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百花羞》 第1页 [仙侠魔幻] 《慕郎百花羞》作者:是今【完结】 文章简介: 她骑着胭脂宝马去打猎,发现一只兔子。她一箭射中了兔子的屁股,然后一路追啊追。 终于抓住了兔子,她仔细地看它的屁股,摸它的屁股,检查它的伤势,居然没伤痕! 她搂着小兔子睡着了,朦朦胧胧地怎么觉得怀里这么热呢?睁眼一看,怀里搂的不是兔子,是个男人! 妖怪!她当场昏厥! 妖怪说,给她七次机会逃跑,要是跑不掉,就吃了她! 她跑一次,被逮到,再跑一次,又被逮到......第七次又被捉住了,妖怪要吃她了! 他说要先洗干净了再吃,不然会拉肚子。她悲愤的看着妖怪,说,吃公主是要遭天谴的! 妖怪说,他是神仙,不怕。于是,她被吃了…… 缘起 披香殿里祥云渺渺,雪画儿心不在焉地拿着拂尘,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手里的一个香炉。 殿里悄然走进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件黑色的披风罩着他的周身。他停住脚步,站在柱后的阴影里,看着她。 雪画儿毫无觉察,看着手里的香炉幽幽嘆了口气,噘了噘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嘆气,可是又不由自主想要嘆气。 他从阴影里走了过来,殿内的光线似乎随着他的步伐而动,簇拥着他,烘托着他。光线越盛,他的容颜越清晰,俊美无双,气宇不凡。 雪画儿终于听见动静,她正要转头,眼前的光线骤然一黯,一袭浓黑如墨的披风挡在她的面前。如一树荫凉遮了烈日,如一潭碧水映了青山。 披风直垂到他的脚面,一双金色的靴子在黑衣与白雾之间灼灼夺目,明艷而尊贵。 是他! 雪画儿的心狂跳起来,她慌乱的垂下眼帘,目光不知道往那里看才合适,只知道看着他反正是极不合适。 她蚊子般的哼哼了一句:「星君怎么去而復返?」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她本就娇小,此刻一低头,只看得见一排浓密的睫毛,和小巧可爱的一个鼻尖。 他清了清嗓子:「我回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雪画儿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心跳的更快了,还有,脸上也很热,脸一定红了。他会不会看出她的脸红,这么一想,一紧张,好象脸上更烫了,心更慌了。 「我想问问你,为何我一来披香殿,你就偷看我。」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就飘在头顶,好象气息都要扑到她的脸上。 雪画儿的脸腾的烧起来了,心咚的一声勐然一跳,将手里的香炉也震出了手心。 她惊唿一声,香炉若是碎了,她可就完了。 他手臂一伸,也没见怎么动,就将香炉抄在了手里,稳稳的递到她的面前。 「可要拿好了,在披香殿里当差,还敢心不在焉。」他的语气不象是和玉帝说话那样刻板严肃,低柔温和许多。 这算是关切么?雪画儿心里一动,伸手接过香炉,指尖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背,她手指一抖,险些又将香炉脱手。 他低笑了一声,一转身疾步离开。 茫茫云霄,清风鼓起他的玄色披风,如在云间展翅的大鹏。 雪画儿拿着香炉呆呆地站在殿内目送他驾云而去的身影,心里的滋味不知道怎么说好,又羞涩又尴尬,还有淡淡的惆怅和喜悦。 他为什么要特意拐回来问她那句话?还有,她偷看他,他为何知道,他背后又没长眼睛。他只说她偷看他,没说别的,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吧?哎,心里乱成一团,象混到一起的丝线。丝丝缕缕的纠结着,一个结一个结的,也不知道那些结是从那一天开始结上的。 她噘了噘嘴,又嘆了口气。 下一次,他什么时候才来? 射兔 皇城外的校场上,十几匹快马扬尘而来。 为首的一匹胭脂马高大神气,如一道闪电一朵彤云。马上的女子一身胭脂红的戎装,衬得她英姿飒爽眉目如画。 净白如雪的肌肤因骑马而略带红晕,如雪染胭脂,玉暖生香。 「三公主,你慢些,奴婢们的马可不是宝马,可跟不上你那胭脂电啊。」 「我还没跑起来呢,你就嚷嚷。」她笑嘻嘻地一抽马鞭,那胭脂电更是一骑当前,领先了众人。她越发兴起,连抽了几鞭,马蹄如飞,竟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她咯咯笑了起来,这种飞翔如云霄的感觉为何那么快乐,那么熟悉? 风从耳边一嚓而过,略有唿啸之声。她微微眯眼,看见两侧的树木河流如闪电般掠过,恨不得能快些,再快些。 胭脂电似乎知道她的心意,越发卖力地驰骋。 这一匹大苑的千里良驹,她对它可是一见钟情,死缠活赖从父皇的手里磨了来。父皇笑着打趣道:「要是挑驸马也这么省心就好了。什么时候能一眼就相中个驸马?」 哎,驸马虽然也带了个「马」字,可没有挑马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她扑哧一笑。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兔。 绿草茸茸,那兔子雪白一团,窝在清新的绿色中醒目亮眼。她心里一喜,从后背上抽出了弓箭。 她自小就熟悉弓马骑射,出来打猎也不是一次两次。猎一只兔子对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她也没怎么用心,松松的一搭弓箭就射了出去。以她的经验,应该是射中它的尾巴才是,这样,它那雪白的皮毛还可以做成一只暖袖,送给二姐。 第2页 奇怪的是,那箭明明射中了白兔,而是那白兔竟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带了箭就跑,异常灵敏矫健。 她有些奇怪,立刻策马就追。更奇怪的是,那兔子一直就在眼前,胭脂电四蹄如飞,却如何也追不上。这立刻勾起了她的好胜之心,她又搭上一箭,射了出去,这一次,居然连兔子的尾巴也没射中。 她有些气恼,一抽马鞭,追的更勐。 她就不信,一只兔子能跑过她的宝马胭脂电。她也不信,一只带了弓箭的兔子能跑多久。 跑着跑着,她从不信,变成惊诧。任由胭脂电如何飞驰,那兔子就在眼前不紧不慢的跑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的心神都被这兔子吸引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有些恼了,越发想要捉住它。那兔子仿佛有灵性,跑着跑着居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红色的眼睛,晶莹如宝石,雪白的毛一尘不染,亮得凝光。 她竟有些心软,不忍再射它。只想抓住它。 眼前是个高岗,那小兔子被拦住了去路,她心里一喜,抽了一鞭胭脂电,想要几步上前抓住它。不料,胭脂马长嘶一声,竟然倒地不起,将她甩了下来。 她连翻了几个身赶紧爬起来,胭脂电口吐白沫,居然死了。 她惊呆了,这匹千里良驹怎么会如此脆弱?此刻,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她惊诧地抬头,发现浓黑如墨的乌云正从西侧滚滚而来,渐有压顶之势。 她连忙四处打量,却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并未觉得策马跑了多久,走的又是平时的打猎路径,此刻应该是皇家的围场才对。 为何到了这里?眼看落雨就在眉睫,她无暇多想,拿起弓箭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饶过高岗,她发现山石间有个山洞,她站在洞边往里看了一眼,洞并不深,也有光线隐约可见洞内的情形。她犹豫了一下却不敢进去,怕有蛇。 突然,那洞里一团白色吸引了她的目光,竟是那只白兔。既然有小兔子在,那就表示没蛇。她笑了笑,跨了进去,将身子靠在洞口。 雨势迅勐,瞬间倾盆。 雨水沿着山石而下,在洞口滴答着,险些滴在她的头顶,她往里避了避。突然脚下一软,不知何时,那兔子竟跑到了她的脚下,她险些踩住它。 她低下身子,看着白兔,狩猎的心早就淡了,此刻觉得有个它,好象有个伴,可以消除寂寥打发时间。它的尾巴上还带着箭,她抱起兔子,放在膝上,然后查看它尾巴上的箭伤,奇怪的是箭下竟然没有血迹,她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拔,那箭就松松地掉了。 更奇怪的是,它的尾巴一点伤痕也没有。她好奇的要命,将兔子颠倒过来,使劲瞅着它的屁股。就是没有伤口。她不死心,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屁股,还是没有,只有软软的毛,蹭的她手心痒痒。她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将小兔子抱在怀里,指着它的鼻子道:「都是你这个小东西,将我的宝马都追死了,以后我就骑着你。」 兔子抖了抖耳朵,往她怀里拱了拱,热乎乎的。一下雨,她也有些冷,于是也将兔子搂的紧些。一人一兔就那么靠着石壁,她看着洞口的雨帘犯起了愁。这雨下的也太勐了,一点也不象春雨,胭脂电也死了,一会怎么回去呢?也不知道那些侍女能不能找到这里。 她噘着嘴嘆气,突然,那兔子竟在她唇上碰了一下。她一愣,再看兔子,晶莹的眼睛正看着她,好象什么也没做。她不是幻觉了吧?这兔子,怎么有些奇怪。她一惊,将兔子扔到了地上,不料,那兔子又跳上她的膝上,窝在她的怀里。她又扔,它又跳上来。来回几次,她又释然了,也许这兔子也是冷了,想要取暖吧。算了,她也就着它取暖吧。于是,一人一兔就这么抱着,看雨,听雨。 渐渐,她竟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觉得怀里很热,心口似乎也很烫,她睁开眼,立刻悽厉的尖叫了一声。 她的怀里,居然搂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眉目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满目的促狭。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下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声喝问道:「你是谁?」其实她平时都温柔和蔼,从没大声说过话,此刻厉声喝问,全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惊惶,想以气势压人。 不料,那男人不吃这一套,完全没有被吓住的意思。连眉梢都未动一动。他一手支着头,看着她笑眯眯地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宝相国的公主百花羞。」 他「哦」了一声,懒洋洋地坐起来,然后拧着眉头摇头道:「这名字不好,一点也不谦虚,做人不是要谦逊么?」 她气恼的瞪他一眼,这名字碍你什么事,这可是她父皇的得意之作。当日生下她的时候,御花园里百花竟芳吐蕊,他将她抱到花丛之中,百花竟都收了。他父皇大奇,于是给她取了百花羞这个名字。她也的确不辜负这个名字,谁都知道三公主是这宝相国最美丽的女子。 他打量着她,正色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雪画儿。」 「你是谁,凭什么给我取名字?」 他站起身子,高大挺拔如一座秀峰矗立于她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娇小起来,有隐隐的压迫之感迎面袭来。 他浓黑的剑眉一挑,似有些不满:「哦,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婆,我给你取个名字,难道过分了?」 第3页 她震怒,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她说话,第一句话是问她是谁,第二句就让她改名字,第三句,她就成了他的老婆了? 她又好笑又好气,忍着心里的恼怒,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微微笑了笑:「我叫奎木狼,恩,就是你一直追的那只兔子。」 公主的眼睛瞪圆了:「什么?」 「就是被你抱在怀里,搂了一夜的那只兔子。」他顿了顿,又极其认真严肃地说道:「对了,你还射了我的屁股,看了我的屁股,摸了我的屁股!」 她又羞又恼,险些昏厥,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你胡说,我才不信这世上有妖怪。」 他挑了挑眉毛:「我不是妖怪,我是神仙。」 她哼了一声:「我也不信有神仙。」 他皱了一下鼻子,阴森森地凑过来:「那我就是鬼。」 她退后一步,哆嗦了一下,她虽然不太信有鬼,可是她情不自禁地害怕。 他嘿嘿笑了起来,朗朗笑声隐有回声。她这才打量了一番身处的地方,不象是房子,可也决不是她之前待过的山洞。 她急了,他到底是谁?自己又怎么从山洞里跑到这里? 「你到底是谁?」 他似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道:「我说过了。你不信?那看好了。」 说话间,他居然真的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兔子。 她「扑通」一声,直接昏厥! 补偿 「你,你真是兔子精?」 甦醒过来的公主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高大威勐的「兔子精」,心惊胆战,伤心欲绝。听说妖怪都是要吃人的,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要被一个兔子精吃掉,传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哪。不,被吃了就死了,是有何面目去见阎王爷啊。 「兔子精」浓眉一敛,十分不满道:「谁说我是兔子精。」听到兔子精三个字他就联想到兔子爷,很不爽。 她又战战兢兢道:「那你是个什么精?」 看来她是宁愿相信他是妖精也不相信他是个神仙,妖精有他这样玉树临风,风神磊落的么?难道她一转世,审美观也转了?当年在披香殿里偷看他,倾慕他的眼神怎么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特意设计了一个自认为很浪漫的邂逅,气氛全被她破坏了。他还想着她醒来一见他,就一见倾心含情脉脉呢。为何如此眼神?又惧怕又痛苦,狠不能一脚踹他到十万八千里。 从暗恋到暗厌,这样的待遇落差太大,让他再次不爽快,于是,他阴森森地凑上来,咬牙切齿道:「我是狼精。」 她差点又昏过去,狼比兔子更可怕。兔子精好歹听着还温和一些,狼精一听就兇恶残暴。 他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心里暗笑,放柔了声音重申道:「其实,我是神仙。」 「我不信。 」公主很快的摇头。她父皇天天求上仙恩赐一颗长生不死药,也不知道在祭天时求了多少年,做了多少善事,也没见神仙露个脸。若真有神仙,还能不被父皇的诚心打动?都说神仙是菩萨心肠,这么无动于衷,显然是没有了。说起来,妖怪,她原本也是不信有这个玩意的,可是眼睁睁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不由她不信。 不过话本子里那妖怪都长的青面獠牙,甚是可怕。眼前这个妖怪,为何他长的这般好看?比大姐千挑万选的驸马还要俊美百倍。 她这么一打量,目光在他脸上一梭巡,发现「狼精」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好象透着一种「垂涎」的光芒,她心里一凉,他想吃她? 她往后缩了缩,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是你要抓我啊。」他有些不满,继续道:「我好好地在草丛里晒太阳,你非要打扰我的闲情雅兴,射我的屁股不说,还一路追我,追到我的地盘,还说我抓了你,丫头,做人要厚道,要讲理,不要倒打一耙。」 她瞪着眼睛哑口无言,没法反驳,这事的确是她一箭挑起来的。可是她要是知道那是一只妖精兔,打死她,她也不会射的。 她连忙说道:「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你放我回去把。」 奎木狼一抱胳膊微微仰头,俊美的面庞冷了下来,摇头道:「那可不行,你对我无礼在先,非礼在后。我是个男人,岂能被你如此羞辱?」 看来不光是男人,就是男妖怪也极好面子。的确,被她这么非礼了,是有些失面子。可是她要是知道那兔子是个公妖怪,打死她她也不会看一眼的,居然还对他的屁股颠来倒去的看,看完了摸。 公主忍着羞涩低声道:「那我赔偿你的损失。」 他的面色缓和了一点,「恩」了一声,低头问道:「怎么赔?」 他这样的态度是个好兆头,如果他得到合理的赔偿是不是就可以放了她?她想了想,只要别提出吃童男童女什么的,其他的应该还好商量,不过她也实在不知道一个妖怪除了这个吃人这个爱好,还有没有别的爱好。于是,她忐忑的说道:「你说吧。」 他的神色更缓和了一些,俊美的脸上隐隐有笑意浮动。 他不笑尚好,一笑,她的心就勐的跳了一下。貌似二姐说过的奸笑,贼笑,好象就是这么个表情。 果然,他笑嘻嘻地走近些,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 「恩,我就不射你的屁股了,要不,看看?摸摸?」 第4页 她差点又昏过去,羞昏过去。 妖怪果然是妖怪,口无遮拦,没脸没皮。 他看着她又红又白的脸蛋,又惊又怕又羞恼的样子,郎声大笑起来,在天庭那么多年,他几乎快要忘记怎么笑。 她被他这一笑,羞涩也没了,气愤地爬起来就跑。他是个妖怪,礼仪廉耻肯定不屑一提,看看,摸摸?这样的话居然说的出口!更可怕的是,他可别说了真做啊! 他好象根本无视她的逃跑意图,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着她。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发现没有门!没有窗户! 可是,这屋子亮堂的不可思议! 果然是妖怪,这不能叫房子,应该叫洞府! 她绝望的扭头,看着「狼精」,惴惴地嗫嚅道:「你,你到底放不放我。」 他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眼波一横,笑道:「我没拦着你啊,也没捆着你。你想走就走吧。」说着,还挥一挥手,极其潇洒大度,颇有仙风道骨。 这是一个阴险狡诈,伪做大方的妖怪。她吞了口唾沫,小声道:「可是没门,没窗户,我怎么出去啊。」 「喏,那就是门。」他抬手一指,墙上果然有道门。 刚才明明没有的,他一指就有了。看来他是个法力高强的妖怪。她心里更害怕了,赶紧趁着他不饿,逃命要紧。 双手一推门,她就走了出来,惊呆了! 宝相国还有这样的一方仙境吗? 远目看去,秀丽青峰碧如翡翠,白云几许缠绕山峰,如暗流涌动。一道瀑布从山间落下,泉水轻响如瑶琴之声。眼前,一片紫竹绕着山溪,石桥下流水潺潺,水至清却有小鱼畅游。岸边遍是奇花异草,彩蝶翩跹,流连嬉戏。 如果这不是他的地盘,她一定好好赏了美景才走。 此刻,再美的景致也留不住她的心。她匆匆跑上小桥,流水尽头是瀑布。显然,沿着瀑布登山,那是不现实的。她又折回来,将四个方位跑遍了,发现没有出路! 难道这屋外也和刚才那屋子一样,出路被他以障眼法挡住了?果然是个伪做大方的妖怪,说了放她走,却不给指路。 她有些脑了,这不是作弄人么,她唿唿哧哧地绕着场子跑了一大圈,空欢喜一场! 他走了过来,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出路在那里?」 他笑嘻嘻道:「哦,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以后你要是带人来了,岂不是扰我清净。」 「你不告诉我出路,我怎么出去呢?」 他大言不惭道:「你可以自己找啊。」 「我找的到,还问你么?」 他扬扬眉梢,看着远山,悠然道:「哦,找不到,那可不能怨我。」 妖怪果然不讲理,很难缠,很虚伪。 她无语了。呆呆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肚子会饿? 他的眼神瞥了过来,带点不怀好意的琢磨。她身上凉飕飕的,开始起鸡皮疙瘩。现在就饿了?还没到黄昏呢,晚饭好象还没到时候吧,也许,妖精是不按顿儿的,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样吧,你给我做几天丫头,要是侍侯的好了,我就给你指路。」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声道:「好,好。」当丫头比当晚饭强多了。 「丫头,过来给我捶捶腿。」 她甚是乖巧的应道:「是,大王。」 大王?他手指一哆嗦,说了几遍,他是神仙,她还死心塌地的将他当妖怪,山大王。 从仙到妖,他的档次凭空降了许多,他有些不悦。她怎么转了世就转成了个实心眼没情趣的丫头了呢,虽然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误会 回到屋子里,妖怪大王懒洋洋地躺在榻上,「风情万种」的侧着身子,指了指修长健硕的大腿。 她犹豫了一下,怯怯地上前。给人捶腿是从没有过的事,给妖怪捶腿更是第一次。眼下,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河沟里的蛟龙不如泥鳅,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她暗暗咬紧牙关,免得自己的牙关一抖,咬住舌头。 一捶不打紧,她疼的差点甩手。这是腿么?跟个铁柱子似的,唉,妖怪就是妖怪,肉都跟凡人长的不一样。 「妖怪」眯缝着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 她不敢抬头,赶紧买力的为大王敲腿,痛的手上的骨头似乎快要碎了。突然,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拿起来看了看,低声道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忘了,你现在是个凡人。」 这还能忘?她明明就是个凡人啊。分明是他故意整她,以报射屁股之仇啊。她委屈的看了一眼妖怪,只敢在心里腹谤。 妖怪握着她的手也不放,略略使劲握了一下,奇怪的是,她的手竟然不痛了。 她讪讪的想要抽出手,却没能如愿。他的手掌好似有磁力,将她的手掌吸附在他的掌心里,象是一片大荷叶里套着一枚小荷钱儿。她因为太过害怕而忽略了这姿势的暧昧。男女授首不亲貌似针对的是一男一女,不针对一男妖怪和一女凡人。她担心的是,他可别看着看着,谗劲儿一上来就把她的小手当成鸡爪子鸟爪子塞到嘴里啃了就好。 他细细看了看,嘆道:「果然是公主,什么都没做过,真嫩。」 最后两个字,她怎么听着他说的口水滴滴的?她脸色一白,拼了命的抽出手掌,生怕迟了就进了他的口。 第5页 「大,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他打量着她,笑眯眯道:「恩,我肚子有点饿了。」 她脸色一白,瞪圆了眼睛,暗自掐着手心阻止自己瑟瑟发抖,但是腿肚子不争气,不听话的擅自抽筋。 妖怪和颜悦色的摸了摸她的头髮:「去给我做饭吧。」 「做,做什么饭?」不是自己把自己洗干净,自己跳到锅里吧?这位妖怪,是吃生的还是吃熟的? 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瞪着眼睛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十分诱人的光芒,若他不是妖怪,他可真是长的出奇的俊美,堪称秀色可餐。她被他的眼光吸引着,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定她生死。 「做鱼吧,门口的溪水里有鱼,你去抓几条来。做鱼你会么?」 她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做鱼,她真不会。可是眼下,她敢说她不会么? 「会,一点。」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是该表现的时候。但是她还是底气不足地给自己留了点余地。等一会儿做上来他不满意,她还有辩驳的机会,说她不是全会,所以做出来的肯定要差强人意。 他柔声道:「那去吧。」 她战战兢兢地离开屋子,到了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鱼也不少,可是,怎么抓住是个问题。 她堂堂一个公主,除了骑马打猎这一项「高雅时尚」的贵族运动之外,从没干过这些体力活啊。 她赤手空拳,欲哭无泪。还是入乡随俗吧,好好表现,争取搏得妖怪大人的欢心,让她好胳膊好腿的囫囵着回家去。 于是,公主挽起裤腿儿下了水。水温不冷不热,很是舒服,倒象是温泉水般。她有些奇怪这样的水温怎么能生存鱼? 她低头弯腰开始从事生平第一次捕鱼。扑腾了好几次,都没抓住。这鱼很有灵性,一直围着她的腿转,貌似对她很亲切友善,可她就是抓不住。看来鱼儿也知道亲善是一回事,性命要紧。 她急了,一会妖怪等不急了,肚子饿了,可别拿她下口。她豁出去了,瞄准一条大的,使劲扑了上去。 扑通一声……扑了个空。 衣服湿了。 再接再厉。 扑通又是一声……头髮也湿了。 动静太大,惊动了妖怪。他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她:「我说,雪画儿,你这是抓鱼,还是洗澡?」 她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说她。雪画儿,这名字听着很熟悉。 她浑身滴答着水,可怜兮兮地站在溪水里,又窘迫又害怕的样子,实在可笑又可爱。还有,那衣服湿了,贴在身上,该显的不该显的都显了出来。有一个地方很适合用一个词形容之:唿之欲出。 他吞了口唾沫,忍着笑,一抬手。 几条鱼居然凭空就跃出水面,掉在岸上。 她惊呆了,转而很生气。 他明明有法术,抓鱼是举手之劳,为何要折腾她,不就射了一下他的屁股么,又没受伤。过分,小心眼,睚眦必报! 她恼着他还不敢显露,湿漉漉地上了岸。 他一招手,道:「过来。」 她心里一颤,他的招手动作明显带着不屑和不满。目光波光盈盈的又露出了垂涎的意味。她,要代替鱼了么?她缓步走过去,腿肚子又开始抖。 他的手掌一抬,一道光从他掌心射出,她的头髮,衣服,瞬间干了。 她更加的绝望了,这么法力高强的妖怪,即便父皇找到了这里,也斗不过他啊。看来还是自力更生讨好他,争取他的宽大处理,良心放心放她回去比较现实。 「我给你做鱼吧。」 她赶紧勤快地捡起地上的鱼,却发现在那里作饭呢? 「厨房,那是。」他手一抬,小桥边就出现了一个小房子。她惊讶的走过去,发现里面有一应俱全的东西。但是,这一应俱全的各种东西,有一大半她不知道那叫什么,还有一小半,她知道那叫什么,可不知道怎么用。 她硬着头皮艰苦地摸索。 她此刻真恨自己干吗是个公主啊,什么都不会。要是个农家女,此刻是讨好妖怪大人的大好时机啊。要是能做出一锅美味的鱼汤,妖怪大人一高兴,将她扔出洞府就好了。 此刻,她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痛悔。等她千辛万苦的捧出一锅黑煳煳的东西出了小厨房,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摸黑捧着黑汤,从小厨房摸到大卧房。 妖怪大人很有涵养的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的翻书看。他,居然还看书,还认字?她对妖怪莫名生了一点点好感。通常,有知识的人还是多少讲点道理的。 他放下书,先打量了一眼她,再打量了一眼鱼汤。然后抽了一下嘴角道:「雪画儿,这是什么玩意?」 「鱼,鱼汤。」 「鱼,不去鳞片?」 她惴惴地反问:「还要去鳞片?」 奎木狼一手扶额,暗自嘆气。天庭里那个机灵的小丫头,活生生被人间的烟火气给熏笨了。他还想着在这一方田地里与她夫唱妇随,男主外,女主内。眼下这么一试,可算是试出她的水平了。哎,当日真不该替她走后门,求着天君给她投生个好人家,这不,投生到人间最好的人家,结果什么都不会。难道以后,他就要喝着着不去鳞,不开膛的囫囵鱼做的黑汤? 奎木狼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忧虑。他好歹也是个星君,难道要日日洗手做羹汤?居家妇男? 第6页 有这么憋屈的「妖怪」么?不,有这么憋屈的星君么? 他痛定思痛,决定要改造一下这丫头的厨艺。 凝神想了想,貌似许密山的九尾狐赤炎提起过他老婆舞樱厨艺一流。要不,送她到那里培训培训?主意打定,奎木狼拿起一只笔,写了如下几个字。 三日内,将她味同嚼蜡的技术提高到甘美可口。独门绝技要倾囊相授,不可保留。 「你去许密山几天,将舞樱最拿手的绝技学会了回来。要用心些。」 「我一定会用心学,大王。」 奎木狼不满道:「不要叫我大王。」这称唿多疏远。 她虚心请教道:「那我怎么称唿你老人家?」恭恭敬敬总不会错的。她也没有和妖怪打交道的经验,只知道话本子里小妖们称唿头领都是大王。为何他不认可这一头衔呢? 奎木狼一头黑线,他极想此刻照一眼镜子,瞅瞅自己。难道自己从仙界落到凡间,容貌也变老了不成?这丫头,居然称唿他老人家?他心情甚是不愉快,这一个词,简直要断他的后路。日后要是调戏调戏她,岂不是为老不尊?老牛啃小草? 「雪画儿」惴惴不安地看着奎木狼俊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的腿肚子又开始抽筋了,难道老人家这称唿也不合心意?那叫什么?爷爷? 对一个看着还不到三十岁的俊美男人叫爷爷,实在是难以启齿啊。但是人在妖洞里,岂能不低头,为了生存,她咬了咬牙,一狠心,抖着嗓子小声道:「小的可以称唿你为爷爷。」 奎木狼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 这称唿,简直比老人家更加狠。连辈分都有了,以后想和她有点什么,那就成了不伦。 小丫头,算你狠。 奎木狼按捺着纠结郁闷的心情,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身子,想要更加英年蓬勃,离那老人家,爷爷两个词越远越好。 他看着恳切的等待指示的公主,慎重的说道:「以后,你就是雪画儿,你直接叫我奎木狼,你若是叫我郎君也成。」说到郎君二字,他还隐隐带了丝微笑,在唇边一闪而过,心里也是异样的一动。 可惜,说着有心,听者无意,「郎君」多柔情蜜意的两个字,听在「雪画儿」公主耳中硬生生地听成了「狼君」。她更加确信了,他就是一个狼精。 孔雀 翌日,星君捏了个诀,连人带信送到了许密山。 「雪画儿」做为凡人还是第一次尝试腾云驾雾的滋味,可惜她无心体会此般云游的美妙,吓的魂飞魄散。 落下云头,才发现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美艷出众。同是一双桃花眼,风情妩媚的瞅着她。 那女的迎上来,笑呵呵道:「我们刚才收到星君的旨意,说有客人来,原来是位美貌的姑娘。」 星君?她说的是「狼精」?「雪画儿」也没空多想,也不知道眼前这二位是个什么精,反正不会是人。于是战战兢兢地递上奎木狼的信。 舞樱看了一眼信,先是拧了拧眉头,又转头笑嘻嘻的对赤炎道:「夫君,你说我的独门绝技是什么?」 赤炎脸色一红,心神一盪,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那还用说么。」 舞樱咯咯笑起来,将手里的信递给他,又趴在他的耳朵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见两人先是暧昧的笑,笑完了又对着「雪画儿」贼兮兮的笑。 「雪画儿」被笑的凉气一股一股从后背升腾。 「味同嚼蜡,提高到甘美可口。」舞樱笑嘻嘻的走过来,笑嘻嘻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念着信,跃跃欲试的恨不得立刻开堂授课,好生调教,包君满意。(此君特制奎木狼星君。) 「小丫头底子还不错么,星君好眼光。夫君,你说是么?」 赤炎点头:「夫人说的是。」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畏缩胆怯,小脸发白,却难掩国色天香的美丽。 舞樱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恩?」 赤炎忙道:「我是站在星君的立场看的,说的。」 舞樱扭头瞪了他一眼:「晚上再收拾你。」 赤炎立刻嬉皮笑脸道:「恩,我最喜欢夫人晚上收拾我了。」 「雪画儿」公主看的莫名其妙,听的懵懵懂懂,只见两人眉来眼去,说不出的那个,算了,那个词甚是不雅,不说也罢。 舞樱甚是热情,如同亲姐妹般牵起了她的手,笑盈盈地问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公主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雪画儿。」既然妖怪执意叫她这个名字,她权且先认了,以免惹他不高兴,再说,被妖怪劫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隐姓埋名比较好。她暂时回不了皇宫,就先当着雪画儿吧。 「好名字,一听就纯洁的什么都不懂,的确是需要好好教导。」舞樱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手,嘆道:「真嫩。」 同样一句话,同样一个动作,却让雪画儿一个哆嗦加一个寒战。被一个男人摸固然讨厌,被一个女人摸,更是毛骨悚然。女妖怪其实也是吃人的,千万不要被美艷的外表迷惑。她心惊胆战的随着她往桃花林里走去。 桃花林深处有一排华丽的房子,鹅卵石的小径穿过如茵绿草直通庭院之中。还没等雪画儿看完周围的环境,就见从其中的一间房子里走出个人来。 此人身着一袭橘红色的锦袍,随着步伐的移动,那薄薄的衣衫如春波微漾,彤云飘摇,举止居然比舞樱还要妖娆妩媚。但是,他是一个男人。 第7页 如此艷丽的衣服衬着如此明艷的容色,倒不觉得俗气刺眼,反而夺目灿烂。 他走近来打量了雪画儿一眼,凤目微挑,似笑非笑,举止之间,自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气度无双。 雪画儿暗暗佩服他,他居然敢这样穿,这样走路,这样看人! 舞樱笑着一指公主,对那美人道:「羽翔君,这是奎木郎星君送来的客人,名叫雪画儿。」 他微一蹙眉,浅笑颔首:「怎么这名字听着很熟悉?好似以前披香殿里有个侍香的玉女叫的便是这个名字。」 雪画儿此刻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妖怪给她取这个名字,莫非他暗恋天庭里的玉女?虽然他长的甚是俊美,又法力高强,可是仙妖殊途,这不是痴心妄想么?这么一想,似乎对那妖怪的感觉又稍稍好了一些。但凡女人,对痴情的男人总是多一份欣赏。 羽翔君浅浅一笑:「很久未见,奎木狼君近来可好?」 这一笑堪堪是风云变色,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若是不知道他是个妖精,雪画儿也许会芳心一动,可是,再好看的妖精他也是个妖精,千万要保持冷静时刻不可放下戒心,更绝对不可以动心。 「他很好。」雪画儿低眉低眼小声回答。心想眼前这个风流妖娆的美人又会是个什么精呢?哎,貌似,如今是掉进妖精堆里了,从一个妖精窝到另一个妖精窝。 舞樱对赤炎道:「你陪着羽翔君在这许密山好好转转,我和妹妹有话要说。来,雪画儿,咱们进去说话。」 雪画儿随着舞樱进了屋子,吃了一惊,吓了一跳。这房子可真是不可貌相啊,从屋子外面看不出什么,进了里头才发觉屋里的富丽堂皇不亚于皇宫。此刻一比,才知道奎木狼原来是个简朴的人,他那洞府,恩,颇有些寒酸。连个厨房都没有,处于临时缺个什么,临时造个什么的境界,实在是太简陋了。 屋里的珠光宝气晃的公主一阵眼晕。 舞樱眯着眼围着她转了个圈,然后上下左右,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开始调教。 「雪画儿妹妹,你看你这衣服。」她瘪了瘪嘴,道:「可是不行啊。」 「怎么了?」雪画儿莫名其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脏有些走样,可是,这是宝相国最上好的料子,最新式的款式,手艺最好的裁缝做了一个月。居然,还不行? 「那有穿成这样的女人哪,还穿裤子。啧啧,裙子才是女人穿的。」 雪画儿更是不解,骑马打猎难道不穿裤子?穿裙子怎么骑马?一骑上去,小风一吹,那还不春光尽泄,一泄到底?她光想一想,脸就红透了。 舞樱又拈起她的袖子,不满道:「你看你这袖子,这么紧的袖口,包得实实在在,冰肌雪肤可一点也看不到,闻不到,毫无风情。需要我这样的广袖才是,喏,你看。」 她侧着身子,缓缓抬起手来,纤纤玉指翘如兰花。袖子很宽,她这手臂一抬,袖子竟一熘水的滑到了上臂上,雪画儿强忍着将她袖子拉下来的欲望,眼睁睁的看着。她居然还继续往上抬,手指摸了摸头上的髮髻,挑眉嫣然一笑。这一动、一笑不打紧,连雪画儿都看的心里一荡漾。但是,又有些担心她那玉肩,已经在袖下隐隐可见,岌岌可危。露出来的手臂又白又嫩,光泽如雪,晃的雪画儿一阵眼花。接着,舞樱妩媚的一笑,又轻轻放下手臂,袖子又忽的一下滑了下来,一阵幽香从她腋下传出,雪画儿又是一晕。 「怎样?裙子么,要飘逸,要十八瓣才行。喏,你瞧。」 她轻轻一转,裙子如一朵芙蓉花绽开,纤纤小腿若隐若现。她轻轻转个一个圈,又俏生生的停住。那裙子如一朵花又缓缓合上花瓣,进而文静含蓄,芊芊弱弱。 她笑眯眯道:「雪画儿,你瞧明白了么?」 公主愣了愣,来学厨艺和瞧她的衣服有何关系,难道要穿成这样作饭,那饭方才做的好吃? 她似懂非懂,老老实实道:「没瞧明白。」 舞樱有些恨铁不成钢,点着她的额头道:「小笨丫头,你是个凡人,本就木讷,再不知道进取,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我进取啊。」雪画儿急了,她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进取么。她知道自己的厨艺很是差劲,所以,在云端上云游而来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好好学艺,回去讨好了奎木狼大王,然后放她回家。 「雪画儿,你有进取之心那就好说了,别不好意思,也别磨不开脸,做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做的多了就熟练了。熟能生巧。」 雪画儿虚心诚恳道:「我知道,我一定多做,多学,生出巧儿来。」 舞樱一拍手道:「好,你有这份心思,姐姐我包你三天准成。」 雪画儿有了点信心,忙道:「那,姐姐,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可不成,我家夫君正陪着羽翔君在外面看风景,需得晚上才行。」 「那中午怎么办?」 「哎呀,妹妹,你怎么比我还要强悍,中午也要?」 「是啊,中午也要吃啊。」 舞樱捂着嘴笑起来。笑的公主又是莫名其妙。难道妖怪们真的是不按顿儿吃饭的? 舞樱笑完了,又在屋子里东挑西捡找出几样东西来,送给公主。 「这种胭脂是我用桃花做的,最是自然好看的颜色。唇上也可点。这香脂是我用百合玫瑰桂花等配成,最是好闻。我又加了点特殊的东西,包你用了,让人爱不释手。」 第8页 「这衣服,配你的肤色最合适。」 雪画儿连声道谢,接过东西的时候,心里一哆嗦。这都是妖物啊,用了会不会变得妖里妖气?但是,她敢不要么?还是乖乖的收下,日后用不用再说吧。 舞樱又拉着她,絮叨了絮叨,她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身上的幽香又是一股一阵的绵绵而来,时浓时淡,直弄的雪画儿昏昏欲睡起来。 「雪画儿,你先睡着。等天黑了,我让你好好看看,学学。」她说着说着就伸手往她脑门上一拂,公主头一昏,彻底昏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她才悠悠醒来,睁开眼就是舞樱眉目含笑的面容。 「妹妹,你随我来。」 雪画儿战战兢兢的被她牵着手,一直牵到一处内室。只见里面水气氤氲裊裊,竟是个浴室。 「来,妹妹站在这里。先听一听。明日我再详细给妹妹说一说就是。」 雪画儿稀里煳涂的被舞樱藏在一幕纱帘后,背后是一面窗户,风吹着纱帘往前飘着,空出这么一块空隙,她站在纱帘后,竟也看不出窗前的纱帘后还站着一个人。 舞樱满意的抱着胳膊,然后脱了衣服,径直到了水里洗澡。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此举何意?来「听」她洗澡?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纱帘后,也看不见东西,就听见水声淅沥如春雨般,时缓时急。有一阵淡淡的香气夹杂在水气里,十分的好闻。闻着闻着,怎么觉得身上很热,想脱了衣服,也跳到水里才好。她悄悄的扯了扯衣领和袖口,跑点热气。 正纳闷着,突然房门一响。 「夫人,你怎么不等我。」 「没良心的,你和羽翔君一直下棋。冷落了我半天,还埋怨我。」 舞樱的声音,就象是最软的棉花糖,甜孜孜的让人想吞下去。 「哎呀,羽翔君难得赏光到我们这里做客,我还不好好陪着。他可是孔雀大明王的外甥。我们不可怠慢。」 孔雀大明王的外甥,那他就是一只孔雀了?怪不得如此妖娆风骚。突然,雪画儿一个哆嗦,听说孔雀性喜吃人!孔雀大明王连佛祖都敢吃掉,那,那羽翔君也不是善茬儿啊,要赶紧出师离开这里才是,可别一不小心,没被奎木狼吃了,被他给吃了,岂不冤枉。 她正忧虑着自己的命运多舛,突然听见赤炎笑了一声:「夫人,我来了。」然后是「扑通」一声。 雪画儿一阵尴尬,这夫妻两人是要一起洗澡么?她是不是该离开才好?可是舞樱又要她待在这里。她这一犹豫,只听一声娇叫和咯咯的娇笑,然后是水声,然后是啧啧的声音,貌似,是在亲吻。 她心里也是「扑通」一声。我的天,这,这是。 接下来是喘息声,然后是舞樱娇滴滴的声音:「我喜欢你温柔些。」 「夫人口是心非,平时喜欢我温柔些,此刻恨不得我勇勐如狮吧。」 「呸,我才没有。」然后又是一声不明情况的娇叫。 她心里又被舞樱叫的「扑通」一声,脚底下象是生了小刺,扎着她,心里也象是生了小刺。这地方实在不能待,她觉得身上更热了,脸上发烫。头也昏的要昏过去一样。 数声不明情况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尴尬羞赧,这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下去了。 挑开帘子跑出去?不行,那水里的赤炎一定是光着的,打死她,她也不要看一个光身子的妖怪,说不定还长着尾巴长着毛。 爬窗户吧。她庆幸此刻还有个后路可退。 她悄悄的抓住窗框,还好,平时没少骑马打猎,身手还算灵敏矫捷,不怎么费力爬上去,然后一跳! 落地怎么不疼?脚下软绵绵的。 低头一看,她竟跳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正要尖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唇。她趁着月光一瞧,居然是孔雀君。黑更半夜,这一位,是来听人家夫妻墙角的? 还没等她在心里这么猜测一下,孔雀君居然先发制人,义愤填膺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偷看人家夫妻的房中事呢?」 雪画儿羞愤交加,冤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指导 「偷看别人房中事」这种罪名对一个未婚的黄花公主来说,几乎和偷人是一个档次的。名誉问题重于泰山,雪画儿一阵热血涌动,生出一股旷世骨勇来,要誓死捍卫自己的清誉,这一次,雪画儿豁出去了,将生死置之度外,大着胆子和孔雀妖争辩起来:「我没有!」 这一句分辩被孔雀君的手掌捂着,越发显得支吾不清。 孔雀君将她拖开了几步,离开了窗户这才放了手。 他痛心疾首道:「还说没有。那是人家的卧房,你居然从里面跳出来。我亲眼看见的。」夜色下,他的周身突然放出光来,浅浅淡淡的甚是好看,隐隐有光华绕着他的周身流动一般。他的容貌也看的十分清晰,那光华很淡,所以他的容色没有白日那般明艷逼人,反而有种含蓄的秀美和温柔。 雪画儿不甘示弱,无视他的美色,愤然道:「你,那你怎么躲在人家的窗户下,你才是想要偷听墙角吧?」 孔雀君继续痛心疾首道:「你看,你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还指责别人,妄想拉人下水,然后堵人口舌。我告诉你,我只是偶然路过。」 雪画儿不信:「你偶然的也太巧合了。」 第9页 羽翔君正色道:「无巧不成书。你难道不知道?巧合,从某种意义,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是一种缘分。」 雪画儿被他说的一愣,再想和孔雀君争论,竟找不出词来。她一向不和人吵架,因为她说什么宫女们都一一照办,所以,她的吵架掐架技术完全处于一片蛮荒未被开发的状态。临时抱佛脚,显然不是久经操练的孔雀君的对手。 羽翔君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状,大度的一挥手,仿佛偷看就是那浮云,一挥手就散尽:「算了,我也不去告发你,以后别这样了。好歹也是个良家女子,以后可千万不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这是什么话?雪画儿顿时觉得蒙受了极大的羞辱和委屈,血往上涌直冲击的脑袋发昏,真想呕出一口血来喷在他脸上。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冤枉,还被冤枉的极不光彩极不名誉,雪画儿憋屈的快要爆炸,怒道:「我不是,是舞樱让我进去待在窗帘后面的。赤炎后来才进去,我一看他进去了,我就出来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明日你去问舞樱。」 孔雀君长出一口气:「哦,那就不用了,我信你就是。我刚才是有些遗憾,所以冲动了些。你长的冰清玉洁,美貌脱俗。我一见你就心生好感,要不是定力好修为高,险些一见钟情。方才一见你从赤炎房里跳出来,我不知道有多伤心,难道我的眼光竟错了?」 雪画儿听的有些迷瞪,不过他既然信了,她就放心了。 孔雀君抬头看了一眼初升之月,悠然道:「今夜月光正好,我们又这么有缘分在一扇窗户下相遇,不如一起散步赏月?」 雪画儿一个哆嗦,忙道:「不了,我要睡觉。」 孔雀君眼睛一瞪:「雪画儿小姐好不风雅,这么好的月色,你居然要去睡觉。」 其实她此刻一点也不困,但是与妖怪一起实在不安全,所以她想趁着这个藉口离开。貌似,舞樱还没安排她的卧房是那一间呢。她讪讪地也不知道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转。反正眼前这位美貌的孔雀精,还是离开些为妙。 还没等决定往那边走,肚子先咕噜了起来。夜晚寂静,这一声格外清脆。她脸上一热,想赶紧离开孔雀君,不料,更大一声咕噜又响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 「恩。」 「你跟我来。」 「不,我睡觉去,睡着了就不饿了。」她立即拒绝,不知道他要带她去那里。千万别是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口一张,吞了她。 「傻丫头,我带你去吃饭。」 她还想继续硬撑着拒绝,肚子擅自唿应起来,应景地连着咕噜了三声。 羽翔君见她磨蹭着不动,也不客气,伸手将她一拽,径直就往左走。 雪画儿被他拉进一间房间。他的手指一抬,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有妖术真是便利啊。 「舞樱的厨艺是九尾狐里最好的。再加上赤炎四处宣传,恐怕无人不知了。不过,也确实不错。你来尝尝。」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餚,然后随意的坐下。 她其实进了屋子就闻到了香味。肚子一饿,那香味格外的诱人,简直比皇宫里的佳肴还要让人食指大动。 虽然那菜餚已经凉了,雪画儿也顾不上计较直扑上去。昨夜喝了自己熬的黑鱼汤,只喝了三口,连中午饭也吐了出来,赔大了。翌日,驾上云头,一阵腾云驾雾,更饿。此刻粗粗一算,可是饿了两天了。她从没有如此畅快的吃过一顿美食,风捲残云般吃得半饱时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一位妖怪,顿时后背凉气一冒,半饱吓成了全饱,她放下筷子,发现孔雀君一直盯着她看,莫非,她的吃相勾起了他的食慾? 她怯怯地问了一句:「大王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她暗自舒了口气,吃过了,不会这么快就饿吧?不会对她有什么食慾吧? 她站起身,十分恭敬的说道:「多谢你带我来吃饭,怎么称唿你老人家。」 孔雀君大唿小叫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老么?我老么?」 雪画儿吓住了,后退一步,忙道:「不老,一点也不老。」 「那你为什么叫我老人家?」 「我,我是尊敬你。」 「我不要尊敬,尊敬就是敬而远之。我不要。」 「那怎么称唿才合适?」雪画儿头大,怎么称唿妖怪是个难题,貌似奎木狼在这一点上也对她极其不满。还是女妖怪好说,舞樱一见她,就主动将自己当成姐姐,解决了称唿问题。为何男妖怪们怎么难缠,总爱纠结于一个称唿呢? 「叫我羽翔君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羽翔君,我要去睡了。」 他眼皮一翻,瞪了她一眼:「吃饱了就睡,你是猪精啊?」 如果他是一个凡人,说她是猪精,公主可能会生气。可是他是一个可能会吃人的妖怪,公主的涵养真是越来越好了,居然一点也没生气,很谦虚的道:「我的确要去睡了。」 孔雀君怒其不争地看着她:「你是一个凡人,要有上进心。这么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能修炼成正果呢?」 「修炼成正果?」 「是啊,你难道不是因为要修炼,才跟着奎木狼星君的么?」 「不是啊。」冤枉,她可不是因为这个跟着他的,她巴不得马上回家,然后永远也不打猎了。 第10页 孔雀君皱了皱眉头: 「不是?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雪画儿犹豫了一下,吶吶地哼道:「是,是我打猎,不小心射中他。」 孔雀君放声大笑起来,象是听到一个笑话。 笑完了,他才道:「你怎么可能射中他?」 雪画儿也觉得很蹊跷,貌似他的法术那么高强,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被她射中了呢? 「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正到处找你呢,还好听见羽翔君的笑声过来看看。」 门口出现了舞樱,雪画儿看了一眼,脸先红了,想到刚才她那不明情况的哼哼呀呀。 舞樱一身低胸的衣服松松的穿在身上,貌似一抬手,那衣服领子就要往下滑,香肩不保。 羽翔君尴尬挠挠了眉毛,恩了一声,低头从舞樱身边借过。 屋子里只剩下雪画儿和舞樱。 「妹妹,你什么时候走的?」 雪画儿急忙撇清自己:「啊,我早走了,我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不料舞樱一蹙眉头:「哎呀,那我岂不是白白为你演习了一回。」 雪画儿瞪着眼睛不解,什么意思?为她演习? 「妹妹,你不是要来学艺么?我还想着一会详细给你讲讲呢。」 「姐姐只管教我就是。」 「妹妹,你说做好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嘴和手。」做饭不就靠这两样吗? 舞樱一拍双手,孺子可教的样子,兴奋地说道:「是啊,妹妹,开头要开好,就象写文章,要有个凤头。前戏做足了,后戏才精彩。」 雪画儿听的一愣一愣,不知道做个饭还要这么高深的道理。 舞樱又凑到她的耳朵边,开始细讲。 …… 雪画儿「腾」的一声,跳出三步开外。脸象煮了水的虾子,不,浑身都象滚水里的虾子。 「做饭为什么要先做这个?」 「做饭?」 「是啊,狼君吩咐我来学做饭的。」 舞樱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开始娇笑起来,这一个误会实在是好笑又好玩。 雪画儿疑惑的看着她笑完,脸色这才渐渐恢復了正常。 「其实啊,妹妹,食色性也,做饭和那个一样重要。虽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可是另一只手么,也要做点什么才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这样才能让男人一心一意的爱你。」 雪画儿听的煳煳涂涂,虽然没太听懂,也大致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于是脸又绯红,低声哼哼: 「我只学做饭,侍侯好了狼君,他就放我回去。」 「傻丫头,侍侯好了,他还捨得放你回去么?呵呵。」舞樱捂着嘴又意味深长的娇笑,笑的雪画儿头皮一麻。 舞樱眯眼看着这凡人公主,发现她这迷迷瞪瞪的样子十分的可爱,脸色红红白白,象个嫩嫩的小桃子,水灵灵的想让人咬一口,又不捨得咬大口,需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位才有滋味。怪不得,嘿嘿…… 「妹妹先去睡吧,明日我再教你做饭。」 雪画儿如获大赦,忙道:「好。」 飘飘欲仙 翌日,舞樱总算是言归正传开始悉心教授雪画儿怎么做饭。 雪画儿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奈何,这做饭也是需要天分的,她骑马打猎是有点天分,可惜做饭这一方面的天分实在是有些薄弱,做出来的饭菜让人不敢恭维。 但是,她胜在勤快,虚心。从早到晚耗在厨房里钻研。大抵来说,是动力和压力并存的情况下,人还是有一些潜力可挖掘的。 三天之后,舞樱看着雪画儿端上桌子的几盘菜频频点头。总算是看出来原料是什么了。不再是黑煳煳一麻糟的看不出原形。 羽翔君也颇热心的参与到点评中来,夹起一口放在口中,雪画儿忐忑的看着孔雀君。他先是眉头皱了皱,接着是眼睛挤了挤,而后呲了一下牙,最后,伸长了脖子,一使劲,终于咽下去了。 雪画儿羞愧的看着孔雀君美貌的面容被她的一口小菜轻而易举的就毁了容,折磨的变了样,充满了罪恶感。 孔雀君拍拍胸脯,似是想将那口菜往下拍一拍。而后甚是体贴的安慰道:「其实你做的还不错,主要是这几天吃惯了舞樱的做的菜,口味有些刁了,档次上去了,一时下不来。没关系,名师出高徒,我相信你,一切会好起来的。」 雪画儿感动的点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狼君大人可没吃舞樱的菜,说不定她超水平的露一手,就让他狼心大畅,打发她回家呢。人是需要鼓励和支持的,也适当地要自信,不能太妄自菲薄。 舞樱道:「妹妹,你来了三天,该回去了。星君信上说好了是三天,回头有空我去找你玩。」 雪画儿低头不吭,人妖殊途,虽然你当了我三天的师父,可是你最好还是忘记我吧。 孔雀君兴奋地说道:「我送你吧,我正好想去看看奎木狼呢。」 「那好啊,妹妹,羽翔君送你回去吧。对了,我送的东西,你可别忘记了带上。」 雪画儿点头说「好。」在妖怪面前,她决定言听计从,明哲保身。 奎木狼正数着日子盼着佳人学成归来。一大早就坐在山上,看着远处的云头。 突然,远处一团祥云飘了过来,奎木狼一阵疑惑,九尾狐何时弄了如此花哨的招式?再定睛一 第11页 细看,七彩的云团上是比云团还要耀眼光鲜的一只孔雀。孔雀的身上,趴着一个人,她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孔雀的脖子,另一只手,忙不迭的一会捂胳膊,一会捂腿,那真叫一个忙! 奎木狼的眼睛倏地喷出火来,盯着她身上的衣服,那,那能叫衣服? 白花花地一片一片雪色肌肤,在飘飘欲飞的「衣服」下忽隐忽现,她那只小手忙着遮掩,简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根本不管用。反正在山头上的奎木狼已经被她弄的火冒三丈,那雪白的肌肤就象是一道白光刺中了奎木狼的眼睛。 咬牙切齿的奎木狼一个起身,驾云迎了上去,将正手忙脚乱的雪画儿从孔雀的脖子上一把捞了过来,然后黑色的披风一裹,落下了云头。 孔雀君也落下了云头,变成了人形,笑嘻嘻道:「奎木狼,咱俩可有一段时日没见了。」 奎木狼冷着脸哼了一声,这就是最好的朋友?载着他的人在天上飘,还穿成这样,还搂着他的脖子? 孔雀君一看他脸色不善,很识趣的解释道:「雪画儿不是没乘过孔雀么,我一时好玩,就带着她飞一飞。」 奎木狼恩了一声,似乎这解释还不够合理,难以消气。 「恩,她怕掉下来,一上来就死劲搂我的脖子,险些把我掐死。」孔雀君装模做样的揉揉脖子。 奎木狼尖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脖子上好象是有道指甲印,于是心里好过许多。不掐你掐谁?哼。 于是一转脸又找雪画儿算帐。 「谁让你穿成那样的?你的衣服呢?」 雪画儿已经羞愧的几乎想将头也藏到衣服里,临走的时候,舞樱死活非要她换上新衣服,说新衣服宽裙广袖,穿上后一定飘飘欲仙,要她给奎木狼一个惊喜。 她在妖怪师父面前当然很听话。 没想到,一上了云头,那衣服开始四处漏风不说,还四处开叉。一路上,她辛苦极了,丝毫没体会到乘孔雀飞翔的喜悦,忙着捂这儿捂哪儿,还提心弔胆怕掉下来,真真是苦不堪言。 于是她赶紧推卸责任:「是舞樱师父让我穿的。」 奎木狼看着黑披风里的人羞愧的红脸蛋,气也消了,算了。其实,要不是在云头上那么招眼,私下里光给他看看,他也没什么意见。 孔雀君眼睁睁地看着奎木狼的眼睛狼光熠熠,似乎能穿透雪画儿身上的黑披风而直窥内幕。而他远道而来,奎木狼除了兴师问罪之后全然无视他的存在,将他晾在一边,显然此刻根本没空看他,于是他很不忿地清了清嗓子,哼道:「果然是修行不够,重色轻友。」 他的声音虽小却不含煳,奎木狼听的明白清楚,一转头拧了拧眉头,说道:「你还记得是我的朋友?是诤友啊还是益友?我记的没错的话,你可是足足有七年三个月未到天庭看过我了。」 孔雀君显然被奎木狼报上来的数字吓了一跳,赶紧一本正经地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哎呀」一声惊唿:「真的,居然真有七年了。天地良心,没想到我这一次的静修竟如此投入,竟不觉流年似水啊。哎,本君又老了七岁,实在是让人惆怅伤怀啊。不过,奎木狼,咱们的感情那是放在心里的,高山流水一般的阳春白雪的友谊,岂是几年不见就能淡漠淡化的了?你说是吧,雪画儿?」 他一扭头,对缩在黑披风里的雪画儿挤了挤眼睛。 「雪画儿」公主目前处于自身难保的处境,不敢得罪孔雀君,更不敢得罪狼君,于是低声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奎木狼唇角抿了抿,笑道:「貌似我从五百年前就听说你要闭关清修,这一次可是修完了?」 孔雀君略有点尴尬,不打算回答这个棘手的伤心问题。他转了转眼珠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奎木狼的住处,问道:「这就是你在人间挑的住处?叫什么?」 奎木狼负手遥看着翠峰半腰上垂着的一道银练般的瀑布,正腾起渺渺白雾,水空一色氤氲,遂微微一笑:「揽月峰,波月洞。」 孔雀君撇撇嘴,指着四周的山峰极不认可:「什么?揽月峰?我看叫碗子山才合适,你看四处高山将这一块平地围着,可不就是一个大碗么?」 雪画儿心里一紧。暗嘆,奎木狼君果然是个喜欢看书,有文化的妖怪,你看他取的名字多好,欲上青天揽明月,又有气魄又有意境。这孔雀君看来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没有墨水啊,碗子山,这名字太直白了,显得甚是俗气。啧啧,真是可惜了孔雀君一副闭月羞花的好容貌,不能出口成章字字珠玑,实在有点遗憾。果然人无全人,妖无全妖啊。 这么一想,一比较,再看狼君,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啊,脱掉了黑色的披风,里内一身紧身的衣服勾勒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真是长身玉立,容颜俊美,还有一种寂然桀骜的味道,那叫一个气宇轩昂,丰姿俊郎。要是,他不是妖怪就完美无缺了。他为什么要是个妖怪?为什么为什么?公主连着扪心自问了几个为什么,很是惆怅。 孔雀君一见两人都不响应他的叫法,有点不服气,换话题。 他一低头弹了弹身上的华裳,然后用手指在袖上轻轻一捋,橘红色的水袖上,那一只手,白皙修长。若不是雪画儿自己也长了一双纤纤玉手,此刻恐怕也要自惭不如。 孔雀君斜起眼角飞过一个眼波,看着奎木狼甚是臭美的笑道:「我今天为了来看你,特意穿了件新衣裳,如何,可配我?」 第12页 奎木狼从上到下看了一眼,极是慎重地点头:「依我看,什么衣裳都配不上你的风采。」 孔雀君笑嘻嘻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最好什么都不穿?」 雪画儿的脸红了,这人,不,这孔雀精说话也太不文明了。 奎木狼也有点尴尬,他本是想调侃调侃这臭美的孔雀,不想此君借竿子上爬,说话这么放肆,当着小姑娘的面那能这样呢?实在是影响不好。 他扭头一看雪画儿红着小脸往披风里更缩了缩,于是说道:「雪画儿,你去烧些茶水沏杯茶来。」还是赶紧先打发她离开,勿要再听见羽翔说出荤素不忌的话来。有些话,亲密的人之间说着才有情趣,不相干的人,最好是严谨刻板的说话才好。 羽翔见她离开,轻描淡写地说道:「奎木狼,她是个凡人,你为何留她在这里?你想要人侍侯,这山里的小妖还不多么?那个不想趁机讨好你,翌日有天劫的时候好得你一助。」 奎木狼看着他,笑了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羽翔挠挠头:「我只是好奇,才算了算她的前身。我是关心你,关心而已。嘿嘿。」 奎木狼沉吟片刻,道:「她既然放弃一切下凡,我自然也不能失信与她。」 羽翔若无其事的四处看了看,正色道:「人间的十三年本是成全你的一件功德,我自希望日后你在天庭可以更进一步。」 奎木狼笑道:「我还真不习惯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这样说话,我怎么起了鸡皮疙瘩。」 羽翔立刻恢復平时的嬉皮笑脸:「是么,我瞅瞅。」 他当真拉过奎木狼的胳膊要来捋他的袖子,奎木狼心里一麻,身上的鸡皮疙瘩,此刻真的起来了! 他一个哆嗦,余光扫见一个人影,扭头一看,只见雪画儿正目瞪口呆如被天雷惊吓,怔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他怎么觉得她手里托着的两杯茶水微微抖了一抖。 表衷情 奎木狼立刻一个甩手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才觉得方才自己不甩手还显得自如些,这一甩手反倒有点心虚暧昧的意思,实在是反应过度,失策。 他站直了身子,清清嗓子,对雪画儿神色自如地招唿道:「愣着干吗,把茶端上来。」 雪画儿大梦方醒般,脸上稍稍挂了几丝红晕,款款走过来。 说实话,方才看见孔雀君拉着奎木狼的袖子正作势往上捋,将摸还未摸着的样子,实实将她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非他俩……这么一想,几丝红晕变成了几朵红云,反倒不好意思看他俩,好象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冲撞了别人的好事一般。 奎木狼显然对她的表情很介意,于是对那罪魁祸首横了一眼。罪魁祸首恍然不觉,正单手支着下巴,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在青石案上,甚是惬意的单等茶来。 雪画儿放下茶杯,红着小脸后退,眼珠子只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视线拘泥于左右脚之间。 奎木狼觉得她的表情很不正常,摆明了有想歪了的意思。他眯着眼睛对她暗暗一笑,小丫头,我是不是断袖,你只管等着瞧便是。只这般想了一想,便觉得这心里怎么忽地一阵荡漾? 此处境地清幽,水清山秀。甘泉水泡着上好的新茶,细细品着口中,唇齿生香。孔雀君觉得十分惬意,深感奎木狼的确有眼光,在人间挑了一方好境地。 他陶醉了半晌,悠然地一拍手,甚是诚心诚意的说道:「恩,你这里风景不错,山青水好,也有人服侍,我住在这里陪陪你吧。」 奎木狼生生吓了一跳,险些被茶水呛了。 若是以前,奎木狼自是求之不得。可是如今,他实心实意想让另一个人陪一陪他。这揽月峰也是他特意寻来的一方宝地希望能够让两人在此双修圆满。没想到,这想法还没实现,倒凭空先来了一个插队的先横在两人中间。俗话所说的「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等话已经在奎木狼心里来来回回了好几天了,正想着等雪画儿回来仔细、私下、单独、尝一尝那滋味。可是,羽翔是他的朋友,若是不答应,显然是重色轻友,极不合宜。 于是,奎木狼颇为爽快地点头应道:「好啊。你若无事,只管住下吧。」说着,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熘向雪画儿,只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身上的黑披风去了,穿的是舞樱送的那一套淡紫色的裙衫。她肌肤白皙通透如美玉,那紫衣又极是轻薄,微风轻起,浅拂衣衫,如一道裊裊的紫烟笼着她,说不出的飘逸秀雅。奎木狼心头一动,不想错眼。 奈何,眼前还有一位客人,正在敲着青石案,对他絮叨着说闲话。于是他极是困难的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听着羽翔说话。 奎木狼本以为羽翔一番静修之后,会眼明心亮看出自己的心思。他也特意不时将目光往一边的公主身上漂移。希望孔雀君察言观色,自觉的给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上两句话。谁知道这孔雀君滔滔不绝只管说啊说,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根本不管奎木狼的心猿意马,闲聊一直从西天佛祖说到天庭玉帝,并没有动一动屁股打算回屋歇息一番让两人独处一会的意思。 奎木狼心疼一边站着的丽人,轻声道:「雪画儿,你过来一起坐。」 雪画儿一愣,意识到是叫她,也不敢拒绝,挪到案边低头坐下,怯怯的也不好意思抬起眼帘看他们,仿佛是自己生生在两个人之间横插了一槓,颇有负罪感。 第13页 奎木狼一见她那别捏的表情,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微微笑着也不说话,给她倒了杯茶。雪画儿连忙抬手接下,她一抬手不要紧,奎木狼豁然发现她那广袖一滑,已经露了半截雪白的胳膊出来。奎木浪又赶紧的道:「你还是先去准备晚饭吧。」 雪画儿莫名其妙的站起身,很疑惑。他巴巴的把人叫过来坐下,倒了杯茶却又不让喝,立刻就打发走,这是个什么意思?妖怪果然是难以琢磨。 吃过晚饭之后奎木狼以为羽翔总该歇息了吧,不料他又拉着他要下棋。于是,奎木狼度日如年的陪着这个天界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下了几局。好不容易,奎木狼见到羽翔打了一个哈欠,于是赶紧的说道:「你也乏了,歇一歇吧。」说着,抬手往小厨房旁边一指,现给孔雀君造了一间房子。 将孔雀君安置好,奎木狼回到自己的房间。雪画儿的房间与他一墙之隔。他连门也不入,径直穿墙而过,将屋里昏昏欲睡的雪画儿吓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瞌睡立刻全无。 「狼君有何吩咐?」雪画儿恭恭敬敬的询问着,心想幸好没早睡,貌似她的宫女都是等她睡着了才可以歇息的。 奎木狼听到郎君两个字,心情莫名的好。他慢慢走过来,坐在她的面前,眯起眼睛笑了笑。 屋里点的是夜明珠,荧荧闪闪的光下,他这一笑可真是如春暖花开,云霞四起。 雪画儿心里一惊,不知道天这么晚了,夜这么深了,孤妖寡女的他笑的这般好看是个什么意思,「笑里藏刀」这个词顿时就冒了出来。 奎木狼拉着她的小手,柔声道:「雪画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雪画儿点头,顿时觉得手里汗津津的。 奎木狼牵着她的手,袖子一拂就飞了起来,雪画儿惊讶的看着自己居然从所谓的屋顶里径直穿了出去,手心里的汗顿时更多了。 他拉着她一直往上飞,离山峰上的瀑布越来越近,近到水烟已经裊裊湿沾衣裳。 此刻月华初升,万籁寂静。 雪画儿惊异的想着,难道他要拉着她进瀑布沖凉么?眼看就要钻进瀑布,公主眯缝起了眼睛,打算一挨着水就立刻闭上。 没想到奎木狼拉着她越过瀑布,上到山颠。 雪画儿惊呆了,这里竟有一个天池,正是那瀑布的源头。 皓月清辉撒满天池,水面平展,波光暗芒如细碎乌金。月影倒映在水中,如风中轻丝微微晃动。 天池正中有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如白冰雕刻而成,晶莹剔透。 奎木狼手臂一抬,指着两侧的山峰道:「雪画儿你看,那山峰象不象两只臂膀?」 雪画儿仰头看去,星辰漫天无片云,揽月峰似乎就是两只臂膀,伸展开来,直冲青云揽明月。原来,他给此山取名是缘自与此,果然贴切。 「这天池中的莲花你看见了么?」 雪画儿点头:「我看见了。」很惊异居然世间有如此巨大的莲花。 奎木狼轻声道:「我选择此处做为住处,就是为了那朵莲花。」 狼君喜欢莲花?她也甚是喜欢莲花,品行高洁不说,花美而香。看来他的确是个风雅的妖精。 突然,他揽着她的腰身,飞到了天池中的莲花上。 「这朵天池莲花不知道吸取了多少日月精华,才能在冰寒的天池之中盛开数百年而不败。所以我选择住在这里。」他顿了顿,低声道:「为了一个人。」 雪画儿没听懂他的话,只觉得此刻奎木狼的眼神温柔如月光。 「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却装做不知。其实,我对她,并非无意,只是碍于天庭清规,怕连累她而已。不想,她居然为我放弃天庭。所以我,追随她而来。凡人尚且讲一个信字,何况我们神仙。」 他幽幽长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天际一轮满月,说道;「这里可以吸食月华,利于修仙。所以我在这里造了洞府,希望陪她一起。」 四周静谧幽然,惟有轻薄的水雾和氤氲的月光伴着莲花清雅的香气,朦胧迷离似一个玄幻的梦境。 而奎木狼此刻也不象是个妖怪,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柔情脉脉的话语,分明是个痴情的男子,那种一往情深的神情实在令人沉溺。雪画儿看的心里一动,脑子一昏。但是马上灵光一闪,又清醒了来,莫非,他说的就是孔雀君? 他对她说这些,莫非是他拉不下面子开口,怕孔雀君一拒绝从此朋友也没法做,所以想让她从中牵线? 再一想到两人下午那一份暧昧不明的姿势和奎木狼慌张的一甩手。雪画儿更确信了。 于是雪画儿心里一喜,若是她为他达成了心愿,他一高兴也许就放了她回家。 她激动起来,立功的机会到了。 「狼君想让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奎木狼低头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亮闪闪的如同星子一般璀璨,心里一动。 她莫非是前世的记忆没有忘,此刻天时地利一人和,她就想起了过往? 奎木狼很兴奋,眼睛也亮了起来。 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各怀心思的对视着,渐渐的他眼中的小火星变成了小火苗。他情不自禁缓缓低头,朝着她的嘴唇。 「真不够意思,这么好的景色竟然不叫我来欣赏,哎,奎木狼,那莲花明明能站下三个人啊!」 第14页 奎木狼眼中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 吃?吻? 明月当空,水波不兴,莲花上站了三个人。 孔雀君硬生生的挤在奎木狼和雪画儿中间,奎木狼负手看月,重重嘆了口气,心头纠结的象是揣了块石头。 孔雀君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头顶上的一颗大月亮,感嘆道:「好景致,好月色。」接下来他诗性盎然地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吟完转向奎木狼道:「后面几句是啥?」 奎木狼「恩恩」了两声,没吭。心说,他不仅是天界数一数二的臭棋,还是天界数一数二的没眼色的。 孔雀君恍然不觉自己不受奎木狼的欢迎,一转头又对雪画儿道:「雪画儿,这诗是不是不太应景,眼前这是池水不是海水。对吧?」 雪画儿往一边稍稍挪了挪,说道:「意境贴切就好。」 于是孔雀君一拍手,又扭头看着奎木狼:「这意境正合适。」 雪画儿此刻觉得自己很不应该陪站在这莲花上,可惜这莲花离岸边有点远,要不然她一定跳到岸上,将这里让给二位。眼下清风明月,夜色温婉,正是大诉衷肠,私定终身的大好时光。貌似,二姐就是将当朝状元郎约到御花园赏月,结果一夜就将状元郎赏成了二姐夫。 眼前二位显然是碍于她在眼前,都没有开口说话。她又往边上挪了挪,可惜,这莲花的花瓣可不是石头地面,沾了水气有些滑,雪画儿一心只想成全着二位,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结果一个脚滑,「扑通」一声。 奎木狼正别着头想着怎么将身边这位请下莲花,孔雀君正看着月亮想着下一首诗,只到听见一声「扑通」,才知道雪画儿已经掉进了天池。 雪画儿一掉进天池,立刻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她身子激灵一颤!如无数把细小锋利的刀从骨缝里扎入。她不会水,只觉得自己象个下了锅的汤圆子直接就往锅底沉去。 她想过被妖精吃了,也没想过被淹死。天池水冰凉沁骨,她很快要窒息过去,突然,唇上软软的吸附上一片凉薄的唇,她下意识想要挣脱,身子却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膀之中,那臂膀从肩而下,环抱着她的纤腰,放在她凹下又凸起的浑圆之上。她惊恐的忘记了羞怯,一伸胳膊就使劲的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终于从水面露出了头,她长长吸了几口气,冻得直打哆嗦。 捞起她的正是奎木狼,他搂着瑟瑟发抖的雪画儿,瞪了一眼孔雀君,然后抱着雪画儿就飞下了山颠。 羽翔跟在后面叫着:「不是我挤的啊,我没挤她,我只挤了挤你。」 奎木狼进了卧房,将雪画儿放在床上。她的衣衫尽湿,紧贴在身上,那衣料本就轻薄如今见了水,越发的透!奎木狼抬手就来扯她的衣服,雪画儿磕着牙打颤,慌张的拉着衣服领子,抖着嗓子道:「狼君要做什么?」 奎木狼本来是一番好心好意,真心诚意要将她的湿衣服脱了以免着凉,不料,她一声娇怯怯的「郎君」生生将他叫的心里一盪,那一番纯洁的心意眼看就要改了初衷变的不纯洁了。但是他一狠心又硬生生将它掰成纯洁的。 他长吸一口气,颇为君子地将被子托在自己的胳膊上盖着她的身子,沉声道:「你将衣服脱了,不然要生病。」 雪画儿看着那床被子,被他托在胳膊上,虚虚盖着她的身子。可是他近在眼前不到一丈远,让她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实在是难为死她了。 奎木狼等不及了,天池之水冰寒刺骨,她一个凡人体质羸弱,还不赶紧的脱了湿衣服,居然还扭捏着磨蹭。 他眸光一闪,低声道:「再不脱,我帮你脱。」 这一句话比什么都见效,雪画儿立刻脱了湿衣服。一条雪白的胳膊从被子下露了出来,就从奎木狼的眼皮子底下伸过去。奎木浪喉结一动,眼看她将湿衣服放在床头的凳子上,飞快的又将胳膊缩到被子下,紧跟着就是一个哆嗦。 奎木狼按捺着自己的心猿意马,放下被子将她紧紧一裹。然后抬手放在她的湿发上。所过之处,腾起一股轻烟般的水汽,湿发瞬间干了。他的手,从头髮慢慢挪到她的面庞上,从眉到眼,而后是唇。刚才在水里,他尝了一口,真是回味甘美,可惜只有短短一瞬,怎么够? 雪画儿愣愣的看着他,心提了起来,不知道他还要干什么?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象是刚才在莲花上一样。 「雪画儿没事吧?」 孔雀君风风火火的进来,他凑到床前,将奎木狼往边儿上一挤,热情关切地说道:「暖一暖就没事了。」 奎木狼懊恼的看着他,很想请他去睡觉,这里有他一个人招唿就够了,正合适,多一个人,便不合适了。奈何,孔雀君根本不看他的眼神,眼巴巴的瞅着床上的雪画儿,突然眼光一扫落到凳子上的衣服上,掩着嘴惊唿了一声:「奎木狼,是你把人家的衣服脱了?」 奎木狼嘴角一抽。 雪画儿急忙道:「不是,是我自己。」 孔雀君长舒一口气,拉着奎木狼道: 「既然雪画儿衣衫不整,我们两个男人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瓜田李下的还是避避嫌为好。我们走吧。」不由分说,就将奎木狼拉出了屋子。 「狼君,你别走。」雪画儿看着奎木狼一脚已经出了屋子,急忙喊住他。 第15页 「郎君,别走」这一句话多让人浮想联翩,奎木狼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她居然出言将他挽留。他将孔雀君的手一甩,转身到了床前,神色温柔的问道:「什么事?」 「狼君法力高强,能否将我的衣服也一併烤干了,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呢。」 奎木狼一肚子的旖旎,散了。原来叫他回来是将他当炉子使的。他惆怅的一伸手,将凳子上的衣服也烘干了。 「快走啊。」孔雀君又折回到屋子,再次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走了。 雪画儿一看两妖终于离开,连忙掀开被子将衣服套上,这才放心捂着自己。不料,怎么越捂越冷,浑身颤抖起来。渐渐的鼻子也塞了东西一般不透气,她张着小嘴跟一条鱼似的唿吸了半天,嘴也干了,头也昏了。 奎木狼终归是不放心,半夜又潜到她的屋子看了看。 她躺在那里,似是睡着了。月光静好,温柔如水,她的容颜也是静美纯净。他抬手轻轻抚摩她的长髮,然后又挪到脸上,想将方才被孔雀君打断的事再做一遍,突然手心一烫。 原来她正在发烧,怪不得脸色如此绯色嫣然。他急忙扶起她,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他吐出自己的玲珑内丹,照着她。 那玲珑内丹光华灿灿,熠熠生辉,是他修炼了几千年的至宝。治一个凡人的小毛病自然不在话下,片刻工夫,雪画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眼前有个夜明珠般的东西闪闪亮亮的甚是好看晃眼。再一看,自己居然是躺在奎木狼的怀里,顿时她脸色一红,坐直了身子,想离他的怀抱远一点。 奎木狼吞了内丹,柔声道:「你好些了么?」 雪画儿还觉得身子有点软绵绵的无力气,低声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你方才发烧,我给你治一治。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雪画儿忙道:「没了,我很好,谢谢狼君。」 奎木狼温柔一笑:「既然叫我郎君,还需客气么?」亲都亲过了,叫也叫的这么亲密,这关系还有什么可说的,客气什么。 雪画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他靠在她的身后,她悄悄将身子往前伸了伸,奇怪的是,他怎么还贴在她的背上?她赶紧又悄悄往前趴了趴,不料他还是贴在她的背上,她豁出去了,勐的往前一趴,不料,一条手臂带着劲风突然横在她的胸前,如一道钢铁的横栏挡住了她的去势,她没趴在被子上,倒是直直扑在了奎木狼的手臂上,他的胳膊正撞着她胸前的柔软,那手臂如此硬,疼的她险些出声。 这下奎木狼贴的更近了,贴着她的后背不说,胸前还横着他的胳膊,简直成前后夹击。 他的嘴唇凑到她的耳朵边,说道:「怎么了?坐的不舒服?「 他的气息怎么没有妖怪的腥气,反而是种非常好闻的说不出来的味道。雪画儿脸色一红,忙道:「哦,我没事,劳烦狼君了,请狼君回去歇息吧。」 奎木狼侧头看着她绯红的容颜,心里一喜,这羞色莫非是因他而起?这么一想,被孔雀君搅局的遗憾也少了许多。眼下好不容易他不在,还是多待一会酝酿一些情绪,加深一些感情比较好。今晚上,该说的只说了一半,该做的也没做完,恩,眼下趁着孔雀不在,是个好机会。 他柔情脉脉道:「我不累,我陪你一会。」 雪画儿很不自在:「狼君还是陪着羽翔君吧,今夜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机会,刚才羽翔君不是还不高兴狼君赏月没叫上他么?」 奎木狼刚泛起来的一点愉悦瞬间没了。这丫头,真是个死心眼的,眼下正偎依在他的怀里居然还没一点旖旎的想法,硬生生将他往断袖的路上推去。没眼色这一点倒是和孔雀君有一拼。 他恶狠狠的一收胳膊,将她圈在怀里,冷声道:「刚才在天池里,我亲了你,你知道吧?」 雪画儿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谢谢狼君给我渡气。」 她只把那当成是渡气?奎木狼一哏,只好说道:「恩,既是渡气也是亲吻。你还没明白?」 「我明白,渡气必须用嘴。」 奎木狼眼前一黑,不解风情到如此境地实在是折磨死人啊。看来还是来点什么实质性的接触点 拨点拨才是。 于是,他心一横,一低头又亲了上去。小丫头,眼下不需要渡气,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能怎么想。 雪画儿惊呆了! 他在她唇上吸来咬去的,还拼命往她口中侵略,难道,他要开始吃她了?要吸她的血肉了? 巨大的恐惧灭顶而来,雪画儿死命的挣扎,呜呜咽咽的梨花带雨起来。 奎木狼疑惑的放开了她,难道自己的技术如此差劲? 「狼君,求求你别吃我。」 奎木狼哭笑不得,她这般不解风情不谙人事,真是又让人欢喜又让人惆怅啊。 「你以为我是在吃你?」奎木狼摸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受打击。「吻」被误会到「吃」,这说明他的技术的确不怎样,看来以后要经常操练才是。 奎木狼看着她的小脸蛋,吞了口唾沫道:「我就想吃你,现在就想。」 雪画儿可怜兮兮道:「我不好吃的,我喜欢吃素,我的肉一定不香。」 奎木狼嘿嘿笑了笑:「我不喜欢肥腻的,我就喜欢你这样清秀的,我已经闻见你的肉香了。」 第16页 雪画儿吓的将被子裹紧了些。 「狼君不要吃我。狼君不是说我表现的好了,就给我指路让我回家么?狼君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奎木狼见她一个劲的给自己带高帽子,一时间还真拉不下脸不做君子。于是,他想了想,嘿嘿笑了笑:「我给你七次机会,你要是跑不掉,我就吃了你。」 雪画儿激动的看着他,急问:「七次机会?多谢狼君肯放我。」 奎木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没说放你啊,你要是跑不掉,可别怪我要吃你。」那一个「吃」字,他说的格外的重,明显含着口水。 雪画儿连连点头,七次,要真是笨到七次都跑不掉,被吃掉也不冤枉了。 救美 她压抑着满心的欣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明天就可以走了么?」 奎木狼脸色一冷,有些不悦道:「怎么,这么急着走?难道这里不好么?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雪画儿赶紧地道:「狼君这里如神仙洞府一般,你对我也很好,可是,我毕竟出来了好几日,家人一定着急的很。所以,我才急着回去。」 说着她怯怯地看着奎木狼,好象他的脸色缓和了些,于是又壮着胆子问道:「狼君,不知这处仙境的出路在那里?」 奎木狼眉头一拧,望着她。看的她心里又是一寒,急忙道:「我怕明早去请教你会扰了狼君的清梦。」 他的眉头又舒展了些,恩了一声站起身道:「明早来问我吧。」 她其实心里原有个小算盘的,本想着现在就问清出路,趁夜等奎木狼睡了她就开始逃,等他明早起来抓她,她早跑出了大老远,这样被他抓住的机会就不大了。逃跑这种事最好是一次成功。逃出去之后她永远再也不打猎了,再也不落单了,就算以后去方便,也要带四个宫女陪着。 可是奎木狼非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告诉她怎么出去。她只好在忐忑不安和兴奋激动之中勉强迷瞪了几个时辰,一见天亮就赶紧起了床,在奎木狼的房门前踌躇了一会,转了几圈才怯怯的敲门。也不知道他醒了没。 「进来。」 她轻轻推开门,站在离门框三尺远的地方,远远瞅着还躺在床上的奎木狼,小声问道:「请狼君告之出路。」 奎木狼「哦」了一声,坐起身。他的头髮披散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俊俏和风情,简直和平日的桀骜冷俊判若两人,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采。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说实话,对他的恐惧已不如几日前那么强烈。他好象对她还算和善,她掉天池里是他将她捞上来,她发烧了是他将他治好。似乎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 「再过来些。」 她只好又壮着胆子继续往前些,突然,他长臂一展,将她扯了过来,她「啊」的一声惊唿,被他扯进了怀里。床后的窗户开着,透进晨曦,撒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眸光闪明亮,灼灼的看着她。 「丫头,我给你一个时辰先走。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去找你,要是一天之内找不到你,就算是放过你了。」 才一个时辰?她有点不满意,但是妖怪肯给她逃跑的机会,她已经很意外很满足了,实在不敢再讨价还价,于是点头答应。 奎木狼含着笑看了看她,将她往墙后的窗户外一送,她竟一跃而下,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她再扭头一看,身后竟是一块石壁,那有什么奎木狼的卧房。她再往旁边一打量,一眼看见一个山洞,正是她当日避雨的地方,她一阵狂喜,终于从妖精的洞府里出来了。 她抬脚就跑,拿出平时最快的速度,恨不得驾了云才好。她得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跑才是,人一多才好藏身。 这么想着,她就开始四处张望,但是这一片好象荒芜的很,竟连一丝人烟的气息也无。她心里一慌,开始狂奔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情况好了许多。路多了,树也多了。远处隐隐有农田。她心里一喜,撑着累的半死的身子又继续往前跑去。 路边有一口井,还有一棵大树。她实在累极了,渴极了,停了步子,从井里打了小半桶水,一口气喝了个饱。 突然,身后一声树叶的沙沙轻响,她一回头,只见从枝叶葳蕤亭亭如华盖的树上跃下一个男子,轻盈地落在她的身后。 她惊愕地后退了一步,悲痛的看着来人,凄悽惨惨地说道:「狼君你这样太不公平了。我是个凡人,当然跑不过你这样会驾云的。」 奎木狼用黑披风将她一卷,搂在怀里呵呵笑道:「丫头,第一次总是不太顺利,来,咱回去吃饱了,带上水再赶路比较好。你看你早上没吃饭,身子是不是都软了?」说着他居然在黑披风里伸手捏了捏她的大腿。她的心勐的一跳,果然,身子,软了。她悲愤的看着他的笑脸,怎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第一次逃跑毫无悬念的匆匆结束了。回到波月洞,雪画儿吃过了饭,开始反思第一次的失败,然后酝酿第二次的逃跑计划。 第一次计划的不够周详,没有一点技术含量。逃跑的线路也太明显,一出洞府就奔着来路要回家,奎木狼沿着路途一追,跑步可没有驾云快,他还不是一追一个着儿。 这一次,她要反其道而行之。她不朝回家的路跑了,她要朝着山上跑。哼,多带几天的粮食,跑到山顶上躲几天再下山回家。 第17页 于是,主意打定,她赶紧跑到厨房做了十几张大饼,包了大包袱,往后背上一系,带上水囊就出发了。 奸诈的狼精把出路设置在他的卧房,还是在床后的窗户。每次逃跑都要途径他的床,实在是让人尴尬。 不过逃命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低头蹭到床前,见奎木狼正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她走过来,也不说话,只目光随着她移动。 她也不管了,跳到床上,就去爬窗户。自从和妖怪们混在一起之后,爬窗户跳窗户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啊。 突然,屁股上粘上一只大手,将她往上一托。她跳下窗户之后,才想起来,刚才居然被一只妖怪给摸了屁股,真是奇耻大辱啊。虽然他是好心帮她,她也不感激,非礼,简直是赤 裸裸的非礼!她脸上一阵阵的滚烫,心里将奎木狼臭贬了一顿,然后往山上爬。 爬了半天之后,渐渐山林茂密起来,云雾似乎也在脚下虚浮着,让人错觉自己飘飘欲仙。 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啃了一块大饼子,喝了几口水。长舒几口气,看日头,眼下离开波月洞可不止一个时辰了,奎木狼压根也没追来,看来这一次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她振奋了精神,继续往上爬了一段。山风硬朗起来,将她薄薄的衣衫吹的乱飘乱飞,冻得她直打哆嗦,看来需要找个地方避风才是。 在附近寻摸了一个小山洞,她就猫在里面,恩,熬到明天,就可以下山回家了。有这么一个信念支撑着,她也不觉得难受了。奔波一天,她也累了,一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她是被冻醒的,冻醒之后,她又被吓住了。山洞外有奇怪的声音和奇怪的绿绿的亮光,忽闪忽闪的那不是眼睛么? 熊?老虎?狼?她险些哭出来,天哪,为何酝酿这个计划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个呢? 从成了精的野兽那里逃出来,眼看要被没成精的野兽吃掉。这命运可真是多舛啊。 洞外的声音和绿光近了些,又近了些。她已经吓的瑟瑟发抖,眼泪都吓回去了。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如一只大鹏展翅而来。她心里一动,是奎木狼。她嗷的一声,从洞里冲出来,一下子扑到他的黑披风里,激动万分道:「狼君,你终于找到我了。」此刻,她觉得奎木狼异常的亲切,简直不象是个妖怪。他就象是黑夜中的明灯,将她绝望的心点亮了。 奎木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立刻感觉到一种气流透肤进到体内,很快阻塞的血脉畅通了起来。 黑披风里是她熟悉的他的味道,她差一点扑到上面号啕大哭起来。她是多么期盼这一次被他抓住啊,现在终于放心了。 回到波月洞,她窝在被子里,惊魂不定。 奎木狼坐在她的床前,抱着胳膊有点扬扬得意的笑:「丫头,这可两次失败了。」 她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山上?」 奎木狼撇撇嘴:「你那点小心思,我搭眼一看就知道。」 明显的歧视她的智商。她有点不高兴,噘着嘴也不敢发脾气。 「你背个大包袱,装着大饼子,一看就很明显。你要是回家,一天就到了,没必要带那么多干粮。」 她重重嘆息了一声,原来早被识破了。突然她又生气起来:「那你既然知道我上山了,为什么不早点去抓我,让我被吓个半死。」 奎木狼把脸凑到她的眼前,嘿嘿笑笑:「我去的晚了,你才知道我的重要,才知道我的好。对不对?你看你见我的时候,多激动,多热情,简直对我投怀送抱,让我很不好意思。」 他咳嗽了两声,又道:「其实我也是颇为内敛的人,脸皮也薄的很。你见到我的时候惊喜万分,莫非,莫非是对我有了爱慕之心?」 雪画儿的脸色马上红如胭脂。她急急分辨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狼君不要误会。」 奎木狼又靠近些:「真没有?」 「真没有!」她恨不得发誓。 「可是,你明明对我又搂又抱,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已经勾起了我的绮思,却又转眼否认,莫非这就是常说的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她的脸色更红了,身子赶紧往后缩:「不是,坚决不是。」 「我怎么看着象呢?」 「什么象啊?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孔雀君迷瞪着眼扒在门框上,伸进一个头。 奎木狼还没等说话,他已经疾步走了过来。 「哎呀,雪画儿,我看你象是发烧了,脸怎么那么红。」 说着他的手就要往她的额头上摸去,奎木狼疾伸手指,横空拦截,拉住孔雀君的手无奈地起身说道:「睡吧,睡吧。」 美梦 有了两次失败的教训之后,翌日,雪画儿开始蹲在房间里总结经验教训,图谋第三次出逃。 思虑了半天,她发现逃跑的方向还是要朝着山下人口稠密的地方才行,这个方针一定要执行,一是容易隐藏自己,二是不会遇见野兽。 既然朝着山下逃跑,那么一个时辰的时间肯定不够甩开奎木狼。她辛苦奔波一个时辰,他驾云一小会就赶上了。眼下,必须将这中间的时间拉开才行。去直接找他要求改变时辰显然是不合适的,惹急了他直接就开吃了,也不讲给她几次机会了。还是要智取才是。 第18页 怎么拖延他追她的时间呢?最好的办法是找件事情分散他的注意,拖住他,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开熘。等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好久。恩,这个办法不错。雪画儿打定了主意,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谋划。 于是,晚饭之后,雪画儿去厨房洗碗,洗完之后就进了隔壁的孔雀君的房间。 孔雀君显然一愣,欢喜道:「雪画儿,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还很重要。她「恩」了一声,低声道:「羽翔君,你知道么,有一个人,一直很喜欢你。」 孔雀君眼睛一亮,急忙走近来,惊喜万状:「真的?是不是你?」 雪画儿险些一个踉跄,急忙摆手:「不是我,决不是我。」 孔雀君「哦」了一声,颇有些遗憾失望的样子,懒洋洋道:「不是你,那有什么奇怪的,喜欢我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我见多了。」 看来是见惯不惊啊。雪画儿忙道:「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女人喜欢你,你见多了,男人喜欢你,恐怕还是第一回吧,嘿嘿。 孔雀君果然好奇,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他对你一往情深,可以说是旷古少有的情缘,足以感天动地。今夜,他托我传一句话来,要约你在天池边见面,向你表白。」 孔雀君皱着眉头,略一思忖,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不会是奎木狼吧?」 一猜就中!雪画儿一阵挫败,又连忙摆手:「不是,决不是。」哎,这波月洞人太少了,不是她就是他。故布疑云这一招也不好使。算了,不管他了,先把他们忽悠上天池再说。 孔雀君拧着眉头,显然被搞煳涂了,不是雪画儿也不是奎木狼,眼下这波月洞只有他们三人,难道是他自己喜欢自己?眼前没有别人了。要不,是外面的谁? 于是,还真有点想知道到底是谁托的口信,决定晚上上天池去瞧一瞧。 雪画儿又折到奎木狼的卧房,将刚才对孔雀君说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没想到,奎木狼君更好煳弄,光听到一句「有个人,喜欢你。」已经眉开眼笑的瞅着她,多余的话也没问一句,就爽快的说道:「好,我等会上去。」 雪画儿暗喜,奎木狼真是个爽快的好煳弄的妖怪。 雪画儿低头回到了隔壁的房间,忐忑地从门缝里瞅着小厨房的隔壁,一会工夫,只见孔雀君飞了出来,直扑瀑布而去。一个中招的。又过了一会,只见奎木狼也飞了出来,方向也是天池。 雪画儿一阵激动,太好了,他们在天池边一会面,一表衷情,再一定情,至少也要个把时辰,若是事情不太顺利,孔雀君不肯答应,奎木狼再劝说劝说,引诱引诱,恐怕又要多费个把时辰。等他们私定了终身,下了天池,她早走了好几个时辰了。也许,他们一高兴一消魂,压根忘了追她。 刻不容缓,雪画儿赶紧的拿起一个极小的包袱,钻到了奎木狼的卧房。他不在,怎么卧房里还全是他的气息,搅的她有点心慌。她径直扑到他的床上,手忙脚乱的就往窗户上爬去。 突然,屁股上又粘上了一只手,她一声惊叫,从窗户上掉了下来,还好,是掉在窗户里边,摔到床上,不怎么疼。 扭头一看,居然是去而復还的奎木狼。 雪画儿一阵心慌意乱,结巴着:「狼,狼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奎木狼的声音明显带着调侃:「我回来晚了,又要跑到外面去追你,再说,天黑,我怕你跑路崴了脚。」 「你你,你知道我要逃跑。」 「是啊,你低个小脑袋跟做贼似的,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再一次的歧视她的智商!太过分了。 他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丫头,这是第三次。」 她很不服气,低声道:「这样也算第三次?」 「那当然,只要你的脚一挨上我的床,就算数。」 看来以后更要慎重了。 奎木狼笑嘻嘻的看着她,突然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去睡吧,明日再来第四回啊。」 雪画儿有点恼羞成怒,被嘲笑了也就罢了,还连着两次又被非礼。这妖怪,实在是可恶。等着瞧,明天我一定成功。 气哼哼地回到房间,开始谋划第四次。 翌日,天一大早就被孔雀君给叫起来,开始兴师问罪:「到底是谁喜欢我?恩,昨天我怎么看见奎木狼好象在天池边晃了一下,跟个鬼影子似的转眼又不见了?难道是他?苍天哪!」 雪画儿连忙安慰他:「你别伤心,昨天是我私自安排的,未经他的同意。对不起,我其实是想调虎离山,方便自己逃跑。真是对不住你,是我假传圣旨。」 「什么意思?」 雪画儿无奈,说出了和奎木狼的约定和前三次的失败。 孔雀君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道:「才七次,哪够啊。」 显然,他也在歧视她的智商,认为她跑不掉。哼,妖怪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不驾云,未必追的上她,可惜,这话只能在肚子里发泄,当着妖怪的面是不敢说的,哎,世上不公平的事实在太多了,跟一个妖怪讲公平那不是与虎谋皮么,还是自力更生的好啊。 这第四次,她耐着性子不动声色的一直等到天黑才开始实施。 临走的时候,舞樱送了她一包药粉,说是放在饭菜里,可以让人吃完了心情很愉快,会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第19页 她有点不明白,又追问,怎么美妙的夜晚。 舞樱笑嘻嘻道:「做他最喜欢的事,就象是做个身心都很舒畅的美梦。」 她明白了,这药粉估计就是迷幻药,喝了会做美梦。眼下可派上用场了。她把那粉末都撒在汤里了。自己是一口也没喝。倒是孔雀君喝了不少,还抽着鼻子道:「果然是舞樱的徒弟,这倒汤很有舞樱的风格。」 她瞅着奎木狼,亲眼看着他喝了好几口,才放心。太好了。他做个美梦,等他梦醒了,她已经回家了。她简直忍不住想要偷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黑,两位妖怪各自回了屋子。她静静的等了一会,突然,她听见一声开门声,她扒着门缝一看,怎么孔雀君又出来了。他飞了起来,只听「扑通」一声,奇怪,大黑天的,他钻到瀑布里干吗?难道他已经做上梦了,开始梦游了?一定是,那药粉喝了会让人有个美妙的夜晚,看来孔雀喝的多,见效很快。他的美梦就是去瀑布沖凉?妖怪的思维果然都是匪夷所思的。又等了好久,才见孔雀君湿潞潞的从瀑布里出来了,悄无声息的回了小厨房旁的卧房。 雪画儿又耐心等了一会儿,这才蹑手蹑脚的偷偷钻到奎木狼的屋子。 他一定是做美梦了,唿吸绵长,绵长。 她喜滋滋的往床边摸去,刚刚上到床上,突然脚腕上一紧,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她差点尖叫起来。硬生生忍住了。看来奎木狼最喜欢的美梦就是抓捕。现在他一定是做梦在扑捉猎物,她千万不能挣扎,一挣扎他就会兽性大发,当场将自己啃了。迷幻药会让人不清醒,他此刻一定失去了理智,千万不能惹怒他。 奎木狼抓着她的脚腕往前一拉,她扑通一声就扑到了他的身上,然后是一个反转,成了他扑在她的身上。虽然,虽然隔了被子,可是这姿势实在让人无法觉得怡然自得。 他也没说话,只是唿吸很急促,隔着被子紧紧搂着她。她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着身子听他的唿吸。 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和胸脯的交界处,上下摩挲着,似乎想往下,又似乎想往上,他的手往上一回,她的心就狂跳一下,他的手往下一回,她的心就狂跳好几下。 还好,他松开了手,然后把头凑在她颈窝里闻了闻。然后,他的嘴唇放在她的肌肤上。她提着心几乎又要尖叫,还好,他没咬。亲了两下,仿佛睡了。 她仍旧一动不敢动,有狼口逃生的感慨。她觉得自己的逃跑越来越失败了,第一次还跑了很远,第二次比第一次近了许多,第三次,是在窗户上被抓住的,第四次,直接连窗户还没摸着,在床上被抓住了。 她用脚趾头碰了碰床边的小包袱,非常的郁闷。 私奔 她本想趁着奎木狼睡着了,再接再厉再来一次第五回出逃。不料,她的胸脯上横了一条胳膊,她的大腿上还横了一条大腿。她竟然被压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她试着挣扎一下,想从他的胳膊和大腿下挪出来,不想,奎木狼的胳膊和大腿象铁柱子一样纹丝不动。她怎么越挣扎,贴着他的怀抱越紧?他的腿都快圈住了她的腿。她不好意思再动了,再动就成了团在他的怀里,严实和缝的「贴合」着他的身子。 她又羞愧又绝望。自己活了十六年,第一次接触男子的身体,竟是这么个惨烈的局面,眼看着要被一个男妖怪硬生生「压」着过一夜了。半侧半搂半压着她的奎木狼大王一动不动,唿吸绵长,绵长…… 她悲愤羞愧的睁眼熬了半个时辰,终于熬不住,睡了。 …… 朦胧中脖子很痒,她挠了挠,怎么碰到温热的肌肤?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昨晚的事全想起来了。 奎木狼正拿着她的发梢在轻轻扫她的脖子。他的头髮披散在肩上,被晨曦照射出幽幽的青光,如上好的缎子。他笑的很好看,但是带了点邪气和不怀好意。 她立刻全身滚烫,因为感觉到他的大腿还压在她的腿上,这个可恶的妖怪,压了她一夜,眼下她的腿都有点麻了。她咬着牙一坐起来,就去搬他的大腿,居然纹丝不动。手感还不错,貌似肌肉很结实,她心里怦的一跳,不要想歪不要想歪,他是个妖怪。 「大清早的你就非礼我。」奎木狼懒洋洋的恩哼了一声,貌似很享受这种非礼。 「我没有。」雪画儿恼了,眼下这情形,明明是他的大腿搁在她的腿上,怎么成了她非礼他了? 奎木狼扬了一下眉毛,色色的说道:「还说没有,你摸我的大腿做什么?」 雪画儿面红耳赤,恼道:「是你压着我的腿了,我才没有摸你。」 奎木狼把被子掀开,道:「你看,你的手还搁在我腿上呢。」 雪画儿咬牙恨道:「是你的腿搁在我腿上了。」说着,她看了一眼被被子掩盖的画面,实在是太受刺激了。裙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肌肤,已经和他的大腿肉贴肉了。完了,这下彻底不够清白了。 「那你又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上?这是我的床,我的腿放那里都是可以的。」 妖怪果然蛮横不讲理,雪画儿此刻已经忘记了害怕,生命诚可贵,清白价更高啊。她高声叫起来:「是你非要压住我。」这句话换来奎木狼一连声的笑声,笑的意味深长的暧昧。她的脸更红了。 第20页 奎木狼笑完了,将大腿从她的腿上挪下来。雪画儿长舒一口气,终于解放了。可怜被压了一夜,血脉都不畅通了,奎木狼顺手就在她大腿上来回几次揉捏按摩。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肉,象个熨斗,她的血马上流的飞快,似乎「哄」的一声,就往脸上去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孔雀君的尖叫。 「你们怎么在一张床上?苍天哪!」 奎木狼迅速将雪画儿的裙子一拉,盖住了她的小腿。然后回过身来,笑笑:「因为她想逃跑又被我抓住了,现在真是越来越好捉了,守株待兔似的。」 雪画儿敢怒不敢言,他竟然又明目张胆地嘲笑她了。 她非常挫败的回到屋子,开始思索第五次怎么逃,她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有点轻敌了,以为七次足够自己逃脱,现在看来,七次未必够啊,主要是前四次被奎木狼打击的自信心严重受损。 白天还要为二位妖怪做饭,闲暇下来她就抱头痛想,怎么出去?奎木狼还时不时的过来,摸摸她的头,「慈爱」地「关切」地问道:「想好了么,小丫头?」 她不理他,想好了也不能告诉你啊,哼。 午后,奎木狼在卧房里没有出来。她蹲在厨房门口,愁苦的看着溪水里的鱼。 水面上影过来一个人。 「雪画儿,你想什么呢?莫非你在思春?」 雪画儿险些栽到水里,思春有她这样思的么?她扭头瞪了一眼孔雀君,心情不好,看谁谁不顺眼,别看你长的挺俊俏。 孔雀君鬼鬼祟祟的伸过来头:「我说,昨晚你做的那是什么汤啊,我怎么一喝就全身想发骚啊。「 雪画儿心不在焉的听着,心不在焉的敷衍道:「象发烧?」 孔雀君很慎重的略带腼腆,极其不好意思的「恩」了一声。 「那是舞樱叫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她才不说里面加了东西,不过那东西叫啥,她也真不知道。 孔雀君非常惋惜地问道:「你逃跑,这么快就失败了四次了?」 雪画儿立刻又瞪他一眼,那壶不开提那壶啊。 孔雀君摸摸鼻子,嘿嘿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关心,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失败四次,有点太快了。我有点太意外了。」 雪画儿怒了,这两个妖怪真是可恶,一个嘲笑另一个嘲讽。 孔雀君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我一向热情爽朗,乐于助人。」 这话,听着略略顺耳。可是奎木狼的朋友怎么会帮助她呢?极不可信。 她瞥了他一眼。明显不想搭理他。 「真的,我可以帮助你的。」 她懒洋洋的问:「怎么帮?」 「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虱子,放在身上,带出去。」 虱子!雪画儿一个恶寒,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听那名字,好象身上都开始有点痒痒。他居然把她变成个虱子,呸。这简直一点帮忙的诚意也没有,就是来开玩笑调戏她的。 孔雀君一本正经道:「哎,真的,虱子很小,他不会发现。你可以在躲我头髮里,也躲可以在我的身上。」 公主险些呕吐,好噁心的馊主意。 「不要。」坚决拒绝了,以她的节操,宁愿死,也不能那么龌龊的逃生。一想到虱子,她险些一个干呕。 「你就不是想帮我,你是来作弄我的。」雪画儿恼了,直接不客气的戳穿他。 孔雀君连忙摇头:「我真心想帮助你啊,奎木狼虽然是我的好朋友,可是他是他,我是我啊。」 雪画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孔雀君揉揉鼻子,哼哼道:「啊,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是个相信缘分的人。」 雪画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虽然今日穿的比较朴素淡雅,如个俊俏的书生,可是她决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和妖怪最好别扯什么缘分,离得越远越好。 「多谢你的好心。」 孔雀君立刻很热情道:「雪画儿你要去那里?我可以送你。」 「送」这个字很有诱惑力,怎么送?若是驾云,可就很快,奎木狼也许就追不上了。可是,他到底是奎木狼的朋友,如果他知道了她的去处也许转头就告诉奎木狼,那她的出逃就失败了。如果他真的有心帮助自己离开这里,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跟着自己,知道自己住那里。于是她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我想回家。」 孔雀君立刻道:「好,我送你。」 真的假的?看他那正义凛然,侠肝义胆的模样,雪画儿有点动心了,接着又试探道:「我家里管教甚严,若是见一个男子送我回去,必定会认为我不贞,会打死我的。」恩,他最好是把她送到京城,他就离开。如果这样就太好了。 孔雀君愣了一下,唏嘘道:「这么狠心的父母,还回去做什么,要不,我们私奔吧?」 雪画儿的眼睛瞪的象个大汤圆,惊吓的都有点结巴:「羽翔君,你知道私奔是个什么意思吗?」 孔雀君极其庄重慎重的点头:「我知道。」 她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知道了还这样用,显然是有居心不良啊。 她打了个寒战,又问:「孔雀君为什么要和我私,私奔?」 「因为,恩,大抵,约莫我是一见钟情了吧。」 第21页 「一见钟情那是很不可靠的,很盲目的。」 「爱情就是盲目的,让人头昏脑涨不清醒。」 「私奔是需要两情相悦的。」 「对啊,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雪画儿觉得自己在昏过去之前必须把话讲清楚。她愤然道:「我没有喜欢你。」 「怎么可能呢,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穿着那样的衣服骑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那么的亲密。还有,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我,从头到脚,看了我很久,看的我的心乱跳。」 冤枉死啊!雪画儿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看,她强力辩驳道:「我没有,我坚决没有。」 孔雀君笑嘻嘻道:「我知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赤炎说他老婆就是那样。你大抵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我心里知道就行了。」 雪画儿愣愣的看着他……无语。 孔雀君热心地为她分析局势:「雪画儿,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立刻回家。一见你逃走了,奎木狼肯定要去你家找你。我觉得,我们先找个地方隐居一段时间,等他忘了这事,我再送你回去。」 他说的很有道理,雪画儿的心又活动了一点,她低声道:「你说的很对,可是我不想,和你,私奔。」 孔雀君似乎有点受伤,略带不悦地说道:「私奔不私奔的倒也无妨,我不会勉强你的,你看我象是一个霸王硬上弓的人么?都是女人想要霸王我?哼哼。」 那意思就是,我狠下心要与你私奔,你居然还不领情! 雪画儿赶紧道:「你若是帮了我,我以后一定会给你立牌位,为你建庙宇!」 孔雀君立刻翻脸:「我才不要那些,我想要你心里想着我念着我的好就行。」 「好,好。」 孔雀君朝奎木狼的卧房偷偷瞄了一眼,悄声道:「奎木狼午后要打坐一个时辰,是我们的好机会。」 雪画儿也放低了声音:「可是,出路在他的床边,我们怎么走?」 孔雀君嘿嘿一笑:「莫忘了我是可以飞的,笨丫头。」 于是,在奎木狼打坐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妖娆的孔雀君大刺刺地带着他的人,飞着私奔了。 雪画儿这次十分明智的偷了奎木狼的黑披风裹住了自己。她一只手掐着孔雀的脖子,一只手抓着黑披风。以免小风一吹,春光乱泻。 她坐在孔雀背上,心里半是欢喜半是忧伤。从一个妖怪的手里逃脱,可是又要夹带着一只妖怪,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有点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的忧虑,但是,为了自由,还是勇往直前吧! 一身桃花 孔雀君也不知道飞了多远,眼见着飞过了人口稠密的地方,越飞越荒凉,雪画儿有点心慌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孔雀君终于落下了云头。 雪画儿看着陌生的地界儿,有点犯愁:「这里还是不是宝相国?可别飞到了中土大唐啊。」 孔雀君恢復了人形,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担保:「决没有出国,你放心吧。」 公主稍稍放心。于是手搭凉棚四处瞅了瞅,又问道:「眼下是那里?可是京城附近?」 孔雀君忙道:「不远不远,离京城嘛,快马估计要半个月就跑到了。」 雪画儿的凉棚塌了,她看着孔雀君欲哭无泪,欲语无声。有这么乐于助人送人回家的么,越送离家越远! 她万分违心地谢道:「多谢羽翔君送我离开波月洞。余下的路我自己摸索着回去吧。」 孔雀君忙一脸热诚道:「那可怎么成?这里很偏僻,你一个单身女子,长的又这么招惹人,我怎么放心留下你一个人离开呢,我好歹也要陪你几天,等奎木狼放下此事,我再送你回家。」 他说的好象合情合理,雪画儿想了想,自己没有一文钱,离家这么远,难道一路乞讨回京城?算了,权且听他的,先在这里躲避两天。 于是,孔雀君在一处平地上,凭空造出了一套宅院。小桥流水的后花园,精緻华美的厅堂,一一现在眼前,这造房子的速度真是又快又好。而后,他又指着树上的一窝喜鹊,又凭空造出了两个佣人。 雪画儿看的目瞪口呆,心惊胆战。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妖术,大变活人! 一看那两个喜鹊变的佣人,雪画儿就是一个哆嗦。 再一抬眼,孔雀君也变了样子,成了个清秀儒雅的书生。一身青布衫十分的简朴,衬着他一身清贵的书卷气。雪画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书生,这还是花哨妖娆的孔雀君么?让人有一种突然从一个花魁变成一个良家妇女的感觉。 突然他的手一抬,指了她一下,她一个激灵,觉得身子好象抖了一下。 孔雀君笑嘻嘻地走近来,柔声道:「这样,奎木狼就认不出我们了。娘子。」 雪画儿一个哆嗦,娘子? 孔雀君手里又变出了一方大镜子,巴巴地捧到雪画儿的面前。雪画儿往镜子里一瞅,差点一个干呕吓昏过去,自己那形象怎么成这样了?简直是残不忍睹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孔雀君十分有成就感地说道:「娘子, 把你变丑点,奎木狼才认不出你啊。」 雪画儿被镜子里的「自己」噁心到实在没有心情感谢他的良苦用心和一片好意。她瞅了一眼身边俊俏的小书生,有些感慨,她长的这么鬼斧神工……和清秀儒雅的孔雀君怎么能看着象一对夫妻呢,这不明摆着鲜花插在牛粪上,她就是那一堆热气腾腾的牛粪么? 第22页 孔雀君安慰道:「娘子莫要惆怅,我是个有内涵的读书人。讲究内在之美,品行之美,诸葛先生,梁光先生,都是娶妻娶德。再说了,俗话说的好,家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丑妻在三宝中排名第一,可见你在家中的重要地位。」 雪画儿心里稍稍好过一点,无精打采道:「我去给你做饭。」 说到做饭这事,雪画儿十分的积极。她觉摸着,将妖怪们餵饱了,就不会打她的主意。就象她一般吃饱了饭就不会再吃零食了。所以,脱离了奎木狼,眼前的孔雀精也要好生餵养。 孔雀君很惬意的变出个大躺椅,将手望头后一靠,微微眯眼,似在养神。 雪画儿正要找个地方给他做饭,突然头顶上方有一片乌云压顶的感觉,似乎小院子骤然一暗。难道是奎木狼追来了?她心里一惊,提心弔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霞光划开了乌云,从云头上跳下来五个人。为首的一个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雪画儿仔细瞅了瞅,她的容貌实在是不太象个妖精。因为至今为止,她见了四位妖怪。舞樱夫妇那是一对风流人物自不必说,奎木狼俊美伟岸,孔雀君更是花容月貌,但凡让人稍稍看上一眼,都是光彩夺目,让人目眩神迷。 而眼前的这一位,虽然也是从云头上蹦下来的,长相实在很平凡,恩,除了身材高挑还是身材高挑。 孔雀君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惬意的笑容也不见了,表情很严肃。 雪画儿莫名有些紧张害怕,这位尊神又是何方妖怪?看样子来者不善。 孔雀君淡淡的打了个招唿:「阿鸾找我有事?」 那女子抿着唇不答腔,只瞪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劲看着他。雪画儿从一个女子的眼光旁观,立刻觉得两人之间有故事,那阿鸾的眼神真叫一个复杂,若是父皇三个月不去某位妃子那里,那妃子的眼神便是这个调调,这种眼神她十分的眼熟。 通常这种情况下,恩,旁人最好避开,让两人独处私下解决为好。 她偷偷往边上让让,打算熘走。 突然孔雀君步子一动,将她的胳膊一扯,往身边一带,对阿鸾道:「这是我娘子。刚娶的,叫小丫。」 雪画儿惊诧地看着阿鸾的目光立刻变了样,这种眼光,她也眼熟的很。父皇要是连着一个月和某个妃子睡在一起,其他的妃子看那某个妃子的眼神就是这个调调。通常这种情况下,要立刻避开为好,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以免被人误伤。 可是孔雀君死死扯着她的袖子,雪画儿一个哆嗦,这孔雀君也太不道德了,这不是把她往刀口上送么?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实在是不厚道! 果然,阿鸾眼中真是杀气腾腾,背后是青烟裊裊,开始咬牙切齿道:「我一去色华山寻你,你便闭关静修,我一走,你就出关。这才几天不见,你居然就有了一个丑婆娘,你,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说着,她的手指勐地一指雪画儿,雪画儿一个哆嗦,生怕被她在身上指出一个洞来,还好,她未施妖法。 阿鸾继续慷慨愤然道:「我那点不如她?她长成这样,你就看着不噁心么?」 雪画儿颇以为然,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也险些干呕。她想离孔雀君远些,不掺和两人的恩怨,偏偏孔雀君使劲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眼看阿鸾的杀气越来越盛,雪画儿豁出去了,死命一挣,恩,断袖了。 孔雀君手里拿着一截扯破的袖子,义正言辞道:「我就喜欢长的丑的,这样才能更显得我的仙容出众。你长的如此美丽,和我一起将硬生生将我比了下去,让我情何以堪?所以我不能喜欢你。」 雪画儿愣愣地看着孔雀君,他说的是真心话么? 阿鸾的杀气瞬间消散了,她的目光柔和起来:「真的,你是因为我长的太美才生了自卑之心,不感高攀?」 孔雀君貌似有点痛心疾首:「是,我一见你就自惭形秽。」 雪画儿对孔雀君的审美观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我变的丑些,你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雪画儿险些劝她:「你别再想着变丑了,你这样,已经很合适了。」 还没她劝出来,阿鸾的手已经放在了脸上,指甲一划,鬓角旁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自残!雪画儿惊呆了,爱情,真是让人头晕脑涨不清醒啊。 「阿鸾你别这样。」孔雀君终于良心发现,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后低声道: 「太晚了,我已经和她成亲了,你还是再找一个吧。」 阿鸾的目光冷飕飕的刮过来,刮的雪画儿身上拨凉拨凉。她暗暗叫苦,孔雀君你就不能饶了我么?为何要把火引到我这儿啊。 「没关系,她是个凡人,顶多活个几十年,我等她死了,我再嫁你。」 孔雀君彻底无语。雪画儿在感嘆阿鸾坚贞的爱情之余,开始担心自己的寿命问题,要是阿鸾那一天等急了,提前就让她让位,她就小命呜唿了。看来待在孔雀君的身边比奎木狼更兇险,必须立刻离开。 「我现在就和羽翔君分开,我给姐姐让位。」雪画儿立刻情真意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阿鸾的眼睛一亮:「真的?」 雪画儿坚决的说道:「真的。我现在就走。」 孔雀君一把拉住雪画儿的破袖子,阻止了她坚定的步伐。 第23页 「娘子,你怎么忍心抛弃我,难道你忘记了洞房花烛之夜你对我说的誓言了么?」 雪画儿死命的扯回自己的破袖子,恼道:「胡说八道。我对你说什么了?」 「就是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孔雀君这一次的诗不仅背的一字不差,还深情款款声情并茂。雪画儿对孔雀君简直是咬牙切齿不足于平愤。他凭空捏造什么洞房花烛,山盟海誓,这不是摆明了是要将她置与死地么? 此刻分辨没什么用,还是对阿鸾表决心比较要紧,雪画儿正色道:「阿鸾姑娘,过去的已成为过去。重要的是现在,我对他已经变心了。」 她说完就赶紧的往外走,不料孔雀君又扯住了她另一只袖子,难分难捨地说道:「你去那里,我就跟去那里。」 他真是不拖死自己不罢休啊。雪画儿恶狠狠的一抽袖子,破釜沉舟:「我,我去出家!」雪画儿抹一把冷汗,暗自欣喜自己的急中生智。嘿嘿,出家,你能跟着么?阿鸾是死活也不会让你跟着的。 她得意的一扯袖子,对阿鸾道:「请问姑娘,这附近可有尼姑庵?」 阿鸾想了想,道:「尼姑庵没有,有个道观。」 道观? 「无妨,我将你变成个男人,你就可以去道观了。」 还没等雪画儿有异议,她手指一抬,雪画儿身子又是一阵莫名的感觉,再一抬眼,看见孔雀君的嘴角一抽。她心里一凉,莫非真的成了男人? 孔雀君以手扶额,对阿鸾道:「你,你太狠心了。」 「羽翔,她现在是个男人了,你再也不会喜欢她了。对吧?」 孔雀君嘴角又是一抽。 「羽翔,我们送她去清风观吧。她好好修行也许有一天做了神仙,倒是件好事呢。」 清风观。 上阳道长非常委婉的说道:「这个,我们道观经常有人来,这位道友,恩,我怕,恩,有人看见,不敢再来了。」 阿鸾掏出十七八个金元宝。 道长又道:「那就去后厨干活吧,白天别乱跑。」 雪画儿进了厨房第一件事是扑到大水缸上。她只粗粗扫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良久,她醒了过来,发现被人半搂在怀里,一个年轻秀美的道士温柔和蔼地笑着:「你是新来的?我也是。」 七情六慾 雪画儿立刻一骨碌从小道士的胳膊里爬起来。她目前虽然是地道的男儿身,心还是纯粹的女儿心,决不能因为做了个丑陋的小道士就自暴自弃,让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占了便宜。 她「恩」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手拍到胸脯的时候,心里又是一股秋风吹过。从高山到平川,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那小道士很热诚地说道:「我叫清游,你叫什么名字?」 雪画儿愣了愣,嘆口气道:「我叫小丫。」这是她第二次隐姓埋名了。孔雀君取名字的水平显然不如奎木狼。小丫和雪画儿这两个名字简直就是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 「小鸭?」 那个叫清游的小道士使劲憋着笑,雪画儿眼睁睁看着他憋红了脸,怕他憋伤,雪画儿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也是这厨房的?」 「我不是,刚才道观里来了一位客人,师父让我来提热水泡茶,我一来就见你昏在厨房门口,你怎么了,可是饿了?」 不是饿的,是吓的,还是被「自己」给吓的。雪画儿进了厨房,见炉子上温着一壶热水,随手就递给了清游。 清游提了水壶走到门边,扭头对她和善的笑了笑,他一笑起来,倒真是好看的很。 雪画儿愣了愣,特意又拐到门外的大水缸边,趴在缸沿上照了照,模样依旧。她真是佩服清游,对着自己这副尊容怎么能笑的出来呢? 天色很快就要黑了,雪画儿待在厨房里帮着几位道友准备完了晚饭,拉住其中一位道友问道:「请问道友,晚上安歇的住处在那里?」 「去问师父啊,道观里所有的事都是师父一个人说了算。」 雪画儿只好去找上阳道长。 上阳道长的房里除了清游还有一个人。雪画儿粗粗看了一眼,立刻被此人身上的珠光宝气给晃花了眼。这人可真是有钱啊,头上带的,身上穿的,脚上踩的,无一不是值钱的好东西。长的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有钱模样。怪不得上阳道长对他青眼有加,待为上宾。 上阳道长听了雪画儿的来意,「哦」了一声,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把你给忘了。」 雪画儿想起阿鸾给他的十七八个金元宝,也不知道他忘了没。 上阳道长道:「今日有客人来,房间不够,你先去睡通铺吧。」 「什么是通铺?」雪画儿当了十六年公主,没睡过通铺,于是开口有了这么一问。 待她听了上阳道长不耐烦的解释之后,她一个哆嗦立马起了一身的疙瘩,通铺的意思,居然是要和四个道友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张床上,同床共枕!道,道友,全是男的。 她愣愣地看着上阳道长,恨不得开口说道:「道长,我是公主,能不能给个单间?价钱以后再付,要多少都可以。」可是,她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疯子。 一边的清游小声道:「要不,小鸭今夜先和我挤一挤?」 第24页 上阳道长抿了口茶,点头道:「也行。」 雪画儿又是一惊,开始考虑,是和一个男人同居一床合适些,还是和四个男人同居一床合适些? 虽然她现在是个男子身,可是从心理上,无论是和一个男人还是和四个男人,她都不能接受。她一狠心,咬牙道:「道长,我今日先睡柴房或厨房吧?」 道长有点不耐烦,要不是念着那十来个金元宝,真不想看「他」。 「你随便吧。」 愁苦的公主,落魄的走到院子里,凄凉的看着头上的月亮,打定了主意,先在柴房凑合一晚才说。 「这位小道友要是不嫌弃,我让出一间客房给你。」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她一回头,原来是上阳道长房里的那位客人。这客人出了屋子,夜色掩盖了他身上披挂的珠光宝气的东西,给人感觉倒是格外的清雅。 雪画儿惊喜:「真的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啊。 「其实我一个人也住不了两间客房,道长好心将其中一间让我放置东西。你去睡那一间如何?」 「多谢多谢。请问兄台怎么称唿?」 「我叫木信。」 雪画儿默默念叨了一遍他的名字,打算异日有机会一定报答他今日的这个小小的恩情。 她在客房里躺着,很久也没有睡意,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卷进孔雀君的情事,险些在阿鸾的醋海里淹死,实在是冤枉。也不知道孔雀君现在怎么样了。他可千万别把她忘记在这里,让她一直做个丑陋的男道士啊,想起这事就让她愁苦的难以入眠。 直到半夜,她还是将睡未睡的迷瞪着。突然,房门处有轻微的响声,她立刻一惊,清醒了。房门她是插上的,怎么会被开了一道缝,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惊讶的看着门缝里闪进一个人, 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喊道:「是谁?」 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风声一动,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她一声低叫,立刻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在收力,顿时气息艰难。突然,门大开,另一个黑影也闯了进来,掐住她脖子的手放开了,两只黑影缠在一起,片刻工夫之后,只见房中灯火一亮。 那两个黑影居然是木信和清游。现在成了木信的手卡在清游的脖子上。 木信的手指明显一紧,只见清游脸上的肌肤微微抽搐。 木信冷声喝道:「说,你为何要害他?」 清游哼哼道:「先放开我。」 木信的手纹丝不动。雪画儿怯怯的说道:「你卡着他的脖子,他不好说话。」 木信在清游的背上一拍,清游立刻软在地上。他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说道:「她身上有一颗花神的锁容丹,我只想要她那颗丹药,没有别的意思。」 雪画儿愣住了,自己何时认识花神,又怎么会有锁容丹呢,这清游莫非是在梦游,胡说八道? 木信厉声道:「你是什么来歷?锁容丹是什么?」 清游怯怯地看着木信,道:「我是一棵千年的桂花树,已经修行许久,机缘巧合在这道观里碰见他。锁容丹可以让容颜不老,我只想得到锁容丹少修行些年头,我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雪画儿惊呆了,道观里居然藏着花妖。这世界真是处处都有妖怪,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锁容丹?」木信喃喃念了一遍,看向雪画儿。 雪画儿急忙摆手:「我没有什么仙丹。我只是个凡人。」 木信将目光又移到清游身上,冷声道:「修行岂可取巧?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说着,手一抬,雪画儿眼睁睁看着清游从窗户飞了出去。 莫非木信不是凡人,也是妖怪?雪画儿又恐惧起来,自从认识了奎木狼后,她见识的妖怪越来越多了,品种也越来越多了。 木信走了过来,微笑。 雪画儿吞了口唾沫,抖着嗓子道:「我真没有丹药。」 木信「恩」了一声,还没等雪画儿松口气,他又道:「是么,我来搜一搜。」 雪画儿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她急忙抱着胳膊一躲,差点喊出「非礼」。 木信身子一动,挡着她的去路,手一抬就落在她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她的肩头,笑呵呵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搜一搜。」 「不,不行。」 木信手一紧,低头凑到她的面前,低声道:「怎么不行?」 「我,我许久没洗澡,身上有虱子,我怕跑到大人身上。」 「哦,这样,那我先给你洗洗澡。再顺便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丹药。」 雪画儿脸色一白,急道:「不用不用,我真的没有。」 木信笑眯眯道:「是没有虱子还是没有丹药?」 「没,没有丹药。」 木信的手指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缓缓道:「锁容丹为什么使人容颜不老?七情六慾容易扰心,让人容颜变老,吃了锁容丹,七情六慾就淡薄,怪不得你,哎,你说这丹药有利有弊,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好。」 雪画儿愣愣地看着木信,突然觉得他的目光很熟悉,他这种语气也熟悉的很,一个不好的预感开始强烈起来。 她怯怯的问道:「你是羽翔君?」 木信脸色一沉,道:「怎么,你想他了?」 第25页 雪画儿的心彻底凉了。 「你,你是狼君?」 木信微蹙眉头,语带调侃:「你和孔雀君私奔了一天,滋味如何?」 雪画儿低头开始回忆这一天私奔的经歷,很挫败地说了实话:「很不好。」 先是被孔雀君变成一个丑女人,然后又被一个吃醋的女妖变成更丑的男人,随后是险些被一个桂花妖谋丹害命。虽然被奎木狼救下,可是她丝毫也不想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被他救了,就意味着第五次逃跑又彻底的失败了。这一次,跑的这么远,到底被他捉住了。 等她抬眼的工夫,木信已经变成了奎木狼的模样。 她有些不甘心,低声道:「狼君怎么知道我和孔雀君私奔了?」 「你们在那小溪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虱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狼君怎么不立刻阻止呢?」 奎木狼慢悠悠道:「我看你闲着也无事,羽翔君也闲的无聊。不如让他带你散散心,只当是出来玩一玩。」 雪画儿无语,又被耍弄了。 「丫头,你怎么越来越没进步?这一次,弄成这副样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哎。」 雪画儿很委屈,很郁闷,低声哼哼:「我也不想这样。」 奎木狼拍拍她的头,安抚道:「丫头,回去洗个澡,休养几天,咱再来第六次。」 说着说着,他瞅了瞅雪画儿的腰身和脸蛋,揶揄地嘿嘿笑了两声:「你这个样子,我真是无从下手啊。」 摸摸亲亲 无从下手被雪画儿听成了无从下口。屋子里烛光摇曳,越发映着奎木狼的眼神带着调笑和戏嚯。雪画儿忍着不满,低声哼哼道:「狼君觉得我这样子没法下口?没想到狼君还挺挑食。」 奎木狼啼笑皆非,接着她的话头说道:「我的确很挑食。俗话说秀色可餐,你这副模样,我怎生吃的下去呢,还是以前的模样合我的胃口。」 一听他这么说,雪画儿忙道:「不,就让我丑着吧。」如果丑到连妖怪都嫌弃到不想吃的地步,那真是一种境界啊! 奎木狼显然对她的意见置之不理不屑一顾,一抬手就将她恢復了原样。 雪画儿看着自己的手又成了纤纤玉指,再一抬手摸摸脸蛋也光滑细腻,真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于不再丑的天怒人怨,忧的是,这模样显然很合狼君的胃口,你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了,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咬一口的样子。 「先睡吧,明天再回波月洞。」奎木狼拍拍她的肩头,又捏了捏她的胳膊。 雪画儿被他拍出一个寒战,低声道:「好。」说完了好,怎么也不见奎木狼动身去隔壁。 「狼君睡在那里?」 奎木狼戏嚯的笑:「自然是这里,和你一起。」 雪画儿又是一个寒战,忙道:「不可,不可。男女授受不亲。」 「那都是凡人的规矩,再说,你我同睡又不是第一次。」 「那一次狼君是睡着了,压住了我。和今日不同。」 「没什么不同。我若是不和你同睡,你一会儿跑了如何是好?」 雪画儿信誓旦旦:「我不会跑。」 奎木狼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私奔都奔了,夜奔也有可能。」 有了不良记录,前科,显然再想赢得狼君的信任还需要时日啊,雪画儿只好默默地认了命。 她乖乖的爬到床里面,使劲往里面去,狠不得贴在墙上,奎木狼躺了上来,大刺刺地摊开身子,腿,挨住了她的腿。雪画儿又将腿往墙里挪了挪。 奎木狼又往里挤了挤,还伸过头来闻了闻她。 在闻她的肉香?想吃消夜?雪画儿有点哆嗦小声叽叽道:「狼君说了七次之后再吃我。狼君没记错吧?」 奎木狼嘿嘿笑了笑。又闻了闻,道:「我没记错,等第七次抓住你,要好好洗一洗再吃,不然会拉肚子。」 雪画儿欲哭无泪。 「桂花精说你身上有锁容丹,在那里?」奎木浪凑到她耳边低问。气息扑在她的肌肤上,十分的酥痒。 「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骗你。」 「是么?那我摸摸。」 摸摸?雪画儿忙道:「不用摸,真的没有,我发誓。」 奎木狼神色十分的自然,十二分的坦荡。「既然没有,还怕什么?你不让摸,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雪画儿立刻起身就想逃,奎木狼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开始了全身大搜寻。雪画儿又羞又急,挣扎闪躲,可惜,弹丸之地的床上,又被他圈在怀里,实在是无法闪躲,该摸的不该摸的,貌似都一一被摸了一遍。尤其是不该摸的地方,他搜寻的格外仔细。 他的手简直就是一个火把,一路点燃肌肤,将她全身都烤了一遍,片刻,她就成了热气腾腾的小馒头,香气裊裊。 奎木狼的「搜寻」工作极其细緻,除了她的脚趾头无一漏网。搜寻完毕后他一本正经的总结道:「的确没有骗我,确实没有。」 雪画儿羞愤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再总结,不是晚了么,全身都被狼爪子刨过一遍了,清白已经没了。 「你太过分了,你这明明是非礼。」她差点被气哭,咬牙切齿看着这个可恶的狼君,不仅好吃,还好色。 「我是为你好,锁容丹虽然让你容颜不老,但又让你对情爱缺根筋儿,你这小脑袋瓜不开窍,以后怎能和你的夫君夫唱妇随,郎情妾意呢?」 第26页 这不是废话么,她眼看小命不保,那来的以后啊。 「到底那锁容丹在那里呢?莫非,是在你口中?」 「没有,真没有,不信你看。」 雪画儿忙张口让他看,没想到,奎木狼一张口就将她的嘴唇含住了,然后,舌头伸到了她的口中。 …… 半晌,奎木狼放开她,满意地舔了舔嘴唇,道:「检查过了,嘴里也没有。」 雪画儿再次地欲哭无泪,这一次亏大了,除了脚趾头,其他地方都被他非礼的十分完全、彻底。 可恨什么锁容丹,她连样子都没见到。 「估计,是在你的肚子里。」奎木狼再次不怀好意的将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雪画儿脸色一白。 幸好,他把手又拿开了,然后正色道:「异日我还是带你去找花神问问。先睡吧。」 这么一番折腾还能睡的着么?雪画儿仇恨的看着咫尺间的奎木狼,他居然睡的十分香甜,面带微笑,志得意满。 再一次的同榻而眠,雪画儿觉得自己的境遇真是越来越不好,上一次好歹他只压了压她,这一次演变成全身触摸。她忧郁地挣扎了半宿,实在是太困太累,不再纠结于清白问题,混混噩噩地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奎木狼就携着她的手将她拖下了山。美其名曰为她名声着想,走早一些避免被其他道友看见,产生误会。 雪画儿心想,你若是真的这么重视礼仪,何至于做出搜查全身的恶行啊。 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沁肺,路边的野花沾染着昨夜的露水,格外的惹人怜爱。奎木狼的黑色披风又披在了她的肩头。他明明可以腾云驾雾,却一步步携着她的手走下山来。 山脚下的农田里已经有农人在干活。有一对夫妻模样的,女人提了一坛稀饭站在田埂上,招唿着田里的丈夫。那农夫扔下锄头,走了过来,两人便蹲在田埂上,面对面喝起了稀饭。地上放着一小碟子腌菜。那女人往男人碗里夹了一筷子,那男人又挑回去一大半放那女人碗中,顺便又用手背将那女人嘴角的一颗米粒抹了去。 奎木狼停住了脚步,看着那对夫妻。雪画儿从侧面看过去,只见他眼中一片温柔,似乎有点出神。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携着她的手的那只大手,紧了力道。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雪画儿,人间的平凡岁月其实也很好。」 雪画儿颇以为然,也点头羡慕地说道:「你看那农夫,对他的内人好的很呢。」 奎木狼也羡慕地说道:「我看那农妇,对她丈夫也好的很呢。」 然后,雪画儿开始遗憾自己的生命有限,怕是没有机会找不到这样的良人对她如此这番了。奎木狼开始遗憾,以前对他爱慕倾心的雪画儿被锁容丹堵实了心眼,看样子不取出那锁容丹,想让她对他情根深种,怕是难了。 哎,真是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烦恼。两人唏嘘着,心里都是酸熘熘的。 驾云回到波月洞,奎木狼第一件事就是让雪画儿熬一锅稀饭。 雪画儿心说,这狼君大人按说是吃肉的,怎么眼馋人家的一锅稀饭呢?等她端上了稀饭,奎木狼又让她拿腌菜。雪画儿吶吶道:「狼君,洞府里没有这种菜。」 奎木狼今天是不吃腌菜誓不罢休,他硬生生地施了法术弄出一碟子腌菜来,然后照葫芦画瓢,也想和雪画儿平实的恩爱一回。席间他频频施了几个眼色给雪画儿,不想,雪画儿埋头喝粥,眼皮子都不抬,更别提为他夹一筷子腌菜了。奎木狼又重重咳嗽了两声,终于引起了雪画儿的注意。她瞪着亮亮的眼睛,问道:「腌菜是不是太咸了?」 奎木狼再也无心用饭,满腔的柔情受到严重打击,看来为她取出锁容丹乃是刻不容缓的大事。 他放下了碗筷,沉声道:「我要出去一趟。」 说着,黑色披风一展,如一道闪电没了踪影。 雪画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黑光消失在云际间,心里狂喜。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啊? 她放下稀饭碗,立刻就直奔奎木狼的卧房,手忙脚乱地爬上窗户就往下跳,然后是欢欣鼓舞的一路往前跑。这一次算是轻车熟路了,不再傻到往山上跑了,还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吧。 跑了一段,远远的又看见了那口水井和那棵树。雪画儿欣喜地扑上去,轻车熟路的拿起水桶喝了水,然后觉得头顶有些荫凉,抬头一看,竟然有个人坐在树叉上,正悠然地晃着二郎腿,笑的明媚灿烂。身上的衣服那叫一个鲜艷夺目,简直比树叉间的阳光还要耀眼。 雪画儿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冤家路窄,又碰见倒霉的孔雀君。 她立刻戒备地问道:「羽翔君怎么在这里?」 孔雀君笑的花枝乱颤:「这就叫缘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就碰上了你,看来我就是你命中的贵人。」 雪画儿暗自在心里鄙薄他,将她窝囊成那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她的贵人。 孔雀君又道:「我甩开阿鸾就去找你,才知道奎木狼又把你给抓住了,我就赶紧想来救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咱俩,可真是有缘。奎木狼呢?」 一提奎木狼,雪画儿立刻抬脚就走,再和孔雀君罗嗦几句,奎木狼回来了,可就失去了大好的一次机会。 第27页 孔雀君连忙从树上跳下来,叫道:「哎,哎,你等等我,你要去那,我送你啊。」 雪画儿急道:「多谢多谢。我还是自己走比较稳妥。」 孔雀君挠挠头:「这个,上次碰见阿鸾那是个意外,我也甚是头疼,好不容易才甩开她。我想好了,这一次,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我送你直接回家。奎木狼一定想不到你会在自己家中。」 雪画儿点头:「我的确是要回家,不过实在不敢再劳烦你了。」她算是看清了,这孔雀君就是一个骚包,和他在一起,准没好事。 孔雀君情真意切地瞪着眼睛,柔声道:「怎能说是劳烦,我愿意啊,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愿意啊,雪画儿不敢直说,郁闷地瞪着他。希望他能察言观色瞅出自己眼中的潜台词。可惜,这一点孔雀君向来是弱项,或是根本假装看不见。 孔雀君不由分说就拉着她的胳膊飞了起来,他站在云头上,乐呵呵道:「你看,这样多快,一会工夫就能到家,你既然是公主,那一定是住在皇宫里?」 雪画儿无奈地只好说道:「我的确是住在宫里。」 孔雀君兴奋道:「我还没去过皇宫呢。这一次,我有个绝妙的主意。」 雪画儿一个哆嗦,想起昨天他的主意。她有不好的预感,他的主意只有馊的,绝妙的馊。 果然,孔雀君笑嘻嘻的一晃,转眼就成了雪画儿的模样。雪画儿惊呆了,他变成她的样子,要做什么?那她怎么办? 孔雀君很是得意:「这叫万无一失,即便奎木狼往宫里找你,也会把我当成你,你看我变的象不象?」 雪画儿无语,莫名有点害怕,她怯怯地问道:「那我呢,有两个我?」 孔雀君对她甜甜一笑,真真是一笑倾城。雪画儿硬生生看着「自己」居然笑的那么妩媚勾人,明明是同一个面庞,他怎么就能笑成那样呢。 孔雀君继续倾城倾国的笑着:「你呀,我当然会把你变成别人。」 雪画儿一声惨叫:「我不要变成丑道士。」 孔雀君正色道:「当然不会。这一次,我要把你变成一个天上人间顶顶最好看的男人。」 「男人?」 「是啊。「 「不要!」 可惜,她的抗议根本就是风中的稻壳,转眼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变了,她心里一惊,貌似,刚才孔雀君坐在树叉子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她心里一动,急问:「难道,你将我变成了你?」 孔雀君一扬眉梢,正色道:「是啊,天上人间除了我,还有谁比我长的更好看呢?」 雪画儿险些从云头上载下来。 所嫁非人 降下云头已是皇宫外,雪画儿眼睁睁看着孔雀君变成的自己气度雍容地走到宫门外,仰着头,眼睛也不看人,只管威严而骄傲地说道:「我是三公主。」 雪画儿敬佩的看着他,真是公主的架子比她原先端的足多了,她以前都是亲和做派,从没有顶着眼睛做人的。 守着宫门的侍卫自然认识三公主,虽然很奇怪三公主怎么突然从宫外回来,但也不敢多问,就放了他们进去。雪画儿暗想,看来以后守宫门的侍卫要严加盘查进宫的人才是,这样煳里胡涂的就放了人进去,不,放了个妖怪进去,可见以前宫里的安全有多差了。看来还是要在宫门外请会一些捉妖的道士才好,再一想,也不行,不是有个桂花妖竟然都混进道观里了么?妖怪,真是无处不在,无缝不入,让人头疼。 虽然宝相国国家不大,可是,皇宫好歹也是个体现皇家威严的地方,这么随便就混进一个妖怪,实在是太没面子了。这安全问题实在棘手,令人忧虑。 回到宫里自然要先去拜见父皇。见到父亲还没等她激动激动,孔雀君先激动万分地扑了过去。 「父皇,女儿想死你了。」 雪画儿一个哆嗦,他也太能做戏了,你看那珠泪盈框,梨花欲雨的小模样,那撒娇又委屈的腔调,他怎么就拿捏的那么好呢?那么惹人怜爱呢?纵然雪画儿见惯了后宫嫔妃的争奇斗艳,奼紫嫣红,和他一比,那简直就是尘埃啊尘埃,连他脚趾头也比不上啊。 景宜帝激动万分的看着「女儿」,问道:「你去了那儿?这几天我派人秘密寻你,把京城附近都翻了个遍。」 「三公主」娇滴滴道:「女儿去打猎,碰见一只勐虎,幸亏这位公子救了我。还留我在他的府上养伤。」 雪画儿愣愣地看着娇滴滴水灵灵的「百花羞公主」指向自己的一根白皙修长的兰花指,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原来就是他口中那位兇勐剽悍,敢于虎口夺食勇救美人的公子。她对孔雀君睁眼说瞎话,随手拈来,脸不红眼皮不眨的功夫颇为钦佩。 景宜帝激动的看着女儿的救命恩人,说道:「这位公子,你姓甚名谁?朕要重重赏你。」 真正的三公主看着老爹,千言万语哏着嗓子,半天才哼唧道:「我,我叫羽翔。」哎,自从遇了妖怪,爬窗户是家常便饭不说,这隐姓埋名也是家常便饭啊。从「雪画儿」到「小丫」,从「小丫」再到「羽翔」,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原来是叫百花羞的,现在扑在皇帝怀里的应该是自己才对,那是自己的亲爹啊。 孔雀君又娇滴滴道:「父皇,女儿多亏了他救命之恩才能安全回来。女儿想要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第28页 雪画儿愣愣的看着孔雀君射来一道含情脉脉的目光,身子一麻,险些栽倒在地!这一次她飞快地明白过来他想要以身相许的人指的就是她! 他到底要干什么?果然是一碰见他就没好事。他明明是个假公主,自己明明是个假男人,他这唱的是那一出儿啊。她后悔死了,死活不该同意他来皇宫。眼下,这可怎么收场啊。 老国王也是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草率?这恩,女儿你不觉得报的委实有点过大,过分,过头。」 「三公主」羞答答扭着身子撒娇道:「才不,女儿觉得报恩报的恰到好处,又实惠又有情趣。」 老国王对女儿的大胆和剽悍有点无奈,扭头仔细打量着「羽翔」,说实话,长的那是天上人间少有的俊俏,怪不得女儿动心,连他也动了心,于是他「恩」了一声。 雪画儿清醒过来,通常父亲一「恩」,那事十有八九就是同意的意思。 她一声惨叫,忙道:「不,皇上英明,公主这恩报的确实过大,过分,过头。我不能接受。我决不能接受。」 「三公主」娇羞懊恼的瞪她一眼:「你,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还客气什么?」 雪画儿身子一麻,险些昏厥!苍天哪,这是什么话?完全是无中生有!栽赃诬赖! 老国王的脸色先红,后白,再青。他最恨这种做了不承认不负责的男人。他一向都很负责,幸了那一个宫女,从没有不认帐过。身为一个男人难道敢做不敢当?老国王暴怒:「大胆,居然对公主无礼!做了居然不想认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雪画儿好想扑到父亲怀里哭诉这冬雷阵阵夏雨雪的千古奇冤,可是,除了孔雀君,谁会信? 老国王甚是不满:「既然生米煮了熟饭,就这样吧,难道娶了三公主还委屈你不成,你除了长的漂亮些,还有什么?」 「三公主」一噘小嘴,不满道:「父皇不要这么说嘛,他文会写诗,武会打猎。除了不会作饭,什么都会的。父皇不许说他不好。」 老国王对女儿的袒护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嫁了两个女儿了,很有经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一嫁了人,眼中只有丈夫,老爹是要靠边站的。自己说他不好可以,别人但凡说一句,那是坚决不行的。眼下看来三女儿对这羽翔是死心塌地了,哎,又泼出去一盆水啊。 雪画儿愣愣地看着孔雀君,现在完了,他顶着她的公主名头,胡乱就把「自己」下嫁个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就算他把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将来他一拍屁股走了人,她,她要守活寡不成?万一,他不拍屁股不走人,难道她要嫁给他?一个孔雀精?她再一次的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这样会逼死人的。 她此刻一点也没有逃离奎木狼的喜悦,和孔雀君一比,奎木狼真是个好人,他除了摸摸、亲亲、威胁要吃她,其它的方面对她委实不错,关键时刻还救了她两次小命。和他在一起,貌似比孔雀君在一起安全的多。孔雀君简直就是个不靠谱的人,乱惹桃花不说,还乱惹事。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指他这号人。 老国王吩咐道:「这一时仓促,公主府也没盖,羽翔先住在宫里吧。三丫头,你要管好你的驸马,不要让他乱走,这宫里女人多,他又长的好看。以后啊,你看好你的人,我看好我的人,别出事。」 雪画儿看着离去的亲爹,欲哭无泪。 再看着娇艷的「百花羞」更是咬牙切齿,念在身边还有几个宫女的份上,她苦苦憋着,憋的内伤。 孔雀君好象对公主的生活充满了好奇,一会吩咐个这,一会吩咐个那,简直将她的几个宫女使唤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他消停了,打发了宫女离开。然后笑嘻嘻地婀娜着娉婷着走过来,扶住了雪画儿的肩头,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驸马,郎君。」 雪画儿觉得一身的疙瘩凭空乍起,麻的直哆嗦。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把我变回去。」 孔雀君正色道:「不急,奎木狼不是说一天找不到你,你才算是成功么?这才一个时辰。等明天,我就把你变回去。」 「然后呢?」雪画儿的潜台词是「你呢?」 「然后,我也变回去。「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一切正常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我嫁了人。「 「啊,对啊,嫁了就嫁了。「 雪画儿不知道他是装煳涂还是真煳涂。咬牙道:「难道说,我要嫁你?「 「嫁我委屈你么?你见过比我更好看的男人么?」 「不行。」 孔雀君很受伤,一赌气:「不行?那我就走。」 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想问什么,雪画儿直说了:「那我怎么办?」 「你留下吧。」 雪画儿咬牙:「我当然是要留下,可是我的名声呢?我怎么解释我的驸马一夜间没了?」 孔雀君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雪画儿想到他刚才说话不眨眼的模样,恶狠狠道:「你!你是存心的,你肯定是!」 孔雀君急道:「我冤枉,我一向单纯,我真没想那么多,那么远。我就是觉得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消失了好几天才回到宫里,我是一心为你着想。」 第29页 雪画儿继续恶狠狠道:「你就是存心的,我恨你!」 孔雀君眼睛一亮,幽幽绵绵地说道:「恨也是一种情感,说明你对我有强烈的感觉。」 雪画儿一个哆嗦,闭了嘴。争辩是没有用的,和妖怪在一起,她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接受现实。 一会工夫,三公主的两个姐姐听说了妹妹携夫归来的喜讯,飞快地扑到她的宫里,见了宫又飞快地扑到了孔雀君的身上。 她眼睁睁看着孔雀君左搂右抱着自己的大姐和二姐,牙根直痒痒。用的着搂那么紧么?穿的衣服本就不多,恩? 孔雀君和两位姐姐拥抱了半天,笑嘻嘻的指着雪画儿,道:「这就是我的驸马,长的好看吧?我觉得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啊。这样的长相你们喜欢么?」 雪画儿忍着肉麻看了他一眼,他这简直是赤 裸裸的夸耀自己。 「好看,好看,妹妹真有眼光。」 「百花羞」公主扭捏道:「我一见他就喜欢上了。我是故意装做被老虎咬伤的,故意赖在他的家里不走,然后,然后,有一天晚上,我情不自禁就把生米煮了熟饭。」 雪画儿的心砰的一声要爆炸了,血轰隆轰隆的直奔脑门而去。孔雀君他居然这样诋毁自己的名声,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赤 裸裸的故意。 她惹急了眼,反正她现在披的是孔雀君的皮,咱就互相诋毁互相糟蹋吧。怕你不成?为了自己的名声,豁出去了。 「不,大姐二姐,是我主动的,是我霸王硬上弓把三公主给霸占了。不是晚上,是大白天。三公主是冰清玉洁的人,怎么会做出主动找我的事呢,全是我蛮干的,我不是人。」 孔雀君果然一愣,不说了。 雪画儿又继续道:「我虽然长的好看,不过内心猥琐。我就喜欢美人,二位姐姐嫁人了么?要是没嫁,咱四个人一家成么?」 二位姐姐,飞快的告辞了。 孔雀君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指责道:「你,你居然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我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惜羽毛,我洁身自好,不畏强 暴,阿鸾迫了我多少次,我都不从。你居然说我内心猥琐,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你好狠的心!」 痛快!你也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么?雪画儿瞪着孔雀君,恨意滚滚如长江之水天际来,淹死他个死孔雀。 …… 公主和驸马,因外人不可知的原因闹翻,当夜,分居了! 情敌! 三公主和驸马回到宫里就闹分居的消息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时,他立刻从爱妃的怀里急匆匆地赶往三女儿的寝宫。这新婚燕尔的闹分居,还是在皇宫里众目睽睽之下,影响很不好,极其不利于皇家的名誉,更不利于安定团结,后果很严重,必须要解决。 到了三公主的寝宫一看,皇帝陛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玉树临风的「驸马」居然霸占着「公主」的卧房,生生将「公主」赶到了偏殿! 可恨的是「驸马」见到他,眼神还很委屈,仿佛是他受了什么欺负一般,只管拿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一个劲的看他。老国王一阵怒火攻心,再看我也没用,再有理也没用,我只向着我闺女。 于是,国王陛下的脸色十分地不好看,瞅着「羽翔」驸马冷哼着:「驸马,你在宫里就敢这么对待我的公主,日后离开皇宫不在我眼皮底下还不翻了天?」 雪画儿看着自己的亲爹气的鬍子乱翘,一个劲儿地为孔雀君变成的公主说话,真想抱着他哭诉:「偏殿里的那不是你女儿,是个男妖怪变的,我才是真正的公主,你的女儿。」 可惜,孔雀精一手造成现在的局面,她再说什么也没人相信,真是雀占鸠巢,实在让人愤恨。 皇帝又继续说道:「驸马,我们要讲究一个和谐,天地和谐,阴阳和谐。你这样和公主闹分居,很不和谐,必须马上改正错误,去把公主请回来。你不要忘记了,你是臣她是君。不是我护着自己女儿,象她那么漂亮又乖巧的女娃娃,谁见了不得捧在手心里?你居然敢冷落她,实在是可恶可恨,不解风情。白白生了一副风流倜傥的好模样,实实是可惜。」 雪画儿冤枉的泫泫欲泣,在皇帝老爹嫌恶愤怒的眼神逼迫之下无奈地去了偏殿,去请孔雀君来正殿歇息。 孔雀君姗姗而来,笑中带嗔地横了雪画儿一眼,那眼神简直就是赤 裸裸的得意扬扬。 皇帝看着得意的「女儿」,憋屈的「驸马」,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兴致勃勃地吩咐道:「在邀仙台设宴,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正让公主驸马好好酝酿酝酿感情,先和好再和谐。」 于是,深更半夜的皇宫里,邀仙台上飘起了裊裊的香菸,亮起了耀眼的灯火,还有美酒水果。皇帝陛下亲自押送二人登上邀仙台,下达了命令,不和好不和谐不许下邀仙台。 雪画儿别捏地瞅着孔雀君变成的「自己」,真恨不得立刻就和他互换回来。 孔雀君洋洋得意的拿了枚葡萄送到口中,笑嘻嘻道:「皇宫里的日子果然惬意,我真不想走。」 雪画儿立刻眼珠子一瞪,心里一惊。 「你不是说明天天一亮就将你我换回来么。」 孔雀君怔了怔,反问道:「我说了?」 雪画儿险些背过气去,急道:「说了,分居前你答应过的,你可别出尔反尔啊。」 第30页 孔雀君貌似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好。说实话,你变成了我,生生将我的风採给泯灭了,你看看你,缩着脖子瞪着眼,将我好好的容貌都折磨的变了样。我真看不下去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换回来。」 雪画儿松了口气,看着头顶的一轮大月亮,踌躇了踌躇,犹豫了犹豫,终于一咬牙说道:「我要去睡了,你在这里天地人和吧。明日父皇问起来,你就说咱们已经和好了,然后,你就说思念家人要回家。之后你就失踪了,咱们就再见吧。不,以后永远再也别见了。」 孔雀君「腾」的站起来,手里的葡萄也滚到了地上。他痛心疾首的看着雪画儿,伤心地说道:「你过河就拆桥啊,明天就赶我走?」 雪画儿恨道:「我对你够客气了,你是怎么诋毁我的名声的?大家都知道我嫁了人了,你明天离去后一失踪,我就成了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你害我还不浅么?」 孔雀君深情款款道:「我可以不抛弃你啊。」 「不,你一定要抛弃我。」雪画儿坚决的扔下这句话,转身下楼。她宁愿孤身一人,也不能嫁个妖怪。就算要嫁妖怪,也决不能嫁他这样的花心妖怪。 刚踏下台阶三步,突然一阵狂风席捲而来,雪画儿还没来得及喊一嗓子救命,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雪画儿一个激灵,她居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皇宫也不是波月洞,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华丽的耀眼不说,眼前还被一个人端着烛台正呆呆地看着。那烛光很亮,那人的眼神更亮!堪比狼君想要吃她时的眼神。 雪画儿一个寒战,眼前这位居然是阿鸾! 她立刻如临大敌,暗叫不妙。 阿鸾柔情脉脉地说道:「羽翔,你醒了,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会跑到宝相国的皇宫里?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阿鸾姐姐,我不是羽翔。」雪画儿急忙表白。原来她把她当成孔雀君给掳了来,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出逃真是一波三折的不顺利啊。从狼窝出来又到了虎穴,还是一只母老虎。 阿鸾扑哧一笑:「你又开玩笑了,你不是羽翔还能是谁?你的娘子呢?已经抛弃了?我就说,那样丑的丫头,你怎么能和她同床共枕呢?」 哎,她记性真好,还记得孔雀君将她变成的那个丑「小丫」,雪画儿甚是头疼,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还是不解释为好,越解释似乎越显得与孔雀君的渊源十分的纠缠不清。 看着她柔情蜜意的模样,雪画儿十分头疼:「我,我真不是羽翔啊。」 阿鸾烛台一放,扑了上来,揪着雪画儿的衣服领子,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道:「羽翔,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情意的,今天,我索性把话挑明。你若不从我,我就霸王硬上弓。」 「别,千万别!」天哪!还有如此剽悍的女妖!雪画儿惊慌失措,紧紧抓住衣领,暗自较劲想要扯回衣服,不料,阿鸾是妖怪力气很大,又兼之情潮汹涌之下力道格外生勐,结果一用力一拉扯,那不结实的衣领就华丽地破了。雪画儿欲哭无泪,又急又怕,霸王硬上弓这个词,她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行为,但大体还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我,我是宝相国的三公主,刚才在邀仙台上是羽翔和我互相换了模样,我真的不是羽翔。姐姐会法术,不信可以施展法术将我恢復原身看一看。姐姐想要霸王羽翔,需要快些去邀仙台才行,不要在我这个赝品这里耽误了时间。」事到如今,只有把真的孔雀君也掳来才能说清了。 阿鸾眉头一皱松了手,脸色顿时绿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我。」阿鸾阴沉沉地说着,捏了诀手指一拂,一阵阴风扑来,雪画儿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髮,暗暗舒了口气,终于恢復了自己的原样。 「你为何要变成羽翔的样子?」 雪画儿很委屈:「是他,非要将我变成他的样子,我也不想啊。」 阿鸾阴着脸色:「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雪画儿身子一冷,阿鸾的眼神已经把她当成情敌来仇恨了。她不会要吃掉她吧?于是赶紧撇清: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真的?」 「真的。我知道姐姐喜欢他,我觉得天上人间只有姐姐这样的人才能配的上羽翔君。再也没有更般配的了。」 「算你识相。」阿鸾哼了一声,好象听了这些话,心里舒服多了。 「姐姐把我送回去,再顺便把真的羽翔君给掳来吧,再晚一些,恐怕他又离开皇宫了。」 阿鸾立刻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就飞了起来。雪画儿一夜连番折腾,心里十分的悲苦,自己自从打了一次猎,射了一次兔子之后,简直就和妖怪结下了不解之缘。地上跑的,天上飞的,连花花草草的妖怪都见识了。从一个妖怪的手里沦落到另一个妖怪的手里,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她简直有点自暴自弃恨不得此刻奎木狼突然出现,把她给吃了,一了百了算了。 再次看见皇宫,雪画儿又有了重生的希望。可是,阿鸾停在了邀仙台的顶上之后,雪画儿发现情况显然不妙。邀仙台上,台下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最亮的地方,正是老皇帝在吩咐众人:「刚才一阵妖风捲走了公主。你们赶紧四处寻找,找到者重重有赏。驸马,那妖怪长的什么模样?」 第31页 孔雀君一脸焦急,道:「父皇,我刚才不巧正低头吃葡萄,感觉到风声时,一抬眼就不见了公主的影子,也没见到妖怪的样子。」 雪画儿激动万分,该死的孔雀君终于变回了他自己的模样。她急忙对阿鸾说道:「姐姐,赶紧将我放了,去捉羽翔君吧。」 「等等。」 阿鸾长袖一挥,只见一阵大风颳过,灯火都悉数灭了。众人都缓缓倒了下去。黑暗之中,唯有孔雀君的身上又泛起了淡淡的萤光。他抬头看了一眼,飘然飞了过来,竟然停在邀仙台的飞檐上,长衫翩翩,如月中人一般,清姿雅容,十分的倜傥。 「阿鸾是你!刚才我还以为又是奎木狼将雪画儿掳了去,所以未去追赶。」 阿鸾抓着雪画儿的手指一紧,将她的身子使劲耸了一下,问道:「正是我。我以为她是你。你为何在这里?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和她么?」孔雀君看着雪画儿妖娆的一笑,笑的雪画儿身子又是一冷,她暗自咬牙,你可千万别又出什么绝妙的主意,说出什么绝妙的话来。 孔雀君幽幽嘆了口气:「我和她呀,是情敌。」 雪画儿刚想舒一口气,马上又觉得不对,立刻又提一口气哏住了嗓子,情敌,难道不是同性之间才存在?他和她,怎么敌的起来?又因谁而敌? 阿鸾一声暴喝:「你胡说。」 孔雀君继续幽幽再嘆一口气:「阿鸾,你不要再迫我了,我实话说了吧,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雪画儿一个哆嗦,同时,她感觉到抓着她的阿鸾的手也是勐的哆嗦了一下。 雪画儿看着孔雀君笑的坦然而惬意,暗暗佩服,算你狠! 阿鸾半天不吭,狠狠地看着孔雀君,手指和手臂一哆嗦再一哆嗦,雪画儿吓的提心弔胆,生怕她万一哆嗦的狠了,抓不住她,她可就哧熘一下掉到地上,她现在可是和阿鸾悬在半空中。 半晌,阿鸾哑着嗓子道:「你喜欢的是谁?」 孔雀君抬头看月亮,继续幽幽嘆气:「哎,我喜欢的就是奎木狼。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雪画儿的鸡皮疙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起了满身。 天雷滚滚…… 阿鸾一声暴喝,身子勐的一个哆嗦。雪画儿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从阿鸾的手里「扑腾」一下,直线往地上而去。 这一次要完蛋了,邀仙台为了更近的接近仙人,皇帝老爹特意盖的很高很高。从这顶上掉下去,那就是一个肉饼子。 孔雀君立刻飞了过来。雪画儿最后看他一眼,他虽然不是谋害她的直接兇手,但绝对是间接兇手。 缘分,有良缘有孽缘,他绝对是后者,属于狗皮膏药那一类的缘分。 突然,她被一条胳膊接住了腰身,下坠之势立刻变了。 「听说有人喜欢我,我过来看看。」 雪画儿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环绕,竟有了淡淡的欢喜。他身上的气息,象是上好的美酒在夜风中氤氲出的一缕淡香。 三角恋(入v公告) 奎木狼稳稳地将雪画儿扶好,站在邀仙台的飞檐上与孔雀君,阿鸾成三足鼎立之势。 雪画儿感觉到脚下踩的正的是一快薄冰样的琉璃瓦,真是动也不敢轻动一分,任由奎木狼将她搂在怀里,很自觉的放弃了挣扎,被妖怪搂一搂抱一抱,总胜过掉下去做肉饼子。再说,这搂搂抱抱的次数一多,也想开了,放开了。 此刻夜色大好,明月朗辉,清风徐徐。雪画儿一阵感慨,邀仙台从盖好就没邀来仙人,如今可好,倒邀来三只妖怪。且是正处与三角恋中的三只妖怪。她一个凡人夹在中间,实实是不太合适,可是她想要离开,也没那个能耐,只好硬着头皮听这三只妖怪怎么梳理彼此之间纠结纠葛的情感。 孔雀君低着头,好象做贼心虚不好意思,扭捏着道:「奎木狼,你来的正好。我刚才那一句话,本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没想到天意怜我一片痴情,竟让你正好听见。」他好象也知道这样的感情说起来不太合适不好启齿,说起来磕磕巴巴的,听的人一阵肉冷一阵肉麻。 表白的人已经艰难的表达了爱意,就看这另一位接受不接受了。雪画儿本以为奎木狼会在人前否认,没想到他一阵轻笑,淡淡说道:「羽翔,其实,我也有一句话早就想对你说,不巧,刚好正是刚才你说的那一句。」 雪画儿一身鸡皮疙瘩又嗖嗖地起来了,虽然很雷,还是佩服他够胆量,有魄力!奎木狼回头对她恬淡一笑,手掌扶着她的腰,又往他的怀里紧了紧。 雪画儿觉得身上的疙瘩貌似又大了一圈。 阿鸾一声悲鸣,迎面扑了过来。通常的戏码都是两女争一男,或是两男争一女,这一男一女争一男的情形委实不多见。雪画儿没了看热闹看希奇的心思,心里一惊,她这是要来杀掉情敌灭口么?她情不自禁替奎木狼担心起来,顺便也担心自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万一一个失手将她也顺便灭了,可真是冤死了。 奎木狼淡淡一笑,手指一抬,一道金光迎向了阿鸾。阿鸾身子一拧,避开了金光。手里多了一枚寒光粼粼的宝剑。雪画儿一声惊唿,眼看宝剑就要刺中奎木狼。奎木狼若是死了,她也要成肉饼子了。 奎木狼却笑道:「羽翔,你惹的桃花你自去解决。你我之间的帐,明日我等你来算,我先走了。」 第32页 说着就揽着雪画儿化风而去。 屡次被逃,屡次被捉。现在雪画儿已经不太感觉到失落和挫败之感了,俨然麻木到破罐子破摔的程度,说起来,这波月洞几进几出,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再见到还莫名的亲切。 奎木狼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她也不怕他了,貌似有了几次救命之恩,看着他还怪顺眼好看。 「回家感觉如何?」 雪画儿忙道:「很好,若是,若是狼君不把我带回来就更好了。」 「是么,不带你回来,那你打算在皇宫里守活寡么?羽翔也太胡闹了,居然凭空将你造出个驸马来。」 雪画儿很郁郁道:「狼君,其实,守活寡也比被吃强。」 奎木狼眼睛一亮,居然笑出声来:「真的么?还是等我吃过了再说吧。」 雪画儿心里一凉,真是个狠心的妖怪啊,说到要吃人,还那么的惬意愉悦,一脸的风花雪月,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竟没有对她生出一点怜惜的心?果然,和一个妖怪讲交情是没有用的,还是死了心,想着怎么珍惜这最后一次的出逃吧。七次,实实是不够。 「羽翔刚才那么说,我也顺着他那么回应,你知道为什么么?」 雪画儿恩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两情相悦,终于在一个合适的契机下表达了出来。 「阿鸾对他一直纠缠,怎么说怎么劝怎么躲也不成,羽翔刚才也是逼急了眼,才出此下策,说他不喜欢女人。我也算是顺水推舟,帮他一把。但愿阿鸾能彻底死心。」 雪画儿好奇地看他一眼,心说,你告诉我这些做甚,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我真是不关心,孔雀君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更是不关心。我只关心,这最后一次逃跑要怎样才能成功。 奎木狼见她表情一丝波动也没有,有些不满。这锁容丹可真是耽误事啊,哎。 索性直说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她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有点心不在焉。 奎木狼恼了,狠不得上前非礼一把让她平静的脸色波动波动,嫣红嫣红。心里这么想着,手就行动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指,笑道:「你现在好象一点也不害怕我了。回到这里倒象是回到家里一样自然随意。你在想什么呢?」 雪画儿从他手里抽出一根手指头,再抽一根,然后再抽。也不知道是使劲还是害羞,脸色果然有点嫣红的意思。 奎木狼满意的看着,又将她的手指全包住了,然后又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根一跟再往外抽。奎木狼等她抽到第四根,再一发力又将她所有的手指包住。来回几次,她放弃了,脸色红通通的,眼皮也不抬了。奎木狼这才放开她的手,笑嘻嘻地甚是得意。 「狼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恩,好。我们一同歇息吧。」 雪画儿脸色一变,急忙摆手:「不,这不太合适。我还是回自己屋子好了。」 奎木狼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雪画儿急道:「的确不合适,这样下去,我怕,我怕坏了狼君的名声。」 奎木狼展颜一笑,十分的俊美。 他温柔说道:「难得你这么为我着想。我不怕名声不好听。」说着就走近到她的身边挨着她的胳膊,他身上的味道浓烈了起来,仿佛要环绕过来吞噬着她一般。 你不怕我怕啊。雪画儿慌张的扭身就走,脸又红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真是惆怅郁闷到无以復加。这最后一次出逃要怎么办才好呢?孔雀君是指望不上,指望不得的,和他在一起,情形只能更坏。 而奎木狼呢,貌似有点神机妙算,每次都抓的住她。她幽幽嘆了口气,想到了一个消极的法子,那就是不跑了。不跑,那就永远都没有第七次。他就不能吃她。 这真是绝望的无奈的选择。在没有想到更好的一次能成功的法子之前,决不能在轻举妄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打定了主意,她也困了。这一夜可真是纠结忙乱,几番惊吓。 翌日一大早,开门就看见一张不讨喜的脸。虽然他笑的风云变色的好看灿烂,但雪画儿实实想将那张惹是生非的脸踩到脚底下,用脚底板子使劲蹂躏一番。 「雪画儿,早啊。奎木狼醒了么?」 「你自己去看啊。」 「我怕他赶我出来。」 「怎么会呢,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昨夜已经表白清楚了么。」 孔雀君立刻正色道:「昨夜那是迫不得已,敷衍阿鸾的说法,我和奎木狼是清白的。「 「清白不清白,我才不管。你以后别管我的事了,我也不管你的。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孔雀君急忙道:「哎呀,我一片侠肝义胆,为你两肋插刀,你居然这么决情。」 雪画儿冷冷道:「我觉摸着你插的那刀是为了捅我的。」 孔雀君冤枉的要死要活的模样:「我真是一片好心啊,第七次,我担保你一定成功。」 一提第七次,雪画儿立刻离他远远的。有了他,一定不成功。 「旧帐还没算就来拐我的人。」奎木狼打开了门,不冷不热的不高兴。 孔雀君摸摸鼻子,笑嘻嘻道:「我觉得你一个星君去捉一个凡人,实在是对她不太公平,也显示不出你的能耐,我是为你们的游戏增加点难度,这样才有情趣,对否?」 第33页 奎木狼坚决道:「否。」 孔雀君讪讪地摸摸鼻子,道:「昨夜,多谢了。她终于,不再喜欢我了。忆往昔,真是一笔血泪啊,被她追的无处可躲,只得三天两头的被迫闭关修行。我,我容易么我。」 孔雀君望天嘘唏了一会儿,重重地拍了拍奎木狼的肩膀,郑重说道:「够朋友。」 奎木狼笑笑:「你若是再打她的主意,我就去告诉阿鸾,你其实还是喜欢女人。」 孔雀君一跳老高,脸色惨白。 「奎木狼,你敢这样,我和你绝交,绝交!」 奎木狼呵呵一笑,又道:「我听说,花神的那颗锁容丹是你讨去的,是你给她吃的吧?什么时候的事?」 孔雀君一愣,半天不吭。 奎木狼又是一笑:「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可得负责将锁容丹给我取出来。」 孔雀君脸色很不自然,半天才低声道:「这个,我也是无意中不小心,让她吞了。我其实是一片好心啊,那个女人不想容颜永驻啊。」 奎木狼也不细问,说道:「她的事,自有我来操心。」 「那好,你随我去拿解药吧。」 「你有解药?」 「我有,但是不在身上,我们同去取吧。」 奎木狼笑了笑,道:「好。顺便也给小丫头最后一次机会,看她这一次怎么跑。」 孔雀君同情地看了一眼厨房,道:「奎木狼,做人要厚道,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 奎木狼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幽幽道:「我比有些人厚道多了,从不去撬人家墙角。」 孔雀君立刻闭嘴,和奎木狼驾云而去。 醉吃 雪画儿从厨房里出来,勐然发现两只妖怪都不见了。诺大的波月洞只剩下了她自己。她在奎木狼的卧房来来回回进出了十趟,在逃与不逃之间犹豫摇摆。 如果逃跑此刻是个绝好的时机,可是她不能担保能跑出几步就被抓住。以前吧,心想有七次可以用,所以也豁的出去。而如今,机会居然象银子一样花的飞快,转眼就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这一次,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就贸然行动,可就是狼口里的美食了。她打了个寒战,硬生生在狼君的床前又折了回来。 千万不要冲动,要冷静。她跑到小溪边捧起一捧水洗脸,打算冷静清醒一下。 「你干吗呢?」 突然,身后响起孔雀君的声音。雪画儿大惊失色,忙一回头,果然是他。一见他雪画儿就紧张就觉得没好事。 「你不是和狼君走了么,怎么又折回了?狼君呢?」 孔雀君瘪着嘴,酸熘熘道:「郎君郎君,叫得如此亲密。」 「他呢?」 「我绕他一大圈,就为了抽个空回来帮你。」 雪画儿一听一个「帮」字就浑身寒战。 「你别忙活了。我不需要你帮。咱们还是各忙各的吧。」 「不,我一定要帮你。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最后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不,我坚决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知道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我把你变成一条鱼,你就待在这溪水里。等明天,我再把你变回来。他一定想不到你藏在自己家里。奎木狼是个极其守信的人,你只要躲过这一天,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 雪画儿还没等抗议,她已经「扑通」一声掉水里了,而且是以鱼的形状。她绝望的浮到水面上,看着孔雀君笑的甜蜜而热情,真想喷一口水到他脸上。一个人热心助人是好事,热心祸害人就不是好事了。 可是身为一条鱼,雪画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孔雀君却连话也说不出来,干着急没法子。 孔雀君站起身急匆匆道:「我不能多待,我要赶紧去找奎木狼去,不然他一定会怀疑我。」说着他就飞快的消失了。 雪画儿忍受着做鱼的不适,愤恨不已。这孔雀君将她变来变去,先变女又变男,这一次倒好,变成鱼了。幸好这是最后一次,被他这么折腾,还不如让奎木狼一口吃了爽快。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遭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天要黑了。奎木狼和孔雀都没有踪影。雪画儿也有点累了,在水里游了一天,实在是辛苦。她打算歇息歇息,睡了。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水面,岸边亮起一盏灯笼。雪画儿紧张的往水下躲去。那灯笼的光却仿佛就在眼前,清晰地看见岸边站着一个人,奎木狼。 她心里一凉,月黑风高,狼君也不知道从那里回来又点着灯笼蹲在水边,什么意思。难道发现她了?或是孔雀君告诉他了? 奎木狼蹲下身子,自言自语:「本星君今天想吃鱼,那一条好呢?」 雪画儿的心拨凉拨凉的,使劲往水底沉去。可恨的是,这溪水很浅,她躺在沙子上仍旧看见奎木狼手里的灯笼不过是咫尺距离一般。 她又使劲往鱼堆里凑凑。可是,那些鱼对她很不友好,一见她游过来,就躲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着一张小鱼篓伸了过来。水声一响,她就到了鱼篓之中。 「这条鱼有点瘦。」奎木狼好象很不满意,打算将她放回水里。雪画儿一阵激动,暗暗庆幸孔雀没把她变成一条大肥鱼。 「不过,肥鱼吃着腻,就这条吧。」雪画儿绝望了。痛恨孔雀君为何没把她变成肥头大耳的大鱼。 第34页 奎木狼把她从鱼篓子里取了出来。雪画儿悲哀的想,这下要进锅了。真是怎么逃怎么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啊。 果然,他将她一路拿着,往厨房边走去。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突然,他将她一松,水声唿啦。 她睁开眼睛,惊呆了,不是在锅里,是在一个大浴池里。奎木狼转眼的工夫将孔雀君的客房变成了一个大浴室。 杀鸡焉用宰牛刀啊。一条小鱼放锅里就好了,居然还拿到浴池里。 奎木狼抱着胳膊蹲在浴池边,笑呵呵地看着鱼,道:「洗洗干净了,再吃。」 雪画儿连游的力气也没了,绝望的铺天盖地,心里诅咒孔雀君一万遍啊一万遍。 他出的主意从来都是馊到顶级。眼下可好,做条鱼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有口难言,欲哭无泪。 奎木狼站起来,脱了外衣。接着又脱内衣。 雪画惊住了,他这是要做甚? 他眼看着就要用四个字来形容。 雪画儿愣了,赶紧想闭眼,做一条鱼也是要讲究非礼勿视的。眼前的狼君衣衫不整,很不雅观。 他开始往她这里游,这是个啥意思?要来摸鱼? 妖怪吃个饭,程序实在复杂难懂。 她已经放弃了抵挡,连躲都不躲。他一伸手将她捞了过来,然后上下摸了两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又恢復了原样! 他的上半身近在眼皮前,四个字。雪画儿又惊又羞,但是生死大事面前顾不得羞赧,「坦诚相见」也无所谓了,要紧的是现在可以说话了,赶紧的求饶吧。 「狼君,我,我不想逃,是孔雀君非要将我变成这样的,全是他惹的,我真的没想逃。」 奎木狼阴险地笑着:「这个,我可不管。发正你已经被我逮住七次了。」 「狼君看在我们这些天的情分上,饶了我吧。」 「我只对夫妻情分和手足情分会手下留情。你说咱们是什么情分?」 雪画儿绝望了,自己和夫妻,手足都不沾边。 最后一招了:「狼君,我会给你送来很多猪肉牛肉羊肉,你别吃我,我生的有点瘦,一点都不好吃。」 奎木狼意味深长地笑笑:「我觉得你不错,上次我摸过了,该瘦的瘦,该胖的胖。一定好吃。」 完了,怎么说也逃不出狼口了。认命吧。 雪画儿绝望地问:「狼君打算怎么吃我,是一口吞还是细嚼慢咽?」 狼君咽了咽口水:「当然是,细嚼慢咽。」 细嚼慢咽那就类似于凌迟啊!一口一口咬?还不疼死,真是个残忍的妖怪。 雪画儿眼泪汪汪:「那会吃很久,很疼啊。」 狼君含笑点头:「是很久,是有一点疼,不过一会就好了。」 雪画儿想让自己死的舒服一点:「狼君还是把我打晕了再吃吧,我怕疼。」 狼君春风满面:「打晕了不好,没情趣。」 雪画儿又道:「那狼君把我灌醉了吧。」 狼君眯着眼,考虑了考虑:「灌醉?这主意不错。记得有道菜叫醉虾,甚是有味道,那我今天尝尝醉鱼的味道。」 说着,狼君的手中就如同变戏法一样提了一壶酒。他的手指一弹,指间又夹上了两只杯子。有法术就是便利,雪画儿主动地从他手指间取过一只杯子,视死如归地说道:「来吧。」 狼君笑呵呵地给她斟满一杯,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而后,浅笑着:「来,咱们干杯。」 雪画儿其实很少饮酒,这次也是豁出去了,豪爽的一饮而尽。然后又伸过杯子:「再倒!」 狼君笑眯眯地又给她斟了一杯,然后拉住她的胳膊硬套进他的胳膊里,雪画儿一阵羞涩,他可是□着肌肤,这样一碰,她心里就乱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实在是太不合适了,眼睛除了酒杯,简直是没地方放。 狼君情意绵绵地凑到她脸蛋旁边温柔说道:「咱们喝个合卺酒。」 雪画儿十分羞涩,这妖怪,实在可恶,临吃前还调戏她一番。合卺是什么意思,这妖怪难道不懂么? 死前可千万不能晚节不保。她忍着羞涩强自从他胳膊里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可是他的胳膊象个铁夹子,她挣的酒都洒到了池里,也没能挣脱开。 他还凑过来色迷迷道:「雪画儿,你红着脸,看起来格外的好吃。」 雪画儿羞愤,你若是不闹,我这会儿脸色一定是白的,哼。 他又给她斟了一杯,附在她耳边笑道:「这次可别洒了。」 他的身子贴了上来,怎么那么热? 她连忙往后缩,酒又洒了一半。 「你看,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强硬地一张胳膊将她卷在怀里,然后强逼着和她造成喝合卺酒的姿势,十分霸道,沉声道:「喝啊。」 雪画儿无奈只好喝了,算了,死都不怕,还怕和你喝个合卺酒么?喝了之后再看狼君,貌似他十分满意,眉飞色舞的样子。 她嘆口气,主动又要了几杯,颇有点借酒浇愁,慷慨赴死的意思。狼君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劲地往她身上靠,还闻她的脖子和脸蛋。她身子开始发烫,脸就更烫了。 酒劲终于上来了,她有点飘然,水温也正合宜,泡在里面舒适轻松,若是身边没个虎视眈眈的狼君就更完美了。身子本就发热,他还靠着她,更热了。她想推开他一点,不料手一推就推在了他的胸膛上,手感很好,滑滑的,正好可以凉凉手,没想到妖怪的肌肤还挺好。不过,她这么一推,没推开,他反而贴的更紧了,还明显地唿吸急促。 第35页 转眼间,狼君的杯子也不见了,酒壶也不见了。她手里的杯子,自然也没了。 一阵紧张不可避免,要开吃了么?她还没醉死啊,还有一点点理智和清醒怎么办? 一看他张嘴过来,她一声惨叫,闭上了眼。 没想到,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添了添她的唇,低声道:「味道很好。」然后,舌头也伸了进来。 从嘴唇开始吃?他可真是细嚼慢咽啊,一点一点的摩挲,不疼,反而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她忐忑的等着他的下一步动静,却半天没等来,他就那么仔细品味着她的唇,磨来磨去。磨的她心头火起,身上也火起。 半晌,他放开她的唇,眼睛放光看着她。 「狼君快吃吧,我等急了。」她的确急了,这么慢何时才能吃完,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给个痛快吧。 他抿唇轻笑,笑的俊美又邪恶。 水下的手将她的衣服都脱了去。雪画儿先是惊诧后又释然。也是,吃鱼还要刮鳞,吃人自然要脱了衣服。 不料他脱了衣服不算,还四处摸索,象上次一样,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一遍,还特别突出了某些重点。 雪画儿急了,羞愤交加。「你要吃便吃,为何要非礼我?」 狼君忽的一笑:「非礼?没有啊,我就摸摸看你洗干净了没?」 雪画儿悲愤地说:「吃公主是要遭天谴的。」 狼君眉梢一扬,很无谓:「不怕,我是神仙。」 雪画儿泄气:「那你吃吧,别磨蹭了。」 他嘿嘿一笑:「你性子这么急?」 她恼羞成怒:「是,我急了。」 狼君笑道:「那好,你闭上眼。」 闭就闭。 奇怪,这狼君到底是从那里开吃啊,一会亲亲这里,一会咬咬那里,真是令人羞赧,有些地方她自己都羞于抚摩。奇怪的是,他吃的一点也不痛,反而很舒服,也许是喝多了吧,他这种「吃法「搅的她昏昏沉沉,几欲想睡,象要入了美梦一般。 突然,一阵刺疼又将她的美梦惊醒。他居然拿个硬东西戳进了她的身子。她痛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这就是真正的开吃了。的确很痛,想哭都哭不出声,嘴唇被他的唇堵上了。水声在耳边哗啦哗啦响,自己被他托在水里上下浮沉,可恨的是想晕偏偏晕不过去。看来这酒还是喝的不够啊。 不是说痛一会么,怎么这么久,妖怪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狼君这一吃,吃了许久,久到她麻木得不知道疼了。 她也不知道是梦是醒,是生是死。半晌,水声停了。她全身瘫软,梦呓般问了一句:「我死了么?」 狼君抱着她在她耳朵边轻轻吹气,邪恶地笑:「不是死,是欲仙欲死。」 前缘 「欲仙欲死」好象是个不太纯洁的词,她已经没有力气细问,身子又累又酸,昏沉睏倦的几乎立刻要睡过去,朦朦胧胧似乎被他抱着走在绵软的云朵里一般十分的舒适,然后是满天星辰迎面而来,不知是眼前的金星还是天上的星星,闪烁着晶莹的光,让她更加的想睡。 全然不知道是怎么睡着又是身在何处,直到晨曦撒到她的眼睫上,微微晃眼,她才甦醒过来,睁眼一看,十分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安然地活着,还活在狼君的床榻之上! 朝阳如金线般撒满了整个房屋,屋顶通透居然可以看见天际的闲云。 奎木狼不在卧房之内,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有些地方不舒服之外,一切都还完好。她又用手掐了掐自己,貌似手感并非鬼魅。她奇怪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她半是清醒半是迷煳。难道他没有吃掉自己?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卧房因为是她逃跑的必经之路所以她对摆设很是熟悉,桌子前突然凭空多了一面大镜子,镜子悬着一颗晶亮的宝珠,浮在空气里。那珠子有些眼熟,好象上一次她掉进天池受了寒,就是奎木狼用这个珠子将她照了照。 珠子熠熠生辉,七彩的光芒十分的耀眼好看。她起床用手轻轻碰了碰,那珠子似乎有灵性,居然落在了她的手心里。珠子一触到她的手心,她就觉得心里勐地一震,仿佛一股奇怪的电流从身体里游走了一遍,心里疼了一下。 眼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副场景。白色的云雾,飘渺的仙山。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看不见面容,只是背影看去,身形婀娜娇小,十分的动人。她一身浅绿的裙子,白色的披帛如祥云般绕在她的身后,随风轻轻浮动。 女子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子,高大挺拔。黑色的披风她十分的眼熟,居然是奎木狼。 那女子说道:「星君既然觉得天规不可亵渎,那我就下了凡尘等你。你来还是不来,都是你的决定。」她停了停,又低声道:「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怪你的。」那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又清脆又坚定。 说着,那女子勐一转身,凭栏一跃,从镜子里消失了。 镜子里一个照面,雪画儿惊呆了,那镜中的女子居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镜中的奎木狼神色大震,急忙伸出一只手却只握住了她的披帛,长长的披帛飞扬,渐渐将奎木狼的脸遮挡。而后,镜子恢復了平静,一如平常,只映出镜外雪画儿自己惊讶的表情。 这是什么?幻觉? 镜子里又出现了奎木狼,他似乎在走近。 第36页 突然她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手,而后她被奎木狼搂在了怀里。原来他不是在镜子中,而是在她的身后。 他从她的手里接过珠子,含在了口中。 她一阵紧张害怕,看着镜子中的奎木狼,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地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 他对着镜子里的她微笑,笑的有些古怪,手臂纹丝不动,却力大无比,将她牢牢锁在胸前。 她无法克制的紧张,还有羞涩,因为他靠的她很近,能感觉到他贲张的肌肉一般。 她终于忍不住发问:「狼君,昨夜,为何没有吃我?」 奎木狼色色地笑了笑:「已经吃了,你不知道?」 已经吃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于是她忐忑的问:「那就是,吃?」 他低笑不已:「是啊,你还想怎样?要不,今夜换个吃法?」 「我,我。」她不知道说什么,直觉那种「吃法」很不妥,太不纯洁了。而现在,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感觉也不一样了,说不清那里有了变化,只觉得奎木狼的神色突然变的很温柔很温暖,不象个妖怪,更不象个要吃她的妖怪。那神情和姐夫看着姐姐的时候倒很象。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里,她倒觉得有些暖心,并不怎么排斥,如果他所说的「吃」,是那样一种,她略略一回想,脸色突然红了,好象灵光一闪,让她意识到了点什么。 奎木狼柔声道:「你刚才看见了么?」 「你是说镜子里的?」 「是。那女子就是你。」 雪画儿大惊:「是我?」 奎木狼将她的肩膀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是啊,你本是天上的玉女,我是奎星。你一直喜欢我,非要和我在一起。我怕天规严厉连累你,没有答应,结果你就自作主张下凡,临走前扔下一句话,用的是先斩后奏,逼仙为妖的法子。」 雪画瞪圆了眼睛,惊异道:「那是我?我是仙女?」 奎木狼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唏嘘道:「是啊,我是被你逼着下凡了,你既然约了我,我总不能失信。所以,我就和你喝了合卺酒,然后吃了你。你明白了么?」其实,他的委屈和唏嘘根本掩饰不住调侃和得意。 雪画儿脸色通红,原来那个「吃」,是那个意思。亏自己还担心害怕的要死,原来他口中的吃是要和她……她又羞又恨,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清白了,彻底完全地不清白了。 他真的是天上的星君而不是妖怪?不管是星君还是妖怪,反正她是硬生生地被霸王硬上弓了。她是该痛苦被他霸占了,还是该庆幸没被真的吃掉?一时间她喜忧参半的很是失落惆怅,茫然彷徨。 撇下这个不提,他所说的天上人间的这一份情缘她却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上一世的她居然如此剽悍?居然胁迫他下凡和她做夫妻?天哪!她的脸色更红了。 「你不信,可以去问羽翔。」 「他怎么知道?他从没对我提过。」 奎木狼淡然一笑:「昨夜他绕着我要去他的家里拿解药。他借个故离开了片刻,我就知道他必定回来对你动了手脚。所以,我也借了个故回来。今日,我们再一同去找他拿解药。「 「什么解药?」 「就是锁容丹的解药。」 雪画儿奇道:「我身上真的有锁容丹?」 「自然是真的。容颜不老的法子有很多,这锁容丹让你七情六慾淡泊,还是去了的好。」 雪画儿一听容颜不老,顿时有点捨不得去掉。 奎木狼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嘿嘿笑了笑。不由分说搂着她便驾云而起。 到了孔雀君的居处,雪画儿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孔雀君失魂落魄的样子。从认识他,他就活泼的象个麻雀而不是孔雀,还真是没见到这么颓废枯萎的模样。 他抖着手指头点着雪画儿,哆嗦着:「奎木狼,你,你昨夜又折回去了?」 奎木狼笑道:「是啊。我今日来拿解药,也是一样。」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孔雀君的样子,好象要在地上打滚,撒泼。和他风骚漂亮的样子实在不符。 雪画儿看呆了。 「我不想活了。」孔雀君扔下一句话就钻到了他的庭院里,还把大门给关上了。 奎木狼笑呵呵地看着雪画儿道:「你进去把解药拿来。这会儿他必定不想见我。我在这里等你。」 雪画儿「恩」了一声,上前进了孔雀君道观一样的庭院。 孔雀君居然蹲在迴廊下,揪着头髮,貌似痛不欲生。 雪画儿很奇怪,上前问道:「羽翔,奎木狼昨天来和今天来,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何这么伤心?」 孔雀君一下子跳将起来,喊道:「我千辛万苦地阻挠,到底被他钻空子把生米煮成熟饭了,我,我亏不亏啊我,前功尽弃啊。」 「你怎么亏了?什么生米,什么熟饭啊?」 孔雀君怒其不争地指着她:「你这个笨丫头。他昨天没动你?」 雪画儿的脸色是最好的回答。 孔雀君一看就明白了,哀叫一声:「我亏死了。」 雪画儿想了想,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因为奎木狼将自己「吃」了所以他很难过。雪画儿略有些尴尬,吶吶道:「天下何处无佳人?你不要伤心了。」 「我伤心啊,我这个朋友不合格啊。」 第37页 雪画儿被他搅的头疼,不知道他到底伤心在那,亏在那。算了,也不和他纠葛了,还是要了解药吧。 「请你把锁容丹的解药给我吧?」 孔雀君望天半晌,发狠道:「笨丫头。我一片苦心。偷了一颗锁容丹就是为了让你不动凡心,不喜欢他。可是他,他来硬的, 强把你掳到波月洞,强把米给下了锅啊,这个死大胆,一点也不顾忌啊。」孔雀君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雪画儿更煳涂了,这个孔雀君说话就不能明白直接点么? 孔雀君继续血泪控诉:「你原本是披香殿的玉女,动了凡心下凡本就不对,奎木狼这个死心眼还守约来找你,他这一下凡,可是违了天条,再私接姻缘更是大罪一件。我千方百计的阻挠,给你吃了锁容丹又处处搞破坏,还是功亏一篑。我,我太失败了。难道这就是天意么?」 雪画儿终于相信了。真有她倒追奎木狼一事!苍天,她以后的脸面还怎么放啊?孔雀君的控诉简直让她陡然产生了自己是个红颜祸水的罪恶感。居然拐带一个星君下凡! 充满了罪恶感的公主很羞愧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弥补呢?」 孔雀君继续揪头髮,嗷了一声:「生米都熟了,还怎么弥补。愁死我了。」 修炼 孔雀君的痛苦和自责让雪画儿深感自己「罪孽深重」。她想安慰孔雀君又不知道从何抚慰起。哎,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的自然不是原来的样子,熟饭是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生米了。 孔雀君悲痛地抬起头,无奈地瞅着她。半天道:「这是一劫,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着,不情不愿地掏出一颗小黑药丸,哼唧道:「这是解药,你吃了吧。」 雪画儿看着他手心里的药丸,非常羞愧的接下,吞了下去。 孔雀君站起身走到门边,指着门外意气风发,丰神磊落的奎木狼咬牙恨道:「你就等着玉帝老儿收拾你吧!」 奎木狼无谓地笑笑:「若是值得,惩罚我也是甘心情愿。再说,他也是有老婆的。」 孔雀君气的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你能和领导比么?色胆包天!」 雪画儿的脸色通红,虽然孔雀君是对着奎木狼说的四个字,貌似也是在指责奎木狼,但她怎么感觉他其实是在说她?她也觉得上世的自己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一个女子怎能那么剽悍地行事哦,还是天庭里的堂堂玉女。倒追星君不说,还先斩后奏,扑通一声就利索地下了凡。 她羞愧地不能抬头,象个霜打的小花苞。 奎木狼呵呵一笑,将她揽了过来。对孔雀君道:「你若是羡慕,只管去找阿鸾。」 孔雀君脸色一白,立刻关了门道:「我要闭关静修,请勿打扰。」 奎木狼哈哈一笑,驾云而去。雪画儿站在云头上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看孔雀君的洞府,赫然发现,他把门开了一道缝,正偷偷地瞅着云头上的他们。雪画儿立刻脸色一红,因为奎木狼正紧紧搂着她。她因为害怕掉下去,也紧紧回搂着他的腰。这情形,实在是不合适第三人观瞻。 她赶紧松开搂着奎木狼的手,羞惭地立刻又想到了「色胆包天」这个词。 奎木狼带着她落在揽月峰的后山上。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山路上,山风清爽,空气清新。他时不时对她笑一笑,笑的她心跳了又跳,从和他在一起,心跳貌似就没正常过。 树梢和天空时而有飞鸟掠过,草丛里还有些野鸡野兔。 「你还想打猎么?」奎木狼身子一掠,坐在树上,将她放在腿上,然后指着跑到远处的一只兔子,笑嘻嘻地问怀里的她。 一切都源自她射了一只兔子的屁股。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雪画儿坚决道:「不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男耕女织吧。」说着,奎木狼抬手一拂,眼前的一片野草蛮荒之地立刻成了几亩良田。 雪画儿低声道:「狼君不是会仙术么,想要什么吃的,随手就变化出来,为何要这样?」 「丫头,这人间的日子,自然要和天上的不同才有趣。若是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实在无趣的很。」 雪画儿仔细一想,的确有理。 什么东西招之即来,唾手即得,实在无趣空虚。若是难得,甚至不可得,那才格外显得珍贵。如同父皇,总是惦记着母亲,因为母亲去世了。可是她在世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自己,时常把母亲晾在一边。 一个仙人,世间凡人想要的一切都在他举手之间。长生不老,法术无边。金钱权势对他无用,感情也不可沾染,那么一个仙人,漫长到地老天荒的岁月,他们做些什么才好?也难怪上世的自己闲出一份凡心来,而眼前的这一位么,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干吗也要死心眼地下来找我呢?哎,这么一想,她心里的内疚和羞愧也淡了。算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就这么着吧,其实找个星君做夫君委实不错。 他法术高强,生活中缺什么他能立即造什么。他相貌也俊美,看上去养眼悦目,令人心情愉快。他还会驾云,这个最好。想父皇一国君主,想去那里游玩一番,还劳师动众,长途跋涉。和他一起,这些辛苦全省了。 如此一想,雪画儿的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的奎木狼简直越看越顺眼。但凡女子一旦从了夫君,眼中便只有夫君了。这是父皇的感慨,如今看来,实在是不错。 第38页 奎木狼见她眼神堪称含情脉脉,心里一喜。这锁情丹的解药简直是立竿见影啊。 「夫君,我想去中土大唐看一看。」雪画儿这个心愿可是从小就有了。每次父皇都是口水滴滴地对她描述着中土风情。其实他也没去过,是从一本游记上看的,自此念念不忘,耿耿与怀。 「好啊。」奎木狼爽快的应了。 雪画儿对他的喜欢又浓了一些,这个夫君又美貌又听话,能力非凡。 奎木狼立刻就带着她往东而去。一路上指点着云头下的风景人情。雪画儿暗暗欣喜,这是个知识渊博,口才一流的夫君。 「这是京城!」奎木狼指着前方的一座城池,落下了云头。 雪画儿激动万分。随着奎木狼往城里走去。城墙真高,守城的士兵也十分威武,比宝相国可真是强了太多。 果然是京城,说不尽的繁华,看不尽的风景。 雪画儿有些饿了,情不自禁地看着路边的酒楼。 奎木狼真是善解人意,立刻就要领她进去。 进了酒楼,雪画儿立刻对店小二报上一系列的菜名。 小二愁眉苦脸地看着她,道:「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本店无荤菜,全是素的。你要的,一样没有。」 「什么?」雪画儿惊呆了,这大唐的京城,豪华的大酒楼,居然没有荤菜! 「客官想吃荤菜,请自行去市场买来,本店收加工费。」 这是什么风俗啊,客人需要亲自去採购,饭店收加工费。雪画儿对大唐的这个「风俗」,很不解。 说实话,雪画儿今天特别想吃鱼。 奎木狼就象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了解她的需求。他附到她的耳朵边说:「你昨夜失血过多,喝些鱼汤补一补也是应当的。」 雪画儿刚想说我没失血啊,一看他「邪恶」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脸色一红,起身就走。 奎木狼嘿嘿一笑:「咱去市场买鱼去。」问清了所在,两人就去了。 到了市场的大铁门处,突然,一声厉声大喊从市场里传来:「你不让我吃肉,我就吃你啊!我受不了了。」 接着,一个和尚跑了出来,怀里搂着一条大青鱼。一个拿刀的汉子穷追出来,凶神恶煞一般! 雪画儿急忙道:「哎呀,大唐的治安怎么如此乱啊。夫君,快救那和尚。」 奎木狼不慌不忙地牵着她的手,道:「咱看看再说。不急。」 和尚怀里的青鱼扭来纽去,所以和尚跑不快,一下子被那大汉给扑道在地。 大汉高举大刀,雪画儿惊叫了一声,以为他要砍。不料,那大汉哭了。「师傅,求你了,让我吃一口肉吧。求你把这鱼给我吧。」 那和尚十分坚决地搂着大青鱼,貌似比奎木狼搂着她的时候搂的还紧。 他义愤填膺道:「决不可杀生。」 那汉子惨叫一声:「不吃肉我会死啊,你说不可杀生,可是现在你是想杀我啊,还是一刀刀地慢割啊。」 和尚十分诚恳道:「施主,不吃肉决不会死,你看我活的好好的,吃素对身体好,对皮肤也好。」 雪画儿看了他一眼,的确他长的唇红齿白,十分的好看。 大汉痛哭流涕:「不,我不要身体好,我不要皮肤好,我只要吃一口肉。」 雪画儿觉得大汉很可怜,可是大青鱼,也很可怜。 旁边又围过了一些人,劝说道:「大刘啊,别妄想了。人家老施家的狗肉馆子都被迫关了,你还想什么呢?回家吧,养几只鸡,吃个鸡蛋解解谗吧。「 和尚正色道:「吃鸡蛋也是杀生。」劝架的人,哄的散了,飞快。 大汉抱头痛哭的时刻,和尚抱着大青鱼,飞快的跑了。 雪画儿好奇地问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拢着手,无奈道:「玄奘师父,每天到这里把我们卖的生禽活兽都给买了,然后放了。开饭馆的都开不下去了。想吃肉的,日子艰难啊。」 雪画儿愣住了。 「自从玄奘师父包下了市场之后,我们商户的生意很好做,再也不操心东西卖不出去了。可怜的就是这些无肉不欢的人,被玄奘师父逼的要啃自己的肉了。」 雪画儿听了商户的解释十分好笑,做事这么认真的师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想在这里吃点鱼,恐怕是难了。算了,吃素就吃素吧,皮肤好也行。 于是,雪画儿和奎木狼就近找了个小饭馆,吃了两道素菜。饭后,又在京城的长安大街上好好地逛了逛,这异域风情让雪画儿看的十分过瘾。看来大唐颇为重视佛教,寺院倒比宝相国还多。 真是巧,在一座寺院附近居然又碰见了玄奘师傅。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一个女子正和他拉拉扯扯。 雪画儿惊异的看着,难道大唐民风如此开放,僧人也可以有家眷或是红颜知己? 只见那女子梨花带雨地哭道:「你好狠的心哪,你现在真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一听这话,果然是关系非同一般。哎呀,偷窥人家隐私不好,雪画儿打算装没看见,扭头离开。 玄奘师傅使劲往一边闪躲,问道:「女施主啊,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都是因为你啊。」 「我和施主素不相识啊。」 「我家相公自从听了你讲法,立志要出家为僧。」 第39页 「哦,原来如此,这是件好事。」 「什么好事,好在那里?」 玄奘师傅十分认真地劝道:「施主,你家相公若有慧根,苦修成佛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应该阻挠。情 欲是人生之苦,若是看开了,放下了,其实不过是一堆牛粪。」 雪画儿一愣,这玄奘师傅的比喻实在不雅,可惜他看开了,人家可没看开啊。那女子接着哭道:「你度了他,那我怎么办?他的幸事就是我的不幸,既然众生平等,你这么做,岂不是厚此薄彼?对我不公。」 「这个,这个。」玄奘师傅十分愁苦的看着女施主,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雪画儿深深地体会到,一个人对工作太敬业,也是有很多烦恼的。 女施主大抵有不依不饶的架势,继续对玄奘师傅拉扯推搡。雪画儿看不下去了,上前劝架。 「这位大姐,若是你家相公真心向佛,你应该支持他,这个不能怨玄奘师傅。「 那女子一扭头看见眼前一对美貌的神仙眷侣般的人物,奎木狼玉树临风,雪画儿象那玉树下娇滴滴的小蘑菇,那简直就是□裸的往眼里扎针,心里插刺啊。她恶狠狠对着雪画儿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守着个貌美健壮的相公,你自然不知道独守空闺的滋味。」 奎木狼一听,立刻笑的十分暧昧。雪画儿脸一红,灰熘熘的走了。 出了长安城,到了人烟稀少之地,奎木狼带她驾云回宝相国。此刻晚霞满天,云彩仿佛都被染上了七彩霞光,连奎木狼的脸色都变的异常的柔美。她站在云头上,看着眼前的狼君,再想想那女施主的话,心里又是一盪。 大唐一日游结束了。回到波月洞,暮色初起。奎木狼携她飞上揽月峰,领到天池边中的莲花上。 雪画儿第二次站在莲花上,想起上次的三人行,很唏嘘,于是情不自禁问道:「孔雀君此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奎木狼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他。还想私奔?」 雪画儿脸色一红,想起往事。他其实倒是一番好心要拆散他们。可是她和奎木狼的红线貌似很结实,怎么扯也没扯断。 奎木狼抬手指着月亮道:「你每到月圆之夜便来此吸食月华,长此以往即可容颜不老。你看着天池莲花,一直长开不败便是这个道理。」 但凡女子对容貌多少都是很在意的,容颜不老是个很大的诱惑。于是雪画儿闻言立刻很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修炼?」 「这个,我来教你。」 奎木狼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阵热流仿佛从他掌心传来,直通进身体血脉。心里更是澄明一片,仿佛有光影飞舞。 奎木狼拿下手指,说道:「我把修炼要诀传到你的心里,你只要每次修炼时安心宁神,口诀自会引导你修行。」 雪画儿点头,这法子真好,连背口诀都省了,狼君真是体贴周到。 狼君瞅了瞅她,说道:「恩,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吸食月华的时候,不能穿着衣服。」 「为什么?」雪画儿红着脸低声问,这个要求也太奇怪了,太不庄重了。 奎木狼正色道:「月华照着你的肌肤,才能更好的吸收。」 「真的么?」 「真的。」 雪画儿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不太象真的。可是他是星君,也是修炼的指导师父,要反驳他,好象还很困难。 奎木狼笑笑,指点着四周道:「你不用害怕,你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在莲花四周施法围出仙障,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入,这下你放心了吧。」 她脸更红了,不放心。最好你也不能进入。 「你看,就象这样。」 奎木狼抬手一挥,莲花四周居然突然立起了一道如烟如纱的白雾,薄如蝉翼,却有粼粼波光闪烁着。 「现在,就算有人来,也看不见你,也进不来。你可放心?」 不放心,因为你能进来。 奎木狼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咱们先来试一次吧。你现在可感觉到一股气流在你身上流动?你自管顺着那气流调动自己的意念,全身放松。让月华照着你的肌肤。」说着,奎木狼的手指就伸到了她的衣服上。 雪画儿立刻紧张尴尬起来:「这个,你还是先出去,我自己来试吧。」 狼君一本正经道:「那怎么行,这修行也要有师父指导,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雪画儿扯着衣服不放手,心说,有你在,我更容易走火入魔。她看着头顶的月亮急道: 「今夜并非月圆之夜啊。」 「今夜半圆,咱先来演习一番。」 「演习,就不脱衣服了吧。」 「还是脱了的好,演习也不能马虎。你看玄奘师父做事多认真。」 「不,我不想演习。」 「那可不行,若是不演习,等月圆之夜仓促之间我怕你太生疏。」 「这个,这个不行。」 「没事,这里没外人来。」 「你在这里,坚决不行。」 「那好,我先出去。」 他果然从仙障里出去了。雪画儿长嘆一口气,想了想,犹豫了半天,衣服掉到莲花瓣上了。 试着闭上眼睛,刚刚双手合十,打算引动口诀。突然身后有人说道:「我还是不放心,怕你走火入魔。」 第40页 雪画儿羞的要昏厥,这个狼君怎么这样出尔反尔,太不君子了。非礼勿视难道不知道么?雪画儿恼了,睁开眼一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恶狠狠道:「我不要修炼了。老就老吧。」 「那怎么行,我喜欢你,希望和你永生在一起。修炼乃是正经的事,你不要歪想。」 她没有歪想。可是他在这里,她怎么放松?她的确是感觉到一股气流了,可是乱的跟个野马一般,那里还能顺着它,顺着它只怕要疯魔。 他的气息扑在脖子间,暖唿唿的春风一般,吹开了心里某处。 「你心乱了吧?」 他说着,手放到了她的心口。 本来不乱,这样也会乱的! 「你需要心静如水。」 静下来才怪! 他在她耳朵眼里喷气:「雪画儿,月光落在你身上,真是好看,月华如水照着你的肌肤,就象是昨夜咱们在水池里的情形差不多。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赤 裸裸的撩拨。雪画儿觉得身上开始烫了。心里的野马跑的更欢了。 「你唠唠叨叨,我怎么静心,你出去吧。」 「我那不是唠叨,是指导。好吧,我不说,我用手指导总行吧。」 说着,把手放她后背上,然后沿着嵴柱来回了一趟,道:「气流在这里要七个来回。」 说着,手伸过来要拿开她的衣服。 她扯着不放,他严肃道:「不要歪想,静心静心。」 貌似,她要是不松手,她就是想歪了。 算了,吃都吃过了,看也没少看,豁出去了。她眼睛一闭,任由衣服掉到了花瓣上。 「你要这样。」他拿起她的手,在身上缓缓移动。 「这样不对,你看我。」说着,他又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移动。 「你感觉感觉。」 「怎么感觉?」 「就是这样。」 「哎,不是这样的。」 「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修炼的时候不要说话。」嘴被堵上了。 …… 雪画儿,走火入魔了……莲花下的水波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 醋战 「修炼」结束后,雪画儿十分懊恼奎木狼的不检点行为。这个事,严格意义上来说,简直达到了野合的标准,简直太不象话了。于是一整夜,她都郁郁寡欢地检讨着自己的「走火入魔」,并下定决心,下次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修炼了。 翌日天空晴朗,奎木狼貌似心情也很晴朗,吃过饭就拉着她的手去视察那几亩良田。 山间空气清新,雀鸟欢畅雀跃。两个人走在田间地头,俨然是一对种田的夫妻,奎木狼正欲说几句煽情的话来应景,突然,天空一片巨大的阴影掠了过来。雪画儿和奎木狼都抬头看去,无数青鸾展翅而来,黑压压一片。 奎木狼的脸色一沉。立刻将雪画儿揽在披风之下。 为首的两只青鸾落下了云头,其中一只竟变成阿鸾的模样。另一只,变成一个男子,模样十分的兇勐,仇恨的目光冷梭梭的瞪着奎木狼。雪画儿一看两人的架势再看半空中遮云挡日的一片片「乌云」,很紧张。 「哥哥,就是他。」阿鸾一指奎木狼,隔那么远,雪画儿都闻见了她的怨气和酸气。 阿鸾的哥哥立刻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和羽翔私通。我家阿鸾看中的人,你也敢抢!」 雪画儿明白了,阿鸾居然带人来寻仇,还是情仇。 奎木狼有些犹豫,此刻若是说出实情,阿鸾异日一定再去纠缠羽翔。索性认了,挺过这一次,也算是彻底帮了羽翔,绝了阿鸾的念头。 于是,他忍着肉麻和哆嗦,朗声道:「我奎木狼看中的人,也绝不会割爱。你家妹子一相情愿,何苦?还是另觅良人吧。羽翔对阿鸾从没放在眼里,你问问阿鸾,羽翔可曾说过喜欢她?」 阿鸾恼了:「喜欢还用说么,看一看他的眼神和笑容我就明白了。」 听到这里,雪画儿情不自禁说道:「羽翔君看谁,那眼神和笑容都「热切」的很。看我的时候也是如此,切勿自做多情,单看眼神和笑容极可不可靠。慎记慎记! 奎木狼听了这话,偏偏还笑了几声。 阿鸾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然后又红,而后发青。 阿鸾的老哥也恼了:「呸!我岂能咽下这口气。咱们拳脚说话,你若打的过我,这事就此罢休,否则,乖乖退出阿鸾和羽翔之间。」 说着,手中亮起了两枚巨大的铜锤,杀将过来。此刻雪画儿和奎木狼几乎近成一体,那铜锤朝着奎木狼也朝着她,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大铜锤挥将过来,心里拨凉拨凉,暗自感觉要是锤到自己身上,那不就想是捣药似的么? 奎木狼将她放旁边一放,说了声:「别乱跑。」 他手中现出一把大刀,一挽青光迎了上去。雪画儿第一次见到妖怪打架,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奎木狼的兵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他长的帅气,舞刀弄枪的模样也帅气的很,对付那阿鸾的哥哥好象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一会功夫,阿鸾的哥哥就落了下风。 阿鸾急了,喊了声「上」,无数的青鸾鸟变成人身,扑了上来。于是,单挑变成了混战。 雪画儿开始担心了。身为公主,她还是偶尔关心一下兵法的,敌众我寡,寡不敌众,就是眼下这么个情形啊。幸好,奎木狼还看不出落败的痕迹,但是被这么人缠着,实在令人心焦。 第41页 她正操心着,突然被一只青鸾叼了起来,她啊的一声大叫,喊着「救命,夫君救我。」 奎木浪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青鸾叼着她飞去,急怒攻心急忙纵身跃起,去追青鸾,一不留神,一只铜锤击在了他的小腿之上。他顾不上和阿鸾之兄纠缠,驾云紧追。 雪画儿眼看狼君越来越近,舒了口气。突然,青鸾一个张口就将她扔了下去。她尖叫一声,看着自己砸破一快白云,又砸破一块,心里灌满了凉风啊。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倒霞光。奎木狼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臂,同时,一只巨大的翅膀托住了她。而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终于救了你一次,我终于可以让你报救命之恩了。哼,这恩你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 说着,霞光一闪,就是孔雀君明媚如春光映照的脸。 雪画儿昏过去之前,只有一个想法,祸害又来了。 孔雀君将她放到奎木狼的手里,然后站在一边看热闹。其实,这会已经不打了。因为他的舅舅大鹏金翅鸟,被他拉来劝架了。 大鹏金翅鸟算起来在鸟界地位极高,青鸾也不得不买他几分面子。阿鸾和她哥哥一看孔雀君请来了舅舅,也实在不好意思纠缠下去。于是,这一段旷世孽缘算是以阿鸾的黯然销魂离开而告终。 「奎木狼,你真是够义气。我,太不够义气了。」孔雀君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接着又道:「我在你这里借住一天,我怕舅舅说我。」说着,偷偷瞥了一眼他舅舅。 大鹏金翅君十分的冷傲,狠狠地瞪了一眼孔雀君,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奎木狼,飞走了。 奎木狼莫名被人寻仇还背了黑锅,却也不气,只是看着昏过去的雪画儿,很无奈地说道:「我只希望你以后别乱惹桃花就好。」 孔雀君一跳老高:「冤枉啊,老大,是桃花老缠着我。」 「桃花为何偏偏缠你,你也需得思量思量。回去吧。」一抬步子,奎木狼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很痛。 回到卧房,撩起袍子才发现青紫了一大片。 孔雀君大唿小叫:「哎呀,你受伤了?」 「没事。」奎木狼忙放下袍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阿鸾之兄那是他的对手?所有人都上,他也不惧。只是关心则乱,为救雪画儿急着□,一不留神才被阿鸾之兄击中。说起来,倒有些丢面子,堂堂星君被一只青鸾所伤。 「哎呀,奎木狼你还是去擦擦药吧,或是弄那天池莲花的花瓣擦一擦。不然,这样会吓住雪画儿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十分的暧昧。 奎木狼瞪他一眼。要不是他,何来这些麻烦事啊,他起身打算去天池上用花瓣擦一擦。他倒不是娇气,主要也是想到夜晚就寝,雪画儿见到必定又是询问,有点损他的威勐刚勇。 孔雀君一见奎木狼走了,急忙将雪画儿唤醒。 雪画儿一见他就问:「奎木狼呢?」 「他马上就来。雪画儿,我对你可有救命之恩啊,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有这么自封为救命恩人,然后飞快地逼着人报恩的么?再说,当时奎木狼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算了,看在他是奎木狼的朋友份上,不计较了。 孔雀君严肃道:「那个,我觉得虽然生米煮成了熟饭,但是饭老煮着也不好啊,会煳。」 雪画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你是个凡人,他是个星君,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将来他长生不老,你么,一会就驾仙鹤了。这个,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现在分开的好啊。」 雪画儿明白了,愣愣的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心里痛了一下。 孔雀君看她无动于衷,于是道:「实话说了吧,你不管跑到那里,他都能找到。咱也不跑了,咱就来个绝情的,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直接说你不喜欢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他。」 永远,真狠心。 「你一定要答应我,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不会恩将仇报吧。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可是,我,我怎么说的出口。他对我委实不错。」 「那里是不错,简直是赤 裸裸的强抢民女再霸王硬上弓啊。」 雪画儿闷闷的不说话。 孔雀君继续挑拨道:「你想想,他要是喜欢你,怎么不堂堂正正地去找你父皇求亲,变个兔子把你弄到这里,然后威胁,霸占。简直太,太过分了。」他本想说无耻的,终究狠不下心来。到底是他的朋友,还为他担了断袖的罪名。这么诋毁他,啊,罪过,罪过,哎,其实也是为了他好啊。 奎木狼在天池边上打了个大喷嚏。 孔雀君急忙道:「他快要下来了。你要抓紧啊,再磨蹭磨蹭,娃娃都生出来了,可就不好弄了。」 雪画儿心乱了。 「他是个星君,早晚要回到天上,你到时候人老珠黄,可就凄凉的当个老寡妇,再想嫁别人也嫁不出去了。」 她的心,更乱了,还凉。 「我是为你好。主要是为他好。他滞留人间和凡人有私情,是违反天条的。早晚要被玉帝惩罚,所以,你们分开,是最好的选择。趁着还没有小娃娃,赶紧分吧,你知道牛郎织女的事么?天上地上的奔波,一年才见一次,歷史的悲剧就不要重演了。」 雪画儿的心,彻底凉了。 第42页 娇客 奎木狼进来的时候,只见雪画儿神色严肃,目光飘忽。而孔雀君却是一副八卦面孔,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 奎木狼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也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就是觉得气氛和平时不大一样。雪画儿一向单纯简单,好象这眼神还是第一次那么深邃。 孔雀君打了个呵欠,道:「啊,奎木狼,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去歇一歇。这一段时间操心太多,思虑太甚。」 奎木狼见他出了屋子,便坐在雪画儿身边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雪画儿心里正凉梭梭地很烦闷,也不委婉直接就说:「他说,你我还是及早分开的好。」 奎木狼的脸色一变。 雪画儿又道:「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和你,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而已。」 露水姻缘让他心里一刺,她说的时候心里也是一苦。 奎木狼道:「你为何这样说?」 雪画儿涩涩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奎木狼浓眉一敛,道:「我对你,决不会始乱终弃,你来凡间的心愿本就是为了和我结一段尘缘。即便将来对我有惩戒,我也心甘情愿。」 雪画儿长吸一口气,冷静了许多。 「我并不喜欢你,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奎木狼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沉默,屋子里是可怕的寂静。 雪画儿抬头道:「我已不是天上的那个仙女,我现在只是个凡人,即便以前曾喜欢过你,一世变迁之后,我已经全都忘记过往,我对你,并没有爱慕。」 奎木狼的手紧握一起,瞪着她。 雪画儿自从知道他不是妖怪之后,惧怕之情也淡了,再加上两日的亲密接触,更是多了些说不清的情愫。直爽地一言而尽,心里竟空虚不已。好似心里缺了什么,她打算忽略,不去细想。 奎木狼一言不发,起身就推门而去。 雪画儿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孔雀君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忽见奎木狼怒气沖沖的进来。他以为奎木狼来找自己算帐,正打 算化烟遁走。却见奎木狼拧着眉头道:「陪我喝酒。」 孔雀君松一口气,又有些同情他。 于是,两个人就跑到天池边支起了摊子,喝酒。 孔雀君酝酿了一会,开始劝道:「这事就算了吧,你吃也吃过了。放她回去吧。你做你的星君,她做她的公主。别等以后被上头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奎木狼看着孔雀君,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已经做了的事,决不会半途放弃,有什么惩戒我也一力承担,她虽然不记得前世,可是我却一刻没有忘,她不管是凡人还是仙女,在我心里都是披香殿里的那个雪画儿。她对我一往情深,只有这个一个心愿,我下凡来虽然另有目的,来寻她却是心底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决不会负她。」 孔雀君愣愣地看着他,说道:「可是她,她全然没有前世的感觉,对你,没有爱慕之情,你何苦这样?」 奎木狼看着手里的酒杯半晌无语,然后一饮而尽。 天池之水清波粼粼,莲花之香袭人沁心。 奎木狼看着那朵莲花,幽幽说道:「我还记得她,念着她,她却忘了我。我与她的距离,竟比天上人间还要遥远。以前,我以为她是被锁容丹所困,才对我无情。而如今她服了解药,却仍旧对我无情,一心想要离开。我。」他没有说下去,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神色的落寞和悲伤竟是孔雀君几千年也未见过。 奎木狼再无言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孔雀君急忙拉住他的手,劝说:「你不要强饮。」 奎木狼摇头嘆道:「几千年的寂寥,只有这短短一段时日的快活。镜花水月般的虚幻,却让人不忍释手。」 孔雀君半晌不忍心劝说,也不知道怎么劝好。他并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奎木狼竟对雪画儿用情如此之深。他第一次有些犹豫,开始怀疑自己这么从中破坏,是对还是错? 「这个,奎木狼,凡人的感情和我们不同。她们有父母家人,喜欢的是天伦之乐。你能给她天伦之乐么?你和她这样短暂的欢乐,又有什么意思?」 奎木狼目光一紧,肃然道:「我与你看法不同。什么是长?什么是短?即便是上天,也没有永恆之说。我与她的情缘那怕是沧海桑田中的流光一瞬,只要放在了我的心里,与我来说便是永恆。时间长短,情爱深浅,各人自有各人的体会。我只知道,我若不下凡来践这个约,我在天上无一日过的舒心。她虽然忘记我,我却记得她,她不管如何对我,我仍旧将她看成雪画儿。」 孔雀君深为震动,半天酸熘熘道:「你这一套说辞将我都感动了。没想到你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一说起来,如此的深情动人。看来我得好好跟你学学。」 奎木狼摇头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可强求更不可照搬。你这般没心没肺,其实也是一种造化。」 孔雀君不满道:「我那里没心没肺了?」 奎木狼横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初见阿鸾的时候,没对她那么热情。她又怎会多想?」 孔雀君急了:「我对谁都很热情啊,我对雪画儿也热情啊。对人热情不好么?」 第43页 奎木狼道:「这个,也是看人的。你要掌握分寸。」 孔雀君哼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我的皮相。她们越是如此,我越是看不上眼。」 奎木狼摇头道:「所以说,情之一字,各人的感受并不同,你觉得时间短暂,又要承担后果便不值得。我却认为,有总强过没有,得到胜过虚无。」 孔雀君挠挠头,皱着眉头望天。本来他是来奎木狼的,结果几番话语下来,他快要被奎木狼说动了。 正纠结着,突然见云头上站在两个人正朝着揽月峰而来。 他一阵紧张,以为又是阿鸾和她哥哥。再一细看却是舞樱和一个女子。 奎木狼也站起身来。不知道舞樱突然造访所为何来。 舞樱落下云头,连话也顾不上说就和那个女子跪在了奎木狼的面前。 奎木狼连忙去扶,不料一看舞樱的衣服露着胳膊,实在不敢动手,只好连声道:「你们快起来。是赤焰出了什么事?」 舞樱也不起来,说道:「不是赤焰出事,是她,我妹妹舞枫。」她指着跪在身边的女子。 奎木狼只认识赤焰夫妻,随之扫了一眼舞枫。她和舞樱长相相似,虽然美貌,却没有舞樱那样妖娆,更为清秀一些。 舞樱道:「过几日便是我妹妹天劫之日。她功力尚浅,我担心此次天劫难过。想到星君这些时日恰好在人间。所以带她来求星君相助。」 奎木狼一听有些棘手,这天劫其实就是物竞天择。仙界最忌讳徇私。他若是帮她,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又是罪过一件。 舞樱见他神色为难,忙道:「不敢劳动星君做法,只要雷噼之时,借星君的披风一角藏身。躲的过躲不过便是她的造化了。」 孔雀君笑了笑:「舞樱,你这话说的,星君的袍子雷公自然是不能噼的。什么躲的过躲不过。明明就是能躲过么。」 舞樱脸色一红,道:「我怕连累星君。」 孔雀君和赤焰夫妻很熟,觉得这忙也不算违反天规,便对奎木狼道:「这法子还行。你就当无 意间,突然被一个小狐狸钻到了衣服里。」说着,他还哈哈笑了几声。 舞枫俏脸一红,十分美丽动人。孔雀君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九尾狐一族,倒是和他孔雀族有一拼,尽出些倾国倾城的美人。 奎木狼实在不好意思推拒,便点头应下了。 舞樱欢喜不尽,忙道:「多谢星君,小枫,还不快谢?」 舞枫一出声,把孔雀君吓了一跳,这声音真是好听。比鸟族的声音还好听啊。 「多谢星君,异日一定报答星君的恩情。」 孔雀君酸熘熘道:「不要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啊,这太不和谐了。」 舞枫的脸更粉了,看了一眼奎木狼就羞涩地低了头。 勤学好问 孔雀君打着哈哈道:「好了,舞樱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好歹我也曾在你家蹭吃蹭喝了许久,这点小忙我还要帮的。」仿佛舞樱求的是他,也仿佛帮舞枫的也是他。 舞樱连连点头,欢欢喜喜对舞枫道:「你在这里一切听从星君安排。三日后我来接你。」 舞枫点头答应,于是舞樱千恩万谢的告辞了。 奎木狼看着舞樱的云头远去,若有所思,拧着眉头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挥手在天池边造了一间房屋,对舞枫道:「你权且在这里住两天吧。」 孔雀君看着他搭的简易房屋,很不满。太不怜香惜玉了,将一个美丽女子孤零零的扔在天池边上,多冷清。为何不在波月洞里再造一间,地方那么大,人多也热闹。 奎木狼飞下了天池。 波月洞仙境一般的景色依旧。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阴郁。原来景色也是随着心境而变的。就象是那田里的一对夫妻,喝着稀粥吃咸菜,也自得其乐一般。 他看着屋里的雪画儿,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好。他不肯放手,她却不肯屈就。虽然未争吵一句,却觉得隔阂明显。一时间近乡情怯般的不敢上前。 雪画儿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致却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过奎木狼。他目光沉沉,默默地看着她,负手而立,距离不远不近。 她一时赌气,痛快地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却很忐忑不安,不知道奎木狼会不会对她怎样?又会不会将她放回? 孔雀君也飞下了天池,在一边看着两人,突然生出了罪恶感。两人从外表看来,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从民间的话来说,很有夫妻相,搭眼一瞅,就透着股和谐。虽然他一心为了奎木狼,想让他平安无事的度过这下界的时日,可是看着他的痛苦,他又觉得是自己一手促成,有点与心不忍。 奎木狼和雪画儿隔着窗户互相凝望,两人的情形有点象是冷战的僵持阶段。 孔雀君在一边左右为难,突然牙一咬,脚一跺,说道:「算了,我也豁出去了。为友者,当同甘共苦。」 说着,他越过奎木狼就走到了雪画儿的房里。奎木狼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紧跟着他站在门边。 孔雀君跑到雪画儿面前,极其严肃的说道:「雪画儿,我当日给你的锁容丹解药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你吃了吧。」 他手里托着一颗绿色的药丸,晶莹好看。 第44页 雪画儿看了一眼,道:「什么?」 孔雀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一次绝对是真的。」 奎木狼站在门外,苦笑。这厮,自己那么相信他,他居然玩一手阴的。他就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对他无情,一日夫妻白日恩,怎么着他们也有两百日的恩情了。也许是因为锁容丹的解药未服用才这么冷淡绝情吧。好了,他的自尊心恢復一点了。 雪画儿被孔雀君折腾的已经无所谓了,接过绿色的药丸就吃了。那药丸果然和上次不一样,一吞下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慢慢流动,好象一股清泉将全身的经脉都洗涤了一遍。脑中也是说不出的清醒和冷静。最奇怪的是,她情不自禁看着门口的奎木狼,竟心里勐的一震。 他的目光象把利剑,破开了尘封的记忆,前世的画面象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将心肺里填的满满的,哽的难受,象一块巨石压在心里沉甸甸的无法唿吸。她仿佛又回到了天庭,他偶尔来到披香殿,那样的光彩风华,将她的眼眸点亮,将整个披香殿都照亮。他每来一次的细节她都记的一清二楚,在他走后,仔细的回忆。而后就是望穿秋水,等他再来。 披香殿的每一道霞光,都染着她的相思和等待。 而那一次的告别,更是如此清晰,近在眼前。她一时没有话语,就那么看着那个人。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事,竟已成真。他果然没有失约,虽然是自己任性,不容他反驳就下凡,他却义无返顾的追随而来。这份情,让她感动。 孔雀君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已想起过去,便扭头看着奎木狼,笑嘻嘻道:「我这解药有一个效用,就是能唤醒以前的记忆。」 奎木狼一愣,心里百感交集,他从雪画儿的眼神里,也看到了平时的不同,激动而熟悉的光芒。 两人正眼神纠缠,突然门外一声「星君」将两人唤醒。 舞枫在门外轻轻问道:「我来给星君做饭吧?」狐族的女子都很机灵聪明,她好象也是颇有灵气的一个人,自来熟般,也不拘谨,大方自然的自己从天池上上来,看着时辰不早,就主动来找事做。 孔雀君很喜欢这样有眼色的女娃娃,比阿鸾强,死没眼色不说,就连赤 裸裸的表明立场也没用。她一味地死缠烂打,将他追求的欲仙欲死。这朵剽悍的桃花象个大铁坨子,不仅牵连了朋友,还惊动了老舅,恐怕整个鸟族都知道了,哎,有损他的名声。他决定,以后决不会和没眼色的人打交道。 「这个。」奎木狼看了眼雪画儿,一看她的神情激动,必定没有心思去做饭,于是就答应了。 孔雀君十分高兴道:「你姐姐手艺很好,你想必也不错。太好了。这几天我也不走了。」 雪画儿轻声问道:「她是谁?」 奎木狼道:「是舞樱的妹妹。」 雪画儿「哦」了一声,想起在舞樱那里被她调教的事,不禁脸色一红。那时的自己未曾想到会有今日,也未曾想到自己和奎木狼的前缘竟是如此。想起她教授的那些私房话,顿时面红过耳。 奎木狼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突然见她容色俏丽,含羞低头的模样,心里便痒痒起来。这过程真是一惊一咋。刚才还是伤心她的无情,转眼就被她的柔情搅的头晕心荡。 没眼色的孔雀君仍旧笑嘻嘻地杵在两人中间,直到奎木狼将他的胳膊一扯,扔出了房门。然后,大门一关。 孔雀君站在门外,唏嘘道:「西厢记里有一出,红娘好象就是这样的待遇。哎。」 「红娘」正唏嘘着,只见舞枫从厨房里出来,俏生生的说道:「羽翔君,你知道星君是喜欢吃荤还是吃素?」 孔雀君恶狠狠道「他啊,喜欢吃呆头鱼。」 舞枫一愣:「呆头鱼那里有?」 孔雀君惆怅道:「没了,已经被吃干抹尽,进肚子了。」 舞枫吶吶道:「那他除了喜欢吃呆头鱼,还喜欢吃什么?」 孔雀君道:「他啊,就好那一口。如今么,随着他老婆。他老婆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他现在最听老婆的话。等过半个时辰,你去请教他老婆做什么饭吧。」 舞枫抬头看天,道:「那我赶紧就去吧,一会天也晚了。」说着就往卧房那边去。 孔雀君急忙将她一拉,鬼鬼祟祟道:「星君估计正在修炼。还是等会去吧。」 舞枫「哦」了一声,疑惑的停住了步子。好奇道:「星君也要修炼?」 孔雀君正色道:「修炼无止境。」 舞枫道:「我以后也要勤加修炼。」 孔雀君脸色有点奇怪,挠挠鼻子。 舞枫又问:「孔雀君,你们鸟族的修炼和我们狐族的修炼可相同?」 孔雀君扭头看天。 舞枫奇道:「莫非每个人的修炼方法都不一样?」 孔雀君咳嗽了一声。 舞枫感嘆:「我觉得光勤快也不行,还要有天分。」 孔雀君清了清嗓子,私心里深以为然。 舞枫嘆了口气,道:「我就是天分不太好。所以姐姐才不放心,将我送到星君这里。 你说,我要不要请教星君,怎么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孔雀君赶紧地打住,正色道:「啊,别。这个,星君说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谁说我在修炼?」 奎木狼拉开了门。 第45页 孔雀君一看他衣服整齐,很婆妈地说道:「老大,修炼去吧。」 奎木狼瞪他一眼。回头问雪画儿道:「你今日吃什么?」 雪画儿太激动,太感慨。没什么胃口。淡淡道:「随意吧。」 奎木狼又向舞枫转达了「随意」两个字。 孔雀君对舞枫挤眉弄眼道:「你看,他最听他老婆的。」 奎木狼横他一眼,关上门。想了想,打算从善如流的听一回孔雀君的话,修炼修炼。 屋里的雪画儿眉目如画,嫣然含笑。似乎身上突然多了一股灵气一般,看的奎木狼十分的欢喜。这两情相悦的滋味可是许久未曾感受到了,越发的难能可贵,倍加心动。于是,狼君想要「修炼」的心思十分的强烈。 雪画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十分炽热,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奎木狼轻轻走过去,看着她熟悉的神色,情不自禁想起以前,笑问道:「你为什么老是偷看我?」 貌似这个问题他以前在披香殿里也问过一次,她吓了一跳,慌张地将手里的香炉也掉了。于是,答案不得而知。其实,咳、是他明知故问。 雪画儿脸色一红,为什么偷看,他难道不知道么?不过,她却打算绝不承认,她故意嗔道:「才没有。你怎么知道我偷看你,难道你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奎木狼正色道:「的确是长了。」 雪画儿愣了愣,想起上次「修炼」的时候,可没看见他背上有什么眼睛。 她娇嗔地哼了一声:「胡说。」 奎木狼嘿嘿笑了笑:「不信你看。」说着,打算解开衣服让她「看看」。雪画儿见他眼神明显的不严肃,不正经,立刻明白过来下面的可能发生情况,她立刻伸手盖着他的手背,羞恼地瞪他一眼。 「羽翔和舞枫还在外面呢。」 奎木狼问道:「羽翔刚才胡说,你听见了?」 雪画儿更加的不能由着他「修炼」了。赶紧要从他身边离开才好。和他比力气是不可能的,比法术更不可能了。她一个闪身到了门边,赶紧开门,喊道:「舞枫,我和你一起做饭。」说着,飞快的跑到厨房。 孔雀君笑嘻嘻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奎木狼,道:「我对你可算是仁义的很吧。」 奎木狼道:「不过是将功赎罪而已,锁容丹是你给她吃的,没错吧?」 孔雀君没有话说,讪讪地耍赖:「不管怎么说,你得感谢我。」 奎木狼无奈的摇头微笑:「多谢羽翔君。要怎么谢?将阿鸾请来?」 孔雀君脸色一白,远目白云悠长的嘆了口气,道:「为何你总往我的伤疤上撒盐哦,真没同情心。」 奎木狼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雪画儿和舞枫在厨房里做了八道菜餚。舞枫果然是箇中高手,几乎不用雪画儿动手,就将菜餚做好。 雪画儿虽然知道她是个九尾狐,却也不怕。因为和奎木狼在一起,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他一定会保护她。而孔雀君,貌似也是半妖半仙,也不见有什么吃人的恶习。所以,她也将他们将正常人来看待了。 饭后不久,孔雀君自作主张的要出去消食。于是一行四人,在揽月峰上的漫漫山路上玩了两个时辰。天边晚霞四起,四人才回到波月洞。晚饭后,奎木狼将雪画儿送上天池莲花上,让她正式开始修炼。这一次是真的要修炼了。正是满月之夜,光华如水。 奎木狼将仙障笼起之后不见走的意思,好象等着她脱衣服。雪画儿脸色一红,很严肃地说道:「此次决不可再走火入魔,你必须出去。」 奎木狼这一次很听话,因为,孔雀君和舞枫都在波月洞做客。 「我在外面等你,半个时辰即可。」 仙障之中雪画儿凝神静心开始吸食月华。口诀映在心里,集中意念之后完全引导着她的气息自行游移。 半个时辰后,她长舒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身子十分轻盈。 她站在莲花上看着天上的一轮凄清的圆月,情不自禁想到月中的仙子,也想到以前的自己。天长地久般的清寂难免让人觉得怅然,到底是红尘的俗世更热气腾腾一些,七情六慾虽然令人烦恼,却也不可或缺。 穿好衣服之后,仙障散开,她一眼看见天池边的奎木狼,他的身边却站着舞枫。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清脆而甜美的笑声在静夜里格外的清亮。 奎木狼看见她,立刻飞了过来将她接到岸边。 舞枫十分羡慕的看着她,道:「姐姐好有福气。」 雪画儿笑道:「你要是想要修炼,也可以来这里啊。这莲花吸食了月华,一直长开不败。」 舞枫看了一眼奎木狼,道:「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了天劫呢?」 奎木狼只说了声「放心」,就揽着雪画儿下了天池。 回到屋子,狼君十分关切地问道:「修炼时可有什么感觉?」 雪画儿如实讲了感受,又道:「夫君以后多指点指点我。」 狼君满意道:「这是长久的事,不可半途而废。也不能操之过急。我一定会好好指点你的。」 「我知道了。」 「我再传授你一些秘诀吧?」 「什么秘诀?」 「来,咱们先躺下细细地说。」 过了一会,秘诀由「说」变成了「做」。 第46页 当夜,雪画儿因为「修炼」了两回,十分疲倦。正睡的甜美之时,突然被雷声震醒。 她睁眼一看,突然发现奎木狼不在身边。这雷声十分可怕,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她生来就有点胆小,也从没听过如此震撼的雷声。窗外电闪雷鸣的将窗前的树木影子弄的鬼鬼祟祟的,更让她害怕。 她喊了一声:「夫君!」 可惜她声音发颤,被雷声盖住。一点不见奎木狼的回应。她有些急了,深更半夜,他到底去了那里?一个响雷过后,半晌没有动静。她战战兢兢地起床穿上衣服,也不敢开门,在站在窗户边轻轻打开一道缝隙对外看。 不看不要紧,险些一口血喷在窗户上。她立刻眼眶发酸,心里发堵,手指都颤抖起来。 奎木狼站在屋檐下,怀里居然,靠着一个女人。再一细看那美丽羞涩的模样,赫然是舞枫。 一劫 雪画儿气的手直哆嗦,心想这才夫妻了几天啊,就出了情况。再一回想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日,他对自己的神情款款的模样,难道是风流成性?接下来,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皇帝老爹。当他刚看上一个宫女的时候也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捧下来博美人一笑,得手之后便如胶似漆。新鲜了几天,再遇见更新鲜的,就把那不太新鲜的放一边了,成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但是每个新人总会成为旧人,只是有的保鲜期长一点,有的保鲜期短一点。想要永远不过期,那是不可能的。渐渐的,新人永远只有一个,旧人却越来越多。她不想这样。她还以为碰见一个有情有义的丈夫,虽然他不是凡人,她也愿意和他共此一生。刚刚忆起的前尘旧爱和眼前的鱼水和谐,都让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可是,转眼间,幸福就被几个雷给噼碎了。 她失望的连冲出去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黯然神伤,浑身无力,打算挪到床上去歇歇。 门开了,一股凉风吹进来。不用想,也是偷着出去幽会的奎木狼回来了。一股酸气立刻从鼻子上往上窜,眼睛酸的要疼出水来。 奎木狼见她醒了,背对着他,好象身子很僵硬,听见门响也不回头,径直躺到了床上,便觉得有点奇怪。 雪画儿只管自己躺到床前,面朝墙壁。身为一个公主,她不能想那传说中的泼妇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发泄,撒泼,只能打碎了牙望肚子里吞。但是,一股怨气怎么咽的下去啊,于是,气的拿手指头抠墙,抠啊抠,仿佛抠的是奎木狼的肚脐眼,抠死他。 奎木狼躺在她的外面,搂着她的肩头,轻声问:「是不是刚才雷声太大,吵醒你了?」 幸好雷声大,不然我还发现不了呢?雪画儿气的继续抠墙…… 「这雷不是一般的雷,是舞枫的天劫。刚才我一听舞枫敲门,就赶紧出去了。」 「哦,英雄救美啊,应该的。」雪画儿终于酸熘熘的冒了个泡。 奎木狼听出了醋味。笑笑。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你刚才看了多少?」 雪画儿勐一翻身,恨道:「你做了多少?」 奎木狼一听这话再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看到了最关键的一幕。于是笑道:「你这丫头,那舞枫来这里就是求我,助她过了此劫。她现出原形躲在我的袍角。后来雷声停了,她又化成人身,偏巧就被你看见了。」 「真巧。」雪画儿又酸熘熘的冒了个泡,但这个泡没有第一个泡酸。 「不信,你看这里。」奎木狼吐出玲珑内丹,念了个诀那内丹里便影出了当时的情形。果然是一只白色的九尾狐钻在他的袍角之下。 雪画儿心里好过多了。 奎木狼收了内丹,道:「这下你相信了吧。说也奇怪,这舞枫的运气也实在是好,她姐姐若是晚送她来一天,恐怕就有危险了。」 「这个,也许她自身修为可以抵的过去呢。」 「我看有些困难。她的天质和灵性都不适合修仙。她虽然长的清纯,我却觉得心计要比舞樱深。」 雪画儿的酸气又冒出来。就一天的工夫,你就对她了解这么多了?真是上心啊。于是,情不自禁酸熘熘道:「夫君对她真是了如指掌啊。」 奎木狼体会到了言多必失的滋味。 他忙道:「我一介星君,打眼一看一个小妖精,还不看出点眉目么?」 雪画儿想想也是,于是大度地原谅了奎木狼。 狼君一看小丫头消了气,他打算找事了。 「这个,你看你和羽翔三番五次的私奔,我都相信你,从没吃过醋。你居然怀疑我,我得惩罚惩罚你。」 「怎么惩罚?」 狼君一个饿虎扑食,"惩罚"的毫不手软,毫不留情。 这一夜先是修炼,后是被雷震醒,发现「姦情」,然后被惩罚,真是辛苦。于是,雪画儿一觉直睡到午后。直到舞枫进来叫她吃饭。 雪画儿见到她,想起昨夜的误会,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恭喜她过了天劫。 舞枫也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还不是藉助了星君的袍角。日后,星君和公主有什么需要舞枫做的,只管吩咐,舞枫万死不辞。」 「你太客气了。」 饭间,只有孔雀君,却不见奎木狼,于是雪画儿问道:「星君怎么不在?」 第47页 孔雀君望望天,道:「天庭里挂个衔儿的都要点卯,星君去天上应卯去了,一会回来。」 原来如此。雪画儿放心下来,安心等着,不料,孔雀君口中的「一会「,居然是七日!第八天,星君才回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算是知道这天庭的一刻,人间有多久了。 舞樱本说三日后就来接舞枫,第三日突然又传话来,她要和赤焰去东海做客,晚些时日再来接走舞枫。雪画觉得无所谓,晚些就晚些吧,反正人多也很热闹,舞枫做饭也极是美味可口。 不料,这「晚些」就晚成了几个月。看来这妖怪们的时间观念都不怎么强,比较含煳。 舞枫和孔雀君相处的很是融洽,雪画儿闲着无事,颇想做一回红娘,不料私下打探一下,孔雀君对她无意,舞枫对他无情。雪画儿就不明白了,这两人天天凑在一起,眉开眼笑的,怎么就不是那么个意思呢?既然不是那么个意思,又为什么相处的那么好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算起来,和奎木狼做夫妻也有半年了。雪画儿觉得除了不能回家和几个姐姐闲聊,和父亲撒娇之外,日子倒也过的幸福安宁。 这一天,奎木狼的神情变的很严肃,早晨一起床就将波月洞的布局造型给变了。 雪画觉得,狼君这一次的审美有极大的偏差。波月洞的整体风格由精緻幽雅变成了粗犷野蛮、阴森恐怖。风花雪月的东西一慨没了,添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从外面看,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其实,里面是个可怕的大洞,活生生象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的模样。这造型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雪画儿很不解,孔雀君和舞枫都是瞠目结舌,不知道狼君那根筋错了。 雪画儿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就问:「夫君,为何要将洞府做成这样?」 她很不喜欢眼前这个风格。怎么说她也是女主人,这屋子怎么摆设,怎么布置也得徵询她的意见才是。奎木狼这么独断独行,简直和以前的作风大不一样。 「夫人,今日有贵客要来,这个风格是最适合他的。」 雪画儿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小心肝也皱巴了起来。我的天,什么贵客,居然适合这个风格,敢情是个恐怖的妖怪?貌似,来到波月洞的都是妖怪。 当着孔雀君和舞枫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提到「妖怪」两个字,只好趴到奎木狼的耳朵边,小声地问:「什,什么妖怪?」 奎木狼笑了起来。 「是个熟人。你见过的。」 「我爹?」 奎木狼哈哈笑了起来:「你爹喜欢这个风格?」 「不喜欢。」 「自然不是他。等会你就知道了。你们在后院里等着,等会我来叫你们出去见客。」 说着,奎木狼进了那恐怖的洞府。雪画儿佩服的看着他,那么可怕的地方他还能待的下去。 接着,又对贵客奇怪的品位产生了好奇,什么样的人才喜欢这个,莫非,莫非,是个鬼?雪画儿一个哆嗦,赶紧跑到太阳底下站着。阳光一晒,才把身上的寒战给压了下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突然见奎木狼负着手走到后院里,笑眯眯地道:「客人到了。咱们去见见。」 雪画儿真不想去。 孔雀君很激动的就凑上去了。舞枫好象也不怎么胆怯,也跟在孔雀君的后面,雪画儿感慨,果然妖怪都是胆子大的。 硬着头皮跟着后头,进了阴曹地府般的洞府里,赫然发现洞里正中的一根大石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果然是个熟人,玄奘师父。 雪画儿急忙拉住奎木狼道;「他不是大唐人氏么,怎么到了这里?你怎么这样对他,快放他下来。」 奎木狼笑笑:「夫人有所不知。玄奘师父,最喜欢就是这样被招待。」 玄奘师父哼了一声。 雪画儿摇头,不信。再看玄奘师父,精神有点萎靡不振,但是也不怎么害怕。 孔雀君看了一眼,就打个哈哈道:「啊,原来是个和尚,没意思,我走了。」 奎木狼笑道:「吃了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有意思吧?」 孔雀君眼睛一亮,然后笑嘻嘻道:「我已经长生不老了。我不需要。」 奎木狼点头:「可是,我家雪画儿需要。」 雪画儿一个哆嗦,急道:「我也不要。」 奎木狼笑着揽过她,点点她的鼻子:「没吃过人肉吧?要不,做成包子?」 雪画儿又惊又怕,怎么觉得他的口气如此邪恶,和平时的狼君判若两人啊。 奎木狼道:「这个,晚饭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休息。晚上再吃。「 雪画儿被他带到后院,粗眼一看,发现除了她,剩下的三人都很平静。就连舞枫这个看似柔弱 的女妖怪,也神色如常。难道妖怪的心就格外狠么?活生生的人要吃他的肉,作孽啊。她心里真是又急又恼,偏偏奎木狼一挨着床就睡着,根本不和她说话。 雪画儿赶紧跑到洞府里,一看玄奘师父还在。急忙上前要解他的绳子。不料,玄奘师父,正义凛然地喝了一声:「别碰我。女妖怪,我死也不会和你成亲的。」 雪画儿吓了一跳,又羞又急。 「师父,你小声些,我不是妖怪,我也没说要和你成亲,我是来放你的。」 玄奘师父半信半疑。 第48页 「真的。我是宝相国的三公主,曾经在大唐见过师父一次。师父,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啊?」 玄奘师父态度好了一点,又见雪画儿真的来给解绳索,于是也就信了她的身份。 绳子解开了,他揉了揉手腕,嘆息了一声:「我要去西天取经。本来我以为就是路途远点,路上吃点苦头。可是,也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傢伙,居然传出了一个谣言,说吃了我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真是坑死我了!于是,这一路我被无数的妖怪给盯上了。三天两头的捉我要吃我,花样翻新。我徒弟再来解救。如此三番无次,我都见怪不怪了。最可恶的是那些女妖怪,更是过分。吃就吃吧,还非要先和我成亲。这不是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么?」 雪画忙替自家夫君分辨:「玄奘师父,你受苦了。我家夫君不是妖怪。乃是天上的神仙。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我。我替他给师傅陪个礼。」 玄奘师父十分同情的看了看她,说道:「实话说了吧,公主,你上当受骗了。你家夫君绝对不是个神仙。这妖怪啊,我见多了,我打眼一瞧就认的出来。你看你这房子,典型的妖怪风格的建筑。」 雪画儿无语,这风格是临时改变的,为了迎接你的到来。 「还有啊,他要是神仙,还犯得着来吃我的肉啊。我总结的规律是,男妖怪比较直爽,一上来 就要吃我的肉,而且也颇为义气,有什么结义兄弟的,也一起叫上。或是有老干娘什么的,也一併请来。女妖怪么,十分虚伪好色,打着和我成亲的旗号,其实,我觉摸着,是想占点便宜之后,再吃。归根到底,妖怪就是妖怪,不管是虚伪的还是豪爽的,都要敬而远之。你家这个妖怪,是我见过的长的最美貌的男妖怪,但是公主,千万不要被妖怪的美色迷惑。色即是空啊,和我一起逃吧。」 雪画儿摇头:「师父,我也不知道夫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时他并非如此。你先走吧。等他问起,我还能拖延些时间。我也要好好问清事情的缘由。为何他要捉了师父来。」难道真的是为了让她吃了他的肉,长生不老?她充满了自责和罪恶感。 玄奘师父只好独自走了。雪画儿暗自庆幸这一次改造洞府,出口不在奎木狼的卧房了,不然,玄奘师父怕是走不了了。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玄奘师父才跑出几十步就被卷了回来,然后又被卷到石柱子上被捆住了。 雪画儿扭头一看,奎木狼正站在她的身后,表情很严肃。 雪画儿一下子怕了起来。 「你过来。」奎木狼招招手。 雪画儿战战兢兢走了过去。 奎木狼将她带回卧房,然后低声道:「丫头,你为何放他?」 「他是个高僧,再怎么说,吃人肉是不对的。我宁愿不要长生不老,也不要吃他的肉。再说,那个说法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太过分了。」 奎木狼笑了笑,揉揉她的头髮。她的害怕少了许多。 「夫君,你是为了我才捉他的么?我不要长生不老,你放了他吧。」 奎木狼道:「这是他的一劫。你日后会明白,眼下,我不能多说。你也不要再放他。」 生变 雪画儿心里十分焦急,她一向礼佛向善,要她吃人肉,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口啊,她倒情愿被吃的是她。而且一想到奎木狼刚才当着玄奘的面,说只有她才需要长生不老,那不摆明了是为了她而捉了玄奘么,这么一想,她便充满了自责和惶恐。也不知道奎木狼到底是怎么了,平时温柔体贴,便是树上掉下一只雏鸟也要送回到窝里,颇为心善。可是,今日居然提出这样惊悚的主意来,这样的做派简直和平时大相迳庭。 她觉得无论奎木狼能否听的进去,她也得劝劝他:「夫君,我们虽然住在山里,却不是妖怪,即便是羽翔君和舞枫那两个妖怪,也未见伤人害人。夫君下界与我结合,本就违背了天条,若是再添上一笔杀孽,后果不堪设想。请夫君还是放了他吧。」 奎木狼缓和了颜色,柔声道:「雪画儿你放心,我捉了玄奘并不会吃他,也不会犯了杀孽,倒是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奎木狼本来还不想这么早告诉她,但见她愁的柳眉不展,花容含忧,便忍不住告诉她:「玄奘师父对他大徒弟孙悟空有了误会,一时气恼将他赶走,其实,他心里肯定后悔的巴心巴肝,我这么一捉他,也叫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西去取经,没有他大徒弟,那就是举步唯艰,处处兇险。等孙悟空来救了他,也是给他们师徒一个机会互相和好。二来,玄奘师父取经路上必经八十一难,我劫了他正是圆那其中一难。我并不会对他怎样,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原来如此,雪画儿心里一动,小声问道:「莫非,玄奘师父的劫难大抵都是佛祖的授意,都是有惊无险?」 这话放在心里想想就好,怎么敢说出来。奎木狼忙道:「这个,你我就不要妄猜了,反正这一劫是玉帝授意我如此这般,其他的劫难,我就不清楚了。」 雪画儿愣住了,看来玉帝和佛祖要考验玄奘师父,还要考验八十一回啊。 奎木狼压低声音道:「你想,妖怪们真是要吃他,还犯的着煮,蒸么,你见那个妖怪还吃熟食?有的妖怪还要挑个黄道吉日吃他,有的女妖怪非要先成亲再吃他。这么磨蹭磨蹭,费费周折,其实,都是拖着时间等着大圣来救,这都是玄奘师父的劫难,说不受罪那是假的,但要说被吞被吃,那倒也难。」 第49页 雪画儿明白了,长舒一口气。 「那么,就等着他大徒弟来救他?」 「他还有两个徒弟,等我捉了一个,再放了一个让他去给孙悟空通风报信,孙悟空闻讯来救出玄奘,我的这件功德便算圆满。到时候,我向玉帝復旨的时候,求他成全你我。」 雪画儿脸色一红,低声道:「怎么成全?」 奎木狼眯着眼笑道:「其实,仙界也有夫妻,他和王母正是一对典范,以身作则这一条他便说不过去,再说,反正我们生米也做成了熟饭,他要罚我,就拿这件功德相抵。」 雪画儿扑哧一笑:「你这件功德也做的忒容易了吧。」 奎木狼摇头正色道:「你小看孙悟空了。当年十万天兵都拿他无奈,请了西天佛祖才压他五行山下。若不是我本领高,这件差事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若是孙悟空举棒一挥便能挥散的劫难,如何算的上是劫难?所以,我与孙大圣还有一场恶战。」 雪画儿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你,会不会受伤?」 奎木狼笑道:「你躲的远些,我便不会。」 「为何?」 「你在身边,我便操心分心。到时候,我在天池上造个结界,你不要出来。」 雪画儿点头。 「一会玄奘的两个徒弟必定找来,我去打发他们。你去后院休息吧。」 雪画儿急问:「你能打的过么?」 奎木狼笑了起来:「你不仅小看孙悟空,也小看了你家夫君。」 雪画儿并不是小看他,其实是关心,担心。不过她曾亲眼见到奎木狼曾和众多青鸾混战过,又稍稍放心。 奎木狼提了他的兵器,去了洞府前方。 雪画儿急忙去找孔雀君,一个人干着急实在是度日如年,还不如找个人说话打发时间。 孔雀君一见她便笑嘻嘻道:「雪画儿,听说玄奘师父十世修行,吃了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奎木狼捉了玄奘,大概就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了。依我看,他比较白嫩,清蒸味道应该不错。」 孔雀君口水滴滴地说着,还舔了舔嘴唇,连忙又正色撇清自己:「我不吃啊,我用不着长生不老。我就是想一想。」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孔雀君,不知天高地厚的嘻嘻哈哈,还帮忙出主意怎么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突然,洞府前面传来含煳的叫骂声。 雪画儿急忙站起身,细听却是一连声的「妖怪,妖怪。」 孔雀君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指指鼻子问雪画儿道:「是在叫我?」雪画儿想了想,这波月洞里,奎木狼是星君,她是凡人,被人喊做妖怪的只有他和舞枫了。此刻舞枫躲在天池边的小屋里,完全置身事外,眼前可称为妖怪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雪画儿想笑,忍住了,点了点头。 孔雀君从出娘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赤 裸裸的唤做妖精,简直是气得花容失色。他一阵风般就沖了出去。 雪画儿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到了洞府的前方。定睛一看,原来奎木狼已经和人打上了。 一个是圆滚滚如肉山的胖和尚,有一对极大的招风耳,不象是人的耳朵,倒象是猪耳朵。另一个是黑塔般的和尚,怒目圆瞪如铜铃,头髮如铜丝般的沖天立着。两人一边和奎木狼对打,一边喊着:「妖怪,快交出我师父。」 雪画儿身为一个凡人,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实在觉得他们二位的长相,哎,其实更贴切「妖怪」一词啊。 而跳出来的那位孔雀精,实实是花容月貌,惹人爱慕。 孔雀君叉腰喝道:「你们才是妖怪,你们全家才是妖怪!」 那大耳朵的和尚立刻一耙子打将过来:「你全家才妖怪!」又扭头对那黑塔和尚道:「悟净,我对付这个娘娘腔。你对付那个黑袍怪。」 雪画儿听到「黑袍怪」三个字已经很不舒服,再扭头一看「娘娘腔」,孔雀君的脸全绿了。谁、敢、说、他娘娘腔啊! 他手一招,立刻多了一把羽毛扇。那扇子见风就长般在他手里一扇,瞬时就一是一阵狂风席捲而来,将那两位和尚刮的睁不开眼。 「不张眼的妖怪,居然说我是妖怪,娘娘腔,气死我了。」孔雀君又是一大蒲扇,将两位和尚吹的站不住身子。 奎木狼哈哈笑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人擒拿回了洞府,和玄奘捆在了一起。 雪画儿站在一边看着,很遗憾。人哪,其实很多事都是因口舌之争而起的,你说那胖和尚,但凡一个男人都是深恶痛绝两件事,一是带绿帽子,一是别人叫他娘娘腔。你不仅叫了他妖怪,还叫他娘娘腔,这下可好,落到孔雀君手里,待遇,实在是惨不忍睹。孔雀君硬生生变出一件花裙子披在了他的身上,还变出几朵花来带在他的猪耳朵上。 「咱看谁娘娘腔。」孔雀君咬牙切齿的说着,睚眦必报的劲头拿捏的很足,这也难怪,被人诋毁成这样,实在是怄心啊。 于是,那胖乎乎的猪耳朵的和尚,实在是让人看一眼就要小心肚子痛。连玄奘师父都扭过头「不敢」看他。黑塔和尚低头一直「颤抖」。 雪画儿忍的肚皮快要抽筋。 奎木狼很失望的看着三位阶下囚,拍手说道:「大圣不在,实在是打的不过瘾。」 胖和尚忙道:「我去叫他来。让大王过过瘾。」 第50页 奎木狼笑了笑:「我一放你,只怕你就走了吧。」 「不会,我坚决不会。」 「不许放他,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他。」孔雀君实在是气恼的大了,从生出来,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花容月貌生生被他贬低为娘娘腔,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分明是嫉妒!孔雀君觉得士可认,孰不可忍,这口恶气一定要出,既然也被叫了妖怪了,那就妖怪一回,让他吃点苦头。 「奎木狼,将这胖和尚交给我了。」他故意瞅着他的大耳朵,哼道:「这全身都是肥肉,我怕吃了发胖,倒是那耳朵么,还有点吃头。等会雪画儿将他切了做个红油耳丝如何?」 雪画儿一个恶寒,第一次听到活生生的讨论怎么吃人肉,吃那个部位,如何吃的问题,她查点听的干呕。 奎木狼看着气哼哼的孔雀君,宽慰胖和尚道:「听说割了耳朵不会死。」 雪画儿有些不忍心,小声道:「孔雀君,你若是想吃猪耳朵,可以去后山打猎,山上的野猪很多的。」 孔雀君恶狠狠道:「野猪的味道怎么能猪精比啊?我不光要吃他的耳朵,还要吃红烧猪蹄!」 啃他的脚丫子?你不嫌臭?雪画儿险些又是一个干呕。奎木狼看她面色有点发白,就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地揉了几下,朝后院走去。 回到后院,孔雀君仍是忿忿不平的模样,对雪画儿道:「今晚上你要是不敢做,就叫舞枫做。哼,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雪画儿心里凉梭梭的,居然真的要拿活人做菜么?她第一次对这个美貌的妖怪产生了些畏惧。 奎木狼为了安慰孔雀君,特意拉他下棋让他平心静气。雪画儿眼看天色渐黄昏,心里越发的不安与不忍,趁着两人专心下棋就偷偷来到了前院。 胖和尚失落而愁苦地捆在那里,雪画儿同情地上前拿掉了他耳朵上的鲜花,又扯掉了他的花衣裳。 胖和尚一见她,眼光一亮赶紧哀求道:「哎呀,姑娘,你长的这么面善美丽,心地一定很好,还是放了我们吧,实在不行,就放了我一个也行啊。我皮糙肉肥,实在不好吃。我还有老婆,老丈人还要靠我养老送终呢。」 他这样还有老婆?雪画儿惊异了。 一边的玄奘师父嘆道:「八戒,你心里时刻都放着一条后路,永远都不能全身心投入取经之事。你这样的话每到生死关头都要说上一边,你不嫌烦么?」 八戒道:「师父,贪生是人之常情。你也是人,为何不能理解我。」 悟净笑道:「因为你是猪,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八戒脸一翻,张口就吵。 玄奘师父拧着眉头念了声「阿弥陀佛」,显然是对徒弟们的争吵已经见惯不怪了。 雪画儿忙道:「这位长老,谁让你不留点口德呢?」 「我下次不会了,我看着他象个小娘子般美貌,以为没什么本事,谁知道他法力也很高强,妖不可貌相啊。」 雪画儿很无奈,奎木狼已经明说了不可放掉玄奘,但他也说要放掉一个徒弟去给孙大圣报信,若不是八戒兄突然喊了几声妖怪,孔雀君也不会跳出来搅了局,将两位都擒了来。生生将奎木狼的计划打乱。眼下这位八戒兄得罪了孔雀君,孔雀君要拿他的耳朵和脚丫子下酒,看来还是把他给放了吧,正好去给他师兄报信。 八戒师父一看雪画儿的神色很动摇,立刻更加哀声苦求:「我家娘子还等我呢,我若是没了耳朵,失血过多而死,我家娘子可就要守寡了。」 雪画儿很同情他,也连带着同情他的妻子。一咬牙将他的绳索解开了,低声道:「你快走吧。」 不料八戒一得了自由,立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嘿嘿笑道:「快把我师父和师弟也放了,不然我就。」他的手指一用力,雪画儿立刻唿吸艰难。 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好人做不得,他居然恩将仇报。她只好将玄奘和悟净的绳索也解开了,眼睁睁看着三个人飞快的押着她就往洞外走。 「八戒,她是宝相国的公主,你不要对她这样,快放开手。」 玄奘师父想阻止八戒的胁迫人质行为。但是八戒很为难地看着雪画儿道:「姑娘,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原本是一个多么怜香惜玉,风流风雅之人哪,可惜,生死关头,还是保命要紧,怜香惜玉,风花雪月,那都是镜花水月,浮云啊浮云。」 他嘆息了一声,又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跟着妖怪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家娘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你放了我,我救了你,这真是互助互利的好事啊。」 雪画儿就这么被「好心」的解救了。脖子一直掐在八戒胖胖的手指里。她也不敢唿喊,生怕刚喊出一个「奎」字,就要一命呜唿了。 走了不远,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怒喝:「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我的夫人。」 雪画儿一听大喜,赫然是奎木狼的声音。 玄奘师徒三人和奎木狼、孔雀君两人形成了对峙局面。而雪画儿成了人质。 「快放了她。」 「你放了我们,我就放了她。」 「好。」奎木狼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们退后至洞口,我再往前走走就放了她。」八戒长老其实关键时刻粗中有细。 奎木狼点头,和孔雀君退后了。 第51页 八戒长老道:「公主,你先回到洞府,等我回到宝相国再带人来救你。」雪画儿怔怔地站在那里,摇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并非长老所想的那样,我日后自会对父王说明,多谢长老费心。」 师徒三人刚走,雪画儿就被赶来的奎木狼接着,他急问:「你没事吧?」 雪画儿很惭愧地摇头。做好人做成了人质,真是太失败了。 孔雀君按捺不住,飞身就起,去追他们。奎木狼急道:「一定要放了一个徒弟好给孙大圣报信。」 孔雀君道了声「好」,奎木狼就先带着雪画儿回了洞府。 雪画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奎木狼笑了起来:「那八戒看着憨厚,其实心眼颇多,幸好他们是出家人,也不会伤人。」 不大功夫,孔雀君就将两人擒了回来。果然不出雪画儿所料,八戒兄灰熘熘的又被擒了回来。 八戒兄此次乖巧许多,见到孔雀君斯文有礼,嘴甜如蜜。 「哎呀,这位仙长的风采真是天上的神仙也无与伦比,我方才实在是嫉妒的要死要活,才口出恶言,仙长如此姿容,想必心胸也是如东海般宽广。」 孔雀君挑着眉梢,阴笑:「哦,这位兄台有所不知,我之所以有如此容貌,全是因为喜欢吃两道菜,一是红油耳丝,一是红烧猪蹄,这两道菜都是养颜圣品。你要不要试一试?」 八戒兄见拍马以晚,梁子已经结下,顿时哭丧着脸,眼泪汪汪起来。 雪画儿暗自好笑,却也不敢再自作主张放他了,万一不成,又被当成了人质,可就不妙。 这天色眼看已晚,孔雀君故意吆喝着,让雪画儿去下刀。雪画儿那敢啊,一个恶寒躲在奎木狼的身后,奎木狼搂着她不满地看着孔雀君:「你就不要逗她了,她那里下的了手,你还当真要吃那八戒啊,你不怕拉肚子?」 孔雀君恼了:「我就是不吃,也要吓唬吓唬他,也要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那你也吓唬的差不多了,吃了饭就睡吧,明日孙悟空一定要来叫战,你在天池上结个结界,护着她和舞枫。」 「怎么,你不要我帮忙?」 「这件事本是我的差事,怎能让你插手。你信不过我的本事?」 「那倒不是。我这不是闲的头疼么?」 孔雀君提了刀道:「我割猪耳朵去。」 过了一会,只听前面的洞府里一阵惨叫。 雪画儿吓的心头乱跳,急道:「夫君,你快去劝劝他啊。」 奎木狼笑道:「他是闲的无趣,和天蓬元帅逗着玩呢。」 果然,过了一会,孔雀君神清气爽的回来了,神色颇为疑惑:「天蓬元帅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元帅的,怎么这么不经吓啊。」 翌日一大早,果然就听见洞府门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雪画儿预感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孙悟空来了。立刻提心弔胆起来。不想,奎木狼却一脸兴奋,仿佛期盼了良久的友人一般。 孔雀君也惊动了,急匆匆过来。奎木狼对雪画儿道:「你到天池上避一避,等孙猴子救了他师父,你再出来。」 孔雀君将雪画儿带上了天池。舞枫正站在天池边的木屋旁,一脸的惊疑。看她模样好象也不是很害怕,到底是妖怪,胆子比雪画还大。 孔雀君结了结界,将舞枫和雪画儿置在莲花上,然后飞下了天池,观战去了。孙悟空与奎木狼的一战,他如何能错过? 结界里,外界的一切都听的分明也看的分明。只见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兵器的撞击之声震耳欲聋,雪画儿从没见过如此的战法,即便那日遮天蔽日的青鸾和奎木狼之间的混战也未如此激烈惊悚。凡间的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 舞枫镇定的看着外面,突然对她笑了笑。 雪画儿暗自佩服她居然临危不惧,还笑的出来。果然是事外人,局外人,一点也不关心也不着急,不象她,又怕奎木狼受伤,又怕孙悟空救不走玄奘。这个矛盾哪。 突然,她的后颈一股刺疼,顿觉得全身如一片浮云般毫无分量,轻飘飘的扑在了莲花之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舞枫,她的手里有一支长长的簪子,上面沾了她的一滴血,她把簪子放在唇边舔了一下,笑的十分诡异。 摊牌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舞枫将簪子斜斜插在头髮上,然后微笑闭目,右手捏了个诀,雪画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勐的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波月洞前天昏地暗,孙悟空和奎木狼战成平手,悟净一见奎木狼本领高强,便也参与进来在一旁帮衬,奎木狼以一敌二便稍稍落了下风。 孔雀君知道奎木狼不愿意他参战,但他难得遇见这样的打架机会,实在是看的手痒心痒,很想上手。再看奎木狼以一敌二,他便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和沙悟净斗了起来。这一来,奎木狼便又轻松起来,和孙悟空战在一起。 悟净自然不是孔雀君的对手,很快就被擒住,悟空一见他被擒,顿时有些心急,一个腾身跳在云霄之上,厉声道:「好你们这两个妖怪,等我去查查你们的来歷,再来和你们一决高下。」说着,便不见了踪影。 奎木狼瞪了孔雀君一眼,道:「我说了你不可参战,你偏不听,本来今日这一战就是要我落了下风,让他将人救走,你这么一来,弄成他落了下风,救人不成,还要再来一次,岂不麻烦?」 第52页 孔雀君笑嘻嘻道:「那好,下回我一定不动手,我刚才不是见你一人对付两个,有些吃力么。」 「算了,今日我白白和他打这一架,他一会还要再来,你呀。」奎木狼见他嘻嘻哈哈,也不好多说,便问:「雪画儿可好?」 「哎呀,我把她们给忘了。上去看看。」 奎木狼和孔雀君上了天池,孔雀君散了结界,只见莲花之上,雪画儿蹲着身子正在摇晃舞枫。 奎木狼和孔雀君飞上莲花,忙问:「怎么了?」 雪画儿抬起头来,焦急的看着奎木狼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昏了过去。」 孔雀君将舞枫抱起,飞下莲花,将她放到木屋里,也不甚在意,对奎木狼道:「依我看,她道行浅,可能禁不住这结界的仙气。大概休息休息就好了。」 奎木狼笑道:「你这是变相地夸自己道行高,结的乃是仙障?」 孔雀君洋洋得意道:「我难道不是仙?」 奎木狼正色道:「是,你一直都是飘飘欲仙。」 孔雀君呸了一口,悻悻道:「哼,我不与你计较,你就等着孙猴子去探听你的来歷,一会来找你的麻烦吧。」 雪画儿问道:「怎么,孙悟空走了?」 奎木狼道:「只怕一会就来。」 雪画儿关切道:「那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吧。」 孔雀君酸熘熘道:「我也甚是辛苦,帮着你夫君退敌,你怎么不让我也去歇息歇息?」 雪画儿笑着:「羽翔君也辛苦了,请去歇息吧。」 三人回了波月洞。 雪画儿道:「我去厨房做些吃的给几位长老送去,你们各自歇息一会。」 说着,她去了厨房。 奎木狼并没有心思去歇息,坐在屋里思量,孙悟空去天庭探明了他的来歷,只怕就要带天兵来此,或是带来玉皇大帝的旨意让他回去。玄奘这一劫散后,就是他该回到天庭復命的时候了。他和雪画儿的一段尘缘便也尽了,他必须要力争让雪画儿重返天庭,这样才能和她天长地久。 天规森严,他并无百分之百的胜算,却觉得周身都是无穷的力量和勇气。此番下凡即是玉帝的授意,也是他的私心。既然她为了他放弃长生不死,放弃仙女身份,他无论如何,也要豁出去为她取回她失去的东西,他自然不满足这凡间的几日恩爱,他想要天长地久。 玄奘看着身边的两个徒弟,很是悲伤。 「师父,你不要难过,大师兄去搬救兵了。菩萨许诺叫天天应,叫地地灵,这妖怪再厉害,也不过是天地之间的,总要有个人能收拾的住的。师父你就安心等待大师兄来救吧。」 玄奘嘆道:「悟空他不怪我了?」 八戒道:「师父,你除了罗嗦点,顽固点,心软点,长的俊点,肉特殊一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大师兄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呢,他一听你又被捉了,立刻就赶来了。真是不计前嫌哪。」 玄奘无语。 雪画儿端了饭菜过来。 「三位长老,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斋饭,请随便用些。」 「哎呀,女菩萨,你真是太好心了。」八戒浑然忘记了自己曾拿人家当人质这回事,非常热情的打着招唿。 悟净先战奎木狼又战孔雀君,体力消耗大,肚子也实在饿了。而八戒兄,不论什么时候基本上都是处于飢饿状态。 「二位师父,不必客气,我拿着餵你们吃。」 八戒兄想起上次人家一放了自己,自己就翻脸的事,也实在不好意思要求给自己松绑了,于是两人也不客气,就着她手里的馒头就吃了起来。 玄奘师父无心饮食,默默念经。 雪画儿静静地看着玄奘师父。 突然,八戒和悟净都倒了下来,八戒兄壮阔结实的身子直直地砸在了玄奘师父的脚上。玄奘师父本来闭目念经,疼的睁开了眼。 他惊异的看着徒弟,再看看雪画儿,愣住了。 「公主,你为何如此?」 雪画儿笑了:「公主又怎样?公主也是人。是人都想长生不死。我也不能例外。」说着,她就扑了过来。 玄奘师父大惊失色,想躲无处躲,被捆的很结实。他不知道她是要先劫色,还是直接来啃他。反正是来者不善,不安好心。 喔,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心念,阿弥陀佛,自己这一次,终于被吃了一回,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被吃了。 肩头的肉真的被咬掉了一口。血挂在雪画儿的唇角,十分的恐怖诡异。亲眼看见吃人肉,还是吃自己的肉,这种感受,真是让玄奘师父险些昏厥。 突然,雪画儿脸色一阵抽搐,然后抓住了自己的喉咙,痛苦万状。 玄奘师父不知道怎么了,她即便吃了他的一口肉,他却仍是不能不管不问,急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女施主,你怎么了?」 雪画儿根本无法回答他,在地上打滚,玄奘师父惊惧的看着她,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美丽的女子变成一条狐狸,还是九条尾巴!瞬间就「香消玉陨」了。 他险些再次昏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的肉有毒,吃了会死?可是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又成了狐狸? 突然,洞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他一阵心喜,一定是悟空来了。 第53页 奎木狼和孔雀君从后院过来时,经过玄奘的身边都停住了步子。 两人同时看着玄奘脚下的狐狸,面色大变。 奎木狼突然神色一凛,顾不上洞外的叫战,立刻飞身上了天池。木屋的床上躺着舞枫。 他急忙上前,拿起她的手腕,心念之间,已然明了。舞枫利用雪画儿的血下了血咒,将两人的容貌互换。他暗自咬牙,施展法力现出了雪画儿的原本面貌。可是狐族的血咒,却非要九尾狐才能解开。雪画儿依然昏迷不醒。他暗自焦急,此刻却□乏术。 突然,屋顶被一阵狂风掀开。 孙悟空已经忍耐不住打了过来。奎木狼却不去招架,坦然回身,对他说道:「你去救你的师父去吧,就在下面的洞中。」 孙悟空愣了愣,收了兵器,笑了起来:「无趣,无趣。我好不容易逢个敌手,却又罢休不和我打了,奎木狼你这天上的星君好好的不做,跑到这里来当妖怪,好生奇怪。」 奎木狼淡然道:「大圣日后成佛那一天自然明白。」 「是么?这一路走来,要是没什么妖怪打打,实在无趣。不过,菩萨们都护短的很,只要是他们的坐骑,童子,便打不得,杀不得,坏人也杀不得,师父要念咒。这个日子实在无趣,碰上你,终于打了个痛快。」 「大圣快些去看看你师父吧。」 悟空大大列列道:「无妨,我师父向来都是有惊无险。」 奎木狼嘆道:「这一次,恐怕真的有点危险。」 悟空的脸色变了,立刻跳下了天池。奎木狼随着他下了天池,波月洞里,孔雀君正在给玄奘的伤口上药。 孔雀君死死盯着玄奘师父的肩膀,憧憬万分道:「这个,玄奘师父,你这肉肉真有那么香么?我也真想尝一口。」 玄奘师父忙道:「你千万别,你看那个女子,吃了一口之后就变成狐狸了。」 孔雀君道:「师父,你肉眼凡胎没看出来,那确实是一只狐狸。」 悟空惊讶地看着玄奘,半天才道:「师父,这一次,你真的被吃了?」 玄奘道:「胡说,我好好的,只不过是被咬了一口。」 孔雀君正色道:「吃唐僧肉长生不老,果然是谣言。事实证明,吃了会死人的。」 玄奘嘆道:「心术不正,有害人之心,反而害己。阿弥陀佛。」 悟空道:「奎木狼,老孙我上天庭的时候,玉帝已经宣你回去了,再不回去,就是违旨。」 奎木狼道:「我知道。诸位保重。」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孔雀君以为他要上天復命,正想着怎么安排雪画儿在凡间的生活。却见奎木狼从天池上抱着雪画儿驾云而去。 孔雀君急了,急忙驾云追了上去。他这样带着雪画儿,显然不是上天庭復命,难道他要抗旨不归? 果然,他竟然朝着许密山的方向而去,那不是赤焰两口子的住处么? 他驾云却追不上奎木狼。 一直追到许密山,奎木狼落下云头就直奔赤焰的住处。 赤焰从屋里迎出来,见到他十分吃惊,舞樱正要问他舞枫如何了?却见他脸色冷凝,一时不敢开口。 奎木狼开门见山,将刚才波月洞的情形说了一遍。舞樱脸色发白,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居然已经丧命。 赤焰搂着她,劝道:「我早说过,正道艰难却终归是正道,她一心想要走捷径,你帮她,其实是害她。」 舞樱哭的睁不开眼。赤焰无奈,只好送她回了屋子,然后施法将雪画的血咒解开。 雪画儿终于醒来,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和奎木狼等人居然在舞樱的家里。 孔雀君忙对奎木狼道:「你赶紧回天庭復命,这里我来对她解释。」 奎木狼看着雪画儿,欲说什么却一时无法无语,只是紧紧看着她。雪画儿默默回望,两人四手紧握。 「你等我。」 奎木狼终于说出三个字,千言万语似乎都包含在内。 「羽翔,你好好照顾她。」他终于一狠心驾云而去。 天庭里的玉帝,看着手里的摺子,很不满。 「玄奘和尚一路虽然歷经艰险,却都是有惊无险。偏偏在你这里,被妖怪咬了一口,传到佛祖那里,我脸上也甚是无光。还有,你居然迟迟不来復命,跑去为个女人解咒。你好大的胆子,下界本是公务,你却和一个凡人有了私情,天规如何,你是明知故犯啊。」 奎木狼道:「陛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她并非凡人,原是披香殿的玉女。她倾慕与我,先 下凡间。我和她都是一片真心,求陛下成全。」 玉帝冷着脸道:「你不要以为我和王母是夫妻,便也妄想着能在天庭里坏了规矩。」 奎木狼道:「全凭玉帝裁决,反正我与她已经成了夫妻。」 玉帝道:「嘿,你还先斩后奏啊。你这件差事办的极不好,可没有将功赎罪这一说。」 奎木狼也不分辨,只揪着一件事说:「殿下怎么罚我没关系,只求殿下成全我们,将她恢復仙籍。」 玉帝瞥了他一眼,道:「奎木狼,你别妄想了,朕正想罚你呢,去兜率宫吧你。」 诱惑 玉帝的旨意奎木狼不能违背,说实话,这个惩罚其实很轻微,想当年天蓬元帅不过是拉着嫦娥姐姐的袖子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就被贬下凡间,错投了猪胎。而他不仅对雪画儿说了我喜欢你,还将她挟持到了他的洞府做了压洞夫人,毫不手软干脆利索地吃干抹尽。虽说两人是有前缘的,可是他这样做也是明知故犯。玉帝此次对他的惩罚只是流于形式,让他在兜率宫里「反省」几日便让他回去,和天篷元帅比起来,对他算是够好了。 第54页 可是,玉帝让他来的这个地方,偏巧就是太上老君的仙府。太上老君的拿手本事就是炼丹,炼的还是仙丹,吃了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这惩罚真是考验人哪。就象当年玉帝他老人家让齐天大圣去看蟠桃园,谁不知道猴子爱吃桃子呢?所以,玉帝他老人家总是喜欢将人放在赤 裸裸的诱惑面前,考验你的定力。 现在,他老人家又考验奎木狼来了。 奎木狼遥看着云蒸霞蔚的天边,心里焦灼而烦乱,她现在怎样了?天上半日,地上便是半年,他这般思她念她,一刻都觉得难熬,人间的时日更久,恐怕她更是痛苦。 一想到这里,他扭头就进了兜率宫。太上老君出去讲道了,宫里只有两个童子守着丹炉。 这会儿天地人和,简直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和考验。两个总角小童,奎木狼觉得自己轻轻一点便能将他们制住。 他站在丹炉前,思量了片刻,终于还是如齐天大圣看守桃树一般,没有抗住诱惑,果断的下手了。 两个小童子被奎木狼轻轻放倒。他拿下丹炉里的一个宝葫芦,倒了一刻丹药出来。刻不容缓驾云直奔孔雀君的住处。 孔雀君的住处却空无一人。 奎木狼一惊,雪画儿会在那里?是不是回了皇宫? 他急忙驾云去宝相国,到了皇宫念了个隐身诀,朝着雪画儿的寝宫而去。 寝宫里富丽堂皇,比波月洞的风景稍差,却更加的富贵热闹。花园里有宫女穿梭,低声说话。他走近些一听,顿时放心下来,雪画儿果然回来了。 「驸马长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啊。」 「是啊,关键是对公主好的卑躬屈膝。」 「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那样的好丈夫啊。」 「那你得有公主那样的好相貌和好性情才行。」 原来,羽翔君又带着雪画来这皇宫里做驸马来了。他倒是会享福,在这皇宫里过着逍遥的日子,奎木狼明明将雪画儿託付给他照顾一段时间,他倒好,不仅不用照顾,连他自己也顺便被公主他爹给照顾了,仿佛是倒插门的女婿一般。奎木狼嘆了口气,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驸马,明明是他才对啊。 他走进宫殿,一眼就看见榻上斜靠着一位女子,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轻轻走过去,看着她。不过是分别了半天的时日,他却觉得仿佛久长的一年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好象瘦了,神色有些恍惚。他有点心疼,也有点高兴。这说明小丫头还是很思念他的,和他分开也是难受的寝食难安。 他坐在她的腿边,手就放了上去。 雪画儿正在出神,想着奎木狼,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只手在温柔的抚摩。这动作很熟悉,只有他。 她激动的四处一看,却没有他的影子。可是,腿上的触感却很强烈,而且,朝着小腹而去。她又羞又急,将手放在小腹上,却什么也没有。转眼间,「那只手」又从小腹向下游走,路线,很不和谐。她有些羞怯,一下子从榻上跳下来,这种感觉不会错,只有他,才会这样逗弄她。 「你在那里?夫君,夫君!」 雪画儿轻声叫着,心里很激动,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奎木狼笑着正要现身。突然孔雀君急沖沖的跑了进来。 「公主,你叫我?」 雪画儿看他一眼,摇头道:「我没叫你。」 孔雀君挠挠头,奇道:「这宫里,你还有别的夫君?」 雪画儿脸色一红,道:「我刚才觉得奎木狼来了,才叫的。」 孔雀君同情的看她一眼:「幻觉,相思病,白日梦。」 雪画儿脸色更红了,自己也觉得是。 奎木狼受不了他这样赤 裸裸的打击自己的老婆,现身跳了出来,以证明雪画儿不是幻觉和白日梦,相思病当然不用证明,他觉得害她这种病正合适,他最喜欢她害这种病了,天天害夜夜害他都没意见。 孔雀君脸色一惊,连忙关了房门。 「老天哪,你咋又下凡了!」 奎木狼没空理他,将雪画儿搂在怀里就是长长的一吻。 孔雀君捂着脸,叫道:「简直不把我当人啊。」 奎木狼依旧没空理他。 「我也是有眼睛有感觉的,你们不要刺激我这个光棍。」 奎木狼其实不是故意的,他将丹药含在口中,借着亲吻就送到了雪画儿的口中。 雪画儿稀里煳涂的吞了仙丹,才被他放开。 她脸红了,这个当着孔雀君的面上演亲吻,实在是太羞羞了。 于是她正色道:「夫君,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她其实是在说给孔雀君听,意思是,刚才我们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另有内幕的,是纯洁的。 奎木狼温柔的笑着,还带了点得意:「我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孔雀君脸色白了,扑了过来。 「死鸟,你不想活了吧,你这是罪上加罪啊。」 奎木狼对孔雀君笑了:「你才是死鸟。」 「玉帝念你过去的功绩上,只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你居然大着胆子再次犯错,你简直就是色胆包天,无法无天啊。」 雪画儿也急了,怪不得他不问青红皂白就亲住她,将仙丹餵了下去。他一定知道她要是知道他偷了仙丹,死活也不肯吃的。 第55页 「夫君,你施个法术将仙丹取出来,还回去吧。我不要长生不老。」 奎木狼摸摸她的脸蛋,柔声道:「吃了就吐不出来了,就象熟饭再也变不成生米。」 雪画儿听出他的话外音,又羞又急。她不想他再受什么惩罚,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对天规和玉帝赤 裸裸的挑衅,毫无半点悔过之意,还变本加厉的错上加错。 孔雀君半死不活的对着雪画儿道:「你从公主成了仙女,我家兄弟恐怕要从星君变成猪精了。」 雪画儿急道:「你胡说。」 「你难道不知道天蓬元帅吗?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孔雀君以手抚额,一脸愁云惨雾。 「奎木狼,你要是投生了猪胎,咱俩就断交吧。」 奎木狼无谓的笑笑:「我心愿已了。即便是去人间歷劫,将功赎罪我也心甘情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孔雀君本想发一番感慨来应景,突然将自己的牙酸倒,捂着嘴倒吸气,面皮抽搐。 不料,这句酸话却生生映进了那两个人的心里,两个人脉脉凝望,全然没把一旁的孔雀君当人。公然的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交流。 孔雀君很无奈地看着不怕死的奎木狼,咬牙道:「我服了你了。」 奎木狼半晌才道:「你也让我服一次看看。」 孔雀君被刺激到了,恨恨道:「切,我可是能娶老婆的,我就是热爱自由才独身。」 奎木狼笑了笑:「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好的如同一个人,又何来不自由呢?只会更自由才是。」 孔雀君若有所思,觉得奎木狼虽然平时闷骚,话不多,但是也说的颇有道理。 突然,云际间传来声音:「奎木狼,玉帝有旨,速归天庭领旨。」 雪画儿的心勐的跳了起来,奎木狼握着她的手指,道:「你等我。」 他仍旧是这一句话,他话语一向不多,却做了很多,让人感动。 修仙(结尾) 「长庚啊,那丫头还在外头跪着呢?」玉皇大帝瞥了一眼凌霄宝殿外的那丫头,发愁地捋着鬍子,对这种倔强的死心眼的人,他最是头疼。偏偏还碰上一对,真不让人省心哪。 其实,他原本打算让奎木狼在兜率宫里反省一段时间,再和太上老君联络联络感情,成了朋友之后找他要颗仙丹给那丫头一吃,不就什么事都结了?谁知道这奎木狼一点也不明白他的苦心,性急地当天去当天就偷人家的仙丹,结果太上老君一回来就到他这里禀告失窃事件,于是,众人皆知,他想包庇也包庇不了,只好把奎木狼贬到人间。这丫头可好,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一连在殿外跪了二十天,存心让他闹心。 「陛下,这可都二十天了,你老人家还是想个法子把她打发了。」 玉帝愁道:「我要能想出法子,还叫你来做甚呀。」 「要是陛下没法子,老臣有个法子。」 玉帝急问:「什么法子?」 「陛下把奎木狼贬到凡间,如今他在人间过的顺风顺水,十分美满,眼看就要成亲了。不如让 这丫头下去将他归引到修仙的路上,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你说呢,陛下?」 玉帝抚掌笑道:「这法子不错。我一说奎木狼在下界要成亲了,她包准跑的比谁都快,肯定不在这耗着了,哈哈。」 「那老臣去传旨。」 玉帝笑眯眯道:「快去,快去。」 **** ***** ***** ***** ***** **** **** 郎员外的独子要成亲了,这事在蓬山城也算是件大事,因为娶的是当今县令的千金,可真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雪画儿看着大红喜字贴满围墙的郎府,说心里不酸,嘴里不苦,那是假的。 孔雀君很仗义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哭吧,把酸气怨气哭出来,腾空了脑子,咱好想办法怎么把他从这里拐走。」 雪画儿那好意思哭,强颜道:「他明天就要成亲,难道我们进去硬抢不成?」 孔雀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咱身为仙人,怎能蛮干?我有个法子,智取。」 雪画儿对他的话深表怀疑,他还有智取的时候? 孔雀君为证明自己的深谋远虑,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位高僧模样,又将雪画儿变成个小和尚。 雪画儿愣愣的不知道他又出什么嗖主意,拉住他的袖子小声问:「这是干什么?」 「拐人。」孔雀君大摇大摆地上了台阶,去敲门。 开门的管家一看来了两位和尚,忙道:「二位是来化缘的吗?」近来自从少爷要成亲,府里来化缘的,乞讨的都多了起来。 孔雀君装模做样道:「这个,老衲不是来化缘的,是来寻找一位与佛有缘人。」 「什么与佛有缘人?」 「就是你家少爷。他原本是我家方丈转世,如今我们来接他了。他可千万不能成亲啊。」 「胡扯,神经病。」管家脸一绿,大门咣当一关。 这郎府的下人看来也不是好煳弄的,雪花儿看着灰熘熘的孔雀君,有点替他难堪。 「此计不成,我还有一计。」孔雀君向来是越挫越勇。 「咱去县令家,将他家的小姐给偷走。奎木狼就成不了亲了。」 「这,这可不厚道吧?」 「事情紧急,咱只能先不厚道一下。」 第56页 「这个,我可干不了这事。」 「你干不了?那行,他如今可记不得你,你就眼睁睁看着奎木狼娶了亲,那他的修仙之路可就断了。你还想不想日后和他在天庭重逢?」 她如何不想?要不然怎么能在玉帝面前跪了二十天。 「走吧,事不宜迟。快些动手。」 雪画儿也觉得眼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于是,两人雷厉风行,直奔县令家而去。 县令家也是一水的大红,喜庆的耀眼,又将雪画儿深深刺了一回。 两人等到夜色四起,决定动手。 雪画儿正慾念诀进去,孔雀君拦住了她:「你去恐怕不行,万一她喊了起来,就闹大了。不如我去色诱。你觉得我今天这身衣服,可成?」 说着,他弹了弹衣衫,神色很郑重,眉眼很风骚。 「成!」 孔雀君十分自信的挥挥手:「那我去了。你在这里接应。」 「行!」 孔雀君轻飘飘翻墙而去,雪画儿等在围墙外,觉得奎木狼有他这样一个朋友,真是有福气。 突然,一声悽厉的女子喊叫声在围墙里响起来:「来人哪,抓狐狸精!别让他跑了!」 雪画儿惊呆了,突然,眼前一花,孔雀君翻墙而出,扯了她就跑。 两人,全然没有仙人的丰姿,落荒而逃。跑了一会,孔雀君才停了下来,幽幽嘆息道:「她真是孤陋寡闻,见到本上仙的天人之姿,居然说是狐狸精。」 雪画儿想笑,这奎木狼人间定的这一份亲事,倒真是有点意思。 「天亮了可就要成亲了,怎么办?」孔雀君揪着头髮,发愁。 「要不,你施个法术让那位小姐昏迷,不,昏睡。外人都知道府里来了狐狸精,一定会认为是被狐狸精吓住了。昏迷不醒总没法成亲吧?」 堂堂仙人要冒充男狐狸精,孔雀君很是惆怅,郁郁道:「那也只有如此了。」 翌日,蓬山县百姓期待已久的县令小姐和员外之子的婚礼,居然推迟了。 婚礼一推迟,小姐就醒了,可是重新一定婚期,她就又昏迷。三番五次之后,郎员外受不了了,县令也受不了了,看来这两人没有缘分,于是两家解除了婚约。 孔雀君和雪画都松了口气,婚事暂时不愁了,那就好好将郎少爷往修仙的路上引吧,先断了他的某些喜好要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郎少爷过的水深火热。 他一吃肉,肉不是臭的就是酸的,一吃鸡蛋,里面就趴只小鸡,一喝酒就狂拉肚子。一定亲事,那家小姐就病。 于是,整个蓬山县的姑娘,一听郎少爷的名字就关门放狗。 风流潇洒的郎少爷,从人生的颠峰跌到了低谷,开始有点看透红尘的苗头,这时,有两位和尚,总是一出门就碰见,总是一见他,就拉着他亲密无间的想要传播佛家思想。 他说他不信佛。 后来,他一出门就遇见俩道士,俩道士一见他就热情诚心地邀请他去上阳宫修仙。 天长日久,他要被逼疯了。 终于有一天,走投无路的他,跟着俩道士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