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今天也没发现我怀孕》 第1章 乔书聆刚把手头上的原画做完,通过扫描传给工作室的人,那头她大学班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开口一句“小乔啊,后天的同学会你可一定要过来”。 语气真挚,不乏煽情,就像一对野外荒村偶遇的故人,见面之后泪眼盈盈,容不得半点虚情假意。 乔书聆大学毕业三年,对学生时代还真说不上有多怀念。 毕竟她上学的时候说白了就是个混子,和班上每个人都有些交情,但和每个人的交情都不深。 她们这种理工大学里的艺术类专业按理说挺吃香的,毕竟女生多嘛。 每到开学,乌泱泱一片青葱鲜艳的小脸,勾得校内男生春心荡漾,光是看着就很是旖旎。 但乔书聆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 眼看着身边女同学经历花开花落,对象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依然凡心不动,波澜不起股井水。 平时除了上课吃饭,能不出的门坚决不出。 整天宅在宿舍,皮肤白得都要透光了,有时大晚上提个饭盒往楼下一站,能把宿管大妈吓得叫救命。 她大学那会儿的班长叫林琴,也是个奇人。 打小走上社会主义老干部的歧路,满脑子高深觉悟,一心服务为人民。 不但自己找了个对象,还见不得路上有半只单身狗,刚开学就招呼着班里的女同学大搞联谊。 乔书聆那会儿被她烦得不行,头上三千青丝眼看着都愁掉了好几把。 早些时候还能打着“好好学习”的幌子推脱。 可等到大二,大家都成了老油条,该摸的底也摸的差不多了,谁还好意思舔着个脸说自己要学习啊。 于是,找了个浑水摸鱼的“小说研究社”待着。 每回只要林琴一喊活动,乔书聆立马装模作样地胡说八道:“社里找我有事儿,走不开!” 眼神真诚无比,两眉一皱,坚贞而笃定,演得就跟真的似的。 也是林大班长那会儿太好骗。 她要稍微了解了解乔书聆那个“小说研究社”,一准知道这破社团自打建立总共也就有过五个部员。 而且个个不正常,坐一块儿全是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活神仙。 部长赵倩倩就不说了,生物工程的老祖宗。 因为喜欢的人出国而看破红尘,每月开会姗姗来迟,手里拿个不锈钢杯子一脸忧郁,桌上摆的不是《道德经》就是《如果温柔地杀死你》。 有时抬头严肃地看你一眼,开口也格外唏嘘——“小乔,你现在脑中思想非常危险,如果不在书的世界好好改造,出去一准搂着小伙儿睡觉。” 乔书聆那段时间被吓得做梦都嚷嚷着要出家。 好在还有善解人意的副部长刘茫茫在。 刘茫茫比乔书聆高一级,身份证上的名字其实是刘芒,但大家伙儿平时一般不那么喊,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借钱。 刘茫茫家境不错,酷爱请客,人生乐趣也简单,吃饭睡觉看学弟。 每次见面,左手一本时下火热的言情小说,右手一本砖头厚的翻译词典,很有那么点儿为中华之崛起而思春的意思。 刘茫茫觉得自己和乔书聆十分投缘,时常与她分享自己的乐趣。 今天拉着她念叨——“小乔你听说没,今年金融大一新生里有个叫顾修的,长得比神仙还漂亮。我去瞅了一眼,嗨呀,可不得了,我磋磨着那小子过些时间一准把李凌然从校草的位子上扒拉下去”; 明天一脸操心地感慨——“哎,那个土木的张立时长得可真帅,听说他追隔壁系花的时候去了两次星巴克,啧,那系花哪能值两次星巴克儿啊,一瓶康师傅矿泉水都得打半折呢”。 这些话乔书聆从大二听到毕业,最初还能“嗯嗯啊啊”地应付一阵,等时间久了,她索性也散漫下来。 平时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儿,只有被刘茫茫问起的时候,才会默默抛出一句——“副部长,听说您最近月经不调,看来思春的造诣又有精进”。 刘茫茫没觉得冒犯,她还觉得这是表扬,咧嘴一笑,连眼神里都透着股神气。 就这样,乔书聆在进入“小说研究社”之后着实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可大三那年,她原本的班导出国,一个近视一千五的南方小妮接替了他们班的工作。 那之后她又给盯上了。 新晋班导性格平和,说话温柔,就是爱瞎管闲事,眼神不怎么好使。 有一回她把乔书聆喊到办公室,拍着肩膀让她坐下,拿了份表格出来,张嘴就开始对着旁边的饮水机一脸深情:“小乔啊,你年纪还小,不要因为物质条件就限制了自己的交际,学校对家庭困难的孩子是有很多扶持政策的。进了学校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要因为家境就有自卑心理,也不要拒绝融入学校的生活。你看,我这里有一张困难生申请表,你回去填好,有时间了给我,好不好?” 乔书聆很是忧郁的把自家班导的脸板过来,默默告诉她:“班导,我在这儿呢。还有,我家条件还成,我平时不参加活动不是因为穷,这表您留着给真正需要的同学吧。” 说完,见对面的神仙张嘴又想要说话,连忙拍着自己大胸脯明志:“您放心,我明天就去参加班长的活动,真的,我一定为组织争光,努力洗刷思想,好好找个对象。” 班导同志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拍拍饮水机的盖子,一脸温柔道:“好孩子,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啊,哎,你看,头都饿瘦了。” 乔书聆翻个白眼,扯着嘴角的半块肉,无奈地想:您摸那玩意儿,它能不瘦么,你要再往里面摸一点,还能发现我的“脑子”有个坑呢! 第二天,乔书聆刚下课,冒着瓢泼的大雨,伞都没打一把,打着车就到了本校区。 出门前化的妆被淋湿,乌黑的眼睫毛膏顺着皮肤往下一淌,张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跟女鬼似的。 粉红色的t恤贴在身上,隐约显露出里面内衣的轮廓,看着还有点儿香艳。 乔书聆没来过本校区几次,在大楼里转悠了几圈,觉得每层都长得一个样,眼看着旁边房间的门半开着,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这会儿空荡荡的,只坐了一个白衬衣男生,低头看着书,见门被打开,微微抬起头来。 乔书聆在他抬头的瞬间,小心脏忽的一下就像被击中了似的,猛地一跳,连呼吸都跟着停滞了几秒。 心中大叹:不是我方不抵抗,实在是敌方太狡猾啊! 乔书聆虽然平时苦修断子绝孙大法,但说到底也是个姑娘,见着长成眼前男生这样的祸害就算不起歹心,但总也要生理性的春意萌动一下。 何况那男生的眼神特别冷淡,乍一看,还有一股逼良为娼的忧郁感油然而生。 乔书聆轻咳一声走上去,看着他很是郑重道:“同学,你长得这么好还来参加联谊,是不是有什么男性隐疾?其实,我认识一老中医,特别牛逼,赶明儿可以介绍给你。” 你说这不是神经病呢么。 顾修也是第一次遇着这样的神仙。 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个子瞬间比乔书聆高了大半个头。 上下打量她一眼,视线在她湿透的胸口微微停留一瞬,几秒之后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声音冷漠地问:“你想死么。” 乔书聆浑然不觉对方的不悦。 她还觉得这人声音实在好听,想着自己戳破了人家的难言之隐,一时苦从心上来,拍拍自己的胸口,很是痛心疾首道:“我是乔书聆,班长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哎,你放心,我对你特别满意,这事儿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咱们一同面对!” 她的话刚说完,门就又一次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只见一群大男生笑笑着走进来,打头那个看见顾修大喊到:“老顾啊,楼上美院的学姐在搞联谊呢,咱们把会开快点,我和少平等会儿想上去感受感受组织的温暖。” 说完,看见旁边站着的乔书聆,接下来的话猛地卡在喉咙里,抽着嘴角问:“这…这是哪里来的妖孽?” 乔书聆站在原地,只觉脑中有道惊雷响起。 伸手握拳,跟古时江湖中人似的,面不改色地回答:“学姐不是妖孽,学姐叫刘胡兰。对不起学弟,打扰了。” 顾修见她说完话转身要走,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皮肤上微微泛起的红,眼神里有些若有所思的情绪。 乔书聆被他抓的有些生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小声问:“学弟,你真要我介绍老中医啊?” 顾修抬起头来,眼神恢复了起初的冷淡,沉默几秒,突然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不,只是提醒刘学姐一句,你的鼻毛掉出来了。” 乔书聆那会儿还不知道这厮以后会成为自己丈夫,不然她一准甩个高风亮节的巴掌过去。 眼瞎呢这不是,这玩意儿叫假睫毛,还是高档货,二十块一盒,能抵两大杯奶茶的! 乔书聆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将那片掉在自己鼻子边上的假睫毛扣下来,“吧唧”一声贴在眼前男生的脸上,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告诉他——“那送给你了,别太感动,学弟。” 说完,留下一屋子呆若木鸡的男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遭遇。 只是没想第二个星期,乔书聆竟然凭借这一次“壮举”,成功在青大校内论坛的“十大胸大无脑美女”评选上荣登了榜首。 那投票贴里放的视频也特别有说服力—— 是乔书聆大二那年被逼着参加圣诞话剧、饰演女三的一个片段。 原本小了一号的戏服被她穿的前凸后翘,阴影光线之下还有些若隐若现的肉欲,只可惜她的眼神呆滞而僵硬,背起台词来就跟组织动员开大会似的。 张嘴一句“啊,明明,不要走”,简直像是马上就要去慷慨就义。 乔书聆因为这件事,又一次找到了可以不用参加集体活动的理由。 每回只要有人喊她出去,她立马捂着自己的胸口装忧郁,一脸受伤的表情,抽一口气,嘴里不是“臭男人”就是“我恨”,就像全天下男人都欠她二万八似的。 乔书聆带着全天下男人欠她的这二万八安安稳稳升到了大四。 第二个学期用“半月聆聆”的笔名和好友刘璐建立了个莺语漫画工作室。 那之后越发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眼看着已有了修仙得道的趋势。 莺语漫画工作室那会儿听着挺洋气,其实拢共也就五个人。 一根指头数得清的愣头青,凭着对国产漫画的热爱凑在一起,每个月接点零散的活儿。 有时手里捧个窝窝头,嘴里没有一滴油,就算有爱也发不了电,彼此瞪着大眼睛互看一眼,脸色青黄不接,呼一口气都透露着清贫。 好在乔书聆家境不错,硬是苦撑了几年。 现在几年过去,工作室的名气慢慢变大,国内认识这行的人也越来越多,国家开始有了各项扶持政策。 一群当年的愣头青,总算是有了苦尽甘来的苗头。 可苦尽甘来的是别人,乔书聆这老油条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低调得不知男女,完结了几部连载漫画,偶尔在微博上发几张心血来潮的插画,有一群喜欢瞎起哄的小粉丝,时不时在微博下面嚎上几句“大大我爱你,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可都是些本着人道主义博爱精神的猴子,伸出指头粗略一数,嘴里的“大大”能以卡车成吨计。 林琴不知道乔书聆现在的工作。 她还以为她大学毕业之后肄业至今。 乔书聆亲妈去世的早,亲爹娶完后妈又生了弟弟妹妹,在林琴眼里,乔书聆的生活就跟颗没人疼的小白菜似的孤苦无依。 于是秉持着自己一向高深的觉悟,林琴对乔书聆可谓操碎了心,大学毕业三年,还特地打着电话过来,让她参加同学会。 乔书聆不想抹了林琴的面子,何况她刚刚做完工作,也的确需要放松自己。 笑嘻嘻地答应,第二天,收拾好衣服就往约定的地方赶。 林琴这会儿正在大厅等着来参加同学会的人,身边站着个高挑的女人。 大老远看见乔书聆,张嘴喊得格外亲昵:“哟,小乔你来啦,几年没见,变得越发有女人味了啊”。 乔书聆笑眯眯地走过去。 嬉皮笑脸地回答:“班长,您这老干部的风范也越来越正宗了。” 林琴佯装生气地骂:“就你嘴贫!” 说完,拉过身后的胡晓冉,一脸骄傲地开口:“对了,你看咱们胡校花,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可牛逼了,自己开了个设计工作室,才得了国际大奖呢,小乔,你要没事儿可以去校花那儿学习学习嘛,大家都是老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说对不对啊晓冉。” 她说这话的时候挤眉弄眼。 乔书聆一下就明白过来,感情这林大班长今天喊自己过来,还操着找工作的心。 一脸哭笑不得地推辞:“那哪儿成啊,我这不思上进的人哪能去祸害校花的工作室!我啊,也就适合做个胸无大志的米虫,班长你可千万别给我压力,不然我哭给你看。” 胡晓冉听见乔书聆推辞的话,“嗯”了一声,脸上微微一笑也没有和她客气。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和乔书聆倒是没有什么过节,她就是天生有些傲气。 以前碍着清贫的家境有所顾虑,现在留学回来,自己的工作室有了不俗的成绩,加上样貌出众,追求者众多,再看乔书聆这样的人,态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乔书聆这人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只能是平庸。 长相、成绩、运气,哪样都有点儿,但哪样都算不上十分优异。 入学的时候,坐着大百万的车子来,旁人羡慕的不行,被问起,她却只是笑笑着解释了句“那是我哥同事,顺便送我来的”。 后来上公共澡堂洗了次澡,被人发现那对令人发指的大胸,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她被有钱人包养,有说她不思上进、胸大无脑的,各种妖魔化形象,与那时自强不息、勤工俭学的胡晓冉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但乔书聆这人打小心态好,对别人的话也不怎么在意。 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待着,该吃吃该喝喝,一不作妖二不矫情,几年下来宅得连个男朋友也不交,那些流言无处安放,时间一长,自己也就散了。 三个人在大厅里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乔书聆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当年班上有名的小喇叭杨舟子。 杨舟子上学早,年纪比当年同班的普遍要小上一两岁。 她性子跳脱张扬,嘴巴大、吃得多,走哪儿都能捣鼓出一两个八卦。 这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串葡萄,走过来看见乔书聆,咧嘴就是一声笑:“哟乔大胸你来啦,嘿嘿,你们猜我刚才见着谁了?猜不到吧,我刚见着顾校草了,原来今天一零的学弟也在这儿搞同学会呢。哎,几年没见,校草好像又帅了不少,想想自己辜负刘秃子当年的期望没能拿下他,实在是无言以对哪。” 刘秃子是乔书聆当年的人物素描老师。 六十多岁的老顽童一个,整天顶着一个噌亮的大光头神出鬼没,平时最喜欢拿班上的小姑娘打趣,有回见了自己学生偷偷画的顾修速写,摇着脑袋,装模作样就开玩笑起来:“哎,这孩子脸部比例长得可真是标准。你们这些丫头,平时叽叽喳喳个没完,要我说啊,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黄金比例,每天对着画,不光心情舒畅,考试还能包过。” 乔书聆那会儿对这话不屑一顾,连白眼都没舍得给一个。 心里一个劲哼哼嗤嗤地想:黄金比例顶个屁用,不照样得找老中医! 林琴“噗嗤”一声笑出来,像是也想到了大学时候的一些趣事,看着眼前的胡晓冉轻声打趣到:“我记得以前顾校草还说过咱家晓冉同学好看吧?哎要我说,晓冉你要是当年研究生不出国,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是顾太太了。我听莹莹的男朋友说,顾校草的爷爷是老将军,家里可有钱了。” 顾修那时的寝室老二是个北城当地人,他女朋友就是乔书聆的同班同学李莹。 有一回,那寝室老二吃饱了没事儿撑的,开着玩笑问顾修:“老顾,咱学校有没有你看得顺眼的女生啊?听说上午商英系花跟你告白又被你给无情拒绝了?你这眼光是不是也太高了点儿!” 顾修那会儿才刚刚洗了澡出来,擦着头发的水汽,听见这问话脸上也无甚表情,只随口回了句:“你女朋友班上有个还行。” 他这话说的随意,但传到乔书聆班上女生的耳朵里可就不得了了。 瞬间将他嘴里的“还行”转化为喜欢,并且把喜欢的对象笃定为班里最漂亮的胡晓冉。 一时间才子佳人的画面铺天盖地,各种极具现实魔幻风格的剧情迎面袭来,苦情的,浪漫的,狗血的,嗑着瓜子唠都能分出个上下集。 胡晓冉那会儿才和前男友分手,听见这传言,虽然嘴上说着“胡说,人家比我还小呢”,心里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的。 只可惜这传言到底就只是个传言,顾修那头一直到胡晓冉毕业也压根没半点表示。 胡晓冉觉得自己一腔柔情蜜意被蹉跎。 此时听见杨舟子的话,难免就有些愤愤不平:“顾太太又能怎么样,我对男人可没有什么期待。我们之前的校草李凌然,年初不是听说才和农村的老婆离婚了么。那女人辛辛苦苦供他读完研究生,结果呢。男人啊,有几个会对婚姻感情负责的,特别是有钱的男人。咱们女人,与其去做那糟糠之妻,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咳咳咳!” 她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楼梯,所以没能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顾修和另外几个男人。 乔书聆站在原地一个劲的对着她挤眉弄眼,只希望她少说些,浮夸的咳嗽,只差没把肺吐出来。 顾修倒是没觉得尴尬。 一步一步走过来,看着乔书聆的脸,语气平淡地告诉她:“今天我晚归。” 乔书聆“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回答:“没事儿,我今天也回去的晚。” 说完,又觉得这对话说的有些过于暧昧,看着身旁一脸诧异的众人,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加了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个同学会。”。 顾修旁边站着的是他们班的班长。 以前追过美院的姑娘,这会儿为打破尴尬,连忙打着哈哈解围:“哟,这不是美院的师姐们嘛,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办同学会,好巧哈。” 杨舟子扯着嘴角回答:“是啊,挺巧挺巧。” 然后,偷瞄顾修一眼,见他一个劲地盯着乔书聆的身上看,内心泛起熊熊的八卦烈火,忍不住又轻声问了句:“那什么,顾校草,你和我们大胸,额,我们书聆挺熟的哈?” 顾修半挑起眉毛沉默半晌,伸手提了提乔书聆低领毛衣的领口,微微弯下腰,把人不着痕迹地揽进怀里,看着她,“呵”了一声,面无表情道:“我们熟么,顾太太。” 第2章 乔书聆感觉到身边人传来的热气,一时被吓得不行。 连忙挣开他的胳膊往旁边挪了两步,一边挪还一边干笑着回答:“熟熟熟,当然熟,全熟,咬一口都磕牙的那种熟。” 说完,又瞄了一眼顾修的表情,见他脸上风平浪静,装得淡定无比,忍不住偷偷翻了个很是不屑的白眼。 顾修这厮平时装模作样得很,在外一副不苟言笑、清心寡欲的模样。 可回到家里转眼就成了臭阎王。 说话一颗字一颗字的往外蹦也就算了,有时吃着饭,眼刀子一把一把的往乔书聆身上扫,一言不合把人往墙上推,阴森森的眼神,就跟盯着块儿特价猪肉似的。 乔书聆有段日子特别迷茫,打着电话问她爹:“老乔,我是不是猪八戒转世,吃一口能长生不老的?” 乔正阳那段时间有些神经衰弱,听见她的话只觉两眼发昏。 对着话筒就开始吹胡子瞪眼:“啥意思,拐着弯儿地骂你爹是猪呗!” 乔书聆觉得人生苦闷,知音难寻。 内心压抑无处诉说,叹一口气,只能重新低头做起了她的缩头乌龟。 顾修身边的几个男同学这会儿看见乔书聆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些了然。 刚才饭局上顾修告诉他们上月结了婚。 大家伙先是起哄地恭喜一阵,然后笑着猜测顾太太是谁。 有猜顾太太是娇艳校花的,有猜顾太太是明星或是大作家的,更有猜她是顾校草某位青梅竹马的。 可谁知真正的顾太太压根没那么牛逼,唯一的荣誉就只有校内论坛评选的那个“胸大无脑美女”! 一时间长吁短叹。 就像超凡脱俗的神仙被万恶猪精拖入世间似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是痛心。 顾修在大学的时候形象的确很是光辉而神圣。 毕竟成绩顶尖,人长得出众又不乱搞男女关系,身高一八五,连打篮球都是主力。 大多数男生怀着无比感恩的心情对待这位祖宗,不但觉得他情趣高雅、断情绝育,还认定他代表着人类的高等智慧,总有一天会得道成仙、飞到天上去。 考试前把顾修的照片恭恭敬敬放窗台上,下面放个香炉,虔诚地膜拜一遍,口中默念:考试包过,顾神保佑。 别管有没有用吧,反正总能得到点儿心理的慰藉。 楼下宿管第一次见到这场景被吓的不行,还以为宿舍有人在渡劫,吧嗒吧嗒地跑上楼,推开门就觉得到了仙境,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林琴站在原地,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捂着胸口,一脸不敢相信地问:“小乔,你和顾校草是啥关系,你再再再说一遍?” 乔书聆缩了缩脖子,抓住她的爪子,一脸深情地回答:“我…我是他的糟糠之妻啊。”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泪儿。 她一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嘶”的倒吸了一口气。 特别是刚才的胡晓冉,脸上别提多尴尬了。 倒是顾修身边的男人,突然情深义重地开口道:“对不起啊嫂子,刚开始都没认出来。” 乔书聆却没有听出他话中的靡靡之音,大手一挥,显得很是大度,看着他一脸温和地笑笑:“没事儿,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哪。” 周围原本还想说话的人直接被这一句话掐死在了原地。 毕竟就这战斗力,再说些什么大概都得是自讨没趣。 因为这么个插曲,同学会上原本绝对的主角胡晓冉风头一下子就被抢了。 一群精心打扮的女人,旧也不怀了,寒暄也不说了,挨个围在乔书聆身边,一脸兴奋地问她和顾修结婚时的细节,时不时加一两句自己的猜想,简直就像合力编完了一部电视剧,还自带循环播放,弹幕满屏的。 乔书聆和顾修的婚礼其实压根就没有细节。 他两本来是看热闹去的,要不是他们一个妹妹消失,一个哥哥逃婚,这俩倒了八辈子霉的怎么也不可能跟对方扯一块儿去。 顾修的妈方菱是顾有之第二任老婆,年轻时候是个影后。 打小把自己的儿子顾修看得比老大顾悠重。 按理说,在他们这样的家族,老大逃婚,老二临阵顶枪,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但问题就出在这临阵顶枪的乔家大女儿身上。 二十五岁的年纪倒是不算大,但五官不如她家二姑娘漂亮也就算了,偏生连个工作都没有,整天待在家里啃老。 眼神呆呆的,一看就知道不会来事儿,要不是生在乔家,估计放出去一准祸害社会。 乔家虽然有背景,但和顾家比还是差了不少,何况北城比得上乔家的不少。 那些家里的姑娘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比这个乔书聆优秀啊。 就这么想着,方菱越发的不高兴了,就像自己宝贝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被个妖怪叼走了似的。 整场婚礼一个笑容没有,连一早做好的蓬松头发都塌陷下去,蔫蔫儿的,像只失落的老母鸡。 相比于她的不高兴,乔正阳的老婆、也就是乔书聆的后妈赵文艺可就是真正的绝望了。 她是乔正阳的续弦,生了一对儿女,年轻时既不是明星,家庭背景也就一般,平时性子温吞,不爱说话。 乔正阳的发妻虽然短命,但却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乔书聆没出息,可她哥乔书文的确是个惹不起的。 从小被看做乔家接班人培养着,做事雷厉风行,性子说一不二,冷清又护短。 平时看着挺斯文一人,但谁要敢动乔书聆一下,他真能提着刀子直接跟人干架去。 赵文艺原本是想趁着乔书文这一年在国外,把自己的女儿嫁进顾家去的。 毕竟顾家权势滔天,无论以后乔家谁做主,乔书文总也得看三分薄面。 可算盘打得挺好,偏偏乔语玲是个不争气的。 早些时候为了个沈家的儿子待在国外不肯回来,现在又为了个破画画儿的离家出走。 这下可好,乔语玲没嫁出去,乔书聆这扶不上墙的稀泥巴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也不知道乔书文回来知道这事儿,会不会把乔家的房顶给拆了。 乔书聆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这么一下被改变了。 她原本是躲在顾家后花园吸着猫的,两眼一黑就被人拉出去,说是要结婚。 站在婚礼现场一脸云里雾里,连人都认不清楚,看着顾修那个做了个头发的妈,张嘴就问:“学弟,那个人是不是模电门了啊?” 顾修的名字乔书聆记不清,也懒得去问,一句学弟喊出来,倒也情深义重得很。 顾修脸上无甚表情,听见她的话,只是突然低下头去,微微耸动起肩膀来。 乔书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凑过去想要解释,没想这臭不要脸的压根没有生气,而是在那偷摸着笑呢。 你说这人他得有多闷骚啊,心里偷着乐还偏不让你知道,明明是一二十三岁的小年轻,偏偏一脸苦大仇深,就像你给他一块儿搬砖,他就能报复社会似的。 敬酒的时候也看不出格外的情绪,只是喝多了酒,回到房里就抓着乔书聆的胳膊,把脸埋在她的胸里,左右开工的晃,一边晃还一边嚷嚷着要她唱《摇篮曲》。 乔书聆能有什么办法。 唱呗,别人结婚当天晚上闹洞房,她是开个人演唱会。 最后唱嗨了,还在那儿自学成才的点上曲了,从上半夜唱到下半夜,连安可都没落下。 楼下的佣人起初听见上面的动静还以为少爷英勇无比,能把那乔家大小姐弄得鬼哭狼嚎。 可到后来又听了一阵,才发现这哪是干那事儿的动静啊。 毕竟你说有人结婚唱情歌那可以理解,可谁他妈洞房花烛夜唱《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啊! 乔书聆也不知道自己的动静已经被人听去。 最后唱的实在累了,终于“吧唧”一声在床上躺下来,正式偃旗息鼓。 看着旁边自家“丈夫”睡着的模样,伸手扫了扫他的睫毛,捏住他的鼻子,轻“哼”一声,笑嘻嘻地自恋道:“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学姐就不问你要演出费了,姑奶奶的嗓门儿可是包治百病的。” 这话不假,以前女生宿管阿姨十几年的便秘还真就是靠乔书聆一嗓子给吓好的。 想着这些陈年旧事,乔书聆就觉得有些头疼。 见兜里的手机响起,连忙站起来,对身边老同学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哈”。 转身走到外面接完电话回来,脑袋或许是被风吹了一会儿,下面微微有些尿意。 迷迷糊糊的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刚关上隔间的门,那头就有人踩着高跟吧嗒吧嗒地进来,然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诶你们说顾修那么帅,家庭条件那么好,怎么就偏偏就找了乔大胸哪?” 另外一个人也踩着高跟鞋过来,一边洗手一边附和着问:“谁知道哪,听说她以前在宿舍连袜子都不洗,这种人,看上她哪儿了啊。” 杨舟子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听见她们的话,“啧”了一声,明显有些不高兴:“怎么了,乔大胸家里条件也挺好的,怎么就不能嫁给校草了啊。人家平时低调,刚开学坐个百来万的大奔过来,你们都忘了啊。再说,我们女人平时看脸,可男人看胸啊,就小乔那胸,天王老子都配得起好不好。” 最开始的人听见这话,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瘪了瘪嘴道:“行行行,总之就是人家生了个好家庭呗。不过好家庭也不能等同于爱情啊,我估计她和校草也就是个形婚,指不定两个人在外头都有情人,反正是不会要孩子的那种。” 杨舟子看着她,满脸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说啊。” 那人见杨舟子问起,忍不住偷偷靠过去,小声回答:“我有一朋友和她是老同学,听说她妈是生她的时候死的,她小学因为这事儿还休学过好几个月呢。” 第3章 乔书聆听见她们的话,摇着脑袋两眼直发愣。 坐在原地,一脸无语地想:你们可真牛逼,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你们竟然能说得这么文采斐然、悦耳动听。 提上裤子从隔间出来,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拍拍脸蛋,右皱皱眉毛,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瘪着嘴巴想:不过也难怪,光是看这张脸,站在那小闷骚身边,好像的确有那么点儿高攀的意思。 但乔书聆从来就不那妄自菲薄的人。 人不但不觉得自卑,反而还觉得自己更牛逼了。 毕竟她虽然长得普通,但她宅得厉害啊;虽然她平时能干的事儿少,但她吃的多啊。 而且,作为思想的巨人,乔书聆自觉拥有无比宽广的包容性,像顾修这身患男性隐疾的大男人能够娶到她,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福气! 从洗手间回到包厢,乔书聆转眼就把之前的事情忘了。 一群人撒开了膀子劝酒,没一会儿所有人就变得有些醉意醺醺。 身边有人嚷嚷着要去唱歌,乔书聆拿上包,咧嘴一笑,显得特别开心。 可没想以前天天拉着她参加活动的林琴这会儿倒是通情达理上了。 抓着乔书聆的手,开口很是温情:“小乔啊,我知道你一向不爱凑热闹,以后咱们有时间再聚,今儿你喝醉了,就先回去吧。” 林大班长倒不是嫌弃乔书聆那一嗓子能治好痔疮的歌声。 她就是觉得,乔书聆和顾校草新婚燕尔,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怎么着也不能被自己给耽误了。 何况,她要是找着这么帅一老公,哪儿还有心思在外面瞎浪啊,一准早早的回去,多看一眼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事儿。 乔书聆觉得自己的忧愁没处说去。 她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和顾修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仅没有性生活,连房都没同过吧。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看上去跟只可怜的小狗崽似的。 顾修比她回来的早一些。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见开门声,皱着眉头往玄关瞧了一眼。 瞄见乔书聆失落的小模样微微一愣,然后轻咳一声,又装作毫不在意,重新低下了头去。 秦蔚这会儿也从厨房里端着碗鸡汤出来。 看见乔书聆,原本笑嘻嘻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去,开口就是一句:“你怎么回来啦。” 乔书聆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甩,两眼一横,很有股子革命志士英勇就义的壮烈之感。 看着眼前的人气沉丹田,很是高风亮节道:“多新鲜呐,这是我家,别说我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我弄个炸药包全炸了那也是我的自由。倒是你啊秦小姐,怎么的,又来‘我家’看你顾哥哥呀?” 说完,偏头很是挑衅地看了旁边的顾修一眼。 见对方反应平平,便也觉得索然无味,干脆翻了个毫不做作的白眼,“切”的一声昂头挺胸往楼上走去了。 秦蔚是顾有之早年去世的那个大老婆秦宜的侄女,喊顾修一句表哥,今年才十九。 这丫头打小没什么出息,身患颜控顽疾,见着顾修就走不动道。 上月听说顾修结婚的消息,哭着喊着从国外赶回来,小脸一崩,可怜无比,眼看着就有跳长城的架势。 顾修他妈方菱以前见着秦蔚是顶不高兴的。 毕竟她是秦家人,又不会花言巧语讨长辈欢心。 可如今不一样了。 自打顾修跟乔书聆结婚,有了乔书聆这么个脚墩子在,现在就连一只母猪站在方菱面前,她都能感觉出一点眉清目秀的意味来。 两个星期前,乔书聆和顾修商量着从顾家大屋搬出来。 两人清闲日子没过几天,那头秦蔚突然就笑嘻嘻地上了门,手里一大袋食材,开口一句“顾哥哥,我来给你做菜!”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乔书聆那会儿正趴在餐桌上摆弄着刚买回来的油画,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撅着个屁股往门口看。 秦蔚进到屋里,抬头也看见了乔书聆。 顾修婚礼的时候她人在国外,所以没见过乔书聆的模样。 这会儿,见她穿着白色睡裙趴在餐桌上,手里拿个大榔头,旁边几段油画框子,身上倒是哪儿也没露,就是胸前那一块布料扣得死紧,加上她皮肤白,乍一看就显得特别欲感。 小脸一红,忍不住喊了句:“好…好个妖孽!你…你不检点!” 乔书聆虽然和秦蔚不熟,但也知道这妮子打小喜欢顾修的事。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秦蔚就经常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学校里看他,那会儿还被论坛里不少男生奉为女神呢。 乔书聆笑了一声,故意开着玩笑道:“我在自个儿家里的墙面敲几个钉子怎么就不检点了啊。难道…丫头你上辈子是墙啊?” 秦蔚这常年待国外的小妮子嘴巴开起火车来哪里能和乔书聆比。 听见她的话,皱着眉头,一瞬间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乔书聆这厮蔫儿坏,看见她的模样,心里还觉得挺有趣。 故意在餐桌上坐下来,把睡衣的下摆微微拉上去,打开胸口的两颗扣子,咬着嘴巴问:“你说啊,到底姐姐怎么不检点了嘛。” 原本,她也就是想逗逗这青春期的小姑娘。 可没想,动作做的有些过火,那头顾修倒是“噗矶”一声先捂住了脸。 乔书聆看见他手指间露出来的血,一时间被吓得不行,凑过去举着个榔头问:“你没事儿吧?” 秦蔚见状也眼含泪花儿喊:“你你你把武器放下!你个妖精还想怎么样,是想榨干我顾哥哥吗!” 这话怎么说的。 乔书聆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都冤。 不说她和顾修从结婚一直分床分房至今,平时连个精神交流也没有,相处模式简直可以说是保持着思想和肉体的绝对统一。 秦蔚见乔书聆不说话,还觉得自己的思想占领了高地。 扬着脑袋“哼哼唧唧”,一时间骄傲得不行。 那之后,只要顾修在家,这丫头得了空就爱往家里钻。偏偏乔书聆还觉得她挺好玩儿,不让顾修摆黑脸赶人。 秦蔚这会儿举着手里的鸡汤,看着乔书聆歪歪扭扭上楼的样子,偏头看着顾修也显得有些担心:“顾哥哥,你老婆是不是喝醉了呀?她今天都没调戏我呢,会不会受了什么打击?” 顾修也闻到了乔书聆身上的酒气。 站起来,对旁边才从厨房出来的红姨沉声说了句:“别让秦蔚上楼。” 红姨是乔家喊过来照顾乔书聆的,一早就看不惯秦蔚的做派,见自家姑爷开口,立马用手指划了一个“ok”的标志,一脸“放在我身上”的表情道:“姑爷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放秦小姐上去的,除非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得,还演上了。 顾修面无表情地上楼,推开乔书聆的房门,走进去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就感觉身体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 乔书聆这会儿酒劲上来已经放飞了自己,外衣脱掉,就穿着个小内衣,也不觉得冷。 举着手里的钥匙,一个劲“咯咯咯”的傻笑:“小秦蔚,你看,这是我上个星期藏起来的钥匙,你哥那会儿找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找着呢,哈哈哈哈,你想不想要啊,喊姐姐,喊句好姐姐我就送给你。” 顾修感觉到身后乔书聆贴着自己的皮肤,特别她胸口的那几两赘肉,一时间意识都有些松散了。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抓过她手里的钥匙,伸手探着她的额头,沉声问:“你今天犯什么病。” 乔书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一会儿,突然歪着脑袋露出一点失落的表情,小声嘟囔一句:“啊,你不是秦蔚呀。” 顾修扯着嘴角冷笑道:“怎么,看见自己的合法丈夫还挺不高兴?” 乔书聆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磨叽:“合法丈夫?才不是,我丈夫才不是大闷骚呢。” 说完,又抖着身子吸了吸鼻子。 顾修头疼得不行,抓起旁边的针织衫就往她身上套。 可乔书聆能让他随便摆弄么,手脚并用地抗拒,整个一小神经。 两人推推阻阻了好一会儿,突然双双跌坐在床边上。 乔书聆这下倒是老实了。 顾修感觉到她坐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呼出的气喷在自己脖颈旁,一时也有些僵硬。 乔书聆白皙的脸上这会儿带着点酒后自然的粉红,胸口随着呼吸上下沉浮,泛着似有若无的柠檬香,坐直身体,为了不掉下去,伸手不自觉地搂了搂顾修的脖子。 顾修顺势将手搭在乔书聆的细腰上,低头把脸凑过去,贴着她的鼻尖,冷声道:“想不到,学姐挺骚啊。” 乔书聆皱皱鼻子,听见他的话显然很不乐意,气呼呼地说:“胡说,学姐是正宗傻白甜!” 顾修都被她一脸严肃的模样逗乐了。 挑着眉毛,使劲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舔着嘴角,面无表情地回答:“傻白甜你也就占了个傻。” 乔书聆浑然不觉顾修的改变。 只觉得下面有个东西顶着自己,不太舒服,扭了扭屁股,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肉,不服气地反驳:“谁说的,我明明也挺白的。” 顾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篇软肉,深吸一口气问:“白痴的白么。” 乔书聆“噗嗤”一声笑出来,翻个白眼回答:“你这是嫉妒学姐,学姐不光白,还甜呢。” 说完,捡起旁边落在床上的一颗水果糖,剥开放进嘴里。 低头过到眼前男人的嘴里。 顾修原本还紧紧闭着嘴,直到乔书聆不高兴地“唔”了一声,他才张开嘴,直接咬住她的舌头,然后扣着她的腰臭不要脸上了。 乔书聆原本脑子就因为酒精混乱得不行。 这会儿被顾修这么压迫着弄了一会儿,只觉整个身体都软了。 等他放开自己,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咬着嘴角,没好气地喊:“你怎么这么坏呀,学弟。” 顾修勾着嘴角一笑,脸上也带上了些少有的人气。 眼角眉梢瞬间变得鲜活而诱惑,靠在她耳边,沙哑着嗓子,低声问:“学姐,我们来做一些大人的事情吧?” 第4章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一时也有些被吸引。 迷糊中仿佛眼前有无数个小人在蹦蹦哒哒地跳着舞。 她此时嘴唇微肿,神情懵懂,眼角又带了些阑珊的湿意,低头靠在微醺的灯光葳蕤里,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脆弱而纯情得不行。 顾修因为儿时的一些经历,骨子里有着点并不十分健康的控制占有欲。 他平时将这股渴望安安静静压在心底,不让人看见,这么些年过去,他便也觉得那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去。 可是大一那年,当他在活动室偶遇乔书聆,看见她雪白的皮肤上被自己留下的点点红痕,他心中那股异常的渴望却又一下子被唤醒,重新死灰复燃,越发燎原起来。 他在那之后的几年,看过不少心理医生。 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满意的答案。 那些白大褂,个个挂着专家的名头信誓旦旦,这个说他不需要治疗压抑,那个说他应该找个合适的方式好好纾解,总之就没有点实在的东西。 顾修觉得他们纯属是在放屁。 毕竟他要是自己能够好好纾解,还来花钱看什么病! 乔书聆可不知道顾修的这些事。 她这会儿歪歪扭扭地靠在顾修身上,脑子迷糊不清,细腰已经被捏的有些生疼,瘪了瘪嘴巴无意识地轻哼着。 顾修深吸一口气,将手顺着她的腰肢慢慢向上。 伸手解开她胸衣的细扣,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自己也没有意识过来,开口哑声喊了句:“乔乔。” 乔书聆听见这声喊,像是恍然清明过来,“咯咯”地笑两声,歪着脑袋看眼前的人。 突然捏着他的鼻子,小声喊他:“笨蛋…学弟…” 顾修这会儿也不跟她计较了。 听着她躲在嗓子眼儿里的声音,只觉全身都着了火。 低头咬住她已经被揭开的胸衣,慢慢拉下来,手指一点一点在那皮肤上滑动。 最后,没有控制住,索性直接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乔书聆觉得有些痒,看着胸前的人,呆呆傻傻地问:“你要做什么呀?” 顾修从她的胸口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些不为人知的红。 他的皮肤虽然比不上乔书聆,但在男人里也算得上白皙,这会儿一看,更是活色生香,勾着嘴角轻声回答:“不是说了么,我们要做大人的事情。” 乔书聆像是格外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他的话。 突然两眼放光,把人往床上一推,满脸通红地问:“真…真的吗?” 顾修都不知道乔书聆喝醉了原来是这么副德行。 伸手拍着她的屁股,发出几下“啪啪”的声音,挑着眉毛回答:“当然是真的。” 于是乔书聆脸上的表情越发欣喜起来。 趴在顾修的胸口,眼神闪烁地问:“那…我怎么你都可以吗?” 顾修只觉手下的皮肤平滑细腻,一下都根本舍不得离开。 舔着嘴角,双手举着她的腰,微喘着回答:“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乔书聆听完这话,没有一点羞涩表情,反而突然低着脑袋嘻嘻地笑起来。 “噌”的一下跳下床,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伸手飞快的将顾修的裤子扒拉下来,大喊一声“嚯呀”,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对着他的小兄弟照起相来! 她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不像第一次作案的女流氓。 顾修被她弄得两眼发黑,只觉头晕目眩。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下面的腿间凉飕飕的,还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死死地盯着,时不时传来一句充满新奇的感叹—— “唔……原来真正的长这样啊…怪不得他们说我画的不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咦…怎么还能变大啊…卧槽…它怎么又动了…” 顾修这辈子就没遇着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猛地一把将人掀翻在床上,伸手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乔书聆,我他妈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娶的你!” 顾修平时自诩文化人,这会儿被逼的爆粗,可见也是真被气着了。 乔书聆一点儿也没有被唬住,她现在云里雾里,只觉全天下都是她儿子。 歪着脑袋,伸手点了点顾修的脸,很是感叹地轻唤:“…嚯,一下子就这么大了啊!” 顾修被这么句话气得脑仁儿都疼。 低头咬住她脖子边上的细肉,伸手抓着她的胸,手上青筋暴起,像是故意要把身下的人弄疼似的。 可乔书聆这会儿哪还知道疼啊,“哼哼”两声,眼看着就睡死过去。 手里抓着还没关上的手机,嘴里砸吧两声,显得还挺高兴。 顾修喘着气站起来。 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许久才恢复了平时的淡定。 转身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在里面打理完自己,走出来“嗙”的一声关上房门,脸色铁青的往楼下走去。 秦蔚这会儿已经满脸幽怨地离开。 只有红姨抱着盆君子兰从后院里进来。 见着顾修,连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修皱着眉头到了客厅,见方菱正一脸苦恼地坐在沙发里。 走过去,张嘴喊了声“妈”。 方菱点点头,有些拘束地应着。 她因为以前的一些事,顾修长大之后就有些怕他,连带着说话做事也有些小心翼翼。 这会儿见他一身煞气地出来,刚刚酝酿的话一下子都被吞进肚子里,轻咳一声,只小小喊了句:“阿修啊。” 顾修点点头,脸色平淡的在她旁边坐下。 低头拿过桌上的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平淡无奇地问:“您过来找我有事?” 方菱以前年轻的时候,演技炉火纯青,台词、表情那是张嘴就来,可如今年纪大了,碰着自己这亲儿子,倒是硬生生被憋出了些忐忑的情绪。 伸手接过顾修递来的橘子,苦作情深道:“阿修啊,这个婚妈妈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小乔这个人别说你,我那些朋友也是不怎么看好的,要不是你爸爸……” 顾修听见方菱的话,觉得没什么意思。 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声音:“妈,我不觉得委屈。” “哈?” 方菱之前的话说得很是深情,端的就是对儿子的这份通情达理。 此时听见顾修这么一句回答,难免有些尴尬起来:“可秦蔚说…说你们到现在还是分房呢…而且,刚才我听你摔门,是吵架了吧?” 顾修手里的动作微微一停。 抬头,眼神冷淡地看着眼面前的人,沉声回答:“刚才是我自己的问题,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我们没有吵架。” 方菱可不觉得自己儿子有什么必须护着乔书聆的理由。 一来他两以前压根不认识对方,二来乔书聆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人物,能让男人一眼就看上。 所以要说顾修有多喜欢这个媳妇,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皱着眉头坐过去,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轻声道:“阿修,跟妈妈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爸爸这事的确是委屈了你,我当妈的实在看不过去。” 顾修被她说得都笑了。 半挑起眉毛,直接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声音冷清地开口:“妈,我的确是您的儿子,但我的确也是乔家女儿的丈夫。不说我们有多深的感情吧,但至少作为一个男人,我不会也不能跟任何人编排自己的老婆。况且,当时爸问我愿不愿意替哥接下这桩婚姻,我自己也是同意了的。乔家硬塞了一个女儿进咱们家里,难道,在他们眼里,我们不也是硬塞了一个姑爷过去?” 方菱这下是真看出来了。 感情自己这个儿子看着性子冷冷清清,其实就是一死心眼。 也不管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吧,结了婚就认准这个人了,简直跟他姥爷当年一个模样。 轻叹一口气,神色低落地说:“那…那你可想好了啊。” 顾修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问:“当然。您还有什么事吗?” 方菱看着顾修的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放弃,摇着头回答:“没有,没有了。” 顾修看着方菱离开的背影,心里渐渐生出一股不为人知的低迷。 转身上楼,站在乔书聆的床前,默默看着她睡得一脸甜腻的模样,脸上无甚表情,不知心绪飘到了哪里。 乔书聆当然不是什么优秀女人,她不思上进,喝了酒撒疯又犯蠢,长得也就那样。 可在顾修眼里,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接进门的女人,不管他们有没有感情,只要这份婚姻的缔约盖下去,他便觉自己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这就像是一种雄性生物护内的本能,可以无关感情,却不能无管尊严。 乔书聆像是在梦里梦见什么开心的事,舔舔嘴唇笑着转了个身。 胸口的肉团随着刚才的动作靠在胳膊上,跟着呼吸上沉下浮,带着点隐秘的旖旎。 顾修从起初的恍然中惊醒,半支脚跪上了床,双手撑在乔书聆脸颊的两侧,低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许久。 听见窗外突然叫起的夜莺,重新站直身体,一句话没说,关上门又走了出去。 第二天,乔书聆一大早起来,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疼。 光脚走进浴室,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自己,跑出房间,张嘴就喊:“红姨红姨!救命!” 红姨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西红柿都来不及放下,迈着步子就跑了上来,满脸操心地问:“哎哟大小姐你什么事这么急啊?” 乔书聆一脸严肃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凑过去,小脸通红地问:“红姨,我…昨天…是不是失身啦?” 红姨听见她的话,连忙很是严肃地摇头:“没有没有。肯定没有,姑爷昨儿在自己房间睡的,晚上顾太太还过来一趟呢。” 乔书聆耸耸鼻子嘟囔:“那我怎么觉得全身哪儿哪儿都疼啊,特别是胸口,刚才照镜子,好大几个的爪子印呢,难不成是我自己挠的啊!” 红姨“啧”了一声,很是怒其不争道:“大小姐你可长点儿心吧,要是姑爷真的肯碰你,那我还要烧高香呢。你不知道昨天顾太太过来,他怎么帮你说话的,真的,你两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我放个心吧。” 乔书聆鼓了鼓嘴巴,做出一副金鱼样。 眼睛到处瞟着,显然是不好意思了,轻声念叨着:“这事儿哪能急啊,我和他连个感情基础都没有。” 红姨敲了敲她的脑袋,一脸无奈道:“要什么感情基础,你们两都结婚了,大红本写着的夫妻关系,要什么感情基础啊!我告诉你大小姐,你要再不抓紧,姑爷被外头的小妖精给勾走了你可没得地方哭,姑爷那么优秀,你以为他身边就一个秦蔚啊!” 乔书聆被红姨说的“噗嗤”一声笑出来,装作受教地说:“红姨,你一看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红姨本来还想开口教育几句,插着腰“哼哼”一声,见顾修从楼上走下来,连忙又闭上了嘴。 顾修这会儿也才刚刚起床,看着乔书聆光脚站在地上的样子,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家里的门铃突然一下就响了。 红姨转身过去把门打开,刚刚问了声“你好,找…” 那个“谁”都还卡在嗓子眼儿里呢,整个人就那么忽的僵在了原地。 扯着嘴角,一脸惊恐地喊:“大…大少爷,您回国啦?” 第5章 乔书文这人平时精于伪装得很。 就算这会儿找上门来,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一点凶神恶煞的表情,细长的眼镜勾勒出本身斯文俊秀的五官,目光轻柔而平缓,嘴边带着一丝或真或假的笑意,看上去还挺温和。 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乔家的情况和顾家不大一样。 顾家老爷子将军出身,一辈子安分守己,只找了老太太一个老婆。 下面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顾有之从商,顾有民和顾有宁都老老实实在部队和政府部门待着。 三家没有内部竞争,各有各的领域,家庭气氛和谐得很。 乔家相比于他们就要复杂多了。 乔家是纯粹的商人家庭。 没有相互的权利制衡,人口也多,抛开那么点零星的家族感情,剩下的只有明争暗斗下的风起云涌。 乔老爷子年轻时风流成性,娶了四任老婆,子孙多的能开麻将馆儿。 乔书文高中的时候被老爷子看中当了个接班人。 早些年就算还有些年轻人的浮躁,现在年岁渐长,脸上也已经越发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乔书聆像是也有一些意外。 光着脚丫子跑出来,看见门口的人,咧嘴就笑:“哥哥!” 声音轻快而黏腻,是顾修平时完全没有听见过的语气。 乔书文听见她的声音,迈步也走了过来,连鞋都没有脱,直接踩在客厅的地板上,伸手将乔书聆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朵边上亲了一口。 不经意间看见她脖子上的印记,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露出一点阴郁的表情。 乔书聆没有注意到他的脸,只是摇着胳膊一个劲地朝他撒娇:“哥哥回来了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啊?” 乔书文收拾好心中情绪,拍拍她的脑袋,轻笑着回答:“我这不是来接你了么。聆聆,上楼穿好衣服,跟哥哥回去。” “哈?” 乔书聆有些茫然地问:“回…回去?” 红姨站在旁边,听见这话脸色一下就青了。 别人不知道乔书文,她可是知道的。这孩子打小斯斯文文,可对待妹妹的时候却特别专制。 以前还在国内的时候,不让乔书聆早恋,不让她穿暴露的衣服,就连普通的交际,有时他不喜欢,也得让乔书聆推脱了去。 后来老爷子把他派出国,这样的情形好了一些,可隔三差五还是要打着电话过来询问。 轻叹一口气,走上去小声地喊:“大少爷,小姐和姑爷…今天下午还要回顾家呢。” 乔书文抓着乔书聆的手指微微收紧,看着她问:“姑爷?谁让你喊他姑爷的?” 顾修这时也走上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开口:“我和乔书聆是合法夫妻关系,红姨喊我一句姑爷,这不过分。” 乔书文听见他的话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原本脸上的笑容被卸下,露出凌厉的五官,语气生疏道:“有结婚自然也就有离婚。乔正阳是个什么东西,有权利来管我妹妹的婚姻?顾先生你要是一定想和我们乔家结这个亲,我明天就把乔语玲给你抓回来,那丫头长得漂亮,也会来事儿,比书聆合适多了。” 顾修眯起眼睛,一时间也不再给他任何好脸色,微皱起眉头,冷声道:“那难道你这个当哥哥的就有权利管妹妹的婚姻?我听说了,你们两小时候相依为命过,但乔书聆毕竟已经长大,她现在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也是成年人,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是我顾家的儿媳。” 乔书文接下他的话,笑着回答:“这世道,丈夫不一定永远是丈夫,可哥哥,却永远是自己的哥哥,你说是么,哦对不起,我忘记了,顾先生是没有妹妹的。” 顾修听见他的话,脸色已经很是不愉。 他能从乔书文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排斥,或者说是一种浓重的敌意。 “啧”了一声,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他:“我既然结了这个婚,自然就是做的一辈子的打算。倒是你,乔先生,今天这么咄咄逼人地过来兴师问罪,为的到底是乔书聆跟我结婚,还仅仅是因为她结婚了你不高兴?怎么,难道你还想把你这个妹妹永远关在乔家,让她陪着你孤独终老么。” 红姨站在原地,听见这话,只觉脑中“嗡”的一下炸开。 走上来,细声细气地劝到:“大少爷,你先回去吧,姑爷平时对小姐挺好的,你这样做,两家都为难呀。” 乔书文的右手渐渐握成拳头。 他来之前没有多做什么准备,乔书聆结婚的消息毕竟让他太过于震惊了,一时间思绪放空,有所放松警惕。 他原本以为书聆结婚的对象只是个仰仗着家庭背景色厉内荏的孩子,刚刚二十三岁,还是爱玩儿的年纪。 而且两人在那样的情况下结婚,按理说根本不存在任何看上的可能。 可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顾修不愿意再看见乔书文那张冷淡而充满敌意的脸。 拿出手机,笑了一声沉声道:“我知道乔正阳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乔老爷子人倒是还不错。昨儿个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身体又犯了老毛病,怎么,乔先生,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看他老人家愿不愿意过来解决解决咱们现在的问题?”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脸色立马一紧,推着乔书文的胳膊,一脸紧张地说:“哥哥,你还是先回去看看爷爷吧。我在这里过的挺不错的,真的,你别惹了爷爷生气。” 乔书聆虽然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到底长在乔家这样的家庭。 就算耳读目染也知道许多家族内部的所谓权衡利益。 见顾修把老爷子摆出来,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抓着乔书文的手,一个劲地好生相劝:“哥哥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我跟你聊聊我工作室的事情,你听了肯定高兴。” 乔书文见今天的确带不走乔书聆。 低下头只能叹一口气,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狠狠地瞪了眼顾修,转身离去。 乔书聆跟在他身后送他上了车,回来时眼睛红彤彤的,应该是两人说了些什么难过的事情。 顾修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烦。 走上去,扣着她的下巴,冷声道:“你倒是挺厉害啊,连自己亲哥哥都勾引。” 乔书聆脱下鞋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皱着眉头不高兴:“你说什么呀,有病。” 顾修得了这么一句话,心里的火气更甚。 直接把人往沙发上一推,伸手扣着她的腰,狠声道:“我有病?你当我是傻子么,乔书文看你的眼神是他妈哥哥看妹妹的眼神么!要不是我两结婚了,他是不是准备把你关在乔家一辈子啊?我就说你一乔家大小姐怎么就得了这么个足不出户的毛病,原来是被男人养出来的!” 乔书聆还是第一次见顾修发这么大的火。 咬着嘴唇显得特别委屈,眼睛原本就有些红,这会儿被他弄得生疼,更是直接湿润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声抽泣起来:“你发什么火呀。你又…又没有妹妹…你根本体会不了那种跟哥哥之间的感情…再说了,你以为我愿意嫁进你们顾家啊,你以为那些人背后说我的话我听不到啊。你顾修这么牛逼,你去娶武则天啊,你娶我干嘛!” 顾修看着乔书聆的泪珠子一下就愣了。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上蹦的死紧,张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个什么东西。 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拿着茶几上的纸巾放在乔书聆手里,声音僵硬地说:“你…别哭了,下午还得去家里,眼睛肿着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乔书聆“哼”了一声也没跟他客气。 大大方方地接过纸巾抹抹眼睛,抹完了还呼哧呼哧地擤了一把鼻涕,一点儿不见外的,直接抬手往顾修身上扔去。 顾修平时虽然没有洁癖,但别人的东西他一向不乐意碰,更不要说这种鼻涕纸巾了。 捡起地上的纸团,咬牙切齿道:“乔书聆你找死是不是。” 乔书聆知道顾修见不得自己的眼泪儿,那还能怕他嘛。 开口就是一句:“怎么地啊!像你这种又没有猫又没有可爱妹妹的人,连个恋爱也没谈过,不会甜言蜜语也就算了,连哄人都不会,你可不可悲啊。” 顾修被她的话气得不行。 把纸巾扔进旁边的纸篓里,单脚跪在沙发上,把乔书聆直接扣在双臂之间,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扯着嘴角沉声道:“对,乔大小姐你不可悲。你有猫?你有猫结婚当天待我家后院差点把我妈的波斯给撸脱一层毛了?你谈过恋爱?你谈过恋爱现在脸红成这样?” 乔书聆觉得自己跟这臭流氓简直没法沟通。 直接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上一放,在他晃神的刹那间猛地一下往他的额头撞去。 她也不觉得这样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反正她就是不能让顾修单方面的调戏了自己! 顾修这会儿也特别不能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捂着脑门儿喊:“你干什么!” 乔书聆其实自己的脑门儿也疼着呢,但她得装作不在意,挺了挺胸脯,一脸云淡风轻道:“就准你耍流氓,不准我带球撞人啊,怎么的,有意见憋着!” 顾修听见她的话一愣,然后捂着脑袋蹲下去,头埋在膝盖间,微微耸动起肩膀。 乔书聆翻了个白眼,一脸高风亮节地道:“小闷骚,当姐姐不知道你在笑啊!嘶,不行,脑门儿好疼!” 第6章 十几分钟后,红姨终于提溜着一袋大头白菜回来,满脸的春情肆意,带着更年期妇女绝经前特有的娇羞与坚定,想必又是被前街那位专在自家后院种白菜的吕大爷献了殷勤。 开门见到站在客厅里一人顶着一个大红脑门儿的顾修和乔书聆,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滴溜溜一转,竟也没有多问。 红姨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了,岁月荏苒不光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斑驳的痕迹,还让她对生活充满了妇女同志们十分独到的见地。 她跟着乔书聆嫁来顾家,深知在这对时常犯病的新婚夫妻面前,好奇心太重乃是大忌,能干活儿的时候必定要少逼逼。 平时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要他俩没有举个锅铲挽袖子开打,那都是革命的阶段性胜利。 乔书聆见红姨回来,也不想跟顾修再较劲,捂着脑门儿的手快速放下来。 轻“哼”一声转身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故意张嘴说了句:“红姨给我拿个冰包,我做个面膜,等会儿上顾家可不能丢了面子,我才不像某人,从不为别人考虑。” 她这话说的很有渊源。 因为顾修在婚后的第三天陪着乔书聆上娘家回门,起初提着礼物进屋,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自打在后院见了乔语询,两人凑一块儿嘟囔了一阵,再出来,顾修整张脸就变得臭的不行。 乔正阳那段日子有些掉发严重,找了一圈老中医,好不容易得到点心灵的慰藉。 见着顾修变黑的脸,瞬间一朝回到解放前,扒拉着头上几根毛,只觉人生灰暗,眼看着三千青丝又要离自己而去。 那天回到家里,乔书聆挺不高兴。 但她和顾修没有夫妻之实,想发脾气都缺少底气,所以咬着手指,只能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乍眼一看,就跟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尴尬而委屈。 好在第二个星期顾修因为公司的事要出国半个月,再回来时,乔书聆也开始忙自己工作室的事儿,两人平时装作忙碌打太极,谁也没提过那天的事情。 这会儿,乔书聆洗了个澡,化完妆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羊毛风衣,身材高挑,皮肤不光白皙,甚至都有点儿反光了。 顾修打理得快,一早就在楼下客厅里等着,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有些愣在原地。 直到乔书聆低头拍完毛衣上的灰,迈步向自己走来,说了一声:“这身可以吧。” 他才轻咳一声,起身看着窗外回答:“还行。” 乔书聆点点头,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啥好听的评语,回头对着厨房喊了句:“红姨,那我们先去了哈,晚上给我留点绿豆汤啊。” 红姨原来就猫着脑袋在偷偷观察呢。 这会儿听见乔书聆的声音,立马装模作样地走出来,为了逼真,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笑着问:“小姐你和姑爷不在顾家过夜啊?” 乔书聆“唔”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啊,别人那哪有自己家舒服,回来回来,肯定回来。” 顾修听见她这样的回话,一时竟也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生出一点格外的情绪。 算不上兴奋,就是那么点儿不为人知的窃喜。 这房子是他大二那年跟周胜玩儿投资赚来的,那会儿也没想过这房子以后会成为自己婚后的住宅,此时听见乔书聆一句“自己家里”,就算是无心之举,难免也觉得透着股亲昵。 乔书聆可不知道自己眼中的小闷骚还真闷骚上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家心里的情绪就弯弯扭扭地转了好几个圈。 坐上车,看着顾修高挺的鼻子,苦哈哈地问他:“那什么,顾修啊,你爸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比如喜欢媳妇儿屁股大好生养,喜欢第一次上门见面就跪地上的那种?” 顾修原本走在路上就闻到了一点乔书聆身上的味道。 这会儿两人进入封闭的空间,她身上的香水味就越发明显了,若有似无的传来,像一根羽毛似的一点一点挠着心,按照他这会儿最原始的想法,那就是骚气。 轻咳一声,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目无斜视地沉声道:“怎么,我爸妈要是真喜欢屁股大的,你现在还能临时长两斤么。” 乔书聆原本就只是打个比方,哪知道顾修还真较真了啊。 哼哼两声,把胳膊撑在中间放着咖啡的杯座上,看着面前开车的人一脸不高兴:“我这也是为了你的面子好不好!现在像我这样善解人意的新媳妇已经不多了,你都不知道……” 顾修的手这会儿还放在档位杆上,感觉到乔书聆的身体突然靠近,只觉手背已经触及到了她胸前的毛衣,猛地一下刹车踩到底,直接将车停在了路上。 乔书聆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弄的身体往旁边一歪,揉着胳膊没好气地喊:“顾老二你抽羊角风啊!” 顾修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他总不能告诉眼前这臭不要脸的,说老子产生了幻觉,感觉手摸到了你胸前那几两肉吧! 干脆收回方向盘上的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副驾驶上的人。 乔书聆原本就是开一句玩笑,想报一报之前自己脑门吃的苦。 没想顾修还真就不动了,转过来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看。 乔书聆这人天生吃软怕硬,见着这架势立马怂了,小脸一崩,眼睛往车顶四周乱瞟,咬着嘴唇磕磕巴巴地念叨:“你…你继续开嘛,我…我开玩笑的呀。” 顾修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直接倾身向前,把脸凑了过去。 低头看着她涂完口红越发莹润饱满的嘴唇,还有呼吸间“柏林少女”的味道,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我抽羊角风难道不是因为你身上的这股子骚气?” 乔书聆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下巴被人那么扣着,眼睛也没办法乱瞟了,气冲冲地瞧着面前的男人,底气不足地喊:“怎么跟学姐说话的,学姐身上散发的明明是社会主义劳动人民朴质的芳香!” 顾修看着开开合合的嘴巴,心里只觉烦。 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伸出拇指,直接放在她红润的嘴唇上面,然后,沉默的将那上面的口红一点点抹去。 乔书聆被他弄得生疼,轻“哼”一声,带着点粘腻的味道。 脑子一晕,忍不住报复性地咬了他的手指一口。 顾修只觉全身上下都被通电了一般,整个人微微一愣,眼中泛起各种浓重的情绪,突然一下将整个拇指伸进了她的嘴里。 乔书聆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去管顾修的想法了。 她这会儿舌头被他弄得实在有些疼,整个嘴巴没有一点办法合上,连唾液多顺着嘴角一点点流下来。 顾修看着眼前乔书聆的模样,身上也有一股子邪火,脑中就像“轰隆”炸开了似的,浑身都泛着软。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么一直弄下去。 但好在身后来了车子,或许是等的太久,忍不住按了一声喇叭。 顾修从方才的迷失中惊醒过来。 触电一般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拿出纸巾擦去上面的液体。 轻道一声“对不起”,终于重新启动车子往外开去。 乔书聆躺回副驾驶座,倒是也没有多想,拿出纸巾擦着下颚的狼藉,小声喊了句:“我口红招你惹你了啊。” 顾修听见她的声音,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面无表情地回答:“见我爸妈不要化口红,他们不喜欢的。” 乔书聆嘟着嘴巴没好气地想:你妈自己就是个妖怪,快五十的人了还打美容瘦脸针,感情对待儿媳妇倒是玩的挺忠贞? 不过,她到底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撇一撇嘴角,掏出唇膏,毫不在乎地敷衍:“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保持个良家妇女的形象嘛,我不涂有颜色的就可以了嘛。” 顾修偏头看她一眼,见她又对着自己的嘴巴在那儿涂涂抹抹,很是疑惑地问:“你现在涂的是什么?” 乔书聆对着镜子涂了一圈,压根就没看他:“唇膏啊,一点颜色都没有的。” 说完,又一脸惊恐地喊:“你别说这个你爸妈也不让啊,他们是绝经街道妇女办主任还是中年丧妻的村支部书记吗!” 顾修听见乔书聆的话,“啧”了一声没有回答。 乔书聆忐忑极了,转过头,嘟着嘴指指自己,小声道:“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刚才手指那么用劲,当是宰猪场的猪肉盖章检疫啊,学姐的嘴巴从小嫩到大,被你一弄都快脱皮了,我得养养。” 说完还不要命地舔了舔自己,她不知道这种动作在某些男人眼里其实特别诱惑。 顾修偏头看她一眼,也觉得特别无力,心里默默地想:这臭不要脸的看来不光脑子不好使,还特别欠操。总有一天,得弄她一次狠的。 乔书聆打小跟家里人没大没小,长大了跟宿舍室友也随便得很。 压根就没猜到这会儿顾修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下面暗藏着的变态欲望,笑着躺在座位上,看着就像只被卖还给自己数钱的小傻逼。 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顾家。 顾修大伯顾有民的儿子顾晓,他小姨的女儿何真真、儿子何文晖竟然也在。 他们三个人,一个是顾修婚礼那会儿人在国外、没来得及赶回来;一个则是带了自己的好友,想要来看看乔书聆的笑话,另一个则完全是不想在家里看书,来凑热闹的。 顾修和乔书聆的婚礼办得仓促,当时很多人都没有到场。 何真真没有见过乔书聆本人,听别人说她是个宅女,虽然考了个名牌大学,但却是个艺术类的专业,大学毕业工作也没有,于是心里便浮现出一副蓬头垢面,整日无所事事的宅女形象。 没想乔书聆进门,顾晓和何真真还在楼上没下来呢,何文晖倒是突然窜出来,抓着她的手大喊了句:“嚯!你是半月聆聆对不对!” 乔书聆被吓了一跳,毕竟她在工作室里实在低调,以至于现在粉丝们大多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不要说见过她真人的了。 顾修停好车走上来,看见何文晖的手,走上来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拽,冷声道:“何文晖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何文晖挠着头,显得还挺羞涩,十七岁的大男孩儿,正是青春期,连额头上的两颗痘痘都在此时迸发着惊人的活力。 拉着他哥的手,很是惊喜道:“哥,你不知道,嫂子才不像他们说的是啃老族,她画的漫画可牛逼啦,我们学校好多人喜欢呢!” 顾修扯着嘴角“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老婆做什么用得着你来告诉我?我不光知道她是个画漫画儿的,我还知道她下个星期要开新连载,女主养了一条狗,他妈的叫阿修!” 乔书聆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睁着眼睛一脸惶恐地喊:“顾…顾修,你…你怎么知道…不对,你别多想,我连载里面那条狗…特…特别幸福…真的,是狗生赢家的…” 顾修这会儿要是手上有烟,一准抽一口吐她脸上。 就算不能恶心死人,也能熏她丫一脸。 何文晖被他说的满心好奇,咧着嘴笑问:“真的吗!嫂子你又要开新连载了吗,我要给你生猴子!” 顾修听他这么说,眼刀子立马飞了一把过去。 何文晖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不不,我生不了猴子,我跟嫂子得生殖隔离,生不了生不了。” 说完,见顾修的脸色越来越黑,只能抓着他的袖子,居心不良地岔开话题:“话说哥啊,嫂子那新连载是啥题材啊,你在里面一定特别帅吧?” 顾修冷笑一声,沉声回答:“可不是,第一天就被女主看出了修仙的潜力。” 何文晖露出很是向往的表情,一脸兴奋地问:“那之后呐之后呐。” 顾修转头看着乔书聆,一字一句道:“呵,之后她就带它去做了绝育。” 何文晖:“……” 第7章 乔书聆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工作室里的那点破事儿顾修都知道。 张着老大的嘴,眼里泛起一阵浓浓的忧郁。 捂住脸,露出很是郑重的表情,义正辞严道:“小修修,你不懂,在我们漫画界,但凡要做大事的人都是要经历这样的劫难的,神仙不能被人间情欲所累,挥刀自宫才能登峰造极!” 顾修倾身向前,伸手卡着她的后脖子,冷声道:“哦?这么说,小乔乔你还是为了为夫好?” 何文晖站在两人前面,听见他哥的话,只觉浑身都要被恶心得起疹子了。 乔书聆却压根没有在意顾修的遣词造句,点头如蒜,眼中充满虚情假意:“当然了,你对学姐的了解不深,还不能完全体会到学姐的温文尔雅,善解人意。” 顾修要不是平时总板着个脸,这会儿都说不定能直接笑出来。 捏着乔书聆脖子后面的一点肉,觉得手上的触感又滑又软,挑了挑眉毛,故意加重语气,一脸正经道:“是吗,那我以后可得找个时间,好好把学姐了解的更‘深’一些了。” 乔书聆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何文晖却露出一副很是震惊的表情。 捂着耳朵,一边跺脚一边大喊到:“顾哥,我还是个未成年宝宝呢!” 说完,又抬头望向天空,将手放在胸口,很是痛心疾首地感叹:“想不到顾哥你以前的冷若冰霜都是骗人的!想我曾经稚嫩无知的童年,还把你当做冰清玉洁、断情绝欲的人物,实在是瞎了狗眼。” 乔书聆偏头看了自己这位粉丝朋友一眼。 沉默一会儿,突然抬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小同学,你其实…喜欢的是你哥吧?” 她这话说完。 何文晖心也不痛了,叹也不感了,眼看着祖传神经病都有转好的迹象,两眼一黑,捂着自己的屁股拔腿就跑。 顾修这会儿的脸色也是铁青,站在原地,就跟身上有层冰渣子似的。 乔书聆见状心有戚戚焉,十分有觉悟的把自己的爪子往顾修兜里一放,故作情深道:“学弟你放心,男性隐疾咱们都能一块儿面对,性向更不可能是问题!” 得,这臭不要脸的还把大学那会儿的乌龙给一锅端出来了。 顾修咬着牙齿,都能听见“咯吱”的响。 要不是现在两人身在顾家,他真能直接把人打包了锁起来,扔床上操到服气。 好在乔书聆不知道身边人此刻的想法,不然她一准要叫救命。 笑嘻嘻地跟着进了楼,入眼看见两个大美女,张嘴就是一句感叹:“嚯,顾修,原来你真的养了小蜜!” 顾修以前在大学时被各式各样的美女追过,他一个都没答应,后来连男生也尝试过几次,一样的结果。 于是人们那时纷纷开始传闻,传闻顾修此人神秘莫测,其实已经成功入侵美国国防系统,翻手是云覆手是风,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人难以想象,在家中供养了一屋小蜜以供淫乐,对普通的女生自然绝无半点兴趣。 顾修抓着乔书聆的手,靠在她脸颊旁,脸上的笑容无比僵硬,看着她低声耳语:“乔书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扛进我的卧室,操到你说不出话来。” 乔书聆被吓得满脸通红。 想到学校里曾经的传言,握着他的手更是大汗淋淋,郑重地点点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低声表示:“学弟你放心,学姐就不是那种背弃组织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何真真不知道顾修和乔书聆这会儿在低头讨论些什么。 她原本是跟刘怡在楼上说着话的,听见楼下何文晖的声音,知道顾修已经带了人来。 两个姑娘互相牵着手下来,昂首挺胸,很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可打眼看见乔书聆的模样,一时间又都有些茫然起来。 乔书聆这厮平时吊儿郎当,虽然长相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五官却的确算得上清秀,偶尔眼角微微往上一翘,弯眉笑着,还有点隐约的风情。 此时她将风衣脱下来半挂在手上,紧身的黑色毛衣显露出身上凹凸有致的线条,抬头一看,脸上还带着点明显的红,可谓活色生香。 刘怡最先反应过来。 走上前,看着顾修的脸,轻笑着说了句:“顾修哥你来啦。” 刘家和顾家是世交。 刘怡与何真真私下里又很是交好,所以顾修还没搬出去以前,她时常会过来看看。 顾修听见这话,“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拉过旁边的乔书聆,随意地说了句:“这是你嫂子,乔书聆。” 乔书聆原本伸手想要说一句“幸会”,可没想何真真这会儿突然窜出来,打断她的话,很是动情地说了句:“哥,你别这样,小怡才从英国回来,听说你结婚的消息,这一个月瘦了好多呢,见不到你,最近吃饭都没有胃口了。” 她这话说的很是露骨,只差明白地告诉乔书聆——“你是个不要脸的后来者”了。 刘怡低头推推何真真的胳膊。 演技纯熟而精湛,少女的尴尬中渗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羞涩,十分惹人怜爱。 可乔书聆一向是个脑子有坑的。 不仅没有觉得尴尬,还笑着闻了闻身边的人,笑着打趣:“顾修,你是老干妈呀?以后我胃口不好也看着你下饭好不好?” 顾修伸出一只胳膊,把人死死搂在怀里,微笑着咬牙切齿:“行,你怎么着都行。” 刘怡看见他们的样子,只觉全身都被气得发了抖。 扯着嘴角笑笑,一时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修见状也不再和她们说些什么,拉着乔书聆的手往楼上走,走了一会儿又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何真真来了句:“对了真真,以后在你嫂子准备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她的话。这不仅是一种做人的素养,也是你对于我妻子最基本的尊重,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何真真没想到自己平时看起来对任何事都十分冷淡的表哥会因为一个女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站在原地,“哦”了一声,回头抓着刘怡的手,小声念叨:“什么嘛,一看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那个乔家的女人真是恶心,那么大的胸,还穿那么紧身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 刘怡听见她的话,低头也皱起了眉头,小嘴嘟起,很是气愤地附和:“可不是,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处女,听说她比顾修哥还大两岁呢,那就是二十五了呀,二十五的女人还整天装疯卖傻,真是不知羞耻。” 两个姑娘凑在一起,因为共同的仇视而变得越发亲密,说到义愤填膺忍不住还抓着手上抱枕一阵乱捶。 直到佣人喊着上桌吃饭,她们才意犹未尽,站起来换上完美的面孔一起去了餐厅。 顾修带着乔书聆落座,旁边是才从国外回来的顾晓。 兄弟两关系一向不错,加上这是顾修第一次带着乔书聆回来,于是兴致一起,难免喝了些酒,一顿饭下来眼看着就有些醉意熏熏。 从饭桌上下来,方菱让家里的阿姨把顾修原来的房间收拾一下,说是怕他喝醉了开车不安全,今天两夫妻就睡在这里。 乔书聆听着自家婆婆的话,脑门儿就开始冒汗,毕竟她和顾修结婚至今都是分房睡,连小手都不常摸,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顾修还喝醉了,要是他真一时兴起把自己怎么着,她可真是喊天天不灵。 垂头丧气地走到后花园,看着那里一只眼熟的波斯,走上去,小声地喊:“呀毛毛,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吗?” 毛毛是方菱养的猫,毛色油光华亮,性子有些傲娇。 此时听见乔书聆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去,把屁股对准了她的鼻子。 乔书聆“嘿嘿”地笑了一声,也不觉得伤心,反而看着它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那猫这会儿倒像是通了人性,回过头来,摇着尾巴“喵”了一声。 乔书聆此时戏精上身,摇头晃脑道:“哎,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一定很烦恼!” 那猫此时已经完全将身体转了过来,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类。 乔书聆于是越发胆大了,偷笑地说:“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主人整天往脸上刷墙粉,还时时刻刻逮着你亲个没完,实在是讨厌。” 没想她这句话刚说完,一个“噗嗤”的笑声突然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乔书聆被吓一跳,看见来人是顾修,不禁又稍稍安心了一点。 不过,她还是立马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道歉了一句:“对不起,我忏悔我有罪。我不该那么说你妈妈,其实我也往脸上刷墙粉。” 顾修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还咧嘴笑了起来。 此时他喝下的酒气已经开始上涌,笑容灿烂无比,微醺中带着些二十三岁青年人的阳光与朝气。 乔书聆看着眼前顾修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模样,一时都有些愣了。 心里想:这小闷骚长成这妖孽样,平时能多笑笑,那得多招姑娘们疼啊。 顾修可不知道乔书聆这会儿心里的想法。 他走过来,也在乔书聆的旁边蹲下,伸手摸了摸毛毛的脑袋,眼睛直直的,低声告诉她:“其实我小时候也不喜欢我妈脸上的那些墙粉。” 乔书聆见他这么说,不禁有些惊讶,“啊”了一声问:“为…为什么呀?” 顾修沉默一瞬,抬头看着乔书聆的眼睛,缓慢而茫然地回答:“因为我希望她可以像大多数普通的妈妈一样,毫无顾忌地抱抱我,亲亲我。而不是带着那一层精致的妆容,给我虚假的问候。” 乔书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顾修谈及自己的母亲。 她其实一直能感觉到,感觉到顾修和方菱母子之间那种并不亲切却无法逃离血缘的亲情。 就像乔书文和乔正阳一样,是羁绊,却也是无奈的深情。 抬起手指,点了点面前男人的脸颊,轻声笑着说:“想不到学弟你小时候,也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孩子呀。” 顾修看着眼前乔书聆脸上温暖的笑意。 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温柔的眉眼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将手撑在地上,慢慢将脑袋靠上去,声音沙哑地问:“怎么办?” 乔书聆被他看得有些紧张,鼻息间又全是他身上的阵阵酒意,咽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问:“什、什么怎么办。” 顾修于是又将脸靠近了一点,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想亲你。” 第8章 乔书聆被他这话说的整个人一愣。 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原地,手里揪着一戳很是无辜的猫毛,脸上露出坚贞而见鬼的表情。 顾修这会儿已经完全醉了。 看见乔书聆的反应,内心的不悦瞬间溢于言表,“啧”了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半边胳膊,沉声道:“你躲我?” 乔书聆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行。 毕竟这厮纵横漫画界多年,深知“水浅王八多,酒后傻逼都是哥”的道理。 眼睛滴溜溜一转,摇着脑袋,一脸虚情假意:“不…不是,我就是…我就是有点儿害怕。” 顾修原本已经冲在半道上的火气,因为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看着眼前乔书聆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勾着嘴角突然笑了出来。 喉结不自觉的上下一动,低头将身边的人扑在地上,双手撑在她的脸颊旁,眼神炙热,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细微的粘腻。 半挑起眉毛,轻笑着问:“自己男人,你怕什么?” 乔书聆觉得顾修此时的声音带着些平时少有的轻佻,眼神脉脉无语,半是戏弄半是动情。 小脸一红,连忙偏过头去,歪着脑袋小声嘟囔:“我…我脸上刷了墙粉,你会讨厌的,对,好厚的墙粉呢。” 可顾修是个男人,对女人的化妆品压根一窍不通。 在他眼里,乔书聆这样的淡妆那就不叫化妆。 何况,她现在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连着耳朵与脖颈中间的那根经线微微凸起,随着说话的动作一起一伏,怎么看都是一副脆弱而纯真的模样。 轻叹一声俯下身,低头埋在她肩膀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咬住她耳垂上的一点细肉,小声地喊:“乔乔。” 乔书聆都不知道顾修对自己名字的执念打哪儿来,“唔”的一声只想要哭。 伸手抓着顾修不安分的手,小脸皱成一团,孤苦无依地想:难道贫尼这冰清玉洁的身子今儿就要交代在这里?我现在说自己有祖传神经病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两人怀着不同心思你来我往之时,一个高扬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少爷,先生喊您上楼说话,哎哟!” 说话的是顾家平时负责照顾花草的园艺梁大妈。 这位大妈今年刚刚绝经,为人正直,身材孔武有力,双眼一瞪,更有清神凝气、不孕不育之功效。 这会儿乔书聆听见梁大妈的声音,突然“啊”了一声,满脸通红地喊:“顾修,有人来了!你爸喊你上去,你…你放我起来。” 顾修“啧”了一声,脸上难得地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倔强,背对着梁大妈站起来。 弯腰去拉地上的乔书聆。 可乔书聆这会儿有了撑腰的,还能让他继续占便宜么。 连忙一跃而起,捂着小脸,很是扭捏造作地喊:“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一边抖落着身上一层层鸡皮疙瘩,一边往外屋里跑去。 可偏偏顾修挺吃她这一套,勾嘴一笑,还看着身后的梁大妈,得意洋洋地问:“老梁,我这媳妇儿可爱么。” 梁大妈才从起初“捉奸”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捂着胸口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一脸感叹地想:少爷这别不是中了邪吧。 顾修当然没有中邪。 他就是被酒精和情欲蒙蔽了眼睛。 乔书聆装模作样地跑回到屋里,偷偷趴在窗户边儿上看了一阵,见顾修真的上楼去了顾有之的书房,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拍拍自己的大胸脯,脸色凝重地自言自语:“今天好险就要被那小闷骚轻薄了去,回去一定得让红姨多炖两个猪肘子压压惊。” 正这么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又从后面蹿了出来,是才和方菱说完话的刘怡。 刘怡个头比乔书聆要高上一些,身形也更加结实,走过来,瞬间就挡住了身后的一片灯光,看着乔书聆问:“你刚才去哪里了,阿姨在找你呢。” 乔书聆想了想,笑嘻嘻地回答:“去花园撸猫了呀。” 刘怡见她说话粗俗,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内敛含蓄,不禁越发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看着她,嗤笑一声道:“姓乔的,真不知你怎么好意思待在这里,你以为顾修哥是看上你的脸和你结婚的吗。” 乔书聆“啊”了一声,很是苦闷地回答:“那哪儿能啊。” 刘怡以为她好歹有些自知之明,没想乔书聆叹一口气,还臭不要脸上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胸啊。” 刘怡被气的两眼一翻,指着她喊:“你知不知道以色侍人是件可耻的事情?如果没有你,和顾修哥结婚的人应该是我!他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挤走他哥,在这一点上,我们刘家明显更加合适!” 乔书聆摸了摸胳膊,很是诧异地感叹:“乖乖,姑娘你哪个年代穿越来的啊,这种台词现在连村里的妇联主任都不爱听了,你怎么还能说的这么顺溜呐,牛逼!” 刘怡简直要被乔书聆气红了脸,就像自己每一个蓄力的拳头都打在了软枕头上一样。 跺着脚,眼睛红红地喊:“我知道你现在得意的很!但其实我才是最喜欢顾修哥的人,我们从小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那种很喜欢的人吗,你难道不也是被家里强迫着嫁了的吗。我刘怡的长相、家世、学历哪里比不上你,为什么和顾修哥哥的结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说到后面,干脆语无伦次连形象也不要了,干哑地哭了出来。 乔书聆虽然平时看着傻,但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刘怡这人虽然嘴巴坏,平时喜欢和何真真搞小团伙,但其实本质上不坏。 她会在这样的时候与自己说这些话,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万般忍耐不了,希望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些所谓情绪的宣泄。 于是,走过去,看着身边哭成泪人的姑娘,“啧”了一声安慰到:“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你比我强,这点我自己都认,但缘分不是就个操蛋的东西么。” 刘怡平时见惯了装模作样的同龄,还没见过这样能把粗话说得这么坦荡的女人。 一时间抬头看着乔书聆,都忘了哭泣。 乔书聆于是也抿嘴笑了出来,小声告诉她:“刘大美女,我跟你说啊,我中学那会儿也暗恋过一个高年级的学长,算不上多喜欢吧,就是觉得他对我挺好,长得有些帅。那段时间,我经常怀疑自己,看自己的嘴巴总觉得这里不够小,看眼睛总觉得那里不够大,那哪儿都是缺点,后来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想跪拜我妈,觉得她能那么身残志坚的把我这个残次品给生下来,真是善良得不行。” 刘怡听见她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乔书聆于是越发乐呵了,挑着眉毛道:“去年那学长从国外回来,告诉我,他那会儿也喜欢过我。可我那时候已经一点都不喜欢他了,连和他喝杯星巴克儿的想法都没有。” 说完,又干脆拿了颗旁边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重新吊儿郎当起来:“所以说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千万别因为一段得不到的感情就否认自己。你顾修哥是个眼瞎的,你就更得找个眼神儿雪亮的了呀。” 刘怡皱着眉头念叨:“你…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丈夫。” 乔书聆轻咳一声,很是套亲近地回答:“我这不是替你抱不平么。” 刘怡看着她,眼神弱弱地问:“我…我这样你都不生气的吗?” 乔书聆大度地挥挥手:“不生气不生气,我这人心大的很。” 那才有鬼了。 乔书聆平时装作糊涂,其实锱铢必较得很。 大学的时候谁要大晚上在她睡觉的时候打电话,第二天她一准上人家床铺上放屁,要是人家回来得晚,她还要用铺盖好好的捂着! 送走刘怡,梁大妈拿着杯牛奶走过来。 乔书聆见状立马就开始演上了,站在原地,捂着脑袋装忧郁。 梁大妈看见乔书聆这一幅弱柳扶风的样,很是不解地问:“少夫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乔书聆吸了吸鼻子,摇着头说:“我没事,我…我就是想回去了。” 梁大妈很是惊讶地问:“你和少爷今天不是睡家里吗?” 乔书聆于是越发“伤心”上了,手指都开始发起抖来,小声回答:“不了,我在这里,刘小姐会尴尬的。” 梁大妈一听这话立马意识过来。 两眉一横,看着她问:“怎么,刘家小姐说您坏话了?少夫人你别憋着,你现在嫁给少爷,在家里谁都不能欺负!” 乔书聆偷偷一笑,立马开始“无意”的诉苦。 顾修和顾有之、顾晓谈完事情从楼上下来。 眼看着时间已经十点,体内的酒稍稍醒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头晕。 看着等在房间外的梁大妈,看着她问:“老梁你怎么在这里?” 梁大妈于是倾身向前,把今天乔书聆添油加醋告诉自己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语气激荡起伏,显然十分愤愤不平。 顾修揉着太阳穴,只觉脑中杂乱无章。 看着她问:“那我老婆人呢?” 梁大妈“哦”了一声,轻声回答:“是这样的,少夫人接了她哥哥的一个电话,然后就被她哥哥给接走了,说是明天自己回去。” 顾修听见她的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阴冷地问:“她哥?” 梁大妈哪知道乔书文那些破事儿啊,见顾修这么问,只能小声回答:“是…是啊,就是乔家大少爷,少夫人的亲哥哥啊。” 她话刚说完,顾修直接说了一句“妈的”转身往下走去。 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着一楼的房间喊到:“老杨,起来开车,我要出去一趟!” 方菱听见这声音,从卧室批了个外套出来,看着楼下问:“什么事一定要大晚上出去呀,明天再去嘛。” 顾修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地回答:“明天去?明天去老子的媳妇儿就他妈没了!” 方菱站在原地,一脸不敢相信地扯着孩子他爹的胳膊,小声问:“老、老顾,刚刚说话那人,是…是咱们儿子?” 第9章 顾先生刚才在书房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有些醉了。 平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甚至算得上不苟言笑,可聊起自己刚过门的媳妇来,不仅表情柔和,连沉默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可把旁边和他一块儿长大的顾晓吓得不行。 叹一口气,顾有之看着自家满脸愁容的妻子,摇摇头也轻笑了出来:“行了行了,平时说儿子身上没生气的是你,现在不高兴的也是你,你这当妈的,可实在难伺候。” 方菱朝他温柔地笑笑,眼底却见不着一丝高兴。 在她心里,顾修虽然打小和自己不怎么亲近,但做事说话向来沉稳得体,如果不是娶了那么个倒霉老婆,怎么会说出刚才那样粗鄙的话来。 老杨可不知道顾修这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刚才在梦里遇着一金发美女,衣服才脱了一半,脸都没来得及看清,顾修的声音就把他从那梦里生生拉了出来。 披上外衣,连脸都来不及洗,一脸怅然地坐上车,看了看旁边那位阴着个脸的祖宗,也没敢问,只低头一个劲往手机上的地址赶。 顾修给他的地址是乔书文的公寓。 自打上午在家里见过乔书文,顾修心中就有了格外的警惕。 让秘书李长明调查了他现在回国住的地方,是北边儿的一处高档公寓,离顾修和乔书聆的家挺近,没想当天晚上还真就用上了。 这会儿时间已是深夜,路上车辆不多,老杨没一会儿就把车开至乔书文的公寓楼下。 顾修这时酒气还未散尽。 从车上下来,被外头突然扑进来的风猛地一吹,脑中还带着一阵接一阵晕,脚下虽然有些不平,却是气势惊人,如呼风唤雨。 老杨坐在车里,看着自家少爷转身上楼的模样。 心里一个劲地感叹,现在谁要是能给这祖宗递一把杀猪刀,那全城的猪可就别想活到明儿早上啦。 乔书文家里的阿姨这会儿才刚刚浇完了花。 关上客厅的灯准备回房睡下,听见门口的铃声响起,不禁有些疑惑地走过去,轻声问了句:“谁啊?” 顾修站在门外沉声回答:“乔书文,开门,我顾修。” 阿姨虽然没去过顾修和乔书聆的婚礼,但顾修的名字到底是听过的。 一点点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尴尬地笑了一声喊:“是…是顾先生啊。” 顾修见开门的不是乔书文,“嗯”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径直越过身边的人,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刚到门口,入耳就听见一阵乔书聆的呻吟,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点痛苦的压抑。 顾修当时手上的青筋就爆了起来,脑中浮现出各种不忍去想的画面。 迈步一条长腿,“咚”的一声将面前的木门一脚踹开。 里面的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乔书文从床上抬起头来,很是不悦地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问:“顾修?你怎么…”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顾修已经直接一个拳头捶了上来。 然后抬手把乔书文往地上一甩,长腿往上面一跨,看着还有继续的意思。 乔书文虽然个头一米八,但到底常年坐办公室久了,再者没有反应过来失了先机,此时被压制在地上,一时竟是有些挣脱不开。 乔书聆见状连忙捂着大脑门儿跳起来,大声地喊到:“顾修你干嘛啊!” 顾修听见乔书聆的声音,这才稍稍松开了手下的人。 抬头,见她全身上下衣服穿得好好的,脸上不但没有半分春情,额头上还破了一块皮,红色的药水涂在上面,显得特别可怜。 手上的拳头一松,站起来,露出一丝茫然而尴尬的表情。 乔书文于是也猛得往上一顶,把顾修推开半米,站起来,用拇指摩擦着自己的嘴角,眼神狠厉道:“姓顾的,你他妈个孬种让人欺负了我妹,还敢来我家里发酒疯?” 顾修站在原地,知道他说的是刘怡的事儿,深吸一口气,沉声回答:“刘怡的事是我没处理好,但我带我老婆回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书文都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得没话了。 伸手往他脸上捶了一拳过去,堪堪擦过对方的颧骨。 扯着嘴角,大声地喊:“去你妈的老婆,聆聆是我妹,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是点燃了谁肚子里的那堆火。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就那么半跪在地上扭打起来。 乔书聆站在原地看得两眼发愣,只觉脑中一阵接一阵的懵。 凑过去拉住一个人的胳膊,没好气地喊:“你们还是小学生吗,大晚上打架!” 说完,右手被人一拐,一个没站稳,直接被摔到在地上,捂住脑袋,很是难受的“嘶”了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 顾修和乔书文这会儿也不闹腾了。 挨个凑过来拉她的手。 乔书聆“哼”的一声甩开两人的胳膊,把脑袋埋进膝盖,低着脑袋不看人,做出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架势。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突然了响起,阿姨举着个电话探身进来,小声说了句:“少爷,老…老爷喊您回去一趟,司机已经在下面等着您了。” 乔书文很是疑惑地问:“现在?” 阿姨小心翼翼地点头,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啊,而且,说…您要是一个小时没回去,之后…之后也就别回去了。” 乔书文听见他的话,皱着的眉头越发深重。 乔书聆此时也从怀里抬起了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道:“哥哥,你先回去看爷爷吧,我…没有事的,我已经…不生气啦。” 乔书文听见楼下车子鸣笛的催促声,只觉心烦意乱。 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顾修,你给我等着!”,然后拍着乔书聆的脑袋轻叹一声,到底只能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 路过阿姨时,小声嘱咐了一句:“给小姐煮点夜宵,还有,别让姓顾的欺负了她。” 阿姨又不知自家少爷和顾先生之间的过节。 只当他是在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呢,点头小心翼翼地应着。 眼看着乔书文出门,又折回房间问:“顾先生,您也一起吃点儿吗?” 顾修这会儿眼里除了乔书聆红红的额头,还有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哪里还看得见别人啊。 听见阿姨的问话,立即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 阿姨于是也没有再问,自己下楼去做乔书聆一个人的夜宵。 顾修见屋里这时只剩下两人,终于轻咳一声,上前走近两步,蹲在乔书聆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脸,难得温柔地问了句:“疼不疼?” 乔书聆感觉到他身上的酒气扑向自己,有些反射性的红了脸颊。 小声嘟囔:“不管你的事。” 顾修于是又伸手,把她落在耳边的碎发一点点撩上去。 见她抬头看向自己,眼睛带着还未干透的泪光,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她湿润的眼角,一下将她抱在身后的床上,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沙哑着嗓音问:“那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乔书聆被他弄的脑中一阵晕眩。 手指揪着顾修胸口的衬衫,死死抵抗住两人最后的距离,轻声细语道:“哪有人欺负了人还不让哭的道理啊。” 顾修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乔书聆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虽然比不上向乔书文撒娇时那般亲昵,但也是足够让他倍感满足了。 嘴角勾起一点细微的笑意,凑过去,看着她轻声道:“那就更不能哭了。” 乔书聆无意识地嘟了嘟嘴,觉得很不高兴:“为什么啊。” 顾修倾身向前,毫无忌讳地含住她淡红的下嘴唇,低声回答:“因为那只会让我更加想要欺负你。学姐,我们做了吧。” 乔书聆又没有喝醉,自然知道他这个“做”是个什么意思。 伸手抵在他僵硬的胸口,摇头如鼓:“不…不要,这里是我哥哥的房间。” 顾修听见她提起乔书文。 心里的柔情蜜意瞬间冷了下去,眼神微微一凉,猛地翻身将人完全压在身下,脸色阴冷地看着她问:“所以呢?我是不是该提醒提醒乔小姐,夫妻婚后也是有某种义务的?” 说完,见乔书聆被自己说的眼睛发红,咬着嘴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身上暴虐的情绪更是再也忍不住。 低下头直接咬在她细长的脖子上,右手探进她的衣服,将它们从上往下一推,瞬间露出乔书聆白嫩而纤细的腰肢,暖黄的灯光打在她通透的皮肤上,随着呼吸的动作上沉下浮,如水般静谧安宁,既是诱惑也纯情。 阿姨煮完了汤圆从楼下上来,原本想喊着乔书聆下去。 可入眼看见屋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捂上眼睛,悄悄地关上门转身离去。 她自认是过来人,觉得不管这位姑爷和小姐闹了多大的矛盾,这会儿小两口要是能自己和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乔书聆的嘴被顾修死死封住,眼看着阿姨离开,只觉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看着顾修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不禁躺在原地深吸了一大口气。 感觉到顾修微凉的皮肤靠在自己胸口,两人身上肌肤相帖,双双发出一阵细微的颤抖,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分外无措的喊了句:“这......这里我哥哥的地方,我们......我们不要在这里......” 顾修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反而掐住她胸口的一点红,带着薄茧的手上下游离,靠在她的耳边沉声开口:“我不光要在这里和你做,我还要把你第一次的血留在这张床单上。学姐,既然嫁给我,你就别想着离开。” 说完,毫不犹豫地扒下她的底裤,伸手抵住那湿润的入口,食指对着细缝上下滑动一阵,然后将手指放回自己的嘴边轻轻一舔,脸上的表情被遮挡在暗淡的阴影里,只有沙哑的浅笑声声入耳:“你看,学姐你也湿了。” 乔书聆是个正常的女人,美色当前,当然会有自然的生理反应。 此时听见顾修的话,只觉羞愧无比,脑袋歪向一边,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轻“哼”了一声,全身从头到脚都开始弥漫起一层细嫩的粉。 颤抖着双手做最后的挣扎,轻声商量着:“顾修...我们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可顾修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死死盯住乔书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只要想到那里的每一块“土地”都会永远属于自己,他的内心就忍不住烧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熊熊烈火。 伸出带着薄茧的手覆在她的腰侧,随着那上面淡淡的绒毛,一点一点滑至胸前,最后,停留在挺立的两点。 双手收紧,将掌里的软肉捏出各种肆意的形状。 乔书聆被他捏得全身发红,腿下的湿意渐浓,脑中的抗拒却越来越淡。 无意间看见顾修那双发红的眼睛,咬住自己的手指,甚至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顾修此时箭在弦上,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很是强硬地拿开她嘴里的手指,下身突然间狠狠往里一顶。 等感受到那一片包裹住自己的温暖,抬着头闭着眼,这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餍足的叹息。 乔书聆此时脸上已经红得滴了血,咬着嘴唇,不敢去看身上的人。 顾修轻笑一声弯下身体,双手俯撑在她的脸颊两侧,拉着她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脖子,低下脑袋,一边抚摸她的身体,一边一点点吸允着她湿润的眼角。 直到那头乔书聆发出一声细微的娇吟,他才下身开始渐渐用力,一点一点抽动起来。 可怜乔书聆这多年宅女,第一次就遇着顾修这样的牲口,一开始搂着脖子还能意识清醒的配合支撑一会儿。 等到了后来,顾修越凿越深,力气越来越大,她整个人被弄得湿透了,就只剩下叫床的份。 可偏偏顾修食髓知味,压根一点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压着乔书聆做了大半宿。 倒最后乔书聆实在受不住,连叫床的力气也没有了,顾修就直接堵住她的嘴,把人往身上一放,抱着她的腰坐在床上自己顶弄。 乔书聆被抱得受不了,最后干脆哭了出来。 顾修听见她的哭声,这才终于恢复了些人性。 轻叹一声,亲着她的脖子说:“好了,不哭不哭,我这就出来。” 乔书聆微微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只是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而后感觉到什么,突然轻声喊了一句:“不...不要在里面...” 可顾修这时已经管不了其他,闷哼一声,就直接那样射了进去。 乔书聆第二天起来,整个身体都跟散架似的疼。 她毕竟是个宅久了的人,哪里经得起顾修这样牲口似的一通造。 揉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轻叹一声,只觉脑中混乱无比,刚刚撑起身子,那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书聆回头一看,脸上露出很是诧异的表情,思考几秒,突然分外欣喜地问:“你…你不记得啦?” 顾修看着面前的乔书聆,轻咳一声,倒也是知羞的。 乔书聆却格外高兴,很是义气地拍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胸脯,一脸正义道:“嗨,学弟,昨天你喝醉了酒,追着一群猪硬是要和他们做兄弟,还好学姐及时出现,通过自己高大的身躯挽救了无辜的你。” 顾修“哦”了一声低下头去,良久沉默之后,才又重新抬起头来,在乔书聆很是期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回答到:“对不起,学姐,昨天射在了里面,不过下次我会记得控制的。” 乔书聆一脸僵硬地翻个白眼,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去你奶奶个猪小腿儿的吧。 第10章 两人彼此沉默一阵,倒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顾修这会儿才从昨天的宿醉中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着。 到底是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彻夜的放纵,就算平时身体底子再好,第二天难免还是会有些反应。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发现时间已近十点,打着电话让老杨送一套衣服上来。 又跟已经等在公司的李长明知乎了一声,让他把原本定在上午的会议稍稍推迟一些。 等做完这些事,乔书聆已经坐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她倒不是有什么话要等着和顾修说,她就是不想在顾修面前放松了警惕,死死地抱住被子,做出一副小心提防的样子。 可是,也不知是顾修刚才讲电话的声音太过于低沉好听,还是乔书聆昨晚上实在被弄的太狠,听了没一会儿,眼睛一抖,转眼就开始打起瞌睡来,提防的架势没做足,倒是露出一点不经意的可爱表情来。 脑袋歪歪地低垂着,眉头微微皱起,两条细长白嫩的胳膊露在外头,被早上的阳光一照,连上面的绒毛都显得清纯无比,一点看不出昨晚的放荡模样。 顾修挂上手机在旁边对着乔书聆的脸看了一会儿,从她圆圆的额头,到小巧的鼻子,再到透露出粉红的嘴。 眼看着这厮已经第六次把脑袋低进胳膊、不一会儿就能整个人歪倒下去,顾修终于轻咳一声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站直身体踩在了地板上。 乔书聆原本的瞌睡在这一瞬间一下就没有了。 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人,特别是他腿间某个晃晃荡荡的大东西,脑中只觉空白一片,好一会儿,终于“靠”了一声,全身绯红地捂着眼睛大喊到:“你你你耍什么流氓啊!有鸟了不起吗!” 她这反应完全出于本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捂脸,原本被双手拽着的被子就那么堪堪掉落了下去。 顾修也挺意外的。 看着眼前乔书聆满是印记的身体,像是又一次回忆起两人昨天种种疯狂的画面。 不光是胸口遍布了各式红色吻痕和齿印,就连锁骨上也是斑斑驳驳,在她乳白色透亮的皮肤映衬下,显得脆弱而淫靡。 意识到体内某种情绪的苏醒,顾修立马轻咳一声偏过头去。 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打开旁边浴室的门,声色冷淡地回了句:“没什么了不起,反正都是你的。” 乔书聆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话的意思,等明白过来,只觉两眼一楞,人生都越发黑暗起来。 闭着眼睛往被子里一钻,一边跟只鸵鸟似的捶着下面的枕头,一边抓起自己的手机,张嘴就喊:“救命!” 夏五又不知道乔书聆昨儿发生的事,接到她的电话还以为这厮又是灵感枯竭,想要找自己探讨人生真谛了呢。 赶到两人约定的咖啡厅,看着眼前戴着墨镜和大围巾、一脸忧郁的乔书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很是严肃道:“大乔乔,你终于看破红尘,决定要去出家了吗?” 乔书聆“啧”了一声没有回话。 夏五是她以前的漫画文案助理,现在离职去了电视台,私下里帮她经营着“半月聆聆”那个破微博号,时不时的唠叨两句。 两人臭味相投,平时口无遮拦惯了,所以这会儿乔书聆喝一口桌上的奶茶,也没卖关子,直接凑过去,开口说了一句:“我昨天被顾修睡啦。” 夏五听见这话,刚刚喝下去的一口奶茶瞬间卡在嗓子眼儿里,“噗”的一声从鼻子里喷出来,几秒钟之后,又在旁边人嫌弃的目光里擦干抹净。 凑过去小声地问:“你你你两做啦?不是牵小手摸屁股那种,是真的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那种?” 乔书聆很是痛心疾首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壮烈表情。 夏五于是也张大了嘴巴,吧嗒一下坐回沙发里。 看着眼前的乔书聆砸吧砸吧了嘴,抓着她的手,很是沉痛地感叹:“真是不敢相信,想不到胸无大志的猪竟然也会拱清纯小白菜了。” 她嘴里胸无大志的猪自然就是乔书聆。 乔书聆听她这么说,也没有生气。 毕竟她一早就知道夏五家里是专门给猪看病的——她爹是全国有名的养殖专家,她哥是农业研究所里每年都要戴红花的专业研究员,在这厮眼里,母猪的生命极其灿烂辉煌,看上去比亲妈还要亲。 “啧”上一声,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他那样儿的算什么清纯小白菜啊!装的,其实心里可流氓了!” 夏五听见这话,立马抓住乔书聆的半只爪子,眼神发亮,一脸雀跃地问:“真的啊?他怎么流氓你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过于欢欣,并不适合此时两人悲哀沉痛的气愤,不禁轻咳一声,又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小声劝解道:“其实吧,大乔乔,你两是夫妻,合法的,领了小红本的,就算之前没感情基础,但你也总不能一辈子不让人碰吧,昨天的事儿,你…你就当是给组织交了公粮呗。” 乔书聆趴在桌子上,这会儿脸上更是忧郁了:“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你都不知道他做那事儿的时候有多可怕。我今天早上起来,全身就跟要散架了似的,真的,不光下边儿疼,全身上下那哪儿都疼,他还特别喜欢摸我的胸,我出来前特地对着镜子数了,光是牙印就有七八个!” 夏五坐在原地两眼通红,手指兴奋地上下搓动,鼻子出着粗粗的气。 乔书聆看着她的反应不解地问:“你…怎么了啊?” 夏五捂着小脸,很是感动地回答:“没,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夏某人有生之年,也能有这么一次空手套黄文的经历,实在太感动了。”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嚷嚷:“那等哪天你家林晨把你上了,你可别找我来哭。” 夏五很是骄傲地昂昂脑袋,信誓旦旦道:“才不会呢。林先生作为一位浸淫医学世界多年的高素质博士,是无论如何不会对着人类雌性轻易勃起的。” 夏五那口子林晨也是一奇人,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常年四季顶着一张断绝情欲的脸,走到哪儿都是一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断子绝孙的高大形象。 夏五大大地吸了口手里的奶茶,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一本正经道:“不过你家小白菜人也挺不错,真的,你不要这么嫌弃人家嘛。上回听我家林晨说,尤家那个特别漂亮的二小姐跟他表白,他都压根没理人家呢,还抬着手给她看你两的结婚戒指,说自己已婚了,就这样一绝世美男不辞辛劳解决你这样大龄女青年的婚姻问题,你还想要啥自行车啊。” 乔书聆“啧”了一声,连忙皱着眉头回答:“尤家漂亮的二小姐?尤芸啊?啧,那姑娘是个贫胸,他当然不喜欢了。男人找对象不光看脸,这个他不喜欢,未必下一个也不喜欢啊。你看沈寒山不也为了你姐看不上语玲吗,说良心话,语玲不比你姐漂亮多了啊。” 夏五觉得她的话没错,但也不全对,摇了摇脑袋道:“这不一样,这完全不一样。” 乔书聆看着她问:“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夏五斟酌一下语言,很是严肃地回她:“你男人又不是沈寒山那样的傻逼。” 乔书聆:“……” 两人的对话最后还是没能有个实在的结果。 肯定的么,乔书聆和顾修这婚都结了一个月了,难不成现在还能为了上床这么大点的屁事儿离掉不成。 所以,两杯奶茶下肚,该说的抱怨说完,折子戏没了剧本,这场会面自然也就到了头。 夏五站起来跟着乔书聆往停车场走。 坐进副驾驶位,兴致很是阑珊,刚掏出响了半天的手机看了一眼,突然睁大眼睛,一脸诧异地喊了声:“乔…乔乔…” 乔书聆“嗯?”地偏头问她:“怎么了?” 夏五咽一口口水,举着手里的手机放在她面前,一脸小心翼翼道:“那个华明一跟‘半月聆聆’告白啦…” 半月聆聆就是乔书聆画画儿用的笔名。 乔书聆皱着眉头问:“华明一?谁啊?我认识?” 夏五一脸怒其不争地喊:“华明一!现在圈里最有名的那个男cos,之前你《又一夜》定稿的男主就是他啊!长得贼帅家里还特有钱的那个!” 乔书聆听她这么说,终于有了些印象,只是脸上越发的不解,看着她问:“但我没和他打过交道啊。” 夏五叹一口气,低着脑袋像是也有些疑惑:“哎,不管这是个什么情况,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没和这个华明一打过交道,而是他的那些脑残粉丝全在你那个账号下面闹呢,还有人跳出来说你已婚,说你脚踏两只船的,我的个乖乖,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你家小学弟知道啊。” 第11章 乔书聆听见夏五的话,觉得十分不动听。 毕竟就算她生命坎坷、英年早婚,二十五岁便已踏入婚姻坟墓,但作为能顶半边天的新时代妇女,她依然觉得自己坚贞不屈、拥有自主思春的权力。 摇了摇头,不禁很是严肃地教育:“有人表白说明本小姐有魅力,跟那小子有什么关系。他上星期被遛狗的美女搭讪我都没说话呢。” 夏五听完她的话,眼睛滴溜溜一转,一时间也露出了很是了然的表情,看着身边的人,老神在在道:“哎,大乔乔其实你也是会吃醋的嘛。要我说啊,你两干脆就凑一块儿过日子得了,别管什么感情基础不基础的。那么帅一小伙儿,家里有钱、声音还好听,不就是面瘫了点儿,有那张脸在,咱还要啥表情啊,就着都能下饭!你只要跟他多交几次公粮,分分钟都能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感情。” 乔书聆“啧”了一声,觉得夏五这是故态萌发,又在给人瞎出主意呢,皱了皱眉头,不禁很是感慨地表示:“夏同志,你能不能靠点儿谱。插着鲜花的牛粪不好找,长得帅的男人难道不是遍地都有吗。” 夏五两眼一翻,都不乐意搭理她的:“你以为你是生活在漫画里啊,张眼帅哥、闭眼美女,路上撞一头能恋爱,摸个小手就生崽的,现实生活有多残酷艰辛你知不知道,稍微长得帅点儿的屁股后头就有一排小妖精,要不就是我姐夫那样的傻逼神经病,像你家小学弟这样三观正常,不花心无恶习,还全身自带仙气的极品,你就算叼着面包蹲路口撞一万个人也撞不着,哎哟我的胃好痛,哎哟麻麻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乔书聆被夏五这么一嚷嚷,一时还真有些说不出话来。 认怂地砸吧砸吧嘴,最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戏精”。 好在夏五也没跟她计较,眼看着到了电视台,直接跳下车去,临走前放了个黄色的符包在乔书聆手里,口口声声说能早生贵子。 乔书聆要不是知道这厮打小给猪看病,她一准都要相信! 笑骂着把那符扔进旁边的置物箱,也没怎么在意,转头开着车就往工作室里跑。 莺语这两年发展不错,从原来的小破楼搬到了正规的写字楼里。 这会儿打眼一看还挺热闹。 乔书聆看着工作室的人头攒动,之前的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一脸高兴地走进去,刚想喊一句“孩儿们我回来了”,忽的就看见旁边的会客厅里坐着一个华明一。 满头雾水地走过去,刚想上前问个清楚,突然被刘盈先一个快步拦了下来。 “书聆,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乔书聆看着此时刘盈严肃的表情,一时间就像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地下党员,风尘仆仆赶来,随时会为了组织丧命。 步履沉重地跟上去,看着眼前的人,拍着一对大胸脯,开口很是情深意切:“刘书记,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为组织牺牲的准备。” 刘盈习惯了乔书聆时不时的抽风,这会儿也没有惊讶。 把人领进办公室,轻咳一声道:“额,那既然这样,组织也就放心了。是这样的,华明一同志跟你表白的事儿,其实是我们两个工作室一起做出的决定,算是一种…” “炒作?” 刘盈见乔书聆这么说,挑了挑眉也没有否认。 递过去一杯水,抿着嘴唇,脸上还有些犹豫:“书聆啊,莺语现在发展虽然不错,但想要更加有知名度,还是得找一些新的营销方式,网络上的套路你也清楚,咱们这样做其实也算得上是双赢的法子。” 乔书聆这会儿恢复正常,脸上不禁露出一副很是疑惑的表情:“那为什么是我啊?” 刘盈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轻声回她:“因为你结了婚嘛,不用担心会弄出真感情,而且,你是莺语的元老,平时太低调总归也不好,为了莺语的发展,你就当牺牲一下嘛…” 乔书聆站在原地,听着刘盈的话,只觉心中烦闷。 沉默一会儿,重新开口问:“但是低调就一定不好吗?阿盈,我知道这几年莺语发展的好你付出了很多努力。可我从一开始建立莺语,就只是出于热爱这一行的目的,而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多出名的人物。再说了,我的确是结婚了,但这也不代表我就可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闺名吧。就是因为我结婚了,我才更应该在意不是吗,因为我如果出轨或是被出轨,波及的都不止是我个人的名义,还有顾闷…额,我老公的名义呐。” 这是乔书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出“老公”这样的词。 业务生疏,难免就有些尴尬,脸上也不禁小小地露出了一丝羞涩的表情。 华明一跟着工作室的人聊完,出来就看见乔书聆这么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轻咳一声走上来,伸手撑在乔书聆面前的墙壁上,半低着脑袋,摆出一副情场浪子的潇洒模样,眼睛微眯,语气暧昧地问:“乔老师,还记得我么。” 乔书聆要说以前还对“壁咚”这行为有那么点儿少女的妄想,可自打嫁给顾修,那厮动不动就把自己往墙上推,现在只能说半点期待也无。 抬头,目光烁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见他英眉挺鼻,嘴角微微勾起,生生拉出一丝多情。 忍不住轻叹一声,看着他,声情并茂地开口:“华大神,我发现,你的右边下巴有些毛囊堵塞和黑印,如果不是祖传羊癫疯,想必就是有肾亏的毛病,不过你无需担心,因为我认识一个老中医,特别的牛逼。” 华明一压根没想到半月聆聆和他想象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碰着自己这样长相的,还刚刚跟她告白过呢,不但不花痴跪拜,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乎,姿势也不摆了,眼神也不迷离了。 直接拉着乔书聆的手,深情款款地质问:“乔老师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欣赏的感情吗?” 这孩子今年二十一,人长得帅,家庭条件也好,被网上一群小姑娘追捧一阵,难免就有了些天下唯我独尊的心性。 可乔书聆却是个向来不解风情的。 她这人对比自己小的一向没什么兴趣,别说眼前一个华明一,就算家里那尊大神,长得比华明一还要好看得多呢,她也没起过什么歪念头,最多有时在梦里当个墩子踩上两脚。 轻叹一声,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摇头晃脑道:“哎,华大神,很多事情你要看开一些,毕竟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华明一听着她嘴里的念叨,瞬间回想起他二叔丈母娘的大舅的四姑娘。 两眼一黑,忍不住拔腿就想要跑。 好在乔书聆这会儿的手机突然响起,不得不停下了嘴里的和尚念经,接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顾…顾学弟啊,你有事儿吗?” 顾修那头沉默一瞬,冷淡地回答:“我今天要去新加坡出差,一个星期。” 乔书聆听见这话,两眼“噌”的一下就亮了,整个人的状态还没转变过来,张嘴就是一句:“去吧,朋友,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你!” 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华明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修像是也听见了那边的动静,皱着眉头开口问:“你旁边是谁?” 乔书聆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耳朵,小声回答:“就…就同事啊。” 顾修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字一句道:“你工作室可全都是女人。” 乔书聆面不改色地“嗨”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胡说八道:“你不懂,我们这有一小姑娘,放屁把电脑给崩坏了,这位师傅在这里紧急修理呢!” 顾修见她这么说,皱着眉头自然没了再问的情绪。 挂上电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李长明和沈友庭,面无表情地问:“你们看我做什么。” 沈友庭听见顾修的问话,倒是一点儿也没掩饰,吊儿郎当地念叨:“我说你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原来是在这给老婆报备啊?哎不是我说你啊顾修,你和乔家那闺女不是没感情的吗,听说你妈还特不待见她,怎么你两现在都腻歪成这样了啊?” 这话不能怪人发小沈友庭同志问,毕竟按照以往顾修的性子,天王老子也没有能管住他的。 李长明站在旁边,听见沈友庭的话,轻咳一声,倒是忍不住笑了:“你不懂庭子,我们老顾这是不走寻常路,没感情怎么了,阿姨不待见怎么了,结了婚那就是合法夫妻,你情我愿的事儿,谁还规定了婚内不能谈恋爱啊。” 顾修听见他们的话,忍不住“啧”了一声,抬头很是不悦地瞪他们一眼。 可沈友庭和他认识几十年,还能不知道他,笑嘻嘻地装作看不见,一个劲地嚷嚷着:“哎老顾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乔书聆啊?” 顾修沉默地走在前面,听见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转头看着他,一脸阴沉地问:“我喜欢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沈友庭被问得一楞,看着他问:“那你干嘛出个差跟她报备,听见她旁边有男人声音还那么在意啊?” 顾修不答反问:“我有很在意?” “有啊。” 面前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很是笃定。 顾修于是脸上表情越发冷淡下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因为那是我老婆。” 沈友庭挑着眉毛,一脸的不满意:“那你的意思是,别人成了你老婆,你也会这样啊?” 顾修这下连回答也懒得做了,直接看他一眼,带着格外的高风亮节:“你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沈友庭挠着头发,有些无奈地想:也是哈,这厮是谁啊,顾修啊!那可是大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眼看着就能出家了,这样的祖宗能喜欢一个人而且还主动被绑住? “嘿嘿”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的确挺傻。 只可惜他的笑脸还没有完全咧开,顾修那头就又重新停下步子,回头看着他来了一句:“别人怎么可能成为我的老婆。” 于是,跟在后面的沈友庭和李长明双双愣在原地。 好半天才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恶心地骂了一句:妈的,有病! 第12章 好在乔书聆这会儿还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在沈友庭那里成了半个神仙,小心翼翼地挂上电话。 抬头看了面前一个劲盯着自己的华明一一眼,轻咳一声,小声地问:“你…你看我做什么啊?” 刘盈这会儿已经被人喊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华明一和乔书聆两个绯闻男女,面对面站着,不禁有些浑然天成的尴尬气息。 华明一皱了皱鼻子,倒是没有在意,跟个狗崽子似的,看着她问:“你男朋友啊?” 乔书聆老脸一红,连忙摇着脑袋回答:“不是不是,我和他怎么会是那种关系。” 这话没错,他俩是夫妻,而且才睡了一觉而已。 华明一那装饰一般的脑子明显也拐不出多大的弯,轻笑一声,还显得挺高兴,点着脑袋道:“这样啊,他声音挺好听的嘛,天然男低音,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有时间介绍来做cv(配音)呗?”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副高冷美男演练台词的画面。 只可惜,那画面中的美男美是美了,却没有半点情绪,眼神冷淡而阴郁,张口念起台词,活像只会下蛋的老公鸡。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乔书聆摇着脑袋脸上很是坚定:“不了,华大神,我这位朋友身患残疾,能够说话已经很是不易,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生活的平静。” 她这话说得声情并茂,是一点儿虚假也没有的。 华明一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就给唬住了,整个人微微一愣,露出一丝格外忧郁的表情:“没想到这样的好嗓音竟然有这样可怜的身世。” 刚刚跟着刘盈进来的王玉吟听见华明一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连忙抬头问他:“明一,你在说谁身世可怜啊?” 华明一回头看上一眼,叹着气回答:“没什么,就是刚才听见一个声音,和‘昊承’那个角色特别的贴切,只可惜那人身有残疾,没有办法参加录制。” 王玉云是华云工作室的策划兼后勤,平时管理着不少姑娘小伙儿的大小事宜,有时间在网上写写文章,偶尔也做做广播剧。 乔书聆对她印象挺深,原因倒不是别的,就是上一次华明一给她的连载漫画《又一夜》试拍人设照,王玉吟带着她自己卤的猪头肉过来,给每个工作人员发了一份。 乔书聆自打那天尝过一口,之后就开始对其念念不忘,有时看见眼前的顾修,眼里都觉得泛着猪头肉的清香。 站起来,很是深情地喊到:“王姐!” 王玉吟被乔书聆这严肃而真挚的声音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挥着手表示:“乔老师你可别这样喊,怪不好意思的,就叫我小王吧。” 乔书聆摇头很是坚定的拒绝。 毕竟在她眼里,王玉吟乃是猪头肉之母,全身香飘十里,散发着劳动人民最为朴实和诱人的气味,断然不能与那些绿帽王八相比。 轻咳一声,有些紧张地走过去,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什么时候能再让她蹭上一口,只好拐弯抹角地问她:“王同志,你们华云最近和我们有合作项目吗?” 王玉吟听她这么问,想了想答:“有的,我们才接了廖老师《昙花》的动画宣传,下星期会做一起广播剧提前预热。” 乔书聆听见这话立马两眼一亮,很是期待地问:“《昙花》?广播剧?” 华明一站在旁边好心解释到:“就是刚才跟你说的我想让你朋友接的那个剧,是你们工作室廖老师去年完结的一个小短篇,人气不错,才签了我们工作室的动画版权。” 乔书聆一听这话,立马握住了王玉吟的纤纤玉手,情深意切道:“所以说你们那广播剧还缺一个男音?” 王玉吟“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回她:“是…是啊,乔老师怎么知道。” 乔书聆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抬起头用很是正经的语气继续开口:“其实,我这里有个朋友特别合适,刚才华大神也听见了,声音十分华丽。” 说完就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顾修,只是那头顾修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一直没有接通。 华明一看着她的动作,倒是又问了:“你刚才不是说你这位朋友身患残疾吗。” 乔书聆挂上电话轻咳一声,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没有关系,我可以去他家里录下干音。我刚刚想起来,我这位朋友有忧郁症,他父母上其实时常拜托我,希望我能帮他摆脱悲伤消极的情绪,今天遇见这样的机会,我觉得他不能错过。” 王玉吟听她这么说,像是也有些动摇,想想又抿着嘴唇说了句:“可是…这个角色还有…床戏哦。” 乔书聆这下立即两眼一黑愣在原地,脑中不断有小人在激烈的厮杀着。 一个喊:“乔书聆,想想你的猪头肉,是多么的触手可及!” 另一个喊:“不行啊书聆,顾修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最后,乔书聆还是败在了猪头肉的淫威之上,轻叹一口气,抬头一脸深沉地说到:“你就放心吧,我敢保证,没有人比他的床戏更牛逼。” 王玉吟像是没想到乔书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其实还有另外几个人也想要这个角色的…” 乔书聆见她这么说,立即抓住她的手,沉声大喊起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小王同志,你不懂,那些竞争猪头肉,哦不,竞争角色的人都是妖艳贱货,只有我不同,我是真正为了《昙花》而献身,是为了艺术的纯洁性才挺身而出的呀!” 说完,嘴巴没有闭好,看着王玉吟珠圆玉润的耳朵,口水就那么滋啦一下掉了下来。 刘盈的助理李叶云跟着进来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看见乔书聆的模样,整个人都服了。 她来工作室没多久,乔书聆前些日子忙着结婚,很少来工作室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可李叶云对乔书聆的印象其实特别的深,因为这厮太能吃了,走哪儿就要讨一两口零嘴,有时往工作室里走上一圈,就跟薅社会主义羊毛似的,嘴里没个消停。 可偏偏她肠胃还不好,有时吃了就容易胀气。 有一回,工作室的杨老师从家乡带回来一袋儿板栗过来,乔书聆伸手一抓就是十几个,吃完了在电梯里遇着李叶云,想要散气却又碍着面子不能完全放开,扭扭捏捏地站那儿左晃右荡,眼神四处乱瞟,挺好一个屁硬是被憋的像是九曲十八弯,一弯更比一弯急。 王玉吟和华明一见事情谈妥,双双转身往外走也没有多留。 李叶云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问:“乔老师,您就为了那一口猪头肉把你的好朋友给卖了啊?” 乔书聆咽一口口水,显得很不服气:“你不懂!王姐平时特别忙,只有在完成工作的时候才会做一些送给工作人员,平时你压根吃不到的!再说了,读书人怎么能叫卖呢!那明明是伟大的献祭!” 李叶云好久没听人吹过这样清新脱俗的牛皮。 站在原地都忍不住为其文采斐然鼓掌呐喊了,见桌上的电话响起,连忙接起来,轻声说到:“你好,莺语工作室,刘组长现在不在,您有工作上的事儿可以等会儿打来,或者告诉我,我是她的助理,可以帮您转告。” 顾修在那头沉默一瞬,直截了当地问:“乔书聆在不在你们那儿。” 李叶云一听这声音还挺好听,忍不住小小的收了收嗓,格外温柔地答:“乔老师刚刚才跟着华大神出去了。” 顾修皱着眉头问:“华大神?” 李叶云笑着点头道:“是啊,才跟乔老师告白的那个华大神呀。” 顾修的手指突然发出一阵“咯吱”的响声,面无表情道:“你再说一遍,她跟谁出去了。” 李叶云又不知道乔书聆结了婚,听见顾修的口气,还以为他是“半月聆聆”的某位死忠粉,偷偷找到工作室电话故意打过来的呢。 轻笑一声,忍不住安慰了句:“是这样的,那只是华大神单方面的告白,其实我们乔老师现在还是单身哟。先生您方便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顾修很是冷淡地“呵”了一声,一字一句地回答:“不用了,告诉你们乔老师,她男人来过电话。” 李叶云看着手里已经是忙音的电话手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闭上眼睛迷茫了好一会儿。 直到刘盈从外面回来,她才终于猛地扑了过去,欲哭无泪地喊到:“妈呀,组长,我刚才…好像一不小心…把乔老师给献祭啦。” 第14章 可错误已经犯下了,日子还是得过。 因为这么件破事儿。 顾修整整四天没有过好脸色,周围的倒霉蛋们跟着他连轴转,原本一个星期的出差计划硬生生的被压少了一半。 新加坡这边的产品经理最是委屈。 他一早因为下属犯错挨了一顿批评,心有戚戚焉。 后来为将功补过,大晚上准备了一整套招待节目候着,吃喝玩乐样样顶尖,可没成想,这大老板长得人模人样,比明星还多几分仙气,偏偏却是个阳痿不举的。 自己不过夜生活,还不许周围的人去,铁青的脸色往那一摆,旁人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李长明却觉得这决定挺好。 毕竟他这人一向妻管严,平时碍着公司的面子出去应酬,回家总免不了要遭家中母老虎质问几句。 这次顾修亲自出来,张嘴一句“不准乱搞”,大家伙儿只能捂紧裤衩子埋头苦干。 少了那些应酬的过场,他倒是也省去了不少跟家里那位解释的麻烦。 唯一不乐意的或许也就沈友庭这条多年单身的老狗了。 这厮出身沈家,亲爹又是部队里的高层干部,在国内无论做什么事都被要求着谨思慎行。 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资本主义花花世界走上一趟,原本想撒开了膀子享受人生乐趣,可没想那些花姑娘的小手还摸着呢,顾修一句“去什么去”,直接就把他一腔少男情思给掐死在了摇篮里。 整个人气得两眼发黑,心血上涨,干脆对着隔壁那对老夫妻的胖猫大献殷勤。 没想那猫还知道投之以李,一到晚上就对着沈友庭的房间叫春,大早上抱着他的腿脚死活不肯撒手,只可惜乐呵呵地往里一蹭,才发现这他妈是只公的! 沈友庭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屋漏偏逢连夜雨。 连带看李长明,眼里都透着股见死不救的怨气。 好在乔书聆不知道他们在新加坡发生的事情。 她这些日子自顾不暇,被华明一的粉丝逼的可谓是焦头烂额。 华明一本人其实只是一暴发户家庭的小公子,打小不好读书,也就长得有几分帅气。 可他偏偏碰着好机会进了资深的网络社团圈子,拍了几套高水平的人设片,家里再花钱宣传一阵,颜粉人数一上来,名头渐渐变大,现在竟变成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 乔书聆那天被他微博告白了一遍,心里其实挺不乐意的。 毕竟她本人对这种炒作向来敬谢不敏,一是不屑,二也是觉得自己已婚,不能坏了家里的规矩。 斟词酌句一阵,到底还是上微博客客气气的把那告白给拒绝了。 可没想这一谢绝,那头华大神的粉丝又不乐意了。 之前嚷嚷着她癞蛤蟆吃天鹅肉,现在又嚷嚷着不知好歹。 总归就是不让你消停。 乔书聆揣着自己“半月聆聆”那破账号低调行事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享受评论过万的刺激,虽然那都是些被骂的,但苦中作乐想想也挺有趣。 乔书聆这人向来就是这么心大,所以这事儿按理来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本来眼看着事情已经可以翻片儿开演下一局。 可没成想,第三天一大早,一个叫做“半月聆聆死忠会”的邪教组织又突然拔地而起,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一群披着“半月聆聆死忠粉”的马甲也不知打哪儿来,上线就开始对着华明一的粉丝一阵乱掐。 不仅用词生猛犀利,就连对骂的姿势都整齐划一。 乔书聆想了半天,没想出自己哪来的这种粉丝。 琢磨好半天,突然福灵心至,一脸试探地打字问了句:文晖啊。 何文晖还觉得自己装的挺神秘,很是震惊地打字问:嫂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乔书聆想:因为我身边这么实诚的二傻子就只有你一个啊。 轻咳一声,语气十分委婉地告诉他:文晖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其实这事儿咱们放着它自己就能消停,你这么做,反而会让那些小丫头起逆反心理,得不偿失呢。 何文晖不高兴,还很是一脸严肃地教育起她来了:这怎么能行。嫂子你放心,这些华明一的脑残粉就是被惯的,逮着你不放,那是以为你好欺负,你可不能在精神上放松警惕! 乔书聆就没法儿放松警惕,因为她一看见何文晖掐架的伟岸身躯,脑门儿就一阵接一阵的疼。 第二天去到工作室,跟刘盈私下里商量了一阵,没得出什么有效的法子。 走到地下停车室准备回家,发现自己的车边上围了好几个非主流的年轻女人,个个手里拿着烟,一副很是社会的模样。 走过去,轻声开口请她们让让。 打头的那个姑娘听见乔书聆的话,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头发挺时尚,红紫相间,后面留一戳毛,乍一看像只斗志昂扬的老火鸡。 那人张着血盆大口,扬声问到:“你就是半月聆聆?” 乔书聆在现实生活里乍一听见自己的笔名,还真有些不习惯。 摸着脑袋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臭不要脸地问:“你…是我的粉丝啊?” 那姑娘冷笑一声,上前就把手掌往乔书聆的脸上甩去。 乔书聆见状下意识地躲开,可后面又突然蹿出两个女人,一人抓住她的一边胳膊把她猛地推在了地上。 然后,一块白色棉布团也被塞进了嘴里。 乔书聆虽然以前上过一些女子防身课,可身体素质到底比不得这些在道上混的。 加上她们人多势众,五六个人把她往地上一扑,光是凭人数就让她特别吃力。 几个人抓着乔书聆的胳膊,把她拖到旁边消防栓背后的阴暗处,重重地放下,抬腿猛踢了两脚。 乔书聆蜷缩在地上,发出两声难耐的闷哼,显然是疼的。 可打头的女人还不觉得解气,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很是嫌恶道:“还以为是个什么天仙似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 另外一个声音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不过她的胸是的确挺大啊,这么躺着看,也不像是隆的,绝对就是被男人搞大的。” 那火鸡似的女人听见这话很是不屑地笑了两声。 弯下腰,扒开乔书聆胸口的衣服,伸手扯掉她里面的内衣,绷紧的带子甚至拉出了一串红色印记。 半蹲下身体,拿出兜里的手机,一边拍照一边狠声念叨:“浪货,让你骚。” 乔书聆看见那女人手中的手机,感受闪光灯一下一下的跳动,一时间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很多陌生的画面如走马花灯一般依次出现在眼前,脑中的胀痛取代了身体的酸涩,意识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各种惊声尖叫在耳中响起,最后硬生生变成了一张自己儿时惊恐而绝望的脸。 女人没有发现乔书聆的不对劲,伸手还要去抓她的脖子。 乔书聆眼神茫然,感觉到女人的靠近,突然很是激烈地撞了上去。 女人被她顶得往后一倒,手肘撑在地上瞬间脱了皮。 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上去就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 乔书聆原本还在挣扎,这会儿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一偏,刹那间就没了声音。 而此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突然从几人背后响起。 车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上面走下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双眼阴冷的往这边一扫,有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 女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等看清来人的样子,才忽觉双腿有些打起颤来,张着嘴,怯懦地喊了声:“三…三爷…” 顾修对女人的声音置若罔闻。 径直走到乔书聆身边,将她嘴里的棉布掏出来,低头探了探她的鼻息,转身抱起放进车里。 出来走到女人面前,面无表情地拿出她手里的手机。 看着她问:“是谁让你们动她的。” 女人只觉冷汗从背后一层层冒出,口中干涩无比,沉默许久也找不出好的借口,只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嚷嚷着:“对不起…三、三爷…我们不知道…不知道这是您的人…” 顾修听完她的话。 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脸色冷淡的把人往旁边墙上一扔。 女人只觉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血腥,咽下嘴里的血,仍是不敢动弹,只低着头靠在原地继续求饶:“三爷…我们下次一定不会了…” 顾修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手机一点点扳弯,看着那屏幕碎成了片,突然抬手往那边的墙上一掷,堪堪划过女人的脸,直直插进了旁边的铁箱里。 李长明见顾修转身回到车上。 轻咳了一声也没有多问,只是告诉他:“嫂子没事,就是可能受了些惊吓,一时晕过去了。” 顾修坐在乔书聆的身边,“嗯”了一声脸色依然很是阴郁。 伸手捞着乔书聆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理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一边沉声开口道:“开车吧。” 乔书聆像是被这声音叫醒,“唔”的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她此时眼神明显比平时要诡异多了,看见身上抱着自己的男人,不但没有害羞,嘴角还勾起一丝诱人的弧度,张嘴咬住顾修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舔了一舔,见他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不禁轻笑着靠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扭动着身体,小声问他:“老公,你想不想要我。” 第15章 顾修自打结婚还没听乔书聆正正经经喊过一句“老公。” 这会儿被她这么浪里带花儿地娇滴滴一喊, 脑袋一懵, 只觉整个人都有些发起热来。 木着个脸轻咳一声,抿了抿嘴唇, 看向眼前的人, 皱眉问到:“你发什么疯。” 这话要在平时说出来,乔书聆一准都夹着尾巴跑出两里地了。 可今天, 她不但没有害怕, 反而还显得挺高兴,一脸娇艳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带着难得的媚气, 靠在顾修的脖子边上,轻声回答:“人家的内衣刚才被弄坏掉了呀, 现在里头空荡荡的, 好难受。” 顾修刚才抱着乔书聆回来,当然知道她这会儿是真空的。 可他没敢深想,毕竟现在两人是在车里, 前面还坐着个李长明,再怎么起腻也不能坏了规矩。 抬起胳膊,用手掌在乔书聆的屁股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将手放在她细滑的腰侧, 故作冷淡地开口:“我看你就是欠操了。” 乔书聆这会儿神志不清,自然不会因为顾修的粗口生气,她还觉得挺有意思。 手臂又扣紧了一些,让整个胸部都贴在眼前男人的身上, “唔”的一声垂下脑袋,靠在顾修肩膀上做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 李长明这人一向知趣。 见这俩公婆光天化日开始发浪,连忙找了个路边的小道口把车子停下来,说了句烟瘾犯了,留下天窗的一条缝打开门直接就往车外走去。 顾修见李长明离开,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手掌盖在乔书聆的屁股上,手指捏住那上面的一团软肉,戏玩一般暧昧地揉动,眼中情绪明晃不定,低声问她:“怪我来得晚了?” 乔书聆被他捏的嘴里直哼哼,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舒服的,身体像是软了一样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 抬头,张着一双湿乎乎的眼盯着面前顾修,柳眉弯起,只露出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 顾修最受不了她这么个小女儿情态,低头咬住她的鼻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只觉手里的臀肉越发软嫩细腻,就像那里的每一块皮肤,即便隔了布料,也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似的。 乔书聆趁着顾修晃神的空荡,突然起身把他往后面一推,整个人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顾修躺在后座上,看着两人的姿势,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手臂上抬,伸进她的腰侧,大拇指食指稍稍用力,捏住那里的细肉,挑眉问:“原来学姐喜欢这种姿势?”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腰,先是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尖,然后从额头一直滑至下巴,一副想摸又不敢去摸的样子,可谓既是浪荡又纯情。 “你个小坏蛋,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顾修这会儿也渐渐感觉出乔书聆与平时的不一样了。 抓住她的手指,一点点放进自己的嘴里,眼睛盯住身上的人,胯部故意往上一顶,闷笑着回答:“男人这里大就可以,年龄不是问题。” 乔书聆感觉到下面某个硬起来的部分,一时脸上浮起一点茫然的情绪。 这不难理解。 毕竟就算现在的乔书聆再怎么放浪,但人生短短二十五载,真正的经验到底还是摆在那里。 与顾修这样打小就会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家伙自然不一样。 俯下身子,觉得有些不舒服,身体微微上下挪动了一瞬。 顾修那里被乔书聆摩擦,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双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起来,抬头咬住她的嘴唇,伸出舌头就开始在里面撵弄。 乔书聆起初虽然浪得直白坦荡,但这会儿被顾修压制着亲了一会儿,整个人又有些害怕起来。 不光脑子缺氧,连身体也泛起一阵陌生的燥热。 摇着脑袋想要逃离,顾修却不放过她,越发缩紧了自己的手臂,像是要将她的神智都一并吸干抹净。 乔书聆被弄到最后,双眼湿润都忍不住轻声呜咽了起来。 趁着顾修一个起身的空当,突然直起身子,脸色猛地一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中泛起猩红色的光,脸色不复起初的迷乱,而是带着仇恨的阴郁,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顾修这时就算已经箭在弦上,但看见乔书聆这样的举动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伸手掰开自己脖子上的一双玉手,半支起身子,抱住眼前的人,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安慰:“乔乔,是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乔书聆这会儿身上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手指紧紧握成拳头。 抬头茫然地看着顾修,好一会儿,才终于歪着脑袋,轻声喊了一句:“顾修…” 然后,下意识地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渐渐睡了过去。 顾修不知道乔书聆这时有没有想起自己。 她这一声“顾修”,喊的是自己的丈夫,还是那个暌违十数年的自己。 他抱着乔书聆的身体,只觉口中干涩无比,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以至于身下难忍的冲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沈友庭这会儿才刚办了事从局里出来,打眼看见旁边路上停着那辆路虎。 走上来敲了敲门,看见里头的顾修,张嘴就问:“靠,你他妈个死禁欲,居然在这里跟漂亮姑娘搞车震!” 顾修皱着眉头回他:“滚。” 沈友庭又往里看了一眼,觉得躺在座位上那美女实在熟悉,仔细一回忆,不就是顾修这傻逼新娶的老婆乔书聆嘛。 咧嘴一笑,小声念叨:“卧槽,原来是合法夫妻玩情趣,恶不恶心啊。” 顾修没搭理他这一茬。 回头看了乔书聆一眼,沉声开口道:“今天张老虎的人把她给绑了,我刚带出来。” 沈友庭一听这话,立马愣了,挠着头发一脸吃惊地问:“张老虎什么时候有胆子跟你这儿撒野了啊?” 顾修伸手掏出兜里的打火机,想要拿烟,可想到乔书聆在,又马上停下了动作,面无表情地回答:“应该只是私人的过节,不过,那个绑她的女人喊了我三爷,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沈友庭“唔”了一声,小声念叨:“应该不会吧,你媳妇儿又不混道上,就算听见了也没啥关系,倒是你家里那边,可千万别听见什么动静。” 顾修看着手里的打火机,眼神很是淡定:“他们不会知道的。上次淮州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沈友庭“嗨”了一声,刚想开口诉苦,没想那头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人突然就追着只大金毛往这边飞速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着“拦住它,帮我拦住它呀!” 沈友庭能上手去拦才有鬼了呢。 那只金毛腿壮个高,看着都得有七八十斤了,往这边猛地一扑,就跟扔鱼雷炸弹似的。 沈友庭躲避不及,情急之下往车里头一倒,整个人压在了顾修的身上。 顾修虽然平时挺乐意被乔书聆“坐”一“坐”,可被男人扑倒却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一脸嫌恶地“啧”了一声,伸手就往沈友庭的胸口捶过去一拳。 沈友庭“哎哟”了一声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了乔书聆幽幽的声音—— “你…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顾修听见这声音,立马瞪大了眼睛,把沈友庭跟翻咸鱼似的往旁边一翻,回头看着乔大同志一脸震惊的脸,万般无奈地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书聆在顾修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将眼光往他鼓成一团的裤裆扫了一眼。 小脸的表情越发精彩,好半天,才捂着脸大喊了一句:“天哪,我竟然看见了这么帅的真人cp。” 说完,还一脸红润地加了句:“学弟你放心,我一向是支持真爱的!真的真的!” 顾修被她煞有介事的一阵说给弄得脑仁儿发疼。 他知道乔书聆那些画漫画儿的平时顶不正经,经常把俩大老爷们儿凑在一块儿瞎想,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这受害者会变成自己。 深吸一口气,一脸铁青地看着她问:“你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了?” 乔书聆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答:“我记得呀,我被打了。” 说完,又很是委屈地瘪了瘪嘴,很是难过道:“学弟,刚刚我被一群火鸡打了,好疼啊。” 她现在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发现了顾修的秘密,那么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那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命运共同体,朋友般的诉苦也就是有理有据的事情。 沈友庭一开始被狗吓了一跳,接着又被顾修捶了一拳,最后捂着受伤的胸口,还得吃一口这俩臭不要脸的腻歪。 一脸无语的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终于拦住金毛的姑娘,伸手就把人拉了过来,对着车里的乔书聆,一脸严肃道:“嫂子,我和老顾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这个是我女朋友,虽然矮了点儿,但我可爱她了。” 那姑娘个子的确不高,一米六估计都没到,牵着只大金毛,跟狗在遛她似的。 听见沈友庭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一巴掌就打过去,“呸”了一声很是高风亮节地留下一句“臭不要脸!” 沈友庭觉得自己今儿真是倒霉到家了。 眼看着那姑娘扬长而去的背景,老脸别提有多委屈。 顾修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只想让眼前这倒霉催的赶快走。 沈友庭也看出了老友的嫌弃,怂了怂鼻子,哼哼唧唧道:“看不出来啊老顾,原来你口味这么重,竟然对这种二次元生物感兴趣。” 顾修“啧”了一声,神情不悦地问:“谁说我对她感兴趣了。” 沈友庭瞄他一眼,都不稀得搭理:“你他妈挺着这么大一玩意儿跟我说你对她没兴趣?顾先生,你以为全天下都跟你家顾太太似的,胸大无脑小清新啊。” 顾修听见他的话,脸色立马就黑了。 偏头看着他,阴森森地问:“你怎么知道她胸大,你是不是盯着她看了。” 沈友庭“呸”了一声,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 “大学那会儿她上那什么破榜,我们寝室明明还凑一块儿讨论过的。你那会儿怎么说的,哎哟,说人家粗鄙,幼稚,没有内涵,谁暗恋她谁就不是社会主义优秀接班人。现在呢,顾修你他妈挺有意思啊,感情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一块肉捂兜里死不撒手,连味儿都不让别人闻了是吧?” 这话顾修没法接。 毕竟这些破事儿他大学那时候的确做过。 看着老友离开,重新回到车上,轻咳一声,难得地露出了一些尴尬的情绪。 乔书聆倒是没怎么在意。 她之前被人踢了不少脚,加上精神受了点刺激,一开始还没看出来,这会儿在车上靠了一会儿,立马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疼。 顾修看着她的模样也没再问些什么。 见李长明回来,直接开口就是一句:“去一医院。” 李长明点头答应,可乔书聆挺不乐意,靠在车窗边上,抱着小胳膊小腿轻声嘟囔着:“我不去医院,我才不要打针!” 顾修听见她的话,原本冷着的脸,一下就缓和了不少。 他倒不是幸灾乐祸,这不是他的个性。 他就是忽然想到了乔书聆大学那会儿死活跑不过女子八百米的事情。 乔书聆这厮打小不爱运动,身体素质不行。 所以进了大学一碰着体育课脸上就开始翻白眼,一段八百米的路,硬是被她跑出了万里长征的架势。 她那会儿的体育老师是个刚就职的小年轻,怀着不放弃每一个后进学生的态度,见天儿的喊着她到本校操场开小灶。 乔书聆被这小灶煮得都快要哭了。 顾修他们篮球社那时候也在同一个地方集训,所以那会儿操场上经常出现的画面就是一群大男生呼哧呼哧地跑在前头,后面跟着乔书聆跟另外几个后进女生哈巴狗一样的身影。 乔书聆那时候和其他几个女生不熟,而且一心只想回到温暖舒适的宿舍,所以没像她们那样,整天对着顾修犯花痴。 有时顾修特地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放慢一点,她不但没有感觉到半点少女情思,反而还想着,这小白脸看着人模人样,怎么跑步就跟个姑娘似的娘们兮兮,怪不得有男性隐疾。 后来,其他几个女生的集训间接有了成效,已经可以顺利过关,可乔书聆还跟个“钉子户”似的在那儿顽强不屈地耷拉着。 直到一个星期后,学校又新来了一位体育女老师,见着乔书聆的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根本问题——胸太大! 乔书聆被吓得两眼发黑,捂着自己的大胸脯各种嘶嚎着叫“救命!” 她倒不是害怕自己的成绩不达标,而是她眼看着隔壁女生因为头发太长剪了短发,楼上姑娘因为裤子太长剪了短裤。 她觉得自己这胸大的情况要按照这方式处理下去,结局只能是提早会师火葬场。 于是,索性坐在地上耍赖皮,汪汪大哭着喊:“梁老师,你就给我放放水吧,我一定一辈子感谢您!我总不能把我的胸塞回去啊!” 梁老师大手一挥,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无比坚贞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思考一阵之后,终于给出了极其中肯的建议——抱着胸跑,重心尽量放低。 顾修那会儿集训休息的时候,就喜欢坐操场的空地上看乔书聆哈巴狗似的模样。 毕竟在他过去的十八年人生里,翘兰花指扮女人的娘娘腔他见过,露着屁股耍流氓的大叔他也见过,可像这样跑个八百米还得捧着胸的傻子还真不多见。 脸上带着半分诧异,半分惊艳。 看着那头乔书聆累得跪在地上喘气的模样,脸上虽然还是半点表情也无,可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 那会儿时间才刚刚入秋,空气里还剩着点儿晚夏不肯散去的燥热。 乔书聆的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落,一颗一颗流进那包裹着一双大胸的运动服里。 顾修不知道乔书聆有什么好看的,她的长相其实真的也就一般,但他的眼神就是移不开。 每每有同社的过来打招呼,他还会装作不经意地低下头去,等他们离开,他的目光就又开始不自觉地追着她乱窜。 顾修那阵参加社里的集训特别勤快。 连带着来操场看他的姑娘也格外得多,有些甚至是别校的一些女学生,莺莺燕燕往那一站,整个操场都是一片少男少女们的荡漾春心。 乔书聆不好凑热闹,低着脑袋还是那么任劳任怨地跑。 没想有一天跑得脑子抽了筋,眼睛没看路,挨了旁边一个来看顾修的姑娘一肘子,整个人“吧唧”一声倒在地上。 顾修原本还在装作不经意的偶尔扫上一眼,这会儿见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点儿不正常的红,立马皱着眉头起身跑过去。 背起她问:“学姐你还好吗?” 乔书聆那天其实发着烧,只是她没怎么在意,因为临近八百米考,总想着过来再试一次时间。 当她被顾修扶着背在背上,脑子早就进了浆糊,听谁说话都像和尚念经。 两人进到医务室时,乔书聆已经在顾修背上睡得差不多了。 校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伸手探了探乔书聆的脑袋,直截了当道:“有点儿烧,打一针吧。” 乔书聆原本看着都要嗝屁了,这会儿听见打针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声嚷嚷到:“我不要打针,美女姐姐,求求你不要给我打针好不好,我最怕打针了。” 校医觉得乔书聆嘴挺甜,叹一口气道:“但你有点儿发烧呀小姑娘。” 乔书聆没见着守在旁边的顾修,她还以为这会儿医务室就只有医生和自己,拉下运动服的拉链,撩起里面的t恤,指着自己的胸衣,一句三喘地回答:“那是…因为我穿了缩胸的内衣…热的…其实…我解开就好了…” 说完,伸手就去解自己内衣的扣子。 校医见她有些神志不清,立马一脸震惊地大喊:“姑娘快停下!” 乔书聆扣子解到一半,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目光顺着校医的手投向旁边黑暗角落里站着的顾修,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可她手里的扣子已经解到一半,两秒沉默之后,那口子自己因为惯性,“吧嗒”一声忽的散了开来。 然后里面的两团白肉就那样跟着衣带散开的动作晃动了起来,如水波荡漾,泛得人实在心痒痒。 这还是顾修第一次真正看见女人的胸部,不是室友黄片里的那种,也不是沈友庭杂志里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带着少女粉色的一片水波荡漾。 乔书聆神情恍惚地趴回床上,用铺盖遮着脑袋,生无可恋地开口道:“美女姐姐,有那种让人快点儿死的针吗,一阵下去就见阎王的那种。” 校医见乔书聆这么说,还真给她来了一针。 不过是治疗高烧的,死不了人。 那一次意外,说不上多惊心动魄,毕竟有始,无终。 顾修没有再去集训。 乔书聆,因为八百米顺利过关,也没有再来过本校区的操场。 没有人知道,乔书聆在那之后为什么越发沉迷于待在宿舍不事交际。 也没有人知道,顾修在那之后的许多个夜晚,终于像一个躁动的少年,怀揣着某种莫名的臆想辗转反侧,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然褪去年少时的青涩,成为了一个识情知欲的男人。 青春那么长,总有些什么,是能让你改变的。 夏五接到乔书聆住院的消息时,林晨刚把她从电视台接回了家里。 夏五觉得乔书聆这次被人绑架自己有很大的责任,毕竟她平时经营着“半月聆聆”的账号,没能在危机的时候做好合适的公关,这才让她出了这样的意外。 起身喊着林晨送自己去医院。 林晨觉得夏五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坐上车,很是冷淡地问:“别人的事儿你件件放心上,怎么我们两的事你毫不在意。” 夏五歪着脑袋问:“我们什么事儿啊?” 林晨手指放在方向盘轻轻敲打,趁着红灯,起身靠过去,一字一句道:“当然是做爱的事情。” 夏五老脸一红,两眼蹬起来无比悲壮,一脸痛心疾首道:“林博士,你不要这样,您光辉伟大的形象正在我心中一点点崩塌。” 林晨坐回了座位,拉上安全带,一踩油门,轻笑道:“你得习惯,毕竟林博士虽然不容易对着雌性生物勃起,但要交的公粮,还是一样不会落下。” 感情这厮还知道夏五背后对他的胡诌! 夏五坐在位子里,眉头皱得死紧,抓着安全带的带面,脸上浮现出一种儿子就快要出生但学区房还买不起的凝重深刻。 乔书聆可不知道夏五一路上经历了什么。 躺在床上嚷嚷着难受,本来想要打着电话给乔书文撒娇几句。 没想那头接起来的人是乔家大院的老管家,说是大少爷被老爷禁了足,下星期才能放出来。 乔老爷子年轻时风流倜傥,对小辈倒是要求严格得很。 以前家里哪个男孙犯了错,他就直接把人抓着往小黑屋里关上一个星期。 这事儿乔书文以前小时候也经历过,只是没想现在年纪这么大了,老爷子还能来这一套。 顾修跟医生聊完注意的事情,打了个电话给红姨,回到病房,乔书聆已经趴在床上一脸无所事事地哼起了歌。 抬头看见进来的人,立马歌也不哼了,小脸一绷,露出一丝拘谨的情绪。 顾修面无表器的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问:“这么不想看见我?” 乔书聆轻咳一声,嬉皮笑脸地回答:“哪儿能啊,今天还得谢谢学弟救了我呢。” 她笑得尴尬,只字不提之前和华明一传绯闻的事情,看来是试图用并不存在的美色掩饰过去。 可顾修偏偏是个记性好的。 起身张开双臂,撑在在她面前的床上,冷哼着道:“谢?我救自己的老婆需要什么感谢。不过倒是学姐,整天在家苦思冥想,还能被优秀后辈这样牵肠挂肚。” 乔书聆这还是第一次见顾修说出这样话来。 两人的脸此时隔的格外的近,近得乔书聆能闻到顾修身上干净的剃须水味道。 咽了一口口水,微微偏过头去,磕磕巴巴地回答:“那…那是单方面的,我又从来没有勾搭过他,学…学姐也很无辜的。” 顾修伸手把她偏过去的头又强行扳了回来,迫使她看着自己,目光深沉地笑道:“是么,那这么说,学姐就只勾搭过我一个人?” 乔书聆皱着眉头很不服气:“我什么时候勾搭你啦。” 顾修听见她的话,眼神立即变深,低头越发靠近了一点,两人鼻息相抵,近到可以看见彼此脸上细微的绒毛。 手指在她的下巴上一点点摩挲,神情冷淡地问:“你是不是…经常会忘记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乔书聆没有听懂顾修的意思,下巴被他的手指弄得发烫。 脸上忍不住泛起了微微的一点红。 眼前这男人实在长得太过于精致了一些,雕琢似的五官,说话时眼角微微上挑,还带起半点似有若无的深情,声音低沉平淡,却又有着不似真人的冷清。 低下眼睛,看着对方已经冒出一层胡渣的下巴,轻声回答到:“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之前是有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吗?” 顾修得到她这样的回答,微微一愣,倒是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失落来。 重新坐回旁边的座位上,拍了拍手,面无表情道:“没有。” 说完,直接掏出手机,不再说话了。 乔书聆见他不再看自己,终于松一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平时随身带着的棒棒糖,扯开外面的包装塞进嘴里,躺回床头也看起手机来。 顾修许久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就接收到了李长明那边发过来的短信,眼中情绪明暗不定。 抬头刚想开口说话,忽的就看见乔书聆低头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看手机的傻模样。 脑袋微微低着,脸上带着毫无防备的笑容,眼角一眯,和一只乖巧而慵懒的猫无异。 顾修站起身,在乔书聆的病床旁边坐下,看着她问:“你觉得这次绑架你的人是什么人。” 乔书聆猛地听旁边传来顾修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歪着脑袋回答:“华明一的粉丝嘛。” “就这样?” 顾修半挑起眉毛,神情有些不满意。 乔书聆舌尖离开那圆润的糖体表面,想了想答:“不然还有什么?” 顾修收回眼神,低着眼睛不去看她:“你们工作室的刘盈是不是这几年和你有些分歧。” 乔书聆忽的愣在原地,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刘盈喊来的?” 顾修挑眉看了她一眼,沉声回答:“我只是提醒你。人总是会变的。你们工作室那么多人,为什么刘盈独选了你作为绯闻对象,为什么你的资料会在第二天被人曝露在网上,最后,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什么偏偏今天就遇到了这一群人。” 乔书聆咬着嘴唇,眼中有着些许的质疑,低头将棒棒糖重新塞回到嘴里,试图用自己最喜欢的甜味压去心中点点的慌乱。 小声地喊:“不会的,我和她这几年一起为了莺语努力,虽然最近的确有些分歧,但…但我们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她不会的。” 说完,她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抓着顾修的衬衣,看着他说:“对了,我昏倒的时候有听见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三爷的,对,一定是那个叫三爷的人让她们来的!” 顾修听见她的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看着她潮红的嘴唇,还带着糖果水润的色泽,张嘴说话,就像一株天真等人采撷的花骨朵。 乔书聆见顾修没有说话,还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笑着喊:“你说对不对呀顾修,那个三爷…” 顾修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实在蠢的无可救药,索性低头亲了上去。 舌头绕着她嘴里的那块糖一点一点地吮吸,感觉到乔书聆的颤抖,整个人越发满足起来。 见她往后靠去,索性直接单腿跨上了床,将她牢牢地扣在自己和床头板之间,右手放在她的后劲轻轻摩挲,带着些许暧昧的细腻。 顾悠这会儿才刚下了飞机过来。 按照李长明给的地址找着了病房的楼层,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没找着二一四号的病房。 他是顾家老大,可打小对经商不感兴趣,一早听说家里要他和乔家小女儿结婚,吓得当晚就打包着行李去了巴黎。 这会儿风头过了回到国内,听说自家弟媳进了医院,心里也是有些愧疚,忍不住就悄悄跑过来想要看一眼。 乔语玲这会儿也拿着一大袋糖在六层找着呢。 她刚刚跟之前的意识流画家分了手,私奔一趟,屁都没得到,唯一带回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包乔书聆喜欢的姜味拔丝糖。 偷偷摸摸地过来,想着趁家里人没发现送给她。 顾悠在走廊这头晃荡,乔语玲就在那头转悠。 两人打了三次照面,彼此都露出点尴尬的表情,还是顾悠轻咳一声,首先开了口:“姑娘,你找几号房啊?” 乔语玲缩了缩脑袋回答:“二…二一四啊。” 顾悠一拍大腿道:“嗨,咱们找的是一个人啊,你是乔家的?” 乔语玲挑了挑眉道:“我是乔书聆的妹妹,你呢?” 顾悠扯着嘴角轻声回答:“我是顾修的哥哥…” 双方这么一说,一下就意识过来,这不就是在婚礼上“抛弃”了自己的那个人嘛。 打眼一看,虽然两人都对那件事只字未提,但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好在这会儿一个护士走过来,看着猫在走廊上的两人,挑眉问了句:“你们也是来看那姑娘的?” 乔语玲一听这话,立马回答:“是啊是啊,美女你知道我姐在哪个病房吗?她伤的重不重啊?” 那护士眼神怪异地看她一眼,面露难色道:“你是那姑娘的家人?哎,小姑娘,你没事儿记得劝劝你姐姐,和男朋友玩性虐不要玩的这么过分,现在还年轻就这么玩,以后坏了身体可别说怀不起孩子啊。” 她说的其实是乔书聆隔壁那对未婚的年轻男女。 说完,又指着不远处的走道,加了一句:“喏,那个走道上去,里面有两个vip病房,就在哪儿呢。” 乔语玲听完这话,立即点头道谢,然后一脸阴沉地看着旁边的顾悠,没好气地喊:“看不出你弟弟竟然是这种人!” 顾悠也觉得很是气愤,忍不住为自己弟弟辩解:“阿修不是那种人!他平时虽然看着心里缺爱,但从来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两人终于找着二一四的病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没想里头的两个人这会儿正在没羞没躁的亲着嘴巴子。 顾修半只脚压在乔书聆身上,看着就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乔语玲看到这场景一下子就火了,大喊到:“靠!你他妈个禽兽!我姐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 顾修听见这动静,终于放开了怀里的乔书聆,抬头看向身后的人。 等看见顾悠的脸,又开口喊了声“哥。” 顾悠一脸心事重重地走上来,看着乔书聆身上的伤,很是忐忑地问:“阿修,你老婆身上的伤…不是你弄的吧?” 顾修半挑起眉毛,摇头回答:“怎么会。” 顾悠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乔语玲,一脸不高兴地说:“你看,就说了你不要乱猜。” 乔语玲这会儿哪里还听得进顾悠的话,叉着腰开口就骂:“我呸,我姐以前只喜欢看男人和男人打啵,才不会对男人感兴趣!要不是你弟这个男狐狸精,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乔书聆捂着脸,很是心累得想:妹儿,你可真是我亲妹啊。 顾悠也护弟心切,声音提高了半个调,不服气地喊:“就你姐冰清玉洁吗!我弟弟从小清心寡欲,壮年眼看着就能出家,看黄片都能坚持阳痿不举!” 顾修站在原地,听着自己哥哥的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生生扯出一丝忧郁。 万般情绪只在心里化成一个大字——靠。 第16章 好在赵文艺这会儿也已经得知了乔书聆住院的消息, 打着电话说是要炖些鸡汤过来。 乔语玲听见她妈要来, 原本的嚣张气焰立马熄火,抓起衣服拔腿就往外跑, 临走前还不忘跟顾悠斗了一会儿法, 鼻子冷哼几声,亮了亮自己尤为美丽的白眼。 顾悠见乔语玲这纸老虎离开, 坐在座位上顿觉无趣, 闲聊一会儿也起身走了。 赵文艺来的时候,带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罐子。 她和乔正阳结婚二十几年,虽然打心眼儿里没把乔书文和乔书聆当过自己的孩子, 但表面上该做的功夫,向来也不会落下。 这会儿, 她得了乔正阳的话, 带着几份补品过来。 入门看见守在病房里的顾修,惊讶之余,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遗憾的表情。 顾修相比于她, 脸色就从容许多了。 起身点点头,拿过旁边的凳子让赵文艺坐下,低声说了一句:“麻烦阿姨还特地过来,书聆今天观察一天, 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赵文艺看着顾修的背影,心里更是唏嘘。 她一早就知道顾家这两个儿子了不得。 特别是这个小的顾修, 不光长相是北城世家子弟里出了名的清俊,关键本人还特别上进。 高中毕业被保送国内最顶尖的青大,还没毕业呢就把投资玩得风生水起。 她那会儿就算想把乔语玲嫁进顾家,可左右掂量一阵,也实在没敢肖想这个小儿子。 可没想乔书聆就是有这么个破运气。 不但捡了乔语玲的漏,还能捡着这么大一漏。 轻叹一声,没好气地想:要是乔语玲那臭丫头有点儿出息,当时没跟着那个一穷二白的破美院学生私奔,现在待在这里的,哪还有乔书聆什么事儿啊。 乔书聆平时和赵文艺不太说话,这会儿见她挨着自己坐下来,脸色忧愁,难免也有些尴尬。 轻咳一声道:“阿姨,语玲最近有消息了吗?” 她的原意是想替乔语玲遮掩着点儿,看看家里的口气是不是有松动,如果有了那乔语玲也好回来,毕竟一个姑娘在外头飘着到底不算安全。 可赵文艺却理解岔了,她还以为这个继女是在嘲笑自己呢。 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听红姨说,你和顾先生现在还没同房过?” 乔书聆哪知道自己和顾修的这些破事儿乔家都盯着呐。 老脸一红,不禁磕磕巴巴地回答一句:“是…是啊,我这不是还没做好准备嘛,不急不急。” 赵文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这种事哪有不急的,要是真不急,那人家顾家小公子压根就没看中你。 不过也不意外,毕竟人顾少爷的长相品行样样摆在这里,五官比个姑娘还精致,而你呢,长得不如语玲漂亮也就算了,连性格也不怎么爽朗大方,整天待在房里,一点儿朝气没有,顾修能看上你哪儿啊。 这么一想,赵文艺又不禁好受了不少,平了平心神,指着门口问:“请了护工吧?今儿晚上下雨,估计得打雷,让她陪着你睡。” 乔书聆打小不娇气,但就是特别怕打雷,因为小时候有个傻逼跟她说,说打雷是玉皇大帝在抓坏蛋,像她这种在天上犯了事儿的老神仙,一抓一个准。 你说这不是骗傻子呢么。 可偏偏乔书聆还真就信了,因为她打小觉得自己是仙女! 后来长大,她熟读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开始相信科学、抵制封建迷信,觉得仙女不如社会主义接班人敞亮,但这怕打雷的习惯已经落下,怎么着也还是没得治了。 顾修这会儿已经打完电话回来。 听见赵文艺的话,一时还觉得挺新鲜。 走过来轻声回答:“今天我睡这里,不用请护工。” 赵文艺张着嘴巴,看上去很是不敢相信,喃喃地问:“你…你们睡一张床啊?” 顾修拉过旁边的座位坐下,轻笑一声答:“阿姨真会开玩笑。这床这么大,还怕我压着书聆么。” 赵文艺低下头,小声地喊:“但是…但是你们怎么就睡一起了呢。” 顾修抬头冷眼扫了乔书聆一眼,见她眼睛很是心虚的乱瞟着。 立马知道这妮子又作妖了。 一脸轻松道:“平时能睡,医院自然也能,再说,她晚上有些不消停,我守着能让她不压着伤口。” 赵文艺这下是真闭嘴了。 站起来,脸上扯着点僵硬的笑容,说了句“那书聆你先养着,有事打家里电话”转身就往外走。 顾修见房门关上,脸上的温和立即卸下。 走到乔书聆床边上坐下,手指撩着她耳朵边的一缕头发,沉声问:“怎么,你家里还以为我没把你吃了?” 乔书聆见瞒不下去,只能小声嘟囔起来:“咱…咱们那次胡来不是在哥哥家里么,红姨又不知道,这也能怪我呀。” 顾修见她低着脑袋说话,嘴巴微微鼓起,有些不自觉的委屈。 倾身向前,靠在她耳边闷笑了一声,低声道:“嗯,怪我。下次,我一定记得和顾太太在家里胡来,争取让红姨一次性发现,楼下客厅,厨房,楼上阳台,书房,你选个,或者我们都试试?” 乔书聆捂着耳朵,整张脸都红得能滴血来。 咬着嘴巴,无比感怀地心想:妈的,果然是开了封的处男猛如虎,他两都还没啥感情基础呢,这厮吃了一次肉现在就开始耍流氓,要是以后相处久了,这闷骚迷上自己这样的大仙女,那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乔书聆也实在是个臭不要脸的人物。 这么想了想眼看着悲伤的都要哭出来。 抬头,双手“吧嗒”一声拍在顾修那张帅气的脸上,双眼目光如炬,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无比郑重地开口:“虽然学姐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胸大肤白叫床还好听,但年轻人,纵欲伤肾,意淫伤身啊。” 夏五跟着林晨进来。 入耳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愣在原地,咽一口口水,手都不知道往那儿放。 乔书聆回头看见门口的两个人,脸上也觉得挺不好意思。 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趴进被子里,在床上拱起一个大大的包来。 顾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站起来,对那头林晨使了个眼色,两个大男人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夏五见状赶紧跑过去,捞出被子里的乔书聆,小声念叨:“卧槽乔乔,你两平时生活这么浪的吗,划船都不用桨了啊!” 乔书聆皱皱鼻子,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并且将刚才顾修耍流氓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这俩姑娘一个爱诉苦,一个爱听八卦,凑一块儿话特别多,低头你来我往大半个小时,要不是夏五肚子饿的受不了,估摸着还能唠了几块钱的。 顾修这会儿正在和林晨聊着两公司下月合作的招标项目,见夏五出来,立马拍着林晨的肩膀说:“那林总,咱们下次再聊,有时间喊沈总一起出来吃个饭,上次那事得谢谢他了。” 林晨点头笑笑,很是有意思地回答:“成,把友庭也一起喊上吧,我们老大说他这个弟弟平时见不着影子,也就你能喊得动。” 说完,伸手拉着夏五的手转身离开。 顾修回到病房,乔书聆已经咬着包拔丝糖在哪儿看上手机了。 见顾修回来,“哼”了一声也没有说话,低着脑袋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顾修也没去招惹她。 他本身事情就挺多,哪儿能时时刻刻围着这祖宗转悠,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打着电话就给李长明安排起明天的事情来。 两个人你也没招惹我,我也没撩拨你。 安安稳稳到了晚上。 乔书聆在病房浴室里洗完了澡,换上红姨拿过来的睡衣,擦干头发往床上钻。 她原本想着顾修一开始对赵文艺说的不过是过场话,没想这会儿一看,这厮还真准备和自己睡一张床上。 扯着被子的半个角,小声念叨一句:“你…你不准乱来啊。” 顾修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整个人往乔书聆身边一靠,样子看着就像是要抱上来。 乔书聆见状连忙闭上眼睛缩了缩脖子,可好半天没有感觉到顾修的动作,睁眼一看才发现这厮只是在关上面的台灯,这会儿早就躺回去了。 松开手指,不禁默默地长呼了一口气。 顾修躺在她的身边,闷闷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地问:“怎么,没抱你很失望?” 乔书聆只觉身边人的体温通过手臂传过来,热得不行。 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嘟了嘟嘴,哼哼唧唧地回答一句:“你少不要脸了…啊!” 说话间,窗外一道惊雷猛然打下。 乔书聆听见那雷声,瞬间大喊着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顾修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乔书聆。 侧过身子,抬起胳膊放在她的身体上面,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抱上去。 直到那头又一到雷声打下来,乔书聆身上发出一阵明显的颤抖,他才终于叹一口气,放下胳膊将被子下的人完全拥入了怀里。 乔书聆只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他包了进去。 眼看着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偷偷探了个脑袋出来,眼神傻傻地看着面前病房的墙壁,脸上泛着淡淡的红,也不知是憋的还是被臊的。 顾修低下脑袋,看着她害怕的小模样,将脸靠在她肩膀后面,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小肚子,声音难得的温和了起来:“学姐,我在呢。” 乔书聆这会儿的眼神还有些惊慌失措,身上的颤抖却已经很明显地弱了下去,张了张嘴巴,也说不出话来,就是发出几声不明所以的低吟。 顾修没有在意,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嘴唇贴在她细长的脖子后,一点一点地摩擦着,声音低沉而沙哑:“乔乔,你哥哥总有一天会有他的妻子,你爸爸老了也只会和你的继母相伴相依,甚至你曾经要好的朋友,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你。只有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夫妻,是以后会一起走过很多个打雷天、会有几个孩子然后一起搀扶着变老的人。” 说完,他又将怀里的人稍稍搂紧了一些,话语中也带上了淡淡的凉意,咬住她的一点颈肉,一字一句道:“所以,以后害怕了,都由我陪着你,好吗。” 乔书聆不记得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答应,她也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早上起来,顾修的手还在自己的腰侧放着,很暖和,抬头看着他已经长出细小胡渣的下巴,微微动了动身体,没想抱着自己的人忽然就那么醒了。 乔书聆见自己装死不成,只能低着脑袋,小声不好意思地问他:“我昨天有乱扑腾被子吗?” 顾修勾着嘴角一笑,带着晨曦里格外的清新:“没有,顾太太昨晚上很乖。” 本来是一句挺正常的话,可乔书聆听在耳朵里,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亲密。 耳朵跟着红了一圈,微微一蹭,发现旁边这人身上的某个部位有些起立,一脸惊恐地问:“你…不是吧?” 顾修脸上表情很是普通,云淡风轻道:“这是男人早上起来的正常生理现象,顾太太,你该高兴你的另一半不需要去看老中医。” 乔书聆能相信他的鬼扯么。 扑腾一下就从被子里跳出来,抱着屁股就往浴室里钻。 一直到红姨拿着早餐过来,她才换好衣服装作不在意的重新走了出来。 顾修默默地看着新闻,倒也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等乔书聆放松警惕,他才突然问了句:“今天出院吧,这里毕竟不方便。” 乔书聆想到这厮之前说要在家里胡来的话,一时冷汗四溢,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口就喊:“出院出院,昨天夏五过来,说今天她要去南河出差一趟,我准备跟着她一起去。” 顾修半挑着眉毛问:“南河?她去那里做什么?” 乔书聆总不能告诉他,去给一群老母猪看病吧。 轻咳一声,很是正经道:“当然是跟着她的领导下乡慰问啦,阵势特别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呢。” 顾修不太相信,看着她问:“他们电视台还有这种节目?” 乔书聆实在找不出瞎掰的话了,只能靠过去,抓着他的手故意撒娇:“当然啦,你不相信我啊?之前你总是说我天天宅在家里,我现在跟人出去你又不让,讨不讨厌啊。” 她这会儿故意把声音放轻,温柔中还带着股二了吧唧的黏糊劲。 可顾修偏偏吃她这一套,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看着她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乔书聆想了想,一脸纠结地回答:“应…应该不久吧。” 顾修听罢很是不悦:“应该?” 乔书聆于是又嘟了嘟嘴,小声地说:“肯定不久啦,要你怕学姐在外头被人看上,你给我来张你的照片,人家追我,我立马就拿着你的照片跟他们说这我对象,我对他死心塌地,这总可以了吧。” 顾修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儿脸皮的确有那么点厚。 可沉默一会儿,还真就发了张自己的照片过去,而且,还臭不要脸地放大了设定在她手机屏幕上,指着里面的图,态度很是强硬:“不准改掉。” 乔书聆扯着嘴角心想:全天下可再没有比您更幼稚的人了。 脸上笑嘻嘻地答应,心里却在大骂三字经。 可叹人家大好青年顾先生,第一天把人放了,第二天就开始后悔。 多可怜呐,气血方刚的年纪,刚刚开荤知道了味道,憋了一个星期的火气还没泄呢,媳妇儿转眼就又跑了。 坐在办公室里,不说度日如年吧,孤苦无依的味道总有那么一点儿。 沈友庭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第二天火急火燎地跑到顾修办公室。 “吧唧”一声把手里的照片猛地拍在桌子上,一张脸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张嘴就一句——“老顾你可真牛逼啊!” 顾修低头一看。 只见那桌上摆着的照片就是他昨儿个发给乔书聆的那张,只是此时那照片的内容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本照片里的兰博基尼硬生生被p成了台农用拖拉机,身后还跟了一群大大小小的猪崽子,一股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长明盯着桌上的照片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见照片正下方那一行血红大字——“要想富先修路,勤养母猪多种树,资深养猪专家顾建军儿,带你走向小康之路”,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修不像他俩那么轻松,眼睛都快结出冰渣子了,坐在原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睁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订机票,李长明。” 第17章 大老板让订票, 李长明那能不订么。 猫着脑袋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关门的时候还颇有深意地瞟了沈友庭一眼,示意他不要在此等危险时节长舌多话, 以免殃及池鱼。 可沈友庭能是那种会看眼色的人么。 人不但从鼻孔里面喘着粗气, 愤怒的眼神也压根不带变道儿的。 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伸手一拍顾修的肩膀, 开口很是苦口婆心:“哎, 老顾,也是苦了你了,你说咱娶的这到底是嘛玩意儿?要个性没个性, 要情趣没情趣,也就是身材好点儿, 但不乐意跟你造小人, 有嘛用呐。” 沈友庭这厮小时候在天津他姥爷家长大,一到气愤的时候就会蹦出一口津腔,两眼一瞪, 跟个穿开裆裤遛鸟的小二逼似的。 顾修没有搭理他,一把拍掉肩膀上的半只爪子,冷言冷语道:“你跟谁咱呢?” 沈友庭听见这话,惊着了。 以前他臭不要脸撩拨那些追求顾修的女生的时候, 这厮可从来没在意过。 有时心情好了,还会开着玩笑说让他选一个不错的带回家好好对待。 他也不想想,这漂亮姑娘和娶回家的老婆能一样么。 顾修这会儿也挺不乐意跟他说话的。 站起身,弯腰将手边的文件放在桌边, 取下脸上的眼镜,语气阴沉地告诉他:“乔书聆是我顾家的媳妇,爱惹事生非,大不了我抓回来教育一顿,用得着你操联合国的心?” 沈友庭听见顾修的话,顿觉人生受到了重大冲击,毕竟自己这位老友多年看似阳痿,说话干活儿都是一副阎王脸,没想这会儿都会说这样俏皮话了! 不禁脸色严肃地摇头感叹:“老顾啊,我现在强烈怀疑你已经被爱情冲昏了脑,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假以时日,一定会禽兽大发,从此走上妻奴不归路啊。” 说完,又猫着脑袋过去,小声加了句:“话说,你真这么喜欢你老婆啊。” 顾修“啧”了一声,都不带搭理他的。 转身离开办公室,留下一个高风亮节的背影。 好在公司里还有个办事靠谱的李长明在。 十分钟之后就把机票一张张定好。 三人什么行李也没带,直接空手去了机场。 顾修心里打的主意其实挺简单,那就是自己媳妇儿作了死,抓回来操一顿安生了就好。 李长明则是觉得顾修不可能在那地儿久待,毕竟公司里事情太多,顾修这人喜欢事事亲为,又是个格外严谨的性格,哪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探寻什么养猪的真谛啊。 这里头最期待的人或许就数沈友庭这位祖宗了。 这厮前不久才从他哥的地方辞职了出来单干,自己的公司刚刚起步,平时屁事儿没有,就喜欢光着个屁股遛腚到处装大尾巴狼。 俗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夏五和乔书聆去的地方倒是不难找,就是南河市下头一个重点开发的村子,因为近几年推行科学养猪,算是个示范点。 通向村子的国道还没完全修好,跟周围的一片灰黄,显得有那么点儿格格不入,顾修几个人就算下了飞机坐着大奔颠簸过来,一路上屁股还是遭了不少罪。 村长提前得了消息在村口候着。 嘴里叼一根旱烟,脸比脚下的土地黄,看见不远处迎面开来的大奔,小跑上来,淳朴的脸上露出一丝毫无畏惧的笑意,张嘴就喊:“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欢迎啊!” 语气真诚而笃定,就像顾修他们是一群风尘仆仆赶来,验收小庄村社会主义新农村风范的大肚领导似的。 可顾修既没有大肚子,也没有美貌的小秘书,身体笔直,模样也是村里人从未见过的俊秀。 从车上下来,光亮的皮鞋踩在地上,怎么看都带着股农民朋友不屑一顾的矫情。 老村长今年六十多岁了,眼神儿有些不好使。 乍一看见顾修,忍不住感叹了句“额的娘嘞”,然后仔细凑近多看了一会儿。 突然两眼一亮,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小伙儿大喊起来:“哎呀二狗子啊,顾教授来啦!快让村里的人来看啊!” 被喊做二狗子的大汉挠了挠头,满脸为难地回答:“可我才答应了二婶帮她去看猪啊。” 村长两眉一敛,露出老干部独有的王霸之气,粗着嗓子喊:“呔!顾教授都在这了,你还看什么猪!” 顾修两眼一黑,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底。 沈友庭趴在李长明背上,眼泪都要笑出来。 那头二狗子得了村长的话,像是也觉得有理,低着脑袋往旁边的广播站跑。 不一会儿,就听全村的大喇叭突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声音——“村民朋友们,亲爱的村民朋友们,接到村长指示,大家请迅速集结村头参观顾教授,资深养猪专家顾建军带着他的老秘书来村里了,再说一遍,大家请放下手里的活来村口参观顾教授。” 顾修脸上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冷漠的眼神已经实实在在地显示出了他此时不悦的情绪。 李长明轻咳一声,甩开背上的沈友庭,张嘴就问:“那个村长啊,请问乔书…乔医生和夏医生现在在哪儿啊?” 村长拍了拍手里的旱烟,指着不远处道:“喏,那不就是嘛。” 顾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见着了自家媳妇儿的身影。 只是乔书聆这会儿整个人特别滑稽,穿着南河农村常见的妇女大花衣,棉袄大裤,头上还绑了个头巾,一脸菜色,看着可怜兮兮。 两人眼神在空中相遇,一个害怕,一个狠厉。 乔书聆觉得自己特别倒霉。 衣服在来的路上被弄坏也就算了,穿着身村长儿媳妇儿的花衣,胸口还特别的小,跑起来连胳膊都甩不开。 最关键好日子没过两天,顾修这阎王又追过来了,可谓祸不单行。 顾修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知道乔书聆这厮虽然平时不干正事儿,但也是打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以前压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乔书聆浑然不觉顾修的心情。 上来抓着他的胳膊,对着后面的几个大妈,还在那声情并茂地喊:“哎呀!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母猪之父顾教授啊!” 说完,又开始歪着脑袋对顾修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拆穿自己。 后面跑来的几个大妈步子沉稳,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主,纷纷挨个挤在顾修旁边嚎。 这个喊:“感谢在世父母顾教授救我猪命。” 那个喊:“顾教授您长得真是太俊了!看着一点都不像养猪的!” 这不废话么,人压根就不是养猪的! 李长明站在旁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满脸无奈地想。 沈友庭这会儿倒是站了出来,笑得够了,连忙轻咳一声,拦着顾修身边俩大妈,一脸严肃地说到:“大妈们,咱先让顾教授和乔医生单独说会儿话呗,顾教授大老远过来不容易,你看,脸都黑了。” 顾修皱着眉头一直没说话,看着挺可怕的,这会儿也不管旁边人让不让道。 拉着乔书聆直接就往外面走。 可乔书聆这会儿还有些扭捏,小声念叨了句:“我…我自己走。” 顾修感觉她的抗拒,回头淡淡地看她一眼。 什么也没说,弯下腰,右手往人腰上猛地一捞,直接就那么把她从地上扛了起来。 乔书聆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抱着顾修的脑袋,老脸通红,一边轻喊着“放我下来”,一边在他肩膀上扭来扭去。 顾修扛着她往不远处的树下走。 见她扭得厉害,索性一个巴掌打了上去,力气倒是不重,可还是把乔书聆吓得“嗷唔”了一声。 那头村民见顾教授该参观的也参观完了,于是纷纷散开,各自回头做起了手头上的事情。 顾修扛着乔书聆走了一段儿,在村外一口老井的槐树旁停下。 把人往树干上一推,靠在她的脸颊旁,直接脸色铁青地开口:“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外面作妖我都不知道?” 乔书聆的大红头巾这会儿被蹭得掉了下来。 耷拉在耳朵边上,露出鬓角一道浅浅的伤痕。 小声嘟囔了句:“我不是故意的,你那张照片太好看了,还戴着眼镜,特别知识分子范儿,怎么看都像好人。” 顾修被她说的一愣。 他压根没想到乔书聆会来这么一手。 轻咳一声,整个人靠上去,感觉胸口抵着的两团肉,低下声音问:“所以?” 乔书聆也感觉到了两人的亲近,不敢抬头看他。 只低着脑袋小声回答:“村里的人以前被坏人骗过,对养殖专家特别不相信,我们真是没有办法呀。” 顾修“啧”了一声问:“人家不相信,你们还来?什么毛病,他们这些人也配?” 乔书聆这会儿也不高兴了,“哼哼”着回答:“你不懂。这村里的都是好人,真的,就是以前太穷了,我大学那会儿还来这里支教过呢。” 顾修皱着眉头问:“你来这里支教过?” 乔书聆点了点脑袋回他:“不行啊,零六年我弟眼睛得了病,给他捐眼角膜的姑娘就是这个村里的,挺漂亮一小姑娘,因为家里没钱耽误了时间,最后硬生生给拖死的。那个时候,我爸找到她妈妈,问他们想要什么啊,她妈说就想要一头能养活的猪还有几只老母鸡,给剩下的两个孩子好好过个年。” 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子,小声念叨起来:“你知道什么呀,现在村里是有了扶持金,可大家都穷怕了,何况还被骗过,谁敢轻易相信别人呐,这次要不是夏五过来,他们等的那政府医生现在还过不来呢。” 顾修看着她低头说话的样子,嘴巴轻轻一张一合,带动着眼角的一粒泪痣,实在容易让人心生旖旎。 太阳这会儿已经落了山,余晖懒懒散散地打在两人的侧脸上,一片暖黄色的风吹过来,就像那些声音也化在了这阵暖和的风里。 顾修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还是板着个脸,看着她问:“这里怎么伤了?” 乔书聆听见这话,老脸忍不住一红,故意掩饰似的飞快回答一句。 顾修没有听清,又重新加重了语气,挑着眉一字一句问:“怎么伤的。” 乔书聆皱着眉头好半天,终于自暴自弃,回答到:“被杨婶家里的猫抓的啦。” 顾修一听这回答,想到乔书聆以前蹲顾家后院撸着他妈那只猫没出息的样,嘴角一下就勾了起来,低头靠过去,手指在旁边一点点摩挲,沉声问到:“打了针没。” 乔书聆点点头答:“夏五给我打了。其实我也没有很可怕吧,它为什么那么怕我呢,我明明可喜欢它了。” 顾修见她说得委屈,带着些不自知的撒娇语气。 全身上下都觉得舒服不已,低头看着她微微紧身的上衣口,抿了抿嘴,轻声开口:“如果你不再做坏事,回去我们也可以自己养一只。” 乔书聆一脸兴奋地抬起头来,眼神亮亮的,眨巴眨巴眼睛问:“真…真的啊?” 说完,又觉得不对,嘟着嘴反驳:“我什么时候做坏事了!” 顾修伸手捏住她脸颊上的一点肉,眯着眼睛回答:“哦?你这次没有做坏事?一件也没有?”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难免又有了些心虚。 咬着下嘴唇,眼睛一会儿瞟一瞟身上的人,一会儿又散开,表情怪里怪气。 顾修被她这小模样弄得心里直痒痒,趁她没有注意,直接扣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乔书聆看着顾修放大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他在自己的嘴里一阵胡搅蛮缠,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依稀传来,不浓,只那么一点儿,跟着两人舌尖的触碰,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许久之久,顾修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开。 看着乔书聆通红的脸颊,沙哑着嗓子,轻声道:“这是惩罚,知道么。” 乔书聆低着脑袋,扯着顾修衣服的角也不说话,就是红着的耳朵尖儿显示着此时羞涩的情绪。 杨婶在村里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村外头找着消失的两个人,见他们低着脑袋不知在说些什么,连忙站在原地大喊了句:“乔医生,顾教授,回来吃晚饭啦。” 乔书聆听见这喊声,立马如释重负一般地撒手往村里跑。 顾修看着她穿着宽大的花衣一路小跑的样子,跟个刚扒出来的萝卜似的,勾嘴一笑也没说些什么。 毕竟老婆是自己的,再怎么傻也不能嫌弃。 夏五可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才从后山一户家里回来,换好衣服之后坐出来,看着乔书聆小声问她:“你男人没怎么你吧?” 乔书聆摇着头回答:“他能把我怎样啊。倒是你,走了这么久,会不会很累?” 夏五打小跟他爹学习养殖,还没遇着过这样能让她大展身手的地方,一时兴奋不已,忍不住大大咧咧地回:“说啥呢,能者多劳嘛,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我作为顾教授的优秀学生,不得多负责点儿啊。” 说完,又嬉皮笑脸地对着顾修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脸诙谐的表情。 杨婶在厨房捣鼓一会儿,没多久就端着一大锅汤过来。 一边盛饭一边看着夏五轻声说:“夏医生,等会儿咱们吃完了,一起去把二号房的消毒做了吧。” 乔书聆听见这话,连忙嚷嚷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杨婶咧嘴一笑,看着她道:“乔医生你凑什么热闹,你这样儿的那能够进养殖房啊。” 乔书聆不服气地回:“怎么不能了啊。” 杨婶捂着嘴偷笑:“你皮肤嫩,屁股大胸也大,不好走身,还容易被围着拱的。” 她的话说完,顾修立马轻咳了一声,挑眉掩饰下嘴角的笑意。 杨婶转头一看,又念叨着:“顾教授也不能去。” 乔书聆一脸高兴地问:“他也会被围着拱吗?” 杨婶回答:“对啊,不过,是被姑娘们围着拱。” 顾修:“……” 她这话说的没错。 毕竟就刚才乔书聆和顾修回来的路上,整个村儿里的妇女同志,只要没绝经的,基本上都探着个脑袋看了他一遍。 顾修觉得这地方他没法待。 吃完饭就转身往外走,李长明和沈友庭已经被村长喊去了家里,说远客来了,必须得喝上一遭。 乔书聆吃完饭开始无所事事,眼瞅着杨婶家里的老猫往外蹿,眼睛滴溜溜一转,决定偷偷地跟了上去。 顾修在她后面走着,也没被嫌弃,两人跟了挺长一段路,最后在一堆草丛里找着了那只白色的猫。 扒开叶子一看,嚯,里头还有一窝小猫崽儿呢。 乔书聆“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一脸兴奋地蹲下去,也不敢凑太近,毕竟她才被这位“英雄母亲”给挠过一爪子。 就跟颗大白菜似的搁旁边蹲着,眼睛泛光,要是扔一块骨头,嘴里说不定还能流下两溜口水来。 顾修见她盯得全神贯注,不禁也悄悄靠了过去。 先是面色沉着在她边上坐下,然后一点一点慢慢贴近,最后装作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吧嗒”一声,终于搭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耐心十足,完全看不出一点儿老流氓的蓄意不轨。 乔书聆被他当做青蛙在温水里煮着,压根没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对。 看了会儿奶猫,渐渐就觉得有些累了。 白天她跟着夏五徒步跑了不少地方,下午又被顾修这么一吓,身体自然就有了乏意,打着哈欠,下意识的往旁边人怀里靠去。 顾修感觉到乔书聆挨过来的重量。 整个人都忍不住一僵,说来也是有趣,这两人更是过火的事情明明都已经做过,可偏偏这样普通的依偎让他最是手足无措。 抬头看着天空,轻咳了一声,无比生硬地说:“这里的晚上还是不错的。”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把视线从奶猫身上收回,歪着脑袋看了看空中漫天的星星,舒服地叹一口气,点点头回答:“是啊,这么多星星。” 顾修将胳膊里的人稍稍抱紧了一些,也没有再说话,抬头头像是在思考。 很久之后,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拖拉机的声音,他才又深吸一口气,轻声问了句:“乔书聆,你…有没有和其他人看过星星?” 乔书聆那头一直悄无声息。 顾修久久得不到回应,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头也不怎么安生,还在那轻声嘟囔着“我…会有猫的…” 顾修被她的样子弄的一愣,随后,“嗤”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放松而愉悦的状态,让他整个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丝鲜活的人气。 旁边的树上这会儿突然掉下来两个东西。 往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俩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小脸红彤彤的,看见顾修的模样,手舞足蹈的轻声道歉着:“对…对不起顾教授,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修活到这么大,被人偷看的次数不算少了,最厉害的时候,刚进大学军训那会儿,都被女生扒男生宿舍窗户看过。 这会儿,他看见旁边这俩姑娘,也没觉得多惊讶。 甚至还格外心情好的笑了笑,左手将手里的人抱紧了一些,右手指着自己的脸,挑眉问她们:“好看?” 那俩小姑娘还在上中学呢。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画面,挨个点头如蒜,小声地回他:“好…好看,我们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了。” 顾修于是一点一点收回脸上的笑意,用脑袋靠了靠乔书聆的头顶,手指轻轻抓着她的耳朵,偏头在她头顶的发旋上亲了一亲,抬头一字一句道:“她的。” 两小姑娘一开始还没有意识过来,等听得懂了,脸上忍不住开始泛起滴血的红,挨个捂着小脸往外头跑。 顾修脸色平淡地看着她们跑开的模样,低头用手指刮了刮乔书聆的鼻子,小声地说:“看看人家多识趣,像你这样的小傻子就是欠教育。” 说完,又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见人还没醒来,不禁加了一句:“嗯,回去就教育。” 第18章 乔书聆不知道自己累成了个猪头, 最后还得被顾修占一通便宜。 被背着回到杨婶家里的时候, 小呼打得挺响,还没进屋呢, 那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就猛的响了起来——“哎呀顾教授, 乔医生这是怎么啦?” 声音是隔壁张寡妇发出来的。 张寡妇今年二十有七,正是不甘寂寞的时候, 去年修路死了老公, 现在看见年轻有为的顾教授,心里立马打起了歪主意,穿着个短款小皮袄, 靠在杨婶家的大门口,张嘴喊的很是妖娆动情。 好在杨婶这会儿也带着夏五从养殖房里回来。 听见这动静, 立马小跑过去, 指着张寡妇的鼻子一个劲地数落:“回你的屋里去!人顾教授是城里来的,可不吃你这一套。” 张寡妇得了这话顿时觉着没趣。 哼哼两声,只能扭着个屁股往自己屋里走。 夏五在旁边站着, 偏头看见乔书聆趴在顾修身上一脸懵懂的样子,小脸忍不住就是一红。 她这人平时其实挺纯洁的,鉴赏个小黄片儿都要专门找打了码的看呢。 可也不知道是顾修和乔书聆身上的气质太过于粘腻,还是他俩打眼一看就是臭不要脸的。 平时只要这俩祖宗站在一起, 夏五那颗装满了母猪和林晨的脑袋里,立马就会升起一股子粉红色的小气泡。 跟自带了滤镜似的,顾修和乔书聆说一句话她就觉得他两下一刻要接吻,他们手一挨在一起, 她立马就能想到上床,现在乔书聆乖乖巧巧地趴在顾修身上,顾修回头,两人脸颊稍稍碰到一块儿。 夏五掐指一算,已经决定把他俩儿子的学区房放在了海定! 好在乔书聆不知道夏五这会儿心里的想法,她刚刚被张寡妇的一句话唤醒,现在整个人还有些云里雾里。 搂着顾修的脖子,下意识地靠在他脖子后面的皮肤上蹭了蹭。 她这动作倒不是撒娇,她就是觉得身上这人有着她喜欢的古龙水的味道,头发清爽又柔软,脖子干干净净,跟半个枕头似的。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眯着眼睛嘟囔:“怎么了呀?” 顾修一路上背着乔书聆,感觉到手里的分量,身上格外有劲,这会儿见人醒来也没打算放下。 臭不要脸的还重新掂了掂手里的屁股,把她抱得更舒服了一些,轻声回答一句:“没事,你继续睡。” 可乔书聆到这会儿了还能继续睡得着么。 看清了身下的人,别别扭扭地摇着屁股,小声地喊:“你…你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不好…” 顾修“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她:“合法夫妻,晚上抱着做什么不行,何况我就是背着你而已。” 乔书聆被他一句话说的脸上发红,突然感觉到屁股上的手在那故意地揉了揉,配着这会儿顾修皮肤上的热气,一不小心就发出了两声“呜呜”的低吟。 夏五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两眼一黑,只觉脑中有无数个颜色小片儿在轮番上映。 捂着脸,一边偷看一边默默地想:妈的,好刺激! 杨婶和他们年纪不是一个轮,何况她还是个老实人,呵斥完张寡妇回来,看着乔书聆的模样,也没多想,张嘴就喊了句:“嗨,乔医生白天陪着我们走了那么长的路,一准累坏了吧。来来来,快进屋里。我啊,一早就铺好床了,乔医生你住我儿子房里,挺干净的,铺盖也是白天才晒过的呢。” 顾修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他平日里连乔书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心里都觉得膈应,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同意让乔书聆去睡陌生男人的房间。 轻咳一声,脸色阴沉道:“她今天晚上跟我睡。” 杨婶一听这话,愣了。 毕竟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乔书聆和顾修的关系,单纯以为他两就是师徒,这会儿听见顾修这么说,两眼一横,能顶半边天的农妇架势眼看着就摆出来了,扬着脑袋大喊到:“你们城里人怎么有这种毛病!你当教授的就能随便睡女学生吗!” 顾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压根没法跟人解释,乔书聆这厮就是脸长得嫩,其实比自己都还大两岁呢,而且他两还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冷哼一声,看着身边的乔书聆,沉声问到:“是吗,那乔医生你今天晚上跟不跟我睡。” 这话说出来声音冷淡的很,一点儿疑问句的语气也没有,活生生的威逼利诱。 乔书聆也是个认怂的,她怕眼前这祖宗一个心情不好直接拆了她的台整段垮掉,想了想只能咽下这口气,小声念叨着:“杨婶,就…就让我跟顾教授睡嘛,我我我可喜欢他了…” 杨婶脸上露出很是痛心的表情,拉着她进到屋里,小声劝道:“乔医生,你长得这么乖,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就算顾教授长得跟神仙似的,但他毕竟是个结了婚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城里人的习惯呐,我一看见顾教授手上那个戒指箍箍就知道,他啊,是有老婆的人啦。” 乔书聆一早跟杨婶吹嘘自己思想觉悟深厚,说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打小发誓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养猪事业中去,无心恋爱无心婚姻。 这会儿听杨婶这么说,自然没那个脸告诉人家,这顾太太就是自己。 轻咳一声,眉头微微一皱,胡说八道那是张口就来:“杨婶你就别管了,我和他…其实已经好多年了…就算他结了婚,我也不在乎…谁让他是我老师呢…在我心里,能够和猪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他了…我只恨我们遇见的太晚…唔…” 她这一段胡说八道说得我见犹怜,没有半点逻辑,旁人听见应该是要扭送去神经病院的。 可杨婶却相信了,人不光相信,心里还泛起了一股子深刻而浓烈的同情。 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誓要为养猪事业做贡献、波涛汹涌的姑娘,竟会有如此苦情痴心的一面,谁能不为其落泪、伤感、茶饭不思呢。 好在乔书聆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见杨婶放过自己,立马找了个借口拿着衣服上后院洗澡。 出来后,偷偷地钻进没开灯的房间,本来想来个浑水摸鱼,可没想她前脚刚一进门,后面一个胳膊就伸过来,猛地将她整个人捞在了怀里。 乔书聆闻着顾修身上熟悉的味道,两腿都直发软。 勾着脑袋瑟瑟发抖地喊:“学…学弟,你还没睡啊?” 顾修整个人靠在房间的角落,只有半点月色照在鼻梁的侧面,投下一点笔挺的阴影,身上的温度热切而明晰。 伸手环住乔书聆的细腰,低头靠在她的耳边,一边用带着薄茧的手指一点点挪动,一边低声笑问:“学弟?小乔同学,顾老师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乔书聆两眼一翻,知道这厮一准是听见她和杨婶说的那些话了。 扭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到:“老…老师你别这样,明天还要早起呢。” 顾修见她这么说,直接咬住她的耳朵尖,擦着她鬓角的皮肤,声音低沉地问:“我好不容易撇开我那糟糠之妻出来一趟,你确定要浪费这样花前月下的好时机?” 乔书聆压根不知道顾修这臭闷骚泛起骚来竟然这样炉火纯青。 抿了抿嘴,情深意重地念叨:“我…我们来日方长啊老师…咱们认识五六年了不差这一天…” 顾修听见她的话,脸色忽的一紧,手里越发用劲,低头靠在她的肩头,闷声开口:“是十四年。” 乔书聆没有听清他的话,“啊”了一声将脑袋偏过去,看着他问:“什么?” 顾修此时也偏过了脑袋,侧耳靠在乔书聆的肩上,看着她白皙而长的脖子,月色照在上面,泛着纯净而悠长的光,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地问:“你…会忘了我的吧。” 乔书聆不知他的话从哪儿说起,其实她这人特别记仇,小时候乔语询咬了一口她的屁股,她现在见人还说他屁股上长了十六颗美人痣。 她能感受到顾修这会儿声音里的压抑。 这和过去认识的顾修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在乔书聆过去的认知里,顾修是冷漠的,偏执的,狡猾的,但他不会是失落的,彷徨的,无措的。 咬着嘴角,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笑着回答:“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忘了你。以前没有,现在,以后都不会。毕竟…” 说着,她的脸上开始泛起一点儿淡淡的红光,小小地咳嗽一声,继续嘟囔:“毕竟,我都嫁给你了呀。” 顾修听见她的话,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一丝毫无阴霾的笑意。 站起身子,将乔书聆整个人扳过来面对自己,低下脑袋,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触着她的脸,从她的鼻梁到鼻尖,一点点向下滑去。 两人呼吸相抵,月光很冷,气息却是热的,带着彼此鲜活的人气。 乔书聆知道顾修这会儿想要亲自己。 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自己现在毫不抗拒的态度,毕竟,她自认大度,被一头母猪亲惯了,有天说不定也会觉得它有那么些眉清目秀。 她也不觉得自己和顾修拥有多么深的爱情,这不是唬人呢么,一对家族联姻的夫妻,第一次见面还互赠了一排“鼻毛”,哪能谈得上爱情那么洋气的玩意儿。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和生活对着干。 她这人一向挺乐意接受现实的,就像她接受眼前男人的冷淡,接受他已经成为自己的丈夫,接受他们以后几十年都会在一起直至老去的事实。 人生匆匆几十年,结婚有时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非此即彼。 与其像很多人一样苦苦追寻,不如好好接受当下,有些偏见放下了,顺其自然地往下走去,未必不是一片海阔天空的世界。 顾修低着脑袋往乔书聆的嘴上贴,眼看着都能得手了,可床上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唔哩哇啦”地响了起来。 乔书聆一听见那声音,立马从顾修怀里挣脱了出去。 低头接起手机,轻咳一声喊:“喂,语询啊?” 乔语询那头听着口气还挺急,张嘴小声地问:“姐,大哥去你那儿了吗?” 乔书聆两眼一愣,满脸疑惑地答:“哥?他怎么了?” 乔语询听她这么说,这才知道乔书聆也没有得到消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对着电话轻声喊:“大哥从老宅逃了,听说爷爷让他娶一个李家的姑娘,他不愿意,李家的姑娘又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哎呀可乱了。” 他的话说完,乔书聆只觉满脑子空白,就连顾修走过来也没有半点知觉。 沈友庭这会儿才从村长家喝了一遭过来。 李长明已经趴下不省人事,沈友庭这部队里待过的牲口倒是还挺清醒。 踩着月色过了两户人家,看见靠在门口一个人抽着烟的顾修,走上去伸手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背上,看着他问:“怎么的,没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你家小乔拿下?” 顾修“啧”了一声,把烟头扔地上,一点点踩灭。 眼神阴沉地看着那烟头的样子,面无表情道:“她哥逃婚了。” 沈友庭又不知道乔书文跟顾修的那点破事儿,还当顾修是在为大舅子操心呢。 “嗨”了一声不屑一顾地回答:“关你屁事儿啊,李家那臭不要脸的李延卿还为了个寡妇要死要活呢,她哥逃婚算什么屁大点的事儿啊。” 说完,又很是忧郁地看了好友一眼,感叹道:“就是可怜了咱们老顾啊,明明结了婚,还是没有性生活哎。” 顾修很是不悦地看他一眼,冷哼着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友庭点头如蒜,很是高兴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老顾同志心系群众,不但自己进了婚姻坟墓还琢磨着继续扒拉两个无辜群众下去,哎,多么缺德的好同志啊,就是可惜没有性生活。” 顾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感情这厮今天还就绕不开这一嘴了,眯着眼睛狠声道:“你哥不是说准备给你介绍两个台湾小妞?” 沈友庭听他提起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哥哥,一下子就像是酒醒了,两眼直发愣,小声念叨着:“哎我哥那傻逼和你一样没安好心,不行不行,我不能中了你们的圈套。” 然后,顿了顿,又情深意重地加了句:“不过,他有点和你不一样,他有性生活。” 顾修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到了旁边的鸡栏子里。 扯着嘴角,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留下一句:“就你他妈一天到晚屁话多。” 第19章 第二天早上, 沈友庭是在鸡屎味儿浓郁的鸡棚子里醒来的。 一身凌乱的鸡毛, 衣服耷拉了一地,小风儿一吹还有股透心凉的劲。 睁开眼, 面前一个毛茸茸的大屁股在脸上扫来扫去, 沈友庭没好气地“呸”了一声,刚想撑起胳膊站起来, 却没想那老母鸡也格外坚贞, 临危不惧,“吧唧”一声就在他脸上准确无误地下了老大一个蛋,还带着热气的。 沈友庭打小没怎么醉过, 遇见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了, 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追着那只老母鸡,拔腿就开始男子一千五百米。 乔书聆这会儿倒是很乖巧地坐在屋子里。 她昨天因为得知乔书文逃婚的消息,一晚上没有睡好。 大清早发现顾修把自己搂在怀里, 人睡得挺香,可下面那大东西却在张牙舞爪着,身上冷汗四溢,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爬起来, 坐在屋外的石头上思考了大半宿人生。 等太阳出来,大家伙儿一一起床,她也许是吹久了风,已经坐在屋里小脸通红, 开始时不时地咳嗽起来。 顾修见状特别不高兴,伸手探了探她的脑袋,皱着眉头打电话给那头的李长明。 李长明昨晚上喝得不省人事,这会儿匆匆赶来,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整个人特别具有抽象美。 最难得的,是他后面还跟着个一身鸡屎味儿的沈友庭。 两人身影交相辉映,很有股农民朋友面朝黄土的根红苗正之感,打眼一看,很难不让人生出一股子掏两毛钱放在他们面前的冲动。 乔书聆平时心地最是善良,此时果然虚弱地递了颗鸡蛋过去。 沈友庭看着她手里那圆滚滚的鸡蛋,两眼一黑,扯着嘴角拔腿就往外跑。 倒是李长明实在,拿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打着电话让南河分公司的人订机票,又让他们派两辆车过来,坐在旁边就开始和顾修聊起了公司里的事情。 下午,检疫站的兽医正式抵达小庄村,乔书聆因为身体不适加上担心乔书文,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夏五却是决定留下,说是过段日子和检疫站的人一起回去。 杨婶对乔书聆这丫头挺有感情的。 临走前,拿着自己织的毛裤毛衣放在她手上,说话时泪眼朦胧,不乏老母亲般的深情。 乔书聆本来就感着冒呢。 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越发感动,眼泪没憋出来,一条细长的鼻涕倒是先一步深情款款地流了出来,用力往上一吸,还带着格外的坚贞不屈。 顾修看见她的模样,都乐了,低着脑袋抖动肩膀,没怎么发出声音。 乔书聆知道这厮在笑话自己,也没有在意,和杨婶道了别,一脸不高兴地走过去,直接把脸靠在顾修的手上,哼哼嗤嗤的把鼻涕就往他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上擦。 李长明站在旁边都看愣了。 毕竟他对乔书聆不怎么了解,没想到这乔大小姐不光胸大脸大屁股大,连胆子也特别的大。 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平时挺爱干净的顾修这时也没有生气。 反而还伸手把人捞进怀里,用两个胳膊轻轻地圈住乔书聆的脸,让她整个脑袋都埋在自己胸前,低声说了句:“自己男人的衣服想怎么弄都没关系,别人就不要这样了。” 夏五站在旁边,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只觉牙齿都被酸掉了一半。 沈友庭也突然觉得全身哪哪儿都痒,坐进后面的车子,偏头问李长明:“妈的老顾是不是中邪了啊?” 李长明轻叹一声回他:“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我就知道,自打娶了这乔书聆,这位祖宗每天按时回家,连班都不加了,出去应酬还一准要发条短信报备。” 沈友庭听见他的话,连忙啧啧称奇起来:“靠,这乔大小姐看着挺纯良,管男人管这么严啊?” 李长明轻咳一声,摆着手回答:“哪儿啊,人乔大小姐压根就没管他!老顾这就是,被散养的羊硬是要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圈儿,外头成片的草场都比不上他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 沈友庭咧嘴一笑,觉得这形容挺新奇。 戳了戳旁边李长明的胳膊,贱了吧唧地问:“那老李你应该挺羡慕人家的吧,毕竟你们家那母老虎可不得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昨儿个喝醉了骂她,回去会不会让你跪搓衣板啊?” 李长明极其淡定地看他一眼,很是清新脱俗地回答:“作为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品种,你怎么好意思嘲笑家里有母老虎的?” 沈友庭被他戳中心事,“切”了一声,摸摸鼻子,还真就没话了。 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么敞亮一小伙儿,怎么就一直找不着漂亮姑娘,要不赶明儿他真答应他哥的建议,也收拾收拾去相个亲? 乔书聆和顾修坐在前面的车上,浑然不觉后面那两人谈论话题之险恶。 她本来就有些习惯性的晕车,只要一坐长途,不一会儿就会想要睡觉,加上这会儿她感了冒,脑子迷糊着,一时软软地靠在顾修腿上,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顾修这厮也挺不要脸。 前面还坐着司机呢,抱着乔书聆的脑袋,低头看着,眼睛就没离开过,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弯个腰,亲人家一口,亲完又自欺欺人地念叨一句“哎,师傅又乱踩刹车。” 人司机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 他是公司里四十多岁的老员工了。 以前没接待过这么重要的人物,南河毕竟比不上那些一线城市,总部的人少有过来。 他对于顾修这位总经理唯一的印象或许也就是那些去总公司进修过的领导嘴里说的——冷漠,严厉,油盐不进。 可等顾修真正上了车,司机同志又觉得顾修其实没那么可怕。 在他看来,这个总经理虽然脸上看着冷淡了点儿,偶尔喜欢自言自语地胡说八道两句,其实也没有那样的不好相处。 况且,他对待自己的老婆实在温柔,一路上抱着让她靠在腿上也就算了,每一个过坑,他还要用手垫着她的后脑勺免得她受了颠簸,时不时地亲上一口,看着就跟个情种似的,哪里有那些人嘴里的恐怖。 乔书聆睡得懵懵懂懂,当然不知道顾修一路上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等到达机场办理完登机手续,时间看着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四个人在二楼吃了顿便餐,乔书聆刚起身拿着登机牌往商务候机室走,没想那头突然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哇,你是半月聆聆吧?” 乔书聆的瞌睡这一下子就醒了。 偏头看着旁边几个背着背包的小姑娘,年纪很轻,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格外天真的朝气。 轻笑一声,有些尴尬地问:“你们…认识我啊?” 打头的那个姑娘个头最小,嗓门却最大,使劲地点了点头,走上来抓着她的手,一脸兴奋地喊:“哇,聆聆姐你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呐,我就说那些人不要脸,居然说你配不上华明一,什么眼光嘛!” 乔书聆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小声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啊?” 那姑娘咧嘴一笑,很是骄傲地回:“因为我们都是聆聆死忠会的人啊,聆聆姐你放心,我们知道你喜欢低调,从来不会把你的照片发给外人的!” 看来又是何文晖那个小傻逼。 这姑娘见乔书聆低着脑袋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为最近的事情伤感,忍不住很是认真地安慰了一句:“聆聆姐你放心啦,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真的,那个盛夏虽然抢了华明一,但他们一定是不会长久的!” 乔书聆被说的满头雾水。 一脸茫然地问:“盛夏?她和华明一在一起了?” 那姑娘嘟了嘟嘴,很是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呐?你那天拒绝了华明一,盛夏第二天就跟他告白了呢,这次我们来南河参加漫展,他两还在那里秀恩爱,给他们的cp粉发小礼物,真是恶心死人了,我们好多人都说回去一定要黑死他们。” 乔书聆虽然是一画漫画儿的,但她向来不混圈子,况且盛夏还是自己工作室里的人,犯不着。 听见这话,立马轻声安慰了句:“别啊,你们还是高中生吧?平时好好学习,不用花太多精力在这些事上面。真的,你们能喜欢我的漫画我就特别高兴了,可千万别去黑人,多不和谐啊,咱们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做这掉价的事儿。而且,虽然挺不好意思,但其实我都结婚了,华明一那小朋友怎么样我真不是很在意。” 她这话说出来,旁边的小姑娘立马两眼发亮地轻声叫了一下。 乔书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顾修这会儿正拿着一大杯温奶茶过来,伸手放到乔书聆手里,低声说了句:“是这种吧,以前看你总拿着咬的。” 乔书聆有些惊讶,毕竟这种抹茶加布丁的奶茶她只有大四那段时间喜欢喝过,可那会儿她和顾修明明没有半点交集。 旁边的几个小姑娘不管她这些,站在原地脸上个个洋溢着格外的热情。 也不能怪她们,毕竟长成顾修这样的男人,五官出众也就算了,连穿着打扮打扮都沉稳得体,气质凌然,别说一个华明一了,就连漫画里的男主也比不上,平时神出鬼没,压根不会贸然出现在普通场合,向来只存在于女生的传说里。 顾修轻咳一声,伸手将乔书聆不着痕迹地揽进怀里,勾起半点嘴角,轻声问她:“这些是?” 乔书聆被他搂得挺不好意思。 低着脑袋回答一句:“是…是喜欢我的粉丝,刚刚参加完南河这边的漫展。” 说完,见顾修还是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介绍呢,一脸纠结地叹了口气,小声地加了一句:“这…这是我老公。” 那些姑娘听见这话,愣在原地哑了一阵,然后突然一下子全部炸开了锅。 小脸兴奋得不行,眼里像是闪烁着各种粉红色小星星,这个喊着:“天哪,聆聆姐你老公居然长这么帅!你画里那些男主是不是都是照着他画的啊!” 那个嚷嚷着:“聆聆姐你好幸福啊,跟你老公比,华明一算什么啊。” 还有从旁附和的:“就是,华明一再帅那也是修图修出来的,我们姐夫可是天然的无死角啊。” 得,就这么一会儿,姐夫都直接认上了。 乔书聆站在原地听着她们的话觉得尴尬极了。 她没法在这样煽情的时候告诉这些涉世未深的姑娘,自己这个老公在画里的角色其实是一条已经绝育了的老狗,这不美好,也不符合自己善解人意的设定。 轻咳一声,只能站在原地干笑。 顾修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回头喊了一句李长明的名字,脸上带着格外的轻松表情。 李长明这会儿听见顾修的声音,立马拿着十几个纸袋上来,笑着把袋子挨个放在这些小姑娘手里。 仔细一看,全是机场专卖店里的香奈儿香水。 那些姑娘被这么一弄都蒙了。 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顾修,小心翼翼地问:“姐夫这…这是给我们的啊?” 顾修挑挑眉毛,揽着乔书聆的左手抬起,摸了摸她的头发,点着头回答:“嗯。别人家粉丝有的,我家小孩儿的粉丝也能有,拿去玩儿吧。” 在场的姑娘听见这话,无一不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喊“姐夫万岁!” 只有乔书聆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原地,脸上茫然,两眼发愣。 晕晕乎乎地上了飞机,直到空姐来问她想要喝些什么,乔书聆才终于回过了神来,抓着顾修的胳膊,轻声喊到:“你…你刚才是不是听见她们的话了啊?” 顾修这会儿正低头看着报纸呢。 没想到自己这个媳妇儿反射弧线能有这么长,轻挑了挑眉毛,点头道:“听见了。” 乔书聆“哦”了一声低下头嘟囔:“败家爷们儿。” 顾修见她说的小声,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她的耳朵,觉得手感特别好,凑过去低声笑笑:“我们家小孩儿生气了?” 乔书聆抬头拍开他的爪子,轻声回答:“谁…谁是你家小孩儿啊。” 顾修干脆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歪着脑袋回她:“刚才餐厅里放《爸爸去哪儿》,是谁一个劲地喊着宝宝萌萌萌的?” 乔书聆脸上一红,忍不住开口解释:“我那是喊小宝宝,又不是说我自己!” 说完,见顾修又伸手要抓自己的耳朵,直接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没想某位同志贼心不死,在她关上门的瞬间,眼疾手快的把手卡在了门缝的地方,然后一个转身溜进来,“吧嗒”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两人一下子被堵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气温上升,渐渐凸显出一丝格外的暧昧气氛来。 顾修从后面抱着乔书聆的腰,靠在她耳朵边上,声音带着笑意,低沉而亲昵地说:“小宝宝可以有很多,可大宝宝只有一个。” 乔书聆感觉到他扑在自己耳边的热气,伸手捂住,只想大喊救命! 第20章 顾修这人平时看着正经, 其实心眼儿里未必就没有一两个不能说的小秘密。 就像现在这会儿, 当他看见乔书聆因为自己渐渐变得通红的耳朵,还有那双微微湿润着的眼睛, 他的心情就挺愉悦的。 这位小同志单身多年, 小时候一心徜徉知识的海洋,长大了点儿也没能尝试过普通孩子的青春叛逆期, 所以他不知道一般在学校里, 那些喜欢扯姑娘小辫子的臭流氓都是这么副德行。 他还觉得自己这是已婚妇男的浪漫情怀。 张嘴咬住乔书聆耳尖上的一点点肉,放在嘴里很是暧昧地舔咬,手上的动作一点点顺着腰肢往上爬, 最后留在那两团肉的下方,偷了半点浮香, 乐得盈盈一握。 乔书聆这时因为感冒全身没有力气, 身上泛起一层难以言喻的麻软。 耳朵周围的皮肤在这时尤为不合时宜的变得敏感起来,就像顾修的舌尖每一次划过,都能在她脑子里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低下脑袋, 试图将脸埋进衣服的领口,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窘态。 可顾修压根不准备放过她。 迈步向前,将人压向了旁边的洗手台,伸手在乔书聆的腰部轻轻一捞, 瞬间将人整个扳了过来,面对面站着,卡在墙壁与自己胸膛的方寸之间。 乔书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抬起头来。 看见顾修干净而紧绷着的下巴, 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他再做出什么戏弄的动作来。 嘴里小小地喘着气,脸上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泛起一层绵软细腻的粉色。 顾修眯着眼睛,看见她的动作,不但没有反省,还觉得意犹未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意,低头靠在乔书聆的手背上,轻声地问:“害羞了?” 乔书聆原本就挺不好意思的,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只觉全身都烧了起来。 感觉到顾修贴着自己手背的皮肤,带着点儿男人粗粝的质感,忍不住放下耳朵上的手,转而低住他的胸口,小声回答:“你…不要这样,在外面呢…” 顾修觉得新鲜,低头靠在她的鼻前,脸色平静地看着,感受到她身上的一点颤栗,忍不住又压过去了一些,将嘴唇贴在她的下巴上,压着嗓子问:“乔书聆,那次,你也挺舒服的吧?” 乔书聆要是还早些日子,一准不明白这厮在说些什么。 可现在她被顾修调戏得多了,自然知道他不是什么真正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连带听他的声音都觉得带着股格外的色气,此时猛地得到这样一句问话,整张脸都忍不住轰的一下涨红了起来。 咬着嘴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小声嘟囔着:“臭流氓。” 顾修觉得这样子的乔书聆特别招人疼。 低下脑袋,想也没想,直接就亲了上去,感觉到对方的扭捏,还伸手在她的胸口坏心眼儿地捏了一下。 乔书聆被他这么一弄,瞬间身体就软了,一动都不敢动。 耳边是机舱里低鸣的声音,嘴里是这个男人霸道的味道,一时间就像全世界都被掌控了一般。 好在飞机此时入了云层,突然开始颠簸起来,乔书聆伏在顾修怀里,感觉到鼻子里有一股热气上涌,忽的很是激烈地抗拒起来。 顾修亲得够了,这会儿也酒足饭饱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抱着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没想那头乔书聆一个响亮的喷嚏就那么毫不犹豫地打了出来,连带着还附赠了一串情深意切的鼻涕,乍眼一看,实在又是可怜又是可气。 顾修被她这么个喷嚏打得愣在原地,嘴巴微张,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难得的错愕表情。 乔书聆本来还挺难为情的,可看见顾修这么副见了鬼的模样,“噗嗤”一声,又突然笑了出来。 半捂着嘴巴,眼睛勾成一弯小桥的模样,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有些软糯而温暖的鼻音,就像此时的她真是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顾修本来都要上手打她屁股了,可看见乔书聆这么个脆生生的笑脸,整个人又瞬间没了脾气。 谁让她可爱呢,没有了过去两人相处时的拘谨和狡黠,就那么一点儿明晃晃的笑意,连话都不用多说,在顾修的眼里,就比任何东西都要招人了。 叹一口气,抽出旁边的一张纸巾,放在她的鼻子上,无奈地说了一个字:“擤。”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格外听话,笑眯眯地使劲擤了擤鼻子,眼看着顾修收拾完纸巾扔进旁边的纸篓还小心翼翼地用湿巾擦了擦她的小脸,不禁很是好心情地问了句:“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她这话问出来实在没有期望得到任何答案。 毕竟她也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看《爸爸去哪儿》入了迷,这会儿看见顾修的动作,觉得他特别像个当爹的,忍不住笑嘻嘻地问了句。 可没想顾修一点儿没有在意,转身洗了个手,听见厕所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还轻咳一声,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不会,爸比只会唱大叽叽。” 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乔书聆站在原地,看着顾修的背影,脑中只觉有一道惊雷响起。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内心无比惶恐地想:天哪,我是不是烧的出现幻觉了。 好在沈友庭这会儿是睡着的,不然他一准要抓着两人刚才消失的时间说事儿。 从飞机上下来,乔书聆立马乖乖巧巧地上了李长明的车子,她这会儿鼻子已经堵得有些严重了,连带着说话都是一股子粘腻的鼻音。 随便一句话,就跟是在撒娇似的,湿哒哒的眼睛往顾修那一瞅,简直一字一句都闹心。 李长明看见自家老板的模样,也能感受到他的憋屈,当即决定送这乔大小姐去医院。 毕竟,夫人感冒是小,老板憋出病来是大。 科学又不能证明,欲求不满除了造成不孕不育还会不会锻炼出一个伟大的神经病呢。 乔书聆不知道李大秘书此时正在为自己的丈夫操碎了心,歪歪扭扭地进到专家科室里,原本想着拿点药就回去,可谁知那医生格外严肃仔细,得知她时不时感冒发烧,立即拿出百度百科的唬人架势,又是尿检又是ct,像是你不做这些检查查清原因,下一刻就要立即去火葬场预定几分熟! 乔书聆被说的一愣一愣,拿着各种单子硬是一一照做了。 顾修陪了她挺久,刚回北城事情不少,就坐在化验室外头等结果这么一会儿,都已经接第六个电话了。 乔书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听见化验室里的人喊自己的名字,立马小跑着过去,看见乔琴的脸,立马一乐,笑着喊她:“哟,琴子你调回北城啦?现在在三医院?” 乔琴是乔书聆二伯家的女儿,不是真正的乔家人。 她妈当年带着她嫁进乔家,老话里头一般亲切地称其为拖油瓶,大多是被看不起的一类。 但乔琴这拖油瓶格外高冷,平时和乔家的孩子从来不怎么交际,大学去了外地读医,几年下来一点音讯也没有。 乔书聆算是乔琴在家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 原因也挺简单,乔书聆不像乔家另外一些孩子喜欢抱团儿,偶尔逢年过节到乔家大院,两人凑一块儿同看一本少女漫画,你一句我一句,交情就这么慢慢出来了。 乔琴看见乔书聆的脸,心里也有些唏嘘,毕竟她大学毕业进了医院,前不久才调回北城,一回家就听见乔书聆嫁进顾家的消息。 此时,看见乔书聆这一副倒霉样,连忙抓着她的手问:“顾家那二少爷…没欺负你吧?” 乔书聆没想到两人久别重逢,乔琴第一句问出来的话竟然是这个。 挠着头发,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地回答:“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儿呗,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乔琴皱着的眉头还没下去,低头看着手上的化验单,小心翼翼地问:“上次乔林生日你没回去,小婶婶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在说你呢。” 乔书聆“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问:“乔林生日?我不知道啊,小婶婶说我什么了?” 乔琴哼哼着回答:“还能说什么,就说你嫁进顾家,连他们都看不起了,连个堂弟的二十岁生日也不去。” 说完,她又四处看了两眼,凑过去小声加了句:“关键啊,她还说,你嫁进顾家是拖了乔语玲的福,可是顾家二少爷平时不近女色,压根就没看上你,结了婚都是跟你分房睡,天天吵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当着我们这些姑娘的面,说什么以后别指望着嫁个好男人就趾高气昂,说不定也是下堂妻,一辈子老处女,回娘家更难看,反正那话说得可难听了,真的,要不是我妈跟她的关系,我一早就走人了。” 乔书聆听她这么说,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安慰:“行了行了,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啊,看谁都不顺眼。小婶婶那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骂这个,明天咒那个的,你要跟她置气那都没完没了了。” 乔琴抿了抿嘴,觉得也有道理。 把出来的化验单结果放在乔书聆手里,看着她问:“那你和这个顾…什么…” “顾修。” “哦对,顾修,你和这个顾修以后要怎么办?” 乔书聆还以为乔琴这是在聊他们两个人结婚的事儿呢,歪了歪脑袋,低头无所谓地回答:“就…就赶鸭子上架呗,走到哪儿算哪儿,还能怎么办。” 乔琴一听这话,不高兴了。 毕竟,她自觉站在乔书聆这一边,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够争气一点儿。 抓着她的胳膊,一脸严肃地教育:“你怎么还是这么糊里糊涂的。你看我妈妈当年就是因为带着我,嫁进乔家都低人一头,如果这个顾修真对你不好,那你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修已经从外面打完了电话回来。 看见两人的模样,走上来,低声问:“情况怎么样?” 乔琴一个紧张,连忙把化验单又拿了回来,干笑着回答:“挺好的,就是普通的感冒,梁医生就是爱大惊小怪,你们可以安心回去了,药都不用吃,真的,千万别吃药,我看你也挺忙,别再浪费时间。” 乔书聆把她之前的话听了一半,这时候还云里雾里着呢。 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问:“琴子,你刚才…” “嗨!” 乔琴突然打断她的话道:“我刚才就是想劝你好好珍惜身体,别仗着年轻就把身体不当回事!” 顾修听见这话也觉得有理,抓着乔书聆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口:“仗着丑就熬夜也是不对的。” 乔书聆被他一句话说得翻出一个格外清新的白眼。 抬头笑嘻嘻地回答:“再丑也是你顾家的媳妇,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 乔琴站在旁边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想:这…看着不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样啊。 顾修倒是没有给她太多疑惑的时间,毕竟他这会儿实在有些忙。 道了声谢,转身就拉着乔书聆离开。 乔书聆笑着对着后面的乔琴说了句:“那我先回家了,今天只想打瞌睡,等有时间咱们出来聚聚啊。” 乔琴点点头答:“好,后天正好周末,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正好也有事儿想和你聊,你别熬夜了,对孩…对身体不好。” 乔书聆听见这话,乖巧地嘿嘿笑两声,跟着顾修下楼,上了李长明的车子,整个人往后一靠,大叹一声:“我就说姐姐这强壮的小身板儿哪能得那些稀奇古怪的病,琴子说我药都不用吃呢,自己能好,那医生可真愁人。” 顾修偏头看她一眼,像模像样地沉声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刚才在外面接电话,听说他们这里有个姓邻的医生,因为每天晚上加班总吃夜宵,才五十岁就得了胃癌。” 乔书聆听他这么一说,立马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顾修挺受不了她这副模样的,轻叹一口气,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告诉她:“别怕,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 乔书聆靠在他的胳膊里,很是感叹地点了点头,拱着脑袋回答:“那是,还好我不姓邻。” 顾修:“……” 第21章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家里。 顾修还没来得吃点东西, 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 公司那头的电话又立马急匆匆的把他喊了出去 红姨眼睁睁看着自己炖的十全王八大补汤没了用武之地,坐在厨房一时脸上失落不已。 择着手里的菜, 就像是在消灭旧时的阶级敌人似的, 眼疾手快,可谓一掐一个准。 乔书聆睡了一觉起来, 眼看着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感觉肚子有些饿, 走进厨房看见红姨低头“运功”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问:“红姨,你低着脑袋嘟囔什么呢?” 红姨抬头, 脸上带着无比的忧郁。 开口很是情深意切地开口:“小姐好些了没有?” 乔书聆点点头回答:“在被子里出一身汗,好多了, 这几天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红姨听见她的话, 立马唉声叹气起来,一边起身把手里的毛豆放进水槽,一边脸色黯淡地回答:“事儿倒是没有, 就是前天你们没在家,老爷子过来了一次,说是担心大少爷藏在你这儿,没想把你和姑爷分房睡的事儿给发现了, 当时脸色挺不好看的。” 乔书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心里格外稀奇地想:感情这乔家上上下下整天屁事儿不干,光顾着琢磨着自己和顾修这点夫妻间的破事儿了。 轻咳一声,连忙开口安慰起来:“红姨你放心, 我和他的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糟…” 红姨洗着豆子,可不相信。 一脸操心地小声劝解:“小姐啊,你的苦我都知道,二十五岁的姑娘,冷不丁地嫁了个不认识的男人,这事儿放谁身上都难受。可既然你和姑爷这婚都已经结了,咱们也就忍着些放下点身段儿来。婚姻不像恋爱,一定得有个死去活来的由头,咱给人做媳妇儿的,偶尔示示弱,撒个娇,它不丢人。你说,你们两现在这么天天分房睡着,他不主动,你也不主动,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乔书聆低着脑袋听红姨说话,一直没怎么反驳。 因为她知道红姨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乔书聆七岁那年跟着乔书文回到乔家,第一个抓着她的手喊她名字的人就是红姨。 这么些年下来,两人虽然看着是主仆关系,内里其实已经有了亲人的意思。 叹一口气,刚想开口说自己其实已经上了顾修的贼船,没想门口的铃声突然响起,家里竟然又来了客人。 乔琴这会儿等在门口,心里还挺焦急的。 她刚刚才下了班,从赵文艺那里讨到了乔书聆现在的地址,套着个围巾过来,打眼一看,跟个街道上接头的地下党似的。 乔书聆打开门看见她的模样,两眼一愣,低着脑袋问:“琴子,你…这是得了啥病?” 乔琴“啧”了一声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跟地下特务似的左右看看,关上门,一脸严肃地问:“家里就你一个人吧?” 乔书聆拿了双脱鞋给她,指了指后面的红姨,同样很是严肃地回答:“还有一位老同志。” 乔琴认识红姨,知道她是乔家的人,“嗯”上一声,很是郑重地摘下围在脸上的围巾,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你给她手上再递去一把菜刀,她下一刻就能去撕资本主义的大字报! 抬头抓着乔书聆的手,万分沉痛地开口:“你想好了没有,这个孩子你是要还是不要?” 乔书聆“哈?”了一声,一脸茫然地问:“孩…孩子?什么孩子?” 乔琴很是怒其不争地轻喊:“感情我给你留的短信你一条都没看吗?你肚子的孩子!今儿化验出来,你怀孕了,乔书聆同志,你肚子里有崽了!” 她这话说完,不光是乔书聆,就连后面的红姨也愣在原地。 好半天才迈着小短腿走上来,满汉热泪地问:“天哪小姐,你这是被哪个野男人给欺负了啊!我我我打死他去!” 你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乔书聆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会儿辩解辩解,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尴尬地问:“真…真的啊?百分百确定是孩子?不是吃撑了什么的?” 乔琴皱着眉头回答:“乔书聆同志,请你相信科学!” 说完,又挨着她坐下来,一脸感叹地加了句:“还好你今天是遇着我了,要是你那会儿回去找老梁,他那张十里顺风跑的嘴一准把什么都给抖落出来!哎,书聆你也是,你说你都嫁进顾家了,怎么还敢这么乱来。这顾家人的绿帽是能随便给戴的吗!” 她这话说的掏心挖肺,结合着此时潸然泪下的表情,一时都让乔书聆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咽了一口口水,坐在原地,默默来了句:“报告组织。虽然说出来两位同志可能不信…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真的就是顾家老二的…” 她这话说完,呆滞的人一下就变成乔琴和红姨了。 两个人各自瞪着一双小眼,张着的嘴比鸡蛋大。 乔琴最先回过神来。 拉起乔书聆的胳膊,让她站直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着头回答:“小乔你体态丰盈,看着也没有任何西方血统,肚子里绝对不会是耶稣。” 得,感情这厮以为乔书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性繁殖出来的! 乔书聆扯着嘴角的半点肉,都服了这人。 看着她轻声回答:“我和顾修上过床。” 她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就像在宣布自己也是享受过人间情欲的妖怪。 红姨这会儿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拉着乔书聆的手,眼睛眨了一阵,不禁一脸期待地问:“小姐,你和姑爷…真的那个过?” 乔书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上次我不是在哥哥公寓住了一晚上吗,就是在那里,哥哥那个阿姨也是知道的。” 她这话说完,乔琴立马一脸浮夸地大喊:“靠,乔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男人平时在家里横眉冷对分房睡,去你哥哥家一趟,却臭不要脸地抽空打了个炮?” 乔书聆“嘿嘿”笑了两声,很是不好意思地回答:“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乔琴于是突然沉默下去,三秒之后才猛地站起来,抓着茶几上的水果盘,开始敲锣打鼓似地大喊起来:“靠,牛逼啊!我小侄儿居然是顾家的!啊!书聆,等咱肚子起来了,天天在小婶婶面前溜达,气死她去啊!” 红姨这会儿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拉着乔琴的手一个劲地嚷嚷:“太感动了,小姐我真是太感动了!你和姑爷居然有性生活!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咱这肚子可真是太争气了!” 乔书聆看着她们的样子,无奈地叹一口气,觉得半是好笑半是欢喜。 低头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抿了抿嘴唇,笑嘻嘻地念叨:“崽儿啊,你看见没,你可得乖乖地长大哦,你看这外头这么多可爱的小姐姐小奶奶在等着你呢。” 那肚子像是有感应一般,忽的响了一声。 乔书聆于是一脸震惊,站在原地张嘴就喊:“卧槽!我的崽真他妈是个天才!一个月没到就听得懂人话!” 乔琴举着手里的盘子,一脸不敢相信地凑过来问:“不能吧,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牛逼成这样儿啊。” 乔书聆“哼哼”一声,指着自己肚子一脸正经地开口:“真的,他刚才还回应我了!” 说完,大家都非常默契地闭上了嘴,几秒沉默之后,终于听见一阵“咕噜”声从乔书聆肚子里传来,典型的饿着了。 红姨站在旁边,“噗嗤”笑出了声,嚷嚷着:“饭都好了,先吃饭吃饭,今天高兴,我再去加两个小姐喜欢吃的菜。” 乔书聆脸上一红,忍不住低着脑袋往餐厅走。 乔琴看着她的模样,伸出胳膊推了推,一脸贼笑着喊:“你行啊书聆,说是闪婚,这么会儿连崽子都出来了。” 说完,又低着脑袋凑过去问:“话说,你男人床上是不是特猛啊,我下午太紧张都没注意看,现在一想,你男人好像挺帅啊,听说还是顾家下一任管事的呐。” 乔书聆被她说的脸上越发红了,伸手打了她一拳,轻声喊:“就你话多,我跟他就只有过那一次,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乔琴“哼哼”两声,做出老中医的模样,掐着手指下了结论:“一次就能怀上?那你男人肯定特别牛逼!靠,又帅又有能力,那方面还强,乔书聆,怪不得小婶婶嫉妒你,你对比看看她女儿嫁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乔书聆坐下来轻叹一声,开口抱怨:“可他们是青梅竹马呀,有情饮水暖嘛。” 乔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表示受不了:“狗屁,现在什么年代了,我还贫贱夫妻百事哀呢,找男人就得找比自己强的,这样才不亏本,不然你在家里舒舒服服二十几年,后面几十年交给一个傻逼,图的什么啊。” 乔书聆说不过她,只能低着脑袋吃菜。 两人边吃着饭边聊天,把分开几年的乐子逗了个遍,眼看着十点乔琴都穿上衣服离开,顾修还是没有回来。 红姨这会儿自觉乔书聆已经有了顾家的孩子,女主人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立马认为她拥有了一切对丈夫行踪知情的权力,连忙开口催促着她打个电话过去。 乔书聆猫着脑袋答应,电话接通才知道顾修是被一群小日本给灌醉了。 十一点多被李长明背回来,也没闹事儿,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乔书聆以前也遇着过一次这样的状况,可那会儿她和顾修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象征性的给他擦了个脸也觉得没什么。 这会儿两人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乔书聆被他猛地一下抱在怀里,脸上突然就有了些微微的红。 听着他嘴里的念叨,心里又起了些坏心眼,捏着嗓子偷笑:“顾总,您喝得高不高兴呀,要不要我再喊几个小姐妹过来陪陪您?” 顾修推开怀里的人,低吼了一句“滚”,然后摸到乔书聆的胸口,又重新把人捞回来,把脸埋在她锁骨上面闻了闻,嘟囔一句“我的。” 然后正式睡死过去。 乔书聆都被他弄的没话了。 想要挣脱出来,发现这酒鬼还挺有力气,最后觉得这家伙除了酒气,身上还挺暖和,晃了会神,没想就那么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红姨都还没起床呢。 顾修就被李长明的电话叫醒,说是要赶在早上机械进场之前去工地看看。 顾修洗了个把脸从浴室里出来,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乔书聆,走过去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乔书聆这会儿睡得香甜,一点儿也没醒,就下意识地颤了颤睫毛。 顾修于是又伸手在她细长的睫毛上轻轻刮了一刮,觉得挺有趣,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送给自己的“鼻毛”,不禁勾起嘴角笑了一声。 门外李长明等得久了,忍不住壮着胆子按了声喇叭。 顾修听见那声音,只能轻叹一口气站起来,把乔书聆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在她脸上最后捏了一把,到底还是带着一声的凉气转身走了。 乔书聆一觉到天亮,红姨来喊她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晃晃悠悠地起来,吃过饭就想着去顾修的公司走上一趟。 一来是想要把怀孕的事说了,二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顾修帮忙打听打听乔书文的事。 可顾修那头特别的忙,刚刚从工地回到公司,转身又开始跟项目部的人开会,电话也打不通。 乔书聆只能跑到公司前台,轻声说了句:“你好,我想找顾修。” 她这会儿穿着简单的很,就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搭了件长款羊毛开衫,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工薪族中,就跟个学生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件普通的白色衬衣被她撑得有些合身,没有了大多数人穿着衬衣时那样松垮的感觉,反而贴着皮肤,显示出一点颇为克制的肉感来。 前台的姑娘长得挺漂亮,烈焰红唇,很有种冷艳美人的气质。 听见乔书聆的话,笑着问她:“小姐,请问您有总经理室的邀请函吗?” 乔书聆摇摇头回答:“没有。那是个什么东西,见顾修这么麻烦的吗?” 这不废话呢么。 人家一上市公司总经理,要是谁想见时时都能见,那他一天二十四小时还睡不睡了。 两个在大厅里一直溜达的保安大哥这会儿也闻着味儿晃荡了过来。 他们平时闲得很,连门卫的老狗掉了都要热心的到处找上一通,这会儿见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嚷嚷着要找老总,自然不会放过,凑过来问:“小姑娘你找总经理啊?” 乔书聆点点头,看着他们说:“是啊,他和李长明现在应该在开会,电话我都打不通。” 她的话说完,保安同志乐了,哼哼一声,义正言辞道:“那你给总经理秘书室打个电话啊,让他们下来个人。” 乔书聆平时对顾修的工作一点儿了解也没有,他的几个秘书里也就认识一个李长明。 听了保安的话,还有前台看着自己一脸深意的表情,索性瘪了瘪嘴,把奶茶从前台的桌子上拿回来,气呼呼地说了句:“我是顾修的老婆,又不是来找他谈生意的。” 她这话说出来,保安和旁边的前台立马就笑了,乐得嘴都有些合不拢。 乔书聆看着他们很不高兴地问:“你们笑什么。” 保安轻咳两声回答:“你问问周围这几个人,谁不知道新来的总经理是单身,小姑娘,社会可不是你想的这么好混哦。” 乔书聆皱着眉头问:“谁跟你们说顾修是单身的?” 那前台的女人这会儿也说话了,轻咳一声,很是温柔地回她:“顾总大学毕业就进的公司,一直兢兢业业,个人年假都修的少,根本没有时间去结婚渡蜜月。” 这话不假,乔书聆和他压根就没有渡过蜜月。 另一个保安见乔书聆面露难色,这会儿也开口了:“小姑娘,现在的这个顾总和以前那个可不一样。人家虽然长得帅,但洁身自好,你要是来说自己怀孕的那可是来迟咯!” 他这话说的其实十分有渊源。 因为以前还是顾悠当总经理的时候,公司里隔三差五就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爹。 今天说他始乱终弃,明天说他风流薄情。 顾悠这厮天生不好从商,被他爹压着上了个班,待在办公室不是画画就是泡姑娘。 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以至于从那会儿走过来的老员工都有些心有余悸。 乔书聆听他们这么说,叹着气,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咬着嘴巴只能往回走。 没想脚刚往前迈出几步,那头电梯的门突然就“叮”的一声打了开来。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事来什么公司前台!” 乔书聆听见顾修的声音,立马转过了身,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整个人立马有些紧张起来。 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方菱特地找她聊过的话,说顾修事业心重,让她平时千万不要干扰他的工作,特别是公司,没有什么大事尽量不要去,顾家的女人要懂得低调。 想到这些事情,乔书聆忽的就有些没了底气,摇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嘟囔一句:“那我、我回去了。” 可顾修根本就没有看她,反而直接走上来,盯着面前前台的人,沉声问了句:“不知道自己打个电话问秘书室的人,硬是要我太太打?我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 前台的姑娘被顾修这一句话说得全身一颤。 低着脑袋只敢站在原地连连道歉。 乔书聆这会儿听见顾修的那一句“太太”,脸上也突然泛起了一点微微的红。 顾修倒是没注意,看着旁边保安,阴沉着个脸,突然冷声问他:“看什么?” 那保安连忙收回视线,低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回答:“没有没有,就是想把经理夫人看清楚,争取下次不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顾修听见他的话,直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拉起乔书聆的手转身就往电梯里走。 一边走还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工作卡套她身上。 乔书聆懵懵懂懂地拿起来一看,只见那工作卡上面还真印着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工作岗位也简单的很——总经理私人助理。 乔书聆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不会当人助理,这是做什么的呀?” 顾修偏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这工作卡可以去公司任何地方,包括我的私人休息室。” 说完,又盯着那巴掌大的工作卡停在乔书聆紧绷着的白色衬衫胸口,随着呼吸一点一点上沉下落的模样,倾身向前,把乔书聆往身后的墙上一推,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抵,一字一句道:“不是想知道你的工作么。” 说完,歪着脑袋直接亲了上去。 乔书聆都被他吓傻了。 双手被扣住,全身不能动弹,舌尖被吸允得都有些疼了,等好不容易挣脱了顾修的手掌,才终于喘着气念叨一句:“你…你怎么这样啊,这里是公司。” 顾修直起身子,看着低了自己一头的乔书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低声回答:“下次再穿成这样来公司,操死你。” 第22章 乔书聆被这祖宗的话吓得两腿发软、神经错乱, 睁着老大一双眼, 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地喊:“好汉!我看你骨骼清奇,一身骚气, 断然不会做那白日宣淫的苟且之事!” 顾修被她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冷着个脸,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巴,两人谁也不说话, 就那么沉默地互相瞪着。 乔书聆个矮胸大, 梗着个脖子先天不具备装大个儿的优势,于是先一步落下阵来,皱着眉头嘟囔一句:“好了好了, 小同志,大清都亡了, 霸道总裁装逼也是要遵守基本法的啊, 杀人偿命,欺负媳妇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哦。” 顾修听见她的话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嗤”的一声笑出来,将头埋在乔书聆的脖子旁,也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就只是闷着个脑袋无奈地喊了句:“你啊。” 乔书聆只觉那语气里带着半分暧昧半分宠溺, 配上他声线里天生的低沉与磁性,让人实在有些手粗无措,就算想要造反那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余地来。 站在原地,忍不住在心中大叹一句:奸诈!狡猾!个闷骚东西! 好在顾修这会儿不知道乔书聆心中感慨, 笑得够了,重新又抬起头来。 低头靠在她的面前,难得温和地看着她的脸,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抵在她的唇珠上,缓慢而暧昧地揉弄了一阵。 直到那里的颜色变得柔软而鲜红,又勾下脖子,将自己的脸一点点靠过去,嘴唇轻放在她的嘴唇上,不动声色地点了一点,不似过去那样的强势霸道,反而多了点平静的温情,有如青涩的少年躲在心上人的茜窗下悄悄偷的一个吻,带着一点点忐忑,一点点试探,就算没有任何言语,也能挠得人一阵心惊。 乔书聆深吸一口气,死死抓住顾修西装的下摆,做出最后一丝抵抗。 脸上的皮肤虽然已经红成一片,但目光如炬,依然摆出了自己最为坚贞不屈的模样。 顾修只要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欺负。 伸手在她屁股上一巴掌打下去,故作生气地冷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书聆哼哼着回答:“这是油盐不进,冰清玉洁的表情!像我这样意志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你个大资本家就算得到了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顾修“啧”了一声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伸手在她胸口抓了一把,一字一句道:“学姐你想多了,我要的向来只是你的身体而已。” 说话间,身后的电梯突然“叮”的一声打开。 乔书聆不知外面的人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看着门口站着的四个大男人,“啊”的一声就往顾修怀里钻。 顾修没有再使坏,拍拍她的背,低声还安慰了句:“都是秘书室的人,别怕。” 乔书聆虽然宅龄深厚,可平时正常的交际还是会有,不至于见着男人就害怕。 她这会儿纯粹就是装的,一来是害怕刚才的话被人听见想要首先做出受害人的姿态,毕竟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二来也是准备在这些秘书心里留下一个乖巧的软妹形象,以便以后做了孽有人撑腰。 轻咳一声,故意装作可怜地眨了眨眼,小声喊到:“你们好。” 这四个秘书除了李长明,没一个见过乔书聆真人的。 这会儿得到消息赶来,个个心怀鬼胎地站在电梯口等着,打眼看见乔书聆这么副乖乖巧巧靠在自家总经理怀里的模样,别管她是不是装的吧,反正心里是挺惊讶的。 捂住胸口,个个在那唉声叹气地想:原来顾总这位衣冠禽兽平时看着清心寡欲、不好女色,其实内心里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糯米团子似的女人,还开着会呢,听见消息就坐不住了,跑出来,还没进办公室就抱在了一起,最可恶的是,他要的还只是人家的身体,可谓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打头的秘书刘文昌资历最深,是顾有文的老部下了,今年四十五多岁,平时为人最是严谨。 他前些年被顾有文从总部调出来,分在了顾修现在的这个公司里,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会偶尔监督监督他的私生活问题。 毕竟当年顾悠留下的烂摊子太多,顾有文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 刘文昌那会儿因为顾悠的那些女友,头上原本就不多的青丝眼看着也掉了一大半,剩下一些还比较顽强的,一片摇摇欲坠地飘零着,一片绿油油的给顾悠放羊。 有时睡在床上,从梦中惊醒,捂着自己的胸口,都要下意识开口喊一句:“哦不!这只猴子不是顾家的种!” 好在后来顾修接管了公司,刘文昌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瞬间轻松了一半。 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发现了新问题。 因为这个顾家二少爷虽然和上一个大少爷不一样,他不风流多情,没有时不时找上门来的姑娘,可他却又太过于克己,简直是没有感情! 才刚刚大学毕业一小伙子,人长得挺敞亮,也不知打哪儿来的那么多苦大仇深的情绪,见人说话沉稳得不像他这个年纪,平时着装一丝不苟,还带着股老大哥的气势,出去应酬黄赌毒不沾,就连衬衫的扣子都是扣到最顶上一颗,喉结一抖,下面人就得跟着一颤。 有时别的科室的女秘书过来,对他媚眼都要抛成青光眼了,人家不仅熟视无睹,反手还就是一个眼刀子,可谓杀人于无形。 那段日子刘文昌特别忧郁。 因为他无意间看见了自家闺女正在阅读的同性恋小说,意识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个群体。 顿时看待顾修的眼神都带上了一层欲言又止的情绪,好在后来听说他结婚娶了乔家的大小姐,他这颗摇摇欲坠的心才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这会儿,看着乔书聆站在原地一脸娇羞的表情,刘文昌心中实在是挺高兴的。 走上来,努力用他四十五岁的老脸憋出二十岁的天真,笑了笑,细着声音道:“夫人,我先带你到处去看看吧,等会儿顾总开完了会再出来陪你,好不好啊?”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立马点头,偏头看着顾修,轻声告诉他:“你快去开会吧,不用管我的,我等你出来。” 顾修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开口道:“嗯,那你跟着刘秘书到处看看,要是想吃东西了就去餐厅,我等下就出来。” 乔书聆感受到旁边几个人诧异的目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一句:“知道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宝宝。” 顾修抿着嘴,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已经柔和了不少,轻咳一声回答:“嗯,那我就先去开会了,大宝宝。” 乔书聆被他这话说的老脸一红,在一群人的抽气声中,哼哼两声,转身往顾修的办公室里走去。 顾修办公室挺大,内外两间,看着倒是没有想象中整洁,桌上堆着不少的文件,难得地显示出一点和他本人不同的凌乱。 左边的柜子里放了几张照片,一张顾家的全家福,一张和顾悠的合照,还有一张是和乔书聆的结婚艺术照。 顾修和乔书聆结婚的事情实属赶鸭子上架,当时各种准备的事宜也仓促得很。 连柜子里这张婚纱照都还是婚后随便找了个时间去补拍的。 而且,顾修那天去拍的时候全程没有个好脸色。 只有那影楼的化妆师一点儿不害怕他,一边理着他的头发还一边勾他的小手指,一脸娇笑地问:“顾先生,你的皮肤真好,在女人里都算不错的呢。” 说话间,还整个人往前靠了靠,把自己低胸的领口露了出来。 顾修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扯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很是冷漠地回答:“我倒是觉得你的皮肤不怎么好,过厚了。” 那女人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指着自己的胸口,歪着脑袋笑了笑道:“可人家这里的皮肤很嫩哟。” 乔书聆这会儿也刚刚穿好了婚纱出来,高跟鞋有些过高了,走得不怎么稳当。 被顾修上前伸手一拉,直接就倒在了他怀里。 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脸色慌乱地问:“你…你做什么?” 顾修没有说话,看着她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不着痕迹地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胸口一揉,偏头声音低沉地开口:“不好意思,有了我太太的,你的我的确不怎么看得上。” 乔书聆这下就算再笨也知道顾修这是被化妆师给勾搭了。 原本还挺同情的,可见他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胸上,手指微微往里缩,还有越发假戏真做的意思,连忙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催促了句:“那我们就快去拍了吧,好早些回去呀。” 顾修这会儿脸色还是很平淡,只是眼神微微亮了一瞬,挑着眉问:“早些回去做坏事?” 乔书聆那会儿是真不知道顾修这闷骚的内心。 不但没有在意,还傻兮兮地笑了一声,现在想来,这臭不要脸的那时候就是在趁机吃她的豆腐啊! 就这么想着,乔书聆干脆在顾修的办公椅里坐了下来,不经意的从旁边抽屉抽出一张老照片,看了一眼,抬头很是惊讶地问刘文昌:“顾修小时候也是在十二小上的小学啊?” 刘文昌没想到乔书聆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笑着点点头回答:“是啊,当年他还是优秀毕业生呢,要不是老夫人那件事…” 说完,又突然停顿下来,干笑了两声问:“夫人你也是十二小毕业的?” 乔书聆笑着点头回答:“是呀,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优秀毕业生,我那时候差点都毕不了业呢。” 刘文昌有些诧异地问:“毕不了业?怎么会,小学而已。” 乔书聆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发,耸着肩膀一脸笑意地回答:“谁知道呢,挺多年的事情记不清啦。” 说完,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乔书聆接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迟疑了一会儿,接起来有些疑惑地“喂?”了一声。 那头见电话接通,也立即开口,低声问了句:“聆聆,你在顾修的公司对吗?” 乔书聆听见这声音,脸上突然露出了很是惊喜的表情,起身往旁边的洗手间走,偷偷锁上里面的门,小声地问:“哥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担心死了!” 乔书文听见她的声音,眼神里泛着无限的温柔,轻声告诉她:“哥哥很好,聆聆现在下来,哥哥在负二层32d的停车场,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好吗。”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连忙点头如蒜,挂上电话就往下跑。 刘文昌站在后面问:“夫人你去哪儿啊?” 乔书聆见状连忙笑嘻嘻地回答:“去一楼见一个朋友,等会儿就上来。” 刘文昌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再问,一边收拾手上的东西,一边开口嘱咐到:“那等下直接上来啊,顾总他们的会不会太久的。” 乔书聆此时急着想见乔书文,压根就听不见他的话。 哼着小曲来到负二层,找到了乔书文的车子,跑过去一下就扑进了自家哥哥的怀里,皱着鼻子念叨:“哥哥你这几天到哪里去啦,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叛逆的一天,爷爷那边是不是好生气呀。” 乔书文这会儿看着倒是没怎么显得落魄。 眼镜还是那样端端正正地戴在脸上,脸上干净而清俊,身上散发着乔书聆最为喜欢的古龙水味道,驼色的风衣笔挺,显出尤为潇洒肆意。 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乔书聆的头发上,低声道:“我们上车说。” 乔书聆恋恋不舍的从自家哥哥的怀抱里出来。 坐进副驾驶座,想了想,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喊:“没关系的哥哥,爷爷那边我可以帮你去说,真的,我…我怀孕啦,是顾家的,爷爷肯定会听我的。” 她的话说完,乔书文手上的动作突然就那样僵在了原地。 眼神茫然地看着车外的一片黯淡,很久之后,才又勾着嘴角笑了一声,拉过乔书聆身边的安全带系上,低着脑袋靠在她胸前,抬头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聆聆,哥哥不当乔家人了,我们一起去日本好不好。” 顾修开完了会回来,进到办公室没有看见乔书聆,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阴郁了下去。 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地问:“刘秘,我太太呢。” 刘文昌“啊”了一声道:“夫人刚才说去一楼见一个朋友下去了。” 说完,又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念叨:“这都四十分钟了,怎么还不上来。” 他的话说完,顾修立马转身出去,对着李长明道:“去找保安科调录像。” 李长明看见顾修的模样,一下子也紧张起来,转身就往十二楼保安科跑。 等几个人一起看完刚才乔书文带着人开车离开的录像,顾修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状态,眼神阴冷地盯着录像里乔书文,也没有说话,只有手臂上泛起一条条暗色的青筋,显示出格外的愤怒与狠厉。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开口就是一句:“老虎,咱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吧。” 那头被喊做老虎的人听见这声音微微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瞬间低下了声音:“三爷,上次那个妮子我已经让人弄了她的手,手机也…” 顾修不想听他的废话,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有件事,可能需要你替我查一查。” 老虎听见这话,立即住了嘴,勾着脑袋满口答应:“有什么事,三爷您只管吩咐。” 第23章 乔书聆睡了一觉醒来,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 乔书文坐在旁边的书桌前低头写着些什么, 抬头看见她的模样,放下手中的笔, 走过来轻笑了笑问:“怎么就醒了, 红姨在整理东西,去机场还有些时间。”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 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表情, 很是不解地问:“红姨也来了?” 乔书文起身走过来,在她旁边的地方坐下。 伸手将她睡乱的一点头发绕至耳后,点头回答:“当然, 你怀了孩子,以后需要有个人照顾, 红姨我最放心。” 乔书聆皱起眉头, 伸手扯住乔书文的袖子,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不是只去一会儿吗?” 乔书文挑挑眉毛,轻笑一声答:“当然不, 我们会在那里待很久很久的。” 乔书聆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不解与疑问,歪着脑袋,有些紧张地问:“为…为什么?” 乔书文看见她的表情整个人微微一愣, 低头靠在她耳边不答反问:“怎么,不愿意和哥哥去日本?” 乔书聆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但是哥哥, 你…你明明今年就可以接替大伯的位子,我…我现在也是顾家的媳妇…如果我们突然离开…” 乔书文突然将她揽入怀中,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低头靠在她的头顶,低声地问:“没有什么但是。聆聆,你小时候答应哥哥,说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话,都忘了吗?” 乔书聆当然不会忘记两人最困难的那段日子。 在乔书聆七岁回到乔家之前,她和乔书文其实过得一直很苦。 他们的母亲林琅是个一直活在自己世界的女人,她渴望将人生的全部意义奉献给艺术。 年轻时还有娘家的财产可以挥霍,可后来林家破产,她又坚持与乔正阳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流浪,生活一下变得落魄极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说来也是很乖巧了,饥肠辘辘地陪着她在潮湿的地下室,憧憬那些所谓的浪漫;在火车经过的阁楼,幻想那些所谓的纯净,从来也没有喊过苦。 只是后来被乔家寻回去,个个骨瘦如柴,没有一点那个年纪孩子的圆润模样。 乔书聆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身上的男人,垂着脑袋没有看他,小声说了一句:“可是哥哥,我们现在长大了,兄妹…兄妹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乔书文像是有些惊讶于乔书聆的拒绝,原本清亮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暗淡下去,靠过去沉声道:“那我们就不要做兄妹了。” 乔书聆抬头,有些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愣愣地看着他,语气很是讶异:“什…什么,不做兄妹?哥哥…你在说什么?” 乔书文摘下脸上的眼镜,露出他和母亲极为相似的凤眼。 一点点倾身向前,靠在乔书聆的面前,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隐忍而决绝,伸手将她一把推倒在身后的床上,撑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说我们不要做兄妹了,聆聆,和哥哥做夫妻吧。” 乔书聆只觉脑中一道惊雷打下。 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就连眼前乔书文的脸也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 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很是慌张地胡乱张嘴道:“哥哥…你不要开玩笑…你不要…不…我…我是聆聆,我是聆聆呀。” 乔书文此时像是没有了任何顾虑,低头就向乔书聆的嘴角吻去。 乔书聆下意识的将脸偏过,堪堪躲过了这突然落下来的一个吻。 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突然开始哭着喊了起来:“哥哥…我是聆聆呀,我是你的妹妹呀,你不要这样子。” 乔书文听见她的哭声,一下子像是回归了现实的世界,身上动作猛地停下。 看着身下的人,眼里露出一丝不忍的情绪,叹气抱住她的身体,轻声告诉她:“聆聆,在血缘上,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哥哥,只是因为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 乔书聆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哭声立马就停止了下来。 放开脸上的手,眼角还带着还未散去的泪珠,张着嘴,很是茫然地问:“我…我们在血缘上没有关系?” 乔书文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低下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叹一口气回答:“嗯,你是妈妈朋友的孩子,当年你亲生父亲接济过妈妈,那时候你还太小了…” 说完,他又轻拍了拍乔书聆的背,试图让她放下心里紧张的情绪,看着她的眼睛,很是温柔地开口道:“聆聆,我知道你怀了顾家的孩子,没有关系,哥哥会接受他的。之前是哥哥太过大意,让乔家把你当成商品嫁了出去。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没有乔家人,也没有顾家人,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乔书聆感觉乔书文说话时喷涌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一时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过去许多两人不同于普通兄妹的暧昧瞬间扑面而来,让她一下子就像是从梦中醒来,明白了很多从未想过的事情。 伸手抵住身上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点,摇着头回答:“不行,不行的,哥哥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你不能因为我放弃这些你该有的东西,你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 “我不在乎的。” 乔书文抱紧怀里的人,靠在她的肩膀沉声回答:“我之所以努力想让爷爷看见我的存在,我之所以想要出人头地都是因为你。既然你已经被乔家当成商品嫁出去,我也没有了继续为乔家卖命的必要。” 说完,他又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又带着些许忐忑情绪轻声问了句:“聆聆,你喜欢哥哥么。” 乔书聆当然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可以说,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乔书文是唯一一个让她想起来便会脸上带着微笑的男人。 可这样的喜欢却与男女之情无关,那是一种源于亲情的羁绊,一种兄妹之间最为单纯的亲密。 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放在乔书文的鬓角,看着他的眼睛,毫无掩饰地回答:“哥哥,我喜欢你,可是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出于妹妹对于哥哥的崇拜和亲密,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乔书文听见她的回答,整个人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手臂上的肌肉死死地收起,露出皮肤上紧绷的线条,眼神渐渐变得阴沉,声音沙哑地问:“是因为顾修么。” 乔书聆没有想到乔书文会在这时提起顾修的名字。 眉头微微皱起,偏过头不去看他,摇着头回答:“不论我是嫁给了谁,我对哥哥,都只有一个妹妹该有的感情,这永远不会改变。” 说完,她又叹一口气,轻声说了句:“何况,我现在和顾修的确已经是合法夫妻,我不想,辜负了这段婚姻。” 乔书文听见她的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从床上坐直身体,看着桌上的那盏台灯,一言一句都变回了平日的冷静:“你以为顾修是什么好人么。聆聆,你太单纯了,顾修这个人从小不正常,被自己亲生母亲绑架,十岁就能杀人。你觉得他现在对你拥有特别的热情?那不过是他的掌控欲而已。他把自己伪装在一个正常人的世界,但他的内心其实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他这话说得简单轻巧,似乎一句话就能将一个人的命运说清道明。 乔书聆愣在原地,眼睛睁得老大一颗,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书文转身想要触碰她的胳膊,没想手指还未靠近,楼下就忽的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 皱着眉头起身往窗边走去,拉开窗帘看见楼下打成一团的人,还有院外停着的几辆大切诺基,“啧”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走。 没想房门才刚刚被打开,那头顾修的身体就猛地出现在了门外。 他这会儿头发不复往日的整齐,十分不羁地搭在额间,领带松松垮垮的从脖子上散落下来,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带着不知是谁的血,脸上带着阴狠无比的表情。 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就是一句:“怎么,以为有个詹全给你掩护就万无一失了?乔书文,十三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 乔书文不悦地皱起眉头,往前迈步,挡住顾修往房里投去的视线。 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紧紧握住的拳头,低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开我妹妹。” 顾修扯着嘴角的一点笑意,抻着脖子左右扭动一阵,猛地一拳捶过去。 将乔书文一把摔在地下,冷笑着回答:“这辈子你是别想了。” 乔书聆听见两人开打的声音,心里只觉无奈极了。 自从她嫁给顾修,这两人见面的时候似乎就总是这样一幅剑拔弩张的状态。 以前她不明白原因,此时知道了乔书文的心思,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感叹一句红颜祸水来。 下床拉着顾修的胳膊,大声喊上一句:“顾修你住手!” 顾修听见乔书聆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只是在抬头的瞬间又被乔书文一拳头捶了过来。 乔书聆于是又捂着头大喊:“哥哥你也住手!” 她的声音刚落,只见楼梯口突然窜上来几个高个大汉,满身肌肉,打头那个还是个老熟人,乔家老宅的张管事,跟在乔老爷子身边四十几年,年轻时混道上的,平时满脸横肉,看上去活生生一个断子绝孙大法的门派祖师爷。 乔书文被张管事带着几个男人从地上抓起来,嘴角破了点皮,眼神还是十分狠厉。 刚想开口说话,没想那头张管事一个勾手,直接就把人敲晕了过去。 乔书聆看得目瞪口呆。 顾修却很是平静,看着被带下去的乔书文,冷哼一声,还说了一句“废物。” 乔书聆见不得有人说自家哥哥的坏话。 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就皱着眉头喊:“你闭嘴!不许这么说我哥哥!” 顾修眯起眼睛,这才想起这妮子还他妈在这呢。 直接把人扛起来往窗台上一放,指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冷声道:“这些杂鱼就是你哥找来的,我一个人撂倒三个,你说他不是废物?” 乔书聆被顾修压在他的胸膛和窗台之间,双胸靠在玻璃上,都有些变了形,“唔”了两声没好气地喊:“我不看,你…你放开我。” 顾修听见她的声音,低头不禁也朝她的胸口看了一眼。 瞬间愣在原地,只见那里贴身白色衬衫被挤出了一副奇异的形状,露出里面内衣清晰的轮廓,贴着浑圆而饱满的肉,跟着两人的动作上下晃动,泛着不可思议的肉欲。 顾修喉结跟着动了一动,低头靠在她的肩头,伸手放在那两团肉的下面,一边肆意地揉捏,一边沙哑着声音说了句:“虽然你哥是个废物,但他有句话没有说错。” 乔书聆感觉顾修身上的热度,不敢再动,双臂搭在玻璃上,仰着脑袋无奈地问:“什…什么。” 顾修于是咬了咬她的耳朵,低着声回答:“我顾修不是什么好人。”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整个人一愣,轻叹一口气,几秒之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偏头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他还说你是大变态呢。” 说完,才发现两人此时的嘴唇贴得太近,呼吸都要黏在一起似的。 轻咳一声,想要把脸偏回去,却没想被顾修突然伸手扣住,站在原地就那么被他生生咬住了。 顾修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子邪火。 这会儿咬着乔书聆的舌头一阵吸允,都把她弄得全身没了力气。 好半天才把她整个人扳过来,放在窗台上,让她背靠着玻璃,伸手抓住她的两条大腿,下巴靠在她胸口的两片柔软里,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低沉地问:“那顾太太,你怕我么。” 乔书聆看着顾修那张冷清却精致的脸,小脸忍不住一红,小声回答到:“怕什么怕,我社会主义接班人,养过致富的猪打过不要脸的流氓,就没见过一个怕字!” 顾修见她本来已经很是害羞,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只觉越发软了去。 下身微微往上一顶,看着她,颇有兴致地问:“哦?致富的猪?不要脸的流氓?那我是什么?” 乔书聆想了想,拉过顾修已经松开的领带,直接往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收紧之后,很是正气道:“你啊,你是最新品种的大尾巴狼,童年缺爱,有些变态。” 顾修看着她一脸正经的表情,拉着她的手指往在嘴里含了含。 低笑着点头:“我这品种现在市面上应该还不多,你可得记得牵紧点。“ 乔书聆听见这话,又开起了染坊,“哼哼”着回答:“听你这口气,牵不紧你还要去吃别人家的羊怎么的。” 顾修伸手在她胸口一抓,低声回答:“当然不,我这个品种,向来只对爬主人的窗户感兴趣。” 乔书聆愣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轻咳一声又一本正经地收回了笑意,点点头,很是严肃道:“我知道了,变态大尾巴狼同学,晚上睡觉我会好好锁好窗户的。” 顾修于是也轻笑了出来,抓住她的那两团肉,低头在尖处重重地吸了一口,靠在她的胸口低声道:“知道就好,大白兔姑娘。” 第24章 疤子不知道这两人还在屋里头腻歪着呢。 呼哧呼哧地上来, 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着:“老三, 下面那群杂碎我给弄服帖了,詹老头儿那儿干脆喊我爹去…” 话还没说完, 抬头猛地看见窗台边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剩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眼儿里,“咯噔”一声就闭上了嘴。 顾修原本是想趁机伸手掀开乔书聆衬衣的, 这会让听见疤子的声音, 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把人往怀里一捞,脸色很是不悦地回过头来,十分娴熟的往人身上扔了把眼刀子。 疤子今年刚满二十四, 平时还自诩祖国的花朵呢,跟着他爹横行霸道多年, 吃软怕硬的典型, 一旦碰见顾修这样的活阎王立马怂得比王八都快。 轻喊一句“打扰了”,勾着脑袋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念叨着:“妈呀, 铁树开花、王八念经,我他妈别是眼瞎了吧。” 李长明站在一楼的花园里收拾着残局,看见他下楼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走过去很是愉悦地喊:“哟, 疤子,怎么的,被我们老顾给请下来了?” 疤子看见李长明浑身就不得劲,翻了个白眼, 都恨不得原地憋出一个屁来。 他两是多年的老冤家了。 上高中那会儿追过同一个姑娘,到了大学还不消停,两人一个社会主义大混混,一个理工学院老流氓,口蜜腹剑,你来我往了四五年没个结果。 最后什么好处没捞着,那姑娘倒是嫁给了她五十多岁的恩师,两人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梨花压海棠,然后两眼一黑,开始胸闷气短心发慌,。 去年疤子接了他老子的几个堂口,私底下跟顾修有了接触,李长明作为顾修的秘书跟在旁边时不时地酸上两句,这两的梁子眼看着就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 乔书聆倒是不知道疤子和李长明的那些过节。 她这会儿被顾修抱着,心里还挺慌乱的,眼看着这厮的眼睛盯着自己衬衣扣子都要冒出火花儿来,连忙轻咳一声,抵着他的胸膛,恢复一脸正经,很是忐忑地问了一句:“那个…顾修啊,我听我哥说…你小时候被…被你妈妈绑架过啊?” 她这话刚问出来,心里立马就有些后了悔。 毕竟她和顾修虽然不幸成为夫妻,可还没有熟到能够完全分享彼此人生经历的地步。 老夫老妻都还有俩不能让人看的底裤呢,何况他们这种搭伙过日子的。 低着脑袋,偷偷瞄他一眼,忍不住又小声加了一句:“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一点儿都不好奇的。” 没想顾修脸上一点惊讶也无,很是平淡地抬起头看来,语气还显得挺有趣:“是有这么回事情。那时候我爷爷不让她进门,她想了半天只想到了这么个蠢办法,说是一定得让我认祖归宗。” 乔书聆见他说的无比轻松,难免又有些难受起来。 伸手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感叹到:“哎,真是难为你能把这些事看得这么开,我看你平时对人…嗯怎么说呢,都不怎么亲近。其实你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顾修沉默许久,抬头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没有,这是天生的。” 乔书聆接下来的安慰瞬间卡在嗓子眼儿里,捂着胸口使劲咳嗽了两声,心里泛着白眼想:哦,那您好牛逼哦! 顾修拍了拍乔书聆的背,一点儿也没发现她的无奈。 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微微晃荡一阵,还突然开口说了句:“人大多时候不如我们想的那么怀旧。一个人之所以会对过去的一段时间念念不忘,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段时间里有他认为重要的人。但如果那个人已经先把他忘记了,那那段时间自然也就没有了记得的必要。”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乔书聆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坐直身体,抿了抿嘴唇,只能小声地岔开话题:“你爷爷连你妈那样的影后都看不上,那我他是怎么看上的啊。偷偷告诉你,我才知道我不是乔家的孩子,我其实是我妈妈收养的呢。” 顾修点点头却没有一丝惊讶表情,轻声告诉她:“我知道的。” 乔书聆两眼一愣,很是诧异地问:“你…你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你居然知道!” 顾修低下眼睛,抓着她的手,脸色平静地笑笑:“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又将手放在乔书聆头顶拍了拍,沉声说到:“何况我们也不是奉子成婚,我们是正正经经的夫妻,是经过了长辈认可的。”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心里立马“咯噔”一响。 抽着嘴角有些尴尬地问:“奉子成婚也没有什么不好呀,两个人在一起有个孩子,肉嘟嘟的,多可爱啊。” 顾修这下脸色突然冷淡了下去,木着个脸,很是意兴阑珊道:“我不觉得孩子有什么可爱的。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生命,除去被人利用的价值,只会让人觉得可怜。” 乔书聆整个人一愣,低下脑袋,小声念叨一句:“那说不准哪天你就蹦出个孩子来了呢?” 顾修却是理解岔了。 他还以为乔书聆是在刘文昌那儿听说了顾悠过去的荒唐事,以为她将自己看成了一类人,皱着眉头,很是严肃地回答到:“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乔书聆被他一句话吓得脸色发白,以至于后来两人说的话都挺听得迷迷糊糊了。 从别墅里出来,立马打着电话跟夏五和乔琴哭诉。 夏五这会儿才从小庄村回来,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一点儿高原红,显示出格外根红苗正的气质。 乔琴倒是还是那么一副医学精英的模样,只是没有围头巾,少了半分地下党的严谨。 乔书聆约着两人在三医院外头的广场见面。 坐下来一阵唉声叹气,把顾修的话活灵活现地说给两人听,眼中带着格外真挚的操心。 人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可这三个人连臭皮匠都不是,所以她们只能个个印堂发黑,低头吃着隔壁的汉堡王。 夏五或许是觉得吃人嘴短,听了乔书聆的倾诉,率先开始用科学养猪的观念分析起顾修的心理来。 掐着手指,信誓旦旦道:“乔乔,我觉得你家顾校草虽然从小缺爱,心理变态,但对你有一股谜一般的掌控欲,按照我多年熟读琼瑶的造诣来看,这应该就是爱情,真的,况且他两目有神,肤白发黑,吃得多长得快,想必生理也没有任何问题。” 乔书聆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看着她问:“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夏五低头羞涩一笑,很是坚定得回答:“《母猪的产后护理》。” 乔书聆两眼一黑,只想捂着胸口就地倒下去。 乔琴擦了擦嘴巴,也开始很有觉悟地紧接着跟上,十分科学的用自己专业的医学素养详细阐述了一阵人类心理的变化特征。 最后和夏五得出一个伟大的结论,那就是顾修如果不做总经理而是去挖煤放羊,肯定能带领一村妇女同志勤劳致富奔小康。 你说这不是俩神经病么呢。 乔书聆反正觉得她俩就纯粹是来蹭饭的。 连最后一杯奶茶钱都不乐意给了,哼哼唧唧地念叨着:“我不管,反正我决定要拯救我崽的爹,我要将他拉离童年的黑暗,要让他感受到世间温暖,更要他真心实意地接受这个孩子!” 她这话说完,乔琴都忍不住给她鼓起了掌。 夏五也很是高风亮节地打了个饱嗝,猪肉味儿的,很是醇厚。 然后低头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挑出来一个号码,轻声道:“喏,这是我认识一姐们儿,电视台弄广播的,业余时间喜欢自己做广播剧。我把她介绍给你,你让她给你们找些温情的剧配配音,最好是能勾起男人父爱的,让他能身临其境地感受感受,说不定你家顾校草一个入戏就改变态度了。” 乔琴听了她的话,立即表示同意。 拍着乔书聆的胳膊,一脸严肃道:“没错,也可以让他试试一些法制节目,尝尝妻离子散的味道,或者让他来我们医院肿瘤科,体会体会人间疾苦。” 别管这俩祖宗出的主意有没有用吧,反正乔书聆这脑子有坑的还真就同意了。 她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混漫画圈的人,认识不少搞动画搞广播剧的人,加上之前念着王玉吟的猪头肉答应了人家一次“床戏”。 这时让顾修提前试试“人间疾苦”也未尝不可。 于是坐在沙发上,看见从门外回来的人,立即蹦蹦跳跳地过去,两颗眼睛亮晶晶的,歪着脑袋,张嘴就问:“学弟,跟学姐来配音吧!” 顾修这会儿才下班顺道在酒店定了晚饭回来。 红姨之前因为跟乔书文那里的保安发生冲突弄伤了胳膊,这段日子都得在医院里养着。 乔书聆不会下厨,又不愿意出门,所以顾修只能从外面买了吃的回来投喂。 听见乔书聆的话,淡淡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配什么音?” 乔书聆想了想回答:“就是…就是一些广播剧的音啊,给你一个剧本,你念里头的台词。上次你给我打电话,人家一下就看上你啦,说你声音好听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玩?” 顾修原本对配音毫无兴趣,可听乔书聆说她也参加,忍不住又点了点头。 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回答:“先吃饭。” 乔书聆见他答应,一时高兴得都要跳起来,整张小脸都洋溢着一股格外的朝气。 夏五和她介绍的那广播剧导演原本听乔书聆说顾修答应来,心里还挺高兴的。 毕竟人家是大公司总经理,平时见面的时间都是按分钟计,长得帅,声音又好听,就算不怎么专业,但来试音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可她们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 等顾修这厮真的开始上阵试音,这俩姑娘就开始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这位祖宗态度明显太不端正,念什么台词都一个表情,声音华丽是华丽,可再华丽也遮盖不了他是一个面瘫的事实,说什么话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力,像是随时能从兜里掏出一把四十米长刀。 除此之外,这祖宗还特别喜欢瞎讲究,无论什么剧本,只要乔书聆在的,他一准要跟人搭成一对儿。 乔书聆演女流氓他就要坚持演那个被她劫色的书生。 乔书聆演风尘女他就要坚持演那个给她赎身的王爷。 最后乔书聆被迫无奈,选了个十分可爱戏份极少的小丫头。 刚刚开口喊了句“爸爸”,没想那头原本一直要人硬拉着说话的顾修这会儿倒是积极响应,直接开口就是一句“爸爸在这呢。” 夏五最后都实在是受不了了,摔着剧本喊:“你们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啊!” 好在导演还是个温柔的姑娘,沉沉地叹一口气,脸上露出很是无奈的表情,抱着自己脑袋,一脸感叹地说:“乔乔啊,按照你家老公这个性格,我估摸着他只能配一些面瘫话少的职业了呀。” 夏五听罢也觉得有理,点头附和道:“也是,那有什么职业是那种看着就能让人肃然起敬甚至带着点害怕,心中无比淡定,关键是不需要说太多话的?” 乔书聆低着脑袋思考半天。 很久之后终于突然一脸沉痛地抬起头来,看着顾修的脸,默默地回答一句:“那就只有在火葬场给人敲钟的了吧。” 顾修听见这话居然也没生气,只是皱着眉头问了声:“那你演什么。” 乔书聆“呵”上一句,一脸高风亮节道:“废话,我当然是演尸体。” 第25章 夏五和人家导演小姑娘都要被这俩臭不要脸的腻歪得怀疑人生了, 眼里含着泪, 手上发着抖,打眼一看, 个个脸上带着单身青年最后的倔强。 默默抹掉眼角边上的泪珠子, 坚持陪这俩祖宗捣鼓到了晚上九点,别管它效果怎么样吧, 反正成品到底是硬憋出来一个。 剧本其实挺简单的, 就是乔书聆那工作室里签约画手“盛夏”的连载漫画《童年》里头的一幕,因为是双男主,所以中途又被导演喊来了个老牌cv“云端”帮忙。 乔书聆录完音, 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觉得自己又一次升华了顾修的思想觉悟, 站在原地感觉胸前的红领巾都越发鲜亮起来。 顾修脸上倒是不怎么高兴, 见她起身立马一勾手把人重新揽回到怀里。 两人面对面看着,脸色不悦地低声问:“这个云端什么意思。” 乔书聆“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地回答:“云端?就是那种白白的, 像棉花糖的东西。” 顾修把手从乔书聆衣服的下摆探进去,放在她平滑的皮肤上,面无表情地说:“别跟我装糊涂,这人每次一到休息就找着你说话。”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 愣了几秒,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勾着顾修的脖子,歪着脑袋道:“学姐好歹也是漫画圈(juan)有名的乔老师, 怎么就不能有一两个小迷弟了呀。” 她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厚颜无耻,毕竟人家云端的人气其实一点儿不比她低,而且收下的都是些疯狂的女友粉,战斗力甚至比她的那些猴子党还要强多了。 顾修见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下去。 食指和拇指轻轻在乔书聆的腰侧一掐,中指在那皮肤上面细细地画着圆,抬头咬了口她的下巴,抱着她的屁股往下一放,故意暧昧地问:“当然可以,不过,圈(juan)内有名的乔老师是不是首先得管管你这个头号迷弟?” 他那个“弟”字说的有些重音,配合着两人靠在一起的某种尴尬部位,让乔书聆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惶恐地咬了咬嘴唇,很是紧张地喊:“好汉胯下留情!” 顾修见她脸上表情的确紧张。 皱着眉头,靠在她耳边问:“害怕?” 乔书聆“唔”了一声,低着脑袋点点头,装出一副很是委屈的表情。 顾修又不是禽兽,也没有喝酒,自然不会真把她怎么样,轻叹一口气,只是无奈地问:“为什么?我那里太大了你疼?”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脸上“轰”的一下就红了。 使劲摇摇头,又连忙点了点头。 顾修那里的确不小,可她不答应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两人那回同房虽然看着惨烈,但其实乔书聆到后来还真挺舒服的,虽然叫的累了,可也着实体会了一把身为女人的快感。 于是,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只能小声嘟囔了一句:“再…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顾修伸手抬起乔书聆的下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见她微微颤动着的睫毛,一时内心就像被羽毛一点点搔弄了一般。 闭上眼睛点点头回答:“只要你有真的考虑,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我都会尊重你。” 说完,又低头埋在她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后,才终于放了她下去。 乔书聆一脸可怜兮兮地下了地,刚转过身,眨眼就换上了一副狡黠的表情。 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一边哼哼嗤嗤地想:呸,憋死你个大牲口! 第二天下午,顾修人还没回到家呢。 何文晖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进来,见乔书聆接起,开口就是一句:“嫂子你火了啊!” 乔书聆哪知道何文晖说的什么,愣了两三秒,一头雾水地问:“文晖啊,你…你又做了啥啊?” 何文晖咧嘴一笑,很是大义凌然地回她:“没有啥,这是我应该做的!” 乔书聆更加害怕了! 你也实在不能怪她不识好歹,毕竟对面这人是何文晖,人傻钱多爱搞事儿,以他清纯脑残不做作的风格,思维抽象起来炸飞机那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默默打开电脑,登陆上自己的微博账号,看着账号里那几千条蜂拥而来的转发,只觉头发丝儿都泛着一阵隐隐的疼。 上一次乔书聆被这么多人关注还是华明一和自己“表白”的时候。 只是那会儿自己的微博里清一色差评,而今天,评论里却全是小姑娘们的“半月大大我爱你”,“太感动了”,“谢谢半月大大还我青春”。 乔书聆乍一看还以为自己是汇仁肾宝成精了。 满头雾水地打着电话问夏五,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小妮子会这样全是因为人家云端。 云端这个cv前两年配过乔书聆的一部有声漫画。 那时候挺红的,毕竟声音好听,听说人也长得有几分帅气,就是平时有些高冷,去年出国上学,或许是学业太忙,已经很久没有接新剧了。 这次乔书聆拉着顾修试音,正巧碰着个缺,那导演和他挺熟,见他在线说了两句,没想他还真就过来录了一段。 早上导演组把片段发在网上,下面一些真爱粉小姑娘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开始在那挨个哭着喊着表忠心。 这还不算完。 等到下午,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云端还亲自上阵,用他那个万年没动过的微博又特地把导演组发的东西给转发了一遍。 转的时候不忘写上一句——“碰见好久没见的半月,很高兴,还是没忍住又来过了一把戏瘾。” 乔书聆于是又震惊了。 因为她虽然认识云端,可两人平时根本没有过多的交集,更不要说见过。 就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大脸盘儿一甩,都压根不能认出来。 可粉丝们不知道啊,那些姑娘吃饱了撑的琼瑶上身,看见云端的微博,一个比一个深的脑洞转眼就开上了。 一边挨个表白一边在那猜测着“云端”和“半月聆聆”的关系。 何文晖原本还看得挺乐呵,喝着奶茶还买了两斤鸭脖享受着呢。 这会儿见有人把乔书聆和云端扯一块儿,立马不高兴了,大胳膊肘一甩。 开着半月聆聆死忠会的马甲,上线就是一句——“男二和半月聆聆才是现实夫妻好不好。” 几秒之后,或许是觉得还不过瘾,又不知死活地贴了一张顾修的生活照出来。 顾修这厮平时过得精致装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严谨禁欲气息,就连生活照也透着股浓厚的小资情调闷骚味儿,单看长相,的确很容易让一些瞎了眼的小姑娘痴迷。 果不其然,他这张照片一发出来,下面粉丝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大家热火朝天地瞎搅和着,有忙着下载花痴的,有忙着打听人肉的,还有一片儿少女心泛滥、忙着编故事的。 原本一开始那些琢磨“半月聆聆”和“云端”关系的人,这下子全部改了大纲,思维一转,动笔就是一篇又一篇的《霸道总裁不良妻》。 在她们千变万化的故事里。 乔书聆一会儿是出身贫民工农阶级缺爹少妈的小可怜,一会儿是叼着面包片整天一到街道拐弯处就能自动平底摔的冒失小丫头,最可怕的,还有说她是身患绝症依然顽强不屈、以一己之躯撑起整个家庭的感动中国十佳少女。 乔书聆看着那些人的评论整个人都服了。 嘴巴咧到耳朵根下头,笑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见那头顾修开门回来,张嘴刚想说话,没想玄关处站着的人倒是先开口了:“换件衣服,今天晚上回我家吃饭,我爸妈找我们有事。” 乔书聆从座位上坐起来,嘴角的笑意还没缓和下去,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春风缭绕的猫,眯着眼睛笑两声,也没多问什么原因,起身就往自己卧室里走。 等两人到了顾家,时间已经快六点。 顾家这会儿人还挺多,何文晖、何真真还有秦蔚都在。 何文晖这会儿样子看着最是可怜,低着个脑袋站沙发边上,一看就是刚刚受了方菱的教育。 乔书聆有些忐忑地脱了鞋走过去。 低着脑袋刚对方菱开口喊了句“妈”,方菱那边立马一个眼神瞪过来,冷着声音张嘴就是一句:“你们实在是太胡来了!” 乔书聆有些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皱着眉头没敢说话。 顾修这会儿也走了进来,看见乔书聆的样子,立马靠上来问:“怎么了?” 方菱见着顾修,脸上稍稍收起了一些怒气。 怒其不争地叹一口气,脸色还很严肃地绷着,站起来,看着顾修的脸,十分郑重道:“儿子,我们顾家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怎么能随便跟着她这么胡闹,玩儿什么网络配音,这是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吗?放在网上还被人认出来。阿修,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顾修听见她的话,心里立即有了几分了然。 他今天照片被爆出的事情李长明其实一早就跟他说了,可他没觉得生气,反而还有点儿高兴,毕竟乔书聆在网上太能撩事,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都知道这厮是有主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轻咳一声,脸色平静地回答到:“妈,书聆现在是我妻子,她自然也就是顾家人。至于我陪她玩儿什么花样,这也是我们夫妻两的事情。您年轻的时候也演过戏,怎么到了我们这,配音却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事?” 方菱“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是魔怔了。 明明两人压根就没同过房,也不知他是在这偏袒个什么劲。 转身喊着自家先生,没好气地喊:“我管不了你儿子了!你来和他说!” 说完,就气鼓鼓地上楼去,连乔书聆的脸都不愿再看一眼。 顾有文其实也没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情。 走过来拍拍乔书聆的肩膀,苦笑着道:“你妈妈平时对阿修就是管得严了些,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现在都喜欢在网上弄活动,她啊,太大惊小怪了。不过下次还是要注意,不要让自己的信息被曝光在网上。毕竟咱们这种家庭你也知道,是得低调些的。好了,你们先坐着,等下就要吃饭了,我先上去安慰安慰你们的妈,她那个性子啊,一个人憋着一准不得消停。” 乔书聆低着脑袋,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嗯”了一声。 眼睛眨巴眨巴,真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何真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伪装,“啧”了一声,见顾有文离开,立马忍不住在旁边念叨起来:“自己是个没用的宅女,还要拉着我哥,除了装委屈,屁都不会,光知道惹事儿。” 何文晖原本低着脑袋思过呢,听见他姐的话,立马不高兴起来。 皱着鼻子喊:“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谁说嫂子没用,嫂子在网上可牛逼了,一群粉丝呢!个个都要给她生猴子!现在国产漫画家里数得上名字的嫂子也是一个呢!” 何真真平时不看漫画这样的东西。 在她的意识里,动画片儿那都是给孩子看的玩意,不仅一点内涵也没有,还特别无趣,听见何文晖的话,难免露出了一丝嫌恶表情,轻声道:“一天到晚只知道看些破漫画,你也是个没出息的!” 顾修站在原地,脸色已经带上了微微的愠气。 看着旁边何真真的脸,一字一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教育我顾家的人了。” 何真真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修的眼刀子。 这会儿被他冷冷清清的一看,身上直接打起了颤,低下脑袋也不敢再说话,就是嘟着嘴露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秦蔚在旁边也觉得何真真有些过分了,不禁轻声说了一句:“谁说看漫画的就没有出息,你这思想也太老旧狭隘了。” 何文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家里还能被支持,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秦蔚,一时间不说老泪纵横吧,感动肯定是有点儿,就像是漂泊多年的地下党终于找着了同一组织的兄弟似的。 秦蔚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会得到这么大的反应,轻咳一声,脸上都忍不住一红。 为了表明自己的高风亮节,立即又崩起小脸,很是义正言辞地加了一句:“但是凭着长相以色侍人也是不对的!” 说完,又瞟了眼乔书聆的方向,怂怂地勾了勾脖子。 顾修“啧”的一声开口就想呵斥。 没想乔书聆先一步截住他,一脸严肃地说上了:“小表妹,说姐姐凭长相以色侍人,这点我是十分不同意的,毕竟你还没有深入了解过我。” 何文晖听罢立即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然后,乔书聆又轻叹一声气,拍着自己情深意重道:“如果你多了解了解姐姐,就会发现,姐姐不光脸好看,胸也是很大的!” 何文晖:“……” 第26章 秦蔚虽然一早就受过乔书聆的精神毒害, 可她没有想到, 这厮几天没见,臭不要脸的造诣竟然又有了精进。 坐在原地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何文晖回过神来, 倒是很意外地看了乔书聆身上一眼, 脑中瞬间回响起两颗鲜红大字——好凶! 可惜还没等他来得及回味一阵,顾修冷冷的眼刀子已经在他脸上胡乱扫射了起来, 打眼一看, 有如寒冬腊月一剪没,雪夜刺骨小风吹。 方菱过了一会儿才又从楼上下来,身段优雅, 面色平静,就像刚才的事儿压根没发生过, 抬头微微一笑, 云淡风轻,充分展现出她作为影后强大的职业素养。 一群人见状起身入座,趁着顾有文还没有下来的空当, 拉开位子彼此交头接耳起来。 门口的阿姨此时突然高声喊了句“大少爷回来啦”,话音未落,顾悠满是笑意的声音就紧接着传了过来——“哟,今儿家里这么多人啊。嗨呀, 原来小书聆也来了!” 其实顾悠能不知道今天家里人多么,他就是专门挑着这个日子回来的。 毕竟在这个当口,他老子最有可能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将他逃婚的事儿放过去。 乔书聆倒是不知道自家大伯哥心里的这些想法,抬头看他一眼。 脸上露出一点拘谨的笑容, 忐忑地喊了声:“哥。” 顾悠这厮一向挺不要脸的,不光满嘴答应,半点生分没有,还伸手揉了揉乔书聆的脑袋,笑着感叹一句:“哎,几天不见,小书聆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方菱听见这话,却是闻出了味道。 皱着眉头问:“怎么,你和你弟的老婆之前有见过面?” 她这话一说,在座的几人立马很是尴尬地僵在原地。 顾修低着眼睛轻咳一声,脸色平淡地回答:“之前书聆和哥哥的确在学校有过一面之缘,妈妈,你不要多想。” 方菱能相信这样的话么。 坐在座位上,脸色又突然冷了下来,轻哼一声道:“是,你和你哥两人一条心,我说的话倒是挑拨了你们的兄弟关系!” 顾悠平时最是头疼这个后妈的脾气。 坐下来笑嘻嘻地回答:“方姨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知道您是关心我,阿修这不是怕你多想气坏了身子吗。” 他这话说出来,方菱越发的不高兴了,索性连伪装的温和也放下来。 冷着个脸,低声开口道:“气坏了身子?呵,我是为了谁才气坏了身子!顾悠,你要是不逃婚我能变成这样?作为顾家的长孙,该为家里做的事没做过一样,不该招惹的小姑娘倒是一个不少,年纪轻轻一天天只想着画画,连结婚都是让你弟弟替你顶上,你哪里还有点顾家人的样子!?” 这话要放在平时,方菱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毕竟她当年好不容易进的顾家,平时做事向来谨小慎微,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对待顾悠也总是一副温柔和气的样子。 只是现在顾有文还在楼上接电话,顾悠犯了这么大错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加上乔书聆那张不讨喜的脸,心里一横,忍不住就这么发泄了几句。 顾修坐在原地,对着顾悠很是抱歉地看了一眼。 顾悠咧嘴一笑,示意他不用在意。 趴在桌子上,故意唉声叹气道:“方姨您说的都对,但是我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啊,我不也就是仗着自己有个能管事儿的弟弟,所以才敢这么胡作非为么。人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我虽然逃了婚,可咱们跟乔家的婚事不是也没黄么,阿修现在娶了小书聆,我看着就挺好的。” 他这话一说,方菱越发的生气了,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乔书聆的鼻子,张嘴就喊:“好好好,好什么好!他两根本就没同过房!” 她这话实在憋得久了,以至于现在说出来,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深闺怨妇的苦闷之情。 一下子将周围所有人都吓在了原地。 特别是何真真,脸上泛起无比真诚的光芒,在这一刻犹如街道妇联主任的灵魂上了身,站起来扶着方菱的胳膊,开口就喊:“什么!表哥你和这个姓乔的竟然没有同房过!大姨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说。” 顾修坐在原地,只觉周围的人声音叽叽喳喳,跟一万只鸭子在叫嚣似的。 刚想开口说话,那头乔书聆却是“噗嗤”一声率先笑了出来。 单手撑在桌面上,下巴靠在手掌心,一脸笑意地问:“小表妹,我和你表哥同没同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一个还没出阁的丫头当妇联主任还早了些吧。” 说完,见方菱又想说话,不免觉得无趣,“啧”了一声又道:“妈,我既然嫁给了您儿子,那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己这一辈子的丈夫,也是我未来孩子的爸,不管我们有没有感情基础,我都愿意维护这一段婚姻。我喊您一声妈,因为你生了他,可这不代表您就对我也就有了生育的恩情。我知道我在您眼里不思上进,但我也是有妈生有爹养的闺女,在家里不说土霸王吧,至少没有谁敢像您这样指着我的鼻子说话。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我自己也有后妈,以前还没怎么觉得,现在跟您一比较,我才知道她可真是厚道极了。” 说完,抬头看见正从楼上走下来的顾有文,立马又换回了最开始的委屈,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小声说了一句:“但是妈,我会努力改进的,真的,您别骂我,我会好好学习,不再让顾家丢脸。” 说完,又拉了拉顾修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娇滴滴地问:“老公,你也别不要我,好不好。” 顾有文又没有听见乔书聆之前的话,还以为方菱又在就着之前网络配音的事儿教育呢。 走过来皱着眉头沉声道:“方菱啊,儿媳妇不过是玩心重了些,他们这个年纪都是这样的,你要说她几次。咱们好不容易凑一起吃个饭,就不能和气一点儿吗!” 何文晖和秦蔚坐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何真真开口想要为自己大姨母解释,顾修却先一步截下她的话,低声说了句:“爸,哥也回来了。” 顾有文听见这话,抬头看了那头顾悠一眼。 微微一愣,几秒之后轻叹一口气,还是挥着手说了句:“算了算了,都入座吧,吃个安心的饭,今天你们都睡家里,谁都不许走。” 乔书聆见自己没有再被提起,心里不禁一乐,特别乖巧地拉着椅子坐下来。 脸上依然带着一副很是可怜兮兮的表情,偶尔吸一吸鼻子,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刚刚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凉菜,腿上冷不丁的就多了个东西。 睁大眼睛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中指微微弯曲,放在她的双腿中间一点一点上下抚摸着。 乔书聆被那手弄得全身僵硬,耳根通红一片,偏头看着始作俑者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 顾修这会儿面上却表情无比淡定,压根看不出下面有任何猥琐的举动,见乔书聆盯着自己,还偏头对着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有如荒山野岭偶遇师太的方丈,纯洁正直,不允许怀疑,只有那微微挑起的眼角显示出此刻春情四溢的心里。 乔书聆没想到自己纵横不要脸界多年,如今竟碰见了对手。 扭着屁股左摆右摆还是逃不开那双手,叹着气只想摔碗离去。 还是何文晖那脑子有坑的很是机警,一会儿就发现乔书聆的不对劲,偷偷靠在她耳朵边上,开口就是一句:“嫂子,你是不是痔疮犯了。” 乔书聆觉得自己今儿真是犯了太岁。 一顿饭吃下来,不但食之无味还全身无力。 刚刚下了席,转眼就往楼上的洗手间跑,因为她压根不能承认,自己被顾修那么弄弄还真湿了! 顾悠可不知道自己弟弟是这么蔫儿坏一人。 走到顾修的卧室里,靠在门框边上,一个劲地笑着问:“你这媳妇儿可真有意思。” 顾修点点头回答:“是有意思,不过是我的,你别惦记。” 顾悠平时自己风流多情,却受不了顾修这么副深情的样子,毕竟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弟弟乃是国家栋梁,沉默寡言,内心有病,天生不具备言情小说男主的完美特性。 轻咳一声道:“所以你当时让我逃婚,真是为了她?” 顾修默默收拾着桌上的书,那是他以前还住在家里时落下的。 一本金融一本心理学。 此时听见顾悠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楞,抬头沉声道:“问这样的话有意义?” 那可有意义极了。 毕竟从良的臭流氓不少,为情困惑的和尚还真不多见。 顾悠觉得有意思,忍不住故作惆怅地感叹了句:“我也是被我师弟给念叨的嘛。谁知道他会真的喜欢上你老婆的妹妹啊,就昨天,还在我那哭着喊着要见她呢。哎,早知道还不如我亲自上阵去。” 顾修原本想要说话,可听见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连忙轻咳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知道,很晚了,哥你去睡了吧。” 顾悠这会儿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对着站在外面的乔书聆吊儿郎当地笑笑,轻声喊了句:“哟弟妹。” 乔书聆有些疑惑地问:“哥你来这里找顾修说话呀?” 顾悠想了想答:“可不是,刚才下面的阿姨问他,需不需要换床上用品,我顺便上来和他聊聊。” 顾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他推到了门外,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不需要了谢谢。” 乔书聆却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歪着脑袋还在那念叨:“为什么呀,换一套嘛。” 顾修置若罔闻,直接伸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屁股上,把人整个推倒在身后的床上,压着她的胸脯,语气平淡地回答:“我这人一向比较专一。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或许还是更加喜欢顾太太你这样老式的床上用品。” 顾悠站在外面听见这话,只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狗眼,一边关门,一边捂着胸口大叹:妈的,无耻,臭傻逼! 第27章 乔书聆被顾修一扑, 整个人都忍不住往后一靠, 直接倒在了后面的大床上。 皱着眉头小声嘟囔:“胡说!学姐明明好歹也是屯里一枝花,怎么会是老式床上用品!” 顾修听见她的话, 勾着嘴角低声一笑。 靠在她的脖子边上,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道,点头回答:“对, 顾太太屯里一只花, 娇艳欲滴,被人一摸就能出水的。” 乔书聆被他说得老脸一红,猛地抬起头来, “咚”的一声却不知怎么的撞在了顾修的下巴上。 听他发出一点痛苦的闷哼,忍不住伸着手, 小心翼翼地道歉起来:“你…怎么样啦, 疼不疼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修听见乔书聆这有些担心的语气,觉得还挺新鲜。 单手撑起身子来,左手支在她的耳朵边上, 右手默默地抓着她的小爪子放在自己下巴根儿上轻轻揉弄着。 一边揉还一边低声回答一句:“疼。” 乔书聆觉得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委屈。 一时间整颗心都有些松软下来,就像自己现在正在摸着的不是旁人眼里的臭阎王,而是一只受了伤的大型犬。 长长的毛软哒哒地落在她身上, 还能“汪汪汪”跟主人撒娇的那种。 顾修平时挺喜欢乔书聆这双手的,皮肤白嫩细腻,骨节也秀气,握着各式画笔, 只会显得越发纤瘦修长。 有时白天他被乔书聆气着了,晚上就会自作主张在梦里使劲抓着她的这双手一个劲地折腾。 乔书聆可不知道顾修心里的这些旖念,听见他舒服的轻叹,心里还觉得挺满意,毕竟她平时没能有猫,有只不太正宗的老狗也算是慰藉。 捏了捏胳膊微微收缩手指,用指尖的皮肤一点点在他下巴的一小块地方长长短短地挠着。 一边挠还一边“咯咯”的笑,脸上带着无比的欢欣雀跃。 顾修听见她的声音,睁眼看了一眼,语气平淡地问:“喜欢摸?” 乔书聆还在享受给“老狗”顺毛的快慰呢,此时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得不行,嘟着嘴没好气地回:“我是因为怕你疼才摸的。” 顾修直接在她旁边躺下来,抓着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问:“那我另外一个地方也疼,顾太太要不要摸摸?” 乔书聆压根没想到顾修如今已然能够跳出五行外、开始追求闷骚的真谛。 愣了一会儿,瞬间脸上一红,磕磕巴巴地回答:“才…才不要嘞。” 没想话都还没完全说完,顾修一个霸道的吻就直接砸了下来。 含着她的嘴唇轻轻一吸,右手扶住她的后腰,还在她浅浅的腰窝处一点点抚摸着。 乔书聆好一会儿才推开了身上的人。 见他还想来抓自己的手,迅速往旁边的空地上躲开一点儿,把手窝在胸前,气呼呼地说了一句:“走开,大闷骚还想要摸我漂亮的爪爪。” 顾修被她的话逗得闷笑一声。 默默起身,在床边上站起来,直接弯腰一把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双手一抬将乔书聆的腿绕在了自己的腰上。 乔书聆之前还一脸高风亮节的瞎哼哼,这会儿立马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双手下意识地搂住顾修的脖子,为了不失去重心,整个人还往前一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喊起来:“好汉你做什么!” 顾修没有回答,抱着腰上的人,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伸手将没有关紧的房门“咯噔”一下关上,然后把人放下来抵在门上,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兄弟上,开口就是一句:“大闷骚想让顾太太漂亮的爪爪摸摸我受伤的地方。” 乔书聆只觉脑中“轰隆”一声炸开。 全身僵硬,咽着口水喊:“我…我的爪爪虽然好看,但不能治病啊。” 顾修可不管她。 左手拉下拉链,右手直接抓着她的手就往裤子里面放。 然后整个脑袋往乔书聆的肩膀上一靠,头顶抵着后面的房门,偏头将气呼在她脖子细腻的皮肤上。 乔书聆感觉到顾修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手上的温度与触感陌生无比,混合着耳边传来的轻喘,让她一下子都无法正常思考了。 空白的时间在这样压抑的沉默里最是难熬。 很久之后,直到顾修偏头又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下巴,乔书聆才整个人重新回过神来。 用已经微微带上哭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顾…顾修你到底什么出来啊?” 顾修听见她的声音,只觉全身越发燥热起来,忍不住抬头直接用自己封住了她一开一合的嘴唇,两人彼此气促地呼吸,舌头在里面毫无章法地搅动一阵。 终于在一声闷哼之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乔书聆此时被放开,只觉全身无力,脑中发晕。 一点点顺着门往下滑下去,半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粉红,抬头看着面前依然站着的顾修。 此时房间没有开灯,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的亮,既冷静如水,也隐隐躁动。 顾修蹲下来,靠在乔书聆的面前,低声开口道:“你说过的,我是你这一辈子的丈夫,也是你未来孩子的爸,千万不能忘了。” 乔书聆看着与自己平视的男人,撇开眼神不敢看他,摇着头小声回答:“我…我那是说的气话。再说了,你…你又不喜欢孩子。” 顾修听见她的话,微微挑起眉毛,直接伸手用大拇指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沉声开口道:“我不喜欢别人的孩子,可不代表我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的妈是你,我不介意。” 乔书聆听罢猛地一愣,好几秒之后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翻着白眼想:哦,那还真是多谢您了啊。 想完,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惶恐地大喊了句:“你…你他喵的没有洗手!” 两人从屋内浴室里出来,时间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门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乔书聆被吓了一跳,干脆上床缩进被子里,只探了个脑袋出来。 顾修倒是很平静,走过去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的方菱何真真,一脸不悦地问了声:“有事?” 何真真轻咳一声,笑嘻嘻地回答:“哥,大姨想和你聊点事,你有空的吧。” 顾修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两人想要和自己聊些什么。 转身指着里面的乔书聆,很是冷淡道:“明天再聊吧,书聆刚准备睡觉了,她这几天失眠,我得陪着。” 他的话说完,面前的两个女人突然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特别是方菱,一脸不敢相信地问:“你…你们睡在一起?” “多新鲜呐。我两不光睡一起,你这禽兽儿子刚才还抓着我的爪爪扼杀了几万个你的小孙子呢!” 乔书聆躺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不禁在心里哼哼唧唧地想。 顾修倒是没她这样愤愤不平,脸色还显得挺愉悦,很是简单地回了句:“虽然我和书聆不是很喜欢将私生活挂在嘴上,不过我们的确是睡在一起。”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加了句:“各种意义上的睡。” 他这话说完,方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何真真却还很是不甘心地问了句:“不会的,表哥你怎么会和她同床了呢!你都不喜欢她呀!” 顾修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的脸沉默许久,几秒钟之后才终于面无表情的重新开了口:“何真真,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过这个问题了。乔书聆是我顾修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尊重她,也就是尊重我。在这个顾家,你是外姓人,而她不是。如果你下次再以这样的态度来说话,我不介意亲手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他这话说得语气平淡,可声音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阴沉与威胁。 就连旁边站着的方菱,一时间也感受到了那股子不容抗拒的压力。 她一向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儿子,此时听见这样的话,也知道有几分是说与自己听,尴尬地笑了两声,轻道一声“那你们好好休息,别闹腾得太晚”,转身就拉着何真真往走廊外走。 乔书聆见状倒是又得瑟起来。 爬起来嚷嚷着:“妈你放心,顾修在家里也就打打嘴炮,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您就放心吧。” 顾修“嘭”的一声关上门。 脸色铁青地走到她面前,勾着她的下巴,低声道:“招惹我?” 乔书聆得了顾修之前的那句话,现在还能怕他么。 脸上笑嘻嘻地回他:“怎么的,我说错了嘛,你就是打嘴炮嘛,除了喝醉酒那一次,哪次不是我一喊疼你就不敢乱来啊,嘴上喊着当爷爷,身体怂的像孙子。” 顾修知道自己这个媳妇一向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冷笑一声,干脆把人往床上一压,咬牙切齿道:“是么,那行啊,今天操不死你,我就真是你孙子。”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整个人一愣,“啧”了一声赶紧跑出去半米,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化验单,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有峙无恐地回答:“有本事你就操啊,不怕弄掉了你的崽你就来操死我啊!” 顾修一开始还有些茫然,脑子像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可等他看见了那张化验单,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十几秒之后,才终于又睁开眼睛,一步一步往乔书聆身边走,猛地把她往床上一推,拉着被子往上面死死盖住,脸色郑重地开口说了一句:“都十一点了,还不就寝吗,奶奶。” 乔书聆:“???” 第28章 当天晚上, 乔书聆同志因为刚刚上任人家的奶奶, 一时激动过分、内分泌有些失了调,大半夜失眠醒来, 头晕脑胀一阵, 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响,不仅饥肠辘辘, 脸上也显得很是苦闷。 歪歪扭扭地支起身体, 本想偷偷摸摸地下床,没想腰上那个捞着自己的胳膊还挺有劲,猛地往下一揽, 眉头还微微皱起,嘴里开口就是一句“乖点。” 乔书聆被那声音吓得不行, 可等她转过脸来, 才发现顾修这厮压根就没醒,只是下意识地嘟囔着,双眉微敛跟牲口护食似的, 臭不要脸得很。 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拉开那只胳膊,低头在地板上寻找了一阵,没找着自己的拖鞋, 害怕把人吵醒,干脆光着个脚丫子出了去。 乔书聆下到一楼终于整个人轻松起来,一蹦一跳地进了厨房,一边哼着小曲, 一边弯着腰从冰箱里挑了包牛肉干、一瓶牛奶出来。 刚想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热,没想往后转了个身,脑袋“咚”的一下就磕在了一堵“墙”上。 抬头一看,瞬间被吓在原地,小声喊了句“妈呀”,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没掉落在地上。 顾修这会儿脸色的确挺不好看的。 从头到尾扫了眼前这位祖宗一眼,开口说话也是冷着个脸:“这天气连个鞋都不穿?” 乔书聆缩了缩脖子,轻声回答:“肚子太饿了嘛。” 言下之意,奶奶我腹中无物不觉寒冷,你要是不在这时候同情同情我,那就是禽兽不如。 顾修这下倒是没有再说话。 直接蹲下身来,把手里的拖鞋放在地上,伸手抓了乔书聆的一只脚套进去,然后双手抓住她的另外一只脚,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轻轻握着,也没急着套进鞋子,而是用自己手里的热度一点点在那捂着,从小小巧巧的脚尖,一直捂到了后脚跟上。 乔书聆从小到大虽然娇生惯养,可还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特别是当她感觉顾修的双手越来越冰,而自己的脚却越来越热乎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是有些着了迷,忍不住懵懵懂懂的往他脸上看去。 顾修此时像是受到了某种格外特别的默契,抬头也看向了面前的人。 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和过去一样平淡疏离,只是两人视线相遇的瞬间,眼神却渐渐带上了某种莫名的粘腻。 眉眼被遮挡在夜晚黯淡的灯光下,昏黄的一片,生生带出一股雾里探花的多情。 乔书聆很早以前就知道顾修长得好看,可那样的好看对于她而言,就跟看见一朵漂亮花,一幅惊人的画别无差异。 只有在这样的晚上,在这样沉默而静谧的夜色下,她才能感觉到一点只属于两个人的惊艳触感。 特别是当她感觉到顾修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咬着嘴唇偏过头去,一时都有些忘了呼吸,右脚微微往里一缩,做出羞涩抗拒的样子。 顾修有些舍不得放开她。 他握着乔书聆的脚丫子,看着那几根白玉通透的趾头,手指在上面轻轻揉搓一阵,看着它们变出淡淡的粉色,只觉整颗心都跟着温和了起来。 恋恋不舍的将它放回鞋子里,起身打开旁边的水槽,低声道:“大晚上不要吃牛肉干,我给你热点粥。” 乔书聆沉默一瞬,走过去小声地说:“你…你还会做粥啊?” 顾修“啧”了一声,看着她很是不解地问:“你对我是有什么样的误解?”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勾着脑袋笑笑,终于缓和了之前的气氛,轻声回答:“这能怪我啊,你们本校的大牛人在我们眼里个个都像神仙似的,再说了,谁让你以前在学校里那么有名,我们寝室以前关了灯还特地聊过你呢,说顾校草这样的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顾修擦干手上的水,转身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鸡汤和泡软的米饭,一边开火一边很是平静地说:“哦,你们寝室以前还聊过我?” 乔书聆点了点头,走过去靠在他的胳膊上,看他准备食材的样子,也没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有多亲昵,只在那小声笑话着:“多新鲜呐,你入学三个月,原来李校草的位置就被你抢了,大家伙儿吃不着美貌小学弟的豆腐,还不能关了灯聊两句啊。” 顾修以前其实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的,男人嘛,总有那么点儿大男子主义的思想。 可这会儿听见乔书聆的话,他倒是没觉得不高兴,甚至还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将软米放进旁边的锅里,放了点水,偏过脑袋看着她问:“她们聊她们的,你这整天霸占着一整片草的小傻子凑什么热闹。” 乔书聆这会儿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 轻哼一声回答:“我那时候又不知道咱两会结婚,再说了,我才不没有故意霸占你这片小小草呢,学姐我心胸可开阔了,恨不得大家都来吃。” 顾修把锅盖盖上,转过身来,脸色突然变得不悦起来。 伸手捏着她脸上的一点肉,面无表情地回答:“哦?恨不得大家都来吃?学姐,你再说一遍。” 乔书聆觉得自己吃人的手短,自己作为新时代女性在此等紧急时候绝对不能与臭不要脸的流氓瞎计较。 鼓了鼓脸,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连忙一脸严肃地纠正:“好嘛好嘛,顾校草思想觉悟高,是有原则的草,青春的草,健康的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草,我抓在手里绝对不对外开放,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修得了她这句话,脸色才又稍稍缓和下来。 掀开锅盖,一边把鸡肉放进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行是行,不过你们顾校草这样的人,思想觉悟谈不上,心中除了圣贤书,至多还有一个小妖精而已。”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然后回过神来,都差点没被这话给酸掉老牙,脸上红扑扑的。 砸吧砸吧了嘴,故意装作饿极的模样,咬着筷子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粥什么时候好呀,肚肚饿死了。” 顾修一听这话,那是最后一点儿怨气也没了。 他这人一直有个毛病,那就是特别喜欢听乔书聆说叠字。 什么爪爪啊,肚肚啊的,乔书聆一说他心里一准软上三分,要是她能再撒娇两句,那他基本上可以连原则也不要了。 轻咳一声,伸手在乔书聆的小肚子上拍了一拍,轻声安慰道:“快了,放心,顾校草是不会饿着自家媳妇和兔崽子的。” 乔书聆听见这话,一下又忍不住有些害羞起来。 看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哼哼两声转身就往外头的餐厅跑。 毕竟她觉得自己长了个肉包子的样,会被狗惦记也实在情有可原。 况且这牲口现在放飞自我得很,她可不希望两人继续留一块儿,用嘴跑出高铁来。 十几分钟后,顾修终于把粥煮好从厨房里端了上来。 乔书聆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闻见那锅粥的味道,一下子就清醒了,嘴里的口水眼看着也耷拉下来。 顾修轻笑一声,把人抱起来往自己腿上一放,用手捂着她的肚子,轻声道:“还有点热,等等。” 乔书聆往回吸了一口口水,压根没觉得两人现在动作之危险,还在那点头如蒜道:“当然当然,学弟你这手艺可以啊。以前秦蔚的菜做成那个样子还敢上咱家嚷嚷着给你做饭,你丫是不是故意的啊。” 顾修轻哼一声道:“她那是被你纵容的,要不是你,我一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乔书聆咧嘴一笑,很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那不是觉得不忍心嘛。你不知道,学姐我从小对痴情的姑娘最没有抵抗力了,真的,小时候看见路上两只惺惺相惜的屎壳郎我都不忍心把它们分开的。” 说完,又转过身来,捧着顾修的脸,唉声叹气道:“倒是你啊,好好一个有钱人家小少爷,没事儿长这么帅做什么,伤了多少姑娘的心,你说要是你没钱,就凭着这张脸,得有多少富婆喜欢啊。” 顾修冷哼一声道:“感情可不是用钱能够买来的。” 乔书聆点头表示同意,十分不要脸道:“那当然那当然,感情要用钱买,学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臭不要脸的买走了,哎,祸水啊,红颜薄命啊。” 顾修都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逗乐了。 拿起旁边的勺子放在粥里搅拌了几下,轻咳一声道:“行了少自恋,除了我谁还会买你,快点吃。” 乔书聆“嘻嘻”的笑了一声,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瞬间眯起眼睛,一个劲地感叹着:“尊的好好次喔。” 顾修看见她的模样,觉得手里抱着的就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忍不住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拍,然后跟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往下摸了一遍。 凑过去靠在她脸颊边上,低声地问:“不准备给辛苦了半天的孩子他爹一点?” 乔书聆听见这话,整个人微微愣了一愣,然后脸上猛地一红,拿起勺子就要往他的嘴里送。 可人顾修偏偏不稀罕勺子里的东西,凑过去对着她的嘴巴就是一口,用舌头抢了一点过来,完了还臭不要脸地点头评价一句:“是还不错。” 乔书聆祖传的神经病都要给他吓好了。 低下脑袋一个劲地猛吃。 好半天才小声嘟囔一句:“你这个小同志太不严肃了。” 顾修轻笑一声也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一些。 心里默默地想着:我现在好歹只是不严肃,以后还能不正经、不是人呢。 两人这一碗粥吃得不快,等乔书聆吃饱洗完脸刷牙,时间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顾修把她好好地塞进被子里,一边塞一边轻声问了句:“小乔同志今天吃得还满意?” 乔书聆点点头拿出自己奶奶辈的风格,很是淡定地回答一句:“满意,老顾同志以后继续发扬。” 她这话说出来纯粹也就是开玩笑。 毕竟顾修平时挺忙,哪能见天儿的做这种事啊。 可老顾同志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是乔书聆在给自己暗示呢,暗示他多给自己做好吃的,两人薄弱的革命感情就能得到巩固。 要不说这两人凑一块儿挺好呢。 毕竟脑子都是有坑的。 第二天早上,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乔书聆和顾修才挨个从床上醒来。 方菱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自律。 平时作息也特别稳定,此时见他日上三竿才下楼来,不禁觉得是受了乔书聆的影响。 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喜,忍不住开口说了句:“虽然你们是新婚,但也不能闹腾的太晚影响了正常作息。” 他这句话说出来。 旁边的何真真也立马接话了,轻声附和着:“就是,趁着年轻就这么乱来。” 她们这话说得暧昧,乔书聆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 顾修倒是很平静,把餐厅的椅子拉出来,对着旁边的阿姨说了句:“热杯牛奶。” 然后坐下来,沉声开口道:“书聆刚刚怀孕,晚上睡不好,过段时间这种情况会好一些。” 他这话说完,方菱手里的橘子一下子落了下去。 在座的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特别是何真真,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盯着乔书聆的肚子,一字一句问:“怀…怀孕?嫂…嫂子就怀孕了?” 乔书聆见她竟然主动喊自己嫂子,想着昨天顾修的话到底起了作用。 于是也很给面子地抬头笑笑,嘚嘚瑟瑟地回答:“是呀,我和你哥合法夫妻,身体没毛病,生殖系统也健全,怀个孕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吗。” 何真真“噔”的一下站起来,脸色煞白,握紧了拳头,手足无措地胡乱说着:“怎么会…你怀孕了,那阿怡怎么办,她那么喜欢哥哥,你,你怎么就怀孕了呢,阿怡之前给哥哥下药都没怀上,这,这怎么可能呢。” 顾修眯起眼睛,站起来想要为自己解释。 乔书聆却先一步站起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做出一脸感动的表情,抹着眼泪儿,情深意重道:“天哪小表妹,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缺心眼儿的大好人。没关系的,你放心,请你一定要转告你那位朋友,告诉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只要她低调做人,高调养猪,有一天她也可以成功怀孕的。真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胡同的电线杆子下多走走,那些老中医总是很特别的灵,加油,我相信,病魔总有一天会战胜她,千万不要放弃了。” 第29章 何真真听着乔书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脑子压根都反应不过来, 站在原地只觉耳鸣眼昏。 可还没等她喘一口气缓过劲来,方菱又“噌”的一下蹿了上来, 抓着她的两个胳膊, 一脸怒气地喊着:“什么!刘怡给阿修下药!?她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给我儿子下药!” 乔书聆被方菱的情绪吓了个踉跄,跌倒在身后顾修的怀里。 一边往旁边的角落里走以免被波及, 一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修的袖子, 勾着脑袋轻声问:“你妈妈怎么这么生气呀?都不像平时的样子了。” 顾修默默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低声回答:“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小时候就是被人下药带走的, 我妈对这种事情一向比较敏感。” 说完他沉默一瞬,又开口问了句:“不过, 我倒是更在意顾太太你为什么听见别人给自己老公下药还能这样淡定。” 乔书聆小脸一绷, 捞着他的脖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很是沉痛道:“当然淡定啦, 刘怡给你下药那天其实我也在啊,而且后来通过我的思想教育,她还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 哎,要说起来,你这小表妹也实在是不懂事,好好的干嘛揭人黑历史呐…” 她这话说出来压根没经过脑子, 语气抑扬顿挫,还显得挺骄傲的。 可顾修不高兴啊,眉头一皱,伸手揽着她的细腰,开口就是一句:“哦?原来顾太太眼睁睁看着别人给你家先生下药,还可以无动于衷?” 乔书聆被他这么一问像是也意识过来,小肝儿跟着一颤,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到处乱瞟,一脸心虚地回答:“你…你那天不是才说了我哥哥的坏话嘛,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额,就算我是故意的…但我也被你欺负了呀,你那天,你那天不是都把我那什么了嘛…” 话说完,又撩着眼睛偷看了一眼。 瞧见顾修那张兴致盎然的脸,立马觉得自己上了当,伸手捶上一拳,轻声念叨着:“你高兴什么啊!” 顾修轻咳一声,伸手捂着自己的下半边脸,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时候自己媳妇缺心眼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情。” 乔书聆见他说自己缺心眼,那能乐意嘛,她觉得自己不光智商高、人缘儿好,而且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智慧的心眼儿。 “哼”了一声从他胳膊里挣脱出来,两眼一瞪,有如下一秒即将要去就义。 仰着脑袋转身往客厅外走,把眼睛放头顶上,做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可没想,小腿刚往前一迈,“咣当”一声,大脑门儿就撞在了面前透明的玻璃门上。 顾修看着她的模样,心下一紧,都忘了乐了。 走过去,抱着她问:“怎么样?疼不疼?” 乔书聆把脑袋埋在自己胳膊里,好半天才泪眼盈盈地抬起头,大脑门儿红了一边,跟二郎神似的,抱着胳膊轻声抱怨:“谁他喵的把门放这儿啊。” 顾修看见她这副倒霉模样。 嘴唇抿着,细微地抖了半天,最后到底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放声大笑了出来。 方菱原本还在那质问何真真有关刘怡的事情,这会儿听见顾修的声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等看见自家儿子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笑意,一时间站在原地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修这会儿笑得够了,终于让阿姨拿来医药箱,挑出来一个大块儿的创口贴。 “吧唧”一声贴在乔书聆的脑门儿上。 顾悠这会儿正好从外头办完事回来,看见自己弟媳的模样,“嚯“了一声,张嘴就喊:“小书聆你这是开天眼了吗?” 乔书聆老脸一红,压根都不想和这俩兄弟计较。 站起来就往外头走,一边走还一边伸手左试右探着,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跟偷了谁家的地雷似的。 顾修看见她束手束脚的样子,捂着嘴巴又想要笑,抓过阿姨递来的杯子追上去,轻声喊到:“先喝点热水,清理清理肠胃,等下回去吃早饭,别空着肚子。” 乔书聆这会儿才不想回去呢,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回他:“你走开,我们正直的共产党员是不会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顾修见状也不生气,继续一个劲的在她后头跟着。 顾悠倒是觉得惊讶极了,看着这小两口斗嘴的样子,一瞬间都跟被雷劈了似的。 看着走上来的何文晖,小声问:“你哥在媳妇儿面前一直是这个鸟样子?” 何文晖本来是一脸忧郁坐在旁边当透明人的。 这会儿见着顾悠了,就像顺利会师老红军似的,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地喊:“可不是呢嘛。大早上的就在那搂搂抱抱,我想上去说话都不敢。真的,我可苦了,大姨和我姐那边母老虎气势太重,我不敢上去插话;可修哥和我嫂子那边,又整天丧尽天良的乱撒狗粮,拿着嘴炮当情趣,你说我一十八岁的青年那里能扛得住这样的魔法攻击啊。啧啧,悠哥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嫂子被我大姨吓着的时候他两有多腻歪,哎哟,还有我嫂子撞在玻璃门上的时候,我哥笑得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顾悠“啧啧”两声,明显觉得不信。 因为顾修打小喜怒不形于色,而且那张脸的美学高度摆在那里,就算是大笑起来,那最多是阴笑,怎么能灿烂成二傻子呢。 伸手揽着身边何文晖的肩膀,很是感叹道:“真是辛苦你了啊文晖,估计他两就是气气方姨,你别受了刺激。” 何文晖怂怂鼻子,小声念叨:“哪儿啊,孩子都有了,他两就是腻歪。” 他这话说出来,顾悠整个人立马僵在原地。 眼睛睁得老大一颗,一脸惊恐地轻喊:“我嘞个乖乖,这俩臭不要脸的这么快?啧啧,小修不会整天把他媳妇儿关在家里造人吧,靠,看不出来啊,这他妈一禽兽啊。” 何文晖也点头感叹:“不过嫂子这么可爱,我哥把持不住也算正常嘛,你不知道,嫂子漫画里那些脑洞有多搞笑,真的,我老喜欢她了。” 说完,见顾悠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连忙摇手解释:“我说的是粉丝的那种喜欢,就是整天摇小旗给偶像加油那种,和我哥那种禽兽不一样。” 得,就这么一会儿,这俩自动就把顾修给默认为禽兽了。 顾悠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乔书聆的样子,“啧”了一声,突然轻声念叨起来:“不是,我怎么觉得,小书聆长得这么眼熟呢。” 何文晖“啊”了一声,转过头问:“眼熟?不能吧悠哥,我嫂子是良家妇女,虽然胸大了点儿但一准没被你祸害过。” “去!” 顾悠打断他的胡说八道,一脸正经道:“我觉得,她长得有点儿像小时候的那个姑娘。” 何文晖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凑过去问:“小时候的哪个姑娘啊?穿着开裆裤、鼻涕迎风流十里那个?” 顾悠觉得何文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捶了他一拳头,低声道:“你他妈就不能想点儿好的,穿着开裆裤鼻涕迎风流十里?那是人干的事儿么,你嫂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女流氓,哎,对了,你不是小书聆她粉丝么,她小学哪个学校毕业的呀,是十二小吗。” 何文晖觉得自己特别的冤。 忍不住小声念叨:“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嫂子在网上特别低调,还有人说她是长着大唧唧的美少女呢。” 顾悠两眼一翻,觉得现在的孩子口味真他妈的重。 伸手往他背上一拍,开口道:“行了,那咱先回去吧,搁这儿待着也没鸟用,看人谈恋爱啊。” 何文晖被他这么一说,又意识过来,拿着手机,咯噔咯噔的就往乔书聆的身边跑。 顾修这会儿刚把热水给人喂了,揉着乔书聆的大脑门儿劝她回去吃饭呢。 看见一路小跑过来的何文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过来了。” 何文晖举着手机,很是正直道:“皇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报告。” 乔书聆这一向自诩正直共产党员的老革命能听这种话嘛,上去就是一拳头,横眉冷对道:“给我捋直了舌头再说一遍。” 何文晖苦不堪言,举着手义正言辞道:“同志,别打了,是自己人,我有紧急的机密要说。” 说完,立即十分狗腿的把自己的手机举起来,一脸不屑地喊:“你看,嫂子你又被这个盛夏给蹭热度了。嗨,我也就奇了怪了,这傻逼不还是你一个工作室的嘛,整天儿逮着您这一只羊卯足了劲地薅…额,不对,是逮着您一个老师蹭热度,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乔书聆看了半天没弄明白,歪着脑袋问:“她和云端认识?为什么说我是第三者?” 何文晖一脸怒其不争道:“哪儿认识啊!你和我哥不是才跟那云端一起配了次音嘛,用的她那破漫画里的一段儿,下面有人造谣,说那cv云端一直暗恋她,知道那剧本是她的才答应配的音。还有啊,就今儿早上,华明一和盛夏宣布分手了,你说他两才多久啊,一个屁都没有的时间,盛夏的那些粉丝也够不要脸的啊,这个也要怪在你头上,说华明一一直还喜欢你呢。” 乔书聆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问:“感情这盛夏的邪教粉丝觉得,只要她出了事儿,一准就是我做的?” 何文晖点头如蒜道:“可不是,他们说盛夏是莺语新生代最有潜力的漫画家,要不是你这个老资历但是不求上进的半月聆聆压着,一早就被推成大火啦。” 乔书聆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地想:她就一半路出道的小姑娘,以前填版描线都还是我教的呢,那些粉丝也好意思说什么最有潜力。 何文晖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生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们工作室那个画恐怖漫画的‘兔子君’倒是给你说了两句公道话,可惜也被喷了,因为被你们工作室的官微给发了个吐的表情。嫂子,你们工作室这是要变天啊。”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脸色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也没再瞎闹腾,回到餐厅吃完饭,起身就坐着顾修的车去了工作室。 刚走到刘盈的办公室门口,入耳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传来。 仔细一认,是“盛夏”和“兔子君”的声音。 盛夏平时声音很软,特别是在陌生人面前,此时却格外的生硬起来,带着怒气道:“沈耀他说了,你们不适合,这样纠缠也没什么意思,你怎么就不能放彼此一个自由呢。” 兔子君年纪比她们都大,二十九了,打小喜欢画画儿,平时和乔书聆挺像,也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温吞得很,此时听见盛夏的话,却是连声音都尖锐了起来:“这就是你抢人男朋友的原因?我们合不合适也在一起十二年,十二年你知不知道!你在网上祸害了乔老师不过瘾又要来现实生活搅和我吗!你怎么是这样恶毒的人!” 盛夏听见她的话,干脆不屑地嗤了一声,轻声道:“祸害?乔书聆自己画了这么多年不温不火,我帮她上热搜她还该感激我才对!” 兔子君往前一靠,还想要说话。 没想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只见乔书聆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外面,看着屋里的人开口喊了声:“哟,大家都在呐,怎么的,这是要实地pk的意思?” 盛夏看见乔书聆,嚣张的气焰微微下去一点。 偏头看了刘盈一眼,带着格外深意的情绪。 乔书聆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见她两私下里的互动。 “啧”了一声,走过去摸摸兔子君的脑袋,小声念叨:“行了,哭什么,不就是男人被抢了嘛,这天下男人千千万,咱们老涂还能找不着一只好的?” 老涂是工作室里大家伙平时叫她的名字。 这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回答:“不找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乔书聆笑了一声道:“啧,怎么说话呢,不就是遇着个垃圾,就不找男朋友了啊,那脚崴了就不买鞋了?你看,人家盛夏还压根没有胸呢,不照样穿内衣嘛!” 盛夏听见这话,脸上忍不住一红,张嘴又想说话。 乔书聆却先一步打断了她的声音:“你别开口,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我现在还是莺语半个老板,不论是从前辈的资质还是上下级的关系,我让你闭嘴你就得给我闭上,亲爱的盛夏小朋友,你懂吗?” 第30章 盛夏平时就挺不喜欢乔书聆那对大胸脯的, 甚至有些隐约的反感, 这会儿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忍不住泛起一股生理厌恶, 本想开口说话, 被刘盈猛地一扯,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一个高个男人, 心里“咯噔”一跳, 忽的将脚步停在了原地。 轻咳一声,低下微微红着的脸蛋,立即做出一副倍受委屈的样子。 顾修这还是第一次来乔书聆这个破工作室。 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上, 眼神颇为冷淡地扫了眼里面盛夏和刘盈的模样,心中只觉滑稽可笑。 乔书聆这会儿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 拿过旁边莺语这一期的杂志, 一边翻看一边开口轻声说到:“刘盈,你希望通过炒作来增加关注度我不反对,这工作室是我和你姐辛辛苦苦办起来的, 你也出过不少的力,但万事得有个度,你带着这样一个连正常三观都没有的小丫头处处针对我,甚至针对同事, 这是什么意思?” 刘盈没想到乔书聆会直接开口把话说得这样不留余地。 毕竟平时的乔书聆看起来就是个阿弥陀佛的人,有点儿小钱却没干劲,咧嘴一笑,带着点儿和事老的气质, 走哪儿都焕发着二傻子的天真。 皱着眉头,轻声回答了句:“盛夏现在在谈《九岁》的影视版权,工作室能推一把就推一把。” 乔书聆眯着眼睛问:“那就得牺牲我的名誉?还有,老涂给我说一句话凭什么被群嘲?官方微博现在是谁在弄?” 刘盈没想到乔书聆会这么快知道网上的事儿。 以前的她是一向不太喜欢上微博的。 抿了抿嘴回答:“是…是小柒,才交到她手里的。” 小柒是盛夏的亲表妹,前些日子才进的工作室,年纪小,脾气大,平时有些爱挑事情。 乔书聆站起来,都被气乐了。 指着办公室房门的方向,歪着脑袋问:“咱们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好歹也有个十几万的粉丝,你全权放给一个十九岁读职高的姑娘。刘盈,我不歧视人的学历,但我歧视任何不分场合、以公谋私,借着自己的关系给工作室添乱子的傻叉。” 她这话说的语气平淡,可眼神却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悦。 盛夏听见这话,忍不住开口叫了起来,声音绵软,就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乔老师你怎么这样说我表妹,官微自从我妹妹管理了之后,涨了多少粉丝你知道吗,整整两万呐!要不是我妹妹整天发些有意思的东西…” “我之前有没有说过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乔书聆偏头看着盛夏的脸,一脸疏离冷漠地问:“官方微博不论交给谁管,这都是我和你们刘组长之间的事情,有你说话的地儿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平时太温柔让你忘了我也是你的顶头上司?” 盛夏听见乔书聆的话,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眼神委屈的朝门口望了一眼,见那男人还默默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禁一喜。 使劲憋出一两滴猫尿,抽抽哒哒地喊:“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乔书聆被她的样子吓得全身一哆嗦。 “啧啧”两声,一脸肉麻道:“小盛,我发现你不该来画漫画儿啊,你该去演戏,真的,就你这小眼神要是去演戏,那一准拿下奥斯卡为国争光啊。” 说完,又嗤笑了一声,指着外头站着的顾修,轻声说到:“对了,觉得外面那男的挺帅吧,比人家老涂的青梅竹马还能激起你当小三儿的职业热情吧?嗨,不怪你,偷偷告诉你啊,外面那男的他叫顾修,除了长得帅其实优点还特多,家里有钱青大毕业,就一个坏毛病特别烦人。” 盛夏见乔书聆这么说,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很是克制地没有说话。 乔书聆于是越发有兴趣了,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一脸感叹道:“——那就是啊,他是我老公,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怎么打都打不走,可烦了。而且,他身上没有半点艺术细菌,当不了导演,压根看不出你内心的大鼓戏诶。” 她这话说完,盛夏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乔书聆觉得这丫头实在沉不住气,很是可怜地叹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刘盈,很是无奈道:“你说你提拔的这孩子,想什么都挂脸上,画的东西也就那样儿,你到底看上她哪儿了啊。” 刘盈此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沉默许久才又低着脑袋回答了一句:“你别这样说人小盛,她还是很努力的。” 乔书聆轻笑一声坐下来,看着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其他画手就不努力了?她努力就能让她妹妹在工作室里胡闹,把人家百合逼的想跳槽?” 刘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百合是你劝回来的?” 乔书聆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地回答:“不然你以为百合是念着你这个刘组长的面子?” 刘盈听见她这句话,脸色立即就冷淡了下来。 声音低沉道:“我怎么了?我就算不是莺语的元老,但我也没少为莺语做过事儿,我姐当年能把工作室交给我,就是看中了我,怎么,你有意见?” 乔书聆这下也干脆不再遮掩,看着面前的人,直言道:“意见?呵,刘盈,我要是对你有意见会留你在这里这么久?要不是你姐刘璐临走前把你拖给我,你觉得我会让你这样一个好高骛远,满心功利的人在我的工作室里作天作地,还要傻逼兮兮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刘盈没想到乔书聆竟然不似过去想象中的那样愚蠢。 握着拳头,没好气地喊:“我好高骛远?我满心功利?呵,乔书聆你倒是冰清玉洁的很啊。我陪着画手加班赶稿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为了影视版权跑断了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家里有钱,你当然不在意,你甚至可以一声不响的就跑去结婚,心无牵挂地享受你的爱情,可工作室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可不是你随便玩玩的东西!你看看现在工作室里哪个对你没有怨言!” 乔书聆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却又一时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走到外面的工作厅,看着在座的人,扬着脑袋问:“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现在说出来我听听。” 她这话说完,四周却没有一个人给出回应。 乔书聆觉得这样沉默的气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几秒钟之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睁开眼,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问到:“那如果说我要离开莺语,你们有谁是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的?” 她这句话说完,工作厅里瞬间响起了一阵低碎的窃窃私语。 只是那私语没有结果,响了许久,最后也只有最角落的百合还有后面的老涂默默地走了过来。 乔书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虽然失落,却觉得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莺语”越来越陌生的,或许是从第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画手进来时,也或许是从刘盈笑笑地提议“我们把工作室做大”时。 有些东西物是人非,就像有些感情有些人走进了胡同,总有到头的时候。 乔书聆其实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抱负的人。 当年凑在一起的五个人,个个都怀揣着对国产漫画最原始的热爱。 那时的他们是真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后来,刘璐死了,云小年和蜚语因为家人的压力渐次离开。 唯一还剩下的一个百合,也因为抑郁症的关系,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似乎曾经踌躇满志的少年们,一下子就不见了,剩下一个形似的壳,连一句怀念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书聆抬起头来,昂首挺胸的往工作室的大门外走去。 百合和老涂走在后面想要跟上去,却被过来的顾修轻轻拦住,低声说了句:“你们先去收拾点东西,我的秘书在下面停车场,等下他会带你们去凯德广场,你们之后的新工作室就放在那吧。” 百合见过乔书聆给自己看的顾修的照片,此刻听见他的话,不禁有些惊讶地问:“书聆已经选好新的工作室地点了吗?” 顾修摇摇头,很是平静地回答:“不是,凯德是我手头上的产业,正好有一层空置,你们先在那将就将就,等我找到更好的地方可以再换。这件事书聆还不知道,我等下会和她说,你们先过去看看。” 说完,便点了个头转身往乔书聆的方向走去。 老涂看着顾修转身的背影,拉着百合的胳膊,只觉两眼发愣,小心翼翼地问:“这…这是乔老师的老公啊?凯德广场整个都是他的,还将就着?我的天,这都多有钱啊。” 百合转身回到自己的地方,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轻笑一声回答:“书聆平时低调,她老公也应该不是个高调的人。老涂,咱们快收拾东西吧,这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乔书聆这会儿还不知道顾修已经跟了上来。 站在顶楼的大广场上,伸着胳膊在脸上抹了一把,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楼下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好一会儿顾修上来将她突然抱进自己怀里。 乔书聆才有些吃惊地轻喊了一声,低头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膊,不想让身后的人瞧见自己的倒霉模样。 可顾修能让她装鸵鸟么。 低头靠在乔书聆的耳朵边上,伸手揉着她的肚子,低声道:“那些人有什么值得你哭的?嗯?” 乔书聆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很不服气地喊:“我才没有为那些人哭呢。他们算什么东西啊!” 说完,感觉顾修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一点点抹着眼泪,不禁微微红了红脸蛋,小声念叨着:“我就是有些想念以前的那几个好朋友了。” 顾修把自己的风衣拉开一边,将乔书聆整个人包进了衣服里,看着她红红的耳朵,很是平静地问:“刚开始一起创业的几个朋友?” 乔书聆点点头回答:“是啊,我们那时候可好了。哎,那种感情你不懂的。” 顾修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脸蛋,都被气乐了,低声回答:“我怎么不懂了,我也是跟朋友一起创业过的,那时候觉得自己人五人六,做什么都能成,就算摔成个猪头也觉得有意思。”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勾着脑袋睁大了眼睛,偏头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地问:“你这样的人也摔成过猪头啊?” 顾修半挑起眉毛,很是坦然地回答:“你对创业者有什么误解?你男人就算三头六臂,也不是万能的,被拍在岸上的时候照样是条死鱼。” 乔书聆难得听见顾修说出这样的俏皮话来。 毕竟在她眼里,顾修还真有那么点儿万能的意思。 “噗嗤”笑了一声,转过身躯,双手“吧嗒”一下贴在顾修的脸上,吸了吸鼻子,坏心眼儿地打趣:“怕什么啊,就咱们这张小俊脸,就算是摔成猪头的死鱼,那也有不少瞎了眼的小姑娘喜欢不是。你看刚才我们工作室那个盛夏,不还对着你撒娇呢么。” 顾修“啧”了一声,露出很是厌恶的表情,低声道:“你可饶了我吧。” 乔书聆听见他难得玩笑的语气,忍不住“咯咯”轻笑了起来。 顾修看着眼前乔书聆笑意盈盈的脸,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花儿呢,皮肤被顶楼的风吹得红彤彤的,实在又是招人又是惹人疼,忍不住低头靠过去,用鼻尖轻轻抵住她的嘴角,开口感叹了一句:“那乔老师什么时候也瞎一瞎眼呢。” 乔书聆被他突然的靠近弄的全身一僵。 看着眼前突然贴近的人,下意识地缩紧了手指。 顾修感觉到她的妥协,忍不住伸出了舌尖,格外小心地舔了舔她的嘴唇,然后一点点含住,双手将她整个人缓缓抱住,两人贴在一起,就像揉进了同一具身体。 乔书聆感觉到顾修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气息,一时间也有些沉醉入了迷。 身体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去,亲了好一会儿,等两人终于分开,微微喘息,她才发现自己刚刚忘了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顾修听着乔书聆的喘气声,身上只觉得热热的,抱着她的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声说到:“等会儿跟我去凯德,那里三层空着,给你做新的工作室。”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突然就沉默下来,偏头通过顶楼的边墙看着下面的楼群,好半天才又重新开了口:“其实以前刘盈不是这样的。” 顾修抱着她,“嗯”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他知道这会儿乔书聆情绪不高,得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地说。 乔书聆歪着脑袋靠在顾修的肩膀上,苦笑了一声,还真又开了口:“虽然我这人平时看着不思上进,但对莺语,我也是付出过的。你别笑话我,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它。” 顾修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很是平静道:“如果你想要留在莺语,我可以帮你把这些人弄干净,一个不留。”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连忙摇了摇头,故作惶恐道:“你可别吓我,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给一天王老子呢。” 说完,又轻咳一声,扬起了一点点笑意:“其实啊,该扔掉的东西就一定得要下狠心扔掉,就算当时有点儿疼,但过后才会有新的人生呐。而且在我心里,一个工作室的意义其实在与人,而不在于它的地点,它的名气。只要百合和老涂还在我身边,我相信,我就能弄出更好的工作室来。真的,之前,因为刘璐的死,我消沉了一阵子,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又开始充满斗志了。” 顾修看着眼前乔书聆目光闪烁的小模样,只觉整个眼里都只剩下她的笑脸,低着脑袋又想亲上去。 只是没想两人的嘴巴刚贴在一块儿,后面的走道口突然就窜上来两个小孩儿,男的四五岁的年纪,还流着大鼻涕呢,小心翼翼地抱着皮球,轻声问了句:“我们是来找我们另一个皮球的。你…你们在做什么呀?” 他身边的小姑娘年纪估计要大上一两岁,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回答:“这都不懂,我知道,他们是在亲亲。” 小男孩儿歪着脑袋问:“亲亲?” 乔书聆被吓的整个人抱着脑袋往下蹲去。 顾修见状轻叹一口气,走过去问:“小子,你多大了。” 小男孩扬着脑袋回答:“我五岁了!” 顾修于是挑了挑眉毛道:“啧,你都五岁了,能不能懂点事情。” 小男孩被他说的一愣。 顾修却不搭理他,直接弯腰把蹲在地上的乔书聆整个人抱了起来。 看着他们道:“看见没,我家小孩儿连三十都没到,心里还脆弱着呢,都被你给吓着了。” 乔书聆捂着脸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小男孩站在原地,走过去抱起地上的皮球。 一脸茫然地小声道:“那个小叔叔好可怕哦。” 那小姑娘倒是望着顾修离开的背影,一个劲地喊着:“那个小哥哥好帅啊。” 小男孩不高兴地纠正:“那是叔叔!才不是小哥哥呢!” 小姑娘被迷得七荤八素,哪里还管这些,继续低着脑袋回答:“是啊是啊,可是那个小哥哥好帅哦。” 小男孩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喊起来:“那个叔叔是个二傻子!” 小姑娘笑嘻嘻地回答:“是啊是啊,可是小哥哥真是太帅了。” 小男孩:“……” 第31章 从顶楼的走道口下来。 李长明正在电梯外头偷偷摸摸地转悠着, 贼眉鼠眼的样子跟偷了谁家地雷似的, 抬头一看,只差没在脑门儿上挂一白条儿, 上书一句——别怕我, 我不是啥好人。 乔书聆被顾修抱在怀里,脸上还有些红彤彤的。 刚猫着脑袋看了一眼, 瞧见李长明那一幅诡异的样子, 立马“呀”的一声又侧头埋了下去。 顾修这会儿双目失明,还以为她是在撒娇呢。 低头刚想在她耳朵边上亲上两口,没想猛地看见李长明那张老脸, 脸上的表情一下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李长明觉得这世上可能再找不出一个比自己还要苦命的人。 前些日子他老婆空虚寂寞,迷上网购也就算了, 整天买完了东西嚷嚷着剁手跺脚, 大几万的冤枉钱花出去尤不解恨,前一天喊完,第二天仍是痴心不改, 旧病复发有如癫痫。 意志之坚定,脸皮之厚实,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李长明有段时间摸着自己的钱包只觉天上都下着孤苦无依的冷雨,走在路上一个劲地往人家脚上看, 生怕别人踩坏了他要吃的土! 可再不靠谱的媳妇儿那也是他自己娶的,况且人家一千手观音,说出去好歹也能沾着些仙气。 但顾修就不一样了。 李长明和顾修认识多年,一向觉得这位祖宗十分有风骨。 平日里不谈恋爱不搞对象不孕不育, 再配上那么张“谁都别想染指我”的脸,怎么看都是一副我欲成仙的架势。 可没成想,有一天这样的神仙突然就闪婚了。 而且一点看不出逼良为娼的忧郁,个人形象直线崩盘,身上的光辉跟剥了皮似的一层一层往下掉。 还开着会呢,刚冷着个脸吓倒了俩生产部技术人员,下一秒听见乔大小姐过来,低头立马就是一声闷笑,拔腿往外头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火葬场又一次传来了喜讯。 以前大家伙儿一起聊女人的事,这祖宗左一个不耐烦右一个不高兴,乍一看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人类单性繁殖的奥秘。 可现在有了老婆,这厮的嘴脸立即不一样了,只要乔大小姐在场,他的眼睛就跟自然黏在人家身上似的,不光肉麻得不行,谁要是瞅上一眼,还得被他扫一把眼刀子。 可偏偏这乔大小姐是个脑子有坑的。 长着一张肉香四溢的脸,却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少狗惦记。 整天像个二傻子似的瞎闹腾,对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丝毫没有一点自觉。 有回问她人生理想,这厮的回答居然是世界和平,有空能他妈飞到天上去。 反正李长明是被这俩公婆腻歪得不行。 他觉得自己作为“千手观音”的家属,势必不能被这两祸害了去,于是,做事说话越发陪着小心。能不说的话坚决不说,能不看的画面坚决不看。 可就算是这样,这会儿他还是被顾修给逮着了。 情深意重地轻咳一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句:“老顾啊,额,我打你电话你咋不接呢。” 顾修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他一眼。 李长明于是凑到他耳朵边上,又小声加了句:“你妈听说你老婆的事儿,现在正在凯德守着呢。” 顾修见乔书聆挣扎,于是慢慢将她放了下来,三个人走进电梯,很是不解地低声问:“我妈去凯德做什么?” 李长明举着手回答:“这…这我哪知道啊,我不是就想给你提前报个信么。你们之前吃了饭也没跟她说一声就走,特地打着电话给我臭骂一通,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啊?” 顾修听见他的话,觉得还真有可能。 皱着眉头“嗯”了一声问:“那那两个女的呢,你喊老赵送过去了?” 李长明听见这话立马又想起了什么,点着头答:“送过去了,早送过去了,对了,那里面还有个女的正好和老沈认识呢,两人在车上还磨磨唧唧老半天,看着有猫腻。” 乔书聆这会儿倒是又抬起了头来。 看着李长明问:“认识沈友庭?” 李长明笑眯眯地答:“可不是,沈友庭张嘴就喊人家涂涂姐,啧啧啧,那样子,看着就让人起腻。你说那老沈也挺臭不要脸啊,脸上的褶子都他妈能糊墙了,他还好意思喊人家姐,要我是那姑娘,一准上去就给他送一友谊的巴掌解气。” 他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过了分,毕竟沈同志虽然平时做事不怎么靠谱,脑袋大脖子粗,打老远一看有些像猴子,皮肤不如顾修那么白白净净,但人其实也是身高一米八五的小帅哥一个,走在路上偶尔也能被瞎了眼的姑娘们回头看上一眼。 乔书聆这会儿微微一怔,像是也想到了沈友庭平日里那么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配着老涂那张平日里仇大苦深的脸,怎么想都觉得喜庆,“噗嗤”一声忍不住就那么轻笑了出来。 顾修却明显有些不高兴,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低声说到:“沈友庭有什么好想的。” 乔书聆被他弄得脸上一红,往旁边躲开了半步,小声地喊:“别弄,痒死了,人家李秘书还在这呢。” 李长明站在原地,只想说一句:乔大小姐您可千万别把我当人,我他妈就是个瞎子!我谢谢您! 可李长明到底不是真的瞎子,乔书聆也总归是知羞的。 那之后顾修终于还是没能再一次得逞过。 三人坐着顾修的车子到了凯德广场b座楼下。 乔书聆刚一进大厅,入眼就看见了顾悠的那张大脸。 顾悠刚从二楼下来,见着乔书聆了,上来就握着她的手,一阵热乎地喊:“哎呀小书聆啊,你要重新开工作室怎么不告诉哥哥呢,哥哥在艺术圈好歹也是有些名气的人物,给你墙上送一张自拍像那也是很有价值的。” 乔书聆一脸无奈地想:往墙上挂的那玩意儿它叫遗照! 但她当然不会真这么说出来,一边往二楼走,一边低着脑袋有些尴尬地回:“我…也是刚刚才决定的。” 然后,又猫着脑袋小声问了句:“听李秘书说,妈妈也来了?” 顾悠看见她的反应,连忙咧嘴一笑,很不走心地安慰道:“嗨,这么紧张做什么,方阿姨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别害怕。” 乔书聆轻咳一声,只觉得顾悠此人虽然风评不佳,做事乖张,但嘴里跑出的高铁质量的确很是牛逼,简直算是臭不要脸里的战斗机。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入眼就看见方菱正站在不远处的窗台边上和一个设计师说着话,两人指指这儿看看那儿,低声讨论着工作室里装修的问题,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乔书聆走到旁边百合的身边,小声问她:“我婆婆刚才没为难你吧?” 百合平时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经常因为有些孤僻的性子被人欺负,所以这会儿听见乔书聆的话,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连忙摇摇头回到:“想什么呢,你婆婆人挺好的,我以前还是她的粉丝呢,真的,你懂那种感觉吗,看到自己以前的偶像这个年纪还能保持的这么好,很感动的。” 乔书聆当然不能理解百合的这种感情。 她这人平时大多数时候沉迷于二次元,唯一喜欢过的实体明星名字叫郭德纲。 而郭先生和方菱这样的明星属性明显不太一样,因为几十年后他的长相依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轻咳一声,抬头问:“那老涂呢?被我婆婆吃了?” 百合觉得乔书聆对方菱实在不够友好,忍不住偷笑着小声说:“你怎么这样说影后,我不许你这样说她!老涂之前遇着一个熟人,那小伙子一直在拉着她说话,我看啊,他好像是对老涂有些意思呢。” 乔书聆当然知道那臭不要脸的小伙儿是沈友庭,可她得装作不知道。 毕竟这世界太过于玄妙。 青梅竹马十二年的老涂有一天都能分手,谁知道万年猴子会不会不吃香蕉改追兔子呢! 傻笑一声,刚想说话,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方菱已经和设计师说完话走了过来。 站在原地微微紧张,身体有些僵硬起来。 张着嘴,轻声喊了句“妈。” 方菱这次倒是没有再给她臭脸色。 站在她面前,很是深沉地看她一阵,抬手拉了拉她的领子,轻声道:“果然是你。” 乔书聆“啊?”了一声没有听清她的声音。 忍不住问了句:“妈你说什么?” 方菱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也没有回答,看见后面跟上来的顾修和顾悠,只很是平淡地说了句:“老婆有了身子就得让她多休息。这里的装修我来负责,怀孕的人是最不能接触这些装修东西的。” 乔书聆都被弄得蒙了。 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 勾着脑袋看了旁边的顾修的一眼。 顾修这会儿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倒是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只点头回答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妈。” 方菱于是又道:“前几个月是很重要的时间,你不要抓着她折腾,那种事过了三个月才可以做知道吗,下午我会让刘医生去你们家里一趟,具体的注意事项他会告诉你们那边那个阿姨。” 顾修偏头拍了拍乔书聆的脑袋,低声道:“听见妈的话了吗。” 乔书聆被他的动作弄得脸上一红,“哦”了一声道:“知…知道啦,谢谢妈,您不用担心我的。” 方菱之前和乔书聆毕竟有过不愉快,这会儿和设计师聊完也不想再多待,“哼”了一声,留下一句“谁担心你,我就是担心我的小孙子”,说完转身离开。 百合见状也连忙跟上,像是想要过去找着要签名。 顾悠见外人走了,立马乐呵呵地大笑一声,走过来一脸不怀好意地说:“我总算知道阿修这心口不一的性子是从哪儿来的了。没想到方姨这么一大把年纪,说话还挺傲娇。” 顾修微微一挑眉毛,看他一眼,沉声问:“哥你怎么在这里。” 顾悠听见他的话,故意做出一副深闺怨妇的情态,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喊:“哼,怎么的,不欢迎啊?啧啧啧,想不到阿修你是这样的人,小时候总是喊着哥哥哥哥,大了就翻脸不认人。古时候人家当皇帝的还知道纳了妃子不忘上皇后那儿嘘寒问暖一下呢,你这娶了媳妇儿立马就忘了哥啊。” 乔书聆被他的动作乐得不行,抓着顾修的胳膊,一个劲地念叨:“就是就是,顾校草,您这样可不行,你怎么能有了新旧就忘旧人呢,就您这体魄,怎么着也得要雨露均沾一些呀。” 顾修听见她的话,冷笑一声,伸手突然一把将人抓了过来,往自己怀里一捞。 低头在乔书聆的耳朵上一亲,沉声问到:“雨露均沾?” 说完,又在她的鼻子上一亲,最后,在她的嘴巴上微微一点,看着她发直的眼睛,声色暧昧道:“这样,顾校草的雨露有没有均?” 顾悠站在原地,只觉两眼一黑。 嘴巴张的老大,忍不住在心里大喊起来:单身狗就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吗! 第32章 单身狗当然是生命, 只不过没有人权而已。 老涂作为一只新晋单身狗, 这会儿才和沈友庭交流完感情回来,推开门看见被顾修搂在怀里的乔书聆, 整个人站在原地脸色直发黑。 低头用手擦了擦眼睛, 确认自己的确没瞎,又咽了口口水, 看着旁边的沈友庭问:“那是乔老师的老公哈?你认识他?” 沈友庭很是骄傲地点点头。 不怕人知道, 他和顾修那是从小光腚遛鸟长大的交情。 两人小时候作恶多端,顾修站着耍帅,沈友庭就撅着屁股掏鸟蛋。 沈友庭被他老子骂了, 顾修就帮着他老子递皮鞭。 沈友庭的爸是个当军人的,平时自诩粗人, 一向对知识分子存有敬畏, 看见顾修这样门门一百分的孩子,恨不得把沈友庭塞回他娘的肚子里。 老涂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这些破事儿。 扯了扯沈友庭的袖子,小声嘟囔了句:“那他不是霸道总裁那一款的啊?怎么形象崩的这么快?现在看着就跟个妻奴似的!” 沈友庭哪知道这些画漫画的脑子里那些玩意啊。 “额”了一声, 也凑过去问:“啥叫形象崩啊?” 老涂“啧”了一声,很是怒其不争道:“就是他那张脸一看就是泯灭人性无情无欲的,但是在乔老师面前就变得非常…额,非常…” “非常腻歪?” 沈友庭很是不怀好意地接下她的话头。 老涂脸上一红, 点头回答:“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他和乔老师是青梅竹马吧?这么想来,他不是爱惨了乔老师啊?” 沈友庭“嗨”了一声表示:“哪儿啊,他两就是闪婚的, 家族联姻那种,估摸着,就是两家老头老太太凑一块儿,掐指一算觉得自家崽子可能要孤独终老,所以当下拍板决定买一送一,直接在源头上把他们掐死。” 老涂被他这话说得只想笑,眯着个眼睛轻声反驳:“胡说八道!长成乔老师老公那样的怎么会孤独终老。虽然乍一看可能有点吓人,但人家这明显是洁身自好,是好男人才有的特征。” 沈友庭“啧啧”两声,看着她很是愤愤不平道:“你这是纯粹的颜控!愚昧!无知!不可取!你看那厮长得帅吧?其实我告诉你,那傻逼童年阴影,心理变态,逮着只羊使劲薅毛,死都不撒嘴,特别无耻。但像我这样的男人,其实内心才特别纯真,犹如雪花儿一样白毛毛的,软乎乎的,碰着喜欢的人了,可爱指数还能爆棚呢!” 老涂都要被他的臭不要脸给逗出笑来。 见乔书聆从顾修怀里挣脱出来,立马小跑过去,笑着喊了声:“乔老师你来啦。” 乔书聆偏头看向老涂,小脸一红,忍不住喊:“老涂你别喊我乔老师了,咱们认识大半年,按辈分我都还得喊你一声涂姐呢,就喊我乔乔呗。” 她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因为老涂年纪比乔书聆大上几岁,画漫画的时间也还要长上两三年。 只是因为她一直专注的是恐怖漫画,不像那些画感情类的画手出名,加之之前一直待在一个不靠谱的小作坊画室,在圈里没什么名气。 沈友庭听见这话却是不乐意了,凑过来小声念叨:“那不行,涂涂姐是我喊的,嫂子你不能这么喊。” 顾修听见这话,眼刀子立马往沈友庭身上一扫。 沈友庭这打小在他面前遛过鸟的臭不要脸能怕了他么,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和谐的社会主义二傻子笑容。 老涂没发现这俩男人之间的火花四溅,见乔书聆笑着,低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里的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靠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句:“乔…乔乔。” 乔书聆笑嘻嘻的也靠过去问:“怎么?” 老涂于是拿着手机告诉她:“之前盛夏的粉丝说云端认识她的那事儿你记得吧?嘿嘿你看,刚才云端在微博上发了一条说明,说他压根就不认识那傻逼盛夏,喏——” 乔书聆于是低头一看,发现云端那个寥寥无几的主页里,十分钟前还真又发了一条新微博,上面写着——“十分可惜,我并不认识原作者,参与录制单纯因为遇见老友聆聆。虽然她可能已经记不得我,但我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她可以认出我的声音。仅此而已。 乔书聆看着上面那条微博,嘴巴张的老大。 顾修站在后面也看见了。 眉头深深皱起,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这不能怪他多疑,毕竟乔书聆可以忘掉小时候的事情,保不齐她就能撩了其他男人也毫无愧疚的忘记。 拿过老涂的手机,转身放在旁边李长明的手里,开口就是一句:“这个人,今天之内查清楚。” 乔书聆和顾修在一起有段日子了。 这会儿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咬着嘴巴,小心看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轻声念叨:“我…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顾修偏头对着她笑笑,只是那笑容恐怖无比。 因为那些杀猪的上刀子之前都是这样笑的! 乔书聆浑身打着哆嗦,装模作样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脸上露出很是委屈的表情。 沈友庭都看不下去了,挫着自己的手,一脸受不了地喊:“你两好恶心啊。已婚夫妻谈恋爱都他妈这么腻歪的吗。”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很是欢快的手机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乔书聆发现是自己的手机,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勾了勾脖子,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年前离开莺语的元老云小年。 云小年是刘璐以前的小师弟,年纪特别小。 以前在莺语的时候专门画刑侦类漫画,因为画风狂放思路清晰、脑洞奇特,被不少男生喜欢追捧得不行。 他本人十分低调,平时工作联系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简讯,露面的不多。 刘盈接替刘璐的工作后,他渐渐开始减少更新,加上他家中父母对于他画漫画的事情并不支持,所以一年前到底还是离开了。 乔书聆这会儿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低着脑袋走到旁边的窗台边上,接起来,不禁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小年?” 那头云小年也接的很快,听见她的话,突然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而磁性,质地实在十分悦耳动听。 带着些亲昵,小声地回答:“嗯,聆聆,好久不见了。” 乔书聆听见这声音,一下子就愣了。 脑子里“云端”和“云小年”的名字不断在眼前跳来跳去,最后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大男孩儿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是云端?” 云小年笑了笑道:“我还以为聆聆听出了我的声音呢。” 乔书聆欲哭无泪道:“咱们以前联系都是通过短信,你说话又不多,再说了,咱们都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云小年点点头答:“是,所以我不怪聆聆的。” 乔书聆以前就觉得云小年对自己挺亲近的。 那时候他连载漫画,最后的作者留言经常会提到半月聆聆,她身边发生的搞笑事,她犯过的糗事,甚至是她落在工作室里的草稿,都可能成为他跟读者打趣的东西。 可那时候两人同在一个工作室,乔书聆觉得这样做可以增加互相的宣传,也没有多想。 这下突然听见他这样的一句话,一时却是实在不能不多想了。 勾着脑袋刚要说话,手机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了过去,只见顾修此时已经走上来。 抓着她手里的电话,脸色阴沉地开口说了一句:“上次谢谢配音谢谢你对我和我太太的帮助。” 云小年听见顾修的声音,微微一愣。 不一会儿又低笑一声,开口道:“不用,我只是很久没有听见聆聆说话的声音,一时间没忍住而已。” 顾修眼神冷漠地看着窗外,一字一句道:“那就继续忍着。” 乔书聆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冷汗四溢,凑过去喊:“小年啊,这…这是你姐夫。” 顾修因为她这一句话,脸色平缓了些许。 可那头云小年却没了声响。 好半天,才又带着点点笑意地开口说了句:“聆聆,下个月我回国。听说你离开莺语了,不知道你的新工作室需不需要我这样的画手?”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一时间都愣了。 云小年一年前封笔,下面一群粉丝哭着嚎着喊跳天台,自己的新工作室现在刚刚开始,要是能有他进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旁边的顾修一眼,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把嘴巴贴过去,低头亲了他的手背一口,对着话筒道:“你说呢,只要你回来,聆聆姐永远欢迎你。” 顾修“啪”的一下掐断了手机。 转身把人压在窗台上,忍不可忍地低声道:“只要他回来,你永远欢迎他?” 乔书聆双手抵着顾修的胸口,偏头看了后面一眼,见那头老涂、沈友庭,还有李长明都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连忙轻咳一声,小声地回答:“小年是莺语之前的元老,他比我还小四五岁呢,乖啊别闹,后面还有人看着呢。” 顾修“呵”了一声,回头看向那头的人。 低声说了句:“好看么。” 老涂和李长明被他牲口似的眼神吓得拔腿就跑。 就沈友庭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在那站着,可傻笑两声还是被老涂给拽走了。 顾修于是回过头来,伸手捞着乔书聆的腰,一点点把身体靠过去,抵在她的额前,轻声问:“敢在自己男人面前说随时欢迎另一个男人回来?” 乔书聆被他问得无言以对。 咬着嘴巴纠结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脸上红彤彤的,小声念叨:“我和他是工作伙伴,顾…顾先生,你得支持太太的事业,这才是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好先生该做的呀。真的,而且我都怀了你的崽了,还能怎么样嘛。” 顾修还没享受过乔书聆主动亲自己的甜头呢,这会儿被她弄得一愣,心里都有些心花怒放起来。 但脸上还是得憋着一股子阴沉,将人整个搂进怀里,靠在她耳边轻叹一声,很是无奈地道:“就你歪道理多。” 乔书聆见自己撒娇有用,之后又四两拨千斤,乖乖地撒娇了两下。 顾修被她弄得整颗心直发软,一时神志不清,还真就那么放过她了。 两人从二楼的写字楼下来,顾修去了趟洗手间,回到车子上,看着驾驶室前面的台面,皱了皱眉头打着电话就问那头的李长明:“我信一科技的那个文件袋你拿了?”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挂掉电话,立马凑过去,小声地说到:“学弟啊,学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刚才上面那个文件袋是我藏起来啦。” 说完从自己的身后掏了出来,笑嘻嘻地喊:“登登!意不意外!哈哈谁让你刚才不相信我,我就偷偷拿了一下。” 顾修看着眼前乔书聆一脸狡黠的小表情,眼睛亮亮的,带着脸上还未散去的红,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哦,下次不要偷偷拿。” 乔书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点头如蒜道:“当然当然,就是想让你急一下嘛。下次一定不拿了,顾太太是知书达理的二十一世界好太太,不会乱拿先生重要东西的。” 顾修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拇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低声道:“不,你得记住,顾先生是顾太太的,你要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给你,永远不需要偷偷拿。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愣了一愣,然后突然把头埋下去,双手合在一起,整个手掌里捂住小脸不愿出来,只有耳朵上大片粉红暴露出此时她格外的羞涩情绪。 偷瞄了两眼旁边顾修的脸,轻声念叨一句:“喵了个咪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啊,闷骚了不起啊,瞎撩已婚妇女不交税的吗。” 顾修很是强硬地拉开她的手,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许久之后才又放开了她,鼻尖靠在她颤抖的睫毛下面,低声道:“顾太太,这个税交的够不够?” 第33章 可怜李长明那个倒霉催的。 挂了顾修的电话, 低头就开始找文件, 从车头到车尾,里里外外的一通掀, 除了一堆见者落泪的网购纸盒, 只找着一条他老婆两年前丢失的内裤,粉红蕾丝, 还绣着一张hello kitty丑脸的山寨货。 心神不宁之际, 顾修的电话忽的又打了进来。 李长明刚刚按了个接听,那头开口就是一句“不用找了,文件在我这。” 李秘书两眼一黑, 只觉自己纯真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握着手里随风飘荡的内裤, 脸上神情简直可以称得上孤苦无依。 乔书聆这会儿刚刚被顾修放开, 胸口还微微地喘着气,侧着个身子很是别扭地别过脸去。 看着窗外头的风景小脸通红。 偶尔装作不经意地瞄旁边男人一眼,见他看向自己, 又立马“哼哼”两声回过头去。 心中无比愤恨地想:现在有些男同志啊,仗着自己长得好就恃美行凶,实在是缺大德了。 顾修握着方向盘,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嘴角轻轻勾起,还显得心情挺好。 放下车窗,让小风往自己身上一吹,散开心里粘腻的热气。 听乔书聆手机铃声响起, 见她说话的语气焦急,等挂上电话,连忙看着她问:“怎么了?” 乔书聆低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轻声回答:“我们回北一路一趟吧,老涂…和盛夏闹起来了。”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口说了句:“你要是很忙我就打个的士过去吧。” 顾修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声回答:“不需要,我也正好要过去。” 说完,他又拿出手机,给李长明去了个电话。 李长明这会儿还沉浸在之前的伤感中呢。 接到顾修的电话,声音蔫蔫儿的,耷拉个眼睛问:“又怎么了啊祖宗。” 顾修平时当惯了人家的祖宗,这会儿也没准备和他客气,直截了当地回答:“让刘秘书去莺语,带上之前拟定的文件。” 李长明听完这话一愣,扯着嘴角问:“现在就去?真不准备给他们留一口活气儿了?那工作室好歹也是嫂子几年的心血呐?” 顾修冷笑一声,语气平淡地回答:“李秘书,妇人之仁不可取。之前顾太太误入歧途,我作为先生能够早一天让她回归正道难道不好么。” 李长明“嗨呀”两声,捂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挂上电话还翻着白眼,打通了公司律师刘泽的电话,张嘴就是一句:“老刘啊,上次让你拟定的那个漫画工作室财产分割合同你弄好了没,现在带着来北一路,我把地址发给你,顾总让你赶快的。” 刘泽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低头一边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回他:“写好了写好了。” 说完,又很是纳闷感叹了句:“不过那工作室不就是个小作坊吗,总资产才一千万多点儿,怎么顾总还亲自过问啊。” 李长明“哼哼”两声,没好气地念叨:“和尚庙再小那也装着老神仙,这工作室是顾总夫人的,你说他过不过问。” 刘泽找到文件,刚刚起身,听见这话,立马一愣。 一边走一边偷偷地问:“我去,顾总都结婚啦?是现在这个小顾总?满脸断情绝欲这个?” 李长明“啊”了一声问:“你不知道他结婚?” 刘泽等到电梯外头,一个劲地感叹:“不知道啊!我们昨儿个还在那打赌说现在这个顾总是不是有男性隐疾,或者喜欢男人。你是不知道,我们组这个月刚来一姑娘,哎哟那叫一个水灵,前两天就送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摸了顾总的手一下,下午就给开了。哎,香喷喷的姑娘啊,脸上还带酒窝的呢,可怜我们法务部,刚来一尼姑,转眼又成和尚庙了,这日子都没法儿过了都。” 李长明听见他的话,整个人乐得不行,很有种幸灾乐祸的意趣在里头。 毕竟他们秘书部门一向悲苦,可是连个尼姑都没有的。 挂上电话,一脸愉悦地开着车到了莺语工作室。 刚从电梯走出来,入眼就看见沈友庭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个女的,记得好像是个叫老涂的漫画家。 盛夏没想到老涂会打道回府,还带来了这样一个野蛮的男人。 见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听见,站在原地,干脆眼睛一红装起可怜来,张嘴喊着:“你…你们欺负人!” 沈友庭“呸”了一声,直接大声嚷嚷道:“欺负人?嚯,你他妈算人吗,抢自己同事十二年的男朋友,还背地里琢磨人家的钱财?哎呀闺女,你可千万别给老子做个死妈的鸟样,老子不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不管你妈粘锅的事儿!” 说完,又看了看盛夏后面的男人——老涂的前男友林又群,轻笑着说了句:“不过我也挺谢谢你啊小贱人,这样的男人你都要,回收社会垃圾,牺牲自己,幸福他人,觉悟高大上啊。” 说完,把老涂往自己怀里一拽,很是嚣张道:“哥们儿,涂涂姐我就收下了,谢谢成全啊。” 林又群其实一开始也只是跟盛夏玩玩。 后来东窗事发,又被盛夏的表妹和刘盈挑拨了几句,干脆也破罐子破摔起来。 这会儿看见沈友庭出来,整个人都有些被气的发抖了。 冷笑一声,脸色很是不悦道:“收了我的破鞋,你还挺高兴?” 他的话说完,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是刚刚才从电梯里出来的乔书聆。 林又群见过乔书聆几面,在他印象里,这个姓乔的一向是一个性格挺温吞的人,此时被她一巴掌扇下来,难免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皱着眉头刚想要往前走,突然就被后面的顾修一胳膊给推到了旁边的墙上,冷着脸说了一句:“你再动一步试试。” 林又群家里有些黑道背景,看见顾修的脸觉得熟悉,可一时却又实在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看见他手上的肌肉,知道这人一定是练过家子的,皱着眉头,一时还真就不敢再乱动了。 老涂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十二年的男人,身上一阵发凉,心里止不住地泛着恶心。 深吸一口气,抹掉眼里的湿气,转身就往后面的电梯里走。 乔书聆见状立马和沈友庭跟上。 三个人坐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谁也没有说话。 风蹿进乔书聆的脖子,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想到什么,突然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笑了笑朝老涂递过去,轻声说到:“以前工作室禁烟,你憋的挺难受吧,喏,从顾先生那儿偷来的,洋货,便宜了你哟。” 乔书聆知道老涂有些烟瘾,平时赶稿的时候就会抽上两口,所以来的路上特地让顾修买了一包过来。 老涂接过那烟看了一眼,烟很细长,放在手掌里显得有些突兀,吸了一口觉得淡淡的。 扯着嘴角的一点难看的笑意,声音闷闷地回:“乔乔你别骗我,这是女士烟,都还带着甜味呢。” 沈友庭啧了一声,站在旁边胡说八道:“哪儿啊,这味儿叫爱情的芳香,一般一个人结束了一段错误的恋爱开始一段正确的新恋爱才会抽出来。” 老涂知道他这是在框自己呢,往他后腿上踹了一脚,苦笑着喊:“放你的狗屁。” 沈友庭也没恼,他两小时候其实经常这样。 推了老涂一把,笑着说:“别这样儿涂涂姐,都不像你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点儿伤感,但为了那样的男人你值得吗。你也不想想你是谁,你可是咱们南河军二大院的女霸王啊”。 说完,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想了想又捡起来扔进了旁边的箱子里。 一步一步走上去,不容拒绝的将老涂一把捞进了自己怀里,双手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不让她挣脱出去,抹了一把脸,一脸嬉皮笑脸地说:“感情的事儿,你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别不服气,因为这就是命,你在这难过的要死了,在别人那儿未必就值两个包子钱。真的,但我就不一样啦,涂涂姐,虽然你以前总说我没心没肺,但我看见你难过真的特心疼,你说咱两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就混成这鸟样了呢。” 这样类似的话,老涂好些年以前也跟他说起过,那时候是为了个卖票的小伙子。 沈友庭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爹妈太忙,直接被流放去了南河他姥爷家里。 那时候的老涂还是他们军二家属大院的孩子王呢,年纪比小不点儿似的沈友庭大了五岁,两人打着邻居,又臭味相投,所以平时没少带着沈友庭胡作非为。 老涂那时候没和林又群凑合在一起。 她还觉得自己特别的牛逼,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她还有个怪习惯,每天上学放学都喜欢坐在公车的最后排,看着窗外想象一些漫画的片段。 因为那时她的脑子格外清晰,从学校门口坐到站尾电机厂,再从电机厂坐回到军二家属院。 南河那时候不像北城繁华,整个城市还是有些落后的。 他们学校那片的路线又是偏线,大多时候都是两节的组合公交车,卖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个头不高,长得眉清目秀,有时候车上的人多了就不得不提着嗓子站在前面售票员的位子上喊“哪位同志还没有卖票,请后面上来的同志自觉卖票。” 老涂大多数时候都和沈友庭坐在后头,听见这声音立马就会像模像样地上去,帮着给人小同志喊两句,收了钱再在人群里挤着交过去。 她说那是她真正的初恋。 南河那时候市区刚开始扩建,他们学校临郊,一路走下去,畅通无阻,有时候还会碰着个卖糖画的老爷子,拿着钱就能从车窗里买一个上来。 老涂那时候挺臭不要脸的,跟个老大姐似的,经常趁着人少,买了送给卖票的小伙。 可那些钱却是沈友庭给出的。 就那么两年,老涂积累了整整一沓的公车票,她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 五毛的,一块的,二块的,还有几张水果糖纸,一张一张摊齐压平了放在里头,她说那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男生送她的东西。 起初她都没敢吃,后来入了夏被捂得化了,她才一点一点舔进了嘴里。 沈友庭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他回了北城,没再见过那个小伙,就像老涂再没有收集过车票。 感情有时候就是那样,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人活在世上,谁不是个看大戏的? 就算摩尔的卷烟纸其实就是甜的,就算那个卖票的小伙其实是得了病去的,就算十几年之后再见,老涂混成了这个鸟样,沈友庭还是觉得,他挺喜欢她的。 乔书聆看着站在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脸上带起一点欣慰的笑意,低头收回手上的烟放回兜里,转身回了电梯。 盛夏这会儿已经和林又群离开,李长明和刘泽正在和莺语的律师在旁边的会客室聊着。 乔书聆低头走到刘盈的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房门,里面顾修低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记得你。你大学画了四年我的画像。” 第34章 乔书聆因为这么句话, 整个人猛地就那么愣在原地。 低头看着自己放在门把上的手指, 歪着脑袋像是忽的想起了一些之前没有深想过的事情。 刘盈平时虽然有些功利,但碍着乔书聆和刘璐的关系, 对她其实还是有几分尊敬。 可自从刘璐去世, 乔书聆又和顾修结了婚,她两的关系便莫名的一落千丈, 之后越发疏离, 变成了现在这么个怪异的样子。 当年那个在刘秃子素描课上偷画顾修的速写被抓住的小姑娘,据说是个大一新生,也姓刘。 只是那会儿的姑娘们说起这事儿都是一脸嬉笑表情, 大多是带着些玩笑的口吻,半真半假, 半虚半实, 也没有人认真去追究。 所以哈哈笑了一阵,也就被人忘了。 刘盈像是没有想到顾修竟然会记得自己。 低着脑袋,看着手里的文件, 脸上露出十分倔强的表情,沉默一瞬,张嘴很是讽刺地问:“所以呢?你觉得很自豪?” 顾修微微皱了皱眉头,垂着眼睛沉声问:“自豪?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行为自豪?” 刘盈抬起头来,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凝视顾修的眼睛。 顾修的长相和大学时候变化不大,轮廓分明的眉眼,和那几百张她偷偷画过的画像一样,精致却冷清, 似乎一切的人都走不进他的眼里。 顾修见刘盈没有说话,整个人微微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倚在旁边的墙面上,脸色平淡地开口:“我不会因为任何女人的爱慕自豪,尤子阳以前追过你,所以才会在寝室把这件事说给我听。对于我个人而言,你的爱慕并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需要依靠一个女人的亲睐来获取所谓的自豪感。不如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书聆的这个工作室,我想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刘盈看着眼前的男人。 轻“呵”一声,只觉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冷了个遍。 深吸一口气,低笑着说:“看来乔书聆还真挺有能耐的,这么平庸无奇的一个人,顾先生你倒是稀奇得紧。” 说完她又苦笑了一声问:“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无论一个女人的内在如何,只要胸前能有几两肥肉,心里就能当成个宝贝?” 顾修面色冷淡地看她一眼。 微微眯了眯眼睛,低声回答:“一个人可以因为头脑、事业被人称赞,自然也就可以因为身材被人喜欢。人的思想和外在并不冲突,书聆的身材是上天赐给她的优势。倒是你啊,刘小姐,作为一个女人,你这样歧视女性的天然美,难道不是一种心理疾病?况且,我和书聆认识多年,我们感情也不是你一句‘稀奇’就能概述的。” 他的话说完,不光是刘盈,就连门外的乔书聆一下子也懵了。 毕竟她向来觉得自己和顾修是纯正的闪婚。 结婚之前倒是有过交集,不过是两根友情赠送的“鼻毛”,仔细一想,还不如没有呢。 李长明这会儿才和刘泽在外头聊完了过来。 看见乔书聆呆站在办公室外头的样子,上来伸手一拍,把乔书聆吓得“啊”了一声。 里面的刘盈和顾修这会儿也听见了这动静。 各自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乔书聆,眼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乔书聆觉得自己实在挺冤的。 毕竟她这么些年争做高素质高觉悟好市民,向来不做那些听人墙角的缺德事儿,唯一做了这么一回,转眼就给人抓了个正行。 李长明可不知道自己惹了顾太太的烦,他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 走上来,把手里的合同很是潇洒地甩在刘盈的办公桌上,笑着说:“来,刘组长,这是我们刚才和你们莺语的张律师初步谈成的分割方案,你看看怎么样。” 刘盈这时已经收起了最初的儿女情长,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沉声道:“什么分割方案?我说了。我会拿着高于市场五个点的购价把乔书…乔老师的原有股份全额返还,而且还无条件将她和老涂、百合的连载合约直接解除,这样的条件你们还想怎么样?” 刘泽这人平时最是人面兽心,“啧”了一声,一脸笑意地回答:“嗨,别紧张啊美女,我们还能想怎么样,我们又不吃人,就是想让你们掉层皮而已。” 刘盈看着眼前刘泽的样子,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打开看了一阵,“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冷声道:“你们别欺人太甚!想要莺语的名字还要拿走之前的这么多影视签约!?这几个约可都是我辛辛苦苦一个个谈下来的!” 刘泽叹了口气,做出很是委屈的表情,宛如一只穿着小肚兜羞涩无比的大尾巴狼,靠过去轻声道:“美女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也没拿走你所有的影视签约不是,就是我们顾太太还有百合的这俩,哦对了,还有这个云小年的这个,不过分不过分,再说了,你知道你签的这个艺星文化传媒是什么公司吗?” 乔书聆听见这话也很有兴趣地抬起头来。 刘泽轻咳一声,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偷偷告诉你啊,这艺星传媒啊,就是顾家下头的一个公司,管事的时不时就要来找我们顾总汇报工作,你说这事儿它可不可怕,哎,这种情报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顾家的产业众多,影视类也有涉猎,现在影视这类主管的人是顾修的二叔。 比如这个艺星文化以前专做电影电视剧的投资,这几年也开始慢慢跟进时代,做一些国产动画的投资了。 乔书聆站在原地,都差点没被刘泽的样子给乐出羊癫疯。 抓着旁边顾修的手,脑袋埋在他的胳膊后头,轻声喊着:“你这是哪儿找的活神仙啊?比盛夏还能演戏。” 顾修回头看她一眼,瞧见她憋笑小脸微红的模样,轻笑一声,摸着她的脑袋回答:“人家是北城大学高材生,可比活神仙还要管用。” 乔书聆“哦”了一声想:那的确是,毕竟这年头,唱二人转的还有北大学历,就连城管都打不赢他的。 刚刚想要说话,那头李长明突然给顾修使了个颜色。 顾修点头接下,也没有说话,直接拉着乔书聆的手就外头走。 乔书聆被他弄的满头雾水,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拉扯着问:“你你你拉我走做什么啊?” 顾修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低声回答:“之后的事交给李长明就好,你这样的小傻子不适合围观。走,去外面跟那些工作室的同事道个别,就算做个面子,别失了你顾太太的风度。” 说完,又拍拍她的后背,沉声加了一句:“背给我挺直了。” 乔书聆有些不自在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瞬间两个大胸器跟着挺了起来。 连忙往前一捂,走到外面的工作厅里,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那什么…跟大家说一事儿啊…” 顾修站在后面,看着乔书聆犹犹豫豫的样子,索性自己走了上去。 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搂,神情疏离,声音却十分低沉不容拒绝,沉声开口道:“之前感谢各位对我太太的照顾,虽然她是个有些懒散的人,但想必大家也能看得出她对工作室的感情,希望我太太和大家共事的这段日子可以成为彼此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作为艺星的老板,也依然欢迎大家前来合作。” 之前工作室里的人虽然知道乔老师是半个老板,家里也算有些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她的老公竟然是艺星文化的主子。 现在国产漫画发展迅速,虽然看着红火,但一个画手要是想发家致富单纯依靠网络连载和工作室的出版物依然还是不够的。 只有被艺星那样的大公司看中收购了影视动画版权,知名度一跃而起,钱包才可以飞速鼓起来。 乔书聆平日里宅惯了,一时间被这么多双悔恨的牛眼睛盯着,身上那哪儿都觉得不得劲。 扯着旁边顾修的袖子,轻声问了句:“可以了吧?我们走吧,我我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顾修听见她的话,一边拉着她往外面走,一边问:“喘不过气?怎么回事。” 乔书聆哪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她一天都被顾修给逮着,被他调戏了一阵不说,小心脏还倍受惊吓。 原本想着怀孕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矫情,可人家怀孕最多吃不好睡不着,想吃酸想吃辣,可没见过这样胸闷喘不过气的啊。 顾修这会儿因为乔书聆怀着孕,整个人也有些草木皆兵。 拉着她就要往医院里走,见乔书聆还猫着脑袋想去刘盈的办公室看呢,直接把人往怀里一捞,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一声不吭地下到地下停车室,启动了车子就往最近的三医院里奔。 乔琴觉得自己和乔书聆可真是八辈子打不走的缘分。 这会儿刚刚休息回来,打眼就看见了等在外头的乔书聆,走上去拉着她的手,张嘴就问:“怎么的书聆,你羊癫疯复发了啊。” 你说这是朋友该说的话吗。 乔书聆一脸忧愁地坐在原地,倒也没反驳,只小声念叨一句:“哪儿啊,就是一大早气短胸闷,顾修担心我出事儿,硬是要来医院看看。” 乔琴歪着脑袋说:“那你男人呢?” 乔书聆抬头看了一眼,歪着脑袋回答:“去接电话了,他平时挺忙的。” 乔琴很是理解的点点头,见乔书聆被喊,立马推着她进去。 看见顾修回来,刚想开口喊一声,没想后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顾修。” 乔琴认识那女人,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心胸科医生林婄。 她平时挺不待见那女人的,因为这厮装着女汉子大大咧咧其实背后一肚子坏水儿,刚进医院呢,就惹得他们科室俩情侣分了手,之后还一个劲地嚷嚷着自己和那男医生是哥们儿。 乔琴一向不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其中必定有一方想要耍流氓! 于是,这会儿见林婄走向顾修,她瞬间就多了心眼。 好在顾修对林婄没有怎么热情。 他两从小认识,两家是世交,算是没有男女感情的青梅竹马。 林婄是林家里少有的女孩儿,打小被看得挺重。 以前她跟着几个哥哥到顾家,有时翻着墙都要找顾修玩儿。 可顾修性格向来不活泼,打小捧着本就不愿意出去,何况他八岁才正式回到顾家,跟林婄那些人有些天生的隔阂。 乔书聆从诊室里出来。 手上拿着张白条,神情格外凝重。 顾修见她出来,立马赶上来,眼神深沉地看着她问:“医生怎么说?” 乔琴这会儿也跑了过来,见林婄还冤魂不散地跟着,立马抓着乔书聆的胳膊问:“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乔书聆“啊”了一声还没回答。 乔琴见她要说话,又立马打断她的回答:“嗨呀,对了,精神也很忧郁吧,我知道的,孕妇都特别敏感,书聆你可辛苦了啊。” 乔书聆嘴巴张得更大了一点。 乔琴见状,赶紧干脆一跺脚,情深意重地喊:“难道是得了绝症!” 顾修被她说得整个人也紧张起来,把乔书聆揽进自己的怀里,靠在她的耳朵边上,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在呢。” 乔书聆被感动的不行,点着头回答:“顾先生…” 顾修将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她的头发边上。 乔书聆闻了闻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抽泣着喊:“我…我再也不穿高中的内衣了,可勒死我了。” 第35章 她这句话说出来, 原本一脸深情站在原地的乔琴一下就变了脸色。 快速退开半米, 摆出一副“我们并不是很熟”的邪恶表情。 顾修倒是没有怎么动,还是把脸侧靠在乔书聆的头发上。 好一会儿, 低笑了一声, 才终于站起身子来,伸手捏住面前女人的鼻子, 轻声回了句:“傻里傻气。” 林婄站在旁边, 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自己过去认识的那个顾修。 毕竟两人认识十六年,林婄就没见顾修对哪个女生这样过。 自己没有, 别人也没有。 扯着嘴角轻咳一声,走上去问了句:“你就是那个乔大小姐?” 乔书聆虽然生在乔家, 但一向不热衷那些世家交际, 平时认识的人不多,这会儿听见林婄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只笑了笑答:“你好啊,美女你是?” 林婄见她这么说,也开着玩笑道:“嗨,我是林家老三的女儿, 单名一个婄,和顾修从小认识的,算是青梅竹马?哈哈。” 乔书聆跟着她“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顾修, 很是有意思地想:没想这厮长了张断子绝孙的脸,屁股后头跟着的尽是一群娇滴滴的花姑娘,前脚走了个痴情的刘盈,这会儿又来了个林家的女汉子。 其实她这想法有些武断。 毕竟林婄单看外表,要被喊一声“娇滴滴”实在是有些过了分。 因为她虽然长得漂亮,但身高将近一米八,乍一看跟个模特似的,站在顾修身边,要是再踩一高跟鞋,打远处一看那就是一对哥儿俩好。 林婄见乔书聆反应平淡,微微挑眉也没有在意。 反而笑了笑,拍着顾修的肩膀,轻声问:“对了,正好这会儿我下班了,我那辆破车昨儿个被一傻逼碰瓷送修去了,要不老顾你搭我一程?哎,我可不白坐你车啊,咱们往南平路走,顺道带你媳妇儿上我姑妈的店里挑两件内衣,她那地儿会员制,平时事儿逼得很,整天墨迹着要排队,但衣服还的确挺不错的。” 顾修再聪明也猜不着这些女人的小心思。 听她这么说,偏头看了乔书聆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于是也点点头道:“那走吧。” 乔琴见顾修转身离开,立马拉着乔书聆的手小声念叨了句:“书聆你小心点儿这个林婄啊。别看她装作大大方方的样子,其实心里特别不简单,之前才勾的我们科室一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分手,也是老搭人家的车起的头。你可得叫你家顾修注意着点,这林婄这么上赶着盯着他,千万别是想打着青梅竹马的幌子干那种旧情复燃的缺德事儿吧,哎呀我说你严肃点,真的,这林家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乔琴这话说出来其实带了点儿私人感情。 毕竟她这些年唯一谈过的对象就是一林家人,两人那会儿关系还挺深,都有些私奔的架势了。 可惜后来那孬种被林家一阵威胁,直接就出了国,之后一点音讯也没有,这么年下来,还能被记得的,就只剩一个负心汉的形象了。 乔书聆听见乔琴的话,连忙点着头轻笑了一声回答:“你放心,凡事咱们都想得阳光灿烂点儿。林小姐这么盯着顾修,说不定是他欠了人家几千万没还呢。” 顾修走了几步见乔书聆没跟上来。 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在那里抿着嘴巴一个劲地憋笑,忍不住轻喊了一声:“顾太太?” 乔书聆听见这话,立马跟乔琴挥挥手,快步走了上来。 一边走一边特别乖巧地笑嘻嘻喊:“诶,顾先生啥事儿啊。” 顾修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觉得这要不是医院,他估摸着真能就那么亲上去。 轻咳一声,拉着她的手道:“没什么,我们先下去等人,林婄说她打了卡就来。” 乔书聆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走进电梯还像个小学生似的甩着顾修的手,一下前一下后,嘴里哼哼着跑到姥姥家的调,跟个小孩儿春游似的。 等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两人靠在车边上等了一会儿,乔书聆这厮平时一闲下来就爱闹事儿,这时候固态萌发,突然想起什么,把右手握成一个拳头,举起来装作记者的模样,一脸贼笑地问了句:“对了顾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家太太了?” 顾修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套。 微微一怔,皱着眉头问:“谁说我喜欢你。” 乔书聆“切”了一声,都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逗乐了。 耸了耸鼻子,重新恢复严肃道:“说什么呢,顾先生,你有点职业素养好不好,我可是正经的记者,只卖身不卖艺的!你喜欢我也没用!” 顾修看着她故作严肃的样子,干脆半边身子靠在了车窗上,拉过面前乔书聆的领子,轻轻将人带进怀里,低声道:“哦是吗?那这位正经的记者同志,把你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 乔书聆本来还觉得自己挺牛逼的。 这会儿被顾修搂着,看着他那张直戳人心脏的脸,一时间又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谁让她意志再坚定也有点颜控的属性呢。 偏过脑袋不去看他,小声问了句:“就…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家太太了嘛。” 说完,又偷偷瞄了一眼搂着自己的人,嘟囔到:“你之前在刘盈办公室说了的!” 顾修看见乔书聆微微泛红的耳朵,心里觉得特别的痒,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抱在手里咬上两口。 靠过去,很是平静地回答:“这位记者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笨蛋。” 乔书聆“哼哼”两声抬起头来,双手“吧嗒”一下贴在他的脸上,恶狠狠道:“胡说!学姐我可聪明了!顾先生,这样诅咒你崽子的妈是什么居心!” 顾修听了她的话,轻轻半挑着眉毛,嘴角勾起点点笑意,让那张轮廓明晰的脸显得越发生动了起来。 低下头去,闷笑了两声。 故作惊讶地道:“没想到这位记者同志看着很正经,心里竟然这么自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人是你。” 乔书聆愣了一愣,拿出自己已婚妇女的气势,手指揉着顾修的脸颊,愤愤不平地喊:“不然你说的是谁!是你这个青梅竹马吗!” 顾修直接抓着她的手,放在嘴前亲了一口,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当然说的是顾太太。” 乔书聆因为这一句话,老脸猛地一红,“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林婄又不知道这俩人在这腻歪了大半天。 打完卡出来,看见乔书聆的样子还以为是两人闹了矛盾。 轻笑一声打开副驾驶的门,刚想上去,忽然就被旁边的乔书聆拦住了,这厮打开后面的门,笑嘻嘻地说了句:“林小姐你坐后面吧。” 林婄坐进车子后面的座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嗨,不好意思哈,之前跟同事出去都是坐的副驾,他老婆没在意,我也就没怎么注意过。”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没有回答。 顾修关上车门,拉上自己的安全带,倒是说了一句:“别人不在意不代表你可以没有自觉性。” 林婄这话本来是说给乔书聆听的,没想到这会儿却被顾修劈头盖脸批了一句。 一路上尴尬地坐在原地,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漂亮的来。 好林凤月的店子很快就到了。 林凤月是林婄的姑妈,五十多岁的年纪,大半辈子没结过婚,年轻时留学意大利,回国开了这个服装店,装修豪华,网罗了一群有钱缺爱的富太太,事业也算是风生水起。 顾修平时的衣服是高定,有人专门来家里量身定做,没怎么来过这样的地方。 这会儿带着乔书聆进了店,看见旁边站着的俩姑娘,差点以为自己进的是女式ktv。 林婄一脸兴奋地走进店子,张嘴就喊她姑妈的名字。 可林凤月才去了巴黎,这会儿没在。 林婄觉得挺遗憾的,轻叹一口气,只能自己带着乔书聆往楼上走。 林凤月的店子开在市中心,装修的高端,地段也寸土寸金,所以甭管它里头的衣服怎么样,价格反正是做足了派头夫人。 乔书聆随便拿起一件内衣,那都是一万往上。 乔书聆这厮平时虽然算不得勤俭节约,但也没像这样奢侈过。 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林小姐,你姑妈这,是黑店吗?” 林婄“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回头看着顾修的脸,很是稀奇道:“顾修,你这老婆挺有意思啊,她不是乔家人嘛,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乔书聆想:谁他妈规定买个万把块钱的内衣就是见世面啊!老娘那两个“包子”天生长得好,不用这些破玩意儿也能挺拔俏丽! 顾修却没有搭理林婄,他连女装店都没进过,更何况是这样的地方。 偏头看向旁边的服务人员,开口说了一句:“选个她的码子,让她进去试试。” 那服务人员一开始听见乔书聆的话,心里就有些看不起,这会儿听见顾修的话,更是愣了一愣,微笑着说:“对不起先生,内衣这种东西是属于特别私人的物品,像我们这样高端店内是不允许试穿的呢。” 顾修哪儿知道这些破规矩啊。 “啧”了一声,直接抓过旁边的一沓内衣,放在乔书聆的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进去试吧。” 说完,又掏出一张支票,放在那服务人员的面前:“所有的,全要了,多少钱自己填。” 林婄站在旁边,一下都被吓得不行。 嚷嚷着:“靠,老顾你现在牛逼了啊,以前都他妈的还问我借钱呢!现在都成霸道总裁了啊!” 顾修大四那会儿跟着沈友庭自主创业。 两人都不想向家里要钱,的确问林婄借过几十万块钱。 而且那时候他和沈友庭公司不怎么顺利,有时看着还真算得上拮据。 这会儿听见林婄的话,忍不住回了句:“你没听沈友庭说么,砸锅卖铁也得让老婆买最好的东西。” 林婄露出很是嫌恶的表情,挥着手喊:“靠,沈友庭那傻逼的话你也信啊。” 话音刚落,一个电话铃声就忽的响了起来。 顾修拿起来一看是李长明打来的,走到旁边的窗台接通,对着林婄做了个稍等的姿势。 几分钟之后,顾修回到试衣间外,林婄已经到旁边去试穿她姑妈店里最新的连衣裙。 那个原本兴致缺缺的服务人员这会儿已经变得十分殷勤。 站在试衣间的外面,轻声和里面的乔书聆说着话。 顾修走上去,拿过她手上的几件内衣,打开门直接就钻了进去。 乔书聆这会儿背对着门口,还不知道顾修进来了,刚刚将前一件内衣换下,两块软肉跟着松开,在试衣间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旖旎。 顾修深吸一口气轻声走上去。 乔书聆这时正挑着一件新的内衣穿上身,只是那尺寸有些紧,反手扣了半天也没有扣上。 顾修索性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声音沙哑地说了句:“我来。” 乔书聆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而后面内衣的细带也因为她这个动作瞬间散了开来。 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背脊。 顾修倾身向前,将人往前缓缓一推,低头将嘴唇贴在她后劲的椎骨处。 冰凉的触感传来,顺着那条细长凸起的骨头一点点向下移去。 乔书聆左手撑在墙壁上,右手捂着胸前的布块让它们不会完全掉落下来。 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感觉到顾修的舌头在背后一点点滑动,整个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发起抖来。 脖子向上扬起,腰部下意识的往下靠,只想要逃离身后男人身体的热度。 顾修感觉到她的逃离,伸手直接勾住了她的细腰。 然后整个人从后面靠上去,死死的抱住。 林婄这会儿才逛完了裙子回来,没有在窗台边上看见顾修,直接往试衣间走。 看见旁边的女人,歪着头问:“那个人呢?” 女人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试衣间,回答:“在…在里面呢。” 林婄“哦”了一声,开口喊:“老顾你在里面帮你老婆?” 乔书聆这会儿两团软肉都被顾修抓住,散了架似的软着。 这会儿听见林婄的声音全身都打了个抖,小声地喊:“顾修…你…你青梅竹马…林小姐…在外面。” 顾修听见她的话,直接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低声道:“青梅竹马?顾太太,这个时候吃醋,顾先生可是要弄你的。” 第36章 乔书聆平时虽然装得挺无所畏惧, 可那就是一纸老虎。 真要被顾修拿捏住, 小胳膊小腿往他手底下一放,就跟真老虎嘴里的流氓兔似的, 毛炸得挺欢实, 两眼一瞪,其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此时顾修一声威胁说出口, 乔书立即就感到了危险。 虽然她这会儿肚里有崽子, 可架不住人顾老同志的闷骚情趣啊。 全身跟着一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爪子放在胸前的那双大手上, 试图用家庭的温暖唤回他随风散去的良知。 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喊:“我…我没有吃醋, 真的, 顾太太怎么会随便吃醋呢,咱两谁跟谁啊。咳,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快出去好不好,这里是外面,别让人等久了嘛。” 顾修因为她那一句“没吃醋”,心里立马就不乐意了。 反手抓住她的爪子, 偏头靠在她细长的脖子上,用鼻尖很是缓慢地磨着她耳后白嫩的皮肤,沉声道:“我要是说不呢?” 乔书聆平时除了洗澡就没摸过自己,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弄, 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皱着个脸,想着今天怕是又要被这禽兽“得逞”了去。 可顾修到底不是真的禽兽,最多也就在手上、嘴上逞逞威风。 低下脑袋,泄愤似的在她肩头咬了一口,没敢用力,怕伤着她豆腐似的皮肤,看了一会儿,又叹着气在那浅浅的牙印上舔了两口,声音有些沙哑地感叹:“你说这东西,它怎么会这么大呢?” 乔书聆哪儿知道这玩意儿它怎么就这么大啊! 大学女生宿舍里的姑娘虽然平时也闹腾,可压根没谁有男生那样凑一块儿挨个比鸟大的臭毛病。 所以这时候听见顾修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感叹,乔书聆只觉全身一抖,整张脸“轰”的一下全部涨红起来。 赶紧往前溜了一点,抓起挂在墙壁上的衣服,摇着脑袋回答:“大…大什么啊,我都烦死了,我的痛苦你不懂,真的,我巴不得它小点才好呢。” 说完,又很是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 顾修被她一句话说得眉头紧皱。 握着她的手,很是强势地拒绝:“不许乱揉。” 乔书聆“啊?”了一声,有些不解地嚷嚷:“怎么的,我自己的小姐妹现在摸一下还得打个报告,从此天人永隔了呗?” 顾修抓着她的手,轻咳一声,压着嗓子问:“你…是不是想把它揉小?” 然后眼睛往旁边一扫,还显得有些难得的羞涩,就像一张纯情无比仍然害怕开水烫的小猪皮。 乔书聆翻了个白眼,心里无比萧瑟地想:所以说这刚开了荤的男同志不靠谱呢,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 本来挺精神、挺聪慧一小伙儿,一头扎进女性同志博大的胸怀,转眼就不相信科学了! 轻叹一口气,很是无奈地安慰到:“没呢没呢,这哪是能揉一揉就变小的。我以后还得给我崽留着储备粮食,不能说没就没。” 顾修听见这句话,又不高兴了。 皱着眉头道:“我的。” 乔书聆被他说的一愣。 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问:“啊?什么你的?” 顾修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往下一埋,一字一句道:“全部,都是我的。” 林婄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趴在门上听也没能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 十多分钟后,见乔书聆跟着顾修安安静静的出来,两人衣服穿得整齐,掐指一算,觉得打一炮的时间也不怎么够,心里算是淡定了一些。 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问:“老顾你挺能耐啊,就这么一会儿还得进去给你老婆帮忙啊,她没穿过内衣是怎么的。” 乔书聆这时候脸上还红彤彤地烧着。 脑子里头嗡嗡作响,一时没有听见她的话,站在原地深呼吸两下,总算是得了几口新鲜空气。 顾修看见她的样子,低头轻笑了两声。 拿起手上的几件衣服往旁边一扔。 那服务小姐连忙上去笑嘻嘻地收进包装袋,小声开口道:“这里是八件最新款式,因为林姐有我们的vip卡,所以还一起使用了折扣,最后一共是六万七千元。” 顾修“嗯”了一声,接过那袋子,往林婄的怀里一甩,漫不经心到:“那给你吧,这些玩意儿我老婆不喜欢。” 说完,又挑着眉毛加了一句:“哦不对,我老婆这尺寸一般女人穿不下。嗯,那就随便放哪个地方扔了吧。” 林婄压根就没想到顾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地问:“顾修你什么意思。” 顾修偏头瞥她一眼,面色冷淡地回答:“没什么意思,我老婆眼光比较高,看不上你家的东西而已。” 林婄眼看着要发火,旁边的服务小姐突然拉了拉她的胳膊。 靠上来小声劝道:“先生,那个…很抱歉我们的衣服没能让您太太满意,但是我们一向希望自己可以从每一位顾客的反馈里得到改进,所以能不能冒昧地问问,您太太对我们的产品是哪里不满意吗?毕竟,不怕您笑话,就北城而言,我们坚信没有哪一家店子会使用比我们更顶级的面料的呢。” 林婄见服务小姐这样说,又将脚步收了回去,低着眼角笑笑。 摆出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架势。 顾修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拍了拍乔书聆的胳膊,摸着她的脑袋开口:“来顾太太,说说你为什么不满意。” 乔书聆这会儿才重新回过神来。 脑子里之前一些羞人的画面还没扫清呢,听见他的话,只歪着脑袋小声说了句:“其实…也还可以吧…” 林婄翻了个白眼,露出很是不屑的表情。 顾修也没着急,又搂着乔书聆的胳膊,靠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真的么顾太太,那咱们今天晚上就穿着它交税怎么样。” 乔书聆听见这话只觉两眼发黑。 抬起头来,开口就喊:“嚯!你这话怎么说的!林小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不是我说你姑妈这黑店啊,产品胸型这么差怎么还敢卖这么死贵!用料好顶个屁用啊,皇帝的尿布用料顶顶好,还能迎风香十里呢,那不照样还是尿布吗!再说了,你们不光胸型差,胸带的调试性也不行,你们要做精确的尺寸那就干脆只做定制,既要拿出来卖,又做成这个鸟样,你当全天下都是你这样饼上摊颗红豆就能出来装大爷老伴儿(奶)的倒霉催吗!最关键的是,不能试穿?靠,人家意大利顶级牌子都有专门的试穿套装,里面贴个一次性膜,试过撕下重贴,完全没有卫生问题,怎么到你们这儿就这么牛逼了!?没那个金刚钻装什么狗屁高端产品啊?!” 她这一通话说下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抑扬顿挫,可谓充满了真挚的感情。 不光是林婄,就连旁边的服务小姐一时间都完全愣在原地。 气愤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头顾修“嗤”的一声笑出来,两个人才又回过了神。 站在原地,露出又是讶异又是怨念的表情。 乔书聆这会儿一炮轰完,心情舒畅无比,小脸扬得比天还高。 转头就往楼梯口走,入眼看见一块儿玻璃,又赶紧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大脑门儿,轻叹一声:“嗨呀好险,好在姑奶奶我聪明机智,不然又要遭了你的毒手。” 顾修跟在她后面,想到她之前在顾家一头撞在玻璃上的样子,还有现在这会儿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时间没忍住,就那么低头笑了出来。 林婄站在后面,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只觉各种情绪翻涌。 她其实也不是真有多喜欢顾修,她不像秦蔚那样单纯,也不像刘盈那样痴情,听闻顾修结婚的消息微微一愣,也就那样过去了。 可自打看见顾修对待乔书聆的样子,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些膈应。 毕竟,在她的意识里,顾修这样的男人即使对自己不动凡心,那对待别人也应该一视同仁。 乔书聆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各方面不行,听说就只是个学美术的,连长相也不过尔尔,但就这么个那哪儿都不行的女人,却让她突然意识到,顾修这样的人并不是不会去爱,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爱人的能力。 他对冷待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 乔书聆和顾修双双下了楼。 眼看着要上车,乔书聆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顾修开口说了句:“你先上车,我回去和林小姐说两句话。” 顾修以前或许还会担心乔书聆,可现在两人相处了这么一阵,他对自己这位太太的战斗力已经初步有了个估计。 点头答应,只说了一句:“快点回来。” 乔书聆笑嘻嘻地转身往店里走,打眼就看见了跟上来的林婄。 招着手喊:“林小姐,正好的,我有事儿想和您谈谈。” 林婄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着她问:“你想谈什么?谈你和顾修怎么恩爱?” 乔书聆装作害羞地摆了摆手,回答:“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两口子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平时都可爱狗了,真的,动物保护协会志愿者,有徽章的那种呢。” 林婄不知道乔书聆是这么天马行空一人。 低声打断她的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书聆“哦”了一声,凑过去道:“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对我,嗯,怎么说呢,可能有点儿意见,你和顾修是青梅竹马这我能理解,真的,沈友庭那厮也经常在我面前显摆,我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林婄看着她的脸,一点也没有显得不容易,反而春风得意! 轻哼一声干脆不说话了。 乔书聆于是又道:“可是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因为我就去为难了乔琴。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你家后台这么牛逼,估计挺快就能升上去,咱们当人民天使的,不带公报私仇的,你说对不对。” 林婄看见她儿了吧唧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说你这样的人倒地顾修看上你哪儿了。” 乔书聆微微一愣,叹着气,很是忧郁地回答:“这个问题,夜深人静我也常常问我自己,到底是哪一个优秀的品质吸引了顾先生,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改。” 林婄被她说的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有病啊?” 乔书聆点点头,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很是伤感到:“是啊,人在这世上,谁没有病呢。” 林婄都被她说的没话了。 翻着个白眼喊:“你别得意,顾修小时候就有喜欢的人,那姑娘他一直没找着,要是找着了一准没你什么事儿。我好歹还是他青梅竹马,你呢,到时候可别哭。”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猛地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过去,索性也不跟她装了,一颗字一颗字地说:“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皆你妈都得配合着你装傻子啊,别乱认啊,我这戏瘾也就有一阵有一阵没有的,这会儿没了,还能记得你是我闺女。” 林婄皱起眉头,义正言辞道:“你一个臭画画的,别她妈给脸不要脸!” 乔书聆站直了身子,“嗨呀”一声回答:“别生气别生气,你知道妈妈怎么样都得包容你,谁让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闺女呢。” 第37章 回到车上, 顾修看着乔书聆神清气爽的表情, 挂上电话,拉过她身旁的安全带系上, 漫不经心地问:“很高兴?” 乔书聆抬起头来, 抖着机灵装傻:“啊?我表现得特别高兴吗?” 顾修坐回座位上,微微踩下油门, 倒也没为难她:“那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乔书聆歪着脑袋笑笑, 装模作样地回答:“没什么啊,就是确立了一下母子关系而已,十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和谐母子关系。” 顾修知道乔书聆平时一向嘴里跑火车,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倒也没有多问:“怕她为难乔琴?” 乔书聆“嘿”了一下小声嘟囔:“你咋这么聪明呢顾同志, 您这智商看着得有二百五了吧。” 顾修的智商当然不会是二百五,那不骂人呢嘛。 但他的脑子的确挺聪明的,以前还在附中上中学那会儿, 一群整天以训人为己任的老师就对他特别喜欢,毕竟长得这么敞亮又成绩拔尖的小伙并不多见,平时不打架、不搞事,还不乱搞男女关系, 除了不友爱同学、不团结组织,偶尔因为他有俩小姑娘打个架,那根本就是世界和平,就跟天上派来拯救祖国教育事业的小天使似的, 瞅一眼透着可爱,瞅两眼透着神经病。 顾修偏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沉默一瞬沉声回答:“我姨父是他们那科主任,这事我回去跟他提一提。” 乔书聆听见这话,“噌”的一下眼睛就放起光来,要不是顾修在开车,她真能直接抱过去。 握着个拳头举在胸前,做出一副脑残粉的花痴样儿,小声嚷嚷着:“顾哥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帅呢!” 顾修自打结婚还没被乔书聆这么腻歪地喊过呢。 这会儿见她因为自己姨父犯花痴,一时间都有些不高兴了。 低着声音问:“我就这种时候帅?” 乔书聆立马摇手否认:“哪能啊。您刚才掏支票的时候更帅,真真儿的,那动作,跟老年迪斯科似的潇洒有魄力。” 你说这是夸人的语气吗。 顾修抿了抿嘴,倒还真收下了,轻咳一声告诉她:“那收据我之后会寄到沈友庭她二哥那里。” 乔书聆“啊”了一声问:“沈友庭他二哥?那个挖煤的啊?” 沈友仁是个地质工程师,一直在山西工作,乔书聆这臭不要脸的,听见这形容立马就把人家当成了个挖煤的,解释什么都没用。 顾修没有纠正她的喊法,还淡淡地加了一句:“嗯,他哥挺喜欢林婄的,这种钱应该十分愿意出,林婄最怕欠他的人情。” 乔书聆皱起眉头,瞬间明白了顾修刚才把东西扔给林婄的原因。 “啧啧”两声,一脸感叹地喊:“顾先生,想不到你是这么贼的人啊,平时是不是一直藏着老大一根狐狸尾巴呐!” 顾修轻笑一声回答:“怎么,想摸摸?” 乔书聆能上顾修的当么! 连忙抱住自己的胳膊,一个劲地念叨:“不用了,我摸摸我自己的就行。” 说完,还下意识地扭了扭屁股,想了想又问:“倒是沈友庭啊,你觉得他跟老涂的事儿靠谱吗?我看他好像真挺喜欢老涂的,可是,他们差了五岁呢。” 顾修没想到乔书聆自个儿脑子缺根弦,还能给别人操碎了心,翘了翘手指回答:“差五岁怎么了,女的大点会疼人,沈友庭那样的就得找个能照顾人的。”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亮晶晶地问:“年纪大的会疼人啊?那你觉得学姐会疼人不?” 顾修没想到自己这位太太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在红灯前停下,半靠过身子,看着她道:“疼人不会,让人疼倒是挺拿手。” 乔书聆想到之前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修臭不要脸的话,一下子脸就红了。 眯起眼睛,愤愤不平道:“顾修,咱们小时候真认识?” 顾修因为她这么一句话,猛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停在原地好几秒,才转过了身来,看着她问:“林婄跟你说什么了。” 乔书聆挠了挠自己的大脑门儿,歪着嘴巴道:“没什么啊。她就说你小时候有喜欢的人,一直没找着她。我看你对我挺上心的,以前还经常我忘了你什么的,我又不傻,能不知道咱们小时候认识嘛。” 说完,又把脸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顾修那张脸看。 等那头顾修猛地抬起眼睛来,眼神深邃地忘向自己。 乔书聆立马又轻咳了一声,迅速往后一靠,倒在那座位之上,捂着自己嘭嘭跳的心脏,十分虚情假意地喊:“额,我才发现,学弟你唇红齿白,破有貌美潘安之相啊。” 顾修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上本漫画里形容杀猪佬的台词。” 乔书聆“啧”了一声,欲哭无泪地想: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果然粉丝多了忽悠的技术就有些跟不上。 顾修浑然不觉她的心伤,抓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小脸,笑嘻嘻道:“那杀猪佬也是一美男,真的,和你一样。” 顾修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和她瞎胡闹。 抬头平视着眼前的女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低声问:“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对么。” 乔书聆很是为难地咬着嘴巴,眼睛很是闪烁,透着股尴尬的情绪,小声念叨:“你…你小时候应该也挺漂亮的吧?我要是见过你,按理说不能忘记的啊,我这人最颜控了,真的,其实咱两大四在活动室见过一面,虽然说出来不怎么好意思,但我一直都有记得你啊。” 顾修睁开眼睛,低着下巴轻声开口:“谁说我小时候就一定很漂亮,我要是说我那时候是个谁都嫌弃的胖子呢。”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猛地一愣,抬起头来仔细打看了好一会儿,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道:“那…那姓也对不上啊。那小子姓…” “我十岁以前跟母姓。” 乔书聆只觉脑中一道惊雷响起,就跟渡了天劫似的,嘴巴一时半会儿都合不上来。 抽着嘴角的半块肉,很是可怕地问:“你妈…从小也姓方…” 这不废话呢么。 人方影后不但从小姓方,长大也没姓过圆! 顾修看见乔书聆的反应,心里憋着的一股子气总算是出了半口。 可乔书聆不那么觉得,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张嘴埋怨起来:“靠,你小子说好跟姐姐一起离家出走,为毛那天没过来!害的我白白在雨里等了一下午!” 顾修听见她的话,一时间又愣在原地。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不敢相信地问:“你…记不得了?” 乔书聆觉得他这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 “哼哼”两声,没好气地喊:“少来,你就是没胆量,姐姐我那天带了一大袋破铜烂铁,连我哥用过的牙套都被偷过来了,差点没被那包东西压成个二傻子,还淋了雨,回去住了好几天的院呢!” 顾修看着自己的手指,眉头深深皱起。 他想,事情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乔书聆怎么会只有那之前的记忆。 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抓着她的手,神情严肃地问:“所以,那天其实是我没有去?” 乔书聆觉得这厮简直是臭不要脸的。 呲了呲嘴,很是不高兴道:“不然呢!难怪你这么稀罕我,感情是内心彷徨,觉得亏欠是吧!” 顾修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表情,的确不像是有一丝阴霾的样子。 渐渐松开了皱着的眉头,将手放在她的脸蛋上,轻轻一捏,笑着回答:“被你发现了。” 乔书聆“哼哼嗤嗤”地扭了扭屁股,装出很是高风亮节的模样。 一爪子把脸上的手扒开,往座位上一靠,很是气愤道:“把你的爪爪拿开,我生气着呢。” 顾修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心里软得没了底。 倾身过去,使劲亲了她一口,将脸靠在她的眼前,低声道:“聆聆姐以前可不会这么爱生气。” 乔书聆听见他这句话,一下子就像是回到十几年前。 眼前的人还是一个肉嘟嘟的胖学生,拉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格外委屈。 “噗嗤”一声笑出来,软着声音道:“走开,小胖墩。” 顾修听见这句久违的称呼,也没有生气,偏头又偷了一口香,重新坐回到座位里。 听着后面车子的催促声,迅速发动了车子,一边起步一边说道:“明天老太太生日,我们得一起过去。” 乔书聆这会儿脸上还羞红着。 脑子有些懵,“哦”了一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嚷嚷了句:“老…老太太?你奶奶啊?” 这不是废话呢么。 顾修的姥姥早八百年前就见了主席,要过生日那也得是下头的人过不是。 乔书聆会这么惊讶,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一早她和顾修结婚的时候,顾家老太太的反应可谓歇斯底里。 她不像方菱,什么都愿意听丈夫的。 顾老太太作为顾老爷子唯一的老伴儿,年轻时呼风唤雨,到老了也还要涛声依旧。 平日里身体健壮,就喜欢抓着下面小辈儿们瞎琢磨。 早些时候,她嫌弃顾修是个戏子生的孩子,虽然不说冷漠,但态度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 后来顾修各方面能力出众,加上顾悠那厮又实在不是个能成事儿的,她才渐渐开始接受这个顾有文的小儿子。 顾修像是知道乔书聆心里的顾虑。 偏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没事的,今天顾晓的儿子会来我们家里住,明天带着他一起去。老太太挺喜欢那小子,不会为难你。” 乔书聆听见这话,心想:可顾晓的儿子要是受不了我这样的神仙怎么办呢? 事实证明,乔书聆的顾虑实在有些无用。 因为顾晓的儿子顾盼盼一进门,看见乔书聆张嘴就是一句“半月聆聆!” 得,感情这又是一小粉丝儿呢。 乔书聆看见顾盼盼那一头不知用哪个伪劣产品染了色的毛,只觉两眼发昏。 凑过去,抓着他的脑袋,问:“嚯,熊孩子牛啊,建国后成精不容易吧,听说得摇号上岗呢,你这一身装备怎么着也得缺俩心眼儿吧。” 顾盼盼今年才十岁,压根没听明白乔书聆的意思。 他这个年纪最是追求网络时尚的时候,听见她的话还以为她是在夸自己仙风道骨,“哼哼唧唧”小胸脯挺得贼高。 顾晓站在旁边也显得特别的欣慰,看着旁边的人说:“顾修,你这老婆的确有亲和力,盼盼平时不喜欢跟大人玩儿的,有时候说话我们都听不懂。” 顾修扯着嘴角,“呵”了一声道:“哥你别太看得起她了。” 话音刚落,那头顾盼盼就诉苦起来。 嚷嚷着:“小婶婶你不知道,我爸我妈可讨厌了,每次我做错了事儿就给我扣分,到了十分女子单打,到了十五男子单打,等到了二十都男女混合打了!” 乔书聆“嚯”了一声,心想:这教育方式挺新潮啊,以后我和顾修的崽子也能来这一套。 可她嘴上不能这样说,得摆出和顾盼盼同仇敌忾的态度来。 轻咳一声,愤愤不平道:“那你再加把油,争取冲个一本重点分数线,到了500送50,稳赚不赔的。” 然后又跟他十分热情洋溢地击了个掌。 顾晓这会儿站在原地,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修倒是又开口了,只是声音无比冷静,面无表情道:“因为她作为一个智障,能和你儿子搭成完美的共识。” 当天晚上,顾晓因为加班还是提早离开了。 留下顾盼盼一个人在乔书聆的工作室一阵捣鼓,好不容易九点多钟有了睡意,还一个劲地嚷嚷着要猫猫陪。 乔书聆上哪儿给他弄只猫去。 她自己都没猫呢,只能唱着跑调的儿歌把人哄睡了。 也不是顾盼盼同学是被“优美”的音乐哄睡的还是吓睡的。 从房间里出来,乔书聆只觉全身乏力。 站在后院儿的门口,望着天,无奈地喊:“天哪,我什么时候才能有猫啊,猫猫你来了,我喊你祖宗好不好,我每天就吸你两分钟,要不你成精了来看我两眼啊。” 这话说出来心酸无比,带着血一般的控诉之情。 可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残酷,以前这位同志没能有猫,现在怀孕了那更是不可能有了。 顾修这会儿倒是不知道打哪儿蹿了出来。 伸手将人捞进怀里,面无表情地“喵”了一声,乍一听像极了一直才做完绝育手术的。 轻咳一声,歪着脑袋,一字一句道:“允许你吸五分钟。” 乔书聆两眼一愣,直接低头埋在了顾修的胸口。 深吸一口,重新抬起头来,轻声叹气:“哎,这只老猫的质感略差啊。” 说完,又低头瞄了一眼,扯着嘴角道:“还有,你被主人吸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硬。” 顾修原本就无甚表情的脸上此刻越发冰冷,转身就往里面走。 乔书聆觉得自己戳到了人家已婚妇男的伤心事,毕竟自己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思春吧。 连忙拉着他的手喊:“你做什么去?” 顾修回过头来,声音低沉道:“被主人嫌弃,还成不了精,只能找只母猫凑合去。” 乔书聆两眼一瞪,轻声喊:“你敢!” 顾修于是轻笑一声,瞬间将人捞过来转了个身,一脸坏笑道:“不敢的,小祖宗。” 第38章 乔书聆没想到这厮现在竟然无师自通, 学会了这一手。 老脸一红, 气势凭白矮下去一半。 伸手使劲揉着他脸上的肉,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 眯着眼睛哼哼嗤嗤道:“对哦, 我都忘了,顾先生还得喊我一声奶奶呢。” 顾修知道她这是在害羞。 毕竟乔书聆平日里看起来虽然不靠谱, 但一害羞耳朵就会不自觉的红起来。 有时候是带着点儿粉色的嫩红, 有时候是延伸到脖子根上的大红,要是那害羞里还带着些气急败坏的情绪,就像现在这样, 那就会变成熟透的深红色。 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大大的手掌心里, 低头亲了一口, 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嗯,顾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书聆觉得自己是硬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 “哼哼”两声,抬头不禁有些气愤地看了一眼。 可顾修这会儿的眼神也将将投了过来,只清清淡淡的一瞥,可乔书聆的心脏也不知怎么的, 忽然就“扑腾”地跳了一下,声音生动得很,就像真是从胸口传出来的似的,带着身上的筋骨也跟着骤然一紧。 这会儿后院的灯光很淡, 月色却很重,一点混合着的光冷冷清清洒在顾修笔挺的鼻梁上,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淌,勾勒出下巴平顺精致的线条。 乔书聆原本一肚子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顾修感觉到她的沉默,眼神也渐渐深了起来。 身体向前靠过去,抓着她的手举过头顶,将人缓缓压在后面的墙壁上,低头用鼻子触碰她的脸颊,然后一点点随着呼吸移至她的鼻前。 两人鼻上的皮肤在这样静谧的月光下轻轻地蹭着,没有人说话,却带着一股格外清冷旖旎的气息。 乔书聆被他弄得莫名羞涩起来。 偏过脑袋,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顾修看见她的动作,突然整个脑袋低了下去,将自己轻轻贴在了上面。 乔书聆有些反应不及,瞧着顾修亲向自己的动作。 眼睛睁得老大一颗,一时间都忘了闭上,倒吸一口凉气,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个斗鸡眼的滑稽模样。 顾修看着她的眼睛,松开她的嘴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单手撑在墙上,额头埋进胳膊,发出隐忍而愉悦的声音。 乔书聆被他弄得老脸通红。 收回自己的胳膊,扯着他身上的衬衣,气呼呼地喊:“不算不算,刚才奶奶我没有准备好,平时接吻不是这个水准,可唯美了,再…再来一次。” 说完,又踮了踮脚,格外真诚地抬起小脸,闭上了眼睛。 顾修看着她的样子,勾着脖子就要亲上去。 可两人的嘴唇还没贴上,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就从屋里传了过来—— “小婶婶,我刚才梦见大灰狼啦。” 乔书聆听见这声音,猛地用额头撞向了面前的人。 一声“哐当”的响声之后,顾修闷哼一声,干脆捂着脑门儿退开了半米。 顾盼盼这会儿抱着乔书聆的兔子玩具,光脚站在阳台的门口。 小眼神格外单纯,单纯到完全没有一丝杂质,无比真诚地表达着自己在看见一对深夜偷情的狗男女时那种诧异之情。 乔书聆歪着脑袋看向天空,好半天才突然“呀”了一声,转过身来,抓着顾盼盼的小胳膊,装作惊讶地问到:“哟盼盼你怎么醒来了呢。小婶婶刚刚在和你小叔叔观察天上的小星星呢,这些小星星充满了人生思考的智慧你知道吗。” 顾盼盼走出来,默默看了一眼头上乌漆嘛黑的夜空。 很是淡定地表示:“小婶婶,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我并不是很傻。你刚才和小叔叔打啵我都看见啦。” 乔书聆老脸一红,忍不住抽着嘴角的肉,捂着胸口满心忧虑地想:妈的,现在小孩儿都这样不好忽悠了吗,说好的单纯的祖国花朵呢,说好的不谙世事的童年呢。 顾盼盼不知道乔书聆心里这些感叹,他认为自己这个小婶婶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他以前看过她画的一个关于小狐狸修仙的漫画,印象不错。 前几天,他妈出差去了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利坚,他爹这两天又要忙着加班,顺口说了句乔书聆在网上的身份,他就一个劲地嚷嚷着要来看看。 两人见面之后,关系的确很是融洽。 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朋友照样爱打洞。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小婶婶唱歌竟然可以难听成那样。 可谓“人家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好不容易在那些“旋律”里睡着了,梦里依然还被那歌声三百六十度萦绕着,以至于恐怖的画面一会儿大狗熊一会儿大灰狼,实在可怕得紧。 顾修这会儿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 轻咳一声,把顾盼盼小朋友单手一捞,干脆捞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一边往里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告诉他:“睡觉,没有大灰狼。” 顾盼盼当然知道北城没有大灰狼,那玩意儿五十来斤,能吃好大两餐呢。 装出小孩儿特有的害怕表情,小声念叨着:“我不,小叔叔我睡不着。” 说完,见乔书聆跟上来,又立马加了一句:“但我也不想听小婶婶唱歌,我怕继续做梦梦到大灰狼!” 顾修听见他的话,低着脑袋倒是闷笑了一声。 得了乔书聆一个瞪,立马又收回了笑意,低声问:“那你要怎么样。” 顾盼盼小朋友笑嘻嘻地喊:“我想小叔叔给我读故事!” 乔书聆听见这话,“啧啧”两声,很是感叹地回答:“盼盼你真这么想不开奥?你小叔叔读故事就像念经一样,好可怕的,比小婶婶唱歌可怕多了。” 她这话还真就不是诽谤,毕竟顾修以前跟她一起玩儿过配音。 对于戏剧感情的掌控能力可谓炉火纯青,对于面瘫的演绎简直无人能敌。 顾修听见这一大一小的对话。 “呵”了一声,直接把顾盼盼往肩上一捞,另一只手抓着乔书聆往上一提,整个将她也抱了起来。 然后就跟个回娘家的老姑娘似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往前走。 乔书聆被带进客房,和顾盼盼躺在软绵绵的床被上,也没有多问。 还很是开心地抱着顾盼盼的小软胳膊,张嘴哼哼:“嘿嘿。那小婶婶给你配音效好不好。” 顾盼盼最喜欢热闹。 这会儿见小叔叔拿了本故事书过来,旁边还有个戏精小婶婶,一时间都高兴得要跳起来。 撅着小屁股往铺盖里一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小爪子抓着铺盖的边缘,笑嘻嘻地喊:“小婶婶你靠在我左边。” 然后,又抓着顾修喊:“小叔叔你在我右边。” 顾修打小没做过这样的事,但今天看着乔书聆的表情,心里倒是有了些跃跃欲试。 上了床在顾盼盼右边的地方半躺下来,左手支着身体的重量,打开手里的故事书,看了对面的乔书聆一眼。 乔书聆这会儿忙着玩顾盼盼的小肉爪子,压根就没时间搭理他。 眼睛微微眯起,像只无比享受的大花猫。 于是,原本一个枯燥无味的故事,因为乔书聆时不时的一个“音效”,还有这两小孩儿你来我往的瞎凑热闹,反响倒是不低。 到最后,顾盼盼闹得累了,晃晃悠悠地睡着,乔书聆靠在边上也有了浓浓的睡意。 顾修看着乔书聆伸手将手搭在顾盼盼被子上的模样,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大手也放在了她的小手上,然后整个人靠过去,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乔书聆睡意朦胧地抬起头来,看见顾修的眼睛,伸出双手,张口就是一句:“睡觉觉。” 顾修下床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低头在她的耳朵上蹭来蹭去。 乔书聆觉得痒,加上睡意昏沉,侧过身子就把脑袋往他怀里埋,小声嘟囔着:“猫猫别闹。” 顾修微微一愣,很是无奈地叹一口气,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低声道:“真是个祖宗。” 第二天,乔书聆起得格外早。 吃完早饭整个人神清气爽,接到了百合和老涂那头的一个电话,又整理了一阵自己现在手头上的合同文件,再从工作室出来,时间已经是十二点。 顾盼盼刚刚被顾修从兴趣班接了回来。 一进门就嚷嚷着:“噢,要去见太奶奶喽。小婶婶,你快换衣服,我们一起去见太奶奶。” 乔书聆听见这话,才想起了今天是顾家老太太生日的事儿。 愁眉苦脸地进到卧室,化了个淡妆,穿上一身简单的衣服,出来坐进顾修的车子,小声地问了句:“顾先生,你奶奶真的不吃人吧?” 顾修拉过她身旁的安全带系上,沉声回答:“吃人也吃高智商的,顾太太你大可以放心。”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两眉一横,却是越发来劲了:“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说完,又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念叨起来:“哎,可怜了我和孩子,孤苦无依,尝尽世间冷暖,路人白眼,最后他娶了个媳妇儿还不孝顺,连豆腐脑都要吃甜的。” 顾修都服了她这说来就来的脑子。 从车后面拿出一个文件袋,一下子扔到她的身上,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的。” 乔书聆嘟了嘟嘴,拆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几秒,只觉两眼发黑,无比惶恐地喊:“这这这是什么啊!” 顾修很是平淡地问:“当然是为了让我们顾太太不孤苦无依,不尝尽世间冷暖的东西。” 乔书聆摇着脑袋,很是严肃地回他:“不要,这么多财产我才不要呢。这都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凭什么结个婚就给我啊。顾修,我两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需要那一套,真的。” 顾修沉默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路口,他才又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开了口:“或许在你眼里我们只是顺便结了个婚,但在我这儿,你就是能和我过日子的那个人。我没觉得钱有多重要,但我想像一个普通的丈夫那样,可以把自己在外面获得的东西都给你…” 说完,发动了车子,又加了一句:“还有咱两的孩子。” 乔书聆坐在座位上,拿着手里的文件,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倒是后面的顾盼盼,笑嘻嘻地撑着个小脑袋过来,轻声问:“小婶婶你有小宝宝了吗?他会像你这么可爱吗?我不想他和小叔叔一样严肃,我希望他像你。” 乔书聆听见这小子的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扬起脑袋喊:“听见没,你小侄儿都说了,孩子像我才可爱。” 顾修这下竟然也没有反对,甚至还点头说了一句:“嗯,像你才可爱。” 乔书聆压根没想到这厮现在一点反抗意识也没有,一时间都有些愣在原地。 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小脸,想着自己一定是又脸红了,真是讨厌。 三个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上了山。 进到顾家老屋的时候,门外的车子已经连连续续地摆了一长串。 顾盼盼最是活泼,刚下了车就往里头跑,说是要去找他的老朋友,一只白色的老猫。 乔书聆跟在顾修的身后进去。 刚刚走到前花园,一阵女人的嬉笑声就传了过来,看年纪应该是婶婶辈的。 打头那个看见乔书聆了,咧嘴一笑,上来就喊:“哎哟这是小修的媳妇儿吧。” 说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乔书聆的手里,笑着道:“我是小伯妈,上次你们结婚啊我回老家照顾我妈了,没见着你,这么一看,是个挺乖的姑娘啊。” 乔书聆听说过顾修这个小伯妈,考古博士出身,年轻的时候跟着考古队全国到处跑,张嘴闭嘴都是文物,有时候抓着你的骨头一摸,能约莫知道你是什么时间出土的,实在可怕。 小伯妈说完了话,身后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人也凑了上来。 捂着嘴巴笑了笑,装作打趣的模样说:“这么一看,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嘛,老太太的话可有些过分了,说什么不如我家婄婄,讨厌。” 她这话说的直白,意思就是乔书聆虽然嫁进了顾家,可不得老太太喜欢,是个没地位的。 也难怪,毕竟她是林家人,又是大伯家的长媳,平时一向有些口无遮拦。 顾修伸手把乔书聆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看着她道:“婚姻是我的,我觉得书聆挺好,谢大嫂操心。” 林萧听见顾修这话,笑了笑也觉得没了意思。 倒是后面顾修的堂妹顾颖这会儿又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拉着乔书聆的手,一个劲大大咧咧地喊:“嘿嘿,新嫂子来啦。” 她从国外回来,对顾家的事儿也不清楚,只见乔书聆长得挺可爱,又看她哥抱着不撒手的样子,心里就起了打趣的心思,故意说:“嫂子你不知道吧,其实你别看我哥现在帅得这么惨绝人寰,其实他小时候可胖了,而且啊,他还打小不正经,八九岁呢就开始喜欢小姑娘啦。” 乔书聆见顾颖没有恶意,也笑了笑说:“我知道啊,那姑娘就是我嘛。” 她这话说完,周围的人一下就沉默下来。 甚至是一开始挑刺的林萧都一脸深意地看向了她。 乔书聆不知道自己和顾修仅仅小时候认识这样一件事,为什么得到这么多异样的眼光,歪着脑袋刚想说话。 顾修给顾颖使了个眼色。 顾颖立马回过神来,拉着乔书聆的手,张嘴就喊:“嗨,都愣着干什么啊,婶婶你们聊着啊,我带我新来的嫂嫂去屋里看看!” 乔书聆见她这么说,笑两声也没有反对,回头跟顾修说了一句,迈步就跟顾颖往前走去。 顾修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见后面从车上下来的顾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道:“怎么样了。” 顾云这会儿才刚刚从单位下了班过来。 站在顾修的身边,轻声道:“你这个媳妇儿,那件事之后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我找着了她原来的那个医生,他嘴巴还挺紧,一直没有说,不过后来我让人进了他的档案系统,发现你这媳妇儿…有双重人格的症状。” 第39章 顾修听见他的话, 眼睛忽然轻轻地眯了起来, 眼神清冷而危险,嘴唇线条抿成平直的一条, 带着些难以发觉的怒气。 深邃的五官在飘动着的树影下越发凌厉, 低头看着手掌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老太太两个妹妹家的孩子这会儿也从主屋里渐次走了出来, 看见花园里的顾修, 上来笑笑着打招呼喊话。 顾修抬起头来,拍了拍顾云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那就这样,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顾云“嗨”了一声点头答应:“你哥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么。” 顾修勾着嘴笑笑,也没有再说话。 抬头看着迎过来的几个旁系兄弟, 迈着步子走了上去。 乔书聆这会儿被顾颖拉着小手进到顾家老宅, 抬头觉得哪哪儿都挺新鲜。 只是两人没往大厅里走,因为顾颖知道这会儿几个婶婶和姑姑一准都在那里嗑着瓜子儿。 这些中年妇女平日里战斗力可谓彪悍,嘴巴个个被开过光, 消灭食物是次要作用,主管打炮还自带炸碉堡属性,抓着个小辈,话头一起那一准不得消停。 偷偷走到屋子后面的走廊, 拉着乔书聆的手沿着小楼梯往楼上小客厅走,顺手拿了旁边一串儿葡萄放手里,笑嘻嘻地掰了一半给乔书聆,小声说:“后院自己种的, 可好吃了。” 乔书聆点着头笑笑,觉得这丫头和自己实在合拍,毕竟一看就有吃货属性。 接过来放了一颗进嘴里,的确甜得腻人。 走到小客厅的窗台边上,看见旁边墙上摆着的一张全家福,“嚯”了一声喊:“这不是你哥那小胖墩嘛。哎,真是无可奈何肉落去,似曾相识胖归来啊。” 顾颖觉得这个小嫂子说话也忒有意思,吸溜了一颗葡萄,走过来,指着里头的一个小点儿,笑笑着回答:“可不是,这全家福好多年了,这个这个,怀里的这个,是我嘿嘿嘿。” 乔书聆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布点,仔细一看还真就是顾颖。 笑了两声感叹:“你小时候和你哥挺像啊,都这么圆嘟嘟的。” 顾颖“嗨”了一声回她:“别说了,我两小时候都胖,可为啥我哥长大了就能帅成那样儿,我却默默成了个猪精呐。哎,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哥上初中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肉一天天看着减少,个子冲得跟坐火箭似的,高中时候进了篮球队,卧槽眼看着一群接着一群的小丫头跟在他屁股后头,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真的,我刚回国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来。”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噗嗤”笑了一声,歪着脑袋问:“你哥高中还待过篮球队啊?靠,他大学在足球队和游泳队也老牛逼了,啧啧,这厮要不要这么全能啊。” 顾颖“呕”了两声,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挫着自己的胳膊喊:“嫂子,有你这么臭不要脸炫耀自个儿老公的吗!你家男人是校草了不起啊!”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老脸忍不住一红,轻咳一声很是正经地回答:“我这不是炫耀,我这是在感叹一位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了悲惨命运的好同志,顺便庆幸一下自己先下手为强的高深觉悟!” 顾颖听见她的话,立马又想了起来,凑过去一脸兴奋地问:“对了对了,嫂子你小时候就跟我哥认识啦?然后他还特别不要脸地喜欢你?” 乔书聆挺了挺自己圆润的大胸脯,笑嘻嘻地回答:“是啊,我们都是十二小的。” 顾颖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大喊到:“靠,十二小?小学生啊?我去,你两太可怕了吧。我哥看着跟个准备出家的老和尚似的,原来小时候就知道诱拐纯情美少女了吗,嫂子,你那会儿看中我哥哪儿啊,那么胖,论斤卖也不值钱啊。” 乔书聆摇着手指,“啧啧”回答:“你不懂,你哥那个时候虽然胖,但是那双眼睛圆滚滚的,贼可爱了,真的,就跟只猫崽儿似的,滴溜溜的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姑娘呢。” 顾颖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点头附和:“没错,我哥的确有点儿男生女相。” 说完又偷偷摸摸地凑过来加了句:“不过,高中的时候,原哥开玩笑说了一句顾哥长得像姑娘,顾哥把他揍得胳膊都差点断了呢。啧啧,说起来小时候顾哥明明弱不禁风的,听说还是个药罐子啊,怎么中学眼看着就那么暴力了呐。晓哥说,他有阵子回家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诶,想想都可怕。” 乔书聆瘪了瘪嘴,有些不解地回答:“不知道,估计是未成年孩子的叛逆期?” 顾颖摇头否认:“那不能够。顾哥从小学习成绩好,也不喜欢乱交朋友,我感觉吧,看着不像那种走熊孩子路线的小资青年。” 两人正这么聊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呀,你们俩丫头在这啊,快点儿的别偷葡萄吃了,下来见老太太,大家伙儿都到了。” 说话的是顾家的二媳妇儿,顾颖的妈,按辈分,乔书聆得喊一声伯妈。 乔书聆和顾颖各自看了一眼,偷笑着也没回答,点点头挨个下了楼去。 大厅这会儿人还挺多,虽然顾家本家的孩子不算多,但老太太妹妹家里的孩子还有顾老爷子兄弟姊妹的孩子凑一块儿那可真就是一大家子。 黑压压地凑在一块儿,跟萝卜开大会似的。 乔书聆站在原地乐滋滋地看了会热闹,突然感觉手上一热,原来是顾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着她的手,低声说了句:“在这看什么,不知道和自己男人站一起?” 乔书聆嘟了嘟嘴,小声回他:“人这么多,找不着你啊。” 顾修一米八五的个头,其实真要找那哪里是会找不着的,也就是乔书聆这厮懒得出了花儿,站在原地想要偷个清闲而已。 顾修知道自己这位太太甚会演戏,勾着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也没有为难。 拉着她往旁边走,在顾有文和方菱的身后站定,旁边是一脸偷笑的顾悠,显然是看见了两人刚才的动作。 不远处还站着老大顾有民和老二顾有宁的一家人。 老太太这会儿身上穿着件挺喜庆的小红袍,坐在正座的梨花木椅里,手上抓着串佛珠,脸上带着格外的笑意。 老大顾有民最先迈步走上去,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女媳妇儿弯腰道了喜。 老太太点头答着好,抓过林萧的手,又嘱咐了两句快些要孩子的话,这才偏过身子拿起桌上的红包一一放在了小辈的手里。 老二顾有宁见老大下来,紧接着也带了自己的一家跟上去。 顾颖这会儿显得恭恭敬敬,完全没有之前的跳脱鬼机灵,直到说完一串贺喜的话,才偏头对着乔书聆使了个怪脸,还是原来那么个嬉皮笑脸的样子。 顾修看着两个人的互相,捏了捏手里的人,看着她问:“和那丫头处的还不错?” 乔书聆这会儿被屋里的热气熏得脸上红彤彤的,抬头一脸笑意地回答:“是啊,顾颖多可爱一小孩儿,人家还跟我说某位老同志高中在篮球队被一串小姑娘追呢。” 顾修听见她的话,低笑一声,靠过去抱着她的脑袋不动声色地亲了一口道:“可我只有你。” 乔书聆被他这句话说得耳朵通红。 顾悠站在旁边都快要喊救命了。 吸着凉气只差没拉一首《二泉映月》表达自己的悲苦之情。 这厮打小觉得自己是艺术的化身,学遍各式乐器,洋气的自不必说,就连葫芦丝、二胡这样的劳动人民淳朴乐器他也没放过。 还上学那会儿,每回只要有喜欢顾修的大家少女来到家里,他必定会在楼上拉一首《病中吟》助兴,声音哀怨悠扬,堪比葬礼现场专司哭喊的老木鱼。 顾修大一有一回在自己卧室里想着乔书聆自读,这臭不要脸的喊也没喊,直接推门就进了去,等看见自己弟弟的模样,扭头就走,当天晚上关在房里拉了一宿的《空山鸟语》 可谓情感深厚,泪从中来,无耻至极。 乔书聆微微推开顾修的身子,脸色通红地看了周围一眼。 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不禁稍稍舒了口气。 见顾有宁一家人下来,顾有文和方菱往前迈步,低着脑袋也跟在后面走了上去。 顾有文是顾家从商的老小,和从政、从军的顾有民、顾有宁相比,算是最为富裕的一门。 这一代顾悠是个不靠谱的,继承人的身份想当然落在了顾修的身上。 乔家在北城势力不大,作为顾修刚入门的媳妇儿,乔书聆站在他的身边,受到的目光一点儿不比老太太要少。 老太太招了招手,抓着顾悠的胳膊亲亲密密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抬头又看向乔书聆,轻叹一口气,问了句:“和阿修的生活还习惯?” 乔书聆点着头回答:“顾修对我特别好,谢谢奶奶关心。” 老太太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孙媳妇儿,招手喊过来不远处的顾原,轻声说到:“阿原,有时间给你这个弟媳在你那儿找个合适的工作,别整天在家里待着,乔家看得下去,我顾家可看不下去这样的事情。” 乔书聆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顾修拉了拉她的手,抬头很是平淡地开口拒绝:“奶奶,书聆是专职漫画家,她是有工作的。” 老太太可不懂这些新奇玩意,皱着眉头问:“什么?画家?她一个本科毕业的姑娘能做什么画家,整天待在屋里的画家?” 顾修不想凭白让人看了笑话,索性低下头去。 拍了拍乔书聆的脑袋,沉声道:“奶奶,现在时代不同了,就像您那个时候认为工人最光荣,现在书聆这样的漫画家也是让人尊敬的。况且,她现在有了孩子,不能累着。” 她这句话说完,老太太一下子就愣在原地,然后回过神来,抓着乔书聆的手使劲打看起来。 旁边站着的人这会儿大多开口祝贺起来。 只有林萧站在原地,手里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她是顾家的长房长媳,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得有孩子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和顾原结婚十几年了,肚子里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顾原和她不像顾晓那两口子是自由恋爱。 她和顾原是真真正正的家族联姻,虽说相敬如宾,换句话说也就是没什么实在的感情。 早些年还能凑合着过,现在这些年下来,感情已经越来越冷淡。 对于乔书聆这个同样家族联姻进顾家的女人,林萧其实有些莫名的敌意。 在得知夫妻两没有同过房的消息时,她似乎显得格外开心,犹如一只逢春的花蝴蝶,十分愉快地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并不遗余力的把它散播到每位深闺怨妇的嘴里。 这会儿忽然听见这样的消息,林萧身体一下就僵了,就像脸上被人甩了无数个巴掌似的,站在原地,连最初虚伪的笑容都有些撑不下去。 顾原站在原地倒是很平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靠过去,低着嗓子沉声说了一句:“呵,林小姐,我这位弟媳可比你争气多了。” 第40章 林萧听见顾原这一句明显带有嘲讽意义的私语, 眼睛突然一下睁大, 整个人僵在原地。 右手的拳头微微握起,抬头看着身边的人, 扯着嘴边的一点点笑意, 装作温和地低声道:“这事情可不是我一个决定得了的,顾先生你有时间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别得了什么绝症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林萧自打结婚就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这会儿这样争锋相对起来,顾原倒是觉得稀奇。 也没有回答,只是靠过去勾着嘴笑笑, 眼神平和,在外人看来甚至还算得上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 重新站直了身体, 脸色平淡地开口道:“林小姐多虑了。就算我下了, 这个位置也轮不着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坐。老太太既然现在还护着你们林家,你就多为自己打算着点,别等老太太去了, 一脚踩不着底。” 林萧脸色一黑,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今天老太太寿辰你说这种话!?” 顾原打小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年轻时又是在部队里度过的,看着不远处乔书聆被老太太拉着说话的模样, 无所谓地笑笑,眼神却不怎么温柔,只声色缓慢地说了句:“你今天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么。” 他这话说得冷淡,甚至连一点儿疑问的语气也没有。 林萧站在原地只觉脑中生疼,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朵里尽是嗡嗡的声音。 乔书聆被老太太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回到人群里,扯着身边顾修的袖子,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问:“我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 顾修这会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只是偷偷将她的爪子放进了自己手里,揉着里面的肉,摇头回答:“没有,顾太太刚才表现特别好,充分表现出了对于自家先生的肯定。” 乔书聆想起刚才自己在老太太面前表扬顾修的话,忍不住老脸一红。 谁让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在臭不要脸这方面天然不具备优势呢,轻咳一声,怪里怪气地看他一眼,干脆装作没听见,不说话了。 等一群人挨个道完了喜,大家伙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往后院走。 老太太今儿个寿宴来了不少人。 光是酒席就摆了十几桌,在后院挨个往外排去,看着就像是庆祝杀猪大会顺利举行似的。 乔书聆跟在顾修身边坐下来。 这一桌是顾家这一代已经结了婚的,正对面坐着的恰好就是顾原和林萧。 顾原是提早入了座的。 这会儿目光深沉地看着乔书聆,见她看向自己,眼神微微撇开,又重新投回来,笑着喊了声:“恭喜弟妹。” 乔书聆其实挺害怕顾原这个大哥的。 毕竟他个儿高面冷,一米九的个头,搭上额前一块不甚明显的伤疤,就算五官再是俊挺,看上去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笑着回了句:“谢谢大哥哈,你和大嫂也加油。” 她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寒暄,可没想一下子戳中了林萧的苦处,桌上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没了话语。 还是顾晓的老婆尤晓晓见气氛不对,笑着喊了声:“盼盼!你过来有没有喊过大伯二伯还有小叔叔?” 顾盼盼这会儿才从几个姑姑那儿讨了好吃的过来,咧起肉嘟嘟的小脸,张嘴就喊:“大伯!二伯!小叔叔!” 桌上的几个大男人被顾盼盼那脆生生的一喊,脸上也显出些许的笑意。 尤晓晓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轻笑着问:“还有两个伯母和婶婶呢?” 顾盼盼这会儿又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大伯母二伯母。” 然后迈着一腿往乔书聆身上一坐,笑嘻嘻地喊:“小婶婶。” 态度亲昵,就跟乔书聆是他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似的。 乔书聆咧嘴一笑,也捏着他的脸蛋点头答应。 顾晓见自家弟弟脸色不好,连忙轻咳一声喊到:“从你小婶婶身上下来,别压着你小婶婶的肚子。” 顾修这会儿也面无表情的把那小子提溜了下去,低着声音道:“这我媳妇,不准乱爬。” 顾盼盼挣扎着下了地,脸上还显得挺不服气,哼哼唧唧道:“怎么了嘛,你大晚上跟小婶婶打啵,我都没有告诉别人呢,我还以为我们是一个战线的,哎,大人啊,好善变的嘞。” 他一句话说出来,乔书聆坐在原地,脸上皮肤轰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低着脑袋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整顿饭吃的不自在极了。 顾修在旁边倒是乐得自在,他毕竟习惯了大家的眼神,也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给乔书聆夹着菜,偶尔把手里剥好的东西放在她碗里,挑了两口的鱼跟喂孩子似的递过去。 顾云的老婆这些日子去了南方学习没在身边,孤枕难眠,正是哀怨苦闷,热衷棒打鸳鸯的时候。 这会儿看见顾修和乔书聆的样,身上都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贼笑着喊:“我说弟妹啊,你在我们心里可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能把我们老小这颗石头心肠给捂热了。你是不知道,以前顾家有热闹事儿的时候,一群别家的小姑娘进门就嚷嚷着要看他,那个架势,哭着喊着啊,不让看就要去见主席啊,可吓人了。” 乔书聆一开始还没有意识过来顾云这是在和自己说话,等抬头看见周围人的眼睛,她才明白过来,抿了抿嘴,歪着脑袋笑道:“二哥您真有意思。不过,以前人家来乔家也这么对过我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传说我六个眼睛八条腿,整天待屋里琢磨升仙的事儿,吃一口我身上的肉就能长生不老。” 顾云压根没想到顾修这老婆这么能来事儿。 坐在原地,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顾修低着脑袋闷笑一声,抬头抓着她脸上的肉,低声说了句:“没事儿,就算你一百个眼睛一百条腿我也娶。”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纷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特别是顾晓。 他和顾修打小最亲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顾有宁和老婆比较忙,放在顾有文家住过一阵。 可那时候他也没发现自己这个弟弟是怎么个肉麻兮兮的人物啊,虽然他的眼睛随了方菱,仔细一看带着点儿柔波春情,可眼神冷淡,看一眼杂念全无,看两眼不孕不育,谁还能跟这样的祖宗谈恋爱啊。 好在乔书聆不知道顾晓这会儿心里的想法,不然她一准能拉着他的手大喊“伟大领袖毛主席!” 吃完了饭从桌上离席,顾修得跟着其他几个兄弟上楼和老爷子说话。 乔书聆闲来无事,便跟着顾颖上后山的小凉亭散步消食。 走了一圈顾颖接到电话说是有事儿得先回屋里。 乔书聆点头答应,也没留她,往后山上又走了几步,看着路上的景色觉得喜欢,决定逛逛再回去。 顾家后山做得的确挺漂亮的,都是些老爷子老太太平日里精心养着的花花草草,灯光也打得亮堂,跟在大街上似的。 乔书聆走在小路里左看看右瞧瞧,好半天听见身后有些动静,转身看了一眼,发现是提早从老爷子书房出来的顾原。 顾原这会儿身上多了件皮衣,显得身材越发挺拔。 看见乔书聆的样子,笑着问:“弟妹这么大冷天还出来?” 乔书聆点点头,有些拘束地回答:“是啊,第一次来,觉得后山这些花花草草挺好看的,反正吃的有些撑了。大哥怎么过来了?” 顾原垂着脑袋,低声回答:“我在上面放了两盆花儿,这天气冷了,准备拿回去放屋里养着。” 乔书聆“嘿”了一声,笑嘻嘻道:“想不到大哥还是这么有情调的人呐。” 顾原轻笑一声,偏头看着她问:“怎么,我平时看着很严肃?” 乔书聆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要是我说是,大哥你不会生气吧。” 说完又举着自己的手,很是正经道:“我是正直善良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一向最拥护大哥你这样的官老爷了。” 顾原都被她弄得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咳一声,只能摇着脑袋笑骂了句:“个小妮子。” 乔书聆见他没计较,不禁眯着眼睛也笑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意下去,身后突然就响起了林萧森然的声音—— “看来弟妹不光是收了老小的心,连带着也想把你这哥哥的心也收一收。” 乔书聆听见这话连忙回头看去,张着嘴有些惊讶地问:“嫂子,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林萧一个巴掌就扇了上来,好在半途被顾原抓住,冷声说了句:“你这泼妇架势是跟谁学的。” 林萧冷笑一声,胳膊开始微微地颤抖,从顾原的手里抽回来,指着乔书聆的鼻子问:“我泼妇?你真当我是瞎子,感受不到你刚才看她的眼神么?” 乔书聆站在原地只觉云里雾里。 她能感觉到顾原对自己的好意,但她也知道,那好意绝对不是爱情。 顾原皱起了眉头,也开始低声呵斥:“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萧却不管他。 她因为多年的不孕已经养成了一副敏感多疑的心性,看着乔书聆那张年轻的脸,张嘴就是无比尖锐的话语:“你倒是挺厉害啊,那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骗着顾修离家出走,被拐了还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掺和,浪得连个绑架犯都不放过,白白让人家成了个杀人…” 顾原听不下去她的话,开口就是一声呵斥:“林萧,你给我闭嘴!那事是小婶婶做的恶,书聆也是受害者,况且那个人就是个恋童癖,他死有余辜!” 林萧干脆也扬起了声音,大声喊道:“放屁!那恋童癖怎么就不找着其他人下手,专门找着她了?受害者怎么了,扒光了你弟弟不照样也当个宝贝!怎么,现在连你也要掺和一手是不是!” 乔书聆听着他们的话,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们像是在说一个陌生的人,但又不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 许多以前梦见过的杂乱画面糅合在一起,就像个卡住了胶带的老影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噪声,一点一点刻在人心上,扰得她不得安宁。 乔书聆抱着脑袋疼了好一会儿,耳边依然还有顾原和林萧争吵的声音,抬头突然往前一推。 林萧被她推得往后一踉跄,心里无名的怒气骤然升起,哼了一声索性也把她往后面使劲推了一把。 乔书聆这会儿脑子生疼,被她这么一推,都没来得及被顾原拉住,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身后一个急促的脚步和顾修的大喊瞬间传过来。 顾修一脸焦急地跑上来,看见地上的乔书聆,反手就给了林萧一个巴掌,眼睛里有着嗜血般的阴郁。 林萧这下才像是回过了神来。 看着顾修的眼睛,知道他许是又犯病了,咽了一口口水,转身就往下跑。 顾原走上来想要拉起地上的乔书聆,被顾修猛地一掌扫开,抬头很是狠厉地看了一眼。 开口大声喊到:“滚。” 顾原知道顾修这时候受不了刺激。 低声安慰两句,转头就往下走,想着得将尤医生尽快喊上来。 顾修这会儿蹲在地上,抱着乔书聆的身体,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胛处,整个埋了进去。 双手紧紧收紧,身上微微地发着抖,许久之后,等感觉到乔书聆身上的热度,才又阴沉地喊了一声:“乔乔,我在呢。” 乔书聆这会儿被推倒在草地上,身体倒是没有受伤,只是脑袋里的疼痛突然消失了,一双如水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像是没有了魂魄的样子。 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被顾修抱着,直到感觉顾修的手劲越来越重,像是要将她揉碎进怀里,她才终于闷声了一声。 顾修因为这个动静,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双手抱住她的腰肢,抬头吻住她细长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咬着她白皙的皮肤,轻轻喘着气,自言自语道:“乔乔,我没有病,你也没有,只要我们在一起,就都是正常的。” 乔书聆随着顾修的动作渐渐坐了起来。 听见他的话,伸手抱住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耳侧,闻着他发丝上沾着夜晚露水的味道,忍不住将他一点点搂进了自己怀里。 顾修感觉到乔书聆的动作,不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低头用牙齿扯开她胸前的纽扣,一点点亲吻上去,在每一块皮肤上留下些许的印记,如获至宝,沉醉痴迷。 很久之后,当他感觉到乔书聆身上的颤抖,又抬起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了句:“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能看见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么,因为我爱你。” 乔书聆因为他的一句话微微一怔。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两人眼神相抵,像是黏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的水滴。 乔书聆稍稍坐正了身体,勾起嘴角的一点笑意,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然后抬腿一脚将面前的人踢了出去。 站在原地冷笑一声道:“谁说你的眼睛能看见世上最美的东西,滚。” 第41章 顾修身体半蹲下来, 整个人微微蜷起。 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地面。 好一会儿,等乔书聆转过身准备往下走, 他才又重新站起了身子, 一步一步走到乔书聆背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猛地将人拉到旁边的树林里, 一把推倒在面前的树干上。 整个人倾身向前,呼出的热气喷薄在乔书聆耳下苍白的皮肤上,语气阴冷道:“你是不是又想要离开我?”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 神情只是淡淡,看着他, 漫不经心地问:“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顾修哼笑一声, 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靠过去, 咬住她嘴唇上的一块细肉,舌头轻轻扫过,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你男人。” 乔书聆得到这样的回答,突然很是冷漠地笑了一声, 带着十足的讽刺,抬起左手,猛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顾修听见自己右脸发出清脆的声响,也不觉得疼, 只那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沉默几秒之后,甚至还将身体越发靠近了一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面无表情道:“你是我的人,要打要骂我不还手,但你要是敢说一句离开,我就把你锁起来。” 乔书聆浑然不为所动,话音刚落就抬起右手又甩了个巴掌过去。 靠在树干上,微微昂起下巴,表情张扬而肆意,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十足的风情,勾起嘴角半点笑意,声色缓慢道:“想不想听学姐说,我…爱…你。” 她将最后的三个字拖得细长无比,带着些暧昧的气音,还有些许粘腻的温热,打在顾修的耳朵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躁动无比。 顾修眼神越发深沉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呼吸渐粗,额头微微垂下,声音沙哑地问:“你会说么。” 乔书聆勾嘴一笑,扯着他的领带往前一拉,踮脚用自己封住了他的嘴唇,然后缓缓放开,用舌头抵住自己下齿,神情勾人,哑声回答:“当然不会了…”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顾修就再一次将人搂进了怀里。 低头吻住她不断开合着的嘴唇,用力之深,像是要将她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顾云这会儿才带着尤医生上来,火急火燎的。 刚才顾原下去的时候把顾修情绪说得挺严重,就像他们不快点来这小子就要血溅三尺,跳着大鼓去殉情。 顾云刚走过亭子,打眼就看见不远处乔书聆甩着顾修大嘴巴子的样子,觉得的确挺可怕。 刚想再靠近一点儿走过去,却发现这俩祖宗突然他妈的就亲上了! 而且那个难舍难分的热乎劲,湿哒哒的,一般小孩儿看了必须捂脸,大人看了必须大叹一声神经病。 老脸一皱,心里一个劲无奈地想:妈的,顾修这媳妇儿,第二人格这么强势,加上顾修犯病时那么个阴沉病娇的个性,搭个台子都能直接唱大戏了! 尤医生这会儿站在原地也挺尴尬的。 他虽然是顾家的家庭医生,顾晓的岳父,可平时小年轻谈恋爱撒欢的事儿他哪能管啊。 刚刚正坐在前厅瞪着胡子胡牌呢,转眼就被人拉来说是要救命。 怀着自己老医生的觉悟,尤医生还是披上衣服冒着寒风上来了,打眼看见这样一副光景,再听见顾云的问话,只能站在原地,轻咳一声回答:“这个…双重人格啊…是人类医学上一直试图努力攻克的难题,属于心理学范畴…我对这方面的研究的确不深呐…” 言下之下,老子能管痔疮腹胀不孕不育,可管不了自己和自己演大戏的神经病。 刚才的牌胡了起码是四位数,你要是现在不放我回去,我以后就让你爱咋地咋地。 顾晓这会儿得了消息也呼哧呼哧地跑上来。 看着尤医生的样子,开口就问:“爸,我弟怎么样了?” 顾云站在旁边给他使了眼色。 顾晓抬头往前面看,身上忍不住打了个抖,十分尴尬地说:“这…这什么情况?” 尤医生老神在在道:“应该是你弟媳妇刚才受刺激,激发了第二人格。哎,这大冷天儿的,咱们仨大老爷们儿凑这看人打啵,算什么事儿啊。” 顾晓听见他的话也觉得挺难为情,毕竟尤医生是自己岳父,也不是给人看心理病的,在这干站着的确有些过分。 但顾修毕竟是自己弟弟,之前又有十几年的心理病史,家里人在这方面一向格外注意。 刚才顾原说林萧把乔书聆给推倒了,顾晓听见心里立马就是一紧,毕竟这闺女要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顾修估摸着真能把整个顾家给掀了。 顾修这厮打小牛逼,成绩长相都顶尖,虽然看着是张阎王脸,但对几个兄弟还挺好,平日里可以说哪哪儿都是优点,可就有一点,是个间歇性神经病。 顾修这破病是他八岁那年落下的,不算大,但也不小,顾家这一辈儿亲近些的几个大多都知道。 他小的时候跟着方菱在外头住,因为出生时身体不好吃了挺多药,身体因为激素变得特别的胖,加上性格内向,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后来转学到十二小认识了乔书聆,倒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乔书聆那会儿还不是乔书聆,叫乔小雨呢,因为刚刚回到乔家一两年,也没什么玩伴,见着顾修了,倒是一点儿没嫌弃他胖,反而觉得这小子挺可爱的,整天带着他没天没地的瞎闹腾。 两个人有段日子闲得蛋疼,约定好了说是要离家出走,看看外面的新世界。 方菱那会儿也是个脑子抽了筋的,因为丢了个女儿,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魔怔。 想着破罐子破摔,以毒攻毒,干脆让人装模作样的把这个儿子也给“绑架”了去,好让老爷子知道他们娘俩在外头吃的苦,一个心软能让顾修回到顾家认个祖宗。 这事儿效果倒是也有。 可代价太大,当时那群被方菱雇佣着演戏的人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出现,倒是一车子蒙着脸的人走在半道上把顾修给劫了。 乔书聆那天等了好一会儿的人没等着,按着顾修家的地址往回找,没想遇着那群人里的其中一个,好歹不歹的也给一起绑了过去。 那人长相猥琐,其实是个有案子在身的恋童癖。 见着乔书聆的样子心里立马起了坏主意,把她带回到厂房里,当着顾修的面扒拉了乔书聆的衣服上手就开始猥亵,一边摸还一边喊着周围另外几个人看。 顾修那时候听着乔书聆的哭声整个眼神都不对了。 等他把手上的绳子一点点用碎玻璃割开,抢了旁边桌上的一把刀子,直接就往那人腰上刺了过去。 那群人见状大喊一声,嚷嚷着要来抓着他毒打,可没想刚刚起身,猛地就听外头响起警车的鸣笛,也不再管那恋童癖死活,开始纷纷抱头鼠窜。 顾修那时候才八岁,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伸手把那男人腰上的刀子扒出来,又狠狠刺了进去。 那男人伸手往顾修的脑袋上捶,成年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可顾修却像没有知觉似的,手上的动作连一丁点的停顿都没有,眼神无比狠厉,直到那男人生生咽了气。 乔书聆的脖子被男人掐得露出五个深红的手印,躺在原地奄奄一息。 还没等顾修来得及过去看她,屋外就冲进来一群男人,领头的是乔书文,他那时候十八岁,已经有了成年人的体格,快步上前,脸色阴沉地抱起地上的乔书聆,转身就往外面走。 顾修抓着他的脚,沙着嗓子喊:“我想看看小雨。” 乔书文回头冷笑一声,一脚将人踢开了半米,沉声道:“别再粘着我妹妹,你个惹事精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顾修看着乔书聆被抱着离开的样子,白色的小腿从乔书文的胳膊上垂下来,上面还带着被人揉捏出的印记,晃晃悠悠地甩动着,像是没有了知觉的样子。 他的脑子当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坐在原地,眼神涣散,猛地握住旁边的一块儿玻璃片,眨眼间就刺进了自己大腿的肉里。 顾修一眼醒来,生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终于跟着母亲正式进了顾家。 可他不知道乔小雨去了哪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健康的活着。 乔小雨这个人像是他自己的一场幻觉梦境,随着他身上那些肥胖的脂肪一层一层地剥离下去,最后剩下一个空虚的躯壳。 那些自责和惶恐在顾修压抑的内心里肆意生长,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演化为不同于常人的攻击性。 当顾修开始拥有完整的男性特征和成人的思维模式,他开始喜欢上了暴力的纾解。 他学习武术、格击,甚至进入地下黑拳击场,以此来释放自己内心无处安放的暴戾。 直到大一那年他又一次见到了乔小雨。 顾修觉得自己对于“乔小雨”的感情其实十分复杂。 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的并不能仅仅被称为爱情,那更像是一定安定的药品,就像大学四年即使他没有跟乔书聆说过太多的话,但只要让他知道她在哪里,他的心里就会变得无比平和宁静。 顾悠与乔语玲的婚姻对于顾修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他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并在人生中第一次央求了自己的父亲。 父子两锁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话,没有人知道,这一桩婚姻巧合的背后隐藏着的,其实是一个男人十五年的坚持和压抑。 顾晓见顾修和乔书聆分开,连忙带着尤医生凑上去。 拉着顾修的手,小声开口道:“让我爸给你媳妇儿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顾修这会儿脸上还带着不为人知的热气。 低头答应,往后让开一点适宜的距离。 乔书聆站在原地脸色还是很冷淡,见尤医生靠近自己,下意识的躲开了身子,做出抗拒的样子。 顾修见状连忙走上去,抱着她道:“这是我们家的医生,他是好人。” 尤医生人生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喊作一个“好人”,一时间站在原地都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乔书聆皱着眉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顾修的身上,把脸偏向了另一边。 顾修非但没有苦恼,反而在心里生出格外满足的情绪。 他渴望被乔书聆肯定,只要乔书聆能对自己表现出一丝依赖或是信任的表情,他的心里就会因此变得格外鲜活。 尤医生可受不了小年轻这股子谈恋爱的腻歪劲,见状连忙从箱子里掏出一只软膏,轻声说了句:“咳咳,那顾修你拿着这个吧。你们睡前看看你老婆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处,如果有淤青就先用这个揉一揉,赶明儿我让小刘过去,她们姑娘应该会放松不少。” 顾修听完点头答应,刚想要伸手接下,没想怀里的乔书聆突然站起来,一爪子就拿了过去。 放在手里看了一眼,轻声回答一句:“我自己来,我们还没有同过床呢,不方便的。” 她的话说完,周围的人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特别是顾晓,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旁边的顾云,满脸惶恐地问:“哥,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顾云自己都在纳闷着呢,“啧”了一声,皱着眉头回答:“我他妈哪知道啊。不过,我听之前那医生说,第二人格的记忆是间接性的,和主人格不共享,估摸着顾修他媳妇儿以为自己现在才刚和他结婚呢吧。” 顾晓站在原地,两眼一黑,“嚯嚯”地感叹起来:“乖乖,这可不得了,你这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呗?” 顾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回答:“废话,你当她怀的是耶稣吗。” 第42章 乔书聆没有听见这俩兄弟的谈话。 拿着药膏放兜里, 转身就往山下走, 随意瞥了旁边的顾修一眼。 后者眉毛微微一挑,什么也没说, 轻咳一声, 直接也迈步跟了上去。 顾晓站在旁边,看见这两口子的模样, 脸上忍不住就是一乐。 扯着旁边顾云的手, 轻声念叨:“你说顾修这小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前还敢骑老原头上拉屎呢,怎么现在娶了个这么奇葩的媳妇儿, 变成这么副怂样了啊。” 顾云淡淡地看他一眼,很是平静地回答:“怕老婆难道不是现代男性十大美德之一么。” 顾晓一拍大腿, 翻着白眼想:妈的失策了, 眼前这祖宗也是一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尤晓晓不知道这几个人在山上发生的事情。 低着脑袋在屋外头等,见乔书聆回来,立马上前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了?身上没有摔着吧。” 乔书聆看着眼前的女人, 觉得她没什么恶意,点点头回答:“没事。” 尤晓晓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也没怎么发现乔书聆的异样。 还靠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大伯妈喊着我们去厅里吃糖水呢,你等会儿可得小心点哈, 大伯妈那人平时嘴最碎了,仗着自己是长房而且娘家厉害总是特别气势凌人,这会儿我爸跟大伯小叔都没在,你千万别被她抓着了话头, 实在不行就装病,知道不。”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勾着嘴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话,说了一句“知道”,迈步就往屋里头走。 老太太之前因为有些受凉,这会儿已经提早回了屋里。 大厅里只剩下一群太太小姐,凑一块儿嗑着瓜子,看着热热闹闹,其实私底下有些风起云涌的味道。 乔书聆刚刚跨过门槛,人还没进去呢,入耳就是大伯妈一句很是感叹的声音—— “所以说啊,方菱你也太娇惯了孩子些,乔家那闺女,可不是我说的不好,大家伙儿都这么觉得,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估计就有些个狐媚功夫,嫁到你们家里,啧啧啧,怕是以后不得安宁哦。” 方菱这会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神情冷淡地低眉看着手里的瓜子,抬起头来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脸,轻声道:“谢谢大嫂关心。我这儿媳妇其实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差,虽然不是在事业单位上班,但有自己的漫画工作室,这个东西是现在年轻人追捧的新兴产业,前途不错,还受国家扶持。至于家里人么,她对我挺好的,有文也很满意。” 大伯妈听见她的话,一下子不高兴起来,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厉声道:“漫画?啧,这东西怎么能当工作呢,小年以前沉迷这个,可是被我打着骂着断了的,方菱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着小孩儿胡闹。” 小伯妈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这时候倒是从旁开口了。 她是顾晓的妈,平日里一门心思搞考古,一向不爱掺和家中女人长长短短的这些事儿。 笑了一声,乐呵呵地喊:“老余啊,这事儿咱不能这么看。我看小修的媳妇儿找的就不错,知书达理,待人也实诚。工作什么的,他们这一代,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小夫妻呐,关键还是得有感情。” 小伯妈娘家背景不比大伯妈差,大伯妈听罢尴尬地笑了一声,也没敢真给她甩脸色,只能针对着方菱继续念叨:“哎,可就是苦了我们修小子咯,当妈的不靠谱,娶个媳妇儿也分担不了工作上的压力,现在年纪轻还能卿卿我我的,以后碰着事儿了,指不定得多后悔呢。” 乔书聆听到这里,轻哼一声,回头对顾修说了句“你站这儿别进来”。 说完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看见坐在正对面脸上有些尴尬的大伯妈,勾嘴就是一笑,在方菱的身边坐下来,轻声回答:“大伯妈这话说的有意思。顾修娶了我后不后悔,您问问他自己不就知道了。难道大哥娶了大嫂这么些年就幸福得很?” 大伯妈平时在家里耀武扬威惯了。 这会儿见乔书聆一个才嫁进来的小辈敢跟自己顶嘴,立马盖上了手里茶盏的瓷盖。 怒目而视,看着她气势汹汹地问:“你什么意思。” 乔书聆抓了把瓜子放手里,磕了一口,笑着回答:“没什么意思呀。就是希望大伯妈您平日里能少操心别人家的事儿,脸上的皱纹愁出来这么多,看着怪心疼的。您还别说啊,我婆婆今儿连妆都没化,和您站一块儿,乍一看跟对儿母女似的。” 她这话说出来,周围的几个小姑姑立马忍不住轻声憋笑了起来。 大伯妈听完,索性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指着乔书聆的鼻子,张嘴就喊:“姓乔的,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这么跟长辈说话!” 乔书聆冷笑一声,索性也不装了,眼神疏离地回她:“呵,年纪大的人的确算是年长者,但值不值得人尊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什么搬弄是非的老妇人就能被人喊做长辈的,那种倚老卖老的啊,最是恶心。” 大伯妈原本以为方菱这个儿媳妇和她一样,是个闷肚子,没想这会儿眼神狠厉,说气话来还伶牙俐齿得离奇。 索性指着方菱问她:“你看看你这媳妇儿,是要反了天了吗。” 乔书聆干脆也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反了天?大伯妈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想当我们顾家的天?想不到啊,老爷子老太太可都还健在呢。” 大伯妈听见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坐在原地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 乔书聆于是又起身往外走了半步,对着厅里的人,声音低沉道:“咱们顾家能有现在的样子,就是家庭团结。不是我自夸,大伯从政二伯从军,家里但凡跟钱沾边儿的东西,都是从我公公手里划出去的。的确,没有大伯二伯,顾家的地位不会稳,可没有我公公,顾家也享不到现在的福气。” 说完又很是讽刺地看了旁边的大伯妈一眼,轻声道:“别说是倚老卖老了,就是喝口西北风儿那都得是被人给您加了两把沙子的。” 大伯妈见她说得越发起劲,索性也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个小妮子要是再这么继续胡数八道就让人撕了你的嘴!” 乔书聆漫不经心地回她:“哎哟我真是好怕呀。我是年纪比较小。可我尊重大伯二伯,还有二伯妈,姑姑们,因为他们都是值得我尊重的人。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大伯妈您就把这话说给老太太听,大家伙今儿都在这听着呢,看看老太太对于大伯妈您公众场合挑拨各家关系是个什么态度。” 大伯妈右手拳头握紧,皱着眉头喊:“果然戏子的媳妇儿也会演戏,一家的狐媚子东西。” 乔书聆听见这话乐了,凑过去问:“戏子怎么了?戏子在大屏幕上演,赚的是观众的钱,比您这一天到晚坐家里演的可好多了。大伯妈,可不是我说您,亏得大哥不像您,不然大伯得多头疼啊。” 大伯妈这会儿说不出新词,索性搬出了自己的娘家,厉声道:“不像我?我余家可不像你乔家,教出来的尽是些没教养的东西!” 乔书聆抬头见老爷子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楼梯口,轻咳一声,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声情并茂道:“我乔家怎么了。我乔书聆没什么优点,就是一心一意,我嫁给顾修,就生生死死都是顾家的人。可不像某些人,嫁过来顾家几十年了,还整天开口娘家闭口自己。您是觉得我公公不如您余家人,连带着他的老婆儿媳妇儿也看不顺眼是不是?咱们老爷子当年打仗可没靠过裙带关系,全是手里的一把枪杆子生里死里打出来的,作为顾家的媳妇儿,您不好好维护着家里人的和谐,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只听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说的好!” 乔书聆转过身来,装作惊讶地低头道:“爷爷,我不知道您过来了,对不起,刚才大伯妈说我婆婆,我一时没忍住,以后我一定不会了。” 老爷子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喊:“不会什么!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阿修这个媳妇儿娶得好!” 顾晓原本还站在外头看着,见乔书聆演了这一遭,老爷子上来。 立马小声感叹起来:“靠,这妮子凶起来连顾修都敢甩嘴巴子,转眼还能哄老爷子,也太他妈可怕了吧?” 顾修这会儿也冷着个脸走了过去。 扶着乔书聆的胳膊,轻声问:“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乔书聆眨巴眨巴眼睛,扶着脑袋道:“还是有点儿。” 老爷子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顾修沉默一瞬,低声开口道:“刚才大嫂把书聆给推到了。” 他这话说完,老爷子立马就火了。 拐杖一捶地面,沉声喊到:“真是反了反了!怪不得原小子和她过不下去,泼妇!简直是个泼妇!” 大伯妈的娘是林家人,对待林萧就跟半个闺女似的。 这会儿听见老爷子的话,忍不住张嘴想要解释,没想老爷子直接一棍子甩了过去,看着后面顾有民的脸,开口就道:“把你这媳妇儿带下去,大喜的日子硬是要给我添堵!不听不听。” 顾晓和顾云眼睁睁看着顾修扶着乔书聆离开的样子,摇着脑袋一个劲地念叨:“靠,这两口子也太牛逼了。你别说顾修他媳妇儿,怎么连顾修这阎王脸也演上了。” 尤晓晓站在原地,满脸笑意,很是开心地回答:“小婶婶是影后,人家儿子能差嘛。再说了,大伯妈那嚣张气焰本来就得灭灭,不然她还以为家里人都怕她呢。” 乔书聆可不知道背后人家的议论。 出了大门,见脱离顾家人的视线,立马把手从顾修胳膊里抽出来,脸上恢复了最初的冷漠表情。 顾修站在她身后,垂着个脑袋,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皱着眉头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乔书聆靠着车子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眼前的男人,哼笑一声问:“我生气?我为什么生气?” 顾修哪里知道乔书聆这个人格为什么要生气。 她现在记忆到了哪儿,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顾修一慨不知。 只知道她心情一准不好,所以上来就给自己两巴掌,然后塞了颗“甜枣”,连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乔书聆见顾修沉默在原地不说话,整个人越发烦闷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问:“顾修,哦不,方成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修抬头,很是诧异地看着她问:“你记起来了?”、 乔书聆皱着眉头不答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修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只是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乔书聆挣扎着想要推开,可她跟顾修在体力上到底存在些差异,如果顾修不是自己想放开,她单凭个人的力量,那是完全无法挣脱开的。 好一会儿,等弄得累了,她也干脆停下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又默默地问了句:“你…有没有恨过我啊。” 顾修听见她的话整个人一愣,靠在她耳边,沉声道:“我怎么会恨你。” 乔书聆抬头看着天空,声音恍惚地回答:“那天离家出走的主意是我出的…而且我知道…你为我杀人了。” 顾修这是第一次如此坦然地直面这件事情。 很奇特的,这次的他没有任何慌乱无措的情绪,甚至带着种释然,手里像是抱住了一团温暖的火,越发平静,面色平淡道:“那是伤害你的人,伤害了你的人就该死。” 乔书聆听着顾修的声音,感觉他说话的热气扑来,带着记忆中久违的亲昵。 手指微微抓住他衣服的一角,吸了吸鼻子,倔强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那么久,大一你就认出我了不是吗,我每次晚上醒过来,都能想到你的脸,可等阳光出来,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就忘了。顾修,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顾修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久久没有回答,直到身后树梢飞走几只离巢的鸟,扑闪的翅膀带动着树叶传来沙沙的声音,他才很是低落地回答一句:“因为我也会害怕…” 他将自己的双手越发搂紧了一些,轻声叹着气:“…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不知道你希不希望我出现,或者你其实也在恨着我。乔小雨,我病了,我得看着你在我身边,我不能让你离开。” 这句话。 很多年前的顾修也曾经说过,那时候的他还是个胖小子,身上带着浓浓中药的味道。 背着个大大的书包,趴在乔小雨的身上,轻声喊着:“乔小雨我病了,你得在我身边。” 乔书聆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那时天上没有太阳,只下着阴沉沉的雨,两个孩子靠在一起,笑嘻嘻地打闹,伶仃当啷的风里全是他们身上清新的味道。 顾修见乔书聆出神,重新站直了身子,撩起她额前的两缕头发,将自己的额头缓缓抵上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有一句话,我欠了你很多年,对不起,乔小雨,当时没能保护好你。”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下就红了起来。 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恶狠狠道:“我看不起你。” 顾修因为她的话,整个人身上微微一僵。 乔书聆梗着脖子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偏着脑袋回答:“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打你。因为你懦弱,因为你这么多年才来找我,因为你连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 顾修脑袋埋在乔书聆耳边,呼吸渐重,却不知如何开口。 乔书聆悄悄偏过头去,小声告诉他:“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她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眼神闪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已经脱离了曾经孩童驱壳的男人有着她熟悉的味道,胸口还温热着,像是跳动着两个人的心。 深吸一口气,乔书聆缓缓放下了情绪,神情平淡地轻声开口道:“乔小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想要和她说的吗。” 顾修默默地看着怀里的人,垂下脑袋慢慢地贴上去。 先是亲吻她的额头,轻喊了声:“乔小雨…” 乔书聆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答:“嗯。” 顾修又亲向她的鼻梁:“乔书聆。” “嗯。” 最后低头亲在了她红润的嘴唇上,两人鼻息相抵,阴影婆娑,应着那月色也很美——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乔乔的双重人格。 第二人格会不断改变,转换人格之后会拥有主人格(也就是乔大胸)的片段性记忆,但是个性和经历又是完全不一样的,看了一些医疗记录,有些第二人格会想要杀死主人格,有些则是依存关系,有些是完全不知道主人格的存在,在设定上乔乔应该是最后一种。 顾修是病理性狂躁症,具体表现是:遇到刺激或缺乏安全感时情绪不稳定,内心暴戾,希望通过给别人施加痛感来平复自己,分为语言和肉体上两种,肉体上的好理解,语言上的就比如在文章最开始几章里故意说乔乔“勾引”自己哥哥,说她“浪”等等,都属于症状的一种。 这是一种隐性心理疾病,但不是双重人格。 顺便整理下顾家三家的名单—— 老大:顾有民 儿子:顾原(38岁) 顾年(22岁—后面有戏份,不知道有没有聪明的小伙伴猜得到) 老二:顾有宁 儿子:顾云(32岁) 顾晓(29岁) 老三:顾有文 儿子:顾悠(29岁) 顾修(24岁) 姓顾的没有负面角色,坏人会有报应。 第43章 沈友庭不知道这俩人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还以为乔书聆跟以前一样。 等顾城驱车到家里, 他立马跟个孩子似的笑嘻嘻凑上去。 见乔书聆从车上下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忍不住低着脑袋, 很是委屈地问:“老顾,你跟乔大小姐吵架了啊?还是我过来借住她生气了?不能够啊, 她都怀孕了, 你两也干不了坏事儿啊。” 顾修这会儿还有些不高兴,下车之前他抓着乔书聆亲了半天,乔书聆被他弄得全身发软, 两人气氛温情得不行。 可等乔书聆抬头忽的看见外头勾着个脑袋跟小偷似的沈友庭,立马跟炸毛的猫似的, 叫了一声, 皱着眉头就从车上下来,话都没说,直接就往家里走。 顾修看着乔书聆迈着步子跑进屋里的模样, 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你怎么被你妈赶出来了。” 沈友庭半道给顾修打了个电话,说是要来投奔。 这会儿听见他的话, 立马“嗨”了一声,开始臭不要脸地诉苦:“还不是我妈让我相亲,你说我这么年纪她那么着急做什么,还把我的卡都给停了, 老子现在身上只有三十六毛八,我也就奇了怪了,我妈怎么就整天急着这些屁事儿,上回她还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可是谢谢她祖宗。” 说完,又看着顾修,很是埋怨地念叨了句:“说起来,就是你这臭不要脸地带了个坏头,这么早结婚,你又不知道我爸妈从小就拿着你当标杆。” 顾修打小听过拿自己的成绩教育孩子的,听过拿自己的长相逗男朋友的,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结个婚也能被人拿来教育的。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平静地问:“那你不如结婚从了?” 沈友庭被他一句话吓得不行。 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壮烈道:“才不!你当我和你似的,家里给塞一个就能吃得下啊,我追求的是真爱,真爱懂不懂。” 顾修要不知道真爱,估摸着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 从鞋柜里拿出客人用的拖鞋,放在地上,很是冷淡地告诉他:“这词儿,等你真找着那个人了再来跟我说。” 沈友庭觉得自己这是少男的情思被小觑了,脸上显得很不满意。 拍着胸脯,张嘴就喊:“找着了啊,我涂涂姐就是我的真爱。” 顾修听见他的话,忽的就站直了身体,偏过头,看着他,表情严肃地问:“你来真的?” 沈友庭“靠”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觉得我看着像在玩儿?” 顾修点头表示没错。 他让人查过那个徒涂的资料,家里就是一普通的警察,当爹的早年做任务光荣见了主席,当妈的在她七岁那年就二嫁了,打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说出去虽然算一烈士家属,但条件跟沈家比起来还真就不行。 想了想,走到厨房拿了两瓶啤酒出来,扔过去,喝了一口,沉声开口道:“那个徒涂是书聆工作室里的人,你要是没安好心就别去招惹,到时候你们没成我老婆夹在中间尴尬。” 沈友庭“啧啧”两声念叨:“还我老婆呢,呸,了不起啊,我要娶了涂涂姐,也整天在你面前炫耀。” 顾修和沈友庭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他感觉得到沈友庭对徒涂有点感情,但那感情算不得多深,这会儿突然表现得这样情根深种,原因无非两种,一是久别重逢觉得新鲜,二也是被家里逼得急了。 毕竟“喜欢”这种事儿不需要什么顾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得很,乍一看轰轰烈烈就行。 可感情真要到了“爱”的份儿上,其实都是有些束手束脚的,因为你会下意识的考虑对方,想着下一步该走在哪里,想着她愿不愿意,她的心情,毕竟你要的不再是乍见之愉,而是一辈子的欢喜。 好在沈友庭不知道顾修想的这些事儿,不然他一准能抓着他拍着胸脯表真心。 喝完了酒,又点了两串烧烤,和顾修讨论了一阵明年上南河投资的事儿,酒足饭饱,上后院溜达了圈,回来就客房躺床上刷手机去了。 顾修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打着电话给了李长明给他找的那个专注双重人格治疗的心理医生。 两人聊了聊乔书聆现阶段的问题,得到的结论是,暂时不要刺激病人,不要强行灌输她主人格的概念,等有空了医生上门处理,最好是让她自己慢慢恢复。 顾修挂上电话,看着手上的电话发呆了一会儿,想到乔书聆身上可能有伤,立马又拿上家庭医药包,叹着气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可乔书聆这会儿压根就没在自己的卧室,工作间里也没见着人影。 顾修觉得挺纳闷。 打开自己的卧室,刚进去,胳膊就忽的一下被缠住,随机背后也突然被两团肉压住,然后是整个身体。 乔书聆这会儿兴致还挺高,伸手捞着顾修的脖子,用脚尖将房门关上。 靠在顾修的耳边,吹着气,娇笑着问:“老公你好慢啊。” 顾修一大好青年都旱涝多久时间了,听见她的声音,还有背后那对“凶器”,一时间连思绪都忍不住跑偏了。 花了好大的劲稳定心神,把人放地上,转过来,装作深沉道:“还没休息…” 那个“吗”都还出口呢,顾修看见眼前乔书聆一身兔女郎的装扮,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 双眼无神,手指微抖,喉咙无意识地咽着口水。 乔书聆这套衣服本来是她以前画漫画时用来做参考的,被压箱底多少年了。 这会儿也不知被她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穿在身上,还小了半个号呢,崩得哪哪儿都显得紧。 特别是胸口的地方,都能看见皮肤上面的脉络了。 顾修伸手捂住眼睛,一边警告自己一边往后退,半只手撑在桌面上。 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喊:“大冷天,别穿这么少,快…快去睡觉了。” 乔书聆其实这会儿想法挺简单的。 她就是想着既然自己和顾修已经互通了心意,那就干脆早一点儿把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两个大好青年,花前月下,不做点关乎民生的事儿那怎么对得起两人错过的这些年时光呢。 可等她看见顾修这时的反应,心里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一步一步走上去,使劲拉下他脸上的手,看着他,脸色阴沉地问:“你什么意思,我穿成这样你让我睡觉?” 说完,又眯着眼睛看了下面一眼。 “噗嗤”一声笑出来,很是故意地抓了一把,靠过去,娇笑着问:“看不出来,小胖墩你还是个小骗子啊,说让姐姐睡觉,这里却是这样的。” 顾修小时候讨厌别人说他胖,可唯独乔小雨喊他小胖墩,他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自觉的把脑袋凑过去,让她摸自己的头发,带着格外温情的笑意。 这会儿顾修听见乔书聆这样喊自己,只觉皮肤上的毛细孔都张开了似的,加上这会儿这妮子勾人的表情着装,全身上下都叫嚣着释放的期许。 要不说人老同志们总说世上最是难消美人恩呢。 顾修这厮清心寡欲了二十几年,一朝情窦初开,不但差点“丢失”了自己,偏偏遇着的还是一成了精的老狐狸。 要不是孩子在那肚子里猫着,他是真要忍不住把她抓起来弄到浪不起来的。 轻叹一口气,伸手猛地将人搂进怀里。 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用西装将她整个人包住,放在旁边的床上,转身走向房门,沉声说了一句:“沈友庭受了刺激,我得下去安慰安慰他,你先休息。” 乔书聆靠在顾修的西装里,躺在床上,把那衣服往上拉了一点,趴起身子,眼睛湿哒哒地问:“你胡说。你是不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顾修其实哪有乔书聆想的那么脆弱啊,不然当初他喝了酒也不能那么凶猛的把人直接给办了。 没控制住自己,还是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瞅见那里乔书聆披着自己的西装,半空半挂的样子,连忙偏过了头来,绷着身上的肌肉,低声道:“你想多了,好好休息。” 说完打开门就往楼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喊了声:“沈友庭,出来!” 乔书聆能就这么放了他么。 见状,也直接光着脚丫子往下追去。 可怜人沈友庭一看大戏的,刚才还在看着徒涂的漫画儿呢。 听见顾修的声音觉得特别新鲜,毕竟这厮平日里看着不动声色,就没有过这样歇斯底里的时候。 吊儿郎当地出来,看见顾修一脸铁青的模样,还有后面乔书聆的样子。 “嚯”了一声喊:“人间凶器啊。” 顾修眼刀子扫过去,直接手指卡在他的头顶,把他脑袋生生撇了过去,一字一句道:“老子让你出来,老子让你看了么。” 沈友庭见顾修真生气了,连忙点头如蒜,小声念叨:“我闭嘴我消停。” 乔书聆站在原地喊:“顾修你他妈什么意思!从结婚起不和我同房也就算了,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来找你发下?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啊!” 沈友庭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啊。 之前李长明不是说这乔大小姐都怀孕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没同过房了? 这两人无性繁殖啊?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顾修。 顾修这会儿眼神就跟能杀人似的。 卡在沈友庭脑袋上的手指越发用力,都要把他弄成土地老儿了。 许久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就今天,友庭他才失恋,我陪陪他。” 沈友庭就差没一嘴巴“呸”过去,自己这都还没恋呢,这厮就诅咒自己失恋。 可等他看见顾修颇有深意的眼神,立马又怂了下去,“哇”的一声哭起来,抓着顾修的胳膊,戏从中来,嚷嚷着:“老顾,你今儿可得好好开导开导我,不然我就不活了!” 乔书聆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毕竟沈友庭刚才进门的时候看着都还是那么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脆弱了。 顾修也差点没被沈友庭给嚎出个心肌梗塞来。 皱着眉头回答:“别哭了。” 沈友庭戏隐上来,一时还真有些刹不住,使劲擤了把鼻涕,翘着个兰花指,张嘴就喊了起来:“你要是也不站我这边,我我我还不如死了去。” 说完撒开膀子就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然后“咚”的一声,脑门儿瞬间就出了包,看着面前的满眼金星璀璨,沈友庭躺在地上愤愤不平地想:“草你妈的顾修,老子为了你这么入戏,你他妈还就真不来拉我一把啊! 乔书聆看到这里总算是信了。 毕竟在她的意识里,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除了自己真没人会用。 哼哼唧唧地缩了缩西装的领口,小眼神往顾修身上一扫,念叨了一句“扫兴”,转身就又光着脚丫子上了楼去。 顾修站在原地,看着乔书聆上楼的模样,眼神黏在她细长的大白腿上,脑子里回荡着刚才她秋水潋滟的一扫,站在原地压根都不愿意醒来。 可怜了沈友庭这一客串出演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刚刚身残志坚地重新站直了身体,才走到顾修身边,入眼就看见他下面的不对劲。 捂着胸口大喊:“草拟妹妹啊顾修,你别他妈对老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顾修被他这一声喊弄得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回答:“滚。” 沈友庭捂着自己的脑门儿哼哼:“虽然沈小爷我长得充满男人味,可你他妈打架一个能顶我俩!” 顾修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看了他一眼道:“别这样看不起自己,你还是有优点的。” 沈友庭听见这话,跟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他屁股后头,臭不要脸地问:“什么什么啊?” 顾修抓着卫生间的门转过身来,冷笑了一声回答:“就刚才你这表演,上天桥去,一准月入过百万。”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友庭被那门风带得两眼发黑,没好气地喊:“我去你妈地!” 为了事情的逼真性。 顾修打理完了自己,到底还是去了沈友庭的客房里睡。 沈友庭倒也没不自在,两人大学那会儿经常出去露营,也是哥儿俩躺一张床上。 歪了歪脖子,看着他问:“话说你老婆今儿是怎么回事?怀着小孩儿跟你玩情趣啊?那你是下手还是不下手啊?” 顾修听见这话,沉默了几秒,低声开口回答:“不是。她双重人格,现在这一个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沈友庭手里抓着手机,嘴巴张得老大一个,好半天才意识过来。 “靠”了一声,一脸感概地喊:“你老婆这么牛逼啊?” 顾修“啧”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子放在床上,掀开躺进去,脸色冷淡地回答:“这没有什么好羡慕的。医生说,这是长期自我否认的结果,你们看着觉得双重人格听起来很有意思,其实在我老婆身上,这是件痛苦的事。我准备慢慢给她治疗。” 沈友庭“哎”了一声,拍怕顾修的胳膊,嬉皮笑脸道:“看来你对这乔家大小姐真的很上心啊。” 说完,又想到什么,加了一句:“不过,你一狂躁症,碰着一双重人格的媳妇儿,你两这婚结的说起来也挺‘门当户对’了啊,起码发起疯来,谁也没吃亏。” 说完,见顾修没有反应,又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话说以前廖爷说要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你,你怎么说的,‘哎哟廖爷对不住,我这人有点心理疾病,怕是给不了令媛幸福’。怎么的,现在碰着这乔大小姐了,你就不说自己有病了?啧啧,廖爷啊那可是,你要是娶了他姑娘,大半个地下王国都是你的,到时候你明面儿上顾家老总,背地里呼风唤雨的北城三爷,谁还能比你风光啊。” 顾修从没觉得自己三爷的身份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当年病情严重,为了发泄跑到地下拳击打拳,因为手法凶狠不要命被廖爷看中收着当了半个兄弟。 后来他为了能够不接替顾家的产业自己在外打拼。 帮着廖爷做了几次大单子,加上人狠面冷,三爷的名头竟然就那么慢慢出来了。 可后来顾悠和乔语玲逃婚,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娶到乔书聆,顾修还是脱离廖爷,答应了顾有文的要求重新回到了顾家里 沈友庭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事儿。 见他沉默,索性也不再过问,只是摇着手里的手机,很是有意思地说了句:“对了,你老婆在网上被人表白了知不知道。” 顾修皱了皱眉头问:“网上被表白?什么意思?” 沈友庭笑了笑,举着自己的手机回答:“是我涂涂姐给我看的,喏,这个叫云端的,‘再次见到她倒数二十八天,@半月聆聆’。这个是你老婆的id吧,这口气,情根深种得很啊。” 顾修拿过他的手机,看见那条微博下面还真有不少瞎凑热闹的。 有说云端暗恋半月聆聆多年,被半月的老公中途截胡的。 有说半月聆聆和云端原本就是前男女朋友,是云端家里条件太好看不上半月聆聆,这才出国分开了。 还有一些比较不靠谱的,比如说半月聆聆欠了云端几百个亿,说云端其实是半月聆聆儿子的! 各种各样的流言四起,比电视连续剧还要长要臭。 顾修一声不吭的把那手机甩到一边。 沈友庭见状连忙没好气地喊:“哎哟我的祖宗你甩我手机干什么,我才被我妈赶出来,手里可紧着呢,你摔坏了我可让你赔啊!” 顾修也没回答,直接躺下去,“啪”的一下关上了台灯。 沈友庭看着自家发小的后脑勺咧嘴一乐,心里不禁很是解气地想:得,还傲娇上了,该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哥给造的孽!可真是缺了老德的大好人呐! 第二天,顾修一早起来沈友庭已经离开了。 出房门刷完牙,刚进到餐厅,入眼就看见乔书聆端着杯牛奶坐在餐桌上的样子。 见顾修出来,她立马就坐了起来,爬过来,举着手里的被子递过去,眼睛眨巴眨巴问:“主人,是想要吃早餐还是想先吃宝宝呀。” 顾修这会儿只想要吃了自己! 毕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孤家寡人似的活了二十四年,原来是这么敏感一人。 光是听见声音就能自觉起立。 深吸一口气道:“书聆…我公司有些忙,等下得赶快过去。” 乔书聆再怎么想搞事,也不能真耽误了顾修的工作。 把厨房里的粥拿出来,一脸不高兴地摆在桌上,小嘴嘟着,轻声说了句:“那你吃了就走嘛。” 顾修是真受不了这种刺激。 拉着乔书聆就往自己腿上放,抬头舔着她的嘴,把手放在她腰上,跟黏在一起似的,沙哑着嗓子喊:“等过了这一阵,你让我死你身上都行。” 乔书聆听见这话,脸上忍不住一红,没好气地回他:“油嘴滑舌。” 等出门的时候,李长明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顾修坐进车里,让他早一些把心理医生喊来家里,顺便也打着电话问了问医院那头红姨的恢复情况。 毕竟这样的日子,没有红姨还真有些过不下去。 李长明一大早上被喊来,也不知道顾修受过的这些苦。 开着会呢,看见他在座位上挪来挪去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得了痔疮。 想着不应该啊,自己老大平时挺爱干静,也没听说过喜欢吃辣,怎么会得那么个破毛病。 顾修其实也没得什么病。 他就是被乔书聆弄的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开着会呢,打开手机就看见乔书聆发来的短信——“小胖墩今天下雨,晚上回不回来呀,我一个人在家里有些怕。” 本来挺正常一句话,顾修想到早上乔书聆举着杯牛奶,嘴角还有白色奶渍的样子,一下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怎么坐都有些别扭。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平复好心情,那头手机又震动响起。 只见乔书聆一张兔子装的胸口照就这么直晃晃地传了过来,下面还附带了一句亲切地问候——老公,想睡你。 顾修脸色阴沉,握着手机的手一个用劲,“吧唧”一声,碎了。 在座的高官见了这个场景,纷纷开始正襟危坐,特别是正在演讲的那位,五十八岁的营销老部长了,眼看着就要安全退休,最近碰着点低潮,没有达到预期。 遇着这么一阎王,老脸一皱,忍不住就开口喊了起来:“顾总我们一定重新制定计划,请一定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这一声喊,旁边技术开发的也开始喊了:“顾总我们这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下次一定会成功的!请您稍安勿躁,一定给我们一次机会!” 然后是财务和工程监督的,都开始在那干嚎着表忠心。 顾修撑着脑袋,眼前是自家太太发来的照片,下面是自己躁动多时的小兄弟,耳边还间接传来各种杀猪般的哀嚎。 深深地叹一口气,内心无比凄楚地想:妈的,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第44章 从会上下来。 之前的营销部长还在那里心有戚戚焉, 原本秃顶的头这会儿耷拉下来, 小风儿一吹,显得越发的孤苦无依。 顾修一言不发, 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叹着气在椅子上躺下来,揉着双眉之间的皱纹, 看着开门进来的李长明, 张嘴就是一句:“给乔琴和夏五去个电话,告诉她们乔书聆犯病了,有空去看看。” 说完, 又看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突然加了一句:“还有, 日本那边的合作会议, 你现在安排,我们…提早过去。” 李长明“哦”了一声觉得新鲜。 毕竟之前这位祖宗对于去日本出差的态度可是一点儿也不热衷的。 人家那头嗷嗷待哺的社长劝他劝得嘴都瓢了,这厮还是一副“我老婆怀孕着, 不能着急”的神仙模样。 这会儿关上门,李长明觉得今天的事情特别蹊跷,很是好奇的给沈友庭去了个电话,得到那头沈大戏精活灵活现的解释, 一时间笑意漫上嘴角,捂着老脸,忍不住在心头升起一股子格外的哀怜之情,默默幽怨了一阵, 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偷笑了出来。 心里大叹:见天儿的秀恩爱,该啊! 夏五那头接到李长明的电话倒是格外义气。 她之前碰见过一次乔书聆犯病,那时候陪在她身边做了挺多思想工作,说起来也算是半个病友。 下午跟自家老大请好了假,打着个滴滴,带着碗王八汤就来了乔书聆的家里。 开门看见这祖宗一身吉普赛女郎性感的模样,“啧啧”两声,开口就喊:“靠,老乔你这是不给你家男人留活路啊,就不怕他精尽人亡?” 说完,还格外坏心眼地抓了她的胸口一把,绵绵软软的,手感滑润有弹性,连她一姑娘都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 乔书聆和夏五认识多年,这会儿也没把她忘了。 见门口站着的不是顾修,脸上立马露出一副有些失望的表情,重新披上风衣,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念叨:“新时代女流氓啊你。干嘛,那个姓林的博士不骚扰你,你空虚寂寞改骚扰我了?” 夏五关上门,十分机智地意识到乔书聆这会儿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前林晨和自己争锋相对的时候。 轻咳一声脱下鞋子,装模作样地告诉她:“你不懂,人都是在不断进步的,那林博士早就被我拿下了,之前还跟我告白来着。”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两眼一瞪,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在沙发上躺下,白花花的腿往茶几上一放,握着拳头喊:“靠,你们都成了啊!感情现在就我一个是孤家寡人了呗!” 夏五笑嘻嘻地坐过去,又舒舒服服的在她的腿上摸了一把,感叹两声,义正言辞道:“怎么说话呢,你两是合法夫妻,我和林博士算怎么一回事儿,不能比不能比。” 乔书聆还觉得特别委屈,侧了身子道:“怎么不能比了啊。我和顾修连房都没同过,这算哪门子的合法夫妻。要不你让你家林博士劝劝他呗。” 夏五一听这话,立马意识过来,大惊失色道:“不要!你没有性生活,我可是有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再被林博士抓着研究新‘课题’,累死累活还不给吃的!”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看着眼前娃娃脸的夏五,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眨巴眨巴眼道:“你们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完全套了啊?” 她又不知道林晨和夏五已经谈恋爱一年多,还以为他两是刚看对了眼就滚上床了呢。 气呼呼地抓着风衣里头的蕾丝内裤往外头一甩,愤愤不平地喊:“凭什么你们的男人都吃肉,我家男人是吃草的啊!” 夏五听她这么说,小脸立马一红,其实她也是前天才和林晨狼狈为奸的。 她那天晚上喝醉酒,两人顺势就办了事情,原本挺浪漫的氛围,可这会儿在乔书聆嘴里,怎么听着就跟对儿狗男女似的了呢。 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说话。 没想那头乔书聆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又来了一句:“哎,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交配成功啊,老娘都要从小桥流水到西风烈马了,你说我老公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夏五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地想:那不能够啊乔老师,想当初你被你男人一口吃了,第二天还跟我诉苦来着呢,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儿,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于是轻咳一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人,眉飞色舞地胡说八道起来:“额,是这样的,老乔啊。咱们现代男女同志们呢,想要进行超越精神上的深层次交流,那必须按照人类感情发展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对不对?比如!先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再比如!让他从一口热饭,一杯热水,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感受到你的真心。这样的交配才是附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交配!而不是纯粹的发泄。” 说完,又很是不认可地上下看了乔书聆一眼,摇着手指,十分不认可地感叹道:“啧啧啧,像你穿成这样,这么欲,男同志们看见都要受不了的。你得知道,男人都是智障,一旦身体受不了,那脑子就不好使。你难道不希望你家老公和你是灵肉合一,和你成为的是soul~mate吗!” 乔书聆被她这一段话忽悠下来,还真就有点信了。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小心翼翼地问:“真…真这么欲啊?” 夏五十分真诚地点头回她:“当然了,我骗你干啥。真的,老乔,就咱这胸,这腿,这白花花的皮肤,你要跟我搞基,我都能勉为其难地接受。更别说男人了。” 她这段话说得有理有据,可谓字字泣血。 原意是想要乔书聆更加巩固自己和顾修的精神交流,先将这身体交流的事情放一放。 可乔书聆这个脑部构造异于常人的还就理解错了。 等顾修全副武装回到家里。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睛上下左右地扫了一圈,没发现乔书聆的踪影。 忍不住偷偷地舒了口气。 可刚关上门,往里走了一阵,打眼就看见餐厅桌子上摆着的一大桌好菜。 别说它好不好吃吧,起码那色彩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垂涎欲滴的。 乔书聆这会儿听见动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小脸一红,眨巴眨巴眼睛喊:“你回来啦。” 顾修看着眼前的乔书聆,没怎么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此时的乔书聆脱下之前的各种性感装扮,穿上了一身河南农村妇女典型的小棉袄,红色的布带着白色的花点儿,水润润的小脸上还包着根大红色的围巾,上面的绣花被褶皱拦住,但隐隐约约的,还是可以看出上头八颗鲜红大字——抓住机遇,高速发展! 顾修站在原地捂着脑袋闷笑,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就乔书聆这么一跨世纪宅女,平日里跟他上后院儿溜达一圈都能算蜜月,上哪儿捣鼓出这么多角色扮演的服装来。 深吸一口气,把风衣脱下放在一边的座位上,一边解着衬衣袖口的扣子,一边看着她问:“怎么今天这一副打扮?” 乔书聆抬头头来,有些忐忑地看着他问:“不…不好看啊?是不是特别土?” 平心而论,就这么一身农村妇女的衣服,它的确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顾修这人在乔书聆面前一向没有审美这玩意儿可言,毕竟乔书聆就算穿块抹布,在他眼里那都有着格外的风情,这会儿听见这样的问话,立马摇了摇头回答:“没,好看,哪里土。” 乔书聆低着脑袋偷笑了一阵,洋洋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哎,夏五说的还挺对啊,这样能让你有家的感觉对不对?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五岁之前都是在你河南姥姥家过的对吧?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那边风格的。” 顾修看着乔书聆一脸得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点头道:“嗯,特别有家的感觉。” 乔书聆这会儿又开始矫情上了。 甩开顾修的手,高风亮节道:“弄啥嘞弄啥嘞,你介个小同志弄啥嘞,我可是正经的良家妇女,有男人的,你可不要动手动脚哦。” 说完,听身后厨房传来“叮”的声音,立马变了个脸色,转身往里头跑,一边跑还一边轻声嚷嚷着:“哎呀,汤好了!” 顾修看见她扭着屁股瞎忙活的样子,心里只觉哪个角落都被填得满满的。 拉来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夹了一口鱼香肉丝,发现口味实在不错,想来是乔书聆那么些年宅女生活造就出来的好手艺。 见乔书聆端着两碗饭出来,拉着她的手道:“坐下一起吃吧。” 乔书聆笑了笑答:“还有一个汤,炖的千年老王八,可补身体了,你等着啊。” 顾修听见这个汤,身上立马一僵,这玩意儿补哪儿谁不知道啊,可这东西喝下去,补是补了,他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乔书聆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活,浑然不觉顾修内心的呼唤。 端着热腾腾的汤上来,十分兴奋道:“好了好了,开始吃吧。” 顾修扯了扯嘴角,点头答了声好。 拿起筷子,刚刚夹了面前的一块清炒黄瓜放嘴里。 那头乔书聆立马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这个黄瓜是姐姐用过的哦。” 顾修身上的动作一僵,“噗”的一下就给喷了出来。 乔书聆见状立马不高兴了,嚷嚷着:“开个玩笑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啥意思,小胖墩你还敢嫌弃我是不是!” 顾修深吸两口气,干脆把人往怀里一搂,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的腿上。 直接抬头封住她的嘴巴,等把怀里的人亲的消停了,他才又放开,伸手捏着她脸上的肉回答:“我嫌弃自己都不会嫌弃你。” 乔书聆这会儿脸上还红着。 看着面前顾修精致的五官,伸手在他的鼻梁上捏了捏,小声道:“就知道你不敢。” 说完,又低下头,舔了舔他的嘴角,愤愤不平道:“小时候那么胖嘟嘟的一个人,长大了怎么就这么帅了呢,真是讨厌。” 顾修被她这话说得身上皮肤的毛孔都张开了来。 低头轻笑一声,眼角微微勾起,带出一丝难得的动情,抓着她的手指,从大拇指一个一个的亲到了小手指,动作缓慢而虔诚。 挑起眉毛,看着她道:“不讨厌,都是你的。” 乔书聆被他眼睛盯着,只觉全身都发起了热。 吸了吸鼻子,干脆整个人趴下去,搂着顾修的脖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声音黏黏地开口:“那我们就做了好不好,我想要你抱我。” 顾修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妖精身上。 长长地吸一口气,靠在她的脖子根儿上,沉声开口:“宝宝,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这话刚刚说完,那头门铃就忽的响了起来。 乔书聆这会儿得了顾修的话,也知道今天又没了机会,脸色委屈地站起来,连门都懒得去开了,“哼”了一声迈步往楼上走。 顾修没办法,只能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看着外头的沈友庭和李长明,叹了口气,转身道:“吃了东西再走。” 沈友庭这多年练就的狗鼻子,打老远就闻着菜香了。 这会儿听见顾修的话也一点儿不见外,凑过去“啧啧”两声,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翘着个大拇指喊:“卧槽,老顾你家阿姨可以啊,这手红烧猪蹄简直牛逼!” 顾修微微一挑眉毛,坐下来,脸色平淡道:“这是老子媳妇做的。” 沈友庭这一下立马“嗝”的一声卡在原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小心翼翼道:“乔大小姐还会做菜啊?还做这么好吃?” 李长明这会儿也洗完了手过来,拉开椅子,十分淡定地拍起了马屁:“你以为老大凭什么看上人家,你要有这一手,老大也能看上你。” 他这话说完,沈友庭和顾修双双露出十分恶心的表情。 夹了两口自己喜欢吃的菜,这才算安慰了自己那颗风中凌乱的心。 乔书聆这会儿换了身衣服下来,也没和桌上另外两个人打招呼,她烦着呢。 被喊了声“嫂子”,就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在顾修旁边坐下来,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小声说了句:“别光吃菜啊,喝点汤。” 沈友庭撩着眼睛看了一眼,笑得格外不走心,坐在原地臭不要脸地喊:“嫂子,你让老顾上飞机前喝这个,不怕他在外面犯错误啊。”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立马一愣,皱着眉头问:“上飞机?什么意思?” 李长明见顾修还没跟乔书聆说呢。 立马站出来解释:“额,嫂子是这样的,老大等会儿要跟着我们去日本,那头的社长催得紧啊,这次再不去,他就得跳鸭绿江了。” 乔书聆冷笑一声表示:“鸭绿江那是在朝鲜。” 李长明轻咳一声回答:“哎呀,还是嫂子聪慧过人!” 乔书聆一肚子火没出发,坐在原地,戏隐一上来,直接就红了眼睛。 顾修见状立马扔下了手里的碗筷,抱着她问:“怎么了?我就去一阵,不久的。” 乔书聆把脑袋埋下去,小声地喊:“你就是不想看见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修听见她这么软黏黏的声音,觉得心尖儿都疼了。 把她整个人抱起来,一边往楼上卧室走一边低着声音回答:“笨蛋,我巴不得天天见到你,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呢。” 沈友庭坐在原地,看着顾修和乔书聆离开的样子。 老脸皱得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耷拉着耳朵问:“老李啊,我他妈别是幻听了吧,刚才那人是顾修啊?他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了啊?” 说完,还格外肉麻地演起戏来,翘着个兰花指,装模作样地念叨:“哎哟俺就去一阵儿,不久的,俺巴不得天天见到你,么么么,呜哇。” 李长明还在吃着饭呢,都差点没给沈友庭恶心死。 他平时虽然对顾修的颜值没有深刻的体会,但现在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点所谓的差距。 就拿刚才那话来说把,从顾修嘴巴里说出来,听着最多让人觉得腻歪,可从沈友庭嘴里说出来,那可是让人作呕了! 就跟一肌肉男在那撒娇唱小冤家似的,看见就像上去揍他一拳。 顾修不知道这两人在下头的动静。 好不容易把乔书聆抱回屋里,两个人嘴巴贴着嘴巴腻歪了好一阵,还当着乔书聆的面上交了一次自备粮,这才换了身衣服下去。 看着那里李长明很是享受的脸,沉声问:“吃好了?” 李长明“啊”了一声表示:“嫂子菜不错,就是对面这厮倒胃口。” 沈友庭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的表演事业受到了侮辱。 顾修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开口说了句:“那等一等,我喊了快递的人过来。” 李长明歪着脑袋问:“什么快递?” 顾修“哦”了一声回他:“这些菜,我准备让人真空包装,然后寄到日本去。” 沈友庭听见这话,一瞬间卡住了嗓子。 捶着胸口好半天才终于又顺过了气来,扯着嘴角问:“菜?真空包装?寄到日本去?” 顾修淡淡地看他一眼,问:“有问题么?” 沈友庭摇摇头答:“没意思,您有钱您牛逼,您有老婆您说了算!” 乔书聆偷偷趴在门框后头,听着他们的话,咧嘴一笑,掏出手机也编辑了一条短信,往夏五的号码上发去—— “小夏,好久没去日本了,咱们溜溜弯儿去吧。” 夏五那头回复也很快,直截了当地问—— “那你男人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和他灵肉合一?” 乔书聆想了想回—— “当然!所以,你不觉得日本更适合我们这样的小清新?” 几秒之后,那头终于传来一句—— “嘿嘿嘿嘿嘿嘿嘿。走起。” 第45章 等约好的快递人员上门把三大包食物订好, 并带着十分异样的眼神离开。 乔书聆终于一脸冷淡的从房间里走了下来, 站在顾修的后面,看他低头穿鞋的样子, 装模作样地歪着脑袋问:“去多久?” 沈友庭捂着自己的围巾站在外头, 看见她的样子有些新奇地缩着脑袋想:嚯,刚才还那么腻歪一人呢, 怎么这一下子又变成高冷脸了? 李长明见他想要说话, 立即迈步向前,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此处是非之地, 闲杂人等先行避让,然后很是不怀好意地掩上门, 把沈友庭拉了出去。 顾修穿好鞋, 轻咳一声站起来,转身看着门口的乔书聆,挑了挑眉, 装作镇定地回答:“不一定,工作完了就会回来,别担心。” 乔书聆哪里是担心,看着他的样子, 只是抿了抿嘴唇,眨巴眨巴眼睛问:“是去东京?” 顾修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道:“嗯,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想要你啊。 乔书聆咧嘴一笑,心里这样默默地想,可她没真这么说出来。 毕竟两人眼看着都要分开了,再营造什么浪漫的气氛也是无用之功,总归上不了船。 何况眼前这人是现代柳下惠,甜言蜜语说起来还不如一桌好菜来得实在呢。 乔书聆这么想着,干脆把身体靠在旁边的墙面上,摇了摇脑袋,轻声回答:“不用了,哥哥之前一直在东京和纽约,他给我带的东西都用不完。” 顾修听见这话,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皱了皱眉头,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声道:“不准去找乔书文。” 乔书聆觉得这样的对话特别没有意思。 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气,干脆“切”了一声,故意顶撞起来:“那是我亲哥我怎么就不能找了,你不在还不让我…” “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乖点,嗯?” 顾修连话都没听完,直接就给人一把捞进了怀里,单手放在她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发出暧昧的一声响,然后低头咬住她鼻尖的一点儿,沉声回答:“回来喂饱你。” 乔书聆听见他的声音,沙哑里带着点儿笑意,像是擦着耳尖上的皮肤绕过去似的。 脸上一红,忍不住稍稍踮起脚,伸出舌尖在他的嘴角舔了一舔。 然后,话都还没说呢,两个人就又亲到一块儿去了。 李长明和沈友庭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小风儿呼啦吹,人都冻的有点儿受不了。 想着别不是老顾又给他家那个不省心的乔大小姐给缠住了吧? 于是猫着个脑袋过去,偷偷摸摸地推开门。 刚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里头乔书聆这会儿已经被顾修抱在了玄关柜上坐着,白花花的双腿圈在顾修的腰上,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脑袋虚弱地偏在一边,脸色粉红,嘴里微微地喘着气。 顾修的手从下面的衣服伸进去,手上细长的青筋暴起,嘴里叼着她的一缕头发,一点点地摩擦着她脖子上的肉。 李长明看见这个场景,整个人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一边想着自己这会儿进去会不会被乔大小姐撕成两块儿风中飘零,一边想着自己要是真不进去,那顾修这不是人的会不会真牲口上身把人给吃了,发生兄弟一时爽,儿子火葬场的人间悲剧。 沈友庭可一向是个不怕事儿的,这时候见李长明迟迟没有动作,一脸茫然的从后面走上来,伸手推开大门,张嘴就喊:“靠,老顾你还没好啊?” 等看见眼前的一幕,立马又咽了口口水,十分尴尬地加了句:“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出来可能你们不信,我打小就是瞎子,能活到现在全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力。” 乔书聆能信了他么。 收回自己的腿,“唔”了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 顾修这会儿站在原地,还微微地喘着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还茫然着。 好半天才沙哑着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妈的,好想操这妖精。” 沈友庭这下觉得不自己不光是瞎子,或许还是个聋子了。 不然,他不可能听见这样的话从顾修这“老和尚”的嘴里说出来。 想当年,他两高中上日本旅行,在男女共浴的温泉泡汤,这厮可是连看见女人裸体还能淡定背元素周期表和方程式的非人类选手。 轻叹一口气,转身揽着李长明的肩膀,沈友庭忍不住就低声念叨起来:“所以说啊老李,你现在发现自己媳妇儿的好了吧,你看这乔大小姐把咱们老顾憋成啥样儿了,道德的缺失,人性的扭曲就是这样出来的。” 说完,又一边走一边很是忧郁地感叹了句:“你说,他现在这状态,晚上别不会对我起什么歹心吧。” 李长明十分淡定地看他一眼,尤为真诚地回答:“你放心。老大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对未进化完全的猩猩还是不会有兴趣的。” 沈友庭“去”了一声,翘着兰花指为自己正名:“人家大一那会儿还当过一年女装大佬呢。” 李长明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回到:“还真是,大一咱们那个破古风社团要没有你还真不能那么顺利的倒闭,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谢谢你啊。” 沈友庭咧嘴一笑,还真就把这感谢给收下了。 回头望了顾修一眼,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老神在在道:“谁让老顾不肯穿女装呢,他要穿,一准不比我哥差。” 他这话其实说的不对。 因为小时候,顾修还是方成林那会儿就穿过女装,是乔小雨穿过的一条小花裙,别说穿了,现在都还被他压箱底收在小黑屋里呢。 乔书聆在楼上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黏腻。 见顾修他们已经离开去了机场,转身就开始打着电话给乔书文。 可没想那头的电话打了半天也没通,觉得奇怪,忍不住又给乔语玲去了一个。 乔语玲这会儿还在外头“飘零”着呢。 接到乔书聆的电话,立即猫着脑袋问:“姐,听说你把余家老太太给批斗了?” 乔书聆“哼”地笑了一声问:“你这风声倒是挺快。” 乔语玲笑笑着喊:“那当然,我和顾颖玩儿的好,她告诉我的。” 乔书聆听她这么说也没再问,只开口说了一句:“大哥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啊?” 乔语玲微微一愣,试探地问:“你…你不记得啦?” 乔书聆“嗯?”了一声,沉声道:“什么意思?” 乔语玲于是立马挥手“没事”了老半天,知道乔书聆这会儿肯定是又犯病了。 想了想,轻咳一声道:“大…大哥好像是去爬山了,没有信号…对,就是这样,才去的。” 乔书文以前的确有攀岩的喜好,所以这会儿听见这样的回答,乔书聆倒也没有多问,只开口“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到:“那你给我订两张去东京的票,越快越好。” 乔语玲这厮从小在国外生活,到处都走过,跟个活地图似的,比一般的旅行社还有用。 “啊”了一声问:“你去东京干嘛啊?又是去比赛?” 乔书聆一边打开柜门准备衣服一边回她:“去追男人。你姐夫跑了。” 乔语玲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出不来。 好一会儿才咽下去,一脸坏笑地念叨起来:“那那我也去!为了我姐的追夫事业添砖加瓦!” 乔书聆听她这么说也没反对,毕竟乔语玲日语挺好,去年去秋叶原参加漫画比赛的时候她就是带着这厮去的,效果不错,所以这会儿“嗯”了一声也就随她去了。 机票订的晚上最后一班,三个人到机场的时候,非常的默契都戴着墨镜,打眼一看,跟特工似的。 乔语玲最先一步尬聊起来。 轻笑一声说:“嗨,夏姐,咱们又见面了哈。” 夏五看见乔语玲其实心情挺复杂的,毕竟乔语玲以前追过她姐吴思思的老公,那会儿两人还有些横眉冷对的意思。 这会儿见乔语玲说话,也笑了一声,伸手开始胡说八道:“好久不见了哈,你也来帮老乔追男人啊。” 乔语玲见乔书聆在一边买奶茶,连忙凑到夏五跟前,小声道:“我姐怀孕了夏姐你知道不?她这样我姐夫一准得气死。” 夏五挑眉问:“你知道你还帮她订机票订酒店?” 乔语玲小脸一红,“嘿嘿”两声道:“这不是我姐犯病了嘛,我得宠着她点儿啊,以前那医生说了,她犯病就得顺着点儿,不能刺激她,不然她不但要炸地球还要自残的。诶你别拿那眼神看我啊,我可不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啊,一点儿都不是!” 夏五扯着嘴角的肉,默默地想:那是,您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去看热闹的,您看着就是一镀了金的纯种缺心眼儿啊。 轻咳一声,抬头瞄了一眼那头的乔书聆,小声道:“不管怎么样,到了那里,咱们尽量让你姐找不着你姐夫,知不知道。” 乔语玲点头如蒜,拍着胸脯表示:“知道知道,一切听你的!” 乔书聆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自己这俩亲友就已经狼狈为奸了。 走过来,各自发了一杯奶茶,面无表情地说:“喝完这一杯咱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谁都不许告诉顾修我们的酒店和路线。” 夏五和乔语玲彼此看了一眼,接下奶茶,很是悲壮地点头回答一句:“好嘞。” 于是,到了东京,夏五和乔语玲很是默契的没有给顾修去电话。 在预定的酒店睡下,第二天,天还刚刚亮呢。 夏五上了个晨厕回到床上,偏头看了一眼,突然就懵了。 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了两秒钟,终于踢了一脚旁边的乔语玲,开口大喊起来:“你姐…跑了…” 乔语玲睡得跟猪似的。 被踢一脚还能哼哼,“唔”了一声坐起来,揉着眼睛问:“什么啊?什么我姐跑了。” 夏五赶紧打开了房间的灯,四处找了一阵,终于在桌上看见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别试图寻找我,我要去流浪。你们的乔乔。” “妈的,神经病啊!” 夏五握着手上的纸,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乔语玲这会儿也清醒过来,看着桌上的纸,低声道:“没有错,这就是我姐姐的笔记!” 夏五翻了个白眼,喊:“这会儿你就别戏精了行不行,你姐又不会日语,肚子里还有个娃,流浪?流个蛋啊!万一出点儿意外你姐夫得扭了我两的头打保龄球啊!” 乔语玲一听这话,连忙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开始打电话给自己日本的朋友,一脸严肃道:“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姐平安带回来!我这脑袋打保龄球一准卡道儿上。” 乔书聆这会儿其实挺惬意的。 化了个小淡妆,穿着日本女生习惯的小短裙,大冬天的,坐在麦当劳的窗台边上,脸上带着无比高冷的表情,哼哼唧唧地想:当我不知道你们两小样儿在想什么啊,我还有老涂呢。 说完,吸了一口奶茶,当即就拨通了那头老涂的电话。 老涂又不知道乔书聆这会儿犯着病呢。 还以为她真就是想给顾总一点儿惊喜,从沈友庭那里得到了酒店的地址,转头就告诉了乔书聆。 乔书聆吃完早餐从麦当劳出来,顺便又观赏了一阵街头的风景,在路边的小店子里发现一套格外可爱的狐狸大头装。 心下一动,当即就买了下来。 戴在头上笑嘻嘻地溜达了一圈,出门在后街的小巷边上拦下一辆出租,用生疏的英文给了司机地址,告诉他往这里开。 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后座上,抱着这套娃娃装的大肚子昏昏欲睡起来。 乔书聆这一觉睡得挺香甜,再醒来时外面的高楼已经渐渐变得稀少,天上微微地下着点雨,车上还在继续的开,像是往山上走的样子。 乔书聆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东京的商业圈大多处在繁华地段,她可不认为顾修会把酒店选在这样的地方。 于是坐起了身子,倾身向前,有些忐忑地开口喊了声司机。 那司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有些秃顶。 这会儿听见乔书聆的声音就像是没有反应似的,还是继续径直的往前开。 好几秒之后,才突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露出颇有深意的表情。 乔书聆看着那个带着诡异笑意的表情,一下子整个人就愣了。 她平时常年宅在家中,通过网络经常会了解一些日本变态杀手类型的案件,此时看见这司机的样子,心里立即觉得毛骨悚然。 大喊一声“stop!” 没想那司机此时不但没有停车,还加大油门越发嚣张了起来。 乔书聆此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坐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以前乔书文送给她的瑞士军刀,抵在司机的后脑勺上,大喊停车。 那司机没有想到乔书聆一个“高中女生”竟然还会随身携带着刀子这样的东西。 猛地停下车子,转身下车,突然打开了后座的门,伸手去拉乔书聆的脚脖子。 乔书聆这会儿穿着厚重的狐狸大头装,活动并不灵活,被司机双手拉住了脚,眼看着一点一点的就扯了出去。 乔书聆后背靠在地上,想要起身,没想那司机看见她的动作提前就压了过来。 一脚踩在乔书聆的手上,把她手里的刀子拔下来,然后双手扣住乔书聆的脖子,脸上露出无比狰狞恐怖的表情。 乔书聆整个人躺在地上,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而空白,她的脑子里像是有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声音,有顾修的,有乔书文的,还有夏五、乔语玲,甚至是一些不认识的人的。 他们说着乔书聆听不懂的话,喊着她没听过的名字,然后,渐渐的化成了一声脆生生的“妈妈。” 乔书聆因为这个声音,一下子像是回过了神来,猛地握起自己的拳头,使出全身力气往身上男人的头顶捶去。 那男人本来年纪就已经不小,何况个子也不大,被乔书聆一拳头打倒在侧,整个人有些气喘吁吁,抓起旁边的瑞士军刀往乔书聆的身上刺。 可乔书聆这会儿穿着狐狸大头装,浑身的棉花。 侧着身子往那男人的下面使劲一踢,此时天上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她身上的衣服因为吸收了水分变得格外厚重起来。 男人抓住时机眼看着又要起来,乔书聆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伸出右脚,使劲用力往男人的头上踢了过去。 一声闷响之后,男人终于晕死在地上。 乔书聆站在原地,粗粗地喘着气,脸上的眼泪顺着雨水往下淌,低头看向自己捂着肚子的手,一边哭一边笑,轻声喊着:“宝宝,妈妈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说完,又因为身上的衣服太重猛地跌落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有些破了皮。 想哭,但又不敢真的哭,怕弄醒了旁边的司机,只能眼睛红红的憋着,嘴巴抿成长长的一条线。 冬天的雨水这会儿从身上传来,贴在皮肤上,渐渐变成了刺骨的凉意。 乔书聆坐在地上,甩了甩脑袋想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双脚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车里面挪。 可还没等她爬进车里,脚踝突然一下又被人从后面抓住,回头一看,是那个司机竟然又醒了过来。 乔书聆张嘴大喊起来,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可是想象中的压迫感迟迟没有到来,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才发现那司机已经倒了下去,后面站着的是她脑中一直呼唤的男人。 憋了许久不准自己哭出来的眼睛这一下还是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乔书聆感觉到顾修宽大的拥抱,伸手摸到他脸上真实的皮肤,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修这时也没有时间再去心疼。 弯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转身就往车上走。 打开了车门,脱下她身上的衣服,大拇指抹着她脸上的眼泪,手指微微颤抖着。 轻声说了一句:“乔乔,我来晚了,对不起。” 乔书聆哭的够了,慢慢也情绪稳定下来,见顾修要脱自己的内衣,连忙捂住胸口小声地说:“有…有人。” 顾修关上车门,拍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别怕,他们看不见,只有我们。” 乔书聆这会儿也没能再矫情了。 毕竟身上的凉意实在太重,再不换衣服,很可能就会感冒,于是低着脑袋,将自己的内衣一点点掀开,套上顾修递给自己的衣服,看着顾修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慢慢靠过去,脑袋一点点窝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呜咽地喊了句:“我怕。” 第46章 顾修听见她的声音, 伸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低头靠在她的头顶, 一点点亲吻着她的发丝。 下巴的肌肉紧绷成一条线,连着脖颈上的青筋, 显示出他此刻隐忍而抑郁的情绪。 许久之后, 直到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恢复了正常的体温,阴霾散去, 才又沙哑着声音, 轻声说了一句:“乔乔,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让出现这样的事情, 相信我,嗯?” 乔书聆靠在顾修的怀里, 感觉全世界都是他的味道。 听见他的话, 只吸了吸鼻子,摇着头回答:“不,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怎么就上了那个车,我…我记不清了,是我自己…” “不是你的错。” 顾修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打断她的话。 打开自己宽大的风衣, 将她深深裹了进去,靠在她的额前,低声道:“这就是个意外。你去的那个服装店是他老婆开的,他们的女儿两年前被一个留学生杀了, 所以,他们对留学生有敌意。你在她那个店里喝了水对不对,那个里面有些东西,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最勇敢的一个。” 乔书聆听得心惊胆战,坐在原地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记忆毕竟还是有断层的。 上车之前的记忆对于她而言已经很是稀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反抗的动作都是因为渴望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低下头去,手指紧紧抓着顾修的衣角,很久之后,直到心里的情绪渐渐稳定,才又抬头重新开了口:“你的意思是…在我之前…这个人已经…” 顾修见她问起,索性点点头回答:“嗯,他们夫妻两已经杀了五个留学生了。” 说完,看见乔书聆脸上露出的表情,又将重新她揽回了怀里。 一边轻拍着她的背脊,一边招来外面的司机,低声说到:“我们先去医院,之前那个店长给你喝的东西,可能对孩…对你的身体有影响,我们去做个检查,好吗。”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连忙点着头答应:“嗯当然,千万不能影响到宝宝。” 顾修听见这话,整个人猛地一下愣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宝宝?” 乔书聆伸手抱住顾修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水色,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小声问:“不然还有谁的宝宝啊,顾先生,你怎么了?” 顾修此刻显然是有些惊讶过了分,一时都找不着回答的话来。 只能抓着乔书聆的手放在嘴前,使劲亲了一口,眼角微微挑起,好一会儿,才靠过去,轻声说了句:“没什么,你没事真好。” 乔书聆此时人格已经恢复,自然就有些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和顾修亲近。 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耳边的热气,连忙耸了耸肩膀,回头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 对方虽然没有看自己,可脸上还是没来由的一红,小声嘟囔道:“还…还有人呢。” 顾修看见这会儿害羞的乔书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勾嘴笑了出来,靠过去回答:“怕什么,合法夫妻。” 乔书聆看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也轻声笑了出来。 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力度,舒服得闭上眼睛,因为内心充满了安全感,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迷糊之际哼哼两声,就跟只被顺了毛的猫似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无比安心的表情。 顾修偏头看见乔书聆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模样,心里只觉一片柔软,伸手想要摸她的脸蛋,却害怕将她弄醒,生生将手又收了回去。 低头勾着脖子,轻轻在她嘴角点了一点,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司机,轻咳一声,闷声笑了出来。 之前的那一个“乔书聆”,对于男人而言,无疑是难以抗拒的尤物,她性感,魅惑,而且充满了热情,富有情趣。 可是,在顾修心里住了十几年的乔小雨,却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乔小雨。 她有些懒散,有些小聪明。 傻乎乎的样子偶尔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话来,遇见了难事,她也会哭,也会闹,会害怕地想要找个拥抱。 小时候的顾修尚且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那时候只觉得能一辈子和乔小雨在一起,就是最让人满足的事情。 可后来,当两人一朝分开,经年的时间磨成了回忆,他才渐渐发现,他想要的,其实一直都不是在一起,还有乔小雨的依靠,还有她心里的位置。 他想成为她心里,唯一的那一个人。 一行人到达医院,沈友庭已经早早在哪里等着。 他这会儿才刚刚从不远处的商场买了吃的回来,走到乔书聆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见她没什么格外的伤,立马露出十分狗腿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嫂子,吃不?” 乔书聆看见沈友庭的模样,连忙摇了摇头,轻笑着回他:“不了,谢谢。” 沈友庭原本还以为自己就算不被嫌弃,身上起码也得插上好几把眼刀子,可万万没想到乔书聆此时面对自己,竟然是这么温柔慈祥的表情。 一时间内心感慨万千,见她进了观察室,忍不住都拉着旁边顾修的手念叨起来:“嗨呀,想不到你家乔大小姐是这样大度的人啊,我看见你两亲热,她还能给我好脸色呢,看来我之前是狭隘了。” 顾修站在原地,脸色平淡,听见他的话,只默默地回答一句:“她这是恢复正常了。从今天起,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说漏半句以前的事,我就把你哥准备的那一包北城适婚女性资料寄到叔叔阿姨那里去。” 沈友庭听见他的话,深沉的笑脸瞬间僵在原地。 眼前似乎突然间出现了无数的怪物从脑中浓妆艳抹地路过,每一个都花枝招展地“嘎嘎”叫着,最后挤在一起,成了一只硕大的黄鸭,十分妖娆妩媚地嚷嚷着“沈少娶我沈少娶我”。 沈友庭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冷汗四溢。 放下手里的关东煮,连忙握住顾修的手,一脸沉痛道:“老顾啊,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嘛,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慈禧,我就是李莲英,就算断子绝孙我也不会背叛你。” 顾修甩开他的手,觉得这厮纯粹是脑子有毛病。 干脆坐在原地不说话了,和李长明那头通过电话聊了一会儿,见医生出来,连忙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翻译小姐这时也自觉走过来,听医生说了一阵,笑着对顾修道:“医生说,贵夫人并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脖子和手上的扭伤回家每天早晚擦拭药品,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也可以顺利消失,只需要安抚好她的心情就好。” 顾修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 拉着乔书聆的手,问:“饿了吗,吃点东西?” 沈友庭这会儿又斗胆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把手里的关东煮献宝似的递过去,收到顾修凉飕飕的眼神立马又缩了回来,一脸讨好道:“那嫂子我们去对面吃料理吧?我刚从那边过来,商场挺大的,吃的东西可多了。” 乔书聆听了他的话,立马喜笑颜开地回答:“好啊好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犹豫下来,很是严肃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小心翼翼道:“哦不行,你们工作忙,还是不要陪我了。有保镖大哥陪着我就好,真的,顾总,您日理万机,可千万不能因为小的耽误了工作。” 顾修见乔书聆恢复本来挺高兴的,可这会儿听见她的话,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 弯下腰,凑过去问了句:“顾太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乔书聆整个人一懵,十分不走心的大笑着喊:“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我…我这不是在担心耽误了你的工作嘛。你也知道,顾太太一向都是最通情达理的。” 顾修能信了她么。 “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道:“那我们就去六本吧,你喜欢吃甜的。” 乔书聆见他这么说,连忙摇手回答:“不不不用了,那多远啊,咱们就在外面的商场吃一点就行,吃完我就回酒店。” 说完,还故作疲乏地捶了捶肩膀道:“哎呀好累啊。” 顾修见她这么说,索性也由她去了。 在外面的料理店吃完东西,坐着车就回了他们订的酒店里。 刚刚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就听见乔书聆在厕所里跟夏五通着电话呢—— “哎呀老夏你给我报名表交了吧?好好好,我等会儿的,你放心我一定赶来,妥妥的,我男人?别担心别担心,我看等会儿能不能把他哄睡了。” 顾修从门口退出了半步,故意从不远处敲了敲门,轻咳一声走进来问:“洗完澡了?” 乔书聆把手机甩到一边,拉了拉自己睡衣的领口,扯着脸上的肉,笑笑着回答:“是…是啊,刚刚洗完了,你要不要也来洗个。” 顾修“嗯”了一声,单手解开领带,走过去把人堵在洗手台前,下面互相挨着,低头含着她的嘴唇吸了一会儿,将手伸进去在皮肤上放着,低声问:“你等会儿还要出门么?” 乔书聆因为心里有鬼,这会儿特别乖巧,眨巴眨巴眼睛,特别虚弱地回:“不…不出,好累的。” 顾修勾嘴轻笑一声,靠在她耳朵边上,问:“那我也不出门了?陪着你?” “不要!”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连忙大声拒绝,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立马又虚弱地咳了两下,抓着他的衬衣,故意讨好地说到:“你去忙工作嘛。真的,我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你工作为重,你看,咱们家里你是顶梁柱,多赚钱才能养活我和宝宝啊。我在酒店睡觉又不会丢了对不对。” 乔书聆知道顾修一向喜欢听这些寻常夫妻的腻歪话。 这会儿也投其所好,也很是动情地说了两句。 顾修还真就没再说话,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在里面卧室的大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伸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靠着乔书聆的后脖子,沉声回答:“好,那我也先睡一觉。” 乔书聆不让他守着自己,总不能不让人睡觉吧。 委委屈屈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露出无比忧郁的表情。 十几分钟之后,乔书聆感觉顾修一开始贴着自己皮肤的手微微垂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靠着他的脸,轻声问:“顾修?” 然后整个人退出去一点,又问:“顾先生?” 最后整个人退出了顾修的胳膊,喊了句:“小胖墩?” 见顾修睡的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 乔书聆总算放心了,笑嘻嘻地站起来,穿上那头李长明喊女秘书买过来的衣服,给那头乔语玲去了电话,穿上鞋子偷偷摸摸就下了楼去。 乔语玲这会儿正戴着个墨镜在地下停车库等着。 见乔书聆出来,立马跟地下党似的,摇着手喊了声:“快,同志,快上车!” 乔书聆一脸兴奋地走过去,上了车还回头忘忘,用头发的尾端捂住自己的脸,低声道:“可以走了。” 两人戏做的挺足,彼此咧嘴一笑,开着车一溜烟儿就出了酒店的停车库。 半个小时后,夏五在比赛场地终于见着了乔书聆的人影,小跑上来,握着她的手喊:“你可来了啊乔同志,我还以为你今儿来不成呢。” 乔书聆掏出自己的证件,老神在在道:“哪儿能啊,我男人那就是纸老虎,我对付他不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夏五和乔语玲纷纷露出格外敬仰的表情。 毕竟在她们眼里,顾修这样的大人物实在可怕得很,不但油盐不进,还自带怪物气场,虽然长得帅,可打眼一看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两条命似的。 乔书聆能收服这样的祖宗,可谓是令人发指,祸国殃民。 主办方的管理人员这会儿也拿着个号码过来,大着个舌头问乔书聆准备好了没有。 乔书聆因为来的晚,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了,这会儿拍着胸脯点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立马就迈步往台上走了去。 她今天来参加的这个比赛是个漫画速写大赛,每两年一次,在日本分量不轻,想她以前最喜欢的漫画家桑田志一就是从这个比赛出来的。 可是这个比赛也有特殊的一点,那就是它针对的是同性恋题材,也就是说,所以当场创作的漫画都必须是非普通性向的作品。 乔书聆平时看着挺直,其实心里还有点儿腐属性。 她半月聆聆那个号平日里上的少,一个原因是过于官方,另一个原因也就是因为她那号画的都是些性向正常的漫画,毕竟国家政策在那里,她作为莺语的老资历,不能做了出头鸟。 可她其实还有一小号,叫“小鸡啾啾”,专门放一些非普通性向类型的草图。 什么百合啊,男男啊的插画,有时信手拈来,画完就传,不是她吹,虽然放飞得很,可里头的小妖精一点儿也不比半月聆聆要少。 这会儿乔书聆一本正经地坐在参赛台上。 看见题板上“夜”的主题,脑子立即飞速旋转一阵,都压根没怎么犹豫,“叮”的一声就开始埋头创作起来。 两个小时候之后,比赛结束,乔书聆一脸自信地走下来。 夏五凑上去问:“怎么样?” 乔书聆扬着脑袋回答:“惊世之作,漫画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比。” 夏五不太相信,毕竟这厮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业务水平不错,画画的技巧也在那里,可她的脑子构成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换而言之,画的东西戳不着人家喜欢的点。 可没想到,一小时之后,比赛结果出来,乔书聆的作品竟然被评了个第二名,虽然没有一举夺魁,但算起来,也是有五万人民币奖金的了。 夏五和乔语玲都没敢相信这事儿,一边笑着拍乔书聆的肩膀,一边凑过去看她的作品,然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这臭不要脸的画里的人物赫然就是顾修和沈友庭! 不光是长相,就连说话语气也是格外的吻合。 乔书聆其实也没有特别开什么脑洞,就是把那天晚上沈友庭“失恋”躲在顾修怀里求安慰的片段随便发散了一些。 毕竟就她这成了精的脑子,变换人格之后就算屁都想不起来,好歹也能挑三拣四地记下些什么。 上次是夏五被林晨骚扰的苦恼,这次是沈友庭跟顾修的“基情”! 顾修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媳妇儿画的鬼画符,只觉脑门心都跟着疼。 沈友庭也没好脸色,老脸一皱,显得特别忧郁。 因为他没想到乔书聆竟然能臭不要脸的连对话都不改就把自己的“即兴创作”占为己有,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自己这么高大的个儿,却他妈是个被顾修压的! 乔书聆站在台上,喜气洋洋地接过奖金和证书。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得瑟呢,眨眼就看见了下面顾修的脸,然后整个人全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唰白。 下了台,连忙低着脑袋走过去,跟做了天大的坏事儿似的,张嘴就喊:“我有罪我忏悔。” 她身边的一些小姑娘这会儿也不经意地投来了目光,看见顾修的脸,瞬间开始站在原地轻声讨论起来。 乔书聆虽然不会日语,但到底画了这么多年漫画,偶尔还看看人家日本的动作小电影,自然知道那些日本姑娘是在对着自家男人流口水呢。 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老…老公我错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顾修能如了她的愿么。 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旁边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干脆将人一人搂进怀里,低声道:“顾太太,这就是你催促自己先生出去工作的理由?” 乔书聆无言以对,就差没哭出声来,小心翼翼地念叨:“顾先生,我错了。” 顾修“嗯”了一声问:“那顾太太,说说,你错哪儿了。” 乔书聆吸了吸鼻子念叨:“错在不该把你跟沈友庭那个智障放一起,你的品位高多了。” 顾修没被她逗乐,还是没有表情,很不高兴地问:“就这些?” 乔书聆有些尴尬地问:“还有不该骗着你说我不出来?” 顾修索性低下头去,看着她道:“你还错在小看自己的男人。” 说完指着旁边草图上的一处,哑声道:“顾先生这里可没这么小。” 乔书聆被他说的老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修就又开口了:“顾太太,顾先生现在很生气,怎么办。” 乔书聆想:能怎么办,回去大不了跪搓衣板呗。 可顾修压根没这么想,直接咬了她的鼻尖一口,低声道:“亲一口就放过你。” 乔书聆瞠目结舌道:“这…这里?这么多人?” 顾修挑眉问:“怎么,不愿意?” 乔书聆欲哭无泪,只能踮起脚,小小亲了他一口。 可顾修压根没想这么放过她,直接搂紧她的细腰,张嘴就将人狠狠地吻住了。 周围这一下子响起一阵欢呼和羡慕的声音。 乔书聆被弄得满头发晕。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望着自己的熟人,渐渐清醒过来,走过去,有些惊喜地张口喊了声:“小…小年?你怎么在日本?” 云小年这会儿也笑着走了过来,可眼神却是冷的。 拉着乔书聆的手,轻声道:“好久不见了,聆聆。” 然后,又抬头看向旁边的顾修,语气冷淡地加了一句:“好久不见,修哥。” 第47章 乔书聆听见他这句问候, 整个人瞬间有些发起愣来。 眨巴眨巴眼睛, 很是惊讶地问:“小年,你以前见过我老公啊?” 顾年因为她这一句“老公”, 低下头沉默了一瞬, 两秒钟之后又重新抬起头来,换上了一脸淡淡的笑意。 点头回答:“嗯, 忘了告诉你, 聆聆,我的真名叫顾年。”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乔书聆放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这才意识过来,张大了嘴巴, 一脸不敢相信地喊:“你…你是顾家人!?” 顾修这会儿也挺不理解的。 他又不知道顾年以前和乔书聆共过事,拍了拍身边人的脑袋, 低声问她:“你和我弟认识?” 乔书聆小脸憋得通红, 点头如蒜,一脸正经地回答:“当然啦,小年儿是和我一起创建莺语的元老啊。对了, 上次帮咱们一起录广播剧那个cv云端,也是他啊!” 说完,又嬉皮笑脸地加了句:“你怎么做人哥哥的啊,自己弟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当时还吃人家的醋, 羞羞脸!” 顾修哪儿能在网上听出顾年的声音来啊。 他和顾年交集又不多,他俩虽然是顾家这一代里最小的,可顾年打小喜欢画画儿,学习成绩不行, 不爱跟顾家的一帮哥哥们说话,高中时候被大伯妈突然送去国外读书,连个招呼都没打。 两人这会儿有一阵没怎么见过,就算异地重逢也难免透着股生疏的劲头。 顾修轻咳一声,拉着乔书聆的手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看着旁边顾年的脸,沉声问他:“你妈知道你来日本了?” 顾年这会儿脑袋低垂着,视线跟着脚步投在地面上,看不出格外的情绪,听见顾修的话,只轻笑着回答了句:“只要五哥你不告诉妈妈,她就不会知道。” 言下之意,我妈要是知道了,那一准是你告的密。 顾修“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堂弟实在摸不透底细,见他偏头时不时瞄一眼乔书聆的样子,心里立马有了些不高兴,想着等下干脆给他亲哥顾原打个电话去。 夏五这会儿才帮乔书聆拿了奖金回来,乔语玲半路遇着老朋友提前跑了路。 她一个人提着一大袋东西,走在沈友庭的边上,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若有所指地问:“老沈,你和云小年,额,顾年熟啊?” 沈友庭老早以前就认识夏五了,毕竟她是自己嫂子吴思思的私人助理,这会儿见她问起,连忙很是真诚地摇了摇脑袋回她:“不熟,这孩子打小就跟有自闭症似的,不爱跟我们玩儿,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姑娘。” 夏五挑挑眉毛,心想:那是你性格太豪放了吧。 然后又轻咳一声,继续地问:“那他画漫画的事儿你也不知道咯?” 沈友庭“嗨”了一声,很是气愤地回答:“知道啥啊,要不是老顾他媳妇儿刚才说出来,我都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么牛逼的经历呢,对了,那个什么cv,是啥啊,好玩儿吗?” 夏五听罢一愣,淡淡地看了旁边的沈友庭一眼,觉得自己断然不能将这样画风粗犷的神经病拖入配音圈清新的世界之中。 轻笑一声,很是敷衍地回道:“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东西,就是一群闲人闹着玩儿的,不符合你的气质。” 沈友庭见她这么说,也干脆不再去问。 他这人好大喜功得很,换而言之面子思想重,被人拍一两句马屁往往就开始沾沾自喜。 望着前面三个人的背影,歪着脑袋念叨了句:“不过,我怎么觉得今儿这年小子这么奇怪呢?” 夏五两眼一亮,凑过去问:“怎么说?” 沈友庭瘪了瘪嘴回答:“也说不上来,就是个感觉吧。这小子以前挺高冷的,和顾修那种禁欲还一样,就是娘们兮兮的,感觉跟谁都不是一个世界的那种,靠,他刚才是不是想去牵乔书聆的手啊!” 夏五听见他的话,压根看都没看,龇牙咧嘴就喊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夏五这样的反应其实挺正常的。 其实她以前还在给乔书聆当文案助理的时候,就经常看云小年的连载。 知道这小孩儿喜欢在作者有话里提到乔书聆,早先时候还没多想,毕竟云小年出现的少,年纪又比乔书聆小了六七岁,那会儿还是个中学生,就算情窦初开也不能抓着乔书聆开吧。 可有一回乔书聆在画室里睡着了,旁边的窗户开着,窗台上刘璐养的几盆花正好开得挺艳,被风一吹,落下几瓣在乔书聆的脸上。 夏五怕吵醒她,轻声靠过去,可还没等她推开玻璃门,那头一个人影胡的就出现在了乔书聆的身边,是平时极少出现的云小年。 那会儿云小年个头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穿着学校的校服,伸手关上旁边的窗户,低头一片一片把落在乔书聆头上的花瓣给摘下来。 然后,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儿防备,突然弯下腰子就在她的脸颊亲了上去。 夏五抱着试阅的稿件躲进门口,整个脑子一下子都变得一片空白了。 很久之后,直到那头刘璐他们已经吃完了东西回来,一群人嬉笑打闹着走进工作室,她才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身后的玻璃门。 可是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云小年的身影。 那一个年幼的亲吻在夏五的记忆里存放了很久,以至于现在看见云小年,只要他和乔书聆走在一起,她整个人就忍不住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沈友庭瞅了她一眼,小声地说:“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刚才是真感觉他想要去牵…诶你别拿这杀人的眼神看我啊,好好好,我老眼昏花我瞎几把胡说成了吧。” 夏五轻咳一声,像是还觉得不稳当,很是严肃地靠过去说了句:“你这嘴巴可别在乔乔老公面前乱说啊。” 沈友庭连忙拍着胸脯回应:“那当然了,我能是哪种人吗,我又不是活腻了,就顾修那醋精,要是听见这话,他不得把我和顾年两个人都给扒光了放广场上展览去啊。” 乔书聆不知道后面这俩祖宗的谈话。 抬头看了云小年两眼,见他低着脑袋神情落寞,连忙笑着问他:“对了,小年你还没说你怎么在日本呢?来多久了?你这个头可越来越高了啊,之前才比我高一点儿,现在都和你哥差不多了呢。” 顾年见乔书聆问自己,连忙抬起头来对她笑笑,勾起嘴边的一个酒窝,看着就跟个姑娘似的。 轻声回她:“我也长大了嘛。我现在住在井上的家里,来日本有些日子了。” 说完,又格外小心地加了句:“我是来和她聊合约的事的。你也知道,我和她认识挺多年,她和原工作室合约到期,我想让她到中国,来我们的工作室里。” 井上正清是美籍日本人,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因为喜欢漫画十六岁时离开美国来到了日本。 她和云小年从小认识,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的关系,现在不光是恐怖言情漫画里的第一号画手,本人也长得挺可爱的。不光连载销量高,几个改编的电影也很是卖座,人气在喜欢这一口的粉丝里简直高得不行。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整个人一愣,然后挣开顾修的手,张嘴就喊:“真…真的啊?井上正清?她愿意跟你到中国,去我们的工作室?你…你没诓我!?” 顾年知道乔书聆听见这话一准特别兴奋,他其实一开始是想等回国的时候再告诉她的。 但这会儿看见她一脸高兴,眼中带着点点星光的模样,心里却也不在乎了。 伸手想要去摸她的头发,抬头看见顾修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又僵住了动作,堪堪收回自己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嗯,她的性格是想要挑战不一样生活的。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现在去见见她。”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哪里还等得住。 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你这不是废话呢嘛。走走走,咱们赶快见井上大神去,嘿,其实要我说啊,干脆让井上大神嫁到中国来好了,你两不是青梅竹马嘛,多般配啊。” 顾年原本被乔书聆抓着手心里还格外开心,这会儿听见她的话,脸上笑意却又冷了下去,低声回答:“聆聆你不要开玩笑。” 乔书聆听他这么说也没在意,毕竟小孩儿还是青春期,闹别扭多正常啊。 可顾修不乐意了。 快步走上去,一掌就分开了乔书聆抓着顾年袖子上的爪子,然后把她的小手整个牢牢抓在自己手里,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也去。” 乔书聆脸上一窘,轻声念叨着:“顾先生你不好我们漫画这一口…” 换而言之,这是我们艺术家的世界。 可顾修能管你这些么。 话都没说完呢,直接就把人抱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到不远处的车旁,弯腰把人一把塞了进去,冷笑一声道:“顾先生虽然不好漫画这一口,不过顾先生好顾太太这一口啊。” 乔书聆被他弄的没了办法,只能小声嘟囔着:“那…那你放开我,你弟弟还在呢。” 顾修偏头看了自觉坐进副驾驶的顾年一眼,看见他绷直的颈部线条,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气。 低头在乔书聆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沉声道:“你要是再敢拉他的袖子,就算天王老子在,我也操爽你。” 乔书聆都多久没听过顾先生嘴里的火车了。 这会儿死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顾修在上头乱舔,可没想这厮情急之下还真就不挑嘴了,直接吸住她手背上的皮肤,脸上摆出一副不容抗拒的样子。 乔书聆怂得不行。 只能猫着脑袋扯他的衣角,小声回答:“顾先生别生气,刚才是我的错,顾太太反省修正加改进,咱们别在外头腻歪好不,我…我害羞。” 顾修见乔书聆这会儿态度挺好,而且看着是真的害羞了。 耳朵根儿红彤彤的,别说有多招人,索性也不再为难她,直接把人往怀里一捞,轻轻一拍她的肚子,冷声道:“下次不许犯了。” 乔书聆点头如蒜,只差没当场抛头颅洒热血以明志。 轻叹一口气,听顾修的手机响起,连忙帮他接了起来,十分殷勤地放在他耳朵边上。 沈友庭这会儿站在门口还风中飘零着呢,他也是实在服了顾修和乔书聆这两口子。 一声不吭就公主抱,之前看着也就隔了没几米,没一会儿的功夫眨眼就不见了,留下他和夏五这俩倒霉催的,望着眼前匆匆的人流,跟俩王八似的大眼瞪小眼儿。 顾修这会儿接到沈友庭的电话,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俩人呢。 轻咳一声把手机往前面递过去,对着顾年的后脑勺说了句:“把地址跟他两说一下,他们打出租过去。” 顾年神情复杂地接过顾修的手机,开口说了一个地址,挂上电话之后,又低头看着顾修的手机晃起了神。 顾修这人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一向是个不怎么在乎手机外表的人。 他在选择日用品的时候,更在乎的是其实它们的功能和实用性。 可自打跟乔书聆结婚之后,顾修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偷偷追求起情侣用品不说,连手机都默默地换上了和乔书聆一样品牌、同种型号的花样机。 两个人一个粉色,一个黑色,放在一块儿看着别说还真挺和谐,用年轻人喜欢的词儿来说,那就叫充满爱意的情侣手机。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乔书聆自己向来说不怎么注意的,她平时是个大马哈的性子,跟个大男生似的马马虎虎。 可顾年不一样,他打小心里特别细腻,就这么一下子,立马就看出了顾修的心思。 沉默之下,想到他大嫂林萧无意间说的那句“顾修和他媳妇儿压根就没同房过”,心里就像被欺骗了似的,只觉酸涩无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达井上的家门口。 井上因为之前得到顾年的电话,一早就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现在住的这个两层小屋是她姥爷以前在日本的产业,一家移民美国之后闲置了多年,直到她回到日本,这地方才又被使用起来。 这会儿,井上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乔书聆,上来抓着她的手,张嘴就用中文喊了句:“嫂子!” 乔书聆“噗”的一下直接笑出了声来。 顾年站在旁边很是尴尬的用英文纠正:“是姐姐。” 井上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她不是你哥哥的老婆吗?” 顾年面色不悦地回她:“是…但是我不这么叫,就算我这样叫你也不能跟着我叫。” 井上哪里知道中国人的这么多规矩。 看见后一步下来的顾修,整个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使劲眨着眼睛感叹:“天哪,这是你哥哥吗,好帅啊。” 她这句感叹完全没有一丝遮掩的成分,就像是在赞美一场漂亮的晚霞,一朵漂亮的花一样,真心实意,充满热情。 顾修被她看的脸色一黑,伸手就把手放在了乔书聆的肩膀上。 井上从起初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这会儿也看的够了,立马笑嘻嘻的请大家进到屋里。 泡了一壶茶过来,然后转身走进厨房,说是难得有客人过来,还是小年的朋友,一定要亲自下厨款待。 沈友庭和夏五晚到了半个小时,他们两找了个不怎么靠谱的司机,绕了大半天的路才找着正确的地方,但也没处说去,毕竟那司机太能唠嗑,用自己不怎么流利的中文,硬是跟他们从北京□□有没有神仙聊到了西湖的水到底是不是白素贞眼泪化成的!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井上家里。 进门就是找着人家要水喝,满满两杯灌下去尤不解渴。 夏五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哎呀”了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摆在乔书聆面前,张嘴就喊:“对了乔乔,你和小年还有顾总的照片被人发在网上啦!”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立马凑了过去,低头看向手机。 只见夏五那个“半月聆聆”的账号现在还在以每秒五六个转发的速度在被人提起。 上面的照片分为好几拨。 一拨是乔书聆在台上参加比赛低头作画和得奖后领奖的样子。 这一拨的围观群众大多比较理智且具有爱国情怀。 在那里不是开心地敲锣打鼓,就是高傲地庆祝她获奖为国争光。 虽然也有说“为什么要到国外参加比赛”,“日本的奖就比国内的高贵吗”,“原来半月也是腐女”这样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但大部分留言都十分可爱。 有几个眼瞎了的,甚至连乔书聆的长相都被拿出来做了一番赞叹,吹了一阵还不过瘾,直接给她冠上了个国内第一美女画手的称号。 乔书聆被这个称号吓得两眼发黑。 毕竟这年头,你头上的称号越是响亮,也就意味着那些盯着你找事儿的人越多。 乔书聆低调了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想过要做什么第一美女画手,那不是吃饱了撑得么,她人也嫁了,工作室也开了,要那称号又不能当饭吃不是。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消化这一个噩耗呢。 下面顾修抱着她亲嘴儿的图片又刷了一波出来。 这下子,下面的粉丝除了之前漫画圈里的,连普通路人都出来了。 一个个在那感叹着顾修的长相,就跟入了邪教似的。 原本还赞美着自己这国内第一美女画手的小白花儿呢,转眼就说人家顾修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乔书聆摸着自己的小脸,觉得自己纯洁脆弱的小心灵越发受到了伤害。 忍不住转身就给了这朵鲜花一锤子。 可仅仅是这个还不算什么。 那群小丫头片子刚刚一脸虔诚地舔完顾修的照片,转眼又开始对着后面顾年的脸开始大喊“男神。” 毕竟顾修的脸长得虽然帅气,可那帅是冷漠的,是禁欲的,是不被世人共享的,光是那几分带着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就让人望而却步。 何况他是半月聆聆的老公,一朝嫁人,分文不值,如今插在了牛粪上,大家伙儿再怎么肖想也摘不到自家后院儿里。 可顾年就不一样了,现在连二十还没到呢,不光年纪轻,脸上还带着几分雌雄莫辩的俊美。 照相的人根据当时乔书聆和顾年的对话猜出他是莺语当年的元老云小年。 这会儿照片里,他看着乔书聆那么深情款款的样子一出来,下头的粉丝立即就疯了。 不是缅怀青春,就是哭着喊着的让他娶自己。 可还没等这一群粉丝嚎完。 那头网络配音圈儿的人又蹦了出来,偷偷摸摸地说,照片上这人其实是网上消失很久的大神cv云端。 这一下子可是不得了了。 乔书聆的微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跟炸了锅似的。 一片鼓励恭喜她获奖的真爱粉,一片羡慕她家男人长得帅的路人,还有一片骂她不知好歹身为已婚妇女勾引青春少男的小黑子。 乔书聆都多久没享受这样的待遇了,眼看着那私信箱就跟爆炸了似的,蹭蹭蹭就往上涨,小手一抖,坐在原地都差点没背过气去。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喘口气儿呢。 那头顾原的电话又突然打到了顾修的手机上。 开口就是一句:“你和你媳妇儿是不是在日本?” 顾修喝了一口茶,十分淡定道:“嗯。” “那小年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顾修挑眉看了一眼,又回:“嗯。” 顾原那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真真儿是碰着了祖宗。 沉沉地叹一口气,低声说到:“你们回来的时候把顾年也一起带上吧,不然我妈可就要亲自去抓了。” 第48章 乔书聆瞪着一双大小眼儿靠在顾修边上, 之前一直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会儿见大伯妈要过来,连忙歪歪扭扭地坐起来, 对着面前的顾修开始挤眉弄眼。 顾修见状, 直接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嘴巴一捂, 给弄严实了。 “嗯”上一声, 很是平静地回答一句:“可以,下个星期回来。” 顾原叹一口气,沉声道:“好, 正好下星期二叔生日,你带着他一起过来吧, 爷爷奶奶在, 也好说话些。” 顾年这会儿才从厨房里切了水果出来,看见顾修盯着自己的模样,立即皱起了眉头, 轻声问他:“怎么了?” 乔书聆掀开顾修的手,坐在地上,张嘴就喊:“小年,你妈和你哥知道你在日本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记得你妈妈当年好像很反对你画画的呐!” 她这会儿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所以也不大记得这大伯母的为人,只知道云小年当年因为母亲干涉中途停止了画画,此刻很是为他担心。 顾年拿着水果盘的动作微微一顿, 弯腰坐下来,沉默地看着地面,直到那头沈友庭从洗手间出来,嬉皮笑脸地嚷嚷了声“嘿她家的厕所怎么这么香啊”,顾年才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句:“总会知道的,我不想回美国去了,我这次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要告诉妈妈,我想画画,就算被关也好,我也想要画画。” 沈友庭刚刚回来冷不丁的就听见这么破釜沉舟一句话,老脸一皱,凑过来坐下,看着旁边的人,忍不住很是义气地开口到:“怎么的小年,你妈知道了?嘿老顾你这一手可不够兄弟啊,自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不兴人家小年同志来日本体验体验女性光芒啊。” 夏五推了推他的胳膊,没好气地告诉他:“你闭嘴,他们是刚才在三旗比赛被人照了相才发现的,跟顾总有什么关系。” 沈友庭这么一听立马又挠起了头发,打着哈哈道歉起来:“嗨,对不住啊老顾,是我狭隘了是我狭隘了。” 然后转眼看向顾年,跟个好哥哥似的突然揽着他的肩膀,很是豪气地笑着念叨:“不过小年啊,你也这么大了,今年都十九了吧?嗨,都成年的人还怕你妈干啥啊,大不了咱不上学了,来投奔哥,哥一准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顾修淡淡地看他一眼。 拿起乔书聆刚才吐得苹果核儿,往他手上猛地一扔,瞬间在他皮肤上落下了一个印子,脸色不悦地低声道:“沈少爷,你可别忘了,自己现在都还在投奔我呢,这么怂恿我弟退学,你是不是想死了。” 沈友庭这会儿被顾修一提,又想起了自己被爹妈逼婚的悲惨事迹。 老脸一皱,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忧国忧民的忧郁表情来,叹着气道:“也是,地主家现在也没余粮了。”说完,抬起头来,很是臭不要脸道:“那咱们就一起投奔你哥吧,反正一个也是接济,两个也是接济,咱们两在一楼还能做个伴儿呢!” 得,这厮还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分配上了。 顾年听见他的话,竟然也没拒绝。 只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看了乔书聆一眼,长长的睫毛跟着眼睛眨巴眨巴,显得还挺招人疼。 乔书聆打小脑子不好使,天生有一股子“劫富济贫”的臭德行,不然她那会儿也不能跟方成林玩儿的那么好。 这时候看见顾年那么软乎乎的眼神投过来,心里立马就跟着软了,拍着胸脯喊到:“可不是呢嘛!不光是你,就连井上也一起过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宅一块儿,多好啊!” 顾修听见她的话,冷笑一声,伸手捏着她脸上的肉,沉声就问:“顾太太您挺有情怀啊,什么人都往屋里捡?” 乔书聆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嘟着嘴巴回答:“怎么的,就准你和你发小深夜取暖你侬我侬,不准我和我家工作室元老交流革命感情啊!” 顾修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到底记了些什么鬼东西!” 乔书聆“哼”了一声,还显得挺高风亮节,见顾修又要伸手过来,连忙从地上起来逃开他的范围,一蹦一跳地蹦到厨房里。 回头还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回了一句:“剥削劳动人民的臭地主!鄙视你!” 沈友庭看着乔书聆的样子,“噗嗤”一声都乐了,忍不住真心实意地感叹到:“老顾你这媳妇儿是真挺有意思啊,别说脑子好不好使吧,但看着的确挺可爱的哈。” 说完,感觉到身边两束激光似的眼神,立马又在原地打了个颤,小声加了一句:“像我这样的二傻子,一准不能和她在一起,不然地球得毁灭。” 乔书聆抬头走的洒脱,没想她之前话还真就不是说说。 四天之后,一群人打包着东西回到中国,她还真把顾年和井上正清一本正经地捡回了家里。 红姨这会儿出了院,看见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时开心得不行,大晚上做了一大桌的菜,笑得就像大街上捡着了几百万似的。 一群人吃完饭不过瘾,大冬天还在后院烧烤上了,摊着个架子,这个说日语,那个说英文,还有一股子碴子味儿,搞得特别洋气。 可就苦了人家正经家主顾修同志。 他平时有些老干部作风,一向不好热闹,吃完饭一般散个步就会自己捧着杯茶回书房处理事情。 可这会儿,家里来了三个“妖怪”,个个不消停,一时间楼上楼下,前屋后院到处飘荡着这群二傻子的声音。 没想祸不单行,这群祖宗刚刚消停,那头顾盼盼还臭不要脸地凑过来了。 顾盼盼这小子前不久考试又一次光荣登顶,可惜是个倒数的,打着爹妈要家暴他的旗号过来,过来就嚷嚷着“救命”。 不但带着一大包的零食,连他家里那只肥得要死的猫都给带来了。 一看就是打着“长期占据”的邪恶主意。 可偏偏乔书聆是个爱好吸猫的。 这会儿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澡都没洗呢,直接偷偷摸摸蹿进人顾盼盼的房间,搓了搓手,伸出胳膊就往那肥猫的爪子上放。 等好不容易握住了人家粉红色的肉垫,感受到手上软绵绵毛乎乎的触感,两眼都忍不住发起愣来,然后“喵”的一声捂着自己的小脸大喊到:“啊啊啊,好软乎好可爱,比你小叔叔那个大老粗软乎多了啊啊啊,这才是猫啊!这才叫做毛啊!” 顾盼盼咧嘴笑得格外高兴,就像乔书聆这会儿表扬的是自己似的。 抱着自家肥猫的大肚子,很是显摆地轻声念叨:“那当然啦!我小叔叔哪里有这么柔软的毛,哪里有这么可爱的大肚子!” 顾修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顾盼盼见到他吓得两眼发黑,连忙滚进被窝里猫着。 乔书聆这会儿还沉迷在猫毛的软乎中,感觉身后有人压上来,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晕晕乎乎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红彤彤的,带着吸猫人士餍足后的彷徨感。 顾修整个人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放在她的胸口上,直接从后面咬住她的耳朵,低声问了句:“比我这个大老粗好多了?” 乔书聆连忙摇头,眨巴着眼睛回答:“没有没有,顾先生你是精致男孩,才不是大老粗,你刚才一定是听错了。” 顾修于是又问:“我没有这么软的毛,没有这么可爱的大肚子?” 乔书聆又连忙回答:“瞎说!您的毛都是硬的,肚子八块儿腹肌!它怎么能跟你比!” 顾修看见她的样子,心里虽然觉得喜欢,但脸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他知道,自己这个太太是个会蹬鼻子上脸的,你给她点阳光她就能给你烤地瓜干! 伸手拍了她屁股一掌,站起来,把人往怀里一捞,轻声说到:“好了睡觉,明天还得起早。” 顾盼盼这会儿听说小婶婶要走,立马不高兴了。 他这时候还是怕黑怕妖魔鬼怪的年纪,带着肥猫过来也就是想要小婶婶哄着他讲些不靠谱的小故事入睡。 毕竟他最喜欢听小婶婶说的那个白雪公主和七个诸葛亮的故事了! 可这会儿见小叔叔要将人带走,顾盼盼立马愤怒起来,摆出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十分勇敢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大喊一声,伸手就去抓顾修的睡衣。 只是没想那壮烈的姿势没摆好,“嘶啦”一声,把他小叔叔的睡裤给整个儿扒拉了下来。 顾修感觉到下身一凉,眼神渐渐变深,一点一点地转身,默默看了过去。 顾盼盼睁大一双狗眼,露出一副比见鬼还要可怕的表情。 小脸一皱,抬头看见顾修面若冰霜的脸,整个人捂住胸口往床上一靠,大喊起来:“啊!小婶婶,我中了魔法之剑!我的心好痛!” 话音刚落,他那只肥得不成样子的老猫还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摇着屁股趴在他的胸口,尾巴一点点围着他的脖子挠了起来。 乔书聆羡慕的两眼直发愣。 从顾修怀里下去,捂着胸口也开始喊:“啊!我也中了魔法之剑!我要小心心也好痛!” 你说这不是俩神经病么。 可顾盼盼还真就没觉得,他见小婶婶比自己还入戏,连忙咳嗽着喊:“小…小叔叔…你不要管我和公主…你…快走…” 顾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娘俩。 心里想着是先带他们上儿童医院还是先上神经病医院。 毫不犹豫地伸手给了一人屁股一巴掌,然后把那只肥猫往旁边的地毯上一扔,冷声威胁了句:“不准上床,不准宰了你。” 那只肥猫滋着嘴“喵”了一声还真就没敢上来。 毕竟这世道人心叵测,长得再萌它也怕凶神恶煞的神经病。 乔书聆眼看着自己被顾修扛在了肩上,伸手还要去抓顾盼盼的小爪子,跟演电视剧似的,大声嚷嚷着:“不!盼盼!我不要和你分开!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顾盼盼倒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又咳了两口“血”出来,小脸幽怨地喊:“公主…你走吧…我一定会记住你的…” 顾修都服了这俩戏精。 带着乔书聆上了二楼主卧,把人往床上一放,整个人压上去,没好气地喊:“十一点了,明天早上还要去看工作室,还不睡觉!” 乔书聆抓着他的睡衣领口,故作抽泣道:“你…你凶人家…你不喜欢宝宝了…” 顾修看见她的样子,冷脸是怎么也扮不下去了。 无奈地叹一口气,摸她的头发,低头亲了她一口,轻声回答:“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乔书聆扬着脖子,委委屈屈地说:“可是别的小朋友中了魔法之剑都会有王子来帮忙打怪物,你就只会带着我跑路!” 顾修看着她煞有介事的脸,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直接将人揽进怀里。 沉默许久之后,终于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因为真正的王子是不会让公主中魔法之剑的,就算他死了,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一点儿的伤,你知道吗。” 乔书聆被他一句话说得脸上泛红。 抬头看着顾修藏在夜色里清俊的脸,忍不住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怂怂地缩了回来,小声念叨一句:“讨…讨厌,我刚才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 顾修轻笑一声,低头直接含住她的唇角,很久才放开怀里的人,点着头回答:“嗯,这种事当然得要王子来。” 乔书聆被他刚才一个吻弄得面红耳赤,靠在他的怀里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能低着脑袋闭上眼睛,感受抱着自己的人身上那热乎乎的温度,好一会儿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朦胧间感觉顾修起身,伸手轻轻抓住他的睡衣,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嘟囔了句:“你去哪里啊?” 顾修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靠在她的额前回答道:“小朋友中了剑,王子要去打怪兽了,你乖乖地睡觉,等再睁眼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乔书聆勾着脑袋轻笑一声,勾起嘴角一点儿甜甜的弧度,点点头小声回答:“嗯,那你只能帮我这个公主哦。” 顾修弯下身子在她额头留下一个温暖的亲吻,低声道:“嗯,我只有你。” 顾盼盼这会儿还躲在被子里气呼呼着呢。 看见顾修转身回来,立马皱着个小脸,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小叔叔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顾修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旁边的一本书,靠在他的床头躺下来,用他格外低沉的声音问到:“这一本怎么样?” 顾盼盼都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 抱着顾修的腰,脑袋拱了拱,笑嘻嘻地喊:“只要小叔叔念的我都喜欢!” 顾修于是也没再说话,打开手里的书直接开始读了起来。 他平时感情内敛,除了乔书聆,还真挺难对其他人表现出格外的亲近来。 这时已是深夜,顾盼盼听着顾修清冷的声音,就算没有小婶婶可爱,没有小婶婶活灵活现,可还是一点点生出了睡意来。 抓着顾修的衣服,嘴里呼呼地出着气。 顾修念完了书,见顾盼盼昏昏欲睡,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轻声说了句:“盼盼,你是男子汉,遇见事情不能害怕,你是需要保护公主的,你知道吗。” 顾盼盼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只是“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问:“小叔叔…你…也喜欢…公主吗?” 顾修微微一怔,关上手里的书,低声回答:“嗯,喜欢。” 顾盼盼又问:“有…多喜欢啊…” 顾修低头靠过去,看见顾盼盼已经平缓的呼吸,轻笑着回答:“很喜欢很喜欢。” 顾盼盼听不见他的回答,他已经进入了梦想。 只是这次他梦里没有了大灰狼,没有了小白兔,而是一个公主被一个可怕的怪物抱在怀里。 那个怪物有着低低的声音,轻声告诉公主:“别害怕,我喜欢你。” 第49章 第二天一大早。 乔书聆是被楼下井上和顾盼盼的笑声给闹醒的。 才睁开眼睛, 入眼就看见一个带着胡渣的下巴, 愣了一愣,抓着头发嘟囔:“靠, 你谁啊。” 顾修低下头来, 看着自家太太冷笑一声。 凑过去扣着她的下巴,把人往怀里一捞, 沉声道:“你还想要被谁睡。” 乔书聆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 下巴被顾修扣着, 脸上鼓起一大块肉,愤愤不平道:“肿么说话呢,肿么叫做被谁睡喏, 明明是和谁睡!” 顾修看见她这么个“身残志坚”的样子,头发还半翘着呢, 忍不住闷笑了出来。 把被子往两人头上一盖, 直接亲了上去,好半天被乔书聆很是严肃地推开,大喊了句:“干啥呢顾先生, 耍流氓啊你,大早上牙都没刷呢!” 顾修这会儿亲得够了,又伸着爪子在乔书聆的肚子上摸了一会儿,跟他的崽做完一番父子交流, 终于一脸冷静的从被子里站了起来,伸手穿着衬衫,跟没事人似的。 乔书聆都被他这吃干抹净就翻脸的模样给气乐了。 半撑起身子,做出一点儿妩媚的样子, 翘着兰花指捂着小脸,眨巴眨巴眼睛,嘤嘤嘤地喊:“你个负心汉,玷污完人家转眼就不认人。” 顾修转过身来,扣着袖子的动作还没有停下,细长的手指缓缓移动,在早晨的阳光下显示出格外的煽情,下巴薄薄的胡渣陌生而性感,有着与平日精致的他不同的随意。 勾着嘴角微微一笑,生生拉扯出一丝坏男人的模样。 轻叹一口气,弯腰将乔书聆整个人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 然后将她的腿围在自己腰上,低笑一声将她抱着进到了旁边的洗手间里。 打开浴室里的空调,将旁边的浴巾摊在面前洗手台上,把乔书聆一屁股放置在上面。 拿起旁边的剃须刀放在她手里,低声道:“给老公刮胡子。” 乔书聆平日里不算是个声控,以前听着网上那些被小姑娘们哭天喊地的男cv的声音,最多也就感叹一句“好听。” 可这会儿,当她听见顾修这么贴近的一句话,一时间整个腰子都有些软了,咬着嘴唇哼哼唧唧:“凭…凭什么嘛…我又不会。” 顾修低笑一声回答:“你要是会我倒是要不高兴了。” 说完,低头打开热水洗了把脸,然后把手里的热毛巾递过去,靠着她道:“捂着。” 乔书聆虽然脸上不情不愿的,可心里觉得挺新鲜,举着毛巾围在顾修的下巴上,看着他的脸,觉得哪哪儿都戳了她喜欢的点。 很是气愤地“哼”了一声,大拇指忍不住在他的脸上揉来揉去,把上面的肉弄出夸张的样子。 顾修也没叫苦。 自己媳妇儿喜欢玩儿,那就让她玩儿去。 左手抱着她的腰,在她的腰窝上一点一点的抚摸着。 右手拿来两罐剃须膏,看着她问:“喜欢哪个味道的?” 乔书聆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轻声念叨:“我哪知道啊。” 顾修于是半挑起眉毛,在她屁股上轻拍了拍,沉声回答:“一个茶香,一个薄荷的。” 说完,又靠过去了一些,加了一句:“薄荷的这个和顾太太你上次买的安全套是一个组合,你应该喜欢。” 乔书聆被他说的老脸一红,猛地就想起两人刚结婚那段日子发生过的一件事儿来。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横眉冷对得很,跟有阶级仇恨似的,有一回乔书聆跟着顾修上超市采购。 顾修那会儿还是个不解风情的阎王脸。 乔书聆跟在他屁股后面觉得挺不服气的,见他遇着了以前大学的女老师,心里蔫坏地一琢磨,立马偷偷地拿了一大包薄荷味儿的安全套包装进去,乍一看那用量跟人家顾修是个大淫魔似的。 顾修一直和老师说着话也没怎么注意,等他结账的时候,才发现里头多出了这么个东西。 伸手放在扫码台上,虽然两眼冰冷,脸上还是并没有表现出格外慌张的情绪。 倒是他的女老师,看着自己曾经很是得意的学生从购物车里拿出那么大一包的安全套组合装,整个人都变得格外严肃了起来。 加上周围的几个小姑娘,一时间周围发出各种感叹的声音。 顾修默默地听着那些讨论,看见那头乔书聆偷笑的样子,沉默一瞬,招了招手,张嘴终于喊了一句:“老婆,过来,这是我大学的姚老师,来,喊人。” 乔书聆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原地,见众人的眼光投向自己,小脸一下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低着脑袋过去,心里只一个劲地想着:这时候就是老婆了,平时在家里你可不是这么喊我的,不是喂就是你,眼睛还跟我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可她这些腹语人家顾修的老师通通听不见,三人分开的时候,那位临近退休的尊师还很是担忧地说了一句:“这个,小乔啊,我知道你和顾修新婚夫妻容易起火,但年轻人呢,还要懂得节制一些比较好,毕竟女人在这方面不容易累,可是男的…咳,男同志吧他是很容易亏空出事儿的,哈。” 她那一句“哈”说的真情实意,差点没把乔书聆给臊到她姥姥家去。 低着脑袋一个劲地小鸡啄米,想着:怎么这事儿最后倒是害到我自个儿头上了呢。 顾修不知道乔书聆这时脑子还忆苦思甜上了。 感觉下巴被毛巾捂得差不多,直接把她的爪子拿下来,自己打开薄荷味儿的那一管剃须膏,面无表情地涂了上去。 然后拍了拍乔书聆的屁股,低声道:“来。” 乔书聆“啊”了一声,举着手里的剃须刀,瑟瑟发抖地说:“你…你就不怕我咔嚓一下把你弄破相咯?” 顾修很是不在意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要是想谋杀亲夫我有什么办法,自己娶的老婆,破相也得认着。” 本来挺腻歪的一句话,乔书聆还真听出了一股子委屈的劲头来。 低着脑袋笑了两声,抬起头来,在他笔挺的鼻梁上亲了一口,小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顾先生,你老婆美院大肘子,以前上雕塑课的时候可是八十九分过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顾修听见她的话觉得新鲜,忍不住挑了挑眉问:“哦?顾太太还有这么辉煌的历史?你们雕塑课满分多少?” 乔书聆“噗嗤”一声笑,一本正经地忽地啊:“满分二百四,八十五及格。” 得,感情这祖宗也就超了及格线四分,估摸着还是臭不要脸拉着某位导师给磨下来的。 顾修看见这会儿乔书聆满是笑意的脸,也不说话了。 只是将手放在她围在自己腰部的两条大腿上,一边轻抚一边画着圈圈,看着她脖子上渐渐红起来的皮肤轻笑了一声。 最后,等脸上刮得差不多了,他还是没忍住,跟个牲口似的抓着人家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给弄了一次。 等两个人都洗漱好从屋里下来,楼下的几个人早就吃完了红姨做的早餐在后院玩上了。 顾盼盼跟井上混得尤其和谐。 这两人,一个是成绩年年倒数的钉子户,语文考试能过基本上靠拜佛;一个只会说零星中文的真老外,表情丰富,肢体语言直逼雌性猩猩。 乔书聆穿好了衣服下来,脸上还带着没褪赶紧的红润。 在餐厅的座位里坐下来,刚喝了一口粥,那头沈友庭就凑了过来。 哼哼唧唧道:“嫂子,我涂涂姐说,你和老顾的粉丝跟你和小年儿的粉丝打起来啦。” 乔书聆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啥意思?什么叫我和老顾的粉丝,什么又叫我和小年儿的粉丝啊?” 沈友庭于是献宝似的把手机掏出来,指给她看:“就是cp粉嘛。喏,你看,你和老顾的cp粉叫原配党,就这么几天,多了这么多同人小说。还有你和小年儿的cp粉叫云月党,小说倒是不多,但是漫画好多啊,这个是不是把小年画的太娘了点儿。” 说完见乔书聆咧嘴笑着,又忍不住感叹一句:“哎,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人,传个绯闻都能有这么文艺的名儿,想以后我和我涂涂姐的cp粉就起不了这么文艺风格的名字,叫啥,涂友?涂庭?好难听呐。” 乔书聆咽下嘴里的粥,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义气地安慰:“别这么悲观嘛老沈。你两的cp还可以叫屠狗党啊,多么正直可爱小清新。” 沈友庭低着脑袋一琢磨,觉得还真行,瞬间露出很是感激的表情。 顾年这会儿才被顾盼盼和井上拖到后院折磨了一阵,皱着眉头回来,看见乔书聆下来,立马凑上来喊:“聆聆你起床了。” 乔书聆抬头咧嘴一笑,指着沈友庭的手机,大大咧咧地喊:“哈哈小年我跟你说一特别好玩的事儿,咱们不是在东京被人偷拍了吗,网上居然还出现了咱们的cp粉,哈哈哈哈这些孩子脑洞也开的太大了吧。” 顾年听见她的话,脸色微微地冷淡了下来。 低头脑袋“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可顾修不乐意啊,从后面上来,拉开座位坐下,开口就是一句:“明天让李长明把这些东西弄了。” 他这话说完,沈友庭不乐意了。 他这人平日里最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之前看见顾年的样子,一早就知道这小子心思不单纯,这会儿看见他的反应,心里更是开始可着劲地期待。 听见顾修的一句话,立马嚷嚷着:“嗨,老顾,你这人真是没趣。这是各位劳动人民的业余生活乐趣,是属于精神文明建设的伟大一步,你这样剥夺人家的乐趣,是非常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顾修偏头扫了他一眼,看着他道:“关你什么事。” 沈友庭向来不怕顾修那断子绝孙的眼神儿,哼哼嗤嗤道:“咱两谁跟谁啊,你的事儿不就我的事儿么。不是我说你啊老顾,苦不苦想想人家红军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咱们革命老前辈,网上那些小妮子还能比日本鬼子难搞定?说你几句又掉不了二两肉,何况你们还是原配党呢,啧啧那些小说写的哟,花见惊心鸟见落泪,我就光是这早上,看着就跑了三趟厕所。” 顾修觉得自己压根都没法儿跟这人聊下去。 毕竟他一没情人二没老婆,唯一的绯闻对象还他妈算是自己,简直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顾年坐在旁边也显得很是别有心意。 低声说了句:“聆聆,这事就先不要澄清吧,工作室刚刚起来,就算是积累人气了。” 顾修听见他的话可不舒服了。 拿着筷子敲他的脑袋,冷声冷气地问:“聆聆?不知道喊嫂子么,聆聆什么聆聆。” 顾年抬头很是委屈地看向面前的乔书聆。 乔书聆嗦了两口粉条,很是义气道:“顾先生?你弄啥嘞,就准你和你发小互诉衷情你侬我侬,就不许我跟工作室的小伙伴儿情深义重啊,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啊。” 得,就这么一句话,她干脆还就拿着不放了。 顾修觉得自己娶了这么一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福气。 冷哼一声,抬头往沈友庭身上扫了一眼,只想月黑风高找个没人的地儿把他这“互诉衷情你侬我侬”的发小给埋了。 沈友庭感觉到这厮深深的恶意。 捂着屁股,抬头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留下一句:“老子找我涂涂姐玩儿去,你们个个都不爱护单身狗,无耻。” 乔书聆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歪着头,很是操心地问:“他和老涂的事儿真的靠谱么。” 顾修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顾太太。网上那些事儿我可是不会姑息的,你要不自己解决,要不我一刀切,自己考虑。”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皱了皱鼻子,小声嚷嚷:“我也不愿意啊,谁让姐姐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是个汉子就能配cp,以前我和老涂性别还没爆出来的时候,我两都组过cp呢。” 顾修手上动作一怔,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报纸。 深沉地看了面前的乔书聆一眼,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贵圈真乱。” 我去你奶奶的小猪腿儿滴。 两人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喊着井上一起坐着顾修的车去了凯德广场的工作室里。 方菱这会儿还坐在一边监着工呢,她平日里事情本来就少,好不容易碰着个能插得上手的,感觉身上担了几百斤的重任似的,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什么都要自己过问。 看见乔书聆他们过来,连忙指着顾修的脸喊:“你老婆怀着孕呢你带她来干什么啊!” 顾修微微一挑眉毛,回答:“是她要带着她日本的新同事过来看看。” 说完又看着屋里的装饰,开口问了句:“这个工程队做的倒是挺快,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交工了?” 方菱见状,立马很是骄傲地回他:“都是我一天一天监督过来的,当然快了。” 说完,看见后面顾年的脸,微微一愣,靠过去很是不解地问:“阿修,小年怎么在这里?” 顾修一边摸着旁边墙壁的粉,一边平淡地回答:“他也是书聆工作室的人,之后会跟她一起。” 方菱听见这话立马愣了。 站在原地皱起眉头,轻声问:“这…怎么可以呢。你大伯母会不高兴的。” 顾修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那边乔书聆和井上笑嘻嘻说着话的样子,沉声开口道:“妈,书聆不是你。我喜欢她,不光是因为她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儿,也因为她就算嫁给我,被人看轻被人质疑,她也会反抗,会争取,而不是一味的忍让。一个女人可以被一个男人护一辈子,就像你和爸爸,但一个女人的尊严只有自己能给。” 说完,他收回了手,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顾年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乔书聆带着井上和顾年溜达完了一圈,见顾修回来,连忙拉着他的手笑问:“妈妈呢?” 顾修回她:“她有些事情,你们刚才说要去买盆栽?” 乔书聆笑笑地点头,看着他问:“嗯,我想带着井上一起去,她很喜欢这里,对盆栽这方面也特别的了解。” 顾修于是点头答应,带着三个人下了楼,各自上车,开到西城的一处花圃买卖基地。 没想,一群人刚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几步呢。 顾修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南河口音的老爷子声音—— “咦,你是那个谁,那个顾教授吧?给老母猪看病的?” 顾修听罢整个人一愣,转过身来,面色冷淡地道:“大爷,您认错了。” 那大爷旁边还站着个小姑娘,像是他的孙女,歪着头看着乔书聆,突然问了句:“不对,你是半月聆聆吧?” 爷孙两站在原地眼睛发光,乔书聆却被吓得两腿发软。 后面的大棚这时候又钻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看着他们的样子,笑着喊:“哎爸,你咋个回事嘞,这么帅的小伙,怎么会是给猪看病的。” 老大爷歪着头念叨:“不是吗,但实在太眼熟了,肯定是跟猪有关的。” 这会儿,老大爷的老伴也走了过来,使劲对着眼前的顾修看了两眼,眼中迸发着劳动人民最为机智的聪慧。 突然一拍自己大腿,大喊道:“哎呀,顾解放!哦不嘚,顾爱国!?不嘚不嘚,哦顾建军儿!” 老大爷听见这话也突然大声感叹起来:“哦嘚!你是那个杀~猪~嘚~顾建军儿啊!” 咯吱一声,顾总口袋里的手机又碎了。 第50章 乔书聆站在原地, 听见这声音, 只觉牙根儿都跟着抽气似的疼,身上冷汗四溢, 眼前浮现出一片乳猪哀怨的低吟, 每个都在喊着顾教授的名字。 顾年站在后面起初表情还挺冷淡的,这会儿却忽的笑了起来, 带起半边浅浅的酒窝, 跟个无害的小孩儿似的,刚走上来两步,想开口问话。 被顾修一个眼刀子直接给扫了回去。 顾修这会儿脸色冰冷, 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隐忍情绪。 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地盯着面前的大爷, 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你们这个花圃到底做不做生意?不做我们就去对面。” 老大爷听他这么说,终于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客人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点头脑袋, 只能一个劲地回答着:“做做做,当然做了。” 说完,又还是不死心,勾了勾脑袋, 张着自己的绿豆小眼儿偷偷地问了句:“你…你真的不是顾建军儿啊?” 顾修要不是见这老头儿有点年纪,一准一个“滚”字就甩上去了。 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抓着乔书聆的手往大棚里面走。 乔书聆这会儿见老大爷被顾修身上的王八气吓回去, 立马心中大叹着“威武”松一口气,看见顾修的后脑勺,忍不住小声念叨了句:“哎,顾教授,你就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连杀个猪都能被人记着,男女通杀童叟无欺,真真是要不得。” 顾修转过身来,把人往怀里一捞,扯着嘴边的肌肉冷声道:“顾太太,我这是拜谁所赐的。” 乔书聆这会儿又蔫了,猫着脑袋回答:“我我我,拜我所赐拜我所赐,顾教授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千万别气出病来。您是高端知识分子,还得为咱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做贡献的。” 顾修都差点没被自己这个傻媳妇儿给气乐了。 伸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沉声说了句:“给你半个小时,买不完就把你扔这当工人了。” 乔书聆这多年的厚脸皮能信了他么。 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摇着小胳膊小腿转身就拉着井上去里头选植物,回头还做着鬼脸喊了声“破资本家。” 顾年这会儿走上来,看着前面乔书聆带着井上离开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怎么高兴。 目光随着乔书聆的头发一晃一晃的,轻声问到:“哥哥,你其实是很喜欢聆聆的吧。” 顾修偏头看他一眼,很是平淡地回答:“你对于自己哥哥嫂子的婚姻有什么误解。” 顾年摇了摇头回答:“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成家的人。” 顾修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人到了一个年纪就该做一个年纪的事情。就像我和你嫂子结婚,就像你去读大学。顾年,你说你不想待在美国,我没有意见,我不是你的父母没有权利左右你的思想。但我站在哥哥的角度上,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提醒你一句,人生很长,我希望你这个决定是出于你自己对于画画的热爱,是把它当成你奋斗的目标在做,而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叛逆,更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的愚蠢决定,特别是…这个还是你的嫂子。” 顾年听见他的话,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抬头很是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哑着嗓子喊:“你…你什么意思…” 顾修又转过了身去。 双手交叉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顾年,你也不小了,我十九的时候都自己投资赚两栋房子回家了。这世界缺了谁都能转,也别以为什么事儿都得由着你自己的想法发展,你是顾家人,就该有个顾家人的样子。” 顾年手里的拳头渐渐握紧,眼神变得茫然而愤恨。 很久之后,才很是倔强地开口说了一句:“你们都是这样,嘴里说着我不小了,可又完全不给我选择自己生活的机会。” 说完,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乔书聆和井上开玩笑一脸笑意的样子,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妈妈从小就不支持我画画,如果不是大哥逼着我看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书,如果不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帮我,我怎么会选择离家出走,我怎么会遇到她。五哥,你不懂,一个人在不被所有人理解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那种感觉有多幸福。” 顾修听见顾年的话,眼神冷漠,心中只觉索然无味。 冷笑一声,语气疏离道:“顾年,一个人的年纪和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我说你没有顾家人的样子,只是因为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你却坚持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既想要顾家的优渥生活,又想要别人理解你离经叛道的行为,这是不可能的。何况,你对乔书聆的感情也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深,或者来说,这其实只是你一个孩子对于施救者的一种依赖感。” “你…你胡说!” 顾年听见顾修的话,很是气愤地反驳起来:“我就算去了美国也一直想着聆聆!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顾修觉得这样的谈话实在是挺没意思的。 低头“啧”了一声,转身突然拽着顾年的衣领把人拉到外面,抬起右腿,猛地往他肚子踹了一脚。 直到顾年喊了一声开始捂着肚子从地上撑起身来,他才又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目光疏离,语气冰冷地说了句:“也就你是我弟我才只给了你这么一脚,要是别人,敢这么惦记我的人,我都不一定能让他站着离开这个地。” 说完,他又蹲下去,伸手死死扣住顾年的后脖子,眼神深沉道:“你在美国一直想着她?一年,两年,三年?小伙子年纪不大,想法挺浪漫啊。你知道我跟她认识多久了么。” 顾年听见他的话,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疑惑而惶恐的情绪。 顾修于是又靠过去一些,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如重拳般念了出来:“我跟她认识了十五年,我找了她十五年。她是你哥我心尖儿上的肉,是我打断了骨头还能连着的筋,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把你那些心思给老子老老实实地放在肚子里,不然,就算你是我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顾年因为他这一句话整个人都愣了。 直到顾修起身,他还是一脸怅然地撑在原地。 顾修看见他的样子,心里的不屑更甚。 重新扣上衬衫的扣子,低声加了一句:“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谈喜欢?呵,等有一天你有能力自保,有能力干任何你想干的事情,有能力做一个滔天的陷阱让你盯上的人自己走进去,再来谈所谓的喜欢。你是男人,该用实力说话。” 说完,面色冷淡地转身,迈步往身后的花圃里走去。 乔书聆跟着井上在里头跟逛菜市场似的挑了大半天,终于凑齐了一整车的盆栽。 低头喊着顾修付完了钱,出来看见顾年衣服上的泥土,忍不住轻呼一声,张嘴问了句:“小年你怎么啦?被狗腿子抓了啊?” 顾修刚刚坐进车里,听见这话立马眉头一皱。 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这媳妇儿是亲的,不能生气。 顾年这会儿倒是兴致不高,低头支支吾吾两声,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脑中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一行人开着车回到御园。 井上进了屋就嚷嚷着去看那头顾盼盼的肥猫,顾年心情不佳,转身就回了客房,说是要去洗个澡去去寒气。 顾修于是带着乔书聆回到二楼的小客厅,红姨煮好的五红汤才刚刚拿上来,那头顾修的电话就忽的响了起来。 乔书聆坐在他旁边,舀了一勺子的甜汤喂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头就听见一句方菱的声音:“阿修,晚上…你带着你老婆还有小年回一趟你爷爷家里吧。” 她这话音刚落,那头立马又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菱!你那个霸道的儿子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我家小年从小就身体不好,他有什么仇什么怨要那么去弄他!我不管,你和你那个泼妇媳妇可别欺人太甚了!” 乔书聆听见电话里的话,知道那一定是顾年的妈,可她满脑子雾水。 皱着眉头半天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能歪着脑袋用嘴型问了句:“什么情况呀?” 顾修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 张嘴喝下她递过来的汤,沉声回答:“好,晚上我会带他们去老屋。” 说完,又加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方菱轻轻叹一口气,小声地说:“还在工作室里,她…她看了网上的东西自己找过来的。” 顾修“嗯”了一声告诉她:“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害怕。我现在让老林过去,晚上您和爸爸也一起去看看爷爷,我正好有事情想要宣布。” 乔书聆见顾修挂上电话,连忙有些担心地凑过去问:“怎么了?刚才是妈的电话吧?怎么还有大伯母的声音,你把小年怎么了?” 顾修被她这一连串话问得不高兴。 伸手干脆把人抱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腿里,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抓着她的手回答:“这糖水还挺好喝,你不是喜欢甜的,多喝点。” 乔书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念叨:“你就敷衍我吧。你和小年到底怎么了呀,你可不许欺负他啊,这孩子在画画上天分特别高,为人也特别的努力,莺语刚开始建立的时候,有签约画手被挖走,他连续几天没睡觉赶稿补了那个人的空呢,真的,我一直特别感谢他的。” 顾修可不喜欢从乔书聆的嘴里听见顾年的好话,低头拍着她的肚子,故作伤感道:“诶,儿子,你妈现在就当着你爸的面夸别的男人,这口气咱们能忍么。” 乔书聆被他弄得脸上一红,小声为自己辩解:“胡说八道!你怎么连个小朋友的醋也吃啊,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 顾修叹一口气,将人整个抱进怀里。 低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闷声回答:“儿子好养活。散养就行,我小时候不就是被散养大的么。女儿…女儿太宝贵了,我怕她生出来,吃一点儿苦我都心疼。”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又乐了。 低头抓着他大大的手掌,放在脸前亲了一口,小声道:“这有什么啊,我们一起保护她嘛,有你在,我们什么都不怕的。” 顾修这会儿又抬起头来。 看着乔书聆一脸正经的模样,将手放进她的衣服里,伸脖子将脸靠在她的脖子根儿上,呼着一点点热气,轻笑着说:“行,要真是个女儿,顾先生就给你们娘俩做牛做马。” 乔书聆听罢“噗嗤”笑了一声,回头看着他说:“那要是个儿子呐。” 顾修抬头含住她的嘴唇,低声回答:“那就我们爷俩给你做牛做马。” 乔书聆咧嘴一笑,任由他亲,偶尔还偷偷伸出舌头回个礼。 毕竟顾先生作为多年不解风情的小和尚,现在知道说俏皮话实属不易,得好好哄着,以便以后能够保持改进。 等两人从楼上洗了个澡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顾修喊着顾年和井上上车,说是一起去老爷子那里吃个饭。 顾年像是之前得到了他妈的电话,这会儿整个人还蔫蔫儿的,坐在后座上,低着脑袋说了句:“哥,对不起,我妈好像又发脾气了。” 顾修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看着后视镜回答:“总是要处理的事情,我不希望我老婆的工作室因为你受到影响。” 说完,又很是意味深长地加了句:“顾年,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努力不是所有,还要有魄力和选择的决心。” 顾年坐在后座上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有,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只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等顾修带着三个人到达老屋,顾颖也从里头蹦蹦跳跳地冲了出来。 抓着顾年的手就喊:“哈哈年哥你又被大伯母抓着了啊!” 顾年有些尴尬地笑笑,回她:“我妈妈在里面吗?” 顾颖点点头回答:“在啊,小婶婶也在呢,咦,这个美女是谁啊?” 井上见顾颖看向自己,立马露出八颗牙齿,用她不太正宗的中文笑嘻嘻地喊了声:“妮嚎。我是…井上正清。” 顾颖听见她的话,想了想,突然怪叫了一声,用英文问:“你是画《十九楼月夜》的那个井上正清?” 井上正清于是也笑笑着回:“是啊,你认识我?” 顾颖能不认识她么。 她和乔语玲以前吃饱了没事儿撑的,特别喜欢旅游。 看了井上正清的悬疑漫画觉得有的故事特别喜欢,还专门挑着她漫画里一些地方参观呢,什么巴黎四十八号老街道啊,京都三色山上的怪寺庙啊,都算是半个脑残粉了。 乔书聆这会儿跟着顾修后一步从车上下来。 进到大厅的时候,大伯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抓起手里的手机,伸到顾修的面前,张嘴就喊:“你看!这是你下午被人家拍了的照片,顾修,你挺厉害啊,这么大的个儿,专门挑着自己的弟弟踹!你是觉得这顾家没人能治得了你了是吧!”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乔书聆也有些惊讶起来。 走过去,看着照片里的人,皱了皱眉头问:“这不是我们下午去的那个苗圃嘛,怎么会呢…” 大伯母看见她的样子,心中火气更是越发汹涌了。 指着她的鼻子开始喊:“你个狐媚子别给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儿子在美国待得好好的,要不是因为你那个破工作室他怎么会跑回来!你没出息还要拉着我儿子…” “妈!”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那头顾年就大喊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整个人站在微微地喘着气,五指握紧,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她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聆聆没有关系,我从小就希望做一个漫画家,我不喜欢商科,我也不喜欢你给我推荐的那些专业,画画在您眼里可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但在我心里却是一辈子想要追求的东西!”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周围的人都有些愣了。 毕竟以前的顾年就算不喜欢他妈的决定,大多数时间也都是用沉默的方式对待,最多心里闹得狠了,用离家出走的方式表达表达愤怒的情绪。 这会儿,他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一点停顿也没有,就连老爷子也觉得有些惊讶了,眼中露出一点赞许的情绪。 大伯母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哭喊了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大儿子闹着要离婚,小儿子又是这么个不中用的!” 乔书聆听不下这样的话,皱着眉头问她:“大伯母,你作为一个好歹也上过大学的人,不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么。不支持自己儿子的梦想也就算了,还这么泼凉水,有你这么当妈的么。” 大伯母冷笑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往她脸上甩一个巴掌过去。 内向顾修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沉声说了一句:“怎么,大伯母,我顾修的老婆看着就这么好欺负,你媳妇推完了还得亲自来一趟?” 大伯母抬起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人的,看着是个正常人,其实八九岁就杀过人,心理有毛病,听说初中打架把人家一个大人给弄得差点断气过。 忍不住偏过头去,皱着眉头看向老爷子,故作委屈地喊:“爸,你看啊,家里这几个小的都要蹬了天了,没点儿礼数,您还在这儿呢,他们就敢这么做!” 顾修听见她的话,低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们大的懂得尊重人,我们小的自然也就有礼数,你们大的要是泼妇骂街,我们小的自然看不下去。” 说完,又抓过她手里的手机,一把扔到后面顾年的手里,轻挑着眉毛加了一句:“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的宝贝儿子,呵,谁让他屁事儿不干,光知道觊觎自己嫂子呢。” 他这话说完,不光说大伯母和乔书聆,就连老爷子、旁边的方菱还有顾颖都愣住了。 老爷子像是害怕自己老眼昏花,勾着脑袋又问了句:“修小子,你再说一遍?你说老小他怎么了?” 顾修刚刚张开嘴。 没想那头一直低着脑袋的顾年却突然说话了。 抬起头来,走到大伯母的面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回答:“对,妈,我喜欢聆聆。我喜欢我五哥的老婆。如果没有五哥,我毕业后一定会娶了她的。” 他这话说完。 大伯母手里的佛珠“噌”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张着嘴巴愣在原地许久,缓缓地扬起了左手,终于“啪”的一声,在他脸上甩出一个响亮的巴掌。 第51章 顾年低着脑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整个人站着就跟块儿木头似的。 顾颖首先回过神来,小跑上前, 抓着大伯母的手张嘴大喊了句:“伯母你别冲动啊, 年年哥说气话的,爷…爷爷还在呢。” 老爷子听见这话拐杖一捶, 胡子瞬间就登了起来, “哼哼”地念叨着:“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不如意了就知道上手打,不知道好好做人孩子的榜样, 还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耍泼,真是。” 方菱这会儿也悄悄地站了起来, 低头拉住顾修的手, 轻声说了句:“小修…你先带着你老婆出去,等会儿再回来,别又惹了…” “方菱!” 大伯母这会儿不知怎么的, 突然又抬起了头来,眼睛微微地发着红,看着面前的女人,狠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神气?娶了个狐媚子似的儿媳妇, 刚进门就知道学着你勾引自家男人的兄弟,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这一番话说完,方菱站在原地整张脸都白了。 其他几个围在周围的小辈意识过来,也纷纷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 老爷子这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九十岁的人了,可身子骨还健朗着。 抬起手,举起手里的拐杖往下一打,直接扫在大伯母的小腿上,瞬间就将她弄到了地上。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开口道:“余言啊,当年有民做的的确是不对,你们两的婚姻我和你妈心里也一直觉得愧疚,但这事儿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来,是真的不准备把我这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方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脸轻轻地低下去,只有拉着顾修的手指微微颤抖,露出紧张而惶恐的表情。 她和余言的过节真要追溯那都得回到十多年前了。 老爷子那会儿还没点头同意让方菱嫁进顾家来。 一个原因呢,是碍着她戏子的身份,觉得这样的女人嫁进来丢了顾家的脸面;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也是顾有民。 顾有民那时候还年轻气盛得很,三十五岁的年纪,事业有成,风光无限。 万事顺遂只有枯燥无味的家族婚姻让他感觉到格外的不满,余言的争吵和咄咄逼人,不光没能让他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反而让他开始觉得精疲力尽。 顾有文那时候还把方菱放在外头养着。 有一回顾有民找着他诉苦,去到顾有文龙井雅苑的那个别墅里。 第一眼看见方菱的模样顾有民就愣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弟弟养在外面的这朵花儿竟然也是他曾在电视上惊鸿一瞥过的女人。 方菱彼时还不知道他心中的讶异。 带着两个孩子走上来,一脸温柔地笑着喊了一声“大哥”。 顾有民在那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整颗心脏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生活里的种种苦闷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合理的出口,不但没有了压抑,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带上格外的馨香,开始变得无比甜美了起来。 那之后他开始流连顾有文的家。 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因为方菱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臆想连篇。 方菱以前还未息影的时候遇见过太多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她明白自己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可她独独没有想到顾有民也是这其中的一名。 直到后来,顾有民在顾家的家宴上提出要和余言离婚,并抓着顾有文的手一脸执拗地问他可不可以把方菱让给自己。 这样的尴尬让方菱着实忐忑了许多年。 事情虽然最后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威严下平息下来,可是方菱对于余言的愧疚却从那一刻深深地种在了心底。 这些年来,余言对自己的刻薄方菱其实心知肚明,但因为这一件事,她不能也没有勇气真正地回击过。 方菱曾经是为人们羡慕的影后,可脱离了荧幕,或者说脱离了自己的那一个圈子,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和顾有文的感情从中学时期开始,在大学后结束,最后在破镜重圆的喜悦里变成细水长流。 她喜欢顾有文身上沉稳的气质,沉迷于他给自己的温柔。 可除此之外,两人在社会地位上的差距也让她莫名的自卑着。 家庭的压力,旁人的眼光,都可以是让她辗转反侧的原因。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直到最后,一个破坏自家大伯哥婚姻的名号还是让她落了个狐狸精的名义。 方菱有时会想,如果这么多年,不是顾有文一直在身边小心翼翼地纵容保护着她,她或许都没有办法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坚持下来。 余言这时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格外怅然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才又睁开了眼,看向面前的乔书聆,指着她的鼻子,很是冷漠地开口道:“你别以为我儿子喜欢你了不起,你也不过是个狐狸精。我不会让他去画画儿,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 乔书聆站在原地,听见她的话,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抿了抿嘴唇,低声回答到:“大伯母,小年是个在画画上很有天赋的孩子,他当年没有退圈的时候,得过很多有名的奖…” “我不想知道那些什么狗屁奖项!我不会准许我儿子走这一条路!更不会让他和你一起走这条路!我是他的妈,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我有权利让他这么做!” 大伯母撑着胳膊从地上起来,冷哼一声走到乔书聆的面前,眯着眼睛很是不屑的对她说到。 乔书聆比她稍稍矮了一些,此时却没有觉得一点儿害怕,反正使劲扬了扬脑袋,十分淡定地开口说到:“大伯母,如果你是因为我不想让小年走这一条路,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和他在一个工作室里,我甚至可以不去见他。没有错,儿子是你的,但他也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我不希望你因为个人的情绪就影响了他的一生,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顾年听见她的话,立即迈步上前,眼睛红彤彤的,张嘴喊到:“不要,聆聆,我不和你分开,我喜欢画画这有什么错,我喜欢你这有什么错!” 这句话说完,眼看着大伯母的巴掌又往顾年的脸上甩了过去。 可是“啪”声音响起,顾年却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痛感,反而看见的,是井上那一头长长的头发。 大伯母这会儿也有些僵住了。 看着眼前的姑娘,没好气地喊:“你…你又是哪里来的!” 井上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有些求助般的看了看旁边的顾颖,轻声开口道:“我…我喜欢顾君,我不希望看见他难过,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剥夺一个成年人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 她这话说完,顾颖立马睁大眼睛,磕磕巴巴地翻译了一遍,然后缩着脑袋偷偷看大家的表情。 顾年这时也回过神来,抓着井上的手,用英文低声呵斥了一句:“这里没有你的事,不要瞎搀和。” 井上这会儿看见他的样子,直接伸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小声道:“我喜欢你,我说了很多遍,为什么你每次都当成是玩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到中国来。” 乔书聆虽然以前是个学渣,可是这话还是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 拉着顾修的手,小声地问:“顾先生,井上…喜欢小年啊?” 顾修摸摸她的小脑袋,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她这话说完,大伯母显然更是气愤了,脸上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她连自己孩子从事漫画这样的行业都无法接受,怎么可能能接受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日本女人! 站在原地,忍不住大喊起来:“你闭嘴!你给我滚出中国!” 井上这时候也干脆顶撞了上去,用英文喊着:“顾君在哪里我就会去哪里!他来中国我就来中国,他要是去美国我就跟去美国,反正我已经到了合法结婚年龄,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拉去结婚,你拦不住我的!” 大伯母听见这样的话,捂着胸口只觉整个肺部都要炸裂开来。 站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眼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没忍住,一瞬间晕倒了过去。 顾年见状连忙跑过去扶着,皱着眉头将自己母亲抱起来,轻叹一口气迈步往二楼卧室走去。 老爷子站在原地,看着井上屁颠屁颠跟在顾年身后的样子,捂着脑袋不但头疼还觉得特别不可理喻。 毕竟他当年拿着大枪杆儿没了命地打小鬼子,怎么现在时代一变,年轻人个个嘴里吐鸟语,小鬼子的闺女还都开始缠着自家孙子哭着喊着要嫁了呢。 乔书聆这会儿站在顾修身边也觉得挺唏嘘的。 见方菱和顾颖扶着老爷子上楼,轻咳一声,偏着脑袋小声问旁边的人:“大伯母这性子可真要不得,谁也没要抢她儿子,怎么跟个护犊的老母鸡似的,还有,井上这是喜欢小年多少年了啊,看着还挺痴情呢。” 顾修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捏着她脸上的一脸软肉放在手里揉弄,神情冷淡地回答:“怎么,顾太太还在为某位有天赋的孩子伤心?看来你对他很是惺惺相惜啊。” 乔书聆能闻不出顾修这会儿的醋味么。 看见他的表情,立马身上打了个颤,小声回答到:“哪儿能啊,顾小年的天赋能和我比么,嗨!顾太太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真的,我这人吧平时就特别热心,看见有困难同志就忍不住伸出自己友爱的爪子,这叫互帮互助知道不。” 顾修听了她的话,干脆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把人往怀里一捞,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咬着她的鼻尖问:“是么,那怎么不见顾太太和顾先生互帮互助一下。” 乔书聆被他弄得小脸儿一红,捂着自己的鼻子,开口就喊:“怎么的,老顾同志你耍流氓啊,不知道顾太太今儿化了淡妆吗,一嘴一口墙灰,噎不死你。” 说完又很是愤愤不平的往顾修下面轻捶了一下。 那玩意儿今早上逮着自己白花花的大腿禽兽得不行,她心里可还气着呢。 顾修见状也做出有些受伤的样子,皱着眉头低声教育了句:“乔小雨,你男人我就这一根东西,捶坏可就没有了。” 乔书聆捂着耳朵都没法儿跟这人沟通。 眼看着他伸手又往自己肚子上放,连忙歪着脑袋岔开话题:“顾先生,说正事儿的,你不是说今天还有事情要宣布吗。” 顾修点了点头,意兴阑珊地回她:“对,不过很可惜,我的事情还没宣布,有人就晕过去了。” 乔书聆于是又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儿啊?能和正直善良有觉悟的顾太太透露透露不?” 顾修勾嘴一笑,整张脸显得很是邪气。 靠在她的耳朵边上,低声回答:“当然了,有什么事儿是顾太太不能知道的。你先生我啊,准备把暂时放在别人手里的影视公司管理权收回来。” 乔书聆听得云里雾里,眼睛转悠了半天才稍稍闻出点儿味来,看着他问:“你是说艺星传媒啊?” 顾修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点头回答:“顾太太真是聪明。” 乔书聆听见这话就差没小脸通红地摇摇尾巴了,眨巴眨巴眼睛,分外愉悦地问:“那那个管理权之前是在谁手里啊?” 顾修漫不经心地回答:“在余靖手里,哦对了,这个余靖就是我们这位大伯母的亲弟弟。” 乔书聆一听这话立马醒悟过来,“啧啧”两声,很是赞叹地开口:“顾先生你可真是大大的缺德,大大的有主意啊。” 顾先生于是也欣然接下这个表扬,点头回答:“顾太太这样夸为夫,为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又坐在原地腻歪了一阵,突然顾颖的声音从楼上猛地传了下来—— “哥,不好了!小婶婶晕倒了!” 乔书聆一听这话,连忙从顾修腿上跳了下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大喊着:“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倒了!” 顾颖这会儿还有些气喘吁吁,咽了口口水回她:“刚才小婶婶接了个电话,说是走丢好多年的小姐姐被找到啦。” 她这话说完,顾修的脸色也突然变了,看着她问:“什么?顾梦找到了?” 顾颖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凑过去轻声念叨:“其实我们还认识她呢。” 说完,见顾修眯起眼睛也没再藏着掖着,立马又加了一句:“就是李家李延卿一直要死要活想娶的那个小寡妇啊。” 第52章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也没多说些什么, 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方菱躺在旁边贵妃椅上的模样, 小声地问:“喊了医生吗?” 顾颖点点头也小声回答:“喊啦,尤医生等会儿就来,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乔书聆见状点点头扭着脖子去看顾修。 没想他这会儿正拿着方菱的手机低头琢磨着, 一边翻里头的通话记录,一边用自己手机像是在记着号码。 乔书聆到底还有些担心, 等尤医生过来给方菱全身上下看完了一遍, 这才放心地起身,出了房间。 看件走廊那头刚刚挂上电话的顾修,走上去抬头问他:“你要出去?” 顾修此时的脸上没有表情, 只有他紧绷着的下巴透露出他不同往日的情绪。 沉默了一瞬,开口问到:“我准备去…见见顾梦, 你要一起去么。” 这种事乔书聆能不过去嘛。 伸手抓着他的胳膊, 张嘴就喊:“你这不是废话呢么,我这失散多年的大姑子能不去见啊,别磨叽了, 快点儿的,再忧郁可就不赶趟儿了啊。” 她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就是为了安慰安慰顾修,毕竟她能感觉到顾修此时不为人知的紧张,轻笑了一声, 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喊了句:“哦对了,你们姐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吧,小时候你还老跟我说她整天监督你喝药是个坏蛋姐姐呢,等会儿见面了, 我可一定要跟她告状。” 顾修听见这话,原本紧绷的情绪真就渐渐缓和了下来。 打开门坐进车里,给乔书聆拉上安全带,在她脸上突如其来地亲了一口,低声告诉她:“媳妇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乔书聆以前在班上被夸过各式各样的名头,像什么种猪之母啊,什么天空中最风骚的一颗小猩猩啊,不一而足,可被人喊小福星还真就是第一次。 此时业务生疏,脸皮又不够厚,只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泛起半点粉色的皮肤。 皱着鼻子念叨一句:“行了啊你,拍我马屁做什么啊,难不成你姐现在还能逼着你喝药啊。” 顾修低笑一声坐正身体,发动了车子,很是平静地回答:“这是顾先生发自肺腑的感叹。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咱们结婚,我身边的人都在慢慢地发生变化么?我妈,我爸,顾梦,还有我自己。” 乔书聆“啧啧”两声,搓着自己的手,做出一副夸张的模样,别别扭扭地嚷嚷:“那当然了,谁让乔老师我神圣光辉照大地呐,等会儿你见面了可不许乱喊啊,开口就得叫姐姐,还得饱含热泪,充满感情。依照顾太太我多年熟读琼瑶和狗血小说的经验来看,你只要这么开口一喊,你姐肯定当场就会痛哭流涕抱着你大喊‘我失散多年苦命的弟啊’,最不济也得红着眼睛呼唤一声‘倒霉催的小修啊’,哎呀,那场面,想想我都要哭了。” 乔书聆这厮成天嘴里跑火车,什么事儿都弄得跟演相声似的,这会儿她脑瓜子里的想法挺妖娆。 可等两人真的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店,推开门看见了里面坐着的女人,情景却全然不是那个样。 顾梦这时候正握着一杯奶茶低头看着书,五官和方菱倒是的确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看着脉脉含情,随意往你身上扫一眼就跟沾了水似的柔情蜜意。 可她脸上戴着大大的眼镜,身上穿的还是格外老土的女士工作装,站起来对着顾修伸出手,开口就是一句:“同志你好。” 说完,又觉得有点儿不对,低下头有些害羞地加了句:“弟…弟弟你好。” 乔书聆站在原地都差点没被这姐们儿给惊得跳起来。 咽了口口水,试图稳定心神,凑过去喊:“姐…姐啊,我是你苦命的弟弟刚过门的便宜媳妇儿,我叫乔书聆,今天过来看见你还活着,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你说就她这么一张嘴,怎么好意思嫌弃人家。 可顾梦却完全没有觉得唐突,反而轻轻地笑起来,带起一点浅浅的酒窝,小声喊了句:“我也特别高兴能够见到你。” 顾修站在原地,只觉顾梦和记忆中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五官长开了,气质也恬静沉稳了许多,可过去的那些感觉还在,血缘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就算隔了快二十年的裂缝,只要再一次遇到,体内的感知却还是灵敏而贴切的。 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问:“听说你现在叫夏梦?” 顾梦挠着头发坐下来,笑着回答:“是啊,弟弟你别在意啊,其实我…我现在也没想起你和爸爸妈妈,我过来,只是想看看你们,毕竟,我现在也是有亲人的了。” 顾修听见她的话,还有她脸上温暖的笑意,只觉心里没来由的酸。 抓着乔书聆的手开口道:“嗯,这些年,爸妈一直很想你。现在我们找到你了,你就回北城来吧,我让书聆带着你多走走,她怀了孩子,没什么事情。” 顾梦听见这话,眼中突然发起亮来。 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子如沐春风的朝气,抓着乔书聆的手,一脸兴奋地喊:“恭喜你呀小乔同志,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辛苦你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稍稍地抿了抿嘴巴,小声说到:“不过,我还是不准备回北城的,我在榆市过的挺好的,真的,我现在在国电里上班,虽然只是个小职员,但我觉得特别充实。这次看完爸爸妈妈回去,我还会经常过来的。” 顾修听见她的话,没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她问:“国家电网?是李延卿把你弄进去的?那地方都是子弟兵,你一个年轻女人在那里有什么前途。” 说完,又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脸色放冷,继续道:“我听说那孙子欺负你挺多年,有没有这回事儿。” 顾梦没想到顾修会知道自己和李延卿的事情,低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 抬头笑笑着回他:“弟弟你别这样,我之前其实是自己考进去的,不是靠李延卿的关系,我和他已经分开有一阵子了,没什么大事儿。再说了,我们单位还是挺看中个人实力的,你别这么说。” 顾修自己就是青大那种理工学院出来的,身边不少同学进了国企,他能不知道国家电网那种单位里的猫腻。 女人进去了运气好点儿的分到销售线还算清闲,可运气不好的分进不靠谱的部门那就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的命。 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沉声道:“那我给你调到北城来。” 顾梦听他这么说又不乐意了。 摇着头回答:“不用了,这不是走后门嘛,多不好呀。我在榆市跟着老赵他们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顾修都服了自己这个姐姐。 压着声音问:“你一个人在南方爸爸妈妈是不可能放心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是担心李延卿骚扰你,大可以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他的话刚说完,乔书聆突然又轻呼了一声,抓着顾梦的手,小声喊了起来:“这么看起来,姐,你是不是上一次在微博上被人拍了的那个‘雪灾救援中的美女’啊!” 说完,又掏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找了半天,打开原来自己转发的微博,越发兴奋了起来,一脸崇拜地喊:“姐!你太牛逼了!这照片明明就是你啊!” 顾梦脸上一红,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 毕竟一年前南方地区发生雪灾,她跟着班子里的人去山里救援,出来的时候还就真被人拍过那么一张照片。 那之后单位里的人还经常那这件事开她玩笑呢。 轻咳一声,很是羞涩地回答:“只是不小心拍的。” 乔书聆听完这话可不得了,也不管什么矜持,站起来就抱住她的胳膊,眼睛里都开始冒出一片一片的小星星。 脑袋一个劲地蹭着她的脖子,嘴里嚷嚷着“姐我超爱你的”,“我好崇拜你啊”,“我也好想跟你去山里”这样的话。 顾修被吓得胸口发闷。 把人扯过来,很是严肃地教育:“你可让我省点心吧。” 乔书聆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小声回答:“你这个没有觉悟的家伙,你不知道姐姐那时候多帅,微博上一群嚷嚷着娶我的!不行,我太兴奋了!” 顾修以前最多吃吃男人的醋,这会儿见乔书聆这么一个劲地对着顾梦表真心,一下子连他亲姐的醋都开始吃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沈友庭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过来。 嚷嚷着:“老顾啊,听说你找着咱姐姐了?嘿,恭喜啊,你们现在在一起吧?微博上都传开了,咱姐姐可是国电大美女啊。” 顾修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问:“有人照相了?” 沈友庭乐呵呵地答:“嗨,多大点事儿啊。去年南方雪灾那会儿你老婆还画过咱姐的画像呢,现在你老婆的名声可好了,真的,之前骂她劈腿的那些傻逼都给压下去了,话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那能不是么。 顾修虽然不混网络圈子,可他对乔书聆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占有欲,就跟牲口似的,不光现实里,就连网上也不放过。 自打听沈友庭说了cp粉丝这种东西,心里立马动了坏心思。 眼看着微博上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因为他揣顾年的照片开骂,心里老大不高兴。 喊来李长明,张嘴就让他买十几万的水军,一边花样吹捧自己这个原配党,一边打压她和顾年的那个什么破云月党,最后成果丰硕,可谓臭不要脸的典型。 这会儿,沈友庭这一番话说来,顾修脸上总算舒服了一点。 挂上电话,轻咳一声道:“姐,正好你来了,晚上一起去爷爷家里吃饭吧,爸妈都在呢。” 顾梦听见这话犹豫了一阵,还是点点答应下来。 可没想,她才回到顾家。 被乔书聆带着到方菱、顾有文面前聊了一阵,那头楼下就传来了有人打架的声音。 乔书聆连忙凑到窗户边上看了一眼,惊呼起来:“哎呀顾修你干什么呀!” 顾修这会儿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李延卿,面无表情地恶声道:“别他妈再来缠着我姐。” 李延卿之前被李家人关在北城出不去。 这会儿得了消息知道顾梦回来,整个人就坐不住了,跟家里两个保镖干完架,脸上还带着血呢,开着车子就跑到顾家来了。 方菱这会儿和顾梦聊了一阵,大抵知道了一些他们两人的事情。 此时看见李延卿心里也没有好情绪,偏头对乔书聆道:“去把小修喊回来,让李家自己来抓人,别动手坏了家里的名声。” 乔书聆点点头下去。 抓着顾修的胳膊,故意放低了声音,撒娇似的喊:“老公,不要在家里打架嘛,宝宝看见了不好。” 顾修听见她的话,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渐渐收了起来。 眯着眼睛看地下的男人,沉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延卿看着顾修伸手去拍乔书聆脑袋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他以前也和顾梦有过那样亲密的时候,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问:“顾修,你自己也有喜欢的人,就不能让我…” 顾修压根不想听见李延卿的声音,见他说话,直接开口打断,低声道:“我是有喜欢的人。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我没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其他女人藕断丝连,我更没有上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姓李的,我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错事,可我顾修能拿着自己的这颗脑袋对天对地说,我这辈子不会辜负我的女人,我到死都只有她。可是你呢?” 说完,他还是没忍住,上前抓着李延卿的领口喊了起来:“你他妈做了什么!啊!李延卿你自己说你他妈做了什么!?” 李延卿被顾修拎着领子,也没有迫切的为自己辩解。 只是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脸上茫然而绝望,咬着牙齿地说:“可我是真的爱她啊。” “去你妈的爱吧!” 顾修直接把人甩到了地下,一脚揣在他的胸口,冷声道:“姓李的,你的爱情真他妈的恶心。” 说完,看见旁边面露忧色的乔书聆,抱着她的脑袋放进胸口,轻声说了句:“没事儿,咱们进屋,别管这个神经病。” 乔书聆知道顾修现在挺可怕,但她还没真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此时看见他的表情,连忙抓着他的手,点了点头,瞅见他胳膊上的一处划痕,忍不住放在嘴前,轻轻地吹了吹,小声道:“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伤着了我不心疼啊。” 顾修看见她的样子,只觉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 抱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靠在她脖子旁边轻声说着话:“乔小雨,以后我肯定对你特别特别好,不让你吃一点儿苦,不让你因为我有一点儿伤心。” 乔书聆知道他这是因为顾梦和李延卿的事情在感叹呢。 见他坐下来,连忙自觉地靠进他怀里,蹭着他的下巴,笑嘻嘻地嘟囔:“你现在就对我够好了啊,我一点儿都不贪心的,真的,我这人吧其实特别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养成这么个性格的,有时候就像是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一样,格外马虎。偷偷告诉你啊,要是我没嫁给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不会结婚,我对人际交往没什么兴趣,连我爸都说我是个得过且过的小米虫呢,他掐指一算觉得我以后一定会养只不怎么爱我的小猫无依无靠,然后孤独终老。” 顾修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出来。 伸手把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小肚子上,就像这样他也和自己没出世的孩子有了共鸣。 抬头在她的眼角亲上一口,伸出舌头舔着她的睫毛,直到那头乔书聆发出抗议的声音,他才放开了她,眼神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人,低声回答一句:“如果没有娶你,我想我也是会孤独终老的,但我和你的理由不太一样。” 乔书聆歪着脑袋看他,脸上红扑扑的,小声问:“你…是为什么啊。” 她其实心里大概知道答案,可还是想要听顾修自己说出来。 顾修于是也没拿娇,闷笑一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沉声开口:“因为顾先生这一辈子认定的顾太太只有乔小雨啊。顾先生也只想和乔小雨女士生孩子。” 乔书聆听完这话,脖子根儿都红了。 低着脑袋,小声嘟囔:“就知道瞎说,你…你到现在连一句喜欢都没跟我说过呢。” 顾修微微一愣,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无奈地摇摇头,很是真诚道:“嗯,是我的错。” 说完,又抓着乔书聆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语气平缓地说了句:“顾太太,虽然顾先生平时看起来有些凶,性格也不会浪漫,以前还故意吓过你,可是…”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两人鼻息相触,带着格外温暖的热气,肆意而深情:“…我真的爱你。” 乔书聆半闭着眼睛,视线落在顾修笔挺的鼻尖上,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格外的绵软。 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低头在那里亲了一口,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害羞的小鹿似的。 顾修于是又抬起头来,轻笑着问她:“那…顾太太你呢?”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脸上更红了。 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说出顾修想听的话来,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很是正经地喊了句:“哎呀顾先生你的手都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完,又很是故意地站起来,做出一副心无旁骛的表情,一蹦一跳地往楼上走去。 顾修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在害羞呢,没舍得逼她,毕竟日子还长,只要人在自己身上,哪里还差那一句喜欢你。 乔小雨以前小时候其实就挺害羞的,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跟个小男孩儿似的,可一被表扬小脸就开始泛红,肉嘟嘟的样子,看着就想让人咬上一口。 不一会儿,乔书聆终于又一脸严肃地拿了个医药箱过来。 走到顾修身边坐下,低头拿出里面的药膏先做了个消毒,然后掏出一个长长的粉红色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手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含着水汽,有些欲说含羞的味道,眼看着顾修又要来抓自己,连忙“哼”了一声起身跑开。 顾修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觉得喉咙里干干的。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肘,见那个粉红色创口贴此刻正很是滑稽地贴在皮肤上,有种女生钟爱的俏皮,唯一不一样的是,那粉红色的小东西上面,此时正用乔书聆猫抓似的字迹写着几颗歪歪扭扭的字—— “小胖墩,我也喜欢你(鬼脸)。” 顾先生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轻笑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里只是默默地想:哎,喉咙更干了。 第53章 等顾梦他们从楼上下来, 后厨的人已经喊着可以入席开饭了。 李延卿这会儿才刚刚被人扶进了屋里, 嘴上贴着两根细细长长的纱布,乍一看还挺可怜的。 放这厮进来的人是老爷子。 老人家对年轻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一向琢磨不清楚。 他就是觉得李家平时和顾家多有合作, 这李延卿的妈又是打小喊着自己顾伯伯长大的丫头, 所以心里有些格外的考虑。 想当年沈莲哭着喊着要嫁给李延卿他爹李复元的时候,顾老爷子其实挺不看好的, 毕竟两人那算是半路夫妻, 不如初婚的听着敞亮,何况李复元当时还带着三个孩子。 可是没想一晃这么些年过去,沈莲不但一句苦没叫过, 还一声不吭的把李复元的几个子女给养大了。 顾老爷子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难得,所以现在即便李家的这个小兔崽子在感情上有些不中用, 他作为长辈的也还是希望能从中多担待着点。 乔书聆这会儿也跟着顾颖走了过来。 看见坐在那里横眉冷对的顾修和李延卿, 两人身上都有伤,低着脑袋又忍不住打量对方的样子,实在觉得特地好笑。 刚想开口说话缓和一句, 没想那头门口管事儿的小丫头却先一步抻着脖子喊了起来:“沈少爷带着盼盼少爷来啦。” 沈友庭平时其实挺怕顾修他爷爷的,这老爷子和他爷爷年轻时是过命的交情,到老了也不消停,整天喜欢凑一块儿念叨小辈。 沈友庭作为这一辈里不要脸的典型被批评的尤其多。 可今天情况不太一样, 沈友庭今天过来是肩负着他姑姑、也就是李延卿的妈“抓人回家”号令的,所以内心毫无畏惧,一时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内心欢欣雀跃, 就连腰杆儿都挺得越发直了不少。 走进中堂,看见李延卿和顾修的表情,走上去,乐呵呵地一笑,张嘴就是不怀好意的一句:“哎哟我说你们哥儿俩这是怎么了,回忆激情燃烧的岁月啊?啧啧啧啧,暴遣天物啊,我见犹怜啊,就咱这么帅两张老腊肉的脸弄得跟中毒似的,多大仇多大怨啊。” 顾修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延卿抬起头来,倒是低着眉毛开口了:“我不跟你回去,我得见夏梦。” 沈友庭听见他的话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嗨明白明白,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嘛。咱哥哥情深义重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看着都心疼,真真儿的,我今天上门都是特地备着速效救心丸过来的。哎哥你别拿那眼神儿看我啊,你弟我真是来蹭饭的,顺便跟老顾聊聊我们瑞士投资的事儿,姑姑那头我压根儿就没答应,你看你一米八五的个儿我他妈哪里搬得动你啊。” 顾盼盼在旁边歪着脖子看了老半天了。 一直听着沈友庭说话,觉得他就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停不下来。 皱着眉头,忍不住脆生生地喊了句:“沈酥酥你话真的好多呀,我的姑姑呐,我想看我五姑姑!” 乔书聆听见这话连忙走了上去,摸摸顾盼盼的脑袋问:“你写完作业了吗就知道看姑姑,别下个星期考试又是个倒数第一。” 顾盼盼小脸格外严肃地回答:“小婶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上次是因为倒数第一拉肚子缺席才考的倒数第一,平时我都是倒数第二特别稳定的!而且,作业哪里有看姑姑重要呀。” 顾修听见这话立马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问:“顾盼盼,听你这口气倒数第二还很骄傲是不是。” 沈友庭见状连忙帮着劝解:“嗨呀你不懂老顾,盼盼也不容易,真的,现在小学里的竞争老激烈了,是不是啊盼盼。” 顾盼盼于是也很坚定地点点头,他这段时间才在电视上学了不少新鲜的词,此时忍不住一脸愤怒地用上了:“当然了,我和我们班那个谈小圆儿缠缠绵绵快两年了,现在还分不出到底谁是倒数第一谁是倒数第二呢!” 顾修听见他的话,只觉顾晓生出这么个儿子一准是过去招惹太多桃花造的孽,不然这事儿都没法解释。 沈友庭看见顾修的样子,还从旁添柴加火起来:“哎,老顾你当这世上谁都是你这样的学霸啊。人朱自清老人家都说了,亲情才是人间财富,读书顶个屁用。” 乔书聆“噗嗤”一声笑出来,歪着脑袋问:“朱自清还说过这种话啊?你别诓人啊。” 沈友庭信誓旦旦地回答:“我能诓别人,我还能诓你和老顾么。” 顾颖看不下去,捂着自己的小脸告诉乔书聆:“嫂子,沈哥说的那个不是咱们知道的那个朱自清。他说的一准是他二姑父的爹,铁岭的老中医,姓朱,名字轻,常年穿个小马褂给人看相胡说八道的。” 乔书聆听见这话终于没忍住,“噗”的一声捂着肚子闷笑了起来。 还没等她笑够呢,那头的顾梦也跟着方菱和顾有文从楼上走了下来。 抬头猛地看见李延卿,脸上有些微微慌乱的情绪,眼睛低下去,皱着眉头抿了抿嘴,拉着方菱的手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方菱倒是显得很平静,拍拍她的胳膊,靠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然后松开顾梦的手,走到李延卿的面前,看着厅里的人问:“到了吃饭的点,叫人去喊奶奶爷爷还有大婶婶了吗?” 顾颖点点头答:“小玲去喊了。” 方菱于是也没有再问,轻咳一声,看着面前的李延卿说了句:“李少爷,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延卿那能不愿意么,站起来点头就是一声好。 转身的时候还很是不舍地看了那里站着的顾梦一眼,眼睛里带着格外的黏腻。 沈友庭都快被恶心的受不了了。 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抓着顾梦的手就喊:“哎哟梦姐姐你可算是回来啦,你都不知道在那些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寝食难安,倚窗而立,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默默地呼喊你的名字呐。” 顾梦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把手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那个,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 沈友庭那脸皮多厚啊,一点儿也没觉得意外,反而开口就是一句:“这当然这当然,咱小时候就没见过,但我从老顾的嘴里听说了你特别多的事迹,真的,我最崇拜你这样的人,人民公仆,不为私利,格外牛逼!” 乔书聆都被他文采斐然的胡说八道给惊着了。 一脸忐忑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念叨:“崽啊,你看清楚哈,以后出来可千万不能像这个叔叔一样不要脸哦,不然妈妈就要打死你哦。” 他这话说完,周围人都乐了。 沈友庭觉得自己高洁的人品被侮辱,忍不住十分不服气地喊:“顾太太你可长点儿心吧,啥叫叔叔啊,我这年纪最多就是一小哥哥。” 乔书聆也杠上了,挺着自己的肚子喊:“怎么的,你比我崽大了两轮儿还不是叔叔啊。你看看我家老顾和你同年的都结婚有崽了,你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能不叫叔叔吗。” 她这话说得一点儿余地也没有,可谓直戳了沈友庭内心脆弱的点。 不但让他内心苦从中来,哑口无声地站在原地,不远处这会儿还特别应景的传来一个无比慈祥的歌声——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沈友庭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发现是顾家老爷子从楼上下来,兜里那个破收音机在一个劲地嗡嗡嗡呢。 乔书聆憋着笑走到顾修边上,抓着他的手小声念叨:“哎顾先生你这发小太搞笑了,真的,凑一块儿我能玩儿一天。” 顾修伸手一抓她屁股上的肉,冷声道:“再说一遍,顾太太你要玩谁。” 乔书聆立马耸了耸脖子,没好气地回答:“玩你玩你可以了吧,个大醋缸子,以后玩得你肾虚。” 顾修这会儿倒是轻笑了一声,显然很是受用。 起身靠在她耳边说到:“那咱们可说定了,不许反悔。” 乔书聆一开始也就是图个嘴巴快活,这会儿被顾修一说,脸上都忍不住红了,轻咳一声很是正经道:“整天想什么呢,爷爷都来了。” 顾修也知道自家夫人这是害羞着呢,轻笑一声迈步往老爷子那走去,由她去了。 十分钟后,从外面谈完了事情的李延卿、方菱,还有后面下来的大伯母顾年、井上都一起进到了餐厅里。 原本小型的家庭聚会,这会儿打眼一看人还挺多。 顾年低着脑袋吃菜,偶尔抬头看上乔书聆一眼,带着格外的情绪。 李延卿则是干脆不吃东西了,装模作样地夹了几口菜,抬头就开始坐在原地看着夏梦的模样发呆。 沈友庭这厮一向没心没肺,吃的最是欢实。 他打小就喜欢顾家厨子做的这个狮子头,这会儿见桌上有,直接一口一个塞进嘴里,然后还拉着旁边的顾修乐滋滋地说:“对了老顾啊,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一趟瑞士吧,把上次看中的那个项目给签下来呗,我听说老美那头也有个公司在打着主意,就怕夜长梦多啊。” 顾修听见他的话,沉默了一瞬,点头回答一句:“行,我回去就让李长明准备。” 沈友庭见状咧嘴一笑,看着乔书聆的样子,做出一副忧伤的表情,幸灾乐祸地说:“哎呀,那可就委屈了咱们知书达理的嫂子咯,得有大半个月不能和老顾腻歪了呢。” 乔书聆咬了一口嘴里的酱肘子,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嚼着嘴里的肉,很是漫不经心地道:“小沈同志,虽然你和我家老顾有过你侬我侬的夜晚,但作为新时代优秀太太我是不会吃醋的。” 旁边的顾颖听见这话,眼睛立马发起光来,一脸惊喜地凑过来问:“嫂子你说啥?我哥和沈友庭你侬我侬,还是晚上?” 顾修坐在原地只觉脑袋生疼。 夹了一口菜放乔书聆碗里,张嘴就是一句冷哼:“顾太太,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可是你说的。” 乔书聆微微一愣,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着自己这都把顾先生给逼成啥样儿了,哼哼两声,低头就去吃他夹给自己的小白菜。 然后抬起头来,装模作样地感叹到:“哎,虽然我不喜欢吃蔬菜,可咱们顾先生夹过来的我还是一定得消灭干净的,不能辜负顾先生一腔的热忱是不是,只希望顾先生去了资本主义花花世界还能记得自己这个可怜如小白菜的顾太太呀。” 乔书聆是没有瑞士的签证,不然她还真想要跟着他过去。 顾修面无表情地夹了一颗红烧肉进她碗里,低声回答道:“顾太太放心,你要是不希望顾先生我出去,顾先生就待在家里陪你,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得把我玩得肾虚么。” 沈友庭和顾颖两人坐在他两旁边,装作看不见这俩祖宗的互动,可是他两又不是聋子,就算不去看,耳朵还是能听见啊。 这会儿只觉身上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掉,就跟有八级大风在自己脸上无情地刮似的,可怕得犹如洪水猛兽,连忙各自低下头去,望着碗里的几颗小白菜孤苦伶仃。 心里不无忧伤地想着:这可怜的单身狗生活,凌乱啊,飘忽啊,何以解忧,唯有食欲啊。 于是第二天,李长明一大早就把车停在了楼下。 他这人最是有记性,为了避免之前顾修和乔书聆过于腻歪不肯分开的状况,他这次是干脆连门都不进去了,直接在车上等着,只偶尔按上一个喇叭提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乔书聆这会儿才被顾修按着弄了一阵,浑身发着软,她这时候还没过三个月的危险期,两个人蹭来蹭去,只把她的皮肤都弄得起了红印才算完。 沈友庭在楼下见他们出来,“啧啧”两声忍不住就翻起了白眼。 毕竟他虽然是处男,可好歹有多年动作小片的鉴赏经验,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浓重的情欲味道。 轻咳一声,愤愤不平地转身道:“你丫还走不走了。” 顾修深吸一口气,提上行李,迈步往前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转身看见乔书聆穿着睡衣靠在门框上慵懒的样子又忍不住转了回去,低头埋进她的胸口抱着亲了一口,闷声道:“要是能把你放进口袋里就好了。” 乔书聆被他弄得脸上发红,推开他的身体,小声念叨:“还跟学姐撒娇呀。” 说完,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跟哄孩子似的,害羞地说了一句:“好了,走了啦,等你回来…我…我就过三个月了啊。” 顾修听见她这句话整个人一僵,抬起头来眼睛目光如炬,看着是更加不想走了。 伸手把怀里的人往墙上一压,张嘴就咬了起来。 沈友庭在外面的寒风中等得不耐烦,反正也是个不要脸的,干脆又折了回来,大声嚷嚷着:“行了啊,那头老李跟媳妇儿打电话,你们这头又一个劲腻歪,膈应谁啊!啊?单身狗不是人啊!都给我快点儿的,腻歪什么腻歪,又他妈做不了!” 乔书聆听见这话,挣扎着从顾修怀里出来,把他整个人往后一推,直接推出了门去,然后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顾修看着眼前的门眼睛都直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沈友庭来了句:“老子上辈子应该是翘了你的祖坟。” 沈友庭见顾修这厮开始爆粗口,立马拔腿就往车上跑,捂着小心脏一个劲对着前面的李长明念叨:“妈的,不怕牲口撂蹶子,就怕牲口瞎发情,人间惨烈何其多,单身狗的生活最悲剧啊。” 说完,又整个人往座位后背上靠了上去,大声感叹到:“真他妈是首好诗!”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评论,发现有同志提起李延卿设定的事儿。 怪我,没说清楚,李渣子的亲妈是谈家人,沈家这个是后妈,从很小就嫁给他爹了。所以,李延卿和沈家人的关系没有跟谈家人在一起时那么亲密,大学毕业叛逆去南方也有这个原因。 第54章 好在顾修被沈友庭祸害了多年, 知道自己真要一一与他追究那都没完没了了。 坐进车里, 带着一股子格外的冷气,直接开口就是一句“走”, 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做出一副不与凡夫俗子计较的淡定表情。 沈友庭见状立即松了半口气,也没敢再嘚瑟, 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装起了他的蘑菇来。 三人在苏黎世下机的时候北城那头已经是大晚上了。 顾修握着手上的手机看了好一阵, 最终还是决定不给乔书聆去电话了,毕竟他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把她的作息扳正回来,不想这时候又把她吵醒。 可没想到了宾馆里, 顾修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还没来的喝口啤酒呢, 乔书聆那头的电话倒是自己打过来了。 顾修走过去接起来, 刚想开口说话,那头乔书聆就先一步喊了起来:“顾先生你出息了是吧!走的时候跟个缺奶的娃娃似的,现在到了那边就成了多条腿儿的野马是吧, 连给自家太太的平安都不报!” 顾修听见她的话低头轻笑一声,眼神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沉声开口安慰到:“顾太太息怒,顾先生只是怕打扰了你的睡眠而已。” 乔书聆“哼”了一声显得格外不高兴, 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想到什么,轻轻坏笑了一声,故作正经地说到:“我才不信呢。你把摄像头打开, 顾太太要检查。” 顾修听罢一挑眉毛,觉得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似曾相识。 摇了摇脑袋也没拒绝,直接切换了视频聊天,先是对着自己的卧室照了一通,然后走出去在外面的小客厅和浴室也照了一会儿,反手拉回来刚想说话,没想入眼就看见那头乔书聆穿着个真丝睡衣躺在床上一脸坏笑的模样。 乔书聆这会儿惬意得很。 身体懒洋洋地靠在床上,手里拿着瓶可乐,一边吸着里头的液体,一边歪着拉开睡衣前面的一点儿领子,小声抱怨着:“哎呀家里空调开得好大呀,顾先生你不在家里,都没有人下床给我调温度了。” 乔书聆这厮平时睡觉特别挑剔。 你扑在她身上,她说你压着了她隐形的翅膀。 你离她远了点儿,她又说长夜漫漫害怕有怪物专门来抓她这种□□。 关键她还特别怕热,温度高了点儿她就不高兴,关了吧她又嫌冷。 也就顾修这个惯着她的,大晚上自己不睡觉,只要听见她小声嘟囔一句,立马就下床给这祖宗调温度去。 所以这会儿乔书聆这么一说,顾修只想坐个火箭回去得了。 乔书聆见那头顾修半天没说话,干脆故意在吸可乐的时候漏出来一点,滴滴答答的落在胸前。 然后伸手抹掉重新放进了嘴里。 顾修看得两眼一黑,只觉耳朵里都是乔书聆呼吸的声音。 咽一口口水稳定了心神,压着声音道:“大…大晚上不要喝可乐这种东西。” 乔书聆和顾修斗争这么长时间,还能听不出来他的变化。 抿嘴轻笑一下,很是不服气地说:“怎么了嘛,你又不在,我还不能放松下自己呀,医生都说了,平时喝点没关系的。” 说完又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声:“哎,不过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胸口总是有点涨涨的疼。” 然后低头看上一眼,吸管里又冒出来几滴落在了上面。 顾修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只觉马上就要仙去。 低着个脑袋在原地坐下去,微微弯着腰,只想让那裤子别太压着自己。 可乔书聆却是个得寸进尺的,又用手指抹了抹放进嘴里,然后靠在手机旁边,笑着说了句:“甜的呀。” 顾修这会儿干脆是怎么也忍不了了,直接起身就往洗手间里走。 刚刚低着声音说了句“把衣服脱了”,没想那头乔书聆突然惊呼一声把浴衣死死的关上了。 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小婶婶,你能给我讲故事吗,我睡不着,那个嬷嬷给我讲的我听不懂,她老是说大飞馕要把小凶许吃掉,那是什么馕啊,和印度飞饼长得像吗。” 乔书聆见状赶紧关上了手机,抱着他的小脑瓜子,扯着嘴角的肉,有些尴尬地说:“不…不太像的,来,盼盼你先下去,小婶婶洗完澡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顾盼盼见状立马一脸高兴地点点头,转身就哼着歌儿下去了。 顾修这会儿看着手里一片漆黑的屏幕,脑中有无数个三字经纷乱复杂地飘过。 闭上眼睛回想自家太太玉体横陈的模样,低着脑袋和自家兄弟做了很长一番革命感情的交流,许久之后等他背上紧绷着的肌肉终于完全松懈下来,他才沉沉地叹一口气,走到旁边的淋浴下,打开水,看着地面,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了句:“乔小雨,总有天老子得死你手里。” 乔书聆听不见自家先生无情地控诉。 她洗完了澡还觉得挺开心,走到顾盼盼的房间,抓着一本小说,张口就开始讲孙悟空三打灰太狼的故事。 可乔书聆这会儿看着挺乐呵,随着顾修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可就傻乐不起来了。 整天望着自己画板上的两个小人儿,一个劲地数着指头过日子,嘴里念叨着:“哎,说好去半个月的,现在都半个月零六天了。” 顾修这头也挺不高兴的。 毕竟他没想到瑞士这边的大傻子也有精明的时候,开口的价格咬的格外紧,加上那头还有一群老美不消停,所以,等最后合约和项目研究人员全部敲定,时间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三个人像是难兄难弟,坐在车上大叹一口气,纷纷觉得身边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当天晚上,李长明和沈友庭拉着顾修上酒吧喝了一遭庆功酒,等三人一起回到酒店,顾修慢慢就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脑子里像是有些恍惚的影像在跳动一样。 拿着自己的房卡打开门,入眼看见一个熟人,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 刘熙琳看见顾修的样子,弯起嘴角立马就笑了起来,走上前来,刚刚伸出自己的手,“啪”的一声就被他一把推了开。 顾修这会儿脑中虽然胀痛,可脚步还是稳健的,偏头看着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熙琳是当年和顾修一起在清山医院接受过治疗的人。 两人那时年纪相仿,又都是北城人,就算没有过太多交集,但也算是认识。 只不过顾修那时入院是因为暴力倾向,而刘熙琳入院则是因为喜欢被人使用暴力。 顾修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自己在清山医院里的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让他脑袋都有些生疼了。 刘熙琳抬头看见顾修的样子,眼里也有别样的情绪。 舔了舔嘴唇,笑着开口道:“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我,你不知道你们这次和crt的合作,中控的科研员里也有我的名字么。” 顾修听见她的话微微握了握拳头。 往后推开两步,“哦”了一声,格外冷漠地回答:“是吗,我接触的一般都是负责人,你平时见的应该是我的秘书李长明。” 刘熙琳看着面前顾修那冷漠而疏离的表情,内心的兴奋甚至都无法压制下来。 走上去手都在颤抖着,伸手就想要去拉他的胳膊:“顾修,我知道你结婚了。但我…我也能做你的m,我们…” “闭嘴。” 顾修一把将人推到在地上,脸上带着很是阴沉的表情,眯着眼睛开口道:“刘熙琳你是变态可我不是。” 刘熙琳自从前几年在国内闹出的性丑闻事件,之后就被刘家人放逐到了国外。 此时见到自己儿时动心过的男人,躺在地上忍不住都笑了,歪着脑袋问:“对,我是变态,我喜欢被人虐待,可你难道就是个正常人么。” 说完,她又如蛊惑一般地开口说到:“不要压抑了顾修,你天生就是渴望暴力的人不是么,你愿意让人疼,你喜欢看人痛苦的表情,而我正好渴望被人支配,我们在一起不是正好吗,就一个晚上,这里是瑞士,你老婆根本不会知道。” 顾修听了她的话,一直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才默默地走上去,抬起脚尖抵在刘熙琳的手指上,冷笑一声狠狠往下一踩,语气冰冷地回答:“刘熙琳,一个人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他拥有不同于动物的控制力。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我不是什么正常人,这我知道,但我至少不是畜生。我知道暴力不是决定一个人强弱的根本,而一个已婚男人也得有对自己妻子最起码的忠诚。我爱我老婆,就像我可以因为她不依赖暴力,我在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自甘堕落的变态。” 刘熙琳的手指被顾修狠狠踩住,脸上却微微泛起了红。 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惨然地笑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道:“那难道你真的就不渴望了么,你不渴望那些红色的血液从别人身上流出来的感觉,你不渴望看见那些弱者在你手下羸弱不堪的表情,你不渴望…” “够了!” 顾修听见刘熙琳的声音,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似的,他几乎可以肯定之前的酒里一定被刘熙琳下过东西。 深吸一口气,迈出腿把她一脚踢到了窗边。 然后面色冰冷地转身往屋外走去。 李长明这时候也才醒了酒起来,刚想看看顾修的状况,见他从房间里出来,连忙上前开口喊了句:“你怎么样了。” 顾修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在电梯口站了许久才一胳膊把他甩在了地上,脸色阴沉地说了句:“滚。” 李长明见顾修这时的反应不对,赶紧回到屋里喊了沈友庭起来。 沈友庭这会儿还有些头晕目眩着呢,“啧”上一声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可等他们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没有了顾修的人影。 乔书聆前些日子因为想顾修想得紧,心情低落得很。 可昨天,当她得知自己的连载漫画被动画工作室看上要收购制作之后,心情一下子就恢复了不少。 这时候,站在自己的画画房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扭着秧歌似的舞步在那里自我陶醉,样子格外滑稽。 手里握着个笔从屋子左边一直陶醉到了右边,然后又转了身准备继续扭。 等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她才突然轻声尖叫了一下,手里的笔掉下去,头上的耳机也连忙被摘了下来,脸上泛起格外羞涩的笑意。 轻声嘟囔着:“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啊,我刚刚…我刚刚…不管,你什么都没看到!” 顾修这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热的。 一步一步走上来,衣服上还带外面夜晚的湿意,伸手将面前的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乔书聆被他弄得脸上一片粉红,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小声嘟囔一句:“想我了没啊。” 顾修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沉默了一瞬。 然后猛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腰上,低头封住她的嘴唇,转身往旁边的卧室里走去。 乔书聆被顾修亲的有些气喘吁吁,一直到被他甩进身后的床里,脑中还是晕晕乎乎的。 抬头通过屋外的月光,看见顾修此时深沉的双眼,见他单手扯掉领带,然后将自己的衬衫整个撕开的野性动作,只觉全身也开始发起软来。 微微地喘了两口气,感觉到顾修俯身靠上来的皮肤,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抬头接住了他直直落下来的一个吻。 然后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交了出去。 等两个人闹得够了,时间已经是下半夜。 顾修这会儿才像是完全恢复了过来,抱着乔书聆的身体,手指在她的皮肤上一点点滑动,低声道:“刚才有没有被弄疼?” 乔书聆这会儿还把脑袋埋在顾修的胳膊里,耳朵红红的,嗓子刚才叫得都有些哑了。 抿了抿嘴回答:“我喊了疼你也没停啊。” 顾修于是又把人抱紧了一些,低声道歉起来:“对不起。” 乔书聆见他声音低落,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伸手放在他的胸口,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小声地说:“笨蛋,其实…其实挺舒服的啦。” 顾修听见她的话,这才又抬起了脸来,看着眼前的人,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只希望能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血液里。 轻叹一口气,看着窗外头的景色,轻声说了句:“下雪了啊。” 乔书聆听见这话连忙转过了身去,望着窗外的景色,笑笑着喊:“呀,真的也,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顾修于是把头又抵在乔书聆的背后,闭着眼睛在她的蝴蝶谷上亲吻了好一阵,然后直起脖子将自己抱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语气平和地问:“瑞士倒是下了几场雪了。每次下雪,我都在想,要是那个小笨蛋也在我身边就好了。乔小雨,你还记得,咱们认识的第一年,下雪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乔书聆被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弄得耳朵生痒,缩了缩脖子问:“问什么了?雪好吃吗?带回家能不能放到第二年?” 顾修低笑一声,伸手在她的下面一挠。 沉声回答:“你说,要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乔书聆被他弄的又有了些反应,连忙对着窗外的天空轻喊:“我那时候那么小资情调啊,哇,好大的星星啊,北城很少有那么亮的星星呢。” 顾修知道她是在害羞,也没逼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叹着气回答:“那不是星星,那是晚上航行的飞机,顾太太。” 乔书聆哼哼嗤嗤地辩解:“庸俗的商科生闭嘴,在我们艺术家的眼里,星星就是那样的,人家只是比较羞涩含蓄。” 顾修把人扳过来,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笑着回答:“错了,在顾先生这样庸俗的商科生眼里,星星是我眼睛里这样的。” 乔书聆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却只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脸上一红,忍不住就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小声嘟囔到:“不…不正经。” 顾修低头亲了她一口,靠在她的额头上,低声感叹:“顾太太,谢谢你。” 乔书聆这会儿还娇羞着呢,都没看他一眼,只哼哼唧唧的小声问着:“谢…谢谢我什么啊。” 顾修把人捞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左右摇了摇,看着窗外头的雪,轻声回答:“谢谢你,愿意怀上我的孩子啊,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最谢谢你,这辈子能让我遇见。”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很久没有反应。 很久之后才眯着眼睛笑了出来,跟只被顺毛的小猫似的,懒洋洋地嘚瑟一句:“嘿嘿不谢不谢,顾先生,其实你也挺好的,真的,虽然你娶了个不靠谱的老婆,不过下半辈子你就多担待着点儿呗。” 顾修被她的口气逗得笑了出来,低头亲在她的头顶,低声回答:“乐意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同志们,正文在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各位妖精每天晚上的按时蹲点(?) 之后开始三大番外的更新。 番外分为过去篇,现在篇,和未来篇。 “过去篇”是乔小雨和方成林时间段的,风格比较软萌可爱小清新,老三写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像一坨(?)祖国的花朵 “现在篇”是大胸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的时间段,风格比较嗯…老司机(?)会交代一些正文没有交代干净的东西。 “未来篇”是大胸怀第二个孩子的时间段,正文里的各种配角以及接档文角色都会串场出现,风格比较搞笑腻歪,算是全民乡村(?)爱情故事的那种。 哎,俺不会告诉你们俺其实更喜欢写番外的,因为可以放飞自我、笑到停不下来,好嘚就这样,俺继续滚回猪圈了。 p.s.之后的更新应该都是在早上,因为最近比较忙,下班回去已经十一点多了,老三只能凌晨写东西,然后尽量早上发出来,希望各位妖精谅解下,大家也不要熬夜了,笔猩。 第55章 番外过去篇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池塘边上的树下开了两朵花 我和她牵着手过去 只看见其中的一朵 她却还是很高兴 低下脑袋对着那些鱼儿笑 啊 原来另外一朵在水里 ——《两朵花》 方成林(八岁) 下午五点多, 方成林跟着班上的学习委员出完了黑板报出来, 乔小雨已经趴在校门口的大树上晃着脚丫子咬了大半天的糖人儿了。 她今天心情奇好,一来常年飘红的数学考了六十二分, 二来她放学后又用五毛钱抽中了一个肖想很久的糖人儿。 方成林看见她的样子, 打老远就开始叹着气。 走过来仰着脖子,开口小声地喊:“乔乔, 你怎么又爬树了, 被保安看见,会喊家长的。” 乔小雨听见他的声音连忙低下头来,笑嘻嘻地吐了个舌头,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畏模样。 低头把手里的糖人儿叼在嘴里,顺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爬, 乍一看就跟只猴儿似的。 方成林看见她那小胳膊小腿灵活的模样, 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羡慕的情绪。 小心翼翼地张开手,生怕她突然掉下来。 乔小雨安安稳稳地落了地,看见他的怂样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把手里的糖人儿递过去, 笑笑着问:“吃,我今天五毛钱抽中的,厉不厉害。” 方成林平时性格内向,还有些孩子的天真。 虽然他全身上下都是肉嘟嘟的样子, 可在乔小雨面前却特别喜欢闹大红脸。 这会儿他的脸也没例外,听见乔小雨的话,立马悄悄地红了起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上的糖人, 张开嘴巴小气吧啦似的咬了一口,然后舔舔自己的嘴巴,小声说了一句:“但是妈妈说,好孩子是不能吃太多糖的。” 乔小雨一副大摇大摆的地主架势往前走。 听见他的话,连忙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伸手放在方成林头上比划一阵,皱着鼻子,十分严肃地回答:“谁说的,好孩子就要大大方方地吃糖,我比你高这么多,你得听我的。” 方成林听见她这句话,肉嘟嘟的脸上倒是不害羞了,泛起一点难以发觉的忧郁情绪,眉毛一皱,让他脸上每一块肥肉都带上了一丝生动的抗拒。 抓着书包的手指微微一缩,轻声回答到:“我…我会长高的。妈妈说,男孩子长大后会比女孩子高的。” 乔小雨才不相信他呢。 她觉得方成林必须永远是现在这么个肉嘟嘟的样子,抱着软乎。 哼哼唧唧一阵,回过头来,一脸信誓旦旦地开口道:“才不是呢,你长高了,我也是会长高的,我会一直比你高,会一直一直当你老大的。” 方成林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没有反驳,甚至还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嗯,你会一直是我老大的。” 乔小雨这下又高兴了,也没仔细琢磨那话里的意思。 咧嘴一笑,扭头就走进了旁边的书店里。 那会儿学校周边的书店还不像现在这样充满小资情调。 那时候的书店一没有咖啡,二没有坐在窗台边上一脸忧郁的少年,偶尔出来的帅哥儿都是搂着小姑娘的。 大多数孩子在店里席地而坐,年纪大些的抱着金庸做武侠梦,女孩儿拎一本一块钱一天的言情小说偷偷泛春心,年级稍微小些的认字少,更爱看漫画,他们体会思想,然后吹吹牛皮,《老夫子》那种类型尤为风靡。 乔小雨也是个喜欢看漫画的。 有时候两眼一弯还靠在方成林身上硬是要拉着他一起看。 方成林这人一般不怎么容易被逗乐。 经常用关怀残障人士的目光对其进行安抚,乔小雨也不觉得尴尬,有时笑得狠了,跟个泼猴儿似的样子倒是能让方成林歪着脑袋笑两声出来。 方成林知道乔小雨下课了不喜欢回家,索性就陪着她一起钻书店。 私底下跟他爹交涉了一段,让人把那个书店收下来,在窗边上特别留了个空余的桌子,好让两个人每次过去,起码能有个坐的地方。 乔书聆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还觉得自己运气特别的好,大大咧咧地走进书店。 笑嘻嘻的在靠窗的座位里坐下来,刚刚掏出最新一期的漫画。 那头方成林就说话了,从书包里拿出乔小雨五年级的课本和习题,轻声问她:“你这次考试及格了吗。” 乔小雨觉得自己高达二百五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转身掏出自己的试卷。 一脸骄傲地回答:“六十二呢!” 方成林看见她试卷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抿了抿嘴巴,也没说话。 只是用自己短短的小胳膊在她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他自己那时候都还是个小孩儿呢,这动作看起来不但不浪漫还带着点儿滑稽。 好在乔小雨也是个缺心眼儿的,抓了个他放在桌上的糖,吧唧一口就扔进嘴里,没在意。 方成林于是又很平和的把手里的习题册递过去,轻声表扬了一句:“真棒,那今天咱们就把除法也做了吧。” 乔小雨原本洋溢着开心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一点儿伪装也没有,实打实的忧郁着。 她毕竟不是方成林这样天生热爱学习的神经病。 这厮是带着仙气来到世间的怪胎,打小屁事儿不干光抱着书啃都能饱,才小学四年级呢,就想不开的把中学的东西都给学了。 乔小雨坐下原地,露出很是壮烈的表情,全身上下挂着一副“你们谁都不能让我屈服于学习”的革命气质,就像你这会儿给她一围巾一大刷子,她立马能直接到街上刷大字报去。 轻咳一声,小声嘟囔到:“我不。” 方成林听出她话中的万千情绪,也没觉得意外。 鼓了鼓自己肉嘟嘟的腮帮子,歪着脑袋问:“那你有见过考试不及格的老大吗。” 乔小雨听见这话,表情更加忧郁了。 沉默许久,像是做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斗争,终于一脸愤恨地抓过桌上的习题册,吸着鼻子感叹了句:“哎胖墩你变了,真的,你以前从来不逼我学习的,你以前总是陪着我玩儿。” 方成林其实也不想整天看见乔小雨这么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可是之前乔小雨考试没及格,被她那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哥哥锁在家里补习了大半个月,那期间自己别说见面了,就连一句好好的话都没能她说上一句。 所以,方成林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低下脑袋抿了抿嘴巴,打开手里的本子,小声地问:“那你是想和我做题,还是让你哥给你补习啊。” 乔小雨听见这话一下就没了脾气。 苦着个脸,一脸忧愁地掏出自己漂漂亮亮的笔盒,趴在桌上跟个金鱼似的吐泡泡,一边吐一边轻声念叨着:“那我还是和你做题好了,哥哥好可怕的。” 说完,她就开始一本正经地挑起了笔来。 乔小雨这厮平时成绩差的没眼看,但她特别喜欢收集那些漂亮的文具,别人开学是认真预习书本,她不,她专门到处网罗好看的文具笔和包书壳,跟只母恐龙专门往自己的山洞里藏宝藏似的,也没个屁的用处,就是看见;额漂亮的就非得买下,然后扒拉着不放,那么个认真挑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改邪归正、奋发图强了呢。 方成林这下也轻笑一声。 从书包里掏了一把进口糖递过去,很是认真地说到:“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 乔小雨看着眼前方成林胖嘟嘟的笑脸,也跟着嘿嘿嘿傻笑起来。 然后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牛明明前阵子跟自己说过的话。 牛明明是乔小雨班上的班长,也是老师眼里好学生的典型。 和方成林一样,一早就积极当了少先队员,方成林经常和她一起参加学校里的活动。 前阵子,牛明明和乔小雨一起值日,遇见了方成林给乔小雨补习的样子。 坐下听了一阵,突然意识到方成林的成绩比自己好像还要好一些,一时就起了好胜心,之后臭不要脸地掺和在他们中间,说什么也要一起。 乔小雨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 毕竟她这人大大咧咧惯了,像牛明明这么优秀的班长和自己一起做题,她心里还觉得挺骄傲。 可后来,有一天牛明明突然小心翼翼地凑到她旁边,眨巴眨巴眼睛问了句:“乔小雨,你觉不觉得方成林其实也挺可爱的啊。” 乔小雨心里一下就不乐意了,默默地想:您说这话摸过自己的良心吗,胖墩成绩好是好,可哪儿可爱了啊!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看着有点儿像咱们人类的好朋友,但在我捡到他之前,这小子牲口着呢,明明是我身上善良可爱的光芒感化了他,怎么就成了他可爱了啊! 这事儿不能深想,乔小雨越想越气,连忙咬着脑袋,气呼呼地回答:“哪里可爱了呀,他不就是个小胖子吗,你看他脸上的那两团肉,电线杆下走一圈一准好几条狗跟着。” 牛明明笑得格外开心,缩着脑袋乐呵呵地说:“胖子怎么了嘛,胖子就不能可爱了啊。你看他眼睛那么大,还有他的睫毛好长啊,比我们女生的都要长呢。最关键的是,他每天都有好多好好吃的糖啊,我让我爸爸给我买,到处都买不到呢。” 乔小雨这下总算是明晃晃地不开心了,嘟着嘴巴念叨起来:“他…他那是带给我吃的!” 牛明明还以为乔小雨这是在护食呢。 笑嘻嘻地回答:“嘿嘿,所以我才觉得你能和他做朋友好哇,那些人说他性格孤僻我是一点儿没觉得,你跟他说,我也当他的朋友好不好啊,我就吃你不喜欢的那两种糖,你喜欢的我都留给你。” 得,感情这厮就是为了那两口零嘴。 乔小雨没答应。 这是原则问题,她觉得自己作为预备少先队员,万万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出卖了组织的小伙伴。 方成林从作业里抬起头来,看见对面乔小雨盯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喊了句:“乔乔你看什么啊。” 乔小雨从自己的觉悟里回过神来,“哼”了一声摇摇头回答:“不告诉你。” 方成林也没再问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本子上的题目。 有些无奈地“啧”了一声道:“错了,小数点后面的也和前面一样要进位的。” 乔小雨低头看着自己本子上的鬼画符。 捂着脑袋“嗷呜”了一声,重新趴在桌上,一边望着指头一边压着草稿,使出喝奶的劲算了半天。 抬头看见方成林一脸严肃盯着自己的样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咚”的一声把额头撞在桌面上。 破釜沉舟地喊了句:“我不会做!” 方成林见她实在憋的难受,叹口气坐过去。 靠在她身边,提笔给她演算了一遍,然后偏头看着她,轻声开口告诉她:“下一道,你自己来。” 乔小雨看着方成林笔下行云流水的数字,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一道题到了方成林手里,结果出来就是轻轻松松的正确答案。 而自己却跟走迷宫似的,连滚带爬,最后好不容易算出来一个数字,大喊一声“是2.2!” 然后一脸兴奋的去看下面提供选择的答案: a)12 b)4.5 c)3.2 “我去你奶奶猪小腿的吧!” 方成林看见乔小雨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低着脑袋差点都没笑出来。 拍拍她的脑袋,轻声安慰了句:“没…没事的,至少我们努力了。” 乔小雨大脑瓜子又“咚”的一声撞在桌子上,小脸蛋贴着桌面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无比彷徨地喊:“还有什么是比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但还是错误,甚至连个选择项都没有更难受的呐!” 说完,又坐直了身体,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眼泪汪汪地哭诉:“我才五年级而已啊,这么小的身躯,这么简单的头脑,明明还是祖国的花骨朵,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人生打击。” 然后“咚”的一声又靠在了桌面上,生无可恋地念叨着:“数学这个东西,总共就1到9这么几个数字,它们为什么要想不开除来除去彼此伤害,你说那些让它们乱搞的人缺不缺德啊。” 方成林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靠过去,摸着她的头说:“没关系,你这里只错了一点,下次我们改掉就对了。” 说完,见乔小雨还是一脸伤感。 又眼神闪烁地加了一句:“我们把这一页的写完,等下就去我姥爷那里好不好,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埋在后面的那个东西开花啦。” 乔小雨平时特别喜欢方成林姥爷机电厂后头山上的那个小池塘,那池子里有一群特别漂亮的锦鲤,颜色好看的就跟画儿里的一样,旁边还有一群不知谁养的花花草草,乔小雨之前上自然课,问老师要了两根花苗,也一并埋了下去。 撑起身子,终于十分哀怨地点了个头,低头看着眼前的数字,又皱了皱鼻子吐起泡泡来。 等两人做完作业收拾好东西从书店里出来,时间眼看着已经是六点五十多。 顾有文的司机在书店外头一直默默地等着,方成林出来看见他也没有说话,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转身就拉着乔小雨往旁边停着的公交车上走。 公交车上这会儿人还不少,乔小雨被挤得靠在方成林肚子前面,软乎乎的觉得挺舒服,咧嘴一笑,忍不住臭不要脸地说了句:“方胖胖同学,你的小肚肚好舒服呀,都是肉肉呢。” 方成林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小声嘟囔着:“我以后会瘦下去的。” 乔小雨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凑过去问:“啊?你说什么?” 方成林摇摇头,闻见乔小雨身上牛奶似的味道,十分义气的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 可他那会儿个头比乔小雨还矮呢,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男子气概,还让整个动作看起来可爱滑稽极了。 两人在方成林姥爷家里吃了点好吃的。 趁着老爷子不注意,转身就往山上的那个小池塘跑。 要是夏天的时候,他们厂里的人吃了饭就喜欢散步到山上纳凉去。 可这会儿时间已经是深秋,路上行人无几,乔小雨跟在方成林走过去的时候,整条路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直到他们来到小池塘,乔小雨咋咋呼呼地跑过去,才看见那里蹲着的刘小明。 刘小明是住在电机厂的小孩儿,比乔小雨大一岁。 以前方成林带着乔小雨过来的时候总是遇见,所以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乔小雨笑嘻嘻地走过去,弯腰看着刘小明问:“刘小明,你在干什么呀?” 刘小明抬起头来,透过路边的灯光显示出一点儿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声道:“我姥姥说我之前种的花死了呐。” 乔小雨双眉一皱,很是诧异地问:“什么!你种的花死了吗?” 刘小明点点头,指着旁边已经香消玉殒的花苗子,一脸忧郁道:“死的透透的了。” 乔小雨凑过去一看,只觉两眼黑成一片,蹲在地上就开始哭:“啊,花苗苗你死的好惨啊!” 刘小明没想到乔小雨平日里看着挺缺心眼儿一傻大妞,内心竟然这么善良,他自己种的花死了,她倒是哭得跟去了姥姥似的。 忍不住叹一口气,很是唏嘘说到:“哎,也是它的命啊,我明明每天都给它浇水的呐。” 他这话说完乔小雨哭的更惨了,大声嚎着:“废话!你他妈浇的是我的花苗苗啊,而且人家叫仙人掌啊!” 刘小明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 也不忧郁了,“嗝”了一声,凑过去小心地看上一眼。 咽了口口水,缩着脖子小声地问:“不、不会吧?” 乔小雨趴在地上只觉世界都黑暗下来。 把旁边的土好好地埋上去,鼻涕滴在地上,还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数学本子,撕下一张纸,上书“乔小雨花苗苗之墓”几颗大字贴在上面,用一个大石头压住,随风一飘,都显得无比凄厉了。 刘小明见状是真心里愧疚起来。 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拍拍乔小雨的肩膀,小声道:“乔小雨,你…你节哀啊。” 说完,也跟着蹲了下去,想要伸手去抹乔小雨脸上的眼泪,被后面走上的方成林一把抓住了手,低声问了句:“你干什么。” 刘小明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说:“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啊,要不,要不乔小雨你去我家里吧,我把我最近买的漫画都给你看,你不是说你喜欢看漫画吗。” 乔小雨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花苗苗早逝的悲伤中呢。 听见他的话刚想说话,方成林就在旁边凉凉地开口了:“乔小雨都在书店里看过了,而且,你把她的花苗弄死了,她现在这么伤心,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你的漫画,她这人最重感情了。” 乔小雨听见这话,那是就算想去看也不好意思说了。 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里的鼻涕,小声念叨一句:“就…就是啊,我伤心着呢。” 说完起身想要走,没想刘小明刚才在旁边放了块石头,原本是想给那“乔小雨花苗苗之墓”添砖加瓦的,这会儿乔小雨没长眼睛,转身往上面一踩,直接“哐当”一声扭倒在了地上。 刘小明伸手去扶,被方成林一把推开。 他“哎哟”一声,也不知道方成林这个小胖子怎么有的这么大力气,摸着自己的屁股,只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成林蹲在地上,倒是没有再看他。 而是伸手揉了揉乔小雨的脚踝,凑在灯下看了两眼,蹲下来,小声说到:“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乔小雨听罢,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她可怜的小苗苗。 皱着鼻子还是上了方成林的背,小声问了句:“你…你可以吗,要不,我让刘小明…” “我可以的!” 说完,方成林像是想要迫切地证明自己,直接闷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刘小明一眼,装作个小大人似的,很是冷酷地说了句:“你别跟着我们,乔小雨现在看见你就想到她的花苗苗,心里特别难受。” 乔小雨这下还真入了戏,低头“嗯嗯”两声,埋着脑袋把鼻涕都抹在方成林白白的衣服领子上,一直到刘小明都看不见影子了,她还在那忧郁着呢。 闷在方成林背后,格外深情地哀嚎着:“胖胖,我好桑心啊,我的发发死了,我感觉我的世界都灰暗了。” 方成林微微喘着气,笑着回她:“它不会怪你的,真的,它来这世上看一眼,能有你这样的好主人为它伤心,其实就很幸运啦。” 乔小雨把头抬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念叨:“你说的好难懂哦,我只是希望它可以长大一点,至少长成书里的那个样子,树上那个图里面的仙人掌可好玩啦,好多小小的刺呢,硬硬的,以后尤勇要是再扯我的辫子我就拿那个去扎他的屁股。” 方成林微微地缩缩脖子,乔小雨说话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有些痒。 笑了一声开口问:“乔乔,你以后想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啊。” 乔小雨想都没有想,直接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我啊?我想要成为一个可爱的人啊。” 方成林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愣,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然后扯着背上微微酸涩的肌肉,又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乔小雨听见他的小声,有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笑呀?胖胖你在这个世上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呐。” 方成林没有说话,背着身后的人,还是一步一步继续往下走着。 家属区的灯光这会儿已经近在眼前了,背后的乔小雨久久没有得到方成林的答案也开始有些睡意昏沉起来,靠在他肩膀上很是平静地呼吸,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奶香。 方成林不觉得累,他甚至觉得心里有些无比踏实的快乐着。 他自觉平时是一个很少会去关注周遭或是憧憬些什么的人。 他的世界太枯燥了,凉薄的天性让他连想要的东西也显得不那么多。 只是在那一刻,或许也仅仅是那么短短的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背着的,好像就是他的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想要成为的,只是一个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