敢于把两性之事放荡到美丽的境界。 第098章 回忆(三) 这样的扬州确乎是值得让人怀念的,或许是当时的学校领导对扬州有着某种深刻的情节,所以才如此命名他们的公寓吧。 不过艾森初到时就被这个名字所感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安静的公寓。 公寓后边是一条宁静的小河,小河边上长着些美丽的桃树和饱经沧桑的古柳。公寓迎着门就是一片小小的竹林,当有风的时间,便发出刷刷的响声,让人不由地联想到青楼女子依楼弹着思念的琵琶声。 艾森很喜欢这种声音,因为这里有古典的味道,也有家的味道。 艾森的家后边也有一片竹园,不过要比这里的竹子豪放的多,而且比他们要自在得多。这里的竹子总是很瘦小,很苗条,也许是精緻吧。 老家的竹子通常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随心所欲地长着,没有太多的规矩。艾森曾经不怀好意地想,这些竹子是不是也被柔软的江南文化阉割了?尽管这样,艾森还是很喜欢这些竹子。 尤其是在夜里,听着风从竹叶刮过的声音,艾森的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暖暖的感觉,仿佛那些风就是从故乡的信使,邮寄来故乡的问候。当然这中感觉并不会经常出现,只是在艾森安静下来的时间才会出现。 第124页 艾森不是一个特别恋家的人,艾森的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关于家乡的原型。艾森只是在某个很像家乡的地方才会突然想起故乡的样子,艾森不是一个很抒情的人。 艾森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抒情是一种软弱,尤其是在这个利益横行的时代。但艾森很喜欢诗歌,尤其是一些饱满的诗歌,艾森总会被它们所感动。 艾森在这个时间总是从心里嘲笑自己,傻逼!可骂过之后,又会捧着诗集如痴如醉地。 艾森这时间已经到了寝室门口,门照例是关着的。 艾森开了门,风“咣当”地一声替他关好了门。艾森想到底是叫廿四公寓,连风亦解人意,是谁说“清风不识字的”?可见大谬。 “小森子,辛苦。”舍友贺牛光着嵴背从宿舍晃出来。贺牛和钱钟书一样也认为“真理是赤裸裸的”,他说我就是真理的化身,所以他在能赤裸身体的时间从来不穿衣服,当然只限于酷热似炉的盛夏。 艾森将饭递给了贺牛说:“有什么好事值得如此庆祝?还要什么蛋汤,弄得我一路提心弔胆的。” “肚子闹饥荒了。兄弟能有甚喜事。”贺牛接过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估计饿醒来的。这傢伙就是传说中的夜猫神,有时艾森醒来上厕所的时间还能看见贺牛敬业地敲着键盘。 艾森胡乱地吃完饭,就躺下睡觉了。 贺牛过来把饭钱放在他桌上的时间,艾森已经睡着了。中午艾森一般都睡觉,否则下午脑子是要闹罢工的。 艾森是一个知轻重的人,他才不愿意为了节省一个小时而浪费整个金黄色的下午。 艾森睡相很可爱,呈大字型睡相,睡觉时仰面朝天,手脚大张。艾森当然不知道自己睡相是什么样的,是听贺牛他们说的。 据贺牛他们考证说这种睡姿是帝王之姿。 但艾森并不认同,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舍友们的取笑罢了。不过他也没在意,但贺牛他们却想的深远。 他们说艾森将来要是结了婚,媳妇儿会不会因此和他吵架,搁谁遇到这样霸床的都会很难过吧。 但艾森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故我。毕竟结婚在他看来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万一遇到了一个能包容他一切的人呢?比如小姐姐。 贺牛并没睡,睡饱觉的他玩开了《成吉思汗》。不知为何贺牛近来迷上了它。贺牛说网游不仅仅是重要的gdp生产方式,还是绿色无公害的产业,要大力支持民族文化产业,早日大败那些资本家所生产的文化垃圾,让中华文明挺起来,红遍全球,让网游占领世界文化产业的制高点。 让什么好莱坞董事统统换成中国的董事。贺牛在这方面和艾森比较像,总是能够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论的依据。 有一次班主任光临本宿舍时间,贺牛正在向另一寝室的哥们讲他的高谈弘论,班主任听见了甚是赞扬,说要让贺牛担任班长,希望大家都能向他学习这种难得的爱国热情。 贺牛一下蔫了,不过忙碌的班主任并没注意到贺牛的神情变化,说完就视察别的寝室去了。 贺牛自此不提那一番高谈大论,但是班长的重任并落到他神圣的肩膀上。贺牛这才恢復了往日的神态。贺牛知道自己和艾森差不多,一路货色,不懂察言观色,又怎会得到老师的垂青。 贺牛之所以爱上这款游戏,艾森猜应该和名字有着莫大的关系的。先前聊天时贺牛说成吉思汗是温吞水中华文化的一个传奇,而且是一个关于成功者的传奇。大多数传奇都蒙着灰色的失败阴影,但是成吉思使得灰色的传奇成为成功的绝唱,所以他很崇拜成吉思。 他经常说,我要是生活在古代,我一定选择在元初,那是一个豪气逼人的时代,那是一个纯粹靠荷尔蒙气息就能吸引异性的时期,那也是一个真正彰显男人力量的时期。贺牛知道这只能是说说而已,并没把这当真。因为一个纯粹讲力量的时代必然也是血肉横飞的时代。 他才不愿意生活在那个时代,只是偶尔让自己沉浸在那种由文字所带来的快感中而已。不过贺牛倒是把这款游戏当了真,除了睡觉上课吃饭,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了《成吉思汗》。 艾森醒来的时间刚刚好,离上课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他的睡眠很有规律。 他看过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知道潜意识的巨大影响力,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在艾森这里得到了完全的中国化和个体化。 艾森知道弗洛伊德提出该理论的基础是建立在对于二战的反思基础之上的,所以弗洛伊德才会认为潜意识里面大多包含了邪恶的力量,正如那个世纪的人干了许多令人髮指的坏事一样。 弗洛伊德是可爱的,他不将人的罪恶归结于看不见神或者说不清的社会,替人类找到原谅自己的藉口,他就说人本身是罪恶的,并不给人找开脱。 第099章 回忆(四) 艾森认为中国是一个多好的国家啊,这样的理论假若原封不动的搬用过来将是对于伟大灿烂悠久的中华文化的耻辱,中华文化的优势是什么?不就是同化。于是艾森就心安理得地将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内涵扬弃地继承过来,抛弃了可能会对伟大的民族心理产生负面影响的成分。 艾森只利用了潜意识理论的用,在睡觉前暗示自己在几点起来。艾森这一学术行为充分地体现了当代学术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追求,而且真正地做到学以致用。 第125页 艾森有时良心发现,觉得挺对不起弗洛伊德老人家的。毕竟老人家发明这一理论,是警示世人对于恶要抱着敏感的警惕心,不过已经是一死人了,又和抄袭这一卑劣行为挂不上钩,没甚鸟事。 艾森其实是一个很有民族情感的人,一直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是一个特殊的民族。 劲风唿啸的唐诗和哀婉的宋词将中华民族打扮成一条色彩斑斓的大河。尽管这条大河流淌的比较曲折,这条大河的精神遭到文学叙事性和审美性的干扰,但并没干涸,依然焕发着生机,汹涌澎湃地流去。 这样的文化他才懒得去迎合世界的口味,懒得去费心费神地去学习他人的治国经验。他人有什么好的,谁能比得过我的老祖先?切!固然有些阿q,但又何妨?孔子学院何尝不是阿q呢?开心一下有何不好呢? 鲜艷的五星红旗,多具有审美特徵哦,简洁而意蕴丰富,简直是旷世的绝作! 艾森一直试图站在教材的高度来批判资本主义奢靡的生活,但是一走出校园就发现奢靡的生活正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度里遍地开花。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有趣,但转念一想,教授者云欲做学必先静而后工。艾森想自己身上缺乏革命热情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 醒来后的艾森,到卫生间沖了一下脸。 贺牛正在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贺牛的手指展示着他精巧的作战技巧,键盘噼噼啪啪地乱响,好像那键盘就是敌人一样。 艾森拿了书,准备继续到图书馆消夏去,手机却响了。原来是老大哥给他发简讯,提醒他今天下午有课。 “贺牛,有课。”贺牛愣了一下, “什么?有课?不是说辉哥参加现当代文学研讨会了么。” “你不是玩穿越吧?很久以前的事了,两个周了都。”艾森拿这傢伙没什么辄,一幅天地无忧的样子。 “再不去,小心辉哥点你的名。”贺牛一边叨叨着,一边关了电脑,“妈的,刚当了国王却又要去上课。现实真他娘的败兴!” 贺牛翻出一个破旧脏兮兮的笔记本,倒不是贺牛穷得连本子都买不起,而是这傢伙懒得去买。 艾森还打趣过他,你这笔记本该进博物馆了。 贺牛搭着艾森的肩膀晃悠着朝教室走去。 教学楼安静地坐落在图书馆的西北角,两排随处可见的法国梧桐遮掩了它古老而秀气的身影。这座教学楼为整个校区增添了歷史的久远感。 它的楼梯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木制的,踩上去很有质地感,很真实,不像水泥做的楼梯消解了人的脚步声,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踩上去,楼梯伴着脚步声奏出合乎自己节奏的乐声。 艾森很享受这种声音,认为这就是一种美,是一种古典和现代的对抗。 艾森认为凡是美的东西都能和现实构成某种对抗,而这种木制的楼梯就恰好体现了这种美学观点。 进了教室后,辉哥还没来。贺牛和其他人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唿,艾森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门口晃过一道黑影,辉哥来了。辉哥的诨号和大多数中的人物差不多照例和名字无关。 辉哥的真名叫欧阳宇飞,也算得上是一个地方诸侯,小有名气。至于为什么被叫做了现在的名号,大家都语焉不详,反正师哥师姐都叫他作辉哥。大家便随波逐流地叫了起来。有考据癖的同学不知道从那里挖到了第一材料。据说当时的辉哥还在附中教书,高中老师大抵是要做自我介绍的。辉哥的名号便是从那时传开的,有人说是辉哥语速快,将飞念成了辉得此雅号。有人说是因为辉哥特别喜欢用和辉相关的词语。总而言之辉哥便堂而皇之地代替了欧阳宇飞。这让艾森很感嘆,到底是名人,陈年琐事都能成为供人品鑑的对象。 辉哥照例咳了两声清嗓,大家便都悄然无语了,各自分排坐在两边。辉哥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坐在靠窗的正中间为专座上。辉哥照例没废什么话,便开始了本节课的讲述。 上辉哥的课很享受。辉哥总能让人思接万载,浮想联翩。时间在辉哥充满激情的语言中悄悄地熘走。 艾森看着同学们笔走龙蛇地做着笔记或者认真思考辉哥的话,就觉得很好玩。艾森不是不认为辉哥的课不精彩,在他所遇见的老师中是最有激情的一位老师了。 艾森很尊敬辉哥,能在这个浮肿的现实社会中,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实在很难得。但是艾森对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艾森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挑剔,他总觉得辉哥的课激情有余。 艾森有一段时间很迷恋佛教经典,尤其是关于禅宗的。虽然艾森知道禅宗在佛教发展史上的地位是存在着较大的争议的,有人认为禅宗其实是四不像,也有人认为禅宗是佛教在中国大陆结出的硕果,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生命力的象徵。艾森懒得理会那些学术上的争端,无非是为了名誉或者利益,他认为那很无聊。艾森走进禅宗是一次偶然的邂逅。 当时,艾森在书架前找书。艾森认为发现好书需要缘分,就像发现值得爱的女人一样。艾森在书架前一眼扫过去,他已经练就了一种本领,不看书的内容,单看书的包装,就已经能够断定那些书是否值得看。 一般情况下,书的包装和书的内容厚度是成反比关系。书的包装越是简约,内容越是厚重。包装越是豪华,内容越是肤浅。 第126页 艾森认为书的包装就和女人的服装一样,珠光宝气的服装下掩藏的往往是肤浅的灵魂。这和艾森的审美观有关,他认为思想就是追求简单,所以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有内容的书很可能没有内容。 第100章 卧底事件的结局 当然艾森的这些观点并没经过三段论式地论证,艾森懒得理会那些。艾森在这一点上很像那个掰玉米的猴子。艾森迅速地扫描着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突然一本书跃入眼睑。厚重的黑色书嵴上是一行遒劲的楷体字,异常醒目。 艾森知道这是一本好书,于是就抽了出来。艾森打开书,翻到中间看了起来。艾森看书从来都是从中间入手,艾森认为书的开头和结尾大都充满着匠气,只有中间的部分才最有可能袒露自己的灵魂和精神,因为开头和结尾一般是给读者写的,是功利性的。 艾森打开书的中间部分,书云: “紫桐和尚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阿,你眼里着沙得么?’曰:‘大好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出去,’师下禅床擒住云:‘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曰:‘祸不单行。日容和尚上座参,’师拊掌三下云:‘勐虎当轩,谁是敌者?’曰:‘鹞沖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曰:‘且休未断者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无语,师曰:‘死却者(这)汉也。’” 艾森看后怦然心动,从此就认定禅宗的禅师是最伟大的老师,直指人心,拨云开雾。 艾森一直认为课堂上应该是灵魂和灵魂的碰撞,精神和精神的交流。艾森终于在古代找到了自己理想的老师。艾森从此就轻看了他所遇见的老师,不过艾森也能理解现在老师的艰难,百口难调。这世道,谁的日子不艰难呢。 艾森一声浩嘆,他不愿意将自己打扮成一愤青,有什么意思呢?混呗,人在江湖飘,谁能不装逼? 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辉哥皱皱眉,继续讲。辉哥讲课有自己的时间,还说上下课的铃声实质上正是专制主义思想的残余。这又是他们所能享受的另一特权了,上下课的铃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象徵性的存在。 艾森继续看他的《知识考古学》,辉哥在这一点上很开明,不怎么管。 辉哥这时收起了讲义。 导师们讲课自然是不用书,讲书于导师们而言好像是一种羞辱。导师们都是牛逼的角色,怎么能照本宣科呢?讲义或许是大学生和研究生的又一区分了。这就好像市长、书记们有车从来不自己开一样,都是一种身份的体现。 当然这是艾森小人之心度官人的君子之心,艾森知道市长书记们时间很“金贵”,开车这等低附加值的工作当由他人来完成,以免干扰市长书记们为名服务。同理,念书这种体力劳动怎能由导师们来完成呢? 但是课并没结束,这是辉哥雷打不动的课间茶时间。 辉哥端起了茶杯,喝了几口,跟前的同学拿起暖瓶帮辉哥续了水。辉哥这才站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去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一些琐事。贺牛的嗓门照例是最大的,不时地爆出了一两个他自以为很搞的笑话,说完后,便先声夺人地嘎嘎大笑起来,搞得大家只好跟着笑起来。 正在大家跟着贺牛傻兮兮地笑着的时间,辉哥又一次光临了。大家的笑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一两个女生还捂着嘴。辉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着脸,继续上节课的内容。 终于,辉哥再次站了起来。今天的课到此结束。大家恋恋不捨地走出了教室。艾森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开始叫了,早点早已被消化掉了。艾森习惯了早上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倒不是因为包子特别好吃,只是包子铺离艾森他们的公寓近而已。 艾森的回忆到此告一段落。因为护士过来给他拔针了。 拔完针后,艾森问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呢? 护士点点头,说可以。 艾森于是就向护士站走去,想要去办理相关手续。 但是护士长却告知他只要在上面签个字就好了,然后护士长就递过来一张纸,他在签名处签了字。 看来这抢手当得还不赖,至少不需要自己出医药费。艾森在签字的时候想到。 签完字,他又向护士长道了谢,接着就走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后他又碰到了几个警察,警察沖他笑了笑。 艾森也回笑了一下,他知道这几个警察可能是参加了这次行动。但是他并没太多的兴趣来了解行动的详细情况。 电视上说过,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和警察相关的事情,应该是包含在内的。 艾森并不想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牵连太多。 后来的后来,艾森才知道那个头头儿是警方通缉已久的毒枭,号称东南一霸。艾森多少有些不信,他并没觉出此人有多么地厉害。但他还是信了。这个世界上并没谁规定恶贯满盈的罪犯就得是一脸横肉,五大三粗。 但艾森的这次卧底行动并没给他星光熠熠的光环再加上一道璀璨的光芒,相反知道的人甚少。当然,这种情况正是艾森所乐于见到的。 第127页 但是乜晓琴却知道了,不过她好像也没表达什么意见,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日后多多小心一些。 艾森不知道是白墨主动告诉了她,还是她问了白墨。但艾森并没告诉她这件事儿。 这件事儿后,艾森很是郁闷了一阵,倒不是郁闷自己被当了枪使,毕竟那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他郁闷的是两大生财之路被截断了。 家教肯定没指望了,因为那个中年人听白墨说本身就是贩毒组织的一员,至于那女孩则是请过来的託儿。 白墨那边,艾森后来又去了一趟。白墨学习的劲头依然不高,艾森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主动问他要不就算了。 白墨听了艾森的问话后,说既然艾兄没时间,那就谢谢艾兄先前的指点了。希望日后再有机会聆听艾兄的高见。 话说到这份上,艾森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说既然我没怎么教你,那么那些钱改天我给你送来。 对于那些钱,白墨倒是坚决地推辞了,说那是他爷爷的意思,说是补给他的贺礼,祝贺他考上南都大学。 第101章 餐厅轶事 艾森也就没做过多的推辞,那些钱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大笔钱,但对于白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了,再推脱的话,就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毕竟白爷爷和父母很熟,倘若过于生分,会让父母有些难做。 艾森贴出去的gg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到现在为止,电话倒是有几个,但多是谘询的,并没有人明确地表示要请他去当家教。艾森嘆息那多半包烟看来是白白浪费了。不过他并没因此而灰心,他并没指望贴几张gg然后立马就立竿见影有人来找他当家教。自己毕竟只是一名学生,能请得起家教或者愿意请家教的其实并不多。 沪市虽然发达,但是高校并不少,像南都这样级别的大学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一个部属的师范大学。 完全可以用狼多肉少来形容。 这日,艾森和水哥下课后结伴去餐厅吃饭。贺牛这次并没和艾森勾肩搭背。 贺牛正忙着致力于从女生身上挖掘美的力量。 贺牛认为校园生活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关于女性和知识的合奏曲。 贺牛的观念当中,没有甜腻腻的角色化的女生,只有性别化的女性。在他看来男性和女性最大的区别当在于性别而非所扮演的角色和年龄,贺牛把这叫性别的自然化区分,但是贺牛仍然愿意和相同或近似年龄的女性打交道,他并不需要在女性身上获得真理。 贺牛说真理当要在知识里寻找,因此一向只在女性身上寻求美,他所谓的美,首要的是直接的,视觉的,外在的。他对于所谓的心灵美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美是先天的,是一种客观存在。 心灵美只是一个道德命题,美是自然命题。他向来很讨厌电视上某些主持人嗲声嗲气地称老大妈为某某女生、美眉,每听到这些贺牛浑身便起鸡皮疙瘩。他觉得这是违背美的客观规律的一种表现。 在他看来,美至少是引起某种冲动的东西。 贺牛正在和他们班的女性打情骂俏。贺牛现在当然顾不上艾森和水哥了,贺牛正沉浸在对于那一群女人美的发现和激活中。 艾森拿了餐盘,到窗口要了一份快餐。师傅小心翼翼地颠着打菜的勺子,师傅们大都很敬业,能少打就少打,钱呢能不注意多刷就多刷。艾森不是一个太计较的人,拿了打好的饭菜找了一个座位刚坐下。 但水哥不愿意了,直接就大咧咧地说多加一点儿。颠勺的那哥们于是又用勺沿颳了一点儿菜叶子放在餐盘里。 水哥无奈地拿起餐盘,气哼哼地说着先前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简直和葛朗台的翻版么。 艾森并没劝他,他知道水哥也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俩人端着餐盘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此时人越来越多了。 贺牛这时也咋咋唿唿地就来了,“小森子,怎么跑得这么快,连哥们都不等下。” “去,见色忘友,还好意思说。”艾森白了他一眼。 贺牛嘿嘿笑了一下,打饭去了。 “水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吃饭啊,三楼的量好像多一点的哦,经验之谈。”是古文的一个女生,由于身材的缘故。大家都称唿她胖姐。 “呵呵,这多出来的量是特供吧,三楼的师傅我知道的,都很绅士,很有一双发现并肯定美的眼睛。”水哥笑着说道。 “呵呵,嫉妒了?”那个女生沖他摆摆手上三楼去享受她超量的饭菜去了。 这时一个男生端着餐盘向他们这边走来。艾森忙说这边有人了,那男生听了后,又到别的地方找空位去了。 贺牛把打好的饭菜端到艾森的面前,“娘的,这菜价怎么回事啊,火箭一样地往上窜,莫非是想让哥们提前感受火星生活?” “那还不得感谢食堂哦,感谢这畸高的菜价让你完成了穿越时空的体验。”俩一边斗着嘴,一边吃着饭。 就在他们一边吃饭一边斗嘴的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端着餐盘向他们走来。 贺牛见了,很是绅士地站了起来,侧开身,说:“这位同学你好,这边有一个空位。” 艾森和水哥看见贺牛大献殷勤的样子,不由地撇了撇嘴。 第128页 但那女生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走开了。 “这就叫欲速则不达。”艾森笑呵呵地说。 “俗气,对于美欣赏就足够了。”贺牛扒拉了一口饭之后说。 “呵呵,牛哥果然非同常人,莫非想做当代情僧?”艾森打趣道。 “小屁孩懂什么呀。”贺牛满嘴不屑,但眼睛时不时地瞄向那个坐到自己对面的女生。 艾森懒得搭理他了,自顾自地吃着饭。 水哥也埋头吃着。 没过多久,艾森和水哥就吃完了饭。 但贺牛却依然边吃边望着那女孩。 水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说:“走了,盘子底都让你刮光了。” 贺牛嘿嘿一笑,放下筷子,一道将餐盘放在餐车上。 贺牛在放餐盘时,还不忘回头看看美女身旁的男生,颇有些惋惜地说“唉,名花有主。” “就算名花无主,也不会插到你这坨牛粪上。”水哥忍不住地讥讽道。 “切,咱还不想给她提供养分呢。”贺牛说话时眼睛又瞥向另一个经过身边的女孩。 “牛哥,小心走路摔跤。”艾森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地提醒道。 “这不有小森子么。”贺牛说着就揽过艾森的肩膀,但眼睛不老实地瞄着经过的女生们。 “夏天真好!”贺牛感嘆着。 “是夏天里的女人真好吧。”水哥不客气地揭穿贺牛的老底。 “要是能成为清风,该多好啊。”贺牛并没理会水哥的挖苦,依然感嘆着。 “是不是得唱上两句你是风儿,我是沙呢?”艾森跟着挤兑道。 贺牛的眼睛终于老实了一些,不再四处乱瞅了。 一路穿过校门,挤过美食街,来到了公寓。 他们一行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电话铃声。 艾森以为是有人找他做家教,连忙掏出钥匙,迅速打开了门,一脚跨进屋子,抓起了电话,但没想到对方却是要找贺牛。 第102章 沪市的江南风 艾森便随手讲电话递给了进来的贺牛。 贺牛接过电话聊了起来。 艾森勐地想想起来自己的衣服泡了两天了,转身到卫生间洗衣服去了。 衣服已经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了,好在艾森的洗衣粉还有很多,而且是加香的。倒不是艾森特别懒惰,主要是想不起来。就像没谈恋爱的男生老是想不起来理髮和刮鬍子一样。 一件衣服还没洗完,贺牛就神秘兮兮地跑进卫生间问他想不想发财。 “找到传说中的隐身衣了?”艾森并没理会他的故作神秘,因为他还没怎么见过他主动去找家教或者别的什么挣钱的方式。 “得,俺可是超级良民的,劳动致富哦。”贺牛继续蛊惑着。 “是劳力致富吧。”艾森也随口开了个玩笑。 “呵呵,一字之差么。”贺牛并没在意。 “蝴蝶效应您总该知道的吧,市长和市民也就一字之差哦。”艾森边搓着衣服边说道。 “去不去,不去拉倒。”贺牛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牛哥,真的有活计?”艾森看着贺牛好像蛮认真的样子,于是问道。 “一老乡介绍的,就发发gg,一次三十。咋样?”贺牛徵询着艾森的意见。 “三十?”艾森有些不相信,带一节家教也就才这么点钱。 “嘿嘿,三个小时。”贺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水哥不去?”艾森有点不太想去,一节课时费也就差不多这些钱了。但这要三个小时。其实艾森知道水哥肯定不去,因为水哥虽然谈不上是富二代抑或官二代,但钱还是不缺的。 “你自己的事儿怎么不自己拿主意呢?还真拿自己当一小屁孩儿呀。”贺牛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便使劲地挤兑着艾森。 “好好好,去还不行。”艾森妥协了,因为他也想攒点钱,虽然少,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古人不说了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的么。还有浪漫的爱情是昂贵的。 “哎,世道,给你一个致富的机会,还要如此低声下气。”贺牛嘆了口气。 “分明是拉我给你撑门面的,好不。”艾森戳破了贺牛的掩饰。堂堂一南都高材生去给人家发gg,这种纯苦力没智商的活计传出去确实有点掉面儿。 “嘿嘿,这不也是被逼无奈的么。”贺牛拍了拍艾森的肩膀,笑着说。 “好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艾森继续搓着衣服说道。 贺牛告诉了艾森刚才电话里所说的事。原来是一家新开业的ktv需要发传单的人员。 洗完衣服拿到阳台晾好后,艾森就和贺牛出发了。 艾森依然骑着车,贺牛自然也骑着车,就是不知道他是借谁的。 那家店有些远,十来站的路程。 艾森初到沪市就被美丽的站台所吸引。这里的站台并没像其他城市那样只是一个简单的休息处,它们取了古时亭和驿站的建筑风格,站台布置和周边园林式的建筑相辉映,构成了城市的一个别致的景观。 艾森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个城市的站台就是守护着这个城市里公汽的情人,在闹市里静静安详地守候着忙碌的公交,期待着下一次的约会。 第129页 艾森觉得江南就应该这样温文尔雅。虽然沪市很少有人把它和江南联繫起来。但这并不妨碍艾森有这样的认识。 艾森心目中的江南应该是雅致且端庄的,他觉得真正的江南是一种审美,是一种文化。艾森去过其他一些号称是江南的城市,很后悔。那里的江南和暴发户差不多都用着现代化玻璃幕墙、bbc争抢着炫耀自己,流溢着过重的脂粉气。 艾森认为这个他即将渡过四年岁月的城市才是真正的江南,这里的建筑一律的低,少有摩天大厦。而且多是古建筑,虽然是来路不明的仿古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古色古香。 巷子里尤其是小巷子依然是青砖铺地,尤其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小巷,那里的门前毫无例外地挂着清一色的大红灯笼,这让人恍惚间觉得竟是行走在唐宋之间了。 那些青砖,那些河堤,甚至那些古老的垂柳和银杏树在悄悄地诉说着这个城市的厚重与沉稳。 河便从这些建筑中静静地流过,从不发出一点声响,为整个城市营造出了静谧的感觉,静得让你几乎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即使是在繁华的闹市中,你也能找见世外般的桃源。 在每个季节里在城市的角落里甚至大街上,都能看到色彩各异的鲜花。艾森很喜欢这座寓静于动的城市,这就是文化,就是审美,能在骚动的尘世里让灵魂找到宁静的栖息地。 贺牛和艾森到店里拿了传单,老闆比较随和,找不到经典论着上描述的资本家的罪恶面貌,也许这就是常说的虚伪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熟人介绍的缘故。 艾森是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将书上的东西都拿来做一个比较的人,因此被人嘲笑为书呆子,虽然他身怀绝技,但依然被人误解。 艾森懒得改,更懒得解释,笑就笑吧。这个世界多一个书呆子总比多一个蠕虫或木马可爱的多,至少能证明这个世界还不是彻底功利化的世界。艾森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可悲的人。 贺牛和艾森决定兵分两路,贺牛沿着氷侗西路往东发,艾森沿着氷侗东路绕文昌路和艾森会和。 艾森没骑车子,不是不想,是老闆不让。老闆说了,把车子放在这里他给招唿着。你还怎么好意思骑走呢?于是贺牛和艾森就把车子放在那里。艾森想雇个老闆给看车,这是一种怎样的vip待遇啊,重要的是还免费。权且阿q一次。 发传单艾森还是第一次干,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虽说同学们很少有人在干这种低级的纯劳动力的苦差,毕竟大家的智商都在平均线以上。 不过这对艾森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大一的时候都能我行我素到穿着秋衣在学校里晃荡,外界的影响对于艾森来讲基本是近乎为零。再说这家店的老闆据说也是南都大学的毕业生。人家都能开这个,好像发发传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103章 发传单(一) 艾森提着一个老闆专门配的大提包出发了,包里装的是这次要完成的任务。 虽然这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任务,但艾森并不这样认为。 首先体现出了佛教的因缘观念,否则这单活怎么就偏巧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呢? 其次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对个人致富权利的尊重,否则谁敢明目张胆地僱佣别人来做这些事儿呢? 最后还表现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参与主体的平等性。你出钱,我出力,大家分工协作。 艾森于是对这件看似平常的事充满了诗意的期待。 穿行在盛夏烈日之下的艾森起初还洋溢在美妙的幻想之中,并不觉得热,走着走着就发现阳光的厉害了。 阳光就像是一只强悍的手,试图扒光艾森身上不多的几件衣服,直接将他的灵魂裸露在阳光之下。艾森先前还觉得手里的传单是一张通向他亲密认知社会的通行证,希望这件事能够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铭刻下较深的痕迹。艾森很快就发现,这个想法幼稚的可爱。单是阳光就把他搞得晕晕乎乎的。 怎么能被太阳打倒呢?远有为理想而献身的黄继光、邱少云烈士大哥们,近有戍守在寒冷荒凉的边疆的军人。酷暑这点小儿科怎能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艾森于是慢慢地兴奋起来,他有些成为烈士边防兵的感觉了。艾森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种小事上发现出和革命相关的重大话题,能够以小见大,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革命觉悟和领袖们都差不多了,实在是太牛逼了。艾森这样想,太阳好像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信仰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艾森继续豪情壮志地发挥着丰富的想像。 艾森脸上挂着笑,挺起胸,直起腰,昂起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大街上。他心里充满着即将要坐老虎凳一样的激情。 艾森终于逮着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饱满的中年人。 脸上挂着奥运小姐般标准的艾森微笑道:“先生,打扰了,这是某某ktv的传单,请您关照,谢谢。” 那人皱着眉,优雅地闪过身子,绅士般地走远了。 但艾森还是清楚地听见从那人身后飘来的那句话。“城管都死尽了?” 艾森的笑尴尬地僵死在脸上,刚刚出生的微笑就被埋葬在他的嘴唇。 艾森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朝那远去的背影不客气地挥了一拳,“操,姥姥地。”艾森当然也可以採取高姿态,俯视一下那个人。比如也许人家忙,也许人家热爱规则,也许他受了上司或者顾客的气…… 第130页 艾森是一个比较关注自己感受的人,认为情绪就是情绪为何要美化或者转移呢?不是说要打造生态社会么,情绪的生态化岂不是环保社会的方向。他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是“他人是自己的阴影。” 艾森继续朝前走,他并没因前边的失败而放弃自己的策略,脸上继续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微笑并没让匆匆行走的脚步多停留几秒,他只好无奈地收起笑脸。 好在聪明的艾森很快便知道原因了,漫天撒网是捕捉不了几条鱼的。能去ktv的一般多是年轻人,他把目标人群锁定在青年人上。效果果然不错,很快就发出去几十份了。 但袋子里厚厚的一大摞传单让艾森实在轻松不起来,该怎么办呢?他边走边想,忽然看见人行道上停着的三三两两的自行车,这不就是机会么?他像个老手般镇定地将gg单塞进车筐,左右瞅了下,并没人说什么,于是他大了胆,见车必放。 艾森很快就把停在人行道上的车筐挨个塞了个遍。正在艾森发得兴致勃勃的时间,一部车子吱吱哇哇地乱叫了起来,好像遭到了强暴一样。吓得艾森后退了几步,手上的传单也掉在了地上。艾森紧张地看着四周。幸好没有警察,艾森吊在半空的心落到了原处。艾森暗暗嘲笑自己忒他妈地胆小了。好在自动报警的并不多,他继续塞着传单。 人行道上停着的自行车并不是很多,传单依然还有相当一部分。 太阳愈来愈热了,路上的行人都打着伞疾步匆匆的,生怕太阳追上自己。路上的车也很少了,公路的远方白花花的阳光照在上面好像浮动着一层水汽一样。 艾森这才发现衣服已经紧贴在身上了,他便往一家服装店里走去打算蹭下空调。刚到门口,“欢迎光临。”一个热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反倒让他觉得不自在起来,他只好装作是买衣服的样子,在店里随便看着。 一个服务员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一些打折的服装,看来这家店的生意并不是特别好。这使艾森尴尬万分,转了一圈后,逃也似地走出了店,那位服务员依然兢兢业业地在他身后说“欢迎下次光临。”估计是个新来的,他想。 但艾森再也不好意思进店了,只好顶着烈日继续散发传单。 不知不觉间,他就来到了一堆人跟前。这堆人三三两两地围着树坐在那里,有些凑在一起打着扑克。树底下停着些三轮车,一些车夫们用草帽或其他东西搭着脸打着盹。 艾森知道他们多半是等待揽工的人,艾森曾经也这么做过。不过他是等家教。而不是等着拉家具。 艾森当然不会把他们当做潜在的消费者,虽然他们也消费,但他们更多的是去菜市场或者超市。ktv这类高端的关乎精神文明消费的和他们向来是无缘的。 车夫们远远地见他来了,打盹的忙站了起来,打牌的也停止了,甚至还有人向他迎去。等他稍稍走近后,迎上去的车夫用一口标准的浦东话热情地问:“大兄弟,有啥活?”艾森愣了下,没太听清楚什么意思。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他们是把他当做僱主了。 这让艾森有点哭笑不得。他摇摇头,他举了举手提袋说自己也是打工的。 那个车夫有些失望地转过身。但另一个车夫却笑着走到艾森跟前说:“小兄弟,能给几张传单么?”他却是满口标准的苏北腔。 第104章 发传单(二) 艾森听懂了,他犹豫了下,还是递过去了几张。 那个车夫接过来后,折把折把,居然把传单变成了一个纸风扇,然后他拿起来扇着风。 一些车夫见状也围了上来向他索要传单。艾森知道他们应该是受了方才那车夫的启发。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一一给了他们。车夫们虽然不多,但好些人还要了两个甚至更多。手提袋明显轻了不少。 看着车夫们拿着纸风扇扇着,虽然并没多出多少凉意,但艾森还是有些开心,甚至比自己拿到了报酬还要高兴一些。他觉得那些传单总算是物尽其用了。 艾森有些轻松地告别了车夫们,路上的行人益发地少了。他在道旁树荫下一个条凳上坐下来,缓口气再突击突击把剩下的解决了。屁股刚挨到凳子上,一股灼热便传了上来。艾森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从车夫那边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声中还夹杂着些调侃的话。 一个车夫好心地大声提醒他垃圾箱。艾森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愿意破坏规则。且不说后面是否跟着盯梢的。艾森认为规则是人类生存的基石,老黑格尔说得好,一个人接受的规则越多,越接近于成功。艾森希望自己的生活能符合规则,也希望人都能符合规则,当然只是希望而已。 艾森知道希望和现实的距离,其实就是利益和理想的距离、就是美和丑的距离。就像顾城在一首诗里所写的: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但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艾森确实是有些累了,虽说他自幼练武,可那也并不代表他不会累。他把手提袋放在凳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艾森本来是想着坚持到回校再喝点了事,艾森实在是太轻视了太阳的威力。太阳像是一个饥渴很久的怪兽,抢光了艾森体内的水分。艾森现在嘴巴已经裂开了小口子,就像中国大陆西南干旱的大地。 第131页 哎,没挣到钱,反倒还要花钱。艾森嘆息了一下,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前往小卖部走去。 但没容的他走到跟前,一个瘦小的孩子拉住了他的裤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大哥哥,大哥哥,我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艾森当然知道这是骗局。那小孩显然不是当地口音。一个不是当地口音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显然是被人带到这里,那么会是谁呢?自然不言而喻。 艾森看着这个很是瘦小的孩子,心里难过了一下,但他并没多事,而是给了他一块钱。毕竟自己并非是警察,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调查清楚那件事。 小孩匆忙地离开了。艾森又举步向前走去,但并没走几步。 另外一个同样打扮的小女孩又拽着他的裤腿。艾森只好又奉献了他的另外一块钱。小女孩开心地向那个小男孩走去。 艾森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前进着。他终于来到了那个小卖部,这回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顺利地花了一块钱买了一瓶水。 拿到水后,艾森毫不迟疑地打开了盖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一股清凉顺着喉咙传遍全身。 秋老虎也不过如此,艾森拿着瓶子眯着眼扫了下挂在天空的明晃晃的太阳,然后又朝前走着。没走几步便来到了一个小巷子,艾森在巷子口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确切地说是两个刚才打了照面的身影——那两个小孩。 这两个小孩正站在一个中年女人的跟前,好像在说着什么,而且并没有往常新闻上所提到的畏惧呀什么的表情,相反俩小孩好像还带着笑。艾森觉得有些奇怪,便凝神细听了起来。 “阿姨,我厉害吧,还想到了让丫丫也去。”这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这声音里明显带着卖弄。 女孩子脆脆地说:“还不是我指给你的,那人真笨,一骗就就信。” “那你当时怎么不去呢?说到底这还是我的功劳。”小男孩反驳道。 艾森忽然有些心酸,小男孩谄媚的表情让他欲哭无泪,小女孩的话语则让他有些恼火。但这种情绪并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那个中年女人居然向他走来了。 不知为什么,艾森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做弄作弄那人的想法。他便装作等人的样子站在原地。 那女人在走近他时,做出偶然遇到他一样抬起头来,脸上堆出卑微且悲伤的表情,好像她就是身处水深火热中一样。 艾森饶有兴趣看着,并没说话。 那女人低着眼,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好兄弟,行行好,俩孩子好几顿都没吃饭了。” 那俩孩子又出现在艾森的跟前。那俩孩子低眉顺眼地挨着女人的两旁,俨然她是亲妈一样。 艾森笑了笑,看了眼俩孩子,然后说:“哦,孩子都饿了好几顿了,方才我见那边有个馒头店,要不我去买几个馒头来给孩子充充飢。”其实艾森并没遇到什么馒头店,艾森在说这话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那女人识破他的谎言,真的让他去买馒头,那就尴尬了。但他预料中的事情并没发生。 “谢谢小兄弟的关心,伢仔不知道得了一种什么病,一吃馒头就会上吐下泻。”那女人低眉搭眼地说。 艾森在心里笑了下,这世上居然还有因为吃馒头而上吐下泻,真是活久见,但是他并没戳穿中年女人的谎言。 “哦,那还真不能吃馒头。”艾森随口说道。 “是啊,两孩子生着怪病不说,还遇上了——哎!”中年女人慾言又止。 艾森并没接话,只是抱着肩看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显然没料到艾森会是这个反应,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 “小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坎坷,实在是吃够了苦头。”中年女人说着神色就哀痛起来。 艾森依然没有接话,还是那么看着她,好像是关心,也好像是心不在焉。不过他朝树荫底下挪了挪,阳光实在毒辣的厉害。 第105章 骗局 中年女人好像知道了艾森不准备接她的话茬,于是就一气不停地说了下去。 通过中年女人的讲述,或者说通过中年女人的表达,艾森从她嘴里得出了一个闻者落泪的伤心故事。 中年女人自述她是云南保山的,半个月前家里突遭泥石流,只逃出了她们三条人命,剩下的都埋在泥石浆里,不见踪影。 女人说到这里时,很是唏嘘了一阵。 艾森回忆了下,新闻当中好像没提到云南那一带发生什么泥石流,倒是陕南有过报导。但艾森没有说话,他想看看这个女人是如何演戏的。 艾森插嘴问道:“既然是泥石流,你丈夫怎么没逃出来呢?” “我可怜的男人,他为了救出两个娃,自己把子给陷进去了。”从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 艾森看了看,并没见她有多少悲哀的神色,却也没有揭破,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叔真伟大,不知道叔怎样救出两个孩子的呢?” 女人干嚎了一阵,接着说:“当时是晚上,娃他爹起来上厕所听到声音不对,赶紧把我喊起来,我起来一看,妈呀,泥浆已经涌到后院了,我才晓得是走蛟了。当时便吓得走不动路了,娃他爹踢了我一脚,我才回过神,赶紧到屋里抱起一个娃朝外面跑去。娃他爹也抱着娃跟在后面。就在我刚跑到安全地带时,一个大石头向娃他爹砸去,我一看,吓得赶紧喊叫,娃他爹一看知道跑不了了,因为他先前在超出跑的时候,被从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砸伤了腿,他使劲把娃抛到我这里,那大石头就把娃他爹给砸倒了,再也起不来了。” 第132页 女人说到这里时又呜咽起来,好像很是难过一样。然后她又讲述起后来的事情。 家里的房子自然也被沖毁,仅有的地也被冲垮了,连庄稼也没法种了。无奈之下只好到干州投亲访友。可在车站转车时,身上仅有的一点儿盘缠也被天杀的贼娃子给偷得一光二净。 中年女人说到这里,抽噎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我现在身无分文,好兄弟,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三口吧。给我们一点儿路费,十块八块的就行。”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艾森当然不会被中年女人的表演所迷惑,虽然看起来很逼真,但艾森先前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艾森不过是他们嘴里一个笨唿唿的傻蛋而已。 “阿姨,我这边认识一个饭店的老闆,他那里缺人手,我可以带您过去。”艾森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哦。”女人好像没听见一样。 艾森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小兄弟,理是这么一个理,可是我们赶时间,先前和亲戚通过电话,他们让我们早点过去。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就麻烦小兄弟帮帮忙了。”那女人停了一小会,继续说道。 “没事,那边上有公用电话,你给亲戚解释一下就是了。”艾森当然不会因此相信漏洞百出的谎言。既然都已经身无分文了,哪里来的钱打电话呢? “我,我忘记亲戚电话号码了。”那女人有些结巴。 “没事儿,好好想想,应该能想的起来。”艾森淡定地抱着肩躲在树荫底下。 忽然,那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然后张口大喊起来:“来人啊,小偷!” 说时迟那是快,从小巷子里窜出几条黑影,直接向艾森扑去。 艾森身形一动,右脚撩起,当先的那个人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接着又是几声响,那几个狂奔而来的人便都栽倒在地。 “阿姨,号码现在想起来了么?”艾森嘴角挂上戏嚯的笑容。 “叼你老母,落到你手上,老娘也不跟你废话,要杀要剐由你,”但那女人说到此处时,声音顿了下,音调立马柔和起来,接着说道,“不过小兄弟,看你好像也没享过女人的福,要不大姐可怜可怜你?”然后搔首弄姿起来。 “阿姨还请自重。”艾森厌烦地瞅了眼中年女人的丑态,转身离开了。 艾森知道这是中年女人害怕他继续纠缠而故意使出来噁心他的招数,但他也并没想把他们都送到派出所去。虽然他知道他们是团伙诈骗,但这些人并没对他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顶多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噁心巴拉的,另外再加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艾森走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还剩有部分gg没发完,这该怎么办呢?对了,大学生不就喜欢这个么?可是这附近没有什么大学呀。这并不能难倒艾森,两块公交的事情罢了。但这个方案最终没有得到落实,为了区区三十块钱再搭上两块钱,实在不值。 该怎么才能快速而有效地把这些gg发完呢?艾森实在懒得走那么多路了,已经赔了一瓶水了都,他可不想再搭上一块钱。 这时一帮子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从一个路口拐了过来。艾森心中一动。高中生好像也很年轻,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想起了高中班主任的训话,倘若发现谁在歌厅迪厅乱逛,一律请家长。青城的高中如此,沪市的高中大底也差不了多少吧。虽然他们这里考大学容易得多,但竞争还是有的。 艾森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守株待兔。不过他的守株待兔还真的见了效。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导游带着一帮子说着山西腔的人在街上东走西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不住地往街上的电线桿上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艾森看着那群浑身名牌的山西人,知道他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煤老闆了。 兔子来了,艾森心里一喜,然后他主动走上前去。 “大哥,保证安全。”艾森模仿着港台片里小混混的神态走向一个煤老闆,然后递过去一张卡片。 那人一听乐了,悄悄地伸手接过了卡片。 然后艾森又绕到另外一边,又一张卡片被送了出去。接着剩下的卡片就被艾森都给发了出去。 艾森并没丝毫心理负担,ktv之类的东西向来便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是这家应该会不一样,因为据贺牛讲那家店是校友所开。这帮子生力军肯定会给校友增加不少营业额的吧。至于煤老西门是否会满意,那就不在艾森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总而言之,在太阳西斜的时间艾森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和贺牛汇合了。 俩人前往那家ktv去领取工资,嗯,权且是工资吧。 老闆见了他俩,很是开心,还主动地问起他们是否还有时间。 贺牛有点莫名,但艾森是知道原因的。因为他看见了那帮子煤老闆正坐在那里烟雾缭绕着,只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比自己还要快。 贺牛刚想点头,但艾森拒绝了,说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谢谢。 老闆也没勉强,把钱给了他们。 出的门来,贺牛有些纳闷,问他为何要拒绝。 艾森说这家店不干净。 贺牛笑了,说小森子你可真有爱,ktv向来不都是这样的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咱们只是挣点小钱而已。 第133页 艾森并不认同贺牛的观点,说这多少有些助纣为虐的嫌疑。 贺牛见艾森认真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证据? 艾森说他方才看见了那些煤老闆跟前坐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贺牛一听笑了,并没和他争论什么,不过也没有再坚持他先前的观点了。 这确实是有些给嫖客当掮客的嫌疑。 第106章 兼职(一) 最后贺牛还是感嘆了一句,世风日下。 接着俩人骑着车回到了学校。 白墨的武术教练泡了汤,家教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眉目。看着看着自己挣钱的计划就要落了空。艾森有些不甘,堂堂一南都高材生怎么会连钱都挣不到呢? 前几天给乜晓琴打电话,小姐姐的语气好像没有先前那般亲密了,虽说先前好像也没怎么特别亲密过,有且仅有的那次还是在看电影时和小姐姐坐在一起,但那只能算得上是近距离接触,远远谈不上亲密。但艾森并不甘心这样。尤其是他的眼前还横亘着白墨这座大山。 非法的勾当自然是不能的,地下拳场他倒是听说过了。他相信他要是真出手的话,能赢他的人应该没多少,前几次的唾手可得的胜利让他多少有了自信,尤其是在拳脚上。但是地下拳场并非是想去就能去的,艾森并没有任何门路能够接触到类似的场所。 他琢磨来琢磨去都没有想到什么能够一夜暴富的方法。他嘆了口气,看来自己只能是蚂蚁搬米粒儿,一点儿一点儿地来了。浪漫的爱情看来是有些奢侈了,实实在在普普通通的爱情看来才是自己的奋斗目标了。好像,好像先前请小姐姐吃饭她也是蛮开心的样子。 恩,小姐姐应该还是喜欢那种日常的爱情吧。 也不知道牛哥有没有什么兼职的机会。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推开了。艾森抬眼一瞅,正是贺牛。 “回来的正好。” “呵呵,难不成你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贺牛贫嘴道。 “有正事。”艾森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有事求哥?” “牛哥,最近有没有什么挣小钱钱的机会呀?”艾森直接切入正题。 “哦,小森子啥时间这么财迷了?”贺牛说道。 “正事儿,牛哥。”艾森有些无奈。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大润发有免费试吃的活动哦。倘若小森子没饭吃了,可以考虑考虑的哈。”贺牛继续开着玩笑。 “人心,还幸灾乐祸。”艾森被他这么一闹,心情也好了一些。 “你应该庆幸现在还一直完好无损地活着,铊中毒你总是知道的吧。”贺牛又开始贫了。 艾森知道贺牛应该也不知道其他挣钱的办法了,他忽然想到网上是不是能找到些相关信息么。 艾森打开那台老旧的二手电脑,一阵嗡嗡作响后,桌面闪了几闪,桌面菜单终于显示出来。 这台电脑还是艾森今年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并没花多少钱,因为实在是老的不成样子。不过还在不太贵,而且勉强能用。艾森就买了下来,因为在网吧上网总是不方便,有时间查个资料啊什么的一点儿也不方便。电脑淘来了以后,自然得要接网络,不过网络的钱艾森倒没出,是其他三个人出的。 他打开浏览器,果然不少兼职信息蹦了出来。但仔细一看,并没找到合适的,多半都是些酒店侍应生之类的高薪职业。艾森固然需要钱,但他还没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正在他灰心丧气的时间,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兴趣,有家大型商超招聘促销员,他又看了下时间,刚刚发布的。他连忙记下了联繫方式,然后打了过去。 接通后,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对方告知如果有兴趣,请马上赶来。艾森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贺牛问找到什么好差事了?艾森便告诉了他,贺牛问要几个人啊? 艾森瞄了下那条信息,上面并没註明人数。 “应该不会只要一个人,我再问问。”艾森按下了重拨键,听筒里传来对方线路正忙的提示音,他便挂了,说对方线路正忙。 “这种体力劳动居然如此抢手,堕落啊。”贺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艾森并没接话,又重拨了一次。这次倒是通了,话筒里又响起那个甜美的声音。艾森打听清楚了详细情况后,道了谢,挂了电话。 “对方让我们尽快去。”艾森边说边催促着。 “走喽,哥们挣钱去。”贺牛故意夸大其辞。 不一会,两个骑着自行车说说笑笑的身影便出现在街上了,没错他们正是艾森和贺牛。 一路无事,毕竟天下太平居多。 贺牛和艾森将车寄放在停车处,然后一起来到服务中心问人力资源管理处在哪里。 “人力资源管理中心?”客服愣了下。 “我们是来应聘的。”贺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客服人员哦了一下,然后告诉了他们。 贺牛道谢之后,他俩就直奔房间而去。 到了之后,门开着。贺牛敲了敲门,一个清秀的妹子抬起头。 “美女好,我俩是应聘的。”贺牛一本正经地说道。 “应聘?”那女孩愣了下。 第134页 艾森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下。 “哦,促销人员只需要在前台登记就可以了。”女孩又低下头整理表格去了。 他们只好又往服务中心走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年轻的客服美女有点疑惑,但依然兢兢业业地问道。 贺牛有些不好意思,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 “你好,我们是来应聘促销人员的。”艾森只好陪着笑说。 “我就说么,最近没听说要招什么正式员工。”客服说着递过来一叠纸,然后说,“填下单子。” 艾森接了过来,道了谢之后,拿起旁边放的笔填写起来。 “不需要填得特别详细,只需要填上时间,姓名,联繫方式就好了。”客服女孩又叮嘱道。 “谢谢提醒。”艾森边写边说,一分钟后他就填好了,然后又替贺牛填写了一份,接着交给客服女孩。 客服女孩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个包装袋交给他们,又交代了一些相关事项。无非就是不要随地乱扔,一旦发现会被扣钱之类的。 艾森他们已经做过一次,这些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但他们还是耐心地听着客服女孩的介绍。 几分钟过后,客服女孩总算是介绍完了,或者说是啰嗦完了。 艾森和贺牛拿着袋子离开了。 第107章 兼职(二) 一出门,贺牛就说现在女孩都怎么了,还没老话就这么多。 艾森开玩笑地说人家可能是看上你了,想故意多和你待上一会儿。 贺牛切了一声,不再言语了,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像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哥这么帅。 艾森看着贺牛自恋的样子有些无奈了,只好嗯了一下。 出了超市后,他们在门口的停车场发了一会儿。 贺牛不干了,因为一小会儿的时间就碰到了好几个相熟的人。 熟人有些奇怪地问贺牛他们怎么在这里发gg。 贺牛先前还高调了一阵,说是体验下生活,但接二连三地说体验生活,他的脸皮便受不了,于是就提出了换个地方。 艾森倒是无所谓,挣什么钱不是挣?好赖咱的收入也是法律保障的范围之内。不过他也没坚持,说你想换个地方就换呗。 贺牛便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艾森依然在原地发着,说来也怪,贺牛走后,熟人也没有再次出现了。艾森也乐得这样,虽然他不在乎,但是那些好奇乃至于有些鄙视的目光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爽。 发了一会儿之后,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叫住了他,让他到另外一个街口发。 艾森想想也是,人家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想要购物的,再给人家发gg确实是有些多此一举。他点点头拿着剩余的gg向贺牛的方向走去。 贺牛见到艾森也走了过来,有些纳闷。 艾森解释说是被赶了过来。 贺牛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活该,幸亏哥有先见之明。 艾森没理会贺牛的嘲讽,随手发着gg。 发了一会儿之后,贺牛蹭到艾森跟前,看见他的gg剩下的比他少多了,于是就有些好奇地问艾森怎么他发gg的?咋就那么快。 艾森说把gg给了想要的人当然就快了。 贺牛一时没明白过来,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想要gg呢? 艾森让他想想那些人会去超市买东西呢? 贺牛想了一下,说女人和老人。 艾森夸了一句聪明,孺子可教也。 贺牛老脸不红地说哥哥这是自个儿悟出来的好不好。 艾森并没理会,一边观察着谁有可能要去超市,一边发着gg。 贺牛也学着艾森的样子,果然拒绝他的人一下子降低了许多,不由地在内心里佩服起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 但是发了一会儿之后,人没有先前那么多了。艾森便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走去。有车的人大多都是已婚的,那么超市肯定是要去的。即便自己不去,但妻子大概也是要去的。而且边上还有好些摩托车自行车,这些人正是超市消费的主力军。 艾森毫不客气地挨个儿塞着。正当他塞了有七八辆车的时候,一声爆喝在他的左前方炸响。 “住手!” 艾森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发现好些人都看向自己,艾森有些纳闷自己怎么成了焦点人物。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保安服的人朝自己翘着中指:“拿来,你!” 艾森这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看着自己了,原来是招惹到了停车场的保安了。 艾森反问:“你是城管?”艾森当然知道这话在目前的现实不能起实质性的作用,艾森只想让对方明白自己并非一无所知。 中指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这样问,愣了一下,声色俱厉地说:“公共场合,你想发就能发了?笑话,少拿这里当成你家后院。” 艾森当然看出了中指的色厉内荏。 艾森笑了笑,然后道了歉。 中指并没理会他的道歉,继续要求他把剩下的gg交出来。 艾森望了他一眼,然后让他稍等,接着转身向附近的小卖部走去。 中指倒也没阻拦他。 艾森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然后又回来。他并不想放弃这么一大片不用废话就能发gg的好机会。 第135页 中指看着自己的艾森,脸色稍微好了点。 艾森微笑着走到他跟前,又解释了一番,然后递过去一根烟,接着说请他多多谅解。 中指接过烟,脸色缓和下来,拍着艾森的肩膀说:“别掉在地上就可以了。” 艾森理直气壮地往塞着,牺牲了一根烟都。当然艾森不会小气到心疼一根烟的人,主要是想泄愤。 艾森明确地感觉到刚才在看到那群兴奋的目光时,一股阴暗的情绪像春天的嫩芽一样自心底生长发芽,艾森是一个特别关注自己内心感受的人。 那些围观的人嘆着气,带着遗憾离开了,倒像是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艾森并没无耻到觉得这是一次胜利,当然也没高尚到感觉这是什么人格的羞辱。不就是一次随机应变么,艾森知道应该将理想安放在何处。 就在这时,贺牛两手空空地走了过来。 “效率!”艾森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不是我的效率高,是保安不让发。”贺牛苦笑着。 “怎么了?” “保安把gg给没收了。” “你可真够倒霉的。”艾森想起了方才自己的遭遇,对贺牛同情起来。 “可不,刚才我把gg塞在一辆车上的挡风玻璃上,正要走的时间,车主恰好来了,板着脸,让取下来,我便拿了下来,但对方非得要让我道歉,说是把他车给弄脏了。” “不就发个gg么,你不想看自己拿下来就好了。别人拿下来,居然还说把车给弄脏了,实在是有点过分了。”艾森有些恼火地说。 “我一下就火了,和对方吵了起来,结果保安赶了过来,然后把我的gg给没收了。”贺牛气哼哼地说道。 这时他俩身后传来一阵汽笛声。 艾森和贺牛回头一看,原来是有人想要停到他们站着的地方。 艾森扯了扯贺牛,俩人朝边上挪了挪。 那人把车开了过来停下了。 艾森和贺牛继续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这时他俩跟前又响起了一个不满的声音。 “眼瞎了,还不让让。” 艾森回过头去,只见方才停下车的那个胖乎乎的司机摇下车窗,正鄙夷地盯着他们。 “耳聋了!还不让开路。”那人看着艾森皱起了眉头。 “干啥?”艾森好像没听到一样问道。 “好狗不挡道,赶紧滴滚开。”肥脸男司机继续大声地说道。 “道歉。”贺牛干脆地扔出俩字。 方才的保安向他们走了过来。 第108章 兼职(三) “他们挡住不让停车。”肥脸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这里也有车位啊。”保安看见了艾森,对他笑了下。 肥脸只好发动车子,开进相邻的车位。 车停好后,贺牛走了上去,堵住车门。 肥脸刚下车,看见了艾森一脸的怒容,又缩了回去。 “您怎么自己来买东西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肥脸又钻了出来,刚想开口。 “道歉。”贺牛还是那两个字。 肥脸的熟人也走了上来,“小伙子,想弄啥?” 贺牛并没理会那人的威胁,仍旧板着脸,抓着车门。 艾森捏了捏拳头,往前迈了一步。 “想咋?”那熟人显然和肥脸关系非同一般,从那人车上下来几个人向艾森他们围来。 保安本来已经走了,听见声音,又折过身走了一步,但又转身走了。 那几个人听到这后,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 艾森一下火了,方才他其实就有点生气,不就开了个车,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见人就大唿小喝地,以为有了个破车就能耀武扬威了。 他本就很厌烦那些恃财傲物的人,虽然财富俨然已经成了衡量人成功的唯一标尺。但艾森还是从心底里反感那些以为有钱或者有权就是大爷的人。在他看来,人天生平等,无论是穷人或者是富人,或者是达官贵人。 “肥猪,你挑找了我的底线,给你一分钟时间,立马给我们道歉,否则后果自负。”艾森冷冷地看着那人说道。 贺牛看着艾森,佩服中有些讶然。往日里艾森给他和其他同学的印象总是温文尔雅的,但现在的艾森分明一点儿温文尔雅的味道都没有。 “你特么地是谁,居然让老子给你道歉,滚蛋。”肥猪并没被艾森的冷眼所恐吓住,但声音明显低了不少。 艾森笑了一下,不过是冷冷地一笑,像寒冰一样的冷。 这种人分明就是那种吃软怕硬的贱货。 对付这类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硬起来。 那肥猪看向艾森的目光不由地躲到了一旁。 艾森朝前走了一步,依然冷冷地注视着那个胖子,然后坚定而又简洁地说:“道歉!” 那几个熟人看见后,沖了过来,挥拳向艾森打了过来。 艾森侧身一让,沖在最前面人的拳头就落了空。 “妈的,老子不给你放点血,你就不知道好坏了。”那人说着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向艾森刺来。 艾森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着了那人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人疼的叫了起来,手上的匕首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第136页 艾森手稍微一使劲往前一推,那人便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 艾森弯腰拾起那把匕首,他扫了眼,并不是什么好刀,估计是地摊货,拿来吓吓中学生倒是可以。 但艾森并不是中学生了,艾森是大学生了,当然对于动手动脚的事情有些不屑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艾森可以任人拿捏,不打人可以,但是吓吓没什么问题。 艾森两手一弯,勐地一使劲,咯嘣一声响,那柄匕首居然从中断成了两节。 艾森把两节匕首扔在那帮子有些目瞪口呆的人跟前,然后拍了拍手说:“想必各位的骨头应该没这匕首硬吧。” 那些人看着掉在跟前的断成两截的匕首,都不再言语了。 “还不滚。”贺牛此时精神起来,吆喝了一声。 那肥猪低下了头,并没说话,却把车窗摇了起来。 艾森去拉门把手,但是那胖子却把车门锁了起来。 艾森挑衅地拍了拍车门,然后沖他树了一个中指,这才转身走向贺牛。 贺牛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艾森笑了笑,问他在那里被没收了。 贺牛指了指对面。 艾森对贺牛说一起过去看看。 于是俩人穿过马路,找到了保安,经过一番协商,贺牛终于拿回了gg。不过对方保安不让贺牛再在这里发gg了。 俩人于是再次穿过马路,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停车场。 刚回来不久,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声音叫道:“就是他们,他们方才想要袭击我。” 艾森回头一看,居然是那肥脸男,心里有些奇怪他胆子怎么突然就胖了起来?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警察。 肥脸男冲着那警察指点着艾森和贺牛。 艾森一愣,没想到这肥脸男居然把警察给叫来了。 贺牛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更多的是有些担心。 那俩警察向他俩走来。 艾森主动地伸出手,笑着说:“警察同志好,我叫艾森,他是我同学贺牛,我们都是南都大学的学生,想利用课余时间挣点钱补贴下生活。不知道怎么就麻烦到您二位了。”艾森不卑不亢地说。 警察并没理会艾森伸过来的手,当然也就没怎么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走在前面的警察说:“方才有人举报你们涉嫌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还请跟我们到局里交代一下。” “是么?警察办事也得讲个真凭实据吧,不能空口诬赖,您说对么?”艾森恼了,没想到警察居然这样偏听偏信。 “有什么话到局里再去解释也不迟。”走在前面的警察并没理会艾森的辩解。 “警察又怎么了?难道警察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抓人了?”贺牛此时也鼓起了勇气说道。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那个警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别以为我们是乡下来的,不拿出点证据,休想让我们跟你们走。”艾森火气上来了,一把拍开拽他的手。 “就是,难道警察也不讲理么?大家来给评评理,我们什么都没做,警察就诬赖我们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贺牛朝围拢过来的人群说道。 那个警察犹豫了下。 肥脸男此时走到前边,说:“方才你俩不仅威胁我了,还骂我是肥猪,侮辱了我的人格,还拍了我车门,逼我下车。” 艾森一听,笑了,然后说:“方才我确实说了肥猪俩字,但一定就是指你么?我只是和同学聊他家养的那一头肥猪,你非得要说自己是肥猪,我也没办法。” 肥脸男气得脸红脖子粗。 边上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109章 兼职(四) “你拍我车门总该是事实吧,无缘无故地拍我车门干嘛,难道不是恐吓么?”肥脸男沉默了一会儿又吵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提匕首的事情。 “笑话,拍车就是恐吓?这是什么逻辑?”贺牛没等艾森开口,抢先说道。 “好好地拍人家车干嘛?”警察却抓住了这点儿质问起来。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方才看见那车门有点脏,好心替他擦了擦,没想到他却不识好人心。”艾森见对方耍赖起来,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拍车一时便陷入了僵局。 因为实在没法判断拍车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 那个警察有些无奈地看向那个肥脸男。 肥脸男气哼哼地说:“我不管,今天如果你们不处理好这件事儿,我回头就给我爸说,让你们好看。” 那个警察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对艾森他俩说道:“二位还请不要为难我,请到局里把情况谈清楚,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言语中明显柔和了不少。 艾森也不傻,听出了对方妥协的意思,刚想卖他一个人情,反正这事儿没法上纲上线,顶多也就是如那个警察所说跟着去警察局说一说的事儿。 但贺牛不干,他说:“很抱歉,我们很忙,没有时间。如果你们有确切的证据,那就把我们抓去好了,如果没有,还请让一让。” 边上那警察却不耐烦了,大声说:“配合警察调查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们老是推三阻四,别以为我们就真的不敢拿你怎样!” 第137页 肥脸男听到这话后,眼珠子一转,说:“你们拿着那包是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发gg的吧,维护环境卫生人人有责,而你们却把这gg扔的满地都是,是不是违法了?”肥脸男指着地上散落的一些gg很是理直气壮。 “请你们打开包,让我们看看。”那个警察回过神来,接着说道。 艾森知道这样闹下去不是个事儿,虽然那些gg不是他们,但确实和他们有关系。于是就向贺牛使了个眼色,说:“对不起几位,我们这就和你们一起去警察局。”宁折不弯固然对,但能屈能伸此谓之大丈夫。 最主要的是艾森明白那俩警察主要是想给那个肥脸男一个人情,顶多就是批评批评几句罢了。 贺牛明白了艾森的意思,也就没再废什么话,直接和艾森一起上了警车。 那个肥脸男看着他俩上了警车,得意地笑了笑说:“让你们横,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进局子,等会有你好瞧的。”说着也钻进了自己的车,发动起来跟上了那辆警车。 艾森上了车后,打开烟盒,取出一只,递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警察。 那警察也没客气,接了过来自己打着了火,抽了起来。 “警察同志,您好,实在很抱歉,没想到我俩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连累你们跑一趟。”艾森好言好语地说着。 “知道就好,但有些事儿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警察也很为难。”那个警察此刻的语气比先前平和多了。 “是啊,一旦有了警情,大半夜的你们可能都得起来出警,要不怎么说你们是社会的安全屏障呢?”艾森觉得自己这话很虚。 但那警察却很是受用,不过嘴里却在谦虚着:“那里,只是尽尽本分罢了。不过警察劳累确实是真的。” “可不,你们警察也不像别的职业还有个节假日,但你们只要有了案情,哪怕是大年三十该加班还得加班。”艾森自己听着这话都有些空洞。 “等会儿态度好点儿,那个胖子也就是个公子哥儿,低个头就没啥事儿了。”那个警察可能也是听出了艾森的敷衍,也就没提警察是如何的辛苦了。 艾森答应了一声,说那发gg的事儿,还请您高抬贵手。 警察摆摆手说那都是小事儿,等完事儿后你们只要不在我们门口发就行了。说完那警察还笑了笑,估计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幽默。 艾森也只好跟着笑了笑。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警察局。 艾森和贺牛放低了态度,其实他俩也并没高傲到俯视一切权贵的地步。只是方才胖子实在是有些可恶,才忍不住地说上那么几句,方才当着大家的面他们把胖子和警察怼得哑口无言,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 胖子见艾森和贺牛放低了态度后,也就没有过多地追究他们是否真心认错。 这件事儿就这么了了。 艾森和贺牛走出警察局后,嘆息了一番方才的经歷。 又走了几百米,这才重新开始发起了gg。 不过他们这回吸取了教训,没再去招惹那些轿车了。但倒霉的事儿往往是接二连三的。 这不贺牛发着发着,就听到了有人喊他们滚开。 贺牛忍不住,大声说凭什么。 艾森听到贺牛的声音,扭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衣着端正的人从车下来后,直接向他们走了过来。 艾森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居然被人连着叫了两次滚开,但他还是忍耐住了脾气。 那人走到他们跟前后,停车场跟前的几个保安都围了上来。 艾森见势不好,拉了拉贺牛,意思是见好就收。 但是不知道贺牛是不是因为方才的气没出干净,还是因为没弄清楚艾森的意思,并没动弹,相反挑衅性地继续发着gg。 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招了招手,那几个保安便沖了上去,拉住了贺牛,一把把贺牛装gg的袋子抢过来,扔到一边。 艾森丢下袋子,上去护贺牛。 从车上下来的那人也加入了战团。 就在乱成一团的时间,警车呜呜地响了起来。 贺牛和艾森听到警笛后停下了手。 那几个保安也停下了手。 向艾森喊话的那人却钻进了车里。 一个警察向他们走过来,大声地呵斥:“光天化日之下,想打群架?都拷了。”后边的几个警察掏出手铐。 “逮捕证呢?”艾森没想到这么快又和警察见面了,其中有一个还是认识的人,但他还是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那警察看到艾森和贺牛后,也有点发愣,显然他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又打照面。 第110章 兼职(五) 带头的警察愣了下,停了一会说道:“聚众斗殴难道有假?车里的,下来。” 那人并没理会,那警察火气上来了,上前一把拽开了车门。 “局长。”警察有些意外地叫起来。 坐在车里的人瞪了他一眼,警察忙闭上嘴,关好门。 “老老实实地蹲下。”那些警察抽出警棍朝他们吆喝着。 艾森虽然厉害,但他也知道对抗国家机器是不可能的,于是双手抱头蹲了下来。贺牛也跟着蹲了下来。 “带走。”后边的几个警察上来扭着贺牛和艾森,拉上了警车。 第138页 贺牛见没有带走那帮保安,不服气了,使劲地挣扎着,说对方骂人在先,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为何不把那些人也带走。 “啪”一个耳光响在贺牛脸上。 贺牛一下蒙了,呆立在原地。 艾森忍不住了,说我们又没反抗,你们凭什么动手。 那个警察瞪了眼艾森,沖他叫道:“再胡乱动弹,小心告你们妨碍执法。” 艾森只好气哼哼地闭上了嘴。 现在是泥巴掉进了裤裆,不是翔也是翔了。哎,动手干嘛呀。艾森有些后悔地想。 到了警局后,警察把他们直接带进询问室。 那警察点燃一支烟,翘着腿,盯着他俩,程序化地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贺牛和艾森冷冷地报了名字。 警察简单地了解了情况后,也没怎么为难他们,签了字后,就让他们走了。 这让艾森有些疑惑,这都按上了打群架的名儿了,怎么连个罚款都不用交?不过他们也没问,不用交罚款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那帮子保安。 贺牛和艾森有些稀里煳涂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出了门后,正好瞥见先前带头抓人的警察正和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谦逊地说什么请多批评。那个喊他们滚开的人则站在一旁。 艾森瞅了眼,想起来那个中年人是坐在招手让保安上来殴打贺牛车里的人。 他还记得那警察还叫了一声局长,大概那人是哪个部门的领导吧。 贺牛有点纳闷,问艾森为何那司机连派出所都没进。 艾森解释了一番。 很熘 贺牛听了后有些愤愤不平,边走边骂着真他娘的官官相护,还什么警民一家亲呢,一点也没南都大学高材生的风范。 “牢骚太多防肠断哦。”艾森打断了贺牛。 “被欺负的又不是你。”贺牛这傢伙仍旧不依不饶。 “对了,还不知道咱们的传单怎么样了?”艾森故意转移着话题。 “估计不在了。”贺牛终于停止了唠叨。 “也不一定,我估计有可能是被那个商场的保安给捡走了。”艾森说。 “那些保安不也都来了么。”贺牛说。 “那么大的商场怎么可能就三四个保安呢?”艾森说。 “那咱们快点儿。”贺牛说着就加快了步伐。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地方。 他俩在周围看了看,并没找到装gg的袋子。 艾森走向附近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微笑而又礼貌地打了招唿后,这才问对方有没有看到掉在地上的包装袋。 那个阿姨估计也看出了他们是学生,说那些gg被那个保安给拿走了。她还给他们指了指那个保安。 艾森道了谢之后,把情况给贺牛说了。 贺牛一下没了主意,说这下该怎么办。连袋子都没有了,该怎么去领钱呢? 艾森说要不去试试看能不能要回来。 贺牛也就同意了。 艾森摸出方才买的烟,俩人踅摸了过去。 “你好,帮个忙。”艾森边递过一支烟,边尽可能热情地说。 “什么事?”保安站了起来,并没接烟。 “刚才我俩不知道贵公司不知道不让发gg这件事儿,在这里发了几份gg,引起了一场冲突,非常抱歉。”艾森实话实说,因为艾森知道对方肯定知道事情的经过,如果刻意隐瞒的话,反倒不好。 那个保安随手接过了烟。 “我们都是学生,只是想挣个零花钱,只不过第一次,好些规矩都不知道,还请见谅。”艾森将他们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想博取保安的同情。 “那也不能随便乱塞啊,我们公司刚宣布停车场所管理规定,每发现一次发传单的便从绩效工资里扣钱。”那个保安见他态度还不错,语气缓和了一些,甚至多少有些抱怨的情绪。 “怎能这样啊,这么大一个停车场,怎么看的过来?”艾森有些理解地说。 “唉。”保安嘆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好像说的有点多了,便闭口不言了。 “大哥,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在这里发了,请你把那些传单还给我们吧。”贺牛也陪着笑脸。 “看你们都是大学生的样子,你们也应该知道,同行恨同行啊。你们到这里发是犯了忌讳的,至少应该远些。”保安好像自己真得是大哥一般地说。 “对,对。”贺牛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来,兄弟抽根。”艾森感激地又抽出一根烟往前递了递。 保安犹豫了下,接了烟夹在耳朵上。“别在这里发了啊。”保安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保证不发。”贺牛信誓旦旦的样子。 保安拿出对讲机,打开后说:“王队,刚才发传单的小伙子来了,麻烦你们处理下。” 他俩听到这话后,不愿意了。 贺牛刚想发难,艾森使了个眼色,贺牛这才作罢。 “兄弟,我们都已经向你保证不在这里发了,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艾森有情有理地说。 那保安不再开口,站起身,朝别的地方去了。 第139页 “操,有什么权利没收我的东西。”贺牛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保安很明显是听见了,但并没理会。 正在这时,一个稍稍年长点的保安过来了。 年轻保安看见了,迎了上去说就是他俩。 年长保安沖他俩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贺牛二话没说,气沖沖地走了过去。艾森也连忙跟上。 “法律那条那款规定你们有权没收他人东西。”贺牛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年老的保安并没生气,只是往前走。 艾森他们也只好跟着,贺牛见那人并没理他,只好闭上嘴。 第111章 兼职(六) “王队,的确是我兄弟不对,但他并非故意捣乱,只是想挣个零花钱而已。”艾森又一次地把烟递过去,带着笑脸说。 “谢谢,工作时间不能抽菸。”王队长一副严肃的样子。 “是这样,我和他都是在校学生,利用节假日发传单主要是想减轻点家里负担,没想到给你们添麻烦了,非常抱歉。”艾森又把先前的话填盐加醋了一番。 “是,我们是没权没收东西。可是你们也得理解保安的工作啊,看你们这样都挺有文化的嘛。”王队长话里有话地说。 “是啊,现在社会压力太大了,谁都觉得挺难的,尤其是保安,既要帮助维持社会治安,但是管理权限又少,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社会上还对你们持有不公正的态度。”艾森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通情达理地说。 王队长并没回答,但是脸色看上去缓和不少。 贺牛也看清了对方脸色的变化。凑上去,连拍带哄地说了一大堆好话。 王队终于将传单给了,并告诫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 他俩自然又是一番斩钉截铁的保证。 拿到传单的贺牛和艾森一起去大润发停车场取了车子。 俩人吸取教训决定换个地方再打一枪,分工之后,俩人便各自去了。碧空如洗,明亮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整个世界都充满光明。 艾森来到预定地点后,那是一个小学。正值放学时间,熙熙攘攘的家长塞满了半条街,这让他高兴万分。不出二十来分,他手上的传单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在他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发的起劲时,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接着他伸向车筐里的手再也摸不到装gg的袋子了。 艾森这才抬眼向前看去,前边的那人手上正提着自己的袋子。 艾森疑惑了下,谁特么地这么大胆拿走了袋子,还如此不急不慌。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在稍远的地方,正停着一辆闪着警灯的城管执法车。 显然对方应该是城管了。 艾森当然知道乱发gg正属于城管的管辖范围之内。 艾森很是无奈,但还想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沟通下,兴许城管还能大发慈悲呢,毕竟不是每一个城管都那么可憎。艾森相信人和人是具有差异性的。 艾森追了上去,脸上堆着笑,掏出烟。 那人一脸正义,很像法院上高悬的国徽,文明地推开了艾森的烟。 “您好,我是一名在校学生,只是想借着假期时间来挣点钱,我保证不会把传单弄掉在地上。”艾森强自按下内心深处萌生那股阴暗的情绪,带着讨好的口气说道。 那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艾森,说:“很抱歉。” 艾森看了眼那人,他年纪其实和自己差不多。艾森拿回包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都是同龄人么。 但那人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艾森寒碜的衣服,在说完那三个字后,转身就上了停在路旁的专车,车呜呜地鸣着笛走了。 包当然没给,被斜塞在一大堆显然也是没收来的锅灶摊和别的战利品中间。艾森看着远去的城管执法车,很是愤愤了一阵。 他觉得保安们主要是让富人感觉安全,城管主要是让富人能看到一个文明洁净的城市环境,保证富人有一个舒适安详的生活环境,以免那些锅碗瓢盆和乞丐污染了富人高贵的审美情操。 艾森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目前自己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交差。他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劳动白白地付诸流水。 艾森正在思索的时间,听到有人在叫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贺牛。 贺牛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落难了,公子?是不是遇到城管了?可否要洒家助你一臂之力?” 艾森奇怪地问他怎么会知道呢? “操蛋的城管,老子正发得兴致盎然,却把传单给没收了。还有穷人的活路么!”贺牛这时却变换了语气。 “哦,你的也给没收了。”艾森没想到贺牛也会这么倒霉。 “可不,不过我当时反应的快,在车即将开动的时候,把包给抢救下来了。”说着贺牛有些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包。 艾森只好又嘆息了下自己的倒霉。 然后艾森和贺牛商量还是把这事瞒下来。 他们骑着车子辛辛苦苦地回到超市时,俩人走向前台时还忐忑了一阵子。 以至于服务员问他们什么事的时间,俩人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还是贺牛反应快,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说回来交差。 服务员让他们报了姓名,他俩老实地讲了,然后又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第140页 服务员接过来后看了下,又递给他们两张单子,让他们到财务处领钱。 “请问明天你们还招兼职吗?”艾森还想再来。 “没看宣传单么?明天上午活动都结束了,怎么会再招呢?”服务员爱理不理地说。 虽然明天不能再来挣钱了,但今天的钱还是能拿到手。他们踏实下来,高高兴兴地领了钱。 他们本想庆祝下失而復得的工资,但艾森考虑到白墨的强大压力,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贺牛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叫走了。 艾森在骑到公寓楼门口时,忽然想起还没吃饭。艾森便将车子掉头往东朝餐厅方向奔去。 到了餐厅后,空气中氤氲的香味更让他觉得飢肠辘辘。 但是他忍受着香味的诱惑,往二楼那家卖面的窗口走去。开源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么只能节流了。 虽然这几天的汤面让艾森的味蕾委屈万分,可为了爱情他必得忍受。 刚到那个窗口,卖饭的阿姨熟悉地和他打着招唿,再来一个中碗? 他点点头,便站在那里等着。 没多久,阿姨便将饭端了过来,满满的一碗。 看来这几天的连续光顾,为艾森在阿姨那里攒下不少人品。艾森有些感激地说谢谢。刷过卡后,艾森在靠近的座位上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后的艾森决定去逛逛书店。于是他便去了一家古籍书店,那家书店常年打折。他经常去那里淘一些便宜却很好的书。他还为自己的这些行为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帽子。 第112章 买书 艾森说像现在流行的是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和发明家之类的名流,占据着社会中央地位的是萤屏而非书斋,这充分说明这个时代是一个充满着物质利益和文化快餐化的时代,精神和美就只能以打折来彰显自己的生存困境。在物价疯涨的年代,打折是那些愤世嫉俗的书籍一种无奈的抒情方式。 艾森们是热爱美和精神的,否则谁愿意浪费四年的宝贵年华来读书呢。于是就对这些打折的书产生了一种偏好,其实呢也有自怨自艾的成分在里面。好在这个城市里打折的书店很多,艾森他们很高兴,同时也感觉有些悲哀。 因为据他所观察到的,这个城市打折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过季的服装,貌似只有书店。 现在的书越来越像像妓女,时间越长越不值钱。 他在书店闲逛了一阵,随手翻着书架上的书。时间就这样悄悄地在书页间熘走,艾森觉得脖子有些酸,便抬起头活动活动,这才发现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艾森忽然在打折的一排书里看见了那本期待已久的书,居然是六折。 他连忙走过去,抽出那本书,翻开一看,有些哑然,然后高兴起来。 原来这本书居然上面还写着赠言,题字人名头还不小。至少艾森是知道的。 虽然是旧书,但是六折能买到名人的题字的确是很值得的了。 更何况这本书在图书馆里都没有呢。他对这本书却闻名已久,无奈书价太贵,只能望而兴嘆。 他拿着书高兴地往柜檯走去,收银员接过书正要扫描时,他勐然想起自己囊中羞涩。收银好像也看出什么了,问是否忘带卡了?艾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会员卡,但摸遍了口袋就是没找见。他有些歉意地沖收银员笑笑,说的确忘带了,这本书能不能先别卖,我这就取卡去。 收银员已经认出他了,便点点头,将书放在柜檯下。 出来时却发现艾森的自行车不见了,艾森四下逡巡着,因为好几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车被保安推到别的地方放起来。 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艾森发现了那辆老爷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里面的其他伙计看见了车,觉得有碍观瞻,还是怎么滴,方正车被藏起来了。 车子已经用两年了,当时图便宜买的就是旧车,不过出奇地结实,除了打气之外很少有让他花钱的时候。经艾森两年的蹂躏,车身早已不堪入目,放在书店门口确实不合时宜。艾森倒也能理解。 艾森拍着车子,嘆道:“车兄,跟着我受苦了。” 车嘎吱嘎吱地载着艾森朝学校方向奋力地前进,一路飞快。 当艾森气喘吁吁地返回书店时,收银员见他来了,沖他笑了下。 艾森将会员卡拿了出来交给收银员,收银员拿出书扫描之后娴熟地将卡插进卡槽,然后让艾森输入密码。这个书店的老闆比较替会员考虑,担心遗失,每个会员卡都被设置了密码。或许也不尽然,书店的会员卡向来没有其他购物卡那么受欢迎。贪官们大底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来逛书店。 艾森将密码输完之后,收银员告诉他还差八块钱。 “不已经打六折了嘛?”艾森脱口而出。 “是,六折,折后价是十八块七啊。但你卡上只有八块七啊。”收银员耐心地解释道。 “会员不是有优惠的么?”艾森有些肉疼地说。 “会员优惠那是针对不打折的书。”收银员不紧不慢地说。 “这书还有几本啊?”艾森想不行过几天再来买。 “这是最后一本了。”收银员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艾森咬咬牙,摸出那张还有体温的钞票,将钱递了过去。实在不行,明天再兼职一次。 第141页 收银员接过钱后,将小票、卡和书一起放进包装袋递给他。 出得书店的艾森直奔寝室而去,今天已经额外开支了不少。回到寝室的艾森没时间享受方才所买的书,直接打开电脑。 点开网页后,艾森仔细地筛选着相关信息。 一条高薪兼职的信息跃入眼帘,他高兴地点开了,却发现网页铺天盖地地遮满了屏幕,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片在那些网页上充满诱惑地闪着。还没来得及多想,电脑嗡地下黑屏了。他看着电脑屏幕上亮着的电源灯,想这木马真他妈的无孔不入啊。根据往常经验,又得一键恢復了。 电脑终于能重新工作了,艾森抹了把汗珠,歇了口气。这次他再也不敢随便乱点了。他小心翼翼地分辨着信息的真假,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条合适的兼职信息又被他发现了。 他记下了电话,走到门口,输入了201电话帐户和密码,但还没等他拨出号码,话筒里便传来帐号已欠费的提示。艾森只好挂下电话。 电话虽然打不通,艾森只好作罢。彼时qq之类的社交软体尚未诞生。 这时寝室门咯吱地响了一下,艾森抬头一看,原来是毅哥大人驾到。 艾森站起来说:“毅哥回来了,小森子代表全体舍友表示热烈欢迎。” “去,少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找哥哥了?”毅哥对艾森这点还是有所了解的,倘若他嘴巴要是抹了蜜,后面肯定没好事儿。 “嘿嘿,看毅哥说的,小弟是真的想毅哥,不过有件事还真的想麻烦下毅哥哥。”艾森很甜地说。 “有事儿快说。”毅哥回答道。 “毅哥想不想去捞点小钱钱?”艾森打着铺垫。 “哦,小老弟有什么发财的好机会?”毅哥也动了兴趣。 “推广专员。”艾森说道。 “推广专员?”毅哥愣了下。 “就是兼职发gg。”艾森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切,发gg还整的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毅哥有些不屑地说。 艾森嘿嘿地笑了下,然后又问他愿不愿意。 毅哥说多钱,艾森实话实说还没联繫呢。 毅哥便催促他快点问问,艾森这才说自己201帐号没钱了。 第113章 影楼(一) 毅哥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艾森真是鸡贼,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想要用自己的201电话卡。 艾森呵呵地笑了笑,说这不是为了咱们能挣点小钱钱么。 毅哥也就没再说什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电话卡递给了艾森。 艾森结果电话卡,拨出了号码。 听筒里穿来嘟嘟的响声,但并没人接听,一直到话筒里传来对方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才按下了重拨键。 听筒里又传来嘟嘟的声音,依然没人接。艾森又重播了一次。因为那个号码下面标註的联繫时间是早八点到晚九点。现在才晚上八点半。 听筒里又传来嘟嘟的声音,这声音响了好大一会后停了下来,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一个慵懒销魂的女声问:“谁啊?” 众所周知,学校里配备的201电话保密功能形同虚设,在仅有俩人的寝室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毅哥听见了,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亲,我啊。” “流氓!”对方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怒气。 “抱歉,陈小姐,刚才不是我。”艾森连忙解释着。 但听筒里传来的却是被挂断的声音。 艾森只好再次重拨。 这次到没废什么事,刚响了一下,便被接通了,不过说话的却是一个男声。 那男的有些生气地问:“到底谁啊?” 毅哥这次没敢再胡乱接话了。 “您好,请问是xx影楼么?我在网上看到了贵公司的兼职信息,所以冒昧地给您打了电话。” “哦,请稍等。”对方的语气缓和下来。 “你好,我是xx影楼。”话筒里传出方才的那个女声,不过显得严肃了许多。 “您好,我想应聘贵公司的兼职,请问还需要人么?” “目前还需要。” “哦,请问待遇如何呢?” “请明早到公司去了解详细情况。”对方便挂了电话。 艾森也只好作罢。 “真敬业,那时间居然还接电话。”毅哥故作感慨的样子。 “毅哥想多了,或许人家有别的事情。”艾森倒不是替那女的开脱,只是不想在这些事上开无聊的玩笑。 “没趣。”毅哥拿走了手机,挤开艾森玩游戏去了。 这台电脑虽然很老旧,但是依然很受大家的欢迎,不过这大家仅指的是同寝室的哥们们。因为整个寝室里只有艾森这么一台。 “毅哥去不去呢?”艾森让在一边问道。 “不去了,我担心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病毒。”毅哥边敲着键盘,边回答道。 “切,人家也是正规的影楼好么?你这涉嫌诽谤私营企业家的哈。”艾森说。 “还企业家??切!”毅哥充满了不屑。 “谁成企业家了?”这时门口传来了水哥的声音。 第142页 艾森解释了一下方才的事情。 “额,小老弟啥时间这么可怜,居然要靠发传单来维持生活了?”水哥有些不解的问。 “老水,小森子那是什么可怜呀,人家可是为了爱情在奋斗呢。”毅哥插嘴说道。 “额,我倒是把这点给忘了。小森子好好奋斗哈,哥看好你。”水哥说着走到毅哥后面看他打游戏去了。 看着看着,水哥就忍不住了,说起开,让哥哥来,你这技术烂的一比。 毅哥没有理会,依然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艾森也凑了过来,果然毅哥这方死伤惨重。 右边,右边。艾森看见屏幕的右边出来了一个大怪物,但是毅哥并没看见,忍不住地提醒道。 但艾森的提醒并没起作用,那个大怪物上去就是一口咬住了毅哥在游戏里的人物,屏幕上显示的生命值刷地下就被清了零。 起开,起开。水哥又嚷嚷起来。 毅哥有些懊恼地拍了下键盘,让开了座位。 水哥坐了下来,等生命值恢復了以后,接着玩起了游戏。 电脑是公用的,那么游戏帐号自然也是通用的。 打游戏时间指指点点必然也是同样的。 于是水哥又开始接受毅哥的唠叨了,不过水哥确实比毅哥技术要熟练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快就死去。 “小森子,朕心甚慰,赐尔莽带一条。”贺牛走了进来,手上还假装拖着什么东西一样递给艾森。 贺牛在昨天晚上在学校网站追了几集《新包青天》,觉得很是过瘾,迷上了古装剧,言谈里总是酸文假醋的。 “禀陛下,臣不要莽带,不要厚禄,不要金银,只要餐饭足矣。”艾森也随口开了个玩笑。 “腐儒,一帮腐儒!”毅哥此时停下了对水哥的腹诽,导演一般地作着点评。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次日清晨,艾森按着昨天查到的信息来到了xx影楼。 那个影楼并不是特别气派,夹在一排时髦的服装店之间,显得有些古旧。门口有些人在忙碌着。进得门来,才觉得陈设大有讲究,恍惚间竟是步入豪华酒店一般。 六七十平的空间硬是让人觉得好像置身旷野般开阔,艾森连走路都有些拘谨了。 不过往日里应该没这么热闹的吧,毕竟今天要举行十周年店庆。艾森看着店内挂满的红气球想,这么想了一会儿后,他觉得放松了许多。 他正在四处张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飘来,“请问你是应聘的么?”没错,正是昨晚那声音。 他正要回头之时,一个穿着职业装显得有些古典的年轻女子来到他面前。 他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这位女子和昨晚那声音联繫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端庄大方,丝毫看不出一点妩媚的样子。 “请跟我来。”那女子便往前边去了。 艾森也只好跟着。照例是在前台登记填表,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要检查身份证。但艾森没带,好在艾森记得身份证号码,便报了号码。 那女子也没深究,登记完毕之后,女子指着旁边一套熊猫服装问他先前穿过么? 艾森摇摇头,女子简单地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后,让他在八点半后穿上在门口迎接顾客。 艾森点头示意知道了。 现在离八点半还有近一个小时,艾森没事可做,便四处看着有没有能帮得上的忙。但走了一圈下来,好像并没什么需要它出力的地方。正在他要出去转转的时间,方才那女子沖他招了招手,艾森走了过去。 第114章 影楼(二) “艾森帮帮忙,我想请你给我们再看看海报主题设计。”那女子礼貌地对他说。 艾森有些纳闷,今天的店庆活动,怎么海报主题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那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解释道:“刚才gg公司送来的时间,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字不太恰当,你是南都大学的高材生,请帮忙看看,谢谢了。” 艾森点点头。看来这女子还真看他的资料了,他当时填的时间还纳闷招兼职人员还要填什么学歷,后来想可能是没兼职登记表,便把正式招聘的表格拿来用了。 他点点头,随着女子来到从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桌上摊着一堆海报,几个人正围在那里说着什么,一个看起来比较小巧的女孩正红着脸解释着。 艾森进去的时间,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叫了一声孟姐,又继续讨论着。 这让艾森有点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孟姐这时把桌上的海报拿过来,放在艾森跟前指着上面说:“你觉得是‘陪’好,还是‘伴’好。”原来这次海报设计的主题是“感谢十年相伴,期待百年相约。” 艾森其实觉得这个主题挺切合影楼风格,无论“陪”还是“伴”更多地是表现同行关系,“守”更能表现顾客对影楼的忠诚,而且“守”和“约”之间能构成一个唿应关系,从形成品牌认知度上讲“守”字可能更好一点吧。 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孟姐高兴地大手一挥,说:“到底是高材生,就用‘守’。” 看来孟姐居然还是这影楼的负责人,这是艾森没想到的。 第143页 “孟姐,那我是不是该下去准备准备了。”艾森也有样学样地叫着。 孟姐点点头。艾森便下去了。 艾森还是第一次穿着玩意儿,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记得在很早以前,第一次见到活体模特是熊猫,他感觉到很惊讶。那东西居然能四处走动,还能伸开双臂拥抱小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穿上这套服装后,遇见有人想要拥抱时间自己该怎么办。不过他转眼又想,万一是美女,那该多好。 胡思乱想中,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艾森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进了店。 没想到一个女孩居然也在穿那套衣服,他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又不敢贸然打招唿,他便沖她笑了下。 那女孩向他点了点头,说:“你也扮熊猫?” 女孩说话的语气一下子让艾森的记忆跳到了半个多月以前,就是她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但是那女孩好像没认出他来。 艾森倒是有些踌躇起来,毕竟自己当时答应还医药费的,但现在这情况摆明是没法了。 艾森想这也太他妈的让人尴尬了,那女孩肯定是缺钱花。这女孩也真是,怎么就不找个男朋友啊?一日三餐好赖有保障。虽说不是明星般的面容,但绝对是落落大方。真是可惜了呢,这也让他产生了些额外的想法,很快有让自己否定了。他真想转身就走,但并不丰满的口袋告诉他必须认清现实。 就在他犹豫的时间,孟姐下来了,让他快点穿上。 他穿好喜洋洋套装后,那女孩已挥着一个气球在门口开始工作了。 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艾森现在感觉好多了,好像对面的那个就真的是熊猫了一样。 人啊,也太容易自欺欺人了,他在心里自我解嘲着。 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艾森刚穿上的时间还觉得蛮好玩的,不时地有那么一两个小孩子来摸摸他的腿。甚至居然有那么一两个貌似来旅游的美女拿着相机给他们两个拍照。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成为别人镜头中的风景,虽说并没期盼中的拥抱出现,但这也足以让艾森高兴一阵了。 夏天虽然已经过去,但在南方并不意味着炎热就已经散去。 相反,天气依然很个性,说热就热了起来。 虽然感受不到外面阳光的炙晒,但是那种闷闷的潮热让艾森真切地感受到了蒸笼里的味道,真不知道屡上笼屉的八戒兄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钱确确实实是血“汗”钱。 好在门口还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他便尽量地躲在树荫地下。即便这样,艾森已能感觉到从脸上滑下的汗珠。真不知道那女孩会怎么样,想到这,他不由地沖那女孩挥挥手。 那女孩好像没见着一般,机械地挥着手中的小旗子。估计她应该也是香汗淋漓了吧,艾森猜。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捱了过去,终于到休息的时间了。 艾森如释重负地脱下衣服,感觉身轻如燕。再看那女孩,脸红扑扑的,刘海不规则地紧贴在额头上。 那女孩脱下套装后,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扇着风。屋内凉爽的空调风沐浴着他们,艾森想这时要是能来一罐冰镇啤酒,那就是天堂了。 天堂没出现,没带什么表情的孟姐倒是来了。 “这也太热了。”艾森想能不能趁机加点钱。但孟姐好像没听见般,只是招唿他们去吃饭。 艾森没想到还有额外的福利,便将加薪的事抛到脑后,要知道胃好久都没享受到正餐的待遇了,能尝到根火腿肠他都觉得是人间至味了。 饭是那种外卖的商务快餐,不过对寡淡肠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艾森不啻是一顿山珍海馐。他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添了下嘴唇。刚做完这个动作,艾森便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对面还坐着兼职的女孩。 他瞟了一眼,那女孩并没吃多少,估计是热过头了。这让他下决心还是将钱还给人家,先前对她的一丝不满早都在被清理进回收站了。 他匆匆地去了外边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瓶冰镇雪碧。交过钱,心里便有了几分后悔,毕竟现在手头确实紧张。但想到那女孩汗涔涔的样子,方才那想法便如烟消散,毕竟自己上次摔倒和人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艾森急匆匆地进了店里。他走到方才吃饭的地方,发现那女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多半份饭菜在那里。 艾森拿着雪碧,嘆息了一声。 但生活的魅力就在于阴差阳错。 第115章 影楼(三) 他正打算犒劳犒劳自己的时间,那女孩却拿着手机回来了。那女孩端起快餐盒想要带走,艾森见状忙拿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餐盒,说我顺带去扔了。 那女孩也没拒绝,浅浅地说了声谢谢,就放下了。 艾森屁颠屁颠地去了。 艾森再次回来的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女孩的身影了。 孟姐见状问道:“你是找党一荷么?” 艾森点点头,心想她原来叫党一荷。 “你们不是?”孟姐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便剎住了。 “她要是我女朋友的话,怎能让她吃这苦。”艾森微微一笑,话刚说完,脑子里忽然飘来乜晓琴的身影,他心里蓦地多了几分愧疚。拿在手上的可乐也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拿着好。 第144页 “哦,刚回去了。”好在孟姐并没过多地注意到他的行为。 艾森松了口气,又在心里责备了一阵子自己。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下午上班的事情。于是他问道:“孟姐,下午是六点半上班么?” “嗯。”孟姐扔下这个字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艾森想反正她下午还来,到时再说也不晚。 他向方才吃饭的桌上走去,可桌子上除了放快餐盒时烙下的印迹之外,什么也没了。他估计是谁误以为没人要了,只好转身走了。 就在他刚走出门的时间,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 “给,你的雪碧。”一瓶雪碧从斜后方出现在左手的位置。 艾森回头一看,却是党一荷。他没想到那瓶消失的雪碧会在她手里。 党一荷见他有些意外,便解释说方才他出去扔餐盒时,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来,以为他走了,便给他捎带着了看出去能不能遇到。 “呵呵,不用了,刚才看你热得满头大汗的,便出去买了一瓶,你拿去喝吧。”艾森当然没有接那瓶雪碧。 “谢谢,我不是很渴。”党一荷有些矜持地说。 “准确地说,这瓶雪碧应该是向你道谢的。”艾森说。 “陈年旧事,何足挂齿。”艾森还没说完,党一荷便打断了他的话。 艾森笑了笑,说:“怎么,怀疑我的人品?要不我尝尝先?” 党一荷也就没再推辞,说了句谢谢,然后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抱歉,上次本想马上就把医药费给你,但——”艾森本想说联繫不上她时,可想到那个电话本就是她故意留错了,于是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哦”党一荷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整蛊他的事情。 这让艾森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了。 最后他还是把手伸向口袋,掏出了钱,正在要递给她的时候。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 “天气真热,你还不回学校?公交来了,我先走了啊,88。”党一荷说着便上了公交。 艾森把钱又装回自己兜里。 艾森下午准时出现在xx影楼,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但党一荷并没来,他还以为她只是迟到了,但事实告诉他:他的想法是错误的,直到华灯初上,党一荷的身影都没出现过。 艾森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晚上天气虽然凉快了一些,但残留的暑气仍让让艾森大汗淋漓。 没有了党一荷,艾森一个人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觉得孤单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无声电影般穿梭在艾森的周围,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大隐隐于市”这句话莫名地冒了出来,艾森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嘭”地一声响,艾森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撞倒在地,然后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艾森发现自己正半躺在沙发上。 一男一女正站在自己身前。 “孟姐,方才怎么了?”艾森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头问道。 孟姐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有个人骑着摩托车在经过他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撞倒在地。知道情况后,孟姐和员工一起把他扶进店内。 孟姐介绍完后,又对他说他们已经报了警,警察可能待会就来了。 艾森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的经歷,会不会是先前那帮子歹徒的漏网之鱼,知道他是警方的鱼饵,所以前来报復?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白墨说了那帮子人已经全部落网了。就算有个别逃脱的,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来报復?而且自己还穿着熊猫套装,外面压根就看不出自己是谁。 会不会是孟姐或者店里其他员工透漏了自己的消息?又或者是哪个党一荷?艾森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只是随机找的工作,对方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家店本来就是那帮毒贩的打掩护的地方呢?艾森很快就否定了,倘若是这样,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搞什么十周年店庆。 “艾森,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起来是谁碰了你了呢?”孟姐看见艾森长时间不说话,忍不住地问道。 “没,没有,当时我也不知道,被撞到之后,头好像就碰到了什么东西上,一下就晕了。。”艾森掩饰过去,并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孟姐。 “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故意捣乱呢?”孟姐身边的那个男的说道。 “有可能吧,反正已经报案了,到时等警察的调查就是了。”孟姐说完后,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艾森伤的严重不严重,于是她接着说:“艾森,要不咱们到医院去检查检查?” 艾森摇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方才醒来的时候也就是头有点木疼,现在好了许多。毕竟那些年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不过他现在对孟姐她们的怀疑算是彻底打消了,要孟姐她们真是卧底的话,对方不会只简单地把自己撞晕了事儿。 他倒是认为那个男的说的比较靠谱,现在无论干什么竞争都很激烈。影楼应该也不例外。在竞争对手门口闹出点事儿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抹黑对手。不过这好像有些太low了,好像有些意气之争。但世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在自己看来有些low,但在施展这个方案的人看来未必这样。 第145页 第116章 影楼(四)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孟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谢谢孟姐的关心,我真的没事儿。你看,这不活蹦乱跳的。”艾森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儿,特地站起来蹦了两下。 孟姐笑了,说没事儿就好。 不大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艾森嘆了口气,几天不到,和警察都打了好几回交道了,也不知道这回会不会再遇到那个认识的警察呢? 当警察推门而入的时候,艾森并没发现有他认识的人。艾森这才想起来影楼和自己先前发gg的supermarket并不在一条街上。 警察进门后,和孟姐热情地打了招唿,显然他们很是相熟。 孟姐招唿他们坐下,倒了茶水之后,这才把情况给警察介绍了一下。 警察一边听一边认真地记录着。 记录完毕之后,警察又向艾森谘询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艾森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想起来在自己晕倒之前有一辆摩托车经过了自己。 警察听了后,问他是否看清了骑手的面貌。 艾森摇摇头,说当时穿着熊猫套装,实在是太热了,从里面压根就不能看清楚外面。他只是听到了摩托车的响声。 警察记录了下来,又问了些别的事情,比如他最近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矛盾什么的。 艾森否定了。 警察记录完了后,就出门走了。 孟姐连忙送出了门。 艾森在孟姐回来后,站起来说自己该回去了。 孟姐让他等等。 艾森就停了下来,他当然不会走,钱都没领呢。 孟姐沖艾森说跟她来。 艾森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孟姐可能是带他去领工钱。这待遇实在是有点让人受宠若惊,一个兼职的宣传员,居然让老闆亲自带路领钱。不过艾森能理解,毕竟他被人撞了这件事儿上,孟姐心里是有愧疚的。再怎么说,也是在她地盘上发生的事儿,而且还是在上班的时间。 到了财务室以后,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有点意外,忙站起来迎接着。 孟姐说给小艾结下今天的帐。 工作人员找到了那个登记有艾森名字的本子,递给他六十块钱。 艾森在接钱的时候扫了眼那个本子,只见党一荷的名字也在上面,不过上面打了勾,想必她的钱已经领了。 艾森把钱装进兜里后,道了谢后,朝外走去。 孟姐又叫住了他。 艾森便站住了,有些纳闷地看了下孟姐。 孟姐说:“别误会,方才你被撞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虽然你没受什么大伤,但是这点小钱还请你收下。”说着孟姐就递过来一张红彤彤的钞票。 艾森坦然地收下了。 孟姐有些欣赏地看了眼艾森,问他有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兼职。 艾森动了心,说主要干什么呢? 孟姐问他对活动策划有没有了解。 活动策划?艾森有些疑惑。影楼能需要这个么? 他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白墨,他点了点头说可以试试看。 孟姐问他确定不确定。 艾森听孟姐这语气好像很想让他来,他又有些犹豫了。毕竟自己对这一门很是陌生,她怎么会这么快就让自己干这个呢?毕竟人家没有培训新人的义务呀。 孟姐解释说他们影楼一直考虑想要拓展写真业务,但是一直缺乏清晰的主题策划,而写真集年轻人比较热衷,所以她一直想找一个年龄比较接近的人来担任这个职务,刚好看你也很年轻,而且也比较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就想让你试试。 艾森一听好像也有道理,也就没再推辞,答应了下来。 孟姐就把艾森叫到自己办公室(就是今天早上改活动主题的地方),把工作方式、地点、时间、酬金大致说了一遍。 艾森心情舒畅地回到了学校。 虽然已到晚上,但寝室照例地闷热,贺牛照例地裸着上身。 艾森刚进门,贺牛就嚷嚷走啥运了?连歌都哼起来了。 “哥哥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艾森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当然挨打和党一荷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是不是得庆贺庆贺呢?”贺牛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快九点了,你不会告诉哥,你肚子还空着吧。” “难道庆贺就是吃饭么?低俗啊!” “什么好事?居然和庆贺挂钩了,中奖了?收到稿费了?”水哥拿着书回到寝室,听到他俩的对话后,接了一句。 “那里了,不过找了一个兼职而已,水哥又不是不了解牛哥,纯粹就是一雁过拔毛的主儿。”艾森说。 “小森子,这话不地道哈。我怎么就雁过拔毛了?你有什么毛可让我拔呢?有也只是几根头髮而已。”贺牛小呵呵呵地说。 艾森并没和贺牛斗嘴,拿了毛巾和洗髮水去了卫生间沖凉去了。 沖完凉后,艾森回到寝室直接上床躺了下来。顶了一天的笨重的熊猫套装,确实很累,倘若是常人估计会虚脱。又笨又热。 毅哥这时也回来了,见艾森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开玩笑地说小森子看来今儿被掏空了。 艾森说毅哥倘若当一天的熊猫,估计也会趴这儿了。 第146页 艾森直接无语了,这都能联繫到一起。 毅哥见艾森没再说话,也没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而是弯下腰拍了拍他的大腿,然后爬上了上铺,也躺了下来,摇着扇子扇着风。 水哥则打开了名义上属于艾森但实质上属于大家的电脑,玩起了游戏。 贺牛站在一旁指挥着。 一时间寝室显得分外和谐起来。 但这和谐并没持续多久,躺在床上的毅哥提议道和乜晓琴寝室搞个联谊寝室。 这话当然是对艾森说的。 艾森不置可否地说这个提议很好,我很支持。 毅哥和贺牛听见了,高兴了,抛下那台旧电脑。 因为他们都知道乜晓琴寝室可是美女云集。 “小森子,怎么样,和你的晓琴说说。”毅哥首先发言道。 “听说小云也和乜晓琴一个寝室。”贺牛也跟着说道。 “还小云呢,搞得自己好像和人家很熟一样。”躺在床上的水哥不以为然地怼了句贺牛。 “怎么,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单相思,好么。”贺牛反击道。 第117章 影楼(五) “呦,还是柏拉图的信徒。”水哥笑着说。 “”那是,哥是有追求的人。”贺牛很是傲娇地说。 “切,走狗,好不好。”水哥撇了撇嘴。 “小森子,怎么样,给搭个桥呗。”贺牛没有理会水哥的讥讽。 “是呀,小森子跟晓琴提提呗,小老弟你都脱单了,考虑考虑下老单身狗的感觉呗。”水哥跟着说。 “想当初哥哥们是怎么盘剥小弟的呢?”艾森旧事重提。 “嘿嘿,小老弟宰相肚子能撑船么。”贺牛笑呵呵地说。 “舍规当然记得,只要成了,哥哥们当然不会亏待小老弟的。”毅哥说。 “就是就是,我觉得李梅很好。”水哥说。 “感情你们是老早就盘算好了,就等我去给你们递话呀。”艾森顿时有了一种当红娘的感觉,浑身别扭起来。 “嘿嘿,谁让咱小老弟人缘好,人帅,学习好,功夫也不错,是吧。大家。”贺牛一连串的马屁拍了过来,也不管是不是适当。 “这不是红娘,是媒人。”毅哥察觉到了艾森的想法,纠正着。 “是月老。”水哥补充道。 “少煳弄我,我不老,我也不是女人。”艾森嘴上反对着,但在心里盘算着,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和乜晓琴接触的机会。 “老弟,咱们寝室爱情的希望就拜託给你了。你可不要有负众望哈。”贺牛来了临门一脚。 “哥哥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试试,不过——”艾森沉吟起来。 “小老弟,可乐?还是啤酒,或者是别的?”他们三人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艾森咳嗽了一声,说:“原来哥哥们的爱情就这么廉价呀。” “礼轻情意重么,呵呵。”贺牛憋了一会儿说。 四人又聊了一阵,卧谈会告一段落,纷纷睡去。 次日艾森重新买了一张201卡,然和给乜晓琴打了电话,邀请她一起吃了一顿饭。乜晓琴也没推辞,饭间艾森提出了联谊寝室的想法。乜晓琴说他怎么想当红娘了,艾森便把舍友们的想法告诉了乜晓琴。乜晓琴说她也不能自作主张,得问问其他舍友的意见。然后又要了艾森寝室的电话。 次日乜晓琴回了电话,说这个事儿不太好办,有人不愿意,说若是别的寝室,还可以考虑,但倘若是艾森他们寝室绝对不行。 艾森便把这消息给舍友们说了。 那三人本也没抱太多的希望,虽然他们先前闹腾的厉害,但也仅仅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联谊宿舍的事情就此泡汤。不过艾森把乜晓琴他们寝室电话告诉了他们,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毕竟贺牛他们所说的女生,他一点儿也不熟悉,根本谈不上搭话之类的。 这段时间并没什么大事发生,照例是上课下课,上网吃饭,聊天这么一些事儿。 恩,如果说非得要记上一笔的话,那就是艾森正式地成了某某影楼的兼职活动策划师。艾森上手很快,这来源于他这段时间的泡图书馆。除了上上下课吃饭还有卧谈,还有偶尔的上网之外,艾森基本上都是在学校图书馆里待着。 主要是就查看这一类的书籍。经过半个多月的疯狂恶补。艾森慢慢地对影楼的活动策划这个行业有了一个还算是清楚的认识。 在入职了大约半个多月后,他结合实际,为孟姐提出了一个活动思路。当时临近重阳节。活动的主题艾森定为“山之巅,情之崖”。本来是情之角,但艾森后来觉得角有点不太合乎意境,便改为了山崖的崖。不过孟姐在听了后,觉得山崖有些不太合乎国人的审美习惯,换成了天涯的涯。艾森仔细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便听从了孟姐的建议。 然后他又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他的思路是在九月初九这日在市郊的山顶组织一场大型的集体婚纱照活动。他之所以有这么一个想法。是因为他觉得爱情其实和登山比较相似。相遇相识相恋结婚,是一个渐次达到高潮的过程。而登山也是如此,相遇很偶然。正如人和山的相逢,或许只是源于朋友的推荐,或者是来源电视的蛊惑,抑或是因为心血来潮,或者是上了景区宣传的当。 第147页 相遇是偶然,那么相识便多少有了些缘分的意味在里面。或许是意气相投的几句话,或许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甚或一个微笑,或许是朋友的介绍,或许是家人的介绍。但这些因素却使得你们开启了从陌生人向熟人转变的第一道大门。 登山亦是如此,知道了这座山,然后你来到。然后你走进。听着山间的鸟鸣,唿吸着山间的空气,看着山间的花草树木,你头脑中才会形成关于这座山初步的真切形象。 相恋便如爬山,人们相互克服相互吸引。在这一路上人们经歷了体力的消耗所带来的疲倦或者磨难,经歷了蛇虫鸟兽的干扰乃至于袭击的危险,经歷了山间鸟语花香所带来的喜悦,经歷了溪水潺湲的清新,经歷了奇花异草所带来的惊嘆。于是人们爱上了山,在爱上山的同时也爱上了彼此。 在爱情即将达到高潮之时,人们终于相互忘却自己,眼里只有对方,于是人们决定结婚。 登至山顶,一览众山小,人们的眼里只有这苍茫的世界,只有这厚重的大山所带来的震撼。心灵得到了净化,正如人们在爱中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艾森将这个思路给孟姐说完之后,孟姐大为赞赏。 于是艾森又花了一个多周的时间和孟姐她们经过多次商讨,敲定了活动的细节。 最终此次活动取得了巨大成功。 不过这成功也来源于孟姐在各种媒体上近乎于狂轰滥炸式的宣传有关。 但“山之巅,情之涯”报名人数非常多,以至于孟姐她们为此还不得不临时高价请了一些摄影师来帮忙。 事后孟姐也没亏待艾森,给他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给他艾森红包的时候,孟姐有告诉了他一个还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第118章 游园记 那就是上次撞他的那人被查出来了,就是孟姐的竞争对手搞的鬼。警方把那人拘留了几天,不过并没怎么罚钱。 艾森能理解,警察估计也是居中调节,毕竟生意以和为贵么。他便随口向孟姐表示了祝贺,然后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红包。 艾森拿了红包后,钱并没有存下来。他给乜晓琴买了一个礼物,是一块玉。他准备把这玉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乜晓琴。 因为在艾森看来乜晓琴其实也是他所遇到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虽然乜晓琴并没清高到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他依然固执地这样认为。 艾森之所以知道乜晓琴的生日,是他从乜晓琴的博客上註册的详细信息中了解到的。虽然他知道网上的事情不一定能当真,但是他还看到了乜晓琴在博客上发表的另一篇文章,他才确定了乜晓琴的生日。那篇文章是一篇日记,主要是怀念去年乜晓琴过生日时间的感受。 生日这种在恋人看起来很大的大事儿,艾森自然很是重视,买玉之前便做足了功夫,不仅在网上找资料,而且在图书馆也翻了书,详细地了解那种玉代表什么样意义,如何鑑别玉石真假等。而且还参考了诸位舍友们的高见。 买好了生日礼物艾森便期待着乜晓琴生日的到来。这期间的期盼和思念自是不提。 这天艾森饭后没事儿,便自个儿出了校门闲转着。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学校的东门。 艾森他们学校的东门紧邻一个景区。景区名声不小,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单是大门便明显地区别于很多景区的现代化仿制大门。那扇原汁原味的木质雕花大门让艾森感觉到浓厚的歷史气息在这里扑面而来,曾经的马蹄达达,曾经的刀光剑影、诗词唱和在艾森的脑海里纷至沓来。 一幅长联“天地本无私,春花秋月尽我留连,得闲便是主人,且莫问平泉草木;湖山信多丽,杰阁幽亭凭谁点缀,到处别开生面,真不减清閟画图”横挂于闹市,为沪市平添了一份静谧和安详,增添了一份别致的厚重。 在艾森看来,这个景区就是一个深处闹市的仙女,静静地依水而坐,用自己的美丽安抚着世人浮躁的灵魂。 艾森刷了卡,径直从南大门走到桃花坞,从那里的一条小路转到了一片树林里。这里少有人来,很安静,能够清晰地听见动听的景区音乐。 艾森找到了一条靠着树的石凳,坐了下来。翻开书,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书。高大的古木将过滤掉阳光的炎热,没了热气的光线就成了一个画技高超的画家,把树影描绘成成一幅美丽的写意画。鸟在枝头迎着阳光,向蓝天唱着抒情的歌曲。 艾森在光和影的交织中,静静地着,体味着文字的魅力。一只小鸟安静地站在枝头上,像观赏一幅画一样地欣赏着艾森。 三三两两的游人拿着相机匆匆地拍几张照片,向下一个景点奔去,仿佛来这里只为几张照片而已,风景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自然。几只鸟烦躁地朝那些闪烁的闪光灯叫着,警告他们的入侵。 一个小孩跑到艾森跟前,叫着:“叔叔,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艾森吓了一跳,抬起头,见那个小孩把一个相机向自己递过来。他这才明白原来是要自己帮忙。 艾森于是接过相机,他们已经在那个写着字的石头跟前摆好了姿势,艾森调好焦距替他们拍了照。小孩蹦蹦跳跳地接过相机,道了谢,到别的地方去了。 艾森打开书,继续看。时间在书页间悄悄地滑行着。 第148页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飘然而来,艾森只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一双白皙的手调皮地挡住了书页,艾森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儿。”艾森有些意外。 “你都能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呢?”党一荷说道。 艾森呵呵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党一荷手中的相机说:“你来拍照?” 党一荷点点头,然后邀请他当艾森做他的模特。 “我想没谁会拒绝优雅的美丽请求。”他愉快地答应了,艾森很高兴能够被别人当做风景中的风景。 “等等,这是上次的医药费,谢谢你帮我垫付了。”艾森掏出老早就准备好的钱,他在心里其实就早有预感,觉得肯定会在那个地方遇见她。 “医药费?”党一荷好像有点纳闷的样子。 “哦,你是说那次啊。”她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艾森有点小郁闷,自己虽说不是玉树临风,但好赖也是一风度翩翩的帅哥,怎么被人家无视到这种地步。“不仅贵人多忘事,看来美人也健忘啊。”艾森调侃了一句。 “呵呵,n久前的事了,谁还记心上啊。”党一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被人骂做精神病看你还如此洒脱么,艾森心里想,嘴上却说:“本来上次就想给你——” “好了,那就算这次的工钱喽。”还没等艾森说完,党一荷便打断了他的话。 “快点,我指望老师能推荐发表一期作品呢。”党一荷催促道。 艾森只好放下这事,想日后有机会再说。 艾森有点佩服党一荷的选景能力。苍劲的古木,洁净的阳光,斑驳的疏影,苍老的石凳,的人,渗入心弦的古琴声。 艾森按照要求摆好姿势,他很惊讶她对于图的构思能力。党一荷每让他做一次动作的调整,都让他觉得和周围的环境更加地融合在一起,更能让自己放松。艾森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过摄影,艾森认为摄影直接从生活中摄取灵魂的悸动,摄影的本质在于直接性,直接冲击人的视觉,从而使灵魂发生震动的艺术。党一荷显然对此有着独到的理解,能够捕获感动自己的细节,并将自己的感动赋予周围的自然景物当中,使这些景和焦点形成有效的唿应,展现出自己的观点。 艾森理解党一荷的构图目的,她是想表现人和自然的和谐,在和谐中凸显思想的魅力。艾森尽量按照自己的理解配合要求做好每一个动作。她显然很投入,跑前跑后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着。 艾森随着嚓嚓作响的闪光灯,舒缓的音乐托着自己缓慢地上升、上升,像浮云漂在春风之中。艾森微闭着眼,任清风拂过,任阳光穿过,任时间流过。 艾森看见了庄子笔下餐风饮露的神女,看见了敦煌莫高窟里翩翩起舞的飞天,看见了佛于微笑中所拈的那枝荷花,看见了骑着青牛在风沙滚滚中绝尘而去的老子,看见了乘飞毯飘然离去的雷梅黛丝,看见了那朵在雪山之巅傲然怒放的雪莲,看见了一只雄鹰自天宇疾飞而下,看见了一只勐虎长啸于山林,看见了在滚滚硝烟中跪地长哭的悲凉和悽怆,看见了在午夜时分,徘徊于街头的孤单身影。一片树叶施施然自天而降,飘落下来,停在艾森的脸上。 党一荷停止了拍摄,静静地站在一旁。这一刻,宁静得优美。 她悄悄地留下一张写好的纸条,转身离开了。 艾森此刻飞翔在天之际海之涯。 一阵哄然的大笑声在艾森的耳际响起,艾森睁开眼,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富二代,正围着他笑。 艾森也笑了,“哥们,看表演总得给几个钱吧。” 笑声更加响亮了。 艾森看着那些名牌们,一本正经地说“从笑的音色来看比较像人,笑的内涵来看纯粹是一哈巴狗,你们笑得比较有个性,但是老子不欣赏,滚。” 名牌们瞪了眼艾森,一个人怒气沖沖地说有种再说一遍。 艾森毫不客气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那人捏着拳头直接沖了上来,朝着艾森面门便是一拳。 艾森笑了笑,并没动弹,对付这种温室里的花朵,艾森很自信。 就在拳头即将抵达艾森鼻子的时候,艾森右手勐然一伸,那人的拳头便被艾森牢牢地手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那人脸憋得红红的,跟个大红鸡冠子一样,见实在拔不出拳头,又抬起脚向艾森踢来。 艾森右手一松,稍微往前一推,那人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不滚。”艾森拍了拍手。 那伙人忙搀扶起摔倒在地的同伴,灰熘熘地走了。 艾森拿起掉在凳子上的书,打开书准备继续看时,却发现里边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党一荷的联繫方式。 艾森伸了伸懒腰,感觉到脸上好像有别的东西,用手一抹,才知是口水。艾森明白了刚才那伙人笑他的原因,艾森为刚才出言不逊感到有些后悔,这种懊悔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就像尊严在贫穷面前从不常驻一样。 艾森准备继续看书,但是他发现却再也没办法集中精力了。书页老浮现出那个她的清秀面容,这面孔却不是乜晓琴的,而是方才离开的党一荷。 第149页 这让艾森有些愧疚,怎么能这样呢?他摇了摇头,试图想把党一荷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第119章 牛哥的爱情 但并没奏效,他又起来走了几步,这才把党一荷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他不是多元爱情的信徒,他向来觉得爱是唯一的,哪怕是精神上的短暂出轨也是不可以的。 艾森又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儿,觉得无聊,就回到寝室去了。 寝室里并无其他人等,艾森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末。那伙人不知道去哪里放风去了,在电脑跟前坐下来,弯腰摁下了主机箱的开机键。 电脑在嗡鸣声慢慢地启动了。 打开后,艾森首先打开了乜晓琴的博客,浏览了下,见她并没更新什么博文,就在留言栏内留了几句话,然后退了出来。他这才点开自己的博客,随便看了看,也没什么留言可值得关注。其实在经歷了开学初的校长跪迎事件以后,艾森的博客就没怎么更新过,关注的热度自然也就随之降低,之后就是艾森更新了他的恋爱宣言。 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在上面更新过文章了,因为他好像失去了更新的动力或者兴趣。他知道这是因为乜晓琴的缘故,正是因为乜晓琴那份先前显得很是虚无缥缈的爱情一下就变得触手可摸起来,变得真实起来。 既然是触手可摸,那么艾森当然也就懒得费心思在在博客上诉说心情了。 扫了眼后,艾森没有发现乜晓琴的留言,也就关了,然后浏览着新闻。 不大一会儿,贺牛提着一大兜水果眉飞色舞地闯将进来。 “分享胜利果实了,列为兄弟们。” “什么喜事儿呀?牛哥。”艾森看向贺牛。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俩货呢?”贺牛没有回答艾森的问题,而是关心起来水哥和毅哥。 “这个估计得占占卜才能知道了。”艾森说着向贺牛走过去。艾森之所以走过去,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贺牛手上提着的水果。 “干什么,干什么。”贺牛有些夸张地护着水果兜。 “信不信我让乜晓琴在小云面前说你的坏话。”艾森说着手就伸进了兜里,摸出一个一个橘子。 “小人。”贺牛瞪了眼艾森,把手里的兜放在书桌上。 “到底有什么好事儿呀,牛哥。”艾森边吃边问道。 “咳,不可说,不可说。”贺牛卖起了关子。 “难道是你约了小云?”艾森猜测道。 “准确地来说,是小云和我约会了。”贺牛端着脸说。 “去,咬文嚼字。”艾森故作不屑地说。 “小云还答应我下次再见面呢。”贺牛没理会艾森的不屑,继续沉浸在初约成功的喜悦中。 “哥哥,不就是见个面么,至于吗?”艾森继续打击着。 “还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见了乜晓琴后,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一样。”贺牛终于反应过来了。 “今儿是什么大好日子,居然还有人买水果,还是这么一大兜。”水哥说道。 “据某人说,他是为了纪念美好爱情的开端。”艾森看了眼贺牛说。 “牛牛,速度!”水哥沖贺牛竖了个大拇指。 “你才是牛牛,你们全家都是牛牛。”贺牛有些生气了。 “那就叫贺牛牛?”水哥坏笑着说。 贺牛直接抓起水果兜,说:“今儿这水果谁都别想吃。” “贺老弟,这是何必,我是牛牛,这总该行了吧。哥哥口渴的紧,让我尝个,好久都没闻到水果的香味了。”水哥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个苹果讪笑着向卫生间走去。 “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贺牛把兜又放在书桌上。 “牛哥,你这爱情有点昂贵呀。”艾森打量了一下贺牛兜里的水果,只见里面水果品种真的不少。苹果香蕉橘子橙子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艾森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约乜晓琴见面时的场景。 “牛哥,那么多水果就被你们吃的只剩下这么一点点儿了?你们是属猪的?”艾森本来是想问贺牛有没有人把他当做水果贩子或者是袋子有没有烂,结果话到嘴边却给变了。 “你什么意思?嫌弃了?那就别吃,哼。实话告诉你,这些还是哥哥特地留下来的,别不知好歹。”贺牛有些小生气。 “谢谢哥哥赏赐,赏赐的残羹冷炙。”艾森嘿嘿的笑了下,又去抓了个苹果也去了卫生间。 贺牛沖他的后背投去了恨恨的一瞥。 艾森刚拿着洗好的苹果走进屋啃了一口。 毅哥嗅着鼻子走了进来,说:“谁今儿个大发慈悲,居然还买了苹果。等等,给哥哥留一个。” “毅哥,我觉得您可以去边防部队去工作。”艾森边啃苹果边说。 “边防部队?”毅哥不客气地从兜里翻出一个大苹果说。 艾森看了看毅哥的大苹果,想方才怎么没发现呢?小小地懊悔着。 “傻呀你,小森子说你是狗鼻子。”贺牛站在边上笑着说。 “小森子才是狗,全村都是狗。”毅哥匆匆地反驳了一句艾森也向卫生间走去。 “呦,这火力,简直就是从边防连过来的么。”艾森沖毅哥的背影说了一句。 第150页 但毅哥并没理会,径直去洗苹果了。 不大一会儿,毅哥和水哥前前后后走了进来。 “牛哥,把你新版的猎艷记给大家公布下,让兄弟们借鑑借鑑。”艾森撺掇道,艾森知道贺牛向来是比较喜欢展现自己的。 果不其然,贺牛就口若悬河地讲开了他的约会。 就在贺牛讲得自我陶醉、天花乱坠时,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艾森小跑着过去接了电话,谁知却是一个拨错了号码的电话,艾森挂了,又坐回床前听贺牛讲他的爱情故事。 贺牛正说到他和那个女孩牵手的时间。 他显然很是投入,满怀深情地说道:“哦,那柔荑一般的手,那凝脂一般的手,那白玉一般的手,那挠人灵魂的手……” “爱情让人成为诗人,果然不虚此言啊。”水哥感嘆道。 “真是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贺牛继续摇头晃脑地抒发着自己的陶醉,没有搭理水哥的话。 “真是一双万能的手。要是能赐兄弟一顿饭,该多好啊。”毅哥此刻插话道,估计他实在受不了贺牛的肉麻了。 “牛哥,小心你的牙掉了。”艾森跟着说。 “什么?”对于艾森的横插一槓,贺牛一下没反应过来。 “酸得。”艾森补充道。 “去,你懂什么,小屁孩。”贺牛说。 “咳,话说当时是谁想勒索我的啤酒的哈。”艾森拖长了腔调。 “你那是早恋,懂不?都说了早恋是个青苹果,又酸又涩。”贺牛反驳道。 “我看你是黄昏恋,一恋就完蛋。”艾森也怼了起来。 “你小子,吃着我的苹果,还骂我,良心。”贺牛有些生气了。 “呵呵,牛哥,牛哥,那个,那个,诗人不是说黄昏最是一天美好时么。”艾森咬了口苹果看着脸色有些阴暗的贺牛说。 “边去,小屁孩。”贺牛挥了挥手。 “好好好,就听牛哥的,这下可行了吧。”艾森站在阳台门口说。 “贫嘴。”贺牛扑哧一下笑了。 “走吃饭。”贺牛笑完后大手一挥。 “牛哥没吃饭?”毅哥有些纳闷。 “怎么了?约会非得吃饭?俗气。”贺牛说。 “哦。贺牛不老实了。”水哥笑着看了眼贺牛。 “郁闷,还是被你看穿了。”贺牛说。 “什么个情况?”毅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失恋了。”贺牛耷拉下脸。 “牛哥,你这——”艾森也有些莫名其妙。 “笨啊你们,谈成了这些水果牛牛会提回来?”水哥说。 “给点面子好不好。”贺牛一屁股坐在床上。 “屁大个事儿,走吃一顿,喝一顿,万事皆消。”毅哥拽起了贺牛向外走去。 “就是,只见了人家一面,就好意思说失恋,真是!”艾森也说道。 四人关了门,向外面走去。 艾森他们三个便一起来到“美食街”的一个小饭店里要了几个简单的菜,酒自然是要喝的。 水哥出去在外边超市提了两瓶白酒进来,不是饭店没酒,而是贵,划不来。水哥先前是不怎么喝酒的,但进来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文学,还说什么中国的文学尤其是诗歌浸泡在浓浓的酒香中成长起来的,所以热爱文学的人必须懂得酒才有可能走进中国文学的灵魂和核心。 水哥为自己喝酒找到了一个高尚的藉口,就放肆起来。几乎是每餐必饮。 水哥把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说:“不醉不归”。桌上的筷篮都被震起来了。 其他吃饭的人一起朝这边看过来,但他们并没理会,确切地说是水哥没理会。 水哥拿了三个口杯分别倒满了酒,这才坐下来,坐下来的水哥才发现自己成了焦点人物。 水哥端起酒杯朝其他人说道:“谢谢大家的捧场,我先干为敬。” 他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那些看他的人这才收回视线,吃各自眼前的饭菜。 第120章 牛哥的爱情——尾声 水哥一杯酒下肚,话就多开了,不过并不是安慰贺牛的话。他在发牢骚。 “妈的,现在的人都他妈的是太监,想当年‘戍卒叫,函谷举’梁山好汉纵横沙场,那是何等的酣畅,何等的淋漓,活不下去,反他娘的。现在呢,都他妈的奴才一样地跪在地上祈求他人的恩赐自己理所应当的东西。”水哥怒目圆睁,俨然是一正义斗士。 边上的几个哥们忍不住地又向这边看了过来,像是在打量怪物一样。 “水哥,这才才开始喝,你这就直接整到了高潮,好像节奏不太对吧。”艾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奴才,奴才啊,连这酒都他妈的是帮凶。”水哥狠狠地把酒杯砸在桌上,酒像委屈的小孩一样在杯子里晃动着。 “淡定,淡定,愤怒是魔鬼。”艾森当然知道水哥只是说说而已,他并不是为了劝水哥,主要是想缓解下气氛。 第151页 “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水哥没有理会艾森,但把目光看向另外一方。 艾森跟着看了过去。 他瞬间明白了水哥为何这么激动了。 原来那边有个美女正微笑着看向这边。 看来不是愤怒是魔鬼,爱情也是魔鬼呀。 “哎,又一个情种诞生了。”毅哥幽幽地说了一句,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那美女瞅了眼后,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水哥有些落寞,拿起酒瓶又满满地倒了一杯。 “水哥,咱再慷慨激昂一下?”艾森打趣道。 “去,小屁孩知道个啥。”水哥差不多是把贺牛的话直接复制过来。 “小森子是不懂什么,可也知道有人一见美女就挪不开眼睛了。”艾森笑着说道。 水哥收回眼睛,老脸稍微红了红。 毅哥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注视着酒,把玩着杯子。 “毅哥真淑女!”水哥转移了目标,打趣着毅哥。 “男性和女性的区别仅仅是生理性的了,况且男性女性化是潮流,据我观察,在不久的将来,性别的区分终将消失,人和人的区别最终只有性格的差异。”毅哥一副颇有学问的样子。 “预言帝呀这是,致敬,致敬。”水哥用手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 艾森也在一旁感嘆道“深刻啊!”。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几人就丢了话题,抄起筷子直奔菜餚而去,都饿了。 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不知不觉两瓶酒下了肚。 水哥终于趴在桌子上了,低声地骂着什么。 其实水哥并没喝多少,喝的最多的是蔫不拉几的贺牛。差不多一瓶都让贺牛给灌进肚子了。 大家没怎么阻拦,虽然他们知道贺牛不过是单相思,但是他这单相思时间有点长,单恋一支花持续了差不多半年之久,好不容易把人给约出来,结果却这样,难过也很正常。 饭毕,毅哥结了帐。他们出外聚餐採取的是轮流制,这次轮到了他。 贺牛此时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艾森扶着贺牛向公寓走去。 刚走到公寓门前,贺牛“哇”地一声吐了起来,将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沾满了污秽。 门卫大叔从屋里跑了出来,并没发火。大叔也没将此事升华到事关学校名誉的高度,只是埋怨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大叔拿了拖把在那里清理,艾森想去帮忙,毕竟是他们惹的事。 大叔拒绝了,让他赶紧把人扶回去,叮嘱道下次别再喝这么多。 艾森的心里涌起一阵温馨,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几人回到寝室后,倒头睡去。 次日,贺牛除了胃有些难受之外,倒也看不出特别的难过。单相思多半都是这样,很少有能走到头的。 倒是水哥有些郁郁寡欢,估计还在思念那个偶尔一见的美女。 艾森依然在盼着乜晓琴的生日。 这天终于来了。 艾森忐忑地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艾森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乜晓琴,便邀请她下来走走。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正如艾森所愿,乜晓琴收到那块玉石之后,很是兴奋,说这是她收到的最为珍贵的生日礼物了。 艾森也因此高兴了半月之久。 半月之后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有人告诉他白墨送给了乜晓琴一部大哥大。 但艾森说乜晓琴肯定不会喜欢,那怎么是手机,简直就是榔头么。试想一个女生谁会喜欢榔头呢? 但艾森心里依然涌起了挣钱的想法。于是他便又琢磨起来如何给影楼开闢一个财源,自己也好多点进项。 但这回艾森一连想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好主意,暗嘆了一声钱真不是想挣就能挣的,把这想法暂时搁置一旁。 这日早上艾森上完厕所往外走。 “咦,学习标兵才起床!学风不古啊。”水哥看见艾森脸上还残留着水珠说。 “去,就只准你们偷懒,不许我休息了?”艾森反驳道。 “小森子啊,可不能再这样啊,学术还是要靠你们去发扬光大的啊。”水哥继续高谈阔论着。 艾森不客气地捶了水哥一拳。 水哥一本正经地地说道:“悲哀,我们的书生都开始诉诸于暴力来解决问题了,国家民族的希望堪忧啊。唉,小森子啊,你也忒辜负我老人家对你的期望了吧。” “小弟肩上担得住柔荑,挑得起重担,可抗不起你的马屁。”艾森故意像挑山工一样弯下了腰。 水哥照着艾森撅起来的屁股拍了一把,“那我就好好地拍拍这马屁。” 艾森刚想还击,水哥一个闪身跑进寝室去了。 艾森只好作罢,推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艾森并没到图书馆去,因为今天是一个阴雨天。 他很喜欢这种天气。阴雨天是一种淡淡的写意。它不像艷阳高照的晴天那样直白,也不像急风暴雨的雷雨天那样热烈,也不像大雪交加的寒冬那般凝重。 阴雨天很含蓄,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感觉,像梦,像空谷中寂然响起的声音,让人回味无穷。 第152页 阴雨天在艾森看来就是一首含蓄蕴藉的诗歌。谁也猜不透乌云究竟是想把潮湿转化为雨滴,还仅是想撩拨下光彩夺目的太阳。 乌云遮蔽的天空是一个充满想像空间的幕布,人们可以尽情地猜测。低垂的乌云拉近了天空和人间的距离,让高高在上的天也有了一丝人间的气息。细丝一般的雨漫漫地从天飘舞而下,使得乌黑的天空充满了灵动。阴雨天在他看来真得是一个很值得把玩的天气。 每逢在阴雨天的时候,艾森就拿上书,打着伞,静静地坐在树下,看书,听树上的雨滴打在伞上发出轻轻的砰砰的声音,像极了童年时靠在母亲怀里所听到的心跳声。 艾森来到了被称为爱情小道的走廊里,这时间恋人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除了孤独地攀沿在石柱上的长藤,一无所有。 艾森找了一个靠着树的石凳坐了下来,把书打开放在怀里,并不看书,闭上眼,一任思绪无边际地蔓延开去。 乌云在天上随意飘着,鸟在林子里不时地叫上一两声。这时的艾森心里充溢了宁静和祥和,天地自在其心。艾森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王了。 这是一个应该有故事发生的时刻,可是故事并没有发生。我们的主人公艾森在这里一直坐到临近吃午饭的时间,依然没有故事发生。 就在艾森离开那个石凳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浪漫出现的迹象,阴郁的天,暗淡的长廊,寂静的光阴,偶尔的鸟鸣…… 艾森也没有打电话给乜晓琴,因为那部大哥大带给他的心里压力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完毕。 享受完毕阴雨天带给自己的快乐之后,他又返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后,艾森把堆了一个周的衣服放进洗脸池洗了起来,他洗完衣服后,又把卫生间的地拖了下。 实在是太脏了,在寝室里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才开始,曾经排过一次值日表,大家还像模像样地执行了一个多月。后来是艾森忘记了值日,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是他的生日。早上本来就想去拖,发现卫生间的地面挺干净的,他想既然干净晚上再拖吧。到了晚上大家都闹着要他请客,等吃完饭回来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就想反正都是晚上了,还是算了吧,于是就没拖。 艾森是寝室长,原来在别人忘记了拖地的时间,还去提醒下。可是经过这件事后,艾森再去提醒的时间,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就自己替他们干了。再后来,卫生间的卫生基本上都由艾森承包了。 大家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再后来,艾森也烦了,也就懒得经常拖了。 只在实在看不下的时间去拖拖,艾森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此视而不见?当然了这种反感只是一剎那的想法而已。 艾森在拖完地后,轻轻地嘟囔着:“看来制度真得很重要。” 艾森把衣服晾在阳台上后,回到了寝室。 水哥这傢伙照例在玩连连看。 第121章 停电 在他看来大型游戏血腥味太重,他说文明的象徵就是对于暴力和欲望的控制,在那些游戏中看到的只是勾心斗角和肆虐残杀,所以水哥对于它们是远而敬之的。 他还说游戏的本质在于提升人精神的某种层次或者某个方面,于是他对于那些益智类的游戏特别感兴趣。 他打的是宠物连连看,已经打到了九级了,水哥很少有机会能达到九级。 一般都是在七八级的时间就败下阵来,主要是越到后来,反映的时间越短,拼合的规则越多,难度系数越大。水哥不停地晃动着滑鼠箭头,试图找到配对的宠物。那些宠物好像和他捉迷藏似地,一个个都躲藏起来。 艾森倒是看见了一对能够配对的宠物,便给他指了出来。 水哥竟然吓得手都抖了一下,他转过头看了一下说道:“怎么像梅超风大姐一样啊你,哪两个?” 艾森用手指头指点着屏幕。 在艾森的指点下,水哥终于找到了,在他刚刚连上的时间,游戏也蹦出了一个对话框“game is over”。 水哥带着些遗憾,关闭了网站,把电脑让给了艾森,到阳台看外面的风景散心去了。 艾森坐下后,信手打开了博客。只见留言栏内多了一条留言,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党一荷的。党一荷让他评价下发过去的照片。 艾森这才想起来他还没仔细看党一荷传送过来的照片。 他按图索骥地在我的文档里找到了照片。艾森找到了系统自带的看图软体准备打开照片。 艾森的电脑内存太小,无法运行太多的软体。艾森也懒得去网站上找,一来会带回来些莫名其妙的木马,二来也费事。 有一次艾森在一个论坛上看见一个帖子说:有一款软体能够提高电脑启动速度将近一倍。艾森按照帖子的提示找到了那个软体,结果下载下来以后,却发现里面捆绑了恶性盗号木马。那木马把他的系统都破坏掉了,艾森向别人借了一张系统盘重装了系统才算彻底完事。当然了,系统盘是便宜的汉化版。 打那以后,艾森就再也不随便下载什么软体了,系统自带的那些足够用了。艾森从此信奉了一个观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使是在网络里。 艾森知道现在的摄影师基本上都是由原来的新闻摄影转行而来,大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所以图片的功利色彩非常严重,直奔所谓的真相而去。而这真相往往是服从于宣传任务的真相,既有选择性的取捨。 第153页 艾森觉得摄影不仅仅呈现局部的真相,而且尽量呈现全局的真相。摄影师应该是一个上帝,用自己的镜头来思考观察生活。 可惜大多数摄影师只是一个记录者,而非是一个呈现者。 艾森认为这是优秀的摄影师和摄影记者之间的区别。打开了照片后,他不由得怦然心动。 阔大的天空,一缕来自遥远天国的淡淡的阳光自树叶间斜穿而下,古树下的自己半仰着头,眯着眼,书静卧在放在胸前的手里。古树的后面是一道青砖砌就的古墙,古墙上攀援着沿墙而下的常春藤,再后方就是飘着白云宁静的蓝天。画面协调而且自然,充满了宁静祥和。但是女孩却将这种明朗的色调处理成了单调的暗灰色,于是在这宁静的背后就充满了忧郁和悲伤。 艾森再一次审视着图片。他觉得照片中的他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而另成为一人。 那个自己仰望苍天,仿佛大地已经无法承载内心的痛苦一样,只有那辽阔的苍天,才能消解他那无边的苦楚。单调的暗灰色撕裂环境的和谐,震撼和感动从中汩汩流出。灰色的歷史,灰色的现实,灰色的未来,灰色的繁华,灰色的生命,灰色的热情,灰色的喧譁……天地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忧伤之雾。 艾森被这种大胆独特的颜色处理手法深深地震撼了,他也曾经欣赏过不少优秀的照片,但是都没这次的照片带来震动的大。艾森仿佛看见了一个独坐在大河边上,坐在时间尽头,孤独地守护着夕阳的女郎。艾森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沐浴在神性的光辉之中。 艾森的博客消息栏里显示有新的消息,他就打开了。一看居然是党一荷的留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自己博客的,不过他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自己先前曾经阔过,不,出名过。 艾森打开了对话框。 党一荷调皮地说道:别崇拜我哦虽然我很需要 呵呵谢谢你把我从现实的庸众升华成为艺术的美感有何感想啊化境啊!!艾森特意打了两个感嘆号。 看来这次老师布置的作业可以拿满分了,党一荷回復道。 艾森紧接着便把上面的感想发给了她。 党一荷发过来一串的省略号,然后就不见了动静。 艾森把网页关闭了。 这时一个清秀的笑容自屏幕中间扩散着。当他再仔细看时,那笑容便烟消云散了。 艾森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很疼。 艾森又打开网页,浏览了下新闻。又习惯性地打开了前晚随手打开充满了思辨和激情的帖子。但那帖子寂寞地沉了下去,就像是大海中偶然激起的浪花那样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网络之海中。 艾森有些失望,不久便嘲笑自己的轻浮。区区几篇文章就可以改变得了自己默默无名的现实么? 艾森这时间才豁然明白革命的意义,才明白牺牲者的价值。 所谓革命,就是那一群人的牺牲来换取大部分人的觉醒和进步,革命不是观念的力量,而是用生命来唤醒生命。他以前觉得革命充满了太多的血腥气和暴戾气,革命是一次阴谋。艾森在心底忏悔着以前的错误看法。 电脑突然嗡地一声便迅速地关机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草,怎么停电了呀。”水哥抱怨道。 艾森跑去按了下灯的开关,并没亮。 “是不是限电了呢?”艾森随口应付着。艾森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停电,也懒得去想,有什么意义呢。刚才那些想法像宁静消失在原野中那样地消失了。 艾森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子表瞄了一眼时间,居然七点了。便对着水哥说:“水哥,走,吃饭去。” 水哥摸索着穿上了鞋,跟着艾森一起向外面走去。 吃过饭后,水哥被他老乡拉走了。艾森本想约乜晓琴出来转转,但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只好放弃了。 外面不算太热,小雨早都停了。只有些许很浅的水坑表明今天曾经下过雨。外边人其实不是很多,大抵是些初涉爱河的恋人,都低低地说着些属于他们的情话,当然也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的,他们给人的感觉好像这世界马上就会消失一样。 第122章 无题 毅哥便又随手带上门出去了。 他关了灯,搬了张凳子放在阳台上,静静地坐在淡淡的黑夜中。 几片冬青树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地摇动着,搅动着夜色。隔壁寝室也安静下来了。 远处有嘭然作响的烟花在夜空中一晃而过,很快就归于消散。 一束巨大的光柱向这边扫来,艾森知道这是城市夜晚亮化工程的标志性工程之一。 艾森不理解这玩意儿能带来怎样的美景,但他明白这或许是政绩之一,前段时间他从网络上了解到城市发达的另外一个指标。那就是夜晚的卫星图,卫星图上显示倘若该城市在夜晚灯光图面积越多,则该城市越发达。 巨大的节能广场灯的光束缓缓地转动着,像是在寻觅着什么。有几只麻雀自夜空中降临,艾森便想它们是否是从家乡迁移过来的。但是麻雀们并没停留多久,就拍着翅膀,朝公寓外飞去。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修竹嗖嗖地动着。风一停,竹子也就停了下来。偶尔有几个人影从公寓里闪出,又匆匆地消失。 第154页 此时对面公寓楼的灯亮了起来。但艾森并没打开灯,还是坐在那里。 路灯也亮了起来。依然是昏黄的光,像是瞌睡人的眼。 门房的大叔依然带着老花镜,拿着晚报认真地浏览着。 草在奋然地生长着,间或能听清拔节的声音,应该是迴光返照了。 一缕若有若无的桂香在暗夜中浮动,那是家乡的味道。 夜不知深浅地黑着,但这黑是经过调和过的,黑得朦朦胧胧,黑得惨惨澹淡,黑得凄悽惶惶,黑得人心苍凉。 艾森于这恍恍惚惚的黑中看见了一个矮小的身影自天而降。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而下,他并没去擦拭,好久都没流泪了。大片大片关于故乡的风景从艾森的脑海中闪过。孤独自时间的缝隙渗进夜晚的深处。 夜晚深沉地黑着,天空里有几颗星黯然地闪着。不知什么时间贺牛又回来了,他愉快地谈论着他们刚才聚餐时的趣事。 艾森淡淡地听着,仿佛那些声音来自天际。 “来,兄弟,消消暑。”贺牛递过来一块瓜。 艾森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接过了西瓜,啃了起来。 贺牛呆了一会,然后打开电脑玩游戏去了。 艾森看着那块亮着的灯先后地灭了,夜晚一点点深起来,凉意也渐渐地浓起来。 艾森听到了夜晚发出深沉的嘆息,于是就睡了。 这晚故乡迭次在他的梦境中浮现。 时间在日出日落,朝起晚睡中悄然地流逝着。 这期间大抵都很太平,虽说时不时地传来某个地方旱灾或者涝灾,但随之而来的总是战胜自然灾害的胜利之情。间或某地骚乱的消息偶尔昙花一现,但很快就被社会学家或者法学家解读为利益之争,从而消泯于轰轰隆隆的前进之声中。 当然还有为了罪犯的权利而奔波的自由主义者们和人道主义者们,倒像是罪犯成了受害者,这也许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吧。 先前是爱家人,后来是爱同志,再后来是爱敌人,再再后来是爱自己,再再再后来是爱坏人。 艾森有时间也煳涂起来,到底该爱谁呢?但在这个众声喧譁的时代里,也许谁也没有能力给他一个标准答案,或许压根就没什么标准答案。 这天艾森上完课,正打算往回走的时间,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咦,是你啊!”这声音显然有些意外,同时也有点开心。 “你?”他抬头看见党一荷站在面前。艾森更多的是意外。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在这里么?我在新传学院。”党一荷此刻倒是有些落落大方。 “幸亏本人没有心脏病。”艾森故意略带夸张地说。 “都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是为大丈夫。看来淡定哥修炼的道路还很漫长哦。”她边走边说。 “呵呵,看来这辈子我和大丈夫是要绝缘了。”艾森笑了下,应付了一句。 就在这时贺牛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不想给自己补充点给养呢?”这傢伙一边说一边看向党一荷。然后又把手搭向艾森的肩膀。 “补充给养?”艾森拨开了贺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 “是呀,这两天我都快成了非洲的难民了。”贺牛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 “那该是给你自己补充,拉上我是什么意思?”艾森有点气结。这傢伙怎么有点颠三倒四的了呢? “咳,我的意思是说小老弟路数多,捎带脚地施捨点儿给哥哥。”贺牛老脸不红地说。 “去,我见你是失心疯了,见了漂亮女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艾森忍不住地揭起了他的老底儿。 “嘿嘿。”贺牛笑了下,把眼光收了回来。 这傢伙老是这样,和美女天生就没有陌生感,还恬不知耻地说想要创造现实版的木石缘。 水哥有次还说,都说红楼害人不浅,果然如此啊,歷经百年还能流毒于人。“你真应该生在文革时代,被当作封资修的尾巴割了。”艾森有些看不惯贺牛的轻薄相。 “怎么,妄图復辟?小心哥哥到mss举报哦。”贺牛说。 “mss?”党一荷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是国安局。”艾森解释道。 “哦。”党一荷边走边应着。 “美女,你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介绍呢?”贺牛撇开艾森,向党一荷说道。 “哦,这个,你让我想想哈。”党一荷显然没料到贺牛这么直接。 “美女,帮帮忙撒,多谢了哈。”贺牛顺杆子往上爬着。 “我听师兄说他兼职的那个学校缺个外语教师。”党一荷想了一阵后说道。 “我曾经和外教聊过天呢,对付那帮学生绰绰有余。”贺牛说。 “牛哥,您确定?”艾森有些替贺牛的厚脸皮感到不好意思。 “怎么,当时就是在和外教聊天呀。”贺牛看了眼艾森,趁党一荷不注意时,掐了一下他的背部。 艾森只好沉默了。 第123章 照片的故事 贺牛确实和外教聊过天,不过是和韩语外教。而且那哥们国语说得贼熘,让根正苗红的纯种国人的艾森都有些惭愧。 第155页 那时哥几个在中心校区上完课后,一时兴起去了体育场,踢了场球。 当时贺牛稍不注意脚大了,皮球被踢飞了,他正四下里找着。 艾森冲着皮球的方向向贺牛叫:“在那儿。” “哪儿?”贺牛随口应道。 艾森只好跑过去捡了球。 艾森拿到球后,直接开了一个大脚。 皮球径直飞向贺牛,就在贺牛刚想停球时,却听到一个人对他说:“你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下。” “怎么?”贺牛回过头,皮球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肚子。 “抱歉。”那人看见贺牛有些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肚子。 艾森也没想到会出这事儿,也跑过来安慰着。 贺牛蹲了会儿,站了起来,摆摆手,说没事儿。 那人见他真的没事儿,这才把自己的疑惑向贺牛说了。 “‘哪儿’教科书上是不是要连读的么。” 贺牛这才想起了自己方才念哪儿时,确实是分开念的。 “怎么了?”贺牛有些好笑。 不仅是贺牛觉得好笑,艾森也觉得好笑。 为一个词该怎么念,贺牛居然挨了一球。 你说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但是那人并没觉得好笑,甚至还有些严肃。 那人很是认真地说:“语言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会读。” “你是外教?”贺牛看着那人长着一副国人的脸,有些疑惑地问。 “恩,我是教韩语的外教。”那人点头说道。 “哦,儿化音在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发音规则,在我们那儿就不需要连读。”贺牛为了面子,随口胡诌了一个藉口。 “可是您刚才的那儿是——”那个韩语外教有些迟疑地说。 “咳,您听错了吧。”贺牛拿着球跑远了。 这就是那次贺牛和外教聊天的经过。 “那个学校好像说要过六级才行的。”党一荷说。 “破英格驴死?这死驴又断了我一个财路。”贺牛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他到现在四级还没过呢。据他自己讲,在四级的战场上他顽强地发扬着屡败屡战的精神,甚至有此还请了枪手,但后来抢手却放了他的鸽子。 后来学校整顿考风,四六级正是整顿风暴的中心,贺牛的四级之战到此便戛然而止。 “呵呵,很抱歉没能帮到你。”党一荷礼貌地说。 “哥哥闪了。”贺牛坏坏地沖他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室友,向来都这样,别介意。”艾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现在的男生大都如此。”她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艾森有些没话找话地说。 “借书顺道路过这里。想不想去呢?”党一荷问道。 “我虽然过了四六级,但不是英语专业的,应该不行,我口语很差。”艾森实话实说。 “刚才骗他的,学校并没这样说。听说上课读读书就行了,职校的嘛。”党一荷笑着说。 “真的?还是让我先想想吧。”艾森没想到条件这么简单,脱口而出地想答应下来,但是又想起来贺牛,声音里变多了几分犹豫。 “好,尽快啊。”党一荷沖他摆了摆手,走了。 其实艾森想应下来,从网上铺天盖地的就业新闻可以看出社会实践是未来就业相当重要的一个砝码。一方面固然是社会的浮躁风气和惨烈的就业竞争,另一方面也是社会对高等教育的怀疑。但是自己毕竟不是本专业毕业的,再说自过级后,英语早都被抛到脑后了。现在虽说也上英语课,但那都只是带着耳朵去的,应应景而已。况且还应承下来xx影楼的兼职,虽说影楼兼职时间上很灵活,甚至有点网络代工的意味。可也需要花费精力的。 艾森边走边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去呢。正在犹豫之际,艾森忽然想起白墨送给乜晓琴的大哥大。 他瞬间就拿定了主意,去,绝对去。 至于贺牛,再说吧。 他打算等会上网和她说说。 通往公寓的巷子照例挤满了三轮车,只留一条过人的行道方便同学们买饭。这些饭摊价格实惠,量自然要比餐厅多些,毕竟他们不用缴太多的管理费。这正迎合了囊中羞涩的学子。 不过在这里买饭大都需要些许耐心,一来买饭人多,二来厨师往往只有一个,还是现做。其实应该不叫厨师,只是能够将饭做熟的伙夫而已。但有一家兄弟炒饭例外,做得很好,每次到他们那里买饭都得排长长的队。搞得别的卖饭的很有些意见,说占了他们的地盘。 兄弟俩只好将锅灶搬到最里面的位置,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炒饭的受欢迎。 他们大抵都是苏北的,也有个别近郊的村民亦或是下岗职工。他们大都是想在这里攒点钱,或许他们的孩子就在读书,或许是想在这里锻鍊一段时间,或许迫于生计。 其实他们和艾森他们从本质上来讲很类似,都是来这里想寻求一个过渡,所以这里的面孔总是像季节一样不停地更换着属于自己的风景。有些来了,有些去了,有些去了又来,像极了人生。 第156页 艾森要了一碗手工面,严格地说叫半手工,不过是先将面团揉好塞进一个简易的筒状压面机压出来的面条,然后浇上炒好的肉丝酸菜。他跟卖饭的大娘说好后,在太阳伞下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等着。没过多久,饭就好了,满满的一晚,他舀了大勺的油泼辣子放了进去,这样更有故乡的味道。 在他老家,经常会做一道叫酸菜的菜,其做法和着名的韩国泡菜差不多。 用已发酵好的浆水做引子,将洗干净的菜煮到六成熟,捞出装进陶罐里,然后倒入浆水,用面汤或蒸米饭的米水来发酵,静置三两天便好。每在夏季,母亲便会擀了宽宽的面条,从酸菜缸里捞出酸菜简单一炒浇上浆水,配上油泼辣子,吃饭时便如同过年一般兴奋。 据说关于酸菜面还有一个着名的典故,有一个老家在外地任职的高官临死前特别想吃浆水面,便气若游丝地给下属交待做一晚浆水面,但下属并没到过领导故乡,左思右想也弄不清“浆水面”是什么美食,只好指示厨师用江中心的水给领导做了一碗面。 领导好不容易醒来时,下属忙毕恭毕敬地端了过去。领导看着那面,却怎么也不吃,只是蠕动着嘴巴。 下属知道是错了,忙将耳朵凑到跟前,依然是“浆水面。”那三个字。 后来那下属急中生智,给领导老家地方政府打来电话,这才知道“浆水面”是什么。 下属连夜乘车回到领导故乡,取了浆水,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终于在领导即将咽气的时间完成了他的心愿。不仅领导如斯,老家还流传着“三天不吃酸,走路打窜窜”的俗语。 艾森边吃边看着来往的行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老大娘这里的生意并不是特别红火。可能跟这里的饮食习惯有关吧,面条总是低人一等的。他们大都去买了快餐或者炒米。 他三下五除二地地将饭吃完了,卖饭的大娘和蔼地问他吃饱了没。他在这里吃过几十次了,他自然是知道大娘说客气话,点点头说好了。 不过大娘每次会给多加些面,这也是他为什么经常在这里吃饭的原因之一。大娘有段时间可能家里有事,没来,艾森每每路过那里时总会想起那劲道的面条和大娘和暖的声音。 他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先给党一荷留了言。 刚敲完最后一个字,贺牛哐地踢开门进来了。 艾森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对话框关了说:“回来了?” “怎么不希望哥哥回来?接着。”贺牛将一个苹果扔过来。 “那里。”艾森有些心虚地说。 “忙什么呢?红警?泡美眉?还是……”贺牛说着走到了电脑跟前。 “我可是有追求的人。”艾森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空。 “还追求呢?非典型的闷骚男。”贺牛不客气地说道。 艾森怼了一句后,心里反倒好受了一些。 贺牛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迳自去了床上。 艾森接着打开邮箱,方才回寝室的路上接到孟姐电话,让他将发过去的照片配上相应的文字。说实话,刚才接电话的时间,要不是孟姐自我介绍的话,艾森早已将这事忘到火星上去了。 艾森找到邮件,下载下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组写真集,实话实说拍摄的效果的确很好,明暗得当,表情丰富。 贺牛不知道啥时间凑过来了,“在哪下的?要是在露点就好了,既然美就要敢于表现嘛。”贺牛这家虚伪地隐藏着真实面目。 “这是写真集,不是***。”艾森纠正着。 “给兄弟发过来,让我仔细鑑赏鑑赏。”贺牛有些得寸进尺。 “好了,老闆叮嘱了千万不要外传,色狼!”艾森刚刚想到一点思路又被贺牛打乱了,不由得有点生气了。 “小气鬼。”贺牛气哼哼地朝阳台走去了,赏鉴楼下过往的美女去了。 第124章 毅哥的女友(一) 艾森瞅着女子那有些暧昧的表情认真思索着合适的字眼,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恰当的词语。 蓦然间,李商隐的《无题》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一弦一柱思华年……”他仔细地琢磨着,对了以诗配图。他高兴地砸了下键盘。 “又抽啥疯了?”贺牛在阳台问道。 “赶紧看你的美女去,哥忙正事呢。”艾森没空闲聊。 “切,骚男。”贺牛嘲笑道。 艾森并没回答,按照方才的思路给每幅图片配上相应的诗句。忙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在最后一张照片上也加上了诗句。 对于他第一次完成的工作,他心里没多少底,不由地想起了党一荷。艾森按下快捷键,打开博客,瞅了眼好友栏,只见党一荷正好在线。 他发了消息过去,对方却没回应。他等了一会,还是没回信。 正在他要关掉时,对话框终于弹了出来。 “什么事”照例直奔主题。 “帮我看几张照片看看配诗是否合适”艾森回復。 不知为什么,艾森倒并不担心党一荷将照片作了别用。 “你也摄影?”党一荷回復道。 “不,配配文字。”艾森解释着。 第157页 “哦,后期加工啊。”党一荷说。 “嗯,兼职。”他俩聊着聊着倒把正事给忘了。 闲扯一会后,党一荷发来了对于照片的评价。 党一荷觉得总体上挺好的,只将其中的个别地方做了调整。艾森刚想道谢,党一荷的头像便灰了下来,他只好作罢。 艾森又仔细地看了下照片,发现改动的地方确实要比先前想到的要更贴切一些,可能都是女性吧,更容易理解。 他将照片打包压缩后,给孟姐发了回去后,打电话让她注意接收邮件。 挂了电话后,艾森发现衣服都粘在身上了,南方的夏天热得要命,但是夏天之后的秋老虎也照样如此,即便是接近午后。 他来到卫生间,打开喷头。凉水洒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方才的潮热一扫而光,他仿佛直接由盛夏穿越到了深秋。 沖完澡之后,艾森觉得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的艾森再次来到了电脑桌前坐下,打开他先前的书,将脚架在桌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看了起来。 不得不佩服,西方人写书的视野就是恢宏。老师们讲西方治学在兴趣,他倒觉得西方治学在随意。 政治、军事、经济、科技、人性、哲学、文学信手拈来,举重若轻地剖析着社会人生。 反观国人的学术,总觉得匠心过重,机巧有余,少了磅礴,多了精緻。和五四一代纵横捭阖开门建户的豪迈相比,新时期的学术总是亦步亦趋,甘做守门抑或传承的典范,无论当局如何地高叫创新,但老气横秋依然笼罩着学坛。 艾森不知道这是意识形态的悲哀,还是利益薰心的伤感。当然或许是受自己视野的限制吧,艾森有时这样替专家们开脱着,但大多数时间对国人某些学术作品少有耐心的。 时间不咸不淡地流逝着,艾森和乜晓琴依然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艾森很想再把他们的关系推进一步,但是乜晓琴每次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不是拿话岔开,就是装作听不懂。但每每在艾森想要放弃的时候,乜晓琴总会适时地给他一些希望。 毅哥这几天显得很是开心,贺牛有些纳闷,一问才知道是他女友要来。 大家很是替他高兴了一阵,帮他想着女友来了以后的事情。比如到哪里玩,比如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比如哪里的宾馆安全等等。 毅哥更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寝室收拾得利利索索,就连卫生间也焕然一新。 大家打趣这是要把寝室当婚房了,得,哥几个,看来毅哥媳妇儿来了,咱们就得去别人屋里打地铺了。 毅哥嘿嘿一笑,说我这是义务劳动好不好。 笑归笑,大家这几天也早早地把堆积下来的衣服洗了。不过就是难为了贺牛,这傢伙差不多一个月的衣服都没洗了。床单更是被他成功地睡出一个人影来。后来他咬了咬牙,大方了一回,抱着一大堆衣服向学校开水房走去。那里有公共洗衣机,不过得花钱。 大家戏称毅哥媳妇简直就是领导待遇。 毅哥只好又感谢了一次大家,说到时请大家吃好吃的。 毅哥女友是第一次来,当得只女友要来的消息起,毅哥起床的第一事情便是拿着手机,计算着女友的到来还有多少时间,为这贺牛还嘲笑他混成了手机控。期盼已久的时间终于到了,毅哥特意设置了闹钟,还是担心自己睡过了头,叫贺牛提醒点自己。 贺牛想都没想地建议毅哥最好现在出发守着火车站。 陷在甜蜜之中的毅哥并没因此而生气,贺牛这傢伙虽说网上得意,但在现实情场中却屡遭挫折,只能过过嘴瘾,能说却不能做。贺牛也只能自嘲说柏拉图其实才是自己的偶像。 几乎是半睁着眼的毅哥在凌晨三点左右揉揉惺忪的眼,就满怀幸福地悄悄地摸起床,轻轻地带上门。 他下得楼来,四周一片漆黑。他借着路灯从车棚里找到了那辆自行车,叫开门,直奔车站而去。 深夜的街上只有暗黄的街灯发出柔和的光,忙碌了一天的街道这时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寂静的夜晚将毅哥骑车发出的嘎吱声放大了传了出去。 间或有一两辆车均开到最大档,嗖地下转瞬即逝,搞得毅哥好像看电影般地诧异。 等他浑身冒汗地赶到站台的时间,火车站的出站口连个人毛都没有。 他抬了下手腕,打量了一下手錶,没错,四点十五分。 车还没到站,他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便有些悠闲地看着周围,广播说晚点大概半个小时。他并不着急,坐在自行车上悠闲地看着晨曦中的火车站。 过了一会儿,陆续地来了些接站的人。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此时的晨风还是较硬的,不一会他身上的汗便被吹干了,透出些凉意。 他便踱着步。出站等着的那些接站者们或交叉抱着双臂,或俩俩聊天,或打着电话,多多少少地都带这些着急的神情。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勤劳的的哥将车停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顾客,可能是时间久了,那些的哥眯着眼打着盹。在计程车旁,散乱地停着些电动车或者摩托车,那些自然是接站的人骑过来的。 “咣当咣当”一辆列车好像忘记了车站般地风驰电掣地驶过去了,这让在晨风中守候的人多少产生了失望的表情。 第158页 毅哥倒是没多少失望的神色,他知道在夜间停靠的车次扳着指头都能数清。毅哥本想到车站东南面的小山坡上眺望下夜景,又担心那趟车早到。谁知道列车长会不会在知道晚点的时间提速,虽说晚点早到几乎和买体彩中奖一样渺茫,但啥事都有个万一。毅哥并不想让女友误解自己是匆匆赶到。毅哥并没给女友打电话或发简讯,他们已经提前约好了。 无事可做的毅哥拿出耳机塞进手机耳机插孔处,打开收音机搜索到了一些频道,里面传来的大都是些推荐滋阴补肾的专栏gg。 毅哥便不由地感慨世事变迁。先前,毅哥有时醒得早偶尔也听收音机,但那时要么是长篇连载,要么是散文朗读,或者是金曲连播。那些凌晨曾给了他温暖的声音如今却让他这样的刺耳陌生,毅哥不由地对那些资本力量产生了厌恶之情。 其实他也知道随着新媒体的迅速崛起,就连往日号称传媒老大的电视媒体都有些俯首称臣的架势,更不要提那些早就沦落的广播媒体了。唉,各领风骚三五年啊。毅哥在心里感嘆着。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不甘心地搜索着收音机的频道。就在这时,一阵柔和的音乐声闯进耳朵,终于找到了交广音乐台。毅哥感激地看了看那些计程车司机,如果没有他们,估计这会儿的毅哥只能呆傻如枯木般干等。 迴响在耳畔的音乐瞬间给时间披上了脉脉的温情,这让毅哥觉得这多少有些冷清的夜晚丰富了许多。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拨了,但奇蹟并没出现。晚点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五分了,但那辆列车还是迟迟不肯出现。 毅哥终于等不住了,在出站口转来转去地走着。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尿意袭来,他只好丢下车子往车站厕所方向快步走去。等他再次回来的时间,女友已经站在出站口了。 女友一脸倦意地打着哈欠东张西望地瞅着,显然是在找他。这操蛋的火车,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内急的时间到,真扫兴。 不过那辆破旧的老车倒也能证明毅哥并非是匆忙赶来,女友并没多少生气的表情,可能还在梦里晕乎着吧。 毅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女友跟前,说:“抱歉,方才去了趟厕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先前设计好的台词到现在居然一个都说不出来,只是变成了这么句淡出鸟的话。 女友点点头,说走吧。 毅哥推过来车子,女友愣了下,还是坐了上去。 第125章 毅哥的女友二(二) 毅哥本想打趣请上专车,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毕竟都过了情窦初开的浪漫年华。 毅哥便有些后悔骑车来接了,本想骑车带着女友一起看朝阳如何慢慢地洒满城市,让城市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但现在好像还是计程车里舒适的座位更能让减轻女友旅途的睏倦,没了兴致的毅哥一路单调地踩着车,任嘎吱嘎吱声飘洒在晨风朝阳中。 女友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安静得如同猫一般,可能是睡着了。 毅哥心想等会到了xx购物中心,把自行车停在那儿,打的直接回校。 他脚下便加快了速度,晨风吹在脸上让毅哥觉得十分惬意。 “到了么?”女友轻轻地问。 “等会,我们打的回去。”毅哥有些愧疚地说。 “哦”女友答应了一声,便又不再说话了。 毅哥又加了把劲儿,车子又快了几分。 毅哥虽然骑车技术不怎么好,但是速度绝对是一流的。他们去中心校区上公共课,每次都是毅哥最先沖回学校的,水哥还说你这是升级版的摩托车啊,那里是什么自行车了。 不一会,xx购物中心就出现在眼前,毅哥剎住车。 “到了?”女友又问道。 “我把车先放这里,打的回去。”毅哥让女友下了车。 女友倒也没反对,下车后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毅哥将车停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他不知道保安会不会将车当作垃圾一样清理掉,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停好车后,毅哥站在路边看有没有计程车路过。 宽阔的路面仍然和毅哥来时一般安静,偶尔只有些早起的大货车风驰电掣而过。出租出并没如期而至,女友在石凳上不时地点着头。 毅哥看着一点一点露出浑圆脸庞的太阳,着急地想破出租绝种了还是出车祸了?连个笛声都听不到。就在毅哥暗骂的时间,一辆计程车嘎吱地停在跟前。毅哥忙去叫醒女友,女友揉着眼睛来到车跟前。 但司机说只能拉一个人,座位已满。毅哥便让女友先上车,女友问你咋办。 毅哥指着自行车说我有专车,没想到这句话倒把车里坐的一个女孩给惹笑了。 毅哥打开车门,让女友进去,然后把钱给了司机,叮嘱司机一定要在廿四公寓门口停车。 方才笑的那女孩说别担心,让她跟着我就行了,我也去那儿。 毅哥连连向她道了谢。 司机开动了车,唰地下窜了出去。 毅哥心里觉得轻松了好多。 毅哥一身臭汗地回到廿四公寓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女友的身影。 他想莫非方才那女孩也是在公寓里住,女友跟着去了她寝室?他便赶紧来到门卫处,向门卫大叔打听有没有看见两个女孩进来。 第159页 门卫大叔正在打扫卫生,抬起头说到底是哪两个? 毅哥忙将女友的具体特徵描述了一遍。 门卫大叔想了一会,翻看着登记簿问他是不是叫夏冰。 毅哥松了口气,点点头,说谢谢您了。 门卫大叔咕哝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毅哥装作没听见一样离开了传达室。 就在毅哥刚把自行车推进车棚时,不小心把其他车子给撞到了。毅哥连忙去扶倒下的自行车,但是自己的车子却咣当一下不客气地撞向其他自行车,于是车子如多米诺骨牌样咣啷咣啷地前仆后继地倒下了。 不知从那个寝室里飞出一句愤愤的骂声:“大半夜的,让人睡觉么?” 毅哥看了看已经亮晃晃的天,忍不住低声地骂道:“这是梦游,还是睡岔了觉。” 他在扶起最后一辆倒下的自行车后,毅哥抬头便看见了女友提着包出现在面前,然后又一个女孩也出现在旁边。 “乜晓琴?”毅哥有点惊讶。乜晓琴毅哥当然是知道的,中文系的系花,小森子的准女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乜晓琴今天早上居然也去了火车站。 乜晓琴解释说她昨天到苏州去了,今早赶回来的。 毅哥有些纳闷地说怎么就没见小森子提起过。 乜晓琴笑了笑,说你女友我现在完璧归赵,我走了哈。说着她就朝公寓外面走去。 毅哥沖乜晓琴道了声谢,乜晓琴回过头沖他摆摆手,继续向外面走去。 女友剜了他一眼,说人家都走了。 毅哥忙解释道那是舍友的女朋友。 女友说就你以为人家能看上?也就我眼瞎了。 毅哥嘿嘿一笑,接过女友的包,带她向寝室走去。 在上楼梯的时间,毅哥一边上着楼梯,一边小心地道着歉。 女友笑了笑,并没说啥。 这让他有些心虚,毕竟骑着车子来接女朋友,确实不地道,更何况是艾森这种破老爷车。 他只好继续解释着。 “大男人咋还像女人般啰嗦。”女友终于开口说话了。 “人说千金难买一笑,我家冰冰可是千金难买一言啊。”毅哥心里踏实了点。“去,还千金?我只要一金便已知足。”夏冰忍不住笑了。 说话间,寝室就到了。 他特意地敲了敲门,声音刚落下,穿着整齐的舍友们便拉开门,三人一致躬身说:“热烈欢迎弟妹回家。” “平身。”毅哥拉着长腔接过话头,说完觉得不对,然后补充道,“叫嫂子。” 贺牛瞪了一眼毅哥,说:“没大没小。” “嫂子好。”艾森倒是长眼色,他不长眼色也不行,无论谁打眼一看便知道他是最小的。 “知道方才还占哥的便宜。”毅哥瞪了眼艾森。 艾森嘿嘿地笑了一下,说:“这不是为了整齐么,咱们为了迎接弟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你们说是不是?” “还弟妹?”毅哥又瞪起了眼睛。 “嫂子嫂子。”艾森讨好地笑着,眼睛看向毅哥提的大包。 “毅哥,我来提着嫂子的包,你快点让嫂子进来呀。”贺牛没等毅哥答应,便自作主张地拿了过来。 “带了一些特产,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胃口,希望大家喜欢。”夏冰笑着说。 “嫂子果然是嫂子。谢谢了哈。”贺牛说着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寝室。 “贪吃鬼。”毅哥不满地瞅了眼贺牛。 “弟妹,快请进。”水哥此时也开了口。 毅哥这时没表示什么异议,水哥本就比他年长一些。 夏冰进来后,感嘆了一番寝室的干净。 大家争先恐后地表了一下功劳。 毅哥只好说中饭他请客。 大傢伙这才住了嘴,又闲聊了一阵,水哥咳嗽了一声,说咱们是不是出去吃个早饭? 贺牛嘴巴里正嚼着夏冰带来的特产,说:“不用了,嫂子带来的这些特产很好吃。” 水哥瞪了他一眼。 艾森也意会过来,说:“肚子确实有点饿,嫂子你先歇着,我们吃饭去了。” 贺牛只好站起来,但在临走时还拿了一小包零食。 三人出去后毅哥关上了门, 吃完饭后,夏冰在毅哥的床上睡了一小会儿。本来她是不太情愿的,说周围都是男生,怎么好意思。 还是水哥够仗义,说火车上卧铺都哪个分男女了。 毅哥说先休息会,等会再给你找地方住。 夏冰点点头,但让毅哥一直陪着。 这正中他的下怀,毅哥忙不跌地答应了。毅哥为了让夏冰能睡好觉,关了门,并且反锁了,拉上窗帘,对她说好好休息吧。 她不是那种特别美的女孩,但是毅哥觉得她的背影却充满了神秘的魅力。那还是在安秦发生的事,当时毅哥带夏冰去逛半坡博物馆。 毅哥当时其实对她并没多少想法,只顾了自己在那些残屋破陶之间流连忘返。后来却发现身边的夏冰不知啥时间不见了,毅哥忙钻出展厅去寻找。却发现夏冰正斜坐在博物馆门口喷泉边上的护栏上。 柔和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投在水面上摇盪着,毅哥的心砰然动了。自此,那抹倩影便种在毅哥的心里,发芽生长直到蓬勃为一株参天大树。 第160页 毅哥不忍心打搅她的休息,便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游园卡,比对了一下俩人的照片。觉得颇有几分相似,也就打消了换照片的念头。 夏冰并没休息多久,大概十来分钟后她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寝室电话铃响了起来,毅哥没好气地走过去接起电话。 没想到对方是找艾森的,毅哥说不在,对方也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俩人闹了一阵。 毅哥这才出去找宾馆去了。 找好宾馆后,毅哥又返回寝室接夏冰去了。 一路俩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毅哥预定的宾馆。 到了后,毅哥问夏冰满不满意。 夏冰点点头,说其实她借住在女生寝室也可以。 毅哥说那怎么行,一屋子生人肯定不习惯。 夏冰坏笑着说恐怕某人不是担心我不习惯吧。 毅哥嘿嘿一笑说知我者冰冰也,然后把夏冰扑倒在床上。 打闹了一阵后,俩人又在房屋内说了一阵子情话。 毅哥带夏冰在附近转了转,看着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这才向寝室走去。 到了寝室后,那三个早已穿戴整齐,显然是做好了吃饭的准备。 “饿死鬼托生的。”毅哥瞅了眼他们三个,开玩笑地说。 “咱们兄弟几个连做灯泡都不嫌,你还嫌弃什么。”贺牛打起了嘴炮。 “咱们也是看在嫂子的面上才和你一起吃顿饭。”艾森也跟着说了句。 “弟兄们实在是太抬举了,各位请上路?”毅哥做出了请的姿势。 “这还差不多。”贺牛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 艾森和水哥跟在后面。 “不对,那小子在骂我们。”走出门艾森才想起来电视里面监斩官经常对死刑犯这么说。 “还是小森子脑子好使。”身后传来毅哥得意的声音。 “好了,别斗嘴了。”夏冰插嘴说道。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不过在付饭钱的时候,出现了不同意见。 毅哥说他掏钱,但是其他三人说这是给弟妹接风洗尘,理当他们来。 毅哥也就没坚持。 不过晚饭他又回请了大家。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晴天,但不热。 毅哥打算带她去附近景区试试看能否矇混过关。 夏冰刚睡了一觉,也想转转。 俩人一拍即合,毅哥便带着夏冰穿过学校来到了梦银湖的北门。 在快到门口时,他特意将自己的卡叠在上边拿着。很快他们就到了检票处,毅哥故作镇静地递上卡。 检票员还是照例没怎么仔细看他的卡,但是在拿到第二章 卡时,眼睛却停了下来,看了一会,问毅哥什么时间办的卡? 毅哥知道露陷了,连忙说:“抱歉,拿错了。” 检票员只是笑笑,把票递还给他。 毅哥灰熘熘地和夏冰离开了检票处。 夏冰宽慰着说:“沪市处处皆景,随便转转就是了。” 毅哥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暗自惭愧。忽然想起夏冰曾经说一直希望能到西湖一游,毅哥便说要不咱们到西湖去,那里并不收门票。 夏冰坚执不同,说:“学生就得像学生,到处乱逛,成什么样?” 毅哥知道是她不想让自己多花钱,心里便涌起一阵感动,不顾街上人多,对着脸便亲了一口夏冰。 夏冰小姑娘般羞红了脸,使劲忙推开他。没想到劲儿有点大,毅哥嗵地一声撞在法桐树上了。 夏冰心疼地骂着:“活该。” 毅哥看着夏冰着急的样子,傻呵呵地笑了。 “你呀,死要面子,先前请客花了多少钱?”夏冰掏出钱包准备拿钱。 “知道我要面子,你还不给我面子?”毅哥嘴上说着,心里却暗自欢喜。有妇如此復何求。 夏冰也就没在坚持了。俩人又从学校的西南门拐进学校,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絮絮叨叨地说着情话。 就在他俩情深意切的时间,毅哥忽然听到有谁在喊他。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中文系的一个老乡叫他。 他这个老乡正读研究生,学问很是扎实。前几天据他说导师想让他歷练歷练,让他去参加一次学术会。 他连忙站起来,打了招唿,然后把双方简单地介绍了下。 俩人相互打了招唿后,老乡告诉他有件好事儿。 第126章 东方宇 毅哥也高兴起来,本科生参加学术会议这种事情可是很难得,而且听说这次会议有很多他嚮往许久的牛人。 他便向老乡打听了时间。 老乡说后天就出发。 毅哥有些犹豫,毕竟夏冰才来不久。 夏冰说参加会议是正事儿,机会难得,我本就没打算呆多久。 毅哥感动起来,柔声说冰冰真好,下次我带你好好转转。 夏冰说等会儿咱们去逛逛外滩就好了。 毅哥答应下来。 老乡见他同意了,也就告辞了。 毅哥见老乡走了后,便和夏冰一起去了外滩。一直逛到夜深人尽时这才回到住处。 进屋后,毅哥还没等关好门,便凑了上来。 第161页 夏冰推开他指了指门,毅哥飞起一只鞋砸到门上,门咣当地一下关上了。 “没锁呢。”夏冰低下头轻轻地说。 毅哥只好跳下床,将门反锁了。 夏冰看着火急火燎的毅哥抿着嘴笑了,一抹娇羞浮现在脸庞。但此时的毅哥已经顾不上欣赏了,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服,跑进浴室。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毅哥一任清凉的水从头上直冲到脚底。 人生大喜莫过如此,美女侧卧,夏日沖凉。 毅哥裹着浴巾出来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夏冰居然不见了,正纳闷时,门开了,夏冰进来了。 “干啥去了?”毅哥有些着急的心放松了下来。 “你猜?”夏冰故弄玄机。 “洗衣服了?” “恩,衣服一股汗臭味,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洗了?”夏冰说道。 “哪里了,昨天才换的干净衣服。”毅哥解释道。 “哦,那还那么脏。”夏冰说。 “那明天还穿什么呢。”毅哥说。 “没事儿,我让他们给你烘干了。”夏冰说。 “媳妇儿你真好。”毅哥感动滴说。 “少来,给我捏捏腿。”夏冰说着把腿伸了过来。 毅哥连忙坐在床沿小心地捏了起来。 捏了一会儿,夏冰说她也去沖个澡,说着她拿起浴巾向卫生间走去。 毅哥打开电视,坐在床上,电视上正播放着《新包青天》。包拯正端坐在高堂之上,审问着跪在下面的犯人。画面不停地闪现着,但毅哥但耳朵里传来的尽是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 不大一会儿,夏冰穿着睡衣,边用毛巾搓着头髮边走了出来。 毅哥张开双臂勐地抱住了夏冰,她没防备,俩人一下倒在床上了。 毅哥的唿吸一下粗重起来,手蛇一般地行走在夏冰光洁的胴体上。 夏冰挣扎了一下,毅哥并没放开。 她只好放弃了。毅哥翻身正要骑上去的时间,夏冰泥鳅般地从他身下滚开。 毅哥追了上去,夏冰却站了起来说现在不干净。 毅哥忽然想起来网上流传的某些宾馆暗中安装什么摄像头,心里一紧,四下里看着,看了一会儿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口好像有脚步声传来,但走到门口时就停了下来。 毅哥眉头一皱,知道外面那人想干什么,便悄悄地下了床,走到门跟前,使劲一拉。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不防备,吓了一跳,差点直接摔倒进屋内。 毅哥勐地一拉门,正是那男的。毅哥本想一拳挥去,可看着那人猥琐的样子,又觉脏了拳头,便冷冷地盯住他。 那男的想走又不敢走,嘴里嗫嚅着:“送,送衣服。” “衣服?”那人忙把衣服递了过来。 毅哥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拿着衣服,但他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 “哼,衣服?恐怕是幌子吧。”毅哥冷哼了一声说。 那人却嘿嘿地笑了,反问他什么意思? 毅哥想还真没什么证据,愣在那儿了。 那人嘻笑着脸说:“偷窥?就你俩?嫩了点儿。” 毅哥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一拳飞了过去,要知道毅哥每天早上十来个引体向上可不是白练的。 那人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捂着脸,朝地吐了一口血水,说:“你,你凭什么打人?老子告你去。” 夏冰忙从屋里沖了过来,拉住毅哥。 毅哥倒是不怕了,手交叉地抱在一起,晃着腿说:“去啊?是110,别拨错了,只是别忘了带上室内监控录像带。” “你等着。”那人有些色厉内荏,说完便转身走了。 “站住。”毅哥叫道。 那人好像机器人一样停下了脚步。 “给我衣服。”毅哥说。 “给你。”那人没好气地回过头,把衣服扔了过来。 毅哥并没接,衣服便在脚跟前落下了。 毅哥已经看出那男人方才分明是偷听了,他心里的怒气还没消。 夏冰走过去准备捡衣服,毅哥拦住了。 毅哥把拳头捏的嘎嘎地响,只是瞪着那男人。 那男的看着毅哥粗大的拳头,只好走过来捡起衣服递给他,低声地说:“对不起。” 这让毅哥觉得非常爽,哈哈地笑了,放那人走了。 毅哥回头得意地对夏冰说:“崇拜吧,哥可是文武全才哦。” 夏冰并没像他那般潇洒,皱着眉头像在担心着什么。 “放心,哥在安全在。”毅哥知道那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但夏冰却说她想回学校住。 毅哥劝了好久也无济于事,只好从了。 事实正如毅哥所言,他们去退房时,那男人连房钱都没要,夏冰坚持付了半天的房费 毅哥走出那家客栈说:“你们女人啊就是胆小。”其实他也知道夏冰是害怕他日后遇上什么麻烦,毕竟学校离这里并不远。经过这么一折腾,毅哥也没了在外边租房的心思。 毅哥拨通了一个女老乡同学的电话后,告知了这件事儿。 第162页 对方爽快地答应了,说一切自有她来安排。 毅哥说明天一起聚餐,对方也没客气。 毅哥提着夏冰的包,带着她走向那栋公寓,不大一会儿就到了。 老乡也站在楼下等着。 毅哥交代了一下,这才和夏冰依依不捨地分别了。 回到寝室后,大家很是意外,自是拷问了一番不提。 接下来几天毅哥向老师请了假,全程陪同夏冰。直到开会出发的那天,毅哥才把夏冰送上了车。毅哥才去了自己要去的候车厅找老乡。 刚到那个候车厅,毅哥便看见老乡向他招着手。 毅哥也举起手向他挥了挥,走近了这才发现老乡身边还有另外一个老师。 这个老师是文学院的另外一个学术大拿,也是毅哥崇拜的对象之一。人称东邪。真名叫东方宇。 路上,毅哥把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资料给了东邪一份。东邪当时给他列了一个名单,让他把名单上的那些人学术观点代表作大致搜集下发到邮箱。邮件早都发了,昨天下午列印资料时毅哥特地出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自然是给东邪的。毅哥递过去的时间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准备的是否周详,但东邪并没看便让他把资料装进公文包里。 没过多久,车站便传来他们所要乘坐列车检票的通知。三人就检了票,上了车。 东邪却是一个和蔼的人,三人随意地聊着。说着说着,东邪居然聊起毅哥家乡的情况。毅哥有些意外的是,东邪竟然还知道他们那个小村子。 东邪说他当年跟着知青下乡的潮流,先是在陕北榆林叫什么塬的地方待了一年,实在忍受不了半年洗一澡的待遇,便偷偷地开了小差。他随车来到陕南后,那车竟然不走了。 原来是串联的堵住了火车,串联的大学生们唱着《东方红》一拥而上,被撵下车的骂骂咧咧地发着怨气,但谁也没奈何,那时间的中国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红小鬼。但自己当时本来看不惯那些飞扬跋扈的工农兵大学生,他们居然将一名孕妇也赶了下去。 东邪这时就怒了,便说好赖也有个先来后到吧。那伙人哄地笑了说革命不分先后,便一拥而上一顿拳脚招唿过来。 之后他就和其他人一样站在下边目送着火车的远去。东邪说到这里时无奈地笑了下。“那里,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其实毅哥对红小兵这个群体也很陌生,只知道它是歷史书上的一个名词。 “是逃兵遇到大学生。”东邪苦涩地笑了下。 毅哥无话找话地把刚才的话头又拾了起来,一副向东邪请教的样子说:“东方老师,有人说文革其实是一场纯洁化运动,还有人说文,,,革是当代中国专制的顶峰。您怎么看啊?” “文;;;革啊。”东邪轻轻地嘆了口气,好像重新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 “每个个体的体验都是独特的真实的,有时过于追求歷史的本质化往往迷失在时代的众声喧譁中。”东邪说了一番让毅哥似懂非懂的话。 老乡也是一头雾水,有些纳闷地望着东邪。 “你们还小。”东邪又是一声嘆息。这嘆息把毅哥更是弄得不敢再深入地问下去了。 东邪这时却像打开话匣子般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他说当时在陕南的那个车站下车后,身上什么证明也没有,只有口袋里还剩下在榆林发的几张饭票和一些没花完的零钱。 缺乏证明在那个年代几乎寸步难行,更何况他还是逃兵。 第127章 拜见李编辑 小b目前境遇不怎么好,毅哥便小心翼翼地避开问其他同学近况如何。小b说他毕业后,手机里存的号码不到一个月都打不通了。毅哥其实也差不多,现在还在保持联繫的还真不多,只有有数的那么几个。天各一方,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这次要不是开会从校友网上得知小b的电话,毅哥其实也很难记起他。 这倒不是毅哥故意忽略他们,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友谊应该是一颗种子,只要种在合适的地方,无论是经过刀砍斧斫,抑或是春和日丽,都会风雨兼程地生长。真正的友情是和爱情并没太多区分,一见倾心,便不相忘。无论在天之涯,还是海之角,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或者想念,那是一种不需言语,不需行动,只默默注视、默默守侯、默默牵挂。 时间就这样在觥筹交错中悄然熘走。毅哥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快两点的样子,起身藉口上厕所准备把帐结了。 他去前台时,服务员说钱已付了,毅哥知道小b是个死好面子的傢伙,本想偷偷地把钱给了,没曾想小b更快。 三人出了饭店,小b提议说重温下校园生活。毅哥没啥事,便同意了。 党一荷拿着房卡先走了。 毅哥和小b在校园里边走边聊。 小b东拉西扯着,现在他又发起了感慨:“x京真他妈的是一个围城,在里面的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那你现在想出去?”毅哥看小b状态好像好多了。 “没进去怎么出来?”小b说了一句禅意很深的话。“看来兄弟准备破釜沉舟了。”毅哥说。“是釜已破,舟已沉,但万木之春还未到啊。”听起来小b好像并非如毅哥想像那般沉沦,毕竟才来两年,也算是初来乍到。“给兄弟讲讲你的传奇。” 第163页 毅哥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了解小b京漂生活的兴趣。 小b笑了笑,说兄弟是想释放下同情心喽?毅哥也呵呵地笑了,小b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小b嘿嘿笑了下,沉默不言了。后来,他还是开口了。 当年,就毕业的那年,其实我对于是否来到这里还是充满着矛盾的。可是不来总不能回家等饭吃啊,临毕业的最后一晚壮士断腕,凌晨买票直奔京城而来。 到了京城,公司本来说安排到公寓,可是后来不知那个龟孙子说集体住宿不自由。公司便趁机取消了租住公寓的计划,让他们自行解决住宿问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地下室,就他妈的一鸽子笼。后来明白这可能是公司释放的一个烟雾弹而已。虽说带着怨气,但还是想把第一份工作做好。可天意弄人,辛苦签下来的几单不知怎么都黄了。一月下来,最后到手的大洋只有可怜的五百。什么材料费、培训费、餐饮费,你知道什么叫餐饮费么?就是上班时公司提供的净化水!都说初恋是人难忘的记忆,看来小b这初职才是让他铭刻于心的。小b歇了口气,可能也意识到了情绪的激动。 “后来就辞职了。”小b说完这句话后,便停下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小b接起了电话。挂完电话后,小b喜笑颜开地说哥们又是职场的一份子了,方才的那些愤慨已经烟消云散了。毅哥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让他快点去。小b说回头再聊,便朝校外匆匆地走去。毅哥看着小b一点一点地融入人流,那些逐渐模煳的人群恍惚间消失在一个蹲伏在地平线上的怪兽张开的大嘴之中。 毅哥在学校周边的小旅馆转了一遭,竟没找到合适的,要么贵,要么脏,要么乱,甚至有一家旅馆床单上赫然陈列着让人浮想联翩的灰白色污渍。虽说他不甚挑剔,可也不想太委屈自己。他想还是先回去再看看。毅哥回到房间时,敲门发现没人应声。他便拨通了党一荷的号码,但号码只嘟地响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楼下接待处。他给接待员说明情况后,接待员让一位服务员跟着上去开了门。 进门后,毅哥才发现桌上留了一张便条。便条上说她有事,不用管她。最后这句话让毅哥有点纳闷,到底是不用管她是否有住处?还是不用担心她?毅哥本想打电话问清楚,但是房间内电话却叮铃铃地响了。 他接起话筒,那头一个女声嗲声嗲气地问帅哥是否需要服务?毅哥想也没想便挂了电话,没曾想这些人竟然能弄到雅轩阁里的电话,色情的力量真是无孔不入啊。倒不是他对这些地下工作者有什么歧视,在他看来性的确是人的本能,但人除了性还有人性。只把性当作谋生的途径,或许有她们的无奈,有她们的悲痛,性如果失去了爱的庇护,那么性便是对于生命的背叛。 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又响了。毅哥以为是方才的那种电话,便任它响着,终于电话铃声断了。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夏冰。他连忙接起电话,夏冰问他到了没,有没有住的地方,还习惯么? 毅哥一一回答了。夏冰有时就爱这样,连珠炮一样地讲话说完才容别人插嘴。听着那柔柔的声音,毅哥觉得生活里顿时充满了阳光,他知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俩人卿卿我我地聊了一阵后,夏冰就挂了,她知道漫游费很贵。放下手机,毅哥想去要不去找找东邪,现在应该回来了吧。他去了四楼,敲响了东邪的门。 屋内并没动静,看来还没回来,他只好返身回去把自己写的一些文章整理了一下。他先前的一些文章曾被《xx文学》的一位姓李的编辑大为欣赏,说要连续推出,让他等消息。可是一等就是半年,恰好这次这位编辑也参加了这次大会,不知能否面见。 想到这时,他忽然想起是否找前台接待员打探下。他便开了门,边走边想该怎样开口,毕竟都是些头面人物,接待员会随便地透露信息么?还没想好时,已经到了。他只好先没话找话地说真羡慕你们。接待员浅浅地笑了一下,他只好继续胡诌:“那些学界的风云人物这几天都得到你这里报到,这是何等的光荣!”“呵呵”接待员只是文静地笑了一下以作回应。“你们学校环境真好,处闹市而不喧嚣。” 毅哥只好转换话题。“好了,你是不是想打听人啊?”接待员直接道破了他的目的。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谁啊?”他把名字和单位报了。接待员爽快地把房间号告诉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毅哥早知道这样简单,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回到房间,党一荷仍然没回来,但现在他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把早就收拾好的文章又整理了下。朝外走去,那间房其实和东邪的住处离得并不远。他刚到门口准备举手敲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便去了一边等着,等了一会,房间里并没人出来。他想可能是朋友聊天吧,走向房门正要敲门时,门开了。一张有些慌张的脸庞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望着那个匆匆远去的身影觉得非常熟悉,但勐然间不起来究竟是谁。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李老师,您好,我是勐毅,曾和您在邮件上联繫过。” “哦。”屋内传来一个好像在回忆的音调。 第164页 “您要忙的话,等您闲下来我再来向您请教。”毅哥听出来李编辑有些不太情愿。 “不忙,你进来吧。”李编辑终于松了口。毅哥心砰砰地剧烈地跳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和声闻全国的知名期刊的编辑见面,装作沉稳的样子走了进去,看来自己并没想像当中的那般超脱啊。 “李老师好,很抱歉冒昧地打搅您了。”毅哥小心翼翼地挑着词说。“李老师好,一直都期待着和您的见面,我知道从您的手下走出过很多青春实力派的作家,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毅哥自己也没想到马屁会拍得如此之熘,不过这道并非是子虚乌有之事。据江湖流传,李编辑每造访一次高校,总会慧眼识珠。隔不了多久,文坛便会多一匹小黑马。毅哥到没奢望自己能成为黑马,能受教一二已非常满足。“发过么?”毅哥惭愧地摇摇头说:“一直期望着能发表。”李编辑的问话让他充满希望的心有点沉下去的感觉。他忙解释说:“先前自己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写上。”李编辑不轻不重地“哦”了一下。“本想在会后再来拜访您,可是担心您还有其他的安排,只好——”“你的导师是谁?”李编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东方宇。”毅哥老老实实地说。“哦,放下吧。”毅哥如释重负般地将文章放下来。不能一蹴而就,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放下文章后,毅哥道了谢便告辞了。 第128章 饮酒 出来后,毅哥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好像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多半一样。心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朝五楼走去,这时东邪恰好回来了。他忙向东邪打了招唿。东邪沖他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房子。他本不打算告诉东邪找李编辑的事情,但是想到刚才向李编辑提到了东邪,便在走进屋子后将事情告诉了东邪。东邪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说:“多学多益,不过你的文章发表是可以的,但距离大家还有很大的差距。”“嗯,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辜负您的期望。” 从东邪的话里能听出他还是比较欣赏毅哥的。“对了,党一荷呢?”“我也不清楚,估计是找同学去了吧。”毅哥回答到。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搞不清为何党一荷会跟着来,而且东邪好像还挺关心的样子。这样的疑惑毅哥自然不敢唐突。东邪边说边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老杯子,打开盖子。毅哥忙去拿暖瓶给东邪沏了水,倒完水后发现好像并没其他的事,便对东邪说我再去看看资料,其实是想下去问问有没有空房子。东邪呷了一口茶,说那你去吧,别忘了。毅哥点点头,关好门,转身朝楼下走去。 下得楼来,那位接待员依然兢兢业业地站在前台后,因为不时地还有人来入住。接待员显然是记住他了,沖他笑了下。毅哥问:“还有房子没?”接待员摇摇头,说房子会都是务组提前分配好了,她只是照章行事。毅哥只好作罢,正要往上走时,党一荷脚步发虚地出现在雅轩阁的门口。毅哥赶紧走上前去,问她怎么了?还没到跟前,一股酒味便飘了过来。这丫头咋了?他有些纳闷。是不是和同学high疯了?“你要出去?”党一荷好像还很清醒地说。“嗯。”毅哥本想再到外边看看旅馆,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党一荷,便跟在党一荷后边。路过接待员时,接待员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俩。 刚上楼梯,党一荷的脚步便明显得虚浮了,差点没摔倒。看来刚才那点清醒还是勉强装出来的,毅哥忙搀扶着她。毅哥虽然没有其他想法,但是党一荷柔若无骨的身体还是让他有些魂不守舍。他尽可能地身体离党一荷远一点,尽量地想着些其他事情。 就这样一路煎熬地将党一荷护送回房间,毅哥已是满头大汗。刚进门,党一荷摇摇摆摆地推开他,去了卫生间,干呕着。毅哥看看房间里并没果汁或者牛奶之类的解酒物品,便给服务中心打电话想让他们送过来,对方让他等等。毅哥倒了杯水送到卫生间,党一荷接了喝了一小口,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呵呵,美女醉酒别具风味。” 毅哥半开玩笑地说。“哦?有什么风味呢?”党一荷脸上飞过一丝红晕,有些好奇地问。“其实饮酒当在半醉半醒之间最是美妙,似睡非睡,飘若游仙,恍惚若飘行人世,飘渺间欣然如天人之得。美女之醉若花怒放,尽显女性的妖娆妩媚。”这倒不是毅哥信口胡诌,那是他很久前月下独酌时的真切感受。“人家说借酒消愁,我看你倒是借酒寻欢。”说完党一荷便觉不妥,解释到:“是寻找欢乐。”“呵呵,酒这东西只是工具,即可得欢愉,亦可种悲伤。”毅哥好像是哲人一般地总结着。 说话间,门被敲响了。 毅哥知道是送果汁的来了,便开了门。果然是,他付了钱,接过果汁。服务员说谢谢便替他关上门走了。党一荷这时已从卫生间出来了,在圈椅上坐着,看见毅哥拿着果汁,抱歉地说:“给你添这么多麻烦。”“都是校友嘛,况且还欠着你好多人情呢。”毅哥边说边将果汁递了过去。看着党一荷一幅清醒的样子并不是很醉,毅哥想得快点出去找房子了。“怎么,怕我吃了你?”党一荷好像看出毅哥的想法。 “呵呵,我又不是唐僧。只是想出去找个地方可能更方便点。”“我看你就是唐僧,走吧,都走吧。”党一荷好像有些埋怨。这让毅哥有些举棋不定了。出去吧,未必能找到房子,况且她喝醉了,虽说是官方安排的住宿,但谁能保证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能安然无恙呢?自己先前不就接到了一些暧昧的电话么,想想新闻上说的关于独处一室的女孩的遭遇不免让人心生担忧。但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党一荷还非亲非故的,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传扬出去,对党一荷该如何是好。君子坦荡荡,心无杂念谁又能奈何?毅哥转念又想,念及此,他决定还是留下来。 第165页 就在毅哥决定留下来的时间,党一荷却说她再想喝点。“你疯了,已经醉了。”毅哥想都没想地回绝了。“就一点,一点点嘛,我也想体验下你说的飘飘若仙的感觉。”党一荷撒娇地说。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毅哥的心头,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很舒坦。不久以后的他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一种保护者的骄傲感和光荣感。他虽然和夏冰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但夏冰好像很少和他撒娇,更多的时间像一只蹲在角落里的小兽,时刻不忘保护自己。“不行,那得讲氛围。”毅哥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算了,自私鬼。”党一荷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拉着脸。“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真得不能多喝了。”毅哥动摇了。“呵呵,逗你呢。”党一荷调皮地笑着。“这孩子!”毅哥模仿着邻家大叔的语气说。 “刚才真的很难受,胃里直泛酸。”党一荷说。“酒菜酒菜,无菜不酒哪行。”毅哥比较难以接受西方饮酒文化当中那种追求极致,追求纯粹的做法。他虽然知道美有时是一种平衡,是一种协调,譬如苍茫的群山必得翠绿来点缀,雄浑的冰川必得辽阔的海洋来衬托。但是他也知道美有时也是一种纯粹,比如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比如凌晨草叶尖上欲滴未滴的露珠,譬如红尘中一抹童贞的笑颜。 但是好像更加喜欢一种能让他混处于世安然一心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懦弱或者守旧的体现。“喝点果汁会好些。”他把果汁递了过去。党一荷听话地喝了一口。“你说友谊真得能天长地久么?”党一荷没由头地说道。“怎么,朋友欺负你了?” 毅哥早就觉得党一荷这酒喝的有些奇怪。“其实也没什么。”党一荷欲言又止。“其实天长地久本身就是一个童话。”毅哥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是啊,很多时间很多事情就像是猫尾巴,自己逗自己,咬来咬去,最终疼的都是自己。”党一荷忽然深沉起来,好像压根就没喝过酒一样。 “怎么啦?”毅哥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的。“呵呵,没什么。”“怎么,怀疑哥的人品?”毅哥不知怎么对眼前这个女孩好像产生了很深的兴趣,一幅想要谈根究底的样子。“哎呀,真的没什么,其实想通了,也就小事一桩。”党一荷还是忍不住地说了。 原来党一荷今天下午和毅哥分开后,回到住处,看了会电视,觉得无聊,便出去到校园里散散步。没曾想,在图书馆附近竟然遇到了发小。自初中毕业后,她俩就再也没彼此的音信了。 俩人一番感慨后,都说得庆祝庆祝。于是髮小拉着党一荷直奔酒吧而去,她俩在初中时间经常喜欢泡酒吧,倒不是喝酒,而是喜欢呆在那里听铿锵有力的歌,看那些活力四射的人,当然偶尔她们也会一展身手。发小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熟络地和那些服务员打着招唿。不知为什么,发小突发奇想地说喝点酒。党一荷自然不喝,但发小死磨硬泡地说只喝点红酒,红酒还养颜。 党一荷拗不过,便同意了。俩人便点了一瓶红酒,在角落里坐下,俩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喝。喝着喝着,发小问她还记得初中毕业时那些话么?“生死不相忘,富贵不相弃。”她俩异口同声地说。她怎么能忘记,党一荷朋友本就不多,发小是最铁的一个了。那是毕业后的一个周末,发小和她在河边的一个石凳上相约喝完酒后,俩人像哥们一样发誓说的一番话。高中时,发小没考上便出去打工了,她们一直保持联繫到高中毕业。后来上大学还时不时地打几次电话,再后来怎么也联繫不上了。 她又闲扯了一阵。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发小起身到外边接了个电话。她在那里等了二十多分还是没见发小回来,想可能是有事绊住了。她便付了帐,付帐时吓了一跳,一瓶竟然要五百。到底是大都市,幸好她带着卡,刷卡出来走出门。天色尚早,她在街上随意地走着。 第129章 一夜艰难 忽然发现一个男生挽着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她仔细一看正是髮小。她正要上前打招唿,只听发小娇娇滴滴地说:“亲爱的,我有点想喝一杯aphrodite了。” 那男生说你就是我的心目中的阿佛洛狄特。她心里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先前那个和她一起只在酒吧里默默欣赏的那个女孩怎么变成这样了。她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没过多久发小便出来了,一幅气咻咻的样子,大声地骂着没钱装什么富二代。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服务员和她那么熟悉。方才那些言犹在耳的青春誓言瞬间变成利剑朝她刺来。她勐然间觉得堵得慌,便又去了酒吧。 “你说咋能这样,姑且不说同乡之情吧,毕竟相处近十年了啊,从小学直到初中,就差幼儿园没同桌了。”党一荷仍然不胜感慨。“或许她也是迫于生活吧。”毅哥能理解党一荷的感受。“十年啊,堆积了十年的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一瓶酒打败了。”党一荷有些苦涩地摇摇头。“人总是会变的,现在的诱惑这么多,有几个真正能耐得住呢?”毅哥尽量宽慰着她。“再怎么变,有些事情总得坚守吧。”“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看,再说大风颳过的时间,无论草木都会为之摇动。” 第166页 毅哥这才发现自己宽慰别人的能力竟是如此之差,搜肠刮肚想到这么点话,但都于事无补。“我能理解,我就是有些心痛。”党一荷能感觉出毅哥的好意。“先不要想那些事了,过段时间可能就会好的。”毅哥知道有些事只能让时间来抚平伤痕。“希望如你所言吧。”党一荷好像听从了他的话一样。“我去吃点饭,有事就打我电话啊。”毅哥方才将党一荷扶回来的时间都有点饿了。“好吧,那你吃饭去吧。”党一荷听话地说。 正值吃饭的人较多的时间,毅哥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他回来时,发现吴娟已睡着了。虽然已经天黑了,但还不到十点,毅哥一点困意都没。他便打开了电视,拿着遥控上下地翻找着合适的频道。到底是大都市,一直折腾了一二十分他才从头找到尾,但仍然没有找到能让他眼睛停下来的节目。他放下遥控,吴娟翻了一个身,把背露在外面。毅哥走过去,替她拽上被子。刚拽上,吴娟又翻了个身,被子又掉到一边了。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胴体像一道闪电般地击中了毅哥,裸露在外打得乳白色肌肤如雪晶莹。毅哥大脑瞬间石化,喉头上下艰难地蠕动着。他费尽力气将目光挪到一边,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了。 做完这些后,毅哥居然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他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度,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些热。他便去了卫生间,打开淋浴头。一股凉意便从头顶直浇到脚底,他便站在喷头下,任由冷水冲着,直到他心神再次恢復平静。他收拾好自己后,想还是赶紧睡觉。毅哥穿好衣服到另外一张床上躺下了,穿着的衣服怎么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习惯了裸睡。为了尽快入眠,他便悄悄地在被子里脱下衣服。脱完衣服,他将被子裹了裹生怕会露出点什么。脱下衣服后,他像卸下千斤重担般地轻松。但瞌睡并没如期而至,那片雪白的肌肤倒是如影随形。“没出息。”他轻轻地在心里骂着自己。可那片肌肤像是在脑海里扎了根一样顽固,对毅哥的驱赶置之不理。毅哥无奈之下,只好数起了绵羊,后来换成了大白鹅,再后来变成石头,后来的后来自己也记不得是什么了,就这么似睡非睡地躺着。 在快到大半夜的时间,毅哥恍惚间听见了什么动静,睁眼一看,原来是党一荷起来上厕所去了。他又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便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他吓得一下坐了起来,睁眼一看正是党一荷。党一荷正闭着眼睡得很香,原来她上错床了。他本想立即起来换个床,可是身边散发着些许清香的躯体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发出了强大的吸引力,使他不能动弹半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他偷偷地在党一荷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更加让他尴尬的是,他的小弟弟唰地一下直立起来。他连忙拱起身子,虾一般地躺着。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从床的另一边摸下来,这时睡梦中的党一荷却伸出手来想要拉他的样子。他一下呆在原地了,竟不知道该迈哪个脚是好。好在是,党一荷只是把手放在枕头旁,侧了一个身继续睡着。毅哥这才舒了一口气,摸到自己的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毅哥反倒安静下来,唿唿地睡去。 天大亮时,毅哥感觉床前有人站着,睁开眼时果然发现是党一荷在跟前。“怎么,和美女同处一时是否感觉很好啊?”党一荷有些调皮地问。毅哥有些哭笑不得,差点为此失眠了都。“应该庆幸的是目前还能唿吸。”他有些夸大其事的说。“切,骂我是恐龙啊?我生气了哈。”党一荷嘟起了嘴,转身朝门口走去,拉开门刚出门又回过头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买早点去了,带上门就不见了。女孩的心思真难懂,昨天还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又是清风怡人。毅哥看着放在床边的衣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裸睡着。脸瞬间红了,党一荷该怎么看自己啊?成人了还这样,当时夏冰为此还羞了他老长时间。目前重要的是赶紧把自己武装起来,要不她回来怎么穿衣服啊。他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套在身上,去卫生间忙着洗漱。刚刷完牙,就听见敲门声响了,他顾不得放下牙刷便去开门。 他接过党一荷手中的早点,并没发现党一荷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可能她并没发现自己裸睡的癖好吧。吃完早点后,他俩便匆匆地往四楼走去。到了405房间时,刚要敲门,便听到旁边的服务员说人刚下楼。毅哥有点急了,都怪自己,醒来这么晚。他们又朝楼下冲去,到得一楼时,东邪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人聊天。那个人他们只能看到背影,不过毅哥还是觉得蛮熟悉的,只是想不起来是谁。毅哥和党一荷上前打了招唿。东邪好像并没生气他们来晚了,只是沖他们点了点头。这时毅哥才看清那人正是李编辑,毅哥连忙又向他问了好。李编辑对他笑了笑,毅哥本想问问他的文章到底怎么样,但又不敢随便打断他们的谈话。只好站在一边等着,党一荷当然也和他一样站在一旁。东邪和李编辑并没聊这次会议的事,正在聊巴金和他妻子萧珊相识的经歷。李编辑感嘆地说:“还是老一辈作家们浪漫啊。”东邪有点不太贊同,说:“那是有其社会背景的,当时写文章的人还是蛮受重视的。”“是啊,现在文坛能引起社会关注的也就是作家富豪榜了。”李编辑接着说。东邪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时移则事变啊。”俩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方落,俩人相视一笑。东邪看了看表,说:“该走了,要不那帮老傢伙又该在背后骂人了。”于是俩人便往会场去了,毅哥和党一荷当然紧随而去。 第167页 会场在二楼的东南角一个会议室,门口站着两位漂亮的女生面带微笑地迎接着他们。一位女生看了眼东邪和李编辑的工作牌,将他们带进会场的指定座位。另一位女生却将他们拦了下来,说只有工作牌和本校研究生才可参加。毅哥解释说他们是东方老师的助手,那位女生还是不同意。后来还是前边进去的女生回来了,对她说他俩的确是东方老师的助手。他们这才得以进入会场,会场已经快坐满了。他俩在最后一排找到地方坐下来。刚刚坐定,会议主持人便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致完欢迎辞,接着宣布了大会流程,宣布完毕后,便走下发言席。台下适时地响起一片掌声,掌声中一位穿着旗袍的女生站到报幕席上宣布请文联主席代表xx发言。自然又是一阵掌声,主席代表说了些这次会议高度符合党和政府的相关政策,希望能在新的领域取得新突破,实现学术创新之类应景的话。好在不长,否则毅哥非打瞌睡不可。主席代表下台时,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就这样在掌声的潮起潮落中,毅哥仔细地倾听着那些发言人的发言,随身携带的小本上只剩下有数的几页了。就在这时,那位美女报幕员又走上报幕席说:“下边请xx大学教授、博导、中国现当代文学理事会理事东方辉老师发言。”台下自然又是一片掌声,其中要数毅哥和党一荷的最响亮。 第130章 提问 东邪的发言主要围绕女性文学中存在男性俯视视角问题展开,从社会、歷史、经济系统深入地分析阐释形成的原因和在现当代文学史上的表现,不过当中的好多概念毅哥并不陌生,东邪上课时跟他们提到过。东邪发言之后,接着便是李编辑做发言。毅哥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目中多少有些崇拜的李编辑,心想不知这次李编辑能带给他怎样的启迪。不过让毅哥有些意外的是,李编辑并没从宏阔的理论建构入手,而是别开生面地讲起他身边发生的一个小故事。小故事讲完之后,李编辑故意停了一下。这一下将全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会场一下安静下来,先前的窃窃私语顿时没了。毅哥和党一荷有些期盼地等待他说下去。李编辑看见会场的注意力被集中了后,这才说道当代文坛存在的一个突出的问题那便是生命关注度的缺失,然后点名了几篇具有代表性的长篇做了简要的分析。这下会场一下炸了锅,大家嗡嗡地议论着。要知道那些可都是风头正建的牛人啊,毅哥不得不佩服李编辑的勇气。那些他也看过,他也总觉得里面欠缺着什么,可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听李编辑这么一讲,恍然大悟的确是这么回事。李编辑紧接着又做了些分析,但是听的人却不多了,都在议论着方才的话题。会议主持人不得不站起来说:“请台下的听众安静一点,如有异议请在自由答辩环节提出。”台下这才安静了许多,李编辑仍然旁若无人地发表着他自己的观点,讲完后便潇洒地走下发言席。毅哥暗自在心里比较着东邪和李编辑的发言,东邪的文章显然是走学院派的风格,厚重不偏不倚。李编辑的发言则走的是江湖路线,犀利锋芒毕露。一时之间,毅哥难以判断高下。不过他好像更喜欢李编辑的这种率性而为。但他疑惑的是,为何上课时东邪那种指斥方酋的潇洒怎么在会场上并没体现呢? 并没容得他多想,又一位重量级人物走上发言席。毅哥的笔自然又是挥舞不停。发言席上走马灯般地换个不停,会场里的人已经走了至少有二十来个了。就在他手感觉酸痛的时间,报幕员重新站上报幕席宣布暂时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开始会议的自由答辩环节。会场上响起分外热烈的掌声,好像大家都对自由答辩环节很是期盼。毅哥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党一荷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她上主席台找老师签名去了。毅哥也动了签名的念头,但又一想连人家的书都没买,是不是有些贸然呢。正在他游移不定的时间,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那些离开的人又回来了,纷纷地拿着书或者笔记簿找人签名去了。他望着那些将主席台包围起来的人,想签名果真是得到那些学术前辈垂青的表现么?果真是自己学有所得的体现么?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多少有些酸葡萄心理。 由于索要签名的人过多,过了休息时间会议仍然没如期召开。又等了一会,人还是不见散去。主持人无奈地再次站起来说:“同学们的热情,专家们都已经领略了。如果还想继续向专家请教的话,请在会后单独讨教。”学生们这才纷纷散开,回到座位上。党一荷回到座位上问:“你怎么不去签名啊?”毅哥故作矜持地说:“被人索要签名那才是一种真正的荣耀。”党一荷笑着说:“呵呵,有志向。”毅哥伸手问党一荷要她的笔记簿,党一荷递了过来。毅哥翻看着那些往常出现在各大期刊上的名字龙飞凤舞地写在党一荷的笔记簿上,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党一荷说:“后悔了吧。”“呵呵,怎么可能,早晚有一天,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别人的笔记簿上。”毅哥嘴上强硬地说。“哦,后边千万不要是一些骂人的话。”党一荷低声打趣着。 由于方才的事,会议决定再延期二十分钟。党一荷听到这消息后,起身上厕所去了。毅哥在座位上翻看着方才的笔记,思考着他们的发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从眼前翻过,或深奥或恢宏或清澈的文字一一从脑海中飘过。毅哥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界好像一下开阔了很多一样。没听过专家报告就好比没谈过恋爱的人生一般。不知怎么他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党一荷刚好回来了,他便脱口而出。党一荷听见了,只是微微一笑说:“毅哥,你真的很可爱。”他不知道党一荷说这句话是玩笑,还是讽刺,但确定的是毅哥的想法在党一荷看来是一种幼稚。毅哥一笑了之,倒不是他的脸皮足够厚。而是他想着等会该向谁发言。党一荷望着他一副沉思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想什么呢?”毅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党一荷又一次笑了,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话。“你怎么老是以打击我为乐啊。”毅哥有些生气的说。“我可什么也没说哦。”党一荷露出无辜的神色。“哼,你就等着我一鸣惊人吧。”毅哥略略地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呵呵,那就提前恭喜了哈。到时别忘提携一二哦。”俩人正拌嘴时,报幕员宣布自由答辩环节正式开始。 第168页 毅哥便顾不上和党一荷说话了,环视了下,本想举起的手暂时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举手的人并不是想像中的那般多。党一荷低声说想要当黑马,怎么连举手的勇气都没啊?毅哥头脑一热,唰地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但是话筒并没传到他跟前,而是给了另外一个看起来挺养眼的女生。那位女生站起来,声音很大地说:“xx老师,请问您对于网络怎么评价?”那位老师挪过话筒,说了声谢谢她的提问,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你问得这个问题过于庞大,所以得花点时间。希望大家见谅。”那位老师说道这里短暂地停了下,毅哥一下对这位教授的印象好了起来,虽是名家却无骄矜之气势。那位老师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这首先得说说网络,网络与过往一切伟大发明不同的是,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一个便利于生活的工具,而是提供给了所有人一个完全开放性和平等的平台,可以说网际网路的出现,恰是在现实世界之外建构起了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而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又将深切地改造甚至决定着未来的现实。“”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庄子·外物》中的‘饰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在《汉书·艺文志》将十家依次排列为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家,更特地加了一句这样的评论,他说“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直截了当地将“家”从“可观者”当中给摘了出去。这种尴尬歷史地位的形成,其实很好理解。作为一个以诗文传国的国度,创作者的身份极大地影响了文体的地位。中国歷来倡导文官政治,能够作文记事的社会精英人物不去探研经世治国之论。却是把心思放在书写这类猎奇荒诞的志怪之言,当然可以说是造成了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为正统学者所不齿,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唐宋帝国繁盛之后才算是有所改善,也正是从唐宋开始,唐传奇、宋话本这些后世的先声才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这是中国通俗文学的肇始,同时也是网络的先声。无论是初期的痞子,还是后来的大话戏说之风,抑或是黑暗,或者是玄幻穿越,网络其实是通俗文学在当代的扩大化,不过变的是传播途径。用具特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现实是璀璨的,网络是灰暗的’,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哥是江湖。不过现在这个江湖正面临着被招安的光芒前途。”那位老师用一句俏皮的话来作了结尾。那位女生道完谢后坐下了。 他的幽默换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毅哥被这气氛感染了,又把手高高地举起。可主持人好像没看见他一般,又让人把话筒递给前排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并不太像学生,她站起来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原来是其他校的一位年轻教师。女教师说她想向东方老师请教一个问题,您刚才提到男性视角俯视的问题是否可以理解为男性对女性的一种剥削呢?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男性这个早已存在的阶级仍然对处在底层的女性实行精神上的奴役呢?男性霸权这个问题我们怎样才能通过文学的方式来驱赶他呢? 第131章 拜访 那位女教师连珠炮般地向东方老师发问到。毅哥和党一荷替东方老师捏了把汗。东邪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淡定地对那位女教师说:“很高兴您能和我进行探讨,不过您所提的问题已经超过了文学的范围。我尽力地向您解释一下。”毅哥和党一荷都期待着东邪怎样击败那位女教师来势汹汹的提问。东邪有板有眼地说:“首先我所提到的俯视角度含义有三重,第一是指作者在构思文章使用的男性全知叙事视角,第二是指文章中存在的男性关怀情结,第三是指男性的上帝角色或者说拯救者角色。至于男性隐形阶级的在当代存在与否您可以看下《阶级·性别与社会修辞》一书,这本书里有详细的论证。至于谈到驱赶男性的精神奴役问题,我这里倒有一个小问题想向您请教下。您是穿着高跟鞋的吧,那么高跟鞋在您看来是一种压迫,还是审美呢?”毅哥不由地为东邪的机智而感到骄傲,用力地鼓起了掌。 那位女教师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只好说:“关于这个问题可以在会后继续向您请教么?”全场的听众大声叫起来:“高跟鞋,高跟鞋。”毅哥更是大声地吼着。主持人又不得不出来救场。“大家好,高跟鞋的问题是一个社会学的问题。请大家安静下来,有问题的请抓紧时间。”大家又是一片闹笑,闹笑之后,这才稍稍安静下来。东邪气定神闲地坐在主席台上。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之后,会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手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毅哥仍是一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势高举着手。陆续地有人站起坐下,但是幸运之神一直没有降临在毅哥的身上。一直到即将散会时,主持人那双和蔼的眼睛都没落在他手上。还是党一荷忍不住地拉了拉他,对他说:“提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那刚才那位女教师怎么解释呢?”毅哥并不愿相信会议组织方会如此公器私用。“傻啊,人家坐在第一排。”其实就在党一荷解释的时间,毅哥也想到了,万一这个环节没人提问那岂不冷场了。 没过多久,报幕员宣布有主持人做总结髮言。主持人照例将每个发言人的发言做了大致的归纳,然后宣布说本次大会在团结和谐而又不乏尖锐碰撞中胜利闭幕。大家自然又是一张掌声不提。台上又围上了一圈等待签名的人,党一荷也在其中,她说这次怎么也得一网捞尽。不知道那些专家们如果听到党一荷将他们只是比作鱼会作何感想。毅哥在座位上等着,听报告的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会议主持人在那里着急地等着那些想签名的人赶紧走完,已经十二点多了。终于等待签名的人走完了,党一荷胜利地举起笔记簿朝他做了一个剪刀手。毅哥这时忽然觉得膀胱憋得紧,一个半小时他在等待着他被叫的奇蹟发生,但并没如愿。 第169页 他匆匆地向厕所走去,刚进厕所,便听见从隔断门里传来说话声说:“这个老方有些不地道,光安排别人回答,怎么连我都没安排,亏我事前还给他打了招唿。”另外一个声音说道:“行了,至少还给你发邀请函了,我还是搭便车来的。”“别提了,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费心费力混个教授,课时才涨那么十来块钱,还抵不上跑路的钱。”那人有些沮丧的说。“先前我还为组稿不少被主编扣钱呢。”另外一个声音接着说。毅哥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唉,我们学校经济学的副教出去弄个讲座都能挣千儿八百的,混成教授了有时还得倒贴,文学落魄啊。”那人感慨地说。“你们至少还能时不时地参加个会议,做个报告,弄个公差旅游。而我们却只能独守空房。”正是李编辑的声音,毅哥听到这里心里不由百味杂陈。为自己先前冒失的批判感到有些愧疚,圣人可遇不可求,大多数的都是平常人,又何必拿高标准来衡量人呢?他们能坚持到此时,已甚属不易。想到这里,他撒完尿连忙走出厕所。他不想让李编辑他们感到尴尬。 就在他匆忙走出厕所的时间,刚出门“咚”地一下撞上一个拿着手机拨电话的女人。毅哥忙说:“抱歉。”那女子也并没在意,只是对他浅浅地笑了笑,拿着手机往女厕所去了。女子那浅笑一下子将他的记忆激活了。上次和党一荷在莫新湖偶遇的时间,他拿的那本期刊便有她的专刊,那张照片上她也是那么浅浅地笑着,就像世界只是一个儿童游乐场一样飘洒的只有纯粹的欢笑和快乐。可能她也是像毅哥和党一荷一样搭顺风车来的吧。就在这时,毅哥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党一荷的。他按下接听键,原来党一荷叫他快点,等会聚餐。毅哥没想到还有这等美事,便放下方才的心事,朝会场走去。刚转过弯,毅哥便看见党一荷向他挥着手。东邪在和另外一位参会人员聊着什么。毅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一一打了招唿,便一起向餐厅方向走去。 到了餐厅,负责引导的人把他们带进包间。毅哥他们进到房间后,发现桌子的相应位置已经摆好了写有姓名的红牌子。东邪在靠窗户居右的位置,紧靠着东邪的是李泽韬,李泽韬就是那位李编辑。居中的是艾博宇,右边是孟凡宏,都是些鼎鼎有名的人。那位艾博宇正是今天回答那位女生网络的教授,目前在现代文学馆供职。剩下的一些名字毅哥就一点印象都没了,自然不算她和党一荷。他想可能也是临时助理或者秘书吧。房间里只有东邪他们三个人,东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让他们坐下。毅哥和党一荷这才坐下来。“泽韬已经和我说了,你的生活功底还是有的,就是情节还稍显散漫。”东邪对着毅哥说。“嗯,这个问题您先前也给我指出过,确实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对故事的矛盾冲突这块考虑不多。”毅哥老老实实地承认着。“不过他说感情还是比较充沛的,在情节这快得多下下功夫。毕竟才起步都得要考虑读者的接受。”东邪语重心长地说。“嗯,谢谢老师的指点,我会注意修改的。”毅哥真诚地说。 这时门被推开了,毅哥和党一荷连忙站起来。“艾兄,你今天的发言可谓开山之作啊,一举廓清了网络和纸质边界和内涵。”东邪站起来走向进来的艾博宇,握着他的手说道。“呵呵,过奖,过奖,高跟鞋可是全场最高分贝哦。”艾博宇谦虚地说。“过来,这是艾博宇教授,他可以说是网络文学的开山宗师。日后在这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多多请教。”东邪示意让他俩过来并介绍道。毅哥和党一荷一一向艾博宇恭敬地问了好。“呵呵,不敢掠美啊,看来你的衣钵继承有望了。”艾博宇随后把跟着自己来的助理向东邪介绍了,各自寒暄一番不提。刚落座不久,孟凡宏也到了,自然又是一番谦让。李泽韬自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当时毅哥正在听东邪他们聊些琐事。见到李泽韬后,毅哥赶紧站起身尊敬地叫“李老师。”党一荷也站了起来,东邪沖李泽韬挥挥手,开玩笑地说:“果然是领导当惯了,连吃饭都要拖在后边。”“说到领导哪能和诸位诸侯相提并论啊,在学界哪个不是说风就雨的角色。日后还承诸位多多赐稿。多谢诸位了”李编辑一番话将在座的三人都夸了一番。“工作狂,吃饭都不忘工作。”东邪笑着说。李泽韬并没带助手,迳自去了座位上坐下了。毅哥和党一荷也坐了下来。 “东方教授,今天有点不绅士,你也太让那个高跟鞋委屈了。”李泽韬好像刚才厕所那番言谈彻底没说过一样地开着玩笑。“我估计那个女教师现在肯定后悔死了,怎么碰上这么一个魔王啊。”孟凡宏也跟着接上茬。“其实也倒不是诚心想让她难堪,只是她也太不尊重人了,明明在发言时已经说过的观点,她都没听见。这样的人我看多少有些功利心。”东邪说道。“高跟鞋事件应该不久就会被一些媒体流传于报刊之间了。”艾博轩说。“这样也好,至少能证明文学其实还是能做到和明星一样拥有影响力。”李泽韬接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艾兄的那句‘网络其实是江湖’更符合传播学的规律。”东邪把话题转向艾博轩。“网络文学我倒觉得不像艾老所言那么悲观,直觉网络文学可能是文学的未来出路。可能艾老是爱之愈切所以恨之愈深。”孟凡宏接着东邪的话题继续下去。 第170页 第132章 学术大咖们的高见 “是啊,我感同身受,纸媒虽说国家放宽审核制度,给文学松绑,但沉疴已久,哪能药到病除。但我们大多数文学期刊还总是在做着纯文学的大梦,总是固守着自己的三亩田园,就连最近《xx文学》由部里推动的改革也只是改变了发行方式罢了,换汤不换药。”李泽韬深有感触地说。毅哥他们能做的自然只有认真地听,适时地笑一笑。 说笑间,菜已经开始上了。他们用放在跟前的毛巾擦了擦手,艾博轩端起倒好的酒客气地说:“痴长几年,我来开个头。”大家安静下来。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杯酒首先得感谢大会组织方,感谢他们能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和你们这些正值壮年的霸主们见面。”“那里,老当益壮嘛。”孟凡宏插嘴说。大家便都笑了,都端起服务员斟好的酒。“老孟都这样说了,艾老可不能含煳。你可代表着我们的希望呢。”李泽韬敲着边鼓。艾博轩仰起头,一杯酒瞬间便见了底。“好酒量,到底是久经考验的前辈。”李泽韬边说边举起了杯子。大家陆续地都喝完了,只有林芝和另外两个女生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有酒助兴,席间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东方,你半道插脚女性文学可让那些文学院那些老娘们怎么活。”孟凡宏居然也爆开了粗口。“呵呵,千万别贴标籤,兴之所致罢了。说不定那天我也改行去做你的八十年代去。”东邪笑着说。“其实我还是羡慕你们这些做编辑的,掌握着生杀大权,那才叫爽。”东邪冲着李泽韬说道。“呵呵,我们辛苦种下的果子都被你们剥削了,你看看现在还有那些出道的作家搭理我们。除了些毛头小子。”李泽韬反唇相讥。“唉,其实都是围城,钱老头髮明这个词真好使。”孟凡宏和着稀泥。“是啊,副教评完评正教,正教评完评精品,精品评完不知道部里有捣鼓出什么新玩意儿,这哪里是个头啊?”东邪用一副饱经沧桑的语气说。“呵呵,要不怎么叫出效益呢?怎么叫创新呢?”博宇也有些不平地说。“艾兄,你不知道,光去年为了申请博士点,不知道往部里跑多少趟,光材料都前前后后递交了十几遍了,好像现当代当真是后娘养的一样。还得像爷一样供奉那些部里的兼职教授们。”孟凡宏说的没错。“谁让现当代初出茅庐呢,中国歷来不都要讲讲什么尊老么。”东邪带着些调侃的语气。 时间就这样在边聊边喝之间嗖然熘走。这期间,除了会议主持人过来敬过一次酒之外,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大事发生,而且也没什么即将发生重大变故的前兆,甚至连意外都没有。但意外很快就像暴雨遇到大风那样来临了。就在毅哥他们以为东邪他们已经喝高了的时间,艾博轩拿起酒杯站起来豪气沖天地宣布:“下去k歌去,帐记哥哥头上。”孟凡宏他们纷纷响应,李泽韬硬着舌头说:“兄弟老早就期盼着去体验体验都市的浪漫。”自然这也不是意外。但一个女子突然间出现在门口,大声地叫:“李泽韬,你他娘的跟谁浪漫去。”房间一下愣住了,毅哥暗自揣测这女的是李泽韬的情人,还是老婆。听口气像老婆,但时下哪个老男人出门又会带上老婆呢?编辑和作者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暧昧了,稍不注意便有爱情火花蹦出。“你,只是说说罢了。”李泽韬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憋了下去。“各位见笑了,我先走一步了。”李泽韬苦笑着走了出去。 这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但生活就是这样,倒霉的意味俯首可拾,幸运的意外难觅踪影。“生活其实更多的时间就像刚才的那个女人。”东邪望着出去的李泽韬和那个女人笑着说道。“还是东方教授有趣,这些话实在是很幽默。”艾博宇说。“呵呵,文坛都成了歌坛了。”话音还没落,他又改口道:“准确地说应该是:到底是文坛还是歌坛呢?”孟凡宏倒像是对李泽韬的意外很感兴趣。大家被他这么一说都给逗笑了。李泽韬的事情并没影响大家多少,毕竟只是一个美丽的小误会而已。估计这阵子,那个女人已经坐在李泽韬的宝马车里微笑了。但对毅哥来说,却有一些打击。一个方才还笑得那么纯粹的女人居然会在公众场合下不分青红皂白地痛骂至少是让他尊敬的编辑一番,这多少有些有辱斯文。他说不清对李泽韬同情多一些,还是对方才那女人同情多一些。总之他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饭局就这样散了,但说好的k歌是不会落下的。这个旁逸斜出的关于李泽韬和他的女人的故事就像是在水中丢下的一颗石子,泛起一圈涟漪后便消失了。但是,毅哥出去时间却发现林芝不见了。这并没引起毅哥多少关注,像个精灵一样的林芝总会以一种偶然的方式出现或者消失在他跟前。孟凡宏大手一挥,说:“寡淡半年了,该接接地气了。”随行的两个小女生差点蹦了起来,商量着等会唱什么歌。雅轩阁里自然是不会有k歌的地方,这自然难不住这些号称学术大腕们。难的是毅哥他们这些跟班,导师们要娱乐。小的们自然得打点好前期工作,毅哥虽然对此基本是擀面杖吹火。但身边的两个小女生中有一个便是本地人,嚮导师们推荐了几个地方。艾博轩定了一个地方,这才起身出发。 第171页 出得校门时,却看见李泽韬正站在那里等着。孟凡宏好像老熟人一样哈哈地笑着说:“你咋就阴魂不散了呢?方才那女鬼怎么没拖走你呢?”“呵呵,误会误会。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地主,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李泽韬若无其事地解释说。“那今天咱们就打打土豪。”艾博轩好想忘记了刚才要请客的话一样。“呵呵,看来主编真得向来是风流人物。”孟凡宏继续话中带刺地说。“老孟这样不太好吧。”东邪的眼神朝毅哥他们看了下。“呵呵,文学原本就是人学嘛。”孟凡宏不以为然,不过倒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你们定下地方了么?我知道有家红都歌厅比较高大尚。”李泽韬向他们推荐道。东邪他们听了,哈哈地笑了说:“英雄所见略同啊。”于是一行人便向红都歌厅奔去。 红都歌厅乍看上去并不像歌厅,外观非常内敛,没有什么夸张的装饰。由于是中午时间,人并不多。他们要了一个大包间,服务员送过茶水后就退了出去。毅哥对此没多大兴趣,自告奋勇地说给大家添水换歌。孟凡宏和艾博轩的两个女生毛遂自荐地上去给大家表演,说句老实话,唱得还真有板有眼,声情并茂。俩人暖完场后,便将话筒交给各自的导师。艾博轩和孟凡宏都撺掇东邪来段清曲。东邪也不推辞,拿起话筒说:“那就给大家唱段《板桥道情》。”说完,东邪清了清嗓子。毅哥将他的水杯递了过去。东邪喝了一口又递给他,毅哥接住放下了。毅哥在点唱机的曲谱里并没找到,好在是能联网便在网上搜到了,打开了曲谱。“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扁舟来往无牵绊。沙鸥点点轻波远,荻港萧萧白昼寒,高歌一曲斜阳晚。一霎时波摇金影,蓦抬头月上东山……”郑板桥所营造的诗歌意境便在东邪浑厚清亮的嗓音中飘然而出。一曲唱罢,大家竟然兀自咀嚼着。还是毅哥先鼓起了掌,大家这才回过神纷纷地赞扬起来都说果然是大家,琴棋书画皆通啊。“那里,只是曲美而已,和李政成老师比起来还差点火候。”东邪谦虚地说。李政成毅哥也只是听说他号称是扬剧王子,据说还在台湾演出过。看来东邪这谦虚中更多的还是带着满意的。毅哥没想到东邪还有这么一手,对他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分。东邪开了头,接下来的各人也都唱了各自地方的一些曲子。一时间,方言土语缭绕于房间之内,竟是让两位小女生昏昏欲睡,毅哥也勉强打起精神听着。倒是李泽韬的京剧让他们觉得精神一震,困意消了不少。到底是国粹,其实毅哥想总算是能听懂一点了。一番唱罢,都有些累了,艾博轩说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活动呢。于是一行人便朝外走去,李泽韬抢着说他来,大家怎么拦不住,只好任他结帐。李泽韬要了发票,自然是作报销用的。他们便打道回府了。 毅哥回到房间时,林芝仍然没在。房间里便显得空落了许多,昨晚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第133章 疗养院 那清香的体味、洁白的肌肤、若有若无的唿吸联翩地出现,毅哥摇摇头想要将它们赶出脑海,但那些画面却像渔人结一样将他越捆越牢。毅哥想不能在继续这样合住下去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了。可他的脚却像打了铆钉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就在纠结之时,夏冰的电话打了进来。毅哥看着夏冰的电话,有些愧疚地接了起来。夏冰的话音像强力的鼓风机一样一下将那些画面吹得一干二净,至于夏冰说了些什么毅哥一点也没注意。电话那头的夏冰不由地提高了声调问今天参加会议感觉怎么样,他这才勐然醒了过来。是什么感觉呢?勐然间他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他只好找别的词搪塞过去。夏冰问他是不是有事瞒她。毅哥吓了一跳,连忙否认。夏冰也倒没怎么深问,又随意地聊了一阵便挂了。毅哥打完电话后,一摸额头,竟是一层细汗冒了出来。 毅哥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严峻的事实,他的这些想法究竟该怎样来定义。是友情,那么什么是友情呢?是志趣相投?可是自己怎么知道林芝和他有同样的追求。仅单凭简单的聊天?还是共患难,她和自己很明显没有这样的交集。是相熟?那么为何对同班女生却没有非分的念头。是性格相似?可到目前为止,毅哥也很难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都不清楚怎么敢说和他人相似呢?是爱情?但他好像也没有和她朝夕相处的想法。什么也不是?可在内心里毅哥仍是愿意和她亲近的,甚至在某些特定时间里他还是有些渴望和她相遇。他很想按照教科书上的标准将林芝塞进属于她的那一类,是朋友、熟人、家人、恋人,可他找了一圈终于还是没能发现能让林芝安然入住的名词。越想毅哥越清楚,其实那似隐似现的情绪其实就是赤裸裸的动物本能,方才那些所谓的思想斗争都是在想为自己的本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遮蔽而已。他这样想时,心里顿时坦然下来,方才那些想法竟也如烟消散。他不知道这是虚伪战胜了本能,还是道德打败了本能。不过他知道在生活这个庞大的暗流中,有谁能真正看清它的本来面目?和光同尘,他忽然想到这个词语,在纷繁的尘世中那些所谓的命世者真得就能洞穿世事?明晓一切?或许大家其实都是漂浮在生活暗流中一艘船上的渡客,一起浑浑噩噩却又不甘沉默地飘向茫然不知所终的未来。 第172页 林芝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毅哥刚刚闭上眼。林芝虽然进来时间的脚步很轻,而且开门也很轻,但还是被毅哥捕捉到了。他照例还是不太能分清楚这是叫敏感,还是叫关心,不过这种矛盾和明显已经很难影响到他的情绪了。林芝看他睁开眼,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打搅你了。”“呵呵,恰好醒来了。”毅哥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今天中午玩得怎么样啊?”林芝见他醒来了,也就不再那么轻手轻脚了。“倒是有意外收穫,今天才知道东邪竟然也有戏剧家的风范。”“哦,你才知道啊。”林芝一副水波不惊的样子。“这么说,你是早有耳闻。”毅哥说。“嗯,毕竟我比你在学校呆的时间长。”看样子,林芝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过多。俩人闲聊一会儿,林芝便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漱了。卫生间传来唰唰的流水声,这次并没给毅哥带来什么异样的感觉,直到林芝用浴巾搓着头髮走出来的时间毅哥仍然能保持平静。这让毅哥觉得很放心,他知道今晚可以终于不再为那些恼人的想法而失眠了。林芝又和毅哥闲扯一阵,俩人都困了,打着哈欠睡了。 一夜无梦,醒来后的毅哥觉得神清气爽。毅哥看见林芝还没起来的意思,便蹑手蹑脚地忙完了洗漱的事情,下楼准备买早点。刚下到四楼,毅哥正低头思考买什么好的时间,嗵地一下撞在一个香气扑鼻的女人身上。他忙抬起头,正要道歉时,却发现那女子正是昨天让李泽韬难堪的人。他笑了笑,那女子脸上却不知怎么居然红了,匆匆地走了。毅哥并不觉得昨天还勇闯会场,今日却羞若处子的这位女子有惊讶的地方,只是稍稍有点纳闷。前后变化确实是有点大,可谁知道她昨天是不是经歷过什么特殊的遭遇呢。不过要是早一两个月知道此事,毅哥或许会在心底大骂世风不古。倒不是他或多或少地经歷了些世事,就看得淡些了,他只是觉得谁没有七情六慾。毅哥走到买早点的时间,还是没想好该买什么,后来还是按照服务员的推荐买了些。本想给东邪带回去,但转念想东邪现在是否起来还不一定,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带着早点回到房间,林芝还在睡。不知道她昨天到那里疯玩了,居然一觉睡到现在。毅哥把自己的那份吃了,刚想去扔包装袋时,就听得林芝发出慵懒的哈欠声。一股温馨的气息霎时间充盈在房屋之内,恍惚间毅哥竟觉得回到了故乡的老屋一般。“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啊?”林芝伸了一个懒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心情愉悦的毅哥开了一个玩笑。“呵呵。”林芝掀开被子,洗漱去了。 毅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东邪昨晚说今天安排採风去,让他一起去转转。毅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忽然想起不知林芝去不去,便向她问了起来。林芝正在刷牙,含煳着说不去。毅哥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暗淡了,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看了看时间,不到八点。他们九点出发。毅哥就打开了电视,大清早的电视台就像没怎么睡醒的人们一样,将一些新闻拿来打发时间。他翻了一两遍遍,便把遥控放下。就在这时,林芝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芝在卫生间让毅哥把手机给他拿去。毅哥从她的枕头边摸起手机,无意中发现那号码是x京的,他想可能是同学或者老乡吧。他把手机送进卫生间。林芝正在往脸上涂抹护肤品,她腾出一只手接了电话。毅哥识趣地退了出来,无聊地拉开窗帘朝外看去。除了一幢叫不出什么名字的大楼背影外,能看见的就是街上的车水马龙。可那些并没引起毅哥多少兴趣,忽然间他想起不知自己的那几篇文章在李泽韬编辑那边会获得什么样的待遇。李编辑昨天下午连半个字都没提起,他也不好怎么问。要不今天见面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打听下。这样想时,只听林芝对他说拜拜,他还没反应过来。林芝已经抓起桌子上放的早点,匆匆地带上门走了。 他望着林芝匆忙离去的背影,想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姑娘。他又在房间里耗了半个多小时,估摸东邪也会下去的时间,这才往一楼走去。到了一楼,东邪并没来,他就等了一小会儿。领队正和一个女生在车旁热络地聊着,不时地发出快乐的笑声。没多久,东邪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处,一起的还有孟凡宏和艾博轩他们。怎么李泽韬老师和那俩女生没来呢?毅哥心里疑惑着,可能是有别的事吧。毅哥少不了迎上前去,一一地问过好后,便一起往停车处出发了。上得车来,毅哥这才发现那俩女生已经坐在车上了。但是李泽韬还是没见,一直到车开走,还是没见到人。毅哥多少有些失望。车在城里走走停停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一个竖写着仓山风景区的大字招牌下停了下来。毅哥目测了一下,要是正常行驶的话,顶多就是一个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底是大都市,车就是多,他在心里感嘆着。 车刚在景区门口停了下来,并没像往常那样换车。司机从领队那里接过一张证明递给站在岗楼跟前的人。那人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儿,说你们这证明不合要求。没有我们领导的盖章,对不起。说完便将半升的栏杆放了下来,领队忙让开了车门,下车跟那人交涉。车上的人下去了一部分,毕竟坐的时间有点久。毅哥也下来了。领队脾气倒是不错,掏出烟带着笑递了过去,可对方并不买帐,连挡都不挡,只是说手续不全不能通行,要是谁都能进去,打搅了领导谁能负责呢?说话间颇带了一些骄傲的语气。领队有些尴尬地将烟插回烟盒,这时便有人看不惯了,在一旁冷言冷语说这倒成了军事重地了,莫非我们都成了间谍?领队低声下气地问了那人单位的领导。那人显然听见了,冲着说话的人望了一眼,说事关机密,恕不能奉告。毅哥在一边想这年代还玩什么机密,也太搞了一点吧。领队示意大家稍稍安静一下,到一边打电话去了。领队拨了又挂地重复了好几次,终于找对人了。领队把手机那到那人跟前,让他接电话,对方接听后将栏杆升起来。车缓慢地驶进景区。 第173页 第134章 青云酒店 垂直海拔大约在100多米,更准确地讲叫丘陵。不过再怎么着也是林区,所以行走在林间虽然没开窗,但依然让人觉得很凉爽。车内那些相熟的教授们低声地交流着,大多数人都在看窗外那茂盛的绿色。其实来的人并不多,相当一部分专家们都没来,来的绝大多数都是些负责业务主管部门的领导,相比较而言,他们的事情比较多,极个别的人甚至连合影照都没照就不辞而别了。东邪要不是提前把课给他们补上了,估计也是不会这样悠然自在地游山玩水。车波澜无惊地沿着山路向上行驶着。不知林芝干啥去了?毅哥忽然想起了她。可能正在某个大型购物超市和她同学闲逛吧,他胡乱地猜测着。 忽然坐在后边的一个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正是和领队打得火热的那个人。那女孩沖他说:“你好,你是东方宇老师的学生吧?”毅哥有点纳闷,问这干嘛。那女孩看他茫然的样子,解释道:“我有一个同学想报考他的博士,可跟他不熟。”那女孩欲言又止。“哦。”毅哥知道女孩的想法,但是他故意不开口。女孩只好明白地说:“你有东方老师的电话吧,能告诉我吗?”毅哥想拒绝,但是又不好意思,只好含混地说:“你可以直接找东方老师啊。”那女生也就没再问他了。毅哥见她不再追问,也就回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其实这里的景色并没什么独特的地方,并没什么奇峰异石,甚至连瀑布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茂密的树林将那些怪异的岩石遮挡住了吧。不过这些苍翠的林木还是足以让那些整日里呆在钢筋森林里的人们觉得心情愉悦起来的,况且这里离城市并不是很远。 车继续平稳地往前行驶着,由于气温的凉爽,再加上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有点困了,眯着眼在座位上打着盹。毅哥也似睡非睡地靠在座位上。这样过了大约二十来分,车便在一排建筑物前停了下来。毅哥睁开眼,偌大的停车场上只三三两两地停着几辆车,空间便显得格外空旷。一些先下来的老师随意地闲走着看着周围的风景。在停车场的那一头,一排仿土家族的吊脚楼式的建筑物依着地势按次排开。毅哥有点奇怪,怎么连检票处都没,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既然是疗养院那证明便是票了。没有检票处,自然也就没有那些招摇过市的酒店名字了。毅哥知道这可能是为了应付上级或者媒体才故意这样低调行事。刚才那位和毅哥说话的女生也下了车,他沖她礼貌地笑了下。那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走过来。“你好,我叫田慧芬。”说着,田慧芬便伸出了手。毅哥也伸出手礼貌地握了握,说:“你好,我叫毅哥。”俩人倒像是第一次搭话一样正式地介绍着彼此。毅哥说完后,松了口气,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别扭,其实他倒是更喜欢方才那种随意的方式开始一段聊天。他知道那女生接下来会说能否让他引荐下东方老师。果不其然,那女生嫣然一笑,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将他方才想的话说了一遍。毅哥属于那种对笑天然缺乏免疫力的人,他只好点点头。 毅哥和田慧芬来到东邪身边,东邪正在和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人带着些调侃的语调聊着些时事。东邪已经看见走近的毅哥了,便打住话头把身子朝向他们这一侧。毅哥少不了的自然是问好,那位老师见东邪忙就走了。毅哥讲过田慧芬介绍给东邪。田慧芬有些崇拜地说:“东方老师,您可以只是我们心目中的男神。本来考研便想做您的学生,可是阴差阳错却没实现。您的那篇关于先锋文学的论文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哦。”东邪语气淡淡地回应道,不过毅哥还是能察觉出东邪内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虽然语气上并没什么变化。可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很快地闪过一丝笑容。“您在那篇大作中一反常论地提出先锋文学虽然表现了八十年代人们渴望走出旧世界的热情和信念,但是却存在着形式大于内容的缺陷。”那女孩显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东邪好像有点兴趣了,对请他去休息的工作人员说:“请稍等。”俗话说“人受一句话,佛受一炷香。”“东方教授,您能否告诉我您的联繫方式呢?我想向您进一步地请教一些问题。”那女孩真诚地说。东邪有些陶醉的样子了,问:“你是谁的学生啊?”那女孩如实回答了。“哦。”东邪的语气里便有些犹豫的成分了。毅哥对这个人是了解的,东邪上课会时不时地见缝插针地把他拉进来批判一番,甚至有一次说他简直就是文坛混混。 后来听人说是在一次大会上俩人因为观点不同,大吵起来。文人有时总爱相轻,但后来不仅是相轻的事,而是相仇了。那人听说渊源甚深,后来东邪给高教司提交国家精品课程但屡屡不过,其实条件都具备。东邪便知道有人从中作梗,託了多方面的力量才知晓是此人作祟。后来还是学校领导通过关系才打通了环节,东邪的国家精品课程才得以通过。 那女孩可能也知道这回事,否则就不必这般大费周折,直接通过导师来搭话。毅哥没料想会遇到这档事,心里便有些后悔多嘴。但东邪还是将号码告诉了那女孩,毕竟那是老一辈的恩怨。女孩忙兴高采烈地说谢谢。东邪摆摆手,跟在人群后往里边走去。那女孩将号码存进手机后,喜笑颜开地对毅哥也道了谢。毅哥心想只是拿到号码便如此开心,未免有点轻浮了。他礼貌地回笑了下权作回应,也跟在后边进去了。那女孩并没急着走开,而是橡皮糖一样地黏在毅哥的后边打听着东邪的情况。毅哥本来就有点不痛快,现在便有些烦了,随口胡乱地应付着。那女孩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便笑笑朝他挥挥手走了。毅哥却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对人家有些粗鲁了。 第174页 刚走进主建筑门口,便看见显眼处挂着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各位领导下榻青云酒店。”毅哥心里想这些人不免有些偷懒了,连横幅都不换换。正想时,耳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哈,终于做了一次领导,开心。”毅哥回头一看,居然是林芝。林芝正和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子走在一起,那男子好像赶什么事一样疾步匆匆的。林芝多少有些跟不上步伐。那人毅哥有些眼熟,应该是在会场中遇见的,可一时半会并想不起来。林芝也看见了毅哥,便对他摆摆手。毅哥笑了一下,心里纳闷她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和那个男的一起来了呢?方才车上并没见他们人啊。那男的急匆匆地从毅哥身边经过,甚至停都没停一下。 毅哥有些疑惑,能有什么急事啊。林芝看出了他的疑问,笑着给他解释了一番。毅哥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这次会议的承办方负责人,由于沟通上的问题,安排到仓山景区来的手续出了问题,需要他本人过来马上处理。到底要处理什么,林芝也不清楚,毅哥自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毅哥更想知道的是林芝为何在这里出现,但林芝好像却不想告诉他一样。他只好作罢。 林芝和毅哥前后脚进了酒店,便看见专家们三三两两地在休息处或坐或站地聊天。方才进去的那男子正在和前台服务人员商量着,听得那接待员说:“这是单位规定,不好破例。”领队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说:“人都到了,怎么连休息的地方都没安排呢?”接待员有些不耐烦地说:“这里一般只负责承接xx部的领导疗养任务。”言下之意对于他们很是不屑。“我们也是有证明的。”领队便有些底气不足了。“村长都能开个证明,但你觉得行么?。”接待员有些嘲弄地说。“抱歉,我们可能真的不太了解你们的工作流程,只是缺个公章嘛,通融一下。”那男子放低了语气。“权当为教育做贡献,他们一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再说人都已经来了,总不可能回去吧。再说只是临时休息。”那男子看接待员并没吭声,只好继续接着说。“好吧。”接待员勉为其难地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证明。这一番变故让毅哥觉得有些意外,市场经济搞这么多年了,咋条子之风还盛行如斯,甚至连住个酒店都得批文。但他很快便想通了,毕竟让人家是部属疗养院,自然有其特殊的管理制度,听说他们的工资好像还是财政拨款。那么创收可能在他们看来反倒其次了。 接待员给他们一一登记好之后,便将房牌交给了领队。“请问,七号楼是那栋楼?” 第135章 入住 接待员把手指一伸,戳向门口处的酒店方位图。领队好像还想发脾气,被那男子拉走了。接待员好像在低声地嘟囔着又得加班搞卫生了。感情是他们不想多干活啊,毅哥心想。领队便和那男子朝专家们走去,毅哥注视着那男子的背影,想要弄清楚那人到底长什么样。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兴趣这么大,可惜那男子并没如愿转身,只是一直在忙着帮领队给专家们收拾东西安抚情绪。不过在走出门的时间,那男子倒是朝他们这边看了看,忘了眼毅哥就往门口找七号楼去了。可毅哥当时有点尿急,东张西望地想要找个厕所释放一下,并没注意。领队把他们都叫了出来,那男子并没跟着出去而是留在里边。到了门外后,领队在酒店外边念了名单。大多数专家们倒也配合,并没让领队挨个送房卡,听到名字时便去拿了房卡。但也有极个别的专家一直板着张脸站在那儿,领队只好陪着笑脸把房卡送过去。终于能有个地方坐下了,毅哥想。这次他和林芝倒没被安排在一起。领队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和他在一起住。倒省了领房卡了,他暗自说道。 大家在领队的带领下往休息的地方走去。林芝和另外两个女孩在一起住,他们在一楼分开了。领队把房卡交给毅哥又匆匆地走了。毅哥在楼梯的拐角处终于找到了厕所,如愿以偿地排空了膀胱。一身轻松的毅哥这才朝房间走去,那男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打开门,便一屁股坐在圈椅里。虽说不怎么累,但方才那没完没了的等待实在是让人心烦。那男生倒是一幅生龙活虎的样子,甚至还拿出自己的签名簿让毅哥欣赏那些学术名人的书法。毅哥打着哈哈应付了几句。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毅哥以为是领队,便去开了门,谁知却是送餐的。毅哥想到底是为领导服务的,不仅效率高,而且贴心,吃饭都不用出门。那男生凑了上来问:“什么饭啊?这么快。”“快餐自然快了。”服务员呛了他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遇见的人都好像火气爆爆的,可能真得是给他们增添麻烦了吧。“谢谢,真是辛苦你们了。”毅哥忙打着圆场。毅哥接过俩人的饭盒,服务员推着车子到另外的房子送饭去了。 草草地吃完之后,毅哥想眯一会,可是房间里的纸篓太小装不下饭盒。他只好出去找地方扔掉,恰好那男生也吃完了,他就顺带拿了往外走去。将饭盒扔进垃圾桶后,毅哥径直走进房间。那个男生已不见了人影,鬼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便关上门,和衣躺下。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干瞪着眼实在无聊,他想反正离採集当地村风民俗还有一段时间,还不如出去唿吸唿吸新鲜空气。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果然好一些,至少没有房间内那种久无人居的陈腐气息。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一股混合着泥土气息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钻进鼻孔。他不由地有些陶醉了。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几个专家正在停车场的尽头情绪激动地讨论着什么,有的还比划着名手势。毅哥以为他们是在议论什么文坛热点,想长长见识,便朝他们走去。在走到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时间,说话声便清晰地飘进毅哥的耳朵里。 第175页 “这哪里是什么学术年会,吃个饭还都是快餐。真把我们当写字楼的白领了.”一个有些抱怨的声音说。“领队是个小年轻不说,可是连个副院长都不来,这接下来的採风该怎么办?”另外一个声音接着说。“唉,真是斯文扫地啊!”剩下的那个人语气分明是充满了落寞和不甘。“还採风呢?你啊,可真是老顽固。听说了吗?有人为了上镜头还塞了不少红包呢。”那边的声音低了许多。他不由地回想到昨天在厕所中无意听到的话和李泽韬跟那年轻女作者之间的暧昧,心里蓦然地滋生出一股深厚的悲凉。虽然毅哥对文学没落这个话题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但他一直觉得那都是一些想要出名的人弄得噱头来博得大家的眼球。可是这两天所遭遇到的经歷却告诉他,文坛并非如他想像那般。他的内心深处,文学应该是这个社会的最后一片净土。即使是被称为象牙塔的校园在慢慢地沦陷进市场的深渊,文学也应该肩负起点燃浑浊之世人们那颗昏暗心灵的重担。在他看来文学无论是风餐露宿的旅人还是静守一隅的高僧都能体悟到文字中散发出来的抚慰和高深;无论是机器轰鸣下的打工仔还是高高在上的权贵都能领略到文字中传达出来的博大和精深;无论是白髮苍苍的老者还是黄髮垂髫的稚子都能体味到文字中所蕴藏的博大和喜悦;无论是倾国倾城的卓文君还是丑陋不堪的阮女都能咀嚼到文字中所包含的温暖和馨香。虽然眼前的现实让他有些难过,不过他还是相信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总会有那么一些人静静地坐在灯下奋笔疾书着他们对于人生、对社会的思考。他看着远方苍翠的青绿此时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佛是想要将那些情绪抛掉一样。 毅哥正在沉思之际,“想什么呢?忽然一个声音从后边跳出来。”毅哥吓了一跳,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林芝。林芝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怎么不休息休息啊?”毅哥问。“难道你就不觉得我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么?”林芝有点故意点燃他的好奇心的意思。“好奇心有时会害死猫的。”毅哥并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想主动开口问罢了,毕竟有些事不能张口就问的,尤其是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他和林芝之间的关系的时间。他害怕会惹出无端的是非。“不想知道就算了。”林芝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毅哥此时反倒心里有些犹豫了,到底问还是不问呢?他也不知道咋弄得,现在遇到什么事情有点磨叽。“呵呵,还是不告诉你了。”林芝却不想再说了,毅哥也就不再好追问了。 两人站在那里虽然无话可说,但他们并不觉得有多少无聊,只是在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田慧芬的出现,这种安静才被打破。“帅哥,你们不去那边特产超市买点东西么?”田慧芬冲着毅哥说。毅哥这才注意到了大家基本上都出来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咦,马上就应该去採风了啊,怎么还买东西?他心里有点疑惑。“你真是顽固。”方才那个专家的话又浮现在耳边,想想也是,半天时间能了解到什么呢?田慧芬还没等毅哥搭理,自顾自地跑向东邪那边去了。毅哥想这女孩也不考虑考虑她老闆的感受,不过也有可能老闆是默许的。毕竟像这种大会偷师学艺的也正常。由此看来,她老闆也并非小肚鸡肠的人。“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淘到什么。”林芝对他说到。毅哥正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回去给贺牛他们,否则回去肯定是没好脸色。于是他们两个便向人群走动的方向去了。 原来土特产超市就在他们住的七号楼的东南角。规模倒是不大,可是货物却玲琅满目的。大都是毅哥闻所未闻的东西,有些甚至连包装都没有,直接将货物摆在那里来展示其正宗的原生态。但是价格都贵得离谱,毅哥只有咋舌的份。形象点说,要买走其中任何一样东西,毅哥都得赤身裸体地离开这里。那些专家们倒是不怎么吝啬,在他们眼里那些商品就好像是超市里打折的一样。倒是东邪没有去凑热闹,孟凡宏还问他:“东方怎么不给嫂子带点什么回去。”东邪笑笑说:“哪能跟你们这些富豪比啊,手头就那点经费,怎么敢在这破费。”“你还哭穷,你不今年才搞到了一个国家课题么。”艾博宇提着货篮走过来说。 第136章 奇怪的女生 “塞牙缝都不够,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点经费连理工类的零头都没有。”东邪还是笑着说。“唉,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国家现在还在建设期嘛。建设期重视的自然都是些经济类和技术类的人才。”艾博宇有些自我安慰地说。“照你这么讲,那么我们是一批属于未来的人喽。”孟凡宏有点自我解嘲地说。“其实啊,我们都是一批生不逢时的人。”东邪有些感慨地嘆息着。 党一荷也没买什么东西,毅哥问:“你怎么不买点呢?”“呵呵,这些都应该是领导专供吧,我等怎能消受得起。”党一荷看来也是觉得东西太贵。倒是田慧芬在里面东挑挑西捡捡地看着。不知为什么,收银员那边传来了争吵声。毅哥的注意力不由地便被吸引过去了。原来是因为发票的事情,一位专家买完东西后才发现给的发票不是正规发票。那位专家便要退货,可是收银员坚持说他们这里只有这种发票。于是就闹了起来,后来还是东邪劝走了那位专家。那位专家边走边说:“这票回去怎么报啊。”东邪说:“你都是院长了还担心这个,怎么着还不给你点面子。”那专家继续诉着苦:“你不知道,已经超标了,要到学校里才能报销。”这一席话让毅哥心里听的有些发凉。虽说在网上报纸上这类新闻满天飞,但是真正看到这类事实,毅哥仍然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经这么一番折腾,那些没交钱的专家们纷纷地放下手的货物,自然是找了各种藉口。那些已经在排队的人悄然中也放下购物篮,找相熟的人聊天去了。艾博宇倒是爽直地去收银台结了帐,并没要什么发票。孟凡宏把篮子里的东西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下了,嘴里嘀咕着:“连个发票都不给个通用的。白白地耽误了这趟美差。”这句话爽直的话倒差点把毅哥给逗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的假公济私看不惯,却唯独对孟凡宏能网开一面,可能是熟吧。他不由地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些可笑,明明不能一视同仁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弄得自己跟海瑞一样。他也明白自己就算能做到和海瑞一样看待问题,有能有什么用,平头百姓一个。 第176页 如果说先前自己还能勉强为自己奋斗找个理由,那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靠自己的实力能在文坛唿风唤雨,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够普降甘霖。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像跟沉重的大棒子一样打在他本就不太坚强的精神支柱上,尤其是一些往日里被树为精神导师的人居然也为了些蝇头小利而百般算计。这让他产生出了一种巨大的茫然感,是在学术的这条道路上继续潜行,可是自己难保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因为环境的薰陶也绳营狗苟起来。还是就此罢手,可总是心有不甘,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走向终结这并不是他的性格。他抬头向天空看去,天空罕见地一片湛蓝,蓝得让毅哥头晕目眩。 虽然他知道目前在整个大的学术环境里文学的确举步维艰,那些能经得住岁月淘洗的依然在兢兢业业地钻研学术的人多少都应该是值得尊敬的。其实他打心底里对那些人是充满了同情之心的,要是他们也能坐拥百万还会斤斤计较吗?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可是这个物慾横流的世界上谁又真正能管住自己的欲望之兽呢? 毅哥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朝七号楼走去,反正也不採风了,还不如闭目养神。他推开门,发现领队也在里面正忙着。他便问要不要帮忙,那领队说正想找人呢。他递给毅哥一张名单,让他按照名单上标註的钱数将没画勾的人名装进相应的钱包里。毅哥扫了眼名单,他发现名单上的钱数大有学问,名字经常在《文学评论》上出现的都是两千元,偶尔出现的是一千元,但也有名声不怎么响的也有两千的红包,估计是那种古董级别的学术前辈了。东邪的自然是两千。但是在名单上并没看见孟凡宏的名字,毅哥想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塞红包者?毅哥看着那些名字后边的钱数,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明码标价,想果然是市场经济啊,学术这东西还真能当作商品来卖呢,这也许是中国特色的会议经济一部分吧。毅哥心里想着,但手上并不慢,没有多长时间他便装好了。领队又细心地拿着名单核对着红包,好像这才是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事情一样。毅哥纳闷为何没提前准备好呢?但想想这次来的路上所遇到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这些想法并没持续多久,很快他便想起他们学院里那些老教授们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还有那些土木学院的中年副教驾着宝马名车的气派。唉,文学真是日落西山了啊。他的心里不由地又是一番感嘆。 领队分完红包后,将红包装进包里走出去了。毅哥以为是现在去採风,便随口问了下。领队含混地回答了。毅哥听得不太清楚,只好跟着出去了。教授们四处随意地走着,领队找了半天都没召集起来。后来急了,拿着大喇叭在停车场大声地喊起来:“各位专家们请注意,旅途劳顿让大家辛苦了,请大家配合一下回到临时休息的地方休息下,等会有重要的安排。”他特地将“重要”两个字说得很重。那些专家们这才三三两两地聚拢了,可还是有那么两三个没来,领队又喊了几遍,还是没来。毅哥看了下,其中就有孟凡宏。他想剩下没来的那两个应该也是没红包的了。他这时才明白原来是该派发红包了。领队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也就没再喊了。那些专家们都已经进了七号楼。领队也跟着进去了,招手将毅哥也叫了进去。 毅哥进去后,领队将他拉近房子。他又从包里翻出一张住宿名单,给了毅哥请他将住在四楼的专家的红包给送下。毅哥满口答应了。领队便和他兵分两头,各个行事。由于楼层不高,所以并没装电梯。毅哥从一楼爬上四楼,敲响了第一个门。但并没人来开门,毅哥又敲了一次,还是没人。这是旁边的门倒是开了,问找那位?毅哥报了名字,那位专家和蔼地告诉他可能是上厕所了。毅哥看了看名单便走过去,将红包递了过去说声辛苦了。那专家伸手接了,说声谢谢就把门关上了。毅哥刚想走,里面却传来一个爽直的声音,“操,打发乞丐啊。”这让毅哥有哭笑不得。毅哥正想再敲刚才的门时,门却开了。毅哥说:“辛苦您了。”专家却推着手说使不得,这让毅哥一下子对他的尊敬像被扔进火炉的温度计直线飙升。毅哥说这只是会议流程,辛苦费而已。他才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还郑重地道了谢。接下来的就是东邪的了,毅哥走到门口时心里想东邪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他马上便制止了这种不敬的想法。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晓光,怎么是你?”东邪有点诧异。毅哥解释了一番,东邪点点头让他进去了。毅哥拿出红包,说这是他们给您的辛苦费。东邪半点都没推辞爽快地接了,笑着说:“这下咱们的经费又能多点了。”东邪将红包扔在桌上后让毅哥继续忙去,毅哥告别东邪便继续敲门。其实四楼总共就住了五位人,所以毅哥并没耽误多少时间。 发完红包,毅哥自然地朝一楼房间走去。领队还没来,大头任务当然得由他来完成。那个男生依然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他只好打开电视等着领队回来。好在领队也没浪费什么时间,还在毅哥调台的时候领队就推门而进了。领队手里端着可能是从厨房拿来的两块西瓜,递给他一块。毅哥并没客气,接过来就吃了。 领队屁股还没坐下,便气咻咻地说:“真是有些为老不尊了。”毅哥问:“怎么了?”领队却闭口不言,只问他这边有什么情况没。毅哥倒是盼着能遇到点什么意外刺激下神经,可是总不能凭空编造吧。他只好摇摇头算作是回答,随手把名单递给领队。领队淡淡地道了谢又出去了。毅哥又没事可做了,正打算出去熘达熘达的时间党一荷进来了。党一荷有些神秘地问毅哥:“你刚才看见先前叫你去买东西的那个女生了么?”毅哥回忆了下,摇摇头。“她到东方老师那里去了。”党一荷悄悄地说。 第177页 “这有什么,可能是想请教某个问题吧。”毅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觉得党一荷有些疑神疑鬼了。 “不是,可她穿的衣服很不正常,很不正常。”党一荷有些脸红地说。 第137章 採风 “没什么暴露的啊。”毅哥仔细地回忆了下方才见到田慧芬的情景,她的衣冠很整齐,像是赴宴一样,并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是啦,我和她在一起住,她方才回去换了一套类似睡衣一样的衣服,就是网格衫的那种。”党一荷有些急了。“呵呵,那可就真有趣了。”不过他还是相信东邪的定力的。“可你怎么知道她要去东邪那儿啊?”毅哥有些疑惑,按说如果真像她所言她应该会小心翼翼的呀。“你啊,真笨。难道你没看见她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东邪身后啊。”党一荷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还是相信东邪的定力。”毅哥觉得东邪并非是那种随意乱性的人。“谁说东方老师就一定乱性了,你啊。”党一荷气哼哼的,好像毅哥委屈她了一样,撅着嘴走了。毅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着追出去解释下,可又觉得会遭人误解,还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毅哥在床上躺着等待离开的时间,没过多久,领队就来了。毅哥问:“採风还去么?”领队有些郁闷地说:“是啊,大家确实有些累,本来就没安排这项活动,可有一些老傢伙非得说什么深入基层,没法只好遵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那什么时间去啊?”毅哥觉得怎么也得等到明天了。“等会就去。”“哦,这么急啊。”毅哥有点意外。“会议经费早都用完了,这些钱还是学校拉的贊助在加上补贴。要我说当时决定来採风绝对是被驴踢了脑袋了。”领队有些气愤地说。“唉,谁让咱是文学院的呢。”毅哥没想到看似风风光光的学术会议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不说了,给我帮忙上去叫下四楼的,谢谢了。”领队有些疲倦地说。毅哥边答应边出去了。 他上到四楼后,依次敲着门,但开门的只有一个,剩下的几个隔着门问干什么,毅哥便说明了缘由,答应他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住在401房间的。东邪的房间在最后一间,毅哥走到跟前,头脑里忽然冒出田慧芬的影子。他仔细地听了听房间里的声响,并没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电视的声音。毅哥想真是领导级别的待遇,就和普通酒店有区别。他摁了下门铃,屋里并没动静。等了会儿,他又敲了下门,还是没回应。毅哥想可能是出去了吧,便转身想走。但门这时打开了,走出来的并不是东邪。而是另外一个女子,这女子正是大家意料之中的田慧芬。田慧芬脸有些红,看见毅哥好像有点诧异,问:“怎么是你?”毅哥看着田慧芬,果然暴露,衣服像是点缀般地挂在身上。他有些讨厌地说:“自然是有事。”不再理会田慧芬,径直进了屋里。东邪衣冠整齐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也没有大家期待的狼狈的表情,仍是和往常一样。“老师,您去参加採风么?”毅哥并没绕什么弯,他知道东邪不太喜欢弯弯绕。“不去了,有点累,休息下,估计等会就得坐车走。”东邪有些未卜先知地说。“那您休息,我先走了。”毅哥替东邪开了门,准备到401房间叫人,刚抬眼就看见那个专家扶着栏杆朝下看着什么。他和那位专家来到一楼,领队等了一会也下来了,后面跟着两个人。领队对着一位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专家说:“大家看要去的话,我去准备摄像机。”那位老专家看了看其他两个人,那俩人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老专家便说:“那要不就算了吧。”毅哥忽然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仔细一想正是在停车场听到的声音。莫非领队方才说的就是他们几个,他回忆起昨天的会议过程,好像就是他代表宣传部发的言。毅哥当时也没仔细看,只是埋头在听,也不是十分确定。“好,那就听您的。”领队摆出毕恭毕敬的姿态。他们三个又上楼去了。 领队又忙去了,毅哥在屋里闲着没事可做。他便琢磨着方才遇见的田慧芬,他知道她的目的可能就是考东邪的博士,应该并非如她所言替人帮忙。可也并不排除和她关系特别亲密的朋友抑或亲戚,可要这样的话那人完全可以自费来一趟啊,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弄个传话筒。想着她穿的衣服,他便有些不怀好意了。现在某些女生都怎么回事啊?难道就真的那么想走捷径么?这世上果真有那么多的捷径可走么?可是自己身边的女同学并没传言中所说的如何开放,顶多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或许自己生活圈过于狭窄吧。 正在乱想时,门又响了。毅哥以为是领队回来了,边去开了门。谁知外边站的却是田慧芬,田慧芬那身装扮已经换回来了,这让毅哥看起来觉得舒服了很多,毕竟他还是受传统文化薰陶的更多一些,对于那些倡导天体美的或多或少有些不感冒。“毅哥同学你好。”田慧芬有些忐忑地和他打着招唿。毅哥很少遇见如此正规的打招唿,楞了一下,片刻间便回过神,接着说:“田慧芬同学你好。”毅哥没想到和她说的也差不了多少,俩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这一笑,气氛便感觉好多了,毅哥方才对她的厌恶感也缓和了不少。“党一荷看起来挺漂亮的,是你女朋友吧?”田慧芬打着擦边球。毅哥摇摇头说:“不是。”“怎么可能,能看得出来她至少是对你比较满意的。”毅哥其实很少琢磨别人的心思,但是听到田慧芬这么说心里还是莫名地有些高兴。他也说不清高兴的具体原因,是爱慕,是相识,是相惜,还是相知,或者是相合……其实他也知道田慧芬所言未必为真,只是找个由头而已。不过他还是有些高兴。 第178页 “其实你们老闆也蛮牛的。”毅哥为了不冷场,也找话说。“呵呵,你们东邪不也也是一方诸侯么。”田慧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东方老师的别号。“你不怕你老闆知道么?”毅哥一直有些疑惑田慧芬为何敢明目张胆地和东邪如此近距离接触,要知道东邪和他老闆的梁子可是比较深了。“别提了,我们老闆每每在不如意的时间便将东方老师拉出来批判一通,不过这反倒引起了我们的兴趣,通过其他同学我们才知道东方老师却是非同一般。”田慧芬好像没听到毅哥的话一样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话反倒让他觉出她的几分可爱来。“哦,对了,你是说我为啥敢这么招摇过市的,是么?”田慧芬想起了方才他的问题。毅哥有点欣赏田慧芬的爽直了,不由地为先前的想法感到有些后悔。“其实,我们老闆已经回去了。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和东方老师见面,但是阴差阳错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后来知道东方老师也要来採风,我才私底下死磨软泡地跟着来了。”田慧芬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起来。毅哥对她怎么来的兴趣其实不大,关键是弄清楚她到底怎么想。“哎,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新锐学刊》的期刊呢?”田慧芬忽然将话题一转。“嗯。”毅哥点点头。东邪还是那份期刊的主编,莫非田慧芬只是想在上边发表文章?“听说在上边发文章很难?”田慧芬并没提帮忙的话。这倒是,他们学院当中的另外两个老师负责审稿,经常会听见他们抱怨来稿质量太差,通常连审一篇文章都得斟酌许久。所以论文通过率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的,不过正是严格的把关,期刊的知名度直线蹿升。尤其是期刊对一批70后的新锐学者开设《我行我说》专栏,针对当代文坛的热点进行了持续四五期的点评,引发了学术界甚至社会的关注,知名度因此飙升。甚至一度编辑部的电话都快成了热线。不过后来随着那批执笔的年轻学者流失,渐渐地那个栏目也失去了吸引力。 “你是想在上边发表文章?只要你的论文确实有根有据,发在上边是有可能的。”毅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他有几个师兄都在上边发了文章,不过论文都是经过导师修改过好多次的,可以说是是导师的再创作。“哦,刚才我就是找东方老师让他给我斧正斧正,可是—”田慧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毅哥知道田慧芬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东邪在学术上向是一丝不苟的,记得有次他不小心将一个观点的出处弄混了,结果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课上毅哥总是拐弯抹角地成了批判的靶子,很是让毅哥风声鹤唳了许久。“呵呵,你不知道吧,东邪还有一个不长叫的外号那就是‘魔王’。”毅哥对田慧芬说道。“不带这么损的吧,好赖也是你们直属上司啊。”田慧芬有些不太相信。 第153章 大洪灾 兄弟们,很抱歉,由于操作错误,章节更新发生了错误,想看的可以跳过本章,下一章接着再看,实在抱歉,见谅见谅! 不久就有狗莫名其妙地吐着唾沫登着腿躺在地上死了。蛇也从隐身的地方钻出来,到处乱爬着。有的结成群盘在一起,也有的直接把身子挂在树上,好像要上吊一样。甚至有时间会在晚上钻进被窝。毅哥一天晚上睡觉的时间,突然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脚下传来,伸手一抓就抓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凑到月光下一看。竟然是一条蛇,好在蛇并没咬他。蛇瞪着三角小眼看着毅哥,毅哥使劲从开着的门扔了出去。那夜毅哥整宿没合眼。慌乱在村里传播着,人们念叨着邪了,邪了。有的人家甚至已经锁了门,逃难去了。 一天晚上,天上炸起了惊雷。那一晚空响了一夜的惊雷,炸的人心惶惶。据有人讲他家的树都被雷噼倒了,哗,咔嚓,树就倒了。还冒着烟呢。那人讲得小心翼翼,讲得心惊胆战。人们免不了宽慰,没事,没事。前段时间流传的那句话现在变成了“世道要变了”。这句话一经出现,就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村子。这天临近中午的时间,天忽然就黑了。黑的仿佛午夜一般,人们在屋里静悄悄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出。半盏茶后,屋顶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类似于放鞭炮的声音。人们这才醒悟过来,是下雨了。便都冲出门,有的人甚至跑到雨地里仰着头闭着眼,任雨浇着。这一刻村子里洋溢着开心,雨浇化了村人着两个多月皱的眉头和紧锁在眉头里的愁苦和烦闷。连那常年不出门的老太太也都靠着门,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看着天。雨迅速地大起来,胖起来。一阵冷风自高空袭来,雨们打了一个寒噤,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硬了起来,往下扑去。不久雨地里的人便大叫着:“这雨怎么变成石头了?他妈的。”一边向屋檐下冲去。石头争先恐后地向大地砸去。大地都疼了,战抖着把粘在皮肤上的泥水都弹了出去。人们心惊肉跳地看着天空中乱飞的冰雹,想着今年的收成算是完了,都发出长长的哀嘆声。这哀嘆声刚从屋檐下出去,就被冰雹门砸进土里,被死死埋在泥土的深处,混着冰雹在村里滚动着。好在并没下多久,半个多小时后就变成了雨。人们这才松了口气,都进了屋,头上戴了斗笠,搭了梯子上房顶补刚才打穿的石板去了。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下得凡是有沟的地方甚至是旱沟都起了水。起先人们还上房查漏,后来发现根本不起作用,也就懒得去了。猪们在圈里狂躁地哼着,用嘴撞着栏杆,鼻子都流血了依然不停。这天人们依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汉江边上捞江里冲下来的柴或椽子或者家具。间或有死尸在江面一起一伏地朝东流去,人们只是嘆息一阵,并没停下手中的捞兜。汉江在一夜之间就涨了起来,像一条巨龙自山中浩浩荡荡向前奔去。汉江一路奔涌着,咆哮着,甚至想把山都卷进自己的怀里带走。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叫了一声,好像是“救……”身边的人赶紧丢下手中的捞兜,向那人伸出手去。那人刚摸到手指,一个巨浪跐着牙兇狠地扑向江边。身边的人连忙退后。再去看时,只见两只手在浩莽的江面摇了两下就不见了。昏黄的江水一如既往地朝前奔去,江边上他的家人在雨中沿着汉江追着,大声地喊叫着那人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向苍茫的大江。浩荡的大江低沉地怒吼了一声,依然向着苍茫的远方奔去。他的家人追了一会就没追了,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悲伤地抽泣着。他们的抽泣声很快就被一阵巨大的轰轰的响声所吞噬。一个划破天空的女声带着哭腔尖锐地叫了起来:“妈呀,山都走了!”捞柴的人这才停下手中的捞兜,朝家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皂荚树正缓慢地向前移动着,继而又缓缓地倒下去,别的树好像听到了号令一般都侧着身子向前倒去,瞬间便失去了踪影。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再次从山的深处低沉地传来,脚下的地轻微地抖动着。一堆水从村子的高处喷涌而出,妈呀,人们都惊呆了。时间在这里凝滞了,大雨也化作一道道幕布静止了,汹涌的江水也也停止了咆哮……人们呆呆地站在江边,像一群雕塑。这一次他们村里除了在江边的,都被埋在了泥石流里。毅哥他们全家都到江边来捞柴了。在那次大雨以后,整个村子整整沉默了半年,村子沉寂得像是一个荒废许久的坟场。没有谁讲话,哪怕是小孩的哭声也没有。若干年后老人们回忆起那场大雨时,依然心惊胆战。 第179页 半年之后,一支队伍从公路上下来。在村里各处钻着眼,后来就传来消息说村子后坡的山上的石头含有一种稀有元素,特别值钱,据说造飞机都能用得上。当然那都是勘探队的人说的,村人自然不知道飞机是什么东西。一拨一拨的讲着各种各样语言的人拉着大型的机械都进驻了村子。村子慢慢地热闹起来了,也开始富起来。人们现在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于是富起来的村人就凑钱重新建起了二郎庙。每逢大事就到二郎庙前烧纸燃香,祈求二郎神的佑护。村主任也曾当着乡上领导的面制止过,可那也就是走走形式而已。村主任隔上十天半月都要去一趟二郎庙。毅哥家也承包了一个小矿场,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承包,就是私下里和村主任商量下,当然是要带礼物的。然后再填几张表格,外乡人来了后就说这地方是我的荒地,你要开採就要交开採费。当时毅哥正念高中,还在家里。也有外乡人不交的,但后来都被村人以各种手段赶走了。外乡人也只好这样,出来都想图个和气。当然不止是毅哥一家这样,家家都是。发了财以后的村人见人说话都是牛气红红的,见了外村人也不主动打招唿,只是点着头笑笑,好像自己是领导一样。村人都盖了漂亮的小楼房。甚至也有人学着外乡人的样子穿起了西装和怪模怪样的衣服,村人称为时尚。再后来有人就进城去学车,买车。也有人掏钱从城里花钱僱人来开。村人都感嘆着,以前真他娘的白活了。钱来得太容易了,每天都有上千块钱的收入,真是坐地生财。外村人都嫉妒的红了眼暗地里骂:“狗日的,小心再遭一次天灾。”不过表面上还依然装出一副笑脸,希望他们能给外乡人说说在他们那打打工,挣点钱。再后来人们就开始在保安公司雇了保安,因为有的人家已经被偷了,到当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却说案件太多,一推再推。人们便懒的再去找派出所,干脆就去找了保安。雇了保安后,便会带着保安迈着正步到派出所面前转上一圈,以示炫耀。派出所这时间大抵就关着门。村人便会大声地言语,“操,别以为没了萝蔔办不了席。”派出所其实主要是不满当地人他们集资建房时没交集资款,所长曾就这事和村主任讲过。村主任召开大会给大家说过,见过世面的村人并没放在心上,并没同意。毅哥当时放假,参加了这个会。 毅哥其实不太愿意拿家里的钱,二十多岁了都,只是不愿违逆家人的好意。毅哥决定出去找个兼职,把路费挣够后再回家。毅哥吃完饭后,就打开了兼职网浏览起来。毅哥给几家公司发去了自己的简歷,第二天早上毅哥便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是一家火烈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主要负责策划工作。早上毅哥按照电话上的通知找到了那家公司,经理和毅哥去面谈了一会,无非是了解一下毅哥是否有过相关的工作经验。这个毅哥倒是没有。不过策划经验反倒是其次,关键是否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对商品活动准确地理解力与创造力。 第138章 社会是一个擂台 “所以说这个号只是一个特指,不是经常使用的。”毅哥有些开玩笑地说。“不过你可以把论文让你导师给提提意见,然后在修改修改送来再试试哦。”毅哥建议道。“那篇论文就是让老闆修改过的,呶,就是这篇。”田慧芬有点难为情地将那篇论文递了过来。毅哥接过看了一阵,其实实话实说文章还是相当有功底,一点都不比已刊出的文章差,就是在论文的创新点上有些不够。莫非是东邪还在记恨,但印象中东邪好像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况且那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田慧芬已经是小一辈了。难道是田慧芬觉得自己文章不很好,真的对东邪做了点什么,惹得东邪雷霆大发?很有可能是第二种,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么东邪根本就不会给她这种机会。东邪并非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毅哥心想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有把握的事情却偏偏让她搞砸了,不过他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便试探性地说:“这篇论文按说挺好的,东邪不太会由于门户之见而不採用吧。”田慧芬脸唰地一下红了。毅哥什么都明白了,这女孩真得有点可惜了。他在心里嘆息着,不过方才田慧芬直爽的性格给他留下的好印象并没消散。他想可能是她中了网上那些抓眼球的文章的毒了,真以为教授大多都是叫兽。 田慧芬低下头,低声地说:“有些事的确是我考虑的不成熟,能不能—”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毅哥知道田慧芬是想让自己再给东邪解释解释。毅哥犹豫了一会,点点头答应了。田慧芬激动地跳了起来,连说谢谢,脚下一滑,看着就要摔倒了。毅哥连忙站起来去扶但并没扶住,田慧芬直接就扑在毅哥的怀里,直接倒在椅子上。偏巧领队这时推门进来了,刚好看见田慧芬压在毅哥身上,连忙退了出去,在门外咳了一声。他俩匆忙分开,毅哥倒是弄得一脸公鸡冠子红。田慧芬也是一幅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呵呵,小田怎么不小心摔跤了啊?没事吧?”领队一边将掉在地上的西瓜皮捡了起来,一边善解人意地打起了圆场。毅哥这才发现地上不知啥时间多了块西瓜皮,可能是另外一个男生吃的吧。“不过这西瓜皮也倒演绎了一个英雄救美女的故事哦。”田慧芬为了活跃气氛开起了玩笑。“呵呵,而且是在领队的见证下。”毅哥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有些不妥当。“我更愿意在未来某个时间当你们的见证人哦。”领队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这一来倒更把他们两个弄得狼狈不堪。“意外,只是意外而已。”毅哥都觉得语气有些无力。“呵呵。”领队倒没特别在意毅哥的反应,只是有些复杂地看着田慧芬。莫非是领队把自己误当作情敌了,他这一琢磨还觉得领队的一系列反应其实都挺合理的。这年头当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这些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却没在自己身上发生呢?毅哥没来得及多想,因为田慧芬的告别打断了他的思路。 第180页 领队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这才坐下来。“刚才田慧芬可能是找你来了,见你不在让我给他帮忙看那篇文章。”毅哥并不想让人误解。“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哦。”毅哥没想到领队也是一个诙谐的人。“那里,我有此心人家未必有此愿。”毅哥听出来领队应该是和田慧芬没什么关系的。“不过,这个女孩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复杂。”领队好像饱经沧桑一般地点评着。“或许是成熟吧。”毅哥倒觉得田慧芬直爽的有点可爱。领队只是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去床上躺了下来。不一会,他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其实也能理解,这么多人的吃住行还有其他事都得让他忙,估计昨晚可能都没合眼。毅哥也知道搞行政的就是比一般人累一些。不过他并没睡多少时间,因为他的手机十来分钟后就响了起来。领队听到铃声后,一骨碌爬起来,关掉了。原来是他设的闹铃。 后来他们在那里吃了一段饭后就回去了,一路无事,除了没有发现党一荷和田慧芬要了他的qq号以外。毅哥猜他可能是和那男子提前走了。回到x京大学后,他也没发现党一荷,自然也没有党一荷的行李。东邪便打来电话说等会坐车返校。毅哥这才想起来应该去买票了,可来得及吗?可能是x京大学已经按照东邪的吩咐把票买好了吧。毕竟他还是这里的客座教授。他简单地收拾下,就出发了。等到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回到寝室后,他把在火车上买的特产一一分了。 时间像飞速驶来的高铁一样转瞬即逝。在这期间,毅哥在影楼的兼职无疾而终,想必她们找到了合适的文案。派出所的失物招领电话照例还是天上的星星可见不可触。总而言之,希望发生的和不希望发生的都没有发生,生活就像一股巨大的浪挟裹着他奔向前方。他就像一叶扁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这天是周末,他早早起了床,照例准备去图书馆。可是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一看陌生的要命,以为是诈骗电话想都没想便挂了。手机倒是没再响了,可是却显示收到了一条信息,仍然是方才的号码。毅哥想这时双管齐下的架势啊,且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便打开了信息,一看才知道是田慧芬问他是否正忙。毅哥知道她可能是要问论文到底有没有什么结果。其实那天在火车上毅哥试探着说有一个女生不知从那里知道您负责《新锐学刊》的事,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东邪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笑了笑说连毅哥也学会绕弯子了。他便将论文拿出来说这就是她的论文,一定请您再给她修改修改。毅哥假装不知道田慧芬遭拒的事情。东邪嘆了一口气,接过论文说每次开会都能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毅哥知道他所说的莫名其妙可能是指田慧芬的事,想自己怎么就和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擦肩而过呢?可能某些事也许就像是游戏中的大佬,级别越高,获得宝物的机会就越多。呵呵,真他娘的是戏如人生啊!他当时还很是感嘆了一番。那时他才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甘于冒着各种风险去孜孜以求所谓的地位、权力、名誉和财富,因为等级愈高选择越多,自身价值实现的可能性就越高,自然各种想法得到实现的机会就越多。等级就像巨大的吸铁石一样将各种各样的机会吸附过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虹吸效应吧。毅哥当时有些不寒而慄,他忽然觉得这个社会其实是一个格局森严的擂台,亮着白森森的牙齿等待着那些掉下擂台的失败者。赢者通吃,获得胜利的拥有鲜花、奖金、自然还有美人。他忽然很理解为何田慧芬会为了一篇论文冒那么些风险,能在那上边发表文章也就意味着考博乃至找工作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 毅哥把论文递给东邪后,东邪将它收了起来并没再看。后来毅哥也没去问,倒不是他担心引起什么误会,只是自己给忘了。他便照实把情况给田慧芬发了过去,不到两分钟田慧芬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毅哥便接了。“孟哥好。”那边传来田慧芬甜甜的声音。可毅哥听着这声音怎么都觉得有些腻,还不如直唿其名来的自然。“你好。”毅哥勐然间想不到继续说下去的话了。“不好意思,好长时间都没和你联繫了,你们学校太有意思了,听说有一个老师不知为什么到街上给人擦鞋去了。”田慧芬倒没提论文的事情了。毅哥知道这件事,那是艺术学院的一位老师可能是为了体验生活吧。“是艺术学院的一位老师。”他接着话题继续说下去。“呵呵,你们学校可谓是人才济济啊。对了,你上次给李编辑的文章有消息了么?”毅哥不得不有些佩服田慧芬的应酬能力,不过他很纳闷田慧芬为何会知道呢?可能是党一荷告诉他的吧。“我可是望眼欲穿啊,可我的那些文章却像‘青春的小鸟一去不回头’”毅哥有些打趣地说。 “呵呵,现在发表最起码还不的等上三五个月。”田慧芬显然也了解行情。“希望不是泥牛入海吧,你的事我回头问问东邪去。”毅哥其实是一个不太善于拒绝别人的人。虽然他知道适当的拒绝是一种智慧,但是他遇到别人请求他帮忙时经常这样犯傻。“谢谢哈,有机会请你吃饭哦。”毅哥想这客套话就有点离谱了,难不成她还飞上三五个小时来此地?他俩没聊几句便挂了。 第181页 第139章 夏冰有点忙 毅哥想要不去看看东邪在不在。他便朝中文楼走去。刚到一楼的时间,东邪恰好也推开门出来了。毅哥自然紧步上前打了招唿,东邪点点头让他等等。没过一两分钟,东邪手上拿着一张列印的纸出来了说:“这是李编辑给你的回覆,你看看。”他紧张地接过东邪手中的那张纸,好像那张纸上写着命运判决书一般。毅哥没想到刚才还念叨着一去不回头,现在就迎面而来了。他心里便多了一些激动和渴望,自然还有喜悦。自己的文章究竟入了李编辑的法眼?没入的话,他又会给那些意见呢?入了的话,他能否像往常一样会给自己连续安排几期呢?自己是否也会成为另外一个黑马呢?但他还是按下心头的万般念头,他得把田慧芬论文的消息打听出来。“我知道了,谢谢东方老师的操劳。您觉得田慧芬的论文到底怎么样啊?方才她还打电话问我您的意见呢?”毅哥装作忽然想起来的样子问道。“哦,那篇论文啊。”东邪好像置若罔闻一样。这时东邪的手机响了,他便一手关了门,一手接着电话走了。毅哥想还是不要把这个不确定的消息告诉她吧,等有了准信再说。 虽然东邪没说到底发不发田慧芬的论文,但是李编辑的回覆却是千真万确地存在着。看着东邪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那身影是如此的亲切,就像久别归家的人终于梦见童年时期的欢笑一样。他方才压抑的想法此时哄地一下全涌上心头,那股混杂着期待、紧张、高兴的情绪瞬间充盈于毅哥的肺腑之间。他定了定心神,来到楼前的一个石凳上坐下仔细地看着上边的每一个字。“东方兄好,毅哥的文章前日已阅,真是将门虎子,他的文章情感饱满,笔锋犀利,很有特点。但是文章的情节不够紧凑,希望他能注意节制。文章暂定刊发于第九期,另让他给我传一份简歷备用,若他还有文章一併发来。祝安好!李。” 毅哥忽然觉得这张纸就像暗夜中的导航灯一样瞬间照亮了他先前穿梭在黑暗之中的心。他好像看见了鲜花向他纷纷飘来,镁光灯不停地在身边闪烁……方才心里那些万般念头均转化为巨大的喜悦涌在心间让他几乎无法唿吸。他望着前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压抑着内心喷薄而出的喜悦,让那喜悦在肺腑之间千迴百转着。他知道中国歷来都有藏喜露悲的传统。譬如某人在公共场合放声大哭,人们定会想此人究竟遭受何等折磨至于如斯,便有人上前施捨丰富的同情心。若某人在公共场合纵声大笑,人们多半会奉送白眼想此人肯定是来自于疯人院的逃跑者,甚或有人外加拳脚将其扭送至精神病院。他虽也反感这种违反天性、压抑情感的做法,但还是不敢在现实中挣脱这种束缚,自由地任情感放肆在天地间。他知道这或许是性格懦弱使然,或许是环境使然。虽然他羡慕甚至崇拜五四那批文化人的任意而为、指斥方遒和开天立地的豪情,但他却十分愿意安然地躺在灰色的现实之床上静卧一隅独享那一份不属于他人的清静和孤独。不过此时的他沉浸在这种不期然而至的喜悦中而不能自拔,他多少次梦想着自己的文字能变成铅字穿行在大街小巷,游走于山间田头,徜徉于溪涧河畔,让人落泪、让人欢笑、让人悲伤、让人愤怒、让人冷静……他不由自主地轻声笑了笑,这笑仿佛是引信般引爆了内心压抑的兴奋。一股大笑轰然炸响在唇边,他忽然觉得内心是如此波澜起伏,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迅速地蔓延至全身直至神经末梢乃至骨骸。这让他有了一种叫做极致的享受。这一剎那,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行为艺术者如同嗑药上瘾般地屡屡走上街头挑战人们的底线。原来打破是如此一件让人充满兴奋的事情。 就在这时,“傻逼。”一个冷冰冰的尖锐的如同利剑般的词语在不远的地方响起于某人的唇边。他这才注意到来往的人们已经用着不屑疑惑同情嘲讽的眼光纷纷地扫射着他。但他现在已经毫不在意了,只是停住了笑声,收起那张纸心情愉悦地走了,他听见身后响起一片诧异甚至愤怒的眼光落地的声音,不过他并没回头看任何人的反应,从此他知道了什么叫潇洒。“孟老弟,摊上啥大事了?惹得大家都对你行注目礼呢?”贺牛迎面问道。“呵呵,是他们摊上大事了。”毅哥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可怜的娃又犯神经了,得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贺牛同情地说。“你拿得那是什么?”贺牛有些纳闷他手中的那张纸。“宝物。”毅哥有些故弄玄虚地说。“切,一张破纸还想当作符箓啊,还真把自己当成茅山道士了。”贺牛有些不以为然,“拿来给哥哥瞅瞅。”他不由分说地抢了过去。“呦呵,小子可以啊。‘李’什么啊?”“李泽韬。”毅哥简洁地说。“就是那个神马专门发现黑马的伯乐?”贺牛嘴巴直接由弧形变成了圆形,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圆。“呵呵,怎么不服气兄弟我即将成为文坛的黑马么?”毅哥说。“操,这不是服气不服气的事情,是请客的事情啊!”贺牛好像自己也会成为黑马一样高兴地搂着毅哥的肩。毅哥其实还不太习惯和他人亲密接触,不过现在还是蛮享受这种感觉的。“你小子这趟出去值了,日后说不定该有人给你写墓志铭了。”贺牛有些羡慕地说。“你这是夸人,还是咒人呢?”毅哥并没介意贺牛写墓志铭的事情。“说,准备在那里让哥哥大饱口福呢?”贺牛一幅不宰死人不罢休的姿态。“早上的包子你应该还住在你肚子里吧。”贺牛这傢伙今早照例大门不出,自然还是毅哥给他跑腿买的早餐。“哥哥借本书去。”说话间图书馆便到了,贺牛掏出借书证刷了自动门上的刷卡器,两扇小门开了,贺牛进去了,毅哥也连忙跟了进去。但是执勤的保安却叫住了他,他只好拿出借书证又刷了下。“你借书?”毅哥有些意外。贺牛这傢伙说书生,书生,以书为生。可是光书没饭你照样嗝屁,光书没衣照样冻僵,光书没房照样光棍,光书没车照样低贱,光书没权照样屁民,由此可证,没饭没衣没房,没车没权你就得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可见书屁用都没。毅哥当时反驳说那你到这来干什么?贺牛恬不知耻地承认就是为了混一文凭,你想咱这种遍地都是的普二杂草怎么和人家那些根正苗红的普一嘉禾相提并论,咱们的华山之道只能是回炉重造了。一番话倒把毅哥噎得哑口无言。“呵呵,自然是为了脱光哦。”贺牛抛下这句话消失在林立的书架之中了。毅哥自然是去了三楼,那里人相对来说能稍少一点。但坐下来的毅哥却发现书上来回地飘着那张纸上的字,他干脆收了书,出了图书馆。 第182页 前脚刚迈出门,毅哥便想起这百年不遇的好事得给夏冰汇报汇报。他便拿出手机,拨出了夏冰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终于在快要自动挂掉的那一剎那被接了起来。“啥事呢?正在上课呢。”听筒里传来夏冰压得低低的声音。毅哥只好说:“没啥事,下课后再给你打。”他挂了电话后有点小失望,不过并没持续太久。 因为没过几分钟,夏冰便将电话回了过来。毅哥把文章即将发表的事情告诉了夏冰。夏冰却并没有出现毅哥想像中的高兴,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不过他也知道夏冰很忙,有次晚上十点多给她打电话她还在批改作业。去年夏冰在一所高中做了兼职老师。人一忙自然就很少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毅哥也曾经发过几篇,文,都是些省级学报,费用较低,有些还能免费。核心期刊他也曾试过,但费用惊人。毅哥曾给一个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发过稿,对方告知採用,但版面费就要交2400块,那可是他三个月的生活费啊,又不能报销,只好忍痛割爱。毅哥在接到用稿通知时骂道扩招,扩个鸟招,其实不扩招的话他说不定现在也许在某个工地混迹。他也只能是发发牢骚而已。 开题其实就是确定下学位论文的题目,简单地介绍下论文思路。毅哥在图书馆查了些资料,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虽然毅哥知道开题多少有些流于形式。毕竟马上面临着要找工作了,生存第一嘛。 大家并没怎么着急,反正有老闆撑着呢,大不了问导师要一个题目就是了。一则省事,二则加深师生感情。 第140章 东邪的关心 毅哥不想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可能是自己的最后读书生涯,毅哥觉得人的有些想法非常搞笑。只凭时间来衡量事物的价值和意义,于是“第一次、最后一次”便莫名其妙地尊贵无比。毅哥实在不能理解那种把第一当作盛大的节日或仪式来纪念的行为,他从这种行为背后看见了人可笑的虚无和虚伪。 在他看来时间仅仅是一个物理概念,不具有任何社会意义。时间不会带给你意义,时间也不会使任何事物增值。万物的意义在于自身。时间只是承载他们的一个竹筏而已。反观现在时间成了衡量价值的一个标尺,毅哥觉得很好玩。 毅哥认为文学研究的核心作用是批评。批评在他看来就是让通过自己的建议帮助作家更好地写出作品,毅哥很贊同古罗马的着名批评家贺拉斯说的一段话:“我不如起个磨刀石的作用,能使钢刀锋利,虽然它自己切不动什么。我自己不写什么东西,但是我愿意指示(别人):诗人的职责和功能何在,从何处可以吸取丰富的材料,从何处吸收养料,诗人是怎样形成的,什么适合于他,什么不适合于他,正途会引导他到什么去处,歧途又会引导他到什么去处。” 他曾经为这个问题和贺牛发生过一次争论,贺牛认为批评家纯粹就是一剥削者,而非爱护者。批评的职业化是文学的倒退,而非进步,批评是食腐者。由此贺牛推论出,中文专业博硕士点的兴盛和批评学院化职业化是一个社会的悲哀,是这个文学走向沦落的徵兆。毅哥认为恰恰相反,文学遭到商业文明的流放,这时就需要有守卫者来捍卫和拨正文学,是文学觉醒的标志。那是在上学期夜谈时无意中提到的话题。为此邓广昆还向他俩抗议过,说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因为他们争论时都有些激动,声音便免不了有些大。毅哥事后想想贺牛其实说得不无道理,虽然这样他依然愿意认真地写一篇属于自己的学位论文。 毅哥这一段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大量地着。毅哥认为论文的基础建立在资料的搜集整理上,在他看来论文的真实无非就是资料的真实。毅哥已经把大致的写作范围定了下来,就是当代文学,虽然在学术界当代文学像一个弃儿一样被人忽视。但是在毅哥看来,学术的生命力在于直面现实的精神。毅哥模煳的思路随着量的增多,也慢慢地清晰起来了。毅哥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为何当代文学越来越缺乏锐利的批判思想,顶多的就是清末流于表面以揭露为目的来换取市场许可或者国家荣誉的一些黑幕作品。自五四以降,几乎贯穿着新文学的批判精神几乎消失殆尽,人性的冲突和和谐很少在文学作品中被淋漓尽致地体现和表达。毅哥或多或少地对当代文学产生了一丝失望,他认为当代文学丧失了自己的灵魂。毅哥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当代文学迷失的原因,从而为当代文学的健康发展献上自己的力量。毅哥陷入了深深地思索,是政治绑架了文学,还是商业谋杀了文学,还是政治和商业的合谋,或者是传统思想流毒的影响?这其间的路线呈现出何种状态?毅哥决定认真地梳理下自己的思路。毅哥觉得浑身精神充沛,像是发情的公鸡一样斗志昂扬。毅哥经过一天的思索,终于整理出来了自己的思路。 这天他怀着兴奋且自豪的心情找到了东邪。他想让东邪看看自己在哪些方面还需要补充和完善。东邪就是他的导师,据说在女性文学研究方面很有功力。东邪对他挺好的,对他的生活很是照顾。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上,学校已经放假了。大多数同学都已经离校了,他们寝室里只有毅哥一人了。毅哥因为火车票买的比较晚,还不到走的时间,大家都知道春节临近时的车票像好心情一样难求。那天早上,毅哥照旧起得很早,穿了一件薄棉袄,沿着操场跑了五圈,便准备到图书馆去。图书馆在假期时间是分时间开放的,这天恰好开放。就在这时,毅哥的电话在裤兜里嗡嗡地响起来。他接了电话,原来是东邪约他见面。他想可能是东邪问他这一学期的学习情况吧,毅哥心里并不忐忑。他还有几分高兴的心情在里面,东邪终于比过去的老师敬业一些了。虽然自读书伊始,很少有老师主动约他谈话,大抵老师很忙,他这样想。除了上小学时间有几位老师找过他,可那是为了要补交学费。他来到了东邪说的办公室,东邪已经在里面了。东邪招手让他进去。果然东邪问了他一些学习的情况,他一一作了回答。窗外刮来一阵冷风,毅哥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东邪和蔼地望着他,柔声细语而又略带责备的语气说:“怎么穿这么单啊?”那声音是一星温暖的火种,引燃了毅哥那片寂寞而且荒凉的内心,同时也温暖着办公室里冰冷的空气。毅哥的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没事,不冷。”毅哥的喉里略带些哽塞。冷风像是一只温暖的手,抚着毅哥。毅哥的内心充满着温馨。冰冷的凳子这时好像也暖和了不少,母亲温暖的笑容从毅哥遥远的内心悄然逼近。 第183页 东邪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卷钱,塞到毅哥的手里。“买件衣服穿穿,小心冻感冒了。”毅哥没想到东邪居然会给他钱,他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又把钱塞给了东邪。东邪并不接,又再次递给了毅哥。东邪向毅哥解释道,这是他们应得的钱。但毅哥还是躲让着,像是躲让一个烫手的山芋。毅哥真得不太需要钱,虽然他家里不是特别有钱。他平常不怎么注意穿着打扮的,只是习惯了如此。他这样向东邪解释道。东邪并不听他的解释,只是把钱强行地塞给毅哥。钱像桌球一样在两人之间来回着,像是一个充满委屈的孩子。东邪生气了,大声地说:“你这孩子,拿着!”又一次地把钱递给了毅哥。毅哥微笑着说:“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您还是给别的需要的同学吧。谢谢您了。”他站起来,向东邪鞠了一个躬。东邪伸在半空的手停顿了一下,空气堵然间立起了一道墙。大约两秒后,东邪的手又再次坚定地向毅哥面前伸去。毅哥只好接过钱,他不想让东邪误会。东邪有些欣慰地笑了。有时间拒绝别人的关怀也是一种伤害,毅哥是知道的。毅哥再次站起来,又一次向东邪鞠了一次躬。东邪安然地受了,又叮嘱了一些路上注意安全的话,并让毅哥转到东邪对于他家人的问候。虽然都是些礼节上的事情,毅哥还是倍感温馨。 东邪的家就在学校分配的公寓里住,听说好像离异过一次。毅哥不怎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生活,这事也是偶然间听别人闲聊时提起的。毅哥来到了公寓时,却忘记了东邪具体是住在哪个单元了。上次东邪病了,他和师妹来住的地方探望过一次。他还特意地记了一下东邪的住址,是在四楼。他站在那儿想了十来分,还是不敢断定是哪个,他有些焦急地徘徊着。他掏出电话,又不好意思打。路人奇怪地望着他。刚好以为曾经给毅哥上过课的老师也经过这里,毅哥跑过去打听到了东邪的房间。其实东邪就住在毅哥不敢确定的那个单元里,毅哥心里有些歉意地敲开了东邪的门。东邪的房子像他的论文思路那般整洁,干净。 东邪招唿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毅哥站起身,接过来放在茶几上。毅哥把自己写的论文思路恭敬地递给了东邪。东邪认真地着。东邪的屋子布置得很简单,两个褐色的书橱像是两个忠诚的卫士,对立在屋子的两边。中间摆着三张素雅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是一张厚重的墨绿色茶几,在前边就放着一台平板电视机,电视机的上面摆着一个可爱的竹艺,是一个仿三星堆出土的面具。估计东邪可能到三星堆去过。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面上两朵火红的荷花正在怒放着,题名为“映日荷花别样红”正是李苦禅的手笔。 东邪把草稿递给了他,说题目太大,涉及范围太广,不太好把握,这是一个标准的博士论文题目。东邪建议让毅哥重新选择题目,或者说缩小范围。这让毅哥多少有些失望。毅哥想这也许是东邪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而考虑的。毅哥最后决定缩小范围,只从改革文学思潮的得失来反思当代文学。毅哥很快就把开题报告搞定,在其他同学还在构思之时。谁知开题的时间却一推再推,搞得大家都郁闷不已,自然也有些同学暗自窃喜。也仅仅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第141章 开题答辩 毅哥有时间也感嘆人是不是真得堕落了,抑或是歷史也是一种价值追求。为何人们现在面对现实往往会选择妥协呢?五四时代的反抗精神为什么会烟消云散呢?当然这也是瞬间的感嘆,庞大而又虚无的现实很快就把毅哥的这些想法吞噬的一干二净。 开题报告终于在接近学期结束的尾声开始了。有些同学还没写完,干脆就在网上下了几个,拼凑了下。天气依然是让人心烦意乱地热着。好的是,报告厅里有空调,甚是凉爽。毅哥是排在第五个出场的。前面四位同学都已经结束了,坐在后边聚在一起低声地说笑着。贺牛排在毅哥的后面,他用手摆了一个v字型的手势朝毅哥示意着。毅哥向他点了点头,就走上前台。毅哥平静地望了望下面的评委老师,鞠了一个躬,接着依旧是致谢。他简洁地介绍了题目的来由和写作的思路,就站在上面静静地等着评委老师的提问。老师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子。毅哥知道自己往常对于老师的议论颇多,有时间甚至是不顾场合。自然那些议论大都是针对老师的一些观点。这点东邪也曾经暗示过毅哥,毅哥当时还轻轻地笑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毅哥心想,学术无非就是观点的交流,交流的一个体现就是议论,连议论都不允许了,这样的学术还有何意义。一个老师终于发言了,“你认为当代文学丧失了自己的灵魂,那么灵魂如何界定?它代表了什么含义?”“我认为灵魂是一种建立在对于现实的精准且清醒的认识基础之上,对于人性进行反思的一种精神。然而当代文学更多的却充满了太多的奴气和媚俗气。我想探究这里边产生的原因。谢谢!”毅哥绅士地鞠了一个躬。同学们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那个老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示意提问完毕。 “刚才你说了,你想探究其中的原因,那么谈下你对于此问题的看法?”一个老师紧接着发问道。“这个问题,我想在开题报告上已经有了介绍。”毅哥简洁地回答道。“你再重复下。”那个老师再次提高了声音,震得窗户上的灰尘都嗽嗽地往下掉落着。毅哥轻轻地笑了。“原因从大的角度来讲有三方面,一方面是无处不在的市场经济对于文学的渗透,使得文学过多地考虑市场因素,将文学的价值市场化甚至物化,从而使得文学日益地走向拜金主义。在这里我主要从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来探讨文学期刊市场化,从而探讨出当代文学的媚俗化倾向。一方面是政治利用一系列国家评奖体系来使文学走向媚权,在这里我主要探讨具体的国家评奖体系是如何巧妙地使用荣誉来绑架文学。一方面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看待当代文学的失落,这主要从传统文化的弊病的角度来看待,比如传统的官本位主义和奴才意识对于当代文学的影响。谢谢。”毅哥再次优雅地鞠了一个躬。报告厅内静悄悄地,稍后才出现暴风雨一样的掌声。 第184页 评委席上静悄悄地。过了一会,又有一位老师不甘心地说道:“那么你是如何看待生存和文学的呢?”“虽然这个话题已经超出了论文的范围,我还是愿意和老师交流下我的看法。我认为文学是生长在生存土壤中的一朵美丽的奇葩。谢谢!”“我需要的是理性的思考而不是感性的体悟。”那位老师继续穷追勐打。“生存是文学的基础,文学是对于生存的升华。这两者不可偏废。过于强调生存就会导致媚俗倾向的出现,过于强调升华就会出现蹈空从而使文学有走向集权的危险。谢谢!”那位老师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一个声音自评委席的右侧传来。毅哥抬眼看去,是一位主讲鲁迅文学的老师。毅哥对这位老师向来没有好感,他很奇怪为何学校要让这样的老师来主讲鲁迅,难道就不怕玷污了鲁迅的英名?这位老师说道:“我认真地看了你的开题报告,我觉得你还没做好写作论文的准备,我建议你重新构思,另选题目。”毅哥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并没说什么。这时间,负责计时的同学示意时间已到。毅哥收起开题报告,微笑着下去了。贺牛接着上去了。老师们好像已经耗尽了激情,只随便地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怎么难为他。毅哥收拾好了自己的开题报告,从后门悄悄地出去了。贺牛事后对毅哥说,幸亏有你替我挡子弹,否则我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他们怎样奇怪的问题呢?毅哥只笑了一下,就没说什么。贺牛的开题报告就是在网上拼凑起来的。 开题报告就这样过去了。东邪在报告结束后还找他谈过一次话,意味深长的让他要内敛一些,让他把题目最好再改下。毅哥想这也许是东邪为了自己想才这样做。毅哥其实并不愿意改,毕竟自己在这上面花了一些心思了。但毅哥不想违背东邪的意见,东邪待他还是挺好的。毅哥最后决定做四平八稳的作家研究,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构思好了开题报告,交给了东邪。东邪看了下,也没提什么异议。题目总算定了下来,但毅哥对于所谓学术神圣的观念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暑假尾随而至,毅哥并不打算回去。毅哥想利用假期把论文搞定,下一学年专门用来找工作。毅哥这天妙笔生花,今天写了四千字,达到了毅哥给自己定的要求了。眼睛也开始酸涩地疼痛着。他点了眼药水还是不起作用,眼睛依然是涩涩地疼着,以至于看东西时都需要微闭着眼才能辨别清楚。同学说他的屏幕是纯平液晶的,可防止眼睛疲劳。看来这是一句骗人的鬼话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屏幕老化了。毅哥关掉了电脑。他决定出去转转,已经临近傍晚了,天气稍稍地凉快了些。他随手拉过一件t恤,从头上套了下去。夏天的时间,他们都习惯了光身子,这样更能有效地应付酷热。衣服在寝室里只是一件陈设,只有在女生造访的时间,才会被匆匆地穿上,以作遮羞。毅哥在餐厅随便应付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反正也没什么胃口。 毅哥从餐厅出来,走到了横跨于池塘的小桥上,静静地靠在栏杆上。池塘像是一把精緻的琵琶,合着不时吹来的微风,弹奏着一曲哀婉的乐曲。边上的杨柳尽力地低垂着枝条,放佛是想要从池塘里吸取一点水分。放了假的校园显得格外地空旷和寂静,午后的炎热也被这空旷和寂静消散成了若有若无的微风。偶尔一两个匆匆路过的同学便踏响了整个校园。那足音在毅哥听起来仿佛是空谷里悸然的一声蝉鸣,幽静而且辽远,像一个梦把毅哥带进恍恍惚惚的境界中。一丝宁静澄澈的目光自重重云雾中穿越而来,停驻在毅哥灵魂的深处。毅哥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他睁眼一看,居然是那个党一荷。党一荷正望着他调皮地微笑着,“思想哥,玩现实版的穿越么?”“呵呵,正神游太虚呢,谁让你来打扰我的哈。”毅哥也感到奇怪,自己为何对这个陌生党一荷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反倒像是多年的老友。党一荷笑了一下,随即也就安静下来。他俩就这样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任凭金黄色的阳光涂满他们的背影。风悄悄地掠过,云轻轻地飘过,时间缓缓地流过……宁静和美好自他俩灿烂的背影中轰然生长,蔓延至远方的天空。 毅哥并不想知道党一荷是谁,不想知道她自何而来,也不想知道她为何而来,更不想知道她何时而去,向何而去,为何而去。这一切毅哥都不想知道,他觉得没必要。乱飞的彩云,夕阳,小桥,金柳,一弯碧水……一只蝴蝶翩然飞来,悠然地停在党一荷的髮髻上。这一幅图景像极了美丽的童话。时间之轮戛然而止,停留在他俩的脚下。这时风渐渐地大起来,党一荷的长髮随风扬起一片飘逸。一片不只是从哪里被风携带来的树叶,施施然地在他们面前飘落,唦地一声停毅哥的脚上。那是一片银杏叶,带些微黄,应该是生病了。银杏是沪市的市树,在盐阜西路那里随处可见。苍老的银杏为这个歷史名城增添了别样的古韵。 毅哥弯腰拾起了银杏叶,边缘带着些淡黄。毅哥对这个偶然而来的叶片充满了兴趣,他向来认为偶然中蕴含着巨大的神秘力量。“从中看出了生命的虚无?抑或体悟到了冥冥中的某种启示?”党一荷打趣道。“呵呵,这可是一张充满着哲学气息的叶子哦,完美地阐释了必然中的偶然规律。”“因为生病必然落下,一阵偶然的风,偶然地落在偶然出现的偶然的地点?”“哈哈,辩证法学得很好哦。” 第185页 第142章 毅哥的祖父 “过奖,过奖,因为偶然地出现在偶然的地点,被一位偶然的观察者偶然地发现,于是——”“于是这片叶子重新获得了自己的生命力,成为一片充满着象徵意义和审美意义的叶子。”“哈哈”俩人同时相视而笑。“能否把这片意蕴丰富的叶子留给小女子做个纪念呢?”“请笑纳。”毅哥绅士地递给那个党一荷。党一荷接过叶子,故作神秘地朝它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神赐予你自由,去吧,哲学的叶子,寻找你的自由去吧。” 叶子打着旋飘向池塘,刚来落进水面。一群鱼奔将过来,把它拖向水底。“阿门,赦免那些罪恶的鱼吧。”党一荷一本正经地胸前划着名十字。毅哥忍俊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唉,叶子总算是死得其所啊,换来思想家粲然一笑。”毅哥笑弯了腰,用手指着党一荷,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我,我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怎么捂着肚子?;莫非是阑尾炎?需要打120么?”毅哥终于直起了腰。党一荷却神色堵变,空气里的笑声瞬间就被冷冻了起来。毅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党一荷的眼睛朝毅哥的背后看去,一幅惊恐的深情。毅哥顿时子紧张起来,悄悄地转过头去,但什么也没有,除了朦胧的夜色之外。党一荷抚着手掌,哈哈地笑起来。毅哥这才醒悟原来是上当了。党一荷轻轻地向毅哥摆了摆手,就走了。党一荷也没问毅哥叫什么。毅哥目送着党一荷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融入淡的夜色中。毅哥突然觉得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大洞。他的脑袋也变得空空荡荡的了,像是一片久无人耕种的荒地。寂寞在瞬间像精确制导武器一样击中了他的神经。毅哥像无主的野狗一样地在校园里徘徊着。阴暗的校园沉寂得像是一个大坟场,偶尔一些情人的呢喃声自泥土中青草叶子上悄然而出。那都是经年的校园爱情沉淀在时间里的遗蹟。 毅哥转了一圈也就回寝室去了。寝室在路灯的映衬下,藏着些淡淡的黑暗。毅哥并不开灯。他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阳台上,坐在稀薄的黑夜里。毅哥关掉了手机,靠着凳子望着模煳的天,寂寞如花在夜空绽放。远方一片来自故乡的云正朝毅哥急速地驶来,毅哥看见故乡的大树在云端上猎猎作响。 那是一棵皂荚树,老的树皮都绽开如山峁上的沟沟壑壑,不知道释放的是寂寞,还是对于岁月残忍的感慨。老树很大,大的可以忽略自己身上的一些小枝桠,任它们独自干枯死去,也依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命。它独自站在半坡上,便将整个村子都罩在树荫下。村人向外人介绍自己家的时间,就会说我家在皂荚树的什么什么方向,哪怕站在他家根本就看不见皂荚树。皂荚树活成了村子的地标。于是凡在皂荚树上垒的鸟窝便不许小孩去捅,只能拣皂荚树掉下的枯树枝而不能去掰,即使树上的枝桠已经干枯。皂荚树俨然成了村子的一方神圣。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人不知什么原因在皂荚树上绑下了第一个红布。这红布便悄悄地在树上多了起来,等到人们注意到的时间,皂荚树已经成了据说能通天地的一方神灵。人们从他脚下经过的时间,就格外地小心翼翼,甚至连唾沫也不敢在它的树脚下吐。村妇们在洗衣服的时间便不敢拿了石头打树上那一串一串的皂荚,只能静等狂风来袭时,把一些皂荚吹落在地上,然后再去捡拾。因为据村子里念过书的人讲那是天意,打的话就违背了天意,是要遭到惩罚的。然而皂荚树依旧和先前一样,春芽秋实,夏荣冬枯,并没显示出太多的神迹。 这年冬天,毅哥的家里添了一个小孩。因为母亲的丈夫不知从哪里回来了。毅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家庭里的人,没有什么感情,好像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个伤疤一样无所谓。毅哥的邻居都说他原来是很听话很懂事,其实藏在毅哥内心深处是淤积多年的冷漠。家里依然和过去一样地穷,当然对于毅哥来说是没有太多的体会。他只知道,自己先前可以吃两碗饭,现在只能吃一碗饭了。毅哥并不吵闹,他知道吵闹带来的只能是一顿毒打。毅哥在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间,便会到地里或者菜园里找一些能够充飢的东西。毅哥很少在自己家的地里和菜园里找东西吃,他家的菜园只种白菜,因为种子便宜而且不费事。地里也只换季种一些玉米和小麦,这些东西自然是不能生吃的。毅哥要找的是能够迅速使自己填饱肚子的东西,他只能在别家的地里菜园里去找。自然不免有被人发现的时间,一次两次大家也就当做没看见。但是毅哥的饿肚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家发现的次数也就多了,都奇怪以前那个懂事的毅哥怎么会这样呢?聚在一起不免就议论起来了,自然也就会传到毅哥家里。每到这时间,毅哥响亮的哭声在夜间便会传遍整个狭小的村庄。人们就怀着各样的心情来鑑赏和聆听这段哭声,从中获取不同的满足。次日起来的时间,就会有闲人抱着胳膊,一次出现在毅哥家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望,自然都是为了看毅哥。村子实在太无聊了,就那么一点农活,每年忙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一个哈欠甚至都能引起大家的好奇,更别说这响亮的哭声了。虽说自己家里也会有哭声传出,可那更多的是烦恼和气愤。别家的哭声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猜测是谁在哭,为何会哭?哭声有何区别?是男的在哭还是女的在哭?甚至在必要的时间,还可以去劝阻下,既能显示出自己的同情心,又能亲临现场,增加现场体验感。日后大家聚在一起,便会自得意满地说,那谁家谁家的吵架都是我去劝架的,一种权威感便会油然而生。这并不是说大家没有同情心,其实他们在遇到外来乞丐的时间都会拿出一些东西来施捨。 第186页 这天晚上,中秋。月亮很圆,很生动。毅哥的弟弟正躺在他的怀里,嘴里呀呀地叫着,不时用手指向那轮丰满的月亮。你怎么能让他指月亮呢?一个巴掌携着风声准确地落在毅哥的脸上。毅哥并没吭声,还好不是特别疼,他还能挺得住。孟德君怒视了他一眼,把孩子抱了过去。孩子被这响亮的掌声吓住了,过了一会才哇哇地哭了起来。孟德君抱着孩子在院坝里来回地转着,呕呕地哄着。还不滚去打些皂荚来洗尿布。那,那可是一个神树。毅哥嗫嚅着。什么神树?不就是一个皂荚树么。孟德君的声音低了一些。我不敢。什么?你去不去?声音再度高了起来。毅哥只好拿着小篮子去了。月色如洗,毅哥提着篮子忐忑地朝皂荚树走去。 毅哥的家在皂荚树的正下方。他家在汉江边上,汉江流到这里转了一个弯把激流撇开,在这里就宁静了下来。于是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码头,毅哥的老老祖父就在汉江里架船,走南闯北的。老了便不再撑船,在靠近河边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铺子经营些山货。再后来,公私合营,铺子就被收了公。但是房子却被留下来,只把货交给了乡上办的代销店,为这毅哥的老老祖父还被带过红花。老祖父在文革的时间也受过一些批判,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但那大都是村人为了打发时间的娱乐而已,只是为了换取大家的笑声,就是主持大会的领导们看到精彩处也会哈哈哈地笑起来,都说死棒子,太他娘的搞笑了。毅哥的老祖父并不叫棒子。只是在他撑船的时间经常会拿一根油亮的松木棒子,乘船难免会遇见些抢匪。这时间老祖父就会拿着棒子赶走那些抢匪们,老祖父曾经拜过师学过艺,听说老师是武当山下来的。于是他的真名反倒被忘了,棒子就传了开来。 听别人说,有一次老祖父他们撑船到襄樊去贩卖药材,船行到白河时间,因为要到山里採购药材。刚刚进山就遇到了几个蒙面大汉,拿着大刀和枪。在那个时间有枪一点都不稀奇,逃兵太多了,即使是在他们这个战事并不多的小县城,也依然会经常见到些歪戴帽子斜挂枪的士兵,只要花点小钱就会从他们手里买到。老祖父上前装着要给他们送钱,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反手擒拿就把那个拿枪的头擒住,卸了他的枪。危险就这样被老祖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此后有不少人找老祖父拜师,老祖父都没答应。 也有传言说老祖父有一次在白河的集会上遭遇到一批流氓欺负一个弱女子,他拿着那根木棒打得那伙流氓鬼哭狼嚎地逃走了。 第143章 寂寞的童年 老祖父在毅哥很小的时间,在夜晚就抱着他,讲当时他的风光。老祖父通常会拿一个酒壶,老祖父喝酒并不要菜。在那时毅哥家并不很穷。老祖父虽然把铺子上交了,但也私藏了一些。老祖父一边喝着酒,一边讲当年的风光。老祖父总会这样开始,当年啊,老祖父悠悠地说。黑压压的一片人,坐在下边,我就戴着红花坐在台上,那一个美啊——老祖父总会把那个啊字的音拉得长长的,然后就吸熘地咂一口酒,半天不再言语。再说的时间就是轮到文革的事情了。别人都是要绑上并且跪下的,可我并不,他们敢么?那些兔崽子们。老祖父每到这时便会轻蔑地笑一下。可在台上也无聊啊,我便完一些戏法来打发时间,毕竟乡亲们难得聚在一起。那掌声啊,他娘的比山里发洪水都还大。老祖父讲到这里便会戛然而止。 毅哥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小的时间会记得如此地清楚呢?为什么其他的事情他统统都忘记了,为何这些事总会在深夜悄然地浮现在自己的头脑当中?他的老祖父早都去世了,他当时只奇怪为何大家都围着睡觉的老祖父哭。母亲还为此打了他一巴掌,他才哇哇地哭了起来。那时的他并不理解死亡的意义,现在毅哥自然也不理解。毅哥来到皂荚树下的时间,小心地走着。因为树上总会落下一些坚硬的刺,他的鞋底太薄了,他的小心自己的脚被扎破了。那些刺经常会出现在菜园里的某个地方或者果树下的泥土中,是人们为了防止菜或者果实的被偷。毅哥很是吃过几次它的苦头。毅哥捡了一个没刺的地方,朝树磕着头。听一个老人讲,这样也许能讨神仙的欢喜。毅哥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人,只有些树影在地上横斜着。偶尔一两只鸟扑腾腾地飞起又落下,其间夹杂着一些焦躁的蝉鸣。毅哥并不害怕,或者说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他只是担心,担心将来可能会出现些什么,但会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得罪了神灵,可能会遭到惩罚。虽然小学老师给他们说过鬼神是骗人的,不可信。邻家婶娘据说得罪过神灵,便无缘无故地感冒了,吃了很多药都不起作用,后来到皂荚树下烧了火纸才慢慢地好起来。自然都是听说,不过皂荚树下会经常出现些残留的灰烬。毅哥曾经看见过。 毅哥磕完头后,又拜了几拜。这才拿起放在地上的竹竿,瞅准挂满了皂荚的树枝打去。咣,树枝晃了一下。毅哥的心勐烈地跳了几下,手中的竹竿差点从手中滑落。几个皂荚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毅哥又瞅了一些周围,仍然是那般的安静,刚才的声音已经死掉在白的月光下。毅哥调整了下唿吸,又小心地把杆子伸向皂荚。皂荚却像是滑熘的泥鳅一样从竹竿下滑过,和竹竿做着迷藏。毅哥又小心翼翼地试了几次,皂荚还是安然无恙地挂在枝头,好像在嘲笑着毅哥。毅哥有些烦躁了,不就是一皂荚么。毅哥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把竹竿乱打一通,皂荚如雨纷落。毅哥装满了篮子,朝家走去。 第187页 在他走到一个拐弯处时,看见一位老人拿着袖珍型的收音机自家里走出来,毅哥很少见到这玩意,只是有一次老师在上课的时间,拿着一个黑黑的匣子,放在讲桌上,从它里面传来一阵动听的歌声,这歌声一直传到毅哥的心里,直到下课的时间,毅哥还沉浸在其中。毅哥后来才知道那是收音机,对它就充满了好奇,没嘴巴的居然能唱到心里去,太厉害了。老人把它放在耳边,仔细地拧着调频按钮,可传来的大都是嘶啦啦的噪音,声音终于被调出来。老人小心翼翼地把音量拧到最大,放在院坝里摆放的桌上,任声音在村子里传播。这时就有一群人围了上去,仔细听那广播里的声音,像小学生一样专注地听着。吃东西的也放下手中吃物,侧着耳朵,生怕漏掉了那个音符;纳鞋底的婆娘们停了下划在头顶上的针,只到针把她们刺得生痛时间才醒过神来,这才放下手,拿着鞋底,循着声音赶来了。孩子们也从各处跑来,把收音机围的水泄不通。毅哥的孟德君也抱着弟弟站在人群的外围,可能还没看见毅哥。毅哥就悄悄地听了一会,就回家了。这时的农村大抵很闲,冬麦刚刚入地,还未到薅草的时间。水稻虽说在正在这时间丰收,可水田太少了,还没开镰,就已经到头了。对于村人来讲,这实在叫不上忙,充其量也就是舒展舒展筋骨。一些人在吆三喝四地划着名拳,并不喝酒,只是过过嘴瘾,只有在过年来客人的时间才会出现在饭桌上。输了的就学着各种动物叫,不时惹起一片笑声。 回到家后的毅哥,把尿布和一些脏衣服放进一个补了底的洋瓷铁盆,端了盆准备到二郎沟去洗衣服。沟道就在皂荚树的东面,他们村里有三条沟道,三条沟道遥遥相望,在汉江涨水的时间,它们便会聚集在一起。一条最大叫二郎沟。据说二郎神曾赶着一群猪去给王母拜寿,走到这里的时间累了。他看见这里有一片软绵绵的沙滩,和一条清亮的沟,就趴在沟里大喝一通。喝够水的二郎神看着白净的沙子便躺下来想休息会,谁知却睡着了。那群猪因为走了很远的路,也不想走了,趁着二郎神睡觉的时间,化身为石头留在这里,那群猪化身的地方便被称为二郎坝。人们便把二郎神睡觉的地方叫二郎滩,喝过水的那条沟便叫二郎沟。解放前的船夫们还在靠着二郎滩的山坡上建了二郎庙,祈求二郎神保佑他们。自然二郎庙在文革时间已经被毁了,但是那个木头做的雕像被谁藏起来。后来那人便将雕像放在一个山洞里供奉着,自然那是改革后的事情了。关于二郎庙里流传着这样一句很怪的话:“当希望即将来临之际,光明必将从血海中升起”。毅哥还曾见过,瘦瘦的,额头上也没见那只横着的眼,并不像小人书里画得那般威武,甚至有些猥琐。一条沟叫黄沟,在二郎沟的西边。另一条沟叫神水沟,据说是沟里的水能够治病,在黄沟的西边。村人的水井就在神水沟。这里的水很多,靠着山脚随便在哪里刨个坑,过一会就会汩汩地冒出水来。有一次村人听到外乡人说淘井也是一种手艺的时间,就哈哈地笑了。天下还有这么怪的人,淘井还需要专人去挖。 毅哥经过一片河坝地,来到了二郎沟。村人洗衣服大都在这里。毅哥把盆放在地上,从沟道里摸出一块石板,把它斜放在沟边上。这里的人洗衣很少用搓衣板,都是用石板或平整的大石头来代替的。毅哥拿了一个石头,把皂荚砸碎了,揉进需要洗的衣服里,使劲地搓着。洗衣粉太贵而且很少有卖的,平常洗衣只用些硷来洗。也有人家把烧锅后的小灰用筛子筛了,把筛过的小灰用来洗衣服。效果自然是皂荚最好。毅哥把衣服泡好会,放在盆里。毅哥抬起头,月亮依然很圆,只是已经跑到了山的西北面了。隐约中,收音机的歌声在夜空中躲躲闪闪地漂浮着。山坡上亮着些灯,那自然是住户,房子大都黑着。如此明朗的月亮,谁愿意再去浪费那珍贵的煤油呢?毅哥的家在村子最下边,正对着皂荚树。村人的房屋并没什么一致的布局,像是人们随意丢下的记忆,任意地分布在皂荚树的各处。但其中仍有其规律可循,他们村里有两大姓,一就是毅哥的姓。他们这个家族来这里的地方较早,所以就住在靠河的地方。因为那是的交通主要靠竹筏和船。后来的自然往上排。所以沿着毅哥家的那一条线,基本上都是本家。在朝上走三十多米的样子就是另一姓氏的家族了,杂姓当然只能住在最高处。一条公路直直地穿村而过,把村子噼成了两半。一大半甩在下边,一小半留在公路的上边。那条公路其实很少有车来往,就像汉江现在很少有船来往一样,都是村庄的一个陈设。村人和外村人聊天的时间间或用骄傲的口气说道,俺们村的那条公路如何如何。外村人一脸不屑,那条公路?是那条马车路是吧。即使这样,人们依然愿意在外人面前显摆。三年以后,毅哥其实才明白那条公路其实和自己的童年一样寂寞。 毅哥把泡好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半浸入水里的石板上搓洗着。银亮的月光融进清亮的水里,随水流动着。毅哥使劲地搓洗着,把融在水里的月光都搓痛了,发出隐约的哭声。沟道水哗哗作响,急急地奔向汉江,生怕错过了和另外两条沟的约会。 第144章 毅哥的伙伴 毅哥洗完了衣服,并没着急回去,把脚泡在冰凉的水里,这时便有鱼前来咬着脚趾,脚便酥酥地麻着。他快速地把手抓向那些鱼,鱼迅速地逃了。毅哥干脆把手也放进水中做着诱饵,果然一会鱼们便张着嘴前来咬,大都是桃花瓣鱼。他的手并不动。鱼越聚越多,多到鱼都开始打架的时间。毅哥反手一抓,一条鱼躲避不及便被他逮个正着。鱼使劲地挺着肚皮妄图要从手里逃走,那群鱼哗地一声四散开去,躲在水中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条正在挣扎的鱼,不时地发出喁喁之声。毅哥玩得累了时,便把半死的鱼扔进水里。哗地一声把急流着的水吓了一跳,溅起些浪花,表示自己的不满。鱼在水里翻着身,试图把裸露着的白肚皮翻过来。一个浪花打来,鱼才借着力勉强地翻过身。鱼并不往下游,而是伏在水底,朝毅哥盯着,青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毅哥。毅哥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捡了一个石头朝那条鱼砸去。水花溅起的时间,那条鱼也消失了。 第188页 毅哥这才端起盆,还没来得及把鞋穿上。眼前一黑,毅哥感觉到头重脚轻,他伸出手地本能地想扶住什么,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天地在这时陀螺一般地旋转起来。他扑通地一声栽进沟道里。盆子也咣地一声响掉进沟里,慌慌张张地顺水往汉江漂去。毅哥从水里爬起来的时间,盆已经快到汉江里了。毅哥迈着大步在水里跑着,等追到盆子时,却发现衣服少了一件。毅哥把盆放在沟边,沿着沟仔细地向下找着。水哗哗地响着,仿佛是在嘲笑。没有,除了沟里的一些石头和躲在石头后面的鱼虾。毅哥担心是不是冲进江里去了,便沿着沟快速地跑了起来。毅哥脚下带起的砂石飞起又落下,他一直跑到江边仍然没见那件衣服。毅哥又沿着江边跑了一阵子,江水奔涌着浩浩荡荡地往东流去,依然没见那件衣服的踪影。毅哥在江边的乱石堆里一边瞅着一边奔跑着。毅哥快要把二郎滩都跑完了,那件衣服还是没有出现。毅哥不甘心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经到了黑龙潭了。 黑龙潭里并没有黑龙,只是听打鱼的人说在夜里有时能看见巨大的黑影从潭里浮起,把半个潭水都能罩住。有胆大的人以为是大鱼,自己做了炸药包,约了同伴在晚上等那黑影浮现时扔了进去,那人在岸边等了好半天。可那炸药包并没响,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水面哗地一声跃了起来,直直地向他扑去。那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连滚带爬倒不是自己说的,而是和他一起去的人讲的。毅哥这时已经顾不上害怕了,还是往前走着,他不相信水能有那么快。还是没有,可能是卡在某个石头里了,毅哥突然想到。毅哥有些兴奋地往回走去,他沿河仔细地搜寻着。近江边的一个个露在水面的大石头几乎被毅哥摸了个遍,还是没。已经快到沟和江的交汇处了,还是没找见。毅哥烦躁地踢着石头。妈的,他大声地骂着。一阵钻心的疼自脚尖传了上来,一缕鲜红的血迹在水面散开,毅哥突然觉得脚下软软的,他伸手一摸,好像是件衣服。他又定睛仔细地看了下,就是那件衣服。他兴奋地挪开脚弯下腰,细緻地把石头挪开,把衣服小心翼翼地拾起来。谁知脚下一滑,他又栽进水里了。衣服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地随水向前飘着,毅哥连跑带滚地上去,一把扑住了衣服。毅哥爬在水里,紧紧地攥着衣服。毅哥悄悄地哭了,泪自眼中落下,掉进江里,迅速地消失在浩茫的江里。毅哥忽然感觉到脚趾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拿起来一看,自己的脚趾奇怪地长了起来。毅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青色的水蛇正贪婪地吮吸着流出来的血。毅哥从水中摸了一石头狠狠地向蛇砸去,蛇身子被砸成了两截。蛇弹了弹身子,不甘心地松开了嘴。那半截身子已经顺水飘走了。毅哥从水中捞起前半截蛇身子,扔到岸上,捡了一个石头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砸着,直到蛇被砸成了一一滩血肉,毅哥才住了手。毅哥喘息着停下了手,再去看那蛇时。那蛇却变成了一堆皂荚飞了起来,向毅哥扑来。毅哥“啊”地大叫了一声,那皂荚就落了下来,散在地上不见了。毅哥无力地把石头抛向岸边,石头蹦跳着滚进江里。江水却不由地打了一个颤,低低地咆哮着。冷月无声,苍茫的群山无语地站在悲凉的夜色中。 毅哥匆匆地找到了盆子,在二郎沟里简单地衣服漂洗了一下,放进盆里。这时一阵疼痛自那个没了指甲盖的脚趾汹涌澎湃地传来,毅哥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夜已经深了,村子早都安静下来。那些昏暗的灯光老早都灭了,连那猫头鹰都站在树枝上打着盹。毅哥回到家的时间,一阵响亮的唿噜声从屋里飘了出来。毅哥在院坝里晾好了衣服,推开了虚掩的门,幸好还没关。他关了门,就着漏进屋里的月光摸到了自己的小床,把流血的脚耽在床外,蜷缩着睡了。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一滴泪正悬在眼角。那夜毅哥的梦中满是皂荚化身的恶魔追逐着他。 次日毅哥被一阵怒骂声惊醒,睁开眼时发现孟德君站在床前,拿着一件衣服。正是漂走的那件,他指着衣服上的青苔,骂道:“狗眼长哪儿去了了?衣服都洗不干净。”毅哥并没申辩,撑起身子穿上还是潮乎乎的衣服,赤脚拿过衣服放在盆里,舀了一瓢水默默地洗着。母亲提着篮子从外边回来后,望了他一眼就到灶房里忙去了。洗完晾好后,毅哥把母亲提回来的篮子中的猪草倒了出来,找出那双勉强能称为鞋的鞋子套到脚上,到到外边去了。毅哥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把鞋脱下。脚背已经肿起来了,亮亮的,阳光一般。毅哥找到一根刺,把蛇咬过的地方戳破,挤出里面的血。那血已经是乌黑色的了,发出些许的腥臭味。毅哥弯下腰,用嘴使劲地吮吸着里面的毒血,直到变红才停了下来。他找了一些止血的艾蒿,用嘴嚼碎了,敷在上面。这办法自然是老祖父说给他的。若干年后,毅哥依然感激故去的老祖父,因为是他教给自己的知识使得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毅哥胡乱地打了些草塞满篮子回家去了,刚好饭已经做好了。毅哥随便吃了一点后挎着那个打满补丁的书包上学去了。 毅哥小学已经毕业了,现在是初中了。本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个好点的初中,但花费就更多些,离家太远了,需要住校。毅哥便选择了离家较近,当然是也是较差的学校。在这个学校念书的大都是本村的。教室里便很热闹,很远处就能听见在里边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大抵都是围绕昨晚而展开的,谁家谁家吃了什么。这里自然要数小胖哥哥声音最大,“夜儿个,我一口气吃了两个月饼,两个啊。”小胖哥哥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得意地晃着。“真甜,真香。”还一边咂着嘴,仿佛是余香在口。其他声音在这时间就沉默下来,一堆羡慕的眼光向小胖哥哥集中过来。他家相对来说较有钱,因为他妈比较能干。 第189页 一声响截断了他的动作。那时还没通电,自然也就没电铃。那是一节废弃的铁轨,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挂在一棵树上权当作是铃。到上课的时间了,老师在嘈杂声中夹着书本走了进来,教室慢慢地安静下来。“今天,我们来了解下什么是生物链。”接着便拿起书不紧不慢地念了起来。忽然间老师抬起了头,朝下望了望说:“谁知道皂荚在生物链上处于什么地位呢?”“皂荚”像两个可怕的无头鬼一样朝毅哥袭来,毅哥不由地惊叫了一声,慌张地站了起来。一群大笑声哄然而起。老师把手中的书啪地一下扔在讲桌上,从发言席上走下来,直接揪住毅哥的耳朵,把他扯出了教室。毅哥站在外边,捂着发热的耳朵,小心地看了下周围,并没鬼怪出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毅哥过得格外提心弔胆。连走路毅哥都小心翼翼地,生怕突然从身边跳出带着皂荚叶帽子的妖怪。在很小的时间,老祖父给他讲过修炼成精的妖怪或者通灵的精怪,会变化成很多的样子,可能是一个长手的石头,一棵长满獠牙的树,一只无脚的猪,厉害得还会变成人。 老祖父说无论是什么妖怪,它都有自己的本性,这本性是去不掉的。可憎的是,那天老师居然还拖堂了。拖堂了不算,一些同学没有按时完成作业。老师竟然一直他们留到天黑,直到所有同学都完成作业才放他们走。 第145章 蝎子的故事 出教室门的时间,星星已经爬满了天空。毅哥本来想找个伴一起回去,可是不等他开口。他们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都饿狠了。要知道他只是在早上吃一点饭的,中午学校规定只休息二十分钟。毅哥也想快一点跑回去,可腿已经发软了,像棉花一样地软。毅哥奇怪为何今天会饿得如此之快,往常也是一顿饭挺到晚上的,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联繫到了皂荚树。莫非是它钻进肚子里,吃掉了饭?毅哥有些恐惧地摸着肚子,肚子里果然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毅哥低头用拳头使劲地砸着肚子,希望能够砸死在肚子里的东西。路人见了他,便怀着奇怪或者鑑赏的心情打量着他,飘过一些奇怪的眼神。有些人甚至这样说“看啊,这人疯了!”好像发现了掉在路边的巨款一样。当然都在离开毅哥一段距离后才说的,谁都知道疯子打人是不犯法的。 “疯子!”这声音很快便传遍了小村庄,各家各户闲着没事的人就走了出来,聚在一起,怀着各种心情打量着毅哥。仿佛那是一个奇怪的动物,要知道这里还没出现过疯子呢!那些人很有兴趣地盯着毅哥。毅哥依然在那里砸着肚子,胳膊都软了。毅哥这才停住手,才发现不知何时聚来的人群。那些人朝他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看,那眼神,分明疯了。”“嗯,好人咋会打自己。”“那衣服都是女的穿得,正常人谁这样。”(其实这里有很多人穿衣服都不分性别。)……“我没疯!”毅哥怒吼着。这声音像是一个巨锤,砸碎了其他的声音。那些人的眼神便流露出了害怕,靠近毅哥的人悄悄地往后靠了靠,便踩到了后边人的脚。那人就压低着声音骂道:“眼窝长沟子上了。”好像生怕毅哥听到一样。前边的人并不回话。毅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挎在肩上往前走去。人群分成两队,尽量离毅哥远远的,好像他带有传染病一样。那些人朝毅哥的背影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看你还偷,疯了活该!”“先前都那么怪,独来独往的。”“嘿嘿,终于疯了!”“疯了。”“疯——了。”…… 自此毅哥便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没有谁愿意和一个疯子同路,连老师上课也避免点他的名字。毅哥也无所谓,他自有其一片内心世界。好像是在五年级了,乡政府组织看电影,放的是《少林寺》。那晚没事,毅哥走了六七里路去看。主人公行侠仗义的精神和高深的武功深深地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自此他便以英雄自居,闲了没事就练练腿脚,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岁月的流逝已经使毅哥忘记了主人公是谁了,但主人公那沖天豪气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毅哥很讨厌他对于皂荚树的恐惧之情,因为英雄往往是无所畏惧的。毅哥便想法设法地寻找解决的办法。自然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英雄很少有求助于人的时间。 这天周六毅哥吃完饭后,抱着弟弟出去了。弟弟好奇地瞪大眼睛看周围的树,不时地伸手抓路边的树枝。毅哥漫无目的闲逛着,突然间在路的下方看见一本发黄的书躺在一块石头下。毅哥找到一块平坦的草地,把弟弟放了下来。毅哥钻进树丛,捡到了那本书。毅哥就站在树丛里翻了一下,上面写着大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字,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藉助毅哥认识的字,毅哥知道了书的大意好像是如何驱邪,说是买多少多少火纸,晚上在遇邪的地方烧掉即可。可能是那个阴阳先生的书,前几个月有一个先生在他们村里看风水的时间说是把一本书弄丢了,还问别人看见了没。村人背后还在议论,都是先生了,为啥自己不算算呢。最后看风水的主户因此轻看了那阴阳先生,工钱听说少给了许多。先生走的时间据说朝那家主户房后,吐了一口唾沫。那先生走后,这家的家人便轮流着开始生病。他们四处延医并没治好,只是在死掉一个人时,全家的病才突然好了起来。自此他们见了凡是算命的人都要一律毕恭毕敬,再也不敢有半点狂妄。毅哥猜测这可能就是那本书。毅哥灵光一现,自己是不是也遇邪了呢?毅哥联繫到那晚的被蛇咬,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地被人当作疯子,肚子里奇怪的东西。毅哥豁然开朗,他决定自己攒钱买纸替自己消灾解难。 第190页 毅哥轻轻地拂去书封皮上积满的灰,小心地装进口袋里。他钻出树丛。弟弟躺在草坪上,看见毅哥来了,张开小嘴朝他笑着。毅哥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着他,小弟弟咯咯地笑着,不时地伸出手抓毛茸茸的草。毅哥就在他马上抓着的时间,迅速地拿开。弟弟于是撇开嘴,装出要哭的样子。当毅哥再次把狗尾巴草递过来的时间,一把拽住,再也不松开了。毅哥就和弟弟玩着拔河的游戏。狗尾巴草承受不住俩人的力气,被拔断了。弟弟把那半截草塞向嘴里,毅哥赶紧拉住他的手,可是已经有一片草叶被吃了进去。毅哥掰开嘴,掏出了那片草叶。弟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毅哥抱起弟弟给他讲了一会故事。弟弟终于不再哭了,把手指塞进嘴里认真地听毅哥讲的故事。那些故事无非就是一些和鬼怪狼等有关的正义战胜邪恶的事情。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黄狗围着他俩转了一圈,又翘着尾巴跑远了,毅哥怀疑那是皂荚树化身前来探查消息的。不过毅哥现在不怎么害怕了,我都有办法对付你了,还害怕什么呢?毅哥在那个时间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恐惧的其实是未知。 毅哥抱着弟弟离开了那片草坪,向前走着,来到了神水沟前。邻家的小孩正猫着腰在山坡上找着什么东西,毅哥很是奇怪,就一片荒坡,树都长得和草差不多,能有什么东西呢?毅哥便向他叫道:“找啥呢,小胖?”小胖赶紧把手中拿得一个玻璃瓶子藏到背后,说“玩呢。”毅哥越发奇怪起来,他拿玻璃瓶做什么呢?还不让他看见。当然毅哥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强的人,要是平常毅哥或许理都不理。可今天毅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别人聊聊天。毅哥拨开树枝,来到了小胖的跟前。小胖斜眼瞅着毅哥,后退了一步。毅哥朝小胖笑了笑,“小胖,哥给你讲个故事,好吗?”小胖忽然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向毅哥扔去,骂道:“滚,狗日的。”毅哥一点都不生气,听了很多次了。倒是弟弟哇哇地哭了起来。毅哥腾出一把手,揪住小胖的衣领,一把便将他搡倒在地上。毕竟毅哥比小胖大三岁呢。 毅哥一只脚踩着小胖的肚子,依然笑嘻嘻地,“来,给哥说下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呢?”。小胖使劲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大声地骂着:“疯子!”弟弟这时却不哭了,看着地下扭动的小胖,拍着小手嘎嘎地笑了起来。毅哥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脚下又加了点劲。小胖像一条刚被抛在岸上的鱼一样挣扎着,用手抓着些石子向毅哥狠狠地抛去。毅哥护住了弟弟,依然笑着对小胖说道:“小胖乖,给哥说下。”声音柔和的像是母亲对于儿女的思念。小胖这时不动了。毅哥这才把脚挪开。小胖忽地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向上跑去。毅哥当然没给他机会,一伸手便扯住了小胖的衣服,把他扯倒在地上。毅哥伸出手擦着小胖刚才脸上因为挣扎流出来的汗。小胖有些惊惧地望着毅哥,像木偶一样任凭毅哥摆布着他。“来,给哥说下,到学校谁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毅哥伸了伸胳膊。 小胖忽然尖锐地叫了一声,不停地甩着手。毅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蝎子正咬着他的中指。毅哥叫到:“别动。”小胖犹豫了一下,便停止了甩动。毅哥腾出一只手,拿下了那只蝎子,用嘴把毒液替小胖吸了出来,还替他擦掉了脸上的灰。小胖有些疑惑地望着毅哥。毅哥便问道“怎么了?小胖。”小胖嗫嚅着说:“听别人讲你疯了,我看你挺好的啊”毅哥呵呵地笑了一下。“你看疯了的人会替你吸毒么?”小胖摇了摇头。小胖看着毅哥有些发肿的嘴唇,担心地问道:“人家都说一条蝎子蜇死老黄牛,你的嘴没事吧。”毅哥豪爽地笑了一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知道用怎么能解毒。”说完,拔下裤子使劲挤出些尿,接了一点往嘴巴上抹了抹。小胖有些诧异地说:“这也能解毒?”毅哥点点头。小胖好像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过了会好像真得肿消了些。这才告诉了他是在这里逮蝎子。“是俺爸让抓的,大的一只五分钱呢。”小胖用重重的语气说道。 第146章 上帝死了 “妈说了,小孩子去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蝎子。”“你可不许给别人说哦。”小胖一边拍着衣服,一边叮嘱着毅哥。小胖还把藏在身后的玻璃瓶拿出来给毅哥看,“我都抓了五条了,三个大的。妈说了抓够五十个,给我买冰棍吃呢。”小胖砸吧着嘴得意地说着,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好像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这也许就是童年的魅力所在。“那,你知道卖给谁么?”“有人专门来收的,啥时间来我也不知道。”“明天,哥陪你一起逮蝎子。”小胖高兴地答应了。俩人还学着连环画上面的英雄击掌为誓,相约日后有难当相帮。自然毅哥是不会让小胖帮他的。在击掌的剎那毅哥的内心深处萌生出一股豪情,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电影中的主人公一样了。弟弟在怀里扭动着,毅哥轻轻地拍了拍,弟弟也就不动了。 毅哥自此有空便和小胖一起去逮蝎子。毅哥终于抓够一百条了。毅哥在抓蝎子的时间自然也被蝎子蛰过,也被石头割破过手指。可那在毅哥看来,实在不值一提,就是吐口唾沫,再厉害的就是找点草药敷上这些事而已。他老早就打听好了,一打火纸两毛钱,足够了。多余的钱毅哥打算给自己买些连环画。毅哥这天拿了装满蝎子的瓶子去找小胖。听他说收蝎子的人今天来。到时,小胖告诉毅哥收蝎子的人已经走了,不过不到半个小时。毅哥听说后,赶紧朝小胖指的方向跑去。在一个岔路口,他终于追到了那个人。拿着三毛六分钱的毅哥开心地笑了。这天毅哥觉得粗糙的石头都呈现出美丽的形态。往日板着脸的孟德君,神情也柔和了不少。这晚夜很安详,毅哥在皂荚树下烧了火纸。此夜无梦,醒来后的毅哥觉得神清气爽,对面的大山格外碧绿。江水的哗哗声动听了许多。毅哥去上学的时间,发现同学们的笑声更多的其实是快乐,而非特意的含沙射影。人们背后的闲言碎语其实并非是针对自己而言的,只是在无聊打发时间而已。毅哥慢慢地发现其实同学们也还是愿意和他交往的。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第191页 这天下午异常的热。早上还在下着小雨。中午不到的时间住了雨,气温就像房价一样陡然升了起来,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还没降温的迹象。毅哥都不知道去沖了几次澡了,喷头流出来的水不再是凉爽的了,而是热乎乎的像加过温一样,沖在背上也是粘煳煳的。通常刚刚坐下两三分钟,背部就热乎乎地发着烧。汗就从手臂额头大滴大滴地渗出,毅哥觉得自己都快成趵突泉了。内裤从下午起一直都是汗津津的贴在身上。可憎的机箱里散发出的热气,烤着毅哥的小腿。他下午并没写论文,热得头昏昏沉沉的,辨不清忠奸善恶了。风扇吹出来的风,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一样,带着灼人的热气。毅哥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到沃尔玛超市去。那里有中央空调,很凉快地方也比较大。正是一个纳凉的好地方,毅哥以前在那里买过东西。 毅哥骑着破车出了校门,来到了街上。街道上很安静,除了偶尔疾驶而过的车。毅哥奇怪今天这车踩得如此费力,莫非是没气了?便停下车,毅哥脚软绵绵得像踩在棉花上了一样,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毅哥在心里嘆息:“狗日的太阳,把沥青烤热了当烤肠吃啊。”终于到了沃尔玛,其实离公寓楼非常近。可能当时沃尔玛主要就是冲着他们这些学生才在这里开分店的吧。沃尔玛占地很大,将近一个足球场。沃尔玛照例和别地其他大型建筑一样装着玻璃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地发着光,充满了珠光宝气。沃尔玛在沪市的建筑中属于一个异数,可这异数现在看起来也充满着和谐,正如某些学者所言是中西结合的典范。毅哥把车放在停车场,车胎上沾满了黑色的沥青。毅哥心想权当是给车子美容了。毅哥刚进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毅哥的神情顿时一震,在这一剎那明白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毅哥先是在日用小商品区逛了一阵子,假意看着货栏上的东西。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卖场,不是公园。虽然服务人员并不干涉。他转了一圈后,终于在超市尽头靠北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毅哥就地坐了下来,干净与否在毅哥这里看来并不重要,大不了回去再洗下就是了。 正当沉浸在凉爽的惬意中,一束目光从货架那头向他扫来。毅哥匆忙地站了起来,一个小孩蹦跳着从前面过去了。毅哥唿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他透过蓝色的玻璃朝外望去。太阳是一个愤怒的监工,拿着由白花花的阳光做成的皮鞭。在街道上追赶着出现的一切。街道上少有行人经过,偶尔路过的大抵是些散发传单的,匆匆地在店门口发了传单就走了。车飞快地疾驰而过,即使是公交车在站台前也刚停就走,有时只是稍稍地减下速然后就快速地逃了。天空空洞洞地泛着苍青色着,苍青得让人发慌。几朵白云懒懒地呆在那里,并不想动。这时一股淡香悄然地飘近。毅哥扭头一看,是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党一荷,并不是服务员。几个党一荷看见了毅哥,有些遗憾地向另外一个地方走了。毅哥继续看窗外坚硬的阳光如何肆意地发威。“您好。”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毅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位清洁人员正拿着拖把站在面前。毅哥脸上一热,赶紧站起来,讪讪地走开了。 毅哥又转了一圈。人依然和进来时一样地多,无聊地闲逛着。大都是些老人和小孩,还有再就是学生模样的人了。服务员闲散地站在一边看着来往的人,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些闲天。无非是围绕着明星和自己生活而展开的的话题。毅哥乘着电梯来到了日用大商品区。这里卖的大都是些电器,一些人围着一台电视看中央五台的体育直播。正是nba打得热闹的时间,毅哥向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是在浏览网页烦了的时间偶尔瞅瞅。毅哥抱着胳膊看电视上那些跑来跑去的队员,像是一群蚂蚁在抢夺食物。毅哥耸了一下肩膀就走开了,那些人还围着电视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惊嘆。毅哥对于体育并没太多的兴趣。在他看来现在的体育像是一个跛腿走路的人,只有体而无育。在毅哥看来,真正的体育应该是通过身体来获得某种感悟,像太极这才是体育的正宗。体育是一种文化,而非是经济。然而时下体育却充满了浮躁的功利气息。 毅哥又往前走去,前边是电视卖场。电视上正放着极限挑战的节目,毅哥在远处看着。是一些人在玩所谓高空跳伞的游戏,主持人尖着嗓子叫道:“今天,新的极限将在这片蓝天中产生。见证歷史的时刻到了,让我们拭目以待。”毅哥淡淡地笑了。极限?身体的极限有何意义呢?极限是身体存在的意义么?身体好像成了可以度量的物体一样,不再充满了神性的光辉。是可以拿秒表来度量可以在一百米跑到几秒,拿尺子量跳到几米……身体不是意义的发源地,而是一堆有各种有机物组成的化合物。身体的意义成了“最”这一副词的副产品。最快,最高,最强……成了衡量身体的标尺。“最”是衡量身体的唯一修饰词。毅哥这时间深深地感觉到了时代的浮躁和狂欢,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尼采的那充满了沉痛的唿号:“我要对你们说!我们已经杀死了他——你们和我!我们都是谋杀犯!……一切神都腐烂了!上帝死了!上帝殉难了!我们已经杀死了他!作为最大的谋杀犯,我们将如何宽慰自己?迄今为止最神圣、最万能的它已经倒在我们的刀下,——谁能清洗我们身上的血迹?用什么样的水才能清洗我们自身?”我们成了上帝,会怎么样呢?” 第192页 毅哥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抱着胳膊坐下了。凉意阵阵袭来,毅哥的慢慢地合上了眼。毅哥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到处都充满了疯狂,是的,是疯狂。大街上人们疯狂地跳着奇怪的舞蹈,俨然一副掌握了造物者秘密的样子。城市里人们疯狂地盖楼,试图建造通往上帝居所的巴别塔,试图把上帝从居所里拽出来撕个粉碎,来发泄上帝以往对于人的欺骗。荒野中人们疯狂地寻找,寻找着世界上最后的净土,希望在那里能有宁静的光辉沐浴灵魂的高贵。 第147章 艾朵朵 这寻找其实是徒劳无力的挣扎。人们疯狂地跑着,跑着……生怕被时代和生活的列车所抛弃。这个世界是一个匆匆忙忙的坟场。人们都埋头奋力地朝前奔着,朝前朝前,前方好像是他们唯一的方向,是唯一的救赎,是伊甸园,是意义的发源地。可到了前方的人却发现前方是一片荒漠,什么也没有,便站下来,阻止后来的人。后面的人并不听从,鄙夷地骂:懦夫!于是愤怒地推到他们,踩踏着继续向前奔去。人们熙熙攘攘地吵着叫着笑着说着哭着闹着愤怒着往前奔去。奔走是他们在世界上唯一的姿势,区别仅仅是奔走的姿态。这时天上下起来千古未有的大雪,不到半小时便将世界冰封起来。于是他们便被冰冻起来,一个个都保持着膝盖在前的奔跑姿势。这时人们不屈的眼神化成一道烈火引燃了厚厚的冰层,冰层在瞬间就化成了汪洋大海。人们在大海中奋力地扬起臂膀,朝自以为是前方的方向游着。毅哥大声吼道:“停下来,你们的前方究竟在哪里呢?你们拿什么来判断那是前方?”人们只是停顿了一下,奇怪地看了毅哥一眼,好像他是怪物。怎么会提出如此怪异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世代的先人给人“一直向前”的教导么?先人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现在我们有条件了,自然是应该接着他们未尽的事业继续努力。人们并没因此而停下来,而是更加努力地往前游着,像是一群看见了猎物的饿鱼。毅哥抬起头看到了阳光空空洞洞地在天空纷乱地游走着。人们一直往前游着游着,直到灵魂游出了身体,灵魂依然保持着向前的姿势。一阵冷汗自头顶如雨浇灌着毅哥。 毅哥摇了摇头,一阵空灵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从前冬天冷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 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扬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从前冬天冷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 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扬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毅哥睁开眼,浑身已经是湿漉漉地了。捧着转经筒的和尚,古老的城堡,苍青色的天空,燃着的青铜佛灯……在电视屏幕上依次出现,演绎出一幅空灵的画面。外面的阳光终于稍稍地收敛了一些,毕竟已经下午六点了。毅哥刚才在二楼的熟食区买了点饼对付着吃了,他现在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虽说不是特别热了,但暑气并没消退。他刚才试着出去了一次,刚走到门口,热气便汹涌而来。毅哥在三楼又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居然发现了一个书店。他便走了进去,找了本书,捡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翻看着。 正看得投入的时间,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收银台那里传来。毅哥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被抓住了。收银小姐正拿着书轻声地对小孩说道:“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把书藏在怀里呢?”毅哥觉得收银小姐很面熟,但是谁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我只是把书放在怀里而已,谁规定了书不能放在怀里。”孩子理直气壮地反驳着。收银小姐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旁边围观的人哄地一声笑了。收银小姐白嫩的脸剎那间红了起来。“你这是偷书。”“孔乙己都说了,偷书不为窃也。”一旁的笑声更加地响亮了。小孩得意地望着收银小姐,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胳膊抱在胸前,晃着两只脚。收银小姐啪地一声把书砸在收银台上。“你,你,你就是偷书。”这时一位妇女从一旁匆匆地走了过来,指着收银小姐骂道:“你凭什么骂我儿子是小偷?”周围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你小孩把书藏在怀里,想不交钱。”“你怎么知道他不交钱啊?他说了么?”妇女大声地表示着愤怒。这时经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人们的神情兴奋到了极点。那位经理向那位妇女道了歉,轻声地责备了收银小姐几句。妇女拉着孩子愤愤地走了。人们这才不甘心地散开。收银小姐用纸巾擦着眼睛。毅哥想是否去安慰下,转念一想要是被人误会了该怎么办呢?她男朋友知道了是不是会引起什么误解?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在心里替收银小姐抱打不平了一阵子。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毅哥掏出来一看,是准时的欠费通知。毅哥瞄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超市快要打烊了。毅哥站起身,朝外走去。在路过收银小姐的时间,毅哥突然说道:“别太介意,现在有些人就是喜欢蛮不讲理。”毅哥说完这些话的时间,心莫名其妙地加速地跳了起来。收银小姐低声地向他道了谢。毅哥快步地朝外走去。毅哥一边走一边骂自己,为何要这么多事呢?转念一想,其实陌生人的关心更能给人温暖。毅哥这才安下心,向自己的破车走去。 第193页 “等等。”一个声音从毅哥身后传来。毅哥还以为是叫别人,并没理会,弯下腰打开了车锁。“等下”声音离自己更加近了。毅哥抬起头,是那个收银小姐。收银小姐还穿着制服。“是叫我么?”毅哥一脸的疑惑。“感嘆号,你怎么在这里啊?”收银小姐问道。毅哥非常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别号呢?”“我是艾朵朵啊,你忘了?高中同学的哦。”毅哥这下才想起来,当时班上是有一个叫艾朵朵的女生。当时经常在班上念叨,毕业后一定要到江南去玩一趟。“好久不见啊,你变化真大,都长成歌星了。我都不敢认了。”毅哥掩饰着自己的抱歉。“哪里了,我还是老样子。你倒是没变,还是那么瘦。”毅哥在高中的时间,是出了名的瘦。被人称为“感嘆号”。因为在那个时间,毅哥老爱发一些世事不平的牢骚,于是便被人叫做“感嘆号”。“呵呵,鄙人身材向来是顶哌哌地好。”“刚才怎么走的那么快啊,叫都叫不住你。”“可能是刚才人多吧”毅哥说道。“你等下哈,我去换下衣服。”艾朵朵转身进去了。毅哥感嘆着世事的难料,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千里之外的老乡,这老乡居然还是高中同学,而且还是同班的女生。人生真是难测,也许这也是人生充满魅力的原因吧。艾朵朵这时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艾朵朵问道。“我啊,是回炉再造,市场觉得我还不合格。”艾朵朵咯咯地笑了。“这么说你还在读书?”“没办法哦,这辈子只能当书虫了。”毅哥一副无奈的口气。“呵呵,书虫好啊,至少还有的东西吃。”提到吃,毅哥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走吧,我请你吃饭。”艾朵朵说道。“你的那位该不会吃醋吧。”“怎么这么热啊,要死人了。”艾朵朵擦着脸上的汗,顾左右而言他。“是啊,在里边还是挺凉快的。”毅哥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家小餐馆,毅哥把车子锁了放在门前。艾朵朵已经进去了。毅哥进去的时间,艾朵朵把菜单推到他跟前。“今晚的菜单你做主。”毅哥自然是不会让女生掏钱请他吃饭的,可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毅哥决定待会悄悄地把钱付了。毅哥便随意地点了两个菜。艾朵朵自己又点了三个菜。“够了,否则会浪费的了。”毅哥说道。艾朵朵这才停了下来,把菜谱交给服务员。 “今天真是晦气,早上起来时牙刷居然找不到了,下去买时,店铺老闆竟然回家了。好不容易买到牙刷,回去才发现牙刷就在脸盆里。”艾朵朵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一路说下去。“等公交竟然等了八分钟,往常都是两三分的,唉!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好不容易感到沃尔玛,家里打电话说要我寄钱回去,弟弟考上大学了。” “快下班的时间,却遇到了这等事,唉。还不知道经理怎么想。我才上班不到一个月。” “没事,错不在你。”毅哥淡淡地安慰着。 这时饭菜上来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自然大都是艾朵朵在说自己的事情。毅哥这才知道艾朵朵毕业后并没考上大学,和几个同学一起来到了深圳,在那里的一家电子厂做了一年的时间,嫌工资太低又跳槽到了另外一家较大的工厂里,在那里一做就是四年。 第148章 打人了 再后来,那家工厂因为成本的迅速增加内迁了。她并不愿意到那个地方去,重新找了一家工厂。和她一起出来的同学也都不在一起了,各自奔自己的前程去了。在那个工厂里又做了两年多的时间,赶上了经济寒潮,工厂倒闭了。她再次失业了。失业后的她便不再想在深圳呆了,几年的生活让她彻底明白深圳是以高度物质化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衡量人价值的只有金钱。她在无意中看见了旅游卫视上播放的莫新湖宣传画,觉得沪市很美,反正也没事就来了。谁知这一来便不想在别的地方去了,就想找份工作呆下来了。刚好沃尔玛招人,就应聘过来了。当然了,毅哥是无法判断她说的是否符合逻辑或者常理。可是又有多少人在按照逻辑或者常理在行事呢? 毅哥静静地听着艾朵朵说着自己的经歷,时间悄悄地从身边流走。毅哥和艾朵朵告别的时间,街上的路灯大都已经熄灭了。公交自然也早都停了。毅哥替她拦下了一个出租把她送走了,他这才去推了自己的车子往公寓走去。毅哥回到寝室后,又沖了一个澡,水终于凉快了一些。毅哥一边洗澡,一边回忆着高中生活的懵懂无知和自以为是。沖完澡后,毅哥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论坛。论坛里依旧是些关于现实愤愤不平的斥责声。看了一会便关了电脑,凉风这时终于从窗外颳了进来。毅哥把床挪到对着门的位置躺下,凉风阵阵袭来,赶走了白天的闷热。他不久便睡着了。饭钱当然是毅哥付的,艾朵朵只是浅浅地推让了一下也就作罢了。 这天清早天气很好,太阳居然没有出来,而且还下着雨。很好的一个早上,毅哥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前几天晚上老失眠,不是因为心事,而是因为天气。搞得毅哥整天都晕晕乎乎的。论文昨天已经写到最后一章了,就差结语了。毅哥决定利用今天的大好天气,结尾算了。他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凉爽,构思着论文的结尾。他写的论文是当代一位着名的作家作品研究,主要从宗教的角度来考察作家创作的得失。在毅哥看来,当代人文缺失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宗教精神的匮乏。他认为宗教能够调剂人类精神生活的贫乏,所以他便找到了那位作家。在那位作家身上,有着当代作家所匮乏的宗教意识。虽然这种意识并不是特别强烈,甚至在有的情况下宗教在他的文本作为一种衬托而出现。毅哥之所以选择这位作家,一方面有省事的想法,一方面也是想通过对于这位作家的研究揭示出当代文学创作中所存在的问题。人为何在当代会缺失信仰,当代人为何会出现精神沙化的现象,信仰于人的意义是什么。人有没有常态,若有常态,应该呈现出何种状态。这是毅哥在这篇论文中主要思索的内容。随着论文的展开,毅哥的思路也一步一步地被打开,论文前前后后被改了很多。毅哥在和思索的过程中渐渐地意识到了,当代文学呈现出精神沙化的原因基本上可以分为以下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文革给文人带来的巨大创伤,使得文人主动地躲避着崇高,甚至有些作家直接将崇高看做是一种虚伪和欺骗。一方面是因为市场大潮的冲击,作家管理体制的市场化改革,文学杂志的市场化导向等等都使得文学作品衡量价值日益市场化和大众化,从而产生为了生存作家不得不向市场妥协,向大众妥协。一方面是政治通过大型文学评奖活动,诱导文学向政治的方向靠拢。文学的精神在市场和政治力量,还有自身创伤的记忆,文学便丧失了自己对于现实批判精神和关怀精神,日渐沦为现实的妥协者。其实这些原因可以归纳为两方面,一是主动扼杀,一是被动谋害。正是这两种力量使得当代文学呈现出一种强烈的日常甚至是媚俗的气息。诗歌也不例外,毅哥经常会在诗刊上看见大量关于风花雪月的诗歌,诗评家们美其名曰,这是诗歌向诗歌的回归。他实在搞不懂在抹杀掉生活内核的情况下,诗歌如何呈现出自身的力量。 第194页 毅哥在头脑中梳理着论文的思路,终于想好了结尾。毅哥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了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着。毅哥终于敲完了最后一个字,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有些灰暗的屋子明亮了不少。窗外的雨滴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地动听的声响。毅哥伸了一个懒腰,保存好了文档,关掉了电脑。正当毅哥刚站起来的时间,头一阵发晕,他伸手扶住了椅子,身体晃了几晃,又站稳了。毅哥有些贫血,自小都这样。他的额头还留着一道伤疤,就是这样子碰伤的。 那是在十来岁的时间了,那天刚好放寒假。毅哥便和母亲一起赶集去了,母亲是去卖鸡蛋。本来不想带他去的,可毅哥闹得实在厉害,都躺在地上打开了滚。母亲在他长大后经常拿这事来笑他,当然是讲给女友听的。母亲无奈只好带上。到了集市上后,人太多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村民都想着赶紧置办些年货。母亲把鸡蛋放在一边很快就卖完了,是小贩子收的。毅哥记得很清楚,那人的络腮鬍子长得太像他所看过电影里的一位大侠的鬍子。母亲就让毅哥蹲在那里不要动,她去买点年货。毅哥点头答应了。毅哥看着街上像河里水一样密集的人,他为自己能够想到如此特别的比喻而高兴着。毅哥的眼睛四处扫描着,希望能够发现一两个小偷,好大显下身手。就在这时在毅哥不远处,一只手悄悄地伸进了另外一人的口袋。毅哥迅速地蹦起来,嘴里叫着:“别跑。”准备人赃两获。这时天地一下子黑了,他“咚”地一声从蹲的石头上栽倒在地上。等他醒来的时间,发现自己正半躺在一个生人的怀里。那人用手捂着自己的头。毅哥拿开了他的手,却发现那人手上沾满了血。 “你流血了,大叔。”毅哥叫道。“是你打伤他了?他这么小,忍心么?”母亲这时匆匆地赶了过来。毅哥向母亲说并不是他,是自己摔倒了。那人向母亲说幸亏这孩子,要不俺娘的命可能就没了。原来他是准备到县医院给母亲治病去。他母亲患了重病,他今天到集市上来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才凑够住院的钱。要不是毅哥喊,钱就让贼娃子偷咧。毅哥虽然那次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疤,但并不疼。因为毅哥那时心里充满了愉快。那人后来还特意买了两根麻花送给毅哥吃。那是毅哥所吃到的最香的零食了。毅哥在那时间明白了饮食其实是一种心情。 毅哥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他自然不会刻意地去寻找这种感觉。因为在那一瞬间,整个身子都处于清醒状态,几乎能够感觉到毛孔的唿吸。他脸上黏煳煳的,像是涂了一层油。破电脑的辐射太大了,只要在电脑跟前坐上一个多小时,哪怕是之前刚洗净的脸,也会分泌出一层滑腻腻的油来。毅哥戏称电脑是榨油机,将躲在皮肤后面的油都让它给榨出来了。毅哥这才想起来还没洗脸呢,便去洗了脸。他准备花两天的时间再好好修改下,毕竟速度太快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写完了,规定是用一年的时间来完成的。毅哥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休息一天,看半天电影。 毅哥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看电影了。一来是没时间,二来现在的电影商业气息益发地浓起来,电影的人文气息已经不再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么浓厚了。好莱坞的电影日渐地被象徵为高科技的特技和动画技术所淹没。即使是毅哥所热衷的科幻片也呈现出模式化的倾向,征服宇宙和美国强烈的救世情结是贯穿好莱坞电影的不变主题。大陆的电影则一头钻进歷史的废墟里寻找着自我满足的依据。港片大抵重复着不同种类的警匪斗争。即使是被人称为新世纪电影奇葩的宝莱坞,影片也大都是在讲述一个民族如何自恋的故事。当然也可能是时间淘洗掉了他对于电影的热爱。想当年在读本科的时间,宁愿把饭钱省下来去网吧泡个通宵看电影。因为在那时间,毅哥能够从电影中获取精神上的享受,能够让毅哥产生忘记时间的感觉,毅哥能够从电影里获取前行的力量或者反思的机会。好像就是在开学初的一个下午,毅哥突然在脑中闪现出这么一个观点。读图时代的来临说明人类的精神思考能力的下降。 第149章 和夏冰的聊天 思维的深邃程度取决于理性思考能力,理性便是人穿透具体的力量。然而图将世界感性地呈现于此在,人们只凭藉图来思考,将思维固定在具体的图像中,从而失去了抽象的穿透力。从这时起,毅哥便对和图有关的艺术好像兴趣都不打了。也许这就是思想观念的力量。 毅哥按下了红色的启动电源按钮。电脑嗡地一声响了起来,电脑桌上放的玻璃杯子轻微地颤动着。毅哥又按下了屏幕的开关键。天空一样的蓝色在屏幕上缓慢地闪烁着,键盘上的显示灯亮了一下又灭了,屏幕黑了一下復蓝起来,随后屏幕上才显示出姗姗来迟的作业系统提示,10秒,9秒……毅哥看着提示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时间像高原的生长一样缓慢。屏幕又黑了一下,金黄色的向日葵欢迎画面打破了屏幕的单调色彩。向日葵在屏幕中央静静地展示着自己,仿佛它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向日葵拉住了时间的手,把时间强行关在自己的小方框里。主机仍然响着单调的嗡嗡声,不过在毅哥听来好像比以前大了一些,也嘈杂了一些。不仅仅是风扇运转的声音,还夹杂有机箱振动的杂音。向日葵终于厌倦了在单调的蓝色中展示自己,便隐藏起来。这时机箱嗡嗡的声音更加地响亮了,屋子里的空气都被震动了。一股灰色的情绪在毅哥的体内慢慢地滋生着。白色的“欢迎你”像是钉子户一样顽固地在屏幕中央待着,顽强地展示着自己的毅力。终于要进入桌面了。毅哥在心里说道。那股灰色的情绪悄悄地隐遁了。然而,那几个白色的大字呆在屏幕中央很久都没有走的徵兆,仿佛那里就是它的家,赖在那儿不想走了。 第195页 窗外一阵风吹来,几滴雨被风挟裹着从开着的窗子颳了进来,恰好落在毅哥刚洗干净的被面上。雨滴打湿的痕迹很快就散开来,像是墨迹一般地扩大,渗进被子里。那股灰色的情绪又再次滋生起来,在毅哥体内蔓延着。电脑的嗡嗡声响得更加大了,像雷鸣一般。突然,屏幕一下子黑了。那几个白色的大字也消失在灰白色的屏幕中。主机嗡地一声忽然安静下来。“操”毅哥莫名奇妙地骂道。他的拳头愤怒砸向键盘,键盘“哐”地跳了一下,又安静下来。那风被吓了一跳,匆忙中拿了一张写着论文进程的纸从窗子匆匆地逃走了。那股灰色的情绪清晰地演变成了愤怒,在体内乱窜。毅哥一脚踹开椅子,椅子委屈地倒在地上。毅哥追那张向窗外飞去的纸。纸却飘飘扬扬地飞走了,只把他留在充满烦躁的屋里。毅哥向那张纸吐了一口唾沫,再次骂道:“操。”毅哥重重地踩着地板走进寝室,好像是地板也惹怒了他。“咣”毅哥的脚趾尖锐地叫着,一阵剧痛从脚下传来。看时,一缕殷红的血自大拇指指甲盖中缓缓流出。毅哥随手操起一本书,狠狠地朝显示器砸去。书落在屏幕上,嘭地响了一下。屏幕依然板着自己灰白的脸。书却被反弹了起来,打在毅哥的脸上。“妈的”毅哥又一次奇怪地骂道。体内那股灰色的情绪终于累了,消退了下去。毅哥看着混乱的寝室,砸着自己的头。他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像疯了一样呢? 他弯下腰,扶起了倒下的椅子,捡起了那本斜躺在地上的书。一缕淡的花香自外面悄然地飘进来,钻进毅哥的鼻孔里。那股淡香像是一个清洁工,把毅哥烦躁的情绪清理干净了。毅哥顿觉神清气爽。不就是那张纸么,论文已经写完了,要它又有何用呢?脚趾头疼下有什么关系呢?既能体会原生态的疼痛感,还能够让自己产生真实的存在感。电脑晚一点开启可以培养耐心,要知道耐心据说是成功的必备条件。毅哥又到卫生间洗了拖把,把寝室拖得像纳木措湖一样干净。毅哥充满着成就感地欣赏着寝室,一股喜悦便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毅哥这时才明白,其实情绪大抵都是私人性质的,和社会实在没太多的关系。 毅哥再次打开了电脑,电脑很快就进入了桌面。网速很好,刚输入网址便能迅速地转到页面。毅哥打开了qq,消息栏温馨地提示有几个网友给他送了礼物。还有一条是弟弟发过来的,希望他能给家里打电话劝下爸不要老打母亲了。毅哥打开一看,是一些先前的聊友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当然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和好多人一样资料上的生日不是毅哥的真实资料。毅哥认为qq主要是思想的交流。年龄的真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时间的嬗变而已。这让毅哥想起现在的学术界将时间作为研究的界标,诸如什么后某某文学,新世纪文学,世纪末文学……在毅哥看来这其实是学术界的偷懒和想像力思维能力的匮乏所致。毅哥由此联想到在上一个世纪末的时间,人们对于新世纪第一缕阳光疯狂的崇拜。指使那个地方成为旅游胜地,好像美好的时光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自动出现一样。时间居然成了美好的标志,成了希望的标志。毅哥从这些事件当中看见了人类的可笑和可悲,人类就这样肤浅地把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绑在一起,天真而又煳涂地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着本质的联繫。人类果然是进步了么?毅哥有时间会深深地问自己。毅哥在这世间便会觉得心里充满了豪情,仿佛整个天下就在自己的脚下一样。毅哥当然知道这是虚假的幻想,可是这虚假的幻想给毅哥带来不少精神上的愉悦。他有时间陷入那种虚幻的喜悦而不能自拔,甚至将那认作是真实。毅哥浏览着网友赠来的礼物,心里再次荡漾起暖暖的温情。毅哥认真地一一回復了聊友们的祝福吗,接着就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然而并没人接,可能都在忙。他想还不如等会再打就挂了。 就在这时,党一荷的头像蹦蹦跳跳地在任务栏里出现了。毅哥使用快捷键提取了起来。有空么党一荷说道。目前大脑和身体均处于休息状态恭喜你你拥有了一个和它们对话的时间毅哥回復道。党一荷发过来一个调皮的笑脸后,头像便灰了下来。毅哥还以为是对方掉线了,没有在意。等了一会依然没见她上线,他就关了对话框。他找到了一个电影论坛,胡乱地点开了一部电影看了起来。震撼的特技和绚丽的画面并没有激起毅哥多少兴趣。毅哥很快就用快进播放完了电影。滑鼠箭头无聊地在屏幕上晃动着。任务栏里的qq头像再次闪动起来,毅哥用滑鼠双击打开了对话框。是女友夏冰发来的一条信息,问他在不在。毅哥回復到:一直在等你。夏冰又发来一个表示怀疑的头像。毅哥回復了一个表示伤心透顶的头像。从夏冰的对话框里又蹦出一个哈哈大笑的头像来。毅哥很快就回过去一个砸人的头像。头像像精灵一样在对话框里不停地变换着,这使得毅哥和夏冰之间的聊天充满了象徵意义。头像像是那条伊甸园中充满着诱惑的蛇,刺激着毅哥的表达欲望。滑鼠像是一只充满着战斗豪情的雄鹰在网上不停地捕获着合适的头像。雨停了,风住了,床没了,书桌消失了,床不见了,房子淹没在充满着神奇力量的头像中……世界就只剩下那不停地在对话框里跳动着的头像。 第196页 一股震颤从手指一直传向全身,毅哥专心地享受着由表达方式革新所带来的快感当中。对话框成了一片辽阔的天空,头像就是这天空里两只互相追逐的雨燕在快乐地飞翔着。那一刻毅哥觉得对话框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创造。这时屏幕中央强制性地蹦出一个对话框,“你已经连续上了两个小时了,请休息。”那是好几天前安装的一个据说能够保护眼睛的软体。毅哥把它关掉了,继续和夏冰聊着。不到两三分钟,那个对话框又再次弹了出来。毅哥关了那个对话框,给夏冰发过去一个可爱的狗狗头像,在狗狗头像后边又加上了一个西瓜。毅哥发现头像和头像的组合居然这么丰富,这么新奇,感嘆以前真是忽略了图像的表达能力。那个对话框像是顽强的红军再次弹了出来。毅哥烦了,打开了任务管理器,找到了那个应用程式关闭了。然而电脑在嗡地一声长响后,屏幕一下子黑了。毅哥恼火地砸着桌子。屏幕并没有亮起来。一支笔有些幸灾乐祸地从桌上蹦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嘲笑。毅哥弯下腰按下了开机按钮,但是电脑像石头一样毫无反应。毅哥又使劲地按了一下,电脑依然板着那张黑灰色的脸,不见有丝毫的反应。 第150章 误伤 毅哥不由地骂道:“操”。听筒里传来很重的语气“你居然骂我,哼!”接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夏冰挂机了。毅哥赶紧回拨了过去。可是听筒里却传来话务小姐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叫的号码已关机。”毅哥又拨了一次,还是关机。毅哥并不甘心,想可能是夏冰的手机没电了。于是又回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话务员不变的提示。毅哥就这样反反覆覆地拨打着,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手机的听筒都开始发烧了,毅哥这才意识到夏冰是真的生气了。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毅哥高兴地拿了起来,他以为是夏冰的电话。可发过来的是一条陌生人号码的简讯。毅哥看都没看,直接就删掉了。他心想,妈的,这时间还发什么gg简讯。毅哥接过这样的简讯很多条了,大都是收费节目gg。毅哥忽然想到为何不发简讯呢。他敲着自己的脑袋,真是气煳涂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给夏冰发简讯解释着。简讯发出去后,过了三五分钟。夏冰便回了过来。毅哥赶紧打开,上面写道:“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的手机坏了。”。原来自己刚才删的那条信息是夏冰用别人的手机发的。一丝隐约的担忧从毅哥的内心深处悄然浮现。毅哥解释道:“我还以为是别人发的垃圾gg呢。”“你,你居然把我的简讯当成垃圾gg了。”“真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夏冰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一会说死机了,一会说你误会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毅哥小心翼翼地陪着罪。但是夏冰没有半点松动的口气。毅哥便再次拨出夏冰的电话。这次电话里面却传出来“对不起,您所拨叫的号码已欠费。”的声音。毅哥愤怒地把手机砸向地面。手机咣地响了一下,在地上委屈地蹦了几下,躺在地上,一副无辜的样子。这时脚尖的疼更加地剧烈起来,疼得毅哥都咬紧了牙帮。窗外的雨大了起来,哗哗地打在树叶上,像是在嘲笑什么。 毅哥顺手操起一个空了的墨水瓶砸向树叶,树叶哗啦啦地响了一阵,接着那响声就变成了怒骂。“那个没长眼睛的乱扔东西!”毅哥跑到阳台上一看,这才发现下面一个穿着雨披用手捂着头的人向上张望着。他意识到了是自己刚才扔下去的墨水瓶砸到那人头部了。毅哥从抽屉里抓了些钱,匆匆地跑了下去。那人还在向上张望着,从手指间渗出缕缕血迹。毅哥吓了一跳,就拉着他向医院跑去。好在医院不远,十几米远。那人一边跑一边在愤愤不平“好端端地你扔什么墨水瓶啊,有没有公德意识啊你?都南都的高材生了!”毅哥陪着笑脸,检讨着自己。那人的火气小了一些,嘴里却在叨叨着:“真倒霉,刚起来车子不见了,现在却又被砸了。操!”很快就到了医院,毅哥交了门诊费,和那人一起到急诊室去了。护士小心地把那人的手松开,那人咧了咧嘴。想必是很疼。毅哥凑上去,那人的头部被砸开了约三五公分长,血从伤口处不停地渗出。好在是硬伤,护士说了养上一两个周就没事了。医生又给开了一些消炎药和止痛药。毅哥拿着付款单来到了收费处,收费处的小姐正在玩街舞。今天看病的人并不多。毅哥把付款单递了进去。不一会里面便传来一个声音“一共二百九十八。”“什么?多少?”“二百九十八块人民币,先生。”毅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包扎竟然会要那么多的钱。“不要药的话,一百二十。”小姐有些好心地提醒道。显然小姐是知道的,硬伤只要不碰水基本上没必要要那么多的药。要是毅哥自己的话,他可能就随便买点阿司匹林对付下就行了,可伤的是别人,万一有什么情况的话就不好说了。毅哥还是决定把那些药都买下来。毅哥掏钱的时间才发现还差五十四块。小姐望着他数钱的手,“是不是没带够钱啊?近的话,去取下。”小姐理解地望着他。毅哥有些感动地向小姐道了谢,又向急诊室走去。那人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毅哥愧疚地向他说明了情况。那人并没怎么为难他,就让他回去拿钱了。毅哥再次来到医院,交了钱把药给了那人。毅哥看着那人缠着白纱的头,惭愧地向他再次表达着歉意。那人挥挥手,就走了。毅哥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一边走一边责备着自己的马虎:“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为什么没想到别人可能会从下边经过呢?怎能如此粗心呢?”一边又感嘆着那人竟然没再纠缠,而且收费处的小姐并没像传说中那般的凶神恶煞。毅哥的心里便升腾起一股柔柔的温情,这温情便在体内游走着,让他觉得内心深处充满了温暖。雨滴也不再那么讨厌,而是可爱地抚弄着他的头髮,好像是想替他洗头一样。躲在竹林里的鸟也欢快地唱着歌。 第197页 回到寝室的时间,雨已经住了。毅哥刚刚坐下来,电话便嗡嗡地在桌子上震动着。他刚才因为走得匆忙,就把手机随手放在书桌上。他走过去拿起了手机。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号码,他想可能是夏冰用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便接了起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就是那个毅哥?”声音很陌生,正在他奇怪为何那女人会知道自己时。那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别以为人都好欺负,那么大的伤口,买点药包扎下就行了?”毅哥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那人的女友。“都是我的不好,对不起。你们还想要怎么办?”毅哥真诚地向对方道着谦。“什么?你们还想要怎么办?我们讹你了?还倒打一耙。可见不是什么好人。”女人气咻咻地说道。听筒里还能听到刚才的那男人在一边说:“算了,都是……”毅哥并没听清那男人后边的话。“对不起,是我造成你男友受伤,我愿意负全盘责任。我不是怪你的意思,请原谅。”女人“哼,这还差不多。电话里说不方便,等会你在公寓门口等我们。”“好的,我马上下去。”听筒里隐约地传来那女人对那男人得意地说道:“人要硬起来,才不会……”这时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掉了电话。毅哥这才后悔方才将电话告诉那人,其实毅哥的目的是担心他的伤势发炎了。谁知道现在却给自己惹了这么一个麻烦,毅哥很快就骂着自己。你这是逃避责任,本来就是由自己造成的,为什么想着要推卸呢?你这怕事鬼!毅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又在抽屉里拿了些钱,平时钱都放在抽屉里的。毅哥这才向公寓楼的传达室走去。 毅哥到传达室的时间,那人没有来。他大概等了三五分钟的样子,才从二号公寓的方向出来一个女的,那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女人的后边。毅哥便迎了上去,又一次地向他们表示了歉意。女人侧过身子,那人看了一眼女人,并没说什么。毅哥便提议一起去吃个饭,反正也到吃饭的时间了,边吃边聊。女人优雅地点点头,答应了。于是毅哥他们就走进了一家餐馆,就是上次毅哥和艾朵朵吃饭的那家餐馆。老闆殷勤地递上了菜单。毅哥把菜单接过来,交给了女人。女人并不推迟,接过来点了一份水煮鱼又要了一份清蒸螃蟹。那人在一边扯了扯女人的衣袖,示意她别再点了。女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菜单重重地放在桌上。毅哥拿了起来,又把菜单递给那人,让他也点一份。那人拒绝了。毅哥没有强求,也随意地点了一份菜,就把菜单交给了老闆。老闆便到厨房里忙碌去了。 毅哥向那人问道:“还疼么?”那人刚张开嘴巴。女人就抢过了话头,“能不疼么?那么大的伤口。”女人略带些夸张地说。毅哥微微地笑了笑,就不再言语了。女人不悦了:“把人弄伤了,还笑?”把拿在手上的筷子扔到桌面上。那人连忙把蹦到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又重新取了一双放在女人的前面。毅哥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再去做一个ct?看下是否会留下后遗症?”毅哥决定豁出去了,要知道一次ct扫描最便宜的也要三五百块钱呢。贺牛的爷爷因为面瘫就做过,在一次闲聊中贺牛曾经和他提起过。 那人说:“算了,外伤而已。护士都说了,静养一个周就好了。况且他也不是有意的。” 女人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下那人的脚,说:“外伤有时不好好治也会引发很多问题的。” 那人嘴角扯了扯,也就不再言语了。 第151章 失恋 毅哥的心里再一次涌起一股暖流,向那人真诚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毅哥说完站了起来,向那人认真地鞠了一躬。那人瞅了一眼女友,女友扭过头去没有理他。毅哥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空气在陡然间凝固了起来。三人都不再说话。一只猫从外边跑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毅哥。瞄地叫了一声,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它连忙转身逃了出去。这时老闆送来了那份清蒸螃蟹,“美味的螃蟹,来赶紧趁热吃。”那人刚举起筷子,又放了下来。毅哥拿着筷子,给那人加了一个螃蟹放在小碟子里。老闆收起托盘,又去忙碌了。毅哥用手捂着嘴轻轻地咳了一下。那人望了一眼碟中的螃蟹,又看了一眼女友,就把目光钉在放在面前的盘上,好像那是艺术品一样。一只苍蝇嗡嗡地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在空中盘旋着,刚飞到饭桌的上空,便尖锐地哀号了一声,扇着翅膀快速地飞走了。毅哥把头转向女人,向她说道:“那你看我还应该怎么做?要不再补做个ct?这样大家也都放心了。”女人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声音“哼”,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那人也赶紧起来,却不小心带到了椅子。毅哥上前扶起了椅子。女人在外面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说:“真是瞎了眼了,还不是为你好。”那人低着头,轻声地嘟囔着:“都是校友,何必呢。又不是……”后面的话,毅哥就没听见了,他们走远了。 毅哥结了帐,把剩下的菜都打了包。菜几乎都没动过。毅哥拿着打包的菜,匆匆地向那俩人追了过去。他俩已经快到公寓门口了,毅哥追上他们的时间。那人听见后边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望了一下。毅哥赶紧把手中的菜塞给他。“刚才都没怎么吃,还热乎着,带回去赶紧吃了。”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女友。女友并没停下来,直接上了楼梯向寝室走去。那人干脆停了下来,向毅哥说道:“别放在心上,她也不是找什么茬。主要就是生气。”“本来就是因我而起,非常抱歉。来把这些菜拿着,伤口假如恶化了就打我电话。赶紧去吧。”毅哥把菜塞进那人的手里。“谢谢你。”那人莫名奇妙地说道。那三个字仿佛是清凉的微风,吹走了空气中的抑郁和不快。毅哥朝那人笑了一下,那人转身追女友去了。毅哥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寝室。虽然毅哥也没怎么吃,但是并没感觉到什么饿意。毅哥现在正轻松地哼着歌,因为毅哥感觉到了人和人之间因为理解而产生的愉悦。毅哥在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数科院的,叫什么名字倒是忘记了。当时毅哥在树下看书,那人恰好也在。于是俩人边聊了起来,他头上的伤过了几天就结痂了。倒是女友因为这事,就看不起他了,便和他分手了。据说是找了一个大款,那大款据说也是从这学校毕业出去的。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的。毅哥安慰了一阵后,那人就走了。东邪打电话叫他去一趟。 第198页 这时电话再次有节奏地嗡嗡地震动着,好像是合着毅哥唱的歌打着拍子。毅哥拿起电话,没看就接通了电话。毅哥依然在哼着歌。“还唱歌。”是夏冰的电话。毅哥赶紧停下了唱歌,向她解释原因。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一阵忙音,之后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毅哥连忙回拨了过去,却打不通了。一个女声提示道:“对不起,您所拨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毅哥猜测是不是女友的电话坏了?她的电话是毅哥给买的,已经有三年的歷史了。从窗外却忽然颳起一阵风,这风像强盗一样,一把抓起毅哥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向门口方向飞去。门像是受惊的孩子,咣咣噹噹地哭着。毅哥费力地关上了窗户,又去关门。刚走到门跟前,风突然加大了力量,把毅哥吹的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毅哥用肩膀抗住门,插上了小铁栓。寝室里飘着的东西才譁然落地。毅哥透过窗子看着外边。天空里不时地飘起一些大幅的gg牌和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塑胶袋,天上的云像是被受惊的马群惊慌地向四处逃跑。风像是被惹怒的魔鬼,在天地间狂乱地奔跑着,想要踩碎人间的一切。毅哥在心里感嘆着风的狂烈,想着那些住在工棚里的可怜人又要担惊受怕了,毅哥好像看到了那些人在风中追赶着被风吹走衣服塑料盆和其他东西的场景。毅哥便不由深深地憎恶起这风来。毅哥正自沉浸在对于那些人的伤感中的时间,一声咔嚓的响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又是咣地一下好像是砸到了玻璃上,哗啦地一声响接着传来。接着又是一阵尖锐的哭声响了起来。可能是谁受伤了,不久一辆救护车鸣着笛从外边艰难地驶了进来,停在一栋公寓前。又过了一会,一个女生捂着眼睛进了救护车。是伤了眼睛,这鬼风。毅哥同情地望着那辆远去的救护车。毅哥很快便讨厌起自己的同情,你能减少他们的痛苦么?你这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在自我满足中自我欺骗。毅哥冷冷地嘲笑着自己的同情心。真他妈的幼稚。他这样说道。世界会因为你虚无的同情而温暖许多么?谁能感受到这些同情呢?你的同情能够从本质上解决他们所遇见的痛苦么? 风依然在窗外勐烈地刮着,毅哥想了一阵便觉得无聊起来。于是就习惯性地按下了电脑的开机按钮。电脑这时却神奇地好了起来,不久就转入了桌面。毅哥打开了qq,想看下女友是否在线。女友的头像却灰着,毅哥想可能是隐身着吧,于是就试着发了一个图像。但是很快qq就提醒说对方不在线,片无法发送。毅哥就把qq最小化到任务栏里,打开了经常去几个论坛浏览下新闻和博客。正当毅哥看得投入的时间,任务栏里却传来一阵滴滴的提示音。估计又是谁在发gg消息,他并没理会,仍然在看着论坛。可那声音像水一样连绵不断地,持续地响着。毅哥知道这可能不是发gg消息了,一般情况下他们只发一次。毅哥就按下了快捷键,提取了消息。消息比较多,头像急不可耐地在任务栏蹦着。有几个消息是做gg的,剩下一个是小离的,一个是贺牛的,都是日常的问候。毅哥回復了。最后一个弹出的对话框就是夏冰的。毅哥打开的时间,她的消息居然有十多条。毅哥一一仔细地看了。大都是责备毅哥为何不联繫。毅哥便解释了原因,写论文忙,思路一旦打断的话就不再好连接。其实夏冰应该能理解的,她毕竟也写过毕业论文的。然而夏冰并没就此罢休,依然问道:难道整天都在写吗?就不能抽出一点时间了?毅哥知道夏冰其实是想让毅哥多想她一会,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有这必要么?难道爱除了思念和牵挂就没别的了么?况且一定需要表达么?就不能静静地对着天空怀念彼此的微笑和痛苦么?当然没把这些都说出来,毅哥在想这些是不是藉口呢?夏冰又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毅哥知道可能是今天的事情让夏冰产生误会了,于是就把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地告诉了夏冰。夏冰这时却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毅哥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正自纳闷的时间,夏冰又问道刚才吃晚饭的时间,我挂了电话后,你为什么不回我?毅哥说道:我回了,可是你的信号不怎么好,打不通。夏冰道:信号明明是满格的。毅哥着急了,说道:我真的给你回了,要是当时录音了就好了。现在就能放给你听。其实毅哥一点都不喜欢解释,真的不喜欢。因为毅哥知道解释意味着什么。 夏冰发过来一连串的笑声。这笑声很长,挤满了整个对话框。毅哥不能确定这笑声是什么含义,是开心还是生气,抑或是……。毅哥无从判断,也不愿再想下去。手指在键盘上慢慢地敲着,下意识地打出几个字。毅哥看了一眼,竟然是“你不相信我”。毅哥知道爱一旦有了怀疑的裂痕,这裂痕便会像核裂变一样越裂越大,最终会毁掉那份感情。毅哥看来爱的本质就是建立在灵魂裸露之上的相互怜惜和守护。怀疑一旦产生,就意味着双方真实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灰尘,便再也看不见对方的灵魂的哭泣或者欢笑。毅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怀疑,是自己?假若不是自己的话,为何会在无意识中打出那几个字呢?还是夏冰?假若不是,为何要问,而且还要一再追问?抑或是在夏冰开始的时间自己也正在开始?毅哥仿佛看到了那份貌似坚固的情感大堤开始在怀疑的浪潮中缓慢地溃堤。 第152章 希望从血海中升起 第199页 毅哥知道爱其实非常脆弱,像宝石像珍珠,需要加倍地呵护,小心看守。一旦掉在地上就会碎掉,一旦碎掉就再也无法拼凑。就像宝石和珍珠的价值在于外形的完整一样,碎了价值也就消失了。在爱情金丝所织成的锦缎上,没有缝补,也不能有缝补,因为缝补总是在弥补裂痕。爱的生命是真实,真实的哭,真实的笑,真实的温暖,真实的寒冷。缝补是在掩盖真实。真实是无法修饰的,真实是一个纯粹的名词,就像没人能修饰光明和黑暗一样,那也是纯粹的名词。毅哥看来爱只有开始并且一直开始下去,只有这样爱才会延续。毅哥的心里有些悲凉,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当然这悲凉并不强烈,只是淡淡的,就像是初秋的凉意。这凉意慢慢地从毅哥的心脏处开始渗透,到脚,到手指,到头髮,到皮肤,到皮肤外,到寝室……毅哥的心这时勐烈地疼了一下,一个悲哀的哭泣声从心的深处慢慢地响起来。窗外风勐烈地撞击着玻璃。毅哥这时才知道有一种疼和心有关,有一种哭泣也和心有关。一滴泪从毅哥的心脏渗出,然后缓慢地上升上升,一直爬到眼角,慢慢地从眼角往下滑。那滴泪晶莹剔透,阳光一样透明;那滴泪轻盈欲飞,如晴空的淡云;那滴泪重若千斤,如祭天的泰山一般凝重。 毅哥把那几个字删了,又打上,打上又删掉……对话框静静地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沉默到寂寞缓缓地在屏幕上生长出来。对话框如同秋日的鸣蝉那般孤寂地呆在蓝天里一样呆在蓝色的屏幕中央。毅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瘦弱的夏冰。那个瘦弱的夏冰坐在电脑前边,从电脑里传出缓慢而忧伤的歌曲。她机械地在键盘上敲着一些字,论文、时间、忙?简讯、电话、思念?歌声、愉快,自私?……她就这么一遍遍地敲下,删去,敲下删去……泪水滴答滴答无力地落在键盘上,像春天的落红一样无助。毅哥的心再一次勐烈地疼了一下。冰,别哭,我爱你,请相信。毅哥敲好了字后,慢慢地按下了enter键,仿佛那是一个仪式。爱情也许是一种信仰。夏冰回復道。是的,她就是一种信仰,像人对光明和希望的信仰,纯粹的信仰,干净的信仰,只有干净才有美,只有纯粹才有力量,才能够走下去,才能够生存。偶尔的偏离没有关系,只要认清就会重新走上未来;偶尔落下灰尘也没关系,只要擦拭掉就依然干净。不要记住偏离,要记住方向。不要记住灰尘,要记住干净。要记住大地的干净。毅哥这样回答道。不要记住灰尘,不要记住灰尘,要记住大地的干净,要记住大地的干净。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毅哥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或者是说服自己,但是毅哥的心里那股淡淡的悲凉慢慢地消失了。我好怕。夏冰道。不要怕,相信了就不会怕,信仰它,他就会给你力量给你温暖。毅哥飞快地打下了这些字。开着的灯突然间灭了,紧接着电脑也嗡地轰响了一下,黑色的屏幕很快就吞没了毅哥刚刚打下来的字。操,毅哥砸着键盘。为什么要在这时间停电?他骂着。学校很少停电,学校是独立供电。估计是狂风把某个线路刮断了,因为外边风还在怒号着。毅哥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再骂也于事无补,只能增加自己内心的愤怒。毅哥知道一个道理,愤怒带来的是破坏。毅哥试着给夏冰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居然通了。可能是夏冰买了缴费卡。他又陪着聊了一会,夏冰的情绪也慢慢地稳定下来。毅哥也就挂了电话。已经很晚了,只有灰暗的路灯在亮着。他洗嗽完毕后,就睡觉了。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后的毅哥打开电脑后,就到卫生间洗脸刷牙去了。脸上油腻腻的,粘乎乎的。毅哥知道这是拜城市所赐。毅哥在家的时间,即使两三天不洗,脸上都干干净净的。有一次毅哥不知道为什么起来得很晚,便没吃早饭也没洗脸就直接沖向学校。一连就是三天。第四天洗脸的时间,脸依然很干净。这件事毅哥的印象比较深,这些事发生的频率太低了。要知道毅哥是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可同样的错误居然一犯就是三次,所以毅哥一直拿这件事来警示自己。倒不是毅哥抱怨城市建筑太快了,只是觉得城市化应该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在他看来,城市化不仅仅是道路上私有车辆迅速增多,城市建筑的快速拔地而起,相应的公共设施也应随之展开。比如绿地数量的保持等等。然而现在的城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人们更多的关注的是抬头看见的东西,这些东西能够给他们带来自豪感。比如我们在展示城市成就的时间往往把镜头对准的是城市的建筑和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我们很少关心那些处于低处的东西,比如绿地。我们太习惯了抬头看未来,我们的未来总是建立在能够被我们清晰地感觉到的东西上,比如速度,比如可以计算的数量。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充满着激情同时也充满着浮躁的时代,我们在这个时代都急不可待地往前走,生怕会错过。可是我们忽略了在身后扬起的漫天灰土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它遮蔽了我们回溯歷史的视线。使歷史在我们这个时代变得异常模煳起来,我们看见的只是前方。意义只是源于前方。我们依靠前方可能出现的问题来判断现实应该如何朝前走。我们的时代更容易出现筋疲力尽的感觉。毅哥不是一个顽固的復古主义者,他知道自己还够不上这个称唿。毅哥觉得有时间人往后看看,可能会走得更远。毅哥一边想着,一边洗着脸,一边嘲笑着自己的一厢情愿。毅哥曾经就这些事向市政府发过帖子,可如同泥牛入井。不过好的是也没遭到什么打击报復,这点倒是很幸运的。当然也许是自己的帖子缺乏可操作性。可是毅哥还是愿意做一个有准备的人,为将来改变现实的缺陷和不足而有所准备的人。在他看来,要改变必须知道现实的不足。这其实也是准备。所以毅哥在思考这些问题时,总是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第200页 毅哥改完论文的前两章后,他的肚子也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毅哥便关了电脑,准备吃午饭去。他去拿钱的时间才发现只剩下三十多块钱了。毅哥是公费生,每一学期都有一两百块钱的补贴。家里在开学初会给他一些钱,家里现在情况比以前要好多了。大家还记得我以前在介绍毅哥家乡时提到的那个二郎滩么?二郎滩在毅哥的家乡面貌发生巨变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那时间毅哥已经上高中了。毅哥的家乡发生了一场歷史上罕见的大洪水,据老师讲是百年一遇。那雨下得异常惊人。 当时正是要雨的时间,麦子们都等着一场雨来浇灌下它们焦渴的身体。之前旱了很久了,汉江的脸都瘦下去不少。渔船今天还泊在这里,过上两三天船就已经在旱地上了。那水离船已经很远了,好像河岸是一个巨大的烤炉,烤得汉江都害怕了,只好往后撤。鱼们急躁地在江里跳着,要是往常,渔夫们早已经兴奋地撒网去了。现在他们已经没那兴趣了,鱼大家都吃腻了,闻到鱼腥味就会吐。鱼们会成群地自动地向岸边冲去,清早起来人们往往便会看见岸边又多了一层白花花的鱼。先前人们还捡那鱼或吃或卖给鱼贩子,不久鱼贩子也不再来收了。据说凡是沿江的地方都有这种情况发生。到了后来,人们实在吃不动的时间,有人便把鱼当作草来餵猪。才开始的时间,猪们还吃的异常开心。后来猪一闻到鱼腥味就哼唧着离开了食槽。村子里瀰漫着浓重的腥味,熏得树都打不起精神,一律低着头,捲起了叶子。 有好事者在无聊时在干净的石头上摊了一张薄饼,居然不到十分钟。那饼竟然熟了。拿着那饼在村里大唿小叫地嚷着,人们吃了后觉得味道甚是独特。人们便都效仿开了,做饭要烧火,无疑是受罪。这兴头并没持续多久,人们很快就发现面粉其实不多了。他们这个村子里是广种薄收,地很贫瘠是山地。 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间,有办法的人就会想出办法来。比如挖野菜来充飢,可今年的大旱把那些野菜都干死了,只剩下紧贴在地上的叶子,一碰就碎成了几节。在这时一句话便神秘地在这个村子里流传着。毅哥每每在经过一些聚在一起的人时,便会听见他们都低声地传播着“希望即将来临之际,光明必将从血海中升起”这句话。大家都不甚理解。有人甚至拿去请教了老师,可老师们也说不出什么道道。不久在二郎庙遗址的地方经常会出现一些烧过的纸和燃香的余烬。 第154章 秩序和自由? 书友们,见谅,前段时间操作错误,把本属于153章节的内容误传到138章节处了,现在接上原来章节,再次致歉。 这些毅哥自认倒是不缺。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给他了一案例,交代了一下完成时间,就让他回去。对于策划毅哥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是也通过多种渠道了解了一些。实在不行找度娘嘛,他想。回去后他一直忙到凌晨一点才做好策划书。第二天他把策划书交上去,经理大致翻了下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了他明天前来上班。待遇是按劳计酬,就是一个案例多少钱。毅哥打算做完十来单便辞职。 毅哥此后每天早上在寝室或者公司作文案,下午便回来改论文。这天正好满五单,毅哥的论文也改了两遍了。当时说好的是五单或者十单一结,毅哥便去了公司,找到经理说明了情况。经理给他开了条盖上章。毅哥就找出纳结算工资。领完工资后,他就顺路来到了一家书店想去买几本书。当毅哥挑好书到前台付钱的时间,发现排在前边的背影特别熟悉。正在毅哥思索可能是谁的时间,前边的人感觉到了后边有人再看她,就转过头来。“是你!”俩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随后又都不好意思地掩住口。就是那个党一荷。毅哥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她交了钱以后,在一旁等着。毅哥拿了收据后,一起向外走去。天上这时却下起了雨。毅哥没带伞,党一荷也没有。要是毅哥一人的话,他才不怕淋雨。可现在还有别人,还是一个党一荷。他觉得照顾党一荷是男性的义务。这附近是没有公交站台的,最近也要走十来分钟。书店比较偏僻。他想替党一荷叫一个出租送她回去,可是等了好长时间,并没一辆计程车经过。毅哥就问党一荷知道计程车的电话不,党一荷说也不知道。毅哥向书店的收银员打听到了电话。他拨通了电话,电话中那司机告诉毅哥今天计程车从下午起两点开始集体罢工,毅哥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毅哥告诉了党一荷计程车司机罢工的事情,党一荷有些烦躁地说:“为何不等到我们回去再罢工呢?”雨依然淅淅沥沥地在下着。党一荷在书店门口着急地来回走着,毅哥便问:“有急事?”党一荷告诉毅哥在来买书前沖洗了一张照片,现在还在暗房里,到拿出来的时间了。毅哥知道照片假若在显影液里浸泡时间过长的话,会影响曝光。书店的门迎看见了党一荷焦急的样子,便告诉毅哥往前直走不到五十米的样子,有一家中行,在那里可以凭着身份证借一件雨衣。幸好毅哥带着身份证,因为领工资是要凭身份证才能领到的。毅哥向门迎道了谢,问她是否带着身份证。党一荷摇了摇头。他便让党一荷在那里等一会。好在不远,毅哥不到五分钟便拿来了一件雨衣。 毅哥穿上雨衣后,把自行车推了过来。让党一荷坐在后边,党一荷并没推辞。党一荷告诉毅哥把她送到四望亭的那个校区就好了。毅哥用雨衣罩住了党一荷。这一路毅哥骑得异常轻快。雨滴轻轻地打在头上,感觉很好。毅哥把党一荷送到四望亭校区后,其实也就是毅哥所在的那个校区。毅哥这时间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本校区。毅哥看着她急匆匆地奔向教学楼。那是新传学院的教学楼,那栋楼上是有暗房的。贺牛曾经到那里摆弄过一卷胶片,说是想要体验下在一张空白的胶片上显现出图像的感觉,贺牛说那是无中生有。他托人找到新传学院的一个班长,进了暗房,还请人家吃了一顿饭。。结果那张胶片自然是被贺牛牺牲掉了。贺牛对此懊悔不已,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毅哥对于假期为何党一荷还有暗房的钥匙兴趣不大。也许人家就是班长,或者是获得了老师的特许。 第201页 毅哥回到寝室的时间外边依然在下着雨,虽说已经出梅了。可一旦下起来还是没完没了的。毅哥并不讨厌雨。在他看来,雨是天和地的一个信使。大地渴得太厉害了,便会通过阳光告诉上天,天便会让雨来缓解大地的焦渴。当然了毅哥有时间也会在细雨濛濛的时间抒情地认为,雨是苍天对于大地的思念,是雨把辽阔的苍天变得厚重,是雨把厚重的大地变得轻盈。虽然毅哥的家乡曾经遭遇到雨的侵害。毅哥买了份蛋炒饭带回寝室。他把钱放在抽屉里。打开了电脑,一边吃着饭一边等着电脑启动。毅哥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塞得满满的,所以他在一个时间里能做两件事从来不做一件事。比如在骑车的时间,他会用来思考或者感受风中的某种气息。几座银白色的山峰终于出现在屏幕上,那是毅哥从一个户外旅游网站上下载的梅里圣山的照片。毅哥有一次和一个网友聊天的时间,网友告诉他这座神山是灵魂的高地。毅哥为此特意百度了下梅里雪山,这才了解到圣山的顶峰据说自今未曾留下人类的足迹,仍然保持着那份神圣的神秘。有不甘心的挑战者,先后组织了几次登山,但都以留下几具尸体而狼狈地告终。自此再也无人去打扰圣山的宁静。毅哥对此感到甚是欣慰,人必须给自己的灵魂树立一个值得仰望的东西,只有这样灵魂才不会淹没于尘世的喧嚣之中。 毅哥打开了浏览器,随意地看一些新闻。毅哥当然知道新闻仅仅是现实的一个快速扫描而已,能看到的仅仅是现实中激起的浪花或者泡沫而已。人们看到的新闻更多的是幻象,是人自己欺骗自己的幻象。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看到多少真相?人们已经习惯了生活在一个表面的肤浅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我们活着更多的是为了感官,我们的灵魂早已消失在各种各样所谓的激情,所谓的创新之中。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感官的狂欢盛宴,灵魂被放逐在荒郊野外。但毅哥依然愿意看看新闻,至少能知道这个世界发狂发疯到了何种地步。网络上照旧充斥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出名的依然是那些能准确地抓住人们性兴奋点的男男女女们。人们迅速地在网络上出名,迅速地在网络上没落。人们不愿意老是一个人霸占着网络,不断地用滑鼠变换着新人淘汰着昨天还是新人的旧人。人们在不断出现的新人中寻找着所谓发现的乐趣。毅哥一边吃着饭,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想着。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何会对网络前后的态度会如此之大。可是这个世界上果真有那么一把能打开所有问题的钥匙么?若有的话,真得只有那么一把么?世界真的是那么充满着秩序?秩序是被发现出来的?还是客观存在的呢?那些秩序为何会存在呢?秩序又是怎么来的呢?世界果真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人最终都会走向一个方向?若是,那这方向该由谁来定?政府?哲学家?集体投票?用什么标准来定?走到一个方向后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毅哥拿着筷子的手有些激动,微微地战抖着。毅哥闭着眼,像是遭遇到了天启。饭盒像手掌一样静静地长在手上。毅哥感觉身体好像飞了起来,随着那些疑问的不断深入。一阵嗡嗡的响声打断了毅哥的思路,他有些懊恼地拿起手机,是小离给他转发的一条问候简讯。毅哥从收件箱里找到一条信息转发了过去。毅哥发完简讯后,一边咀嚼着饭一边试图接续上刚才的思维。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回到刚才的思路上了,毅哥索性不去思考了。qq消息栏里蹦出一个新闻提示。毅哥看了一下,明晚狮子座附近有流星雨。他打开了新闻,上面说江苏沪市等地都能清晰地看见,自然也加上了千年难遇之类的时间限定词来增加点击率。他打开了一个音乐网站,挑了一些喜欢听的歌播放着。歌声在寝室里流动着,洗涤着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他叠了雨衣,准备明天讲课的时间顺道送去。 当毅哥干满十五单去辞职的时间。经理笑眯眯地告诉他客户一致反映他的策划案很有效果,总能立竿见影。经理拍着毅哥的肩膀,老乡,帮帮兄弟度过这个难关,等公司招到合适的人,就立马放行,放心不会亏待你的,毕竟在外面混谁都不容易。毅哥没想到经理居然会挽留他,而且还蛮动感情的样子。这在失业成风的当下,毅哥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事后一想也就理解了,毕竟成本低而且自己所做的文案也没出什么差错。毅哥被经理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点点头答应了。经理高兴地道了谢,说要中午请他吃饭。反正毅哥中午除了午睡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不比那些女友在身边的男生,中午的时间可以陪陪女友聊天。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第155章 经理请客 经理和毅哥闲聊着走了出来。经理像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是骑电摩的,毅哥也从车库里推出了自己的那辆破车。 经理并没在意毅哥的车子,毅哥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感觉自卑。在毅哥看来物质的占有程度并不能说明精神世界的丰富程度。他俩一前一后地向陶园酒店驶去。陶园酒店就是刚才经理告诉毅哥聚餐的那个地方,这个酒店看起来很豪华,光是停车场便有近百平方米,装修上採用仿古典建筑的手法,门迎也一律是好看的美女。 其实毅哥倒是更想随便找一个小餐馆吃点就行了。但他知道,在中国吃饭向来不仅仅是和吃有关。经理也许代表的是人家公司,档次太低了的话传出去就会有损于公司的名声。毕竟毅哥和经理还比较陌生。一路上毅哥和经理天南海北地乱侃,当然大都是蜻蜓点水更多的是出于对彼此的尊重。后来话题便都转移到了登山上,毅哥这才发现其实热爱登山的人真的有很多。 第202页 经理当得知毅哥喜欢登山时,还略带着怀疑。经理说:“你也喜欢登山?” 当然毅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白皙的皮肤和看起来瘦弱的个头给人所导致的印象,毕竟人们在初次打交道时更多的只能依靠眼睛来做判断。 毅哥淡淡地笑了一下:“是的,登山能让灵魂获得安静。”不是毅哥故作深沉,或者故意标榜。毅哥真的在登山的时间能体会到身心俱静的感觉,阳光树叶间行走的声音毅哥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经理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间,停了一会。往前走了几米远的样子,经理才说:“我觉得登山更像是生活,只有不停地走,你才会到达顶峰。你才能领略到顶峰的风景,才能获得俯视的机会。” “呵呵,也许只有到达高处才算得上是成功吧。”毅哥笑道。 “人在高处才有可能看得更远,看的更清了。”“这也许就是高处的魅力吧,正如很多的印度高僧和中国的和尚道士都愿意把修行的地方选择在高山密林之中。”“呵呵”经理笑了一下,没再言语。毅哥也就不再说话了。其实他在陌生人面前更喜欢沉默,因为毅哥知道交流是需要建立在理解的前提之上的。理解是需要时间的,这样交流才更能切入到一个深度,才是有效的交流。在他看来交流不是为了打发无聊,他更喜欢选择沉默和思考来应对无聊。 陶园酒店很快就到了,酒店不高只有四层,和这城市其它建筑差不多也是仿唐建筑,门口还挂着两盏灯笼。店名便是用唐时盛行的草书写的。着唐装的服务员替他们打开了门,微笑着向经理点点头。看来经理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果然经理刚进门就对服务员说道:“老地方还空着么?”“是的,先生。您请这边来。”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都说喜欢靠窗的人大都是寂寞的。难道经理也是一个寂寞的人?毅哥并不喜欢闲了没事猜测别人的心思,只是偶尔的联想罢了。服务员送来了菜单,站在一边等着。经理把菜单递给毅哥,毅哥知道点菜是一门学问,通过点菜能够体现人的身份和修养。毅哥知道自己现在离具有身份还差很远,也就懒得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是随意地点了两个家常菜。经理果然把这顿饭看得很正式,点了五六个菜。毅哥也没阻止,有时间一些事情就是一个仪式,破坏了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误会。服务员倒好了茶水,放好了小毛巾就忙着招唿别人去了。 菜还没好,通常在这里吃饭都需要等比较长的时间。但是人们并不在乎,有时间等待既能表现人的绅士态度,还能营造出一种情调。毕竟在这里吃饭的大都抱着另外一种别的目的,或为钱或为情或为权。所谓美食不仅仅是指食物很美,更是美食所产生的附加值的美。桌上插着一枝淡雅的百合,当然是每个桌上都有。毅哥便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人很多但很安静,说话时也都特意地压低着声音,淡淡的轻音乐在空气里漂浮着。“你登过几座山呢?”经理再次拾起刚才的话题。“其实不多,仅仅四五座而已。”“更多的是神往?”“是的,爱好就应该是爱好,假若把它变成职业的话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我想。”“呵呵,爱好更像是调味剂,能够把平淡的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当然,其实工作也有可能成为一种爱好。”“呵呵,工作更多的是生存,爱好是生活。”“是的,工作是理性。爱好允许人感性地生活。感性能让人感到放松,产生愉悦感。”“呵呵”经理再一次地笑了,是心领神会的笑。毅哥也笑了,因为经理笑了。 “你老家也在灵山?”毅哥当然不会无聊到去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老家在哪里。可能是经理看了自己的简歷,从身份证号看出来的,身份证号码的前几位就是出生地城市的编码。“嗯”毅哥只简单地答应了一下,因为他知道经理只是想借这句话来说他也是那里的人。果然,经理说道:“我也是灵山人。那里山清水秀,很美!”毅哥没想到经理会说后半句话,因为这不符合常理。经理抚摸着酒杯,沉默着。毅哥也不好接着说什么,可能在故乡经理有一段难忘而且美好的初恋。“来,干杯,为了我们的相逢。”经理在沉默了一会后,举起酒杯。毅哥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举起杯子。毅哥想,经理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兄弟,你是在四望亭校区读书么?”经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顶多也就是大两三岁的样子。“是的。”毅哥更加煳涂了,这和今天的聚餐有什么关系呢? 经理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向毅哥。“那你认识党一荷么?”这不就是那个西湖上遇见的那个党一荷么?“认识,怎么了?昨天我还遇见她了。”毅哥有点明白了,党一荷是经理的女友。“也许你会笑,她就是我的女友。我和她是校友,比她高两届。我们在高中的时间就已经相处了。”毅哥没想到这一顿饭居然能吃出一段意外的爱情故事,甚是开心。经理略略地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我考到了这里,党一荷两年后也考到这里来。后来毕业后我就在这个公司上班了,她对找的工作并不满意,就决定继续读研。”“哦,这样子的啊。”毅哥在经理停顿的时间插话道。“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经理欲言又止。毅哥知道了,他俩在感情上闹矛盾了。“没什么啊,时间长了难免会磕磕绊绊的。”毅哥安慰道,他有点奇怪和自己说这个干吗呢?难道是想让他做探子?毅哥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们还没熟到那一地步。他虽然也相信感情和信任会在某个时间莫名其妙地产生,但他还是愿意承认那些都需要一个过程。毅哥这才知道经理留下他继续代课和请他聚餐的真正目的。不过毅哥并不生气,至少他是为了挽救一段爱情。 第203页 经理又喝了一大口,这已经是第二瓶白酒了。经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其实,要爱就要充分地信任。”毅哥很得意自己能在这个时间想到如此恰当的回答,既能安慰对方也能避免对方让当探子后所遇到的尴尬。其实毅哥心里清楚不想当探子,他才不愿刺探别人的隐私,他觉得那是卑鄙。“嗯,也是。”经理不再说话,闷着头喝酒。“其实,有些事情放放也是一种解决的方式。实在不能解决的,交给时间,时间也许会给一个好的答覆。”毅哥宽慰道。“时间?时间也会抹杀很多东西。”“那都是些不值得保留的。”“那么,消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积极么?”“是的,在遇到一些误解的时候。”“那么不是误解又该怎么办呢?”“放手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勉强是爱情的天敌。”“操。”经理忽然失态地大骂了起来。惹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好在那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并没人太在意,只是随便地看了下就忙着自己的事情了。经理趴在桌上呜咽着。毅哥看着经理,并没阻止。有些痛苦是需要眼泪来释放的。这顿饭吃了将近四个小时,经理已经提前付了饭钱。毅哥在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替经理开了一间房,把他扶了进去,让他躺下后,就出去。毅哥也喝的有点大,头晕忽忽的,不过好在还能骑车。毅哥好像还没醉过,无论喝多少。酒在毅哥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毅哥没有那么多的烦闷和苦恼需要发泄,他也不认为酒能消除人类的痛苦,酒能增进人类的幸福。 第156章 安逸的沪市 他没有做好谁来的准备,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暑假呆在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多,能呆到这世间的人更不多,能呆到这时间并认识且熟悉的人几乎没有。正在毅哥猜测的时间,咚咚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毅哥想反正不会是抢劫犯的,门卫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就是在平时无关人员都很少能进来的。门卫大叔对此很骄傲,只要我在这里,不关门都是安全的。毅哥是知道的,有几次一些外来人想要进公寓,都被门卫大叔拦下了。毅哥很是佩服,上千号人大叔居然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大叔都能叫的出来。毅哥洗了下手上沾的洗衣粉泡沫,去开了门。门外并无人,正在他转身想关门的时间,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股熟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冰”毅哥叫道。“不错的哦,还能猜出来。”就是夏冰。他虽然不太喜欢这样子的浪漫,因为这多少有些故作姿态的成分在里面,但依然非常感动。至少说明了夏冰非常爱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他认为浪漫是一种在偶然中产生的灵魂契合,比如马路上行走的时间一个意外的吻,比如吃饭时间不约而同地报出同样的菜名,比如在暴雨中悄然出现的一把雨伞,比如在月光下偶然的回眸一笑…… 毅哥牵着夏冰,拎着包进了寝室。他让夏冰躺下休息会,毕竟坐了十来个小时的车了。夏冰听话地在他的床上躺下了,毅哥替她拉上了窗帘。毅哥把衣服晾好了后,夏冰已经轻微地打着唿噜。冰睡着的时间很美丽,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是一种能让毅哥的内心柔软起来的感觉。毅哥想夏冰可能饿了,他知道夏冰坐车的时间是不大吃东西的。他便轻轻地关上门,出去给夏冰买吃的东西。走到门房的时间,大叔和蔼地问道:“是不是你的女友啊?”毅哥说:“是的,谢谢您,大叔。”“那是一个好党一荷,要好好珍惜。孩子。”毅哥的内心又一次地温暖了起来,再次真诚地向大叔表示了谢意。美食街上已经很冷清了,同学们大都回家了,一些小摊子也都撤了。饭馆不到吃饭的时间很少开业的。毅哥就骑了车到沃尔玛买些她喜欢吃的零食。他买好了零食后,才想起来艾朵朵也在这里上班,决定上去打个招唿。到了三楼的收银台前,艾朵朵正在给一位顾客扫描商品。毅哥沖她嗨了一声,他不太习惯和人主动地打招唿,尤其是女性。艾朵朵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他等下。毅哥其实就是想和她打打招唿,毕竟是同学加老乡。可就这样走了,也不好,毅哥就等了一会。那个顾客终于走了。艾朵朵说道:“很少见你来这买东西的啊,今天怎么突然跑来买这么多的零食?”“是女友来了。”毅哥不太善于说谎,其实也没必要撒谎。“等后天轮休了,我也去拜见拜见嫂子哦。”毅哥答应了,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她去的时间打电话。毅哥这才拿着零食回寝室去了。 夏冰依然在睡,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她的嘴角挂着微笑,可能是梦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毅哥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替她擦着,毅哥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夏冰的梦。毅哥本打算叫醒夏冰,让她吃点东西再睡。可转念一想,夏冰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食物,也就没有打扰她。毅哥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夏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眼前的夏冰忽然间就消失了,一朵摇摇曳曳的荷花出现在毅哥的视线当中,不一会一阵狂风袭来把那朵荷花吹向半空,在半空中荷花又变成了雪莲。毅哥摇了摇头,那朵雪莲在风的袭击下,被吹散开来,一瓣一瓣地在漫天飞雪中飞舞着,向遥远的地方飞去。毅哥听见了花无声的哭泣。他的心勐烈地跳了一下。花便消失在苍苍茫茫的风中。突然从空中伸出一只手在毅哥眼前晃了一下,他打一个机灵才回过神来。“发什么呆啊?本小姐固然很美,但你也不允许你这么贪婪地看哦。”“只有充分地欣赏才能充分地理解美哦。”毅哥不愿意说出刚才看见的东西。“起来洗个脸,吃饭去,肯定饿坏了。”“不嘛,好睏的啦。”“乖哦,听话,起来吃饭,不然……”毅哥做了一个打的姿势。夏冰当然知道毅哥是不会真打的,她只是喜欢被毅哥这么宠着,她喜欢毅哥低沉的声音,喜欢毅哥说话时眼睛中迷离的神色,甚至毅哥的唿噜在她听来都充满了别样的温情。夏冰赖在床上不起来,毅哥只好半抱着把她拉起来。夏冰站起来嘟着嘴说:“你欠我一样东西。”毅哥明白是想让自己去吻她。毅哥便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夏冰这才去卫生间了。“怎么会这么难闻啊?”夏冰捂着鼻子从卫生间沖了出来。“呵呵,要不给你买个口罩?”“还不去拖,想熏死我啊。”夏冰用拳轻轻地砸着毅哥。毅哥刚进卫生间,果然一股难闻的味道沖鼻而来。毅哥奇怪为何自己平常为何没感觉到,看来有些事并不是在眼前就可以看到的。毅哥拖完后,走进寝室说:“请领导前去检阅。”夏冰笑着打了他一下,到卫生间洗嗽去了。 第204页 沪市是一个精緻的城市,在街道上的每个角落都不难看到匠心独具,古老的小巷子里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甚至路灯上都悬挂了漂亮的花篮,构成了景观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沪市的四大景区典型地表明了沪市的特点,充分地利用每个有效的空间,并将这空间转化为风景。它的精緻不仅仅体现在建筑和街道上。沪市认为生命就是用脚站着撑起一片天空,脚是撑起生命之树的根本,头撑起了一片天空,于是洗脚和理髮在沪市成了一种文化。即使不在沪市的理髮师傅和修脚师傅也称自己是沪市人,这是一种荣誉和生活的品质。脚和头在沪市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审美空间,沪市不愿意和权利打交道,所以歷史上很少成为政治中心。也不愿意和金钱打交道,即使是在最繁华的时间他们并没沉浸在对于钱财的追逐之中,而是用钱财来拓展生命的气场。所以沪市歷史上少有政治家少有商人,即使是在盐商盛行的时代,商人们更加看重的仍然是生活的趣味,为沪市留下了很多着名的园林。 沪市歷史最享盛名的是诗人是艺术家,所以在这个城市里你能看见沪市八怪的纪念馆,你能看到保存完好的名人故居。沪市记住的是诗人和艺术家,同时记住的也是一种生活态度,这种态度就是优雅地生活。虽然也能看到史可法纪念馆,但人们更多的是欣赏史可法那遒劲的书法,而非牺牲的壮烈。沪市是一个重视生命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人们更多的是在想如何让自己的生变得更美,这是一个懂得生的乐趣的城市。于是沪市就有了美景,沪市就有了“此生只合沪市老”“腰缠三万贯,骑鹤下沪市”的千古名句。沪市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很沉重,即使在遭到了“十日屠”日军的欺凌,但是他们很快就忘记了歷史上的伤痛,在现在的生活中体验新的快乐。他们乐意在生活的片段中发现快乐,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菜系,但更愿意把精力放在一些小吃上。小吃更能体现生活的随意和闲适,正餐意味着体系的建构。沪市人不愿这么做,也许是不屑于这么做。小吃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体现了沪市的特点,随意中寻找生活的乐趣,这也许是生的最大意义吧。在毅哥看来,要想理解沪市,不妨从沪市的小吃入手。于是毅哥决定带夏冰去真正的美食街品尝沪市的小吃。 美食街在沪市的闹市中心,沪市的酒店从来不羞羞答答地欲扬还羞,霸道地占据着中心地位。这是对饮食的重视,也是对生的重视。这也能看出饮食在沪市文化的重要地位。毅哥带着夏冰来到一家着名的沪市小吃店,里边已经坐满了人。他和夏冰在那里等了近半个小时才排上队。毅哥替夏冰要了一份蟹黄鸡蛋羹,又要了一笼灌汤包。毅哥自己要了一份炒饭。店里放着轻柔的《茉莉花》,那是沪市的市歌。毅哥和夏冰安静地听着音乐,服务员在店里忙碌着。店里并没开灯,在每个餐桌前都点着一枝无烟蜡烛。裊裊娜娜的火焰不断地闪烁着,现实和梦幻在闪烁的火焰中融为一体。毅哥忘记了周围的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忘记了街道上接连不断的车,忘记了马路上人们的嘈杂声,忘记了外面商店里传来喧闹的歌声……他觉得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一般,他在心里想这就是一种美。这种美的魅力在于能让人忘记现实。 第157章 救人 夏冰也托着腮,微闭着眼,陷入了某种感受中。服务员轻轻地把饭放在他俩面前,并不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等着。夏冰觉得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睁开了眼,看见了饭。服务员递上了两根吸管,轻声地说:“希望您用餐愉快。”微笑了一下,这才离开。夏冰看着毅哥发呆的样子,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毅哥这才回过神来。夏冰递给了毅哥一根吸管,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啊?”毅哥接了过来,给夏冰示范了下。夏冰这才明白原来是吸包子的汁用的。毅哥叮嘱一定要转着吸,这样才能吸干净。“呵呵,饮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夏冰感嘆道。“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吃么?”“美在于过程哦,在吸的时间才能充分地感受到包子的美味。”“孺子可教也。”“切,天才就在你身边,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夏冰小心地挖了一勺蟹黄鸡蛋羹,放进嘴里仔细地品味着。细嫩的鸡蛋羹轻轻地滑进了喉里,香味随之弥散到身体各处,刚才还在咕咕叫着的肚子瞬间安静下来,一股力量从胃里缓缓地生长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啊?”“没那么夸张的了,不过说它是美味确实不错,让人在吃的时间忘记了吃。”“美食家,多多弘扬中华传统饮食文化哦。”毅哥把自己的那份炒饭给夏冰拨了一小半,让她也尝尝。“到底是正宗的沪市炒饭,就是棒。色泽丰富,青菜为洁白的大米平添一份绿意,使得炒饭看起来充满了生机,花生的红色是暖色,让人感觉到饭的温暖,使人充满了食慾。更厉害的是各种味道虽然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但依然能够分辨出各自的本味,真可谓化有形为无形,于无形中存有形啊。”“哈哈,美食家真得掌握了饮食的大道了哦。小生佩服。”“本姑娘今天教授你这么多知识,该如何回报啊?” “有听众的音乐家才被称为音乐家哦。”“小气鬼。”“呵呵,本公子今晚带你畅游古运河,如何?”“这还差不多。”他俩吃完后,毅哥到前台付了钱。夏冰好像还没待够的样子坐在那里。“走吧,奉献下你的爱心哦,后边还有好多人在等呢。”夏冰这才不情愿地站起来,走时还用手调皮地扇了一下烛光。 第205页 毅哥一路踩着嘎吱作响的车子带着夏冰来到了古运河。运河边上人已经很多了,但是还没到拥挤的地步。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或端着马扎,或拿着蒲扇在一起聊着闲天。也有些摄影师架着三角架在那里凝神地选取着合适的角度。这里是沪市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沿着运河两岸依次排开的是被号称为市树的垂柳,它们的大都已经很老了。在它们的年轮里有的还刻着盛唐的繁华和干隆下江南的盛况的记忆。一长串led柔性霓虹灯带对称地镶在运河的两岸,灯光有节奏地闪烁着游动着,为运河增加了动感和梦幻的味道,使运河呈现出朦朦胧胧的风情。一轮阔大的月亮挂在空荡荡的天空上。一阵微风袭来,江面上便有点点碎银浮动。夏冰靠在毅哥的怀里,毅哥倚着护栏看着分不清向哪个方向流去的江水。江面上偶尔有响着清曲的画舫热闹地驶过,画舫当然是仿照唐时的形制而造的,涂着鲜艷的中国红。船舷上自然也装饰着流光溢彩的led彩虹灯带,船的前方照例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自然是不亮的,显出古典的意味而已。一些小孩在前边不远处干隆下江南的浮雕出玩耍。毅哥有些担心地看着那些孩子,他知道那地方的护栏很低,因为那里是一个游船停靠的码头。他想可能孩子的家长们就在附近吧。 毅哥轻轻地拥着夏冰,微风轻轻地吹过,杨柳在风中缓缓地摆动着,月光静静地照着平静的运河。一种柔和的温暖像是春芽坚韧地在他们身边生长出来,一直钻进他们的内心。这温暖像微雨,像月光,像湖水,像微尘,像春风……记忆如潮浮现,曾经的缠绵,曾经的流泪,曾经的欢笑,曾经的寂寞……夏冰闭着眼,任时光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这时毅哥看着夏冰泛着月光的脸,感觉到有一种幸福其实就是抱着爱人一起回忆。一团乌云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把月亮藏进自己的怀抱。风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变得有些暴躁不安,捲起运河的水砸向江边。凉意不知在何时慢慢地浓了起来,毅哥感到夏冰在轻微地打颤。“回么?”毅哥轻轻地问道。夏冰摇了摇头。 这时一阵慌乱的哭声从前边传来。毅哥看时,一个小孩正在河边伸出两只小手挣扎着。毅哥迅速地推开夏冰,向掉在河里的小孩冲去。过去时,小孩已经顺着河水往前流走了。毅哥三下五除二地扒掉衣服跳进江里,奋力地向小孩游去。毅哥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水流竟然会如此地快,等到毅哥抓住小孩手的时间,他们已经离码头二十来米远了。可能是前几天下雨涨水的缘故吧,他抓住小孩的时间岸上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然而周围并没有可以上岸的地方,往回游吧,水流太急吃力,况且还带着小孩,只能往前游着看了。夏冰并不担心,只是把毅哥脱下来的衣服抱在怀里跟着往前走。因为她相信毅哥能顺利地救起那个孩子。那是一年暑假,夏冰第一次到毅哥家去,太热,毅哥便带她汉江去游泳。她当然没下河,毅哥倒是在汉江里来回畅游了两个来回,要知道江面可是近百米宽的。当时还涨着水,浪把坐在岸边的自己差点都卷了进去。当时她还紧张地大声叫毅哥回来,毅哥当然没听他的。毅哥说他是属鱼的,说话时一个浪头打来,人就不见了。自己吓的哭了起来,过了两三分钟只听啪地一声响,一条鲤鱼在她身边蹦跳着。正在纳闷的时间,只听毅哥笑道:“还不拾起来,送给你的哦。”她抬眼望去,只见他沖她调皮地笑着,原来是钻进河里摸鱼去了。夏冰知道在河里摸鱼的困难。她家承包过鱼塘,在鱼塘里不用渔网她是抓不住鱼的。夏冰这才破涕为笑,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毅哥一手抓住小孩的胳膊,一手拨着水往前游。小孩害怕地大叫着:“妈妈。”毅哥没空哄他,拿眼瞅着两边看是不是有可供蹬脚的地方,但两边都是直立着的河堤。他试着往下踩了踩,想毕竟是河边水应该不会很深,谁知竟探不到底。毅哥只好继续往前游。小孩越来越沉重了,还因为害怕不停地挣扎着。毅哥不耐烦地叫他不要再乱动。小孩这才安静下来。毅哥没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夏冰这时也着急了,在岸上叫着毅哥。他微笑着抬起头沖她点了下,谁知夏冰居然哭了。毅哥的心一下乱了,他知道夏冰也是着急。就在这时,毅哥的肚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毅哥这才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比较浅,他试着向下探了探,脚下踩到了实地。毅哥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水刚没过膝盖,他把小孩往岸边放了放。这时,夏冰停住了哭声,在上面叫着:“怎么样?没事吧。”毅哥歇了口气,说:“没事,免费游泳一次哦,你也来试试?”小孩站在水里哆哆嗦嗦地打着抖。“那我下来了,接好了哈。”夏冰一条腿跨出栏杆外,作势欲跳。毅哥知道夏冰是吓唬自己的,“跳啊,下来我教你游泳。”夏冰又伸出另外一条腿。毅哥这才慌了,叫道:“姑奶奶,就别添乱了。你下来我们怎么上去啊。”小孩站在一旁居然拍着手笑了。毅哥想就是小孩,可以没心没肺地高兴,也可以没心没肺地痛苦。 这时一阵呜呜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在附近停了下来。几位消防战士拿着绳子问夏冰,“是不是他呢?”原来是夏冰打了急救电话。夏冰冲着毅哥说:“你现在欠本小姐性命一条,打算如何回报啊?”站在身边正放着绳子的消防战士忍不住笑出声来。毅哥把小孩绑好后,几道闪光灯咔嚓地响着。毅哥知道可能是晚报的某些记者,生活太平静了,平静到了犀利哥无聊空洞的眼神,自信到有些无耻的凤姐都能成为流行文化。更不肖说救人这么一件具有轰动效应的事情了,肯定会激起他们些许褒扬的快感。记者们当然是不会放过的。消防战士把他拉了上来。 第206页 他上来后,并没理那些对准他的相机和摄像机。他知道他们是想要追求现场的真实感,但是他们有没有想到他穿着三角裤头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感受呢?不过毅哥也无所谓懒得和他们计较,况且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些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没必要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来约束自己。 第158章 流星雨 他接过夏冰递过来的衣服,到消防车的驾驶楼里换好了衣服,这才出来。那些记者们正围着夏冰採访,看见毅哥出来了,赶紧掉转话筒跑了过来。毅哥简单地回答了几句,就拉着夏冰准备走。小孩已经救上来了,估计家长等会就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向这里跑来。孩子向那身影奔了过去,叫道:“爸爸。”中年人冲着孩子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拍来,骂道:“谁让你乱跑的,净添麻烦。”孩子委屈地哭了。中年人这才抱起孩子,向毅哥走来。毅哥还以为那中年人是要找麻烦的,他经常看到类似的新闻。不过毅哥也不害怕,他相信自己会说清楚事实的。他知道人在很多情况下,你只要说得明明白白大都会被理解的,即使这些明白清楚是一些虚构。毅哥站在那里沖中年人微微地笑了一下。中年人把手伸进口袋,毅哥以为他是想掏钱。他便走上前想去拦,中年人却摸出一根烟递了过来说:“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救了他。”毅哥顺势推开了烟。他的确不会抽菸,甚至讨厌抽菸,不是因为有害健康,而是在他看来抽菸的人大都是逃避者。他知道这不能构成不抽菸的有效前提,但他就是不喜欢抽菸。没办法,好在这世界上说不清原因的事情多的很,也不在乎添上一件。中年人递烟的手,有些尴尬地缩回来。毅哥知道中年人是想借一根烟来表达下自己的感谢之情,自己推了,中年人可能以为自己是想要索取更多的回报。毅哥笑了笑说:“别乱想,我没其他的想法。再说了,就只是救了他一次。小事一桩。”中年人红着脸也挤出一丝笑意,把烟收了回去。毅哥向消防战士道谢后,拉着夏冰往前走去。记者见状也就散开了,各自向报社汇报着刚才所见的情况。 他俩往前走了大约二十来米的样子。只听后面传来中年人的喊声:“等等,小伙子。”毅哥便站住了。中年人急急地跑来,手里拿着几张钞票。毅哥烦了,“我是沖你的钱才救的么?”中年人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这只是我的一点意思,请务必收下,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说着把钱递过来。毅哥并没接,转身拉着夏冰走了。中年人追了上来,再次把钱塞向毅哥。“拿着,别嫌少。一点心意。”毅哥当然没接,“真得不用,赶紧回家给小孩找件衣服换上,以免感冒。”中年人不好意思搓着手,“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毕竟你也出力了。”最后一句话把毅哥惹恼了,回过头说道:“别以为做好事都是为了回报,假若真得想感谢我的话,请在遇到别人困难的时间帮助下他们。”毅哥并没要教训别人的意思,只是想赶紧打发走这个中年人,等会陪夏冰看流星雨。 中年人尴尬地站在那里,后边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也赶了上来。毅哥见状,拉着夏冰又走了。这时身后传来那个妇女低声的话音:“这年头,还装逼!不要拉倒,咱走。”夏冰忍不住了,刚想转身回头去理论。毅哥一把拽住了她。“人家骂你呢。绅士!”毅哥笑了笑,说:“只是骂骂罢了,应该庆幸没和咱打官司。”毅哥经常会在网上看见类似的新闻。夏冰却挣开了毅哥拉她的手,一人往前走了。毅哥向夏冰解释道:“其实那妇女只是宽慰自己的丈夫罢了,不过用语不当而已。”毅哥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悲剧都是由误解而产生,他不希望这些悲剧发生在他身上。“为了宽慰自己的丈夫就可以随便地污衊别人么?这难道也可以被原谅么?”夏冰气哼哼地说道。毅哥凿了一下头,想自己是不是真得有些懦弱?那些难道是自己逃避的藉口?很快毅哥又想通了,就算把那个妇女说服了,让那妇女明白现如今虽然是市场经济,当并非所有东西都可以交换,并非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获得。又能保证她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不这样做了?况且把她一人说服了,其他人呢?又有什么意义呢?启蒙有那么简单的么?只单单是思想上的么?政治经济制度的改革就不需要了么?文化方面难道都不需要反思了?思想问题的解决果然只和思想有关么?毅哥自然地想到了钱玄同和鲁迅关于铁屋子的那一番对话,做起来又怎么样呢?谁能料定未来不是由一件件小事的解决所推动的呢?毅哥这样想到,可能自己真的是有些懦弱或者说是逃避心理比较严重。他便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不过这些想法很快就一闪而逝。 “在想什么呢?帅哥。”夏冰看他一幅发呆的样子便问道。毅哥笑着掩饰道:“想不到我们的冰冰美女居然也这么古道热肠哦,还替我抱不平。其精神在当今时代实在可嘆可贊啊,实乃当今女侠是也。”“还有心贫嘴,冷不?要不回吧。”夏冰关心地问着。“听君一席话,如坐春风。区区寒冷怎能抵得过美女关心所产生的温暖呢?”“讨厌”夏冰轻轻地擂了毅哥一拳。毅哥嘿嘿地笑了一下。 “你呀,真让人没办法。”夏冰略带嗔怪地说道。“嘘,今晚我要送给你一份千年难遇的礼物。”毅哥凑到夏冰的耳根说。“拿来,本小姐先找人鑑定下。”“浪漫一点,拜託。”“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白金女哦。”“嘘”“接着是闭上眼么?老套!”“是抬头,美女。”“流星雨!”夏冰拍着手惊喜地叫道。“看,快看,那里。”夏冰用手不停地用手指着。 第207页 一些咔嚓的声音也在毅哥他们身边响了起来,是那些摄影师们,看来他们真的是为了流星雨才来的。夏冰开心的像是一个小孩,拉着毅哥的手要和他一起许愿。毅哥心里大抵是不相信这些的,但为了夏冰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看着流星,微闭着眼。夏冰到很是虔诚,双手合十,接连许了好多次。因为前几次流星滑落的速度太快了,刚看见就消失了。 夏冰在许了愿后高兴地蹦了起来,问毅哥许了什么。“说了愿望就破了,难道你不知道?”毅哥对于夏冰许了什么愿的兴趣不大。夏冰也没接着追问,抬头数着流星。毅哥不知道她为何会数流星,也许是和某个神秘的预测相关吧。毅哥也看着狮子座的方向,这时流星的数量渐渐地多了起来,像是烟花一样照亮了半个天空,月亮都显得暗淡无光了。但气温此时也变得冷了起来。 流星迅速地出现,迅速地消失,把自己的灿烂留给苍茫的夜空任凭世人惊唿或者沉思。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不知什么时间起毅哥也开始数起来。毅哥的心随着那迅速消失的流星慢慢地荒凉起来,流星们前仆后继地消失在苍青色的夜空中,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陨落,为了消失,为了燃烧,消亡是他们的使命。那一片苍茫的夜空其实就是他们的坟场,然而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进着,丝毫没有因为前边同伴的消失而停下赴死的脚步。毅哥的心里慢慢地充满了感动,为流星的勇迈,为流星的向死而生。夏冰这时已经钻进他怀里了,毅哥知道夏冰是因为冷。流星雨大量吸收了空气中的热量,所以降温是必然现象。夏冰虽然缩在他的怀里,但还是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些不断消失的流星。 这时,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侧过身,是党一荷。党一荷在他前边两三米远的地方,撑着三角架也在拍照。党一荷沖他挥了挥手,在灰暗的路灯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毅哥感觉党一荷的笑含义很丰富,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清。“干什么啊?是哪个美女?”夏冰带着审问的口气说道。“哦,是一同学。”毅哥下意识地想要遮掩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心惊胆战的。但毅哥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介绍,介绍么。这么小气啊,要知道女人更能欣赏女人的美哦。”夏冰不依不饶地说着。毅哥再看时,党一荷却不见了,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到别的地方去了,也可能是回学校去了。“走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净吃飞醋。”毅哥颳了一下夏冰的脸。他若有所失地望了一下党一荷刚才站的地方。夏冰这才没闹了。 流星也渐渐地少了,风也更加地冷了。夏冰的嘴唇都冻成乌青色的了。“回吧,冰。再看下去就成了冰美人了哦,我可不想这样。”“冰美人岂不更好,还能长命百岁的哦,下一个世纪再把我解冻,一下子能活两个世纪,多棒。”夏冰神往着。 第159章 夏冰奇怪的冷漠 “是哦,那时的道士就有事干了。”“什么?”夏冰没反应过来。“笨笨哦,驱赶你这个殭尸哦。哈哈。”毅哥有些得意地笑道。“哼,你敢咒我。”“哪里哪里,有些殭尸还是挺可爱的哦,比如《开心殭尸》里边的那个。”“你!”夏冰有些生气了。“好了,咱是睡美人,咱是小矮人的公主。别生气了哦,要不白马王子就不来解冻你了哦。”毅哥知道夏冰就喜欢听些不着边际的话。夏冰果然开心地笑了,“我那时躺在南极的一个雪窟里,你呢拉着雪橇,必须是苏格兰犬拉的雪橇前来抱着我,用体温融掉我身上的冰,听到了么?坏小子。嗯,还只能是你一个人来,知道么?谁都不能带。”夏冰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毅哥的胸脯。“一定一定,架着苏格兰犬拉的雪橇,孤身前往迎接我的冰美人。记住了。”“人家要是醒不来了,怎么办呢?”夏冰撒着娇。“送实验室当标本哦,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了哈。”毅哥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哼,我先把你咬死,还让我当标本!”夏冰张嘴便在他的胳膊上咬起来。没想到夏冰真得会咬,不仅咬了,还咬的很重,咬的很深,毅哥都听到了皮肤撕裂的声音了。毅哥并不疼,他知道这是夏冰的思念,对于他的深刻的思念,思念是一种使距离产生温暖的感情,思念也是一种使孤独变得美好的感情。毅哥知道思念的力量,那是能把绝望变为希望的力量。夏冰这时却哭了,趴在毅哥的怀里砸着他的胸。他搂着夏冰,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走吧。”毅哥等夏冰的哭声小了一些说道。夏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毅哥,“不许笑话。”他看着夏冰的泪眼,心里洋溢起一股暖流,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夏冰轻轻地推开了毅哥。一个夜行人骑着车子从他们身边匆匆地走了。 毅哥和夏冰回到寝室的时间已经近十二点了。他俩都困了,脸都没洗就睡着了。夏冰虽说下午也休息了一会,但时间并不长。这一夜毅哥的梦格外地温馨,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天亮的时间,照例是毅哥先醒来。可他并没像往常一样就迅速起床,而是懒懒地斜躺着,看夏冰轻微起伏着的鼻孔两翼,油亮的秀髮顺在两侧,她的头髮不长也不短,和她的脸型形成了恰到好处的搭配。外面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沙沙地轻响着。她的皮肤很好,宛若凝脂,白中透出些红色,像刚刚绽放的百合。毅哥忍不住轻轻地在她搭在外面的胳膊上吻了一下。夏冰这时也醒过来了,揉着眼睛,像极了毅哥的童年。小的时间他每当要起床的时间总要揉揉酸涩的眼睛。“干嘛啊。”夏冰半带着撒娇的口气说。毅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冰也不说话了,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是艺术品一样。手机这时嗡嗡地在书桌上震动起来。毅哥半躺起身子伸手拿起一看,是家人的电话。他就躺在床上和家人说了一会便挂了。夏冰这时侧过身,“家里让你回去,你怎么还不赶紧收拾行李啊。”显然她刚才也听到了家人问他回家的事情。“家人还说了要把儿媳也带回去的哦。”“那赶紧去找哦。”夏冰坏笑着,用手挠着毅哥。毅哥当然也不客气地回挠着,他俩就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 第208页 这时,有什么东西咣当地一下掉在床头。毅哥知道是手机,但他懒得捡,仍然和夏冰嬉闹着。夏冰这时却突然停下挠他的手,脸上的笑也忽然间消失了。毅哥愣了一下,也停了下来。“你会爱我一辈子么?”夏冰郑重其事地问道。毅哥知道夏冰是想从他的回答中获取安全感。她其实就像冰一样,表面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只要有稍稍的风吹草动,内心便会稀里哗啦地碎成一团糟。“是的,我爱你一辈子。”毅哥懂得这句话能带给夏冰的温暖。夏冰这时紧紧地抱住了毅哥,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毅哥也紧紧地抱着夏冰。一股温馨悄然地从他俩内心深处散发出来,蔓延至屋外。窗外,雨下得格外缠绵,格外小心。 毅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带着夏冰逛了其它几个值得去看的地方,吃了一些值得品尝的小吃。他这几天已经把那份兼职辞掉了。经理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有事联繫。毅哥知道是什么事,笑笑便走了。他在临出门的时间,听到了经理长长地嘆息了一声,这嘆息声中隐藏着厚重的寂寞。毅哥不由地回头望了一眼,经理朝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这两天毅哥闲下来便在琢磨经理为何会长长地嘆息呢,是可惜自己轻而易举地推掉了一份不错的兼职?是嘆息挽留不住毅哥?是嘆息他和党一荷之间的矛盾?还是嘆息自己的不识好歹?抑或是毫无由来的感嘆?毅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多愁善感地像一个娘们一样。但那些想法就会在他闲下来的时间无缘无故地出现,像贸然来访的客人。毅哥知道自己可能是陷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当中了,便不再刻意地对待它们。夏冰这几天很开心,一副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样子,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已经工作了近四年的人。也许有些人是时间的例外。 这天傍晚,夏冰正和毅哥在一个公园闲坐着看天上的白云。毅哥的手机嗡嗡地响了。夏冰纳闷地说:“为啥不调成铃声啊?震动多单调。手机不仅仅是通讯哦。”“习惯了。”毅哥知道夏冰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说动听的铃声可以为生活增加一些色彩。毅哥更愿意把思考当作生活的乐趣,更愿意从内心发掘快乐。夏冰愿意在现实的生活中获取乐趣。这可能是他俩之间的区别,其实这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来源于内心的快乐的强度和持久度有谁能肯定就比来源于外界的强度大持久度更高呢?现实生活的乐趣也可能会更有鲜活感,更有生命力。现实不一定都是肤浅的,内心不一定都是深沉的。是艾朵朵的电话,说她今天轮休下午请他俩吃饭,当然是毅哥和夏冰了。毅哥没有拒绝,他知道夏冰会同意的。夏冰也是爱热闹的人。毅哥挂了电话后,便告诉了夏冰。“呵呵,我家公子人缘挺好的哦。”夏冰说得一本正经。毅哥无法判断夏冰是赞扬他,还是讽刺他,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便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一下。夏冰也没再说什么。 毅哥的内心深处却觉得有一层阴影正在缓慢地生长着,夏冰也好像变得冷漠了一些。毅哥知道这可能是昨天夏冰的吃醋给自己造成的错觉,误以为夏冰的多愁是她的本质,以为今天还会有同样的反应,没有如此的反应便开始了下意识的怀疑。毅哥知道这怀疑其实是真实或者合理的霸权。人们往往把事情的重现率作为真实的判断标准,一旦这种重现率在相同的情况下没再次出现,人们便掀起声势浩大的讨伐,责备为何不真实?诸如西方启蒙运动,诸如现代主义和古典主义的争论,诸如文革,诸如真理标准讨论,诸如新儒家,新左派和市场经济主义者的争论,都是以一种真实替代另一种自以为是的真实。其实人的灵魂真实状态谁能给它一个准确的素描呢?谁能说灵魂的真实状态是唯一的呢?人们只是拼命地抓住些琐屑的碎片外在的表象当作判断的依据来标榜自己的真理在握,或者说让自己坚强地走下去。毅哥知道这些,他在内心深处责怪着自己为何要这样?为何会让自己的怀疑使他俩之间的感情产生了阴影呢?夏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可能也是家人的。毅哥坐在石凳上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等着夏冰。夏冰终于挂了电话。毅哥知道有时间一个念头会导致一个悲剧的发生,他不想这种悲剧在他和夏冰之间发生,他决定向夏冰道歉,为刚才的感觉。 毅哥等夏冰走到跟前后,便郑重其事地向夏冰道了谦。夏冰很是惊讶,“喂,大哥,怎么了?我可没得罪你哦。”毅哥便讲了原因。夏冰在一旁捧着肚子笑了起来。毅哥看着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夏冰,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偏执了呢?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再去看夏冰时。刚才的那种情绪已经悄然散去,夏冰还依然是往常的那样。夏冰终于没笑了,说道:“我刚才看见了天上的一朵云很独特,一直在那里不动,好像在等什么。不像其他的云,任意地随风变换着。”“晕,想不到我家的冰冰也是诗人哦。”毅哥略带些夸张地说。“就这事,值得我吃醋么?把本小姐想得也忒狭隘了吧。”“呵呵,是,我家冰冰是最宽宏大量的人了。” 第160章 返程 毅哥带着夏冰骑车赶到艾朵朵说的那家餐馆时,艾朵朵已经到了。夏冰刚下车,艾朵朵就上前拉着夏冰的手,说:“你就是夏冰吧,你的皮肤好好哦。平常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啊?”艾朵朵在高中时就这样和人没有任何距离,即使是陌生人她也会当作是多年的朋友。在初入学的时间,毅哥就被艾朵朵的这种热情搞的手足无措,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才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人。毅哥还为自己的多情而深深地抱愧过。“平时也没怎么留心了,就是些常见的牌子。”事实就是这样,毅哥很少见到夏冰逛化妆品专柜。她用的化妆品大都是上网淘一些物美价廉的洗护用品。“呵呵,原来姐姐是天生丽质啊,更让人羡慕哦。”“那里了,毅哥还经常说我呢。”夏冰故意把“说”咬的很重,朝毅哥看了一眼。“老同学,你就是想找天仙也不过如此哦。贪婪是魔鬼哦。”艾朵朵当然知道夏冰的意思。“多多女士教训的是,小生谨记。”毅哥摆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好啦,都赶紧进来吧,别做门神了。”艾朵朵牵着夏冰走了进去。 第209页 这家餐馆不大,三十来平米,但很有特点。对着门的方向是一个高不到一米的木质收银台,收银台上摆着一个不大的卧虎状木雕。桌子都是原木的,并没有上油漆,很小巧,只能坐四人。天花板上串着一些绿色的古藤,那些古藤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固定在凳子上,凳子自然也不大,刚能容屁股坐下。毅哥他们小心地坐下后,凳子并没摇晃。艾朵朵显然是到这地方来过。她告诉毅哥他们在凳子的下方有一个控制按钮调高就成了鞦韆,放低就是椅子了。她还示范了一次。夏冰也充满好奇地试了一次,果然像艾朵朵所说的那样。毅哥奇怪自己以前为何没有发现竟然在学校附近有这么好的餐馆。艾朵朵和夏冰这时正在讨论那些古藤是如何地吊着凳子。毅哥仔细看时,原来那古藤竟是尼龙绳做成的。墙壁并没粉刷,裸露着红砖,沿着墙的角落处还自然地摆着一些花,花盆是看不见的,可能就埋在地底下,在花的旁边还散放着些石片。地面并不是水泥的,是土地面,不过并没灰尘也很干净。筷笼是竹子做的,就挂在墙上,筷子整齐地插在里面。不知道放在哪里的音响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毅哥觉得在这里即使是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吃完饭后,天刚刚黑下来。艾朵朵也没事,三人决定去逛街。当然主要是艾朵朵嚷着要去,夏冰想反正也闲着还不如去看看。毅哥也只好陪着。毅哥都不知道进了多少家服装店了,他幸好年轻否则肯定撑不下来。然而夏冰和艾朵朵仍然兴致勃勃的,倒像是在旅游一样。衣服可能在她们的眼里就是最美的景致吧。毅哥其实知道女性的美更多的是通过服装来体现的,热爱服装的女人一般都是热爱生活的。这时毅哥宁愿她们对生活稍稍地冷淡一点。毅哥到后来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好在是马路边上有很多的石凳供人休息。毅哥想这些石凳的设计者的妻子一定和艾朵朵夏冰他们差不多,都是服装的理想主义者。设计者一定饱受了等待的痛苦,才想到设计出石凳来方便男性。毅哥心里对这位前辈充满了感激之情。 夏冰终于挑好了一件衣服,拿出来在门口叫毅哥进去看看。那是一件淡雅的长裙,上面点缀着些荷花。毅哥暗自赞嘆夏冰的欣赏能力。夏冰跑进试衣间,换上出来让毅哥看合适不合适。毅哥知道她是想要让他肯定那件衣服。他巴不得那么做,买好了以后就可以交差了。不过还得正式点,否则夏冰又以为是在敷衍。好在毅哥曾经选修过礼仪课,当时读大学的时间选修的课程,寝室的一哥们看上了和他们同级的一个女生,不知从那里打听到那女生选修了礼仪课。他便也报了,可又不好意思去,便拽上毅哥一起去。毅哥的学分基本上已经修满了,比较闲。毅哥便把所学过的如何打扮装饰知识捡能用上的都说了出来,听得艾朵朵在一旁都呆了。甚至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拿出便笺本记着他的话。讲得毅哥都得意洋洋起来,感觉自己像是王一样站在高台上发表着精彩的演讲。直到店老闆看进来的客人不买衣服,只围着毅哥听讲,才制止了毅哥的滔滔大论。毅哥这才意识到是在专卖店里,不好意思地向老闆道了歉。老闆看见毅哥掏出的钱包也就喜笑颜开了,并没多说什么。艾朵朵也在这家店里选了一件。 三人刚从店里出来,艾朵朵就说:“人才啊,老同学。你完全可以去做一个称职的演讲家了。饿死陈安之他们那些人。”“过奖过奖,博美女一笑而已。”“哪里来这么浓的酸味呢?”夏冰故意吸着鼻子。“呵呵”毅哥笑了一下。艾朵朵看了一下表,惊叫道:“十一点了都,我要赶紧回去了。”“担心人家等急了?”毅哥取笑道。“什么呀,室友今天忘带钥匙了。刚才还发简讯催我回去呢。”艾朵朵匆匆地打了一出租走了。夏冰和毅哥也一边逛一边聊着向公寓走去。 毅哥带着夏冰逛了几乎所有能玩的地方,他借了党一荷的游园卡。一天下午毅哥出去买饭的时间遇到了党一荷,便想起借卡的事,就试着问了下。党一荷便爽快地借给他了。党一荷长得和夏冰差不多。夏冰家人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了,让她回去。毅哥便决定回去,这天早上他用qq和党一荷联繫上了,把游园卡还给了她。党一荷拿了卡转身就走了,毅哥看着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抱歉的感觉。毅哥还了卡后让夏冰一人呆在寝室,外边热。他坐公交去车站买票。买票的人并不多,沪市站开通没几年,又在暑假的中期。毅哥买了车票后坐上公交的时间,看见党一荷也走进了售票厅。毅哥想去打个招唿,可是车已经启动了,也就算了。毅哥买的是硬卧,第二天下午发车。软卧太贵,钱不够了。要是毅哥一人的话,他肯定买的是硬座。但是他不想让夏冰受罪,因为沪市离夏冰下车的站要二十多个小时,太累了。毅哥是知道长途硬座的滋味的,又一次脚都肿了四五天才退下去。要是一张硬卧一张硬座的话,路上又不能照顾夏冰,毅哥干脆就买了两张硬卧。好在能买到一张学生票,否则他的钱够呛。 毅哥到沃尔玛超市买了一大堆夏冰爱吃的零食,当然少不了方便面。他不喜欢在火车餐厅上吃饭,吃过一次味道不好而且很贵,更主要的是喜欢闻揭开泡好的泡面时那股浓郁的香味,而且也可以打发掉一些无聊的时间。夏冰也很喜欢那种味道,说那味道能让人沉醉。毅哥拎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寝室的时间,夏冰正在qq上和谁聊着天。他去沖了一把脸,想倒点水喝却发现水壶空了,便拿了水卡沖水去。往常都是用烧水器烧的,后来因为某大学的寝室发生过一次火灾,据说是超负荷用电。学校为了防患于未然便禁止用烧水器烧水,还查过几次。当时贺牛还嘟囔为何不把线路更新换代呢?老想着要限制呢?邓广昆当时也在,便说学校也是出于好意才这样。什么好意,就是怕花钱。其实贺牛是懒得下去打水才这样愤愤不平。毅哥沖水回来后,夏冰已经关了电脑,在收拾一些要拿的东西。“呵呵,就这么想离开啊。”毅哥有点喜欢反话正说式的开玩笑。“你都把票买好了,我能不走么。”夏冰不客气地反击着。当然也都是说说而已,都没放在心上。 第210页 第二天中午在睡完午觉起来后,发现离发车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毅哥感到奇怪,明明已经定了闹铃,为什么会没听见呢?他找到手机时才发现原来手机掉在床底下了,他设置的闹铃是振动。毅哥和夏冰便急匆匆地拿着行李出了公寓,拦了一个出租向车站奔去。 到车站的时间,那一趟列车的检票口空空的,只有两个检票员在那里聊天。毅哥还以为发车了。看了一下大屏幕才知道车晚点了,开车时间延迟了二十分钟。不过可以检票登车了,是始发站。毅哥和夏冰上车找到铺位后,发现车厢里果然很空。上铺中铺都没人,对面的硬卧也没人,知道开车的时间也没人来。“福气啊,居然能省二三十块钱。”毅哥买的是两张中铺,现在他们可以睡下铺了。 车在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后,照例有卖袜子和卖小玩具的推销员大声吆喝。不过夏冰和毅哥对此兴趣也并不大。 第161章 乘车 那些推销员也没在这个车厢里多做停留。只是随意地吆喝了一下就到另一个车厢了,人太少了还不如到硬座车厢去。餐车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即使在深夜也尽职尽责地叫喊着“最后一次”,那“最后一次”就像是专卖店里的最后一天的打折信息一样,老挂在门口就是不撤掉。夏冰还叨叨了几句。毅哥劝道也是为了生活,要是不卖完的话可能少挣钱,也许他们一家就靠他一人养,谁不想在深更半夜睡上一个好觉呢。夏冰并不是不理解他人的人。主要是太困了,她睡觉又很醒,稍稍的一点动静都会让她醒过来。有一次他翻了一个身就把她惊醒了,结果后半夜一直睁着眼。第二天毅哥看见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感到诧异,一问才知道原因。此后毅哥在睡觉的时间都尽量保持不动,即使一个人也这样。贺牛那傢伙还以为他原来在部队服役过呢,要不醒来时间的被子和睡觉时间的被子形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卖饭的师傅终于卖完了最后一次饭,夏冰才闭上了早就朦胧的眼。 毅哥在嗡嗡的震动声中醒过来,是他昨晚设定的闹铃。他担心错过了她下车的时间,特意把闹铃时间设定在她临下车半个小时前。天已经亮透了,几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夏冰的脸上,她的脸显得格外粉嫩。她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晚上空调太冷了。毅哥轻轻地摇醒了她。今天火车居然没晚点,准时到达了凌河站。夏冰就在那里下。毅哥把行李和剩下的零食给夏冰拿到车下,把换好了的车票递给她。夏冰向他摆摆手,拖着行李就向站外走去。都是经年久月的了,当然不会像中学生那样要死要活。毅哥目送夏冰直到列车哐当哐当地驶出站台。毅哥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不过这种感觉随着车窗外景色的变化而渐渐地淡去。早已不是平原了,先是些矮小的山头,随着列车的前进,山便渐次地高了起来,毅哥打开了车窗。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是山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虽然到家的时间还要转车,但他从刮进车内的风中嗅到了家乡熟悉的山风味,那里有牛羊的叫声,有母亲焦急的唿唤声,有淡淡的青草味,有饭香的炊烟味…… 列车准时地驶进了终点站安秦。毅哥到家是要转车的,沪市到他的家乡还没直通车。去年开通了一趟,但不好买座位票,还不如转车。毅哥买好车票后,到车站背后一条街的餐馆简单地吃了一点,离车站越近饭越贵。毅哥现在只能省着点了,不过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比较充裕。毅哥吃完饭,从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进了候车厅。安秦是西北重要的一个交通枢纽站。每年央视新闻在播放春运的新闻时总少不了它的镜头。候车厅虽说有中央空调,但依然很闷热,不过习惯了也就无所谓。毅哥直奔第二候车厅,那个地方是安秦发往西南方向的列车候车厅。毅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趟列车的检票处,人依然很多。候车厅的大柱子脚下都有人铺开蓆子在躺着。不过还能容人通过,不像春运那般挤得脚都悬空了。 毅哥背着一个旅游包小心地让着脚,往前走着。有些人可能在这里等的时间比较长,斜拉着腿半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毅哥走到走不动的地方也就停了下来,快到检票口了。他站在那里等着,也就一个多小时了。一些列车鸣着长笛来了,一些列车鸣着长笛走了,一些人匆匆地走了,一些人又匆匆地来了。车站就像是时间,来和去都是不可抗拒的,匆匆的脚步声是车站惯用的抒情。其实世界又何尝不是一个大的车站呢,谁能久留在这里呢?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大抵留下些脚印作为曾经活着的见证而已。毅哥一边想着,一边听着mp4。 毅哥感觉有些口渴,他看了一下时间。离检票还有十来分,便从包里翻出水杯到开水房里接了一些水。水自然不会像学校的水那样开,温温吞吞的,沖牛奶刚好。估计锅炉老化了,或者来不及烧,毅哥也无所谓,只要解渴就行。毅哥一口气灌了大半杯,刚才吃的饭有点咸,虽然喝了一碗面汤过了一阵子还是渴。毅哥又接了一杯准备带上车喝,短途列车员有时间很容易忘记烧水。毅哥买的是绿皮车的票,没有电热水。他拎着杯子朝检票处走去。一个熟悉的侧影站在毅哥刚才站的地方。党一荷,毅哥叫了一声。党一荷并没回过头,可能是自己声音小。毅哥便不再喊了,就那么几步路等到了再打招唿也不迟。就在这时开始检票了,人群便你推我挤地着往前走。毅哥也不好意思在这时间再叫她,耽误时间。他想等会剪完票自己追上几步,到时再打招唿也不晚。终于轮到了毅哥了,他伸向口袋里掏票。他记得买票的时间是把票放在裤兜里了。可是里面并没有,后边的人等不耐烦了,大声地催促:“怎么了?快走啊”毅哥便让到一边,让其他人先检票。票终于找到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间放在包里了。毅哥把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还朝他笑了一下,估计是笑他还想着检票,其实他已经过了检票口了。 第211页 人虽然没春运那么厉害,但依然很多。都急匆匆地向前走着,有些还跑着。毅哥看了一下前边,党一荷却不见了。可能已经上车了吧,毅哥心里有些遗憾。否则还能坐一起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不过也没什么,不就是三四个小时,对于毅哥来讲那实在不能算什么。毅哥慢悠悠地走着,反正是有座的。不着急,上车还是等,还不如边走边看那些匆忙的表情来打发下时间。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是家人的电话,毅哥接起来。家人问他什么时间到。毅哥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漫游,贵,虽说调整了但话费还是高得吓人,他手机好长时间没交费了。刚挂掉,手机又在手中震动起来,不过节奏较短,是短消息。毅哥拿起一看,是夏冰发来的,主要就是告诉他已经到了,问他到了没?毅哥一边回简讯一边往前走,回完简讯时已经到了月台了。他的车厢是15号,在后边。夏冰却没完没了地发着简讯,估计是在家闲着无聊。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小孩,她爸妈都在上班。毅哥也只好回復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他朝前踉跄地奔了两步,差点摔倒了。回头看时,原来是谁扔下的香蕉皮,清洁员还没来得及清扫。估计是那个小孩了,也可能是谁无意扔下的,他想。他瞄了一下车厢,都16号车厢了,便又折转回去。那个香蕉皮依然在那里,不过已经是四分五裂得了。毅哥当然不会无聊到去感谢那个香蕉皮使他注意到错过了车厢。他弯腰把香蕉皮拾了起来,扔进附近的垃圾箱,这才向车厢走去。车厢旁边已经排了比较长的一队人了,不过上车还是比较快的。 毅哥上车找到座位,把包塞到行李架上,坐下来。“嗨,女友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来。“是你啊,还以为你在别的车厢呢。”毅哥对于在这里遇见她并不惊讶,但是有些意外,他俩座位居然会在一起。也许都过了那种把偶然视作审美的年纪了吧,俩人并没太多的诧异。不过还是有些开心,都能打发时间。虽然他有对付时间的妙招,可聊天尤其是和党一荷聊天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毅哥想到前几次和党一荷在qq上的交流。党一荷朝里让了让,毅哥坐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车?”毅哥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下。“怪不得,我刚才隐约地听到有人在叫我。”夏冰说。毅哥这才想起来党一荷刚才的问题,便说:“她回家了。在凌河站下的车。”他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别扭,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党一荷也沉默下来。列车这时哐啷一下启动了。毅哥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翻出《符号学理论》,递给党一荷。“你有这本书?”有此他俩聊天的时间,党一荷曾提起过这本书,说这本书很好,很想再看看。毅哥上回遇见党一荷时买的就是这本书,当时本想着给她说的,因为下雨就忘记了。党一荷接过书看了起来,毅哥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过了一会,售货员推着车挨次地推销着商品,自然还是那些袜子不过这次加上了牙刷。售货员走到毅哥跟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党一荷,刚想说什么。这时隔壁座位的一个大叔在货车上拿了一双袜子看着,售货员便殷勤地向大叔介绍着。可大叔并没买,看了看便放下了。 第162章 各自的前程 售货员并没生气,找了一把刷子,让他拽着,使劲地刷那袜子。那袜子自然是好好的。大叔便给了十块买了两包。毅哥当然知道那刷子只能竖着刷,而不能横着刷,否则会起毛掉线。但是毅哥懒得去说穿,不过是推销的手段而已,谈不上什么欺骗。他买过那袜子,蛮结实的,穿了两三个月都没出现破洞。售货员又推着小车子向前走去。大叔拆开包装仔细地检查着袜子。不知是谁拿了一碗泡面去沖了水在那里吃,接着许多人便都拿着方便面到锅炉那边去了。党一荷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毅哥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却发现有人坐在那里。那人看见毅哥来了,起身匆忙地走了。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旁边的大叔好像还向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他没听清问道:“什么?”大叔却不再说了。他摘下耳机,可能是自己刚才声音大了点。再问大叔时,大叔却爬在桌上睡了。毅哥也就算了,世界上反常事情多的是,又何必为这一件而大惊小怪呢? 列车没多长时间就到终点站了,依然没有晚点。毅哥都感到有些意外了,竟然接连两次坐火车都正点到达,实在是一个巧合。毅哥想要是去买彩票说不定还能中奖。他在出站的时间还在想自己为何今天会如此地幸运。毅哥帮党一荷把行李拿到了站外的公交站台上。刚好党一荷要坐的那辆公交来了,她便准备拿零钱好上车。党一荷却发现装在挎包里的钱包不见了。毅哥这才想到一定是自己上厕所时间那人偷了钱。大叔是好意想要和他说,见自己声音大以为是不耐烦,也就懒得理会他了。毅哥懊悔地责备着自己。党一荷把挎包翻了个遍也依然没找见,又把身上能装钱包的地方都摸了个遍,还是不见。毅哥便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留下回家坐车的钱剩下的都递给了党一荷。党一荷也没推迟,接过来后点了一下数目说:“到校后,再还你。”毅哥的心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喜悦,笑了笑说:“好的,路上小心哦。”毅哥其实想说要是自己不听歌,或者小心一些,钱是不会丢的。但这样说的话,好像自己和她有什么义务一样。毅哥知道这样子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反倒不如不说。但毅哥在给党一荷钱的时间,他真的很希望她不要拒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毅哥再把党一荷送走后,也坐上了回家的车。 第212页 时间就这样悄然地流逝了。 转眼艾森他们已经大三了。 毅哥这年的变化极大,先是和党一荷闹翻了,好像是因为党一荷嫌他老不给打电话。不过闹了没多久,也就和好了。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 贺牛变化很大,这变化是发生在他去了一次京都以后。先前他还是顶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但从京都回来后,一直神情不振,就连美女他也提不起兴趣了。每天总是怏怏着。别人问他,贺牛也爱答不理的。 后来还是艾森问出了实话,此为后续,现在不表。 水哥目前单着身,不过他并没因此感到多么的不爽。因为他已经和李梅搭上话了。这傢伙办事有些磨蹭,比艾森还要磨蹭一些,尤其是在谈恋爱上。 单说他要不要给李梅打电话他都纠结了近半个月。后来还是被艾森灌了一顿酒,这傢伙才壮起胆子拨通了电话。 开头还算不错,李梅和他聊得也还算可以,差不多说了十来分。第二个电话好了些,但没了酒劲,水哥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两分就挂了。后来慢慢地好了一些,一到晚上,电话跟前站着的必定是他。 但在要不要约人家出来的事情上,他又矛盾了。不过这回矛盾的是他手头没钱。虽说他认为爱情是超凡脱俗的,但一点儿都不表示,好像也不太真诚。后来还是艾森他们几个凑了些钱。水哥这才把李梅约了出来。 后来他和李梅进展颇为迅速,简直可以说是超乎别人的想像。一个多月后在寝室便很难见到水哥的面了。因为他已经在外面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房,和李梅过起了你侬我侬的小日子。 真是羡煞了一片兄弟们的心。 艾森并没有特别羡慕,他和乜晓琴的关系比才开始要好了一些。乜晓琴也不太像以前那样故意对他躲躲藏藏的了。这是在乜晓琴告知他得了奖学金以后的事情了。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让艾森有些始料不及的事情。 那是在一个灰濛濛的雨天午后发生的事件,不过对艾森来说应该是灾难。 因为那天他失恋了。 乜晓琴对他说白墨很爱她。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因为艾森也知道。 但是乜晓琴接着说,希望艾森能理解她。 艾森以为她在开玩笑,说理解,当然理解,小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白墨手里抢回来。 但乜晓琴甩身就走了。 艾森一下就愣了,看着乜晓琴离开的背影,定定地在那里站了半天。 后来便是打电话,而且是很多次,但乜晓琴毅哥都没接。 艾森一连在寝室闷了一个周,这一个周内,他几乎足不出户,饭也没怎么吃,只是喝了些水。影楼孟姐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周末的时候,艾森终于走出了寝室。因为实在饿得难受,完全是前胸贴后背。他晃晃荡盪地 来到外面的小餐馆勐吃了一顿,然后就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的艾森当然是在看书,但他现在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进去。那些字那些纸上面飘来飘去依然是乜晓琴的影子,依然是乜晓琴那句希望能理解的话。 艾森只好扔下了书,拿起了笔在本子上胡乱地写着,写着写着艾森的心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之后,艾森辞去了影楼的兼职,他的生活变成了四点一线。教室,图书馆,寝室,餐厅。 几个月后,艾森的名字便逐渐地在各大文学期刊上出现。艾森也因此获得了校园诗人的美誉。但艾森依然是落寞的,每每在夜深人静时瞪着眼睛回忆着过去。那过去自然是有着乜晓琴的过去。 时间转眼就到了毕业,毕业后水哥和李梅回到了家乡。李梅和水哥都是甘肃人,这是在水哥老早就知道的。只不过后来在确立了恋爱关系后,他才告诉了大家。 毅哥并没回老家,他选择了读研继续深造。 艾森和贺牛则一起留在了沪市。 其实艾森本来是应该回家的,因为老家已经把调令都发给学校了。但是艾森却玩起了失踪,学校也拿他没办法。 至于贺牛他原本就没打算回老家,在毕业时直接申请了自主就业。 艾森不清楚贺牛怎么就放弃了体制内,而选择了独自闯荡。但他也没去问,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只要这选择不会干扰到自己的生活。 显然贺牛是没有的,艾森依然在写诗,一直写到毕业后的一年。 所以他的日子很是清苦,这时间靠稿费混日子的好像也没几个是富裕的。 但艾森不以为然,因为毕竟没到要饿死的地步,况且艾森没了赚钱的动力,先前是因为乜晓琴。后来他失恋了,自然就没必要了。 这天艾森想了半天,愣是半个字儿都没写出来。他也就不再为难自己了。 他推开门,随手把门一关,就去找贺牛去了。 他向来不怎么锁门。因为屋里实在没什么好偷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屋子没来过小偷。有回艾森从外面散步回来后,刚走到门口就见到有人从他屋里出来。那人并非是贺牛,那人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明显是小偷,因为那人没穿警服,也不是房东。 而且那人见到艾森后呸了一声,骂了句穷鬼简直是浪费时间,然后挨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艾森并没计较,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从他那里偷走任何东西。他屋里只有被褥和几件换洗衣服而已,还有就是锅碗。小偷怎么会要这些东西呢? 第213页 他有些歉然,但他当然不会道歉,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向自己或者师傅或者是父母道歉,毕竟穷并非是好事。颜回安贫乐道,但世上真正称赞的有几个呢?不过是编写教科书上的大师们为了所谓的精神而炮制出来的意淫而已。 不过这歉然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甚至连那夜都没过。 之后的艾森依然我行我素,或者说想自拔却不能。 好了,不提这些。单提艾森前去找贺牛喝酒。 艾森和贺牛并没在一起住,才开始就没在一起住。因为俩人都认为毕业了就是毕业了,属于学校的那些都该滚蛋,所有的都滚蛋。当然学歷也毕业证没有滚蛋。不过同住一屋的方式却在滚蛋的行列之内。 但他俩相隔不远,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过艾森是在这头,贺牛是在那头。 艾森从这头走到那头后就看见贺牛也从屋子里走向外面。 第163章 醉酒的艾森 于是艾森说吃饭。 贺牛答应了,因为他的肚子也饿了。而且很饿了,因为他现在手头也很拮据,上个月的工资早都花了个七七八八,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于是俩人一起走向饭店。 俩囊中如洗的人走向饭店按说是件有违常理的事情,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老赖,因为生活很少的时候是戏剧,是,是电影。 大多数人在没钱的时候都会忍着,至少不会下馆子。因为老赖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且对于正当青年的他们。多数人要么去挣钱,要么去偷钱,要么去要钱,要么去抢钱。 不过他俩并不在乎,不是因为没人关注他俩,而是他俩实在不值得关注。谁会关注穷人呢?又没有选票!而且他俩和那些同住一楼的一点儿也不熟,就算是熟悉,他们也不会关注的。还是那句话,谁会真正关注穷人呢?不就是懒笨傻么,人性负面的集合体罢了。 但艾森和贺牛还是去了饭店,而且是经常去的饭店。 但他俩都不是这家饭店的vip客户,更不会是这家饭店的股东。 但是他俩都知道在这家饭店吃饭即使没钱,但也能吃到饭。 不过吃饭的时候就得忍受一些白眼,或者享受一些格外的待遇,比如有人朝饭菜里吐唾沫之类的。 但这些他俩看不见,既然看不见那就是没有。古人都说了心外无物,言外无物,眼外自然也无物。 不过白眼总是能看见的,但这能算什么呢?也就是个白眼罢了。 嘲讽当然也有。不过这依然能算什么呢?也就是嘲讽罢了。 所以他俩一直在这家饭店混着饭,安然无恙地混着饭。而且他们并非是老赖。主要是指贺牛,因为他基本上是蹭饭的。 并非是老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赊帐。而且不是一分都不还,而是时欠时还,稿费来的时候还,没有稿费的时候欠。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非是老赖。 但关键是他欠的时候远远大于还的时候,而且还的时候欠债的余额往往很多。原谅那时间的稿费吧,虽然现在稿费也不高。 艾森和贺牛走进了那家饭店。 迎接他们两个自然还是白眼和嘲讽,不过这能算什么呢?虱多不痒。 但赠与他们白眼和嘲讽并非是这家店的老闆,而是这家店唯一的服务员。 这个服务员叫小倩。 他俩温和地和小倩打了招唿。 他俩再怎么厚脸皮,但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南都的大学生呢。 这之后他俩便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俩并没说要什么饭菜,但饭菜还是端了上来。 当然是有人看见他们来了,然后告诉厨师的。因为他们和厨师不熟,一点儿也不熟,只是打过几照面而已。但就算是熟人,厨师也不太可能给他们免费炒菜让他们吃。 所以这个打招唿的人肯定是饭店的老闆,但是真正打招唿的却不是老闆,因为这个饭店的合法经营者是一个女士。所以人称老闆娘。 老闆娘老早就看见艾森和贺牛了,在他们还未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 因为她的饭店正对着艾森和贺牛所住的小巷子。 当贺牛和艾森刚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老闆娘一抬头便从人来人往中看见了艾森,然后看见了贺牛。 老闆娘看见邋遢的艾森后,嘆息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她知道他俩回到他这儿来的,因为他俩直戳戳地走向她的饭店。 倘若他俩朝左走或者朝右走,那么他俩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对于艾森来说,他朝左走应该是去邮局去稿费。朝右走应该是散心,因为那边有个公园。 但是贺牛向左走或者向右走,她是不清楚他到底干什么。 但对于艾森她是知道的,因为朝左走后不久,艾森都会再次回到她的饭店叫上一两个菜喝上一点儿酒,然后付款,再冷冷地看上她一眼,走人。 老闆娘知道他是写诗的,很早以前就知道。她还知道艾森这个小男人除了写诗之外就不干别的事情,不对,干别的事情,比如吃喝拉撒之类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向来被人认为不是事情,至少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如此,对于已经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更是如此。她的意思是说艾森的唯一生存依赖便是诗歌,简单来说就是靠诗歌维持生活的,再低俗一些就是靠稿费过日子。 第214页 她读过他写的诗,所有的她能看见的诗歌。好或者坏,她琢磨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她的诗很感人,真的很感人,一看就想流泪或者愤怒的那种。但这种感觉好像也就仅限于她自己。 因为她把他所发表的杂志都买了回来,把他所写的诗歌让小倩看过。小倩表示看不懂。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老闆娘让她看了很多遍,但结果依然是看不懂。 老闆娘有点小悲伤。 后来她就不悲伤了,诗歌是文学的王子。王子的世界岂是一般人说懂就能懂的呢? 毕竟小倩就是一服务员,毕竟她也就才高中毕业,不对,高中肄业。 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看懂诗歌,而且是艾森的诗歌? 不能。 所以老闆娘就不悲伤了。 至于艾森朝右走必然是去公园散步。那是她经过了多次观察和考证后的出来的结论。 老闆娘就在他们穿过马路的时候,站了起来,转过身对背后的正在厨房里忙着的厨师说炒盘土豆丝,来碟花生米。 厨师听了后,嘟囔了一句,又是那个诗人? 老闆娘嗯了一下。 她当然能听出厨师的不满,但她怎么解释呢?说有一类人不在乎物质,不在乎名誉,像屈原一样只忠实于自己的理想和内心? 她不会这样说,因为没人会懂,至少小倩不会懂,厨子大底也是不会懂的。虽然厨子是自己的亲戚。 但她不想听别人对诗人的不满,又不能责怪厨子的庸俗,所以她只能用一声毫无思想感情的嗯字来表达自己的矛盾态度。 不能怪老闆娘小气,也不能怪老闆娘这个粉丝不够死忠,实在是由于他俩,尤其是艾森经常性地欠帐,让人很是恼火,毕竟她是要做生意的。 艾森和贺牛坐下后,老闆娘朝他俩看了眼,好像艾森又瘦了些。 哎,他何时才能长大起来呢? 老闆娘看着坐在那里没有什么言语的诗人艾森。 话这东西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起来,比如挣钱了,比如升官了,比如娶了个好媳妇,比如嫁了个金龟婿,比如捡钱了,诸如此类等等。 古人或许有高洁之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任他红尘滚滚我自逍遥自在。 但现在艾森不能做到心如古井,或许是年龄未到,或许是心境不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他现在在沉默着。 贺牛也在沉默着。 因为他并不怎么好于他。 或者说并不怎么坏于他。 两个失意的南都高材生,此刻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 通,土豆丝上来了。 通,花生米上来了。 通,一瓶廉价的白酒上来了。 照理说欠饭钱这事儿和服务员是没什么关系的,她就是一打工妹而已。再说咱国家没有给小费的传统,不传统有过,但后来消失了,好像是建国后(据说),因为有碍于劳动者的尊严。 但是对于这种经常吃饭不给钱,或者说吃饭少给钱的人,实在是没必要摆什么好脸色,更不要说把他当上帝来供奉了。但至少这样子能博得老闆娘的好感,你看我在试图赶走那些吃白饭的人。 能藉此宣洩出自己负面情绪的事情(比如被某个客人骂了),还能在老闆娘面前博得忠心,虽然费点力气,但这事儿还是收益远大于损失,她自然乐得这样。 但老闆娘好像并没因此而高兴,甚至还略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些小倩没有看见。因为就在小倩回过头的时候,老闆娘的表情已经变了,脸上带着微笑。 于是小倩在临走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艾森和贺牛并没因为这些而失态,依然微笑着道了谢。 他俩毕竟是高材生,而且是南都大学的。 筷子当然得自个儿拿了,酒杯当然也得自个儿取了。 按小倩的想法,最好别给他筷子,最好别给他酒杯。 但筷子就在筷子栏里,酒杯也在筷子栏里。 这些是大家都要用的,当然不能藏起来了。 但小倩还是在艾森去拿筷子和酒杯时,张开了嘴,想要在他面前呸一口唾沫,但想到有别的客人,她只好算了,用眼神再次鄙视了他一回。这才得胜还朝地给其他客人服务去了。 艾森和贺牛慢慢地吃着菜,慢慢地喝着酒。 酒不多,只有一瓶。 但喝着喝着还是醉了。 醉了的是艾森。 醉了的艾森胡言乱语着。 “昨天,就在昨天,一个老闆拿着诗集来求我签名,兄弟,你知道我怎么做的?” “你猜猜?” “猜猜啊。” “我在封面画了个狗,画了个狗啊。” 第164章 倩儿的不平 “哈哈,结果那个老闆高兴坏了,说他就是一条热爱诗歌的狗。” “其实,他就是一条狗,看见骨头就挪不动脚的狗。” “半月前,一个诗歌组委会的邀请我去演讲,知道我去了么?” “知道么?” “我去了,我去把他们骂了一顿,凭什么逼我卖书?我是诗人,我不是商人。诗歌是商品吗?诗歌是宠物吗?诗歌是黄金首饰吗?诗歌是求爱的玫瑰吗?不是!” “诗歌是个屁。” 第215页 “兄弟,诗歌是个屁,放出去,你才会舒坦。” “我要隐居,我要流浪,我要自杀。” “兄弟,诗歌出卖了我,不是我背叛了诗歌。” “他妈的,听听那些情来爱去的靡靡之音,简直就是流氓作派。可那帮傻蛋都一窝蜂地挤着去。看看那些搔首弄姿的丑态,人们偏偏如痴如醉。” “李白掉进湖里淹死了自己,海子被火车碾掉了头颅,顾城枪杀了自己,诗人死了,诗歌亡了啊。” “诗人死了,诗歌亡了,时代疯了,人们狂了。” “诗人死了,诗歌亡了——” 艾森终于爬在桌上不动弹了。 “嗨,醒醒。” “醒醒。” “酒钱!” 艾森被拍桌子声吓了一跳,睁开朦胧的带着血丝的双眼。 “钱。” 艾森磨磨蹭蹭地摸了下口袋。 “酒钱!”女孩不耐烦地说。 “不就十来块钱吗。笔,拿笔来。”艾森脸不红心不跳。 啪地一声,一个本子和笔落在他眼前。 “润笔费一来,我立马就结了,再说无酒不成诗嘛。”艾森拿起笔翻到本子的末页,写下他的名字。 “呸。”女孩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卫生,注意卫生。”艾森说完,笑着放下了笔。 女孩并没理他,拿起笔和本子走了。 “走了。”艾森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碗。”女孩看着他晃着身子想要朝外面走去,叫了起来。 艾森听到叫声,回过头,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始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 “欠欠欠,老是欠,现在连碗都不想洗,分明是个吃白饭的主儿,也敢自诩为诗人?还润笔费!呸。”女孩嘟囔着。 柜檯里站着个比她大上三四岁的女人看了眼女孩。 女孩闭上了唠叨的嘴,不再言语了。 艾森的心勐然地跳了跳,踉跄着步子,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走向洗碗池。 “倩儿——”坐在柜檯里的女人看了眼女孩,拖长了音调说。 “光让他白吃白喝啊。”倩儿并没接茬,端坐在一旁。 “唉。”女人嘆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贺牛呢?”艾森终于把碗都搬到洗碗池里。 “混酒的那个?早走了。”倩儿撇着嘴,说道“混酒”时眼睛却盯着他。 “果然是那样的人,得之就走,洒脱。”艾森并没回看倩儿。 “老大不小了,整日里子曰诗云,对得起——家人么?”倩儿本想说“对不起她”的时候,看见边上的女人向她瞪了眼,“她”最终变成了“家人”。 “梅妻鹤子的雅好,你们不懂。”艾森边洗着碗,边摇头晃脑地说。但他的神情确实黯然的。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这满满一本子的帐是谁的。”倩儿重重地把那个帐本拍在桌子上。 “明天,明天就会钞。润笔费明天就到。”艾森洗完了最后一个碗。 “恐怕也就只剩下这句话了。”倩儿就差用鼻孔说话了。 女人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没说什么,只是听着他俩的交流。 艾森终于把洗碗池里堆放的碗碟筷子洗完了,沖了沖手,晃着身子准备向外走。 这时那个女人开口了,女人说:“客人没喝完,别浪费了。” 于是一杯装满黄色果汁的杯子出现在他眼前。 艾森想要伸手去拿,但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不识好歹,毒不死你。”倩儿抢过了杯子,却对女人说:“姐,有必要么?这就是只白眼狼!”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瞪了眼倩儿,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在艾森跟前。 艾森看着杯子边缘还在往下掉的水滴,心里一暖,但他很快又把这种情绪压制下去,伸手端起了杯子,说:“剩下的当然不能浪费了。”于是他一饮而尽。 “姐,你看他,他居然这么说话,太欺负人了。”倩儿气的直跺脚。 女人微微一笑,并没接话,而是看着艾森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沖洗着。 洗完了杯子放进碗柜后,艾森又向外走去。 “喂,桌子,外面的桌子。”倩儿又朝着艾森叫了起来。 “桌子一个都没少,桌子不是人,怎么会丢?”艾森头也不回地说。 “搬回来,笨死了,还诗人!”倩儿有些发怒地说。 艾森还是没有回头。 倩儿拿起帐本,在空中晃了晃,说:“搬桌子。” 艾森的脚步迟疑了下,但还是去搬桌椅了。 砰,桌子碰到了墙上。艾森晃了晃,甩了下手指,指甲缝里渗出些血来。 “果然是笨蛋,桌子都搬不了。”倩儿又生气了。 坐在柜檯里的女人又瞪了眼女孩,女孩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向外走去搬桌椅了。 女人在柜檯下面的抽屉里翻了一阵,然后赶过去,拿起他的手指头,要往上面撒云南白药。 “我没醉。”艾森用力地推开了女人的手。 第216页 女人愣了下,眼睛一湿,拿着云南白药的右手僵在半空,有些发呆地站在那里。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左手抹了抹眼角,说:“这时间还有小蛾子。” 艾森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吮了下,然后摆好了桌子。 倩儿刚好进来,听见了,抬头看看屋内,并没发现什么小飞虫,很快就醒过神来,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暗中踢了一脚艾森。 艾森并没理会,仍然搬着桌椅。 女人走回柜檯,重新坐下。 桌椅终于搬完了,艾森拍了拍手,看着干净的地面说:“还需要再把地拖拖么?” 倩儿气的鼓起了嘴,说:“看来你不仅是笨蛋,还是瞎子。” “瞎子的眼睛会这么亮?”艾森瞪了下眼睛,然后走了。 “早点还钱。”倩儿并没有看他的眼睛。 “明天,就明天。”艾森抬脚走进了黑暗。 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气。 艾森的心颤了颤,脚下有些发虚,连忙扶住跟前的电线桿。 “明天?酒疯子能有明天?”那个女孩站在店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 艾森走向暗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昏暗的夜色里。 两三分钟后,一个男人出现在艾森的旁边。 “唉,怎么走了,只上了一个厕所而已。”这个男人说。 艾森没有说话,摇晃着往前走去,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一样。 “嘿嘿,下次我来。”这个男人笑了笑,好像这笑能消除他的尴尬一样。 但艾森依然没有搭理他。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贺牛。 贺牛看了看不吭声的艾森,也就不说话了。 俩人相伴着一前一后地沉默地走着。 倩儿看着俩人消失在巷子里,气愤地摇了摇头。 “姐,你有必要这么做么?又是欠帐,又是果汁,一个酒鬼而已,值吗?”这个女孩看着坐在柜檯里的女人,很是不解地说。 “倩儿,世上很多事不是一个简单的值不值。”女人嘆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我看他就是觉得你好欺负。”倩儿依然一副不平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事情,但更多的是你情不情愿的事情。”女人面如古井。 巷子深处。 “你太颓废了。”贺牛停下脚步,因为前面就是艾森租住的房屋了。 “诗歌已经消亡如斯,积极又有何意?”艾森打了一个酒嗝。 “是吗?诗歌的消亡?”贺牛冷哼了一声。 “当然,写一首诗几十块钱,唱一首歌几万块钱。诗歌不是消亡,是什么?”艾森仿佛在掩饰什么一样。 “果真如此?那你为何非得总是要去那个饭店?”贺牛反问道。 艾森开锁的手顿了顿,心也跟着跳了跳,但很快又恢復过来。 “别的地方能给我记帐?”艾森抬脚走进了屋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唉——”贺牛重重地嘆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开了。 艾森躺在小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酒鬼、笨蛋、吃白饭的话语一时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着,还有倩儿不屑的神情和嘲弄的口吻在他眼前飘来浮去。这些在先前他当然曾遇到过,那时他面对这些话语,这些表情,他云淡风轻。 可今天不知为何,他怎么也不能如过去一样视作无物了。是那杯果汁?还是那瓶云南白药?或者是那声深深的嘆气?“虚伪!”艾森不由地脱口而出,但他明明听听到了在脑海的深处另外一个冷笑声传来。 艾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个女人。但贺牛的质问又挤进他的脑子,“为什么非得要去那个饭店?”为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能赊帐么? 当然不会,艾森并不是每餐都要欠帐。 第165章 艾森的再就业 他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但也有些小收入,比如稿费和兼职的报酬。不过付不付钱取决于他的心情,不过有时确实是囊中羞涩,比如今天。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真的是一个酒疯子?一个笨蛋?艾森冷笑了一声,任何错误都将受到惩罚。 可自己会不会犯错呢?艾森想到这里,心勐地一颤,那本厚厚的帐本浮现在眼前,女人哀伤的眼神,深深的嘆息又浮现在眼前。 艾森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小桌上的白酒瓶,直接灌了起来。他终于醉成了一滩烂泥。他终于合上了眼睛。 此时的中国大地,生意已经成为时代的中心,下海的风潮一浪高过一浪。打开还是关上国门的讨论此时已经基本尘埃落定。计划在经歷了短暂的通货膨胀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市场大张旗鼓地走向中国人民。资本家摇身一变,从美国镀上了一层boss的光环,通过香港这个中间商,贩卖到了中国,变成了老闆,成为官员们尊贵的座上宾,笼罩在时代的光环下。 诗歌这顶王冠在八十年代初被捧上神坛后,在商海风云变幻下,走向了新时代的沉寂,偶尔打着美女的旗帜出来在市场的大潮里冒个泡泡。一个叫做崔健的歌手把诗唱成了歌,这是这个时代给予诗歌最高的赏赐了。 第217页 艾森不是美女,虽然他是一个帅哥。可惜他的脸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不过并不是什么刀疤,也不能给他增添什么传奇的元素。他也不会吼什么摇滚,也不太擅长写恩怨情仇的文字,只会把文字打磨成刀戳向繁华的都市,把文字变成黑色的厉鬼扑向璀璨的灯红酒绿。 你说这样的人不欠帐,谁来欠帐? 醒来后的艾森决定不再欠帐了,他决定让那本厚厚的帐本见鬼去。他当然不会去偷,也不会去抢,毕竟生活不是电影,不是电视。他要堂堂正正地让倩儿闭上啰嗦的嘴,让女人后悔她的决定。 他决定挣大钱,妈的,我能把语言变成刀,变成鬼,我也就能把语言变成钱。 于是他在次日醒来后,将所有的草稿都付之一炬。看着那堆变成青烟的诗句,他心里一痛,告诉自己,要挣大钱。 那堆燃着的火终于熄灭了,空气里翻飞的稿纸灰尘也落在了地上。他拿起扫帚把那些诗歌扫进了垃圾撮,走向卫生间。于是那些如刀一般,如鬼一般的诗歌便在马桶的水流冲击下,去寻找他昨晚宿醉吐出来的脏物了。 挣大钱首先得要有工作,什么工作呢?自然是能挣钱的工作。搞飞弹不如卖茶叶蛋的时代里,挣钱好像就是去做买卖。可这不是工作,这是要当老闆。那么老闆需要什么样的人呢?对了,西风东渐。会刮西风的人当然是那个时代的大佬,艾森不是法师,也不是那只在大西洋上扇动翅膀就能在印度洋上引发飓风的蝴蝶。但艾森懂英语,英文版的《博尔赫斯全集》他看了至少不下两遍。于是他信心满满起来了。 翻译,或者去外资当个白领?这时他有些兴奋起来了。他好像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向他飞来。 但他是诗人,找工作自然要与众不同些。那些年虽然大力提倡引外资拉外企,但创新偶尔也会提上那么一两句。 嗯,我得创新一下。艾森如是说。 于是他在简歷上写下了一行字:职位的价值在于你选择了我。他越看越满意,文风很西方,角度很独特,“你”和“我”的称谓体现了员工和老闆的平等理念,言简意赅地表达出了对于个体价值的信仰。 老美不就崇尚这些么。我会成为外企的白领,妈的。艾森如是想。 然后他在下面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艾森。写完后,他才发现忘了写应聘的岗位。但简歷和签名之间还有大片的空白,于是他又在中间郑重地写上了翻译俩字。然后他就去了邮局,但邮局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并没什么稿费单等着他认领。 妈的,不要也罢,老子去挣dolr了。他潇洒地离开了邮局,然后挤上公交车。 “那个,那个,就你,要坐就买票,不坐就滚蛋。”司机朝艾森喊了几声,艾森终于听见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钢镚,扔进了投票口。诗人怎么会逃票?艾森有些不满了。 车咣当咣当地朝前行驶着,艾森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此时的沪上之地还未拥挤到非要开发浦东不可,车上自然也就不会摩肩挨踵。 人才市场终于到了。艾森拿着那张宝贵的纸下了车,径直走向大厅。当时高校尚未大规模扩招,人才还尚未成为商品,还就真的只是人才,所以他就没有遇到收费员的阻拦。自然也就没有交钱买门票一说。等人才成为商品时,那是在高校扩招以后的四五年时间,人才市场大抵已经改为人力资源中心了,收费也就合情合理了。但艾森幸运地没有成为人力资源中的一员。他恰好是转型前的那一批双规生。 站台前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他打眼一瞅,tha大中华区几个大字跃入眼帘,下面便写着招聘翻译的字样。虽然他两耳不闻世事好几年,但是敢自称大中华区的百分之八九十是外企无疑了。再加上边上还坐着一个金髮碧眼的老外,那就百分之百没跑了。 艾森端正了姿态,暗暗地清了清嗓子,据说国外的绅士是很讲礼仪的。这不他今天难得地穿上了毕业时买的那套廉价西装。还特意问贺牛借了条领带,贺牛的领带也没派上几回用场。在领带的打法问题上,俩人很是琢磨了半天,后来终于把它弄成了红领巾的模样,套在脖子上。 艾森脸上挂着微笑,他想配着长长的串脸胡,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马克思爱因斯坦不就是一脸大鬍子嘛。 但在看到那个金髮碧眼光洁的下巴后,他有点犹豫了,但还是坦然地走向前去。因为个性就是西方价值观的核心。 “hi,how are you.o meet you.”简单的问候倒是难不住艾森这个读过《博尔赫斯全集》的诗人。 “hi,how are you.”那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回答道。 “it’s my brief introdu.thanks a lot.”艾森说着便把那张简歷递了过去。 金髮碧眼的外国人接过了简歷,扫了眼,便递给了身边看起来像是中国人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问:“你考的是托福还是雅思?” “英语六级我倒是过了,托福和雅思我并没报名。”其实艾森英语六级当时也是在舍友的撺掇下才报的名。当时在校园里的他一心只琢磨着如何写出更有冲击力的语言。 “您看,john张?”年轻女子把头扭向外国男子。 第218页 “john?您是雷霆之子的的后代么?”艾森见年轻女子对外国男子说普通话,便明白了那人也会说国语,出于对方才女子对他的轻视,他问出了这句话。不过对这个名字有着较深的印象,那也是一个为了信仰付出自己全部生命的人。 “艾森先生,《圣经》说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外国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 “ john,《圣经》里还提到过,上帝的光照耀一切,包括黑暗。”艾森对于《圣经并不陌生》,至少看过两三遍,尤其是《创世纪》部分,他觉得那其实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诗。 年轻女子脸上露出了些微讽刺的笑意。 这当然逃脱不了艾森的眼睛。 “你好,我觉得你们公司容不下上帝的荣光。”艾森直接拿起了那份简歷,转身向下一家走去。 “艾先生,请你稍等。”这时,传来了外国男子的声音。 艾森转过了身子,然后说:“抱歉,忘了说再见,再见,女士,先生。” “艾先生,请您将我们公司的简介留下来,谢谢。”那个外国男子说道。 艾森一看自己简歷背后果然有一张公司简介。 “完璧归赵,敬请笑纳。”艾森多少有些嘲讽的语气,说好的外企的宽容,外企对个性的尊重跑那里去了呢?现如今居然连一张简介都捨不得浪费,难道他们不晓得那也是宣传自己公司的一个机会么? 下一个公司他依然遭遇到了挫折,人家只问了他一句话,他是那个外国语大学毕业的。他就读的学校南都大学,但南都大学并不是外国语大学。 下一个他还是没有成功,这次倒没问是那个外国语大学,而是问他有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艾森想了想,直接走了。 最后一个了,艾森有些气馁。没想到堂堂一个诗人居然连翻译都做不了。但那些厚厚的帐本和女人的摇头又出现在眼前。他鼓起了勇气。 “hello, my name is ai sen. i graduated from the english department of nandu uy st year. i want to apply for your transtion position”他上来并没有递交简歷,而是用英语做了一通自我介绍。 “excuse me, are you from kyotn nguage uy?” 这次又倒在了学校的门槛上了。 “although school reflect a persons ability background, but the school ot directly determihe individual ability.”艾森终于有些火了。 第166章 第一份正式工资 “youre right, but we have our own point of view. thank you” “your body is just the time, the passage of time.you are just a lonely moment.”艾森直接飙了一句博尔赫斯的诗歌。 “what?”高鼻樑的外国人并没有听懂。 “je luis bes.dont you know?”艾森扔下答案直接走了。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艾森走出了大厅,随手一捏一挥,手上的简歷化作一个纸团,准确地飞进了垃圾桶,砰地一声落了进去。几只在里面觅食的苍蝇吓得飞了出来,转了一圈后,又飞了进去,心安理得地落在那张西化的简歷上,寻找着可供大快朵颐的美食。 “翻译?不就是个传声筒么?诗人的灵魂怎能栖息在如此枯燥乏味的居所呢?”艾森气咻咻地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在心里说道。 于是艾森又扬起了头,孤独而又高傲地走向公交站台。 艾森仰着头,就这样孤独而又高傲地走进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小屋显得黑暗而又冰冷。他看着地上残存的一些纸灰,小心地捡起来,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于是那一行行诗句又浮现在他眼前。 艾森嗷地吼叫了一声,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神经病。”对面屋里甩过来一句骂声。 他又开始想念酒了。他又想起了那本厚厚的帐本,还有那个女人在暗夜中的摇头。 他坐了下来。 “去他妈的人类,去他妈的救赎,去他妈的信仰,去他妈的世界,去他妈的诗歌。”他压低着声音骂道。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于是咯吱响的床上便多了一个人,皱着眉头睡了。 于是一个晚上就这样被他睡了过去。 次日,睁开眼睛的他头痛欲裂。 做点什么好呢?躺在床上的他想。但并没什么好的结果可供他选择。于是他起了床,向外走去。 昏暗的网吧里,艾森浏览着新闻,忽然一个标题跃入眼帘。 “乞丐月入万元。”“万元”像是酒鬼酒盅里的酒一样深深地吸引了他,他有些激动地点开了连结。于是一个新的想法又在他脑海里诞生。 诗人的流浪。 没错,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洗的衣服,满脸的鬍鬚更加地衬托出了他的憔悴和可怜。 我给世界以怀抱,世界却以冷脸相对。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诗人的流浪,没错,就是诗人的流浪。他要给这世界以更深刻的嘲笑。 艾森扫了右下角的眼计时器,时间刚好跳到30分,他果断地退了出来。 “我是诗人,我要乞讨。”一个大大的纸牌竖在艾森的面前。这个大大的纸牌上写着八个大大的字。 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第219页 艾森的纸牌上的字迹已经落了些许的灰尘,不再如新写时那般鲜艷。 艾森的头上也落了层细细的黏黏的灰尘。 艾森站了起来,活动着略微麻木的腿脚。 艾森审视着身前奔流不息的车辆,观察着人行道上或悠闲或匆忙的行人,聆听着周围震耳的音乐声,聆听着自行车驶过的嘎吱声、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声。但没有一个目光是落在他的牌子上的,没有一个目光是落在他憔悴略带讽刺的面容上。 这一刻,他感觉到一种深刻的孤独,如坚冰般的孤独。他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他身处于无物之阵,四周均是看不见的敌人,标枪投出,只有落地的剎那打破了周围的死寂。这种孤独深入骨髓,他恍惚看到了自己从这喧嚣的尘世慢慢地撤退到蛮荒的原野。 “你是诗人?”一个声音将艾森拉回了现实,他又重新听到了喧嚣的热闹。 “我是诗人。”艾森点了点头。 “嗨,兄弟们,快过来,看,这儿有个诗人。” 于是一大帮绿头髮、黄头髮的小青年便围将过来。 “诗人,给咱哥几个一人作一首,这些都是你的。”还是方才的那个人说。 “你们不需要诗。”艾森认真地说。 “哈哈,笑话,钱在我手,我说需要就是需要,懂吗?这个世道,钱他妈的是大爷。小爷我有钱,小爷我就是大爷。” “你们不需要诗。”艾森还是如方才一样认真地说。 “傻帽,你不是诗人,你是病人,是精神病人。”那个小青年手上弹着钱,脸上带着戏嚯的笑。 “我是诗人。”艾森还是那般认真地说。 “做一首让哥们听听,写得好有赏赐。”那个小青年依然手上弹着钱,脸上带着戏嚯的笑。 “你们不需要诗。”艾森依然认真地说。 “哈哈,诗人?就你!我才是诗人。听我给你做一首——来往的车啊,真多;过往的人啊,不少;美丽的女人啊,在看我;乞讨的你啊,不要脸。”小青年还是弹着钱,脸上依然带着笑。 啪啪,两声肉和肉撞击的声音响起。 “你们不需要诗。”艾森拍了拍手。 小青年愣了下,然后挥舞着拿着钱的手,叫了起来:“妈的,敢打我。兄弟们,上。”他脸上的笑容此时当然变成了怒容。因为他脸上印着红红的手指印。 砰砰砰,一阵乱响。 一群黄头髮、绿头髮的小青年躺在地上。 “你们需要挨揍。”艾森拍了拍手。 艾森又往那个还呆在原地的小青年走去。 艾森吹了吹手,朝他走去。 “大哥,不,诗人,大诗人,这钱是您的,是您的钱。”小青年颤巍巍地把钱递给了艾森。 艾森拿起了那个牌子,继续站在那里。 那群小青年已经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跑了。 “就是欠揍,老子当年也是黑带高手。”艾森瞥了眼那群慌忙奔跑的小青年。 车仍然来往不息,人依然来去匆匆。 那群小青年像是扔进这个城市里的一块石头,激起一些人围观的涟漪,便消失不见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艾森的前面。 “你是艾森?”一个满是白髮的人走下了车。 “我是。”艾森平静地回答道。 “你好,我是东方晨风。” “哦?”艾森愣了一下。 “是东方董事长。”从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东方董事长,你好。”艾森伸出了手,淡淡地说。 “可以上车谈谈么?”东方晨风礼貌地说。 艾森想了想,然后弯腰进了车。 一个重重的咳嗽声传来,他这才注意到一个男子正皱着眉头看他。 艾森笑了笑,说:“抱歉,熏着您了。”他的确有很久没有洗澡了。 “浩宬!”东方晨风扫了眼坐在后排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往边上挪了挪身子,把头扭向一边。 “你还记得《星海》杂志么?”东方晨风这才和艾森交流起来。 “《谋杀》组诗在上面刊发过。”艾森回答到。 “当时的你很有精神。”东方晨风说。 “哦?”艾森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那张照片了。”东方晨风说。 “《星海》确实问我要过照片。”艾森想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在全国性的杂志上刊发诗歌,心情比较激动,所以照出来的像自然精神。 “你的诗歌我很欣赏,有股狠劲儿。这在当代诗坛是很少见的。”东方晨风接着吟诵了起来,“浓黑的夜晚/举起时间的锋刃/弒掉最后一缕来自于月亮的光芒//苍茫的黑暗 /晾晒着永恆的孤寂——” “前辈见笑了,我已经不写诗了。”艾森打断了东方晨风的吟诵。 “太可惜了。诗歌虽然现在不受欢迎,但一个少了诗歌的时代便会寂寞许多。你应该再坚持坚持。黎明前的黑暗终将会过去,人们也必然发现诗歌的价值,那是属于诗歌的时代便会到来。”东方晨风说道。 第220页 “谢谢前辈的肯定,未来可能我会再来写诗,但目前不会。”艾森淡淡地说。 “唉,可惜了。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发展么?《星海》就是我们公司的杂志。”东方晨风向他发出了邀约。 经过那次应聘后,基本上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成为帝国主义资本家的乏走狗了,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艾森便成了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编辑。一个多月后,艾森终于领到了人生的第一份正式的工资。先前没钱的时候,便去发个传单,写个软文,日子倒也不好不坏,不飢不饱。 第一次总是有着格外的意义,艾森决定大吃一顿。 于是他拨通了贺牛的电话。 “什么事儿?”贺牛在电话里懒洋洋地问。 “吃饭的时间到了,你说干什么。”艾森对着话筒说。 “哦,外面好像很冷。”贺牛依然是懒洋洋的样子。 “我请。”艾森简单地说。 简洁就是力量,果然贺牛一下不再懒洋洋的了,电话里的声音精神了许多。 “稍等,我这就起来。对了,去哪里?” “还能是哪里。”艾森说。 “哦——”贺牛拖着长音,又开始懒洋洋起来。 “快点,不去拉倒。”艾森挂了电话,然后向外走去。 不大一会儿,贺牛的声音传来。 “为何非得要去那里?” “好吃。” “恐怕是好看吧。”贺牛说。 “啰嗦。” 说话声中,饭店便已在望。饭店并不大,叫饭铺可能更准确些。门头只有一间,左边是一家小超市,右边是家菸草专卖店。门口的空地上摆着几张摺叠桌。 艾森绕过桌椅,进了饭店。 第167章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饭店里,倩儿正在招唿客人,抬头看见了他俩,眉头锁了起来,好像他俩不是客人一样,而是倒霉鬼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任何饭店见到了老赖,大底都会大皱其眉,认为遇到了倒霉鬼。 于是倩儿不客气地说:“又来混吃混喝了?” “不是混吃混喝,是要吃要喝。”艾森并没生气,耐心地纠正道。 “确实,确实是要吃要喝来了。”倩儿回了句。 贺牛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大步走向柜檯,离开了艾森。 “来了?”女人笑着看向贺牛,然后眼光落在艾森身上。 贺牛点了点头。 艾森笑了笑,不再理她,径直走向靠门的老位子。 贺牛向女人点点头,也走了过去。 女人笑了笑,看了下俩人,然后对厨房说了声:“七号桌,老样。”接着便去招唿客人了。 “加上回锅肉和鱼香肉丝。”艾森朝厨房窗口喊了声,厨师听见了,看了眼女人,女人点点头。 “发达了?”贺牛意外地看着艾森。 “庸俗。”艾森说。 “致富了?”贺牛笑了笑,又说。 “市侩。”艾森说。 “去,就你清高。”贺牛撇了撇嘴。 俩人聊了会,估摸着菜炒得差不多了,艾森和贺牛起身走向厨房的窗口。到窗口当然不会是给大厨提什么建议,也不可能是催促,他们是端菜来的。 对于老赖,不棍棒伺候,已经很给面子了。他自然不可能享受到稳坐板凳,静待美食的待遇了。 不过他俩对于亲自端菜,并不感到什么奇怪或者生气,因为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自从艾森在这里欠了三四回还没还钱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习惯了。因为有回艾森亲眼见过倩儿趁女人不注意,朝菜里吐了口唾沫。 菜还是熟悉的菜,正如座位还是熟悉的座位。 花生米,土豆丝,这是他们的标配。 “回锅肉和鱼香肉丝”则是兜里有几个小钱时额外的犒劳。艾森和贺牛一人两盘端回到座位上。 女人走了过来,将一瓶洋河大麯放在桌上,望了眼艾森,迅速地走了。 艾森看着酒瓶,眉头动了动,一些往事又浮现眼前,他摇摇头,把那些过往赶走了。 贺牛拿起开瓶器,打开了酒瓶,一股浓烈的酒味便扑鼻而来。 贺牛给艾森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祝贺你,恭喜你被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录用。”贺牛说。 “不过是个卖身契罢了。”艾森笑了笑说。 “去,那你还请客。”贺牛微微地皱皱眉,有些厌烦他的清高。 “是庆祝我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笔正式工作的工资。同时这也将是我人生新的开始。”艾森说。 “呦,不当诗人了?”贺牛有些高兴地说。 “距离告别诗人,已经有一个月零一天了。”艾森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 “早该这样了,啥年代了,还写什么诗歌,就是写也比写诗好些。”贺牛举起酒杯,接着说,“为了你不再是诗人,该喝一杯。” 俩人的酒杯于是碰在一起。 “哈哈,大学时你可不会这么说。”艾森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倒了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嘛。”贺牛也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第221页 艾森又把他的酒杯倒得满满的。 “是啊,当时你还说要当一个作家呢。”艾森也笑了起来。 “有些爱好只能是爱好,如果把爱好当做了职业和追求那便是煳涂。”贺牛呷了一口酒说。 “看来我先前是煳涂的了。”艾森也抿了一口酒。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屠夫尚且转身可成佛,诗人改弦易辙亦当为时不晚。”贺牛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边吃边说。他本想说艾森何止是煳涂,简直是有些蠢笨了。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呵呵,谈不上什么改弦易辙,只是想换个活法。”艾森也吃了一口菜。 “你怎么现在想起来做编辑呢?”贺牛有些好奇。 “写文字的走到穷途末路时,编辑往往是他们的唯一活法。如我。”艾森端起酒杯喝了小口。 “不,我倒是觉得编辑的工作很神圣,毕竟作品的发表出版与否直接掌握在编辑部门手中。”贺牛稍微有点不太同意艾森的看法。 “呵呵,这就叫神圣?这叫权利的绝对掌控。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绝对的腐败。我想这可能也是目前出版行业不太兴盛的原因吧。”艾森干了一个月的编辑后对工作流程基本已经掌握,也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 “特殊时期嘛。”贺牛说。 “任何时期,民主都是正确的。”艾森认真地说。 “打仗的时候呢?战场上讯息万变,难道还要发扬民主讨论的精神?这样也行么?”贺牛皱了皱眉,想这傢伙的执拗劲儿又犯了,他决定给他治一治。 “为何会有战争呢?我觉得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为了一些看似高大上的利益而去赌博,如着名的两希战争,便是因为头领的一个女人而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厮杀。这样的战争是多么的盲目和可悲,但现在偏偏有许多人在歌颂。战争中,更多的人只是被无奈地卷了进去,他们没有权利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他们的权利被一些人以法律或者武力强行剥夺,被剥夺的人往往被视为低等民众或者群氓,于是高高在上的人便心安理得地任意地主宰他人的命运。这一切其实都是源于专制,所谓的精英主义其实也是一种专制,更加精明的专制,当这些专制走向一个极端的时候,这时战争便爆发了。”艾森并不认可贺牛的观点,于是他滔滔不绝地反对着。 贺牛听着艾森的长篇大论,想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很困难,他所谓的换个活法其实只是换个职业而已。先前的艾森之所以在校园里被称为诗人,一方面固然是他写诗确实不错,另一方面其实也是讥讽,讥讽他不知变通,只知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 第168章 越古老越珍贵 正如眼前的艾森,他所讨论的,所思考的和他生活相关么?他能改变的了么?仅凭他个人的力量,看似深刻的思考就能让战争消失?让专制不再?当然不能。即便他活得再清醒,认识得再深刻,但得到的只能是更多的痛苦而已。 “艾森,你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情咱们只能接受。”贺牛好心地提醒道。 “是啊,改变是困难的,人类的每一步前进其实都是踏在累累尸骨上的,人其实是种非常执拗的物种。”艾森好像意识到了贺牛对他时不时出现的较真儿有些厌烦,在说的时候特意带上微笑,以示只是随便聊聊。 “好吧,你有理,我认输。”贺牛听他又说起了人类,提起了物种,头又大了,只好投降认输。 “随便聊聊而已。”艾森举了举酒杯,示意贺牛干杯。 “你其实适合当一个哲学家。”贺牛举起杯子说道,话音刚落,便觉后悔,担心又引出艾森的一番警世名言。 但这次贺牛并没听到艾森的警世名言,他听到了艾森的笑声,笑声过后,艾森说:“现在能谈哲学么?对于哲学我们只能是学习和接受,但真正的哲学却并非如此。虚伪,这个世界其实充满了太多的掩饰和伪装。权力伪装成法律,金钱伪装成财富,漂亮伪装成美丽,成功伪装成智慧,肌肉伪装成了健康,科学伪装成了先进。” 看着周围的食客投来异样的目光。贺牛觉得如芒在背。唉,我多这嘴干嘛呢?贺牛只能懊悔,于是他沉默地喝了一口酒,决定不再开口。 艾森见贺牛不再说话,多少有些意兴阑珊,遂品尝起了酒菜。他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奇怪,相反倒是有些高兴,终于让更多的一些人知道了需要知道的东西。 贺牛见艾森沉默下来,以为他多少意识到了别人目光中的嘲讽,便开玩笑地说:“布道者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思考。”艾森说。贺牛头又大了,又开始懊悔了,于是他开始喝酒了。 艾森瞥了眼贺牛,笑了,说:“唉,什么时候才能买套房呢?” 贺牛也笑了,说:“这才叫正常,别把自己弄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呵呵,都正常了,世界就乏味了。”艾森嘆息着。 贺牛又开始喝酒了。 “要是能当上主编就好了。”艾森看了眼贺牛,笑着说。 “对嘛,这才叫人话,我相信你,别的方面你可能不太擅长,但是对于文字的理解和操控肯定高于常人。当上主编了,可要苟富贵——” 第222页 “勿相忘,主编这个职业其实——” “兄弟,喝酒,喝酒。”贺牛听到艾森又开始说什么大词儿职业了,生怕他又冒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不羁言论惹得众人注目,忙举起酒杯,截断了他的话头。 艾森于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拿着酒杯继续说:“名利只是浮云,我看中主编其实只是因为在主编的岗位上能更加方便地干一些事情罢了。” 贺牛真想离席而起,这时隔壁座位上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说:“这位兄弟说的太好了,现在很多人都把权利理解成了特权,包括许多领导,但权力的真正目的只是服务大众。而不是因为权力象徵着对于自己的尊重、象徵着方便自己、象徵着掌控他人。当然官场上对于权力有着正确理解的也不在少数,但世风日下,物慾横行,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许久。” 艾森听了后,高兴异常,端起酒杯,向那个人说:“为了你这句话,当该浮一大白。” 贺牛有些讶然,没想到艾森在这里居然能找到知己。 “哈哈,像小兄弟你这样敢直言于公众的人在现在实在是太少见了。人人往往将少见的东西视为洪水勐兽,视为异己的怪物,其实不然稀少的往往是珍贵的,但也有些附庸风雅的人不能真正理解稀少的含义,又会把一些违反人类品性的一些东西当做珍宝来供奉。”那人也举起酒杯。 贺牛夹在俩人中间,甚是尴尬。 “物以稀为贵,但并不是所有少见的都是奇珍异宝。如某些人的好古之风,认为越是古老的,越是珍贵,其实就是这种偏见的体现。”艾森干脆站了起来,走到那人座位跟前,挪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那人起身相迎,说:“欢迎小兄弟入座,知己难遇,琴,再来一瓶。” 艾森听到那人叫“琴”,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亲昵和自然,仿佛是生活了许久的亲人一样。艾森的心仿佛遭到什么重击一样,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那个叫琴的女人走了过来,把酒放在桌上,看了下俩人,轻微地嘆了口气,走了。 这个女人便是这个小饭店的主人,经常给艾森赊帐的女人。 艾森显然是注意到了女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过他并没回视,也没做其他动作,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地坐在那人的右手靠近走道的位置。 他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有些富贵相,衣着随意却不邋遢,面料考究样式入大流,虽身着夹克却不如常人开怀敞肚尽显粗鄙之相。总之眼前的这人很是出乎艾森的意料之外。 “艾森,你好。”那人伸出了胖胖的白净的手。 但艾森并没伸手,方才对这人的好感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虽然他们未曾谋面。他并不意外这个中年男人能知道他的名字,柜檯上的那个厚厚的帐本满满地写着尽是他的名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奇怪的是怎么到现在才遇见了他。他不应该是老早就应该出现的了么? 那人见艾森并没理他,倒也没觉出什么尴尬来,很自然地放下手,说:“我叫——” 那人的话尚未说完,艾森便冷冷地说:“抱歉,我对你的姓名并不感兴趣。” 哎,自己变化真的有那么大么?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想当年他还想让自己当他的私人武术教练。 那人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的微笑,说:“没关系,姓名如衣,只是名号罢了,本就不是人的全部。” 第169章 愁自人心 艾森没有说话,看着他的微笑,觉得他脸上写满了虚伪。 “小兄弟,可是觉得我很虚伪?”那人并不迴避艾森的目光,还是那般微笑地说着。 艾森依然没有说话,淡淡地冷笑了一声。但是他很快就又收起了冷笑,又为自己的冷笑而感到不解,或者可耻,同时也为自己方才的不礼貌而觉得意外。 于是他的神色恢復了正常,淡漠地说:“你好,我是艾森,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他主动地伸出了右手。 那人微微一愣,也伸出右手。 两只手一碰即散。 “我想艾兄可能对我有些误解。”那人看着艾森,还是那样微笑着说。 艾森一愣,难道他还记得自己,或者说方才确认了自己? “或许是误解,为方才的唐突向你道歉。”艾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人替艾森斟满了杯子,然后放下酒瓶,说:“我的意思是说你误解了我和乜晓琴的关系。” 那人的话语是如此的直白,出乎艾森的意料之外,艾森一下愣住了,心里乱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那人呵呵地笑了笑,不再说话,静静地望着艾森,用右手的手指把酒杯提了起来,水平地旋转着。 艾森的心如乱麻一样纠缠不清,但他神态依然保持不变,也是如同眼前的男人一样笔直地坐在那里。 他恍然觉得那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他的心事好像全都暴露在这个男人的眼神底下。 他有些不甘,有些愤怒,有些疑惑,有些犹豫。 第223页 “琴,有些话你该说就得说。”那人不再注视艾森,而是看向坐在柜檯后面的女人。 琴并没接话,她仿佛是一座木雕一样。 那人见琴并没吭声,也没生气,还是挂着微笑,不过他站了起来,说:“艾兄,今日相遇便是缘分,希望他日有缘见面再聊。”说着又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艾森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握住了那个绵软的手,然后淡淡地说:“希望再见。” 那个男人招了招手,倩儿走了过去,他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说:“把这个小兄弟的饭钱也算上。” 艾森想戏做得真足,但他并没开口,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惯于直言直语的他变得如此犹豫不决。但是他制止了中年男人付他饭钱的做法。 他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的饭钱我自己来。” 那人望了眼艾森,然后笑着说:“那好吧,钱不用找了。” 倩儿说:“艾先生就是大方,可不像某些人。真搞不懂,都是南都的大学生差别怎么这么大。”说着倩儿的视线又落在艾森身上。 那人看了眼倩儿,温和地说:“倩儿,不可这样。” 倩儿点了点头,又偷偷地瞪了眼艾森。 那人沖艾森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艾森很快便将这种意外排挤出大脑,也将倩儿的话语和眼神排除在外,当然也把那人的温和和微笑也排除在外。他站了起来,也向他点了点头,思绪万千地坐回到先前的位置上。 那人稳健端庄地走了出去。 那人他是认识的,虽然他脸盲,虽然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但他还是记着他。 他是白墨。 他就是那个在学校里不追到自己看上的女生誓不罢休的白墨。 或许白墨只是在变相地向乜晓琴展示自己宽广的胸怀。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人生就是这么复杂,就是这么残忍,身在底层你只能成为别人的工具。 情怀或许有,但这里没有,在这个莫大的沪市是没有的,虽然它看上去文质彬彬,虽然它看上去温文尔雅,虽然它看上去兼容并蓄,但那只是规则的使然,一切都只是规则罢了。 人与人之间就像是生产线上的产品,严格地遵循着一系列规章制度,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是合格的,才是有市场价值的,才是被人认可的。 “想什么呢?”贺牛见他思绪不定的样子,好奇地问。 “没想什么。”当然艾森现在并非是没想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想些什么。脑子里一会儿是那个中年男人亲昵自然的叫声,一会儿是女人的嘆息声,一会儿又是纷繁的过往旧事,一会儿又是前段时间徘徊在心头的那些已成青烟的诗歌,一会儿又是倩儿的嘲笑。一会儿又是贺牛那晚为何老是到这个饭店来的问话。这些场景如同过山车一样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着,容不得他去想他到底想些什么。直到若干天后,他才明白,其实这些场景其实都是围绕着一个人而展开。他想的其实是某个人。 “唉,感情果然是复杂的。”贺牛又喝了一口酒,看着艾森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他又在庆幸,幸好他还没有粘上这桩让人头疼的复杂事儿。 艾森置若罔闻,又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杯底儿朝天,一饮而尽。就这样,艾森大约接连喝了三四杯后,酒瓶也空了。 贺牛说:“老兄,借酒浇愁愁更愁。” 艾森此时并没有理会贺牛的话,而是拿起酒杯,看着里面剩下的小半杯酒,然后才说:“不,酒不生愁,愁自人心来。” “是啊,愁自人心来,不过你的愁却可能是某个人的梦。”贺牛说着看向坐在柜檯后面的女人。 “是么?”艾森仰头喝下了剩余的酒,好像是要把所有的惆怅全都消释在入喉的酒中。 贺牛看了眼柜檯后的琴,琴正皱着眉向艾森望去,并没注意到贺牛的目光。贺牛在心里嘆息了一声,开口说:“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艾森怔了怔,说:“是啊,有些事情确实比我想像的要复杂。”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中年男子。 贺牛收回视线,嘆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酒已空,菜已完。 艾森站起来走向柜檯,他看着在视线中慢慢接近的琴,心里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第170章 退隐江湖的诗歌 “还拿笔和本子?”倩儿看着走进的艾森,噘着嘴巴板着脸说。 “不用找了。”艾森摸出一张四人头的钞票说。 “穷大方。”倩儿很快地接过钱,嘟囔着说。 没钱不行,钱给多点也不行,唉!做人难。艾森心想。 “帐呢?”倩儿见艾森并没掏出更多钱的打算,于是问道。 “有些帐还是欠着的好。”艾森看了眼琴,琴也看了眼他,俩人目光交汇时,艾森却避开了。 琴没有吭声。 倩儿却说:“早晚有天,饭店让你吃垮了,到时看你还在那里混饭。” 艾森笑了笑,转身走了。 回去后的艾森又想了大半夜,但还是没弄清楚今天下午遇见那个陌生中年男子后的想法。他便不再去琢磨了,有些弄不清楚的事情最好交给时间,时间能给你最满意的答案。 第224页 半年后,艾森已经对出版行业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了,切实地感受到了出版行业的萧条。大大小小的文化出版公司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时代的冲击潮,其中倒闭关张的不在少数。书籍在电视和日渐兴起的网络媒体,还有游戏的夹击下,大幅度地丧失了固有的地盘。其中最明显的外在标志便是书店数量的急剧减少,书店大多由卖转租。租书的书店大多位于学校周围,这时间也就是学生还愿意挤出些时间来看看书,但充斥着这些租书店书架多是香港或者台湾作者所写的武侠或者都市情感。学术着作或者其他严肃的作品基本消失不见。这时候霸占着畅销榜的多半是市场经济下催生的成功学着作,例如盛行一时的厚黑兵法商战之类的书籍。 好在南都公司的老董事长根据高等教育的扩招提前做出了预判,果断地将主打文学作品的出版扩展为多元化经营,将教参考级相关的学习类书籍和商业致富类的出版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当然这些在艾森到来之前,老董事长基本已经将多元化发展路线制定完毕,并且在公司全面推行开来。幸亏老董事长提前做好了准备,南都公司在新的变革面前并非像其他公司或者出版社一样颗粒无收,甚至还有那么一两本书也成功地挤进了畅销榜。 艾森他们所在的文学部便理所当然地清闲起来,人马也被别的部门抽调走不少。老董事长先前还打算让艾森去教参部锻鍊锻鍊,但艾森去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老董事长又把他调回文学部。 工作虽然清闲,但是艾森并不想这样清闲地过下去。艾森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后,和同事们们聊了会家长里短。但说了一会后,艾森便觉得没话可说了,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听着吧,又觉得有些尴尬和无聊,有时他们难免会说起些男女之事,言语间不免有些越界。坐的久了,又担心好心的同事们给自己介绍女友。上回同事便生拉硬拽着他去相了次亲,女孩一听同事介绍他曾发表过诗歌,立马让他挥笔便写。可诗歌哪里是说些便能写出来的,再说他早都放弃了诗歌。结果艾森难受地去,尴尬地回。同事抱怨他为何不将先前的诗歌背一首应付下。可同事哪里知道他过去写的诗歌化为灰烬,不知道顺着下水道流到那个化粪池里了。他坐了会,给他们沏了一圈水后,便去了书库。 在书库里他随意地走动着,不时地翻下那些已经废弃掉书稿。忽然《破碎的时代》五个大字跃入眼帘。他心中一动,想这个时代不就是一个打破陈规陋习的时代,这不就是一个满地破碎的时代么。他隐隐地觉得这部书稿应该会超越此前所接触到只单单讴歌时代主旋律的鸿篇巨着。 他便把这本厚厚的发黄的草稿抽了出来,站在那里看着。谁知这一看,他便动不了身,直到他被尿憋得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把书稿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匆匆地去了厕所。 等他回到办公室后,一个较为年长的编辑正在他办公桌前翻着那部书稿,见到他后,那个编辑问道:“小艾,这部书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老师,我也不知道,刚在随意翻到的,不过这部书倒是挺有趣。”艾森回答到。 “哦。”李编辑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书放下。 “什么书?”大家好奇起来。 于是艾森又把书拿给大家看了一圈。 但大家只是看了眼封皮上的书名,便都摇头说不看了。 艾森有些奇怪,但也就仅止于此,他坐在座位上继续翻着书。 直到天擦黑的时间,这部书终于被他看完了。 “好书,奇书。”艾森放下书,情不自禁地说。 但并没人回应他的感嘆,因为大家都已经下班了。 艾森决定把这部书推荐给主编。但主编此时也下班了。 第二天大早,艾森早早地起来直奔公司而来。 咚咚,艾森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进来。” 艾森便推门进去了。 宽大的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艾森在车上遇到的对他大皱其眉的人。 “东方主编,我觉得这部书稿的出版价值很大。”艾森将《破碎的时代》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肯定地说。 “哦,这部书?”东方主编瞥了眼书名,又开始皱起眉头,不过这次幅度小了些,只是微微地把眉毛弯了弯。 “恩。”艾森点了点头。 “这部书我们集体讨论过,不太符合市场的需求。”东方主编并没打开书稿,而是直接对艾森说。 艾森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拿过书稿,就在转身的时候,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他开口说道:“这部书稿或许在先前不太适合出版,但是现在的社会和过去的社会不一样了,已经发生变化了,社会不一样,大众的心理也就不同了。这部书说不定能大卖。” “哦,已经变化了?过去两三年就社会就不一样了?”东方主编语气里有些不屑。 第171章 寒梅是一种境界 “我觉得这部书写得很好,这部书虽然没有时下流行的黑幕,没有搜肠刮肚的猎奇,没有什么名人伟人来做噱头,但是这部书从一个人普通人奋斗的视角展现了时代变迁对于社会,对于家庭,对于伦理,对于人性的深刻影响。我想读者之所以一本书籍,他多半是认真的,是想通过书籍认识自己,认识生活的价值,知道时代对于人的影响。这部书充分地展示了这些内容。”艾森认真地说着。 第225页 “市场经济,效益为先。四有三无的规则难道你不知道么?”东方主编并没被他的激情所感染。 “东方主编是说有名人,有爱情,有打斗,有奇事;无凡人,无凡事,无党争?可是有了这些难道就一定是好书,没了这些就不是好书?我觉得更多情况下是一种升华,这种升华是建立在共鸣的基础上的,共鸣的基础在于时代的普遍性。这部书稿就写出了这个时代的特徵。”艾森笑了笑说。 “小艾啊,这是我们同行多年积淀下来的经验。经验能保证人们少犯错误。”东方主编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 “经验固然有它的实用性,但是时代在变化,经验若不随之进步,它的局限性便会暴露出来。”艾森有些恼火,但还是忍住了脾气,用着平静的语气说。 “小艾,回去吧,好好向别人学习学习,经验是宝贵的。”东方主编脸上带着笑,好像很关心他一样。 艾森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心想抱着经验过日子的人往往是老古董。 啪,艾森回到办公室,重新翻看起这部书稿,他越看越觉得这部书稿如果不能和广大读者相见,对读者对作者实在是不尊重。 对于时下出版的文学类作品,艾森当然是烂熟于心的。诗歌已经彻底退隐江湖,只在几家还在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老杂志尚在孤芳自赏。也在某些先锋的自由家们的号召下把目光投注到了下半身,美其名曰要开启一场划时代的***运动,扫除封建思想残留在这个古老大陆的最后余孽。 于是骄傲和理想还有尊严便成了主人公博取异性青睐的手段,光荣地只剩下**和被**,沉沦和被沉沦,满足着部分读者的窥伺欲望。即便连某江出版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书也趴窝居多,唯一火热的是教材和教辅,还有就是人际厚黑的书盛行在大小书店里。成功在财富的奕奕光环下,被人民捧上了畅销书的排行榜,被简化为发财,占据着十来年的榜单。于是诞生了一批怪诞的名人——成功学大师。但成功真的只靠一本书便能做到?艾森当然不信,但这个国家的许多人却在相信,整个社会陷入一种狂热的同时又有些幼稚的状态。 算计和荣耀永远是这个国家不败的话题。可算计和那些虚伪的成功速成教材果真能让人走向成功的殿堂?他虽然放弃了诗歌,但他并不甘于和欺诈与计谋和光同尘。 艾森看完后,想着东方主编的态度,不由地生气起来,重重地把《破碎的时代》扔到办公桌上。 “怎么了,小艾?”李编辑问道。 艾森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办公室已经没人了。他嘆了口气说:“不知道小东方咋想的,看都不看一眼便给否了。” “呵呵,不出就不出,于你也没什么损失。”李编辑笑呵呵地劝着他。 “可是咱们编辑不就是把好书推荐给读者么。”艾森有些纳闷,这明明是李编辑自己给他说过的话。不过他转念也就明白了,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是啊,我们当然是要把好书推荐给读者,但并不是所有的好书都会被出版。”李编辑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唉,我也知道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出版审核机制,可是这本书真的没有什么反社会违背政策的地方。”艾森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发现的第一本好书。 “呵呵,有时候政策只是个挡箭牌罢了。”李编辑随意地说。 “李老师你看看,这部书是不是很有出版价值,不仅主题挖掘的深刻,题材也很有时代风气,人物形象也很有特点,写法上也别具一格,比那些风花雪月的大路货不知好到那里去了。”艾森有些抱怨地说,然后又把书推向李编辑,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李编辑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就放下了,说:“是还可以,但作者的政治觉悟好像不太高啊。” “政治觉悟?难道每一部都该是领导人的传记?那这还需要文学么?都去记录歷史好了。”艾森藉此把在办公室受到的委屈发泄了出来。 “小艾啊,你还年轻,有些事现在可能看不清楚。”李编辑并没生气,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抱歉,李老师,我不是针对您。”艾森看着对面的这个头髮有些花白的老编辑说。他之所以能很快地适应编辑工作,一方面和他没日没夜地看相关的理论书有关,一方面也离不开李编辑的指点。 “呵呵,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磨一磨,便能做到内方外圆了。”李编辑还是一幅笑呵呵的模样。 “那这和虚伪有什么区分。”艾森嘟囔了一句。 “小艾,这你就错了,这是智慧,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李编辑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也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艾森嘆了口气,说。 “小伙子,寒梅是一种境界。”李编辑悠悠地说了一句。 艾森没有接话,在心里琢磨着李编辑话里的意思。要耐住寂寞?还是放弃这部书?或者是甘于坐冷板凳?想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想了。 “我总觉得寒梅太过于悽苦。”艾森冒出这句话后,在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他要直接找老董事长反映情况。 第226页 “唉,小伙子下班一起吃个饭?”李编辑嘆了口气说。 第172章 羊肉要新鲜 艾森点了点头,说:“好,但是该我请请李老师,这段时间李老师一直照顾着我,也该感谢下。” 下班后,艾森和李编辑坐上了计程车,他给司机报了地名。报出地名后他也有些意外,其实他自从上次遇见那个中年男子后,便下意识地没有再去琴的饭店了。但这次他还是报出了琴的饭店地名。 “那家饭店是个老店?”李编辑问道。 “不,大概有三四年吧,算得上是老店吧。”艾森想相比那些一两年几个月便换人关门的店,三四年算得上久了,不过他很快便明白过来李编辑是说有些远,补充道,“时间虽然不长,但饭菜还是不错,物美价廉。” 李编辑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车子启动了,窗外不断地变换着风景。 计程车终于停了下来,艾森付了车费。 “下次坐公交吧。”李编辑看着计价器上显示的钱数说。 “没事儿,计程车方便。”艾森掏出钱递了过去。 “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下来的,钱也要一点一点地攒。”李编辑显然有些心疼那些路费。 “没事儿,钱可以再挣。”艾森说。 李编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临到门口时,艾森犹豫了下,望着对面的一家饭店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女人正在忙着找零钱,倩儿也在端着菜。 “来了?”女人放下手头上的活儿,如以往一样地沖他说道。 “来了。”艾森点点头,也如往常一样地回答道,然后走向挨门的桌子。 “有点吵,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李编辑这时说道。 艾森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里边的小屋,也是唯一的包间走去。 “等等。”女人赶在艾森前边,朝包间小跑过去。 艾森停下了脚步。 “应该是包间有人吧。”李编辑猜测到。 艾森点点头,包间只有一个,有人占用的可能性相当大。 “要不换家?”艾森建议道。 “算了,都已经来了,没必要。”李编辑说。 艾森和李编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倩儿此时看见了他,理所当然地皱起了眉头,撅起了嘴,板起了脸,在做完这么一副全套欢迎艾森的动作后,开口说:“吃什么。” 李编辑皱起了眉头,开玩笑地说:“没礼貌的小姑娘小心没人爱。” “哼,总比被人爱过却提心弔胆愁眉苦脸的强。”倩儿虽然回答着李编辑的话,却看着艾森。 “小姑娘长得不错,不过嘴巴往往是女孩的另外一张脸,倘若两张脸都一样的美,那么小姑娘便是一个完美的小姑娘了。”李编辑还在打趣着。 小姑娘倩儿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但在看向艾森时,脸很快地板了下来,她见到艾森十足像是见到掉进正在吃着菜里的苍蝇一样,于是她又哼了一声,走了。 艾森并没把这放在心上,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了,因为他遭遇到倩儿的白眼不知多少次了。 艾森看见倩儿走了,便自己去了柜檯拿了菜谱和记菜单的本子,然后向李编辑问道:“李老师,你喜欢什么菜呢?” 李编辑正要回答时,包厢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艾森的头不由自主地朝包厢开着的门看去。 琴正陪笑向一个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项鍊中年男人道着歉,这个男人艾森认识,他是南霸天,是附近两三条街的混混头。先前他曾见过几回,但并没见他踏进过饭店一次。不知这回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个叫南霸天的混混倒也中规中矩,虽然收钱,但附近几个街面很少听说有小偷小摸的情况发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小偷跑串了地方,南霸天得知,必定会让手下把小偷赶跑,追回失物。他的名声在这一片倒也不差。 南霸天并没理会琴的赔笑道歉,他板着脸说:“怎么?不认识我?” “天哥哪能不认识,没人不说天哥仗义。”琴依然笑着说。 “知道天哥,你还敢这么做?别以为他能罩你一辈子。实话告诉你,他蹦跶不了几天了。”南霸天一个染黄毛的手下说。 艾森听到这话后,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传来。 琴转身走出包间,恰好碰见艾森的目光,但她并没过多地看他,而是径直走向柜檯,从柜檯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些钱来。 艾森当然知道琴拿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他不由地生气起来,这突兀而来的生气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向包间走去。 但琴看见艾森的动作后,连忙快走了几步,抢在艾森的前头,堵住了他的路。 艾森伸手想要拨开琴,但琴并没动弹,而是沖他摇了摇头。 艾森犹豫了下,这当儿,琴已经走进了包厢。 “我知道天哥仁义,这几年来没有收过小店分文,我心里实在很是感谢,这点小钱还请天哥收下。”琴笑着把装在信封里的钱递了过去。 “到底是大学毕业的,就是懂事。”南霸天瞥了眼边上的黄毛,黄毛伸手接过了钱,然后把钱装进黑色的皮革包里。 第227页 艾森见状,只好收起脚步,重新坐回到李编辑的对面。 “我们就坐这儿吧。”李编辑此时当然清楚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艾森点点头,说:“抱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 “正常,只是咱们不太走运罢了。”李编辑倒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李老师,您看看,有什么菜比较合胃口?”艾森并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别的动静后,把菜谱递给李编辑。 李编辑拿起菜谱看着。 艾森又把头扭过去看向包间。 “天哥,明天我提前备好菜,请您还有几位小兄弟吃一顿,今天菜备得不齐,还望天哥见谅。”琴还是笑着对包厢里坐着的南霸天发出了邀请。 南霸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说:“大学毕业的,就是不一样,明天见。 边上的黄毛对琴喊叫道:“别忘了水煮羊肉,羊肉要新鲜。”然后把头扭向天哥,对他献着殷勤地说:“那个杂毛经常来这里吃这道菜,听他手底下的说味道很好。” 第173章 信用就是生命 “羊肉要片薄了,敢短斤少两,拿耗子肉或者别的肉冒充,小心砸你的店。”南霸天的另外一个小跟班也跟着瞪起了眼睛向琴说道。 “各位放心,本店童叟无欺,更何况是要感谢天哥这几年的照顾和体谅,哪敢弄虚作假,保证让大家满意。”琴向南霸天他们打着保证。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卖饭的伎俩,这几条街还没人敢在天哥眼皮底下玩猫腻。”黄毛又威胁似地说道。 “小兄弟,有些言重了,天哥是讲信誉的,小店的生意当然不能坏了天哥的名声。”琴既捧了南霸天,又不动声色地把黄毛他们的话给堵了回去。 “天哥当然是讲信用的人,天哥常说信用就是生命。”黄毛讨好地对着南霸天说。 “信用就是金钱。”南霸天纠正了黄毛一句。 “天哥说得太对了,市场经济嘛,信用当然是金钱,动刀动枪那都是粗鄙之人干的活,对吧,天哥。”黄毛有些得意地说。 “有进步,时代变了,江湖当然也要改变。”南霸天点了点头。 “天哥英明。”于是响起了一片恭维的声音,南霸天在这片恭维声中向饭店外走去。 艾森紧皱着眉头。 黄毛敏锐地发现了艾森有些异样的眉头,拍着他的桌子说:“小白脸,天哥面前还敢皱眉头,活得久了?” “日尼玛,放开我。”黄毛忽然呲牙咧嘴地喊起来。 南霸天这时回过头来了看见艾森一个反擒拿,将黄毛的拍桌子的手腕直接给弯了起来。 “松手。”南霸天大声地喝道。 艾森笑了笑,松开了黄毛的手腕,不过在松开的时候,轻轻往前一推,黄毛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吃饭的人想笑但看着南霸天板着的脸,都没敢笑出来,只好憋着。 但艾森不管南霸天是否板着脸,他哈哈地笑了,然后说:“放着凳子不坐偏要坐地上。” 李编辑忙踢了他一脚,示意不要他闹大。 但艾森并没理会踢在他小腿上的脚。 几个人看见艾森哈哈地笑着,也跟着咧开了嘴。 但南霸天眼睛一横,那几个人连忙把嘴重新闭上。 “小白脸,胆子不小啊。”南霸天说着便挥动了拳头。 忽的一阵拳风向艾森面门袭来,艾森啪地一声伸手牢牢抓住了南霸天的拳头。 南霸天憋了口气,往前使了使劲儿,但拳头依然纹丝不动,他又往后扯了扯,还是纹丝不动。他脚后跟往下踩了踩地,身子往前倾了一些,鼓着嘴,拳头上的力量又加大了些。这时,艾森的手往后退了点,南霸天忽然感到前面力量尽失,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艾森方向扑去,艾森的手又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拳头,往前一送,抵消了他前扑的力道。艾森手的一缩一送,其实都是在剎那间完成的,别人几乎看不出其中的动作变化,顶多只是看到南霸天往前倾了下身子。 没有倒下的南霸天收回了拳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艾森。 艾森也收回了手,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方才并没发生他和南霸天的较量一样。 南霸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又哈哈地笑起来,说:“小兄弟,不错。敢和我喝两杯么?”说着便大马金刀地坐在李编辑的跟前,李编辑只好往里挪了挪。 琴皱着眉向这边看了眼。 艾森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心里一暖,不由地扭头对她笑了笑,然后说:“天哥相邀,哪敢不从。” 琴便不再搭理他们了。 南霸天的手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的天哥,黄毛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肚子委屈地看向南霸天。 南霸天又瞪起了眼睛,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酒,滚,都给我滚回去,少他妈的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于是一群人一窝蜂地滚出了饭店。 饭店里顿时大了不少。 南霸天招了招手,倩儿走了过去。 “上菜,我要和这位小兄弟喝上两杯。”南霸天头也不回地说。 第228页 倩儿点点头,说:“天哥,您看点什么菜呢?” “点菜?天哥什么时候点过菜,你们店里拿手的菜统统端上来。”南霸天回头不耐烦地看了眼倩儿。 倩儿点点头,看了眼琴,琴点点头,倩儿向厨房走去。 “小姑娘就是啰嗦。”南霸天看了眼走向厨房的倩儿说。 艾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还没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哪里高就?”南霸天向艾森拱了拱手。 “艾森,一个食客罢了。”艾森淡淡一笑地说。 “有意思,合我胃口。”南霸天笑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菜便被端了上来,酒也放在桌上了。 艾森对李编辑说:“李老师,您看看要再加什么菜?” 李编辑忙摇着头说:“不,不加了,这些菜就很好。” 南霸天并没理会他俩的交流,直接说:“小兄弟,看得出你对乜晓琴用情很深。” 勐一听到南霸天的话,艾森拿着酒瓶往桌沿磕的动作一下失了准头,右手食指一阵疼痛传来。他拿起手指头在嘴里吮吸了下,却忘了手中还拿着酒瓶,于是酒瓶便咣地一声掉在地上。他便连忙弯腰去捡,脑袋却砰地一下撞在桌沿上。在揉后脑手时,手又把放在跟前的筷子打掉在地上。 “你的心乱了。”李编辑看着手忙脚乱的艾森说道。 倩儿在边上看到了艾森的样子,捂着嘴乐了起来。 琴也走了过来,不过手上拿着云南白药和创可贴,但她并没给他敷在流血的手指上,而是把这些放在桌上。 艾森看见了放在桌上的药,心里动了动,左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了出去,拿过药瓶撒了些白粉敷在流血的地方,然后用创可贴裹了起来,最后说了声“谢谢”。 琴好像没听到他的道谢一样,从旁边的桌上拿过开瓶器打开另外一瓶酒,笑盈盈地说:“天哥,小妹敬你一杯。” “乜晓琴的酒,天哥喝。”南霸天把放在跟前的酒杯朝乜晓琴跟前推了推。 乜晓琴给南霸天斟满了,然后端了过去,放在南霸天跟前说:“这杯酒谢谢天哥的赏脸。” 南霸天笑着端起酒杯。 乜晓琴也端起倒好的酒杯。 俩人一饮而尽。 第174章 不能出版的好书 乜晓琴然后给李编辑也倒了一杯,说:“欢迎初次光临小店,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唿您?” “李大全,艾森的同事。”李编辑自我介绍道。 “谢谢李老师照顾小店的生意。”乜晓琴说着把自己的杯子也填满了,然后举起了杯子说,“希望李老师日后多多照顾。” “一定一定。”李编辑站了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 “你们慢吃。”乜晓琴放下酒瓶,拿起自己的酒杯走了。 艾森望着乜晓琴的背影,觉得很是熟悉。 “小兄弟,这两瓶酒你要是吹了,你这朋友我就交了,日后乜晓琴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南霸天看着艾森说道。 “好,天哥豪爽,我交你这朋友。”艾森说着把那两瓶酒挪到自己跟前,好像就是为了结交南霸天一样。他抹了抹酒瓶嘴儿,头一仰,咕嘟咕嘟地喝着。不大会功夫,酒瓶便已经见了底儿。 艾森喘了口气,夹了口菜放进嘴里,酒量他当然有,但喝得这么勐,还是头一回,刺鼻的酒味差点把眼泪给呛了出来,好在艾森很快地用餐巾纸假装擦额头时擦掉了。 “好酒量。”南霸天和李编辑不约而同地说。 艾森笑了笑,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又拿起方才掉在地上的那瓶酒,正准备对嘴吹时,南霸天却说:“等等,方才那瓶便已不满,这瓶又洒了不少,换这瓶。” 南霸天把另外一瓶未开封的酒推了过去。 艾森用开瓶器打开了瓶盖,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酒瓶便又见了底儿。 艾森的脸热了起来,红扑扑地像过年时刚贴上的春联一样。 南霸天招了招手,倩儿走了过来。 南霸天摸出一张四人头的钞票拍在桌上,然后站起来用力地拍了拍艾森的肩膀,站了起来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说:“哈哈,兄弟,慢喝。” 艾森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他连忙用手扶住桌子,说:“天哥,慢走。” 说话间,南霸天已经哈哈地笑着出去了。 倩儿拿起了钱,捏在手里,望着南霸天的背影,说:“天哥,咋敢收你的钱。” 南霸天头也不回地说:“都叫天哥了,这钱就能收。” 倩儿瞥了眼艾森,说:“便宜某个人了。”然后蹬蹬地走了。 “这个混混倒有些意思。”李编辑看了眼倩儿,然后又看了看走出去的南霸天说道。 “是有些意思。”艾森坐了下来。 他俩都假装没有听到倩儿的抱怨。 “你好像比较了解他?”李编辑问道。 “知道一些,听说是从西北过来的,为人倒也仗义。”艾森说。 “难怪,听口音也不像纯正的当地人。”李编辑说。 “据说在老家时手底下犯过人命案。”艾森补充道。 第229页 “人命案?”李编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大隐隐于市。 “听说而已,不一定见真。”艾森好像是和房东闲聊时提起过,时间有点长记得并不真切。 “有可能,不然的话也镇不住那些小痞子。”李编辑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刚吃一会儿,就点头说道,“果然不错,有点味道。” 他俩并没想起来要去报个案啊什么的,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警察没那么多的闲时间去浪费。 他俩还是心安理得地享用着美食。 吃了没多大一会儿,艾森便觉得小腹涨得慌,他便站了起来,对李编辑说:“我得去趟洗手间。” 李编辑点了点头。 艾森在经过柜檯时,乜晓琴轻声地埋怨了一句:“逞什么好汉?” 艾森心里又是一暖,过往的坚冰好像在慢慢地融化着。 “没事,日后欠帐不让洗碗就行了。”艾森吐出一口酒气,终于不再板着脸,开了一句玩笑。现在虽有点晕头晕脑,但还能撑得住,毕竟先前成堆的白酒瓶里装的不是电视剧里演的白开水。但度数再高一点,艾森可能就真的要吐了。 等艾森回到座位上时,桌子上多了两杯纯牛奶。 “老闆娘好像和你有些故事。”李编辑说。 “债主而已,我曾经欠过她几年的饭钱。”艾森说这话的时候,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的犹豫并不是想隐瞒自己先前惨澹的日子,他知道有起有伏才叫人生。一帆风顺那叫,一路坎坷那叫戏剧。 “哦,欠了几年的饭钱仅仅只是债主?”李编辑一点也不相信,能有这么大方的债主? “我们曾经是校友。”艾森又进一步地解释了一下。 “校友?南都大学毕业的?”李编辑更加不信了。 那个年头开饭店的大学生几乎是没有的,毕业基本上便已经一抢而空了,更况且还是南都大学毕业的。像艾森这样的也基本上没有。 “没什么奇怪的啊,编辑也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艾森说。 “仅仅只是校友?”李编辑打破砂锅问到底。 艾森想了想说:“校友。”他的心里微微地痛了下。 “这个女娃娃不简单,很厉害。”李编辑看向乜晓琴。 乜晓琴正低头算着帐。 “是啊,她的确不简单。”艾森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一样,神色有些黯然下来。 “哦,小艾,年轻时有股闯劲是好的,但只有闯劲是不够的。”李编辑主动地收起了话题,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可那部书确实挺好的,如果能出版的话,我觉得销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大家看惯了那些虚空高蹈的书,偶尔遇见那么一两本贴近生活的书,应该会有意外之喜。”艾森当然知道李编辑说得什么意思。 “唉,当时我和你一样,也觉得这书不错,向小东方推荐了。但小东方直接驳了回来,当时有些不服,便说了两句,结果到现在我一直是一个编辑。”李编辑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小东方未免太小肚鸡肠了。”艾森其实已经感受到了东方浩辰的嫉贤妒能。 “其实也不能单怪小东方,人生往往一个不如意时,便处处不如意。等到后来你再想翻盘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了机会。”李编辑嘆了口气。 “哦,难道没人能看出来这书好吗?”艾森纳闷地说。 “好书不一定都能出版,好人不一定都有好报。”李编辑的话语里充满了沧桑。 “那是?”艾森觉得李编辑的话里有话。 第175章 一书成名 “你只要知道这部书不能出就好了。”李编辑说完后嘆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那本书,还是为艾森。 “先喝杯果汁。”女人把炒好的菜端了进来,又拿了两杯果汁放在桌子上。 “谢谢,坐下来一起吃吧。”艾森说道。 “外面还有客人。”女儿拿着托盘走了。 “喝点果汁吧。”李编辑看了眼放在他跟前的果汁,然后沖他笑了笑。 “李老师,我真和她没什么关系。”艾森淡淡地说。 “呵呵,不说这些。”李编辑眨了眨眼睛,笑着把筷子戳向盘子里的菜。 艾森在心里嘆了口气,有点拿这个近乎于老顽童一样的李编辑没辙了。 “李老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没辙归没辙,但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没事儿。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我,不想让当年的我多走弯路而已。来,先喝杯果汁。”李编辑举了举果汁。 唉,又来了。艾森又在心里嘆了口气。 “好吧,喝果汁。”艾森无奈地举起了杯子,好像这果汁里有着和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一样。 喝完了果汁后,艾森拉开门,去外面的酒柜取了瓶茅台。 女人瞥了他一眼,说:“少喝点。” 艾森并没说话,走进包间,刚要倒酒时,李编辑却笑呵呵地说:“少喝点。” “唉,李老师,我,我和她真的就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艾森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第230页 “你刚才已经喝了两瓶,难道还想喝得让老李背你回去?”李编辑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以茶代酒了。”艾森彻底无奈了。 饭毕,艾森付了钱。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女人的饭店。 女人看着艾森的背影,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艾森并没如当年的李编辑一样放弃了那部书稿,他直接拿着那部书稿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好,这部书稿我觉得出版价值很大。”艾森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哦,我看看。”东方董事长示意他把书稿拿过去。 艾森把书稿放下后,就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编辑部的电话响了。艾森跑过去接了,是东方董事长打过来的。东方董事长说:“小艾,你推荐的书可以出版,你告诉其他人,就说这是我的意见。”东方董事长的声音有些大,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谢谢董事长的肯定,我这就去拿书。”艾森说完挂了电话。 李编辑看见他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摇了摇头。 艾森把书稿拿到后,花了两个多周的时间精心地校对了两三遍,这才送到主编那里去终审。 东方主编看见他又拿着那部书稿走了进来,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签了字。 艾森并没在意东方主编的眉头,依然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但是在联繫作者时,却闹出了一个风波。却找不到他的联繫方式了。艾森便去问外联部的人,外联部说时间太早,都已经归档了,至于放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存档室去查资料时,负责管理的人却说要主编同意才能查阅。他又去找主编,小东方主编却说忙,他等了一两天才算获准进入存档室,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把作者简歷找到了。 签好协议,送审报批,书号也终于批了下来。但是在印刷过程中又出现了小的纰漏,先是美工藉口较忙,封面骑页的设计退后了好几天,作者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打了好几次电话催问艾森。艾森后来自掏腰包请了美工一顿,美工才勉勉强强地把相关的设计做好了。 艾森当然知道这些事儿和小东方主编有关,但他是新人,只能忍着。他觉得这部书会大卖。因为他曾委託南都大学中文系一个对他很是青睐的教授看过这部书的清样。 老教授看完后大为赞嘆,说此书创造了新的写实风格,文学史意义价值巨大,夸完了以后,又问他是否愿意读他的研究生。艾森当然没同意,大四时老教授便让他的学生问过艾森,艾森便没答应。 艾森他更愿意让文字直接诉说灵魂的歌与哭,而不是一头钻进故纸堆里搞研究。当然了他也知道文学研究自有其价值所在。艾森虽然没有成为老教授的研究生,但是老教授并没因此而拒绝艾森让他为此书写序开研讨会的请求。 老教授甚至还主动联繫了他在新闻界工作的学生,让他们在各自的报纸上为这部书很是做了一番宣传。 但艾森还是没有成为老教授的研究生,但这让艾森倍受感动,也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不用他再为书稿的宣传而费心。于是老教授在后来收到了一个大红包。 《破碎的时代》几经曲折终于在各大书店销售了。没几日,公司便接到各大书店要求紧急加印的电话。印刷厂的工人们也暂时停止了其他书籍的刊印,才算是勉强满足了市场的需求。全国上下都在热闹地议论着《破碎的时代》,都说这部书写出了一个时代的灵魂。艾森的工资卡上在年终也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这比先前收到的诗歌稿费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倍。 艾森目前不用再为房东的敲门声而担忧,也不用再量入为出了。 艾森现在可以考虑换个稍大一点的房子了,但是他并没换,依然窝在那个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房子里。 他再次出现在女人的饭店门口。 “艾大编辑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倩儿满脸的笑容。这段时间整个沪上之都都在传言着一个小编辑是如何地从废纸堆里扒拉出来一部震撼世俗作品的故事。她自然也知晓。 “不洗碗了?”艾森此时倒没有什么志得意满的感觉,随口开了个玩笑。 “洗,我洗。”倩儿有点不好意思。 “艾森,不地道,成名了也不给兄弟说声。”贺牛的声音传了过来。 “兄弟先前便曾成名过。”艾森严肃地说。 “老子祖先曾是翰林。”贺牛肚子咕咕地响了两下。 第176章 三人成虫 “阁下肚子可曾饿么?”艾森笑呵呵地插了句。 “读书人的事儿,肚子叫不能算作飢饿。天籁而已。”贺牛肚子咕咕的叫声益发清晰起来。 “读书人的事儿,肚子不能算作肚子,缶磬而已。”说着啪地一巴掌落在了贺牛的肚皮上。 “读书人的事儿,挨打不能算作挨打,奏乐而已。”艾森拍了拍手,仍然一脸严肃。 俩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艾森和贺牛在靠门的老座位上坐了下来。 花生米,土豆丝,回锅肉,鱼香肉丝一个个地接着端了上来。 那本厚厚的帐本被女人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第231页 “我知道你能成功。”贺牛笑着说。 “我也知道我能成功。”艾森也笑着。 “我更知道你能成功。”柜檯上的那个女人动了动嘴唇,低声地说。 “这次上厕所不用去半个多小时了。”艾森依然笑着。 “为了兄弟的成功,我要,我要喝酒。”贺牛坐下来,还是笑着。 “倩儿,怎么还是土豆丝啊。”贺牛此时不笑了。 “土豆丝怎么了,你没看见里面有肉么。”倩儿笑呵呵地接了句话。 “真大方。来,为了诗人的成功,干杯。”贺牛举起了杯子。 “不,我不是诗人了。”艾森认真地说。 “好,为了你不是诗人,干杯。”贺牛又举起了杯子。 这回艾森没有再反对了。 于是三人一仰头,三杯酒下了肚。 又是到了半夜时分,艾森带着酒气依然帮忙收拾碗筷,不过这次多了贺牛。贺牛摇摇晃晃地把桌椅往小屋里搬。 “兄弟,走。”艾森和大牛掺扶着走进了黑暗。 女人站在灯光下,看着他俩消失在小巷子里,微微地笑了。 “姐,他是出息了,可你呢?”倩儿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倩儿,世上很多事不一定非得有个目的。”女人坐在柜檯里淡淡地笑着。 “姐,你太苦了。”倩儿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倩儿,真正的苦,是你看不到光明,还得要拼命地走。姐能看到光明,姐不苦。”女人坐在柜檯里,淡淡的灯光下,她静静地笑着。 倩儿鼻子一算,眼泪扑哧扑哧地掉了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女人依然笑着。 艾森的小屋内。 “有钱就是好,想换沙发就换沙发。”贺牛一屁股坐在艾森那张新买的沙发上。 “呵呵,什么时候想换房就换房,那才是真的有钱。”艾森淡淡地说。 “来,解下酒。”艾森来开冰箱,给贺牛扔了一盒纯奶。 “都已经奢侈到喝奶解酒了,看来兄弟得加紧步伐了。”贺牛接过奶,有些感慨地说。 贺牛在一家公司里做策划,那家公司并不大。贺牛也没把这当做正经活计,一个月也接不下几单,处于温饱状态。他其实想的是考个研,不过不是南都大学,而是京都大学。考了几次,均因英语鎩羽而归,没办法贺牛本来就是西部山区农村的孩子,英语直到高中才开始正儿八经地上了三年,初中的英语基础基本是零。 据他自己说,幸亏其他几门课程成绩很好,这才补了英语这个瘸腿马车。不然他是没机会和艾森相遇的。 “还是京都大学?”艾森问道。 “京都大学。”贺牛的内心疼痛了一下,声音低沉且缓慢地说。 “有些事过去的便只能是过去了。”艾森看着贺牛,柔声地说。 “有些痛苦一旦开始便只能接受,註定不能逃避。”贺牛揉了揉眼睛,把头扭向窗外朦胧的黑暗。 “人终究是要走向前方的,兄弟。如我,丢掉诗歌。”艾森心里忽然一痛。 “呵呵。”贺牛陷入了沉默。 “某些痛苦确实只能相伴相依,不是所有的痛苦都能告别。”艾森的手落在贺牛的肩上。 “遗忘有时是灵魂的空虚。”贺牛在昏暗的灯光下长长地嘆息了一声。 “好了,兄弟。不能遗忘时,便和它结伴而行。”艾森也嘆了口气。 “是啊,不提这些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但是我也为你可惜,你丢掉了一个让痛苦找到出口的方式。”贺牛说。 “不,兄弟。真正的痛苦是没有出路的,如皮囊,你只能看着它和你一起日渐老去。”艾森摇了摇头。 “不过你还是好的。至少你能获得俗世的成功。” “《破碎的时代》之所以能够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有运气的成分,恰好让我遇见了那部书稿,否则我现在比你也好不了多少。”艾森实话实说。 “我要是你有这运气就好了。”贺牛勐吸了口奶,袋子迅速地瘪了下去。 “大牛啊,我倒是觉得策划做好了,照样会功成名就。”艾森认真地说。 “兄弟,你是没入行,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贺牛嘆了口气,又是一口勐吸,袋子两边直接贴在了一起。 “编辑也是这样,别看我出了一本畅销书,但书上连我的署名都没有。虽然也拿到了一笔钱,但和那些只签签字的人比起来,还是少得多。但我并没觉得有什么,谁让我来的时间短呢。”艾森还是用着平常语气说。 “不会吧,好赖你也是有点名气的诗人,署上你的名字怎么着也会增加点销量啊。另外我听外面说你为这本书还和主编干了一仗,是吗?”贺牛转移着话题。 “在这个时代,真正有影响力的是财富。财富才是这个时代的风向标。诗人不过是时代的玩偶,贵妇人间炫耀的资本而已。”艾森语气有些落寞。 “你到底和主编干仗了么?”贺牛对于时代是什么,并没多少兴趣。 第232页 “三人成虎,你觉得在办公室打架这种事情很常见吗?”艾森无奈地笑了一下说。 “少见么?我都想和老闆干一架,明明没有多少本事,偏偏要充大头。对设计好的文案说三道四。结果按照他的方案改了,客户却直接说是胡闹。结果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干活的,一顿臭骂,到头来把初稿交了上去,客户反倒觉得不错。”贺牛淡淡地说。 第177章 贺牛的改变 “是啊,上司很重要,选对了上司,奋斗的路就会轻松不少。”艾森颇有同感。 “真不知道那个大少想干啥,要不是他老爹撑着,估计他的公司早就倒闭了事,不过还好,钱上倒没怎么短过。不像别的公司,业绩一降,效益马上就减了下来。”贺牛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年头,能干成大事的,多少都和上面有些关系,东方董事长也是如此,听他们说当时他是攀上了某个头的女儿,才创办了这个公司。不过东方董事长能力确实是有的。”艾森平铺直叙地说。 “你算是遇上了一个好头儿,可我的那个大少,唉,不说这个了。”贺牛把空了的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 “风雨过后必有彩虹。”艾森自信地说道。 “嗨,那估计要到我老家才行。这里?白衬衣出去,黑领子回来,指望彩虹光顾,嘿嘿,梦里可能差不多。”贺牛重重地嘆了口气。 “兄弟,你有些悲观。”艾森直言道。 “是有些悲观,可乐观得有条件啊,不能说我想乐观,就能乐观起来的。”贺牛还是有些颓废。 “大牛,还记得我们自编的歌曲吗?”艾森问道,没等贺牛回答,他就唱了起来,“当巨峰阻拦在前时,我爬不过去,那就飞过去;当大河横在前进路途之时,我跨不过去,那就游过去;当沼泽出现在终点之前时,我迈不过去,那就滚过去。” 随着歌声的渐次高昂,一股别样的气氛开始在这个小屋里蔓延。 “当冰雪封冻之时,我走不过去,那就让大火烧过去……”贺牛也跟着哼唱起来。 一曲唱罢,俩人都沉默了许久。 “你说得对,信心比黄金要重要。信心便是乐观。”贺牛打破了沉默。 “哦。”艾森看着贺牛,像是考验他一样。 “改变不了公司,那就去改变那个大少。”贺牛斩钉截铁地说。 “呵呵,这才是我印象中的贺牛。”艾森笑了。 “乜晓琴的心难道你真的不懂么?”贺牛忽然转变了话题。 “她是一个好人。”艾森想了想,说。 “仅仅是好人?你知道一个大学生为何放着体面的活不干,却要费心费力地开个饭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饭店开到这里?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让你欠着帐?”贺牛有些激动,差点站了起来。 “艾森,你太冷漠了。”贺牛重重地说。 “是吗?我冷漠?当时她跟那个富商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别人?我给她打几十次电话,她理都不理的时候,我心里会如何?我失眠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心里会如何?”艾森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你不仅冷漠,还自私。你真得以为晓琴就跟了别人?你以为那个饭店真的是晓琴睡觉换回来的?”贺牛愤怒地站了起来,手掌张开,举了起来,在半空里停了下来,最后伸出中指,狠狠地戳着他的额头说。 “难道没有?”艾森一把拨开他的手指,也站了起来。 “你知道个屁。”贺牛终于说起了脏话。 艾森楞了一下。 “你知道个屁,那钱是她买彩票中奖的奖金。她知道你热爱诗歌,她也知道诗歌养活不了你,她开饭店其实就是为了养活你,知道么?”贺牛瞪着他,恨不得把话变成砖头砸向眼前的这个人。 “那你咋不早说。”艾森呆了半晌,这才质问着贺牛。 “早说?你自己呢?你知道她带家教挣来的钱干啥了吗?你知道每顿吃多少吗?你知道她买次衣服穿多久吗?自私鬼!你知道她把省下来的钱都干啥了吗?都是因为听了你这个混蛋的一句话,说什么彩票就是朝阳行业。”说着贺牛一拳砸了过去。 艾森没有躲,他眼睁睁地看着贺牛的拳头奔向自己的脸庞,身子如标枪一样地站着。 砰,艾森的身体晃了晃,但他还是站稳了。 砰,又是一拳。艾森的身体又晃了晃,但他还是站稳了。 “妈的,你倒是还手啊。”贺牛哭了起来。 “你知道晓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就因为一个谎言就狠心地抛弃了她。你个狗日的啊。你还跟那个叫什么党一荷的鬼混在一起。”贺牛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咽着。 艾森的眼泪也划过了脸庞,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艾森揪着头髮,呢喃着。 “晓琴凭什么不能说谎,凭你是个诗人?凭你发了几首小诗?就得让所有人都无条件地相信你?为你而付出?”贺牛冷笑了一声。 “晓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艾森狠狠地扯着头髮,一幅恨不得把头髮全都拔掉的样子。 第233页 “还有脸质问晓琴?你为她付出过多少?做过多少事?牺牲过多少?”贺牛连珠炮一样地说着。 他曾在冬日里为晓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曾在她难过时递上纸巾拥她在怀,曾为她排队打过饭,曾在图书馆里替她占过位子,曾节衣缩食只为给她买一件她喜欢的外套…… 他和晓琴相识的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那时,这些都是他曾爱她的表现。但仅这些就是爱吗?是牺牲吗?爱果真是这么简简单单轻而易举?你爱她什么?爱她的温和?爱她的容颜?爱她的俏皮?爱她的纯洁?爱她的执着?可是为何关于这些的记忆是如此的模煳?她的温和,她的俏皮,她的纯洁,她的执着为何只是像老旧的照片一样斑斑驳驳?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在爱她曾经的容颜?或者说只是青春年少时的生理冲动?可知道那句谎言时,自己为何会痛彻心扉,疼痛至今依然在脑海里徘徊?是关于自己的脸面尊严,还是替她难过伤心?若是,会单单因为一句谎言就能让自己不再相信晓琴?真正的爱情会简简单单地败给谎言? “爱,还是不爱?”他依然喃喃自语着。 “你不配晓琴,你不配!” “为什么我不配,你配么?你自己都整日里为生计而提心弔胆,难道你就配晓琴了?”艾森的矛盾一下转化成了怒火。 “你不配,你这个自私透顶的东西。”贺牛又指着艾森骂道。 “你配?那你为何还让她独自承担风雨?为何不让她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艾森反驳道,但话一出口,他知道了自己的确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这些年,他也没有试图理解过晓琴撒谎背后那颗痛苦的心;他也没有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站起来,为让晓琴摆脱那种屈辱命运而奋斗;他只是像个废物一样把自己所谓的痛苦转化为文字宣洩出去,还把那些句子自诩为诗歌! “是的,我是不配,但是我知道自己不配,知道自己不配!但你呢?你不过是陶醉在一个虚假的光环中的以此为荣的废物罢了!”贺牛红着眼,嘶声喊着。 “诗人?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艾森颓然地低下头。 “我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艾森忽然怒吼起来。 砰,艾森的门直接被踹了一脚。 “妈的,再踹一下?”艾森一下站了起来。 “大半夜鬼嚎些什么!”一个厌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接着,门又通地一声响了一下。 艾森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一拳直接捣了过去。 “妈的,吵人还要打人!”话音未落,艾森的脸上也挨了一拳。 “老子不是废物。”艾森又挥出一拳。 “你不是废物,你是神经病。”艾森的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谁是神经病?”贺牛晃着身子也来到了门口。 “大半夜的鬼嚎,不是神经病是啥。”门口那人并没退缩。 “老子喜欢吵,关你屁事。老子还要吵一整夜,妈的!”贺牛一嘴的酒气,冲着那人喊道。 “再吼一声?”好几个声音同时从楼道里的门内传来。 “妈的,老子喜欢吼。”艾森扯着脖子喊道。 一阵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贺牛和艾森躺在门口。 “妈的,你贱的慌。”贺牛说。 “妈的,你也贱的慌。”艾森也说。 “妈的,你傻的慌。”贺牛说。 “妈的,你也傻的慌。”艾森也说。 “哈哈,没错,我俩都是犯贱的大笨蛋。”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俩人搀扶着站了起来,俩人走进了屋,俩人横在单人床上。 天已放亮。 俩人醒了。 “兄弟,我真的不配晓琴。”艾森睁开了眼。 “兄弟,我更加不配晓琴。”贺牛也睁开了眼。 俩人又陷入了沉默。 “兄弟,你是一个傻瓜。”艾森张开了嘴。 “兄弟,你也是一个傻瓜。”贺牛也张开了嘴。 俩人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但这笑声里充满了苦涩。 “你俩都是傻瓜。”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艾森和贺牛一下蹦了起来,但又坐了下来,都耷拉着头。 “开门。”外面的那个女人说。 艾森终于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插销上,但门还是在关着。 “开门。”女人的声音里有了些担忧。 艾森动了动手指,插销并没被抽出来。 “开门。”女人的声音着急了起来。 门终于打开了。 “晓琴。”艾森低着头说。 “晓琴。”贺牛站起来也低着头说。 “没死就好,拿着。”乜晓琴把手里的早餐递给艾森,转身走了。 艾森拿着热乎乎的早餐,一滴眼泪滑过眼眶。 贺牛怔怔地看着乜晓琴的背影。 “吃吧,别再让晓琴冷了心。”贺牛忽然很疲倦,转身走了。 “大牛,早饭。”艾森叫道,低头一看,却只有一份。 他的眼泪又再次滑落下来。 第234页 艾森终于吃完了早饭。 艾森在巷子里站了许久,但终于没有走进乜晓琴的饭店。 饭店里。 倩儿还是一脸抱怨,昨晚就是艾森和贺牛的大吵大闹让她没怎么睡成觉,刚跟老闆娘聊了个开头。老闆娘便让她看店,自己匆匆出去了。老闆娘回来后,本想继续再跟她诉诉苦,没想到老闆娘却一幅没有听到的模样。 一年半的时间就在艾森每日里早起晚归,每日里搜集材料,每日里伏案编审,每日里皱眉思考中悄然流逝。 他终于做到了执行主编。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一批作者,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在草稿堆里捡漏了。但他并不敢掉以轻心。 两个多小时后,拿着书稿的艾森皱起了眉头,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话筒,拨通了编辑部的电话。 不大一会,一个编辑推门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看完了?”这个编辑并没跟他客套什么,他当然不需要和艾森客气了,艾森初来时,这个编辑给予了他很多的帮助。 “李老师来了,请坐。”艾森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稿子。 这部稿子正是李编辑送来的。 “怎么了?稿子有问题?”李编辑看见艾森有些皱眉的表情说道。 “恩,是有点问题。”艾森坐下来后点了点头。 “当时我也觉得题材有点偏,更多像是作者在自言自语,不过读起来还是有些冲击力的。”李编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 “李老师说的很对,看起来不像是,像是散文。不过这散文未免有点长。”艾森说。 “是啊,短篇散文化这确实没什么,但是长篇也这样的话,读者大底是会失去兴趣的,不过作者的语言功底还是不错的,表达方式也比较新,要不我回头跟作者再沟通沟通。”李编辑说道。 “可是,这——好改吗?这相当于重新写作。”艾森有些不解地看了下李编辑。 “我——还是先和她商量下。”李编辑欲言又止。 艾森也没多问,谁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呢,站起来,把书稿拿给李编辑,然后说:“那就让李老师操心了。” 李编辑接过书,出去了。 艾森揉了揉额头,想这个作者应该是新手,现在谁有闲心去看近乎于内心独白的啊。情感固然抒发的酣畅淋漓,可是没有情节作为支撑,哪里能引起大家的兴趣呢?写了十来万字,无非就是个三角恋的苦情戏。 第178章 诗人祝你幸福 虽然文章并没哭天抢地地哀嚎,情感的铺陈和抒发也都自然而不失节奏,但徘徊在文中阴郁的色调足以让习惯于看捧腹大笑文字的读者们大皱眉头了。 毕竟在这个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里,给留下来的时间其实是越来越少了,而能静下心来读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文章和女人的裙子一样,都在往短小精悍的方向发展。天下,唯快不败。 饮食变成了快餐,手艺变成了工艺,工作按件计算,管理也朝着量化的标准迈进,以至于上厕所也规定几分几秒的时间。文学也紧跟其后,快餐文学大行其道,故事微型化,怪异化,创作也越来越成为一种工作,越来越疏远着人心的起伏跌宕,传奇和鬼怪日益成为文学的主力。 揉了会太阳穴后,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转着放松心情。 他的手机并不大,那时手机已经走过了充满了江湖气息的贾老闆时代,开始向着小巧的方向发展。他手中拿着的自然不是那种黑帮老大派头的贾老闆。他手上拿着的便是号称能当锤子砸核桃的诺基亚,来自于极地国度芬兰的手机在这个时代风靡全球。不过艾森选择诺基亚并不是因为他要用它来砸核桃,也不是因为诺基亚老对手爱立信是如何地不堪。而是因为那款手机是他参加一项诗歌大赛的奖品,艾森到还没有自恋到整日里拿着奖品炫耀的份上,只是那款诺基亚实在是太耐用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从口袋里掉出来多少回了,但就是不坏,艾森也就不好意思再换它了。 刚转了没几圈,改编自francisca的《granvals》响了起来。他把手机屏幕转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想都没想便摁下了挂断键。 自从当上执行主编后,他的手机号码便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上厕所都得要接好几个电话。后来万不得已,他也玩起了白加黑。白天上班一张卡,晚上下班一张卡。自此他才深刻理解了为何领导的联繫方式要高度保密的原因了。 挂完电话后,他又翻看着送来的书稿,天色也晚了下来。 等到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此刻天已经黑定。 艾森扬起头,随手拿起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两滴。随着冰片滑进眼球,一股清凉的感觉从眼眶传来,他舒服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艾森熄了灯,走出办公室。 整层楼都已经空空荡荡得,艾森差不多每次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这个都市现在依然是孤身一人,那个租住的小屋顶多就是寓居之地,那里当然没有家的温暖值得他留恋。何况白鬍子老头的赏识,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四楼中间,艾森掏出钥匙。这是他的习惯,凡事提前做好准备。 钥匙拿在手中后,他继续朝上走着,很快就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正要伸向锁孔时,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左侧。这个女人身着红色的外套,下身套着短裙,一头波浪形状的头髮自然地披散在肩。 第235页 艾森一愣,难道是隔壁换了房客?但那女人并没如他一样掏钥匙开门。他又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楼层号。 “二单元四楼,你没错。”女人开了口。 “哦。”艾森在女人话音刚落时也确定了自己没有走错楼层。于是他又把钥匙伸向锁孔去开门。不再去理会那女人。这样的女人他曾经听说过,但这样的女人往往会走错豪华公寓的门,但很少会走错简陋的城中村的出租屋。在这个城市里,他所熟识的女人并没几个。能摸上门来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数。他虽然先前写过一段时间的诗歌,但他却没有诗人泛滥的情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疯狂的女粉丝主动献身。 不过这一切在他成为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执行主编后,他身边多了些女人。这些女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途径得知了他的联繫方式,整日里发一些朦朦胧胧缠缠绵绵的诗歌让他鑑赏,甚至还有人发来彩信,号称是新一代的美女作家。甚至还有些女作者担心照片误了自己的容颜,亲自大驾光临艾森的办公室,渴望能得到这位被文坛奉为青年才俊的黑马编辑亲自指点。但让艾森感到可惜的是,那些女作者果然一个个都是美女作家,看起来很是青春靓丽,但也就仅止于此了。但是找上门来的目前还并没有,难道她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不由地想起了今天他挂断的电话,还有那部李编辑送来的稿子。 艾森的眉头不由地皱了皱,说:“如果有事,请明天到办公室再谈。” 但女人并没离开,那个女人说道:“确实有事,但只是私事。” “私事?我们之间能有私事?”艾森有些冷笑起来。 “确实,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私事。”那个女人后退了一步。 艾森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人影一闪,艾森的脚还停留在门外,但一个人已经进了屋子。这个人自然是门口的女人。 “请你出去。”艾森不由地生气了。 “一个会写诗的人,应该是绅士才对。”那个女人并没生气,而是笑着对他说道。她当然不会生气了,本来进不去的屋子现在已经进来了。 “当绅士遇见不请自进的人时,绅士也就不再是绅士了。请吧。”艾森走了进来,把门外开推了推。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走进了屋子,这或许是一桩艷遇,或许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那是,是影视,不是生活。生活中不认识的女人走进了你的屋子,更多的麻烦也会走进你的屋子。况且艾森并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如果不请自进的人是你的熟人呢?”那个女人依然笑呵呵地看向他。 “熟人?”艾森冷笑了一声,会有他不认识的熟人? “阿森。”那个女人忽然间变了个音调说。 女人此时开口了,她在背一首诗。 “浓黑的夜晚 举起时间的锋刃 弒掉最后一缕来自于月亮的光芒 苍茫的黑暗 晾晒着永恆的孤寂 风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亲吻着幻想的风铃 一滴白色的血 自无边的暗夜淌下 淹没了梦中的微笑” 女人的嘴角带着笑,望着他。 女人的声音益发地熟悉起来,可诗句却是那样的陌生,如同眼前这个突兀而现的陌生女人。 艾森淡淡地说:“我不是诗人了,我已经不写诗歌了。” “不,你是诗人,那就是你写的。”漂亮的年轻女人眨巴着大眼睛,依旧用着他熟悉的音调说道。 终于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起来,但俩人的面孔依然是如此的不同。 “请你回去,我要休息。”艾森低声地说。 “你不是人。”女人生气了,嘟着嘴骂道。 “见谅,我真的困了。”艾森打了一个哈欠。 但女人并没动弹。 “请你出去。”艾森的声音有些严厉起来。 “不,我不出去。你明明知道我是谁。”那个年轻的女人大声地说。 “不,我不认识你。”艾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阿森,我知道你忘不了我。”那个女人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请你走吧,我已经习惯了独居。”艾森站了起来。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漂亮的女人有些气愤。 “好,那你今晚就睡这儿吧。”艾森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门内,女人在嘤嘤地哭着。 这哭声也是如此的熟悉。 门外,艾森嘆了口气。 嘆了口气的艾森摇了摇头,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自己屋里哭泣,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底都会摇头嘆气的吧。 艾森掏出手机,刚想报警,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虽然他很生气,很疑惑,但面对一个哭泣的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大动干戈麻烦警察。 于是他推开了门。 女人抬起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她让艾森的心软了下来。 “请问你是哪位?”艾森缓和了一下语气。 但女人还是在抖动着肩膀哭泣着,并没回答。 艾森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跟前,然后静静地坐在她对面。 第236页 “阿森,你真的忘了我?”那个女人再一次地用着熟悉的音调唤着他熟悉的称唿。 艾森有点发愣,这个称唿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了。难道是她?可真的是她么?他一点儿也找不出可以辨识的痕迹,除了个头相仿性别相同之外。 “你是?”艾森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再赶她离开了。 “阿森,难道你忘了博尔赫斯?忘了南都大学的图书馆?”女人的声调越来越熟悉。 “你?”艾森慢慢地想了起来。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艾森坐在图书馆里,手里捧着看博尔赫斯诗集,正在看那首《我怎样才能留下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惨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他仔细地咂摸着,一种绝望的孤独便在心里油然而生。 他兴奋起来,手指敲着桌子轻声地念出了起来。 这就是艾森,虽然那个时候,诗歌已经在校园里难觅踪迹。虽然那时的大学生已经开始为工作而发愁了。各种证书基本上开始占据他们生活的大部分精力。那时校园里热闹的是英语角,是舞蹈协会,是辩论协会,是其他各式各样的团体。英语角是因为那里能邂逅来自于西方国度的帅哥外教,舞蹈协会据说能在简歷中让老闆觉得自己是一个开放的人。其他的社团虽然也都有其自己的目的,但这些玲琅满目的目的中最为璀璨的那个当属工作。一言蔽之,参加我们社团,能帮你将来能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或者能让你有一个不错的归属。 文学社虽然有,但已经不能唿风唤雨撒豆成兵了。除了混社团之外,假期兼职已经蔚然成风,兼职最主要的依然是满足未来老闆的需求。那时,知识不再是实现理想的工具,知识不过是钱财变现的手段罢了。迄今依然,我忽然想起某人曾说过,一个只知道挣钱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但民族和我是无关的,和我有关的只是文字,不过是文字所呈现出来的愤怒或遗憾罢了。 总而言之,一个纯粹读书的环境已经开始了改变。兴趣或者理想不再是校园的中心话题了,那时的大学已经开启了求知向求职转变的大门。但艾森并没有变,依然在书山书海里自得其乐,依然在发现语言的路途中兴奋不已。 忽然一个敲桌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一只白净的手正把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他抬头看去,一个留着波浪头看起来洋气的女生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艾森的心动了动,但还是收回了视线,看那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的正是接下来的诗句:“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艾森有些意外,居然还有喜欢博尔赫斯的人?这人还是一个女生!他不由地又抬头看向对面。 女生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后,她把纸条推了过来。 艾森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你相信缘分吗?” 艾森的心砰砰地跳动起来,但很快那段往事又浮现在眼前。艾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拿起笔,在上面写道:“日出日落,皆有定数,人来人往,皆有去处。这个世界是平凡的,目之所及,不过是些悲欢离合罢了。所谓缘分,不过是杜撰。”写完后,他犹豫了下,还是把纸条推了过去。 女生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挥笔写道:“花开便有花落,但蜂蝶会来吸吮花朵的甘甜,诗人会来歌咏生命的奇蹟。这蜂蝶,诗人便是缘分。” 纸条的传送间,艾森和党一荷就这样认识了。 又过了一两个月,他俩相熟了;再过了一个多月,他忘不了她,她也忘不了他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彼此地走进了对方的心。那段时间他忘了博尔赫斯。他开始写诗,每一句每一字都交织着思念和思念的痛苦。 于是他俩走到了一起。她叫他阿森,他叫她小茗。 他们一起去爬山,一起上街,一起吃饭,一起挤图书馆。校园的小路上留下了他们数不尽的脚印,学校的空气里记录了他们说之不尽的甜言蜜语。 “小茗?”艾森迟疑地问道。 “阿森,我是小茗,你真忘了我?”那个女人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眼泪,但很快便被她拭去。 “你真是小茗?”艾森依然不敢相信,虽然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称唿也是如此的耳熟。 “是的。”这个叫小茗的女人点了点头。 艾森仔细地看着这个女人。眼前的小茗脸庞呈现出明显的圆锥形,尖而不失圆滑的下巴配着光润的脸形成了完美的瓜子脸。眉毛疏而不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略带黄褐色眸子的光彩。鼻樑隆且直地挺立在脸的中央。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被涂上了明亮的口红,显得光彩熠熠。这的确是个美丽的脸庞,但这美丽却多少有些人工斧凿雕削的痕迹。 “美么?”小茗迎着他的视线问道。 艾森没有回答,慢慢地那个熟悉的女孩脸庞出现在眼前。那时那个脸庞并没有如此标准的瓜子脸,甚至还略微有些婴儿肥,下巴并没圆润到没有一丝曲线。眉毛并不如现在那样规整,鼻樑稍微有点低矮,那时的嘴唇并没涂抹上口红,只有青春的亮丽。 第237页 “这就是我留在沪市的所有了。”小茗此时没有继续笑下去。 “哦。”艾森心绪复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熟人。 “我知道你会笑我庸俗,笑我堕落,笑我——”小茗此时反倒笑了,不过是苦笑。 “不,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轨迹,他人无权干扰,我也——。”艾森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阿森,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如先前一样冰冷。”小茗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但你变了,你变得如此美丽。”艾森淡淡地说。 “我为什么不能?女人难道就不该更加美丽些么?”小茗忽然加大了音量。 艾森带上了门,此时他当然不能再将这个女人赶出去了。 “美丽的女人当然更受人们欢迎。”艾森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依然淡淡地说。 “你以为你那时是在爱我么?”小茗忽然站了起来,看着艾森说道。 艾森的眼角跳了跳,“诗人,祝你幸福”又飘然而来。 那次她告诉他分手后,其实他并没特别放在心上,可是在毕业临近的时候,他的心忽然慌了。就是艾森叫他去喝酒,乜晓琴拉他去聊天,也止不住他的慌乱。他不能很好地分清楚是对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担忧,还是他校园生活的不舍,抑或是对某些人的牵挂。 第179章 小茗的悲剧 在他终于不能忍受的一晚,他去了楼下的电话亭,两个熟悉的号码他自己都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但都是在最后一个数字时停了下来。等在后面的人不耐烦了,便催促他道:“打还是不打,要打趁早,不打别浪费别人时间。” 艾森稀里煳涂地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接通后才知道是党小茗的寝室电话。听着话筒里传来党小茗好几遍“哪位?”的问话声,艾森才问她可不可以下来走走。但党小茗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诗人,祝你幸福。”而后她便挂了电话,艾森茫然地放下话筒,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丧失一般地转到整个校园陷入漆黑。那时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艾森哼了一声,并没说太多的话。 “男人果然都是虚伪,自私的动物。”小茗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说道。 “或许是吧。”艾森依然冷着脸,慢慢地说。 “是,是我向你提出了分手,可是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诗句里又何曾有半点我的影子呢?”小茗声音又大了起来。 “抱歉。”艾森的脑子里闪过那个夏日的午后。 那天阳光很是充沛,艾森刚睁开惺忪的睡眼。挂在门口的可携式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艾森并没起床去接。因为找他的电话本来就很少,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扇着扇子。 “谁这么无聊,这时间搅人清梦。实在是罪过。”贺牛嘀咕着,但还是爬了起来接了电话。 “找你的,是美女哎,声音很好听。”贺牛捂着话筒对艾森说。 艾森疑惑地走过去接过话筒,果然是找他的,他挂了电话后,匆匆地套上衣服,满脸高兴地走了下去。 党小茗穿着方才一样的衣服,艷红的上衣,黑色的短裙,如跳跃在阳光下的一朵火焰。 艾森高兴地走上前去,他当然高兴,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找他。 艾森上前去牵她的手。 党小茗却转了个身,淡淡地说:“走走吧。” 艾森脸上的笑便僵硬了一些。 “森,对于未来你有什么计划吗?”党小茗回过头问。 “未来?我想成为一名诗人。”艾森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并没遮掩自己的想法。 “森,诗人在这个年代里,只能像荷马一样成为时代的流浪者。”党小茗淡淡地说。 “小茗,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成为这个时代的流浪者,我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看戈壁落日,听孤岛惊涛。”艾森有些嚮往。 “森,你知道流浪者的艰难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不是浪漫。”党小茗说得很慢,好像这些话想了许久一样。 “小茗,拥有理想的人是幸福的。我觉得诗歌就是我的幸福。”艾森本想说你就是我的诗歌,但想起她缓慢的语调还是没有说出口。 “森,我累了,我回去了。”党小茗说着就朝女生寝室走去。 艾森看着她的背影,一股忧伤涌上心头。 他有些颓然地坐在附近的一条石凳上。 他想要开口叫她留下,但嘴巴就像没了钥匙的锁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她说过幸福是躺在沙发上,听他回来的脚步。她说过幸福是站在落地窗前等候他归来。她说过幸福是他驾着路虎揽胜带她去草原兜风。 但是他不能给她这样的保障,他只想用自己的笔写出惊世的诗歌。他不知道这叫不叫爱情,或许那只是短暂的灵魂相依。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深刻的痛苦,甚至连眼泪也没有掉过。只是有些难过,只是和贺牛一起在校园的石凳上灌了几瓶啤酒。 他后来便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再也没有在4号女生楼下拎着饭盒叫她的名字,再也没有站在窗前等那个熟悉的身影。 后来他又开始疯狂地写诗,上课时间也不例外。那段时间,即便是上下课的铃声也会激活他的灵感。他的笔彻底地爱上了纸,一张又一张,一本又一本。于是他的诗歌先是在校报上,接着是在省内的期刊上,然后是全国的杂志上慢慢地出现。 第238页 于是他被称为行走在刀尖上的诗人。他们说他的诗歌充满凌厉,像是一把试图刺破黑暗的刀。但他仍然觉得生活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虚无。他漂浮在那些带着油墨味的诗句中,他的心茫然地在文字的迷宫里穿行。他没有看到光明,眼之所见,尽是无边的黑暗。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兴奋始终相随。 艾森长长地嘆了口气说:“小茗,最近还好么?” “好,我很好。”党小茗有些悽然地说。 艾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党小茗也没再言语,于是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这样过了许久,艾森打破了沉默。“孩子——好么?”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只好那孩子作为话题,他想毕竟毕业一两年了,他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好。”党小茗低着头,两只手紧扣在一起。 “其实你和他能走到一起,也是好事。”艾森想起了党小茗和那个男生携手同行的场景,心里并没什么大的触动。 “好,当然好,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美丽了。”党小茗惨然一笑。 “小茗,到底怎么了?”艾森的心动了动。 党小茗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已经离婚了。” “离婚?!”艾森有些讶然,那个男生据说很有背景,高考时分数不够,可他依然和其他学生一样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进了南都大学,不过他平日里倒不怎么显山露水得。而且那男生待党小茗也不错,他好几次见过男生给她买好了饭在她楼下等着,也曾见过他弯腰给她系过鞋带,他也曾冒着暴雨给她送伞。可如今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呢? 党小茗笑了笑,这笑多少让艾森有些伤感,但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为什么呢?他待你挺好的。”艾森问道。 党小茗搭在腿上的手搅了搅,然后在裤腿上搓了下,说:“好?真的好,我会离婚么?我又不是那种不知足的女人。” “那你当时还和他结婚?”艾森话一出口便后悔起来,于是补充着说,“我的意思是——”可他犹豫了一两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方才的莽撞,只好闭上了嘴。 “他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不和他结婚呢?”党小茗冷笑了一声。 艾森听着她的冷笑,心里觉得有些歉疚,女人离婚本就是件难过的事情,自己还要伤口上撒盐。 “抱歉,小茗,我不太会说话。其实离婚也没什么,合则聚,不合则散。”艾森寻找着话试图安慰党小茗。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到现在我还没生下孩子。”党小茗此时倒没了方才那般激烈的情绪,语气有些平缓地说。 没孩子?艾森愣了下,然后想到方才自己还问她孩子好不好,唉,真是有些多嘴了。但仅仅因为没有孩子便要离婚,这是不是有些简单了呢?那个男人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了呢?艾森有些生气了。 于是他说道:“没有孩子就要离婚,可以领养,也可以做试管婴儿呀。再说也未必是你的责任。” “可他已经有了孩子。”党小茗悽然泪欲垂。 “可恶。”艾森重重地拍了下小茶几,茶几上放着的杯子被震动着跳了起来。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艾森又气沖沖地说。 党小茗还是垂着头,低声地说:“其实也不全怪他。他也曾想着要抱养。” “唉。”艾森深深地嘆了口气,到现在她还是向着他,这种事儿能是家里人施加压力就能办到的事儿么? “真的不全怪他。”党小茗抬起头,认真地说。 “但偷情总是不对的。”艾森还是有些替她不值。 “不,他们说是代孕。”党小茗解释道。 “代孕?”艾森有些愕然了,难道连生孩子都能请人帮忙了?难道他也脱离这个时代很久了?但他并不这样认为,至少他每日里还是保持着关注新闻的习惯,但这个世界哪里是新闻所能完全讲述的呢?这个世界上的角落里总会发生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到这里,艾森有些释然了,但他对于代孕还是难以理解。他忽然又想起来她的那部书稿里也曾提到过代孕,难道那是她的自传? “是,他们先前说找一个农村女孩,等生了孩子办完手续,她就离开。但我没想到那个来自农村的女孩居然是我的舍友。”党小茗说到这里嘆了一口气。 艾森并没打扰她,继续听着。 “快要生的时候,她才来找我,告诉了我实情,原来在校时她便已经喜欢上他了。毕业后她并没回老家去报导,而是留在沪市打拼,后来无意中听说有人找上了她,告诉她代孕的事情。她当时并没答应,可事后却接到家人电话说爸爸得了癌症,她知道家人的意思,于是又联繫上了那人。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他在校时的白马王子,她原本也想事后离开,可是离孩子出生越近,她心里便越捨不得。她希望我能成全她。”党小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生活有时真得很离奇。不过正是这离奇才赋予了生活以格外的魅力,让人们能甘于忍受平淡,期待打破沉闷的单调时刻的到来或者相遇。但是这离奇带来却并一定都是奇蹟,有时也会是灾难。比如党小茗的遭遇。艾森心想。 第239页 党小茗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你说我能怎么办?” 如果说先前的艾森觉得语言便是一个变化多端的、无所不能的魔方,那是因为他只是沉浸在自己所虚构的一个世界里。但此时艾森却清晰地觉察出了语言的无力和苍白。或许语言真的只是精神的一件可有可无的外衣罢了。他只能同情地看着这个曾经和他相伴而行过的女人。但她此次找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呢?艾森有些茫然,或许她就是想找他聊聊,发泄发泄心里的郁闷吧。 “为什么要同意呢?”艾森还是有些不解,毕竟结婚的是他俩。他能理解代孕让党小茗心存愧疚,但没必要非得离婚不可啊。 “唉——”党小茗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艾森觉得她的离婚该不是这么简单,难道她真的是因为里提到的由于经常帮补家里而遭夫家嫌弃?可是那点钱对于她丈夫来说并不是很大的数字。 “是的,你猜对了,那部基本上就是我的经歷。”党小茗看着艾森的眼睛说道。 先前艾森也知道她的一些过往,虽然只是她偶尔提及,但他还是能从偶尔提及的话语中拼凑出她的过去。 党小茗来自于北方的一个小城镇,父亲工伤早亡,留下母亲和四岁的她。后来她母亲把她留在她伯伯家,她去了南方打工,先前还隔三岔五地寄些生活费回来。一两年过去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但生活费一直没有断过,只是只听人们传言她母亲嫁给了一个港商。那时她还小,并不理解这些,后来大了知道了其中的含义,但那颗心早已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磨砺得如同磨刀石一样坚强,便更加地无所谓了。 伯伯待他先前还不错,毕竟当时是他爸爸救下了他。但随着他家第二个孩子的降生,她在家里便不再那么受待见了。好在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住校,寒暑假时她也尽量在外找份零工。只在逢年过节时碰个照面,这样大家便少了许多摩擦。当然主要是她和伯母之间的矛盾。伯母在伯伯决定让她留在家里时,当时便和他大吵一架。伯母骂他是笨怂,只信那个狐狸精。伯伯并没和她争吵,但后来伯母还是同意她留下。 伯伯在的时候,伯母倒也不敢如何说她。一旦伯伯不在跟前了,便会变着法骂她,说她是害人精,说她是花钱机器,说她把家里风水都占完了,让堂弟不仅成绩差,而且身体也好不起来。 第180章 到底爱着谁? 有一回,她终于听烦了,说:“我只是你家里住住罢了。”伯母马上大骂起来,说她是白眼狼,不知好歹。她一怒之下搬了出去,后来还是伯伯在半个多月后把她接回家里。伯母此后倒也没再和她吵闹过什么。 “你就是太迁就他们了。”艾森猜测党小茗的离婚多少和她伯母有关。 “生恩难报,养恩可还。这不是迁就的事情。”党小茗淡淡地说。 “唉,你伯母还经常跟你提钱?”艾森嘆了口气后,试探着问。他想让她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怎么也填不满的。 “钱?怎么能不提,上回堂弟结婚,伯母张口便是一万。”党小茗此时不再那么冷静了。 “一万!”艾森脱口而出,艾森也愣住了,结婚居然要这么多,这不是结婚了,这是要当万元户。就算党小茗夫家再有钱,一万决不是个不皱眉头便能拿出来的。当然这些钱对于东方晨风可能是九牛一毛,但对于党小茗夫家,艾森多少还是知道些的。他夫家也就是沪市的某个部门的局长罢了。那时干部的工资比农民工高不出多少,许多人便从体制内走了出来,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所谓下海运动。 “一万,就这一万,我们的婚姻走到了头。”党小茗有些苦笑地说。 “唉。”艾森又嘆了口气。他也只能嘆气。 “不过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婆婆——先前的婆婆曾经说得,我是个败家娘们儿。我可能真的就是个败家娘们儿。”党小茗悽然一笑。 艾森心里一痛,说:“不,小茗,我觉得你很好。” “是么?”党小茗看着艾森的目光。 艾森的眼睛不由地躲了躲。 “呵呵,我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党小茗不再去看艾森。 “那你答应了?”艾森此时有些镇定下来。 “还能怎样?”党小茗轻声反问道。 “什么?你伯母先前那样对你,你还——”艾森有些意外,这在那部中并没出现,更因为党小茗的做法。他觉得不值。 “唉,其实我也能理解伯母的心情,堂弟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学,尽惹事。本就让人心烦,但偏偏一个屋里出来的却学习好,周围人也夸,这个人却不是她亲生的,还是她看不起的,两相比较,心里当然有些不满。再加上伯伯混得不尽如人意,心里的怨气难免会大些。”党小茗安静地叙述着。 “可你堂弟结婚怎么要一万呢?”艾森有些担心党小茗把话题又转移到离婚上来。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有些不太愿意听到她说她离婚了。但现在他又不得不面对由他挑起的话头。所以他只能迂迴着。 “怎么能不要一万,女方是好人家的儿女,堂弟却是一个混混,好在那女孩很中意堂弟。真不知道那女孩心里咋想。你说女方家里能轻易吐口?但那女孩看照片长得确实不差。”党小茗像是替她弟妹可惜一样。 第240页 “美女爱混混,还真有。”艾森没想到现实里居然真有这样的女孩。 “其实堂弟他也倒不是真的要混,只是比较茫然,比较冲动罢了。过了那个年纪,娶了媳妇,他可能便会好些。伯伯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党小茗有些老成地说。 “也是。”艾森想起了经常跟在南霸天屁股后头的多是些愣头小子。 党小茗继续说道:“为了那一万,我和他便已经貌合神离了。其实先前在我给伯伯他们寄钱时,他便有些不愿意,不过并没声张,这回算是彻底解脱了。”党小茗像是真的脱离了苦海一样地笑了笑。 “可就算是多,他家也不至于拿不出一万块钱吧。”艾森有些疑惑。 “他家当然能拿得出,但我并没有拿他家的。”党小茗说到此处时,停了下来。 “哦?”艾森更加疑惑了。 “我——我挪用了公款。”党小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值吗?”艾森有些不太能理解她了。 “我还能怎样?先前便没攒下多少钱。伯母又催得紧,说这是最后一次麻烦她了。”党小茗淡淡地说。 “唉!你怎么不和我说说呢?”艾森沉重地嘆了口气,没想到党小茗居然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有用吗?”党小茗淡淡地说。 “太多的钱可能没有,但多少还是能凑一些的。”要是在刚发奖金的时候,艾森肯定能掏出来,但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他虽然不是一个奢侈的人,但他并没多少攒钱的习惯,虽然他在先前也给自己定下来要发财的目标。 “都已经过去了。”党小茗还是有些感动。 “到后来呢?”艾森看着党小茗的表情,他其实已经猜出来了,有时某些人做某些事可能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但另外一些人做某些事,可能刚做便会被逮到。 “还能咋样,被发现了呗。”党小茗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那你丈夫家没给帮帮忙?”艾森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有些好奇他夫家会怎样处理。 “帮忙——?当然帮了,否则我会在这里跟你说话?”党小茗笑了笑,说道。 艾森想了想也是,如果没人的话,党小茗又填不了缺,十有八九是在监狱了。 “还是有权了好啊。”艾森随口感嘆看了一句。 “呵呵,当然,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投机取巧,削尖脑袋往政府部门里挤呢?”党小茗接口说道。 “其实挤进去后,他们便会发现里面并非如他们所想像的那般简单。”艾森跟着说道。 “但总比在外面要方便得多。”党小茗又喝了一口水后说道。 “围城,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却想着要进去。”艾森想到了新闻上提到的下海经商热潮,想到了同学们为了成为党员而拼命表现的样子。 “是啊,婚姻何尝不是如此呢?没有结婚前想像着身披婚纱该是如何地神圣美好,等到了结婚的剎那却发现无非是司仪安排下的一场活动而已。等到时间久了,热潮退却,厌烦之心便自然滋生,艷遇出轨便会旋踵而来,离婚也就近在眼前了。”党小茗颇有感触。 一番话听下来,艾森很是伤感。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呢?你伯伯知道么?”艾森关心地问道。 “未来?到了未来再说吧。伯伯应该会理解吧,但伯母肯定是反对的。”党小茗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那样的婚姻不要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不过你伯母为何会反对呢?”艾森有些奇怪。 “你说呢?她的侄女儿不再是官太太了。她能愿意?”党小茗用着反问的语气说道。 其实艾森方才便懊悔自己多嘴和肤浅,但此时只剩下点头了。他想起了福楼拜曾经说过的话,“一切都基于虚荣,甚至被我们称作良心的,归根结底其中也隐藏着虚荣的萌芽。”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有几个人能逃脱虚荣的诱惑呢?更何况是那些小腹便便的中年妇女们。 “吃饭了么?”艾森岔开了话题 “谢谢,吃过了。”党小茗点点头。 艾森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党小茗后说:“来,喝杯水。” 党小茗接过水杯,呷了一口,然后把它放在充当茶几的小桌子上。 “你——还好吧。”党小茗的话语有些迟疑。 艾森点点头,随口半开玩笑地说:“还不错,蒙领导的信任。” “你当然不错,有几个能在半年多的时间内当上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执行主编呢。”党小茗像是醒悟了一般地接着说。 “呵呵,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艾森淡淡地说,对于自己能这么快就当上执行主编,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感觉。 “乜晓琴呢?她应该也不错吧。”党小茗忽然问道。 “乜晓琴?”艾森一愣,没想到她也知道她。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她,甚至她俩还不是一个专业的。 “怎么?难道我就不该知道她么?”党小茗反问道。 第241页 艾森的惊讶也就到此为止了,或许她们曾经在一个寝室或者同一楼层住过,或许她俩在高中时便已经认识。毕竟他也只是在上大学时才结识了乜晓琴,那么在这之前或者之后,她连从理论上都存在认识的可能。 “她也很好,谢谢关心。”艾森平和地说。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她的么?”党小茗此时反倒有些激动。 党小茗的话勾起了艾森的好奇心,他点了点头,说:“那你是怎么认识乜晓琴的呢?” “我只是说知道,并不是说认识。”党小茗认真地纠正着艾森。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乜晓琴的呢?”艾森觉得党小茗的话里应该有些故事。 “当然是因为你。”党小茗看着艾森说道。 “我?”艾森纳闷了。 “对,就是你。”党小茗幽幽地说。 艾森依然是一头雾水。 “你的那些诗告诉我的。”党小茗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用着不紧不慢的语速说着。 “诗?”艾森又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写给她的诗从来都没明确地提到过乜晓琴。 “对,就是诗。你所歌咏的其实都是乜晓琴。在你的诗里一点儿也找不出我的踪迹。我像是漂浮在你生活里的一朵云彩,这朵云彩后面藏着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质朴纯粹,宛若荒原里的一朵鲜花。但这和我无关,我渴望的从来不是什么安定的生活,我渴望狂风,我渴望暴雨,住在我灵魂深处的是一尊战神,而非是素洁典雅的阿佛洛狄忒。但那个女孩却是。这朵云彩只要遇到颳风下雨,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党小茗嘆息了一声。 艾森被党小茗这番话弄晕了头,那段时间他明明已经忘却了乜晓琴,但为何自己诗歌里却还是洋溢着她的音容笑貌呢?难道潜意识里自己并没将她忘却? “不,这不可能。”艾森否定道。他不可能脚踩两只船,正如同甫一听见党小茗说他丈夫背着她有了孩子便会怒气填膺一般。 “这是事实。后来我才听舍友说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她便是乜晓琴。”党小茗并没理会艾森的情绪。 艾森低下头,喃喃地说:“这不可能,那段时间我心里想的确实是你。我没有欺骗你。” “语言会撒谎,但诗歌是老实的。”党小茗淡淡地说。 “不,难道我能不了解我自己么?”艾森恍然想到了那段时间他和党小茗相处的场景。他们在午后的阳光下,念同一首诗,唱同一首歌,吃同一样的饭菜,甚至穿同样的衣服。这难道是假的么?不,不会,这不会是假的。 “我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阿森。有时,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行为会欺骗你,甚至你的心也会欺骗你,但是诗歌不会。”党小茗的话语里充满了伤感。 “小茗,不是这样的。”艾森依然坚持着在那段时间里他是爱着党小茗的,只是后来她抛弃了他。 “是么?那就请你看看这些诗歌。”党小茗从包里掏出一叠草稿纸。 艾森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在空中移动着的草稿纸在轻微地抖动着。泛黄的稿纸终于移动到了他的眼前,于是那些熟悉的陈年旧事泛起心头。 那些疯狂写诗的日子不期而至,他看着熟悉的笔迹,熟悉的纸张,但上面的那些诗句却是那样的陌生,好想那是他初次见到一样,他翻着上面写着南都大学的稿纸,一页又一页,他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在他的指尖一一划过。 凌晨两点的不眠,走在校园里鲜花绽放的声音,舍友们打牌的笑闹,电话铃响起前的猜测,校外小餐馆的酣醉,临近考试前彻夜的背诵…… 当这些漂浮在时间表面的事件逐一逝去的时候,艾森渐渐地触摸到了那些诗句跳动的心声。那是思念,那是痛苦的喊叫,那是悱恻的缠绵,那是忧郁的伤感。 第181章 诗人的自杀 他隐约地看到了一个女子的容颜,那个女子清瘦而又质朴,沉稳而又不失活泼。那个女子慢慢地、慢慢地从那些他似曾不识的诗句中向他走来。 他恍然地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他的心紧张起来,他的眼睛想要挪开那些陌生的曾记下他心声的诗句。但那些诗句却像是锚一样紧紧地定住了他漂浮的目光,漂泊的心。 “阿森,你还是念着她的。”党小茗的声音像是天外来音一般在他耳畔响起。 艾森痴痴地看着那些诗句,他忽然觉得先前紧张害怕的心此时彻底安宁了下来。没错儿,他是念着她的,就算是在自己以为爱上别人的时间,他还是在念着她。 “小茗,对不起。”艾森心里充满了愧疚。 “蓝田日暖玉生烟,只是此时已惘然。这世上又有几个谁能真正体会到暖玉生烟的两情相悦呢?心在当时或许沉醉,在时光的侵袭下,人们总会慨嘆惘然罢了。”党小茗悠悠地说道。 是耶,非耶?世上的美好难道果然如她所言,只是存在于过去,但在过去的美好时刻,人们并不能明白美好的意义?将来明白时,过去已然逝去,只能徒唤奈何。 “抱歉,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艾森听着她貌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语调,但却能察觉到她内心的伤感和苦痛。 第242页 “阿森,你还是不理解我的心。心有所属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党小茗嘆息了一声。 艾森张了张嘴,但是万千的思绪却不能转变成一句像样的话语,他最终也深深滴嘆息了一声。 气氛于是再度沉闷起来,小小的屋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罐头瓶子一样将他俩装在其中。门外不时地响起些踢踏的脚步声,那是和艾森一样租住在这里的房客。 这些脚步声敲乱了屋内的压抑,艾森不愿这样的气氛继续延续,开口说道:“那部稿子是你的么?”他想起了李编辑给他拿过去的那部书稿。 “让艾大主编见笑了。”党小茗此时好像也忘却了过去,回到了现实。 “文章写的很好,催人泪下。”艾森说,他此刻回忆着那些文字,那些文字却像是一座座山横亘在他的心间。 “是么?谢谢夸奖。”党小茗淡淡地说。 “不过,这是的优点,也是的缺点,有同样经歷的人可能会非常认同,但缺乏这样经歷的读者便会觉得矫揉造作。”艾森说。 “呵呵,归根结底还是不好。”党小茗有些失落地说。 “小茗,书稿可以改改么?”艾森知道这类书在目前的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应该过不了审,尤其是东方主编,上次因为《破碎的时代》而引发的矛盾到现在依然若隐若现。再说这部书稿的市场前景,他实在有些不太看好。 “恩,好吧。”党小茗想了想,点了下头。 “小茗,人总得往前走,过去或许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沉浸在过去并不是什么好办法。”艾森看着党小茗,同情之心涌上心头,但话音刚落,艾森便觉得他自己的话是有多么的轻飘。 “是啊,人是得朝前走,好了,也该是离开的时间了。”党小茗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但她并没拿那些艾森在过去写给她的诗句。 “小茗,很抱歉,我并不是真心欺骗你。”艾森看着党小茗即将走近门口时说道。 “呵呵,如果道歉能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一点,那我就接受吧。”党小茗扭过头,微微一笑地说道,说完后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艾森心里又难过起来,不由自主地说:“小茗,等等。” 党小茗停下了脚步,倚着门。 “阿森,有事么?”党小茗问道。 艾森并没回答,走到她跟前,一把把她拥抱在怀里,顺手带上门。 党小茗并没抗拒,只是身体有些发抖。 人还是先前的人,却再也没有先前的激动和忘我了。他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和孤独。他的心更加地难过起来 “阿森,你是一个好人。”党小茗轻轻地推了推他。 但艾森并没松开她,而是拥抱得更紧了些。 “阿森,我没想到婚姻会这么脆弱,就为了一个孩子,为了一万块钱,四年的婚姻就没了,就这样没了。”党小茗的声音高了些,眼泪又开始往外流起来。 艾森并没接话,心里的难过变成了悲凉。一个热爱博尔赫斯诗歌的女孩让生活变得如此现实的女人。 “森,这年头的婚姻都他妈是假的。”党小茗忽然骂了起来。 “小茗,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艾森看见她愤怒的样子,心里的悲凉便被同情代替了。但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这些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我当时真是昏了头。”党小茗的声音又平静下来。 “世上幸福的婚姻本来就很少。”艾森虽然知道话不会起什么作用,但不说,她可能更加难过。 “森,我好后悔。”党小茗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下去。 艾森却是心里一跳,犹豫着该怎么接话。 “我好后悔来这世上,不来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痛。”党小茗又抬起了头,淡淡地说道。 艾森又想起来党小茗哭着告诉他因公伤亡的父亲和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的母亲,心里又是一酸,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党小茗。 目光相遇时,艾森心里一阵颤动,他忙把视线挪至她的脸庞。虽然她比过去显得更加漂亮好看,但明显老了一些,圆润的脸庞此时增添了不少沧桑。 “小茗,会好起来的。”艾森不由地脱口而出。 “是的,会好起来的吧。”党小茗低声地接了一句话。 “小茗,其实我知道你和谁结婚。”艾森沉默了一会说,虽然她用的是笔名,此时他已经非常确定那部书和那个电话是谁的了。 “不说这些了,有些事过去便只能是过去了。”党小茗颓然地说。 “不,小茗,当时是我有些天真。”艾森认真地说着,但又觉得话是那样的虚伪。 “你说过,有理想的人才是幸福的人。”党小茗此时已经不再流泪了。 “理想?呵呵。不过是欺世盗名的由头罢了。”艾森想起了先前那些小混混对他的讥笑。 “你成熟了。”党小茗看着他,认真地说。 艾森微微笑了下,说:“可能是吧。” “人还是该有些念想,否则很容易便会疯掉。”党小茗嘆了口气,很有感触地说。 第243页 “是啊,人如果陷在这泥泞的世界里,心里没有什么追求的话,那么他的人生便会很困难。”艾森也很贊同党小茗的话。 “那你现在追求什么呢?”党小茗忽然问道。 艾森一愣,笑了笑,说:“挣钱,挣很多的钱。”话音刚落,他又补充道,“这是不是很肤浅,乃至于有些讽刺呢?” “不,我并不觉得。象牙塔固然圣洁,但也很脆弱。钱财其实并不骯脏,骯脏的只是人心罢了。有时暂时的放弃是为了更久远的坚持,你是这样的么?”党小茗说到最后,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对于诗歌是暂时的放弃么?艾森在心里问着自己。但他不很确定,如果说自己是彻底放弃,那么诗歌便已经走向它命运的终点。但是他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在时下发行的一些刊物上,他依然能看到那种很纯粹精炼的语言,这语言依然会击中他心灵深处掩藏的情愫。 “或许我只是一个逃兵。”艾森最后半是肯定半是否定地说。 “逃兵?”党小茗好像很感兴趣。 “应该是的,我是一个逃兵。我曾在那条路上走了许久,也孤单了许久,后来我终于忍受不了了,于是我选择了逃跑。”艾森回忆着他放弃写诗的那段近乎于暗无天日的艰难时光。 “你有些可惜了。黎明前的暗夜之所以被认为是最为黑暗,但这并不是因为它是最漆黑漆黑的时刻。它是最难熬的时刻,因为人们坚持了整整一夜,依然没有看见熹微的晨光,没有盼来光明,于是多数的人便会认为不再会有日出,于是他们便选择闭上眼睛,于是他们便错过了灿烂的朝霞。你或许再坚持坚持,光明便会属于你。”党小茗定定地看着艾森,好像是在劝说他回头是岸一样。 “或许我该再坚持坚持吧,但戈麦在圆明园投水自尽,海子卧轨,诗人方向服毒自杀,顾城也自缢而亡,这些诗人总该是见到了太阳的荣光了吧,但他们依然选择了死亡,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只是诗人的敏感和脆弱么?”艾森有些激动地说。 “诗人总是走在时代的前沿,或许他们是看见了人类太多的黑暗,洞悉了时代太多的悲哀,他们感到绝望,他们承受不了人类的黑暗,于是他们选择了死亡。”党小茗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我是一个逃兵,一个有些可耻的逃兵。”艾森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第182章 破碎的时代 “但你的逃离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在某些时刻,上帝的存在是必要的。”党小茗目光越过艾森,落在了窗外的黑暗中。 “苟活罢了。”艾森淡淡地说。 “又有几个人能顶天立地呢?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如我。”党小茗淡淡地说。 “是啊,我知道你在他家很为难。我知道你婆婆常常嫌弃你不顾家,嫌弃你出身低微,还嫌弃你不能生孩子。”艾森当然是知道的,因为那部书稿都已经清清楚楚地写着。最麻烦的是,党小茗对这些并没做什么掩饰,顶多只是改了个地名,换了个人名罢了。 “但是,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你离婚的经歷写了出来,难道就不怕惹上什么麻烦?”艾森担心她夫家看到书稿出版后会找她的麻烦。 这种近乎于纪实的笔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伤,这对于作家来说是很是忌讳,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官司,说作者诽谤。在公司呆了这么些时间,他多少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阿森,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心里憋得慌,知道吗?偌大的一个城市,认识的能有几个,知心的又有几个?不写出来,我的心会发霉。”党小茗此时平静了许多。 “小茗,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对付对付。”艾森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说道,眼前仿佛出现了乜晓琴的影子。但这并没动摇他给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爱。 “不用了。”党小茗摇摇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党小茗伏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艾阿森并没动。 “阿森,你是一个好人。”党小茗在他怀里待了许久,才轻轻地说。 “好人?”艾阿森有些苦涩。毕竟这个年头好人只不过是好欺负的人的代名词罢了,偏偏党小茗的话却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看法。 “怎么?诗人也会被俗世所牵绊?”党小茗的情绪现在稳定了许多。 “我已经不是诗人了。”艾阿森淡淡地说。 “不,你一直是一个诗人。”党小茗幽幽地说。 艾阿森笑了笑,没有接话。 “阿森,你虽然删除了我,但你的qq号码一直被放在我的亲人栏里。每每失眠的时候,我便会去你的空间。空间里的每一条留言我都翻看过。阿森,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阿森,我——”党小茗欲言又止。 “不,是我对不起你。”艾森内疚地说。 “阿森,我知道,但我不怪你。”党小茗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下。 “小茗,我真的对不起你。”艾森轻轻地拍了拍党小茗的背。 “阿森,不要再说了。”党小茗又把他抱紧了一些。 “不,小茗,我真的对不起你。”艾森固执地说。 第244页 党小茗并没回答,忽然一股疼痛从艾森的肩膀上传来。 艾森皱了皱眉,但没有开口,也没有做其他动作,还是如先前一样站立着。 党小茗咬在艾森肩头的嘴又紧了紧。 艾阿森终于皱了皱眉,他的肩头好像有血渗了出来,但他依然没推开党小茗。 党小茗终于松开了口。 艾森松了口气。 但党小茗松开的嘴巴并没闲着,她张嘴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影子,为什么?”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 还未容艾森回答,党小茗的牙齿又往艾森肩头的肉里钻进了一分。 艾森咬了咬牙,还是没动。 党小茗终于把牙从艾森的肩头拔了出来。 艾森觉得肩头一热,一股血液渗了出来。 党小茗舔了舔嘴角的血液,笑了,然后她说:“阿森,我走了。” 艾森忍着痛,看着她嘴角的血液和笑容,心里百千思绪浮现。 “小茗,等等。”艾森看着党小茗走出了门口时说道。 但党小茗并没停下来,她继续往前走去。 艾森本想去追,可迈出去的腿刚走几步便又缩了回来。艾森就这样目送着党小茗走下楼梯,他忽然觉得党小茗的背影是那样落寞,生活是那样的滑稽可笑。 看着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的背影,他忽然发现其实对这个女人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女人充满了神秘和奇特。如这次的突然到访,为何而来,到现在他并不清楚,为何而走,他依然一头雾水。 他知道的仅仅是她的名字,熟悉的只是她的容颜,但熟悉的容颜也只是曾经的记忆。现在的她已经差不多面目全非了。 他不懂她为何要去整容,不懂她为何时哭时笑,不懂她为何明知她伯母贪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为何为了一个是混混的堂弟的彩礼而偷偷挪用公款,不懂得她为何明知他爱着另外一个女孩却还是要和他谈恋爱,不懂她为何因为背着她怀上自己丈夫孩子的舍友而离开还算是稳定的家,不理解她为何要大费周折地前来寻找自己……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直到党小茗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艾森才从联翩的思绪中抽身撤出,关上门后,他又想起了党小茗方才说得他其实并不爱她,他始终爱着的其实都是另外一个女人,想及此时,他蓦然地警觉起来,他好像对于党小茗有点过于好奇了。他努力地清除着大脑里方才的思绪,直到他沉沉睡去。 次日上班后,艾森忙完了其他事情后,便将党小茗的书稿拿了出来。字迹是那样的熟悉,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他摇了摇头,还是下定决心帮她一回,毕竟他有愧于心。但当他再次翻阅完书稿的时候,正准备着手修改的时候,李编辑推开门走了进来。 “艾森,方才我和作者联繫时,那个作者说她不想出版了。”李编辑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说党小茗?”艾森有些意外地问。 “恩。你也认识她?”李编辑有些意外。 “认识。”哪里能不认识呢,简直是太熟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俩认识,觉得她挺可怜的,便把电话和地址都告诉了她,是想让她直接找找你。”李编辑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她确实遭遇了很多挫折。”艾森又伤感起来。他并没计较李编辑的做法。 “唉!你看——”李编辑嘆了口气,然后看向艾森。 “就不用李老师费心了,交给我吧。”艾森朝李编辑笑了笑说。 李编辑点点头,出去了。 艾森拨通了昨天拒接的电话。没响几声,电话便被接通了。 “小茗,怎么了?为何不想出版了呢?”艾森没等她开口便直接地问起了原因。 “要不就——算了吧。”党小茗说。 “你是担心出书会带来麻烦?”艾森当然听出了她的担心。 “有点儿。”听筒里传来党小茗的声音。 “放心好了,只是出本书而已,你不用顾虑那么多。”艾森想一个小小的局长应该翻腾不起太大的浪花。 “不,你不了解他们。”党小茗在听筒里说。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艾森说。 “好吧。”党小茗也就没再坚持了。 俩人便挂了电话。 艾森想这个地方出版容易引起嫌疑,换个地方应该就会避免这样的事情了。但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稿子改改。半个多月后,艾森终于改好党小茗的,他打电话让党小茗过来看看,党小茗又是一番感谢不提,然后艾森告诉她他准备把书稿推荐给兄弟单位,她也同意了。 艾森便着手联繫,但一圈电话打下来,愿意接手的并不多,因为党小茗是个新人,而且艾森还强调不是自费。后来还是东都出版社一个姓胡的主编答应下来,那也是在艾森的软磨硬泡下对方才勉强同意的,不过稿费却压得较低,一般情况下是四六开,但给党小茗却是三七分成。 等到书籍出版后,销量倒还算可以,艾森他们这边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书店都有销售。艾森又打电话让胡主编提高稿费点数。胡主编却不大乐意,说新人出书向来如此。艾森把手头上的私下掌握的一些作者资源给了他一些。胡主编这才松了口,但也只答应给作者三点五。艾森也没再坚持,回头告诉党小茗,让她找胡主编重新签订合同。做完这些后,艾森先前愧疚的心稍稍好了些。 第245页 这天艾森正在琢磨该推出一部怎样的书来挽回市场,总不能光靠着教辅和教材来打天下吧。这总让他觉得有些丢人,虽然不再是诗人了,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继续再出一部像两年前的《破碎的时代》那样的书。虽然他也知道现在天时已逝,估计现在也么几个作家能忍着坐两三年的冷板凳来精心打磨着作了。他前段时间还和那些作家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他们差不多都表示了要往校园爱情题材、职场爱情方面靠拢。个别作家倒是有别的想法,但也是想把古代宫廷内帷之间的爱恨纠缠搬到里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作家们也身处于一个荷尔蒙气息爆发的时代呢? 第183章 徵稿 要不也在目前的来稿中发掘发掘?他皱了皱眉,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爱情题材,他有些头大。什么灰姑娘爱上白马王子,什么风尘女子恋上大学生,什么乱伦恋,什么三角恋,什么隔代恋,什么品貌俱佳的女中学生爱上流氓混混,倒也不能怪编辑眼光。放眼望去,整个出版界在活着的书籍中,好像也就只剩下爱情了。可对于这些书,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他自己都不感兴趣自然更不敢给读者推荐了。 他总觉得这只是一阵风而已,只是这个躁动的时代浮躁表现而已,早晚肯定会刮过去的。爱情这个题材被大家嚼烂后,该会有新的题材重新占领目前这个看起来遍地是套套的时代。这个新的题材会是什么呢?或者说新的主题会是什么呢?歷史?西方文化正当其时,歷史的风一时半会应该挂不过来。传奇?商战?官场?农村?农民?海外华人?乡愁?一个个题材过电影一般在艾森的脑海里浮现,但一一被否定。 他的思绪停留在乡愁上。在这个充满高度流动性的社会里,人们为了生存而奔走他乡。夜深人静时,乡愁肯定会徘徊在那些身在异乡的中年人脑海里。他们也正是这个社会的顶樑柱,消费能力肯定没得说。一部好的乡愁应该能够抚慰他们寂寞的心灵。 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他去了趟编辑部,让李编辑跟着他回到自己办公室。 李编辑一头雾水,问他有什么事。 艾森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编辑。李编辑听了后,仔细地思考了一阵,说:“乡愁市场肯定有,但是应该会更大些,不单单是中年男人。” “李老师也觉得可行?”艾森听了李编辑的意见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真的按照这个方案落实的话,失败了他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没问题,爱情这场风差不多也快要刮过去了。”李编辑点了点头说。 “要不咱们在内部再开个会讨论讨论?”艾森毕竟才来了两年,虽然是执行主编了,但是底气依然不足。 “小艾,这个固然好,可是——”李编辑停下了话头。 “李老师提醒的对,确实是该和东方主编沟通下。”艾森有些感激地说,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冒失地越级找了老董事长。书虽然大卖,但东方主编也没少给他小鞋穿,不过他并没计较这些,见到东方主编时依然是客客气气的。 他让李编辑先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去了主编室。 东方主编正在和人打着电话。 艾森便站在一旁等着。 终于,东方主编的电话打完了。 “小艾,有什么事?”他把听筒放到电话机上说。 艾森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东方主编。 东方主编点了点头,说:“你和编辑部再沟通沟通吧。” 艾森没想到会这样顺利,本来他已经做好了阻拦甚至是拒绝的准备。仅仅因为作家和他意见不同,便把作家的书打入冷宫,连李编辑也遭遇无妄之灾。这样的胸怀实在是让手下人胆战心惊。 “李老师,东方主编同意了。”艾森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对李编辑说道。 “同意了就好。”李编辑倒没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我们现在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吧。”艾森说着就大步流星地朝编辑部走去。 李编辑跟在他后边,望着这个比他年轻不少的小伙子,心里有些欣慰。他自己没想到先前那个多少还有些生涩的小伙子现在居然能独当一方了,做事还这么干脆利索。 到了编辑部办公室后,艾森让李编辑走在前面。 大家都在做着下班的准备,倒茶根的倒茶根,收拾办公桌的收拾办公桌,说笑的说笑,并没人注意到艾森进来了。 李编辑咳嗽了一声,大家这才看到艾森来了,这才坐回各自座位。 “实在是抱歉,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艾森没有坐在李编辑替他拉过来的凳子上,而是站在那里首先倒了个歉。他其实能理解,好卖的书就是那几本,教辅也只需要学期开始前一两个月重新排序,补充或者调整下个别习题,这些事通常都外包给了中学的老师。他们也就是挑挑错别字,并没多少活可忙。教材这头大肥猪肯定是落不到他们头上的。上班无非就是聊聊天而已。 大家并没说话,沉默地坐在那里。 艾森于是把方才的计划又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大家。但还是没有人吭声。 “也要下班了,这样,大家回家琢磨琢磨,如果觉得好,咱们日后就往这方面多使点劲,如果觉得方案有疏漏的地方,请各位前辈多提提意见。我先谢谢大家了。”艾森说着鞠了一躬。 第246页 “这个,艾主编,我们回去会好好想想的。”大家这才七嘴八舌地表着态。 “好,那我们明天早上继续讨论,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艾森这才转身离开了。 当晚,艾森又把自己关在屋内,反覆地思考着那个方案,补充着细节,琢磨着该和那些作家发徵稿函。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这才打着哈欠定了闹钟,爬上床睡觉了。 闹铃响起,艾森一骨碌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快速地洗漱完毕,向公交站台匆匆赶去。 公交车上,他拽着扶手,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方案。 办公室内,艾森烧开了水。一壶冒着水汽的茶正蹲在办公桌上。 办公桌后,艾森坐在办公椅上,手上正拿着一个在站台买的煎饼。下一刻,酥脆的煎饼便进了艾森的嘴巴。 此刻,艾森的脑袋依然没有闲着。没错,他还在想那个乡愁徵稿。作家会按照他的思路来写吗?如何让作家相信乡愁可能就是下一个热点呢?他手头上的那些作家能写好吗?是公开徵稿,还是内部沟通呢?公开徵稿成本太高了,但是可能会有高质量的新人露头。内部徵稿倒是保险些,成本自然也低,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稿子又该怎么办?他一时觉得茫无头绪。 攘外先安内吧,说不定那些编辑们有什么高招。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他在吃完最后一口煎饼时想到。 “各位前辈好。”艾森此时当然是在编辑办公室里了。 大家点了点头。 艾森并没有那种被轻视了的感觉,自己毕竟还年轻。在座的诸位年纪都比他要打不少,前辈自然当得。 “小艾主编,你昨天说的那个计划,我个人觉得很好。”李编辑首先开了口。 “谢谢李老师的支持,大家的看法是什么呢?”艾森又把眼睛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把眼睛看向地面。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咱们就这么定下来。”艾森又扫了一遍诸位前辈。 诸位前辈还是把眼睛看向地面。只有李编辑向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表示对他的支持。 “好,那咱们就定了下来。未来还需要诸位前辈共同努力,让我们公司更加辉煌,让我们的腰包更鼓。”艾森特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重了点。 大家这才露出点笑意。 于是艾森就走了。 走了以后的艾森在办公室内想好了按照先前的徵稿流程,先在已有的作家资源里挖潜,实在不行然后再徵稿。接下来是分工,他自己也有针对性地联繫了一些作家,剩下的便都让其他编辑联繫去了。 艾森挪过电话机,拿出电话本,拨出了一串号码。号码很快接通了,艾森现实寒暄了一阵,然后把话题转向徵稿的事情上来。那个作家愣了下,没有接话,只说自己现在比较忙,正在赶一部。艾森只好挂了。一通电话打下来,并没有几个作家愿意来写稿,要么是赶稿,要么是准备转行,要么是改写中短篇去了。就是那个被自己挖掘出来的《破碎的时代》的作者也说自己正在写一部关于商战的,正好写到一半。他相信这个作者,因为上次和他聊天时,他曾经提到过他在写的。 他去了一趟编辑部,编辑们反馈来的消息和他的差不多,也是没人写。李编辑联繫的一个作家倒是有些犹豫,但是名气不大。李编辑自己也拿捏不住。 艾森听了,把那个作家的电话要过来。 李编辑便把号码写给了他。 艾森回到办公室,用座机打通了那个作家的电话。 “你好,是南海文化出版公司么?”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荷,是你?”艾森没想到这个作家居然是党一荷。 “呵呵,自然是我,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老校友了吧。”党一荷开玩笑地说。 “哦,刚才李老师在电话上和你说了吧。”艾森没有接茬,直接把话题转了过来。 “嗯,李编辑方才联繫我了。”话筒里,党一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艾森听出了她的语气。 “没,没什么事。”话筒里党一荷的声音有些犹豫。 第184章 汉风论坛 “哦,有兴趣写写吗?”艾森自然听出了党一荷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了。 “艾大主编亲自出马,小女子焉敢不从?”党一荷笑了笑说。 “呵呵,那就拜託你了。”艾森程序化地结束了电话。但是艾森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党一荷上次写的稿件风格在那里摆着,有些小众化,个人情感投射有些多,这会使更多的没有类似情感经歷的受众产生不了情感共鸣,极有可能像她的上一部书一样失败。所以他打算再等等看,看看主动来稿中有没有能用的。想到此处,他便给编辑部打通了电话,吩咐了下去。 两天过后,李编辑便过来告诉他没有发现合适的稿件。 艾森点点头,想还得公开徵稿,看来又要去找东方主编了。 “上次那个作者同意了么?”李编辑看了眼艾森,试探地问。 “嗯,倒是答应了,不过我担心她把握不好这种题材。”艾森忽然想起来党一荷接他电话时有些奇怪的不耐烦,想问问李编辑,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党一荷现在和他顶多就是普通朋友,没必要介入过多。况且李编辑对他也不错。 第247页 李编辑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艾森便去了主编办公室,没成想,东方主编人却不在。他只好作罢。 下午,艾森又去了一趟。这次人倒是在,艾森便把目前的进展汇报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提需要公开徵稿的事情。他觉得这事儿最好由东方主编自己说比较好。 东方主编听完后,果然让他发布公开徵稿启事。 艾森点了点头。 东方主编让他回头把报表制作好好报上来签字。 艾森自然又点了点头。 于是各大文学期刊同时刊载了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徵稿启事,艾森本来打算在报纸上打gg,但是考虑到费用太高,便放弃了。但徵稿启事发出后半个多月,谘询电话并没几个。艾森有点着急了,虽然他知道徵稿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儿,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主动提出来的计划,要是砸在手里,后果他自然清楚。看笑话肯定不少,奖金就别想了,甚至还得要负担部分支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最关键的是乜晓琴,他不想再活在乜晓琴的翅膀下了,虽然乜晓琴的翅膀不知让他免于遭受多少生活的白眼,但这双翅膀也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想成为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简单来说他想致富,不,发财。什么诗歌,什么理想?什么救赎?都他妈的通通滚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徵稿启事的进度而发愁着,电视台打gg效果自然好,但是费用也高得吓人,就算是有熟人能给个内部价,但这内部价依然不是他所能做得了主的,况且也没有那个出版社或者文化出版公司在电视上打gg的先例。是不是可以从兄弟出版社手上挖一些作家呢? 想到这里,他便动手拨起了号码。 一圈电话打下来,一开始都热情得像经久未见的亲人,但一提到能否介绍几个作家,便都向他大吐苦水,说现在形势维艰,作家跳槽的很多,好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联了,他们也是空有嫁衣却找不到出嫁的新娘。大有向他倒打秋风的架势。一番苦笑后,艾森挂了电话。他倒不怀疑同行们道德水准,估计实际情况和他们所言也差之不多。 艾森在办公室转了几圈后,还是没想到什么高招来,便打开了电脑,想浏览下新闻来放松放松,说不定放松过后奇蹟便会出现。当他点开网页时,翻了一会儿新闻,不是奇谈怪闻,就是国家领导人,他很快就厌倦了。刚想关闭网页,忽然从网页上主动蹦出来一个对话框,对话框里显示出这么一条信息:“欢迎你来到汉风论坛。”这种方式让他觉得很新奇,他便点开了,一看里面发言的人居然很多。艾森脑子一动,是不是也可以採用这种方式呢? 艾森便拨通了电脑维修人员的电话,当时大多数公司都没有设立负责电脑网路维护的部门。这种专业的问题自然只能谘询外面的人了。那时电脑就是收发收发邮件,看看新闻,查查资料所用。稿件基本上都是手稿,电脑用处并不大。艾森拥有自己的电脑也是当上了执行主编以后的事情了,先前整个编辑部也就才一部电脑。虽然他有了专用电脑,但那部并不是新的,隔三岔五便会闹出个小毛病,因此艾森便和电脑维修人员很熟。电脑维修员告诉他完全可以,并说那叫主动gg,得联繫网页开发商,据他了解gg费用并不高,因为这种技术处于推广阶段。 艾森挂了电话后,马上再次打开网页,一直把光标拉到最底层找到了网站留下来的电话。他迫不及待地打通了电话。对方一听他是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语气一下热情了许多,说:“请您稍等,马上为您转接gg部经理。” 艾森等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吗?我是汉风网站gg部负责人闫淼。” 艾森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 听筒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接着闫淼的声音传来:“非常感谢您对我网站的关注,请问您需要我们怎样为您服务呢?” 艾森简单地说了下徵稿的事情,然后趁热打铁地向他们打听了主动gg的运作模式。 闫淼介绍得很详细,就差把如何写代码告诉他了。 艾森听完后,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然后问起了费用的问题。 闫淼听后,说:“为了振兴文化,汉风网站愿意免费为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做宣传。”闫淼说到此处时,停顿了下,接着用商讨的语气说,“我们希望贵公司能把徵稿进度和结果的电子新闻版权授权给汉风网站。” 艾森想了想,同意了。他自然知道徵稿启事肯定会给他们网站带来很多的浏览量,毕竟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在出版界的地位虽然不如八十年代那般火热,但社会影响力还是有的,尤其是在业界内。 艾森还是很高兴,毕竟多了一个免费宣传徵稿启事的途径。 闫淼在他答应了后,向他问了公司的传真电话和徵稿启事内容,艾森自然说了。不到半小时后,传真机便响了起来。合同被传送过来了。 艾森拿着合同,有点诧异了。他没想到对方效率如此之高,同样是做gg,在期刊上光是等合同就花了一个多周的时间。这还算是快的,据兄弟出版公司说他们有时要等半个月的样子,又时还不给排。他拿着合同,去了主编办公室,但是东方主编并不在。打电话,电话在占线中,他等了半小时,电话倒是通了,他便简单地把这件事情告知了。 第248页 东方主编听说不花钱做宣传,也就同意了。于是艾森就在传真过来的合同上签了字,然后传真了一份给了对方,接着又把一份合同交给了外联部,让他们快递给汉风网站。 忙完这些后,电话响了起来。艾森伸手便接了起来。依然是闫淼。 闫淼让他把徵文启事发到邮箱里。 艾森便发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电话又响起来,还是闫淼。 闫淼说徵文启事有点平,可能不会特别吸引作家的兴趣。 艾森挂了电话后,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徵文启事看着,好像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先前在各大文学期刊上做宣传时,他们也没提出什么要求。启事嘛,又不是。艾森想。 他忽然想到时下很流行的眼球经济来,再去看这份徵稿启事时确实是有些枯燥,只是简单的罗列。他决定改改,徵稿对象自然没法动,徵稿内容也没做大的改动,艾森最主要的是把第三部 分做了调整。主要是明确了作家们的收益,在一切向钱看的时代文学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致富既然是国家的发展目标,那么作家当然也在其中。但艾森有些犹豫,毕竟先前大家都没有这么做过,或者说没有如此明目张胆地做过。 他考虑了一阵后,还是决定在徵稿中明确加入进来。反正只是提前让作家们知道罢了,不过他还是和东方主编沟通了下。东方主编听后让他自己决定。 艾森便在启事后把作家收益一一写了下来,然后又增加了一些煽动性的语句,忙完后,把徵稿启事发了过去,这才关了电脑。此时已近半夜,他也就没有回去,到里面的小屋里躺下休息了。 叮铃铃,一阵铃响。艾森睁开了眼睛。 艾森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想该不会是汉风网站已经把宣传网页做好了吧。边想边朝外面快步走去。等他拿起听筒时,果然是闫淼的声音。 “您好,我们已经初步把电子版的宣传网页给您做好了,已经发送到邮箱了,您如果觉得满意,敬请復电,谢谢。” 第185章 金钱的乏走狗 “辛苦你们了,谢谢。”艾森听出闫淼不愿多聊的意思,也就简短地道谢后挂了电话。 艾森打开邮箱后,一个地址便出现在眼前,打开一看,网页很有现代色彩,和徵稿启事的风格相互统一,他很是满意。满意之余,心里又是一番震动,这速度这效率,简直秒杀期刊。 艾森于是按下了回拨键。 嘟地一声响,艾森这次没等闫淼开口,他主动地说:“闫经理好,非常感谢贵网站的支持。我们对贵公司设计的宣传网页很满意,再次向你们道谢。” “您客气了,时间就是效益,这是我们网站的宗旨。如果您觉得满意,我们就把连结添加到主页了。”闫淼语气平稳地说。 俩人又客气了一句,便各自挂了电话。 艾森打开电脑,点开了汉风网站,在网站的主页,一排大字跃入眼帘:“国际着名文化出版公司重金徵稿。”简简单单的“国际”俩字瞬间便把艾森的眼球吸引了过去。这个并不是艾森的创意,是汉风网站写的标题。不过国际着名文化出版公司倒不是汉风空穴来风,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确实出过一两部在全球范围内都有销售的书,不过那些书是某几个高层领导人的传记,也不知道老董事长使了怎样的手段,才获得了这本书的出版权。 艾森一边感嘆汉风网站的高效,一边欣赏他们的营销手段。国际化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被饿醒的国人们睁眼便嗅到了炸鸡翅炸薯条的香味。国际化就成了新时代的救星。汉风网站准确地把握了那个时代的命脉,而且还毫不掩饰地强调“重金”,此举更是明目张胆刺激着国人致富的欲望。不过重金应该是汉风网站根据艾森所编写的徵稿启事所添加的。 作家会上钩吗?艾森饶有意味地看着网站主页右侧闪动的连结。 叮铃铃,办公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艾主编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您好,我是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执行主编艾森。”他从语气里能听出对方应该是一个作家,对于作家他自然不能马虎。 “你好,我从网站上看见‘发现乡愁’的徵稿活动,请问是贵公司发起的么?”那位作家小心地问。 “您好,我们的徵稿主题是‘寻找乡愁’,谢谢。”艾森依然客客气气地回答着。 “这就好,我还担心有人冒充你们骗稿件呢。”电话那头的人如是说。 “谢谢提醒,您可以去工商局核查下该电话号码。”艾森有点哭笑不得,第一个找上他的居然是打假的。 接下来,外联部的电话便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艾森的手机差不多都是处于占线状态,编辑部的电话也是如此,虽然忙,但是大家都有些喜悦,毕竟比起先前的冷清要好得多。将近一个多月后,电话终于少了起来。但是稿件却多了起来。每日里,外联部总能送过来几小推车的书稿。编辑们不得不把稿子带回家去审。 在编辑部热闹的时间,媒体也跟着热闹起来。 先是北方媒体一家报纸发表了一篇标题为《金钱的乏走狗们》的文章,然后这篇文章很快便在各大报纸转载。艾森有幸看见了。 第249页 因为这份报纸是东方主编亲自拍到他桌子上的。 东方主编把这份报纸拍到他桌子上后,冷冷地看了他一样,转身走了。 艾森当时正在看编辑们送来的稿子,但现在只能看那份报纸了,于是他就展开报纸。那篇文章便跃入他的眼帘。有趣,艾森看到《金钱的乏走狗们》这个题目后笑了起来。但他看完后,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乃至于南海文化出版公司都成了金钱的乏走狗。 那篇文章开篇说道:“迄今,文字是神圣的,是荣耀的;但此后,文字是骯脏的,是丑陋的。”艾森觉得很爽,同时又觉得文章有些幼稚。但至少抓住了他的眼球,于是他接着往下看,“因为有人要用十万来收买作家们的灵魂。”他心里一颤,自己在徵稿启事里给一等奖的稿件奖励确实是十万。然后作者又大加挞伐了乡愁的诗意化,认为这是遮掩真实乡村面目的纱巾,这是在阻碍党和政府了解农村真相的可能,是资本主义向党进攻的新方式。在文章的最后,作者义正言辞地指出:“有人利用新媒体进行徵文散播腐朽思想,企图侵蚀属于作家们的荣光”看到此处时,艾森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只是一篇徵稿启事,却要小题大做。 但当他看到文章的出处时,他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报纸转载于人民报社,这家报社的地位艾森自然晓得,这家报社的地位相当于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在在业界内的地位,国家的一些大政方针通常都授权该报社来发表。换句话来说,艾森的这篇徵稿启事居然引起了北方某些要人的关注。 但这慌乱并没持续太久,他相信事情的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但他并没有静坐以待,他再次把那篇文章仔细地看了几遍,发现这篇文章倒不是只专门针对他们公司的徵稿启事,更多的是抨击时下一些文人媒体为了满足自己对金钱的欲望,而去写一些满足某些人不良嗜好文章的现象。但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徵稿启事不幸成了这篇文章的靶子。 他有些纳闷,一则小小的徵稿启事怎么会演变成一个社会热点呢?会不会是问题出在网络上了呢?对了,那篇言辞犀利的文章好像有这么一句话“网络这头凶兽正悄然地侵蚀着年轻一代的灵魂。” 于是艾森打开了许久都没打开的电脑。艾森首先点开了汉风网站,首页首行挂着一行黑体大字“中国作家不是中国人么?”在这篇文章的下面便是《金钱的乏走狗》。艾森便知道这篇惊心动魄标题后面的文章应该是支持自己的文章,艾森当即按下了滑鼠的左键。果然这篇文章和人民报社的文章针锋相对,逐一驳斥了《金钱的乏走狗》的观点。 这篇文章首先引用了***的着名论断“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然后又引用了社会主义是对于生产力的解放的经典论点,接着又引用某领导人的讲话,把作家归入劳动人民的范畴,接着引用了大量的事实来论证文学创作对于解放思想的巨大贡献,然后笔锋一转,该文作者指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作家作为市场主体之一遵循市场规律,创作出符合市场需求的文章,自当得到市场的奖励,作家致富不是信仰的沦丧,相反正是社会进步的见证。所以政府和媒体应该做的是创造更多的条件让作家富裕起来,让为人民大众提供精神粮食的劳动者富裕起来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涵。 这篇文章并没有直接为艾森的徵稿启事进行辩护,但又通篇都是在为艾森辩护。艾森看完这篇文章后,心里一股暖流涌起,《金钱的乏走狗》那篇文章带来的压抑减轻了不少。然后他又点开了其它大型的门户网站,那些网站无一例外都把这两篇文章挂在网站首页。接着他又打开了那些网站的论坛,那些排在论坛首页的热点话题毫不意外的都是关于艾森那篇徵稿启事的讨论或者说争议。他认真地看了一些帖子,不少都是和《金钱的乏走狗》持相似的论调,有些干脆就是破口大骂,说作家就是一群坐在家里胡编乱造的人,这是直接一点的;还有的指斥作家是一帮子食腐的秃鹫鬣狗,这是文艺一点的;还有的直接上了国骂。 艾森看着这些回復,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他不知道先前自己所写的那些诗歌要是放在网上会得到怎样的待遇,估计也就是神经病三个字了。 当然了,这些论调虽然多,但并不占多数。绝大多数还是对作家持理解态度,认为给作家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能够让作家生产更多更优秀的文章,从而推动社会向更文明更公正的方向转变。还有人认为优秀的文学作品带给人的精神愉悦是无法用普通商品价值来衡量,优稿优酬无可厚非。还有人从歷史的角度抨击苦难出诗人的偏见,直言苦难更多情况下带来的只是对于人性的摧残,养成的只是乖戾的文风,很难做到公平持正,不能弘扬一个民族一个时代的正能量。 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艾森终于欣慰地松了口气。毕竟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再回头去看那篇《金钱的乏走狗》时,心里便多了一份豁达,觉得那篇文章的作者也是用心良苦,言辞虽然有些尖锐,但确实也指出了一些事实。 看完这些网上的留言后,他觉得有必要和东方主编沟通沟通。艾森并没忘记东方主编的重重一拍。 第186章 徵稿风波 第250页 艾森出现在东方主编办公室时,东方主编正半躺在老闆椅上皱着眉,办公桌上正放着一份艾森方才看的报纸。 “东方主编好。”艾森等了一会儿,见东方主编还没开口,只好主动地打了声招唿。 东方主编终于开口了,他冷哼了一声说:“好,很好!好到我主编可以不做了,好到公司可以完蛋了。” “东方主编,我觉得这篇文章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有些夸大其词了,对我们公司误解比较大。”艾森并没理会东方主编的生气,不卑不亢地说。 “误解,只是误解吗?”东方主编站了起来,把那份报纸扔到他面前。 艾森没说话,弯下腰,捡起了那份报纸。 “你知道这篇文章刊在那里吗?人民报社!是人民报社!你知道后果吗?”东方主编差点吼了起来。 “东方主编,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艾森把那份报纸放在办公桌上,淡淡地说。 “你?凭你?凭你写过几首小诗?凭你是执行主编?”东方主编有些生气同时又有些不屑地说。 “不,东方主编,凭我是中国人。”艾森一脸平静地说。 “凭你是中国人!”东方主编有些嘲讽地重复了一遍艾森的话。 “对,东方主编,凭我是中国人。”艾森仍然一脸平静。这份自信他先前可能没有,但是他看了《中国作家不是中国人么》这篇文章后,还有了解了大量网民对作家合理致富支持后,他坚信这件事终究会过去,而南海文化出版公司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毕竟国家的大政方针在那里摆着。 “滚,滚出去,滚回去当你的中国人吧。”东方主编愤怒地站了起来,把手指往前一戳,一幅恨不得把手指变成金箍棒一下把艾森戳倒在地的架势。 艾森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艾森并没太多愤怒,甚至还想沖东方主编挥挥手,但想到老董事长的知遇之恩,他的手还是插进裤兜,走出了办公室。 在路过编辑部时,大家都有些意外,怔了一下,看着艾森。因为往常这时间艾森正在忙着工作。可现在他却一脸轻松地朝外走,还夹着鼓鼓的公文包,这看起来更像是离职。 艾森看了看这些熟悉的面孔,然后在李编辑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沖他们挥了挥手,说:“前辈们,再见。” “小艾,怎么了?我正想去找你,有部写得很好。”李编辑摆了摆手上的草稿,有些疑惑地问。 “李老师,没事儿。稿件直接拿给东方主编就好了。”艾森淡淡地笑了笑。 “你没去找找老董事长。”李编辑放下手中的草稿,走到走廊里,低声地说。 “谢谢李老师的关怀,你忙去吧。”艾森心里一暖,脸上的平静也被打破了,在眼角处,在嘴角处,泛起一阵微笑的涟漪。不过这涟漪很快便消失了。 “晚上吃个饭吧。”李编辑说道。 “好。”艾森答应了。 李编辑这才朝外走去。 刚走出办公楼,艾森的电话就响了。 “喂,你好。”艾森接了起来,程序化地说。 “现在还好吗?”听筒里传来一个艾森熟悉的声音。 艾森的鼻腔一酸,一股暖流便荡漾在全身,随后这股暖流又演变为惭愧。 “嗯,还好。”艾森淡淡地说。 “那就好。”对方挂了电话。 嘟嘟的余音响了许久,直到再也不能从听筒里传来半点声音,艾森这才慢慢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 “艾森?”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前方传来。 艾森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把手机缓缓地装进裤兜。 “艾森!”这个熟悉的声音大了一点。 “哦,董事长,东方叔叔好。”艾森这才发现东方晨风站在他面前。 “小艾,怎么了?有事?”东方晨风疑惑地问。 “东方叔叔,没事,我走了。”艾森抬脚便朝前走去,刚迈开脚步,忽然想起来得要感谢一下老董事长,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大一笔收入,也不太会这么毫无顾虑地走出这栋大楼。 “东方叔叔,谢谢您的信任。”艾森转过身,认真地东方晨风说。 “小艾,等等。”东方晨风见艾森又要走,忙叫住了他。 艾森敢在东方主编甩他一个背影,但在东方晨风面前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艾森于是停下了即将迈出的步伐。 “东方叔叔,请问您有事吗?”艾森礼貌地问。 “跟我上去。”东方晨风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不容置疑地说道。 艾森只好跟上。 一路无语,东方晨风快步在前,艾森相随灾后。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主编办公室门口,艾森其实已经明白了东方晨风的意思。但他并没阻拦东方晨风。 东方晨风推门而入,艾森犹豫了一下。 东方晨风回头说:“小艾,进来。” 艾森这才走了进去。 “爸?”东方主编有些诧异,但看到后面的艾森时,脸阴了下来。 “浩宬,怎么回事?”东方晨风自然不会理会东方主编的表情。 第251页 “爸。”东方主编站起来又叫了一声。 “东方浩宬,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晨风向他走了过去。 东方主编连忙让开了座位,站在一旁 东方晨风冷着脸,坐在东方主编的位子上。 “爸,徵稿启事惹出大乱子了。”东方主编说。 东方晨风依然冷着脸。 “董事长,人民报社的那篇文章您应该知道吧。我们不就是靶子嘛。难道您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东方主编说着把那份报纸递了过去。 “这么点事就如此惊慌失措,还能成了什么大事?”东方主编还是板着脸。 “董事长,这可是人民报社,不是南方的一些媒体。”东方主编还在强调人民报社的地位。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此谓胸怀。无胸怀者无天下。懂吗?”东方晨风既像是说给东方主编,也像是在说给艾森。 “董事长,我知道了。”东方主编终于不再强调人民报社了。 “艾森,对不起,今天我有些着急,但请你相信,我是为了维护公司的利益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东方主编看向艾森说道。 “东方浩宬,言重了,事因我起,自当我来承担。我会在媒体上公布的。如果需要,我会向相关部门说明情况。”艾森淡淡地说。 “小艾,那篇徵稿启事是我同意的,你继续安心工作,不要有什么压力。”东方晨风温和地对艾森说。 艾森想了想,说:“董事长,谢谢您的信任,我会继续努力工作。” “浩宬,作为主编你缺乏开拓性,得好好向小艾学习,不要整天挂着什么脸面的事儿。”东方晨风语气严厉起来。 “其实,东方主编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而且经验比我也丰富。”艾森看着垂头站在一边的东方浩宬,替他说了句话。 “浩宬,看看小艾,男人应该是座山,是大海。男人没了胸怀,那山便是荒山,海便是死水一滩。”东方晨风语重心长地对东方浩宬说。 “是,董事长。”东方浩宬眉头偷偷地皱了皱。 “董事长,那我工作去了。”艾森觉得此时正是离开的时候。 “小艾,别担心,凡事有我。”东方晨风又说了一遍。 “谢谢董事长。”其实艾森也知道可能是内部某些人借这个机会来发泄一下情绪,应该不会出大事,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是上面会不会为了平衡,将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牺牲了那就不清楚了,但看东方晨风笃定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估计可能会让他们把徵稿启事撤回来。 虽然最终艾森没有离职,但是和李编辑的饭约并没有取消。这天中午下班后,艾森直接去了编辑部。编辑部的人此时也得知艾森经过了一场短暂的去而復返,便向他道了喜。艾森一一拱手致谢。 依然是那个饭店。 这个饭店,艾森半年多没来了。但是艾森依然很熟悉。熟悉到屋内有几盏灯,灯的开关在哪里;有多少桌椅,桌椅位置在哪里;有多少垃圾筐,垃圾筐摆放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不过艾森最熟悉的人是乜晓琴。 此时乜晓琴正站在柜檯后,有些心神不定。柜檯前摆着一张当日的本地报纸。 艾森远远地便看见了这个饭店。 李编辑笑道:“小艾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个地方确实有些远,但饭菜味道真是不错。”艾森认真地回答。 “呵呵,味道应该不错。”李编辑笑了笑。 “嗯,味道是不错。”艾森依然认真地说,话音未落,通,艾森的头便撞到电线桿上。 “味道果然不错。”李编辑哈哈地笑了起来。 艾森揉着额头,也笑了起来,说:“味道就是不错。” 没走几步,咣,艾森的脚就踢在边上一家饭店门口放的垃圾桶上。垃圾桶晃了晃,一股带着臭味的恶水直接溅到他的腿上。 第187章 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哈哈,味道看来很是不错。”李编辑大笑起来。 “这味道,臭的不错。”艾森踢了踢脚,苦笑起来。 “好味道是要用舌头尝的,而不是用头撞,用脚踢的。”李编辑还在笑着。 “好味道终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艾森不再理会脏了的裤脚,也笑了起来。 终于,时隔半年之久后,艾森迈进了这个熟悉的饭店。李编辑也迈进了这个饭店。 乜晓琴站在柜檯后,眼光呆了呆,然后她笑了。 艾森也笑了,艾森说:“晓琴,我来了。” 乜晓琴也笑着,说:“森,我知道。” 李编辑哈哈地笑了,说:“这味道,真的不错。” “佳肴自然要迎嘉宾。”乜晓琴依然在笑。 “可惜嘉宾非我,我乃食客而已。”李编辑看了眼艾森。 艾森并没看他,艾森在看她。 她好像憔悴了很多,眼角细细的皱纹不知何时开始爬上她的眼角。眼袋也能略微地看出来一些。头髮依然如先前那样乌黑,但是多少也有些暗淡了。 第252页 “晓琴,你有些老了。”艾森还是在笑,但嘴角的肌肉不再向两旁扩张了,而是略微向下移动了些。 “晓琴,你更有味儿了。”艾森终于没有笑了,艾森静静地看着乜晓琴,那两只眼仿佛是要把乜晓琴包起来,藏进眼眶里一样。 “森,你也有些老了。”乜晓琴也没有笑了,幽幽地说。 “咳,所幸我还没老得掉牙,不过再听下去,估计牙也要酸掉了,所以在没酸掉之前,还是抓紧吃些美味的饭菜。”李编辑悠悠地说。 艾森笑了,乜晓琴也笑了,连倩儿也笑了。边上的食客看着他们,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艾森坐下了,李编辑也坐下了,乜晓琴并没坐下。她站在柜檯后,因为一个顾客要结帐。 “食味知髓,有时不食也知髓啊。”李编辑坐下后感嘆了一句。 艾森并没接话,因为他的眼睛还在乜晓琴那里。 李编辑只好又咳嗽了一下。 艾森的头终于转了过来。 “小艾,这次风暴,你能熬过来那就成龙了。熬不过来,你就一辈子是虫了。”李编辑郑重地看着他。 “李老师,言重了。谈不上什么风暴,我不过是一面旗子而已。风来旗是我,风走我是旗。”艾森淡淡地说。 “老董事长把你叫回来的?”李编辑问道。 艾森点了点头,说:“我刚出办公楼,便遇到了董事长。” “哦,看来老董事长还是欣赏你。” “是事情没紧张到那个份上。” “小艾,我看到那篇文章时,脑袋都嗡地响了一下。”李编辑有些意外地看着艾森。 “李老师,我倒是觉得没啥大事,不就是一条徵稿启事么。” “你不该把那些条款加上去。虽然大家都这么做,但有些事却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可不这么做,什么时间才能徵集到想要的稿件啊。”艾森不以为然。 “也是,但是启事里面有些话的导向性确实不太好。”李编辑苦口婆心地说。 “现在不是提倡市场经济,让市场成为社会的主体么。”艾森反驳着。 “唉!——据说最近上面要进行一次整顿,好像就是针对这段时间出现的一些不良文学倾向,恰好你的那则徵稿启事又在网上被炒得热火朝天。你说你会安然无恙吗?”李编辑压低了声音说。 “没事儿,行的端影子便不会歪。” “你该和老董事长多交流交流。”李编辑此时恢復了正常语调。 “谢谢李老师的提醒,我抽空再去和老董事长沟通沟通。”艾森笑着说。 “佳肴已来,可需鼓瑟?”乜晓琴笑盈盈地把菜摆到桌上。 “谢谢,竹箸一双足矣。”李编辑笑呵呵地回答道。 “请慢用。”乜晓琴看了眼艾森走了。 咳,李编辑又不得不咳嗽了一声。 “吃,吃菜。”艾森收回了眼睛。 “吃菜!”李编辑举起了筷子。 “琴妹,生意不错嘛。”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艾森皱了皱眉。 “天哥,多亏你照顾。”乜晓琴爽朗地笑着说。 “那是,咱天哥就是仁义,你出去打听打听,别的街上那里像咱们这里这么和谐。”南霸天身边的一个小混混说。 “和谐社会嘛,有财大家一起发。”南霸天哈哈一笑。 “天哥,辛苦您亲自跑一趟。”乜晓琴把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艾森想要站起来,但看见乜晓琴的眼色,还是忍住了。 “琴妹懂事。”南霸天接过红包要走。 “不吃顿便饭?”乜晓琴客气地说。 艾森有些疑惑,李编辑也有些疑惑。 “我要是在你这儿吃饭,回去就得吃骂,还是不吃的好。”南霸天摆摆手,走出了店门。 “这个老混混是怎么了?”李编辑看着南霸天的背影说。 “这个老混混怕老婆。”说这话的自然不是艾森,是乜晓琴。 “你怎么知道?”李编辑虽然上了年纪,但好奇之心还是没被岁月磨死。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乜晓琴嫣然一笑,走了。 艾森的眼睛又直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恍然浮现。 初秋的银杏叶铺满街头,那是一条安静的街道,那是一条金黄的街道。艾森听着风吹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安静地在那条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城市的喧嚣便消失了,城市的高楼便隐匿了。喳喳乱叫的鸟鸣传了过来,幽幽的果香漂了过来,哗哗的溪流声响了起来。艾森闭上眼,莽莽山林涌上心头,挂满枝头的柿子,红艷艷的酸枣,黄澄澄的金梨,一颗颗的刺玫果纷至沓来。 鸟鸣没有了,果香散了,溪流停了。一个女孩出现了,一个雅致地近乎于朴素的女孩出现了。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淡而不疏的眉弦月一样静静地依在光洁的额头上,明亮的眸子里浮现出些微的慌张,薄薄却不红艷的唇紧紧地抿着。艾森的眼便陷了进去,深深地陷入了女孩的略带黄色的脸。艾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艾森觉得自己脉搏加快了跳动,艾森感到了身上细汗渗出,艾森像一根木桩一样地矗在那里。 第253页 明亮的眸子又大了些,薄薄的唇微微地张了张,嘴角的肌肉向两旁自然地扩散了过去。于是那个美丽的微笑便切入了艾森的脑海。 “森。” “森。” “艾森。” 那个美丽的微笑从眼前消失了,一个美丽的脸庞出现了。 “森,不饿吗?”这个美丽的脸庞微笑着看着他。 “他一定是回忆某个有味道的事情了。”李编辑也看着他笑。 艾森终于从那个美丽的微笑中回到了现实。 “有点走神了。”艾森也笑了下,是抱歉的笑。 “吃点菜。” 艾森举起筷子。 “听话的孩子是好孩子。”李编辑也举起了筷子。他此时一点不像一个稳重的中年人,倒是一个有趣的少年,一个看到了有趣故事的少年。 “是啊,听话的孩子是好孩子。”艾森瞥了眼李编辑的筷子。 “哈哈,人到中年童心依然,那便是诗人。我不是孩子,我是诗人。”李编辑夹起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不过,有一种人即便白髮苍苍,他也可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因为那人有爱情。”李编辑又夹了一口菜,看着艾森,一脸严肃地说。 乜晓琴也瞥了眼艾森。 艾森也瞥了眼乜晓琴。 “哈哈,有趣。爱情果然使人年轻。”李编辑又夹了一口菜。 艾森在看着乜晓琴。 乜晓琴也在看着艾森。 “有美味,有故事,还该有点什么呢?”李编辑依然在自言自语着,不过却把眼睛看向柜檯上的酒。 乜晓琴站了起来,向柜檯走去。 “爱情不仅使人年轻,还让人更聪明。”李编辑又吃了一口菜,看着乜晓琴从酒柜里拿出了那瓶陈年茅台。 “唉,爱情最终还是让聪明人变成了傻瓜蛋。”李编辑如是说,因为他看打了那瓶茅台酒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忽然想起来,应该把嫂子也叫过来。”艾森说。 “咳,我老了,爱情是不喜欢老头子的。爱情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李编辑不再去关注酒的事情了。 “但很多美女都嫁给了老头。” “那不是爱情,那是交易。”李编辑终于不再纠缠艾森和乜晓琴之间的事情了。 乜晓琴也在艾森旁边坐下。 一瓶洋河大麯摆在跟前。 艾森站起来,去了外面的超市。 回来后,两瓶小木屋果啤摆在桌上。 “老头子是不是该走了呢?”李编辑又吃了口菜,看着相依相伴的艾森和乜晓琴说。 “老头子闭上嘴最好不过了。”乜晓琴打开了洋河大麯。 一股熟悉的酒香味又向艾森鼻腔内钻了进来。 艾森知道乜晓琴喜欢普希金,乜晓琴知道艾森喜欢海明威。艾森知道乜晓琴来自于那个氤氲着火锅热气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家乡,也是她的家乡。这个是他早就知道的,他还知道有一条河流过了她家所在县城,也流过了他家所在山村。 第188章 很美的微笑 艾森知道了乜晓琴喜欢水,喜欢看水里的鱼,喜欢水边的花。他还知道这条江叫汉江。他还知道在汉江的上游,有个小县城叫青城。她住在那儿,他也住在那儿。 他还很多次地想过,她是否会在自己面对江水发呆之时,也会托腮沉坐于河畔。自己在江水里嬉戏之时,她是否在用脚踢着水花。自己在河边摸鱼捉虾之时,她是否正在观赏鱼儿在江里游动。 于是当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时,艾森一眼便看见了河边盛放的野菊花。艾森便走了过去,艾森便掉进了河里。等到艾森拿着野菊花爬出河里递给岸边的乜晓琴,乜晓琴却说:“傻瓜。”不过她还是低头接过了花,在低头的剎那,艾森清晰地看见了乜晓琴嘴角的微笑。 艾森觉得那微笑很美,也觉得很值。 在很美很值之后,艾森便哆嗦起来,因为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乜晓琴便朝附近的小卖部跑了过去,接着一瓶酒出现在他眼前。 一瓶洋河大麯下肚,艾森不再哆嗦了,身子也暖和起来,但他醉了,说起了胡话。 艾森说:“晓琴,我要爱你直到你躺在阴暗的地下,直到你变成白骨,直到你化为尘土。” 乜晓琴脸一下板了起来,重重地说:“胡说。”然后转身就跑了,不过风中却有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艾森有些发呆地看着眼前的乜晓琴,此时她的脸不再如先前那样消瘦暗淡,脸庞圆润起来明亮起来,神色虽然不再那么幼稚,但眸子深处依然有着当年的单纯。她的笑也是如同过去一样干脆爽朗。他一时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在还是过去了。 乜晓琴给他的小盘子里放了一筷子菜,静静地说:“吃点儿。” 艾森又想起来公寓楼下面那个简陋的小饭铺,乜晓琴也坐在他的对面。他要的是蛋炒饭,乜晓琴把自己那份饭里的鸡蛋夹给他,淡淡地说:“我不太饿,你多吃点儿。” 但艾森明明看见她的碟子到最后却是干干净净的。那时他并未理解乜晓琴的温柔和体贴,只是心里有了些许的感动,到现在艾森才知道遇上这样的女孩其实是他人生的幸运,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自私,多么地无知。现在这份幸运又摆在他面前,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他不愿在懊悔里生活。 第254页 艾森拿起了桌上的小木屋果啤,他的牙齿咬住瓶盖,一点一点地打开了那瓶果啤,他并没用启瓶器。并不是没有启瓶器,启瓶器正躺在他的眼前,但他还是没用。等到瓶盖完全打开的时候,于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又飘进他的鼻孔里。 看着他洁白的牙齿一点一点地咬开小木屋果啤的瓶盖,她尘封许久的内心深处好像也慢慢地亮起一丝光亮,这光亮正在慢慢地扩大着,驱赶着黑暗。其实自打他走进饭店的时间,她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就如同他一看见她就知道为什么而在一样。 “老头子一定要走,艾森,你这不是让我来吃饭喝酒,你这是让我干着急。”李编辑虽然嘴上说着,但屁股并没动,半点也没动。 “李老师,您请吃。”乜晓琴拿公筷给李编辑的小盘子里也放了些菜。 “哈哈,还是女娃娃好,我要是有个女儿该多好。”李编辑嘆息了一声。 “总是倚老卖老真的会变老哦。”乜晓琴笑着给李编辑倒了一杯酒。 “李老师,晓琴,干杯。”艾森举起了酒杯。 李编辑终于没说话了,也把酒杯举了起来。 艾森一仰头,一杯酒便下了肚。一股温暖悄然升起,那个秋风凌乱的午后又浮现在眼前。 “好酒!”艾森带着笑赞嘆道。 “好酒。”李编辑皱着眉,捂着嘴边咳嗽边说。 “好酒。”乜晓琴也放下杯子,一股熟悉的味道从脑海深处传来。 于是那个呆立眼前的男孩倏忽而现,那个为了给她一朵她喜欢的菊花而掉进河里的男孩出现在眼前,一个灌下半瓶酒后的男孩的疯言疯语又响起在耳边。校外小饭店,放在男孩和女孩桌前的小木屋果啤和眼前的果啤交叠在一起,于是“为了普希金,为了海明威,干杯。”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还有那次难忘的旅途。 李编辑放下酒杯,迅速地夹了口菜塞进嘴里。 艾森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慢慢地嚼着小碟子里的菜。 艾森拿起酒瓶,给李编辑杯子里倒着。 李编辑却拿起了酒杯,瞥了眼酒柜上的茅台,道:“茅台是好酒。” “老人火气小,得要洋河大麯壮壮。”乜晓琴笑着从他手里取过了杯子。 “老头子现在火气很大。”李编辑又看了眼茅台。茅台当然不可能理他,乜晓琴也没理他。李编辑嘆了口气。 “李老师,喝口茶,消消火。”艾森不能不理,于是把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 李编辑只好喝了口茶。 “琴姐,你过来看看这钱。”艾森正在给李编辑倒酒时,倩儿却在柜檯那里叫了起来。 乜晓琴便离开了。 “你小子还说你和老闆娘没关系,现在这关系我看比马里亚纳海沟都还深。”李编辑终于说了句正常一点的话。 “我和她的关系曾经有过,过去没有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有了。”艾森说话却有些绕了。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编辑拿着杯子慢悠悠地说。 “你和嫂子何时成佛?”艾森笑了笑,想起了李编辑曾和他抱怨过他媳妇是如何地埋怨他,如何地挤兑他。 “我和你嫂子不是佛,我们是欢喜冤家。”李编辑嘆了口气说。 “琴姐,你就这么便宜他了?”倩儿声音很大地说,好像生怕艾森听不见一样。 但艾森并没听见,艾森只顾着和李编辑喝着酒。 “倩儿,这钱没问题,大人的事儿,小孩不懂。”乜晓琴压低着声音。 艾森却听得清清楚楚,回头对乜晓琴笑了下。 “哼,半年多时间都不来看你一回,白眼狼。”倩儿的声音不仅更大了,眼睛还瞪着艾森。 艾森依然和李编辑在喝酒,还是没听见一样。 “你的耳朵很有趣。”李编辑放下了酒杯,看了眼倩儿,对着艾森说。 “咳。”艾森放下酒杯,不得不咳嗽了一下。 “咳嗽有时也很有趣,但一直咳便很无趣了。”李编辑依然看着艾森。 “李老师,有些话我也知道,但就是说不出来。”艾森明白李编辑的意思。 “男人的面子不是一直都撑在脸庞上的,有时也会掉下来,掉下来时便要弯腰捡起来。能弯腰捡起来的面子才叫面子。”李编辑呷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说。 艾森也端着酒杯,在手里转动着。 “李老师言之有理。我欠她太多了,便不该再欠她更多了。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艾森放下了酒杯。 “小艾,道歉还是得尽早,她是个好女人。”李编辑看了眼艾森,又望了眼乜晓琴。 “我觉得有时语言是无力的。”艾森总觉得自己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不,面子才是最为可耻的。”李编辑颇有深意地说。 “倩儿,招唿客人去。”乜晓琴看见艾森走了过来,便对倩儿说。 “白眼狼。”倩儿在经过他身旁时说。 艾森这回听见了,笑了笑说:“世上没有白眼睛的狼,狼眼是褐黄色的。” 倩儿气鼓鼓地跺了下脚,走了。 第255页 “你们喝吧,我就不去了。”乜晓琴看着艾森说。 艾森却通地一声跪了下去。 满屋子人都向艾森看了过来,倩儿也诧异地扭过头,李编辑端着酒杯笑了笑了,还朝艾森这边举了举杯子,然后喝了一口,像是给他鼓励一般。 但艾森并没看他们,包括倩儿,也包括李编辑,他只看着乜晓琴。 乜晓琴脸上明显地慌乱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镇定,斜靠在柜檯前。 “晓琴,对不起。”艾森手有些颤动,膝盖有些颤动,声音也有些颤动。 “晓琴,我会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我会给你平平安安的幸福,我会给你美美满满的爱情。”艾森此时手不再颤动,膝盖不再颤动,声音不再颤动。 “晓琴,请你相信我。”艾森坚定地说。 “森,起来吧。我知道了。”乜晓琴慢慢地说道。 艾森起来了,他知道很多事不是言语所能代替的,但也有些事是必须要靠言语来完成的。语言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仪式,仪式过后,便是对这个仪式的践行。虽然很多人只把仪式当成了形式,艾森偶尔也会这样。但在这件事情上,艾森的这个仪式只是一个开始。 艾森步伐坚定地走向乜晓琴,虽然他也曾很多次这样地走向乜晓琴,但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有力,这么从容。他好像听到了婚礼进行曲,好像看到了他牵着身穿嫁衣的乜晓琴脉脉相对,好像看到了他俩在夕阳下含饴弄孙的未来…… 第189章 哀鸿一片 乜晓琴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些憔悴的男人向她走来,很多年前他也曾这般向他走来,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那时的他好像云里雾里一样,即使两两相对,也似隔着一层纱,他总是那般不可捉摸。忽近忽远,如山里的流岚。她很想让他把自己拥在怀里,在梦里她无数次这样做过,但她知道现在还是不时候,虽然她也说不清楚原因是什么。 艾森终于走到了乜晓琴跟前,伸出了手。 乜晓琴的心通通地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把身体迎了上去。但是脑海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等等。” 乜晓琴的身形一顿,冲着艾森笑了笑,说:“李老师在那里等着呢。” 艾森前进的步伐凝滞下来,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着说:“是啊,李老师在那里等了好大一会儿。” 艾森于是走向李编辑。 “嗯,能做到动静相宜,有起有落,起时若亢龙,落时如秋水,很好,有些大将的风范。”李编辑像是在点评一个故事一样地点评着艾森的举动。 “可惜,若是有个好导演,当是一部绝佳的悲喜剧了。”艾森自嘲道。 “不,生活是最好的导演,你我都是这部大戏里的戏子。”李编辑又拿起酒杯,看了眼,一口气喝了。 “是啊,人生终有尽,生活却无落幕时。”艾森也喝了一杯,说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呵呵,兴尽而归。再晚,便有些意兴阑珊了。”李编辑把空了的洋河大麯瓶子放在边上。 艾森也站了起来,过去结帐。 倩儿站在一旁,说:“不拿笔了?” 艾森笑着说:“不拿笔了。” “不拿帐本了?”还是倩儿在说。 “不拿帐本了。”艾森依然笑着说。 “哼,有一笔帐你永远也还不清。”倩儿看着乜晓琴。 乜晓琴无动于衷。 “那我就慢慢地还,直到我永远躺在床上。”艾森也看着乜晓琴。 乜晓琴笑了笑,说:“植物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是植物人就好了,至少不用琴姐担忧他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倩儿撇了撇嘴。 “乱子?”艾森想起了那篇沸沸扬扬的文章。 “倩儿。”乜晓琴瞪了一眼倩儿。 “琴姐——”倩儿委屈地叫道。 “晓琴,你去找了南霸天?”艾森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哪里,他一个混混,怎么可能解决拳头之外的事情。”乜晓琴笑了笑。 “晓琴,那篇文章给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他们的重点。”艾森说。 “森,我信你。李老师在门口等着呢。”乜晓琴看了看门口。 艾森走向李编辑。 李编辑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街道上的车流。 “李老师久等了。”艾森抱歉了一下。 “走吧,回去我把那部书稿给你看看。”李编辑向公交站台走去。 回到办公室后,艾森拿到了李编辑说的那部书稿。他翻了一下午,终于把书看完了,情节很曲折,人物也比较丰满,但是他总觉得缺了点了什么。仔细思考了下,他就明白了这部书稿缺的是灵魂。虽然主人公也在打趣,也歷经了坎坷,也对故乡百般思念,但是读起来,总是有些拗口,应该是作者用力过度了。本来想把人物写活,画出他的灵魂,但是採用了过多的内心独白,反倒让人物失却了应有的活力。 但是他不太确定这部书其他读者们会不会喜欢,他决定让别人再把把关。虽然他他知道李编辑交稿之前肯定也让别的编辑看了,但多少都会走些形式。 第256页 他决定找贺牛。贺牛作为一个普通读者,他应该有着比较客观的认识。艾森此时不知道,他这一下意识举动开启了一个审书的新模式。 艾森此时正在给贺牛打电话,电话却在占线。他只好又等了一会儿再拨过去,话筒里依然传来“对方线路正忙”的提示。贺牛是升职了,还是跳槽了?艾森听着话筒里的提示音想。他有些着急,按照惯例,他是不着急的,一般徵文起码要等半年或者一年都是正常的。但现在是特殊时间,鬼知道这则启事还能挂多久。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淡定,哪怕是在李编辑、乜晓琴面前也是如此。 叮铃铃,艾森办公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艾主编么?我是闫淼。”听筒里传来闫淼简短礼貌的问话声。 “闫淼好,我是艾森。”艾森回应道,有些纳闷,现在他打着电话干什么呢?会不会是汉风网站接到了相关方面的通知? “艾主编好,很抱歉,我们刚刚正式接到电话,电话里说贵公司的那则徵稿启事的社会导向性有些不太符合主流价值观。很抱歉。”闫淼说道。 “哦,闫经理,你的意思是贵网站要撤下我们公司的那则gg?”艾森没想到动作来得如此快,一下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很抱歉,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闫淼挂了电话。 艾森放下话筒,又打开了电脑,点开了汉风网站的主页。果然gg已经不见了,但是另一则徵稿启事却出现了。内容基本上和艾森的徵稿启事差不多,不过徵稿主题倒是不一样,换成了“乡愁,你在哪里?”艾森看着承办单位东都出版社的名字冷笑了一下,心里的焦急反倒变成了镇定。 他觉得有必要和老董事长交流下了,但抬眼看向外面,天已经黑定了。 他只能明天再和董事长汇报了,因为董事长没有在晚上值班的习惯。 第二天一大早,艾森去了董事长办公室。但是门却在紧紧关着,艾森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周末。董事长一般也不来。他只好作罢,回到自己办公室看了阵稿子。 周一,依然是大早。艾森又来到了董事长门口,正要敲门,门内传来一个声音说:“进来。” 艾森便走了进去。 “小艾,来,坐下。”东方晨风指着边上的沙发说。 艾森便坐了下来。 “董事长,我——”艾森想把汉风网站的电话内容告诉东方晨风。但是东方晨风却伸手制止了他。 艾森只好闭上了嘴巴。 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进来。”东方晨风平静地说。 “东方董事长好。”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艾森的面前。 艾森对他当然很熟悉了,他就是那个帮忙出党一荷书的主编。他也就是东都出版社的主编。后来艾森还给他发了一个很大的红包,另外又私下里告诉了他一些大牌作家的联繫方式。 “艾森,你好。”那人自然也看见了艾森,楞了一下说。。 “胡主编好。”艾森站起来,向他点了点头。 “胡言,请坐。”东方晨风看了眼边上的沙发。 胡言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艾森替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满肚子疑惑地坐了下来。又没有什么活动,也没组织什么会议,胡言跑这里来干什么?会不会和那则徵稿启事有关呢?难道是他向有关部门检举的吗?艾森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不断推测着。 “东方董事长好,我胡言明人不做暗事。那则徵稿启事确实是我反映的,因为这则徵稿启事已经打破了出版社之间的和谐关系。我知道贵公司虽然不是出版社,但是比我们出版社影响力要大得多,拥有的作家资源也要好得多。但这则gg一出,试想还有几个作者想把书稿投给那些中小文化出版公司和出版社呢?十万的奖金又有几家出版社几家公司现在能给的出呢?”胡言并没喝水,而是长篇大论了一番。 艾森并没特别生气,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经歷过比这更残酷的事情。艾森也没有知道事情真相的高兴。艾森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插话。 “你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这也是你作为公民所享有的权利。但适者生存,这是市场规律。”东方晨风淡淡地说。 “水至清则无鱼贵公司想必知道。”胡言说。 “小胡啊,问题是有些人是要把水搞臭,不让鱼活下去。”东方晨风用着平静的语气说。 “东方董事长,我没有这样做,我只是想给其它出版社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希望您体谅。”胡言有些激动地说。 东方晨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胡言。 “东方董事长,您也知道,现在出版行业哀鸿一片,只靠教辅勉力生存。读者也没了八十年代的热情,贵公司再趁机把好作家都笼到自己旗下,这样真的好吗?”胡言依然理直气壮。 东方晨风还是没说话,依然微笑地看向胡言,像是在认真听他的道理一样。 艾森淡淡地笑了笑,想演完了义正言辞,接下来是该可怜戏出场了。 “东方董事长,您知道,我们出版社工资都快要停了,印刷厂还欠着债,编辑们也都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没有办法。”胡言此时的理直气壮瞬间变成一副无奈样。 第257页 第190章 争论 东方晨风还是没说话,仍然微笑地盯着胡言。 “东方董事长,我真的没有想到上面会把贵公司的徵稿启事给取消了,我先前只想搭个顺风车。”胡言坐不住了,站起来有些惶恐地说。 东方晨风依然沉默着,微笑地瞅着胡言。 “东方董事长,请您原谅我,我本来不是这样想的,母亲的病情很严重,急需医疗费。我也知道艾主编策划的这次徵稿肯定能成功,真的只是想给母亲挣点医药费。”胡言底气有些不足了。 东方晨风还是一言不发,微笑地瞧着胡言。 “东方叔叔,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看在我爸的份上,请您原谅我这一回。”胡言诚惶诚恐起来。 艾森对于胡言的举动多少能够理解一些,勐兽在猎杀之前通常都是潜行于侧,不动则已,一动击杀。东方晨风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这个胡言好像对东方董事长比较熟悉。 “东方叔叔,请您原谅我——”胡言还想继续说下去。 东方董事长终于开口了,他淡淡地说:“回去吧,回去请个好律师。” 胡言一听此话,先前的意气飞扬顿时烟消云散,僵在原地。 东方董事长不再理他了,而是对艾森说:“小艾,你这就给汉风网站打个电话。” 艾森此时当然知道了东方晨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内幕。 于是他就挪过电话,拨通了闫淼的座机。 没响两声,电话便通了。 “闫经理,你好,我是——。”艾森正想自报家门,但电话那头已经接上了他的话。 “艾主编好,非常抱歉。先前出了个误会,本想提前打电话,又担心打扰您的休息,今天一早便想告知您,电话却没法打通,想来您也很忙。见谅。”闫淼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 方才董事长让他打电话时,他已经隐约地猜到了结果,但亲耳听到时,他还是诧异于东方董事长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连远在京都的汉风网站都受他控制。 “没关系,误会澄清了自然就没事了。”艾森语气平静地说。 “东都出版社的徵稿启事已经被撤下了,贵公司的徵稿启事也恢復正常了,给您和公司带来的麻烦,还请多包涵。”闫淼依然带着抱歉的口吻说道。 胡言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时,张了张嘴,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敢说出来,拉开门走了。 艾森捂住话筒,冲着胡言的背影说:“胡主编,慢走。” 胡主编并没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是重重的越走越远的咚咚响着的脚步声。 “闫经理客气了,只是日后若是有类似的事情还请提前通知。”艾森多少还是有些不悦。虽然可能有上面的压力,但好赖是订过合同的,对方却一声不吭地就把徵稿启事给撤了。这让艾森先前对汉风网站产生的好感打了些折扣。 “一定,不,我向您保证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闫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言重了,只要尊重合同就行。”艾森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情绪了。 “由于我的疏忽给贵公司带来的麻烦,我再次向贵公司致歉,还请您把我的歉意向东方董事长转达一下,多谢!”闫淼最后说。 艾森看了眼东方董事长,东方晨风并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艾森便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方才闫淼特地让我向您转达下歉意。”艾森还是担心东方晨风没有听到,特地又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东都出版社的做法有些严厉呢?”东方董事长并没理会闫淼的道歉,反倒问起了艾森对这件事的看法。 “市场经济也不是无序竞争,遵守法度是应有之义。只是——”艾森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倒是他有些好奇东方董事长和胡言父子好像有一些故事,刚张口想问,又觉不妥,便留下了个半截话。 “只是什么?只是我和胡言父亲关系非同寻常?”东方晨风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我,我就是好奇胡言好像和您很熟。”艾森实话实说。 “岂止很熟,胡言那小子就是我看着长大的,胡大进和我曾经是老同事,又在一个院里住过,不过后来我出来了。”东方晨风笑呵呵地说。 “原来您也在东都出版社呆过。”艾森此时倒是觉得董事长的做法有些不妥了。 “呵呵,小艾,你还是觉得我的做法不恰当。”东方董事长直接点破了他的想法。 艾森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开东都的么?”东方董事长望着艾森说。 艾森又点了下头,他觉得东方董事长一定是在东都遇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当年东都在八十年代也是名声赫赫。但我在那时便已经意识到了东都表面繁荣下隐藏的危险。” “您是说东都依然坚持的纯文学路线?”那时的艾森还在上学,也曾耳闻过东都,书店里好些诗集都是东都出版的。 “对,东都太清高了,把自己关在一个虚假的笼子里,不去研究时代的变化,不去研究读者需求的变化,註定只能是时代的悲剧。文学只是读者的选择之一,出版只靠一条腿走路是断然不行的。”东方董事长肯定地说。 第258页 艾森深有感触,南海文化出版公司面确实铺的很广。文学的,哲学的,自然科学的,科普类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歷史的,民俗的无所不包。但就艾森所在的文学部,既有负责通俗的,也有专门出版一些阳春白雪的作品。 “有大乃容,有容乃强。这也算是给东都一个教训,得让他们知道时代变化了,做法也得跟着改变。这才是改革,改革不是口头上的文章。”东方晨风总结地说道。 艾森没想到董事长还有这么一层深意,不由地对他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小艾,我觉得网络在下一个世纪可能会大放异彩,你这次的做法便给我很大的启发,日后这方面的事情,你多做一些。”东风晨风有些期待地看着艾森。 艾森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比如这次汉风网站的突然拆台,如果没有董事长的及时出手,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批可能的优秀作家,优秀稿件那么简单,公司积累起来的名声可能也会遭到巨大打击。推陈固然是非常要紧的,但建设才是最主要的。很多时候推陈相对来说是简单的,建设往往是最难的。 对于公司来讲,信誉的培养尤其如此。 如果有了自己的网站,便不用担心拆台了。信誉的损失当然也就不会出现了。他甚至还想的更远些,比如在公司实行无纸化办公,稿件的网上实名管理制度,还有可不可以把一些没有出版,但是质量不错的书稿放在网上来供读者。但目前这些还不是重点,只有先把这次徵稿做好,这样才有说服力,其他部门才不会制造更多的阻碍。改革才会更加顺利地推行。 但是艾森并没把这些想法告诉东方晨风,因为他也只是初步形成了大致的方案,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但是他觉得董事长知道他的改革措施后,应该会大力支持的。 但是有件事是必须首先要做的,只有做好了这件事,剩下的才会水到渠成。艾森决定要打破读者和出版之间的简单消费和被消费的关系。这些年来,为何出版业一直萎靡不振,他始终觉得是专业化发展走向了一个误区,误以为凡是只有经过专业者即编辑审校的书才有资格面对读者,但殊不知专业者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刻,也会受人情等主观因素的干扰和影响。他认为是时候把读者引进到出版流程之中了。 于是艾森把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遍,写成了文字,第二天交给了东方主编。 东方主编拿到他的发展建议后,扫了下说:“艾森,工作有热情很好,但是光讲热情是不够的。” 艾森本来也没认为东方主编会支持他的想法,便走上前去拿回了自己的建议书,说了声打扰了,就出了办公室。 艾森出了办公室后,并没着急去找东方董事长,经过了这么几年的歷练,他当然知道耐心的重要性。要想办成一件事儿很难,等是必须的,哪怕这件事儿是完全正确,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的。但还是要等,不然的话,要办的事儿不仅最后会泡汤,自己也会受到莫名的牵连。尤其是在遇到一个能力和胸怀上都有所欠缺的领导时,等待更加是必须具备的条件。 不过艾森并没等多久。因为东方董事长已经推门而入了,贺牛看见他进来了,首先把那份建议书放在一个明显的位置,然后站起来打着招唿。 东方晨风笑呵呵地说:“你方才和浩宬在讨论什么呢?” “交流了一下对于公司发展的看法。”艾森并没有隐瞒,他也没打算要隐瞒。 第191章 特邀编辑 “哦,这是?”东方晨风显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建议书。 贺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方晨风。 东方晨风拿起了那份建议书。 “董事长,请坐。”那份文件较长,艾森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东方晨风很自然地坐在办公椅上看了起来。 十来分钟后,东方晨风放下建议书,微笑着看向艾森,说:“浩宬不同意?” “主编可能觉得这会增加额外的开支。”艾森当然不会说东方浩宬认为他只有热情,毕竟人家是父子关系。说得太多反倒有离间的嫌疑。 “在审校环节引入第三方,这的确在出版界没有过先例。”东方晨风放下手中的建议书,认真地看着艾森。 艾森琢磨着老董事长的表情,但从他脸上并不能能明显地看出什么,脸部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顶多就是更加严肃了些,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支持,还是否定。于是他笑了笑,说:“确实,这种做法比较少见。” “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根据你的估算初次大约要花费五万,成本倒也并不高。不过你设计的这种开放式办公环境是不是不利于效率的提高呢?”东方晨风依然看着他。 艾森听到老董事长这样问他,他的心放了下来,说:“之所以请读者介入审校,一方面是读者能抛弃专业者固有的审美倾向影响,一方面读者和读者之间打破空间距离的限制后,让他们自由交流,这样能更充分地挖掘书的优缺点。这样我们就能更加地客观地衡量一本书,让所出的书更加接地气,更容易让读者接受。” “这样做的话,是不是不利于保密呢?”东方晨风紧盯着他。 第259页 艾森确实忽略了这点,一本书的出版不仅是要把作品奉献给读者,还要带来利润,尤其是盗版横行的当下。出版作品的保密更加重要。 艾森思考着,签订保密协议固然最稳当,但是这会不会让特邀编辑产生反感呢?一旦产生反感的话,他们会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入到作品中呢?保密协议该如何签订呢?违反了又该承担怎样的责任呢?责任该如何界定呢? 东方晨风并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 艾森依然没有想出一个明晰的办法,他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地考虑着,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对这些事肯定有对策,至少他应该知道保密协议如何来具体操作,毕竟他是一个老出版人,还是这家出版公司的创始人。 “董事长,确实这个问题没有考虑到,不过可以考虑和特邀编辑签订保密协议。但是我对保密协议具体操作并不太清楚,还望老董事长指点迷津。”艾森老老实实地说。 “一个有能力还肯学习的人,就是上帝也没法阻拦他前进的脚步。你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东方晨风赞许地点了点头。 “董事长过奖了。”艾森淡淡地说,作为一个曾经小有名气的诗人,他当然不会为了一句夸奖而兴奋不已,哪怕这人非同一般。 “保密协议有它的两面性,做好了它能让人有种使命感,做的差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受信任的感觉。所以——”东方晨风并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艾森。 “一定得要让特邀编辑们明白他们工作的重要性,这样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签署保密协议了。”艾森很自然地接口说道。 “要想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抵抗心理了。如果我是特邀编辑,你打算如何来说服我签署保密协议呢?”东方晨风微笑地看着艾森。 艾森并没马上回答东方晨风的假设,而是先在脑子里预演了一番,然后抬头一本正经地说:“先生,您好。经过我们公司的层层筛选,我们希望您出任我们公司的特邀编辑,非常希望您能接受我们公司的邀请,为中国文化事业的振兴添砖加瓦。”艾森说到这里时,暂时停顿了下,然后想了下,接着说,“出于对作家知识版权的尊重和保护,我们想和您达成一项共识,不知您是否能够接受?”艾森看了眼东方晨风,停止了说话。 东方晨风笑着点了点头。 艾森看见老董事长点头后,脑子却有点卡壳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闷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想到了该如何说了。 “我们想和您签订一份保密协定。” 东方晨风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艾森,说:“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呢?” 艾森接着说:“请您理解,这么做不是怀疑您的人格,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促使中国文化事业能更好更快地走向繁荣。您也知道我们国家的人民目前对于智慧财产权的认识还不够重视,我们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希望唤醒国人对于作家创作权的保护和尊重,通过这些促使民族文化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艾森并没觉得这些话很空洞,相反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升腾起一种豪情壮志,好像自己已经成了这样的英雄一样。 “你是担心我会把书稿泄露给其他人?”东方晨风此时并没受到艾森情绪的感染。 “不,我们这样做是希望号召更多的人能够尊重作家学者们的智慧财产权。”艾森其实想直言盗版的危害性,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盗版不仅是某些小的印刷厂在偷偷摸摸地干,甚至有些大型正规的印刷厂出版社也在瞒天过海,甚至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协议,私自转让版权,其实也不叫版权转让,就是直接生产没有版权批号的书籍然后低价分销给书店,有些干脆把这叫试印书。这些书自然是没有稿酬的。 他不知道南海文化出版公司有没有这样做。其实骗来骗去最终受损也少不了大型的印刷厂和出版社,但是对于他们的惩罚和所得收益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受害最大的还是作家。提高书价并非是解决盗版,保护作家权益的认真措施,能起到的作用可能恰恰相反,让更多的书籍被盗版。在大家普遍口袋比较瘪的时候,在大家还不是很丰衣足食的时候,你让消费者花十天半个月的开销去愉悦一下精神,这对于个别人可能没问题,但是对于普罗大众们来说,这种做法夸张一点说就是犯罪,是变相地用高价来阻碍中低收入者获得知识提升自己的垄断,这如同高价卖火车票,高价卖景区门票一样,都是掩盖在合理分配资源下的一种对中低收入者们的歧视。这些对于劳动者们来说是巨大的不公。 真正的防止盗版可能很简单,就是出台相关制度让某些商人们和利益获得者们不能监守自盗,不能太黑心,对于某些不奉公守法的人进行严惩,这样要比查抄小书店或者小书摊有效得多,也节省得多。 最寒心的应该是那些认真写作的作家学者们了。辛辛苦苦地花上几年时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精心写就一部书稿,结果虽然造就了一批富豪,但这富豪里却没有贡献最大的生产者,这种怪象不知道到何时才能终结。艾森有时很愤怒,在中国这样的吸血虫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第260页 东方晨风没有说话。 艾森忽然脑子一转,方才老董事长不是说稿件泄露,那其实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如何防止特邀编辑不把书稿带出公司就可以了。这可比签订什么保密协议方便易行多了,他并不担心有人故意拍照窃取书稿。因为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可以互相监督牵制。实在不行,在条例上多加一条不许拍照就好,再说自己也可以时不时地进去转转,这样就能很好地防止这类现象的出现了。 “或许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艾森说。 “哦。”东方晨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们只需要防止书稿外流就可以了。”艾森解释道。 “呵呵,这个想法很好。”东方晨风笑了。 艾森接着说:“我们只提供纸质稿件给特邀编辑,而且只让他们在工作室内。开放式的办公环境恰好可以让他们相互监督,另外我们也可以不定期地去检查检查。”艾森很不想用检查俩字,但只有这样说才更加符合某些领导人对于权力的嗜好。 艾森其实通过屡屡的遭拒,已然明白权利的重要性。不过他的权利在他眼里并非是某些人所认识的特权或者获得某种虚假的尊重,而是能够更加方便地施展自己的想法,干一番事业。 “那你有没有考虑编辑们的想法呢。”东方晨风显然已经肯定了如何让书稿不从特邀编辑手中泄露的做法。 “这个就需要开会和编辑们商讨商讨了。”艾森在内心深处其实对外界纷传的会山会海很是反感,但并非意味着他反感所有的h会议。 第192章 真正的民主 他觉得流于形式的会议这些并不是对于民主的真正发扬,更多地会议只是一种宣读,宣读某项决定,某个计划,或者调动下干某件事的积极性,这其实是对民主的误解或者严重点来说是践踏,这其实是集权思想的变相反魂。 不过在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好像没有这样的传统,至少在艾森来的这段时间内,他并没参加过什么啰嗦的会议。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东方晨风站了起来。 “谢谢董事长的认可。”艾森替他来开了门。 没过多久,艾森便接到东方浩宬的电话,在电话里东方浩宬让他去趟办公室。 艾森知道应该是老董事长给他说过特邀编辑的事情了,他知道这次去东方浩宬应该还会给他脸色,但艾森并不担心,因为他压根就没把这放在心上。 他见到东方浩宬后,东方浩宬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善。 “艾主编,快请坐。”他当然知道艾森是执行主编,这语气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了。 “主编,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艾森并没理会明显的挖苦,明知故问道。他也只能明知故问。 面对着艾森的不卑不亢,东方浩宬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没好气地说:“半小时后开会。” 艾森没想到老董事长会这么快就动作起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主编,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东方浩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后来还是没有出声。 十来分钟后,艾森出现在会议厅的门口。但是会议厅的大门却紧锁着,艾森皱了皱眉,恰好看见打扫卫生的阿姨,便让她开下门。阿姨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艾森便知道会议室的卫生估计已经很久都没有打扫了。打开门后,果然屋子里一股很久都没动过的灰尘气飘来。 阿姨讪笑着说:“会议室不咋用,所以这今天忘了。” 艾森并没戳破她这漏洞非常明显的谎言,而是拿起笤帚帮她扫了起来。 会议厅已经快要打扫完毕了,艾森抬头看了眼挂在主席台正中间的钟表,根据上面显示的时间,他一计算只剩下三四分了。但东方浩宬还没来,其他人也没来。他便有些狐疑了,退出了会议厅,向东方浩宬的办公室走去。 半路上,一位他认识的主编看见他后,有些不满地对他说:“艾森,老董事长叫你去开会,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艾森这才明白自己弄错了地方,忙道了歉。那位主编摇了摇头,让他快点。他就跟在那位主编的后边匆匆地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老董事长的意思是先在中层领导内商量下,但他又有些疑惑,自己还算不上中层领导,为何还要自己参加这样的会议,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这是他的提议。幸好自己没有胡乱通知别人,否则笑话就闹大了。 艾森跟着那位主编走进老董事长办公室后,他发现屋内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少不得又是一番道歉。 东方晨风还没说话,东方浩辰便抢先说道:“艾森,你的时间固然紧张,但是大家的时间也很宝贵,希望你下次能早点,不要让大家等太久。” 艾森听着东方浩宬的倒打一耙,心里不由地有些气愤起来,想你要是说清楚地方,至于这样么。但这些话艾森不可能说出来,即便你说出来,东方浩宬也会以他没等为由反将一军,藐视领导的锅他铁定是要带牢了。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再一次向大家尤其是东方浩辰道了一次歉。 东方浩宬还想说什么,但是老董事长看了他一眼,东方浩宬就低下了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261页 “艾森,来,这边坐。”老董事长站起来向他招招手。 艾森穿过人群,来到老董事长跟前。 东方晨风把自己跟前的一个圆凳向艾森推了推,示意他坐下。 艾森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艾森坐下后,东方晨风环视了下办公室,方才还在说话的人便不再吭声了。他用着音量不高但却清晰的声调说道:“今天让大家来,主要就是让大家讨论下艾森提出的一项改革。材料已经给大家发了,你们看看,半小时后发表下看法。” 艾森看到东方晨风如此重视自己的提议,更加坚定了好好工作的想法。大家忙着看资料,他也没闲着,拿起老董事长放在他面前的材料看了起来,翻到最后,他发现了上面多了一行字迹,上面写的正是艾森先前和老董事长讨论的如何防止特邀编辑泄露书稿的注意事项。真是心细如髮啊,看来他凭一人之力将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发展到出版界的龙头老大,实在不是意外。 艾森有些感激同时有些钦佩地向老董事长看去,老董事长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他正在闭目思考着什么。 半小时后,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材料。艾森也停止了琢磨,从口袋里掏出笔,准备记录大家的想法。 东方晨风看见艾森的举动,微微地点点头,然后说:“浩宬,你先来谈谈吧。” 东方浩宬想了想,说:“单就提议本身来看吧,确实比较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我觉得这个要是真正落实下来会很困难。” 艾森对于东方浩宬的反对,当然不感到意外,但是他想知道东方浩宬说得落实困难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看向东方主编。 东方主编并没看他,继续说:“这份提议里建议特邀编辑採用轮换制,那么他们的招聘和管理工作又该增加多少,那我们的行政部门还不整天围绕着特邀编辑转了,还干其他工作不?”说完他看了眼大家,然后才扫了眼艾森,最后把视线落到东方晨风身上。 艾森心里笑了,轮换制固然能增加行政部门的工作负担,但并不是一天一换,他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建议两年进行一次轮换。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最大程度上保持一个人兴趣的新鲜感,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调动特邀编辑们的积极性。至于管理,特邀编辑只是在审稿时间在办公室看看书而已。需要提供的顶多就是茶水而已,然后不定期去转转即可。 有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声附和着东方浩宬的看法。 “还有谁有什么看法没?”东方晨风并没急着下结论,而是继续问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编辑们干得久了,多半都会产生审美惯性,这种审美惯性会将不符合编辑们口味的书排除在外,但是这些书有时便是读者期待的书籍,比如前段时间的《破碎的时代》,当时便有人认为这部书稿没有出版前途,结果却成了畅销书。我们需要新鲜血液来激活大家的审美疲劳。”一位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很斯文的主编说。这位主编艾森认识,他叫欧阳一鹤,是歷史部的主编,和他有过几次交往。 “要补充新鲜血液也很简单,只需招聘新人即可,哪里需要招摇过市弄什么特邀编辑。”东方浩宬听到他提起了《破碎的时代》,语气不由地重了起来。 欧阳一鹤看了眼老董事长,老董事长依然保持着沉默。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艾森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找自己的主编。他说道:“特邀编辑来了,编辑们是不是可以下岗了呢?” 艾森有些无奈了,自己明明写着特邀编辑的审读意见并不占据主导地位,他们只是对书稿进行审核,这只是减轻了编辑们的工作量而已,编辑怎么可能需要下岗呢?他们的审读意见也不能决定一部书稿的是否出版,顶多就是把主编的权利稀释了一下而已。先前是主编一人说了算,现在是主编必须考虑特邀编辑的意见。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编辑不过只是他的挡箭牌而已,对于某些人来说,权力就是他们的生命,到手的权力怎么可能放松呢? 但是这种看法无疑对艾森的提议形成了巨大的威胁,某些不知情的编辑很容易误解成特邀编辑是对他们的威胁。其实特邀编辑正是对编辑工作的支持,毕竟他们的工作只是补充,是纠正。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书稿成为畅销书,受益的当然有编辑。 当时艾森自然也考虑这些了,所以他在设定特邀编辑的意见权重时很是费了一番脑筋。他希望达到的目的是特邀编辑能对编辑和主编的工作产生一些牵制,或者说是影响。引入特邀编辑期望能给公司带来新鲜的活力,而新来的一两个编辑对这个已经形成的固定的审美倾向更多的是接受。但是特邀编辑则不然,他们并不接受公司的领导,自然也不会去管什么固定的审美倾向,所以他们能够对文本提出最真实的看法,最接近于普通读者的心理。 第193章 改革 他最后把一部书稿的出版审核权划分成四块,编辑、执行主编、特邀编辑和主编。特邀编辑的出版意见由大家集体讨论决定,不设置特邀主编,採用票决,多者为算。但如果少数人持有异议,则将异议记录下来,连同票决结果一同提交给主编。如果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特邀编辑需要写下他们各自对文本的看法,然后由主编做决定。书籍的最终出版取决于特邀编辑和主编。如果出现两者矛盾时,书籍最终出版递交给上级领导。 第262页 这位主编的话一出,好些人都点头贊同。 有的说:“这时候进行这样的改革很容易动摇军心,让公司面临更大的危机。” 还有人觉得这是对编辑的不公,编辑们按时按点始终如一地坚守工作岗位,到最后一些偶尔来下的外来人窃取了他们的劳动果实。 还有人认为认为那些特邀编辑压根就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哪里知道一部书的好坏,哪里了解一部书在整个出版行业内的具体情况。 艾森陡然觉得气氛凝重起来,他没想到阻力会如此之大。他记录的笔也迟缓了下来,他偷眼看了下东方董事长。 东方董事长好像并没注意到那些反对的言论,还是如先前那般静静地看着大家。 艾森干脆停下了笔,不再去记录那些多少有些荒唐的反对意见,而是在脑子里思考着该如何来说服大家。 这时,老董事长终于开口了,他说道:“小艾,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艾森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让他发言,他犹豫了下,因为他还没想成熟。 “小艾,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就行。”老董事长鼓励着他。 艾森点了点头,不再去想了。他看了下大家,以退为进地说:“非常感谢董事长和各位出版界的前辈们能提供这么一个宝贵的机会来分享我的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大家光荣地成了前辈,当然不好意思跳出来反对什么了。 于是艾森继续说道:“出版行业的大形势大家想必都知道,我们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我想最主要的是我们业内和时代的步伐有些脱轨了。换句话来说,我们还在用计划经济时代的思维来应付市场经济时代。众所周知,计划经济的核心在于先导性,我们提前做出出版计划,然后出书,读者接受。这基本上是一个封闭的环节,在这个环节里我们是主导。但是现在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市场经济已经开始在我们生活中起着越来越明显的主导作用。”艾森本不想强调这些宏大的话题,但是他知道有时候帽子是必须要带的,没有帽子便没有说服力。艾森偷眼扫了下大家,前辈们果然有些被镇住了的倾向,多数都正襟危坐着。 艾森放了心,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市场经济是一个开放的经济体系,要求我们以开放的心态来适应新时代的发展,如果这时我们还再继续沿用这套封闭的模式来应付新时代的变革,那么被时代淘汰是必然的命运。那么该如何避免这种命运呢?我想首要的便是打破这种封闭的审读模式,引进读者,让读者也参与进来,这样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获取读者的心理。书籍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讲不仅是作品,不仅是肩负着传播真善美的功能,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它还是商品。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书籍就得媚俗,无节制地迎合市场,而是为市场提供更能满足消费者嗜好的作品。我们的读者固然受时代和认知的限制,在某个时间段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健康的心理,但是人性我想总体上是向善的,那些只是枝节,不是主干。” 艾森说到这里时,稍微停了停,看了下前辈们的反映。和自己所料相同,他们并没有私下议论什么,要么看着他,要么低头思考者,他快速地扫了遍后,继续接着说。 “我们的读者是活生生的人,是期望得到尊重的人。其实准确来讲,读者应该叫消费者,面对消费者我觉得应该改变先前那种陈旧的认知,觉得读者是知识的接受者,是被启蒙的对象。其实读者也是主体,至少是书籍实现价值的主体。我们要做的可能是挑选出符合他们需要的书籍,然后让给他们选择。而不是我们拿出书籍,硬塞给他们。我想上街购物,如果某个服务员把某个商品塞到你手里,然后让你掏钱,我们大底会抽身走人的吧,没人会笨到把钱递过去,然后说谢谢。当然拍影视写除外。” 说到这里时,下面响起了一片笑声。这笑声是艾森所期待的,因为这是艾森故意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他想调节下方才那段长篇大论带来的沉闷。但是艾森发现自己好像没必要这么做,因为除了东方浩宬之外,大家都在很仔细地听着他的话,有些甚至还拿着笔在做着笔记。 艾森便停了下来,等笑声小了些,继续说:“所以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他们的钱变成我们的钱,为了我们不再成为强买强卖的受害者,我觉得很有必要做一个改变。”艾森顺理成章地又接上了改革的话题。艾森话甫一说完,便觉不妥,因为他方才忘了东方董事长的感受了。他偷眼看去,东方董事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艾森当然不害怕得罪老董事长,但是他不愿意让老董事长觉得他是故意在嘲讽他。毕竟老董事长于他有知遇之恩。 老董事长没有不满,但东方浩宬不满了。不满的东方浩宬语气重重地说:“艾森,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前是强买强卖?我们是强盗?” 艾森笑了笑,坦然地:“确实,方才的比方是有些不太恰当,在此向诸位道个歉。我的意思是读者才是我们最终的衣食父母。我们当然有必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东方浩宬此时倒没有不满了,他冷笑起来,说:“那么我们是不是得改行乞讨去了,见人就喊叔叔伯伯,可怜可怜!” 第263页 艾森放缓了语气,赞赏地说:“乞讨确实是一种很难得的人生体验,能让人认识到人性深刻的鄙陋,东方主编有这想法,很浪漫也很有思想,同时也很先锋很后现代。” 对付那些无中生有的人。太极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你打来我原封不动地给你推回去。 东方浩宬张了张口,但并没冒出半个大字。 因为老董事长正皱着眉看着他。 艾森他当然敢惹,但老董事长他是断断不敢冒犯的,他只能把要说的话咬进肚子里去。因为艾森听到了他轻微的磨牙声。就算他把牙磨掉光,艾森也不可能停下他的发言。 艾森需要一次巨大的成功,这个成功不仅是属于他自己的,也要是属于公司的,他需要让整个公司都知道他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进而让社会知道他的作用。然后让那个女人知道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担惊受怕的男人了,她选中的男人也可以是撑起一片天地的人。当然这并非是他的终极目的,他的终极理想是想让那个女人一直笑着。他不要让那个女人再为他皱眉,他要让那个女人为他感到骄傲。 所以艾森继续说道:“改变就意味着牺牲,就意味着有人要为此做出奉献。不过对于公司的进一步发展,这些牺牲便是贡献,我想在未来,我觉得应该也不会是在未来,我们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会记住那些做出奉献和牺牲的人。” 艾森继续带着高帽子,艾森现在不是董事长,没有权利派发胡萝蔔,但是戴戴高帽倒是无妨的,不过他知道这些老江湖们大底是不太会在乎他的这些高帽子,不过他也没想着光靠这些高帽子,顶多就是让这些高帽子打打前锋,再次润滑下有些凝重的气氛。 果然方才因为东方浩宬的挑衅而陷入沉闷的前辈们在听到他的这些话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但是这些牺牲换来的不仅仅是大家的铭记于心,当我们的书籍畅销于世的时候,那时我想迎接我们不仅是大家的鲜花和掌声,而是整个社会都会为我们而鼓掌,因为我们为其他人也趟出来了一条新路。”艾森继续打着气。 “不过,作为先行者,等待我们的不一定都是光明的未来,也有可能是一片黑暗,但就算是黑暗,这份黑暗也会铭刻在前进的道路上警醒我们继续向前探索。”艾森有些意气风发地说道,不过他还是给自己也给老董事长留下一条退路。 说到这里,东方浩宬声音很低地哼了下,嘀咕着说:“还知道自己会失败啊。” 艾森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接着说:“不过我相信这黑暗可能会存在,但是不会有到来的那一天。因为我们有老董事长坐镇,我们当然不可能和那些下岗工人一样面临着为生计而操劳的窘境。”艾森投桃报李地看了眼老董事长。 第194章 请客 其实听得最认真的当属东方董事长和欧阳一鹤。老董事长的眼睛几乎就没有从艾森身上挪动过,欧阳一鹤边听边飞快地写着什么,好像自己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一样。 但是老董事长让他感触良多。要知道艾森所批判的这些现象,其实和公司目前存在的问题是息息相关的。而这些问题正是由于推行老董事长所制定的制度和所倡导的公司文化关系不无密切。但这也不是说老董事长一无是处,毕竟在过去那个时代,出版行业基本上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这不仅是老董事长的局限,也是时代的局限。 但是老董事长对于批评自己的人还这么真诚的欣赏,这份胸怀是少见的。 一个真正能够办大事的人是敢于肯定自己,同时也是敢于否定自己的人。老董事长肯定是一个办大事的人。 办大事的老董事长脸上并没表现出什么高兴的表情,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希望他继续沿着方才的话题深入下去。 倒不是艾森刻意想拍老董事长的马屁,他也知道成大事者如果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让自己情绪发生变化,那所谓的大事也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大事了。 “那我们完全可以採取调查问卷的方式来摸清读者的偏好,这样成本会更低,而且也更容易操作。”欧阳一鹤此时微笑着看向艾森。 “欧阳兄所言有一定的道理,问卷调查的方式成本当然低,操作也方便。但我想大家也知道,问卷的信度一直是个大问题。问卷的发放无非是随机发放和定向发放。随机发放我们就得僱人发放回收,所回收的数据也未必都是完全准确的,有很多人为了省事儿,多半都是应付应付。定向发放,问卷的回收率就是一个难题。不过这的确也是将消费者纳入出版流程的一个有效的补充方式。”艾森本想否定欧阳一鹤的提议,但是转念一想,这种方式有助于更加广泛地搜集到更多读者的期待,最后还是贊同了他的见解。 “我也觉得如果将两者结合起来,这样就能更好地了解读者心理,用小艾的话来说就是更有效地把握消费者的心理。”欧阳一鹤点头说道。 “各位前辈,我们的权力可能受到些限制,但是我们的压力也同时得到了减轻。在压力减轻的同时,我们公司也将迎来新的春天,那时前辈们的损失便将成为改革的经验,成为公司走向新的辉煌的奠基石。即便失败,也会为后人留下宝贵的教训,这些教训也将成为再次前进的出发点。”艾森实话实说道,但他当然没有傻到只提诸位前辈的损失。他虽然也知道改革带来的成功要远大于失败,但凡事没有绝对,所以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第264页 “改革便要敢于承担失败的风险,但重要的是要勇敢地迈出前进的步伐,而不是停留在原地等待,乃至于抱怨。过去我们获得了成功,现在,只要我们敢于改变,敢于向时代张开怀抱,那么未来也必将属于我们。诸位也将成为我们公司再度辉煌的见证者和获利者。”东方晨风适时地接过了艾森的话题,总结道。 其实这些话艾森也能想得到,但是他当然不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言语的边界其实也是权力的边界。 只不过让艾森意外的是老人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果敢和信心,准确地来说老人的话里流露着男人味十足的霸气,这霸气是艾森所缺乏的。当然了这可能和所处的位置有关系,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执行主编,即便他有霸气,也只能藏着掖着。否则这霸气带来的不是王者风范,而是人皆嘲讽的不自量力。 “大家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那就下去和各部门的编辑沟通沟通。”东方晨风环视了一周。 大家并没什么言语,各自站了起来,向董事长告别。 东方晨风一一地点着头。 艾森也跟在大家后边走了出去。 刚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没多久,便听到东方浩宬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干脆说读者是上帝得了,还什么消费者,如果他们不需要接受启蒙,那要书有屁用。” 艾森当然听见了,不过他也知道东方主编现在也只能在嘴上发发牢骚了,因为改革已成定局。他当然不会计较东方浩宬的口头上的嘲讽或者抱怨了。 很多时候嘴巴只是一张嘴巴,只要你的嘴巴还没成为别人嘴巴,那嘴巴就只能是嘴巴。当然了成为别人嘴巴的时候,嘴巴会成为利剑,也会成为鲜花。这一切取决于你的嘴巴是否能讲出别人不得不听的话。在中国,这不得不听的话便是权力。简言之,只有你成为领导,或者领导了别人的嘴巴,你的嘴巴就不再是嘴巴了。好了,啰嗦了这么一大通。总而言之,东方浩宬的嘴巴现在还只是嘴巴,还没升级成为别人的嘴巴。艾森当然没必要放在心上。 “是啊,书籍能是商品?能是油盐酱醋茶么?那我们还和那些小商小贩有何区别。某些人太庸俗了。”找他的那个主编斜了眼艾森附和道。 艾森不咸不淡地说:“拯救人类于水火中的上帝已经死了,想要找上帝,不妨去天堂好了。”说完他就直接给他们留下一个后背。 东方浩宬当然不好意思当面挤兑,但是对于走狗,艾森就不客气了。 艾森并没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先到了文学类编辑室。改革虽然不是动刀动枪,但也得有自己的阵地,有自己的战友。集体的力量有时候是巨大的。孤胆英雄固然荣光,但结局往往是悲惨的,他过去或许会不在乎,但现在他绝对不当。 他决定发展自己的阵地,壮大自己的战友。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所以文学部的编辑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艾森的视线范围。 可是总不能开门就见山吧,艾森毕竟还不是老董事长,虽然也算是出了一本畅销书,但这些并不够让他振臂一唿应者云集。但办法当然还是有的,那就是饭局。 在五千年华夏文明的浸润下,正如火药从丹药摇身一变为庆祝的烟花。饮食也早已超越了口腹之慾,成为一种文化。而这文化也如同饭局向来是国人攻城略地的绝佳武器, 艾森走进编辑室,大家正在忙着看邮寄或者送来的徵文。看着大家认真的样子,艾森心里多少有些不忍打搅,想快下班的时间再说。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李编辑这时看见了,问道:“艾森,有事儿?” 艾森当然停下了脚步,沖李编辑点了点头,笑着说:“恩,大家因为我多了这么多事儿,心下抱歉,想请大家吃顿便饭,不知诸位能否赏个脸呢?” “赏脸,绝对赏脸。谁让你是艾森呢。”李编辑带头表着态。 忙着的编辑们抬起了头,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工作总是有的,没必要只争朝夕。但肚子总会在每天饿起来,整日里面对那些潦草或者工整的字迹,难免厌倦。现在有人提议要去吃饭,大家当然开心了,更何况还是艾森请客。他其实在大家心里印象还是不错的,有能力有主见,还不怎么摆谱。 “艾森,你升职也快一两个月了吧,这时才想起来请我们吃饭,是不是有点晚呢?”说话的是今年刚入职的一个女大学生,只比艾森早来那么几个月。 “执行主编而已,就一个跑堂的罢了。哪里谈得上升职。还是做编辑省心。”艾森倒不是真谦虚,执行主编说白了就是主编的秘书。 “是吗?那我去跑跑堂,你来做这份省心的活。”女大学生笑着说。 “我当然没意见。”艾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副去留随意的样子。他有意见也没用,当不当并不是他说了算。 “呦,果然有点诗人气质,洒脱。”女大学生当然不会抬腿就去任职。 大家便不再看书稿了,艾森也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和他们聊着天,聊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 于是一帮子人签了退后,就簇拥着艾森前往享受美食的康庄大道。 但是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通衢若象筵的大道,而是几经转车后的僻陋小巷。李编辑在走上公交车坐下后,便说道:“艾森不是要请我们吃饭,是要向我们展示恩爱。” 第265页 李编辑的一番话说得大家云里来雾里去。 艾森笑了笑,并没解释,只是说:“地方有点远,希望大家见谅。” 女大学生抢着说:“曲径通幽处,当有美味在人间。” 李编辑笑呵呵地说:“诗人,诗人怎么这么多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车的欢笑中,大家当然不觉得转车的麻烦。 刚下车,李编辑看了眼艾森,笑呵呵地说:“陈酿的茅台醇厚,适合老头子。” 第195章 盛放才是真正的魅力 “李老师什么时间成了李老头?岁月转头空啊。”艾森没接李编辑陈酿茅台的话茬。 “三木琴饭店,好古怪的名字。就是这家么?难道是日本人开的?可叫三木琴下更加合适一些。”那个女大学生看着悬挂在饭店门口标志说道。 艾森点了点头,笑着说:“地方确实有点偏,饭店也不大,不过口味真的不错。”但他并没解释名字的古怪处。 因为已经有人替他解释了。 “错了,一点也不古怪。三木为什么?”李编辑考问着女大学生。 “当然是森了,咦,森琴饭店?古怪,很多琴?饭店女主人喜欢古典音乐?”女大学生依然是满脸疑惑。 “咱们这里好像有个人叫什么森来的。”李编辑笑眯眯地看着艾森,但艾森已经走到隔壁小卖部去了。 “艾森?琴?”那个女孩还在思考着。 李编辑嘆了口气,不再理会那个好奇的女孩,有些失望地说:“完蛋了,又是洋河大麯。” 因为他看见艾森提着一箱汉斯小木屋。 “果啤,好喝。”那个女孩见艾森提着一箱果啤走来,开心起来,不再关注古怪的饭店名字了。 “喝酒的女孩不是好女孩。”李编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哼,果啤能叫酒?”女孩和他绊着嘴。 艾森提着果啤进了饭店,大家也跟着进去了。 但是艾森方才脸上还挂着的笑容此时不见了,因为他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女人,他只看见了那个叫倩儿的姑娘在忙着。 “倩儿,晓琴呢?”艾森没有招唿别人,而是向忙着的倩儿问道。 李编辑只好代替艾森来招唿别人。 “晓琴?艾森?不古怪,不,还是古怪。”那个女孩又开始嘀咕饭店名字了。 “诗人怎么来了,蓬荜生辉啊。不过琴姐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她在那里。”倩儿依然打扫着卫生,没有走过来招唿他带过来的客人。 “艾森,你好像是请我们来吃饭的。”那个女孩此时不再念叨饭店名字了。 “他是找人来了。”李编辑看了眼艾森,然后又看了眼大家。 艾森只好拿来菜谱,带着大家进了包间。 “大家好,饭店有点简陋,还请诸位海涵。”艾森等大家坐定后,道着歉,但眼睛时不时地朝外面扫着。 “琴姐回来了,那个人来了。”外面传来倩儿的声音。 艾森这才收回时不时看向外面的眼睛,把菜单递给大家,让他们点菜。 “艾森,你老是偏着脑袋,脖子不疼么?”还是那个女大学生在关心他。 “你不让他脖子疼,他的心就疼了。”接话的自然是李编辑了。 艾森呵呵笑了下,说:“方才外面进来个帅哥。” “帅哥?”女大学生差点站了起来,也不管艾森的脖子疼不疼了。 “是啊,一个很帅很帅,比我还帅的帅哥。”艾森又笑了。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一个帅哥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去洗个手。”女大学生说着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砰。她并没看到什么帅哥,她看到了一个美女。这个美女就在她刚走出门的时候出现在在她眼前,于是她和这个美女发生了一次贴身的亲密接触。 毫无疑问这个美女便是乜晓琴,就是他方才歪脖子向外看的原因。 女孩顾不上揉鼻子,伸长脖子向外面扫去,但依然没看到什么帅哥。 “哼,骗子。”女孩气哄哄地扭过身,揉着鼻子说。 “咦,你不去洗手了?”艾森好心地提示到。 女孩只好又往外走去。 “那个帅哥刚刚走啦。”艾森哈哈地笑着。 “没一点正经的样子。”乜晓琴瞪了眼艾森后,又把视线转向李编辑和大家,说,“欢迎李老师,欢迎大家光临小店,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想喝什么呢?”李编辑笑眯眯地看着乜晓琴。 “随便点。”乜晓琴顿了下后,接着说。 “还是女娃娃好,那就随便来瓶茅台吧。如何?”李编辑高兴起来了。 “茅台好,国酒。”另外一个编辑也高兴起来,当然他是男的。 “国酒家宴,很上档次。”另外一个编辑也开心起来,当编辑得没有几个不好酒。 乜晓琴笑呵呵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把两瓶陈年茅台放在桌上。 “女娃娃这次很大方嘛。”李编辑说道。 第266页 “反正又不是我买单。”乜晓琴笑着看了眼艾森。 “李老师,酒还没喝你怎么就煳涂了,他俩又不是一家人。”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女编辑说。 “哈哈,他俩现在不是一家人,但总会成为一家人的。”李编辑笑呵呵地看着他俩,自然是艾森和乜晓琴。 “李老师果然没说错,艾森不仅是请我们来吃饭,还是请我们来听故事,听爱情故事的。”另外一个中年男性编辑也笑着说。 因为艾森正不错眼地盯着乜晓琴,乜晓琴则看着菜单。 “不古怪,三木琴饭店一点也不古怪。”那个女孩接着说。 “难怪艾森要绕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吃饭,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这顿饭可就不能算是请我们了,是我们陪你,陪你来看美女店主了。”一个比艾森能大上四五岁的男编辑说。 “呵呵,可这么远的路,大家总不能空着肚子再回去吧,快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合胃口的。我好让厨师做去。”乜晓琴此时不看菜谱了。 “是啊,是啊,大家跑了这么远的路,是该吃点什么。”艾森也跟着说道。 “还没成为夫妻,就已经妇唱夫随了。”有人说道。 “错,是夫唱妇随。”李编辑看了眼艾森放在墙角边上的汉斯小木屋说道。 “对,该是夫唱妇随。”大家齐齐地笑了。 “哇,有人成木头人了。不过倒也不古怪,三木,三根木头还不是木头人才怪。”女孩看了眼挪不开眼睛的艾森。 “琴木本为一体,琴为木魂,木为琴体。不怪,不怪,木头遇到琴自然要发呆。”李编辑摇头晃脑地说。 艾森的眼睛当然不能再守着乜晓琴了,再守下去,还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怪物呢。不看乜晓琴,他便只能看着大家了。 大家看看他,笑着说:“别看我们了,我们不是老闆娘。” “我在看帅哥,看美女。年轻的和年长的帅哥,年轻的和年长的美女。”艾森也笑了起来。 这气氛很好,是他想要的。 “帅哥看美女正常,看帅哥可就——”女孩儿有些暧昧地说。 “凡是美都应该被欣赏。”艾森一本正经地纠正着。 “看来这里最美的应该是老闆娘了。”女孩儿笑眯眯地看着乜晓琴。乜晓琴确实漂亮,褪去了大学校园里青涩的幼稚。经过这些年的歷练,此时的乜晓琴身上多了些端庄和成熟,但这成熟还没变成世故,端庄也还没演变为虚伪,青春的活力并未彻底地散去,衰老还未降临。 正如一朵花,含苞欲放时固然让人有着期待的欣喜。但盛放才能真正地显示出一朵花的美丽。此时,花的色泽才达到最为艷丽的时刻,花蕊才会散发出最为迷人的芬芳,花瓣才会在风中摇曳着最美的姿态。花只有在开放的时候才是最为美丽的时刻,女人其实也如一朵花,不过催她开放的不是春风,不是春雨,可能是一句话,可能是一个笑,可能是一个背影,可能是一个突兀而至的相遇。但这话,这笑,这背影,这相遇是能让她梦魂牵绕的,是能让她如痴如醉的,这就是爱。 乜晓琴此刻正在开放之中,其实乜晓琴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开放过一次。让她开放的不是某句含义深刻的话,也不是迷人的笑,也不是帅气潇洒的背影,让她开放的是一个狼狈的湿漉漉的人。这个湿漉漉的人他才开始遇到的时间当然不是湿漉漉的,而是一个安安静静的怪男生,这个怪男生就那么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差点和她撞了满怀。 不过这个怪男生就因为她提过喜欢河边的花,就变成了傻小子。那个傻小子便冒冒失失地沿着窄窄的河沿去够石头缝隙间的野菊花。结果冒冒失失的傻小子变成了湿淋淋的呆小子,这个呆小子傻乎乎发着抖地攥着那朵没剩几瓣的花跟她道着歉。 乜晓琴那时便开放了,便让那个陌生的男孩住进了自己的心里。看着住进自己心里的男孩嘴唇冻得发紫,她便有些不忍,可她也没多余的钱给他买衣服,只能去小卖部给他买了一瓶白酒。可她没想到那个呆小子喝完了一瓶白酒后变成了坏小子,这个坏小子还说什么爱她直到变成白骨。这个坏小子还说这是天底下最好喝的酒,这个坏小子还把那空着的酒瓶带回寝室,说那将是他储藏最美时光的容器。直到,直到——唉!乜晓琴在心里嘆了口气。 “小姐姐,你怎么了?美女伤感了可就不好看了哈。”女孩自来熟地对乜晓琴说道。 第196章 竞争 乜晓琴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走神了,忙笑着说:“有点走神,年轻人才是最为美丽的时候。我已经老了。”乜晓琴幽幽地看了眼艾森。 “时光或许也会变老,但有些人依然如春花般灿烂。”艾森笑呵呵地说。 “这是诗么?”女孩笑了。 “这是情书。”李编辑也笑了,大家也笑了。 “爱情使人年轻,我发现艾森现在快要成小学生了,都忘了我们干啥来了。”有人说道。 听到这话后,艾森只能长大了,长大了的艾森拿着菜谱递给李编辑说:“点菜,点菜。” 李编辑并没看菜谱,直接说:“水煮羊肉。” 第267页 上次和艾森一起来的时候,几乎是他一个人把那盆水煮羊肉吃完了,味道确实不错,羊肉片薄而且韧,入口便是满口的羊肉香味,汤汁淡而有味,上面撒着红椒,配着几缕翠白相间的白菜。光是颜色便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乜晓琴笑了笑,记了下来。 大家把菜谱转了一圈,菜谱便轮到了艾森的手中。 “秀色可餐,我看艾森就不用点菜了,看上美女小姐姐几眼就饱了。”女孩子看着艾森又在盯着乜晓琴说。 乜晓琴又笑了,说:“小妹妹的话就是好听,那么你对面的那个小帅哥估计也就不用吃饭了。” 坐在女孩对面的也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编辑,和女孩同来。 女孩脸没红,他的脸倒红了。经过这么多年性学专家们对于女性的大力赞美和弘扬,女孩的脸皮终于厚过了男孩。 “呵呵,果然此时已经不饿了。”艾森笑呵呵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终于不再看乜晓琴了,因为乜晓琴已经出去了。 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咦,怎么多了一道菜。”女孩看着放在艾森眼前香喷喷的回锅肉说。 “不是多的,是特供。”李编辑还没等乜晓琴解释,便接过了话题。 “特供?”女孩有点疑惑,不过很快就反映过来,看着艾森说,“有个开饭店的爱人真好。” 艾森也笑了,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男孩说:“看来小黄该去开饭店了。” 小黄正看着女孩,勐一听见艾森这么说,脸又红了起来。 “小黄,你要开饭店?”女孩看向小黄。 小黄的脸更加红了,摇了摇头。 “小黄,你可以去卖红颜料了。”乜晓琴看着小黄红的鲜艷欲滴的脸说道。 “不,小黄的红颜料只会给某个人专用。”艾森接着看了眼女孩。 “对,只送不卖。”乜晓琴会意地说。 “唉,心有灵犀啊,果然是绝配。”女孩瞪了眼小黄。 “晓琴,也坐下吧。”艾森不再理会女孩。 “你莫非是要小姐姐坐你怀里?”女孩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人不解地说。 “你们吃吧。我要去招唿别的客人。”乜晓琴笑了笑,转身要走。 艾森也出去了,回来拿了把椅子,大家只好又往里挤了又挤,终于一个椅子的空位被留了下来。 大家笑着说:“艾森,我们不是来吃饭了,是来挤油了。” “是啊,艾森,这次不算,下次还得补上。”李编辑说。 “嗯嗯,只要大家赏脸,下次我还做东。”艾森打着保票。 “不过,美女老闆得换个大点的地方了。”李编辑侧过身,夹了一筷子水煮羊肉。 “好说,下次咱们在大厅吃。”艾森接着说道。 “大厅?恩,大厅是大。不过美女小姐姐会委屈你到哪里去吃饭?”女孩好像不挤兑下就不开心一样。 “吃饭而已,哪里都一样。”艾森起身给大家倒着酒,轮到了女孩,女孩说:“我要汉斯小木屋。” “那也是专供。”李编辑笑呵呵地说。 但艾森还是取了一瓶汉斯小木屋给她放在跟前。 “没打开。”女孩噘着嘴。 “会打开的。”但是艾森并没打开汉斯小木屋。 因为没打开的汉斯小木屋便从她眼前不见了。不过并没消失,小黄站起来,弯着腰伸长着手。汉斯小木屋就在伸长的手中。 过了一会儿,汉斯小木屋被递了过来,当然已经打开了。 “我就知道我不会说错。”艾森又把一瓶汉斯小木屋打开后放在乜晓琴跟前。 艾森靠着乜晓琴坐了下来。 “咦,你不喝茅台?”多嘴的女孩又好奇起来了。 “专供,还是专供。”李编辑还是笑呵呵地说。 “专供?为什么不是特供?”女孩看了看乜晓琴和艾森,然后不再搭理他们了,因为她被放在跟前的饭菜味道吸引住了。 “好吃,艾森果然没说错。”女孩嘴里嚼着菜有些含混地说。 艾森给自己倒了一杯洋河大麯。 乜晓琴给自己倒了一杯汉斯小木屋。 “非常感谢大家能赏光前来。我先干为敬。”艾森一仰头,装满酒的杯子便只剩下空空地底儿。 “客气了,艾森。”大家说着,纷纷地举起了杯子。 艾森放下杯子。 大家也放下杯子。 李编辑说:“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好喝的酒,这么好看的人,其实你不用请我们也会赏光。” 大家纷纷点头以示贊同。 女孩说:“不过你还是得再请请,上次升职宴你还欠着呢。” 大家又纷纷地点着头。小黄点得最多,幅度最大,以至于大家都停了下,小黄还没剎住,差点撞到酒杯上了。 “茅台当然好喝,但也没必要让头来尝。”艾森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黄看了眼女孩,脸又慢慢地红了起来,嗫嚅着说:“我不贪杯。” 艾森哈哈地笑了,大家也笑了。因为这实在实在很有趣。红脸的小男孩和不红脸的小女孩相对而视。 第268页 艾森又站起来,给大家倒酒。 小黄此时站了起来,脸上的红晕慢慢地褪了下去,说:“他来。” 艾森便把酒瓶递了过去。 艾森坐了下来,想是不是该给大家说说改革的事情了呢?但是他并没说,一直到酒席结束,他也没说,因为有时有些话你不说大家也会知道。而有些话你就算说了大家也不会知道。艾森想他不用说大家也会知道的,毕竟他现在是执行主编了,毕竟是他发起的这项改革,最主要的是现在这种和谐的气氛让他觉得没必要再提及此事。 小黄给大家倒了一圈白酒酒,轮到了女孩。他刚要去拿放在边上的果啤,但伸出去的手并没拿到酒瓶。 因为酒瓶已经到了女孩的手里,女孩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乜晓琴说:“琴姐,我敬你一杯。” 乜晓琴看了眼小黄,说:“有人想敬你呢。” “都是些臭男人,咱们不用理他们。”女孩皱了皱眉说。 小黄耷拉着头,侧着身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琴姐,为了咱们的共同爱好——汉斯小木屋,干一杯。”女孩向乜晓琴举了举杯子。 “呵呵,错了,晓琴喝汉斯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李编辑瞄了眼艾森。 艾森无奈地笑了笑。 “哦,琴姐你平常不喝酒么?”女孩好奇地问。 “开饭店的,怎么能没个应酬呢?对了,如何称唿小妹妹呢?”乜晓琴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艾森稍微有点失落。 “琴姐叫我晓荷就好。”晓荷说道。 “是姓肖么?”乜晓琴一时没听清晓荷的回答。 “我姓焦。”晓荷倒没在意乜晓琴的疏忽。 “焦晓荷可是我们办公室的一朵金华呢。”另外一个编辑补充着说。 “哪里有琴姐这般风韵。”晓荷谦虚道。 “晓荷妹妹人好,没想到嘴巴更好。”乜晓琴笑了。 艾森也跟着笑了。 “看来艾森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李编辑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艾森忙拿起酒杯说:“好事成双,我们再喝一口。” 于是大家又喝了一口。 谈笑声中,一顿酒席也愉快地画上了句号。 艾森打了两台出租回公司了,其实艾森来的时间也想打车来。但李编辑却说还早,没必要浪费那钱。于是他们就坐了公交。 回到公司,签到之后。大家也就各忙各的了。艾森也回到自己办公室,回味了一会儿乜晓琴的音容,然后按部就班地忙着。 他刚刚看了一会他的那份提议,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艾森随手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多少让他有些意外的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说:“艾主编好,我是胡言,不知道你忙不忙呢?” 艾森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胡言义正言辞的样子,淡淡地点下头,刚点完头,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打电话,又补充地说:“不太忙。” “艾兄,上次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胡言此刻一点也听不出来如何的理直气壮。 “胡兄见外了,有市场就有竞争嘛。”艾森用着平缓的语调说道。他当然知道胡言打电话来的目的。 其实上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大了就是不正当竞争,扰乱市场秩序。往小了说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当然这大小并不取决于艾森,取决于老董事长。 “竞争归竞争,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贵公司也在做这方面的徵文,实在是巧合。”胡言说。 第197章 徵文 确实很巧合,巧合到在同一个网站发布消息,巧合到你一发消息,我们的消息便被撤了下来。 艾森在心里笑了笑,但他嘴上还是用着先前舒缓的语调说:“确实太巧合了。” “艾兄,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便饭?”胡言停了一下,然后说道。 “抱歉,最近比较忙,再说又那么远,实在是不方便,谢谢胡兄的美意。”艾森当然比较忙,但也并非真的是连顿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他也想狠宰下胡言,毕竟上回为了党一荷的事情,胡言可是没少亏待过他。但这次事情比较特殊,他只能迴避。 “艾兄,咱们的关系哪里是距离所能衡量的,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开车过去。”胡言说得很热情。 “谢谢胡兄,吃饭咱们日后再说。请问还有别的事儿么?”艾森不想再在吃饭的事情上纠缠过多。 “好,那就听艾兄的。不知道能不能向你打听下老董事长对那件事情的看法啊?”胡言也就不再提吃饭的事儿了。 “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件事呢?”艾森明知故问道。 “就是上次徵文的事儿。”听筒里传来胡言有些迟疑的声音。 “难道老董事长不让你们请律师了?”艾森认真地反问了一句。 “艾兄,你也知道这只是一个误会,真的对簿公堂,于咱们两家名声可都不太好吧,毕竟我们都是兄弟单位。东方老董事长还是从我们这边出去的。”胡言很替艾森他们考虑地说。 “胡兄言之有理,不过你也知道我做不了主啊。”艾森用着无奈的语气说道。 第269页 “那就不打扰艾兄了。”胡言只好挂了电话。 艾森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笑了笑,也把电话放下来。 他喝了口水,然后又思考着徵文和特邀编辑的事情。 正在出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艾森冲着门说:“请进。” 门咯吱响了一下。 一个多少让他有些意外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艾主编,好久不见。”党一荷笑盈盈地说。 “你怎么来了?”艾森问道。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当时还是你让我投的稿。”党一荷有些抱怨地说。 “抱歉,一忙就忘了。”面对抱怨,艾森只好道歉。 “你这歉意我可不敢接受。不过吃顿饭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党一荷笑着说道。 “印象中你好像不是那种馋嘴的人。”艾森说。 “那是过去,人总得要变一变的嘛,始终如一得有多单调。”党一荷拉过一个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来。 “嗯,不馋到馋确实是变化。”艾森简洁地回答了一句。 “没趣,我走了。”党一荷说着站起来,走出了门。 艾森看着党一荷的背影摇摇头,还是那般个性。 突兀而来的党一荷又突兀地离开了。其实世界上更多的相遇和离开都是这样,突兀而来,突兀而去。 艾森笑了笑,眼睛向电脑的右下角扫去。 这时通知栏弹出了qq空间有新消息的提示。他就随手打开了。 只见留言板上多了一条留言,上面写的是:“距离能隔断视线,但隔不断思念。” 艾森并没特别关注,或许是某个别有心思的女作者。他随手关掉了qq,然后又去整理相关资料。 这时放在桌头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艾森拿起了话筒,话筒里便传来东方董事长的声音。艾森忙问了好,东方董事长通知他半小时后在会议厅开会,说完就挂了电话。 艾森准备了下,在距开会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推开门向会议厅走去。 在去往会议厅的路上,很多编辑边走边有些奇怪地议论着为什么要开会,因为福利已经停发许久了,哪怕是过年也如此。 艾森走在他们当中,并没接话。 艾森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厅后,发现一老一小两个东方已经坐在主席台的中间,边上还有其他人坐着,这些人自然是公司的中层领导。 老董事长看见艾森进来了,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上来。 艾森犹豫了下,走上了主席台,叫了声董事长好。 东方晨风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左手边的位置,艾森这才发现那个位子是空着的。老董事长示意他坐下来。 艾森看了眼台上就坐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面目严肃着,仿若殿堂里的神像一般。艾森在心里笑了笑,然后说:“董事长,我还是在下边坐吧。” “坐下。”东方晨风简洁而又不失威严地说。 艾森只好坐了下来。 东方浩宬看见他后,把头扭向一边。 艾森还是笑了笑向东方主编打了一个招唿。 东方浩宬哼了一下,并没说话。 “小艾,等会请你发个言,你先酝酿酝酿。”东方晨风微笑着对艾森说道。 艾森没想到老董事长会提这个要求,一时有些愣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老董事长,这不太好吧,东方主编谈谈就好了。” “你就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聊聊。”东方晨风坚定地说。 艾森只好点头答应了,在头脑里组织着言语。 “人到齐了。”东方浩宬这时扭过头对东方晨风说道。 艾森有点佩服东方浩宬的记忆力,他都还不知道总共来了多少人呢,只觉得大概有近百十来个人。 东方晨风把话筒往进挪了挪,咳嗽了一声,试了下话筒的音量,然后说:“大家好,今天聚在一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和大家商讨下公司的发展问题。” 方才还是闹哄哄的会议室,在东方晨风声音响起来之后迅速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目前出版行业遭遇了一场冷冬,我们公司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在危机面前,我们是继续保守经营,还是砥砺向前,这需要大家来做决定。今天我们公司迎来一个巨大的机会,把握好了了这个机会,我们便能迎来属于我们的春天。”东方晨风的声音不急不缓,讲到此处时停了下来。 会议厅内,方才的安静又被打破了。编辑们纷纷议论着。 听着东方晨风的讲话,艾森心情不由地激动起来,感嘆着老董事长讲话果然有水平,短短几句话便将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而且还能收放自如,确实不一般。 台上就坐的也低声地讨论着待会到底该不该变一变,有些人时不时奇怪地看上一两眼这个他们还比较陌生的艾森。只有东方浩宬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坐在那里。显然其他领导们还不知道艾森即将在南海文化出版公司掀起一阵改革的风潮。 东方晨风讲完了后,然后又说道:“现在请艾森来给大家做个发言。” 艾森接过话筒,首先感谢了一下老董事长的知遇之恩,然后又谈了下当前图书市场所面临的困境,最后指出现在整个图书市场面临着不破不立的局面,只有破,才能立。这一番话很是赢得了大家的支持,好些人都在私底下悄声议论着,不时地点着头。 第270页 艾森接着又说了下他的想法,最后再次表达了对公司的感谢,同时也表达了希望大家能够支持和认可这些做法,使公司更加壮大的意思。这才把话筒放到了老董事长跟前。 老董事长接过话筒,又接着艾森的思路谈了一些,补充了艾森忽略的一些细节。然后做了一番总结,宣告散会。 散会后,老董事长又单独留下艾森和其他中层领导,但东方主编藉口有事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艾森能感觉到东方浩宬是出于对老董事长重用自己的不满。 老董事长看着东方浩宬走出去的背影,轻轻地嘆息了一下。 艾森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别人议论着自己方才提出来的一些计划。 有贊同的,也有反对的。反对者基本上都觉得目前公司运营还算稳定,倘若贸然做出大的改变,公司员工能否接受,是否会对公司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老董事长也没参与进去,和艾森一样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议论。 他们说了一会儿后,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 老董事长这才说道:“艾森的一些做法确实比较激进,可能会暂时影响到诸位的一些权益。但是任何改革都面临着利益的调整,所以固守不变是不可能的,现在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我们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命运的主动权,否则只能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我方才也听到了大家的担心,很感谢你们,因为各位也是出于公司命运的顾虑。但改革是必然的,大家可以就艾森所提出的计划做些补充。” 那些持肯定意见的人又从自己的角度对计划做了一些补充。 艾森听着也觉很有有道理,便拿笔记了下来,等他们说完后,又向他们表示了感激之情。 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倒没怎么发言,只是坐在那里听着。 老董事长倒也没有怎么干涉,不过看见他记笔记的时候,还是稍稍地流露出赞许的微笑。 大家讨论完毕后,老董事长又请大家在附近饭店聚了一次餐,会议这才宣告全部结束。 第198章 铁公鸡拔毛 吃饭时,老董事长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艾森如何看待刘备託孤。 艾森当时没多想,实话实说认为刘备多少有些道德绑架的意思。 老董事长听了后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散会后,艾森坐上公交,又想起了老董事长的问题,觉得老董事长颇有深意。因为老董事长年岁已高,听说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 老董事长是不是想藉此警告自己?虽然我很重用你,但是公司依然姓东方。还是老董事长想告诉自己放心大胆地干,无论如何我都会信任你?抑或是让自己专心地辅佐东方浩辰,不要太过于越权。 艾森一时弄不清老董事长的想法,也就懒得去思考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贺牛自从和艾森聚餐后,俩人便很少联繫了,因为贺牛决定要变一变。 贫穷不是压力,没钱才是压力。于是贺牛打算把钱花光,贺牛真的把钱花光了。但他的钱没有浪费在酒吧里,没有浪费在网吧里,没有浪费在某些只能去不能说的地方上,也没有浪费在去往旅途的路上。贺牛把钱花在房子上,当然了他现在所有的积蓄还不够在这个都市买一个站脚的地方,但他却已经拥有了一个像样的两室两厅的豪宅了。这房自然不是买的,只能是租下来的。 因为贺牛认为光有压力只能让人垮下去,但是动力能让人走下去。贺牛的动力便是房子,但贺牛的房子此时却只有一床一人。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房子有了却不是自己的,自然着急变成自己的。正如女人,有了男人,便着急把男人变成自己的,便会百般努力用结婚证把爱情买了下来。不过这男人得是有价值的男人,这房必须是像样的房。贺牛先前住的房自然不算,抬脚便从这头走到了那头,哪能叫房,那是笼子。 所以贺牛便从艾森所住的那栋平民公寓搬了出来,把自己放到一间宽阔的房子里来,让自己提前住在未来里。他知道富裕是一种习惯,富裕的开始便是有一间大房子,然后是豪华家具,接着是美丽的女主人,然后是一栋房,甚至是一片房。 贺牛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谋划着名未来。但贺牛没有感觉到希望的美好,他反倒觉得有些冷。 于是贺牛起来从第一间卧室开始慢跑,绕着客厅,转过厨房,他甚至还光临了一下卫生间,足足花了他好几分钟,他满足了。居然能住上能跑起来的房子,真好。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他居然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房里摆满了家具,一个美丽的女主人指着跑步机说让他在那上边跑步。跑着跑着他就给笑醒了,醒来后,再去看空荡荡的房子,便觉得这房子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是无限美好的可能性。 时间就是金钱,就是未来。他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他决定找那个大少开诚布公地谈谈。他要加薪,不给加薪,他就让老闆滚蛋。管他是什么大少还是小少。 他出现在他们公司,但他还没有加薪,他老闆也没滚蛋,因为办公室还没别人。他只好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想加薪的美好,想着想着他就咧开嘴笑了。 “贺牛,傻笑什么呢?” 贺牛一下不笑了。 因为大少来了,老闆来了。 第271页 加薪可是严肃的事情。 “老闆——老总——总裁好。”贺牛站起来有些结巴地说。 “嗯,老闆?老你仙人板板,老总是个啥词?我很老吗?我是有追求的,懂吗?”大少老闆,不,大少总裁板着脸。 “总裁好,少总好。”贺牛这次说顺熘了。 “对嘛,强将手下无弱兵,看看,这才多大一会,就能领悟我的追求,很好。”大少总裁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对很多人讲话一般。 “总裁好,这个,最近物价涨得很快。”贺牛做着铺垫。 “嗯,很好,一个关注时局的人才不会被时代所淘汰,你是一个好兵。”大少拍了拍贺牛的肩膀。 “这个,总裁,物价涨得实在太快了,饭钱翻了快一倍了,地铁票价也涨了不少。”贺牛就差明说了。 “物价上涨是经济飞速发展必然出现的经济现象,不要担忧。这是好现象,一个有追求的人得要关注大局,看准未来。”大少像是在做演讲一般。 “总裁,听说最低工资标准已经上调了。”贺牛只好把涨钱点了出来。 “这个,这时计划经济时代的残余思想,市场经济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一个有追求的人,要知道批判思维,批判才是有追求。”大少有些不满贺牛了。 “总裁,楼上的工资涨了两次了。”贺牛只好开门见山了。 “堕落,有追求的人怎么会盯着金钱?这是腐化,有追求的人得有理想。理想,懂么?” 贺牛的加薪要求挨了一顿熊骂。 “姓贾的,你给不给涨钱?”贺牛板了脸,反正这个月工资已经领了。 “你很不礼貌,一个好兵哪能不懂礼貌?”大少说着便要往自己办公室走。 “姓贾的——” 但大少总裁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贺牛只好踢了脚办公椅,走了。 刚刚坐上公交车,贺牛的电话便响了起来。贺牛掏出一看,是大少贾总裁的。他手指在通话键上放了下,又拿了起来,最后还是朝挂断键上摁了下去。 贺牛的屁股刚挨到座位上,电话又响了起来。贺牛一看,依然是贾大少的。这回贺牛的手指摁下了通话键。 “贺牛,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总裁,我命令你,马上回来。”贾大少还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贺牛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嘟嘟,贺牛手机又响起来。这回是信息,不是别人的,是贾大少的。贾大少在信息里说:“贺牛,回来吧,你是有追求的,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总裁怎么会不考虑下属的要求呢?” 贺牛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三字:“多少钱?” “这样,你担任总裁助理,工资上调一级,如何?”贾大少这次没有强调追求了。 贺牛于是在下一站下了车,望着远去的公交车,想白白地损失了一块大洋。但这失落只是短暂的,他很快便高兴起来,总裁助理官升一级,工资也能涨上七八百,看来换房子是换房子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策。 贺牛再次回到公司所在楼层时,贾大少已经在电梯门口等着了。 “贺助理,欢迎回来。我知道你是一个——”贾大少特意清了清嗓子。 “有追求的人。”贺牛接过了话。 “对,我们是有追求的人。”贾大少搂着贺牛的肩膀,此时他俩到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好兄弟。 “老——”贺牛刚张开嘴。 “嗯?我们是有追求的人。”贾大少敏感地看了下贺牛的嘴巴,打断了他的话。 “老兄,就在刚才,我的资产又少了一块大洋。” 啪,一张红票子拍在贺牛的手上。 “老弟,现在你的资产已经得到了补偿。”贾总裁这时转变的很快,居然接受了贺牛关于老兄的称唿。 “老兄,我可是有追求的人。”贺牛挥了挥那张红票子。 “老弟,努力,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贾总裁又拍了拍贺牛的肩膀。 “贾总好。”几个声音先后响了起来。 “嗯,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总裁,今日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贺牛同志因为这段时间为公司的发展作出了很重要的贡献,所以本人决定让贺牛同志担任总裁助理,希望大家努力。第二件事为营造平等和谐的公司文化氛围,本少决定今日开始改革,日后我不再是总裁,我是你们的老兄。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人,我希望大家能早日成为有追求的人。”于是贾总裁变成了贾老兄。 “嗯,还有,鑑于彰显公司充满青春活力,大家日后称唿我贾兄就好。我宣布公司改革正式启动。”贾兄大手一挥。 大家犹豫地相互看了下,贺牛带头鼓了下掌,这才噼里啪啦地响起了几个掌声。 贾兄听完掌声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贺牛也来到了自己办公桌前,搭眼一看,桌子上多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印着“总裁助理”四个大字。贺牛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牛,你是咋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的?”边上一个比贺牛略小的男员工朝他竖起了一个拇指,探过头有些好奇地问。 第272页 贺牛皱了皱眉,然后低声说:“我去辞职,结果我就升了。” “辞职?牛!”那个男员工缩回了脑袋,然后朝他竖了下大拇指。 贺牛又皱了皱眉,在心里说,你是牛,你才是牛。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敲门声,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些。 “您好,欢迎光临——”贺牛站了起来,正要继续说下去,但他很快地闭上了嘴。因为进来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很好看的女孩。但这个很好看的女孩的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上门就摆脸色的人自然不是顾客了,于是贺牛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嘴。 第199章 实践出真知 这个女孩并没理会贺牛,当然也没搭理其他人。 这个女孩直接走向总裁办公室。 嗵,这个女孩直接踢开了虚掩的门。 “要有追求,要有追求。”贾兄贾总裁的声音有些慌乱。 “要有追求。”贾兄贾总裁的耳朵已经被这个女孩拧在手中,声音也不得不低了许多。 贺牛站了起来,他不得不站了起来,因为他是总裁助理,还是刚刚升职的助理。 “珮姐,这样不好,咱们是有追求的人。”贺牛劝说道。 “滚。”珮姐并没理会他俩的追求,简洁明了地抛出一个字表明了态度。 “珮姐,贾兄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他今天说要改革。对吧,贾总裁。”贺牛自然不能马上就走。 “追求?改革?老娘的箱子底都让他给革光了。说,你把那串项鍊卖给谁了?”珮姐气咻咻地揪着贾兄贾总裁的耳朵说。 “珮珮,要有追求,要有长远的眼光,策划是一个朝阳产业。”贾兄贾总裁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办公桌上说。 “长远?还要长远!你是要把那房子也要革了?滚回去。”珮姐的手又加了把劲,于是贾总贾总裁的耳根子便通红通红的了。 贾兄贾总裁伸手捂着耳根处,此时当然顾不上说话了。 贺牛此时也没有说话了,他不能再说了。再说估计贾兄贾总裁的耳朵就要掉了。但他还是开口了,不过这回是对贾兄贾总裁说“贾总裁,您要是有事,就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呢。” 贾兄贾总裁便被珮姐牵着耳朵领走了。 贺牛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座位,翻看着桌上的材料。这些材料是一家地产开发商,对方希望他们能为待建的楼盘做一个规划。这种活一般地产开发商都是内部消化的,能交给贾总裁,估计拿地时便已经商量好了的。谁让贾兄有个好爹呢,但这样的事儿并不多,逮一个是一个。 贺牛翻着资料,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开发的楼盘有三家。一家一期工程已经竣工了,另一家也已经开卖了。这个地段有些偏,地铁也没通。不过倒也在城区范围之内,但已经靠近郊区了。开卖的那家资料上显示销售情况并不怎么好。半年下来,入住率居然不到百分之十。贺牛看到这里,头大了,想这几家开发商领导做决定时,脑神经的生物电是不是集体断流了,怎么会选择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建楼,而且一来就是三家。 贺牛又把资料翻到开头,找到了楼盘所在地,上面写着曲枫镇稻香村。然后他对着墙上的本市地图找了半天,最后在地图最边缘左下角的一个小点终于发现了曲枫镇,但稻香村却在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 贺牛嘆了口气,确认了那几家开发商的脑子基本上被驴踢了。谁会跑到那个鬼地方去买楼啊,反正贺牛是不愿意去的。地图上都没有标註,可想那是如何地偏僻。贺牛都有些怀疑这份材料的真伪了,但贺牛知道这假不了。因为这家开发商的大名贺牛是知道的,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鼎丰房产开发公司开发的。而且那两家名气虽然没有鼎丰大,也都开发过一两个个楼盘。是不是那片地方是地方政府的赠品?贺牛听人说过政府在分配地皮时,会把黄金地段和偏僻地段捆在一起拍卖,应该是这种情况了。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一般开发商会把偏僻地段的地先养着,而不是开工建楼。 贺牛想了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想到伟大领袖的教导——实践出真知。他决定实地考察考察。 公交站的尽头,贺牛心情沉重地下了车。来时车上空荡荡的座位已经暗示了这个地方的偏僻,一路上安静的公路也让贺牛对完成这个任务的艰巨性有了充分认识。 资料上的处女地此时已经跃入贺牛的眼眶内。四处尽是一片荒地,东南角有三栋已经建好的楼盘矗立在那里。里面应该没有几个人入住,因为小区内连车都看不见,也没什么人在闲逛。在那三栋楼后边,有两栋搭好的脚手架,上面并没什么人走动。小区前门可罗雀,只有两三个销售员坐在屋内闲聊着。 东南角的对面是一家在建的小区,已经有两三栋楼的主体建好了,只剩下外墙的刷漆和玻璃的安装了。售楼部里也只有一两个人守在那里。 在这两个楼盘之间点缀着些农户。 再往前走了大约三四百米,几只麻雀蹦蹦跳跳地在路上找着什么东西,看见贺牛来了,也没飞走,只是朝另外一个地方踱着步子。宽阔的街道上只有一两个环卫工人晒着太阳说着话,偶尔驶过几辆货车。 第273页 往南又走了大约几十米的距离,贺牛便看见一圈彩钢瓦圈起来的土地。他想这大概就是鼎丰的地盘了。他瞅了下,发现在鼎丰房产在临近公路的地方开了个小门,门边有一个简易房,应该是开发商雇来看地的,但里面并没人。贺牛便走了进去,绕着彩钢瓦转了一圈,并没发现有动工的迹象。 该如何激活大家的购房需求呢?虽然经济学家说需求是可以被创造的,但创造出来的需求往往失败告终得多。贺牛知道需求更多只能是被满足,而不是诱导消费者消费一个凭空而来的商品,商品的出现是因为需求到了那个阶段。贺牛还没蠢到相信人可胜天的地步,也没蠢到认为买房的人都是一群煤老闆,只为面子便一掷千金。 但是这里建公寓楼明显不合适,因为公寓楼多数是工薪阶层居住。工薪阶层对于公共运输,购物,教育等方面考虑较多。他们一般是没有私家车的,如果没有便捷的公共运输,那么上班对他们来说就很困难了,购物和教育亦是如此。医疗不怎么重要,反正生病总是少数,而且部分人还觉得住在医院跟前晦气,担心被病人的霉运所沾染。 但是在这个地方公共运输便捷性自然不用考虑,方才贺牛为了等来的公交车,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购物方便也谈不上,来的路上他并没看到什么大型的购物中心。农村的学校和市小重高相提并论?所以贺牛基本上已经断定前两家的房子必然滞销,除非若干年后,这里也成为黄金地段。既然不适合盖公寓楼,那么该如何开发这个楼盘呢? 贺牛边走边想着。忽然,一个反射着阳光的水潭跃入眼帘。 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两句耳熟能详的古语出现在贺牛的脑海。依山傍水此乃古人对于居住环境的追求。那么现在的人呢?是不是也有这种需求呢?他脑子里浮现出去年海景房的热销潮。嗯,看来人们对于水的喜爱应该是一种本能。如果再有山呢?现在的人们对于山是不是也像爱水一样喜欢呢?应该会,因为大家在外出旅游时往往会把名山大川作为出行的目的地。不过这个山自然不能如喜马拉雅那样高耸入云,那样便不再是生活中的景致了,而是挑战了。挑战偶一为之可以体味其中的刺激心跳,但成为常态,人们大抵便要考虑多长几个脑袋了。 有水,这些水自然不能撑起贺牛的构想。但让水变大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顶多就是挖土机多挖几铲土的事情。造山在古时或许是神话,但现在也不是件难事。挖地基时挖出来的泥土足够让一座山出现在大地上。 这座山不能太高,高了便影响视线,也不能太矮,太矮则不能让人兴起登临的兴趣。最好是和房子持平,或高出半层。让站在房子里的人不能有压抑之感,多少有些江山在握的豪情。 这房子公寓自然是没法办到的,看似热闹其实孤独的公寓是没有办法产生这种即视感。这房子只能是别墅。别墅的价值自然比公寓贵得多,但这个都市并不缺少有钱人。每年的富豪榜榜单上总会出现一批本地人的名字或者本地公司老总的名字。 水变成湖以后,周边自然得沿湖修建林荫小道,杂植花草,湖里投放鱼苗,种些荷花,可赏可垂钓,山上间以太湖石,石间种植良木翠竹,形成曲径之幽,顶上盖一凉亭,完全可以满足富人卖弄风雅的嗜好。 别墅前,每家预留出一百平米的空地。别墅里主人可在里面撒泼打滚,可养三五情妇,可怡情养性,鼓琴弄筝,不用担心楼上楼下来敲门,完美地保护了个人隐私。百米的空地则任由主人安排,种菜栽花,养鸡餵狗,悉听君便,恰好体现了对自由的热爱。这正是典型的美国小镇和东方文明的完美交融。别墅,一定要是别墅,不能是徽派的院子,也不能是苏州的园林,园林和院落多少有些封闭的意味。别墅则是开放的,是包容的,是自信的,是西方的! 第200章 townhouse 贺牛想到这里时,有些兴奋了。他觉得自己倒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一样。自己正挥斥方遒。弹指间,湖波荡漾,鲜花遍地,翠山密林便倏然而现。 贺牛相信,这会是一个大卖的地产。他急切地想把这想法变成策划稿。但他并没着急,因为他还想再捋捋思路,想想这个方案到底和这个城市是否相容,和这个都市里的人是否相合。因为他知道需求只能被满足,不能被创造。 于是贺牛又开始了思考。贺牛所处的都市本身就是西方文明的产物,这里曾经是交谊舞向外辐射的中心,这里曾经是洋货的集散地,这里曾经十里洋场,这里曾经人称“东方小巴黎”。这里的洋人曾经骄傲到在某个公园门口竖过一个“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这个在洋人脚下成长起来的都市日渐繁盛起来。后来的后来,华人在后来终于拔掉了那个耻辱的牌子,成为了这个都市的主人。但栖居在在这个海边都市的灵魂里却是一颗动盪不安的心。 这颗心一方面对西化充满了嚮往,认为西方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救世主;一方面又对西化充满了警惕,害怕不小心成了西方文明的奴才;但又对传统文化的信心实在不足,摇摆于传统和现代之间。所以一个既能体现西方文明,又能深具传统文化特色的楼盘应该能很好地击中他们的矛盾心理,这些别墅能很好地为他们的矛盾心理做一个疏导。 第274页 贺牛从宏观到微观逐一思考了新计划的可行性。他终于吐出口气,认为这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方案,一个化废为宝,化不利为有利的计划。 贺牛站在水潭边思考了许久,直到野外的冷风吹得自己哆嗦起来,他这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过去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贺牛又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想法确实可行。他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匆匆地赶往公交站台,恰好一辆公交车停在那里。他便跳上了车。 回到办公室后,贺牛手指翻飞,把刚才的设想都输入到电脑里,列印了一份后,又把文件保存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 他刚刚关上电脑后,贾兄贾总裁走了进来。 贾兄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总——贾兄。”贺牛刚想叫总裁,想到今早贾总裁的改革发言又改口道。 “牛老弟啊,怎么还没下班?果然是个有追求的人。”贾兄贾总裁苦着脸说。 该死,我是贺牛,不是牛。贺牛心里如是想。 “工作没有忙完,便加了个班。”贺牛认真地看着贾兄。 “牛老弟很好,加班很好,有奉献精神,很有追求。”贾兄贾总裁却不看贺牛的眼睛,头扭到一边。 该死,我不是牛,我是贺牛。贺牛这样想。 贺牛嘴上说:“跟着有追求的贾兄,贺牛自当这样。” “很好,喝两杯?”贾兄贾总裁邀请道。 “这怎么好让贾兄破费。”贺牛推脱着,腿却在往外走。 但贺牛并没走到外面,因为贾兄贾总裁没有出去。没有出去的贾兄贾总裁拉住了贺牛。 贺牛只好跟着贾兄贾总裁进了他的办公室。 “兄弟,来。”贾兄贾总裁从办公桌下边摸出两瓶白酒,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花生米。把一瓶扔给了贺牛,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贺牛一把接住了酒瓶,也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酒确实是好酒,颜色有些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老头子的。”贾兄贾总裁解释了一句。 “哦,贾叔好口福。”贺牛应付了一句。 “不提他,喝酒。”贾兄贾总裁把瓶子伸了过来,和贺牛碰了一下。 “喝酒。”贺牛尝了一口,果然是陈酿,一点也不辣口。 “吃。”贾兄贾总裁指了指花生米。 于是贺牛捡了几颗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喝。”咣,贾兄贾总裁又和贺牛撞了下瓶子。 贺牛又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很是绵软醇厚。 “吃。”贾兄贾总裁抓了把花生米扔进嘴里咬着。 贺牛并没吃花生米,因为贺牛有话要说。贺牛说:“贾兄,有些愁酒是浇不灭的。” “唉。”贾兄贾总裁嘆了口气,又把瓶子举了起来,又是咣地一声响。 “喝。”贾兄贾总裁如是说。 贺牛只好又喝了一口。 “吃。” 贺牛只好又抓了几粒花生米。 “喝。”贾兄贾总裁咕嘟嘟一口气干了小半瓶。 贺牛望了望贾兄贾总裁,还是拿起了酒瓶。 “喝。” “不喝。” “喝。” “不喝!” “我是老兄,你是老弟,喝。”贾兄贾总裁把瓶子凑到贺牛跟前。 “贾兄,酒只能醉一时。”贺牛把贾兄贾总裁的酒瓶夺了过来。 “给我。”贾兄贾总裁的屁股从桌子上挪了下来,朝贺牛走来。 “贾兄。”贺牛只好把酒瓶还了回去。 “老弟啊,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贾兄贾总裁又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贺牛默默地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说:“老兄,珮姐可能心里也着急。” “着急?她就是个葛朗台,一毛钱掉了她都能找半天。”贾兄贾总裁手搭在他肩上,又把瓶子凑了过来。 贺牛只好和他碰了下,然后说:“这样的女人适合过日子。不过——”贺牛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老弟,我知道,公司生意确实不景气,可老头子又不肯出力给搭线,我有什么办法。”贾兄贾总裁咚地一声把酒瓶顿在桌上。 “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大树下面长不出来大树。”贺牛侧过头,看了眼贾兄贾总裁。 “老弟,我就知道没有白留你。那你说说大树如何长起来呢。”贾兄贾总裁又把贺牛的肩楼了搂。 “老兄,我觉得鼎丰交给咱们的这个活干好了,就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贺牛说。 “鼎丰?就是在那个鸟不拉屎的那个什么什么村的楼盘?”贾兄贾总裁的眉毛皱了起来。 “嗯。”贺牛点点头,然后把列印好的计划书拿给了他。 贾兄认真地看完了,兴奋地拍着贺牛的肩膀说:“兄弟,人才,看了你这计划书,我都想去捞个地盘了,省得那个娘们整日嘀咕策划没前途。” “不,策划绝对是朝阳产业。”贺牛认真地说。自从和艾森一别后,他也收起了先前有些玩世不恭的心,很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第275页 “这我当然知道,要不也不会冒着全家的反对开这个公司了。”贾兄贾总裁点点头说。 “如果鼎丰按照这个计划来实施,取得成功,那么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贺牛喝了一口说。 “嗯,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策划出一个世外桃源来,业界肯定反映不小。”贾兄贾总裁说。 贺牛先前还在为这片楼盘叫什么名字而发愁,贾总裁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提示:名字可否叫作桃源居?就是有点太东方化了,对了,不妨后面再加上townhouse。桃源townhouse,贺牛在心里念了一遍,觉得很好。 贾兄贾总裁还在看那份计划书,酒瓶则被他放在一边去了。 “没想到老头子无心牵的这个线居然让你给盘活了,有追求。”贾兄贾总裁越看越高兴,又腾出一只手搂着贺牛的肩膀。 “你说这片楼盘叫作桃源townhouse,怎么样?”贺牛把方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可以,中西交融,挺好。”贾兄贾总裁说。 贾兄贾总裁又看了一遍计划书,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贺吗?我是贾华,你委託做的策划已经做好了。” “什么?贾老弟。”对方好像不太相信。 “楼盘策划我们已经给你设计好了。”贾兄只好又说了一遍。 “先传真过来一份。” 传真机一阵响声过后,俩人有些紧张且兴奋地等着电话铃声的再度响起。但电话铃声并没如愿发出动听的音乐。 俩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见动静。贾兄贾总裁坐不住了,把屁股从桌上挪了下来,拿起手机按下了重拨键。 “老贺,那计划书怎么样?”贾兄贾总裁的声音有些忐忑。 “哦——还没送来呢。”电话里的老贺倒是不着急。 “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贾兄贾总裁的话音未落,对方便已挂了电话。 “没追求,不就盖了几套楼。”贾兄贾总裁把手机扔到桌上,有些生气地说。 贺牛并没接话,而是在思考那个计划还有没有什么漏洞。成本和收益比他们自然不用仔细考虑,开发商对这帐肯定比他们清楚得多。他们只是提供一个可行的思路或者方案而已。但是能肯定的是,别墅价值肯定比公寓价值附属价值高得多。如果宣传到位的话,热卖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些年有好多人都跑到国外去购置别墅了。虽然那些人有转移资产的考虑,但应该是少数,多数还是想换个居住环境,不再整日里面对让人充满压抑的高楼大厦,不再整日里面对整齐的却单调的绿化树,不再去听街上沸腾的喧嚣。 第201章 小牛牛 贺牛觉得人天生有渴望新奇,讨厌一陈不变的心理,都市和田园风的相互转换能很好地满足他们的心理。 贺牛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晚,便和贾兄贾总裁告辞回去了。 次日贺牛刚到办公室,贾兄贾总裁已经等在那里了。 贾兄贾总裁看见了贺牛,张口就说:“牛——” 贺牛瞥了他一眼,说:“贾兄早,找贺牛有事么?” 贾兄贾总裁只好把牛老弟三字咽回去,说:“有事,老贺打电话让我们一起去趟曲枫镇稻香村。” “我们?去曲枫镇稻香村?”贺牛其实知道贾兄担心自己应付不了老贺,这才把自己拉上。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紧张,难道是方案有什么问题?但是这问题应该不大,对方可能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否则直接就把计划否了,而不是到现场考察。 “咳,咱们都是有追求的人。”贾兄贾总裁干咳了一声,说。 “呵呵,那就走吧。”贺牛笑了一下。 “果然有追求。”贾兄贾总裁拍了拍贺牛的肩膀,俩人一起出去了。 曲枫镇稻香村,贾总裁在导航的指引和贺牛的指点下终于把车开到了鼎丰公司楼盘所在地。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已经停在路边。 贾总裁和贺牛走下了车。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也走下了车,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跟在后边。 “老贺。”贾兄贾总裁加快了步伐。 “小贾。”老贺冲着贾兄贾总裁笑了笑。 “小贺?”贾兄贾总裁对着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叫了声。 那个女孩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老贺,这是我们公司的得力干将贺牛,毕业于南都大学,从事策划行业多年。叫他小牛就好。”贾兄贾总裁如此这般隆重地介绍着贺牛。 “小牛?”老贺看了眼贺牛,眼神里有些疑惑。 改名,回去一定改名,贺牛在心里发誓道。但现在改不了名。他只好回答道:“老贺。” 老贺的眉头稍微皱了皱。 “老贺,你觉得那个方案如何?”贾兄贾总裁向老贺问道。 “方案写得倒是还行,但写得好不一定代表楼盘会卖得好。”老贺把眼光从小牛身上撤回来。 贺牛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有问题? “那你看,我们还在哪些方面需要调整调整?”贾总裁说道。 “先进去看看吧。”老贺说着抬脚走了进去。 第276页 “老闆好。”昨日里空着的小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老贺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 他俩跟在后头。 “你说的那个听蛙湖在哪里?”老贺看着贾兄贾总裁。 贾兄贾总裁又把眼睛看向贺牛。 贺牛听到这话后,方才有些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请跟我来。”贺牛抬脚朝前走。 “这也能叫湖?”老贺看着眼前的这个隐藏在草丛里的水潭说。 “目前自然不是,但是扩大十几倍呢?”贺牛成竹在胸地说。 “那得要浪费多少土地,这里的地虽然便宜,但也不是白送的。”老贺看着小牛。 “如果您觉得开元房产做得很好的话,那——”贺牛看了眼远方已经建好的那几栋楼,又看了眼眼前的水潭,停住了话头。 “这是不是有点——”贾兄也皱着眉头,看着不时传来几声蛙鸣的池塘。 贺牛没接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水潭还有遍地的荒草。 老贺也没说话,一会儿看看开元房产已经建好的几栋楼,一会儿又瞅瞅自己拍下来的地皮。 “小贺,你说说那个山应该在哪里。”老贺终于开口了,不过没有小牛变成了小贺。 “那就看贺老闆如何安排这些别墅了。”既然小牛成了小贺,那么老贺也该变成贺总了。 “哦。”老贺把视线转向小贺。 “山可以在别墅的后面,也可以绕着湖。”贺牛指指点点地说出了方案。 “小贺请讲。”老贺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贺。 “山在别墅后面,取依山傍水之意。绕湖而建,取山水相依之意。”贺牛简洁地回答道。 老贺还是皱着眉头。 “后山前房,不显单调,也得风水之利;绕湖而建,山水相依,景点相对集中,便于管理施工。”贺牛只好又解释了一句。 “湖又该怎样?”老贺又看着小贺。 “湖上可建桥,取名伏波,成小桥流水人家之意境。” “伏波也可让人发思古之幽怀。”站在老贺后边的女孩接口说道。 贺牛有些意外地扫了眼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也看了眼他。 “伏波桥,鸣翠湖,听风轩,是不是可以收门票呢?”老贺笑了笑说。 “花园式住宅正是国际的流行趋势。”贺牛淡淡地笑了笑,说。 “小贺,那你觉得这块地方可以建几栋别墅呢?”老贺又再次看向小贺。 “少则可惜,多则无益。”贺牛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天上的几片流云悠然飘过,像极了他此刻放松的心情,他此时已经明白老贺同意了他的计划。 “少则可惜,多则无益。有趣,有趣。”老贺拍了拍小贺的肩膀。 “不过桃源townhouse这个名字便有点不中不西了。”老贺边上那个女孩插嘴说道。 “哦。”贺牛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 “不如直接叫townhouse,桃源固然能显出飘逸自然的建筑风格,却挡不住伏波二字的厚重。还不如直唿英文来的干脆,山水符号已经很明显地把传统文化彰显得淋漓尽致了,再强为其名便有些过了。”那个女孩继续说。 “呵呵,言之有理。”贺牛听后心里也大是贊同。 “家女贺薇,让小贺见笑了。”老贺看了眼小贺,又看了眼贺薇,笑着说。 “你不去留学了?”贾兄贾总裁有些不信地说。 “留学又不是定居,为何不能回来?”贺薇有些调皮地说。 贾兄贾总裁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本不让她来,非得要嚷着看新鲜,只好带来了。”老贺又跟着解释了一番。 “爸,这可不是新鲜,国外早就开始研究国内的传统建筑文化了。老是跟风多没意思。”贺薇撇了撇嘴。 “小贺,有兴趣到我这里来上班么?”老贺没理贺薇,理了小贺。 小贺倒没怎么样,贾兄贾总裁倒是吓了一跳,说:“老贺,这不道义。” “哈哈,也就一说而已。”老贺见小贺没看他,也没接他的话,只好这样回答到。 “贺老弟可是我公司经理,少了他,绝对不行。”贾兄贾总裁见贺牛没说话,只好替他官升一级。 “谢谢贺老闆的欣赏,贾兄对我很好。”贺牛终于开口了。 “哈哈,贺老弟有追求,很好。”贾兄贾总裁瞥了眼老贺赞嘆了一句贺牛。 “呵呵,那就祝福小贺了。”老贺淡淡一笑。 “谢谢贺老闆。”小贺也微微一笑。 “小牛,能把你电话告诉我么?”贺薇却走到了贺牛跟前笑着说。 贺牛一脸黑线。 “你好,贺薇,我是贺牛。”贺牛如是说。 “小牛,我知道你也姓贺。”贺薇认真地说。 老贺哈哈地笑了,贾兄贾总裁也笑了。 贺牛只好也跟着笑了。 “小牛,电话号码。”贺薇凑到他跟前说。 贺牛又在心里念叨了一阵改名的想法,然后说了电话号码。 第277页 “哈哈,小牛果然是小牛。”贺薇看着贺牛通红的脸,笑了。 贺牛只好假装向另外一边走去,但是一只蛾子却趁机飞进他眼睛里,他只好边走边揉着眼,不曾想,扑通一声响。贺牛出现在水里。贺牛狼狈地爬上岸,心里慌慌地跳着。 贺薇过来递给了他几张纸巾。 贺牛红着脸擦腿上的水草。 哈哈,老贺和贾兄贾总裁继续笑着。 “小牛变成小水牛了。”贺薇也笑呵呵地看着贺牛说。 “小牛变成小牛牛可就大事不好了。”贾兄贾总裁有些放肆地笑着说。 老贺却不笑了,拉下了脸,瞅了眼贾兄贾总裁。 “失言失言,老贺勿怪,不过贺老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他会管住——”贾兄贾总裁瞥了眼老贺说。 “老贾,有失身份了。”老贺脸拉得更长了了。 “小牛牛?小牛牛是?”贺薇有些好奇地问贺牛。 “吭。”老贺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小牛牛是一种很神奇的玩具,它能让人快乐似神仙。”贾兄贾总裁併不理会老贺的吭哧声,一本正经地说。 “这么说,你会变魔术?是街头魔术么?魔术很有趣,我喜欢。” 贺牛的脸又红了几分,尴尬地说:“我,我不会变魔术。” “那你怎么变成小牛牛?”贺薇依然好奇地问着。 “吭吭。”老贺脸黑了,连续干咳了好几下。 “我,我还有事。”贺牛逃也似地走了。 “喂,到底怎么变小牛牛啊?”后边传来贺薇的叫声。 贺牛一直匆匆地走到贾兄贾总裁的车跟前才停了下来。 “小牛牛。”后边传来贾兄贾总裁的笑声。 “贾兄。”贺牛重重地说了句。 “呵呵,老弟还不会只是小牛牛吧。”贾兄贾总裁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贺牛。 第202章 珮珮和老闆的争论 “贾兄,贺老闆同意我们的计划了么?”贺牛为了不再变成小牛牛,只好找话岔开了。 “同意了,当然同意了。小牛牛。”贾兄贾总裁拍了拍贺牛的肩膀,坐上了驾驶座。 贺牛满脸黑线。 身后,传来贺薇的叫声:“小牛变小牛牛,这个魔术咋玩啊?” 贾兄朝着窗外挥了挥手,哈哈地笑着说:“小牛有小牛牛,但是变不成小牛牛。”说完,车子就启动了。 贺牛舒了一口气。 “老弟,你可是给那个老傢伙送了一大笔财富啊。老东西运气就是好,偏偏遇到了你。不然这块地够他头疼。”贾兄贾总裁开着车嘴并没闲着。 “是贾兄有追求,敢将这个计划交给我来做。”贺牛谦虚着。 “这个老东西当时就不相信我,要不是老头子,我估计连口水都没得喝。不过他也知道这块地的难处,估计也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才让我接手的。真是便宜这个老东西了。”贾兄虽然成功地完成了这笔交易,但还是气哼哼地说。 “哦,贾兄,这才两天就让我当经理,是不是有点快啊。”贺牛期盼地看着贾兄贾总裁说。 “老弟啊,你果然是有追求的人,那就委屈兄弟再当一段时间助理?”贾兄贾总裁说。 “哦。”贺牛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老弟,今晚喝酒去。”贾兄贾总裁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贺牛的反映说。 “哦。”贺牛脸色又暗淡了一些,眼前浮现出那两瓶贾兄贾总裁从他老爸那里顺过来的两瓶酒和一袋花生米。 “咱们去万豪酒店。”贾兄贾总裁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贺牛有些高兴起来,说:“让贾兄破费了。” “听说万豪新来了一个厨师,咱们也去尝尝鲜。”贾兄贾总裁说。 这话让贺牛的味蕾一下彻底打开了。到现在大概有十来天的时间净是清汤面,让他快要遗忘了美酒佳肴的味道了。贺牛的肠胃实在是太需要一顿大餐滋润滋润了。万豪酒店,但是名字就霸气十足,实际上这家酒店也是这片街区数一数二的。区里的一些官员们经常光顾这里。 晚上下班后,贺牛和贾兄一起出现在万豪酒店门口。 贾兄整了整衣服,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贺牛也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跟在后面。 “欢迎光临万豪酒店。”刚到门口,四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齐齐开口叫道。 这整齐的声音差点把贺牛吓了一跳,身子一斜,差点碰到玻璃门上。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学着贾兄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欢迎光临万豪酒店。”又是一个脆甜脆甜的声音响了起来。 贺牛照例点了点头。 “欢迎光临万豪酒店。” 贺牛有点疑惑,但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先生,欢迎光临。”对面的女孩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贺牛下意识地摸了下下巴,并没有残留的鬍鬚。他记得很清楚,临走时他还到卫生间把脸颳了一回,毕竟是头一回到如此高档的酒店,无论怎样都不能露怯。 坏了,是不是上衣还粘着水草?午休时他只换了裤子,上衣倒没怎么注意。 第278页 于是他又低下头瞅衣服,衣服上并没有什么水草。 那个女孩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贺牛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先生,请问有什么服务需要我们满足么?”那女孩把手从嘴上拿下来,整了整脸上的表情然后说。 “我——服务?不,谢谢了。”贺牛一下想起来新闻上常说的什么什么之类的事情,话音刚落,他便想起来自己是来吃饭的。 “小牛,怎么在这儿和美眉撩开了?”贾兄说着向那女孩飞了一个眼神。 “小牛?”那女孩看了眼贺牛,又捂着嘴笑了。 美女在前,贺牛只好气鼓鼓地看了眼贾兄。 “不过在不久的未来,我们的小牛将会升级为大魔牛。”贾兄贾总裁终于出现在贺牛的面前。 “牛魔王?”那女孩又吃吃地笑了。 “绝对,牛气沖天,横扫群妖的牛魔王。”贾兄贾总裁拍着贺牛的肩膀。 “牛魔王好,欢迎光临。”那女孩忍着笑,脆生生地说。 “盘丝洞里可温好了酒,备好了菜?”贾兄贾总裁看着贺牛还红着脸的笑哈哈地说。 “回公子,酒菜已备齐,只待君入席。”女孩说着说着便笑弯了腰,手里拿着的菜单都快要挨到大理石地面上了。 “鄙人姓贾,贾宝玉的贾,也是贾岛的贾,叫我贾兄便是,无需唿做公子。”贾兄贾总裁总算是把自己介绍完了。 “贾兄,好像有人。”贺牛忽然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然有人,还是一个很美丽的人。”贾兄贾总裁继续笑着看那个女孩。 “贾兄,这个人你认识。”贺牛看着那人走进了门。 “是啊,这么美丽的人我自然认识,一个有追求的人怎么能不认识些美丽的人呢?”贾兄贾总裁还是看着眼前的女服务员。 “贾兄——”贺牛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因为另一个声音已然盖过了贺牛的声音。 “贾华你个不要脸的。”没错,这人正是昨天早上拎着贾兄耳朵把他领回家的珮珮。珮珮此时左手叉腰,右手中指正很有气势地指着贾兄。 贾兄还是笑着,不过此时是苦笑了。 “你也来了,刚好咱们一起吃顿饭。”贾兄这话当然是给珮珮说的。 “吃饭?我就知道你偷偷地把我的卡拿走没什么好事,果然拿着卡到这里风流来了。”珮珮歇了会,接着说,不过声音变了,“当然有人,还是一个很美丽的人。”这声音自然是模仿贾兄贾总裁的。 “珮珮当然是美人,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贾兄贾总裁腆着脸说。 “呸,天底下最美的没人恐怕不是我吧,是这位娇小动人的小美女吧。”珮珮瞄了眼那位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拿着菜单走了。 “喂,你什么态度?”珮珮指着女服务员的背影叫道。 “珮姐,谁惹了您,让您如此大动肝火。”一个年纪稍长的女性走了过来。 “她——她态度不好。”珮姐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儿。 “她啊,新来的,珮姐别在意,今儿吃什么?新来了一个厨师,给您八折。如何?”女经理微笑地看着珮珮说。 “新来的厨师啊?是从新港那里挖过来的?还是从京城请来的?”珮珮好奇地问。 “新港那里,部分客人想尝尝港式风味的饭菜。”女经理回答到。 “正好,我也想换换口味。”珮珮看了眼贾兄。 “珮珮,我刚正想给你打电话告诉这件事呢。”贾兄连忙凑到珮珮跟前说。 “贾华,贺牛这次立功不小,当然要感谢感谢,只是你——你应该把公司其他人也叫上。”珮珮并没理会贾兄的殷勤。 “还是珮珮想得周到。我这就打电话。”贾兄贾总裁掏出手机就要拨。 “但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珮珮又说道。 “是,还是珮珮想得周到。”说着贾兄就把手机放进包里。 “老房间。”珮珮看了眼女经理,然后看了眼贾兄。 贾兄把一张金黄色的卡掏了出来,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珮珮。 万豪酒店301房间内。 “小贺啊,贾华这次能渡过难关,多亏了你。我替贾华向你道谢。”珮珮笑着向贺牛举起了杯子。 “珮姐言重了,只是尽责而已。”贺牛也举起了杯子淡淡地说,但是心里在疑惑着,先前贺牛完成任务时并没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难道这次的计划书另有深意?贺牛看向贾兄。 贾兄也举起了杯子,解释道:“老头子说这次如果做不好,公司就得关门。” 贺牛没想到自己的灵机一定,居然拯救了一个公司,拯救了贾华的未来,拯救了贾华关于策划是朝阳产业的信念。 “贾华,不是我说你,你真得没有能力经营公司。”珮珮喝了一口酒,然后看了眼贾兄贾总裁。 “温珮珮,我知道你爸厉害,但是我告诉你,你正在小看一个有追求的人。”贾华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说。 第279页 “追求?公司盈利了几毛?房子被你卖了好几套,那辆宝马也被你卖了,屋里的首饰也被卖的差不多了。”珮珮也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 贺牛看了看他俩,觉得帮谁也不好,便闷头喝酒吃菜。不过,酒的确不错,虽然不是陈酿,但下肚后也别有一番滋味。菜也很讲究,很是滑嫩可口,算得上是贺牛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大餐了。如此美酒佳肴,他也懒得顾及其他了。 “温珮珮,不懂就别瞎说,公司都有自己的盈利周期,没听说那个公司一开门就红红火火的。”贾华大声地辩解着。 “盈利周期?那鑫华公司呢?看看人家,跟你是同年开业的吧。人家一天的收益顶得上你一年的收入。”珮珮当然没被贾华的辩解所说动。 “鑫华?好意思提鑫华,仗着他爸当权,自己噹噹白手套,空买空卖,能创造什么?”贾华有些不屑地说。 第203章 贺牛的老家 “你难道就没靠老头子?”珮珮说。 “我,我只是用了他一点钱而已。”贾华声音低了一些。 珮珮哼了一下后,说:“一点钱?鼎丰怎么连楼盘前期策划都交给你?真的以为你牛上天了?” “那个狗屁楼盘要不是在农村,他老贺会把这个交给我?要是看老头子的面儿,咋不把泾河镇的楼盘营销计划让给我来做。”贾华气愤地说。 贺牛嘴里嚼着菜,想果然是搭配着拍卖。泾河镇的地绝对在区里能排的上号,区里的标王大多数都是在这个地方诞生的。 贺牛自然能理解,大河有水小河不会自然水满,得引。这引法便是彰显领导的政治智慧了,拿捏好了,百姓叫好,属僚拍手。拿捏不好,百姓骂人,属僚也会腹诽。当官的不掌握好平衡,官终究是当不长久。 “别得意,以为这关过了就万事大吉。”珮珮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珮珮,你说得对。”贾兄贾总裁站起身去拉珮珮。 “哼,帐已经记在我名下了。”珮珮转过身说。 “珮珮,再吃点?”贾兄贾总裁老脸有点红。 “看见你就饱了,那里还吃得下。”珮珮说着却放缓了步伐。 “那您就逛逛街,消消气。”但贾兄贾总裁此时替她拉开了门。 珮珮顿了下脚,哼了一声,拎着包,扭着屁股,咚咚地走了。 “母老虎终于走了。”贾兄贾总裁把头关上门,嘆息着说。 “谁是母老虎?”门忽然又打开了。 “我,我是母老虎。”贾兄贾总裁一个激灵,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答。 “小贺,那就让贾华陪着你喝点,珮姐有事先走了。”珮姐瞥了眼贾华,然后对贺牛说。 “珮姐,您忙去吧,我陪贾总喝着。”贺牛只好也站起来。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后,贾兄这才坐了下来,用纸擦了擦脸,说:“母老虎真的走了。” 贺牛也坐下来,说:“珮姐只是脾气大点而已。” “女人最不该有的便是脾气。”贾兄贾总裁喝了一口酒,然后说。 “女人的脾气是和男人的本事成正比的,男人越厉害,女人越听话,反之亦然。”贺牛本想如是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女子与小人难养。” “其实珮珮对我更多是不满。”贾兄终于实话实说了。 “每个人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贺牛想到这几年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同学们升官的升官,当老闆的当老闆,只有自己还在落魄地为人打工。 “只要鼎丰按照我们的计划落实了,我们公司的名声也就出去了。”贾兄胸有成竹地说。 “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是不安全的。”贺牛脑海里此时又浮现了另外一个计划。 “牛牛又有什么妙招了?”贾兄促狭地笑了下说。 “我叫珮姐了。”贺牛说着便掏出了电话。 “你牛——厉害,快说说,有什么高招呢?”贾兄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贺牛。 “你估算下沪市大约有多少外来人口?这些外来人口大约有多少对是夫妻?夫妻中大约有多少是有小孩的?这些小孩又有多少?”贺牛连珠炮一样地发问道。 “这些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呢?”贾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关,成则兴。”贺牛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我得回去打听清楚了。你是让这些孩子替我们做宣传?”贾兄看见贺牛如此肯定,也就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关联在那里。 “贾兄果然是有追求的人。”贺牛笑着喝了一杯。 贾兄坐直了身子,呷了一口酒,然后说:“那个自然,我们把他们雇过来发gg,但是这有违《未成年人保护法》,再说这成本也太高了。到哪里去找他们啊。” “雇他们发传单?”贺牛有些为贾兄着急了,看来珮姐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有些准头的。 “那——”贾兄此时一点也不像有追求的人了。 “你想想,这些孩子要不要上学?上学的话在哪里上?”贺牛只好循循善诱着。 第280页 “嗯,他们父母能从穷乡僻壤里走出来,说明他们并不想呆在那里,肯定也不想让后代继续生存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们父母没有背景,也没有什么巨额财富,那么孩子能留下来,只有通过念书,考大学才能取得当地户口。”贾兄贾总裁总算是说了句接地气的话。 “如果有人能让这些孩子有学上,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贺牛说着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幼年时期倚门而望的场景。 “功德?”贾兄撇撇嘴。 “社会影响力。”贺牛只好换了个词。 “嗯,确实,如果我们能联繫到办学场地,办一个学校,让这些孩子能走进教室,影响力确实应该更大些,至少官方媒体肯定会跟进报导。作为组织方必然会被提及,这在同行里可是难得的机会。果然是一个妙招。”贾兄此时脑子开了窍,有点像有追求的人了。 “如果能形成社会热点,那么我们的名声就不单是在业界内了。”贺牛趁热打铁地说。 “但是办一个学校是不是需要很多钱啊?”贾兄有些为难地说。 贺牛看着贾兄的不由地想起了方才珮姐大闹客厅的事情。但贺牛并不太担心钱的事情。他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众人拾柴火焰高?”贾兄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 贺牛没有说话,他喝了一口酒。 “对了,你的意思是募捐?”贾兄的眉头舒展开来,可紧接着又皱成了一团。 “就是募捐。”贺牛点头说道。 贾兄沉思了一下说:“谁会无缘无故地把钱给咱们呢?” “所以我们才需要藉助官方媒体,由政府相关部门牵头,我们只做承办方。”贺牛胸有成竹地说。 “老弟还是只老狐狸,你这是要把政府也要套进去玩啊。可是官方会进笼么?”贾兄看了眼贺牛。 “这不是进笼不进笼的事情,而是能不能满足官方需求,或者满足社会需求的事情。”贺牛沉稳地说。 贾兄的眉头又紧凑起来,差点两条眉毛挤到一起了。 “你想想,民工总不会是一两百人吧,他们肯定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这些民工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吧,他们大多都是刚结了婚,那么是不是都有了孩子,或者即将有孩子呢?这些孩子会是一两个么?如果这些民工知道有机会也有权利让孩子跟随他们一起接受好的教育,那这些民工会不会愿意呢?他们愿意的话,政府是不是就得考虑呢?”贺牛本以为这个在大院里长大的大少对这些应该是了如指掌的,但一番交流下来,发现他好像并不是这样,只好循循善诱着。 “嗯,老弟,你简直不是老狐狸了,你是老狐狸精了。”贾兄一高兴,便和贺牛碰了一杯。 “办学场地贾兄应该不为难吧。”贺牛知道私立学校最难解决的便是场地问题,其实对于很多想办事的人来说,钱不缺,人也不缺,就缺地方,归根结底缺的是关系。但关系在贾少这里应该不在话下。每年破产停产的公司工厂肯定有一些,当中找不到下家自然也有不少。只需联繫到其中一家就好了。 “不就是找没人接手的公司工厂么,交给我好了。”开了窍的贾兄一点就透。 “那就等贾兄的好消息了。”贺牛沖他举了举杯子。 俩人终于把酒喝完了,贺牛打着饱嗝站起身。 贾兄也站起身,摸了摸口袋说:“兄弟,放松放松?” “放松?好。”贺牛点点头。 “好。”贾兄摸了摸口袋,硬着头皮说。 “是该回家放松地睡个大觉了。”贺牛笑了下,抬脚走了出去。 “是啊,休息才是最好的放松方式。”贾兄放下心来,把手从口袋上拿下来。 “饭后泡澡按摩固然最好,但对肠胃并不怎么好。”贺牛看着贾兄,笑了笑说。 贾兄在听到洗澡按摩时,眼睛转到了别处,好像没听贺牛说话一样,不过在听到最后时,贾兄的眼睛又回来了,忙附和道:“对,过分享受是对信仰的腐蚀,是对健康的威胁。我们是有追求的人。” 于是两个有追求的人上了车,回到各自住处进行着最好方式的放松。 但贾兄没合上眼,贾兄躺在床上打电话。 贺牛也也没合上眼,贺牛躺在床上在回忆着过去。 于是老家的大山,老家阴暗的石板房,老家咯咯叫的鸡,老家的爷爷又渐次出现在贺牛的眼前。 “牛牛,起床。”“牛牛,吃饭。”“牛牛,上学。”“牛牛,吃饭。”“牛牛,干活。” “牛牛,睡觉。”贺牛的童年基本上就是在爷爷的唿喊声中度过的。穿插在这些唿喊声中的是贺牛对于父母的思念。贺牛的父母在他开始上学时便离家去了南方。每年只在过年回来一两次,这时是贺牛最开心的日子。那时笑容经常挂在他脸上。 第204章 贺薇记者 但这开心却是短暂的,短暂到贺牛还没习惯就已经要回味了。贺牛只好在爸妈离家时偷偷地躲在被窝里用眼泪体味这珍贵得开心。后来贺牛再也听不到这些唿喊声了,爷爷已经在一个晚上安静地过世。 第281页 那时贺牛已经考上了高中,再后来贺牛考上了这个南都大学,他其实第一志愿报考的是京都大学,但阴差阳错,并未能如愿考上。于是他就成了南都大学的毕业生。 关于时代背景的介绍,重点在于教育文娱政治。 一些事有时很难,同时有时很简单。难和易不在于事情的复杂程度,在于是否找对了人。贺牛显然是对的人,于是找校址的事情很快便落实了,据他自己讲是一个阔少下海跟风玩了半年,觉得腻了,便撒手不管了。言下之意很是不屑,很明显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但贺牛并没帮他想起自己的身份。贺牛知道现在该造造势头了。但贺牛并没首先提及办学的事情。他知道在中国,很多事情都需要打一个弯才能把事情办好。 贺牛于是写了一篇名叫《安放在何处的课桌》,写完后,又改了几遍。然后把文章交给贾兄,贾兄前天说他在沪宁晚报有熟人。 但是,第二天贺牛便没有在沪宁晚报上见到了他的文章。 他不着急,他当然不会着急。艾森先前投稿往往半年都没有音信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不少。 一个周后,还是没有音讯,两个周后,依然没有音讯。这时贺牛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自己这并不算得是什么文学作品,审稿周期应该不会如此之长。报纸一般会在次日便定下稿件是否录用。毕竟是晚报,每天都要出一期。莫非是发表不了了,于是贺牛便走进了贾兄办公室向他打听情况。 贾兄听完后,有些疑惑地说:“当时她都答应下来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说完后,他又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贺牛便退了出来。 第二日上班时,贾兄把一份报纸拍到贺牛办公桌上。 贺牛拿起来一看,从头翻到尾,终于看到了他的那篇文章。不过文章的标题已经取消了,字数也少了许多。他的文章并没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出现在头条头版。而是民生建议栏里,民生建议属于好戏,当然不能享受头版头条的待遇了,自然只能放在压轴的位置了。 他的那篇文章放在那里显得很怪,一下把多半个建议栏占满了,不像其他的建议多是简单的几十个字。 贺牛看着这个显着很是古怪的报纸版面,心里有些没底儿了。谁会注意到这些角落里的我文字呢? 但贺牛并没放弃,贺牛很快又写了另外一篇文章。贺牛这次并没怎么修改,只检查了下错别字,然后把稿子交给了贾兄,让他托关系务必让文章能在头版发表。 这次文章发表的速度出乎贺牛的意料之外。 他便在沪宁晚报的头版看到了他的文章,而且这次的文章居然一字未改。这篇文章叫《民工的孩子也应有课桌》,该文延续《安放在何处的课桌》的主题,对现存的教育制度提出的批判,对民工孩子的教育权利的关注缺失。 该文进一步明确民工孩子享有受教育权,甚至还提出了计划生育超生孩子的教育权利享受问题。文章指出受教育权是每个公民的天然权利,不应该让家庭经济条件成为决定孩子受教育权的阻碍,每一个中国公民有权利在中国大地上享有任意享受教育的权力,尤其是义务教育。 贺牛在文章的最后,笔锋一转,但根据现在社会发展情况,受教育权不可能体现为完整的权力,中国公民在中国大陆上享有完全自由的居住权和受教育权目前还无法完整兑现,任何权力的实现都是受时代歷史条件限制。所以民办教育当成为教育的有益补充,让民工的孩子有一个在父母跟前接受教育的机会。这也是沪市人民宽容大度精神的体现。贺牛看着这篇完整的文章舒了口气。 这篇文章发表后,很快在舆论界形成热点。多家南方报纸进行了转载,北方一家报纸也注意到了他的文章,也进行了转载,并且刊发了编者按,对这篇文章进行了支持,说市场既要效率,同时也要兼顾公平。位于花都的一家老牌报纸甚至还提出了要採访他的要求,贺牛拒绝了。贺牛看着这些评语,知道他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于是他没有继续再写文章了,他知道过犹不及。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贊同贺牛的观点。第二篇文章发表的一周后,同样是在沪宁晚报,另一篇文章刊出,题目为《论稳定对改革的重要性》。文章并没多谈什么改革,倒是通篇在指责贺牛那篇文章是在泼脏水,开改革的倒车,故意夸大市场经济不完善的地方。这是比较文明的反对。当然也有不文明的反对。 贺牛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小混混,一个看起来是头儿的小混混在他出现时,那张照片比对了一下。于是这些小混混提着木棍把他堵在一个胡同里。 但贺牛最终安然无恙地走出了胡同,小时爬山过河练就的体质那可不是这些只会拿着棍棒吓唬人的混混所能比较的。接着就有流言传来,说贺牛因为发表不当言论已经被监视居住。贺牛并没感到多么地惊讶和意外,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写的那篇文章触动了某些人过分敏感的神经。他本意当然不是如此,但他也知道此文一出,不可能只有鲜花与掌声。 但混混也就只是混混,他们终究是不敢明目张胆,吃了憋以后。贺牛就再也没有遇到有什么可疑人员尾随了。而那篇反对他的文章也没形成什么气势,倒是给了贺牛又一次看见自己文章发表的机会。就在反对他的文章发表次日,沪宁晚报加急出了一份增刊,增刊上便刊登了他的第一篇文章。 第282页 贾兄看着事态一步一步地走向扩大化,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心。因为老头子发话了,说贺牛那篇文章倾向性不对,让贾兄问贺牛是不是受人指使。 贾兄理所当然地否定了,说他们只是给政府提个醒,只是想给相关方面搭个线架个桥。老头子听闻后,并没有完全相信。于是派出所的警察找了好几次贺牛,把他的身世背景摸个一清二楚,甚至把大学同学也都问了一遍。 到后来就只发现贺牛在一鸣gg策划公司就业的经歷外,而一鸣就是贾华所创办的公司。还有就是和艾森关系匪浅,而艾森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编辑罢了。剩下的就是先前经常去一家名叫远人的饭店,但那家饭店也只是一个女人所开,并无任何背景。 于是贺牛便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片警了。 贺牛看着自己的文章终于形成了社会热点,知道该是点火的时候了。于是他便把早早起草好的“春蕾”助学计划交给贾兄,贾兄签了字盖了章后,便把计划递交给了政府的相关部门。不出贺牛的意料,贺牛的计划很快便被审批下来,变成了方案。 就在计划变成方案后,贺牛便让贾兄联繫了沪宁晚报,以公司的名义把“春蕾”助学计划送了过去。 ,“春蕾”助学计划并没如期刊登。这让贺牛稍微有些意外。他拿着当日的报纸琢磨着会不会又遇到了什么不可预测的阻力。 就在他胡乱猜测时,一鸣gg策划公司门响起了笃笃的声音。 贺牛循声望去,有些意外地站了起来。 “小牛。”这个记者显然是看见了拿着报纸的贺牛,笑呵呵地朝他走了过来。 贺牛微微地皱了皱眉,然后说:“你好,我是贺牛。” “小薇,你怎么来了?”贾兄贾总裁听到说话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贾总,我怎么不能来?”没错,这个记者正是贺总的女儿贺薇。 “呵呵,欢迎贺记者光临一鸣gg策划公司。”贾兄笑了笑,没有理会贺薇突然变成了沪宁晚报记者的事情。 贺薇看了下贺牛说:“谢谢贾总,是不是也得谢谢小牛呢?”然后笑了。 同事们听了贺薇的话,有些疑惑地看着贺牛。 贺牛脸上又冒出了黑线,再次说:“贺薇记者,你好,我是贺牛。”松开了贺薇的手。 “呵呵,贺牛。你是金牛座的吗?”贺薇终于不再亲切地称唿他为小牛了,但又一次地提起了牛。 贺牛嘴角的肉跳了跳,但又很快地恢復了正常。 同事们有些捂着嘴笑了起来,那个坐在他边上的让人厌烦的李怡接过了话题,说:“贺记者,他不是金牛座的,但他星座最佳配对却是金牛座的。” 贺牛瞪了眼李怡,他也只有瞪李怡的份,总不可能瞪记者贺薇吧。 “是么?可惜我不是金牛座。”贺薇很直接地说。 第205章 春蕾行动 “我是金牛座。”李怡看着贺牛,有些低声地说道。 又是牛!贺牛想真该拿胶布封住她的嘴。但他并没有胶布,所以只好瞪她一眼了事。 “星座不过只是些打发时间的闲谈而已,对吧。不过有头牛好像也姓贺的哈,会不会是我家走丢的那只呢?”贺薇没有理会李怡,看着贺牛笑呵呵地说。 贺牛很无奈,也只有无奈了,面对着如此漂亮的女孩,而且这个漂亮的女孩还带着漂亮的微笑,你又能怎样?总不能说我是人,不是牛。 “我是一鸣gg策划公司的贺助理,不是什么金牛,也不属牛,更不是宠物牛。”贺牛开口说,他终于把自己和牛有关的都抛掉了。 “呵呵,是的,你当然不是牛,你叫贺牛。”贺薇又笑了起来。 李怡刚张开嘴,正想接话,抬头瞥见了贺牛的视线,只好闭上了嘴,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爬在桌子上了。 “呵呵,贺助理,你会魔术么?”贺薇并没理会贺牛的反应,又说了一句。 “贺记者,我想贾总正在等着您的採访呢。”贺牛又想起了贾兄那句小牛变小牛牛的玩笑话,心里骂着该死的贾华,只好岔开了话题。 “贺记者,这边请。”贾兄这次没有再拿他的名字说事儿了,贾兄及时地救了他一驾。 “难道贺——助理不来?”贺薇看向贺牛。 “你也进来吧。”贾兄声音有些不悦对着贺薇说。 贺牛想了想,还是搬了张凳子进去了。 于是採访便正式开始了。 贾总裁坐在办公椅上,贺记者霸占了唯一的沙发,贺牛坐在自己搬来的凳子上。 “贺——贺助理,你知道么,你得好好谢谢我呢。”贺记者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哦,谢谢你给我们公司一个展示给公众的机会,谢谢贵报社愿意为‘春蕾’助学计划提供平台。”贺牛语气平淡地说。 “这固然也是,但我说的谢谢并不是这个。”贺薇有些调皮地笑了下说。 “哦?”贺牛有些疑惑。 “你是得好好谢谢小薇呢。”贾兄插话道。 贺牛便把视线转向了贾兄。 “是你写的文章。”贾兄说。 第283页 “文章?”贺牛愣了下,很快便想清楚了原因,估计贾兄找的熟人便是眼前这个贺薇记者。 上次见面他俩其实都认识。 “不过你得感谢我老爸。不是他追加了一笔数额很大的贊助,你第一篇文章压根就过不了审。”贺薇说。 “不能过审?”贺牛有点吃惊。 “就是你写的文章给某些当官的脸上抹黑了。”贾兄快言快语地说。 “哦。”贺牛显然有些高估了某些官员的心理底线。 “不过你倒是给老头出了口恶气,但我家那老头子太谨慎了,还以为你是受什么人指使,故意给他挖坑呢。” 那时的枪手还只是枪手,因为那时高等教育还未扩招,公众们还未知晓未来有一大批专职替考的人将要诞生,所以贾兄只能说是挖坑。同样那时的挖坑也就只是挖坑,还不是从大西北流行到全国的一种全民休闲(赌博)方式。 “挖坑?”贺牛想到了那段时间片警的屡屡讯问。 “也怪我,我当时没把你那篇文章直接给贺薇,下班后直接带回了家放在茶几上,老头子闲着没事便看见了。老头子看完后,差点给烧了。幸亏我发现及时,才拿回来了。”贾兄贾总裁说。 “贾伯伯烧我那篇文章?”贺牛更加地不信了。 “我也不信,我这么有追求的人都不信,更何况你。”贾兄贾总裁又搬出了他的名言。 “某些官员的思维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贺薇插嘴说道。 “小薇,这是什么话?”贾兄有些不喜欢了。 “呵呵,难道非得要说怪异?”贺薇也不高兴了。 “我觉得贾伯伯可能是考虑太多了。”贺牛只好和稀泥。 “去。”那俩人反倒一起攻击贺牛了。 贺牛只好装成大笨牛,一言不发。 “不过那老头子确实是有些怪,后来他反倒还说想让你到我家见见面,但最后又变卦了。”贾兄有些可惜地说。 贺牛没想到一篇文章的发表能引起这么多的曲折来,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 “你的那篇文章就是一篇故事了。”贺薇也感慨起来。 贾兄看了眼贺牛,然后对着贺薇说:“呵呵,我看不是文章成为故事,是有人想发生什么故事吧。” “有故事难道不好么?没有故事的人生是荒凉的人生。”贺薇反击道。 贺牛乐得清闲一会儿,便听着他俩吵嘴。 但他马上清闲不了了。 因为贺薇开始提问题了,提问题的对象便是贺牛。 “你知道第一篇文章为何会放在民生建议栏内么?” 贺牛只能摇头,于是他摇了摇头。 “你知道那篇文章为何会拖那么久么?” 贺牛还是只能摇头,于是他的头向左右摆动了下。 “你知道沪宁晚报的主编曾经是谁的秘书么?”这句话不是贺薇问的,是贾兄贾总裁问的。 但贺牛还是只能摇头,于是他的头又做了次半周运动。 等到他的头回到肩膀中间时,贺牛疑惑地问:“难道我的文章得罪了主编的前任领导?” 那俩人齐齐地摇了摇头,然后同时说:“不叫得罪,叫政治不正确。” 贺牛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下。 “你说我们敢发你的文章么?我只好把你的文章给肢解了,放到建议栏内。但是等我把你第二篇文章递上去的时候,主编却很痛快地就签了字。”贺薇说。 贺牛此时倒没有太多的惊讶,贾兄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贾兄还有几分高兴。 高兴的贾兄高兴地说:“那得归功于我家老头子,我家老头子给你们报社头儿打的电话,说那个叫——小牛的文章写得很好。” 贺牛瞪了他一眼,也只能是瞪一眼了,总不能说老人家的坏话吧。 “你爸只是藉机打击对手而已,我爸才是真正的帮忙,纯粹的**。”贺薇不满了。 “老贺?他恐怕又是在琢磨着怎么把贺牛变成他的小贺吧。”贾兄不以为然。 “谢谢贾伯伯,谢谢贺伯伯。”贺牛虽然不想和稀泥,但也只能和稀泥。 俩人这回倒没有骂贺牛。 贺牛又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採访了呢?大家可能等急了。” 贺记者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型的录音设备,重重地放在贾兄的办公桌上。 贺牛没想到贺记者小姐脾气还真不小。 贾兄笑呵呵地说:“小薇,喝口水。”但是看了看桌子,却没发现待客用的杯子。 “贾总这是要变魔术?”贺薇说。 贺牛又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一向坚持艰苦朴素的革命作风。”贾兄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套纸杯,抽出一个。 贺牛接了过来,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递给贺薇。 “你们公司确实很艰苦。”贺薇拿着水杯,走向单人沙发,瞄了眼,却没坐下,用手拍了拍,于是尘土飞扬起来。 贺薇往后退了一两步,掩着嘴,大声地干咳起来。 “这个,保洁怎么干活的?”贾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看向贺牛。 第284页 贺牛一向没见过什么保洁人员,卫生向来都是同事们轮班打扫,可他们并不是什么保洁人员。所以贺牛只好沉默。 “老是请假,像什么话,贺老弟明天保洁来时让他直接走人。”贾兄贾总裁很生气。 贺牛只好点点头,同意他开除那名并不存在的保洁。 开除了那名保洁后,贺牛把自己拿来的凳子递给了贺薇。 当贺牛再次拿着凳子出现在办公室内时,採访终于正式开始了。 贺薇照本宣科地问着贾总裁:“贾总好,请问贵公司为何要发起这次‘春蕾’民办教育论坛呢?” “据统计,沪市流动人口已经高达百万之多,这百万多人口里多数都是成家立业的年轻夫妻。他们来到沪市辛勤地工作着,可是他们的孩子却只能在家里期盼着过年时和父母的团聚,长此以往,这些孩子的心理必然产生扭曲心理,这对社会稳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他们的父母长期在外奋斗,不能和孩子团聚,他们的动力又能坚持多久呢?所以为了未来社会的稳定和现在社会的进一步保持活力,是时候考虑让民工的孩子在父母所在地接受教育了。”贾总长篇大论地说着。 贺牛并不意外,贺记者也不意外。因为这些话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贺牛的那两篇文章,除了数据是贺牛提供的之外。 “您为何要把这次活动命名为‘春蕾’呢?”贺记者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之所以命名为春蕾,乃是希望此次活动能够带动更多的社会力量来关注民工孩子受教育的问题,同时也希望这个活动能一直持续下去,如同春天刚冒出地面的嫩芽一样充满生机。”贾总裁说。 贺牛此时有点意外,他当时并没对“春蕾”做过多的解释。 第206章 贺薇的採访 贺牛此时有点意外,他当时并没对“春蕾”做过多的解释。 “那您的意思是说您是拓荒者,那么您认为先前为何没有人来做这项工作呢?这片荒地又是怎样形成的呢?您是不是觉得先前政府工作有疏漏的地方呢?”贺薇认真地看着贾总。 “这个,时代有他自己的局限性——”贾兄贾总裁说了半句话便接不下去,只好把眼睛看向贺牛。 贺牛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贺薇,没想到这个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女孩还能想出如此尖锐的问题来。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然后说:“首先纠正下贺记者表述不当的地方,首先我同意贾总说的时代有其自己的局限性。但我们并不认为这是荒地,这只是时代大潮下必然形成的社会现象,这是人力开始自由流动的表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社会进步的象徵。” “社会进步的象徵?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时代的进步,这些孩子就该牺牲在父母身边享受亲情的权力?”贺薇插话道。 贺牛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话筒说道:“不,你误解了。我是说这种现象是国家为了统筹全局,不得不做出来的无奈选择。”贺牛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无力,他曾经经歷过那种望眼欲穿的期待。 “那请你解释下必然性吧,谢谢。”贺薇稍稍地皱起了眉头。 这次贺牛不再惊讶了。他觉得此前对于富家子弟的认识确实是有些偏颇。 “改革开放后,东西部地区分成两步棋来下,东部优先发展,西部待发展。那么优先发展的地区必然导致西部的人力物力资源朝东部倾斜。东部优先发展是党做出的一个正确决策。”贺牛认真地回答道。 “贺助理,我是不是可以叫您贺总理了?”贺薇更多的眉头皱了起来。 “呵呵。谢谢鼓励,一个只想当将军的士兵并不是什么好士兵,一个不想当总理的公民也不是特别合格的好公民。”贺牛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一个后发展国家要想快速致富,只能向发达国家开放市场,承接产业转移。而发达国家多集中在西欧北美,和我国跨海相望,因此开放东部沿海地区,让东部沿海地区优先发展是带动全面发展的正确举措。” “是的,老头子也经常这样说。”贾总插嘴说道。 贺牛稍微停了下,接着说:“在这个背景下,大量西部民工涌向东部,这是时代的必然要求。而大量西部民工涌入东部后,所造成的孩子不能在父母所在地接受教育的现象是时代的阵痛。这阵痛既和民工工作的高流动性有关,也和国家产业的迅速发展,当然还和国家产业的不成熟度有关,更和西部民工自身劳动技能缺失有关。” “所以这个问题的产生是复杂的,既有时代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我们如果把这一问题全部都归结到政府职能的缺失上,是不太负责任的一种想法。”贺薇眉头都快攒在一起了,接口把贺牛的话顺了下来。 “是的,贺记者。”贺牛还是淡淡地说。 “据我所知,贺助理好像本身也是一个民工的后代。”贺薇调转了话题。 “贺记者,这和这次採访好像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贺牛迴避了这个话题。 “贺助理,我希望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谢谢。”贺薇并没退缩。 “是的,我是一个民工的后代。”贺牛的语气忽然沉重了起来。 第285页 “那你能不能从民工后代的角度来谈谈‘春蕾’活动吗?”贺薇认真地看着贺牛。 “我只知道民工也是中国公民。”贺牛想了想说。 “你的意思是说民工现在是被歧视的群体?”贺薇紧盯着贺牛。 “歧视?”贺牛不由地想到了那两个小小的骨灰盒,有些悲哀地反问着。 “难道你就不知道沪市这几年爆发性增长的小偷和乞丐么?难道没有影响市容么?”贺薇看着贺牛,语气平淡地说。 “爆发性增长?水费自家不用交钱,我们每月却要收一两块钱是不是爆发性增长?房租三四百一下涨到一千多叫不叫爆发性增长?房东们怎么不抱怨抱怨呢?”贺牛生气了,连续反问了两句。 贺薇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贺牛。 贾兄也没说话,靠在办公椅上。 “难道小偷和乞丐都是民工?难道小偷和乞丐在先前便没有?我怎么听说先前这里也曾黑帮盛行,混混遍地。”贺牛继续说道。 “贺助理您言下之意也是承认民工遭受了不公的待遇?然后导致了民工的孩子在沪市不能接受教育?”贺薇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贺牛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不,我承认确实是有部分民工为了生计不得不走上偷盗和乞讨的道路,甚至有些还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但这只是个例。有句古话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我觉得不妨送给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贺牛此时已经意识到贺薇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她所想的,她更多的是在把自己的思维诱导向她想要的方向,但贺牛还是不太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说,你认为环境是诱发犯罪的原因?在先前的乡村里他们是朴素的,到了都市他们就禁受不住声色犬马的诱惑,堕落了?”贺薇继续追问着,脸上带着狡黠的表情。 “不,没人会蠢到把犯罪归结为环境的影响。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罪犯。”贺牛淡淡地说。 “这么说我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潜在的罪犯了?”贺薇饶有兴趣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贺牛。 “谢谢,我的对面同样也坐着一个潜在的罪犯。”贺牛淡淡地笑了下。 “两位,你们这是不是有点远了?”贾兄这时说话了。 “那你觉得人们为什么会单单戴上有色眼镜来看待民工呢?”贺薇又问道。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问问那些经过满身臭汗的民工时,掩着口鼻的贵人比较恰当一些。”贺牛不动声色地说。 “我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理解,这是新的阶层断裂时出现的必然现象呢?在剧烈的社会动盪时,人和人缺乏必要的尊重和理解?”贺薇像是看着猎物一样地看着贺牛。 “如你所言,这个社会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有人许之以革命。但革命我认为是不妥的,革命是血与火的较量,是枪与炮的斗争,但国内显然是和平的,并没有血肉横飞。不过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也是一场革命,一场打破思想禁锢的革命。这场革命是属于全民的,是每个人都在接受新旧观念斗争的过程,是开放与封闭的碰撞,保守与创造的搏斗,是心灵的自我净化,是人走向本质的过程。当然我们的改革目前只是处于初级阶段的初级过程。” “贺助理,你的这些观点是不是受了康德叔本华的启示呢?”贺薇好奇心更加强烈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看似普通,但他的心里却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康德叔本华他们经歷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变迁了么?”贺牛有些好笑。某些人说话乃至于写文章都要摆上某某名人伟人说,好像不这样,便无法彰显他们的博学,无法让人知道他们思考的深刻一样。但习惯了用拐杖走路的人,丢掉拐杖后,他们便只能一瘸一拐了,那怕他们的肢体是健全的。 “你俩这打的是什么哑谜?”有追求的贾兄贾总裁疑惑地问道。 贺薇看向贾总,开口说:“贾总,还有水么?”她并没理会贾总的疑惑。 贺牛站起身,拿过放在贺薇边上的纸杯,接了一杯,递给贺薇。 贺薇看了眼一次性的杯子,略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抿了一口。 贺牛也知道一次性纸杯确实不礼貌,但总不能拿贾总或者让自己的杯子给她倒水吧。 “你这观点倒是比较新颖。”贺薇此时没有了注视猎物的想法了。 “不,观点总是轻浮的。”贺牛淡淡地反驳了一句。 “你俩能聊些轻松点的么?”贾兄又插着话。 “如果你在看到那些远离父母千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还能笑起来,我们当然可以聊点轻松的。”不知为何,贺薇忽然语气沉重起来。 贾兄贾总裁只好干笑了一声,起身到外面去了。 贺牛看了眼贾兄,但贾兄并没看他,直戳戳地走出去了。 “你是矛盾的,你在痛苦着。”贺薇认真地看着贺牛。 贺牛的心悸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地便调整了面容,淡淡地说:“贺记者有些偏离话题了。” “那就让我们继续讨论你作为民工后代,为何要发起‘春蕾’助学计划。从你的上述言论中,我基本可以知道你也注意到了民工这个弱势群体处在社会底层遭受命运的折磨。所以你为了正义,为了公平,为了民工的后代不再遭受父辈同样的命运,你发起了这项助学计划。”贺薇总结性地说。 第286页 第207章 来自于勃艮第的红酒 “谢谢贺记者对我的评价,但‘春蕾’助学计划是我们公司发起的,并不是我个人组织的。另外我并不觉得民工是什么弱势群体,他们只是一个正在为梦想而奋力拼搏的群体,不过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汗水乃至鲜血来为自己为后代换一个光明的未来。”贺牛还是如日常对话那样地说。 “鲜血?”贺薇敏锐地察觉到了贺牛话里有话。 “我想你该採访採访我们贾总了。”贺牛站起了身,想要离开。 “贺助理,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贺薇也站了起来,想要让他留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正在接近这个男人痛苦的核心,或者说已经隐约地接触到了此次採访的关节点。直觉告诉他,方才这个男人关于“春蕾”助学计划举办的目的的话都是在应付她,她当然不想只做那种流于表面的採访。 “抱歉。”贺牛说着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有趣。”贺薇看着贺牛的背影说,但她并没追上去。 “结束了?”贾兄贾总裁看着贺牛,语气有点怪。 “贾兄,贺薇正等着你进去呢。”贺牛放缓了语气,平静地说。 于是贾总裁走进了办公室。 其他人抬头看了眼贺牛后,又低头忙自己的活了。 贺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靠在椅子后背上,一言不发。 “贺助理,那个记者和你是同姓?”李怡没话找话地问道。 “嗯。”贺牛简单地回答道。 “贺助理,我就知道‘春蕾’助学计划能大获成功。”李怡显然听出了嗯字的含义,调转了话头。 “李怡,你要不忙的话,帮我把这份资料复印一份,谢谢。”贺牛把一沓资料扔到她桌子上。他现在并不特别想说话。 李怡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拿着资料向复印机走去。 贺牛并没理会李怡,又靠在椅子后背上,静静地坐着。 没过多久,贺薇便从贾总办公室走了出来,朝贺牛挥了挥手,走了。 贺牛点了点头,并没站起来。他看着贺薇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放松了许多。 下午下班后,贺牛走进了贾总办公室。因为贾总方才上厕所时,路过贺牛时贾总说下班后找他。 贺牛走进办公室后,贾兄看见他抱怨地说:“姓贺的那个小妮子问的问题太刁钻了,这哪里是什么採访,简直是刁难。” “毕竟是留过洋的,和咱们的教育背景不同,问问题的方式自然不一样。”贺牛说道。 “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对了,咱们晚上喝杯去?”贾兄拍着他肩膀说。 “还去?”贺牛眼前浮现出上次珮姐怒髮冲冠的样子,并不太想去。 “去。”贾兄搂着贺牛的肩膀朝外走,一点也没有要害怕珮姐的样子。 贺牛只好和贾兄一起走了。 又是万豪酒店。 贺牛这次轻松多了,一路走了过去,只在听到那几个门迎说欢迎光临时略微地点了下头。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点成功人士的模样了。 “贺助理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你好。”贺牛愣了下后,很快便调整过来。 “小薇好。”贾兄贾总裁笑呵呵地和贺薇打着招唿,他好像已经忘了贺薇在办公室是如何给他冷脸的事情了。 “贾总好。”贺薇从大厅的沙发里坐了起来。 贺牛迈开步,但贾兄却没动。他只好又收起步伐。 贾兄没动,贺薇动了,贺薇朝他们走了过来。 贾兄这时也动了,朝贺薇走去。 贺牛自然也动了,朝前走去。但贺牛并没向贾兄走去,贺牛朝上次拿着帐单问他的女服务员走去。 那个女服务员看见他走了过来,脸上便笑了起来,说:“欢迎光临万豪酒店。” 贺牛也微笑起来,问道:“请问酒店卫生间在那里?” 那个女服务员又笑了起来,给他指了指方向。 贺牛匆匆地朝那里去了,他此时顾不上给贾兄贾总裁打招唿了。本来下班时他就想到卫生间去,但贾兄却直接把他拖走了。方才要不是跟贺薇打招唿,估计他现在已经在卫生间里享受膀胱放空的快意了。 贺牛尿完后,正爽快地抖动着身体,手机响了。 贺牛拿起一看,是贾兄电话。 他便接了起来。贾兄让他直接去301。 于是,贺牛又来到了301。贺牛推开门,贺牛看见了一个微笑着的,瞪着大眼睛的女孩。愣了下,又退了出去,抬眼看了下门牌号,又走了进去。 “助理好。”那个女孩说。 贺牛终于没有被当牛了。 “记者好。”贺牛微笑着说。 “刚才干什么去了?转身就不见了。”贾兄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贺牛也终于看见了坐在角落里在玩俄罗斯方块的贾兄贾总裁。 “有事。”贺牛简洁地说,总不能直接说撒尿吧,且不说这是饭店,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位漂亮到迷人的美女。 “叫我小薇吧。”那个美女声音甜甜地说。 第287页 “你不也叫我助理么。”贺牛笑了笑说。 “难道你喜欢我叫你小牛?牛?”那个美女依然笑嘻嘻的样子。 贺牛头又大了,只好叫道:“贺薇好。” “这还差不多,不对,是小薇好。”贺薇认真地纠正着。 “小薇好。”贺牛认真地回答道,像是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恭敬。 “去。”贺薇撇了撇嘴。 “坐。”贾兄这时放下手机,替他拉开了一张椅子。 贺牛便坐了下来。 “感谢贺助理和贾总能来。”贺薇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 贺牛看了眼贾兄,也跟着站了起来。 贾兄看了眼贺薇,也站了起来。 于是三只杯子碰在了一起。 “谢谢你们接受採访。”贺薇看着贺牛说。 “客气。”贾兄看了眼贺薇,又看了眼贺牛,然后说。 “客气。”贺牛谁也没看,喝了一口酒。 贺薇微微地扬起头,也喝了一口。 贾兄把杯子旋了旋,于是红色的葡萄酒在杯子里转了一圈,等一圈转完后,贾兄这才喝了一口。 喝完后,贾兄看了眼贺薇,坐了下来。 贺薇笑了笑,并没说什么,也坐了下来。 贺牛当然也坐了下来。 “今天的採访很愉快,我觉得收穫很大。”贺薇把杯子放下后,舒服地靠在椅子上说。 贾兄还在玩着俄罗斯方块,贺牛想再玩,你的公司就该和俄罗斯方块一样垮掉了。当然这想法不好当着贺薇的面说,贺牛只好看了他一眼。 “感谢贺记者能给我们一鸣gg策划公司一个宝贵的採访机会。”贾兄把手机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贾总好像挺会品酒,能不能说下这酒的年份和来歷呢?”贺薇看了眼酒杯。 贾兄瞥了眼酒杯,然后看向贺薇说:“如果能说中,将来贺记者可不可以活动活动,给我们公司留个版面?” “贾总果然是生意人,不过这个主我做不了,抱歉。但我可以给主编反映反映,或许能走个内部价。”贺薇笑了笑说。 “爽快。这酒滑而不涩,初嗅时有股木头味,当为橡木桶所藏。入口柔顺,但果味不浓。不过入喉三分后,酒味便瀰漫开来。酒色虽浓却不艷,应该是两到三年之间。以贺大小姐的身份,这酒当是来自于勃艮第。”贾兄晃着酒杯娓娓道来。 贺牛当时也纳闷这酒闻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味道,听了贾华一番言语才晓得是木桶的味道渗到酒里了。 “贾总果然好眼力。”贺薇又举起了杯子。 于是三人又喝了一口。 “哪里,不过酒并非是年头越久越好,不过收藏除外。红酒一般都不会超过十年,最好便是三五年,越往后,酒味越淡。但国内总有些人以为酒和古董一样,俞老俞好,其实不然。”贾兄放下酒杯云淡风轻地说着。 “贾总对酒的认识高人一筹,怪不得有贾少之称。”贺薇手轻轻地搭在下巴上说。 “果然有名记的潜质,短短几天时间内居然把这消息也淘了出来。”贾兄把玩着酒杯道。 “但我对某些人却知之甚少。”贺薇看向贺牛。 “有些人你还是知道的少些好。”贺牛淡淡地说。 “有些人你知道多些更好。”贾兄依然在把玩着酒杯,眼睛却盯着贺薇。 “呵呵,吃菜。”贺薇没有接他俩的话,拿起筷子邀请着他俩。 贺牛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着。 贾兄慵懒地把筷子伸向跟前的盘子。 酒已经喝掉一大半了,贺薇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贾兄叫来服务员,让她把温度适当地调低了一些。 贺薇把外套脱下来,服务员接了过来挂在衣帽钩上。贺薇确实是一个发育很好的女人,贾兄的眼睛已经瞟了好几次了。 贺牛当然没有什么醉意,他并没注意到贺薇的发育情况,贺牛正在品尝手撕牛肉。他觉得这肉很好,反正应该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牛肉了。其实我们的贺牛并没真正品尝过什么牛肉,最多的是吃点涮牛肉片,但他实在分不出猪肉片羊肉片和牛肉片。 第208章 贺牛的过去 不知道是他的味蕾太过于迟钝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他在尝了贺薇点的手撕牛肉后,马上就明确地知道这是牛肉的味道。于是他就专注地吃着手撕牛肉。 “小牛吃牛肉。”贺薇看着吃牛肉的小牛,笑了。 “不,贺助理吃牛肉。”贺牛抬头纠正道。 “你为什么叫贺牛呢?是因为伯父伯母希望你能出人头地?”贺薇半是好奇半是诱导地问道。 贺牛的心颤了一下,咬着牛肉的牙齿放慢了动作,他终于咽下了那口牛肉。 “可能吧。”贺牛淡淡地说。 “我知道,是他家那年多了一头牛,所以叫贺牛。”贾兄说完笑了。 但贺薇没笑,贺牛也没笑。 “原来这不是笑话啊。”贾兄只好自言自语地说。 贺牛只好笑了下,贺薇也跟着笑了下。 “原来是笑话啊。”贾兄摸了摸头说道。 第288页 贺牛停止了笑,贺薇也没笑了。 “看来真不是笑话。”贾兄把手从头上拿下来,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和她都没理贾兄,他俩说着话。 “伯父伯母现在可好?”贺薇看着贺牛问道。 “好。”贺牛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两个小小的骨灰盒。 “我可以拜访拜访他们么?”贺薇试探地问道。 “抱歉。”贺牛眼前还是那两个小小的骨灰盒。 “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他们在你小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贺薇观察着贺牛。 “谢谢,他们不可能接受你的採访了。”贺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地说。 “为什么?”贺薇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们已经死了,死了。”贺牛忽然大声地说道。 “贺,抱歉。”贺薇看着忽然有些咆哮着的贺牛不由地有些慌了手脚。 “抱歉?你不就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发起‘春蕾’助学计划的真正原因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我已经死去的父母的遗愿,他们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送到城里去读书。但他们已经死了,不知道是死在哪位衣冠锦绣公子小姐的车轮之下。”贺牛抓起衣服拉开门沖了出去。 贺薇呆在原地,红着眼,一幅委屈的样子。 贾兄怔了一下,瞪了眼贺薇,也匆匆地走了出去。 贺牛仰着头,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滑进嘴角。贺牛伸手狠狠地抹了一把,但眼泪并没停了下来。眼泪反倒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涌着。贺牛蹲了下来,就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蹲了下来。 贺牛低低呜咽着。 贾兄来到贺牛跟前,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 贺牛并没抬头,也没站起来,还在那里低声地呜咽着。 “老弟,走吧。”贾兄的眼角也湿了起来,弯下腰轻声地说。 贺牛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贾兄嘆了口气,略微擦了擦眼角,跟着向外走着。 桑塔纳内,两个男人坐在前排。 “老弟,抱歉。”贾兄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递给贺牛。 “没事儿。”贺牛摆摆手,并没接烟。 贾兄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老弟,我也很久都没见到我的生母了。” “哦。”贺牛淡淡地应了一声,思绪还沉浸在过去之中。 “其实,我也是农村出身。”贾兄又吸了一口烟。 “哦。”贺牛又应付了一下。 “老弟,这个世界还未好到让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贾兄的菸头明灭着,不再说话了。他的思绪随着升起来的轻烟飞到了过去。 那是一个近乎于荒凉的地方。在那里有三间石板房,三件石板房内生活着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人。 一个男的是他,但那时他不叫贾华,他有时叫没良心的,有时叫狗日的,有时叫野种。没良心的是那个女人对他的称唿,这时往往是他挨了一顿女人的骂或者打之后,女人会把他抱在怀里咬牙切齿地叫他没良心的,然后他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随时都有可能被她掐一把或者咬一口,接着女人便哭了起来。才开始他也会哭,但时间久了,他就不哭了。 狗日的或者野种是另外一个男人对他的叫法。每每在这个老头喝酒时,他便心惊肉跳,因为接下来便是这个叫法登场的时候了。当老头子脱口而出狗日的或者野种时,拳打脚踢便会紧跟而来。他也曾经躲过,但是被发现后迎接他的是更加勐烈的殴打。当狗日的变成狗日的贾光明时,殴打便达到了一个高潮,这时女人往往便会出现。 女人把他搂在怀里,老头子便会狠狠地登上一眼,骂一句不要脸,然后摇晃着身子睡觉去。这往往是他幼年时最为温暖的时刻。但这温暖在他差不多是四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那女人出嫁了。 那天他是多么地想再去看看她一眼,听听她的声音,那怕是没良心的骂声。但他并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被老头锁在屋内,他只能听到送她离开时的唢吶吹打声,只能透过窗子看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甚至不敢叫一声,或者动一下,因为老头子昨天说了如果他敢乱动乱吼的话,直接卸掉狗腿。他丝毫不怀疑老头的话。但他看到女人消失在视线内时,他还是吼了起来,甚至砸烂了一切可以砸烂的东西。 虽然他的腿并没被打断,但他还是皮开肉绽地在床上躺了整整半月。 半月后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男人扔下一堆钱给了那个坏脾气的怪老头,他就坐上这个男人的车走了,这个中年男人告诉他他叫贾华,于是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姓名。 车窗笃笃地响了起来。 贺牛抬起头,看见贺薇站在车窗前。 她弯下腰,对他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走了。 贺牛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小囡囡喜欢上你了。”贾兄也看着贺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 “是么?喜欢会这么简单?”贺牛摇摇头。 贾兄笑了笑,没再接话,发动了汽车。 空荡荡的大房子,贺牛小心地从那个旅行箱里捧起两个小小的骨灰盒。冰冷的陶瓷盒子沉甸甸地压在他手上。贺牛小心抱着骨灰盒,就像父母曾经抱过他那样地抱着这两个冷冰冰沉甸甸的骨灰盒。 第289页 那段黑暗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这天他正在电线桿上张贴做家教的小gg,看见艾森急匆匆地向他走来。那时他已经和艾森相识了,艾森是隔壁宿舍的。 艾森见他后,对他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室友们到处找你,辅导员就差亲自出马了。” 贺牛有些奇怪辅导员这么着急找他有什么事,自己也不是什么班级干部,也不是学生会干部。能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呢?这些艾森也不知道,他只说辅导员说看见你后,让你赶紧去找他。于是他和艾森一起回到学校。 在他见到辅导员后,辅导员直接给了他一张火车票,上面写着南都——京都。 看到这张印有京都字迹的火车票,贺牛一头雾水,疑惑地问:“老师,请问是不是要参加什么学术会议?”因为前几天辅导员找他谈过不久后,京都举行一次学术交流会,想带着他去听听。辅导员找他当然是因为他成绩始终在年纪排在前列,老师们对他评价也不错,说他努力还有天赋。 但辅导员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含煳地说:“走吧,时间比较紧。” 听着辅导员模煳的答案,贺牛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先前网上流传的那个帖子,腿抖了起来。但他很快又恢復了镇定,因为他父母并没告诉他他们在京城捡垃圾,父母说他们在京城的一个工厂上班。 那时,他刚刚把父亲邮寄过来的生活费从邮局取了出来。 贺牛揣着写有父亲潦草字迹的汇款单,还有那笔钱去了学校机房。贺牛当时其实对于是否保存那张汇款单犹豫了下,后来他还是没有扔进垃圾桶。老师在上节课布置了一个让他们在知网上查找关于古代中国市场经济萌芽的相关论文。 贺牛打开电脑,点开了网站,把那些文章都找到了,然后下载下来转存到邮箱里,准备等会列印了再看。忙完后,他看了下计时器,离半小时还有十来分,觉得现在退出有些浪费,便想看会儿新闻浏览下论坛。 就在他刚刚打开论坛后,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出现在论坛的顶部。“疑京城某少驾车撞死拾荒老人后逃之夭夭。”贺牛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点开了那个帖子。 那帖子并没有照片,也并不长。帖子说凌晨五点多,一辆黑色宝马在高速状态下将一辆骑行在陕西路上的三轮车撞翻,致使车上两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当场死亡。据悉那辆黑色宝马为京城某少的座驾,相关人士透露他们在某酒吧替某少庆生后,集体飈车比赛,在比赛的过程中将两位老人撞死。贺牛看着那帖子,怒骂了一声混蛋,然后在帖子后面又把某少骂了一顿。 第209章 贺牛的意外 他回到寝室后,还愤愤不已,给室友们说起了这件事。室友们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大多都持怀疑态度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传到网上?贺牛的愤怒也就到此为止了。 过了一两天,室友们又在议论贺牛所说的那件事,他们说那件事可能是真的,帖子已经被删了,他们是打开快照后才看到了先前保存的歷史连结。他们说那两个老人当时把车停在路旁,一个人可能在车上,老妇人可能下车去拣被人扔在路边的可乐瓶了。因为那个她手上还攥着一个瓶子。有个室友说:“贪婪,都是贪婪惹的祸,要不是他们非得要去机动车道去拣什么瓶子,估计也不会死。” 贺牛听了后,有些生气地反驳道:“如果那个京城大少不飈车,两位老人还会死么?”那个室友笑笑,说:“随口一提而已,何必生气。”贺牛当时便不好意思起来,还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这样想,他想这应该是一个想出名想得发疯的人编造的事实。但是他又想到了帖子里的种种细节,好像又不是胡乱捏造的,心又紧张起来,紧接着他告诉自己那肯定不是自己的父母,因为除了年龄相似外并没有任何和他父母相同的地方,或许是别人父母。 贺牛很想问问辅导员到底什么情况,但辅导员上车后就直接躺在卧铺上闭上了眼睛,毕竟天已经黑了。贺牛也就只能作罢。 火车哐当哐当地朝前行驶着,贺牛躺在窄窄的卧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是父母的身影,一会儿是是那对老夫妻的惨死的景象,一会儿是自己和辅导员开会的场景。 贺牛在经歷了整整一晚的猜疑和自我安慰的斗争后,伴随着火车的一声长鸣,京城也出现在眼前。贺牛终于踏上了父母亲工作的地方了,但是他并没有丝毫高兴的表现。他只是随着下车的人群,暂时停止了这种猜疑和安慰的斗争。 出站口,一个上面工整地写着辅导员名字的牌子被高高地举起来。 贺牛放松了下来。 贺牛顺着牌子往下看,举牌子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贺牛的心放松了下来,看来应该是辅导员带自己来参加会议了。可能是会议时间可能提前了。 “你好。”辅导员上前握着那人的手。 “你好。”那人见辅导员来了,便收下了牌子,腾出手来和辅导员握手。 “上车吧。”那人在一辆黑色的轿车面前停了下来,转头向他们说。然后他打开驾驶座的座位,坐了进去。 贺牛看着那辆轿车,有些高兴起来,应该真的是参加会议了。 第290页 贺牛替辅导员拉开了车门,等辅导员坐好后,自己才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贺牛还是第一次坐轿车。那时的轿车还很少,那时的中国汽车市场还没有发达到世界第一。那时的轿车一般都代表了某种特权。贺牛坐在松软的座位上,有些侷促。毕竟他只是一个贫寒人家的子弟。不过他很快就适应过来了。心想下车后一定给父母一个惊喜,那张汇款单上的地址他当然还记着。 爹娘看见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怎怪自己不好好学习么?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学校派来参加学术会议,是不是惊喜万分?但爹娘知道学术会议是什么么?不过单是学校派来的,这点肯定会让他们欣喜不已的。每年得到的奖状都会被娘认真地贴在堂屋墙上,更何况自己还是学生就出了公差,爹娘肯定会再次为他而骄傲的。他在想像着爹娘见到他时的欢喜,他已经把网上的那个帖子忘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这样的新闻实在是躲得不可胜数。据报导,每分钟都有一个人死在车轮下,谁会有这么多时间来悲痛?爹娘肯定不会在大清早去拣拾垃圾的,因为他们是在工厂里上班的。 贺牛平復了心情后,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北方重镇。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行道上也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辅导员一路沉默着,并没多说什么话,也没朝车窗外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贺牛想辅导员大抵是在考虑会议上发言的事情吧。贺牛在网上下载的论文便是和这次学术会议有关。贺牛当时把文章交给辅导员后,辅导员还让他让他结合那几篇论文写一篇论文给他。直到前天,贺牛才交了上去,也不知道贺牛的文章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贺牛知道辅导员也忙,一方面忙学校的事情,一方面他自己还想考博深造。 这辆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学,也不是什么学院。 出现在贺牛面前的是一栋楼,一栋带着围墙的楼。 贺牛诧异起来,想难道这次会议就在这栋楼里举行?可学术会议不一般都是在高校或者酒店或者其他正式的地方。但这栋楼明显就是私人住宅,因为上面并没有挂任何牌子,只在大门左侧的水泥门柱上简单地刻着某某路多少号。 莫非这里是住宿的地方?但是不会这么奢侈吧,一般参加会议都安排在酒店。毕竟公务会议都有一定的标准。贺牛也曾跟着参加过机会会议。 贺牛疑惑地看向司机,想他是不是临时停车,或者开错了地方。 但是司机却把车驶了进去,然后把他们带进了那栋小楼。 贺牛满肚子疑惑地跟在辅导员的后面。 司机将他们带进客厅后便离开了。 一个老人出现了,这个老人自然不是贺牛的爹,也不是贺牛的娘。 这是一个看起来精神很是矍铄,身体看起来很是健康的老人。贺牛的父母虽然也健康,但他们的背已经开始弯曲了。这个老人的背挺直有力,但他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这个老人看着贺牛,说:“你就是贺牛?” 贺牛听到这话后,心里更加纳闷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开口就问自己,而不管辅导员? 辅导员刚想说话,但老人看了眼辅导员,辅导员便闭上了嘴。 “你是贺牛吗?”老人见贺牛没有应声,再次问道。 贺牛看了眼老人,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加重起来。 他开口问道:“伯伯,我是贺牛。您是?” “坐吧。”老人并没回答贺牛的问话,而是淡淡地向他说道。 辅导员先坐了下来,贺牛也只好跟着坐下来。 辅导员坐在那里,并没说话。 老人也在他们对面坐下,沉默地看着他们。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贺牛的心此时七上八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为何认识自己,还有辅导员为何急匆匆地就和他一起来到京都,而且不是为了开会。难道是父母出了什么意外?可是这和老人有什么关系呢?贺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篇帖子,但为什么不是公安局出面呢? “请问您认识我父母吗?”贺牛终于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抱歉,孩子。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老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老人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贺牛呆了半晌,脑子里浮现出那篇帖子,那两个惨死他乡的老人难道就是自己的父母? “不,这不可能。”贺牛自言自语地说。年前和父母分别时,父母说工资可能会再涨一些,还说该给贺牛添件像样的衣服。爹娘还没享受到自己挣得一分钱,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走了呢? “孩子,抱歉。”老人说着看了眼坐在边上的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女孩走进另外一间房子,过了一会儿抱出两个骨灰盒。 “孩子,你的父母就在这里。”老人示意女孩把那两个骨灰盒放在茶几上。 “不,这不是。”贺牛站了起来,想要朝外走。 “贺牛,这是事实。”辅导员拉住了贺牛。 “不,这不是事实,那两个盒子就想让我承认爹娘死了?不,这不可能。”贺牛手使劲一甩,甩开了辅导员的手。 “贺牛,你父母已经离开人世了。那篇帖子里的老夫妻就是你的父母。”辅导员的声音从贺牛后面传来。 第291页 “不可能,我爹娘在工厂里上班,他们不可能是。”贺牛依然固执地朝外走着。 “贺牛,你得接受事实。”辅导员在后面撵着。 “不,我爹娘不可能被车撞死。”贺牛依然高声地说,但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了下来。 “贺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父母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这是事实。请你接受。”辅导员赶了上来,和他并排走着。 “不,我爹娘不可能死的这么早。”贺牛的声音有些发虚。 “你觉得我有必要来骗你么?”辅导员继续说道。 “不,我爹娘不可能死的那么惨。”贺牛吼了起来。 辅导员沉默了。 “我爹娘不可能死的那么惨!他们是善良的人。”贺牛哭了出来。 “贺牛,那也是没法的事情。”辅导员语气沉重地说。 第210章 被遗忘的父母 “没法?那些狗日的不飈车会撞死人?”贺牛怒骂起来。 辅导员尴尬地站在那里。 贺牛转过头,又朝屋里走去。 老人还在客厅坐着。 “你说,是不是你儿子撞死了我爹娘?是不是?”贺牛近乎嘶吼着问道。 “贺牛,事情不是你想像的这样。”辅导员也跟了过来解释道。 “是吗?那是怎样的?不就是想要私了,花钱买人命么。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的作派,撞死人对你们来说只是一场交通事故而已。你们担心的不过是有人会藉机把你们赶下台而已。”贺牛重重地说道。 “孩子,他不是我儿子。”老人真诚地说。 “是么?费心费力把我叫来,难道就是让我拿回我爹娘的骨灰?”贺牛当然不信老人的话。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老人并没说话,还是坐在沙发上。 “贺牛,这么说话就不妥当了。”辅导员皱着眉头说。 “是么,难道要我说谢谢?谢谢你们把我爹娘的骨灰盒给我。”贺牛生硬地说道。 “贺牛!”辅导员的声音高了起来。 “是不是也得谢谢你呢?肖老师。”贺牛冷笑着看了眼辅导员。 “好了,小肖不要发火。”老人对肖老师说道。 肖老师看了眼老人,把张开的嘴闭上了。 “孩子,你父母遭遇横祸,我心里确实很难过,但撞死你父母的真的不是我儿子,请你相信我。”老人看着贺牛的眼睛,认真地说。 老人的眼睛坦白而真诚,贺牛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 “那请您告诉我撞死我父母的是谁。”贺牛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老人,声音也低了几分。 “算了,孩子你还是回去吧,或许我不该这么自私。”老人挥了挥手。 “伯伯,请您告诉我,谢谢您。”贺牛通地一声跪倒在地。 “孩子,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为妙。”老人还是没有告诉贺牛真相。 这更加让贺牛确定老人应该知道爹娘遇害的内幕。 “伯伯,这是一个法制社会,难道您希望有人逃脱法律的惩罚?”贺牛当然不会放过知道真兇的机会。 “好了,孩子,回学校吧,好好念书。这是你爹娘留下来的,回去吧。”老人并没为之所动。 “伯伯,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请您告诉我,好吗?难道我爹娘就必须得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么?”贺牛并没接老人递过来的信封。 “孩子,这个世界上善恶对错没有清晰的界限。”老人嘆了口气说道。 “不,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对生命漠视就是恶,飈车撞人就是恶。”贺牛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起来,回去吧。”老人有些疲倦地说。 “不,我不回去。除非您告诉我真相。”贺牛还是跪在地上。 “送客。”老人站了起来。 “请您回去。”那个女孩礼貌而且语气坚定地说。 “不,我不要我的爹娘就这样稀里煳涂地死去。”贺牛哭出了声。 “好了,贺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肖老师说。 “命运?!命运就是该撞死?!就该么?如果是那个大少被撞死了呢?那是不是也是他的命运?是不是也是给这么一笔钱就了事了呢?”贺牛怒火又上来了,看着茶几上的信封说道。 “贺牛,我能理解你的愤怒,我不怪你。”辅导员很大度地说。 贺牛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走吧,回学校吧。”辅导员弯下腰去扶贺牛。 贺牛偏了偏身子,躲开了辅导员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走吧。”辅导员并没计较,弯下腰替他抱起了骨灰盒拿着信封。 贺牛直戳戳地向老人卧室走去,但他还没走到卧室门口,两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黑衣大汉紧紧地钳住了他的双臂,制止了他的前进。 “放下我,我要知道那个狗日的是谁。”贺牛挣扎着大喊道,但那四双强有力的手牢牢地控制着他。 “请回去吧。”两个黑衣大汉拖着贺牛向外走去。 “孩子回去吧,回去好好上学,死亡在每天都会发生。”老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第292页 “把我放下来。”贺牛此时顾不得许多,脚乱蹬着。但那两人的手是那样的牢固,贺牛像是鱼钩上的小鱼一样乱蹦着。贺牛忽然一口咬住了一人的肩膀,那人一痛,不由地松开了手。贺牛刚想张嘴去咬另外一个人,但脑后却挨了一拳,“对不起。”这个声音刚响完,贺牛便晕了过去。 贺牛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火车上了,但火车并没启动。 辅导员在对面的下铺上坐着,看见他醒了过来,说:“贺牛,生活中总会遭遇到种种的挫折乃至于悲痛,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 贺牛并没回答,把骨灰盒从小桌子上拿起来抱在怀里。 贺牛站了起来。 “贺牛你干什么去?”辅导员问道。 “厕所。”贺牛边走边简单地说。 辅导员本想让他放下,但看到贺牛的神情,终于没有张开嘴。 直到火车启动,辅导员也没等到贺牛,贺牛就这样消失在去厕所的路上。 贺牛当然没有真正消失。此时,贺牛出现了。贺牛抱着骨灰盒步行在幸福路上,他想看看,看看自己的父母最后倒下的地方。 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贺牛从幸福路的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又走到南头。贺牛看到的是整洁的马路,听到的是路旁传来的音乐,闻到的是混杂着汽油味的空气。没有变硬发黑的鲜血痕迹,没有剎车留下来的黑色印记,甚至连道路两侧的护栏也如往日一样整整齐齐,并没有半点撞弯或移动的痕迹。 贺牛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每一眼都看得很认真,但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他父母在这里残留下来的迹象。 他就这样一直从天明走到天黑,不停地走,不停地看。一直走到车辆稀少,走到音乐也不再吵闹,走到人声不再鼎沸,走到步履不再匆忙,走到夜深人静。幸福路上的幸福此时也沉寂下来,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里。 贺牛终于累了,贺牛还是抱着那两个小小的骨灰盒。贺牛坐在宽阔而寂寞的马路边,整整一天过去了,这条街道都是那样的繁华,那样的热闹,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两个可怜的拾荒老人惨遇横祸一样。 贺牛坐在宽阔的马路上,坐在高楼大厦间,坐在还未闪烁的霓虹灯间,坐在漆黑与光亮并存的天空下。他觉得无比的孤寂,一种深刻的悲凉涌上心头。 于是贺牛放肆地哭了起来,在这个在这个他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在这个他父母死去的地方,但是已经寻找不到半点痕迹的地方,在这个繁华与孤独并存,在这个名叫幸福路的街道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半个月后,贺牛终于再次出现在校园里,伴随他出现的是一个新买的旅行箱。那个旅行箱在大学整个四年被贺牛放在床底下,从来没有打开过,但他每隔半个月总会把箱子拉出来擦拭干净。 室友们在他擦箱子的时候也都会小心翼翼的,哪怕是正在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着他们最爱听的音乐,他们也会将声音调到最低。因为有次贺牛在擦箱子的时候,舍友不小心碰到了箱子,贺牛瞬间疯狂起来,大打出手。但是舍友们知道,贺牛并没疯。于是当贺牛再次擦拭箱子时,大家都会安静下来,好像那个时刻是必须要安静的时刻一样。 大三,贺牛终于下定决心报考京都大学。于是图书馆成了他的第二寝室。 贺牛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那日他刚刚取出父母寄来的生活费便马上去上网看新闻,那日他刚刚收到父亲留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笔记却还想着是否扔掉,那日他看着父母死亡的消息却丝毫不知自己的父母已经魂归他乡。他坐上迎接父母骨灰盒的小轿车却沾沾自喜地以为父母已经功成名就。他走在父母曾经遇难的地方却不能找到父母曾经留下的丝毫痕迹。 是父母一张又一张充满着汗味的钱让他走到了南都大学的校园,同样是父母一个又一个从路旁从垃圾桶里翻捡来的垃圾让他活到了现在。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父母在最后时刻到底流过多少血;承受多大的疼痛;在何时流尽最后一滴血;在哪里咽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口气;在哪里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在临终时是否说过什么话,想过什么人;曾经在这个城市的哪间破旧的房子居住过;最后穿的衣服是否单薄;他甚至不知道让自己父母变成骨灰盒的轿车是哪辆,不知道那辆驾着豪车的人到底长着什么样的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焚尸炉内怎样地承受着灵魂的煎熬! 他很想再去找找自己的父母,是的,他该去找找父母了。是去该到到自己父母曾经停留过许久的地方去找找他们了!上次他虽然按照地址去了那个地方,但那里并没有留下父母任何的痕迹。 第211章 睡了一个踏实觉 他快要记不起他父母的样子了,快要记不起父母脸上有多少道皱纹,快要记不起父母的背有多弯,快要记不起父母说话的语气,快要记不起父母微笑时的模样,快要记不起父母生气时的表情,快要记不起父母抱起他时怀里的温暖,快要记不起父母在知道他考上南都大学时的笑声了,他快要记不起父母多大年龄了,快要记不起父母喜欢什么了,快要记不起父母讨厌什么了,甚至快要记不起父母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字了! 但是贺牛没有再次出发,他也一直没考上京都大学的研究生,也没有去京都找过工作。他害怕看那个父母曾经打量过的都市,害怕去唿吸那个自己父母曾经唿吸过的空气,害怕听父母曾经听过的喧嚣,害怕去想那个父母停留过的都市,甚至有些害怕听到那个都市的名字。但是他又忍不住地去想。 第293页 每每在这时,贺牛便会泪流满面,躲在黑夜里,泪流满面。 是的,现在的贺牛便是这样,躲在黑夜里,泪流满面。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和他们在一起,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父母回家时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时那种让人窒息的疼爱。自己的父母总是在说京都要是有个学校能让娃去念书该多好啊。他不敢去京都,也只好以这种方式来纪念父母的在天之灵,抚慰自己那颗痛苦的心灵。 贺牛终于合上了眼,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躺在昏暗的都市的夜幕下,是那样的寂寞悲凉。 贺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校园,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宿舍。回到了那个始终也忘不掉的小桥边。 那是一个深秋的周末午后。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周末的校园向来是热闹的,更何况还是阳光普照。于是谈情说爱的出来了,闲逛聊天的出来了,发奋用功的出来了,无所事事的也出来了,唿朋引伴的更是出来了,久居高巢的鸟儿们出来了,深钻洞穴的虫子们也出来了,贺牛也跟着出来了。 贺牛出来后,坐在小桥边的石凳上发着呆。 小桥边有大声念着英文单词的,有你拥我抱的,有窃窃私语的,有临水而立的,有左顾右盼的,还有兴高采烈的,还有如贺牛一样沉默而坐的。 但这一切,和贺牛是没有关系的,贺牛只是坐在那里,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坐在那里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的心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说:“贺牛,帮忙照个相。” 贺牛抬起头,看见了艾森,也看见了乜晓琴。 那时他俩还没以兄弟相称,虽然他和艾森也比较熟悉了,但他知道兄弟的含义。 贺牛站起来,拿着相机把他俩框进镜头。镜头里,艾森和乜晓琴靠得很近,但胳膊中间还是留着条缝隙。 贺牛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曾这样相伴着走进屋里。贺牛按着快门的手抖了抖,他还是按下了快门键,卡擦一声响,他知道艾森和乜晓琴已经烙印在黑色的底片上了。 贺牛把相机递给了艾森。 艾森说:“一起走走?” 贺牛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 乜晓琴说:“走走吧,老是闷着心会发霉的。” 贺牛想了想,站了起来。 “这才对,太阳底下,一切都是光明的。”艾森笑着看向远方说。 “是啊,看看这阳光,多么地美好,哪怕是此刻已经落叶遍地了。”乜晓琴也接着说。 贺牛点了点头,他并没说话,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肢体语言的表达方式,点头或者摇头,走或者停下,坐下或者站起。他也好像习惯了用一种表情来应对周围的一切,那就是沉默。 “人的心应该如同天上的鸟,应该高高在上,振翅飞翔,领略天空的广阔。”艾森说着把相机的镜头对准了一只正在飞翔的鸟。 贺牛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贺牛,你看过《雾都孤儿》么?”乜晓琴转过头来看向贺牛。 贺牛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下。他怎么可能对那个可怜的奥利弗陌生呢? “奥利弗虽然出生在济贫院,虽然被污为小偷,虽然歷经了种种的坎坷,但是他内心并没放弃对于美好的追求。他最终成了一个幸福的人。”乜晓琴看着贺牛,认真地说。 贺牛的心动了下,先前他眼中的奥利弗则是一个虽然有着美好结局的,但是他经歷了太多的苦难和挫折。他觉得奥利弗是一个孤独的可怜的人。 “看看这草,虽然已经枯萎,虽然被人踩踏在地。但是它们的茎依然是绿的,它们枯萎掉的叶子在春天也会重新绿了起来,会重新挺起曾经被踩在脚底的脑袋。”艾森说。 贺牛看着那些在草地里或走或坐的男生或者女生,若有所思。 “在我老家,人们常爱吃韭菜。一茬又一茬地割下去,但是韭菜总是会隔上十天半个月又长出翠绿的叶子来。对于韭菜来说,死亡就是它们新生的开始,只要它们的根还在土壤里。”乜晓琴边走边说道。 贺牛在听到“死亡”俩字时,不由停下了脚步。 “是啊,人总会遇到种种不可预知的意外,乃至于横祸。譬如唐山地震,一夕之间,二十多万人悉数离开人世,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仅仅十年后,还活着的唐山人又在地震的废墟上重新建立了一个崭新的城市。”艾森接着乜晓琴的话题说了下去。 贺牛边走边思考着,但他依然没有开口。 “生命有时间确实很脆弱,但正因为它脆弱,我们才应该坚强起来,不要让脆弱的生命像玻璃一样易碎。毕竟生命来之不易,有时活着真的是一种幸运,对于幸运我们应该珍惜。”乜晓琴边走边看了眼贺牛。 贺牛停下了脚步。 艾森和乜晓琴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贺牛,你应该笑笑。这么晴朗的天,这么美好的校园,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艾森看了眼乜晓琴后,然后盯着贺牛。 贺牛的嘴角动了动,但笑容并没有在他脸上形成。 第294页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乜晓琴忽然低声地唱起了《西游记》的主题曲来。 贺牛仔细聆听着乜晓琴的歌声,思绪也不由地飘飞到童年,他在心里跟着哼道“一番番春夏秋冬,一场场酸甜苦辣。” 艾森把相机挂到肩膀上,也跟着唱了起来:“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翻山涉水两肩霜花。风云雷电任叱咤,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 歌声像是钻头一样一点一点地钻进贺牛已经变得坚硬的内心。贺牛的心也慢慢地变得柔软起来,他低声地跟着俩人的音调哼起来。脚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打着拍子。“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终于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从嘴里探了出来。 艾森和乜晓琴一曲唱罢,并没有停下来,对视了一眼后,继续唱了下去。 贺牛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摆脱了俩人的节奏,独自沉浸在歌声中。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有一股力量重生。 艾森和乜晓琴相视一笑,停止了唱歌,而是用手打着节拍为贺牛伴奏。 贺牛一连唱了三遍,歌声终于停止下来。 艾森搂着他的肩膀,说:“贺牛,现在好点了么?” “谢谢你们。”贺牛认真地说,他的身上充满了温暖。他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明媚,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清新,重新感受到了鸟语的啁啾,重新感受到了友情的真诚。 “是我们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欣赏到了童年时熟悉的音乐。”乜晓琴笑着说。 “呵呵,出去走走?”艾森提议道。 贺牛点了点头,是的,他是该出去走走了,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走出校园了。那天他们玩得很疯狂,贺牛甚至还坐了一次过山车,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随着过山车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他大叫起来,伴随着叫声,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轻了起来,轻了起来,直到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一样。于是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沉重和伤痛也被抛出体外,留在过山车所经过的高空。 那晚,贺牛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踏实的觉。 沪宁晚报终于把一鸣公司举行“春蕾”助学公益计划的新闻发布了出去。文章写得很动情,尤其是对“春蕾”发起的原因写得最为详细,最为感人。但文章并没透漏贺牛的任何信息,以保护隐私为由,拟了假名。但正是这点,反倒更让故事显得更为真切有力。 第212章 酒香也怕巷子深 贺牛自然知道这篇文章,因为贺薇在发表之前,已经发到他邮箱里让他过目了。贺牛并没像上回那样激动,其实贺牛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激动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在看完文章后,他又打通了贺薇的电话,主动地告诉了她另外一些关于父母的事情,但并没有提及父母惨遭车祸之事。 在知道“春蕾”助学计划发布了后,贺牛便建议贾兄开个会,统一统一一下大家的思想。虽然贺牛对于会议向来比较反感,觉得只是空口说空话,多数都是在浪费时间,但不开吧总觉得不太正式。归根结底他还是担心大家对此次活动不理解。 贾兄听到贺牛的提议时,有点为难。贺牛知道他可能是憷头在集体场合下讲话,自他入职到现在,几乎就没见过贾兄贾总同志给大家发过言。顶多就是在逢年过节时给大家说个节日快乐,生活幸福之类应景的话。他多少有点不理解,按说贺大少这类场合应该自幼便司空见惯了吧,但他在现实中偏偏是那种在正式场合下少言寡语的人。 贺牛只好替他把讲话的大纲拟了出来,无非就是讲讲“春蕾”助学计划的意义和对于本公司的作用。 贾兄拿着稿子看了好几遍,这才点头答应了。 贺牛看着贾兄的样子,心里又有了自己是老总的错觉。 贺牛出去后半个多小时,他还以为贾兄不想动员动员大家了,刚想进去提醒下,贾总走了出来。 贺牛便把屁股重新放回到座位上。 贾兄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周,开口说:“同志们好。” 贺牛听到贾兄这样的开场白后,差点笑了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倒是忍住了,但是笑声还是响了起来。 这笑声当然是其他同事的。 贺牛只好打圆场:“大家好,贾总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其实咱们也是同志嘛,都是志同道合地奔向在致富路上的人。大家欢迎欢迎。”贺牛带头鼓了鼓掌。 但是掌声并不响亮,响亮了才见鬼,总共就那么三五个人。 稀稀拉拉的掌声后,贾兄又咳嗽了下,板着脸说:“大家好,‘春蕾’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说到这里,他停了下,看了眼大家。 大家只好点了点头。 看见大家点了头后,贾兄继续说:“‘春蕾’不仅是一次公益活动,还是咱们公司崛起的一次机会。” 第295页 有几个同志们开始疑惑了,皱起了眉头。 “大家可能是想咱们是在给他人做嫁衣,是吧?”贾兄又把眼睛看向那几个皱眉的人。 贺牛看到这里,有点放心了,贾兄还是有点大少的范儿。 “可是大家想过没,咱们固然是做嫁衣,但同时社会上也知道了咱们是裁缝。你们说这是不是咱们的机会呢。”贾兄又看了眼大家。 但大家并没点头,但大家的注意力此时倒是真正地放在他身上了。 倒是挺会抓眼球的,贺牛想。 “知道了咱们是裁缝后,那么那些想要裁剪衣服的是不是会把布料交给我来裁剪呢?”贾兄又玩起了互动。 “咱们又不是裁缝铺。”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咱们当然不是裁缝铺,但是咱们替其他公司设计方案,这和把布料变成衣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咱们确实是没办法把这些方案穿出去。”贾兄说道这里时,笑了笑,好像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 但这个笑话还真的让大家笑了起来,连贺牛月笑了起来。气氛便轻松了下来。 “但是咱们要想当好裁缝,这次活动咱们就得多辛苦,多干活。”贾兄收起笑脸,认真地说。 贺牛皱了皱眉,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果然大家有了不同的想法。 “加班当然可以,但是不是有加班费呢?”一个坐在靠窗子位置的女同事问道。 “咱们这次是献爱心,献爱心,就是为了让民工的后代不再遭受父辈同样的命运。”甲熊的话有些磕绊。 贺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刚想替他解解围。 但那个女同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鸣是不是改名叫红十字了?”话语中充满了不满。 “咱们这次是把名声先打出去。”贾兄顾左右而言他。 “贾总说的对,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快节奏的社会,节奏快就意味着更新快,新老交替频繁,你只有不停地变化,不停地出现在公众眼前,你才有可能成功。咱们这次是跨界了,表面上是和公司业务无直接关联。但是我想说,民工真的很可怜,我们的活动意义很重要。”贺牛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只能停下来,因为李怡开了口。 李怡直接说:“咱们是公司,公司就得盈利,不盈利搞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 贺牛没想到李怡会顶撞他,压下火,说:“这是咱们公司打响名声的头一炮,咱们之前为什么接不下单,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听过咱们公司的名字。只要把这次公益活动做好了,名声就出去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是的,名声是传出去了,但传出去的恐怕是老好人的名声吧。”李怡抬着头看向他,一幅和他做对到底的架势。 “好人?好人怎么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好人,就是帮其他公司把生意做好的好人。”贺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得罪了李怡,但听到老好人三个字时,不由自主地生气了。 李怡看到贺牛生气的样子,低下头不吭声了。 其实贺牛也能理解大家的怨气,毕竟一月下来只拿工资当然没几个人愿意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贾华为了能给他们发工资,不惜变卖家产,他们会做何感想。 “咱们公司目前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我们更应该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地度过难关。”贺牛说。 “上次是谁辞职了呢?”那个方才发言的女同事直接接了贺牛的老底儿。 “贺老弟辞职?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辞职么?”贾兄干脆撒谎撒到底。 “公司即将名声大噪,我想没人会在快要坚持到胜利即将来临时放弃的。”贺牛顺带着强调了下此次活动的意义。 那个女人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希望大家能为圆满完成‘春蕾’助学计划献计献策,这是我们公司能否走向明天,能否走向辉煌的关键。”贾兄这次看了眼贺牛,然后大手一挥,说:“本人宣布会议胜利闭幕,现在散会。” 于是大家把头扭过来,不再看着贾兄,假装忙着手头上的活。 贾兄嘆了口气,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贾兄刚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内便热闹起来。 首先是那个女人发难起来,说:“光干活,一个月连点奖金都没有。” 有人说:“是啊,我同学每个月光奖金就能抵咱半个月的工资了。” 还有人说:“我老公一直让我辞职,说这点钱连孩子奶粉钱都不够。现在还想让我们多干活,凭什么。” “老贺,对了,应该是贺助理,你是不是给领导反映反映群众的唿声?”李怡不阴不阳地说。 “大家挣得少,有怨言,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大。我也是,虽然让我当了助理,但是实际打到帐上的和先前的一样多。这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贺牛实话实说,不过他当上贺助理后的头一个月贾华倒是实打实地发了工资,可接下来便恢復到先前水平了。 “呦,贺助理这话说得多有水平,简直跟老总一模一样,我们是不是该叫贺总了呢?”另一个同事讽刺着。 贺牛并没生气,只是他替贾华有些不值,虽然他和贾华现在是老闆和雇员之间的关系,但是他知道贾华的难处,知道贾华能力上虽然有所欠缺,不过道义还是讲的。 第296页 贺牛淡淡地说:“大家可以抱怨,但是抱怨如果能让大家多挣些钱,我也愿意抱怨。” “还不是助理,简直是经理了。”方才讽刺贺牛的那个女同事说。 “我觉得贺牛说得有些道理,发牢骚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觉得这次应该是个机会。”李怡此时出人意料地站在贺牛这边。 贺牛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怡。 李怡朝他笑了笑。 “李怡说得很对,现在的社会是一个注意力的社会,只有引起公众的关注了,你便有成功的机会。酒香也怕巷子深。”贺牛说最后一句话时,怎么想都觉得别扭。酒首先得要香才能谈得上巷子的深浅问题,但是他并没看出同事们有几个是能酿出美酒的人,倒是八卦起来,一个顶俩。真不知道贾华当时怎么把这批人招进来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可能是大家积极性不够,如果有足够的金钱作为刺激,大家的干劲可能才会如星星之火一样燎原起来吧。 “其实,这次公益活动并不单纯是公益活动。”李怡看见贺牛的语气发生了变化,有些高兴地说。 “确实,反正募捐来的钱就在我们这里放着,到时——”方才嫌工资不够买奶粉钱的女同事也高兴起来。 第213章 浑水抓鱼 “这个想法不错,总不能白忙活吧。”其他人纷纷表示贊同。 贺牛瞪了眼李怡。 李怡并没关心贺牛的生气,继续说:“大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说咱们完全可以在活动后期卖gg位。” 贺牛听到这里时,真的有些意外了,先前一直觉得她就是一个有点让人烦的话痨而已,可这个想法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卖gg位?”同事们也有点怔住了。不过他们很快就反映过来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gg位该卖多钱,是不是可以搞一个竞拍。 李怡此时有些得意地看向贺牛。 贺牛笑了笑,朝她伸了一个大拇指。他当然知道李怡的想法,就是在“春蕾”助学计划宣布结果时,把一些公司作为活动贊助方标註出来。现在“春蕾”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大众的关注,在宣布结果时,肯定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这当然是一个难得的宣传机会。不过贊助方和捐款人必须区分开来。募捐的款项肯定不能动,这是底线,捐款人的名字或者公司名字当然得出现。可是谁愿意做贊助方呢?贺牛想,毕竟捐款人可以享有乐善好施的名声,贊助方当然不能享受到公众的强烈的社会声誉了。如何来突出贊助人的声誉呢?贺牛陷入了思考。 李怡高兴了一会儿,看见贺牛皱起了眉头,便知道他为何担忧了。 她于是说:“贺助理是在担心没人乐意做贊助方吧。” 贺牛当然要点头了,于是他的头就上下动了下。 大傢伙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傻大帽在生活中或许有,但是能做生意的,能把生意做成公司的便没几个傻大帽了。 “简单,在募捐大会上,只让贊助方讲话。”李怡看着大家疑惑的样子,有些得意地宣布了答案。 “可这对捐款人公平么?”贺牛有些不太贊同。 “贺大助理,我们是公司,公司是什么,是以营利作为主要活动的市场主体。单讲情怀是不够的。”李怡有点教导贺牛的意味了。 “这样,咱们可以把捐款最多的人或者公司的名字排在最前边,贊助方公司名字排在最后。”贺牛折中了一下。 “这样也行。”李怡也同意贺牛的想法。 “大家觉得呢?”贺牛又把眼光转向其他人,虽然他知道其他人可能没有什么想法,但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大家的脑袋都齐齐地点了点,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那还不去汇报汇报。”李怡朝着贺牛说。 “这是你的想法。”贺牛并不愿意抢功。 “你觉得我是出风头的人?”李怡反问了他一句。 你是不出风头,但先前我说话时又是谁在那里顶撞呢?贺牛心想,他也只能是心里想想,因为李怡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呢。 “嗯嗯,你是一个低调的人。”贺牛口不应心地说。 “我是一个讲美德的人。”李怡抬起头,强调了下。 贺牛只好再次点头,幸好她说的只是讲讲美德,并非是有美德。 “那你还不汇报去。” 贺牛像个听话的乖娃娃一样抬脚走向贾总办公室。 贾总见他进来,还没等到他走进办公桌,就向他问道:“方才我的讲话咋样?是不是有些作用?” 贺牛当然只能是点点头,想贾兄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然后他把李怡的想法告诉了贾总。 贾华当然不可能反对能挣钱的办法,于是很爽快地点点头,说:“没想到李怡还是个人才。” 贺牛听到这话,有些气结。不过其他同事在多数时间给他的感觉也是尔尔,并无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老总这样当着属下的面来评价其他属下,应该是活久见了。 贺牛只好哼哼哈哈地应了声。 “你说这些人我当时招进来时一个个都说得天花乱坠的,结果写个gg词都要粘贴复制。唉!”贾兄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俨然他们就真的是兄弟一样。 第297页 谁会在面试时傻到说自己一堆缺点?那个面试官敢录用呢?要怪也只能怪贾大少自己缺乏甄别能力。 “他们可能是没有重视那些gg吧。”贺牛有些尴尬地说,因为有两三回他也复制粘贴过。贺牛也只能这样说,总不能再撺掇贾华把房子也卖了给他们发奖金涨工资吧,珮姐还不得把办公室给拆了。 “还是老弟有追求,做的gg策划,客户都很满意。”贾华又夸了句贺牛。 贺牛并没理会贾华的夸奖。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贾华面试时的表现,他当时刚从上一家公司离职不久。来一鸣纯粹是机缘,当时他气势低落到了极点,无缘无故地就给开除了,换谁都会郁闷的。贺牛把自己的一堆证书直接往贾华面前一堆,说要应聘。贾华翻了下证书,当即就掏出合同让他签。 贺牛当时愣了,想这是不是什么传销公司,除了传销公司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公司会这么快决定要录用一个陌生人。 “请问一鸣公司主要业务是什么呢?”他问着眼前的那个比他大上七八岁的人。 “你不是应聘gg策划师的么?”贾华也疑惑地反问了他一句。 “可以看下执照么?”贺牛当时并没相信,点点头继续问。 “可以,不过你得跟我去趟公司。”贾华笑着说。 贺牛更加不相信了,这是传销公司的典型招数。 “抱歉,我想考虑考虑。”贺牛说着站了起来。 “贺老弟,来我们公司吧,我们公司虽小,但是你去打听打听下贾华,你就知道我公司值得你来。”贾华也站了起来。 “你是贾华?”贺牛愣了下。他想起来南都大学的一个传说,在五六年前的国庆,有个叫贾华的驾着直升飞机降落在学校操场上,然后表白了当时的校花。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贾华?如果是,传销公司应该不太会是了,可那种阔少,会亲自来招聘现场? “贾华当然是我。”贾华点点头,一幅童叟无欺的样子。 “你会开直升飞机?”贺牛试探地问道。 “哈哈,没想到到现在江湖上还在流传着我的故事。”贾华笑了起来。 “老弟,咋样,来我们公司吧。老兄不会亏待你的。”贾华没等贺牛接话,又接着诱惑贺牛。 “不好意思,我可以看下您的身份证么?”贺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啪,贾华二话不说把身份证拍在桌上。 贺牛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除了髮型不一样之外,剩下的都一样。 “这是假身份证么?”贺牛脱口而出。 “老弟,敢假冒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贾华拿过他手里的身份证。 “咋样,老弟,我觉得和你很投缘,来我们公司吧。”贾华绕过了桌子,走到贺牛跟搂着他的肩膀说。 这让贺牛的肠子一热,贺牛当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名后,贺牛有些好奇地问:“贾总,难道你就不怕那些证件是假的么?” “呵呵,证件当然可以造假,但是敢让我拿出身份证的并没几个人,这样的人就算造假,我也敢要。”贾华笑着说。 唉,大少的想法就是奇特,不走寻常路。 “老弟,想什么呢?”贾兄当然看出了贺牛的发呆。 “我在想当时我是怎么被你拐骗进来的。”贺牛实话实说。 “当时我也很奇怪,居然还有人怀疑我是假冒的。”说完,贾兄哈哈地笑了起来。 “谁会想到堂堂贾少会挤到招聘大会上去凑热闹。”贺牛也笑了起来。 “这些人当中,也就老弟你靠谱,日后公司就靠你了,可不许再辞职了啊。”贾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牛只好点了下头,说:“只要不饿肚子,啥话都好说。” “呵呵,老弟放心,就算老哥扎紧皮带,也会让老弟吃饱的。”贾华也夸张地跟了句,并没理会贺牛的言外之意。 “你说说那些人,有时真想把他们都辞了。一点都没有追求。”贾华又想起了方才那些手下们的阳奉阴违。 “贾兄想当光杆司令?”贺牛笑着问道,他其实也知道贾华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他觉得贾华应该知道同行们的待遇。 “发发牢骚罢了。你说贊助人会主动给咱掏钱么?”贾华苦笑了下。 “谁都不太会主动掏钱给别人,关键是咱们能不能满足对方的需求。需求决定一切。”贺牛说。 “募捐能满足他们当好人的想法,贊助人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是贊助我们,还是贊助‘春蕾’助学计划呢?”贾华此时有些怀疑贊助人的想法了。 其实贺牛先前也有类似的犹豫,但一下弄不清究竟在犹豫什么,经贾华这么一提醒,他便明白了他也是担心社会上有人认为他们藉机敛钱。这样他们公司的名声就会遭到破坏。 “水至清则无鱼。”贺牛说了句很模煳的话。 “可是水浑了就抓不着鱼了。”贾华当然不傻。 “错,水浑浊时正是抓鱼的好时机。”贺牛说。 “可审帐怎么办?”贾华还是不放心。 “你还怕审帐?”贺牛反问了一句。 第298页 第214章 民工叔叔的房子 “可这样明目张胆地拿钱总是不好,毕竟我们是在募捐,是在做好事。”贾华好像生怕贺牛不知道“春蕾”助学计划是件善事一样。 看来贾总是误解了贺牛的意思了,贺牛只好又解释道:“募捐来的钱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都不能动。贊助人是对我们承办人的贊助费,当然了如果贊助钱数多的话,可以考虑分点给其他相关部门。” 贾华听了贺牛的解释后,这才说行。 贺牛想了想,问:“能不能联繫电视台来做个直播?” “直播?你的意思是让贊助方上电视台?那捐款较多的人呢?”贾华问道。 “捐款人可以在前排就坐,但是就不用发言了。贊助方可以发言。”贺牛回答道。 “这个方案不错。电视台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贾华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 贺牛并不怀疑贾华运作市电视台的想法,谁让人家是大少呢。 贺牛志高气扬地走了出来,有了电视台作为保障,他当然志高气扬了。在那个自媒体还未兴盛的时代,电视台便是大家获取信息,辐射能量的最佳途径。走上萤屏成为众多世人为之奋斗的目标。现在贺大少向他承诺能运作来市电视台,那么贊助人的计划也就更有保障了,谁不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公司出现在万众瞩目的电视上呢? “怎么样?”李怡有些期待,毕竟她是这个想法的发现者。 “唉,”贺牛嘆了口气,脸上装出失落的样子,接着说,“贾少说要让市电视台过来直播。” “什么?”李怡有点发愣。 “市电视台来直播。”贺牛只好又强调了一句。 “贺助理,这是真的么?那是不是也能给我们一个镜头呢?”方才那个女同事好像真的是在替大家提要求一样地说。 方才的牛气到哪里去了?贺牛心想,但嘴上却说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了。” 那个女同事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 想名利双收,也得看看自身条件啊。贺牛望着她那近乎于圆柱形的身材,有些奇怪她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纠正了这种错误的看法,谁说胖女人不能上电视,那个凭藉《喜马拉雅》一炮打响的胖女人不也是出入于各大电视台录音棚内么。 这个世界固然是一个容易被外表所吸引的时代,但这个时代也不轻薄那些执着努力的人。 大家的讨论中心便从收入上自然而然地转入到了电视明星的话题上。 贺牛并没参与进去,只是时不时地朝他们看上一眼,微笑着点下头,以示自己还在关注他们的话题。 圈子的威力贺牛当然晓得。虽然他很不屑,不过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世外,好像自己孤高得像个隐士一样。他曾经吃过这样的亏,不少被人穿小鞋,到最后被开除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还是他在书店翻书时无意中看到了一篇关于职场圈子的文章才想到开除的原因。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君子,虽然有许多人也在标榜着自己是君子,但更多的人却是把君子踩在脚底下说那是假清高,藉以掩饰自己是小人的脆弱心灵。 在一鸣,他当然不用担心其他同事的告状,因为实在没有什么状好告,就算你把其他人赶走,拿到手的还是那点死工资。但是背后的指指点点多少也还是让人头疼的,再说人在一个满是非议的环境里工作是很难顺心的。 贺牛在琢磨“春蕾”助学计划时大家该如何来安排的事情,这事儿本来是贾少操心的,但贾少说自己忙。贺牛总不能让老总忙上加忙,只好让自己忙起来。 贺牛想好了计划后,先和大家沟通了下,大家觉得没什么意见。贺牛这才向贾总汇报了。贾总放下正在玩着的俄罗斯方块,点点头,说:“好。” 贺牛嘆了口气,贾总果然在玩上很有追求。 贺牛期待的“春蕾”助学计划终于在报纸上刊发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公司内留在报纸上的两部电话铃声自当天刊出文章后的一两个小时达到了高峰,多数都是在谘询如何捐款的事情。幸好贺牛提前做出了安排,专派俩人每隔一小时轮流接线。 贺牛和李怡在公司所在的大楼外也扯起了横幅,早早地摆了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捐款箱。贺牛和李怡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此刻距离报纸刊文不到两小时,来捐款的人也不是很多,贺牛也理解,毕竟是上班时间,他推测的是捐款多起来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下班时,周末周六应该会达到一个高峰。因为报社已经告知他们将持续刊登gg直到捐款结束。 贺牛和李怡忙了一个上午,名字和钱数满打满算登记了有两页多纸。这已经超出贺牛的预期了。不过来捐款的人大多是老人。中午贺牛和李怡并没休息,李怡卖了两份外卖就爬在桌上吃了。 但他们这份快餐吃得一点也不快,时不时地便有那么一两个人过来捐款。看着饭就要冷了,贺牛便让李怡先吃,等会换他。 李怡并没怎么跟他客气,估摸着她老早就饿了。 贺牛一边忙着登记,一边看着李怡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心地提醒到:“慢点,小心呛了。” 第299页 “怎么?不淑女了?”李怡侧过头抿了下嘴唇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 贺牛无奈地笑了笑,又去登记了。 李怡又开始风捲残云了。 当贺牛登记完另外两个人的捐款后,李怡已经吃完了饭,贺牛刚便把本子推到她那里,伸手去拿饭盒。但饭盒奇怪地不见了,他方才明明就放在边上的。贺牛往地下看了眼,地上也没有,他以为是打扫卫生的以为他不吃了捎带手拿走了,抬头朝四周看了眼,并没看见到打扫卫生的阿姨。他只好作罢,一份快餐当然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他只好继续饿着肚子登记着。 贺牛又登记完了四五个人,他刚放下笔,先前不翼而飞的饭盒又出现在眼前。贺牛疑惑地看着失而復来的饭盒,想这饭盒莫非是无意中掉进传说中的虫洞里旅行了一番又回来了?但他马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人说了一句话。 “贺大绅士,请您慢用。”这个人说。 “李怡?”贺牛明白了应该是她拿去重新热了一下。 “难道我变了?”李怡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 “变了,当然变了,变得更美了。”贺牛说,其实李怡是一个很耐看的女孩,如果没有那颗虎牙的话,会更加的好看。当然有人会觉得虎牙会比较可爱,不过李怡的虎牙露出来的稍微有点多。 “去,就知道骗人。”李怡的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那里,我是一个诚实的人。”贺牛老实地说。 “好了,快点吃饭,要不等会我又得求人家了。”李怡把饭盒打开推了过去。 贺牛看着冒着热气的饭盒,心里也暖了起来,看着她认真地说:“谢谢你,李怡。” “看什么看,赶紧吃饭。”李怡并没搭理他的感谢,拿过登记簿,招唿排在前面的人到她那里去登记。 贺牛也就不再言语了,拿起饭盒快速地吃了起来,因为捐款的人已经排起了队伍。 贺牛吃完后把饭盒扔到垃圾桶里,坐下来继续写名字,记钱数。 正在贺牛把一个捐款人的钱放进捐款箱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响了起来。 “叔叔,我要捐款。” 贺牛扭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站在桌前,露出半个脑袋,一只胖乎乎的小手高高地举了起来,手里拿着几块零钱。 贺牛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小朋友,谢谢你,你为什么要捐款呢?” “因为我想跟那些民工叔叔的孩子成为一个班的朋友。”小孩认真地回答到。 听着孩子稚气的声音,贺牛的心又暖了起来,贺牛本以为孩子会说是妈妈或者奶奶让他来的。贺牛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交朋友呢?” “交朋友就是交朋友啊。妈妈说我们住的房子就是民工叔叔盖得呢,不过妈妈说他们虽然盖了房子却在城里没房子住。”孩子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一个妇人说。 妇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叔叔,你说那些民工叔叔的孩子是不是也没房子住,没被子盖啊?会不会冻感冒啊?我睡觉时蹬个被子,妈妈便嚷我,说会感冒的。”孩子嘟着嘴显得有些不满。 “他们有房住,也有被子盖。”贺牛不由地想起来爷爷的咳嗽声,想起了许久都没回去的老屋,想起了很多和他一样倚门而望的孩子。 “那他们为啥不能跟着他们爸妈一起在这里上学呢?”孩子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不解地问。 贺牛当然不能说这是时代原因,是国家的政策调整所导致的必然现象。他只好说:“孩子,是因为他们的户口不是这里的,所以不能在这里上学。” 第215章 奇怪的佚名 “户口是什么啊,难道他们不是中国人么?”孩子又瞪着大眼睛看向贺牛。 “户口就是登记着谁在那里出生长大的一个本本,一个人只能在出生地或者迁入地上学。”贺牛没法回答第二个问题,只好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迁入地是什么啊?”小孩又问开了。 “迁入地就是父母从出生地把户口转到另外一个地方,转入的地方就叫迁入地。”贺牛耐心地解释着。 “民工叔叔为什么不能把户口迁过来呢?”小孩黑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疑惑的光。 “因为民工叔叔太多了,来这里住不下。”贺牛自然不能说要想拥有这个城市的户口必须有相应的学歷,甚至是规定的大学毕业证和相应的缴税条件或者购房证明。民工不是大学生,民工当然也不是富翁,他们只是来这里讨生活的,是攒钱的,不是花钱的,高额的缴税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叔叔骗人,我们隔壁房子便一直空着,没人住。”孩子有些生气地说。 “南浩。”那个妇人瞪了眼小孩。 “妈妈,你说的做人要诚实。”南浩并没理会那个妇人的批评。 “民工叔叔有房住。”贺牛想起了经常在桥墩下看到的几张木板搭起来的小屋,建筑工地上的大通铺。 “哦,那他们的孩子为啥不能和我们一起上学呢?叔叔。”南浩又疑惑地看向贺牛。 “可能他们的孩子不喜欢在这里上学吧。”贺牛有些理屈词穷了,只好瞎编了。 第300页 “叔叔是个大骗子,你们给他们募捐就是让他们在这里有学上,还说他们不喜欢。”南浩严肃地说。 边上的妇人扯了一把孩子,说:“南浩,再乱说话,小心回家挨揍。” 南浩撇着小嘴,在妇人怀里挣扎着要下来。 “没事儿,童言无忌。”贺牛脸上有些发热。 妇人只好把他放下来。 “叔叔是个大骗子。”那个小孩脚一挨地,又叫了起来。 啪,南浩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大姐,孩子还小。”贺牛和李怡异口同声地说。 “叔叔是个大骗子。”南浩并没因为挨了一巴掌就住嘴。 妇人一把抱起孩子,对他俩说了声“对不起。”,急急地把孩子抱走了。 孩子在妇人怀里边哭边喊着“骗子,大骗子”慢慢地远去了。 这声音惹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那些正在交钱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后边排队的人有那么两三个人开始转身走了。 贺牛有些着急了,他知道信任很难,怀疑却很简单。更何况方才他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但是他又不能做任何解释,在这个时间,解释其实是多余,都会成为怀疑的理由。 他只好坐在那里,等。 李怡显然也明白他的想法,也坐在那里,等。 他们俩人在等对方开口。 但交钱的人并没开口,手虽然犹豫了下,但还是把钱递给了贺牛。 贺牛还是像先前一样平静且略带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写上名字和钱数后,把钱放进捐款箱。 那人摇摇头,望了眼贺牛背后的横幅,又看了下贺牛和李怡,好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那人就这样转身走了。 排在他身后的老大妈走到跟前,坐了下来,从钱包里掏出了钱,正要交。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等等。”那人便停了下来,把钱塞回钱包。 一个中年男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贺牛和李怡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中年男人。 “可以看下你们的证件和相关材料么?”那个中年男人看向他俩。 贺牛笑了笑,说:“当然可以,请您过目。”说着他便把提前准备好的档案袋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不卑不亢地看着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打开了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和证件,仔细地查阅着。 贺牛和李怡其实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言语的辩解当然不能澄清某些人的误会,但是事实则会。 中年男人看完了后,把东西又装进袋里,然后说:“介意看下你们的身份证么?” 贺牛点点头,手向口袋摸去,但口袋里除了手机外并没有身份证,他想起来昨晚本来把身份证装进兜里了,可今早起来换了件衣服。他只好实话实说:“抱歉,身份证忘带了。李怡你的身份证呢?”他昨天已经交代她带上,当时李怡还说没必要,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李怡点了点头,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贺牛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看了下身份证,又看了眼李怡,然后拿出手机,翻起机盖,拨出一串号码,接通后,中年男人说:“你好,是清河路派出所么?麻烦你查下616709197906048917身份证号码。”说完,中年男人便挂了电话,站在那里等着。 贺牛和李怡一脸坦然,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不大一会儿,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中年男人看了李怡一眼,摁下了通话键。听筒里传来民警的声音:“身份证号码的主人是李怡,现在一鸣公司就业。”中年男人嗯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对他俩说:“对不起,打搅你们了。” 贺牛笑了笑,说:“没关系,只希望大家不再怀疑我们就好。谢谢。”说完扫了大家一眼。 中年男人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地点了下头,转过身到后面排队去了。 “小贺,方才并不是真的要怀疑你们,只是多少有些不放心。”坐在椅子上的老大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大妈想多了,我们要感谢你们,大家的捐款才是真正的帮忙。我们只是过个手而已。”贺牛平和地说。 “这是我和老头子省下来的,你们拿去建学校,让他们好好学习。”老大妈递过来一卷钱。 “大妈,谢谢您。我们一定把您的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贺牛接过了钱,真诚地说。 “那就好,再苦也不能苦孩子。”老大妈站起了身。 “大妈,您还没留下名字呢。”李怡忙说道。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留什么名字呢。”老大妈摇摇头,走了。 看着老大妈离开的背影,贺牛心里很复杂。既愧疚,又敬佩,还有些感动。 接下来又是几个人来交了捐款,留下名字。 贺牛和李怡一番感谢把他们送走了。 “抱歉,方才做法有些欠考虑,望见谅。”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贺牛抬起头,原来是那个中年男人。他微笑着摇摇头说:“不,我们要谢谢你,让大家真正知道我们不是骗子。” 第301页 “这点小钱,你们收下吧。”那个中年男人把一叠四人头的钞票递了过来。 李怡接过来,数了数,有点激动地说:“您真的打算把这些钱捐给‘春蕾’助学计划?” “好钢自然当用在刀刃上。”中年男人微微地笑了笑说。 “先生,请问您贵姓?”贺牛倒没怎么激动,不过心里也挺高兴。这是目前收到的最大一笔捐款。 “《安放在何处的课桌》的作者就是你吧。”中年男人并没回答贺牛的问话,反倒问起了他。 贺牛稍微愣了下,点点头,想这人会是谁呢? “文笔犀利,有胆量。”中年男人赞许了一句。 贺牛淡淡地笑了下,他并没觉得有多骄傲。他写文章的主要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得名声。不过他还是蛮开心。 “交易之道,刚者易折,唯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中年男人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唯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贺牛若有所思地说。 “先生,您不留下名字么?”李怡站了起来,沖那人背影喊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名往。但名利者实乃羁绊罢了。”中年人抛下一句话,渐行渐远了。 “有趣。”贺牛看着中年男人消失在街头。 “怪人。”李怡摇了摇头,提笔在姓名栏上写下佚名俩字,然后又在金额一栏上郑重地写下了贰仟圆整。 贺牛见到这个数字后,也不由地咋了咋舌。这足足得让他攒上小半年才够这笔数额。 但是就在贺牛准备叫下一个人时,忽然发现桌上摆着一张名片。他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贾云昊三个字,剩下就什么也没有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名片上居然连联繫方式都没有。但他能肯定的是这张名片是那个中年男人留下或者掉下来的。 这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何会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一张只写着名字的名片?贺牛不由地对那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但他知道这人应该不是一般人,随便给派出所打个电话民警便很快地回了过来,而且他办事也是有章有条得,显得很是冷静。会不会是上次贾华提到的沪宁晚报主编的领导?但看着样子也不像,能让堂堂沪宁晚报主编做秘书,起码是老人了。贺牛一时半会琢磨不透,也就不再去想了。 第219章 艾森的电话 于是南霸天的耳朵变成了一团。南霸天此时也顾不上说话,侧着头,用手捂住耳根。 那些手下看着南霸天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都憋得糙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放了一个屁,于是憋了许久的笑声终于被他们释放了出来。他们都张着嘴哈哈地笑着,好像那个适时而来的屁特别特别幽默一样。一个幽默的屁 南霸天终于被扭着耳朵牵走了。 贺牛和李怡也把捐款箱弄回了公司。 “呦,还是背着回来了,这得有多少钱!发财了。”坐在窗边的那个女同事阴阳怪气地说,好像那个捐款箱本就很轻一样。 贺牛没吱声,李怡也没理她。 “我来看看,咱们办公室的才子佳人今天到底化了多少缘。”那个女人并没因为他俩的不搭理而住嘴。 贺牛把捐款箱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李怡顺手把登记簿递给走过来的贾华,好像没有看见正向她伸过来的那个女人的手一样。 那个女人觉得有些尴尬了,冷哼了一声,撇着嘴说:“好像是自己的钱一样。”扭着屁股蹬蹬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怎么了,老弟?”贾华看出他俩脸色不对。 贺牛没吭声,李怡抢先说道:“方才一帮流氓差点把捐款箱给抢走了。” “什么,有这事儿?”贾华有点不相信。 贺牛有些生气了,李怡当然更加地生气了。 于是李怡重重地说:“贾总可以下去向保安调查调查,看看我是不是说谎。” “青天白日的,流氓还敢到这地方来找事儿?”那个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贺牛冷冷地瞅了眼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望了眼贺牛后,把脸扭向外面。 贺牛相信她没看到,因为他们公司的这侧窗户是正对着写字楼大门的。但是那语气让人觉得很难受。 贾华瞪了眼那个女人歪着的头,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群流氓太他妈的胆大包天了,也不打听打听我贾华是谁。这事儿你俩放心,我绝对让那群青皮吃不了兜着走。” “老贾,你是不是考虑考虑退隐江湖了。连一帮流氓你都镇不住。”门口传来贺薇的声音。 “谁?那个流氓连贺大小姐都不认识了?”贾华话里夹枪带棒地地说。 “南霸天。”贺薇并没理会贾华的讽刺,直接报出了人名。 “南霸天?小小的一个青皮居然敢惹贺大小姐。我看他是不想混了。”贾华义愤填膺地说,好像很为贺薇抱不平一样。 “他倒没拿我咋样,只不过他最想要的是捐款箱。”贺薇自动省略了南霸天敲诈她一百块钱的事情。 “捐款箱就在这里放着,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敢来拿。”贾华好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第302页 “现在他当然不会来了,但明天呢?”贺薇戳破了贾华的伪装。 “我会怕他?一个小小的青皮!”但贾华还是掏出了爱立信手机,边朝办公室走边拨着号码。 “李怡,那个南霸天真的来抢钱了?”负责接电话的一个同事偷空问道。 李怡点了点头。 “那后来南霸天是咋走的?你们报警了?”那个同事继续问道。 李怡摇摇头说:“是他老婆叫走的。” “你们运气真好。”那个同事说。 “运气?”李怡有点无奈了。 “南霸天难道你们还不知道?”那个同事有些奇怪地问。 “倒是见过几回。”贺牛当然见过,先前和艾森去乜晓琴的饭店吃饭便打过好几回照面。 “那你们还不知道他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那个同事继续说。 贺牛倒不太了解这点,只知道他怕老婆,还有点故作风雅,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古怪的混混。 贺牛听她说完这些,头有点大了。怎么到处都有这货的身影,跟阴魂缠身一样。先前在这里并没怎么见过他啊?莫非这片地盘是他新打下来的? “就看贾大少能不能找派出所的同志帮个忙。”贺牛先前并没预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不是什么陋街小巷,因此并没把混混的因素考虑进来,否则他就会早早地建议和公安机关联合行动了。 “你们怎么提前没考虑到这些因素啊?”贺薇坐在那张自己搬回来的椅子上说。 “谁能想到那些混混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李怡说。 贺牛看到贺薇坐的椅子这才想起来其它桌椅还在下面呢,不过他对这些倒不太担心,已经提前和保安说好了,下班时搬进大楼内就可以了。区区几张桌椅在这片高楼林立的地方应该没人瞧得上眼。 “你们这是募捐。在国外这类事情都得向警局申请,和警察联合行动。”贺薇打起马后炮。 “看来应该让贺大记者当咱们的活动顾问。”贺牛有些不满贺薇的批评。 “我才不愿意当你们所谓的顾起来才问问的顾问。”贺薇撇了撇嘴。 “有多钱啊?”方才说话的那个同事问道。 “大概一万多吧。”李怡回答道。 “万元户?!群众的力量大啊。”那个同事感嘆道。 “哪里,群众要是这么有钱就好了。有人出手就是五千。”李怡看了眼贺薇,虽然俩人先前还闹点小情绪,但经过南霸天这么一搅和,俩人关系反倒缓和了一些。 “谁这么有钱?是男的么?”那个同事惊讶地说。 “难道女人就不该有钱么?”李怡并没解释说是贺薇,而是反问了一句。 “好有爱心,早知道我今天就和你们一起下去了。”这时坐在窗边的那个女同事好像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一样,张嘴说道。 “是啊,这年头有爱心的人还是有些,但是有爱心的有钱人就不多了,不过也不知道某些人遇到了会不会知道呢?”李怡看了眼贺薇,又看了眼窗边的女同事。 “那还不简单,出手便知有没有。明天我去吧,你忙了一天,也该歇歇了。”那个女同事并没理会李怡语气中的嘲讽,迫不及待地替李怡考虑着。 贺牛看了眼那个同事说:“不过明天南霸天很可能还会再来。” 那个女同事踌躇了一下,说:“这不有贾大少么,他一个电话的事情。再说还有贺助理压阵,怕什么。” 刚才是谁在怀疑我撒谎来着?贺牛本想这样说,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淡淡地说:“明天的事明天说吧。” “李怡,今天那个金主帅不帅?”那个女同事继续厚着脸皮问。 李怡看了眼贺薇,贺薇皱起了眉头,但她依然没点破,一本正经地说:“好看,很好看。” “你是不是想要她的联繫方式呢?”贺牛也想作弄作弄她一下,谁让她没事儿找茬。 “有电话号码么?”那个女同事刚说出口,便觉不妥,又改口道:“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下就捐了五千!” “真有好奇心。”贺薇此时忍不住了,插嘴说道。 “那当然,好奇是种很好的生活态度,有了好奇,生活便不再那么枯燥乏味。”那个女同事煞是认真地回答道,像是贺薇此时正在採访她一样。 “不过,西人有谚——好奇心会害死猫。”贺薇冷下了脸,显然她也有些看不惯她的惺惺作态。 就在这时,贺牛的手机铃声单调地响了起来。那时手机铃声没有彩铃,甚至连定制也比较少见,更谈不上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设置铃声了。贺牛掏出来一看,是艾森的,刚要接,铃声却停了。 艾森向来不怎么主动联繫他,给他打电话,那就只有一个情况,有事。 贺牛便不再理会同事们的议论,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回个电话。于是他便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上。不是他想到走廊上来打电话,而是因为贾华只租下两间屋子,先前据说也有四五间,可用着的也只有那么一两间,干脆便转租给别人了,到后来就只剩下总裁办和他们工作的办公室了。而他们的办公室同时也兼做了工作室,机器也见缝插针地摆在一起。 第303页 办公室正热闹地讨论着贺薇的性别,总不能到贾华那里去打电话吧,他也只能出现在走廊上。 贺牛掏出手机,刚想拨打,却见屏幕上已经显示正在唿叫艾森。贺牛不由地有些想笑,想这个手机啥时间变得这么懂事,未卜先知。手机犯这种毛病不止一两回了,有回不知道是怎么着滑动了开锁键,拨通了一个号码,贺牛当时正在写一个文案,忽然听到一个隐约的声音从他口袋里传出来,把他吓了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手机又自动拨号了,他只好给人家解释了一番,但还是落得一个神经病的美誉。贺牛只好寻开心地想什么时间口袋居然成了万能钥匙,他也只能这么想想,总不能拿着手机去厂家索赔一番吧,那才真的是犯了神经病。 电话那头,艾森刚和李编辑交流完毕。艾森那款诺基亚专享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他从桌上拿起手机一看,是贺牛的电话,连忙摁下了通话键。 第216章 募捐 贺牛偏过头,让李怡把佚名改成贾云昊。李怡纳闷地看了下贺牛,贺牛让她看了看那张名片,说:“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 李怡摇摇头说:“怪人。”边说边把佚名划掉,然后重新写上贾云昊三个字。 “你好,钱掉了。”这时一个声音提醒着贺牛他们。 贺牛往桌上一看,这才发现方才那个小男孩留下来的钱此时已经跑到桌边了。贺牛耳边不由地又响起来“大骗子”的哭声。 “谢谢提醒。”贺牛向那人道了谢,然后点了点钱数,倒不多,只有六块七毛钱。估计是给小男孩的零花钱吧。 贺牛还是认真地记下钱数,然后在名字栏内写下南浩俩字。 挨骂归挨骂,工作归工作,况且贊助人的方案已经让“春蕾”助学计划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挨点骂也没什么。但是孩子的问话还是让贺牛有着很深的感触。 贺牛正在记名字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贺老弟,看来挺忙啊。” 不用回头,贺牛就知道是谁来了。贾华少说跑上跑下好几趟了,头一回下来,贺牛还以为他来换班呢,谁知转了一圈,又上去了。接下来几回也是这样,都是看看捐了多少钱,接着就走了。 “贾总不忙,我们只好忙了。”贺牛这回没给他好脸色,看了眼李怡。自己好说,李怡一个女孩他至少得照顾照顾吧。小姑娘多半天坐下来,腰酸腿疼的,只能在人少的时间,伸伸腰活动活动腿脚。这么久,也没怎么见她上过厕所,不知憋成啥样了。 “咳,李怡要不上去歇歇?”贾华当然听出了贺牛的不满。 “没事儿,贾总。”李怡没有抬头,继续登记着。 “李怡,你上去喝口水再下来。”贺牛看着忙碌的李怡,有些心疼地说。 “水这儿有呢。”李怡把那瓶吃饭时买的纯净水摇了摇。 “这水凉。”贺牛想这女孩咋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呢,只好接着说。 “李怡,上去喝口热水吧。”贾华说完,又特意强调了一句,“这水凉。”然后看向贺牛。 贺牛没理他,继续记着。 李怡倒是闹了个红脸,走了。 贾华坐在李怡的位子上忙开了。 俩人忙乎了一阵,人渐渐地少了,终于桌前没有再排人了。 贺牛伸了伸腰,甩了甩有些发木的手指头,活动着酸疼的手腕。 “居然有这么大方的人。”贾华倒还好,不怎么累,在那里翻看着捐款记录。 “你是说那个捐了两千元的人吧。”贺牛摇了摇脖子说。 “这是那个败家子儿。”贾华倒是替那人有些心疼。 “贾少居然会这么想?那架飞机是怎么回事?”贺牛有些意外,同时有些不满,毕竟这些钱都是要用到正途上的。 “呵呵,飞机?”贾华愣了下,然后笑了,接着说,“那是一个哥们的,我只是乘客,沾了人家的光罢了。” “是么?”贺牛不信,当时才上大一,舍友们便说有个姓贾的开着直升飞机来学校接走了当时的校花。 “爱信不信。”贾华并没做过多的解释。 “那个校花是不是就是珮姐啊?”贺牛随便问道。 “唉,流言蚀骨啊。”贾华颇为深沉地感嘆着。 “无风不起浪。”贺牛有些厌烦贾华的假深沉。 “珮珮要是有她的一半就好了。”贾华说话的时候,朝四下里看了看,好像担心珮珮会随时出现一样。 “珮姐也挺好看的啊。”贺牛随意地说。 “女人长相固然重要,但更重的是脾气,女人总是温柔的好,贾宝玉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嘛。”贾华又开始叨叨珮珮的暴躁了。 “呵呵,洪水是水,海水还是水,死水也是水。”贺牛开玩笑地说。 “小牛牛,女人,你不懂。”贾华没有理会贺牛的玩笑。 贺牛一听到小牛牛三个字顿时拉下脸,重重地说:“你懂,就你懂女人。” “哈哈,有追求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动肝火呢?”贾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于这样的贾总,还能怎样呢?贺牛只好不生气了。他想起了那个中年男人,便向贾华问道:“对了,你认识一个中年男人么?”又大致地描述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的相貌。 第304页 “这钱就是他捐的?”贾华并没有先回答贺牛的问题。 贺牛点点头,觉得贾华可能认识。 但贾华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后,摇摇头,说不认识。 “哦。”贺牛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此行并非是捐款那么简单。 “贾云昊?莫非是他?”贾华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名字,自言自语地说。 “谁?”贺牛有些敏感地问。 “是——跟你没关系。”贾华欲言又止。 “到底是谁?”贺牛当然不想错过知道真相的机会。 但贺牛终于没有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因为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是李怡。 贺牛皱了皱眉。 贾华笑了,说:“李怡来了啊,这么快就喝完水了。” “老总坐镇,喝水当然得要快些了。”李怡笑了笑说。 你慢点又能怎么了,贺牛想。 “有追求,好好干。”贾华笑呵呵地站起来。 “你再去歇会儿,累了那么久,现在也不怎么忙了。”贺牛看着李怡说。 “没事儿,年轻。”李怡干脆地回答到。 年轻也要爱护身体啊,贺牛心想,他也只能想想,要不待会儿贾少又会像方才一样重复“水凉了。” “你还是去歇歇吧,我和贾总在这里就行。”贺牛当然不想放贾华上去。 “没事儿。”李怡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贺牛嘆了口气。 贾华顺手拿走了那瓶还没喝的纯净水,看了眼贺牛,说:“这水凉。” 贺牛气哄哄地看了眼贾华。 贾华拿着水瓶,背着手,看着贺牛,笑着说:“这水凉。” 李怡红着脸,低头坐在那里。 贺牛看着红脸的李怡,脸也莫名地跟着红了起来。 “哈哈,你还是去歇歇吧,我和贺牛在这里就行。”贾华此时不走了,定定地看着贺牛。 李怡头差点撞到桌子上了,脸上红扑扑的。 贺牛站了起来,说:“那就辛苦贾总了,我们上去歇着吧。” 李怡终于抬起头,瞅瞅贺牛,又看了看贾华,也站了起来。 “喂,我是贾总。”贾华拿着水瓶叫了起来。 “嗯,我们知道你是假总。”贺牛和李怡相视一笑,走了。 “贺老弟,那个贾云昊——”贾华大声地说。 贺牛停下了脚步,走向贾华。 “贾云昊到底是谁?”贺牛问。 但是答案依然没问出来,贾华居然一点也不顾及总裁的脸面,一熘烟地跑了,边跑边说:“这水凉。” 贺牛和李怡又是相视一笑,不过这回是无奈的笑。 没了顶缸的,俩人只好坐了回去。 “贺助理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贺记者好。”贺牛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吭。”贺记者有些不太乐意地咳了下。 “呵呵,小薇好。”贺牛好像刚想起来一样。 “贺记者好,还要採访?”李怡语气里好像有些不悦。 “你好,记者难道所有的时间都去採访么?”贺薇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现在好像还没下班呢。”李怡针锋相对地说。 “好了,小薇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呢?”贺牛看着俩人要吵了起来,连忙打断了她俩的对话。不过他心里反倒有些喜悦的感觉。 “哼,反正不是来玩的。”贺薇耍起了脾气。 “是,当然是,贺记者怎么可能到这里来浪费时间呢。”李怡坐在那里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李怡。”贺牛赶在贺薇发怒之前瞪了眼李怡。 李怡哼了一声,起身走到一边散步去了。 “人小脾气大。”贺薇看着离开的李怡嘀咕了一句。 贺牛有些哭笑不得,好像贺薇成了李怡年长的长辈一样。贺牛看见李怡并没什么动静,只是那么走着,幸好她没有听见。他松了口气。 “小薇,你是要献点爱心?”贺牛试探着问。 贺薇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四人头的大钞,放在桌上。 贺牛吃惊地看着贺薇,这比中年男人捐的钱厚多了,起码在四千往上了。也就是说,这些钱最起码相当于贺牛一年的净收入。 “都捐了?”贺牛好像不相信贺薇会把这钱全部捐出来一样。 “你说呢?”贺薇笑着坐了下来。 “有钱人。”贺牛感嘆道,打开了包钱的银行封条。 “有钱的不是我,如果你能去鼎丰,你也会成为有钱人。”贺薇充满诱惑地说。 “是吗?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钱好沉呢。”贺牛掂了掂钱,然后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手无缚鸡之力?”贺薇也笑着说。 “呵呵。”贺牛笑了笑,没有接话,点着钱。 “五千。”贺薇直接说道。 “程序。”贺牛当然相信贺薇的话,但还是没停下数钱的动作。 贺薇也没说什么,双手撑在桌上,把下巴搭在手上,盯着他,也不知道是在看贺牛,还是看贺牛点钱。 第305页 第221章 奇怪的u盘 “孩子,这钱我拿来了,就没有拿走的事情,这是功德。”老人扫了眼帐本,并没翻开,又把钱推了过去。 “老伯,那请您说下地址和姓名,我登记下。”贺牛想着日后找个机会再给送回去。 但老人把钱取出来放在桌上,拿起了那块布转身走了。 贺牛看着老人走远的身影,心里那根隐藏的弦又被拨动了一下。一股生硬的疼痛传了过来。 后来的后来,这所学校最终还是没有建成。因为离建成一个学校所需的钱实在还差很多,贺牛为此还跑过不少企业拉贊助,但并没什么效果。 后来经过商议,他们和一所高中达成了协议,以他们公司的名义在学校设立了一个专项奖学金。 虽然学校没建成,但是贺牛他们公司还是打出了一些名声。公司的业绩也慢慢地回升起来,日渐地迈入正规。 这日贺牛刚忙完手头上的活,便接到了艾森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才知道艾森是想让他担任什么顾问编辑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因为现在公司事情还是比较多。 艾森解释说不需要定期来上班,甚至还可以把稿子带回家。 贺牛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毕竟自己先前对中文还是蛮感兴趣的,虽说自己当时没有选择中文系。这刚好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梦想。 艾森见他同意了后,也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贺牛想看来这艾森这小子混得还不错,都能招人了,到底是诗人。 下班后,贺牛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 因为艾森约他在乜晓琴的饭店详细说说。 贺牛知道艾森的想法,不过是想找机会再和乜晓琴见个面。他觉得艾森有些磨叽,毕竟那个误会都已经澄清了。 到了饭店后,艾森已经在那里了。 他正在和乜晓琴聊着天。 艾森见到贺牛来了,向他打了一个招唿啊。 聊了会后,艾森也就没再打扰乜晓琴了。因为现在吃饭的人多了起来。 艾森和贺牛也就随便捡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乜晓琴的店已经换了个地方,先前那个地方太小了,现在又换了个大点的店。现在艾森也算的上是半个老闆。因为他把自己手头上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 乜晓琴也没客气。、 店比先前大,装修自然也比先前好多了。 包间也新增了三个,不过还是只有一层楼。 乜晓琴说等日后有钱了,再扩大规模。 艾森也表示贊同,路得一点点儿走,饭得一口口吃。 艾森和贺牛坐下后,没过多大一会儿。 服务员便把菜给端了上来。 贺牛说:“有个开饭店的女朋友就是好,至少吃饭不用等,也不用担心地沟油啊什么的。” “什么意思,小店向来追求的是质量,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艾森有些不愿意。 贺牛忙道了歉。 俩人边吃边聊着顾问编辑的事情。 吃着吃着,一行穿着齐整的人走进了饭店。 艾森也没大在意,继续向贺牛请教着顾问编辑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帮人和乜晓琴吵了起来。 这饭当然吃不下去了。 艾森和贺牛一起向那帮人走了过去。 仔细一听,才知道那帮人是想要找一个雅间,但是现在正是饭点儿,雅间早已坐满了。 但那帮子人就是不听解释,还说什么看不起他们之类的话。 乜晓琴在那里陪着笑脸解释着。 艾森都是客,也不好怎么插嘴,就站在一旁听着。 贺牛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和他们理论。 艾森把他拉住了,说在店里闹事儿影响肯定不好。 就在这时,艾森看到一伙人从一个包间里走了出来。 艾森向乜晓琴说雅间有空的了。 但乜晓琴说那个雅间已经预定出去了。 艾森说要不这样,你们先去那个雅间,预定的人反正还没来。等来了后我们再想办法。 那帮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向那个雅间走去。 乜晓琴有些嗔怪地瞪了眼艾森。 艾森说这伙人最好不要招惹。 乜晓琴问他为什么。 艾森告诉乜晓琴说他方才看到那伙人当中有个人要上鼓囔囔的,显然是携带着什么兇器。 乜晓琴也就住了口。做生意信誉固然重要,但是安全却更加要紧。 出门随身携带刀具的显然并非良人,万一招惹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乜晓琴想到这里,也跟着那伙人进了雅间,又道了歉,亲自记了他们要点的菜。那伙人看老闆娘自己来服务,也就没再计较什么。 艾森和贺牛吃完饭后并没急着离开,而是留下来帮着乜晓琴。 一直忙到夜里十点多,人才散尽。 艾森让贺牛先走了,自己则继续帮着打扫卫生。 终于只剩下那个雅间了,但他并没继续打扫。因为那个雅间的客人还没走。 艾森抬头看了看还在忙活着的服务员,放下扫把,去卫生间洗了手。 艾森走出来后,乜晓琴给他递过来一杯水。 他接过来喝了,然后站在那里和乜晓琴闲聊着。 第306页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伙人还没出来。 服务员们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乜晓琴便让他们先走了。 艾森当然还在陪着乜晓琴。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帮人总算是出来了。 他们付了钱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艾森让乜晓琴歇着,自己去收拾那间屋子。 艾森收拾完后,发现桌子底下掉着一个黑色的u盘,便捡了起来随手装进口袋,想等会儿交给乜晓琴让她放着,看是不是有人来认领。 刚走出门,乜晓琴却捂着肚子。 艾森忙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儿。 乜晓琴说肚子疼。 艾森匆匆忙忙地关了门,带着乜晓琴去了急诊室。 一检查,才知道是阑尾炎发作了。 好在问题不大,医生给开了药。拿了药后,艾森送乜晓琴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艾森到了办公室后,打开了电脑,想起有部稿子得要让东方主编过过目。便打开邮箱,谁知道网络连结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黄色嘆号。艾森点击了下修復,但过了会,网络依然没好。 他拨通了技术部的电话,让派人过来给看看,对方答应了。他就挂了电话。 等了一小会儿,人还没来。他便想可以用u盘试试,于是他打开抽屉,但抽屉并没发现,又在桌上找了找,还是没有发现。 艾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u盘还在李编辑那里,上次李编辑用他的u盘拷贝的稿件,至今还没送过来。 他准备穿上外套过去去拿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昨晚在雅间捡了一个u盘,不行先用用,用完再删了就是。 于是他就往口袋里一摸,u盘果然在。 他便拿了出来,把u盘插在接口上,等了半分钟后,电脑上显示u盘已打开。 艾森把那部的电子稿打开然后复制了,正准备朝u盘里复制文件时,却发现那个u盘被加了密。 他嘆了口气,想这是什么u盘啊,居然还加密?不过他也没多想,取过外套,正准备去编辑部找李编辑要u盘去。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问他这边网络情况怎么样。 艾森便告诉了他上不了网,然后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他想起来他是不是能解密呢?但想想也就放弃了,毕竟人家设置了密码,那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再说解密肯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于是他就找李编辑去了,但到了编辑部后才知道李编辑今天人不在。 他只好又回来,技术部的工作人员正在电脑跟前忙活着。 他只好站在边上等着,没大一会儿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说应该是网络信号的事情。 艾森明白那就得等了,他随口嘆息了一下,说电子稿该怎么给主编送去呢? 这时那技术部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插在主机上的u盘,说用u盘拷过去呀。 艾森说那个u盘不能用。 工作人员随口问坏了? 艾森摇摇头说加密了,但密码不知道了。 工作人员说很简单,交给他。 艾森刚想说那是别人的,但有人来找他了。他只好去放下u盘的事情。 把那人打发走了后,技术部的工作人员告诉他u盘密码已经解锁了。 艾森只好道了谢。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说了句客气,然后走了。 艾森把复制好的文件粘贴进优盘里,等到复制完毕后,弹出了优盘后,拔了下来,向主编办公室走去。他当然不会重新设置密码,毕竟那是别人的东西,而且好像还比较重要。 回到办公室后,他就接到了乜晓琴的电话。 电话里乜晓琴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说昨晚坚持要雅间的那伙人又来了。 艾森有些纳闷,便问是怎么回事儿。 乜晓琴压低声音说那伙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十分重要。 说到这里时,话筒里传来通的一声响,然后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隐约地传来给不给,救命之类的声音。 艾森心里一慌,刚想放下电话要去乜晓琴饭店时,电话里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220章 功德 老铁们,很抱歉,由于操作失误,220和221章节是在218和219之后,给大家带来的不便,特地致歉,敬请见谅。 “诗人居然有空想起老弟,着实荣幸。”贺牛在电话那头打趣着说。 “倒打一耙,我已经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了。”现在的艾森已经对诗人这个名号不那么敏感了。 “是么?”贺牛随口反问了一句。 “对了,帮个忙。”艾森不再理会贺牛的反问,径直说道。 “果然,找我没好事。”贺牛半开玩笑地说。 “明天来给兄弟帮个忙。”艾森不客气地说,对于他俩来说,任何一方的客气便是见外了。 “老弟最近有点儿忙。”贺牛知道艾森找他应该不是为了私事,俩人都是光膀子大男人,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富豪老闆,能和别人结下什么恩怨。艾森找他应该是为了公事儿,南海文化出版公司是不差钱的。 “呵呵,放心,少不了你的报酬。”艾森当然明白贺牛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愿意听到贺牛这样和他讲条件,因此说话时多少带了些语气。 第307页 “诗人就这么点境界?”贺牛显然听出了贺牛的口气,开玩笑地说。 “我不是诗人了。再说诗人也是世人。”艾森听着贺牛的玩笑,心里也不再那么不高兴了,也随口应了声。 “晓得,晓得,这年头诗人已经还俗了。”贺牛笑着说。 “去,到时听我电话。”艾森说完便想挂电话。 “放心,就是刀山火海,老弟也不皱眉。”贺牛故作悲壮地说。 “反动言论,简直是反动言论,如此和平年代,居然被你说成刀山火海,该当何罪?”艾森随口开了句玩笑。 “不聊了,有点忙。”贺牛没想到艾森居然会在电话上和他废这么多话,但是他只能挂电话了。因为贾华出来找他了。 “贾总找我?”贺牛看着想自己走来的贾华说道。 贾华点了点头,说:“有点辣手,刚才给一个熟人打电话,他说最近赶上严打,警员比较紧张,抽调不出多余的力量。” “抢钱难道不是严打的对象?”贺牛反问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说的,看来还得要老头子出面。”贾华嘆了口气。 “你是不是说南霸天了?”贺牛问道。 贾华点了点头。 “唉,你提到南霸天他们当然嫌麻烦了。你当时要是说只需要他们帮忙维持下秩序,事儿可能就好办很多。”贺牛虽然不知道警察是怎么想的,但谁都知道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贾华此时才明白过来,但为时已晚,看来也只有走老头子那条路了。 贺牛想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要是一般人遇上这事儿,大底是要自认倒霉的。然后贺牛顺道提前请了假。 贾华先前还不太乐意,说他不在他就心慌。其实他还是有些憷头那个青皮南霸天,那傢伙要是泛起混来油盐不进。 贺牛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让他放心他老头子一定会想办法让警方出面的。 说完后,贺牛一瞬间有点和贾华互换身份的错觉,但也就是在一剎那而已。 贾华后来还是同意了。俩人在走廊里聊的时间,其实已经下班了,等他们回去时,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贺薇在那里等着。 “贺大小姐,不,贺大金主,贺大帅哥居然还在这里,没去满足下人家的好奇心?”贺牛见到贺薇后想起了方才女同事的误解。 “去,没见过这么肤浅幼稚的人。”贺薇好像是饱经沧桑一般。 “等你变成贺大妈了,你就不会奇怪了。”贾华接过了话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老?”贺薇生气了。 “唉,女人果然是难以理解的动物。”贾华无奈地摇摇头,嘆了口气说。 “你们男人才难以理喻,哼。”贺薇摔了下包,走了。 贾华和贺牛相视笑了下,贾华锁好门后,他俩也跟着走了。到了楼下,他俩又把桌椅抬进楼内,简单地商量了下明天警察来了后的事情,这才各自回家了。 ,贺牛还是来了,因为艾森还没给他打电话。不出他所料,警察果然来了,不过只来了一个人。一个已经足够了,这并非是打架的事情,犯不着人多齐上阵。贺牛忙打电话给贾华,让贾华下来顺带把备好的桌椅和其他东西搬下来。 没过多久,贾华带着办公室其他人员出现在下面。不大一会儿,太阳伞撑起来,一张椅子也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桌子后边。桌子上摆着张牌子,牌子上写着某某路派出所临时执勤点。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式。这让那位年轻的警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上说:“为人民服务,你们太见外了。” 贾华拍着小警察的肩膀说:“有追求,有理想,不过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一番话说得小警察一愣一愣的,站在那里有些发呆。 贺牛忙解释道:“贵单位作为协办单位,当然得有个办公的地方,不过就是太简陋了,还望见谅。” 那个小警察还以为只临时来这么一天,一听协办单位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过很快也就恢復了镇定,说:“为人民服务是原则,不讲条件。” 贺牛见了,想警察果然是久经风雨。协办单位也是贺牛出的主意,不过这想法的专利权不是他,他是受到贺薇的启发才想到的。 就在贺牛和同事们把新的横幅重新拉起来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猜应该是艾森。掏出一看,果然是这样。贺牛便把剩下的活交给其他人,和贾华说了声,沖那个警察点点头,然后走了。 贺牛先前并没到过南海文化出版公司,但地址他是知道的。有一度他曾梦想着让这个公司出本书,现在那梦想早已不知遁逃到哪里去了。他踏进南海文化出版公司的大门多少还是有些感觉的,这感觉并非是迈入理想殿堂的神圣。而是正式,这正式来源于他进门受到的待遇。 贺牛刚走进大门,便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站得笔直的门卫向他举起了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贺牛见到后,愣了下,还以为自己是到了某个机关大院,侧头看了下门口的标志,确定是南海文化出版公司后这才向门卫点点头,说他找艾森。门卫听了后,打了一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年轻女性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上去。 第308页 享受了军礼的待遇,还有美女引领,这不是正式是什么?哪里像他们写字楼的门卫,整日里不是闲聊,就是冲进进出出的女公司员工抛飞眼,简直就是流氓地痞一个,哪里谈得上什么敬业。贺牛他们也曾投诉过,但并没起什么作用。 贺牛走在后面心里也打着嘀咕,琢磨艾森到底叫他来干什么。他琢磨了一会儿,就知道了个大概,应该是和那个徵文有关,保不齐是临时让他来看个稿子。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儿让他过来。 果然见到艾森后,艾森便把一部稿子交给他,让他看看觉得怎么样。 贺牛拿着那部草稿,掂了掂,说:“就为这个?”他的意思是说实在没必要把他叫来,抽空给他拿去就行。 艾森见他有些轻视,说:“这是我们公司在审稿制度上进行的一项改革,请兄弟务必配合。” 贺牛看着艾森严肃的样子,也就收起了轻视的想法,问道:“看完后,要不要写点什么?” 艾森摇摇头,说:“如果你觉得有写点感想的必要那就写点,如果没有就算了。如果要写的话,就把你心里对这部书稿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就好,不论好坏。”说完便递给他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 贺牛接过后,艾森便把他带到一间标有特邀审稿室的屋子里。推开门后,艾森便出去了。贺牛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空间较大,摆放着十来张单人沙发,每个沙发前都有一个小桌子。桌上摆着茶和咖啡 许多热心的读者还亲自上门,送上自己的一点心意。那时红十字还是红十字,还没有成为炫富的对象;那时捐款就是捐款,还没有彻底沦为利益的工具。 让贺牛最为感动的是,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年人伸出他皲裂着如同老榆树皮一样的手递上一个布包。贺牛打开了这个布包,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里面一叠叠有些污渍的一毛两毛五毛的零钱时,贺牛的泪水差点又流了出来。因为已经离世的父母在回家过年时也是把这样的钱一一叠放起来,不过他们的表情是幸福的。 贺牛知道这个老人他应该也是一个拾荒者,这些钱就是一个瓶子又一个瓶子攒下来的。他郑重地把钱收起来,重新递给老人,说:“老伯,这些钱您留着吧。” 老人生气了,说:“怎么,嫌少?还是嫌脏?告诉你,年轻人,力气钱是最干净的钱。” 贺牛只好笑着说:“老伯,您误会了,您看,我们已经募捐够了。所以这些钱您还是留下来吧。”贺牛把登记下来的帐本推给老人,其实他知道,这离建一个学校还差好多,虽然捐款的人很多,但多是十几几十,平民居多,在那个时代里能一次性地拿出这么多钱已经很难得了。但他并不怕老人看,因为他知道老人并不知道建一个学校到底需要多钱。 第217章 南霸天 贺牛点着点着,忽然发现周围的光线暗了一些,不由抬头一看,只见四五个人正站在桌前。 “是捐款么?请排下队。”贺牛客客气气地对他们说。 “捐款?”一个脸上带疤的人笑了。 “不捐款的话,请离开,谢谢。”贺牛依然客客气气地说。 “呦,戴眼镜果然都是有礼貌的人。”那个脸上带疤的人看向其他几个人,于是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眼镜,胆子不小,你问问有谁敢收天哥的捐款?”一个黄头髮的小青年双手抱在胸前,一幅奚落的样子说。 另外一个站在和牛跟前穿着破牛仔裤的小青年则直接搡了贺牛一把,说:“敢叫天哥走,你说说你那块儿痒了,爷给你松松。” 贺牛晃了下身子,并没理会那俩人,弯腰把钱放进捐款箱。 “懂事。”天哥努了努嘴,靠近捐款箱的那个人便把捐款箱往自己跟前挪了挪。 “放下捐款箱。”贺牛怒喝道。 “就在那里放着啊,戴眼镜的眼睛果然不好使。”天哥笑呵呵地说。 贺牛抬起脚,但是看了看周围的人以后,还是把脚收了起来。 “现在眼睛好了?”天哥依然笑呵呵地看着贺牛。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公司么?”贺薇当然已经知道遇到什么人了,大声地呵斥着。但她的呵斥并没阻止这些人的任何动作。 “呵呵,这朵玫瑰居然还带刺儿。”天哥用着抒情的语调看着贺薇说了句,然后一脸不屑地说:“不就是那个绣花枕头贾大少么。” “滚。”贺薇甩了下头,甩开了摸着她头髮的手,然后站起来冲着大门口的保安叫起来:“保安,保安。有人闹事。” 但先前还在大楼外面转悠的保安此时已经不见了。 不是保安不见了,而是保安藏了起来,他们在见到天哥他们来了后,就已经躲到大门里去了。躲了起来的保安当然不会因为贺薇的叫声而走出来。 “保安,保安。有人闹事。”天哥模仿着贺薇的声音说。 “流氓!”贺薇转过身骂着天哥。 “好眼力。”天哥仍是笑嘻嘻的样子,说完后,朝贺薇竖了个大拇指。 “呸。”贺薇一口唾沫飞了出去,但唾沫并没吐到天哥脸上。 第309页 天哥一个闪身,唾沫落到地上。 “不卫生,随地吐痰,兄弟们,这个该咋办。”天哥看了眼他的手下。 “罚款,一口痰一百块。”那帮子手下齐声说道。 “妹子,你说咋办,弄脏了我的地盘,你是不是得缴点环境污染费呢?”天哥和蔼地看着贺薇。 “不要脸。”贺薇气的脸都红了。 “错,我们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天哥大手一伸,一个站在他身旁的小青年忙从手上拿的黑皮包里掏出一叠收费条。 “天哥,那个,那个霸字怎么写?”小青年拿着笔嗫嚅着说。 “笨蛋,霸到现在都不会写,实在是笨到家了,再这么下去,还怎么当流氓。”天哥一脚把那小青年踹倒在地。 那个小青年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 “你。”天哥对站在他左边的一个人努了努嘴。 那人连忙低下了头。 天哥的眼睛又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把头转向另外一侧。 “妈的,老子咋养活了你们这一群文盲。难怪效益一直好不起来。回去都给老子好好练字,省得净给老子丢人。”天哥又骂了起来。 “是,天哥,我们回去一定好好练字。”一片声音响了起来。 贺牛的嘴唇动了动,他想笑,看了看那些围着他的一群人,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 贺薇没顾忌那么多,直接笑了起来。 “妈的,现在就给老子练字,没文化混什么社会。”天哥看着贺薇脸上的嘲讽,怒了。 于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在那里。 “都写啊,还让老子给你们写?”天哥又是一脚,把站在左边的小伙子踹了一个趔趄。 “天哥,没有笔。”一个染着红毛的小青年小心翼翼地说。 “妈蛋,你这个后勤是咋管的?”天哥斜了眼边上拿着黑包的小青年。 “天哥,我这就买笔。”小青年说着就要走。 “妈的,买笔?节约,要节约。犹太人为什么那么有钱,因为他们节约。一帮没文化没知识的东西。”天哥又发火了。 “那我去要些笔来。”小青年挑拣着词语。 “妈的,你是流氓,你不是乞丐。有点追求好不好。”天哥恨铁不成钢地说。 “是,天哥,我这就去拿笔。”那个小青年拎着黑包看着天哥。 “对嘛,这就对了。流氓就得有点流氓的样子。还不快滚。”天哥又瞪了眼小青年。 小青年急匆匆地走了。 不大一会儿,小青年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大把笔。 “妈的,这么浪费。”天哥又是一通骂。 “天哥,这没花钱。”小青年解释道。 “啰嗦,天哥的钱,他们敢要?”天哥看了下其他人,示意小青年给大家发笔。 于是那些奇装异服,红毛绿头髮的小青年人手一只笔站在那里。 “写啊。”天哥眼睛又瞪了一圈。 “天哥,没本子。”刚才说没笔的小青年此时又小心翼翼地说。 “妈的,你他妈咋就这么没脑子,笔拿回来了,就不知道把本子也带回来。”天哥脚又抬起来。 “我这就去拿。”那个小青年连忙朝文具店走。 “滚回来,来来回回浪费多少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妈的你们这群蠢货浪费了老子多少金钱。”天哥唾沫星子四溅地说。 “天哥,那——”小青年把手上的纸条递向天哥。 天哥皱了皱眉。 那个小青年赶紧把纸条收回来。 “眼镜,过来。”天哥看向贺牛。 贺牛没动弹。 “你,过来。”天哥指着贺牛。 贺牛依然没动弹。 于是,天哥噼手拿过小青年手上的纸条,朝贺牛走去。 “你,现在就是我的秘书了。过来,给我签名。还有,在事由一栏写上环境污染。”天哥把纸条拍在贺牛面前。 “你们干什么?”从大楼里面传来李怡的喊叫声。 贺牛皱了皱眉,大声说:“没事儿,你回去吧。” 天哥抬头看了下大楼门口,李怡此时已经向这边跑了过来。 于是天哥又努了努嘴。 两个小伙子径直迎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贺牛把脚从捐款箱上拿下来,要去阻止,但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因为那个天哥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贺牛挣了挣,还是没挣脱,只好作罢。 不大一会儿,李怡便被两个小伙扭了过来。 “呵呵,这个也不错。”天哥看看李怡,又看看被围在里面的贺薇说。 “眼镜,不,秘书,快点干活,时间就是金钱。”天哥看了眼纸条。 贺牛直着脖子不动弹。 “妈的,难道还让老子礼贤下士一番?”天哥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关节和关节之间便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砰,贺牛的腿上直接挨了一脚,他身形一晃,但还是没有摔倒在地。 “少他妈磨蹭,耽误了天哥的时间就是浪费天哥的金钱。”那个踹他的小青年骂咧咧地说。 第310页 “老子啥时间要你踢他了,对于人才要尊重,懂么?”天哥呵斥了一句那个踢人的小青年。 小青年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天哥来到李怡跟前,说:“老子教教你咋叫尊重人才,啥叫礼贤下士。”说着天哥从口兜里拿出一把开了刃的刀,然后把刀架在李怡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一划。于是一缕血液渗了出来。李怡恐惧地尖叫起来。 贺牛看见后,连忙喊道:“住手,我写。” “都他妈地学会了没?这就叫尊重人才,你看看我命令他了吗?我打他了吗?”天哥看向那群人。 那群人齐齐地摇了摇头。 “时代不同,脑子也要改变。懂吗?单靠暴力是可耻的,是愚蠢的。妈的,都九十年代了,还想着青洪帮打打杀杀那套是註定要被时代洪流所淘汰的。”天哥大发感慨起来。 “天哥英明。”一片响声吼了起来。 “九十年代,不仅要有胆子,还要有脑子。脑子才他妈的关键,当然了卵子也必不可少。”天哥有些豪迈地总结道。 “天哥英明。”又是一片响声吼了起来。 天哥把刀收了回去,淡定地挥了挥手,说:“不要搞个人崇拜。” 于是响亮的声音便沉寂下来。 天哥笑呵呵地拿起纸条,指着姓名对着拿黑包的小青年说:“记住,这就是‘霸’,南霸天的‘霸’笨蛋,上面是个雨字头,下面,下面是‘月’。” 小青年跟着念到:“雨字头,下面是月,天哥,雨字头下面左边的那个字念什么?” “你管它念啥干什么,给老子记好了,这就是霸。回头要是再不会写,或者写错,看老子咋收拾你。”天哥脸上稍微一红,马上又板着脸说。 小青年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交钱。”小青年接过纸条,把纸条塞给贺薇说。 第218章 可怜的南霸天 “笨蛋,是交罚款。妈的,要专业,专业。”天哥作势欲踹。 小青年忙改口说:“罚款,交罚款。” “是缴,不是交。专业,要专业。”天哥又火了。 “不一样么?”小青年有些疑惑。 “没文化真可怕,是第三声,第三声,懂么?”天哥俨然是个老师一样。 “不都是要给钱么?”小青年低声嘀咕了一句。 “说啥?”天哥吼了一声。 小青年吓了一跳,紧紧地闭上了嘴。 “缴罚款就是,就是很正规,交罚款不正规。知道吗?”天哥明显是想找到更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但最终没有找到,只好凑合着说了这么一句。 “交——缴罚款。”小青年愣是生硬地把那个字给读了出来。 “抱歉,没钱。”贺薇干脆地说。 “报告大哥,她说没钱。”小青年恭恭敬敬地看着天哥。 “你是流氓,你他妈的是流氓,她说没钱就算了?简直是要笨死了。”天哥又抬起了脚。 “不是天哥你说要正规么。”小青年有些委屈。 天哥抬起的脚最终还是没有落到小青年身上,自然只能是落在地上,不过在落地上狠狠地跺了下,好像地面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小青年一样。 “他妈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干部了啊。”天哥瞪着眼,手指头点着他的额头。 “我知道了,天哥。”小青年摆出一脸兇相,对着贺薇吼道:“缴罚款。” 天哥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 “没钱。”贺薇还是梗着脖子说。 小青年噼手夺过贺薇手里的包。 贺薇气愤地大喊:“强盗。” “错了,我们是流氓,懂吗?我们怎么是蠢到只想动拳头的强盗呢?你简直是在侮辱流氓。”天哥板着脸说道。 “那他还抢我的包。”贺薇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流氓的事儿,能叫抢么?是拿。首先是你把痰吐到我的地盘上,这就得缴罚款,你不给,我们只能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天哥很有耐心地解释着,像是贺薇真的是一个被处罚的对象一样。 “天哥,这妞儿钱真多。”小青年边扒拉着贺薇的钱包边说。 “给我包。”贺薇伸手要过去夺,但是很快伸过来两三只手,将她摁在座位上。 “要诚信,出来混,信字当头。”天哥一本正经地说。 “可我们是流氓。”小青年好像不甘心。 “妈的,是听你的,还是听老子的。”天哥声音又大了起来。 “天哥说了算。”小青年从包里摸出一百块钱,然后把包扔到贺薇跟前。 “上千块钱就这样没了。”小青年低声地嘀咕着。 “你说啥?”天哥不相信地看了眼小青年。 “那妞包里还有上千块钱呢。”小青年鼓足了勇气,声音放大了一些说。 “操——他妈的咋不早说。”天哥一脸的可惜。 “诚信,出来混,信字当头。”贺牛见状忙说了句。 “妈的,老子要你教?”天哥一脚踹了过去。 第311页 贺牛躲了过去,说:“你自己说的要礼贤下士,尊重人才。” “死脑筋,读书人果然都他妈的是死脑筋。方才叫你声人才,现在用不着了,你他妈的还算狗屁人才。”天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贺牛此时当然不敢说什么罚款之类的事情。 “兄弟们,你们说说他们在这里摆摊儿,是不是没有提前报告我们啊?”天哥很是民主地徵求着那伙人的意见。 那伙人当然立刻把头点了点。 “那你们说咱们是不是给没收他们的工具呢?”天哥又一次地发扬着民主。 于是那伙人的头又集体地点了点。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民主呢?”天哥这次没有看那伙人,而是看着贺牛。 贺牛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只好点点头。 “看来你也同意我们没收你们的工具了,不过我们是很讲道理的,这桌子板凳的,我们就给你们留下。”天哥好像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说。 一个小混混走到捐款箱跟前,伸手就想把箱子抱走。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南霸天。” 天哥打了一个激灵,瞥了眼小混混,小混混连忙把捐款箱放到地上。 “媳妇,你怎么来了?”南霸天转过身,向那个妇人迎了过去。 贺牛松了口气,向那个妇人看去,他一愣,这不就是早上南浩他妈么。 南浩怎么是南霸天的儿子呢?贺牛一时反应不过来。 “呦,浩浩也来了,来爸爸抱。”南霸天蹲下来,伸出手,要去抱南浩。 南浩并没让他抱,他伸出小手,指着南霸天说:“爸爸,你骗人,你说你要改的,但你还是没改。” “爸爸怎么会骗你呢?只是刚才那个阿姨往地上吐痰,吐痰总是不对的吧。爸爸当然要制止。”南霸天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贺薇说。 “那你们一群人围着干什么?”南浩小手叉在腰间,像是审问一样。 “对啊,你们围着干什么?还不滚。”南霸天站起来,沖那些叫道。 那伙人相互看了看,散开了。 “浩浩,爸爸抱,回家喽。”南霸天一把抱住了南浩,往台阶下走去。 贺牛彻底地放下了心,他没想到一个三尺大汉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训斥得服服帖帖的。 “爸爸,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南浩在南霸天的怀里挣扎着。 南霸天只好把他放下来。 “小少爷。”南浩在一路的叫声中走到了贺牛跟前,南霸天也跟在后面。 “阿姨,方才你是往地上吐痰了么?”南浩奶声奶气地看着贺薇。 贺牛没想到这么大的小屁孩还有这么多心机,知道对质。 她确实是吐痰了,虽然她是想吐南霸天,但痰最后落到地上了。 “阿姨,随地吐痰是不对的。”南浩认真地看着贺薇。 贺薇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头。 “浩浩,现在相信爸爸不是骗你了吧,走,回家喽。”南霸天又想把南浩抱走。 “爸爸,我还有事。”南浩推开了南霸天的手。 “浩浩想要捐点钱。”妇人走上来对南霸天说。 南霸天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说:“嗯,是该捐点。” 但南霸天恢復正常的脸色很快就又不正常起来,眉头攒在一起,眼睛也大大地瞪着,脸上的肌肉由两边往中间挤着,凑成一幅生气的表情。 造成他面部表情发生如此巨变的原因时浩浩手上拿的那点钱,准确地说是一些钱,不,是好些钱,这些钱当中还有几张印着工人、农民、教师头像的钞票。自然南霸天不可能是心疼中间的那个美女农民要掉进本来就要属于自己的捐款箱里,他心疼的是拿不到钱反倒还倒贴了这么多。 但他也只能通过面部表情来传达传达他内心的郁闷了。 因为南浩已经把钱交给了贺牛,南浩还跟贺牛道了歉,说他错怪了叔叔,希望他能原谅。 贺牛岂止是想原谅他,感激他都还来不及呢,不是他,这捐款箱早都不知道在哪里去了。但是感激他的话,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自然知道有些人还是少惹为妙。 南浩看着贺牛把钱放进捐款箱里,高兴地说:“谢谢叔叔,我们走了,再见。” 南霸天恨恨地看了眼捐款箱,那表情就好像是恨不得把眼睛变成包裹,然后把捐款箱裹到里面,直接拿走。 但眼睛终究是眼睛,于是捐款箱还是安然无恙地呆在原地。 “爸爸,你不是刚才要着急回家么?”南浩有些疑惑地看着南霸天。 贺牛心想,你爸现在只想让你自己回家,他一点也不想回家。 果然,南霸天笑着对南浩说:“浩浩乖,爸爸突然有事,暂时不回家了,你和妈妈先回去吧。” 但是贺牛和李怡已经开始了行动,贺牛背着捐款箱,李怡在后面托着快速地往大楼里面走去。 南霸天恨恨地看了看那个捐款箱,心想妈的,煮熟的鸭子就特么地飞了,飞了。他的心里群马在翻腾着。 “回家。”南霸天气哄哄地说。 “爸爸,你没事了?”南浩好奇地问。 第312页 “没事儿了。”南霸天只好这么回答。 “回家?”南浩又问道。 “回家。”南霸天有气无力地说。 贺薇看着南霸天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南霸天瞪了眼贺薇。 贺薇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回家!”这回说话的不是浩浩,而是浩浩妈。浩浩妈不仅说了话,还动了手,拧着南霸天的耳朵。 南霸天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冤死了,真的冤死了。 贺薇当然不管,还冲他微笑了下。 于是南霸天呲牙咧嘴地叫了声疼。 贺薇见好就收,因为她看到南浩妈目光里的不善。贺薇提了张椅子也向大楼内走去。不过在走时,向南霸天撒了一个飞吻。 但南霸天并没有高兴,他只想骂娘。但他没有骂出口,因为耳朵根子疼得更加厉害了,他只能吸熘着嘴含混不清地说:“媳妇儿,我是清白的。” “清白个腿,骚娘们都向你那样了,你说刚才是不是勾搭她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南浩妈当然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222章 十二生肖没有猫 那个男人说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u盘,如果是,给你半个小时赶到喜春路98号,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倘若报警,后果一样。” 艾森刚想说u盘就在他这里,但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艾森顾不得正在上班,拿起手机就站了起来向外急匆匆地走去。 出了公司后,他打了一辆出租径直奔向对方指定的地方。 坐在车上他脑子里想着对策,报警他肯定是不会的,倒不是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而是担心万一对方真的撕票了该怎么办。那些人找的这么急,而且还不惜那绑架做要挟,那肯定说明这东西非常关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但艾森肯定的是,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不然他们也不会动用如此极端的手段了。 想到这里艾森就更加担心了,催着司机快点。 司机加大了油门。 十几分钟后,艾森总算是赶到了指定地点。 付钱下了车后,他抬头一看,这里是一个待拆迁的楼房,周围并没什么人。 艾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抬脚走了进去。 刚走进大门,一个大汉等在那里问他干什么。 艾森镇定地说是送u盘的。 大汉看了看他,并没对他进行搜身,而是告诉他直接上三楼东户。 艾森并没去想和电视剧上面如何不一致,而是快步向楼梯走去。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乜晓琴的情况。 没多久,艾森就到了那间房子跟前,门是关着的。 艾森并没着急进去,而是平復了下唿吸,然后思考了下方才在车上构思好了的应对话语。毕竟那u盘密码已经被解开了,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发现。倘若发现了,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转存了,自己该怎么对付等等。 刚喘了口气儿,门就被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让他进来。 艾森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就是捡到u盘的那个人?”艾森刚迈进屋子,坐在沙发的那人就向他问道。 艾森点点头。 “u盘呢?”那人问道。 艾森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乜晓琴在哪里。 对方倒也爽快,拍了拍手。 被绑住了胳膊的乜晓琴便被俩人挟持着走了出来。 “晓琴,你没事吧?”艾森看了看乜晓琴,身上并没什么伤,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气。他并没傻乎乎地上来就要求对方给乜晓琴松绑,只是关心地问了句。 乜晓琴摇摇头,说没事。 艾森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对方可能也是事出仓促,只有三四个人守在这里。不过这三四个人一看就是好手。个个龙精虎勐,至少看起来如此。 艾森稍微有点紧张,他担心待会万一对方发现他破解过密码,为此怀疑他转存了内容该怎么办。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自己没打开看过。文件移动的痕迹对方应该能看出来。 “人也见了,优盘该拿出来了吧。”坐在沙发上的那人说道。 艾森把优盘拿在手里晃了晃,说优盘就在这里,至少得把绳子给解开吧。 对方挥了挥手,那俩人便把乜晓琴的绳子解开了。 “绳子解开了,优盘现在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了呢?”那人温和地说。 艾森想了想,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他们的目的只是优盘,而且只是破解了密码,并没把对方的密码删除了。 他于是把手中的优盘递了过去。 那人使了个眼色,站在跟前的一个大汉接过艾森手中的优盘,递给了坐在沙发的人。 那人接过来后,插在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敲了几下键盘,过了不到一分钟,那人说你们走吧。 艾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艾森也没着急,平静地走过去拉过乜晓琴的手向外慢慢地走去。 乜晓琴也没表现出什么神色,和艾森一起向门口走去。 那人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舒了一口气。 艾森和乜晓琴走出门,刚下到楼梯拐角处。 乜晓琴拍了拍胸脯,说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第313页 艾森在嘴边竖起了中指,然后指了指关着的门。 乜晓琴也就闭上了嘴,俩人一路无语地走到一楼。 但艾森还是能感觉出乜晓琴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她的手心净是汗水。艾森其实还是挺佩服乜晓琴的,能在好几个虎背熊腰汉子绑架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镇定,实在是难得一见。这也可能和乜晓琴开了几年的饭店也有关系,歷练出来了。 不过艾森觉得,乜晓琴就算不经过这些歷练,她也能保持镇定。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乜晓琴颇有大将风范。 艾森和乜晓琴刚走出楼门,就听到守在门口大汉对讲机里传来拦住那俩人的声音。 艾森一听,便知道密码破解的事情对方知道了,但现在解释自然是没用的。 他连忙拉着乜晓琴的手快速地沖向街道,向人多的地方跑去。 那个大汉一边追一边大喊抓小偷,抓小偷。 但并没几个人出手阻拦,只是袖手旁观着。 艾森乐得这样,混进人群后,朝另外一条主街道快步地走去,不大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辆空着的计程车,伸手便拦了下来。 上了计程车后,艾森看了看外面,并没见到那个追他的人。他松了口气。 乜晓琴此时才开口问到底是咋回事儿。 艾森想了想说那个优盘对对方来说可能非常重要,至于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乜晓琴问会不会是那些人的犯罪证据呀。 艾森摇摇头说不知道,不一定是那些人的犯罪证据,也有可能是别的,比如一些商业机密之类的。 乜晓琴说看着不像,如果是商业机密的话,对方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报警,而不是抓人要挟,毕竟这是违法的事情。 艾森想想也是,不过他还是说没事儿,咱们不是逃出来了么。 乜晓琴却说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呢? 艾森说都怨他,当时要是直接把优盘交给她,或许就没那么多的事情了。 乜晓琴有些纳闷,问怎么了。 艾森便把解密的事情说了。 乜晓琴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咱们报警。 艾森说没有什么证据,报警估计也是白搭。 乜晓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头靠了过来。 艾森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前面的司机听了,笑了,说你们是看看多了吧。 艾森也没多解释,司机便继续开着他的车。 艾森在距离乜晓琴饭店一百米的地方让司机停下了车。 下了车后,艾森让乜晓琴现在这里等着,他先去看看情况。艾森担心那帮子人来这里堵他们。 乜晓琴也没反对,不过她也没阻拦艾森。以他的身手至少不会吃什么亏。 艾森并没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店门一侧,透过玻璃打量了一下。 大厅里面并没见到那帮子人,但是他看到了饭桌上坐着一些黑衣大汉。这些人戴着帽子安安静静地坐着。 服务员们也在各自忙碌着,但他看到了那些服务员的动作多少都有些不自然,有些机械。有些还时不时地朝那些黑衣人看上一眼。 艾森笑了笑,心想他们也太高调了吧,统一的黑衣,怎么不去弄些制服穿穿呢?他又瞅了下,记下了人数后向乜晓琴走去。 乜晓琴见到艾森后,问里面有没有那帮人。 艾森点点头。 这该怎么办,乜晓琴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快,有些着急地说。 艾森想了想说你先回去,我先进去看看,他们要找的是我。 乜晓琴知道艾森是担心牵连到她,她在这里确实也只能是给他带来累赘。 艾森见乜晓琴乘车走了后,这才走向饭店。 这次他没有再进行什么观察,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因为他方才已经确定了人数。 艾森一走进去后,散坐在桌上的黑衣大汉们都向他看了过来。 “大家好。”艾森笑呵呵推开门,走了进去,做了一个罗圈揖。 先前坐在沙发的那人站了起来,微笑着说:“胆子不小,优盘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艾森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镇定地说:“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信?”那人脸色一板。 “我觉得你也不会信。”艾森微笑着说。 那人楞了几秒钟,边上的人也诧异地看着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呀。 但那人还是忍住了,说:“知道我不信,你特么的还说,你是觉得自己是属猫的?” 艾森继续笑着,让人弄不懂他到底是有涵养,还是傻,抑或是老谋深算,总而言之艾森还是和先前一样微微地笑着,然后说:“十二生肖里好像没有属猫的。” “废话少说,还有部分文件你给我弄哪里去了?”那人终于不耐烦了,抛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抱歉,这我真的不知道。”艾森这次没笑了,不过没说实话。 他没动,那么动的只有那个技术员了。他要这东西干嘛呢?他当然不会说是技术员干的,就算他说出来,对方也不会信。更不要说还是自己的同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223章 铁血金刚手 “你特么的找死。”那人终于愤怒了,砰地一下一拳砸在桌上。 第314页 边上的黑衣人一下就都围了过来。 那帮子服务员见势不好,纷纷地作鸟兽散。 “兄弟这是要动手了。”艾森又笑了起来,依然和先前那样温和且琢磨不透。 “揍死这笑面虎。”那人手一挥。 一群黑衣人提着板凳摸出棍气势汹汹地向艾森围了过来。 艾森站起来,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往起一提。 对面那人的半个身子便悬空了。 “哥们,你这衣服质量挺好,是进口的面料?”艾森看向那人问道。 那人当然说不出话来,俩手紧紧地掰着艾森的手,脸红脖子粗。 那群黑衣人打住了脚,有些发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老大好赖也是歷经群架无数了,怎么在对方手里就像是泥捏的人一样。 打还是不打呢?打,老大在人家手里。不打吧,对方显然不会轻而易举地把老大放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好。 于是他们都看向他们的老大,期待着老大能给他们发号一个命令。 但老大现在能否给他们指令,此刻并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艾森。 但艾森并不关心这些,艾森手上又使了点劲儿。 那人的脑袋差不多快要被拉到艾森面前了,不过他因此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那人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退,后退。” 他当然知道自己并非是面前这人的对手,那么能做的只有让手下的撤退了。 那些人松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当然知道老大只是让他们退让然后等待机会,而不是撒丫子就跑。毕竟对方就只有一个人。 好汉难敌四手。 于是他们呈扇形地退让在一边。 艾森扫了一眼那些人,并没放在心上。 老大不过如此,那些小鱼小虾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黑道的,大底都是靠拳头打江山。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反之老大的拳头是最硬的。 艾森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拽着那人的衣领,微笑地说:“我没有动你的硬碟。” “信,我信。”那人俩手撑着桌子,跪在椅子上半抬起头说。这姿势活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娃娃,艾森便是训斥小娃娃的爸爸。 “信?”艾森又问了一句。 对方连忙点着头。 艾森刚想松开手,只听得后脑勺传来一阵劲风破空的声音。 高手,艾森心里一凛。 他不由地松开了手,侧头往左一躲。肩头砰地一声响,锐利的疼痛便传来过来。 和人交手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艾森忍着痛,勐地一下站起来,随手抓起椅子砸向左后方。 但艾森的椅子却落了空,不过艾森也因此从桌边的狭小空间走了出来。 群架最是忌讳躲在角落里,只有把战线拉长,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各个击破。龟缩一角,只能让对方集中优势火力给予集中打击。那时自己就只能成为活靶子了。况且对方还有一名高手坐镇。 大意,又是大意。艾森嘆息了一下。 “艾森,没想到会这样吧。”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艾森纳闷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难道又是上次那帮人的余孽? “嘿嘿,你猜的不错,上次因为你,我的好几十个兄弟都折进号子里了。你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呢?”那个阴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不费尽心思抓我怎么会这样呢?”艾森当然不会在语言上被对方压下一头。 “不是你那个爱管闲事的老爹,你以为我们他妈的就喜欢抓你。”那人愤愤地说。 “你们如果干正事儿的话,会有人抓你们?”艾森不客气地反驳道。 “上次我不在让你们得逞了,这次休想。”那人说。 艾森看向此刻站在对面的那个老大,说你们到底谁是领头的? 能搅浑水就尽量搅混水,能挑拨就尽量挑拨。这是艾森向来奉行的省力准则。 那个老大并没接话茬,但是手底下的那帮人看了看老大,又看了看说话有些阴冷的人。 “看来老大对手下管教不严呀。”艾森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偷袭他的人。 “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和他依然是好兄弟。”老大看了眼站在艾森右侧的人,但说话的时候明显思考了一些时间。 艾森笑着说是么,然后出击了,目标正是方才偷袭自己的人。他用了最大的力量。一击便成,这是面对打群架时的战略选择。 他之所以选择偷袭他的人,一方面是因为方才的偷袭,一方面是他看到了那人正在观察老大的面部表情。 显然他俩并不是那种很铁的兄弟,很显然他应该是半道落草。 果然那人并没怎么提防自己,艾森的肘子成功地砸上了对方的胸腔。艾森几乎听到了对方肋骨断裂的声音。 艾森当然不怕对方报案,能涉黑的没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况且对方阵营里还藏着个在逃之人。 所以他们倒了霉,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所以艾森才敢下死手。 那人闷哼一声,手捂着胸腔蹲在地上,一口血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第315页 “漏网之鱼还想充大龙,痴心妄想。”艾森拍了拍手。 老大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向那人走去。 艾森并没拦,他知道这个威已经足够了。 老大扶起了那人,然后向艾森冷冷地说了一句:“有种你等着。” 艾森笑了笑,说:“我有的是时间,不过这时间不会给你们。” 老大脸色变了又变,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反覆几次,最终还是带着那帮黑衣人走了。 但就在他们刚走向大门的时候,艾森开口了,他说道:“就这样走了?” 老大回过头,咬着牙说道:“那你还想怎么着?” “这地方脏了,你说是不是得打扫打扫,打扫是不是得要花钱?”这个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闹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的。 就好比敌人在咱国内特么地打了一仗,然后就拍拍屁股闪人,你说是不是得让他们留下点什么来呢? 毕竟这是乜晓琴的店,不是想砸就能砸的,更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艾森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从他从贺牛嘴里知道真相后,他就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 更不要说这帮子人了。 “兄弟,这是一百块钱,打扰之处,还请见谅。”老大只好走回来规规矩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艾森抬着头,看向窗外,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那人只好又加了一百块。 艾森还是看着窗外,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但窗外阴云密布,显然,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那人又掏了一叠百元大钞递过来,咬着牙说:“兄弟,今日贸然来访,实在是唐突,还望见谅,些许小礼,还请笑纳。” 艾森瞄了一眼老大,接过了钱,嘆了口气说天气真好,你说呢? “艷阳高照,风和日丽,这天气当然不错。”老大咽了咽唾沫,不假思索地说。 “谢谢各位捧场,慢走不送了。”艾森向老大拱了拱手。 “客气,还请留步。”老大笑呵呵地说。 刚一出门,老大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不整死你老子倒着走。” “哦,是么?我好久都没欣赏到别人倒着走了,不如你就让我开开眼界?”老大身后传来艾森平和的声音。 “艾兄,这个,我是说自个儿,说整死我自个儿,谁让我特么地有眼无珠来贵地找麻烦,我是说自个儿。”老大说着一伸手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艾森。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一时间拳头脚尖向艾森身上招唿过来。 “狗改不了吃屎。”话音未落,一声惨叫传来。 发出这声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大。 因为老大的右手和胳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九十度。 这当然很疼,而且疼的要命,所以他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这叫声一下子让那些黑衣人安静下来,于是那些人像是雕塑一样地或金鸡独立或黑虎掏心般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老大自然他们最为了解,不说名震沪市,至少附近一二十条街提起老大的名号,无人不竖一个大拇指,说悍将,不愧是铁血金刚手。 因为他们的老大曾经一人完败二十个大汉,而且是单手。 但现在却一招未出就被人折断了手腕,你说这架还能怎么打下去呢?出师不捷大将失手。先前固然有偶然的成分,但现在却是实打实的老大率先出手。 艾森拍拍手,好像是什么东西弄脏了他的手一样。 “这样子你们老大好像不能倒着走了,要不大傢伙帮帮你们老大?”艾森笑呵呵地说。 黑衣人一愣,不知道干什么好。 “抱歉,是我表达不清楚,这样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俩人提着你们老大让他倒着走。第二个选择是你们老大走,你们倒着走。老大,你看看,是不是很公平呢?”艾森看向老大。 第224章 蹊跷的死亡 老大大汗淋漓,血液从皮肤断茬处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滴着。老大冷哼一声,只好点点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老大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止损。 “但是我看你们这帮子小弟好像不太情愿倒着走,你说该怎么办?”艾森弯腰捡起了匕首,吹了吹刀刃。 老大瞪了一眼那帮黑衣大汉。 那帮黑衣大汉这才收脚的收脚,收拳头的收拳头,然后一个个倒立起来。 “这帮子小兄弟看样子还行,不过姿势很不正确。”艾森皱了皱眉,说着就走过去耐心地纠正着他们。 几分钟以后,乜晓琴饭店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奇怪而又滑稽的场景。 四五个黑衣大汉脚勾着脚倒立着围城了一个圆,圆里面则站着老大和肋骨断裂的漏网之鱼。 “老大,你看我是不是很人道呢?”艾森双手叉腰边欣赏着边说。 忍着痛的老大认真地点着头。 艾森又瞟了眼肋骨断裂的人。 那人也赶紧点着头。 “老大你是不是得感谢感谢下我呢?”艾森继续说道。 老大只好又强忍着疼痛,咬着牙说:“谢谢。” 第316页 “你是不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要感谢我?”艾森看着老大。 老大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 艾森笑了,说老大还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我觉得你应该能记住今天的事情了,你说是么? 老大点头。 “那么你说你日后还会再出现在这个地方么?”艾森问道。 老大摇头。 “不过你日后还是要来的。”艾森又说道。 老大摇头。 “我说的是吃饭。”艾森说道。 老大点头。 艾森挥挥手朝饭店走去。 他知道这件事儿肯定不会完,但是他要他们知道乜晓琴这里不是谁说动就能动的了。这是他的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让他们这伙人长记性的原因。 他进了返点后给乜晓琴打了电话说了情况,然后让她回来。 艾森挂了电话没一两分钟,乜晓琴就到了。 原来乜晓琴一直没走远,就在跟前呆着。 艾森回到了公司,他并没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技术部。 但技术部的人告诉艾森,技术部的小张半个多小时前请假了。 艾森又问了小张的住址,他随后赶往小张的住址。 请假?艾森当然不会相信。 艾森打了车,没多久就到了小张的住处。 还没等他上楼,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艾森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张。 “小张,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呢?”艾森说。 “艾主编,有点事儿。”小张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什么事儿?”艾森慢悠悠地说。 “一点儿私事儿。”小张眼神有些慌乱。 “私事儿有这么着急的?”艾森有些生气了,一口大黑锅让自己背着。你这倒好还不老老实实地交代。 “刚才接到电话,老家死人了。”小张如是说。 “那还需要那这么多行李?”艾森盯着他背后大行李箱说。 小张明白了艾森的意图,他笑了笑说:“艾主编,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干涉为好,否则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 “拿来。”艾森没有理会小张的一堆废话。那些文件是从他手里丢失的,他当然得要找回来,至少得知道那是什么文件。 虽然他知道那文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得要拿到手。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除非把文件交出去。 “你非要不可?”小张看了看艾森。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么?”艾森笑了,搞技术的人头脑怎么能这么单纯呢? 小张说你想好了? 艾森继续笑着,不过他并没说话。 小张只好接着说那行,你跟我上去,我给你。 艾森跟在转身朝上走的小张后头。 他一点也不担心小张耍什么么蛾子。 他只是偶遇小张,而小张则要匆忙外出。 小张现在想的可能是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交易地点或者新的藏身地点。 从小张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知道那个硬碟里文件的背后意味着什么。至少给艾森的感觉是危险,但在小张看来应该更多的是机遇。不过对艾森来说也应该是机遇,是摆脱那帮子人纠缠的机遇。 对于文件到底是什么他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只想把文件交给那些该死的人。 进的小张的屋子后,果然没有什么埋伏。 小张打开行李箱,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优盘,然后又打开了电脑,开机后,小张把优盘插了进去,点开后,小张找到了那份文件,然后复制了出来。 艾森让小张起来,他自己坐在电脑跟前。他不担心小张会偷袭,他的身手小张是知道的。有次一帮地痞不知道是受僱于人,还是纯粹撒酒疯,跑到公司来闹事,艾森一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便摆平了十来个持棍拿刀的混混。他没有怀疑小张会作伪,因为优盘里只有一份文件。 艾森把文件存到自己邮箱后,对小张说其实他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小张笑了笑,没说话。 艾森觉得小张应该能够理解,虽然他现在可能不理解。但是他知道有一种答案叫时间。 艾森退出了邮箱,然后又清除了歷史记录后走了出去。 艾森知道对方肯定会再次找到他的,同时他也知道对方不太可能会找乜晓琴。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在办公室的艾森便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倒是很客气,说请他把优盘里的文件还给他。 艾森答应了,但前提是对方不要再骚扰乜晓琴。 对方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文件,他对于女人并不感兴趣。 当天晚上,艾森乘着计程车赶到了对方指定的地点。 那是间豪华的酒店。 酒店的四楼总统套房便是他们见面的地点。 艾森并没感到有什么意外,越是光明的地方越是隐藏着更多的黑暗,所谓的灯下黑便是如此。 交易进行的很是顺利。 没有什么阴谋,对方也很大度,并没计较艾森前次伤了他的手下。 艾森走出酒店,一辆出租恰好开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艾森就坐了上去,但是刚坐进去,他就发现里面还有乘客。 第317页 司机解释说那俩人在前面就下车。 艾森也没怎么怀疑,多挣点钱没什么不对。 但是开着开着,艾森就有些疑惑了。因为他发现越走街边越是荒凉。最终车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前停了下来。 艾森此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感情是要杀他灭口。 其实不用他想,因为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人已经从衣袖里露出一根黑乎乎的枪口指着他。 艾森虽然算得上是个高手,但并没厉害到不怕枪弹的程度。 艾森说车下吧,弄脏了车没必要。 对方冷哼了一下,说啰嗦,但也没反对。 艾森便推开了车门,刚下车他便朝车尾方向快速地跑去。 他不想死,更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朝前前排就坐的枪或许在等着自己,直线,不用废话,和他同座的枪自然不是吃素的。只有朝后跑,才能给自己争取一分钟的时间差。 他在即将停车的时候就已经计算了,从这里进入废弃工厂只需要一分钟。到了废弃工厂后,掩体就不愁了。 有了掩体,他也就不会那么地害怕枪了,毕竟子弹是不会拐弯的,电视上或许有,但那只是电视。 一分钟后艾森窜进了废弃工厂。 车上的人没料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文质彬彬的人居然这么地狡猾,居然跑的这么的快。 但是能玩得了枪的人反应肯定不慢,尤其是在限枪的国度内。 三人在愣了几秒钟后,枪声随即击破车窗飞向艾森。 此时艾森朝右一拐已经拐进了一间屋子。 半分钟后,艾森听得三个脚步声或前或后地下了车,朝里面走来。 半小时后,艾森拍拍手,走出了废弃工厂。或许他们很厉害,但厉害的只能是枪,因为人在很多时候都相信武器决定论。 所以艾森没费什么事儿就料理了那三人,当然这里的料理并非是指杀掉。他只是把他们捆起来,然后打了电话,电话自然是110 。 打完电话后,他就把手机扔了,因为那不是自己的。他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涉枪在国内向来都是重案。虽然他是无辜的。 回到住处没多久,网上新闻传来,说是在市郊某人发现一具无名尸体。艾森仔细看了下图片,虽然尸体的面部已经被毁坏,艾森想这是要杀人毁尸,谁会这么歹毒呢?他又把图片放大了些,忽然他怔住了。因为死者手腕上带着的那块表和小张的手錶是一模一样的,都是表壳裂了缝。会是小张么?艾森联想到方才发生的被人追杀的事情,小张显然应该留有底牌,应该和对方联繫上了,试图捞上一笔,结果没有艾森那样的身手,于是横遭不幸。 但艾森不敢确定,毕竟单靠一个表壳来确认身份有些不科学。 可从事理上来分析,好像也没错。 第225章 神秘的大汉 艾森此时才惶然起来,他预料到这些人的阴毒残忍,但是没想到这些人的行动会如此迅速干脆。 那么晓琴呢?对方会不会认为晓琴也接触到了那份文件呢?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绑架乜晓琴了。但是晓琴已经接触到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为了安全起见,也会杀掉乜晓琴呢? 艾森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给乜晓琴拨了电话。 还好电话打通了,艾森让她赶紧先换个地方住,而且不要泄露身份。因为对方的网实在铺的很广,连自己办公室电话对方都能找出来,那么找到乜晓琴的住处应该也不是难事。毕竟都是普通人,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跟踪了乜晓琴。 乜晓琴在电话里问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艾森便把刚才被追杀的事情说了。 乜晓琴愣了一会儿才问他有没有事儿。 艾森说没事儿。 乜晓琴有些慌了,说该去哪里呆呢? 艾森说要不你先到小倩哪里躲着。 乜晓琴说小倩比较远。 艾森说那你等等,我去接你。 艾森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艾森透过猫眼看了眼,几个他不认识的大汉正从楼梯上向他门口走来。艾森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又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了。 他赶紧反锁了门,然后翻窗逃走了。 下到楼后,他松了口气,楼后并没发现埋伏。 他赶紧向大门跑去,刚转过弯,他便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他一瞅车牌,正是方才追杀自己的那个车牌号。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快步地走了过去,在接近车时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发现有人。于是他用水果刀狠狠地扎破了俩后轮胎,这才向外跑去。刚出大门就听见有人在喊他站住。 他当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了步伐。 刚出大门他听见了那些人在骂妈的,轮胎怎么漏气了。 艾森没有多想,继续朝前跑了一段距离这才打了一个出租。上了车报了地址后,他才琢磨起来方才的事情。对方应该是联繫不上那几个杀手,便派人去现场查看。哎,警察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呢? 艾森知道那几个追杀他的人也应该被救走了。他坐在车上嘆了口气,白废了一番力气。 到底该把乜晓琴安排到哪里去住呢?贺牛那里?对方既然下了死手,那么艾森的人际关系也应该被人家了解得差不多了。 第318页 贺牛作为自己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对方想要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况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朋友牵连其中。 乜晓琴到哪里去比较安全呢?艾森一下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不报警,申请保护。艾森想。 但是对方这么嚣张,显然是没把警方放在眼里。普通警察抓个嫖娼卖淫,逮个小偷,查个赌博倒还可以,但是这种恶性事件,警察有能力处置好么?再说万一警方有对方的暗线呢?毕竟能弄出如此动静的,显然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倘若没人在明面上罩着实在是不太可能。 报警显然不太好。送她回老家呢?老家虽然偏僻,但并不代表那些人不会把手伸向那里。而且送回去只能带来更多的麻烦。 哎,到底到哪里去才安全呢?艾森突然有种天地虽大,但却没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的感觉了。 一直到乜晓琴的住处,艾森都没想到什么可靠的地方。深山老林固然安全,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躲开现在的麻烦,而且总不能在深山老林里躲一辈子吧。自己倒无所谓,但是乜晓琴呢?就算她愿意他也不忍心如此。 女人跟着自己是享福的,而非是受罪的。 白墨,他的脑海里忽然飘来这么一个想法。 恩,无疑白墨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家是世家,安全应该没问题,关键的是白墨爱她。虽然上次在酒店里他说什么误会,但他看向乜晓琴的眼神依然充满着爱慕。 确定了乜晓琴的去处后,计程车也停了下来。 他付了钱,然后四周观察了一下,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想必现在对方正集中火力对付自己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小张,乜晓琴这里暂时还没顾得上。 艾森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放松警惕,下车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朝乜晓琴住处走去。 一路安全,并没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艾森敲响了乜晓琴的门,过了一分钟,门快速地被拉开一条缝,然后叫他快进来。 显然乜晓琴也意识到了危险。 艾森进去后关好了门。 乜晓琴一把搂住了艾森。 艾森却有些粗鲁地推开了乜晓琴。 乜晓琴差点摔倒在地上。 艾森心里滴着血,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说我们分手吧。 艾森其实是想着等乜晓琴到了白墨家去了后,然后再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但是他又担心乜晓琴不听他的话,所以才临时想到了这么一招。 因为艾森知道自己肯定是对方追杀的首要目标,乜晓琴跟着自己只能是负担,而且整天担惊受怕。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他很爱她,虽然他知道她也很爱他,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分开,只有分开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他在上楼时已经给白墨打了电话,白墨的电话很早以前他就有,就是白墨请他当武术教练时告诉他的,他当时把电话记在电话本上,后来买了电话就保存了。虽然他和白墨有些过节,但是他也能理解。 方才他试着打了,没想到还真打通了,他就简单地他所遇到的情况说了遍。 白墨也没废什么话,直接说半个小时后,他会去接乜晓琴。 乜晓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一下愣了,然后哭了起来。 艾森忍着心痛看着乜晓琴难过地哭泣着,但是他并没半点安抚之意。他甚至还蛮横地说少装可怜,我早都厌烦你了,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白饭那就是对你的报復。先前之所以愿意和你和好,那也是为了今日的分手,我就是想让你尝尝当初说分手的痛苦。 乜晓琴沖他吼道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艾森耸了耸肩说不用你叫我滚,我现在就离开。 但是就在艾森转身离开的瞬间,乜晓琴忽然抱住了他,说森,你是骗我的么? 艾森听着乜晓琴那低低的声音,心里一酸,眼角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了,一下从眼眶里滑落下来。艾森连忙伸手抹了抹。 他调整了下唿吸,然后用着冷淡的语调说道乜晓琴请你有点自知之明,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曾经骗过自己的人呢?说完他狠心地再次推开乜晓琴。 你骗我,你就是在骗我,你个大骗子。乜晓琴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 艾森看着乜晓琴失态的样子,心软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乜晓琴想把她抱在怀里。但是他很快就想起来子弹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声音,想起来方才自家门口的那些人。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他知道他现在的心必须硬的如同铁板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滴保护乜晓琴。 他不担心师傅,以师傅的身手保命肯定没问题,虽然他已经有些老了,但只是稍微有些老而已。上次回家师傅和师傅较量还差点把他打败了。 至于自己的父母他更加地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本就在组织之内。而且本身过着的日子比他所要经歷的应该还要兇险一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生活很安全,但是看不见的地方呢?为人所不知的地方呢?特勤部门本就是一个和危险打交道的部门。 可惜没法联繫上自己的父母,要不然他们说不定还有什么办法。白墨的祖父虽然也是体制内的,但据说自上次参加行动后便已经退休了,他虽然不太清楚特勤部门的保密条令,但是艾森知道退休后的特情人员是不能主动联繫在职人员的。 第319页 艾森狠了狠心,咬咬牙,拉开门,转身朝楼下走去。 门内的乜晓琴依然在伤心地哭泣着。 门外的艾森抹了把眼泪,向下走去。 但是他并没离开,他躲在一边观察着乜晓琴单元的门口。他担心万一那些人在这时间找到了乜晓琴的住处,然后对他下手。 果不其然,就在艾森刚藏好后的两分钟。乜晓琴单元门口出现了鬼鬼祟祟的四个大汉,他们的腰间右侧都时鼓鼓囊囊的,应该藏着武器。 艾森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并没看到别人。 于是他站起身,然后说我在这里。 那些人听到声音后,手马上伸向腰间。 艾森一个腾空跃步,径直跳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跟前,一掌砍到那人的颈动脉上。那人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就在那人刚到在地上的时候,艾森又是一拳击向边有些发呆的人的太阳穴,那个人于是也瘫倒在地。 剩下的那俩人没想到艾森如此干脆利索地就放到了两个人,心里有些慌了,转身想从草坪上逃走。 第226章 君士坦丁堡血泪 但艾森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落在他的身后,拳头带着劲风袭向那人的后脑勺。 艾森没管那人,拳头又毫不停歇地快速向最后一个人砸去。 那人毫不意外地瘫倒在地。 艾森然后趁机把那几人拖到一个离乜晓琴单元较远的比较隐蔽的地方。他不想让乜晓琴发现这些倒在地上的人。因为这会给乜晓琴带来怀疑,从而猜出自己可能是在欺骗她。他不想给乜晓琴任何这样的机会。 做完这些事情后,艾森这才趁黑离开了。 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白墨驾着车驶了进来。 艾森躲在大门后的一棵大树后看着白墨的车开向乜晓琴的单元所在地。 他知道此后乜晓琴不再是自己的小姐姐,而是白墨的心上人了。 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通,一声闷响,艾森的拳头紧紧地砸在树干上。树干动了动,一些落叶唰唰的落在地上。几滴血也从艾森的拳头上掉落在地上。 艾森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地响。 艾森看着白墨走出了车,朝楼道内走去。 艾森觉得白墨的每一步不是走在走向乜晓琴住处的楼梯上,而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白墨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楼道内。 艾森依然没有离开。 一分钟过去了,艾森的眼睛依然紧盯着楼道的出口。 两分钟过去了,艾森的眼睛还是紧盯着楼道的出口。 三分钟过去了。 四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艾森的眼睛依然守着楼道的出口,他想最后看一眼乜晓琴。 六分钟过去了,楼道出口依然不见白墨和乜晓琴的身影。 艾森没动,他知道白墨应该是在劝说乜晓琴。 七分钟过去了。 八分钟过去了。 …… 半个小时后,艾森终于看见白墨走了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身后的乜晓琴。 她的眼圈通红着,还在流着泪。 艾森的泪水又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艾森这次没有擦掉,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地纵横着。 不过他并没有哭出声来,但他的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他心爱的人从此就要跟了别人,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彼此担忧,但从此以后,他们不再会彼此担忧了,因为艾森知道白墨会好好待她。 因为白墨在电话里向他发了誓,他说他知道先前的浪荡不对,但只要乜晓琴能在他身边他绝对会改掉,事实上他已经改掉了,自从大三以后他就改掉了。 为什么改掉,艾森不知道。但艾森知道白墨没有撒谎,因为李梅会时不时地来他们寝室说些她们寝室的近况,比如白墨怎样的痴情,白墨是怎样的痛改前非。这些话的含义艾森自然知道,无非是想让他抓紧去追乜晓琴。但在当时的他看来更加是乜晓琴离开他的证据。 白墨的车很快就离开了。 艾森看着远离的车,还有车里的乜晓琴,终于忍不住地哭出了声。 艾森又返回了乜晓琴的小区内。 他没有去乜晓琴的住处,他去了方才藏人的地方。 那几个人此时刚醒过来。 艾森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些人再度昏厥过去。 艾森看着躺倒在地的人,瞅了眼向这边走过来的保安,抽身离开了。 半月后,艾森辞去了工作。 因为他不想给欧阳老董事长也带来麻烦,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工作的交接,一方面是因为他还得应付那帮人的袭击,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老董事长的极力挽留。 这些都需要自己花时间,另外他还要考虑日后的出路。 所以这一拖就是半个月,好在是工作已经辞去了。不过在辞职的时候,老董事长还给他发了一个五万块钱的红包。 艾森当然没有拒绝,一方面他确实对公司做出了很多贡献,另一方面他实在需要这些钱。 但现在他还没想好要到那里去。 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手能伸多长。 不过他能确定的一件事那就是上次发现的尸体确实是他们公司小张的尸体。 第320页 这是他从警情通报里了解到的消息。 想到这里时,艾森坐不住了。 对方是谁?是公司?还是黑社会?抑或是境外组织?那些文件到底有多重要呢?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呢?这些问题在这半月内一直徘徊在艾森的头脑里。境外组织不是艾森胡言乱语,因为想要在乜晓琴住处绑架乜晓琴的人里便有一个黑人。 先前因为忙着处理乜晓琴的事情,没顾得上考虑,现在乜晓琴安全了。他便能腾出时间来思考这些。 但是他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他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对方阴毒狠辣,而且狡诈无比。派出来的人他能大概分析出对方肯定是一个很大的团伙,不然不会每次都会派出不同的人来。虽然他脸盲,但在那种生死时刻他的记忆里还是很准确的。 他觉得有必要再认真地看下那份文件,然后再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他现在把家搬到了城中村的一个简陋的民居里,因为这里不需要身份证。而且没什么监控。 那份文件他当然留了备份,当时他本想着不保留,但是在临走时鬼使神差地复制了一份转存在另外一个邮箱里。先前也曾看过,他并没发现又什么重要的线索。 那份文件其实是三分看起来像是份财务报表的表格,涉及的数额并不很大。报表这东西他知道一些,大学时读书他曾经了解过一些。但是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财务报表。这里隐藏着秘密。至于秘密是什么,他无法窥知。他还曾经设想过那是什么密码。 自己也在网上浏览过一些关于密码方面的知识,他甚至还淘来一本密码对照表,一一地比对了一番。但是依然毫无头绪。 他拿出了笔记本,插上电源,反锁了门,这才坐在电脑跟前等待着开机页面的到来。 不大一会儿,电脑便打开了。艾森打开了第一份文件,这是一份现金流财务报表。左侧的一行写着序号和项目,项目线面的下拉菜单里包含了生产负荷、现金流入、产品销售收入、回收流动资金、产品销售收入、回收固定资产余额、现金流出、固定资产投资。含投资方向调节税、流动资金、经营成本、销售金额附加、所得税、特种基金、累计现金流量、所得税前现金流量、所得税后现金流量。然后从左到右依次便是月份,还有相应的数额,右面最后的一栏是合计。从上往下依然是前面数字的累加。 艾森一排一排地仔细观察着。并没什么发现,会不会他们把什么信息隐藏在里面了呢?他忽然想到。 于是他在网上下了一款高倍放大的图像处理软体。一点一点地放大着栏目和栏目之间的空白区域,果然在空白白区域内他有了发现,上面有字迹。他赶紧找到笔,记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在空白处发现了字迹,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把这些字迹整理了出来。他看着这些字迹,仔细地琢磨着。第一个字是君,第二个字是士,第三个字是坦,第四个字是丁。看到这里他想君士坦丁?这不是阿尔及利亚的城市么。 难道和君士坦丁有关系?他疑惑地往下看着,第四个字是堡,第五个字是的,当他扫到后面俩字时愣了。因为出现了血泪俩字。血泪他是了解的。大四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个国外的纪录片里面便提到了血泪,这是一条传说中的项鍊。 据说在古老的土耳其帝国,有一条神秘而美丽的项鍊,叫做君士坦丁堡的血泪。 项鍊通身用黄金锻铸,上面镶大颗大颗的红宝石,中心的坠上镶一颗超大钻石。所有见过它的男人,都会震惊。所有见过它的女人,眼睛里都闪烁着贪慾的光芒。 它有魔力。绝世好剑都要饮处子的血,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而这条项鍊,也喜欢饮有着虚荣心和贪婪心的女人的血。因为这条项鍊,有个很特殊的接扣。只有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方法才能解开。 当初土耳其国王为他的爱妃铸了这条与众不同的项鍊,但是后来爱妃背叛了他,与别人偷情。国王震怒不堪,下令取下她脖子上的项鍊,但是由于项连结口的特殊没有一个人解的开,最后国王命人砍断了艾妃的脖子。 从那以后,项鍊变成了诅咒,只要是戴上它的女人都被割了头颅。于是人们叫它君士坦丁堡的血泪。 尽管如此,女人们还是飞蛾扑火一样拼了命也要得到它。它的夺目的光彩让她们看不到它沾满的鲜血,只看到虚荣,名利。 故事还在继续,君士坦丁堡的血泪…… 一颗闪闪生辉,绽放着五彩光华的巨钻------“君士坦丁堡之血泪”,叫谁看了,都恨不得据为己有,但谁又知它光辉背后,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懔的传说…… 传说是这样的,中世纪是欧洲史是最黑暗的一页,民不聊生,原名为“君士坦丁堡之星”的巨钻本来戴在某国皇后的脖子上,但国民革命把暴政推翻,皇后亦紧随着暴君被推上断头台,行刑官本想先把钻链摘下,但这条钻链有一奇怪之处,就是易戴难除,弄了半天,“君士坦丁堡之星”还是安然挂在皇后颈上,行刑官只有放弃,反正头断了,钻链还不是一样可以取到手…… 向来邪恶的皇后临终前不但坚决不肯摘掉钻链,更向钻链下了毒咒,谁戴了这条钻链,谁就不得好死…最后,皇后的鲜血浸染了这颗完美无暇的宝石,自始,“君士坦丁堡之星”亦被易名为“君士坦丁堡之血泪”,传说,亦从那时开始,而宝石,亦从此消失…… 第321页 第227章 奇怪的优盘 这会是说血泪的下落的么?那些人要血泪干么呢?艾森脑子又陷入了乱麻之中。他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找到什么结果,于是接着往下看。他越看越熟悉,因为他发现这是一首诗歌。这首诗歌的名字便叫做《君士坦丁堡之血泪》。这首诗歌在网上曾经流传一时,艾森恰好看见过,便记了下来。他还记得诗歌的原文是这样的: 君士坦丁堡的血泪, 一条传说中的项鍊; 听说你有着华丽的外衣, 所有目睹你芳容的人, 眼里都会闪烁贪慾的光芒; 万千宠爱的目光, 曾经把你引向金碧辉煌的殿堂; 你变得像女王一样高贵 你神奇的魔力,无人能够抗拒; 人世的虚荣和贪婪,却从此 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你; 然后有一天,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潮湿的空气里滋生了邪恶的气息, 你开始诅咒这些丑陋的灵魂, 爱妃的背叛,让国王震怒不堪, 你的愤怒, 则让人世的欲望和虚荣,转化为, 那一滴残阳西下时血腥的眼泪, 这刺眼的鲜红啊, 是那般透露着不尽的凄凉与悲愤! 很多年以后, 当时间开始尘封记忆, 当歷史逐渐演变为传说, 我朝思慕想的人儿, 却被你那悽美的故事所深深吸引; 我无知的向她豪言壮语, 认为时间可以让你的华丽重现, 殊不知,这尘世的诸多美丽, 一旦失去就不会再现! 当你厌倦了这丑陋的人世, 决定湮没在歷史的长河里, 那也意味着,你只能出现在, 那美丽而凄凉的传说之中! 会是这首诗歌么?艾森试着往下组合着,一个多小时后他果然把这首诗歌给整理了出来。 那么这首诗歌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总不能说对方诗歌诗歌的死忠吧,但也没必要为这个动刀动枪的。 会不会是这首诗歌就是一个幌子,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一个,提示血泪项鍊的下落?那么血泪有什么作用呢?值得让他们费这么大的心思?而且那仅仅就是一个传说而已。 但寻找血泪项鍊需要这么隐秘么?这好像犯不着搞得这么机密(隐蔽)黑暗。 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呢?还是说血泪这种东西还有别的用处,比如说可以治癒某些疑难杂症?或者说是某个领导人很喜欢,又或者说让人长生不老…… 艾森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 要不在网上问问?艾森抱着试试的态度在网上留了言。他留言的内容是血泪在我这里,如果想要的话,请联繫13098604231。 这个号码他是在小店里买的,么有註册的那种卡。 然后他就在那里等着。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的帖子没人回復,电话也没有响起。 看来在网上留言是没法搜集到相关信息了。 但是他的直觉是血泪应该不是传说中的项鍊。因为对方的这种做事风格让他起疑。如果是找项鍊的话,完全没必要将小张杀人灭口。毕竟小张不可能知道血泪的下落。 不对,小张是怎么联繫上那些人的呢?小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文件的重要性的呢?难道说这些只是小张截留的部分文件?但是为什么对方却只说是部分文件呢?而且在他交付文件后也没过多地纠缠。 艾森又想起了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何对方不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杀了他?或者逼问他是否将原来的文件拷贝了。他们明明知道密码已经被破解,那么随便拷贝不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就在这时,他的电脑屏幕一闪,然后一堆乱码闪现在屏幕上。他知道这是中了毒的迹象。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电脑是新安装的系统,虽然是盗版的,但电脑还很少被主动攻击过。因为他很少去点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站连结。 他脑子一动,想起来自己在放大报表时看见了一个外链,出于好奇打开了那个连接。那个连接并没什么意外,只是一个普通网站。 按理说如果这个外链是木马的话,那么他的电脑应该马上就会遭到攻击的。可自己的电脑却一直到现在才遭到攻击。这显然不是那个外链木马所造成的。 等等会不会那个外链是一个潜伏的木马呢?编写的人只有在发现木马被激活后,才能进行远程操作然后再进行攻击呢?他琢磨着。但他不太确定,于是他拨通了毅哥的电话。 毅哥对电脑颇有研究,而且在计算机学院旁听了很多节课。这种问题他应该清楚。 在电话里毅哥告诉艾森确实有种病毒是受控操作的,基本上就和艾森所说的差不多。 艾森挂了电话后总算是弄清楚了电脑损毁的原因。 但他又陷入了新的疑惑,对方既然打定主意斩草除根,为何不在当时就动手,非得要等到他除了酒店后才动手呢?这样岂不是费事多了,毕竟在酒店里弄死一个人很简单。但艾森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酒店里把人弄死固然简单,但是很容易就能追查到。毕竟像那种豪华酒店没个楼层都是有监控的,倘若警局发了狠,想要调查真相不难弄清楚。 第322页 问题又来了,小张是怎样知道对方的联繫方式的呢?或者说对方是怎样知道小张的呢?难道除了自己,公司还有别人也看见了小张的举动? 会是谁呢?艾森琢磨着南海文化出版公司里的人。都有可能,但又都没有可能。毕竟艾森才进去工作不多久,对公司的人员构成并不是特别清楚。更不要提他是一个脸盲症患者了。 会不会是别的原因呢?比如说文件里留有联繫方式?他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但小张为何单单只将这部分文件保留了下来呢?毕竟这只是一首诗而已。 小张怎么会那么快就能确定这个东西很重要呢? 那份文件应该别有玄机。 但玄机在哪里,艾森现在没办法弄清楚了。不会是一首诗歌那么简单,那么儿戏,那么高雅。 他不认为小张给自己的文件是伪造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方也不会简简单单地把他放行了。 第228章 真相初露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又仔细地听了一下,大概在八米之外。因为是城中村,租房的大都是农民工或者大学生。这些人现在都不在。所以显得很安静。 艾森心里一紧,该不会是那帮子人又找到这里来了吧。 他侧耳仔细听了听,来人一共有8人,五胖三瘦。脚步很轻,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人听见一样。正常人不会这么走路,明显这些人应该是来追杀他的了。他看了眼那个还在冒烟的电脑,很是懊悔自己先前的马虎。要不是打开那个网址,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可是在报表里发现网址,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好奇,难免会打开一看。 艾森算了下时间,然后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故技重施,不过他这回没有反锁门。因为是城中村,房屋质量自然没有商品房好,配置当然也比不上商品房,门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一扇木头门,那种门根本禁不起踹。 他翻窗子进入到另外一个楼道,然后从那个楼道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想抓个舌头。 但他并不想在租住的屋内惹事儿。 因为那个房东只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大爷。 他不想给这个老大爷带来麻烦。 他相信那伙人应该能够看见自己,同时他也相信自己能够不被他们弄死。 因为他走向了另外一栋拆了半截的废旧楼房。 凭他的身手他自信能对付得了那八个人。 果然就在艾森闪身进入那栋楼时,有人就叫了起来,说人在那边。 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艾森不慌不忙地向上走去。等到那伙人追了上来后,他闪身钻进了一个开着门的空屋子。然后躲在门后。 两个人同时摸了过来,显然他们已经从前次的事情中吸取了教训,知道了艾森的厉害,不敢单打独斗了。 但这对艾森来说并没什么压力,况且他还在暗处躲着。 于是没多久,他就分别把那些人打倒在地。之所以这么快,还跟他使用了武器有关系。这武器是他从出租房里拿下来的棒球棒。 把那些人打晕之后,他又从包里翻出绳索,将他们一一绑了起来,紧接着又朝他们嘴里塞了随手捡到的破布。 接下来他准备审问。 他弄醒了当中的一个人。 他并没从他们口中的知多少信息,他们只是受僱于一个叫做渔夫的人。渔夫给了他们他的照片和地址,他们就来了。 渔夫自然不会是僱主的真名。 艾森又问那个渔夫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身高多少,口音是哪里的。 那些人一一作答了。 艾森然后又问了他们在那里接头。 那些人不肯说了。 艾森一脚踩在一个看起来很胖的人的小腿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起。那个胖子顿时惨叫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边上的人赶紧说了地址。 艾森指着一个偏瘦的人让他带路。 那个瘦子战战兢兢地说他上有老母下有子女,还请好汉高抬贵手。 艾森并没跟他废话,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那人登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起来。 艾森拍了拍手,然后冷冷地盯着他,问他去还是不去。 那人赶紧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说去去。 面对杀手,艾森提不起任何同情。想让他们臣服,只有让他们感到自己的生命出于危险之中。他们本就双手沾染着淋漓的鲜血。倘若自己是小张,那么先在他们该是在去领赏金的路上了。说不定路上还在高兴帝议论着这次行动如此简单,如此轻易地就把人给宰了。 艾森瞥了他一眼,他连忙站了起来,谦卑地说好汉,我这就带您去,麻烦您给我解下绳子。 艾森冷哼了一声,手抓住他的下巴,轻轻往下一捏,那人发出一声尖叫。 边上的人看去,只见他的下巴已然脱臼。 尖叫声还未停歇,艾森又是一个上勾拳,砰地一下直接砸到他的下巴上,于是脱臼的下巴又合了上去。 艾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少他妈多嘴,这里老子说了算。 那人看着艾森冰冷的眼神,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刚刚滚到舌尖的尖叫再次缩回到肚子里去。 艾森又拍了拍手,说走,然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他并不怕那人熘走。因为那间房没有窗子,只有这么一道门。 第323页 那人果然乖乖地跟在后边,丝毫不敢造次。 半个小时后,他俩来到了和渔夫接头的地方。 那是间简陋的旅馆。 渔夫据那人说是住在301房。 于是他俩来到了301房。 敲门。 门响。 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问道是谁。 那个瘦子说渔夫,是肥猪让他来的,事已经办妥。 肥猪怎么没来呢?里面的声音问道。 肥猪——瘦子的话还没落。 砰,艾森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已经听到了那人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他知道那个渔夫起了疑心。 通,伴随着门开,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这人毫无疑问是渔夫。 因为屋子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滚。艾森扭头对那人冷冷地喝道。 那个瘦子撒开脚丫子就跑掉了。 他当然要跑,而且要快跑,毕竟这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要他命的人。 艾森并没停留,但他也没向外走去。 他抓起渔夫,带上门,朝另外一个开着的房门走去。 这是小旅馆的好处,通常没人的房子是不上锁的。 他没有选择到另外的地方去。 因为实在不方便,渔夫肯定比那帮子杀手难控制多了。毕竟他们只是收钱办事,多是亡命之徒,在生命遭遇威胁的时候,他们知道只有配合才能活下来。虽然他们是杀手,但他们毕竟没有杀死目标,所以只要他们听话,他们也知道艾森不会难为他。艾森只是想知道是谁在搞事。 但渔夫不是杀手,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顾生命名危险逃跑呢? 但艾森并没在这间房子里逗留。 他出门看了看并没什么人,人多数都是胆小的,或者多数都是自扫门前雪,所以哪怕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只要没有牵扯到自己,很少有人会关心。况且不就是踹门么,谁知道是不是酒疯子呢? 第229章 化学方程式 所以走廊里并没因为方才的踹门而有多少人出来看热闹。 艾森在三楼找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然后下来扶着渔夫走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渔夫终于开了口。 于是艾森知道了这是一个贩毒团伙。 艾森知道了渔夫并不是贩毒团伙的核心成员,但毒贩子大底也不会自认是核心成员的吧。据他自己说他只是一个跑龙套的,不过跟的时间久一些,只负责打听一些消息,传递一些消息。有点像是外围的情报人员。 艾森还知道了那份文件其实是最新毒品的分子式。 据说是从国外搞来的,那天他们完成了交接任务后,碰巧遇到了乜晓琴的饭店,碰巧他们饿了。于是他们就吃喝了一顿,可没曾想优盘却掉在了饭店。 艾森想估计他们是喝大了。 因为艾森在看他们走路的时候东倒西歪的。 也能理解,完成了任务,上面肯定有赏,自然开心。喝酒自然尽兴,毕竟只是在一家小酒店而已,他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泄露什么。只是偶遇的一家酒店罢了。 但万万没想到优盘却给丢了。 艾森也没想到,那份文件居然是新型毒品的分子式。在他看来或许诗歌里面藏着别的东西。谁会把分子式藏在诗歌里面呢?至少他没见过这么有情调的工程师。艾森自己也不会。 顶多就是借用个方程式来表达个爱情啊什么的。这事儿他干过。 比如: mg十znso4==mgso4+zn 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一个化学方程式” “什么?” “你的镁夺走了我的锌” 比如: 亲爱的,你是我的算法。没有你,我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价值。 亲爱的,你是我的线性回归方程。没有你,我永远只是一些迷途的散点,没有主心骨。 这是很早以前艾森写给乜晓琴的,那时他俩还在恋爱,或者说是在恋爱。 艾森还了解到这个贩毒集团不仅掌控着东南沿海城市的贩毒网络,还负责供应西北一带的毒品。 艾森的印象中毒品不应该是从云南那边流传过来的么?毕竟着名的金三角就紧靠着云南。虽然新闻上说他们已经改行务农,但持续了几十年的东西哪里能说断根就断根呢? 不过艾森很快也就明白了,毕竟边防战士不是吃素的,和毒贩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自然对于他们的路线早都摸得清清楚楚。反倒是沿海一带更容易上岸,随便弄个快艇从公海里接了货,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上了岸,不像深山老林里既要提防勐兽还得担心边防战士。但在海边就好多了,毕竟再强悍的边防也不可能守住每一寸海岸线。要知道我国海岸线总长约3万多公里,其中百分八九十都是在东南沿海一带。 但在艾森问他的上线是谁的时候,渔夫摇头说不知道。 艾森直接拗断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渔夫头上冒着冷汗,从战抖的牙齿缝里吐出张大河三个字。 艾森又伸手。 渔夫哭出了声,说他真的不知道。 艾森住了手,说你真的不知道。 渔夫摇头,说我连那份文件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我怎么还会隐瞒这些。 第324页 艾森说你连上线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那份文件的内容。 渔夫说他也是偶然听到的,当时他上厕所时无意听到的。 艾森问他是听谁说的。 渔夫说等他出来时那人就已经走了。 一声尖叫,渔夫又一根手指被拗断了。 笑话,能在一起上厕所,你能不知道他是谁? 艾森冷笑着。 好汉好汉,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肖哥。 那个肖哥?艾森紧接着问道。 我怎么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听这些呀。别,好汉,别,估计是姓肖吧。 艾森看着疼的脸色发白的渔夫,笑了笑,说早点说怎么会受这罪。 艾森等了一会儿,这才问起肖哥的一些情况。渔夫这回老实不少,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根据渔夫的描述,那个肖哥倒是很像和他在酒店见面的那人。但也不太像,渔夫描述肖哥是浓眉大眼,皮肤偏黑。 但艾森所见到的那人眉毛并不粗,眼睛也不是很大,皮肤相反有些女性化。 但艾森知道在贩毒这种高危行业里,易容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至少身高体重都很相像。倘若说那人就是肖哥,那么这个肖哥依然不太会是贩毒集团的头头儿。按照他们如此谨慎的风格,老大应该不会和艾森直接见面的。但这个肖哥肯定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渔夫说据他所了解,肖哥的行动很神秘,神龙不见首尾。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来,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走。而且肖哥从来都不允许别人直接找他,他若是想了解情况,便会提前打电话,告知在那里见面,每次见面的地方也不一样。不过大多数都在闵行区一带。 艾森听完后,想肖哥会不会就在闵行区住着呢?但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肖哥就在,闵行区住的话,那么他的这些行动就谈不上隐秘了。倘若警察长期跟踪的话,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渔夫见他陷入了沉思,小心翼翼地问道好汉,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您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命呢? 艾森嘿嘿一笑说你觉得呢? 好汉,有些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也只是听人命令罢了。渔夫望着手指头断茬出不停往下滴着的血说道。 听人命令?想杀人就杀人?想弄死谁就弄死谁?艾森朝前逼了一步。 渔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颤抖着说好汉我真的无意冒犯你,只是妻儿都被控制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呀。 艾森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召集杀手岂是能随便交给一个不太信任的部下?那么这个老大不是傻子就是瓜子。但傻子肯定是不会想到要斩草除根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如果找了一个傻子当老大,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但艾森并不关心这些,艾森最想知道的是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也就清楚了。但他并没放渔夫。因为他需要钱,渔夫说了为了防止新型毒品的化学方程式流入到竞争对手手里,他们下定决心剷除任何可能知道这个方程式的人。 贩毒集团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他并不清楚。但是根据这几次的追杀他能感受到对方行事还是比较周密的。除了小张,艾森不懂他们既然想要毁尸灭迹的话,为何不用王水呢?他们是制造毒品的,对这肯定很熟悉。 第230章 美丽的女人不会笨 艾森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他知道这个贩毒集团的内部可能有警方的人。估计是卧底想要救小张,但是没来得及,只好将他抛尸让警方知道。但这卧底是谁,艾森当然不可能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抛头露面挣钱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艾森虽然身手了得,但他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正面硬扛。敌人在暗处,他也只能在暗处。 但在暗处便需要大量的钱来维持生活,他不可能像毒贩一样去贩毒,不可能像抢劫犯一样蒙脸抢劫,更不可能像小偷一样地去偷钱。那么他只能是黑吃黑。 渔夫便是一块大肥肉,艾森当然不会放过。 你固然听命于人,但是你找人杀的我,你说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么?艾森看着渔夫说道。 渔夫刚点了一下头,马上又摇头说好汉,我真的是身不由己,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见谅。 如果不是我见机的快,此时我恐怕已经去了阴曹地府报导去了,你现在估计正在给主子报喜的路上吧。艾森依然看着渔夫说道。 好汉,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渔夫双膝一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饶你可以,但是——艾森其实很想直接说你特么地得给一笔钱吧。毕竟这是人命啊。但是艾森不知道为什么,愣是开不了口。 渔夫抬起头看了艾森,到底是老江湖,一下就明白了艾森的意思。 他说好汉只要你饶了我,你说什么都可以,这些年我多少攒下了一些钱。您开个口。 艾森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想好要多钱,于是他伸出了一双手。 渔夫一看说五万,没问题,你给我一个帐号我这就让人给你打钱过去。 艾森一愣,开口就是五万,看来这小子真的不缺钱。这差不多是艾森一年多的收入了。 但艾森的手并没收回去,又朝前伸了伸,然后静静地看着渔夫。 第325页 因为渔夫答应的实在是太痛快了。 他想到这可能是一头肥猪,但没想到这肥猪这么大。 渔夫愣了愣,又说道十万。 艾森心里一乐,依然没有点头,又把手朝前伸了一点点。 如此者三,渔夫最后咬牙加到二十万。 艾森终于收回了手。 但是渔夫提出要求说缓几天。 艾森同意了,但只是局部同意。同意缓,没有同意几天。艾森给了他半天的期限。 半天后也就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换句话来讲,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 此时夜深人静,正是他转移的好时间。 虽然藏在这个地方有些出人意料,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异想天开,都会聪明地想艾森应该老早就跑掉了。最稳当的是先到这个地方来看看,查查线索然后再琢磨对方可能逃到哪里去了。 他之所以当时没有马上撤离,是因为他从渔夫口中知道明天下午才是交差的时候。所以他不着急。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算得上是安全的,但他知道渔夫电话打出去以后这里就不在安全了。鬼知道渔夫在电话里有没有使用暗语之类的行话,这些艾森可是一点儿也不懂。虽然渔夫当时在电话里只是说了送钱的数目和时间。但谁能排除接电话的人会不会根据这些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呢?比如渔夫为什么会突然需要这么一大笔钱? 所以艾森决定撤离。 撤离的地点他已经想好了,就是先前引诱杀手的那栋即将拆迁的废弃楼房。他并没选择回到先前租屋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已经暴露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守株待兔呢? 但绝对没人会想到艾森就在那个出租屋的对面。因为要走肯定得走远。没有谁会傻兮兮地跑上两三步然后停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艾森带着渔夫来到了那栋废弃的楼房跟前,这回他选择了从另外一个单元进去。因为旁边那个单元里曾经管过那几个杀手,他不能肯定那些杀手一定走了。他推着渔夫一直走到中间的楼层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有一个虚掩着的房子。 他朝里瞅了瞅,屋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居住。 他于是推开门,让渔夫进去。 在这里他和渔夫一直待到天亮。 十点多的样子,渔夫电话响了。 艾森拿过他的手机,按下了外放键,然后把手机递给渔夫。 渔夫接过电话,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女声。艾森一听,正是昨天渔夫打电话的人。 但不像是他媳妇,更像是情人。因为那个女人昨天叫他死鬼,而且还问他什么时候去看她。 艾森不知道渔夫为何不给老婆打电话,而是要给情人打电话,难道他的钱都在情人那里,或者是他不想把放在情人那里的钱取回来? 但这些艾森只是随便想想罢了,并没过多关注,不过他还是有些同情那个女人。 因为那女人有些傻,问都不问渔夫那些钱要用来干什么,直接就傻乎乎地把钱送了过来。要知道这可是十五万呢?这个时代万元户依然是财富的象徵。 那个女人在电话里问道他在那里。 渔夫看了眼艾森,艾森把提前写好的地址展示给他看。 渔夫照着念了出来。 女人说你到底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这女人还不算太迟钝,但她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至少是现在。 因为艾森知道渔夫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是一个能够知道什么时间说什么话的人。不然以他的身手在黑社会混老早可能就被人抛尸沉河餵鱼去了。 果然渔夫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情况,说老家姨妈突然得了重病,急需用钱。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 女人嗯了一声,说我马上就把钱给你送过去。话音刚落,女人就把电话断掉了。 渔夫看了下艾森,说钱等会就到,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么? 艾森冷冷笑了一声,说你看我是不是有点笨呢?万一你女人耍花招怎么办? 渔夫听了后,又把电话放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艾森给那女人的地址其实离这里一点儿也不远,离这里大概有几百米米的距离。 那个地方在这栋拆迁房的右侧方,站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但在那里并不一定能够清楚地看见这个地方。因为艾森指定的那个地方恰好有一株树挡着,站在楼上视线刚好能越过树顶直接看到,但在那边看到这边的只有树影。因为艾森并不想带着渔夫前去,他担心万一渔夫的话里藏有话,比如说他从来都没有姨妈,或者他老家就在这里,那么女人就能很快明白渔夫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不太担心渔夫耍滑头,因为渔夫已经见识了他的手段,知道他并非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文质彬彬,而且他还想活下去。这个世界上大底有这么几种人是不怕死的,一是傻的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的,一是了无牵挂的,一是充满绝望的。但渔夫很明显不在这几类人之中。 因为艾森他给钱给的很痛快,这是一方面,二是他怕疼,其实艾森并没对他施加多大力度的惩罚,最厉害的也就算是拗手指了,但并没彻底拗断。据他所知疼痛达到一个峰值后就会逐步下降,但是渔夫却一直在哼哼着。一点儿也不像混江湖的好汉。不过在打电话时到很规矩,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迹象来。 第326页 大约半个小时后,艾森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提着一个大包匆匆地向艾森指定的地方走来,艾森观察了下,他并没看到女孩后边尾随着什么人。 这时渔夫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艾森拿过电话,打开外放键,然后递给渔夫。 渔夫接过电话,摁下了通话键。 女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 渔夫说你直接到你对面的那栋即将拆迁楼房的三楼。这是艾森方才要求他说的。 女人楞了一下,问他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渔夫说没事儿,我朋友约我在这里谈拆迁的事情。 艾森站起来抬头看了下那个女人。 只见那女人一边拿着电话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在原地打着圈。 艾森并没着急让渔夫催促,因为他知道这点儿事渔夫自己能处理得了。 因为渔夫知道自己的小命现在捏在自己的手上。 果然渔夫在艾森看了他一眼后,在电话里让她快点儿上来。 艾森听后,沖他点了点头,然后竖了一个大拇指。 渔夫苦笑了下,挂了电话。 艾森一点儿也不知着急,虽然那女人还在下面犹豫着。艾森知道那女人现在已经起了疑心。 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渔夫能有那么忙?而且谈拆迁会在这里谈?见鬼了。 但是艾森还是不着急,因为他很确定那女人只有一个人。 只要是一个人哪怕就算她现在知道渔夫遭到了胁迫,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其实他本想当时就让渔夫告诉他被绑架的事实,让后让女人打消疑虑,尽快把钱送来。但是后来考虑到万一对方留着什么后手,自己就算是拿到了钱,也不太容易轻松地离开。 艾森这时拿起了电话,他知道是时候告诉那女人的真相了。 因为他看见那女人拿起了电话正在拨号,但渔夫的电话并没响起。 他知道女人应该是开始想办法找别的途径来解决目前所遇到的难题了。 艾森不想这时候再闹出什么么蛾子,于是他按下了重拨键。 话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的提示,不过几秒种后渔夫的电话便被接通了。 女人说你到底怎么了? 艾森说你的渔夫现在很好,但是如果你不上来的话,我很难保证他依然会很好。 女人楞了一下,反问道他是谁。 艾森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渔夫在谁手上。 女人说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艾森笑了笑,伸脚踹了一下渔夫。 一声惨叫传来。 女人的声音里便带了惊慌,说有事好商量。 艾森说你如果还想再听听渔夫的惨叫,我可以满足你。如果你想看到渔夫身体上的小零件,我也可以满足你。 女人好像哭了,因为艾森在听筒里听到了抽噎声,还看到了她用手在擦眼睛。 哎,这痴情的女人。 艾森此时有些佩服起这个渔夫了,人长得并不咋样,居然还有人真正喜欢他。 艾森挂了电话,他知道女人肯定会上来的。 语言可以欺骗人,动作可以欺骗人,甚至连眼泪也可以欺骗人,但是声音是很难骗人的。 艾森挂了电话后,点燃一支烟,但他并没抽,而是夹在手中。 他有些好奇,好奇渔夫是怎样把这女人骗到手的。 因为这女人长得还不错。 一般情况下,漂亮的女人有些笨。但事实上并不总是这样,而且大部分是错误的。漂亮的女人不是笨,而是不用特别费脑子就能混的很好。所以漂亮的女人看起来就比较笨。但只要动起脑子来,漂亮的女人大底一点儿也不笨。老天都赐给她这么一副美丽的躯体,怎么会在这个躯体里放置一个蠢笨的灵魂呢?上帝不会这么无聊的。 第231章 逃亡 对于好奇,艾森从来採用的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更何况现在胜券在握。 于是她向渔夫问道那女人你是怎么追到手的。 渔夫此时停下了惨叫声,忍着疼说聊了几句就追到手了。 艾森又抬起了脚。 渔夫这才老老实实地说那个女孩是他无意中遇到的,当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染上了毒瘾,在酒吧里犯了毒瘾,可她又没钱,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不忍心,便给了她一些毒品,不过这毒品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 他看见艾森皱起了眉头,连忙解释道。 艾森笑了笑,说恐怕不会是只给毒品这么简单吧。 渔夫嘿嘿地笑了下,没接话,继续说道事后,他才知道女孩是个单亲家庭,一直是她爸和她相依为命。但半年前她爸出了车祸,肇事司机也没找到。她就成了孤儿,过了半个多月有一帮子人找到了她说她爸欠了一笔高利贷,让她还钱。她当然没钱,于是就被那帮人绑走了,强迫她接客,她就这样染上了毒瘾。 后来他知道了那帮子人其实只是街上的一帮混混儿,垂涎于她的美色,便藉口她爸欠了高利贷,强迫她卖身。他便找人把那帮混混收拾了一顿,自此那女人就跟了他。 艾森看了眼渔夫,说你确定那帮混混儿不是你找来的?他才开始也没怀疑渔夫话里的真假,但是在说起那帮子混混儿的时候脸上便露出多少有些得意的神色来。 第327页 渔夫说怎么可能。 艾森又是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 渔夫忍着疼说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艾森说最好老实点儿。 渔夫说其实是他看上了她,但是那女人是个刚烈的性子,他只好想了个阴招,找人冒充高利贷债主,然后把她软禁起来,最后再由他出面救出了女人。女人为了还高利贷只好跟着他,不过女人先前并不愿意。后来他厚葬了她爸,又把她唯一在世的奶奶接过来,还给她们买了一套房,女人这才真心实意地跟在他一起过日子。 艾森见渔夫闭上了嘴,问道,就这样完了? 渔夫点点头。 艾森说她爸呢?她爸真的是出车祸? 渔夫说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从来都没干过,好汉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然知道自己挣这钱有些昧心,但是我从来都没动过害她爸的心。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这个愤怒的声音说道李马自你个狗日的不得好死。 麻子?艾森对渔夫的真名有些疑惑,他脸上还算平整,并没有坑坑洼洼的麻子。 接着艾森便看见那女人径直抡起包砸向渔夫。 但包并没砸到渔夫,因为艾森在半空接住了包。 但渔夫还是尖锐地叫了起来。 因为那女人扑上去径直向他咬了起来。 艾森摇摇头,走了出去,当然是拿着钱。 不过他并没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他取出了五万对女人说这些钱给你。 但女人并没理会他,而是发疯一般地撕咬着李马自,好像李马自就是巫婆手中的纸人一样。 艾森只好又把那五万块钱收起来,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把这些钱一怒之下撕个粉碎呢? 他把钱装好后跨上背包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李马自的哭喊声和解释声。 女人的愤怒如同一场战争,一旦完全爆发出来不是世界末日,也是火山地震般的存在了。 艾森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什么后顾之忧了。 艾森摇摇头,走下楼梯,但脸上却带着些浓浓的笑意。 在艾森走到一楼时,他依然能听到李马自的惨叫声。 不过他并没听到有人去劝解,因为他没看到人走上去,也没看到有什么人打算走上去。毕竟是拆迁区,这里的人并不多。就算有人听到了,管闲事的应该也不多。他们大底更关心的应该是自己能分到多少钱,自己在这里住是否还安全,明天这房子会不会变成一片废墟。 就算有人管闲事,这也和艾森无关了。 艾森背着那包钱并没马上离开,他去了另外一个单元,他要去看看那些杀手是不是已经走了。 毕竟这是一个隐患,虽然这个隐患并不大。因为他觉得那帮人已经离开了。毕竟那个瘦子都走了那么久了。再怎么着他也会把他的同伙们弄走的。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嘛。 果然艾森在二楼没见到那帮人。 但是他看见了墙壁上的留言,留言是这样写的:“留尔一命,日后再取。” 艾森看了这留言笑了,手下败将居然还如此高调,实在是有些猖狂了,恩,不,有些好玩了。 他摇摇头,在后面续了一句。 “谢谢,随时欢迎。”然后拍拍手走了。 面对这些调皮的杀手,他也只好调皮一次了。虽然他知道这些字可能那些杀手也看不到,杀手同样也估计艾森看不到,但没想到艾森却看到了。因为这房子毕竟是要快拆迁的房子,所以这些留言只能是游戏的文字。而不是充满鲜血淋漓的警告。 但那些杀手里说不定会有些童心满满的人呢说不定他们就来看看。那时他们是不是也会和自己一样嘴角上扬呢? 但艾森不管这些。 艾森现在管的是如何顺利地拿着钱走出这片地方,虽然这个地方目前安全,但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马上发现踪迹呢?渔夫难道就会一直被打下去?不会的,女人的心多半是软的,毕竟渔夫对她貌似也做了不少事情。 逃脱的渔夫为了将功赎罪应该也肯定会变本加厉地向自己讨要利息,那么自己所待的地方就是重灾之地了。所以他现在得换个地方,然后再来想想要不要捅马蜂窝。 艾森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逃走,一个是不逃。看似很简单的选择,其实这里面包含着很多的很多的信息。 逃,逃往哪里?逃多久?怎么逃?逃了以后会怎么样? 不逃就简单了一些,那就是将这些人送进监狱。但如何才能将这些人送进监狱呢?简单的报警?可是自己又有多少证据呢?单凭渔夫的证词?但警察应该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倘若这样,那么天底下大概就没什么警察了,只有一群笨蛋了。而且自己还涉嫌了绑架勒索。 好像只有逃了。 但他能肯定的是渔夫大概不会去报警,所以他现在不用担心被警察通缉。因此在逃这件事情上他可以做得尽量完美一些。 艾森出了这个小区后,躲在一间房子里。依然是城中村,不过换了个一个区。这一住就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他很安全,以至于他都敢大白天出来在附近的小卖部买点日常的东西。有那么一时三刻艾森想或许没必要费心费力地逃出去,躲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第232章 升职 第328页 但艾森最终还是在那里只住了一个月。 因为在艾森动了长久居住的计划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在电线槓上看到了一则新闻。这则新闻是一个招工的新闻。 招工地点在非洲,要求很简单:年龄18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高中学歷,身体健康,能适应长期出差。高度概括的话其实就是四八个字身强力壮,吃苦耐劳。 身强力壮艾森有点凑合,但是力气艾森从来是不缺的。不过身强艾森觉得他还是很有把握让对方有个直观的了解。高中学歷自然是有,南都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没有高中毕业证呢?长期出差,这不正是为艾森量身打造的么。艾森正需要长期出差呢。 艾森没怎么细看待遇,他细看了联繫方式和公司简介。 他担心可能是对方玩的什么诱蛇出洞之计。但他并没从这个招工简章上看出什么猫腻。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猫腻,因为他后来打了电话,又去公司所在地考察(窥视)了一番。他并没发现任何不妥。倘若对方只为了揪出自己而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圈套,那么对方的智商实在是有些该让人着急了。 于是艾森拿了身份证和高中学歷报了名,当然身份证是假的,学歷也是假的。但是对方一点儿都没认真看,或者说想要认真地看一看,只是扫了一眼就算完事儿。然后便是签字画押。艾森都有些后悔多花了百十来块钱。至于强壮对方好像也没提,好像招工要求上压根就没有这一条一样。艾森也就乐得省了证明给对方看自己很强壮的麻烦。 半个月后,艾森出了海。 海洋艾森现在当然不陌生了,沪市本就靠着海。 第一次看到海,艾森很是激动。觉得大浪滔天颇有一番壮观在心胸。但艾森看的时间久了便觉得吵得烦躁。 但深海艾森还是陌生的。 因为艾森并没出过海,顶多就是坐个小游轮在近海熘达熘达一圈儿。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都有些不忍心回忆了。因为一想起那些场景,就不得不想起乜晓琴。一旦想起乜晓琴,艾森就得发半天呆,而且眼角时不时地挂上那么一两滴眼泪。 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几回了。 工友们已经在开始讨论这个小瘦子,不过是悄声低语。说这傢伙是不是有孤僻症。 艾森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并不代表自己喜欢被人议论为孤僻症患者。因为这代表着自己不正常。事实上艾森一直认为自己很正常。 所以他就尽量不去回忆所有的过去,因为只要是回忆,乜晓琴就不由自主地附着在过去之中,哪怕这场景和她无关,但是她依然会从某个突然的角落里突然地冒了出来。 要和大家一样,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和大家一起说话,一起骂娘,即便是屁大的事儿。一起点头,哪怕是再明显不过的谎言。一起摇头,哪怕是再荒唐不过的错误。一起沉默,哪怕是你多么地想嚎啕大哭。一起大笑,哪怕是那件事是多么地平淡无奇。一起吃饭睡觉,哪怕是你怎样地肠满肚圆精神百倍。 简而言之,就是削掉你一切的个性,人云亦云泯然众人,那么你就离和大家融为一体为时不远了。 这些是艾森所知道的,但他先前是最讨厌的,但是艾森依然那么做了。只是这么做的时候,心能保持平静。有那么一些时候,艾森在想自己其实和凡人无异。不然他为何会这么快就沦陷的如此彻底呢? 就这样,吃了半个多月的咸鱼干,喝了半个多月的纯净水,看了半个多月浩浩淼淼的水,看了半个多月苍茫无际的天,艾森他们所乘坐的大船终于靠了岸。 一个多周后,艾森他们进了工厂。 工厂规模很大,艾森在第一眼当然判断不出工厂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但是当他看见工厂门口的哨兵时,他就知道了这个工厂肯定很大。 艾森心里一阵窃喜,这么大的工厂会不会给他提供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呢?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他们在这里只待了两天后,就被拉到一个矿山里。 自此艾森过上了夜行人的生活。白天在黑黢黢的矿洞里劳作,夜晚在矿洞里的休息室睡觉。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个月得到了改变。因为艾森在挖矿的时候发现了一种罕见的晶体结构的矿物。这种晶体结构的矿物是金刚石。 他们这个矿并非是开採金刚石的,而是一个发掘铁矿石的矿洞。艾森之所以能发现这个矿洞有金刚石矿脉还得归功于运气。他当时正在小便,在被冲出来的小坑里发现了一个通体泛黄但上面镶嵌有黑色晶体的矿石,他不由地好了奇。便用脚踢了出来,仔细一看,马上想起来这正是他们老师上课时提到过的铬铁矿。 然后他又想起了老师曾经给他们讲过的一则案例。那是在鲁中南发现的金刚石矿藏里曾经发现过铬铁矿。 当时老师还特地展示了铬铁矿的图片,就和眼前的这个岩石一模一样。 艾森心里一动,这里会不会也有金刚石呢?他于是把这发现报告给了主管。主管听了后不太相信,艾森又说了鲁中南发现的金刚石矿藏伴生有铬铁矿的情况。 主管跟着他来到了那个地方,仔细琢磨了半天。后来组织人马沿着这个防线又挖掘了一条矿洞。果不其然,在掘进大概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时发现了金刚石矿脉。 第329页 艾森作为这个矿脉的发现者被公司提了职,不用再钻洞挖矿了,而是监管着矿洞。 后来的后来,其实就是在一年多以后,艾森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落脚非洲的地方。就是那个有着驻军的厂区。此时他已经是公司的领导人之一了。 因为凭着艾森的化学知识,他又从那些废矿里发现了很多种有价值的矿石,为公司开发了不少财源。 两年后他从相关渠道了解到国内正展开了一场从上而下的严打运动,敲掉了不少盘踞了很多年的犯罪团伙,其中便有不少贩毒集团。据说负责供应整个东南沿海西北三省的贩毒团伙也在这次的打击中被团灭了。 第233章 尾声 诸位书友好,由于人设和构思没有做到最好,所以只能充满结束,本人正在构思下一部,希望到时大家能多多支持,多谢。同时也谢谢伯汗编辑的一路默默支持,虽然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但伯汗依然给予推荐,谢谢伯汗,谢谢你在我创作路上的帮助,同时要感谢还有起点这个平台,只是觉得有些辜负了大家,放心,我会认真构思好下一部来回报大家,再次致歉,下部见。 暂时先做个小小的预告,下部可能会在六月底上传,目前已经写好开头,正在进一步地打磨过程中,基本的故事架构已经形成,这个不太成功的小长篇虽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也没有得到书友的认可,但我还是从中学到了很多很多,譬如进一步地了解到了网络文学的一些基本特点,同时对故事的架构能力也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写这些话,也不知道有多够少书友会看到,即便看不见,我依然会总结这部书带给我的经验和教训,希望下一部书能够让你们喜欢,六月底见。 艾森听了后心中一动,连忙上网了解相关信息。当他打开网络时便看到了头条热搜的消息便是热烈庆祝“烈风”行动打掉了 国内最大的贩毒团伙黑猫集团。 艾森点开了连结,排在第一行便是警察持枪站在一排跪着的犯罪分子后边。他从左朝右地看了起来。一个熟悉的面孔跃入了他的眼帘。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人正是和和他见面交接文件的人。 艾森差点儿高兴地蹦了起来。因为他的危急宣告解除。 一个周后,艾森乘着飞机重新踏上了沪市的土地。 这一刻他感慨万千。 后来的后来,乜晓琴最终还是和他走在了一起。知道真相的白墨并没强迫乜晓琴,只是让乜晓琴在他家住了一年多。一年多以后,警方已经开展了烈风行动。乜晓琴觉得那伙人应该没时间琢磨优盘的事情了,也就从他家搬了出来。果然她并没遇到任何危险。 搬出来后,乜晓琴便一直打听着艾森的下落。 但是艾森当时走的时候并没给任何人留下任何联繫方式,即便贺牛也不例外。而且在这两年内,艾森为了保险也没有联繫国内的任何人,包括师傅和父母。所以乜晓琴并没有得到艾森的半点消息。 贺牛在艾森正式回国的那一天也收穫了自己的爱情,不是别人,正是贺小薇,其实严格来讲不叫收穫爱情,叫收穫爱情的果实。因为他俩的爱情结晶在那一天诞生了。他们也在那一天结婚了。这是他们老早就商量好了的,说这叫双喜临门。 水哥和毅哥也携幼带妻地赶到了现场为他们俩的独特的婚礼仪式而送上了祝福。 艾森此时并没结婚,他很想结婚,但是乜晓琴却说婚姻是座围城,她不想进去,也不想出来。艾森也就听从了她的意见,便一直保持着一种合法同居的关系。时间长了,艾森也觉得这种关系很好,神秘而且刺激。 第234章 不是结尾的结尾 关于故乡 跨越时间的罡风 从雄浑的大唐直抵指尖 歷史站在青褐色的砖上 守望 沧桑自高原直扑华夏 从秦俑走下来的威勐 在每个微笑中凝固 古老的传说 在生活的缝隙中 点燃关于英雄的豪情 秦皇汉武的马蹄声 踏过歷史 和驰往世界的鸣笛 惊醒站在江南枝头的杜鹃 当街灯穿透黑夜的剎那 幸福在云端舞蹈 失却引力的心飞腾 没有文字安家的灵魂 散落一地冰霜 飞过蓝天的雄鹰 擦亮阳光的眼睛 五千年的悲壮 五千年的记忆 从苍老的半坡走进粉红的未来 古老的风是一枚绣花针 将歷史缝进街头的喧譁 日子在黄土高原上茁壮 生长 春天?远远·暖暖 春天,我爱上了一块古老的岩石 春天,我爱上了一缕残留的寒风 春天,我爱上了一丝甜蜜的忧伤 春天,我爱上了一朵流浪的白云 春天,我爱上了一柄斑驳的古剑 春天,我爱上了一个被放逐的微笑 春天,我爱上了一栋颓废的老房 春天,我爱上了一座虚幻的天堂 春天,我爱上了一行远离的足迹 春天,我爱上了一段孤独的音符 春天,我爱上了一次遥远的悲怆 春天,我爱上了一堆死亡的火焰 春天,我爱上了一段沉睡的思念 第330页 春天,我的春天 远远 暖暖 虚幻的拯救 辽阔的阳光 在初夏 将春天升腾为传说 带着荒凉上路 企图寻找据说是 很美的风景 希望在那里没有 暧昧的尘世 阳光遍地的日子 貌似光明 世界举起望远镜 太空是一座游戏城 人类的欢唿 顺着时间的隧道 妄图洗涤永恆 在阳光的迷雾中 刺耳的警笛声 正穿越歷史 …… 《五月,春天拐了一个弯》(外一首) 五月 春天悄悄地拐了一个弯 艷红的桃花褪去 娇羞 轻舞的柳梢抛下 慵懒缠绵 别了多姿的绚烂 五月 春天悄悄地拐了一个弯 别了煦风 别了暖阳 别了多彩的梦幻 五月 春天悄悄地拐了一个弯 遭遇烈日的伏击 烤焦了柔嫩 梦逃逸 遍地伤痕 五月 春天悄悄地拐了一个弯 留思念给远方 《晨》 风从夜的肌肤掠过 看见黑色在天边漫游 像无所事事 一缕微红在东方升起 收復失地 天空打开蓝色的幕布 任星星跳一支迷茫的舞 月亮饮下 孤独的桂花酒 从黎明的缝隙 熘走的风 像一个被发现的小偷 那样仓惶 谋杀 很黑的夜晚 我磨快了时间的刀刃 弒掉最后一缕来自于月亮的光芒 站在空荡荡的歷史门口 豪情万丈 像领导激情而又苍白的报告 弯腰捡拾来自青铜器上的传说 看看是否有金属的血迹 无云的碧空 晾晒着 苍老的阳光 慌乱 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碰翻了幻想 一滴白色的血 自苍白的天幕淌下 沉重地砸向梦中的微笑 凤孤飞·念春 念去去,千里烟波千里愁。嫩红初透,飞蝶共轻风起舞。春已渡,隔江黄鹂鸣不住,思归不知何处。 新绿映湖南岸,笙歌起时心已乱,红鱼纷转,不识世事苦寒。孤影飘零荒山,冷暖。只月照人间,爱无处靠岸,霓虹独映江南,狂欢。忆北国童年,泪姗姗,薄雾锁春寒。 忆 一只蹲在季节尽头的狗 生活淘空了它的理想 它干涸为一座雕塑 夏天的欲望自祭坛扶摇直上 时间一点一滴地老去 没有哭泣 没有悲伤 没有微笑 没有狂欢 花开得正旺 那是童年 记忆的手伸进 没有打捞出幸福 迷失在虚无中的手指 竖起一道坚硬的堤坝 回忆不是生活的救兵 英雄在街头踟蹰 藏在世界后头的眼 欣赏晾在街边的相思 那只狗忽然转身 咬伤时间 暗红的血液染红 逍遥低沉地在繁华哭泣 一阵尖锐的笑声 自喧嚣中轰然响起 忧伤的幸福 一滴忧伤的水 风干在绝望的岩石上 灰暗的斑痕 没有歷史 没有隐秘 苍老的真实 在欲望的灯火中踟蹰 冰冷的寂寞 渗入梦乡 故乡在意外中 进入记忆 一朵虚无的目光 在现实之外徘徊 流浪 成为世界 走向幸福的快车道 关于思念 孤独的灯光 静坐在黑夜的角落 等待 衍化为思念的剎那 灯光成长为爱的月台 守候开往你的地铁 用一首诗歌 飞向你的梦乡 下班的上帝 打开祝福的铁锁 驮着幸福的白云 是我委託上帝制作的徽章 送给你 亲爱的 那枚徽章耗尽了 思念还有牵挂 寂寞开始发芽 你成为我的生活 上帝啊 天堂在我的周边 生长 飞出梦乡的黑夜 生出翅膀的黑夜 飞离梦乡 单调的太阳 晒坏梦的心情 一只寂寞的耳朵 停留在美丽的音符上 试图唤醒沉睡的一切 心的悸动 迷失于往事的沼泽 一只巨鸟驮着蓝天 行走在田野 黑色的云是春天的鲜花 打扮着它的雄姿 这是一场关于视觉的盛宴 一只脱弦的利箭 正尖锐地飞来 破碎的生活 开往欲望的地铁 将世界带往疯狂 我在月光下 孤独地晾晒心情 第331页 那株妖艷的牡丹 在盛开的瞬间 凋零为一地的破碎 无主的钟表 暗示着命运的虚无 城市是一个狩猎场 茫然的大楼 诛杀着春季的鲜艷 没有突围的绿色 被囚禁在 水泥铺设的网格中 剩下的只是一些冰冷 关于故乡鸟语花香的追忆 已经撤往飘渺的虚空 我站在高处 梦见理想在疯长 一声尖利的嚎叫 击穿了生活的真相 开往欲望的地铁 碾碎了生活 我开始哭泣 哀悼这一场悲剧 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初春季节 太阳是一个手炉 温暖着大地的心 万物处于一种相思状态 在天空飞翔的燕子 用尾巴剪去了北风中的冰冻 在枝头上鼓起的第一个绿苞 那是暮冬发出的首张请柬 春天稍后大规模地到来 被丢失的爱在一朵迎春花里安家 试图征服自然的空调 从树梢走来的暖风 提醒它收敛起 属于制造者的骄傲 那低沉的喘息 从城市的喉里走出 一只被花叫醒的狗 看见天空的初红 汪 咬碎了宁静 黎明悄然地访问了世界 远山那片微茫的绿 春天的宣言就在那公告 那只从冬天里走过的脚 还沾着雪 冰冷偶尔现身于生活 风是天空的一块抹布 擦亮的不仅仅有蓝天 还有世界的眼睛 擦掉人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寒冷 不着急赴宴的春天 优雅和风度 就在它每个落脚的地方 构成风景 从北到南 从西到东 从上到下 春风缓缓地走来 那是漫步在细雨中的情人 和大地谈了一次恋爱 拥抱大地的春风 完成了自己的思念 一只游泳的鸭子 在水中妆扮 准备迎接蛰伏许久的温暖 幸福的牧童在竹笛声中 遗忘了时间 还有未来 这是一场美丽的梦 我不愿意醒来 世界?请抱抱 白色的月亮下 我想躺在世界的怀抱 不想起来 世界我太累了 最后的梦 已经在生活的暗流中 触礁 汗水流尽了我全部的气力 世界请允许我靠在你的怀里 一秒 世界你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世界我是不是小偷 生活从来没有失窃过 世界 是生活悄悄地偷光了我 我将向上帝报警 世界 请停一下 半秒也行 现在我只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我要在思念你的日子里度过生活 世界 我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孩子 一个倔强的孩子 他不想为尘世低头 世界 生活说他是一个疯子 生活没有给他通行证 甚至身份证也没有 生活已经通缉我了 刺耳的警笛一只伴随着我 世界 求你 借我一次你的怀抱 真的 只要一次 我不是贪心的人 请相信我 世界 我将在你的怀抱里 闭上双眼 做曾经丢失的梦 那里有曾经的温暖 世界 真的 我只想找个做梦的地方 我不要成为生活的富翁 我不要成为讲坛上的牧师 世界? 我想安静下来 生活把我吵乱了 我走的太久了 连时间都离开我了 生活这个婊子 跟随我的都被勾引走了 只剩下空洞的躯体 甚至故乡也遗弃了我 世界 尘埃已经埋葬了我的思想 世界 方向是一个迷宫 岸在哪儿? 为何寻找到的只是暂时? 永恆 传说是一个神话 我在那里没看见英雄的身影 世界 我想在大地上获得幸福 世界 求你 停停 不要你带着 只借你的怀抱 一次 我想给我的理想补充一点营养 世界 听说你有佛的胸怀 我只是生活的一个乞儿 世界 不要你收留 世界只要你的怀抱 一次 一次 一次…… 一条丢失世界的狗 一只狗走在路上 把路走成了家 那是一只老狗 皮毛都被风雪打磨掉了鲜艷 目光缩在眼眶 世界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它的身外喧譁 狗望着蓝天 白云不是一艘驶向童年的船 第332页 目光里蹲距的依然是 依然是雾一般的茫然 它的弟弟死了 它的妹妹死了 它的妈妈死了 它的亲戚死了 它的情人死了 它的朋友死了 生活是一张被透支的支票 幸福早已挂失 还有那微笑的快乐 泪耗尽了它的悲伤 它怀念着新婚 那是一场梦 也是它自己的救赎 上帝没有给它终点的承诺 它从一个农村出发 那里没有它的家 它的路上 城市只是一个站台 这是一条丢失了世界的狗 在路上走的狗 没有恐慌 没有 真的没有 落下的蹄 轻轻地敲在大地上 那是大地的伤口 世界感觉到了软软的疼 这是一条没有故乡的狗 世界只是它的风景 苍老的狗走向 苍老的时间 大风不停歇地刮 狗把路走成了家 怀着渴望的风 怀着渴望的风 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试图打开万物的门?? ? 上帝赠送的钥匙? 它遗留在一个季节里? 那个季节有花香? 有鸟语? 还有温暖? 听说梦想也准备在那里安家? 可那里没有它想要的? 记忆之海里? 没有关于它的帆影? 怀着渴望的风? 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 它跨过山川 越过河流 穿过冰雪 走过骄阳 谁知道风心里的伤 那沉重的伤 ? 当风偷空最后一丝绿? 那些怀抱绿色 梦想的孩子们 和渴望一起 迷失在一片广袤之中 沿着梦的方向? 沿着梦的方向? 走出了世界 ? 娇柔的倩影? 是塞壬的歌声? 世界之外? 你的音容布满? 叩响上帝之门? 奢华的温暖? 自帝口? 逸出? 镌刻在帝的皇冠上的? 是你的名字? 遥远的近旁? 怀念和思恋成为一次象徵? 沿着梦的方向? 春天正在成为一个口号? 殷红的? 脆绿的? 婉转的? 是一片朦胧? 许是制片人的疏忽? 一只庄严的虎? 蹲距在入口? 沿着梦的方向? 洪荒的远古? 一只美丽的鸽影? 斜剪出青铜的庄重? 笛声抵达的时刻? 幸福牵手? 走出? 苍茫的大海? 悬挂在天边? 帆影化为古典的眷恋? 稀释了时间? 悼汶川·之一 已经很久了? 记录新闻的报纸都发黄了? 只有黑色的大标题? 依然触目惊心? 眼神掠过的时间之门? 都会心痛? 一切如昨? 遍响神州的哀笛? 是宇宙最沉重的? 已经很久? 很久了? 时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断垣残壁? 那是伤口? 曾经很多的泪水? 在它上面落下? 湿润了天下的心 ? 乱草都丛生了? 泪水太沉了? 由它滋生的? 仆伏 是一律的姿态? 都快成为一种仪式了? 经过那里的一切? 都是沉默的? 没有例外?? 声音也不? …… 忘不掉的就让它陪伴终生吧 悼汶川·之二 一朵花说开就开了? 一枚叶说落就落了? 一抹笑说来就来了? 一场雪说下就下了? 一段愁说没就没了? 一块云说哭就哭了? 一回爱说断就断了? 一丝风说刮就颳了? 一滴泪说干就干了? 一片情说浓就浓了? 一条路说没就没了? 一点恨说老就老了? 一页石说碎就碎了? 一缕思念说活就活了? 一座山说塌就塌了? 一群人说死就死了? 一抹帆影说远就远了? 云淡风轻? 这个世界漫流着古典的相思? 其实都是游戏? 一切重量已和人生无缘 我看见自己的笑? 悬挂在峭壁的枯松? 这是一次自杀? 远方? 天空正红? 不是美丽? 是血? 遗忘是幸福的一种逻辑? 抚摸,滑过肌肤? 是一次步入天堂的旅行? 万物低垂的秋天? 不仅是成熟? 还有害羞? 收穫是一次联姻? 这是属于农民的喜悦? 在湖边长大的孩子? 总想进入深蓝色的梦幻? 这是新婚的洞房? 洞房是一个美丽的隐喻? 第333页 进入成为一种仪式? 欢愉神秘而且疼痛? 等待思念成长的日子? 遗忘是幸福的一种逻辑? 长风破空? 是一次行为? 也是思想? 在人世中的孩子? 终将步入人生? 无论隐逸还是超拔? 领取门票的是二月的春风? 打开万物? 有时只需一次抚摸? 动作是一种深刻的快乐? 静止是思念的最高形式? 流浪的? 穿过荒原? 越过深山? 淌过大河? 走进一个梦想? 于念四○八年十一月六日晨 怀念 在白色的水泥地上 种下 一颗种子 赠与春天 发芽 长大 然后开花 这是盛世中的理想 坚硬中的温柔 在高耸的大楼 画一双眼 让它看见远方奔波的身影 一眼 远方就有了方向 在天上刻一颗心 告诉世界 孤单不再 此时 我不想说 黑暗还有寒冷 我只要近在心里的问候 还有故乡的那盏煤油灯 和长在骨头里的 母亲的叮嘱 我将用她来过冬 于念四?○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冬天·正午的阳光 躺在草坪上 睡一个赤裸的午觉 不要西北风 不要席梦思 不要嘈杂的喧譁 不要和时间竞赛的闹钟 不要陌生 不要关心 只要一个太阳 几片白云 几声鸟鸣 几许落叶 几瓣菊花 一丝宁静 闭上双眼 任梦自由生长 故乡?亲人 一同到达 这是阳光下的幸福 于念四?○八年十二月十日晨 打工 冷了,冷了 长出牙的水 啃噬着早起的手 风是一个贪婪的资本家 最后的一丝温暖 已经装入行囊 它将带着离境 远方 有美元在等待接收 冷了,冷了 漫天的白雾 苍苍茫茫 关于阳光 关于爱情 是一场遥远的梦 打工人的手 抓住的只有 冰冷 温暖 只有在梦中浮现 不相信眼泪的不是坚强 心开始封冻的时间 寒冷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冷了,冷了 荒郊野外 一堆火正在燃烧 瘦弱的理想蹒跚地赶回 家的迹象在摇曳的火苗 萌生 黑夜正在逼近 远方 有着动听的狼嚎 于念四08年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