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虫》 第1页 [侦探推理] 《妖虫》作者:[日]江户川乱步【完结】 内容简介: 相川守是个喜欢冒险的青年,曾经一心想当一位优秀的大侦探。在一次浪漫的约会中,相川守在咖啡馆意外发现一个戴着蓝色眼镜的诡异男子,自此他开始不得安宁。他发现了电影明星春川月子遭到歹徒绑架的犯罪,眼看就要丧命,却意外地被他所救。没想到这一行动,却引起了歹徒的仇恨,兇狠的歹徒“红蝎子”一心要除掉他,并扬言绑架并姦淫相川守的妹妹珠子;危机时刻,相川守请出大名鼎鼎的侦探三笠龙介与之周旋,但不料可怕的恶魔“红蝎子”却抢先一步绑架了侦探,并化装成三笠龙介的模样,一举绑架了珠子。焦急地相川守潜入敌人的巢穴,阴差阳错地救出了真正的大侦探三笠龙介,火烧杀人魔王的宫殿,与“红蝎子”展开了疯狂的恶战。 被激怒的“红蝎子”开始疯狂地报復世人,他把三笠龙介与相川守一行,诱入自己精心设计的迷宫般的巢穴,放火企图烧死侦探。此后,“红蝎子”在东京展开了疯狂地杀戮,终于杀害了相川守的妹妹珠子,并将她全裸的尸体,公开陈列在繁华的街区展览给人们看。紧接着,相川珠子的好朋友、美丽的樱井品子,再次惨遭“红蝎子”的追杀。 恶魔一次次玩着诡异的杀人魔术,一时间,恐怖的“红蝎子”标记漫天飞舞,杀人的魔影时刻紧紧扣动人们的心弦,可怕的杀人魔鬼好象是个透明人,它无处不在、作恶多端…… 大侦探三笠龙介乔装改扮,屡设机谋,勇敢地与兇狠狡诈的“红蝎子”巧妙周旋,屡次险遭杀人魔鬼的毒手,性命堪危。在老侦探锲而不捨深入调查之下,却发现此案另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惊天玄机…… 非凡侦探与绝世恶魔的一场旷古绝今的惊天大决战,到底谁能制胜一筹? 作者简介:江户川乱步,日本着名推理作家、评论家。被誉为“侦探推理小说之父”,本名平井太郎(ひらいたろう)。是日本推理“本格派”的创始人。 一九一六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政经系。由于家里经济环境不佳,在求学期间当过印刷厂徒工、图书馆管理员。江户川乱步从小爱读英美侦探小说,毕业后从事过公司职员、书商、记者等十几种职业。一九二三年(大正十二年)四月,平井在《新青年》发表小说《二钱铜币》,而且因仰慕推理小说始祖爱伦坡(edgaranpoe),为自己取了一个日文发音和爱伦坡相近的笔名“江户川乱步”,从此开始了侦探小说创作。曾任日本推理协会首届理事长,并与朋友创办了刊登侦探推理小说的杂志《宝石》。 一九五四年建立了江户川乱步侦探小说奖,奖品为一尊夏洛克·福尔摩斯座像。小说有丰富的想像力,风格怪异,情节曲折离奇。撰写的自传体回忆录《侦探小说三十年》,总结和评价自己一生的创作。 江户川乱步的作品,情节扑朔迷离,悬念强烈,既充满妖异、诡谲的气氛,又有着合情合理的推理判断,既以荒诞、幻想的浪漫为创作主调,又能深刻地把握人物的心理,推理严谨,无可挑剔!其笔下的侦探明智小五郎更是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 江户川乱步初期作品的共通处是,背景常是黄昏的阴暗气氛,以及带有淡淡的忧伤与无奈。直截的说,这种特殊的“情绪”是来自失业者的意识。从小说的手法来说,初期作品的“诡计”以一人饰演两个角色及暗号为多。江户川乱步对推理小说中占重要比重的“密室”与“推翻不在场证明”的手法兴趣不大。而主角常以一人扮演双重角色,可能是来自他的双重人格,如《双胞胎》、《幽灵》、《湖畔亭事件》、《阴兽》等作品,都以一人扮演双重角色。关于这一点,乱步在叫“惊悚(thrill)之说”中谈到:“近代英美长篇侦探小说,有八成都採用一人扮演两个角色的计谋,实在是不可思议;但这不是作者的智慧不足,而是一人扮演两个角色的恐怖具有无比的吸引力。”这种说法也适用于乱步本身。 除了一人扮演两个角色及暗号的使用之外,乱步还使用多种“圈套”(trick),例如《被偷的信》、《白日梦》、《戒指》中都设计了圈套。乱步说他要“颠覆大家已熟知的、有名的圈套”。“当时我苦心思所如何在颠覆圈套时,另外设-个圈套。”读者读乱步的作品,常以为圈套破除时,真相便就此大白,哪知这个圈套被破除时,是另一个圈套的开始,因此情节惊奇连连,高潮迭起。 真正让乱步声名大噪的不是初期的短篇小说,而是后来的通俗长篇推理小说。乱步在《怪谈入门》中说:“对英美一般读者而言,真正的侦探小说比怪谈更受欢迎;然而在日本却相反,真正的侦探小说只限于少数读者,怪谈却拥有压倒性的多数读者。比起《二钱铜币》、《心理试验》等作品,《白日梦》、《人椅》、《镜子地狱》不但受到知识分子的欢迎,而且也得到一般读者的喜爱。”乱步的通俗长篇小说,主要有《白日梦》、《蜘蛛男》、《吸血鬼》、《孤岛之鬼》、《盲兽》等。把美女的尸体制成石膏雕像或菊形人偶的《蜘蛛男》、《吸血鬼》;《盲兽》中描写吃人肉的情形;《孤岛之鬼》制造身体残障者,有浓厚的暴虐色彩。在恐怖之中发现美,可说是支撑这些通俗长篇作品的中心思想。 第2页 一,戴蓝色眼镜的男子 在热带地区,栖息着一种类似于蜘蛛的毒虫—蝎子。它外表看上去比伊势虾略小一点,样子十分丑怪,是一种无论遇到体形多么巨大的对手,都会勐的扑上去的天性兇恶残忍的妖虫每当它找到猎物,就会勐扑过去,用头部的两只钳子紧紧压住对手,然后扬起一节一节的弯成弓形的丑陋的尾巴,用尾端尖锐的毒针向敌人的体内注射可怕的毒汁。据说如果被这种毒虫咬了,即使是人也会疼的蹦起来,发疯似的狂跳不已,最后悲惨地死去。 下面这个奇怪的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像刚才所提到的蝎子。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像蝎子一样毒辣的人。兇手把准备捕杀的猎物时弓着背蓄势待发的蝎子形象作为自己的标记来使用,而且似乎还对此还十分得意。更令人恐惧的是,人们始终只能看到被当作标记的蝎子,却根本就找不到使用这个标记的极端邪恶的幕后真兇。在想像中,大家都把兇手描绘成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像蝎子一样丑陋狰狞的怪物,其实对兇手的真面目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大家觉得那个隐形的兇手比起可以看到的有形的蝎子来更让人感到恐惧。报纸给这件案子取了一个怪异的标题,叫作“红蝎子事件”,对这件事的报导也竭尽渲染。总之,这个兇手的确是一个无愧于“红蝎子”之名的怪物。 那么所谓“妖虫事件”到底是怎么来的呢?说起这件事情,我想还是按顺序先从大学生相川守的好奇心说起比较好。 青年相川守,是在多个公司担任重要职务且雄霸一方的企业界巨子相川操一的长子。正如他妹妹珠子给他取的“侦探先生”的绰号一样,作为一个大学法律系的学生,相川守拥有异于常人的好奇心,喜欢冒险,是个不折不扣的所谓猎奇爱好者。这即使他的长处,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一天晚上,相川守和妹妹珠子,珠子的家庭教师殿村京子一起,在一家位于日本桥区的僻静河岸,以菜餚味道鲜美和价格昂贵出名的“所罗门”餐厅里吃饭。珠子有个习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邀上哥哥和殿村京子一起外出游玩并请大家吃饭,这天晚上他们选中了所罗门餐厅。 珠子还是个学生,穿着打扮自然不会太过花哨,但那一身朴素的棕色女装十分得体,很好地映衬出她难以掩饰的出众容貌。哥哥阿守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英俊青年,穿着一身缝有金色纽扣的学生制服,看上去意气风发。同他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家庭教师殿村京子穿着有点土气的大概是丝绸质的衣服,年纪约四十多岁,至于容貌,则可以说是十分丑陋也不为过。过于宽大的额头,稀疏的眉毛,扁平的鼻子下面是有一点略向上卷的兔唇。只有那苍白而优雅的神情和闪烁着智慧和才情的眼睛才能够略微弥补一下这些缺陷。 “老师,您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珠子突然注意到这情形并开始发问。 这时他们已经进餐完毕,咖啡也已经上来了,但京子却没有去碰咖啡,而是神情略带一些紧张,用异样的眼光紧盯着对面餐厅的一隅。 在那个角落里,两个中年绅士相向而坐,其中一个戴着很大的蓝色边框的眼镜留着小鬍子,他的脸正对着这边。另外还有大约五拨客人,但那些男男女女都是外国人。 “老师,您认识那个人吗?” 相川守替妹妹问道。 “不,不认识。请稍等一下。” 家庭教师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方向,一边打手势叫二人保持沉默,一边从身上取出一支削好的小巧的金色铅笔,在一张便条的背后飞快的写下一串奇怪的片假名。 “アスノバン十二ジ” 因为京子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戴蓝色眼镜的男子,在没有低头看的情况下用铅笔随手写的,所以写下来的假名简直就像小孩子写的一样,十分潦草。兄妹二人紧盯着便条瞧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明白。 “您写的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川青年忍不住问道。京子急忙用手指挡住嘴巴,用眼神示意叫他们保持安静又回过头去盯着那个蓝眼镜。 没过多久,铅笔又唰唰地动起来,又写下了一些假名。 “ヤナカテンノウジチョウ” 然后,又接连写下了这么几个字: “ボチノキタガワ” “レンガベイノアキヤノナカデ” 便条后的奇怪文字到此结束了。但停笔之后,京子还盯着他们看了足足有五分多钟的时间,她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直到那个蓝眼镜和另一个绅士一起结帐离开餐厅为止。 “出什么事了?请告诉我们原因。” 也许是因为京子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变的越发苍白,又或许是她的表情看上 去有些奇怪,似乎正思考着什么疑难问题而找不到答案似的,相川青年不由自主的感到可能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一脸认真地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道。 “阿守君,你不是认识很多小说家吗?你看刚才出去的那个戴蓝眼镜的人,是不是小说家?” 京子也压低了声音说话。 “应该不是吧。哪有小说家会装模作样地戴着那么刺眼的眼镜,穿着那么老土的西装礼服啊。” 第3页 的确,正如相川回答的那样,那两个人看上去顶多是不如流的政客,或者是那些混日子的所谓公司流氓一级的人物。 “是吗?但是,真是奇怪。如果那些不是小说的梗概的话......” “您说的‘那些’指的是什么?什么小说的梗概?” 相川守迫不及待地问道,不过声音仍然压得很低。 “这件事情真是太可怕了。他们是在议论怎么杀人的事情!说要用短刀将尸体剁碎什么 的。” 京子的表情好像受了惊吓似的,仿佛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老师,您不是在做梦吧?在有这么多人的地方,怎么可能讲出那么恐怖的话来呢?” 珠子感到有些吃惊,还是在一边勉强安慰着。她的美丽的脸庞看上去也有点变了 颜色。 “不,他们是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在哪儿窃窃私语。你们没看到刚才戴蓝色眼镜的那两个人趁服务员不在的时候在讲悄悄话吗?” 这么一说,兄妹俩才记起刚才那两个人的确好象是要避人耳目似的头靠在一起悄悄地说话来着。那两个人坐在远离其他顾客的偏僻角落里,那些外国人又在大声地交谈着,即使是事关机密也压根不用害怕别人会听到,而他们却还是谨慎小心地窃窃私语,可以想像会谈的内容是多么机密。 “那么,您说他们正在谈论的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相川守又问道。 “正是如此。我听的很清楚。” “您是说是您亲耳听到的?距离隔了这么远,声音又小,而且周围又有很多人说话,老师您的耳朵再好,又怎么能够......” 准是老师自己的情绪有什么问题,因而产生了幻觉。会不会是发生精神混乱的前兆呢?联想到这里,兄妹俩反而对此感到紧张起来了。 “都写下来了,这些都是那个蓝眼镜讲的话。” 京子用手指着那张便条说道。 “在之前的对话没有来得及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个男的说一句‘终于要结束了’,当时他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是十分可怕,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开始留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接下来像是回答对面那个看不到脸的同伴,那个男的又说了一句‘不用药,用短刀’。接着过了一会,他又咧着嘴说‘用短到刀剁成一块快的’什么的,他那讲话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您是说这些话只有老师您一个人听见,但是就站在旁边的侍者却没有听到吗?” 珠子有些怀疑地问道。 “是的,的确如此。只有我能够听到,不,其实应该说是看到。我即使听不到别人的讲 话只要看到他们的嘴唇的动作,就能够明白他讲的话。因为我会一种唇读法,即所谓的lip reading。” “哎,lip reading?” 兄妹俩不由自主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是的,请你们安静一下。我在很久以前,曾经照管过一个天生聋哑的小姑娘。在和小姑娘一起来往于聋哑学校的那段时间里,渐渐的学会了唇读法。因为如果不学会唇读法的话,就没办法好好的照顾那个小姑娘。“ 京子简要的做了一下说明。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还真是吃了一惊呢。这么说来,那个带眼睛的男子刚才讲了什么用短刀分尸的话,那么您在这张便条上记录的应该就是相关的时间和地点喽。也就是‘明天晚上12点’‘谷中天王寺畔’‘墓地的北侧’和‘在空置的砖瓦房子里’。” 相川守一边仔细的研究便条上的那些片假名一边说道。显然,现在他已经开始认真地看待这件事了。 “真是太恐怖了!会不会有人被杀啊?因为说什么分尸之类的话。” 珠子感到十分恐惧。 “所以我也一直在想这些会不会是小说里的内容。在这样的场合里,居然会有人讲出那么吓人的话来。” “基本上我也这么想,不过还是有点怀疑,这是否真是小说的情节。你们有没有发现,假如真有什么密谋的话,反而是到这样人特别多的餐厅里会晤更加安全。如果那两个人果真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的而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谋划杀人事件的场所的话,那些傢伙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无孔不入的可怕的罪犯。” 相川守开始发挥自己所谓的“侦探先生”的本领了。接着,他又好像不无遗憾的说: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要是老师您早一点告诉我,我就可以跟踪他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不动声色的来找餐厅里的侍者,打听那两个人是否是这的常客,以及是否知道他们的姓名或职业,得到的回答是那两个人是今天第一次来的客人,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了。 接下来三个人对是否要去警察局报案的事情展开了认真的讨论,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一做法。京子和珠子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这件事其实不过是捕风捉影,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所以不贊成去报警。而相川守这方面则另有打算,也就同意了他们俩的意见。 二,魔鬼的西洋镜 第二天的晚上11点左右,相川守独自一个人步行在空荡荡的上野公园里。 第4页 他那无可救药的好奇心,在白天的时候由于受到很多事情的干扰和纠缠,虽然被暂时搁到了一边,随着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又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简直不能自制。 他在漆黑的公园里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仿佛是在为自己这一近似荒唐的举动进行辩护。 “反覆考虑了很久,总觉得那不像只是小说里的情节那么简单。那个蓝眼镜说了一句‘明天晚上12点’,如果是在谈论小说情节的话,一般不会用‘明天’这样的字眼,而应该说第二天另外,那个人还清楚的说出了那间空房子所在的街名和详细的位置,如果是小说里的情节的话,不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如果在那个蓝眼镜所讲的位置,真的有那间空房子的话,那就毋庸质疑了。砖砌的房子本来就很少,怎么可能会在小说里出现和现实中完全一模一样的空房子呢?所以惟一的问题是那间房子是否真的存在,这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相川守这天晚上特意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黑色的西服,戴着黑色的软帽,一身刑事侦探的装束。他的黑色身影穿过公园,经过樱木町,朝着谷中的墓地走去。 谷中天王寺那一带大部分都是墓地,但在与墓地相临的地方还有少许的住宅,其中有一间简陋的小房子,像是一家菸酒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微弱的灯光。过去一打听,老闆娘很热情的告诉他说, “哦,要说是砖砌的房子,应该就是建在这个墓地对面的那栋孤零零的房子了。你朝那边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了,不过那里很黑噢。“ 相川守终于证实了那间令自己半信半疑的空房子的确是存在的,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已经空了很久了吗?“ ”是的,一直都空着。在我搬来这里之前,那里就已经荒废了,到处杂草丛生。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只不过有一些奇怪的传言。“ ”奇怪的传言?难道说那间房子闹鬼吗?“ ”恩,那个么,哈哈哈哈哈......“ 老闆娘避而不答,发出奇怪的笑声。 ”如果是这样。墓地,闹鬼的房子和杀人事件,真是一个巧妙的组合!嘿,阿守,看来你得小心喽!“ 一想起随后的冒险,他多少感到有些恐惧。但越是恐惧,就越能满足他那与众不同的好奇心。 从那里穿过墓地到达那间砖砌的空房子,约有二百多米的距离。 他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小心翼翼地一路摸索着,好容易才来到了那间破旧的砖房的前面。如果 这时候有人看到他的话,一定会把他当成是黑色的怪物。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星光下的墓地和建筑物已经隐约可见。 那间房子有很多地方已经是破旧不堪,估计是以前院门的位置上门板早已经不翼而飞了,像是一张张的大大的嘴巴。围墙里长满了杂草,都可以盖过脚背了。 相川守先躲在暗处,确认了房子里没有人在警戒,然后就像忍者一样,不停的从一个隐蔽的地方移动到另一个隐蔽的地方,尽量注意使草丛不发出响声,向着那间房子潜去。那栋房子建在一片丛生的杂草中,是一坐日本式的平房,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怪物蹲在那里。里面好象一个人也没有,悄声无息的,连一点灯光也看不见。 相川守蹲在草丛里面,用身体遮着打开手电筒,借着亮光看了一下手錶。已经是11点40分了。 在接下来一直到12点的短短20分钟里,对相川守来说却感觉好像是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隐身在草丛里灌木的阴影中,时刻都留意这是否有人从门口或建筑物的正面进入那栋房子,或者是屋子里面有没有灯光透出来,就这样子静静地等待着。他一边一起认真的等待 着兇杀案的发生,一边感觉好象是在做梦一样,仿佛是置身于某个奇怪的游戏中,不能想像马上就要发生的居然是真实的杀人案件。 之所以没有认真考虑要藉助警察的力量来防止罪案的发生,一方面是出于潜意识里猎奇者应该保守秘密的想法,最主要的却是他始终以为自己不过是处于一种非现实的,迷幻的梦境中,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黑暗中,那20分钟终于过去了,对相川守来说感觉却像三个小时一样漫长。就在这时,正前方的房子里突然清楚的透出三缕光线。 有人在屋子里点上了灯。光线是从套窗里透出来的。 相川守就像一匹黑色的猎犬,潜伏着慢慢地朝着亮光的方向靠近。接着,他把眼睛凑到最大的套窗的缝隙处,仔细的观察里面的情况。 房子大概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因为已经荒废已久,套窗里面并没有隔扇,一直可以看见对面的拉门。只是缝隙太窄,左右的视线受到限制,只能看到很小的一点范围。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在大概是蜡烛发出赤褐色的光线照射下,映在对面拉门上的一个巨大的头戴鸭舌帽,戴着眼镜的人的侧影。随着火焰的晃动,那个影子也忽大忽小变幻不定看上去显得特别大的嘴唇一张一合,正在说话。 “哎,我马上就给你解开绳子,别那么害怕,再往中间来一点行不行?小姐,你很冷吗?怎么颤抖的厉害呢?哈哈哈哈哈......” 第5页 隔着套窗,这声音听上去格外的阴森恐怖。 “唉,你这样可不行,想取下堵嘴的东西吗?你不用回答,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到这边来就可以了。怎么,不愿意过来?” 被人用东西堵住嘴巴的人到底是谁呢?相川守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透过缝隙仔细一看,陈旧的榻榻米上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出现在狭窄的视野中。是手臂!然后是赤裸的膝盖。果然没错,那准是个年轻的女子。虽然只能看到手臂和小腿,但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年 青的女子全身赤裸着。 “喂,山印,这下子你可以看清楚了吧?” 那个人影在唿唤他的同伴。 “恩,看见了,看的很清楚。” 那种声音怎么形容呢,听上去像是在说书似的,很嘶哑。那个说话的人大概正坐在某个相川守看不见的地方,而且似乎如果那个女子不到屋子中间的话,从他坐的地方是没办法看见的。 “你要好好的看个够,这个可是你的仇人。” “恩,我正看着呢。不过,就这样坐着多没意思啊,让她躺倒怎么样?” “哦,好戏又要开场了。那么,这样可以吗?” 倒映在拉门上的人影突然消失了,一只穿着黑色裤子的脚从套窗的缝隙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好象是被勐的推了出去,一个白色的物体横倒在榻榻米上。 这一次可以隐约的看到那个女子从胸部一直到腰部的胴体。她的身体俯卧着,好象已经完全绝望了似地一动不动。身体美丽而光滑。现在已经到了初秋的季节,像她这样赤裸着一定是冷的受不了了,似乎十分痛苦。 "哼哼,感觉不错吧?那首歌,你还唱不唱?“ ”唱就唱。“ 于是,那个嘶哑的声音,突然用很蹩脚的音调唱起一首名叫安来节的歌来。 相川守一听到这歌声,感觉就像是背上有虫子在爬一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歌词虽然还是那首安来节的,但歌声听上去却好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的诅咒声。 ”这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过来的?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好象并没有人坐在那里。“ 相川感到有点不可思议,那歌声好象不仅仅只和他隔了一扇套窗,中间似乎还有什么别的障碍。另外对于那个唱歌的人来说,那个女子不走到中间他就看不见,这也委实有些奇怪。 ”啊,他会不会是躲在那个里面呢?“ 在拉门旁边,可以看到木制的立柱和已经残破的壁龛的一部分。壁龛上放着一个很结实的大号旅行似的木箱子,视野里大概可以看到木箱子的三分之一左右。会不会是在视野之外的地方有人在箱子开了一个洞,而那个叫山印的傢伙正躲在里面往外窥视呢?因为歌声正好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咦,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不管怎么说,那个狭小的箱子里怎么可能藏的住人呢,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相川守打消了这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直到日后他才明白,其实他当时的推断并没有错。那个箱子里面,确实藏着一个人。那么,到底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躲在箱子里面呢? ”好吧,报仇雪恨的时间终于到了。小姐,我们之间的仇恨到底有多深呢,现在我就给你来个了断。“ 这是一开始映在拉门上的那个人的声音。 紧接着,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横躺在底上的那个身影勐地跳了起来,好像要想逃跑似的,突然跌跌撞撞地,朝着正对着相川守所窥视的套窗的缝隙方向跑了两步。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全身。 相川守看到这里,差一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他看见了那个女子的脸。而且,那张脸绝对是他以前看见过的。 三,红蝎子 “啊,那不是春川真由美吗?虽然有一点憔悴,但那肯定是经常在银幕上出现的春川。春川原来是被关在这个地方啊!” 春川真由美是在东京近郊建有摄影棚的m电影公司的头牌女星,是今年春天在某大型报纸举办的“日本小姐”的投票评选中,以第一名当选的超级美女,人气极旺。这位电影女王在五天前突然神秘失踪。平时她习惯于每天早上10点种起床,但在出事的那天早上,11点都过了,她卧室的门还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禁引起了她的女弟子兼助手的怀疑,走进卧室一看,床上却空无一人。 床上的毛毯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边,露出雪白的床单,可以看到床单的中间有一个红色的斑点。惊慌失措的少女一开始还误以为那是血迹,等定下心来仔细一看,却是一种对少女来说比血迹更加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爬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一只好像含有剧毒的血红色的大蜘蛛!其实,自然界中根本没有体形那么大的红蜘蛛。只不过是少女不认识罢了,那是一只已经死了的,在内地根本看不到的毒虫——蝎子。后来仔细一调查,那只已经风干了的蝎子的背后被人涂上了一层红色,不知道有何用意。血红色的蝎子......这到底象徵着什么呢? 春川真由美的失踪时间立刻由家人,友人和电影公司扩展到了警察和摄影记者那里。这件事很快通过报纸的宣传而搞得路人皆知。相川守也是有关新闻报导的一个热心读者。 第6页 这个案件最不可思议的是,现场除了留下了那只奇怪之极的“红蝎子”之外,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离家出走还是被人绑架了。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纷纷出笼。是因为恋爱的问题而离家出走呢?还是成了明星争夺战的目标,而被隐藏在了某个地方?又或者是电影公司故意进行炒作的一种宣传策略?结果无论是那一种说法,都缺乏可靠的依据和确定的证据。就这样稀里煳涂地,一转眼五天过去了。 而现在,这个成为所有好奇心关注的焦点的春川真由美,居然被猎奇者相川守给发现了而且,他不禁看到了任何影迷都未曾有幸目睹过的春川真由美的全裸的情形,还亲身经歷了一幕任何剧本都构思不出来的离奇惨烈的情节。 此时此刻,按道理他应该立刻奔向最近的派出所或是公用电话才对。但是,他又一次错失了这个机会。他的眼睛仿佛被眼前透过套窗的缝隙看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恐怖的西洋镜牢牢的粘住了,全身动弹不得。他几乎已经无法分辨,眼前看到的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的梦境。 在接下来的10分钟里面,暂且先不提青年相川守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只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估计是从那个放在壁龛上的箱子里面连续不断的传出嘶哑的安来节的歌声,唱完了又唱,重复多次,那声调别提有多难听和刺耳了。 最后,就在他眼前只有四五寸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块很大的灰色的肉体。那是春川真由美的左肩。这时她应该是左肩朝上,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套窗前面的套廊上。左肩的那部分正好处在烛光的阴影里,距离如此之近,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灰色山峰的特写。 在灰色肉体的表面,可以看到整个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那粗糙的感觉使人不由得联想起望远镜里看到的月球表面,甚至连一根根浅黑色的汗毛都歷歷在目。那躯体伴随着急促的唿吸声,像经歷地震一样不停地摇晃。 没有人说话。恐怖的歌声也听不到了。此刻,那个戴着鸭舌帽和蓝眼镜的恶徒应该站在套窗前真由美的旁边,他到底正在做什么?一定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事件即将发生。而此刻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瞬间的死寂。 “来了!来了!” 相川守的心脏嘭嘭的乱跳,感觉自己的腋下已经渗出了粘粘的冷汗。 春川真由美的身体不停的晃动着,发出好象被掐住喉咙似的恐怖的呻吟声。接着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股红黑色的液体从灰色的肉体的表面流下来,压倒了细细的汗毛,就像是两条蜿蜒而下的小河。 随着那两道红色液体的不断延伸,她的躯体也开始慢慢地倾倒。随后,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遇难的船只慢慢的沉没一样,春川真由美的肩膀也逐渐从窗的缝隙中消失了。紧接着,就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赫然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大的铁器。在那金属器件上面,像密布的乌云一样沾满了红黑色的液体。那就是兇手用来行兇的断刀! 啊,可怜的春川真由美!谁也想不到,这位集万千影迷的宠爱于一身的银幕女王,竟然会遭受如此惨不忍睹的迫害,生命已经危在旦夕,眼看就要被神秘的冷血兇手残忍的乱刃分尸了。相川守吓得赶紧把头从套窗的缝隙处挪开,慌乱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黑暗中,冷风从他那发烫的脸颊上吹过。这决不是梦境。这里,正在发生一起谋杀案!他终于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而且发觉事情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必须赶快通知警察。 他悄悄地离开了套窗旁边,尽量避免被兇手发现,然后急忙穿过漆黑的草丛,朝围墙外奔去。 最近的派出所也要赶到樱木町,距离这儿大概有一里多路。或许在这段来回的时间里,那个可怜的女演员早已经没命了。但尽管如此,相川守并没有勇气当枪匹马的冲到房子里去除了跑到派出所去报警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有发疯似的在墓地里狂奔。 四,恶魔的纹章 大概15分钟之后,派出所的两名警官在相川守的带领下匆忙赶到了现场。 他们冲过围墙后的那片宽阔的草地,勐的闯进那间出事的房子。因为惨剧就发生在那间房子里,所以断然採取这样的行动也无可厚非的,然而,如果他们在进入房子之前花一点时间仔细检查一下外面的草地,就一定会发现草丛中有可疑的人影在移动。那样的话,即使是在强悍胆大的兇犯,也没有时间去预先布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谐嚯的把戏了。 这个先暂且不提,先说相川守和那两个警官,来到先前的那个套窗,先侦察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这时候,窗户的缝隙里已经看不到亮光,好像已经人去屋空了。 ”大概是逃走了吧?“ ”恩,也许是。让我们破门进去看看。“ 一名警官用肩膀勐地一撞,发出一声巨响,一扇窗户倒了下来。三个人由警官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照着,从这个裂口爬进了屋子。 ”真是奇怪,好象什么也没有。“ ”连一点血迹也看不到。“ 警官们一边嘀咕着,一边出于职业习惯,挨个房间仔细的巡视了一遍,不用说抽屉,连厨房的搁板下面都看过了,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连一只猫都没有发现。 第7页 ”哎,你看,还真是奇怪。因为听说有人被杀我们才急忙飞奔过来的,可是,这儿却连一点杀人的痕迹都没有。是不是你脑子出问题了?这儿可是有名的鬼屋啊。“ ”你大概是做梦了吧?“ 警官们气鼓鼓地责备起相川守来。 ”不,决不是什么做梦!的确是杀了人。这好象不是普通的犯罪事件。在那个壁龛上有一个木箱子,可以听到里面有奇怪的歌声......“ ”你的话还真是奇怪,这里那有什么木箱子啊?还说什么有人在木箱子里唱歌,在杀人那么紧张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干这样的蠢事呢?“ ”或许这件事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但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正因为这个不合常理,所以才让人感到恐惧......咦,你们看,那个是什么?“ 相川守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看了一下壁龛的搁板,发现那上面有很奇怪的东西。一个警官拿在手里的手电筒正好照在壁龛的搁板的正中间,在那圆形的光柱下面,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物体的形状。 ”看,上面好像画着什么东西。“ 警官们也注意到了,用手电筒凑近了仔细一照,像是从褐色的搁板上渗出来的一样,一只红黑色的多足怪物,一动不动的紧贴在那里。 那形状很模煳,乍一看还让人误以为是洇出来的水渍,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发毛。 “我明白了,那一定是蝎子!红蝎子!你们看,这和春川真由美被绑架的那一天放在床上的毒虫的形状一模一样。” 相川守终于分辨出那个怪物的形状。 果然如此,经他这么一说,那的确是蝎子的形状。八只脚,两只钳子。还有尖尖的尾巴都一一画的清清楚楚。 一名警官无意中凑近那个图案,用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突然吃惊的大叫起来。 “啊,是血!这只蝎子竟是用血画成的。” 看来,用鲜血画成的蝎子来作为罪犯的纹章真是在合适不过了。不管怎么说,那些傢伙还真是够大胆的,竟然在壁龛的正面留下了这个标记作为自己的署名,然后扬长而去。 “不管到底是用什么材料画的,里面一定掺了好多血。要画这么大的图案,可要用很多的血。”警官吃惊的说道。 “恩,恐怕人已经被杀了。” 发现这个奇怪的血迹后,警察们已经不在怀疑相川守了。 “接下来如果我们仔细地检查一下套廊的话,不管罪犯怎么擦拭,准会留下一些血迹。”相川守又好胜地加了一句。 仔细一检查,结果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那么,他们是怎样处理尸体的呢?现场留下了这么多的证据,看样子不可能把尸体藏起来而不被我们发现的呀。” “恩,我们在找一边试试看。” 接下来,他们又在屋子里非常仔细地搜查了一边,结果除了在柱子和榻榻米上发现了许多新的细小的血迹和罪犯好像是从厨房门出入的之外仍然一无所获。 在厨房门的外面,隔着一小片的空地,有一道穿过围墙通向厨房的小板门,上面的木门已经朽烂了。从那个门出去,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的对面似乎是一座悬崖,从悬崖上面可以俯瞰下面的铁路。所以小板门外面的小路不是直线的,而是沿着围墙横向延伸出去。 正当那两名警官在这里搜查的时候,从警署来的搜查主任和两名便衣刑警急匆匆地赶到了。他们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曾经打电话向上级作了报考。 搜查主任一接到两名警官的汇报,似乎认识到了这事件的严重性,命令一名刑警立刻部署警戒线和向警视厅报告,自己则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并决定继续对现场进行搜查。 屋子里面已经全面的搜查过了,剩下的只有围墙里面的那片荒芜的空地。空地围住了屋子的正面和南面,约有600平方尺的大小,大部分都长满了及膝的野草。 本来详细的搜查要等到天亮才能进行,幸好从警署出发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了可能要进行夜间搜查,于是事先准备了手提的强光照明灯,在加上三个手电筒,因此决定把整个空地的草丛都巡查一遍。 人员分成两组,分别从草丛的两端开始搜查。相川守加入了搜查主任的那一组,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跟在拿着手提照明灯的刑警的后面走着,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平日里所嚮往的那样已经变成了一名真正的侦探。 走在挂满了露水的草丛里,那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照明灯只能照到很少的一部分,在晃晃悠悠的照明灯光下面,相川守心理想着怎么还没有发现血肉模煳的尸体呢,突然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不禁吓的寒毛直竖。 “这里可真够荒凉的。在东京的市区,居然会有这样的鬼屋,真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似乎是这房子怎么找不到买主。据说是曾经有人在这间房子里自杀过,那个死者的灵魂经常出现的缘故。这样的一间房子就这么空置着,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就成了罪犯作案的场所。” 搜查主任和刑警们似乎是要减轻一下现场的恐怖气氛,相互之间闲聊着。 没过多久,突然有一个黑影像箭一样飞快地从庭院的另一边跑过来。大家吃了一惊,一时都反映不过来呆立着不动,只见那个黑影气喘吁吁地报告说: 第8页 “好象找到了尸体!” 原来那不是鬼怪,也不是罪犯,而是一名警察。 “找到啦?在哪里?” “在那边厨房旁边的井里面。我们用手电筒往井里一照,看到有白色的物体浮在水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见黑色的头髮,所以准是尸体没错。请您过去看一下。” 警官一说完这些话,就脚步急促的朝来时的方向折返去了。 “啊,有井吗?那我们快去那里看看。” 正当三个人一组打算跟着那个警官出发的时候,摇摇晃晃的灯光无意中照在前面的草丛里,照到一样实在是非常奇怪的物体。 “请稍等一下。你们快瞧那个,是那个!” 相川守第一个发现,禁不住大叫起来。 在斜斜的灯光的照射下,阴影密布的杂草从中,长着一株迄今为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来歷不明的奇怪植物。 “这是什么?” 搜查主任的声音里面也充满了惊奇。 “算了吧,别看了。就随它去吧,别在节外生枝了,我们还是快点到那边去吧。” 一个刑警有点害怕了,不敢再看那株来歷不明的植物。 “喂,等一下,这个东西还真有点奇怪呢。” 搜查主任可一点也不迷信。他像接近毒蛇一样,小心谨慎的在那苍白的物体的旁边蹲了下来,凝视着那五片白色的粗粗的叶子,不,应该是五根手指!竟会有这样千奇百怪的事情混杂在那边的杂草里面居然长着一只人的手!看来这间房子被成作鬼屋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怎么好像有两具尸体呢?那边的井里有一具,这里有一具......哎哎,你要到哪里去啊?” 一名刑警被吓坏了,正准备从现场逃走,被搜查主任一叫只好站住。 “我已经受够了。不会是我们都疯了吧?太奇怪了。在草里面居然像植物一样长出人的手和脚来了。这准是恶魔的把戏。不行,不行,我已经不敢在看了。” 实际情况正如刑警所说的那样,在那里面的的确确是长着合计四株手和脚的植物。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奇幻和古怪的恶作剧,既令人作呕又有点使人感到啼笑皆非,既而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震撼和恐惧,情不自禁地发抖,战慄。这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幽默。 “天哪,我不会是还在做梦吧?我一定是噩梦缠身了!快点快点,快些有人把我叫醒就好了。” 相川守开始牙齿直打架,手不知所措的一张一合。 “不对,不是这样的。被害者还是只有一个。这里所有的不过是尸体的一部分。这帮恶棍一定是在玩什么花样!” 搜查主任经过确认之后,情绪激动地说到。躯干仍在井里,手脚仍在草丛里,这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呢?这简直不是人做的,是鬼!不,应该是比鬼更可怕的,来自恶魔之国的红蝎子! 那么各位读者,你们是不是也认为这个恐怖的做法其实不过是来自于鬼屋的恶魔的戏嚯呢?不,事情决没有那么简单。在恶魔的机关里面,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的秘密。在乍一看仿佛是孩子般的恶作剧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看上去与此毫无共通之处的,别有用心的妖鬼的诅咒。 五,毒虫的饵食 相川守被命令跟着警察们一同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并因为事先知道了这样重大的事件却没有报警的不恰当行为而遭到了再三的严厉指责。等到警察们渐渐地明白了他是有名的企业家的儿子,以及由于这件事实在是过于奇怪,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变成事实等等情况,再加上他答应随时都可以作为证人协助调查,这才表示今天的事情到此暂时告一段落,允许他回家。这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种了。 但是,相川守并没有因为遭受了那些不能让他产生敬意的刑警们再三的责难而感到懊恼,反而更多地因为这天晚上的恐怖经歷而感到一种身临其境的猎奇者的喜悦。总而言之,他已经置身于这起重大犯罪案件的旋涡之中。这给于他的侦探本能以一种特殊的满足感。 他找到一个公用电话,通知家里人自己马上就回家,请他们不要担心,然后就独自一人穿过寂静的夜雾瀰漫的大街。 不时有空计程车刺眼的灯光穿透浓雾照射过来,可是他却没有马上拦车的意思。他还处于兴奋之中。甚至连深夜里只有路灯和沥青路面的空荡荡的马路,对他也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 他一边回味着自己在谷中的空房子里体验到的激情,一边信步走在瀰漫的雾气中,脚步声在静夜里听起来特别清脆。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在紧挨着大马路的一片空地上,大起了一座巨大的白色帐篷。似乎是马戏团的杂耍场。灯光已经完全熄灭了,整座帐幕就像是一座巨象静静的蹲在那里,不由得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站在那个帐篷前面,抬头看着涂着五彩斑斓的gg牌,感觉就像自己仍然被噩梦魇住了似的。正对着他面前的,是一张一个奇丑无比的侏儒小姑娘,穿着和服短褂,扎着缠头巾,正在手舞足蹈的宣传画。在远远的路灯灯光的照射下,那个少女着正咧着厚厚的嘴唇,不怀好意的笑着。 这一次,他本来打算如果看到空车过离开就拦车回家的,却不知为什么被那个gg牌所吸引,停下脚步。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杂耍场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转过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杂耍场入口处的门帘轻轻一掀,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悄悄的闪了出来。 第9页 “咦,难道马戏团的人晚上就睡在这个帐篷里吗?” 正当相川守朝那边张望的时候,那个男子正好大模大样的朝这边走过来,突然发现相川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看,好象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啊,就是他!是那个杀害春川真由美的兇手。” 相川守感觉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 那傢伙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那副熟悉的蓝色眼镜,鼻子下面是一撮浓密的小鬍子。 这时相川守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金衫路。他不知不觉中走过了铁路桥,走到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来了。 说起金衫路,和谷中只隔着一条铁路,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犯人一定是从兇案现场逃走之后,就藏身在刚才所看到的这个杂耍场里面。 白天这里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但是到了晚上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只能偶尔看到有计程车像匆匆过路的妖魔一样急驰而过。而且那一带正好是某个公司的长长的水泥围墙,根本没办法求援。 相川守不禁犹豫了一下,可是一想到如果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罪大恶极的兇犯逃走的话,实在是太遗憾了,于是鼓起勇气,决定跟踪那个戴眼镜的兇犯。 只能听到兇犯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天地之间迴响。在他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可怜的相川守循着声音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感觉心里面直发虚,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犯人两个人存在。 那条让人感觉特别漫长的水泥围墙终于到了尽头,兇犯突然沿着围墙终于到了尽头,兇犯突然沿着围墙拐进了一条黑乎乎的岔道。 相川守怕追丢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拐过那个街角刚要向前迈进暗处,突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那个戴蓝眼镜的黑影正在那里等待着他,与他面对面碰个正着 “不许出声!否则......” 那个男子用古怪的嘶哑的声音说道,并朝他晃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他手里拿着一只手枪. ”相川君。“ 那个男子喊道。这一下太出乎意料了,以至于相川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哈哈哈哈哈,吃惊吗?我对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刚才真是辛苦你了。总之不要在玩那些无聊的把戏了,你可不适合作我的对手。快点回家去吧,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去,迈步走吧。” 他一边用压低了的充满杀气的口吻说着,一边不停的晃动着右手的手枪进行威胁。 相川守无计可施,只好灰头土脸的服从那个恶贼的命令,实在是有些狼狈不堪。话说回来,面对这个手持兇器的亡命之徒,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尝试着虚张声势了。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喽。因为你是我的重要猎物的哥哥。” 相川守一时间不明白所谓“猎物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沉没了一会,对方又奸笑了一声仍然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 “所谓的猎物,你瞧,就像今晚的春川真由美那样美妙的饵食。嘿嘿嘿嘿,你明白了吗?” 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恶魔所谓的猎物居然就是相川守的妹妹珠子!这番话实在是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又或者有什么仇恨...... “你居然知道我妹妹?!” “是的,我知道的很清楚。珠子小姐在东京都的女学生里面可以称得上是第一等的美人。有关她的情况,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作为我的猎物,啊哈哈哈哈哈......” “你这混蛋!” 听到这样肆无忌惮的话,相川守勃然大怒,禁不住要朝对方勐扑过去。 “笨蛋,不要性命了吗?”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相川守顿时没有了在往前扑的勇气。他只能够徒劳的攥紧了拳头全身真冒冷汗,恨的咬牙切齿。 “快点吧,转过身去。接下来,好好地向前迈步......” 除了强迫自己扭转肩膀照办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转身就听到背后罪犯离去的脚步声。接着,又隐约听见罪犯离开前在离着五六米远的地方说道: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这个杀人的魔鬼,简直比想像中的还要恐怖好几倍。也许青年相川守在这天晚上得以目击整个杀人现场并非偶然。也许是恶魔已经预先洞悉了这一切,故意将自己所谓的料理饵食的方法展示给他看的也不可知。如果如此的话,那么所罗门餐厅里的邂逅和密谈,也很有可能都不过是恶魔的计划的一部分。 等到听不到罪犯的脚步声了,相川守并没有因为吃到了苦头而就此罢休,还想继续追踪但是那条岔道一旦偏离大路简直就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而且还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没有。相川守勉强试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确是徒劳无功,根本就没能发现那个戴蓝眼镜罪犯的去向 相川守没办法只好折回大路,拦了一部空计程车回家去了。在回家的途中,他没有忘记顺道到先前的那个派出所拐了一下,向他们报告了在金衫发生的可怕的事情。 第10页 六,黑暗中的脸 第二天,各家报纸的晚报社会版都充斥着有关“红蝎子杀人事件”的报导。即使人们对各种各样的日常刑事犯罪的报导已经感到习以为常,还是被这件离奇的案子吓的胆战心惊。 因为杀害的是全国上下,街头巷尾都无人不知的电影界女王——春川真由美。而杀人的居然是被称作妖虫的蝎子般的恶魔,只要想像一下它的样子,就足够令人不寒而慄了。整件事件理所当然成了全国上下人们纷纷议论的话题,而且引起了全国性的恐慌。 报纸也没有泄漏掉报导有关在金衫的杂耍场发生的事情。 根据青年相川守的报告,辖区的警察推测兇手很可能是马戏团的成员之一,所以第二天一早就突袭了那个马戏团。 然而,在马戏团的十几名男女成员中并没有找到与罪犯长相相似的人。昨天晚上住在帐篷里的只有一个六十多岁老人和一个用来展览的少女侏儒。当他们听说“有一个戴蓝色眼镜的男子进入了帐篷”,两个人看上去都是一脸的惊讶。其他的团员有的在旅店,有的去了妓院,各自都有明确的去处,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结果很明显,犯人只不过是把无人的帐篷暂时充当他的藏身之所。 兇手的真面目和行踪都没有任何的线索,更加加深了人们的恐惧。也许那丑陋的毒虫正屏住唿吸一动不动地躲在哪个角落里面,等待着新的猎物。一想到这些,那些年轻的姑娘在晚上外出游玩回家的路上或走到阴暗的拐角时,都不禁提心弔胆。 不用说,相川家的人比起这些局外人来更是感到格外紧张。特别是当他们听到那个不为人所知的罪犯预告说相川珠子将是他要猎取的猎取的第二个猎物的时候,更是惶恐不安。 “不管是多么大胆的罪犯,也不可能事先发出杀人的警告而故意使对方有所戒备的。那个兇手一定是不知怎么认出了阿守,一时情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恶作剧。无论如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家庭教师殿村京子这样认为,她不相信那个戴蓝眼镜所说的话是真的。相川守因为亲眼目睹了那起噩梦一般的恐怖杀人事件,所以他觉得不能简单的断言那只是罪犯的一句恐吓之词。而作为父亲的相川操一,由于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感到特别的担心,除了请警察加强巡逻之外,还在已有两个寄宿学生的基础上又僱佣了一名身强力壮的青年,让他们一起来回护送珠子上学,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阿守和珠子的母亲已经于数年前去世了,所以家里只有一直独身的父亲相川操一和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三个人的日常起居由一位已经在他们家工作了好多年的老女佣照料。因为没有人代替母亲来教导年轻的珠子,相川氏就拜託熟悉的牧师介绍,又请来了殿村夫人,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有教养的基督教徒。 虽然被大家尊称为夫人,殿村京子实际上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寡妇。她的丈夫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她一直独身,把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信仰和教育工作。殿村夫人每天下午到晚上来家里上班。此外家里还有三个寄宿的学生和三个女佣,这些就是住在相川家那所宽敞的房子里的全体成员。 除了珠子本人以外,其他人都被告知了有关那个杀人恶魔的恐怖的预告,并要求他们提高警惕。 然而,尽管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珠子本人,珠子还是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不知怎么地,她从老佣人口中套出了这个秘密。接下来,珠子就被这无孔不入的恐怖气氛给吓坏了。 她待在家里也感到害怕,走在路上也感到害怕,只有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并肩而坐听课的时候才感觉好一点,能够暂时消除心中的不安。 “哪里啊,这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怎么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事情呢?” 不管殿村夫人怎样安慰,珠子惊慌的心情都不能平復。一想到那讨厌的毒虫说不定此时此刻从藏身的黑暗角落成群结队地爬出来,她就吓得睡不觉,连忙把老佣人的卧床也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在谷中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的晚上,珠子从学校回来,听完殿村夫人讲解的旧约圣经之后,天已经黑了,就把自己疲惫的身躯浸在浴缸里面。 虽说珠子只不过是个学生,其实已经是临近毕业的年满18岁的大姑娘了。尽管如此,即使只是被殿村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她还是会觉得很害羞。所以不管平时有多么害怕,在洗澡的时候她还是坚持要自己一个人。浴室的玻璃窗外面装了结实的铁栅栏,隔壁又有一个烧水的女佣人,窗外没隔多远就是围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围墙,所以珠子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安。 珠子把头靠在贴在白色瓷砖的浴缸的边缘,伸直了腿筋疲力尽的躺在那里。凝视着自己的肌肤,珠子向往常一样进入了一种有点害羞、甜蜜的梦幻状态。 “人怎么会长的这样美丽呢?” 珠子也曾经为自己的美丽而自我陶醉过。她不由得想起,曾经有一家不知名的杂志登载了不知从那里搞到的她的照片,并冠以“东京美女学生投票第一名、东京小姐”的名衔,一下子传了开来,以致于遭到朋友们的冷嘲热讽。现在想起来,不禁多少感到有些得意。 第11页 珠子很清楚自己的美貌。知道得越清楚,她就越是情不自禁地对这次的事件感到格外的恐惧。她一点都想不起来曾经和什么人结过怨。罪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显然,只要想一想春川真由美是第一个牺牲者,那道理就再明白不过了。 “喂,蓝眼镜的先生!你就这么想得到我的身体吗?” 她突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顿时连自己也脸红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她居然很奇怪的挂念起那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兇恶的杀人恶魔来了。 就在她浸泡在热水中的时候,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水晶球一样,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一组纠缠在一起的令人讨厌的恐怖幻影。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把珠子吓的脸色煞白,忙不迭地飞快地逃离了浴池。 紧挨着玻璃窗挂着一面很大的镜子。珠子站在镜子前面,不时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送去一个甜蜜的微笑。 正当她这样不厌其烦的和镜子里的自己进行着无声的对话的时候,突然感觉眼角里好像看见什么异样的东西。 镜子旁边的那扇窗户是紧闭着的,窗户下面安的都是磨砂玻璃,只有最上面的那一块是透明的玻璃。这时候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所以那块透明的地方看上去也黑乎乎的。就在那片阴影里面,感觉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影子在移动。 “不准看,不准看,那里一定有人在窥视。” 珠子一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唿吸困难,顿时发现连镜子里的自己转眼之间都给吓得整个人脸色发青。 然而,心里越是不想看,眼睛就越是不听头脑的指挥,好像是被恐怖的力量控制了似的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视线转向那个方向。 她终于看见了。 到底是梦境,还是幻觉?不,都不是。她一直都害怕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就在那块透明的玻璃上,有一张脸正透过窗外的铁栅栏在向她窥视。那张脸以前只有在噩梦中才看到过,如今却在现实中出现了。 那是一张浮在黑暗中,令人恐惧的毫无表情的脸。那张脸上戴着巨大的的蓝色眼镜,留着一撮浓密的小鬍子,头上紧扣着一顶鸭舌帽。 珠子两眼紧盯着那张恐怖的面孔,身体像被看不见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她那苍白的脸上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脸上的肌肉颤抖,下巴直打哆嗦,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大了嘴巴发出“啊——”的一声悲鸣。刺耳的惨叫声在浴室的墙壁间不停地迴响。 七,名侦探 最先听到惨叫声跑过来的是哥哥阿守、家庭教师殿村夫人和一个学生。大家几乎是同时蜂拥而至,冲进浴室里一看,只见珠子洁白的身体横躺在贴着白瓷砖的浴室中间。 “阿守你看,那个,那个是什么?!” 殿村夫人第一个跑到珠子的身旁,不知怎地突然被吓了一跳似地急忙往后退,脸色变的煞白。相川守和那个寄宿学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也禁不住吓得呆住了。 俯卧在底上的珠子的美丽的背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斑点。开始还以为那是珠子被刺伤的伤口,仔细一看,那个斑点并不是血迹,而是一只比血更可怕的鲜红色的虫子,一只被涂成红色的蝎子。 难道珠子是被这只毒虫蛰伤了吗?不,当然不会是那样的。和春川真由美遭遇的情况一样,那只不过是一只死蝎子,仅仅是恶魔的标记而已。 阿守蹲下身来,“啪”的一下把那只红色的虫子从妹妹的身上弹开了。果然是一只死蝎子那只被掸的飞起来的毒虫掉在浴室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珠子!珠子!” 阿守抱起妹妹的身体,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伤口,却什么痕迹也没有发现。 他一边不停的喊着妹妹的名字,一边拼命的摇着珠子的身体,珠子的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原来珠子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昏厥了而已。 “快,快!” 她哆哆嗦嗦的张开干瘪的嘴唇,手指一个劲地指着窗户。难道刚才有什么人悄悄地贴在窗户那里偷窥吗?这件事一定要进行检查。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却是马上对珠子进行救护当务之急则是避免让珠子的身体长时间地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否则实在是有欠考虑。 “你快去帮我把婆婆叫来。” 阿守先把那个学生给支开了。 “老师,我到外面去调查一下,这里就拜託您了。” 阿守说着,自己也离开了浴室。 他绕道烧水的锅炉那边一看,负责烧水的女佣已经跑到院子里,正在那里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 “喂,刚才你没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吗?” 相川守一问,女佣好像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提心弔胆的问道: “小姐她没什么事吧?” “恩,只是昏过去了。好像有什么人从窗外往里面偷看。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刚锅炉房的门一直开在那里,要想靠近浴室的窗子的话,就一定要从门前经过,所以要想避开女佣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根本没有人从这里经过,刚才我一直都是面朝着门口的。” 相川守走到出事的窗子面前,立刻用手推了一下那个墙上的气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里面的金属挂钩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这样一来,看样子罪犯除了翻墙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出入,可是即使是器械体操的高手,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情况下翻过那么高的墙。 第12页 “你是不是一听到珠子的叫声就立刻跑到了院子里?” 阿守回头问那个女佣 “是的,我马上就跑出来了。” “一个人也没看到吗?” “是的。” “会不会是你没有注意到正好有人在翻越围墙?” “不会的,这决不可能。尽管天很黑,可是如果有人正在翻越围墙的话,我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因为这个女佣一向非常可靠,所以她说的话应该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相川守随后取来手电筒,又把窗子外面的地面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里都是坚实的泥土,没有发现任何脚印。 这么一来,所有能够接近浴室窗户的途径都被一一排除了,结果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没有人能接近那个窗户。 然而恢復了常态的珠子却依然固执己见。 “肯定不会是我看花眼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看花了眼什么的就昏过去吗?那是千真万确的,的的确确有人在那个窗户外面偷看。戴着有色的眼镜,留着小鬍子,我绝对没有弄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证据留下来了,证明珠子看到的并非幻影。那只被涂上颜色的死蝎子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浴室里面的。除了那个蓝眼镜的怪物之外,难道还会有别的人来做这样古怪离奇的勾当吗? 但是,现场却找不到任何罪犯入侵的痕迹。这简直就是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如果允许异想天开的话,只可能是那个蓝眼镜的傢伙把自己挂在氢气球的下面,从空中垂到窗子上来,除此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有别的方法。 珠子接受了医生的检查后躺在床上休息,除了因为过度的惊吓情绪有一点失常之外没有大碍。通过这件事,很明显罪犯的恐吓并非信口开河。现在要担心的是他很可能会再次来袭。即使今晚上罪犯因为珠子的那声惨叫而逃跑了,可以肯定他是决不会就此罢休的。 相川操一此时正在外面出席一个生意上的晚餐会,接到家里的电话急忙赶了回来。接着,在听了相川守和殿村夫人有关这件事的详细描述之后,他决定立刻把这件事通知警察,请求警方加强警戒。 ”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对手好像会使用魔法的极其危险的罪犯,光依靠警察的力量是对付不了的,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殿村夫人曾经对罪犯的警告不屑一顾,所以在亲眼目睹了这可怕的事实之后,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也这么认为。同这样狡猾狠毒的罪犯交手,光靠蛮力是不行的。既然对手使用魔法,那么我们也只有去搬会用魔法的援兵了。“ 阿守就想真正的侦探一样分析着案情,提出了这样的主张。 ”你所说的会用魔法的援兵,就是指那个明智小五郎吗?“ 相川操一这几天来已经听了好多遍这个叫做明智小五郎的私人侦探的名字了。 ”就是他,这么说来,父亲您也不在反对喽?我认为除了依靠那个人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 你认识那个人吗?” ”虽然没见过面,但我听到过很多有关他的事迹。这个人被称作日本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据说连警察都解决不了的案子,他都能够单枪匹马地逐一解决。只不过他这个人非常古怪,据说他看不上的案子他是决不会接手的。但我想这个魔鬼蝎子的故事应该会对他的胃口 “是个怎么样的人 ?” “我看过他的照片,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头髮乱蓬蓬的人。” “殿村夫人,您对此有什么看法,要不要聘请这个私人侦探?” 相川氏向往常一样徵询这位老练的家庭教师的意见。 ”我也认为请一位私家侦探比较好。事关珠子小姐的生死,能够做的我们要尽量去做 听完了殿村夫人的意见,相川氏终于决定聘请明智小五郎。由于事情紧急,大家觉得还是由这边主动派人去接洽,把详细的情况介绍一下为好。而这个任务交给相川守去办是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罪犯的真面目。一切都商定之后,从电话簿上查到了明智小五郎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一问,对方回答明智小五郎现在外出,大概要到晚上10点钟才能回来。 一听到这是初次和那位着名的大侦探见面,相川守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等不急那么晚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去 了。 八,陷阱 在麦町区六番町的阴森森的住宅街上,有一栋古老的明智初期样式的砖瓦结构的二层楼房这样的房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楼房的四周在和建筑物隔的很远的地方建有黑色木制围墙,把整栋建筑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石头造的门廊上生满了红锈的铁门禁闭着。这里就是大侦探明智小五郎的事物所兼住宅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明智小五郎的作风都非常地奇特,他的房子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栋建筑物的独特之处不仅仅在于它的外表,据说里面布满了各种机关和陷阱,甚至会让来访者感到惊慌失措。 青年相川守在门廊前面下了汽车,试着一推铁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于是他直径走进院子,跨上石头砌成的玄关的台阶,按响了门铃。 第13页 门铃一响,好象是有人正等着他似的,门立刻就开了,一个表情严肃的看上去像拳击手一样的男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声地招唿道: “是相川先生吗/主人早已在家恭候了, 快请进。” 一进去就到了客厅,在客厅的正面可以看到通向二楼的带雕花扶手的楼梯,像一条巨蛇一样盘在屋子里。 “请您往这边走。” 那个男子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好心地提醒相川。 “相川先生,今晚您可要当心一点,主人好象很不高兴。虽然平时也难得看见主人有心情好的时候,但今晚似乎特别烦躁。刚才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连我去送茶,他都不让进去。” “这个房子只有你和明智先生两个人住吗?”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相川守却惊嘆与房子结构的庞大,忍不住像那个男子询问。 “是的,主人好象不喜欢女色。听说他还没有结婚。我大概也一样讨厌女人吧。哈哈哈哈哈......” 看来真是有奇怪的老师就有奇怪的弟子。这个男子对第一次见到的客人就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走过昏暗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大侦探的书房 男子敲了一下门,通报一句: “相川先生来了。” 于是,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人朝外面看了一下,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 “请相川先生一个人进来。你先离开,我不按铃的话你不要过来。” “果然是个古怪的人。” 相川守也感到有些不同寻常。按照他的吩咐进门一看,整个书房就像是学者的研究室,四面的墙上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屋子的正中间四平八稳地放着一张书桌,书桌的两边分主客面对面的摆着两把椅子。 桌子和椅子的样式都已经很陈旧了,上面满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已经完全过时了的雕刻。特别是椅背上的靠背比起坐着的人来要高出一尺有余,让人感觉好象到了十八世纪的英国。 明智小五郎也不招唿客人坐下,面无表情地自管自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只见那个明智小五郎黑色的头髮乱蓬蓬的,简直就像是一堆乱草,长着一张轮廓鲜明的脸,穿着一件有条纹的和服,里面繫着一条皱巴巴的皮带。 相川守先寒暄了一番,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明智小五郎毫不客气地从正面直盯盯地注视着他的脸,然后冷谈地说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我是来请您帮忙处理有关红蝎子事件的案子的,最近这件事已经被报纸炒得沸沸扬扬了。” 相川守曾经以为只要一提起红蝎子事件,明智小五郎就一定会很感兴趣并欣然接受委託谁只却根本看不到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反映,只是随口问道: “恩,怎么回事?” 相川守就把从谷中空房子的窗户缝隙里看到的情况,一直到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都简要地说了一遍。但是不管听到什么,明智小五郎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只是“恩恩”地应付着,好象一点也提不起劲头来的样子。 “我们最大的期望是您能够解除我妹妹面临的危险。当然,如果能够抓到犯人的话就更好了。怎么样,您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案子吧?” 相川守说完后,等待着对方能有所回应,可是明智小五郎仍然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过了很久也没有作任何回答。 “先生,您觉得怎么样?请您无论如何接受我们的委託。” “你是想把这案子委託给我吗?” 明智小五郎的声调有点怪怪的,但是相川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搞不懂对方问题的含义,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问你,你到底是在和谁讲话啊?” 咦,真是奇怪,难道这位名侦探的头脑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和先生您在讲话。我正想拜託您帮我们侦破这个案子。“ ”你说的先生是指谁啊?“ ”就是明智小五郎先生。“ 相川守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激怒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哦,是明智小五郎啊。你是说我就是那个明智小五郎吗?“ 听到这句话,相川守吓了一跳,不由得欠起身来,心想: ”这个人不会是大脑有问题吧?要不然,就是我的大脑有问题。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我是来拜访明智小五郎先生的。“ ”哦,是吗。“ ”那么,您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恩,应该算是主人吧。“ ”这么说的话,您应该就是明智先生喽?“ ”你可以这么说。“ ”哎,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可以这么说。看来我还真是化装的很像啊。哈哈哈哈哈......“ 相川守勐的站起来,随手抓过椅子挡在身前,两眼紧盯着不明来歷的对手。 ”你是谁?竟然搞这样的恶作剧。“ 那个人坐着没动,很平静地嘻嘻笑着。 ”恶作剧?哈哈哈哈哈,比起恶作剧来可有意思多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突然异想天开地化装成这种模样呢?“ 第14页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 ”那是为了要逮住你。你是继明智小五郎之后又一个会妨碍我们行动的人。“ ”你说什么‘我们’?那么说,你就是......“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明白了。接着往下说啊。“ ”是红蝎子!“ ”恩,的确如此。你的脑袋瓜还真好使。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去掉伪装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出他否就是那个带蓝眼镜的傢伙本人,不过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伙的。 现在相川守终于明白刚才假明智小五郎不让带他进来的那个男子一起进书房的原因了。因为这个假冒的明智小五郎,煳弄一下出次见面的相川守还可以,暴露在明智的弟子面前就没有那么自信了。 “那么,你想要怎么对付我?” “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在一段时间里面吃点苦头。其实,在这个房间里正好安装了用来对付你的机关。” 相川守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可是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就发现踩在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往下滑,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远去了,突然后背“嘭”的一声遭到了沉重撞击,好象连嵴梁骨都被压碎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那你就慢慢地享受吧。” 这声音好象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相川守忍住疼痛往上一看,可以看见遥远的顶棚上敞开的四四方方的白色洞口。 “啊,那是陷阱的洞口吧。原来我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相川守迷迷煳煳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人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浑身软弱无力,就在这时,头顶上的洞口啪地一声关闭了。 黑暗的地底陷阱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一时之间相川守什么对策也想不出来,只是被罪犯那种不可思议的魔力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心情逐渐地平静,他开始感到浑身彻骨的疼痛和直渗进身体的来自地底的寒气。很显然比起这些来,包围着他的身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更令他感到恐惧。 掉进了这种地方,如果没有别人来救助的话,或许就在也没有机会重见天日了。难道我的宿命就是被永远关在这个地底的陷阱里面,饥寒交迫而死吗?相川守心里发虚,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突然,他感觉到黑暗中好象有什么别的存在。似乎可以听见唿吸的声音。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敌人到这里来要结果我的性命呢?难道是这个地洞里面饲养着什么怪兽,正飢饿地露出牙齿,慢慢的朝猎物靠近吗? 相川守横躺在地上不动,只是抬起头,竖着耳朵仔细的倾听。绝对没有听错,确实是有唿吸的声音。有某种生物正正潜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九,匍匐在黑暗中的怪物 这几天来,青年相川守一直在噩梦的世界里徘徊。春川真由美的被虐杀、用血画在鬼屋墙壁上的蝎子、箱子里传出的怪异歌声、种在草丛里的人手、还有半夜里出现在马戏团帐篷里的蓝眼镜怪物和化身为名侦探明智小五郎的杀人恶魔,这些无论是那一件,听上去都不像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情。 他幻想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有一只像人一样巨大的蝎子。那只黑色的怪物不停的来回移动着八只蜘蛛一样的长脚,挥动着巨大的钳子,带有尖锐毒针的尾巴难看的弯曲着摆出一副只要一有机会就飞扑过来的架势,慢慢地朝着这边靠近,并且发出像恶犬一样的怪异的唿吸声。他被自己的这种奇怪的想法给吓坏了,禁不住直打哆嗦。 相川守不由自主地缩起身子,一边顺着冰冷而粗糙的地面,朝着唿吸声相反的方向焦急地直往后蹭,一边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激动的驱赶着看不见的怪物。 好像是对他的回答,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物体,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怪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就是相川守先生吗?” 实在是出人意料,那个躲在发光物体背后的怪物,突然用人的语言叫起他的名字来。不对,那不是怪物,也不是什么魔鬼蝎子,而是一个人。在这个洞穴里面,除了他之外,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那个发光的物体也不是什么怪物的眼睛,而是那个男子打开的小型手电筒 “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相川守无法分辨那个说话的男子到底是敌是友,警惕地反问道。 “果然是相川先生,是我啊。”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转过手电筒来照着自己的脸。 黑暗中,在从下颚往上的逆向光线的照射下,出现了一张向上仰起的脸,头髮乱蓬蓬的下面是一张轮廓鲜明的脸。 相川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战慄起来。 难道是他不知什么时候提前转到了这里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对面照射出来的,赫然就是刚才的明智小五郎的那张恐怖的脸。 “啊,竟然是你!” 他忍不住喊了起来。 “一定是恶魔只把我引到陷阱里面还不死心,所以来取我的性命了。” 相川守已经陷入一片迷煳之中,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对方及时地发现了这一点,又一次把电筒照向了这边。 第15页 “不不不,你不要弄错了。那个让你倒霉的人,这时候还在上面呢。我可不是假的。我就是你要找的明智小五郎啊。” 藏在洞穴里的名侦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哈,我和你一样倒霉,竟然自己掉进了自己设置的陷阱里。” “真的吗?连先生您也遭了那个傢伙的......” 相川守简直是呆若木鸡,禁不住替这位仰慕以久的大侦探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悲伤。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掉进了陷阱的大侦探明智小五郎好象一点也不感到紧张。仿佛这阴暗潮湿的地底的洞穴,对他来说就像是温暖舒适的客厅一样,看上去安之若素。 “我从外面办完事情回来,就听助手讲相川操一先生打过电话来,说是大约10点种左右他的公子相川守会登门拜访。我立刻想到这一定和那个红蝎子事件有关,所以很高兴的期待着和你会面。我就到书房里面去等你,谁知道一进去就发现另一个自己,也就是化装成我的样子的那个傢伙躲在屋角里,出其不意地按下了开关,接着我就掉到了陷阱里面。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原因,使的我没有办法听你的陈述。据我的推测,你特意来找我一定是为了商量那起红蝎子事件。是不是这一次你的妹妹珠子小姐成为了毒虫攻击的目标?” “哦,先生您也知道我妹妹的事情吗?” “恩,有所耳闻。你妹妹被称为‘东京小姐’,在年轻人的中间还相当有名呢。一听说你要来登门拜访,我立刻就想到了蝎子事件,接着又马上联想到你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于是就可以大概推测出你的来意。春川真由美是日本小姐,而相川小姐被称为东京小姐。看来红蝎子这傢伙的虚荣心还很强呢。” 从黑暗中传来的名侦探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意味深长。果然不愧是明智小五郎,不禁一下子推测出了相川守的意图,而且还好象洞察了连相川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秘密。 十,七件工具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十分奇怪。 “大侦探,感觉怎么样啊?我怕你会感到寂寞,特意给你送来了一位朋友,还合你的胃口吧?” 明智小五郎的手电筒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照去,在光住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喇叭。大侦探靠近喇叭口大声的回答道: “真是太感谢了。我非常满意。都是靠你的刻意安排,我从相川君那里听到了很多你们的所作所为。你在那边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听起来好象很担心。” 那就是上面的书房和地下室联络的通话管。而那个怪异的声音,准是还留在上面的那个假明智小五郎发出的。现在,通过一根通话管,真假明智小五郎——着名侦探和举世罕见的杀人魔鬼,就像朋友一样交谈着。 地底的侦探把脸从管子那里移开,这次又轮到上面的假侦探说话了。 “看来你们聊得不错嘛。在我的事情办完之前,你们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除非你们能从这么深的地洞里面爬出来。” “哈哈哈哈哈,请不要担心 。这里没有什么别的地道。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除非从上面打开盖子放下绳梯,这里面没有别的梯子,单凭人力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我利用这个陷阱不知请多少不知死活的恶棍吃饱了苦头,那些傢伙没有一个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的,所以请你们尽管放心。”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掉进了陷阱的猎人。这是以前害人的报应。你就死心吧,给我乖乖的在里面呆上两三天,可能会饿得发慌但是饿不死你们的,再见啦。” 接着就听到咯吱一声,通话管的盖子已经被盖上了。 “本来我还想多拖延几分钟的。” 大侦探轻生嘟囔着离开了那个喇叭。 “先生,那可怎么办?那个傢伙把我们关在这里,他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去做一些对我妹妹不利的事情。难道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吗?是不是还有敌人不知道的机关呢?” 相川守等到罪犯的声音消失以后,立刻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妹妹来了,忍不住一个劲地追问大侦探。 “没有什么别的机关,刚才讲的话都是真的。” 明智小五郎显得格外镇定。在这一瞬间,相川守不禁怀疑大侦探的能力了。 “那么,难道我们就被关在这里,任由那个傢伙为所欲为吗?这可不行,先生,请您一定要想个办法。这可关系我妹妹的性命。” “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即使没有别的机关,我们也能够从这里出去。请看,这就是本侦探的七件工具。不管是什么时候,这几样东西我都从不离身。在这个洞穴里面怎么会有手电筒?你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吧。在我的七件工具里面,就包括有手电筒。” 大侦探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大概是由皮革制成的手袋,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展了开来。 在那里面岂止有七件,简直有二十几种形态各异的非常小巧的工具,看起来就像是小人国里的用具,尽量地节省空间非常巧妙地组合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 里面有开保险柜的高手使用的万能钥匙、体积小倍数大的放大镜、用一只手就能握住的黑色丝帛搓成的绳梯、带锯子的多用途工具刀、检查指纹的工具、可以握在手心里的莱卡照相机、注射器、几个装着药物的小瓶子......等等。 第16页 “你看看这个,有什么想法?这可是我的魔杖。” 大侦探取出来展示的,是一个长约两寸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圆筒。 “有了这个和绳梯,要爬出这样的陷阱是轻而易举的。侦探有时候也得会一点魔术师的本领。为此我就曾经拜过一个魔术师为师。” 相川守从明智小五郎侦探的手中接过手电筒,经过洞穴的墙壁一直照到天花板上。 从洞底到天花板大概有4米多高。墙壁上什么可以抓手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不长上翅膀的话,根本碰不到上面唯一可供出入的盖板。而且盖板的上面上了很结实的锁,即使往上面挂绳梯,也没有可以挂的地方。 明智小五郎到底要表演什么样的魔术?另外,那个小小的金属圆筒对于他们逃出陷阱又有什么帮助呢? 十一,妖虫的触手 就在同一时间里,在被红蝎子当作猎物攻击的相川珠子的家中,又发生了新的变故。 那天晚上,珠子因惊吓过度而卧床不起,而可以依靠的阿守又出门去拜访明智侦探了,所以家庭教师殿村夫人就留在了相川家,坐在珠子的床边,担负起抚慰这个惊魂未定的少女的重任。谁知阿守刚走了没多久,殿村夫人就满脸惊慌地急沖沖地跑进了主人相川操一的房间。 “老爷,快一点,请您到小姐的房间去看一下!” 平日里做事总是不慌不忙进退有序的殿村夫人竟然会这样惊慌,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怎么回事?是珠子出事了吗?” 相川操一也不禁变了脸色,急忙站了起来。 “您看这个。我无意中在小姐的床底下发现了这张纸条,不知道罪犯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放入房间的。真是太可怕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瞒着小姐跑来了。” 那张纸条上用红色的铅笔画满像小孩子的涂鸦似的东西。上面画着一只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的红蝎子。妖虫的触手现在居然伸到珠子的卧室里来了! 一想到现在珠子随时都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相川操一顾不得掩饰急促的脚步声,和殿村夫人一起争先恐后的跑向珠子的房间。 跑进去一看,珠子并无异状,反而对父亲和家庭教师不同寻常的神色感到惊讶,但是相川操一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平静。 他出了女儿的房间,立刻召集家里的学生和女佣,吩咐他们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把所有的灯笼和提灯都点上摆在走廊和花园的各个要害部位,并且分班进行巡逻。 六个手下找遍了宅邸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然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远远不至于此。他们很快就发现,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之中,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居然还能够从一个房间潜到另一个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相川操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在桌子上的一张晚报上有人用红铅笔画了一只巨大的十分显眼的蝎子。没过多久,又听到从女佣的房间里发出一声惊叫,赶过去一看,原来是房间入口的隔扇上被人挂上了一张极其丑陋的红色蝎子的画。 而与此同时,一名学生又在一盏挂在花园树枝上的灯笼上,发现了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蝎子尸骸,就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吓得他直打哆嗦。 或许是恶魔觉得这样做很有意思吧,他就像淘气的小孩一样尽情地发挥,搞出各种各样令人防不胜防的恶作剧,说不定此时正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拍手大笑呢。 相川操一感到好象整个屋子都落到了杀人恶魔的控制之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珠子也敏感地注意到了家里的异状,她不顾殿村夫人的劝阻,从床上跳了下来,惊慌失措地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可是不管怎么躲怎么藏,他都觉得摆脱不了怪物的追踪,仿佛偌大的房子里面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就在最慌乱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了,有客来访。出去应门的学生手里拿着客人的名片急沖沖地跑进了主人的房间。相川操一接过来一看,名片上面印着一个让他期待已久的名字——明智小五郎。 相川氏亲自跑到玄关去迎接这位着名的侦探。难道这就是那位名声显赫的大侦探吗?只见堵着玄关门口大大落落的站着一位穿着皱巴巴西服,头髮蓬乱的人。相川操一突然想起了阿守对明智小五郎的那番描述,这才心里释然。阿守曾经讲过明智小五郎是一位身材瘦削个子高高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抓住大侦探的手,把他迎入了客厅,接着把那个隐身的罪犯的种种怪异的示威行动都对他一一作了介绍。 “就在家里众人的眼皮底下,不断地有恶作剧发生。而罪犯就像烟雾一样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防也防不了,简直是无计可施。” “恩,真是一个狂人,要不然就是一个天才的罪犯。事先把自己的犯罪行动公之于众,这种勾当不是一般的罪犯所能做到的。而且,根据您的说法,目前的事态已经十分紧迫了。在这样的时刻,我认为保护令千金的安全比找出罪犯更加重要。能不能让我先见一见你家小姐?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应该不会出大的问题。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不必特意派人四处搜索,罪犯反而会自动现身的。我会让罪犯自投罗网的。” 第17页 明智小五郎用平静的语调若无其事地说道。 相川操一听从了明智的建议,把珠子喊了出来。少女脸色苍白,由殿村夫人手牵手领着走进了客厅。 “小姐,喔,好象还很害怕呢。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我守在你的身边无论是多兇恶的罪犯都近不了你的身。” 明智小五郎就像一个慈祥的人,一边眯着眼睛爱惜地看着珠子,一边抓过她的雪白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 珠子真是给吓着了,因为过度恐惧而表现得有些神经质。她脸色煞白,只有眼睛因为害怕反而异常的明亮,手指好象要抓住什么似地痛苦而焦急的颤抖着,这模样在局外人的眼里反而有一种特殊的美。杀人恶魔如果看到他的猎物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会感到怎样的狂喜呢。 明智小五郎大侦探不断的打量珠子。他一边看着,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呲着牙笑成了奇怪的新月形。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他在笑些什么呢?是因为遇上了难得一见的狡猾的罪犯而感到欣喜,还是惊嘆于委託他保护的少女的美丽?还是,还是...... “ 对了,您的公子阿守在哪里?刚才他先我一步走了,应该已经比我快一步到家并向您通报了有关的消息。” 终于,明智好象又发觉了什么似地,开始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询问。 一听到这句话,相川操一不禁吃了一惊。刚才他沉溺于红蝎子引起的骚乱之中,不由得暂时忘记了打听相川守的情况,还一直以为阿守已经和明智侦探一起一起坐车子回来了。 “不,阿守还没有回来。他真的是比你早一步回来的吗?” “是的,他说车子还在外面等着,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侦探直盯着相川操一,有点不安似的歪着脑袋思索着。 “他应该不会到别的地方去的,即使汽车出了故障,也不可能这么晚都不回来。真是有点奇怪。” “相川先生,这件事可能不是那么简单。阿守君是一个非常稳健和敏捷的青年,而且对犯罪案件又有着深厚的兴趣。即使途中发生什么故障,他又是一个男孩子,不可能会一点音讯也没有,至少也会打一个电话回来。会不会是......” “你说什么?!” “很不幸,我认为一定是罪犯採取了什么行动。这是一种报復。他一定是因为阻碍了罪犯的行动而遭到嫉恨,况且他又是珠子小姐的哥哥。在春川真由美的案件中,向警察报案的人也是令公子。所以这一定是罪犯的报復。” 大侦探提到“报復”这个字眼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那口气好象他自己就是犯人似的说得十分肯定。 相川操一在事业上是一个不会惧怕任何对手的勐将,但此时一想到两个孩子都很可能会遭到红蝎子的毒手,禁不住有些惊慌失措。 他立刻打电话到警视厅,在电话里向对方通报了最新的突发事件,请他们派人保护相川守。“警方马上会派人来的,请您务必给予协助,一定要把罪犯找出来。” 相川操一回到座位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明智小五郎,这位自视甚高的私家侦探脸色流露出一丝不快。 “不管是警察也好,还是令公子也好,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护珠子小姐。如果令公子被绑架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不认识到事情已经更加严重了。现在再把珠子小姐留在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相川先生,您有没有别的适合隐藏的地方?亲戚家也行。总之,这间房子已经成了罪犯的目标。罪犯好象对这间房子的结构了如指掌。说不定那个傢伙就潜伏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这里太危险了,必须尽快把珠子小姐送走。” 相川操一觉得虽然继续留在家里有危险,但是离开这里也未必安全,不由得踌躇了一会儿。禁不住富有经验的大侦探再三地劝说,再加上殿村夫人也认为继续留在家里很可能会遭到罪犯的袭击,也贊成大侦探的主张,于是他终于决定亲自和大侦探一起护送,暂时先把珠子送到郊外的亲戚家去躲一躲。 读到这里,想必读者一定非常想知道这个自称是明智小五郎的傢伙到底是谁?而他一再力主把珠子送走,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恐怖阴谋? 那么,真正的明智小五郎这时候正在做什么呢?他到底能不能逃出陷阱?如果逃了出来,能够在危险发生之前赶到吗?那个假侦探把相川操一骗的团团转,现在又想乘机把珠子带出去。那只恐怖的红蝎子此时又已经扬起它那丑陋的尾巴,准备扑向自己的猎物了。 十二,魔杖 在假明智小五郎还没有到达相川家的时候,被关在陷阱里的明智小五郎侦探和相川守正在进行着逃出陷阱的准备工作。 “这么小的工具,怎么能够靠它逃出地下室呢?” 黑暗中,相川守小声地问道。 手电筒发出像豆子一样细但是非常强烈的光线,照在装有明智小五郎的七件工具的袋子上。在这束原形的灯光中,明智小五郎粗糙的手指正像玩玩具一样把玩着那个闪闪发光的金属圆筒。 “你可能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只要有了它,我们就能从这个看起来逃不出去的地方脱身。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第18页 大侦探像舞台上的魔术师一样卖着关子。 “难道说这是炸弹?” “哈哈哈哈哈,如果使用炸弹的话,连我们自己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再好好想一想,从这里逃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打开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的陷阱盖子。而从内部把盖子打开的唯一的办法,你瞧,就是要把那里的那个金属卡子一下子扭转四十五度。这样一来没有了支撑,木板就会像铰链一样自己放下来,然后出口就打开了。明白了吗?” “虽然如此,怎么才能扭转在那么高的天花板上的金属卡子呢?难道是把那个银色的管子扔上去吗?” “我又不是什么投石的高手。即使扔中了,这样子也是拧不开那个金属卡子的。” “那怎么办?” 相川守争论着,对名侦探不紧不慢的态度已经感到不耐烦了。 “这个东西被魔术师们称为魔杖,只不过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道具。你看,这只是一个两寸多长的圆筒,可是只要我往外拉要多长就能伸多长。1尺、2尺、3尺都行。” 相川守呆若木鸡,眼睁睁的看着它变成了一丈多长的银色的竿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竿子的尖端镶着一个分叉的金属角,能够像手指一样移动。 当然,金属是不可能像口香糖一样随意伸长的。这里面有一个机关,乍一看好象只是一个小小的圆筒,其实是几十个套在一起的金属管子,管子和管子之间装有坚固的卡簧,只要里面的管子一抽出来卡簧就会锁住,管子就不会缩回去了。 “你应该看到过和这个有点类似的装置,譬如照相机的三脚架。更接近的例子应该是旅行用的可以伸缩的金属杯子,就是登山家们使用的那种。这个魔杖只不过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原理,使用了质地优良的钢材通过精细的加工制成的。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不过是把一个普通的构造进行了巧妙的发挥。我花了很多工夫精心制作了不少这样神奇的工具。只要有这七件工具,在我明智小五郎的字典里面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哈哈哈哈哈......” 相川守按照吩咐拿着手电筒照着天花板上的陷阱盖子,大侦探就像是来自中国的名魔术师一样,操纵着那根银色的竿子巧妙的拧开了那个金属卡子,打开了铰链一样的盖板。 然后,他又把绳梯上的钩子挑在金属竿子的尖端上,又用同样的方法把钩子牢牢的挂在了天花板上陷阱的边缘。 “好了,终于可以和陷阱说再见了。我先上去,你注意看我的动作,随后跟着上来。” 说是绳梯,明智的这件东西和普通的梯子大相迳庭,每格一尺左右有一个用金属环固定的登脚的地方,也不过是一根细细的绳子,所以要想爬上去必须得有相当大的技巧。大侦探就像一只猿猴,飕飕地很快就爬了上去。 收到了上面的信号,相川守学着大侦探的动作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四处一看,大侦探正使劲的敲着书房的门。罪犯离开的时候从外面上了锁。 敲了好一会,那个长的像拳击手的明智的助手终于把门打开了。他一看到自己的主人,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啊啊,怎么是您?刚才您不是已经出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在这里出现了?还有,到底是谁把门给锁上了......?是您吗,真的是您吗?” 他好象被狐狸精给迷住了似的,满脸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明智小五郎。 “混球!” 大侦探一声怒斥。 “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啦?!难道你忘了我的长相吗?竟以为刚才出去的那个傢伙是真的,而我是假的?” “啊,这么说,刚才的那个傢伙是化装成了先生的样子?这个畜生!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个傢伙爱理不理的,始终不肯看我,原来是怕我识破他的伪装啊。” “现在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不是你把那个傢伙带进来的吗,你怎么认为主人会把客人撂在一边而自己出去呢?” 被勐讯了一顿的助手先生只好挠着头站在那里傻笑。 “我没有想到。那个假冒的傢伙出去的时候撒谎说什么,客人已经先回去了。所以......” “行了,我们马上要出去,这一次你给我好好地在家里看守,知道了吗?” 大侦探像训斥小孩一样吩咐着,随即催促着相川守一起走了出去。 “现在赶去追那个罪犯,还来得及吗?” 相川守不安地问道。大侦探仍然不慌不忙地回答: “现在要随即应变。当然并非为时已晚。距离最后的关键时刻还有充足的时间。如果认为我的智慧只限于发明七件工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的头脑中,早已经准备好了巧妙的机关和更厉害的七件工具,我怎么可能会被微不足道的红蝎子给难倒呢?” 明智小五郎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分析着利害得失。 十三,穷途末路 在相川家门口的阴影里,停着一部汽车,是那个假冒的侦探事先让它等着那里。 像是有意避开别人的注意似的,三个人影悄悄的从门逢里熘了出来,坐进了那辆汽车。这三个人就是这家的主人相川操一,相川珠子和伪装的明智小五郎。目的地是位于中野的相川操一弟弟的住所。到了那里就可以不受干扰的住上几天了。 第19页 汽车开始启动了,相川操一盯着后面的车窗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后面没有一辆车,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那个杀人的恶魔一定还留在房子里,并不知道它的目标珠子已经被护送着离开了那间房子。即使被发现了,它也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立刻从隐蔽处潜出房子。 暂时可以先放心了。即使弟弟的家里也被敌人发现,到那时可以在物色新的藏身之所。多亏了明智小五郎侦探的建议,搞不好今晚就要丢掉性命,终于可以得到保全,即使是延续一天两天也好。 虽然他也担心阿守的安全,不过毕竟还没有确定是遭到绑架了。即使事实果真如此,警方也一定会派人竭尽全力进行搜索。离开之前,他已经嘱咐殿村夫人,让她一看到警视厅的人就把详情告诉他们并请求帮助,殿村夫人一定会很好的照着执行的。 经过再三的考虑,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方法。接下来就可以静下心来,一切都任凭命运之神去处置。况且自己不是已经增加了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这个强援了吗? 相川操一这样想着,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盒,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也许是放在什么地方忘记了吧。 其实并不是他忘记了,而是在刚才上车的时候,假冒的明智小五郎非常迅速地从他的和服口袋里偷走了烟盒,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谁又会想到侦探会忽然变成盗贼呢? “相川先生,要不要来一只烟?香菸是我唯一奢侈的爱好。来一只吧,别客气。” 假侦探早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从口袋里取出早就预备好的香菸,递给了相川操一。 相川操一很高兴的接过了烟盒,取出一支叼上,点着了火。 “我的香菸的口味怎么样啊?” “恩,相当不错。有一种略带辛辣的混合的味道。以前没有抽过这种牌子的烟,抽起来有一种特别的风味。” 车内飘起了紫色的烟雾,很快香菸的头部就燃成了灰烬。 假侦探一边斜着眼睛留意着正在抽菸的相川操一,一边不停地轻声嘀咕着,亲切的安慰着毫无生气地倒在座位靠垫上的筋疲力尽的珠子。等到汽车又开了大约30多分钟,他又抓住珠子柔软的手。 珠子突然地感到有一点不太对劲。从她手心里传来的感觉,好象并不是在给予惊慌失措的少女以精神上支持,而是包含着一种令人感到讨厌的情慾。 当她想委婉地甩开对方的手时,那双令人恐怖的男子的手不紧像吸盘一样牢牢的粘着不松开,反而握得更力了。两个人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一起,当对方用力的时候,开始渗出粘粘的令人讨厌的手汗。 “爸爸,我怎么感觉......” 珠子开始喊坐在旁边的父亲,希望藉此可以让对方松手。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相川操一抽的香菸已经掉了下来,嘴巴张开着,好象已经睡得很沉了。 “爸爸?爸爸?‘ 不管怎么推他,都没有一点反映。口水很不雅观地从他张着的嘴巴里流出来。珠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父亲有这样的睡相。不,这决不是正常睡眠时应该有的反映。 “爸爸,爸爸,你快醒醒。” 珠子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父亲。 “小姐,别叫了,别叫了,不管你怎么推,你父亲也不会醒的。” 大侦探的声音突然变的流里流气的。 珠子吓呆了,不由得紧盯着明智小五郎的脸,只见他的嘴唇咧开来不怀好意的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爸爸不会醒过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爸爸是因为抽多了烟,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哈哈哈哈哈......” 假侦探阴险的说道。 “那么说,那香菸里面......” “我早就在香菸里面放入了安眠药。小姐,请你合作一点。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哈哈哈哈......”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珠子的嘴唇全无血色,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发出垂死的尖叫声。 “啊,多美啊!小姐,看到你这么害怕的表情,真是让我感到受不了了。”怪人令人作呕的笑着。 珠子已经是浑身僵硬,喉咙发干,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像是一只被抓住的美丽小鸟,只能徒劳的唿吸急促地颤抖着。 啊,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珠子本来是想逃过红蝎子的毒手,谁知反而自投罗网落入了坏人的手里。不用说这个假扮成大侦探的傢伙肯定是红蝎子的同伙。除此之外,驾驶座上还坐着两个健壮的男子。司机和旁边的助手也是他们一伙的否则,假侦探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对方有三个人,唯一可以依靠的父亲却陷入了麻醉状态像死人一样动弹不得,已经是无路可逃了。 汽车像箭一样飞快地行驶在郊外漆黑的马路上,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即使打开窗户唿救,两边都只有连续不断的树木和篱笆,偶尔看见几座房子,也全都熄灭了灯鸦雀无声。 那么,真正的明智小五郎大侦探这时候正在做些什么呢?他的豪言壮语又怎么兑现呢?他负责保护的珠子的性命已经如同风中的蜡烛一样危在旦夕了。现在应该是发挥大侦探的作用的时候了吧? 第20页 但是,即使是具有魔术师般本领的名侦探,也不可能让这急弛如风的汽车停下来吧?何况路上只有罪犯这一辆车子,根本看不到有别的汽车跟在后面。 十四,竹林中的美女 假冒的明智小五郎侦探用自己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虚弱的珠子的五根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把几乎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的珠子的身体横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珠子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在昏暗的车厢中,能够感觉到危险的时刻终于来了。巨大的蝎子伸出了两只红色的钳子,紧紧地压住了她。下面,毒虫该扬起他那丑陋的尾巴来了。然后,它会用毒汁,那可以使人发疯的毒汁,最后将他杀死 已经没有任何获救的指望了。原本可以依靠的父亲沉醉在麻药制造的噩梦中,连车子剧烈的摇晃都不知道,犹自昏迷未醒。司机和助手就像是没有感觉的机器人,只能看到两个宽大的背影。窗子的外面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的深夜了,道路两边只有孤零零的篱笆墙,一个路人都没有。 一时间珠子的知觉好象逐渐远离自己,暂时淡忘了走投无路的烦恼。接着,不可思议的是,连毒虫那厚厚的钳子的压迫、那双黏煳煳油腻腻的手的接触、以及强烈的动物似的体味,似乎都不在让她感到那么难受了。 她开始做梦。她已经被无法挽回的恐怖的噩梦给魇住了。 “呵哈哈哈哈,怎么了,小姐,怎么一下子变的这样温顺啦?” 恶魔高兴地用颤抖而嘶哑的声音说道。 就在这时,从驾驶座上传来了一声好象责备似的慌慌张张的咳嗽声。这是同伙之间互相警告的暗号。 恶魔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抬起头来。一束刺眼的亮光透过玻璃窗正好照在他丑陋而扭曲的脸上。不,确切地讲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惧怕光线的恶魔来说,街上排列着的路灯的灯光看起来就像是神佛背后发出的圆光一样可怕。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明亮的大街上。虽然已经夜深了,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人影。仔细一看,甚至还能看到对面的红绿灯正亮着红灯。 伪装成侦探的恶魔不得不考虑的是必须马上堵住珠子的嘴。在这样的大街上,要是被她突然喊叫起来就麻烦了。 不愧是个真正的恶魔,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他还是飞快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毛手套,把它整个都塞进了珠子的嘴里,又在上面加了一条大手帕,立刻堵得严严实实的。 “喂,真是些蠢货!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要从没有路灯的街道走,那不是更好吗?” 假侦探恶狠狠的咂着嘴,粗鲁的说道。 “可是老大,我们就是按照你所讲的才绕路走的,现在已经到了三河岛一带,在过五六百米就到目的地了。” “哦,是吗?已经到啦?那就没办法了。快一点把我们送到幽灵鬼屋去。” 珠子因嘴里被塞满了东西而感到唿吸困难,逐渐丛噩梦中清醒了过来恢復了清醒的意识,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番对话。特别是幽灵鬼屋这几个字眼,对她来说听起来格外地恐怖,把她吓得像小孩子一样瑟瑟发抖。 她可以看到车窗外面的情景,外面是一条宽阔的沥青大马路,两边排列着稀疏的街灯。道路两旁都是房子,看上去像是城市近郊的街区。 在这样混杂的城郊结合部,怎么可能会出现幽灵鬼屋呢?所谓的幽灵鬼屋不是更适合出现在荒凉的野外深山之中吗?未经世事的少女不由得将信将疑。 可怕的鬼屋!也许地点不同,但应该是和女演员春川真由美被残酷杀害的地方差不多的,同样被称为凶宅的空房子。这也许是那个叫作红蝎子的怪物的特殊癖好吧,这次又选择了这么一个令人噁心的地方来屠宰它的祭品。这样看来,珠子的最后时刻已经来临了。她很快将要被人残忍地乱刃分尸了。 如果不是被堵住了嘴巴,珠子一定会像被带往屠宰场的动物一样,不顾一切的发出垂死的的哀鸣。但是她现在连这个也做不到了。想要挣扎,却被恶魔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只能用脚尖踢着司机座位的后背。 汽车开始减速,勐地拐了一个大弯,刚才还可以照进车窗的零零星星的路灯一下子全都看不见了,两边变得一片漆黑。车子在黑暗中又接着往前开了一段路,在一座很大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那是一座没有灯光,像一个黑乎乎的秃头妖怪似的怪异建筑。 “你们两个过来抬这位小姐,可不许无礼噢。” 假侦探开始发号施令了,驾驶座上的两个人一声不坑地照办不误。车门轻轻地打开了,那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把珠子从车子里面抬了出来,一个扛头,一个扛脚。被两个男人紧紧地抱着,即使想挣扎也丝毫动弹不得,珠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在黑暗中移动着。 “好了,可以把她放下来了。架着她走就行了。让小姐自己迈一下步子......小姐,快点走,我马上就给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 假侦探在前面引路,一起走向黑漆漆的建筑物的大门。 于是抱着脚的那个大个子司机就松开了手,而那个小个子助手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小心的把她的身体竖了起来。难道这个傢伙对珠子不怀好意吗?又或者是...... 但是不容她有任何考虑的时间,假冒侦探的恶魔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刚刚才站直身体的珠子的手腕,紧紧地抓着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照着自己的两个部下,命令道: 第21页 “你留在门口放哨。注意了,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别忘记了我们事先约好的暗号。另外要注意还在车子里昏睡的人,虽然他不会那么容易就醒过来。” 在手电筒晃晃悠悠的狭窄的照射下,可以看到那个小个子的部下接到指示走了出去。那个小个子男子把他的旧西装的领子一直竖到嘴边,鸭舌帽深深地扣在头上遮住了两只眼睛。在那一瞬间,借着不停摇晃的手电筒的灯光,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 而另一个高个子男子则在旁边站立着不动,可以稍微看得清楚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罪犯们的习惯,那个高个子不仅同样将西装的领子竖得高高的,戴着鸭舌帽把整个脸都遮了起来,还小心地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一直包到了鼻子上面,就像嘴里塞着东西的珠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鸭舌帽檐和围巾之间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 在手电筒的狭窄光线的照射下,除了这两个人之外,珠子还看见他们背后一眼望不到边的茂密的竹林。在他们移动的时候,可以听见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奇怪,珠子还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被他们带进了黑乎乎的建筑物里面,谁知却还滞留在室外。 另外,在城市里面居然会有这么茂密的竹林,真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从刚才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在做梦?或许不仅仅是今晚发生的事情,甚至从最初出现叫做红蝎子的怪物到现在,都只不过是一个漫长的噩梦的延续? 珠子看着黑暗的竹林和那三个在竹林前晃动的怪异的身影,不禁突然发出了这样的错觉。即使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噩梦,那么更恐怖的东西应该还迫不及待等在后面。 十六,计中计 在蓝眼镜现身的竹丛底下,放着一块看上去像是节目用的道具似的纸煳的青色石头。蓝眼镜把一只脚放在石头上,身体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姿势就像是一条准备扑向猎物的蛇一样,直盯盯的向着这边朝着珠子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他开始说话了,那声音听上去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特别的阴森和嘶哑。蓝眼镜在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没有移动,所以声音含含煳煳的,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听起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喂,珠子小姐,你终于来了。从刚才开始我已经有点等的不耐烦了。” 在他说话停顿的时候,可以听见宛如古井一般的无比寂静中传来嘎吱嘎吱磨牙的声音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蓝眼镜的嘴里传出来的。不知这是否是他的习惯,接下来在他说话的时候,只要一定停顿就会发出磨牙的声音。这细微的磨牙声,使这个怪物显得更加可怕,更加若人讨厌。 “正如那个傢伙所说的那样,这一次我把舞台设在了这个幽灵鬼屋里面。珠子小姐,你已经听到了吧,我们打算把这个人偶从十字架上放下来,然后换你上去绑起来,当然也就是说要用活生生的你去代替人偶接受桀刑。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到了明天,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涌进来参观。他们不知道这是活人身体,也不知道上面淌的是真正的血块,一定会看的张大了嘴巴感嘆不已,说这个人偶真漂亮啊、这种杀人方法真是惨不忍睹啊之类的话。而你就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角,一定会博得一片喝彩声。珠子小姐,你听了一定很高兴吧?一定是高兴的全身发抖。哈哈哈哈哈......” 蓝眼镜说得自我陶醉起来,发出一串怪异阴险的笑声。这时他突然发现,作为听众的珠子从先前开始就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可怜的珠子早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忍耐力,浑身软绵绵的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看来药下得重了一点。” 那个假侦探笑着用手抬起晕倒的珠子的下颚,向首领示意道。 “这样也好,反而可以省好多事。等到把她绑到十字架上之后在把她叫醒吧。” 蓝眼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纸煳的石头后面,刺熘熘的抽出一根黑色的棒状物体来,然后把它咚的一声立在地上。往上看可以看见棒尖上一个银色的物体在闪闪放光。是一支扎枪。不是玩具而是一支真正的扎枪。难道他想用这支扎枪来剜开珠子的胸口吗? 蓝眼镜挥动扎枪,噗嗤几下削断了十字架上绑着桀刑人偶的绳子。人偶发出巨大的嘎吱嘎吱的响声,落到了竹林底下。只剩下结实的十字架明晃晃地立在那里,仿佛正迫不及待地期待着珠子身体的到来。 “快点过来帮忙,把这个柱子放倒,等到把这个姑娘绑好之后,在把它按原样竖回去。” 蓝眼镜命令道。 “明白了。喂,你在那边发什么呆啊,快点过来帮忙。真是混蛋。到了这里还用遮住自己的脸干吗?” 假侦探朝着高个子手下怒吼道。 那个充当汽车司机的高个子男子好象有点愚钝似的,从刚才开始就好象看戏似的靠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张望,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 “讲话别那么凶嘛,我马上过来帮忙。不过老大,我们的伙伴就只有这几个吗?” 高个子站在角落里,慢腾腾地问道。 “这不是很清楚吗,只有我们三个人。那个小个子在外面放哨呢,留在这里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难道三个人还不够吗?你在那里唧唧咕咕地说些什么废话啊。” 第22页 假冒的明智小五郎怒斥道。 “真的吗?我还以为还有其他同伴隐藏在那边的竹林里呢。” 蓝眼镜听到这里阴险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古怪的傢伙。你那么在意我们的人数吗?除你之外就没有别人可以帮忙了吗?你好好看看,除了这个姑娘,我们三个人再加上这个纸煳的石头就有四个人了。哈哈哈哈哈......” 蓝眼镜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嘭嘭地敲着那个作为小道具的石头。 “不要紧吧,只有三个人。如果警察冲进来的话可怎么办?” 高个子男子仍然固执地问着。 “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在门口设立了岗哨的啊。如果万一有情况发生,还有这个黑乎乎的迷宫呢。一定能够脱身的。” 假侦探不由得开始发火了。 “不过,小心谨慎一点没有害处。不管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有漏洞的。我早就说过,或许在和你们一样都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西装的同伙里,就隐藏着意想不到的敌人。” “喂,你这个傢伙不要在这样唧唧歪歪地纠缠不清好不好!” 假侦探愤怒地抖动着肩膀向着高个子走去。 “喂,稍等一下。” 蓝眼镜不知为什么制止了他,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嘿,高个子,把帽子和衣领取下来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发现啦。唉,红蝎子的首领,那么就把手举起来吧。两个人都把手给我举起来!手举高!只要动一动我就开枪。”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个子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枪,枪口好象随时都会喷出火焰来似的,迅速的来回瞄准了蓝眼镜和假侦探。 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两个人都不禁被那个高个子的威勐的气势所压倒,不由自主的举起了双手。 “哈哈哈哈哈,终于乖乖的把手举起来了。那么你们认为我是谁?你明白了吗,站在那里的那位明智小五郎先生。怎么啦,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 高个子的声音突然完全变了。 “啊,原来是你!你这个该死的侦探。” “真是佩服佩服,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不错,我就是那个该死的侦探。你们仔细看看,怎么样啊,真人是不是比那边的假货更让人讨厌?” 高个子放下衣领,随手脱掉了鸭舌帽和围巾。接下来出现的正是如假包换的名侦探明智小五郎! 这情景实在是十分奇怪。在昏暗的灯光底下,面对面站着两个一摸一样的明智小五郎,相隔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两个人都穿着几乎是同样颜色的西装,大概只有衣服上的条纹略有不同。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来。 连那个兇恶之极的蓝眼镜也被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子想不出该採取怎样的对策。 “我就是因为你才被关在了陷阱里面,看上去好象根本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但是,我就是要从那个看来不可能逃走的地方脱身出来让你瞧瞧,什么才是明智小五郎的看家本领。” 明智小五郎毫无破绽地用枪指着目标,开始从容不迫地说道。 “我一脱身,就立刻赶到相川家,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潜入了相川家,正在竭力劝说相川先生把珠子小姐送到别的地方去。不用说我当时就想把你抓到警察局里去,不过我并没有那样做。为什么呢?我认为除了你之外,一定还有真正的罪魁祸首。总而言之,我非常想见一见这位戴蓝色眼镜的首领。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是为了抓住红蝎子这个幕后真兇,可怜的珠子小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而相川先生也就不会被麻药迷倒了。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站在对面的蓝眼镜首领,我是那么急于见到你,简直就像是对待恋人一样望眼欲穿。” “噢,对了,说起我还有别的付出。我很心痛的付出了十张宝贵的千元大钞。我一直想着珠子小姐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怎么才能进行追踪。因为这样自然就能够见到红蝎子的首领了。而正好就出现了一个好机会。喂,那位假冒我的老大,你应该更关心一下你的下属才是。有时候养狗反被狗咬。那两个坐在驾驶室 的你的部下,就这样被调了包了。我花了每人五千块钱,他们就被我收买了,还把目的地也告诉了我,把衣服也换给了我们。总之我们完全化装成了你的部下,就这样坐在驾驶室里等着。” “尽管如此,不管是在驾驶室里,还是来到这里之后,有好几次我都准备放弃这一计划。珠子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十分可怜,可是如果不利用这次机会抓住幕后真兇的话,就一定会让他逃走。我只好咬牙切齿的忍受着。就这样有好几次我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禁不住在汽车里咳嗽和揭穿了被压死的人偶的秘密,为的是略微减轻一下珠子小姐所受的痛苦......当然只是一点点。于是我终于达到了目的,抓到了我苦苦思念的蓝眼镜首领。哈哈哈哈哈......” 假侦探在这一段漫长的自述当中一边不停的嘀嘀咕咕地骂着“畜生!畜生!”,一边使劲地跺脚。而那个蓝眼镜虽然也被枪指着不得不举起手来,却仍然像一只兇勐的蝎子,脸色丝毫未变,把大侦探的得意的自述都当作耳边风。 第23页 “明智先生,你絮絮叨叨地讲完了没有。” 他的声音仍然箱是从地底传来的一样令人憎恶。 “恩,说完了。我的罗嗦话讲完了,该论到你们束手就擒了。” “想绑我们?就凭你一个人?明智先生,我们可是两个大男人。在你要绑我们的时候,我们能够轻易地打落你的手枪,反过来把你绑起来。你不要自不量力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傢伙还在自欺欺人。不是我不自量力。请你好好看清楚周围再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讲那么多话吗?其实是令有目的。我对你们讲话是要钓住你们,等待援兵。你们看一下背后,我就是在等正从那边赶过来的人。” 这下子连蓝眼镜也吓了一跳,立刻听话地转过头去,那个假侦探也一样,两个人都转过身看着背后的竹林。 十七,移动的岩石 噫,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们转过身去的同时,只见竹丛中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突然一、二、三、四......一共有五个人分开竹叶沖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第一个沖了过来,径直朝着昏倒在地上的珠子跑去,把她抱了起来使劲想把她叫醒。他正是珠子的哥哥相川守。我想读者可能已经猜到了,就是他和大侦探一起穿上了罪犯的衣服化装成了司机。 一起从竹林里冲出来的其他四个人,不用说都是接到相川守的通知后一起从警署赶来的。其中两个是便衣,另两个穿着制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练的警官。 “喂,警察先生,我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请你们快一点把这两个傢伙抓起来。我握枪的手都已经发酸了。” 四个警察顾不得回应大侦探的问候,各自奔向蓝眼镜和假侦探,扭住了他们的双手。蓝眼镜的扎枪从手里掉了下来,发出组粗“噗”一声倒在竹丛里。 “你们来得正好,这下子这起红蝎子事件终于可以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了。” 大侦探在两个恶汉没有没有被完全制服之前,一边说着话一边仍然用枪指着他们。 “阿守君,你辛苦了。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相川守抱着珠子回答道: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刚刚才恢復意识,我已经准备了车子把他送回家了。” “你的确认很机智,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趁那个假冒的明智小五郎不注意,只不过跟你耳语了几句,你就马上领会了我的意图,很快叫来了警察,终于抓住了罪犯。而且你在父亲和妹妹面临危险的时候,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愧被称作为‘侦探先生’,哈哈哈哈哈......这次能够抓获罪犯应该给你记头功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两个罪犯仍然不肯就范,还在拼命地挣扎不让警察绑住。由于两只手都被警察抓着,想逃跑是不可能的,只是拼命挣扎着,不让警察捆绑着他们。 “喂喂,还不认输吗?干嘛像普通的小贼一样徒劳挣扎不肯就范?” 大侦探怒斥着,以为这只不过是罪犯不肯乖乖地就范,但这真的只是不甘心失败的抵抗吗?会不会有别的原因?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罪犯从一被警察抓住双手的时候开始,就奇怪的在那里挤眉弄眼,他们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企图? 被忽略的不仅仅是他们那古怪的眼神。实际上,在这之前怪事就已经发生了。无生命的物体居然会像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在移动!蓝眼镜曾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连这个纸煳的石头也算上就有四个人了”,现在这块怪异的纸煳的石头,果然就像一只乌龟在一点点地移动着。石头竟然会走路!这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怪事。 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块不起眼的作为道具的石头在一片昏暗当中,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竹林,移到了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背后的位置。 那块高3尺、直径2尺左右的道具石头此时已经快要挨到大侦探的脚跟了。接着更令人吃惊的是居然有一只手顶破了贴纸从石头的顶端伸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涂着深绿色胶画颜料的石头上伸出了一只白色的手臂!此时此刻这只手里挥舞着匕首正准备要袭击明智小五郎大侦探! 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是再聪明的侦探也想不到冷冰冰的石头居然会是杀人的兇犯。明智小五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只顾着用手枪瞄着前面的两个罪犯。 只见刀光一上闪,那块纸煳的石头好象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朝着大侦探的腰部狠狠地刺去。 明智小五郎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手枪也掉到了地上。 “快动手!” 蓝眼镜大叫了一声,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机。 就在这一瞬间,力大无穷的假侦探趁警察一分神,勐地正拖了被抓着的手腕,飞快地抓起掉在竹丛中的扎枪,朝着挂在旁边柱子上的那盏电灯打去。 啪嗒一声灯泡爆裂了。顿时引起一片骚乱。 唯一的一盏电灯熄灭了,杂耍场里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想要打开其他的电灯,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开关。 幸运的是,警察们都随身携带着手电筒。刚才他们就是藉助手电筒从入口处经过迷宫走到这里来的。 “别让罪犯跑了!” 第24页 “谁赶到门口去?!” “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黑暗中响起一片怒吼声。手电筒的光柱就像探照灯一样四处乱射。 十八燃烧的迷宫 就在那一瞬间,刀光一闪勐地刺中了大侦探明智小五郎的腰部。明智小五郎疼痛难忍,惨叫一声倒了下去,瞄着罪犯的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两名罪犯趁此机会从警察的手中挣脱出来,打灭了那盏唯一的电灯。于是这片宽阔的竹林迷宫变成了一片漆黑。 相川守和四名警察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冲进迷宫追赶罪犯。那里连白天都会迷路,黑暗之中他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眼看就要抓住罪犯了,才发现原来是同伴撞在了一起,早已不见了罪犯的踪迹。 而此时最让他们困惑的是,明智小五郎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只是突然听到惨叫声,看见大侦探倒了下去,接着电灯就灭了,四周顿时变的一片漆黑。他们根本来不及细细地考虑整个过程,当然就更不可能发现其实是纸煳的石头对大侦探下的手。 他们都以为是罪犯的援兵赶到了,好象还持有枪械。而自己人里只有相川守带着一把手枪,警官们顿时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即要照料受伤的大侦探,又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中追捕罪犯,这不禁让他们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只有这些问题,他们还可以应付,可是紧接着又发生了更加严重的情况。 透过重重叠叠的竹林,突然就像是鬼怪故事里面的鬼魂一样,冒出来很多飘忽不定的发光体。开始他们还猜测那可能是罪犯手里的手电筒的光线,但是发光体的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就看到诡异的红褐色亮光在四周亮成一片。 无数的红色火球飘飘忽忽地,在黑暗中蔓延开来,接着就听见了竹子发出的噼啪噼啪的爆裂声。着火了迷宫里的灌木一下子全都烧着了。 逃脱的罪犯立刻点燃了竹林,企图烧毁整个杂耍场。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可以毁灭证据,使得逃跑更加顺利,还可以让迷宫里的侦探和警察吃点苦头,但这些还都不是罪犯的真正目的。固执的红蝎子一心想要残忍地杀死珠子把她作为自己的食饵,不肯就此罢休。它想趁着火灭造成的骚乱再次劫走珠子。 干枯的竹林不时发出巨大的竹节爆裂的声音,火势很快开始扩散。眼睁睁地看着阴暗处被恐怖的火光染成了一片红色。火焰翻卷着,像是无数巨兽伸出的红色的舌头,转眼间添着了一大片竹林,并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迫近。 这时候只有暂时放弃对罪犯的追捕了。首先必须考虑自身的安全,要赶在火焰逼过来之前逃出迷宫。 “明智先生就拜託你们了!” 相川守向着警察们大声的喊着,自己抱起刚刚甦醒过来仍然全身无力的珠子,把她背到肩膀上跑了出去 他急急忙忙地穿过一重重的竹林,朝着没有火的方向拼命地跑着,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是否有敌人埋伏在前面。 突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绊住了他的脚。相川守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倒在地,脸和嘴巴都埋在了冰冷的泥土里。 因为疼痛,相川守一时间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候他感到背上的珠子嗖的一声飘向空中,一大綑扎人的竹子代替珠子勐地压在他背上。 就在一瞬间,珠子被人掳走了。相川守越是挣扎,盖着他的竹子就越是乱成一团,使他无法挣脱。他想要求援,可是身边一个同伴也看不见。转眼之间,抓走珠子的罪犯就逃进了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竹丛中挣脱出来的时候,珠子已经失踪了,罪犯也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同伴都到哪里去了,明智小五郎是否安全。向他眼前压过来的只有漫天火焰,象徵着杀人恶魔那无穷的慾念,宛如无数条吞吐着红色舌头的巨蛇。 十九四分五裂的蜡像 青年相川守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身负重伤的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能不能从大火中逃脱?刺伤他的躲在纸煳的石头里的兇手又是谁?当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珠子。可怜的珠子又一次落入了红蝎子的手中,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残酷折磨。不过,还是先把这些疑问暂时搁置一下,换一个话题来讲。或许从别的方面入手可以更容易解开这些疑团。 在上述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东京市内各处又连续发生了几起怪事。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下午三点左右,靠近大滨町河岸附近的某仓库岸边。一艘停靠在那里的运货驳船的船老大的妻子,在船舱里用繫着绳子的铁皮桶打水的时候,从河里捞上来一只从肘部连根切断的白乎乎的人手。 “啊,太可怕了!” 她的惊叫声引起了丈夫的注意,凑近一看,水桶中浮着的果然是一湿淋淋的女人的手腕。 “怎么捞上来这样的东西?不过别扔掉,把它放在一边,马上水上警察的汽艇就要过来了。” 妻子照办了,把铁桶放在了船头,嘴里说着“太恐怖了”之类的话,远远地躲开了。丈夫也没有进一步仔细查看。 没过多久,挂着水警旗帜的小型汽艇就开过来了。等汽艇靠近了,船老大就大声的打着招唿。汽艇上的人一听到“人的手腕”这个词,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等到靠近之后,忽啦啦的跳上了驳船。 第25页 和船老大不同,水上警察署的人对浮尸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见惯不惊了。两个警官靠近铁桶,开始先用鞋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个带手指的白乎乎的东西,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脸上一副“这可真奇怪”的惊讶表情。然后其中的一个壮了一下胆,突然把手伸进铁桶一把抓起那只人手,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终于忍不住突然笑了起来。 “喂喂,你以为这是什么?就是这个东西把你们吓得脸色发青吗?仔细看看,这是蜡做的,是只人偶的手腕。真可笑。” 果然只不过是一只蜡人的手腕。但是就连水上警察署的警员乍一看时,也把它错当作年轻女子的手,的确是做得非常精緻。如果不是摸上去硬邦邦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谁都会把它当作是人的手腕。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陆地上木挽町的后街,也发生了与此类似的骚乱事件。 在一家小饭馆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箱。一名上了年纪的流浪汉像猎犬一样把头探进垃圾箱里四处翻找着可以拿到废品回收站去变卖的东西,结果又翻出来一只蜡做的人手。 流浪汉并不是看到,而是先用手指摸到了人偶的手腕。凭着手感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蜡做的。 “这件东西做的还真是够精细的。” 他吃惊的抓起那只手仔细研究一番,越看越觉得栩栩如生,仿佛是刚从人身上切下来似的,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一哆嗦就把它仍到了路边。 无论是谁遇到这样怪异的事情,都难免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而接下来发生的状况更加突兀,一只正在旁边嗅来嗅去的野狗一口衔起那只手腕,沿着马路中央一熘烟的跑开了。 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都像是看到了鬼怪小说中的铜版画插图,一个个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着野狗跑过。 几个在街边闲逛的淘气的小孩看到了,立刻抓起地上的棍棒之类的东西追了上去,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快看人手!那只狗嘴里掉的是人手!” 两边商店里的大人、老闆娘和年轻人都闻声飞奔出来看热闹,其中有一些人还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整条街的人都骚动起来了,好象发生了暴动似的排成一队在街上狂奔,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而那只野狗就像是他们的司令官,匆匆忙忙的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嘴里还叼着那只似乎才刚刚砍下来的人手,情景之怪异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起骚乱很快传到了警察的耳朵里,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面容严肃的警察追逐野狗的一幕。最后,这只蜡制的人手终于被请进了派出所。 过后大家才搞清楚,在大滨被水上警察发现的是蜡制的女孩子的右手,而在木挽町被野狗掉走的则是相对应的左手。 没过多久,这次是在银座背后的一条岔道上,有一大堆的人黑压压的聚在一起。狭窄的道路被挤的水泻不通,所有的人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到底在看什么?是飞机吗?” 有新加入的人向一个已经在那里的男子询问。 “不是的。如果有飞机的话,现在还会有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看吗?你看,就在下面,在那个烟囱的顶上。” 问话的人依言看去,前面有一家牌子上写着“旭汤”字样的澡堂,好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挂在澡堂的烟囱顶上。 “乍一看好象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你再仔细的看一会儿。” 只见有两个白色的物体斜插在烟囱的口上,直指向空中,而且前端还弯在那里,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啊,那好象是人的脚唉,而且还是两只雪白的赤裸的脚......” 那个人不禁吃惊地大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道理不可能是打扫烟囱的工人的脚吧,而且工人的脚又怎么会长得那么漂亮呢?” “说的是啊。另外我从刚才一直看到现在,还没有见它动过呢。像那样把头伸到烟囱里面,下面还烧着火,一定热死了。” “那里啊,根本就不会热死的,那一定是具死尸。是有人在那里自杀了。” 另一个人插嘴道。这真是一番奇怪的对话。 “你说是自杀?嘿,会有这样奇怪的自杀方法吗?不过为什么要赤裸呢,就这样不知羞耻的光着两条美丽的大腿?那应该是个女的,而且一定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不,决不是自杀!”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青年大声反驳道。 “这一定是他杀!那个女的是被人杀死在那里的。我早就看见了,在大家都还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像猴子一样从那个烟囱的铁梯子上爬下来逃走了。现在想想那个人应该就是兇手!就是他在烟囱上杀了人。” “哈哈哈哈哈,竟然会有这样可笑的解释。难道会有人故意爬到烟囱上去杀人去吗?” 有人笑出声来。 “你们看,有人爬到梯子上去了。是警察,是警察。马上就能搞清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姑娘是哪里来的呢?” 果然,这时候有一个接到报告赶来的警察脱掉了靴子,正笨手笨脚的往烟囱上爬去。他一定认为这是一起突发的犯罪案件。 第26页 警察终于爬到了顶上,那双美丽惊人的脚以天空为背景,突然姿势不雅观的杵在他的眼前。淡淡的烟雾从下面升上来,包裹着那赤裸裸的双脚,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鼻子里能够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光凭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可能要请城里的建筑工人来帮忙了。先看看怎么样了,也许还有救。” 警察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抓住发热的烟囱边缘,避开烟雾往里面瞅去。 既然有两只脚伸在外面,那么理所当然身体应该是在烟囱里面了。但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管他怎么朝烟囱里看,都只能看到黑黑的煤块,根本看不到姑娘的身体好象被魔法变走了似的。 不仅是身体,连头和手都不见了,只有两只大腿在烟囱上,斜斜的伸到外面。 只有两条被切下来的白晃晃的女人的大腿......冒着烟的烟囱口......什么也看不见的灰色天空。 看到这从没有见过的诡异的情景,年轻的警察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脚都有点站不稳了。他不禁突发奇想,觉得如果自己此时放开手脚的话,或许不会像往常一样作自由落体往下掉,而是会像梦一样轻飘飘地飞向天空中。 地面上的人群中,有人取出瞭望远镜,好奇的朝上面看着,心情激动的想像着那个勇敢的警察肩扛着赤裸的女尸从铁扶梯上爬下来的情景。 但是,大家的期待很快就因为警察的奇怪做法而破灭了。 只见那个警察用手抓住其中的一只脚,勐的拔了出来。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地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把那只脚抛向空中。接着又扔出了第二只脚。 那两条白色的大腿一前一后,以怪异的姿势掉了下来,“嗖”的一声从对面的屋顶消失了。人群中仿佛绽开了烟火一样发出“哇—”的一声。 读者一定想到了,这两只脚也是由蜡做成的。只不过这一次已经不能在一笑了之了,警察决定严密搜索那个骇人听闻的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人群中有一个青年认为,一定是有人在中午的时候扛着双脚爬上了烟囱。由于烟囱的入口并没有人看守所以这种说法并非完全不能成立。但是不管是谁,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让人几乎难以相信 更有一个看热闹的老人提出了一个有别于旁人的说法,听上去颇有几分可信。 “那两只脚决不会是今天早上以后放上去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也不能断定那是人的双脚。之所以会引起这样的骚乱,一定是有人故意先叫起来说‘那是谁的脚’来着。” 总之,他认为那一定是昨晚上就被人放在上面的。 但是不管是晚上放上去的也好,还是白天放上去的也好,这件事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搞出这样骇人听闻的恶作剧来呢?如果是为了引起大家的骚动的话,未免过于煞费苦心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是在位于银座的新桥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名工人在检修下水道的故障时,打开了一个位于路中央的下水道入口的铁盖。他趴下身子朝下水道里面一看,不只怎么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喊来了站在附近的同伴。 “喂,你们过来看一下,我的眼睛可能是出了问题。好象有奇怪的东西在下面。” “是什么呀?” “别光说话,你快过来看一下,是个美女呢。” “你说什么美女?你不是在做梦吧,就在这儿?这可是下水道啊。” 随后过来的那个工人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了,将信将疑的朝下水道口看去。 从小小的入口照射进去的光线隐隐约约地落在底部黑色的流水上面。工人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脸映在水面上的倒影,仔细一看,却是一张非常美丽的女人的脸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趴在那里的工人的脸和浮在黑色水面上的梦幻一般的女人的脸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上下对视着。 这里是大白天里靠近银座的大街。隐隐约约有无数行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跃入工人的眼角。地面上的世界昨天和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些都运转如常。谁知从这个永远都匆匆忙忙的现实世界突然低下头来,看着昏暗的地底的流水,却无意中打开了另一个与地面上完全不同的苍白美丽的世界。 刚才的那个工人没有说慌,那张从脏兮兮的地底黑暗中往上看的女子的脸的确是美丽无比。不管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他心里只想就这样趴在下水道口,把那个美女瞧个够。 他突然惊醒过来,发觉现在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观赏美女的时候。这件事不同寻常。怎么可能会有活生生的美女钻到下水道里面去呢。不管看起来是多么美丽,那么栩栩如生,那个女的都只能是尸体。或许...... “喂,这或许是有人杀人后,把尸体扔进了下水道。” “恩,不管怎么说,我先去报告警察。” 其中一个飞奔而去,不一会就带来了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很快人群围拢过来。 然后在警察的委託下,那两个工人胆战心惊的互相拉扯着从地底下把尸体捞了上来。读者也许会想到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躯干和四肢的栩栩如生的用蜡做成的头颅。 第27页 二十,银座的稻草人 在发生了一连串以银座大街为中心的怪异事件之后不久,有一个奇怪的男子站在了r大街西服店的橱窗面前。 他戴着一顶变形的黑色软帽,留着画家似的长髮,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幅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嘴唇上的小鬍子高高翘起,下巴上还留着一把山羊鬍子‘身上穿着紫色的短披风,下面是一条二十几年前很流行的花色鲜艷的脏兮兮的条纹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歪歪扭扭的破旧的漆皮靴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鬼怪电影里的主人公。 这个人已经像稻草人一样纹丝不动地在r大型西服店的橱窗玻璃面前站了很久。 天空阴沉沉的,又是日照最短的时节,所以虽然附近钟錶店的屋檐下的大钟才指向四点多一点,路上行人的脸看上去已经有些朦朦胧胧了。此时正是路灯还没有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穿着披风的男子站在距离橱窗三尺多远的马路中间,隔着玻璃凝视着橱窗里面。5分钟、10分钟、20分钟......他的姿势就像是不会动的木偶,视线也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系在了那里。 开始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把他当成疯子,并没有大惊小怪,纷纷绕道而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人感到好奇停下来看了一看,于是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就聚成了密集的人群。 但是在为数众多的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穿披风的男子到底在看什么。大家只不过是对这个穿着老土的怪人执着的样子起了好奇心,跟着在那里看而已。 如果这个人是走江湖卖艺的,又或者是r西装店雇来的宣传员,那么他已经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这个人两者都不是。 “对不起问一下,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什么啊?难道那边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终于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绅士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在说什么?!” 穿着披风的怪人吃惊的转过身来,看着绅士的脸,接着看见了他身后密集的人群。 “我就住在银座,对银座大街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今天我经过这个橱窗的时候,突然发现平日里的那个人体模特儿不见了。那是一个我看熟了的姑娘的人偶,既年轻又漂亮。” 穿披风的男子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又高又尖,虽然是对站在旁边的绅士说话,却连人群最后面的人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会不会是西装店的人用现在的蜡像把它换掉了?” 的确,橱窗里面有一个漂亮的人偶穿着华丽的洋装正坐在长椅上。 “正因为如此,我问了这里的老闆是不是换了橱窗里的人偶,老闆回答说大约一个星期前才刚刚换过,还要在摆上两三天。他居然不知道人偶已经没有了,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很讽刺嘛。”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疯狂,令人不寒而慄。 “那么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喜欢的人偶不是就坐在那里吗......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吧?” 绅士不以为然地说道。后面有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难道你认为是我的脑子有问题吗?嘿嘿,这也好,不过请先听我讲完。” 于是,怪人开始了他的不可思议的演讲。表面上是在对绅士说话,其实是有意识的讲给背后所有的人听。没有人离开,不仅如此,那个怪人的每一句话都勾起了大家强烈的好奇心。所有的人都好象在看说书艺人的表演一样,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 站在对面的绅士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留下来倾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热心的盯着那个人偶看吗?请你们看一下我的脸,是不是煞白煞白的?说句实话,那是因为太害怕的缘故。我禁不住被自己的可怕联想吓的寒毛直竖。” 怪人的讲话就像是在叙述一个诡异的故事。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眼镜在闪闪发光。 “我不由得从自己熟悉的橱窗人偶的失踪,联想到了今天发生在这附近的几起怪事。你们能够明白吗?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反映,我可是被吓的够呛。” “你说的是那些今天发生在附近的怪事?” 绅士胡乱插嘴道。 “他说的一定是旭汤澡堂的烟囱事件喽。” “还有发生在下水道里的怪事。” 银座附近的人们顿时纷纷插嘴。 “是的,我指的就是这些事件。你们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情了吗?我想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吧。 “我也没有亲眼目睹,四处打听一下,终于差不多都了解了:在下水道发现了人的头颅;澡堂的烟囱上挂着女人的双脚;接着从滨町河岸捞上来一只女人的右手;木挽町有一只狗叼着女人的左手。” “怎么样,明白了吗?头颅、双腿、两只手,把这些都组合起来,不是正好拼成一个美女人偶吗?因为这个橱窗人偶正好是没有躯干的。”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可以大胆的断言,这个我最喜欢的橱窗人偶已经被人残忍的屠杀了。那个可恶的下手者把人偶切成了好几块到处乱扔,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到处炫耀......是为了炫耀!” 二十一,蝎子的服饰 “不过,如果这里的人偶果真遭到这样的践踏,店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吧?难道那个人偶杀手还准备了代替品放在那里吗?” 第28页 绅士疑惑不解的问。 那个穿披风的怪人好象正等着这句话似的,勐地一拍膝盖。 “你问得很好,说中了要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就不会有另一个人偶穿着原来的衣服站在橱窗里了。” “是的,坐在这里的人偶已经是替身了。不过,你有没有进一步仔细想过?” “犯人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到处炫耀人偶的残骸?这一点非常重要。知道吗,这些都是恶作剧,不过并不是单纯的恶作剧。这里面深深隐藏着残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的。” “犯人是想把全东京的人都吸引到这个橱窗前面来。他把蜡人像的头和四肢到处乱扔,就是为了让人发现那其实就是原本装饰在这里的人偶。如果有人发现的话,一定会到这里来看这个橱窗,试图揭开谜底。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罪犯的目的就达到了。要是有第二、第三个人的话,很快就会聚起一大批的人。然后,一定会看破罪犯设计的恐怖的谜底。这就是那个罪犯的疯狂的逻辑。 “我从刚才开始盯着这个橱窗看了有30分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一个答案。” “到底你想要说什么?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绅士终于等不及想要走了,怪人急忙挽留他: “先别急,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请看这个,这就是我一开始就想要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报纸,把它哗啦啦地展开给众人看。 “就是这个。你们知道这张印得很大的照片上的人是谁吗?这是我刚刚买的晚报。可能有人已经看过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就是‘红蝎子’!没有人不知道‘红蝎子’吧?那些妖虫又成群结队地出来作恶了。 “在三河岛的杂耍场里,好象上演了一齣电影似的活话剧。最后一位名叫相川珠子的美女被红蝎子掳走了。你们看这就是那个姑娘的照片。” 一听到“红蝎子”,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变的鸦雀无声。原来他们都对红蝎子事件的新闻报导感到非常害怕。 看来这个穿披风的男子并没有发疯。他讲的每一句话都很有条理。但是,这蜡像杀人事件和红蝎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这两件事情都是红蝎子干的!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蜡人像的被残杀,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这里面潜藏着可怕的用意。恶魔的人偶把戏并不是针对人偶,而是巧妙的象徵着真人的命运,无比悲惨的命运。” “我对此已是深信不疑。只不过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使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么,就请你们用你们的清凉眼睛来判断一下吧。比较一下这张报纸上的照片和橱窗里的人偶的脸吧。” 人群中顿时一片譁然。 难道怪人想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吗?尽管如此,这个幻想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是说如果,那个人偶的脸和照片上被绑架的姑娘的脸真的是一模一样,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绅士似乎因为这个结论而遭到了出乎意料的打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抓过那张晚报,极力靠近橱窗鼻子都几乎贴到了玻璃上,仔细的比较着报纸上的照片和长椅上的人偶。 人群也不再保持沉默,像海浪一样涌向玻璃窗。 这时候,就像是歌舞伎表演中的月亮突然出现一样,橱窗的照明“啪”的一声打开了。店里的职员已经发现了外面的骚动,赶来对人偶进行确认。 橱窗的前面人头攒动。橱窗背后的玻璃门被打开,两个职员走了进去。 在被灯光照的明晃晃的橱窗中央,被华丽的有很多褶皱的洋装包裹着的人偶斜靠在红色条纹的沙发上。 喔,真的很像。不,简直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大家心里都这样想着。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全场都鸦雀无声。 人偶服装模特儿的脸上被涂了厚厚的粉。不用说,这一定是犯人自作聪明地想把死人的脸掩盖起来。实在太像了。不可能会有与真人那样相似的人偶。 那两个职员在里面呆站了好一会儿,仿佛他们就是两个男的模特儿。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战战兢兢地靠近了那个人偶,轻轻地触了一下露在洋装外面的手脚。 从橱窗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唰的一下子变了颜色。 一个职员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张大了嘴巴大声叫喊着,用手指着人偶服装模特儿—也就是相川珠子尸体的胸口。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一点上。 啊,是蝎子!是一只赤红色的蝎子! 一切都毋庸置疑了。杀人恶魔没有忘记在这里留下他们的标记。 两个职员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店里。接下来没过对久,橱窗里的照明就啪的一声关掉了。紧接着橱窗前面的铁制摺叠门开始嘎吱嘎吱地降落下来。刚刚还寂静无声的人群此时突然像开了锅似的一片嘈杂。所有能够找到的用来形容震惊的形容词一下子从千百人的嘴里面同时说了出来。接着聚集的人群开始暴增。无数的人冲过电车线路涌了过来,一眼看不到尽头。 但是最令人奇怪的还是这起骚乱的发起人—那个穿披风的男子。他一把晚报递给那位绅士,就分开人群走到了一边。接着就在橱窗的铁制摺叠门开始关闭的时候,他轻轻地冷笑了几声,随即一熘小跑着消失在昏暗的胡同里。披风的下摆炫耀似的随风轻轻飘动,就像是一只黑暗中的阴险的蝙蝠。 第29页 二十二,第三位牺牲者 如果说发生在银座街头的橱窗死尸陈列事件,是完全出自于罪犯的虚荣心的话,那么可以说罪犯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这件事发生以后,红蝎子杀人集团的名气已经在全国一炮打响。第二天,连九州和北海道地区的地方报纸也在社会版上用全部的版面来报导这启发生在银座的怪事情。人们个个惊讶于这件事情的离奇怪诞,几乎忘记了对罪犯应有的仇恨,只是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震惊:这竟然会是人做的事情吗?会不会是厉鬼,或者是妖魔做的呢?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的相川一家遭受的惊愕和悲痛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由于机缘巧合牵连进红蝎子事件的相川守,不仅痛失了心爱的妹妹,还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心中的悲痛难以名状。即使将杀人的恶魔大卸八块,生啖其肉也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悲痛。 但是,敌人却像幽灵一样看不见也摸步着。警视厅虽然已经全力以赴,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第二天、第三天由于忙于珠子的葬礼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又过了5天、10天......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川守开始感到无法忍受的烦躁。 警察们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凭藉这个完备的庞大组织的力量,竟然找不到区区一个戴蓝眼镜的怪物?! 啊,如果明智小五郎侦探没有受伤的话,说不定已经抓住罪犯了。那位唯一可以依靠的明智侦探,在三河岛的杂耍场里遭受到了潜伏罪犯同伙的袭击,身负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相川守心中烦躁不已,但是却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虽然他也明白自己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成天关在家里面。 这一天,他又和往常一样斜靠在书房的桌子上,双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髮,独自一个人烦恼。这时候珠子的前家庭教师殿村京子突然走了进来。 这位容貌丑陋但气质高雅的丧偶寡妇,一向都把珠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所以收到珠子的死讯后不禁悲痛欲绝。大家一度担心她会因过度悲伤而病倒。在珠子的头七过后,殿村夫人终于提出了辞呈。恰逢相川操一曾经受到珠子同校友的家长的委託,就把殿村夫人介绍到这一家去担任家庭教师,今天正好是要去试工的日子。 “啊,是殿村老师啊。” 听到开门的声音,相川守回头望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唿。 “还在想着那件事情吗?这可不行啊,你可不能这样过于沉溺其中。” 殿村夫人好象很担心似的,皱着眉看着相川守。 “怎么样?您对樱井家还感到满意吗?” 相川守极力掩饰把话题岔开。樱井是殿村夫人要去就职的那家人的姓氏。 “恩,相当好。那家的小姐很可爱,而且还非常漂亮呢......其实不用我说,阿守君你也知道的很清楚吧。呵呵呵呵呵,小姐请我代她向你问好呢。” 相川守突然被她这么一说不禁慌了神,一副十分窘迫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脸红。看来樱井家的小姐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妹妹的好朋友那样简单,似乎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感情。 “其实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到樱井家去,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阿守的意见。” 殿村夫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来。 “怎么啦,难道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是的。不过......阿守君,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说这句话的时候,殿村夫人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她注视着相川守的眼睛,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那个怪物又出现了!今天我和樱井家的小姐一起说话的时候,就在小姐的肩膀上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就是那个—红蝎子!和在珠子小姐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我简直被吓得浑身发抖。” “殿村老师,这是真的吗?!” 相川守吓了一跳,他用奇怪的声调轻轻地反问道。 “我不想让小姐受惊,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但是我的异样的眼神却被小姐发现了,她低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子变的铁青,立刻跳了起来勐抖了几下身体,那只红色的虫子尸骸吧嗒一声落到了地板上。 “恩,那么后来呢?” “小姐实在是被吓坏了,忍不住尖叫起来,紧紧的抱住我不放。我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也禁不住跟着叫了起来,搞的家里面乱成一团。” “那么,您知不知道,那只蝎子是什么时候放到品子肩上去的?” 品子是樱井家小姐的闺名。 “这我就不知道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据说小姐回到家换了衣服之后就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和外面的客人会过面。看样子那看不见的幽灵又开始行动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只蝎子到底是怎样放到小姐身上的。” “那么,您刚开始见到品子小姐的时候没发现吗?” “那只虫子应该是一开始就已经在小姐的身上了。肯定是我疏忽大意了,一时没有发现。我想情况只能是这个样子。否则如果有人在我看到虫子之前接近小姐的话,我不可能会没有察觉的。” “那么说来,那个畜生这一次是要把品子小姐当作他的猎物喽?啊,那可怎么办呢?报警了吗?” 第30页 “是的,那边的主人已经打过电话了。随后我就告辞出来了......哎,阿守君,一定是我被那个恶魔附了身了。不管我到谁家,那家的姑娘就会跟着出事。” “那么说,你认为品子小姐也会因此而被杀喽。” “是的,虽然这听起来很可怕,但是......” 就坐在这个阴天里的凉飕飕的窗户前面,两个人一声不吭的互相对望着,彼此都可以从对方的瞳孔里读到某种潜藏的恐怖,感受到对方的心在瑟瑟发抖。 “明智先生最近怎么样了?” 沉没了好一会儿,殿村夫人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开始问起别的事情来了。 “听说还不能出院。其实我正想今天抽空去看他一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也一起去吧。” “可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请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转告明智先生,就说我很想找个机会好好的拜访他,向他表示感谢。” 殿村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微笑了一下。相川守从来都没有看到她这样子笑过,不禁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感到十分诧异。由于讲话的内容和笑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这就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殿村夫人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要那样子窃笑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在殿村夫人的笑容飞快的消失的同时,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二十三,病侦探 那天晚上吃完饭后,青年相川守和父亲说了一声,出门去拜访卧病在床的明智大侦探。 明智大侦探住在一家离家不远的名叫菊町外科的小医院里。一走上那栋并不华丽的西式楼房的玄关,相川守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随着一阵门铃响,就在令人不快的消毒水的气味中,出现了一个四方脸的管理员。 “你是来探望明智先生的?” 他警惕地直盯盯的看着相川守,用充满了怀疑的口气问道。 “我叫相川守,你能替我通报一下吗?” 相川守忍住气回答。 “你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吗?不然的话现在禁止探望的。” 职员讲话的方式很奇怪,好象嘴巴里塞着什么东西似的。 “这么说来是情况不好喽?” “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病情恶化了,另外还发生了一些意外......” “不管怎样,请你一定要为我通报一下。要是现在不行,我就回去。” 管理员又一次从头到脚把相川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勉强走了进去。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在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却突然说病情又恶化了,而且说话的时候神情中还充满了戒备。看来一定是出事了。 相川守焦急不安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管理员回来了,这一次他的态度变的稍微客气了一些。 “可以探视了,请往这边走。” 管理员在前面引路。 “你说病情恶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伤口化脓了......?” 相川守跟在管理员的后面,边走边打听。管理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明智先生被人算计了。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有很多的仇家。” 一说到仇家,相川守立刻想到了“红蝎子”。难道这些傢伙竟然把毒手伸到明智侦探的病床上来了呢? 但是没等他有时间进一步确认,已经到了病房。管理员轻轻地打开房门,用眼神示意相川守进去。 病房位于医院一楼的背面,是一间约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西式房间,昏暗的灯光下面。有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正在发出可怕而痛苦的呻吟。 相川守一进去,在一旁陪护的护士就告诉了病人。于是病人慢慢转过脸来。那张在白色床单里的名侦探的脸忧郁地看着相川守。 一看到这张脸,相川守不禁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奇怪了。原本就很瘦的明智侦探此时憔悴的连颧骨都突出来了。脸上的皮肤不仅发青,简直就已经变成了蓝色。双目完全失去了往日里锐利的神采,看上去混浊无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下颚像死人一样耷拉着,露出下面的牙齿,可以看到里面黑色的干瘪的舌头从喉咙里不时发出含煳的呻吟声。 “明智先生,我是相川啊。您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川守心痛的看着病人的脸说道。 “啊,是阿守君?这一次,我可真是,倒霉透了。” 明智那干瘪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就好象很疲劳似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事?” 相川守把护士叫到了一边,小声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有人在送来的东西上涂了毒药,毒药进入了明智先生的体内。虽然及时进行了治疗,性命是保住了,不过......” 护士不安地回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象是今天早上。” “你说的那件东西是邮寄来的吗?有没有找到寄东西的人?” 第31页 “这个,怎么说呢......” 她似乎有所保留,虽然知道却不愿意回答。 “是不是‘红蝎子’?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应该也和我有关。” 一听到红蝎子,护士的脸色都变了,吓的身体直往后缩。 正当他们俩在一边唧唧咕咕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惨叫声,就好象是野兽的咆哮 “哎呀,不可以,你不能那样子动。” 护士急忙跑到床边,试图让正在拼命挣扎的病人安静下来。但是垂死的名侦探发疯了似的浑身不停的抽搐着,痛苦不堪地发出一阵阵的悲嚎,就像是一只瘦弱的狂性大发的猎犬。 啊,那情形真是太悽惨了。额头上的青筋爆了起来,脸色因为过度的亢奋而变成了紫色,眼珠好象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样,嘴巴像夏天的狗一样张得大大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不时从喉咙里迸发出类似于悲鸣和怒吼的怪异的呻吟声。在身体抽搐的同时,瘦骨嶙峋的双手在空中不停的乱抓一气。 “这里有我,你快去把院长叫来!” 相川守一边朝护士叫喊,一边紧紧地抱住病人直起来的上身不让他挣扎。 “这里就拜託您了!” 护士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明智侦探的这次狂躁的发作持续了有两三分钟,在这期间,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后院的窗户。 相川守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还是被他的视网膜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两只眼睛正从窗户外朝屋子里窥视。那个人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的两只眼睛在屋内灯光的反射下闪着冷光。相川守定睛再看时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是幻影吗?不会,如果是幻影的话,病人不可能会朝着同一个方向看的。是什么人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向屋子里窥视。那双像妖星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似乎能发出诅咒,使得明智侦探越发的狂暴了。 空荡荡的窗外不时有一鼓寒气直透进来,而无法抑制的病人的狂暴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相川守感到似乎正在和一种看不见的不可理喻的力量进行抗争,仿佛自己被包围在无法挣脱的恐惧之中。 在相川守的感觉里明智小五郎的发作似乎是持续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有两三分钟而已,然后一下子平静下来。就像是患了痢疾发作完了一样,一度十分痛苦的明智小五郎突然筋疲力尽,像死人一样躺着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身为医学博士的院长和护士终于匆忙赶到了。相川守把病人交给了他们照料,自己急忙走到窗口,悄悄的打开窗户向外面望去。没有人躲在外面。可能还是自己的幻觉吧,不然就是那人已经飞快地逃走了。 于是,他关上窗户回到病床边。院长好象并没有进行什么细緻的检查,已经准备离开了。 “没什么事吗?在外行的眼里看来,情况似乎非常严重。” 相川守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唿后问道:“难道还不严重吗?” “的确是很严重。不过不用担心。你可以慢慢地和他说话。” 红脸膛的院长很开朗似的,双手像柳枝一样叉在穿着消毒衣的隆起的腹部前挥动了两下,就笑嘻嘻的走出了病房。护士也随后跟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看上去怎么这样怪异?把情况那么严重的病人抛在一边不管,开玩笑似的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这个医生到底想干什么? 转头看看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马上就要断气似的呻吟着。 “明智先生,你感觉很难受吗?要不要再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他盯着明智侦探那张干瘪的脸低声询问,明智小五郎却不停的摇头。 “不,不用了......是我想......单独......和你......说话,所以才......请他们......出去的。” 老人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接着,他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着那个窗户说: “窗帘......” “您是要我把窗帘放下来吗?” 啊,看来他果然是看见了那个人影。肯定是害怕那双可怕的眼睛还在外面监视,所以才会叫他放下窗帘 相川守站起来走过去,先放下两个百叶窗,再把窗帘严严实实的挂好,然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不要留一点空隙,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病人还不放心,所以相川守又过去确认一边才坐下。这时,病人开始说话了。 “嘿嘿嘿嘿......” 躺在病床上的垂死的病人突然间笑了起来,而且很奇怪地笑得瘦瘦地脑袋直晃,似乎正强忍着尽量不发出笑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可怜的名侦探真的发疯了吗? 二十四,神秘的盒子 “明智先生,明智先生!请您坚持一下,出什么事啦?” 相川守把头凑上前去,焦急地喊到。 “哈哈哈哈哈......” 明智仍然笑个不停,令人吃惊地好象完全健康的人一样,蓦地从床上直起身来,站到了相川守的面前。 这情景就像是穿着过于肥大的睡衣的骸骨,突然从墓地里跑出来一样,突兀地站在那里。相川守吓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大叫道: 第32页 “不要!不要!千万别乱来......” “嘘,别这么大声!注意隔墙有耳。不过放心吧。你已经看到啦,我什么事也没有。哈哈哈哈哈,我的戏演得不错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像做着广播体操一样运动了几下手脚。 不过,不管他的动作怎样的灵活,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健康的人。这主要是因为他的脸色,整个眼睛的周围看上去灰濛濛的,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呵呵呵呵呵,是这个吗?” 明智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这只不过是颜料。是这里的院长帮我画上去的,替我做了一张面具。这只不过是院长和我两个人在演戏,连护士和管理员都不知道。否则的话很可能会穿帮,说不定到处都有敌人的暗探。” 虽然看起来很瘦,但那是因为真的受伤的缘故。再加上惺忪的眼皮,嘴巴耷拉下来,这些惟妙惟肖的把戏使的明智小五郎看上去越发显得病入膏肓了。 终于明白了明智装病的理由,相川守的心情也因此渐渐地平静了,嘴角不由得浮出笑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情况不妙了,着实担心了一回。” “失敬失敬。要想迷惑敌人,就要先迷惑自己人。谁知让你受惊了。你应该明白了吧?红蝎子那个傢伙这次开始攻击我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得己而为之。虽然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为了迷惑敌人,只好请相熟的院长继续让我留在这里。呵呵呵呵......” 侦探讲话的时候非常小心,一点也不敢大声。 “那么,刚才您是故意装出那么痛苦的样子......” “恩恩,那是今晚这齣戏的高潮。你来的正是时候。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在刚才闹的最热闹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窗外有什么啊?” 啊,果然如此! “是的,我看见了。好象是有什么人在偷窥。您知道是谁吗?” “恩,我知道。” “难道是......” “是的,正是红鞋子一伙的。大概是那个蓝眼镜的手下。” “他怎么进到院子里去的呢?”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或是翻墙,或是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又或是从后门潜入。”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抓住他呢?我也可以帮忙啊?” “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有了合适的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目前最好还是让他们以为我已经中了圈套,好让他们不会提防。那些傢伙把我看作是眼中钉,想把我毒死。我就故意装出一幅中毒后奄奄一息地样子给他们看。我已经猜到他们今晚上回来观察我的情况,所以正在这里恭候着,演了一场夸张的活话剧。” “那么说他们真的送了有毒药的东西来喽?” “是真的。我险些中招。” “喔,我想起来了,我来是有一些最新发生的事情要告诉您。” 相川守被这起闹剧一干扰,差一点把在樱井家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是关于第三个牺牲者的事情吗?” 侦探好象正等着他似的,一下子说中了要害。 “是的。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樱井家的小姐吗?” 相川守惊异不已,瞪着大侦探蓝色的脸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看来你很担心啊。你和那位小姐关系很好吧?不要紧的,这次就全都交给我吧。我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打赌。我一向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同样的错误决不能再犯第二次。你妹妹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刻骨铭心。为此我不惜在这里很辛苦的装病。这次如果在失败的话,我就跟他们拼了自己的这条命。” “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感觉轻松多了。看来侦探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因为受伤住进了医院,结果马上把这件事也当成了侦探破案的手段巧妙的加以运用。”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这样很辛苦吗?我倒觉得很愉快。除了军人之外,侦探是最具挑战性的职业了。这一切都是殊死的战斗。双方都绞尽了脑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进行交战。难道世界上还会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工作吗?” “哇,对于您的旺盛的斗志,我真是甘拜下风。哈哈哈哈哈......” 他们俩开始讲起笑话来了。相川守一下子觉得特别轻松。这位大侦探真是太棒了,绝对值得信赖。 虽然话题逐渐变的愉快起来,但他们两个仍然小心翼翼,声音一直压的很低,即使万一那个罪犯又潜到窗子外面偷听,也不用担心他会听见,罪犯一定已经逃走了。 随着紧张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一件一直都没有被注意到的东西突然引起了相川守的兴趣。 “这是什么?” 枕头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只做工精緻的、用不同颜色和木制的木片拼装起来的盒子。相川守顺手把它拿了起来,随口问道。 “是神秘的盒子。你可以打开看看。” 大侦探的嘴边突然露出像干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表情。 相川守的外号是“侦探先生”,所以他一听说有神秘盒子,就立刻好奇的想打开看看。他把那个盒子拿在手中,用手指翻来覆去的摆弄了一番,过了一会儿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盒子的盖子突然打开了。与此同时就听见相川守“啊”的叫了一声。 第33页 不知怎么搞的,盒子里突然飞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正撞在他的下巴上,刺破了那里的皮肤。这里面装有和吓人玩具盒子一样的机关。相川守吃惊的把盒子扔了出去,定睛一看,伸在盒子外面的摇摇晃晃的弹簧顶上,装着一个红色的金属物品,赫然就是那个令人吃惊的恶魔的标志—红蝎子! 相川守不禁脸色发白,手捂着被刺中的下颚呆呆的站在那里。看来这个盒子应该就是罪犯们送给明智侦探的礼物了。也就是说,刚才刺中他的蝎子的触角上,应该涂有足以取人性命的巨毒。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那只不过是做了个试验。这种出人意料的下毒方法果然是百发百中。满怀期望的打开了神秘的盒子的时候,人们会不由自主的把头伸过去,所以盒子一打开,蝎子的触角就会击中人的脸部。果然设计的很巧妙。” “那么,这个触角上有毒吗......”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用那样危险的东西和阿守君来开玩笑呢。请放心,院长已经把上面的毒药全部都洗掉了。” “明智先生,你太坏了,我着实被你吓了一跳。” “不过阿守君,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盒子除了可以充当毒药注射器之外,可能还象徵着罪犯的思想。想想看,你最初在谷中的窗户里看见的那只奇怪的木箱子。箱子里面怎么会有人,还唱着奇怪的流行歌曲接下来是在三河岛,那个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的纸煳的石头,不可以看作是一种箱子吗?从那个箱子里面突然飞出一把匕首,就好象现在从这个盒子里飞出来的蝎子一样。不知为什么,好象这次的罪犯总是不可思议的和箱子联繫在一起,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暗示着什么。” 侦探的表情变的非常严肃,若有所思的望着相川守。 “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听起来让人觉得有点不寒而慄,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从这个藏在箱子里的东西的身上,一定可以找到罪犯的真正动机。如果我们的估计没错的话,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可以说是闻所未闻。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邪恶的灵魂存在吗?简直是难以想像。这恶魔实在是太疯狂了。” 名侦探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说话的声调。 二十五,蝎子!蝎子! 红蝎子杀人集团的第三个攻击目标,是富豪议员樱井荣之丞的独生女儿—樱井品子。她是与死去的珠子同校的毕业生,比珠子高两届。在上学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双方的父亲关系密切,更主要的是因为相互之间投缘,所以虽然年级不同,两个人的关系却非常亲密,在学校里面颇有些名气。品子的美貌丝毫不逊色于珠子,所以有的学生就给他们取了个绰号,叫做“绝色双姝”。 樱井品子不仅美貌出众,而且还多才多艺。品子是音乐界颇有名气的小提琴手。她的天赋在少女时代就广受瞩目,师承于某着名德国籍音乐教授后,技艺与日俱增,经常被邀请登台表演。爱好西洋音乐的人没有不知道樱井品子的大名的。 品子听到珠子的噩耗后,不禁悲痛欲绝,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种悲痛那么快就转化成了恐惧。因为红蝎子的危险的警告,已经开始向她袭来,那天,新来的家庭教师殿村夫人突然脸色苍白的盯着她的肩膀。她吃惊的勐抖了几下身子,一只恶魔的标志——红蝎子的尸骸,就滚落到地板上。 品子很清楚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这是被称为“红蝎子”杀人恶魔指定为下一个猎物的记号,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怖的死亡通知。 她的纤细的神经因为过度的惊吓而变的异常的敏感。就从当天夜里开始,品子每天都会被可怕的噩梦所困扰。 不知道是什么骇人的巨大生物,居然把一望无际的灰濛濛的天空都给遮住了,看上去模摸煳煳的,在那里慢腾腾的蠕动着。 那个生物的身体挡住了整个天际,隔绝了太阳,像乌云一样横躺在头顶。八只弯曲的巨大的脚毛茸茸的不停移动着,似乎想抓住地面上豆粒一样渺小的品子。 它的躯干有无数的关节组成,每一节都有巨型巡洋舰那么大。 那傢伙看上去就像是生活在海底的巨型海怪。脸更是大的出奇,就像是显微镜底下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毒蜘蛛的脑袋一样丑陋无比。从它的头部伸出两只螃蟹一样的大钳子,一直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上,唿吸似的不断的一张一合。 还有一条和远古恐龙一模一样的巨大的尾巴,令人作呕的弯曲在那里,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彩虹。在尾巴尖上,有一根比实物大上几千倍的扎枪似的毒刺,闪着锐利的寒光。 是蝎子!是像黑云一般挡住了整个天空的巨大的蝎子!它那令人噁心的巨大腹部好象要从天上压下来将品子碾的粉碎,已经压到了她的头顶了。 真是难以形容的恐怖场面。品子不禁发出一声尖叫,从梦中甦醒过来。望四周一看,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枕头边上的那盏小小的檯灯在天花板上投射下一个圆形的光斑。 品子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她惊魂未定的重新躺了下来,眼睛瞧着窗户外面。 窗帘挂在那里,外面是无边际的黑暗。 品子的卧室位于西式楼房的二楼,所以如果不架起梯子的话,是没有人能够爬到窗子上去的。而且玻璃窗还从内部紧紧的锁住了。 第34页 “没关系的,不用怕。没有人能够从窗户外面爬上来的。” 她自言自语着,竭尽全力想使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可是人虽然爬不上来,那么虫子—例如蝎子—说不定能够轻而易举的爬上来。 她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开始瑟瑟发抖。 在她的幻想中,一只非常巨大的虫子正从窗子外面刺熘熘的往上爬,简直就是刚才噩梦的延续,这个可怕的想法使得她浑身战慄不已。 “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呢。” 品子笑着自言自语道,竭力想从自己的幻想中摆脱出来。 不过,那是什么?大概是大树吧,是一根靠窗户很近的树枝。 品子突然在黑乎乎的窗户下面,看到有一件很扎眼的东西。 那一定是树枝,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摆着。但是,外面的风声真的有那么大吗?那东西看上去好象是在什么生物的意志的驱使下移动着。 渐渐的,那件东西变的越来越大了。从窗户的下面刺熘熘的伸了上来,爬在了外面的玻璃上。 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黑色的棍棒。棍棒的前端裂成了两半,张得大大的,内测还带有许多锯齿状的突起物 品子就像是被铁链锁住了一样,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她的心脏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活物一样,在她的胸中狂跳不已。 “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看到的一定是幻觉。” 她试图安慰自己,可是她的直觉却不肯承认这一点。怎么可能有这样清楚的幻觉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爬到了窗子的外面。现在那根棍棒似的东西正轻轻地划过玻璃的表面,可以听见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响声。 终于可以看清楚那件东西的全面貌了。它有一个裂成两半的可以活动的关节,就像是一只大的惊人的蟹钳子,一只红色的钳子,紧紧地贴在玻璃板上,正焦急地好象要夹住什么似的不停的一张一合。 红蝎子! 啊,这不是梦境。梦境已经原封不动的变成了眼前的现实。就像是梦境的回声,这突如其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相人一样的蝎子正从黑咕隆咚的窗户外面往上爬。 如果是梦境的话最后一定会醒的。但如果是现实的话就没得救了。首先是钳子,接着那个怪物的奇丑无比的脑袋就会悄悄的从窗外往里面张望。然后是长满了针一样的长毛的躯干,在眼前不停的移动的众多的脚,还有丑陋的弯曲的尾巴...... 由于过度紧张,品子全会是呢所有的关节都似乎停止了活动,感觉整个身体都坠入了深不见低的冰冷的海水,向着蓝黑色的水低嗖的一声沉了下去。随着身体不断的往下降,周围的海水越来越暗,终于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品子因为极度的恐惧失去了知觉。 二十六,怪物 第二天清晨,早晨的嘈杂和太阳光唤醒了她的意识。勐地睁开眼睛一看,品子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异状还和昨天晚上一样躺在床上。清晨灿烂的阳光从昨晚那个恐怖的怪物爬过窗口直射进来,驱散了记忆中的阴影。 她走下床来,轻轻地打开窗户朝外面望去,窗外的常绿树木和往日里一样郁郁葱葱,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果然,那只不过是噩梦的延续而已。显示中根本不可能存在那么大的蝎子。 “哎呀,太好了。” 阳光似乎已经将噩梦中的一切魑魅魍魉都一扫而光了,她的心情也变的畅快起来。虽然非常疲劳,脑袋有些发胀一站起来就感到头晕目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到餐厅去吃早餐。 “怎么啦,品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感到身体不舒服啊?” 品子的母亲发现到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不禁吃惊地问道。 “没什么啦,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 品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昨晚的那个怪物显得是那么的滑稽可笑,根本就说不出口。如果贸然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引的大家哄堂大笑的。 “品子正为那只虫子的事情而发愁呢。不过不用担心,你的案子已经有警视厅的搜查部长亲自着手经办了,他们已经採取了警戒措施。家里有身强力壮的佣人们四处看守着,门口的门房里还有警察在那里戒备只要不随便外出,一点都用不着担心。” 父亲樱井容之丞以政治家的大度开朗地笑着,不断的给女儿打气。 品子听了父亲的话,更是没有勇气将昨晚的事讲出来了。 确实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警视厅的衰浦搜查部长和父亲的关系很好,他一听说发现蝎子的尸骸的事情就立刻亲自赶了过来,并亲自安排警戒的措施。如果只是一般的犯罪案件的话,这样的措施的确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会使用魔法的红蝎子杀人恶魔会因为畏惧这些措施而就此停步不前吗? 当天下午,相川守前来樱井家拜访。他也不禁对品子异常苍白的脸色感到十分诧异,急忙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正因为他是被害的珠子的哥哥,深知红蝎子的恐怖之处,所以他的问题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 品子终于不得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概是我做噩梦了吧,不过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35页 品子这样说着,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不过是梦境而已,是因为你每天净想着这件事情的缘故。” 相川守发表了和品子的父亲完全相同的看法,不过这只是用来安慰对方的藉口,在他的内心里面隐藏着某种可怕的怀疑。变化多端的恶魔是绝对不会按照常理来出牌的。越是像这样似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越是要小心谨慎的应付。他在告辞回去的时候,一个劲地安慰着品子叫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却随即悄悄地走进花园,来到品子卧室的窗子下面查看。 “侦探先生”相川守凭直觉预感到一定能在地上发现什么,仔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地面上残留着非常清晰的恶魔的足迹。 就在那个出事的窗子下面,很清晰的残留着两个间隔一尺左右好象是棍棒的尖端留下的小坑。 很明显这是架梯子时留下的痕迹。 难道蝎子也会使用梯子?难道那只巨大的蝎子,是像人一样用梯子爬上去向卧室里面窥视的吗? 相川守记起在这个花园的一角有一间放杂物的小屋,里面好象放着梯子之类的东西。会不会是那架梯子呢?相川守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急忙走到那间小屋里一看,果然那梯子的脚上还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品子看到的绝对不是梦境。确实是有怪物袭击了她。可能就是恶魔杀人游戏的前奏曲。竭尽所能的恐吓和折磨被害者,并以此为乐,这或许都是出于杀人恶魔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恶作剧心理。 相川守似乎看透了恶魔的诡计和真正面目。 胆大妄为的罪犯是不可能只玩了一次就中止这个有趣的游戏的。或许就在今晚,那个怪物会再次爬到品子的卧室外面去欣赏她的恐怖的表情。 一个绝好的机会!这真是一个抓捕再次按图索骥的罪犯的绝好机会。这个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不过,这件事决不能告诉樱井家的人,也不能通知警方。否则的话让他们乱闹闹地一闹,很容易被警觉的罪犯发现,那样的话就会把事情办砸了。而怪物也就不会再现身了。 这件事情只要找明智侦探一个人来帮忙就足够了。必须尽快把这个发现告诉大侦探,接下来,就是今晚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红蝎子。 于是他离开樱井家之后,立刻赶往明智侦探所住的菊町外科医院。 但是他没能找到明智小五郎。表面上看明智侦探似乎此时正因为身负重伤而躺在床上呻吟。病房的窗帘被拉的密不透风;房门上了锁;医院的管理员也小心谨慎的戒备着不让人靠近。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虚有其表。名侦探布置了这些来麻痹敌人,自己早就悄悄的潜出医院,去着手进行有关红蝎子案件的侦破工作了。当然,这个秘密只有院长一个人知道。 相川守不禁有些灰心丧气。没有大侦探的帮助,要靠自己单枪匹马的同可怕的怪物作战,总是觉得心中没底。但是他还是不想让警察参加,担心警方会毛手毛脚的破坏整个行动。而且受到他的业余侦探气质的影响,在潜意识中,他很希望能一个人独揽这次惊人的发现,心中充斥着要一个人抓住那个可恨恶魔的幼稚的冲动。 当天晚上,相川守穿上了一套全黑的西装,将悄悄的从父亲的书房里盗出来的手枪藏在口袋里面,出门朝樱井家进发。 潜入后院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人发现,要想做到这一点除了翻墙之外没有别的办法。相川守就想做贼一样抓住围墙爬了过去,隐身在院内树下的阴影中。 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二楼品子的寝室。那个出事的窗户今晚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屋子里还亮着红黄色的灯光。 下人们大概都睡了吧,整个宅邸都肃静无声。天空中月朗星希,连一丝风都没有,周围出奇地安静。 相川守静静地蹲在阴影里,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不知是因为寒气还是因为恐惧,身体禁不住直打哆嗦。在接下来的漫长的等待中,他就这样咬紧牙关忍受着,宛如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终于,当他在院子里潜伏了两个小时之后,他的预想被证实了。就在他刚才翻越的围墙的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来歷不明的身影。 借着星光,他那双已经习惯了黑色的眼睛大致看清楚那个物体的形状—果然是一只大的惊人的蝎子! 那个怪物正用笨拙的姿势翻越围墙,突然好象摔下来似的落在地上,就爬在黑暗中纹丝不动,似乎是在观察房子里的动静。 这时,相川守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怪物的全身,就像是一只放大了几千倍的丑陋无比的毒蜘蛛,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用说在东京市中心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怪物存在,那一定是用来骗小孩子的道具。不过即使事前明白这一点,看到这个怪物匍匐在黑暗中,好象随时都会勐扑上来,还是让人战慄不已。 虽然那个怪物的外壳很可能不过是用布包着棉花缝制成的玩具,但躲在里面的人,确是一个其兇残和毒辣绝不逊色于蝎子的真正的恶魔。 就在相川守的注视下,那只巨大的蝎子开始在地上慢慢地蠕动,举着两只巨大的钳子,朝着那间杂务房扑去。看来它是想先拿到那架梯子。 第36页 在那一瞬间,相川守不禁踌躇了一下,想到是否暂时先不抓那个怪物,跟在它后面放长线钓大鱼。但是对方此时正隐身在玩具外壳当中,行动不方便,他有自信可以在力量上胜过对方。即使万一形势不妙,他还可以大声叫喊,樱井家的佣人们一定会赶来帮忙的。如果眼睁睁的错过这个决妙的机会,那就太遗憾了 “恩,就这么办吧!” 他拿定了主意,勐地站起身来,像一道黑色的旋风一样沖了过去,一言不发的瞄准了怪物勐扑过去。 所幸的是对方此时正爬在地上,他可以一下子像骑马一样把对方牢牢的压在身子底下。 相川守的计划成功了。巨大的蝎子被他压在下面,一边发出奇怪的呻吟声一边挣扎。挣扎之中,怪物身子翻了过来仰躺在地上,挥动着那两只钳子拼命的抵抗着。 但是,相川守虽然压住了对方,却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这情况实在是有点怪异。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无论是骨骼还是身体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肯定不是那个蓝眼镜的首领。难道,罪犯的同伙中有个孩子吗? 躲在蝎子外壳中的无疑是个小孩,他一边发出悲惨的哭叫声,在地上苦苦地挣扎着。 这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哎呀,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啊,对了。这不是在谷中的鬼屋里面电影演员春川真由美被残忍虐杀的时候,躲在那个箱子里唱歌的傢伙的声音吗?!那个诡异而嘶哑的好象说书一样的声音。 相川守一想到这一点,不禁寒毛直竖,无意中松开了压住对方的手。那个来歷不明的像海蛰一样柔软无力的怪物着实的把他吓了一跳。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昨晚明智小五郎说过的话。看来,在谷中杀人事件中躲在那个小木箱里,在三河岛的迷宫里藏在纸煳的石头中刺伤明智小五郎,还有现在隐身在蝎子的玩具外壳中准备恐吓品子小姐的傢伙,就是隐藏在红蝎子杀人事件中的恐怖秘密。恐怕迄今为止一直被认为是罪犯首领的蓝眼镜并不是真正的首领,而这个小个子的怪物,才是那个令人恐惧不已的红蝎子杀人集团的幕后真兇。 相川守勐地回过神来,发现在他松手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恢復了力气,嘴里仍然发出恐怖的哭泣声,四肢挣扎着正拼命的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畜生!还想逃吗?!” 相川守怒火中烧,一下子变的忘乎所以,一把掐住了怪物的喉咙。随着他的手指不断的加力,紧紧地掐住对方,那个嘶哑地哭泣声痛苦的变的越来越微弱。 眼看怪物就要在相川守的手中窒息了。只要在过一会儿,只要相川守持续用力,对方就要毙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的树木后面闪出一个幽灵似的鬼影,悄悄地摸到相川守的背后。 那个黑影的手中握着一团白布似的东西,就像是出弦之箭,直奔相川守的眼前飞去。 相川守突然感到被一团发出古怪臭味的柔软的物体遮住了口鼻。他越是试图挣脱,那东西就捂的越紧。 既无法喊叫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片灰色,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失去了知觉。 在相川守越来越模煳的意识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抬到空中,轻飘飘的移动着。 实际上,丧失了意识的相川守正被那个黑影扛着运往别的地方。青年相川守因为急于立功,不料落入了恶魔之手。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会身在何方呢?而接下来,他又会看到怎样的情景呢? 那个总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的,个子矮小的可怕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歷?它就是杀人集团的幕后首领吗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像小孩子一样软弱无力的怪物发动一系列惨不忍睹的疯狂屠杀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 二十七,大楼下巨大的蝎子 第二天,在东京的两个不同的地方突如其来地发生了两起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一起是在办公大楼林立的丸之内的大街中央,另一起是在樱井家二楼的大客厅里。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先来叙述一下发生在丸之内的那件事。 初春的上午8点钟,丸之内的办公区还和黎明时分一样寂静。一边是八层高楼的s大厦,另一边是六层楼高的y大楼,就像是两座高耸的白垩色悬崖,遮住了天空,令人窒息。夹在这两座断崖谷底的,是一条没有电车线路的空荡荡的柏油马路。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一个样子很勤勉的办事员独自走过这天孤零零空荡荡的柏油马路,朝着s大厦的方向前进。大概他就是当天第一个上班的人。 除了偶尔睡眼惺忪的司机开着计程车驰过之外,路上看不到别的行人。 已经起身的只有住在大楼地下室的管理员和清洁工以及他们的家属。他们正在打开大楼的入口,做着早上的清洁工作或是准备早饭。 办事员突然发现,在距离自己大概50米远的s大厦的入口前面,横着一件异样的物体。 会不会是喝醉酒了躺在那里的醉汉?又或者是生病的露宿街头者?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个傢伙穿着一件全红的衣服。 在由高耸入云的气派的白垩大楼,以及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人行道组成的笔直优美的均横线条之中,居然躺着一个刺眼的穿红色衣服的醉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第37页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物体的形状。 躺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让人汗毛直竖的噁心的生物。总之,就像是一只放大了上千倍的巨大的虾是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办事员停下了脚步。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没有睡醒,或者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那个怪物不知道是死是活,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头上长着一对巨大的钳子,没有光泽的巨大的眼睛朝这边看着,却不像是马上扑过来的样子。 办事员呆立在那里,直盯盯地看着那只怪物。眼前看到的景物一片朦胧,仿佛那栋八层的大楼一下子变成了火柴盒大小的玩具。 其实这是因为他不自觉的要把大楼和那个怪物的尺寸对应起来而产生的心理错觉。如果把大楼看成是玩具大小,那么这只怪物也就相应地按比例缩成了一只小虫子,这样就可以分辨出它到底是什么动物了。 这样子一看,办事员不禁感到无比的震惊。 “是蝎子!是红蝎子!” 不过不是普通的蝎子,而是放大了几千倍的像人一样大的蝎子,是蝎子精! 嗒、嗒、嗒、嗒......正在这时,一个光着脚的送报工从后面跑上来,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就准备从他身边跑过。 “喂喂,老兄,请稍等一下。” 办事员叫住送报人,满怀恐惧的把那个怪物指给他看。 “哎,那是什么?!” 年轻的送报工人吃惊的站住脚,发狂似的高声叫道。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蝎子的形状啊?” “啊,你说什么蝎子?!啊,果然不错,是一只红蝎子。” 两个人吃惊地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俩立刻联想到了那件彼此都已经熟知的,令全社会震惊不已的杀人恶魔的恐怖标记。 他们突然间看到s大厦的勤杂工出现在大楼的门口,正准备顺着台阶走下来。 “不行,老大爷,你看那边!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送报工人大声叫喊道。 勤杂工被人提醒了一下,随即朝前面看去,不禁大吃了一惊,向着门口的方向勐地跑了几步才站定,远远地弯下腰,观察着那个怪物。 刚才打扫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突然从天而降落下来一个怪物,勤杂工不禁被吓的目瞪口呆。 渐渐地,三三两两赶早的上班族,住在这边地下室的人们围了上来,离着那个怪物远远地形成了一个圆阵。 不管周围怎样喧闹,那个怪物都纹丝不动。人们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圆阵开始一步步的越缩越小。 “怎么回事?原来是一个空壳。” 一个胆大的年轻人靠近怪物的身边,使劲敲着它的脑袋说道。 “科学博物馆的标本室里有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有什么人把它偷出来后仍在这里的。” 有一个人提出了一种很好的假设。 “管它呢,还是先把它仍到一边去吧,放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有一个办事员命令似的说道。于是就有两个勤杂工战战兢兢地走到那只巨大的虫子旁边,没有胆子用手就试图用脚把它滚到路边上去。 “怎么回事,那么重?” 勐地用力一脚踢过去,一直俯卧着的怪物软绵绵地翻了个身,露出令人噁心的腹部。与此同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怪物的两只巨大的钳子因为身受到震盪开始晃动,但是过了好久还没有停。不禁没有停下来,好象还很明显的是在怪物的意志下开始动了起来。 不久,不仅那两只钳子在头顶上画了半圆,就连巨大的身体都喀哧喀哧的抖动起来,仿佛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啊,原来这只巨大的古怪的蝎子竟然还活着。 只听见人群中发出“哇—”的一声叫声,顿时整个圆阵都崩溃了。胆子小的人禁不住变了脸色,向对面的建筑物中逃去。 “是活的!是活的!” 人们发出一片惊愕的喊叫声。 据说在热带地区气息着很多巨大的生物。其中有一种是捕鸟为生的巨型蜘蛛。但是这儿可不是热带地区而是东京市中心的高楼林立的街道,是上班尖峰时间有几十万人来来往往的闹市。在这里居然有一只巨大的蝎子在地上蠢蠢欲动,这实在是太荒唐无稽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啊,我知道了。那是一个人。是一个人穿在古怪的虫子衣服里面。” 终于有人看出究竟,大声叫了起来。大家依言看去,穿在外面的果然是一件伪装的衣服。正在动的是里面的人,是一个套着虫子外壳的人。 “难道t剧场正在上演这样的戏剧吗?” 一个年轻的办事员说道。 他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从附近的t剧场穿着这身装扮跑出来的。这个想法很有趣,但是t剧场并没有上演这样的昆虫剧。 知道了是人之后,勤杂工们放下心来,又一次走进那只怪物。仔细一看,怪物的胸口有一道裂缝,翻开来一看,里面露出了黑色的西装。 “果然是个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终于他们把那件蝎子的外衣脱了下来。一个似乎正在生病的穿西装的青年,毫无精神的软绵绵地躺在人行道上。不管怎样喊他,都没有力气回答。 第38页 “是个病人,快点叫医生来。” “我看还是先把警察叫来比较好。” 不用去叫,警察已经听说发生了骚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喂,你撑着一点。哪里不舒服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警察不停的敲着他的背,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不安的看着四周。 “你是哪里的人啊?” 警察又一次询问道。青年木讷的张开嘴巴,轻声的回答: “我叫相川守......是被红蝎子袭击了。” “啊?那么说你是那位相川操一先生的......” “是的......我就是相川珠子的哥哥。” 站在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禁不住吃了一惊,一个个面面相觑。 说起相川珠子,不就是那个成为杀人恶魔红蝎子的第二个牺牲品的姑娘吗?她被残酷的杀害之后,尸体还被放到了银座街头进行展示。而今天,她的哥哥又穿着象徵罪犯的标志—红蝎子形状的衣服,被仍在丸之内的大街上。 “详细的情况过会儿在问。总之,我先打个电话通知你家里人。” 警察神情紧张的在勤杂工的带领下跑向s大楼,去借那里的电话用。 二十八,金蝉脱壳 另一件事发生在同一天上午的10点左右,位于四谷的樱井品子家中。 包括品子在内的樱井家的人,此时还不知道早上发生在丸之内的那件怪事,对昨晚发生在院子里的相川守和罪犯搏斗也是一无所知。 昨晚虽然还是稍许被令人讨厌的梦打扰了一下,但是前天晚上在窗外窥视的恐怖怪物却没有再出现,品子不禁为此感到欣慰不已。 果然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品子心想幸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紧张地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上午9点半左右,新来的家庭教师殿村夫人来到了品子家。 “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呢。” 殿村夫人注意到品子的脸色和昨天明显不一样。 “是的,昨晚睡的很好。” 品子心情开朗的回答,完全不知道半个小时之后有怎样可怕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就这样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女佣通知她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老师,我暂时失陪一会儿。” “好的,不必着急。我现在到楼下去陪你母亲说话。” 于是品子径直走向浴室,沐浴之后很快的化了一下妆,接着准备返回二楼的卧室。当她登上楼梯后,经过二楼大客厅前面的走廊的时候,无意中透过镶嵌在拉门上的玻璃,看到屋里有一个异样的物体,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间有二十张塌塌米大小的客厅,平时很少使用。朝北的套窗紧闭着,使的房子里特别的阴暗。就在那阴暗的壁龛前面,有一个看不太清楚的很大的物体。 “哎,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又是谁放在里面去的?” 品子在惊讶之余,拉开了移门,向壁龛的方向走了两步。 刚想在往前走几步,品子突然像触电了一样被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那个物体,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突然,从她口中发出声嘶力竭地惨叫声,整个身体就像是海蛰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噩梦中出现过的恐怖景象,突然间变成了活生生的残酷的现实,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只真人一般大小的巨大的红蝎子,正趴在那里直愣愣地盯着品子,仿佛随时要飞扑过来。 听到惨叫声后第一个跑上来的是殿村夫人。 “大家快来,小姐出事了!” 殿村夫人的尖利的喊叫声,把家里所有人都召了过来。恰好在家的品子的父亲荣之丞,还有品子的母亲学生和女佣们,都争先恐后的聚集过来。 大家都在那里看到了那世间罕有的诡异情景。 壁龛的前面爬着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丑陋怪物,在那只怪物前面相距两张塌塌米远的地方,躺着紧咬牙关昏了过去的品子。 今晨发生在丸之内的那一幕再次重演,最初的时候,谁都不敢靠近那个栩栩如生的怪物,到了最后大家终于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假货而已。 拿起来仔细一看,大蝎子的身体是用薄薄的金属片作芯,上面包裹上一层布,再涂上颜料制成的,摸上去有一种类似铠甲的感觉。 一压它的头和尾巴,就能够把它摺叠起来。 这只蝎子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看起来罪犯准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空壳,一个套在相川守的身上扔到了丸之内,另一个就这样空着放进了樱井家的客厅。 “哎呀,你们看,这是在蝎子的钳子中间发现的。” 一名学生发现了一件白色的物体,把它捡起来递给了樱井荣之丞。那是一张叠的很小的纸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段恐怖的文字: 我们预定在今日前来恭迎令千金品子小姐。诚望你们用心戒备。但是,阁下很快就会明白,您的一切戒备对我们来说都是丝毫不起作用的。依照惯例,我们决定了的事情必然会成功的。 文字的末尾照例画着一只色彩鲜艷的红蝎子。 这时品子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室。在殿村夫人熟练而细心的照料下,她很快就甦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受惊过度,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安静下来后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第39页 不用说事情紧急,应该立刻报告警视厅。樱井荣之丞亲自打电话找到相熟的衰浦搜查部长,把那张纸条上的威胁警告的内容详细的告诉了对方,要求立刻採取紧急措施。 衰浦警部接到电话非常震惊,立刻回覆说马上派四名搜查科的警员赶往现场,自己稍后会亲自前往调查 没等多久,大门口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官和两名便衣刑警驱车唿啦啦的沖了进来 他们先听主人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接着仔细检查了那件蝎子的外壳,对住宅展开了彻底的搜查。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花园的脚印、打斗过的痕迹和品子窗外的梯子的痕迹。但是警察们也无法判断这些痕迹到底能说明什么。 接下来对屋子里的所有人进行了个别问话。从主人到佣人,都被召集到楼下的客厅里,逐一的接受询问 “家里的人都在这里了吗?还有没有没到的人?” 一名佩带着候补警部肩章的警官问主人樱井荣之丞。 “还有我女儿的家庭教师和一名女佣,两个人现在都在我女儿的寝室里照料她。” “啊,是吗。那好吧,就派人上去调查吧,反正我们也有几句话要问您家的小姐。” 候补警部说着,朝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刑警们就急急忙忙的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调查完毕,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今天早上女佣在打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打扫的时间大约是早上7点半左右。而樱井小姐发现怪物的时间大约是10点,所以一定是在这中间的两个半小时里有人偷偷摸摸的放进去的。大概罪犯是从院子里架设梯子爬进来的。那时小姐的房间里没有人,窗户是开着的,估计罪犯是从那里潜入房子,经过走廊进了客厅。我们在院子里面发现了架设梯子的痕迹,所以这个推论是不会错的。” 候补警部作出了如上的判断。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正在这时,那两个到品子房间去调查取证的刑警抱着那只留在了楼上客厅里的蝎子外壳走下楼来。 “据小姐说,前天半夜里她曾看到这个怪物在她的卧室窗外窥视。当时以为是自己做梦,所以并没有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受此影响,今天看到这个怪物的时候才会那么惊慌。” 刑警向上司作了汇报。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樱井荣之丞也是第一次听到。 “不管怎么说,对方可不是普通的罪犯。所以必须加倍小心......这里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下面我们会搜索围墙外面和对附近的邻居进行盘问。我们会严密戒备的,请您也要千万小心。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姐一个人独处。” 候补警部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又大声的命令道: “下面我们去外面调查。” 随即率领三名部下离开了屋子。那只蝎子的外壳作为证物和那封恐吓信一起也都移交给警方保管,就由两名刑警原封不动的抱着运上了停在门口的汽车。 “你看,会不会出事啊。一想起相川小姐的遭遇,我的心都要快跳出来了。而且不是说那些罪犯的警告都会准确无误的变成事实吗?” 樱井夫人就要哭出来似的哽咽着说道。 “你怎么啦,不要那么杞人忧天。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了。我决定从今天起派三名学生昼夜不停的守在品子的身边。” “我们可以睡在孩子的房间里。” “恩,这也不是不可以.....走吧,我们先上去看一看品子。因为要应付警察,我们的心肝宝贝还在楼上呢。” 于是樱井夫妇为了安慰品子,上楼直奔女儿的寝室。 一打开门,就连樱井夫妇也不禁“啊”的大叫了一声,差一点惊倒在地。 只见女佣晕倒在地上,殿村夫人被人捆的紧紧的,嘴里塞着东西倒在一边。再往床上一看,他们简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樱井品子已经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樱井夫人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禁踉踉跄跄的栽倒在一张椅子上茫然的说不出话来。 樱井荣之丞飞跑到走廊里面大声叫道: “喂,快来人啊!赶快!” 学生们发出急促的脚步声跑上楼来。 “那些警察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快点把他们叫回来,小姐不见了!” 在学生们奔出去的同时,樱井荣之丞也急忙下来跑进电话间,哗啦哗啦的摇着电话,焦急地唿叫着接线员。 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接线员的声音。真奇怪,电话里一片死寂,大概是线路断了。电话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故障。 他挂上电话朝玄关冲去,正好撞见了从门口外返回的学生。 “怎么样,刚才的那些警察还在吗?” “我们找遍了各处都没有发现他们,连那部汽车也看不见了。大概是回警视厅了吧。” “是吗。没办法了。你,快到隔壁去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情报告给警视厅。” 一名学生立刻向隔壁奔去。但是樱井已经等不及了,他大声叫道: “不,还是我去打吧。” 随即跟在学生的后面朝邻居家跑去。 第40页 二十九:大魔法师 “喂喂,衰浦搜查部长在吗?我叫樱井,你只要说是樱井,他就知道了。” 跑进隔壁家的电话室后要通了警视厅的电话,他紧紧的抓住电话筒怒吼着。 “啊,是衰浦君吗?我是樱井。出大事啦。你派来的人调查完刚走,我的女儿就不见了。刚才明明是躺在床上的。那张床现在已经空了。” 谁知对方的回答却十分奇怪。 “啊,喂喂,是樱井荣之丞先生吧。您讲的情况好象有点不太对劲。您说什么我派人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啊?!就在30分钟以前,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接着你派了四名警察到了我家。” “请稍等一下。这真是奇怪了。我不记得曾经接过您的电话。请你等一下,我来问问看......喂喂,我问过了,搜查科没有派人到您家去。那些真的是警察吗?” “是啊。两个穿着制服,两个便衣。其中一个叫做斋藤的候补警部,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哎,斋藤?是叫斋藤吗?樱井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姓斋藤的候补警部。那个警官很可能是罪犯伪装的总之事情紧急,我马上就过来。我们见面再谈。” 接着咔哒的一声,对方先把电话挂断了。 樱井荣之丞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脑袋一下子就昏了。 刚才他的确是给警视厅打过电话。而且还有一个声音和衰浦很相似的人接了电话。即使红蝎子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从外部直接把魔爪伸到电话局的接线员身上啊。 这是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第二件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品子是什么时候被人绑架的呢?那四个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的,根本就没有耍花样的余地。只能认为他们还有一支别动队,从后院用那架梯子爬进品子的房间,接着就制服了殿村夫人和女佣,然后利用那架梯子把品子运走了。 但是他们果真有这么充裕的时间吗?从刑警们调查完毕走下楼来,到他们夫妻两个上楼,这期间顶多只有10分钟的时间。 在这10分钟里面,要架好梯子,爬上去,跳进窗户,打昏女佣,再把殿村夫人绑起来堵上嘴巴,然后制服品子,把她从窗户扛出去,把梯子藏起来,再越墙逃走,而且手里还扛着品子这样一个大活人。即使有两三个人合作,在短短的10分钟内也做不到的。更何况围墙的外面有来往的行人,要想掩人耳目更得花一点时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尽管有这么多的不可能,品子还是被绑架了,这是不能迴避的严峻现实。 这一定是魔法!听说这些古怪的红蝎子都是魔法师,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魔法居然这样厉害。 樱井荣之丞已经彻底的灰心丧气了,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家里。回到家后,不能坐视不管,立刻命人把受伤的殿村夫人和女佣抬到一楼的床上,并请医生救治。女佣受伤很严重,一直昏迷不醒。殿村夫人虽然没有怎么受伤,却因为受惊过度,好象得了热病一样发烧说胡话,根本就不能有所依靠 不多久,衰浦搜查部长带着两名刑警赶到了。樱井荣之丞急忙把他们迎进了客厅,连寒暄都免了,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直到品子的离奇失踪,都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 衰浦部长浅黑色的脸膛,没有留鬍子,身躯像豹子一样精悍,讲起话来干脆利落,一看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听完了事情的原委,立刻站起身来果断的说道: “我们先去检查电话线。” 一检查,电话线仍然不通。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你们顺着电话线去查看一下。” 他向两名手下发出指令,自己也迅速走到院子里,四处查看起空中的电话线来。不久,从后院的一角传来了他的喊声。 “樱井先生,请您过来看一下。这个,可能就是他们设在这里的临时电话交换台。” 樱井荣之丞循声走过去一看,只见衰浦部长打开了位于院内一角的杂务房的门,正用手指着里面。 朝里面望去,有两根电话线似的东西从天花板上一直垂到地面上。 “这是做什么用的?这就是你所说的电话交换台吗?” 樱井氏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请顺着两条线往上看,是从对面大房子的屋顶上引过来的。本来这两根线应该是系在那边的电线桿上事实上,到昨天为止还是系在那里的。你看,可以看见很明显的被割断的痕迹。 “总而言之,犯人是昨天晚上把那根电线切断后,拉进杂务房来,再接上一部电话机,然后潜伏在这间小房子里,等着您给警视厅打电话。” “明白了吗?您听见的电话接线员的声音、警视厅交换台的声音、还有我的说话声音,都是有潜伏在这里的那个傢伙,利用这部电话机一会扮成女的,一会扮成男的,一个人扮演三个角色出来的。 “接下来,等他完成任务,就取下电话机从后门或是别的地方匆匆忙忙的逃走了。看来,这伙罪犯真是够猖狂的,竟然想出了这样一个即简单又巧妙的方法。” “喔......” 樱井荣之丞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气。 “然后那个傢伙发出暗号,就出现了那四个警察。但是,衰浦君,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41页 “您说的是小姐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被绑架的这一点吗?” 衰浦部长的表情十分镇定。他啪的一声打开烟盒,叼起一根香菸,点着了火,吐着烟雾信步走出了花园 樱井荣之丞自然也一起跟了出来。 “是的,我还是认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把自己放在那个设计电话圈套的极其狡猾的傢伙的立场上来考虑。我刚才也在反覆的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终于有点头绪了。” “哦,你想到了吗?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结果仍然非常简单。稍微耍点手段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办到。您只要想到关键的一点就能明白了。您不是说过吗,那两个假刑警把那个怪物的外壳原封不动的搬了出去。为什么要干这样白费力气的事呢? “根据刚才的叙述,那只怪物的关节和关节之间有相当大的空隙,只要两边一压就能够折成很小的物体照常理很自然的应该这样做。罪犯把他带进来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一定也是把它折小了。这样一件折小后更容易携带的物品,那些假警察为什么偏偏要原封不动的抬出去呢?这个矛盾又意味着什么呢....” 樱井荣之丞突然间理解了衰浦所讲的一切。 “那两个假刑警说是要向我的女儿询问案情,就上楼来到了卧室。那里面只有几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女流之辈。于是他们毫不费力的打倒了女佣,捆住了殿村夫人,可怜的品子也被绑了起来,堵住嘴巴。然后他们把无力挣扎的品子放进大蝎子的外壳里面,其实里面很重却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把它运到了停在外面的汽车里。事情应该就是这样。这些畜生!真是狡猾,真是可恶。” 樱井氏气得直跺脚,心中悔恨不已。 看来那件像人一样大的蝎子形状的道具衣服一共有三重作用。第一重是用来威胁、恐吓和折磨它的猎物品子;第二重是用来把碍手碍脚的业余侦探青年相川守装在里面扔到丸之内的大街上,让他受尽奇耻大辱第三重就是把樱井品子藏在里面,毫不引人注意的从房子里运出去。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又设计了假电话交换台和假警察的诡计。杀人恶魔的这个充满戏剧性的计划简直是安排得天衣无缝,最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结果,所有的警戒都没有起作用,樱井品子小姐还是被罪犯用狡猾的手段绑架走了。但是,那些罪犯是不会仅仅因为绑架成功而满足的。接下来,罪犯可能又在计划更加变化多端,更加残忍恶毒的阴谋了。 此时此刻,潜出菊町外科医院的明智小五郎侦探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他曾经对相川守信誓旦旦的说过,要肩负起保护樱井品子的重任,彻底揭开罪犯的真面目,并将他们一网打尽。他的行动一向出人意料神出鬼没,说不定现在正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等待最后时机的降临。 三十:侦探和箱子 经歷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后,到了下午,樱井荣之丞的宅邸终于恢復了平静。事到如今,一味的喊叫和哭闹是无济于事的,最好的办法是冷静下来,发挥所有的聪明才智,尽量想方设法处理善后。樱井荣之丞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把有关的人都召集到一楼的西式风格的客厅里面,开会进行协商。 围坐在客厅的电炉前面的有樱井夫妇和学生们、刚刚恢復了体力的家庭教师殿村夫人,还有时常在樱井出入的其他重要人物。大家围绕着挽救樱井小姐的办法展开了讨论。 有人提议付赎金把品子小姐赎回来;有人认为应该花重金悬赏捉拿罪犯;还有人痛骂警察无能,建议对全东京的私家侦探来个总动员。 就在这时,几天前同样因为红蝎子杀人团伙而被害的珠子的父亲相川操一和哥哥相川守联袂前来拜访。 上一次已经说过,青年相川守试图解救他的爱人樱井品子小姐,谁知反而中了罪犯的圈套,被麻醉药迷翻后还被套上了一件恐怖的蝎子衣服,扔在清晨的商业大街上。随后他被接到巡警的报告赶来的父亲接回家中,在医生的照料下很快恢復了健康。就在这时,突然接到樱井家打来的电话,告知品子被绑架的消息 “畜生!终于开始动手了......父亲,我已经没事了。我们立刻赶到樱井先生家去探望一下吧。” 相川守非常亢奋,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忙不迭地催促父亲。 相川操一和樱井荣之丞无论是私交上还是在业务上都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所以即使阿守不讲,他也急于赶去探望。相川父子立刻命人备好车,第一时间赶到了樱井家。 同样失去了最疼爱的独生女儿的两位老父亲—相川氏和樱井氏,是怎样的百感交集,泪眼相对,又是怎样的互相安慰,这里就不再一一叙述了。 紧跟在相川父子的后面赶到的是警视厅的衰浦搜查部长。气氛怪异的客厅里面渐渐的人数越聚越多。 “衰浦君,我们等了你很久了。有线索了吗?有罪犯的线索了吗?” 樱井氏一看到衰浦部长的脸就大声的叫道。 “发现了罪犯的汽车。” 衰浦部长面无表情的坐在长椅子上说。 “那么品子呢?我女儿还活着吗?” “不,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只找到了罪犯丢弃的空车。那些傢伙在本区的k车库租了一部出租汽车。据调查司机也是罪犯一伙的,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驾驶执照拿给车库主人过目,然后把车子借走了。” 第42页 “那辆空车在什么地方?” “被抛弃在涩谷对面s町附近荒凉的岔道上。如果只有汽车的话,还不会被那么快被发现。红蝎子那傢伙,照例搞了一把恶作剧。他们把那只红色的大蝎子就那么张牙舞爪的靠在汽车的空座上。” “就是把品子运出去的那只像铠甲一样的大蝎子吗?” “是的。正因为如此,不久就被在附近玩耍的小孩子发现了。听说他们以为车子里的是一只来歷不明的红色动物,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乱。很快警察就知道这件事了,并打电话通知了我们。搜查科的人过去一看,果然就是那只大蝎子。” “那么,那里面,就是大蝎子的里面呢?” “是空的。而且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当然搜查还在继续进行。搜查科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找遍了整个东京。我这次来是通报这件事情,顺便再向您家里的人问几个问题。” “但是这样做不会太晚了吧?品子现在还安全吗?” 樱井氏带着明显责难的语气说道。衰浦部长表情尴尬,只好沉默不语。 “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一线希望,就是众所周知的明智小五郎侦探。刚才我离开家之前已经打电话去确认过了,那位名侦探昨晚从居住的医院出去后,至今不知去向。或许他去袭击罪犯的老巢了。” 突然,坐在房间一角的相川守插了一句话。 “啊,就是那个广受非议的奇人吗?可是,不管这个人有多么顽强,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斗的过这样的大敌的。那些罪犯连全东京几千名警察熬红眼都找不到。” 衰浦部长置之一笑。 接着,相川操一也表示贊同。 “我儿子是明智小五郎的崇拜者。你们已经知道了,在珠子的案子里,那个名侦探仿佛是红蝎子一伙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信任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託付给他。现在看来,对他是估计过高了。尽管他想出十分奇妙的手段,还是被蝎子将计就计。每次都是这样被罪犯钻了空子,不停的重复着失败。” “不过我看他这一次信心十足,说是拼了命也要把罪犯绳之以法。” 相川守还不死心。 “我看他靠不住。珠子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是出事了。” “我想起那个人就觉得可恨。” 殿村夫人也跟着指责明智侦探。 “还是不要依赖私家侦探,那事情交给警方处理为好。如果那个傢伙四处活动,说不定反而会刺激罪犯提前对小姐动手。” 在座的人大多数都贊成这个意见,口口声声的说不可以太依赖私家侦探。 可怜的明智大侦探此时成了大家嘲笑怒骂的对象。 正在这时,一辆汽车在樱井家的门口停了下来,从车里面走下来两个奇怪的人物。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穿着和服短褂,灰色的呢绒裤子,长长的橡胶靴子,一身包工头的打扮。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和服短褂的健壮的大个子男人,背着一个很大的铁皮箱子。这真是一对奇怪的访客。 两个人沿着院门内的碎石子路走上玄关,按响了门铃。一名女佣打开了门探出脸来,对这两位怪客的来访好象十分惊慌似的直皱眉头,摆出一副闭门谢客的架势。 “请问是哪一位啊?现在家里正忙着呢......” 包工头丝毫不理会女佣阴沉的脸色,从容不迫的递上一张名片,傲慢地说道: “不,你不会明白的。请你告诉主人樱井先生,就说有一个名叫这个名子的人来访。相川操一先生应该也在府上吧?还有我的好朋友相川守君也在吧。请告诉大家我来了。” 女佣被这个人的气势所压倒,勉勉强强的接下了名片走了进去。不一会儿,相川守飞奔到玄关来欢迎这人。 “呀,是明智先生吗?快请进。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吧,这里的小姐也被那傢伙绑架了。为此大家正集合在一起商量对策呢。” 这个人就是明智小五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乔装打扮,但穿着和服短褂的确是大侦探无疑。背着大箱子的男人也见过面。他就是曾经把相川守领进书房去的那个明智侦探事物所的助手。 三十一:犯人就在这个房间里 “恩,我已经听说了。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赶来,就是因为知道大家正在开会讨论善后的方法。你能把我领到会场去吗?” 相川守一听,立刻感到十分沮丧。明智小五郎根本就没有找到罪犯的巢穴,而是现在才听说品子被绑架的消息急沖沖赶来的。也许正如大家所听说的那样,这个人是个虚有其表的无能的侦探。 “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您介绍给樱井先生。” 他虽然心灰意冷,但还心存一丝侥倖,领着大侦探直奔客厅。 “啊,你不要跟过来。暂时就呆在那边的学生房里面,我会叫你的。别忘了刚才交代你的话,不要出差错。” 明智小五郎拦住跟他一起来的助手,让他等在玄关一侧的学生房里,然后自己跟在相川守的后面。 两个人走进客厅,这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大侦探还来不及和大家打招唿,就被乱闹闹的讲话声给打断了。 第43页 “阿守君,你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放着这个东西,不会是你掉下来的吧?” 樱井氏递给他一张纸条问道。仔细一看,上面用铅笔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今天下午3点,就在各位的面前将发生一起惨剧。品子将血流成河。 句子的末尾照例画着一个红蝎子的标记。 不用说相川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点都没有发现。我刚坐下去的时候,上面确实没有这个东西。” “这照例又是罪犯的魔术。在一无所有的椅子上突然变出一张纸条来给大家看。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小孩子气的魔术师。” 新来的包工头,也就是明智小五郎侦探傲慢地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人,旁若无人的大笑道。 “这没什么可笑的。按照迄今为止的惯例,罪犯的警告肯定会被付诸于行动。不管这张纸条是怎么来的上面写的文字应该还是讲信用的。我们必须把别的事情都放下,全力防止惨剧的发生。明智先生,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相川操一心中充满了失去珠子的怨恨,斥责似的对明智侦探说道。 “哪有什么办法,我对樱井小姐被绑架的事情还不太清楚呢。谁来跟我讲一下,听完了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相川守不禁感到更加失望。侦探的行动怎么会变的这样迟钝?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在那里悠闲的问着无关痛痒的问题。 “可是,离下午3点钟,只有一个半小时......” 他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 “一个半小时?长了一点吧。不用惊慌。好吧,有谁来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明智小五郎进一步发挥他的迟钝。 樱井氏不耐烦的採取了敬而远之的策略。 “恩,这正是我所期望的。那么暂时麻烦一下阿守君了。” 大侦探对这样的侮辱却熟视无睹,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催促着相川守离开了会议室。 相川守愁眉苦脸的把明智小五郎引进了公馆的一间小房间里,把自己遭遇的危险和品子被绑架的始末都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大侦探听完以后,紧闭双目,大概有5分钟时间一动也不动,直到相川守感到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突然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想看一下小姐遭绑架的房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可以悄悄地带我去看看吗?” 相川守心中觉得到了现在才去检查那个房间未免太晚了一点,但他被明智的威严所震撼,不自觉地答应了明智的要求。 “那太好了。女佣们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会议室的客人们身上,不必担心会有人看见。那么就请你带路吧。” 等到上楼来到品子小姐的房间,大侦探又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检查一下,请你先下楼去吧。” 到底这个侦探一个人呆在这里想干什么?品子已经被绑架走了,也许在过一个多小时就要被杀害在某地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慢腾腾的进行调查,能有什么用呢?不是毫无意义吗?明智小五郎不会是头脑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相川守从刚才就一直担心会议室里的是否有进展,正好趁着大侦探提出奇怪要求的机会依言返回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还是好象没有任何进展的样子,也没有人能够提出更好的方案。人们讲话的频率也降低了。离3点种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每个人都因为焦急和不安而脸色变的煞白,只能坐在那里干瞪眼。 现场不见了衰浦搜查部长。一问,说是拿着罪犯的警告西闹,急急忙忙地赶回警视厅。 这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过不久就到罪犯杀人的时间了。但是人们根本就不到杀人者和被害者。虽然动员了全市的警力搜遍了每一个地方,罪犯还是藏的稳稳噹噹的,始终没能找到。樱井夫妇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爱女死亡的降临,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就像是坐在垂死的病人的枕头边上,无计可施的看着病人的唿吸一点点微弱下去,沉浸在那种难以名状的悲痛和残酷的精神折磨中无力自拔。 终于屋里有人忍不住悲伤开始呜咽起来。樱井夫人把脸埋在双手之间低声哽咽着。殿村夫人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也抓着一条手帕不停的抹着眼睛。 “相川君,这些个警察真是有没有都一个样。现在,有一个人就快被杀死了。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樱井氏哭丧着脸,强忍着悲痛说道,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相川氏无法回答。他也是刚刚才品味过同样的痛不欲生的滋味。两个不幸的父亲此时唯一可做的,只能是一起高声祈祷神灵保佑。 已经给警视厅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每次都没有任何的好消息,只带来新的失望。 “阿守君,刚才来的那位私家侦探在什么地方?那个傢伙到底是到这儿来干什么的?是来弔丧的吗?” 绝望之余,樱井氏开始迁怒于他人。 看上去相川守都没有了为明智小五郎辩护的勇气。就在这时,入口处的门开了,穿着短褂和服的明智侦探突然走了进来。大家一看,他的裤子的膝盖上沾满了泥土,右手好象被挠伤了,流了很多血。 第44页 “那只是樱井小姐的猫吗?我可吃了它的苦头了。正想抓它的时候,这里被它狠狠地挠了一下。不过终于把它抓住了。哈哈哈哈哈......” 他的行为真是荒唐离谱。情况这样危急,气氛这样悲伤,大侦探居然去抓猫玩耍。 “明智先生,请你坐下。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不是有关猫的事情,而是有关救我女儿的办法。” 樱井氏强压怒火,讽刺地说道。 “听说你曾经讲过,即使是拼了老命,也要把罪犯绳之以法。这个誓约到底实践了没有啊?” 殿村夫人忍不住了,斜眼看着明智小五郎质问道。 包工头装扮的明智小五郎并没有回应这些攻击,而是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突然脸色一变,身体扭扭怩怩的,从屁股下面抽出一张纸片来。 “嘿嘿,好象写着什么东西。大概又是红蝎子那傢伙拙劣的魔术。哎呀,好象不是这样。请看,上面写着这样的话。” 人们自然不会无视再度出现这样奇怪的纸片。十几个脑袋围向桌子,一起阅读被扔在桌子上的纸片上的文字。 下午2点30分,逮捕可恨的罪犯。接着,将樱井品子平安无事地救出。 明智小五郎 怎么回事?纸片上竟然会有大侦探明智小五郎的署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明智先生,请你自重,不然就麻烦了。” 相川氏按捺不住,斥责起这个疯狂的人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只是模仿罪犯表演了一个魔术。不过,这上面写的并没有错误。接下来的事情会照此发展。” 明智镇定地说道。 “你又不是算命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而且按你所说的,你会恰好在那个时间当着我们的面逮捕罪犯,是真的吗?” “是的。总之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这样。” 这情景真是奇怪。让人感觉就像是和一个患了夸大妄想症的病人说话。看起来这个人不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就是一个真正出类拔萃的人物。 “但是,你说2点30分,正好就是现在。怎么可能呢,现在马上逮捕罪犯......” 殿村夫人看着手錶,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现在马上逮捕罪犯......总之,我敢用自己的这颗宝贝脑袋来打赌!” 明智小五郎言语越发的疯狂起来。 “什么,你说现在?呵呵呵呵呵,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红蝎子的罪犯此时此刻就在这间房子里喽? “是的。那个可恨的怪物,现在,正在这个房间里面。” 大侦探斩钉截铁的说道。他那原本老好人似的表情一下子变的严肃紧张起来,两只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 这不是开玩笑。这位大侦探好象已然成竹在胸。尽管如此,那句可怕的罪犯就隐藏在这个房间里的断言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死一样的静寂占领了。 三十二,怪人 “明智先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这种事情光嘴上说是很容易的。你这么讲,有什么确实的根据吗?” 过了一会,相川操一质问道。 “你是说证据吗?......就是为了寻找证据,昨晚我没有睡觉忙了一个通宵。即使没有证据,我的推理也是决不会错的,不过这个犯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当然要掌握了不容狡辩的证据在出手......阿守君,麻烦你到学生房里通知我的助手,叫他把那个箱子拿过来。” 形式好象变的对明智小五郎有利起来,于是相川守兴沖沖的领受明智的指示而去。不久,背着那个大黑箱子的助手满不在乎地走进了会议室。 “把那个箱子放在这儿。” 助手遵照命令,把沉甸甸的箱子放在了地板上。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分量很重。 “整个红蝎子有多么恐怖,我想用不着我再多讲了。但是,各位迄今为止所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在这起犯罪的背后,隐藏着比这个世界上人们所能想到的更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 此时的明智小五郎成了整个会议室的主角。非难、攻击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惊异和赞嘆。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满怀不安和焦躁的迫切心情,紧紧地盯住明智的嘴巴。 明智小五郎开始用他的滔滔雄辩有条不紊的展开推理。 “这起犯罪案件从一开始,就牵连出来一大串恐怖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女演员春川真由美在谷中的空房子里被虐杀时,房间的壁龛上放着一个旅行箱大小的木箱子。就在血淋淋地杀人游戏进行中间,可以听到从木箱子里传出蹩脚的安来节的歌声。这一情况我是听相川守君讲的,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接下来同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相川珠子小姐遭绑架后,被带到了三河岛的杂耍场。那时,我和阿守君一起巧妙的化装成汽车司机,准备把珠子小姐夺回来,几乎已经成功了九成。关键时刻,放在杂耍场里的一块纸煳的道具石头突然不知不觉动了起来。这块石头不仅会移动,还从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握着匕首的人手,一下子刺中了我的腰。如果这块石头不会移动的话,珠子小姐就不会被害,案子也早就了解了 第45页 “不用说,那块石头里面肯定藏着人。但是,那块石头只有3尺高,体积也很小。这么小的石头里,怎么可能藏进一个人呢?尽管如此,里面确实有人。 “我开始考虑,这傢伙是否是这起杀人是这起杀人事件的幕后真兇。那傢伙准是个可以长时间藏在旅行箱大小的箱子里和3尺左右纸煳岩石里的小个子,但是性情却残忍无比。我想到这一点时,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禁寒毛直竖。 “刚才我听说了,昨晚就在这里的庭院里,阿守君曾和那个大蝎子怪物博斗过,发现那个躲在蝎子衣服里面的人的反映非常奇怪,简直就像孩子一样。我仔细一琢磨,这个罪犯和躲在岩石里刺伤我的怪物肯定是同一个人。 “这个怪物,不管在哪里都必定要躲在什么东西里面,而且就躲在外壳里面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这真是一个来歷不明的恐怖的怪物。但是为什么他总是要躲起来呢?不用说是因为不能让人看见。但是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罪犯会戴上面具,或是把脸蒙起来,或是换衣服改变装束。根本就没有必要躲在狭窄的箱子里面。那么为什么只有这个犯人非要把自己的全身都藏起来呢? “这样一推论,我发现与此相对的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别的,那是因为这个罪犯光把脸遮起来还不能达到隐身的目的。也就是他的全身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显着特徵。别人只要一看见他的样子,就能够立刻知道他是什么人。总之是个残疾人。 “于是说起这样的小个子残疾人,我马上就联想到了侏儒,即所谓的一寸法师。是不是?那么侏儒平时都在哪里呢?当然侏儒也是有家的。不过,他们一般都会被杂耍艺人高价买走,渐渐地集中到杂技团里。 “各位,讲到这里你们一定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了吧?就是杂耍表演。仔细考虑一下。这次的犯罪和杂耍场有着非常奇怪的关联。珠子小姐被绑架到了三河岛的迷宫里。另外谷中事件发生之后,阿守君和那个蓝眼镜怪物的邂逅也是在杂耍场,在杂耍场的前面。蓝眼镜不就是从杂耍场里走出来的吗? “而且,根据阿守君讲,那个杂技团的前面有一个侏儒的小姑娘跳舞的大gg牌。我勐的想到,那个藏在道具石头里刺伤我的傢伙,会不会就是那个侏儒小姑娘呢? “我是躺在菊町外科医院的病床上是想到这一点的。那时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我一直装作身负重伤的样子,继续在医院里面,晚上就潜出医院,为了查明阿守君所看到的杂技团的地址而到处奔走。不久我就找到了那家杂技团。但是还必须确定那个侏儒小姑娘是否是那个罪犯。为此我花了不少工夫。 “结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今天早上,我终于发现了真相,随即抓住了那个表演杂耍的小姑娘。现在大家马上就能看到这个傢伙。 “这样一来,我终于得以报酬血恨,抓住了那个刺伤我的怪物。这傢伙可以说就是红蝎子杀人事件的原动力。但是她并不是真正的首领。策划并将所有一切付诸实施的幕后真兇另有其人。我如此煞费苦心的抓住残疾姑娘,只不过是将主犯一举击溃的一个手段。” 明智小五郎的滔滔雄辩暂时告一段落。大家通过他对前因后果的详细说明,了解到红蝎子杀人事件的一部分真相。但是,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尚未搞清楚的疑问仍然堆积如山。 这一系列残酷杀人案件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那些千奇百怪的死尸陈列方式又有什么含义?那些骇人听闻的怪事和红蝎子团伙的魔法又怎样解释?不过,比起这些来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到底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明智侦探断言这个主犯就躲在樱井家的这间会议室里。那傢伙到底在哪里?这个为世人所憎恶的残忍的红蝎子,不知道现在是一副怎样的面孔,正坐在某个角落里。 大家不由自主的相互间悄悄地看起邻坐人的侧面来。所有的人都相互认识。其中就有一个是隐藏的可怕的罪犯。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的时候,明智小五郎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钥匙,走近放在旁边的箱子,叮零噹啷地打开了锁。接着,沉重的箱子盖被缓缓地打开了。 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都注视着昏暗的箱子里面。 有人正匍匐在里面。随着箱子被打开,那人开始渐渐的探出头来。接着,终于全身都暴露了。 从箱子里面突然站起来一个怪物似的东西,是个身高不足3尺的小矮人。身体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大,却顶着一个特别大的脑袋。头上梳着有左右两个髮髻的银杏髻,繫着红色的缠头巾,下面是透出静脉的扁平的额头,突出来的巨大双眼,塌鼻子,嘴巴被塞了东西,华丽的薄毛呢和服上捆着一团团的绳子,手被反绑在身后。 明智侦探迅速的解开了绳子和塞在嘴里的东西。 堵嘴物的下面是血红色的厚嘴唇和大大的嘴巴。那张嘴巴一张开立刻发出难以形容的怪异而嘶哑的声音 现出原形的罪犯一边像小孩子一样抽泣着,一边环视着周围的人群。终于,她好象发现了什么似的发出恐怖的叫声,勐的跳出箱子,向房间的一隅跑去。两条短腿迈着小步跑着。 她发现了什么呢?不用说,肯定是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同伙,根本无暇考虑什么,只知道朝着关系亲近的人奔去。 第46页 三十三,恶魔的真面目 侏儒小姑娘跑过去抱住的是......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搞错了......是面容严禁的家庭教师殿村夫人。 “啊,这个孩子在干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殿村夫人狼狈不堪地叫道。 “妈妈!快逃吧。哎呀,快点逃吧。” 侏儒小姑娘用相川守曾经听过的,像是说书似的可怕而又嘶哑的声音哭泣着,一边拉着殿村夫人的袖子想要离开。 “哎,太讨厌了。这个人大概是疯了吧。快点放手。” 看到殿村夫人还想抵赖,明智侦探愤怒的走上前去,突然伸出手来指着殿村夫人的脸用强有力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罪犯!......殿村夫人,就承认了吧。即使是低能的残疾人,也不可能会认错自己的母亲。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是你的女儿吧?” 殿村夫人面容扭曲着发出奇怪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你在瞎说什么啊。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啊?你一定是发疯了。而且还说什么,我是红蝎子的首领?呵呵呵呵呵,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首先,不管是相川珠子小姐,还是樱井品子小姐,对我来说即是主人又是可爱的学生。我为什么要......” “住口!你身为两位小姐的家庭教师这件事,正好可以作为证明你是罪犯的证据。表面上你是一本正经的家庭教师,实际上却寸步不离猎物的左右,暗地里操纵着一切。对不对?首先,第一个预告春川真由美被杀的人是谁?不正是你用唇读法从别人的讲话里听到的吗?然后,你就设法引诱阿守君到现场去,让他目睹了恐怖的兇杀场面。而当时在餐厅里说话的那两个男子也许根本就不是罪犯。接下来,在谷中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相川珠子小姐在浴室的窗户看到了戴蓝眼镜的罪犯的脸。那个人不是你。当时你正在相川先生的公馆里,出事后急忙的赶往浴室。那时在窗外的脸,一定是你女儿装扮的。因为是根本无力分辨善恶的低能儿,所以只要是母亲的吩咐她都会照做的。当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围墙这么高,而罪犯是怎么进去的。但是,只要明白了罪犯是这位小个子姑娘,一切就不难理解了。因为在围墙的下面,有小孩子可以钻过去的缝隙。 “那时,在门口窗紧闭,没有人可以进的去的浴室里,发现了蝎子的尸骸,引起了一片恐慌。殿村夫人如果你不是兇手的话,这些事情就没法解释。事实应该是这样的:是你最先跑到倒在地上的珠子小姐的身边,把事先准备好的蝎子悄悄地扔在她的身上......是不是?请相川先生和阿守君也好好的回忆一下。这样考虑的话,红蝎子团伙的魔法就很容易理解了。 “接下来,就是那个在我家把我和阿守君困在陷阱里的假侦探。那个傢伙怎么会预先知道阿守君的来访呢?不用说,这也是殿村夫人一手策划的。阿守君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从那时算起,到他晚上10点来我家之前,时间非常宽裕。在这期间,殿村夫人要和外面的手下联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天晚上相川先生的公馆里也发生了异常现象,在珠子小姐的床下落着一张画着红蝎子的纸片、晚报上有红色铅笔画的红蝎子的图案、女佣的房间里也贴着同样的画。如果是殿村夫人拿着铅笔一路走一路画的话,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第一个发现掉在珠子小姐床下的纸片的人,不正是殿村夫人吗?哈哈哈哈哈这是多么精彩的魔术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只是因为犯人自己始终就在现场,还装出一副很安详的悉心守护小姐的面孔。 “还有呢。在假侦探把珠子小姐拐骗到三河岛去的时候,藉口是珠子小姐在自己家不安全,必须把她送到亲戚家去避一避。于是,身为父亲的相川先生就陪女儿一起去了。可是,家庭教师也在场,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护送珠子小姐?这说不通啊。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你在这段时间里化装成那个蓝眼镜男子,提前赶到了三河岛。 “我在三河岛的杂耍场里,第一次遭遇戴蓝眼镜的首领,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小个子男子呢?其实很简单,因为那时你女扮男装。至于化装的证据,首先是那副用来掩饰眼部特徵的有色眼镜,其次是用来遮掩你的兔唇的浓密小鬍子。接下来的第三个证据,就是好象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你用假声说话是怕别人会知道你是女的。这煞费苦心的声音,听上去阴森恐怖就像一股妖气漂浮在空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下面是樱井小姐的事情了。首先你来面试,和品子小姐两个人一起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品子小姐的肩膀上趴着一只蝎子的尸骸。这样的事情好象神秘的魔法一样让人无法理。分析一下其中的秘密,不过是个无聊之极的恶作剧而已。总之,那一定是你在和小姐说话的时候,偷偷地放到她肩膀上去的。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品子被绑架的时候,为什么只把女佣打晕,而要把殿村夫人捆起来再堵住嘴这么大费手脚呢?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里面是一个圈套。殿村夫人必须让大家看到她也遭到了罪犯的袭击。作为她的部下,当然不会殴打首领。于是他们只好费些手脚把她捆起来。殿村夫人当然不会抵抗,反而会配合的接受捆绑,所以也花不了太多工夫。罪犯的首脑以被害者的姿态出现,这实在是一个很巧妙的伪装。这样一来,就不会受到丝毫的怀疑了。 第47页 “殿村夫人,你从昨晚到今天早上还做了许多别的工作。在阿守君和潜入房子化装成蝎子怪物的侏儒搏斗的时候,是你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麻醉的。接着也是你把电话线割断,在杂务房里设置了临时交换台。还有,今天早上把品子小姐吓的昏过去的那只大蝎子,也是你把它折小之后悄悄的带进来的。 “在这间房子里面,就在受害者的身边,居然潜伏着罪犯的同伙......不,岂止是同伙,应该是首领才对,玩着各种各样的把戏,即使是惊险万分的节目,也能够自由自在尽情表演。 “就在刚才,那些好象用魔法变出来的写着下午3点钟的纸片,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除了你,还有谁能搞出这样的恶作剧呢?我只不过是模仿一下你的手法而已。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明智侦探的语气越来越强烈,向着殿村夫人步步逼近。殿村夫人脸色苍白,兔唇扭曲着,发出强烈的喘息声。但是,她的表情虽然倔强,却没有继续辩白,只是默不作声的瞪着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明智。 “你也许觉得还能继续狡辩。还想说这些是案情推理,根本不能作为证据。那么好吧,请你看一看这个这就是你所信赖的下属们劝首领自首的劝告书。还认得这笔记吧。你在杂耍艺人中物色和网罗罪犯充当你的手下。那些帮凶现在已经全都招认了。否则,我怎么能把残疾的小姑娘带到这里来呢?又怎么会知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呢?哈哈哈哈哈,总之,你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没有人会来救你了。你已经是笼中之鼠快点痛快的在我面前投降吧。” 即使如此,殿村夫人仍然沉没不语。她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燃烧着憎恶之火的双眼,直盯着明智侦探不久,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张铁青的脸突然诡异的扭曲着,发出尖利的笑声。她笑个不停,诡异的笑声迴荡在整个屋子里面,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三十四,滴下的血迹 啊,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在座的人不禁一个个呆若木鸡。殿村夫人情绪高涨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抬起左手的手錶展示给大家看,说出一番恐怖的话来。 “明智先生,请你看一下手錶。你只顾起劲的罗嗦犯人的事情,到底小姐现在怎么样啦?你是否认为犯人不会实施他的预告了?呵呵呵呵呵......” 她旁若无人地笑着,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已经被逼到最后的刑场了,仍然毫不畏惧,以孤立无援之身向着强敌明智小五郎展开反击。可是,她自己和侏儒同伴都已经被抓住了。那些杂耍艺人手下也被一网打尽了。还怎么实施预告中的杀人行动呢?难道还隐藏着什么就连名侦探也没有发现的秘密企图吗? “恩,现在正好是3点。到了3点又能做什么呢?” 明智从容不迫的回答。 “到了3点品子小姐就要被杀死了,而且就在大家的眼前。” 殿村夫人邪恶的慾念在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摆出一副要决斗的架势。 “就在眼前?哈哈哈哈哈,你在胡说什么?品子小姐根本就不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发生那样可笑的事情 樱井氏脸色铁青的虚张声势道。其实他已经被殿村夫人就是罪犯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彻底击垮了,深怕品子被杀的预告会因为某种异想天开的手法而变成现实,心中惊恐万状。 “呵呵呵呵,你想看吗?小姐被残忍杀死的惨状?......那好吧,就去看看吧。明智先生,各位,都请跟我来。不,我决不会逃跑的。我也想看看这一情景......当然,就在这间房子里面。” 殿村夫人用眼角轻蔑的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人们,毫不迟疑的朝客厅门口走去。明智侦探扑过去一边抓住殿村的左手腕防止她逃跑,一边跟在她后面。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大家为不知道下面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而揪心不已,提心弔胆地跟在后面。 殿村夫人走上楼梯,走进了二楼的客厅......就是早上发现那只大蝎子的客厅。 “诸位,红蝎子是决不会忘记和你们的约定的。请看着吧,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天花板上的红色的东西。” 殿村夫人用没有被明智侦探抓住的右手指着客厅正中间的天花板,用好象很高兴似的、奇怪的笑容看着大家。 大家都看到了,都听见了。 在奢华的白木做成的格子天花板上,有一个2尺左右见方的扁扁的圆圈,沾满了渗出来的红色液体。其中有一两个地方像漏雨一样,红色的液体吧嗒、吧嗒地不停地滴答在青色的新塌塌米上,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池。吧嗒,吧嗒......不用说,那一定是鲜血。天花板上面一定是有人被杀死了,鲜血直流。 没有人说话。极度恐惧,极度的悲痛,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很幸运的是樱井夫人并不在场。她因为气氛实在是太恐怖了,和女佣们一起留在了楼下。 “呵呵呵呵,红蝎子已经完全履行了约定。” 屋子里只听见殿村夫人那充满疯狂的尖锐笑声在迴响着。 “诸位,你们认为这是谁的血呢?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不过,怎么样?时间一秒都不差。明智先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侦探,可是也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最后还是红蝎子取得了胜利。呵呵呵呵呵......” 第48页 言语本身听起来十分的庄重得体,但是所说的内容却是恶魔的诅咒。不仅如此,殿村夫人的容貌在那一瞬间,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简直就像是原形毕露的妖魔,脸上满是无法形容的丑陋的皱纹,特别是她的兔唇,就像是可怕的怪物一样看上去丑陋无比。 尽管如此,红蝎子到底是使用了怎样的巧妙杀人手法呢?先让大家以为已经把品子放在大蝎子的外壳里面绑走了,其实那个大蝎子里面是空的,罪犯却另有诡计。接着,就把捆作一团,堵住了嘴巴的品子小心翼翼的藏到天花板上面。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两个假刑警干的。但是,现在残酷的将品子杀死搞的血流满地的恶棍又是谁呢?他会不会还在什么地方躲藏着?不,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智侦探不是已经把所有红蝎子的部下都抓住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躲在天花板上面? 人们就像得了癔病一样,竖起耳朵,紧盯着天花板上的雪痕,好象可以透过粘满血迹的天花板,一直可以看到屋顶的阴暗处。那里一定匍匐着一只黑色的怪物,甚至好象可以听见那只怪物的微弱的唿吸声。 “呵呵呵呵,诸位,你们一定认为是有什么人潜伏在天花板上杀死了品子。明智先生也一定正在想怎样抓住那个罪犯而两眼放光。哈哈哈哈哈,那只是白费力气。因为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竟然会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来。如果没有人,要想让一个人被杀死并鲜血直流,即使是会施展魔法的红蝎子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诸位,你们一定以为只有人才会杀人。虽然被杀的确实是品子,但杀死她的并不是人。呵呵呵呵,那是一把巨大的砍刀,就是那种中国的魔术师使用的大砍刀。那把锋利无比的利刃,被一根绳子吊在丝毫动弹不得的品子小姐的脖颈上。而绳子的另一端,绕过一根钉在房樑上的钉子,被系在一只有特殊装置的闹钟上。一到3点钟,那个特别的装置就会切断绳子。这样一来,死亡的时间就会和预告的一秒不差。哈哈哈哈哈......” 可恶的恶魔,仍然在那里兴高采烈的放声大笑着。 事后一检查,那把大砍刀的刀刃被固定在一个木制的台子上,形成了一个只能够上下移动的机关。而大砍刀的刀背上还繫着很重的石头。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声,只见殿村夫人脱离了明智侦探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是激愤不已的樱井氏勐扑向害死自己女儿的敌人。他扑过去,把殿村夫人打倒在地,正准备将雨点般的拳头朝她身上打去。 “请等一下,先不要急。我们有必要好好的斟酌一下,先看看她讲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明智小五郎仍然不慌不忙地说道。 “喂,殿村,你刚才好象说品子小姐已经被杀死了是吧?哈哈哈哈哈,这个傢伙太古怪了。你们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呢。” 明智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声。不用说殿村夫人,连周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不由得都盯着明智小五郎的脸。 “那好吧,我正好有东西给你们看。” 明智一边说着毫无来由的话,一边走近旁边房间的拉门,勐的把它打开。 “怎么样啊,殿村,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红蝎子呢?这次我已经实践了自己拼了命也要救出品子小姐的诺言。” 三十五,名侦探的胜利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打开的拉门的对面,赫然站着应该已经被杀死在天花板上面的樱井品子。虽然脸色十分苍白,但仍然微笑着站在那里。 一看到这个情景,就连妖魔殿村夫人也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差点惊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吃惊的并不止是殿村夫人一个。所有的人都不禁发出惊喜的叫声。特别是父亲樱井氏,仿佛做梦一样向前跑去,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品子,紧紧地抓住品子的手不放。品子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任由自己的手被父亲握着,伏在父亲的怀里哭泣。 啊,太好了!第三位被害者终于保住了性命。品子小姐毫髮无伤,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不过,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那天花板上的血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难道不是品子而是另一个人被杀死在天花板上了吗?对于这个问题,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红蝎子殿村夫人。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眼睛滴熘熘的转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痴痴的自言自语道: “我真不感相信。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以置信吧?” 明智小五郎兴致勃勃的注视着红蝎子狼狈的样子,进一步的进行了说明。 “哈哈哈哈哈,真是魔术师中了别人的魔术。看来在高明的魔术师也不可能都知道别人的魔术的奥秘。你没有注意到吗,刚才我曾经说过,我被品子小姐养的猫给抓伤了,手背上流血不止,这就是我这个魔术的秘密所在。我捉住了那只猫,并把它捆了起来。可怜的猫咪,你就安息吧。这个伤口就是在那时因为猫拼命挣扎而被它抓伤的。然后,你知道我把那只猫放到哪里去了吗?哈哈哈哈,你终于想到了吧?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我把品子小姐从天花板上救下来之后,就把那只猫作为她的替身绑了上去。所以,流下来的血不是人血,而是猫血。那只猫就这样被那把大砍刀唰的一下砍掉了脑袋。真是可怜,不过它的牺牲却换回了主人的性命。或许那只猫咪知道自己是代替主人品子小姐受难,也就感到满足了。” 第49页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先前明智侦探和相川守到别的房间谈话的时候,曾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二楼,进入过品子小姐的房间。一定是那时侯他已经发现了天花板上的秘密,就把品子小姐救了下来,把猫作为替身放了上去。侦探的裤子的膝盖上之所以搞的很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刚才,当看到那张写着下午3点等等的内容的纸条时,我就明白了品子小姐一定是被藏在这间公馆的某个地方。不然的话,那句‘就在个位的面前’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但是,藏在什么地方呢?不可能是在楼下。假警察要想行动不被人发现,只有在二楼做手脚。于是我转遍了整个二楼,终于发现走廊的天花板的一角有缝隙。仔细一检查,发现那里的天花板上面灰尘凌乱。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在屋顶。于是我在 上面找到了被绑住的品子小姐和那把装在奇妙机关上的大砍刀。” 恰好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响起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一个小个子的怪物跑进屋子来。原来是侏儒躲过了学生的监视跑进来了。她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喊着“妈妈”,一边抱住母亲殿村夫人的膝盖。 但是母亲根本没有心情理她。好不容易费尽工夫才到手的猎物,又逃出了圈套在冲着她微笑。恶魔的真面目暴露了,猎物也逃走了,殿村夫人已经处在一种半疯狂的状态。 她甩开缠着她的女儿,突然站了起来,表情极其愤怒,好象要张牙无爪的扑向站在对面房间里的品子。但是,不管是多么厉害的魔术师,女人的力量到底有限,随即就被相川守给抱住了。 “啊,我真后悔,真后悔!快放开我,放开我!” 殿村夫人披头散髮,红着眼睛,铁青着脸,嘴唇变成了紫色,双手在空中乱抓,浑身不停的颤抖。那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妖婆。 “品子小姐在这里不安全,快点把她送到楼下去。然后,樱井先生,请您给警察打个电话,就说已经抓到红蝎子了。” 遵照明智的指示,樱井氏护着品子走下楼去。 “殿村,你还不死心吗?还是投降吧,品子小姐不会再有事了,相反你却已经成了阶下之囚。即使想逃也逃不掉了。放弃吧。” 妖魔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死心。她筋疲力尽的坐在地板上,不再驱赶自己的女儿。 因为看上去犯人没有了逃跑的意思,大家只是远远的围着她们,放心的等着警察的到来。这里也不是法院,所以没有人盘问她们。即使去问,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下也不可能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不,其实不必再细问,大概的情况也可以想像地出来。所以,只要注意不让这两个人逃走就行了。 殿村夫人抱着女儿,因为过度的激动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两眼茫然的望着空中,很长时间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的右手伸进和服内襟里摸索着,取出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小药丸似的东西,放到正抱着她膝盖的侏儒的口边,轻声的嘀咕着“快,把这个吃下去吧”,就塞进了她的嘴里。可怜的侏儒,就像是看到好吃的点心一样,咕咚一口就吞了下去。接着她又拿出一颗,飞快的放进自己的嘴里......这一切都是在若无其事,极其安静的状态下进行的,所以大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并不是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了,也只是觉得这个举动很奇怪,谁也没有进行阻止。 “喂,你吃的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 明智侦探吃惊的叫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烈性毒药的发作很快。没有任何痛苦,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这对怪异的母女立刻变的脸色铁青,紧紧的抱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哎呀,完了。这傢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自杀的毒药。” 明智小五郎并没有对自己的失策感到后悔的样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对殿村母女在这个世上的悽惨境遇还怀有一丝同情。 此外,或许他是有意对母女俩的自杀视而不见。不管怎么说,总之,红蝎子事件的了解出人意料的简单唯一遗留下来的是殿村母女的杀人动机。几天以后,在殿村夫人居住的公寓的文件库中,发现了一本密封的日记,里面对此详细的记述。 所谓的日记,是殿村夫人亲手写在五十多张八载的白纸上的详细的自传。内容极其复杂和悲惨,简直就是一个离奇的故事。这里就没有必要一一复述了,只是简明扼要的介绍一下。 殿村夫人的母亲是个身世悲凉的丑妇。虽然结了婚并生下了殿村京子,但因为容貌丑陋而遭到丈夫和周围人的虐待,离婚后又饱尝人间各种辛酸和苦难,终于变的愤世嫉俗,一天晚上吊死在自家院子里的树上 殿村京子是在母亲的诅咒声中长大的。“你决不能结婚,妈妈就是你的前车之鑑。一旦结婚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她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母亲死后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少女时代已经尝遍了人世间的无情和冷酷。由于天生容貌丑陋和兔唇,不用说同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连大人也常常把她当作嘲笑的对象,不知有多少次因为痛苦和羞辱而想到过自杀。 虽然容貌丑陋,但她却天资聪慧,在小学个年级都取得了出类拔萃的成绩。最后在校长的热心帮助下成了公费生,接受了高等教育。在这期间,因为容貌丑陋受到了深切的悲痛和强烈的苦闷,在日记里,她对当时自己的郁闷和充满诅咒的心情作了非常详细的描述。 第50页 这些苦恼随着她的成熟而与日俱增。男人开始引起她的注意,随着她对人生的认识越来越清楚,抑郁的感情迅速膨胀为一个巨大的怪物。于是,终于有一天可怕的爆发了出来。她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和一个漂泊不定的流浪者共度了一夜。生下了那个可怕的残疾小姑娘。结果,女儿被狠心的卖给了杂耍艺人,而她自己也被那个如同乞丐一样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接连的不幸遭遇,使她变的更加疯狂。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充满诅咒的血液,如同地狱之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在这之后的十几年里,她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厉鬼,是诅咒的化身。她一方面钻研学问之便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以积蓄復仇所需的资金,同时加入了女儿所在的杂耍艺人的行列,处心积虑物色帮手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特别的原因,美女就是她的仇人。她整天沉溺于杀尽世上的美女这一妄想之中不能自拔。无论是醒着还是睡觉,她都只想着这件事情,就这样度过了十几年的岁月。终于,所有的计划和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毫无破绽的完成了。 被诅咒的妖魔开始尽可能的物色世间公认的美女。无论是春川真由美,还是相川珠子和樱井品子,都是由于这个原因而被选中的,真由美是非常有名的女演员,珠子是东京小姐,品子则作为美貌的小提琴家倍受世人瞩目。她们被恶魔当作猎物攻击,绝不是偶然的。 冗长的殿村京子的日记内容,大概就是如此。虽然其中也有值得同情之处,但是不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悲痛,这样的残害无辜都是决不能允许的。最后她的计划终于败露,母女二人也不得不一起服毒自杀。 明智小五郎由于侦破了这起案件而越发的声名大噪了。经过了这件事情,青年相川守和品子的爱情不用说结合的更加紧密了。相川操一则把相川守的未婚妻品子小姐看作是自己获得重生的女儿,因为失去爱女珠子的悲伤也因此得到了几分抚慰。 业余侦探相川守的名字,街头巷尾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是相川守已经吃够了苦头不想再干了。侦探小说很有趣,但是一变成现实中的案件,就一点也没有意思了。他在红蝎子事件中已经尝够了痛苦和悲伤的滋味,已经足够了!据说他把所有的侦探小说藏书,都捆在一起,卖给了收破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