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警犬》 第1页 《私人警犬》作者:易修罗【完结】 标题就是文案,作者就是雷点。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铮,秦嵘 第1章 一双皮鞋 「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留着大波浪头的女人一步步地倒退,在她的面前,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渐渐迫近,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掩盖不住嘴角狰狞的笑意。 恐惧使女人脚步慌乱,终于一个踉跄向后狼狈跌倒,发软的腿脚已无法支撑她再度爬起,唯有本能地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向后退去,做着徒劳的挣扎。 一只手掐上了女人的脖子,将她轻而易举地按倒在地,如铁钳般的虎口慢慢收紧,女人的四肢开始垂死的抽搐,她的手拼命地在周围摸索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停!」 女人的牙缝里突然挤出这样一个字,脖颈上的力量瞬间卸去了,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波浪头一个轱辘翻起来,对着身边的沙发仔细研究起来。 「手电。」他手一伸,刚才企图行兇的人连忙把连在钥匙串上的迷你手电递了过去。 波浪头借着手电光认真地检查着沙髮脚的内侧,片刻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旁边的人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凌队,有什么发现?」 「我们猜得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第一现场,死者在这个地方跌倒,紧接着抓住沙发的底柱试图借力逃跑,在柱子的内侧留下了刮痕,」年轻的队长转过头:「叫法证的人过来,检查一下沙发木头的成分跟死者指甲里发现的木屑是不是一样。」 小刘照他的吩咐给警局同事打了电话后道:「要是二者确认一致,那这次可就是证据确凿了,凌队你演技也太棒,要是不当警察的话,改行演电影算了。」 凌铮白了他一眼,「我这是案件重演,谁跟你演戏呢。」 「嘿,我看的那些个侦探电影里,所有的神探都是代入的兇手视角,绕啊绕啊就把观众绕蒙了,还真没见过几个把自己当成被害人的。」 「代入兇手是为了推理作案手法,模拟死者是为了寻找作案证据,要是光靠想就能破案,还要警察做什么,网络写手都办得到。」 「也是,」小刘隔着帽子挠了挠头,「不过凌队你也够敬业的,还特地整了这么头假髮,要说是为了破案我觉得没必要,你是不是有……?」 「你懂什么,」凌铮把对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异装癖三个字堵了回去,「女人的头髮最容易勾东勾西,经常能成为破案的线索,我要是兇手,绝对不会找长头髮的女人下手。」 说完他在头上一抹,摘下假髮就朝小刘丢了过去,「下次别笑得那么噁心。」 「哎,」小刘无辜地接住飞来的东西,嘴里小声嘀咕着:「我这也是为了配合你入戏啊。」 处理完其他事情,凌铮回到家已是深夜,刚打开门,就看到黑暗中蹑手蹑脚走过去一个身影,听到门响,那人脚步一滞,但仍抱着没被发现的侥倖心理踮着脚尖往里走。 「凌、小、筝!」 墙边的身影一僵,凌铮抬手一拨,屋内大亮,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现了形,明明还不是很暖和的天气,却穿了条超短的毛呢裙。她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这个季节夜晚特有的寒气,由于不适应光线的改变,在灯亮的一瞬间迅速举起手遮住了眼。 场景静止了片刻,女孩子僵硬地转过头来:「嘿嘿,哥,今天不用睡警局啊?」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天天睡警局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穿成这样在外面瞎跑,像话吗?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打扮的女生,我上个月刚刚见到一个,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女孩陪着笑,「在、在哪?」 「太平间啊。」 凌小筝身子震了震,以往她哥没少拿这种话吓唬她,她不是左耳进右耳出,要不就是干脆顶过去,但今天不一样,她正心虚着呢。 「哥,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太晚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等等!」明察秋毫的凌铮早就从妹妹的一反常态上看出不对劲,果断把边说话边往里蹭的人叫住。他大步走到对方跟前,方才还以为凌小筝挡着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可真相又怎能瞒得过身为刑警的他的火眼金睛。 凌铮扣住妹妹的手腕慢慢掰下来,在这过程中表情越来越严肃,凌小筝垂着头,侧着脸,已经不敢再去看哥哥的脸色。 「怎么回事?」他沉着声音问。 凌小筝支吾了半天,「跟朋友去玩,玩得太晚,锁门了,只好翻墙跳出来……」 「脸着地?」 「不是,」她眼神闪烁着,「不小心挂到树枝了。」 凌铮从兜里掏出记事本,「什么朋友?什么地方?哪面墙?」 凌小筝瞪大了眼睛,「哥,你不会是要去调监控吧?」 「怎么?不可以吗?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哎呀哥,」见对方不依不饶,凌小筝只好使出耍赖战术,「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您就别跟树计较了,再说你还能逮捕它不成?好了我困了我要进屋了,哥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睡啊爱你么么哒。」 她边说边推开自家老哥,一个箭步沖回了卧室,砰地一声把门扣上,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第2页 凌铮无可奈何地看着门在自己面前阖上,心里也嘆了口气,是不是最近过分忙于工作,又疏忽了对自己妹妹的教育和关心? 想到几周前死于非命的女孩子,正是与凌小筝相仿的年龄,双亲认尸时哭晕在停尸间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就算能将兇手绳之于法,也不能使年轻的生命死而復生。 凌铮在妹妹卧室外默默伫立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检验报告出来,证实死者指甲里发现的木屑和嫌疑人家中沙发底柱的成分相同,刮痕也完全吻合,在铁一般的证据下,兇手只能俯首认罪。本以为一桩案子结束可以放松一下,岂料半个小时不到,重案组众人的手机又不约而同地响起。 报警的是一家日租房的房东,他承包了这栋住宅楼二层的六间单身公寓,以日租的形式对外租赁,今天上午他照例打扫房屋的时候,却发现前一日的租客死在了这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九点过一刻,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打扫,」房东答道。 「那死者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吧,他只交了半天的租金,按惯例是早上八点退房,我过来后敲门,没声音,以为他走了,谁知开了门以后就看到他倒在那里。」 凌铮一上二楼便皱起了眉,现场虽拉起了警戒线,但有不少人围在线外,抻着脖子往屋里看热闹,甚至连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都有。 「怎么回事?」凌铮问。 「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惊动了隔壁的租客,后来连报社都出动了,怀疑是有人爆了料,毕竟这次的案件有些……猎奇。」负责接警的警员迟疑了下,选择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凌铮不满地扫视了人群,「既然是昨晚在现场的租客,那就个个都有嫌疑,全部带到一边问话。」 清理掉闲杂人等,凌铮站在案发房间门口,终于明白警员口中的猎奇指得是什么。 在离床边不远处,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蜷缩着身子倒在地板上,双手背于身后,皮肤上有着可疑的伤痕。 「死者的随身物品都在,陈刚,42岁,照片证实是本人……」现场警员一边汇报一边向他出示已经密封好的证件。 「这些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门口,跟衣服和鞋叠放在一起,很整齐。」 凌铮径直走向尸体,法医正蹲在一旁验尸,见凌铮来了,主动开口道:「死者死亡不超过十二个小时,推测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没有发现明显的致命外伤,死因尚不明确,怀疑是……」 「这些外伤还不够明显?」凌铮指着死者后背一道道条状的淤痕问。 被打断的法医不屑地抬起眼皮,「严格来说这也算是外伤,但你找个辣妹滚床单,效果差不多也是这样。」 凌铮退开一步,把双手揣进裤兜里,「地上的又是什么?」 「哪儿?」 凌铮只得又把手伸出来,「那儿。「 法医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那里有一些白色的污渍,「疑似是精液,已经让法证取样了。」 「那不就有dna了?」 「你知道是谁的?」法医反问。 凌铮在现场熘达了两圈,最后走去了窗边,小刘趁这个机会凑到了法医身边,他是个八卦爱好者,法医又恰好是个绝佳的八卦提供人,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意味着局里又将有新的秘密要被传开了。 「新发现?」小刘压低了声音问。 法医扭头瞧了瞧,确认凌铮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边,才道:「你们队长肯定没跟辣妹滚过床单,搞不好连床单都没滚过。」 小刘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怎么看出来?」 「刚才我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小动作代表他对当前话题很侷促,后退意味着迴避,手揣进裤兜里,表示他想把秘密藏起来,现在他走掉了,显然是不想继续下去。」 小刘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家队长的背影,恰好对方一个转身,将这副古怪的表情收于眼底。 「你那是什么表情?」 小刘抹了把脸,瞬间恢復了严肃,「没。」 「房东还在吗?」 「在门口呢。」 房东再一次被叫了过来。 「你说死者昨晚七点左右来的?」 「对。」 「一个人?」 「一个人。」 「没有别人来找他?」 房东搓着手,「我呢,住在另外一栋楼里,离这儿还隔着两栋楼呢。如果有人要租房,就打外面的电话,我把钥匙送过来,送完我就回去了,就算他再拉一个连的人过来,我也不知道。」 「这里的楼道和门口有监控吗?」 房东摇摇头,「我们不是酒店,入住不需要登记身份证,连登记身份都不用,只要有钱就行。来我们这租房的人多半很注重隐私,楼里要是装监控,肯定就没人来了,至于外面,我就不清楚。」 「除了这次以外,你之前还见过死者没有?」 「见过,」房东回答得又快又肯定。 「什么时候?」凌铮追问。 「他是我的老顾客了,之前还来过四五次吧,频率的话……大概是一个月左右一次?具体的我记不清。」 第3页 「每次都是一个人?」 「每次都是,一个人订房一个人退房,没见过有第二个人跟他一起出现过。」 跟房东的知无不言相比,对其他租客的取证可就没有这么顺利。正如房东所说,来这里的人大多很注重「隐私」,他们来租房的目的多半没那么光彩,谁都不想被进一步的牵扯上,证词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 ——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昨晚一整晚都留在自己的房里,隔壁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 凌铮知道从租客身上挖不出什么线索,索性安排下属到周边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自己则下楼绕到了公寓楼的另一面。 「这么高也敢跳,」小刘在后面跟着他发表感慨,「不是很有胆,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楼下的草坪也被黄线圈了起来,有法证在里面作业,凌铮楼上楼下仔细端量了几圈,心里估算着二楼窗户的高度。 「假如是你说的前者,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从这个高度跳下来,会不会受伤?」凌铮问。 「就算不摔成骨折,脱臼或是崴到也是一定的吧,除非他运气好得惊人,」小刘猜测。 「派人去附近的医院和诊所,看看昨晚到现在有没有人因为类似的原因去就诊,在这之后有可疑的病例,统统都要汇报。」 「明白。」 看完现场,凌铮回到局里,法证已经在第一时间对死者的随身物品进行了检查,现在这些东西正摆放在凌铮的办公桌上。 「手机上没有发现指纹?」凌铮听了来送证物的小法证的报告,迅速捕捉到疑点。 「没有,不管是死者本人,还是其他人的,统统没有,」对方答道,「当然,手机揣在兜里,指纹也可能是被擦掉了。」 「那别的东西呢?」 「钱包和钥匙上都发现了指纹,是死者本人的。」 凌铮把手机从证物袋里取出来,最先查看的就是通话记录,看得出来手机的主人交际圈很简单,来来回回的通话记录大多是那几个人,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是昨天中午,对象是老婆。 简讯信箱里也没有发现异常,凌铮又点进了死者的相册,其中一个相册的标题为家人,死者太太是很普通的中年妇女,略有些发福,女儿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很是可爱。 至于另外一个相册,就没有这么可爱,里面全部都是男人的照片,有制服照、西装照,但更多的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皮鞋特写。所有的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拍照的男人没有露脸,所以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死者是卖皮鞋的?」 凌铮看向小法证,小法证也一脸茫然。 电话响了,响的是凌铮自己的手机。 「凌队,我这里找到一个目击证人,你要过来一下吗?」负责调查案发周边的小张在电话里问。 「等我就到。」 凌铮把死者的手机装回了证物袋,「我去查案,有新的报告出来直接放到我桌上。」 「好的。」 凌铮来到电梯间的时候,恰好看到电梯的门在缓缓关上。 「等一下!」他喊道。 门再一次缓缓打开。 「谢谢,」他快步走进电梯,道了声谢后,才发现电梯里的人是秦嵘,他们隶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部门,最明显的差别就在于着装。 凌铮是便衣,警服只有节庆和表彰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秦嵘则不同,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制服笔挺。 他拥有可以媲美模特的身材和相貌,在警局里受欢迎的程度就连凌铮这样不八卦的人都有所耳闻,甚至他自己组里某位女性文员的电脑桌面就是这位「警察之星」的宣传海报。 待认出对方后,凌铮礼貌地打了声招唿,「秦科。」 秦嵘也点了下头,「有案子了?」 「嗯。」 两个人平素的交集不多,交情也是一般,这段简短的对话就到此为止,电梯里只留下机械运转的摩擦声。凌铮无所事事,视线从变化的数字转移到一侧的按钮,企图寻找一个固定的落点,最后停留在秦嵘的脚下。 兴许是这样突兀的注视过于久了些,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凌铮视线里的皮鞋向后动了动,他这才恍然抬起头,并从对方探究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并非十分礼貌。 「抱歉,我只是……」他编织着藉口,「觉得秦科你的皮鞋不错,哪儿买的?」 秦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凌铮总觉得这视线比自己开口前显得更犀利了些,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叮的一声,二楼到了。秦嵘微微一点头,走出了电梯间,凌铮却在他离开之后警觉地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这已经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第二次对秦嵘说这句话了。 秦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凌铮的视线从对方的脚转移到那张比例恰到好处的脸上,「你的脚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短篇一则,看乐即可,破案和逻辑问题请勿认真。 第2章 两双皮鞋 「你的脚怎么了?」凌铮问。 秦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你也看得出来?」不等凌铮回答他又自我调侃道,「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 第4页 他方才走出电梯间的时候,步伐迈得很稳,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他的腿脚有问题,可凌铮的观察力又岂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仅仅是很轻微的一点不自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凌铮笑笑。 「你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很好……」他话说到一半,电梯门自动关闭,凌铮伸手把它挡了回去,这倒给了秦嵘缓冲的时间。 「昨天晚上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伤到了脚踝,好在不严重。」 「这么不小心?」 「天太黑了,没办法,」秦嵘笑笑。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这点小伤,没有必要了。」 「还是仔细点为好。」 秦嵘点点头,「谢谢你的关心。」 凌铮想不出该继续说什么,索性放开挡住电梯门的手,「那我走了,再见。」 秦嵘微笑着目送他,「再见。」 电梯门把两个人分隔到两个空间,凌铮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跟案件有关的信息如同碎片般闪现,一条细细的线索若隐若现,似乎很快就能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 小张口中的目击者是案发地点附近的小型超市老闆。 「昨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我正准备闭店,就看到一个人从前面走过去,因为他的脚有点跛,但又走得很匆忙,才给我留下了印象。」 「什么样的人?」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男人,女人长不了他那么高。」 「胖还是瘦?」 「不胖也不瘦,很匀称。」 「样子呢?」 「我看到的只是背影,而且黑天穿得一身黑,要不是转角那儿有个路灯我根本看不到他。」 「你说他长得很高,有多高?」凌铮挺直了背。 「比警察同志你要高,高……大概这么多,」超市老闆比划了小一扎的距离,「当然也不一定准,因为当时他离我也有段距离,何况天也黑着。」 凌铮等到小张把他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后点点头道:「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新的线索请再联繫我们。」 「一定,一定,协助警察办案是我们做公民的义务。」 告别了超市老闆,凌铮开车带小张一起回警局。 「要是他说的是对的,嫌疑人身高起码有一米八五以上。」 凌铮心中一动,「秦嵘多高?」 他思路转得太快,小张完全没跟上,「谁?秦科?」 凌铮不答反问:「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他是警察之星,咱官网上就有他的资料。」 「调出来看看。」 小张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念道:「秦嵘,连续三年当选为湖朔市警察之星……」 「说重点。」 「哦,」小张把屏幕往下拉了拉,「身高,186公分,是有够高的,不过凌队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网站上写的都是套话,要说小道消息,还是小刘了解得多。」 「没什么,随口问问,」凌铮打断了他。 他们的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警局树立的安民告示牌,秦嵘的半身像跃然于上。在他的旁边印着安全口号:湖朔警方提醒广大市民注意防骗,后面还有他们局的报警电话。 这里是凌铮每天上班途中的必经之路,平时他总是一扫而过,今天却破例多看了几眼。 「挺帅的吧,我女朋友也喜欢他,」小张也往凌铮身边凑了凑,凌铮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的女朋友喜欢别的男人,还能那么得意地说出来。 小张把他的反应误理解为不相信,还特地强调道:「真的,她还让我去要秦科的签名照呢,不过大家都是同事,你说这要我怎么开口呢……」 凌铮听他讲解了一路「如何要到秦嵘的签名照」,各种作战计划、模拟训练,就差没实战演习了,好在路途不是很远,不然凌铮怀疑他连秦嵘的裸照都已经搞到手了。 回到警局,凌铮径直来到法医的解剖室,法医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颠覆了他已经组织起来的猜想。 「看起来你可能需要重新定性这起案子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这很有可能不是一起兇杀案。」 凌铮皱起了眉,「再详细一点。」 「我对死者全身做过检查,确定没有致命的外伤,就连用于注射的针孔都没有,包括头皮上,」死者的头髮都被剃光了,看来他所言不假。 「体内也没有发现有毒物质,总之,一切人为的因素都被排除了。」 「那他的死因到底是……?」 「急性心肌梗死,死者的心脏可能原本就不太好,这种情况下受到刺激或者情绪过于激动都有可能诱发这种症状。」 凌铮绕着解剖台走了一圈,「他身上的伤痕怎么解释?」 法医用戴了手套的手把死者的身体抬起了一些,「这些线条状的淤痕我怀疑是鞭痕。」 「鞭痕?」 「而且不止一种,」他示意凌铮帮他搭把手,自己则指着那些淤痕道:「像造成这些外伤的鞭子明显比较细,而这个,还有这个,就要粗一些。」 凌铮毕竟不是专业法医,直接接触尸体还是会感到膈应,他忍着不适听完法医的讲解,问:「除此之外呢?」 第5页 「还有这个,」法医刚说完这四个字,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心口,然后当着凌铮的面前倒了下去,在地上蜷成一个虾米。 「他的手被反绑了,」凌铮冷静地点出来。 「没错,」刚才还一脸痛苦的法医安然无恙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尽管这间解剖室号称是局里最干净的地方,「否则的话,手一定是在胸前,而不是背在后面。但是绑他的人用的不是绳子也不是手铐,应该是某种柔软的材质,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凌铮总结了一下,「他被人把手反绑在身后,用至少两种以上的鞭子抽了一顿,然后你告诉我这不是谋杀?」 「就现有的证据来看不是,地上那些白色污渍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证实是精液没错,不过都是死者本人的,」法医把报告抽给他,「可见死者在病发前还经歷过至少一次的性高潮,所以最有可能的合理解释是……」 「是什么?」 「性猝死。」 这已经是凌铮从解剖室出来第四次洗手了,他入职的年头也不短,出过的兇杀案现场少说也有几十起,再噁心一点的场面也见过,自以为心理素质很强大了,不过今天才知道看和摸是两码事。 他很后悔进解剖室之前因为嫌麻烦没有按规定戴手套,导致现在总觉得自己碰过尸体的那只手闻起来一股腐尸味。他们那层楼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每次去都要经过不少办公室。他第三次回来的时候档案室的小姑娘大唿小叫:「凌队,你是不是肾功能不太好?这样可不行啊,你还没结婚呢!」 凌铮一脸黑线地飘回来,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矜持,包括他家里那位也是。第四次凌铮学了个乖,特地上了一层楼,换了个地方洗手。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绕了个远来,就总觉得要洗个够本才行,凌铮把手放在龙头下使劲地搓,有些地方都搓红了。 「再这么洗下去,你手上的皮可就搓掉了,」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凌铮一跳。 「秦科,是你啊,」凌铮被人撞了个正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手上染到墨了。」 其实秦嵘一进来就发现了他,还在他后面站了一会儿,只是水声盖住了脚步声,凌铮又低头洗手洗得太专心没有察觉。秦嵘早就看清他手上什么也没有,心想这人还真是不会撒谎。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这样啊,不过你的办公室好像不是在这一层吧?」 「哦,这个啊,楼下的厕所在维修,我就上来了。秦科你要用洗手间是吗?我下去了,你慢用。」 秦嵘无语地看着凌铮几乎是用熘的速度离开了卫生间,心道慢用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他摇了摇头,走到池边开始小解。 凌铮急急地赶回自己的办公室,是因为他想起一件事。 他从死者的手机里导出几张照片,用印表机打了出来。 「小刘,你去查查这个。」 小刘把照片接过去一看,「凌队,你要买皮鞋?」 「我是让你去查案,买什么鞋,」凌铮沉着一张脸,「去查查这鞋什么牌子的,哪里有卖,买的人多不多,回来向我报告。」 小刘出门前顺便去解了个手,进电梯的时候手上的水还没甩干,这么巧也遇到秦嵘了。 「秦科,出去啊?」 「嗯……」秦嵘盯着他的手,「你们这层楼的洗手间修好了?」 「修?」小刘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坏的?」 秦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刘被他的表现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个头脑。 这边姑且不提,那边凌铮接到通知,已经联繫到死者的家属前来认尸,凌铮又打了一张照片出来,没等走到停尸房,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从里面传来。 他在外面耐心等待了片刻才走进去,用尽可能沉痛的声音对家属道:「家属同志,我很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也为你爱人的去世表示遗憾……」 陈太太一把抓住了凌铮的胳膊,「你是负责我老公案子的警长吗?我老公死得那么惨,你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 凌铮一愣:「死得那么惨?」 「今天网上都传开了,上午我还在跟人讨论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能惨死成这样,下午你们就通知我来认尸,警察同志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啊?啊?」 「嗯,嗯,」凌铮不得已顺着她的话点头附和,好不容易等这一波激动的情绪过了,他才试探着说道:「是这样的家属同志,我们现在初步的调查结果表明你先生并非死于他杀……」 「不是他杀?你想说我老公是死于自杀吗?我也是有常识的好吗?就我老公……我老公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自杀?太荒谬了,我要求重新验尸!」 凌铮伸出双手尽可能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家属同志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说,你先生很有可能是意外死亡,请问他之前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陈太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体检的时候医生是有说过他心脏不太好,让他不要过于劳累,可好几年了他从来也没有出过事。」 「你先生的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不过具体的诱因还在调查,如果想尽快破案的话,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回答一些问题。」 陈太太终于坐了下来,手还在不停地擦着眼泪,「我老公是个交际非常简单的人,他的朋友我都认识,基本都是他单位的同事,从来没有跟不正经的人来往。」 第6页 「请问他在此之前有夜不归宿过吗?」 「偶尔,有的话原因都是加班,他的工作有时候也挺忙的。」 「昨天他也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陈太太点点头,想到昨天中午的最后一通电话,又是一阵悲从心来。 凌铮从女同事手中接过纸巾递给她,「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跟我女儿两个人在家,」说到女儿陈太太又开始抽泣,「她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我怎么开口跟她讲……」 「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公务员。」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写字,钓鱼,还有足球……当然只是看,他这人真的非常老实,连兴趣爱好都很简单,我不懂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凌铮沉吟了一下,「你先生他有没有从事一些副业,比如服装贸易之类的?」 「没有,他那种老实巴交的性格哪里会做生意啊。」 「那请问你有看过他的手机吗?」 「当然没有!我们夫妻俩非常尊重彼此,从来不会做出偷看对方手机这种事!」 凌铮把随身携带的照片递过去,「这双鞋是你先生的吗?」 陈太太只瞟了一眼就否认道:「不是,这不是他的风格,我确定这双鞋不是他的。」 送走死者家属,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不正点下班对凌铮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过经过昨天的事,凌铮决定尽可能多地抽出些时间陪妹妹。 他回到家的时候,凌小筝如他预想一样还没有回来,刚想打个电话,门就开了。 凌小筝看到她哥时跟她哥看到她一样惊讶,「咦?哥今天这么早回家,不用查案啊?」 「你这是?」凌铮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你怎么突然转型了?」 凌小筝仍然穿着裙子,不过裙摆长到了膝盖,之前五颜六色的头髮也染回来了,清汤挂面地披在肩上,还巧妙地用流海掩盖住了额角的伤。 更为难得的是她脸上的熊猫眼不见了,一双大眼睛明亮可人,虽然以凌铮的知识范围分辨不出来现在这样算是素颜还是淡妆,但不得不承认走清纯系的凌小筝变得顺眼多了。 「怎么样?好看吗?」凌小筝特地在自己哥哥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凌铮诚实地说,不过这是他亲妹妹,之前打扮得像鬼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丑。 被表扬的凌小筝盈盈一笑,「你们警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啊?」 凌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问话的关键,「什么意思,你有新的男朋友了?对方是个警察?」 凌小筝不认可地摆了摆手,「什么啊,之前那些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哥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毁我名声啊,尤其是在警局!」 凌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之前当着他的面跟男生挽手逛街的时候她怎么不这么说呢。 「从实招来,」凌铮警察做久了,审讯比唠家常更熟练,就算对上自己妹妹都情不自禁地用上职业术语。 「就是,就是吧,」凌小筝狗腿地凑过来,「哥,你们警局是不是有一个叫秦嵘的警察啊?」 凌铮眼角一抽,「你问他做什么?」 「嘿嘿,人家现在是他的粉丝了。」 凌铮不屑一顾,「你都知道点什么啊就是粉丝了?」 「我知道,他是警察之星嘛,我今天上网查了他的资料呢,人长得帅,功夫又好,还会见义勇为……」 凌铮听得莫名其妙,这消息都从哪儿得来的啊? 凌小筝拿胳膊肘捅了捅自家老哥,「哥,你帮我要张他的签名照好不好?」 凌铮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张的索要秦嵘签名照九十九式。 「不行,」他一口否决。 「拜託~~~」 「大家都是同事,要签名照像什么样子,这么丢脸的事我才不做。」 「就说是帮我要的啊。」 「那也不行。」 「哥~~~」 「免谈。」 「算了,就当我没有一个当警察的哥,」凌小筝气鼓鼓地回了屋。 凌铮觉得好头疼,他是特地早点回来想跟妹妹拉近一下感情,结果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第二天一早兄妹俩同时打开房门,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凌小筝率先把头一撇,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关了门。 凌铮原本稍微好一点的头更疼了,上班路上,又是那个路口,凌铮盯着告示牌上秦嵘的照片,想要不干脆自己列印一份胡乱签个名上去算了。 直到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凌铮才反应过来已是绿灯,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单位,在大门口就跟小张撞了个正着。 打了个招唿,凌铮主动开口,「小张啊……」 「凌队你说。」 「昨天你说要帮你女朋友要秦科的签名照?」 「对呀。」 「要到了吗?」 「还没去要呢。」 「咳,」凌铮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能不能帮我也要一张?」 「什么?」小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铮只得再说一遍,「我是说,能不能顺便帮我也要一张。」 「哦,哦……没问题啊哈哈哈哈,」小张石化了几秒,然后开始僵硬地大笑,「我懂,凌队也是给女朋友要对不对?都是男人我懂得哈哈哈哈。」 第7页 凌铮无心解释不是女朋友是妹妹,也跟着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小张此刻心里也充满了矛盾:警局所有人都知道凌队是单身,单身的凌队以女朋友为藉口要秦科的签名照,这么劲爆的新闻到底要不要跟小刘讲? 第3章 三双皮鞋 「什么?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没错,」法证组组长很肯定地说道:「按照房东所说,他每天早上都会例行打扫房间,从他上一次打扫到发现尸体期间,已知的进入过案发房间且已经确认身份的只有房东和死者两人,我们也确实发现了他二人的指纹,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指纹。」 「会不会是被擦掉了?」 「理论上来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可只擦掉自己的指纹而保留另一个人的指纹,实际操作起来相当困难。」 凌铮揣起了胳膊,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时就会下意识摆出这种姿势。 「单看死者本人留下的线索,也能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情,你来看这张照片,」法证在桌面摆上一张指纹的显影图,说指纹不够确切,事实上,那已经是一个很完整的掌纹了,而掌纹所在的位置是房间的地板。 「他把整只手按在了地上?」 「没错,这只是局部,这张才是完整版。」 完整版就看得更加清楚,一左一右的两只手,下方还有两个圆点状的痕迹。 凌铮看懂了,「他是趴在地上的。」 「没错,那两个点是他的膝盖,除了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整个房间到处都有类似的发现,膝盖还有拖动的痕迹,除了死者曾在房间里爬来爬去外,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一点。」 凌铮把照片一张张地翻阅过去,最后也只能认可法证的说法。 「爬来爬去,好吧,还有呢?」 「当然并不只限定在卧室区域,浴室也有,以这里最明显。」 依旧是一个完整的掌纹,这回是在镜子上。 「看上去这位可怜的老兄被整个按到镜子上了呢。」 「浴室比较凌乱,淋浴被使用过,所以有一些证据可能被洗掉了,但好在还保留了一点,记得在死者身边的地板上发现的白色污渍吗?」 「法医说是精液。」 「没错,还不止一处,我们在地板、床上、浴室,统统发现了精液的痕迹,不无例外是死者本人的。法医那边我也问过了,作为一个有心脏病史的中年男人,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射精次数,说他是性猝死我一点都不意外。」 法证每说出一个地点,就甩出一张照片,桌上已经铺得满满,每一张都昭示着曾经在这个房间内发生着怎样糜烂的事情,凌铮看着都觉得憷目惊心。 「可法医的报告上说死者死前没有被性侵犯。」 法证耸耸肩,「如果有的话或许我们掌握的证据会更多,不管这是一起谋杀还是意外,都得承认当时在场的另一人思维清晰、头脑冷静,在发生意外后,不仅没有慌乱,还把现场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都清理了,只除了一样。」 凌铮眼睛一亮,「哪一样?」 「鞋印。」 法证又开始往桌上摆照片,「现场的鞋印都是支离破碎的,唯一一处面积稍大一点的是在楼下草坪里发现的,我们把这些图像碎片整合起来,最后得到了这个。」 凌铮拿到了一张鞋印的模拟图,这是神秘人在现场留下的唯一证据。 「鞋长四十四码,鞋头略尖,鞋底光滑,推测是一双男士皮鞋。水晶鞋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你的了王子。」 凌铮拿着照片边走边看,连迎面过来的人都没看到,对方却是直直冲着他来的,一遇上便不由分说拽住凌铮的胳膊就走。 「凌队可算抓到你了,来来来,跟我来。」 「喂喂,去哪啊?」凌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是公共关系科的同事,专门负责跟媒体打交道,算是警局窗口一类的角色。 「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正在楼上採访,就是之前那个年轻女性被杀的案子,想叫你去讲两句。」 凌铮止住脚,「这种事不是一向都由发言人负责吗?再说还有警察之星呢,我不去。」 小公关才不管那一套,使劲拖着他走,「哎,警察之星同志已经把前因后果都介绍完了,现在人家就是想採访一下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你去了就简单讲两句,回答几个问题就成。」 「那就叫小刘吧,小刘也跟了全程的。」 「那怎么行呢,他长得那么狰狞,别吓着观众。」 小公关死皮赖脸地把凌铮拖到了楼上秦嵘的办公室,英俊的警察之星正跟漂亮的记者小姐坐在沙发上相谈正欢,见到凌铮他们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秦嵘抢先迈了一步,绕到凌铮身侧,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到了他后腰处,「这位是湖朔电视台的记者纪小姐,这位就是我们的凌铮凌队长,凌队长是一位相当有实力的刑警,我市多起大案要案都是由他负责并侦破的。」 记者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其实我刚才已经听秦科长介绍过了,但是没有想到本人比我想像中要年轻很多,真是年少有为。」 事到如今,凌铮也只能伸手与她握了握,「谢谢你们邀请我,不过我的工作是破案,接受採访什么的不太行,形象也过不去,我怕会影响到你们的收视率。」 第8页 一屋子人都乐了,记者打趣道:「凌队长你真可谦虚,你这形象要都是过不去,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往我这镜头前面站了。」 「他在跟你开玩笑呢,」秦嵘也笑着补充道:「不瞒你说,我们凌队长当初也是角逐警察之星的给力人选呢,连我都险些落败。」 凌铮听他往事重提,一个头有两个大,那还是去年警察之星竞选提名阶段,他组里的几个人为了整他,瞒着凌铮给他报了名,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进入公开投票期了。 谁知投票期间凌铮的票数一路飙升,甚至一度跟秦嵘持平,好在最后还是秦嵘的粉丝给力,投票截止日当天把票数翻了一倍,不过就算这样凌铮还是被局里的人打趣了很久,一见面就叫他准警察之星,搞得他那段时间都不敢回警局。 记者对秦嵘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凌铮一看话题要往这个方面转,紧忙主动开口岔开,「那我们就开始採访吧,我会尽我知道的回答你。」 秦嵘放在凌铮背后的手向前送了送,「我同意,凌队长日理万机,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採访吧。」 既然秦嵘也这么说了,记者只好暂且按捺下好奇心不表,三个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摄像师开始调整拍摄角度。 一切就绪,记者整理了一下头髮,对着镜头开始介绍:「接下来我们请到了这起案件的侦破人,湖朔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支队队长,凌铮,凌队长您好。」 凌铮一点头,「记者同志好。」 「关于这起年轻女性被杀案,我听说发现的地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对吗?」 「是的,兇手伪造了一个案发现场,企图混淆警方的注意力。」 「那请问您又是如何发现真正的命案发生现场呢?」 「嫌疑人声称不认识死者,但我们在他的证词里发现一些漏洞,于是检查了他的住所,并在他家中发现了被害人的头髮。」 「但单凭头髮这一点我想是不足以给犯人定罪的。」 「所以我们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在嫌疑人家的沙发底柱内侧发现了被害人指甲留下的刮痕,并确认沙发所使用的木材与死者指甲内发现的木屑成分一致。」 「沙发底柱的内侧,听上去像是相当隐蔽的地方,您是怎么想到要检查这里的呢?」 「是这样,我们在现场进行了案件重演,模拟了兇手作案的整个过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疑点。」 「我确实有听说警察在破案过程中经常需要把自己代入到罪犯视角,有助于了解犯罪心理,但这样做不会对自己的精神状况造成影响吗?」 「呃,」凌铮顿了顿,手上比划着名,「其实当时我扮演的是死者,就是被害人的那一方,兇手这个角色是由我的同事来担任的。」 记者点头,「哦,这样啊。」 「嗯,他长得比较得……狰狞。」 採访进行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结束,记者问得事无巨细,凌铮尽量捡无关紧要的回答了,直到记者说出採访结束四个字时,凌铮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对他而言,这比查案子难应付多了。 「你表现得不错,」送走记者后,秦嵘夸赞他道。 凌铮紧忙晃晃脑袋,「一对着镜头我就打憷,还是破案适合我。」 「模拟受害人视角这点倒是挺新颖的,让我也学到了不少。」 「秦科你过奖了,」凌铮往外走,秦嵘送他,脚步很稳。 「你的脚恢復得挺快,」凌铮状似随意地聊起天。 「昨天听了你的话,去医院简单处理了下,今天好多了。」 「以后要当心啊。」 秦嵘微笑,「多谢关心。」 「我能不能问一下秦科你的鞋码是多少?」 秦嵘意外地挑起了眉。 「是这样的,我的,我有个朋友,他的身材跟你,差不多,他快要过,过生日了,然后我想,我想……」 「四十四,」秦嵘直接打断他。 「太好了,谢谢你,」凌铮迅速接道:「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凌铮快步走出秦嵘的办公室,秦嵘倚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中充满了别样的深意。 「秦科,你这是在伸着脖子守望我吗?」负责跑腿的小警员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秦嵘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怎么今天又是这么多?」 「别装傻了,每年快到你生日,你的那群粉丝都疯了一样的往警局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传达室那儿都快摆不下了。」 秦嵘主动帮他分担了一些搬到屋内,「我已经叫她们不要送了,可她们还是不听。」 「那是她们喜欢你,我巴不得有人送我,可从来没人送过。」 「唷,这么多包裹,给谁的呀?」一个声音横插进来。 小跑腿回头一看,是重案组的小张,「你怎么上来了?」 小张下巴一抬,「找秦科有点私事。」 「嘿,那我不妨碍你俩谈私事了,」小跑腿说完啪啪地跑掉了。 「你有事找我?」秦嵘问。 「听说秦科要过生日了,这是我们老家的茶叶,」说着小张把一罐茶叶放到了秦嵘的茶几上。 「这怎么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其实我是向你来讨东西的。」 第9页 「哦?」秦嵘好奇地问:「你想要什么?」 小张嘿嘿一笑,比出两根手指,「秦科的签名照,两张。」 「这……」 「让您见笑了,其实是我女朋友,她是您的铁桿粉丝,非缠着我要张您的签名照,不然就分手,女人啊真是麻烦。」 秦嵘笑着点头,「可以理解,我找找啊……」 秦嵘从抽屉里翻出来之前拍摄的宣传照,「这个可以吗?」 「当然。」 秦嵘抽出签字笔来帮他签了两张,还打趣道:「这是有两个女朋友的意思吗?」 小张忙摆手,「我哪有那福气啊,一个就够我受的了,还有一张是帮别人要的。」 「别人?」 小张摆出一副这可是个大秘密秦科您千万别问我怕您问了我会忍不住说出来的笑容,秦嵘看了也懂了,把传单递过去,「好吧,替我谢过你女朋友和那位朋友的厚爱。」 小张千恩万谢地接了,高高兴兴地拿到凌铮那里去邀功,「怎么样,凌队,效率吧?」 凌铮也没料到他能这么快搞定,「你小子行啊。」 「而且我保证没有出卖凌队你哟,秦科还以为我是给小老婆要的,万一被我大老婆知道了,你可得为我作证。」 凌铮拍拍他肩膀,「谢啦,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我也去!」 凌铮哭笑不得地看着突然从门口冒了头的小刘,「一提到吃你耳朵比谁都尖。」 「冤枉,其实我是想说监控录像带送过来了,恰好听到你们背着我在讨论请客吃饭,是不是不想带我?」 「少来,」凌铮随手把签名照夹到本子里,「走看带子去。」 秦嵘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跟凌铮说节目播出的时间,用内线拨了过去无人接听,索性下了楼。 重案组的办公室悄无一人,秦嵘正奇怪人都哪里去了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过去,他连忙出声叫住。 「请问你们凌队在不在?」 「不在——」小姑娘拉了长音,片刻后察觉不对,一扭头,这不是她的电脑桌面吗? 「秦科,是您呀,」小姑娘一秒转型娇滴滴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扭啊扭,「您找我们凌队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去哪里了?」 「他们去楼下看带子了,有事我帮您转达呀?」继续扭呀扭。 秦嵘被她扭得浑身发麻,「不用了,我给他留个字条就好。」 他径直走到凌铮的办公间,写字檯上胡乱堆了一大堆报告,最中央还摆着个记事本。 秦嵘在他桌子上翻了翻,没找到便签纸,却一不小心把记事本拨到了地上,本子里夹的东西也掉了出来,露出一个角。 小小的一个相角让秦嵘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捡起来,摊开,正是自己刚刚给小张签的那张签名照。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看了半晌,这才把它拿起来,露出下面的另一张照片,那上面赫然是一双皮鞋。 监控录像带的结果比较令人失望,几乎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画面,最关键的一个路口还因为监控坏了什么也没有拍到。 不过好在小刘这边有点好消息。 「凌队,你上次让我查的那双鞋我查到了。」 凌铮精神一振,「哦?」 「是一个进口品牌,咱局附近就有一处网点。」 「干得好,」凌铮拍拍他的背。 小刘给的这家店装修档次很高,商品一看就价格不菲。 导购小姐笑靥如花,「本店商品全部採用顶尖牛皮原料,由世界一流设计师设计……」 凌铮出示证件,「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警察同志您请讲。」 「这双鞋是你们店里的吗?」凌铮把照片示意给她看。 「当然,这是我们去年的秋季款,设计很经典的,深受顾客欢迎。」 「现在还有货吗?」 「请稍等。」 须臾的功夫导购取出来一个盒子,「因为是去年的旧款所以已经卖断码了,现在店里只剩下最后两双。」 凌铮接过鞋子跟照片比对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这双鞋多大码?」 「四三。」 「有四四的吗?」 「已经卖完了。」 「能调货吗?」 「需要跟总店联繫一下。」 凌铮递给她一张名片,「到货了给我打电话。」 导购双手接过,「好的。」 凌铮又拿出另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导购看了一眼就笑了,「当然,这是警察之星啊,他可是我男神……等一下,」她又仔细看了看,「这是他本人的签名吗?可以送给我吗?」 凌铮面无表情地把照片揣回兜里,「你见过他吗?我是说本人,不是电视上也不是海报上。」 「是的,」销售又恢復到彬彬有礼的状态,「他也是我们店里的顾客之一。」 第4章 四双皮鞋 「啊——!」一声尖叫划过,尾音未落凌铮已从厨房沖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炒勺。 「发生什么事了?」他手里的炒勺挽了个花,已经略有转为武器的前兆。 「秦嵘上电视了耶,」凌小筝瞪着双星星眼指着电视机。 第10页 凌铮紧张情绪骤泄,忿忿地拿勺柄敲了一下她的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傢伙不是整天上电视吗?」 凌小筝撅着嘴捂住头,「我怎么知道,我之前又不看电视。」 凌铮眼一花,面前的人不见了,再扭头,凌小筝已经坐在沙发上捧着大脸发花痴了。 电视上播放得正好是今天的採访,他们针对上一起案件做了一个专题,用秦嵘的访谈为主线穿插着之前拍摄的现场画面,彻底还原了整个办案经过。 「哥,你看,是你诶,」凌小筝虽然不是警察,可该眼尖的时候丝毫不含煳。 凌铮定睛一瞅,还真是,自己在案发现场跟小刘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被拍进去的。 「这女孩子真可怜,」播放到家属恸哭的镜头时,凌小筝瘪瘪嘴说道。 凌铮把饭菜都端了出来,「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只是她小姨。」 「那她妈呢?」 「早送医院了,」凌铮把碗筷递给她,「吃饭。」 凌小筝闷闷不乐地扒着饭,「人家都难过成这样了,还把镜头凑得那么近,太不考虑受害人家属感受了。」 「媒体都是这样,不然怎么能激发出你这种人的怜悯心呢?」 凌小筝飞了他一记眼球。 镜头再一转,凌小筝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地直敲碗,「哥,你上电视了怎么不说啊?」 凌铮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这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就早上接受了一会儿採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播。」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问?」 凌铮莫名,「重要性体现在哪儿啊?」 「早点说我可以录下来啊,」凌小筝撂下碗筷怨念地拿手机拍了一张,算是影像留档了,「这节目什么时候重播?」 凌铮耸耸肩表示这我上哪知道去。 「哎,哥你是跟秦嵘一起接受採访的吗?」 「嗯。」 「哦哦哦!」剪辑师像是听到了她的问话,下一个镜头就是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画面。 「你别老大惊小怪的好吗?」 「那你俩岂不是很熟?」 凌铮更莫名了,「熟体现在哪儿啊?」 「都一起上电视了!」 「我跟死者她小姨还一起上电视了呢。」 凌小筝:「……」 凌小筝屁股往老哥身边挪了挪,半撒娇道:「哥~~~」 凌铮装作不懂,吊了吊她胃口,这才从兜里掏出那张签名照递给她。 「啊——!」又是一声尖叫,凌铮觉得有点对不起邻居。 凌小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哥你真是比我亲哥还亲!」 凌铮无语,「我本来就是你亲哥!」 他们这档节目到了尾声,最后是秦嵘对着镜头总结案件带来的社会警醒。 「……希望广大市民能够引以为戒,尽可能避免独自走夜路,尤其是年轻女性,更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如果一定要在夜间出行,请与他人结伴同行,并不要选择偏僻路线,不要与陌生人交谈……」 「听到了吗?这可是你偶像说的,」凌铮这时也不忘教育妹妹。 凌小筝心虚地应着,「知道啦,再说我现在已经没有晚归啦……我去洗碗!」 凌小筝借洗碗遁,等她叮铃咣铛折腾完出来,电视上已经换了一档法制节目。 凌铮正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啃完后不知道回想起什么,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凌小筝以为他是嫌苹果酸才不吃的,直接拿起来接着吃,「怎么咬了一口就不吃了?贾伯斯吗?」 凌铮等她咽下去了才说:「我今天早上摸尸体了。」 凌小筝飞一样地冲进了厕所。 「早。」 翌日上班,凌铮在停车场碰到了秦嵘,对方主动跟他打招唿。 「秦科早,这么巧。」 「昨晚的节目看了吗?」 「看到了,没想到电视台的效率那么高。」 两个人并排往局里走,凌铮瞄到了秦嵘手里的报纸。 「是今天的报纸?能借我看一下吗?」 ——裸死出租屋中年男士身份已确认! ——系本市政府某分局公务人员,身上发现大面积可疑鞭痕,疑遭人性虐致死。 「现在媒体捕风捉影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坐在空调屋里就能破案,一个疑字就能撇清一切关系,」他继续往下看,看到报上刊登的照片后拧紧了眉。 那天见到的陈太太哭得脸都变了形,年幼的女儿怯生生地躲在她怀里,虽然眼部被打了码,但那种恐惧和不安的情绪透过纸面被传达出来,让看报纸的人一下子便能感受到。 「这些记者,越来越过分了,」凌铮忿然道:「他们不知道这么不负责任地乱写会对死者家属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警方也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一下,」秦嵘插嘴。 凌铮抬头,「可以吗?」 「当然。」 「那就……麻烦你?」 「你需要澄清哪一点?」 「死者不是遭人性虐致死的。」 「那死因是?」 「心脏病突发致死。」 秦嵘明了地点点头。 「还有声明一下,死者生前没有遭到过性侵犯,身上的伤痕尚未确定是什么造成的……」 第11页 「尽量伪装成一个意外死亡的现场是吗?」 「我说的倒也都是事实,只是表达得略委婉。人已经不在了,不能让家属再背负这些,尤其是小孩子。」 「看不出来,让罪犯闻风丧胆的凌警官还有这么为人着想的一面。」 凌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人之常情罢了。」 「我懂,我会尽力,如果案子有了新线索,也烦请告诉我,我也好联繫媒体方面跟进。」 凌铮垂下眼,「秦科好像格外关心这个案子呢。」 「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的话题性太强,如果疏忽媒体导向,很容易出现今天这种乱写的局面。」 凌铮点头表示理解,「那这方面就要多多拜託秦科了。」 凌铮抵达办公室的时候,小刘正在那里筛选从医院搜集到的病例。 「哟,凌队,来了。」 凌铮走过去,「有发现没?」 「骨折和挫伤的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被排除了。」 他左手边摆着一摞病例,凌铮随手翻过去,小刘看到连忙提醒,「那部分就是已经排除的,有女的,病因明确的,症状不符的,还有……」 凌铮已经抽出来一张,「男,病因不明,症状相符……」 「嗐,凌队你看看患者姓名那一栏。」 凌铮扬了扬眉,其实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 「这么巧秦科前一天脚踝扭伤,也去了医院。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以为重名,问了医生才确定就是他本人。话说那天我还在电梯里碰见他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受伤的样子,哦,就是你让我去查皮鞋的那一天。」 凌铮警觉地问:「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小刘不解:「我跟他能说什么啊?」 凌铮盯着手里的病例,食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你该不会是怀疑秦科吧?」小刘看他这幅样子有点古怪。 「案件没侦破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那我也有可能是喽?凌队你也太谨慎了。」 凌铮沉吟片刻,「这个案子从今天起,所有的调查结果直接向我汇报,警局任何同事问起来,都推说还在调查中,尤其是……」他顿了顿,「尤其是经常需要跟媒体打交道的部门和个人。」 「为什么?」小刘不懂。 「因为这起案子媒体盯得很紧,我不想有一点线索就被他们夸大其词地宣扬,扭曲了事实的真相。」 「哦,明白!」 凌铮一个人回到了案发现场,没有了之前的媒体和围观群众,也没有了现场取证人员,这样的安静才更有利于思考。 他在房间内缓缓地走动着,法证部提供的照片一张张在他眼前闪现,脑海里也迅速重塑着那一天发生的事件——赤裸的男人,反缚的双手,喷洒的白浊,皮鞋与皮鞭。 他从卧室走到浴室,又从浴室走到床前,最后停留在死者倒下的地方。 凌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了身后。 片刻后,他摇摇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错,那两个点是他的膝盖,除了这里,还有这里,这里……」 凌铮缓缓地跪了下去,耳蜗里咔的一声,就像错位的齿轮重新被扳回到原位,开始紧密契合地转动。被齿轮带动的是放映机里的胶片,灯光亮起,混合着蒙尘与划痕的画面投影在墙壁上,无声地叙述着真相。 啪的一声打破寂静,凌铮身体抽动了一下,那是高高扬起的皮鞭落在他背上。他看不见持鞭的人,唯有那痛感鲜明如许。 新的一鞭落了下来,已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仍是不受控制的浑身一颤,不知道这样挨了多少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牙齿咬到齿根发麻,身后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从凌铮的身后,缓缓绕到身前,凌铮的眼睛紧闭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可以敏锐地捕捉到。 他知道这个人坐了下来,床垫塌陷的声音,长裤与床单的摩擦声,鞋跟与地板的碰撞声,待一切平定下来之后,凌铮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终于与你面对面了,现在,让我来看看你是谁。 ****** 「案子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够如实报导,不杜撰,不散谣,对社会舆论负责,遵守一个媒体工作者最基本的道德准则。此外,我个人建议诸位能留给死者家属足够的空间,不要过分打扰他们的生活,谢谢大家。」 见秦嵘结束了讲话,记者纷纷举手提问,公共关系科的同仁连忙拦下,「感谢秦科的发言,接下来的问题由警方发言人负责解答……」 秦嵘下了台,小公共走上前向他点头致谢,「难得秦科主动要求召开记者会解释案情,看来您对这起案件很上心呢。」 「我答应了凌队长,替他向公众阐述真相,做事认真的人是他才对。」 「我也看了今天的报纸,措辞是很过分。不过虽说媒体是捕风捉影,有些内容却并非空穴来风,我听法证部的同事说,现场确实挺『激烈』的,也难怪媒体会往那个方面想。」 秦嵘原本要回办公室的打算,由于他的一番话而改变了计划。很少出现在法证部的秦嵘一现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第12页 「秦科,你怎么来了?」小法证主动上前询问。 「我想查阅一下前天发生的那起意外猝死案的报告,不知道方便吗?」 小法证困惑地与同事交换了下眼神,「你来晚了一步,重案组刚刚来人把所有的卷宗都取走了,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存档了。」 重案组接待秦嵘的又是上回那个扭啊扭的女性文员,「秦科,您问档案啊,所有与这起案子有关的文件都被刘哥锁起来了,不允许组外任何人查看呢。」 秦嵘敛眉,「局里的人也不可以?」 「说是凌队的意思,如果要查阅的话,必须得到他的批准,要不,我帮您跟凌队打个电话?」 「不必麻烦了,」秦科谢绝了她的好意。 女文员瞅着他的背影吸了口凉气,怎么感觉秦科离开的时候脸色很差呢,凌队也真是的,莫名其妙地搞这么一出,果然惹得秦科生气了,男神迁怒于我了,怎么办qaq****** 凌铮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皮鞋,漆黑锃亮,线条凌厉,皮鞋的主人坐在他面前,双腿随意地交叠着,并没有因为有人跪在面前便无所适从。 凌铮的视线渐渐上移,掠过他修长的双腿,交叉的十指,宽阔的肩膀,直到那张比例恰到好处的脸,熟悉的面孔上呈现着前所未见的表情。 凌铮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使劲甩了甩头,试图把刚才看到的人脸忘掉。 「神经病,」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第5章 五双皮鞋 「这是什么?」法证被凌铮丢在他桌上的盒子吓了一跳。 「灰姑娘的水晶鞋,」凌铮为他把盒盖打开,「麻烦你为本王子鑑定一下。」 法证取出其中一只,拿在手里仔细端量,「你拿一双新鞋来,让我鑑定什么?」 「你先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一款的。」 「好吧,」法证起身拓了鞋印,再与上次的照片进行比对,凌铮全程在一旁看着。 「完全吻合,」法证吹了声口哨,「你怎么知道是这一款?」 「蒙的。」 法证一手捏着下巴,「不过如果要确认的话,光有鞋是没用的,必须找到这一双鞋才可以。鞋只要被人穿过,鞋底就会留下独一无二的痕迹。」 「那么,」凌铮又揣起胳膊,「怎样才能拿到一个人已经穿过的鞋呢?」 「你已经有目标了?」法证惊讶。 凌铮默认。 法证想了想,「搜查令?」 「有没有低调点的法子?」 「获取证物的方式不符合规范,检验结果是不能当做证据的。」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地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法证试探着问:「对方身份敏感?」 凌铮再次默认。 「好吧,」法证无可奈何道:「你可别说是我教你的,採集鞋印的方法有很多种,最简单的一种就是……」 秦嵘一出办公室的门,就发现自己踩到了奇怪的东西,在他门口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纸张,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捡。 蹲着的人见他出来了,站起来道歉道:「对不起,刚才经过这里,不小心把文件洒了。」 秦嵘低头瞅了瞅,「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踩到了你的文件。」 说完,他退后一步,弯腰将脚底的纸张捡了起来,正要拍去上面的尘土,就被凌铮紧张地夺了过去,「没关系的,我来就好,不麻烦秦科了。」 联想到之前在重案组的见闻,秦嵘大概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我懂了,是机密文件吧,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凌铮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暂时不方便公开而已,这些我来……」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视线直直地落在秦嵘的鞋上。 秦嵘也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若不是今天穿了双不用繫鞋带的鞋,还真以为自己鞋带开了。 「你怎么了?」他问。 「你怎么把鞋换了?」 凌铮这句话的声音特别小,秦嵘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啊,没,」凌铮一个激灵,「我是说这些我来捡就好,不耽误秦科你忙。」 既然他这么说了,秦嵘也不方便插手,于是便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凌铮将一地的机密文件一张张拾起。 「下次要小心,」秦嵘善意地提醒。 「我也不想啊,」凌铮苦笑着扬扬手里的档案袋,「谁想到送个文件半路档案袋会突然破了呢?」 「连送文件这种小事都要你亲自来,可见这次的案子真是不简单,是……牵扯到什么人了吗?」秦嵘试探性地问。 凌铮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是我冒犯了,那不耽误你忙,」秦嵘向后退了一步。 凌铮也点点头,「秦科慢走。」 二人分道而行,直到消失在彼此的尽头,确认对方走得看不见了,凌铮才嘁地一声,把手里的档案袋丢进了垃圾筒。 ****** 「什么?陈刚的小孩失踪了?」 小刘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妙,「刚刚接到报警,她妈妈说她今天放学后就没回家,同学家也都联繫过了,到处都找不到人。人口失踪科的人手不够,局里很多同事已经帮忙去找了,她的身份又跟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我想……」 第13页 「我知道了,」凌铮迅速打断他,「我马上就到。」 这是凌铮第二次见到陈太太,短短一周的时间对方竟老了不少。凌铮是她唯一有过接触的警察,一见到他就像见了亲人一样扑上来,「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找到我女儿,她爸已经不在了,不能连她也……」 陈太太嚎啕大哭,仿佛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已经惨遭不测了一般,哭声惨烈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凌铮此时也只能极力安抚,「陈太太,哭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你想尽快找到女儿,就必须与警方配合。请冷静下来,尽量详细地描述一下你女儿平日的行程,还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越详细越好。」 陈太太的哭声止住了,手还在不住地抖,「她爸出事以前,她每天放学都要在外面玩一会儿,有时是去公园,有时是去同学家。但是自从……她几乎一放学就会回家,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问她什么都不说。」 她痛苦地扶住头,「今天放学她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她又跟以前一样,没想到一直等到九点都不见人影,她从来都没有在外面逗留到这么晚过。我打电话到她同学家里去,都说她一放学就走了,没人见到她……警察同志,我好担心啊,你说会不会是杀害我老公的兇手把她绑架了呢?会不会是我女儿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对方想杀人灭口?」 凌铮面色不佳地跟小刘交换了个眼神,有女同事上来把哭到几欲昏厥的陈太太扶走,小刘试探着问:「凌队,你觉得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凌铮压低声音,「法医已经确认陈刚并非死于他杀,不过那种猜想也不是……」 二人噤声了片刻,「总之,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把小孩找到。」 凌铮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两秒后,听筒内传来「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人工提示音。 「凌队,你在给谁打电话?」 凌铮阴着脸挂了电话,「没有谁,行动吧。」 陈刚的女儿就读于湖朔小学六年级,夜间的小学校园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学校大门早已紧锁,凌铮向看门大爷出示了警员证。 「已经有你们的同事来过了,没找到人,又到别处去找了,」尽管这么说,看门大爷还是给凌铮开了道小门,「现在还有一个人在里面呢。」 凌铮直觉地警惕起来,「什么样的人?」 「大高个,嗐,就是经常上电视的那个……诶?你怎么跑了?」 凌铮边跑边拨着手里的电话,每次都传来同样的系统音,无论拨打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一口气跑到操场上,左顾右盼,空旷如许,昏暗中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凌铮闭上眼睛,拼命地想,使劲想,如果他是那个孩子,他会去哪里?会被人带到哪里? 灵光一现,他勐地睁开眼,拔腿就往天台跑,刚跑到楼顶,就听到一阵音乐声。低头一看,竟然是手里的电话突然间打通了,但音乐的来源却不是这里,而是来自门的另一面。 「果然是你!」凌铮咣当一声踹开门,双手已经摸到了腰间。 「嘘——」只见秦嵘站在那儿,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凌铮枪没有拔出来,却仍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低声问道:「人呢?」 秦嵘把食指从唇边移开,指了指角落。 凌铮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就见天台的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抱膝蜷坐,他只在报纸上看过陈刚女儿被打了码的照片,但此刻直觉确认那就是她。 凌铮松开握住枪的手,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秦嵘拦下。 你干什么?凌铮戒备地用眼神询问他,好在今晚月光皎洁,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彼此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嵘用很低的声音回答道:「她现在情绪很不稳,你这样冒然过去,会吓到她。」 你想怎么做?仍然是眼神交流。 秦嵘略一沉吟,缓缓开了口。 「小妹妹。」 他的音色如同夜色般沉稳,音量虽不大,却饱含着穿透力,将角落里的人从另外一个世界拉回来。 见成功地取得了对方的注意力,秦嵘又道:「你是陈瑶吗?你不见了,你妈妈很担心你。」 陈瑶借着月色看清了秦嵘的脸,「我认识你,你是电视上帮爸爸说话的警察叔叔。」 秦嵘向前了半步,「没错,是我。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在那里做什么?」 陈瑶把视线又收了回去,「我不想回家,一回家我就想爸爸……但是我也不想来学校……」 秦嵘循循善诱,「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同学们都嘲笑我,他们说我的爸爸是变态……叔叔,变态是什么?」 她怯生生的声音中夹杂着异样的平静,听得凌铮心头一紧,这种看破红尘一般的平静,绝无可能出现在她这样的年龄。 秦嵘也为这句问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相不相信警察叔叔?」 陈瑶半天没开口,最后动了动,大概是点了点头。 「你爸爸不是被人杀死的。」 「那他为什么会死?」 「你爸爸的心脏不好,他是死于突发性意外。」 「可同学们不是这么说的,还有那些记者叔叔,也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 凌铮在心底骂了一声。 第14页 秦嵘想了想,「你们班上有没有同学,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是指,平时说的话,做的事,跟别的同学有所不同?」 陈瑶也想了想,「有一个同学叫王跃,他从来不跟我们玩,也不说话。还有一个同学叫刘涛,他是个男生,却喜欢翘莲花指,我们都叫他刘娘娘。」 「那你觉得,这两位同学是变态吗?」 陈瑶使劲摇了摇头,小辫子在脑后一晃一晃,「王跃的学习很好,刘涛经常跟我们女生一起玩,我还蛮喜欢他的。」 「没错,他们都不是变态,只是跟别人不一样而已,可没有人是跟别人完全一样的,哪怕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是短头髮,我是长头髮,她喜欢穿裤子,我喜欢穿裙子,」陈瑶立刻接上。 「就是这样,你的爸爸只是跟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而已。人们习惯把大众的、常见的称为常态,而小众的、大众无法理解的就成了变态,这不过是一种误解罢了。」 「叔叔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爸爸不是变态?」 「当然不是。这世上有无数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喜好,有的是你能够理解的,有的是你不能理解的,但只要不触犯法律,他们的存在都是合理的。我说的话可能你今天听不懂,没有关系,等你长大了,慢慢就会懂。」 陈瑶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他说的话。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家好吗?别让你的妈妈着急了。」 陈瑶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家,秦嵘这才得空看一眼手机,见有陌生号码未接来电就打了回去。 旁边凌铮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响起,两个人同时一愣,凌铮想起了什么,秦嵘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给我打过电话?有事?」 「想……想让你帮忙联繫一下媒体,发下寻人启事什么的。」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在局里的通讯录上看到的,想可能会用到,就顺手记了……不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有同事跟我说孩子不见了,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念书的时候不开心,我也喜欢上学校天台,」秦嵘低头把他的电话存了,「以后再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挺擅长谈判的,」凌铮由衷夸奖道:「就是不知道刚才那段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好说,但至少都是真心的,我总不能跟她说,你爸爸是自己作死的。」 「作死?」 「是同志却跑去结婚,输给了伦理,婚后不老实在家待着,又败给了欲望,你说不是作死是什么?」他语气中流露出的不屑,跟之前判若两人,让人怀疑方才那番漂亮话真得只是为了哄孩子才编出来的。 「听起来你挺了解他的嘛,」凌铮一语双关。 秦嵘勾了勾嘴角,「你难道不是吗?」 第6章 六双皮鞋 陈刚女儿失踪的事刚刚告一段落,湖朔市便又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兇杀案,依照凌铮上司的意思,眼下这起案子的重要性应当摆在首位,而先前那起意外猝死案就移交别组的同事去查。 不料凌铮坚持将档案留在重案组,最后上司也只得妥协,放手让他双案并进,不过这也意味着组内绝大部分的人手都要去负责跟进兇杀案,而猝死案这边原本就没有什么起色的进度便更加停滞不前了。 就在凌铮苦恼于无法取得进一步的证据时,他接到了一条匿名线报。 一番交涉后,对方终于同意约出来见面。 「你就是早上打电话的人?」凌铮看着他对面的人,一个鸭舌帽遮住了对方大半张脸。 「是你在电话里说,警方会对证人的隐私保密,我才来的,先说好了啊,要是将来上法庭,我可不出席的,」那人不放心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凌铮直截了当地问。 「你就叫我小宝好了,九哥也是这么叫我的。」 「九哥?」 「就是前些天出事的那个人,他网名就叫老九,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他也不知道我的。」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微信摇一摇。」 「……」 「我看了新闻,一开始还不太确认,不过自那天以后老九就失踪了,我怀疑就是他。」 「你连死者是谁都不确认,怎么怀疑?也可能你说的那个人只是最近忙没有上网。」 「出事的那间出租屋他曾经介绍给我,说那儿很隐蔽,还说自己是老顾客,可以让房东给我打折。」 「除此之外呢?」 「我知道他有一个固定,他们俩经常约在那里见面。」 「他有一个什么?」 「固定。」 「那是什么?」 小宝绞尽脑汁,「你知道一夜情吗?」 「当然。」 「一次的叫一夜情,很多次的就叫固定喽。」 「很多次的难道不应该叫情人吗?」 「情人之间必须有情吗?」 「倒也不一定。」 「那就姑且算情人吧,」小宝显然对这种称唿不是很认同。 凌铮想了想,「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固定的性伴侣。」 小宝一击掌,「还是你们警察会总结。」 「好吧,关于他的那个……固定,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15页 「九哥是个超爱炫耀的人,所以他给我看过对方的照片。」 「照片?」 小宝拿出手机在凌铮面前神秘地一闪,就那么一晃而过的功夫,凌铮已经看清,跟陈刚手机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原来真的是你…… 小宝不知道凌铮的心理活动,继续说了下去,「一开始,我以为九哥是吹牛?」 「哦?」凌铮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我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单凭一双鞋,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很有名,拍照风格也很明显,辨识度还算蛮高的。」 「他是什么人?」 「跟你一样,是个警察。」 凌铮精神为之一振,「警察?」 「他这个人,其实还蛮亲切的,经常跟粉丝互动,追他的女粉丝也不少,都是腐女。」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警察的?」 「偶尔他也会发点穿警服的照片,还有警局的日常,我很喜欢看他发日常。」 「发在哪里?」 「微博。」 凌铮躺在床上刷微博,id是从小宝那里拿到的。 博主:今天小警察给我打电话了,但我明明没有给过他我的号码。 这条是前一天发的,貌似博主口中这位小警察为很多人所熟识,后面跟着不少调侃性质的回覆。 ——哈哈,那肯定是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机号啊。 ——警局内部应该有通讯簿吧?我猜的。 ————回覆:是有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记。 ——更好奇打了电话之后说什么? ————回覆:打的时候我没接,等看到的时候已经不用回了。 ——为什么不用回? ————回覆:因为当时他就在我旁边。 ——因为电话打不通干脆找到本人吗!给执着的小警察点赞! ——旁边什么的真是让人浮想联翩(yy脸) 凌铮嘴角抽了抽,小宝说得没错,确实挺亲切与粉丝互动的。 再往前翻还有: 博主:比起小警察,我更喜欢小警犬[阴险脸] ——[阴险脸] ——[阴险脸] ——[阴险脸] ——[阴险脸] ——楼上的都太坏了[阴险脸] 博主:小警察已经一连四天跑上楼了,每次都找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我该说什么? ——每日打卡欢迎你[笑cry] ——一日不见隔三秋[笑cry] ——不如搬到楼上来[笑cry] ——以免理由想破头[笑cry] 博主:笨手笨脚的小警察把文件撒得我门口到处都是,还不让我捡,我只好站在一边看着他捡,感觉怪怪的。 ——omg,你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吧? ——这哪里叫笨手笨脚?我看根本是心灵手巧!不过笨手笨脚这个形容词还蛮亲切的,充满了宠溺感有木有…… ——给小警察的机智点赞! ——一定偷看了好几眼吧?真会给自己制造机会啊。 ——捡肥皂已经不流行了,捡文件才是真绝色! 博主:前不久扭伤了脚踝,今天复查彻底好了,当初还是小警察劝我去医院的,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 ——怎么扭了脚这么不小心! ————回覆: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小警察好体贴! ——人妻小警察吗? ——po主不觉得自己在小警察这个话题上已经刷了很多条嘛? ——同意,这三个字每天都会出现,已成日常。 ——日常点赞! ——都没有趁腿脚不便占占便宜什么的,「哎呀人家站不住了,酷爱来扶朕,」差评! ————回覆:…… 博主:我想起来有一次在我们这一楼层的洗手间见到他,他说楼下的洗手间在维修,可事后听别的同事说他那层楼的洗手间压根没坏过。 ——我去,这么听起来他还真是挺费心思的。 ——他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上洗手间,我很好奇他在那里等了多久! ——也许只是碰碰运气就碰上了呢? ————回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去的时候他的手都快搓红了。 ——搓红了hhp,蹲点等人也不容易。 ——快帮他揉揉!! 博主:我已确认小警察没有关注我,不然他的反应不会是现在这样,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了。 ——槽里满满都是爱。 ——没有关注为何会有你微博上的照片? ————回覆:这也是我所好奇的,但我不可能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去问吧? ——po主的照片本来就转得到处都是啊,我都看过好几个冒充的! ————回覆:下次看到请顺手举报。 ——槽里满满都是爱+1 博主:对了今天小警察说他有个朋友要过生日了,身材跟我差不多,问我的鞋码,请问这二者有联繫吗?居然想出这么蹩脚的藉口,我忍了半天才没吐槽他(不过最后还是告诉他了——哈哈哈能想出这样的藉口也不容易,人艰不拆啊。 ——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什么的不重要。 ——这样也行?我有个朋友也快过生日了…… ——其实细细想来倒也没错,还有一个多礼拜就是你生日了,小警察说的没有一句是谎话。 第16页 ——记得到时候把礼物po上来,让我们看看小警察的爱! ——233你已经忘记没准他已经关注你了吗?在这里吐槽也是会被看到的好嘛! ————回覆:……好吧,这条能删吗? 博主:还记得上次提到在电梯里盯着我看的小警察吗?今天意外被我发现他藏有我的签名照,还有我微博上发过的照片,搞不好他已经关注了我,要是你看到了,就吱一声吧。 ——签名照!为何会有签名照?! ————回覆:跟他一个组的同事来问我要的,不过对方不肯说是帮谁要的,我也是很偶然才发现。 ——搞不好已经默默关注了你很久哦,有没有一种被视奸的感觉? ——只有我的重点在签名照上吗?求籤名照! ——求籤名照+1! ——吱吱吱吱吱我是来添乱的,顺求籤名照+10086! 博主:今天在电梯里被一个同事盯着我的脚看了很久,太失礼了,看在他长得很帅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哦哟?搞不好是同道中人? ——很帅有多帅?!no photo say hammer! ——一定是情不自禁地就……哎呀说不下去了。 ——同事?也是警察喽?制服x2不能够更美。 ————回覆:是警察没错,不过他是便衣。 ——帅的话就果断拿下啊! ————回覆:我不对身边人出手啊,抬头不见低头见,风险太大。 再往前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了,凌铮冷哼一声关了手机,你不跟我计较,我倒要跟你计较计较。 ****** 尽管新的案件还没有解决,但原定的局内表彰大会还是如期举行,凌铮是本次表彰的重点对象,在他的带领下,重案组一连破获了三起重大刑事案件,局长在会上给予了他高度的赞扬。 大会结束后,上前恭喜的、仰慕的、再接再厉的络绎不绝,连带着受到表扬的小刘也趁机调侃道:「凌队,你穿这身警服可真帅!」 「少拍马屁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凌铮压根不吃这一套。 「真的,说实话,秦科穿制服也很帅,可天天看,都审美疲劳了。但凌队你这么冷不丁一换上,那就让人眼前一亮了,你没见刚才你上台的时候好多小姑娘看你看得目不转睛。」 「得了吧你,说再多好听的我也不会给你放假。」 「嘿,我实话实说,别把我想得那么功利好嘛?」 重案组唯一的女性文员插入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一下,收份子钱了,请自觉上交。」说完,她还不停地勾着手,生怕他俩不给似的。 「哦对,」小刘经他提醒,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粉票递了过去,「今晚庆功宴,顺便给秦科庆生,这么巧赶到一块儿去了。」 凌铮的份子钱也交到了女警员手里,对方扬了扬手里的票子,「替我男神谢谢你们。」 「切,这花痴,」等她走了小刘摇摇头,「咱们也过去吧?」 「等下,我拿包。」 小刘见他取了个包来,好奇地问:「难得见你拿包,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你不用知道。」 「该不会是生日礼物吧?总觉得你最近跟秦科走得挺近的。」 凌铮用余光瞥他,「有吗?」 「当然有,你现在每天有事没事都找个理由往楼上跑,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吗?」 「看不出来你观察得倒蛮仔细的。」 小刘得意地拍拍胸脯,「咱是做什么的啊。」 「有那精神头多查查案子吧,成天就知道八卦,」凌铮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泼过去,小刘就只能呜呜呜了。 寿星秦嵘和功臣凌铮无疑成为了今天宴席上的主角,被局里一干同事连番轰炸。在这点上,秦嵘展现他了深不见底的功力,对敬酒来者不拒,可直到一屋子人都趴下了,他才隐约有了醉意。 相比之下,凌铮的情况可就没那么好了,酒过三巡便已微醺,到后来干脆整个人靠到了秦嵘身上,嘴里又笑又念不知道说些什么。 散局的时候只有几个人还勉强清醒,小刘强打着精神把人一个个安排送回家,到了凌铮这里,怎么拽他奈何都抱着秦嵘不放。 「这个人喝醉了怎么这样,树袋熊吗?」 秦嵘见小刘也有点撑不住了,凌铮又不肯撒手,便道:「你回去休息吧,凌队我来送就好。」 「啊?可以吗?」小刘有点担心,「秦科你也喝了不少。」 「你看我不是还很清醒吗?放心吧。」 他这么说了,凌铮又是那副样子,小刘也只好听从他的意见,两个人没走出去几步,凌铮又开始闹,「包,我的包呢!」 小刘没好气地取过包来往他怀里一塞,「醉成这样也没忘了你的包!」 凌铮得到了包便安静了,乖乖挂在秦嵘身上任由他把他拖了出去。 上了计程车,凌铮倒头便睡,秦嵘问了好几遍他家住哪,最后只得到含煳不清的几个字。 没办法,秦嵘只好报上自家住址,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凌铮带去了他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扶他上楼。凌铮脚步蹒跚,浑身向没骨头一样赖着秦嵘,混杂着酒精的温热气息尽数吐在对方的脖子处,弄得秦嵘心猿意马。 二人总算进了门,秦嵘把他往沙发上一丢,累得就像刚刚完成了一次体测。 第17页 睡梦中的凌铮总算寻到了一处舒服的所在,翻了个身美美地睡了,连秦嵘站在沙发旁看了自己半天都不知道。 秦嵘盯着他瞅了半晌,最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要不是……,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条毯子给凌铮盖了,自己去沖了个澡,洗掉了几分酒意。 从浴室出来,想起今天还没有发日常,摸出手机来噼里啪啦一顿盲打。 博主:小警察今天睡我家,做个绅士还真是不容易。 发完后也不管有没有人回,丢到一旁就睡了。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钟錶的滴答声有规律地响着。 月光洒进客厅,柔和了凌铮脸颊的轮廓,片刻后只见沙发上原本熟睡的人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月光顿时化作两点光斑,投射在漆黑明亮的瞳孔,以示这人此刻是多么得清醒。 ****** 凌铮确定秦嵘已经睡下了,毯子一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的包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凌铮左顾右盼,待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迅速锁定了正门口鞋柜的位置。 鞋柜里整齐地摆放着三双皮鞋,一双运动鞋,黑天给黑色的鞋增加了辨识难度,好在他记得那皮鞋的款式,在黑暗中用触觉一点点去辨识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双。 自从看了秦嵘的微博后,凌铮就不淡定了,无论使用任何手段,也势要将这个人揪出来,至于时候要如何解释非法获取证物的事,他压根想也没想。 有了!凌铮终于找到了照片上的那双鞋,现场发现的鞋印也是这一款。 他手脚麻利地将原本放在包里的新鞋取出来放在原位,为防止对方发现这是一双新鞋,他先前还特地在上面踩了好几脚。 做好了上一件事,接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嵘穿过的鞋装到包里,心中得意。 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跑? 他准备回去继续装睡,一转头,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在皎洁的月光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抱臂倚在卧室门口,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第7章 七双皮鞋 「想要我穿过的鞋,直接说一声就好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见他朝自己走来,凌铮紧张地蹭得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如临大敌。 「身为一个警察,却明知故犯,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我在想该怎么惩罚你,是明天警局见,还是我们私了?」 秦嵘离他只剩下一步之遥,凌铮有一种危险即将到来的本能的恐惧,了字落下的一霎那他想也不想便对秦嵘出了手。他在警校也是搏击的一把好手,同级无人能出其左右,可直到被制服的一霎那,才想起来在秦嵘档案上看到的,连续两年荣获湖朔市警界搏击冠军。 凌铮被他紧紧地压在墙上,手被反锁在身后动弹不得,通常只有他把犯罪分子这样压在墙上的份儿,今天才第一次感受到被压制的痛楚,胳膊以极限的角度弯曲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拧断。 「谁家的小狗这么没礼貌,咬人可是不对的,」秦嵘靠得很近,一字一句都吐在他耳畔。 「你……放开我!」凌铮使劲挣扎了几下,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而秦嵘把他扣得更紧了。 「放开?」秦嵘把他整个人往上提了提,从凌铮喉咙中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口是心非的小傢伙。」 秦嵘做了一件让凌铮目瞪口呆的事,他只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以及其暧昧的动作捏过他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脖子拧断,「你暗示得这么明显,再看不出来我就是傻子了。本来我是不想对你出手的,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你说该怎么办?」 秦嵘越说越靠近,最后几个字几乎在他唇边落下的,「既然你这么渴望,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凌铮惊出了一身冷汗,体内残余的酒精瞬间蒸发,秦嵘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秦嵘在微博上的话,陈刚猝死现场的还原,一张张在凌铮眼前闪现,仿佛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生以来恐惧第一次如此具象化地降临,笼罩了他整个人。 「你放手!你滚开!我不是你那样的变态!」凌铮慌不择言地咆哮起来,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被表现得一览无遗。 「变态?」秦嵘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低下头,片刻后肩膀抽动着,发出一阵低低的闷笑。 凌铮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秦嵘是哪里不一样,酒精在他身上并非没有留下痕迹,只是他太巧妙地掩饰了这一点。而事实上,理智对他来说恐怕已所剩无几了,现在的秦嵘更像是一头为本能趋势的勐兽。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秦嵘缓慢地抬起头,眼底充满了野兽狩猎时的锐意。 「原来你喜欢玩这种,行啊,正好我也很享受驯服的过程。」 凌铮身上推力消失了,他刚想趁这个机会挣脱,另一股巨大的拉力取而代之,不容抗拒地将他拖进卧室,甩到床上。 说时迟,那时快,凌铮双手自由的一剎那,毫不犹豫地摸出枪,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计较任何后果,绝不可以赴陈刚的后尘。 可他持枪的手还没抬到一半,就被秦嵘在手腕上一抓一拧一握,顿时半只手臂发麻,五指无力地松开,手里的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第18页 秦嵘这手扣住他手腕,另一只干净利落地取下了他腰间的手铐,二话不说把他还在发麻的右手铐在了床头,凌铮曾无数次用这双手铐铐住嫌犯的双手,怎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也会成为桎梏住自己的兇器。 「你疯了吗?你放开我!」凌铮拼命地挣脱,金属的手铐在手腕上留下鲜明的烙印。他将所有力气倾注于左手,狠狠地朝身上的秦嵘挥去,对方抬手将这一拳接了下来,却忽略了凌铮从背后飞起的脚,着着实实挨了他一踢。 受到攻击的秦嵘片刻间有些恍惚,凌铮趁这机会飞快地摸出手铐的钥匙,可秦嵘又怎会让他得逞,一把将钥匙夺了过去,啪的一声拍在了床头,离凌铮被铐住的手只有一寸之遥的地方。 凌铮拼命地伸手去够,手铐紧紧地嵌入到肉里,却始终够不到近在咫尺的钥匙。 他刚想翻身换手去拿,秦嵘就像看穿了他的行为,很快,凌铮的另一只手也被绑在了床头,他两只手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如今双手被制服的他更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剩下任其宰割的份了。 凌铮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万念俱灰的他只能破口大骂起来,他能想到的一切用来攻击的话都脱口而出,这招居然对秦嵘很管用,对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厌恶地撇过了头。 见秦嵘有所松懈,凌铮竟然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倖与他谈判,「秦嵘,我知道你喝醉了,你把我放开,今天这件事咱俩就当扯平呜呜呜……」 秦嵘一抬手,银灰色的胶带在地上滚了几滚,划了个圆,「我讨厌话多的,太吵,」他居高临下地说着,「嘴巴如果不是用来叫床,那就最好把它封上。」 「呜呜呜呜,」凌铮徒劳地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嵘的手从高处一点点地落下,落到他的脖子上,拇指按住了自己的喉结。 「现在,你想怎么玩?」 凌大警官几时受过这等的屈辱,在秦嵘的摆布下从负隅顽抗到尊严全无,最后只能被动地伴随着秦嵘的节奏沉浮。 最后的快感到来时,不甘、耻辱、自我厌恶,伙同着头皮发麻的究极体验一遭涌来,种种复杂的情绪撞击在一起,凌铮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凌铮做了无比漫长的一个梦,梦里重复出现着一个人的脸,到后来他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当他终于从梦境中逃离出来,睁开眼后,看见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他一动不动地发了数秒的呆,来自手腕、腰际和身后的痛感帮他认清了此刻已不是在梦中的事实,被封存的记忆顿时如决堤般涌来,他狠狠地扭过头去,有着一张英俊侧脸的男人在他身边睡得正酣。 睡梦中的秦嵘只觉有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重重地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凌铮愤怒到起了杀意的脸。 「你这是做什么,」秦嵘瞄了眼被握在对方手里的枪,冷冷地说。 他的话就像控制凌铮最后一道界限的开关,凌铮左手向后咔地一用力,打开了保险锁。 凌铮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之生吞活剥,他不受控制地喘着粗气,拿枪的右手在剧烈地颤抖,最后不得以用左手将其握住,但很快两只手便开始一起发抖,枪口在对方的眉心处晃来晃去。 秦嵘的镇定与凌铮的失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明白。」 他每说完一句话,凌铮手里的枪便又向下用力几分。 「春宵一度就翻脸,你是母螳螂吗?」秦嵘挖苦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我把你强姦了一样,就算真的是强姦,那也是投你所好,」秦嵘提醒他,「别忘了,后半程我并没有封住你的嘴,在这张床上叫得那么动听的人可不是我……」 「闭嘴!」凌铮吼了出来,双眼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要一点火星的引燃便可爆炸,只要秦嵘再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子弹射进对方的头。 秦嵘识相地闭上了嘴,二人陷入了沉默的僵持,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凌铮的粗喘声,在他的幻想中,早已将身下的人千刀万剐。 一声清脆的铃声划破僵局,凌铮身子一顿,像被从失控的世界中拉了回来。二人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铃声一声响过一声,非要吵得人过去主动中断它才行。 凌铮依旧拿枪比着对方一步步后退着下了床,待一只脚着地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慌忙之中扯过唯一一床被子围到了自己身上。秦嵘的身体被迫裸露在空气中,他浑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身材比例和肌肉线条完美得无懈可击。 秦嵘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尴尬,反而十指交叉枕到了脑后,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像一只示威的雄狮。 凌铮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不再与他四目相接,铃声还在响个不停,他手忙脚乱地从一堆衣服中把手机翻了出来,屏幕上来电显示闪烁的名字是小刘。 「凌队,你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还没睡醒?」电话甫一接通,小刘的声音就从对面传过来。 「什么事,」他刚说完这三个字,就意识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 「……凌队?是你吗?」小刘有些不确认地问。 凌铮快速深唿吸了两下,尽可能地抚平情绪,「说。」 这回听起来有点像他本人了,小刘接着道:「沙阜有人报警说发现了尸体,怀疑跟上次那起案子有关联,我正在赶过去。」 第19页 凌铮瞄了秦嵘一眼,对方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凌铮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凌铮背过去挣扎着把皱皱巴巴的警服重新穿好,秦嵘来自身后的视线就像视奸,几次让他忍不住扑上去把他的眼珠挖出来。他强忍着浑身的不适走到卧室门口,回头一看果然秦嵘还在盯着他。 「我不会跟你就这么算了。」 家里的大门被重重地甩上,秦嵘本以为会有一个愉快的早晨,就这么生生被破坏了,弄得他也很莫名其妙。 扭头一看手机还丢在床头,捞过来一刷,评论数爆表,无数人在昨晚那条微博下嗷嗷嗷嗷,一直到早上都没停。 好多人在问成果,秦嵘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成果,只好顺手把昨天的微博转发了一条,在后面评论道:博主:我果然不是绅士。//博主:小警察今天睡我家,做个绅士还真是不容易。 第8章 八双皮鞋 观察力敏锐的小刘一眼就看出来自家队长不对劲,脸色苍白,眼眶深陷,连走路都有点不大对头。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他关切地问。 「啊,」凌铮敷衍性地应了一声。 大家都是一宿宿醉,今天面露疲惫抵达现场的不止凌铮一个,小刘见了抱怨道:「真特么会赶时间,专挑警察庆功的时候出来作案,别以为这样就抓不到他。」 凌铮挣扎着在现场转了几圈,视线常常不自主失了焦距,一向引以为豪的推断力消失殆尽,就连最基本的精神集中都很难做到,几次在同仁的汇报中走了神。 「凌队,凌队?」 「嗯?」凌铮又是一个激灵,从恍惚中醒来。 「凌队,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现在的状态太差,勉强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现场报告我会整理得很详细交给你。」 凌铮原本还想坚持,可微微一动,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又是一阵疼痛,而一想到疼痛的源头,羞愤又给脸颊染上一抹飞红。小刘就这样目睹着自家队长的脸色由苍白变得惨白,再由惨白变得绯红。 这酒的后劲可真够大的,小刘暗自感嘆,顺便一招手叫来了小张。 「凌队身体不舒服,你送他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凌铮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去,小张看了也吓了一跳,「哎呀,凌队你脸色太差了,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 凌铮不想辩驳也没法辩驳,上了小张的车就闭目养神,直到家门口才睁开眼。 「谢了。」 「说啥呢,要我扶你上去不?」 凌铮谢绝了小张的好意,脚步浮乱着回到了家,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乍一瞅还以为是个死人。 可若是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他紧握到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拳头,指甲都狠狠地嵌到了肉里。 须臾之后,他攥紧的右拳重重地捶到了床上,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上面一样。 凌小筝回到黑灯瞎火的家里时,还以为凌铮不在家。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老哥的卧室门半敞着,门口还有他甩得乱七八糟的鞋。 「哥?」她试探着走进去,就见一个黑影面朝下趴在床上,纹丝不动。 她随手开了房间的灯,上前去推了推他,「哥,你怎么就这么睡了呢?」 被打扰了睡眠的凌铮不情愿地偏了偏头,露出半张通红的脸。 这样的脸色通常不代表什么好事,果然凌小筝把手背贴到他额头上,不到一秒就弹了开。 「哎呀!」凌小筝紧张起来,「哥你发烧了啊。」 她匆忙跑出去取来体温计,然后想把趴在床上的凌铮整个人翻过去,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掀不动他。 「哥,你转过来量下体温,哥,转过来!……」望着在床上瘫作一团的凌铮,凌小筝烙下狠话,「哥,你再不配合,我就把体温计插到你屁股里。」 一道残影掠过,凌小筝手里的体温计不见了,再低头一看,已经乖乖夹在某人腋下了。 还是这招好用,凌小筝心想,不过很快当她看到温度计读数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哥,烧得太厉害了,咱们去医院吧。」 这回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床上的人就是不配合,无奈之下,她只好从药箱翻了两片退烧药出来。 「不去医院,吃药总行了吧?」 凌铮总算吃了药,凌小筝一顿忙前忙后,又是敷额,又是熬粥。凌铮一百年都不曾病一回,上次有印象还是在她九岁时,那时候的她还只会干着急,现在已然是个标准的看护了。 凌铮的体温在药物的控制下老实了一夜,第二天又开始躁动,他还是不肯去医院,没办法凌小筝只好继续给他餵药。期间小刘打了个电话来,是凌小筝接的,简单叙述了下她哥的情况,并代为请了个假。 到了傍晚,病情总算开始好转,劳累了一天的凌小筝趴在凌铮的床边睡着了,却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是你?」她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想也想不到的人。 门外的人也同样惊讶了一下,「是你?」 秦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凌铮是你哥哥?」 凌小筝顶着糟糕的形象一面暗恼一面承认,「是的,你怎么……」 第20页 「我是他一个局里的同事。」 「我知道,」凌小筝飞快地接道。 「听他组里的人说他病了。」 「嗯……你是来探病的?请进。」 凌小筝揣着诸多的疑问把秦嵘让进了家里,她现在很想冲到老哥房里掐住那个正在躺尸的人的脖子把他摇醒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他跟秦嵘不熟,不熟都来家里探病了,熟起来岂不是要同居?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矜持地朝着凌铮卧室的方向手一比,「我哥他还在睡觉……」 秦嵘点头,「我去看一眼就好。」 见秦嵘过去了,凌小筝也紧忙窜回自己的房间,男神说来就来也不打个招唿,睡衣素颜鸟窝头全被看去了,这下要被嫌弃到底了呜呜呜。 「凌铮。」 这低沉的两个字像有魔咒,睡在床上的人一个惊坐而起,见到来人后竟面露恐惧地向后挪了两下,仿佛见了鬼。 他如此过激的反应让秦嵘皱起了眉,「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凌铮左右看了看,确认这是自己家,而不是在方才的梦魇里。 「你怎么会来?」他充满敌意地问。 「我见到你们组的小刘了,他说你病了。」 「关你什么事?」凌铮抢白道。 「不关我事吗?难得我还愧疚了一下。」 凌铮咬牙切齿。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秦嵘毫不见外地在他床沿坐了下来,这个动作让凌铮又往后挪了半分,后背已经贴到床头了。 「我承认,前天是我喝多了,一下子没控制好尺度。」 「不许提!」凌铮低声咆哮着。 「虽然我是过火了点,但我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你前后反差这么大?」 凌铮眼睛发红地瞪着他,那架势恨不得要吃了他。 秦嵘的身子微微向凌铮前倾了些,「一开始明明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 「哈,哈哈,」凌铮气极反笑,「你说得对,是我自作自受,我要不是为了顾及……」 秦嵘不见他下文,「顾及什么?」 凌铮别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愿再与之交谈的态度。 秦嵘久等不见回復,也就不再追问,「你不说,我也只能理解为你在傲娇了,」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床边一搁,「探病不空手,这是你落在我家的东西。」 凌铮盯着床边熟悉的包,目光能将上面戳穿一个洞。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想出偷梁换柱这种法子,我也不能让你的辛苦东流,难为你还买了双一模一样的,这个就送给你了。」 秦嵘站了起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来找我要,我也不见得就不会给。」 「我想要你的命,」凌铮恨恨地接道。 秦嵘笑了,「原来你已经渴望到这种程度了吗?你的情话听起来还真是别致。」 凌铮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控制住想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扔到对方脸上的冲动。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冷静了许多。 「你一定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后悔的。」 秦嵘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又转过身来,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不,我对我已经收到的货很满意,就算代价再高点也是值得的。」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凌铮破了功,他一把抓过了包带,作势欲丢,「滚!」 凌小筝好不容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结果一出来就看到秦嵘带着笑从凌铮房里出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让他那么开心。 「啊,你这么快就走了吗?」 「嗯,不耽误他休息了,」秦嵘走到门口,微笑着向凌小筝道别,「替我照顾好你哥哥。」 「啊?哦……」 直到人离开了好久,呆若木鸡的凌小筝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替他照顾好我哥哥?那本来就是我哥哥啊! ****** 已经是第二次有盒子被丢到法证的办公桌上了,不过这次更像是用摔的。 「这又是什么?」法证诧异地从工作中抬起头,「凌队?你不是生病了吗?好了?」 凌铮无视了他后面的问题,从牙根处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水、晶、鞋。」 法证察觉出他情绪不对,表情也立刻严肃起来,二话不说取出证物开始工作,凌铮就站在一旁,至始至终眼睛没离开过他的手。 顶着这巨大的压迫力,法证的工作效率都比平时翻了一倍,他将採集来的纹样扫描进电脑,屏幕上出现并排的两张图,扫描线自上而下运动着,在分隔线的两侧留下绿色的光点。 经过一段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等待后,资料库完成了比对,一个绿色的英文单词在屏幕正中央闪烁。 「什么意思?」凌铮沉着声音问。 「……完全吻合。」 凌铮表情有一瞬间的异样,他手一翻,「报告。」 「现在就要?」法证直觉情况不太妙,刚才那个表情横看竖看都像是大仇已报,「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整理吧……」 「现在,」凌铮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法证只得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把比对结果列印出来,出于谨慎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你是怎么搞到证物的?要是手段非法的话,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 第21页 「你不用管,」凌铮无情地打断他。 法证把报告填好,「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申请逮捕令。」 法证眼睛都瞪圆了,「你上次不是说这人身份敏感,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不先给上级打个报告,这样直接去抓人没问题吗?」 凌铮一把扯过对方手里的纸,「证据确凿,管他什么身份,警察抓人还用得着查黄历吗?」 「哎,可是……」 法证话还没说完,凌铮就消失在了门口,法证无可奈何地搔了搔头,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小公关在秦嵘的办公室门口熘达,听到一阵气沖沖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重案组的凌队长。 「凌队?你怎么来了?」 凌铮不管他,径直往秦嵘的办公室走,却被拦了下来。 「等等凌队,你找秦科长?这会儿他不方便。」 凌铮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再要紧也麻烦等一等,」小公关死命地拦着他,「秦科在里面做直播,你现在进去就,餵……」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抗摄像机的,举闪光灯的,拿遮光板的……人人都对突然闯进的不速之客面露惊讶。 记者还是上次那个漂亮的女记者,突发状况让她忘记了原本要提的问题。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铮大步流星地走到沙发前,秦嵘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对记者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在干什么?」 凌铮扬了扬头,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秦嵘,现在怀疑你与9月17日一起意外死亡案件有关,请你与我回去协助调查。」 第9章 九双皮鞋 「秦嵘,现在怀疑你与9月17日一起意外死亡案件有关,请你与我回去协助调查。」 他话音刚落,秦嵘但觉手腕一凉,一双明晃晃的手铐已经铐了上去。 秦嵘嘴角一抽,依旧低声道:「你又是在玩什么?」 「少废话,」凌铮不由分说地擒住他的胳膊,房间内所有人都被这一意外搞得目瞪口呆,小公关在门口掉了半天下巴,这才想起来扑到摄像头面前用自己的身子去挡。 「哎,这是误会,误会。」摄像师身经百战,立刻左闪右晃,避开他的干扰,焦点始终在二人身上打转。此时正在收看直播的观众,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警察之星涉嫌死亡案件被逮捕,摇晃的镜头和混乱的现场让警方的解释显得如此欲盖弥彰。 这桩新闻如星火燎原一般迅速席捲了警局,重案组的人闻讯赶到,却只捕捉到自家队长动作粗鲁地将双手被铐的秦嵘推进了审讯室。 「凌、凌队,什么情况,」小刘忐忑地问又从审讯室里出来的队长,换来的却是被拍到胸口的一席搜查令。 「去搜!」 「搜?搜什么……」 「但凡有可疑的东西,统统给我带回来!」 小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冷静的凌铮,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只好揣着满腹疑惑带着两个人匆匆而去。 凌铮脚往后一蹬,咣的一声揣上了审讯室的门。 秦嵘不动声色地坐在桌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个全国性的直播,」秦嵘语气中不无讽刺,「你这次傲娇得有点过头了。」 凌铮把审讯簿往桌子上一摔,「姓名!」 秦嵘有点受不了地望了望天花板。 凌铮像是只是为了例行公事,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又接着问:「年龄!」 秦嵘嘆了口气,摇摇头,果然又听凌铮继续道:「性别!」 凌铮一个男字写到一半,感到气氛不对劲,抬眼一看果然对方嘴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待他体会到这笑容底下的含义后,整个人都炸了。 「你笑毛啊!」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对面的人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抱歉,」他抬手掩饰了一下笑意,牵动着手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我还以为凌警官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已经很深刻了……您继续。」 凌铮阴沉的脸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把陈刚的照片拍在桌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9月17日晚十点到十二点期间你在哪?」 「在外面散步。」 「大半夜的散什么步!」 「法律上还不允许人晚上在外面散步吗?」秦嵘欠了欠身子,「我也是警察啊。」 「是警察你还知法犯法!」 「散步和偷窃相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更像是犯法?」秦嵘反问。 凌铮克制了一下情绪,「别以为你能威胁得到我。」 秦嵘一耸肩,偏了偏头。 「你跟谁一起散步?」他接着问。 「一个人。」 「没有不在场证人,也没有不在场证据。」 「听起来像是这样。」 「据目击者称,涉案人身材高大,目测有一米八五左右。」 秦嵘点了下头。 「他是步行离开的,证明他家里离现场很近,从日租屋到你家只需要步行十分钟。」 「你去过的。」 这样火药意味浓厚的审讯持续了数个回合,审讯室隔壁监听的人忧心忡忡地交换了个眼神,今天的凌铮可不是平时他们认识的那个头脑冷静的凌队长,更像一个易燃易爆的炮竹,被秦嵘一点就着。 第22页 「行,你可以什么都不承认,」凌铮忍无可忍,把铁证往他面前一丢,「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事发现场发现的鞋印跟你的鞋印完全一致?」 秦嵘愣了下,拿起报告来逐字逐行读了下去,在看到最后的结果时凝起了眉。 「想起来了吗?」凌铮终于扳回一局,声音颇为得意,「你长期跟已婚男子保持不正当的苟且关系,却不知该人心脏患有隐疾,导致对方受刺激过度暴毙身亡。事后你用专业的手法清理了现场,然后跳窗而逃,却因此不慎扭伤脚踝,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秦嵘思忖片刻,「故事倒是挺精彩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那好,我问你,你的脚是怎么扭伤的?」 「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散步,天太黑看不清楚,踩空了。」 「这些照片是不是你?」 秦嵘把一摞照片拿过来挨个看去,大大方方地承认,「都是。」 「你怎么解释死者手机里有你的照片?」 「这些照片我在公共平台上发布过,任何人都可以下载到手机上。」 「看不出来死者还是你的铁桿粉丝,」凌铮挖苦道。 「我的粉丝有很多,但不代表我要为他们的个人行为负责。」 「那鞋印的事你又如何解释!」 秦嵘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无法解释。我没有去过现场,我不知道为何我的鞋印会出现在那里。」 凌铮往后一仰,笔和审讯簿往桌子上一丢。 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凌铮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凌队,」小刘小心地说:「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凌铮不相信,「什么都没有?」 「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凌铮没有採纳小刘的建议,而是大力推开了审讯室的门,三两步迈到秦嵘跟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说!那些东西呢?」 秦嵘因为他的粗暴举动而表现出不满,「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还装?你用来在死者身上留下伤痕的东西,还有你是用什么把他的手铐住的?你给藏去哪儿了?还是说已经丢弃了?以你的作风,应该已经销毁了吧?」 秦嵘勾了勾嘴角,「我不认识死者,也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如果有的话……」 他微微侧过身子,利用凌铮的遮挡避过了摄像头,用只有他能看到的口型说:那天晚上,不就用在你身上了吗? 凌铮先是一愣,随即看懂了他在说什么,怒火中烧,转身一拳将摄像头砸了个粉碎,继而四下寻找,最后抄起审讯室唯一一把能当做兇器用的椅子,举起来就要往秦嵘身上砸。 正在监控室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坏了,风一般地冲进来,死命地拉着凌铮。 「凌队!凌队你冷静一下!」 小刘和另一名警务人员使出吃奶的劲把暴走中的凌铮拖了出去,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凌队,」小张匆匆赶到,「你妹妹来了。」 凌铮动作一滞,小刘紧忙趁这个机会夺走了他手上的兇器。 「凌小筝?她来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随同小张而至的凌小筝,她喘息急促,面色潮红,一看就是赶来的很匆忙。 「哥,我看了直播……」凌小筝上来就抓住凌铮的胳膊。 凌铮这才想起自己妹妹还是那个衣冠禽兽的粉丝,铁青着一张脸,「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她急着否决,「秦警官不可能是你要抓的人。」 「你又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他的不在场证人!」 现场的空气凝固了数秒,见凌铮没有再冲动了,小刘和另一名警察悄悄松了手。 「你说什么?」凌铮难以置信地问。 「哥,」凌小筝咽了咽口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晚归被你撞到,我说跟朋友出去玩了,其实我是骗你的。」 凌铮面色阴沉。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外面,结果遇到了几个坏人……」凌小筝低下头,省略了其中惊险的部分,「我在逃跑的时候,遇到了秦警官,是他救了我,中途还扭伤了脚。」 凌小筝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把凌铮的衣服都捏得皱在了一起,「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9月17日,第二天的新闻我也看了,当时我们根本就没在出事那个区。」 凌铮沉默了好久才问:「那他自己为什么不说?」 「他要我报警,我不肯,我跟他说我哥哥就是警察,要是被你知道我这么晚不回家还差点出事的话,你会杀了我的……」 凌铮不忿地扭过了脸。 凌小筝声音越来越小,差一点就要哭了,「然后我还拜託他帮我保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没想到会连累他成为嫌犯……」 小刘和小张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家队长这次算是栽大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凶,搞不好会被停职啊。 凌铮内心的剧烈起伏没有人能知道,片刻后他揽过了泫然若泣的妹妹,「走,我送你回去。」 「餵凌队,」小刘见他这么就要走了,连忙叫住,「秦科他……」 凌铮手一扬,一样明晃晃的东西在半空中甩了个抛物线,小刘接住一看,是一把手铐的钥匙。 第23页 「完喽完喽完喽,」小张目送着二人的背影大幅度地摇着头,「这下凌队要有大麻烦喽。」 小刘不满地兑了他一肘子,「烦你个头啊,还不赶快去放人?」 秦嵘揉了揉被解放的手腕,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重案组的两个人一人一句好话,秦嵘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狗腿下的意图。 「怎么,想让我帮你们队长说点好话?」 「嘿嘿,」小刘陪着笑,「秦科您看,大家都是同事,误会一场。」 「有些事不是我去求情就管用的,」秦嵘指了指阵亡的摄像机,「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好那个吧。」 ****** 「不像话!」陈处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秦嵘当时在进行一场非常重要、全国性质的直播,有你这么直接进去抓人的吗?先不论他是不是冤枉的,就算他是杀人犯,你等一等会死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收看那场直播?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秦嵘的个人声誉,以及警方的公众形象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还有,谁允许你越级去申请逮捕令的?这么重要的事不向我汇报一下吗?局里刚刚表彰了你,你转头就立了一大功,湖朔警方的脸这次都被你丢尽了!」 陈处在座位上愤慨地走来走去,「你说!无视上级、毁坏公物、罔顾警方形象,你要怎么罚!」 凌铮低着头一声不吭,不反驳也不表态。 陈处指着写字檯,激动地手都在抖,「证件!枪!」 凌铮上前一步,把警员证和配枪掏出来摆到桌面上,又退回原位站好。 陈处指着那两样,「别问我什么时候准你復职,这两样东西只有一个人能从我这里拿走,就是秦嵘本人,你要是取得不了他的原谅,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警局所有人都看到凌铮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大门,没有人敢上去关心。 小张不无担心地提议,「要不,咱再去求求秦科长?」 「秦科?他今天没在局里。」女文员接道。 「去哪里了?」 「不清楚。」 凌铮漫无目的地游荡,走着走着发现周围的景象很眼熟,认真辨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走到了猝死案发生的日租屋楼下。 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他恍惚中回头,看到的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狐疑地问。 「你在我根本没来过的现场找到了我的脚印,我总有权过来看一眼吧,」秦嵘调侃他道。 凌铮根本没心思应付他的调侃,抬脚上了二楼,秦嵘始终跟在他身后。 案发现场的一切都没有被动过,想来出过人命的屋子很难再租出去,凌铮对现场环境已经很熟悉,秦嵘却是第一次来,里里外外查看了很多个来回。 「先前你把档案都保密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 凌铮默了默,把案件完完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在说到现场只发现死者和房东两个人的指纹时,秦嵘的眉毛挑了挑。 「好吧,我大致明白了,」秦嵘在床边踱了几步,「你刚才说,死者是在哪个位置倒下的?」 「这里,」凌铮指着脚下。 秦嵘抬起手臂按住凌铮的肩膀,凌铮的身体对对方自动产生了记忆,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碰触就让他紧张不已。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戒备和不安。 「我记得你说过,你比较擅长代入被害人心理来寻找证据吧,我恰恰相反。」 凌铮紧张地盯着他。 秦嵘嘴角一弯,「如果不介意的话,配合我一下?」 他手上一用力,凌铮在他面前直直跪了下去,他视野里那双黑色的皮鞋向后倒退了一步,接着皮鞋的主人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床上。 秦嵘很满意地欣赏了一下眼前的画面,才道:「现在,你可以死了。」 凌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却像失了心一样听从他的命令,背起双手倒在了原地。人虽然倒下了,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注视着秦嵘的一举一动。 在他倒下的一瞬间秦嵘的神情就变了,他有些不致信地上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见凌铮毫无反应,秦嵘单膝跪了下来,一只手按住他胳膊推了两下,似乎在查看他到底怎么了。 凌铮盯着他,只见他左手在右手上一抹,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紧接着右手来到了自己鼻下,凌铮竟然下意识屏住了唿吸。最后秦嵘的两根手指压上了他脖子处的大动脉,直到这时才确认地上的人已经彻底死亡。 秦嵘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尽管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凌铮还是从后续的动作辨认出他拿的是一部手机。 但这样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秦嵘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到底没有按下拨号键,而是慢慢地把手机揣了回去。 凝视了地上的「尸体」一会儿,秦嵘突然开始大踏步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从方才的惊讶、失措,变得冷漠、果断,他不停地做着同样的动作,凌铮终于意识到他是在打扫现场。 他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俯身解开凌铮手腕上莫须有的腕铐,由于他演得太真实,凌铮真的觉得那一瞬间手腕上原本的束缚消失了一样。 第24页 清理完现场,秦嵘站在房间正中央,冷冷地扫视一圈,那眼神划过凌铮时,他不自主打了个颤慄,最后秦嵘的视线越过凌铮,落到了门口原本堆放死者随身物品的位置。 秦嵘绕过凌铮走到了他身后,凌铮果断诈尸坐了起来,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又是左手抹过右手那个古怪的动作,秦嵘拾起了死者的手机,这也是凌铮后来才推测出的。秦嵘在手机上做了些操作,最后拿出一块类似布的东西将手机上上下下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摆回原处。 大概觉得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秦嵘伸手去开门,却又迟疑了。片刻后,他放弃正门,走到窗边,拉开窗子,一阵微风顿时吹了进来,也吹醒了看到入神的凌铮。 「这个,」内心充满疑问的凌铮迅速地爬了起来,模仿秦嵘的行为左手在右手上抹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摘手套。」 「手套?」凌铮从未想过这一点,「他在室内,为什么要戴手套?」 「这一点我很难向你解释。」 「你模拟的这个嫌疑人太冷静了,一个寻常人在看到另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时,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沉着?」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紧张也无济于事,s大多是很理智的,只有m才会时常被情感支配。」 「那手机呢?」凌铮指着门口,「动死者的手机又是为了什么?」 「删除证据。」 「什么证据?」 「联络的证据,你查过死者通话记录了?」 「查过。」 「简讯?」 「也查过。」 「微信?」 「……」凌铮终于意识到死者的手机里缺少什么了。 「我这就打电话让小刘去查死者的微信记录。」 「你已经被停职了,」秦嵘无情地指出,「你走出警局大门的落寞背影早就被发到我手机上了。」 凌铮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就算你分析得都对,你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你的鞋印会出现在现场。」 「是啊,」秦嵘也陷入了思索,「那天晚上我正穿着同一双鞋,出现在离这几公里以外的地方,难不成有人像你一样,偷梁换柱了不成?」 凌铮听他旧事重提,拉下了脸,秦嵘的眼睛却因这四个字渐渐发亮,「就在上一周,我把鞋送去做了保养,庆功宴的前一天才取回来。」 凌铮精神了,「送去哪里?」 「专卖店,但凡他们的客户,都提供终身保养服务。」 凌铮已经冲到了门口,见秦嵘原地没动,不耐烦地催促他,「走啊?快点。」 秦嵘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m果然都是容易受情感支配的生物。」 第10章 十双皮鞋 差不多同一时间送了与秦嵘同款同码的皮鞋到店内保养的人名很快被查了出来,叫严明,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将两双完全相同的鞋弄混淆了,分别给到了不属于它们的人手中。 另一方面,小刘也通过被删除的微信记录发现了新线索,微信号和手机号一比对,证实了他就是死者生前最后接触过的人。 凌铮赶到嫌疑人工作单位的时候恰逢下班时间,在看到照片上的人走出办公大楼后,凌铮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却被秦嵘按住了肩膀。 「你干什么?」凌铮不满于自己被拦下。 「这里人多,等会儿再去,人跑不掉的。」 「能现在抓,干嘛等会儿,警察抓人还用得着查黄历吗?」 「所以你就在直播的时候把我带走了?」 凌铮被顶到语塞。 「虽然他的做法很不对,但充其量治个妨碍司法罪,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就很难在社会上立足了。」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凌铮嘀嘀咕咕得表面上不认同,行动上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 「体谅下吧,总有些人天生就活得比别人辛苦,我指得不是物质上。」 「我可看不出来你活得比谁辛苦,」凌铮小声道,却被秦嵘听在耳里,笑笑不置可否。 二人一直跟着严明来到了停车场,直到左右无人的时候才现了身。 「警察,」凌铮习惯性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证件已经上缴了,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制服笔挺的秦嵘,「他就是证件。」 严明认出他们的身份后面如死灰,「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 陈处特地关照门卫给凌铮下了禁入令,秦嵘把人带进去之后,凌铮就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口,顺便翻看严明的档案——自从他被停职后,这起案子便不再由重案组负责,也不知道秦嵘跟上级说了什么,明明不是隶属于侦查大队的他却取得了这起案件的调查权,这份档案也是凌铮从他那里得到的复印件。 「凌警官……」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凌铮转身一看,来人竟然是有段日子没见的陈太太。 「是你啊,」他招唿道:「你来有事?」 「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想知道我老公那件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这……」凌铮踌躇着。 陈太太凭一个女性的直觉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了新发现,激动地上去去拉他的手,「已经找到兇手了对不对?他是谁?」 凌铮百般无奈,只好再一次向她解释,「陈太太,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先生是死于意外,没有兇手一说。」 第25页 「那天跟他一起在出租屋里的人是谁?」陈太太提高了声音,「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我先生已经死了,我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凌铮简直有点怕了这个女人,保安听到骚动后也出来打圆场,三个人拉拉扯扯中,凌铮手里的卷宗撒了一地。 陈太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张,「我见过这个人,我认得他……就是他害死了我老公,害得我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害我女儿躲在家里不肯去上学……」 她嘴里嘀嘀咕咕了一大串,凌铮忙于捡文件,也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等好不容易收拾完地上的混乱,再抬头一看,那女人已不知去向。 秦嵘从局里出来了,凌铮紧忙迎上去,「怎么样?」 「全都认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死者手机里都是我的照片了。」 「为什么?」 「因为他到死都以为那个人是我。」 凌铮不解,「你说什么?」 「那位仁兄不仅盗用我的照片,连鞋都有意无意地买同一款,假冒我的身份出去骗人,跟他有这种不正当关系的人,不止死者一个。」 「这样也行?」 「想想我们两个的身材确实差不多,不过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逮捕他的就是正主,只说照片是网上找来的。」 凌铮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顺口就问:「你不起诉他?」 秦嵘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凌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只好揉揉鼻子,又问:「案子已经破了,你帮我向陈处要回我的证件了吗?」 秦嵘像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我有答应过你案子结束就帮你復职吗?」 「你,」凌铮刚想发火,一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气势又萎了下来,「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 「原谅?原谅什么?」 他明知故问,凌铮好不恼火,又不敢发作,「原谅我冤枉了你,还毁你声誉。」 「哦,这个啊,」秦嵘眼珠一转,「你的查案思路是正确的,证据也确凿,换成是我我也会下这样的结论,所以我不怪你会冤枉我,虽然你的破案手法新颖了点。」 凌铮知道他又是在讽刺之前的事,默不作声地等着下文。 「至于毁我声誉嘛……我也上了你一次,就当扯平了。」 「秦嵘你!」凌铮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唰得涨红了脸。 「我说过了啊,我对收到的货很满意,就算代价昂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凌铮忍了好久才没用拳头去招唿那张表面英俊实则欠抽的脸,看到他如此纠结,秦嵘好心地出声提醒,「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确实是因为对你有意见才不帮你復职的,不过我的意见并非你想的那种。」 凌铮强忍着,「那是什么?」 「原本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后来发现都是误会,这让我的自尊心很受挫。」 凌铮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别开了脸。 「两个人的你情我愿,突然变成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换作是你,你心理会不会有落差?」 「谁跟你你情我愿了?」 「你不正大光明地查案,却利用嫌疑人的感情,你这样做对吗?」 「我才没有……」 「所以我现在很心痛,痛得心都快碎掉了,」秦嵘嘴角噙笑道。 「鬼才看得出来!」 秦嵘转身就走,「哦对了,忘记传达陈处的话,在你没復职之前,不得擅自插手任何案子,一切行动听我调遣。」 凌铮抬脚就追,「到什么时候啊?」 「直到我高兴为止,你要是真得心中有愧,那就想办法好好安抚一下我受伤的身和心吧,兴许我一高兴,就把警员证还你了。」 「秦嵘你要不要脸!」 ****** 「秦科。」 「秦科好。」 「秦科来了。」 秦嵘一路跟向他打招唿的人点头示意,负责现场的警务人员见他来了,立刻迎上来为他带路。 「秦科最近经常出现场啊。」 秦嵘嘴角一勾,「视察工作嘛。」 正在检查尸体的法医见到他来了也站了起来,「秦科好。」 「你好。」 法医又冲着他身后,「秦科跟班好。」 凌铮怒目而视。 「秦科好,秦科跟班好,」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地落下,小刘和小张一前一后到来,凌铮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秦嵘开口问。 法医把死者的情况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遍,「暂时可以确认的就这么多,更详细的需要回去解剖才知道。」 秦嵘点了下头,又转向重案组的两位,「你们呢?」 刘张二人也完完本本地汇报了自己的发现,表面上是在向秦嵘报告,其实是为了说给凌铮听。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完信息,秦嵘转头,「小凌,你怎么看?」 小张一个没忍住噗了出来,小刘私底下给了他一拳,凌铮也剐了他一眼。 「兇案现场,严肃一点,」秦嵘一发话,在场所有人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闹了。 凌铮略一思索,「死者鞋子不见了,衣服多处有刮破的痕迹,脚上也有很多伤,看来是被追赶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被杀死的,我认为应该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没准会有新的发现。」 第26页 「嗯,」秦嵘同意他的观点,示意底下人照做。 凌铮观察了一下草地上拖动的痕迹,选择往西北方向走,没走出十几米,就撞上了陈处。 凌铮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就走,可惜为时已晚。 「凌大队长,」陈处毫不客气地叫住他,「谁让你来的?」 不等他说话,身后的人就先他一步回道:「他是跟我来的。」 秦嵘笑着走上前,「陈处,你也来视察?」 陈处板着一张脸,「你又带着这小子来看现场?我把他交给你处置,不是让你惯着他。」 「我这也是磨练的一种,」秦嵘笑答,「放心吧陈处,我会代你好好教育他的。」 「哼,」陈处不屑一顾,「我要是你,就把他丢到档案室去打扫卫生。」 「有道理,」秦嵘附和,「回头我就照做。」 说归说,陈处还是严肃地交代,「现在警方怀疑,这宗兇案和前面两起都是同一个人所为,性质已上升为连环兇杀案。市领导对此非常重视,下文件要求迅速查办,现在全市的警力都投入到这上面了,你们可不要令我失望。」 秦嵘正色,「明白。」 秦嵘的交际面甚广,没走几步又遇上了认识的人,那人一身迷彩,最醒目的是手上还牵着条高大威武的警犬。 「秦科,你也来了?」 秦嵘上去亲热地搂搂他肩膀,转身招唿凌铮。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市警犬大队的徐队长。」 「徐队你好。」 「这位是……」 「重案组的凌队长吧,」徐队长笑着打断他,「久仰久仰。」 凌铮无奈地接受了他的恭维,自从上次「上」了直播后,他凌铮也成为湖朔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知名人物,每个人看到他都是类似的反应。 徐队脚边的警犬一直在激动地转来转去,秦嵘俯身摸了摸它的头。 「小k,好久不见。」 凌铮一直对警犬很感兴趣,此刻见了也想效仿,被秦嵘制止住,「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种狗对陌生人的戒备性是很强的。」 「哈哈,」徐队长笑道,「但一旦训练好了,它们的服从性也是超一流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他也伸手摸了摸小k的头,小k一副配合的模样。 「为什么你可以摸?」凌铮不乐意,徐队也就罢了,凭什么他和秦嵘还会被区别对待? 「秦科以前去我们那儿做过好几期宣传警犬的节目,小k早就跟他混熟了,」徐队替他回答。 小k一刻不停地徐队脚下打转,秦嵘见了问:「小k今天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前段时间任务不多,可把它憋坏了。它就这样,一天不工作浑身难受。」 「是哦,」秦嵘眼角带笑用余光瞄着凌铮,「我也深有感触。」 凌铮恨得牙根痒痒,刚一脱离徐队长的听力范围就质问他,「说狗呢你看我几个意思?」 「不知道是谁放着好端端的长假不休,一天到晚缠着我要来看现场,」秦嵘全然不把他的指责放在眼里,「一天不工作浑身难受,我有冤枉你吗?」 「我那是查案,是为民除害,」凌铮反驳,「总比某些只会拍警犬宣传片的傢伙好。」 「怎么,我摸狗头你嫉妒了吗?」秦嵘顺手在他头顶摸了一把。 「靠,别摸!」 「手感不错,」秦嵘变本加厉地摸了摸。 「我咬你了哦!」 二人一直走出了几百米,「你确定这么远了还会有发现?」秦嵘问。 「这一路的树枝都有折断的痕迹,不过怪异的是折断的角度不一样,我怀疑是两个人从这里跑过去后,又有一个人从原路折返了,」凌铮低头沿路搜寻着,突然眼睛被晃了一下。 「那是什么?」他指着不远处。 秦嵘被他挡住了,没有看到反光,「什么?」 凌铮跑上前几步,蹲下身仔细查看,随即脸色一变,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隔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捏住地上的东西把它提了起来。 秦嵘这下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沾了泥土和血迹的匕首。 「不错啊,」陈处负手站在一旁,看法证人员针对凌铮的新发现取证,「你小子还算有点用。」 凌铮见有戏,壮着胆子问:「那我可以復职了吗?」 「这事儿秦嵘说得算,」陈处坚决不妥协。 凌铮刚刚发现兇器的雀跃心情又被这一句话打回到谷底,他闷闷不乐,连其后赶到的徐队长夸奖他都没听到。 「凌队果然名不虚传,寻找证物的速度连专业培训过的警犬都望尘莫及。」 「不要小瞧我们凌队,他对犯罪的嗅觉可是超灵敏的,」秦嵘说完,还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 凌铮被他摸了一路,早就懒得管了,他在这黯然神伤呢,那厢小刘见了,大以为奇。 「凌队,陈处就是那么一说,早晚会给你復职的,别难过了。」 说完,他也模仿秦嵘的样子,把手伸过去打算一摸自家队长的头。 还没碰到发梢,凌铮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脸一拉,一把将他的爪子拍开,「摸什么摸!」 第11章 十二双皮鞋 「验尸报告这里怎么少一张?」凌铮盘膝坐在地上,身边杂乱无章地撒了一地的文件。 第27页 秦嵘踏过为数不多的下脚点,在一堆报告中准确地找出对方需要的那一张,默不作声地递了过去。 凌铮头也没抬地接过来,他左右手拿着不同的报告,嘴里还叼着一桿笔。 「唔,如果这里是这样的话……」他嘴里含煳着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话,不久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大步走到墙边,拔出油性笔往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画起了直线。 地图上粘满了各种便签,死者的照片,还有凌铮灵光一现时做的各种笔记。 「大头钉,」大概是觉得墙面还不够乱,他又打算往上加东西了。 「嗷!」凌铮吃痛地缩回了手,低头一看,掌心多了一个被针扎过的痕迹,虽然没有见血,但也留下个小坑。 「你做什么?」他不满地回过头。 「我把局里的文件私自复印给你已经是违反纪律,你报答我的方式就是把我家变成了警局?」 凌铮讪讪地揉着手心,「我有什么办法,局里不让我去,这些死人的照片带到家里会吓到小筝的。」 「我真应该听陈处的,放你去档案室整理陈年旧档。」 「喂,」凌铮不好意思地叫他,「你把这些资料拷贝出来,要是被陈处发现了怎么办?」 秦嵘挑眉,「怎么,你良心发现了,关心起我来了?」 「我……要是你也被停职了,我找谁拿资料去,」凌铮嘴硬着不肯承认。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补偿一下喽。」 「怎么补偿?」凌铮傻乎乎地问。 秦嵘顺手一抄把他拽了过来,毫无徵兆地偷了个吻,这个吻快得有如蜻蜓点水,还未察觉便已结束,等凌铮意识到方才发生了怎样的事之后,始作俑者已经站在一尺开外了。 「秦嵘你!」凌铮被占了便宜,偏偏这便宜又占得似有似无,弄得他发飙也不是,揍人也不是。 秦嵘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样,「我的收费够便宜了吧,要知道陈处要是怪罪下来我的后果可是比这严重多了。」 凌铮一脸的愤慨,「要不是看在你救……」他及时剎住了车。 「我舅?那是谁?」秦嵘不解。 凌铮气鼓鼓地不说话,秦嵘还嫌不够似的接了下去,「哦,忘记告诉你,其实我给你私拿报告陈处是知道的。」 「……」 「你之所以能拿到内部资料都是他默许的。」 「……」 「他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凌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愧疚感消失殆尽,这傢伙分明就是在耍他! 凌铮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了家,凌小筝正在第一百零一次刷他和秦嵘一起上电视的录像。 那还是上次的大乌龙搞出来之后,在局长的命令下强制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会上狠狠地强调了直播时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纯属是证物混淆导致的,同时也宣布找到了新的嫌犯,且对方已认罪伏法。 这起招待会既证明了秦嵘的清白,又夸赞了凌铮办案的铁面无私,侧面树立了警方的高大形象,只是外界没人知道这位被新树立起的警界典范已经被内部停了职。 凌小筝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之一,她不知道自家老哥最近上班都是上到了秦嵘家里,只道他还是正常的每日警局点卯。 「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铮总不能说因为被上司职场性骚扰了所以一气之下跑回来了,只能含含煳煳地说:「局里没什么事,就提早回来了。」 「没什么事?最近那起连环兇杀案可是闹得很兇,」凌小筝瞪大眼睛说。 这个凌小筝,该关心的时候不关心,不该关心的时候瞎关心,凌铮暗自腹诽,「那个案子有在查啊,只是目前还没进一步的线索。」 电视上的记者会召开到了尾声,在一片掌声和闪光灯中,为了表示「我们关系很好,」秦嵘和凌铮在镜头前长时间地握了握手,为了表示「我们关系还可以更好,」秦嵘还顺便拥抱了他一下,当着那么多记者和媒体的面,凌铮也只能配合地做足了样子。 「你怎么又看这个?」凌铮不满地问。 「难得我最关心的两个你男人一起上了电视,我多看两眼还不行啊?哥,你看你俩站在一起的镜头多融洽,要是能变成一家人,那该有多好啊。」 凌小筝一副花痴样,但听在心中有鬼的凌铮耳中那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什么一家人!别胡说八道了!」 凌小筝被突如其来的大音量吓了一跳,「我就那么一说,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再说秦警官那么优秀,哪点不够做你妹夫?」 「啥?妹夫?」凌铮咔吧着眼睛,「哦,妹夫啊……」他明白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不过转念又严肃地否决了,「那也不行。」 「为什么?」凌小筝提高了音调问:「该不会因为他是个警察,而哥你又要老古板地说不允许我跟警察交往吧?」 「我没不允许你跟警察交往啊,警察挺好的,不如你考虑下小刘吧,他人不错也还是单身。」 「才不要!他长得那么狰狞!」 「总之跟谁都可以,就是秦嵘不行,」凌铮斩钉截铁。 「哥你对秦警官是不是有偏见啊?上次的事不是都澄清了是误会吗?」 「跟那没关系……总之别想了,你没戏的。」 第28页 「凭什么!」 「凭你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凌小筝好激动,「哥你知道他中意的是哪一款?我可以改!」 「……他喜欢平胸,你改吧。」 「啊!」凌小筝愤愤然捂住了胸口,「也太强人所难了!」 第二天又该去「警局」上班了,凌铮还在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不想去秦嵘家,无所事事地开着车闲逛,不知不觉中又开到了第三次犯案的现场。 现场仍然在戒严中,留下一个值班警察负责看守,见了凌铮,他很开心地打招唿,「凌队来啦……怎么不见秦科?」 「……」凌铮刚想跟他问好,就被后半句话噎了回去,「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问起他?」 「诶?最近你们两个都是捆绑出没的,我还以为你俩搭档了。」 「陈处!」 陈处望着怒气沖沖闯入自己办公室的凌铮,没好气地问:「怎么?你也想来逮捕我吗?」 凌铮目不旁视地冲到陈处办公桌前,「陈处!我申请復职!」 「我不是跟你交代得很清楚了么?你的证件在我这里,只有秦嵘才可以拿走。」 「秦嵘跟我有私人恩怨,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復职!」 「是吗?」陈处面带戏嚯地瞄准凌铮的身后,「怎么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个样子啊?」 凌铮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秦嵘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秦嵘笑了笑,「来找陈处谈点事。」 「什、什么事?」他硬巴巴地问。 「关于让某个人復职的事,」秦嵘一副调侃的口吻。 凌铮又僵硬着身子转过来,陈处已经低下头看面前摊开的一份文件了。 「不过我看某个人对错误认识的态度还不够端正啊,现在又得加上一条擅闯上级办公室,秦嵘,你可得好好检讨检讨。」 秦嵘笑接,「是我教导无方。」 「既然当事人无心改过,我看你刚才的提议还是暂缓吧,至于你们的私人恩怨,麻烦私下去解决。」 秦嵘站起来,「那不打扰陈处办公了。」 陈处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去去,把你的跟班也带走。」 凌铮麻木地跟着秦嵘走出了陈处的办公室,走廊里,秦嵘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你也听到了,这回可不是我不帮你。」 凌铮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接下来,」秦嵘摸摸他的头,「我们要不要好好讨论一下私人恩怨的问题?」 ****** 「凭什么我周末一大清早要出来跟你跑步啊?还有,凭什么你可以骑车啊?」 「我这是在磨练你啊,」秦嵘悠哉悠哉地骑着单车,旁边跟着一身运动装已经跑了三公里的凌铮,「我可是答应了陈处要好好教育你,当然是从体能到智商全方位的锻鍊。」 「我看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你说得没错,我至今还对你不喜欢我那件事耿耿于怀。」 「我跪求你别自恋了好吗?别以为是个人就得喜欢你,」凌铮嫌弃地说。 「你先跪求我再考虑考虑。」 秦嵘一路带着他跑出了市区,凌铮从警校毕业后也不忘时时锻鍊,体能算是相当不错的,可冷不丁来上这么个马拉松任谁也受不了。 「我说,」凌铮边喘边说:「你有完没完?锻鍊和体罚能划等号吗?」 「跑不动了就上来。」 凌铮在死撑和服软二者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心理还是败给了生理,脚下加速了两步,伸手扶住秦嵘的腰一个跃身稳稳地坐上了车后座。 自行车只略微晃动了一下便恢復了原有路线,秦嵘之前为了照顾他骑得比较慢,见他乖乖上来了也加快了速度。凌铮跑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微风拂面,别提有多舒服。 「我都好多年没坐过车后座了,」他眯起眼睛,享受这种惬意的感觉。 「我的车后座也好多年没载过人了,」秦嵘在前面说。 「念书的时候载过姑娘吧,」凌铮幸灾乐祸地说:「我可比姑娘沉多了。」 「嗯,」秦嵘像是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没觉出来。」 「靠,」凌铮忿忿地掐了一下他的腰。 热散了,汗消了,疲惫的凌铮在颠簸下就有些昏昏入睡,好在秦嵘在他睡过去之前叫住了他。 「到了,」车子停了下来。 凌铮揉了揉眼睛,观察着周围,顿时好无语。 「你居然骑车带我来现场,」要知道杀人犯找这么个荒郊野岭远离市区的地儿杀人也不容易,他之前开车来也要近半个钟头。 秦嵘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我说了,从体能到智商全方位,体力已经锻鍊过了,现在该轮到脑力了,你不是喜欢代入被害人吗?走,我陪你演习去。」 一牵扯到案子凌铮立刻又精神了,跟秦嵘一起将兇手和被害人可能走过的路线模拟了个遍。虽说他以前也经常跟小刘进行这种罪案重演,但小刘大多数时间只是听从他的指挥,可秦嵘不一样,不仅有自己的想法,时不时还能提出意见,凌铮简直如鱼得水,兴奋至极。 「这里,被害人应该是在这里摔了一跤,你看,附近的植被有被压过的痕迹,然后又爬起来接着跑。」 第29页 「我感觉你不应该追那么快,兇手应该是像猫捉耗子那样,走走停停,有点玩弄猎物的意思。」 「这里是被害人最后摔倒的位置,」凌铮看了看脚下,「有块大石头。」 他原地躺了下去,感受了一下周围。 秦嵘也走了过去,作势就压住了对方肩膀。 「……你干什么,」凌铮觉得这个姿势太微妙,让他本能地起了戒备。 「我们不是在案件重演吗?」 「你也不用这么敬业啊,」凌铮皱眉。 「但死者确实是被姦杀的。」 「你知道是先杀后奸还是先奸后杀?」 「……」秦嵘想了想,「管它呢,先奸了再说。」 「靠,」凌铮抬腿作势欲踢,秦嵘警觉地躲过了。 摆脱了身上的人,凌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兇手应该是个高智商,但是有心理疾病的人。」 「哦?」 「普通的杀人犯不会这样子把人当猎物玩,犯案的时候还是会紧张、会恐惧,但是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出来。」 「你说的是反社会人格?」 「很有可能。」 秦嵘伸手把地上的凌铮拽了起来,「这样的兇手最难应付,因为他们留下的线索相当少。」 凌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所以之所以会把匕首丢在中途我觉得也是个意外,今天的过程我会整理成报告,你帮我拿去重案组。」 秦嵘点点头,「ok了吗?ok了就走。」 凌铮一坐上车后座又开始昏昏欲睡。 「想睡就睡,」秦嵘不用回头就察觉到了。 这句话就像个指令一样,秦嵘感到后背一沉,某人已经毫不自觉地靠了上来,车把也因此而晃动了一下。 「抱好了,」秦嵘受不了他,「你也不怕睡着了一头栽下去。」 已经在睡梦边缘的凌铮无意识地就听从了他的话,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秦嵘很满意今天选择了骑车而不是开车,看来以后每天都要带出去拉练一番才好。 ****** 凌铮从秦嵘的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发梢还往下滴着水。 「你就没有再短一点的裤子吗?」他边擦头髮边问,秦嵘这傢伙看着不比他高多少,裤子居然比他的长出一截,腿长的人真是可恶。 秦嵘瞄着他折起的裤脚,「真抱歉,我没有穿七分裤的习惯。」 凌铮后悔了,他果然不该多嘴有此一问。 「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呢,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各五十个,我帮你计数。」 凌铮手上的动作僵住了,「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秦嵘正色道。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怎么折腾怎么来,把凌铮累到走不动留宿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累,我不做,」凌铮拒绝。 「警、员、证。」 凌铮:「……」 「我后悔极了,」凌铮边做边说,「我当初怀疑你的时候就不该顾忌你的身份,直接申请搜查令把你的鞋拿去取证。」 「那时候我的鞋还没有被拿错,你就会发现我是无辜的。」 「哼,」凌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让你成天在网上发照片那么自恋,一点都没白冤枉你。」 「四十九、五十,」秦嵘按下计数器,凌铮一个翻身倒在了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着。 「还有伏地挺身,」秦嵘好心地提醒他。 凌铮无力地抬了下手,眼睛都没睁,「太累了,歇会儿。」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上方,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凌铮睁眼一看,竟然是秦嵘再一次半跪在他胯间,双手撑在他两侧。 「刚才在现场没做完的事,不如继续把它做完吧,」秦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凌铮浑身一个激灵,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事又重现脑海,而秦嵘此刻侵略性十足的姿势足以将他带回到那一夜的回忆中去。 喝醉的秦嵘他打不过,清醒状态下的就更别说了,凌铮紧张地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这是袭警你懂吗?」凌铮警告他。 「会吗?」秦嵘思索着,「最多算是内部切磋吧。」 「职场性骚扰。」 「拉近同事关系。」 「你说过你不对身边人出手的。」 「你怎么知道?」秦嵘略惊讶,「你看了我微博?」 不过他立马话锋一转,「那是建立在没出手之前,一旦出了手,就不会放手了。」 凌铮打也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他,正一筹莫展之际,只听他又道:「上次是我喝多了,这次保证会温柔些……」 凌铮眼见贞操二次不保,揪住他衣领用尽吃奶的劲使出一记巴投,把秦嵘摔了出去,秦嵘双手在地上一撑,一个空翻,潇潇洒洒地落了地。 凌铮哪还顾得上欣赏秦嵘的英姿,一朝摆脱禁锢,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曾经的冷静和镇定都丢到了爪哇国。 就见秦嵘一点点转过身,脸上明显带着不爽的痕迹,「我讨厌别人揪着我的衣领,你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凌铮傻眼。 「审讯室,」秦嵘提醒他。 凌铮想起来了,不服气地说:「谁知道衣领会是你的敏感点啊?」 「你不知道我的敏感点,我倒是很清楚你的敏感点在哪里,」秦嵘一步步走了过来,「这可是我们一夜实践得出的结果。」 第30页 凌铮看这样的秦嵘俨然有即将黑化的趋势,他一步步退到墙边,口不择言,「你再过来,我就要报警了。」 秦嵘大大方方地伸开双臂,「警察就在这里,来抱吧。」 他的弱点由于这个动作被暴露在外,凌铮毫不犹豫地瞄准他的腹部出了一拳,这一拳没等出到一半就被对方截下,一拧一推就把他按到了墙上,简直是那天那一幕的重演。 「我都忘记了,你每次都喜欢玩这种。」 「谁喜欢玩这种啊,你这个……」凌铮及时收了声,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秦嵘听到这个词才变得黑化的。 「我这个什么呀?」秦嵘在他耳边轻轻地吐息着。 凌铮咬紧牙关不说话,秦嵘凑得越来越近,鼻尖几乎都要碰上他的脸。 凌铮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却依稀见到那人勾起了嘴角。 他挣扎着向一旁侧了侧,调整焦距再一看,秦嵘的笑意更深了。 他脸一垮,「你笑毛啊?」 他不说倒罢,一说但见秦嵘垂下了头,肩膀止不住地抽动着,耳边也传来低沉的笑声。同样的一个动作,那天令他浑身毛骨悚然,今天却使他心中巨石落地。 「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松懈了,凌铮轻轻松松就摆脱了对方的禁锢。 秦嵘还在笑,凌铮被他笑毛了,「秦嵘,你有意思没意思。」 秦嵘本来都有点止住了,一听这话,笑得更厉害了。 凌铮的心情很复杂,他今天接连两次经歷了生理和心理上从绷紧到放松的大落差,以及意识到对方是在耍他后的莫名小失落,还有自己竟然把对方的调戏当了真的丢脸表现,让他恨不得在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上给上一拳。 秦嵘笑得他有点拉不下面子来,见对方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凌铮瞪他一眼,「笑死你得了,我回家了。」 秦嵘一把拽住他,「别走啊……」 「铃铃铃……」 一段铃声打断了二人,秦嵘看样子不太想接的样子,表情在犹豫,凌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把秦嵘扣住他手腕的手掰开,「去接电话。」 秦嵘接通电话的时候,一抬头看到凌铮那张臭臭的脸,不知怎么就又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 「喂,」他声音里的愉悦似乎可以隔着话筒传递到不知名的另一边去。 凌铮说走又不走,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看着秦嵘,直到亲眼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怎么了?」等到秦嵘不声不响地挂了电话,凌铮试探性地问。 秦嵘的严肃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严明死了。」 第12章 逼死强迫症 法医的鑑定结果第一时间便已出来,又有遗书为据,凌铮和秦嵘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收拾了。 「什么情况,他不是不久前被保释了吗?」秦嵘拉住了小张,这个案子的后续工作是他接手的,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善后。 小张的脸色很不好,「据邻里说,陈刚的太太跑过来闹了好几次,还经常去严明的公司闹,给他的家人打电话,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他的工作被辞了,家里人也把他赶了出来,就是邻居见了也绕着走,恐怕是心理压力太大,才……」 「那个女人我看是已经疯癫了,」小刘在一旁插嘴,「不过这个严明跟有妇之夫搞在一起,落得这种下场也是报应。」 「就算他做得不对,也罪不至死啊,」秦嵘这才注意到连重案组那位女文员都来了,「我看他被逮捕之后也心灰意冷、悔不当初,既然有心悔改,又何必搞得人家身败名裂呢?」 「悔不当初?咱抓进去的犯人哪个不是悔不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自己就要负责,法律制裁不了他,社会道德也不会放过他,我看你就是瞧人家长得帅。」 「总比你长得一副狰狞相好!」 「够了!」秦嵘低声喝止,「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你们多少也尊重一下死者吧。」 所有人都低头默不作声了。 秦嵘依次扫过众人的脸,「我不是交代过了么,上起案件的结果对媒体和公众保密,尤其不可以向受害人家属泄露,怎么还是走露出去了?」 每个人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秦嵘嘆了口气,他也知道封锁住这个消息太难,挥挥手让他们做事去了。 严明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了出去,秦嵘对他行了注目礼,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凌铮脸色铁青地站在身后。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凌铮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秦嵘不明所以地跟在身后,到了楼下凌铮没有上车继续步行,秦嵘什么也没问,二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中走了很远,直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凌铮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秦嵘剎晚了一步几乎要跟他贴到一起。 「是我。」 他的声音低得就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秦嵘没有听清,「什么?」 「是我走露的,」他又说了一遍,「我拿着严明档案的时候,不小心被陈刚的太太看见了。」 秦嵘也沉默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大意,严明就不会死。」凌铮只觉一对强有力的臂膀将他环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揽进一个坚定的怀抱。 第31页 「这不是你的错,他之所以有今天的结果,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小刘说得对,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我还差一点害得你也……」 秦嵘抱着他的臂弯紧了紧,「放心,我没他那么差的心理素质,」说完他笑了笑,「再说要是你害我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说什么我也要把你也拖到阴影里。」 凌铮默了默,「还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没有说。」 「你还有什么罪名,一遭认了吧?」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凌铮正色道。 秦嵘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啊,我差点忘了,你就是她口中那个比坏人还可怕的哥哥。她不让我报警,说如果报警的话,会被她哥哥打死的……我没想到那个暴力的哥哥就是你。」 「我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我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太轻,而我欠你的情又太重,是我根本偿还不起的。」 「谁说你偿还不起?」秦嵘把下巴搭到他肩膀上,「我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一命还一命,你以身相许不就好了?」 凌铮无语,「秦嵘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总能有破坏气氛的本领。 「我也是很正经地在提议啊,」秦嵘一本正经地说,「你要不要正经地考虑一下?」 「做梦!」 「我好伤心。」 「起开啦!」 「再抱一会儿嘛。」 凌铮挣脱了两下挣脱不开,抬脚就往前迈,秦嵘还不肯松手,一步一蹭地被他拖在后面,两个大男人连在一起如此艰难地前行,别提有多滑稽了。 「大马猴啊你!」 「背后灵。」 「我是警察,我不信鬼。」 「嗯……报告长官,我要抱警。」 「送你去投胎哦!」 「你刚还说了你不信鬼。」 ****** 「凌铮。」 秦嵘很少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凌铮也莫名地紧张起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一件很严重的事。」 连他都说很严重,凌铮立刻打起了十万分的注意力。 「我怀疑警局有内鬼。」 凌铮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什么?」 「最近几次的行动都被暴露了,我怀疑警方内部有人向外通风报信。」 「怎么会?」 「而且我怀疑这个人,」秦嵘抬起眼,「就出在重案组。」 「不可能!」凌铮咻地站了起来,「我跟他们共事了那么久,重案组不可能有内奸。」 秦嵘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你相不相信我?」 「……」凌铮迟疑着。 秦嵘又垂下眼,松开他的手,「不过,我也没找到确凿的证据。」 「那……」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不会打草惊蛇的好方法。」 「什么方法?」凌铮迫切追问。 「我要在重案组安插一名内人。」 「内人?」 「一个我信得过的人,这样我才能放心。」 凌铮皱眉,「是谁?」 秦嵘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匀速地推了过去。 凌铮立刻接过来,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秦嵘,你又耍我呢是不是?」 对面的人用拳头抵住嘴,已经忍不住在偷笑了。 「你给我看我的警员证几个意思?」 「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我准备安插在重案组的那位『内人』啊,」秦嵘故意把内字咬得很重。 凌铮可算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他话中有话了,「别不要脸了,谁是你内人。」 「谁拿了警员证,谁就是我内人,」秦嵘耸耸肩,「爱拿不拿,不拿拉到。」 凌铮恨得牙根痒,但又不可能不拿,「还有呢?」 秦嵘手一伸,凌铮面前的桌面上多了一把枪。 凌铮好久没见过他的配枪了,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其实是我给陈处看了你上次现场模拟的报告,他才暂时允许你归队的。」 「暂时?」 「他还要你立下军令状,要以最快速度破了那宗案子,不允许有第四起命案的发生,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样?」 「就把你调到我的科室。」 这个消息对凌铮简直是晴天霹雳,「靠,我才不要坐办公室。」 「那你就要加油了。」 凌铮收起证件和枪,眼珠一转,飞快地道了声,「谢谢。」 「哈?」秦嵘乐了,「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 「就此一遍,没听到拉倒。」 「上次不知道是谁说,谢谢两个字太轻,你总得有点实际性表示吧。」 凌铮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还没跟你追究你藉机公报私仇的事呢。」 「我怎么公报私仇了?」 「是谁让我一大清早地去长跑,跑完马拉松还做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 「我那是喜欢你才会这么做的。」 「那我喜欢喜欢你行不行啊?」 「行啊,」秦嵘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凌铮指着地板,「请君入瓮。」 秦嵘二话不收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把凌铮吓了一跳。 第32页 「你、你干什么?」 秦嵘瞄了他一眼,「做锻鍊的时候我不喜欢穿衣服,会很热。」 他走到客厅中央,直直地面朝地倒了下去,却又稳稳地用手撑住了地面,匀速地做起了起伏运动。他每做一个动作,肌肉就随之拉伸和收缩,将雄性的力量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凌铮的眼神不自在地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往他身上落,秦嵘还不忘火上浇油地问:「你数没数啊?」 「数着呢数着呢,」凌铮敷衍着说。 秦嵘轻轻松松就做完了五十个伏地挺身,就地一滚翻了过来,连气都不怎么喘。 「继续啊,还有五十个仰卧起坐呢,」凌铮故意梗了梗脖子道。 「我做仰卧起坐要人压住腿才能做,」说完,他还特地指了指下面。 「麻烦,」凌铮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按住他脚踝。 「那里不行,上来点。」 凌铮只好又勉为其难地压住了他小腿。 「压住这里才行,」秦嵘拍了拍大腿。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凌铮不满意了。 「不上来我就不做了。」 凌铮往上移了移,跨坐在他大腿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可就惹人遐想多了。 「这下总可以了吧,」他没好气道,「赶紧的。」 秦嵘十指交叉舒展地背在脑后,腹肌一发力,从地上坐了起来,与凌铮近得几乎要嘴贴上嘴。 他的脸勐然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凌铮面前,让毫无防备的凌铮气血一涌,唰的一下红了脸。 秦嵘对此视而不见,盯着对方的嘴唇,低低地数了声,「一。」 他的这个举动让凌铮误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凑上前来,岂料他又直直地向后仰倒,片刻后又故技重施,「二。」 凌铮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每坐起来一次,就有一个数字在他嘴边爆开,再钻到凌铮耳朵里,痒意就顺着耳廓一直蔓延到心里。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秦嵘富有磁性的低音在响着,「三、四、五……」 数到五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倒下后再起来,口中的数字变成了,「二。」 凌铮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六会变成二,下一个数字便如期而至。 「零。」 这个字音一落,秦嵘便吻了上去,他独有的气息肆意地入侵了凌铮的体内,从浅尝到深入,不过用了凌铮一个发愣的瞬间。 他尽情地挑逗着,索取着,而凌铮也在这过程中完成了从抗拒到接纳的转变,他闭上眼,学着秦嵘的样子笨拙地回应着,二人唇齿交缠,一时间问得忘我。 这漫长的一吻足足占用了秒针羞答答走完一圈的时间,秦嵘依依不捨地从他口中退了出去,调整到一个便于蓄力的姿势,一声闷哼,托住凌铮的肋下将他整个人扛到了肩头。 凌铮对于自己被另外一个男人扛起来的事实感到丢脸无比,「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 秦嵘充耳不闻,扛着他就往卧室走。 凌铮见情况不妙,找个理由能缓就缓,「你的仰卧起坐还没做完呢。」 秦嵘语气坚决不容迴转,「改做伏地挺身吧。」 ****** 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一时间闹得湖朔市人心惶惶,入了夜还在外面活动的单身女性急剧减少。但减少不等于绝迹,总有人因为无法避免的理由,在月亮当空的夜晚,独自一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这是一名还在大三就读的学生,她行色匆匆,兴许是想到了先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一阵冷风带来一段口哨声,口哨声断断续续,在这样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少女脚下一顿,生物的本能告诉她危险正在接近,那口哨声越来越响,她几乎已经变走为小跑,但仍被笼罩在恶魔的阴影中。 身后的人离得越来越近,她几乎可以听到对方变态的笑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少女一个反手将其扣住,使出全身力气将他过肩摔出了数米。 兇手又怎会料到,看上去如此瘦小的少女竟会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就在他还在因为刚才那翻天覆地的一摔而头晕眼花的时候,对方已经沖了上来,一串流利的柔道技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伏在地。 「啊,」少女发出一声轻唿,竟是对方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匕首,盲目乱刺中划伤了她的手臂,她的力量也因此松懈下来,被兇手趁机摆脱了桎梏。 兇手见一击得手,举起匕首又要袭击,少女一个手刀砍在他小臂,另一只手扣住他手腕,借着他的力量顺势一扭,咣当一声匕首落地,兇手又被整个人以右肘为圆心翻了个天旋地转。 他作案三起,从未见过战斗指数这么强的猎物,自知不是对手,从地上爬起来后拔腿就跑,转眼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警笛将此地的寂静彻底打破,警灯将周围的树木交叉染成红蓝色,一群警察打着夜灯牵着警犬开始进行搜捕,报案人则被另一辆警车带去了本部。 「你叫什么名字?」小刘负责给证人录口供。 「凌铛。」 「职业是?」 「学生。」 「哪所学校的?」 「络明体育学院传统体育系,摔跤与柔道专业。」 小刘恍然,「难怪。」 第33页 他又详细地盘问了晚间的过程,最后问,「你见到兇手的脸了吗?」 「是的。」 「能否帮助警方做一个相貌拼图?」 「当然可以。」 小刘带着凌铛去做拼图,半个小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嫌疑人的脸。 「拼好了?」小刘接了个电话,刚进来。 「嗯。」 小刘往电脑屏幕上一瞅,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 「我确定,」凌铛肯定地说,「袭击我的人就是他。」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凌铮声先至,人后到,刚进屋没走两步,就被整个人掀翻在地。 凌铛指着被她摔倒在地、一头雾水的凌铮,「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打算写完整杀人案,前面都尽可能弱化了细节,没想到大家对兇手这么执着,那就补上一段,正好最近在看岬童夷。 至于问内鬼是谁的,你们看的和我写的真的是一篇文么t_t感谢秦sir好演技 第13章 结局章 「难道我一语成谶,重案组真的有内鬼,而这个内鬼就是……你?」秦嵘忍笑打趣面前狼狈的人。 「够了,」凌铮黑着一张脸,「都是你乌鸦嘴。」 「被冤枉成疑犯的感觉怎么样?」 「你比我更有经验,」凌铮回讽。 「啧啧,」秦嵘摇了摇头。 「对不起,」凌铮面前走过来一名少女,不由分说地沖他一鞠躬,「是我误会你了。」 「不不不,」凌铮连忙摆手,「你做得没错,像你这样又冷静、又勇敢,身手又好的女生,实在是太难得了,我要代表警方感谢你才是。」 「咳,」身后传来相当刻意的一声咳,凌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某人还会吃醋啊。 「幸好今天和第三起案件发生时都有我做他的不在场证人,」秦嵘也笑着走过来,「不然凌警官就因为你的证词摊上大事了。」 凌铛也很是不好意思,「都怪袭击我的人跟凌警官长得太像,当时又是黑天,不过我把你们两个都过肩摔了之后,感觉他的体重比你轻,个子可能也要稍微矮一些。」 「谢谢你,你的证词对我们很有用。」 凌铛礼貌地一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消息,」法证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重案组的办公室,「从现场发现的匕首上发现了嫌疑人的指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秦嵘和凌铮交换了一个眼神。 指纹检测系统已经从公安庞大的指纹库中,精准地选定了要寻找的目标。 「嫌犯曾经因为扰乱公共治安罪被分局逮捕过,不过很快就以精神状态为由被保释出去了。」 法证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一张高清正面照刷新在显示器上。 现场的人瞠目结舌。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像。」 「凌队你确定他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或是弟弟?」 「胡说八道,我只有一个妹妹。」 「做得很好,」一个声音横插进来,众人回头,发现是陈处来了,纷纷打招唿。 「既然有了目标,就迅速去捉人。」 「报告,」一名小警员出现在法证组,「刚刚派出去的警犬一直在追踪嫌犯的下落,在铁路附近失去了目标,怀疑嫌犯很可能已经借火车逃离。」 「迅速通知有关部门,不可以让他跑了,」陈处略有深意地看了凌队一眼,「要是人捉不回来,就发布全国通缉令,把嫌犯的照片公之于众。」 「是!」 凌铮:「……等等,这不妥啊!」 ****** 距离湖朔市连环杀人案告破已半年有余,社会治安再次恢復了稳定,然而凌警官却仍然有他自己的苦恼。 「要不咱还是改天吧,」凌铮坐立不安地对坦然坐在沙发上,态度跟他截然相反的秦嵘建议道。 「你答应过了,要向你妹妹坦承咱俩的关系。」 「我已经后悔了。」 「为时已晚,」秦嵘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最后停在他卧室门口,「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凌铮自暴自弃地说,「搞不好她今天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也不错啊,我们还没在你家做过呢,我也想试试你的床睡起来软不软。」 秦嵘毫不客气地往凌铮床上一躺,伸展地摊成一个大字。 凌铮心生杂念,「每次在你家都是你在上面,在我家的话就得轮到我在上面。」 「你想在上面?」秦嵘眼睛一转,「好啊,来啊。」 凌铮没想到他能答应得这么干脆,有点不相信,「真的?」 「你说得对,男人之间要公平嘛,」秦嵘沖他勾勾手指,「来,我给小处男开开荤。」 小处男不忿地扑了上去,低头看那人嘴角噙的坏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阴谋。 「你不会又要耍我吧?」 「要做快做,不做拉倒。」 凌铮壮着胆子把他的制服往外一扒……没扒动,扣子太结实了。 他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个去解,「整天穿得这么累赘,也不嫌闷得慌。」 「你废话好多。」 凌铮知趣地闭嘴,扣子总算解开了,凌铮想了想秦嵘平日的步骤,有模有样地低头去啃他的脖子。 第34页 「哈哈哈哈好痒,」秦嵘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别闹。」 凌铮忿忿坐了起来,表情好生不爽。 「好吧,」秦嵘边笑边道歉,「你来吧,这次我保证不笑了。」 凌铮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行为,低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喉结,秦嵘还真得说到做到不笑了,他咽了咽口水,喉结在凌铮齿间滚了一滚。 凌铮舔了舔被他咬出来的两个浅浅的牙印,舌尖继续向下,准备与对方进一步地深入接触。 卧室的门被一把推了开来,「哥,你不是说今天秦警官要过来吗?人呢……?」 「啊!!!!!!!!」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知道这可能对你的冲击有点大,但是,」秦嵘羞赧地低下了头,「我已经是你哥哥的人了,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凌小筝叼着手帕泪汪汪地缩在沙发里,「哥,原来你就是我那个平胸的情敌!」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想不到最后我们真的成为了一家人,我蒙对了结局,为什么猜不到这过程!」 至于凌铮,石化状态下的他恐怕还不知道,凌小筝那足以致人阳痿的一嗓子会成为终身伴随他的梦魇,以后但凡他到了上面,就会自动奏响在耳边…… 博主:小警察已经有了,小警犬还会远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