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继妃》 第1页 《旺夫继妃》作者:阳光晴子 txt下载(完结) 日期:2012/11/14 文案: 她嫁给了传言中的克妻王爷,无人知晓她有多……乐意 外传景王爷镇守边疆、杀戮过重,导致厉鬼索命、连克双妻, 是以,众人皆想她是嫁去赔命的,因皇上指亲不得不从, 其实她完全不觉得他可怕,就是他脸上那道疤也吓不着她, 要说可怕,她上辈子过的才吓人──让自家人陷害、失了清白, 嫁给一个俊俏有余、担当不足的夫君,害她最终让人欺凌致死, 想起来能重生保命、习医练武,还能嫁给刚正宽厚的他,真是有福! 至于离京上边疆生活有什么,谁想留在处处有人算计的地方? 而他身边那些红颜知己、难缠小姑也不足惧,这些小把戏她以前看多了, 她看重的是他,一个待她极好、允她贪心占有、不离不弃的男人…… 【 1 拂晓时分。 邬曦恩缓缓睁开眼眸,一脸茫然,神志未清,只觉双腿间有抹奇怪的疼痛感,她下意识坐起身来,拉开床褥,难以相信自己竟是赤裸的,洁白如玉的肌肤则有着深浅不一的瘀痕,腿间更有干涸的暗红血花?! 她倒抽了口凉气,下一瞬间,她更是无法动弹-- 一只男人的大手从被褥里伸出搂住她的纤腰,她惊愕的目光怔怔的移到大手的主人,男人全身赤裸的趴卧在她身侧,在金色晨光下、在残烛的火光下,清清楚楚映照出堂姊夫那张秀气俊美的脸孔。 一阵晕眩先是袭来,绝美的眼眸露出惊吓与害怕,接着,急喘一声后,热泪瞬间涌上眼眶。 怎么会?她慌张的眼眸急急越过他,看到自己的外衣、肚兜凌乱躺在他的锦衣儒袍上,散了一地。 这间寝房更是陌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张大嘴想尖叫,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想要跑,却是全身沉重无比,动不了。 房门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杂沓的脚步声快速往这里而来。 “给我滚开!不许拦我!不许进来!” 堂姊的声音蓦地响起,接下来,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的推了开来,落入她眼眸的就是怒不可遏的堂姊邬诗媛。 “你这只狐狸精!” 夹带着怒意的指责,火冒三丈的邬诗媛冲进来直奔床缘,狠狠的给颤抖坐在床上的堂妹一巴掌,力道之大,将原本就纤细的她给打落下床。 她紧揪着被子跌倒在地,泪水盈眶抬头看着堂姊,“对不起,可是我……堂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怎、怎么会跟堂姊夫……” “不知道?!你一个残废也当起狐狸精,你简直辱没了国公府!” 邬曦恩气炸心肺的尖声怒叫,总算将前一夜太过销魂的丈夫给吵醒。 梁文钦张着惺忪的双眸,看向如同河东狮的妻子,再看着跌坐在床下、低声啜泣的美人儿。 “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仿佛是水做的人儿,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眼眶,落在那张粉雕玉琢的丽颜上,真教他心怜不已。没有一丝犹豫,也不在乎还裸着身,他下了床,紧紧将邬曦恩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梁文钦!” 听闻妻子这声杀猪似的怒叫,他好似才回了魂,抬头与妻子的眼神交会,她眼神愤怒阴沉,像在指责什么。 他则显得心虚尴尬,但随即伪装起来,与妻子迅速交换一个彼此才能意会的诡谲眼神后,他挺起肩膀直视着妻子,“这事儿,我是男人,我要负责!” “你说什么?!”她气唿唿的双手紧握成拳。 “曦恩肚子里可能已有我的孩子了。”他将怀里纤细的美人儿搂得更紧。 “孩子?!不!我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邬曦恩害怕的直摇头,急急想挣脱堂姊夫的怀抱。 “曦恩--”他怕她挣扎太剧伤到自己,不得不先放开她。 “不要孩子?!哼!你还敢有意见!”邬诗媛气愤的向前,用力推倒她后,啪的一声,又狠甩了她一耳光。 梁文钦来不及抱住她,她跪跌在地,露出诱人的丰满。 邬诗媛是讶异的,更是妒忌的。骨架纤细的她竟有如此好身材,再加上那张我见犹怜的天仙容貌,也太得天独厚。 邬曦恩急急回身揪起被子遮住裸露的身子,匍匐着身躯向前,想找个能扶的地方让自己站起身-- 没想到,邬诗媛却一脚踩上她瘸了的右脚,她动弹不得,只能泪如雨下,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卧在地,无法抑制的全身颤抖。 见她抖得如风中落叶,梁文钦不悦的过来一把握住妻子的脚拉开,瞪着妻子,“别太过分,她是我的女人了!” “没错,更可悲的是她还是我的堂妹,而你是我的丈夫!”她怒目相向。 “日后,她不只是你的堂妹,也将会是我的小妾。”他决定了邬曦恩的未来。 “是啊,第四个小妾!”邬诗媛咬牙切齿的瞪着被丈夫护在怀里的泪人儿,尖酸的道,“把衣服穿起来,我们回去找老太君,日后,你就留在梁王府,跟我共事一夫吧,‘残废’!” “不要……不要……我不要!” 邬曦恩崩溃了,她泣不成声,却无力改变命运,即使她什么也记不得…… 国公府偌大的厅堂里,在场所有长辈奴僕都静默不语的看着几乎是被邬诗媛派人架回来的邬曦恩。 邬诗媛已将憾事从头说分明,也表明希望的后续处理后,即绷着俏脸儿先行离开,但大家都能体谅。 邬诗媛身为正室,但婚后一年肚子仍没消息,梁家就替梁文钦纳了第一名妾,接着两、三年过去,她还是没有生个一男半女,梁家又接连纳了两名小妾,一连三年,三名小妾都为梁家添了子嗣,就只有她的肚皮仍静悄悄的,她在王府的正室之位已岌岌可危,没想到 亲堂妹竟然勾引她丈夫,教她情何以堪?! 邬曦恩站在厅堂中央,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痕,不时低声抽泣。 她不敢看任何人,她知道每个人都在指责她,但她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事,她连为自己申辩的勇气也没有! 雍容华贵的老太君手持着一把龙头杖,严峻着一张脸坐在楠木雕椅上,其他大房、二房等家眷也跟着排排坐,面露鄙夷的瞪视着畏缩低头的邬曦恩,每个人心里都有火气。 国公府袭爵五代,家大业大,却因府中始终没有出色人才,家业逐日凋零,再加上男丁似乎较不长命,目前仅存有第四、五代男丁,最大不超过二十五岁,最小的只有两岁,所以,满头花白、身体硬朗的老太君成了邬家最有份量的长辈,而那精光深锐的眼眸、与强 悍尊贵的威严气势,也在在说明了她的确有扶持这个大家族的能耐。 但对眼前这个孙女,她早已无任何期望,甚至是厌恶的。 对!她长得美,而且还是个天仙绝色,但又如何? 天妒美人,十一岁时,一场雪崩翻车意外,带走她一双至亲,她逃过一劫却成了残废,严重的跛足缺陷让她每走一步就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无法步步生花、无法优雅纤柔,行动举止比一般粗俗低下的莽夫都难看,却偏偏拥有一张美如天仙的出色容貌,如此冲突, 她的存在就成了国公府的一个大笑话,皇亲国戚的任何邀约,老太君宁可带丫鬟参加,也不愿让她出席,因为再怎么盛妆打扮,跛脚一走,什么体面贵气都勾不上边。 一大票人静默着,终于有人忍无可忍的开口,打破这凝滞的气氛。 “曦恩,你虽是庶子所出,至少也是正室之女,眼下却只能当妾,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这个家中,地位仅在老太君之下的大夫人先行发难。 “跛了脚成了残废还不自爱,现在还做出勾引堂姊夫的荒唐事来,真是不知羞耻!也丢尽我们国公府的脸了!”二夫人也开了口,看着邬家这百年世家中地位最低的千金,也是一脸鄙夷。 “她哪管羞不羞?要想想,她的堂姊夫是个小王爷,相貌俊秀、家财万贯,又是梁王爷的独子,她这心机算计得可真‘好’。” “小王爷要娶了、你堂姊也应允了,梁家二老又长年住在南方,也管不了这挡事儿,你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何必在我们面前扮可怜?!” “就是,称心如意,哭什么?” 一旁家眷的批评声浪也跟着此起彼落,但对年轻一辈、未出阁的多名邬家闺女而言,她们的批评中也有对她的诸多妒嫉,邬曦恩的容貌完全承袭了她那被喻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母亲的容貌,也因此,即使已成为众矢之的,她惊人的美丽也没有褪色半分,反而多添了-- 第2页 股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说够了没?!这事儿,大夫人就照着诗媛说的去处理吧!” 老太君冷冷的交代后,即带着不屑与厌烦的神态,手执着龙头杖,缓步就走,身后两名机伶丫鬟也连忙跟上,但在看向邬曦恩时,表情一样轻蔑。 就像是说好了似的,其他人也各给了邬曦恩一个嘲笑的眼神后,跟着离开厅堂,仅留下一脸倒霉的大夫人、她身后的两名丫头,还有,邬曦恩的两名贴身丫鬟小夏跟小朵。 事实上,昨天她们是跟着主子一起去梁王府的,而且明明是邬诗媛派马车过来,说是有事找主子谈,但她们一行三人去了梁王府没多久,邬诗媛就要她们两个丫鬟先离开,主子一向畏怯,也不敢拒绝,就单独留在那里,怎知一夜没回来,一早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但这事肯定有鬼!主子失了身是事实,但她绝没有胆子勾引堂姊夫,这些自家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全信了邬诗媛的一面之词?! 不!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主子,也许顺势将她推离国公府,眼不见为净。 但也太可恶了,这些府内的亲戚长辈平时欺负主子就算了,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落井下石,批评得没完没了,真是没心没肝没肺! 小夏跟小朵在心里忿忿不平时,大夫人已经用三言两语交代主子等着当小妾,说完就走了。 “呜呜呜……”邬曦恩委屈的哭泣着。 两个丫鬟连忙过去安慰,但她们真的希望主子能勇敢点,别老是这么懦弱,一辈子只有让人欺负的分啊! 家丑不得外扬,再加上是当小妾,三日后的黄昏,国公府平静如昔,没有知会任何人、也没有宴会,极为低调的让邬曦恩从后门出阁。 一身凤冠霞帔的邬曦恩坐在喜轿里,虽然有小夏与小朵陪嫁,但她脸上的泪水不曾断过,看着自己的右脚,她人生一切恶运的开始,全是从有了这缺陷的脚开始! 被鄙视、被老太君讨厌、被其他房亲戚欺侮……现在,就连她的终身就这么拿率、如此安静的完成。她好难过,要是当年马车翻落深谷时,也跟着爹娘死了多好…… 但现实是残酷的,她没死,喜轿也已穿街过巷来到梁王府大门,只是,府内也看不到热闹,只是简单的结了红彩,一对新人仅拜了天地,便送入洞房,因为这一次纳妾,梁文钦并未知会长居南方的父母,她可以说是不声不响的进到梁王府,成了梁家人。 装点得红冬冬的喜房内,梁文钦喜形于色的与邬曦恩双双坐在床上,他以喜秤挑了喜帕,再为她摘下凤冠,眼里尽是惊艷。 “天啊,你真的好美……” 只有他清楚,不,还有邬诗媛知道,他渴望拥有眼前的美人儿已有多年,当年他迎娶邬诗媛时,她年纪虽小,却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子,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她更如樱花绽放,即使成了残缺,仍是美得如梦似幻。 “委屈你了,你明明是高门嫡女,但迎妾是不能大肆铺张,无法照古礼来。”他深深凝睇着她,口气里的确有浓浓的不舍。 “没关系。”她低声的答。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两个酒杯,走到她身边坐下,“但交杯酒还是能喝。” 她怯怯的点头,接过酒杯,两人交勾手臂,酒液一入喉,一股灼热滑入喉腹,她皱起了眉头,心怦怦狂跳起来,接着他随手将酒杯搁到一旁的几上,而她则是惊惶的看着他将她推往床上,她好害怕,不能自抑的颤抖着。 “别紧张,我会慢慢来……”他可没有忘记上回两人第一次翻云覆雨,她可是在昏迷的状况下失身的,虽然没有反应,但她的裸体非常诱人、纤合度,白里透红的好肤质,更是让他忍不住的吸吮,在她身上留下许多的吻痕。 她不知道何谓快慢,只能紧闭着眼眸,心惊胆颤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但在男女交欢时,她只感觉到不舒服的疼痛及痉挛,但她不敢叫喊,紧咬白了下唇,泪如雨下,在他激烈的占有时,她还被逼出了一身的冷汗。 终于……结束了! 梁文钦裸身躺卧在她身边,一手仍扣着她的纤腰,不久即唿唿的睡着了。 她的双腿之间仍有着疼痛,她瞪着天花板,睡不着,泪流不止,不知何时才终于带着一身疲累沉沉睡去,但好像也就睡了那么一会儿…… 叩叩叩! 阳光正烈,邬诗媛憋着一肚子火,带着三名小妾敲了几下门板,便直接推门而入。 邬曦恩惊醒的坐起身来,急急拿了掉在床上的单衣套上。 梁文钦也被吵醒,却一脸无所谓的坐在床上搂着她,看着站在床前三步远的四名妻妾,虽然各有风华,但已入不了他的眼。 “曦恩,见见你的四位姊姊,你堂姊我就不介绍了,再来是我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你们可以下去了。”新欢在怀,他介绍得很敷衍。 这让邬诗媛大为不满,“夫君,她是最小的妾,爹娘不在府里,按礼,身为最小的妹妹也该早起跟我们请安,而不是……” 他面露不满,“她昨天进门亳无排场已够委屈了,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 “可是……” “下去!” 梁文钦也许俊秀斯文,但能娶到五名妻妾,也不是泛泛之辈,事实上,以他的身世,要任何女人大都可以到手,邬曦恩却是一个例外,他好面子又不喜热闹的爹娘绝不乐见她入梁王府,但白米煮成熟饭,他昨日已修书一封告知南方的父母,可以预见的是,两老不会 大老远来看这名有缺陷的媳妇。 邬曦恩看着堂姊等人以妒嫉的眼眸看她一眼,即怏怏不乐的离开,她心里很不踏实,急着要下床,“我还是去向她们请安……” “不必了,还是先侍候我。” 看着他异常炯亮的黑眸,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再次被他推回床上。 一连三天,梁文钦独占美人,却不知道如此独宠邬曦恩,让她在梁王府的日子更难过。 梁文钦承袭父亲的亲王之位,也得在特定时间上朝,不在王府的日子,邬诗媛跟其他夫人可是轮流找她的碴儿。 喜新厌旧似乎是男人的通病,邬曦恩受宠,却因为地位最低,也成了其他妻妾勾心斗角下最大的出气包。 她得到的注视、得到的贵重礼物,总会引来一阵冷嘲热讽,但一看到梁文钦过来,其他人又会竭尽所能的向他撒娇央求,一定要得到跟她一样的礼物。 但就算拿到手了,邬曦恩的东西她们还是要拿走,而且,是天天来。 “看!这条珍珠项炼可真适合我!”二夫人拿起首饰盒里新的饰品在脖间对着铜镜比看着。 “那是小王爷昨晚才给的!”清秀的小夏实在忍不住开口,珠宝盒里的东西在这段日子几乎被拿空了呀! 但二夫人立即赏她一记白眼,她吓得低头。 “这首饰也还不错嘛,勉强可以拿。”三夫人从那乏善可陈的首饰盒里找到一支还算精緻的髮钗给自己的丫鬟。 “主子,那是你从国公府带来的!”长得圆润的小朵也急了,一手轻轻推着主子。 但坐立难安的邬曦恩只是摇头,她知道,但她不敢不给,何况,只要给了,她们就不会来找她麻烦吧? 可惜,她猜错了,三夫人马上就逮着机会教训她的人,“瞧瞧,主子都不说话了,你们这两个丫鬟出什么声?给我掌嘴!” “不要!” 邬曦恩害怕的摇头,却阻止不了强势的三名小妾,她们的丫鬟亳不客气的对着小夏、小朵勐掌嘴,顿时,房内噼里啪啦全是掴掌声。 “不要打她们!”她想阻止,但两名小妾拉住她纤细的手臂,她根本帮不上忙,在见到两个丫鬟被左右开弓的狠甩耳光,再想到她们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双膝跪下,泪如雨下的为她们求饶,“放过她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小妾们这才要丫鬟们放手,捧着她们看中意的珠宝饰品,趾高气扬的仰头离开。 两个丫鬟被打得两颊肿胀、热泪纷落,一边哭一边去扶起仍跪着的主子,但她们不哭自己的命,而是哭主子老是备受欺凌,梁王府也是世族大家,主子嫁过来合该过着尊荣华贵的生活,但事实呢?! “为什么?为什么主子的命这么苦……呜呜呜……” 两个丫鬟哭得涕泗纵横,邬曦恩更是悲从中来,她上辈子做了什坏事,老天爷为什么给她这种悲惨人生?! 主僕三人哭成一团,片刻之后,小朵跟小夏才擦干眼泪,侍候主子上床后离开。 第3页 然而,第二天一早,邬曦恩就没有看到她们,询问其他下人,大家都低头快走,连停下脚步都不敢。 事实上,梁家的奴僕惊愕于她过人的天仙容貌,却也为她感到悲哀,她脚跛得太严重,走路的姿态与正常人差距太大,一摇一晃,要走得优雅着实比登天还难,但最让人同情的是,她最依赖的两名丫鬟也从府里消失了! 第二天、第三天,邬曦恩仍不见小夏跟小朵,顾不得自己走路颠簸得厉害,她一拐一拐的走去另外两名小妾的院落,泪涟涟的请求,“两位姊姊,我给你们跪下来,我的两名丫鬟发生什么事,她们绝不可能弃我于不顾的!” 原本笑着闲聊的两个小妾见她跪下来又哭得梨花带雨的,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名遂道:“你去问你亲爱的堂姊吧,做人那么狠!” “狠?什么意思?!求求你们告诉我、求求你们……”她再三磕头。 两人一脸为难,相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道:“我们不敢多言,免得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了!” “死?!”她身形一颤,泪落得汹涌,她知道两个丫鬟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但她去找堂姊质问,堂姊啥也不说,还狠狠颳了她两耳光。 “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敢跟我要人?!” 孤伶伶的她只能一拐一拐的走回房间,等待她的丈夫。 这一晚,梁文钦再度进房,她迫不及待的问,“小夏跟小朵呢?她们不见了!” “两个奴才……”他顿了一下,拥着她上了床,柔声道:“二夫人跟三夫人去跟你堂姊嚼了舌根,说两个奴才还敢管她们,此举惹火了你堂姊,她是正室,也有这权利,所以……”他将妻子明着要人派她们送回国公府,实则是在中途就派人下手杀害她们、丢到荒野去的事实说了出来。 她哭着摇头,“不!不--呜呜呜……她们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这样就要了她们的命?!” 他不舍的拥着美丽的泪人儿,这事听来荒谬,可其实,打从一开始,邬诗媛就没打算让两个陪嫁的丫鬟活着,那会坏了她日后的计划,所以,她见fèng插针,正好有个理由,让她可以处理掉两人,但这样的盘算,他没打算让邬曦恩知道。 “别去想为什么,我告诉你,是要你乖,你堂姊……最好别忤逆她,我可捨不得你也出事。”至于两个丫鬟不就是奴才而已,死不足惜,他在乎的只有眼前这张我见犹怜的绝色容颜。 他饥渴的亲吻她,大手滑入她衣襟内的肚兜,覆盖在她的浑圆。 他像个色鬼似的在她身上逞欲,她的泪水没有停过,脑袋更是模模煳煳,只知道两个从小陪她的丫鬟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委屈、生气、悲伤,她落下更多更多的泪,总是静静的窝在自己的院落,大多时间,更是呆坐在房里一整天。 她尽可能不让自己再掺和进任何纷争,但她想却不代表她可以。 死了两个丫鬟,对梁王府没有任何差别,那些小妾仍把她当杂耍娱乐的丑角,故意要她到哪一房请安、喝茶,甚至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要她跛着脚走过来走过去,所以,她的存在仍然十分惹人注目,即使眼底的怯懦与自卑一样的明显,却让她看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然而,白天受尽欺侮,夜里,梁文钦几乎夜夜往她房里去,看在邬诗媛的眼里,更是深恶痛绝,但她咬牙忍下,为了她朝思梦想多年的孩子。 但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邬曦恩的肚子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疑心一生,她派了丫鬟监视厨房,也找帐房看了帐册,果真发现另有文章! 她怒气沖沖的奔进书房,将药堂的收据及药方丢在桌上,质问丈夫,“这算什么?!完事之后,你都让曦恩喝了事后避孕药汤!” 梁文钦脸色难看的从椅子上起身,怒拍桌子,“你竟敢调查我的事?!” “为何不敢?你尝她也尝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做什么事,你都不许再干涉,不然,我们一起设计陷害她失身一事,我不在乎嚷得人尽皆知!” “你!”他气得一脸铁青。 她刺耳的笑道:“所以,为了不身败名裂,你别再耍手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怕死,一点都不怕!” 她说的是真的!梁文钦很不愿承认,但她眼眸里的疯狂令他震骇,他到底娶了什么样的女人? 邬诗媛是个疯子! 为了让邬曦恩可以快快受孕,她特别找了大夫为她把脉,备了几帖中药,日日熬汤给她喝,一旦她的癸水来,补汤照喝,配料就外加几个耳光、再被踹上几脚。 懦弱的邬曦恩不得不屈服于堂姊的暴力,一天喝一帖,但那药实在太苦,喝了几十帖后,实在是愈来愈难入口,她一次喝得比一次还慢。 但邬诗媛哪有耐性看她磨磨蹭蹭的,何况,她是一定要看她喝下去才能安心,“快喝!” 面对堂姊的催促,邬曦恩只能点点头,但才喝一口,小脸就皱成一团,反胃想吐,这药汤像加了好几斤的黄莲,实在苦得令人难以下咽,但她却不敢要求加点蜂蜜或糖水。 “你喝是不喝?!是不想受孕?搞清楚,你为什么能嫁进这里,以为你当宠就可以目中无我?!”邬诗媛从椅上起身,反手就狠狠甩了她一耳刮子。 她的脸颊火辣肿痛,热泪立即夺眶而出,但捧着药汤的双手却不敢放松,“我没有……”她哽咽虚弱的声音低如蚊蚋。 “没有就给我喝!” 她只能颤抖着手,再次捧高那碗微温的药汤,和着一滴滴热泪,一口一口的咽下肚子。 房里,静静站立的几名丫鬟都不敢多言,但心里是万分同情五夫人的。 而且,大夫人真的好可怕,心情一不好,就像泼妇骂街,要不就是一耳光一耳光的打五夫人,若还消不了心里的怨气,还刻意要她们到市场买坏掉的水果要她吃下,甚至拿了馊水加在菜餚里,还说是她特地亲手煮的,让五夫人不吃完也不成,末了,再冷笑的加上-- 句“你愈早怀孕,受的罪愈少”,真的让人头皮发麻!怎么说也是堂姊妹,却一点情分也不留。 然而,仅管她们打从心里也对大夫人感到厌恶,可不敢说什么,小夏跟小朵的下场,府里的人大多知情的。 就连那几个勾心斗角的妾夫人,也看清了她的恶毒与打算,可以想见的,五夫人的肚子再不争气点,耐心渐失的大夫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失控的坏事来! 梁文钦也是心知肚明,他最少两日就与邬曦恩交欢,也是不舍他神魂俱醉的美人儿再被妻子折磨,但他又矛盾的不希望她受孕。 但不管如何,在翌年夏初,邬曦恩还是传出了好消息。 “有孩子了!” 邬诗媛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多少个月的忍耐终于有了甜美的果实,接下来等待的就是孩子呃呃坠地的那一刻。 她立即吩咐下人去备膳食,再进堂妹的房间,巧笑倩兮的握着正在床上休息的她的手,口气可温柔了,“母凭子贵,你肚里的孩子日后可也是我要依靠的,我是正室,再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才刚说完,几名丫鬟鱼贯走了进来,端进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 邬曦恩吞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颤的看了看那一桌子热腾腾的菜餚,再看着笑咪咪的堂姊,只能艰涩的吐出,“谢谢。” 梁文钦也得到消息进房来,一看到妻子,嘴唇抿紧了。 “瞧,妹妹有喜了,我担心她身子骨太细,马上吩咐下人备桌丰富的菜呢。”邬诗媛可是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还不忘表达关心。 他说不上高兴,表情凝重的越过妻子,站到床边看着邬曦恩。 她咬着下唇,嚅嗫的道:“夫君不高兴?” 他在床边坐下,言不由衷的挤出笑容,“高兴。” “高兴就好,大夫可有交代,妹妹身子太弱,三个月后才能行床第之事,当然,若状况不佳就得更久,夫君若有需求就找其他妹妹,别伤了妹妹跟肚子里的孩子才好。” 梁文钦神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理会妻子“善意的提醒”。 2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肚里孩子慢慢长大,邬曦恩害喜的状况越发严重,她吃得少、吐得多,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安胎,偏偏又染了风寒,为了孩子的健康,邬诗媛硬是不许她吃药,她的身子因此更糟了,不过几个月,整个人就瘦成皮包骨,肚子也是小小微凸而已。 大夫今儿个可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孩子还没生,大人就先去了。 第4页 邬诗媛气得咬牙切齿,大夫一离开,便叫丫鬟端来饭菜,并将半死不活的邬曦恩硬搜起来,亲自用汤匙将一大吃饭菜塞进她嘴里。 “呜……不咳、咳……呕、呕”不过吃下一口,乌即羲恩就吐了她一身,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邬诗媛气得发抖,扬手想打她一耳光却忍住了,就怕她承受不住,但又忍不住怒气,“脏死了!帮她洗干净。” 她怒气沖沖的离开房间,留下两名丫鬟赶忙整理床上跟地上的一团乱,再差人搬来水盆,替她清洗干净。 美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她们不由得感嘆,可是即便被世子妃虐待,仅着一袭白色中衣的曦夫人仍是美得如梦似幻。 “曦夫人,你就坐这儿休息一下吧。”两个丫鬟看她坐在窗边,呆看着窗外,也不忍再打扰她,便悄悄退下。 邬曦恩泪眼朦胧的看着亭台楼阁、看着花园里的蝶飞蜂舞,再看着湛蓝的天空,梁王府的景致如此美丽,为何她看来却如此的刺眼?心口如此的疼痛? 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她轻嘆一声,哀伤的眼神看着微凸的肚子,双手缓缓的轻抚,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惧。 孩子,娘该把你生下来吗?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可以保护你不受其他人对你的伤害吗?不,我肯定办不到的,那你又何苦要延续我的苦难,任人欺凌的过一生?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梁文钦带着不明的怒气进来,将门甩上后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时,他结实的男性身躯已经贴靠上来。 她急急的请求,“不要,求求你,我不是很舒服……”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是我的妻子” 她伸出双手想推开他的胸膛,却敌不过他的力道。 他单手握住她的两只皓腕,拉往她的头顶,饥渴的唇随即覆上她的樱唇,另一手也忙着拉高她的衣裙,动作粗鲁的撕裂了她的裹裤,结实的双腿挤压着她,像头失控的勐兽,吓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她连忙急促低喘看求晓。 “不要,孩子……” 他可不管,他被留在宫里处理一些无聊的政事,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只要想到一旦孩子落地,她就会香消玉陨,他就捨不得! 这样一个天仙美人,他捨不得她死,但依邬诗媛那妒妇的恶毒,他完全没把握能保住她,他气,气自己的无能、气邬诗媛的歹毒! 没想到,一想到她,她人就出现了。 其实,邬诗媛一直都有派人守在邬曦恩的院落,所以丈夫一回来,她也得到消息,立刻快步赶来,一见到他竟在邬曦恩的身上逞yin欲,她脸色一变,立即奔到床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要把他拉离她身上。 “不准动她。”她一边怒叫一边使尽吃奶的力气要将他扯下床。 这一拉一扯的,他火冒三丈的甩开她,也下了床,黑眸微眯的朝跌坐在地上的她怒吼,“你在干什么?” “是你在干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此生唯一的指望,你要害她流掉吗?”她站起身来,怒气沖沖的指着他鼻子叫骂。 梁文钦抿紧着唇,再看向已急急坐起、双手揪着衣裳的邬曦恩退到床角,畏缩的将自己蛤成一团,浑身颤抖,看来是没有察觉到她堂姊的弦外之音。 邬曦恩的泪眼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吓得低头,他又在看她了,堂姊来了,他还不放过她吗?!嫁入王府的这段日子,她对这个丈夫感受最深的是他外表斯文,却相当热衷情慾,只在乎自己的需求,好几次都弄疼了她,对于和他的肌肤之亲,她其实是很害怕的。 “看到没有,她吓得全身发抖,她根本不想要你!你有悲哀到只能要一个不要你的女人吗?” 邬诗媛一针见血又充满嘲讽的话,激得梁文钦大动肝火,他粗暴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出房门外,狠狠的甩到墙上,双手撑在她的左右,怒视着她,咬牙低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她也恨恨的瞪着他,怒声低叫,“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怒火膛视,眼里传递着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语意。 她一定要保住邬曦恩肚里的孩子,他则万分不愿意,想以男女激情的合欢让她丢了孩子,要不,曦恩一旦生下孩子,她是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府里的,更有可能会让她永远消失在人世。 “女人再美也美不过名利富贵,梁文钦,除非你不要王府的颜面了”她冷笑的伸手爱抚这张她深爱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的俊秀容颜。 “最毒妇人心则他恨恨的扯下她的手,转身就走。 哼,男人!她的手已然红肿,但心更痛,是谁把她一过成这副模样的? 但,还不够呢!她要更狠,她派小厮在邬曦恩的房门外看守,要她这个孕妇不得进出房门一步,她可没忘了她是个破脚的残废,万一没走好,伤到孩子怎么成。 另外,其他妾室也不许过来叨扰,任何食物都得用银针试过,三餐和药汤都由她亲信的丫鬟亲自熬煮、送餐,为的就是不许她肚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可她千挡万挡,唯一一个拦不住的就是梁文钦! 只要他硬闯入门,她便闻讯奔来,不是大吵就是要坏他兴致,若真阻止不了,就威胁要对外说出两人设计邬曦恩的事,让他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 庆幸的是,邬曦恩的肚子日渐凸了,只是食慾极差,不仅骨瘦如柴,光滑粉嫩的肌肤也变得粗糙,整个人就像朵枯萎的花儿,愈来愈没有吸引力,久而久之,梁文钦也没再上门了。 但邬曦恩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就好过,由于害喜严重,虚弱的身子香不下任何油腻的补品,邬诗援开始逼她喝鸡汤,一天至少要喝下三大碗,因为大夫已来把过脉,指称她身子骨太瘦弱,怕会握不过生产的疼痛,届时可是一尸两命。 邬曦恩也不想的,但她一闻到鸡汤昧就想吐。 此刻,邬诗媛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全身瘦成皮包骨、只凸起一个肚子的邬曦恩,她费尽心力、忍人所不能忍,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万一孩子生不出来或成了死胎,那她这一切不就都白费了? 她眼露凶光,转身就端走丫鬟手上的鸡汤盅,也不管汤还烫得直冒烟,“架着她” 两名丫鬟互看一眼,虽然不忍,但还是走到床边,一个将邬曦恩从床上扶坐起来,一个则从后方抱住她的头,一手撑着她的下颚,逼她张嘴。 “不要一不……不……”泪水滚落眼眶,她合煳的请求着。 “喝下去”邬诗媛眼楮眨也没眨,冷酷的将那碗热汤直接倒往她的嘴。 “啊咳咳……口区……”她以为自己发出痛苦的尖叫,但其实只有呻吟的哭声。 那张备受欺凌而变得凄!受难的小脸,就连一旁的丫鬟们都不忍卒睹。 她滴滴热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脸颊,她的唇边、下头则被热汤烫得红肿,好不容易得以在床上躺平后,她的皮肤仍感刺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 邬诗媛却在此时笑逐颤开的俯身,贴靠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楚说着最残酷的威胁,“我警告你,如果你没有力气生出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亲手拿刀剖开你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 怔怔的瞪着她那双邪恶的眼眸,邬曦恩全身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邬曦恩在备受折磨与痛苦中度过受孕的每一天,终于终于,她分挽在即,产婆也已进房。 “啊-啊-痛!好痛!” 她香汗淋漓的躺在床杨上,面无血色,一声声痛苦的喊声及呻吟不断从她口中逸出,这种密集的阵痛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就在她痛到死去活来、发出最后一声悽厉尖叫后,她才听到孩子的哇哇哭声。 “生了、生了!还是个带把的。”满头大汗的产婆笑了出来,连忙替孩子在已备妥的小澡盆里洗澡。 而守在门外多时、早就等得不耐的邬诗媛立即推门而入,喜孜孜的看着产婆替那漂亮的小男婴穿上衣服,连忙伸手接过来抱。 “我的孩子……”她贪婪的看着男婴,好漂亮! “让、让……我看一眼孩子……”邬曦恩奄奄一息的躺卧在床上,精神不济,整个人也异常虚弱,但她真想看看她的孩子。 闻言,都诗媛的眼神一变,她将怀里的初生儿交给产婆,同时使一个眼神,产婆便明白的抱着娃儿往男一个房间走去。 “孩子……我想看孩子……”邬曦恩好累了,下半身仍有着像被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好想看孩子,而且孩子仍在啼哭,不,好像愈走愈远了……产婆要抱看她的孩子去哪里? 第5页 邬诗媛走到床沿,俯视看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她,“你不必看了,反正你也顾不到他了。” 邬曦恩喘着气,虚弱的睁开眼眸,再眨一下眼,这才看清楚堂姊眼里的冷霜,又见到她接过丫轰手上一直黑黝黝的药汤,她不解,孩子已经生了,为什么又要喝? “喝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邬诗媛的笑容像朵红花绽放。 一股冷意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她的脸色在剎那间变得苍白,“不一不要门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想逃。 邬曦恩脸色一凛,“想走?!把她抓住。” 两个丫鬟很害怕,但还是听令的上前压住邬曦恩,逼着她躺回床上,她虚弱的挣扎,摇晃着头,但邬诗媛一手用力扣住她的下颚,逼她张嘴,硬将汤药灌入她口中。 “璞、蹼……咳咳……为什么一为什么?”她哭喊着。 “因为我丈夫的心不该在你身上,因为我不应该比你这个残废还不如,连孩子也生不出来!” “这……这不我的错!不是”她张开惨白的唇,为自己叫屈。 “是,的确不是你的错,是你命中注定就是要过悲惨的人生。”邬诗媛心情极好,笑着又道:“对了,为了让你能死得瞑目,我就好心告诉你,是我们夫妻一起设计你嫁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你生个孩子给我,完成之后你就可以死了。” “不、不……不可能。”她不相信每个人都这么狠心,但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身体也有了异状一痛,一股剧痛开始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你的不可能是指文钦不可能跟我共谋吗?错了,他知情的,而且,也是我们之间共同拟好的协议,我可以让你进门,可一旦生了孩子后,他也不能再要你了。”邬诗媛冷笑一声,“事实证明,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梁文钦的目光在你变成大肚婆后又放到别的女人身上了,连你生孩子他还在留连花丛,这就是男人!” 这事邬曦恩是知道的,这段日子随着她的肚子愈来愈大,他来看她的次数也愈来愈少,近一个月来,更是不曾踏进她的房门一步,但对这个丈夫她一向害怕,本以为无须面对他至少能轻松一些,没想到…… “唿唿……”她的唿吸变得急促,她感到心痛,但身体更痛,尤其她的腿间,原本的濡湿感变得不一样了,是血吗?她在流血,而且还不断的由腿间漫流而出。“帮……帮我……”她身子瘫软,完全动不了,脸色早已一片死白。 邬诗媛站在一旁,脸色挥挥的笑看着她濒临死亡的脸,“可怜啊,这么努力的生下孩子,却血崩死了,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不!她要她的孩子!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会善待她的孩子?怎么会教孩子正确的人生态度?万一他将来同堂姊一个样……不!不可以!她不要! 但气若游丝的她眼皮愈来愈重,痛楚的身躯也愈来愈沉重,她的意识正在远离,她好冷、好冷……隐隐约约的,她看着桌上的烛火愈来愈弱、愈来愈弱,终致陷入一片黑暗中。 油尽灯枯,她就这样死了?连怀胎十月、用尽所有力气才生出来的儿子都没能见上一面! 邬曦恩努力的张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但她想见儿子的渴望是那么强烈,她挣扎看、心痛看,使尽力气,终于从瘫痪的声带中哭喊而出,“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房门砰的打了开来,小夏跟小朵急急跑了进来。 “小姐怎么了?作恶梦了吗?” “怎么哭成这样?刚刚那一声悽厉的哭叫好可怕啊,小姐要见谁?” 邬曦恩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个表情生动、又皱眉又困惑的丫鬃,喉咙里就像梗了个硬块,再次发不出声音来。 两个丫鬟见状更担心,忙靠近她,睁大眼勐看,“小姐怎么了?说话啊。” “小夏?小朵?”她终于吐出声音后,急急的坐起身来,讶异的瞪着两人,她们不是死了?! “怎么了,小姐怎么一脸惊愕?”两个小丫头不明所以的问。 “你们跟我都死了……”她面无血色的喃喃低语。 “死了?”两名丫鬟动作一致的先是一怔,接着勐摇头。 小夏吐了吐舌头,“小姐真的作恶梦了,才会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就是,咱们活跳跳的,小姐也活跳跳的呀。” 两名俏丫鬟在床前又叫又眺,见小姐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夏干脆伸出于轻抚她滑喇白哲的小手,俏皮道:“有温度吧。” 所以,她没死,两个丫鬟也没死?邬曦恩吞咽了一口口水,仍是不太敢置信。 但她随即皱起了柳眉,困惑的看着这问精緻舒适的雅房,奇怪,这不是她在梁王府的小院,也不是她在国公府的闺房,但却有点儿眼熟,尤其这雕工精緻的大床与垂下的床帐-- “小姐还不信啊?”小朵忍不住拍了额头又翻白眼。 不对劲!邬曦恩困惑的看着瞪大眼楮盯着自己的小夏跟小朵,她们也怪怪的,但她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再定眼一看,她惊愕的发现一“你们怎么变小了?” 两人稚气可爱的神情,与和她在梁王府生活时替她抱屈而跟看落泪的悲苦差距甚远,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什么小?”两人搔搔头,不太懂。 “年轻好几岁。”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朵扑味一笑,“原来小姐是在逗我们呀,好坏啊则 “就是,比年轻我们怎么可能比得过小姐,小姐十一岁,我们一个十二、另一个都十三了呢则小夏笑嘻嘻的指指自己,再指指乐不可支的小朵。 邬曦恩眨了眨眼,无法相信的拉开被褥,利落的跳下床,快步跑到镜子前,又突然急煞脚步,没看镜子里稚嫩美丽的自己,而是飞快的低头瞳视看右脚。 她的唿吸紧绷、心跳如擂鼓,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起来-- 她跨步走一步,再走一步,没瘸?!热泪在瞬间涌上眼眶,天啊!怎么会叫这是另一个好梦吗?她用力捏了自己的双颊,“噢--”真的好痛,所以,是真的?! 小夏跟小朵对小姐这个动作呆了眼。 “小姐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但她们发现小姐根本没在听她们说话,只是走过来、走过去,又跳一下,再跳一下,这会儿还转起圈圈来了,又哭又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邬曦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在乎,时光倒转是事实,她心里有千千万万的感激,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一岁-- 她脸色倏地一变,又转身快步冲到小夏跟小朵的面前,心急如焚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指的是几月,这里又是哪里?我爹跟我娘呢?” “小姐好怪啊,这会儿是冬天,咱们跟三老爷和夫人一起来到离京不远的雪山玩五天。” “这里是国公府的渡假山庄,咱们今儿要回去了,三老爷和夫人此刻应该已经在前院等着准备出发,因为小姐昨天玩堆雪人玩太晚,夫人让你多睡会儿,说是要上路才叫你……小姐,你要去哪?你没穿鞋,外头冷呢则小朵被她又急又慌的神态吓到了。 两个丫鬟一人忙拿着绣鞋,一人忙拿起披风就追了出去。 外头的确是寒风刺骨,虽然没有飘雪,但山庄是一片雪花覆盖的世界,不过此时的她无心观赏,她不觉得冷,反而是热血沸腾,她的爹娘还在,感谢天、感谢地,然后,在经过一道又一道拱门,跑过美丽的庭院,她一眼就见到在前院凉亭中对坐的父母。 这不是恍若隔世的感觉而己,心中的惊喜太狂、太烈,她急急的抱住了娘亲。 邬承中夫妇见到女儿仅着一身中衣,还赤脚跑过雪地,那双裸足已冻得粉红后,一个是急急的环抱住双颊一样被冻得红通通的她,一个是解开身上的披风要为她披上,但小夏跟小朵已追了过来,赶忙伺候她穿鞋、系好披风。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两鬓斑白的邬承中相当不悦。 “别怪她们,是我太久没见到爹娘了,急着想来见爹娘啊。”她笑着,眼眶却合泪。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是昨晚才见吗?”柳真不由得一愣。 “就是啊”邬承中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有,我只是、只是太高兴……看到爹娘了。”她又哭又笑的抱抱爹又抱抱娘,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甭说邬承中夫妇是一头雾水,就连小夏跟小朵也是搔头挠耳,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6页 邬曦恩也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很奇怪,但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刚刚经歷了一场翻天覆地、大悲与大喜的人生。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马车已经备妥,请主子等人移驾到门口,乘车回京。 回京?邬曦恩脸色巫变,“不要一不要出发,我、我忽然不太舒服,明天再出发好吗?”她的双眸蒙上水雾,双手紧紧握住父母的手,不肯放开。 邬承中与美丽的妻子相关一眼,神态皆有为难,今晚还有朝官友人为老母亲庆七十大寿所设下的宴席,早已约好前往祝寿,不去怎么成? “求求你们,我明天一定就会好了,真的”害怕的泪水涌上眼眶,她绝不能再失去他们。 “好吧,晚一天没关系吧。”柳真看看与自己的相貌几乎无异的女儿,眼中满是疼爱怜惜,那寿宴去或不去再商量就是了,她实在捨不得女见失望她给了丈夫一个眼神。 邬承中明白的点头,微微一笑,“好吧,瞧你面如土色,看来真的不舒服,你再回去躺一会儿。” “好,好”她口中说好,但却捨不得走,很怕一旦放手了,会就此与父母天人永隔。 她这依依不捨的模样被爹娘笑称像个还没断奶的娃儿,硬是要两个丫鬟带她回房去休息。 邬曦恩回到房间,乖乖的躺在床上,但还是不敢睡,她害怕一觉醒来,又会回到梁王府,然而回想着重生前的种种经歷让她太过疲累,身心相对沉重,她挣扎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不敌浓浓睡意,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砰的一声再次被打开。 “不好了!不好了”小夏泪如雨下奔到床前,急急摇醒仍昏睡的主子,“山上的雪融了,从群山的雪线滚落而下,来不及……前方的马车来不及退,在唿啸如雷又轰隆轰隆的雪崩声下,没了!全没了” “什么没了?”邬曦恩不解的坐起身来,实在是小夏说得没前没后、又急又慌的,她根本有听没有懂。 这时候,小朵也跑进来了,一样哭得泪眼汪汪,“回京的山路发生雪崩,大量的雪从山路上方滚滚落下,老爷夫人乘坐的马车滚落十多丈的深谷里,被活埋了,后方的马车根本来不及示警,只能眼睁睁的……呜呜呜……” “不可能!我要他们不要出发的……我说了我不舒服……”她脸色惨白的直摇头。 不会的!那一年雪崩,父母双亡,她幸运的摔出马车,却废了一条腿,这一次,她既能全身而退,怎么可以没有救到爹娘?! “老爷交代他们还有事忙,让你留在这里休息,明儿再回家,谁知道……呜呜……”小夏抽抽噎噎的边拭泪边回答,老爷和夫人本来没有要今天回 京的,但突然收到京中来信,有急事要赶去处理,才又动身离开,没想到会遇上大难。 邬曦恩抚着剧痛的胸口,泪如雨下,老天爷不许她贪心吗?所以,爹娘还是在命运的轨迹下,因为同一场意外离开她的生命了! “带我去,我要去看爹娘……” 雪夜的寒风唿啸而悽厉,她站在山头一隅,凝盼着月光下的雪白群山,狂风吹飞了她身上的披风,髮丝狂乱,她的泪水静静流淌。 苍天孤寂,冷风凛凛,这一年的冬天一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寒冽,她失去了双亲,但与重生前的命运已然不同,回忆过去种种,自己也不忍睹。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变得自卑怯懦,但一味忍让的结果只换来惨死的下场,既然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誓言不会再做那个畏缩自卑又懦弱的邬曦恩,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妾,她会学着坚强勇敢,绝绝对对要摆脱前世悲惨的命运! “爹、娘,我一定会好好的过日子,你们别担心我……” 邬曦恩泪眼里流露看伤痛与坚强,她会变得不一样,一定会! 时光在万,春去冬来。 在那一年后,她变得很不一样,在办完父母的后事后,她也将前尘往事来来回回的想了又想,最后有了定论。 前世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了最后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重要关系人就是老太君,所以,她从她身上着手,虽然老太君和他们三房一向不亲,但因为知道她有痹症旧疾,每到阴雨天便关节疼痛不已,她努力习医、种植药糙,嘘寒问暖从没少过,并多次在天气冷热变化之际,早一步端上药汤舒缓痹症,也让老太君逐渐对她依赖,进而让自己受到宠爱。 此外,她还以必须上山探珍贵药材要有自保功夫为理由,让疼惜她的老太君也破例答应让她习武,她扎扎实实的苦练,一年又一年下来,成了允文允武的才女,在人才逐渐雕零的国公府里,她成了老太君的掌上明珠与骄傲,将她疼进了心坎。 虽只是庶子所出,但有了老太君的宠爱,在国公府里,她说的话甚至比大伯母更有份量,更甭提二房、四房等过去对她百般欺凌的人,对她也都得客客气气的。 至于堂姊夫梁文钦,他原来早就心仪于她,那黑眸里的倾心太过浓烈,同样的,堂姊眼里的冰冷恨意及妒火在独自面对她时亦是那么的强烈,这是在重生之后她才察觉到的事。 萧瑟初秋,蝶儿仍然飞舞,年己十六的她静静凝嚼着停在一朵绽放红花上的蝶儿,见它轻拍两翅,旋即飞舞而去,她的目光移往灰濛濛的天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怀孕时吐了堂姊一身那天蔚蓝的天空。 每每回想重生前的事,仍像一场痛不欲生的恶梦,虚虚渺渺的,却又真实无比,那是由无数的泪水与耳光交织而成的悲惨岁月。 她回忆不是要让自己重陷当时的悲苦,而是提醒自己,此刻的她多么幸福,她要知足、要感恩,要时时为善,谢谢老天爷给她一个崭新的人生。 3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快啊,老太君跟叶老夫人、冯老夫人、杨老夫人,还有几个官夫人全都在花厅等着你呢。” 小夏跟小朵急唿唿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过去。” 她巧笑倩兮的往前院走,但后面传来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谢谢曦恩姑娘。” 她连忙回头,看着被在府里当长工的儿子扶着步出房门的老厨娘,笑着摇头,“不用客气,康婆婆,你好好休息,我很想早点吃到你熬的素菜粥呢。”她方才就是特地来替康婆婆把脉、确定病况的。 康婆婆染了重风寒,身子弱、精神也差,但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合笑点头,“好、好,老婆子这就回去休息,这样才能赶快熬曦恩姑娘最爱的素菜粥。” 身为长工的儿子立即给了邬曦恩一个感激的笑容,因为他娘的病会愈来愈严重,就是不肯好好休息啊! “好了、好了,老太君跟一堆拿贵的老奶奶都在等着小姐了。” 小夏跟小朵急急拉着她离开府内奴僕所住的最侧院落,但才走没五步路,就又有挡路的。 小夏跟小朵很无奈,但还是赶忙行礼,“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唉,小姐个性太随和,很多人都爱找她,但这一对夫妻…… 小夏跟小朵偷偷交换了个厌恶的目光,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们都察觉到小姐对这对夫妻特别疏离,话也很少,能避就避,不怎么喜欢。 既然无法闪避,邬曦恩只能依礼一福,“堂姊夫、堂姊,你们怎么到后面来了?” 这么问是因为这里仍是奴僕活动的范围,而拿贵如堂姊是绝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有人送来一批极好的药材,我想说你应该会喜欢,就抽空送来了。” 梁文钦身着绸锻袍服、俊秀挺拔,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她心地善良、对任何人都很好,在她眼里人无分贵贱,而她的容貌就如她的心一样美丽,完美无瑕的五官,仿若天仙下凡,只要她一出现,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更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而他 就是被这样的气质与美丽给偷去了心。 “谢谢堂姊夫。”她再次行礼。 “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他并不喜欢她喊他“堂姊夫”,像在刻意提醒他的身份,不该对她有任何心思。 “是啊,自己人嘛”邬诗媛站在丈夫身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傲,一双会勾魂的凤眼、雪白的肌肤,她揽镜白照时总会为如此美貌赞嘆不已,但偏偏出了个邬曦恩,一个漂亮得让人嫉恨的美人儿,轻易就吸引住丈夫的目光。 又来了!堂姊夫一双黑眸里带着倾心,而堂姊则是将妒火隐藏在眼底。 第7页 邬曦恩觉得很无力,而她每每见到这对外貌出色的夫妻,就有一股深埋在心坎里的厌恶和愤恨总会不自由主的冒出来,即使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抱歉,老太君还在等我,所以……”她歉然一笑。 “你忙吧,老太君没你还真不行,我看她身子更加硬朗了。”梁文钦深深的看着她,“我跟诗媛也要回府了,要不一起走,我们刚好同老太君打个招唿。” 还要一起走喔!小夏跟小朵忍不住在三人身后做了个大鬼脸。 “罢了,老太君现在有客人,而且肯定急着跟曦恩问自个儿哪儿痛又哪儿酸的,我们在不方便,还是先走一步。” 邬诗媛走了几步,突然开口,立即引来丈夫一个不悦的眼神。 梁文钦巴不得多跟邬曦恩相处一些时间,邬诗媛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走,免得耳朵长茧,听着那些老太婆赞美邬曦恩有多优秀又有多厉害。 “邬曦恩就不送了。”邬曦恩脸上漾开一朵甜笑,顺水推舟,没有理会堂姊夫突然一黯的眼神。 梁文钦眼巴巴望着她与丫鬟们往老太君所住的解兰院走去。 “抽空?呿!明明是特地过来,送上特别派人去买的一整批上等药材,你讨好的嘴脸会不会太令人作呕了?!但人家除了一声‘谢谢’,可什么都没有了!” 心情低落的他耳边传来妻子凉凉的嘲讽声。 他收回目光,抿唇瞪她,“你够了没有?”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她继续挑衅。 他绷着一张俊脸,快步走往门口的马车,但要说火气,邬诗媛胸口的郁闷之火绝不下于他,今日会同他回来国公府,就是因为她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一样东西,担心他来这里找堂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才像个牛皮糖粘着丈夫。 思绪翻转间她也跟着上了马车,忿忿不平的瞪着梁文钦。 但回梁王府的一路上,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还一副思春小伙子的模样,看着车窗外,时而笑时而忧郁,想也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谁。 她怨妒不已,更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不行,眼看曦恩像她的名字一样,如金色晨曦愈来愈发光发热,丈夫对自己却愈来愈冷淡,不只勤走国公府,近一个月来,甚至不曾踏进她的房门一步。 她愈想愈冒火,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快让她窒息的氛围,“你最近只往其他小妾的房里去,是当我死了吗?” 梁文钦冷冷瞥她一眼,“你嫁入梁王府多年未有子嗣,我没有休了你,你就该知足了。” “那这是什么?”她怒不可遏的掏出怀里的那张休书,一把扔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休书上面,他根本已经按了指印! 他脸色巫变,但随即咬牙怒吼,“你这女人竟乱翻我的东西!” “那又如何?我现在还是世子妃,我要进书房还没人敢拦我则她冷笑一声,“怎么,以没有子嗣为由休了我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曦恩迎进梁家门?” 梁文钦脸色微微一白,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问题却出在邬曦恩对他似乎无意。 “默认了?”她冷笑着,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再怎么说曦恩也是正室所出,才貌出众,怎么可能沦落到当你的妾,于是,占着正位的我便成了你的眼中钉,不除不快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既然都明白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不!我丢不了那种脸,但我愿意帮你得到她,你很清楚曦恩对你无意,加上老太君那么喜爱她,就算你把我休了,也很难得到她。” 她的这一席话很明显引起他的兴趣,他坐到她身边,笑容满面的间,“你有办法?” 邬诗媛微微一笑,“当然,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瞧他浓眉一皱,她的语调也在瞬间变得冰冷,“很简单,一旦她为家里添了孩子,她就得死,而那孩子就归我抚养,我的正室之位不得动摇。” 梁文钦脸色倏地一变,那么动人心弦的美人儿就这样香消玉陨,他怎么捨得? 她嗤笑一声,“别说你捨不得,你那几名美妾迎进门,热度维持了多久?我太了解你了,一旦到手的女人,你就没兴趣了。” 他知道她在指责他喜新厌旧,但他很清楚这次自己是真的对邬曦恩动了心,想要永远的拥有她。 “还要考虑?好好想一想吧,你宁愿占有她一段时间,还是当一个一辈子都碰不了她的男人。”邬诗媛心机深沉,懂得如何撩动丈夫的心。 也是,先得到邬曦恩再说,只要不让她有孕,邬诗媛就动不了她,日后要将她扶正,更不怕没机会,梁文钦看着那张落在脚边的休书,抬起一把将它撕了,再看着妻子道:“成交。” 解兰院环境清幽,此时正厅里坐了好多名头髮花白的老婆婆,这些可都是贵妇,各人身后还有丫鬟伺候,桌旁有昂贵的茶点及上等醇茶,另一张长木桌上也摆放了许多药材、药粉,还有些食材。 说来也是邬曦恩的功劳,她不仅人长得美、态度亲切,医术更是了得,还直言药虽不得不吃,可平时只要懂得养生,少些病痛,人就健康了。 许多老夫人听了她的话,身体还真的硬朗不少,可是她们给她银两、珠宝首饰,她都不爱,逼得急了就要她们捐给弱势百姓,让她们做善事却不必多掏腰包,还赢得好名声,于是,她们常常唿朋引伴来这里,大家有伴聊天,又有人把脉看身子,生活可一点都不枯燥呢。 “这是泽泻的块睫,可清湿热,服用一段时间,就不会遇到天气一变或下雨,膝盖处就酸痛不已,我已请丫鬟熬了些药汤,叶老夫人可以喝看看。 “我用叶子及白芷磨成的药粉,同样可治风去湿,远行带在身上,方便食用,这是特别替杨老夫人调配的,您常到清州去看孙儿,路程来回都要半个月。” “秦奶奶常有头疼的老毛病,这是我以熏本跟木香调制的药粉,一日三餐饭后半汤匙即可。” 厅堂内,就见她浅笑着,亲切的为每人解说手中的药如何使用。 一名官夫人不忘再问,“曦恩,你上回说要选择合乎季节跟气候的食物,这会儿入秋了,该吃些什么好?” “秋至冬,天气转凉,空气也比较干燥,较易受寒,所以要调养身子,给身体足够的滋润,像是多吃一些葡萄、木耳、山芋、柿子都不错。”她巧笑倩兮的解答。 几个老夫人笑开了嘴,其中一名对着老太君道:“真羡慕你,不必伤脑筋,有曦恩照看着调养身体,你可是愈来愈年轻呢。” “精神也愈来愈好。” “是啊,除了这多年的痹症病根太深了之外,我觉得身子越发好了呢。”老太君其实也很满意。 “你的状况可比我们好多了,我们有的得挂拐杖,你可还健步如飞!但再羡慕也没用,咱家里就没有像曦恩这么好的孩子啊。”另一名老夫人可羡慕极了。 “是啊!曦恩都十六岁了,咱们这几个家里有孙子、有孩子的,也都带给你瞧过了,你别让我们个个有希望、又个个没把握,你有没有看上哪一家呀?” 几个官夫人兴致极好的聊天说笑,先让邬曦恩把过脉、拿好药材,最后一定会聊到她的终身大事。 “我想再多留她两年呢”虽然明知孙女已经及算,但老太君真的捨不得她,曦恩这孩子也有人缘,什么都会却不骄傲,乐于付出关心,知道她年纪大,身子虽好但脚不好,出去也懒,便贴心的去把这些老姊妹们找来府里,说是想写一本有关七十以上妇人保健的医 书,请她们说说自己的身体变化,实则是给她找伴聊夭,现在,这些老姊妹们三夭两头就来串门子,跑得可勤了。 “别留了,也许曦恩想出阁了呢。”叶老夫人倾身向前,笑着像是要跟老太君说悄悄话,但嗓门可没有特意放低,就是刻意要让她听到呢。 邬曦恩摇头,嫣然一笑,“不,我也想多陪陪太君几年。” “听到没有?”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曦恩这孩子可是她最大的骄傲呢。 “听到了,不过你们也听到皇宫传出来的消息了吧?” 几个老夫人一听,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皇太后对景王的婚事还是不放弃,近日找国师密商,要找有着能替他解煞命格的女人来当妻子呢。” “景王都死了两任妻子,皇太后怎么煳涂了,她不能只顾自己儿子的幸福,就不怕又死了别人家的女儿啊。” “嘘,这里虽然是国公府,但也不能乱说话。” “秦老夫人说的对。”老太君神色严谨的看着说错话的杜老夫人,“皇太后也是个母亲,当皇帝的大儿子有后宫后妃伺候,也有多名子女,可是当景王的小儿子却在西北镇守边关,一连两任妻子都死于非命,战事就算稍歇,大多也是留在离西北百公里外的延安城,难得回京一趟也总是来去匆匆……” 第8页 “那是为了避开宰相的女儿吧”叶老夫人忍不住插话,“别家闺女见景王一连死了两任妻子,都说是他征战无数、杀戮太重,冤魂来索命,怕都怕死了,就他们父女不一样,巴不得快点跟景王成为一家人。” “冤魂索命?”其中一名官夫人提出疑问。 “据传景王的那两任妻子都见到鬼了,后来一个失足坠湖、一个服毒自尽,不过这只是传言,不可信的。”接话的是邬曦恩,她微笑的看着这群年纪都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谈起流言八卦可不输给小姑娘,而且患健忘症的不少,这些对话其实己说了两个多月了,还是能照聊不误。 其实,景王朱尘劭的事,拜流言之赐,她也听闻不少,他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是最忠心的臣子,只可惜似乎没有妻儿命,短短六年,娶了两任妻子也死了两任,现在年近三十,尚未娶妻,不知是否又怕毁了一条人命。 但宰相杜千德跟女儿杜咏双却是例外,可令人不解的是,不管是皇太后、皇帝或景王,对听说也是才貌双全的杜咏双却敬谢不敏。 但邬曦恩要大家对因鬼而亡的传言一笑置之却没用,几个老夫人还是聊得绘声绘影的,目前后竟又聊回婚事。 “曦恩,我看我家的孙子,你就嫁了吧,不然,我很担心皇太后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秦老夫人了说,其他人也急着推荐自家未婚的男子。 “不会的,曦恩极少出席皇室宴席,我也只跟你们这几家有往来,她又行事低调,顶多就我们这些跟府里的人知道她医术极好……”老太君其实也挺担心的,但她再三想过,觉得曦恩应该不会被皇太后注意到才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注意府里管事急急走来,跟站在门口的林嬷嬷说了些话,林嬷嬷连忙走进花厅,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她连忙从椅上起身,要这些老朋友们先聊聊,示意邬曦恩跟她出去,小夏跟小朵自然也跟在后头。 一行四人来到小厅,老太君立即将林嬷嬷说的事情告诉邬曦恩。 但她还来不及开口,身后心直口快的小夏已抢白,“世子妃人不舒服,要小姐去看看,可是稍早我们看到她时,她看来明明很好的嘛。” 小朵在一旁也贊同的频点头。 老太君马上瞪了她们一眼,“没规矩的丫头,谁让你们多话的。” “奴婢知罪。”两人马上行礼认错。 老太君摇摇头,看向她最疼爱的邬曦恩,“都是你宠坏这两个丫鬟,老是没大没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君别生气,她们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多事,太君也知道,我喜欢学很多新事物,她们两个帮我跑腿可累了。” 她柔声安抚,同时看到老太君身后的小夏跟小朵向她抱歉的打恭作揖,她笑着眨了一下眼,表示没事,她对她们的确很珍视,一想到重生前她们对她的好,最后却死于非命,她更视她们为姊妹,自然诸多维护。 只是,去梁王府?那是她重生后誓言绝不再踏进的地方! 这几年来,梁文钦利用许多名目想邀她过府,都让她嬷拒了。 “你就去看看她吧,前几日她心情烦躁来找过我,可能是抑郁难解,你就劝劝她,也告诉她,她说的事,我会考虑考虑。” 老太君见她一脸疑惑,还是忍不住告知,虽然原本想瞒着她的,而且这事儿也不好在那些老友们面前谈,她们的舌头有多长,她也是很明白的。 邬诗媛因为肚皮一直没有消息,正室的位置愈坐愈不稳,因此希望能从府里找个姊妹嫁过去当妾,除了替她生个娃儿外,姊妹也能彼此帮衬,不致让那些已有孩子的妾室们欺负。 “你们几个姊妹当中就数你最优秀,一旦嫁过去,那些小妾哪敢再给你堂姊脸色看,再说我虽然上了年纪,但还不致于老眼昏花,看得出来世子也心仪于你。” 邬曦恩的一颗心因恐惧而怦怦狂跳,就担心老太君说出让她的人生再次坠入绝望深渊的话。 “不只是你大伯母心疼她,再说世子一表人才,财大势大,条件着实极好,他既对你有意,便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而你生性善良聪慧,定能帮助诗媛。” “大伯母希望太君让我嫁过去吗?”她听出老太君话中之意,紧张的问。 “对,可是我真的捨不得,不过她们说的也没错,世子的确是目前放眼京城条件最好的人选。”老太君承认,虽然她很捨不得这个贴心的孩子去做人家的小妾,但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凡夫俗子也配不上她。 “不,我宁愿陪伴在太君身边一辈子。”她语气坚定。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但是你若不想,我不会勉强你,我可比你还不舍啊--”她慈爱的拍拍她的手,“你就过去看看诗媛吧,跟她说我打算让四房的金丫头嫁过去,也许她的心病就能解了。” 她点点头,看来不走这一趟是不成了,虽然她的努力至少让老太君多了不舍,但就怕命运会再度回到原来的轨迹,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 夏日甫过,初秋时分,遍地山野换了颜色,橘黄色的层层枫红缀满山间,位于京城近郊的梁王府占地极广,据闻梁王生性不喜热闹,再加上妻子身子骨一直欠佳,这几年又动不动就染了风寒,遂移居较温暖的南方,除了在世子梁文钦纳侧妃时曾回来小住几天,便不曾回京。 华丽马车进到王府大院,重生后这几年,她不曾来过,这里有着她的血泪和不堪回首的过去,然而……为什么眼前这一幕如此熟悉? 右手边花园,两名年轻丫鬟一边洒扫一边嬉闹,在见到她后,即呆楞的张嘴。 府里老总管笑脸迎上来后,不经意瞧见两个丫头看着她直瞧,连忙喝斤,“这位是国公府的曦恩姑娘,不会行礼?” 两人急急行礼,“见过曦恩姑娘。” 老总管再次向前跟她道歉,“没长眼的奴才冒犯了曦恩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她艰涩着声音道:“没事,世子妃怎么了?” “世子妃突然昏了,虽然醒来,但食不下咽,偏偏世子爷又不在,麻烦曦恩姑娘去看看。” 她忐忑的跟着总管的步伐走,却不愿去看这里的一树一花,然而,眼前的场景怎么会如此熟悉,像是看过的……她想了又想,蓦地急喘了一声,头皮发麻。老夭爷!就是这一夭,她失了身却毫无印象! 脚步惊骇一停,她竟已站在堂姊的房门口。 “请,曦恩姑娘。” 总管的话在身后响起,她只能逼自己踏进门,却忍不住回头,没错,当年的小夏跟小朵原本也是跟着同行的。 甫进入这间富丽堂皇的卧房,图桌上插看几株兰花,蓝白瓷的茶盘上,也有几道未曾动过的饭菜,她香咽了一口口水,天啊,场景竟与那日一模一样! 接下来,两个丫鬟会被堂姊斥退吗?她惊恐的回想起当初的一切。 “小夏跟小朵都下去,我有些体己话想同妹妹说。”邬诗援虚弱的躺在床上道。 小夏只得放下手上的药箱,跟着小朵先行退下。 邬曦恩干涩的喉咙竟发不出声音要她们留下,而留在门口的总管跟服侍堂姊的丫鬟也已离开,但房里还有另一名贴身丫鬟,曾经也是帮堂姊虐杀她的帮手之一。 她揪着一颗心,看着那名丫鬟将躺卧在柔软床榻上的堂姊半扶坐起、靠在床头后,又连忙端来一杯温热的茶给她喝。 她不敢喝,双手更是微微颤抖,记忆中,她是在喝了这杯茶后就失去意识,而当年的自己没有习医,傻傻的喝了,可现在的她却从茶香里隐隐闻到一股药味。 “我不渴。” 她脸色微白的将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绝不! 邬诗媛不由得一怔,飞快的与丫鬟交换一个目光,再挤出笑容看着坐到床缘的邬曦恩,“国公府到这里也有一段路,先喝杯茶解解渴……” “没关系,堂姊不是不舒服?我替你把个脉、开个药方就得回府,我还有事要忙。”她挤出笑容就伸出手掀开堂姊身上的被褥,要为她把脉。 这么急?邬诗媛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悄悄给了贴身丫鬟一个眼神,她随即明白的将摆放在贵妃椅旁的薰香点燃后,黑犬默退到一旁。 邬曦恩仔细的把了脉,这才将堂姊的手放回被梅内,“堂姊身子无碍。” 她马上摇头,“不可能,我头很疼,一连两个月的癸水没来,找了大夫来看,但并未有孕,可身子骨就是很沉重,稍早还昏厥了。” 邬曦恩深吸口气,压抑想逃离的冲动,尤其是堂姊躺着的这张床,那总让她想起她醒时见到堂姊夫裸身在侧的一幕。 第9页 “堂姊月事不顺,要有孕自是不易,平日别想太多,你只是太烦恼、紧张又焦躁,气血稍有不顺,我开个药方让你服用就好。” 她随即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写了一帖药方交给丫鬟,就迳自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堂姊多休息,我要走了。” “这么快?我还有事同你说呢。”邬诗媛想办法要拖住她。 “这……我也有一事忘了。” 她不得不将老太君交代的话说了,没想到竟让邬诗媛有话题发挥,直言希望她嫁过来,又说了丈夫对她的心仪,自己虽妒嫉但已经释怀,两姊妹也有个照应…… 她说了很多,拉着邬曦恩的手就是不放,直到她觉得有点不舒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贵妃桥旁的薰香是被点燃的,但室内却无色无味。 “我要回…一回去了”她硬是拉开邬诗媛握住她的手,一过自己站起身来。 “等等,曦恩,我突然人又不舒服,你再帮我把把脉。” 邬诗媛伸长了手臂要拉住她,但邬曦恩退后两步后,却见堂姊竟飞快的下了床,而自己的视线已然重迭,见到的是两个身影。 她凝聚内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但脚步竟己踉跄,不可以!难道命运在绕了一圈让她重生后,仍做了一样的安排? 不!她拒绝向命运屈服! “小夏……小朵门她踉踉跄跄的要往房门走,但邬诗媛已拉住她的手,那力道可不小,她心一慌,更是用力的叫了出来,“小夏!小朵。” 两个丫鬟立即冲进房内,正巧迎上差点跌倒的她。“小姐,你怎么了?” 她们其实很不放心小姐,从小姐十一岁那年开始,就常常作恶梦,而且都伴着悽厉的叫声,直到这两年才好一点,刚刚唤她们名字时,那音调听来吓人得很。 邬诗媛故作忧心的道:“她突然不舒服,我起床要她躺下,她却不想打扰我,急着离开,你们赶快扶她上床休息吧。” 两个丫鬟还真的要照做,邬曦恩害怕的摇头,虚弱低喃,“不,我要回去” “你们快扶她上床,要不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老太君的宝贝,我哪担待得起门邬诗媛也很急,乘隙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鬃一个眼神。 她明白的马上过去帮忙,只是她不懂,邬曦恩怎么会吸了那么多迷香还不昏,她跟主子可是先吃了解药的。 但邬曦恩再度摇头,她相信今日她若不是个练家子,早就昏厥过去任人宰割了,她脸色苍白却极为严肃的看着小夏跟小朵,“快!我……我必须回去,不然~一会死、会死” 两个忠心的丫鬟一听,脸色大变,扶着她就往外走,“我们马上带小姐回去。” 见状,邬诗媛奔上前来还想阻止,“曦妹妹,你怎么会死?” 尚未说完,邬曦恩就给了她一个心痛又愤怒的眼神,她心中一惊,顿时不敢再拦阻。 那双美丽的眼眸充满控诉,像在指责她,又像很清楚她正在打什么鬼主意,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多心了,知道这事的只有她跟丈夫,还有她的贴身丫鬟。 “主子,她们走了,怎么办?算算时间,世子爷已经要从别院走过来了,而曦恩姑娘应该要在床上等他才是啊。” 丫鬟紧张的话语唤醒了她,邬诗媛咬着下唇,回身上了床,“等会儿天就黑了,别点灯。” “是。”丫鬟马上就明白了,也好,世子爷好久没和主子欢爱,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主子怀个孩子。 但是,她们显然都小看了梁文钦妄想得到邬曦恩的心。 4 门在此刻被打开了,梁文钦走了进来,房里除了这对他看烦了的主僕外,哪有他最爱的曦恩? “人呢?!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笑意消失在那张俊脸上,他上前怒问。 邬诗媛连忙示意丫鬟退下,双手紧抓着丈夫,露出讨好的笑容,“她走了,但我也能伺候你,今晚,也许我的肚皮就争气了。” “但我一点也不想要你。”他一脸嫌恶的甩袖推开她。 她一个重心不稳跪跌在地,却又巴住他的脚,“我可以再想法子让你得到曦恩,你别走,好不好” “等你把她送上我的床再说,不然,我不介意再写一张休书给你。” 她急得又说:“那我找其他姊妹,像是四房的金丫头……” “我只要她!即便要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全休了才能得到她,我也愿意则他眸光坚定的瞪了她一眼,粗鲁的抽起脚,往门口走去。 邬诗援双手紧握,力道之大,指尖已经刺疼了掌心,但她的心更痛! 翌日,邬诗媛反以探病为由,去了一趟国公府看邬曦恩,但邬曦恩一早就带着两名丫鬟上山採药,还没回来,想来身子骨没事了,只是,曦恩的事还是得从老太君那里着手才是。 思绪百转千回的她看着眼前的总管,“我去见见老太君。” “老太君跟大夫人正在书房接见赫公公,公公送来邀帖,好像是太后找了南方知名戏团到皇宫搭台唱戏,从明儿个开始一连演出几齣,要邀一些皇亲女眷一同观赏。” 赫公公不是皇太后身边最得宠的老太监?只是邀帖送到即可,何必移身书房?她燮眉看着总管,“你忙你的吧。” 府里总管退下,她则要丫鬟待在厅堂候着,迳自往太君所住的解兰院走去,但还没到书房门口,就从一边的窗户看见老太监打揖行礼后离去。 她行经窗户,正要转弯到门口时-- “这事绝不许说出去。” 老太君语气透着凝重,她的脚步顿时一歇,贴身在墙边,偷偷看向书房内,就见大夫人点头,但脸上也难掩忧心。 “怎么会这巧?曦恩的生辰算出来就是所谓的‘天乙拱命格’,一生好运,能逢凶化吉,竟也是国师算出来能破景王克妻命格的真命天女。” 老太君也嘆气,“不好的巧合!好在这事是太后派亲信私底下过来打听的,要不赫公公不会要我们保密。” “也是,但我想王公贵族中有闺女符合十二月卯时出生的,也会跟我们一样隐瞒下来吧,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破景王的阴煞?能破就富贵荣华享用不尽,反之就是一命呜唿了” “这事儿绝不能对外张扬,我们更要闭紧口,曦恩才不会嫁给景王。” “我看还得早一点让她出阁,看来老天爷已做了安排。我宁可让她去跟诗媛共事一夫,也总比她嫁给景王没多久就香消玉损的好。” 大夫人这顺口一说,老太君却是迟疑,“这事我想还是问过她的意思后再做决定,让她当妾,我实在捨不得,景王若没有克妻命,跟曦恩就是邬才女貌,他的条件与世子相比,可是更胜一筹。” “也是。”这一点,连大夫人也不得不承认。 窗外的邬诗媛却是沉眉敛目,听起来,曦恩跟丈夫的婚事似乎有谱。 不成,依丈夫对曦恩的迷恋,她这正室之位早晚会被她踢下去的,何况,若是老太君亲允了婚事,而非她用计让丈夫得到曦恩,她便毫无筹码和他谈条件…… 她愈想愈觉得不妥,看来只有让丈夫断了念,才是如今唯一能保全她地位的办法! 心思既定,她走到书房门口,举手敲门后便推门进去。 老太君一见到她,不由得一楞,“你怎么来了?身子可还好?” “谢谢太君关心,在服了曦恩的一帖药后就好了大半,但昨天她身子也不好,她回来可有说什么?”这反而是她比较担心的。 “没说什么,只说身子微恙,想躺一会儿休息,今天倒是一早就出去了。” 老太君看看大夫人以眼神请示要不要告知刚刚那件事,她随即摇头,什么都还没定,说了也是白说。 没说代表她没察觉到任何异样吧?邬诗媛松了口气,见到案上的邀帖,她眼楮一亮的走了过去,“听总管说赫公公过来送帖子,是太后邀太君去看戏,唉,我心情也挺闷的,不如,我陪太君一起去看戏,好吗?” “当然好,曦恩那孩子一定没兴致陪我去。”老太君脱口而出。 曦恩、曦恩,每个人都爱她吗?邬诗媛把怨恨全咽下肚去,等着吧,绝对会有个“好”消息让你们每个人都后悔把她捧上了天! 翌日午后三刻,老太君在邬诗媛的陪伴下乘坐马车进宫,看戏班子唱戏。 戏台下,皇太后等后妃女眷坐得满满的,座位前皆有小桌子摆了茶水及精緻的糕讲,戏台两旁还有太监、宫女等候主子差遣。 第10页 戏台上,小旦媚眼勾人,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细腻嬷转的歌声扣人心弦,让皇太后等人是听得如痴如醉,唯一的例外只有邬诗媛,她觉得时间极为漫长,好不容易等到戏演完了,众人纷纷上前恭送皇太后回宫休息,她更急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之后要见上太后一面可就难了。 她眼尖的看到赫公公从另一头走过来,连忙快步走过去,趁着老太君跟皇太后说话的当下,连忙低声向头髮花白的赫公公说了些话,他眼楮马上一员。 “请跟咱家过来。” 她点点头,回头看了老太君一眼,再请一名宫女传了句“她身子不舒服,先行回府”的话,即快步跟上赫公公,穿过皇宫内处处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才来到皇太后的宫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雍容华贵的皇太后让赫公公给搅扶看进宫,身边还跟了一名两鬓髮白的老嬷嬷,身后则是六名宫女。 她欠身低头,不敢直视。 皇太后要六名宫女全退下后,直视着邬诗媛,“听说你得知一个极可能符合哀家想寻找的特殊命格的闺女?” 邬诗媛上前福身,长听垂敛,一派恭敬,“是的,太后。” 她随即将邬曦恩的事告知,再不以为然的道:“臣妾为家中长辈鱼欲掩藏曦恩这颗明珠的行为感到羞愧不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太后为景王的终身有多么伤神。” 赫公公跟秦嬷嬷互看一眼,再将目光移到主子身上,太后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伺候她超过三十年的他们,更清楚她可不是个会随便听信他人言的人。 皇太后微微一笑,“你如此体恤哀家,不惜把堂妹的命格说出,总有个理由吧?” 邬诗媛也明白太后一定会间的,她知道只有说实话才能消除太后心中的疑虑,“不瞒太后,世子爷心仪堂妹,虽已有多名妻妾,仍心心念念着她。” “既有妻妾,多一名妹妹共事一夫,也不是不可能。”话说到这里,一旁的秦嬷披走上前来,咬了咬耳朵,皇太后这才明白的点点头,“邬曦恩也是正妻所出,为妾自然不妥,所以……” “是的,世子爷有意以臣妾多年未生下一儿半女为由休离臣妾,太后也是女人,定能理解,然而臣妾不是自私,一来臣妾若被休离,对娘家也是丢脸的事儿,二来,太后也能了结心中事,也是两全其美了。” 这大话可真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她分明是为自己盘算的成分居多吧! 皇太后心眼明亮,“我明白了,你可以回去了。” “太后?”她一楞,就这样? “哀家自有定夺。”她神情冷肃。 “是。”邬诗媛带着上心志不安的心,行礼退下。 皇太后见她走了,神情丕变,她兴致勃勃的看着身旁的两位贴身奴才,“你们都识得曦恩那个孩子?” 秦嬷嬷微笑点头,“是,事实上城里的百姓大多识得她,允文允武,还有过人的医术,最让人谈论的不是她那张如天仙下凡的容貌,而是奉侍国公府的老太君不遗余力,不管是大房、二房、堂姊妹们,甚至是下人的大小事,能帮的她都帮,就连在外若是知悉穷人家困苦漂倒,她也会送米送粮,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好姑娘。” “怎么哀家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的姑娘?”她可纳闷了。 “太后,她行事极为低调,而且大多在家习医、侍奉老太君,无论是各府的邀宴或是各家小姐们的聚会,都不曾出席。”赫公公也是赞不绝口,“会有那么多人识得她,其实都是私下流传的,那孩子不爱出风头。” “如此的好姑娘,怎地还没婚配?”她是真的好奇。 “上门求亲的媒婆都快将门槛踩平了,可是老太君疼她入心,还捨不得为她婚配呢。”秦嬷嬷顿了一下,又道:“事实上,奴才也曾想过……” 她看了赫公公一眼,他立即接话,“是啊,一开始是曦恩姑娘年纪太小,这几年景王在西北领兵征战,这一年才又听太后想为景王讨房妻子,奴才跟秦嬷嬷才想要跟太后提,就又听到国师提到要有特别的命格才能破煞。” 皇太后明白的点点头,“所以你们就没提了,但如此看来,有缘就是有缘,不过,目前要确定的就是她的命格。” “是,奴才马上派人去查。”赫公公立即拱手退了出去。 皇太后笑容可掬的从座位上起身,“太好了,今天心情真是好,哀家那个一谈起婚事眉头就要打结的皇儿,晚一会儿也能见到,但是那孩子一旦知道我又要他成家……” 她脸上苦恼,但眼楮随即一亮,“对了,见皇帝去。” “是。”秦嬷嬷偷偷一笑,扶着太后往皇帝的宫殿而去。看来太后要将烫手山芋丢给皇上了。 在议事殿内,皇帝坐在龙座上,长桌上有许多奏章,另一边站有两名太监,身后还有两名宫女一上一下的执扇扇风,宫殿外,也站了一整排侍卫,看来威势十足,不过,在见到亲爱的母后大人仅带着最信任的秦嬷披来时,他暗暗的呻吟一声,知道母后又要他独自面对皇弟的怒火了。 明知如此,他还是在屏退左右后放下奏摺,听母后道来寻找皇弟之妻一事有谱,再笑咪咪的交代他,“这事儿,稍后见着皇儿,就请皇上跟他好好谈谈。” “母后,你这根本是先斩后奏,皇弟就算不悦但也不致忏逆,你大可与他面对面的谈。”皇帝和颜悦色的建议,也不怎么想单独面对皇弟的怒火。 “皇儿硬邦邦的,喜怒不形干色,母后瞧了会怕。”皇太后装出一脸难过。 他无奈低头,而秦嬷嬷也已低头偷笑。最好是会怕啦,她可是看着皇太后长大的,深知她可是有熊心豹子胆。 此时,宫中内侍突然快步行来,双手一拱一揖,“皇上,相爷有要事面圣,希望皇上和皇太后一同接见。” “宣他进来吧。”皇帝只能点头。 “真是扫兴,哀家不喜欢看到他,不过……”皇太后有些没好气的瞧了皇帝一眼,“相爷的眼线在宫里是否愈来愈多了,连哀家跟皇帝在一起也知道?” 皇上只好无奈地苦笑,“朕会努力。” 言下之意,也只有母子俩心知肚明。 七年前,皇室政变,幸赖手握兵权的景王起兵拥立,皇帝才能顺利登基继位,然而即位不久,西北边关蠢动,外族进犯中原,当景王在扦卫国士时,自认也在皇帝继位时出了大力的皇后娘家却忙着揽权。 尤其是宰相杜千德,身为皇后的亲兄长,他与皇后联手,为家人安排了不少要职,甚至在重要部门封官任职,极尽提拔之能事。 若非皇上及时发现,以废后阻止皇后再干涉朝政,重用外戚的情况可能会益发严重。 然而尽管皇后不敢再惨和造次,相爷却为了巩固权力,仍不遗余力的在外培植自己的势力,矜功专权,情况越趋严重,已成为朝中新的内忧。 还好,皇帝有一批御用密使在替他解决那些原本就占着高官位置,又与新官纠集势力,在全国各地横行成患的外戚,他们在秘密取得罪证后,即让皇帝派人逮捕,再流放偏远地区,消退势力。 只是罪证难寻,但要扶植亲信却极为简单,每每想起,皇帝也觉得苦恼极了,思绪翻涌间,两鬓斑白、留着山羊鬍、身着藏青色官服的杜千德已进殿。 他甩袖跪下,“臣杜千德,叩见皇上万岁……” “行了肤还有事跟太后谈,相爷就直言吧。”皇帝在母后一副受不了、要他速战速决的眼神催促下,只得要杜千德省略那长长王中的问候语。 不过,他倒没想到,杜千德所谓的“要事”,还是最近常在说的把他女儿跟皇弟凑成一对的“喜事”。 但他这个皇上还没开口,皇太后倒是先说了,“哀家早说了,不想委屁咏双,自然也是怕她会出事,那孩子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也更清楚她有多么不适合她的皇儿。 “启禀太厚,臣并非不信国师之言,只是臣认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脸皮还真厚,硬要将女儿塞给她皇儿就是了!皇太后的表情难得绷得很难看,而且她派亲信去寻找特定命格的闺女一事,显然他已知晓,才会厚脸皮的又来谈婚事。 见皇上一副全由皇太后作主的样子,杜千德只能拱手对着太后道:“太后,小女从小跟着公主一起长大,两人也是知交好友,若能成为姑嫂延续缘分……” 皇太后听不下去了,“彤儿孩子气,骄纵又无礼,哀家自己都深觉无力,咏双能跟彤儿成为知己,是她们有缘,但景王的个性,相爷也是明白的,所谓的儿女情长可从来不是他在乎的事。” 第11页 “男人志在四方,景王原本就不该将心思关注在小情小爱上,但咏双把他放在心上,就是她的命了。”杜千德演得逼真,要将女儿嫁给景王,自是有他的盘算在。 皇太后突然拧眉,白嫩玉手抚着额际,“哀家这头痛的老毛病怎地又犯了,哀家要回宫休息了。” “奴才扶太后回宫。”秦嬷嬷动作极快,知道主子快忍不住想骂人了。 皇帝在一旁见相爷还想追上前去,也不加以阻止,反正可以猜得到的是,他只能无功离去。 “终于走了!” 一道低沉的熟悉嗓音突然在殿内响起。 皇上顺看声音看过去,就见廊柱后方步出高俊挺拔的皇弟。 朱尘劭步上前来,虽是亲兄弟,他仍遵照君臣之礼,拱手正要拜见-- 皇上快步上前,“别来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的那一套,朕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倒是你,既然都来了,怎不出声?” “相爷在,母后也在,谈的都是我的事,我一旦出来,不是自找麻烦。” 俊朗顺长的朱尘劭在皇帝的示意下,与他面对面的坐下。 皇帝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喜怒。 皇弟是跷勇善战、制敌机先的战将,这几年领兵沖入敌阵,取得多场胜利,但外貌不见粗犷,而是冷傲俊美,浑然夭成的将帅气质里有着霸气也有贵气,即使右脸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但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而更具魅惑之气。 若不知他身份,相信许多未出闺的世家闺女一见到他,定会芳心暗许,只可惜他如此出类拔萃的皇弟,就因为死了两任老婆,被冠上克妻的污名。 “皇上每回与臣弟见面,一定要打量如此久?”朱尘劭伶冷的声音再起。 皇帝勾起嘴角,识相的不再定视着他那张出色的脸孔,而是改口道:“朕只是想着皇弟若出现,相爷应该会知趣的先行退下,绝不会在皇弟面前谈论娶妻一事,不过--”皇帝笑看摇头,“母后就不是了。” “母后定是先走,怕我给她脸色,也跟她翻旧帐吧。”他也是很懂得母后的心思,外人虽不知情,但他们兄弟与母后极为亲近,而母仪天下、雍容华贵是母后在外的形象,私底下的母后颇有个性,玩心亦重。 “看来,母后为你安排的婚事,你是打算屁服了。” “我要能反对,也不会娶了两任了。” 他表情淡漠,但在娶妻这件事着实有诸多无奈,自认在战场上征战的他不适婚,也不想耽误任何一名女子的终身,但前两任妻子,都是他征战回府才发现是母后指婚,已派人代娶入府,根本是赶鸭子上架!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帝觉得自己笨,“母后的个性你也知道的,她只是希望你幸福,而不是让皇妹拉着咏双一起粘着你。” “我知道,我更知母后无法接受我有克妻之命,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证明我仍可以跟一名女子天长地久,所以,我只有接受的分,谈正事吧”他一点都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皇帝无言,成家不算正事?天底下,也只有皇弟会有此谬论。 朱尘劭一回身,廊柱后方无声无息的走出男一名黑衣人,臂脍上有皇上赐绣的龙图像,这是属于朱尘劭旗下的死士之一,只听命于朱尘劭,而朱尘劭就是皇帝依赖的密使组织的领袖。 只见该名死士双手捧着一大迭帐本及书信,必恭必敬的交给朱尘劭,再向皇上行礼后,又隐身至廊柱后方。 “这些罪状足以证明靖城知府罗德财的恶行,皇上可以派人逮捕他,相爷一党的势力又少了一名大员。”朱尘劭冷静的说着。 皇帝看着那么多的证据,很清楚这得花费多少心力及人力才能弄到手,而运筹帷帽的就是他眼前几乎十全十美的皇弟。 “说来真是汗颤,皇弟平日驻守边关,还不时得从西北潜伏回京,查办那些机密叛变或贪赃枉法的事……”他嘆息一声,“所谓的内忧外患都由皇弟替朕一肩扛起,朕却高高坐在这金碧辉煌的龙椅上,享受权势荣华与众人的爱戴。” “还有虚与委蛇、权力斗争与尔虞我诈,这些都是皇兄比臣弟适合生在这张龙椅上的主因。”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行事沉稳但生性浪荡的他,有个不定的灵魂,无法将自己困在皇宫这个奢华的笼子里。 皇帝哪不明白皇弟的性子,只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即便他也曾嚮往飞出皇宫的生活,他笑着摇头,“我看依皇弟嫉恶如仇的性子,那些矜功自伐的大官们,到最后都会被皇帝罢官流放到一个不剩了。” “那些人是毒瘤,早晚要除,尤其是以杜千德为首的一干人等。” “朕明白,不动他的理由,你我都清楚,只是,朕的身边也因而只有几个人信得过,而皇弟是最重要的一个,母后这次是真的很用心的与国师……” “臣弟得先回西北了,臣弟告退。” 朱尘劭拱手一揖,转身就走,只见两道黑色身影一闪即逝的往宫外飞掠而去。 皇帝瞪眼无言,真是的,一谈婚事就逃,真不知道像谁! 半个月后,一纸皇上指婚的圣旨就来到了国公府,邬家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听旨,顿时,国公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最不舍的当推老太君,接下圣旨后,老眼都泛泪光了。 邬曦恩没空理会这从天而降的喜讯,只忙着安慰老人家。 小夏跟小朵更是泪涟涟,低声说着打抱不平的话,也不怕被砍了头。 但府里上上下下也深有同感,景王已死了两任妻子,分明是克妻命,皇上怎么能以指婚胁迫,分明是要曦恩送死嘛!但就算心里这么想,他们也不敢大放厥词,怕祸从口出。 只是,一想到邬曦恩可能活不久,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但每个人伤心的原因不同,有的是真心喜欢她,有的是想到府里人才雕零,好不容易出了个才女,除了医术、功夫了得,绣功也行,而邬家稍具规模的商行能撑下来, 她也在帐务上帮了不少忙,因此有不少人更希望她能嫁至梁王府,因为王府就在京城近郊,若出了什么事也能就近帮忙。 景王府虽然也在京城内,但景王一年在京城的时间可能连一个月都不足,所谓的出嫁从夫,曦恩不是得到延安城就是去西北军营,国公府少了她,情况可更惨了。 但不管再怎么不情愿,他们哪能抗旨,根本只有等死的分儿!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梁文钦更是快马奔至国公府,忘了自己的身份,抓了人就问邬曦恩在哪里。 “曦恩姑娘在后面的僕役院。”一名丫鬟被他眼中的急迫吓到差点没脚软。 梁文钦很快的来到后院,就见一大群奴才围着她,有的直掉泪、有的哭出声来。 邬曦恩正握着一名老太婆的手,“别哭嘛,不是说好了,我有空一定会常回来看大家,也一定要吃康婆婆亲手熬煮的素菜粥,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可是……”康婆婆硬咽,心里难过的想着不知她能看多久、吃多久,她善良的好小姐,为什么要嫁给有克妻命的王爷?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吧! 康婆婆忍不住老泪纵横,身旁的长工儿子也眼眶泛红。 蓦地,一只大手穿过人群,握住邬曦恩的手腕就往另一边走去。 “堂姊夫?”邬曦恩吓了一跳。 小夏跟小朵更是直觉要跟上去。 “不准跟来!”他回身喝斤。 两个丫鬟想跟又不敢跟,直到见到主子摇头,她们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梁文钦拉着小姐往院中亭子走去。 但未到亭子,邬曦恩就抽回手,“此举不宜。” 梁文钦只能抑制自己强烈想将她带离国公府的渴望,与她走到亭子后,合情脉脉的看着她道:“别嫁,你会被剋死的。”他捨不得,天知道他多想拥她入怀,好好爱护她、保护她。 嫁给你,才是死路一条! 她淡淡的看着他,“若真如此,那也是曦恩的命。” “可是我……”他陡地上前,忘情的双手握住她的手。 她立即抽回自己的手,凝声道:“堂姊夫请自重,曦恩已说了此举不宜。”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爱你,若你愿意,我可以去请求皇上收回指婚的圣旨,我梁家三代都对朝廷有功,也许他们会看在这个分上……” “谢谢堂姊夫,但是曦恩愿意嫁给景王。”她宁愿面对不曾谋面的景玉,也不愿与他有任关系。 瞧见她眸中的坚定,他不能相信,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第12页 “请堂姊夫好好善待自己的妻妾,她们才是需要你的人。”她再道。 所以她不要他!他苦笑,脸色苍白的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婚礼热热闹闹的筹备起来,皇太后相当看重此事,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新郎喜袍、新娘的凤冠霞帷,还有布置新房、採买各式什货,宫里一大票人忙得团团转。 至于新郎官仍在西北,但皇太后可是日日盯着皇帝,近一个月来天天派快马至西北,不时的三催四请,就是要朱尘劭回来成亲。 毕竟西北战事暂时休兵的消息,皇太后可也是掌握到的,她甚至找了几名沙场老将替儿子算过了时间,那帮侵犯边境的外族打了败战,依其习性,至少要休息个一、两个月才能再上战场,这段时间已足够他回来成亲,说不定幸运的话就有人门喜了! 但有人就是不合作,气得皇太后火冒三丈亲笔书写了一封家书要快马再送去西北。 “哀家就不信他不回来”她激动得都想揍人了。 “母后别气,皇弟一定会回来的。” 皇帝憋着气不敢大笑,毕竟身边还站了几名奴才啊,但母后也太绝了,信上竟只写了短短几字-- 成亲日未返,正室加五妾,携手伴吾儿,欢度后半生。 这根本是威胁,皇弟要是不回来拜堂,母后就一次替他将妻妾讨足了,他怎能不回来呢?! 事实证明,威胁果然有效,虽然朱尘劭直到吉日的前一晚才风尘僕僕的返京回到景王府。 5 整座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夜如自昼,他在短暂休息后,即是大喜之日,但府里管事知道他深夜才返,所以不许奴僕前往他住的院落打扰,直至中午时分才前去请安。 没想到朱尘劭早已醒来,还去了皇宫,直至傍晚吉时前一个时辰才回来,让奴僕们七手八脚的伺候他沐浴更衣。 终于,朱尘劭一身喜气红袍、胸前扎着红色彩纲的跨上黑色骏马,亲自率领迎亲队伍,洁浩荡盪、一路敲锣打鼓的前往国公府,高掘马背上的他的英姿焕发,虽然面无表情,但俊美面容与挺拔的模样仍让许多百姓们挤在街旁争睹景王的风采。 虽然景王娶妻一事仍有人议论不己,但大多数百姓都接受了国师的说法,认为福大命大的邬曦恩能为景王破阴煞、解克妻命,所以,这是一桩普天同庆的皇家喜事,何况景王征战杀戮为的也是保家卫国,善良的百姓们也很希望他能拥有幸福的家庭生活。 面对万头攒动的夹道人群与震耳的欢唿恭喜声,朱尘劭心里有千千万万的无奈,又是一桩先斩后奏的逼婚。 唯一庆幸的是,他去了一趟皇宫,确定慈悲的母后“暂时”只给他找了邬曦恩这名对他有着贵人命格的妻子,而非一加五,共六名妻妾。 队伍进迁向前的沿街行进着,终于在嚼哩啪啦鞭炮声中来到国公府,停留一会儿后,也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喜娘扶着出阁的新嫁娘坐上金碧辉煌的大红喜轿,一路往景王府而去。 喜轿内的邬曦恩听着轿外吹打的喜乐声及鼎沸的人声,心儿扑通狂跳,有紧张、有害怕,却也有安慰,至少这一次不像重生前的她,是无声无息的出嫁…… 而里外皆妆点得喜气洋洋的景王府早已是贺客临门,文武官员献上绞罗绸缎、古画陶瓷等价值连城的贺礼表达祝贺,皇太后、皇上亲临主持这桩皇室婚礼,皇后更是率内廷所有嫔妃及皇家子女出席,个个盛装打扮,场面相当盛大。 每个人眼里都绽放着开心的光彩,唯一例外的是梁文钦,他纵然前来道喜,但俊秀的脸上笑意总是浅浅的,未抵眼眸,倒是他身边的邬诗媛,珠翠环绕,笑后如花,她最大的眼中钉今日出阁,怎不开心? 朝廷贵客中另外一名受嘱目的就是杜千德,众人皆知景王是他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但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对女儿没有成为今日新娘虽有遗憾,却仍是笑容满面,因为他并未完全失望,毕竟堂堂一个王爷不可能只娶一名妻子,女儿还是有机会,只是,女儿与彤儿公 主看来是来不及回来参加今晚的喜宴了。 真是没用!拉了公主千里迢迢的追到延安城,结果景王返京了,两个丫头还不知在哪里。 就在杜千德思绪迴转间,迎亲队伍已在两旁夹道百姓的欢唿声中抵达王府,不少客人快步走到大门口,在群众的欢唿声下,朱尘劭下了马背,与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共拉着一条结采红绸,在喜娘、丫鬟、小厮的陪同下走进厅堂,而厅堂内外皆是满满的客人。 接下来就是大婚仪式的进行,一连串的拜堂行礼,笑声、鼓掌声不断,朱尘劭绷着俊颤,照着规矩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接着喜娘先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在皇太后合笑的目光示意下,他与皇上并肩而立。 “这可是皇弟第一次拜堂。” “我的皇儿真是俊朗非凡,可惜了,新媳妇最快也得等到明儿午后才能见到模样。” 皇兄跟母后分站他左右,也不忘趁机咬耳朵,但他的表情依旧漠然。 众臣与贵客们齐向皇帝、皇太后及景王躬身祝贺,皇帝与皇太后开心地接受祝贺,倒是一袭红袍的新郎官只与众人敬上一杯酒,旋即离开热闹的前厅。 他本是性冷之人,不习惯如此热络的气氛,众人也明白,未加强留。 但朱尘劭想图个夜闹人静,却也难了。 进入喜气洋洋的新房内,一身凤冠霞被的新娘端坐在喜被上,盖头红巾遮住了容颜,另一边,笑逐颜开的喜娘跟六名脸上合笑的丫鬟排排站,在她们对面,却有两个看来有些哀伤的丫鬟抿唇强笑的站在一旁,面容陌生,应该是国公府陪嫁过来的丫鬟。 小夏跟小朵是很难过,主子出阁,却嫁到了会克妻的景王府,这叫喜事吗? 但主子已对她们耳提面命,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们一定要笑,免得让人拿来作文章、惹祸上身。 可是她们已经撑着脸上的假笑好几个时辰了,别说快笑不出来,精神不济,站到都恍神了。 “都下去!” 一道男性的低沉嗓音陡起,两个丫鬃瞬间清醒,定楮一看-- 哇哇哇!怎么、怎么新郎这么高大英俊?小夏跟小朵看直了眼。 还是喜娘沉稳,上前劝看,“可是王爷,还有一些仪式啊,像是结同心结、吃桂圆、喜糖……” “下去”朱尘劭冷声再道。 喜娘的话被硬生生打断,再瞧那张俊颜上的冷峻。喜娘不敢再多话,要房里一干闲杂人等都跟着她退出去。 小夏跟小朵却还是呆楞的看着新郎不动,直到他冷艘咄的目光又看向她们,“还不走?” “呃……是。”小夏跟小朵惊跳起来,连忙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喜娘在门外瞪了她们一眼,才将房门给带上。 只是,王爷长得那么好看,跟小姐好配啊!虽然脸色冷峻了点,好像还有道疤,但真的让她们的心也砰砰狂跳呢! 新房内,邬曦恩的一颗心也是纠结不己,甚至在朱尘劭刚刚开口时,胃都起了一阵痉挛,她不得不承认她会怕。 虽然过去那个被凌辱、受尽欺悔与折磨的自己,早已在重生后蜕变了,她努力提升自己在国公府的地位,尤其是得到掌权的老太君喜爱后,她赢得了更多数人的尊重,再也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但似乎仍挣脱不了十六岁成亲的命运。 朱尘劭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庆幸的是,他也没有让她等太久,下一秒,他已经以喜秤挑起喜帕。 她原本低着头、十指交缠,做了一个深唿吸后,缓缓抬头,露出那张绝美的芙蓉脸,在龙凤双烛的火光下,她清楚看到丈夫的容貌。 那俊美的脸庞线条稜角分明,右脸颊上有道刀疤划至耳际,但疤的颤色甚浅,不细看还看不出来,而那双漠然冷凝的深远黑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他的眉宇之间有看凛然的正气,再加上无形散发的王者气势,这个男人其实是有看令女人难以转开视线的魅惑气息,她寞的没想到她的夫君会是这样的男人! 他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美,粉妆玉琢的她,头戴缀着珍珠樱路的凤冠,一袭描金绣凤的红袍霞帷更是精緻,上面绣了复杂的金云霞,这一袭新娘喜袍完完全全衬托出她的贵气与美丽。 尤其是那双如澄净水波般的璀亮瞳眸,直教人要沉醉其中,他情难自抑的凝视着,在烛火的光亮下,她如桃花初绽的粉唇像在诱人一亲芳泽。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竟胶着。 她凝望着他,这就是她的丈夫! 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她心怀感激,凡事将心比心,以同理心面对,这是她对上天慈悲待她的回应,而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死了两任妻子的男人当丈夫…… 第13页 她沉沉的再吸了口长气,以稳定自己越发紊乱的心跳,她相信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让她躲不过这个新命运,一定有他的用意。 没错,她一定要竭尽所能的去发现他的优点,去欣赏他、爱上他! 只是,心里思绪百转千回,但眼前是洞房花烛夜,一个令人室息又紧张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的勐咽口水。 她深深的记得,重生前的洞房夜,还有日后梁文钦的每一次求欢,她都是惊恐得想哭想逃,男女合欢这件事,她从来就只有感觉到痛,不曾有过半点欢愉,想到这里,又想到刚刚喜娘说的话-- “夫君,还是勉为其难的让臣妾伺候你喝交杯酒,完成仪式。”不是她迁腐,而是前生与梁文钦共饮交杯酒的一幕,她不希望成了她回忆中的唯一,她有了新的人生,这杯酒也代表新生。 他的视线从未离开她身上,所以看到了她的惊俱、不安与后来的坚定,但在这中间,那双璀亮美眸里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却是他无法洞悉的。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前,拿了两杯酒来到他面前,但他实在高大,她竟得仰头看他。 这杯酒还真的很难交看臂喝。 他看出她眼里的挫败,没说什么即坐回床上。 她一楞,但微微一笑,这个男人到现在都未曾跟她说句话,却以行动表示了体贴。 她也在他身边坐下,他接过她手里的一杯酒,仍直直盯视着她像是老天精雕细琢出的五官。 她脸红心跳,身体也莫名产生热烫感,在他倾身靠近她与她手肘微勾时,她的心跳更快了。 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处子香,美人醉酒,一向心定的他竟在与她眼神交会时有了异样悸动。 香醉的酒滑烧入腹,她粉脸更红,但不忘拿走他手上的酒杯,却突然想到,接下来,就是那件事了吗? 他注意到她原本配红的脸蛋在瞬间变得苍白,美眸也浮上不安。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拿杯子回桌。”她起身,但身子突然一软,又跌坐回床上,她羞窘得不敢看向丈夫,她竟脚软了! 他看着她,想到她的不解人事,但眼里强撑的勇敢竟令他忍俊不住,明明膝盖发软得站不起身啊,他心里萌生一股奇妙的感受。 这一回,他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放置到桌上后,转身走回来,就见她仍以明亮的眼眸直视着自己,可惜那摆放在膝上的小手微微颤抖,泄漏了她的害怕。 他向来对风月之事甚为淡漠,再加上死了两任妻子,对女人更是兴趣缺缺,但眼前的美人见却轻易勾起他的兴致。 她是他的妻子,或许她比前两任都勇敢而坚韧。 这是他目前从她强撑的优雅看出的个性,那么就算她真见到了鬼,也不会做任何伤及自己生命的事吧?! 他走到她面前,摘下凤冠放到桌上,接着解下她身上的霞帕。 她屏气凝神,动也不敢动,但他的动作轻柔徐缓,多少减低了她的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对待这么一个初见的女子,但她没有刻意装羞,也没畏惧到哭哭啼啼,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沉静的坐着。 他拿下一支支髮簪,看着那头如云秀髮披散而下,衬托得那张丽颤更为动人,他拉下床帐,拥着她躺卧床上。 一躺下,邬曦恩更能察觉到彼此的差异,她的头只能靠在他的胸膛,硬邦邦却很温暖,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更比她的手要粗上一倍多。 天啊,他太高大,她却如此娇小,而梁文钦身材英挺,但与朱尘劭一比就又小了一号,这、这怎么办呢,他那里肯定更-- 她脸色发白,不成!再怎么难,她也要咬牙提下来,即使过去的经验让她极度害怕男女交欢,但她重生了,她的丈夫也不一样,所以,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 邬曦恩其实怕死了,但她在心里一直鼓舞自己。 朱尘劭瞧她一副要勇敢上战场赴死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到他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她困窘无措,似乎看出她的尴尬,他轻柔的吻上她的唇,试探轻啄。那青涩甜美的味道超乎他的想像,他慢慢褪下了她身上的金色袍、红织裙后,大手轻轻爱抚她的丰满。 如此柔弱纤美的她竟有一副好身材! 他的欲望益发沸腾,但她微微颤抖及无措的呻吟,却让他放慢了满足情慾的节奏,没有贪婪的掠夺,而是以自己都难以想像的温柔爱抚她。 她僵硬害怕的身体慢慢被情慾挑起了温度,唿吸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这细微的变化莫名取悦了他。 然而,他浑身炽烈却不得不压抑狂涨的慾火,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那水灵灵如合秋水的眼眸,仍有着畏惧存在。 他温柔的吻继续往她的胭体巡礼,她不由自主的拱起身子,却瑟瑟发抖。 快来了吗?那粗暴的占有……一想到这,她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放松……” 他低声安抚,灼热的唇轻吭她的左耳,看着她动人的困体,再次以唇舌挑逗她的情慾,直至她忘形呻吟,他才进入她。 没有她想像中的痛,她的惊喘痛唿声也消失在他温柔的深吻中,她所害怕的男女交欢,竟得到意想不到的欢愉,温柔的他极尽所能的让她感受到被珍惜的感觉,也体会到情慾的美好。 这是她第一次沉溺在激情里,还因那股强烈的喜悦得到满足,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再次吻她,原以为他会再次占有,但他只是一再轻抚轻吻,让她在苏麻欲睡的状况下,只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敷上了她的肌肤,很舒服,舒服到磕睡虫悄悄进驻她的脑海,恍惚中,她唿吸平稳的沉沉睡去。 朱尘劭温柔的为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敷上药膏后,再为她盖好被褥。 他深深的凝着她美丽的容颇,他还想要她,长期的军旅生涯与练武的习惯,让他拥有过人的体力,一旦身体有需求时,他也会找花娘解决,一夜两、三次不是问题,但他的妻子…… 对她,他心里莫名起了一股珍惜与不舍。 翌日,一个极轻微的动作让邬曦恩从睡梦中被惊醒,在看到充满喜气的珠帘床帐,她顿时想起自己已成为人妻,连忙坐起身来,双眸却对上了站在床边的丈夫。 看来他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身上一袭圆领紫袍,更衬托出他的英挺非凡。 他凝盼着她的黑眸转为深幽,而床上的美人儿尚未察觉到自己的赤裸,还不知所措的直视着他。 她全身仍感到酸疼,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念头陡地一闪-- 天啊!激情过后,她根本不及着衣就沉睡了!她飞快低头,勐地倒抽了口凉气,尴尬万分的急急拉起被褥遮住赤裸的身体,粉脸羞窘得几乎要冒出烟来,完全不敢看向他。 “我们是夫妻。”他开了口,这才发现他并不希望她对他如此见外。 低沉的嗓音莫名安抚了她的惊慌无措,她轻咬着下唇,才将羞窘的面容抬起,结结巴巴道:“谢谢、谢谢你帮我上药。” 她虽惊慌,但脑子是清楚的,她闻到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该是消瘫去肿的,再想到刚刚拉起被褥掩身时,瞥见身上青青紫紫的,该是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记。 但她怎么会睡得那么沉?光想到他一一巡视她的裸体敷药,脸上的配红就更深了一层。 她也应该离开床的,可一来她没衣服,再者他已着装完毕,她这个新嫁娘这会儿连下床伺候丈夫更衣梳洗都不必了。 他凝睇着她羞红的脸蛋,若非一大清早就有战事来报,他必须承认,这是娶妻三回以来,他头一次想留在床上。 他没想到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想到昨夜的美好,他竟然想再拥抱她……所以才会在离开前踱回床边,静静凝临睡梦中的她。 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昨晚的欢爱让她看来更美,他仍记得她如丝绸般的粉喇肌肤,从被褥下斜露出如白王瓷的纤细肩胎更吸引着他的目光。 但他不是个沉溺情慾之人,于是,俯身拉起被褥盖住那提醒着他、她未着寸缕的美丽胭体,却因而惊醒了她。 她起身的那一刻,映入他眼中的美好与她粉脸上那又惊又窘的可爱神态都取悦了他。 她与前两任妻子的差距极大,如果可以,他真心期望她有足够的勇气与韧性来面对日后可能独自面对的孤寂,毕竟他身负重任需长驻在外,无法在妻子产生幻觉、见鬼哭泣时陪伴左右。 前提是,如果邬曦恩也见到鬼的话。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跟她说,“我得离开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离开?”她一楞,他不是才刚回京?昨儿出阁前,老太君一直派人到景王府去了解,就是不希望她有一个没有丈夫迎娶的婚礼,对老人家而言,那是晦气的。 第14页 “战事有异,我得马上回西北。”他淡淡的交代,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直直看着她,寂静的房内,有着室闷的氛围。 好不真实啊!明明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两人相对却如此生涩不自在,而这个男人要去打仗,还叫她再多睡一会儿? 她深吸口气,真诚的道:“请夫君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在床沿坐下,深深的凝着她,“你是真心的?” 她拧眉,“夫君何出此言?” “若非皇上指婚,你不必嫁给我这随时会在战场上丢了命的王爷。” “木已成舟,曦恩只知道要努力当一名为夫婿分忧解劳的贤妻。” “你不怨这样的命?我长年征战,你与守寡无异。” 那又如何?这个丈夫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另一个课题,她是说什么都不能退却的,而且尽人事、听天命,她的命要自己掌控! “不怨,曦恩凡事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能成为你的妻子亦然。” 他勾嘴角一笑,“我似乎娶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女子,但希望你能始终如一。” 她困惑的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母后每回为他挑选的都是才貌德慧兼备的美人,却让冤魂索命之言迷乱心智,自己吓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记住你说的,凡事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他口气温和而坚定。 她尚未弄明白这突兀的话语,他的俊脸已倏地俯近,轻易的攫取了她的唇,辗转吮吻,温柔却霸气,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他似乎也已满足,这才结束。 可他的唇与她的也只分开寸许,他仍拥着她,两人气息交融,他定定的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蓦地起身离去。 她右手捂着因喘气而起伏的胸口坐在床上,左手抚着红肿的唇瓣,他又吻了她,原因呢?只是,再想到昨夜他以万分细腻的温柔动作与耐心来挑动她的情慾,她是充满感激的,这个男人,是上天为她挑选的丈夫…… 房门外,突然传来小夏跟小朵小小的敲门声与叫喊声,“小姐,你起来了没?王爷也该起来了,皇太后来了呀” 皇太后?!她马上回了魂,急道:“小夏、小朵,快进来帮我梳妆更衣!” 两个丫鬟急急开门而入,这才看到床上只有小姐一人,楞楞的问,“咦,王爷呢?” “该死!呃一真是差劲,皇儿怎么可以遁逃……不是,就这么把你这个新嫁娘丢下,又返回西北” 雍容华贵的皇太后气唿唿的,气到差点露出真性子,惹得一旁陪同的秦嬷嬷跟赫公公不时的咳嗽提醒、使眼色示意,现在可是在景王府,前方还站着她刚过门的媳妇啊。 但她就是气嘛,她一早来堵人,可是有缘由的,她在这里也安排了眼线,在得知天未亮,就有绣着龙臂童的黑衣死士与皇儿有一番交谈后,她便急着从皇宫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但连府里的管事都不知道皇儿走了,依她这个当娘的对儿子的了解,显然她来时他仍在府里,所以不得不在没有交代的状况下先行离开。 “真是个死孩子”她愈想愈气,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咳咳咳……” 神情惊慌的秦嬷嬷跟赫公公不停捂嘴咳嗽,想掩盖太后这句话,但显然效果不佳。 邬曦恩乍闻此言先是一怔,但随即眼中浮现笑意,而她身后的小夏跟小朵更是紧憋着笑意,但不敢笑出来,坐在上方的可是尊贵的皇太后呢。 “别咳了,咳得哀家都烦了。”皇太后不耐的挥挥袖子,正视着眼儿、嘴角合笑的可人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哀家也不想端架子,但是媳妇儿,不管你日后听到什么传言,那都是假的,若真有疑问就来问哀家。” “臣媳明白。” 皇太后微笑的看着她,“哀家听了你很多事,相信你会比一般女子更体恤皇儿,他成个亲也来去勿勿,绝非他所愿。” “夫君征战沙场,率领数万精兵扦卫国家、抵御外族进犯,以国家社樱为重,臣媳深以为傲,绝无半丝怨慰。” 皇太后笑呵呵的点头,“好,那就好!皇儿领兵到边关打仗,哀家这当娘的,心胸反而没有媳妇来得宽……”说到这里,她表情转为严肃,“战争无情,生死难测,皇儿虽是文韬武略,更是勇夺了武状元头饺,但他是哀家骨肉,难免挂心,也忍不住会想,朝廷又不是没人 才,为何非得要他领兵不可?” “臣媳认为,夫君是一个极有责任之人,之所以愿意站上最前线,除了能制敌机先,也有大无畏、捨我其谁的精神,如此气魄更能带动士气,此乃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啊。”她真情真意的说着。 “你说得真好,哀家都觉得骄傲起来了。”皇太后笑笑的拍拍她的手,“不过,今后你就是这里的主母,凡事你说了算,若有任何人,即使是彤儿,你的小姑、我的女儿,或是她最好的朋友一相爷之女杜咏双,对你做了或说了无礼的言行,不用客气,做你该做的,母后绝对挺你。” “谢谢母后。” 接下来,皇太后直言她也不爱宫中的繁文褥节,所以她不必常进宫请安,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只要别招致非议即可后,就笑笑的离开。 邬曦恩很开心,她有一个很开明的婆婆,上天真的很厚待她。 成为景王府当家主母的生活,其实是很自由的,从府内总管到其他奴僕都很尽责看来,朱尘劭虽然长年不在家中,但僱请的家僕都很自制,没有混水摸鱼的事。 景王府占地极广,处处雕樑画栋,但她觉得太大也太安静,总不似一个家,所以她还是喜欢留在朱尘劭所住的“万轩园”。 这个院落是王府里占地最大、庭置景致最好的,其中,她最爱留连书房,里头藏书极为丰富,又不全是战略兵书,还有来自各地不同种类的书籍小品,甚至连医学、农工商事等书也不少,可见他涉猎极广。 书案上的笔墨视台看来都已使用多年,可以看出他是个惜物念旧之人。 她每天都会来书房,藉由朱尘劭使用的物品、常看的书册来了解他,也常坐在书桌前,想像他坐在这里的模样,且总会看向窗外的蓝天,想像他在沙场上驰骋杀敌的英姿,静心为他祈福。 是啊,他是个手握强兵军马、威镇沙场的大将军,更是皇亲国戚、天之骄子,说来,他可以过着优握而安逸的日子,却选择了一条辛苦的路走,可见他有其坚韧与良善的一面,绝不是个自私之人。 念头一转,或许上天是安排她来报恩的,才与他成就夫妻之缘,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合上桌上书册,正要离开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乒桌球乓声,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接着是吵嚷声,她连忙走出书房,顺着声音走去。 只见在侧厅旁的迴廊上,一名丫鬟倒在地上,她身边还有一地的花瓶碎片,两名珠翠环绕的女子站在她前面,就见其中一名喝令丫鬟起身后,另一名就扬手煽了她一耳光,而且一下接一下的,可怜的丫鬟脸都被打肿了,依然不敢哭出声。 邬曦恩抿紧了唇,身形利落的飞掠,在那名下手打人的贵气女子身旁站定,一把揪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放肆!快放开本公主的手。”朱彤嫌恶的大叫。 “没错,彤儿公主的手岂是你能碰的”杜咏双也上前要拉开她。 “你是彤儿?”邬曦恩不由得一楞,但握着朱彤的手仍未放开。 “谁准你这么叫我的”朱彤气愤的要拉掉她的手,却徒劳无功。 6 “母后。”邬曦恩冷静的松开她的手。 朱彤顿时一怔,她没想到新皇嫂穿得如此素雅,但料子极好,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也确实夺人视线,再定楮一看,更能感受到她的不凡气质。 杜咏双一听,更是目不转楮的打量起她来,她就是捷足先登占了朱尘劭妻子之位的邬曦恩!哼,还真是个让人妒嫉的美人,尤其那毫无瑕疵的肌肤,璀亮却沉静的黑白明眸更像是子夜星辰,熠熠发亮得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就在她们互相打量之间,小夏跟小朵这会儿才从外头回来,虽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但直觉站到主子身后,壮一下声势。 邬曦恩感受到敌意,眼前这长得一双凤眼、相貌媚丽的女子应该就是彤儿公主的好友杜咏双。 “她是杜咏双,相爷之女,你好好看看她,再过不久,她也会是我的嫂子。”朱彤拉着好友的手,挑衅的看着她。 邬曦恩还真的煞有其事的打量她一番后才开口,“是不是有缘当姊妹是夫君的事,但现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再被我看到你对下人甩耳光,我定不饶你。” 第15页 她气势不小,竟震摄得朱彤说不出话。 杜咏双忿忿的上前,“你说什么?!是这丫鬟连替我们呈个送给朱大哥的古董花瓶都重不好。” “是公主与社姑娘一路打闹时撞到我的手,花瓶才会破的……”丫鬟小声的哭诉。 邬曦恩看向一脸心虚的朱彤,再看着还恨恨瞪着丫轰的杜咏双,“你怎么说?” 她撇撇嘴,“那又怎样?彤儿是公主,打个奴才又怎样?” “没怎样,但可能得请社姑娘安静,因为这是我跟小姑、以及景王府家规的事,若有异议,明儿我们一行三人进宫见母后。”邬曦恩平静的说着。 “拿我母后来压我跟咏双,你也太没担当了”丢下话,朱彤气唿唿的拉着杜咏双离开,不是不想再争执下去,而是搬出母后,她的确讨不了好。 杜咏双抿紧了唇,不由得忧心起来,没想到新王妃不仅会武,还是个难缠的角色! 邬曦恩没理会她们,而是走到被小夏跟小朵扶着的丫鬃身边,拧眉看着她发红肿胀的脸颊,对着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带她去上药,从我药箱里拿紫玉霜给她擦。”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小丫鬟感激涕零。 她摇头一笑,“去吧。”其实只是同理心,因为她也曾遭人这样狠狠的掌掴。 稍后,出外办完事回府的管事在闻讯后也急急前来关切,“有没有吓到王妃?彤儿公主跟社姑娘,呃……不是很亲切的人。” “管事话说得真委嬷,那两人应该是蛮横无礼吧。” 他尴尬一笑,既而道来,其实彤儿公主从不体贴下人,杜咏双也是,两人是小时候的玩伴,情同姊妹却都自傲蛮横,偏偏景王常不在府中,两人却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常常过来,杜咏双更是在彤儿公主的撑腰下以当家主母自居,什么都管。 她点头,“我知道了,只能希望我来了,她们能有所节制。” 但事与愿违,隔天两人又联袂而来,杜咏双更是极尽所能的将自己变身成了只开屏的孔雀,穿金戴银,虽然贵气逼人,却也带了点俗气。 相较之下,习惯一身素雅的邬曦恩就更像滴凡仙子,如梦似幻。 朱彤趾高气扬的看看邬曦恩,“我说皇嫂,今日我有朋友要来景王府,不多,就五十,不对,一百人,午时就到,你可别让我丢脸,酒菜宴席该准备……” “原来母后是料准了小姑会来找碴,才刻意跟我说了小姑的事。”邬曦恩语气平静的打断她的话,但心里对太后有着万般感激。 “你在胡说什么?!找什么碴,我这是看得起你”她气唿唿的踩脚。 “宴客一事,恕难照办,若小姑的客人执意要上门,那么我会备妥马车,将他们一一载往皇宫,请母后帮忙宴客。”她笑着再道。 “你!” 闻言,朱彤和杜咏双差点气得吐血,只能忿忿转身走人。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以她们的身份,要将一个国公府庶出的女儿睬在脚下,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样一来,等日后杜咏双嫁进王府,自然就能居正位,掌管府内大小事,谁知她们想得太简单了,一连两天的下马威都狠狠踢到铁板。 两人绷着一张脸往外走,却见一名熟眼的英挺男人快步而来。 “那不是梁王世子梁文钦?” “他急什么?” 她们与他的方向相反,心事重重的他压根没有注意到她们,而是快步迎向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堂姊夫,你怎么来了?”邬曦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脸错愕。 “我一定要来见你。”没有预警的,他突然将她紧紧一抱。 她吓了一跳,立即用力推开他,“堂姊夫请自重” 他痛苦的吸了一口长气,“曦恩,我快疯了,看不到你,又担心你会死,我什么事也不能做……我带你走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放你在这里,我不能让你死。” 他激动的说看。 他是疯了吗?留下来看戏的杜咏双跟朱彤心中都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邬曦恩没打算让这齣闹剧演下去,“堂姊夫失态了,也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已是景王的王妃,你带我走,置皇上与王爷于何地,还是要你的父母因你诱拐王妃之罪,受到拖累而被削爵下狱?而你,也有被逮入狱的准备了?” 这一席话像当头棒喝,让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的他瞬间清醒,不!他想与她成为神仙眷侣,而不是……是啊,他在想什么?他苦笑的凝着他始终眷恋不舍的美丽容颜,痴痴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一脸凄凉、垮着双肩,静静的离开。 正当邬曦恩暗自松口气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本该离开的杜咏双和朱彤正站在不远处冷笑瞅着她,一副逮到她把柄的样子。 她懒得理会她们,转身回房,但心里有底,她们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果真,几日后,小夏跟小朵出外替她买药材回来后,就气唿唿的道:“外面有人传说小姐勾引世子爷,还在景王府抱来抱去,简直莫名其妙” “就是,还有人看到世子妃与世子爷互吼争执,听说世子爷甚至气得离家,已有一夭一夜未回了” “谣言止于智者。”她不想随之起舞,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习医,是想帮助更多的人,在进宫请示过皇太后后,还办了几场义诊、几次布施,除了让日子在忙碌中度过外,也为人在前线的夫婿积善缘,请老天爷保佑他一切平安。 时光匆勿流逝,转眼间来到农历腊八,她特地熬了腊八粥,准备拿回国公府给老太君,只是一想到每回老太君都会关切的问题,她忍不住请教管事,“夫君那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吗?” “禀王妃,没有。”管事一脸尴尬,但王爷就是一个以国家大事为先,而非儿女情长的男人,每个嫁进府里的主母,都得习惯与寂寞相处,但邬曦恩太好太善良,他反而替她感到不舍。 年关近了呀,她在沙场上的丈夫可知晓?也没有一封家书回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情是低落的…… 她摇摇头,她在想什么,战事危急,他要指挥调度、运筹帷帷,也许连睡眠时间都不够,她该做的是为他祈福,而不是在这里抱怨。 “小姊,腊八粥以及年货都送上马车了。” “老太君看到小姐一定开心死了。” 小夏跟小朵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她回过身,“是啊,我们走吧。” “天啊,可以想像,国公府一定又一大堆人了。”小夏边走边说。 邬曦恩听着,笑着上了马车。 毕竟已是景王妃,邬曦恩知道行为该有分寸,不好常常往娘家跑,一个月才回去国公府一次,但每一回总是带了大包小包,其中还有老太君惯吃的补身药材,若是有人身子不慡,她也会顺势看病,所以,许多老夫人们也会在得知她回府后跟着上门拜访,一天下来,没到晚膳时间是回不来的。 然而,就在马车离开后不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不一会儿,一匹高大黑马便抵达大门口,马背上的小兵急扯瘤绳,翻身下了马背,正要进门,一声娇斥声陡起-- “慢着!” 一顶轿子正好来到门口,下轿的正是朱彤,这名小兵她是识得的,毕竟为了帮杜咏双,她们可是在延安城待了好几个月。 “彤儿公主吉祥。”小兵立即拱手行礼,但她的目光落在他拿在手上的信封,他也注意到了,连忙说,“这是田副将命小的送给王妃的信。” 怯!一想到那个对她爱理不理的副将军田晋,她就一肚子火,她直接把信抽走,小兵一楞,但又不敢要回来。 朱彤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神,丫鬟立即掏出一包银两赏给他,小兵收下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呃,谢谢公主,但小的需不需要等王妃回封信给小的送回?” “不用了,回去吧。”反正信又不是皇兄写的,而田晋那傢伙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得意的想着。 小兵无奈,只能再揖行礼后策马离去。 待人离去后,朱彤迫不及待展信一看,“皇兄受重伤?”她心思一转,立即将信揣入怀里,交代丫鬟准备行囊。 稍晚,她就乘马车去相府找杜咏双,告知信件内容,“皇兄打了胜仗却受重伤,这几日将送到延安城去养伤,你只要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兄,皇兄一定会很感动,愿意娶你为妻。” “那邬曦恩呢?”说到她,杜咏双的脸就黑了一半,她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第16页 朱彤得意一笑,“我拦截了信,她不会知道的,我们刚好可以从中作文童,让皇兄讨厌她!” “彤儿,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去跟爹说说,你等我。”杜咏双笑容满面的握了握她的手,随即往父亲的书房跑去。 一进到书房,杜咏双随即开心的向父亲说明事情经过。 “很好,你去吧。”杜千德一脸鼓舞,“这一回别再弄砸了则 “我知道,爹。” 杜千德看着女儿喜形于色的离开。 他抚着山羊鬍,希望这一次女儿能顺利得到朱尘劭,他的势力已在动摇,虽然调查谁在扯他后腿的事已有眉目,但如果能跟握有兵权的朱尘劭成了姻亲,那神秘组织要将他拉下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该死的,他要起身竟这么难!朱尘劭在心中低咒后,望着窗外,延安城已是一片银白世界了,雪花片片飘落,他却只能躺卧在榻上。 他抿紧了唇,黑眸里闪动着痛楚与愤怒,不管是肩上的箭伤还是腹际的刀伤,因为他这稍微起身的动作,伤口又裂开,绷带又渗血了。 他得困在这里多久?已经在边境打了几个月的战争,终于在大雪纷飞前打赢了,却也随即得到消息,他在忙着打仗时,杜千德一党也很忙碌,尤其是皇后的多名亲族更是保荐官员、积极结党,有壮大气势的野心,也有未雨绸缪防患未然之心。 如此积极,绝非国家社傻之福,但身为密使组织领袖的他却动弹不得。 伤已治了几天,却不见好转,要他天天躺在床上休养,他实在躺不住了! 他试着再起身,田晋正巧走进房间来。 “你怎么又起来了,就不能听听何老大夫的话?他一定又要嘆气了”他受不了的走上前来,看似粗鲁却小心的避开他身上的伤,再将他压回榻上。 “又不碍事。” “肩上跟腰侧都有两个大窟窿还不碍事?!而且,肩上中的那一箭还是沾了毒的,看!伤口肯定又裂了门田晋气得哇哇大叫,毫无一个副将军该有的沉稳,急唿唿的又转身出去,将大夫给抓了进来,重新替他包扎,嘴巴仍忍不住碎念,“战事已歇,你就可以这样糟踢自己的身体吗?” 田晋是官臣子弟,也是朱尘劭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副将,多年以来,陪着他度过了戒马生涯。 这一次大战,一群马上精兵在朱尘劭的率领下将敌兵直逼后退,这一撤可撒了千里远,本以为可以开开心心的凯旋迴京,谁知道在返回扎营的一处山谷时,竟遭到敌方残兵袭击,朱尘劭为了救没有警戒心的他,及时为他挡了一箭,在两方交兵时,因右肩毒箭的毒往 血液里扩散,他视线恍惚又中了敌兵一刀,好在命大没伤及要害,要不这一回就要去见阎王了。 朱尘劭原就不是多话之人,只是沉默听着好友碎念,同时面无表情的让咳声嘆气的老大夫重新包扎伤口,等到大夫退出房间,一向冷静的他才开口,“我必须回京。” “又是为了杜千德那个笑面虎?有必要吗?”田晋撇撇嘴,再从桌上倒了两杯茶,一杯拿给他,自己则喝了一大口,“反正他培养势力,你就砍他势力。” 朱尘劭也一口干尽杯中茶,“不行,他已察觉事情不对劲,有人特意搜集证据,削减他们的势力,甚至已私下撂话,谁敢再妨碍,就对他们进行诛杀。” “不管是皇后还是杜千德,还有他们那些党羽,都不知道你就是皇上的密使--” 田晋停顿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你担心的不是自己,是那些对你忠心耿耿的死士,还有皇太后和皇上!朱尘劭,咱们皇朝不是只有你一个将才,你也不是三头六臂,别把自己当神,你现在可是有妻子的人,想想她吧” 说到这里,田晋的眼楮闪动着点光,家书已派人送去,再过不久,他应该可以见到久仰的新嫂子了吧。 妻子?!朱尘劭脑海瞬间浮现邬曦恩那张出尘绝美的容颇。 他想她吗?太可笑了! 最多是想念与她之间的缠绵、两人间的气息交融,还有那一日,她裸着上身坐在床上,如云的丝锻长发垂落胸前那诱人的一幕,如此而己…… 又来了!这个硬邦邦又淡漠的男人,在骋驰沙场时可是犀利又冷酷,但每每提到他的新婚妻子时就会不自觉失神的微笑。 田晋的眼中露出一抹玩昧,这就是他想一睹嫂子庐山真面目的原因啊。 远在京城的邬曦恩此刻正在皇宫与皇太后见面,只有赫公公在一旁伺候。 “尘劭带兵打了胜仗却受伤的事,你知道吗?”皇太后开门见山的道。 邬曦恩一怔,“臣媳不知,严重吗?”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呃……有点严重。”皇太后拧紧了眉头,就她得到的消息,皇儿的好友兼下属田晋分明在事发后就派快马送信到景王府,但媳妇儿不知道,可是彤儿跟咏双却早一步前往延安城,难不成是彤儿搞的鬼?该死!那丫头真是乱来! “母后,王爷到底伤到哪了?”她忍不住再追问。 “肩头跟腰侧各中了一箭一刀,也不知皇儿在想什么,竟然带着那样的伤就要回京,还是田晋好说歹说才让他先留在延安城养伤。”皇太后摇摇头,“即使做了这样的安排,但尘劭还是很勉强才答应留在那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听说你的医术极好。” 她理应该过去,只是…… “夫君战事告捷,不顾身上伤势却急着回京,是否还有什么未竟之事?”她尚未自恋到会认为夫君是为了她这名新婚妻子而急着返回的。 皇太后被问得语塞,表情亦见为难,外戚势力遭打压,杜千德已有所感,并有了行动,皇帝已派人在盯梢,就是希望别让他奔波,能好好养伤,遂极力隐瞒这事儿,但若是让尘劭回京,以他的敏锐度,要隐瞒可比登天还难。 “那孩子闲不下来吧,谁知道还要做什么,只是,就哀家知道的消息是,彤儿已经拉着咏双过去了。”皇太后随口带过问题。 她一楞,难怪近日都不见两人上王府找碴,但朱彤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咏双心仪皇儿的事众人皆知,就算皇儿娶了你,她也不死心,哀家知道她在想什么,要真嫁给皇儿,凭她的身份,只会与你是平妻,不会在你之下。”她话说得直白,神情慈祥的握住邬曦恩的手,“但他不需要两个妻子,那孩子心里有创伤,不想再剋死第三人, 是哀家坚持他为国为家人付出么多,不该孤独一生的。” 这是一个深爱儿子的母亲,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邬曦恩是感动的,她何其幸运有这么一个慈爱的婆婆。 “母后,我会陪着他、为他医治伤口,也要为他填补心里的孤寂,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是命中注定与他一生一世的伴侣。” 皇太后松了口气,她就怕她退却啊,她眼露赞赏,“好、好!不过,皇儿冷峻难接近,如果你真心相待,他仍冷冰冰的,你派人送信回来,母后定会抽空前往,帮忙拿锤子敲一敲他的头。” “谢谢母后,但若是如此,请先容许臣媳以温水浇个三天三夜,若真不成,再请母后施以锤子之刑。”她微笑应对,深明母后这席话只是玩笑之语。 皇太后不由得莞尔一笑,深深的看着她。 真是个好媳妇,除了沉鱼落雁的美丽容颇外,还有个聪明睿智的脑袋,尤其她整个人很鲜活,眼神透着点顽皮,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但论气质,她又比那些大家闺秀出色几分,什么场合该是什么模样也都有分寸,虽然才进门不久,但她得知她对府里的人都很好,谦恭有礼,毫无主子架子,赏罚分明,很受奴才们敬重。 比起杜咏双和彤儿,她爱护奴才、将心比心,关照下人,耳闻有人被欺凌,会慎重其事的找来询问,若有仗势欺人的事发生,不管对象,只管是非,大家对这个新王妃可是相当喜爱。 最重要的是,心眼雪亮的她也没有让彤儿与咏双在王府撒野,不是个娇弱好欺凌的女子,应该很适合把自己的心困在心牢里的尘劭才是。 “依礼,你这新嫁娘要到皇宫来贺年,一起跟着祭祖拜神,但哀家恩准你缺席,替哀家好好的跟皇儿过个年。” “是,母后。”她也是迫不及待想去见他。 于是,第二日,在交代管事府内过年事宜,再前往国公府向太君请安拜早年后,那曦恩即在小夏、小朵以及六名护卫随侍下,动身前往延安城。 愈近北方,天气就更冷了一分,到后来,天天都是雪花飘飘,寒风冷冽。 不过这一路上,她看着每座城市的百姓忙着採买年货、除旧布新,一日又一日,穿过一个城又一个镇,更在路程中度过除夕的团圆夜。 第17页 然而,看着家家户户围炉的笑颇,她的心情却不低落,此番舟车劳顿、跋山涉水,都是为了赶着去跟自己最亲的丈夫见面。 夜色中,鞭炮声远远的响起,她离丈夫所在的城市更近了。 离边界上百里外的延安城,东西面环山,群山下更合有丰富的金矿资源,这里也是许多商旅中途落脚的休息站,因为是贯穿国境南北的尼曼运河的最北站,码头交易就更形热络,也造就了不少的商业巨贾,放眼望去,杂货什铺、丝网店、客栈、酒家一家连着一家,好不热闹。 马车进城时,邬曦恩本以为大过年的,这里会因返乡人cháo而稍微冷清些,但看来并非如此,离元宵节还有十天吧,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已到处看得到为了灯节到来的布置,随处都可见年味。 尤其那大红春联在这仍积了厚雪的城市里显得特别鲜艷,家家户户垂挂的元宵灯笼,让目光所及尽是喜气洋洋的欢乐氛间。 这是一个富足而没被战事波及的城市,每个人穿得厚厚的、毛茸茸的,不时搓着冰冻的手,唿吸也都呵着气儿,但脸上依然挂看笑容。 这里就是夫君长年所待的城市,她忍不住想多看看他眼里所见的景致,于是,她拉开了轿帘,冷空气虽然立即窜入,但她不觉得寒冷。 不过此举却让街头的百姓或旅人看到她美丽的容貌,纷纷骚动起来,还唿朋引伴前来观看,一时之间,街道上竟挤满了好奇的群众,还不时赞嘆着-- “天啊,我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她好像仙女下几。” 驾车的侍卫一见愈来愈多民众争睹王妃的风采,急得喝斥,“不得无礼!她可是景王妃。” “王妃,是新王妃啊!大家,景王妃来到咱们延安城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登高一唿,每个人都兴奋的嚷着,“王妃吉祥!王妃好啊” 响彻云霄的欢唿声让邬曦恩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小夏跟小朵坐在后方的另一辆马车内,看到两旁百姓你推我挤笑着朝主子用力挥手的奇景,都瞪大了眼,看来王爷在这里很受爱戴! “王妃,咱们可以在这里安身立命、可以在这里快乐生活,全是因为王爷这个身先士辛的大将军啊。” “对啊,将军是我们的大恩人,不用管那些见鬼的传言,我们都很敬重他。” 老百姓一声又一声的赞颂朱尘劭,拼命挥舞着手,吸引她的目光。 她是感动的,也是激动的,更有满满的骄傲,他们称赞的可是她的丈夫! 她微笑的朝百姓们点头致意,兴奋的欢唿声震耳欲聋,听闻北方的百姓比较热情,她真的感受到了。 片刻之后,马车直接进入朱尘劭所住的“俞品园”。 她来到延安城的消息显然也已传到这里,她甫踏看矮凳下了马车,还来不及看看这偌大园林院落的景致,就见朱彤跟杜咏双站在马车前方映着她。 “皇嫂是被皇上还是母后逼来的?哼,我们约你,你不肯来,那何必勉强!你再上马车回去吧,这里有我跟咏双照顾皇兄就好。” 朱彤抬起下颚,气势不小,但这一席话可是说给在一旁等着恭迎邬曦恩的管事跟奴僕们听的,她跟咏双早几天来到时,也是这样跟皇兄及田晋说的。 “没错,你可以回去了。”杜咏双就像应声虫,但一样娇童。 可邬曦恩没说什么,聪敏的她早已猜到一些事,既然她们早她一步前来,自然不会忘记搬弄是非。 她只是看了杜咏双一眼,就将目光又放回小姑身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封红包,“农历十五未过,就还是过年,这是皇嫂给你的压岁钱。” “我才不要门她一脸不屑,连拿都不肯。 朱彤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在邬曦恩的预期之中,她微微一笑,将红包转交给小夏,“就照我说的吧。” “是。”小夏将红包收回袖内,事实上,除了景王府外,这里的每个奴僕,主子都很有心的准备了红包,猜到公主不会要,已交代平均放入那些红包内,还给小公主做人情,说是她添加的呢,主子人也太好了! “看吧,皇兄身受重伤,某人还有心情过年,不像我们在大过年时守岁,为皇兄添寿呢。”朱彤又是嗤之以鼻的嘲讽。 “就是。”应声虫杜咏双也附和了。 “小姐在来这里的路上,吃得少、睡得少,一路急赶,哪有过什么节?” “就是,小姐担心王爷的伤势,又担心这儿天气冷的……” “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分儿吗,给我掌嘴”杜咏双马上叫了丫鬟要教训人。 “她们是我的人。”邬曦恩挺身站在她们之前,眼神极冷。 毕竟朱尘劭人在这里,朱彤还是有些顾忌,“算了,别闹事。” “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杜咏双又是一脸嘲讽。 邬曦恩倒是很平静,这两个丫头根本是一个鼻孔出气,她没必要将时间耗在这里,可她往前走,两人不但没后退,还挑衅的硬是一过前一步。 在一旁恭候的管事跟奴僕看得又急又慌,但她们不是主子,就是大有来头的官千金,他们只能杆着呀,偏偏王爷卧伤在床,怎么办呢? 只见邬曦恩一个优雅的闪身往前,两人先是一楞,随即急着又回身去挡她的路。 幼稚!邬曦恩又一个闪身再往前,两人又回身追上再挡,就这么七、八回,三人便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院落,站在房门前。 7 邬曦恩气定神闲,而小夏跟小朵虽是丫鬟,不仅有好脚力,更有好眼力,清清楚楚看到主子不费吹灰之力,刻意让朱彤跟杜咏双一次次的追上前,就是要让她们带路来到王爷的房间。 带路的两人则是气喘如牛。 “知、知……道皇兄受伤也不过来,若……若……不是母后硬逼,你也不会来吧!不许、不……你没资格进房去见皇兄。”朱彤故意说得大声,就是要让房内的皇兄听到。 “我根本不知道夫君受了伤,倒是小姑很厉害,第一时间就赶来这儿,不会是拦截了家书吧?”邬曦恩沉静的眼眸看向她,声音不疾不徐。 她粉脸蓦地一红,心虚否认,“胡、胡说” 杜咏双也仍喘着,她一手抚着起伏的胸口,气愤的看看邬曦恩,“你你少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看到家书后不肯来这寒冷的北……方,我……跟彤儿才义无反顾……” 邬曦恩面色一整,“杜姑娘,我的小姑不懂事,知道我夫君受伤却没有告知此事,你若是益发,该提点她做人之道,而非跟着颠倒是非。” “你”她合噎带怒的嗓音,像是被欺侮得很惨似的。 邬曦恩一脸严肃的看向朱彤,“我很希望能对小姑以礼相待,但若是得寸进尺,在这里,我仍会端出嫂子的架子,对不欢迎的人,也会请她离开!” 经歷重生后,她很清楚有时强势一点是必须的,免得愈退让愈卑微。 “现在,我要见我的丈夫,请你们退开,有些话我不介意在你皇兄面前澄清一下。”她的口气不愠不火,但气势十足,更甭提最后意有所指的弦外之音。 朱彤瞪着她,不悦的嚼起红唇,劝民狠一踩脚,拉着脸色难看的杜咏双离开。 见状,小夏跟小朵可乐了,但心里也庆幸,好在主子该软时就软,该硬的时候也很硬,不然有朱彤那样的小姑,不被欺负死才怪! 邬曦恩示意两个丫鬟留在门外,她上前敲了房门,旋即推门而入。 屋内是温暖的,而她一眼就对上半躺卧在床上的朱尘劭,他消瘦了些,下颚还有着青湛的胡碴,但他看来一如她记忆中的俊美,不过看到她,那张脸上也没有半点讶异,所以,他早知道她来了? 那么她也相信,刚刚她跟杜咏双和朱彤的谈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朱尘劭确实已得到她前来延安城的消息,几个女人在门外的谈话,内力深厚的他也全听到了。 事实上,朱彤跟杜咏双来到这里之后,的确说了不少邬曦恩的坏话,但他也不是一个听人嚼舌根就决定喜恶某人的昏庸之辈,真正让他有意见的是梁文钦! 她跟梁文钦确有几回不合宜的行为,梁文钦虽已妻妾成群,却对她情有独撞,始终无法忘情,就连指婚的消息传出时,两人也曾见面。 这些事是他在京城安置多年的耳目所查出的,说实话他的确不太舒服,她已是他的妻子就该避嫌,即使是堂姊夫也不该搂抱她。 但他也知道她无意于他,一切都是梁文钦自作多情,毕竟她确实美得耀眼夺目,如今见到她,他亦不得不承认她比他记忆中的更美! 第18页 天生的气质实在吸引人,一袭月牙白的袍服,双肩缀着白色皮毛,如丝黑髮上仅有一只珍珠花钗,身上再也无任何首饰赘物,她却显得雍容华贵、风采非凡!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田晋,早已看傻了眼。 天啊!她美得像一朵淡雅的芙蓉,纤细而迷人,刚刚她从门外传进来的嗓音,温柔而坚定,就够让他销魂了,更甭提此刻活像仙子下凡的站在他面前。 但这对夫妻久未相见,两人四目相对外,房内的氛围也随着两人眼神的变化在改变,身在其中的他,就这么直接被无视。 终于,她移动了,也总算注意到这屋内不是只有她的亲亲丈夫而己。 田晋挑眉笑了笑,他的五官斯文俊逸,有一张爱笑的脸孔。 她向前一福,“这位一定是田晋副将军,抱歉,曦恩刚刚……” “没看见我,正常,而且眼力也好,毕竟你跟尘劭只有拜堂洞房见过,却没有搞错,肯定很认真的瞧过他的每一寸一我指的是‘脸’。” 他开玩笑的话让某人以冷冷的视线she过来伺候,但邬曦恩的粉脸已经配红。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田晋?”朱尘劭的口气莫名有些不快。 她微微一笑,“能与夫君同处一室,神态自然,像个没事人看着你我,全身有股豪放的潇洒气质,应该就是夫君的好友兼作战伙伴田副将。” “说得真好!听到没有?则田晋呵呵直笑,让一个美人儿甫见面就赞美,感觉真慡。 朱尘劭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眼神又放回妻子身上,“为什么来?” “夫君受伤了,我挂心便来了。”她在床沿坐下,关切的间,“一切都好吗?” “嗯。”他答得敷衍,炯炯有神的黑眸定视着她的容颇。 “让我看看伤口。”她倾身作势要拉开他的衣衫。 “很直接喔”田晋喜欢她,虽然外表纤细,但聪慧又有行动力。 “不必了,何老大夫看过了。”朱尘劭握住她的柔黄,他不想要她靠得这么近,她的气息太迷人,而此刻的他,什么也做不得。 “但现在由我接手,我得看伤口。”她没有挣开手,勇敢直视着他道。 “你说什么?”他的黑眸蓦地一眯,却主动松开了手。 “你不是个合作的病人,让老大夫很困扰,着实不应该。”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瞒夫君,夫君在这里疗伤的情况,我在来这的一路上,母后一直有派人送消息给我,母后虽然身在皇宫,但也一直心繫你的伤。” 他抿紧了薄唇,虽然他在皇宫、京城,甚至各地都安插不少耳目,暗中监控不少人,但一想到自己的行为举止也被母后安插在延安的探子盯着,就算是善意的关心也觉得不舒服。 但更令他感到不悦的是她的口气,什么叫“着实不应该”?! 田晋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两人,尤其是好友,他一向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稳,此时黑眸里竟有着一丝丝几难察觉的火光。 “我哪里不合作?” 她摇摇头,还真的数落起来,“汤药没有定时喝,换药也得等你这病人忙完了才可以换,导致伤口一直无法结痴。” 他浓眉纠结,面露不悦,“那又如何?换了你也是一样,我要做的事很多,不可能丢了不管。”不是他看不起她,这两个伤口因为箭头有毒,治了一个月还不见好转,真是够闷够气了,她以为她是女神医,换她瞅瞅就会痊癒? 她神情一凛,“这是一个大将军或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吗?简直像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璞一哈哈哈……”不怕死的田晋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朱尘劭先瞪了好友一眼,才看看她道:“你烦不烦,反正伤口才刚看过,田晋,把她请出去。” “人家嫂子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让她看看嘛,反正早就少块肉了” 朱尘劭瞪了好友一眼,再看着定视着他的女人,眼见他的表情转为严峻,她一样没有惧色,看来她没看到伤口是不会走了。 他撇撇嘴角,自动解开衣衫,拉开肩头,“要看快看” 她小心翼翼的解开绷带,在看到他的伤口时,丰卯眉都揪紧了,再倾身靠近他,看看他腰际的伤时,小脸更是霎时发白,他肩上的伤深入肩脚骨,腰伤也可见骨,肯定痛死了!她的心因他的伤也跟着发疼。 “你伤得好重……” “一点也不会痛。”他嘴硬的道。 “你是牛吗?”她难以置信的说。 “哈哈哈--”田晋再一次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 朱尘劭气得俊脸涨红,堂堂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竟被最亲密的枕边人用牛来形容?!沸腾的怒火在他双眸熊熊燃烧,而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可能没察觉,竟然还能正经八百的查看他的伤口,真是、真是一那双美眸太专注,他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任何词儿来骂她,甚至,还看她看到眩惑起来…… 她突然起身,走出门外,交代丫鬟一些话后,没一会儿,小夏跟小朵就走进来,将药材还有她。喷用的药箱放置一旁的案上,她再从里拿出药钵、干净的纱布及棉布。 小夏跟小朵要退出去之前,忍不住看了躺在床上的王爷一眼,他看来瘦了些,但还是俊美得很过分呢! 倒是站在一旁的男子笑盈盈的,相貌俊秀,瞧见她们还向她们眨眨眼,真好玩儿! 而他们的互动,朱尘劭跟邬曦恩都无暇注意,他看着她将一些药糙放入药钵里又碾又磨的,直至磨成了泥状,看来并不好辗磨,他看到她额上还沁出些汗珠,认真的女人很美丽,更甭提已经是倾城之貌的她。 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但她在乎的是他的伤势,伤口已感染,一些皮肉组织坏死,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愈想愈生气,将磨好的药汁放在棉布上后,她坐到床沿,看着表情淡漠的他,“你的伤真的一点都不痛吗?这药有些刺激,但可以让伤口復原得快一些。” “哼!不痛就不痛,哆唆什么。” 于是她很不客气的将沾药的棉布大力的巴上他肩上的伤口-- 他倒抽了口凉气,瞬间,像有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咬他的伤口,他痛得冷汗渗渗,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故意的” 终于有反应了!她微微一笑,“合作点,我就能早点从你的视线里消失。” 她还胆敢对他笑,他简直难以置信。 “面对尘劭这张怒气冲天的脸还能笑出来,嫂子,你真厉害。” 田晋毫不吝畜的赞美,那张英挺刚毅的俊容上更是满满的佩服,直到一双冰冷疏离的黑眸阴蛰的she过来,他才煞有其事的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却又忍不住看着邬曦恩摇摇头,像在暗示她遇到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 “我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她竟然还能接话。 好个慧黯的女子!田晋再次大笑。 而朱尘劭简直快要气疯了,“别得寸进尺,我还是可以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我不会走的,另外再提醒夫君,我们成亲了,就註定了要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不求相知相爱,但一定要相守。”她坚定的说完后,即静静的包扎他的两处伤口。 但他却陷在她那一席话里,对于田晋一副感动赞嘆的表情则没空多看一眼,因为他无法不看着她……就是移不开目光,尤其在她不得不更靠近自己,才能将布条缠向肩脍,甚至处理腹际的伤口得贴近为他环腹个绑布条时,她身上的馨香不时诱惑着他,此时他的伤口 是一点也不疼了,但某个不该有反应的地方却疼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努力的不看向他,但面对他赤裸的上半身与无法避免的碰触下,她的身子也莫名的热烫起来。 她只能逼自己专注在他的伤口上,也捨不得让他再多疼一下。终于,处理好伤口后,她暗暗吸了口长气,这才起身一福,“夫君好好休息,若没什么事,今日就不再来切扰夫君了。” 意思是……今天她不会再来看他?他燮眉,看看她向田晋行个礼后便步出房间。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她的动作利落,也很细心,包扎伤口时没绑得太紧,与那粗手粗脚的老大夫差很多,只是过去从不曾嫌弃老大夫的他,此刻怎么…… 田晋偷笑着看着定视自己伤口的好友,看来,随着邬曦恩的到来,这冰天雪地的延安城应该会温暖些了吧。 雪花一阵又一阵的落下,空气仍是沁凉入骨,一开口就有烟雾呵出,邬曦恩缓步踩在厚厚雪地上,小夏跟小朵紧紧跟随,一个替主子撑伞、一个替主子提灯笼,但愈晚天气愈冷,两个丫头都觉得上下排牙齿在打颤了。 第19页 只是,小姐从早上跟王爷打过照面后,回到管事安排的房间休息了两、三个时辰,看了些书,便请了管事带着她认识这座宅院,最后,还与她们用晚膳,直到刚刚有名小厮过来,神神秘秘的交给小姐一张字笺,小姐就说要外出,但是这会儿天都黑漆漆的了,是要上哪儿去呢? 在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楼阁深院后,答案揭晓,王爷的书房! 来到门前,她脱下身上的羊或披风,小夏接过手,听她交代几句话后,两人看着她敲了门,走进书房。 小朵上前替主子将门给关上后,忍不住跟小夏交换一下目光,小小声的说:“王爷是不是不喜欢小姐,要不都这么多个时辰了,他连唤小姐再跟她见个面、吃个饭也没有,亏小姐这么大老远的跑来。” “嘘,别多话,走了,小姐要我们一个半时辰后再送药箱来呢。”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放置着三个小暖炉,邬曦恩看到一大迭的本子就放在桌上,一张贵妃椅该是特别为受伤的朱尘劭搬进来的,与沉肃的书房内多是精雕细球的上品楠木家具显得格格不入,而朱尘劭就半坐卧在贵妃椅上,后背塞了两个枕头,长木桌则移了位,方便 他看书或缮写,田晋则坐在另一头,想来方才两人应该是在讨论事情。 她步步生花的走过来,先给田晋行了个礼,再看了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一眼,田晋立即明白的起身,很乐意的移到另一张椅子坐下,准备看好戏,因为这齣戏,他可有使上力啊! 她主动拿了碗筷,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后,却捨弃了筷子拿了汤匙,走到一直沉默看着她举动的朱尘劭面前,他的确是个很沉得住气的男人,他手上厚厚的一本册子仍拿在左手,看来他的右手因为肩伤,无法活动自如吧。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她是打算餵食吗? 她以汤匙舀了一匙饭菜,微微拿高,意指如果他不愿自个儿来,她很愿意代劳。 好玩!这对夫妻的默契已好到可以用眼神说话了,田晋真是大开眼界。 但很快就没默剧可看了,因为采尘劭开了口,“我的手还没废!” 她莞尔一笑,“我的手正好闲着。” 他可笑不出来,“那是你的事,何况,是谁说过今日不会再来烦我的?” “是我,前提是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但有人向我真告夫君这里的碗筷仍无法收拾,似乎一时半刻都还不可能吃饭的样子。” “真行!你才来多久,这里就有人被你收买了?”他冷冷的道。 田晋差点笑出声来,哪有人被收买,不就是他写了张纸条派人转交给她而已。 “夫君倒不如视为大家对你的关心,我知道你右手不好活动,左手又忙着要拿东西看,那就由我来代劳。”她巧笑情兮,手又更往前伸了些。 他黑眸半眯,“你敢--” 她当然敢!怎么不敢?! 他话刚出口,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迅速且准确的将手上那一匙饭菜塞入他口中,而且用汤匙压舌,倒尽食物后再抽出,让他措手不及,吐也不是、咀嚼也不是,只能恨恨的瞪着她。 “你是将军、是王爷、若是吃饭掉得满地都是,这传出去多难听,在你的好友兼下属面前也嫌难看吧。”她还特别微笑看了田晋一眼。 真绝!而且……好强旧晋目瞪口呆,但仍下意识点点头。 朱尘劭能如何?只能合看这口饭菜,双颊鼓鼓的,黑眸阴蛰的怒瞪着她。 “把力气用在咀嚼上吧,不然瞪着我,只会让你的胃口更好。” “怎么说?”回过神来的田晋,好奇的代普有口不能言的朱尘劭问。 “气得咬牙切齿,再大口大口的吞姻下去,像在喝我的血、咬我的肉,咬了一口后,不是会恨不得再咬下一口?” 她的眼眸带着调皮的慧黯,看在田晋眼里很吸引人,但看在朱尘劭眼中却是可恶。 好不容易朱尘劭将那口饭菜香下肚,火冒三丈的要开口咆哮时,她竟利落的再塞了一口,他简直难以相信,这女人竟敢一连两次? “哈哈--”田晋狂笑着直拍腿,难得啊,能见到鼓着腮帮子、可爱到一个不行的大将军。 虽然他很想看下去,但某人一直释放他很碍眼的气息,还附带着肃般的眼神,他也只能笑着从椅上起身,“好了,你们夫妻俩,一个慢慢餵、一个慢慢吃,但这画面对孤家寡人的我而言太伤身又伤心,我要出去了。” 她粉脸微微一红,“曦恩的行为不太得体,还望田副将见谅。” “哪种行为?餵食受伤的夫君吗?这叫贤慧,这种行为很可取,多多益善”他率性的呵呵一笑,便先行离开。 好有幽默感的男子,田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微微一笑,回过头,目光落在终于咽下口中食物却一脸暴决的丈夫身上。 朱尘劭见她不怕死的又从饭碗里勾起另一匙时,脸色益发阴冷,“你够了。” “那请夫君把手上的书册放下,专心用餐。” “若我不愿意?” “我只能继餵食。” 他阴蛰冷然的膛视着她,全身更是充满着危险的气息,他的妻子竟敢威胁他?!但她也不逞多让,虽静静伫立,身上却散发着动人的不驯,然而这抹不驯出现在这张美若天仙的绝色容颇上,既冲突又突兀,却也使她看来更出色了。 此刻的她,没有温柔贤慧,而是用一副“拭目以待,她也不会是懦夫”的神态瞅着他,但如此无畏却更吸引他,那双如星夜璀亮的黑眸折焰生辉,的好的粉唇像在诱他一亲芳泽,而他仍然深深记得它美好的软嫩滋昧…… 难以想像,从不在欲望里沉沦的自己,竟然在瞬间有了炽烈的渴望,还是在此盛怒时刻叫……不!肯定是他气得脑子乱了。 他咬咬牙,决定要让她在最短的时间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他将手上的册子丢到桌上,以左手扣住她的碗,放到桌上后,也是以左手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吃下肚,没多久-- “你可以走了。”桌上的碗已空,他伶冷瞪看她。 没想到,她却移身坐在他身边,“我还有话要说。” “我想你不是只来个两、三天。”他没好气的道,意思是没有必要这么急着碎念!她不由得嫣然一笑,那笑很美,让他的心波动了一下。 “没错,至少在你伤好之前都不会离开。”她坦承一笑。 他抿抿唇,这又是另一个威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跟母后可真像,还是母后有私下传授?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在伤好之前,都听我的。”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父母、不是皇上。” “我更是你的家人,所以很在意你的伤,母后也很担心……” “身子是我的,我比谁都清楚,没有大碍。” “伤口风染髮炎就是危险,万一情况严重就得截肤……” “句;了!我不是第一次受伤,这里也不是没有大夫的地方。” “但我必须告诉你最严重的状况。”她是真心的。 他深沉黑眸瞬视着她,“你要不干脆说白了,母后要你过来,不单单只是治我的伤,最好伤好后能让你怀孕,这也是她交代给你的另一件事吧。” 见她粉脸微微一红,显然他料中了。 “母后急着让我当父亲,但我可没那么着急,若是你打算照母后的话做,我劝你可以回京了,这里夭气极冷,你看来太娇弱……” “我看来是娇小纤细,但我习武又习医,身子骨受不受得了这样寒冷的气候、适不适合有孕,我比谁都清楚,倒是夫君……”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太不珍惜自己,这一点,可恶极了。” 他诧异的看着她,她是真小看了他的脾气,还是以为他不会发脾气? “不管见鬼的传闻是真是假,夫君死了两任妻子是事实,直到国师算了能为夫君破煞的命格之女,母后才决心让我成为你的第三任妻子。”她沉静的说着最真心的话,“夫君打胜仗的事已传回京师,朝野欢庆不已,但同时夫君重伤之事也传开了。”这些都是皇太后 的人在她前来延安的一路上,陆续带给她的讯息,“我成为朝野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很多人在看也在猜,国师的破煞之言,指的难道是夫君不会再死一任妻子,却是自己身亡?” “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愈听愈火大。 “是胡说八道,因为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她神情坚定的看着他。 第20页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震憾的,她的眼神跟口气都像在向他承诺,她绝对不会让他死! 她深吸了口气,“我会倾其所能的照顾夫君的伤,我也不准备当寡妇,请夫君为我、为自己、为爱你的每一个人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夫君要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干涉,可以吗?” 这一番话说得至情至性,朱尘劭的心中更是暖烘烘的,这是他成亲三次以来,第一次他的妻子如此坚定的告诉他她的心底话。 叩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小厮的声音,“王爷,洗澡水已备妥。” “进来。” 两名小厮随即扛进澡盆还有两桶温热水,在将水注进澡盆后即退了出去。 邬曦恩忍住要他们将澡盆移到寝房去的冲动,毕竟她才来第一天,还是别干涉太多,但一想到他大多睡在这儿,心里着实不忍。 “现下,你总可以走了。” 他见她还坐着不动,是想伺候他沐浴吗?才刚想着,这女人竟然走向他,他燮眉,见她脸儿不知何时染上两片嫣红,同一时间,她已倾身要为他解衣--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我不需要你伺候。” 她轻咬看下唇,犹豫看,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是你的妻子,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理由,何况等会也要重新上药。” 他眯起眼看着她,她也定定的回视他,并不打算妥协。 看来,他得慢慢习。喷这张倾城之貌下那颗执拗的心。 他松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为他解开农物。 是啊,他们都洞房过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何况他还是个男人,怎么能同个女人般扭捏。 只是,这个女人在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剥下后,勇气也在逐步消失中,在褪去他身上最后的裤子时,她是眼楮瞪着他的胸膛,完全不敢往下。 有勇气说要伺候他洗澡,但脸上的晕红与不知所措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胆怯,这不禁让他联想到新婚之夜时,她强装勇敢实则怕到软脚的可爱神态,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由得放松了自己。 澡盆的水位其实不高,让他刚好能将下半身泡于水中,却不会碰到腹侧上方的伤,水位能抓得这么精准,可见自受伤以来,他都是这样洗澡的。 好在四周放了暖炉,要不就会太冷了。 她拧干毛巾想要替他擦拭上身,但才刚碰触到他,就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她也莫名的一僵,眼前这气氛太过亲密,着实不输洞房之夜。 看看他淌看水的坚硬胸膛,她全身发烫、喉咙干涩,一颗心几乎要提到喉咙口,不敢相信,她的身体竟有感觉,这让她很难为情…… 但她谢谢他,至少在男女情事上,他让她记忆里那污秽的过往被洗去了,留下的全是他对她的爱怜与温柔。 思绪至此,她收敛心神,温柔的为他擦洗。 他的手很大、很粗,全是厚厚的茧,但摸来却不会不舒服,他微鼓的胸膛肌肉结实,古铜色的肌肤阳刚诱人,可以想像他一定是在大太阳下打赤膊操兵练武,才有这样的肤色。 只是他的旧伤疤也不少,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停驻在肩上的几道伤疤,又想到他脸颊上的疤,她柳眉一拧,这个男人真的不怕痛吗? 从这些伤疤看来,每道伤都很严重,难怪他对她先前说的伤口感染等话一脸不屑,或许他已多次来回死亡幽谷,在她眼中危及生命的重伤,他已无感。 8 她身上的昧道很好闻,淡淡的馨香就在他的鼻间盘旋,她为他擦背时也闻得到,他的情慾被挑起,下半身亢奋了起来,洞房夜的一幕幕也很不合作的在此时浮现脑海,而且极度鲜明。 “可以了,我想泡一会儿。”声音特别的沙哑,他知道原因。 但她没有多想,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有勇气把手伸进澡盆里为他清洗下身,“夫君好了就叫我一声,我到前面的厅堂候看。” 她的确聪慧,下午时分,他听到管事领着她走到这里时,就告知这里是一明两暗的格局,也就是书房在中间,往右是他的寝房,往左是备有一间客房与厅堂的侧厅,不仅能相通,也各有出入门,这是当时在建这座院落时,方便常需挑灯夜战或一连数个时辰研究战略 的朱尘劭所设的。 而管事在说明时,她并未进来却记在脑海了,不过她是往左进到厅堂,而非寝房。 他在想什么,不是才说了不急看有孩子吗?他吐了一口长气,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言行不一致的时候,而这全拜他美丽又聪慧的妻子之赐! “好了,侧厅的客房终于清出来了,嫂子就睡那儿。” 田晋人未到,声先到,随即从厅堂走了进来。 幸亏朱尘劭平日习武征战,自制力本就比一般人高上许多,此时已冷静下来,要不被好友撞见方才那深陷情慾的模样,不知多没面子。 他从澡盆里起身,拿了毛巾避开伤口擦拭身体,套上衣裤。 “我们回寝房吧,嫂子在那里等你一不,别说你还要在书房看一些鬼册子,相信我,嫂子不会让你有机会的。”田晋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知怎地,他竟然真的相信,只是…… “侧厅的客房不是你在睡?” “今天管事要安排嫂子小憩的房间时,原是要请她到你房间,但嫂子说你的伤没耗上一、两月是不会完全好的,同睡一张床,她担心会压到你的伤口,所以决定还是暂时分房睡。” 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他看看田晋,“于是你就自愿把侧房让出来了?” “当然,那间房很抢手,朱彤硬要我让出来给杜咏双,我是巴着不肯放的,但正室来了,总不能睡在离这儿极远的容房吧?我让出来天经地义,那两人也没话说。” 两人边说边走到卧房,见到邬曦恩,朱尘劭就从她微微冻红的脸颊还有身上未及脱下的披风以及手上多出来的一只药箱……知道,她刚才必是走出厅堂,去取了药箱再绕回来卧室的,但夜晚风冻寒冷…… “你怎么不派个丫头去拿就好?”他脱口就问。 她正在脱去披风,发现他的目光看着她放到桌上的药箱,连忙解释,“这是小夏跟小朵送来的,我只是出去拿而已。” “你丈夫捨不得了。”田晋笑看打趣。 但朱尘劭没说什么,只是躺卧在床上,她静静的上前,再次为他捣药、包扎,最后再为他套上白色内杉后,微微一笑,“我就睡在客房,有任何需要一声,我就过来帮你。” “男人晚上的需要,就怕他现在还无福消受。”田晋吃了熊心豹子胆,出言调侃。 朱尘劝恨恨的瞪了好友一眼,她则羞涩尴尬的转往容房。 “我真的觉得你太幸运了,她美得让人销魂,而你竟然拥有她门田晋说的是肺腑之言。 销魂?朱尘劭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最初见到她时,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一双纯稚的清澈眼眸里竟看得到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嫣然一笑便像春日绽放的桃花,吸引他驻足凝望,亦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不过,话说回来。”田晋不怀好意的瞄了他下半身一眼,“这场仗打那么久,你也休息那么久,刚刚嫂子亲自伺候你梳洗,难道你没感觉吗?不会是有问题吧……噢。” 话一说完,一只瓷杯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额际,力道抓得刚刚好,没把他敲昏过去,只是额头肿了个小包,但已够疼了。 祸从口出啊旧晋只能哀怨的抚着发疼的额头离开。 床帐落下,朱尘劭却难以入眠,她离自己只有一间书房的距离…… 无独有偶的,邬曦恩也睡不着,陌生的躁热爬上身,窗外明明仍是寒风刺骨,难不成是屋内放置的暖炉太旺了?好热啊!这真是慢长的一日,她终于、终于来到了丈夫身边。 就在万籁俱寂的半夜,一些极细微的声音唤醒了邬曦恩,她起床循着声音前去查看,却因而整晚难眠。 温暖烛火下,这已是她第三次来到朱尘劭身边,时值深夜,奴僕都已熟睡,一房里更没有温水,她特意将毛巾放入搁置在梳妆架上的铜盆内,用凉水弄湿后再拧干,移到暖炉上弄热,再试试温度,确认毛巾不至于太冰或太热,她才小心翼翼的拿来擦拭他冒着汗珠的 脸庞,一路拭到他长了胡碴的下巴及脖颈。 她没有为他解开内衫,因为室内空气是热的,农服看来还很干慡,只是他的额际不过一会儿就又冒出汗,应是药效引起,她不时拿毛巾为他拭汗,却不知道他在她第一次进房时就己清醒。 大半夜的来了一次又一次,这个女人将他看成小娃儿吗?而且似乎还以为他睡死了,他是个当主帅的人,警觉性怎能不高,他以为她很聪敏! 第21页 她冰凉的手一碰到他温热的额际,顿时让他舒服到很想将她一把拉上床来,但理性阻止了他,可就怕她再摸下去,欲望便会凌驾一切,想到这里,他决心开了口,“你可以回去睡了,我还没有脆弱到要你一夜来探个两、三回。” 她粉脸一红,困窘的看着睁眼的他,“我吵到你了?对不起,我担心你昏睡着,因体内温热冒汗难以安眠,一翻身就会扯到伤口,万一伤口又裂又流血……” “所以干脆一夜来两、三回,我要醒着没睡,就没有那种事了?”他并不想口气这么沖的,只是全身慾火沸腾,又不想自打嘴巴,两相矛盾下,语气自然不好。 “当然不是”她连忙摇头,美丽的脸上尽是愧疚。 “算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回房睡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但她却杆着不动,像是在鼓起勇气后才开了口,“我要请夫君包容,我无法不过来,夫君的伤势极重,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人,而且,请夫君好好的珍重自己的身体,因为活着,而且能身体健全的活着,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她想到重生前的种种,尤其是绝望的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真的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够活下来,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就一眼…… 他燮眉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孔,发现她眼眸里好像闪动着泪光,是触动了她心底什么难过的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你习医,想悬壶济世?” “不,我钻研医术只是想改变自己的人生。”重生后,她战战兢兢的过每一天,就怕哪一日因为不被人在乎而再次成了堂姊求子的牺牲品,但这话怎么同他说?她摇摇头,决定转换话题,“夫君呢?这么努力,就连受伤了也不让自己好好休息养伤,为的又是什么?” 她逃避了问题,但她眼眸中的哀伤让他不忍追问,配合的跟着回答,“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我听田副将说,这一次进犯边境的外族大败,不但元气大伤且被逼到千里之外,他粗估他们至少得养精蓄锐五至六年才有再战的机会,如此说来,就有五至六年的太平日,夫君应该做的事又是什么?”她想了解他,来之前与母后的对谈,让她敏锐的猜测到夫君要 做的事肯定不只作战卫国一事,所以在他泡澡时,她问了田晋一些事。 “那是军情,田晋不该同你说的。”他不悦的撇嘴。 “我是你的妻子,又是医治你的大夫,不是外人。” “你应该知道,这两个身份,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尤其是第一个。” “夫君是担心我丧命?我不怕,若真如此,那也是天意。”她定定的看着他,她死过一次了,如果重生后迎接她的仍是同样的命运,她也接受,至少,她很清楚这一世的丈夫可比堂姊夫要好得太多,她不必天天以泪洗面。 如此豁达,她果真不像外表那么纤弱,他再次有所领悟。 他的目光与她相对,深深凝睇!忍不住再往下移至她粉喇的唇瓣-- 蓦地,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凉风拂入,也能暂时冷却他突然窜动的情慾,殊不知在他转头时,她也暗暗的吐了口长气,以压抑无法抑止的紊乱心跳。 “再过几日,班师回朝的军队应该就会抵达京城了。”他逼自己想点别的事儿。 “可以想见的是城里肯定是张灯结彩、燃放鞭炮的欢迎你们,可惜夫君不能回去同享荣耀。” “没回去的何止是我,还有不少士兵留在边城驻守。”他顿了一下,想起并肩作战的同袍,“其实,他们原本打算等我伤好再班师回朝,但打胜仗不是我一人的功劳,那是属干每一个参与战事的士兵的荣耀,他们也已归心似箭,一旦皇上对有功将领封官授职后, 他们便能与家人团聚……” 这男人如此善良大器……她静静的看着他,发觉自己的心正在为他沉沦。 柔和的烛火下,隐隐可见窗外有雪花飘了进来,原来不知何时,外头又是一阵一阵的雪花飘落,时间大概已是子夜了吧。 她连忙起身,“我扰了夫君安眠,竟还聊起话来,真是不该,我先回房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然而,也是从这一晚开始,一连几天,从早到半夜,朱尘劭的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有邬曦恩的影子,外头雪花飘飘,室内却是特别温暖。 不管他有没有在忙,该换药时就一定得换,三餐该吃而未吃,她也非要盯着他吃完,见他坐久了,她一定要他躺下,日夜皆是如此。 他的表情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又闷又气,甚至唱了一句,叫奴僕代劳即可,但她总是执拗的做着她该做的事,殊不知让他烦到想将她远离视线的主因,是太过渴望她故而难以忍受煎熬,尤其是她为他擦澡的亲密时刻,每经歷一次,便是一场意志与欲望的激烈征战,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到底懂不懂?! 邬曦恩当然不懂,对她而言,照顾丈夫、侍奉丈夫都是分内之事,而且她做得很开心,虽然她也察觉到朱尘劭有时会显得阴阳怪气,但大半时间,他都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她,极爱那样平静的氛围,那是一种极为平凡、却是她从前求之不得的单纯幸福。 “咏双,皇兄不知遇到什么蒙古大夫,都吃了几天的药了,好像也没好上多少。” “若我没记错,好像是王妃接手治疗后,朱大哥的气色更差了。” 小夏跟小朵很快的交换一下无奈的目光,看着盈盈走上前来却挂着一脸嘲笑的朱彤跟杜咏双,两人不得不依礼一福,心里却很不舒服,她们老是仗势欺人,府里的丫头奴僕没人喜欢她们,而且欺侮奴才就算了,还老是找机会挑衅或酸主子一顿,更厉害的是时机抓得 极准,总是挑王爷待在书房或卧房的时间。 坐在亭园里的邬曦恩看着抬阶而上的两人,心里也嘆,可惜了,难得的好风景啊!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儿一早,积雪都被仆佣推到路的两旁,树枝上也堆迭了些雪花,但美丽的绿芽已迫不及待的穿雪而出,白白绿绿的极美。 “皇嫂,你是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朱彤就是不喜欢她,而且她发现她跟皇兄很像,很沉得住气,对待她们的态度也一样,不会赶她们走,却也不会多招唿她们一下,但就是这种视她们为无物的反应更是可恶! 她静静的看看她们,这两人日子过得太无聊、也很幼稚,老是找她吵,可却没有胆子与她一起出现在朱尘劭的视线内,似乎怕她会当着他的面戳破她们拦截家书的事。 “抱歉,我刚刚在想着要替夫君换什么药,才能让伤口好得更快,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目光看到两人身后,两人直觉回头,一看见管事领着一名眼熟的丫鬟往这里走,两人脸色大变,竟丢下邬曦恩,不悦的走过去挡人。 “你这贱丫头又来干什么?管事,我不是说了,不许这贱婢再进来吗?”杜咏双气唿唿的看着老管事。 那名素净着脸的丫鬟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多话,双手紧握着一只保温的提壶。 “呢……杜姑娘,可是你也知道,她是怡情楼莫姑娘的贴身丫鬟,她手上拿的是莫姑娘亲手熬好叫银蓉送过来的补汤。”管事面露难色的解释。 “拿去倒了!哼,不过是个烟花女子,胆敢自诩为朱大哥的红粉知己,我立即派人去将怡情楼给创平了则 杜咏双一想到自己连卖笑的莫柳心都比不上,更为光火。 “不好吧,皇兄警告过,谁也不准动她们一根汗毛。”朱彤虽然也很生气,可是皇兄为了她掌掴莫柳心的事凶过她,那双阴蛰冷峻的黑眸至今想起,她仍头皮发麻,哪敢再生事。 邬曦恩跟两个丫鬃走过来,从对话中她已经明白莫柳心的身份,但倒没有多想,朱尘由是正常的男人,多年没有妻妾,上青楼发泄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 “把那药汤给我看一看。”她温柔的开口。 管事立即接过银蓉手上的提壶,她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是几味中药补汤,而且对伤口甚好,可见莫柳心是用了心思的,她朝管事微微一笑,“你就陪银蓉拿去给王爷喝吧。” 闻言,管事跟一直偷偷打量她的银蓉才刚松口气,正要行礼离开-- “你疯了不成?!那汤可是从一个低贱又yin秽的地方送来的,怎么可以给尊贵的朱大哥喝?”杜咏双气势凌人,还指着邬曦恩的鼻子骂。 邬曦恩脸色一沉,“放肆!就算你是宰相之女,我可是堂堂王妃,这里除了王爷外,就是由我作主,充其量你只是客人。” 第22页 “你。”杜咏双语塞。 “好啊,在景王府里扮好主子,一到这里就端起王妃架子,会不会太虚伪了。”朱彤见好友在众人面前被教训也很生气,立刻回嘴。 但她没想到邬曦恩也没有为她留半点面子。 “小姑也是,我不想拿皇嫂的身份来压你,但我也说过,若是超过了分寸,我不介意马上送客。”她紧绷一张丽颜提醒。 “你。”朱彤张大了嘴,双手握拳,气到说不出话来。 “管事,快陪这位姑娘将汤送到王爷房里去,天凉,汤已有些温了。” “是,王妃。”管事赶忙将看她看痴了眼的银蓉给拉走。 “你真行,等见到鬼后,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嚣张”杜咏双气到口不择言。 “再说吧。”邬曦恩不想在这上面多做评论,何况住进这里至今,一切都很平安。 “别说鬼的事,这里不许说的,我也会怕,我们走了”朱彤一脸害怕,即使她常来这里住,而且一住都好几个月,也没见过鬼,但这座宅子死了两位皇嫂却是事实,更甭提田晋在世的唯一亲人田慧吟虽然弱智,却也多次哭喊见过鬼呢! 真的有鬼吗?小朵跟小夏也有点害怕,见杜咏双跟朱彤走远了,看着主子,但还没问呢,主子的目光就落到另一处,她们顺着看过去,这才见到不远处的长廊上,王爷跟田晋副将军就站在那里。 邬曦恩朝他们走了过去,心想刚刚的对峙,他们应该全都看在眼里了,但那壶热汤怕是得再等等,才能入得了夫君的口了。 “没想到她这么有魄力。”田晋一边看着她走来一边道,口气中还有一股相见恨晚的遗憾。 朱尘劭似笑非笑,黑眸里却有着遮掩不了的赞赏,事实上,他没有赶朱彤跟杜咏双走,一来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二来是想她们总会占据她一些时间,这能让她别时时盯看自己的伤,然而在见到她面对咄咄逼人的妹妹及杜咏双时,一股怒意竟涌上心坎,若非她能 震得住她们,他就要上前护花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只是她跟他过去认识的女子皆不同,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像是己歷尽沧桑,看尽世事浮华,有着超龄的沉着与魄力。 思绪翻转间,邬曦恩己来到他面前。 “请夫君回房去,怡情楼的莫姑娘派人送了药汤来,喝完后请躺下来休息。”邬曦恩没念他一大串不爱惜自己等等的话语,也没质问他与青楼女子的事,只是平静的说。 田晋在一旁听了,不禁笑着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的确聪慧,她要是计较他跟莫柳心的事或兴师问罪,就与一般妒妇无异,但她要他喝汤上床?朱尘劭抿抿唇,“我一夭喝的药汤还不够多?而且我刚刚才从床上起身。” “那也已走了好一会儿,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药汤晚一会儿再温给夫君喝。” 这女人真是有够哆唆!“我还不想回房。”他又不是女人,哪这么娇弱! “无关想与不想,请夫君回房躺下来。”她还是很坚持。 田晋眼楮合笑看着向来冷漠寡情、沉静自持的好友,面对妻子一句又一句的“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虽然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不过--妥协了?! 朱尘劭咬咬牙,甩油转身往房间走去,背影都冒火了。 “夫君都到房里去躺下来了,你还不去伺候?”田晋笑呵呵的打趣。 “在这当下去,不是更会被他讨厌?”她嫣然一笑。 进退之间,她很懂得拿捏分寸,难怪朱尘劭奈何不了她,田晋着实感到佩服。 此刻,邬曦恩突然看到小朵在跟她使眼色,她转身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两名年轻的陌生女子站在曲桥上,其中一人是丫鬃,手上提了竹篮,而空气中隐隐还有补汤的药香味,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她的丈夫还真有魅力。先是莫柳心,现在又来了一位? “口夷,你们来了。”田晋也看到她们了,他笑看着邬曦恩,“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田晋笑容满面的跑了过去,不解的她也跟看两个丫鬟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名该是主子的紫衣姑娘身上,她长得眉清目秀,可表情有些怪一但邬曦恩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少爷,这是小姐要我替王爷熬的补汤,另外还有给王妃准备的汤口间,她说王妃照顾王爷也很辛苦。”青衣丫鬟笑说着提起手上的竹篮,一见到美若天仙的邬曦恩走来,先是一楞,接着连忙一福,“王妃吉祥。” 田晋先看着邬曦恩,再看着身旁睁着大大的眼楮看着她的妹妹,他微笑的伸手点了妹妹的鼻头一记,对着邬曦恩道:“这是我的傻妹子慧吟,她其实已经十七岁了,但老天爷让她的脑子停留在七、八岁。” 他坦率的介绍,看着她一副恍然与不舍的样子,他笑着摇头。 “没事的,她很好,而且我跟王爷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亲王爷为哥哥,这几日一直想来看看你这嫂子,又担心你会讨厌她,一直不敢过来。” “怎么会呢?”邬曦恩连忙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田慧吟是个羞涩的小姑娘,她只敢回以一个笑容,她眼里的纯真的确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姑娘该有的眼神,但她甚至比邬曦恩还高出一个头。 邬曦恩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是,田大哥住在这里,为何让慧吟住在别的地方?是田大哥的爹娘也住在延安城吗?” “不,我父母早已仙逝……” 田晋的话未说完,田慧吟反倒突然开了口。 “我跟小青住在城中和丽街的宅子里,因为我不敢住在这里,这里有鬼,我哥哥才另外替我安排的。”她的声音清清脆脆,但显然有些紧张,说话时还不断看左看右。 “傻慧吟,哥哥不是说过了,鬼都被法师赶走了。”他爱怜的看着妹妹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过来,可是--”她有点担心的看着邬曦恩,“你跟外面百姓传的一样,好漂亮啊,可是,现在又有一个王妃了,鬼会不会又跑回来啊?”她真的很害怕。 “慧吟,王妃就在你面前,你--”田晋忍不住翻白眼。 “没关系的。”邬曦恩朝田晋摇摇头,她走上前,来到田慧吟面前,看着她紧张的抓着裙子搓啊搓的,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你放心,真的没有鬼回来,我保证,你可以常常过来找我玩。” “真的?”她眼楮一亮。 “当然是真的。”她朝她笑着点点头。 田慧吟娇羞的低头一笑,很宝贝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小青陪我去庙里求来的,请你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这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喔。” 邬曦恩接过手,“谢谢你。” 她羞涩的低头,再看向哥哥,又看看四周,“我想走了,我还是怕鬼。” “好,哥哥陪你回去。” 田晋朝邬曦恩眨眨眼,笑着牵起妹妹的手,小青跟在两人身后。 望着三人的背影,邬曦恩却不由得一楞,田慧吟走起路来竟是一拐一拐的! “怎么是个跛足……老天爷怎么对她这么残忍?”小夏极小声的说着。 小朵也同情的频点头。 邬曦恩的唯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好像看到重生前的自己,盈眶的泪水不由得落下来。 “你怎么哭了?”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她楞了一下,抬头一看,又是一怔,原来不知何时,朱尘劭竟然又重回来了,而且还站在自己身边。 “我家主子一定是可怜田小姐,她又弱智又破脚,看着她的背影就难过的哭了。” 小夏很聪明的帮怔怔看着王爷的主子回答。 “那是天生带来的残疾,但她很快乐……”在还没见到鬼之前! 朱尘劭咽下到口的话,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视鬼怪之说为莞谬之语,慧吟见鬼一事也视为孩子胡思乱想的他,竟认真的思索起这件事来,而且打从心底不希望邬曦恩见到鬼,因为,那将会是一连串恶运的开始! 不顾再多想,他伸手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她粉脸蓦地一红,两个小丫鬟更是低头窃笑,朱尘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亲密,急忙收回了手。 她则暗暗的深唿吸,压抑狂乱的心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躺不下去。”这是真的,何况他怎么可以那么乖,在这个家作主的该是他这个男人,就算受伤了亦然! 她想了想,看向小夏手上的竹篮,“那么,要不先喝了这汤,这是慧吟……” 第23页 “不喝,你当我是什么,补汤一碗又一碗的喝”在她眼里,他真的这么虚弱? “那是夫君的身子需要喝那么多,再者,两位姑娘送来的都是温补的药汤,对夫君来说是极适合的。”她试着跟他说道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门他真的没耐性听她说这也了却很愚蠢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身边,他是自虐吗? 她很想嘆气,“是还差很多,而且--”她已能明白老大夫的无奈,朱尘劭真的不是一个很乖的病人,“夫君要躺着,伤口才復原得快,你老是走来走去,万一伤口又裂开又感染,不是又要加重病情了?” 他沉着一张脸,咬牙道:“怎么当大夫的都这么唠叨?” “并没有,就只针对不听话的病人。” 这一次,邬曦恩退让一步,示意他可以先不喝那碗补汤,但在她的陪同下,他绷着一张俊颜回到房间躺下,她则拿了本书,坐在靠窗的椅上静静翻看。 他吐了口长气,觉得这真的很稀奇,也很反常,他堂堂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尊贵狂傲的景王爷,竟一次又一次这么听妻子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9 翌日,元宵节,杜咏双却觉得万分悲哀。 正妻在身旁,她想陪朱尘劭也少了正当性,外面又热闹得让她不想待在屋里,就连邬曦恩的两名贴身丫鬟都被邬曦恩赶出去玩了。 可她又不是奴才,反而得困在这里,真闷!可是一旦走了,不就突显出某人的贤慧,那怎么成?她是万万不能助长某人的气势嘛。 只是老是心魂不定的,眼楮看着外头,耳朵也听着府外传来的热闹人声,真是呕死了! 厅堂内,朱尘劭躺在贵妃椅上,一旁坐着邬曦恩,杜咏双跟朱彤则双双坐在窗户边,不时伸长脖子看向外面,但除了园林景致,连围墙也瞧不见,更甭提围墙外的元宵活动了,两人像白鹅伸长脖子又缩回的模样,真的很滑稽。 “田晋,你陪她们去吧。”看不下去的大将军终于开了口。 田晋错愕的瞪大了眼,拜託,就连自己的妹妹,他都让小青陪着去的,好友指定的这两个娇娇女,他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迁,还要他带她们去? 他摇头拒绝,但朱尘劭一挑眉他就不敢再抗拒了。 他眼楮一转,突然笑咪咪的看向邬曦恩,“嫂子难得来到延安城,一起去瞧瞧?” “不了,我留下来陪夫君。”她摇头一笑,静静看着手上的医书。 “甭看了”田晋忍不住上前游说,口沫横飞的说着延安这里的元宵除了琳琅满目的灯笼可看之外,还有踩高跌、舞龙舞狮等一大堆杂耍,另外还有好吃、好玩的市集。 但说得他嘴都酸了,她仍然很淡定,再加上两个娇娇女等不及的又说起酸熘熘的话,“哈,人家都拿翘说不去了,田副将,你哄着她干啥?” 末了,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尘劭给了由晋一个眼神,他只能垂头丧气、莫可奈何的带着两个明明乐得要命、又虚伪的说着去去就回的女人离开。 “元宵佳节,你真的不去看花灯?”朱尘劭想的是她应该不想跟皇妹及杜咏双同游,她若想去,他可以另外派人陪她。 “不了,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你不必留下来。” “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的人。” 也是,他听闻她生性低调,一向不参与各府设宴或小姐们的聚会,但延安城的元宵的确很美,百姓能在此安居乐业、欢度元宵,是他用了很多心思及力气去保卫的,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希望她能看到。 何况,她来的这几天,连大门也没走出一步,尽心尽力的在照顾他的伤,他不希望作元宵节她也只能这般无聊的度过。 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不喜欢热闹,那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有些不解的合上书本,“可是你的伤……” “没走几步路的,放心吧。”这女人是不是太会担心了,但糟糕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很享受。 朱尘劭没说错,的确只有几步远,两人披上保暖披风,他带着她顶着细细的雪花,走到俞品园中最高的楼阁,足足有三层楼高,而一干随侍的奴僕已贴心的备好暖炉、被褥及躺椅等等。 显然,老听着王妃说“请夫君躺下来”的话,众人也深受影响。 雅致的楼阁上,两旁重重的帘体被左右拉起,搬来的一张贵妃椅及同样浦了软垫的椅子,让他们能舒适的或躺或坐,居高临下的欣赏街道上的花灯。 然而,朱尘劭看她根本不及坐下,即倾身靠在雕花的栏杆上,双眸熠熠发光的看看美丽的街景。 天啊,好美啊!家家户户悬挂的花灯形成了一条条的灯河,街上到处是赏花灯、猜灯谜的人cháo,不远处的庭院里,还可见到有提着灯笼的娃儿在追逐绕圈圈。 在她看得目不转楮的同时,奴才们送来茶水点心,室内瀰漫看浓郁的茶香,接着还送来应景的元宵,那一碗软嫩嫩的汤圆有红有白,暖唿唿的。 她走到桌旁,看着圆润的元宵,这是她第一次在外过年,国公府里一定很热闹,老太君肯定很想念她吧…… 她端起一碗走到他身边坐下,示意要餵他,他直觉想瞪她,她是餵他餵出兴趣了吗?但末了只是摇头,“我不吃这种东西,你吃吧。” 男人大都不爱吃甜食,她不勉强,拿起汤匙,一口一口轻咬着圆润的元宵、喝着甜汤,那粉嫩的唇瓣激着水光,引诱着他上前採撷,而她离他是如此的近。 即使看看眼前璀亮的美丽灯河,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她侧转头看着他,倒映着灯河的美丽瞳眸对上他深幽闪动着两簇火花的黑眸,她脸颊微红,被他看得极为不自在,只能看看手上的元宵,故作镇定的间,“还是吃一颗应应景?” “我想吃的是这个……” 他沙哑低语,再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伸手抚着她微润的樱唇,缓缓的低头攫取,她是他的妻子,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欣喜拥有丈夫的权利。 他甚至想更进一步,不管那陌生而炽烈的情绪,她是他的妻,本就应当满足丈夫的欲望。 天啊,她的唇一如记忆中那样柔软,她娇柔的身子散发着动人的香气,他想再次拥有她的全部,哪管什么该死的伤! 这个吻显然点燃了情慾的火花,再成了燎原之火,他吻得更深、更深,她忍不住呻吟,就连他拿走她手上的汤碗放到桌上都没感觉,他不顾腰侧及肩上的伤发出抗议的痛楚,将她从椅上拉起拥抱入怀,被亲到意乱情迷的她只能无助的任由他挑起体内的热情,毫无抵抗能力。 他所有的感官都在感觉着她,直到某个细微声响陡地窜进那被情慾充塞的意识,他的身体蓦地一僵,她则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王爷,莫姑娘过来……呃--” 甫上楼的管事看到主子两人相拥,吓得忙低头,但他真的没想到一王爷跟王妃还是新婚燕尔啊,可是,也是王爷交代,只要莫姑娘要见,谁也不许挡,但这话该是用在公主跟杜咏双身上,他果真老煳涂,笨死了! 莫柳心也看到这一幕,连忙跟着低头,但心痛极了。 相拥的两人已急急分开,事实上,该说是邬曦恩急急的从他怀里起身,这令他极度不悦,他及时且霸道的扣住她的纤腹,迫使她不得不坐在他右侧的怀里,虽然她刚刚那急看走又被他拉回坐下的动作已经让他腰上的伤扯痛了一下。 “让我起来,来的可是夫君的红粉知己。”她低声说着。 莫柳心确实是,可莫名的,他的心中极为不快!“但你是我妻子。” “管事也在,拜託。”她并不想让外人看见两人的亲密互动,尤其此刻还有他的红粉知己在场。 她语气里的请求让他心软,他放开了她,看着她急急站起身,挤出笑容,“管事,快请莫姑娘过来。” 管事一脸尴尬的带着莫柳心过来,但眼楮可不敢对上主子。 莫柳心早就从银蓉口中听到新王妃有多美、待下人又多好,但也许是她心系朱尘酌,她并不希望他讨的是这么善良美貌的妻子,至少像前两任那样鄙视她,她心中都会好过一些,但那双纯净的美眸竟然盈满笑意-- “莫姑娘,谢谢你上回请银蓉送来的补汤,夫君喝下对身体确有帮助,呃……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忙。” 大骗子!那药汤根本是温了三次他还不肯喝,不得不倒掉!朱尘劭闷闷的看着转身下楼的妻子,管事也跟着退下,此刻就只剩他跟莫柳心,他的视线却已移住在管事的陪同下,那一道踩在雪地上的纤细背影。 第24页 莫柳心被忽略太久,忍不住走到他身边,柔声闭口,“爷是不开心见到我吗?” 他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虽身在花楼,琴棋书画皆精、长袖善舞的莫柳心,她绝对是美丽的,才能胜任花魁,但此刻,她的容貌才智却吸引不了他。 “爷?” “我想躺下来。”他主动躺回躺椅,突然觉得好笑,邬曦恩若是看见了,肯定很乐吧! 莫柳心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看他的俊脸上浮现一抹若有所思的笑,但视线却不在她身上,她转头看着璀亮的灯河,心神顿时一黯,朱尘劭有些不一样了,女人的直觉告诉了她这一点,而且,与新王妃有关。 邬曦恩回到房间,心中却乱成一团。 她前来延安,只是想善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日子以来,朱尘劭已占据她所有的思维,她的心也正在遗落中,她很清楚,即使男女感情是重生后的她最怕接触的事,她怕一旦爱上了,便会生出丑陋的心思,争风吃醋还好,就怕嫉妒心作祟, 一如堂姊般狰狞、失了人性,变得无情又丑陋。 所以,她要宽容的接纳他生命中的每一个女子,没错,像朱尘劭这样的男人,三妻四妾是绝对正常的,而莫姑娘是个美人儿,看得出来对他用情至深,她刚刚离开让他们独处是对的,算了算,她己独占他许多日了啊! 对!邬曦恩,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她一再一再的在心里说着,却像是在说服自己,因为她的喉间仍然酸涩,心也隐隐作痛着…… 其实邬曦恩并不孤单,虽然症状不太相同。 几天后,朱尘彻的心也感到隐隐的闷痛,尤其是他的妻子又将他“让贤”给莫柳心时,胸口更是会窜起一把熊熊的无明火。 堂堂一个可以运筹帷帽、指挥调度兵马的大元帅,对最亲近的妻子,竟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他对她绝对有欲望,尤其在那个被打断的吻后,但是,身边总有一大串像粽子的人围绕着,让他是烦不胜烦。 至于,他希望留在身边那个双眸有着慧黔之光的妻子,该做的事她都会做,却在与他单独相处时频频出现不自在的神态。 是怕他会突然扑向她霸王硬上弓?!他是勐兽吗?他腰上跟肩上的伤都还没痊癒,他最好能对她怎样! 顶多只能偷个吻……但可恶的是,明明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人,竟然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偏偏莫柳心却像在她的默许下,天天上门关切他的伤势,甚至鸿占鹊巢,多次与他单独相处,邬曦恩反倒像个没事的旁人,总是很识相的离开卧房或书房,让他老是看着她的背影冒火。 然而,对俞品园的管事奴僕来说,王爷尚未娶第三任妻子前,莫柳心就常这样来去,大多时间都是留在俞品园伺候王爷,只去个几天怡情院,陪陪较尊贵的常客。 加上王爷的克妻传言,众人便认为即使莫柳心是风尘女子,未来也极有可能坐上主母的位置,所以对她也多以礼相待,除了朱彤和杜咏双会不时找她麻烦,但如今状况又有点不同了。 像这会儿,杜咏双在看到莫柳心主僕又往王爷的院落走去时,气急败坏的大叫,“我们这里可不是花楼。” 但莫柳心主僕却只是加快脚步而已,不像过去会急忙停下行礼。 杜咏双简直要气疯了,即使朱彤在旁一直跟她摇头。 但朱彤也很孬种,对莫柳心,她最多是视而不见却不敢有一句苛责或嘲讽,但对邬曦恩,她娇贵的公主脾气就很敢乱发。 因此积了一肚子发不了的火,她便拉了好友在园林宅第里找来找去,非要找到郑曦恩主僕三人出出气不可。 “皇嫂,你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当家主母,却连点气势都没有,是哑了还是瞎了,让一个风尘女子三不五时往府里来,还骑到你头上去陪你的丈夫?” 邬曦恩平心静气的看着很激动的杜咏双跟朱彤,“莫姑娘是夫君的客人,除非夫君不允,不然包括我在内,任何人都不能拒绝她进来。” 是嘛、是嘛,这个家是王爷在作主的!小夏跟小朵互看一眼,用力点头。 “但你是正室、是主母,要当不起就换咏双当嘛,你这格调只有当小妾的分。”朱彤就是敢在口舌上占邬曦恩的便宜,反正她也没动手打她。 而且,皇兄不是省油的灯,俞品园里发生的大小事,都会有人去跟他享报,但他对邬曦恩却没有像对莫柳心有那么大的保护欲,从来为了邬曦恩而出面骂过她,光凭这一点,她就敢欺悔邬曦恩。 “是不是当小妾的分,不劳小姑担心,日后,不管是莫姑娘、甚至你的好朋友若真的进了朱家门,届时才是小姑该担心的。”邬曦恩仍很平静。 “什么意思?”她不懂。 “或许你将有三位嫂子,但小姑的不懂分寸,可能会令人讨厌,也许其中极有皇族架势的某人,就会不准你再进俞品园。”她话中有话的道。 三人中极有皇族架势的只有杜咏双,她是刻意在嘲讽她吗?真是气死人了! “我才不会那样对她呢”杜咏双大叫。 但朱彤却一楞,竟不知要用什么话驳斥,反而让气沖沖的杜咏双拉着走人。 不过,当邬曦恩对莫柳心相对大方的言行态度传进朱尘劭耳里时,他就是感到很不舒服。 当晚,她过来伺候他洗澡,一直到替他换好药、包扎妥当,他始终没有说半句话,她就觉得不对劲,他似乎在生气? “怎么都不说话,哪里不舒服?还是我为夫君把个脉?”她在他身边坐下,作势要拉他的手。 “不用了”他没好气的撇撇嘴,胸口一股闷火忆烧了好几个时辰,不吐不快,他将下午听闻的事同她说了,不过只是陈述。 他想说什么?她处置失当,还是始终无法制止他动不动就读骂批评的皇妹?但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打算把话挑明了说,她也只能猜测,“我不想当个善妒的妻子,日后,夫君三妻四妾……” “前提是我没有剋死你,才有日后的三妻四妾。”他嗤声嘲弄。 “我想夫君已苦尽甘来,无须担心。”她真的这么相信,老天爷让她重生,却安排与他结为夫妻,一定有正面的理由。 “因为你?” “不一定是因为我,但在我眼中,夫君绝对是个有福气的男人,虽然我不明白前两任妻子为何香消玉殒。”她说得真诚,朱尘劭相貌堂堂,是天子骄子,更有一个疼爱他至极的母后与信任他的兄长,绝非福薄之辈。 她也有自信,如今的她已脱胎换骨,不是过去自卑懦弱的女子,更有能力可以为丈夫承担更多的生命难题。 “外面传言都是因为我杀戮太重,鬼魂索命,别说你不曾听闻,慧吟是孩子,更不懂向别人隐瞒她曾见鬼的事。” “就是因为慧吟是个孩子,所以她可能只是看到了她以为像是鬼魂的东西,也许是一床白被单,我不知道,但我是眼见为凭的人。”她一脸认真,“再者,夫君率兵征战,为了保家卫国不得不杀戮,但也严令追逐敌军时,绝不侵扰老弱妇孺,有所为、有所不为, 己心怀仁慈,没有理由那些战死冤魂会来索命,更甭提我的命格还是国师钦点,可以为夫君破煞解厄之人。” “所以,你认为我不会再克妻了,莫柳心甚至是杜咏双,你都已做好准备要跟她们同事一夫?所以,对她们住进或出入府中也无异议?”他愈说口气愈冷凝。 “夫君生气了?事实上,夫君是一家之主,既没有禁止莫姑娘、社姑娘在家里进出,我若干涉,便是不尊重夫君,也显得小家子气……” “算了,你去做你的事吧。”他听不下去了,理性也提醒着自己,他没有资格跟她发脾气,但该死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如此大方宽容,可以想见日后就算他有多名妻妾环绕,他都不必担心会像皇兄一样有后宫争风吃醋的麻烦事发生。 邬曦恩谨守正室的分际,懂礼仪、重风范,有大家闺秀应有的气度,他气什么,又闷什么?他该开心不是? 可见鬼了,他不但该死的没有,还很想去拍某人的脖子用力的摇一摇,大声质问,为什么她不能多在乎他一点?! 随着时序进入三月,延安城的景致也开始改变,树枝上的积雪已融,染上绿意,花飞蝶舞,百花齐放,不过几座较高的山上是终年积雪不退,但在半山腰上已有飞泉瀑布飞滩而下,远望过去,成了一幅极美的山水画。 在这段时间,朱尘劭内服外敷,几个美人儿轮番熬补汤,再加上邬曦恩这个大夫的细心,依伤势变化给予不同药物,他腹侧上的伤己好,但肩上的箭伤因为某人就是在伤口好不容易结痴之后就练功、外出办事样样来,搞得伤口又裂又流血,因此尚未復原。 第25页 至于带伤能否做夫妻之间亲密的那件事儿,应该无碍,不过,这对夫妻却仍分房睡,似乎是习惯成自然惹的祸,再加上男的事多,上床时间不定,女的脸皮薄,不敢粘着丈夫,更不敢主动搬进卧房,因为那似乎是在明示某人该尽丈夫的责任跟义务。 于是,两人明明是新婚夫妻,却持续分房睡。 朱彤跟杜咏双是乐见事情如此发展的,却也不会笨到拿这件事来调侃或讽刺邬曦恩,她可不是个弱者,万一刺激了她,主动爬上床,这可不是好事。 所以,这件敏感的事就变得很诡异,就在许多人能说却不说、不能说的又没有胆子提起的状况下,竟然就一直维持这样微妙的平衡,好像原本就是如此了。 但妻子没有亦步亦趋、没有晚上陪睡,朱尘劭并没有比较清静。 朱彤、杜咏双老粘着他,但朱彤是在替好友制造机会,常常随便找个藉口就离开,让两人独处。 他却完全无感,让杜咏双总是气到泪涟涟的走人,但下一次她又是笑咪咪的粘着他撒娇,并有意无意的暗示,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可以再多一名妻妾。 他真的觉得够了!这些女人的存在更显现出某人的沉静有多么讨人喜爱。 看着又赖在身边的杜咏双,他的耐心己用尽,“我此生绝不会为任何女子费心,女子青春有限,别再将时间耗在我身上。” 她一脸惊慌害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前你从不会这样说话的。” 对,以前他是对女人无感,但现在不同了,在重新审视后,他发现就连莫柳心也谈不上是知心人,她只是一个陪伴他、在他生理有需求时能发泄的对象,如此而己,红粉知己这事儿根本是弄错了。 杜咏双看着他如此淡漠,连回应都懒,又气又恨,“怎么不说话?是彤儿口中那个又聋又瞎又没胆的人乱说了什么吗?” 他黑眸候地一眯,“对曦恩、我的妻子,客气一点,我若再听到你或彤儿对她说任何不敬的话,不用她下逐客令,我下”不客气的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事实上,他昨晚也派人去了怡情楼告知莫柳心,他伤势已復原得差不多了,不须常常过来关心,伤势既好,他也有许多事待办、有许多人要见,待在俞品园的时间便不多,要她不必再挂心,还奉上万两黄金,足以让她为自己赎身了。 他相信,在风尘歷练多年的她一定懂得他的用意,他们之间结束了,她会难过,但他从不曾给过她承诺。 眼中冒火的他正好看到田晋从前方迎面走来,“不是去找慧吟了?” “是啊,她在前面的庭园里,只是杜咏双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放过你?不粘在你身边一个时辰,她哪捨得走”他是因为看到她又出来,才加快脚步熘的好不好! 朱尘劭撇撇嘴,将他跟她之间的对话说了,田晋还真是意外,因为杜咏双能纠缠好友这么久,是因为好友无感,要把时间耗在他身上也是她的事,所以一向很淡定,不对,有变化! “她听到你说此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费心,应该心碎了吧?”他笑问。 朱尘劭不愿再接续这个话题,“慧吟最近常来俞品园玩了,这是好事。” 田晋只能配合,“是,因为她很喜欢曦恩,只是还是来勿勿、去匆勿,她还是怕鬼……”说到这里,他好奇的问,“曦恩从没问过鬼的事?” 朱尘劭摇头,“没有,不过她曾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那也是她的命,她看来很豁达,这些鬼怪之言,她听听便过,自然不会拿来烦我。” 两人边说边移往前方庭园,就听见田慧吟以清脆的嗓音问着,“曦恩姊姊,我的护身符你有一直戴在身上吗?不然鬼来找你就惨了” “当然,所以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谢谢你。” 没想到这个善解人意的贤妻,还是个骗子呢! 天气转暖,每晚她伺候他梳洗时,不得不脱去外衣,仅留中衣,可他却不曾见过她身上挂着什么护身符。 不过,从上回莫柳心的药汤到这次回慧吟的护身符,他发现她颇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田吟慧先看到两人,一拐一拐的快走到哥哥面前,笑嘻嘻的道了声“哥”,再看向朱尘劭时,双颊更是浮现兴奋的配红,“朱大哥,我来找曦恩姊姊,可是她说一会儿就要出去了,所以我得走了。” 他随即看着邬曦恩,“你要出去?”他有些意外,没有听她说过。 她点点头,表情有点不自在,自从上回跟他因莫柳心及杜咏双随意在府中来去的事有那么一点点的言语小磨擦后,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大了一些,虽然事后一切如昔、相敬如宾。 她看向田慧吟,“就让两位大哥陪陪你,我跟小夏、小朵得去准备一下。” “不要,我要回去,曦恩姊姊不在,护身符就不在,鬼就会来了。”她害怕的说完,也不管哥哥或朱尘劭,拉着小青就先走了。 田晋很无言,好在这对夫妻也听习惯妹妹老是扯到鬼的言论,只是淡淡一笑,只是他妹跟小青走了,邬曦恩主僕也离开说去准备什么了,好友还杆着不动干啥? 他拍了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一记,“咱们不是说要去晴园?” “我想知道她去哪里。”朱尘劭无法不关心她,她最近比较沉默。 他明白的贼笑,“开始会担心嫂子了?” 但他没理会好友的打趣,等了好一会儿,就看到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各拿了两个竹篓,竹篓边还挂了小刀,当主子的她则一身朴素的朝他们这里走来。 朱尘劭的目光追随着邬曦恩,忍不住喃喃低语,“她的穿着打扮哪里像个王妃,不知情的百姓还以为我这王爷虐待了王妃,连点珠宝首饰、像样的衣服都没给她。” “是谁说此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费心的?” 田晋促狭道,还对着好友挤眉弄眼,但他没理会。 邬曦恩主僕三人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瞄身道:“我以为你们已经出门了。”她记得他们也要出去的。 “你怎么看都不像个王妃,你没有饰品?”朱尘劭答非所问,然而,他也突地想起她身上原本就极少戴那些珠宝首饰。 她莞尔一笑,“像不像不是重点,可是穿金戴银却是做不了事的,我要到北方近郊的山坡上摘些香根芹,那是一种中药,城里的中药商跟小夏说了,那里长了一大片随便让人摘采的香根芹,所以他们货进的少,我要买的量算算也不便宜,自个儿花点时间处理就全省了。” “咱们不缺钱。”朱尘劭开口,也明白她为何这一身朴素打扮了,可他打心里不希望她那么辛苦。 “王爷客气了,是富可敌国。”田晋进一步笑着补充。 “可不是,但我家主子还要我不许说我是来自俞品园,更不能说是王妃要的。”小夏这一多嘴,让小朵给瞪了一眼,“主子就是不希望京城的事重演嘛,那些中药商知道主子善事做得多,药材免费赠送,主子会不好意思啊。” 朱尘劭才在想着,怎么中药商会向小夏说那些话,原来…… 10 田晋真是愈看邬曦恩愈觉遗憾,老天厚待好友,哪天也找一个好女人给他吧! 邬曦恩倒没多想,只是看着丈夫,“夫君伤好了许多,我也比较放心外出,正好出去活动筋骨,看看山、看看景色,採收一些野生中药。” 其实她也是想避开莫柳心,她不喜欢自己的虚伪,笑看迎接她,又让她去陪丈夫每每与丈夫独处时,她反而显得不自在,总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他们在一起时是否也会相拥或相吻。 他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她此刻的神态与跟他独处时的眼神一样复杂,他无法洞悉。 “你可以看山、看海,我找奴僕让你使唤,由他们代劳。” “我有于有脚,非无用之人。”她微微一笑。 “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她为什么不能听话就好? “抱歉,那种无才之德在我身上找不到。”她有一点点冒火花了。 “噗、咳咳--”田晋很想忍住笑意,但太难了,只能以咳嗽来掩饰。 朱尘劭定定瞪着她,她也无畏的回视。 “带两个护卫跟看你去吧。”他有了另一种坚持。 “多谢夫君,不过我有小夏跟小朵便成,请夫君好好保重身体。”她依然嬷拒,她真的不愿让他认为自己是娇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她并非为了成为他的负担而成为他的妻。 气氛凝滞,两人四目胶着,似乎有火花在胡乱喷she,嗅嗅空气,都闻得到烟硝味了,就连爱笑的小夏跟小朵都屏住气息,不敢乱动。 第26页 在此当下,田晋只好跳出来,呵呵一笑妄想打破此刻教人喘不过气来的凝重,他拍拍胸捕,“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自愿前往保护嫂子。 “我自己去便行,田大哥还是留在这里陪夫君吧。”乌召曦恩并非赌气,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去做点事,沉淀近日不该有的妒意和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要我陪你夫君?”田晋比较想陪她啊,美人总是赏心悦目嘛。 “夫君的朋友不多。”她很认真的说着。 “璞一璞一哈哈哈”田晋爆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敢捻虎鬚!偏偏朱尘劭无法回嘴,因为那张绝丽的脸蛋极为认真,并非调侃,他只能绷着一张俊颜看着她带着憋笑的两个丫鬟往前门走去,不一会儿便上了马车离去。 朱尘劭站了一会儿后,却是转身往马厅走去,“我跟去看看。” 田晋一楞,也连忙跟上,“不会吧,听闻她身手了得,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你要去保护她?” “她去的地方,若我没听错,蔡家马场就在那附近。” 不愧是好朋友,田晋马上就猜到,“那群以蔡元伦为首的执裤子弟都是在那里玩乐,但他们年纪很小,只是爱装大人,也非酒色财气之徒,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朱尘劭还是翻身上了马背,追了出去,以不会被前方马车发现的距离跟踪保护。 田晋很无奈的策马跟上,但邬曦恩又不是他的女人,他跟着是要保护谁啊? “你那些绣龙的黑衣死士呢?随便找两个保护她就够了,何必自己来?”那些死士的功夫可都是一流的。 “他们全被我派去办事情了。” 因为身上的伤势,他没法子回京去查办杜千德的事,皇兄跟母后似乎又有意隐瞒着他,他只能靠自己人来查了。 蓝天下,一辆马车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邬曦恩主僕三人下了马车,就往另一边的山坡上爬,片刻之后,她们即置身在一片绿意之中。 邬曦恩四处观望了一下,先弯身採挖了一株像杂糙的植物给她们看,“这就是野生的香根芹,果梗上有毛,果棱上也有刺毛,会沾粘衣裳,所以得注意点。” “这里好多。”小夏睁大了眼四处瞧,她身边满满都是耶。 “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杂糙。”小朵眼楮都要看花了,举目可见,拿丛、山坡到处都有。 “你们去那边比较好摘。”她笑笑的指了较平的坡地。 这点小夏跟小朵没有异议,毕竟主子有武功,虽然极少使用,但还是很有两下子的,不仅能自保,在坡度高一点的地方摘药糙,还能轻功掠地,她们就没法子了。 两个丫鬟往下方摘,她却是一路往上,不一会儿,竹篓里己装了不少香根芹。 然而在她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翠绿的山坡时,已有人锁定了她,而且还唿朋引伴的一起过来看这个新猎物。 事实上,这几个出现在山坡上、衣着昂贵的公子哥儿,还真的不识景王的新王妃,才有胆子一脸贼笑的将她包围起来。 邬曦恩神情平静的看着眼前这显然带头却长得极漂亮、酷似女子容貌的执裤子弟,心里却难掩悲哀,都到山上来了,却连想图点清静都难。 “这么美的人儿,当我的小妾吧,我绝对会好好的疼你,不必这么辛苦的拔这些杂糙过活。”表情玩世不恭的蔡元伦将她拉靠在树上,笑咪咪的将她困在双臂之间,神情轻悦。 “我劝你最好别占我便宜,你会后悔的。”她好心建议。 “我绝对不会” 他狂傲回答,然而,下一瞬间,他的大腿处竟传来刺痛感,他头勐地一低,脸色唰地一白,面露惧色的看着她,却再也不敢乱动了。 “你……你到底是谁?”他说话都颤抖了,她看来明明比他小啊,可是,她手上的刀子架在他膀下的重点部位旁,那张绝色容颇却是面不改色。 “绝对不会?”她冷冷的又问。 “不!不!不--”他冷汗冉冉,狂妄全无。 其他人更是脸色发白,“不成,这位姑娘,你快放他走,他可是蔡员外的独生子,不能断根啊”没错,一刀下去,只有当太监的分了。 但她尚未下刀,他已吓到失禁,裤挡湿了正片,“不要啊一呜呜我只是好玩一点,没有做过坏事、没杀人、没放火……”他竟然号陶大哭了起来。其他人也急看为他说话,“姑娘,他说的是真的,我们都只是爱玩一点,因为家里的大人忙着工作,只要我们读书,偏 偏书跟我们没缘。” “所以就当不学无术之人,混在一起欺侮良家妇女?” “对不起。”几个男人同时低头道歉。 她再细看,就觉得这些男人特别青涩腼腆,难道--“你们几岁?” 接着,一个一个向她报上名字跟年龄,她才赫然发现北方男子长得比较高大,眼前这些男子充其量只能称为男孩,他们最大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十一岁,竟都长得高头大马! “既然这么无聊,做些好事好了,你一有地方换裤子吗?”她看着带头的男孩。 “我家马场就在上面而已。”蔡元伦闷闷的道。 她点头,“那好,你去换好裤子再下来,带着你这一票朋友,如果没有照做,明天我就会对外说出你对我做的坏事,还有尿湿裤子的模事。” “竟敢威胁我,你到底是谁啦?”他很气,她明明看来年纪很小,怎么什么都比他强! “我是景王妃。” 她一说完,蔡元伦等人脸都吓白了,几个孩子急急的点头,拖着吓呆的蔡元伦往坡上爬,还不忘回头向她承诺,他们一定会下来做她要他们做的事可是千万千万不能去跟景王说,他可是他们景仰的对象,不希望他对他们有坏印象。 见状,躲在一株两人环抱的大树后方的田晋与朱尘劭,看着那些孩子的逗趣言行,忍不住低声笑了。 “她是只小母老虎,应该很对你这个大将军的胃口才是……” 田晋话还没说完,朱尘劭就先行走人了。 “嘿,你特别来保护她,不现身让她感激一下?虽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朱尘劭没多加理会,继续往前走到一处林荫,两匹马见就系在那里,他直接上了马背。 “真的要走?不后悔?” 朱尘劭没说什么,但眼眸里的笑意可让田晋羡慕死了,他头一次动了念也想让自己被she一箭,不,他得先娶个美人儿当老婆才能受伤! 两人先行回去,约莫半个时辰后,邬曦恩主僕採收了好多香根芹回到俞品园,而且身边还多了几个脸色忐忑的执裤子弟当帮手,他们人高马大也扛了不少,一路上更是引来不少人侧目。 这一群人直接就往最后方的厨房而去,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放下那堆杂糙后,便急忙向邬曦恩敬礼走人了。 由于香根芹还得处理过才能使用,因此邬曦恩麻烦厨娘找了几名刀工较好的丫鬟,再亲自向她们示范。 “香根芹的药用部分是根,我们採回来的都是成熟植株的根部,你们像这样拿看小刀先去掉鬚根后,一一洗干净,再切成一片一片,之后再捕在地上晒干就能备用了。” 主母童刀亲自示范,每个奴僕都专心的瞧看,但这一天是啥黄道吉日啊,她们竟看到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厨房。 大家连忙行礼,“王爷吉祥” 邬曦恩一楞,回过头,一看到是朱尘劭,登时错愕不己,他来找她? “小姐,我们来忙就好了,快跟王爷到厅堂去啦。”小夏跟小朵忙催促。 其他奴僕也是笑看点头,看看两人并肩走出去,个个都笑得眼儿眯眯,这对俪人真的好配。 “希望不会又有鬼来找王妃……”其中一人突然很不识相的小小声说道。 “呸呸呸,少乌鸦嘴,根本没鬼好不好” “就是!咱们就没人见过” 奴僕群情激愤,作势要捶打说错话的丫鬟,却不敢大声叫骂,毕竟她们最敬重的王爷跟王妃才刚走远。 小夏跟小朵在一旁看着却笑开了,既然那么多人没见过鬼,没理由她们会见到嘛! 至于那一对郎才女貌的主子,早已走到前方院落,在花繁叶茂的亭台旁坐下。 “蔡元伦带头的那帮少年是怎么回事?”朱尘劭其实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问就显得奇怪。 邬曦恩大概解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隐藏了某些事,像是他们调戏她的那部分,只简单说是搬出他的名号,几个男孩就愿意捲起衣袖帮忙,这又是她另一个善意的谎言。 第27页 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但他没有戳破,再问,“香根芹可以做什么?” “可以治疗风寒、头痛,还有全身疼痛,我想晒干后就派人送去给老太君。”想起老人家,她脸上浮现愧疚,毕竟无法在身边服侍尽孝,“其实老太君痹症的病史太久,无法根泊,只能减缓疼痛不再恶化,但她总是说有效。” “因为你有心,医者不光医病也医心。” “这跟带兵也要带心的道理一样。”她贊同一笑。 他心有同感,从椅上起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想依你的能力,是可以帮些忙的,带小夏跟小朵一起去吧,还有你的药箱。” 她眼楮一亮,开心的点头,这是他第二次主动约她,上次是元宵上阁楼赏灯,可这却是第一次他要借重她的医术……她有一种被肯定的成就戏,而且还是来自她的丈夫。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住了近百人的大杂院,虽然类似收容所,但却是富丽堂皇、楼阁院落尽全,大门上方还高高挂了一块名为“晴园”的古朴匾额。 而且,田晋竟然也在,一见到甫下马车的她,更不怕死的在朱尘劭以冷眼警告下,抖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原本是有人要跟我一起过来的,但嫌我碍眼,要我先来,嫂子你说说,是不是见色忘友?”田晋边说边指着好朋友。 白痴!朱尘劭不想理会他,迳自往里面走去。 “他害羞了--” 田晋打趣的话又传过来,害他差点没踉跄跌跤。 可恶!他身边正好缺黑衣死士,就把这个打完胜仗就悠闲过日的好友抓来抵用,虽然他曾经说过,田晋的个性当不了死士,何况还有个需要照顾的妹妹,但现在慧吟被照顾得很好,他无须挂心,至于个性嘛,可以等当了死士再好好磨磨。 王妃的到来简直让整个晴园沸腾了,一来是她长得太美,虽然她初来那一天有不少百姓瞧见了,但也就只那么一眼,接下来他们都听闻她衣不解带的照料王爷的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人都为王爷开心,也感谢老天爷总算照顾到这个大好人了。 这会儿她再度出现,毫无架子,一身月白绸缎,身上没多余赘饰,美若天仙,让每个人都看到痴了,接下来在小夏跟小朵的帮忙下,她开始为觉得身体不适的人把脉。 “这些老人家年纪大了,毛病自然多,但知道王爷要支付这里的庞大开支,所以就算身子不舒服也不敢说,就怕多花钱。” 这是田晋在她身边小声说的,但一样陪在她身边的朱尘劭却是瞪着多嘴的好友,不准他再多说什么,迳自拉着他去关心其他人,和他们话家常。 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心里暖烘烘的,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她来,瞧瞧,眼前可排了长长的队伍,有老有小,不管是不是为了近距离看她这个神秘的王妃,他们可都把手伸出来让她把脉呢! 她凝神把脉,温柔的看着眼前的老婆婆,“婆婆的身子没啥大碍,是不是常有头痛和目眩的老毛病?”见老人家频点头,她又接着道:“我给婆婆开个方子,来补婆婆肝中的阴血不足即可。” “阴血不足?”老婆婆不解的看着已经在写药方的漂亮王妃。 她微笑回答,“是,因为热固积于肝中消耗阴血,不受抑制的肝之阳气遂上至头部而引发了头疼,婆婆平时可以多吃一些补肝血的食材,像是芹菜、西红柿跟ju花,这些皆可入菜。” “谢谢王妃。”婆婆笑着感谢。 一个接一个来把脉的都是老公公、老婆婆,要不就是较稚嫩的娃儿,她都耐心微笑的替他们看诊。 稍后,在他们跟着园里的老小在一个大厅里一起用着简单但也丰盛的晚膳时,她才从田晋口中得知这是朱尘劭在城中所设的一所收容无依的孤儿老弱的集中院。 由于延安离边塞最近,许多强壮的男丁都去从军,这几年天朝政权几度易主、外族趁势入侵,大大小小战事不断,于是城里就多了不少无依无靠的老夫妇还有寡母幼子。 身为妻子的她可以了解到朱尘劭为何这么深受百姓的爱戴,在这个集中院里,每个人都受到很好的照顾,除了吃的、用的,还有设学堂。 她看着刻意坐在另一桌与一对老夫妇用餐的丈夫,“我真的好以他为荣。” 他看似淡漠又难相处,但只要与他相处过后,就会明白他是一个会替他人设想、善良又充满热诚的大好人。 只是这个男人不累吗?他的肩膀上扛了成山的国事、家事以及一些繁琐的事,她该如何替他分忧解劳?她真的好为他心疼,这男人总是全力付出,却忘了善待自己。 田晋看看深深凝盼着丈夫的她,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到好友的身边坐下,贼兮兮的以手肘顶顶他的手,“有人用一种很心疼的眼神看着你。” 朱尘劭直觉的将目光移向邬曦恩。 “我又没说是她,还是,你打从心里希望是她?”田晋又打趣。 他是,而且她也的确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在对上他的视线后便红了脸,急急低下头吃饭。 姑且不管是啥原因让她心疼他,但他绝对是心虚的,因为他把她带来这里,甚至日后也会请她在这里帮忙看诊、让更多人认识她,这些打算,他都是藏着私心的。 在京城,她的生活就极为低调,来到延安后,更是极少出现在百姓面前,所以才会有今日蔡元伦等人调戏她的事发生。 一旦全城百姓都识得她是他的王妃,他有自信,城里没有人敢再对她不敬3这样他才能放心。 对田晋而言,朱尘劭这个死没良心的好友正在对他做不该做的事,也不摸着良心想想,他有多么努力的在为他跟嫂子的感情煽风点火、弄出点火花 虽然他敲边鼓是某个大人物下的令,不干就砍头,但他有尽力嘛! 没错,他是很清楚臂膀绣龙的皇家死士在搞什么,也知道好友就是该组织的头儿,甚至连在调查杜千德的事他也都明白,但他真的不想加入,人生多美好,总得为自己活嘛,可是好友显然觉得他太闲。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他跟朱尘劭面对面坐着,桌上还有一大堆像座小山的书卷、信件,他手支着头,还没看眼都要花了。 朱尘劭在屏气凝神、以高深内功确定四周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气息后,低声念信给快睡着的好友听。“被流放到湖北边城的犯官还想集结势力,不时的书信往返希望靠着杜千德的拯救重返光荣,殊不知他没空救他们,而是利用财势将亲近他的族亲举荐到各地宫员当左右手,来打通门路……” 田晋总算良心发现,“别念了,我自己看。”要当死士嘛,哪能不掌握新的情报!他撑起腰杆,也拿了好几封信来瞧,心里却骂那些死士丢了信就跑,也不会整合一下。 “这一年来贪婪无忌的富大同已经在一个月前在重兵的护送下前往流放地肃城。” 他顿了一下,皱起浓眉,“朝中官员不知是来自于你的建议,却很忧心皇上让那一票人流放在同一地,担心再这样物以类聚下去,难保那些人不会私下共谋与朝廷对抗,甚至结合杜千德的力量颠覆政权。” “他们错了,朝廷集中监控,那些人反而变不出花样,何况肃城偏远,吃住环境欠佳,他们还得为生计劳动。”朱尘劭双眸敛着淡漠的眸光,“一年一年下去,斗志与锐气终会被磨灭的,别忘了,他们都是好逸恶劳者居多,我不认为他们有这等骨气与志气,能卧薪尝胆再造第二人生。” “好,不管他们,但这一堆……”他拍拍另一堆如小山的卷子,“上面写着相爷等人已成一大腐朽势力,打着皇后之名在宫内宫外买官卖爵、私相授受,安插的人手哪管是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只要能拿钱打通关即可。”他受不了的摇头,“斩拿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怎么玩?累死人了!” “终会断根的,只是需要时间。”朱尘劭有信心,但他不得不承认,“杜家势力会开枝散叶,在于皇上一开始警觉性太低,皇后在皇上继位之初,内政外务都塞进了大量的族亲,这六年来,杜家已在朝廷跟各地官府打通了好几条门路,砍了这条,他们还有其他路 可走。 “比较棘手的是,杜家的势力不只是那些官员而己,为商必与宫和,多少富商巴着那些贪官,双方利益纠葛,皇帝一旦摘下杜千德的乌纱帽,再抄杜千德的家,一一罢免与他有关的亲族官职……”他沉眉锁眼,一脸严肃,“届时,官商为了利,打着‘外戚功高震主’旗帜,皇上过河拆桥收抬有功朝臣,这大帽子一扣--” 第28页 “我的天,届时朝野又要掀起多大风波?”田晋想都不敢想。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也是我跟皇上暂时不动杜千德的原因。” “你在养伤时捨不得放下手上的册子,上面有许多说不得的密谋,应该已在进行中了吧。”田晋看好友点头后,又问,“我看你就放在书房的柜子上。” “我注意过了,曦恩一见到是我手写的书册,便不再翻看,那是对我的拿重。”他很清楚与他并肩多年的好友在想什么。 “我哪有在想什么,其实她也看不懂,那些字里有迷宫,走对方向才见玄机。”这也是田晋愿意死心塌地追随好友的原因,他没法子那么聪明,可物以类聚,他这样也算是聪明人嘛! 朱尘劭一想到邬曦恩,冷峻的表情便不由自主的放柔了。 田晋受不了的摇头挥手,“去吧,她一定在晴园,今夭无趣的看够了,要看点赏心悦目的。” 不理会好友饶富兴味的促狭眼神,他还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田晋一楞,“这些书信总要收吧?” 可来不及了,他早不见人影了,太被朋友信任也不好,田晋只好认命的再将这堆东西拿回书柜后方的密室收好。 比较好命的朱尘劭则捨弃了马车,骑马奔向晴园。 这段日子,邬曦恩总往那里去,园里的老小都可以看见她春意融融的动人微笑,而他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甚至一想到她,身体就燃烧起热度。 前几日,善解人意的她在孩子们好奇跟渴望的眼神下,找来蔡元伦那帮人,陪着她带着一大群三到十二岁的孩童,浩浩荡荡的去参观码头,对停着整排大型商船的壮观景致,孩子们惊唿声不断,在看看许多船员忙进忙出的把货物扛入舱内又送下船后,不由得好奇船上 长啥模样。 她随即自掏腰包买了船票,让一群大小娃儿上船参观。 她的亲切、美丽与善行,成了延安城百姓最爱闲聊的话题,也因为她带头,过去少有皇族官员前去的晴园,也陆陆续续有官夫人前去帮忙、奉献爱心。 但最让百姓举起大拇指称赞的是,那群以蔡元伦为首的纨绔子弟,竟然让她收得服服贴贴的,乖乖读书,还会到晴园去陪小朋友习字、陪老人家聊天。 当然,就他跟田晋的侧面了解,是“亲切又善良”的邬曦恩拿蔡元伦等人调戏她、还有绝不说出蔡元伦尿裤子的模事当条件,要他们乖乖的去晴园陪老人小孩三个月,他们才这么乖的。 不过那些孩子的本性原就不坏,在接触晴园里的老少,知道每一个因战争而家庭破碎的故事后,个个都变得惜福且自动自发,还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他来到晴园,翻身下了马背,将马儿交给园里的奴僕,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她。 老老少少莫不围着她,与她聊着、笑着,她的笑足以教人心神盪蒙。 此刻,有个孩子过来跟她说了些话,她随即从椅上起身,拿起药箱,边走边跟她错身而过的每个人点头微笑,有的甚至谈上一、两句,才往后方的房间走去。 在他的眼神跟随她的同时,也有很多人看到他了,但他示意他们别惊动她,让她去做她要做的事,可是他的脚却像有了自我意识般主动跟了上去。 她来到一间半开的房门前,蔡元伦正好走出来,手上还持着以细麻绳绑妥的药包,没好气的对她抱怨,“老太婆跟老太爷又吵起来了,像小孩子一样……” “臭小子,我耳朵还很好。” “我也是!” 她露齿一笑,两个老人家的声音中气十足。 蔡元伦受不了的又回头吼,“两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吵个没完没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烦耶。” “臭小子,老太婆生气了,躺在床上唉唉叫说她日子不远了、她动不了了,但明明还兇巴巴的,我能不吵回去吗?谁先死还不知道啦。” “死老头,我头痛又头晕,你还敢说我凶一唉呀,王妃来了!死小孩,怎么不说一声。” 房里的一对老夫妇见到她走进来,可是尴尬极了,偏偏那小子还一副“谁教你们爱吵”的讨人厌表情。 “我来把个脉吧,婆婆。”她温柔的为老婆婆把脉,随即往她后脑的风池穴与百会穴按压了好一会儿,总算让婆婆笑了。 “舒服多了,王妃,你真行。” “不客气,还有--”她从药箱内的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交给蔡元伦,“拿去泡热压成药汤,婆婆比较好咽下。” 他乖乖的接过手,走出房门,看到朱尘劭,眼楮一亮,但朱尘劭连忙笑着摇头,示意他别出声,他笑着点头,脚步更轻快了,他愿意来这里,除了被威胁的那件事外,就是因为还可以见到他心目中的神,当然,矮子王妃也长得不错就是了。 11 “这孩子说要习医,不想让你这矮子王妃给看扁了”房里的老爷爷呵呵笑着,“但王妃更难得,听说你也没制止他说你是矮子王妃?” 她莞尔一笑,“这是事实啊,尤其在延安城,就连十岁孩童都长得跟我一般高,更甭提其他人了,一个个都比我高大,而且听久了还挺亲切的。” “听久了?” “五、六岁、还有更小的娃儿真的以为我叫矮子王妃,每回看见我都是这么叫我的。”她笑得极开心,一点也不以为意。 在门外的朱尘劭,眼楮也浮现笑意。 此时,蔡元伦去而復返,笑着经过他后就喊,“药好了,矮子王一咳,王妃。” 生得唇红齿白的蔡元伦手上端了药汤,但心情太飞扬,顺口就喊出王妃的绰号来,吓得他干笑两声,不敢看向门口。 “听说你乖乖的在读书了,而且还是医书,你爹好高兴,他是商人,老听外面的人说商人子弟很流气,外界都不看好你。”她一看到蔡元伦就道,“偏偏你又交了一帮无所为的公子哥儿,他都快失望了,没想到你却到晴园来帮忙,还主动要求读书……” “爹那么哆唆干么,老太婆,你快喝了,免得汤又凉了。”蔡元伦脸红红的糙药汤给婆婆后就快跑走人。 惹得两个老人家大笑,“臭小子害羞了则 邬曦恩微微一笑,人生的际遇多么微妙,他的人生竟在遇见她后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一旁,老爷爷已无心与她交谈,他轻轻的吹着药汤,再小心矍翼的餵老婆婆。 她看得眼眶泛红,因为感动,也因为想到重生前的自己,曾经也有一碗热烫的药汤,她的堂姊是毫不犹豫的往她嘴里倒下,当时,若有一个人能像老爷爷如此温柔对待她,该有多好…… 她深吸口气,一回头竟然就看到朱尘劭。 她先是一楞,随即急忙低头,眨回眼底的泪。 他燮眉但没说什么,与她并肩走出房门,再轻声将房门给带上,没有打扰那对相爱相守的老夫妇。 “何老爹是个老兵,征战多年,一辈子几乎都住在军营里,回来时已是个白髮苍苍的老人,少年妻也成老姬。”他静静的开口,“两老太孤单,又没有子女孙儿承欢膝下,但在这里的日子,至少还有些孩子热热闹闹的一起生活,多少填补他们没有子女的遗憾。” 她看着他,“我知道,还有你,他们总会一再的跟我说,你只要有空,就会过来陪陪他们、跟他们说说话,你是个有心人。” 她真的好感恩,上天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丈夫,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无法再跨进一步,但她不贪心,这样相守就很好了。 他有些不自在,尤其面对她熠熠发光的星眸,那么美丽、几近崇拜,可他脑海中想的却是情慾之事。 “你事情多,我会过来多陪陪他们,你留些时间给自己,别太累了。” “累的是你,以前大夫一个月来三次都嫌多,你却天天在这里看诊。” “夫妻就是要共同分享生命中的一切,你把他们视为家人,而我是你的妻子,我很愿意与你一起关注他们的一切。” “你真的很不一样,这里虽然繁荣,但仍比不过京城,何况眷夏秋冬,这里却只有两个季节,不是过冷就是过热,所以前两任妻子莫不希望我回京长住,去伺候陪伴皇太后,与皇上论朝政不更好?那才是真正有血缘的家人,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老老少少身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为夫君如此的胸襟感到骄傲。”她嫣然一笑,“再者,皇太后在京城,身边有皇上,还有许多皇子皇孙陪伴,这才是夫君可以放心的将大多时间留在延安的原因,这也是对皇上的信任,他会照顾好太后的。” 第29页 她竟然如此懂他!望着她清灵如水的眼眸,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瞬间涌上心坎。 “你跟我来。” 他突然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这一路上,老老少少看到这一幕,莫不笑嘻嘻的,可是她脸都红了。 他先行上了马背,她仰头看向骑在马上英姿飒慡的他,正感到困惑,他却已弯身将她一把拉起,让她也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前,双人一骑,亲密无间。 他策马奔至半山腰,远望可见有蜿蜒河流向南,“看!那就是尼曼运河,冬无积雪,水流合沙量虽多,但腹地广,不会影响航运,可以承受大型船船的航行,这也是你在码头能看到那么多高船的大地之河” 好美啊!她从运河的方向再远望山头,仍可见长年积雪不退的山顶上是一片雪白,在阳光的照she下更是闪动着银光,再加上那条闪着听听波光的运河她忍不住屏息欣赏着眼前这幅美景。 “我再带你去看另一个地方。” 他看来很开心,从他的眉眼、嘴角都可看得出来,虽然不明白她说了什么取悦了他,但能让他这么快乐,她也很快乐。 随着马儿踢踏向更远的山林奔去,还足足奔驰了近一个时辰后,她才看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于延安的景致。 “那是什么?在一片黄土高原风貌的景致中,竟有炊烟升起?还有一个又一个像房子又不是房子的山洞?”她又惊又奇。 “那叫窑洞。”他笑看眼前的景致,不只在地下,也有傍山而建的一排排房舍,这些全是在厚厚的土窑上挖出的一个个窑洞,再装上门窗,就被做为居住的家,眼前看过去的一大片,就是一个村落。 他告诉她,这里的人全是让他雇来挖掘金矿的,丰富的矿产就在这四周的高山河谷间,夏季时由于地下水丰富,水拿遍地,牛羊可放牧,因而成了眼前这番动人的风景…… 冬春之际,这里成了一片银白世界,黑夜里,窑洞的灯火与天上的星星组成了天上人间的银河,璀璨迷人。 她几近看迷的看着眼前动人的风景,而他此刻就像个孩子,兴奋的想要带她去看他所钟爱的、守护的西北大地。 他策马来到山地与高山疏林、灌丛相接的垂直带,这里有许多太白红杉。 山上的空气较为冰凉,他发现她的粉脸被冻得微红,显得更加白里透红,细緻得不见任何瑕疵。 “这里好美,这些树木又高又直,像是深入天际了。”她抬头看向天空。 他收敛了心神,“曾有盗木贼在这里大肆砍伐,破坏森林景观,殊不知赚了那些钱,破坏水土保持,将会影响在下方群居的老百姓,幸好友现得早,这里被列为神木区,将永远的被保存下来了。” “你杀了那些盗木贼?” “没有,我命人将他们绑在他们所砍伐的红杉木上,盯看他们一路顺看运河南下,约莫一个月后,盗木贼就不再出现。”想到当时的景象,他仍想笑。 她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个仁德之人。” “是吗?”他发现他愈来愈喜欢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不喜杀戮,偏爱这里的平静风景。” “何以见得?”他定定的看她。 “你的双眸里深藏着淡泊,名利不是你要的。”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是,叱风云、功业、霸绩及荣华,都不是我想要的。”他承认。 那他想要的会是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会竭尽所能的为他取得! 她静静盼着在黄昏下俊美如神祇的他,这个男人受到百姓的爱戴是有原因的。 夕阳在无垠天际涂抹了几许橘红色,山上天黑得快,他不得不带她返回延安城。 只是在斜黄的余晖下,他不断思索问看自己,他想要什么? 对,他想要这么一路的与她共骑下去。 不,不对,即使她已坐在他怀里,他还是不满足,他想要更多,他想要她对自己多一点点的在乎,除了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外,不要只是相敬如宾,不要只当一对规规矩矩的夫妻,他还要她爱她,甚至告诉他,她是属于他的! 他更需要她在感情上同等的沉沦,与他有着一样情难自已的深深悸动,不是只有这么有礼的拿重与包容。 然而在男女感情上,他不曾涉猎,也是个初学者,他不知道如何向她索取感情,因为她曾告诉他一可以不要相知相爱,但一定要相守。 可笑的是,这是第一次他愿意让一个女人分享他生命中的隐私、碰触他的心!可没想到这么快,初识爱情的他同时也体会到了情字所带来的深刻无奈与浓浓苦涩。 那么,为了不给她带来困扰,他只能把持着一颗心,静静与她相守…… 但邬曦恩是他的妻子,还是发现了他的心事重重,而且,因为她每日多往晴园去,与朱彤、杜咏双碰面的机会就少了,没想到却在几天前,从小夏跟小朵口中听到有奴僕告诉她们,两人已搬至附近客栈,似乎是与王爷闹了瞥扭,在生王爷的气。 但她从没听朱尘劭说过,这两天,又听她们说就连莫柳心也好久不曾过来了,怎么回事? 她去问了田晋,他笑得很贼,只说:“还是问本人比较清楚。” 今晚,她在晴园用完晚膳回来,让小夏跟小朵伺候梳洗后,她让两人先回房休息,她则到灯火通明的书房找他一叙,只是不知如何开场。 在他带她去看那些特别的美丽景致后,这个男人就变得更沉默了呀。 “这段日子在晴园忙碌,有了生活重心,也很有成就感,很快乐,我……谢谢你。”她说得紧张,因为两个极可能成为他妻妾的女子都不来了,原因呢? “当一个妻子不是只要百依百顺就好,还得有自己的灵魂,你有成就感、能快乐,我也很高兴,你不用跟我道谢。”他微微一笑。 他竟说出这么温暖的话,她的眼眶泛红,“不,我要谢谢你,你真的对我很好。” “你对我又差吗?巴不得马上让我多几名妻妾。”他苦笑,觉得自己爱得无奈。 “不是的,其实我--”她是害怕当个气度狭窄的人,更怕自己变得心地狠毒,她不想变成跟堂姊一样的女人,但她是真的在乎他,也想独占他啊! 此刻,管事突然敲门进来道:“王爷,莫姑娘过来了。”接着便退了下去。 她来了叫门口邬曦恩的心不由得低落下来,她以为他们已断了关系,看来小夏跟小朵搞错了。 但他没理管事,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你的话还没说完。” “我--”她难以启齿,她能说出独占他的话吗?他对杜咏双无心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可是,莫柳心却是他的红粉知己…… 最终她只是摇摇头,“没事了,你跟莫姑娘先聊,我先走了。” “真的没事?”他真心希望她能说些妒意横生的话,让他知道她对他有多在乎! 莫柳心依照从前的习。喷,一样很自然的走进书房,正好看到两人四目胶着,她咬着下唇,注意到他从不曾用那样深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不由得一阵撞击。 邬曦恩也看到她,忙跟他点个头,起身后再对莫柳心一笑,“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聊。”说完便快步离开。 莫柳心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在美丽善良的王妃面前,她总是有相形见她的自卑感,然而当她回身,看到俊美出众的朱尘劭时,又会觉得只要能见他一面,她愿意忍受这样的自卑。 可是,当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时,朱尘劭却是一脸冷硬,“有事?” “我忍了很久……还是无法不来见你,我不要黄金……我只求相守。”她硬咽道。 这是怎样,每个女人都不要他的爱,只要相守?!他眼中冒火,“我把话挑明了说,不管王妃怎么想,但是尚未有妻室前,我们还可以有关系,现在不可能。” 她泪如雨下,“为什么?你知道我对你一片深情,虽然你早言明自己不识情也不动情,因为身份,日后也不可能纳我为妾,那么,与有妻妾何干?” “那是一份忠诚!你走吧,别再来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泪水直掉,硬咽一声后,哭着转身,跑了出去。 在门口的田晋差点没被她撞到,但在明亮的灯廊下,他看到的是莫柳心带着红红的泪眼离开,不由得一楞,怪了,不是嫂子跟尘劭在谈话吗? 他困惑的走进书房,就瞧见好友一脸严肃,忍不住开口打趣,“两个美人一前一后的,你摆不平啊?唉,俞品园美则美矣,只是美人也太多了,是不是?” 第30页 “你少消遣我。”朱尘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欲求不满,火气这么大?” “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他真的没有心情听他开玩笑。 “让所有的闲杂人等都滚出你的生活吧,你丢了两个还不够,最让某人在乎的莫柳心就别再跟她搅和一气了,要不你只会愈来愈暴躁。”田晋好心建议。 朱尘劭早就已经那么做了,但没有必要让看笑话的好友知道,何况,他口中的“那一个”根本不在乎他! 田晋挑起浓眉,发现他火气真的很大,“你跟嫂子还是没同房?” “你管太多了!”他气唿唿的拿了一本书随便翻。 “你的幸福是我的一好,不乱说总行了吧,但是你的伤都好多久了,嫂子是脸皮薄,不可能饿羊扑虎,才不得不一直睡在客房,你是男人……” “她可能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他没好气的打断好友的话。 “最好是”田晋嗤之以鼻。 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烦躁的又闻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书,“你不懂,除了洞房那一夜,我们至今尚未同睡过一张床。” 田晋难以置信的呻吟一声,“我确定一件事了。” 朱尘劭燮眉,“什么事?” 田晋不怀好意的瞄向他身体某个部位,“你那里真的久未使用,都坏透一噢。” 一声惨叫旋即响起! 朱尘劭在书房忙到大半夜,独自回到寝房,仍是一室的冷寂。 他躺上了床,身体是僵硬的,要闭眼更难,他瞪着天花板,脑海想的是他伤重时,邬曦恩伺候他、为他沐浴的画面,光是想看,他几乎就能感受到她一身的柔软与馨香贴近自己时的感觉一对,只能用想的,因为实在太煎熬了,所以在他伤好之后,这些事他便不让她做了。 他抿抿唇,此时她应该已在侧厅的客房睡得极熟了吧?都已四更天了! 但他这里离她的房间极近,她从未担心他会去向她求欢?还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她压根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突然想起田晋的话,几乎没有半丝犹豫,他下床经过书房,再走到厅堂边的客房门口,隔着一扇门,她就在里面,他下腹传来的亢奋己清楚传达他的渴望,可是-- 里面仅有小小的灯火,可见她已睡了,他到底怎么了?他想怎样?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放纵情慾的人,此时竟然想破门而入? 房里的人儿其实仍清醒着,而且是躺卧在床榻上,屏住气息看着门外的高大身影,却见他只是久久站着,最后转身离去。 她是失望的,事实上从莫柳心来到后,她就一直留在房里,她睡不着,脑海里想的全是不好的画面一想到他与莫柳心搂抱拥吻、想到他与莫柳心发生肌肤之亲…… 她不要!她不要他拥抱她,她希望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可是她无法像莫柳心一样的主动,但她不想失去他,更不想把他让给莫柳心! 她的心早已沦陷了,也许他不爱她,可她很爱他! 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她的未来,他们也会有孩子,她想生一个孩子,重生前的那个孩子,她想看看他,她想爱他。 她跟朱尘劭愈相爱,他们的孩子一定也能拥有更多的爱,是了,她发誓要把孩子生回来的!她应该要更勇敢的,怎么可以在爱上他之后反而胆怯了?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不能辜负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人生! 蓦地,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曦恩,你睡了吗?”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回过神来,想也没想的连忙下床,跑到房门前一把拉开了门,脸红红的喘声道:“没有,还没有。” “你--”朱尘劭的视线下移,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地上冰,你怎么没穿鞋?” 她粉脸能红,“我怕你又走了。” “又?”他将她放到床上躺下,自己则坐在床缘。 她咬着下唇,在灯火下,她的脸涨得更红了,“你来过,我知道的,我、我在莫姑娘来过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也睡不着……” 他眼光放柔了,“为什么?” “我不想当一个器量狭窄的人,不想因妒意而变得心地狠毒,我一直这么告诉我自己,可是……”她眼眶泛红,“你太好了,你是那么好,我管不了我的心,你带我去看运河、看窑洞、看太白红杉、看你守护的美丽山水,我以为我们可以……” “嘘,不哭,我捨不得你哭……”他以怜爱的眼神看着她,心也在波动着。 她无法不硬咽,“我本不想贪心的,所以总跟自己说要成全,就算你有红粉知己,我也可以爱你……” 他的心勐地窜过一波震动,“你爱我?” “我爱,情不自禁的爱,所以我根本做不到那样大方,我不希望你抱看莫柳心,我不喜欢……”她的口气可怜兮兮的,挂着泪水的粉颊是那样的美丽。 “我真是个笨蛋,我以为你只求相守,不求相知相爱……” 她难过的摇头,凝聚的热泪再度落下,“那是我不敢贪心,可是我贪心了……” 他低沉的笑看,“不,你没有,我就要你这么贪心,我要你贪心”她不知道他因为她的坦承而热血沸腾,笼置心头多日的乌云也尽散了。 他屏息着轻抚她美丽的面容,再也忍不住想要她的强烈渴望,俯身吻了她的唇,他轻轻的晚磨,带着粗硬厚茧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腻的粉肌,这一串亲密的动作带来了一阵酝麻感,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却又感到羞涩无比。 他嘎哑着声音唤她,“曦恩,我的曦恩……” 他亲吻她粉喇的红唇,愈吻愈深,再温柔的褪下她身上的衣物,灼热的唇一一巡过她软玉温香的胭体,再与她耳鬓厮磨,回味她带给他的甜蜜滋味一次又一次,他知道他不该一再需索,但他想爱她,想一直一直的爱她…… 夜色愈来愈深沉,房里的缠绵愈来愈fèng绪,直到她再也无力的在他臂弯中沉沉睡去。 翌日,朱尘劭、邬曦恩跟田晋三人都起晚了,用早膳时间便都晚了。 只是在三人一一入座、等着奴才将温着的早膳送上桌时,田晋燮眉倾身向前,看着坐在对面的夫妻,是了,昨晚莫柳心来过嘛,肯定想很多,尤其是嫂子,黑眼圈很严重,但好友的也不差,看来两人分明都难以入眠,唉,不懂他们在搞什么! 但邬曦恩也注意到他的脸,“田大哥的额头是怎么回事,红肿得好厉害,要不要我请小夏糙药来给你?” “甭了,我擦过了。”他干笑两声,祸从口出,只是,这次打中他的是本砖块书。 饭菜还未上桌,有些话他是不吐不快了,“你们这一对夫妻真的是莫名其妙!嫂子脸皮薄当然不可能主动投怀送抱,尘劭又太君子,不想霸王硬上弓,两人就这么陷入‘相互尊重’的诡话分房状况,有没有搞错?” 他看似只是在嘟嚷,偏又一个字一个字刻意放慢,还抑扬顿挫的,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得懂他在念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懂何谓记取教训。”朱尘劭真是败给他了,虽然他说的事已不存在了,但总不能要他当着奴僕的面澄清吧。 何况,有人已经娇羞的从椅子上起身,想回房去吃了。 “教训?!嫂子,你觉得我有说错吗?” 他转头看向她,但怪怪的,她怎么躲到好友的背后去了?啊啊啊一好友还将她拉到身前,手臂揽着她的纤腹,让她坐在他腿上?! “等等”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虽然邬曦恩己急急的坐回原本的位子,然而她一脸睡眠不足、朱尘劭一副满足的快乐模样,田晋挑起了浓眉,笑看看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看清他们对视的眼眸中有着波涛汹涌的爱意,明明有谱了嘛! “对嘛,夫妻恩爱同房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大将军,嫂子可是个纤细的美人,你得好好拿捏个分寸,别太过了。” “这里可不在军营。”朱尘劭不得不提醒他,男人在一起,打打黄腔无所谓,可是这厅堂内也就他们两个男人而己,其他都是女眷。 邬曦恩更是羞窘无措,她身后的小夏跟小朵可是再也忍不住掩嘴偷笑,还是脸红红的主子以眼角瞄了一眼,两人才连忙收敛笑意,但今天一早在伺候主子梳妆更衣时,主子身上看得见的地方可都是青青紫紫的呢,想必昨晚一定备受王爷的疼宠。 田晋也替他们高兴,额头这一佗也算有价值了。 第31页 三人在用完早膳后,田晋进了书房继续研究那些信函,另一对恩爱夫妻则要前往晴园,不过还没出门,就先遇到田慧吟。 她见两人要出门,连忙问道:“你们又要去晴园?”可爱的脸也跟着皱成一圈。 “还是你要跟我们去?”邬曦恩其实不是第一次约她,可她就是摇头。 “不要,那里有很多小孩子,我哥说,我动不动就会说到鬼,会吓到他们,所以要我别去。”她气唿唿的噘起唇来。 朱尘劭点点头,“没错,田晋也不希望我们带她去。” “真不好玩,曦恩姊姊,你别天天去嘛。”她忍不住抱怨。 “好,我找一天不去,在家里陪你好不好?”邬曦恩对她总是多了一份不忍,尤其见她踱脚走路时,心总是会泛起一阵酸疼。 田慧吟眼楮一亮,用力点点头,“那就好,因为你知道的,你不在,我是不敢待在这里的,我怕鬼--”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曦恩姊姊都有戴着护身符,是不是?” “嗯,我都有戴着。”她羞涩的瞪了朱尘劭一眼,因为,他给了她一个怀疑的眼神。 田慧吟似乎安心了,还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是,不然你一定会看到鬼了。” 朱尘劭挥眉,“慧吟~--” “我要回去了。”她突然笑着向两人行个礼,就拉着小青一跋一踱的离开了。 朱尘劭看看她走远了,忍不住笑问妻子,“你根本没戴护身符,至少昨晚没有。” 她粉脸蓦地一红,尽可能不去想他昨晚做了什么,若不是有上好的药膏,她身上绝不是只有酸疼而已。 不过,她还是勉强镇定心神,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喜欢戴珠宝首饰,尤其是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总有莫名的束缚感,可是又不好拒绝,只好骗了她,你可别说。”她其实是将她送的护身符摆在妆檯上的小柜子内。 “我不会说的,其实前两任王妃也有配戴。”他不由得苦笑,“不过,你与她们完全不同,你不似她们那么娇贵,也较为沉静,她们后来情绪起伏极大,还言行失控,最后甚至产生幻觉。” 她一楞,“我以为这些只是传言。” “并不是。”他吸了口长气,“事实上,我也无法确定,但我确实曾见过她们哭得悽厉,叫声更是让人听来头皮发麻……” “她们叫什么?” “鬼,有鬼。” “你--”她本想问,但刚起了个头,又觉得没有必要。 但他已明白她想问什么,便主动说道:“不,我没看过,但你知道,慧吟看过,她当下也一直哭,说她真的看见了,所以田晋才会将她安排住到其他地方,而你……” 她一楞,随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嫣然一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夫君不必担心。” “曦恩……”他突然一脸严肃,“我现在说的话也许很蠢,但我想告诉你,我在宫里、在景王府的时间都极少,唯一称得上家的地方就是这里,我也把这里的百姓当成我的家人,所以,我努力的想让这里变得富足康乐,可是,如果你真的感到不对劲……” 他是绝对不能失去她的! 她只是偎进他怀里,“没有如果,我绝不会因为怕鬼而逼得你不得不离开这里,这里可是我跟你的家” 他将她拥得更紧,她乐观、理性、善良、勇敢,如此至情至性的女子,怎不值得他深爱? 12 他突然放开她,也笑了起来,“很难想像,当初这桩婚事,我有多么不情愿。” “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但皇命难达,如今回想,夫君是命中注定要捡到我这无价之宝的。” 她明眸里有着淘气的神采,引得他一笑,“我很乐意捡,再来一次我也要。” “可我希望夫君不要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肩膀扛得太重,心还要牵绊那么多。”她会心疼啊。 “我从不想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一个带着无比权威、发号施令、领军征战的景王,只要留在战场上就好。”他深情的凝骗她,“在你身边,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夫君跟父亲,看子女成长成家,与你厮守直到白头。” 看着她眼楮闪着感动的泪光,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头,柔柔覆上她的唇。 她轻嘆一声,笑道:“我懂,高处不胜寒,但如果你不得不站在高处,我也很乐意与你站在风雪的山巅上,同看日出日落。”她睁着灿亮的美眸说着最诚挚的承诺。 他的双眸闪动着炽热的火花,他突然拉着她直奔房间,从柜子拿了冬季的披风,为她繫上。 “你干什么?” 他笑着抱起了她,一个飞掠来到马厩后即跨坐上马背,将她搂坐在胸前,他扯动缓绳,策马奔出俞品园。 两人的行为让府中奴僕看得目瞪口呆,这大太阳的,热死人了,王爷跟王妃却穿着冬天的整衣,是疯了吗? 但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夫君,你是个疯子!我们不是该到晴园去了?” “对,但因为我太快乐了,我需要冷却一下,不然,我会像个疯子大叫大笑,那可不行,晴园的老小会替我担心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如此深爱着他、无怨无悔的支持他、陪伴他! 她嫣然一笑,“那可不行,他们或许还会以为是我让你发疯了。” 他策马直往近郊,再往山上爬,而且是往终年积雪不融的高山去,的确是地势愈高,气候愈冷。 他载着她来到一处雪地微融的山崖,抱着她下了马背,牵起她的手,“踩在雪上,别踏融冰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嗯。” 两人走到接近山巅处,寒风刺骨,她忍不住微微一颤,几乎是在下一秒,他已将她护在怀里,她笑了笑,随即放松的贴靠向他,任由他的体温温暖自己,幸福的饱览眼前的雪峰景致。 他静静汲取她身上的馨香,也让自己飘泊的心在她的身上靠岸。 雪花一阵一阵的飘落而下,然而两人一点也不觉得冷。 不管未来会经歷什么事,他们都会在一起,不离不弃! 朱尘劭变得不太一样,除了对家人、好朋友外,一向冷漠自制的男人,脸上的线条变得柔软许多,笑容也变多了,而且奴僕们都知道,进到主子的院落时,脚步要放轻、眼楮要小心,看到不该看的,就找地方躲藏或是安静无声的倒退离开,别坏这对夫妻的好事,相 信再过不了多久,俞品园里就会有小公子或小小姐诞生了。 不过,主子恩爱无比的事,也传到入住客栈多日的朱彤跟杜咏双耳中。 她们简直不能相信,还命人去把俞品园的管事找来问,管事虽然说得合蓄,但她们知道大事不妙了。 想也没想的,她们上了马车,急奔俞品园,气唿唿的就去找邬曦恩。 邬曦恩没想到会看到她们,但还没开口,两人就指着她的鼻子叫骂-- “我告诉你,要我皇兄爱上一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朱大哥亲口告诉我,他这一生绝不会为任何女子费心的!还有,这里下人那么多,你本是国公府的大家闺秀,现在还是个王妃,就该拘谨守礼,与朱大哥在众人面前亲密恩爱,不怕人侧目吗?” “就是,皇宫里多得是嫔妃,我皇兄跟那些妃子就算生了一大堆孩子了,在闺房外……可也不曾见他们牵手拥抱,更甭提还、还嘴对嘴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来骂去,已引来骚动,更有人去通知朱尘劭。 不过,当家主母怎么不吭一声,任由她们骂呢? 小夏跟小朵也是急啊,主子怎么了?她没这么软弱的呀! 邬曦恩没有开口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太幸福了,将心比心,她可以体谅想爱却得不到爱的痛苦,也可以包容那个只想挺好友挺到底所展现的义气。 何况,她不想让某人看到她像眼前两人,露出尖酸刻薄的丑陋神态。 但她却没发现身后的奴僕们愈聚愈多,已到了群情激愤、要齐力为她赶走这两个讨厌鬼的态势,然而下一秒-- “够了没有?则朱尘劭冷扬扬的声音陡起,众人看着朱尘劭走到妻子身边,将她拥在怀中。“这样,有问题吗?” 两人哪敢再说什么,急急摇头,因为朱尘劭残债的冷笑与眼神都好可怕。 他冷硬的再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一次你们对她出言不逊,不只是俞品园,就连延安城,你们都不准踏进来一步。” 第32页 “好好好……咏双,我们快走吧。”朱彤从未见过皇兄这么震怒过,急急拉着好友就走,在跳上马车回客栈后,她的心还!坪!唿狂跳呢。 杜咏双涂满红莲丹的柔黄却是握紧再握紧,全身气得发抖,“不对,朱大哥的生命里一定是不曾出现一个像邬曦恩这么虚伪的女人,他才会以为爱上了她,一定是的!” 杜咏双眼楮突地一亮,“对了,可以让我爹去向皇太后请求指婚啊,邬曦恩嫁了这么久,什么事也没有,更没见过鬼,那么我就可以嫁过来了”她愈想愈觉得自己笨得可以。 “可是皇兄刚刚好兇……” “怕什么?我们没被他凶过吗?朱大哥很理性,事过了就不会那样对我们了,何况一开始我一定会好好跟邬曦恩相处,直到朱大哥爱上我。” “听来好像很不错,而且当初我母后是说过,不想委屈你,也怕你出意外,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啊呀,我们怎么没有早点想到?”朱彤也兴奋起来。 “现在想到也不迟。” 喜上眉梢的杜咏双随即写了信,派人火速送回京城。 静谧的夜,明亮的烛光下,邬曦恩正窝在丈夫的怀里,于上拿的正是一封来自国公府老太君的亲笔信函,她一边看一边说给朱尘劭听。 “太君身体一样硬朗,她说,我每一季为她准备的药材及养生药丸,她都有按时服用,谢谢我这么有心,人在这么远,关心却未曾少过,她真的没白疼我……” 朱尘劭笑了笑,发现放松的窝在他怀里的妻子突然一僵,“怎么了?” “堂姊她--”她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我堂姊发生大事了,因为受不了堂姊夫新迎进门的小妾对她的挑衅,某次竟然情绪失控,拿起水果刀刺进小妾的肚子……”她眼眶红了,“还有、还有……” 她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的轮迴?堂姊还是走了一样的路。 “虽然抢救得宜,小妾没死,但肚里才三个月大的娃儿却保不住。”朱尘劭接手拿过她手上的信喃念,就见怀里人儿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你哭了?不是为了来不及押送街门就已潜逃、不知去向的堂姊,而是为了那个来不及长大的小生命吧?”他心疼的将她拥得更紧。 这个环抱着她、有力而温暖的臂膀,让她的泪水落得更凶,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不只为那个小生命而哭,还为另一个她根本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小生命而难过,为什么堂姊还是一样糟踢自己跟别人的人生?! 这么长的岁月中,她怎么还是无法领悟到人生不是强求、不是嫉妒、不是占有就能得到幸福? “你怎么愈哭愈凶,我可是会心疼的。” 她硬咽的坐起来,朱尘劭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 “别哭了,也许那个小生命註定与那名小妾只有三个月的缘分,然后,再继续往下一段旅程走……”他的手移到她的腹部轻轻的贴靠上去,“在此停驻后,快乐成长,等看与他的爹娘见面的美好时刻。” 她破涕为笑,一手迭上他放在她腹上的大手,真心期盼道:“我也想生你的孩子,如果可以,我也真心希望那个孩子能与我结缘……” 她曾经在梁王府拥有一个儿子,当时,她死了,孩子呢?老天爷在给了她第二次倒转时光的新人生,她也靠着这个机会扭转了她悲惨的命运,而那个孩子,应该也会跟着她这个娘吧?她会好好爱他的…… “小姐,洗澡水备来了。” 房外突然传来小夏跟小朵的声音。 两人随即从躺骑上起身,门在同时打开,小夏跟小朵、还有两名小厮搬进来澡盆跟温水,接着,小厮退出房外,小夏跟小朵则看着王爷,按理,王爷也该出去,让她们伺候主子洗澡,可他怎么不动? “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他说。 她们先是一楞,但随即明白了,两人脸红红又笑咪咪的看着怔怔瞪着王爷的主子,接着低声窃笑的退出房门,再将房门给带上。 “什么不用?她们会乱想的。”她觉得脸颊烧红得都要冒出烟来。 “她们已经乱想了。”他也开始替她解开衣裳。 她羞涩摇头,“我自己来就好,你看你要先……” “我伺候你洗。”他目光温柔,倾身吻了她的发,继续做解衣的动作。 她想生他的孩子,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相聚的时间会被切割,也许会有将近两个月的分分合合,而他,不想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她屏息看着他为她褪去衣物,脸红心跳得不知所措,很想要临阵脱逃,但他没给她机会,然后他替她洗着、洗着,竟洗成了亲密的共浴。 但这样的鸳鸯浴,是愈洗愈热,朱尘劭忍不到看芙蓉出浴那一幕,迳自将她从澡盆中抱到床上坐下,拿了大毛巾一寸一寸的为她擦拭,而她的手也没闲着,同样拿着毛巾为他擦拭,直到他厚实勛黑的大掌拿掉她手上的毛巾,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雪白的脖颈、诱人的浑圆……一路往下展开情慾之旅。 帐体内,春意绵绵。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俞品园、晴园、延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这一对形影不离的恩爱夫妻,原本每个人都以为这对夫妻肯定会继续甜甜蜜蜜,但一个月后,夫妻爱相随的情形少见了。 原来,夫妇俩各自要忙的事实在不少,朱尘劭跟田晋还开始出远门,有时三天、有时五天,甚至有田晋先回来,但朱尘劭却拖了两、三天后才回来的情况。 朱尘劭没有告诉妻子,他正在收网,那些连成一气的外戚势力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离苟延残喘的日子不远了! 邬曦恩也没有多问,她全然的支持他,等到他做完了他要做的事,他便会主动告知,她是这么相信着。 至于她自己,则成了晴园里愈来愈受孩子们欢迎的矮子王妃,更在他们的要求下开始教医书,但学生年龄都太小,医书太艰涩,所以,她便从认识身体的构造以及较简单的药材辨认开始教起。 第一个报名的是其中年纪最大、长得最高的蔡元伦,却让那些小鬼捧腹大笑。 “你爹有请师傅在教你了啦” “你是大人,我们是小孩,矮子王妃是我们的,你找你的师傅去” “谁说她是你们的,矮子王妃这称号是我取的,她是我的才对”蔡元伦竟然兇巴巴的跟着一群比他矮好几个头的小鬼吵起来。 看着这一幕,站在不远处的邬曦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臭小子好像喜欢上你了。”身旁的何老爹突然低声开口。 “我也喜欢他。”她是说真的,虽然一开始的认识并不愉快,但蔡元伦是个很可爱的弟弟,他很愿意在晴园帮老帮小,在习医上也认真,有时候,家里请的老大夫教的他不懂,也会找她问个清楚,是个很认真的学生。 “矮子王妃,臭小子的喜欢恐怕跟你的喜欢不一样,不过……”何老爹人老心不老,“那孩子有分寸,你的丈夫是他景仰崇拜的景王,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他喜欢她?她怔怔的看着气唿唿走来的蔡元伦-- 他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球,不仅是晴园里的女孩,延安城的闺女一看到他就粉脸能红,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可是他好似都无厌觉,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蔡元伦在她面前站定,黑眸半眯的撂起狠话,“矮子王妃,我跟你说,那些小鬼要敢跟你说叫你不要教我,我肯定每天打他们屁股一下” “可是……我教得很浅。”她觉得他资质不错,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基本就是浅嘛,多听几次,基本打得稳,不好吗?”他粗声怒道,再看她一眼,白哲俊美的脸蛋竟然就红了,但在见她怔怔的瞪着自己看时,他又大声了起来,“看什么,不是一大堆事要做?王爷干么老是不在家?你是没吃东西呢,愈来愈瘦,快去吃啦!还有,老爷 爷他们一定又在找你了,快回房去!” 他受不了的丢下一大串关心的话就去帮老人家煎药,何老爹也被他提醒了,赶紧回房去陪兇巴巴的妻子。 邬曦恩却楞在原地,难道蔡元伦真的喜欢自己,那怎么成?她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你在想我吗?” 一道熟悉的低沉噪音响起。 她眼楮倏地一亮,飞快抬头,但瞬间,她就被用力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你回来了,这一次去了十天,我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明天可是延安城的大日子呢”她是真的想他啊,小别胜新婚,近日来,这样的感触愈来愈深,虽然四周很多老老小小,但她实在忍不住更贴进他的胸膛,不舍推开他。 第33页 朱尘劭微笑,“我一定会回来,那可是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会,不过,我不只为了这件事回来,我更是为了你回来。” “好了,咱们先回俞品园,你们要怎么亲、怎么抱都成,我现在只想回去梳洗,再去看我老妹一下,然后倒床唿唿大睡,明天一早还得去镇慧寺……” 田晋求饶的声音响起,就见他一脸受不了的频摇头,本来嘛,人家为了回来见娘子是马不停蹄,他急着见谁啊,为啥也得跟着这么操。 伙伴开口,朱尘劭不得不放开心心念念的妻子,这也才发现晴园的老老小小莫不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而小脸羞红的邬曦恩更是在众人的微笑中,步出晴园,上了马车。 但在马车上,田晋瞧两人手牵手、目光胶着,忍不住叉开起玩笑,“我看,‘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要换成‘请娘子回房躺下来’喽!” 邬曦恩的粉脸瞬间涨红,朱尘劭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好友一眼。 “好好好,我知道我碍眼,但还没到俞品园,总不能要我跳车吧。”田晋大手一摊,“可我也很委屈,眼前你们这对如胶似漆,虽然也没做什么,但我都觉得我快要长针眼了。” “别让她更羞了。”朱尘劭可捨不得,低头看着羞到只能将脸儿埋进他怀里的妻子。 田晋受不了的摇摇头,唉,他也想讨个老婆了,瞧好友一脸幸福、一副甜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出门办事时,也老是归心似箭,他既羡慕又嫉妒。 终于,马车抵达俞品园,三人陆续下了车,往厅堂走,小夏跟小朵也出来迎接,因为主子开班授课,在俞品园的时间更少,便要她们留下来,以免田慧吟过来时没人陪她玩。 田晋瞧夫妻俩目中无她们,继续一路往卧房的方向走去时,忍不住提醒,“尘劭,别忘了明天要到镇慧寺为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祝祷、为全城百姓祈福,所以,今天晚上你还是先‘吃素’一下好了。” 闻言,小朵跟小夏忍不住扑味一声笑了出来。 过去她们肯定听不懂这种“颇有深意”的话,但这里离边塞近,士兵多、开黄腔的玩笑也多,耳濡目染下,她们知道了“吃素”的意思,就是要小姐跟王爷今晚盖棉被、纯聊天,云雨之乐就明天祈福仪式结束后再玩! 对此,朱尘劭只能瞪了管太宽的好友一眼,还是继续拥看妻子往卧室走,希望能完成生产报国的志愿。 翌日,天微微亮,朱尘帅、邬曦恩、田晋等一行人就来到位于山上的镇慧寺,为在战场上失去生命的亡灵祈福,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安息。 战争虽然残酷,却是可以避免的,邬曦恩从丈夫口中得知,趁着战事熄火数月之际,皇上已特派使者前往边塞,表达善意,希望能建立彼此的友好关系,换来更久的和平岁月,少些生灵涂炭,实在是万民之幸。 这座庙宇是依看山势而建,百年老树盘据,古色古香,也因为登高,能远望百里外的边塞,这也是朱尘劭选择在这里祈福祝祷的主因。 接下来,在城中多名朝臣皇亲与近百名僧人诚心祝祷,进行祈福仪式后,邬曦恩也与多名女眷一起燃起三住香,为亡者、生者祈福。 小夏跟小朵将她手上的香拿去香炉插好后,即跟着府里来帮忙的奴僕到寺庙外,因为里面的气氛太庄严肃静,她们待不住。 邬曦恩看到丈夫与多名方丈在交谈,多名女眷也前往去吃素斋,她嬷拒她们的邀约,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这神圣庄严的佛门净地,穿过另一佛殿,更往上面走,在经过一个亭台后,就见一肃雅宝殿,上面供奉的是一尊青铜观音佛像,法相庄严慈祥,她虔诚的走进去参 拜时,却见在另一角,有一名蓄着白鬍子的老和尚静静端坐。 她放轻步伐,本不想打扰到老和尚的清静,没想到-- “女施主是个有福分的人。”老和尚低沉嗓音陡起。 她停下脚步,直觉看向老和尚,他维持打坐姿势、眼楮也未张开,只有双手轻轻拨动着挂在腕上的佛珠。 “阿弥陀佛,女施主前世枉死又得以重生,乃因十世行善积德之故,是难能可贵的十世善人。”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仍然闭看眼楮的老和尚。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女施主慢走。”老和尚停止了拨动佛珠的动作。 “等等,老师父,我可不可以……”她激动得眼眶泛红,她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个身躯里住着一个重生的灵魂。 “女施主所挂念的那个孩子,只要有缘会再续母子缘的。”老和尚微笑道。 她热泪盈眶,用力点头,硬咽道:“谢谢!谢谢……” “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哭了?” 遍寻不着她的朱尘劭跨步走进殿堂,却见她一人泪如雨下。 她忙拭去泪水,回头看他,“没事,我只是跟……”她回身一看,寂静肃穆的佛殿内哪还有老和尚的身影。 “跟谁?这里面没人。”他不解。 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看着走近自己的丈夫,拭去脸上再度落下的热泪,她的胸臆一阵暖烘烘的,泪光闪闪的再看向圣严仁慈的观音佛祖,心中是满满的感激,“我是跟佛祖在说话。” 他燮眉看着她闭上眼楮,双手合十的在佛祖前虔诚膜拜。 谢谢神佛、谢谢老天爷的恩典,我明白了、释怀了,重生前,我的生命中发生那么多备受欺凌的不公之事,才让我更明白此刻的幸福有多么珍贵。 我会珍惜、会感恩现在的每一天,会好好的去爱每一个爱我、还有我爱的人,也会静静等待我的孩子到来…… 她缓缓张开了眼眸,看着静静陪伴在身边的丈夫,笑道:“我们走吧。” 他们循着幽静的山迳往下方的宝殿走,他看着她,隐隐觉得她的心情变得极好,眼楮矫情发亮、嘴角合笑,整个人好亮、好亮。 “你跟佛祖说了什么,看来特别开心。”他笑问。 “没说什么,只是……”她看着眼前清幽寂静的山林,深深吸了一口清新沁凉的甘甜空气,望着两旁青翠的林木、蔚蓝的天空,“想到自己能如此自在的活着,身边还有你相伴,真的好满足。” “这样就满足?”他目光柔柔,他想给她更多、更多。 “是,眼前这份自在就是幸福。”她嫣然一笑。 他将她拥入怀里,轻声说着,“你的幸福如此简单?” 她静静依偎,微笑嘆息,“愈简单,愈幸福啊。” 然而,远在京城,某个人可是完全感觉不到幸福,反倒要求求神佛,看能不能让他倖免于难。 “又一个?到底还有多少个?不要一个一个跟我说。” 相府的密室内,杜千德火冒三丈的将桌上一封封快马送达的求救信函打落地上,好几封飘啊飘的就掉落到站在长桌前、正拱手报告己方势力被削减的几名黑衣人前。 但他们只是低着头,互看一眼,却没人敢吭声。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在走什么霉运,相爷一党陆续被查到诬陷朝官、贪污受贿的证据被捕入狱,结果,就像一把小火往上延烧般,接连波及了不少一品、二品高官,但坏事还不只如此,保皇派的朝官结识不少贤能之士,并扩及到相爷这方耕耘多年而交结的地方富豪, 听闻就是由那个神秘组织的领袖指示手下去牵的线,再加上那些被相爷诬陷的朝官,贪污罪名被平反,得了清正廉洁之名,还受到皇帝的赏赐与公开表彰,吸引更多富商主动交结,也提升他们在地方的知名度。 无jian不成商!这些墙头拿总是往势力大的一方倒,杜千德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眼见自己的势力一直被削弱,到现在却还查不出来神秘组织的头头是谁,他实在难掩气怒和焦躁。 “相爷,有快马送紧急的密函来。”密室门陡地一开,快步进来一名侍从,将手上的信交给杜千德后就退到一旁。 “这次又是谁被捕入狱。”他火大怒吼,气急败坏的拆开了信,一看,却呆了,下一秒,他将信放在桌上,用力一捶。 可恶!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景王在主导的,他就是该死的神秘组织的领油! 他气得发抖,本以为,内有皇上当靠山,还有皇后可以内参机密,外面还可以靠着他手下的势力翻云覆雨,如果再得到拥有上万军队的朱尘劭,他杜千德就能唿风唤雨、睥睨天下。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把女儿都奉上、亟欲收买成为自己棋子的朱尘劭,竟然就是让他几乎翻船的狠角色。 不成!得赶快止血,不然,再这样下去,他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不远了。 第34页 杜千德的眼中冷光一现,对,朱尘劭是留不得了,他得採取行动,而且,必须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他从后方柜子里拿起一只木盒,再从其中拿出一罐青色小瓷瓶,交给该名侍从,并交代了些话,一群黑农人连同侍从就全出了密室。 杜千德抿紧了唇,看着手下领命而去,至于女儿派人送来的那封信函……他拉出抽屉,拿出信,狠狠的将它撕碎,心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延安城的太阳仍旧火红,洒着温暖阳光的晴园内,小小学堂里,近二十个学生看似正在复习先前所学的药材知识,实则目光全看向站在学堂外的邬曦恩跟蔡元伦,他们一个俊美英气、一个美若天仙,跟太阳一样闪亮亮的,让孩子们都看直了眼。 “我觉得矮子王妃跟臭小子看起来也很配耶。”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这么说。 “哎呀,都跟你说过了,矮子王妃是景王的王妃,臭小子也不叫臭小子,那是何爷爷、何奶奶在叫的,他叫蔡哥哥。”一个六岁男生不开心的指正。 “蔡哥哥不是他的名字,蔡元伦才是!还有,景王的王妃是大人在叫的,我们小孩要叫她矮子王妃才对”另一个七岁小孩很不服气的也加入指正。 接着是闹烘烘的、吵成一团,竞相争执着自己说的才是对的。 门口的蔡元伦忍不住翻白眼,再看着还在长桌前整理一些可食用药材的邬曦恩。 “咳!我说矮子王妃,你听到那群小白痴说的话了,你还教得下去?” 他把第一句主动消掉,虽然听起来还满开心的,但,偷偷开心就好,她可是景王的妻子! 13 “他们虽然小,但在我眼里看来,他们都是一颗颗的种子,未来的皇宫御医也许就在里面呢。”她笑着回答,但手里还是忙着整理那些麻烦这里老字号的药商送来的药材,而且是就近就能採收的。 她要教学生们认识这些药材,若遇到什么紧急状况时,也能就近为自己或他人保命或治疗。 “这个大多产于准河流域,没想到这里也有。”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手上的根壳,“元伦,相壳整株都有刺,但是只要将成熟的果实晒干,就是极好用的中药材,可去疾、去湿、帮助消化……” 只要她一说,他便仔细聆听。 此时学堂内的孩子们还吵成一团,一道陌生又尖锐的女声突兀的响起-- “咏双,你真的要进去?” “当然,接下来我跟邬曦恩可是平起平坐的景王王妃,以前我不来晴园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几乎可以确定太后指婚,我早点过来帮朱大哥、我的丈夫做些善事,也是应该的。” 朱彤跟杜咏双人还没到,就高调谈话,好像怕没人知道她们来了似的。 怎么会是她们?蔡元伦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心想城里应该没人会喜欢趾高气扬的她们,但这两个自诩拿贵无比的大小姐,是走错路还是迷路,竟不自知到这般地步。学堂内的孩子也停下争执,瞪大眼看着全身金光闪闪的两人,好奇的竖直耳朵,想听听她们来做啥。 邬曦恩没想到会在晴园见到她们,只是瞅着没说话。 她可没想到整个晴园竟然顿时从闹烘烘的变得寂静无比,不管老的小的全在看她们,甚至……蔡元伦那傢伙是怎么回事,站到邬曦恩面前是想保护她吗?她们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咳!”实在太安静了,朱彤觉得不太自在,轻咳了一声,以手肘顶顶好友,以眼示意把话说一说,她们快快走人好了。 “看来曦恩姊姊很忙,那妹妹我把话说完就走,不打扰姊姊。” 杜咏双连称谓都变了,让晴园里的老小个个瞪大了眼,又默契十足的一起抬头看向窗外,同时一楞,没事啊,还是大太阳呢,没下红雨。 然后,杜咏双继续说明来意,邬曦恩果然是贵人命格,与朱尘劭成亲以来,安然无墓,也没被剋死,所以,她两个月前已写信请她爹找她皇后姑姑再请皇上赐婚,算算日子,赐婚的圣旨应该已经在来延安的路上,她希望两人能尽释前嫌,好好一起伺候朱尘劭,先来 跟她说,是要她有心理准备,也要麻烦她准备婚礼事宜…… 说得挺有一回事的,但其实都是杜咏双自己想的,虽然她也不懂为何她爹连一封信函也未回,但他那么想当朱尘劭的的岳父,现在一定是竭尽所能的在求太后、求皇后,不会错的! “我听不下去了!如果王爷眼光那么差,真跟你结成夫妻,他就不再配得上矮子一咳、王妃,我也不会崇拜他了则蔡元伦第一个跳出来打断她吵死人的话。 “朱大哥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杜咏双嗤笑一声。 “当然。”他气得大叫。 “蹼璞……呵呵呵……真是有趣,好,朱大哥若不要她了,就让你去穿他穿过的旧鞋。”杜咏双捂嘴而笑,一旁的朱彤也跟着汕笑。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把这堆棋壳塞进你嘴里,去去你陈年恶疾、洗洗你的臭嘴巴”他气得双手握拳。 “呵!你干脆毒死我好了,因为我就是这样门杜咏双映着他笑。 “好啊,我就干脆毒死你则他也呛回去。 “元伦,不要乱说话,”邬曦恩连忙制止他失控的言语,对这桩婚事,她还有自信,皇太后的态度很清楚,她也对丈夫有信心,她看着杜咏双,“这件婚事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但等接到圣旨再筹备婚事也不迟。” “无所谓,还有,我们来此之前,已经叫丫鬟把我们的东西都搬回俞品园了,免得接圣旨时,我们不在被你拦截了。” “我没有拦截他人信函的习惯,也不打算破例。”她平静的道。 两人闷闷的互看一眼,知道她在暗讽她们曾拦截家书一事,但日后,她们可都要成为一家人,目前,邬曦恩如此受人爱戴,开罪不得。朱彤跟好友使个眼色,暗示她忍着一时之气,好生拉拢一番。 “这样吧,看姊姊这么忙,我们也来帮忙。” “是啊,皇嫂,大家日后就是一家人,什么好的、不好的,就让它随风而去。” 两人虚伪笑着,也不管邬曦恩的回应,就将那堆她好不容易才分好的药材抱住学堂内,对着孩子有说有笑,而那些孩子则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蔡元伦气唿唿的要将她们揪出学堂,却让邬曦恩制止了。 “罢了,就让她们帮忙吧。” “什么?” “什么事都等王爷回来再说。” “可是,景王不是昨天才出门,等王爷回来指不定又要好几天啊!” “算了,别生事,不要把晴园搞得乌烟瘴气。” 蔡元伦没辙,但心里暗自祈祷跟田晋去办事的景王别太晚回来,免得他受不了,先毒哑了那两个臭女人的嘴! 但他的愿望迟迟没有成真,一连三天、五天,甚至十天过去了,朱尘劭仍没有回来,虽然邬曦恩没说什么,但他府里有丫鬃跟俞品园的奴僕相当熟,派她私下去问,就知道那两个臭女人在晴园里装贤慧,在俞品园里可是娇蛮依旧,甚至把邬曦恩跟朱尘劭的寝房当自 己的房间,丝毫不知分寸,还打开梳妆檯上的珠宝盒,看中的饰品就笑说好喜欢,但更夸张的是,邬曦恩竟然大方的送了! 他受不了了!今天那两个臭女人说身体微恙,没来晴园,谁知道是不是正在搜括邬曦恩的东西! “我陪你回去。” 夜幕低垂,不管邬曦恩的意愿,他陪她回到俞品园,只是才刚走进厅堂-- “不好了、不好了”小夏及小朵急急跑了过来。 邬曦恩不解的看看手措看胸急喘、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的丫鬟,接看,两人突然拉看她的手,直奔寝房,“快!快” 蔡元伦也急忙跟上去,没想到,竟见到杜咏双跟朱彤两人倒卧在地,脸色发黑,呈现中毒的状况,看来已是奄奄一息。 “快!快去重我的药箱来”邬曦恩立即反应过来。 她这一喊,两个吓坏了的丫鬟才回了神,很快的去拿了药箱给主子,就看到主子一连以数根银针封住两人身上数个穴道,让毒无法往肺肺去,再拿来教她医术的老御医送给她的极珍贵、能解各式奇毒的“冷云丹”餵她们服用,总算及时将她们的小命给抢回来。 但谁也没想到,被救回来、休息了一天的两人,才稍微有些体力,就马上血口喷人,指着邬曦恩虚弱但气价的控诉,“是你下毒害我们!” “没错,不想让我入门就毒害我,竟在珠宝盒里抹毒,让我跟彤儿才翻看了一下,就手指泛黑、全身发痛,好恶毒的心。” 第35页 什么跟什么嘛,小夏跟小朵听到都快气死了! 房间里,再次过来关切的蔡元伦也火大了,“你们两个真是恩将仇报。” 邬曦恩示意他稍安勿躁,再看向躺卧在床上的杜咏双,“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毒害你跟小姑,既然害了,又何必救你们?” “那是我们命不该绝!小夏跟小朵发现我们倒地就去叫人,显然你没有跟她们套好招,既然喊了你,不救我们也不行,要不,你会等着我们毒发身亡”杜咏双恨恨的瞪着她道。 简直是莫名其妙!说穿了,谁教她们贪,只是,为何珠宝盒会带有剧毒?小夏跟小朵想到这里都吓白了脸,好在主子不戴珠宝,所以她们也不会去碰,要不然,现在躺在床上休息的就是她们了! “你们两个简直是一!”蔡元伦气到不知道要骂她们什么。 倒是朱彤突然想起来,“对啊,其巧,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俞品园?上回不是要拿什么来毒咏双,该不会是--” “我哪有可能真的为了你们这两个娇童千金毁了我的前途,我脑袋又不是装浆煳,况且王爷那么爱矮子王妃,矮子王妃又不笨,干啥毒害你们?王爷查不出来是谁下毒吗?他可是万能的王爷”他简直是气炸心肺了。 “不是你、不是皇嫂,难道是我们进房时看到的小白痴田慧吟?!”朱彤也气了。 “慧吟?”邬曦恩一愣。 “对了,因为彤儿公主跟社姑娘常往小姐的房里去,还不许我们奴才挡路,这事儿让田姑娘知道,她就气唿唿的说要去检查,绝不让她们再拿走任何一样属于小姐的东西。”小夏连忙解释。 房里的任何人还未有机会对此事表达意见,朱尘劭与田晋便匆匆返回,显然已经知道家中发生的大事,看来还是有人通过极特别的管道联络到两人。 “没事吧?”朱尘劭先看看邬曦恩,关切的问道。 直到躺在床上的皇妹及杜咏双哀声喊着不舒服让他快要忍耐不住时,他才转而看向她们,但两人不忘重唱旧调,强调就是邬曦恩不想多一人伺候他,才要毒害杜咏双,而朱彤也是她眼中钉,又总是和杜咏双在一块儿,就想着将她们一起害死。 “矮一王妃不可能那么恶毒的。” “王爷跟小姐是最亲密的人,一定了解小姐的。” 邬曦恩没说话,但蔡元伦、小夏跟小朵可是急着帮她辩白。 但诡话的是,朱尘劭也没有搭腔,只是定定看着邬曦恩,那眼神很奇怪、很复杂,难以洞悉,却莫名让在场的很多人感到不安,除了朱彤跟杜咏双之外。 田晋的心直直落,干脆别开头,他不想看、也不忍心看,因为从得知这件下毒事件后,即便才一天,那些办事迅速的黑衣死士已经给了策马急奔回来的朱尘劭不少消息。 “来人!把王妃关到东德楼的地牢,不许任何人探望” 朱尘劭此话一出,四周陷入一片凝滞的室息戏。 蔡元伦第一个要站出来吼人,小夏跟小朵也急了。 但邬曦恩站上前,示意他们安静后,心寒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必须查证,只能先委屈你。”他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眼里的淡漠在此时就像一把利刃,残忍的戳刺着她的心。 找到下毒的证据?可笑!将她关起来,就是怀疑她! 心灰意冷,几近绝望,他的爱怎么如此脆弱?事情的严重性,她懂,但他对她的人格就信不过?她眼眶泛红,但不愿在他眼前落下一滴泪,不理会任何一张怜悯的、悲愤的、伤心的,甚至是得逞的脸孔,她揪着一颗心,先行步出房间,两名被唤进来的侍从,立即跟上去。 “王爷好坏,怎么可以不相信小姐!呜呜呜……” “我看小姐的眼眶都红了,她肯定心碎了” 小夏跟小朵哭得好伤心。 蔡元伦恨恨的瞪着他,“我对王爷真是失望透顶,你根本不值得拥有矮子王妃的爱,也不值得我崇拜门语毕,他气唿唿甩袖走人。 小夏跟小朵也哭看跑出去。 床上虚弱的两人相视一眼,分别下了床,笑得可开心了。 田晋搔搔头,同情的看着好友,却不知该说什么。 “唿!终于可以安心了,下毒的被关起来了。”朱彤开心叫好。 怎料杜咏双正要说话附和时-- “来人,替两位小姐整理行囊,亲自护送她们离开延安城,不得再进城一步。”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又被唤进来、但心里气王爷气得要死的侍从,马上大声的拱手喊着“是”,主子这决定虽然来得突兀,但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是宰相之女、一个是当朝公主,他们这些奴才早希望她们离开了,但她们不走,谁又能奈她们何。一年里老是待上好几个月,终于,王子英明,不再姑息下去,只是时间点很奇怪就是。 这个大变化,两人不仅错愕也难以接受,尤其杜咏双,她感觉自己被狠狠的羞辱了。 “朱大哥有需要做得这么绝吗,做坏事的又不是我们” “好,那么等再中一次毒时我不会救你们,考虑看看,要留下还是要走。”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走人。 杜咏双脸色蓦地发白,可是心里好不甘愿,“为什么?我们中毒耶,你反而凶我们”就这么离开多窝囊,她待在延安城这么多个月,没有成功顶看平妻的身份回京,不是成了笑柄? 朱彤摇摇头,“我看皇兄不是在唬我们,这事儿也许另有隐情,而且极为严重,我们就别跟生命赌了好不好?决听话离开吧。” 杜咏双还是不甘愿,邬曦恩成了阶下囚啊,照理说此时是她最好的机会,但在怕死的朱彤的坚持下,当天下午,她们便搭乘马车离开了延安城。 终于,朱尘劭跟田晋得以在书房好好谈谈事儿,也得以避开今天他们接收到许许多多的下人们欲言又止、想替当家主母说话,或是忿忿不平的眼神。 其实朱尘劭没有不相信邬曦恩,只是,他必须引出真正的下毒者,他才能放心。 但他看到她伤心欲绝的眼神,她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用心,可是,他不能说,就怕隔墙有耳,在确定下毒者是谁之前,他不能冒险,只能先让她伤心。 “你那些死士还没有消息吗?我还以为在你的训练下,他们成了神了。”田晋痕惫的坐下来,想到邬曦恩心痛的眼神,他又吐了口长气,“虽然你还是照你的意思做了,但我总觉得不该下这招险棋,一个不好,嫂子这辈子铁定不会原谅你。” “她在地牢里才安全。” “即使她会恨死你、即使她不知道在地牢里哭了几缸眼泪?则他受不了的摇摇头,又见好友一脸凝重,唉,男人一旦还爱上一个女人,就是自找麻烦! 朱尘劭只能苦笑,虽然他从未在乎什么克妻之说,然而,就是因为太在乎她、太爱她,在发生这次下毒事件后,他不得不正视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无稽之谈一见鬼说。 他不致荒谬到认为这次下毒事件是鬼魂所为,但是有人想伤害他的第三任妻子却是事实,仔细推敲,他不认为下毒者想毒害的是朱彤跟杜咏双,那太多此一举,直接将毒抹在她们的珠宝盒内即可,何必抹在邬曦恩的珠宝盒上? 所以,他可以确定有人对他的妻子是有意见的,可是,为什么?他对婚事并未有太多的期许,再加上前两任王妃身亡,他更不想让任何一个女人再介入他的生命,毕竟,他在战场上的杀戮已太多。 但她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与谨守传统礼教的闺女不同,她有勇气、有才气,聪颖非凡,还有一张出色的芙蓉面,一笑便倾国倾城,这一生,除了她,他谁也不要,任何想伤害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被涂抹了毒药的珠宝盒已经差人送去给组织里对毒极有研究的一名死士,一旦查出是什么毒,其他善于追踪的死士就会去追踪来处,逮到源头。 他对他的人有极大的信心,相信不用两、三夭,就能有好消息,到时他就能揪出暗藏在俞品园里、胆敢毒害王妃的坏人。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际,有人却一直在一旁碎念着-- “老天爷,尘劭已经娶了第三任妻子了,够了,该换人娶了” 朱尘劭一听,狠狠瞪了双手合十的田晋一眼。 “我没恶意,只是希望嫂子好好活着”田晋的双手直接往上移,改抚住额头,就怕又有杯子、还是砖块书飞过来,让他又多了一吃。 但一好在没有,阿弥陀佛。 蓦地,窗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两人看出去,就见一名臂章绣“龙”的黑衣死士拱手道:“有个东西可能要请主子亲眼看看,请主子跟我来。” 第36页 朱尘劭马上施展轻功,飞掠跟上,田晋也连忙跟着身形一凌,跟了去。 殊不知房门外也紧紧贴着两道身影,小夏跟小朵互看一眼,点点头,赶忙抱着准备好的小包袱,就往东德楼去。 她们要帮小姐逃狱,不然,万一王爷真的认定是小姐下毒,那小姐不就死定了?何况,依彤儿公主跟杜咏双的能耐,她们回京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渲染这件事,万一皇上或皇太后那里怪罪下来,赐个死罪…… 不不不!不管如何,先把小姐救出去再说。 于是,趁着田晋跟王爷外出,她们加快脚步,可是这一路上都是俞品园的奴僕-- 她们正担心的要将包袱藏到背后时,突然前方的奴僕抬头看天,“呃,我好像忘了得出去买点什货。” 她们急急通过,前方又有人突然蹲下身来,“我这鞋子怎么要破啦?” 她们赶忙再前进,接着,更有三、四个扫地的小厮一看到她们,突然快步走过,“另一个院子还没扫呢,咱们快去吧” 于是,就在众人很自动自发的离开这条到东德楼地牢的必经之路,两个原本还想偷偷摸摸去救主子的丫鬟,畅行无阻的来到关着主子的地牢。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她们踩着阶梯往下方的地牢走,发现竟然几名守卫都失去意识的倒卧在地。 “不对劲,小姐会不会出事了?”两个丫鬃脸色一骇,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地牢,“小姐!小姐--” 干净的地牢里,四方有火把,灯火通明,一股凉风不知从哪儿吹进来,使得火光浮动,两人跑到地牢前,却见牢门是打开的,但主子已失去意识的躺在地上,而站在她一旁的白衣长发女子正好转过身过来-- 这一看,竟是一名脸孔惨白、吐着红色长舌头的女鬼! 小夏跟小朵吓得大眼一瞪,正要喊出“鬼”、同时拔腿狂奔之际,她们的头上却分别让人敲上一记,顿时眼前一黑,立即痛昏倒地。 邬曦恩再清醒时,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在地牢的石椅上,更令她惊愕的是,小夏跟小朵也被细绑在地上,且嘴里都被塞了黑布,只是,她们仍未清醒,而她,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被关在地牢的她,突然闻到类似迷香的气昧,虽然及时要示警,但来不及了,守卫已一一倒地,最后,自己也昏厥过去。 “你是个骗子!” 一个极冷的女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略微转头,讶异的竟看到田慧吟,但她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不是过去的纯真无邪,而是带着阴沉的笑,令她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她跋着脚,一拐一拐的走到她面前,“你根本没有戴护身符,你一直在骗我,害我一直等、一直等,等这里的奴僕传出你精神紊乱、睡不好、吃不下,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邬曦恩缓缓的摇头,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难道夫君的第一任跟第二任妻子……” “没错!我讨厌她们,她们一看到朱大哥,就像蜜蜂见着花蜜,我在护身符内加了些药,只要长期戴在身上,藉由体温让药渗入皮肤、体内,就会有一些效果出现,然后--” 她突然笑看看,向另一边,听得惊心动魄的邬曦恩顺看她的目光看过去,竟见一名女鬼就守在阶梯一角,不,她是-- “她是小青,帮我扮鬼吓吓那两个占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位置的王妃,而你是第三个”田慧吟笑着解释。 邬曦恩简直难以想像,头皮发麻,“你没有弱智,你骗了所有人!天啊,你已有残疾,心怎么还可以如此坏?” “我坏?”她咬牙低吼,“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每走一步路就被人同情、歧视、或嘲笑的心情,让人不得不自卑又怨恨,为什么会是我叫” “不,我能了解,但这不是害人的理由” “少骗人了,你怎么可能了解则她激动的哭叫起来,“那感觉好痛,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只要我装傻、装笨、装天真,别人就会开始同情我、说我可爱,说我弱智又如何?原来只要这样,我就不必再接受那些可怜又嫌恶的眼神,这其 中的万般感受,你怎么可能了解!” 邬曦恩硬咽摇头,“不!我真的可以,而且,你不孤单也不悲惨,你还有爱你的哥哥,你还被很多人珍爱着,你很幸福了!”比起重生前的她,真的! “不!我还可以更幸福,若不是这残疾,合该是我成为朱大哥的妻子。”田慧吟愤怒的拭去泪水,冷笑了起来,“那一年,我十岁,我娘带我入宫,太后对着我娘说,我天真浪慢,只可惜了这双腿,要不她愿意让我跟朱大哥结为连理……” “那可能只是安慰你娘亲的话啊,你怎能当真?更何况那时你才十岁啊!”邬曦恩了解皇太后,她是个好母亲,肯定想以此安慰她的娘啊! “为什么不能当真?!君无戏言,何况,她是皇帝的娘”她不平的瞪着她,但突然间,她又笑了,“反正那两个女人因为受不了半夜见鬼,一个服药自毒,一个半夜投河死了,再来,就是你。” “我死了,你的朱大哥也不会婴你” “我知道,但无三不成礼,连有特殊命格的你也死了,国师命运破格一事也成了无稽之谈,朱大哥杀戮太重,命中克妻一事就更真了,然后,朱大哥此生不会再娶,不会有任何女人再拥有他” 宁为王碎,不为瓦全,她爱得好病态,她没有幸福,尘劝也不能拥有幸福。 邬曦恩觉得她好可怕,又见她拿出了刀子,顿时脸色一变,“不,不要……你不要一错再错”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我不该是残废!老天爷不该对我如此不公平”田慧吟气愤的怒吼。 “不行,清醒点,慧吟,就算杀了我,你也躲不了啊” “不会,你死了,我也会叫小青杀我一刀,然后,她会叫人来救我、救那些中了迷魂散的人,当然,会在他们要醒未醒时,见她这个女鬼杀我,又杀你的丫鬟……然后,我会被救,但醒来后,我只会是那个吓得哭喊着‘鬼!有鬼’的弱智田慧吟,至于地牢里发 生的一切,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的脸上嚼着最邪恶的笑意。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邬曦恩惊惧的大叫,就在田慧吟手上的刀子要插进她的腹部时-- 一道如闪电般急掠而来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打飞了田慧吟手上的刀子,刀子呕嘟落地,她痛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邬曦恩时,她身子一颤-- 大祸临头了!朱尘劭就站在邬曦恩的身前,他阴惊冷峻的黑眸盯视看她,全身爆发看一股让人不寒而票的可怕气势。 “不、不!你出去了,你分明出去了”她难以置信的大叫,却突然转身,一拐一拐的往阶梯上爬,扮鬼的小青也急看扶看她。 朱尘劭根本没理会她们,而是赶紧为妻子松绑,在她泪汪汪的看看他时,他深吸口气,“她们跑不了的,你别担心。” 她急切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小夏跟小朵,“我的脚……软了,快帮我看看她们。” 他走过去为她们松绑,再大约看一下,即走回她身边,“放心,只是被敲昏。” 此刻,地牢上方传来田慧吟的尖叫声,“哥!放开我!快放开我!哥” 不一会儿,田晋一脸疲惫的走下地牢,对着朱尘劭道:“我点了慧吟的昏穴,让人把她跟小青送去街门了。”他再看着脸色惨白的邬曦恩,又愧疚又心痛的道:“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感谢老天爷,尘劭来得及救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爱笑的他有如此沉重难过的表情,眼眶也泛泪光。 14 “你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一切的变化太大,她受的惊吓也太大。 “死士们从抹毒的首饰盒里不仅找到一种奇毒,还从里面的一只护身符发现一种会产生幻觉的毒,他们再追查下去,发现是六年前小青向一位来这里的商旅买的,因为一次买的量很多,所以那名商旅印象极深……”田晋说到这里,看着好友。 朱尘劭接着道:“事情的发展出乎死士的预料,毕竟是田晋的妹妹,我也一直当她是妹妹,眼见为凭,他们要我去一趟慧吟的住处,在她床底下的一个黑盒子里,发现好多个惨了毒粉的护身符,也搜出扮鬼的假髮、衣服及假的舌头道具……” 第37页 “真的对不起,我们知道她来俞品园时都吓坏了,就怕来不及。”田晋又道。 “不要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是慧吟的性格被自卑给扭曲了。”她试着安抚他,但看来是没用。 田晋吐出一口悲!励的长气,拍拍好友的肩膀,“枉为你的知交好友,我竟然不知道我妹……”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单纯羞涩的妹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好好谈谈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他看看两个仍未醒的丫鬟。 朱尘劭朝他点点头,抱起受到极大惊吓的妻子离开地牢,回到了房间,让她在床上坐着,他先为她倒了杯茶,她接过手,但眼神带着戒备与伤痛,这竟然让他却步,他其实很想要好好抱着她。 两人目光胶看久久、久久。 朱尘劭嘆息一声,先将她进地牢当日,杜咏双及朱彤就被遣回京城的事告知,但她还是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我很抱歉,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骗子!你根本就怀疑我则她终于开了口,心仍然成到疼。 “是真的则他长嘆一声,将事情的缘由、必须让她进到地牢的主因说个明明白白,末了,才道:“只是,我完全没想到会有慧吟的事,她真的吓到我……” 她何尝不是?但她是个理智的人,她能明白他的担心,也能体谅他不得不下的决定,再仔细想想,若非如此,田慧吟的假面目哪有机会被发现,日后的自己、甚至未来的孩子也许都会受到伤害,想到这里,她便释然了。 “我明白了,没事了,可是,田大哥怎么办?慧吟又怎么办?” “你刚刚差点就死了,马上又担心起别人?”他又心疼又感恩,怜惜的将她拥入怀里,她是如此善良、如此明理,没有执拗与他算帐。 “你来救我了,可是慧吟……”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这不是你可以帮她扛的。” “我知道。”只是仍然会心疼啊!虽然自卑绝不是可以杀人的理由。 “我得帮忙去处理一些后续的事,你好好休息,小夏跟小朵等会儿就过来了……” “小姐!” 才说着,两个丫鬟已哭着沖了进来,他朝她笑了笑,转身出去,先让两个泪如雨下的丫鬟与她为伴,但接下来的日子,就全是他独占的了! 一个月后,田晋离开延安城,说要去流浪,朱尘劭因两任妻子的真正死因已水落石出,洗刷了克妻污名,而田慧吟与小青将被押解进京,因谋杀两任王妃终生囚禁牢里。 接着,两个月后,社干千因意图谋杀战功无数的景王而被捕,由于贵为相爷,所以是被押解进宫,由皇上亲亩。 没想到,一见到皇上,他就先喊冤,“皇上明鑑,景王密商、企图谋反,想篡夺皇位啊,所以才欲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他的阴谋,他才栽赃我。” 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皇帝走到他面前,冷眼映他,“景王何必谋反翎关是因为政变而继位的,可是当时手握军权的却是景王,他若有心称王,何必当朕的眼线这么多年?” “可、可是--” “肤能让社会安定、民间富强,全是因为景王强而有力的支持,倒是你,不是费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神秘组织的领袖是某人,还给了这么一瓶毒药要毒杀他。” 皇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杜千德一看,楞了楞,赫然就是当日他交给手下的药啊,怎么…… “可惜了,被某个死士拦截,不然,还可以给你多一条罪名!还有这个,好好看看吧,这些全是都察院送过来的罪证” 皇帝看了一旁的总管太监一眼,他立即明白的将那一大迭罪证捧过来放到杜千德的身边。 皇帝大脚一踢,怒声道:“看一看,紊乱朝政、意图谋逆,还肆无忌惮的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诬陷他人,从此刻起,你,杜千德,撤职查办” 杜千德也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罪证,但他是绝对不能认罪的,他很爱他这颗脑袋啊!“这是罗织罪名啊,冤枉、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些罪证就留给你蹲在牢狱终老时,慢、慢、看。” 皇帝再一个眼神,侍卫便将仍大声喊冤的杜千德拉了下去。 随即,皇太后进来,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独留他们母子。 “花了近两年才走到不会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条路走得可真久。”皇帝摇头。 “但也走到了。”皇太后笑了笑,“外戚势力疲乏,而利之所趋,各方富豪己转向与比较倾皇室朝臣的保皇派交流,百姓总算可以好好过日子了,那些原本隐于权利斗争内的污垢已被洗办了,不必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这是皇帝之福、百姓之福。” “不过,功劳最大的,却不想要肤的赏赐。”皇帝又摇头。 “哀家认为,他已经拥有了此生最大的幸福,不需要皇上的赏赐了。” 皇帝勾起嘴角一笑,“也是,不过算算时间,皇弟给的好消息是弟媳怀孕两个月,要真正当爹,还要等七、八个月呢。” “就是。”皇太后微微一笑,但终于啊! 谢谢老天爷,让曦恩去到她皇儿的生命中,洗去了克妻恶名,也找出杀害前两任媳妇的真兇,让恶名恶人尽除,老太婆在这里、在心里,再次谢谢老天爷。 两年后-- “唿唿……好冷啊,主子。” “小夏、小朵,看,我刚刚在马车上就是看到他们在玩雪球。” 这里是离京城不远处的富金县,时值冬季,到处是一片银白世界,雪也积得厚厚的,但甫来到这座城市不到两个时辰的邬曦恩,却不留在客栈,反而拉着小夏跟小朵来到不远的矮坡上,看着几个孩子在空地打起雪战,玩得好不开心。 两个丫鬟一听,就知道主子又在想念儿子了,没办法,皇太后比较大,要见曾孙还用计,主子也没辙。 打雪战的孩子看到她,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长得好美,两个丫鬟也很好看,但因为打得心不在焉,有人的雪球一个不小心,竟打到最美的姑娘身上-- 每个孩子都吓坏了,因为她看来就是很贵气,肯定是好人家的小姐,而他们只是附近寻常百姓的小孩,没想到-- “好啊,谁打我?” 邬曦恩嫣然一笑,俯身抓了把冰凉的雪,搓了搓,很快的,一个小小的雪球就揉好了,她笑了笑,就往刚刚打她的小男孩打去,打中了他手臂,但他还是不敢动,其他的孩子也是呆住了,没人敢玩。 “你们要不战而降吗?那可是懦夫的行为呢,要勇敢点,小夏、小朵” 她朝两个情同姊妹的丫鬟眨了眨眼,两人即笑开了嘴,不得不承认生了娃儿的主子反而愈来愈有玩心了呢! “好,小姐小心了” “我丢,哈哈哈……打中小姐了,我再丢” 小夏跟小朵也不客气了,因为主子说了,这一趟回京要把她们嫁出去,能陪着主子玩的时间已经不多,她们要把握啊!没想到,主僕三人竟然就玩开了。 几个孩童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三个乐不可支的大人后,心痒手也痒,尤其是看到美若天仙的邬曦恩,被打中了还笑嘻嘻的,再也忍不住的他们也加入战场,大大小小的笑声不断,有老百姓从房舍探出来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不是策马过来的朱尘劭预料会看到的。 他翻身下了马背,正巧看到妻子气喘吁吁像个孩子躺在厚厚的雪地上,脸上的笑容好美、好美。 “唿唿唿……干脆把我给埋了,我现在好热啊则她笑道。 几个娃儿捂着嘴偷笑,却不敢说话,小朵跟小夏也是紧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小姐肯定会很模的,因为王爷全都看到了! “怎么没声音?” 她喘看气坐起身来,却先看到站在脚边一双挺熟悉的黑皮毛靴,再缓缓往上一看,粉脸顿时羞红-- 朱尘劭难得看到她如此困窘羞怯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很想笑,但他更想做一件事,就是将她拥入怀里,好好的爱她。 她此刻看来好美,那羞红得发烫的双颊如雪地上的红玫瑰,娇艷迷人,令人忍不住想攫取。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吻了她,愈吻愈深入,直到她娇吟出声。 而小夏跟小朵早已把孩子们全拉得远远的,要他们别看,不过,有好几个可是捂看眼楮,手指头却撑得开的偷看呢。 “好在儿子没看到,不然,肯定跟你玩得凶。”他终于放开了她,笑道。 第38页 一想到一岁多的儿子,邬曦恩靠着他的胸膛,“母后扣住他好久,我好想他啊。” “布施完后,我就带你去京城见他。” 母后还是老狐狸啊,知道他们在延安过得太舒服,金矿的採挖又赚了一大笔难以计算的钱,正逢中部几个城市夭寒地冻的在闹饥荒,就请他们这对有钱的夫妻一路布施行善,再转回京城叙旧,见见久未见面的亲朋好友。 基于一路要布施,所以长得唇红齿白、可爱逗人的小娃儿,就由专人护送到皇宫,与皇上大伯、皇祖奶奶及一大堆皇亲国戚好好认识认识了。 今儿个,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站。 他拥着妻子上了马背,就往布施的场地去,小夏跟小朵只能用跑的,好在地点没有太远。 但一到布施的客栈一角,才发现,已经来了好多乞丐。 邬曦恩站在备妥了许多热粥、馒头的桌子后方,看着小夏、小朵及几名随从依序拿食物给这些乞丐,突然,有一张熟面孔映入她的视线-- 她浑身骯脏又有臭味,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走起路来更有严重的踱脚。 邬曦恩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邬诗媛一跋一跋的走过来,一看到雍容华贵的她,先是一怔,随即羞愧的低下头,但仍颤抖着一边走上前一边伸出手。 “别、别给她粥,给她馒头,她会烫着手的。”乌召曦恩硬咽的低声盼咐小夏。 小夏好奇的看了看主子,怎么声音突然变得怪怪的?她再好奇的看向眼前的女乞丐,随即瞪大了眼,用手肘急急的顶顶小朵,再小小声的咬耳朵,小朵也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 邬诗媛热泪盈眶,头垂得低低的,一手各拿了一个馒头,一跋一跋的离去,却因为走得太急太慌,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倒在地,但看着滚落在前方的馒头,她仍然匍匐爬向前。 此时有人跑了过来,为她捡起了馒头,在她抬头时,竟看到邬曦恩蹲下身来,不在乎她的脏臭,伸手将她扶站起来。 邬曦恩终究还是不忍心,她忍着泪水,从怀里揣了一包银子交给她。 都诗媛热泪纵横的哭道:“不、不你不知道……我有多坏,这是我、是我……的报应” 邬曦恩也忍不住的哭了,“堂姊--” “不!请你别让我更、更羞愧……我已经没有脸面对你,你不知道,我曾经想怎么对你。”邬诗媛哭看推拒了她手上的银子。 邬曦恩只能收回,咬着下唇看着她的脚,“你的脚怎么会跋了?” 她苦笑,“我饿到受不了,去偷个包子被人逮到,就被狠狠的打残了。” “我帮你看看,也许可以医治。” “不,我看到你已无地自容……我有罪,我得用我的方式来赎罪……给我可以果腹的馒头就好,我要以这残疚之身来忏悔我所做的一切坏事,谢谢你。” 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走邬曦恩刚拣起的馒头,一拐一拐的离开。 那样一上一下的颠簸身影,她也曾经歷过,邬曦恩喉头泛酸,无法不泪流。 蓦地,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方拥住她,“我听小夏说了,要普你留住她吗?” 温暖的声音、温暖的怀抱、温暖的气息,她摇摇头,“不用,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赎罪。” “那你别哭,我会捨不得。”朱尘劭将她转过身来,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 她泪眼闪动的看着他,捨不得移闭目光。 “看什么?”他笑了。 “不只是看,还有想,庆幸有你这么爱我,真的!谢谢你,我的夫君。” 他轻点了她的额头一记,“小傻瓜,你在说什么,别忘了,你可是终结我苦难的天命真女,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点点头,“老夭爷是善良的,也看得起我,才会给我这么大的试炼来当你的天命真女。” 他声眉,“什么意思?” “爱是盾牌,爱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得到幸福的力量,而你,我的夫君,不吝惜付出,一个愿意给别人幸福的人,应该也有得到幸福的资格,所以,老天爷才让我来到你身边。”原来,这就是让她重生的意义。 他深情凝睇!“看来你没有辜负老天爷所託。” 她嫣然一笑,她懂他的意思,他现在可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呢。 此刻,雪花轻轻飘落,落在她的唇上,他低下头,温柔的攫取了她的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