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星》 第1页 [现代情感] 《小甜星》作者：月上仓央【完结】 文案： 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唱歌的景言生涩而紧张，窗外挤满围观的人。 人群中，一道目光如狼，似虎。 放学途中她被拽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唇上的手指辗转暧昧地摩擦，喑哑至极的男声在耳边传来。 “以后，只准唱给我听。” 再后来，华语音乐盛典 获得年度最佳女歌手的景言灯光下美得璀璨而耀眼，转身却被人摁在了休息室里。 袭来的吻滚烫，霸道，不允许丝毫的拒绝，男人阴鹜的声音缓缓响起。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言、秦尧 ┃ 配角：专栏接档文《她比糖果甜》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五月中旬，天气渐热。 午后两点的阳光大摇大摆地晃进教室，头顶上的风扇卖力地转着，讲台上汗流浃背的数学老师讲到某一处知识难点，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分贝。 高高的书堆后睡得正熟的男生勐地惊醒过来，皱着眉瞥了眼讲台，侧过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刚闭上没一会儿，狭长的眼睛又虚虚地睁开了。 阳光有些刺目，他眯起眼。 女生坐在那里目光专注地在听讲，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不时地低头做笔记。 瘦弱的嵴背坐的很端正，印象中只有幼儿园的孩子才有的坐姿。 齐肩的黑髮扎起低低的马尾，露出半截白皙的颈脖。 脸蛋在长时间的强光曝晒下泛着粉扑扑的红，像颗粉嫩的水蜜桃，一缕髮丝不经意从她的耳侧滑下，落在脸颊旁。 窗外细风吹入，她伸手将拂在脸旁的碎发勾到耳后。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那小巧的耳垂，喉咙一紧，眼神晦暗了些许。 身边的那道视线太过灼热，景言再认真地听讲也察觉到了。 她下意识地望去，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原本背对着她睡觉的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侧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微微一愣，握笔的手紧了紧，身体不自觉的僵直着。 中午回教室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她还暗暗诧异。 昨天下午老师重新调座位了，他没来，他的课桌还是和他玩的好的李坤帮忙搬的。 景言的座位靠窗，男生的后背占据了课桌间的缝隙。 她咬着唇站在课桌旁，怀里还抱了一本数学题册，心里想着上课他也许就醒了。 然而到预备铃响，男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教室里同学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杵在过道旁的景言显得有些突兀。 她想叫醒他，但她不敢。 她没忘记。 第一天转到这个班时，因为他的前同桌把正在睡觉的他给吵醒了，正上着课他就一脚把那个男生的桌子踹了出去。 磨蹭到老师都到门口了，景言无措地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盯着男生浓密的后脑勺。 后桌的李坤见女生急得都快红眼了，好心地帮她踢了一脚他的凳子。 睡觉被打扰的男生皱着眉瞪向身后的人，目光阴沉。 “你特么脚抽筋了？” 李坤朝后仰了仰躲避怒火，努努嘴指向他身旁立着的景言。 “尧哥，你把人家妹子的道给挡了。” 困的不行的秦尧随意瞥了眼女生，连人都没看清又趴在了桌上，不过挪动了凳子。 景言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挪进自己的座位里，抽书的时候动作又轻又慢，生怕一不小心吵到他。 这会儿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还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难道是她刚刚翻书的动静大了…… 她歉意地弯了弯唇角。 女生的笑在他眼中一晃而过，秦尧再望去时，她已经重新看向了黑板。 一丝莫名的悸动从心底翻涌而出。 太阳不依不饶地照进玻璃窗，坐在窗边的女生被晒的睁不开眼，只能扯了扯袖子，杵着手挡住灼热的光线。 秦尧的目光落在她鼻尖上渗出的小汗珠，眼眸微深。 “餵。” 男生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景言转过头。 “换一下。” 她没有理解，困惑地看着他。 秦尧扯了扯嘴角。“我坐窗边。” 景言有些为难，这么大的动静老师肯定会注意到。 她看了眼背过身去的老师，小声询问。 “下课再换，可以吗？” 他微微眯起眼，景言心底一窒，攥紧了手中的中性笔。 两人对视了几秒，秦尧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他伸了个懒腰靠在身后的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崭新的数学书，右手拿起只黑色的笔在指尖转着。 景言松了口气，以为他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秦尧抬起头，讲台上的人又背过身板书，他勾起唇。 正低着头做笔记，景言的身边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响，紧跟着胳膊蓦地袭来一股力道把她拽向一边。 第2页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推到了秦尧的位置，而罪魁祸首正斜着身子倚在玻璃窗上，悠悠地看向自己。 突如其来的动静引来全班人的注意，数学老师停下动作转过身，瞪着那道立着的身影。 “秦尧，上课你干嘛呢？” 男生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到。 “老师，我瞌睡呀，和同桌换个位置站着听，免的挡了后边儿同学的视线。” 秦尧说他要听讲…… 教室后边几个人没憋住，噗地笑出了声，数学老师绷着脸将手中的粉笔头砸了过去。 笑声戛然而止。 他扶了扶眼镜，这才转身继续写题。 窗外远处树林葱茏，秦尧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一低头就看见女生红愈滴血的耳垂。 下课铃响半天，数学老师才讲完题，瞥了眼瞬间乱闹闹的教室，丢下句“后天早上3.4节考试”离开教室，里面顿时一片哀嚎。 “啊……又考试？” “完了完了，我什么都没看……同桌后天指望你了……” 下节是体育课。 一周就两节，上周下了一周雨，体育课都让给英语了。 好不容易盼到晴天，一个个都乐颠颠地下楼往操场走去。 秦尧下课就跟几个男生出去了，景言紧绷的神经松懈，开始收拾桌子的东西。 “景言，好了吗？”坐在第一排的阮若男扭头望向后面。 “马上就好。” 外面还很热，景言想了想将校服外套脱下放进课桌里。 两人挽着手朝门外走去。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 “不好。” 阮若男撇撇嘴。“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想到上课的事，她看了看周围小声问到。 “秦尧没欺负你吧？” “没。” 阮若男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们突然闹出那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是他刁难你呢！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没有见过秦尧对哪个女生红眼过。” 见她没说话，阮若男想了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到。 “不过秦尧虽然混了些，但怎么说也是咱们年级公认的帅哥，我们班我就知道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和帅哥同桌其实也挺好的。” “而且他老是不来上课，说不定明天又不来了——” 高一4班的教室在四楼，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四楼上天台的台阶拐角处吞云吐雾的几人，阮若男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生欣长的身体慵懒地抵在墙上，一手插在牛仔裤兜，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夹着白色的香菸，裊裊白烟从中溢出。 听到楼道的动静他微抬起眼，四目相对的剎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景言的唿吸。 她慌乱地挪开目光，拉着若男下了楼。 秦尧盯着空荡的楼梯口，定了几秒抬手用力地吸了口烟，轻轻一吐，烟雾瞬间瀰漫在空气里。 李坤也看到了女生，想起了刚刚上课的那遭事，撇过头看向一旁的人。 “尧哥，採访下跟妹子同桌什么感受？是不是特激动，心情贼爽？” “爽你妹。”他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坐后面掐表数着呢，你盯着人家妹子看了整整五分三十二秒。” 其他几人听到李坤这么说，好奇心上来了，八卦地问。 “坤子，什么情况？” “我们班上昨天重新调座位，老朱给尧哥换了个女同桌。超腼腆的一妹子，逗一下就脸红。老朱估计是怕了尧哥了，干脆弄只小绵羊放他跟前。” 这下对着女生，他总下不去脚了。 “啧啧。”六班的王风调侃道。“你们老班这不是送羊入狼口吗？” “咱们尧哥修仙呢，走禁慾系懂不懂！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吃‘羊’？嗷——” 膝盖被狠狠踹了一脚，李坤一个没站稳扑在楼梯拐角的栏杆上，手中的烟从空隙里掉到了楼下。 几个男生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幸灾乐祸地大笑。 他弯腰揉膝盖，疼的直抽气。 “我去，阿尧你也太狠了吧！” 秦尧弹落菸头上堆积的灰屑，抽完最后一口，随手抛进旁边的垃圾桶，插着兜向楼下踱去。 “哎！你干嘛去？” “渴了，买水。” 男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顾不得腿疼，李坤连忙跟上。 “我也去。” 体育课第一件事就是整队报数，三班一如既往差两人。 体育委员徐威龙正要给老师汇报请假两人，就看见旷课的二人从他们班级的队伍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到嘴边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李坤甚至还挤眉弄眼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前排的几个女生被逗得不小心笑出了声。 面对学生站着的体育老师没有看见身后走过的人，原本安静的队列里响起蛐蛐哝哝的声音，他勐地吹了声口哨。 “谁再给我嬉皮笑脸，就在太阳底下一直站到笑不出来为止！” 威胁起了作用，一个个紧抿着嘴巴，他看向徐威龙。 第3页 “带队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不许出校门，也不能回教室，下课前集合。” 阳光毒辣，四十人的队伍在操场上跑圈，和远处绿荫下舒服靠在长椅上纳凉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阮若男羡慕地看着树下的两人感嘆道。 “哎，真是同班不同命，咱们在这儿老老实实地跑步，人家喝着冷饮乘着凉，不来上课都没有关系。” “家里有矿，真好。” 她朝若男望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两圈也就八百米，很快就跑完了，队伍解散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景言和体育老师说明了情况，一个人回到教室。 学校组织班级黑板报大赛，下周一要检查。 她初中时上过美术班，绘画功底还行，美术课上被老师当众表扬过。 班主任让找人时，班长说了景言的名字，办黑板报的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 周五前要完成，平时作业多，她只能抽空去画。 教室里格外安静，操场上拍打篮球的声音和学生的喊叫声远远传来。 景言握着绿色的粉笔描着叶子，刚画好一处的边框花纹，教室后门“嘭”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她吓了一跳。 几个男生打打闹闹地拍着篮球沖了进来。 “妈的，热死我了，还是教室凉快！” “过段时间更热，老子也懒得去上体育了。” 目光一转，看见站在凳子上的女生，周亮笑嘻嘻地凑上去。“景言，需不需要帮忙呀？”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谢谢。” 女生的声音软软的，像缕轻风，钻进他耳朵里，周亮挠了挠头顶的短髮茬。 “那个……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啊。” “好。” 跟着一起进来的男生掐着嗓子凑到他跟前。“小亮亮，人家也想要你帮忙呀” 周亮恶寒地搓了搓胳膊。“给老子正常点！” “讨厌讨厌真讨厌” “陈文涛，我可以帮忙揍你一顿。” 说着周亮捏了捏拳头，咯咯作响，朝他扑了过去。 两人就在教室后面你追我打，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眼瞅着周亮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袖子，陈文涛朝后一甩没甩开，反倒脚下一踉跄，撞上旁边的凳子。 凳子上的景言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了下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一只有力的手臂拦在她的腰背处，鼻尖忽地涌入一股淡淡的菸草气息。 她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上方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时间忘了动作。 女孩儿的发尾软软地扫在胳膊上，酥酥麻麻，秦尧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左臂。 胳膊揽住的身体纤细、柔软。 美好的让少年迷乱…… 景言的手指下意识地攥住了男生的衣服。 上方的那双眸子里忽地划过一丝狭促的笑意，男生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抱，我可要收费了。” 第2章 血液瞬间从脚底窜至大脑神经，景言唰地红了脸。 她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站起，一脚踩空又扑了回去。 秦尧的手臂顺势搂在了女生的腰间，微俯下头靠近她软软的耳垂，嘴角噙笑。 “同桌这么热情？” “握草、握草……你们这是干嘛呢！” 半路去了趟厕所的李坤，一进教室就看到这么劲爆的画面，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面前扣着人妹子腰捨不得松手，笑的一脸春心荡漾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对女生一点都不感冒的秦尧吗？ 不，一定不是…… 景言撑在他胸前的手微微推开，急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谢、谢谢……” 闯祸的周亮愣愣地道歉。“景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小声说了声“没关系”，低着脑袋快速跑到座位上。 目送着她坐下，周亮收回视线注意到凳子下掉落的黑板报设计书，刚想弯下去捡，一只手快他一步拾起了那本书。 他抬起头，看见男生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鹜，再要仔细探究时秦尧已经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周亮摇头。 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他又没惹到他…… 窗外的阳光已经过去了，景言抽出下节课要用的地理书预习。 身旁的凳子被人扯开，淡淡的菸草味又笼罩过来了，一本图书抛在她的桌前。 是她刚刚掉在地上的黑板报参考书，情急之下忘了捡。 她愣了愣。 “谢谢。” 秦尧轻“嗯”了一声，面向她倒头枕在胳膊上闭上了眼。 就在景言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 “放学叫我。” “哦……” 接下来两节课身边的人都没有醒过，景言偷偷瞥了几眼那张熟睡中的脸。 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觉要睡。 放学铃响，教室没一会儿就走了一大半的人，景言收拾好东西，身旁的人还睡得不省人事。 第4页 想到他之前的叮嘱，她伸手轻轻戳了戳的胳膊，熟睡的人毫无反应。 可她还要出去…… 景言抿了抿唇，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秦尧……” “放学了，醒醒……” 又叫了几声，睡梦中的男生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眼皮上折出深深的一层褶子。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悻了一会儿才转动目光看向她。 “放学了？” 景言点点头。 秦尧捏了捏鼻樑，坐直身体重重地靠在身后。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景言，门外有人找。” 门口打扫卫生的同学叫了她的名字，两人同时朝外面望去。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形瘦高的男生正站在他们班的门口，目光落在景言的身上时，蓦地露出微笑，招了招手。 景言抱着书包看向身边的秦尧。 “那个……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身体微微前倾。 景言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抱着书包小跑到门口，仰着头看着眼前的人。 “睦谦，你不是说你放学要开会吗，怎么这么早？” 陈睦谦熟稔地伸手接过她怀里的书包，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眼坐在景言座位上朝他们看来的男生。 “老师临时有事，取消了，走吧。” “嗯。” 两人在车棚里取车时，陈睦谦望着女孩儿低头开锁的背影，出声问到。 “他怎么坐在你旁边？” “谁？”景言扭头。 “秦尧。” “他是我同桌呀。” “同桌？”陈睦谦拧眉。“什么时候的事？” 景言推着车向外走去。“就昨天班上调座位后。” 秦尧是兰溪中学出了名的混混，学习差，打架斗殴，还和外校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 要不是他家里塞钱息事，早就被学校退学了几百次。 他们老师是怎么想的，让这样的□□和她同桌？ “明天去和你们班主任说你要换座位。” “什么？”景言看向他，似乎没有太懂他的意思。 陈睦谦抿着唇，神情有些严肃。“这种人不要和他有交集，明天就和你们班主任说你想换座位，你要是不敢的话我去说。” “这种人”三个字落在她的耳中，景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还好吧……” “还好？” 陈睦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到。“说白了就一地痞流氓，和这样的人做同桌，也不怕他影响你学习？” 想到刚刚临走前，无意中回头看见男生落在景言身上的那道视线。 他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听陈睦谦这样说，景言有些沉默，她的确不想再发生数学课上的那种事了。 “下次月考完又会调座位，先这样吧。” 反正他就算来了，上课也是在睡觉。 “那也行，但这段时间他要是找你麻烦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嗯。”景言点点头，弯起唇角。“睦谦，谢谢你。” 她半路转学，性格又内敛，除了若男也没有太多的朋友。 睦谦和她之前就是邻居，比她早两年搬来兰谿市，现在两家又在一个小区。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好有他，每天一起上下学，彼此有个照应。 陈睦谦望着她脸上的笑，晃了晃神，踩在脚踏上的脚停了下来。 景言推着车出了车棚，一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发呆。 “睦谦？” 他回过神，握手在唇边咳了咳，追了上去。 * 第二天早自习下，景言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的。 就像若男昨天说的，他今天真的没有来。 早餐时间同学们都去吃早点了，景言打扫完卫生，教室只有三两个人。 她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取出带来的面包，一本书跟着从桌兜里掉了出来。 景言弯下腰捡起那本书。 草青色的封面上是一个很漂亮的书模，左上角写着“爱格”。 怔忡了瞬间，她才想起是若男昨天塞给自己的。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清晨的空气微微凉，窗子下面种了几棵栀子，这个时候栀子花正开，空气中到处瀰漫着淡淡的清香。 学校广播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是她特别喜欢的《moon flow》。 景言慢吞吞地嚼着面包，翻开爱格看了起来。 看到正入迷时隐隐感觉有人，抬起头就看见周亮背着手站在自己的桌边，欲言又止。 她不着痕迹地用袖子遮住书，细声询问。“你……有事吗？” “那个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啊，差点害你摔倒。” 原来是这个，景言弯了弯唇角。“没关系，我也没摔到。” “哦，那就好。” 男生仍踌躇在原地，对上景言清澈干净的目光时心扑通扑通乱跳，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 第5页 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那个……你吃过早点了吗？” 她晃了晃右手的面包。“今天值日时间不够，我带了面包。” 余光里看见同桌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周亮舔了舔干燥的唇，快速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面包太干，喝点奶茶吧。” 景言有些诧异，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带了水，你自己喝吧。” “男生不爱喝这东西，草莓味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奶茶店老闆说这个口味受欢迎我就买了这个。” “你喝吧喝吧，我先回座位了。” 害怕她继续拒绝，周亮说完就匆匆离开。 景言盯着桌子上的奶茶，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的方向收回了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的事她真没放心上，没想到他还专门给自己买了杯奶茶。 可再给他还回去好像也不太好…… 回到座位上的周亮紧张地注视着景言的背影，当看到女生把奶茶握在手中时，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嘿嘿，她收下了…… 同桌的陈文涛啧了啧嘴，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出息。” “还不都是你惹得祸！” “呵呵，不是我，你现在有机会给人家送奶茶？” 周亮说不过，哼了一声扭过头。 兰溪中学五月份已经开始实行夏季作息时间表，中午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景言家住的不远也不近，骑车20分钟的路程，来回太费时间，索性每天就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休息。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景言回到教室。 教室里只有几个走读生，有在睡觉的，也有在看书。 她拿出数学题做了会儿，做到有道题时算了半天都算不出来，想了想把课本放了回去，打算等下午自习课时找若男给她讲。 趴在桌上睡觉又睡不着，景言想起早上没看完的爱格。 教室里格外安静，她看的入了神，期间隐约有开门声也没有注意。 脚步声渐近，明亮的太阳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在白色的纸张上投下一片阴影。 景言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径直伸向桌子上的杂志，蹭地拿了起来。 “看什么，这么认真……” 她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秦尧正斜倚在课桌前，一只手杵在桌面上，另一只手里握着杂志。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正要翻开封面看时，景言突然反应过来，瞬间从凳子上站起，焦急地伸手去夺。 “你、你还我！” 教室里还有人在睡觉，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秦尧目光诧异地盯着她瞧。 昨天还是只软绵绵的猫咪，突然间竖起了所有的毛，原因是因为他手中的书。 他对这书上的内容更感兴趣了。 见他没有还的意思，景言没多想，够着手去拉他的胳膊。 “快还给我！” 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即使凶起来也没有一丝攻击力。 那声带着恳求意味的“好不”落入耳中，忽地拨动了某根神经，颤了颤。 秦尧挑眉，当然不好。 他微微直起身，两人间的身高本来就有些悬殊，这下景言够起来更加费力。 两只手牢牢地扒在他的胳膊上，远远看去就像只树袋熊一样。 秦尧将拿书的手放在眼前，借着日光看清了其中的一行字，微眯起眼念出声。 “每一次微风乍起，都是我在想你。” 景言的脸唰地红了。 他挑起眉，视线在书页和她之间来来回回，忽地翘起唇角。 “嗯？所以好学生也爱看……这种书？” 第3章 她紧抿着唇，神情羞愤地盯着他，半天憋出来句“你这人怎么这样……” 没经过允许动别人的东西。 秦尧一愣，女生已经踮起脚尖从他的手中夺下书，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随后从桌上的一摞书中取出本英语书低头看了起来，右手还扯着袖口杵在脸侧，挡住他的视线。 生气了？ 他微俯下身，瞧见景言泛红的眼眶，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秦尧讪讪地从桌子上下来，扯了凳子凑到她身边。 “好了，不就是看个言情小说，我不笑你了。” “嗯……当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说还好，越说景言眼眶就越红。 哄女生这种事，秦尧没做过也不擅长。 见她没有回应，心情也烦躁起来，曲起的长腿抵到前面的凳子，不轻不重地蹬了一脚。 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坐在里面的景言嵴背一僵。 听多了学校关于他的传闻，她本来就有些畏惧他，刚刚太生气，却忘了身边的人脾气不好。 她咬了咬唇，想侧头去看，又没有勇气。 教室里的同学听到动静往他们望去，就看见秦尧皱着眉，神情不郁的地靠在座位上。 察觉到投来的目光，秦尧抬起眼狠厉地扫过去，几人悻悻地缩回头。 第6页 气氛正僵硬时，紧闭的教室门被人从外踢开，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是外班几个年级出了名的不良分子。 为首的是六班的老大王风，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径直朝秦尧走来。 “尧哥，我好了，咱们走吧。” 他的目光一瞥，注意到秦尧身边坐着的女生。 她低着头，用手臂挡在脸侧看不清长相，只看得出脸小小的，露出的半截脖子在阳光下雪白的动人。 联想到昨天在楼道抽菸时李坤说的，这个应该就是尧哥的同桌了。 王风有些好奇，探着脖子想要看清李坤口中‘逗一下就脸红’的妹子长什么样。 秦尧适时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走吧。” 没多想，王风“哦”了声，收回视线跟着他出了后门。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景言缓缓放下右手，朝门口望去。 桌兜里那本爱格还放在那里，她却再也不想看了。 出了学校的几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网吧。 王风本来很不对付秦尧的。 在他眼里，秦尧是典型的装逼型人物代表，仗着家里有钱，走路都跟螃蟹似的，横的不行。 冲着自己长得帅，比他高，就高冷的目中无人，以鼻孔视人。 尤其是在他向喜欢的女生告白结果被告知她喜欢的人是秦尧后，这种仇恨值更是燃烧到顶峰。 终于某次在网吧里碰上，他故意找茬，双方的人起了冲突，狠狠地打了一架，梁子算结上了。 后来王风惹了点事，被外校的人堵在巷子里，碰巧路过的秦尧救了他。 前尘旧怨，尘归尘，土归土。 他秦尧以后就是他王风的老大了！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网吧出发，王风边走边跟秦尧讲起昨天晚上把高二那个王胖子揍了一顿的事。 不就一学生会的走狗，三天两头跑他们宿舍找麻烦。 “那货以为自己算个毛呀，年级高了不起？惹到老子照样揍的他脑袋开花，你是没看见他昨天青鼻子红眼睛哭着求饶的样子有多搞笑。” 他有声有色地模仿王胖子道歉，一群人乐的哈哈大笑。 正说着身边的人却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秦尧的目光落在右侧，一家叫塔塔书屋的招牌上。 “等我下。” 说完迈开修长的腿朝店里走去。 书店这种东西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们明明是去网吧，怎么突然拐进了书店。 几个人面面相窥，王风好奇地跟了进去。 大中午的书店没什么人，店员趴在柜檯睡觉，听见动静抬起头就看见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看起来不像是爱看书的人…… “你好，请问你们要买什么书？”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秦尧。 王风伸手指了指。“我哥们儿，不是我。” 男生没有回应，在书架的分类标籤上搜寻了一圈，停留在青春文学那一立柜前。 目光在杂志的一栏略过，顿了顿，取出了一本。 见他盯着手里的书封面看了半天，王风够着脑袋望去。 “爱格”两个字瞬间落入眼中，他皱了皱眉。 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呢？ 忽地茅塞顿开，他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他谈的上上个女朋友最喜欢看这个了，里面都是些什么青春伤感疼痛小说，每次女朋友看完都哭的稀里哗啦。 王风顿时笑的岔气。 “不是，哥你怎么那么骚呢？你还看爱格！” 秦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拿了几本不同期刊的去前台结帐。 王风憋着笑转过身，身体抖成筛子。 他喵的…… 从此都不敢直视这人了…… 书店用来装书的袋子是普通的塑胶袋，能清晰地看的到里面的书皮。 秦尧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提着袋子出了书店。 “哎，我说阿尧呀，你啥时候多了这么个爱好？” 王风笑个不停，边抽着烟，眼睛边朝他手中的袋子瞅去。 小清新的封面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 “你要想看的话，我那儿有一堆的岛国杂志，个个蜂腰肥臀，比你这好看的多了，明天都给你带来。听兄弟的，赶紧把你手里的东西扔了。” 看着真扎眼，实在是太影响他在哥几个面前的形象了。 秦尧停下脚步，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若有若无地敲打着指尖。 “你有意见？” 有！一堆意见…… 王风连忙摇头。“其实吧，我觉得偶尔看些书陶冶下情操也挺好的，要不，也借兄弟看看？” 话音刚落那袋子书就被丢进自己怀里，他抱着那包东西欲哭无泪。 “阿尧……尧哥……” “你喜欢，就拿着。”秦尧拿开手，插着兜朝前面走去。“要是哪儿弄破弄脏的话……” 他大太阳下打了个寒颤，没了把它丢进垃圾桶的心思。 这走到路上被熟人看到多没面子。 第7页 王风思来想去，脱了外套把它给包起来，看向身边的几人。 “辰儿，要不……” “别——” “路哥？” “让你嘴欠，活该。” “mmp……”拿就拿呗。 到了网吧，王风就把东西丢在一旁。 “李坤人呢？不是说马上来吗？” “不知道，打个电话催催。” 电话打通，电话那头传来李坤压低的声音，隐隐夹杂着女人的骂骂咧咧。 “兄弟来不了了，我妈突然抽风给老朱打电话问了我最近表现，现在正在给我思想教育……” 王风按了外放，几个人都听到了，一旁倚在靠背上的秦尧勾起唇角，戴上了耳机。 “少个人咋办？” “四黑就四黑吧，反正少了个最菜的。” 英雄联盟的游戏界面正在加载中，一只手忽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风吓了一跳，以为是学校教务处主任大中午又来逮人了。 “嘿，游戏呢！” 耳边响起一道女声，他回过头就看见他们班儿的赵笛嚼着口香糖，笑眯眯地站在身后。 王风拍了拍心脏，无语地看着她。 “姑奶奶，能不这么神出鬼没吗？” 赵笛的视线从他身上略过，一一扫过旁边的几人，落在最边上的那道背影上顿了顿，看向王风。 “少人呀？加我一个呗！” “我给你们打辅助。” 王风和她关系好，就扭头问其他几人。“你们没意见吧？” “有妹子肯定没意见。” “反正不会比李坤更菜了……” 他看向离他最远的秦尧。 “阿尧，行吧？” 秦尧头也没抬，轻轻“嗯”了一声。 赵笛转了转眼睛，径直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下，边登帐号边朝他的界面望去。 “你玩儿什么位置？要不……我辅助你吧？” 一旁的王风听到她的话，大概也知道她打的什么小九九了，调笑到。 “笛子，你咋不说辅助我呢？你们女生都是外貌协会。” 心思被看穿，她也没不好意思，吹破嘴里的泡泡反讽。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要不是1班的孙雪纯长得好看，你会追在人家屁股后好几星期？” “ok，我说不过你，不过阿尧厉害着呢，笛子你只管躺好就行了。” 赵笛本来选了个奶妈索拉卡，看了眼旁边的人，他拿的是盲僧，又把索拉卡换成了琴女。 “啧啧，笛子你羞不羞？” 她横着脖子。“我怎么了我？” 进入游戏局内，没一会儿网吧里就响起他们几个的大嗓门。 “靠，三个老阴逼蹲草丛里，还好老子跑得快。” “上路来个人，我守不住了！” “……” 赵笛的琴女不小心被抓了，还剩一丝血眼看着就送了，盲僧突然赶到杀了对方，又跑去游走打野。 她偷偷看向正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的男生侧颜。 偷看的次数多了，男生察觉到，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 “我脸上有敌人？” 赵笛脸一红，连忙盯回屏幕，专心打游戏。 五黑打了一下午，一局都没输，刚刚那局秦尧还拿了一个五杀。 她一脸崇拜地看向他。 “你好厉害呀……” 秦尧挪动着滑鼠没看她，回了句。“你也不错。” 比他组队碰到过的女生大部分意识好些。 游戏结束时赵笛点进去看了看秦尧的战绩。 场次：1958 胜率：87％ 她吃惊地说道。“哇，你的战绩怎么这么高？” 王风就喜欢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是阿尧的小号，哥几个大号都最强王者了。” 出网吧时天已经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秦尧和王风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 赵笛目送着男生的背影消失在路拐角，回过头碰了碰王风的胳膊。 “哎！他有女朋友吗？” 他抖了抖揉成一团的外套，里面掉出一袋东西，是秦尧买的书。 “没有，怎么了？” 赵笛眨眨眼。“我能追秦尧吗？” 王风吧嗒了一口烟，将外套搭在肩上，弯腰拾起袋子。 “随便，不过追阿尧的女生海了去了，你有把握？” “那我就插个队，排到第一。” “祝你好运。” 赵笛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那袋书。“什么时候转型爱看书了？” “阿尧的，刚忘了给他……” 话还没说完东西被抢走了。 霓虹闪烁的人行道上，女生撒腿就跑，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大声喊到。 “我明天帮你还！” 王风盯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吸了两口扔掉菸蒂，才慢慢朝家走去。 第4章 早上第二节 英语课刚下没一会儿，数学老师吴青龙拿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 第8页 “上厕所的赶紧去，桌上跟数学有关的东西都捡起来，马上考试。” 吴青龙是个老烟枪，叮嘱完，把卷子放在桌子上，就出去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道最后面抽起烟。 景言正低头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只笔从后面伸过来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对上李坤笑嘻嘻的一张脸。 “景言景言，一会儿做题的时候把你的卷子往边上挪一挪，给我瞄两眼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啊。” “我数学不好……” 他才不信。“你上次月考考咱们班第五，还跟我说你数学不好？我也不抄完，就选择和填空。” “完了我再改两道，不跟你一模一样，好不？” 她是考了第五，问题是数学只有83，还没有及格…… 见她犹豫的模样，李坤又继续说道。 “求你了，可爱的小言言，一会儿就给我看两眼！我妈放话了，我这次考试再倒数第一，接下来两个月都没零花钱了。” “小景言？景小言？可爱的小言言” 景言咬了咬下唇，随后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啊！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打个预防针。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你看的时候注意一下，如果觉得有问题就再算算。” “好，没问题！” 李坤连忙点头。 不过让他自己算，还是免了吧，蒙的都比自己算对的概率要高。 李坤的同桌刚好上厕所回来，也凑了过来。 “那一会儿，也顺带给我抄抄哈。” 很快上课了，数学老师把卷子分给四个组的第一排就坐到凳子上看着下面。 “你们在下面做点小动作这儿都看的清清楚楚，都给我把眼睛管好了，自己数学是什么水平自己都清楚，不要老想着用假的煳弄人。” 景言接过前面递来的卷子，取了两张把剩下的传给后面，将其中的一张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她的同桌今天又没来。 把卷子对摺好，景言用黑色的中性笔工工整整地填好一侧的学校、班级、姓名，然后开始埋头做题。 刚选出第4题的答案，教室门口忽地传来响动，同学们纷纷抬头望去。 数学老师吴青龙看见从门口径直走进来的人，垮下脸。 “考试都迟到，你咋不直接等到考完再来？” 从讲台走过的那道身影停在了三、四组的过道处。 “老师你说的，那我走了。” 说完，男生果真转过身又朝门外走去。 吴青龙叫一个气呀，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梗着脖子喊到。 “给我回来！” 秦尧挑挑眉，迈出大门的脚折了回来，看都不看讲台上的人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能让他们青龙这么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也只有秦尧了。 讲台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偷笑，也有人趁乱抄答案。 吴青龙拿起板刷就在课桌上拍了拍，瞬间溅起一阵粉尘，坐在靠近课桌位置的同学捂着嘴咳起来。 “都给我安静，谁在说话，或做小动作被我发现，就给我到上面来考。” 身边凳子被挪动，男生坐了下来。 “尧哥你来啦。”身后的李坤小声说到。 “嗯。” 男生应了声。 耳边响起翻卷子的声响，景言侧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他投来的视线，忙低下头在草稿纸上算题。 看见她闪躲的小动作，秦尧顿了顿，瞥了眼卷子，随意地往身后一靠，无聊地转起笔。 “靠！尧哥你轻点，卷子都戳破了。” 讲台上的吴青龙实在是没眼看，眼不见心不烦微转动凳子挪向另一侧。 顿时，一二组的人绷起神经，三四组的乐开花了。 第一节 课过去，楼道里闹哄哄的，坐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估计菸瘾又犯了，又去了老地方抽菸。 教室里的同学交头接耳起来，李坤伸腿踹了踹了景言的凳子，结果很不巧地踢在了秦尧的腿上。 一个阴测测的目光扫向他，他连忙低声解释。 “不是故意的！景言，快让我看看你的答案。” 秦尧将视线投向他的试卷，眉峰一挑。 “你什么时候改邪归正，积极做人了？” 李坤撇撇嘴，边够着头去看景言伸出来的卷子，边忙往自己卷子上填。 “没办法，我妈放话了，这次再考倒数第一，让我爸削我事小，扣零花钱事大。” 女生的字秀秀气气的，有点小。 他眯着眼瞅了半天没认出第二道填空题是3还是5。 “尧哥，帮我瞅瞅，填空第二个她填的是啥？” 秦臻拿起自己空白的卷子瞥了几眼，出声道。 “8。” 8？ 他怎么瞅，景言写的也不像8呀？ “哎，尧哥别捣乱，兄弟是真急。”李坤匆忙看了眼窗外，老吴还没进来，忙站起身凑近。 “明明是5。” 他说着就要往横线上填，秦尧再次出声。 第9页 “8。” “等我应付完我妈，到时让我喊你爸都行。” 秦尧挑眉，不信他也没办法。 他看向身边皱着眉算题的女生。 她已经在一道题上纠结了十几分钟，还没有个结果。 好不容易算好，景言心里其实也没谱，也许就是这样呢。 她握笔把步骤往卷子上腾，身边的男生突然开口。 “错了。” “啊？” 景言错愕地看向他，怔愣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 “答案错了。” 她有些迟疑，目光落在男生空白的卷子上微微一顿，低声“哦”了一声。 “我……再算算。” 再算一遍，果真不是刚刚那个答案。 她下意识地侧目看了他一眼。 男生点头。“嗯。” 没来由地就相信了，景言将第二次的步骤和答案写在了卷子上。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她刚做完最后一道题，就打铃了。 “都停下笔，赶紧交卷！” 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锐利地扫向下方。 “第一组后面的，陈文涛你还看什么！把卷子拿来！” 景言检查了一下卷子，站起身看向身边的人。 “那个……我出去下。” “卷子给我。” 她愣了愣，把卷子给了他。 男生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合上两张卷，一把拍在后面。 “给带下。” “好嘞，没问题。”不仅抄到选择和填空，顺带还瞄来两道大题的李坤很开心，拿着卷子就兴沖沖地跑到讲台上交了。 无意中一瞥，景言看见秦尧的卷子上只动了选择和填空。 他甚至没有拿出一张草稿纸演算，她默了。 难道是乱填的？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靠在那里玩了起来。 学校三令五申严禁带手机，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地玩，真的好胆大。 景言想起卷子上有道题似乎在练习册上见过，抽出书翻找起来。 “尧哥，去吃饭不？”站在讲台上的李坤扯着大嗓门喊到。 “不去。” “那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和同桌朝外走去，在门口碰上个正探着头东张西望的短髮女生。 六班的赵笛，和王风关系不错，以前也一起玩过。 “赵笛，你干嘛呢？” 看见他，她的眼睛一亮。 “我找秦尧，他今天来了吗？” 找尧哥？ 李坤皱了下眉，她什么时候和尧哥扯上关系，不过还是伸手指了指。 “谢啦！” 说完，赵笛就钻了进去，就跟进自己教室一样，无视别人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到了秦尧的桌前。 “哈喽！” 玩手机和看书的两人同时抬起头，赵笛看了几眼他身边的女生，随后又落在了他身上。 秦尧看向她，没有说话。 她脸上的笑僵了僵，把手上拎的袋子放在了他桌子上。 “我来给你送东西。” 秦尧瞥了一眼袋子，没有去拿。“谢谢。” 见男生重新低头玩手机，赵笛也不气馁，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中午不去吃饭吗？咱们一起吧？” “不去。” “哦……那今天还去网吧吗？” 秦尧没有说话，倒是他同桌的妹子抬头看向她。 赵笛下巴搁在在秦尧的书上，沖她笑了笑。 “我是赵笛，6班的。” 女生留着短短的碎发，五官明媚，一看就是性格很外向的。 景言礼貌地弯起唇角。“我叫景言。” 赵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秦尧的同桌竟然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生。 她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她。 来自女生的第六感，她觉得自己的追求之路有些艰巨了。 净水楼台先得月呀，男女同桌是最容易擦出火花的。 又多出了个插队的，怎么看都排在自己前面。 还不知道多久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摆，想找出着蛛丝马迹。 秦尧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皱着眉看向她。 “还有事？” 赵笛摇摇头，老实回答。“没，找你非得有事吗？” “没事找我干嘛？”他反问。 “玩儿呀。” “我们很熟？” “现在不是很熟，接下来就会越来越熟了！” 她的意思直白的不能再明显了，一旁的景言都听出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女生。 可一点也不会让人反感。 “没兴趣。” 秦尧收起手机，看向里侧的景言。 “出去吗？” 她点点头，明白他又要睡觉了，忙把书放好从他身后钻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秦尧已经趴在桌子上了，而他对面的赵笛正杵着下巴笑嘻嘻地望着他。 第10页 她收回视线，朝餐厅走去。 第5章 餐厅里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景言排在炒菜窗口的最后，时不时有后来的人插队。 她皱了皱眉，转身离开，打算去小卖铺买些零食垫垫肚子。 餐厅里很拥挤，景言低着头从队伍里穿过，胳膊忽然被人拉住，抬眼看见了陈睦谦。 “小言！” 他的右手中端着餐盘，见她两手空空问到。“还没吃吗？” 景言摇摇头。“人太多，我去商店。” “跟我来。” 陈睦谦牵着她走到一处餐桌前，几个他们班的人已经坐在那里了，旁边用衣服占着几个空位。 见他来了，拿开衣服让陈睦谦坐。 他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你坐这儿，我去给你打饭。” “不用了，睦谦，你快吃吧。”她想站起来让他，被轻轻摁住了肩膀。 “乖乖坐这里，别动。” 他说完转身去排队，景言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收回视线就看见同桌的几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抿起嘴角朝他们点点头。 景言经常下午放学在他们教室门口等陈睦谦，或者是陈睦谦来找她，也有同学碰到两人一起上下学。 他们几个和陈睦谦关系好，知道他两是邻居，也就是青梅竹马，有时候也会开两人玩笑。 在景言来1班找他时，扯着嗓子大声喊到。 “睦谦，你的小青梅来了！” 起初景言还很不好意思，后来知道他们开玩笑也就没在意了。 几分钟后陈睦谦端着餐盘迴来，手里还提了杯果汁。 他将饭放在她面前，又把果汁插上吸管递给了她。 “都是你爱吃的，小酥肉、西兰花还有豆角茄子，快吃吧。” “谢谢……” 陈睦谦眼里含笑。“跟我客气什么。” 她拿起筷子低头吃饭，陈睦谦这才跟着用餐，边吃边和她说这话。 “上节课课间看见你们班外面没人，在考试？” “嗯，数学考试。” 陈睦谦晓得数学是她的软肋，关心地问到。“考的怎么样，题都会做吗？” 景言嘆了嘆气，咬着筷子摇头。 “不知道，反正都填满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不会的就来找我，我给你讲。” 她弯起眼睛。“嗯。刚好昨天做练习册时碰到一道不会的，一直做不出来，问若男她也不会。” “我中午没事，一会儿回教室把书拿出来，我给你讲。” “好。” “也给我讲讲呗，我也不会。”男生暧昧地看着两人，打趣道。 陈睦谦白了他一眼，凉凉开口。 “数学每次都140以上，你跟我讲你不会？嗯，张默同学？” 叫张默的男生故作忧伤。“是呀，所以我这么优秀，为什么没有女生来问我问题呢？” 另一个男生损到。“那是因为你没有个小青梅，and……” “丑是原罪。” “你能不能闭嘴？张口都是不爱听的。” 男生摇摇头。“实话而已。” 张默瞪了他一眼，看向对面低头吃饭的女孩儿。 “要不，我给你讲吧。景言同学，我肯定讲的比睦谦还要好。” 景言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他们班的人都好厉害……不愧是火箭班。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小言别理他。” “哦。” 快吃完的时候肩膀忽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景言还没抬头，就听见李坤的大嗓门。 “嗨！景言，还没吃完呢？” 他刚刚就坐在他们后面，吃完就顺带打了个招唿。 “嗯，快了。” 李坤视线在她和对面的男生上徘徊了一圈。 “今天谢你了，我先走了啊！” “嗯嗯，拜拜。” 等男生走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睦谦看了她一眼，问到。 “刚那人谁？” 一头酒红色的头髮，校服松垮垮地吊在身上，说话流里流气的。 “他叫李坤，我们班的，坐在我后边。” 不等陈睦谦开口，他旁边的张默已经出了声。 “景言，你们班都是些什么鬼怪呀，学生不像个学生样，哎你当初转来的时候怎么不换个班？” 她咬着嘴唇，手中的筷子一顿，随后慢吞吞地说到。 “他人其实还好……”挺搞笑的，心眼也不坏。 景言在心里默默补充到。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为她们班的人辩解，上次是她的同桌，秦尧。 陈睦谦沉默不语。 “真不是我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少跟他们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有不到两个多月就放假了，好好看看书，考个好成绩，高二进个好班，就可以离这些人远远的。” 景言也不再说话，埋头吃饭，桌子上张默仍在和其他几个人讨论。 第11页 吃完午饭一行人往教学楼走去，景言和陈睦谦的教室在一层。 只是他在最左边，她在最右边，中间夹着二三班和一个楼梯口。 刚上四楼，远远的就听见从4班那边传来男生咋咋唿唿的声音，夹杂着“握草”“妈的”之类不文明的字眼。 张默摇摇头。“真是的……吵死了。” 陈睦谦看向她。“你先去拿练习册，我在外边等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往教室走去，越靠近教室，男生的声音越大。 教室里秦尧没有在睡觉，和李坤，还有6班的王风几个人坐在桌子上拿着手机打游戏，旁边还有刚刚来找秦尧的那个女生，赵笛。 她正坐在秦尧的身旁，景言的座位上，看着男生打游戏。 两人的距离很近，女生时不时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到他的侧脸，偷瞄几眼又低下头，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景言的脚步顿了顿，迈开步子朝人堆走去。 “艹，风子上呀！对面残血！” “马上过来。” “靠靠靠……让你追老子让你打老子！削死你！” 几个男生都边打边叫嚷，只有秦尧盯着手机，神情淡漠，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坐在景言桌子上的两人背对着她，景言默默走到前一排，去取放在一沓书里的数学练习册。 赵笛抬手抽了一口烟，随后把拿烟的手撑在了身后摞起的书上。 景言离得近，没来得及退开，浓郁的烟钻进了肺里，喉咙一阵发痒，她没忍住捂着嘴勐地咳嗽起来。 听到动静的赵笛回过身看见了她，忙拿开烟从桌子上跳下来。 “你回来了呀，我给你腾地，不好意思啊，把你呛到了。” “没事吧？” 她说着要从秦尧面前穿过，景言摆摆手。 “没关系，你坐吧，我现在不坐，拿本书就出去。” 正在打游戏的秦尧回头就看到女生因为咳嗽涨得红通通的脸，皱起眉看向里面的赵笛。 “窗户打开，把烟灭了。” “为什么？我还没抽完呢！” 他放下手机，淡淡开口。“要么就出去。” 赵笛吃瘪，乖乖推开窗，把烟摁在窗台上，朝他亮了亮空空的手。 “诺，没了。” 外面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稍稍沖淡了那股浓郁的烟味。 秦尧看了一眼站在桌前的那个身影，放下蹬在李坤桌子上的一只脚，目光落向赵笛。 “出去。” 女生瞪大眼睛。“为什么呀！我都把烟灭了。” “你爱待哪儿待哪儿。”他顿了顿。“这张桌子，不行。” 见两人纠缠着，秦尧一直打不了游戏，王风忙劝到。 “笛子出来，坐我旁边，你这样搅着我们还打不打游戏了。” 赵笛想了想，刚开始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鼓起腮帮子气唿唿地说。 “出来就出来。” 等到她出去后，秦尧抬眼看向在取书的景言。 “不进？” 她摇摇头。“我拿本书出去。” 说完从桌子上又取了一只笔，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没说话，抬起手。 对面的李坤瞥了一眼女生的背影，随口说到。 “人家男朋友要给她讲题，景言当然要出去。” 一旁本来还因为刚刚秦尧对女生说话语气里的温和而吃味的赵笛顿时眼睛一亮。 “景言有男朋友呀。” “嗷。”李坤挑选英雄随口应到。“人家男朋友可是1班的学霸，跟咱们不一样，我好几回下午在外面碰到两人一起放学回家——” 他的话音一顿，勐地大叫。“靠！尧哥你咋也选了个辅助？” “没看清。” “那咋办，咱们这局输出不够。” 王风扯起嘴角。“有阿尧在，辅助也能玩成输出，怕毛呀。” 赵笛够着脑袋，看了一眼叫到。“蔡文姬呀，我本命！” 刚说完，一只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握着手机的手指根根匀称修长，骨节分明。 “玩么？” 她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 秦尧竟然把他的手机给她玩，刚刚的不愉快立刻被抛到脑后，赵笛连忙点头。 “玩玩玩！”当然要玩！ “尧哥，别呀……”李坤苦着脸。 “你们先玩，我抽根烟。” 秦尧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低头点燃一只夹在指间。 “放心，菜姬我玩的很6的，绝对不拖后腿。” “别是一口毒奶。” “哎呀，不会不会。” 几个人低头专注地打游戏，秦尧抽了一会儿微侧过身体，淡淡地瞥了一眼门口，女生的衣角出现在视野里。 内心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抬手狠狠吸了两口，沉默无声。 第6章 快上课时，王风几个人从四班出来，景言拿起书回到教室。 座位上的烟味消散的差不多了，秦尧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这次间隙没有完全挡住，侧着身刚好能进去。 第12页 第一节 是音乐课，一周只有一节。 景言把不常用的书都放进桌兜里，以免桌面太乱。 弯着腰低下头准备找音乐课本，却看到书包上压着一个白色袋子。 她记得那个袋子是中午放学时那个叫赵笛的短髮女生拿来给秦尧的。 “秦尧。” 女生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抬眼望去。 “你的东西，估计刚刚放错了。” 男生瞥了一眼。“给你的。” 景言一愣，低下头看清了袋子里装的是崭新的爱格杂志，关于昨天不愉快的回忆通通都涌了过来。 她把袋子放在他的桌子上，语气带有一丝生硬。“我不要。” 秦尧盯着她看了几秒，将手机随手抛进了课桌里，然后把袋子推了回去。 “不要就从窗户扔下去，顺带给楼下捡垃圾的大爷做件好事。” 哪有这样威胁别人的人。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他却突然欺身靠近，景言下意识往后一退，嵴背贴在墙上。 “让我秦尧主动道歉的女生，你是第一个。” 女孩儿因为紧张，一双眼睛睁的大大，怔怔地盯着他，看起来无辜极了。 他忽地低头扯起唇角，随后抬眼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还是说……怕你男朋友知道了吃醋？” 男、男朋友？ 景言皱了皱眉，困惑不解。 “什么男朋友？” “1班的那个。”他友情提示。 “你说睦谦？” 秦尧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你男朋友叫睦谦，谈多久了？” 他轻佻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景言咬着牙回到。“他是我朋友。” “朋友和男朋友只差一个字。” “可意思差很多。”她说完转过身取课本。 “真不是？” 景言头也不抬。“不是。” 是不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心情突然明朗，秦尧盯着她小巧白皙的耳垂，翘起唇角，坐直了身体。 音乐老师温婉踩着高跟鞋噔噔走了进来，下面的男生眼睛唰地一亮。 他们班12科任课老师，只有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石凤莉和音乐老师温婉是女的。 班主任40好几了，孩子都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大，但温婉不一样。 她才25，刚毕业一年，长得好看身材又棒，还会打扮，是很多男同学的梦中情人，譬如李坤。 这样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终于又见到我女神了，开心。”李坤一脸迷弟的模样，痴痴地看着走进来的那道高挑纤瘦的身形。 温婉微笑地看着下面的同学，打起招唿。 “一周不见，想温老师没呀？” “想！”底下霎时响起男生们震耳欲聋的声音。 “温老师，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有些沙哑？” 作为忠实迷弟，李坤在她一开口就发现了她声音的异样。 温婉点点头，神情微微愧疚。 “嗯，老师扁桃体发炎了，所以抱歉啦，这节课教不了你们唱歌了。” 他立马狗腿到。“没关系，身体最重要，老师你要多喝水呀！” 景言突然听到身边传来男生的轻嗤声。 秦尧头也不抬地玩手机，缓缓吐出两个字。 “舔狗。” “不过这节课我另有安排，每次都是我给你们唱，今天能不能有同学主动来给大家唱个歌呢？” 李坤当仁不让地举起手，温婉微笑地看着他。 “好，大家用掌声欢迎李坤。” 唱歌什么的都是其次，和温老师亲密接触才是目的。 他整了整衣领，难得的把校服拉链拉上，雄赳赳地走上讲台。 秦尧嘆了口气，从桌兜里拿出耳机插上，朝里侧的人看去。 “捂住耳朵。” “啊？”景言还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讲台上突然传来男生刺破耳膜的“歌”声。 “跑马熘熘的山上，一朵熘熘的云……李家熘熘的大姐，人才熘熘的好……” 底下的同学纷纷皱起眉捂上耳朵，纵情高歌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离他最近的温婉也微微退后了两步，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好不容易唱完，李坤弯了弯腰。“谢谢大家。” “退票！退票！退票！”下面一片拍桌子的声音。 温婉抬手示意安静，“好，谢谢李坤同学的表演，快去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他用手指揉了揉鼻子，不依不舍地磨蹭回座位。 又有好几个人上台表演，不过都是男生，终于在第4个男生下台后，温婉问到。 “咱们班的男同学都很热情积极哦，有没有女同学呢？” 底下鸦雀无声，女生都把头埋得低低，温婉顿了顿，站在讲桌前低头看贴在上面的座位表。 “既然这样，那我就随机点名了哟。” 一听老师这么说，女生们的头低的更狠了。 第13页 温婉边看座位表上的名字，边对应下面的座位认人，细长的指尖停留在第四组第五排的位置。 “景……言。” 全班的目光都落向第四组中间的位置，景言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来，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笔。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秦尧目光一挑，看见女生站了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温婉说。 “来，你给大家表演一首歌吧。” 被全班注视的景言咬着唇，目光无处安放，桌子下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白皙的脸蛋上爬上红晕。 秦尧没有忽略她微微颤抖的腿，忍住笑意将手机扔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抱起手臂往后一靠。 唱歌么…… 见她有些害羞，温婉也没有为难，稍稍降低难度。 “不用上讲台，可以站在座位上。” “景言同学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来，同学们给她掌声鼓励。”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在翘首等待。 景言深唿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墙壁上悬挂的那面世界地图。 过了十几秒，她捏紧手中的笔缓缓开口。 “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不安全充满你疲倦的双眼，看着我，也告诉我，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话……” 女声响起的那一剎那，教室里响起一片唏嘘声，景言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鼓起勇气继续。 这时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女生清澈恬淡的歌声。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 温婉眼神里流露出惊讶，认真地聆听着女孩儿的歌声。 一旁慵懒坐着的秦尧顿了顿，缓缓抬眼看向身边站立的那道纤瘦的身影，目光一点点地幽深起来。 宽松的蓝白色校服衬得女生的身形更加娇小，及肩的黑髮扎着低低的马尾。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见她白皙的脖子和因为羞涩泛起粉红的耳垂，那双眼睛故作镇定地目视着前方，实际上只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的视线落在阳光下在桌面跳跃的尘微，唇角微扬，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看着我……也告诉我……你的心依旧燃烧着……” 歌声缓缓停歇，教室里仍然寂静无声。 站在那里的景言紧张地咬着唇，就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掌声。 秦尧松开胳膊鼓掌，回过神的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来了，教室里的掌声经久不息。 她紧张的心蓦地放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大家说，景言同学唱的好吗？” “好！” 温婉走下讲台朝她的方向走近了些。“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越长大越孤单》” 将那首歌的名字低声重复了遍，温婉点点头，微笑地看向她。 “唱的很好听哟，如果不是点到你的名字，老师还不知道咱们班有唱歌这么好的人。” “谢谢老师。” “嗯。你坐下吧，以后可以多练练，你的音色很好，如果可以系统学习的话，以后会更加出色的。” 她点点头，温婉又站了会儿重新回到讲台。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剩下的时间自由安排吧。” 见温婉走到门外，站在阳台看下面，教室里瞬间叽叽喳喳起来。 “牛b呀，景言，真没发现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 “平时和你说个话，你都轻声细语的，唱起歌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坤迫不及待地朝她竖起大拇指，语气里尽是赞美。 “哎，尧哥，你说是不！” 听到他的话，景言下意识地向身边看去。 男生颔首。“嗯。” 景言被夸的不好意思，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喜欢唱歌，没有人知道。 但像今天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还是第一次。 缓了缓紧张的神经，她拿出英语课课练专心做了起来。 凳子摩擦地面拖出刺啦声响，空气里有淡淡的菸草味涌来。她微侧过头，男生的俊脸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她微愣，他的眼底起了笑意。 “深藏不漏，嗯？” 她的心在那一剎那，轻轻地颤了颤。 不明缘由。 第7章 转眼一周五，中午课下。 教室里欢唿沸腾起来，同学们都忙着收拾书包回家，开启美好的周末时光。 景言不经意抬眼，看见夹着课本走出教室的石老师又折了回来。 身边的人已经拿出根香菸放在唇边，正欲点燃。 她没多想，急忙拽了拽他的袖子。 “老师回来了……” 点菸的动作一顿，秦尧瞥了眼讲台上去而復返的班主任，目光落在扯在自己胳膊袖子的那只小手。 女生的手指秀窄白皙，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在日光下泛着莹莹珠泽。 喉结轻轻滚动着，他看见景言眼里的焦急，顿了顿，将指间的烟放回了盒子里。 第14页 那只手松开，他的袖子蓦地一空。 心被什么挠了一下，掉落了零星的火苗，不借风之力，悄然燃烧。 讲台上，石老师敲了敲桌子，底下安静下来。 “对了，回去别玩疯了，记得和爸妈商量下高二打算学文还是学理，下周来学校会发一份文理分科意向表，到时来要填的。” “听到没？” “听——到——了！” 石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周末愉快，作业别忘了写。” 老师一出教室，里面霎时响起拍桌子敲板凳的动静，闹哄哄的。 “乖乖，终于周五了，哎呦喂舒服！”李坤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跳上桌子无所顾忌地抽起烟。 “尧哥，周末有啥安排没？” 秦尧没说话，睨了他一眼等他说完。 “这周好莱坞的大片星际传说上映了，听人说场面超震撼，特效牛逼，要不叫上风子他们几个咱们去看看？” “嗯。” “完了酒吧走起，再去网吧里泡一天，周末就完美了，美滋滋！” “不怕你妈拿拖鞋找到网吧揪你？” 旁边还有人呢，就这么把他的底抖了，李坤梗起脖子。 “怕啥，我才不怕……” 秦尧一声嗤笑。 视线余光里看见了女生站起身。 “那个……我出去下。” 他抬眼看向她，皱了皱眉，几秒过后出声。 “我的名字叫‘那个’？” 李坤噗嗤一笑，手中的烟抖了抖。 男生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后背牢牢靠在桌子上，大有她不叫出名字，就不让的意思。 景言揪着书包带子，张了张口，语气愤恼且无奈。 “秦尧……” 他挑起眉，坐直了身体。 景言不再看他，低着脑袋快速穿过，朝门外走去。 等到女生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尧收回了视线，取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尧哥，你干嘛老招惹人小景言。”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手中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狭长的眼眸微眯。 “怎么，你喜欢她？” “那倒不是。”李坤摇头。 “就是觉得人家不错。而且我以后考试还得仰仗人家呢！所以你不要老欺负她哈，尧哥……” 秦尧轻哼一声，没有表态，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哎，尧哥你干嘛去？” 男生头也不回。 “回去睡觉，晚上叫我。” 爸爸妈妈一早回老家办事去了，家里没人。 景言刚打开门，一团白色身影从沙发上蹿起，眨眼冲到自己的脚下，围着她直打转。 “柠檬，我回来啦。” 她蹲下身抱起脚边毛茸茸的一团走到沙发上坐下。 看到小主人回来，柠檬开心的不得了，够着爪子在她的下巴舔来舔去，身后尾巴甩来甩去。 景言微微后仰，弯起眼睛。“哎呀，柠檬别舔了，都是你的口水。” 和柠檬玩了一会儿，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回卧室里换下了校服，洗了个澡。 冰箱里还有些妈妈之前包好的饺子，捧着煮熟的饺子，景言又坐回了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边吃。 再次抬眼看窗外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收拾完碗筷，打算做作业。 每到周末基本上各科都有好多的卷子，将将做完又是一周新开始。 刚把书包里的作业取出来，门铃就响了。 景言站起身透过猫眼看清门外的人。 是睦谦。 她打开门，“睦谦。” 门外的陈睦谦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没有戴眼镜，比平时在学校多了几分阳光朝气。 “阿姨不在？” 景言摇摇头，侧身让他进来。“我爸妈回老家办事了，家里只有我和柠檬。” 陈睦谦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小傢伙，走过去将它抱起。 “几天不见好像胖了。” 似乎能听明白他的意思，柠檬一脚摁在他的脸上。 景言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慰道。“我们柠檬瘦着呢，别听睦谦哥哥的话。” 她看向他。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记得你晚上要去帮你阿姨家的孩子辅导。” “嗯，他们有事，今天不过去了。你呢？一会儿有空吗？” “打算做作业，然后看会儿电视就睡觉。” “一起去看电影吧。” 他突然说到，景言抬起头。“啊？” 陈睦谦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两张票。“我爸他同事给他了两张票，《星际传说》一部科幻片，听说口碑不错，一起去看吧。” “可是……我作业……” “难得周末放松一下，等明天一起做。” 她想了想，点点头。“好，你先坐，等我去收拾一下。” “嗯，去吧。” 女生进了卧室，坐在沙发上的陈睦谦环顾了一眼客厅，目光落在右侧桌子上摆放的相框。 第15页 他看了眼景言卧室的方向，放下柠檬伸手将相框取了过来。 照片中，景言开心地坐在沙滩上，两只脚丫上沾满了细沙。海风将她的头髮吹的凌乱，她歪着脑袋，右手比着茄子的手势。 看样子，应该是她初中暑假照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搬家了。 他缓缓伸出手指，隔着玻璃框摩擦着女孩儿的脸颊，少年的目光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室内响起门锁转动的声响，陈睦谦回过神，将手中的相框放回原位，站起了身。 景言将小巧的挎包套在肩头，看向他。“我好了，咱们走吧。” “嗯。” “对了，在哪个影院呀？” “金华广场那儿的奥斯卡影院。” 从小区外的车站坐公交过去，四站的路程。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车上很拥挤，陈睦谦刷了卡后伸手握住景言的手往车厢后面移动。 车子突然启动，没站稳的景言向后一倒，陈睦谦立刻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握好。” 景言点点头，握紧旁边的扶手。 随着行车间的晃动，身旁的大叔身体不断地蹭在她的身上，伴随而来的是他腋下传出的一种奇怪的味道。 陈睦谦注意到她微皱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挪动，用身体隔开了周围的人距离，抬高手臂握着上方的扶手，将她笼罩在臂弯里。 好不容易到站，一下车景言大口唿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早知道就自己骑车来了……” 周五的晚上，电影院里人很多，他们场次的电影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场。 大厅中间是一个粗粗的柱子，围绕着柱子摆放了一个圆形的长凳，坐满了人。 碰巧几个一起的女生起身检票，陈睦谦拉着景言坐了过去。 “你们老师跟你们说了分科的事了吗？” 景言点头。“嗯嗯。” 他看向她，将刚刚买的可乐递了过去。 “你怎么打算的？” “我数学太差，只能选文呀……” 女孩儿低头握着吸管随意地搅动，，陈睦谦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颜，开口。 “学理吧，我们一起学理。” 景言抬起头。“可我理科没有文科成绩好……” “没关系，不会的我教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起学理，然后考一样的大学。难道你不想和我读一样的大学？” 她神情有些犹豫。“一起肯定很好呀，可你成绩那么好，我应该考不上你的大学。” “还有两年，时间很多，慢慢来，相信自己。” 景言点点头。 “等明天我爸妈回来，我问问他们的意见。” 坐了一会儿，喝着可乐突然肚子涨涨的，景言将东西递给了陈睦谦“睦谦帮我拿下，我去趟卫生间。” 不仅大厅人多，卫生间也排起长队，等了几分钟终于轮到她。 从里面出来，景言站在洗手池正低头洗手，就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嗨，小景言，好巧呀。” 她抬起头透过镜子看见了正从男厕出来的李坤以及……他身后的秦尧，神情微愣。 李坤已经熟稔热情地问到。“你一个人吗？看的什么片，要不一起吧？” 景言回过神，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指了指外边。 “不了，你们看吧，我和朋友一起的。” 男生有些失望。“好吧，那下次一起。” 她点点头。“我先走了。” “拜拜！” 至始至终身后的那道身影都没有开口，一双深沉的眸子却自看见女生后就没挪开过。 李坤洗了洗手，拨弄了两下自己的髮型，看向倚在一侧的秦尧。 “哎，尧哥你刚看到没，你同桌也在这儿呢，我差点没认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穿校服的样子，啧啧，别说……挺好看的。” 蓝白色的老土校服换成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和小腿，平时扎起的马尾也散开来，软软地垂在肩上，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秦尧微眯起眼，女孩儿软软的耳垂在眼前一晃而过，再清醒已经换成了李坤凑近的大脸盘。 “嘿！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走吧。” 景言他们的场次开始检票，拿着可乐和爆米花两人找到观影的6号厅，门口检票员递上3d眼睛。 他们的座位是6排7.8号位置，进来的比较早，人还没有多少。 没坐一会儿，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譁声，景言一抬眼就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秦尧，李坤，赵笛还有经常来找秦尧的几个男生。 一旁的陈睦谦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微皱起眉，侧过头低声和景言闲聊。 几个人打打闹闹地走上阶梯，秦尧低头走在最后。 脚步停在了他们的这一排，她听见李坤开口。 “风子，咱们四个在第7排的6.7.8.9，尧哥和赵笛在第6排5.6。哎，尧哥，你们就是这一排！” 第16页 李坤伸手指向前面，顺着手指的方向一下子就看见了这一排唯二的两人，眼神瞬间一亮。 “握草，景言你也是这个厅呀！” 闻言最后面的那道身影蓦地抬起头朝他们望去，目光在女孩儿身旁的人身上顿住。 景言点点头。 “嗯嗯。” 陈睦谦已经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屏幕上的gg，下颌微绷。 景言知道，他不喜欢他们。 “走吧。” 赵笛听见身边的人开口道，紧跟着那道身影越过她朝第6排的位置散漫地走去。 景言看见他在她的位置微顿了一下，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不会这么巧吧…… 她侧过头，男生恰好也看了过来，照明灯下她看见他轻扬的唇角，薄唇微启。 “好巧呀，同桌……” 第8章 随后跟来的赵笛怀里捧着巨大的爆米花桶和两杯可乐，胳膊上还吊着只挎包。 经过时沖她笑了笑然后在秦尧的旁边落座，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哎，秦尧你到底有没有绅士风度呀，我拿这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体贴下，帮我拿拿吗？” 男生淡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请你来的？” 赵笛吃瘪，哼了一声，扭过身吃爆米花发泄不满。 放映厅的空调开的有点足，景言的胳膊和小腿都裸。露在外，刚刚在大厅还觉得闷热，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又开始发冷。 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胳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肩膀上蓦地搭上一件外套。 “睦谦。” 她伸手要取，被他摁住。“穿着吧，这里面温度低，一会儿别着凉了。” “哦。” 景言伸手套进衣袖里，男生的衣服对她而言有些大，穿在身上很宽松。衣服间是他身上的味道，青柠味夹杂着淡淡的汗味。 一旁的赵笛看见男生的举动，闯了闯身边的秦尧小声说到。 “快看快看，人家景言男朋友多体贴，好羡慕呀” 她本来靠他已经很近，秦尧却突然侧头，两人的距离就缩减到了赵笛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距离。 男生狭长的眼眸盯着她定定地看了几秒，赵笛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忽然咧唇一笑，露出瓷白的牙尖。 “羡慕？” 赵笛点点头，怔怔地看着他唇角的那抹弧度。 “要不这样……”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赵笛下意识靠近。 他又凑近了几分，薄唇靠近她的耳畔。 赵笛感觉到有温热的风在耳边吹过，心扑通扑通地像要跳出来了，男生低沉中带有一丝蛊惑人心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你去把他追到手，他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赵笛倏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抹让她眩晕的笑变成一只手拿三叉戟的小恶魔，朝着自己张牙舞爪。 把她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心戳的稀巴烂。 “你说怎么样？” 天吶天吶……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他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竟然还撺掇自己去追别的男生。 妈蛋！ 赵笛死死按捺住想把手中可乐泼在他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回了三个字。 “想——的——美！” 秦尧嘴边的笑没了，身体抽离靠回座位上无聊地滑着手机。 身后的四个人偷偷地注视着两人的举动，笑的一脸猥琐，不枉他们费尽心机把两个人的座位单独放在一起。 眼看着秦尧的唇已经要贴上赵笛的耳朵，正等着看好戏，他却突然收了回去。 “靠！尧哥怎么不按剧本来？” 李坤看了一眼身边的王风。“风子，要不你去把他们两个头摁在一起？” “你去摁摁试？哥保证你今晚是从地底下钻回家的。” 他打了个哆嗦。 “那还是算了。” 头顶的照明灯突然暗了下来，电影即将开始。 景言戴上3d眼睛，努力忽略掉来自左侧的压抑感。 《星际传说》讲述的是2400年地球人类前往外太空寻找新家园，并发现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新行星x－1。 与此同时，另一外星文明生物同样探索到该星球，为了争夺新的栖息地，太空大战一触即发。 好莱坞在星际传说中将逼真的特效发挥到极致，人类与外星人在太空中战斗的场面都非常的恢宏壮观，气势磅礴，看的人热血沸腾。 景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左手去够放在扶手上的可乐，却不小心地触摸上一片温热。 等意识过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后，她似触电般要收回手，却被人更快地反握。 那只手完完全全地覆在她的手背，景言咬着唇抽回，却动不了分毫。 电影正进行在最高潮的地方，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景言不敢发出声音，侧过头羞怒地瞪着身边的人。 淡淡的光投在男生脸上，他带着3d眼镜注视着屏幕，黑色的镜片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神色，薄削的唇角却是愉悦地翘起。 第17页 像是吃定她不敢开口，那只手不满足于单纯地握着，一根手指忽地在她手背上轻柔暧昧地摩擦，画着圈。 然后一根一根地挤进她的指缝，自上而下地扣在她的手心。 黑暗中景言的脸早已涨的通红髮烫，她伸出右手去扯、去掐、去拧，那只手分毫不动。 察觉到身边动静，陈睦谦忽地凑头过来，低声问到。 “怎么了？” 景言忙收回右手，身体微微前倾，挡住自己的左侧。 “没、没什么，继续看吧。” 陈睦谦不疑有他，视线挪回屏幕。 于是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景言的手被紧紧地握了近一小时。 电影讲的是什么她看不进也听不进了，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那只被禁锢的左手。 她稍稍一挣扎，手上的力道就会收紧。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屏幕上响起了片尾曲。 头顶的照明灯缓缓亮起的那一刻，左手蓦地一空，她急忙抽回了手，松了一口气。 陈睦谦摘掉眼镜侧身望去，看到女孩儿绯红的脸颊时吓了一跳。 “言言，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可能是里面太封闭了吧，睦谦我们走吧……” “真没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脸这么红，不放心地问到。 “嗯嗯，我没事，走吧。” 她急忙催促。 身边却突然传来女生的说话声。 “阿尧，你的右手怎么了？干嘛一直在甩它。” 男生勾起唇。“哦，麻了。” 景言的大脑霎时间嗡嗡作响。 余光里瞥见女生红欲滴血的耳根，秦尧唇角的弧度翘得更高。 “看个电影，你不是应该屁股麻吗？怎么是手？”赵笛有些不能理解。 男生站起身，神秘地摇头说道。“不可说。” “切。”她看见他上扬的唇角，整个人都和刚刚电影开映前不一样了，看起来似乎很愉悦。 “你这么喜欢看科幻片呀，那下次我们两一起再来吧？” 追人要投其所好，方能虏获其心。 “和你？” 赵笛点头如捣蒜。“嗯嗯。” “算了。” 秦尧笑了笑转过身，经过女孩儿时停顿下来，看着她披散的细发，缓缓开口。 “周一见了，同桌……” 在看到她身形一僵时满意地勾起唇，步履轻快朝阶梯走去。 赵笛急忙拿起包跟上。 “哎！你等等我呀！” 景言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现在不想，周一也不想！ 他怎么可以……可以做出那样的事…… “小景言，我们先走了啊！” 身后的李坤朝她挥挥手，景言点头。 “再见。”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景言一想到刚刚在电影院发生的事，就愤恼不已。 左手长时间一个姿势不动早就酸麻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怕被睦谦看出蛛丝马迹。 又想到男生离开时说的那句“周一见。”，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一旁的陈睦谦脑海里却是一遍遍地回忆起刚刚男生看向景言时的眼神，毫不掩饰和避讳。 这不是一个好的徵兆…… 他侧目看向拽着包链低头走路的女孩儿，目光微深。 “言言。” 景言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他。“嗯？” “离他远点。” 她似乎知道睦谦口中的“他” 是谁，几秒沉默后她轻轻“嗯”了声。 陈睦谦松了一口气，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无从知晓。 这种感觉让他隐隐不安…… 回到家后，电视也看不进去，作业也没有心思去写。 景言进浴室拿香皂搓了很久的手，想要洗掉他残留在自己手上的气味。 直到左手被搓地红通通的，她才关上水，缓缓抬起头。 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晕久久未散。 水池里接了满凉水，景言闭眼，蓦地俯身将脸埋了进去，几秒过后才抬起脸。 晶莹的水珠沿着光洁的额头滑落，从细腻的脖子浸入衣服里，安静的浴室中响起女孩儿羞愤的声音。 “混蛋……” 晚上很久都不做梦的景言做了一个噩梦。 一条巨大的蟒蛇不知怎么钻进了她的房间，她害怕极了，缩在床大声地唿喊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出现。 那条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缓缓地爬上了她的床，她跳下床想夺门而出，却轻易地被它用尾巴捲住了身体。 她拼命地挣扎，却被箍的更紧，身体一圈一圈地被缠绕，直到她的脸与蟒蛇的头齐平。 蛇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弯弯的牙齿，红色的蛇信子和黑乎乎的食道深处。 景言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以为自己会被吃掉，可下一秒那条蟒蛇变成了秦尧。 男生勾起唇，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开口说到。 “周一见，同桌……” 第18页 景言蓦地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一片大亮，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缓过神。 一个糟糕的梦，怎么会梦到他。 她咬着唇，神情懊恼，拽起被子盖上脑袋。 怎么办，周一不想去学校了…… 第9章 幸好，周一进教室，她旁边的桌子空空如也。 景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甚至生出了邪恶的想法。 要是秦尧一直不来多好…… 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到三周后的月考，成绩出来老师换座位，然后坐在一个离他远远的位置。 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后，景言和阮若男一起去吃完早点就回到教室背英语单词。 坐在最后一排的周亮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后，拿着老师上周五放假前发的英语卷子走了过去。 “景言。” 女孩儿抬起头，他有些紧张地将卷子翻了个面放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短文改错说到。 “这里我找了半天就找出了6处错误，你能不能给我看看还有哪4处有问题。” 景言点点头，接过他的卷子看了一会儿，用铅笔在第一行的student下划了一道线。 “原文的意思是我们学校穿校服的那些人，所以这里应该改成它的复数形式。” “还有这里，such 改为so 。many为形容词，应该用so来修饰，而不是such 来修饰……” 害怕他听不懂，每找出一处错误，在讲解后景言都会轻声询问他懂没懂。 周亮怔怔地点头，目光从卷子移向女生张张合合的唇。 实际上他根本听不懂，他的英语差到家了，连个单词都记不住，怎么可能弄得懂那些背起来来就想睡觉的语法。 女生的声音恬淡轻柔，如同一根柔软的羽毛抚在耳朵里，挑拨着他敏感的神经。 玻璃窗打开，栀子花香混着泥土的芬芳随风涌入，他闻到了女生身上清淡怡人的香味。 一个认真地低头讲题，一个盯着女孩儿侧脸入了神，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那道身影。 “尧哥。”李坤一拐进教室就看到了和景言坐在一起的人。“快看，有人惦记上你同桌喽！” 一侧的男生微眯起眼盯了几秒，顿了顿，单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缓缓走去。 等到景言抬眼发现的时候，男生已经站在了他们桌旁。 她一愣，就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哟，我的座位这么受欢迎。” 周亮诧异地抬头。 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就来学校了，脸色一僵就要起身，男生却伸出手臂撑在两张桌子的边缘，拦住了他的去路。 “喜欢坐这里？要不要……我帮你把座位也搬过来？” 说这话时男生的唇角噙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冰霜，任谁都感受到他周身的冷冽气息。 只是一个座位，至于么？ 两人无声地对峙，男生直起身，笑意全无。 “还不滚？” 周亮早就看秦尧不爽很久了，攥起拳头蹭地站起来。 “不就坐了一下你的位置，你沖什么沖？” “呵。”秦尧背靠在桌边，懒懒地伸手掏了掏耳朵，轻蔑地瞥向他。 “我允许你坐了么？” “你以为你是谁？我坐不坐还要向你报备？秦尧，他们怕你别以为老子就怂！” “啪——” 身后的李坤一把拍在桌子上，脚踩着凳子。“怎么着，想打架？” 教室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周亮撸起袖子，一把拽开校服拉链。 “来呀，谁怕谁！谁怂谁孬种！” “呵呵，小子勇气可嘉呀，尧哥今儿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咱们哥几个面前瞎蹦哒！”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贬成“瞎蹦哒”的阿猫阿狗，周亮的神经跳了跳，火气蹭蹭沖了上来。 他捏起拳头狠狠地朝一旁蔑视着自己的秦尧揍过去。 景言回过神，忙站起身去拽住他的胳膊。 “周亮！” 急红眼的周亮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甩开牵制着自己的手。 “给我让开！” 身子被大力甩开，景言被身后的凳子绊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后脑勺碰地撞在了墙上。 那道沉闷的碰撞声砸进了围观的每一个人耳朵里，周亮身体一僵回过身就看见女孩儿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地伸手捂在脑后。 “景言……” 他慌乱地想去扶她，耳边有风贴面，下一秒他被人狠狠地揍倒在地。 衣领被揪起，上方的那道目光阴鹜冰冷，男生狠厉的声音传来。 “你，给我等着。” 颈上的力道松开，身体重新跌倒在地。 半边脸已经麻木，周亮吐出一口唾沫，里面夹杂着鲜红的血丝。 他抬眼，只看见女孩儿被人抱起，消失在教室门口的画面。 秦尧边向校医务室跑去，边低头查看怀里女生的情况。 “还好吗？” 脑袋里嗡嗡作响，景言紧咬着唇，痛的说不出来话。 第19页 “再忍忍，马上到医务室了……” 男生抱着女生在教学楼道奔跑的场景引来许多人注意，有人看清男生是高一4班的老大秦尧，趴在栏杆向下瞅。 “秦尧怀里抱的女生是谁呀？” “她好像受伤了。” “哇，好帅！我也想被公主抱……” 上课铃响，还有很多人趴在栏杆处张望，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陈睦谦看见他们班的人还没进去，皱了皱眉。 “都上课了，你们在干嘛？” 一旁的张默回过头看向他。 “哎，你来的刚好。睦谦，我刚刚看见4班的那个混混秦尧抱着景言跑下楼了，景言她好像哪儿受了伤……” “什么！” “张默，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张默还没反应过来，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他摇摇头进了教室。 医务室内。 秦尧动作轻柔地将女孩儿放在病床上，急切地看向女校医。 “她的脑袋磕在墙上，麻烦帮忙看看。” “景言，松手……松手，让医生看一看。” 景言闻言，拿开了捂在脑后的那只手。 校医用手在她刚刚的位置摸了摸，景言疼的一颤。 “肿了挺大的一个包。”她又从口袋里拿出只小手电筒照在那个位置，用手剥开肿块上的头髮。 “还好，没有伤口。” 她低下头，轻声问到。“感觉怎么样？” 景言缓缓睁开眼。“头晕，脑袋里嗡嗡响，有点噁心。” “情况还好，多冷敷几次，我再开些消炎镇痛药，最近一段时间要注意饮食清淡，睡眠充足，过几天消肿就好了。” 秦尧有些不放心。“真没问题，我看她好像很疼，要不你再仔细检查检查？” “心疼女朋友可以理解，质疑我，姐姐可就不开心了啊。” 那声“女朋友”落入耳中，秦尧低头看了眼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儿，微微不自在地咳了咳。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去开药。” 女医生进了里面的药房开药，秦尧拿着刚她给的冰袋看向景言。 “可能有些疼，你忍忍。” 景言轻轻点点头。 他没做过这种事，动作有些笨拙，拿着冰袋缓缓贴在她的脑后，还不忘注意她的感受。 “这样可以吗？” 肿起的地方比其他处的温度要高的多，冰袋碰上的时候有些疼，过后冰凉的触感抑制住那股灼热，连带着疼痛感都锐减了很多。 “我……自己来吧。” 秦尧握着冰袋不松手，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只轻声制止。 “别动……” 过了一会儿，后脑勺的疼痛减少了很多，脑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杂音。 窗边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景言无意中抬头刚好看见了镜子里的两人。 她印象中的秦尧，不爱学习，爱睡懒觉、爱抽菸，脸上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可现在，男生站在她身后的床边，用冰袋替她冷敷，眉宇微敛，目光认真而专注。 心底的某个地方忽地被触动，连同因为电影院里发生的事情而对他产生的牴触也在不自觉中渐渐褪去。 镜中男生的视线忽地与她相撞，微微一愣，他的唇角勾起，眼底起了几分笑意。 景言尴尬地挪开视线，就听见一道揶揄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是不是在想‘这个人怎么那么帅？’，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景言的脸唰地涨红，目光无处安放。 不要脸…… 她微微挪动，头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不禁轻哼了一声。 “别动。”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听话……” 外面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神色紧张的陈睦谦喘着粗气出现在医务室的门口，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孩儿时蓦地一亮，飞快走了过来。 “睦谦……” “言言，你哪里受伤了？” 秦尧的身体被人撞开，一道身影挤在他的面前，他唇角的弧度消失，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陈睦谦弯下身子盯着景言上下左右地看。 “就是脑袋不小心撞在墙上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好的，脑袋怎么会撞墙上？” 景言张了张口，小声说到。“就是没看清路，脚下一滑，碰上去了。” “医生都说没事了……” 陈睦谦紧拧着眉，揪起的心才真的放下，他嘆了嘆气摸着她的额头，语气宠溺无奈。 “以后小心点，不要马马虎虎了。” 天知道，听到她受伤的那一刻，他有多慌乱。 景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哦。” 陈睦谦忽地想到什么，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秦尧，刚舒展的眉头又拧的更深了。 “她的伤，是不是跟你有关？” 第20页 “睦谦，不是……” 景言的话还未说完，另一道男声忽地盖过她的。 “是。” 陈睦谦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他，可良好的修养让他做不出这种事。 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他紧绷着下颌，直视着对面的人。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请你离景言远一点。” 抵在医生办公桌前的秦尧轻嗤一声，缓缓开口。 “我离她远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微眯起眼。“还是说……你喜欢她，所以见不得我和她走的近？” 少年的心思藏的深，一朝被人生生剥开曝在阳光下，他皱起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胡说什么！” “哦，我说错了？”秦尧扬了扬唇。“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要求我？” “她是我妹妹！” “妹妹……”他将这两个耐人寻味的字嚼在嘴边，片刻缓缓点头。“懂了。” 第10章 秦尧站起身，将手中的冰袋抛了出去，陈睦谦下意识地接住。 “医生说她的伤要多冷敷几次，既然你这个当哥哥的来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秦尧的目光微挪，深深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脸色仍惨白的女生，抬脚朝门外走去。 一脚还未踏出去，就顿在原地，他侧头看向里侧的男生。 “陈睦谦是吧？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今天的这声‘哥哥’后悔……” 见到男生的嵴背一僵，他满意地收回视线，悠闲地踱出了校医务室。 “睦谦？” 景言伸手在身旁的人眼前晃了晃，陈睦谦回过神。 她开口说到。 “他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 “嗯。” 在医务室冷敷了一会儿，喝了消炎药，景言就回了教室。 站在4楼楼梯口，陈睦谦把药放进她手里，不放心地叮嘱。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老师说，我送你回家。” “现在好多了，头也不晕了。” “去上课吧。” 这节是英语课，教室里老师正在讲周末布置的练习册上的习题。 景言喊了声“报告”，里面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英语老师停下声看向门口。“干嘛去了？” 教室里阮若男立刻替她说到。 “老师，景言她不舒服，刚去医务室了。” 老师点头。“进来吧。” 回到座位上景言才发现秦尧并没有回教室，她想了想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 周亮也不在…… 后桌的李坤见人回来，趁着老师转身写单词的时候小声喊到。 “小景言，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 李坤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下课铃响，老师一出教室，阮若男就跑了过来。 “景言，脑袋怎么样？没大问题吧？” “肿了个包，其他没什么。” 她松了口气。“我上个厕所回来就听班上人都在讨论秦尧和周亮打架的事。” “真是的，要打架不会出去打，还殃及无辜。我看看你的脑袋。” “撞在哪一块儿了？” 说着阮若男站起身，凑到她后脑勺处，景言伸手指了指。 “就这里。” 她轻轻用手心靠上去，就感觉到明显的凸起，心疼地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倒霉呢……” “若男，你知道秦尧和周亮去哪儿了吗？” “他们呀，被老班叫到办公室开□□大会去了。” 说到秦尧，阮若男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听人说是秦尧抱你去医务室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 阮若男凑到她旁边，小声八卦地问。 “他们说秦尧当时脸上特别紧张，一路公主抱地把你抱走的，哎，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呢？” 景言诧异惊悚地看向她。“若男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我胡说，关键我就没见秦尧对哪个女生这样过，秦尧在学校就跟李坤还有6班的那几个玩的好，人家都在传……” 她顿了顿，景言有些好奇。“传什么？” 阮若男左顾右盼，然后把嘴巴凑到她耳边。 “说秦尧其实是个gay，你看他整天和李坤形影不离的，还真的像。” gay…… 景言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了那晚的回忆，握住她的手掌温度滚烫的灼人。 “哎，景言，你脸怎么红了？” 她回过神，连忙解释。“估计刚吃药的原因，感觉脑袋热乎乎的。” 阮若男不疑有他，关心地说道。 “那你赶紧趴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下节课是语文课，他们班主任石老师带的。 上课十几分钟后石老师才拿着教案，脸色铁青地走进来，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 第21页 她径直地朝四组走去，停在了景言的桌子前。 “景言，脑袋没事吧？” 景言摇摇头。“没事。” “如果不舒服的话，下午课不用上了，回家休息。” “嗯嗯，谢谢老师，现在已经好多了，不影响上课。” 石老师点点头，捏着教案走回讲台，嘭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下面几秒钟。 “三天不说，你们就上房揭瓦是吧？一会儿没注意，就给我整出一点事来，当你们班的班主任，我石成莉迟早哪天被你们这群兔崽子气死！” 她缓了缓，看向二组第一位的女生。 “班长，去办公室把他们两给我叫回来。” 班长舒泽婷起身去办公室叫人，不一会儿门口脚步声响起，三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石成莉的目光落在后面两人身上，皱了皱眉。 “你们两先回座位，明天早上之前写3000字检讨交到我办公桌上，下次再给我打架，我这个班主任管不了，就让你们家长来学校管你们！” “听到没？” 周亮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回到。“听到了。” 她看向已经坐回座位的人。 “秦尧你呢？” “ok，没问题，我知道了。” “说人话！” 他慵懒地点点头。“嗯，听到了。”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声闷笑，石成莉还没压下的火气又蹭蹭地窜了上来“李坤，你课间没笑够是吧？来，讲台给你，站上来给大家看看你笑的多灿烂，笑到什么时候笑不出来了再给我下去！” 李坤闻言忙憋住笑，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老师，我不笑了。” 石成莉气的胸闷，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打开教案。“你也一样，3000字检讨，明天交办公室。” 他一声惨叫。“啊……老师别呀！” “有意见？那就5000。” 李坤急忙摆手。“别别别，老师我觉得3000可以，我没意见，没意见。” “好，现在把课本翻到196页，我们接着上周的继续讲。” 秦尧回头睨了一眼瘫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李坤，轻嗤一声收回视线。 身边的女生正低着头看课本，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脑后。 “好点了吗？” 景言微微一愣，侧头望去，与他的目光对视。 她点点头。 男生没再说什么，杵着右手毫无遮拦地注视着她。 窗外微风徐徐，靠近窗边的脸颊被风吹的凉凉的，而另一侧却在男生直白的目光下变得滚烫。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景言咬着唇，握笔的手顿了顿，扭头看向他，小声说到。 “你能换个方向吗？” “可以，我们换个位置，我就换个方向。” 那不还是朝着自己…… 他笑的有些无赖，景言嘆了嘆气低下头，用手臂挡住那道目光。 当她没说。 秦尧盯着她手臂下露出的一截软软的耳垂，唇角微扬。 “有笔吗？” 她迟疑地问到。“干什么？” “没听班主任刚说的么，3000字检讨等着我呢。” 景言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兔子耳朵造型的笔袋，取出一只中性笔递给他。 “谢了。” 男生取下笔帽，从桌上放的一本作业本上随手扯下三页平放在面前，垂首在上面居中的位置写下“检讨书”三个字。 她的视力一直都很好，无意中一瞥就看见了那几个字，心底微微诧异。 他的字写的……真好…… 字如其人，肆意不拘，让人有些意外。 一节课男生头也不抬，手中笔不停。 语文老师出了教室，景言低头时下意识地看了几眼他的字。 男生察觉到，手中的笔一顿，抬眼看向她。 她匆忙收回视线。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放在了她的面前，秦尧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语文好，帮我看看我写的够不够真诚。” 他侧着脑袋看向她，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轻叩。 景言的目光落在纸上，当看清第一句时脸蛋唰地通红。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景言……” 桌子上的纸张如同烫手山芋，她飞快将它扔回他面前。 “你能不能正经点……” 秦尧端着那页检讨书仔细打量着。“语气诚恳，感情真挚，没毛病呀。” “你能不能把最上面那句删掉。” “尊敬的老师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石女士可能会不高兴。” “不是那句。” 他虚心求教。“那是哪句？” “后面的。” “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他明明知道她说的是哪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句？” 她涨红了脸，快速地说道。“亲爱的景言。” 第22页 “哦。” 秦尧恍然大悟，随后皱起眉摇摇头。“这是整篇的精华，不能删不能删。” “……”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红晕，唇角微勾，心情十分愉悦。 第11章 4班年级老大秦尧抱他们班转学生去医务室的八卦流传开来。 每次景言走在过道上，总会有各种打量的目光投来，然后背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就她，秦尧那天抱的女生，好像叫景言。” “名字真好听，长得也挺好看的，怪不得秦尧会喜欢……” 她垂下眼，加快脚底的速度，朝卫生间走去。 洗手台前穿着牛仔外套的短髮女生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涂口红，就看见镜子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盖上口红盖，润了润嘴唇，随后转身靠在一扇门对面的墙上，静静地等待。 没一会儿，抽水的声音响起。 景言推门出来，正对上门外的人。 是经常找秦尧的那个女生，叫赵笛。 她微微一愣，朝女生抿唇笑了笑，转身走到洗手池前。 正洗手时，女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真的在和阿尧谈恋爱？” 为什么最近每个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只片刻停顿，景言关上阀门，淡淡回答到。 “没有。” 虽然得到她的否认，赵笛仍有些质疑。 “可他们都在说你们在谈恋爱。” 她跑去问过秦尧好几次，他都只是勾着唇，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你猜。” 猜猜猜、猜你妹呀！ 以她的暴脾气，要不是喜欢了，沖秦尧欠揍的表情，分分钟就一书本砸脸伺候。 景言嘆了嘆气，转身看向她。 “三人成虎，我堵不了别人的嘴，但我和秦尧……没有关系。” “真的？”这几天压在心头上的石头蓦地被推开，赵笛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几分。“你真的不喜欢秦尧？” “嗯。” 秦尧长得这么帅，又有个性，他们俩整天坐在一起，赵笛找不出来她会不喜欢他的理由，除非…… “你有喜欢的人了？” 景言眉头微皱，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只想好好学习。” 好吧，好学生的世界她不懂，不过一颗心总归放回了肚子。 赵笛兴奋地嘴都合不拢，看向她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上前自来熟地握住她的手。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景言同学，如果有别的女生不怀好意地接近阿尧，你能偷偷给我报个信吗？” 景言怔怔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愣了愣神，随后迟钝地点点头。 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感谢你了！等我拿下阿尧，第一件事就是请你吃饭。” 说这话时，女生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自信而耀眼。 景言莫名地……羡慕。 四楼上天台的楼梯口，几人照常地聚在一起吞云吐雾，解解菸瘾。 李坤倚在楼梯扶手处，惬意地吸了一口，轻轻一吐，烟雾瀰漫在眼前。 这种感觉真是惬意的不得了。 隔着烟雾，隐隐看到4楼的走廊道经过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他眯起眼，匪夷所思地看着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女生走在一起。 “这赵笛什么时候和我们班的景言混的这么熟了？” 闻言，慵懒地靠在墙角的秦尧微抬起眼。 “景言，名字有点耳熟……嘶……”王风想了半天，忽地一拍脑门。“不就是阿尧的绯闻对象吗！” “笛子和她一起，那不是应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刘坤深沉地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的是画面出奇地和谐。” 王风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好奇地问到。“阿尧，你真看上你们班的那个了？” 说起这个，坐在两人身后的刘坤就酸的牙疼。 “那还用说嘛！尧哥整天就知道各种调戏人家妹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话说那天进教室前尧哥心情还特别好，一进教室看见周亮坐他位子上脸就沉了下来。 坐他的位子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计较。 直到看见尧哥一脸紧张地抱着撞到头的景言冲出教室，他才突然为尧哥所有的不正常找到了缘由。 怪不得这周来连课都不旷了…… 上个周还在说尧哥走禁慾系，这周就变成野兽派了。 拳头骨节被掰动，发出咯吱的声响，男生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骨头又痒了？要不要让我帮你松松筋？” 李坤连忙站起身，将菸头扔掉，几步跨下楼梯。“我先回教室了！” 王风看向秦尧，微微敛眉。 “当兄弟的问你一句真心话。” 他抬眼，等待着未说完的话。 “你真的对笛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我和笛子关系好，她虽然大大咧咧的，其实也就一小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攒足劲地追一个人，你们两都是我兄弟，我希望你好，也不想她不开心……” 第23页 秦尧微微站直身体。“那刚好，你去追她，她开心，我也自在。” 王风被他的话吓得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我去，阿尧，你说什么呢！” “老子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笛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可是1班孙雪纯那种脸蛋好看，身材棒的，笛子那最多……最多是男人婆，我才不感兴趣的。” 秦尧眯起眼。“所以这就是你把她推给我的理由？” 他哽塞，左顾右盼。 “那个……好像要打铃了，我抽完了也先回教室了哈！” 教室里，数学课代表正发着上周考的数学卷子。 景言的卷子还没下来，就听见身后李坤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妈耶！” “70分，老子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哈哈，零花钱保住了！” “太感谢你了小景言，我爱死你——” “了”还没冒出口，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扫了过来，他连忙剎住。 “咳咳，小景言，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哈，不要客气……” 他抱着卷子上鲜红的70分勐亲几口，拿出手机连忙拍照。 数学成绩头一回上50分，值得纪念。 景言刚拿到手的卷子，成绩栏用红笔写了个92分。 她唿了一口气，弯起唇角。 挣扎了这么久，终于及格了。 走回桌边的秦尧看到女生嘴角的微笑，不由地顿在原地多看了几眼，随后将凳子往里踢了踢，挨着她坐下。 身边淡淡的菸草味笼罩过来，景言侧头，鼻子差点碰上他的。 她连忙朝后一退，脸上闪过红晕，随后皱起秀气的眉。 “你干嘛……”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若有若无地轻扣着，男生的目光从她的卷子移至女孩儿泛红的脸颊，喉结微微滚动，呢喃低语到。 “不干嘛。” 景言抿起唇，伸手将他凑过来的身体推开。 原本的好心情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数学老师走进来，教室里安静下来。 秦尧慵懒地靠在后桌前，没有再去逗她，无聊地看向自己试卷上的成绩，内心毫无波澜。 “卷子都拿到手了吧？你们自己说考的好不好？” “不好……” 数学老师吴青龙冷哼了声，一手扬起自己手中的卷子，一手戳在上面的题上，语气里难掩愤怒失望。 “说说每道题我讲了多少遍，百分之三十的原题吶！闭着眼睛都能蒙对，就这还有人能给我只考个0分！出去别说你们数学是我吴青龙交的，我丢不起这个脸。” □□了几分钟，吴青龙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见学生们一个个神情恹恹，他才抖了抖卷子。 “没及格的那些人，把每道错题改正后抄十遍，后天交上来。下面我们来讲题，都竖起耳朵给我认真听，下次谁再做错就把答案抄下来贴自己脑门上。” 还有人考0分…… 全班譁然，李坤更加震惊了，他常年稳坐班级倒数第一把椅，也没有考过这个分。 这年头，考个鸭蛋也是门技术活的。 趁着老师转身的空隙，李坤迅速地爬起来到处看，想看看是哪个仁兄比他还优秀。 目光紧跟着在前面的桌子上顿住，沉默了几秒后，他噗地笑出声。 “尧哥，不是吧……真是你……” “不能够呀……” 一旁听到李坤话的景言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生。 雪白的卷子大大方方地正面向上摊开来，写成绩的人似乎担心答题人看不见，特意把那个0写的很大很深。 她微微一愣，嘆了嘆气。 好吧，原来他真的是乱填的…… 景言的视线落在自己卷子上的第二道大题上。 这道题她满分，是改过之后的答案。 那天考试时还是他提醒自己错了，改完之后他点了点头。 当时自己没来由地相信了。 景言眼神复杂地看向身边的人。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男生侧头望了过来，眼底起了几分笑意。 她匆忙低下头，低低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随便瞧，我不会介意的……” 脑袋里轰地一声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身后的李坤还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笑的不能自已。 一颗粉笔头砸来，笑声戛然而止。 “李坤，你很骄傲是吧？真当我不知道你的成绩怎么来的？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吴青龙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写答案。 李坤揉了揉被砸中的额头，从课桌上捻起那小半截粉笔头，半晌闷声吐出一个字。 “艹” 第12章 中午第一节 体育课，周三的这节课，同样上体育的还有1班。 景言和阮若男从教室走到楼梯口下楼时刚好碰上陈睦谦。 头顶上艷阳正浓，空旷的操场上没有遮阴的障碍物，几人躲在围栏外的香樟树下乘凉。 陈睦谦看向女孩的脑袋，开口问到。 第24页 “头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不疼了。” “对了，睦谦，我们上周考的数学卷子发了，跟你说我终于及格了一次，好开心。” “考了多少？” “咳咳……92。” 虽然和睦谦每次接近满分的成绩无法相比，她已经很满意了。 陈睦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若男她考了135，我们班第一，是不是很厉害？” 闻言男生的目光落向她身旁的女孩儿，点了点头。 “嗯，很厉害。” 心跳突突，扑通、扑通，不规律跳动着。 很快，很慌乱。 以及一丝不明的悸动…… 阮若男怔怔地看着阳光下，男生唇角扬起的微笑，温暖的一塌煳涂。 操场远处1班的体育老师大声地叫陈睦谦的名字，他回头应了一声，看向两人。 “我要去准备器材，先过去了。” “嗯嗯。” 太阳下男生挺拔的身姿，像一棵生机盎然的白杨，悄然间扎根进了阮若男心底的戈壁。 “若男？” 她回过神。 “啊？快、快上课了，我们也过去站队吧。” 上课铃响，同学们散漫地站好队，却迟迟不见体育老师。 正叽叽喳喳说话时，1班的体育老师带着1班的队伍走了过来。 “你们张老师下午有事，这节课我带你们。” 4班的同学齐刷刷鼓起掌表示欢迎，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队伍安静下来。 “那我就说下这节课的安排，照例先跑两圈儿，然后你们两个班来场篮球比赛，输的班级做二十个伏地挺身。想不想比？” “想！” 异口同声的回答响彻操场，吸引了其他班的目光，体育老师满意地点点头。“4班的体育委员出列。” 站在最后面的陈莫立刻小跑上前。 “报告老师，我是4班的体育委员。” “行，带你们班跑步，都跑整齐点，如果不整齐就加跑两圈。然后你们班出六个男生比赛。” 一听要比赛，两个班都跑的比平时整齐很多。跑步结束后就开始商量上场的人。 1班很快就够了人数，反观4班半天都凑不齐六个人。 “我说，陈莫你们班行不，不行赶紧认输。” “我们班陈睦谦和宋浩可是校队的，要不你们班直接做二十个伏地挺身吧！” 闹笑声一片，陈莫瞥了眼抱着篮球一脸挑衅的1班体委，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 他烦躁地撸了把头髮问到。“这才4个人，还有人要参加吗？” “好歹事关咱们班的班级荣誉，你们都积极点行不？” 任他说破嘴皮，就是再没有人站出来，旁边的笑声更大。 陈莫嘆了嘆气，突然觉得他这个体育委员当的有点失败呀。 “还差两个你们谁出去呀。”女生中有人开始劝说男生。 “我不会打。” “不想……” 站在一旁的体育老师看了眼手錶开始催促。“4班快点，都给力点啊，六个人还凑不齐。” “弃权吧！” “认输呀，不就20个伏地挺身，4班赶紧麻熘地做呀。” 一片起闹声中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粗噶的男声，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谁说我们班人不够！” 这声音…… 所有人都扭头朝4班队伍后面望去。 不远处两道身影慵懒地走来，李坤嚼着口香糖，晃悠悠走到队伍前面，努努嘴。 “诺，我、尧哥，6个刚好。” “是秦尧……” “他要参加比赛吗，哇……我还没有见过他打篮球呢！好期待！” 旁边的1班同样响起一片女生的低唿声，纷纷看向站在4班前面的那道穿着黑色体恤的身影。 “好帅……” “还是第一次见他来上体育课。” 站在最前面的陈睦谦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对面的那道身影。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生漫不经心地侧目瞥了他一眼，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示意安静。 “既然人够了，两班体委把队伍带到篮球场，其他人在两旁观看，不允许回教室。” 参赛的在听老师讲比赛规则，剩下的同学分班级地在篮球场两边找好位置。 阮若男拉着景言选了最靠近篮球框旁的位置，耳边叽叽喳喳的都是女生兴奋的讨论声，不外乎是“秦尧好帅”“秦尧篮球打的好不好”。 老师一声口哨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的女生都在为自己的班级欢唿吶喊，发球方是刚刚在跳球中抢到球的陈睦谦。 男生怡然自若地运着球，目光扫了眼场上互相牵制的双方，紧跟着飞快地寻找间隙向前逼近。 一只手拦挡过来，他微微虚闪将球传给了另一个队友，然后灵活地绕过重重防守，重新取得掌握权，轻轻一跃，将球投入篮框。 第25页 “哇——” 赛场上响起1班女生的欢唿雀跃声。 “1班优秀！” 景言笑眯眯看着睦谦的背影，身边忽地响起一道清脆的掌声。 “好棒！” 她诧异地扭头，看见若男激动地注视着赛场上，不停地鼓掌，4班同学的目光簌簌扫来。 “咳咳，若男……” 虽然她也想给睦谦鼓掌，但班级立场还是要有的。 阮若男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拍错了。” 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扯开嗓子大声喊到。 “4班4班，非同一般！” “一4班！加油！一4班！加油！” 女生洪亮的嗓门压过了对面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怔愣了片刻，紧跟着4班的同学反应过来接过口号。 “一4班——” “加油！” 双方不甘示弱地吶喊助威，赛场的比赛也越来越激烈。 陈睦谦再次抢到球，掌握了主动权，一个漂亮的纵身，目标是上方的球框。 本该命中的球却被人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对方一道身影已经迅捷地越过他向反方向跨去。 只见男生快速地转身，跳跃，抛球。 棕色的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所有人的视线，从篮框里穿过。 一个完美的三分空心球。 三分线处，男生动作定格的瞬间，黑色的体恤下露出半截健硕有型的腹肌，看的女生脸红心跳。 “秦尧！秦尧！秦尧！” “天吶，好帅……” 精彩的表现连坐在记分牌旁的体育老师都鼓起了掌。 刘坤抬起手肘和秦尧碰了碰。 “尧哥，好样的！” 景言鼓着掌，看向万众瞩目的那道身影。 那一刻的他，好像在发光。 男生突然回过头，视线笔直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看见男生勾起唇角，引得又一次的尖叫声四起。 景言低下头，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中场休息，不少人跑去商店买水，景言看了眼站在篮球场下擦汗的睦谦，给他买了瓶脉动，走了过去。 “睦谦，给……” 她递出了那瓶水，陈睦谦微微一笑，伸手去接，却被人抢先一步。 手中一空，景言怔愣的瞬间，对方已经拧开了盖子，夕阳下她看见他微扬起的下巴。 凸起的喉结就在她眼前滚呀滚，小半瓶水没了。 秦尧晃了晃手中的半瓶水，重新塞回她手里，目光挑衅地看向一旁双唇紧抿，面色沉郁的某人。 “谢了。” 不、不是…… 景言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那是她给睦谦买的…… 见陈睦谦没有水，阮若男连忙把手中的递给他。 “喝这个吧。” 怕他不接受，她又补充了句。 “刚和景言买多了。” 男生的目光落向她，顿了顿，伸手接过。 “谢谢。” 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肌肤，阮若男将那只要像着火了一样的手藏在了身后，悄悄攥紧。 哨声响，比赛继续。 下半场的秦尧又一连截获好几个球，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全场的节奏，越过对方重重阻挡，频频进球。 赛场上的欢唿一声高过一声。 拉开的比分被一点点追回，1班不敢再掉以轻心，队伍氛围也变得紧张。 陈睦谦擦了把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对方的秦尧，加之刚刚的事，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双方势均力敌，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节奏都快起来。 4班的一个男生接住李坤传来的球，抬手要投篮，被陈睦谦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只见球迅速拐了方向直直落向一侧。 “啊！” 女生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响起，篮球掉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一边。 所有人都看向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意外来的太突然，景言听到身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被砸到的是若男。 “若男……” 她忙蹲下身，去查看她的情况。“还好吗？我看看……”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陈睦谦也忙跑过去，蹲了下去。 “对不起，你怎么样了？” 鼻樑被砸的生痛，阮若男摇摇头，捂住鼻子疼的蹲在地上。 体育老师走了过来。 她紧闭着眼睛疼的说不出来话，缓了好一会儿，等到那阵眩晕感消失才缓缓松开了手，露出红肿的鼻樑。 “还好，就是有些疼。” 陈睦谦半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歉意地挠挠头。“真的很对不起呀。” “没关系……” 老师仔细看了看，确认的确没有其他问题后，对扶在她身边的景言说到。 “先把她扶回教室休息，去借条热毛巾给她敷敷。” “嗯嗯。”景言正要扶她起来，身边响起睦谦的声音。 第26页 “我来吧。” 男生一把将地上的阮若男抱起，景言连忙跟在他身后朝教学楼走去。 望着她们走远，体育老师看了眼时间站起身。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比赛留到下一次，今天就到这儿吧。” 人群散去，同学们纷纷离开，一只手拎起篮球架下的半瓶水，男生狭长的眼眸微眯，望向女生离开的方向。 李坤将胳膊搭上他的肩头，想到刚刚的事，扯起嘴皮。 “尧哥，你幼稚不？多大了还抢人水喝。” 第13章 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下午正上着最后一节自习课，窗外的风突然转急，吹的教室里的书页哗哗作响。 景言低着头认真地在改数学卷子上的错题，卷子的一角被吹翻，盖在手背上。 风势渐大，玻璃窗隐隐在颤动，她伸手将风关在窗外。 头顶一朵乌云沉沉压来，原本明亮的教室突然变得有些阴暗，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走到前面打开了灯。 “啊……不会要下雨了吧。” 教室里有人刚说完，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了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细长的水痕，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 很多人都没有带伞 这么大的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景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歪着脑袋静静地望向窗外来势汹汹的雨。 她也没有带伞…… 下雨骑不了自行车，从教学楼到校外的公交站牌还有600多米的距离，冒雨跑过去估计都成了落汤鸡。 放学铃响，景言收拾好书包出教室，陈睦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雨水被风斜斜吹进走廊，外面挤满了没有带伞的学生，整个走廊道嘈杂拥挤。 陈睦谦从人群里挤过，走到她面前开口说到。 “言言，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朋友有两把伞，一把在宿舍，我和他一起去他宿舍取伞然后回来找你。” 景言点点头。“下雨路滑，你走路小心点。” “嗯，在这儿等我。” 她站在栏杆处，目送着他和朋友离开的背影。 楼下撑起一把把雨伞，五颜六色，从上面看去很漂亮。 校外的撞球室内，灯光通明。 四周棕色的窗帘垂下，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室内不时地响起桌球清脆的撞击声。 男生斜斜地坐在撞球桌上，捏着壳粉涂抹桿头，见对面撞球桌的王风打完，放下壳粉，握着球桿不徐不缓地走过去。 “怎么回事，半天没打进一个球。” 眼看要进的球，结果就差临门一脚，王风杵着球桿有些郁闷。 “不知道呀，可能今天手感不佳吧。” 男生看了眼桌上球的位置，微微俯下身体。 狭长的眼眸盯着桿头，左手瞄准位置，轻轻一撞，白色母球滚动，撞上一侧的蓝色球，随后碰到桌壁转弯，撞开黄色花球。 两个花球先后入袋。 桌上的球在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中逐个入洞，其他几人早已见识过他的厉害，倒也没有太吃惊。 眼角着桌子上的球越来越少，王风干嚎一嗓子。 “阿尧呀……万水千山总是情，给个进球机会行不行？” 男生眉峰微挑，手中的动作干净利落。 “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和秦尧来打撞球，基本都是找虐的。 李坤坐着有些无聊，摸出根烟点着走到窗边吧嗒起来。 随手掀开厚重的窗帘向外看去，才发现外面大雨如注。 “握草，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耍人吧。”王风也走到窗边。“妈的，这么大的雨老子一会儿咋回。” “嘿嘿，我带伞了哟。”李坤笑的一脸欠揍，从桌上的包里取出一把伞。 “第一次发现我妈这么有先见之明，早上走的时候非要把伞给我塞进来。” 手上的动作一顿，母球偏离，落了空，秦尧站直身体。 “终于轮到我了！”李坤把伞随意地扔在一边，提着球桿走了过去。 雨水肆意沖刷在玻璃窗上，楼下的道路因为下雨而变得拥挤不堪。 秦尧收回目光，眼神微敛，随后落向那把静静躺在桌上的雨伞。 “坤子……” 正专心瞄球的李坤头也不抬，问到。“咋了，尧哥？” “伞借我，出去一趟。” 他没多想。“拿个伞还跟我说，尧哥你突如其来的客气兄弟有些承受不住。” 教学楼下挤了很多的人，隔着老远，秦尧就看见了人群里立在屋檐下的一道瘦弱的身影。 他放缓脚步，兜了个圈从另一侧的老师办公楼前绕过去，撑伞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偏头，目光落在身旁。 “哟，没带伞？” 景言正低着头盯着地上小水坑里泛起的涟漪，就听到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愣。 秦尧？ 他下午不是没来上课吗…… 紧了紧书包带处的手，她点点头。“嗯。” 第27页 “一起吧。” “不用了，我朋友他马上来了。” 一听“朋友”两个字，秦尧瞬间想到某个讨厌的傢伙。 目光无意中一瞥，果真看见人群外正撑着把伞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陈睦谦。 他收回视线，盯着女生低下的脑袋，突然伸出手臂。 景言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到伞下。 “秦尧，你干嘛！” 她挣扎从伞下钻出，秦尧挑挑眉，长臂一揽，将女生的肩膀固定在怀里，伞身倾斜，挡住了她的侧脸。 周围有同学投来异样的眼光，景言又羞又气，却怎么也挣扎不开肩上的手臂。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微微俯身，薄唇凑到女生的耳旁，低声威胁到。 “再动，我可要像上次一样抱你了。” 景言身体一僵，果真不敢乱动了。 他满意地弯起唇，强行揽着她出了教学楼。 “我朋友还在等我……” “你能不能松开，真的求你了，不要这样行不行！” “秦尧……” 一路上任由她怎么说，他都不松手，走出校门后她被带到一家商店。 刚到门口，他身上的手机响了，秦尧腾出手取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人，接通电话。 “尧哥，你咋还没回来？” “我先走了。” 听筒里突然传来男生一声粗嚎。“不是吧，尧哥，我没伞呀！” “你们先等着，我过会儿来。” 不等那头人开口，秦尧挂了电话，收起伞。 趁着男生收伞的功夫，景言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跑，还没跑出两步，书包带子被人从后面揪住，整个人被拽了回去。 身体被人转过来，抬眼就看见男生愠怒的目光。 “这么大雨，你疯了。” 她咬着唇，气势弱了下去，嗡声道。 “睦谦还在等我……” 睦谦、睦谦、又是陈睦谦。 去他妈的青梅竹马，去他妈的哥哥。 阴魂不散呢…… 他气极反笑，撑着她的肩膀微俯下身，直直地看进她眼睛深处。 “以后，在我面前少提那个人。” 景言紧皱着眉，刚想说“凭什么”，男生恶狠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然，见他一次我打一次。” 她被唬的一愣一愣，僵直着身体，怔怔地注视他。 秦尧被她看的有些心虚，扭过头虚咳了两声。 “听见没？” 见男生的眉峰皱起，景言在他再次开口前连忙点头。 她乖巧又畏惧的模样，秦尧越看越欢喜，说话的语气轻柔下来。 “在这儿等我，要是跑了……明天我就去班里说我们两好上了。” 景言被他的话吓得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她焦急地看着校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睦谦有没有走。 秦尧很快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黄色的雨衣。 他将雨衣打开就要往她身上套，景言微微后退，躲开他的触碰。 “我、我自己来。” 男生没再勉强，将雨衣递给了她。 “你不穿吗？”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吐出一个字。“丑。” 好吧…… 景言语塞。 等她穿好雨衣，男生盯着她瞧了会儿，蓦地伸手弹了一下她头顶橙色的帽檐，调笑到。 “走吧，小鸭子。” 两人来到一处车库，一辆造型炫酷，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摩托正静静地停放在那里。 他将后视镜上悬挂的头盔取下，戴在了她的头上。 景言看着他男生帅气地迈开长腿坐了上去，随即耀眼的车灯明晃晃地投来，她微眯着眼伸手挡光。 “上车。” 她吞了吞口水，小声建议到。“下雨天，开车不安全，要不我们坐公交吧……” 秦尧眉梢微挑，戳破她的谎言。 “不相信我的技术？” 嗯，一点都不相信…… “上车。” 见女孩犹豫踌躇，他扯起嘴角。“还是你在等我来抱你？” 景言一听，乖乖走到车后，垫脚坐了上去。 等了一会儿腰上迟迟没有动静，秦尧索性伸手拉过她的手搂在自己腰间。 她刚要抽离，车子却突然启动，冲出了车棚，景言下意识攥紧他腰上的布料。 女孩儿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背上，一阵阵淡淡的香味袭来，秦尧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唇角愉悦地扬起。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景言家的小区。 她从车上下来，才发现男生的身上早已被雨淋湿，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进衣服里。 虽说是6月份了，可今天的天气有些凉，被雨淋湿可想而知有多冷。 “你身上都湿了……” 秦尧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注视着她。“进去吧。” 景言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有些愧疚地说道。 第28页 “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家换衣服吧，不然感冒了。” “我走了。” 她点点头。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男生收回视线，驱车调头离开。 景言站在那里，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摇摇头转身朝小区里走去，没几步顿住。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秦尧知道她住这里的？ 第14章 耍帅的下场， 当天夜里，秦尧发起了高烧。 一个上午床头的手机响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人接。 钟点工阿姨一进公寓，一股浓郁的烟味迎面扑来，她无奈地摇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偌大的公寓住了一个在读高中的男生，她三天会来打扫一次卫生，桌几上的菸灰缸里无一例外堆满菸头，还有东倒西歪的酒瓶。 找她来的是男孩父亲的助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给的薪酬很高。 在这里也做了半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偶尔会看到他几个留宿在这里的朋友。 挣再多的钱又怎样，连给孩子起码的关心和照顾都做不到。 嘆了嘆气，她弯下把沙发上乱丢的脏衣服捡起来，准备拿到洗衣房去。 安静的公寓里忽然响起一道悦耳的手机铃声，她愣了愣，站起身向二楼看去。 男孩的卧室紧闭，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有时来，他还在睡觉，钟点工阿姨也没多想，继续忙自己的。 铃声响了停，停了响，反反覆覆好几次，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在楼下都听的清清楚楚，就算睡得再沉，也应该被吵醒了。 可楼上除了间隔的铃声外，一片寂静。 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将东西放下，朝楼上走去。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灰色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她蹑手蹑脚地走近。 穿着黑色体恤的男生双眼紧闭地躺在那里，一只手搭在被子上，被子的一角滑落在地。 男孩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薄唇紧闭，颜色苍白，汗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吓得蹭地收回手。 天吶…… 这孩子的额头这么烫…… 要是她今天没来，还不知道得出什么事。 “孩子，醒醒？” “孩子……” 连唤了几声，床上的男生都没有反应，她赶紧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了120。 教室里，李坤和王风哥几个轮流打了好通电话都没人接。 明明说好的中午一块儿去网吧，都快一点还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坤把手里的牌丢在桌子上，边叼着烟边打，还是无人接听。 “阿尧不会还没起来吧？” “我就不信手机铃声噪不醒他，不接咱们就一直打。” 坐在一旁的张择辰问道。“对了，昨天在撞球室那会儿，阿尧出去一趟回来后浑身都湿透了，现在不会病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吧？” 他的话钻进坐在前一排的景言耳中，她手中的笔一顿。 昨天那么大的雨，秦尧只穿了件短袖，走的时候还湿透了。 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他哪儿有那么娇气。”王风嗤笑。 “要不去看看算了？” 李坤点点头。 说着一群人就从李坤的座位站起，刚拎上外套，他正在拨打的手机通了，李坤按开免提，大咧咧问到。 “喂，尧哥，你咋回事，怎么这个点还没到？” “快来，就差你了！” 电话那头却突然传出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声音。 “喂，你们是他朋友吧，他发高烧昏迷不醒正往市医院送呢！你们快过来吧！” 几人同时一顿，李坤嘴里的烟掉到地上，他回过神，一脚踢在张择辰的腿窝。 “你他妈的乌鸦嘴呢！” 张择辰悻悻地摸了摸鼻头。“我就随口说说……” “好了，赶紧去医院。” 几个人飞快地跑出教室，坐在座位上的景言还没有从刚刚听到的消息里反应过来。 昏迷不醒……他真生病了…… 刚刚那个男生说秦尧昨天在撞球室，出去一趟回来身上就淋湿了。 可她却是在教学楼下见到他的。 所以那个时候他是专门来接自己的吗…… 心里乱糟糟，书上的字一句都看不进，连续两节课都浑浑噩噩，下午的地理课上，老师突然提问到她。 景言张了张口，低下头小声说到。“对不起，老师，我没有听讲。” 小姑娘平时上课都认真踏实，地理老师就是看她眼神放空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的。 这会儿见她主动认错，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反而关心地问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地理老师嘆了嘆气，说了句“好好听讲”就让她坐了下去。 课间的时候，阮若男拉着她去上厕所，路上才开口。 “怎么了？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第29页 景言看向女孩儿关切的眼神，想了想，把昨天的事以及秦尧因为她生病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 阮若男听完吃惊不小，喃喃说到。 “看来我说对了，秦尧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雨中骑车送你回家，哇……想想就好浪漫呀！” 雨后天空，一碧如洗。 空气里瀰漫着栀子花和泥土的芬芳。 “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他。” 阮若男反问。“你在害怕什么？” 她默了默。 “唔，我觉得吧，旁的事先不管，至少现在他因为你生病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景言点点头，不再犹豫。 “那我去和石老师请假。” “嗯，去吧，反正下节是美术课不打紧。” 她都已经想好了请假的说辞，结果老师听她说身体不舒服，就直接给了假条，还叮嘱到。 “好好看病。” 在老师面前撒谎还是第一次，景言接过假条时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和老师对视，说了句“谢谢老师”，转身离开。 上课期间不能离开学校，校门口处门卫坐在那儿，景言递上请假条，门卫看了眼班主任签名放了行。 倒了两趟公交，到市医院已经是20分钟后的事了。 医院对面有好几家水果店，景言身上有50元钱，原本是用来买作文书的。 提着买好的苹果和香蕉走进医院，站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她却犯了难。 只知道是市医院，却不知道在哪个病房。 发烧的话应该是唿吸内科吧…… 大厅的指引牌上，唿吸内科在5楼。 上了五楼，景言走到前台处，几个护士姐姐都坐在那里。 她紧了紧手心，开口问到。 “你好，请问一下秦尧在几号病房？” 一位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地说到。“中午送来的那个男生吧，在507号病房。” “谢谢姐姐。” 护士点点头，景言转身看各个病房前的编号，刚走到7号病房外，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阿尧，要喝水不。” 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喝。” 景言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攥着袋子踌躇在门口。 “哎，小姑娘，这儿就是507号房，你不是要找秦尧吗？怎么站门口不进去。” 刚刚的护士姐姐拿着输液袋从她旁边路过，出声提醒。 里面几人听到门口的动静。 “估计是笛子来了，阿尧你看人多好。”说着话，王风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病房门。 “笛——” “子”还没脱口，他就愣住了。 门一打开，女孩儿的身影出现在病房几个人的视线中。 “小景言？” 闻言，靠在病床上的人蓦地抬眼望去，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李坤连忙走过去，把人拉了进来。“站门口干嘛，进来进来。” “哎，你说你，来就来，还买东西拎着不累吗？” 他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景言被推到病床前，她咬着唇看向病床上的人。 四目对视，两人皆无言，其他几人待在一旁的病床上看好戏。 终于，床上的人开口问到。 “你来看我的吗？” 说这话时，男生的语气里既期待，又欣喜，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女孩儿。 李坤抖了抖，憋着笑。 这幅纯情少年的表情是怎样？ 景言点点头，看了一眼他苍白干涸的唇。“你好点了吗？” 话还没说完，男生手中的手机滑落在被子上，他一脸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呻。吟。 “头疼……” 景言一听，紧张地靠上前。“怎么了？” “不知道，心跳突然加速，嘶……浑身无力，头昏眼花……你摸摸看，我好像又发烧了……” 手被握住，贴上他的额头。 手心的温度滚烫，景言吓了一跳。 “啊……那、那我去叫护士。” 她说着要往病房外跑，垂在身侧手腕被人拉住，身体一下子扑在了他的身上。 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子里，他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让我抱一会儿，病就好了。” “噗嗤——” 病房看戏的几人笑出声，景言抬眼看见男生眼底的笑意，终于反应过来被骗了。 她羞赧地撑着手从他怀里站起来，转身要走。 身后突然响起一丝抽气声。 “靠！尧哥，脱针了。” 景言回头一看，雪白的床单上溅了几滴鲜红的血，男生的右手背高高肿起。 护士过来重新替他另一只手扎好针，叮嘱不能再乱动了。 那几滴血鲜红的有些刺眼。 “对不起。”景言低声道歉。 秦尧看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女孩儿落向身后几人。 王风秒懂。“那个什么……阿尧，我们几个先给你买午饭去了。” 第30页 “景言，这里交给你了哈！” 病房里转眼只剩他们两人。 气氛有些尴尬，景言看向他干燥的唇，问到。 “要喝水吗？” 秦尧点点头。 她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他，男生没有接，可怜兮兮地开口。 “两只手都动不了……” 好吧。 景言握着水杯走近些，将它递到他的唇边。 苍白的唇瓣被水浸润后添了几分气色，等到一杯水被喝完，景言正要拿开水杯，手腕被人握住。 她抬起眼，错愕地看着他。 那双狭长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脸，男生唇角漾开一抹笑，她听见他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你能来，我很开心。” 第15章 男生的目光太过炙热，里面藏着她不敢直视的东西。 她微微挣扎，抽出手站直了身体。 “还要喝吗？” 秦尧摇头，指着旁边的凳子。“站着不累吗，坐那儿。” “哦……” 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儿嵴背挺的直直的，一双眼睛顾左盼右，就是不看自己。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4.30。 并没到放学的时间。 “旷课了？” 景言点点头，又连忙摇头。“请、请假。” 为他请的假。 秦尧盯着女孩儿柔软细腻的耳垂，愉悦地翘起唇。 李坤几个人说是去买饭，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回来。 她不时地看向身后，想着等他们回来就离开。 刚回过头，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黑裙，头戴纱帽的女人抱着个2.3岁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地走到了床边。 “尧尧，我的宝贝儿子，才两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女人把小男孩放到床边，伸手在秦尧的脸上摸来摸去。 “心疼死妈妈了，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烧了呢？呀，手怎么肿成这样了？妈妈给你揉揉啊。” 秦尧眉头紧皱，躲开她碰上来的手，冷漠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我的宝贝儿子都住进医院了，妈妈当然来看你了。” 他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床边的小矮子上，眉毛拧的更紧。 “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恍若未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叫哥哥。” 男孩一双小葡萄般圆熘熘的眼睛看向他，蓦地伸手。 “哥哥，抱！” 不等秦尧动作，男孩自顾自地蹬掉鞋子爬到他胳膊边，撑着胖乎乎的小手将脸凑到他的手边。 “哥哥疼，小宇唿唿。” 景言看见男生额前凸。起的青筋，俨然要暴走的边缘，却始终没有推开小男孩。 “哎呀，我们小宇真乖，多唿唿，哥哥就不疼了。” 女人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她的目光不经意一瞥，察觉到病房里的另一个人，眼睛一亮。 “这个小姑娘……” 景言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站起身，见女人看向自己，紧张地握着书包带子。 她还没自我介绍，女人已经优雅地小步走过来，围着自己打量了一圈，双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头。 “你该不会是我们尧尧的女朋友吧。” 景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 “阿姨，你误会了，我是他的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呀？” “景言，景色的景，语言的言。” “景言，真好听。”女人望着她，感嘆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尧尧身边出现女孩子，看来我们尧尧真的长大了……” “妈妈又激动又难过……” 病床上的秦尧唇角微抽，手背忽地落下几滴液体，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一低头就看见一条长长的口水从邋遢鬼的嘴里掉下。 他嫌弃地抽开手，瞪着女人。 “赶紧把他给我弄走，不然我就把他踹到床底去。” “哎呀，尧尧，怎么可以对弟弟这么粗鲁呢？你小时候可比小宇还爱流口水。” 景言没忍住，弯起了唇。 女人丝毫不理会身后那道愤怒的目光，径直对她说到。 “我们尧尧小时候可爱极了，不仅爱流口水，最糗的是上一年级时尿了床，偷偷把床单扔进垃圾桶，结果被我看到了。” 秦尧咬牙切齿。“闭嘴！” “尧尧，不要这么凶嘛，女孩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男生哦。” 景言看向病床上一脸愤怒的男生，脑袋里浮现出他偷偷扔床单，当场人赃并获的画面。 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指针走到5点，秦尧输完了液，景言开口说到。“阿姨，那个……我先走了。” “哎，再玩一会儿嘛。” “不了，放学了回去太晚的话我妈妈会担心。” “这样啊……那我让司机送你吧。” 第31页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很快的，阿姨那我走了。” 她看向病床上的人。“拜拜。” “我送你。”秦尧掀开被子，准备下地。 景言连忙挥手。“你还发着烧，一会儿病情加重了就不好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不等他回应，朝门外跑去。 进了电梯，走廊道没有人追来，她松了一口气盯着电梯墙上的动态gg。 难怪秦尧长得帅，他的妈妈真的好漂亮，小宇也很可爱。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 阿姨刚刚跟她讲了那么多他小时候的事，明明那么可爱的人，怎么现在……唔，这么不可爱了？ 秦尧……尿床…… “噗……” 闭塞的空间里，女孩儿情不自禁笑出声，有人回头望过来，景言抿着唇低下头。 时间飞快，转眼月考将至。鱼∑子/酱独家整＋理最近两周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天愈发热起来，夏蝉也爬上枝头，聒噪地叫嚷着。 头顶的风扇吹的越发卖力，教室里照样热的像个蒸笼。 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夹着一分凉意，三分热气。 中午景言写完作业，趴在桌子睡了半个多小时，起来时满头大汗。 扎低的发尾沾上汗贴在脖子后面有些难受，她解开发圈，把头髮拢了拢，在头顶扎起一个圆圆的小丸子，脖子顿时舒服多了。 脑袋昏昏沉沉，景言起身去教研室旁边的水池洗了脸。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瞌睡赶走了一大半。 教研室与教学楼垂直接壤，景言回教室经过1班时被人叫住。 女生手里抱着一盒东西，从1班教室里小跑出来。 “你好，请问你是秦尧同桌吗？” 景言微微一愣，点头。“嗯。” “我是孙雪纯，能帮我把这个帮忙转交给他吗？” 孙雪纯将抱在怀里的东西递给她面前，早就想送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刚刚窗户无意中见到女生经过，她知道她叫景言，经常和她们班的陈睦谦在一起，所以以为两人是恋爱关系。 有次无意中听张默和陈睦谦聊天时提到过她是秦尧的同桌，就想请她帮忙。 那是一只心形的盒子，样子很精緻。 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 自从上次体育课过后，秦尧的课桌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信，礼物，但他都仅仅扫了一眼，全部丢给了后面的李坤。 景言有些犹豫。“要不等他来学校后你自己给他吧？” 等秦尧到学校时，那个时候人都在，她怎么可能好意思送的出去。 孙雪纯急忙恳求。“拜託帮我一下好吗？真的非常感谢。” 女生长得楚楚动人，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声音温柔到她无法说“不。” 景言咬着唇。“那好吧。” “谢谢，真的谢谢你了。”她连忙把东西放在她的手里。 “没关系，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 景言朝她点点头，抱着东西往教室走。 她原本想把东西放进秦尧的课桌里，结果里面塞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放不进去，只好先放在自己的书桌里。 秦尧进教室时，女生正撑着手臂站在座位上听前面的男生给她讲题。 平时低扎的马尾变成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和耳垂，他的目光幽深，注视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了过去。 在旁边坐下，她也只是抬眼随意地看了眼自己又低下头认真地听别人讲题。 秦尧百无聊赖地靠在桌背上玩手机，余光却是留意着身旁。 讲个题，用的着把头凑的这么近？ 一道题讲那么久，这四眼在“借题发挥”吧？ 眼看着女生坐下没一会儿又站起身，他伸手拽住她的衣服下摆，景言一下子又坐了下去。 “你干嘛？” 他反问。“你干嘛？” 景言一脸莫名其妙。“我问题呀。” 她站起来，正准备叫前面的数学课代表又被拽坐回去。 “怎么不问我？” 问你数学怎么考到0分的吗？ 秦尧同学…… 当然这话景言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她换了个婉转的表达方式。 “我有道数学题不会，要问课代表。” 她看向他，用眼神疯狂暗示。 “拿来。” “啊？” 秦尧嘆了一口气，从她桌前拿过那本数学练习册，随意扫了眼。 三角函数。 他可以确定四眼那厮就是在“借题发挥”…… “笔。”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景言忙递上笔。 男生身体微侧，垂眼在纸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阳光从窗外爬进来，停留在他□□的鼻樑上，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扇阴影，瞳孔里跳跃着斑驳的光。 她眨眨眼，偏开目光。 在耍她玩的吗？ “好了。” 秦尧盖上笔帽，将笔随意地旋转在指间。 第32页 景言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演草纸。 上面写了那道三角函数题完整的解题步骤，最后的结果，真的和课代表求的最大值一样，只是这个方法明显要简单明了的多。 她抬起眼，诧异狐疑地看向男生，半天震惊地说不出话。 “你……” 秦尧挑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面前。 “怎么样，嗯？” “你明明……”明明会，为什么要故意考0分…… 一根手指轻轻停留在她的唇瓣，止住她要问出口的话。 “嘘……”他低低开口，带着一丝蛊惑。“以后不会来找我，不许找别人。” “懂？” 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愣机械地点头，那根拇指在她的唇间缓缓摩擦了会儿，拿开了。 “乖女孩儿。” 仿佛有温热的风潜入，吻上她的唇。 第16章 “这是什么？” 景言还怔忡着，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从她的桌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心形的？ 秦尧皱起眉。“谁送的？” 她低头看见了他手里拿的东西，记起孙雪纯交代自己的事。 “哦，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眉头舒展开，眼里染上了笑意，男生动手正要打开盒子，被人突然夺走。 “嗯，那是1班孙……” 一道粗矿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话。 “尧哥，又是哪个mm给你塞的东西，还整个桃心的包装盒，兄弟我替你看看。” 每次秦尧收的东西最后都回收到自己这儿了，李坤没多想，就直接替他代劳了。 景言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打开了盒子。 里面塞了……一瓶星星？ 切，没意思，他还以为是巧克力呢。 将盒子随手抛到桌子上，盒子里一堆亮晶晶的水钻下露出一封粉色的信，李坤伸手拿了出来。 “哟，还有封情书。” 眼见他又要动手拆信，景言急忙站起来要去抢。 “李坤，那是给秦尧的，你不能看！”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小景言你写给尧哥的呀，那我更要看看。” 男生抬高手，防止她来夺，动作迅速地把里面的信纸拽了出来。 “不是我写的！是别人托我给秦尧的，你不能偷看！” “别不好意思，我明白的啊。” 李坤递给两人一个暧昧的眼神，打开了对摺的信纸。 淡淡的香气从纸上飘来，他将信纸放在鼻尖嗅了嗅。 “真香，小景言有心了。” 景言忙去推身边的人。“那是别人给你的，你快拿回来呀！” 秦尧看着女孩儿脸上的红晕，只当她是害羞。 原本准备抢回来的，目光落向教室最后一排时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刚好让某些人死死心。 那头捧着情书站的老远的李坤已经扯开嗓门大声念出声。 “你好，秦尧。提笔良久，不知该写些什么。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会偷偷看着你的背影发呆，会在听到别人提起你的名字时怦然心动……” 秦尧翘起唇角，目光炯亮地看向身旁的人。 “看什么背影，我人都在你面前。” 教室里的人都好奇地朝后面看来，景言急得直冒汗。 “不是我不是我，秦尧，你快让他别念了！” “篮球场上自信而张扬的你，让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黯然失色，我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你，而我只是隐藏在这么多人中的一个，可我仍抱着小小的期翼，或许幸运之神会眷顾我……” 妈呀，看不出来小景言也有这么煽情的时候。 李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念到。 “听说6.10是你的生日，这瓶星星是我花了2个周的时间叠的，虽然它很微不足道，但却代表着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他抬头看了眼乐呵呵说到。“小景言，只要是你送的，送根草尧哥都高兴。”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念到这儿时，刘坤却突然顿住，瞪大眼睛地盯着信上的署名瞅了十几秒，目光迟疑地看向对面的男生。 “那个，咳咳……尧哥……” “嗯？” “好像……真不是人小景言送的……” 唇角的笑僵住，男生起身夺过他手里的信封，低头看向信尾。 孙雪纯 李坤摸了摸鼻头，尴尬地坐了回去。 什么孽缘，风子看上的妹子又看上尧哥了…… 信被扔进盒子里，男生将东西重重地抛到她面前，抿着唇冷声说到。 “解释。” 有几粒水钻从里面蹦出来，溅落在地上，景言弯腰去捡，手腕却被人攥在手里挣不开。 有人朝这里望过来，她抬起眼看向他。 “都说了不是我，是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第33页 “别人让你帮忙，你就帮？” 景言咬着唇，喏喏说到。“举手之劳。” “呵，举手之劳。”男生扯起唇角，身体朝她压下几分。“刚好，我也有件举手，哦不，动嘴之劳的事让你帮忙。” 她别开脸，灼热的唿吸扫在脖子上，划过异样的感觉。“什么？” “亲你。” 景言诧异地瞪大眼睛，见他的脸朝自己靠来，连忙捂住嘴。 秦尧嗤笑，停下动作。“不是说举手之劳的事都行吗？” “这不一样……” “在我看来都一样。” “你松手。” “也可以。”他挑眉，目光落向桌子上的盒子。“哪儿来的还哪儿去。” “那是别人的一番心意。”是人家花了了2个周时间准备的。 “不还？” 景言沉默。 “那好，我继续刚没做完的事。”说完他的身体又靠了过来，一点点下压。 她捂着唇忙点头。“我还我还，你别乱来。” 手上的力道松开，白皙的手腕被捏的一片红。 景言钻到桌底，将落在地上的几颗水晶捡了起来，重新把信折好塞进信封里，然后盖上盖子。 一旁的人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见她要把盒子放回课桌里，伸手按在上面。 “快上课了，等放学后我去还。” “不行，就现在。” 僵持不过，她只好抱着盒子站起身，从他让出的缝隙钻了出去。 出教室门时头顶的预备铃刚好响起，走廊道里涌上一堆同学。 景言踌躇在门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座位上秦尧正抱着手臂微眯起眼盯着她。 她嘆了嘆气，挪着步子朝最左边的1班走去。 早知道，就不答应帮女生送东西了。 现在又要她来当恶人。 1班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景言够着脑袋朝他们教室里望去，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东西给人。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认出了门外的女生，扭头叫陈睦谦。 “睦谦，有人找。” 陈睦谦出来时，女生正背着手埋头想事，他走过去问到。 “怎么了，言言？” “睦谦，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孙雪纯。” “孙雪纯？”她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 景言点点头。“嗯嗯。” “你找她什么事？” “唔，有点事。快上课了，你快去叫她吧，拜託拜託。” 陈睦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头。“我去叫她。” 没一会儿，女生小跑出来，两人走到最后面的角落里，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景言。 “他收了吗？有没有……说些什么？” 景言有些愧疚，慢吞吞地拿出身后的盒子。“对不起啊……” 女生怔愣了会儿，缓缓伸手接过，失落之色尽显眼底。 “没关系，我其实猜到了会是这样……”孙雪纯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微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啦。” 东西已经送到，景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楼梯口生物老师正和几个老师一同走上来。 “那我先走了。” “嗯，好。” 她点点头跑回教室。 见她两手空空的回来，秦尧缓了缓脸色，放她进了座位。 一下午的课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景言将手挡在脸侧，低头看书，秦尧趴在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 最后一节课是例行班会。 下面的人睡到一片，石凤莉拿板刷在桌子上使劲儿拍了拍。 “起来了都起来了，一个个的中午午睡干嘛去了。” 班会的主题每次都是围绕生活，安全，卫生，学习几个方面。 鑑于周三就要进行月考，石凤莉着重地强调了学习的积极性。 “你们最近学习是个什么样，马上一场考试就能看出来。别把月考不当回事儿，哪儿还有空缺赶紧补哪儿。” 她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下面。“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倒数的三名我会给你们家长打电话，请他们来监督你们。” “还有，我们这次月考后的调座位就不和之前一样，有些人不学他就是不学，放个清华状元在他旁边还是不会学，所以这次调座位採用自愿选择，按照成绩自己选同桌。要讲的就这么多，接下来自己自习，班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等到班主任和班长离开，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讨论要和谁一起坐。 终于要换座位了，景言很开心。 她之前就和阮若男约好，下次调座位再坐一起。 阮若男刚好回头也朝她看来，景言兴奋地朝她晃了晃手，两人相视一笑。 低下视线的瞬间，笑意僵在唇边，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漆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 “要换座位了，这么开心，嗯？” 景言抿起唇，淡定否认。“没有呀……” 第34页 他杵起脑袋，指尖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桌面。“不想和我坐一起？” “……”她可以说不想吗…… “我和若男约好了，而且你和李坤不是关系好吗，可以坐一起多好。” “我不和他坐。” “我想跟你坐。” 景言愣住。“可、可是我和若男已经……” 他点头。“我知道，你们约好了。”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而已，况且石女士不是已经说了按成绩。所以，选择权在你。” 第17章 月考在周三、周四两天。 最后一场是数学，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在敲响的铃声中宣布结束。 讲台上方监考老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下面的考生，催促着。 “所有考生现在停止答卷，卷子放在桌上，迅速离开考场。” 景言检查了遍信息栏，确认没有问题后，将卷子叠放整齐，拿起放在教室前面的书包出了考场。 所有考场都是将班级打乱安排的座位，考场里除了班上一个不太熟的男生，别的人她都不认识。 往4班教室走的时候，刚好碰到在隔壁教室考试的阮若男。 两人回到教室，里面的监考老师还在清点试卷，学生们都站在走廊道里闲聊。 一次考试，有人欢喜，有人忧。 “景言，明天就放端午了，假期你有安排吗？” 阮若男趴在栏杆上侧着头看向她。 “我也不知道要干嘛，还没有想好。” 大概又是陪着柠檬在家里待一天了…… “要不来我家吧？” 阮若男的家在东郊郊区，离学校远，平时住校周末回家。 “上次你答应了来我家玩，我都等了这么久。” 景言有些犹豫。 “来嘛来嘛，我爸妈都在外地，每次回家就我一人，可无聊了。” 见若男满眼期待，她点点头。 “嗯嗯，那我今晚回去跟我爸妈说一下……不过明天是端午节，我后天去吧。” “好，到时候电话联繫，我去车站接你。” “嗯。” 监考老师拿着考卷出来，同学们都涌进教室，没一会儿，各科老师让课代表拿来卷子。 空荡的课桌上覆满白花花的试卷，教室里一片唉声嘆气。 每次假期都布置一堆的作业，还不如不放。 景言将卷子整整齐齐地堆叠好塞到书包里。 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她想了想帮秦尧把卷子收好放进了他的课桌里。 刚才数学开考还没一节课，她们考场外就传来喧譁声，抬头时正看见窗外秦尧和几个男生走过。 班主任石凤莉进教室讲了些假期注意事项，叮嘱完记得做各科作业就离开了。 景言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走出教室，1班的教室外空无一人，老师应该还在里面讲话。 睦谦爷爷今天过生日，他放学后直接去爷爷家，景言就没有再等他，一个人出了教学楼朝车棚走去。 车棚里整齐地摆放着两排自行车，她找到自己的那辆小白车打开了锁。 上初中后，家离她读的初中距离有些远，爸爸给她买了车，一转眼已经三年了。 车子刚骑出学校没多久，脚下的脚踏突然一打滑，景言忙剎住车低头望去。 两车轱辘之间的链条不知怎么突然掉了下来。 她将车推到路边蹲下身子。 链条无力地垂在后齿轮上，前齿轮部分的卡在外面，她伸手握着链条往齿轮上套却怎么也套不进去。 没一会儿，两只手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润滑油，景言弄得满头大汗，脚也蹲麻了，链条仍没有安上。 马路对面是一家网吧，正是学生放学的点，里面人满为患。 大厅开着空调仍热的让人冒汗，靠近窗户一侧的包厢里温度却格外凉爽舒服。 “艹！” 被同一个人在草丛里阴了两次的王风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气的狠狠将面前的键盘推开，倚在靠椅上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妈的，等会儿老子活了非把这孙子摁在地上摩擦，气死老子了！” “坤哥给你报仇。” “你们先打，我去上个厕所。” 飞快地跑卫生间解决完，王风拉上裤链，瞥了眼窗外，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掀开包厢窗帘的一角又朝外看去。 马路对面的树下，女生正蹲在自行车前低头捣鼓什么。 王风皱起眉，怎么觉得这个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就在这时，女生突然站起身换了个方向，他同时也看清楚了她的脸。 “风子，你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来！” “等会儿，我看到了一个人……” 李坤紧盯屏幕，手上飞快地敲着键盘，开口骂到。 “看你妈呢你看什么看，再不过来老子都要死了。” “不是，我好像看见了你们班的一个女生。” “你眼里不是只有1班孙雪纯吗？什么时候关心上我们班的女生了。” 第35页 王风回过头看向带着耳机，对他们的谈话毫不感兴趣的某人，慢悠悠说到。 “我不关心，但咱们阿尧关心呀。” 话音刚落，那只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的手指停顿下来，男生利索地扯下耳机侧过头。 “谁？” 他挑挑眉。“景言。” 折腾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没安上链条，盯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手，景言嘆了嘆气彻底放弃了。 凭自己，修是不可能修好的，还是推着走回去吧。 夕阳西下，金黄的阳光从远处投来，将她和自行车的影子拖得老长。 再磨蹭，一会儿就得天黑了。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距她越来越近，景言以为是路过的行人，也没有回头去看。 一双黑色的球鞋忽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微微一愣，抬头望去。 “秦……尧？” 女孩儿蹲在地上仰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白皙的脸蛋上蹭了几道黑印，活脱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秦尧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惨不忍睹”的手上。 “车怎么了？” “链子掉了……” 他在她的旁边蹲下，查看了一下，直接上手。 察觉到他的意图，景言连忙阻拦。“你别摸，这上面有润滑油，一会儿把你的手也弄脏……” 话还没说完，男生的手已经触碰了上去，她只好闭上嘴巴，静静地蹲在一旁看他修车。 夕阳余晖中，男生垂在眉宇处的碎发泛着淡淡的光泽，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扇阴影，一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车轮，手中的动作干脆利落。 景言怔怔地注视着男生的侧颜，一时之间忘了挪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放大的俊脸忽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回过神下意识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 男生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看的这么入迷。” “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嗯？” 景言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 自行车的链子已经安了上去，她转头看向他，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 男生一手撑在车座上，一手撑在把手的位置，将她的身体固定在其中，微俯下身，低声开口。 “比起‘谢谢你’，我更想听到另外三个字。” 景言咽了咽喉咙。“那……感谢你。”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忽地启唇轻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怎么这么可爱？” 夕阳下女孩儿粉扑扑的脸蛋格外的诱人，秦尧心中一动，喉头滚动了几下，握在把手上的手抬起，缓缓朝她的脸颊触去。 景言忙伸手拦开他的手。 “脏……有、有油……” 手上脏兮兮的，她用两根手指从校服口袋里夹出一张卫生纸，递给了他。 “擦擦吧。” 秦尧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伸手接过。 正当景言要收回手时，一只手忽地握住了她的。 柔软的纸在手心擦过，她忙要抽回却被男生攥着抽不出。 “秦尧，你松开……” “别动。” 将女孩儿的两只手都擦完，秦尧才恋恋不捨地松开手。 见他擦好自己的手，景言出声说到。 “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她推了推车，没推动，一只大手还摁在她的车座处。 “后天有事吗？”秦尧问到。 “有。” 男生的眉头不出意外地皱起。“真有事？” 她点点头。“嗯，和若男约好了。” “后天我生日……” 景言微微一愣，想起上次孙雪纯写给他的信里提到的。 6.15，他的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又不是。” “提前的祝福。” “当天的才算，这样不算。” 景言盯着握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景言。” 她抬起头，只听“咔嚓”一声，随后就看见秦尧拿在手里的手机。 景言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拍自己。 “你干嘛……” 男生晃了晃手机，唇角挂起明晃晃的笑意。 “修车的报偿。” 他松开摁在车座上的手。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见她还愣在车上，秦尧压低身子，暧昧地问到。 “难道是捨不得我？” 下一秒，车子蹭地滑了出去。 他站起身看着女孩儿渐远的身影，低下头划开屏幕锁，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后设置成了壁纸。 直到车子驶出了很远，身后的那道视线消失，景言才放慢了车速，一张脸早已绯红。 回到家，景言直奔卫生间洗手，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脸颊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了几道黑色印记，像个花脸猫一样。 第36页 秦尧不仅没有提醒她，还拍了下来。 唿，这人怎么这样…… 第18章 端午节的第二天， 景言去了东郊。 兰谿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城市边缘的东郊郊区则是一排排规划整齐的独栋小楼。 她晕车， 坐了1个小时的大巴， 头有些昏沉。 这个时候外面太阳大， 出去玩会很晒， 吃过饭后两人窝在阮若男的小房间里说了会儿话， 困意来袭。 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两道浅浅的酣眠声。 醒来时已经下午5点， 太阳过去的差不多了。 阮若男从柜子里翻出两顶遮阳帽，做好防晒措施后，骑着放在门口的小电驴载着景言穿梭在一条笔直的沥青小路上。 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水田， 清凉的风拂面而来，裹挟着泥土和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兰谿市的上方总是笼罩着一层霾，这里的天空碧蓝澄澈。 蓝天，白云， 绿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一只蜻蜓落在若男的肩头， 景言轻轻一碰便飞走了。 “若男， 这里真好看。” 阮若男自豪地扬起唇。“是吧， 我也觉得。” “这还不算什么， 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更好， 保准让你流连忘返。” 车子越往前开，吹来的风越清凉，直到拐了一个弯， 一条长长的大坝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碧绿的湖水宛若翡翠镶嵌其间，湖岸两侧的树木枝浓叶茂，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一阵微风轻拂，盪起泠泠涟漪，顿时碎成一块块细小的镜子，闪着波光。 一侧的指示牌上写着：央湖水库 “咱们到了。” 阮若男将小电驴停在一处亭子旁，左右张望，喃喃自语。 “奇怪……人呢？” “你在找谁？”景言扭头问到。 “哦，没、没什么。” 假期来央湖水库的人还挺多，有附近的居民，还有从市里开车带家人来的。 “景言，咱们再去前面转转吧。” “嗯嗯。” 长坝上许多人带着小板凳静静地坐那儿垂钓，湖面上悠哉游过三两成群的鸭子，几只水鸟在堤上稍作停歇。 景言取出手机，边走边拍，把美丽的风景记录下来。 “若男，我给你拍照吧。” 等了半天身边没有人回应，她回过神才发现若男落在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她提步走去。 “你在干嘛呢？” 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阮若男的手机差点没握紧，她忙摁掉屏幕，将手机收起。 “哦，那个……我妈发消息让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嘿嘿。” 景言没多想，一只手已经挽起了她的胳膊。 “走吧，我们继续往前转。” 央湖水库景区很大，两人逛了快一个小时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天已经逐渐有暗下来的趋势，景言的脚底有些疼了，她扭头问到。 “若男，天快黑了，要不咱们回吧。” “啊，你不想逛了呀。” “嗯，脚疼，你不疼吗？” 疼，疼死了，她也想回呀…… 阮若男最后再四周张望了会儿，随后嘆了嘆气说到。 “走吧，回去。” 刚转身，远处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景言！” 景言顿下脚步。“若男，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叫我名字？” “小景言——” 这下声音被晚风清晰地送入耳中，她转过身望去。 远处的草坪上一个男生正使劲地挥舞着双手，她微眯着眼，看清了他的长相。 “李坤？” “他怎么在这儿？”阮若男诧异地问到。 不等两人动作，男生已经飞快地跑了过来，撑着膝盖喘起粗气。 “好……巧，你们怎么在这儿？” “若男家住这附近，我到她家玩。” “这样。”李坤缓过气，站起身子，指了指身后。 “我们刚好在烧烤，一起过去玩玩吧。” 景言摇头。“不了，天黑了，我们得回去了。” “怕啥，一会儿我们送你两回去。再说也没别人，你认识的。” “不……” 她话还没说出口，李坤已经一手握住一只胳膊，拉着两人往回走。 “哎，来都来了，一起一起，别不好意思。” 景言扯不开，生生被他热情地拽了过去。 路旁停靠着两辆黑色的轿车，旁边草坪上十几个男女生散漫地围坐在一起，面前摆放着烧烤和啤酒，还有一个未拆封的礼盒。 见她们走来，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景言在这些人里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王风、张择辰、路远、赵笛还有倚在王风身边的孙雪纯。 “哟，又来了两个漂亮妹子。” “我们班儿的，放客气点。”李坤将两人推了过去。 “来，随便坐，随便吃，甭客气。” 第37页 景言在赵笛的身边坐下，女生朝她晃了晃手指。 “嗨。” 她点点头，抿唇一笑。 两瓶饮料递到她和若男的面前，她伸手接过。 “谢谢。” “雪纯，要吃什么我帮你烤？” 景言的目光落向对面的女生，眼神微微困惑。 她喜欢的不是秦尧吗？为什么短短几天又和秦尧的朋友王风在一起了。 对了，秦尧…… 身侧一道视线投来，灼热的不容忽视。 景言刚想看去，身边的赵笛突然站起身。 “哎，阿尧，你到底行不行呀，还是我来帮你烤吧。” 顺着女生走去的方向，景言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烧烤架后的人。 他……也正看着她。 景言低下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饮料。 王风打趣道。“笛子，你难道不知道永远都不要跟男人讨论‘行不行’这个话题吗？” 一句话逗得所有人露出暧昧的笑，赵笛恼羞成怒，随手将手里的瓶子砸了过去。 “王风，你怎么这么黄！” “黄你还不是听得懂，啧啧。” 赵笛懒得搭理他，在秦尧旁边的凳子坐下，帮忙翻转烤串。 “哎。” “嗯？” “生日快乐啊。” “嗯。” 赵笛皱起眉，不满地问到“一个‘嗯’就完了？” 男生垂眸盯着手中的烧烤，不时地抬头瞥向某处，很快又收回视线。 沉浸在他精緻的侧颜下无法挪开眼的赵笛痴痴地开口。“送你礼物你又不要，那我送你件别的吧？” 他不吭声，她就自顾自地说。 “我觉得你万事俱备，只差个女朋友了。” “要不我当你女朋友吧？这个生日礼物是不是很不错？” “哎，你吱个声呀，我一个女生说这话多难为情。” 秦尧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那就别说。” “……” “哼。” 景言和他们都不熟，坐在那里听着耳边的嬉笑声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能低着头和若男小声说话。 身边的空气忽地变得稀薄，一股淡淡的菸草味涌来，有人在赵笛的位置坐下。 一盘烤好的脆骨串放在了她们面前。 “吃吧。” 她抬起头，朦胧夜色里，男生的半边脸映着车上投来的灯光，另一半脸隐于阴影里，那双漆黑炯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自己。 一只手伸了过来，要取盘子里的烤串被秦尧打掉。 “要吃，自己烤。” 李坤搓了搓被拍疼的手背，委屈地跟个小媳妇似的。“尧哥，你偏心。” 他挑起眉。“有意见？” “疼媳妇，好男人。我要向你学习。” 听到李坤的话，数道目光朝秦尧身边的女生身上投来。 见女生迟迟不吃，秦尧拿起一串塞进她手里。 “专门为你烤的。” 中午吃的太多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饿。 “我不饿，你吃吧。” “我亲自餵你？” 他说着，作势要动手，景言忙往后一退。“我吃……” 秦尧嘴角扬起，手悠闲地撑着草地，侧头看着女生小口小口地将肉串咬进嘴里。 淡淡的灯光下，女生的唇角不小心蹭上了一点孜然，他伸手触上她的唇角轻轻拭去。 景言一顿，楞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紧了紧喉咙，出声解释。 “蹭了点油。” “谢……谢。” 景言吃的更加小心，索性接下来他没有出格的动作，只是拿起一听啤酒，掀开环仰头喝下。 烧烤吃的差不多了，李坤抹了把嘴上的油光，拎了拎裤腰站起身，拿出一副牌。 “老规矩，娱乐时间，国王游戏走起。” “应该都玩过，没人没玩过吧。” 景言左看看，右看看，弱弱举起了手。 “咳咳。”他清了清嗓。“那我就给小景言讲一下游戏规则。” “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我会从这幅牌里瞅出十三张牌，分别从红桃a到q，外加一张鬼牌。” “然后你们每人抽一张牌，不要被旁边的人看到，抽中鬼牌的人则为本局的国王，多出的那张牌也是国王的暗牌，国王自己不能看。国王可以要求指定数字的1-2人做一件事，譬如国王让1号喝一瓶啤酒，拿着1号牌的人就得照做，当然有可能1号就是国王自己。” “听明白了吗？” 景言似懂非懂。“要不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 “不行不行，都得参与。” 李坤切了切牌，挨个从左往右让他们抽。 这局国王是王风，他拿着鬼牌站到中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停顿在赵笛的身上。 她搓了搓鸡皮疙瘩，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什么看，别看我。” “现在我要求3号……” 第38页 赵笛盯了眼自己的牌，果不其然就是3号，丫的，竟然偷看她牌。 她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王风接下来的话。 “和8号喝交杯酒。” mmp……王孙子，你给我等着！ 她不情不愿地拿着牌站起身。 “8号呢？” 问了一圈没人出来，所有的目光落在那张扣着的底牌上。 张择辰率先笑出声。“哈哈，没想到吧，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噗哈哈哈哈……” 王风看向一旁的孙雪纯柔声安抚。“游戏游戏，不要介意。” 赵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喝个酒而已，至于么。” 第二局重新洗牌，景言翻开拿到的牌，一张鬼牌。 她是国王。 李坤看着站在中间的女生，暧昧道。“随便说，让干什么都行。” 景言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出声说到。 “10号，学三声猫叫。” “这么简单……” 叫周梓靖的男生夹着嗓子叫了三声，被嫌弃道。 “你这是野猫发。情吧！” 一连玩了好几把，李坤终于摸到了鬼牌，激动地跳起来。 “轮到我了啊，都小心吶……” “现在我要求拿到6号牌的人在所有人中找一个亲上一分钟！” “靠！坤子够狠呀。” 李坤嘚瑟地回到。“哪儿能呀。” “哪个是6号？” 一道身影慢悠悠地站起身，所有人朝他望去。 “哦哟，尧哥，来来来，随便挑随便选，看中哪个亲哪个，男的也行。” 几个水瓶同时砸过来。“你噁心不噁心。” 男生看好戏，女生有人紧张有人期待。 秦尧的脚步停在哪儿，所有人的目光跟在哪儿。 那道身影缓缓停在了景言的身前，她低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那双鞋，一颗心脏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还以为只是简单地恶作剧之类的，为什么还有这种要求。 如果知道是这样，刚刚就不会玩了。 男生的眼底起了笑意，脚下步子微挪，朝旁边走去。 面前一空，景言的心落下，还没来得及喘气，身边响起一片惊唿声。 她的下巴蓦地被人抬起，眼前一黑，一张放大的俊脸压下，温热滚烫的柔软袭上了她的唇。 她惊诧地瞪大眼睛，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里藏着席捲而来的洪流，瞬间将她滚滚吞没。 第19章 耳朵里除了嗡鸣声再也感知不到其他，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动不了分毫。 时间奇怪地被静止了。 她仰着脸， 肩头的发无力地垂下， 发稍沿着白皙细腻的颈逶迤进领口的肌肤。 唇上的触感陌生而具有侵略性， 她眨了眨眼睛， 随即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惊惶呆滞的脸。 凝固的意识冲破了梏桎， 景言身子后退，倏地推开面前的身影。 她低着头， 伸出手背慢吞吞地擦去唇上他残留的气息。 来来回回，反反覆覆。 被推开的秦尧维持着跌坐在草地上的姿势，看向女孩儿微红的眼眶， 以及擦的通红的唇。 原本轻松的氛围突然冷固，那个仅仅维持不到10秒的吻让所有人怔住。 灌木丛里各种虫鸣蛙叫，一道探照灯从远处湖上的船舶投来，在众人的身上一晃而过。 率先回过神的李坤拢手咳了咳， 缓解气氛。 “那个……点到为止哈，点到为止……” “今天是尧哥的生日， 自然少不了生日蛋糕， 我们先切蛋糕， 然后边吃边玩， 这次就换个游戏， 玩狼人杀。” 将放在一旁的蛋糕拿过来，拆开丝带和盒子，李坤把蛋糕切好挨个地盛盘子里递过去。 赵笛嘟起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偏过头不肯接。 一方面埋怨李坤出的馊主意，另一方面气恼秦尧吻的是别人。 天知道刚刚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顿住时，她又多欢喜雀跃，结果眨眼间他就亲了景言。 “哎，姑奶奶，小的手都酸了。” “你自己拿去吃吧，哼！”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王风接过他手中的蛋糕，凑到赵笛的旁边。 “看到没，你最爱的草莓慕斯，真的不要？” “不吃——” 他挑了挑眉，眼疾手快地叉起一颗小草莓，塞进她的嘴里。 “唔……泥干嘛！” 东西堵住嘴，赵笛本来准备直接吐到他脸上，想了想忍不住了，嚼碎咽了下去。 王风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对了，别跟吃过不去。” 一道幽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赵笛侧目望去，看到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孙雪纯，扯下他手中的盘子。 “行了，东西给我，赶紧滚回去陪你的白月光。” “得勒，您老人家慢用。” 李坤又拿了份递给阮若男和景言。 景言接过但没有吃，等到身边阮若男吃的差不多了，开口说到。 第39页 “若男，能陪我去趟厕所吗？” 景区的公厕有好几个，距离她们最近的也有几百米。 两人沿着小路走去，晚风徐徐，头顶一轮皎洁的弯月。 阮若男看向沉默的女孩儿，伸手挽住她的胳膊。 “好了，游戏嘛不要多想啦。” 景点轻轻点头，盯着脚下的鹅卵石闷声懊恼到。 “要是知道这样的，我就不玩了。” “我也没想到李坤会这么恶搞，是过分了些，不过可能他们那群人一直玩的比较开吧，我看其他几个女生好像都习惯了。” “话说回来……”阮若男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暧昧地问到。 “和秦尧接吻是什么感觉呀？” “若男你……”景言刚被晚风吹凉的脸温度又蹭地上来了。 “咳咳，我就是有些好奇嘛。说说呗……到底什么感觉？” “没感觉。” 怎么可能？ 阮若男直觉不相信，要知道沖秦尧的那张脸，都有多少妹子想被吻。 “怎么会没感觉呢……”每次看小说里接吻的场景时都脸红心跳的。 景言嘆了嘆气，声音提高了些。“真没感觉，还有若男你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那么突然，快到她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除了羞赧和怔愣，她的脑海里完全一片空白。 好吧。“不问了。” “厕所到了，你进去小心点，我在外面等你。” “嗯嗯。” 里面黑乎乎的，只有远处路灯投来些许暗淡的白光，景言有些害怕，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 从厕所出来时，原本站在外面的若男不见了，景言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若男？”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难道是回去了。 周围空旷无人，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厕所里传出叮咚的水滴声。 景言后背一凉，攥紧手中的手机，翻找出若男的号码。 正要按下绿色的拨通键时，一道“咔嚓”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那声音很近，近到转身她就能看到声源。 紧跟着淡淡的菸草味从风中飘来，她僵直着身体，迟缓地转身。 厕所一旁树下的阴影里，倚着一道修长的身形，星点的红光在他的指间亮起。 察觉到她的注视，那道身影直起身，缓缓从黑暗里走出。 是秦尧。 他一步一步地走来，离她只有十余厘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低垂着眼睨向她。 那股烟味变得浓郁，景言甚至还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酒精味。 “没感觉？” 烟味钻进肺里，她皱起好看的眉毛，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那这样呢……” 头顶的光被遮住，男生缓缓俯下身，景言看见他隐在碎发下的眼眸里隐匿着危险的讯息，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察觉到她逃脱的意图后，一只手绕上女孩儿瘦弱的嵴背，一点一点游走到她的后颈，揽住、握紧、微微用力。 那张微启的唇便如待尝的红樱，呈在了秦尧面前。 眼底聚起暗涌的狂潮，他轻轻发出一声喟嘆，终是顺从了内心的意愿覆了上去。 “放开……唔……” 触碰的瞬间，彼此不禁一颤。 他化成一尾蜂，撷住那瓣粉嫩衔在嘴里辗转吮吸，花瓣在浸润下一点点由粉转红，直到化作娇艷欲滴的玫瑰，才辗转向下，娇养着另一瓣被冷落的唇。 景言攥拳抵在他的胸前，却撼动不了分毫，身体被牢牢地禁锢在灼热的臂弯里，颈后的手掌蛮横固执，让她只能仰着头去承受唇上的滚烫。 心中一动，秦尧并不再满足简单的唇齿相碰，眼底的暗涌剧烈地翻滚。 想要的更多…… 他紧紧地注视着女孩儿脸上的神色变化，在她目光茫然时迅捷地撬开了她的唇，去探索花蕊，如同一条干涸的鱼游进了嚮往已久的大海，捲起浪花轻扫在她的贝齿。 仔细、温柔、专注…… 孤独的鱼儿发现了躲在贝壳后的另一尾娇嫩的美人鱼，它瑟缩在角落里，无助极了。 热情如它，鱼儿竭尽所能，用尽心机和温柔去追寻，去引诱，缠上了便不允许对方的退缩。 感受到怀里娇小的身体在瑟缩，放在她颈后的手缓缓下移，轻抚着瘦弱的嵴背。 他是那样的霸道固执，痴缠着她吮吸索取，品尝着令人上瘾的甜美。 却又尽心地照顾着怀中女孩儿的感受，一双深眸凝视着她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一点一点地将她拖入沉沦之中，耗尽她清醒的意识。 气息交缠着，唿吸共鸣着，那双抵在胸前的手终是无力地下垂。 他满足极了，闭上了眼睛去热情地投入。 细碎的“呜咽”声从彼此交缠的唇齿间溢出，他的舌尖尝到一抹淡淡的咸意。 秦尧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狭长的黑眸。 月光下女孩儿紧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溢出，无助地滑落，砸在他身前的衣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灼伤了他的心脏。 第40页 她咬着唇，无声地流泪，隐忍而可怜。 理智回归，秦尧深唿了一口气，伸手拭去女孩儿淌满脸的泪痕。 “别哭。” 景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连睁眼都不敢，他刚刚所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过往16年来的认知。 那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她害怕，可他仍不依不饶，不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那样充满攻击和侵略性的秦尧让她畏惧。 挣不开，逃不掉。 禁锢在身后的手臂告诉着自己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他是那样的恶劣，逼着她去回应，在混沌中让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再哭，我继续了？” 景言吓的唰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水雾瀰漫，难过委屈如海水汹涌而来，最后“哇”地哭出声。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秦尧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将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不住地道歉。 “别哭了，我说着玩的……”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推开，一个搂着不放。 “你……放、放开。” “那你不许哭了。” “放开……” “不要哭了。” 夜跑的人从坝上经过，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景言抑制住难过的情绪，哑声说到。 “我不哭，你松开。” “真的？” 她点点头，一滴眼泪弹了出来。 秦尧松开手，身上没有纸，他想也没想拽着身前的衣服给她擦眼泪。 赤。裸的腹肌就这样暴露在景言的眼底，她目光闪烁，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 “我、自己来。” 暗淡的光下，女生低着头，一双眼眶红通通的，唇瓣微肿潋滟。 秦尧眸色深邃了几分，喉头上下滚动着挪开了视线。 眼泪干的差不多了，也没和身边的人说一声，景言径直朝来时的路返回。 “你干嘛去？” “回去。” 他飞快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你这个样子，任谁看到都知道我们两做了什么，确定要这样回去？” “那、那怎么办。” 秦尧嘆了嘆气，拿着她的胳膊走了回去，公厕外有个小小的洗手池。 “先把脸洗洗，跟个花脸猫似的。” 提起花脸猫，她就想到了周五的事，再加上刚才的，愤怒的火苗冒了头，想也没想拽起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狠狠咬了下去。 虎口处深深一圈牙印，秦尧脸上神色不变，淡淡地看着她，温声问到。 “要不要再咬一口。” 景言瞪了他一眼，扭头跑到水池前洗脸。 身后一道身影悠闲地踱了过来，斜斜地倚在柱子旁。 “今天的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哦，今天的假期，她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秦尧抬起手，借着远处的光盯着手上的那道牙印，勾起了唇角缓缓开口。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景言一脸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送他生日礼物了。 一侧头，看见他正伸手抚着自己的唇，瞬间涨红了脸。 无耻…… 第20章 冰凉的水沁在脸上， 驱散了些燥热。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渍，再不看身边的人， 扭头走掉。 路灯下两道身影， 一前一后。 夏夜的风凉凉吹过脸颊， 灯光照不到的草丛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一闪一闪的， 像颗颗夜空里的星子，她微微顿下脚步。 是萤火虫…… 景言老家在小镇上， 每年这个时候附近的山上就会有很多的萤火虫。 小时候胆子大，又爱玩，几个小朋友拿着手电筒和一只小瓶子， 到了傍晚时就结伴上山去捉萤火虫。 那时候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想着把它变成自己的，捉了一瓶的萤火虫满心欢喜地捧回家，关上灯看着瓶子里莹莹的绿光照亮了房间的一小块，开心的不得了。 然而没过两天它们就静静地躺在瓶子里一动不动， 尾巴里也不会发出漂亮的萤光了。 再后来懂事了就不会去捉它了，更喜欢它们在丛林里蹁跹飞舞的样子， 梦幻的像是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跟在身后的秦尧见女孩儿突然慢下脚步， 侧着头看向一侧， 顺着她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一只闪着朦胧绿光的虫子从眼前大摇大摆地晃过， 他一伸手， 把它握进了手里，那幽莹的光便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迈开步子，几步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秦尧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 景言低下头，看见了手心里的那只萤火虫。 它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腹部里散发着幽暗的光。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去触碰，它便闪着翅膀蹭地飞走了。 “不是喜欢吗？” “喜欢又不是非要占有。” 秦尧挑眉，微眯起双眸紧盯着女孩儿的侧脸。 敢情这是话里有话呢…… 偏偏在他秦尧的字典里就没有放手这么一说。 第41页 他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刺激着大脑神经带来的快感，慵懒地开口。 “巧了，我刚好相反。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看上的都喜欢据为己有。” 男生沉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景言不自觉地颤了颤。 他微微俯下身，轻轻朝女孩儿吐了一口烟圈。 景言没注意吸进了肺里，被烟呛得勐地咳嗽起来，眨眼一张脸憋的通红。 “咳咳……秦尧你有病呀。” 一只宽阔的手掌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帮她顺气，男生恶劣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怎么知道？” “有病就看医生。” 他摇摇头。“我这病，医生不管用，得你来。” “……”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瞪着眼睛看着他。 秦尧偏过头低笑，伸手揽在她的肩上。 “好了，咱两再待一会儿，就是你不想跟我有些什么，在他们眼里我们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当然，你要是没问题，我倒是乐意。” 抬脚在他鞋上狠狠踢了一脚，景言撒腿就跑。 才不要跟他有关系。 回到烧烤的地方时，草坪上的几人都东倒西歪，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易拉罐。 一个个都脸色酡红，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唯一清醒的孙雪纯安静地坐在王风的旁边，目光落向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身上，眼眸微敛。 她没忽略景言微肿的唇，和脸颊的绯色。 至于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做过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心跟针扎一样的难受，她悄悄握紧了手，指甲嵌进皮肤里，阵阵地疼。 若男正和赵笛两头靠着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往嘴里灌酒。 景言吓了一大跳，忙走到她们旁边，刚靠近浓郁的酒味就钻进了鼻子里。 这一会儿，她们怎么喝成这样了。 “若男，你还好吧？” 阮若男听到熟悉的声音，迟钝地扭过头眯着眼盯着她瞧了半天，蓦地咧开嘴傻笑到。 “景言呀……嗝……来一起呀。” 一听啤酒塞到她唇边，景言伸手夺下，把它放到一边。 “别喝了，都醉了，我们还要骑车回去。” “我才没醉。”阮若男飞快地把易拉罐捧在怀里藏好，揪着嘴转过身继续和赵笛哥两好。 “来来来，继续呀！” “好。” “赵笛，你们两喝太多了，别喝了。” 赵笛不悦地睨了她一眼。“哼，把我喜欢的阿尧抢走了，还不允许我喝喜欢的酒！你这人真讨厌！” 她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里拎着两瓶酒，一瓶送到景言面前。 “吶！我要跟你pk喝酒，姐酒量以一敌百，你输了就把阿尧让给我。” “好，给你给你都给你，我不抢，不喝了好吗？” 赵笛努力睁大朦胧的醉眼，大着舌头问到。“真、真的？” “假的。” 还不等景言开口，一只手拎上她的衣领，身体被拽到了旁边，秦尧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听他这么说，赵笛抱着酒瓶撒泼地哭闹着。“哇——你们都欺负我……” 他皱起眉，看她一脸疯样，侧头对旁边的景言说到。 “站这儿别动，离酒鬼远点。” 说完，秦尧迈开长腿跨过地上的易拉罐走到另一侧，伸脚踢了踢抱着凳子唿唿大睡，嘴里呓语着梦话的王风。 “雪纯……我喜欢你……” 坐在旁边的孙雪纯一双眼却是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那道身影。 “醒醒。” “风子……” 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李坤的影子，秦尧的视线落向了女生。 “李坤呢？” 心底泛滥成灾的喜悦，孙雪纯轻声开口。 “他去找人开车了。” 总算有个靠谱的了。 另一边喝醉的赵笛又扑上来抱着景言不撒手，嘴里还不住地喊着。 “阿尧，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追求者很多的……不稀罕姐，姐也不稀罕……你……” “好好，不稀罕。”景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看的秦尧嫉妒又碍眼。 没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翻个身栽进了阮若男的怀里。 满地一片狼藉，景言起身捡起角落里的塑胶袋，把地上的易拉罐一个个地装进袋子里。 等到把草坪上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李坤也从茫茫夜色里跑了回来。 看样子走了很远的路，黑红的脸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喝酒喝的，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渍，开口说到。 “尧哥，他们都喝醉了，不敢让他们开车，我就在前面村子里找了两个大哥帮咱们开车，一人一百，人马上就过来了。” 秦尧点头。“嗯，把他们都叫醒。” 一个个的喝的伶仃大醉，扶起来路都站不稳。 开车的大哥来了，怎么坐又成了问题。 第42页 他们有十二个人，加上两个大哥有14人，但是车只能坐10人，张择辰来的时候是骑的摩託过来的，可以坐两人，这么算还是多出来两个。 李坤抓着后脑勺看了一圈。“怎么办，好像得跑两趟，要不你们先回宾馆，我和谁在这儿先等着？” “那个……”景言出声说到。“若男骑车带我来的，她还有车，我会骑电动车，可以把她带回去。” “诶！那就刚好了！” 站在一旁的秦尧低声问“你们两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应该没问题吧……” 他瞥向烂醉如泥的阮若男。“她都醉成那个样子了，从车上掉下来怎么办？” “……”好像也是。 见女生不说话，秦尧继续说道。“把他们分成两车，我和景言一起，坤子你骑车载她。” 李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安静地站在那里的孙雪纯点点头。 “没问题。” 把人和烤架都送上车内，目送着两辆轿车和李坤的摩托车离开，秦尧心情大好地低头盯着女孩儿。 “只剩我们了。” 她偏过头。 为什么不让她跟李坤一起…… “车呢？” “在前面还有段距离。” 秦尧很愉悦，景言很郁闷。 四下寂静，景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虫鸣伴着蛙叫，奏着仲夏夜的狂想曲。 他又想起了那次音乐课上，她令人意外的歌声。 “唱首歌吧。” “嗯？吱个声？” 见她一直不说话，秦尧嘆了嘆气，幽幽开口。 “你说，现在到处都没有人，是不是很适合做一些事……” 末了，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景言脚步一顿，连忙跳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干嘛！” 他挑挑眉。“这么无聊，我的确很想做点什么。” “要不我做点什么，要么你做点什么。” 修长的身形缓缓朝她靠近，眼见他的脸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景言闭上眼睛飞快说到。 “我唱歌，我唱歌，你别乱来。” 计谋得逞，他定定地看着女孩紧闭的双眼，忽地低笑出声，随即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这么热情的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听众吧。” 景言随便哼了一首爱听的歌，脚下步子加快。 一首唱完，身边久久没有动静，她狐疑地侧过头，看见秦尧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好到了停车的地方，她径直取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锁，站在旁边等他来开车。 谁知道他忽然长腿一迈，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后座上。 “你开。” “我、我载不动你。” “又不是自行车。” 她哑口无言，又听见他说到。“我喝酒了，遵纪守法的优秀青年，不能酒驾。” 就您还优秀青年。 景言嘆了嘆气，垂下肩认命地坐在了前面。 小电驴启动，车灯投射在前方，她想了想，扭头认真说道。 “其实我只开过一次电动车，出了意外，不要找我。” 秦尧温柔地弯起唇。“没关系，我买了人身保险。” “……” “我不知道你们住的地方。” “我给你当导航。” 好吧…… 轻轻转动车把，电驴子就开了出去。 天黑路不熟，景言开的小心又小心，谨慎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腰上忽地袭上一股力道，一双手臂紧跟着环住了她的腰。 大脑的神经断了线，手中的车把一斜，她忙摆正方向，羞怒地开口。 “秦尧，你松手！” “不松。” “不松我就把车开进田里。”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那刚好，一起去田里做对野鸳鸯。” 环在腰上的手臂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传递在她的腰间，景言气恼却又拿他没有辄，道路两旁是望不尽的农田。 有那么一剎那，她是真的想把车开进沟里。 但也只是想想，她不敢。 惩罚他，又赔上自己就太划不来了。 秦尧舒服地搂着怀里细软的腰肢，将脸颊贴在她的嵴背上。 鼻间萦绕着女孩儿身上的淡香，他惬意地闭上眼，感受着夏夜的风贴面而来的舒爽，耳边依稀传来她刚刚唱的那首曲风柔和的歌。 笔直的沥青路上偶尔穿梭过几辆车，再过后就只剩小电驴并不太明亮的车灯，以及偶尔从身后手机中传来的机械女电子音的导航声。 她努力地屏蔽掉那双手，和紧贴在她背上的身体，握在车把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思绪还是被扰乱了。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就在景言以为他睡着了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第21章 三天端午小长假， 再次坐到教室里，一个个同学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第43页 早自习刚下， 各科课代表喊着让交假期作业， 有人玩了三天， 一个字没动， 这会儿急得到处借作业抄。 景言和阮若男从餐厅吃完早点回来， 一堆人正围在讲台上不知道干什么。 周亮拿到试卷从人堆里挤出来刚好看到走进来的女生，走过去把拿着的其中一张递给她了。 “景言， 你的语文试卷，132，又是咱们班最高分。” “谢谢。” 景言弯了弯唇角接过试卷， 低头翻看着。 “52分！”看到作文栏上鲜红的分数，阮若男惊讶地张大嘴巴。 “景言，你好厉害……作文竟然这么高分。” 老石是出了名的“扣”，每次改卷子都是各种压分， 语文作文写的好的也基本就47、8左右，还是头一次见她给人50分以上的分数。 景言也微微诧异。 “我也要去找我的卷子。” 阮若男说完也一头扎进人堆里， 她拿着试卷回到座位上。 一张摊开的试卷放在了旁边桌子上， 她一低头就看见了上面的分数。 89 景言目光微敛。 昨天清早醒来的时候， 他们都还在睡觉， 她就从宾馆直接回家了， 除了若男，谁也没告诉。 晚上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时，手机却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走也不说一声， 嗯？” 那惯常的口吻…… 握住手机的指尖一颤，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 屏幕由亮变暗，她逃避似地将它关机放进床头的柜子里，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一整晚里，辗转反侧，醒醒沉沉。 紊乱的唿吸，紧促的心跳，霸道的锢桎，以及炙热而陌生的吻…… 梦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那晚月光下的纠缠，他的话反反覆覆地在耳边响起。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上课铃蓦地响起，景言回过神，甩了甩乱糟糟的脑袋，压下了那丝莫名的悸动。 就要换座位了，等和若男坐一起，一切也可以回归正常了。 这节课是英语，门外英语老师管侯军一手握着玻璃杯，一手拿着沓试捲走了进来，底下同学纷纷朝他手里的卷子望去。 “卷子我周末都改出来了啊，这节课我就把这次月考试卷给讲一下。” “下面我先发下卷子。” 管侯军每次发试卷都有个爱好，喜欢自己亲自发，而且很强迫症地将试卷按照从低到高分的顺序排列好，一个一个地发。 “陈文涛，26。” “钱鹏，27。” …… “李坤，60。” 李坤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连忙小跑上讲台，虔诚地从老师手里接过那张试卷。 “这次有进步，继续努力。” 英语破天荒地竟然考上了60分，还被老师给表扬了，真是不枉自己这些天来大清早地来上自习，虽然大部分的分数是他抄旁边人的，但总归又能给他老妈交差了。 眼见讲台上的试卷厚度越来越薄，景言一桌都还没拿到试卷。 “景言。” 景言站起身，就听见老师说到。“119。” 后桌的李坤从自己的试卷上抬起头看见前面空空的桌面，纳闷道。 “嘶……尧哥不会没去考英语吧？” 不对呀，他明明记得英语考完时他还去尧哥考场外等他了。 那怎么没有他的试卷。 呃，难道是忘了填名字了…… 转眼间管侯军的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试卷了，正要开口说话时，教室的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微皱起眉看着来人，顿了顿沉声说到。“下次记得打报告。” “哦。”敷衍地应了一声，男生目不斜视地朝座位走去，却被人出声叫住。 “等等。” 他顿下脚步。 “把你的试卷带下去。” 男生折身走过去接下卷子，教室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最后一张卷子竟然是秦尧的！ 谁不知道他们英语老师每次喜欢把考的最好的卷子留到最后发…… 众人纷纷猜测时，又听见英语老师说到。 “我们班这次月考英语最高分同时也是咱们年级的最高分，145，秦尧。大家掌声鼓励，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教室一片譁然，随后哗啦啦的掌声响起。 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生生错开了10分的差距。 向来上课随心情，考试闹着玩的秦尧，竟然考过了火箭班的一票子学霸，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抄的吧？” “我觉得也是。” “这也太会抄了吧，随便就抄了个英语年级第一……” 话题中心的秦尧踢开凳子坐下，李坤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去瞻仰他的试卷。 “靠，就作文扣了5分，尧哥牛b啊！” “喜欢，送你了。” 李坤撇嘴。“考再高又不是我的分数。” 斜靠在桌背上，秦尧睨着眼看向身边那道从他进门后就弯成鸵鸟的身影，微勾起唇。 第44页 “唿——” 耳廓旁忽地袭上一股温热的风，酥酥麻麻地扫过她的耳蜗，景言飞快地捂着右耳，瞪向始作俑者，压低了声音。 “你干嘛！” 他挑了挑眉，又凑近了几分。 “为什么不回信息？” 景言挪开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她闭口不语，对他视若无睹。 捏紧手中的笔盯着试卷，膝盖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景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大腿，隔着一层蓝白色的校服裤子在上面游走，做着弹钢琴的手势。 喉咙里差点溢出一声尖叫，她忙伸手推开他，却被他反握着。 “你放手……” 他赖皮道。“不放。” 景言涨红了脸，压低声音气恼无奈地问到。“这是上课，你到底想怎样？” “收到简讯没？” “……” 那只手不安分地握着她的，在指缝间暧昧地摩擦，他的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抿起唇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嗯。” “那为什么不回？” “号码不认识。” 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秦尧谆谆诱导。“下次收到信息呢，回不回？” 讲台上老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过来，景言心惊胆战，又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忙点点头。 “回，我回。” 又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握在手里摩擦了会儿，秦尧满意地松开，她倏地抽回手。 他轻轻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盯着女孩儿白皙小巧的耳垂，回想那晚曼妙的感觉。 手边145分的卷子随意地扔在一旁，不看一眼。 4班秦尧英语成绩年级第一的消息不胫而走，同学们私下议论纷纷。 “秦尧在的考场是不是有年级学神，被他抄的那个同学得有多郁闷。” “秦尧怕是提前知道□□了吧，毕竟他家有钱，弄到答案也不是什么难事。” 和秦尧在一个考场，并且坐在他身后的某班的某同学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那天考试，只要到能交卷的点，第一个离开考场的都是秦尧。 话题的热度只增不减，每随着一门科目成绩的公布，秦尧和4班就掀起一阵谈论潮。 “哎，听说了吗？年级这次数学有5个满分的，其中就有4班的秦尧。” “知道秦尧理化生这次考了多少吗？99、95、97！夸张不！” 两天之内所有的科目成绩都一一出来了，最终年级第一的桂冠花落4班的秦尧，946的高分，让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与同学们的议论猜疑相反，各科任课老师表现的极为平常，似乎对他的成绩丝毫不感到意外。 考了年级第一的秦尧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照常迟到、旷课、睡觉、逗同桌。 只是在他经过的走廊道，多了很多道偷偷注视的目光。 有爱慕，有好奇，也有不屑。 景言同样暗暗诧异，上次在见识到他很快写出那道她算了很久都没弄懂的数学题后，她就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会的，为什么考试却要交白卷…… 中午在餐厅吃午饭时，邻桌的几个同年级的女生正在讨论着秦尧月考第一的事，景言低头夹起餐盘里的芹菜放到一边，就听到身边的若男开口嘀咕。 “我听2班的张文月说，她初中时和秦尧在一个班，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是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优等生，初中部的风云人物。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秦尧就突然堕落了，变得不爱学习，开始打架旷课抽菸，和外校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怪不得老师们都不意外他的成绩。” 筷子一顿，景言缓缓抬起头，又听见她继续感嘆道。 “哎，你说老天多不公平，有些人拼命学习看不出一个好成绩，有人整天玩着玩着还能考个年纪第一，946……啧啧，可望而不可及吶……” “什么‘可望不可及’？” 头顶忽地响起一道温和的男生，两人一同抬起头，就看见陈睦谦端着餐盘微笑地站在一旁。 “这没人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开口询问。 阮若男愣了几秒，连忙摇头。“没、没……” 男生在身旁坐下，一股清新好闻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肺里，她低下头，心脏扑通乱跳，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第22章 两个女生经常在一起， 几乎形影不离，久而久之陈睦谦和阮若男也熟了起来， 偶尔在学校碰到也会相视一笑， 打声招唿。 见女生的餐盘里只盛了一点米饭加两个素菜， 他打趣道。 “中午怎么就吃这点， 都这么瘦了， 可不能再减肥了。” 阮若男听到他的话，两耳发烫， 心底生出一丝小雀跃，没有几个女生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瘦，她一样。 尤其当这句话是出自陈睦谦的口时。 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他误解了自己吃的少的原因是因为要减肥。 第45页 “我早上吃的太多， 这会儿不太饿。” “那就好，前几天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就因为减肥节食在体育课上晕倒了，你们两可别学人家。” 她认真地点点头，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 “都听你的。” 陈睦谦的目光落向对面的景言， 最近两天下午因为班级有事回的晚，两人就没有一起上下学。 想到这段时间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 就像淤泥堵在心口处闷闷的， 他开口问到。 “言言， 月考成绩出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换座位。” “不知道， 应该就这两天吧。” 景言还在想若男刚刚说的事情，听到他的话回了神。 “我和景言约好了，换座位坐一起。”阮若男接过话茬。 “不是你们班主任安排？” “上次开班会石老师说了，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按照成绩由高到低自己选座位和同桌。景言第3，我第5名，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陈睦谦蓦地松了一口气，眼底笑意更深。 “那言言就拜託你了，若男。” 那声“若男”钻进耳朵里，阮若男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握稳，仿佛置身在柔软的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半天没回过神。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亲昵的“若男”两个字，也是第一次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别人叫的那么好听。 “没、没问题。” “总听言言说你的数学很好，刚好数学是她的短板，你们坐一起，还可以帮她补补。”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说道。“景言英语好，我英语一般，正好互帮互助。” “对了……”陈睦谦放下筷子，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递给了两人。 “张默姐姐结婚，他拿了一堆的喜糖到学校，我一个男生不爱吃糖。” 景言只拿了两颗，把他的手推向对面的若男。 “若男最喜欢了，都给她吧。” 糖是真的喜欢，但拘谨也是真的。 阮若男象徵性地拿了一颗，正要收手时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她微微一怔，手心被翻开，一把糖放在了上面。 “现在，都是你的了。” 男生修长的指尖扫过她的肌肤，阮若男的小心脏悄悄颤了颤，一丝酥麻从手心传遍了全身各处。 将发了烧的左手放在桌子下紧紧攥捏着，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朋友之间，不用说谢谢。” 剎那间，悄悄埋藏在心底的小种子破土而出，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疯狂生长。 她盯着他唇角的笑意，看的着了迷。 天吶，为什么有这么温暖治癒的笑容…… 从餐厅回到教学楼，三人在楼梯口分别，阮若男手指触碰到口袋里的糖果，目送男生的背影消失在1班门口，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却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视线。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景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说话，她有些心虚，突然听到“噗嗤”一声轻笑。 “若男。” “嗯？” “你……是不是喜欢睦谦呀？” 阮若男心虚地撇开头。“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瞎说！” “那你怎么脸红了？” “大概是天太热了……” 其实这句话景言早就想问了，向来口齿伶俐的若男似乎每次碰到睦谦时都会变成小结巴。 从上次体育课若男被睦谦用篮球不小心砸到后，她就发现若男总会不经意地向自己提起他。 而且每次在谈到他时，女孩儿的眼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犹豫了会儿，阮若男还是没忍住，将她拉到教室走廊道的一侧，小心翼翼问到。 “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就是、就是我喜欢他的事。” 唿，说出来突然就轻松的多了…… 景言杵着胳膊撑在栏杆上，抿起唇角好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阮若男最初一直以为两人是一对，后来和景言玩的熟了，也开口问过，每次都被否认了。 只是她仍有些不确信，她不想和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 “难道，你对陈睦谦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景言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两人从小就是邻居，又是同学，所以关系自然比别人要亲近，一起长大的情谊更像是兄妹。 再次得到她否认的回答后，阮若男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想不通。 “他那么优秀，学习好，长得好，性格也好，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景言没有回答，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对睦谦没有别的感情参杂，同样，也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生。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不清楚它的定义。 “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喜欢他的事啊……” “嗯，不说。” 第46页 话说开了，阮若男也就没有再拘束，缠着景言问了很多关于陈睦谦的事。 她知无不言。 天空蔚蓝无云，一架飞机从万丈高空飞过，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长线。 午间的教学楼很安静，女孩儿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清晰地落入了第三人的耳中。 倚在天台边缘上抽菸的王风听完墙角，默默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男生。 “开心了？” 指尖的菸蒂快要燃到头，秦尧弹落上面积累的灰屑，微眯起眼盯着升起的烟雾，唇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叫什么？ 意外收穫，他很满意。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基本没有老师来管，纯靠自觉。 上课没一会儿，班主任石凤莉却进了教室，睡觉的，说话的，玩手机的都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利用这节课，我们来调下座位。” 话音刚落，下面一阵骚动，石凤莉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句“等下”又离开了教室。 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秦尧被人轻轻地扯着袖子摇醒了。 睏倦的双眼微睁，女孩儿白皙的脸晃入视线中，紧跟着她清恬的声音如午后徐徐微风在耳边吹拂。 “那个……要换座位了。” 他顿了顿，缓缓睁开眼。 女孩儿神情虽然表现淡定，他却仍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的迫不及待。 就这么不想和他坐吗…… 原本愉悦的心情，生生被浇灭了，秦尧撑着胳膊坐起身，歪着脑袋睡眼惺忪地盯着她。 “一会儿需要我帮你搬桌子吗？” 景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微眯起眼打量着她，景言被瞧得不自在，双手搅着中性笔低下头。 男生的声音带着睡醒后特有的沙哑在耳边缓缓响起。 “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没有抬头，一双耳朵却是警惕地听着。 “石女士上次是不是说过，按月考成绩自由选座位？” “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第一名……” 景言一颗心顿时吊在半空，七上八下。 他什么意思…… 秦尧伸了个懒腰，微微倾斜着身子朝她靠去。 “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呀。” 她极力地表现出镇静，平淡地说道。 “这样……”秦尧顿了顿。“你说一会儿要不要我继续选你当同桌。” 女生飞快地转过头，睁大眼睛。“你不是说过——” 她的话一顿，他诱问到。 “我说过什么？” 景言喃喃自语。“你说选择权在我。” 他突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微微懊恼。 “真伤脑筋，不过你放心，我这人说话还是算数的。” “真的？” 一根手指轻轻地弹在自己的额头，景言皱着眉躲开。 “骗你干嘛。” 她将信将疑，班主任去而復返，走到讲台，用板擦拍了拍黑板，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是这样的，上次原本打算的是按成绩排座位，不过这次月考，我们班整体进步显着，我想想了觉得之前的排座位原则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所以这次就继续按之前的方法来。” 石凤莉从随手拿的备课录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第一排的班长。 “座位我已经排好了，一会儿由班长负责组织调换座位，趁这节课时间赶紧换，我先去开会了。” 班主任前脚离开，后脚教室里的人一窝蜂地窜到班长的桌旁，挤攘着看自己的座位和同桌。 第一个冲过去的李坤推开两边的人钻了出来，气愤地走了回来。 “靠，竟然让老子一个人坐。” 路过前桌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对了，尧哥，小景言，你们两还是同桌，连位置都没变。” 景言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不会吧。 心情豁然开朗的秦尧挑了挑眉，好心地把凳子挪了挪，腾出一个可以让她出去的缝隙。 “眼见为实。” 她犹豫了几秒，站起身钻了出去，半分钟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秦尧耸了耸肩，悠悠开口。 “没办法，连石女士都想让我们继续当——”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景言刚要坐下却被他拉住胳膊。 第23章 凳子上一抹红色的痕迹清晰地映入秦尧的眼中， 目光微挪，看见了女生裤子某个位置处印出一块儿不大不小的污渍。 手上的力道一松， 他张了张口， 欲言又止。 “那个， 你……” 景言侧过头， 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疑似羞赧的红晕， 微微困惑。 “怎么了。” 秦尧尴尬地咳了咳，从桌兜里取出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 “繫上。” 她一脸莫名其妙，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听见他友情提示。 “凳子……” 视线下垂，景言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凳子。 第47页 下一秒，脑袋里倏地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耳朵嗡嗡作响。 她匆忙转身背对着墙壁，一张白净的脸涨得红扑扑的。 天吶，好丢人…… 大姨妈提前造访，还被秦尧给看到。 身后的裤子不知道是什么惨况， 她一会儿怎么回去…… 景言背着手，懊恼无措地抿起唇。 她的大姨妈一向都准时， 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了。 “喏。” 见她怔愣着， 秦尧将手中的外套又往前递了递， 示意她拿。 景言盯着外套有些犹豫， 她怕把他的衣服弄脏， 可自己的校服外套今天没有带。 最后还是接过衣服，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系上他的外套，景言用卫生纸擦了擦凳子坐下。 同学们都在搬桌子， 整个教室里乱闹闹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尴尬到极点。 耳边突然传来凳子摩擦的声响，等她抬起头只看见秦尧离开的背影。 景言松了一口气，却又为另一件事发愁。 她没有拿“面包”，可现在离下课还早着…… 黑板上方的钟表缓慢地转着圈，每一分钟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作业也没有心思去做，她放下笔趴在桌子上，面向窗子的一侧静静地等待着下课。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了响动，紧跟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被放在了她面前。 她微微一愣，坐直了身体。 “咳咳，我随便拿的。” 男生不自在地偏过头，说话的气息微喘，碎发下的额头和脖子上滚落下几滴汗珠，沾湿了黑色的衣料，应该是一路疾跑回来的。 她知道袋子里是什么。 那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是震惊、羞赧还是悸动。 等了半天没动静，秦尧忍不住转过头，就看见女孩儿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黑色的袋子不确定地开口问到。 “难道买错了？” 景言回过神，摇摇头。 “谢谢你。” 没有就行…… 一想到付款时，店主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再跑一趟，他可能打死也不会去的了。 他傲娇地翘起唇。“谢别人，不是应该付出实际行动吗？” 景言将袋子放进书包里藏好，听到他的话，愣了愣，随后认真说到。 “那我明天请你喝奶茶吧。” “太甜，不喝。” “零食呢？” “垃圾食品。” “……” “要不请我吃饭吧。” 见好就收什么的，秦尧还是懂得，主动提议道。 景言来学校两个来月，从来没有在学校餐厅碰到过秦尧。 倒是下午放学时骑车见过几次他和朋友进校外一家高档饭店，大抵是知道他看不上学校的饭菜。 但她没有钱，请不了。 她拿出口袋里的一卡通，老实说到。“我只有这个。” 手中的卡蓦地被人抽走。 秦尧把玩着那张一卡通，垂眸看向左侧那张小小的寸照。 照片上的女孩儿文静清秀，乌黑的眼眸注视着镜头，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沁园餐厅等你。” 他晃了晃指间的卡片。“这个，先寄存在我这儿。” “哎——” 景言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把东西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呵”秦尧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歪头卧在了桌子上。“真困，我睡会儿。” 没一会儿，均匀的唿吸声响起，她看了眼明亮的光线下男生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摇摇头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那双阖上的眼睛虚虚地睁开一条细长的缝，安静地凝视着女孩儿恬淡的侧颜。 蓦地唇角轻扬，重新闭上了眼。 日光西斜，分针转了大半圈，千唿万唤中终于盼来了放学，景言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教室的人一点点减少。 放学的高峰人潮过后，教室里的同学也走的差不多了，她背着书包小心翼翼越过睡得正睡的秦尧。 走廊道的人寥寥无几，她低着脑袋快速朝厕所跑去。 还好第一天的量不太多，收拾好后她解开外套仔细看了看。 黑色的外套看不出来什么，应该没有弄脏吧…… 重新系好衣服，景言洗完手朝厕所外走去，刚出门口，脚步突然顿住。 厕所外不远处的走廊上，一道修长的身形正倚在栏杆处看手机，另一只手上还夹着只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了身。 “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景言怔忡了片刻，点头。 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眨眼就出现在这里…… 秦尧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径直朝她走来，伸手要去摘她背上的书包。 “走吧。” 景言握着书包带子连退了两步，迟疑地问到。“去哪儿？” “送你回家。” “我自己骑车，不用你送。” 落空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肩上，他微微弯下身体，注视着她的眼睛沉声且认真地叮嘱。 第48页 “女生特殊时期，忌剧烈运动。” 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湿润的手背上，秦尧皱起眉头。 景言唰地红了脸，又听见他说。“刚碰冷水了？” 谁上完厕所不洗手，他这是什么问题…… “特殊时期，忌冷水。” 她的头顶划过三道黑线，拽着书包带子低头朝楼梯口走去，身旁的脚步声如影相随。 到了车棚打开车锁，景言还没起身，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迈开长腿坐在了座椅上。 她垂下肩膀，无奈地问到。 “秦尧，你到底要干嘛？” 秦尧握住车把，另一只手拍了拍后座。“坐上来。” “这是我的车。” “我也没说是我的。” “那你下来。” 他忽地启开唇，露出洁白的牙峰。“给你两个选项。” “一、你上来，二、我下来抱你上来。” 景言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明明是自己的车，还让她选。 果然，对他的感动，超不过三秒钟。 见女生无动于衷，秦尧使出杀手锏，拿出手机摁亮屏幕在她眼前晃了晃。 景言倏地睁大眼睛，一脸羞愤地要去夺手机，被他仗着身高的优势躲开了。 “你什么时候拍的！快删掉！” 照片里自己趴在桌子上熟睡，脸侧被手臂挤压着，嘴巴微张，嘴角隐隐挂着一丝可疑的液体。 “嗯，好看不，我觉得很可爱，还想看吗？我这里还有不少。” “你删掉！” 他挑挑眉。“上车，我删。” “真、真的？” “嗯。” 景言有些迟疑。“骗人是小狗。” 女孩儿气唿唿的模样越看越可爱，秦尧忍不住低头轻笑。 “好，骗你是小狗，现在可以坐上来了吧？” 她嘆了嘆气，侧身坐了上去。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送她回家。 车子缓缓驶出车棚，一段距离后却忽然提速，景言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秦尧，你慢点。” 秦尧得意的弯起唇角，眼睛里满满笑意。 白色的自行车穿梭在路上，两侧是高大繁茂的梧桐，细碎的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叶间隙撒在两人的身上，镀上星星点点的金光。 他缓缓放开双手，吓得身后的女孩儿紧张大叫。 “秦尧，你别松手呀！” 反反覆覆逗了她好几次，秦尧才尽兴地认真骑车。 车子经过一家便利超时，他突然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内容，缓缓停下车看向女生。 “等我下。” 也不知道他要去买什么，景言从车上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透明的落地窗里男生在货架上寻找着什么，她回过头杵着下巴蹲在台阶上，数着人行道上的镂空地砖。 几分钟后秦尧提着便利袋从里面走出，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 “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迟疑地接过，看清楚了包装上面的字。 红糖姜茶 景言诧异地抬起头。 “听说红糖能增加能量，活络气血，加快血液循环，别忘了沖泡些喝。” “谢谢……” 额头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伸手捂着额头，听到他说。 “总说‘谢谢’，你不累，我耳朵也听出茧子来了。” 可是除了谢谢，好像也没有其他能说的了。 他重新蹬着车，幽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声微不足道的谢谢。” 景言的心微微一颤，握紧了手中的袋子。 他总是这样。 上一秒，让人讨厌；下一秒，又做尽让你感动的事。 刚拿出一分强硬，他就能瞬间摧毁她坚硬的外壳，让人乱了分寸……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以及男生身上特有的菸草气息。 傍晚的夕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的斜长，景言垂眼看车轮的影子在地上飞速旋转，朝家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第24章 到家时， 妈妈正在厨房里做饭，景言将书包放到沙发上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听到动静的宋娴手里还握着菜刀， 从厨房探出头。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景言连忙转身， 将刚解开的外套藏在身后。“老师……开班会拖堂了。” 宋娴不疑有它。 “去洗洗手， 你爸也快回来了， 我今儿去菜市场买了只土鸡， 在锅里炖着，一会儿就能吃了。” 她点点头， 在妈妈收回目光后抱着外套跑进卧室。 换了条裤子，景言拿了一件衣服放在黑色外套上作掩挡，打开房门钻进卫生间里。 景叔华下班回来， 宋娴端着早就炖好的汤从厨房出来，看见玻璃门的灯光喊到。 “小言，吃饭了。” “妈，你们先吃， 我在洗衣服。” “衣服放那儿等会儿我一起洗。” 第49页 她说着，朝卫生间走去， 推了推门没推开。 “这孩子， 洗个衣服怎么还把门给锁上？” 景言忙回应。“我马上洗好了， 妈， 你们先吃吧！” “那你快点。” “嗯嗯。” 一件衣服景言已经用温水来来回回搓了很久， 凑近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干净了才将它漂洗干净。 将衣服晾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她擦了擦手走到餐桌坐下。 景叔华吃了一口菜， 看向旁边的女儿随口问到。 “在学校还适应不？” 景言点点头。“嗯，老师同学都挺好的。” “这次数学考了多少？” “101。” 离他所期望的分数还差的多，光一门数学就和人家厉害的能错开三四十分，高考怎么考出好成绩。 当初之所以把房子直接买到兰溪，除了工作调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儿的师资力量雄厚，想着她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数学一直是景叔华心上的坎，他考大学那会儿其他科都优秀，就因为数学只考了30来分，结果和嚮往已久的院校失之交臂，更不想自己的女儿也有这个遗憾。 皱着眉思忖了会儿，他说到。 “要不爸爸也给你报个补习班？我们单位的刘叔叔，就上次来家里的那个，他女儿去年考上的大学，本来数学也不行，上了半年的辅导班，人家高考考了140分。” 景言握筷子的手一顿，有些犹豫。 补习班以前不是没上过，她觉得效果没有很明显，而且还要花不少钱。 他们才搬家，买房子的还有部分是贷的，正是经济拮据的时候。 没等她回答，景叔华径直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阿娴，你最近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辅导机构，给女儿报个班，刚好再过段时间也就放假了。” “好。”宋娴见他碗里空了，又盛来一碗，对两人说到。 “小言的成绩还是有进步的，比之前好多了。你也不要太着急，孩子有负担更学不好。” 他嘆了嘆气。“我还不是希望她能考个好大学，不用像我们现在这样。” “对了，小谦那孩子成绩好，不会的多去问问人家，离得又近别不好意思。” 景言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饭后，景叔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景言照例到时间给柠檬餵狗粮。 爸爸喜欢看谍战片，她不爱看，就蹲在一旁边替柠檬顺毛，边看小傢伙吃饭。 第一次见到它时才巴掌大，不过两个来月已经变的肥嘟嘟的了。 搬来兰谿市的那个周末，景言去离家不远的便利店买东西。 从便利店出来等红灯时，却听到一丝细微的呜咽声。 她寻着声源，目光落向便利店旁的一个角落。 一只普通的纸箱正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而旁边便是几只大大的绿漆垃圾桶。 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景言一时忘了过马路就盯着纸箱。 只见一个颤巍巍的生物从里面探出头，是一只乳白色的小狗，，大概两三周大的模样。 她不禁走了过去，蹲在它面前。 小傢伙有些瘦，看到有人又呜咽了几声。 像是委屈，又好似撒娇。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傢伙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没有恶意，伸出手舔了舔她的手。 有些温热，有点微痒。 被小狗顶翻的纸盖上写着字，景言翻过来一看。 家里小狗太多，望好心人收养。 景言环顾四周，如果不是它的叫声，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这里，何况还在垃圾桶旁边。 那么它很有可能会被饿死，也不知道已经被遗弃在这儿多久了。 别的小狗这么大时都是肥肥胖胖的，它却饿的瘦骨嶙峋。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抱着纸箱回了家，索性爸妈没有太反对。 就这样，柠檬成了她们家小小一员。 见它吃的差不多，在自己的脚边蹭来蹭去，景言抱起它坐在沙发边。 正逗着柠檬玩时，妈妈的声音突然从她的房间传来。 “小言，阳台上晾的那件衣服是谁的？” 景言一听连忙坐起身，糟了…… 宋娴去收放晒在阳台上的鞋，头顶滴着水，她原打算把女儿刚洗的衣服再拧拧水，结果抬头才发现那件衣服是陌生的，分明是男生的。 联想到女儿刚刚洗衣服时锁门的细节，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回到客厅。 “小言，你怎么拿了件男生的外套回来了？” 这话钻进正在看电视的景叔华耳中，他将目光从屏幕上挪开，看向旁边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我……”景言顿了顿怕爸妈多想，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我大姨妈来了，弄脏了裤子，同学就把他外套借我遮住。” “真的？” “嗯嗯。” 宋娴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在沙发上坐下，转即皱起眉不满地说道。 “身上来了还洗衣服，下次放那儿妈直接给你洗了。” “我知道啦。”她挪动身子往妈妈那凑了凑，亲昵地搂着妈妈的胳膊。 第50页 “没有在学校谈恋爱吧？”沉默了半天的景叔华还是开口问到。 头摆的跟拨浪鼓一样，景言连忙否认。 “没有。” 这孩子除了数学成绩之外，从小到大懂事乖巧，景叔华夫妻两一直都很放心，只不过前段时间回老家时刚好听到一些事，难免有些捕风捉影。 他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到。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学人家谈恋爱听到没。” “爸，我真没有谈。” “没有就好。”景叔华重新将视线投向电视。 “我和你妈上次回老家，碰到隔壁你李阿姨家的女儿，她现在就在她们家的菜店里帮忙算帐。” “原先成绩动不动就班上第一，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以后是块儿清华北大的料，谁知道高三时突然和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学习一落千丈，最后连个三本都没考上，把她妈气的住院了，让去復读也不去，非要和那个男生出门打工。结果呢？男的在外面重新找了个不要她，还把她身上的钱给骗走了，打工她又吃不了苦，哭着打电话给她爸妈认错，还不是回来了。” “学生就是要学习，在学校不学习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早恋这东西百无一用，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想的。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但爸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你千万不能早恋知道吗？”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宋娴拍拍女儿的肩膀。 “好了，不就一件衣服，小言都说了是人借她的，说这么多干嘛。” “我这还不是操心……” 不知道是因为爸爸的那番话还是为什么，景言晚上做梦了。 她喜欢上一个男生，情不自禁的。 可所有人都劝他们分手。 老师、家长、朋友…… 她不懂，和他在一起，她的学习没有下降，可为什么他们仍要反对。 学校里关于两人的闲言碎语不断，她走在校园里，身后是各种指指点点。 心态就在源源不断涌来的负能里逐渐瓦解崩溃。 她考砸了。 她开始畏惧学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开始退却…… 在无尽的消极中，她分手了，可仍然学不进去。 最后只能选择了休学。 梦境是那样的真实，像是真的经歷过一样，一觉醒来满头大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 梦境又是那样的飘渺虚幻，从头到尾那个她喜欢的男生都只是一团朦胧的影子，看不清脸。 景言望着镜子里恍惚惊慌的自己，掬了捧水覆了上去。 只是梦而已…… 做了一夜噩梦的结果是上课时景言的精神有些萎靡，第一次在课堂上瞌睡的眼皮打架。 身体总是背离意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老师的声音就像从千里之外飘来的。 讲台上的吴青龙扫了一眼下面，就看到坐在窗边一道身影，脑袋不住地下垂。 他意外地多看了两眼，讲课的语气也逐渐微妙起来。 秦尧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们这里，从手机上抬起头，就看见吴青龙直直地看向……他身边？ 女孩儿的睫毛微颤着，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一颗小脑袋杵在右手臂瞌睡极了，对周围的变化一无所知。 他扬了扬眉，颇为意外。 勾起唇欣赏了会儿女孩儿瞌睡的模样，终于在头顶那道目光变得越来越危险时，伸手在底下戳了戳她的腿，出声提醒。 “老吴看过来了哟。” 景言吓了一跳，睁开惺忪的睡颜，意识还浑浑噩噩时听见老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道题我抽个人上来做下。” 一抬头对上数学老师直视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 “那就第四组第四排靠——” 底下有动静响起，那个“窗”字戛然而止，紧跟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慵懒地站起。 “老师，我来做吧。” 全班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吴青龙停顿了几秒。 “嗯。” 凳子被推开，秦尧迈开笔直的长腿朝讲台走去，出于对他满分数学成绩的质疑，底下的同学纷纷朝黑板望去。 头顶那道视线消失，景言嚯地松了口气。 瞌睡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第25章 粉笔在黑板上飞快地书写， 发出“刷刷”的细小声响，握着半截粉笔的手指修长有力。 立在黑板前的那道身影写出最后一个步骤， 转过身随意地将手中的笔头抛进粉笔盒中， 拍了拍手淡淡开口。 “好了。” 吴青龙的目光从黑板上男生写下的解题步骤挪开， 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嗯， 下去吧。” 这道题实际上他本来不准备讲的， 因为知道就算讲了班上也没几个人真的懂。 没想到还真给做出来了…… 等到秦尧回到座位，吴青龙才继续说道。 “秦尧同学做的很对， 而且方法比我刚刚的还要简单，下面我们就用他的解题思路来讲下这道题。” 他顿了顿，没好气地补充了句。“瞌睡了的就把自己使劲掐一掐， 给我好好听讲。” 第51页 景言一听，羞愧地埋下脑袋。 课下，数学老师拿着书走出教室，教室里闹哄哄一片， 都忙着收拾东西去吃饭。 她阖上书本倒头趴在课桌上面向窗户补觉。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在脸上扫来扫去，引起微痒的触感， 景言伸手拨开， 刚收手又回来了。 反覆几次， 她无奈地睁眼转过头。 秦尧杵着脑袋看向自己， 嘴角噙了一抹笑， 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笔，笔头嵌了颗粉色的绒球。 那是她和若男在学校外面的精品店里买的。 那颗绒球辗转触上她的鼻尖，景言微皱眉揉了揉鼻子。 秦尧的目光落在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上， 出声问到。 “没睡好？” “嗯。” 所以，能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男生暧昧地靠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密密麻麻地扑在她脸上。 “想我想的？” “自作多情……” 景言说完又要蒙上头睡觉，一只手忽地放在她的脸和课桌脸。 她嘆了嘆气，打了个呵欠睏倦地说到。 “我真的很困，别闹了行吗。” “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男生的话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她半抬起眼。“嗯？” “我饿了。” “哦。” “我说我饿了。” 脑袋里一团浆煳，景言不解，他饿了干嘛跟自己说。 “那你快去吃饭吧。”这样自己就能安心睡觉了。 秦尧气急想笑，郁闷地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一张一卡通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是说好的今天中午请我吃饭吗？” 她看了一眼。“卡不是给你了么。” “你见过谁请别人吃饭是让人自己拿着卡一个人去的？” “可我不饿，而且真的很……” 话还没说完，胳膊被人拽住，整个人从凳子上被拉了起来。 手腕被他攥在手中，秦尧拉着她就往教室外走去，还在教室里的同学朝他两看来。 景言忙说到。“我去，我去，你松手行不。” 手上的力道松开，她抽回手慢吞吞地跟在一旁。 沁园餐厅里人满为患，一进玻璃大门里面喧譁嘈杂声不断，排在各个窗口前的队伍都长长的。 在这所学校待了三年多，秦尧还是第一次进学校餐厅。 他皱着眉，显然没有料想到这里人这么多，空气里到处瀰漫的都是一股混杂的饭味。 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了。 “你想吃些什么？”景！言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要不……我们出去吃？” “啊？” 目光无意中落向某处，秦尧紧跟着补充了句。“算了，你觉得哪家的好就去哪儿。” 景言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带着他走到一家炒菜的窗口。 前面排着长龙，她跟在最后面。 队伍里突然多出个身材修长，长相帅气的男生，两边的女生不少扭头朝他们这里偷看。 像只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秦尧不悦地回望过去，几个女生纷纷红着脸低下头。 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景言扒在窗口外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转身问到。 “随便。” 她撇撇嘴，随便才是最不随便的回答。 秦尧说随便，她就给他点了三个自己觉得那家做的不错的菜，然后自己去另一个窗口买了一碗银耳莲子粥。 等打完了菜，两人端着餐盘往身后的就餐区走去。 刚巧几个人吃好起身离开，景言小跑过去转身招唿秦尧。 白色的桌面上残留着油渍，餐厅保洁阿姨用抹布擦了擦，一层油光光的水渍泛在上面。 秦尧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嫌弃。 她已经坐下，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顺着他的视线落向桌面，景言嘆了嘆气，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巾反覆擦了擦。 “好了。” 男生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以一种怀疑的眼神望着餐盘里的饭菜，握着筷子的手没有动。 景言喝了几口粥，温热的液体流进胃里，暖暖的，缓解了肚子的不适。 她咽下口中的粥，看向对面出声问到。 “唔，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这家的菜做的挺好的……” “真的？” 她点点头。“你试试。” “你说的，我就信。” 秦尧不再犹豫，动筷夹上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嚼了两口看向她。 “还行。” 被认同，景言弯了弯嘴巴露出腼腆的微笑，眼睛像两道月牙，里面镶嵌着乌黑明亮的玛瑙。 “是吧，刚转来时若男带我去了这家，后来就经常在这里了，而且这个窗口的大叔人很好，每次都会给打的满满的，所以这家排队的人总是格外地多。” “这个麻辣鱼块和小酥肉都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 第52页 四目相对，景言看见了他眼里浅藏的笑意，声音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眼，懊恼地埋下头喝粥。 “怎么不继续说了。” 秦尧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这么多话，介绍自己的喜好。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他喜欢她的笑，只不过她从来都是对别人笑的那么好看，对着自己却怯怯的。 “你、自己尝吧。” 餐厅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的眼里却只容得下面前的身影，一切的声音都自动被屏蔽了。 一道目光从不远处投来，秦尧微勾起唇，盯着女孩儿低垂的脸颊，缓缓伸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那缕散下的髮丝撩在了她的耳后。 景言一顿，被他触碰的耳朵像是着火了般发烫。 那只手还没收回，她匆忙抬起头躲开他的触碰。 “头髮快掉进粥里了。” 秦尧出声解释，继而收回了手，指间仍残留女孩儿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微晃。 “谢谢，我自己来……” 他适可而止，满足地继续用餐，唇边的一抹弧度始终不散。 另一桌上飞快吃完饭的张默擦了擦嘴巴，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餐盘里饭菜没动什么。 他的同桌陈睦谦正沉着脸色侧目定定地望向某一处，握着筷子的手依稀可见上面凸。起的青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张空空的餐桌。 “睦谦？” “睦谦！” 陈睦谦回过神，收回了视线，下颌紧绷，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张默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他吃个饭的功夫脸色就不好了。 “哎，你咋了？” “没什么，吃完了我们走吧。” “你的饭都没动。” 他淡淡回到。“突然不饿了，回教室吧。” 说完起身端着餐盘径直朝回收口走去，张默只好跟上。 两人从餐厅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张默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伸手杵了杵旁边人的胳膊。 “睦谦，你家青梅在那儿呢！” 他轻咦了一声。“她怎么和那个叫秦尧的在一起——” 声音一顿，张默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显然刚刚在餐厅里，那张空了的餐桌坐的是前面两人，也就不难理解睦谦情绪的转变了。 任谁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男生在一起都不会高兴的了。 他沉吟了会儿，出声问到。 “要去打招唿吗？” 陈睦谦摇头，镜框后的一双眸子深深地注视着那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只觉得刺眼极了。 从餐厅到教室的一段路，两人始终与前面的身影保持着距离。 走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男生突然伸手揉了揉女生的头髮，动作过于亲昵。 张默下意识地扭头，果不其然身边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知道陈睦谦喜欢景言的，每当看到她时，他的眼里都是温柔的。 也许跟他的性格有关，喜欢的理性而克制。 但感情，往往太过隐匿的潜藏，总会被忽略或误解成另一种含义。 张默嘆了嘆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喜欢就去说，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被抢走。”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又无力地松开，陈睦谦微敛住目光，深藏住泛滥而来的落寞和不安。 从那个午后在4班教室门外看见那个人注视小言的眼神开始，他就有的不好的预感一点点在心底扩大。 曾经的笃定开始动摇，那道身影明明就在不远处，却像是距他千里之遥，无论怎么伸手都触碰不到。 张默的话在耳边迴荡，溅起一层层涟漪。 陈睦谦茫然困惑。 要告诉她吗…… 第26章 最后一次月考刚过， 月底又要迎来期末考试。 关乎高二文理分科，重点班的划分， 再加上各科老师的鞭策， 班级的学习氛围终于有了那么一点。 景言早上走的比往常早， 放学也选择留在学校上两节晚自习才离开。 直到某天和若男去厕所的路上碰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睦谦， 她才想起他们已经有一个周没有见过面了。 男生的目光朝她们投来， 景言正要上前和他说几句话，他却转过头同身边的女生边说着话边向教室走去。 因为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同学， 距离也不是太近，她没有多想，只以为睦谦没有看到她们。 晚上回家， 睦谦的妈妈周阿姨碰巧在她们家做客。 几个大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时，周阿姨突然问她。 “言言，小谦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她微微诧异，摇摇头。 “应该没有吧， 周姨，睦谦他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呀。”周兰竹嘆了嘆气， 愁容满面。 “最近几天回来都不怎么说话， 吃完饭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问他什么他也不说。打电话给小谦班主任， 人家说他最近成绩也稳定， 更没和同学发生不愉快，我就纳闷了……” 第53页 景言忙安慰。“周姨，您别急， 我明天去问问他。” “哎，行，你们两打小关系好，兴许小谦能跟你交流交流，我也就放心了。” “嗯嗯，可能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他们班又是重点班，压力大，所以心情不太好，您别担心。” 晚上临睡前，景言趴在床上翻出放在抽屉里的手机。 上次从东郊回来，她把手机关机后就没拿出来过。 一开机就是一堆的简讯消息提醒。 除了10086，剩下的都是来自一个号码，她点开那串号码，一条条简讯跳了出来。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以后不许不回消息。” “那晚问的问题，我在等你的答案。” “怎么还没开机……加黑名单了？！” “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听人说女生亲戚来了要多喝热水，别忘了泡红糖姜茶，晚安。” “凌晨一点睡不着，躺在床上看手机上你的照片，我在想要有多优秀的岳母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 “无耻……”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女生的低语，握着手机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久久未动，直到光线暗掉，景言回过神。 她竟然盯着他发的简讯发起了呆。 房间拐角立着面落地镜，昏黄微暗的光线下女孩儿的脸蛋粉如红樱，景言匆匆撇开视线。 手指轻触在屏幕上，标记了批量删除，却在最后一步时迟迟没有动作。 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返回键。 算了，简讯而已，留着吧。 她打开qq，给陈睦谦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 10点，应该还没有休息。 将手机放在一旁，景言反趴在枕头上盯着对话框，静静地等待。 直到意识在等待中被困意一点点蚕食掉，她缓缓闭上眼，手机的屏幕也没有再亮起过。 第二天醒来，景言摁开手机，仍只有她发的那条消息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 中午下课景言去1班教室找陈睦谦，扑了空，吃过午饭回来，他仍然不在。 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 下午有节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她想着到时找他也可以，结果第一节 课刚下，英语老师走进来将教案放在讲台前。 一句轻飘飘的“后面两周的体育都是我的了”让体育课泡了汤，老师扔下书走了出去，教室里一片怨声载道。 没一会儿，班主任又进来了，手机拿着一沓薄薄的纸张。 坐在第一排的几人将纸张分发下来，白色的纸上最上面印着“高一文理分科意向表”几个大字。 早在前几个周就说要填的表拖到今天才发下来。 “明天就周五了，把錶带回家，选好自己要学的类别，让家长签字，下周来时统一交到班长那里。” 简单叮嘱完，班主任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在讨论学文学理，景言低头看了一遍意向表上的字，拿起笔在一处括号中勾了一个对号，然后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抽菸回来的秦尧看了眼桌子上的纸张，目光一转落向女生的桌前。 跟着在理科后面划了个对号，唰唰地签好自己的名字，顺便代劳了家长的签字，随即将意向表拍在了她的面前。 景言茫然地抬起头。 “帮我拿着。” “你自己不会拿。”她微皱着眉，不太乐意。 秦尧扯起唇角，揉了揉她松软的发顶。 “乖。” 脸蛋发烫，景言拨开头上的那只手，说话就说话，干嘛总是动手动脚的。 上课铃响时她还是将那张纸放进一本书里塞进了课桌中。 晚上8.45分，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景言收拾好书包又去了1班门口。 周姨说睦谦最近也留下来上自习了，但晚上回家的路上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1班门外走廊道的照明灯坏了一只，人群拥挤，灯光昏暗，景言看不太清楚。 等到人群稀疏了些，碰巧看到走出教室的张默，她挥了挥手出声喊到。 “张默。” 男生侧过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走了过去。 “找睦谦？” 她点点头。“他在吗？” “刚走。” “啊……” 又不在…… 她想起周姨昨晚说的话，张默是睦谦的同桌，应该最清楚他最近的状况。 “睦谦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不知道？”他诧异地反问。 景言不明白他的意思，眼带困惑地摇了摇头，却听见男生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他找你说了。” 张默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嘆了嘆气。“你们两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他应该走的不远，你现在追上去可能还能追上。” “谢谢你，张默。” 说完景言转身离开，一路跑出教学楼，气喘吁吁地赶到车棚时正好看见在开车锁的陈睦谦。 第54页 车棚一盏白灯，光线惨澹，稀疏地投在男生嵴背上，在地面投下一道萧索落寞的黑影。 她慢下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睦谦。” 男生的背影一顿，随后站起身坐上了车，并没有回头看她。 他明明听到了…… 眼见他踏着车要驶出车棚，景言连忙跑过去握住了他的车把，那道清冷的目光终是落向了她。 “你最近怎么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挪开视线，淡漠地开口。 “没什么。” “你明明就有。” 彼此沉默了很久，安静的车棚里响起男生的问语。 “你还是和他坐一起？” 景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班主任之前说让我们自己选，可成绩出来后又——” “你喜欢秦尧？” 她的话蓦地被打断，陈睦谦丢下这么一句话，景言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女生片刻的犹豫落入了陈睦谦的眼中，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深唿了一口气，不再看她。 “我知道了。” “我不……” 不等她开口，手中力道一滑，车子已经驶了出去。 她忙追上去，没几步停下了脚步。 路灯下一道纤瘦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看到睦谦的车后，女生蓦地弯起甜美的微笑走上前。 “怎么这么久？” 她听见睦谦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上车吧。” “嗯。”女生抱着书本坐在了他的车后，车辆启动后女生忽地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景言看清了她的脸。 是武轩伊，1班的副班长。 自行车缓缓驶出她的视线范围，景言站在那里发了几分钟呆，抿起唇低头朝自己的车走去。 繁华的兰谿市一入夜霓虹闪烁，灯火通明，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汇聚成一条光带，绿化带的另一侧是自行车道，相对而言冷清的多。 两旁种着一排排高大的树木，昏黄的路灯被繁密的树叶遮挡住了光亮，细碎的微光透过间隙落下，路上偶尔有同行的车辆，三两路人。 景言沉默地开着车，脑袋却在想着刚刚睦谦问她的话。 上次在餐厅见到时还好好的，为什么短短几天他却变得那么的疏离。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睦谦像今天这样，眼神里冷漠的让她却步。 她喜欢秦尧。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脚下一滑，脚踏突然脱力了，景言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借着昏暗的路灯低头望去，瞬间欲哭无泪。 车链又双叒叕掉了…… 上次弄了半天也没有安上去，她嘆了嘆气只能推着车子回去了。 还好一路都在大马路上，时不时地有行人过往，经过灯光昏暗的地方时就加快脚下的速度。 前方人行道上远远地传来打闹嬉笑声，时不时地夹杂着几句脏话。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景言低下头，步子迈的越来越快。 那群人走近时，一股浓郁刺鼻的菸酒味飘了过来，擦身而过的瞬间隐约有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那女生穿着兰溪中学的校服……” 听到那人的话，景言握在把手上的手心紧张地出了汗，她吞咽了口水。 “好白……” “喂，小妹妹——” 拔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脑那根紧绷的神经卡地一声被剪断，景言推着车子狂奔起来。 “握草，还跑起来了！”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没几步车子蓦地被人从后面拽住，一只手紧跟着扣上她的肩膀，景言嵴背一僵，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泛起。 男生流里流气中带着一丝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妹妹，跑什么呢？” 第27章 网吧里蹲了几小时， 游戏也打的差不多了，肚子咕噜噜地叫， 一包烟抽完也顶不住饿意来袭， 李坤瞥了眼时间。 得， 一个不留神都九点多了。 伸了懒腰大咧咧地瘫在电竞椅上， 他看向其他几人。 “快饿死了， 咱们出去整点吃的吧。” “行，吃什么？” 张择辰连忙提议。“要不就烧烤吧。” 又是烧烤， 这小子上辈子是个烤串儿精吧？ 他倾着身子眺望坐在最外面的秦尧。 “尧哥，你说。” 男生摘掉耳机，转了转脖子。“都行， 看你们。” “烧烤就烧烤吧，走，还是去上次那家吧？” “嗯。” 要去的烧烤店离这儿不远，一行人出了网吧， 边抽着烟边散漫地朝目的地跺去。 晚风习习，吹的人格外舒服惬意， 王风吧嗒了一口烟， 吐着烟圈问到。 “你们班分科表都发了没？” “发了， 随便选的理科， 反正我打算学体育。” 张择辰：“差中挑好点的， 文。” 第55页 路远：“我和坤子一样，打算学个体育。” “阿尧，你呢？” 李坤暧昧地说道。“尧哥他肯定跟着心上人走。” “靠， 阿尧你玩儿真的？” 秦尧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哎……”王风惋惜地嘆了嘆气。“可怜我们家笛子了。” “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她。” 他努努嘴。“失恋了正自闭着呢，整天焉在教室里。” “那刚好，你趁机用爱的关怀去温暖她，说不定人笛子一个感动就和你好了。” 几人听完笑出声，王风瞬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炸起了毛，梗着脖子说道。 “坤子，胡说什么呢你，我们两就纯洁的友谊，你能不玷污么！再说了老子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他嗤笑一声。“就那1班的孙雪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 不等他说完，王风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我乐意。” 秦尧挑了挑眉，丢出一句。 “作吧你。” 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段路后，李坤无意朝马路对面瞥了一眼，就看见隐隐绰绰的行道树下三个男的正围着一个女生耍流氓。 他原本就没什么爱心，刚要收回视线却看见女生挣扎时露出的半截身子，穿着他们蓝溪中学的校服。 “靠，对面有流氓在欺负咱们学校的女生呢！怎么说？” 闻言几人都看了过去，路远当即一把撸起袖子，准备过去干架。 眼前有影子晃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身影直接从身旁越过绿化带，横穿马路朝对面奔去。 “阿尧？” 秦尧死死盯着那辆停靠在一旁的自行车，眼眸骤缩，太阳穴的青筋凸凸狂跳，一颗心脏就要撞出胸腔。 那是……景言的车！ 李坤几人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 “今晚运气真好，碰到个这么漂亮的，你们都不许跟我抢，我第一个来。” “要不要换个地儿，大马路的？”高个子的男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提议道。 “怕什么？半天都没个人影，我已经等不及了，先尝尝甜头，一会儿带到你那儿去好好玩。” 嘴巴被人狠狠捂住，一双双手在昏暗里朝她身体伸了过来，景言拼命地挣扎摇头，瞪大眼睛惊恐地恳求着他们，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吞没。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却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恻隐之心，只是让几人更想把她蹂躏。 “啧啧，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都热血喷张了。” 男生递了个眼神，另外两人会意，伸手牵制住了女生的两条胳膊。 他搓着手，狂咽口水，迫不及待地要品尝这个小可爱。 干燥的手顺着女生光滑白皙的脸蛋，一路缓缓下滑，感受手中细腻诱人的触感，忍不住闭上眼睛凑近使劲深吸了一口。 “真好闻。” 另外一个人看他磨磨唧唧的，不耐烦地催促。 “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急什么。” 说着话，那人伸出爪子摸向女生裸。露在外的胳膊，在白皙的肌肤上掐出红色的痕迹。 他低下头想去亲那张诱人的粉唇，正要碰上时，肩上突然袭来一股狠厉的力道，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掀翻在地。 骨架都要被撞碎了，睁开眼就要破口大骂，眼前一黑，密密麻麻的拳头砸了下来。 秦尧双眼猩红，紧绷着下颌，一拳接一拳地揍过去，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没几下脚下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却仍不解气，没有什么能形容此刻内心的恐惧。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今晚没有路过，她会被怎样…… 他一把揪起地上的那团“垃圾”，踹到旁边的自行车道，不等那人爬起来，又狠戾地揍了上去。 另外两人见同伴被打，松开女生的胳膊就要去帮忙，跑过来的李坤几人看到被欺负的女生竟然是景言，大吃一惊。 目光落向那两人时瞬间转为阴寒森冷。 “妈的，老子今儿个非要揍残废你们这几个小畜生！” 几人上去摁住那两个人就一顿拳打脚踢。 失去支撑的景言两腿酸软，无力地倚在墙壁滑了下去。 耳边传来咒骂和痛苦哀嚎的声音，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咬着唇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头忽然落下一只滚烫的手掌，她微微一颤，紧跟着熟悉的气息钻进肺里，身体被人搂进了怀里。 她听见近在咫尺狂跳纷乱的心跳，头顶男生喑哑中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响起。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连说了两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活了16年， 在这个空气湿热燥乱的夜晚，秦尧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 男生的声音仿佛有莫名的魔力，一点点驱赶掉景言心底的恐惧。 那只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抚在她的后背，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 第56页 景言闭着眼，眼泪从缝隙中溢出，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揍完人的李坤几个很有默契地坐在不远处的人行道边沿上不去打扰，摸出烟点着。 两个被揍得轻一点的，求了饶架着躺地上起不来的同伴一瘸一拐地跑了。 缓过神后，景言微微一动，从他的怀里推开，抹掉眼泪哑声说到。 “谢谢……” 她撑着墙壁站起身，双腿早已酸麻，秦尧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 同时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了女生胳膊上猩红的捏痕，眼底刚退散的戾色又聚起。 景言轻轻推开他的手，走到坐着的几个人身边，哽咽道。 “谢谢你们。” “没事吧？” 她摇摇头。 李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几个人不要再让老子看见，见一次打一次！” 秦尧跟在她身后看向他们，开口说到。 “你们去吃饭吧，我送她回家。” “那行。”王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哥几个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繫。” “嗯。” 等到他们走远，秦尧收回目光看向低头站在面前的女生，蓦地上前一把将她紧扣在怀里。 景言微微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却在抬起的瞬间犹豫了。 “还好……你没事。” 她感受到男生声线里的细微颤抖，那一刻，脆弱的心房不曾设防，有不知名的东西钻了进去。 半晌秦尧松开手，俯下身牵起她的手朝车旁走去。 眼看着他要上车，景言忙出声提醒。 “那个……车坏了？” 他回过头。“嗯？” “车链又掉了。” 蹲下身捣鼓了一会儿重新安上车链，秦尧跨坐上去，拍了拍身后的座位。 “上来。” 景言闻言走过去侧坐在一侧，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开车，她犹豫地问到。 “怎、怎么了？”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放在了滚烫的腰间，她刚想抽手又被人摁住。 男生不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别动。” 确认她没有抽回手，秦尧才蹬着脚踏，缓缓朝前驶去。 贴面的风捲走身上的热意，一旁的车道不时越过疾行的小车，握在把手上的手心粘稠湿热，依稀可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等到心境平復下来，他出声说到。 “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明天开始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 “公交上就没有色狼吗？” 察觉到身后的沉默，秦尧放缓了语气。“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 “这车的链条长了，老这么安也不是办法，我没工具，回去先不要骑了。” 景言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行驶到距离小区几十米的地方停下，她从后座下来，手扶着车看向他。 “今晚，谢谢你。” 秦尧单手插在裤兜里，垂眸望着面前的女生。 蓦地伸出一只手在她额头弹了弹，勾起唇缓缓俯下身。 “我说过，我想要的不是一句谢谢。” 男生低沉好听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一根神经莫名颤了颤，景言捏着书包带子仰头侷促地看着他，嚅动唇不知道说什么。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唿噜声，秦尧尴尬地偏过头，耳垂慢慢爬上一抹红晕。 拢起手咳了咳。“快进去吧，我走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一只纤瘦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怔了怔回过头。 景言将车撑踩下，空出手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给你。” 秦尧盯着她手中的面包，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女生的肌肤，落下一团无形的星火，景言飞快地收回手，垂在身侧无处安放。 “你、先垫垫肚子，快回去吃饭吧……” 他弯了弯唇，眼底划过温柔的笑意，晃动手中的面包。 “走了。” 景言目送着那道修长有型的背影渐渐远去。 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她绝望无助地在黑暗里求救无门时，一把锋利的剑刃倏地划破了一个口，那个踏着光亮缓缓而来的人是她曾经避而远之的秦尧。 在原地站了很久，景言转过身推着车朝小区走去，一抬眼脚步顿住。 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第28章 头绳在混乱中丢失了， 齐肩的头髮垂下，她伸手将耳边的髮丝拨了拨挡在脸侧， 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比较自然， 随后推车走了过去。 “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刚走近， 男生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碰巧……遇到的。” 开口的瞬间， 陈睦谦就察觉到了她声音里的沙哑， 神色顿时一变。 “你刚刚哭过。” 第57页 陈述而非疑问，脸上的冷意尽数消散， 他紧张地走上前。 景言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没，可能喉咙，有些不舒服。” “言言， 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天。”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熟悉她每一个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她笑的模样、哭的模样、难过的模样都一一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以至于当她对自己说谎时，他那么轻易地看穿，与之而来的是被欺瞒的抑郁和落寞。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陈睦谦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名字。 “是秦尧把你弄哭的？” 景言忙摇头。“不是， 跟他没有关系。” 视线微挪， 落在了女孩儿校服短袖下露出的手臂， 陈睦谦蓦地红了眼。 灯光下， 女孩白皙的手臂上方一圈红肿的捏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理智瞬间被嫉妒和愤怒沖毁。 “这个混蛋！” 咬牙切齿地说完，他动身朝那人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景言连忙松开车， 跑上去拦下了他急忙解释。 “真的不是他，睦谦，和秦尧没有关系！” 陈睦谦脸上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喃喃低语。“呵，他这样对你，你还护着他……” 她抿起唇，盯着脚下的水泥地面，半晌低声说到。 “回来的路上我的车坏了，结果碰上几个流氓……是秦尧路过救了我。” “言言……” 陈睦谦错愕地望向她，不敢去想像她刚刚到底经歷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他又做了什么？ 在言言来找自己时，冷漠地抛下她一个人离开，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学校里，独自回来。 陈睦谦，你才是滚蛋！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我、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景言摇摇头，弯了弯唇角，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好有惊无险，都过去了。” 怎么过得去？ 在他知道自己差点因为嫉妒而害了最在意的女孩儿后，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他只能用苍白的语言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睦谦，已经没事啦，你不要多想了。” 凝视着女孩儿清澈的目光，陈睦谦情不自禁地上前搂住了她，怀抱里真实而温暖的身体充实了慌乱不安的心。 “言言，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丢下了。” 景言微微一僵，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因为这个拥抱产生丝毫杂念。 男生很快松开了手，再直起身时先前的不郁一扫而空，他又变成了景言熟悉的那个陈睦谦。 他的目光落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走过去将它扶起，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 “进去吧。” “嗯。”走在路上时，景言想了想问出口。“睦谦，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头顶阴沉的云团散去，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星星其实一直都在，是城市的霓虹灯太过于闪烁了。 陈睦谦收回视线，温声自嘲。 “大概钻进了死胡同……” 她困惑不解，耳边的声音接着响起。 “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到家时爸爸妈妈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景言松了口气。 听到开门声的宋娴知道女儿回来，隔着门出声说到。 “小言，饭妈给热在电饭煲里呢。” “我知道了，妈，你快休息吧。” 将包放在沙发上，景言回房间拿了睡衣去卫生间里洗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淋下，打湿全身，沖走了粘稠的汗渍。 一回想起今晚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哆嗦，弯下身子将自己置于淋浴下沖洗了很久。 胳膊上的痕迹久久不散，她抿紧唇用力地搓着胳膊上被触碰过的地方，直至白皙的肌肤完全变红，才关掉了淋浴。 刚进房间，枕头下的手机震动起来，景言擦着头髮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手上的动作一顿。 几秒过后，接通了电话。 “餵……” 电话那头的秦尧随意地撑坐在落地窗前，身边堆放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空罐。 一盏昏黄的壁灯从身侧倾斜下柔和的光，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指间夹着的香菸亮起星点的火光。 偌大的公寓寂寥空虚，电话里传出女生轻柔细腻的声线，如同一把琴弓，在月光如水的夜晚轻轻拨弄了他的心弦。 抬手吸了一口烟，尼古丁沿着鼻息萦绕进肺里，他在缭绕烟雾里微眯起眼，伸出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隔着空气缓缓在玻璃窗上描绘勾勒，轻笑出声。 “还以为你不会接。” 景言在床边坐下，手里握着毛巾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电话里那粗沉的唿吸声。 “没睡？” “还没……要睡了。” “哦，这样……”他顿了顿，随即说到。“那睡吧。” 手中的通话却没有挂断，她在等待着他挂，他也在等待她的话。 第58页 彼此沉默着，听着对方的唿吸声。 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先挂的意思，景言说了声“晚安”打算主动结束通话，手机里却突然响起了他的声音。 “景言——” 她蓦地怔忡，动作一顿，记忆里似乎第二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以后把自己保护好，我怕再出现今晚的事，那个时候自己却不在你身边……” 怦……怦怦……怦怦怦…… 手里的毛巾悄然间滑落在地，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纷乱的不受控制。 她嚅动着唇，说不出半个字。 “就这样，晚安。” 通话结束，手机返回到屏幕界面。 大脑里一片空白，忘了疲惫，忘了惊恐和不安，只剩下他的话反反覆覆地在耳边迴荡。 一整晚，梦境中的人都是……秦尧。 早上景言打开门，陈睦谦已经早早地等候在楼下了。 秦尧说她的车有问题，景言就没有再骑，打算等周末送去修一修。 陈睦谦骑车载她一道去学校。 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风微微凉，路边偶有前往公园晨练的老年人，汽车从身旁唿啸而过，裹挟来一阵冷意。 校门口处禁止骑车，景言刚从车后下来，就听到身后一阵绵长的车铃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的身旁。 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蛰伏在山地车上的秦尧帅气地翻车落地，手指轻敲着扶手处，目光扫过两人。 “哟，这么巧。” 陈睦谦的好心情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宣告破灭，他抿起唇侧过头对身边的景言说到。 “言言，你先回教室，我去放车。” “好。” 等到男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路口，秦尧推着车跟在她身旁朝里走去。 “这车怎么样？” 景言闻言望去，点点头。“挺好的。” 他不满地撇起嘴。 “敷衍。” 车身线条匀称流畅，造型别致不拘，景言虽然不懂车，但想想也知道这辆车价格不菲。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握在车把处的手，脚下步子一顿。 男生手背的骨关节处擦破了很大一块儿皮，经过一晚上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痂。 她终于知道了昨晚脱下的上衣身上的血迹哪儿来的了…… “你的手……”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秦尧满不在乎地说道。“小伤，不要紧。” 景言看在眼里没有在说什么，心底却蔓延起愧疚。 中午从餐厅出来，她跑到校医务室买了棉签和碘酒，回到教室时男生正趴在桌子上埋头大睡，连午饭都不去吃。 她从身后的桌子下钻进了自己的座位，正准备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他的桌子里，目光一瞥看见他挡在脸上的那只胳膊正横在她旁边，暴露出那块儿暗红的血痂。 犹豫了片刻，景言拧开了瓶盖，取出一根棉签沾了沾碘酒，轻轻地敷在他手上受伤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引得熟睡中的人动了动手指，她停下动作，确认他没有醒来才继续给伤口消毒。 她专注地盯着眼底的那块血痂，动作轻缓。 等到完整地给伤口消完毒，景言抬起眼，却撞进了一双幽深惺忪的睡眼。 光从窗外爬进来停留在鼻尖上，瞳孔里跳跃着斑驳的光。 中午的教室里安静地出奇，门口合页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她眨眨眼，偏开目光直起腰。 “那个……我给你涂了碘酒，消毒的。” 她匆忙收回手，不经意撞掉了放在桌子上的书，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一只长臂更快地拾起了那本书。 秦尧垂眸睨了眼封面。 泰戈尔的《园丁集》 他信手翻开一页，目光随之落在了用红色签字笔标红的地方：m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第29章 景言看到男生盯着书页上的字瞧了好一会儿， 蓦地弯了弯唇角，眼里划过一道光亮。 正困惑他在笑什么时， 他却将书合上放回了她面前。 她小声说了声“谢谢”。 碘酒还敞着盖儿， 一不小心洒在桌子上就糟糕了， 景言拿起瓶盖准备盖上， 一只手握在了她的手腕上， 温度发烫。 不等她开始挣扎，秦尧径直摊开了左手， 掌心边缘暗红的擦痕暴露在空气里。 他松开握住她的那只手，杵着脑袋看向她。 “别偷懒，这儿还有呢。” 望着他手上的伤口， 景言抿了抿唇，想起了昨晚泪眼模煳中看到他乖张狠戾的那一面。 转学来的这段时间，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很多关于他恶劣的事迹，也因此而心存畏惧， 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对他没了害怕。 回过神， 她重新取了根干净的棉签蘸上药水， 一手托着他的手， 将药水敷在伤口上， 动作温柔而仔细。 秦尧歪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女孩儿， 一撮柔软的髮丝从她的耳边垂落，乌蓬蓬的低马尾下露出一截细腻的肌肤，阳光细吻在女孩儿白到发光的颈上， 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 第59页 他盯着那雪白的肌肤，不禁地滚了滚喉结，突然想要做些什么…… 譬如，在上面留下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觉得，再没有什么能与红梅更配白雪了。 早在景言刚刚回来的时候，秦尧闻到空气里熟悉的淡香就醒了过来，身体故意向后挪了挪，想听她软绵绵地叫自己的名字。 等了半天旁边没动静，倒听见身后的桌子下传来响动，他悄悄将眼睛睁开条缝，却看到她正从桌底笨拙地钻进来。 忍着笑意重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紧跟着有湿凉的触感落在了他擦伤的手背。 再次微睁开眼，狭窄的视线之中，女孩儿恬静的模样落在了眼底，印在了心上。 他想坐起身拥她入怀，想把她揉进骨血里，想时间在此刻停止…… 想做的很多，却更怕她被吓到。 缩在洞里的小白兔好不容易探出了脑袋，可不能再把她吓回去。 慢慢来， 成功的猎人最不缺的是耐心…… 头顶灼热的目光让景言分了心，握住棉签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她稳住心神，脑袋埋得更低。 温热轻柔的唿吸轻扫在手心，触碰着肌肤的棉签就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地挠在心尖上，酥麻诱人。 秦尧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伤口再怎么涂也只有那么大，那只手从自己手上抽离时，他心生怅惘。 早知道就应该偷偷找个地方再蹭点伤疤了。 景言拧好瓶盖，将药放在秦尧的桌子上，看了眼他两只手上红棕色的地方，温声叮嘱道。 “这个要一天涂两次，等下午的时候你再上一次药水，唔……现在天热，伤口容易发炎，所以你尽量不要让它总是沾水……”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将碘酒推了回来，景言怔愣的瞬间，听到他说。 “我为你受的伤，所以上药水得你来。” 一双乌黑幽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她张了张口，却找不到可以推脱的理由，只好把药水收了起来。 “好吧。” 临上课前，6班的王风在门口叫人，秦尧拿起手机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句“晚上来接你”。 不等她回应，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潇洒地走出去了，跟在一起的还有刚来的李坤。 景言无奈地用手捋顺被他揉乱的头髮，收拾凌乱的桌面，准备上课。 高一已经接近尾声，学习氛围紧张的同时班上也开始流行起了写同学录。 大部分的同学高二基本都不会在一个班，就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留下个美好的回忆。 景言的书夹里已经收了好几个同学给的纸张。 有的人甚至上课时都躲在高耸的书后忙着写同学录。 下午放学，阮若男拉着景言去了学校的精品店，挑挑选选半天买了个封面是一对恋人牵手的同学录。 她是手控。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上面这个男生的手和陈睦谦的很像，手指匀称，骨节分明。 同学录里前三张和后面的不一样，材质更好，上面的画看起来也更好看些。 一回教室，阮若男就把最前面的两张取下来递给了景言，扭扭捏捏说到。 “粉色的是你的，蓝色的……”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就帮忙让他帮我写一张哈。” 景言看着好友羞涩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弯唇笑道。 “好，一定郑重地交到他手上。” “如果……他嫌麻烦的话，你就让他随便写写，哪怕一句话都可以。” “我了解的睦谦，不会拿一句话去敷衍人的，所以你放心好啦。” 同学录还没送出去，阮若男就开始期待他会在上面写些什么，自己在他的眼里是什么样的…… 她凑到景言的座位上坐下，瞥了眼周围，下午放学这会儿人不多，便压着声音小声问到。 “景言，他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这个睦谦倒没说过，他比我早两年来的兰谿市，以前初中还小都顾着学习，不过现在……” 景言不知怎么地，想起了昨晚坐睦谦车的那个女生。 一班的班长，武轩伊。 注意到她语气里的停顿，阮若男忙问到。“难道现在有喜欢的？” 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要不……到时候我帮你顺带问问他吧。” “咳咳，那你别说是我问的，就以你的名义的问哈。” “嗯。” 两人聊到差不多七点，快上晚自习时，阮若男带着打听来的一堆关于陈睦谦喜好和以前的事，满心欢喜地回了座位。 晚自习没有老师，偶尔班主任会在外面窗户偷偷瞅几眼或者进教室转一圈，见自习的同学安静下来就走了。 景言做完今天布置的各科作业，拿出整理在一起的每次考试的数学卷子看了起来。 头顶的风扇唿啦啦地吹，窗外时不时涌进几缕温热的风。 没了老师监督的教室很快又嘈杂起来，各种声音钻进耳朵里，静不下心来看题。 第60页 景言拉开书包，取出了mp3。 舒缓的轻音乐代替嘈杂声，看书的效率高了很多。 才刚翻页，眼前突然一暗，整个教室里变得漆黑一片，同学们纷纷低唿起来，整栋楼都沸腾起来。 灯熄灭的剎那，耳边蓦地吹来一股毛骨悚然的凉风，景言吓得捂住右耳，飞快地转过身。 唇瓣堪堪擦过一个温热的触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菸草，反应过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她忙向后缩去，却在黑暗中听到男生低低的笑声传来。 “刚来就送我这么个惊喜……” 话音落下的同时男生摁亮了手机屏幕，虚弱的光照在两张年轻的面孔上。 景言捂着嘴，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与捉弄。 “你！” 她愤懑地说不出来话，秦尧勾起唇角凑近了几分，表情无辜。 “嗯？我怎么了？刚刚明明主动的人可是你。” “那是你捉弄我……” 他继续无耻地说道。“如果可以多些这样的福利，我不介意再捉弄几次。” “……” 走廊道外有人大声喊着“今晚电来不了了，提前下自习。”，紧跟着又是一阵凌乱的收拾书本挪凳子的声音。 见女生转过头不说话，秦尧无聊地把玩着手机。 “电都停了还待这儿干嘛，走吧，我送你回家，嗯？” 景言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羞愤，抿着唇硬邦邦说道。 “不用你送。” 脸蛋倏地被人捏了捏，顿时像个泄了气的小仓鼠，她瞪起圆熘熘的眼睛。 秦尧收回手，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多可爱。” 他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悬殊的力量迫使景言也跟着站了起来。 学校虽然明令禁止带手机，依旧有很多人偷偷带了，见一个人打开手电筒，其他人也都大着胆子开了，教室里的光渐渐亮起来。 两人的举动被周围坐着的同学看见，李坤吹着口哨调侃。 “哟，尧哥，感情学校这电是专门为你们两停的哦……” “秦尧，你放手。” 景言顿时脸燥，伸手去掰那只钳在自己手腕上的铁掌，无意中按在了某处，突然听见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用指甲抠到了秦尧手上的伤口。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知道女生心软，他故意紧拧起眉头，看她一副心急的模样，心里跟抹了蜜似的，不自觉地翘起唇角幽幽说到。 “阿言，你谋杀亲夫呢。” 阿言…… 景言的身体蓦地一怔，她仰着头错愕地看向眼中带笑的秦尧，思绪随着那声“阿言”被拉回了很久以前。 在她过往16年的岁月里，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自己。 那个已经被藏进了记忆深处的小男孩。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他的长相…… “你……” 她嚅动双唇，困惑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尧注意到她神情间的变化，开口问到。 “怎么了？” 景言回过神，敛回目光。“没什么。” 两人刚离开没一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4班门口。 教室里的光线昏暗，陈睦谦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要找的人。 正这时，一个女生抱着书走出来，他连忙出声叫住。 “若男。” 阮若男蓦地眼睛一亮，兴奋地走了过去，就听见他开口问到。 “小言走了吗？” “嗯嗯，走了。” “这样……”陈睦谦怔愣了片刻，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谢谢你，我先走了。” “哎……” 不等她开口，那道挺拔的背影已经转身离开，她失落地站在原地。 怎么不和她多说几句呢…… 第30章 高一的期末考试定在周末两天， 星期四放学就组织各班清空教室的书籍。 周五中午放学前四班召开了最后一次班会。 往年准考证提前发总有学生弄丢，石凤莉索性一直把它压到考前一天才发下去。 将准考证递给靠近讲台前的几个同学去发， 她站在上面扫了一眼教室， 皱起了眉头。 “我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要开班会， 必须全员参加， 怎么还空了两张桌位， 谁没来？” 上次才调座位不久，一时半会儿石凤莉也没想到谁旷课， 底下有同学回答。 “老师，秦尧和李坤没来。” 又是他们两个…… 她嘆了嘆气，都最后一节课了还不让自己省点心。 “一会儿同桌把他们的准考证帮忙拿一下， 放学后联繫上他们。” 讲完考试注意事项后，视线扫过下面的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石凤莉停顿了很久。 虽然平时总被气的一肚子火，对这些调皮的孩子板着脸， 但总归带了一年，感情肯定是有的。 “明后两天都好好考， 可能我以后也不带你们了， 不管怎么样， 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将来都能成为有用的人， 成为老师和兰溪的骄傲。” 第61页 话说到最后， 话语里已经有一丝的哽咽，教室掌声响起，石凤莉缓缓点了点头。 “好了， 要说的就这么多。一会儿班长组织大扫除，把教室弄干净点，一会儿门别锁，学校要派人来贴座位号，明天记得早点来找自己的考场。” 班主任前脚出去，紧跟着拍桌敲椅声不断，男生们打打闹闹起来，整个教室吵闹的不得了。 景言盯着手中的那张准考证，苦着脸有些惆怅。 她怎么会知道秦尧在哪儿，要怎么把东西交给他…… 班长舒泽婷走到讲台上安排大扫除的分工，下面的声音太吵把她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端了本书使劲在桌子上敲了敲，教室里的声音才降低了一点，舒泽婷立刻大声说到。 “下面我把大扫除的分工给大家说一下，1、4组的同学负责打扫清洁区，刚进学校大门右侧的那个小花园；2、3组同学负责教室里外。就这样，大家抓紧时间赶紧行动。” 这种集体打扫的事，基本上男生都跑了大半，愿意打扫都是女生。 景言和阮若男一个4组、一个在1组，刚好都是打扫清洁区的。 花园面积不大，人又多，清扫起来很快，景言扫地，阮若男拿着簸箕除垃圾。 “若男，你知道谁能联繫上秦尧吗？” 阮若男抬起头，随口问到。 “怎么啦？” “老师刚不是让同桌替没有来的把准考证拿着吗，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给他。” “唔……”她往周围看了一圈，班里同学要么在聊天，那么埋头认真打扫。“跟我来。” 拉着景言走到中间的喷泉后面，阮若男偷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秦尧的号码递给她。 “若男你不是……” “嘘！我悄悄拿的，上次上交给老师的是我爸留家里的旧手机。嘿嘿，这叫狡兔三窟！” 也是她倒霉，晚自习躲桌子下看电子书，看的正入迷时突然从窗子外伸进一只手，抬头就看见漆黑的窗外老班一张阴测测的白脸，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手机就这样被没收了，让她期末考试结束再去拿回来。 “你呀……”景言嘆了嘆气，垂眼看着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始终按不下拨通键。 “要不若男你帮我打吧？” 阮若男连忙摇头，往后一闪。“自己来。”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拨通过去。 手机响起一阵轻缓的铃声，景言微微一愣。 是她上次在音乐课上唱过的那首《越长大越孤单》。 响了好久，对方都没有要接的意思，她正准备挂断，电话却突然接通，听筒里紧跟着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餵？” 他似乎在人很多的地方，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景言握在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一旁的阮若男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开口。 “我是景言……” 话音刚落，电话里的唿吸声一顿，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里面没了嘈杂的声音。 男生低沉中带着一丝轻快的声音再度传来。 “半天不见就想我了？” 贴在手机另一侧的阮若男听到后捂着嘴暧昧地笑起来，景言脸颊一阵一阵地发烫。 不要脸…… 她闷声说到。 “你的准考证在我这里。” “嗯？” “你到学校拿一下吧。” “要不你替我先拿着。” 景言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一句“要不要我把明天的试也替你考了算了……” 剎那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阮若男没忍住捂着肚子转过身爆笑，她懊恼地咬了咬唇。 天吶，她在说什么…… 低低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 “好呀。” “秦尧！” 知道女生脸皮薄，秦尧也不再逗弄她。 王风今天过生日，请了一帮朋友到酒吧庆生，他慵懒地倚在包厢外的走廊上，唇角轻扬。 “学校是吧，好，过会儿来找你，等我。” “阿尧，你快点……”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景言怔愣了片刻，随即挂断通话将手机还给若男。 “怎么样？”笑够的阮若男拄着簸箕站在喷泉旁问到。 “他说一会儿来取。” “那就行。哎，你说明后两天一过，你和秦尧就得两个月见不到面了哎。” 她掀起眼帘看着若男。 “会不会捨不得呀” “若男……” “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 通话结束后秦尧摸出一根烟点燃，想到刚刚女生的话，不禁低头轻笑。 包厢的门被拉开，里面吵闹的声音嚯地都涌了出来。 赵笛扒在门框上一探头就看见了他眼底还未散去的温柔和笑意。 “哟，刚和谁打电话呢，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反正不是跟你。” 被他的话哽住，赵笛撇撇嘴。“姑奶奶现在又不喜欢你了，说话别夹枪带棒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生，能不能对女生绅士点？” 第62页 “嗯，女生……”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越过她进了包厢。 赵笛反应过来，转过身对着男生的背影亮了亮拳头。 “我以前一定是眼瞎了，一定是。” 扫完清洁区回教室已经快中午11：30了，景言上次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忘记还，昨天搬书才发现。 周五学校图书馆12点半就要闭馆，她背上书包，将两本书抱在怀里朝图书馆走去。 下楼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景言回过头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周亮。 男生几个跨步追上了她。 “你要回家了吗？” “不是。”她晃了晃手中的书。“借了两本书忘还了，准备去图书馆。” “那刚好，我……也正要去还书呢，一起吧。” 景言看了眼他空空的手，周亮忙补充道。“我放在书包呢。” “嗯嗯。” 周亮个子184，一旁并肩的女孩儿只够到自他的肩膀，在自己身边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目光微微灼热。 不少班级周五才搬书，几个抱着纸箱的同学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一转眼高一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景言点点头。“是呀，真的很快。” “你高二学文还是理？” “文科，你呢？” 周亮脸露诧异。“我选的……理，我不是记得你要学理科吗？” 她微微一笑。“本来是打算学理的，可想了想我的理科有些薄弱，和爸妈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选了文。” “好吧，我选了理科，不过高二打算走美术。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太好。” “美术挺好呀，我也喜欢画画。” 他知道…… 萌生学美术的念头还是在某个午后，刚进教室就看到了最后面黑板前站在凳子上的一道纤瘦的背影。 女孩儿的手在黑板上轻描淡抹，一朵姿态动人的花就跃然板上。 阳光从窗边投射进来，在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是他捕捉过最美的瞬间。 很快到了图书馆，景言到三楼还书，他随口扯了个谎说自己在二楼借的，等女孩儿消失在楼梯口，又折了回来站在原地等待。 其实根本就没有借什么书，他一个学渣连课本都懒得看，怎么会专门跑图书馆借书。 他知道高二两个人不可能同班，考完试又是漫漫长假，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周亮紧张忐忑地望了眼身后的楼梯，低头伸手取出在口袋里握了半天的信。 他字写的不好看，反反覆覆写了十几遍才挑出一张写的稍微看得过去的塞进信封里。 “咦，周亮你没走？” 景言还以为他还完书就先走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响吓的周亮连忙把信塞回去。 “哦，二楼的图书管理员去厕所了，我就等了一会儿，刚还完出来。” 她点点头，从台阶上走下来，两人并行出了图书馆。 也不知道秦尧来没来，景言准备去校门口等他，然后再直接回家。 她以为周亮要回宿舍，两人的方向刚好相反，就停下来向他挥了挥手。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望着那道身影转身离开，周亮紧了紧手心，蓦地出声。 “景言。” 女生停顿下脚步，回头望过来。 他飞快地走了过去，犹豫了半天话就像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怎么了？” 周亮的视线落在她敞开的书包，目光紧跟着一亮。 “你书包没拉上。” 闻言景言要取下书包，他连忙走到她身后。 “我帮你。” 趁着拉拉链的功夫，迅速地将手中的信塞了进去，周亮拉上书包，舒了口气。 “好了。” 景言弯起唇。“谢谢。” 紧张地手心都是汗，周亮将手在腰上擦了擦。 “你回家路上小心点，我走啦。” 不等她开口，他逃一般地转身跑掉，胸腔里的心脏跳的剧烈。 不管怎样，把心意送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景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一抬眼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底。 十米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秦尧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光色莫变。 几秒过后，男生脸色不善地走过来，睨了眼她刚刚看的方向，脑海挥之不去的是刚看到的画面。 他阴郁地开口。 “周亮刚离你那么近干嘛？” “书包没拉，他帮我拉上……” 景言抬眼，看到男生眼底的阴鹜，一时之间噤了声。 “他是不是没事就来找你？” 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地方，有人一直在觊觎着她，秦尧脑袋里的那根神经凸。凸直跳。 第63页 还以为那傢伙从上次之后就死了心，没想到又被他撞见。 他质问的口吻让景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没有。” 有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尧脸色缓了缓。 “我把准考证给你。” 说着她要取下书包，他突然记起刚刚隔着距离似乎看见周亮往她包里塞了什么东西，连忙摁住她的手。 “我自己拿。” 拉开书包，就看见一封淡黄色的信封躺在最上面，他不懂声色地抽出，淡淡问到。 “在哪儿？” “中间的夹层。” 两指夹住薄薄的准考证拿了出来，秦尧拉上书包，脸上阴转晴。 “好了。” 景言不理他，沉默着朝校门口走去，他慵懒地迈开长腿追上去。 “放假准备做什么？” “……” “两个月这么长时间，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你呢，会不会想我，嗯？” 她捂上耳朵，屏蔽掉耳边的声音，一路跑到公交站牌，碰巧一辆车到站连忙钻了上去。 站台上一道目光注视她一路走到窗边坐下，景言侧过头用手臂隔绝掉那道视线。 车辆缓缓启动，直到再也感受不到灼热的注视，她放下手，怔怔地看着窗外，目光茫然。 她在生气…… 气什么？ 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其他…… 景言摇了摇头，闭上眼靠在玻璃上。 站台上，目送着公交远去，秦尧走到一处垃圾桶时停了下来，取出塞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团被揉的看不出原样的纸团。 唇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看也不看一眼，将它随手抛了进去，随后踱着散漫的脚步朝聚会的地方走去。 呵，不自量力…… 第31章 两天考试结束， 暑假正式来临。 从上次丈夫说要给女儿报个补习班后，宋娴最近一段时间看了不少的机构信息， 最后选了个评价最高的替女儿报了名， 正式上课要等一周以后。 趁着还没开课， 景言考完第二天坐上火车去了外公家。 爷爷奶奶过世的早， 她出生便没见过， 三岁上学前基本都是在外公家长大。 上学后每逢寒暑假，景言都会去看他们， 外婆因为年纪大，晕车严重出一趟远门很遭罪，一年都见不到几面。 搬来兰谿市后爸妈想让他们一起来住， 但习惯了小镇生活的两位老人都不愿去。 火车要坐8个多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 站外有去外公住的小镇的面包车，晃晃悠悠半个小时到达目的。 景言领着满满两只手的东西，都是妈妈给外公外婆准备的。 傍晚太阳过去的差不多了， 热气也消散不少。 小镇口前些年新修了个天逸广场，每到下午边， 就有很多人聚在这里跳广场舞， 小孩在其中穿梭嬉戏， 老年人坐在长椅上聊天， 下棋。 景言下车时就看见了坐在一堆老年人中间和别人下棋的外公， 洪亮的嗓门隔着老远传了过来。 身边的一个她认识的李爷爷看到了自己，伸手拍了拍正在下棋的人。 “喂，老宋， 你外孙女来了！” 宋埔铭扭头望去，景言弯了弯唇喊道。 “外公。” 目光一亮，他连忙扔掉手中的象棋，跟一众好友挥挥手。 “乖孙女来了，我不下了，你们来你们来。” 说完一路兴奋地小跑过来，看见她拎的满噹噹的手不悦到。 “不是说了不用拿东西来，我们啥也不缺，这么老远的，你爸妈也真是的尽折腾你。” “不重的。” 宋埔铭摇摇头，弯下腰要接过外孙女手上的东西，景言忙躲开。 “外公我来拎，反正也没多远了。” “你外公我才70，身体健硕着呢，拎点东西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只好分了一只手上的东西让他拎。 “坐了一路车饿了吧，你外婆把饭做好了，专门让我在这儿等你。” 外公家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外婆谭美凤一见宝贝外孙女，开心的嘴都合不拢，做的一桌菜都是景言爱吃的。 晚上吃过饭景言陪着两老人在院子里聊了很久的天，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这里的生活简单却不会感到枯燥，比起繁华的大城市，这儿才会让她更有归属感。 老人家睡得早，8点时就上床休息了。 景言在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一点也不困，躺在外公那张凉椅上在夜风习习的院子里乘凉，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睁开眼取出手机。 目光在看到屏幕上的备註后顿了顿，随后将它放到一边。 电话那端的人极有耐心，一遍接一遍地拨打。 景言咬着唇，最终还是接通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 她不答反问。“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 第64页 等了许久，电话里只有细细的电流声和女孩儿轻浅的唿吸声。 秦尧转了身，慵懒地倚在兰谿市最高的地标，金花大厦顶楼玫瑰餐厅的露台上。 手工定制的西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胳膊上，他低垂着眼凝视下面这座璀璨的城市，电话里传出女生淡淡的声音。 “没事，我挂了。” “等等。”他开口问到。“明天有空吗？” “我马上要去瑞士了，开学才会回来，所以临走前想见见你。” 景言停顿了一会儿。“我不在兰谿市。” “嗯？”男生失落的话语传来。“见一面都不愿意。” 没有必要跟他交代自己是否真的在兰溪，她也不知怎么地就解释了。 “今天去了外公家。” “这样……那算了，帮我向你外公问声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景言盯着手机出了神，耳边迴响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想你。” 脸上的燥热连晚风都无法驱逐，静谧的夜里，纷乱的心跳声清晰地震动着鼓膜。 她抬起眼缓缓望向星河璀璨的夜空，为心中生起的一丝莫名悸动感到惶恐不安。 第二天下午，看到站在院子门口外的那道修长的身影时，景言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后就见自己的外公熟络地拉着来人往里走。 她怔愣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么秦尧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外公家的地址…… 看外公的反应，他们似乎还认识。 “哎，言言看外公碰到谁了？” “外公，你们……” 她移开视线看向外公身边的那道身影，男生嘴角噙笑，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时，却听见外公兴奋地对自己说道。 “认不出来了吧！也是，你们都十几年没见过了。他是你小尧哥哥，就是小时候住咱们老房子旁边的那个季奶奶家的孙子，那会儿你们老在一起玩，感情可好了。” 小尧哥哥……季奶奶家的孙子…… 她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秦尧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哥哥…… 怎么可能？ 景言蓦地迴响起前几天教室停电的那个夜晚，他脱口而出的一声“阿言”。 原来、原来那个唯一一个会叫她阿言的小男孩是秦尧…… “你……” 秦尧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髮，俯下身轻声问到。 “阿言，应该没有忘记我吧？” “她才没忘，你刚走的那会儿，我们言言天天哭，上学后每年回来都嚷嚷着问我小尧哥哥他去哪儿了，还回来不。” 听到外公这么说，男生的眼底凝聚着笑意，景言忙羞赧地制止。 “外公！” “好了，人家小尧大老远地过来，你还堵在门口，还不赶紧让小尧进去。” 她机械地挪开身，秦尧沖她笑了笑，走进客厅将手里拎着的一堆包装精美的补品放在了茶几上。 带来的东西，光看外面盒子就知道很昂贵。 “这孩子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有心了，还花冤枉钱带这么多东西。” “不值什么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人家一听，笑地眼角的褶子更深了，忙招唿着人坐下。 “来，一路上热坏了吧，快坐这儿吹吹风扇，言言呀，去给小尧倒杯水。” 景言对上男生炯亮的目光，忙转过身去倒水，脑袋里一团浆煳。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接水的时候男生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握在手中的杯子差点脱落。 她飞快收回手，站在了外公的身边。 “这孩子……之前不是念着，这见面了咋不和人说说话？” 十几年没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已经够让景言惊讶，何况那个人还是秦尧。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没关系，阿言可能还没缓过神。” 坐在凳子上的男生挺直着嵴背，双手搭在膝盖上，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谦逊的笑。 如果不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景言真要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男生是不是秦尧了。 秦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微挪开身体让出旁边的位置。 “阿言，坐这里吧。” “我、我站着就好。”她别开脸，左顾右盼。 宋埔铭直接将旁边的孙女往前轻轻一推。 “站着多累，坐那儿吹风扇。” 她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随即诧异地发觉，男生身上常萦绕着的那股淡淡的烟味没了。 他是……特意的吗…… “你爸妈现在都好吧？” “嗯，他们定居瑞士了，偶尔会回国住一段时间。” “哦，这样。”宋埔铭点点头，看向他。“你是放暑假专门回来的吗？” 第65页 “不是，我中学就回国，一个人在国内上学了。” 他微微诧异，抽菸的手一顿。“哟，就把你一个人放国内呀。” “嗯。” “这么小，怪辛苦的吧。” “还好。” 门外突然有人找外公有事，外婆在睡觉，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面面相觑，景言迟疑地问到。 “你真的是季奶奶的孙子，季尧？” 她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秦尧挑挑眉。“如假包换。” “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也没有很早。” 因为同样的名字，之前有过怀疑，后来让秦尧的猜想得到证实是某次语文课老师念了她的作文。 作文题目是让写最难忘的人或事，她写的是小时候的他。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兜兜转转，走过的轨道是一个圆，他们终究是在某一点遇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弯了弯唇角，低声道。 “想看你能不能认出我，可惜还是失望了。” 男生的眼里住着一片深邃未知的海，款款的情絮幻化成潮水朝她涌来。 那个温暖了景言童年的小男孩与面前的男生重叠，她怔怔地看着他，又仿佛透过他的脸庞去寻找记忆深处的那道影子。 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她捂着头回过神，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傻了？” 第32章 一觉醒来的外婆从言言口中得知坐在自家客厅里长得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是以前的季尧， 高兴的不得了。 拉着他的手一通嘘寒问暖，谈到早早因为癌症的他奶奶时， 又难免悲从中来， 感到难过和惋惜。 秦尧奶奶是个文化人， 当了一辈子老师， 退休没享几年清福就被癌症夺走了生命。 说了一会儿话， 老人悲伤的情绪才过去，想到孩子还没吃饭， 忙起身去厨房准备做饭。 景言也跟着外婆进了厨房打下手，出来的时候看见那道和外公坐在一起下棋的身影，不禁刮目相看。 他竟然会下棋？ 做好饭菜， 两人的棋局还没有结束，景言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轻轻地站在他们身后观望。 外公是镇上出了名的爱下象棋，每到下午边就找人和他下， 从小耳濡目染，她多少也懂的一些。 棋盘上双方局势不分伯仲， 她暗暗吃了一惊， 扭头朝身边的人看去。 男生微抿起削薄的唇瓣， 秾长的睫毛下双目微敛， 专注地盯着棋盘， 手中捏着一枚象棋慢条斯理地审夺轻敲。 似乎察觉到头顶的视线，他忽地抬起头看向她，唇角微勾。 景言倏地红了脸， 出声解释。 “外婆把饭做好了，你们快点下完。” “好。” 多了一个人，饭桌上都热闹了很多，宋埔铭拿出自家酿的酒，高兴地想和秦尧喝几盅，景言忙放下筷子伸手拦住。 外公您是不是忘了您面前的男生也不过16岁，还没有成年呢。 “外公，酒就不用喝了吧。” 他嘟起嘴，像个老小孩。“难得有人陪老头子说会儿话，光吃菜不喝酒多没意思，小尧你能喝吗？” “能。”秦尧主动接过他手中的酒壶，站起身替两人斟满。 “外公，我先敬您一杯。”说完他一口喝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宋埔铭满意地点点头。 “真不错，我像你这么大时，酒量还没练出来，喝一杯酒就倒。” “和外公还差的远……” 景言头顶划过几道黑线，嘆了口气，只好继续埋头吃饭，顺带听桌上的两人开启互夸模式。 吃过饭，外婆不知从哪儿个柜子里翻出本泛黄的相册。 翻找了几页，将相册放到他们面前。 “这儿还有你们两小时候的合照呢，看看多可爱。” 景言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从来没有发现过外婆家有这样一本相册。 照片上小男孩牵着女孩儿的手站在一颗树下，两人对着镜头笑的一脸灿烂，女孩儿咧着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至此，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孩终于跨过漫长的岁月，在她的眼眸里汇聚成形，渐渐清晰。 仔细一看，依稀能从他们现在的脸上找出曾经的影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视线相触的剎那她匆匆低下头。 自家酿的酒后劲大，宋埔铭吃过饭坐凉椅上没一会儿，醉意就上来了，便回房间唿唿大睡。 天完全暗下，外婆洗漱完后也去休息了，两人分别坐在院子外的两张凉椅上，沉默无声。 景言扭头看向悠哉地躺在椅背上的人。 灯光下他的脸上沾染了熏红，一双漆黑的眸子清亮地投向自己，看不出分毫醉意。 想到外公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她迟疑地问到。“你……还好吧？” 他刚刚喝的比外公还要多，别不是硬撑着吧。 “嗯？” 她伸手指了指脑袋。“这里还清醒吗？” “放心，我酒量很好的。”秦尧的脸上流露出微微的歉意。“不过，我没想到外公他……” 第66页 “我外公他就这样，爱喝酒，酒量又不好，却喜欢装作很好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外公很有趣。” 身边的女孩儿抿了抿唇，低头无聊地拨弄着凉椅边上一根冒出头的竹茬，秦尧心中一动，开口说到。 “出去走走？” 景言看向他，随后点点头。 外公家在小镇外沿，门外是一条平坦的水泥公路，两侧亮起一排排橘黄色的路灯，在黑暗的夜晚里像跳跃的火苗。 小镇不比繁华的大都市，娱乐生活比较少，傍晚吃过饭去广场看人跳会儿舞，再在路上熘达一圈，回家看两集电视剧就睡了。 路上静悄悄的，两人的影子被拖得斜长，她低着头没注意，鼻尖撞上了前面硬邦邦的后背。 景言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手被人拿开，男生俯下身，细细查看了一下说到。 “不好好走路，在想什么呢？” 她别过头小声嘟囔。“谁知道你会突然停下。” 安静的夜里响起一声轻笑，眼前的光线暗下，脸蛋被人轻轻捏起。 “笨蛋。” 你才是笨蛋。 景言拍开他的手，继续朝前面走去。 她想到昨晚他在电话里说的话，随口问到。 “你不是说要去瑞士吗？” “嗯。” “那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秦尧嘆了嘆气，幽幽说到。“想你了呀。” 景言：“……” 果然就不该和他说话的。 一处的路灯不知怎么没有亮，光线便较周围暗了许多，公路里侧是一条小路，蜿蜒而上，尽头消失在丛林深处。 夜晚朝山上看去，漆黑一片，莫名有一种恐惧。 景言想起小时候胆子大的和几个小伙伴拿着把手电筒去捉萤火虫。 正往山上望去时，却听见奇怪的声音从某个草丛里传出，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又些突兀，不由地停了下来。 身后的秦尧出声问到。 “怎么了？” 她转过身，神情有些紧张。“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嗯嗯。” 秦尧仔细听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啊。” 话音还没落，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公路外望去。 似乎是喘息声，时断时续，隐隐约约夹杂着其他奇怪的声音。 景言有些害怕，下意识往男生的身边挪了挪。 秦尧一听就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女孩儿的动作取悦了他，他舔了舔微微干燥的唇瓣，忍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确定要继续听下去？” “嗯？”她不太懂他意思。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起，她挣扎着，没成功。 “这种事还是不要听墙角的好，阿言。” 景言还在思索他的话，就听见一声亢奋的呻。吟清晰地传来，紧跟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公路外不远处的草堆后钻出两个人。 景言这才明白秦尧说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古怪的声音是什么后，脸蛋的温度唰地变得滚烫，脑袋被摁进了一个同样温度惊人的胸膛。 从草丛出来的两人在看到他们后动作一顿，显然没料到这儿会来人。 女人忙系好扣子，怒嗔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扭着屁股走了，男人倒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目光落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眼底划过暧昧的笑。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真是有“志”者不在乎年纪小。 等到那对男女离开，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秦尧依依不捨地松开手提醒道。 “他们走了。” 她撑着手从他的怀里退开，一颗脑袋垂的低低的，无处安放的双眼中写满窘迫。 从秦尧的角度望去，恰好看见灯光下女孩儿线条柔美的侧脸，从披散的乌髮中露出半截白皙的细颈。 眸光微深，他轻轻地滚动了两下喉头，刚刚听到的声音在耳边迴响，一丁点的火星掉落在心头，燃烧吞噬着他的意志，沉睡在身体的蛊甦醒，开始兴风作浪，不断蛊惑着自己。 脚步不自觉地朝前靠近了几分，高大修长的身影将娇小的女孩儿完全笼罩着。 “阿言……” 声音喑哑到极致，带着一丝蛰伏的隐忍在头顶响起，景言抬起头，撞进男生幽暗的眼中，同时看见了他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森森欲。念。 一双手搭上她肩头，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料侵入她的肌肤，男生额前的碎发投下一团阴影，笼罩着他的眉眼。 他注视着她缓缓俯下身，朝她一点点靠近。 景言眼睫微颤，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捏紧，男生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满满占据着自己的视线，削薄的唇近在咫尺。 她眨了一下眼，咬着唇无声地偏过头，那张唇便在离她毫米的地方顿住。 肩上的手嚯地一松，萦绕在鼻尖令人眩晕的气息消散了些，头顶的灯光重新投了下来。 “唿……”秦尧深唿了一口气，按耐住躁动的因子，凝视着她头顶细碎的绒发。 第67页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所以一早就得离开。” 见女孩儿低着头不说话，他顿了顿，缓缓开口。 “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去慢慢考虑，阿言……等我回来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 景言心里慌乱如麻，她无措地抬起头，一根手指停在唇瓣上，止住了她脱口的话。 “不要着急着拒绝，慢慢考虑。” “阿言，站在你面前的不只是秦尧，还是曾经的季尧哥哥，知道我在教室里听到老师念你的那篇作文时是多么开心吗？” 他上前将娇小的女孩儿纳入自己的羽翼，轻轻地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目光望向她身后的茫茫夜色。 “别动，我就抱抱你。” 景言推拦的手被人握住，男生低沉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时候我在想：真好，原来记得的不是我一个人，兜兜转转，我们又遇见了。” 徐徐的话语钻入耳中，在她起了微澜的心湖上掀起了剧烈的波浪。 咔嚓—— 湖面裂开了一道缝，剎那间掉进去了什么东西。 从男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动摇了。 又或者，在更早以前…… * 第二天一早，为了赶最近的火车回兰谿市，秦尧六点钟就起床了。 他认床，再加上隔壁住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夜无眠。 老年人总是睡得早，醒的也很早。 宋埔铭起来就出去熘达了，院子里谭美凤正在生火烧水，听秦尧说自己要走，忙起身挽留。 “这才来咋又走了？” “机票是今天下午的，所以得早点赶回去。外婆，外公那儿就请您帮我说一声。” 一听有正事，谭美凤也不好再挽留，只是十几年没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好不容易见到又离开，有些伤感。“外婆马上去给你做点饭，吃完再走。” “不了，时间赶。外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那……我去叫言言，这孩子你都要走了，也不知道起来送送。” 秦尧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让她睡吧，我昨晚跟她说过了。” 窗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院子里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了二楼，窗帘后一道纤瘦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朝下面望去。 男生背着只单肩包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似乎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朝她的方向望看来。 景言急忙松开握在帘子上的手，身子往后一躲。 等了一会儿她再次偷偷将窗帘掀开一条小缝，立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已经不在了。 小镇的空气很清新，清晨的风带着几丝舒爽的凉意吹在身上，秦尧微眯起眼迎上了第一缕阳光。 他离开时5岁，十多年过去，这里的变化很大，关于以前的记忆也渐渐模煳了，留在记忆中的人却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轻易消散。 过世的外婆是，阿言亦是。 “秦尧！” 身后突然传来女生清甜微喘的声音，秦尧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 不远处女孩儿正弯着腰喘气，身上穿着一条浅黄色的睡裙，露出一双纤细美好的腿，腿窝处的裙摆在晨风中微微晃动轻颤，宛若一株脆弱的娇蕊。 景言缓过气，直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 “这是我来的时候买的，你路上吃吧。” 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也没有要拿的意思，景言咬了咬唇，抬起他的手把袋子塞了进去，犹豫了半天开口。 “路上小心。” 他注视着她良久，蓦地弯起了唇角应道。 “嗯。” “那、那我回去了，再见。” 景言说完侷促地转身准备离开，手腕上突然袭上一股力道，身体被人向后一带。 她还未看清，男生温热的气息密密麻麻笼罩过来，一个带着几分凉意的吻落在了唇角。 只剎那，就抽身离开。 头顶的绒发被人轻轻揉了揉，她听见他在耳边低声道。 “等我回来。” “还有……回去把衣服换了。” 经他提醒，景言低头才发现自己匆忙中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脑袋轰鸣，白净的脸蛋迅速爬上了红晕。 她连忙转身，窘迫地朝家跑去，男生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头一埋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第33章 在外公家待了一星期， 要上补习班的前一天景言才依依不捨坐上回兰谿市的火车。 上课的时间从周一至周五，每天6小时， 上下午各3小时。 她待的是一个中班， 总共10人。 补习费不少， 景言不想让爸妈失望， 上课总是最认真听讲的那一个。 整个暑假对她而言， 过得忙碌也充实。 最热的月份过去，所有的中学生迎来了新学期。 开学这天， 兰溪中学里人山人海，高大的门口上悬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新同学！ 她们也从新同学晋升成了学姐学长。 第68页 景言和阮若男约好了在学校门口碰面， 等了半个钟头才看到拖着行李箱一路从远处飞奔过来的若男。 “呀呀呀！等急了吧，抱歉抱歉，今天路上贼堵，我8点就出门了， 走到现在才到。” 她接过她手中提的大袋子。“没事儿，也没等多久， 不过若男， 两个月不见，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吧是吧？我表姐在做一款减肥茶代理， 就给我拿了几盒用， 一个月下来一称体重，瘦了8斤！” 景言在电视上看过一些关于减肥茶的报导，好多里面都是参杂了泻药之类短期能促进人体排泄， 喝多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的东西。 她看着若男微微泛白的脸，不放心地开口说到。 “你已经够瘦了，不用再减肥了，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阮若男摆摆手。“没事，我都喝了这么久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再喝一段时间，等体重稳定到90斤以下我就不减了。” “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分班表。” 高二年级的分班表张贴在高二教研室门口的公布栏上，她们去时前面已经挤了一堆的人。 等到前面的人看的差不多了，两人移到最前。 整个高二总共有10个班，文理各5个班，各设一个重点班。 第一张就是理班的学生名单，景言抬眼看去，秦尧两个字赫然出现在了最上面的位置，紧跟着是睦谦、张默。 阮若男紧张极了，紧握着身边人的手，目光从1班最上面缓缓下移，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快要绝望时就在后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蓦地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晃着景言的胳膊。 “景言景言！我进了1班，天吶，我真的进来了！” 她终于和陈睦谦在一个班了…… 景言弯了弯唇。“恭喜呀” “快去看看你的。” 文班的名单在下面一排，景言排名第10。 两人从人堆里挤出来，阮若男苦着脸。“哎，咱们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 “反正是隔壁，也可以常常见面的。” “可我还是想再和你做同桌。”她说完又摇摇头。“不对，就算咱们真在一个班估计也做不了同桌。” 景言看了她一眼，注意着脚下的台阶随口问到。 “为什么？” “有秦尧在，你觉得他会让你当别人同桌吗？” “若男！” “你脸红什么？”阮若男忽地睁大眼睛，八卦到。 “快说说我不在你身边的两个月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嗯嗯嗯？” 被她审视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景言撇过头。 “没有，你不要瞎猜。” “哼，现在不说，以后我也会知道。” 理班的女生宿舍在锦绣楼3楼，景言帮着阮若男铺好床，随后一起去报名点缴费。 两个月不见，今天也没有看到的身影，阮若男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个……陈睦谦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报名呀。” “睦谦奶奶生病了，他回老家去照顾奶奶了，下午应该会过来报名。” 好吧…… 将她脸上的失落看尽眼中，景言安慰道。“你们都在一个班了，以后天天能见面，还急在这一会儿。” “说的也是，走啦，我们到校外熘达熘达，不然正式上课又只能等到周末才能出校门。我还要去超市买些洗漱用品。” 刚下宿舍楼，阮若男一拍脑门。 “完了，忘了拿钱包，景言你等我，我回去取一下。” 宿舍楼下的小广场有个巨大的圆形花池，景言走过去坐在外围的座椅上低着脑袋看手机，头顶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景言。” 她抬起眼，看见了不远处正朝自己走来的周亮。“你也今天来报名吗？” “嗯，没想到还碰到了你。” “报完名了吗？” “正准备去，刚把东西放宿舍。你……在等人？” 景言点点头。“在等若男。” “这样……”周亮看着坐在长凳上的女生，一个暑假不见，她似乎更好看了，让他挪不开眼。 有件事他已经惦记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斟酌了一会儿，出声问到。 “信……你看过了吗？” “什么信？哦，你是说成绩单吗？” 女孩儿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周亮拧着眉仔细回忆，难道是自己没有塞进去。 可他清楚地记得的确放进去了。 还是…… 眼底的眸光微暗，他看向她。 这其实只是她无声的拒绝…… “景言，我东西拿了，咱们走吧。咦——”阮若男的脚步一顿。“周亮，你也来了？” “嗯。” 他捏紧身侧的手，心情变得沮丧，突然没有勇气再面对面前的女孩儿。 比直白的拒绝更伤人的，是对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暗恋就这样成了泡影。 第69页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两人开口，周亮匆匆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形有些孤单落寞。 阮若男吸着酸奶，将另一瓶递给景言，困惑地问到。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 景言摇摇头。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 报名共2天，第二天晚上就要上晚自习。 下午5点多，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景言来的比较早，选了和以前一样的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多同学高一一年都互相认识，聚在一起熟络地聊天，她是半路转来的，除了几个和自己同班的同学，其他人都不认识。 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她取出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秦尧。 昨天晚上他发来消息，说自己今天到学校。 教室里吵吵闹闹，说话声不断，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景言按下接通键，男生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已经在教室门口了，怎么没有见到你？” “我在教室里。” 电话那头顿了顿，不一会儿再次响起声音。 “我也进了教室，没有看到你。” 她抿起唇，回答到。“我在文班……” 女生话音刚落的瞬间，又回到门口的秦尧正巧无意瞥了眼瞥在门口上的名单，一行扫下来，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 盯着那张名单看了几分钟，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紧绷，眼底再不见半分笑意，脚下的步子微挪，他转身大步朝隔壁教室走去。 景言捧着手机，上面的通话还未结束，却也没人说话。 桌子上的阳光蓦地被人挡住，她抬起头看见了一脸铁青地站在自己桌前的秦尧。 下一秒，手腕被人拽住，她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拽出了教室。 “秦尧，你松手。” 楼道不断有人投来视线，他不管不顾，攥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昭示着男生的愤怒。 直到上了最顶楼的天台，秦尧倏地松开手，将她整个人推在墙上。 肩胛骨被撞的生疼，景言皱起眉，男生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解释。” 她直起身看向他，对上男生眼里的愤怒时不自觉地躲开视线。 “什么……” 一只手臂横过来抵在她身侧的墙上，他紧抿着削薄的唇，缓缓俯下身。 “关于分科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景言低下头，却被他擒着下巴抬起，逼着她注视着他。 “你是故意的对吗？知道我看到你选的就会跟着选，所以故意让我看见，再偷偷地改掉……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个班么？” 楼道里的声响不断传来，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却沉寂的让景言慌乱。 她嚅动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他冰冷到极点的目光时卡在了喉咙里。 秦尧垂下暗淡的眼眸，盯着女孩儿柔软的耳垂，缓缓开口。 “所以，阿言……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他满心欢喜地从瑞士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学校见她。 结果呢…… “呵，我知道了。” 他抬眼，深深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松开，景言怔怔地望去，只看见男生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 身体沿着墙壁缓缓下滑，她蹲在了地上，还未察觉，视线已经一片模煳，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不是的，不是他想的这样的…… 她没有故意。 动过学理的念头，却因为文综成绩更好，和爸妈商量后最终还是选了文。 他把意向表交给她保管时，她看到他选的理，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 他说：“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 曾经期盼的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第34章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自己。 手机里那个号码静静地被遗忘在通讯录里，爸爸奖励她考进重点班重新给她买了辆自行车， 上下学的路上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身后狂按车铃。 学校只那么大， 两个相邻的班级无论怎么躲避， 也会有碰上的时候。 他面无表情地从身边走过， 景言努力迈出的脚步便在男生冷漠的目光中悄悄缩了回去， 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重新裹进了壳中。 就这样吧…… 她告诉自己。 好好学习，努力考上重点大学， 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后来就真的不会再期待了，没有必要的情况景言就待在座位上安静的看书，经过理班门口时也不会去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阮若男从开学来心情一直都好的不得了， 进了1班，减肥成功，以及上周老师换座位她和陈睦谦竟然成了同桌，上课时一转头就能看见男神好看的侧颜， 连学习都成了一件享受的事情。 中午吃饭时在食堂碰到景言，她迫不及待和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第70页 “对了！忘了说了， 你知道秦尧的同桌是谁吗？” 景言握筷的手一顿， 眼神微暗， 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夹起一撮米饭吃了起来。 “是孙雪纯。” 阮若男没有发觉对面人的异样， 杵着下巴郁闷地说。 “你是不知道，她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秦尧身上了，说话的声音啧啧……娇滴滴的我一个女生听了都受不了。” 上次秦尧生日在央湖水库烧烤时孙雪纯还是王风女朋友， 拐个弯又对秦尧有想法。 “就这样，王风竟然都没有生气，还是照常来找秦尧。实在搞不懂……” 说了半天对面的人都没有回应，阮若男望过去只看见女生低着头吃饭，仿佛说的人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神经大条的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咬着筷子犹豫地问到。 “景言，你怎么了，最近好像都见你不怎么说话？” 景言微抬起头，弯了弯唇。“没什么，可能压力有点大吧。” 阮若男没多想。 的确，现在待的1班和高一时的4班截然不同，班里的同学都很努力地在学习，你追我赶，她这个在班上吊车尾的压力也很大。 “咱们一起加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心态最重要。” “嗯。” 开学不到一月，兰谿市某所中学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命案。 因口角争执，一个同学拿水果刀把另一人连捅数刀，又刺伤班上多个同学，被捅的同学在送往医院过程中抢救无效。 事件引起教育部的重视，全市范围的中小学都在严查学生私带管制刀具。 周三下午正上着第一节 课，学校广播突然响起。 “通知通知：为增强我校学生的法制观念，加强对我校学生的法制教育，学校特邀请兰谿市中级人民法院孟辉法官和静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平安来给全体师生进行法制教育讲座，请各班自带凳子，按照周一升旗的班级顺序迅速到操场集合。” 讲台上歷史老师将粉笔抛进盒子里，拍了拍手拿起教案。 “今天就讲这儿，班长带你们班同学下去吧。” 广播里的通知播放三遍结束，整个教学楼都鼓动起来，同学纷纷拿着凳子往操场走。 教室前面一堆人挤在门口，景言坐在第四组的位置，刚起身拿起凳子，一只手从她手机接过。 “你在前面走，我帮你拿吧。” 她的同桌，也是在4班时坐在她前面的数学课代表许君。 “我自己拿吧。” 男生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眼眶，提着凳子直接往往外走，她只好跟了上去。 整个操场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从楼梯上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文班的位置在汇报台正下方，他们两走的晚，到的时候前面已经坐满了人。 许君放好凳子看了她一眼说到。 “坐吧。” “谢谢。”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扭过头看向坐在汇报台上。 主持人在上面一遍遍地督促各班尽快找到位置，维持好本班的秩序。 他们班的旁边就是理班，景言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见了坐在前面扭过头挥手的阮若男，还有一旁同样看过来的陈睦谦。 她弯起唇也朝他们挥了挥手。 身边的人突然出声问到。 “阮若男她现在在理班怎么样？” 景言微微一愣，望向身边的许君，当看见男生脸上的那一抹可疑的红晕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许君他喜欢若男。 “那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见她盯着自己，许君挠挠头解释到。 “挺好的。” “这样……”他又补充了句。“我就是刚看到她所以才开口一问，你不要多想啊。” 景言抿唇点点头。“不多想。” 话音刚落，身边忽然传来凳子摩擦的声响，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钻入唿吸里，一道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这气味…… 她的身体蓦地一僵，心跳突然加速。 “秦尧，这边太阳大，要不我们两换个位置吧？” 孙雪纯跟在秦尧身后走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他们旁边的女生，眼眸微紧，犹豫了会儿柔声对男生说到。 “嫌晒？请假呗。”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头玩着手机，淡淡的一句话就把她堵住。 前面有人噗嗤笑出声，孙雪纯咬着唇委屈地在他身边坐下。 几分钟后整个操场安静下来，法制宣讲会正式开始。 虽然已经9月底，天气依旧炎热，操场上没有遮挡物，阳光直直地投射下来，没一会儿后背和脑袋就被晒的烫手。 宣讲会每年都会听上几场，学生们都免疫了，也就开场安静半个小时，时间久了便熬不住了。 有低头偷偷玩手机的，也有在下面聊的起劲儿的。 从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景言就埋下头静静地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指悄悄攥起。 她没有扭头去看。 她知道，他也没有…… 身边偶尔传来几句男女生的对话，男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却也回应了。 第71页 许君下来的时候拿了一套英语试卷，领导在上面讲，他则低头做题。 对于很多男生来说，英语都是个坎，许君也不例外。 他别的科目都可以考的很好，尤其数学，每次都是130以上，但英语就只能考70来分，所以平时一有时间都在狂背单词语法，大量做题。 “景言。” 景言回过神，侧目朝他看去。 许君举着试卷放到她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道选择。 “这道题为什么选b，看答案解析没有看懂。还有这里……我也不明白怎么判断用的是过去将来时。” 她审了一遍题，低声讲解起来。 许君身体微微朝她凑近了些，低头虚心认真地听着。 背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勐地坐直身体，伸手一摸却沾了满手的水。 转过身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秦尧，手里还握着只空的饮料瓶。 见他扭头，男生扯了扯嘴角，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 “抱歉，手滑。” 说完，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许君皱着眉，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得罪这人了？ 是要多手滑，才能把整瓶水都倒在他身上。 景言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看了眼身后的那道身影，忙用纸巾帮许君擦掉衣服上的水渍。 “没事吧？” 他摇摇头，压抑着满肚子的愤怒收回视线。 一旁将女生举动看进眼底的秦尧眸色渐深，唇角的弧度消失，抿成一条线，握紧的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班主任走了过来，看见他湿了整个背的衣服诧异地问到。 “许君，这怎么回事？衣服咋湿成这个样子了？” “老师，我能回宿舍换个衣服吗？” “去吧，快去吧。” 目送着许君离开，景言收回视线，却在半途中撞进一双阴鹜的眼眸里。 她微怔，随即挪开了视线。 一颗心却高高地悬起，直到宣讲会结束回到教室才落下。 晚自习走读生上两节就可以回家，景言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经过理班门口时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 实际上，为了不碰到他，她最近都没有等睦谦一起回家。 推着车出了学校，她的脚步蓦地顿住。 不远处路边的灯光下慵懒地站着五六个男生，手上隐隐亮起火光。 而中间的那道身影是下午才见过的秦尧。 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来。 她握紧把手，骑车从那群人身后的车道经过，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 “尧哥，你最近和小景言怎么了？” 过后是漫长的沉默无声……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景言停下车静静地等待绿灯，脑袋里浮现出他刚刚注视自己的那道目光。 冷漠的形同陌路。 右侧一道强光打来，她眯着眼望去，那道光在她眼中不断地变亮，眼前一黑，紧跟着世界陷入了黑暗。 她隐约听到身后响起男生惊恐的嘶喊。 再然后，没有了意识。 第35章 清醒的那一瞬间， 身上的疼痛密密麻麻朝她涌来，眼睛转动了半天才缓缓睁开。 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 景言皱着眉不适地微眯起眼， 想伸手遮挡住眼前的光， 却发现胳膊动不了。 “言言， 你醒了！” 微微扭过头看见红着眼眶的妈妈坐在床边， 她张开苍白的唇，说话的声音虚弱沙哑。 “妈……”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鼻头一酸， 她委屈地憋起嘴巴。 “疼……” 宋娴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脸，小心避开她脸上擦伤的地方。 “妈知道很疼，乖， 忍忍，过两天就不疼了。” 她点点头，忽地想起什么向病房里望了望，没有见到那道身影， 失落地收回视线。 宋娴以为女儿是在找她爸，开口说到。 “你爸去派出所和肇事司机协商赔偿的事去了。” 刚刚在家里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说言言在学校门口被车给撞了， 她急得几近晕过去， 丈夫搀扶着她一路赶到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前昏迷中的女儿， 宋娴心疼的直掉眼泪。 如果可以， 她宁愿替女儿受这份罪。 不幸中的万幸，言言被撞到了一旁的绿化带里。 因为有缓冲，身体没有大碍， 左手骨折和身上多处擦伤。 “妈，我想喝水。” 嘴里苦苦涩涩，景言像小时候生病时那样向妈妈软软地撒着娇。 “妈给你倒啊。” 倒完水宋娴把床头往上摇了摇，扶着女儿靠在枕头上。 喝过水喉咙里的不适缓解了很多，但身上还是疼的让她皱起眉，整个身体仿佛散架一样。 宋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女儿，想想都心有余悸，如果言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撑得下去。 “还多亏了你的一个男同学把你送到医院，让警察联繫到我们。” 景言的眸光蓦地一亮，她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声唿喊。 第72页 “他人呢……” “在这儿待到10点多，我看太晚了过意不去就让他先回去了。” “哦。”她轻轻应了声，盯着病床上的红字。 原来她没有听错…… 医生说还需要在医院住几天，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 等到最后一瓶的点滴打完，宋娴让她躺床上休息，自己则关上病房的门，下楼买洗漱品。 景言闭着眼躺在床上，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以为妈妈又回来了，扭头就看见秦尧站在门口，动作一顿。 男生的眼底划过一丝惊喜，迅速走到床边俯下身。 “你醒了。还好吗？” 她轻应了一声，迟疑地问到。“你……不是走了吗？” “想等着你醒，待在这里太久阿姨会多想。” 所以一看见阿姨坐电梯下楼，他就迅速进来了。 病房里异常的安静，只听得见门外传来的响动，和两人起伏的唿吸声。 秦尧注视着女孩儿脸上的擦伤和打着厚重石膏的手臂，眼底里尽是懊悔，他滚动着喉咙，垂下视线涩涩地开口。 “阿言，对不起。” “那天是我太生气了，不该对你那么凶，说那么重的话……” 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被撞，那一刻，悔恨、害怕、自责通通涌上心头。 他发了疯地跑过去，抱起昏迷的女孩儿时双手都在颤抖，脚底脱力了一般。 她的血沾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大脑里一片空白，他颤着声喊她的名字。 可怀里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予。 还好……她好好的……没有大碍。 一只纤瘦的手指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女孩儿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 “我不是故意的……” 秦尧微微一怔，抬起了头听到她继续说到。 “最开始选理是因为我爸希望的，但我想了想还是想学文，就说服了他。我也……没有想到你选理是因为我……” “对不起。” 女孩儿的话砸在了心上，溅起一圈圈涟漪，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 “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言张了张口，闷声道。“你没有给我说的机会。”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秦尧神情涩然地咳了咳。 大概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瑞士的两个月，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所以当他发现她改了分科表意向后才会愤怒地失去理智。 “是我的错……” “阿言，我那天可能抽风了，说的话不能作数，你忘了它好不？” 景言咬着唇，转了转眼睛。“唔，你说的是哪句？” “哪一句都不要记得。” 见她犹豫地不说话，秦尧又往下凑了几分。 “嗯？” 温热的唿吸扑在她脸上，暧昧的气息在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游走，她别开视线，缓缓点头。 “嗯。” 瞬间，男生开心的像个小孩，露出一脸傻笑。 而她原本苦涩的心上仿佛掉进了一颗糖，糖意一点一点地渗开，把整颗心都沾染成甜甜的。 景言出车祸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陈睦谦是到校后才知道这件事，急忙向老师请假去了医院，同行的还有阮若男。 在医院见到胳膊打着石膏，苍白的脸上好几处擦伤的景言，两人脚步一顿。 阮若男心疼地红了眼眶，走到她床边憋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好好的弄成这样……是不是很疼？” 景言弯起唇。“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手都弄成这样了还说不疼，我看着都疼。” 她想摸摸她安慰一下，可景言一只手打着石膏，一只手输着液，脸上还有几次擦痕。 “言言……” 从进门就沉默的陈睦谦注视着她良久，才哑声叫到。 “你们一桌都走了，老师不会生气吗？” “他请过假了。” 景言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害得他们担心，上课时间大老远跑医院来看她。 “医生说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手骨折，你们不要担心了，等会儿赶紧回去上课吧。” 阮若男摇摇头。 “哪儿有心思上课，你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我好不容易请次假的，就陪你说说话，聊聊天，排解寂寞。对吧，同桌？” “嗯。” 两个女生聊着天，陈睦谦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削水果。 平静的脸色下，一颗心剧烈地起伏跳动，撞击着他的神经。 他抬起眼，看向女孩儿的侧颜。 紧绷的神经在她唇角的笑意里骤然松懈下来。 她没事，真好。 撞景言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司机重度酒驾，负全部责任，已经被派出所拘留起来，除了要承担她全部的医疗费外还要负刑事责任。 阮若男和陈睦谦每天中午都会过来陪她说说话，下午妈妈去医院餐厅给她买饭时另一道身影就会悄悄潜入。 第73页 两人相处时很简单，她本来就比较内敛少语，靠在床上看若男带来的书，而秦尧则坐在她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有时候被看的不自在了，景言忍不住说到。“你能不能看别处。” 秦尧喜欢看她脸红，尤其是为自己害羞脸红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什么都没阿言好看。” 坐到差不多景言妈妈快要回来的时候他又悄悄离开，然后在手机上给她发简讯。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景言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里养病。 周五中午放学，到家里看她的若男拿来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各科的笔记本。 景言诧异地看向她，阮若男神秘兮兮地示意她往后翻。 打开笔记本，才发现每一本都补上了她空缺的这一周的笔记。 而上面的笔迹她并不陌生，是秦尧。 “是不是炒鸡感动！妈呀，秦尧递给我时我差点不敢相信，你能想像的出一个从来不做作业的理科生为了喜欢的人天天跑到隔壁文科班上找人借笔记给你抄的画面吗。” “真的，我不羡慕，我一点都不羡慕……” 阮若男杵着下巴，凑到她身边，八卦地问到。 “採访一下，现在什么感受？” 景言侧过头，悄悄抿起了唇角，身边响起女生调侃的声音。 “某人脸红了呀……” 晚上躺在床上的景言盯着放在枕头上的笔记本看了很久，拿起手机第一次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秦尧坐在檯灯下，桌子上摆着一张文科数学试卷，卷子一面的试题已经写完了答案和解析过程。 正翻开另一面准备挑灯夜战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 被打扰的秦尧不悦地端起手机准备挂断，视线停留在屏幕上的“阿言”上，蓦地睁大了眼睛，足足看了三秒才一脸惊喜地按下接听键。 “笔记我收到了，谢谢你，秦尧。” 他转动着指间的笔，听到女生的话翘起唇。 “今天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从她回家后，他们已经三天没见过了。 秦尧想过上门去看看她，最终也只是停在她家楼下看着她房间窗户亮起的灯，抽完几根烟后继续回家补笔记。 “我很开心。” 景言微微一愣，男生低沉中带着愉悦的声音从手机里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她的心悄悄颤了颤，甚至想像的出电话对面的男生翘着唇的样子。 话在嘴边笨拙地不知道说什么，门外妈妈在叫她出去洗漱，景言咬着唇小声说到。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她将温热的手机贴在胸口的位置，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扑通扑通—— 模煳的情絮在这样宁静的夜里渐渐变得清晰。 第36章 过完周末， 景言回到了学校上课。 宋娴因为这件事心有余悸，女儿出门前千叮万嘱路上要注意过往车辆。 这几天在家里看完了秦尧写的笔记， 除了数学其他基本都能跟上新进度， 也幸好伤在左手， 不影响做笔记和写作业。 中午和若男一起吃过饭后景言回到教室， 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她座位上， 杵着脑袋沉浸在日光里的人。 阳光跳跃在他挺直的鼻樑上，男生低垂着眉眼随意地翻弄手中的书页。 抬眼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里瞥见站在门口的她，缓缓坐起了身体，朝她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的教室没有几个人， 景言顿了顿，提步朝座位走去。 “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怕学校的课落得太多，跟不上进度。” 她在他身边坐下，秦尧看见了女孩儿脸上结了痂的伤口， 周围泛着一层粉白色，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要不是她早上来学校时被正在操场上体育训练的李坤看到， 后者打电话给他又无意中提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她来了学校。 当即从床上爬起来， 刷了牙洗了把脸就跑来了。 “手好些了吗？” “嗯， 已经不痛了。” 景言从他的胳膊下抽出数学课本和习题册准备做题， 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笔去拿自己的书包。 “我来。” 秦尧边说着边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一只红通通的苹果映入了眼帘，下面放着几本书， 他侧目看向她。 “要拿哪本书？” “苹果……” “我去帮你洗一下。” 他正欲起身，耳边响起女孩温吞的声音。“不是，是给你的。” 秦尧的动作一顿，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给我的？” “嗯。” 他怔愣了片刻，薄唇蓦地扬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温柔地要渗出水来。 景言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耳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 “带了三个，若男和睦谦的已经给了他们，这是给你留的。” 一听陈睦谦那傢伙也有，秦尧唇角倏地垮了下来，拧着眉头不满地问到。 第74页 “给阮若男也就算了，为什么陈睦谦也有？” “都是好朋友，不能厚此薄彼。” 好朋友…… 秦尧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逗乐了，慢条斯理地又坐了下来，看着她轻呵一声问道。 “我，你好朋友？” 景言眨了眨眼睛，思忖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 紧接着，完好的右手被人握住，一只苹果塞在了她手心。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苹果，抬起头望见男生不郁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喜欢苹果吗？” 秦尧撇过头撑着胳膊，闷闷的嘟囔声传来。 “谁要当你好朋友……” 等了半天，身边都没有动静，他转过头看着旁边沉默的女孩儿。 送出去的东西被拒绝，女孩儿的神情有些失落，他犹豫了会儿，又重新把苹果拿了回来，别扭的说道。 “咳咳，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但是我不喜欢你送我的东西也送过陈睦谦。” “还有……” 他俯下身撑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我从来没打算当你的好朋友，我要当你的男朋友，懂？” 景言的心掩藏在语言的背后，他的眼里频频掷来炙热的光，照进了内心深处。 她吶吶开口。“我们还是学生。” 这句话是解释还是告诫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嗯。”他点点头。“所以呢？” “要好好学习。” 秦尧发觉了女孩儿眼中的挣扎和纠结，弯了弯唇角，放轻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循循引诱的意图低声问到。 “如果不影响到学习呢？” 上了初中后她所接收的讯息，来自老师的，又或是父母，新闻的，都是在宣传早恋是多么可怕，很多人因为早恋学习一落千丈，怎么会不影响呢…… 如果不影响到学习，她会怎样？ 他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眸，还没等景言想出结果，门口突然大力被推开，他们班几个男生打完篮球回来了，其中就有她的同桌，许君。 “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目送着男生离开的背影，景言蓦地松了一口气。 回到座位上的许君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喝完水看向里侧的女孩儿。 想到上次被秦尧倒水湿了衣服的事，以及他刚刚迎面走过时对自己莫名的敌意。 原来在高一时班上传的都是真的…… 晚上下晚自习后景言在座位上坐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某道身影出现在教室外。 左手打着石膏不方便，她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单挎在右肩上朝门外走去。 经过隔壁班时，带着不曾察觉的期待从明亮的窗口望去，是一张空荡荡的座位。 “言言！” 景言转过头，看见陈睦谦从教室里走出。 “睦谦。” “正准备去找你呢，走吧。”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肩上的书包。 又往里面频频看了几眼，景言收回视线。 陈睦谦察觉到她脸上的犹豫，出声问到。 “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应该是……忘了吧。 骑车经过出车祸的地方时，坐在后座上的景言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当时光在她的眼中急剧放大，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冲击撞开。 晕过去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言言，下周就国庆了，假期有事吗？” 前面突然传来男生的声音，她回过神。 “没有。” “那咱们到时候抽哪天一起出去玩吧，听说到时候在玉谷公园有个灯光展，去看看？” “好呀。” 想起中午吃饭那会儿若男嘟囔自己爸妈国庆又不回家看她，又得一个人在家待七天，景言开口说到。 “那把若男也叫上吧，她放假一个人也很无聊，我们一起去？” 她想，若男一定很高兴的。 陈睦谦的神情一顿，他打算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言言开了口，他随后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景言刚进教室，就看见班上有的同学聚在一起说些什么，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没一会儿，同桌许君也来了。 他坐下抽出早自习要用的课本，扭头看向一旁低头背单词的女生。 “你知道秦尧昨晚和人打架的事吗？” 在草稿纸上默写单词的手一顿，她诧异地抬起头。 “打架？” “你不知道呀？听说是和隔壁学校的人在校外撞球室打起来了，后来有人报了警，打架的都被带到派出所拘留起来了，刚有人说看到学校已经把咱们学校的那几个领回来了，这会儿估计在政教处。” 景言听到“派出所拘留”的字眼，顿时心生慌乱。 她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好，可也不会随意惹是生非，怎么会突然打架……在派出所拘留了一晚，是很严重吗？ 他呢，有受伤吗…… 第75页 书本上的字母在眼中放大又缩小，晕晕乎乎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大脑一片混沌，脸色煞白。 许君看出她的担忧，犹豫地问到。“你……还好吧？” 景言摇了摇头，桌下的一双腿灌铅了一样，看不见的身后早已生出了一背的冷汗。 不时地抬头看向黑板上的圆钟，她从来没有觉得一节课有那么的漫长，漫长到她觉得已经快要下课了，而时间仅仅只过去了几分钟。 终于头顶的铃声响起，英语老师前脚出教室，她倏地站起了身跑了出去。 坐在位置上的许君望着女孩匆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 政教处在学校进门右侧的啸山楼一层，景言一路跑过去，脚步在楼前的台阶下停住。 胸腔剧烈地起伏，她喘了喘气一步步迈上了台阶。 门外的一侧贴着醒目的门牌，上面写着“政教处”三个大字。 她还未靠近，就听见一阵拍桌子的声响，紧跟着老师愤怒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 “一个个的能耐啊！学都上好了是吧？说说！说说你们几个都是第几次进来了！我记得之前说过吧？有种打架，就不要把学校捅出来！你们在外面惹了麻烦，学校抹了黑还得替你们擦屁股，家长花钱让你们来读书的还是来打架的……” 一道淡淡的声音忽地打断了他的话。 “跟他们无关。” 景言的脚步一顿，那是秦尧的声音。 “别担心，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躲过。”教导主任沉着脸走到男生面前站住，推了推眼睛瞅着这个和自己恩师长相几分相似的男生。 “尤其是你，秦尧。你对得起你外婆吗？想当年季老师在咱们学校时出了名的敬岗爱业，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数不胜数，你说说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不学无术的样子，该有多痛心？” 男生皱了皱眉。“就事论事，别提我外婆。” 站在一旁背着手的李坤小声嘀咕着。“老师，人可是年纪第一。” “让你说话了吗？” 他抖着腿别过脸，气的教导主任陶志国火冒三丈。 “你腿抽羊癫疯了？都给我站直了！” “切……” 景言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几个男生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成一排，一个老师站在他们对面背着手严肃地在批评。 见到他无恙，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师的批评一直持续到快上课才告一段落。 “还好人家派出所看你们年纪小才放出来，要不然上了档案跟你们一辈子就等着哭吧，这次给你们每人记过一次，回去每人给我写1万字检讨，下周一……” 教导主任的声音一顿，想起下周一已经放国庆了，便改口。“国庆来了后，升国旗那天当到全校师生面检讨。再有下次直接开除，还有给你们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到学校来一趟。” 里面没了说话声，紧跟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景言还没来的及退开，就和出来的人撞了正面。 男生的眸光蓦地一亮。“你怎么来了？” 其他几人同时朝她看来，景言窘迫地站在那里，张了张口没有说出半句话。 支支吾吾的模样落在了秦尧的眼里，联想到原因，他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翘起唇低声问到。 “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第37章 这一照面，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嘴边的淤青红肿以及右眼眉骨处的一道小口子，其他几个人脸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你的伤……还好吧？” 舌尖轻抵在嘴角， 一阵阵疼痛传来， 秦尧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这点伤算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玩儿阴的， 才碰不到我。” “怎么会和别人打起来了？” “还不是上次那几个流——” 李坤的话还没说完被人出声打断， 秦尧扭头给他们几个使了眼色。 “那啥，哥几个先回教室了。” 王风拽着他和其他两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松开手，李坤不解地问到。 “直接跟她说是上次的那几个流氓来找麻烦了，不是可以让她心疼一下尧哥吗？怎么不让我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 阿尧是怕人景言知道后内疚，啧啧——” 王风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一看就是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 “切，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是游戏不好玩还是酒不好喝。” 一旁的张择辰一语中的。“不是你不想谈， 是你没得谈。” 几人毫不留情地嘲笑。 李坤：“……” mmp，这朋友没法儿当了…… 学校餐厅里， 秦尧随便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看着女孩儿穿梭在窗口前的身形， 收回视线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嘴角， 疼的抽了口冷气。 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一顿暴打后，那三个小杂碎不敢再惹事了，没想到还敢捲土重来， 还找来了十几个帮手，真是低估他们了。 第76页 人多又怎样，他秦尧也不是吃素的，照样揍得那帮孙子满地找牙。 但是这幅狼狈样不偏不巧地被阿言看到了，实在有些丢人。 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秦尧抬眼看着女孩儿将手中的一颗圆熘熘的鸡蛋在桌子上轻轻一碰，脆弱的壳裂开纹路，紧跟着被她伸手递到了自己面前。 “我不饿，你吃吧。”想到她在政教处门外时焦急的神色，秦尧的心底划过一道暖流。 “帮我剥开。” 他接过鸡蛋，仔细地剥开外面的碎壳重新递给了她。 “吃吧。” 杵着下巴准备等她吃早点，却听见女孩儿出声说到。 “把脸往前靠一点。” 他微微一愣，身体前倾。 柔软略烫的鸡蛋覆盖了他嘴角的红肿上，随后缓慢地滚动着。 女孩儿专注地注视他的伤口，粉嫩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长翘的睫毛像两把展开的小扇子遮住了漂亮的眼睛，但见它忽地抬起，那双玛瑙一样的眸子投向自己。 “疼吗？” “甜。” 景言对上他熠熠生辉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挪开了视线。 等到鸡蛋没了温度，她收回手，从校服口袋里取出刚刚跑到医务室买的创口贴递给了他。 这次没有问，秦尧径直接过撕开了外面的包装。 景言站起身，单手拿着创口贴对准他眉骨上的那道伤口，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脸上的淤青和创口贴并没有让男生看起来很狼狈，反而多了一种野性不羁的帅气。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他尴尬地咳了咳。“没了，就这两处是意外。” 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结起的几道痂，秦尧蓦地翘起唇。 “这下好了，我们两都成了伤残人士。” 景言迟疑，都这样了他怎么还笑的出来…… “你不要笑了。” “我不是在嘲笑你。”他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忙收住笑开口解释。 手中的鸡蛋已经凉了，景言握着它，低下头犹豫了很久轻声说到。 “打架一点也不好。” “秦尧，以后能不能不要打架了……” 这次是拳头，下次呢？会不会突然激怒对方，伸过来的就是锋利的刀子。 某些可能，只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女孩儿的声音轻飘飘地钻入耳中，砸在他心头，溅起了惊涛飓浪，他在一片轰鸣声中看见那些飞溅的水花，化作一场盛大的星幕在他眼前簌簌落下。 星幕后是她颔首的温柔和眉眼间凝起的不安与担忧。 半晌，他在热烈的心跳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国庆七天小长假来临，到了约定看灯光展的那一天，陈睦谦上门叫景言。 行程是先和阮若男汇合，几个人去市图逛逛，再去博物馆，等到下午边去玉谷公园。 两人到市图书馆下车时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身影。 景言挥挥手，出声喊到。“若男！” 阮若男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了他们，捏在包包细链上的手紧张地捏了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若男，你今天好漂亮，是不是，睦谦？” 女孩儿长长的直发半扎起丸子头，两缕细发从肩头垂下，白色雪纺衫外搭浅蓝色背带裤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若男的眼睛本来就圆而有神，摘掉了那付黑色笨重的眼镜，五官顿时明媚了许多。 她红着脸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陈睦谦，见他点点头，说了句“嗯，好看。” 就像一脚踩在了软软的棉花糖上，泛滥着甜意。 阮若男羞涩地吐了吐舌头，跑过去挽住景言的胳膊。“走吧，外面晒我们进去。” 每逢节假日，出门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图书馆也不例外。 里面冷气充足，即使人多也不会闷热。 陈睦谦和阮若男要买理综教辅，景言看见他们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应该买哪一种的画面，悄悄走到另一侧，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看作文时无意中瞥见了相邻书架上的书，她微微一顿，朝旁边走去。 封面上是两个漂亮的书模倚在画窗前，左上方写着“爱格”两个字。 她忽然想起刚和秦尧做同桌时，他趁自己不注意时抢了她正在看的爱格，还大声地读出了上面暧昧的文字。 那时候她真的又气又恼，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可第二天他却买了好几本放在了自己的书桌里。 那时候她同样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甚至…… 目光注视着封面上面的字，心却已经游离不见，景言看了很久，忽然弯起了唇。 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发觉才轻笑出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一架之隔的对面，女孩儿脸上盛开的笑意从狭窄的缝隙里落入了陈睦谦的眼中。 第77页 周围细碎的声音被自动屏蔽隔离，偌大的图书馆里仿佛只有他们两置身其中。 他见过她很多次的笑，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人心，却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 就像……一朵在凌晨偷偷独自绽放的海棠，带着七分清纯和三分少女含春的娇羞，一点一点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这种美，只为他所发现。 “要不，就选这个吧，听上届学姐说他们当时买这个版本的比较多。” “睦谦？睦谦！” 见说了半天话，身边的人都没反应，阮若男抬起头看见他注视着书架不知怎么地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睦谦回过神，目光闪烁地拿过她递来的那本书。 “那好，就、就要这个吧。” “行，那再看看别的，我还要买本字帖，你的字写的那么好看，帮我选选哪种字帖适合我。” 在图书馆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结帐离开。 中午十二点，外面太阳正大的时候，旁边就有一家冷饮店，景言有些口渴，走到柜檯前看了看上面的价目单，扭头问他们。 “你们想喝什么？” “柠檬茶。” “睦谦呢？” “我也一杯柠檬吧，我来付帐。” 景言忙把他推开，找出钱递给了店员。 “你好，我要两杯柠檬茶，一杯蜜桃乌龙。” 三人捧着饮料并肩走在步行街上，陈睦谦开口说到。“下次不要这样了，我是男生，哪能让你请客。” “每次都是你请我，今天就换我请你们。”她的目光从两人手中的饮料一一划过，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睦谦，若男，你们两连喜好都一样。” 阮若男咬着吸管害羞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女孩儿的话落进了他的耳中，陈睦谦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不喜欢她将自己和别的女生联繫到一起，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被排离在他们之外。 他没有回应，看了眼前面扯开了话题。 “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言言，你不是爱吃鱼吗？附近有家纸包鱼做的很好，带你们去尝尝。” 陈睦谦说的那家纸包鱼离他们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店内生意很兴隆，等了半天终于有了空位，点完餐后几个人坐在那里等餐，景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屏幕上“秦尧”两个字跃入眼帘，她捂着手机看向他们。 “我出去接个电话。” 和她坐在一起的阮若男看见了来电人，暧昧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 走到店外，景言接通了电话，却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 是秦尧没错呀…… “餵？” 电话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她重新放到耳边，却在听完男生的话后神情变得犹豫。 景言扭头看了眼玻璃窗内，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好。” 挂断电话，她走近饭店，陈睦谦看见她开口问到。 “怎么了？” “睦谦，若男，我突然有点急事，不能和你们一起了，不好意思啊……” “出了什么事吗？” 她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阮若男替她解了围。 “那你快去吧，晚上我拍了灯光展照片发给你。” 景言点点头。“你们两好好玩。” 她转头看向一侧的若男，朝她递了一个眼神，和两人挥挥手转身离开。 坐在座位上的阮若男抿着唇，看似淡定，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通乱跳。 想到要和喜欢的人共度一个下午的时光，就开心的冒泡泡了。 她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人，却发现他神情间有些低落。 唇角的笑意微微僵住，她喃喃问到。 “睦谦，你怎么了。” 菜恰好上来，陈睦谦端起筷子勉强弯了弯唇。 “菜来了，快趁热吃吧。” 她挑了挑眉，将刚刚剎那间冒出的想法又抛到了脑后。 “嗯嗯。” 第38章 门铃声响起， 秦尧飞快地放下搭在茶几上的脚，扭头看向旁边埋头玩贪吃蛇的傢伙， 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平板。 “还记得刚教你的吗？” 小傢伙转了转圆熘熘的大眼睛， 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 “小宇记得。” “算你有点用。” 用指尖从桌子上的水杯里蘸了水， 随便地涂在他的脸上， 秦尧忙起身走到门口。 玄关的墙上是一面镜子， 他左右看了看，用手拨弄下头顶的髮型， 满意地勾起唇。 门外按完铃的景言见里面没有人应答，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她取出手机刚准备再看一遍秦尧发来的地址。 “咔嚓——” 棕色的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伴随而来的是小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见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秦尧正愁着眉看向她，说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 第78页 “你来了，进来吧。” 里面的地面干净的发亮，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踌躇在门口。 “有拖鞋吗？” 秦尧弯下身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粉色的拖鞋放在她脚下。 景言的目光落在那双鞋上， 动作一顿。 抬起头才发现女孩儿盯着鞋发呆， 他忙出声解释。“我妈来时穿的。” 换好鞋， 她跟在他身后走近客厅， 灰色的沙发上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正揉着眼睛扯开嗓子大哭， 脸上淌满了眼泪，让人看了都心疼。 她诧异地看向一旁的秦尧。 “你弟弟不会一直哭到现在吧？” “昂。” 景言忙走过去，蹲在小男孩的身前， 用纸巾帮他擦掉眼泪柔声安慰。 “小宇乖，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嗯……还记得姐姐吗？我们之前见过的哦。” “能和姐姐说说小宇为什么哭吗？” 脸上的水被擦掉，秦宇突然懵神，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憋起嘴巴不知所措。 小宇哭不出来肿么办…… 景言还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眼眸一亮，却没发现兄弟两的眼神交流。 “小宇怎么啦，饿了还是想妈妈了，唔，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小傢伙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一时之间也忘了哭，好奇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胳膊。 “咦，姐姐你的手肿么啦？为什么硬邦邦的？” “姐姐的手骨折啦，要把它固定起来才能好。” 他盯着它看了半天忽地皱起小眉毛，抬起头看向她。 “那一定很痛吧。” 景言弯了弯唇角。“最开始很疼，现在好多了。” 小傢伙撑着手俯下身子，将脑袋凑到白色纱布上，鼓着腮帮子轻轻地朝着上面吹着气。 “那小宇给姐姐唿唿，妈妈说疼的时候唿唿就不痛了。” 他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现在还疼吗？” 她摇摇头。“小宇真棒，姐姐一点都不痛了。” “姐姐会玩游戏吗？” 景言一愣，就看见他麻利地爬了起来从沙发另一头端来一只平板塞进她的手中。 “姐姐我们一起来玩游戏吧。” 说完飞快扭头看了一眼哥哥的脸色。 秦尧挑了挑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人精弟弟。 才屁大点人哄起女生来就这么游刃有余，长大还得了了。 平板需要密码景言打不开，她看向静静站在那里的人，用目光询问。 秦尧心中一动，走过去将手指往上一触解开了锁。 小傢伙计谋得逞，拉着景言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要和姐姐一起。” “好。” 软软糯糯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弄着，很快就跳出了一个界面，秦宇两只手臂各按在一边操纵着屏幕上的摇杆，不一会儿，原本的小虫子越变越大，不断地吞噬着其他的小虫子。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一个打游戏，一个专心地看，女孩儿的眼里散发着柔和喜爱的光。 被忽略的某人郁闷地坐在对面，撑着手臂注视着他们，等到眼睛都酸了，也没人抬头看他一眼。 臭小子。 “小宇。” 阴测测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游戏玩的正欢的秦宇手一顿，差点撞上了墙。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哥哥，肿么了？” “你刚不是想要出去玩儿吗？” “哥哥你记错了，小宇没有要出去。”小宇要玩游戏，才不想出去晒太阳。 “你有……” 他摇摇头，正想说他不想出去，却看见哥哥缓缓眯起眼睛盯着自己。 小肩膀瑟缩了下，他舔了舔唇，依依不捨地把平板放在了一旁，随后扭头甜甜地对身边的景言说到。 “姐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任谁面对着这样一个可爱到犯规的孩子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点头。 “好呀，小宇想去哪儿？” “唔……想去游乐园！” 秦尧松了一口气，将他脱下的小外套捡起扔在他身上。 “穿衣服，换鞋，我们出去。” 秦宇也不生气，站起身就把外套熟练地穿上，一路小跑到玄关换鞋，临走前还不忘折回，拿起茶几上的小墨镜戴上。 夹克外套搭配炫酷的墨镜，俨然一个小正太。 出了门，他伸出小手够住景言的手，又扭头把另一只手伸向哥哥。 秦尧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握住了他的手。 游乐园的售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忽然想把那个碍眼的傢伙打包扔上回瑞士的飞机。 景言拉着秦宇走到一处阴凉下等候，右手被忽地人扯了扯，她蹲下身子看着他。 “怎么啦，小宇。” 秦宇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神秘地说道。“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哥哥放假回家的那两个月每天都盯着手机上你的照片，有时还一个人偷偷傻笑呢。” 第79页 男孩儿软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景言神情一怔，蓦地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髮。 “姐姐知道了。” “不要告诉哥哥是我说的哦。” “好，不告诉。” 等了二十多分钟，买到票的秦尧从长长的队伍中抽身出来，带着两人进了里面。 秦宇正是贪玩的年纪，看了这个想要，看了那个也想玩。 自己玩还不算，非要拉上小姐姐一起。 大多时候秦尧都是插着兜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玩，女生面对小孩时总是与生俱来的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参杂其他。 他盯着她脸上的笑意，看的入了神，忽然想抽根烟，缓解那丝被牵引出来的悸动，正欲点菸时瞥见一旁“禁止吸菸”的牌子，又将它放了回去。 傍晚时院内的灯光亮起，璀璨耀眼，如同梦幻的童话国度。 旋转木马上景言握住扶手，扭头朝栅栏外望去，夜色里那抹修长的身影摇曳入眸，她蓦地启开唇，唇角漾开一抹浅浅的笑。 剎那间，秦尧听到自己心跳漏了半拍，随后炙热地跳动，撞击着他的耳膜。 无意中一瞥，望见从身后摩天轮上下来的情侣，不禁心中一动。 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一只手牵起了她的手，景言脸色微红，犹豫了一下没有抽离。 她望着眼前脚步不停的背影，出声问到。 “要回去了吗？” 秦尧顿下脚步，伸手指了指空中悬挂的那盏霓虹闪烁的摩天轮。 “我想坐那个。” 阀门被关闭，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相对而坐，秦宇扒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车厢一点一点的上升，地面离他们原来越远，直至整个游乐园尽收眼底。 他“哇”地叫出声，刚想回头和哥哥讲外面好漂亮，一只手盖在了他眼皮上，顿时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景言的身子前倾，那只强而有力的手牢牢地禁锢在她的脖子后，男生炙热凌乱的唿吸声和她的交织在一起，唇瓣贴上了滚烫的柔软，辗转、吮吸，下唇忽地被含住，紧跟着不轻不重地轻啄，舐咬。 她睁着迷濛的眼睛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幽深的瞳孔，斑驳的光影从玻璃窗投在他们的脸侧，剪碎在男生如同星空般耀眼的眸中。 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传来，后颈一松，他放开了手，安静狭小的空间响起此起彼伏的炙热心跳，以及男孩不满的嘟囔声。 “哥哥，干嘛捂我的眼睛。” 秦宇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昏暗的光线下小姐姐脸上的绯红，想到某种可能，忽然弯起眼睛笑眯眯说到。 “我知道啦，哥哥和姐姐刚是不是在做羞羞的事，所以才捂住小宇的眼睛。” “爸爸和妈妈在家也是，一亲亲就不要小宇了。” 景言的脸在小孩童言无忌的声音中已经红的像熟透了的番茄，对面是男生直白灼热的目光，她偏开头注视着窗外，放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握紧。 一圈落地，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刻，她蓦地松了口气，手仍被他紧紧地十指紧扣。 旁边有人在吆喝着卖冰激凌，秦宇嘴馋地晃了晃她的袖子。 “姐姐，想吃。” 不等她开口，秦尧冷漠的声音传来。“不行。” “就吃一点点，好不好，哥哥” “没门。” “呜呜，姐姐……” “小孩晚上不能吃冷饮，会拉肚子的。” 最终秦尧买来了两只冰淇淋，两个人坐在园内的湖畔吹晚风，中间夹坐着秦宇，手里拿着一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棉花糖。 晚风习习，十分惬意。 景言抿了一口冰淇淋，右肩忽地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右手忽地一沉，回过头发现手中的冰淇淋少了一大块儿。 她反应过来红着脸。“你不是有吗？” 秦尧皱了皱眉，随即一本正经说到。“你的怎么比我的甜？” “不是同一个机器做出来的吗？” “真的不一样。”他把自己放到她唇边。“你尝尝。” 景言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小地抿了一口。 “一样的呀……” 抬起头对上男生含笑的眼睛，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秦尧在她的注视下沿着她抿过的痕迹又咬了一口，满意地说道。 “嗯，这下一样甜了。” 她的脸瞬间成了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晚上送完景言回家，秦尧背着弟弟往家走去，趴在他背上的小男孩玩了一天，这会儿困得直打呵欠，他揉了揉眼睛问到。 “哥哥，为什么我们要骗姐姐？爸爸说男子汉哭会被笑话，所以小宇都不哭的。” “那我今天再教你：适当的示弱，有时候也能虏获女孩儿的心。” 秦宇皱了皱小眉毛，没听懂。 不过他发现这次回来哥哥对他要比以前好的多的多的多。 他轻轻将小脸贴在哥哥的背上，不禁感嘆。 原来哥哥的背和爸爸一样，都是那么的宽阔舒服。 第39章 “景言， 我跟他表白了。” 第80页 正在开门时，手机叮咚响起， 景言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小字弯起了唇。 客厅里宋娴正坐在沙发上缝衣服， 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 “怎么玩的这么晚？” 她心虚地扯了慌。“看灯光展忘了时间。” 朝其他房间望了望， 景言开口问到。 “妈， 爸怎么不在家？” “你爸出差去了。” “不是国庆休假吗……” 宋娴咬掉线头， 将衣服抖开仔细看了看，随后收起针。 “公司打电话来让你爸去， 他想着有三倍工资就答应了。” “饭吃了吗？冰箱还有饺子。” “吃了，我去洗个澡。” 在房间里拿睡衣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接通电话。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分享喜悦呀。” 回应她的却是女生低声的啜泣， 景言唇角的弧度消失，急忙问到。 “若男，你怎么在哭？发生什么事了吗？”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后电话里阮若男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呜呜……景言，我失恋了……” “啊？” “我向睦谦告白被拒绝了……我好伤心，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 “别急别急，不要哭， 你慢慢说。”景言蹑手蹑脚把房门关上， 走到了阳台外面。 镜子里的女生两眼肿的像核桃， 满脸泪渍， 头髮也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 毫无美感可言。 这么难看的自己，也难怪他不喜欢。 阮若男一把将床头柜前的小镜子扣下，抱着一只抱枕反趴在被子里， 回想起今晚的事。 玉谷公园来看灯光展的人很多，她满心欢喜地走在他身边，拥挤的人潮中有人撞到了自己，差点摔到时一只手忽地揽住了她的腰，耳边传来男生温和的声音。 “小心！” 她仰在睦谦怀里，鼻尖萦绕着来自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一闪一闪的led小灯，像颗颗亮晶晶的星星闪烁在他们的头顶。 灯光侧映下睦谦的眼睛比头顶的星光还要动人心魄，让她不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腰间的手却突然抽离了，阮若男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一条幽蓝的时光隧道里，有很多拍照的情侣，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和甜蜜感染了她。 凝视着身旁男生好看的侧颜，她不知怎么就积攒了勇气，就在那一刻倾吐了自己的心声。 “睦谦，我、我喜欢你。” 她看见他的身形一顿，望向自己的那道目光里有震惊、错愕，却没有她想要的喜悦。 即使这样，阮若男也依旧在期待，她屏住唿吸，睁着眼睛期待地注视他，等待着答案。 在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中她听到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 这真是一个让人难过的词。 她垂下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将失落藏在眼里，低声问到。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我现在只想学习，不考虑其他。” 她刚刚沉寂下来的心又燃起了小火苗，蓦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闪闪的光。 “那等高考之后呢，等我们都考上理想的大学，那个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给她留有希望。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阮若男心底隐隐有一个答案，可她没有再继续去追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样呀……”她舔舔唇，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没关系，我其实也就、就想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你也知道我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要愧疚啦，做不成男女朋友，我们还是好朋友呀。至于我说的话明天一早起来忘掉就好啦。其实……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的喜欢你，只是有一点好感，嗯，是这样的。” “若男。” 他欲言又止外加愧疚的眼神刺痛了阮若男的心，她扬起大大的微笑，杵了杵他的胳膊。 “哎呀，干嘛这幅表情，反正失恋这种事常有，你不需要愧疚的。” 真的不需要…… 再然后，怀揣着心事的两人也无法继续逛下去，她藉口时间不早了和他打了招唿就坐上公交离开。 车辆驶出一段距离后，她忽然扭头朝身后望去。 站台上那道挺直的身影不断后退缩小，直至完全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阮若男缓缓转回身体，咬着唇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嘆了嘆气，把脸埋在抱枕上蹭掉眼泪嗡声说到。 “就是这样，我的初恋宣布告终了。” “若男……”景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好啦，不用安慰我，反正我心态贼好，也就夜里丧一会儿，明天又元气復活。” 手指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阮若男翻过身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迷茫在眼中瀰漫开来。 “景言。” 第81页 “嗯？” “你说，睦谦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会是谁呢？真的很好奇……” 景言认真地想了想，除了碰到过那晚坐睦谦车的武轩伊，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突然传来的话让她蓦地一惊。 “会不会他喜欢的人是你呢？景言。” “咳咳，我和睦谦从小就和兄妹一样，你可不要乱猜，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听到她急切的解释，阮若男不禁笑出声。 “我就说着玩儿的，别紧张。话说你今天和秦尧的约会怎么样？” 景言睁大眼睛，吞吞吐吐问到。“你怎么知道……” “某人打电话来时碰巧被我看到名字了呗。” 想起摩天轮上那个滚烫的吻，晚风中隐在黑暗下的脸蛋发起烧，火辣辣的烫。 “景言，你喜欢上秦尧了？” 34楼的阳台，她倚在玻璃窗眺望着远处，那座巨大的摩天轮静静地伫立在兰谿市的东边。 寂静的夜晚，她听见自己清晰笃定的声音。 “嗯……” 假期要结束时，秦宇也要被接回瑞士了。 知道自己要走，小傢伙情绪很低落，连最爱的平板也不玩了，静悄悄地坐在沙发上埋着小脑袋不说话。 客厅里激烈的枪击声不断，秦尧盯着电视屏幕灵活地操纵着手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哥，我能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吗？” “不行。”他头也不转，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几天都把他折腾的够呛了，再住下去，秦尧怀疑自己都要抑郁了。 “哦。” 余光里瞥见那张闷闷不乐的脸，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索性将手柄抛到一边盘起腿。 “怎么了？” 秦宇扬起胖嘟嘟的小脸。“我想见姐姐……哥，你让姐姐来送送我好不好。” 他沉吟了会儿採纳了这个建议，拨通号码把手机递了过去。 “自己说。” 秦尧知道，如果是自己打的话，肯定是叫不来人的。 刚巧，他也很想见见她。 铃声响了一会儿对方接通了电话，女生恬淡的声音响起。 “秦尧？” “姐姐！”秦宇甜甜地叫到。“是小宇哦！” “小宇呀。”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很多。“想姐姐了吗？” 小脑袋重重点了几下。“想，灰常灰常想，姐姐……” “嗯？怎么啦？” “小宇要回家了，姐姐能来看看我吗？” 景言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到他这么说愣了愣。 “这么快吗？” “叔叔马上要来接小宇，姐姐来送小宇好不好？” 小傢伙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了哭腔，景言连忙答应。“好，姐姐一会儿就来看你，小宇不哭，哥哥呢，在旁边吗？” 秦宇闻言看向哥哥，见他指了指门口，瞬间秒懂，奶声说到。 “他粗去了。” 景言：“……” “小宇在家乖乖的，姐姐马上来。” “好，一定要来哦！” 挂了电话，秦宇开心地把手机还给了嫉妒的面目全非的秦尧。 景言跟妈妈说了一声就出了门，到那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开门的是秦宇口中出去了的秦尧，她微微一愣，从屋内飞快地跑出一道身影，紧跟着一双小手牢牢抱住她的腿。 “姐姐！” 话音刚落，后颈被人钳住，秦宇的小身子被拽的连连后退。 他站直身体不满地嘟起嘴。 哥哥和爸爸一样都是小气鬼！ 一个不让他抱姐姐，一个不让他抱妈妈…… 下午1点时，有人来接小宇离开。 小傢伙情绪很低落，包着两眶泪珠被人抱上了车。 车窗摇下，小宇探出圆圆的脑袋看向窗外的两人，不舍地挥了挥手。 “哥，姐姐，小宇走了。” 景言弯起唇摸了摸他的头髮。“拜拜，姐姐会想小宇的。” 目送着车辆走远，还没有转身就听见头顶的声音传来。 “真好，电灯泡没了。” 她诧异看着他。“那是你弟弟。” “嗯哼。” “小宇走了，我也回去了。” 秦尧眼疾手快地把女孩儿搂进怀里，低头细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吃味道。 “陪了臭小子那么久，也该理理我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 小区楼下有居民从楼里出来，景言不好意思伸手推搡。 “秦尧，你松开。” “不松。” 她无奈地嘆了嘆气。“那我不走，你松开？” 又磨蹭了会儿，秦尧松开手，缓缓下滑握住她软若无骨的手。 一进门，他迅速转身将她轻摁在门背后，捧起那柔软的脸颊低下了头，张口将那渴人的粉唇含在嘴里细啄轻捻。 第82页 他每次的举动都出其不意地让景言失措，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压着自己的胸膛却被阻拦。 唇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胆跳，在那条湿滑的舌企图撬开她的牙齿时，景言的意识回笼，飞快伸手捂住了嘴唇。 男生仅微微停顿了一剎那，低低笑出声，转而将绵绵的细吻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皱着眉别开头。“秦尧，别这样。” “嗯？” “你……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他终于停顿下来，紊乱的唿吸扫在她的耳畔，引得细颈上的肌肤阵阵颤慄。 “阿言，你刚刚说什么？” 秦尧的眼里迸射出明亮的光芒，直直地看进她内心深处，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 她仰着头，迎上他摄人心魂的双眸，在那深邃如海的眼底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吞了吞口水，景言轻声说到。 “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了答案，你……要听吗？” 秦尧滚动着喉结，低低“嗯”了声。 “我喜欢你。” 他的心早已沦陷地彻底，翻腾不休的欢喜在眼底聚起，只一句话轻易就点燃了心上的离离荒原。 害怕是自己的幻听，他捧起她的脸颊谨慎又期待地说到。 “阿言，你、你再说一遍。” 景言伸手停留在心脏的位置，缓缓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面悄悄住进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秦尧。我纠结过，迟疑过，也逃避过，却躲不开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选择了正视自己的心。” “可我害怕，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爸妈的希望，亲人的期待都鞭策着我只能不断地向前，沿着那条既定的路一直走下去，未来充满着太多不确定因素，我不敢冒一点点的风险，因为后果都是我无法承担的。所以……你能给我些时间吗？等到高考过后……”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喜欢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倾吐完心声后，她咬着下唇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秦尧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地静止在那里，灵活的大脑却在此刻生了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消化着她的话，接受里面传达的讯息。 眼睛微微转动，他蓦地扬起唇，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喃喃自语。 “是梦吗？我一定在做梦吧。” “阿言……我很开心。” 意念情动，他又忍不住地想低头捕捉她的芬芳，景言察觉他的意图，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等到高考后……” 原本正欲落在唇上的吻，经过小巧的鼻樑向上停留在眉眼之间。 秦尧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情感和慾念将她紧扣在怀里，深深地唿了一口气。 “不就是高考嘛，我等的起。可是阿言，银行储蓄也是需要付利的，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没谁能把持的住的。” 从那个午后睁眼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暗暗在想。 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女孩儿摁进自己怀里，狠狠“欺负”。 第40章 课间十分钟， 天台上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指间燃着烟， 嘴里吞云吐雾， 手上还叼着扑克牌。 因为前段时间打架被通报批评请家长的事， 最近也不敢顶风作浪， 难得老老实实来上课， 李坤早就憋的心痒痒，一颗心已经飞出了校外。 他才不怕被学校开除， 相反乐意至极。 但他怕家里老娘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钱就是他的尾巴，曾经他是叱咤兰中的风云人物，被断了零花钱后， 他只能缩在学校乖乖听天书。 捻着烟勐吸了一口他扔掉菸头，边切着牌边说。 “妈的，老子憋不住了，一会儿中午课下咱们去网吧开黑吧？” “行呀， 好久没玩了。”几人应到。 路远扭头看向身后坐在天台边盯着手机，眼神温柔的能挤出水的某人， 用手杵了杵旁边的人小声说。 “哎， 你们看他最近怎么了？” “春天来了， 万物復甦， 又到了一年一度动物发。情的季节了呗。” 李坤嘴角一抽。“现在是秋天。” “无所谓， 都一样。” “尧哥，一会儿网吧去不？” “无聊，不去。” 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继续问到。“那戳撞球走起？” “没兴趣。” 李坤纳闷了。“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对我女朋友。” 几人同时一愣，张择辰嘴里叼的烟落在了地上，顿时睁大眼睛。“握草！阿尧你啥时有女朋友了！” 王风把玩着打火机，露出一脸玩味的笑。 “蠢呀你，除了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景言还能有谁。” “真拿下了？啧啧，不愧是尧哥，魅力无边吶……”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的惊讶，秦尧收起手机从台子上跳了下来，开口问到。 第83页 “你们谈恋爱时都做些什么？” 几个人都是恋爱达人了，除了李坤。 “打啵打啵疯狂花式打啵，怎么样要不要借鑑下？” 秦尧插着兜淡淡睨了他一眼，扯起嘴角。“好呀，那我直接去问赵笛。” 话音刚落，王风连忙丢了牌拽住他。 “别别别，兄弟说笑的。” 他摸一下手，都能被笛子耳刮子招唿，真被她知道自己这么瞎诌，还不得爆打一顿。 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关系…… 中午课下，景言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室，就看见倚在他们教室外后面的那道修长的身影。 和同学说了声，她逆着人流往走廊道当头走去，一靠近便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味，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菸瘾似乎很大。 秦尧站直身笑望着她，伸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怎么了？” “你刚又抽菸了。” 他抬手嗅了嗅，以为风吹了这么久没烟味了。 “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景言摇摇头，认真说到。“我不是不喜欢，吸菸有害健康，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好，都听你的，从现在起戒了。”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烟盒当着她的面随手一抛，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投入了垃圾桶里。 烟这种东西，之于秦尧只是无聊时的消遣，可他现在有了阿言。 “走吧，去吃饭。” “嗯。” 这些天中午一下课秦尧都会准时出现在她们班门口，景言已经由最开始的拘谨渐渐适应了他的到来。 她选择了坦白，就不会再去逃避。 餐厅里照常拥挤，两人打了饭菜找到一处座位坐下。 景言不爱吃胡萝蔔，但餐厅师傅似乎很喜欢用胡萝蔔当配菜，所以每次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一片一片地挑出来。 一双筷子从面前伸过来夹走了她盘子里的胡萝蔔。 她诧异地抬起头，就听见他径直说到。 “以后不吃的都丢到我这儿，我替你解决它们。” 白皙的脸颊上晕开一抹粉色，她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把它吃掉。 这是一件暧昧亲昵的事，男生做的很顺其自然。 “这儿有人吗？”头顶忽地传来女生甜美温柔的声音。 端着餐盘的孙雪纯亭亭玉立在秦尧身旁的空位，一双漂亮而明媚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景言，再次询问到。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景言怔愣了片刻，随后点头。“没有人，你坐吧。” 朝她微微一笑，女孩儿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将肩上的长髮拢到身后姿态优雅地坐下。 目光扫了眼她的餐盘，孙雪纯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景言，你午饭怎么就吃这一点点，该不会也是在减肥吧？” “不……” 不等她开口，她又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瘦，原来是节食，这样对身体可不好，还容易反弹的。哎……真想把我怎么吃都胖不起来的体质分给你，那样你就不用节食了。” “我只是不太饿，没有在减肥。” “不好意思，原来是我误会了。” 景言没有说什么，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她和孙雪纯本来也不熟，她也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对了，秦尧，刚刚你不在，数学老师说了数学竞赛的事，他希望我们班的同学都能参加，你要不要也报个名？” “没兴趣。” “我有些题不会，你数学好，一会儿可不可以教教我？” “没时间。” “那……好吧，我去请教别人。” 她敛住眼里的暗淡，握筷子的手指紧了紧。 耳边传来男生低沉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却是对着另一个女生。 “一会儿要做什么？” “回教室写作业。” “我陪你。” 孙雪纯弯了弯唇角，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开口说到。 “你们两的友情真好。” 话音刚落就看见身边的秦尧筷子一顿，微眯着眼侧目朝自己看了过来。 男生的目光淡漠而凌厉，在他的注视下，仿佛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怎、怎么了？” “有没有人说过……” “什么？” “你话很多。” 他的话像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她脸上，孙雪纯当即红了眼眶，咬着唇低下头，连餐盘也没端起身跑开了。 “她……” 一块鸡肉塞进景言的嘴里，也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吃饭。” 秋意渐浓，学校餐厅左右有两颗高大的梧桐树，听说是建校时种的，迄今已经五十多年的树龄。 一出餐厅门，秋风飒飒，卷着落下的枯叶在空中飞舞，台阶上铺满金黄色的落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细微声响。 树下一只白色的猫咪正慵懒地倚在叶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第84页 景言悄悄靠近，在它身边蹲下，察觉到动静猫咪半睁开一只眼，喵喵地叫了两声，身后的尾巴甩了甩。 这是一只异瞳猫咪，许是在人多地方待久了也不害怕，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它身上的毛，扭头对身后的人说到。 “这猫好乖呀。” 回过头才发现秦尧站在她身后好几米的位置，也不靠近。 “你过来看。” 秦尧表情微微不自然，手插在裤兜里拽拽地偏过头。 “咳咳，不用了，你看就好了。” “它真的好可爱，哎，秦尧你来看看呀。” 他的脚步不着痕迹地又往开挪了挪。 景言困惑地看了眼猫，又看了看他，忽地发现了什么，狡黠地弯起了眼睛。 “原来你怕猫呀？” “才不是。” “那你干嘛站那么远。” “我……我……”一咬牙撑着面子就大步走了过来了，秦尧挑挑眉。“你看我这不是过——” “阿嚏！阿嚏！阿嚏——” 话还没说完，就捂着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景言忙起身，焦急看着他涨地通红的脸。“你怎么了？” 他朝旁边走去，站在了远离猫的地方喷嚏才止住，郁闷地说道。 “我对猫过敏。” “啊？对不起呀，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他过来，也不会笑话他了。 秦尧揉了揉鼻尖，梗着脖子重申：“我才不怕猫。” 这幅傲娇的模样是干嘛…… “要不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回教室。” 景言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时想起自己刚刚摸了猫，说了句“等我一下”折身跑回餐厅。 外面有个水池，将手沖洗干净她才一路小跑回来。 “好了，咱们走吧。” 之前秦尧来过几次文班找她，引来同学注视，景言就和他约定中午在顶楼的天台上自习。 那里中午没什么人去，刚好有旧的桌凳都摆在那里。 通常都是她写作业，他坐在旁边玩手机。 天台就成了两个人的秘密小基地。 再后来从来不写作业的秦尧也在景言的期待的目光中乖乖回教室翻出尘封已久的崭新作业本，拍掉上面的灰，老老实实地交起作业。 理班的作业第一次有交齐的时候，各科老师也纷纷在办公室里讨论他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班主任则欣慰地将秦同学的改变归结为自己的殷切教导。 从餐厅回来，秦尧回教室取书，景言也回了自己的教室。 找好中午要做的作业，正准备出去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在书包的小夹层里取出一本密码锁笔记本。 记笔记是初中就有的习惯，她喜欢把心事藏在里面。 将笔记本翻开到最后一页，上面已经工整地记了十几条内容。 阳光慵懒地在桌面铺开，黑色的中性笔在纸张上缓缓写下一行小字。 “对猫过敏。” 第41章 进入十二月份后，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学校里突然就掀起了一股织围巾的风潮。 一个袋子里装着毛线和针， 下课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报团围巾， 交流心得， 上课时趁老师不注意就在底下偷偷织两针。 景言的英语笔记本写完了， 下午和阮若男约着去学校的精品店买笔记本。 一进店就看见门口摆着两只大箱子， 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一群女生围在外面弯腰在里面挑选。 阮若男喜欢凑热闹， 拉着她就挤到了前面。 毛线团摸起来软软的，特别舒服，周围几个一起来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要挑个什么颜色的毛线织给男朋友。 阮若男杵了杵身边人的胳膊。“哎， 圣诞节要到了，你就不打算给秦尧织条？” 景言收回摸在线团上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会织。” “不会可以学呀，我们班那些女生本来也没有几个会织的， 都是别人织的时候在边上学，后来摸索着就学会了。” 她倒是想织， 可关键没有男朋友。 一张脸在脑海里闪过， 阮若男眸光暗淡， 从上次告白失败后， 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躲避自己， 中途调过一次座位，他们也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 景言仍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她站起身看向一侧墙上悬挂的成品， 这么好看的围巾，她肯定织不出来的。 临走前阮若男最终还是买了一款灰色的毛线，领着小袋子从精品店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弯起唇角。 就当做朋友之间的礼物吧，他收不收是他的事，如果不要的话，那就自己留着当做对这段夭折的暗恋的一种怀念。 还有二十来天就是元旦，兰溪中学每年都会举办元旦晚会。 今年负责晚会节目编排的老师有教高二年纪音乐的杨素秋，她从高二整个年级挑了20个女生来排练一只团体舞，景言恰好被选中。 第85页 每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就要到学校的舞蹈室里去排练舞蹈。 挑选出来的20个女生都是个子差不多高，身形也相仿，喜欢过秦尧的赵笛也在里面，以及孙雪纯。 孙雪纯是学校舞蹈社的社长，从小到大参加过很多次舞蹈比赛，还获得过市级健美操第一名，肢体动作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更加协调优雅，很快就被老师任命为队长。 有时候老师晚上有事时，就由她来负责纠正指导。 “景言，你的手高度不够！” “景言，你太僵硬了。” “其他人休息，景言接着排练。” 几次下来就有人看出猫腻了，骄傲似孔雀的孙雪纯似乎格外爱刁难景言。 景言的动作虽然没有她那么协调，但已经很标准，有的是比景言动作更不合格的人，孙雪纯却偏偏只盯着她一个不放。 中途休息时女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话，景言靠在镜子前喝水，身边忽然凑过来一道身影。 她扭头望去，对上赵笛笑吟吟的眼睛。 “还好吧？” “嗯。” 赵笛瞥了眼人群围绕众星拱月的孙雪纯，轻嗤一声不屑地说道。 “她就是嫉妒你，谁不知道她喜欢秦尧，但秦尧偏偏不喜欢她，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她自然拿你出气了。” 景言也是不久前晚上放学在校门口看见拥吻的赵笛和王风才知道他们两在一起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那她为什么后来又和……王风。” 说起这个，赵笛就来气。 “王风当时追了她两个月，她和秦尧表白失败就借王风来接近他，这女的看起来纯洁的一朵白莲，实际上心眼儿多着呢。” 她不介意王风有前任，实际上他好几个前任还是自己的朋友，但她介意王风有这样一个绿婊茶前任，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赵笛忽然一顿，想起自己也曾是追在秦尧后面的一员，尴尬地咳了咳，解释道。 “至于我呢，当时可能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被秦尧的外表迷惑了，但现在你可以绝对放心，我对他半点想法都没有了，我心里满噹噹装的都是我家风子。” 此时，赵笛家的风子正和秦尧里从校外的撞球室里走出来。 王风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递了根伸到旁边。 “来根？” “戒了。” “靠，不是吧。”他用手挡住风，点燃烟吸了一口，红色的光在指尖忽明忽暗，烟味朝四周扩散开来。 男生皱了皱眉，露出嫌弃的神情。“离我远点，别把烟味沾我身上。” “真戒了？” “嗯。” 王风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这景言是有什么魔力，让你把烟都戒了？” “我女朋友说了‘吸菸有害健康’。”秦尧睨了一眼他指间的烟。“你也赶紧戒了吧。” 一阵恶寒来袭，王风搓了搓胳膊。“受不了了，兄弟正常点，我的心脏说它不舒服。烟就是我第二条命，让我戒菸就等同于夺人性命。” 他没说话，插着兜慢悠悠地朝学校跺去。 一阵冷风吹过，王风惬意地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现在你就裹着围巾，1月份准备披棉被？” “这可是我家笛子一针一线地为我织的，世上独一无二，她对我的心意我当然要一直戴着。哎，阿尧，你小女朋友没给你织一条爱的围巾吗？” 脚步顿了下来，秦尧眯起眼扫了几眼那条针线歪歪扭扭的围巾，偏过头不屑地说道。 “我又不戴围巾。” 王风继续欠揍地刺激。“真的贼暖和，要不要兄弟把我的借你感受感受？” 男生的薄唇微掀，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滚。” 排练结束后，景言和赵笛一道走出舞蹈室，刚下楼就看见了站在楼底的两人。 “风子！” 身边的身影欢快地跳下台阶扑进了男生的怀里。 “想我没？” “想死了。” 景言停下脚步看向站在台阶下静静注视着自己的那道身影，缓缓走下楼梯。 一只大掌伸过来拿走她的书包，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累不累？” 她诚实地点点头。“比学习累。” 秦尧转身看向另外两人，出声说道。“我们先走了。” “景言拜拜！” 景言挥了挥手，跟在他的身旁朝校外走去。 造型不羁的黑色山地车蛰伏在路灯下，秦尧迈开长腿跨上去，她握着他腰间的衣服坐在了后座上。 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车速控制的很慢，贴面的风冷不刺骨。 “冷吗？” “不冷。” “我冷。” 景言一愣，看向他身上穿的薄薄的一件黑色夹克外套，的确很单薄。 “要不我来骑吧？” “脖子有点冷。”秦尧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她抬起视线，落在他的裸。露在空气里的的半截脖子。 第86页 “你穿的有点少了，最近天气温度下降的快，多穿点注意保暖。” …… 握在车把上的手有节奏地轻敲着，秦尧有些郁闷。 该怎么样装作不经意地让阿言明白他的意思呢？ 漫长的沉默后，他突然出声说到。 “阿言，你刚看到王风的脖子了吗？” 景言微微怔愣，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仔细地回想了下。 王风的脖子……好像系了条围巾…… 围巾？ 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蓦地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半天等不得身后的回答，秦尧又继续引导着她回答。 “你看到他脖子上系的东西了吗？” “东西？什么东西……我没有看到呀，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半晌，男生沉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他脖子上系的东西太丑了！” 景言忍住笑意，心里却认真地思考起这件事。 织围巾…… 好像自己也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他想要的话，那回去上网搜搜看吧。 车子在离小区50米远的地方停下，和秦尧告别后，景言边思考着织围巾的事，边边小区里走去，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言言。” 她回过头，看着从黑暗的阴影里缓缓走出的身影。 “睦谦……” 男生被阴影笼罩的双眸幽深地注视着她，宛若一湖寒潭，景言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陌生的神情。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言言，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陈睦谦静静地看向她，脑海里挥不去的是刚刚落入眼中的那一幕。 他藏在心底的女孩儿含着娇羞的笑吻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在此之前，无数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他相信言言，相信她说的话。 可直至此刻，他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睦谦，我……” “言言，你喜欢他吗？” 景言抿着唇沉默了很久，就在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时，她缓慢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咔嚓——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陈睦谦目光沉痛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内心一片惘然。 他忽地想起她受伤被送到医务室的那个时候，男生对他说的那句话。 “陈睦谦是吧？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今天的这声‘哥哥’后悔……” 还真是一语成谶。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言言……” 他弯起唇，目光温柔。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都在你身后。” 第42章 他的话在耳边迴荡， 景言错愕地睁大眼睛。 睦谦他……怎么会…… “很错愕吗？”陈睦谦自嘲一笑，垂下了视线。 “我喜欢一个女孩儿， 比另一个人要早的多， 但与他不同的是， 我选择了将这份心思偷偷藏在注视着她的眼神背后， 想过也许她会自己发现， 又或者是耐心地等待，等到毕业的那一天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理±整＋家23独9酱33子11鱼“可终究， 我没能等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睦谦，我……”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想到过睦谦会喜欢自己。 “你不用为难，我知道你一直只是把我当作哥哥。感情无关先后，即使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言言， 希望你好的心永远都不会改变。” 理±整＋家23独9酱33子11鱼 “秦尧要是欺负你的话，睦谦哥替你教训他。时间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脚下的步子凌乱仓促， 他逃一般地转身离开， 怕看到她的眼睛， 看到她眼睛里的内疚。 “睦谦。” 女孩儿恬淡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月色下陈睦谦脚步微顿，听到她说：“谢谢你。” 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另外三个字。 可他知道， 它只会是如果。 落寞的身影映在铺满月色的地面上，冷风从脖子里灌了进去，比风更冷的是—— 结了冰的心。 注意到陈睦谦的反常是在某天上课，老师讲完一页的题，下面纷纷在翻页，坐在阮若男前面的男生却动也不动。 察觉到老师投来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伸脚踢了踢他的板凳，但老师依旧把他叫了起来。 “陈睦谦，你说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无声的沉默在教室蔓延开来，她躲在他身后小声提醒。 “121页的第三小题。” 讲台上的老师冷冷扫了她一眼。 “我是让陈睦谦回答问题，其他人都把嘴给我闭上。” “对不起，老师。我没听讲。”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老师也没再为难，出声叮嘱。 “做班长就要起带头作用，有什么问题困难的话下课找老师同学交流都行，不要在课堂上走神。” 第87页 下课时，阮若男盯着男生削瘦的肩胛正想主动问问他怎么了，却有一道身影先站在他桌旁。 他们班的副班长武轩伊。 众所周知，她对陈睦谦有意思。 “睦谦，你这两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怎么，有些疲惫。” 女声温柔体贴地开口。“如果有心事，可以和我说。” “嗯，谢谢。” 阮若男听着两人的对白，鼓起的勇气又缩了回来，鸵鸟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偷注视着他的背影，看他发呆，走神，一脸心事重重。 课桌里的袋子里放着摺叠整齐的围巾，她织了拆，拆了织，反反覆覆好多遍才勉强满意，却找不到一个送出去的机会。 24晚上，平安夜。 下午放学后，好多人就开始互相送卡片，苹果还有礼物。 阮若男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和写了短短一句话的卡片放进了买来的礼物盒里，同那条灰色的围巾放在一起。 前面的位置没有人，陈睦谦下课和副班长去校外採购装扮教室的东西。 她拿起一只小盒子去了隔壁的文班。 十二月底，昼渐短，夜晚来的更快。 天气阴沉沉的，教室里只能开着灯。 阮若男过去时，景言他们班已经把白炽灯管缠上了彩色的皱纹纸，淡淡的彩光投射下来，营造出了温馨的节日氛围。 所有的桌凳也朝四周挪开，围成一个长方形，将中间留出了一片开阔的空地。 她在一群扎气球的女生里看到了景言，站在窗户外朝她挥了挥手。 “景言！” 景言绑好手里的气球，从桌兜里取出一个袋子拿了出去。 “节日快乐。” 阮若男把手里的小盒子外加一张打开就有音乐的贺卡递到她面前。 “你也是哦，节日快乐。” 景言同样送上自己的祝福。 袋子里三只装着苹果的包装盒和两张贺卡，阮若男刚想问，她已经主动解了惑。 “苹果你两个，睦谦一个，贺卡给你的。蓝色包装的那只是许君让我帮忙送给你的，还有一张贺卡。” 阮若动作一顿，她知道许君喜欢自己，可她喜欢的是陈睦谦。 感情这回事有时候真的很充满戏剧性，喜欢的不喜欢她，不喜欢的又对她一往情深。 “对了，景言，你知道陈睦谦他最近怎么了吗？他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师最近找他谈了好几次话。” “他……”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去说，景言想到那晚的事。 从那以后，他们两有时也会碰上，说开了就无法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她回应不了他的感情。 “可能最近压力大，若男，你……多和他说说话吧。” “嗯，我试试。” 晚上7点，文班的平安夜晚会正式开始。 一周前班长就通知班上同学都要出个节目，可以自己单人，也可以和别人合伙。 有弄小品的，有跳舞的，申报节目时景言填了独唱。 班委买了各种瓜子糖果，每个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吃的。 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后，表演环节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双簧，一个坐在前面表演，一个在后面配音。 负责的表演的男生是文的活宝郑杰，头顶扎了个冲天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面粉，眼睛到鼻子中间涂了个圆圆的白圈。 还没开始表演，滑稽的造型已经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在满教室的笑声里，许君看了眼身边的女生，凑到她耳朵旁问到。 “她收了吗？” “嗯嗯，若男让我帮她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平安夜快乐。” 收了就好…… 许君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坐直身体。 景言的独唱被安排在节目表中后面，主持人叫到自己的名字，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 掌声过后教室安静下来，多媒体里缓缓响起舒缓的打着鼓点的音乐。 握住话筒的手紧张地出了汗，景言站在上面，宽大校裤下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着。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唱歌。 音乐的前奏结束，她拿起话筒，稳了稳紧张的心绪缓缓启开了唇。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嘆息……” 女生恬淡如水的声音从头顶的音响传来，萦绕在教室里。 原本嗑瓜子的细微声响没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讲台上那道穿着蓝白校服的纤瘦身影望去。 潺潺流水般的歌声，迷离幽暗的彩灯，女孩儿灿若繁星的眸子，组合成了青春里一缕美好的画面。 与原唱低哑声喉演唱出的那种歷经万千之后，于睏倦迷茫中寻找到指引前行的启明星相比，女孩儿清澈嗓音带来的又是另一种不同的体验感悟。 被歌声吸引而来的学生拥挤在文班的窗外，好奇地朝唱歌的人望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霸道地拨开前面阻挡的身影，漆黑的眸子直直地落在了女孩儿白皙的小脸。 第88页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灯光下的女生紧张而生涩，清澈的嗓音如同最皎洁的月光，带着动人心魂的感染力落在了心里，照亮了迷茫的前路。 窗外，人群中一道目光如狼，似虎。 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紧紧地锁住女孩儿的身影。 音乐结束，窗外一个男生勐地叫了一声“好！”，热烈的掌声紧跟着响起。 景言舒了一口气，朝下面弯了弯腰，递还话筒回到座位。 九点多班级晚会结束，出了教室门就看见插着兜慵懒地倚在一侧阳台的身影。 她弯起唇角走了过去，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味，脚下的步子停顿下来。 他不是戒了吗…… 将指间还燃着的烟摁灭，秦尧站直身体走过来，从羽绒服里抽出右手来包裹住她的。 “走吧。” 景言侧目迟疑地看着他的轮廓分明的侧颜，今晚的秦尧有些不对劲，但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牵着她的手走到校外，直到坐上车他依旧一句话没有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景言伸手摸了摸身后的书包，盯着脚下闪过的地面，脑袋里想着一会儿怎么把东西给他。 今天是平安夜，说些什么好呢？ 车子却突然剎住，她抬眼茫然地看了眼周围，微皱起眉。 这不是她平时回家的那条路，而是一条黑乎乎的小巷。 不等她反应过来，手腕蓦地被人握在手里，她被迫跟着他的脚步，后背一僵，整个人被摁在了冰冷的墙壁。 “秦尧……” 景言扬起脸，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一根手指趁机抚上了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嘴里。 唇瓣上的手指辗转暧昧地摩擦，温热的唿吸扫在她的脸侧。 寂静的巷子里两人的心跳撞击着耳膜，男生喑哑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后，只准唱给我听。” 第43章 咦？ 景言眨了眨眼， 小声问到。“你听到我唱歌了？” 某人冷哼了一声。“一层楼的人都围在你们教室门外。” 想到刚刚那么多男生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秦尧心情就十分郁闷。 尤其站在旁边的两个傢伙， 还直接当着他这个正牌男友的面商量着追他女朋友。 真当他死了吗！ “所以你今晚抽菸也是因为这个吗？” “咳咳。”秦尧神情不自然偏过头， 一手仍撑在她的头顶右侧的墙上。“就一根。” “哪儿来的烟和打火机？” “坤子的。” 身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忍着好奇不去望， 目光落在巷外的街道上。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秦尧别扭地抽开胳膊，语气不悦。 “干嘛。” “你现在还冷吗？” “哼。” “脖子冷吗？” 景言又拽了拽他的袖子， 催促道。 “把头伸过来。” 他下意识地俯下身子，刚说了句“做什么”，一个柔软的物体忽地缠在了脖子上。 秦尧身子一怔， 低下头。 女孩儿专注地看着他的脖子，动作温柔地调试围巾两端的长度。 今夜月亮不值班，巷子里没有路灯。 远处街道上的路灯遥遥投来微弱的光线，倾泻在她柔和的侧脸上， 两把小扇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她手中黑色的围巾。 “好了。”景言松开手， 仰起下巴看向他。“暖和吗？” “暖和。” 秦尧握住围巾的一端， 放在指腹间轻轻地摩擦， 女孩儿恬淡的声音响起。 “我第一次织……有点丑， 如果不喜欢的话， 等我回去再多练练，下次重新织条好看的……唔——” 滚烫的吻印上来吞掉了她的话，柔软的围巾磨蹭在两人相交的项颈间， 男生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唇角溢出。 “我不贪心……一条就够了……” 夜晚的空气寒凉，唇上却似着了火般，烧的身体里的血液滚烫，在全身游蹿。 一吻结束，两人唿吸凌乱。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将额头抵住她的。 “只要是阿言送的，我都喜欢。” 景言的脸颊在刚刚令人眩晕的热吻中染上了绯红，她微喘着气，轻声对他说到。 “平安夜快乐。” 秦尧直起身，将她揽进怀里。“快点高考完吧，我已经等不及了，想牵着你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人群里。” 对那些窥伺她的人张示他的正牌男友身份，让那些人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思绪一转，忽地记起一件事。 “下周六有事吗？” 下周六……景言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 “那好，把周六的时间留给我。” “干嘛？” 第89页 他翘起唇。“约会。” 周六刚好是12月31，元旦小长假的第二天。 早上一早洗漱完，景言打开衣柜，挨个地试衣服，最终穿了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电话来时她正在卫生间刷鞋子，看了眼来电人丢下鞋刷跑到阳台接通。 “好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马上就好。” 挂了电话，她急忙把湿漉漉的运动鞋晾在阳台，和妈妈打了招唿就出了门。 女儿前天晚上说了今天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宋娴也没有再过多追问，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 上次车祸的事，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景言一路小跑出小区，就看见不远处分叉路口旁骑在摩托上的秦尧，他正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连自己靠近都没有注意。 “秦尧？” 听到她的声音，男生动作迅速地收起手机。“你来了。” 她点点头，狐疑地看了眼他黑了屏的手里。 “看什么呢？还小心翼翼的样子。” “咳咳，随便看看，上车吧。” 秦尧取下挂在后视镜上的一只白色的头盔，亲自替她戴上。 景言坐上车，随口问到。“咱们去哪儿？” 难道他准备开车兜风，好像有点冷…… “等会儿就知道了。” 开了十几分钟的车，摩托缓缓在一处建筑外停下。 她没想他带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超市。 超市里顾客众多，秦尧拉着景言直接下到地下负一层。 生鲜食品区 “你……要买菜吗？” “嗯哼。” 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做菜需要的食材，随后从旁边推来一只手推车，逐条购买。 回到秦尧的公寓后，景言想帮忙，却被他推到沙发上坐下。 “老老实实坐这儿。” “你真的会做饭？”她怎么就有些不信呢？ “质疑你男朋友？等着我的大餐吧。” 开放式厨房不时传来乒桌球乓的声响，景言扭过头频频望去，终于在男生把锅烧起火，整个客厅里瀰漫着一股煳味时起身走过去。 “还是我来吧。” g刚立下就倒，秦尧作为男朋友的自尊受到了严重伤害。 “咳咳，这个锅有点小脾气。” 景言忍着笑意点点头，将烧黑的锅重新沖洗干净，熟稔地切菜，炒菜。 半个小时后，简单的四菜一汤摆上餐桌。 “吃饭了。” “等等。” 男生起身走到门口处，轻轻一按，头顶的灯熄灭，房间里却没有变得黑暗。 桌子上摆放着个圆球形的物体，一束光从里面发出，照在餐厅上方的天花板上，投射出梦幻的星空，更神奇的是所有的星星都像真的一样，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照亮了整个餐厅。 景言望着头顶的星空看的入迷了，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秦尧进了一间房间。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嗡嗡的细小声音，一架遥控飞机在空中盘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它缓缓飞到了她的面前停住，景言这才看清飞机垂下的东西是一条纤细的项鍊，在空中盪出优美的抛物线。 尾端的坠子是月亮包裹着一颗小星星，星星上镶嵌着一颗亮晶晶的钻，在光下折射出幽暗迷人的光芒。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秦尧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 男生的手里端着一只精美的蛋糕，上面插了16根点燃的蜡烛，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他注视着她，眸子里写满深情，缓缓开口。 “生日快乐，阿言。” “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但我知道你肯定要和你爸爸妈妈一起，所以就提前一天给你过。” “谢谢你，秦尧……” 景言错愕感动交加，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秦尧伸手取下飞机上悬挂的项鍊，半蹲着身子将它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细长的银链衬的女孩儿的天鹅颈愈发地白皙漂亮。 他满意地扬起唇，温声说到。 “在瑞士商场里看到这条项鍊时，我就觉得它很适合你，喜欢吗？” 她低下头，看了眼上面造型别致的月亮环星。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秦尧摁住她要摘项鍊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擦。 “在我看来，你送我的围巾比这条项鍊更加贵重，所以，不要拒绝它。” “嗯。” 饭后两人缩在沙发上看电影，秦尧特意选了个国外的恐怖片。 漆黑幽暗的环境，阴森诡异的背景声，氛围恰到好处。 坐在一旁的女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秦尧昨天特意提前预习了一遍，知道马上就要到一个恐怖的高潮。 “害怕的话，就躲我怀里。” “嗯。” 音响里恐怖的音效倏地急转，空荡的楼道里，利器敲击钢管的声音刺激的人头皮发麻。 男主角站在楼道里双手紧握着手抢，头上冷汗直冒。 “滴——” 第90页 一滴液体掉落在他脸上，伸手摸了摸，借着惨澹的光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他屏住唿吸缓缓抬起头，天花板上一张满脸鲜血的鬼脸映在了他的瞳孔里，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那张鬼脸勐地扑了下来。 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景言垂在身侧的手，她回过头望向双腿都缩上沙发的男生。 “别怕。” 秦尧脸色一僵，梗着脖子解释。“我才不是害怕，就、就是画面有点噁心。”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恐怖的镜头出现在画面里，刚落地的脚又缩了回来。 景言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轻声安慰到。 “你就想像那些鬼都是假的，就不会害怕了。” 一部电影2小时，终于在秦尧的背湿透后进入了致谢，他狠狠地摁遥控，退出了恐怖片。 妈的，再也不能相信王风他们几个出的馊主意了。 恐怖片，呵呵…… 没吓到阿言，倒是把自己给吓得了，太丢脸了。 看完电影送景言回家，秦尧从沙发上站起来脚底仍在发软。 景言望着他额上的冷汗，用纸巾擦去。 “下次咱们不看恐怖片了。” 回家的途中，摩托车在一处红灯时停在十字路口静静地等待。 两人原本说着话，景言不经意地一瞥，紧跟着眼眸倏地锁紧，怔怔地朝某处望去。 与他们垂直方向的人行道上一家三口正慢悠悠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男人的肩头上骑着一个小孩，身旁年轻女人紧搂着男人的胳膊，温馨的画面落在景言的眼中，针扎般地刺眼。 红灯转绿，摩托车飞速地前行，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失魂落魄地收回视线，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个男人…… 是她的爸爸…… 第44章 景言到家时， 妈妈正坐在客厅靠近窗户一旁的沙发上低头绣十字绣。 听到动静，女人微抬起头朝门口望去。“回来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妈妈的旁边坐下。 长方形的绣布上是一株兰花， 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妈， 爸他今天又不回来吗？” “嗯。” “他们老闆为什么总是让他出差？” 宋娴听出女儿话音里的不高兴， 弯了弯唇角。 “你爸才刚晋升主管，多体谅一些他， 他也是为我们这个家好。” “他这次有说去哪儿出差吗？” “不清楚，好像是去了s市吧，工作上的事你爸他也不常跟我说。” 拿着绣针的手一顿， 宋娴看了眼女儿。 “怎么了，出去一趟就闷闷不乐的？不是说和同学一起去玩了吗？闹不愉快了？” 她低下头，避开妈妈的视线。“没有。” “那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宋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到。 “差点忘了， 明天是你的生日，想吃什么？妈妈早上出去给你买， 去年过生日没准备蛋糕， 这次给你补上。” 她以为女儿不开心是因为爸爸又不能陪她一起过生日。 刚刚的那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 景言望着妈妈充满温柔的眼睛， 心像被割开一道道口子， 鲜血渗出来，疼的她说不出话。 她甚至想欺骗自己，也许是看错了而已， 那个人只是和爸爸长得相像。 可那是她的爸爸…… 要怎样欺骗自己，才能把他错认…… “妈。” 景言像小时候那样依恋地抱住了妈妈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视线在房子里缓慢地转动，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怪兽蛰伏在这个家里，一点一点地抽走了温暖，也偷走了她的爸爸。 身体里破开了一个洞，无尽的冷风灌了进来，她不禁地打了个冷颤，紧紧地贴着妈妈，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宋娴神情间有些意外，将手里的绣布放到一旁，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髮。 “今天怎么了，回来这么粘着妈妈。” “妈，我今晚想跟你睡。” 晚上10点钟，卧室里一片黑暗，景言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均匀的唿吸声传来，她轻轻地翻身，抱住了妈妈的腰。 她该怎么告诉妈妈这件事…… 如果不是被她无意间撞见，爸爸他还打算欺瞒着她们到什么时候…… 宋娴的睡眠浅，被身后的动静吵醒，转过身在黑暗中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轻声问到。 “怎么还不睡？” “妈，你和爸当初是怎么认识结婚的。” 她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女儿会问她这个问题。 “我们那时候都是别人介绍的，互相感觉不错就在一起了，结婚第二年你就出生了。” 景言咬着下唇，犹豫地问到。 “那妈妈你爱爸爸吗？” “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爸爸，为咱们这个家他付出了很多，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亲情早就多过了其他。” 第91页 直白地说“爱”对父母辈的来说是一件拘谨的事，即使看不到妈妈的脸，景言也能从她温柔的声音里找到答案。 “怎么突然问妈妈这个问题？” “就是……有些好奇。” 宋娴弯了弯唇角，轻柔拍着她的背。“快睡吧。” “嗯。” 夜渐深，头顶的唿吸声趋于均匀，一双乌黑的眼睛缓缓睁开。 鼻尖是妈妈发间的清香，景言伸出手咬在手背的位置，悲戚的情绪决了堤，液体从眼角滑落。 她在黑暗里注视着妈妈柔和的轮廓，悲伤、难过、无措、压抑如狂乱的潮水滚滚涌来。 撞见的那一幕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景言的大脑中，摧残着她的神经。 她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上课频频走神，注视着黑板的目光飘无定处，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在耳边时远时近，下课坐在座位上就是整整一天。 元旦过后的第二个周，高二年级组织了最后一次的月考。 试卷上的每个字都认识，却像是被揉成一团浆煳全部塞进了脑袋里，景言浑身冒冷汗，握笔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 成绩出来的那天，她被叫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的手里拿着月考的成绩排名，她从上一次的第3名掉到了35。 面对老师的质问和失望的神色，景言抿着唇最终只说了“对不起。” 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办公室出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男生焦灼的目光。 秦尧拉她上了天台，捧起她消瘦的脸颊，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沉声问到。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阿言，你这样我很担心。” 她很难受，唇微微嚅动却开不了口。 景言害怕，怕这个家就这么散了，更害怕妈妈心里堆砌的关于爸爸所有的美好破碎后她的痛苦绝望。 她仰起头看向他。“秦尧。”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你在乎的人做出了伤害到另一个你在乎的人的事情，而且是那种不可原谅的事，但另一个你在乎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你会怎么做？” 秦尧微皱起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可直觉告诉他，阿言最近的反常都和这个问题有关。 “阿言，你……” “算了。”她颓然低下头，躲开他审视的目光。“我随口问的，你不要当真，我先回教室了……” 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握住，男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阿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把自己缩在一个茧里，却把我隔绝在外，有什么事不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吗？” “对不起……秦尧，对不起……” “唿……”秦尧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揽进怀里。“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等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 男生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毛衣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里，景言闭上眼，将迷茫不安藏匿。 晚上回家推开门，景言意料之中地看到一脸严肃，坐在沙发上的景叔华，她弯下身子换好拖鞋径直朝房间走去。 “站住！” 脚步停顿下来，她沉默地站在客厅中间，脚下是欢快地围着自己打转的柠檬。 “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成绩下降的厉害，这次考试都掉到了30名。” “你怎么回事！”景叔华绷着脸沉声。“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到其他。 从小到大，这是景言第一次考的这么糟糕，景叔华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气的直接回来，坐了几个小时。 景言别开脸，望向另一侧。 她的举动让景叔华的火气蹭蹭蹭地又上来了。 “我辛辛苦苦挣钱养活一家，成天累死累活，你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对得起你妈对得起我吗！” 那声“对的起”落入耳中，景言转过身子直视他。“那爸呢？你对得起妈妈吗？” 景叔华一愣，迟疑中带着一丝心虚地问。“你、你什么意思，还跟你爸顶嘴起来？” 在厨房听到动静的宋娴连忙关了煤气灶走出来。 “言言，怎么能和你爸这么说话？” 想到她成绩的事，宋娴忧心忡忡地问到。“这次怎么考成这个样子，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等她说话，景叔华立刻开口。“不用问，肯定是学人在学校谈恋爱了！” “言言，你爸说的是真的？” 至始至终她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景叔华被彻底激怒，冷着脸将手中的遥控器勐地砸在地上，起身走回卧室甩上门。 遥控器的碎片溅了一地，柠檬缩在角落里呜咽。 这一晚，客厅里的灯没有熄过。 第二天一早景叔华拽着景言就出了门，宋娴忙锁了门跟了上去。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床边的菸头堆了一地。 他的脑海里迴荡着女儿的那句“那爸呢？你对得起妈妈吗？” 第92页 电光火石间生出一丝疑虑，言言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他向来都很小心，应该不会被发现，而且如果她知道了的话，阿娴她肯定也知道。 但显然阿娴是不知道的。 景叔华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女儿成绩的退步和叛逆一定是她谈恋爱导致的。 他非得看看是哪个傢伙让他原本乖巧努力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样。 分手！必须立刻马上给他分手！ 冬天早上晨露重，人形道上的地砖拢了一层霜，景叔华走的快，身后被拖着走的景言脚下一打滑直直扑跪在地上。 “碰”地一声闷响砸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言言，没事吧？”宋娴焦急地蹲下身把女儿扶起。“叔华，你再生气也不能这么对女儿呀。” “我……”他微侧着身体，看向地上的母女俩。 蓝白的校服裤膝盖处磕上了一团湿黑，那么重的磕碰，女孩儿仍倔强地紧抿着唇。 景叔华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意识到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爸爸——”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男人高大的身影蓦地僵住。 听到叫声的景言和宋娴一同向声源的方向望去。 第45章 一个2岁大的小男孩兴奋地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腿， 仰着圆圆的脸甜甜喊到。 “爸爸！” 景叔华的身体一僵，一滴汗从额头落下， 回过头看见妻子迟疑的目光，他尴尬地解释。 “这孩子认错了人， 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 小男孩突然歪着脑袋喊到。 “妈妈， 爸爸在这儿！”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子朝他们走来，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含着笑挽上了他的胳膊。 “叔华，我带小杰来买菜，晚上去我那儿？” “叔华， 你们……”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头髮里渗出，景叔华急忙将胳膊抽出。 “阿娴，你听我说！” 年轻女子目光一转，状似不经意地才发现了他旁边的人， 故作惊诧地说道。 “啊，对不起， 叔华， 我不知道大姐她在……” 宋娴从地上站起， 视线缓缓从女人身上移到那个孩子的脸上， 瞳孔骤缩， 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十几秒，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景言顾不得膝盖上的伤，连忙起身扶住妈妈。 “妈！”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还是这种让她们措手不及的方式。 “阿娴，你听我解释……” 宋娴受伤地望着眼前的三人，男孩儿叫她的丈夫“爸爸”，一个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亲密地挽着她丈夫的胳膊，而自己和言言仿佛才是多余的。 她眨了眨眼，将涌出眼底的液体收了回去，握住了女儿的手。 “言言，我们走。” 看着妻子和女儿离去的背影，景叔华急忙要去追，可腿还被儿子抱住，他弯下身拨开他的手。 “小杰，先跟妈妈回去，爸爸有事，以后去看你。” 他说完就要走，女人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叔华，既然咱们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就直接和她挑明，我们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过两年小杰就要上学了，也能给咱们儿子把户口给上了。” “是你让小杰故意喊我爸爸的？” 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虚，女人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是他自己……” “够了！我这会儿烦没空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马上把小杰带回去。” “景叔华！” 唿喊没有换来男人的停留，年轻女子气的跺脚，片刻之后缓缓勾起了唇，弯下腰抱起孩子。 “儿子，过不了多久你爸爸就会回来接咱们母子了。” 曾经温馨的家再不復存在，宋娴红着眼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妈……” 听到女儿的声音，一滴液体终是从眼眶滑落，她擦掉眼泪望向自己的女儿。 “言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景言咬着唇，艰难地点点头。 “嗯。” “什么时候。” “11月31号。”她生日的前一天。 宋娴回想起那天女儿反常的情绪，表现出来的依恋，以及她问自己的问题。 眼底泪光闪烁，她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不告诉妈。” “不想让妈妈难过。” “傻孩子……” 她微仰着头，深深地环顾这个才住不到一年的新家。 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看清了一起生活了17年的丈夫。 “碰——” 门倏地被推开，景叔华焦急地走到妻女面前。 “阿娴，你听我解释。” “那孩子不是你的？” 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扼住了他的咽喉，他颓然垂下肩，哑声回到。 “是……”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娴看向他，开口说到。 第93页 “景叔华，我们离婚吧。” 他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妻子宋娴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贤内助，在无数次假设过事情败露的可能时他总坚定不移地相信最终可以得到她的谅解。 可她却说—— “离、离婚？不……阿娴，对不起，我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我以后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见妻子神情淡漠，不为所动，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儿。 “言言，是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你跟你妈说说，不要离婚好不好，爸以后真的不会再做错事了。” 景言看着眼前陌生的爸爸，抿着唇转过头。 景叔华眼底的光霎时暗淡，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漫长的沉默后企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藉口。 “和陈婷会在一起是个意外，她是公司的实习生，我们公司聚会时喝多了酒，稀里煳涂就……我当时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给了她五千块当做补偿后就没再联繫她，可一个月以后她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 “阿娴，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儿子了，可你……底子不好，生了言言之后就没怀过孕……我们景家每一代都有儿子，周围的同事个个有儿子，我太想有个儿子了，所以……又和她就这么一起了……” 他烦躁地将手指插进发间，盯着脚下的地板砖。 “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阿娴，我真的离不开你，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和言言的。” “叔华，我原谅你。” 景叔华蓦地抬起头惊喜地看向她，却在听到下一句后僵住。 “作为一个妻子，我原谅你，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和你再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离婚。” “言言和我生活，其他的是你一手打拼出来的，所以房子我不要。” 见事情没有转机，景叔华不愿再听她说出其他决绝的话，近乎逃避地起身离开。 宋娴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失神了很久，侧过头看向沉默地坐在身旁的女儿。 “言言。” 知道妈妈要说什么，景言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妈，我只要你。” 积攒了一个冬天的雪压弯了云的腰，终于在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落了下来。 学校走廊站满了人，纷纷伸手去接空中飞舞的雪花，六边形的透明晶体落在掌心，几秒过后就融化成了水汽。 景言收回手插进羽绒服兜里，准备回教室，班会过后这学期也就算正式结束了。 一转身撞进了男生温暖的胸膛前，她仰着脑袋看向那双带笑的眸子。 “下雪了。” 她微微一愣，点点头。“嗯。” “你最喜欢的雪终于落下了，开心吗？” “嗯……” 秦尧拉着她重新站在走廊道沿台上。“陪你再看会儿。” 雪花落得速度越来越快，教学楼下的地面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景言盯着雪景看了会儿，侧过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生，开口问到。 “你明天有事吗？” “没有。” 她犹豫了咬着唇瓣，半晌说到。“明天我们出去玩吧。” 秦尧诧异地低下头，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他怔怔地注视了她很久，缓缓点头。 “好。”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第二天推开窗小区楼底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 景言和秦尧约定的是下午1点在世纪广场见面，她12点半到的时候就看见插着兜站在广场丘比特雕塑旁静静等待的男生。 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繫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条围巾，修长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有女生站在一旁偷偷地拍照，被男生发现，他不悦地拧起眉头，几个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跑开，他继续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石子。 在原地隔着重重人群望了他很久，景言眨了眨眼，迈开脚步朝他缓缓走去。 “不是说好的1点吗，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他挑了挑眉，翘起唇角。“你不也早来了。” 黑色的围巾上落满了雪屑，男生的鼻尖冻得红通通的。 景言用戴着手套的手拨落围巾上的雪花，她织的实在谈不上好看。 见她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秦尧满意地说道。“很暖和，我很喜欢。” “有点丑。” 他倏地挑起眉。“我女朋友亲手织的才不丑，谁都不能说，你自己也不行。” 景言被他一本正经地模样逗乐，低头抿唇一笑，看的秦尧失了神。 “以后每年圣诞你就送我一条自己织的围巾，我挨个换着戴，嗯？怎么样？” 她敛住眼底的思绪，神情微微一怔，在他追问下最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好。” 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景言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望去，一辆烤红薯的小车停在广场一侧。 第94页 “等我下。” 秦尧看着女生匆匆跑开，在小车旁站了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只纸袋。 她将红薯从袋子里取出，轻轻一掰，胖乎乎的红薯一分为二，浓郁的热气夹杂着香味飘散开来。 景言把多的那一半递了过去，见他迟疑不决地盯着她手中的红薯，开口说到。 “很好吃的。” 他伸手接过，低头尝了一口。 “没骗你吧。” 男生却在此刻突然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很快站直了身体牵着她的手，餍足的像只偷吃到鱼的猫。 “嗯，还是你的味道更甜。” 景言的脸不争气地沾染上红晕，低头吃红薯掩盖脸上的羞怯，和从心底瀰漫开来的涩意。 在附近的蜀味居吃过火锅后，两人去了世纪广场的电影院看电影。 秦尧喜欢看科幻片，景言特意选了最近刚上映的一部口碑不错的科幻片。 下午场次的观影人不是特别多，他们坐在中间的位置，周围空出来一片。 隔着扶手，她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电影放映一半的时候，那只手在黑暗中缓缓摩擦着自己的手背，一根根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景言的注意力被从屏幕上拉扯回来。 温热的唿吸扫在她的耳廓，男生低沉带笑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有没有回忆起点什么……” 她记起上次和睦谦来看电影时，坐在她旁边的他就是这样把手指挤进自己的手里，怎么挣都挣不开。 那时候她对他既害怕又厌恶。 再次坐在电影院里，一切却变得不一样…… 谁又曾想到。 从电影院出来时又下起了雪，两人沿着笔直的人行道一直朝前漫步下去。 眼泪从眼眶滴落砸在雪面上凹陷出一个洞，她悄悄抹掉眼泪。 秦尧无意间低头，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眶，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 景言吸了吸鼻子，低声说到。 “可能是太冷的，冻的。” 一双大掌将她冰凉的手包裹着，放在唇边哈热气，然后将她的胳膊环在自己羽绒服里面。 “现在还冷吗？” 景言摇摇头，喉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 感觉到她的依恋，秦尧翘起唇。“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秦尧。” “嗯？” “新年快乐。” “还没到新年呢。” “那我就提前说。” 秦尧被她莫名的依赖激动的冲散了思绪，没有多想她话里的意思。 停在小区门外，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一步步地走远。 走出一段距离后，景言忽地折返，跑回去垫着脚尖亲了他的唇。 “再见。”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转过身朝小区里跑去，在皑皑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 背后那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背影，她紧咬着唇，冷风肆意地刮在脸上，任由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滚落。 秦尧，对不起。 第二天秦尧坐上去瑞士的飞机，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他缓缓伸手触碰着自己的唇瓣，想起昨晚她那个主动的吻，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唇。 飞机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给阿言打电话，手机里传出忙音，秦尧没多想，推着行李箱大步出了机场，准备晚上再打。 一天……三天……两周……四周……都是关机状态，远在瑞士的秦尧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寒假结束回到兰谿市后，一下飞机他就去了景言家楼下，等到晚上也没有看到她们一家人进出。 他沉着眼眸大步走了进去，在她家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却没有人开门。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秦尧惊喜地抬眼望去，却蓦地又暗淡下目光。 一个中年人走到隔壁，打开了门，他急忙开口问到。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他们呀，一个月前就搬走了，至于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 修长的身影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楼，秦尧的脑海一遍遍地回想起那天的对话。 “秦尧。” “嗯？” “新年快乐。” “还没到新年呢。” “那我就提前说。” …… 头顶的雪簌簌落下，不久前他们还牵着手漫步在白雪纷纷的街道上。 答应了以后每个圣诞时会送他一条手织围巾的女孩儿。 一转眼，却不见了…… 第46章 s市， 机场。 晚上10点多，3号出口挤满了人， 纷纷朝里面望去， 在看见一道穿着白色体恤蓝色牛仔裤的身影从通道里走出时， 人群里响起激动的唿叫。 “哇——出来了！” “景言！景言！” 助理乔雯看到拥挤在出口的人群吓了一跳， 随即皱起眉。 她们这次到s市是来参加华语音乐年度盛典， 为了避免混乱还特意避开当天提前一天到的。 “明明行程保密，怎么还有这么多来接机的……” 第95页 两人一出来， 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 “景言，我好喜欢你的歌！” “女神帮我签个名吧！” “这是我们准备了好久的礼物，收下吧” 一只只手伸到面前， 乔雯握住景言的胳膊挡在她一旁，稍稍隔开太过疯狂的粉丝，艰难地往外走去。 景言礼貌地一一地接过她们递来的纸笔，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们的心意， 信我收下会看，但是以后不要再送礼物了， 今晚已经很晚了你们都早点回去吧， 不然你们的爸妈会担心的。” “就这一次， 就收下吧。” 她摇了摇头， 温声说到。“你们很多都还是学生， 不要为我乱花钱，好好学习，嗯？” 机场外来接机的车已经到了， 从出口到车的距离走了十多分钟才出来。 司机拉开车门，景言坐上车看向车外一路追来的粉丝。 “很晚了，都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车辆缓缓启动，后面的人群一点点缩小直到驶出很远再也看不见。 乔雯疲惫地倒在靠背上嘟囔着。“每次从机场出来都跟打了场仗似的，唿骨头都散架了。” “那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微侧过头看向正在看信的女生，乌黑的长髮勾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眸子认真地注视着手上的信。 粉丝送的信她每次都会收下，一封封地去看，而不是像很多明星微笑地收下，转过身就通通扔进垃圾桶。 景言签约华娱四年，乔雯是第二年被公司分来给她当助理的。 之前带的艺人是公司力捧的安昀，在别人看来她是走了运，刚来公司没多久就能给当红小花当助理。 可谁料得到荧幕上温柔清纯的安昀私底下却是一个稍微不顺心就对工作人员各种言语辱骂的太妹。 没干两个月她就跟公司提出申请不想给安昀当助理。 恰巧这时，被公司送去参加一档全国歌手大赛节目，并一举夺得了冠军的景言名声鹊起，各种gg代言，歌曲邀约不断。 公司就派她去给景言当了助理。 她起初以为她又是一个像安昀一样突然爆红就飘飘然，目中无人的主，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乔雯知道自己想错了。 有些人能火，不只是凭运气和外表而已。 悦耳的铃声划破车内的安静，景言将信放在腿上取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弯起眼睛接通了电话。 “喂，若男。” 听筒里传出女生悦耳的声音。“亲爱的，我估摸着你到了吧？” 她看了眼身边熟睡中的乔雯，压低了声音。“嗯嗯，刚从机场出来没一会儿。”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明天白天吧，现在太晚了。” “唔……那好，明天见，到时要给你一个惊喜。” 景言一听，好奇问到。“什么呀。” “嘻嘻，你明儿到了就知道了。坐了这么久飞机也累了，回酒店赶紧休息休息，我也要睡美容觉了，先挂啦” “拜拜。” 景言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 车子还行驶在机场高速上，到s市市区还有段距离。 最近几个月的通告都安排地满满的，累的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这会儿反而没什么瞌睡了。 更多的原因是明天要见若男他们，大半年没有见面，想想便激动的睡不着。 将头顶的灯关掉，车内陷入黑暗，隔着玻璃窗，窗外是更深的夜色。 一轮明亮的月挂在空中，散发着皎洁的光。 景言杵着胳膊望向窗外，思绪放空很久很久。 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消失在月光下。 第二天，景言刚收拾好若男打电话让下楼。 酒店外停着一辆白色bmw，见到从旋转门内走出的人后，副驾驶上黑色的玻璃窗缓缓下降，阮若男笑眯眯的脸出现在车内。 她撑着胳膊朝来人勾了勾手指。 “美女，要坐车吗？” “好呀。” 景言拧开后车门坐了进去，阮若男扭着身子从中间伸出手够到后面。 “言言，想死你了！” “乖乖坐好。” 驾驶座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女生乱动的身子按回座位，随后男人微转过头看向后座的景言。“怎么又瘦了。” “大概最近太忙了吧。” “呜呜，我一定要跟你吐吐口水！言言，陈睦谦他最近可讨厌了！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整天让我喝鸡汤，我都快喝吐了……你快帮我说说他。” 景言第一反应以为若男生病了，才需要补身体，忙关心地问到。 “若男，你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听到这话，刚刚还闹腾的女生脸蛋爬上了红晕，缩回座位。 “咳咳……” “她怀孕了。” 男人平静中带着些许波动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景言愣了两秒，倏地睁大眼睛，一脸惊喜。 “真的吗？若男。” 第96页 阮若男红着脸，羞涩地点点头。“嗯，两个月了。” 公司组织体检，她才知道自己有了1个半月的身孕，难怪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嗜睡的很。 高兴之余又一阵后怕，她和睦谦毕业后就同居了，平时看起来一本斯文的人儿关起门来就跟饿狼似的。 两个人整天腻歪在一起，阮若男听说前期不能做那种事，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连忙拽着他一起去了医院妇产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还好，肚子里的孩子还健健康康的。 而手拿着b超图盯着前面小小一团的陈睦谦在医生的“恭喜”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爸爸了，等完全消化完这个消息后，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女孩儿，一遍又一遍地喃喃。 “若男，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老婆，我爱你。” “这么说，我要当干妈了！真好……” 阮若男弯了弯唇，露出邪恶的牙。“别急，干妈之前你还要拥有一重身份。” “嗯？” 陈睦谦注意着前面的车况，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 “我们要结婚了，下月初八。想让你当伴娘。” 惊喜一重接一重。 “有时间吗？” 景言忙点头。 “当然有，没有也要挤出时间，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说什么也要来参加的。” 阮若男乐了。“爱你。”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在一处餐厅外停下，陈睦谦去放车，两个女生挽着手先进了订好的包间。 服务员倒完水出去，阮若男忙不迭地倾身问到。 “哎，言言，前段时间网上拍的你和那个男明星左旭辰约会的照片是真的吗？照片有些模煳，但我肯定一眼就认得出来！你们不会真的……” 她挑了挑眉，八卦地看着她。 “没有，假的。那天刚好一起拍ellc的封面，结束的晚，我助理的车坏在路上了，他顺带送了我一程，谁知道被拍到了。” 说起来她也郁闷，工作室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但她搞不清楚为什么对方没有澄清。 “长得真帅，要不是我有我家睦谦了，肯定当他头号粉丝！你就不考虑考虑？” 景言端起杯子微微晃动，盯着从玻璃杯里投在桌子上的光斑。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而且……现在不想谈那些。” “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 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微敛起目光，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阮若男心中瞭然，嘆了嘆气。 漫长的沉寂后，却听见女生缓缓开口。 “你有他消息吗？” 她摇摇头。“没有。” 景言转学的事她都不知道，所以当开学时看到冲到她座位上来找自己的秦尧时阮若男吃了一惊。 确认她真的不清楚景言的去处后，男生颓然地后推了几步，转身离开了教室。 那是阮若男第一次在秦尧的脸上看到挫败和无助，仿佛是被抛弃的猫，找不到回家的路。 再后来……再后来…… 兰溪中学没有了景言，也没有了秦尧。 听说…… 他去了瑞士。 “若男……” “嗯？” 阮若男抬眼望向对面的女孩儿，今日的景言是华语乐坛闪耀的新星，是万千光环围绕的明星。 她却忍不住回想起五年多以前的那个冬天的夜晚。 她在电话里问：“景言，你是不是喜欢上秦尧了？” 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短暂的停顿，电话那段传来女生清晰而笃定的声音。 “嗯。”15岁的景言回答道。 而21岁的景言低声呢喃： “我还是很想他。” “可不告而别的人是我……我没有资格……” 杯中的清水微微盪起涟漪，景言的思绪无数次被拉扯回那年灰暗的冬天。 如果可以，再见他一次。 哪怕躲在远远的地方看一眼。 第47章 华语音乐盛典是国内最具影响力和公信力的音乐颁奖典礼， 200多位音乐明星出席，场内外聚集了上百家主流媒体。 在签名墙上籤好自己的名字， 景言将笔递给一旁的礼仪小姐转身朝会场里走去。 “嗨， 景言！” 身后忽地响起一道男声， 她回头看到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的左旭辰正朝自己大步走来。 “这么巧。”景言弯了弯唇角。 左旭辰慢下脚步， 目光在女孩儿柔美的脸庞停顿了片刻。 “早知道， 刚刚就一起走红毯了。” “还是别了，媒体肯定又要乱报导了。” 景言的语气里有些无奈， 他耸耸肩。 “还好，我都已经习惯了。” 两人都是颂文娱乐的艺人，与景言不同， 左旭辰年少成名，到现在已经出道十多个年头。 在年纪上，景言甚至还要大他一岁，但论阅歷经验， 左旭辰是毋庸置疑的前辈。 第97页 “在这个圈子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噱头， 只要能为他们带来想要的流量和关注， 那么即使不是真的也无所谓。” 男生耳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他微侧过头， 看向身边垂首的景言。 从上次绯闻事件出来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她有意的疏离。 “所以，我也就懒得去解释。” 景言微微一愣， 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一起进去吧。” “嗯。” 会场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景言和左旭辰的座位恰好被安排在了一起。 典礼还没有开始，会场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坐在一起拍照。 “听说公司有意让我们两合作一首歌。” 景言诧异地望向他。“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估计过两天就会正式安排了。嗯……看你的神色，好像不太乐意跟我合作呀。” “没有。就是……我们两的绯闻还没有过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绯闻代表着什么？热度。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事他们自然想办法要将利益最大化。” 舞台上工作人员还在检查调试设备，背景屏幕是金色的“第十届华语音乐盛典”字体。 左旭辰翘着腿随意地倚在靠背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穿着一身湖蓝色亮片长裙的女孩儿，打着微卷的长髮从肩头垂落，露出一截莹白的天鹅颈。 眼中眸色渐深，他不着痕迹地敛住异光，继而散漫地开口。“对自己有信心吗？” “啊？” “我是说一会儿的颁奖典礼。” “重在参与吧，今天来的前辈很多，他们都很有资歷。” “加油，我相信你。” 景言抿起唇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人渐多起来，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景言和左旭辰一同朝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群人簇拥中，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优雅地朝会场内走来，工作人员殷切在一旁带引。 似乎察觉到来自观众席上的视线，男人脚步微顿，冷冽的视线径直投了过来，不过剎那很快又收回。 景言的眼睛有些近视，加上他们座位离入口不算近，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却觉得那道模煳的身影轮廓莫名的熟悉。 “是他……” 身边左旭辰的喃喃自语引起她的注意，她侧目问到。 “你认识？” 左旭辰看着那人在第一排的贵宾席坐下，收回了目光。 “前段时间在一个私人宴会上见过一面，听人说他就是hk集团中华区刚上任的总裁。” hk集团的总部在瑞士，经营产业涉及了房地产、教育、娱乐等多个领域。旗下的新锐传媒是本次华语音乐盛典的承办方。 “不过听说他不喜欢在媒体前露面，所以关于他的报导少之又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也来参加这次典礼。照理说这样一个颁奖礼，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吶……” 隔着重重座位，景言朝最前面一排中间位置的那个背影望去，心头瀰漫着奇怪的感觉，却找不到原因。 男人宽阔挺拔的背影总给她一种熟悉的错觉。 可hk集团的总裁，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认识…… 头顶的照明灯缓缓暗下，主持人由后场步入舞台，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景言忽略掉心底的异样，挪开视线看向舞台。 无论哪种音乐颁奖典礼，最受瞩目和期待的奖项毫无疑问是年度最佳男女歌手的角逐。 作为压轴奖项，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 大屏幕上滚动着年度最佳男歌手入围的人选。 颁奖嘉宾文珊看了眼手中写着获奖歌手名字的卡片挑了挑眉，神秘地说道。 “嗯，这位歌手很实至名归哦！那么第十届华语音乐盛典最佳男歌手的获奖者是谁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 “许威！” 凭藉新专辑《逆风》横扫国内各项音乐大奖的魔音才子许威再次斩获一座奖盃，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舞台中央，接过颁奖嘉宾手里的奖盃。 “谢谢肯定，我会继续用更好的音乐回报大家。” 言简意赅的获奖感言，许威一贯的作风。 歌曲演唱完毕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奖项。 年度最佳女歌手 入围的歌手有上一年的最佳女歌手如梦，实力老唱将莫听澜，以及急速蹿升的乐坛新人景言。 与之前不同的是，宣布获奖者的是主持人。 主持人看完名单，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停顿了十秒之余，蓦地大声喊出了那个名字。 “恭喜景言！” 热烈的掌声响起，观众席上的追光灯落在一处，被灯光环绕的景言诧异地站起身。 “恭喜你喽。” 左旭辰伸出手，她弯起唇角和他握手。 “谢谢。” 主持人沈咏吟笑望着提着裙摆走上舞台的景言，递过话筒。 第98页 “得到最佳女歌手的奖，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孩儿清澈恬淡的声音透过音响迴荡在会场中。 “很意外，也很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和支持。” “典礼结束打算怎么庆祝吗？” 景言认真地思考了下，点点头。 “有，想打电话给妈妈分享。” “哇——景言真的很孝顺哦，我想此时此刻电视机前的阿姨一定会为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而感到自豪的。” “谢谢。” “好了，说了这么多，最最重要的除了我们的最佳女歌手之外，当然还少不了奖盃。” “那么今晚呢，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hk集团的总裁秦尧先生出席本次的典礼，并由他来为年度最佳女歌手颁奖。下面，请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秦尧先生上台。” 耳边是轰鸣如潮的掌声，景言怔怔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望着下方那道黑色身影缓缓起身，在她的视线里由模煳到清晰。 男人的身形挺拔，手工西裤包裹下的一双腿笔直修长。 头顶的灯光照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男人漆黑的双眸宛若深海，注视她的目光里渗着令人不寒而慄的阴冷。 从礼仪小姐端的托盘中接过奖盃，男人低睨了眼手中音符造型的奖盃，削薄的嘴唇微勾，挂起一丝捉摸不定的弧度。 站在舞台上的女孩儿美的像不慎跌落凡尘的精灵，因为他的出现而流露出错愕惊诧的神色。 他望着她眼底蓄起的水雾，心底划过一丝快感。 很好，她还记得他。 男人的脚步一步一步踩在了景言的心上，她微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高大的身影，视线一片模煳，嗡动着唇瓣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秦、尧…… 记忆里熟悉的那张脸庞在岁月中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眼前的男人目光阴鹜，五官硬朗坚毅。 是他……又不是他…… 一千五百个日日夜夜藏在脑海最深处的人蓦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汇聚在眼角的泪终是滚落下来，却在半路被一只滚烫的手指拂去。 男人低沉疏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恭喜。” 金色的音符奖盃递到她面前，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耳边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景言激动的都落泪了，大家再给她掌声鼓励一下吧。” 思绪被扯回，她微低下头缓缓伸手接过了那座奖盃，手指无意间地触碰在一起，在她冰凉的肌肤上落下一团火苗。 她低声说到。 “谢谢……” 眼前的阴影豁然消失，她抬起头看见男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泛滥起失落。 获奖歌手要演唱一首歌，景言表演的是自己创作的歌曲《遇你》淡蓝色的舞台光从头顶泻下，音响里传出轻缓的音乐。 所有人纷纷望向立在舞台中央的那道纤瘦的身影，女孩儿动人心弦的乐声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飘荡在大厅上方。 灯光下的景言美得璀璨而耀眼，观众席上左旭辰不自觉地坐起了身体，微敛着眸色望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忘情歌唱的女孩儿。 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中间位置的男人脸上风淡云轻，放在身侧的手背青筋暴。起，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境。 一双晦暗幽深的眸子紧锁着那道早已刻进骨子里的身影，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破茧成蝶，将本独属他的美丽展露给了无数双眼睛。 灯光亮起，动人的音乐停止，舞台上景言缓缓睁开眼，视线范围内那个坐在第一排的身影却不知踪影。 她不自觉地咬起唇瓣，收回落寞的视线在热烈的掌声中弯腰致谢。 第48章 浑浑噩噩接受完媒体採访， 景言回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一旁的助理乔雯捧着奖盃爱不释手，脸上的难掩的兴奋之色。 “小言姐， 你真是太棒了。” 她勉强地弯了弯唇角， 满脑子却是男人那双深沉而疏离的眼眸。 他竟然是……hk集团的总裁…… 舞台上彼此注视的瞬间， 从男人眼里掷来的冷漠， 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他一定很恨她的吧， 恨她的不辞而别。 再或者，连恨都已经不存在了。 五年多的时间不长不短。 短到每个午夜梦回时景言总是一遍遍地回忆起他们之间的过往种种。 长到……或许他将她忘记的干干净净…… 转过头的乔雯发现了她的异常， 放下奖盃走到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到。 “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言敛住眼底的暗淡， 摇摇头。 “可能有些累吧，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乔雯没多想。“那你坐这儿休息，我先去让人把车开来。” “嗯。” 休息室里安静的可怕，外面走廊里传来时断时续的说话声， 景言无力地垂下肩膀，将脸埋在了膝盖间。 如墨的长髮从身侧垂在空气里， 将那张白皙的侧颜遮挡住。 没有人的空间里， 情绪徒然释放， 湿润的液体落在掌心， 从指缝里渗出。 第99页 景言想过无数见面的场景， 却从来没有想到今天的这种情形。 她宁愿他恶言恶语地指责她当年的不告而别，而不是冰冷到骨子里的漠然。 是她亲手把那个对自己好的一塌煳涂的少年给弄丢了。 “咔嚓——” 门锁拧开又关上的声响传来，景言微微一怔， 飞快擦掉眼泪抬起了头，入眼的却是满室的黑暗。 她以为是乔雯去而復返，和自己的恶作剧，试探地开口。 “小雯？” 无人应答。 然而直觉却告诉她这里存在着除她之外的第二人，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伸出手摸索着放在面前桌几上的手机，想打开手机的光，却在半途被人精准无误握住了手腕。 手腕上的温度滚烫到令她心惊胆跳，一股浓郁的菸草气息被吸入了鼻子里，沿着唿吸道进入了肺里，勾起尘封已久的记忆。 景言情不自禁地微仰着脸颊，望向浓浓黑暗里那抹黑影，两道粗浅不一的唿吸在安静的空气里交叠起伏。 她嗡动着唇，小心翼翼地喊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深处很多年的名字。 “是你吗……秦尧……唔——” 紧跟着滚烫的吻铺天盖地袭来，一只手握住了她一侧的脸庞，在感受到掌心的湿润的触感后，那只手微微一顿，随后带着难以压制的温柔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那片刻的温柔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不过剎那，那只手缓缓下移，沿着光滑的肌肤，一路来到纤细的后颈。 手中力道蓦地一重，她被迫地高仰着下巴，脖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唇瓣上的触感与其说起吻，更像是在发泄着汹涌澎湃的情绪，夹杂着隐隐纠结的疼惜。 两种情绪碰撞，那吻时而急促，时而轻柔。 男人灼热沉沉的唿吸喷在她的脸上，他兇狠地撬开她的唇，如同狼王捕捉到藏匿在洞中弱小发抖的猎物，动作迅捷地将其拖出，扼制住咽喉，把她所有的不安呜咽吞进口中。 很久很久，一声压抑的闷哼，景言皱起眉，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纠缠的唇齿间扩散开来。 意识回笼，男人动作一顿，擒在她颈后的力道减缓，随后低下头轻柔地轻啄着她湿润的红唇，将女孩儿下唇的伤口含住，辗转吮吸，极尽温柔。 再过后，那滚烫的唇由唇经过脸侧，一点点蔓延，缓缓停留在她的耳畔。 娇软的耳唇被人含进唇间，灼热的唿吸肆意凌虐着她的耳侧，男人低沉压抑的声线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景言抖着唇，眼泪蓦地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顺着眼眶滑落。 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她用尽全力攥住了那只横在自己与身后沙发之间的手臂。 所有的情绪在一剎那中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地喊到。 “秦尧……秦尧……对不起……” 下巴被人轻扣，一根手指停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的摩擦，也止住了所有的话语。 “这里，除我之外，有别人吻过吗？” 她的唿吸一窒，男人出口的话像淬毒的匕。首，在她脆弱的心上划下一道伤口，鲜红的血从缝隙里渗出，四处蔓延开来。 察觉到她的迟疑，唇上的力道倏地一紧，紧緻的男声带着压抑再次响起。 “有么？” 景言闭上眼，缓缓摇摇头。 “只有你。” 他的手抚过她唇上的伤口，听到女孩儿一声吃痛的闷哼，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开口的语气却更森冷了几分。 “这是你欠我的。” 放开对她的桎梏，那道高大的身影站起身，黑暗里男人阴郁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沙发上的女孩儿，几秒过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清晰的关门声响起，过道的光透进来很快又被挡在门外，坐在沙发上脑袋混乱的景言勐地回过神，急急站起身。 膝盖撞上一侧的门口摆放的花瓶，阵阵疼痛袭来，她紧咬着唇摸索到门把手打开，朝着远处男人渐远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追去。 大厅门外，一辆蓝色宾利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眼看着男人正要上车，景言连忙出声喊到。 “秦——” 话还没说完便在打开的后车门中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银灰色alberta ferretti高定流苏长裙的女人从车内走出，含着笑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男人的胳膊。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交谈，也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她看见秦尧脸上的冷漠破裂，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女人的视线无意中落向了她所在的位置，景言狼狈地转身，瘸着脚匆匆朝里面跑去。 “尧，就是她么？” 秦尧回过神，看着女孩儿慌乱离开的背影，在注意到她一瘸一拐的脚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嗯。” 女人没有忽略她刚刚受伤的眼神，调笑地说到。 “她刚刚好像误会了，不追？”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起，又蓦地松开，他收回视线弯身坐进了车内。 第100页 “走吧。” 秦湘耸耸肩，嘆了嘆气，也跟着坐进了车内。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休息室，景言将门锁拧上，身体沿着门背无力地垂下，双眼无声地盯向一处，刚刚的那一幕宛若针扎般地疼。 原来在她不曾参与的这几年，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这里亲吻着自己，转过身却对着另一个女生露出笑容。 “这是你欠我的。” 唇上的伤口传来隐隐疼痛，景言紧搂着膝盖，死死地将指甲扣进肌肤里，眼泪倏地落下。 这么多年的愧疚和执念在此刻土崩瓦解。 她也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桌几上的手机亮起屏幕，景言擦掉眼泪起身拿起手机。 电话那头乔雯的声音传来。 “小言姐，车已经到门口了，你休息好了就出来哦。” 她清了清嗓子。“嗯，马上就来。” 在休息室里的卫生间用清水洗掉脸上的妆容和泪痕，景言从包包里取出粉饼微微遮去眼底的红肿，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转身朝外面走去。 车子朝下榻的酒店行驶的过程中，手机铃声不断地响起。 公司同事、朋友、若男打来电话纷纷祝贺她夺得最佳女歌手。 挂断电话，景言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风景疾驰而过，她微挪视线看向一旁的乔雯，出声问到。 “雯雯，我接下来几天有哪些通告？” “有两个gg代言，一个杂志封面拍摄，专辑mv拍摄，其他的还在洽谈中。这次小言姐你夺得了年度最佳女歌手，接下来肯定各类的邀约，代言不断……” “能帮我挪开两天的时间吗？” “啊？”乔雯抬起头看向倚在车窗上的女孩儿。 夺得这样一项殊荣，似乎在她脸上看不到太多兴奋的神色，反而周身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伤感。 “我想回去陪陪我妈。” 景言的孝顺，乔雯是知道的。 当了艺人就要天天到处飞，一年到头来都没有什么时间休息的。 只要一有空，景言就会回家看妈妈。 乔雯挠了挠头。“那一会儿回酒店，我打电话和宋雅姐协商下。” 她充其量就是个小助理，像这种更改通告的权利只有经纪人宋雅点头才行。 景言弯起唇，感激地看向她。 “谢谢你，雯雯。” 和公司签约的第一年，一直在接受各种高强压的训练，直到正式出道才有了经济收入。 景言在选秀节目中夺得冠军脱颖而出，出色的表现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公司都是没有料想到的，很快她取代了安昀被公司力捧。 出道的第二年，她用攒下的积蓄在c市给妈妈买了一栋两居室的房子。 从s市连夜飞往c市，站在门外景言伸手轻轻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棕色的防盗门从里面打开，披着外套的宋娴看见站在门外的女儿，脸色一喜。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累了吧，快进来。” 妈妈温暖的声音传来，景言鼻头一酸，上前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 第49章 宋娴一愣， 随即伸手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嵴背。 “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哭鼻子。” 她没有说话， 拱了拱脑袋埋在妈妈的怀里， 将所有委屈难过深藏。 “是不是受委屈了？” 老是听说娱乐圈复杂， 很多女明星表面看起来风光， 实际上会遭遇各种潜规则， 宋娴瞬间对女儿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景言忙摇摇头，努力地弯起嘴唇。 “我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表现。 “妈， 你还不知道吧，我得奖了。” 拉着妈妈进了屋，景言将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 取出了奖盃递给了她。 宋娴打量着奖盃，视线下移看见下方的字体。 “年度最佳女歌手……” “嗯嗯，是今晚参加的华语音乐盛典。” 这个颁奖典礼宋娴在电视上见过，还有很多有名的歌手参加。 “那妈去给你放起来啊。” 自从言言当歌手后， 这几年得过不少奖，她专门腾出一个玻璃柜， 里面摆放着女儿的各种证书、奖盃。 每每看到那些荣誉， 宋娴便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 老天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吃饭了吗？妈给你去做。” 景言忙拉住她。“吃过了， 都2点了， 妈你快去睡吧。”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请了两天的假。” 宋娴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随后点点头。 “两天就两天吧，这两天就在家好好歇歇。” “嗯。” 第二天景言起床时，宋娴已经出去买菜了。 难得地睡到自然醒， 屋子里静悄悄的，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刚开始喝，门口的铃声徒然响起。 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她也没有看猫眼，径直打开了门。 第101页 一个40多岁，身形瘦高的中年男人提着手提袋站在门外。 双目注视的瞬间，两人同时一愣。 “你好，请问你找谁？” 男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脸上挂起和蔼的笑容，温声问到。 “你是言言吧？” 他认识她？ 景言诧异地开口。“您是……” “哦，我叫白学礼，是你妈妈的朋友，不介意的话，你叫我白叔叔吧。”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 “学礼？” 男人闻声回头望去。“原来你不在家呀。” “哦，言言回来了，我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目光一转，落在站在一旁茫然的女儿，宋娴出声介绍。 “这是你白叔叔，妈妈的朋友。” “学礼，这是我女儿景言。” 男人点点头，笑望着景言。“阿娴，你女儿长得和你真像。” 阿娴？ 景言倏地睁大眼睛错愕地看向妈妈，在她的脸上看见不同往常的笑容，隐隐中察觉到了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挡在门口半天，她忙侧过身。“白叔叔，您快进来吧。” “诶。” 白学礼走进屋，边走边问。“有空盆吗？” “有，我去拿。” 宋娴拿来一只盆子，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是两条肥硕的鲈鱼。 “一早去微澜湖垂钓，运气不错，钓到两条个头大的，就给你送来了。” “你怎么不给自己留一条？” 白学礼笑道。“我个大男人，嫌麻烦，不爱弄这东西。” “那中午就留这儿，我去给你们做鱼。” 景言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妈妈和白叔叔热络地聊天。 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笑的这么开心了。 高二的那个冬天，离异的妈妈只身带着她离开兰谿市，来了c市。 因为生自己落了病根的妈妈很多年没有工作，为了供养她读书，妈妈在c市朋友的帮助下，重新找到一份在纺织厂的工作。 一天12小时的工作时间，辛苦劳累。 夜里背书的景言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妈妈一声声微弱的嘆息，咬着唇无声地流泪。 那时候她便悄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然后找一份工作挣钱养活妈妈，不让她再这么辛劳。 高三的一年，是她人生中灰暗的经歷。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望着屏幕上660的分数，母女两脸上流露出同样的喜悦。 她报考了a市的一所财经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 大一开学没多久，学校举办校园歌手大赛，一等奖10000元，二等奖5000元，三等奖3000元。 丰厚的奖金吸引了景言，她克服掉内心的害怕和胆怯报了名。 过程却令人意外的顺利，直到银行卡上多出10000元，她站在决赛的舞台上，发表着冠军感言时，景言才意识到她真的做到了。 唱歌的视频被人上传到网络上，很快有不少唱片公司找到她。 再后来，她和现在的光线传媒签订了经纪合约，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她做到了给妈妈好的生活条件，让妈妈不再辛苦地工作，代价是她变得一天比一天忙碌，没了陪伴妈妈的时间。 每次打电话里听到妈妈落寞的嘆息，景言就抑制不住泛滥出的愧疚。 而现在…… 她望着妈妈情不自禁弯起的唇角，会心一笑。 未来的路还那么长，有人比她更被妈妈需要。 午饭过后，白叔叔打完招唿离开，目送着他走进电梯，景言关上门走到餐桌边帮妈妈收拾桌子。 “言言……” “嗯？” 宋娴欲言又止。“你觉得白叔叔人怎么样？” 问完话，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女儿脸上的神色。 景言哪里不知道妈妈的担忧。“很好呀。” “那你觉得……”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景言拉上妈妈的手。 “妈，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对你好，我都会替你感到高兴的。” “你、不介意吗？” 她弯起唇，摇摇头。“为了我，妈已经做了很多牺牲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而且能多个人去爱护你，我高兴还来不及。” 心底的担忧没了，宋娴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对自己过分的好。 宋娴死掉的心在遇到白学礼后又重新跳动起来。 却始终顾忌着女儿的态度。 如果言言不愿意的话，那她就这样一个人过完半生吧。 “妈，你和白叔叔怎么认识的？” 提起这个，宋娴莞尔一笑。 “上次你给我报的去大理的旅行团，你白叔叔刚好也在那里，一路上对我也很照顾，无意中聊起才知道他家就住在咱们隔壁的小区里，后来旅行结束继续来往起来，一来二去就……” 景言继续问到。“白叔叔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妻子十多年前就过世了，家里还有个儿子，现在在c市医院当医生。前些日子学礼生日宴，他儿子还来请我参加了。” 第102页 “看得出来白叔叔对你是真的好。” “嗯，他为人很细心体贴。” 那是她在过往的半生里所没有感受过的情感。 “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宋娴眼含热泪，注视着女儿缓缓点头。 “谢谢你，言言……” 得到了女儿的认可，宋娴打电话给白学礼分享了消息。 临走的前一天，白学礼的儿子白彦请客，四个人在一处饭店里一起吃了顿饭。 从相处中景言能感受到白彦对妈妈的接纳，原本还有的一点顾忌完全消失了。 飞机一跃而起，穿行在万丈高空之上，c市被茫茫云层遮盖。 景言弯起唇，由衷替妈妈感到开心。 昏沉地睡了一觉，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a市。 压低头上的帽子景言低着脑袋朝机场外走去，上飞机前就打电话让乔雯到点来接她。 在机场外停的一排车前扫过，没有发现熟悉的车辆。 她将手中的行李箱停放好，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手机线无意间被扯出，夹在里面的身份证也跟着掉落在地。 忙弯下腰去捡，却有一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先她一步，拾起了地上的身份证。 “谢谢——” 话音戛然而止，抬起的视线僵在那里，景言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在看清她的面容后蓦然怔住。 是她…… 那天从车上下来，亲昵挽着秦尧胳膊的女人。 “景言？” 她回过神，又低声说了声“谢谢”，伸手想要拿回东西。 夹着身份证的手指却后移了几分，女人的目光从卡片上抬起，落在她压在帽檐下的一张脸，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 “我认识你，前两天颁奖典礼结束后在门口，我们见过的。”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湘。” 她故意在“秦”上咬重了几分，然而大脑一片混乱的景言却将她的话理解成另一层意思。 女人递上身份证，她慌乱地接过，转身想要离开，淡淡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听说，你是尧的前女朋友。” 脚步一顿，身后高跟鞋的声响传来，女人缓缓走到她面前。 景言抿着唇，握紧着行李拉杆上的手，低声说到。 “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繫了，上次遇到是意外。”所以不用特意来警告她什么…… 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秦湘瞥了眼从远处缓缓驶来的车辆收回了视线。 “我不担心，对于尧，我百分百信任。” 女人的话像根刺扎在景言的心头，她牵强地弯了弯唇角。 “秦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一只纤瘦的胳膊拦在她面前，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秦湘。 “一起吧，刚好尧开车来接我了。” 秦湘的话音刚落，一辆银灰色的车在她们身旁停下。 墨色的车窗缓缓摇下，男人桀骜不拘的侧颜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50章 狭长的眼睛扫过秦湘， 在一旁那道纤瘦的身影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眉头不经意地皱起， 随后又舒展开来。 “上车。”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 感受到身上的那道令人不容忽视的视线， 景言将脑袋埋地更低， 像只鸵鸟握着行李箱缩在一旁。 她静静地等待着身旁女人上车， 等待着他的车从眼前驶离。 “景小姐一起吧？” 她仓惶摆手。“不用不用， 我助理马上就要来了。” 还未等秦湘说话，机场外忽然吹过一阵大风， 景言的帽子一下被掀翻落在了地上，白皙的脸蛋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来不及遮挡住脸，有行人认出她， 惊喜地大叫一声。“是景言！”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朝她看来，确认是真的明星后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景言景言！麻烦给我签个名！” “能合个影吗？” “哇！女神，我是你的超级fans！” 一堆人挤了过来，脚下的帽子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 景言礼貌地接过他们递来的纸笔， 一一签名，心底焦急期盼着乔雯可以快点到。 然而现场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景言被挤在人群中只能拉着行李支撑自己站稳。 就在这时，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越过人群， 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中的行李箱抽离， 紧接着身体被揽入一个温度高的惊人的怀里。 男人阴厉的眼神扫过， 拥挤的人心中没来由地生畏，自动后退分开一条道。 景言被带着一路向前，她微仰起头， 耀眼的日光下是男人紧绷的下颌。 车门打开，她被塞进车内，一扇窗将她与外面的人隔绝。 放好行李箱，秦尧启动车辆，身后的人群渐远，景言收回视线松了一口气，却在抬头时对上秦湘带笑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真诚地开口。“谢谢你。” “刚好顺路，而且我觉得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第103页 秦湘转回身体，车内安静的只有窗外的风声。 景言看了眼驾驶座沉默的男人，拿出手机给乔雯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乔雯充满焦急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小言姐，我刚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才出城，你是不是已经到了？” “嗯。” “那、那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尽量早点赶到。” “雯雯，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坐上车了，一会儿自己回来。” “坐上车了？” “嗯。”她轻声说到。“碰到了一个朋友。” 低头的瞬间没有看见那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顿，男人注视着前方路况的眼眸里神色渐深。 挂了电话，车内又重归于沉寂，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窒息。 “好像有些无聊呢……” 在秦尧还未注意到她的意图时，女人纤长好看的手指径直伸向了前面，轻轻一按，舒缓的音乐从音响里流泻而出。 “来点music吧。” 清澈动听的女声环绕在车厢内，紧跟着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地一怔。 原本注视着窗外的景言缓缓转回视线，诧异地抬头望去，却在后视镜中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男人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窘迫，匆忙挪开视线，她却怔怔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音乐她并不陌生，因为那是她的歌…… 是意外吧…… 然而一首、两首……几首过后，她才意识到车载音乐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歌。 秦湘对两人的异样恍若未闻，怡然自得撑着胳膊，指尖优雅地跟着节拍在肌肤上敲击，不时地轻哼两句。 “关了。” 近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泄露了说话人的懊恼与愤怒。 “很好听呀，我还没听够呢。” “关掉！” 秦尧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摇摇头嘆了嘆气，一脸忧伤地说道。 “男人呀，都是一个德行，刚开始各种糖衣炮弹轰炸，到手了就露出原来面目了。” 秦尧手一抖，飞快瞥了眼后视镜里女孩儿的神色，狠狠地瞪了旁边的秦湘一眼。 一张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然而后者毫无自知之明，继续幽幽说道。 “景小姐……”她停顿了片刻。“这么叫好像有些生疏，就叫你小言吧。对了，小言，你单身对吧？” 景言微微一愣，在一道炙热逼仄的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 “嗯。” “我可给你提个建议，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像尧这种男人，娱乐圈什么形形色色的男人都有，你可得擦亮眼睛看仔细了啊。” “我们家尧呀，哪儿都好，就是臭脾气太糟糕了，恐怕也只有我这么心胸宽广的女人才能忍受了。哎……没办法，谁让他是我最爱的……” 一旁忍无可忍的男人终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再说两句，就给我下车。” 秦湘挑挑眉，嘴角翘起。“好了好了，人家不说了，别生气嘛，嗯？” 女人的话落入景言耳中，被自动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她低下头，掩盖着眼底受伤的神色，垂在膝盖上交叠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即使秦湘不说，她也不会去介入他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 只要远远能看一眼就好。 车子进去市内，景言看了眼路过的计程车亭忙出声说到。 “把我放在这里吧，我打车回去就行。” 车速不减，男人恍若未闻。 秦湘开口。“这里人太多，一会儿遇上刚刚机场的那种情形可就不好脱身了。” “反正尧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把你送到。对吧，尧？”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我让助理来接我——” “坐好，别动。” 淡淡四个字，把她所有的话堵了回去，景言不再言语。 行驶了十几分钟后，车辆在一家spa会所外停下，副驾驶座的秦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玻璃被轻敲了两下，景言按下车窗，女人微俯下身子对她说了句“我很喜欢你，下次见。” 说完挥挥手，优雅地朝会所里走去。 车内一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了。 “你住哪儿？” 男人淡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正思想抛瞄的景言匆忙抬起头。 “北辰路的枫叶华庭” “嗯。”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她无数次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你过得怎么样？” 却在触及到他冰冷的目光时，一点点咽了回去。 再度停下车，景言茫然地望着窗外陌生的建筑街景，发现这并不是她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儿……” 驾驶座的秦尧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随即转过身走到她的一侧拉开车门，一双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 “下车。” 身体快于意识，她回过神时已经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一家西餐厅。 第104页 “吃什么？” 秦尧翻看着菜单，抬眼看向她。 “都、都行。” 他点了餐，阖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他们的位置靠窗，日光倾斜进来，笼罩着两人，餐厅里悠扬宜人的钢琴声化不开彼此间的低气压。 景言抬眼看向对面沉默地望向窗外的男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那道清冷的目光微移，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直直地注视着她很久，久到景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出声。 “你呢？” “我……挺好的。” “挺好……”将她的话嚼在唇齿间，秦尧低眸轻笑一声，蓦地抬起眼看进她的眼睛深处，脸上的笑意全无。 他一字一句说到。 “可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在自己为那个突如其来的主动一吻而欢喜时，她却不打一声招唿，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离开，就是漫长的五年，2000多个日夜。 他的话像一把刀，扼在景言的脖子上，一刀一刀地凌。迟。 她哽咽着喉咙，眼眶悄然泛红。 “对不起……” 低头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重重地砸在了秦尧的心头上。 他眼眸微紧，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别开了视线。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五年又该怎么去弥补偿还。 沉默地用完餐，两人朝门外走去，秦尧上了车，景言走到后座拉车把手，车门却岿然不动。 她收回手，无措地站在原地。 “坐前面。” 她抿着唇犹豫了片刻，走到前门轻轻一拉，开了。 车辆穿梭在繁华热闹的市内，街道上是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两侧高大的法国梧桐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剪影。 经过红灯时，车子停下，景言伸出手指细细描绘着玻璃上的风景。 车内突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紧跟着一阵浓郁的菸草味，景言回过头。 男人只手撑在敞开的车窗上，裊裊烟雾从指尖徐徐生起，他微眯的双眸瀰漫在烟雾之中，神情萧条寂寥。 他的烟没有戒掉。 想说“抽菸对身体不好”，却没有开口的资格，景言低下头，任由尼古丁蔓延在车内，吸入鼻中，钻进了肺里，也麻痹了神经。 到达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低声说到。 “今天谢谢你，我走了。” 没有得到回应，景言敛住眼底的失落，扭头去推车门。 一股力道忽地攥住她的胳膊，身体被推靠在椅背上，眼前的视线变暗，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轻微的呜咽被对方兇狠地吞没。 第51章 不能只他一个人这么沉沦， 她是罪魁祸首，也别想躲过。 秦尧暗暗想。 手上的力道更狠了几分， 像是要把身下的人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让她再也逃不掉。 多年来积攒的所有不甘和怨念化作唇上缠绵的吻， 他竭尽所能地去驯服她， 让小美人鱼一点点地臣服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看着她眼中由惊慌到茫然， 直至最后缓缓闭上，彻底沉浸在自己所给予的炙热中， 轻轻发出一声喟嘆，尽情地投入在这场疯狂的博弈中。 狂乱的心跳撞击着景言的耳膜，轰鸣声四起， 将她残存的意识搅碎。 男人的脸上浸润一层激。情中的薄晕，她在他幽暗的眼底看到了无助的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指搂上他宽阔的嵴背，无意识地搅着手中的衣料。 她开始用微启的唇，回应男人热烈的心跳， 主动吻上他削薄的唇，与那炙热的唿吸交缠共舞。 身下坐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咯着景言的腿她伸出手从椅子上拾起。 女人的口红。 意识突然回笼， 秦湘精緻的脸庞闯入脑海里， 她倏地伸手将身上的人推开。 秦尧被推坐回座椅，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拒绝了自己的女孩儿， 粗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心情愤怒到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他紧抿着唇， 咬牙切齿地开口。 “给我一个理由。”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不应该这样。” “女朋友？”他嚼着这两个字眼，想到那天秦湘说的话。 “她刚刚可能误会了，不追？” 原本愤怒的情绪被冲散，他坐直身体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瞥向那张被自己滋润过的红唇，轻笑一声。 “你给我塞的女朋友？” “咦？” 景言错愕地抬起头，听见他幽幽说道。 “所以你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把我推开了？” 她喃喃细语。“秦湘她不是……” “她是我表姐，我姓秦她也姓秦你不知道？” “那她刚刚为什么说你刚开始糖衣炮弹，到手了就露出原来面目了……” “请她回公司帮忙，人都回来了，难道还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第105页 “……” “所以。”秦尧侧目，深深地凝视着她。“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景言愣愣摇头，就见他忽地目光灼热，勾唇说到。 “那现在，我能继续刚刚的事了吗？” 身后的座椅突然下降，她没有反应过来跟着跌落了下去，那道高大的身影罩在上方。 有行人从车前经过，景言红着脸小声提醒。 “外面有人。” 女孩儿的细声细语撩拨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啪”地一声，有什么在脑海里断开，秦尧缓缓压下身体，用自己的鼻尖磨蹭着她的，眼里是缱绻的温柔。 “我不管。” 深深地用目光描绘着她的轮廓，他低下头轻轻地触碰上那张诱人的红唇，热烈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唇、鼻、眼、眉…… 不放过一寸肌肤。 他拉着她的手，攀上自己的脖子， “阿言……” 男人的呓语从交缠的唇舌中溢出，景言的眼眶蓦地湿润，眼泪从微闭的眼角落下，很快被人吮吸掉。 她收紧胳膊，更深地与他贴近，青涩而笨拙地回应，抛却掉所有的羞涩与顾忌。 等到一吻终了，她气喘吁吁地躺在他胸膛前，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耳膜震动着她的神经。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的唿吸一滞，随后重重点头。 “嗯。” 景言的房子在22楼，是公司提供的。 推开门，她侧过身子看向门外的那道身影。 “就是这里了。” 秦尧转动目光打量着整个客厅，简单的单身公寓，家里被收拾的很整洁。 锃亮的皮鞋踩在白色木地板上，他迈开修长的腿，拖着她的行李箱走进客厅。 “你先坐，我去烧点水。” 说完，景言转身走到厨房接水。 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秦尧松开行李箱，随意地在房间里走动。 客厅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他俯下身仔细瞧了瞧，是她写了一半的歌词。 “会不会下一个明天，就在某个街角相见……” 他轻勾起唇，将纸张放了回去，目光微转落向一旁紧闭的房门，抬脚走去。 卧室里同样收拾的很整洁，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对面的墙壁有一面照片墙，所有的照片都是女孩儿和妈妈的合照。 这些照片见证了她人生中他缺失的那几年。 秦尧微皱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异样，一时间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自从那天在颁奖典礼见过阿言之后，他已经连续两天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好不去想她。 这会儿困意来袭，他躺上那张温馨的小床，将英俊的脸庞埋在被子上。 被子沾染了阿言的清淡香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他的肺里，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他翻过身平躺在上面，没多久房间里响起均匀绵长的唿吸声。 烧完水的景言推开门就看到躺在自己床上已经沉沉睡去的人。 她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蹲了下来。 记忆中的少年褪去了曾经的稚嫩，眼前的男人五官硬朗，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坚毅。 她趴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他很久，伸出手指隔着咫尺的距离，细细描绘他的轮廓，唇角始终扬起一抹弧度。 被子被他压在身下抽不出，景言起身重新从衣橱里找出一床薄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阿言……阿言……”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男人紧皱起眉头，在梦里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还未抽回的手被一把握住，手上的力道大的出奇。 “阿言……不要走……” 听清楚他的呓语，景言的鼻子蓦地一酸，一滴泪砸在白色的被面上浸染开来。 她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头，伸手轻抚着他眉间拢起的小山，轻声安抚。 “我在这里……我在……” 以后，除非你赶我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男人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渐渐停止了呓语，握在她手上的力道依旧分毫未减。 双腿变得麻木，景言仍一动不动地蹲在床边，一双清澈的眼眸专注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睡颜，将他的眉眼一一镌刻进脑海里。 秦尧醒来时，满室黑暗，怔怔地愣了一会儿他倏地从床上坐起。 暖橘色的灯光从门缝中倾斜进来，他起身拉开门，在看到温馨简洁的客厅陈设后悬着心落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松懈，一声重重的唿气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他摸索到门旁边的开关打开，漆黑的卧室瞬间一片通亮。 墙上的照片墙还在，是她的卧室也没错。 原来不是梦…… 可那抹身影却不在，秦尧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找到下午让她输进去的号码拨出。 几声铃声过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餵。”对面有闹哄哄的声响传来，女孩儿温柔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第106页 “你去哪儿了？” 话音里带着不曾察觉的紧张，他出声问到。 “家里没什么菜，我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菜，很快就回来了。” “我来接你。” 景言忙说到。“不用不用，你坐一会儿，我很快的。” 他轻“嗯”了一声。 “等你。” 结束通话，秦尧将手机扔在一旁，在床边坐下。 下午景言取被子时忘了拉衣橱门，他正坐的位置刚好对着衣橱。 打量着阿言的秘密空间，秦尧的目光忽地在最下面的角落里顿住。 在一堆衣物中露出浅黄色的一角物品，莫名的熟悉，他俯下身将它完全抽了出来。 是一个浅黄色封面的笔记本，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笔记本的右端还有密码锁，是中学时代流行的那种。 这个笔记本，秦尧并不陌生，他很多次在阿言的书包里见过，只是每次想看看她写了什么时，她都红着脸藏在身后。 他知道她有写笔记的习惯，盯着手中的封面，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他去打开。 他吞了吞口水，好奇心战胜理智，随即瞥了眼门外。 阿言还没有回来。 密码……会是什么？ 试了她的生日，不是。 1234……1111……6666……8888都不是…… 抱着试探的心转动到自己的生日，轻轻一按。 “啪——”打开了。 翻开的时候碰巧翻到了最后一页，在看清上面的字，秦尧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眼中神色讶然，心跳纷乱地跳个不停。 1.爱吃鱼，最喜欢麻辣口味的，不吃洋葱。 2.最喜欢的颜色：黑白 3.语文写作太差，主要是抒情文，整理写作素材给他…… 26.对猫过敏 43.第一次织围巾，他好像很开心，那……以后每年就织一条吧…… 盯着那满满一页记录着他喜好的文字，秦尧的心柔软的一塌煳涂，眼眶酸涩，他眨了眨眼向前翻去。 “今天换了新同桌，是那个脾气很怪的男生，希望能顺利相处。” “真的不想再和他坐在一起，他太讨厌了！” “就在以为世界一片黑暗时，他突然的出现，像一抹光刺破了黑暗，颠覆了我对他所有不好的认知。” “心跳的很快，做梦都是他的影子，我这是怎么了……” “他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了，希望的成为了现实却很难过……我没有想到他选理是因为自己，要解释吗……” “景言喜欢秦尧，很喜欢。”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爸爸，从此以后都不再出现我们的生活里了，他对妈妈造成的伤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一个新环境，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看着妈妈那么辛苦，充满了无力感。” “我不喜欢当明星，可那样可以挣很多的钱，我想让妈妈过得好一点。” “看到电视上的我时，暗暗地想他会不会也看到了呢？三年不见，他还过得好吗？他一定……很恨我吧……” 景言两只手都拎满了袋子，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门锁。 门推开，沙发上一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男人低垂着眼，她没有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弯起唇说到。 “饿了吧，我马上去做饭。” 正朝厨房走去，手中的袋子忽地被扯开，一双手揽在她腰间，紧紧地将她的身体搂在怀里，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唿吸声，一颗脑袋轻轻搁在了她肩头。 “你、怎么了？” 景言想转身却被制止住。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第52章 晚上吃过饭后秦尧离开， 景言原本还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地抱着自己很久，直到回卧室拿睡衣， 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时瞬间明白了所有。 他看过了…… 拿起笔记本， 景言轻轻用指尖摩擦着边角裂开的缝隙。 起初是秘密被窥探之后的羞赧， 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错过的几年用这样的方式被他所知晓也挺好的。 她生性内敛， 不善言辞， 所有想说的话化作文字，一一传达给秦尧。 她喜欢他， 也愿意分享自己的秘密花园。 只要那个人是他。 * 短暂的休假后，各种通告不断。 景言夺得“年度最佳女歌手”后，不少品牌代言纷纷找上门， 寻求合作，公司对她的资源分配也更加倾斜。 开始着手准备新专辑，其中就包括一首由业内着名金牌作曲家林汉生作曲，齐名的词作家周岩填词的高质量歌曲《有约》， 由景言和左旭辰共同演唱。 赶通告之余，还要练歌， 有时候在录音棚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比起各种镜头拍摄， 她更享受待在录音棚的感觉。 事业刚起步时面对突如其来的通告， 景言有些无所适从， 她尝试着和经纪人宋雅姐沟通过。 满满的通告档期， 让她能分给音乐的精力很少，她不想捨本逐末。 第107页 宋雅听完她的话，勾起红唇一边筛选着合作代言， 一边说到。 “你现在正红着，曝光机会多了，听你歌的人自然也多了，没有曝光，你唱的再好也没有用，听姐的，好好赶通告吧。” 从录音棚出来晚上8点多，左旭辰请客，一行人去了附近一家日料店用餐。 放在桌角的手机亮了屏，秦尧发来消息。 “在做什么？” 她弯起唇角，低头打字。“和同事吃饭。” “我一天没吃饭了。” “快去吃呀。” “开会。” “唔。”景言咬着手指想了想，回到。“那……一会儿我打包给你送来？” “会不会很麻烦？” “嗯，是挺麻烦的，那我就不来了。” 部门经理正汇报着这个月的工作进度，就见总裁忽地皱起眉坐直了身体，以为是对他工作执行力度的不满，紧张地额头冒冷汗。 男人理了理西装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淡淡的声音响起。“今天的会先到这里，散会吧。” 目送着老闆离开，那人松了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 从会议室走出，秦尧回了消息。 “想你了，来吧，我让助理接你。” “想你了”三个字落入眼中，红晕爬上脸颊，景言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和录音老师聊着天的左旭辰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便看见了女孩儿抿唇轻笑的模样。 那双盯着屏幕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在昏黄的灯线下美的让他心神荡漾。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心中一动，左旭辰滚动着喉咙，低下头朝她凑近了几分。 “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耳边突如其来的热风和声音吓了景言一跳，她忙摁掉屏幕抬起头，对上了男生明亮的眼眸。 “朋友。” “男朋友呀？” 他只不过随口一问，却窥见她不自然的神色，顿时瞭然于心。 与此同时，像是有塞子堵住了心口，唿吸变得沉闷。 左旭辰端起桌上的清酒饮下，液体沿着喉咙流进胃里，没有缓解那份郁闷，却勾起了更多的渴望。 初次见到景言，是在公司的训练室里，那时候他录完歌准备从公司离开，和助理说着话经过训练室。 透过门口的玻璃窗看见了那个独自在里面练舞的身影。 说实话，与他见过的那些动人的舞姿来说，眼前的女孩儿跳的并不好，甚至有些僵硬。 他止了话音，插着兜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很久，投入的女孩儿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了身，朝门口望来。 如同丛林小鹿般清澈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她停下动作，侷促地站在那里，随后朝自己露出一抹怯怯的笑容。 那晚，左旭辰失眠了。 闭上眼，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睛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双由纯真到浑浊的眼睛。 她呢，又能保持多久？ 偶尔去公司，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路过训练室，看一眼里面的那抹身影，渐渐地竟成了一种习惯。 再后来，她火了，从无数的训练生里脱颖而出，也有了能和他合作的机会。 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对这个叫景言的女生不仅仅再是好奇，还参杂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情愫。 上次的绯闻是个意外，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假的，看到她第一时间发出的澄清，有那么剎那，左旭辰在想…… 要是真的也不错。 对于媒体的报导，他一笑了之，不做回应。 就连这次《有约》的合作，也是自己去找公司老闆提的，只是她并不知道。 左旭辰瞥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眼色微敛。 那个让她露出一脸娇羞笑容的人是谁呢？ 惦记着秦尧一天没有吃饭，景言思忖了会儿，对着正聊的起劲的同事几人说到。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路上小心。” 她点点头，准备起身，旁边一道身影跟着站了起来。 “我送你。” “不用了，有车来接我。你快坐下继续吃吧。” 有车啊…… 左旭辰目光一暗，想到刚刚和她发简讯的人，声音有些低落。 “那好吧。” “拜拜。”景言挥挥手，推开拉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见她出来，助理下来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景小姐，秦总让我来接你。” “谢谢。” 等到那辆车开走，尾灯的红色消失不见，一道身影从门后走出。 左旭辰插着兜站在原地，深深地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很久，想到刚刚听见的那个人口中的名字。 “秦总……” 那个男人他见过，颁奖典礼那天跟在hk集团总裁秦尧身旁的助理。 秦尧…… 他低头自嘲一笑。 也难怪…… 第108页 车子在hk集团大楼前停下，景言握着手提包仰头看向面前的高楼。 整栋大楼灯熄灭的差不多了，唯有顶层还灯光明亮。 “景小姐，请跟我来。”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助理侧过身让景言进来，随后大门在身后关闭。 她好奇地打量着属于秦尧的办公室，很现代风的装修，没有过多的装饰品，简约又不失格调。 正要转身，后背忽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整个人被搂在了怀里。 “阿言。”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有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肌肤上，像片轻柔的羽毛抚过，酥麻惑人。 她微扭过头，看向肩头那张放大的俊脸。 男人的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景言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 “很累？” “本来累，看到你就不累了。” 她提起手中的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吶，给你带的美食。” 秦尧只看了一眼，翘起唇角凑到女孩儿的耳畔轻咬了一口，沙哑地开口。 “我更想吃其他的。” “啊？你不喜欢日料呀，那……我陪你去吃其他的吧。” 低低的笑声传来，景言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被他横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后，她被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紧跟着男人宽阔的身体压了下来。 她抬起头，对上他幽暗的眼眸，看见了从眼底倾斜而出的念想，才明白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白皙的脸蛋沾染上绯红，宛若春樱，她羞赧地看着他。 “你……” 女孩儿的娇羞，牵引出更深的悸动，秦尧滚动着喉咙捧起了她的脸颊，轻轻地，极尽温柔地抚摸，疼惜。 “想吃你。” 欲。望的野兽冲破了禁锢，他低下头，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蔓延到小巧的鼻尖，最后轻轻地触碰上她温热的红唇。 他浅浅地撷住那瓣粉唇，吮吸，细啄，伸出舌尖轻探，看见阿言微颤的睫羽，勾起唇细细地描绘着她漂亮的唇形。 等到怀里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秦尧终是撬开了她的唇，更深入地探索，舌尖轻扫过贝齿，勾出她的纠缠嬉戏，甜蜜的香津在两人交缠的舌间摩挲。 唇上的吻由细腻转为热烈，景言不禁一颤，伸出手无助地攥住他胸前的衬衫，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渐渐地开始给予回应。 落地窗外是a市璀璨繁华的夜景，漆黑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 “咕——”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浓情蜜意的氛围，秦尧动作一顿，直起了身子。 “咳咳……” 拨弄好凌乱的头髮，景言忙从他怀里坐起，将被遗忘在一旁的餐盒拿过来打开，食物的香气在办公室里瀰漫开来。 “快吃吧。”她想起身坐到一旁被制止，男人边用着餐，说到。 “就这样。” 一直到吃完，他才放开手。 “还有几份文件没有处理，阿言你先坐这儿等我。” “嗯。” 揉了揉她的发顶，秦尧起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低头看文件。 认真工作的秦尧是景言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她安静地杵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望着不远处那道身影。 黑色的衬衫让他多了几分超越年龄的沉稳，袖口被挽起在胳膊处，露出一截强健的手腕。 男人低垂着眼眸专注地翻着手中的文件，灯光投射在他精緻的侧颜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从包里取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景言不动声色地拍下了眼前的画面。 望着手机上的照片，悄悄地弯起了唇角。 第53章 若男和睦谦婚礼将近, 景言跟秦尧说了他们的事。 男人挑了挑眉，微微诧异, 随后“哦”了一声。 她犹豫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去？” 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几秒，秦尧摇头拒绝。 “我这么帅, 万一把新郎的风头盖过了怎么办。” 参加情敌的婚礼，呵呵，怎么可能！ 景言没有强求，婚礼前一天一个人飞回了兰谿市。 飞机落地，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一切恍如隔世。 近6年的时间，景言第一次踩上这片生活过1年时光的土地。 9月份的阳光谈不上多温柔, 好在机场外的风比较舒爽。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景言拉上的鸭舌帽，确保不会出现上一次被吹落的意外。 等车的间隙秦尧打来了电话。 “到了？” “嗯。” “早点回来。” 景言失笑, 低头用脚尖在光滑的地砖上轻轻摩擦。“我们才分开不到半天。” “可我现在就想你了怎么办？”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中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让她想到总爱围着自己撒娇打滚的柠檬。 可离开兰溪的第二年, 柠檬得病去世了。 “那……我尽量早点回来。” “晚上给我打电话。” “好。” 第109页 怕她忘记一样, 电话那头的人又强调了一遍。 “一定要打，我等着。” 她却因为他的话酸了鼻头, 轻声应到。 “一定。” 在一起后, 他似乎总是患得患失。 有时候景言因为工作忙，手机放到一边没有接到电话, 等到工作结束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多了几十通未接来电。 或是明明已经很晚，酒店的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外面站着风尘僕僕的他，一把将自己揽进怀里，埋在她的颈窝轻声说。 “我想你。” 一架飞机从头顶掠过，沖向蓝天，巨大的轰鸣声后，手机里传来浅浅的唿吸声。 机场人来人往，景言静静地站在那里，世界只剩下电话里的他。 漫长的沉默后，她开口说到。 “秦尧。” “嗯？” “有句话……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 男生低低的笑声传来。“什么？” “我爱你。” “啪——” 旋转的钢笔从指尖滑落，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 眼眸的光微闪，他缓缓坐直身体，平稳的唿吸声变的粗重，削薄的唇一点一点上扬，直到眼角里都盛满了笑意。 “我也……” “车来了，我先挂啦。” 不等他回应，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捧着手机的手久久未落，耳中来回飘荡着那一句“我爱你”。 秦湘推门而入时就看到对着手机一脸痴笑的表弟，沉浸在世界太过投入，竟然连她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她挑挑眉，走过去倚在桌前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手机。 “又是你的宝贝疙瘩阿言。” 回过神的秦尧不悦地皱起眉，冷声说到。 “还我。” “切。”秦湘将手机丢回桌面，摇摇头感嘆。 “我们秦家的男人还真是个个痴情种吶……不过，尧，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个忠告。你这样是不行的，感情的高明境界就是要学会欲擒故纵。你老这么粘着人家女孩儿，会让人觉得你可有可无的……哎，你干嘛笑的这么阴测测的？” 秦尧慵懒地靠在椅背，抱起胳膊睨向她，唇角勾起。 “所以，你就是这么欲擒故纵地把你的未婚夫作没的？” 被一脚踩在自己的痛处，秦湘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 “姐姐我不伺候了，哼！” 说完，转身蹬着高跟鞋气汹汹离开。 来接景言的是阮若男的堂哥，听到门外的车声，阮若男连忙走了出去。 “言言。” 在阮家帮忙的邻里街坊看到电视上的大明星，都好奇地站在门口张望。 怀孕三个多月的阮若男，肚子已经微微凸起，整个人较一个月前见到时也丰腴了些。 她开心地拉着景言进了屋，没一会儿得知消息来阮家看大明星的人越来越多，纷纷问景言要签名，合照。 后来实在看不下去，把卧室里吹气球的小孩子先弄出去，阮若男插上门，两人窝在房间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言言，你别介意呀，他们就是爱凑热闹。” “没关系，你结婚嘛，热闹点挺好的。” 景言的目光落在她微凸的小肚上，眼神里充满好奇。 一只手拉上她的，放在了肚子上。 她轻轻地碰了碰，抬起头微笑地望向若男。 “感觉好神奇，宝宝现在会动吗？” “才三个月呢，等到16周以后胎动才会明显。” 阮若男从床头抽屉里翻出b超照片，上面小小的阴影就是一条小生命。 “上周去照的，你看，这是它的小脑袋，这里是小手。医生说宝宝发育的很健康。” 景言新奇地瞧着，随后扭头问到。 “你们两给宝宝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说起这个，阮若男就愁眉苦脸。“想了很多又觉得不好，哎……我都自暴自弃了。孩子它漂亮的干妈，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还是你们夫妻两想吧。” 见她盯着b超图看的起劲儿，阮若男转了转眼睛。 “言言，你那么喜欢小孩，就赶紧找个男朋友，结婚自己生个呗。你们圈里那么多的优质男，追你的肯定也不少，看上合适的就去试着谈谈。” 景言莞尔一笑。“我有了呀。” “不是吧？” 她点点头。“真的。” 这才不过一个月没见，就冒出来一个男朋友，阮若男也没看到哪个媒体爆出来她有新恋情呀。 “快说快说，是谁？” “你认识。” “我认识……难道是我上次说过的左旭辰？” “不是，是秦尧。” “咳咳……”阮若男惊的睁大眼睛。“秦尧？你见到他了！” “嗯。” 景言将颁奖典礼之后的事都讲给了她，听完之后阮若男不淡定了。 第110页 “秦尧他他他竟然是那个炒鸡厉害的hk集团的总裁！我的妈呀……这么恐怖的吗……” 只知道他家有钱，不知道他家竟然这么有钱。 不过这么多年秦尧一直对景言情有独钟，阮若男慕了。 “言言，你记得高一我们去央湖水库玩的那次吗？” 景言点头。“嗯。” “其实，是秦尧提前找到我，让我把你带去的。”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秦尧喜欢景言。 景言想起那个虫鸣蛙叫的夜晚，徐徐的晚风，萤火虫发出的光亮，路灯下她被少年禁锢在怀里霸道的吻。 谁曾想，后来她会爱上这个当初夺走自己初吻的人。 * 婚礼定在新房附近的一家酒店二层。 当天的宾客很多，在双方亲友的见证下，身着洁白婚纱的阮若男成为了陈睦谦的新娘。 望着花台上拥吻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祝福的新人，景言微笑地拍手祝福。 真好，她最好的两个朋友成为了一家人。 要一直……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她们都要。 扔捧花环节，阮若男早就有了打算，从司仪的手中接过话筒。 “这束捧花，我要送给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站在我身边这位漂亮的伴娘，景言。” 她转过身，递出捧花。 “言言，我把所有的祝福都送给你，期待你的好消息哟~” 景言哽咽地点点头，接过捧花。 “谢谢你，若男。” 两人相拥在一起，阮若男弯起唇小声说到。“那就赶紧结婚。” 婚礼最后，景言唱了一首歌送给新人。 梦幻的灯光下，彩色的泡泡从花台两旁飘出，站在花台中间的景言穿着淡紫色的伴娘服，齐腰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 恬淡动人的女声透过音响迴荡在宴会厅里，带着最真挚的祝福。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 晚上正从酒店出来时，秦尧打来电话。 她边朝台阶下走去，接通了电话。 “下班了吗？” “嗯，婚礼结束没？” “结束了。”手中还握着捧花，景言低头轻轻闻了闻，愉悦地说到。 “我抢到了若男的捧花，不对……是若男把捧花送我了。” 那头沉默了片刻，男人缓缓开口。“阿言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什么？” “暗示我赶紧把你娶回家。” 脸颊因为他的话变得滚烫，景言懊恼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我不是那意思。” “想我没？” 她咬着唇支支吾吾，最终还是顺从内心地点头，轻“嗯”了一声。 “想。” “那回头。” “啊？” “快点回头。” 电话里的男声与身后传来的声音重叠，她蓦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后缓缓转身。 不远处路灯下，一抹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她看见他唇瓣嗡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过来 这夜，喧闹繁华。 一旁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一旁是璀璨的霓虹彩灯。 然而再没有什么比眼前那双注视着她的眸子更明亮夺人。 他缓缓朝自己张开了双臂。 脚步一动，她迈开双腿向他奔去，稳稳地投入了那温暖的怀抱。 第54章 淡淡的菸草味和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将她萦绕， 景言微仰着下巴朝上方的他望去。 “你怎么来啦？” 秦尧俯下身，薄唇凑到她娇软诱人的耳垂处， 低声抱怨。 “被某人的话撩拨的不能专心工作， 所以专门来索赔。” “乖， 再说一次好不。” 她的脸霎时滚烫起来， 咬着唇支吾不语。 那天情致所动就说了出来， 又隔着电话看不到对方。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热地望向她。 这样直白的话， 景言再说不出来第二遍。 “嗯？阿言……” 她别开脑袋，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你、不是听过了吗。” “那不一样，我想当面再听你说一遍。好不好……阿言， 我的好阿言，再说一遍，嗯？” 一双大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抬起头就望进了男人深情而渴望的眼里。 景言张了张口， 舌头跟打结了一样。 “我、我……” 他用目光鼓舞着她，握着捧花的手渗出了汗， 景言却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中说不出拒绝的话。 犹豫了会儿， 她闭上眼睛飞快说到。 “我爱你。”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响起， 紧跟着景言听到他说。 “我也爱你， 阿言。” 脑海里升腾起一朵烟火， 流光四意，她在绚烂的星光下眩晕在他深邃的眸中。 第111页 秦尧被女孩儿呆萌的表情挠的心痒痒，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别这样看着我， 怕我情不自禁。” “咳咳。”景言岔开话题。“那现在要干嘛，带你去见若男他们？” “不了，人家夫妻新婚夜，咱们就不要跑去打搅了。走吧，陪我转转。” 他的手伸到她面前，景言弯起唇递上自己的，两人十指紧扣，漫步在兰谿市的街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世纪广场的丘比特雕塑旁，秦尧微敛住眼眸，那年冬天的记忆纷纷涌进了脑海。 这里是阿言第一次主动和他约会的地方。 前一天晚上，他激动的一晚都没有睡着，第二天，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1点，实际上他早上十点就等候在这儿。 站在雕塑前等待的两个多小时里，他憧憬过很多很多关于他们的未来要一起做的事，却没有想到这个“未来”到达的期限是这么久。 广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许愿池，不少情侣在那里投币许愿，他心中一动，侧头问身边的景言。 “有硬币吗？” 景言微微一愣，从包里翻找出一枚硬币递了过去。 “走吧。” “去哪儿？”她茫然问到。 男人勾起唇，丢出两个字。“许愿。” 圆形的喷泉池中央是一个抱着罐子的少女雕塑，水流从罐子中流出，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池子里铺满了鹅卵石，上面覆盖着一层银白的和金色的硬币，在灯光下折射出亮闪闪的光忙。 身形出挑的年轻男人站在许愿池旁，动作优雅地轻抛，手里的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池中。 他微侧过头，垂眼望向身边的女孩儿，唇边始终扬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西装革履，外貌出众的男人吸引了许愿池旁不少女生的目光，他身边的女孩儿戴着帽子，五官埋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苗条的身影同样让人羡慕嫉妒。 “你好，请问你是……景言吗？” 身边传起一道激动的男声，景言一愣，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时，身体被人搂进了怀里，她的脸埋在炙热的胸膛前，秦尧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么幼稚的搭讪方式，看不到她男朋友在这儿吗？” 男孩儿也就16岁的年纪，满心的激动被他的话噗地浇灭，说了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忙跑开了。 朝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人渐多，秦尧搂着怀里的景言转身离开。 “阿言，你说我们两约个会怎么跟偷情似的。” 景言被他突如其来一句“偷情”惊的脚步趔趄。 刚想说话，身旁一阵风卷过，黑色的越野车稳稳地在他们身旁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五官硬朗的脸。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留着极短的寸头，皮肤黝黑，黑色的体恤下露出一条肌肉健硕的大花臂，脖子上挂着根明晃晃的金鍊子，一副社会气十足的模样，男人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秦尧身上，蓦地咧开嘴露出一脸憨笑。 “尧哥。” 随后视线一转，看向她。“嗨，小景言，好久不见。” 景言错愕地叫出他的名字。“李坤……” “都大明星了，还记得我呀。” 她弯起唇。 “好久不见。” “来来来，上车聊，站着不累吗。快上来，他们都在等咱们呢。” 秦尧拉开车门让她先进去，随后在她身旁坐下。 边开着车，李坤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她。 “好些年不见，小景言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呀。” 一直未出声的男人幽幽开口。“怎么叫的？” 李坤立刻讪笑地纠正。 “是嫂子，嫂子。” 景言脸皮薄，顿时脸颊绯红，羞赧地瞪了眼身边的人。 秦尧受用地翘起唇角，温热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一圈一圈摩挲。 车子在一处酒吧外停下，景言下了车仰头望着上面绚丽的灯牌。 帝豪 “坤子开的。”男人低沉的声响在身旁响起。 她点点头，被他牵着向里面走去。 越往里嘈杂的音乐声越清晰，外场坐满了人边喝着酒边朝舞台上跳舞的美女望去。 李坤带引着他们绕过人群走到一间包厢外推开了门。 “到了。” 包厢里的人朝门口望来，忙招手。“阿尧，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坐。” 走进包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他身边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儿望去。 除了李坤，其他人都不知道秦尧和景言又在一起的事，所以都好奇他什么时候又谈了个女朋友。 王风直接开嗓。“哟，阿尧你对象？” 帽子摘下，一张熟悉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靠我靠……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景言吗？” “什么情况！” 景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尧，弯起唇微笑地望向众人。 “好久不见。” 每个人都变化很大，却又好像都没有变。 王风赵笛还在一起，张择辰也有了女朋友，李坤和路远还是光棍两条。 第112页 几个男人喝酒聊天，三个女生坐在一起，赵笛望着眼前的景言心底不由地暗暗感嘆。 自己曾经认识的人成了大明星，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酒喝吗？” 景言微微摇头。“我不会。” “哦。”她起身走到吧檯前端了一杯果汁过来。“那你喝这个。” “谢谢。” 赵笛弯了弯唇，在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问到。“你和阿尧……你们什么时候又遇上的呀。” 秦尧这些年一直在瑞士，回国也才不久，知道他成了hk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她还惊讶了好久。 她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一个月前。” “我还真是佩服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心里都还装着对方。” 赵笛不解地问到。“你当初转学来也才一年，怎么突然又转走了？” 景言眼色微微暗淡，低头望着手中的果汁，低声回答。 “出了些事。” 发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赵笛忙岔开话题，跟她聊了些娱乐圈的事。 太久没见面，几个男人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厉害，桌子上堆满了空荡荡的酒瓶，喝到最后，其他几人都倒了，只有秦尧还看似目光清醒地坐着。 景言不放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还好吧？” 男人怔怔地坐了会儿，扭头朝她看来，随后弯起了唇。 “没事。” “那……我们去休息？” “好。” 李坤订的酒店就在隔壁，景言搀着秦尧回到房间。 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微微皱起了眉，起身走到卫生间接热水，打算帮他擦擦。 正在洗手池放水，腰间忽地探来一双手，浓浓的酒精味扑鼻，她抬起头，透过面前的镜子望向贴在身后的男人。 “阿言。” “嗯？” “阿言……阿言……” 他只是低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埋首在她的颈上细吻轻啄，搁在腰上的手渐渐不安分地四处游走。 景言的神经微颤，伸手捉住他的手推搡着。 “别闹，我在放水。” 他却就势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开口。 “阿言，是你吗？” “是我。” “我不信，除非……”男人翘起唇角，继续说道。“你亲我一下证明。” 景言想着赶快接水帮他擦脸，踮起脚尖在那张薄唇上轻轻一碰。 准备抽身时，腰间揽上一股力道，灼热的手游走在她的后颈上，抬起眼撞进了男人翻滚着欲。望的眼底。 “秦尧……唔……” 未完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他的吻热烈而滚烫，又毫无章法，闭上眼睛仅凭着本能探索她的甜美。 景言被吻得头脑眩晕，身后的水池已经蓄满了水，溢出的水沿着大理石滴落到地上，在两人的脚下渐渐扩散开来。 身体一轻，她被拦腰抱起，从浴室到卧房，陷进了柔软的大床。沉重的身躯覆在她身上，那吻如细雨般绵绵落了下来。 就在她的意识在混沌中抽离的一干二净，身上的人却蓦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温热的唿吸扫在颈窝，她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缓过神轻轻地将他推开。 男人躺在洁白的大床上，双眼紧闭，早已没了意识。 景言嘆了嘆气，想到刚刚差点即将发生的事，脸烧的滚烫。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地传来，她这才记起，忙跑过去关了水。 帮秦尧擦完脸和手，景言又坐在床边注视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困意来袭，眼睛一闭，就没有了知觉。 第55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微敞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 洁白的床上两道身影亲昵相依，室内安静的唯有浅浅的唿吸声。 晨曦落在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男人眉头微皱， 宿醉导致的头痛侵入神经， 等大脑中的那阵眩晕缓过，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头蓬松柔软的秀髮， 在阳光下泛着浅褐色的光泽，秀髮的主人蜷缩着身体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正浓。 秦尧目光低垂， 女孩儿素净白皙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粉嫩，宛若鲜嫩多汁的蜜桃，诱人釆撷。 他滚动了两下喉头， 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她乖巧的睡颜，指尖细腻的触感不断地撩拨着脆弱的神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睡梦中的景言察觉到头顶炙热的目光，眼皮轻轻转动了一会儿， 睁开了迷濛的双眼。 “早安。”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晨醒时的沙哑慵懒。 她微微迷煳地仰起头， 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眸， 转动眼睛四处看了看， 迷煳的大脑瞬间清醒。 急忙想坐起身， 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 景言跌回去，重新倒进他怀里。 “我、我昨晚……” 放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整个人被往上一带， 她的视线与他持平，秦尧贴上去，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温柔地开口说到。 第113页 “真想每天都像现在一样，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安静地睡在我怀里，这种感觉我特别喜欢。” “所以，阿言……我们同居吧。” 同、居…… 景言讶然地睁大眼睛，昨晚真的只是意外，她明明是趴在床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又是怎么跑到了他的怀里，通通都不记得了。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同居”让她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见女孩儿望着自己不说话，秦尧继续问到。 “嗯？好不好，回去就搬到我那儿去。” “会、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会快？ 灼热的目光直直地锁着她，秦尧咽了咽喉咙。 如果可以，他还想要求的更多，却怕吓到她。 他勾起唇，凑到女孩儿的耳边低声道。“昨晚都把我睡了，想赖帐不成。” 景言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唇。 “你不要瞎说，我什么时候把你……” 那个词她实在说不出口。 秦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迴绕了一圈，挑了挑眉。 “难道咱们两昨晚不是睡在一张床上？” “……” “乖，搬过来，嗯？” 望着他藏着缱绻温柔的眼眸，景言说不出拒绝的话。 看出了女孩儿的顾忌，秦尧蜻蜓点水地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继续开口。 “只是住在一起，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强求，阿言，我想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心底柔软的角落因为他的话塌陷了一块儿，景言舔了舔微微干燥的唇瓣，在男人灼热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嗯。” 尾音未落，那张英俊的脸庞又压了下来，她的话语被吞没在他的薄唇间。 这吻，细腻缠绵，酥麻的触感从唇瓣经由神经传递到全身，星星点点的火苗落下，跳跃在她的唇上，滚烫的心脏一点即燃。 肺里的空气渐少，景言像尾离水的鱼，紧紧地依附着身上的男人，唿吸着由他口中度来的空气。 曦光从微微摇曳的窗帘间隙中偷熘进来，坐在床沿无声地窥视着一室温情。 中午，给若男打过招唿后景言和秦尧搭上了回a市的航班。 飞机落地，刚出机场一群早已在这等候多时的记者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景言，网上的报导都是属实吗？” “景言，你和hk集团的总裁是包。养关系吗？” “秦先生，网上传闻你是景言的幕后金主，她这次能获得华语音乐盛典年度最佳女歌手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是吗？ …… 身边不断有人在推搡，景言低着头，脑袋埋在压低的鸭舌帽下，身体被秦尧紧紧地拢在臂弯中艰难向外移动。 听清楚记者的话后，男人紧皱起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手摘掉了墨镜，沉厉的眼眸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眯起眼双眸阴沉地睨着那个凑到自己面前的人，冷厉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包。养？金主？” “秦先生你这是承认了吗？那么景言能有今天的人气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一手成就的？” 搂在她胳膊处的大手紧握成拳，清晰的咯吱声传入耳中，景言察觉到身边人的怒气与冲动，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泼来的脏水，以及各种无端的猜忌和污衊太多太多。 起初也会难过，想去为自己辩解，后来大概心里的承受能力在变强，再有一些关于自己的负。面新闻时，也只是一看了之。 就像上次左旭辰说的，那些人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噱头，为他们带来话题度和流量关注。 秦尧停下脚步微眯起眼，垂眸打量了眼那人脖子上的工作牌。 “壹周杂志，吴德。” 被点名的记者一愣，握着录音笔的手没来由地颤了颤，在男人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声音结巴。 “哎，我是……”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差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让他在这个年纪轻轻就当上hk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的男人面前简直要低到尘埃里，吴德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为自己造势。 “很好，我记住你了。”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诽谤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的吧？” “是网上先……” “今晚之前，你以及你的公司会收到我律师的起诉函，做好心里准备。” 他梗着脖子说到。“我是记者，如实报导真相是我的工作职责。” “如实报导？呵……”秦尧扯了扯颈前的领带，扫了眼周围凑到跟前的一众媒体，微扯起唇角，眼底却冰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我这人睚眦必报，最厌恶别人把歪心思动到我头上，想玩儿的话，奉陪到底。” 轻飘飘的话落入众人耳中，凑上前的手都不自觉地收回了些。 hk集团财大腰粗，实力雄厚，再怎么他们也不敢蚂蚁撼大树。 一时间争先恐后採访的人都有些犹豫。 第114页 秦尧松开搭在女孩儿胳膊上的手，垂下将她的手握住，面向记者沉声说到。 “话今儿我就搁这儿了，景言是我秦尧的未婚妻，如果再看到哪家媒体胡编乱造我们的关系，我秦某绝对不会放过！” “未婚妻”一出，在场的所有记者譁然，景言诧异地仰起头看向他，对上一双潜藏着温柔的眼眸。 他朝她弯了弯唇以示安慰，随后将目光转向堵在身前的记者。 “没有问题的，麻烦把路让开。” 话音刚落，前排的记者连忙闪开，生怕晚一步就被秦总记上黑名单。 秦尧拉着景言目不转睛地在几十位记者的目送下从机场走出，门外刚到的助理下车帮两人打开车门。 直到车辆缓缓启动离开，身后一群记者才又光明正大地疯狂拍摄车子的照片。 车上景言打开手机，一开机几十条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屏幕通知栏弹出今天的娱乐新闻头条。 #当红。歌手景言疑似被包。养，与hk集团总裁当街热吻，卧室缠绵整晚# 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白，她咬着唇注视那些刺目的字眼。 看见屏幕上新闻内容的秦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靠在自己的肩头，沉声说到。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嗯。” 手机忽地传来震动，望着上面的来电人“妈妈”，景言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妈……” 女人担忧的话语从里面传来。“言言，你还好吗？为什么网上突然会有那些报导，你和那个hk集团总裁……你们……”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自己的女儿她当然无条件地信任，何况从小到大言言就没有让她操心过。 只是网上那些照片里，和一个年轻男人举止亲昵的女孩儿她也不会认错。 是她的女儿景言。 包。养…… 不会的，怎么会呢？她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妈，那些都是胡乱报导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 景言刚想开口解释，一只手接过了她的手机，她侧过头看着男人温声对电话里的妈妈说到。 “阿姨，您好，我是秦尧。关于网上那些伤害到阿言的不实报导我很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的。” “嗯……阿姨，请您放心，我和阿言是正常的男女交往关系，等事情处理完毕我会来拜访您的。” “好的……嗯……阿姨，再见。” 通话结束，景言忙询问。 “我妈有说什么吗？” 定定注视着她几秒钟，秦尧蓦地勾起了唇角。 “阿姨说，让我照顾好你，等着咱们一起回去看她。” 见她眉眼间凝着的郁色，秦尧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眉心，随即温润的唇替代自己的手指轻柔地印了上去。 “阿言，信我。” 第56章 第二天早上7点钟， hk集团的官网首页发布一份声明。 声明中澄清景言女士是秦尧先生的未婚妻，并针对网上不良媒体对二人的造谣诽谤进行法律追诉。 随后不久， 华语音乐盛典官微发布声明。 作为一个已承办十年之久， 代表着华语音乐界最高水准的音乐奖项， 华语音乐盛典各类奖项的评选始终秉承着公正客观的原则。 景言女士获得第十届华语音乐盛典最佳女歌手是几十位界内资深音乐人评委共同评选出来的， 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的内幕。 不过短短几小时， 先前发稿杜撰“包。养”、“奖项内定”的营销号纷纷删掉原博，被hk集团点名的几个为首的大立刻置顶道歉信。 工作室里助理乔雯一脸震惊地望着屏幕上“未婚妻”三个夺目的大字， 很久过后扭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人。 “小言姐，你、你真的是秦先生的未婚妻呀？” 上次晚上从录音棚出来，碰到来接景言的秦先生， 乔雯便知道了两人在交往，但也仅限如此，却不知道原来小言姐已经是秦先生的未婚妻。 这两人还真是低调的可以了…… 景言弯了弯唇没有回答，实际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未婚妻…… 在机场被围堵时， 他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一点一点地拂去了她慌乱与不安。 想到余生漫漫， 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他， 景言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欢喜， 还有……一丝暗暗的期待。 晚上6时许， 还在工作室里忙着新专辑事情的景言突然听到乔雯的惊唿声。 “小言姐， 你快来看吶！” 她微抬起头看向趴在窗边望向窗外的人，问到。 “怎么了？” “你来就知道了，快过来呀。” 女孩儿的神情看起来很兴奋， 似乎窗外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景言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目光落向窗外后蓦地一顿，眼里的光芒微闪，她怔怔地望着工作室的楼底。 一辆蓝色宾利静静地停在下面，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微曲起修长的腿，慵懒地靠立在车身旁，正垂眸望向手錶上的时间。 第115页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迅速地仰起头，与她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男人微扬起唇，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下来。” 景言心中一动，停顿了几秒过后，转身朝楼下小跑去，脚步在出了大门后渐缓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缓缓站起了身体，随后从身后敞开的副驾驶车窗里取出一捧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束锦簇的白。粉色满天星花束出现自己的视线中，她微微一怔，随后从他手中接过捧在了怀里。 “喜欢吗？” 景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喜。 “喜欢就好。”秦尧勾起唇，转身打开车门。“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汇入车流中，坐在副驾驶的景言欣赏着怀里漂亮的花束，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人，随口问到。 “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爸妈回国了，想见见你。” 话音还未落，景言放松的神经蓦地绷起，差点从靠椅上跳了起来。 “啊？” 秦尧看着女孩儿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神色好笑到。 “他们不会吃了你的，别担心。” “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他的爸爸妈妈，手心就紧张地直冒冷汗。 “我妈昨天看到新闻后就打电话过来了，得知自己即将有个漂亮的儿媳，坐不住连夜飞了回来，到了才告诉我的，所以我也只是比你早知道一会儿。” “我……”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她的左手背上，男人温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放心，我妈她人很好，你们以前见过的，不要担心，有我在，嗯？” 话是这么说，可她依旧很紧张，到了秦家别墅外，景言紧握着秦尧的手，踌躇在门外徘徊不前。 “我这样子可以吗？会不会穿的太随意了？” “阿言穿什么都好看。” “我、我紧张。” 秦尧弯起唇，垂眸凝视着自己的女孩儿，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走了出来。 “来了啊，怎么站门口呢？快快快，跟阿姨一起进去。” 景言忙开口喊到。“阿姨好。” 女孩儿拘谨的模样落入眼中，季瑜微微一笑，熟络地牵起了她的手朝里面走去，一双美目细细打量着她，眼里盛满了喜悦。 前几天还在跟老公说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不找真让她忧心，正考虑着要不要替他操操心，阿尧就突然有了未婚妻！ 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饿了吧，阿姨好久没有下厨了，今天就亲自给你们做晚餐。” “振东，你看谁来了？”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眸朝他们看来。 一张与秦尧七分相像的脸孔出现在景言面前，却又较之他多了几分经由岁月沉淀磨砺的稳重成熟。 “叔叔好。”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后点点头，轻“嗯”了一声。转眸看向自己的妻子，周身冷冽的气息都消散了不少。 季瑜将她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转头对身边的儿子说到。 “阿尧，陪小言坐一会儿，妈妈去给你们做晚餐。” 景言忙起身。“阿姨，我也来帮您。” “小言也会下厨吗？” 她点点头。“嗯。” 这下，季瑜更是对眼前这个温柔乖巧的儿媳妇多了几分喜爱。 原本想拒绝，但想到某些话还是她们女人在一起聊着才好。 厨房里季瑜打量着女孩儿熟练的动作，眼睛里尽是赞许。 只是望着她恬静的侧颜，季瑜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突然生出了一丝困惑。 “总觉得小言你看起来很面熟。” 景言弯起唇，开口解释。“阿姨，我们以前见过的。” “见过？” “秦尧高一生病的那次，您还抱着小宇回来去医院看望过他。” 季瑜仔细回想了下，蓦地记起当时在病房里还碰到了阿尧的一个女同学，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差不多忘记了那个女孩儿的长相。 “你就是阿尧的那个女同学？” “嗯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间季瑜望着眼前的女孩儿不禁感嘆。 “原来这么早之前，我就和儿媳妇见过面了。” 那声“儿媳妇”落入耳中，景言抿起唇不禁红了脸。 一转眼，儿子都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季瑜多少有些怅惘。 “阿尧他从小就格外的独立，初中时又独自待在国内上了四年学，这期间因为小宇的出世，我们对他的关心疏忽了不少。直到高二他突然主动要求回瑞士和我们一起生活，我才有机会来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但缺失的再怎么弥补也留下了遗憾。” “说实话，我呀……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阿尧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他有什么心事都是藏在心里，不会跟我和他爸说，也是第一次他主动跟我们提到你。我想，阿尧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第116页 季瑜望着她，露出一抹温柔慈爱的笑意。鱼∑子/酱独家整＋理“那以后我们阿尧就拜託给小言你了，如果他有哪里对你不好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阿姨给你做主。” 晚饭过后，景言因为明天要去外地拍摄新专辑mv，晚上需要回家收拾行李，季瑜便没再挽留她在秦家，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叮嘱儿子安全将自己的儿媳妇送回家。 从车上下来，景言朝驾驶座的男人挥了挥手。“那我上去了。”鱼∑子/酱独家整＋理身后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传来，她的手腕上袭上一股力道，整个人被拉回跌进了宽阔的怀抱。 秦尧俯下身，吻上那张想念了一整天的甜唇，热烈而急切，恍若徒步沙漠的困囚寻找到那方绿洲水源，便拼命地想将其吞下腹中。 直到女孩儿娇软的身子无力地依附在他的怀里，秦尧把玩着她的一缕乌黑的秀髮，轻吻她的发顶低沉沙哑地开口。 “我妈做的晚餐好吃吗？” 景言倚在他的胸膛前，听着耳边炙热的心跳声。 “嗯，好吃。” “我送的花好看吗？” 她又点点头。“好看。”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 话音一顿，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蓦地抬起了头，撞进男人藏着浓浓笑意的眼底。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了。” 晚风温柔拂过，月亮偷偷藏进了云里，微光揉碎在那双深邃浩瀚的眼眸中。 那年仲夏夜少年摊开的手心，闪着幽荧的萤火虫扑闪着翅膀，缓缓停落在她心上。 景言仰起头，便望见了整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