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长乐》 第1章 李莲花(1)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电视结局了,但那个素衣单薄的身影却留在观众的心里。他们欣赏李相夷的意气风发,更怜惜李莲花的半生悲苦。 “在下李莲花,略有一点神医之名。” “这人生嘛,本处处都是遗憾。” “我快要死了。” 长长的剧集,是李相夷生命落幕的一场漫长告别,他带来的所有快乐欢喜,也随着那小舟一并远去。 悲伤来的并不剧烈,却如同海水漫溺,一点点夺走身体里的氧气,不自觉潸然泪下间,闷闷的窒息感悄然而至。 微微钝痛,却挣脱不得。 “他本可以笑傲江湖,意气风发纵横一生的,他本可以一直是最耀眼潇洒的李相夷,永远高悬苍穹之上。” “你考虑了所有人,却独独不为自己考虑。生命那么重,你却看的那么轻。” “明明他可以活的,他可以的......” “为什么没有人能救救他,他明明有想好好过日子的,养着狗,种着菜,随着车,伴着友。他学了好多好多过日子的本事,烧菜做饭、养花种菜......他有想活着的。” “其实他真的死在了十年前的东海,溺入海水后,他从未获救过。” 若能活,又怎会想死。万千观众为他祈愿,求他一个好结局。 “我要我的花花活着,随心所欲,无病无痛。” “李莲花长命百岁,长乐无忧。” “愿花花不再受十年碧茶之苦,身长健,久欢乐,岁无忧。” “我的花花,要有人爱有人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逍遥自在,一世安乐。” “愿他不必再孤零零独行十年,永远有人坚定爱着他,选择他,支持他。” “解毒解毒,一定要解毒,要长命百岁。” ...... 东海大战,李相夷和笛飞声两败俱伤,一同坠落东海。 身体在海中不断下沉,李相夷恍惚之间,好似看见一道如梦似幻的身影朝他飘来。还不等他再看清,便随着漫灌的海水失去意识。 刚刚诞生的愿梦之灵凭着本能将昏迷的少年往岸边拉扯。虽没有实体,但初生的灵力十分充足,总算将人带到岸边。 她没有实体,只有一道灵体,不可见不可触摸。只环绕在李相夷周身,轻柔如春风拂过,几个呼吸间,显而易见的伤就消失无痕。 昏睡中的李相夷察觉到身体的舒适,紧皱的眉头松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少年细微的反应顿时吸引了元梦的注意。 元梦眨眨眼,懵懂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形色狼狈的少年,将他的模样一点点印刻在心中。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让她转不开眼,怎么都看不够。 她伸出手覆上少年的脸,想擦去他脸上碍眼的血迹,可手却从他脸上穿过,只带起一阵微风,拂开了一缕散落的发丝。 发丝挪开,露出了苍白的嘴唇。少年双唇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元梦好奇凑近探听,又被那微动的双唇迷了眼。 少年的唇形很是漂亮,虽缺了血色,但苍白脆皮更惹人怜爱。 “真漂亮。” 元梦手指点了点,尽管不能真正碰到,也让她欢喜不已。 玩闹一会儿后,元梦也没忘记自己要给他解毒。 运起灵力,正打算将那毒逼出体外,虚空中一阵拉扯力却将她瞬间吞没。 几个呼吸后,元梦被那无形的力吐出来,掉落在一处陌生地。 元梦看了看四周,花草树木相搭合宜,山川峰峦微波起伏,草木自然之色宜人。已是从海边到了山川之中。 树林之间,有一小院嵌入其中,小院屋内有一老者和一男子正在对峙。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我那么努力想要得到你的认可,你眼里永远只有李相夷,师父~我真的很难过啊。” “你让我去东海救他,为何不考虑我的安危呢?哈哈哈,师父,感谢你赠与我这一身内力,只是要让你失望了,李相夷,我不会救的。” 老者浑身无力瘫倒在地,怒目瞪着男子,双手颤抖。 “你……你,逆徒。” 男子猖狂笑着,笑意转为愤恨,以手做掌竟要拍向老者。 “师父,莫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为何总是如此偏心。” 元梦闪身至屋内,运起灵力对上男子双掌,倒将他击飞数丈,吐出一口血来。 男子眼中大骇,四处张望未见人影,再见师父已紧闭双眼没了意识,只以为是他临死前蓄力的最后一击。 “师父啊师父,我不过说了两句真心话,你便拼着命也要杀我。” “哼,李相夷已死,你既如此惦记师弟,就去黄泉路上慢慢找他吧。” 元梦皱眉,李相夷,师父,师弟...... 这老者不会就是她任务目标李相夷的师父吧,那这个坏人,是他的师兄? 哼,欺师灭祖之辈,当真可恶。 忽而一道冷风袭来,单孤刀浑身一颤,不敢再看油尽灯枯的漆木山。 扯过斗篷遮住面容,仓惶逃离。 “相夷......”老者低声呼唤着。 元梦止住追去的步伐,转身看了眼将死的老者,面容苍白得可怕,只有最后一口气了。 “唉~原本还想留着灵力解毒的,可你是他最爱的师父,也不能不管。” 罢了,灵力还能恢复,那毒暂时要不了他的命。 先救师父! 元梦凝起光团,指尖点在漆木山眉心,倾泻的灵力瞬间流入漆木山体内,温润的灵力游走在他周身,为死寂的身体带去源源生机。 不多时,老者面色缓缓恢复红润,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也重新变的平稳绵长。 他缓缓睁开双眼,迎着门外映入的光,恍惚间看见一个身影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 ...... 元梦拼着最后一点灵力回到李相夷身边,没入他心口中陷入沉睡。 东海边,李相夷缓缓睁开双眼,手心不自觉捂住心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样。 他站起身来,惊诧地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全数恢复,可衣服上的血迹和刀口做不得假,自己可是被笛飞声一刀穿透了胸膛。 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身影,是她...救了自己吗? 第2章 李莲花(2) 李相夷环顾四周,却没有人影。 也不知救自己的是谁,该如何感谢才好。 不管怎么样,外伤痊愈是好事。 当务之急还是先得回门中看看,当时在船上同笛飞声决战时,他远远就看到雷火爆炸,心里一直不安。 他爬起身,一步步往四顾门走去。 事实上,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一路走来,城镇之中一片狼藉,沿路的百姓们脸上挂满忧愁。 当世两个最大的武林门派开战,两派门中弟子死伤者众多,更有雷火爆炸,一度殃及到了临近百姓。 江湖人打架时四处奔逃,一路也祸害了不少人。接连几天,百姓们都不得安生。 “这乌泱泱一群人上山,又打下来,到今日才平静,这不是神仙打架,咱们百姓遭殃吗?” “呸,神仙打架,什么神仙啊,那些个江湖人整天争来争去,除了祸害人还会什么。” 街边百姓们怨声载道,李相夷挪动的脚步越发沉重,眼中情绪翻涌。 两个门派开战,他从未想过牵连百姓。可百姓却无辜受牵连,被他们闹得损失甚大,生计难继。 他一步步攀上山,却在山门停住脚步,没有勇气再往前踏出一步。 放眼望去,门内尽是非死即伤的弟子。有人呼吸孱弱,在担架上痛苦等死。有人缺胳膊短腿,躺在地上哀嚎痛哭。有那轻伤者也是满脸悲戚,痛苦哀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踉跄着站不稳,一手扶住门柱,眼眶通红,雾气上涌。 “四顾门成了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成就,不如各奔前程吧。” “如果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弟兄。” “这四顾门不如就此散了吧。” 他身影隐在山门处,看着门中兄弟们死伤惨状,悲愤间泪水忍不住淌下。 是,是他的错。都是他的自负,一意孤行,害了这么多兄弟。 恍惚间,心绪起伏极大,血气上涌、身形不稳,只能倚着门柱勉强站立。 肖紫矜站在那里口口声声说着一切都是李相夷自负造成的,门中群龙无首,不如直接散去。 四顾门,他李相夷的四顾门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散去了结。 李相夷收紧拳头,喉中血气更甚,一股铁锈味弥漫口腔。 “你要解散四顾门?” 一道白衣身影缓缓走出,泪眼婆娑,颤抖着嗓音质问。 肖紫矜连忙迎上前,语带试探:“婉娩,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 李相夷眼中带着希冀,抬眸望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却只见她怔楞在原地,竟是默许了肖紫矜的话。 “阿娩。”他默然,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原来,你竟是不喜欢的吗。你也希望四顾门解散吗? 躲着众人,李相夷回到房中,拆开了那封来自意中人的诀别信。 “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与君诀别。” 一字一句皆如利剑,刺在他心头。悲伤如潮水灌涌,将他淹没,泪如雨下。 “我竟从不知,李相夷让你这般疲累。” “阿娩,没能给你想要的感情,想要的陪伴,是我的错。” “日后没有李相夷了,你也能更快乐吧。阿娩,你要好好的。” 元梦被一阵心悸惊醒,拖着疲惫的灵体钻出他身体,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心痛难耐。 怎么会是你的错,李相夷重情有什么错,为师兄报仇又有什么错。 只是他们都嫉妒你,是他们害你中毒,害你只身独闯金鸳盟,你不必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 指腹抹过他面颊,试图拭去泪滴。却只带起一阵微风,让人难以察觉。 元梦望着落空的指尖,心头也空落落的。 她抿唇,执着靠近他身边,双手环绕,将他虚抱在怀中,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将声音传入他耳中。 “不哭,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害你,他们都是坏人。” 温柔低语在耳畔响起,李相夷怔楞,四处探看。 四处无人,仿佛那声低语是他幻听一般。可下一瞬,耳边声音又响起。 “你是高悬的太阳,无需将就凡人而落入尘土。她追不上你,是她不配,怎会是你的错,你是最好的李相夷啊。” 听着这话,他甚至都来不及想这声音出自何处,情绪上涌低声自嘲。 “李相夷,不过是一自负自大之人,何来最好,怎会是太阳。”难掩的痛苦自责随着滴落的泪水溢出眼眶。 “你就是我心头的太阳,是最好的李相夷,他们的话你都不必去听,不必去想。只要你快乐,什么都无所谓。” “她不要你,是她本就不配。我要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李相夷。” 如情人低语般的话语传入耳畔,李相夷整个人傻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说罢,元梦指尖轻舞,点点灵光落在那信纸上。 李相夷看着手中的信纸忽然化作飞灰消散,瞳孔收缩,惊疑不定。 “你......” “不哭了,漂亮的脸都哭花了。” 女子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有无限爱意,竟抚平他心头几分悲痛。 面上微动,他感觉脸上有一阵轻风拂过,脸上流淌的泪水也随之消散不见。 掌心捏住衣角渐渐收紧,他紧张地开口:“你是谁?” 元梦却没法再回答,最后一点灵力也用尽了,被迫回到他心头处陷入沉眠。 没有听到回声,但手中湮灭的信纸做不得假,被擦干的泪水做不得假。 李相夷抿紧双唇,手掌捂住胸口。 又是那个奇怪的感觉,但又什么都没有。 虽不认同刚刚的话,但被这么一打断,倒也没心情独自悲伤了。 泪水干了,眼中寂灭的光却隐隐重新亮起。他站起身,回望周遭。 四顾门,李相夷,你们不要便不要吧。 李相夷抿紧双唇,摩挲着方才捏着信纸的指尖,心里重新生出一株嫩芽。 总归,就算是破烂,他也有人捡的。 片刻,脚步坚定迈出门外。 第3章 李莲花(3) 从四顾门出来,一路下山。 但还没下到山底,体内的碧茶之毒忽而汹涌滚动,毒发了。 “李门主,没曾想,竟在这里找到你。” 无了和尚把人带回普度寺,以梵术金针,将入脑的碧茶之毒逼出。剩余残毒却已入肺腑,无力解决,寿数仅余十载。 且天下第一李相夷这一身绝世武功难留,只余一层内力勉力压制残毒。 今后也不可再妄动内力,否则残毒加速蔓延,大罗金仙也难救。 “武功没了便没了,倒也无甚可惜。”李相夷不觉可惜,只扯扯嘴角起身离去。 “李门主为何如此决绝离去,你体内这毒,待你回去四顾门,集众人之力未尝不能找到解决之法。”和尚迈步上前,面色不忍劝着。 他回头,定定看向那墙上禅语: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和尚,你这个禅语,好的很。” “了悟了。” “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这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元梦是愿梦之灵。因《莲花楼》电视剧引发了太多观众对李莲花这一角色的怜爱,众多愿力倾泻而出,聚集了极强大的愿梦之力。 而元梦应愿而出,以愿梦之力凝聚其身,生而为灵,完成观众们集力许下的愿望——让李莲花长命百岁,长乐无忧。 她因李相夷而生,也为李相夷而活。 唔~或者,现在该叫李莲花。 李莲花离开普度寺后回到了东海,捡了金鸳盟那破碎海船的木材,自己搭了个简陋的住处,装上车轮和马匹,一辆随心随走的房车便新鲜出炉。 “楼虽简陋,但也算有个遮风避雨处。” 李莲花难得露出笑来,还颇有兴致给楼做了牌匾,取名“莲花楼”。 他手里无钱,便把手中令牌当了,呼风喝雨的四顾门门主令牌,也不过只换得银钱五十两。 除去买马,添置家用,五十两也没剩下多少。 但还要吃喝的,他只能暂留小渔村,买了些菜种开荒种下,自给自足。 元梦并不是一直沉睡,她的灵力总是在恢复的,只是或多或少。 她不放心人,时不时会醒来片刻,看看他。 见他捡木材晾晒,给自己建房,又悠悠睡去。 偶尔睁眼,发现他总拿着水瓢往地上浇水,或是蹲在那儿傻愣愣盯着土坑。 慢慢的,小土坑钻出了嫩芽,绿油油的萝卜穗钻出地面朝他打着招呼。 元梦灵力不济,总是看不了多久就睡去,却也能感受到他对萝卜的紧张在意。 萝卜好种好养,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然成熟。 李莲花看着那萝卜肚子顶出土来,险些喜极而泣,不知道是想哭什么。 或许是太穷了,长出来能卖钱的萝卜让他终于能赚钱活下去。 也或许是心里太苦,成熟的萝卜让他难得尝着点甜,欢喜得想哭。 也或许,是新生的希望......它成熟了。 留在小渔村这么久,他未尝不是想有人来找他。可惜了,直到金鸳盟的人都尽数撤离东海,他都未曾见到四顾门来人。 哦,也是,现在哪里还有四顾门,不早就解散了嘛。 他撸起袖子,在地里挨个拔萝卜,绿绿的萝卜穗带着白胖的萝卜身体一个个跳出土里。 他又打来水把它们一个个洗白白,整齐码放在篮子里,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他就拎着手里一筐子的萝卜往集市去。 “来啊来啊,新鲜的蔬菜嘞,刚摘的新鲜蔬菜,便宜卖嘞。” 来到集市,他才发现,要卖东西先得学会吆喝。 李莲花来的早,占了个不错的位置,两边是附近乡镇来卖菜的大娘。 “小伙子,你这样站着可不行。你瞧你这萝卜现在卖相还行,等那太阳出来一晒,萝卜穗子没一会儿就蔫了,萝卜皮也发皱缩水,到时候可不好卖的。” 李莲花扯了扯衣袖,略有些局促请教起来。 大概是人长的好看,大娘们可稀罕他,左右两边都围着教他卖菜。甚至帮他吆喝着推销,热情的嘞。 李莲花扯着尴尬的笑应着,眼见着自己的摊位已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能配合着大娘的吆喝,在后面数萝卜算账收钱。 没等太阳高悬,篮中的萝卜已经销售一空。他颠了颠钱袋,悄悄走到早食摊买了肉包回去。 “这怎么能行,就是顺便帮你吆喝两句,怎么能吃你肉包子。” 他带上巧劲将那包子塞进两位大娘的手里,然后拎起篮子头也不回就跑了。 两位大娘啃着香香肉包连连摇头:“这小伙子不会过日子啊,肉包说送就送,啧啧,一看手里就留不住财。” “可不是,卖几个萝卜就敢买肉包吃,真是不行。哎你别说,还挺香的。” “可惜吃不了两口,不知道他明天还来不来。” “几句话换肉包吃,可真划算。” 李莲花把萝卜的卖身钱都花了个干净,买了肉包后,剩下的也只够买些米面? 当然,也买不着多少,毕竟萝卜实在廉价。 晚上他给自己做了碗素面,只放了盐和葱花,他吃着却格外美味。 饭后,他爬到二楼,仰躺在地塌上盯着天上的皎月,心情格外愉悦。 那明月的光辉星星点点,倒有些像那日信纸消散时一闪而过的光点。 都快三个月了,他轻哼一声:“骗子!” 来到小渔村的第三个月,碧茶毒隐有发作之势,但还没起势便被元梦压下。 睡梦之中,李莲花只是短暂蹙眉片刻,眉头便舒展开来,一点痛苦没有。 裹着柔软的被子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元梦漂浮在他上方,见他没有受到折磨的安稳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她灵力恢复不多,只能先压着毒发。这次三个月的灵力实在少了些,除去压着毒发,她也只能把毒素消磨了二十分之一左右。 按这个速度,要想完全解毒,怕是得要整整五年。 时间稍久了些,但也无妨。 她能提前察觉毒发,也能压下残毒,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痛楚的。 她眨眨眼,看着身下沉睡的人儿发呆。 三月不见,他的面容也因金针入体有了些许改变,但在元梦眼里,依旧是好看的转不开眼。 “现在是叫李莲花了呀,花花啊~真漂亮。” 第4章 李莲花(4) 许是因为被子是新做的,格外暖和舒适。他侧躺着,头微微低垂,半张脸埋在软软的棉被中,被中热气上涌,熏得他面色微红,当真可爱。 元梦扬起笑容,用指尖戳了戳脸蛋,还是碰不到,但也知足。 只是......他好像瘦了不少。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三个月,她每次只醒来片刻,倒不曾细看过。这一细看,就瞧出了问题。 元梦着急地围着他打转,甚至钻到被子里瞅了瞅。一番从里到外的打量,果然是瘦了许多。 可有她镇压,那碧茶之毒除去让他无法用内力,分明一点伤害不到他。 他不是一直在好好生活吗? 元梦晃悠着灵体在莲花楼中飘转一圈,这才发现这家实在简陋。 船板拼凑的小楼并不那么严丝合缝,许多地方都漏着风,若是来一场大雨,怕是楼中人要被雨水淋个透彻。 偏偏这雨季渐近,这小楼怕是不好住了。 毕竟是初创1.0版本莲花楼,简陋的实在没话说。 “这家中未免也太穷了些。”家徒四壁,啥啥都没有。 元梦翻了翻衣柜,虽然已是入春了,可这几件衣衫明显还是太薄,料子也很一般,春寒料峭,怎么能不多穿些。 这又是漏风,又是薄衫,怕是非得病上一场不可。 “嗯?还种着菜呢,全是萝卜,如何吃得饱。” 元梦拧着眉头面露忧色:“吃不饱、穿不暖,如何是好。” 可她没有钱,也无法凭空变出金银来。 “哗啦~”听到远处海边的浪声,元梦突然眼眸一亮。 第二日,李莲花迎着朝阳缓缓醒来,这一觉睡的实在舒适,舒适得他都不想起。 拢了拢被角,左右无事,他打算在被窝里多赖一会儿。 转头突然有什么东西晃了眼,他猛地望向床头。一堆璀璨发光的珍珠静静躺 在枕边,透窗闯入的朝阳撒在珍珠上,为珍珠镀上一层似梦的光晕。 他伸手摸了摸,瞪大的双眼愣愣的可爱。 “真...真的。” 举起一颗对着光细细看着,不止是真的,还是顶顶好的品质。每颗都圆润饱满,甚至还都冲洗干净了,贴心的很。 他眯着双眼,摩挲着珍珠。心里哼哼:倒是知道出现了,骗子。 拨了拨那堆珍珠,这才发现那最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打开来,纸上字迹竟和他平日练的字一模一样。 这这这......抄袭,绝对是抄袭! “换钱,修房,添衣,吃饱饱。” 短短九个字却惹得他眼眶泛红,泪水盈在眼眶,满心酸涩。 从东海大战后,他一个人在东海小渔村待了三个月,学着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他从来不知道赚钱这么难。 种了两个月的萝卜,换不来一两银子。 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惦记他。 他就一直停留在东海边,也未尝不是盼着有人来找他,来找到他的。 但李相夷就好像随着东海大战永远沉入海底,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没有人来找过他。 或者说,他们也清楚自己中了碧茶之毒,怕是早就确定自己毫无生还可能,必然死在了东海。 碧茶之毒啊,天下至毒,确实无药可解。如今的他也不过堪堪十年寿命罢了。 他也想过这毒从何而来,怀疑金鸳盟,质疑笛飞声。若是仇敌下的手,合情合理也够自圆其说。 可惜他脑子还算好使,不过稍稍动一下,就能明确下毒之人身份。 是他如何也不想承认,不敢去确认的人。 李莲花摩挲着纸上短短的几个字,心绪翻涌,面上却又隐约带出些笑意。 “谢谢你。” 枕边的大珍珠被李莲花找了盒子专门收好,都是品相极好的深海大珍珠,他也有些舍不得用。 毕竟除了高品质的,他还在门口角落的空花盆发现了一大堆小珍珠,品质稍差一些但数量实在多,竟塞满了整个花盆。 最重要的是,这些珠珠还沾着不少沙粒,一看就没洗,一看就不被珍惜。 这花盆就像是垃圾桶一样,被挖珍珠的幕后黑手丢进了一堆“垃圾珠珠”。 发现一整盆小珍珠的时候,他确实是也被这丢垃圾一样的手法给干沉默了。 珍珠虽小,但它也是钱啊。难道因为面值小就能不爱吗? 当然不能,他必然是雨露均沾。 李莲花找来平日洗菜的木盆,将满满一花盆珍珠倒进去,哗啦啦的声音着实让他愉悦了不少。 金钱的声音,美~ 自从成了李莲花,他还没有过这么富裕的时候。 一整个花盆的小珍珠在盆地铺开,层层叠叠,陷落在指缝之间,闪烁着耀眼的光。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怎么老是无影无踪的出现又消失。 这,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妖怪? 嘶~能使出那种莫名手段的人,莫不真是个女妖怪。 “不行,还是得多注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有心留意身边,可身边没有任何异常,要不是大大小小的珍珠实在惹眼,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真是神秘,躲的这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 过了一个月,他实在找不到任何痕迹,不得不猜想是不是女妖怪做完好事就回家去了,也许这些珍珠人家多的很,也就是随手一送? “妖怪应该不缺钱的,大概就是大方吧。” 说服自己后,他也慢慢放下心来,琢磨着怎么用这些珍珠。 “修房,添衣,吃饱饱~倒不如就按她说的一个个去做。” 为了不浪费珍珠,他先是将小珍珠挑选一番,挑出一盒子大小圆润度好的,专程去了那州府一趟,卖与最能上价的首饰铺子。 一盒子小珍珠换一千两,他先是请了能工巧匠将莲花楼全屋升级翻新就花了足足五百两。 “公子这小楼倒是很有意思。不知您想怎么个改装法?”工匠惊奇打探着这硕大的“马车房”,惊叹着建造者当真奇思妙想。 李莲花客气见礼后,说起要求:“要防风防水加隔音,屋里的家具能换的都换更好的。你们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告知我,我自己去买。” “公子放心,我们都做惯了的,直接给你全做好,不用麻烦你多跑一趟。” 他点点头,能一次做好最好,省得麻烦。 第5章 李莲花(5) “这一楼做的简单方便些就好,二楼...”他顿了顿,想到那不明身份不明去向的女妖怪,哦不,是女金主。 犹豫后还是道:“二楼就按着女子闺房的模样做,床榻、衣柜、梳妆台、书架都要有,其它的,你们看着办。” 匠人一一记好要求,听到女子闺房,心里默念,有女眷,已婚~ “好嘞,楼上房间宽敞,做双人床倒是绰绰有余。” 双人床?干嘛要双人床? 许是看到他眼里疑问,匠人以过来人的姿态指点:“公子既然成婚了,也该知道床榻多重要,要是窄了夫人睡不好觉,你日子可不好过。” “成婚!!我...”李莲花顿住,咬了咬下唇。 罢了,误会便误会。他总不能解释他是给不相识女子准备的房间,那人家怕是得把他当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匠人在纸上简单画了画布局,抬头又问:“公子可要在楼上那露台做个秋千椅?晚上同夫人一同坐着赏赏月很是不错的,双人的也能放下。” 李莲花咬咬牙,什么见鬼的双人秋千椅,谁需要赏月了:“做!” “那衣柜给您做大,两个人的话,先前的尺寸就小了些。梳妆台您是要鸳鸯交颈样式还是龙凤和鸣样式?” “我...都行。”有什么区别,就算没花样,做出来不还是一样用。 “那就梳妆台鸳鸯交颈,衣柜龙凤和鸣,床榻就给您雕些石榴莲子的花样可好?” 李莲花闭了闭眼,无奈附和:“很好,多谢您费心。” 待匠人量好尺寸又商量了布局用料离开后,李莲花顿时泄气坐在条凳上,现在的匠人真是难应付啊。 装个二楼房间,像是趴在人夫妻床底下偷题一样,题又多选项又多。 花了钱的效果果然是不一样,做的又快又好。 加装了防水防风隔音措施,将简陋的家具小小升级,舍去自己那不入流手艺做的粗糙用具,换了用料好做工精致又实在的。 一楼将睡的地方单独隔出个小房间,换了更结实漂亮的床和衣柜,还有个小柜子放在床头,平日放放杂物什么的。 一楼中间是活动区,有饭桌一张,长凳四条,置物架两个。再旁边便是厨房区,灶台,台桌菜架一应俱全。门外还有个小长廊,种着他心爱的萝卜,堆着整齐的柴火堆。 哦,对了。他把地里的萝卜全拔卖掉了,只留了小木箱里够吃的一点。 毕竟他已经是升级版莲*家财万贯*花花了,已经不需要种菜过活了。 上去二楼,一个遮顶露台,一个宽阔的房间。露台种了些花草,摆了小茶桌地榻,右边还安置着定制双人秋千椅。 李莲花盯着秋千椅看了又看,不就是个吊起来的座椅,有什么不一样的。 露台四周没有窗户,但装了可收卷的竹帘,若是日头大的时候,将竹帘一放也可遮蔽日光,在地塌小坐。 旁边的房间置了床铺、衣柜、梳妆台和书柜。瞧着那一个个招摇的花样,鸳鸯交颈、龙凤和鸣,他咂咂嘴,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关上房间门,他转头下楼,满意地交付了尾款。 转头又进了城里成衣铺,给自己添了几身衣服。但多是些素色衣衫,倒不像往日爱穿些张扬的颜色。 买成衣时,看到旁边挂着的女装,犹豫片刻还是差店员包了几件。 “客官,这女装也要您方才挑的颜色?” 他想了想,女子大概都是爱娇的,同他一般穿些素色怕是不喜欢。要不就...... 等等!! 李莲花面色微红,掐了掐掌心。娇什么娇,他就随便买的干嘛要考虑那么多。 “对,就那几个颜色。” 对,不用考虑那么多,随便买买就是。 回到家,他掏出那张纸,用笔在修房、添衣上画了圈,表示已完成。再看吃饱饱三字,嗯······慢慢来吧。 第二日,他早早起床,挂着钱袋拎着菜篮悠悠走进集市。 “新鲜蔬菜嘞,水灵灵刚摘的。” “卖水果、卖水果、卖水果嘞~又大又甜的大苹果嘞~” 李莲花目光扫过蔬菜水果摊,转头就朝肉铺老板要了几斤肋排。 “多吃肉总能算吃饱饱吧。”他颠了颠漂亮的肋排,满意地放进菜篮。 “牛肉、牛肉,新鲜刚杀的牛肉。” 牛肉!!李莲花眉头一挑,牛肉可难得碰到,他望了眼拥挤的人群,嘴角微勾。迈着作弊的步伐三两下蹿到最前方。 “老板,五斤牛里脊!” 待他满意地接过五斤牛肉,又是一个扭身,轻松从人群中脱身。 “真不错,海带排骨萝卜汤、红烧牛肉炖萝卜。这下总能算吃饱饱吧~” 再买了些配料,李莲花晃晃悠悠逛到书铺,挑了两本基础菜谱。 呵,菜谱在手,饭菜不就稳了。 没有失去味觉的李莲花做饭并没那么难吃,毕竟不知道放多少盐,也可以少量多次的加,用舌头慢慢尝到合适。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找村里最会做饭的大娘取经了。 不取经怎么办,看着斥巨资买来的排骨和牛肉糟蹋吗? 那他可舍不得。 又是一次毒发时,沉睡三个月的元梦及时醒来,压住毒发的同时也消弭了小部分毒素。 看着大变样的莲花楼,她满意的笑了。灵体在楼中转了一圈,惊喜发现楼上的秋千椅,忍不住坐上去玩,虚虚飘在座椅上,用灵力推动。 可惜,她没有实体,不能真正坐上去。看着身体和晃动的座椅交错开来,心头不免泛起丝丝遗憾。 要是能有实体就好了。 看到二楼紧锁的房间,出于好奇,她钻了进去。刚一进去,眼睛蹭地亮起来,真漂亮的房间,她喜欢。 就是...明明比楼下好这么多,花花怎么不住这里呢?难道是,认床? 真遗憾呢,元梦环视这房间,心想要是她能住这里就好了。 元梦飞回李莲花身边,看着他睡的香喷喷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戳戳。嗯,虚空戳戳,带起一阵微风,撩起他脸庞的碎发。 发丝散乱,让他多了许多平日没有的乖巧,双眼紧闭,睫毛低垂,乖巧又温柔。 他的面容又变了些许,但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挪不开眼。 “花花真的有在好好生活啊,修了房、添了衣。”她捧着那睡着的红润脸蛋,笑容洋溢:“也有好好吃饱饱呢,总算长了些肉。” 元梦虚虚贴着他的额头,满心的满足。愿梦之灵因愿主而生,为愿主而活。她的快乐和情绪都和李莲花息息相关。 “花花要长乐无忧,长命百岁。”说罢,她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他心上。 第6章 李莲花(6) 李莲花一觉睡醒,身体格外轻松。 神清气爽的一天,状态好的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中过毒。 说起来,离东海大战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他身体里的碧茶之毒却一次都没发作过。 不是说这毒已存入肺腑,会时时折磨,如虫蚀骨。 可他平日,除了不能动用内力,根本与常人无异。 还有一开始短暂的失聪、失明、五感渐渐消退。 这,他有吗? 耳朵灵敏,昨天还隔着两条街听见东街的老王头喝酒被婆娘打骂;目光如炬,抬眼就能看到山头上有几只麻雀在打架;五感更是好的与往日别无二致。 李莲花托着下巴想了想,难不成我中了个假的碧茶之毒? 不不不,和尚分明说过他只有十年光景,会变成疯子。 难不成和尚诓我,他医术大有长进,早帮我解了这毒? 不对啊,他提了提气,他的内力确实压制着毒素。 李莲花眸光微闪,突然想到他在海边醒来时浑身外伤痊愈,毫无痕迹的模样。 如果,有人帮我呢。 比如,送珍珠的女妖怪! 他垂下眼眸,眸色低沉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三个月,又是整整三个月。李莲花就待在小渔村里,住着莲花楼,天天逛集市。 多亏村里大娘倾囊相授,他学会了不少好菜。 饭桌上再也不是只有萝卜青菜,也渐渐添了多样的肉食,鸡鸭牛羊鱼虾蟹。 靠海吃海,他已经会做一手地道海鲜。 日子久了,他也学会了买菜小技巧,慢悠悠逛集市,拎着菜篮子跟在大娘们身后,等着大娘们讲好价跟团下手。 这样通常能以更低价买到同品质的东西,钱嘛,用一分少一分,得省! 渐渐的,他的楼里添了好些家用的小物件,也有了寻常人家烟火气,莲花楼也终于像了家。 没有碧茶之毒的困扰,除去不能动内力,他的小日子过的闲适又快乐。 这是李相夷从前不屑一顾的生活,李莲花却乐在其中。 “李公子又来买菜啊,今日新摘的南瓜,做南瓜煲可甜了,要不要来一个。” 莲花花熟练地捧起瓜拍拍,上下左右扫视。 “不错,是个好瓜,大娘,就要这个。” 待南瓜入了菜篮,他才有些后悔,这么重的瓜,应该最后来买。 绕到肉摊,他挑了块漂亮的猪五花,完美的三线五花,肯定能炖出完美的红烧肉。 “李公子,明日肉摊有新鲜的羊肉,你要不要留点。”肉铺老板把五花递过去,顺势问道。 这李公子啊,是他肉摊稳定的常客,天天买肉,可大方。 莲花花接过肉,闻言惊喜地睁大眼,嘴唇微张:“羊肉好啊,王大哥给我留上一条羊腿,明日我搭个架子吃烤羊腿。” 肉铺老板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好好好,给您留大的肥的那条腿,保准你烤的肥油滋滋冒。” 莲花花舔了舔嘴唇,只是听着就馋了。不行,得去铁匠铺搞个烤架先。 第二日,他早早起床拎着篮子就去迎接大羊腿。 待羊腿落篮的那刻才彻底安心,又转道铁匠铺拿了烤架,去药铺买了不少香料,随后满载而归。 夜幕西沉时,李莲花在莲花楼前的空地搭起了烤架,有条不紊刷起了蜂蜜、酱料。随着烤架一圈圈转动,喷香的肉味前仆后继钻入鼻子里。 配好的香料早早磨成了粉,随着转动均匀撒在表皮,再随着高温炙烤慢慢渗入内里,怎一个香字了得。 李相夷从前走南闯北,常常有露宿荒野之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林中捉个野鸡烤烤吃也是常事。 若说李相夷做饭,那是一窍不通,但烤肉可精通的很。 以前去西域时,还同西域当地人学过如何配料,一手烤肉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至少元梦真的被香味馋醒了。 她从莲花花体内钻出,看着他小刀片下一块块焦香诱人的羊腿肉,口中唾沫不断分泌,馋的喉咙直痒痒。 “花花,给我吃一口,给我吃一口吧。” 她凑上去,张大了嘴一口啃上去,可肉却完好无损从她嘴里穿过。 李莲花只觉有一阵风向他扑来,带着火苗都偏了一瞬。晚风习习,倒也舒适。 元梦眼睁睁看着肉从嘴边擦过,哇的一声哭出来。 元梦是以众祈愿人的愿力所生,愿力将他们连接,元梦能通过这条无形的线从祈愿人身上学习知识。 但她只能看书一般的学习,没有实感。她见祈愿人们吃东西,会传达美味、快乐的情绪,可元梦没有实感,好奇到底是什么感觉。 在花花这里,她倒是能看到真正的食物,可...奈何她没有实体。 “许久不用,这烤肉的手艺倒也没生疏,嗯,不错、不错。” 李莲花刀工不错,将羊腿肉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拿了洗过带着水汽的生菜裹着, 生菜摊开,放入肉片,三两下就卷成一个蔬菜肉卷。 元梦就这么看着他一口一个,馋得心痒痒。 单吃烤肉还是单调了些。李莲花转身进屋,将新买的清酿拿出。 酒自瓶中倒出,划过漂亮的弧度落入杯中,酒香随风在空中散开。 元梦有五感,自然能闻着酒香。那盯着肉片的双眼转动,又落到杯中晶莹的酒水上。 耸了耸鼻尖,酒香随风钻入。是不同于烤肉的浓郁香气,这味道带着丝丝水果清甜,又有缕缕轻柔花香,清清淡淡却很勾人。 恰如面前这个男人,清淡如水,温柔如风,却勾的元梦心神摇动。 李莲花可不知道有人在旁边觊觎他的肉和酒,还眼馋他的人。 他举杯对明月,遥敬一杯。而后将杯口凑至唇边,轻抿一口。 “喝酒嘛,还该慢品。” 摇了摇头,很是回味。他满意地勾了勾唇:“不错,下次还买这家。” 元梦飘至李莲花身边,小脸凑近他手中的酒杯,伸出舌头偷偷舔了舔。一个根本喝不到的假动作,却让她欣喜不已。 好似真的同面前人同饮了一杯酒。 “花花喜欢就买。” 第7章 李莲花(7) 眼前温润如玉的人儿,在月光下仿佛被镀上一层灵光,缥缈如仙人。 清风微抚,撩起李莲花一缕长发,眼眸随发丝回转望向肩头。元梦抬眼正对上这清泠泠的双眼,瞬间就沦陷在这眼眸之中。 她是生于愿力之中,可这些愿力都是对李莲花深沉的爱意而成。 她从诞生之日起就比所有人都深深的爱着这个人。 她并不懂什么是爱,只是知道自己看到他就欢喜,见他好就快乐。 “花花~”她伸出手抚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李莲花神色一怔,刚刚,像是有人碰了他一下。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垂眸望着酒杯,右手食指无意识弹起,点了点桌面。 再等等。 元梦习惯了自己碰不到他,所以从不收敛自己贴近他的动作。手指随着面容往下,压上了带着水光的双唇。 她最初见他时,就一眼被这漂亮的唇形吸引,那时他受了伤,唇色苍白。 现在却不同,唇色回暖,加之饮了酒水,嫣红水润,更美了几分。 李莲花暗自挑眉,多亏他五感未失,此刻倒很清晰感受到双唇处隐隐的触感。 可眼眸环视,四周分明无人,也无任何有人出现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无影无踪,无声无形。 双唇像被指腹压上,而后抚摸过,动作轻柔,很是爱惜。 这女妖怪,是在轻薄自己? 他耳后红透,不动声色转开头,抿了抿双唇。掩饰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口酒水浸润过,双唇更是水润诱人。 元梦看直了眼,正想动手,便看李莲花将手圈到唇边轻咳一声,而后问着。 “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嗯?有人来了?元梦环顾四周,哪里有人! “再者,男女有别,阁下这么对在下动手动脚的,实在不合适。” 元梦傻了,对他动手动脚的不就是自己,她看了看自己指尖。 “啊!怎么可能,不是碰不到吗?” 他久等没有回应,又问:“莫非阁下觉得我不堪入目,不愿现身一见?” 元梦连连摇头,小脸凑到他跟前:“没有没有,花花怎么会不堪入目,你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好看最漂亮的人。” 李莲花见依旧没有动静,垂眸做伤心状,捂着胸口难过。 “看来是李某不配了。” 元梦着急地围着他打转,怎么会呢,花花这么好,什么都配得上。 可她灵力低微,根本无法现身同他相见。想了想,元梦调动体内灵力,将方才的话重说一遍传入他耳中。 能传音入耳,已是她能做到最多的了。 “你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好看最漂亮的人。” 这话说的急促又坚定,李莲花动了动耳朵,总觉得有点发痒。 倒也不必如此夸赞,咳咳。 他朝着话音来处偏头,正对上元梦双眼,明明根本看不到,元梦却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进了眼里。心如擂鼓,跳动的真快。 “既如此,为何不现身一见。李某也想当面感谢姑娘帮我多次。” 元梦眼中泛上失落,他眼底只有眼前的景色,根本没有自己的倒影。 “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根本无法现身的意思吗? 李莲花思忖着,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为何?”他追问。 元梦拉远距离,在他旁边漂浮着:“我本就只是灵,无相无形。” “灵,灵魂?鬼魂?”李莲花收紧手心,该不会真是个女鬼吧。 “当然不是,我是愿梦之灵,是最纯净的念力化而为灵。” 他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估计是类似执念化身吧。倒是没想到,不过区区念力,竟能创出生灵。 “一人之力自然不成,可我是集成百上千万念力而成,他们都为着同一个愿望生出了祈愿,我便应愿而生。” 成百上千万人,同一个愿望!!! 李莲花轻呼一声,到底什么东西能让成百上千万人同时许愿,这也太厉害了。 “那到底是......” “花花,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 还没等他说完,元梦已然察觉灵力的飞快消耗,为了保证能有充足的灵力为他压毒解毒,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 元梦化作一道清风,回到他心头继续沉睡。 李莲花楞了楞,手掌捂上胸口,怎么又是那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他想了想,该不会,这女妖怪...不是,这小愿灵在自己身体里吧。 李莲花猛地站起身,涨红了脸。 想想她每次出现,都在自己周身的范围,消失的倒是无声无息。可他一直在移动,怎么能每次都这么准确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第一次是在四顾门他的房间,第二次是在莲花楼里,第三次就是今日,在楼外的空地。 不是吧,这也太...太...... 想到这个可能,他像是脚上有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小愿灵,小愿灵你在吗?” 没有回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她是猪吗? 李莲花羞恼不已,猛灌了几口酒水,却呛的不停咳嗽,脸涨得更红了。 唉~算了,下次等她出现再问清楚。 若是真在自己身体里,也好心里有个数。反正也对他无甚影响,大不了,大不了就当她帮了自己的谢礼,随她住就是。 冷静下来后,瞅了瞅还没吃完的羊腿,他撸起袖子继续干。 “毕竟是她给的钱,总不能浪费了。” 夜越深,酒越醉人。 桌上肉菜已空,酒也只剩下最后一口,他倒入杯中,身形已有些摇晃。 举杯遥对月,笑迎月华,轻声呢喃:“晚安。” 言罢,仰头饮下,回屋睡觉。 晚间,元梦偷偷溜出来,将灵力全数输入他体内,又是三月,碧茶毒还没冒头就又被压下去。 完事后,她难得疑惑地看着李莲花。 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会感受到自己的触碰呢? 元梦翻了翻她的出生简介,哦,其实就是传承。 初生愿灵,于世间无所寄,无所依。生于愿梦之中,以愿梦之力维持生命。愿梦得成,其力消散,愿灵亦随之消散。 世间唯一使其存留之法,便是同愿梦人产生情感羁绊。 羁绊生成,则灵识不散,实体渐生。 第8章 李莲花(8) 若元梦永远隐于无人知晓处,未曾和他相识。那或许等愿望达成的那刻,就是她消失的时候。 可偏偏,李莲花知道了她的存在,甚至开始认识,惦记她。 二人羁绊已成,只要李莲花不忘记她,她便不会消散。若哪天,他能爱上自己。那她就可以真正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了。 元梦明白,这就像是祈愿人们玩的游戏进度一样,她现在的实体化进度大概是百分之一。 能碰到,但不多,没法看到。 元梦开心得很,这不是说明,以后她可以真的碰到他了。 想到这里,元梦偏头看了眼熟睡的花花,心想,可惜的是不能再为所欲为了,免得被他发现。 现在睡着应该没事吧!小手蠢蠢欲动。 元梦凑近他脸庞,手指戳了戳红润的脸蛋。 “真的能碰到了。”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肌肤相碰的感觉,原来这就是真实的触感,花花的脸蛋手感真好。 她没忍住又戳了好几下,乐不思蜀。 岂料睡着的人却突然说话:“姑娘可戳够了?” 元梦吓一跳,没等他睁开眼,猛地又钻回心头。 感受到胸口轻柔的冲撞,他嗤笑一声,索性闭着眼又直接睡去。 “怂包。” 果然,每次她消失胸口就会有异样的感觉,她果真是在自己身体里。 真是没礼貌啊,借住的小愿灵,竟然都不告诉自己这个房东一声。 难怪要给那么多珍珠,怕不是心虚交的租金。 “呵,我可不会客气。” 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他想着明天就用珍珠去换几匹好马,千里马!再给轮子加装防震。 住了这么久的小渔村,也该离开了。 ...... “听说那云彼丘大侠一直不相信李相夷死了,这会儿正大张旗鼓在东海找人呢。” “找人?前月那些找人的不是都走了吗?” “害,那些啊都是金鸳盟的,说是捞那大魔头笛飞声,也不知道是捞没捞着。找了两个月才终于离开,可别说,那两个月啊我是门都不敢出。” “金鸳盟的找盟主笛飞声,四顾门不也要找门主李相夷,两个月不够他们捞的?” “呵,那你可错了。是只有金鸳盟找人,那四顾门,现在哪里还有四顾门,李相夷刚死,四顾门就解散了,现在只有百川院了。这云彼丘啊,是第一个来找李相夷的。” “......这名门正派的倒是让人开眼。” 那时是他来到东海的三月后,听到有人找李相夷,他连忙急奔至此。 只是站在不远处的高崖上,神色复杂看着底下到处找人的云彼丘,一时间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唯一来找李相夷的人,是给李相夷下毒,害他“身死”的人。 云彼丘也不见得真心寻李相夷,或许也是来确认他有没有死透呢? “罢了,你我的仇怨,来日再清算。” 就当是谢谢他还惦记李相夷,这下毒的仇,就放他一次。 云彼丘最后自然是无功而返,立着找“死人”的目标怎么找得着“活人”呢。 李莲花固然没有李相夷那般恩怨分明,但没有经历十年碧茶之苦的李莲花,自是还留着心底的傲气。 大概是在他彻底陷入愧疚旋涡之前,元梦的那席话将他拉出来不少,也给了他不少安慰,倒也没有执着将自己困在其中。 为兄弟们的死愧疚,为没能找回师兄尸体愧疚。 却不至于对害自己、背叛自己的人毫无芥蒂。 离开四顾门,是因为他的愧疚。他做不好门主,带不好兄弟们。 但被兄弟背叛,该报的仇,他会报。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必然不会放过。 想到此处,难耐的悲愤情绪瞬间翻腾而上,将他眼底都染上红色。 元梦似有所觉,在他心口处轻轻翻了个身,那突然翻涌而出的悲愤情绪被踢了一脚,微微一滞,而后消散开来。 李莲花摸了摸胸口,觉得气血好似通畅了不少。 ...... 在小渔村住了这么久,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他站在当日的高崖上,原本是想告别。却意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云彼丘,白江鹑。 他笑得讥讽:“这云彼丘的戏倒做的足,找了李相夷这么久。” 远处的白江鹑对云彼丘怒骂一通,不知说的什么,忽而掏出剑来朝他刺了一剑。云彼丘意外的没有反抗。 李莲花挑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大概猜到了什么。 只是没等云彼丘倒下,纪汉佛就从远处跑来,又说了些什么。白江鹑丢下剑,竟连同纪汉佛一道将云彼丘扶起离开了。 看样子,云彼丘的伤估计会得到妥善的救治。 “呵,这半年的戏当真没白唱。” 李莲花冷眼看着这一切,虽听不到声音,也把事情猜了个大半。 李相夷的事估计在他们那里也就此翻篇了。 也是,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怎么比得过兄弟情深。更何况这兄弟已然忏悔。 他一时间颇有些意兴阑珊,捂着胸口轻声道:“小愿灵,你看看,李相夷原来这么无足轻重,做做戏,骂两句,不就抛之脑后了。真没意思。” 他想,若是李相夷刺的那一剑,绝不会留第二口气。 小愿灵听到呼唤,钻出来拍了拍他脑袋。 “才不是,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什么都比不得你。” 他展颜一笑,咧开的唇角上扬着漂亮的弧度。 “你可别哄我啊,我会当真的。” “李相夷、李花花是我心里最重最重最重要的人,我才不说谎。” 他眼里的笑怎么都藏不住,却敛了嘴角扬着下巴质问:“好啊你,果然不是真心的。李相夷是谁,李花花又是谁。在下姓李名莲花,可不是你说的人。” 元梦傻乎乎的:“李相夷和李花花就是李莲花呀~” “我可不认。”他掸了掸袖口,抬眼看了看日头,思绪却已然转开。 “倒是还早,去集市说不准还能买着排骨。”脚步一动,向集市方向去。 炖个红烧排骨,再加点萝卜,要多买两条肋排。不行,肋排卖的不多,得加快脚步才抢得到。 “花花、花花,你认不认都是你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最重要的。” “你相信我呀~”小愿灵飞在他身旁,手指扯着他衣袖,急忙表真心。 感受到衣袖的拉扯,李莲花红着耳朵,一字不漏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撒娇似的音调又染了些甜腻,跟蜜糖似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今日红烧排骨炒糖色得多加两勺糖才好。 第9章 李莲花(9) 元梦平日总在睡觉,李莲花也不是想同她说话就能同她说上的。平日闲话她通常不搭理,倒是他心情不好时,她却能感知到,钻出来安慰他。 不过也只出现一小会儿,并不能多待。 他曾问她在干嘛,小愿灵只说在修炼。 行吧,大概她这种存在和妖怪仙人一般,时光岁月苍茫,平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此时已是十二月,也快要到新年。 李莲花在东海边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算是自我放逐。 想来想去,今年还是打算回去云隐山看看师父师娘。 是他丢了师兄的尸体,他对不住师兄,所以无颜面对师父师娘。但一年的时间,也让他想通了不少。 师兄已经没了,如果他还“死”在东海,师父师娘又该如何是好。 请罪也好,尽孝膝下也好,总得回去看看。 莲花楼的四匹马最后还是没换,这马虽然不是什么难得的良驹,但好歹精壮,也是他花光了当来的钱财买的,也就走的慢些,不妨事。 再者,他这近乡情怯,走慢些他反而心有安慰。 从十二月初走到一月初,四匹马终于拉着莲花楼来到了云隐山底下。 莲花楼到底是大了些,不方便上山。 他花了些银钱买了一处院落,将莲花楼停在里面,也好好上了锁,保准安全。 随后背着一包袱家当徒步上了山。 行至半路,突然看到路边多了个未曾见过的坟茔。定睛一看,他仓惶奔上前。 只见那墓碑上书:先夫漆木山之墓 他立时泪如雨下,颤抖着扑倒在墓碑前。 “怎么会,师父怎么会......” 他想到一年前师兄去世,江湖上随后又传出他的死讯。 师父那么疼爱他,定是受不了这刺激,一时心气上涌,才......不幸去世。 他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师父,是相夷不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一时之间,竟是心如死灰。 元梦被这悲痛惊醒,忙出来查看情况。看着眼前的墓碑,她也楞了一下。 “不对啊,那老头不是被我救回来了吗?” 她悄悄调动灵力去勾连先前用在老头身上的灵力,一条无形的线指向另一个山头,线那头的人分明活蹦乱跳的。 听着花花悲痛万分的哭声,元梦心都要碎了。 她连忙给花花传音:“花花,没死,你师父他没死。” 李莲花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梦心疼地擦去他的泪水:“真的没死,我看到了,他住在西南方的那个山头。人可好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莲花顿时欣喜若狂,元梦可不是寻常人,她说看到了必然是真的。 “我这便去。”他连忙爬起来,挎着包袱跑走。 先前他们师徒二人住在云隐山正峰的山头,师父同师娘吵架分居后,师娘便带着师兄去了东南方的山头另居。 可元梦却说师父如今在西南方的山头,奇怪。 顺着元梦的指引,他沿着无人开拓的小路一路上山,越走越奇怪。 这山路分明是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师父真的会住在这上面? 可等他到了山上,就什么疑惑都没有了。 山上有个不小的湖泊,湖边一位老者正拿着长杆垂钓,手中还握着酒壶,时不时饮上一口。 那人,不是他师父漆木山又能是谁。 “老头,你又偷喝酒,当心我告诉师娘。” 熟悉的声音、欠揍的语气,不是他那不肖徒儿李相夷还能是谁。 漆木山回头,看着变了模样的人,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他看着模样大变的徒弟,难忍心头的哀痛,却仍笑着骂他:“你个臭小子,就知道给我添堵,我是你师父,喝两口酒怎么了?” 师徒二人就这么看着,明明笑着,却双双落下泪来。 “你...”漆木山走上前,拍了拍徒弟肩膀:“回来就好。” 李莲花笑中带泪:“师父,我可想你了。” 漆木山颤动着双唇,两把擦掉眼泪:“想我,想着回来给我添堵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我喝酒的事告诉你师娘,我可饶不了你。” “不用他告诉我也知道。”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出,正是李相夷的师娘芩婆。 李莲花语带欣喜:“师娘。” 芩婆看着模样大变的小徒弟,一时也是泪眼婆娑,忙心疼地上前将人抱住。 “相夷,我就知道你没死。” “师娘,对不起,是我的错,一直没有回来。”他早该想到的,前后听到他同师兄的死讯,师父和师娘该何等难受。 芩婆安慰拍拍他:“你有什么错,你这一年在外面肯定没少受苦,能活着回来就好了。” 漆木山在旁边煽风点火:“他怎么没错,明明活得好好的,人不见就算了,还不肯传个信回来,害我们白白担心。” 芩婆瞪他:“我还没说你,又背着我喝酒。” 漆木山顿时脖子一缩,将酒壶往身后一藏:“哪有~” 看着二老的模样,李莲花扬起笑容,师父师娘好好的就好。 “哼,今日相夷回来,我暂不同你计较。”芩婆冷哼一声,转头拉着小徒弟笑语盈盈:“相夷,走,咱们回家。” 回家,李莲花从来没觉得这两个字这么动听过。 他哑着嗓子应:“好。” 漆木山难得不跟着娘子,反而站到徒弟另一边,夫妻二人将小徒弟围在中间,三人并行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复杂的阵法,李莲花看到了一处不大的院落,同二老之前住的院子相差无几。 “师娘,你同师父怎么会突然搬到这里来。还有那半山腰处,又怎么会有师父的坟茔。” 情绪稳定下来,李莲花也不解问着。 芩婆同漆木山对视一眼,眼底神色复杂。 “此事,说来话长。” 三人行至桌前坐下,李莲花拿过茶壶,给各自都倒上茶水。 他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喑哑的嗓子。垂眸,眼底一片冷色。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迫得师父、师娘如此的人,他必然不会放过。 此时他还猜想,是不是听闻他死讯后,有仇人找上门来为难师父师娘。毕竟李相夷那般张狂,也没少得罪人。 第10章 李莲花(10) 二人犹豫了一会儿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东海大战之前,你师父便入门闭关。突然有一日,你师兄找上你师父闭关处,同你师父说了你东海大战危在旦夕的消息,你师父一时心急,内力错乱,走火入魔。” 听到这里,李莲花心头一咯噔,后悔自责漫上心头,但瞬间就想到了不对。 “师兄?在我东海大战后找到师父?”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师兄不是被金鸳盟的人杀害了吗?金鸳盟还抢走了师兄的尸体,这才逼的四顾门同金鸳盟开战,我与笛飞声因此决战东海。” 二老早想明白了这些事,知道单孤刀就是白眼狼,倒没急着解释什么,继续说。 ”若只是闭关出了问题也不打紧,左右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可你师父担忧你的安危,当即抓住单孤刀将内力全渡给了他,让他赶紧去东海救你。“ “什么!!!” 李莲花红着双眼,握紧双拳。 走火入魔,还渡去了所有内力,师父必然会油尽灯枯而死的。 芩婆握住他双拳,安抚地拍了拍。 “别担心,你师父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下一瞬,她眼底显出十足的愤恨:“若是单孤刀当真去救了你便罢了,可他居心不良,得了你师父几十年内力后倒是露了真面目,向你师父胡说八道,说你师父如何偏心,他又如何愤恨。” 漆木山冷哼,一掌拍上桌面:“我倒不知我当初将他从乞丐窝带回来还是害他了,惹得他过的那么痛苦,痛苦到不惜设计陷害师弟,还要取我性命。” “师兄他怎么会......”李莲花忍着泪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如何不会,他就是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将他从乞丐窝带回来,做我漆木山的徒弟倒还真是委屈他了。” 漆木山气得不行的样子,拧开酒壶猛灌了两口,招来芩婆一顿怒视。 这老头肯定是借故喝酒,她还不知道吗?这老头有什么气早消了,单孤刀在他心里可没这么重要。 漆木山讪讪放下酒壶,眼带求饶。 芩婆没理他,转头继续说:“你师父被他气晕过去,本以为就没命了,没曾想不知哪里的神仙救了他,一醒来,除去内力全无,身体倒是一点损伤也没有。” 李莲花怀着希冀连忙追问:“师父,会不会是师兄。” 漆木山撇撇嘴:“绝无可能。我醒来时看到院内有过打斗的痕迹,是单孤刀的脚步,应是被人打退了数丈吐了口血迹留在原地。” 芩婆点点头,她也遍查过院内,确实如此。 “再者,他若是有心救你师父,也做不出来前面的事。” 李莲花彻底死心,不得不承认他或许从来没看懂过师兄。 “那师父又是被何人所救?”这救命之恩必要报之。 芩婆和漆木山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未曾查到。” 漆木山也说:“但想来应是个医术高超的医者,以我当时的状态必然是活不成的,却能将我从死门关拉回来。” 芩婆接过话头:“是啊,但你师父和我隐居多年,倒是不知江湖何时出现了这般不俗的人物。后来也下山悄悄打探过,也没什么头绪。” 漆木山语带赞赏:“真是了不得的人 物,能把将死之人救活。而且我这身体除去没了内力,竟是比之前还好上不少,沉珂尽去,比之年轻时也不差。” 芩婆也奇怪:“你师父说他晕倒到醒来,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么短时间做到这般,我想着怕不是人家拿了什么了不得的珍贵灵药,这般不图回报离开,倒是让我们心里亏欠得很。” “而且,我和你师父到处查看,竟没有除单孤刀外第二人来过的痕迹,想寻恩人也是无处追寻。” 漆木山说起来还很是感慨:“这能做到人过无痕,武艺必定十分高超。能武功医术同时达到如此境界的,想必也不会是无名之辈。相夷,你在江湖多年,可听过这等人物?” 李莲花凝眉想了想,摇摇头:“江湖上倒是未曾听闻。不过...” “不过什么?”漆木山拍了他一巴掌:“你要知道什么赶紧给我说,少支支吾吾的,你师父我欠的可是救命之恩。” 他捂着手臂呲牙,心内暗道。就怕救你的根本不是人啊~ 能瞬息把将死之人救活,还沉珂尽除,这哪里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世所罕见的灵药,倒也不是没这可能。 只是比起去臆造一个出手大方、不图回报、医术武功高绝的完人。倒不如想想,这等神仙手段,若真是神仙出手的呢。 比如,李莲花忽而抬手,掌心覆上胸口。 他身边不就有一个。 他发现坟茔时,元梦却一口笃定师父未死,更是准确给出了师父所在。 当时他并未在意,可现在想来,元梦未免也太全知全能了些。 李莲花斟酌了半晌,顶着师父的催促慢慢编造:“不过我有一好友,倒是能有这般手段。只是她未曾入世,在江湖无甚名头。” “那必然就是了。”漆木山欣喜地拍手:“是啊是啊,若不是相夷好友,又怎会如此不计代价出手相救。哈哈,相夷你倒是交了个好朋友。” 芩婆也带上笑意:“看来相夷在江湖这多年也没白混的。只是不知你那好友在何方,能否带我们见一见,好当面致谢。” 他喝了口水,掩饰心虚:“她...她向来居无定所,四处游历,我见她也是碰运气。之前曾听说她要去西域看看,此时身在何地也是不知了。” 二老十分遗憾,只能嘱咐:“若你那好友传来消息,你定要第一时间告知。” 李莲花乖巧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话题又转回来,说起单孤刀。 漆木山叹气:“我内力全无,单孤刀又得了我几十年功力,你师娘定不是他对手。我醒来后同你师娘商量过,怕那欺师灭祖的畜生回来发现我没死,连你师娘也不放过,便同你师娘一道立了坟茔在半山腰显眼处遮掩耳目。” 第11章 李莲花(11) 听到这里,李莲花更是心绪复杂。 原来是这样,的确,他也未在身旁保护,二老有此担心也并非多虑。 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收养他们的师父师娘都不放过。 “我本想搬到你师娘住处去,你师娘却觉得那处也不安全,毕竟单孤刀跟着你师娘那么多年,那处他更熟悉。便和你师娘来了这边山头隐居。” 李莲花眼中又涌出泪来,其实离原住处那么近,又何尝安全。若是单孤刀当真回来赶尽杀绝,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师父师娘,是为了等他回家。 “是相夷不孝,带累了师父师娘。”他跪倒在地,连嗑三个响头。 芩婆连忙将他扶起,气恼地拍打两下。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身上揽。那单孤刀欺师灭祖只怪他心术不正,与你何干,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要反省是自己没教好他?” 李莲花哪敢这么说:“师娘别这么说,是...是他心眼就坏,与你何干。” 漆木山瞪他:“这样就对了,你少往身上揽些有的没的,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漆木山看他这样就来气:“你呢,说说你这一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堂堂天下第一,四顾门门主,却面容大改武功尽失,甚至假死隐姓埋名这么久。” 李莲花挠了挠鼻梁,显而易见不太想说。 “我...我也没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嘛。那什么天下第一、四顾门门主也早当腻了,索性就归隐了。” “你还敢撒谎!!”漆木山顿时暴起,一巴掌拍过去。 李莲花习惯性伸手去挡,却被他一把捏住脉门。 遭了! “身中奇毒未解,内力十不存一。你这还叫没事??”漆木山狠狠在后背狠狠拍了一巴掌。 芩婆也吓的不行,连忙把住他手腕,不过眨眼间泪水便掉了下来。 “这等霸道至极的毒,恐会影响寿数啊。” 见师娘哭了,他也慌的不行,连忙安抚。 “师娘莫要担心,这毒只是暂时未解,我那朋友,就是救了师父的朋友已经为我寻了药方将毒素压制,正在体内慢慢消解呢,不过多等上几年就会全然清除了。” 这倒不是哄她们,他从普度寺离开后从未毒发,身体也丝毫未受这碧茶之毒影响,他早寻了机会问过元梦,知道了情况。 “当真?” 他连忙点头,真诚小狗模样格外取信于人。 “你们若不信,再过几月为我探脉试试,看这毒素可有减少;我这几月哪儿也不去,让你们看看我这身体可有受什么影响。” 二老这才放过他,眼中担忧散去不少。 芩婆叹气:“若真是你那神医朋友,倒也不妨一信。” 漆木山冷哼一声:“说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休再隐瞒。” 李莲花无奈,将一年前的事说来:“当时传来消息,说师兄被金鸳盟三王杀害,我也前去看过,那尸体面容确是师兄不错。” 漆木山不屑:“真人都能作假,何况尸体,你可有细查过?” 李莲花羞赧:“我当时看到师兄死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以后别出去说是我徒弟。”漆木山气的指着他鼻头骂。 芩婆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行了你,相夷只是关心则乱。” 李莲花受了师父一白眼,继续说:“后迎回师兄尸体时,尸体却被金鸳盟抢走,那笛飞声以师兄尸体逼我东海一战。我怒不可遏,便带着四顾门同金鸳盟开战。” 芩婆冷着脸抿了抿唇:“果然,这些事都和单孤刀脱不了干系。” 漆木山:“尸体被抢走,估计也是怕你细查。他倒是算计的够多的,还勾结金鸳盟。” 李莲花也没想到,师兄的死竟然是假的,那金鸳盟抢他尸体也必然有隐情。 “东海之战前,我被身边人下了碧茶之毒。大战时毒发,同笛飞声打了个两败俱伤,跌落东海。四顾门众也被金鸳盟埋伏,死伤数众。” “东海之战后,我被海水冲到岸边侥幸活了下来。醒来后本想回四顾门,可却看到沿路百姓受难,四顾门内兄弟死伤的模样,自觉无颜见人。又听得他们要解散四顾门,便...便未曾露面,就当李相夷死了罢了。” 夫妇二人沉默良久,既心痛于小徒弟的遭遇,又愤恨大徒弟的无情无义。 “从四顾门出来,我身上毒发,是普度寺无了和尚梵术金针为我祛毒保命,但这毒霸道,也没能根治,因金针入体,面容也慢慢改变。” 漆木山嗤笑:“你身边倒不全是无情无义之人。” 他也苦笑不已:“普度寺出来后,我便一直住在东海小渔村,遇见我那朋友为我养着身体,慢慢消解着体内残毒。然后...就是一年之后,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是心虚瞥了眼二老。 可二人又何曾怪他,中了这天下奇毒,还同人决战重伤。刚回去就听闻手下无情四散...... 漆木山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说你有一未婚妻吗?为何不曾陪着你。” “她。”李莲花顿了顿,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痛:“她早在东海大战前就给我写了诀别信,也是我们有缘无分。” 二老也不好评价徒弟的感情之事,就当二人有缘无分,不过一过客尔。 芩婆都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气了:“以前还当你这天下第一多威风,四顾门门主,跟随者无数,又有第一美人伴在身侧,多了不得。如今看来,不过是见你风光跟着吸血罢了。” 李莲花眼眸低垂:“李相夷太过张狂,也难怪有人嫉恨。” “不过年少轻狂,何错之有。我将你养大,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那江湖有什么了不得的,你非要去闯。现在闯的头破血流的,就当长长教训。” 他点头表示受教:“师父说的是,那江湖我不去了,以后就在这山中陪你们。” “那怎么行。”漆木山又不干了:“你年纪轻轻,不下山找个媳妇成亲,还想在这里拖累我和你师娘,你想得美。” 李莲花的笑僵在脸上,不是刚说自己被甩了,干嘛往心上撒盐。 第12章 李莲花(12) 该说的都说完了,日头也渐渐下来。芩婆连忙指使漆木山去做饭。 李莲花自告奋勇,声称自己现在厨艺很是不错,要亲自下厨。 只招来师父师娘隐晦的嫌弃,他摸了摸鼻梁,心道自己现在的厨艺是真的不错啊。 可二人哪里信他,前十五年待在山中,可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晚间,师徒三人把酒言欢,一醉消愁。 月上枝头时,李莲花躺在床上痴望着窗外明月,愁绪万千。 喜师父师娘身体康健,安稳无忧。 悲师兄竟然欺师灭祖,无情无义。 师兄如何对他都无所谓,哪怕是要置他于死地也好,把李相夷拉下云端,在淤泥里踩死也罢,他统统无所谓。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师父动手,若不是侥幸得救,师父现在已是一抔黄土。 单孤刀,他必会亲手捉回给师父师娘磕头赔罪。 察觉脸颊被戳了戳,李莲花伸手去捉,却捞了空。心底骤然有些失落。 “花花不必难过,你师兄那人心思狭隘,愤世嫉俗,心眼小的迟早把自己噎死。” “你别担心,我其实还好。” 哪里好了,元梦撇嘴。若是还好,她又怎会被心头浓烈的情绪惊醒。 “元梦,我师父可是你救的?”他其实已确定了八分,但还是想求个准信。 元梦点头,又想他看不见,连忙道:“对啊,险些花光了我全身灵力,差点就回不了你身边了。” 他一听,连忙紧张起来:“那你有何不适,有没有恢复,我能怎么帮你?” “倒也无事,时间久了灵力总会恢复的。只是那灵力原本是能给你解毒的,救了你师父后就没法给你解毒,只能这样慢慢的消解残毒。” 李莲花不在意自己如何,反倒庆 幸元梦能用灵力救了师父。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元梦,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元梦偏头看他,欢快道:“遇见花花也是我的幸运啊~没有你就没有我,我可是为你而生的。” 他心内惊诧,此话从何而来? 还没等他问,她就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我生来就是为了让李莲花长乐无忧、长命百岁。” 李莲花脑中像被一道闪电劈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李莲花长乐无忧、长命百岁。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实现那成百上千万人的同一愿望而来吗?” 元梦被他吓一跳,呆在原地:“对啊,愿望就是让李莲花长乐无忧、长命百岁。” 怎么可能!!哪里会有那么多人许这么个愿望。 他哑着嗓子,得出一个结论:“你莫不是找错了人?毕竟,我以前可不叫李莲花。” 若是找错人该怎么办,元梦会不 会就这么离他而去,会不会就再也不出现了。想到此处,他竟莫名生出心慌来。 元梦指尖戳了戳他脸颊:“就是你啊~李相夷天下第一,李莲花长命百岁。这是上千万祈愿者统一的口号呢~” 高高悬起的心忽而落回原处,却带来了新的疑惑。 “那些祈愿人又是来自何处?” 元梦眨眨眼,这个能说吗?她瞥了瞥出生手册,好像没说不可以。 “唔~你所在的世界是以你为主角的一个故事,是三千小世界之一。大世界的人们将你的故事演出来,被好多好多人看见,大家都很心疼你,所以有此愿。” 怎么说呢,心头五味杂陈。任凭谁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段供人观赏的故事,心里也不会开心的。 “但从你诞生时,你和这个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早已脱离了故事本身。若不然,我也无法诞生,无法来到你身边。” 元梦看他面色不对,连忙安慰:“你的故事自然随你自己书写,故事不过是死的,又怎能决定你的人生。” 她飘到李莲花身边,双手环抱住他:“花花,从我来到你身边,你的人生就改变了。你不会早早死去,不会被......” 她想说出他原本的人生,却突然脑子一片空白。 元梦眨了眨眼,双眼重新变的清澈懵懂。脑子里只剩下为花花解毒,让李莲花长命百岁、长乐无忧。 原来自己会早死啊~大概是这碧茶之毒的缘故吧,毕竟无了说过,自己最多不过十载寿数。三十岁,确实说得上早死。 他听到元梦顿住,偏头问:“不会被如何?” 元梦放开抱他的手臂,无意识飘到一旁将自己抱成一团,声音忽然变得迷茫又呆滞:“要为花花解毒,让李莲花长乐无忧、长命百岁。” 李莲花目光收紧,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又听得耳边的声音像是初生一般,好奇又懵懂:“你是李莲花吗?你真漂亮,我喜欢你。” “你不认识我?”他问。 他心脏骤然被抓紧,呼吸也变的紧促压抑,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就认识了呀,李莲花,莲花花~”她伸手戳了戳李莲花的脸颊,可目 光流转间却又被红润的双唇吸引了目光。 啊~好漂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元梦凑近了脸,目光定定看着,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李莲花顿住,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害羞还是该担忧。他抿了抿双唇,双手捏紧让自己冷静,忍住心慌,连忙安抚她,像哄小孩的语气。 “天这么晚了,你肯定累了对不对,回去休息好不好,休息一会儿。”语气轻柔诱哄,格外催眠。 元梦傻愣愣点了点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才寻着本能钻回了他心头处。 心跳失了分寸,好像漏了一拍。 忽而感受到她回到身体里,李莲花才悄悄吐出一口气,慢慢深呼吸,放松握紧的拳头。已经忙不得去想自己被占便宜的事,只为她回到身体里而安心,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虽然不了解什么愿梦之灵的存在,但也听过什么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之类的话。 不过瞬息之间,她就像被清除记忆一般,连他都不认得了。 想必是有什么力量在限制她透露未来,不过她说的对,未来是在自己手中,早已不是故事中的样子。 第13章 李莲花(13) 未来,自她到来的那刻起,早已改变了。 所谓的原定未来,知不知晓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就好。 掌心捂住胸口,乱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你在就好。 惊心动魄的一晚,他辗转反侧到天明才勉强睡去。 大概是体谅他,师父师娘也未曾来叫过,任凭他睡到了正午时分。 打开房门就看到师父正拿着笤帚在自己房门前晃悠,也不像扫地的样子。 漆木山看他眼下青黑,还以为是因为他师兄的事心里烦忧,好在人精神还行,他也悄悄松了口气。 “哟,大少爷终于起床了?这不当天下第一就是松快啊,一觉睡到正午。” 李莲花也看出师父明显是担心自己,才假装扫地在门口晃悠,不同他别口角,转头朝屋里叫喊。 “师娘,好饿啊~有没有饭吃?” 漆木山一把丢开笤帚,叉着腰大喊:“你个臭小子,饭菜都是我做的,想吃我的饭你叫什么师娘。” “嘿嘿,那师娘可是一家之主,我可不敢越过。” 漆木山瞥了瞥房门,放低了声音:“胡说八道,一家之主分明是我。” 李莲花往后一仰,张开嘴就吼:“师娘~师父说......唔唔唔。” 漆木山冲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死死瞪住他,大有你敢乱说你死定的意思。 “说什么?”芩婆从房里施施然走出来,看着逗趣的师徒二人,脸上也带出笑。 漆木山又警告他一眼才放开手。 李莲花忙笑着凑上去:“说他也饿了,想吃饭了。” 算你小子识趣。 “可不是,这饭菜都做好半天了,就等着臭小子起床,我早饿了。” 没看师徒二人的眉眼官司,芩婆发话:“那就开饭。” 李莲花立马识趣冲进厨房:“我端饭菜。” 在家待了几天后,漆木山再看不惯他成日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干的模样,一大早把他从床上薅起来,拉他去练武。 “师父,我这毒解之前可不能妄动内力,会折寿的。” “那就不动内力,练练拳脚。” 漆木山内力全失后身体却十分不错,习惯了内力在身,他自然又重新练起了功法,一年过去,内力也恢复了不少,倒是比徒弟这天下第一好上许多。 “那万一练着练着不小心动了内力怎么办,师父,你要不再收个小徒弟来折腾,你徒弟我现在可禁不住你磨炼。”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咳嗽几下,一副身体柔弱禁不住折腾的虚弱样。 漆木山看他这样也拿不定主意,正巧看到芩婆在一旁拾捡药材,眸光一亮。 一把甩开糟心的徒弟,甩了几个白眼:“罢了罢了,从今日起,你便同你师娘学学医术好了。” “啊?我学医术?”李莲花哀嚎一声:“我哪里是学医的料子,师父你饶了我吧。” “我知你自小聪慧非常,学武那般轻松,学医自然也不差。”漆木山拍了拍他肩膀,很是看好他。 “芩娘,你就教教这小子医术,省得他日后走出去又无知无觉被人下毒。” 李莲花尴尬地摸了摸鼻梁,朝着师娘尬笑。 芩婆煞有其事点点头:“说的是,这行走江湖武功再高也怕毒药,瞧瞧那天下第一李相夷,不也栽在毒药上。” 他忙为自己辩解:“哪里是我不认识毒药的问题,分明是身边人的问题。” “那就是眼盲心也瞎,不识得毒药,也不识得人心。”师父伸手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就你这芝麻大小点心眼,这么容易轻信人,没被骗死算你好命。” 他赔笑:“那不是师父师娘保佑我嘛,多亏您二老。” “哼,少来这套,乖乖跟你师娘学。别让我抽你。” “学学学,我学。”眼见着师父巴掌抬起来,他立马认怂。 跟师父师娘住在山上的日子,虽不如江湖那般惊心动魄,却平静安然又快乐。 从跟芩婆学医起,他每日忙忙碌碌,倒是没空去想什么师兄不师兄的。 唯独有一点让他担忧非常。 整整两个月,无论他如何呼唤,元梦再未出现过。他现在倒是越发期待自己毒发,每每毒发时,她就会出来为自己压制残毒。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他确认她还在。 想想毒发也不过就是这几日了,他时常警醒着,好能第一时间发现情况。 这日晚间,他正看着师娘给的医书,猝不及防间,筋脉之中涌上剧痛。 医书掉落床边,他左手用力撑着床沿,手背青筋暴起。 脖颈间筋脉鼓起,隐约可见有黑色毒素在其中游走,正快速往脑上涌去。 碧茶之毒本就是极恶毒霸道,断人筋脉的散功毒药,此时筋脉的痛感直让他一度感觉濒临死亡。想叫,喉咙却被扼住,发不出声音。 除去最初晕倒被无了捡回去,他还未曾如此清醒尝过毒发的滋味,竟不知道,碧茶毒发可以让人这般痛苦。 元梦,她当真是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可你为何,为何突然不见。 不是说为我而来吗?为何不出现? 李莲花拼尽全力爬起来,盘腿坐好。运起扬州慢缓缓将毒素压了下去,一口鲜血吐出。 他瘫倒在床上,比起身体的痛苦,心里更痛。 “为什么偏偏要问,知道那些又怎样。”他后悔莫及,恨自己多嘴。 那些东西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所谓,偏偏他执拗,刨根问底。 “元梦,你出来好不好。”他偏头将脸埋在枕间,捂着胸口,心绞痛得厉害,一滴泪水悄悄渗入枕间。 元梦呢? 她确实没有离开,在他心头好好睡着。可上次被天道规则强行回归出厂设置,也破坏了她的灵体,让她遭了不小的反噬。 沉睡不醒是她身体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她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原本需要一整年的时间。可最近不知怎么,涌入了许多金灿灿的能量将她包裹其中,让她恢复的极快。 今日,竟一下涌入了蓬勃的金光,金光径直钻入她身体,将她体内的伤势恢复如初不说,灵体也凝实了不少。 第14章 李莲花(14) 元梦从沉眠中醒来,眨了眨困倦的双眼,心头很是不安。 她连忙钻出来,透着月光看到那掉落的医书,地上未干的血迹,以及莲花花苍白虚弱的模样。 “糟了,毒发了。” 她连忙运起灵力将人包裹其中,温润的灵力悄无声息没入他筋脉之中,修复着方才被残毒摧残的筋脉。 这次的灵力格外充裕,不仅将那残毒压下,竟还一次消除了整整四分之一。 此次过后,解毒的速度会大大加快。 睡梦中的人也感觉到了极度舒适的力量,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不由发出放松的呻吟。 “唔~”喉音低哑,格外诱人。 元梦收回手,目光怔怔望向熟睡的那人。 方才那轻声的呻吟像个钩子,紧紧将她的心勾住,让她不自觉靠近。 她这才发现,他唇上还带着些许鲜血未擦,那点点鲜血将唇色染的更加嫣红,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舔一舔。 这么想着,元梦自然也这么做了。 她未发现,自己的身体凝实了不少,触感也真实了不少。 她只觉得这样能碰到他真的好让人欢喜啊~ 她悄悄凑近,覆上那嫣红的双唇,不过轻轻碰上,心中的愉悦却澎湃地涌向全身。 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她微微张嘴,将舌头伸出舔了舔那唇上的血迹,轻轻地、悄悄地,就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儿。 若是她读过书,大概能明白,这叫做“偷香窃玉”,约莫只有采花贼才会做这样的事,是令人不齿的。 可惜她之前从祈愿人身上学到的知识已忘了个干净,她只会凭本能去做事。 元梦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味觉第一次有了对味道的感官记录,不算喜欢。 鲜血舔了个干净后,她便细细品味到这双唇的美味,嗯,美妙的滋味,特别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她察觉身下的人有些许异动,像是快要醒来的样子。这才拉开了距离,离开了那让她欲罢不能的东西。 “莲花花,你怎么能这么好吃呢~”元梦笑着,指尖点了点水润透红的双唇。 元梦环视一周,将医书捡起好好摆在他枕边,指尖挥动,地上的鲜血便消失不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也随之消散。 不舍地望了眼床上的人,她暗下决定,一定要好好修炼,让花花早日彻底解毒。 “花花,晚安~” 最后一点灵光点在他眉心,让他欲醒的神智复又陷入深眠。 第二日醒来时,他还未发觉身体的异常。思绪还停留在睡前元梦未曾出现的认知上,他就懒懒躺在那里。 一时心倦非常,什么都不想做。 漆木山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起身,心道这小子又偷懒赖床,真是欠收拾。 他一把推开房门,三两步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定在当场。 语气不由和缓:“臭小子,年纪大了倒越发懒惫了,不过让你习了两月的医术,就开始赖床不起。” 他瞧着徒弟枕边还有翻开的医书,一时有些心虚,睡觉都不忘看,好像也挺勤勉的。 “咳咳,你别以为放本医书在这儿装样子就能逃过去,我跟你讲,你要是再不起来,当心我告诉你师娘。” 李莲花随着师父的手转头,看到整整齐齐的医书,一时怔楞。 他昨日,好似把书落到床下了啊。 他猛地坐起,目光定在医书上,又转到床边的地面,一圈扫视后竟然一点鲜血未见。可他分明吐了血,未曾清理。 漆木山看他不太对劲,手掌在眼前挥了挥:“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他眼中慢慢亮起惊喜地光:“刚睡醒,还没回神。” “睡醒了就起来吧,年纪轻轻的,比我这老头子还懒惰。” 他动作迅速掀开被子起身,身体力行展示什么叫急速起床。 “倒也不用这么快,你慢慢来就是,你师娘又不会说你什么。” 他一边穿衣,一边咧开嘴扬起灿烂的笑容:“找师娘学习怎么能耽误,我这是...嘶~” 他摸上嘴角,怎么有点疼呢。 漆木山瞥了眼他唇角:“睡个觉还能把嘴唇咬破,你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馋?我平日可没少给你吃好的。” 话是这么说,他却反省自己是不是近来给他肉吃少了,看给孩子啃的。 李莲花凑近镜子看了看,还真破了。 想到某人毫无分寸占便宜的行为,他顿时明了这伤怎么来的,耳朵顿时红霞漫飞。 “我还长身体呢,老头你就不能多买点肉给我补补?瞧给你抠的。”某人欲盖弥彰转移话题。 “哼,自从多你一张嘴,我这都半月没钱买酒,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吃。” “那不是更好,少喝酒,身体健康啊老头。” “我多喝两口才身体健康,你少吃两口肉,给我省钱买酒才是。” “......” 快乐的时间总是走得很快,又是一年过去,眼见着还有一月就是过年。 这一年之中,李莲花几乎没有见过元梦,也未曾因残毒有丝毫痛苦。 每每只在第二日起床时见唇角被咬破的痕迹才得知,昨晚有毒发过,哦~顺便又被某人吃了豆腐。 随着残毒越来越少,师父师娘也信了他正在慢慢解毒痊愈。 二人还很是感慨,能从阎王手里救人的神医果然厉害,一再要求他邀人来家中做客,都被他一一搪塞过去,只道不知人在哪儿乱晃。 在哪儿呢?在他心头乱晃。 这一年过去,他体内残存的毒也不过只剩下两成不到。而伴随残毒消散,筋脉也在灵力一次次的滋养中被拓宽。 只是他被勒令在完全解毒前不得习武修行,不然就凭这筋脉宽阔度,若能恢复,武力定比以往巅峰时更胜。 “相夷,今日陪你师娘下山采买年货,为过年准备准备。” 李莲花看着医书,头也不抬:“哪用麻烦师娘,我一人足够。” “你?你知道要买什么?” 他抬眼,将医书放下:“这还不简单,让师娘都写下来便是。” 芩婆也省得麻烦,这过年可不止采买的事,家里事情也不少。 “也好,我等会儿把清单给你列出来,你以往也跟我下过山,知道在哪里买。” 刚吃过早饭,他便带着银两和清单,挎着篮子悠悠然下了山去。 第15章 李莲花(15) 这下山的路啊,在以往云隐山那山路全然相反的方向。所以当时他顺着元梦指引找过来时,走过的路毫无人迹。 想到这,他倒是对单孤刀更厌恶三分。师父师娘如此麻烦,又是重新安家,又是重新开路的,不还都是他逼的。 他早想好,等毒解了,他就下山去寻单孤刀的下落,必要将他正法,压到师父师娘跟前磕头赎罪。 下山总是走得快的,正巧今日日光温和,不太晒人,他又带着帷帽遮阳,日光只洒到身上,让人倍感舒适。 他本不想戴帷帽的,可师娘觉得他这小脸白嫩好看,出门时一再叮嘱。 呵,笑话。男子汉大丈夫的,晒黑又如何。 出门就戴上帷帽,乖乖做师娘的听话徒弟。 他揉了揉耳朵,总觉得那缠人的小愿灵又在耳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花花你真漂亮,好美啊我的花花,我好喜欢。 哼,小不羞的。 下了山还得走一段才进城里,正巧他碰着个进城赶集的牛车,使了两个铜板便坐了上去。 牛车慢悠悠的,但总好过他徒步,毕竟他可不是以前那个随意挥霍内力,一闪身能走出十丈外的李相夷了。 临近过年,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这不,还没靠近集市便听得大街小巷那不同于平日的热闹喧嚣。 待走进集市,那更是不得了,锣鼓喧天、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 李莲花掏出清单,挨个挨个买过去,动作迅速,不一会儿篮子便装满了。 “这糖果、零嘴都齐了,写对联剪窗花的红纸也买了,嗯,不差什么了。” 待路过成衣铺,他想了想走进去,给师父师娘各挑了两身,也给自己挑了一身。过年穿新衣嘛,应景。 只是结账时转头看到一身粉色衣衫,手指又蠢蠢欲动。买...也想买,就怕买回去师父师娘看到,他不好狡辩...哦不,解释。 想了想,他还是让人包起来,只是将东西包好放到了莲花楼里。 好在当时买了小院专门停莲花楼,四匹马也早就喂养在别处,不然这楼怕是早被路过的贼子洗劫一空。 只是这一年未见,车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他又转身出了院子,花钱找了人将院内和楼里都里里外外清理了一番。 数好铜板,他还特意用红纸包好才拿给做工的人。 “谢谢各位了,这红纸也图个喜庆,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了~” 几位扫洒的大叔也拱了拱手:“公子客气,也提前给您道声新年好。公子日后若还需要人扫洒,也可来找我等,必定把活给您干的漂漂亮亮。” 他拱手回礼:“一定,一定。” 四处检查过后,他才慢慢锁门离去。至于那四匹马,因着长久不去交饲养费,便按着合约便宜抵给了马市,还赚回了二十两。 揉了揉肩膀,叹一声气,认命扛起重重的年货。 “这过年啊~也不轻松的。” 想来内力还真是个好东西,能挡雨防尘,也能消疲解劳。哪像现在,就这点东西,弄得人腰酸背痛。 “阿娩,这店里生意不错,我们不如在此用个便饭。” 刚走没两步,拎着大包小包的李莲花抬眼就看到了熟人。 肖紫矜和乔婉娩,那分手的旧爱和挖墙脚的好友。 乔婉娩依然是那副温婉美丽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些许轻愁。 肖紫矜倒是比往日看着轻松了不少,头上没了李相夷,又能毫不避讳追求心上人,可不快乐轻松。 他垂眸,露出嘲讽的神色。李相夷啊,还真是不少人的负担。 乔婉娩愣愣看着酒楼招牌,眼中泪光闪烁:“昔日我同相夷来过这云隐山底下的城镇,那时也一同在这里用过饭菜。” 肖紫矜脸色顿时难看不少,只能尴尬扯着笑强撑:“是...是嘛,倒是巧了。” 乔婉娩垂眸,迈步走进店里:“紫矜,我们进去吧。” 肖紫矜咬紧了牙,掌心攥得紧紧,却还是跟了进去。 李莲花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是不是故意给你拉仇恨啊~”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勾得他瞬间回神。 “元元。”他朝着声音处偏头:“什么叫拉仇恨?” 元梦看着凑近的俊脸不自觉睁大眼,快快凑上去在脸上亲了一口。 李莲花不自在地偏回头,抬手揉了揉脸。 “都说了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我又不对别人这样,只有花花。” 又是这样直白大胆的话,总让李莲花噎得说不出话来。 “拉仇恨啊~就是三两句话让人嫉妒恨。你瞧她说完那话,那男的脸色多难看,眼底的愤怒嫉妒恨遮都遮不住。这仇啊,可都记到她话里话外念着的李相夷身上呢。” 李相夷,不就是她的花花嘛~ 好像确实如此,他挠了挠鼻梁,突然有点后背发凉。 这几年来,乔姑娘怕是没少给自己拉仇恨吧。 “走,我们进去看看,他们都说些什么话。” 不等他拒绝,元梦便拉着他进去。 “客官,一个人吗?” 他隔着帷帽看了眼元梦的方向:“两个人。” 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小愿灵愉悦地拉着他甩了甩手,他轻轻勾起唇角。 “好嘞~贵客两位,您里边请。” 元梦挠了挠他手心,他无奈指了指肖乔二人背后的位置,又靠得近又隔了一扇屏风,不至于被他们看到。 “我坐那吧。” “那客官您这边请。” 摘下帷帽,他倒上一杯清茶,拿着菜单看起来。 “阿娩,点这道菜吧,我记得你爱吃的。” 语气忧郁:“这道菜,相夷以往也为我点过。” “噗~”李莲花一口茶水喷出去。 “哎哟客官,真不好意思,是这茶水烫着了吗?我立马给您换一壶。” 李莲花连忙摆手:“没事,是我方才喝急呛着了。”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乔婉娩的李相夷雷达瞬间启动,抬眼望向屏风背后。 他招来小二,在菜单上点了几处让他记下:“差不多就这几个菜吧。” “行,客官您稍等,饭菜很快就来。” “麻烦小二哥。” 第16章 李莲花(16) 清雅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声音很像,可说话的语调却全然不同。 李相夷说话总是上扬,少年意气风发,哪儿哪儿都是张扬的。可这声调却缓缓的,格外温柔。 她略有些失望地垂眸,和相夷不一样。 “阿娩,你看看还想吃点什么?”肖紫矜一如既往服侍周到。 乔婉娩摇摇头:“你看就好了,我什么都可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肖紫矜咬牙暗恨,李相夷李相夷,为何总是惦记他。 他很好的收敛了眼底的愤恨,伸手握住她的手:“阿娩,你这般奔波找寻相夷,累得身体都虚弱了,相夷若是知道你如此,也会为你担心的。” 哟呵,还主动提及自己了?难不成这么快就脱敏了? 李莲花挑了挑眉,感受着元梦揉捏他手掌的动作,一副无所谓听之任之的模样。 都被亲亲舔舔的习惯了,玩玩手算不了什么。 乔婉娩又是那副要哭不哭的嗓音:“我,可我找不到他,找不到相夷。我总是想着他哪天会出现在我面前,朝我笑着。” “阿娩,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走遍整个大熙我也会陪着你的。” 元梦翻了个白眼:“哟呵,踩着你表真心呢。” 因着只有他能听见,元梦声音可一点不小。李莲花揉了揉耳朵,摇头表示无所谓。 “菜来了,吃饭。” 小二见他一人就要开饭,不禁问了句:“客官的朋友可是不来了?后面还有几个菜,可要帮您撤了?” “无妨,我一人也吃得。” “得嘞!那客官您慢用。” 元梦虽有五感,能触碰到李莲花,可面对食物还是只能摇头兴叹。她也仅仅只能碰到李莲花罢了。 “花花,你多吃些,将我的份也吃进去。” 他挑眉,就你平日“贪吃”的样,若是将你的份也吃了,自己怕是别想走回去。 元梦在他身旁飘来飘去,时不时指指点点,这道多吃两口,这个这个,要吃肉。 啧,他就是个无情的试菜工具。 偷听固然可耻,可来都来了,也只能被迫听一回墙角。 他听着二人话里话外三句不离李相夷,尤其是乔姑娘,时不时来一句相夷他以往......相夷他也...... 真是听得牙酸啊,单单这顿饭的时间,乔姑娘倒是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 他只盼着肖紫矜能多点容忍度,别哪天看到自己还活着,直接爆炸了。 他一人吃饭总是比两人快的,待他结账离开时,二人还在吃着。 他右手拎着装满年货的竹篮,左手挎着满满当当的大包袱,头也不回跨出店内。 熟悉的背影又引得乔婉娩一阵失神,她快步追到门口,却望着茫茫人海找不着目标。 “阿娩,你怎么了?”肖紫矜追出来,关切地询问。 “紫矜,我看到他了,我刚刚真的看到相夷了。” 李莲花倒是不知,他人都走了还能被乔姑娘瞥着背影拉一波仇恨。 “那姑娘四处找你,你不去见她,同她说说话吗?” “不见、没什么好说,我还急着回家呢,她爱找就找吧。” “她是谁啊?我看她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被恢复出厂设置的元梦记得的东西很少,除去任务,便只有任务对象的简介。 任务对象:李莲花,原名李相夷,前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别号剑神。身中碧茶之毒,佩剑少师、刎颈,自创扬州慢心法、婆娑步及相夷太剑。 状态:中毒中,待恢复。 若是换了之前的她,见到这二人必要跳脚的,而今却只好奇问一句:是谁啊? 听到这话,李莲花不禁有些恍惚,以前的元梦什么都知道,现在的元梦什么都不记得。若不是自己勉强,哪里会如此。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还在自己身边。 “你是不是喜欢她?听她说你带她吃饭,又给她点喜欢的菜,哼,肯定有问题。” “喜欢?哪有。”他手指不由摩挲几下,扯了扯嘴角:“实不相瞒,我同那二人呢是故识,只不过后来闹掰了。闹掰之前呢作为朋友一起吃顿饭也不为过吧。” “可她分明对你念念不忘,那就是她喜欢你。”元梦可不傻。 “这...”他尴尬呵呵,一时不知如何狡辩。 元梦却给他圆回来:“肯定是见你长的这么好看,觊觎你的美色。” 李莲花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有没有可能,只有在她眼里,自己才格外好看。 “你说的对,不见、没什么好说的。居心不良,竟然觊觎我的花花。”元梦气哼哼的,在身边不停飘转,带起一阵阵微风。 他悠悠叹气,这是哪里来的小傻子。 “哎~这些东西都重死了,赶紧回家吧。” 虽然忽悠她,但有一句没说错,乔婉娩于现在的他而言,也只是故识了。 没有元梦的李莲花或许会时时怀念这份感情,将初恋在脑子里无限美化。 可有了元梦的李莲花在看到诀别信的时候就被她直接打断伤心,连信纸都给毁成了飞灰,那些悲伤难过甚至都没来得及酝酿。 情深不寿,就像一坛美酒,也是需要时间酝酿的。 他丢了一颗糖在嘴里,甜甜的味道让他露出笑来~ “花花,我也想吃糖,喜欢甜甜的味道。” “你又没吃过糖,怎么知道什么是甜。” “我知道啊,花花的嘴就是甜甜的,我可爱吃了。” “咳咳,肃静!雅正!” 十年踽踽独行的李莲花,带着自困的枷锁,自责愧疚如巨石,让他心里压着不得轻松。碧茶毒折磨他,幻觉缠身,五感消退,身体亦不得轻松。 他没有人陪,没有人爱。寂寞常伴,病痛折磨。 年少时那些美好回忆就是难得的蜜糖,所以他会在十年的寂寞时光中,将年少时的友情、爱情放大,恨意消退、悲愤消散,成了无恨无妒心宽似海的菩萨。 他很快就会死,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原谅除了李相夷之外所有人。 现在的李莲花,只是改了名的李相夷。他有人陪,有人爱,有人疼。爱吃爱笑,无病痛折磨,每日快快乐乐,潇洒快活。 他不用背负师兄师父的死,虽也为门内枉死的兄弟愧疚,却更想着捞出幕后黑手为他们报仇,而不是成天的自怨自艾。 至于爱人,身边总有个叽叽喳喳的小愿灵,他脑子早被吵的无暇他顾。 第17章 李莲花(17) “元元,你今日为何会出来?” “我感觉到你很难过,就出来看看。” 这个小愿灵啊,总是能一句话让人心软。 他笑着摇摇头 :“偶遇故人,想起往事颇有些感伤。不妨事。” “嗯~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很开心。” “这么敏锐啊,元元真厉害。” “那是~花花的情绪我都能感知到,我可厉害了。” “那元元知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吃糖了。” “吼,这你都知道,佩服佩服~” “哈哈哈。” 一人一灵相伴着走远,慢慢朝着家里走去。 回去时又坐上了那回程的牛车,省了不少劲。待到上山时,醒来的小愿灵很是贴心,一道灵光闪过,便将他和一堆重物送回了小院门外。 只是又被看不见的小愿灵偷香一口,唉~这代价真大啊。 过年的气氛总是和平日不同的,哪怕山上依旧只是三个人,同样的环境。挂了红灯笼、贴了新对联,放了些红红火火的年味摆件,那就是不同。 “相夷,过来端菜。” 师父围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了一整天,整出了一大桌的年夜饭,大多都是徒弟和娘子爱吃的。 “来了。” 刚摆好桌椅板凳,他连忙跑到厨房搭手。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人也上桌坐定。 因着过年,漆木山难得被芩婆宽限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喝酒。还没夹上菜,酒就已经端起。 “来,芩娘,敬你一杯,也敬相夷。” 李莲花端起酒杯:“敬师父师娘,祝你们身长健、岁无忧,新年快乐。” 芩婆也跟上:“敬相夷,祝你早日康复,永远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李莲花长命百岁’,他展颜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过完新年,又是一年春来到。 陆陆续续的,李莲花也学医一年多了,师父说的倒也不错,他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该记的都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实操。 “治病救人,不见着病人怎么治。此番你下山去,就做一番游医,到处走走,磨炼磨炼医术。” “给人看病时小心谨慎些,别让我教出个庸医来,名声扫地。” 听着师娘谆谆教诲,他连连点头。最后在二老不舍的目光中徐徐远去。 第二日,云隐山下的城镇中,一辆四匹马带动的巨型马车缓缓驶离。 他倒也不拘一定要往哪里去,到了分叉口就随意选个方向,见着城镇就停下来。 待修整完毕,就在门上挂出“莲花楼医馆”的牌匾,摆上看病的桌椅往那儿一坐。 有人来看病就看病,没人来看病就看书。自得其乐~ “大夫,你眉头皱这么紧,难道我这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 “哦,倒也不是。”他收回诊脉的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字,折好递过去。 “倒也不是什么,你按着我这方子做就是。” 那人半信半疑,打开纸看着三个大字:忌房事。 他顿时大怒,把纸拍到桌上:“你个庸医,我是来找你帮我调养身体,让我晚上...让我身体更好的,不是让你来教我做事。” 李莲花倒是丝毫不慌:“调养自然要追根溯源,从源头调起,你这问题吧主要就是夜间活动太过频繁,节制几日自然不药而愈。” 那人脸色青红,还要撒泼,却被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大夫以笔头压住了手掌,动弹不得。 看似柔弱的大夫抬眼望过去,眼中无波却让人胆寒:“诚惠,五两银子。” 男子咬牙挣脱不得,只能用另一只手掏出五两银子丢在桌上,这才得了自由,仓惶离去。 当夜,闹得城里半月惶惶不安的采花贼终于被捉到。 听说是在掳人时突然晕倒跌落,被追上的众人团团围住,打了个半死后送去的官府。大家都说,那采花贼送去时,身上可一块好皮都没有。 清晨,出来觅食的李莲花听着昨夜城中大事,点头很是肯定了一番自制的药粉,功效不错,发作时间也拿捏的恰好。 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不能骄傲。 “这面条不错,肉臊炒的真好。” 毫不吝啬的夸赞,让老板听得笑容满面:“客官舌头真灵,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独门秘方,我这面摊就靠它活呢。” “祖传的手艺果然绝妙。”他举了个大拇指赞扬,随即问:“老板!你这肉臊单卖吗。” 金钱开路,小小肉臊手到擒来,若是他愿意多加钱,配方也不在话下,可惜他抠门得很,舍不得。 早食归来,手上就多了一坛子炒好的肉臊,这种肉臊在天冷的时候可以放半个月,若是在野外露宿,下上一碗面条,来上一大勺肉臊,啧啧,香得嘞。 正好他夜观天象,明日是个好天气,适合出行。 “今晚东方星最亮,明日就走东方。”他一拳头砸在掌心,为自己的机智喝彩。 可惜他的星象之术实在不佳,第二日往东方走了没多远,就撞上了悬崖峭壁,下面则是一望无垠的海面。 “我今日必定与水有缘,当远离火源,沿水而行。” 于是他调转马头,回了大路上,顺着海平面一路往前。不期然遇见了一位打鱼归来的渔夫。 “老乡,你这海鲜怎么卖的啊。”他远远看到肥美的海鲜,馋虫瞬间觉醒。 渔夫看着这四匹马拉着的大家伙,不免觉得奇妙,上下打量。 看够了才转到那驾车的人身上,只见来人一袭素色衣衫,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半挽,端的是一派芝兰玉树的俊朗公子模样。 “公子想要什么,可以近前自来挑,我这自己捞的鱼,价格绝对便宜公道。” 他笑笑,踏下马车走过去。 “嚯,老乡今日收获颇丰啊,必然大赚一笔,财源广进才是。”他拱拱手,好听话张口就来。 渔夫打鱼不就是为了多赚钱,听着这话欢喜不已:“哈哈,那就借公子吉言了。你随便挑,都是新鲜还活着的。” “好好,这品质果真不错,眼见着的好。老乡等等我,我回去拿个盆来。” 第18章 李莲花(18) 待回来,他撸起袖子左挑右捡,挑了满满一盆子的海鲜。鱼虾蟹一个不落,还有些海菜,打算拿来凉拌。 “哎,这底下怎么还有东西反光。”他拨弄两下,露出底下的东西。 刚一见到,就呆愣在原地,只直勾勾盯着回不过神。 渔夫凑近,将那物件拿出来,竟是一把剑。当即高兴起来,这些兵器之类的金属物件很是值钱,比海鲜可卖得上价多了。 他随意用衣摆擦了擦,露出了剑柄的睚眦图案,大概是日头太大,那光照在剑柄上,刺得李莲花差点流出泪来。 “公子,公子?”渔夫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可挑好了?” “哦。”他忙回过神来,端着木盆颠了颠:“挑好了,就要这些。” 渔夫连忙放下剑给他称重算钱,那剑就这么随手丢在一堆海鲜之上,被跳跃摆动的鱼儿顶得不停振动。 他仿佛听到剑里传来了委屈的呜咽声,在哭诉他的无情。 渔夫眼前一闪,便看到方才他囫囵擦了两把的剑递到跟前。 “老乡,算上这把剑,一共多少钱。” 这剑只见剑身,未见剑鞘。被细细洗净后,李莲花掏出一块布来慢慢擦拭,剑在他手下慢慢露出原本风华的模样。 他双指抹过,对这熟悉的老伙计打着久违的招呼。 “少师,好久不见。” 元梦的声音突然跳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她绕着少师飞了几圈,很是欣赏:“这就是你那把丢失的佩剑吗?” 她曾听花花说,他有一把剑丢了,没想到买个海鲜还能捡回来。 “对,就是它。” “这剑漂亮,我喜欢。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佩剑,在海底沉没这么久都未曾被泯灭光华,它注定是要闪耀世间才对。” “那是自然。”他抬手举剑,笑容张扬,意气风发恰似当年。 元梦:“配天下第一的自然是天下第一宝剑,少师就是万剑之首,是剑神手中最厉的兵锋。” 他朝着声音处偏头,明明看不见人,却仿佛将她纳进了眼中。 “元元~今日月色恰好,我舞剑与你看可好?” 她自然说好,甚至兴奋得飘起来,迎着月色绕了好几圈。 月色如水,轻轻柔洒落一片月光,海面同月色交相辉映,莹莹如仙境雾色飘扬。 海边被月色照亮,也泛着仙气灵光,衬得月光下的人也如仙人一般,清雅如月,俊朗不似凡人。 “铮~”随着清亮的剑声响起,少师声色高昂,万丈豪情挥洒。 银白的剑身被月色镀上一层迷蒙雾光,显得格外缥缈轻灵。 少年长袖随风而动,剑随心指,剑尖所指之处,必有少师清朗剑声随喝。 衣摆翩跹,青丝飘扬。仰头划过一道剑光,照出少年眼底意气风发,傲气风华一如当年。 他步伐看似繁杂,却隐有八卦乾坤之意,灵活轻快,随性如流水、似落叶,轻松写意。 手中剑随脚步挥动穿刺,穿破了静谧的晚风,刺破了平寂的海面,高昂的剑声随海水扬起,铮铮传向远方。 剑光凛冽,却衬得少年眸光格外温柔,剑尖挑起少女欢欣的声声呼喝,笑意将少年染得浑身气质都柔软下来。 剑招忽而温和起来,抬腿举手间,剑身遥指明月。 盈盈月光伴周身,更似月下剑仙人。 元梦松松抓住仙人衣袖,在月光下如风飘动,舞剑人笑意越深,迎着明月高高跳起,展臂飘转。 那美如画的一张脸就那么迎着月光的方向,眼眸微闭,感受着晚风撩起青丝伴舞,风儿拂动了青丝,也撩动了少女的心弦。 她无意识松开了手,灵体往明月处漂浮,在月华照映下,竟然隐隐显出模样来。 少年睁开眼,便见着一美得不像凡尘之人的女子漂浮在氤氲月光之中。他收起剑尖,朝女子伸出手去。 女子展颜一笑,像九天月华忽而洒落了满地温柔,将他环绕其中,心头瞬间变得柔软如水。 女子朱唇轻启,话音伴着风儿传入耳畔:“花花~” 下一刻,柔软的身体伴着清风月华撞进他怀中,少年环臂揽月入怀,带着明月飘飘然落下。 “花花~我好爱你。”她小脸搭在少年肩头,娇娇诉说着直白的满心爱意。 少年只觉心头欢喜难耐,目不转睛看着怀里的少女,是他在脑海中描绘了无数次都未能画出的美丽。 娇俏动人,是悬在他心上的明月,却被他贪心地揽入怀中。 “元元啊~”他轻笑着,摇头低喃。 他享受于她直白热烈的爱意,直白热烈,毫不掩饰,毫不退缩。 他将人紧紧搂入怀中,头埋在她颈间,双唇轻触,带起元梦一阵战栗。 “花花。”她的声音带着轻微颤抖,陌生的感觉侵袭了她的感官,竟让向来大胆的元梦也不由瑟缩。 “嗯?”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震动,震得她心头发痒。 她舔了舔红唇,突然有点口渴。转头望向心上人,他嘴角带笑,眸光温柔缱绻。吸引人不自觉溺在其中,丝毫不想挣脱。 她只觉得那眼眸漂亮得很,双唇更是诱得她心里直痒痒。 原本就做习惯的事,她这次依然如此横冲直撞,毫无羞赧退怯。 双唇被贴上那刻,温柔的花花环着元梦纤细腰间的双臂下意识收紧,神色怔楞。 元梦沉迷且诱人不自知的面容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美艳不可方物。 湿软的舌尖调皮地在唇上舔舐,将少年那双唇染的水润异常。 他喉头滚动,第一次配合着张开双唇,放那作乱的舌尖进入。 李莲花打开了那道欲望之门,引诱着无知的小愿灵一步步踏入其中,待到全然被包围,将再无退路。 良久,二人紧紧相拥,他将头埋在她肩窝处,面红耳赤又尤有未尽兴之色。 元梦只觉得他呼出的气热热的,熏得她脸都红了。 “元元~”压抑不住的笑声流泻而出:“我终于看到你了。” “我好高兴。” 元梦悄悄动了动耳朵,怎么好像耳朵也熏红了,烫烫的。 海上生明月,明月共此时。 第19章 李莲花(19) 元梦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若不是袖口的拉扯感还在,他差点以为她当真消失不见。 明明之前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很满足,可在见过她后,却有些难以接受看不见她在身边。 “花花,我会一直都在的。” 她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又回到他心头睡去。 他捂着胸口,难以满足的渴望久久未曾消去。 天亮了,他赶着招摇的莲花楼缓缓远去,却留下了最美的回忆。 东海,再不是李相夷葬身的苦寒之地;它是李相夷得以明月入怀的圆梦之地。 接下来,他又带着莲花楼走过很多地方,问诊了很多病人。 除去小病小痛,也有遇到不少疑难杂症。 有能治的,也有不能治的。 能治就治,治不了的也会明白说出,送出些缓解病痛的药物,劝人另寻名医。 他坦然接受自己不是万能的,不像以往的李相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总爱将所有事揽在身上。 可事实证明,没有谁无所不能,李莲花不行,李相夷也不例外。 元梦总在闭关修炼,他很久才能见她一次。但他一路独行却不觉孤单,因为知道有那么个存在,一直陪着自己。 他总会把沿途的风景描述给她听,没有回应也无妨,分享美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人足够开心。 ...... 虽然是为磨炼医术下的山,但他也没忘记沿路打探金鸳盟和单孤刀的消息。 只是金鸳盟自东海大战后元气大伤,盟中弟子在圣女角丽谯的带领下尽数收缩,藏的十分隐蔽,难以追寻。 单孤刀更是离谱,下水道的老鼠都没他能藏,整个一缩头乌龟,毫无头绪。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真死在哪里了。 当然,只要一日未曾见到,他就不信人真死了。 寻金鸳盟也不过是为了找他,只要活着,他总归会露头的。 走走停停间,又是一年春夏秋冬轮转,待到即将过年前,他赶着莲花楼回到了云隐山下。 莲花楼又停进了那个空旷的小院 里,四匹马被他卸下,拉到马市暂养。这次他直接将马卖掉,省得又被折半价,还回笼了不少资金。 这次回山后便要准备迎接最后一次解毒,若无意外,这碧茶之毒就彻底解决了。倒时怕是要在山上修养不短的时间,重新恢复内力。 元梦正在潜心闭关,说是要凝结灵力,为他最后的解毒做足准备。 拎着大包小包的,他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回到住处。 “师父、师娘,我回来了。” 漆木山第一个跑到门口,步伐矫健,身法又精进了不少。 他一见着人就开始装可怜:“师父师父,快来帮帮忙,这些东西可太重了。” 明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骂骂咧咧上前接过重物。 “你个臭小子,早叫你锻炼锻炼,身体这么弱,别说你是我徒弟。” “嘿嘿,那我说不说我都是啊~师父,你可赖不掉我。” 芩婆从屋内走出来,见师徒二人又在斗嘴,也见怪不怪。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家里年货可都备齐了。” “师娘,这些都是给您二老带的特产。你不知道,我这一年去了不少地方,千辛万苦去到了,走的时候总得带点纪念,这不,都在这儿了。” “这也太多了!”芩婆拨开包裹看了看,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真是什么都有。 “就知道乱花钱,你有这闲钱不如好吃好喝一顿。”漆木山嘴里说着嫌弃,却还是关心他在外的生活。 他腆着脸凑上去,自豪地邀功:“这些可都是我花自己行医赚的钱买的,师父师娘给我的钱我还一分都没动呢,瞧瞧这钱袋,还重了不少。” 他掏出钱袋颠了颠:“喏,老头你可别乱给我栽名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可不是那个入不敷出的我了。” 漆木山见不得他嘚瑟的样子,伸手就将钱袋捞在怀里:“你不吃喝倒不如孝敬你师父我,我正缺钱呢。” 他自岿然不动,只朝师娘投递了个可怜的小眼神儿。 那边接收成功的师娘立马一把将钱袋抢过去,转手就抛回给他。 “真不害臊,相夷那么辛苦才赚来这点诊费,你也狠得下心去抢。呵,缺钱,我看你缺酒才是真的。相夷,你把钱收好,别给你师父霍霍了。” 他捏着钱袋得意挥了挥手:“好嘞~果然还是师娘关爱我,哪像老头。” 老头被臭小子气笑了,三两步走到他身后,提腿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臭小子,我今天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可惜,某人虽内力不在了,反应却不差。一个扭身躲过,附送挑衅小眼神一个。 “师娘,我来拿。”聪明的莲花花早已锁定庇护所,眼疾腿快逃至安全地带。 刚翻年,最后一次解毒的日子就悄然而至。 芩婆和漆木山也很在意他身体健康,虽然他体内的残毒确实在一点点减少,但碧茶之毒霸道,哪怕只有一丝一缕还留在体内,也让人难以安心。 他们却不知道这毒是每隔几月便要清理一次的,只当解药早已吃下,剩下就是等。 这晚,李莲花故意找由头同师父师娘喝了顿酒,虽然不至于让二人完全失去意识,但也能让他们夜间睡得更深。 最后一次解毒最为危险,他怕自己解毒时闹出什么动静吓到二老。 晚上,元梦如约现身。 许久不见,她还是那般动人模样,显现出的模样每每见到都会让李莲花心惊。大概她这般天生灵物,就是格外受天道偏爱,模样漂亮得不似凡人。 “花花,你放心,我一定会顺利为你解毒的。” 虽然直觉自己不该废了这么久才完成解毒,可她灵力低微,确实是需要这么久的时间,真是奇怪。 她想了想,拍了拍花花的脑袋,哄小孩一样。 “等会儿解毒时,你别看,你别怕。” 李莲花盘腿坐在床上,握住她的手,笑容温柔。 “嗯,有元元在,我不怕。”他闭眼静静等待。 第20章 李莲花(20) 元梦调动一身灵力凝于指尖,双指点于李莲花眉心,灵力由指尖倾泻而出,自眉心进入体内。 碧茶之毒毒发到最后会残毒入脑,而元梦以灵力祛除残毒,则是自入脑处为始,以经脉为通道,周游全身。将残毒一点点压下,而后蚕食。 正如此时,灵力最先进入脑中,顺着经脉在全身游移,最后才到达残毒积压之处,肺腑。那肺腑之中的残毒已然所剩无几,大概是临死前的反扑,此次和灵力的碰撞格外剧烈。 灵力还未来得及触碰上,它就快速蔓延,遍布整个肺腑。 李莲花眉头紧蹙,额间渗出大颗的汗粒,咬紧了腮帮子,正经历着剧烈的疼痛。 元梦见此,双指点咒,加大了灵力的输入。更磅礴的精纯灵力快速补上,不过瞬息便到达战场,而后以数量优势呈围攻之态,将残毒围困其中。 残毒不过负隅顽抗,虽在触碰时与灵力相互抵消,但奈何灵力数量占据巨大优势。随着灵力层慢慢收缩变少,中心的残毒也被冲刷消失。 直至最后,残毒彻底消失不见。灵力团则浸入肺腑之中,修复着方才被残毒祸害的战场。不多时,灵力消耗一空,肺腑却宛若新生,重新变得健康。 李莲花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感觉方才让他难以忍受的痛苦不仅消散得一干二净,体内还传来了格外舒适的感觉。 像是冬雪时节泡上一池温度正好的温泉,舒适得浑身像是飘起来一般,昏昏然飘飘乎,意识也慢慢沉入混沌。 元梦收回手,也暗自呼出一口气。 还好她多日认真闭关修炼,不至于让灵力后继无力,不然这情况还真是凶险。 见人昏睡过去,她连忙扶住他将人放倒在床上,她拿起锦帕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冷汗,露出干净的脸来。 小脸气血充足,还颇有些红润。自今日起,再不会有被残毒折磨得苍白的面色。 “花花~恭喜你,成功解毒啦。” 话音刚落,元梦忽然被拉回愿梦空间。 空间之内,那些漂浮着的“李莲花长命百岁”字段闪烁着金光,几个呼吸后,字段逐一消散,化作点点金光钻入元梦体内。 元梦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力量变强了很多。 整个愿梦空间,只剩下无数条“李莲花长乐无忧”的字段,眨眼间无数条字段相互融合,最后只剩下独一条加长加粗的“长乐无忧”留下,漂浮半空。 元梦知道,这是她完成了长命百岁任务,只剩下一个长乐无忧。 可长乐无忧...该怎么做呢?她不懂,是不是只要每次他不开心时让他便的开心,就可以了吧。 元梦之前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随时关注着他的情绪,只要有一点不好,她就会及时出现,让他开心起来。 这个方向,应该是对的吧。 她抬起手,定定看着手臂,发现自己的身体凝实了很多,好像已经...彻底幻化出实体了。 云梦惊喜地睁大双眼,在原地蹦跶几下,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忙闪身离开空间,出现在李莲花房里。脚底真真切切接触到了地面,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假装站立实则漂浮。 她靠近床边,试探地慢慢坐下,当身体真真实实碰到床榻的时候,她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之前她只能短暂显现面貌,只能碰到李莲花,现在却能真正拥有人类的身体,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出现在人前。 第一次,她在镜子里照出了自己的模样。 她元梦,无形无相的愿梦之灵,终于得成有形有相之躯。 这一切,都要感谢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花花。 她不管不顾扑到李莲花身上,有了重量的元梦直接把人给砸醒。 “咳咳~” 李莲花从梦中惊醒,胸腔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等睁开眼,这才发现不对劲,怎么有个人压在自己身上。 正想推开,熟悉的声音响起。 “花花、花花、花花~你快看,我有身体了。”元梦兴奋得不停叽叽喳喳。 李莲花顿了顿,思绪回笼,好半晌才想明白。 “所以你以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了?” “对呀对呀。”元梦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口亲上去:“花花,以后你可以随时看到我了,开不开心?” 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可他又担心这对她的灵体会产生负担。 “不会了,我已经彻底化形,这就是我的本体。你的毒也解开了,我也不用天天修炼,以后我就陪着你好不好?” 元梦趴在他胸口,笑眯眯的,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好,真的很好。”他隔着被子将人一把搂在怀里,紧紧拥着。 “那你以后还会忽然消失吗?”他有些患得患失。 “不会了。”她也回抱着,白嫩的小手在他头顶拍拍:“有了实体,我可以借助日月光华修炼,也不用回到黑黑的地方了。” “黑黑的地方?”想到她每次消失时,胸口轻柔的冲撞感,他猜测:“是我的身体里面?” 她点了点头,手摸到他的心口处:“是花花的心上哦~” 心...心上...忽而有热气上涌,染红了耳根。 她手在心口处摩挲,慢慢诉说着:“因为心是人体的命脉,是最富有生机的地方,也是最能察觉你情绪的地方。住在你的心上,我能更好的修炼,也能第一时间察觉你的所有情绪。” “你难过悲伤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因为我会让花花永远快乐的。” 难怪,她总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出现。 元梦第一次出现,就是他东海大战后回到四顾门,人生第一次遭遇如此大挫折,大悲之下,竟将她引了出来。 “谢谢元元让我开心快乐,我现在过的很好。” 若不是她的到来,师父不会能捡回一条命,他也不会中了毒却没受毒药折磨,还能全然解毒不至于短命,更不会发现师兄假死。 只怕日日都要活在愧疚懊恼之中,哪里还有今日的李莲花。 她扑闪着双眼,笑意盈盈:“我也要谢谢花花,是花花让我能真实存在于世间。” 第21章 李莲花(21) 李莲花自嘲:“我并未为你做过什么。元元,比起你为我做的,我担不得你谢。” 元梦偏头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让他有些走神。 “你有的。花花,愿梦之灵唯一存留世间之法,便是以愿梦所祝之人的爱意为生,爱意生,灵识不散;爱意成,可为人身。爱意不散,人身亦长存。” 她很认真的强调:“是因为你爱我,我才能存活。否则,在愿梦完成的那刻,愿梦之灵就会灵消识散,复归于天地之间。” 灵消识散,复归天地之间。不管话说的再好听,终归就是一个字,死。 他顿时心神颤抖,手臂收紧,感受到怀里实实在在的存在才能得以平静。 “我是因你的爱而存在的,花花。” 因爱而活吗?他愣愣地,甚至没发觉自己对元元已有如此深的感情。 可心做不得假,他害怕失去她,害怕看不见她。会因她突然的消失而惶惶不安,会因她消耗灵力祛毒而担忧难眠。 “元元,可明明是你先救了我。”他始终觉得,自己并未付出什么,反倒是她,为自己做了太多。 元梦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花花,我本就是因你而生的,来到你身边完成祈愿人的愿望是我生来的宿命,我这等无根之灵,能诞生于天地间,已是百万年修为都换不来的幸运。” “若是花花未曾发觉我的存在,未曾想过认识我,我最后应当就是灵消识散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能真实的存在于世间。” 她很清楚作为愿梦之灵的宿命,像她这般幸运的,三千世界也没有第二个。 愿梦之灵们,基本都是随着愿梦得成而身归天地。 所以,越和花花在一起,她越是喜欢他,花花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 李莲花被她这番话搅得心神不宁。结果虽是幸运的,可但凡他当初少了那分好奇和探究之心,是不是,世上就没有元梦的存在。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后怕不已。第一次感谢自己的敏感。 “花花,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元梦双手捧着李莲花的脸,直白热烈的爱意从双眼透出,将他的脸染得通红。 李莲花这才发现,二人的姿势是否有些太过亲密暧昧。 她竟然、竟然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体上。若不是,若不是还有衣物和棉被隔在中间,那不就是...... “花花脸好红,是不是热了?”元梦眨眨眼:“是被我压到,热着了吗?” “没,不...呃~”喉咙中不可自控发出轻微的呻吟。 “那这样呢?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懵懂无知的小愿灵双手撑在他肩膀,将上半身直起,双腿岔开的姿势跪坐在自己腰上。 李莲花喉头滚动,嗓音低沉喑哑,哄着无知的小姑娘。 “元元,你这样我没法动弹,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 “哦~好。”元梦撑着床板往旁边翻,径直翻到床榻内侧躺下。 “花花你看,我也能躺在床上睡觉了。” 刚化出身体,她对一切感官能触碰到的事情都倍感新奇。原来躺在床上是这种感觉啊,身体摊开,很放松,是她很喜欢的感觉。 李莲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将自己弄得心潮翻涌,转头又将自己抛到一边,为一件于他而言再简单日常不过的小事惊奇。 “嗯,以后你还能做很多事。吃饭、睡觉、逛街、游玩。以后这些事,我都陪你一一去体验好不好?” 握着小姑娘的手,他低声向她讲述着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慢慢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他不再说话,将被子拉过去给她盖好,而后静静看着小姑娘恬静的睡颜,渐渐的自己也睡了过去。 昏黄的蜡烛燃尽,夜,终归于寂静。 残毒尽祛,李莲花只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拿起少师,在院内尽兴舞了一套相夷太剑。 漆木山和芩婆就站在檐下欣赏,天下第一的剑法,早已胜过他们这两位师者。 见他还动了内力,芩婆连忙高声喝止:“相夷,不得妄动内力。” 回应他的是徒弟高高扬起的笑容,意气风发之态,同十几岁时的他一模一样。 “余毒已清,师娘不用担心。”他一个挽剑后收起,高高兴兴跑过去。 “师父师娘,我体内的残毒已经彻底清除了。” 漆木山顿时眼眶一红,忙背过身抹了把脸。芩婆笑中带泪,拍了拍他手臂。 “好,好啊,解了就好。” 李莲花望向失态的师父,也不禁红了眼眶。这几年真的让师父师娘担心太多,他们表面什么都不说,却一直没放下心来。 “老头,今天这么大喜事,你不得把你偷藏的好酒拿出来庆贺庆贺啊。” 漆木山顿时跳脚:“胡说八道,你师娘早不允许我喝酒,我怎么可能有私藏。” “哦~那桃林里东南方第十颗树下埋的酒,原来不是师父你的啊。” “你怎么发现的!”话音刚落,芩婆带刀子的眼神蹭一下甩来,漆木山浑身一僵。 漆木山连忙讨好:“芩娘,我只是爱收藏,但我真的没喝,一点都没喝。” 李莲花眼珠转动,狡黠的模样像极了小狐狸:“哦~是吗?那酒可......” “臭小子你闭嘴,喝喝喝,给你喝行了吧。”漆木山一棍子甩过去:“要不是看你大病初愈,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后芩婆给她细细诊了脉,发现不仅余毒全清,他这身体状态更胜以往。 “我观你体内筋脉还拓宽了不少,今后练起武来更是事半功倍。”芩婆收回脉枕,将药箱盖上。 漆木山笑笑:“假以时日,你这臭小子又能重登天下第一宝座了。” 李莲花不是很赞同:“什么叫重登,是从未下来过。”他神色得意张扬,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 漆木山哼一声:“要不是有你那神医朋友,你现在还能坐这儿跟我得意?” “要不说我命好呢,偏偏有这么个朋友。”李莲花嘚瑟着。 芩婆:“相夷,你最近还是没有那朋友的消息吗?我和你师父都盼着能当面谢谢他呢。” “最近啊~”他指尖动了动,目光飘向卧室方向。 第22章 李莲花(22) 元梦已经化出实体,他自然是想把人光明正大带在身边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带回来。 “之前我回山之前有收到她消息,邀了她来家里做客。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真的!”芩婆和漆木山惊喜不已,连忙追问:“那他从何处来?可知道路,你要不下山去接应一下。” 李莲花煞有其事点点头:“是要去接的。这样,我今日就下山去,先在山下小院暂等几日。” 二人也知道那小院,是他专门买来停车的。 芩婆连连点头:“好好,那我这就把客房收拾出来,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李莲花回了房间,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小个,顿时心软成一团。 “起床啦~小懒虫。” 被子里露出个微红的小脸,漂亮得不成样。只见她慢悠悠睁开眼,还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 “花花~睡觉真的好舒服啊,比修炼沉睡舒服多了。” 元梦伸出双臂搂住李莲花脖颈,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软软靠在他胸口。 “那也不能过头了,睡太久会头晕的。”李莲花扶住她,防止她倒回去。 “哦~”小脑袋在胸前蹭了蹭,格外乖巧。 李莲花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出,神医身份,多年好友,来家中做客。 元梦什么都不懂,只乖乖点头:“花花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但神医身份......元梦犯了难:“可我不会医术啊~” 李莲花话音一顿,倒是把这事儿忘了。虽然师父和自己确实是被元梦救的,但她用的确实不是医术。 “唔~也不是没有办法。”她想了想,自己别的不行,但学东西很快的。 “什么办法?” “如果能找来很多很多的医书,我可以很快学会。” 很快有多快,李莲花算是开了眼界了。 只见元梦拿起他的医书,哗啦翻了一遍,再睁眼就告诉自己都记住了。 这真是,比过目不忘还离谱。 那不是说,只要有足够的医书,她可以瞬间速成医术大家。实操勿论,理论大家。 “元元,你能暂时让别人看不见你吗?”他还得把人悄无声息从屋里带出去才行。 “可以的,可以隐身,只有花花能看见的那种。” “那元元暂时隐身好不好,我先带你下山。” “好~” 李莲花找来了屋里所有的医书给她,让她先看着。自己换身衣服出门。 等他从屏风里出来,元梦已经把厚厚一摞医书全都记住。他举起大拇指,一个大写的赞。 元梦甜甜笑着,扑到他怀里蹭蹭,被夸奖了很开心~ 房门打开,李莲花拉着人走出去,心高高悬起。他是看得见人,但不确定师父师娘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漆木山转头望过来,目光上下打量,李莲花暗自屏住呼吸。 “臭小子,就知道臭美。”不过就是出门一趟,还特意打扮一番。 他悬起的心终于落到实地。 “师父、师娘,我出门了。” 打了招呼,他用上婆娑步,三两步就出了院门。 漆木山还奇怪:“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猴急。” ...... 运起轻功,那是走的真快,二人不多时便到了城镇里。 早在下到山脚时,元梦就重新显露了身形。二人相携进了城中,元梦还没适应有了身体的状态,走在路上看到人也一点不避闪,以为能像以前一样穿过去呢。 李莲花无奈,只能把人锁在身边,走一步都看着。 “元元,你现在是有身体的,看到人要躲开,不然会直接撞上。” “看到任何东西都要躲开的,进屋往门口绕,不能直接穿墙。” “你走的时候,跟着路走就对了。没有路的地方,就是不能去的。” 他一字一句细心的给初为人的小愿灵讲着那些无人不知的常识,小愿灵懵懂却乖巧,认真将每一句话都记住。 二人没有回去小院,而是先跑了趟衙门,给元梦上了户籍。 花了钱,没多久就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户籍。 元梦拿着薄薄的纸,满脸笑意藏不住。 “花花你看,我有户籍了~以后我也是有证明的人了。元梦,年十八,大熙朝云隐山云隐镇人士,家住东街五十五号院。” 李莲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把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都印在心底。 “是啊,以后咱们元元就是真真正正有身份的人了。” “花花,我好开心啊~开心的快要飞起来。”她张开双手,夸张的形容,显得格外娇憨可爱。 李莲花没忍住掐了把肉肉的小脸,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唔~”元梦捂脸,疑惑盯着他,看得李莲花心虚不已。 “咳咳,走吧,我们先回去。” 回到小院,元梦看到熟悉的莲花楼顿时兴奋起来。 “花花、花花,是莲花楼啊~我要去坐秋千。” 李莲花连忙拉住蠢蠢欲动的人:“等等,这许久没回来,楼里也积了灰,我先去找人来清理一下。” “不用~”元梦指尖轻轻一挥,一阵微风吹过,莲花楼顿时焕然一新。 李莲花惊诧于她的手段,却面色微沉,将人拉到身前认真嘱咐。 “元元,你以后千万不能在人前使出灵力,绝对不能被人知道你的异样,知道了吗?” 元梦有点懵,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她早就用习惯了。 “那...那没人看到的时候可以吗?” “那元元先问过我好不好,我到时候告诉你可不可以。” “好~我都听花花的。” 她好像不会有任何烦恼,永远快快乐乐,哪怕自己说了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人世规则,她却不觉得束缚,难过。 李莲花忍不住问:“元元会不会觉得做人太麻烦了,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注意,束缚着你。” “不会呀~只要能和花花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的。而且,这些东西不是束缚,是做人应该了解的,我什么都不懂,应该多学。” 元梦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她总是那么乖巧可爱,听话得让人忍不住心生贪念。 只要能在自己身边,做什么都可以。他望进元梦清澈的双眸,干净得让人想将其弄脏,沾染上... 李莲花压住自己那些危险的念头,心道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23章 李莲花(23) “花花,我们去坐秋千。” 元梦拉着人就往二楼跑,二楼露台的双人秋千椅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莲花楼二楼的房间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元梦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她推门进屋,里面的装饰她早见过,每一处她都喜欢。 打开衣柜,里面竟然还有为自己准备的衣裙。她欢喜地扑进身后人怀里,捧起脸就是一个响亮的亲亲。 “花花,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超爱你的。” “是吗?” 李莲花眸色渐深,掌心贴上她细嫩的脸颊,带着诱哄:“那元元要不要好好感谢我?” 小姑娘顺势在她掌心蹭了蹭,天真的问:“怎么感谢呢?” 下一秒,大手绕到她耳后,搂住脖颈往前压。温热的双唇迫不及待含上她的唇,侵略性极强。 元梦怔楞了一瞬,双臂抬起搂住他的后颈。毫无防备贴近,将自己送上。 他的小愿灵,独属于他的,只为他而存在,那么真挚满心满意爱着自己的人儿啊~ 总是那么天真又可爱,让人忍不住越陷越深。 “元元,我也爱你。”唇间溢出一声轻叹,把元梦蛊惑得晕头转向。 他从来不是温柔毫无攻击力的李莲花,他从没变过,一直都是那个强势的、擅长进攻的李相夷啊~ 陌生的感觉,让元梦不自觉泄露出诱人的呻吟,腰肢被男人把在手中,双腿渐渐失了力,软得不行。 男人眼底满是贪念,恨不能将人吃干抹净。 他搂住细腰,一把将人抱起,转身走向那雕刻了石榴、莲子的双人床,把欲色迷蒙的姑娘压在榻上。 “元元,我的元元~” 他边亲着,双手一边撑开她掌心,强势将十指插入她指间。 “唔~花花~”陌生的情动冲击着她,她忍不住娇声呼唤。 “乖乖,把舌头伸出来。” 元梦向来乖巧,此刻亦然。她红唇微张,乖乖伸出小舌头。 她不知道,这样的乖巧只会让男人越发得寸进尺。 舌尖红红的,带着水润的光泽。刚刚露出头,便被蓄势待发的男人吞没。 李相夷想要什么,那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但在元梦身上,他第一次忍住了那膨胀的贪念。 他将头埋在元梦颈窝,不停喘着粗气,平复体内汹涌的热意。 元梦红着小脸,神色呆呆的,还没从方才的亲热中回过神来。 良久,他起身,把元梦也拉起来,将二人凌乱的衣衫整理平整。又变成了那个温和无害的李莲花,清风朗月,温柔如水。 元梦却觉得有哪里变了,忍不住偷偷观察。 他偏头微微一笑:“元元为什么一直看我?” 元梦伸手点在他眼角:“刚刚花花的眼神很不一样,和现在不一样。” 当然不可能一样,狼和兔子能一样吗?他把白嫩的指尖握住,眨了眨眼。 “元元害怕吗?” 元梦摇头,实话实说:“只要是花花,我都喜欢,不会怕。” “呵~”他垂眸,轻轻揉捏着葱玉般的手指,眼底泛上笑意。 “那就无所谓,元元不用在意。” 好像也是,元梦点点头,反正什么样的花花她都喜欢。 晚上时,元梦习惯性跟在李莲花后面上床睡觉。却被告知,两人要分开睡。 为了让她到山上时适应一个人睡,李莲花愣是一天一本佛经,无视元梦祈求的小眼神,将人赶到二楼去。 两人在山下待了三天,这三天主要是给元梦教些为人的常识,让她不至于和外人交流时露馅。 为了增长知识,李莲花这几日带她把附近城镇多家书铺的书都看了个遍,上至历史人文,下至杂学话本,元梦来者不拒。 短短几日,就从脑袋空空的小愿灵变成了行走的书库。 但书本知识,除去记忆性的,大多都需要思考理解。对元梦来说,一下吃下这么多书籍,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化。 晚上药铺关门后,他会花上些银钱开路,带元梦在里面讲课。 带她认穴位,认识真正的药物。而不是让认知仅仅停留在书本里。 比如,书本里说某个药长啥样,元梦很难想象。 李莲花要做的就是让她真实的认识这个东西,她就能自动把脑子里的药物模样、药性使用对应上。 李莲花想着,元梦大概是天底下最好教的徒弟。只要给她一点引导,她就能把所有记忆过的信息连通,形成自己的记忆图谱。 问,如何三天速成医术大师。答,首先,你要有个扫描仪一样的眼睛,再加上电脑一样的中枢处理大脑。 第四天时,李莲花带着人回了山上。 芩婆和漆木山就眼见着自家徒弟牵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走进院子,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芩婆意味深长打量着二人牵着的手:“相夷,你这......这小姑娘难道就是你说的神医朋友?” 李莲花把人拉到身前介绍:“师父师娘,她叫元梦,就是那个救了我和师父的朋友。” 元梦大方挥了挥手,笑着问好:“师父师娘好,我是元梦。” 漆木山看了看徒弟,再看看那漂亮得过分的小姑娘,心道这小子真会藏啊,不声不响就找了个媳妇。 芩婆笑呵呵把人往屋里拉:“好,你好。小姑娘真漂亮,真不知哪里养出来这等花颜月貌、美若天仙的姑娘,当是我老婆子平生所见第一人。” 元梦才不会害羞,她只觉得师娘真会说话,每句话她都爱听。 “师娘眉眼如画、面若桃花,一派风姿妍丽的模样也很好看呢。是我见过最漂亮,和善的长辈了。” 这小嘴叭叭的,夸得芩婆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李莲花心道,你也就见过这一个女性长辈。 她又转向漆木山,甜甜笑道:“花花之前老和我说师父武艺高强、腹有经纶,很是风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漆木山抚着胡须,难得端着一派高人风范,心花怒放。 “师父师娘都是很好的长辈,我一见你们就心生欢喜,必定是天生投缘。”她俏生生站在那儿,好话张嘴就来,眨眼间就把两位长辈哄得笑逐颜开。 李莲花叹为观止,在心里连连拍手。 高啊~真的高。 第24章 李莲花(24) “小梦走了这么久山路累了吧,快来这边坐,歇一歇,喝点水。” 元梦被拉到桌边坐下,捧着小脸真诚的说:“我想着能快快上山看到师父师娘,心里欢喜得很,走路都只觉轻快,根本不觉累。” 哎哟喂,这是哪家教出来的小姑娘,嘴跟抹了蜜一样,说话怎么这么甜呢。 自从小姑娘进了院,芩婆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走路哪有不累的,下次你直接让相夷带你,他不怕累。来,尝尝这糕点,师娘今早刚做好的。” 元梦乖乖吃了一口,双眼立马露出惊喜之色:“师娘这糕点真好吃,口感绵密细腻,甜度恰到好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说罢,她还不忘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 李莲花:你一共也没吃过多少糕点。 又会说,又不吝啬赞赏,这样的小姑娘瞬间俘获师娘的芳心。两个女人一见如故,聊得热火朝天。 漆木山也很是满意,拍了拍徒弟,表示他这次总算有点眼光了。 李莲花就在旁边给两人端茶递水,端得一副孝顺又贤惠的姿态。 好一会儿,几人的话题才转到元梦和李莲花身上。 “相夷,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莲花拱手:“师娘,元元是我的意中人,之前我在外游历一年,她一直都陪伴着我。这次带她回来,也是想让师父师娘为我做主操办婚事。” “啊?”元梦惊讶看过来。“婚事?” 李莲花掐了把她的小脸:“是啊,元元不想和我成亲吗?成亲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我想!”元梦立马举手示意,小脸扬起笑来,对二位长辈说:“那就拜托师父师娘给我们办婚事了。” 芩婆和漆木山对视一眼,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瞧这小姑娘单纯天真的样子,分明是被相夷哄骗回来的。 芩婆试探道:“小梦,两个人成婚呢是需要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你可是真心喜欢相夷,愿意嫁给他的?” 元梦眨眨眼,很是认真说:“我当然真心喜欢,我想嫁给他,和他在一起。” 看她模样不似作伪,芩婆和漆木山悄悄放下心来。 李莲花撑着下巴笑意盈盈望着元梦,听她大方直白的表白,心头被幸福溢满。 只要关于自己的事,他从来不会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答案。 李莲花正色道:“师父师娘放心,我和元元自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结为夫妻。” 两个小年轻你情我愿,他们做长辈的自然是祝福。 “那就好,既然要成婚,也该先让我们和小梦的亲人见一见才是。” “元元家中长辈都已过世,家里只有她一人。” 竟是这样~芩婆看向小姑娘的眼里多了些怜爱。 芩婆摸了摸小姑娘头发:“那我和你师父就托个大,全权操办此事。” 元梦啃着糕点,呆呆萌萌的,对几人笑了笑~ ...... 元梦就这么在云隐山上住了下来,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到自然饱。 有吃有喝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快乐~ 作为师徒俩的救命恩人,兼徒弟的心上人,她在云隐山的待遇格外好。 山上一共四个人,三个人都宠着她。 以往对着徒弟们总是严肃的漆木山也是和颜悦色,对她慈爱有加。 芩婆更不必说,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个女儿,来了个这么漂亮乖巧又嘴甜的,天天都带着她走。 “花花好厉害,元元超喜欢你的~再来一遍,爱看。” 元梦坐在树下看李莲花练剑,对刚刚的表现赞不绝口,不吝夸奖。 李莲花能怎么办,换了套剑法耍了一遍,一林子的桃花随剑风飘转,在空中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收了剑,李莲花看那树下悠闲吃喝的小姑娘,突然有点心里不平衡。 他在这里努力练功,她却舒舒服服吃吃喝喝。 “元元,我教你练武好不好?” “我不想练~”她啃了口手里的鸡腿,眼神飘忽躲开。 练武多惨啊,每天要早早起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累了~ 呵,小愿灵还学会躲懒了。这堕落的日子还真是腐蚀人的意志呢。 “元元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练剑吗?只要你学会了,我们俩可以双剑合璧一同闯荡江湖,夫妻二人一同行侠仗义,只羡鸳鸯不羡仙,不好吗?” 元梦被他画的饼勾住,想了想以后能和花花一起行侠仗义,双剑合璧的样子,可耻的心动了。 “而且,你的灵力平日不好在外人面前使用,出门在外有武功傍身更好。” “只要你会武功,以后遇到坏人也可以光明正大教训他们,不怕会暴露。” “更何况,我也很想元元能成为第一个学会我自创功法的人~难道元元不想拥有和我一样的武功吗?” 啪嗒,偷懒的心彻底被摔碎。 第一个学会花花自创功法的人,和花花同根同源一样的武功~嘤嘤嘤,根本禁不起诱惑。 “那,那好吧~但是,我有条件。” 她伸出指头约法三章:“要等我睡醒才能练武,你不能打扰我睡觉。” 小问题~李莲花点头:“嗯哼。” “那好吧~我答应了。”她扬着小脸,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李莲花忍俊不禁,小脑瓜就想出这么一个条件,果然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乖乖。 得知元梦要练武,芩婆和漆木山恨不得倾囊相授,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她。 元梦对着李莲花还能说一声拒绝,可对着两位长辈却不好意思,只能乖乖跟着学。 这一练下来不得了,大家发现她简直就是李相夷plus,天生武学圣体。 任何武功路数,只要见过一遍就能学会。练几天等于寻常人练一年的效果。 元梦的顶级悟性和先天圣体让她的武学之路毫无瓶颈,短短几个月走完了大多数人几十年的路。 李相夷再也不是漆木山最喜欢的徒弟了,元梦才是新晋爱徒。 可习武对元梦而言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她一点也不觉得有多厉害。 等几人教无可教的时候,元梦和李莲花的婚期也到了。 没有宾客,只有高堂二位和新人两位,足矣。 第25章 李莲花(25) 大喜的红色婚服穿上身,新郎牵着他心爱的新娘缓步走入礼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没有宾客需要敬酒招待,新郎拉着他的新娘径直踏入洞房。 揭开红盖头,元梦那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平日素面朝天的她已经足够好看,今日上了妆的她更是美得让李莲花心神摇曳,心跳如擂鼓。 “花花,还要喝喜酒。” 元梦根本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美,对眼前之人有多大的诱惑,她还俏生生的催着流程,不知道接下来要迎接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莲花端起酒杯,和元梦手臂交缠,喝下醉人的交杯酒。 “夫人。”这个称呼终于能光明正大从嘴里喊出。 元梦眨眨眼,跟了一句:“夫君~” 李莲花向来情绪稳定,很能忍耐的。 他耐着性子帮元梦拆下满头朱钗,卸了妆,脱下喜袍。 在元梦懵懂的目光中将人一把抱起,踏入了浴室。 不多时,浴室传来女子低低的呻吟和泣声,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交织成乐。 待浴室水温渐凉,李莲花抱着软软的娇躯踏出,回到内室。 哗啦一声,床上的红枣花生等物被男主人暴躁地丢落满地。 雪白的娇躯被放置在大红的喜床之上,强烈的色彩冲击将他的双眼映得通红。 他压身而上,音色低哑,在她耳边轻轻诱哄。 “元元,叫夫君。” “夫...夫君~” 软软的人儿一如既往乖巧,她眼神迷离,嫣红的嘴唇张开,诱惑至极的一声夫君,叫得男人头皮发麻。 早就红了眼的男人立马倾覆而上,将那诱人的双唇捕捉。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小夫妻一夜情动缠绵,好不快活。 元梦对长辈向来尊重,虽然累得狠了,却依然早早醒来。 她可是记得的,新婚第二日要给长辈磕头敬茶。 李莲花将不安分的夫人一把搂入怀中:“夫人这么早想去哪儿啊?” 他的嗓音低哑,在元梦耳边响起,激得她瞬间回忆起昨晚的那些缠绵。元梦揉了揉耳朵,奇怪,怎么有点烫烫的。 “花花,要起来给师父师娘敬茶。” “没关系的,师父师娘不会在意。” 元梦却异常固执:“不可以偷懒,要磕头敬茶,婚礼才算圆满。得到长辈的认可,以后才会幸福。” 李莲花被她撞得心软成一滩水,他明白了元梦在意的点。 她只是想让事情圆满,让他们能够幸福。 “好,那就起来,给师父师娘磕头敬茶。” 二人起身时,两位长辈比他们更早起,已经烧好了热水,冲好了茶。 “徒儿李相夷,给师父师娘敬茶,师父师娘请。” “徒媳元梦,给师父师娘敬茶,师父师娘请。” 二人跪在蒲团上,双手举起茶杯。漆木山和芩娘各自接过一杯,喝了一口。 而后,二人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贺礼,是一对白玉鸳鸯佩。 “这玉佩赠予你二人,愿你二人今后恩爱携手,幸福永久。” “谢师父师娘~”两人齐声道。 ...... 若说成亲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让元梦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花花突然变的很粘人。 以前是她追着花花亲亲抱抱,现在是花花老贴着自己亲亲抱抱。 虽然她也很乐在其中啦~但他晚上总是缠着自己很久,她的睡觉时间都短了好多啊。 唉~有个粘人的夫君,真是幸福又烦恼。 翻了年,等到春回大地,气候回暖之后,夫妻二人相携下了山去。 此时的李莲花已然内力恢复如初,比巅峰时更胜几分。元梦更不必说,天生武学圣体,武功到底多高连李莲花都摸不准。 总之,夫妻二人绝对是独绝江湖的。 下山游历是李莲花早有的计划,此时已距离东海大战过去了整整四年多。 他可未曾忘记那五十八个兄弟的仇还没报,他必要找到金鸳盟和假死的师兄,弄清楚当年的事情真相。 重新买了四匹好马,莲花楼又一次悠悠的出发了。 成了婚,李莲花自然不可能和夫人分床睡,他毅然决然抛弃了一楼的冷被窝,搬到了二楼有夫人的被窝里。 他十分感谢当年给他翻新莲花楼的匠人师傅,夫妻房,双人床,简直完美。 “你别来了,我要睡了。”娇娇软软的声音毫无威慑力。 李莲花向来知道怎么蛊惑小妻子,肆意哄骗着她又一次乖巧妥协,忙到大半夜。 第二日,李莲花早早起床出门练剑,元梦则赖在床上睡觉。 等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个小东西。 元梦懒洋洋起床,等下楼时,李莲花已经把带回来的小东西洗得干干净净,正坐在小板凳上给小狗包扎后腿的伤口。 “呀~这是哪儿来的小狗。” 元梦开心地凑过去,下巴搭在他肩窝,伸手摸了摸小狗狗的脑袋。 “受伤了吗?花花,不用包扎,你看我的。” 她指尖轻点,灵力倾泻而出,不过瞬息,小狗狗后腿的伤就痊愈了。 李莲花无奈,只能把缠好的布条拆掉。 小狗没了布条裹着,甩脱束缚重获自由。它知道是这两个人类救了它,对二人很是热情亲近。 元梦逗着小狗,很是开心:“花花,它好可爱啊~我们养它吧。” “那我去找点木板,给它在门口做个窝。”说罢,他就转身出去。 不知道哪里砍来的木材,三两下就成了木板,一顿敲敲打打后,还算精致的狗窝就安在门口,成了莲花楼的一部分。 小狗安了家,也成了莲花楼的一份子。 李莲花给它取名叫狐狸精,因为它总勾引夫人,害得夫人陪他时间都少了。 “狐狸精,走了~我们上街去。” 等锁好门,夫妻二人就带着狗子进了城。 因为某人长期沉迷于某夜间活动,所以他们通常都把莲花楼停在无人的郊外。每每想逛街,都得重新进城。 当然,用婆娑步走进城,很快的。 等到靠近城门处,李莲花就把狐狸精放到地上,再牵起夫人的手,慢慢走进城里。 第26章 李莲花(26) 今日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处花城。 因为所处之地气候十分适宜,一年四季都有多样花朵争相开放,于是引来了许多文人墨客。 花城也因此有了一个名为“百花节”的节日。 每到这一天,花城就会满大街摆满了开放的花朵,夜间更有百花游船的活动,许多情侣都会在这一天相携出游,表意定情。 二人是专程为了参加百花节来的这里,元梦十分热衷于参加这些热闹的节日,拉着李莲花一定要来看。 因元梦容貌过盛,在引起过几次麻烦之后,她出门也习惯了带上面纱。 两人闲逛在“百花街”上,看到了不少漂亮鲜花,也听了一路文人才子们赞美的酸诗。 元梦悄悄凑近李莲花:“夫君~我觉得他们作的诗都不如你。” 李莲花偏头看她,带着笑意:“你又没听过我作诗,怎么知道不如我。” “我知道啊~三十六句劫世累姻缘歌。” 李莲花顿时一僵,顶着元梦打趣的眼神讪讪一笑。 “那李相夷做的诗,和我李莲花有什么关系。” “哦?那同我签婚书的人分明叫李相夷,李莲花又是谁?” 是的,他和元梦的官府认证婚书上写的名字是李相夷,毕竟他户籍就叫李相夷。李莲花这等化名,可不被官府认可。 而且因为他名头太大,去官府认证的时候,他花了不少银钱,让那文书千万保密,别把他的消息泄露出去。 好在文书先生是李相夷死忠粉,愣是一点没往外透露李相夷还活着,甚至成了婚的消息。 本来他并不欲为了这个官府认证泄露自己的消息,可元梦在仪式感上十分坚持,那他自然全力支持夫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李莲花咬牙:“夫人,那时不过年少轻狂。” “这样啊~”小狐狸狡黠一笑:“那我亲爱的夫君,我能不能有幸听你为我赋诗一首呢?” 李莲花顿时抬手表真心:“吾甚幸之。” 他赏遍百花,绞尽脑汁,终于作出一首专属于元梦的情诗。 诗句虽只有短短四句,却浓缩了李莲花毕生所学,元梦很是满意。 “夫人,这下你能告诉我你在哪里知道那首诗的吗?” 他不是怕她看了那首诗,是怕她知道那首诗背后的风流韵事,影响夫妻感情。 “江湖诗词集啊,那本书上第一首就是这个。” 呼~还好还好,那诗词集上只记录诗词,看到也无所谓。 夜色渐落,二人寻了个视野极好的临江客栈,占据了靠窗的位置,等待着晚上最热闹盛大的“百花游船”。 “百花游船”顾名思义,是以百花装点的一艘特色游船,每年都会由不同的人设计装点。 所以每年的游船都是不一样的美。 单一艘游船自然是单调的,所以主船后面又有多艘小船跟随。小船是城中或外来的富户们出资认领,由一单一花种装点的花船。 小船的数目由出资人的数量决定,多少不定。 随着一阵响亮的锣鼓鞭炮声响起,“百花游船”节目正式开始。 元梦等那船队靠近,这才知道,原来船上还有歌舞表演。 主船上的表演自然是最精彩的,像是今年就请来了舞蹈名家:舞仙公孙玉。 公孙娘当年在京城一舞动天下,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今日水中月一舞,让人大饱眼福。 “一舞动天下的舞仙娘子,果然不同凡响。”元梦掏出一颗大珍珠,朝着公孙娘子的舞台丢去。 沿路观赏的人们遇见喜欢的表演都会丢下打赏,但像元梦这般大方的也是少见。那颗深海大珍珠,当值得上万两。 公孙娘子见此,还对着她轻轻颔首,福了一礼。 后面的小船上有唱歌的,有变戏法的,有杂耍的。 元梦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愿灵,哪里看过这么多精彩纷呈的表演,整场活动下来,不知丢了多少珍珠下去。 虽然除去最开始,后面都是丢些小珍珠,但出手之大方,也让人盯上了她。 看完表演,元梦还有些意犹未尽,兴奋不已,不停叽叽喳喳和李莲花说着刚才的那些表演。 表示以后还要来看。 因为入夜了,城门已关,二人就没有出城,而是早早定了客栈。 今夜的城内很是热闹,哪怕这么晚了街上依旧人山人海。 就是擦肩而过的功夫,一群人悄然将夫妻二人包围。竟裹挟着他们往偏僻处走去。 李莲花双眸微凝,将元梦搂在怀中。 “夫人,咱们被人盯上了,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往后退,看好狐狸精。” “啊?”元梦虽然武功高强,但没有江湖经验,对外界的危险并不敏感。 经过提醒,才发现了周遭的不对劲。 她缩在李莲花怀里,竟然隐隐有些兴奋。 竟然有坏人哎~那她是不是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啊。 “夫君~我也想行侠仗义,打坏人。”她悄悄扯了扯李莲花的袖口。 李莲花无奈~真是个什么都想尝试的好奇宝宝。 “那你等会儿跟着我,别冲动。” 两人随着人流一路走到了偏僻的暗巷,那群人才终于露出獠牙将人团团围住。 “不过一个文弱的书生,还敢带着漂亮女人到处乱晃。呵,真是不知所谓。” “识相的,赶紧把身上的钱财和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老子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呵呵。” 听到他们说身后的女人,李莲花的眼神顿时冷得骇人。 “夫君,嘤嘤嘤,我好怕啊~”元梦感觉到他不是很开心,连忙扑到人怀里把人抱住,假装害怕的样子。 其实小手不停在他背后拍拍,安抚他的情绪。 “哈哈,知道怕就好,小娘子还是乖乖自己走过来,别让我们动手,伤了你可就......” 领头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银光闪过,双眼瞪大扑通仰倒在地。再定睛一看,脖颈处有一道剑痕,人已然气绝。 出手之人那剑之快,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人就没了。 众人大骇,抬眼望过去,那文弱书生一手揽着美娇娘,一手却持着一柄不知何处钻出来的软剑。 第27章 李莲花(27) 明明是清风朗月的文弱书生样,此刻却冷着脸如同杀神一般。 “真是该死!” 他冷冷吐出四个字,为他们的结局宣判。 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哀嚎,不过几个呼吸间就纷纷气绝身亡,摔倒在地。 最后只留下个最靠后的小喽啰,除去夫妻二人,他就是唯一还站着的。 只见他双腿不停颤抖,腿间竟滴落着不明液体,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咦~”元梦嫌弃地撇开脸,感觉眼睛有被冒犯到,却转头看到夫君手里的剑竟然泛着隐隐的蓝光。 “花花,你的剑好厉害,竟然还会发光。” 李莲花也是第一次用这把刎颈杀人,第一次知道它会发光。 “怎么会。” 元梦想了想,在脑中庞大的知识库中查找,片刻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只有云铁做的兵器会遇血泛蓝光,你这剑肯定是云铁做的。” 听到云铁,李莲花心头震动:“云铁?元元你确定?” 元梦肯定地点头:“我看的兵器材料录里就是这么说的。” 他神色复杂,看了眼这把从十八岁就陪在身边的软剑,忽然眼眶泛红。 元梦察觉不对,立马抱着他蹭了蹭,撒娇道:“花花,我都有点困了,我们快点解决了回去休息吧~” 李莲花回过神来,将软剑收起。而后一脚将路边的石子踢过去,砸得小喽啰内腑剧痛,倒在地上打滚。 “说,你们的老巢在哪里?” 本以为没机会出手的元梦双眼登时亮起。 哇~这么快就要打到坏人老巢了吗?那地方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坏人,她岂不是有机会可以行侠仗义了。 小喽啰被逼着带路,二人跟在后面,走了好一会儿,竟然停在一处豪华的宅院之前。 元梦愤恨不已,握紧拳头:“真是可恶,抢劫拐卖的恶人竟然还住上这么好的宅子,我必要扫平奸邪,还受害者一个太平。” 李莲花瞥了她一眼,心道你最好不是仇富。 她拉住李莲花手臂,十分上头:“花花,走,我们一起行侠仗义,扫平这里。” 李莲花没忍住笑出声来,却在某人威胁的目光中瞪大眼睛,一脸正义。 “说得对,我们这就走。” 元梦满意点点头,小手一抓,亮出她的宝剑。 见花花不想用那柄软剑,又抽出一把同样华而不实的长剑递给他。 “咱们夫妻一同行侠仗义,用的兵器也要是情侣剑。” 李莲花:虽然很不想用这玩意儿,但也没得选,情侣剑就情侣剑吧。 明明是看上去就华而不实,镶嵌了珍珠宝石的真“宝”剑。却偏偏杀得府宅里的恶人们胆寒。 两人一路横冲直撞,把里面的人杀得人仰马翻。 一路杀破他们的大本营,杀进那关押被拐人的黑牢。 “太过分了,这些人真是作恶多端。” 黑牢里不止有女人,还有小孩和一些身着富贵的富户。 花城的“百花节”是一年当中人流量最大的一天,这些人贩子可不就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活动。 “百花游船”又是露富的好时候,可不给了他们盯上大肥羊的机会。 又抢劫,又拐卖,还绑架富人行勒索之事。 二人刚把一群人解救出来,方才送信通知的官府就到了。看着这一片狼藉的贼窝,官差们个个都傻了眼。 这,这他娘的是两个人干出来的? 全城官差忙了一整夜才把所有城内的贼人全部收监下狱,被救出的人们个个对二人感恩戴德。 找得到家的就自行回家,小孩子们就领回衙门等家人来认。 说来也巧,元梦还看到个熟人,那个跳舞特好看的公孙娘子。 公孙娘子本以为今天就栽在这儿了,没想到还没被抓到一个时辰就救了出来,救她的还是之前给她送大珍珠的那位夫人。 “公孙玉感谢夫人救命之恩,日后夫人若有差遣,公孙玉万死不辞。” 元梦笑笑:“我救人又不是图你回报,你也吓坏了,快回去休息吧。” 二人闲聊几句,公孙玉留了个联络方式就离开了。 等官府的人来接了手,二人就回了客栈休息。 第二日刚起来,就见着客栈门口被堵住。一见他们下楼,堵门的一群人连忙迎上去。 “感谢二位英雄昨夜出手相助,昨晚夜深不敢打扰恩人,今日特送上薄礼,小小心意,还望二位恩人不要推辞。” 昨夜救了一堆富户,还有被拐女子小孩的家人,不少都是有钱人家。不是有钱人也不至于被盯上。 一群人也不知是不是约好的,带来了一大堆金银财宝,还留下了一堆信物,说是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不等他们拒绝,众人留下东西就跑了。 只剩下夫妻二人看着堆满客栈大厅的金银财宝互相瞪眼。 最后还是他们专门请了人将一堆东西抬回了莲花楼,莲花楼那么小,自然是放不下的。 待人一走,元梦一挥手就把东西全收进了愿梦空间。抬回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花花,我们突然变的好有钱啊~” 元梦眼睛亮晶晶的,她刚刚点了点那些金银财宝,都够他们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这些有钱人是真的财大气粗。 “百花节”可是汇集了天下各地的有钱人,不单只有一城的人参与,自然是各富各的,个个都身家不菲。 “小财迷~”李莲花勾了勾她鼻尖:“今早起来饭都没吃,饿了吧,我去做饭。” 狐狸精也甩着尾巴在他们腿边打转,提醒两位主人,还有它还有它。 “狐狸精也饿了,花花你别忘了它。” “忘不了~等着吧。” 帮忙抬东西送来的货郎们见到了莲花楼,回去就把莲花楼传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救人的是莲花楼楼主和他的夫人。 花城的案子显然不止有昨晚抓到的那些人,因为同时涉及了江湖人和百姓。百川院和监察司都派了人来,一起联合调查。 莲花楼这个名字,也随着这桩大案,传进了百川院和监察司的档案里。 花城这个案子里,夫妻二人还在之前的宅子首领身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来自“万圣道”的标志。 第28章 李莲花(28) 万圣道是自四顾门和金鸳盟沉寂后,这几年间发展得最好的一个门派。几乎是踩着那两家的尸体起来的。 万圣道的标志出现在那首领身上,说明万圣道和这些作恶的人必有干系。 他们当时没有特意提出,只是想着这么明显的痕迹,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也肯定会发现。 却没想到,直到花城案结案,都没有一丁点提到和万圣道相关。 李莲花顿时明白,这万圣道怕是打通了官府的关系,早在百川院和监察司接手之前就把有关万圣道的信息全销毁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百川院和监察司吗?” 李莲花沉思半晌,摇了摇头:“不了,这万圣道做事如此猖狂,怕是背后的倚仗还不止于此。这事涉及到朝堂贪腐,说出去只怕是引火烧身。” 他嘱咐元梦:“这事我们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说出去,让别人知道我们知晓。至于万圣道,日后我们多注意些,要是发现什么再拿证据说话。” 元梦不懂太多弯弯绕绕的,只乖乖听花花的话,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 却不知李莲花心里已经把万圣道标记了重点关注,只一点,踩着金鸳盟和四顾门的尸体上位,就值得他格外注意。 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结果回头去倒推,金鸳盟和四顾门是那鹬蚌,万圣道就是得利的渔翁。 当年的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万圣道大概率有在里面掺上一脚。 只是这万圣道平日在江湖上多做善事,名声很好。他如今手下又无人,想要调查万圣道的腌脏事,倒是有些无从下手。 李莲花感慨,这会儿算是知道手下有人的好处了。 “手下无人可用,那就招人呗。”元梦听他竟为这种事感慨,表示这算什么事。 李莲花愣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做四顾门门主了,不代表不能另起炉灶啊。 再说了,就算他不做领头人,不还有夫人顶在前头嘛。 “呐~要成立一个组织呢,首先要明确管理层。我和你,都是不爱管事的性子,那最重要的,我们需要一个忠心能干的大管家。” 李莲花摸了摸鼻梁,有点心虚。不爱管事和他可沾不上边,以前在四顾门,他是恨不得所有事都往身上揽。 当然,今非昔比,他如今自然是随夫人。 “花花,你以前好歹也是那么大个门派的门主,手底下还有没有忠心又能干的手下?” 手下当然有,但对李相夷最忠心的那些,都死在了东海。 不,倒是还有一个。当时肖紫矜解散四顾门,唯一为他说话的那个。 ——刘如京。 夫妻二人找到刘如京的时候,他正在海边捞尸。当年在东海,他被雷火炸瞎了一只眼,现在的他另一只眼也慢慢有些不好了。 “你就是刘如京?” “你是谁?要是找我询问四顾门的事,趁早滚开。老子没心情跟你废话。” 元梦对忠诚于花花的人都很看得上眼,她并不介意他的不友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相夷的夫人,我叫元梦。” 哐当一声,刘如京手里的工具掉落在地。他用仅剩的一只眼仔仔细细看了看眼前的姑娘。 “李相夷早在五年前东海大战中就失踪了,姑娘这么说可有凭证?” 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可太想听到任何证明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了,但又怕是假的。 “凭证就在我身边啊~”她指了指身边的莲花花。 刘如京看着眼前的人和门主很像,但又不是以前的模样。 还没等他疑惑,元梦又掏出从当铺赎回的令牌丢过去。刘如京摸了摸令牌,顿时泪流满面。 “门主,是门主的令牌。” “花花之前中了毒,被改变了面容,你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元梦给了李莲花一个眼神,他无奈地使出婆娑步在她身边走了一圈。 “婆娑步!当真是门主。”刘如京当即拱手跪下:“刘如京参见门主。” 李莲花在心底叹气,上前把人扶起:“现在已经没有四顾门门主了,你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刘如京却坚持:“只要我刘如京还活着一日,就永远认您是门主。” “门主,当年东海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不回来,他们都说你死在东海,我一直不信。” 他简略的把中毒重伤的事说了一遍,还有当初回去发现大家要解散的事。 “我就说,门主不会放着兄弟们不管的。到底是谁给门主下了毒,要是让我知道,我必要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对哦~花花,是谁给你下的毒。”元梦也想问。 李莲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吐出一个名字:“云彼丘。” “什么!!”刘如京大惊。 “好的,我记住他了。”元梦哼哼:“花花你放心,等我看到他,我一定杀了给你报仇。” 李莲花眉眼温柔,握住她的手:“杀他哪用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就是。” “还有我,门主放心,我这就杀上百川院去,必要拿了那云彼丘的命来。”刘如京气极,说着就要去拿刀。 “不急。”李莲花拦住他:“云彼丘给我下毒的仇我自己报,今日我夫妻二人来找你,是有要事想托与你。” 刘如京:“门主但且差遣,刘如京万死不辞。” 他于是将单孤刀假死,四顾门同金鸳盟决战内有阴谋的事说了一通。说自己现在手下无人,想让他当个大管家,帮自己拉起一帮人来,探听消息。 “什么!二门主竟是假死。” 元梦撇撇嘴:“不止呢,他不但假死设计花花,还欺师灭祖,差点害死了师父。现在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知道躲在哪儿发烂发臭。” 刘如京呸一声,立咒发誓要为门主办好事,揭穿阴谋,把这等阴沟里的小人抓出来。 “你这眼睛,我夫人能治好,只是她的治病手段颇为奇特,不能让人看见。所以,麻烦你先晕一会儿了。” 说罢,没等人反应过来,李莲花就把人打晕过去。 第29章 李莲花(29) 等他再醒来时,双眼已然恢复如初。 刘如京又是拱手跪下,拜谢夫人大恩。 二人拿出了许多金银财宝,给他当做启动资金。 在此十分感谢花城遇见的各位富豪们倾情赞助。 “当年东海大战死去的五十八位兄弟的亲眷你可知道在何处?” 刘如京表示知道。 李莲花垂眸:“当年的事虽有暗手在背后推动,但终归是我害他们送了性命。” “若可以,你拿着这笔钱帮帮他们的亲眷,也算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刘如京点头应下,也安慰他不要多想。 “兄弟们都是心甘情愿追随门主,当年那事是有恶人作祟,怪不得门主。就算没人搞事,要怪也怪佛彼白石胡乱指挥,轻易中了敌人圈套。” 他说着,颇有些愤恨:“门主当年身中剧毒,孤身迎战金鸳盟。那佛彼白石四人不仅不支援门主,还带着兄弟们去跳圈套送死,当真可恶又无能。” 他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背后复杂得很。 现在风风光光的百川院四位院主,如今看来竟是一个都不清白。 尤其是那该死的云彼丘。 解决完公司初创的事,夫妻二人留了传信方式就又携手离开。 回到莲花楼,狐狸精连忙迎上来围着二人打转。 元梦立马放开自家夫君,蹲下身揉着狗头和它好一番打闹。 李莲花瞪了眼狐狸精狗子,甩手进门做饭去了。 要不是看它是个狗子,就这勾引自家夫人的狐媚劲儿,早给它丢了。 金鸳盟,单孤刀的事还没有下落,现在又多了个万圣道。 他在纸上画出这三个名字,圈了圈金鸳盟。 想来想去,还是金鸳盟最容易打开困局,找到线索。 单孤刀独身一人,要想藏起来实在难找。 万圣道表面功夫做的好,虽然活跃,但和朝廷有勾结,不好下手探查。 唯独金鸳盟,虽然藏匿起来,但在江湖名声不好。 只要有点动静,就很容易被人发现,找起来容易很多。 反正目标越多越容易查到线索,这些人既然那么热衷搞事,就不可能在后面藏一辈子,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总感觉那背后的人下了一大盘棋,所图甚大。 “花花~该休息啦~” 听着楼上夫人的呼唤,李莲花果断收起纸笔。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如陪夫人睡觉重要。 又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李莲花神清气爽起了床。 做了些早点吃过,留了夫人的份在锅里温着。他拉着缰绳赶马上路。 这花城气候适宜,位处大熙国土西南部。 这合适的气候不是适合鲜花生长,而是适合所有植物生长,所以在西南这片地界有很多密林。 密林潮湿阴暗,十分适合毒虫药草生长。 作为两个医术“高深”的大夫,既然来到了西南这片地界,也没忍住好奇入了密林采药。 “这就是断肠草啊~小东西长的和杂草真像。” “这花这么漂亮,却浑身都是毒。真是不要小看任何漂亮的东西。” 一路走来,二人看到不少之前只在书中看到过的独特植物。 同样也看到了不少剧毒的蛇虫鼠蚁。 元梦收集了不少,打算回去炮制了入药。 单论武功,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武林高手,元梦更有灵力傍身。 两人在这密林中倒是来去自如,这不注意间就走到了密林边缘。 边缘竟是一处悬崖峭壁,往下望去深不见底。 元梦探头往下看,隐约间好像看到那悬崖半腰处有什么东西摇曳着。 “花花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朵双生花。” 李莲花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只顾着拉住元梦,让她别掉下去。 “有就有吧,这么远的距离,你难不成还想采回去不成?这崖边危险,你小心些。” “对啊,我总觉得那花眼熟得很,好像是什么珍稀的药材,想采来看看。” “不行,这悬崖深不见底,太危险了。” 元梦回头笑他:“我何时说要下去采了?” 她指尖一勾,一道灵力朝着下方的双生花裹挟而去,将那花包裹其中。 随着元梦指尖回转,带着花飞到她手心。 元梦举着双生花晃了晃,得意一笑:“这不就轻松到手了?” “你啊~”李莲花点点她脑袋:“这山中无人就罢了,平日里可不要随便使用灵力。” “知道啦~花花你快看这花,我怎么瞧着这么像那什么忘川花呢。” 李莲花也只在书里看过,并不认识实物。 “忘川花分阴阳两株,模样还真就如你手里这朵一样,应当就是了。” “听闻忘川花已经绝迹了,没想到还能被我们遇上。正巧我用灵力包裹着,没伤到花种,要不我们拿回去养养看,看能不能培育。” “可以,若是养成,也是一件好事。忘川花药性特殊,阳草能助人功力大增,阴草却为世上最毒之草。若阴阳同服,又是世间难寻的治病灵药。” 元梦:“全身都是宝,真是个好东西。” 元梦拿出个玉盒把它小心放好,收进空间内。 既已走到绝路,两人就调转方向打道回府。只是刚回到莲花楼,却看到门口有外人在。 是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正扶着一名晕倒的男子。 那小姑娘显然是十分着急担忧的。 她见到二人回来,连忙询问他们是不是这莲花楼医馆的大夫。 之前两人行医,门上挂的“莲花楼医馆”牌匾一直未曾收回。 “正是。” 小姑娘顿时像见了救星,眼里带着祈求:“拜托两位大夫帮他看看吧,他中了苗疆的蛊术,已经昏迷了整整五日之久。” 苗疆蛊术,李莲花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穿着,不正是苗疆人的打扮。 他朝小姑娘点点头:“随我进来吧。” 而后打开房门,带着人进了屋。先是帮着小姑娘把人放到一楼的床榻上,而后才开始号脉。 “他体内有蛊虫正在蚕食他的心脉,若不是体内有内力一直在同蛊虫对抗,应该早就没命了。” 他问道:“这内力是你的?” 小姑娘点头:“对。这几日我一直在为他用内力续命,但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不尽早解蛊,蛊虫迟早入侵他心脉,只有死路一条。” 第30章 李莲花(30) 李莲花点点头:“说的没错,但你找我们怕是找错人了,我们是中原的医师,并不擅长解蛊。” “但你们中原的医师擅针灸不是吗?我这里有一本中原的医书,其中有针灸之法可以将蛊虫逼出。” 说到这里,她不禁自责懊恼。 “只是我看不懂字,也不懂针灸。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们两个来自中原的医师,就想让你们看看,能不能试试。” 还有这种事? 元梦和李莲花面面相觑。 能祛除蛊虫的针灸之法,必然也是哪家不外传的祖传技法,能这么随意拿给外人看? 小姑娘解释道:“这东西是我的,能不能看我说了算,我愿意让你们看,只求你们能救救他。” 夫妻二人见此,便答应下来愿意一试。 小姑娘便将医书拿出来递给二人,李莲花示意元梦看,想要看懂速成,还得是元梦更厉害。 到底是有外人在,元梦也做了做样子,一页页翻动过去,还假装在每页停留一会儿。 但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 她看过的医书不少,这本的针灸之法在她看过的所有医书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编写此书的人想法很是巧妙,下针的地方都是按照‘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原则排布。 稍有不慎,还没死在病症上,就先死在针法下了。 半晌,元梦合上书本,朝小姑娘望了过去。 “能治。” 小姑娘喜出望外,双手合十不住祈祷。 大半年在外行医,元梦也积累了不少实操经验。 她艺高人胆大,下针时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所以在给男子下针时,李莲花见她针针往死穴上扎,她本人没事,看她下针的李莲花倒是一直心惊胆战。 好在小姑娘看不懂,她只觉得这女大夫下针稳准狠,心有成算的样子,让人安心。 不多时,元梦下针完毕。 这针法最后一步却是用至阳至纯的内力催动。 巧了不是,她和夫君练的扬州慢就是。 也是这男子命不该绝,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到了能医术速成的开挂王者。 又恰好她是个习武的大夫,内力正好至阳至纯。 她运起扬州慢催动一百零八根银针同时瓮动,几个呼吸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男子皮肤下不停挣扎跳动。 但随着银针震动声不停,蛊虫再也忍耐不住,被逼的直往外蹿。 “花花,割开他的手指。” 李莲花拿了小刀眼疾手快割开男子的食指指尖。 滴落的血液给了蛊虫方向,蛊虫沿着手臂一路往下,很快就从指尖爬了出来。 它还没料到危险,在钻出男子身体的瞬间就被光照到,瞬间便化为飞灰消失。 原来像男子所中的这类蛊虫都是一次性的, 只要被解蛊,蛊虫就会在见到光后消失不见。 元梦见蛊毒已灭,又才将男子身上的一百零八根银针取下。 “好了,蛊虫已除,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见她忙完,一边的李莲花连忙凑上前将人搂住坐下,拿了帕子温柔细致擦去她额间的汗珠。 施诊需要很强的专注力, 更何况针针都下在死穴上,那更是轻忽一丁点都会要人命。 饶是元梦精神力强大,也不免感到劳累疲倦。 那苗疆小姑娘拜谢过二人,看到夫妻二人感情这么好,不由有些羡慕。 她又将目光落入昏迷的男子身上,眼底不由有些失落。 元梦邀她坐下喝杯茶,小姑娘藏不住话,慢慢就把她和晕倒男子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小姑娘虽是苗疆人,但却是苗寨里不会养蛊的那一批。 她有学武天赋,却不擅养蛊,小小年纪功力不俗,便被寨内长老编入护卫队。 这男子是他们寨内的养蛊人,小姑娘是与他匹配的护卫。 寨内的养蛊人之间的争斗其实很严重,他们会互相比试,慢慢选出最强的一个养蛊人,成为寨中的下任寨主。 在比试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生死有命。男子便是在同人比斗中受了暗算,被种了蛊虫。 比斗中输掉的养蛊人会被直接放弃,寨中选继任者的规则其实也是养蛊。 弱的互相吞噬,只留下最强的那个。 寨中是不会为输掉的养蛊人救治的,养蛊人输掉比赛基本等于输掉性命。 养蛊人死了,护卫其实可以另外选择跟随者。 但小姑娘早在相处中喜欢上了男子,所以才宁愿背出山寨也要带他到外面找大夫。 还好她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了两位厉害的大夫。 “感谢二位恩人救命之恩。”昏迷的男子醒来,向二人真诚道谢。 “不必,小姑娘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诊金。既然你醒来,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男子犹豫片刻,拿出了一本蛊术书籍递给二人。 “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了,我不知道晴给了你们什么,但你们救了我的命,这是我个人的谢礼。” 元梦瞥了眼那蛊术大全,摇头拒绝:“你这上面全是南疆文,就算给了我们也看不懂,你自己收着吧。” 男子面色羞红,倒是忘了他们这里和中原的文化差异了。 “实在抱歉,这是我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谢谢你们。” 元梦摆摆手:“没事,都说了人小姑娘已经付过诊费,你要谢就谢她吧。” 男子回望向小姑娘,二人对视之间,竟颇有些缠绵暧昧气息滋生。 李莲花轻咳两声,示意二人差不多得了。 “两位,我夫人方才施针已是十分劳累,你们还是速速离去,我们要休息了。” 行吧,男子和小姑娘相伴离开。 总算清净了。 李莲花方才趁元梦施针时就已经烧上了水,这会儿水温正合适,就打好了水,把元梦抱去洗澡。 倒是体谅她劳累,什么都没做,烘干了头发就搂着人缓缓睡去了。 在西南已经逗留了很久,莲花楼终于又重新动起来,往别处而去。 “花花,你在烧什么呢?” 元梦刚下楼来,就看到自家夫君把一张小纸条塞到茶火炉里。 “是一位故友来信。” 第31章 李莲花(31) “既是故友来信,你可要回信?” 元梦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 回信? 那和尚字里行间都是劝自己回四顾门。 说什么故友惦念他,乔姑娘又如何如何念他。 他如今生活很好,并不想搭理那些旧人。和尚虽是好心,但他不想回。 “没说什么要紧的事,不必回。” 他不欲多说,元梦也就不问了。 春去秋来,转眼间夫妻二人已经在外游历快两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刘如京在他们的支持下,操持着办下了不小的产业。 本来想着搞个江湖情报组织就好,但又恐入不敷出,索性就置办产业先做起了生意。 元梦搞出了不少美容方子,拿给刘如京去用,开了不少铺子,专做女子生意。 还别说,这女子生意就是挣钱,短短一年时间,那名为玉颜阁的铺子就已经在大熙遍地开花。 而后又用赚来的钱投入了新的产业,开起了客栈。 不知不觉间,名为“无忧”的客栈就在大熙各地悄然开张。 夫妻二人回山过年的时候,第一批“无忧客栈”刚刚开张。 当初那五十八名兄弟的亲属们,有需要的都被刘如京安排进了各个店铺之中。 也成了他们麾下第一批加入,最为忠心的属下。 随着商业版图铺开,各地的情报点也随之铺开。 女客店,客栈。都是很容易获取信息的地方。 仅仅是在这两个地方,他们就轻而易举获取了许多情报。 而后李莲花又让刘如京使了银子在各地开办善堂。 并不是收养孤儿,而是给需要的人提供一个机会,让他们免费学习技能。 如木工、算术等等。 许多人因为没有一技之长难以生存,在善堂,可以学到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让他们凭手艺吃上饭。 善堂平日只提供一餐饭食,主要是开堂授课。 只想着混饭吃不好好学习的人,在定期考核后会被逐出善堂,永不得入。 而能留下来的,哪怕天赋不佳,但都是勤勉好学之人。 每一年为一周期,学没学好都会强制结业。而后招收下一批学生。 虽然每日只提供一餐,但足以维持人体日常所需。 那些流浪儿,但凡有想向上的心,足以凭借此活下来,还能在善堂学到技能。 善堂没有大包大揽去收养那许多孤儿,它只接济想活的人,想活出人样的人。 只给一餐饭也好,考核淘汰,一年强制结业也好。就是为了把那些浑水摸鱼的人筛出去。 只是许多人都不知道,许多经过一年观察表现优异的人,会在结业时被额外招揽。 成为善堂背后偌大组织的一份子。 哪怕成功结业,也不意味着你一定会被招揽,这一年也是漫长的考察观察期。 一年之后,被成功招揽的人会进入组织得到更全面精深的教导。 而其它人,则也能带着学到的微末技能为自己讨一口饭吃。 善堂之举虽有为自己培养挑选人才的目的,但也实在造福了不少人,当得上一个善字。 此时,已经距离东海大战过去六年。 小夫妻带着大包小包回山的时候,师父师娘正吃着饭。 二人回家,师娘就差使师父去加菜。 李莲花站起身自告奋勇:“我这两年在外游历,做菜的手艺可大有长进,师父师娘且坐着,等着尝尝我的手艺。” 元梦也很捧场:“对啊,花花做菜可好吃了。师父师娘一定要尝尝。” 走进厨房,看那水桶里还有一条鱼,估摸着是老头在那湖里钓的。 他想了想,就做了道清蒸鱼。 然后捞了把蔬菜,一道清炒时蔬。再加一个辣椒炒肉丝。 简单的家常菜,没多久就全端上了桌。 “来来来,师父师娘也尝尝徒弟我的手艺。特别这道清蒸鱼,是我当年在东海渔村里同人专门学的,最地道的做法,保留了鱼肉鲜香。” 李莲花极力推销着,漆木山和芩婆抱着怀疑的想法尝了一口,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没想到你臭小子还真做得一手好菜,不错。可惜为师那菜谱遗失,不然倒可以传给你,也算继承我衣钵。” 李莲花笑笑:“师父这话可不对,就算没继承你的菜谱,你徒弟我也早继承了你的衣钵。” “还有我,还有我~”元梦举手示意:“师父的绝学我可都学会了,当然,还有师娘的也是。” 芩婆会心一笑,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催着她多吃点。 “小梦许久未回来了,怎么瞧着小脸一点没长肉。你真是同以前一样,吃多少都不带长。” 元梦摸了摸自己的脸:“多吃不胖不是好事嘛,师娘不必担忧。我这样爱美的小娘子,要真长胖了我反倒不开心呢。” “是是是,我们小梦这么漂亮,现在这样就很好。” 芩婆一脸慈爱,因在他们回来前吃了不少,这会儿也吃不下了。 一顿饭下来,就顾着给两个小年轻夹菜。 饭后,师徒四人围坐在茶座旁闲聊起来。 李莲花和元梦将这两年在外游历的事挑了有趣的说出来,逗得二老眉开眼笑。 芩婆不禁感叹:“这江湖啊,从来都是这样,热热闹闹又纷纷扰扰,你们二人武功高强,在外的安危我不担心。但也盼着你们万事顺遂才好。” 元梦拉着师娘,把头靠上去撒娇:“师娘放心,我和花花在外面可好了,顺风顺水没有半点不如意。” “要说有不如意的,就是不能时时看到你和师父。师娘可不知道,我在外面的时候可想你们了。” 芩婆摸了摸小姑娘,眼底满是慈爱。 “师娘也想你们啊~你师父平日嘴硬说不想,做菜却总做你们俩爱吃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惦记呢。” 被芩婆拆了台,漆木山也不认:“那都是随便做,哪里就专门做了他们爱吃的。” 瞥了眼糟心的徒弟,他冷哼:“我才不想这两个小没良心的呢,一走就是两年,半点不着家。” 元梦眨眨眼,说着。 “可我和花花都一直惦记您呢,每到一个地方,花花都不忘买回当地的好酒,总念叨要带给您。” 第32章 李莲花(32) 漆木山顿时支棱起来:“那酒呢,拿出来我看看。” 元梦眨眨眼,十分真诚,一点不像说谎的样子。 “喝完了呀~” 她抱着师娘的手臂卖乖。 “我们谨记师娘嘱咐,不能让师父多喝酒。可好酒也不能浪费,我和花花就代师父消受了。” 漆木山哪里不知道小姑娘戏弄他,抖着手想教训一番。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又下不去手,转头一脚踢到李莲花身上。 “哼!” 李莲花捂着小腿皱眉挤眼装可怜,换来了夫人心虚的小眼神一个。 “老头,我可是你亲徒弟。” “臭小子,把老子的好酒都喝光了还有脸回来。我没你这个徒弟。” 李莲花挑眉,掏出早藏在身上的酒壶抛了抛。 “是吗?那这壶上百年的珍酿就只能我自己喝了。” 漆木山手臂掠过,眨眼间酒壶就到了他手里,壶口打开,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散开。 嗅了一口,他满意地眯起双眼:“好酒,果真是好酒。哼,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芩婆斜睨了他一眼,看他今天高兴,暂时放过他。 元梦忙安慰师娘:“师娘放心吧,这酒是用了多种珍贵药材酿制的,喝上一些对身体反而大补,不碍事的。” 漆木山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喝一点,不妨事。” “罢了罢了,就让他今日尽兴一次。” 明明只多了两个人,这云隐山上却比往日热闹了不知多少。 元梦性格活泼,总跟在师父师娘身后叽叽喳喳个没完。 但她嘴甜,说的话总让人心生欢喜,两位长辈也不觉烦,反而很乐在其中。 芩婆晒药材,她就跟在身后帮忙。同她聊医术,聊自家在外治病救人的经历。 直到现在,芩婆和漆木山都对元梦的神医身份深信不疑。 要怪只能怪她伪装得实在太好。 一开始以理论大家的身份和芩婆大谈医术,丝毫不怯场。 等到后来实操技术也跟上了,直接坐实了医术大家身份,更是毫无破绽。 这日,又听得漆木山说要去钓鱼。 元梦缠着李莲花也给她弄来一根鱼竿,要跟师父一起钓鱼去。 结果,在湖边蹲了一下午,愣是一条鱼影都没见着。 瘪着嘴回来,哭兮兮扑进自家夫君怀里求安慰。 李莲花忙把人抱着哄,最后还是以李莲花扛着剑去湖边连砍五条大鱼为自家夫人报仇了事。 当晚,餐桌上直接全鱼宴,吃得元梦直犯恶心,吐得不行。 漆木山挠挠头:“也不至于吧,我这鱼做的挺好呀,也不比臭小子手艺差啊。” 李莲花扶着夫人不停给她拍背:“元元,你先喝口茶顺顺,等会儿我给你做点别的吃,咱不吃鱼了。” “花花~”元梦眼角带着泪珠,吐得人都没什么精神。 芩婆也看着心疼,自小姑娘到云隐山以来,她从来都是活力满满的。 何时有像今天这样蔫哒哒的可怜样儿。 她气得上手直接掐了把一旁的漆木山。 “都怪你,非说什么要看看你的手艺,非要做这一桌全鱼宴。” 漆木山捂着手臂抽冷气:“嘶~芩娘,这要怪也怪臭小子啊,要不是他一下扛了这么多鱼回来,我也不会做这桌全鱼宴。” “你们俩都该打!这么大人了,做事还一点没有分寸。” 李莲花更是自责了,别说芩婆,就是他也从没看到过元梦这么可怜虚弱的样子。 “元元~对不起,我就不该把那几条鱼带回来。” 元梦眯着眼靠在他怀里,已是神智昏沉,很是犯困。 漆木山瞧她这样,没忍住絮叨:“这闻不了鱼腥又这么容易犯困,怎么这么像妇人有孕的样子呢。” 这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几人纷纷看向漆木山,盯得他背后一凉。 “这......我就是猜测,咱们家一屋子三个大夫,你们几个要不探脉看看?” 芩婆未曾生养过,一时没想到这上面。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 元梦这样子不就是怀孕的迹象嘛! 她向来身体健康,又怎么会突然因为一桌子全鱼宴突然不舒服。 明明刚回来的时候还在乐呵呵吃鱼呢。 “对对对,诊脉,先诊脉。” 芩婆连忙拉过元梦的手,细细探过后立马显出笑意来。 “果真是有孕之象,我探这脉竟是已有两月有余。” 漆木山哈哈大笑:“我就说,小梦身体康健,定是不会生病。” 芩婆笑语盈盈:“这有孕之人就是胃口多变,可能昨天还能吃的东西,第二日就闻也闻不得。” 漆木山恍然大悟:“难怪小梦刚回来时还吃鱼吃得欢快,今日却反应如此之大。” 李莲花傻愣在当场,和另外一位神思恍惚的当事人面面相觑,被这消息砸晕了头。 他低头看向元梦平坦的小腹,手掌抚上轻轻摩挲:“竟然是有孕吗?” “啊?”元梦这才回神:“原来我会怀孕啊。” 芩婆轻笑着拍了拍她手背:“傻孩子,你身体康健无隐疾,和相夷婚后又很是恩爱,怀孕不是迟早的事。” “可是......” 话是这么说,可元梦不是正常人啊。 李莲花从和元梦成婚,其实就做好了不会有后代的准备。 是以也从未想过有孕这个可能,不然也不会在这儿白白担心半天。 “有什么好可是的,怀孕是好事,咱们云隐山可就靠你们二人开枝散叶了。” 芩婆忙招呼着漆木山把这一桌子全鱼宴撤走,去厨房做些清淡口的东西来。 “算了,我和你一道去厨房,看你那样子能做好什么。” 漆木山:......我委屈,但我没地方说。 屋里,小夫妻俩搂在一起,痴痴笑起来。 “花花~我好开心啊,我肚子里竟然有宝宝了。是我和花花的宝宝啊~” 李莲花的开心不比她少,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孩子生出来后的模样。 要是个女孩,长得像元元最好。 要是个男孩,也要像元元,她漂亮。 “元元,我很高兴,很高兴。”他将人紧紧搂住,眼底竟隐隐泛出泪光。 纵然有师父师娘和师兄,可他人生这前二十几年,身边却无一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陪伴身边。 未尝没有遗憾过。 现在,因为元梦,给他送来了这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存在。 第33章 李莲花(33) “元元,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爱我们的孩子。和你一起伴着孩子长大,让他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好啊~我也会永远陪着你和孩子,好好爱他。” 元梦撒娇:“但我最爱的永远是花花哦~” “我也是。” 小夫妻俩开开心心的,芩婆和漆木山夫妻俩也开开心心的。 原本李莲花还想翻了年带元梦又下山去,现在是哪里都不想去了,只一心想着在云隐山好好陪元梦安胎。 他给刘京如传了信告知情况,不多时,云隐山就收到了一大堆送来的礼物。 刘如京亲自送来的,还当面表示了对小主子的期盼,嘱咐门主好好照顾夫人就是,山下的事自然有他。 “刘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得空也操心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总得要个孩子承欢膝下,以免老来寂寞。” 刘京如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能被人催婚。 可他其实也就才三十左右,也算不得年纪大。 “你也三十了,再不找就真晚了。” 李莲花语重心长劝他:“赶紧生个孩子,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和我家小孩做个玩伴。” 刘京如一把年纪被他念得老脸通红,讪讪然落荒而逃。 因着怀了孕,元梦也不再练武,那些毒物药材之类的也不许再碰。 芩婆每日就负责给她调理身子,理了一张清单,让两个男人挨个的做好吃的。 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元梦还是一点不见胖。只有那肚子,随着时间一点点膨胀,慢慢有了可观的弧度。 元梦也在陪伴肚里孩子一天天长大时生出了一腔慈母情。 想着游历时看到的那些母亲,总会给自己小孩亲手做上一身衣物。 她便央着李莲花买来了针线,找芩婆学了如何做衣服。 以元梦的聪明程度,不过看上一遍就能熟练下针,三两天就做出了一身漂亮的小衣服。 然后她的绣娘之魂觉醒,连着给家里人都送了亲手做的衣服。 师父一件外袍,师娘一条襦裙。给夫君,自然是里里外外一整套啦 李莲花第一次穿上夫人亲手做的衣服,好半天都舍不得脱下来。 一身素色外袍,取的是青竹之色,搭配月白色内衫。 穿上往那儿一站,好一个青竹风骨,气质绝佳的清雅君子。 如一副洒脱的山水画,说不出来的闲适写意风姿。 元梦静静看着,在那醉人的笑容之中,渐渐微醺。 时间温柔了他的眉眼,将他浑身外放的张扬都内敛于心。 又恰似一块温润的良玉,让人心折。 他温和得仿佛能包容万物。 可站在那儿,只眉眼微抬,扑面而来的攻击感就足以将人击垮。 “花花~”她伸手拂过他的眉眼,语带缱绻。 他忽而一笑。 如春风,如细雨,如万树梨花开,在这一刻惊艳了时光。 那笑容如落在心湖的一滴水,在心上慢慢荡开巨大的涟漪。 扰得元梦心潮翻涌,不得安宁。 她捂住乱跳的心口,心道:有他这一笑,他想要什么都会给他。 ....... 在秋风凉爽的十月,肚中的孩子携着全家人的期盼终于呱呱落地。 小小一个人儿,却爆发出极大的生命力。一声哭嚎穿透屋顶,惊得房檐上的群鸟四散。 是个小男孩,但并不调皮。 他平日并不爱哭,只在有需求时哼哼唧唧,乖巧得不像样。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已褪去刚出生时红彤彤的模样,变得白白胖胖,格外可爱招人。 谁能不爱一个可可爱爱的白胖团子呢? 随着团子小朋友一天天长大,他彻底取代娘亲的位置成为云隐山新晋团宠。 每日刚醒,就被等候已久的师祖、师祖婆婆忙不迭抱走。 带他去湖边钓鱼,去桃林赏花,去山顶看日出日落。 还有久被遗忘的狐狸精,每日也追在小主人身边,听到他咿咿呀呀的婴语就十分快乐,汪汪汪回应着。 为了给他取名,他那自诩文高八斗的老父亲翻遍了书籍。 可绞尽脑汁也选不出最满意的。 元梦却秉承着大俗即大雅的原则,拍板定下了名字。 ——李元宝。 “爹爹姓李,娘亲姓元,寓意爹爹和娘亲的宝贝。多好啊~” 李莲花还想争取一下,却抵不过自家夫人期待求赞赏的目光。 “李元宝,不错,好记又好念。” 芩婆和漆木山反倒觉得挺好,取那些显得很有文采的名字又怎么样,不如元宝听起来富贵喜庆。 他们并不指望元宝成为多了不得的人物,什么武功盖世,文采斐然都不需要。 只希望他能永远快快乐乐,做个逍遥自在的富贵小公子。 刘京如听到小公子叫李元宝,立马差了人打了一个纯金长命锁,小金手镯,还附带一大箱金元宝送上山。 明明自己常年素衣木簪,一副两袖清风,不沾世俗的清雅模样。 李莲花却格外热衷把儿子打扮得珠光宝气,仿佛从金银堆里爬出来的富贵少爷。 仿佛不把他这般打扮,就是对不住元宝这个富贵名字。 可偏偏小团子白白胖胖又爱笑,和这一身珠光宝气格外契合,喜气洋洋的特别可爱招人。 “爹爹~爹爹抱~” 小元宝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扒拉着李莲花的衣摆就要往上爬。 李莲花一把将他抱起,已经三岁的小胖墩捧着圆圆的肉脸,哭丧着告状。 “爹爹,娘亲坏,说元宝胖胖。” 他眉眼含笑,掐了把儿子的小肉脸。 “可是胖胖的元宝很好看,是最可爱的小孩啊~爹娘最最喜欢胖胖的元宝了。” 没见识的小孩子顿时被忽悠住:“最可爱的?” “对呀~元宝胖胖的特别可爱,爹爹和娘亲都超喜欢的。元宝难道不想做最可爱的小孩吗?” 一双小短手搂住爹爹的脖颈,白胖的脸在爹爹肩头害羞地蹭啊蹭。 小奶音脆生生的:“要最可爱,元宝最可爱,爹爹娘亲喜欢。” 三岁小孩,就是如此好忽悠啊~ 李莲花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会痛。 每日乐此不疲忽悠着没读书少的小家伙,快乐加倍。 李莲花抱着胖团子回到卧室。 元梦正将元宝的东西归置着,等收拾好,他们一家三口就准备下山去了。 第34章 李莲花(34) 从元宝出生。 元梦和李莲花就放下事情陪他一直待到周岁才又重新踏入江湖。 这两年,他们每年在外面一半时间,在山中一半时间。 今年元宝已经满了三岁,是个在地上哒哒哒跑来跑去也不会摔倒的大宝宝了。 夫妻二人商量过后,打算带他一起下山。 芩婆:“下山也好,他总不能跟我们两个老的一直在山上待着。你们陪着他,他也更开心。” 元梦:“师娘放心吧,我们会常带元宝回来看你们的。” 走的时候,芩婆和漆木山格外不舍。 元宝可是他们一点点带大的,是二老的心肝宝贝,这说走就要走,一去还不知多久,哪里舍得。 小元宝靠在师祖婆婆怀里,小嘴凑上去吧唧一口,撒娇安慰着。 “师祖婆婆,不难过,元宝爱你哦~” 漆木山看得眼红凑过去:“小元宝,那师祖呢?” 李元宝咧着小嘴一笑,凑过去亲了一口:“元宝也爱师祖。” 云隐山第一小甜心——李元宝轻轻松松哄好了两个老人。 转头笑呵呵又扑进了爹爹怀抱,然后挥着小手和他们说再见。 这小模样,真是肉眼可见的兴奋加迫不及待。像在家关久的小狗狗出笼,要是给他一双翅膀,怕是能飞上天。 李莲花一身简单的青衫,宽袍大袖很是逍遥洒脱的姿态。 而他怀里的小元宝却手戴金镯、脖挂金锁,束发的发带也钓着叮叮当当的小金铃。一身红衣是千金一匹的流云缎,领口袖间镶金戴玉,连脚上的鞋子都装点着一圈小珍珠。 活脱脱一行走的金元宝。 父子俩的气质极其不搭调,但感情却格外好,一路上元宝都可着爹爹贴贴亲亲,被李莲花三两句就逗得笑个不停。 元梦则带着狐狸精走在一边,时不时揉揉儿子的小胖手,时不时凑过去亲一口可爱的父子俩。 一家人快快乐乐下山去。 莲花楼依旧停在城中那处小院中,推开院门,小元宝一下就被莲花楼吸引了目光。 这样大的马车,里面和居住的房子一样,还有二层小楼,就是小孩子天然的探险游乐场。 他激动不已,拍拍爹爹:“爹爹,要下去”。 李莲花刚把人放下地,圆滚滚金灿灿的一小只就咻一下冲出去,带着狐狸精哒哒哒冲向莲花楼。 “哈哈哈,狐狸精快来,我们去玩啦~” “汪汪~”小主人等等我。 别看李元宝年纪还小,但已是早早开始习武。 身边都是当世最绝顶的高手,所修习的功法皆为顶尖,加之又是个比他爹还更胜一筹的武术奇才,不过三岁,婆娑步已是有模有样。 他施展着婆娑步在莲花楼里窜来窜去,时不时就有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 元梦感慨:“看来小元宝很喜欢咱们的家。” 李莲花笑笑:“毕竟这莲花楼是他爹精心设计,这当儿子的多少要给点面子。” “是是是,莲花爹爹的面子最大了。”元梦没忍住掐了一把夫君的脸。 李莲花反手把人抱住,捏住白嫩的脸蛋:“你还真当我是那小胖子了?说掐就掐。”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元梦连忙讨好:“怎么会~我只是见夫君实在可爱,一时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夫人这嘴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油嘴滑舌的。 元梦眨眨眼:“这不都是夫君教得好。” “呵呵~” 耳边传来轻笑,元梦只觉热气上涌,耳朵痒得很。 “那晚上夫君再好好教导教导夫人,可好?” 元梦:……你这个教导,它正经吗? “娘亲、爹爹,秋千啊~” 小元宝手脚并用爬上秋千椅,连忙喊来父母帮忙。 元梦怕他掉下来,陪他坐上去,将人环住。李莲花就在后面轻轻推动。 秋千椅吱呀吱呀摇动起来,小元宝乐的不行,站在上面哒哒哒直跺脚。 “爹爹,要高高,飞高高。” “好嘞~爹爹给咱们元宝摇更高。”说着,稍稍加了点力气。 其实摇动幅度依然不大,但元宝就觉得比刚刚飞高了,哈哈哈直乐。 元梦将小小的一团护在手臂中,笑盈盈陪他乐。 欢乐的幼子,温柔的妻子,护佑在身后的丈夫。 幸福的一家人在夕阳映照下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等元宝玩够了秋千,李莲花已经在楼下做好了饭菜。 小元宝闻着味儿就来了,他最喜欢爹爹做的饭菜,特别香。 “元宝开动啦~”矮矮的他跪在板凳上高度刚刚好。 捧着自己的小木碗,元宝一勺一口吃得喷香,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饭后元梦上楼整理小元宝的东西。 刚弄好,一转头就看到儿子趴在专门为他打造的儿童床上,滑动四肢做乌龟划水状。 “娘亲,元宝的床,好舒服~” 这床和他在山上的儿童床一模一样,元宝还以为就是同一张呢。 酷爱赖床的他一见到床就挪不开脚,趴在上面不想动弹。 元梦走过去坐在床边,贴上小家伙的额头,今日出了不少汗,黏乎乎的。 再一看那眼睛,已经半耷拉着快要睡着了。 李莲花洗过碗上了楼,撩开儿子汗湿的头发:“估计玩累了,我去打水给他洗洗。” 李莲花说罢,去楼下端了一盆热水上来。 元梦把人抱在怀里,脱干净衣服放进盆里快速搓洗一番。 还没洗完,人就已经睡着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小猪一样,困意上来了这么折腾都不醒。”元梦打趣着,掐了把肉嘟嘟的小脸蛋。 李莲花拿了帕子把人擦干,套上衣服,又用内力烘干了头发。 元梦趁机铺好了床被,等他弄完,直接把人往被窝一塞,齐活。 将烛火挑暗,李莲花一把抱起夫人下楼去。 “花花,我都困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元梦打着哈欠,显得自己很真诚。 “好啊,只是睡之前,夫君先服侍夫人洗漱可好?” 元梦搂住他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竟有丝丝退缩之意。 “看来夫人不急着洗漱。”李莲花把人放在床榻上,俯身撑在她上方。 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说道:“那不妨~先陪为夫做点有意义的事。” “夫人觉得,如何?” 第35章 李莲花(35) 一声“如何?”直接把元梦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元梦喉头滚动,觉得这样的李莲花当真是危险又迷人。 一时没忍住,竟仰头主动亲上去。 李莲花嘴角微扬,闭上眼享受地回应。 他向来最知道如何蛊惑对自己毫无抵抗力的夫人,看,这不就上钩了。 良久,吃饱的某人才一脸餍足地起身,披上外衫抱起筋疲力尽的夫人去洗漱。 而后回到二楼,相拥而眠。 李元宝之前一直待在云隐山上,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下的城镇。 这次被爹娘带出来,在莲花楼里蹦蹦跳跳玩着就能走遍山河,对他而言实在是新奇又快乐的体验。 一路上,小孩快乐的叽叽喳喳声,为莲花楼增添了不少鲜活气。 一家三口乘着莲花楼进了城,将楼停在街边。 元梦带着儿子,李莲花则又挂上医馆牌匾开始行医问诊。 李莲花一袭月白色长袍,内里着灰蓝色衣衫,莲蓬木簪半挽青丝,简单的装扮却更显其温柔。 他正如山间的清风、林间的小溪,带有自然的神韵,闲适而悠然。 连忽悠人时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也格外迷人,惹得元梦挪不开眼。 “恭喜你啊,有喜了。” “你神经病啊,我能怀上吗?我是来看我的腰,腰!腰~” “虽然你伤的是腰,可人家街头王娘子伤的是心啊。” 接下来一番话,戳破了肉铺老板和王娘子的首尾,点出他的小心思,让人憋闷又不敢言。 “妥了,五两银子,每日敷一次。” “你抢劫啊,这几副膏药,五两银子。” “不想要?不想要没关系,我找你老婆去要。” “别别别,我给,我给。” “谢了啊。” 小元宝抱着比他脸还大的肉饼,坐在街边的早食铺子里,和娘亲一起欣赏爹爹忽悠人的名场面。 可爱的小团子,一边看戏,一边还不忘用刚长出的小米牙啃着肉饼。 看到爹爹从那人手里接过银钱,他顿时瞪大双眼,表示敬佩。 “娘亲,爹爹厉害!”他指着老爹,十分崇拜。 在小财迷元宝心里,此刻的爹爹就是最最厉害的人。 “是啊,爹爹真厉害,又赚了银子,能给咱们小元宝买好吃的了。” 元梦也感慨,这么多年过去,夫君这老狐狸属性是越来越深了。 元宝赞同,连连点头:“买好吃的,甜甜的糖。” 啧,真不愧是亲父子。爱吃糖的口味真是一脉相承。 “这肋排不错,肥瘦相间,晚上还能做个好菜。” 顺手牵羊拿了一扇漂亮肋排,李莲花带着狗一路回了莲花楼。 刚走近,便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你就是神医李莲花?” “谁?”他面带疑惑,仿佛根本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神医李莲花。” “不是啊。”李莲花装傻充愣摇摇头,打算转身开溜。 却不料旁边一个大婶过路,热情打招呼。 “哟,李神医,你回来了。” “呵呵……”花花只能扯出尴尬的笑。 风火堂这群人是听说了李莲花生死人肉白骨的名头特意找上门来的。 “我要你帮我治一个人,一个死人。” …… 小元宝牵着娘亲往回走,大老远就看到有两个人把刀架在爹爹脖子上。 “娘亲,有人欺负爹爹。”他指着那边,急忙扯着娘亲袖子提醒。 元梦定睛一看,连忙抱上儿子运起轻功三两步就到了跟前。 举刀的两人瞬间被折断了手臂,哀嚎倒地。 风火堂那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整齐地掀飞过去,纷纷吐出一口血来。 “哪里来的臭鱼烂虾,我夫君也是你们能动的?” 元梦绷紧小脸,目光冷冷扫视过风火堂的人。 想到刚刚的画面,心里噌噌直冒火。 小元宝也叉着腰哼哼:“坏人,动我爹爹,该打。” 看着挡在面前维护自己的一大一小,李莲花周身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就算她们不来,自己也是要动手的。 反正从当年在花城行侠仗义后,他也没可能再装不会武的柔弱医师。 这些年走南闯北,可没少跟人动手。 “还不赶紧滚!”元梦厉喝,挥手间将那风火堂管事的一双流星锤生生折断。 一群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连忙爬起来落荒而逃,连那棺材都忙不得拉走。 小元宝拍着手巴掌给娘亲捧场:“娘亲最厉害,保护爹爹,超棒!” 街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富家公子看着这一幕,眼神亮晶晶的。 “这位夫人好厉害,武功这般高强,我竟都没看清她如何动的手。” “少爷,你念叨什么呢。咱们快走吧,你不是累了嘛,咱们去前面客栈歇歇脚。” “没事,走吧。” …… 风火堂的人跑了,又不敢再靠近打扰。 那装着妙手空空的棺材就这么停在莲花楼门口,直至入夜。 小元宝被爹爹抱着走到棺材边,倒是一点不怕。 李莲花指着妙手空空的手,同他讲着。 “这个手势是施展了归息功的标志,是假死,元宝记住了,只要三日之内在他百汇、檀中穴上施上三针,人就会醒来。” 小元宝点点头,看爹爹扎了几针,棺材里的大人就突然睁开眼“活”了过来。 “姓李的,你总算来了,我差点真的死在那风火堂手里。” 元宝小嘴叭叭:“没有礼貌,我爹爹有名字,不叫姓李的。” 妙手空空这才看到李莲花手里有个打扮极富贵的小孩子。 “爹爹?这是你儿子啊。”妙手空空从棺材里翻出来,打量起可爱的小孩。 “你平时一副一贫如洗的穷酸样,倒是把儿子打扮得富贵逼人,跟你也太格格不入了。” 李莲花白他一眼,孩子富养,懂什么?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元宝撇过头埋到爹爹怀里:“元宝不跟没礼貌的人说话。” “哦~原来你叫元宝啊。” 妙手空空伸手,想摸摸小孩的脸,被李莲花一个侧身躲过去。 “从棺材里出来的,别给我儿子沾上晦气。” 妙手空空:…… 好歹也是多年朋友了。 花花,你戳心了啊。 第36章 李莲花(36) “我的东西呢?”李莲花问。 妙手空空掏出东西丢过来:“喏,你要的。” 一本食谱,上书“山家清供”,正是漆木山早年说过丢失的那本。 一袋银子,他掏出五两后又丢回给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一把接过,疑惑不已:“你这人也奇怪,说你抠呢,你就要这五两银子和菜谱,说你不抠,别人欠你三文钱你都要追到天涯海角要回来。” “我的诊费呢就是五两银子,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可。” 他扬了扬手中食谱:“这个是我师父珍藏的菜谱,流落在外许久,我就好吃这一口。” 李莲花把五两银子塞进小元宝腰间的钱袋,小元宝喜笑颜开,小手拍了拍钱袋。 “爹爹真好,元宝爱你~”搂着老爹亲了一口,小甜豆属性超高。 李莲花笑着摸摸他小脸蛋,瞥了眼妙手空空:“行了,风火堂的人可还在城中,你还不抓紧时间走。” 妙手空空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他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花花,你是不是在找金鸳盟的人?” 李莲花忽而抬眼,寒光凌冽。 妙手空空吓得往后一缩:“嘉州,灵山道场,可能有你要找的人。”说完,转身离去。 李莲花提醒:“城外往东一里,给你留了马。” 妙手空空挥挥手:“谢了啊。” …… 等李莲花抱着孩子回屋,发现元梦也捏着个纸条正看着。 她把纸条递过去:“这是刚传来的消息,说灵山道场有出现过金鸳盟的消息。” 李莲花接过看了一眼:“方才妙手空空也说,那里可能有金鸳盟的人,看来这嘉州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驾着莲花楼就离开了。 风火堂的人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等人走后才上前,发现那棺材里早没了人。 正巧遇见自称百川院刑探的方多病,就托了他帮忙调查。 “我们的人已经查到,那妙手空空和李莲花早就相识,他是故意引我们来找李莲花。” “棺中无人,妙手空空定然没死,肯定是那李莲花把人救活帮他逃了。” “是啊,方刑探。那妙手空空偷走了我风火堂镇堂之宝,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回来。” 虽然不相信人死复生,但妙手空空消失一事确有疑点。 方多病刑探脑上头,当即承诺下来:“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们调查清楚。” 嘉州,继灵山派掌门人当众蝉蜕登仙后,灵山派又出了个灵山识童挑选继承人的告示。 小元宝左右手牵着爹娘,在中间吊秋千玩,一路笑声不断,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元梦纳闷:“不应该呀,以此番天地的天道规则,不可能有人修炼成仙。” 李莲花也不信什么羽化登仙,要知道这世上骗人的把戏多了去了。 “是不是真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家人寻了方向,一路游山玩水似的逛到灵山派。 见灵山派门前弟子严守,李莲花正想上前交涉,身后突然钻出个声音。 “李莲花神医?真巧,竟然在这里遇见。” 他回头,见是个不认识的俊俏富家公子,挂上和煦的笑容拱手。 “这位公子面生,在下似乎不曾见过。” 方多病拍了拍腰间的刑牌,自豪道:“在下方多病,是百川院的刑探。” 李莲花瞥了眼刑牌左下角的“石水”二字,再见这公子哥剑柄上的寒生烟剑穗,心里有了成算。 “哦,原来竟是百川院方少侠,失敬。只是,方少侠怎会认得在下。” “先前风火堂找李神医时我恰好在路边看到,也见到李夫人出手教训风火堂的人。” 他又转看向元梦,拱手道:“李夫人当真好武功,我自诩武功不差,却未曾看清李夫人如何出手。” 元梦笑笑:“谢方少侠夸奖。” 虽然带着面纱,但元梦露在外面的眉眼十分精致,这一笑,眉眼弯弯更是漂亮几分。 方多病心道,这李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哦对了,李神医。先前风火堂停在你门前棺材里的人不翼而飞,托了我查清真相,我正想找李神医询问一二。” 李莲花装傻充愣:“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城中哪位善心人路过,见那尸体孤零零摆在那儿,好心收敛下葬了吧。” 方多病抱着手臂:“可风火堂的人说你同那妙手空空是旧相识,你怎会不帮他收敛尸体。” “啊哈哈,这个...”李莲花尴尬,挠了挠鼻子。 他拉了儿子举在身前:“实不相瞒,家里孩子见了死人害怕,那晚一直哭闹不休。” 李莲花面色沉痛,很是哀叹。 “我本想帮着收敛尸身,但等哄好孩子再去看时,棺材里已经没了人影,也是遗憾甚久。” 李元宝正吃着糖葫芦就被老爹一把举起来,和方多病大眼瞪小眼。 他扬起笑容,把糖葫芦递过去:“哥哥你好啊,请你吃糖葫芦。” 元梦嘴角扯动,很是无语。 她分明看到小胖子吃糖葫芦时被酸得龇牙咧嘴,他肯定是嫌弃不想要。 方多病被萌萌的小可爱迷了心神,顿时信了李莲花的鬼话。 这么小的小朋友,看到棺材和死人害怕多正常,多合理。 “谢谢小朋友。”方多病咧着大白牙。 “不客气,元宝请你吃糖葫芦,你和元宝做朋友。” 见方多病还真接过元宝手里的糖葫芦,李莲花挑眉,这方少侠真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方多病开心地伸手同小元宝拉拉手指:“好啊~那咱们就是好朋友了,小元宝。” 元梦也很惊讶,没想到这方少侠还有这能和三岁的小元宝有说有笑的。 方多病又问二人为何在此。 二人说听闻灵山掌门蝉蜕登仙,颇为奇异,一时好奇来看看。 “只是我见灵山弟子严守山门不许外人进入,倒是颇为遗憾,正打算带着夫人和孩子打道回府呢。” 方多病:“我也是奉百川院命令来调查蝉蜕登仙一事,正巧我家小厮入选了候选灵童,李神医和李夫人不妨随我一道进去观礼。” 李莲花惊诧,拱手致谢。 “那就借方少侠的光了。” 第37章 李莲花(37) 几人进去时,大殿门前已聚集了不少前来围观的人。 除去灵山派的人。 有入选灵童的家属,以及被请来见证灵山识童的江湖前辈。 灵山大弟子王守庆向在场诸位拱手。 说师父蝉蜕登仙留下箴言,由灵童继承灵山派,故此举办灵山识童大会。 而后列举了灵山派资产,将由选出的灵童继承。 在场的灵童家属们纷纷意动,满是笑容憧憬。 侍女离儿听到这么多钱,忙不迭感慨:“旺福要是能分到这么多钱,那他就可以改名叫旺财了。” 元梦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微嘲。 殿前,蝉蜕登仙留下的掌门金身立于上位,其下首摆有一供台。 供台前排列了六个蒲团及小桌,桌上各有一个玉磬,正对应入选的六位灵童。 “鉴于师父没有留下任何明鉴之法,所以下面请各位灵童上前,在师父他老人家金身面前,手敲玉磬,磕头请求明示。” 六位灵童上前,齐齐跪坐蒲团之上,敲击玉磬。 李莲花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道:“这如果被认定的灵童才有好处,那其它的灵童呢?” 方多病眼珠转动,立马想到什么,上前喝止:“危险!快停下来。” 话音刚落,敲击玉磬的灵童身上燃起明火,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众人当即打水灭火,好在灭火及时,未曾有伤及人命。 说来奇怪,六位灵童中五人被火烧伤,唯有方多病的小厮未曾着火。 “莫非这位小兄弟就是王道长显灵选中的灵童?” 方多病站出来,义正言辞拆穿:“这根本不是什么显灵,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 他指出玉磬中的引火装置,又有李莲花上前点破了被烧灵童身有磷粉,会一点就着。 “可为何偏偏只有你家小厮安然无恙,我看你的嫌疑最大。” 为了自证,方多病掏出刑牌亮出百川院刑探身份,请求彻查此事。 灵山派却以旺福嫌疑未明,示意等灵山识童结束再议。 “娘亲,那些人都受伤了,好可怜啊。”小元宝看了看旁边受伤的几人,心有不忍。 元梦却教导他:“元宝,咱们看事不能只看表面。” “你瞧他们被烧伤可怜,但他们皆是为了贪图灵山派财产而来,种因得果,是他们自找的。” 李元宝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虽然年纪小,但实在聪慧非常。 遇事时元梦和李莲花从来不会当他是小孩就一味哄着他。 “不过~”元梦顿一顿,笑道。 “小元宝有善心是好事,很棒棒。娘亲这里有烧伤药,元宝可以拿去送给他们。” 李元宝被夸奖了很开心,点点头拿着烧伤药送过去。 “烧伤药给你们,拿去用,很快就不疼了。” 正巧这时听到李莲花说出他身份。 听闻这小孩爹爹是神医圣手,几人连忙接过伤药,朝他道谢。 做了好事被人道谢,元宝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来一把抱住娘亲,害羞地蹭啊蹭。 “我听诸位所言,无非还是在于王掌门生前并未留下检验灵童的方法,这才引出了乱子。” 李莲花走上前。 “在下呢懂得一点还魂之术,不如让在下和青山掌门聊一聊。” “阁下是?” “在下李莲花,不才,略有一些神医之名。” “原来你就是将铁萧大侠起死回生的那位神医,久闻大名。” 随后,李莲花以要施展还魂之术带着妻儿和方多病去调查灵童起火一事。 几人在灵山派弟子带领下,来到了掌门生前住所。 方多病一路好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李神医,那铁萧大侠和铁甲门少主当真是被你救治,死而复生的?” “呵呵。”他摇头笑笑。 “世上哪有起死复生之术,我只是碰巧发现未死被误埋的铁萧大侠,把他挖出来。而后又眼力好,看出了施文绝为考功名假装自杀却未曾拆穿。” “这两人不想说出真相,就让谣言传成了现在这样。” 方多病闻言顿时大失所望,这神医之名未免太假了些。 “那你还敢顶着起死回生的神医名头说什么施展还魂之术。” “还魂之术自是子虚乌有,但我眼力是真不错。” 眉头一挑指向他腰间刑牌。 “我观方少侠那刑牌上写着他人之名,想必还不是正式的刑探吧。” 方多病低头一把扯下刑牌放进胸前,很是心虚,质问他。 “原来你早发现刑牌有假,那你为何不拆穿我,你到底居心何在?” 李莲花一本正经忽悠人:“我呢~最是欣赏你这种满腔热血的年轻少侠。” “你虽不是正式刑探,但能拿着百川院院主石水的刑牌,想必和百川院相交匪浅,也不是什么坏人。” 方多病一脸傲娇:“那是自然。” “我也不想辜负方少侠一腔热血,便未曾拆穿。还使了还魂的借口让人放我们进来查案。” “这么说来,也怪不得你胡说八道。”都是为了查案嘛。 左右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方多病想,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嘛,人要灵活。 元梦摇摇头,抱着儿子窃窃私语。 “儿子,你多看看你爹怎么忽悠人的。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傻,被人骗的团团转。” 李元宝煞有其事点点头,觉得这个哥哥确实太傻了,他肯定不会这样。 却没想,他往日是怎么频频被他爹忽悠得团团转,被骗了还傻乐。 “如今呢,我俩是一伙的,不如携手将这案件查清。方少侠也莫要记挂我神医之名不副其实了。” “你放心,只要你助我查清此案,我自然不会拆穿你。” 李莲花眨眨眼,老狐狸的模样看得元梦啧啧称叹。 “行了,方少侠请吧,咱们先去看看这蝉蜕登仙,羽化金身的王掌门。” 王青山的金身被抬回房内放置。 进了屋内,李莲花只是看了眼金身就已然明了死因。 方多病:“你不是说你眼神好吗?那可有看出什么?” 李莲花眉角一挑,示意他看那金身:“你看他的手势。” “手势...”方多病望过去。 没等他说话,一旁的李元宝大声抢答:“是龟息功!” 小手举得高高的,扬着下巴扫视几位大人,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方多病恍然大悟,连忙赞叹:“哇~咱们小元宝也太厉害了吧,这都知道。” “嘻嘻,元宝看到过啊~棺材里的叔叔,就是这样。” 李莲花两步上前,急忙把这漏风的小嘴捂住,不停给儿子打眼色。 元梦:哦豁~父子默契不到家,小棉袄漏风了呀。 第38章 李莲花(38) 棺材里的叔叔!该不会是......他抬眼看过去。 妙手空空!!! 方多病瞪大双眼,气愤不已:“好啊你,李莲花,你骗我。” 李莲花讪讪,放开了儿子:“呵呵,那什么。查案,查案要紧。” 方多病又看向小家伙,元宝连忙捂住小嘴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莲花!那妙手空空就是你放走的对不对,他是使了龟息功假死,被你救起来的。” 方多病伸手想抓住他:“好啊你~还跟我说他被善心人敛尸才不见的。”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我夫人可看着呢。”李莲花躲开他抓来的手,转身避到自家夫人身后。 元梦很是配合,抱手站在那儿,让方多病不得寸进。 方多病自知不是元梦的对手,只能在那里干瞪眼。 “你有本事别躲在女人背后,跟我回百川院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莲花整个人靠在元梦肩膀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呢确实没什么本事,行走江湖全靠我家夫人保护,没办法~命好。” 小元宝也躲到娘亲背后,偷偷探出个小脑袋,朝方多病吐舌头。 方多病瞬间心梗,感觉被这一家三口孤立了。 “哎~方少侠也别生气,妙手空空确实是我救的,但我也只是收了五两银子诊费,给人看诊总没错吧。” 方多病跳脚:“你这是给人看病吗?你是把犯人放走了,你助纣为虐。” “这我可要解释一下了,妙手空空是偷了东西,但他偷的东西本就是河南施家的,只不过被风火堂早年强占了,施家无法,只好重金让妙手空空拿回去而已。” 这么听来倒也不是没理,妙手空空还做了好事。 “那,那你也不能......”方多病嗫嚅着,生气又没理。 元梦看他下不来台,递了个话头。 “方少侠你想想,妙手空空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物归原主,道义上讲也没错。” 方多病本就耳根软,闻言开始动摇。 “反倒是风火堂,抢占他人物品,强取豪夺很没有道理。我夫君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他拍了拍胸口给自己消气,小狗狗一样。 “算了,李夫人说的也对,若真是这样,那这事就过去了。” 李莲花拱手笑赞:“方公子深明大义,佩服。” 小元宝也学爹爹拱手,小奶音清脆:“深明大义,佩服。” 哈哈哈,元梦被这俩活宝逗得不行,一手一个捏住小脸蛋。 “夫人,夫人,有外人呢。”李莲花挣扎躲开,只留下儿子承受了一切。 方多病又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 “既然是龟息功,那这王青山是不是还.......” 李莲花摇头:“这龟息功至多坚持三日,三日之内需有人在百汇、檀中穴各扎上三针方可醒来。可现在离蝉蜕登仙已过去十余日,人早死透了。” 方多病点点头:“那这王青山既然假死,必须要有心腹之人将他唤醒。” “没错。” 方多病顿时想到:“那这人必然是王青山信任之人,而这灵山派中最受他信任的,就只有那三位弟子和管家。” 他立马断定:“所以,凶手就在那四人之中。” 李莲花送他个大拇指:“聪明。” 而后李莲花又指点他发现了王青山嘴角的血迹和背后的掌印。 “五毒掌,昔日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 李莲花和元梦对了个眼神,找到了。 几人又去了掌门当众蝉蜕登仙的现场查看,发现了法坛下的机关和高塔上沾了金粉的镜子。 事情到这儿,蝉蜕登仙的真相也算明了了。 方多病托腮:“可我始终没想明白,王青山干嘛要假死演这出蝉蜕登仙的戏呢?” 李莲花丢给他一本三字经:“喏,这就是答案。” 方多病疑惑:“三字经?” 李莲花挑眉问他:“你读三字经的时候,多大年纪?” 方大少爷形色得意:“本少爷聪慧过人,三岁便熟读三字经,比我笨些的也就五六岁吧。” 说着,他骤然反应过来。 “对啊,这王青山五十有余了,怎么会有本三字经呢。除非...” 李莲花点头:“除非他有个孩子,他想找的灵童不是十六岁,是六岁。” 一切动机瞬间明了。 接下来为了吊出凶手,方多病配合李莲花做了一套机关,演了一出午夜还魂的戏份给几人看。 第二日一早,众人齐聚殿前。 二人句句紧逼拆穿了管家朴二黄就是奔雷手辛雷,是旺福亲爹的事实。 也是他设计了蝉蜕登仙,骗掌门假死趁机杀死掌门,又改了条件引来亲儿子,就是为了借灵童掌控灵山派。 朴二黄恼羞成怒,竟恨上了李莲花,朝他挥掌拍来。 可惜,还没到跟前就被元梦一掌击飞重重砸在地面。 灵山派弟子们连忙上前将人绑住,押走关起来。 真相揭开,最受伤的除去过世的王青山就只有小厮旺福了。 好不容易见到抛弃他的亲爹,却被亲爹甩了句:“废物。” 小元宝捧着小脸摇头叹气:“旺福好可怜,他爹都不喜欢他。” “但他还有他娘,有朋友,有他家少爷爱护。虽然没有亲爹爱他,却另外有更多人爱着他。” “元宝,人啊,不要看自己失去了多少,要看自己还拥有多少。” 小家伙乖巧地趴在爹爹怀里:“元宝知道了~元宝不在意没了糖葫芦,因为元宝有了新朋友。” 对上儿子漂亮的大眼睛,李莲花很难相信他真的不在意没了糖葫芦。 最后以答应下山后给他买一串“甜的”糖葫芦才换得他作罢。 李莲花找了借口脱身单独去找了辛雷,问他单孤刀当年那具尸首的消息。却反被辛雷看透身份。 “十年了,碧茶之毒都奈何不了的人,果然是你——李相夷。”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想活命,告诉我想要的答案。” 辛雷好一番嘲讽,却说自己不知道。 “自找死路!” 李莲花转身离开,辛雷却趁机挣断铁链,嚷嚷着要替自家盟主杀了他。 但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剑洞穿没了生机。 “花花,你没事吧~” 元梦收起剑,连忙把人上上下下检查个遍,见人没事才按下心慌。 方多病抱着小孩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又问李莲花怎么到这儿来了。 自然没问出什么结果,被李莲花忽悠过去。 第39章 李莲花(39) 事情已了,一家三口相携离去。 “李莲花,灵山派三位师兄说请咱们吃饭呢,你不去啦?” 李莲花挥挥手:“不了,家里还有狐狸精等着呢。” 方多病:“狐、狐狸精?” 李元宝靠在爹爹肩膀,小胖手挥舞作别:“哥哥,再见啦~” 莲花楼里,李莲花热火朝天做了几道大菜。 李元宝在门外的空地上跑来跑去,嘻嘻哈哈和狐狸精玩闹。 “元宝、狐狸精,开饭啦~”元梦摆好碗筷,打了水给元宝洗手。 方多病拎着一壶酒远远跑过来,摸了摸气喘吁吁的小狗:“原来你就是狐狸精啊~” “娘亲,是方哥哥!” 李元宝看到自己的新朋友,兴奋地跑出来。 “方哥哥,你来找元宝玩吗?” 方多病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啊~元宝欢不欢迎我?” “元宝欢迎你,方哥哥快进来。” 进到屋中,第一次看到没戴面纱的李夫人,方多病顿时愣住。 “原来夫人竟这般容色倾城,难怪平日戴纱遮面。” 毫不夸张,元梦绝对当得上天下第一美人。比起曾见到过的武林第一美女乔婉娩胜出太多。 他眼神清澈,只是单纯欣赏夸赞,元梦并不觉得不适。 “方少侠谬赞了,进来坐吧。” 李莲花端着最后一道菜放上桌,看到端坐等开饭的方多病,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怎么还甩不掉了。 “方少侠这个时候来我家,有何贵干?” 方多病把拎的酒放在桌上:“好歹也是一起查过案的交情,你也是我行走江湖交的第一...第二个朋友。你看我酒都带来了,你不得把我留下请我吃顿饭啊。” 小元宝贴过来:“爹爹是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是不是元宝啊?” 方多病把人抱进怀里,捏了捏小脸蛋:“对啊,元宝是第一个。” 元宝很开心,拍拍他胸口:“你也是元宝第一个朋友,唯一一个哦。” 元梦解释道:“元宝之前一直在山上和长辈一起生活,没什么玩伴,我们刚带他下山不久,方少侠可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方多病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对小家伙这么不一样。 “元宝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方多病最好的朋友。” “方哥哥也是~” 李莲花虽然不想看到他,但人家抱着自己儿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能无奈给他添了副碗筷。 “嗯~没想到你不但探案有天赋,做菜也这么好吃。” 方多病埋头苦干,吃的眼睛都亮了。 吃饭都堵不住嘴,废话真多,李莲花扯扯嘴角,给夫人儿子添了一大筷子肉。 方多病见状把碗也递过去,盯着李莲花笑了笑。 李莲花瞪他一眼,不耐烦地夹了一筷子给他。 “谢谢啊~” 这多了个人就是不一样,本来两顿的菜量,方多病一来,一顿就没了,盘底都干净的反光。 饭后,方多病喝了酒,说起了自己不愿尚公主逃婚离家,一心只想闯荡江湖。 想加入百川院却被要求必须要破三个案子,办了灵山派的案子却答应不对外声张。 忙活一番下来,还有三个案子在身才能成为正式刑探。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无情,方多病再接再厉:“你看这灵山派的案子我们配合多默契。” “不如你我继续合作,一起行侠仗义,侦破奇案,这钱的事都好说,你看如何?” 李莲花置之不理:“钱,你有钱吗?你穷得到我们这里来蹭饭了呀。” “我......” “再说了,我对行侠仗义一点兴趣也没有。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妻儿一道游山玩水。” 李莲花无情拒绝:“我拖家带口的,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适合我。” 方多病失落,拿起桌上的酒一阵猛灌。 没多久喝醉了,拉着李莲花撒起了泼:“你再考虑考虑嘛,我若进不了百川院,我怎么对得起我师父呀。” 李莲花丝毫不领情:“手给我放开啊。” “切~”方多病甩开手,像个气呼呼的小狗。 元梦瞧二人互动,只觉好笑,她看的出来,花花并不讨厌心性单纯,热情直率的方多病。 许是以前身边多是心思复杂的人,难得碰见方多病这样的,他还挺乐意逗他玩儿呢。 “师父,你一手建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方多病举起酒壶,遥敬远方。 李莲花心感诧异,问他:“你说你师父是谁?” 方多病一字一顿:“剑神李相夷。” 元梦用眼神问他,这是你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李莲花表示他也不知道啊。 他不由失笑:“那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你这么个徒弟啊。” “这事没人知道。” 李莲花点头:“是啊,我猜他本人也是不知道的。” 方多病冷哼一声,这才缓缓道来。 说起单孤刀是他舅舅,小时候逼他练功他老练不好,然后遇见了李相夷。 说李相夷送他一把小木剑,承诺他用这剑练好百招基础剑式就收自己为徒。 他神情落寞:“百招基础剑式我练好了,可师父却不在了。” 李莲花这才从记忆里想起那个轮椅上的小孩,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只是...... “单孤刀是你舅舅?”他神色微沉,看向方多病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一直想找到单孤刀将当年的事情问清楚,这么多年也从未停下过寻找他的脚步。 竟不曾知道,他早已找到自己的亲人。 他对单孤刀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单孤刀小时候带着自己乞讨,照顾自己,拜师后也对自己时时关照,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亲人,是友爱师弟的好师兄。 可另一方面,他又莫名假死,以他的死挑动了两大派决战,还险些害得师父没了性命,是他全然陌生的模样。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记忆里全然不同的两副面孔,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嗯,但我娘不喜江湖,不让我跟他多接触。后来,就听到他身死的消息。” 看样子,方多病和他家里人也不清楚单孤刀的消息,只以为他真死了。 如果单孤刀真是方多病的舅舅,那这十年毫无音讯,他竟是连亲人都全然抛弃了。 单孤刀,你真狠啊。 欺师灭祖,背弃亲友。 十年蛰伏,你到底在做什么。 第40章 李莲花(40) “花花,我们真的要把他丢这儿吗?” 李莲花把人扶到树下,拍了拍手。 “嗯,他是单孤刀的侄儿,我们要查的事情不便让他知晓。不过有幸江湖一遇的过路人罢了,就此别过最好。” 元梦叹气:“明日元宝起来没见他方哥哥,定然要不开心了。” 李莲花搂着夫人往楼里走,安慰道:“这人生在世,总免不了别离,元宝早点习惯也好。” 且不说方多病发现自己在野外醒来是多生气跳脚。 这边李莲花根据从辛雷身上得来的扳指,锁定了下一个目的地,昆仑玉城。 于是一家人又赶着莲花楼一路直奔玉城而去。 可怎么说呢,不是冤家不聚头,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刚离开莲花楼第一晚,入住小棉客栈的一家人就又遇见了方多病。 “方哥哥。”小元宝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他的好朋友,连忙朝他招手。 方多病让离儿和旺福先上楼收拾,自己则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因着并未听李莲花说有心疾,还见他携妻带子的,方多病这次倒是没怀疑他是药魔。 当然,也有因元梦的手段没能进得莲花楼发现赢珠甲这一“铁证”的缘故。 但他还记着被丢到野外的仇,他可是一路追着莲花楼的踪迹跟到这里来的。 方多病:“正所谓山水有相逢,做了亏心事溜是容易,可再遇见岂不是很尴尬。” 李莲花:“方少侠,我们呢着急北上,没顾得来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处。来!不妨我请你吃个冰镇西瓜。” “本少爷不爱吃瓜。”方大少爷抱着手臂不接,显然还在怄气。 小甜豆元宝突然出现,拿着糕点递给他:“方哥哥不吃瓜,吃糕点呀~” 心里的气闷一下消散了,方多病对他笑笑,接过糕点一口吃掉。 “谢谢元宝,咱们元宝可比某人有人情味儿多了。” 某人一派闲适,毫不愧疚。看的方多病更气了。 “咕噜噜~”肚子闹起了抗议。 这不吃还好,一吃东西肚子更饿了,方多病捂着肚子眼馋桌上的剩饭剩菜。 “看方少侠的样子,想必也是一直赶路饿了吧。”元梦招来小二:“来,你点些爱吃的,我请客,就算给方少侠道歉了。” 得嘞,这下气全消了。 方多病放下剑,开开心心接过菜单:“那就把这些、这些都来一份。” “方少侠那两位随从呢?不妨叫来一同用饭。” 方多病:“谢谢李夫人,还是李夫人大方义气,人美心善!”说罢,瞪了两眼吃瓜的李莲花。 方多病又道:“小二,那再加几个招牌菜,添三副碗筷。” “好的,客官稍等。” “等等,麻烦小二将同我一道的两位随从叫下来。” “得嘞。” ...... 离儿和旺福被叫下楼来时,看到自家少爷正和小孩玩得欢快。 李元宝被方多病逗得哈哈直乐,两个人玩儿着手指游戏。 元宝的小胖手出乎意料的灵活,被方多病看出竟有习武的痕迹。 于是问夫妻二人,元宝是否在习武。 “对啊,元宝天赋卓绝,自会走路时就开始练武。家中武学还算精妙,都盼着他一个人传承衣钵呢。” “会走路就在习武,这不止是要有天赋,还得时时勤勉不懈才可。” 这......天赋卓绝是没错,但勤勉可和他沾不上边。 李元宝不仅全然继承了他娘爱睡觉爱赖床的毛病,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芩婆和漆木山对徒孙和徒弟完全是两个态度,对徒弟多严厉,对徒孙就多宠溺。 总想着元宝还小,他想睡就让他睡。结果日日都到日上三竿才起。 真心算起来,他每日练功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对呀对呀,元宝每天练武可勤奋了。” 想到练武的累,元宝觉得自己能再啃两个大鸡腿。 元宝爹娘:你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啊。 “那元宝都学了些什么武功啊?”方多病好奇。 元宝掰着手指数:“学了相......唔唔唔唔~” 李莲花眼疾手快捂住有前科的儿子,对方多病解释:“家中武学乃师门秘传,不便告知外人,方少侠见谅。” 方多病拱手:“理解理解,不便说就不必说了。” 李莲花给了儿子一个眼神,李元宝眨眨眼,掰开老爹的手掌又问。 “爹爹,那元宝不说名字可以吗?” “那可以。” 元宝又对着方多病炫耀起来:“元宝学了剑法,轻功,内功心法。还有好多好多师祖和师祖婆婆的绝学。” 方多病很是捧场:“哇~元宝也太厉害了,竟然会这么多,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小朋友。” “嘿嘿,因为元宝是天才呀,我超厉害的。”元宝举起小拳头,傲娇的小脸蛋上神色格外得意。 再天才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方多病并没有把他说的厉害放在心里。 不过,李夫人武艺卓绝,又听元宝说师门绝学众多,应当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门派才是。 可她出手太快自己看不出来招式,那到底,是哪门哪派呢? 可惜他们连武功招式的名字都不便外露,肯定也不会告知师门,他就没好问。 方多病在心里猜了又猜,总对不上号,最后只归咎于不知道的隐世门派。 “方少侠,饭菜上来了,快吃吧。” 元梦朝儿子招手:“元宝过来,别打扰方哥哥吃饭。” “好~”元宝扑进娘亲怀里,没几个呼吸就打起了哈欠。 见此,元梦把他转过来打横抱起:“元宝困了,我先抱他上楼休息。花花你在这儿陪方少侠说说话吧。” 元梦刚走,外面的天忽然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吹得墙上的寻人告示满大厅飘。 李莲花抓了一张看,竟是寻玉城二小姐的。 旁边忽然有人谈起什么骷髅掐死人的消息,平白给这客栈添了不少阴森之气。 方多病顾不得什么告示,连忙往嘴里扒拉几口饭菜。两个随从却有点害怕。 “少爷,这客栈阴森森的,该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离儿你就别瞎想了,不管有什么,你家少爷在呢,伤不了你们。” 李莲花举杯喝着茶,目光扫过这两个随从,心里直摇头。 第41章 李莲花(41) “方少侠,不是我说你,你这行走江湖还带着丫鬟和仆从,真是太不招摇了。” 方多病扒饭的动作顿住,又听得他说。 “一来,你这丫鬟仆从毫无武功,全靠你一人保护,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不会保护不及的时候吗?” “这二来,我观你银钱不趁手,还整日带着丫鬟仆从吃喝,这日子啊~只怕越过越难。” 方多病想想确实如此,只是嘴上还不肯认输:“谁说我要一直带着他们的,我原本就打算这两日让他们回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我多嘴了。” 方多病顿时软下来:“你也是好心提醒,谢谢你啊李莲花。” 离儿和旺福顿时有意见,连忙叫着少爷想让他留下自己,被方多病按下。 “你二人不通武功,跟着我反而累赘,不如好好回天机山庄待着,等着看你家少爷我名扬江湖。” 李莲花朝他竖起大拇指:“方少侠好志向。” 方多病扬起笑脸,受了他这赞扬。 “砰”地一声,客栈大门被一脚踢开,一位头戴面纱脸上有疤痕的女子迈进店内,客栈里的人齐齐望向她。 这不是告示里失踪的玉城二小姐嘛。 她不忿地甩了一记长鞭,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随即扯紧帷纱将脸遮住。 玉城来寻人的侍卫们出现,将人迎上二楼。 李莲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心头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刻,客栈大门被狂风吹开,门口地板上竟显露出一个个血脚印,窗外也闪过绿色的鬼影,十分诡异。 李莲花猛然起身往楼上跑,速度之快让方多病诧异不已,他竟完全追不上。 他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有个黑衣人从窗户跃出,元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朝那黑影刺出一剑。 只听得窗外闷哼一声,那黑影身形一顿又赶紧逃跑,挨这一击怕是受了不轻的伤。 李莲花顾不得去追,连忙上前将人拥住:“元元~还好你们没事。” 元梦单手回抱他,轻轻拍他后背,安抚他的焦躁慌张。 “花花别担心,这世上没人能伤到我,不会有事的。” 方多病到的时候,只看到个影子消失在雨夜里。 “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猖狂,公然行凶。” “方多病,这客栈今天恐怕不太平,你要看好你的丫鬟仆从。” 果然,话音刚落,那些玉城的侍卫就在客栈闹翻了天,说他们二小姐不见了。 找来找去,最后在镖师的箱子里发现了玉二小姐尸体。 事情彻底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小绵客栈里的人全都被带回玉城关押。 二小姐朋友云娇,在看到二小姐尸体后就一直一副呆傻的模样,而本该出面掌控大局的城主也迟迟不露面。 李莲花:“别喊了,玉城的主人不在,等她回来自然会见你。” 方多病:“不是说那玉城主此时在城中吗?” 李莲花:“你好好想想,那玉城护卫只提夫人不提城主,玉秋霜也只叫阿姐不叫阿嫂,可想而知,这玉穆蓝是入赘改了姓的。这城中,真正说话的人是玉红烛。” 方多病丧气:“那难道只能在这儿干等吗?” 李莲花指点他:“做刑探呢要多听多问,这牢里还有这么多人,你不妨先找他们了解情况。” 方多病支棱起来,找镖头和客栈掌柜问了情况。 玉红烛回来的很快,三天的路程不过一日就赶到。 只是回来却接到了护卫看守不力害妹妹尸身被烧的消息,一气之下杀了看守的护卫。 “二小姐尸身被烧,夫人回来后很是生气,把所有人带走。” 护卫们打开牢房,拿了绳子就要将所有人一一绑住。 见那些人朝李莲花动手,元梦皱眉,再忍不了,掏出剑来直接动手。 鲜血四溅,牢里瞬间传遍玉城护卫们的哀嚎。 “陪你们演戏到现在也够了,我可没有这么多耐心。敢对我夫君动手,真是找死。” 李莲花抱着孩子逗弄,面上一片淡然,仿佛这不是在黑黑的玉城地牢里,而是在踏青的野外。 李元宝还给娘亲捧场,在那里拍手。喝彩的小奶音在这气氛凝重的染血地牢中格外突兀。 方多病也没想到元梦突然发难,看向李莲花,却见他毫不在意。 “李莲花......”方多病发现,他好像从没看清过这家人。 “让开!!”元梦提剑冷喝。 第一剑是警告,再拦,下一剑就是杀招。 玉城护卫们捂着伤口,被这一人一剑逼得节节败退。 眼见她要大开杀戒,方多病慌忙上前拦住。 “李夫人且慢,不如让他们先带我们去见玉城主人,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元梦瞥了他一眼,方多病第一次在元梦身上感受到危险。 好在下一秒李莲花握住她的手,将这杀神带回人间。 “元元,出去看看吧。” 临世的杀神瞬间化为乖巧的小白兔,被男人拉着手,在他肩头蹭了蹭。 李莲花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带着温润的笑意,对玉城护卫们笑面相迎,彬彬有礼。 “劳烦各位带我们去见玉夫人了。” 牢里关押的众人被带到玉红烛面前时,正看到玉城下人们在清理血迹。 方多病大惊:“哪儿来这么多血。” 李莲花一眼看透:“这些血应当是那些玉城护卫的。” 玉红烛终于现身,一袭黑袍,冷面无情。 众多侍卫持刀一路退至她身旁,身上还都带着显见的剑伤,正不停往外渗血。 而逼退他们的,不过只是个持剑的柔弱女子。 玉红烛一甩衣袖,冷声怒喝:“何人竟敢在我玉城放肆。” 元梦根本不理她,只转了转剑刃,凌厉的剑风便朝她扑面而去。 一众护卫竟被这看似毫无威胁的剑风齐齐掀飞,仰倒在地。玉红烛大骇,翻身躲过,连退数十步。 宗政明珠到时正撞见这一幕,连忙飞身上前将人扶住。 刚一站定,玉红烛竟吐出一口血来。 二人心头骇然。 这天下,何时出了这般顶尖高手!! 第42章 李莲花(42) “现在,能好好说话吗?” 方多病觉得元梦的嗓音真的很温柔,只是这温柔,它致命啊。 仅是剑风就能横扫一片。怕是这世上,只有他师父李相夷能与其一较高下。 江湖,武林。向来是谁拳头大谁说话。 玉红烛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更是深深明白这一点。 “阁下莅临玉城,玉红烛不甚荣幸。来人,看座。” “不必了。”李莲花抬手。 “玉夫人,我等和玉二小姐的死毫无干系,只是恰巧入住小棉客栈被牵扯其中,还望玉夫人明鉴,放我等离去。” 玉红烛见李莲花和元梦关系匪浅,还带着个小孩,应是一家人。对他的态度也放和缓不少。 “既如此,来人,备好马车送这位公子一家出城返家。” “等等!”方多病站出来:“玉二小姐的死虽然和我等无关,但她死因未明,难道玉夫人不想查出令妹死因,还她一个真相吗?” “你又是何人?”玉红烛已然有些不耐烦。 “哦。”宗政明珠站出来介绍:“这位是当朝尚书方大人家公子,方多病。” “原来是天机堂少堂主方少侠。我妹妹的死因我自然会查清楚,就不劳烦方少侠费心了,来人,备好马车将方少侠一并送出城。” 玉红烛只想赶紧把这些人送走,省得在这儿看着烦心。 “劳烦玉夫人将我那丫鬟和小厮送回府里报平安就是,我没打算走。” 玉红烛横眉:“方公子何意?” 方多病一番陈词,不惜惹怒玉红烛也要留下查案。 最后借朝廷和百川院之势,以为玉二小姐求真相、不使其枉死打动玉红烛,争取了一日时间。 李莲花本打算带着妻儿离去,毕竟他们还有事要办,却被方多病骗走了李元宝,不得已留下。 “爹爹,娘亲。我要和方哥哥一起玩探案游戏。” 小家伙被方多病伺候祖宗一样哄着,哄得他怎么都不愿从方多病怀里出来。 李莲花扶额,这小棉袄果然是漏风的。 元梦无所谓,只要没人危及花花和元宝的安危,他们想如何都可以。 “爹爹、娘亲,元宝超爱超爱你们的~”小甜豆发动甜心攻击:“我能不能留下来玩呀~就一小小会儿。” 李莲花和元梦根本坚持不住:“可以。” 玉红烛忌惮元梦,倒是给几人准备了上好的房间休息。 方多病:“验尸现场不适合小孩子看,元宝在这里等我和你爹回来好不好。” 元宝不干,他就是为了玩探案游戏才留下来的,当然要全程参与。 “有爹爹娘亲在,元宝不怕。” 方多病想让两人劝劝,却发现他们全然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不是,他才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你们真不怕吓坏他吗?” 被吓坏?怎么可能。 元梦心想,他可是两岁就在人坟头蹦迪的李元宝。 那年他师祖带他在山上到处逛,走到那个漆木山的假坟墓处。 他见那“石头房子”新奇,一个没注意就爬上去,在上面蹦蹦跳跳。 漆木山倒是丝毫不介意宝贝徒孙在自己坟上蹦,还护着他别摔倒。 李莲花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元梦更不必说,除了怕花花死,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这样的父母带娃,自然也是无所畏惧。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们一家人。”方多病无奈妥协。 几人去了玉秋霜停尸处,刚一进去,元梦就悄悄掐诀暂封了三人嗅觉。 一行四人,唯独方多病没忍住恶心,狼狈遮捂口鼻。 三人齐齐望着他,眼里摆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李元宝:“方哥哥你好逊哦~” 李莲花:“就这啊,这就受不住还想做刑探?早点回家吧。” 方多病支棱起来,嘴硬强撑:“这种小场面算什么。” 最后还是戴上了李莲花倾情赞助的面巾。 验尸主力还是李莲花和方多病,母子二人退居二线乖乖旁观。 二人在玉秋霜身上发现了掌印和金针,判断出死因。 拿着金针找到玉红烛,得知金针来历,玉红烛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云娇,要动刑逼她开口交代。 方多病直言李莲花能治好云娇疯病,李莲花被迫站出来,用金针试探出云娇装疯,最后以要找药材为由拖住。 玉红烛带着宗政明珠离开后,几人发现玉娇房中侍女,又听闻了情诗一事。 方多病思索:“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难道这玉娇竟心仪好友玉秋霜的未婚夫,宗政明珠?” 李莲花神色意味深长:“那可不见得。” ...... 方多病:“说起来奇怪,这玉二小姐死了这么久,竟只见玉夫人和其未婚夫,那玉城主为何一直不曾露面。” 李莲花摩挲着手指,朝过路的侍女示意。 “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方多病拦下人:“请问,这两日为何不见玉城主。” 侍女屈膝见礼:“客人不知,城主前两日害了急病,一直都在房中修养,久未见好,不便见客。” 说完,侍女就离开了。 “这么不巧。”方多病感慨。 害了急病,李莲花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不,应该说,这么巧。” 元梦提示:“那个被我重伤的黑衣人。” 方多病恍然大悟:“对啊,刚好那日黑衣人被李夫人重伤,玉城主就得了急病,闭门养伤。这也太巧了。” 元宝偏头,小脸懵懵的听不懂。 “娘亲,是坏人吗?我怎么没看见。” “对,但是被娘亲打跑了,元宝睡着才没看见。” “哦~”为了睡觉,元宝可以不看热闹。 调查一路,又在玉红烛院里发现了玉秋霜鞋底一样的花瓣和红泥。 “这玉秋霜是死在玉城的。” 晚上,几人去了小棉客栈,又发现了皮影和被针刺碎的暖玉。 李莲花以赤霞草和萤火虫揭开了客栈血脚印和鬼影的真相。 查到这里,一切都明了于心,只差最后猎物入洞。 回到城主府,李莲花声称药已备齐,只要服下,云娇疯病便会好转。 守株待兔,在云娇房中抓住了前来灭口的城主玉穆蓝。 第43章 李莲花(43) 李莲花:“果然是你,客栈的黑衣人。” 玉穆蓝面色苍白,却仍旧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过是担心云娇病情,过来探望她。” “哦,这云娇都疯了两天了,你现在才来?是怕她清醒后把你供出来吧。” 说话间,玉红烛带着宗政明珠赶来。 “这深更半夜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玉穆蓝,你怎么在这儿?” 方多病:“玉夫人来的正好,杀死玉二小姐的凶手就在你面前。” “霜儿不是云娇杀的吗?” 方多病:“这云娇顶多只是个帮凶罢了。” 李莲花:“玉城主身上的剑伤,不好受吧。” 玉穆蓝顿时沉下脸来,后心隐隐作痛。 李莲花嗤笑:“玉城主大概就是想随便杀个人,推到鬼身上,好坐实玉二小姐死于鬼杀人。却不料被你随意挑中的我夫人却剑术无双,差点要了你的命。” 玉穆蓝闻言捂着胸口竟吐出一口血来,他实在伤重,那剑气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内腑,任他吃了多少好药都没好转。 方多病没忍住笑出声来:“全客栈那么多人,你偏偏挑中了武功最高的那个。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随即,二人将查到的一一说出,指明云娇和玉穆蓝有首尾,情诗所指根本不是宗政明珠,而是本姓蒲,家徽蒲公英的玉穆蓝。 又拿出了玉穆蓝欠账的账本来,佐证了他为钱杀人的动机。 玉红烛闻言大怒,玉穆蓝本就是她家赘婿而已,竟然与外人私通害她妹妹。 “玉穆蓝,你该死。” 李莲花拿出救了云娇一命的暖玉,说动了云娇吐出真相。 正如二人所说那般,凶手就是玉穆蓝。 云娇:“玉穆蓝,你该承认了吧。” 玉穆蓝心头暗恨,发出一记游丝夺魄针混淆众人视线,趁机往外跑。 宗政明珠率先追出去,一记劈空掌留下了本就重伤的玉穆蓝。 玉红烛拔剑:“我要杀了你为霜儿报仇。” “方多病,拦住她。” 被方多病挑开长剑,玉红烛气恼:“你们又要干什么。” 李莲花悠悠踱步上前:“玉夫人要为令妹报仇,也得排个先后吧。” 玉秋霜身上还有一掌印,一直没想通是何人下手,直到看见刚刚宗政明珠使出那记劈空掌。 “宗政公子,玉二小姐身上的那一记掌印,是你打的吧。” 宗政明珠神情躲闪:“我是会劈空掌,可我为何要杀他。” “为什么?”李莲花揭穿:“因为你与玉夫人,有私情啊。” 一句话,说得在场几人都脸色大变。 将证据一一列出,说得玉红烛同宗政明珠争辩起来,言语中提及后山,似有隐秘。 宗政明珠:“难道你想她把我们说的话传出去?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李莲花眼神微动,后山吗....... 元梦做为旁观者看了一场悲剧的阴差阳错。不由感叹:“这二小姐所爱之人却无人爱她,还一个个都不想放过她。” 小元宝也学着自家娘亲叹气:“唉~可怜。” 方多病这时又拿出律法,想为那些被迫自杀的护卫讨个公道,却彻底惹怒了玉红烛,要将他们拿下。 “夫人救命!”李莲花一把捞过儿子往后躲。 方多病有样学样,也一个转身躲到李莲花身后,挨了李莲花和李元宝的大白眼。 他摸了摸鼻尖,心虚道:“那我不是有自知之明嘛。” 元梦叹气,掏出自己心爱的钻石大宝剑,将一群人轻松干翻。 “就这?” 玉红烛和宗政明珠脸色更难看了。 二人自知不敌,暗自后退,趁机逃跑。没走两步,就被赶来的石水和杨昀春拿下。 玉红烛逼迫门人自杀触犯刑法,宗政明珠杀害玉秋霜,二人纷纷被捕。 李莲花早在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出现时,就带着妻儿溜了。 李莲花拿出沾了红泥的手帕给狐狸精闻了闻,摸了摸狗头嘱咐。 “狐狸精,乖狗狗,就靠你了。” 狐狸精重出江湖,寻着红泥的气味一路追踪,把一家三口带到了一片迷障前。 “是药魔的生死障。”李莲花一眼认出。 “藏在里面的人来头不小啊。” “金鸳盟药魔?”元梦听他提过:“就是那个制出碧茶之毒的人?” 小元宝好奇心大起:“娘亲,碧茶之毒是什么?” 元梦轻声道:“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毒药。中毒者一个月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就算侥幸得活,也会筋脉具断,时时受折磨,五感渐丧,最后残毒如脑,彻底疯癫,还是一个死字。” 元宝抱紧可爱的自己:“好可怕的毒。” “元宝,当年有人就给你爹下了这个毒。” 李元宝怔愣,慢慢消化着娘亲说的话。那么可怕的毒药,爹爹中过? 小家伙反应过来,睁大双眼打量爹爹,突然涌出一大包眼泪。 “爹爹,爹爹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元宝紧紧搂住李莲花,小脸靠在他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李莲花又感动又心疼:“好了好了,元宝不哭啊。娘亲这么厉害,早就帮爹爹解了毒。现在爹爹活得好好的呢,不会死。” “解...嗝~解了吗?”他抽噎着,小脸皱成一团,脸都哭红了。 李莲花轻轻拍他后背,安慰着:“是啊,已经解了。” 小元宝捂着胸口:“可是,可是一想到爹爹中毒,元宝心里还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掉眼泪。” 元梦低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她想,或许元宝是感知到李莲花原本遭受十年碧茶之毒折磨的痛苦,为那个故事线里半生悲苦的他而心痛。 “因为元宝爱爹爹啊,所以心疼我。爹爹呢特别感谢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元宝,我也很爱你。” “嗯嗯,元宝超爱爹爹的,还有娘亲。” 小家伙伸出小短手,努力将两个人都搂住,甜甜的小奶音带着最真挚的祝福和爱传入二人耳畔。 “爹爹和娘亲,要永远健康,快乐。不生病,不难过,不痛痛。” 真的,李莲花抱紧元宝和元梦,他真的何其有幸能拥有这两个珍宝。 第44章 李莲花(44) “狐狸精,乖乖在这里待着,别乱跑啊。” 服下解毒丸,一家三口相携走进了生死障。 尽管被好友背叛,被亲人设计欺骗,被重重阴谋环绕。但他走在寻找真相的路上,从不孤单。 狐狸精吐着舌头,看主人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隐约还听到小主人熟悉的声音。 “下毒的人是大坏蛋,元宝学好武功,给爹爹报仇。” “哇~爹爹真的太感动了。咱们元宝这么厉害,一定能帮爹爹报仇雪恨。” “对啊~元宝是天才,超厉害的。” 走过生死障,就见到一山石耸立之地。他们慢慢走近,环视四周,没发现一个人影。 忽而一阵巨响,山石炸裂。 夫妻俩带着孩子闪身避开,躲进旁边的草丛。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红衣女子和一白发老头飞身而来,两人躬身行礼,齐声高喊。 “恭贺尊上伤愈出关。” 李莲花一眼认出那二人身份,正是笛飞声座下,金鸳盟圣女角丽谯,雪公。 “尊上。”他心内思忖:“难道……” 紧接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从方才炸开的洞口走出。 “你们俩来,怎么还带个尾巴。” 角丽谯神色高傲,嫌弃道:“这玉红烛真是越发没用了,什么人都能到这儿来。药魔,还不去拿你的宝贝毒虫,把他的骨肉给我啃干净。” 药魔阴恻恻笑着:“放心,保证连骨头渣儿都找不到。” 他移步上前,挥袖甩出毒虫。 没等近身,元梦银针出袖,毒虫瞬间炸裂开来。 药魔:“有点本事。” 她飞身而出,长剑出鞘直指药魔:“我可不止这点本事。药魔,交出碧茶之毒,我饶你不死。” 姗姗来迟的石水和方多病赶到时,元梦已经将药魔打倒在地,剑指胸膛。 “再说一遍,交出碧茶之毒。” 石水听到碧茶之毒,下意识望向说话的元梦,发现并不认识。 角丽谯没想到药魔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雪公,你去。” 雪公抽出兵器,飞身上前。 石水见此,挥动长鞭迎上去:“金鸳盟的人,我石水可不会放过你们。” 雪公被石水牵制,角丽谯见此,不得不加入战局,意图救出药魔。 元梦挪步上前踩住药魔心口,震得他五脏六腑快要裂开,一口老血吐出,还带着些许内脏碎片。 而后仰头举剑直指角丽谯,漂亮的剑花含着无尽杀机,一瞬之间竟让角丽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角丽谯心头大骇,想翻身去躲,却躲不开。 危急时刻,洞内传来一道霸道的掌风,竟接住元梦剑气,将角丽谯救下。 只是......来人收握掌心,只觉掌心发麻。 角丽谯欣喜不已,抬眼满含爱意望去:“尊上~” 来人正是消失十年的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元梦却没心思关注他,正一心从药魔手里讨要碧茶之毒,药魔哭嚎着向自家尊上求救。 笛飞声拧紧眉头:“给她。” 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方才接她一道剑气,顿时气血翻涌,若不是他及时运功压下,差点受伤。 药魔:......早知如此他不如直接给了,还在这儿挣扎受罪半天。 元梦拿到碧茶之毒就要放人。 石水见状连忙大喊:“姑娘,这药魔作恶多端,当抓回百川院受审,放不得。” 元梦可不惯她:“我乐意放就放,你管得着吗?有本事自己去抓。” 说完她就放了人,还冲石水白了一眼。 石水被雪公缠住,只能眼睁睁见药魔回到笛飞声身边。 “你……” 元梦:“哼,垃圾~” 石水气恼不已,又无可奈何。 笛飞声欣赏元梦的武功:“你武功很好,配当我的对手。日后,必与你一战。” 角丽谯听到笛飞声的话,立马笑容落下。她绝对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女人,被尊上看进眼里。 “好啊。”元梦反手丢过去一块木牌:“我等你来与我一战,这个就当信物,弄丢了,我可就不认了。” 该死,这女人竟然敢给尊上留信物。角丽谯神色隐有疯狂,血红的指甲死死掐入掌心。 该死,她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 笛飞声将木牌收进怀里:“一言为定。” “还有事要做,走。” 说罢,笛飞声带着几人飞身离去。药魔和角丽谯跟在身后,雪公一招挥退石水,跟了上去。 “休走!”石水飞身去追。 方多病在这堆早十年前就叱咤武林的魔教之人面前显得格外无力。 只能充当旁观者,陪李莲花和李元宝一起躲着。 元梦拿到碧茶之毒也算了了个心愿,心情很是愉悦。 “元姐姐,你要这碧茶之毒做什么?” 方多病自从见元梦在玉城大牢里大发神威,就改口叫她元姐姐。什么李夫人,听着怪见外的。 元梦将碧茶收起:“对这天下第一奇毒好奇,拿来研究研究。” 方多病:“元姐姐也会医术?” 元宝点头,发尾的小铃铛叮当作响:“会啊,我娘亲比爹爹厉害多了,她可是仙医。” “仙医?”方多病惊疑不定:“难道是那个非重症濒死不治,每每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仙医?” 元梦想了想,好像自己是有那么个外号。于是点点头。 方多病立马化身迷弟:“元姐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武功顶级,医术顶级,样貌也是顶级。李莲花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 元梦却认真纠正:“花花是世上最好的人,能和花花在一起,是我的幸运。” 方多病心梗。真是疯了!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偏偏是个顶级夫君控呢。 李莲花掩饰不住欢喜,笑容得意。 呐,我夫人就是这么爱我呢,羡慕不来的。 闲话几句,几人又回到城主府内去取落下的行李。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哦~还不是狐狸精,就知道乱跑,我们一路找它就到这儿了。” “李莲花,你以后别到处乱跑了,今天多危险啊,竟然碰上大魔头笛飞声。要不是元姐姐在,小命都差点没了。” 第520章 七夕特辑 注意!!! 本篇特辑与正文无关。 人物剧情皆不相干!! 纯属作者心血来潮激情之作。 脑子寄存处…… 设定:现代穿越的男主,被李相夷救过,疯狂喜欢他,追求他。 ……以下正文…… “相夷,今日可是七夕,你不去找乔姑娘,还躲这儿看什么公文啊。” 一身红衣劲装的少年将青丝扎成马尾,银白的发冠将其高高束起,少年恣意,潇洒风流。 剑眉星目,容貌俊秀。 细细看去脸上还带着未曾全然褪去的肉感,为他平添了几分乖巧。 许是批阅公文太过入迷,旁人同他说话也没听见,叫了好几声才得了回应。 “嗯?汉佛,你找我有事?” 只是一个抬眼,方才见他垂眸时隐约的乖巧之色荡然无存。 那如星月璀璨的双眸里满是桀骜之色,令人不敢直视。 纪汉佛避开目光,心头震动,被他那如炬的目光看得竟生出了惊惧。 “倒也无事,只是今日七夕佳节。见你不去约乔姑娘同游,却一个人在这儿看公文,好奇问问。” “今日七夕?” 少年收起眼底侵略性十足的桀骜之色,换上了些许迷茫之态。 他知道七夕是有情人相约庆祝的佳节。 可是,他为什么要约乔姑娘。 “我约她做甚,有这功夫不如多看两本公文。” 李相夷又重新埋下头,继续看方才没看完的结案公文。 这案情上写的是一年前扬州城内有一富家遭歹人灭门,可家中银钱无一丢失。 唯一的幸存者则是他们家年岁十六却依旧憨傻的大少爷。 因歹人行凶时贪玩误入了假山山洞之中,困倦睡着,才躲过一劫。 “你这是什么话,那乔姑娘心悦你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你难道对她没有丝毫动心?” 李相夷疑惑,有这回事吗? “乔姑娘何时说过心悦我了,你们别信口雌黄,污了姑娘家的清白。” 纪汉佛恨铁不成钢:“你呀,平日里倒是聪慧过人,怎么这时候犯起了傻。” “乔姑娘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你看不出。” 李相夷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拧着眉头想了想,该不会他说的是真的吧。 “乔姑娘今日打扮得那般漂亮,必然是在等你。你难道没有半分心动?” “唔~我该有吗?”李相夷挠挠头,突然有点烦恼。 “你是天下第一高手,她是江湖第一美人。要我说,乔姑娘和你当真是天作之合,再般配不过。” 李相夷晕晕乎乎的就被纪汉佛推到门外,抬眼便看见凉亭内的乔婉娩。 粉衣娇容,煞是好看。 从未想过情爱之事的李相夷,被纪汉佛点破了乔姑娘心悦他一事。 此时再见其人,也不觉有些脸热。 乔婉娩站起身定定望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相夷~” 一声婉转呼喊还未来得及传入李相夷耳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门主,门主。门外来了好多人,都抱着奇怪的箱子,点名要找你。” 李相夷立马将风花雪月抛之脑后,快步朝大门处跑去。 七夕佳节,自然是表白求爱的大好时机。 叶惊风指挥着一众家仆在四顾门外摆开阵势,分别将他们手中的箱子按他提前规划的布局摆好。 “烟花都摆好了吗?那边配乐的呢,配乐的到没到位。” “报告少爷,配乐组准备就绪。” “报告少爷,烟花组准备就绪。” “少爷,鸳鸯孔明灯一百八十八盏全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保准毫无纰漏,准时放飞。” 叶惊风拍拍管家的肩膀十分欣慰:“做的好,让他们都记好位置,别放偏了。” 管家慎重点头:“放心吧少爷,大伙儿都记得清清楚楚,保准让李门主就一眼看到天上的鸳鸯灯。” “有前途,好好干,做好了少爷单独给你涨工资,两倍。” 管家顿时兴奋得眼睛像装了电灯,一团火光亮得惊人。 “老奴誓死守卫少爷的爱情!!” 我去,果然是有激励就有激情啊。 叶惊风大手一摆:“全体都有,每个人都给我擦亮眼珠子看好了,各司其职不得有误。表现好的,今晚回去月银翻倍。” 几十个人训练有素,全体立正齐声大喊:“得令。” 李相夷脸上尽皆肃穆,听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叫喊,心里已经把可能存在的仇家都翻了个遍。 看来,真是来者不善。 “四顾门众人听令,全体列阵,随我外出迎敌。” 李相夷手持少师飞身而来,红衣飘扬风姿绰约,少年轻狂意气风发。 迷得叶惊风神魂颠倒。 管家见李门主出现,立马按照彩排演练的朝众人指挥起来。 “各部门准备,配乐组,起!!” 李相夷还以为他们要动手,正准备朝门人挥手指挥他们杀上去。 却突然听得一阵悠扬的乐声响彻全场。 “等等!”他抬手制止住满脸愤慨,蠢蠢欲动的门人。 乐声不知用了什么东西传出的,声音特别大,环绕全场保准整个四顾门都听得见。 “歌唱组,起!!” 话音一落,一段温柔似水,柔情婉转如天籁的吟唱声完美插入配乐之中。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但好像在这个配乐下面特别容易情绪上涌。 “烟花组,点火!!” 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几乎是同时点亮了各自负责的烟花箱子。 “四顾门警戒!!” 伴随着一阵大吼,那些奇怪的箱子里砰砰炸响,一道道烟花冲天而起,在黑沉的天空炸响。 “等一下!!”又是一声大叫喊住了四顾门门人冲杀的脚步。 “咳咳,不是炮火是烟花啊。” “这烟花怎么,怎么像是字。” 李相夷向来淡定的脸也绷不住了。 疑惑、震惊、傻眼。莫名其妙…… “是字啊,那烟花是字,写的门主的名字。” “李相夷。” “我爱你。” 随着告白烟花炸开,站在四顾门大门前那个笑意张狂的男子忽然朝着李相夷大喊。 “李相夷!我爱你!”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四顾门兄弟们直接爆炸了。 “啥啥啥,他说啥?” “表白,绝对是表白。”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随着叶惊风话音落下,上百盏鸳鸯孔明灯同时升空。 每个灯笼挂着一道长线,待升到特定高度,下面的人齐齐扯断长线。 漫天缤纷的花瓣从空中飘落。 周边早早准备的灯光组疯狂跑动调整灯光。 徐徐洒落的花瓣映着月光和灯光,朦胧唯美,让现场所有人不禁春心萌动。 又是一道光打在李相夷和林惊风身上。 主打一个汇聚全场目光的效果。 李相夷不适应地抬手遮了下眼睛,等他再放下时,面前的人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一大捧红色的花。 捧着花,单膝跪地。 又把花对着他高高举起。 “李相夷,李门主,我的天下第一少年英雄。” “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刻起,你就已深深印入我的眼底。” “你是我此生唯一所爱,我的毕生所愿。” “我爱你,海枯石烂,至死不休。” 盛大的烟火,漫天的花雨,还有遍布夜空的百盏孔明灯。 气氛感拉满的配乐和入魂的吟唱。 还有眼前这个人大胆的告白宣言。 李相夷被眼前的一切炸得晕头转向,呆呆发愣,不知所以然。 他傻傻接过捧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世间万般灯火不如你眸光一色。” “你是我心中所愿,我心上明月。” 站在烟火中的男子张开双臂,扬起最灿烂的笑意,目光灼灼。 “七夕快乐~我的宝贝!!” 第45章 李莲花(45) 方多病抱着剑直呼险象还生。 “真是没想到笛飞声竟然还活着。那会不会,我师父也活着,只是改名换姓隐居山林了。” 李莲花:“咳咳……”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方多病扶了一把:“李莲花,你没事吧。” 元梦帮他拍拍后背:“花花,你小心点。” “没事没事,没看到路,拐了一下。” 元梦看穿他分明是心虚,只笑笑不说话。 李莲花心道方多病这傻小子猜得挺准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边的元宝捂着小嘴偷笑,知道一切的他却不能说,只看着方哥哥被爹爹哄得团团转。 收拾好行李,李莲花一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是走出去时正巧碰见石水和人说话,李莲花下意识在走廊避了一下。 元梦抬眼看去,肖紫矜啊。 方多病一手抱娃,一手举着刚从厨房找来的吃食从后面跟上来。 “哼,你们倒是跑得快,我去趟厨房的功夫人就没了。要不是元宝在我手里,你们铁定就跑没影了,要把我又丢下。” 李莲花啪嗒一声响指:“答对了,但没奖。” 方多病哼哼唧唧不想理他:“元宝,你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拿。” “谢谢方哥哥~”元宝甜甜一笑,还拿了个蜜饯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方多病一口咬进嘴里:“还是我们元宝对我好。” 那边石水和肖紫矜说完话后,乔婉娩从另一边走出来,和肖紫矜会面后又牵着手一道离开。 元梦真是不懂,乔婉娩前任可是李相夷啊~她怎么会在李相夷之后审美断崖式下降,看上肖紫矜呢? 是的,在江湖混迹多年,她也早知道乔婉娩和李相夷那段情。 才不是当初某人忽悠自己说的那样,什么只是旧友而已。 女朋友的友呗。 “方小宝!!”远处传来一声高喝。 “坏了,都追到这里来了,肯定是离儿旺福露了馅儿。” 方多病面色大变,把元宝和吃食一把塞进李莲花怀里,转身就跑。 原是方多病小姨知道他在这里,寻了过来。 ...... 回到莲花楼,李莲花又接到了无了传来的信件,他看两眼惯例丢进火炉。 “花花,既然笛飞声已经现身,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宜早不宜迟,今日就动身。” 元梦给笛飞声那木牌被注入了灵力,她可以寻着木牌追踪笛飞声。 但也不能保证木牌一直被笛飞声带在身上,确实宜早不宜迟。 “动身!你们又要去哪儿?” 方多病从门外进来,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还好我聪明甩掉我小姨,不然就要被她抓回天机山庄了。” 李莲花难得看到方多病眼前一亮,正愁他们要出门不好带孩子呢。 “你来的正好,我们有事要出门一趟,反正你没处去,不妨就留在莲花楼带带元宝和狐狸精。” “哎哎哎,你们到底要去哪儿啊,连元宝都不带了。我怎么就要留下来带孩子了。” 他们去找笛飞声肯定是一路快去快回,带着孩子反而折腾他。 “有一病人危在旦夕,我二人要连夜行路前去救人,行程匆忙,路上也照顾不好元宝。” 方多病一听人命关天的事,顿时不多话了。 “你们尽管去,我肯定照顾好元宝和狐狸精。” 元梦笑笑:“那就谢谢小宝了~听你小姨说起你乳名小宝,和我们家元宝还真像是兄弟。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不介意不介意,元姐姐怎么叫都行。” 二人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留下不少银钱给方小宝,让他等元宝睡醒了替他们解释一下。 所以,等元宝一觉醒来,整个莲花楼就只剩下方哥哥和狐狸精等着他。 笛飞声此时正手持空杯,悼念他最可敬的对手。 “我与他十年前海上一战,赢了他半招,他却死了。” “哼,胜之不武,赢他半招又如何。” 笛飞声眼中闪过冷光,手中酒杯朝声音来处掷去,被人一把抓在手心。 “笛大盟主,十年不见,你还这么惦记我,真让人感动啊。” 出乎意料的,先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出声的女人,而是个相貌颇有几分让他熟悉的男人。 笛飞声上下打量来人,忽而抽出长刀挥刀砍去,李莲花使出婆娑步闪身避过,眨眼间就交手了几个来回。 笛飞声收了刀,一脸惊喜:“果然是你,李相夷,你没死。” 笛飞声这会儿脸上的神色可比方才空杯悼念李相夷时生动多了。 “你的功力比十年前更精进了,等我恢复武功,你再和我斗一场。” “笛盟主还真是爱约战,你同我约的一战都还没打呢,又惦记上我夫君。” 元梦现身,站到李莲花身边。 “你夫君?” 笛飞声勾起唇角,看向李莲花:“原来她是你的女人,有趣。” 李莲花掸掸衣袖:“行了,笛大盟主。我今日来可不是找你打架的,我有事想问你。” “问我可以,先答应同我再打一场。” 元梦顿时跳脚:“打什么打,十年前我夫君身中奇毒你都只能勉强赢他半招,而今他武功大进,你就算恢复功力也不过是原地踏步,必然输给我夫君。” 只要一想到李相夷所有人生悲剧都源于那场比武,元梦就很难稳住情绪。 “身中奇毒?十年前同我比武,你中毒了?”笛飞声顿时黑了脸。 元梦冷哼:“还得谢谢你那圣女角丽谯,勾引四顾门云彼丘给李相夷下了必死的碧茶之毒。好让你能赢了他,成为天下第一。” “呵,做了十年天下第一的滋味怎么样呀?笛盟主。” 元梦的话就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让他沉浸在赢了李相夷的快乐中这整整十年都成了笑话。 “角丽谯!!”笛飞声咬牙切齿。 角丽谯的行为着实戳到他的逆鳞了。 笛飞声将追求武学至高当成他毕生追求,他想过打败李相夷,但绝不是以这种不光明的手段。 正如这女人方才说的,胜之不武,赢了半招又如何。 这是对他的侮辱!! 最大的侮辱!! 第46章 李莲花(46) 笛飞声眉头紧皱:“她给你下毒,我不知情。” “十年前那一战不算数,李相夷,我向你重新邀战,和我公平公正,再打一场。” 李莲花目光游移,想着怎么把他忽悠过去。 “李相夷,你别不说话。不过区区碧茶之毒,又怎能奈何得了你相夷太剑。你武功大进,必然已是解毒,再与我一战又何妨?” 元梦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金鸳盟盟主,武林最大的魔头其实挺简单的。 什么江湖大事,金鸳盟四顾门恩怨,背后有什么阴谋,他统统不在乎。 十年前就满脑子只想着打败李相夷,成为天下第一。十年后依旧初心不改。 换个角度想,他对李相夷如此执着何尝又不是真爱呢? “咳咳,这个笛盟主啊~我呢现在...” “少废话,只要你答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得,意思不答应就别想从他嘴里问话呗。 “行。但有言在先,只分胜负,不论生死。我现在有妻有子,还想好好多活几年,可跟你拼不起命。” 笛飞声目的达到,勾起唇角满意一笑:“我答应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十年前,我因为单孤刀的死和你金鸳盟开战,你我两败俱伤,四顾门金鸳盟双双沉寂,没有赢家。” “而单孤刀,却根本没死。当年单孤刀的尸体在哪儿,为何当年说是金鸳盟三王杀了单孤刀,你又为何要劫走他的尸体?” 听到这里,笛飞声不禁拧紧眉头。他向来不关注江湖事,这十年也只一心闭关恢复伤势。 没想到十年前一战竟然另有隐情。 “这三个问题,我只能先回答你一个。劫走单孤刀尸体,是角丽谯出的主意,她告诉我,这样能逼你与我一战。” 李莲花:......真不愧是你啊,笛飞声。 “看来金鸳盟中和单孤刀合谋的就是角丽谯了。当年东海大战后,四顾门遭雷火埋伏,死伤巨众。金鸳盟十二护法除玉红烛外尽皆覆灭,其它人要么死要么被抓,只有角丽谯全身而退。” 元梦提醒:“若十年前二人就已合谋,这十年中或许也没断了来往。” 笛飞声知道角丽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在乎,只要不影响他追求武林至高。但他绝不可能容忍她背叛。 “无颜,你去查角丽谯这些年都与何人来往。小心点,别让角丽谯的人发现。” “属下遵命。” 李莲花:“你十年未出,估计这金鸳盟早换了主人。你让你的人就这么去查角丽谯,怕是很难查出首尾。” 笛飞声:“无论查不查得出,角丽谯我都会收拾。只是我现在还用得上她,暂且放她快活一段时间。” “行。”李莲花点头:“笛盟主心有成算就好。” 笛飞声又说:“至于单孤刀之死,要先找到我麾下三王的踪迹,询问过他们才知道。” 李莲花:“三王中炎帝白王十年前战死,四象青尊和阎王寻命被百川院关押在一百八十八牢中,而四象青尊前几年已经过世,现在活着的,只有阎王寻命。” 笛飞声轻描淡写说着:“那就闯进一百八十八牢,把阎王寻命带出来问个清楚。” 让他这个前门主,一百八十八牢建造者去闯一百八十八牢啊~哈。真是讽刺。 “可以,我带你去找人。” 只要能查清当年真相,放出一个阎王寻命,不足为提。 而后笛飞声又问了无颜当年单孤刀尸体是何人查验,得到了狮魂的名字。可狮魂下落不明,只知道幼年时曾被普度寺和尚收养过。 李莲花皱眉,没想到事情还挺麻烦:“看来,要想找狮魂,只能先去一趟普度寺了。” 笛飞声:“待我办完事,我会和你一起去救阎王寻命、寻狮魂。” 李莲花不解:“你这个盟主都被架空了,你还能有什么事?” “观音垂泪,我需要观音垂泪恢复功力。角丽谯为我找来了观音垂泪的消息,我得去一趟。” “角丽谯??”元梦持怀疑态度:“你确定她是为你找来的,不是顺水推舟借你手去办什么事?” “无所谓,我只要观音垂泪。” 笛飞声就这样,只为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这种人,只要找准目标干什么不成? 元梦竖起手指,表示佩服。 笛飞声抱着手一副高冷模样:“待我功力恢复,会先与李相夷一战。等我赢了李相夷,再找你比。” 李莲花连忙打断:“我同你比就行了,别拖上我夫人。” “不行,我和她有约在先,这一战,非比不可。” 元梦拦住自家夫君:“没关系,我正好也想找他算算十年前伤你的账。” 笛飞声笑,不以为然:“恭候。” 糟糕,这笛大盟主啊~真是不把自己作死不罢休。 “那观音垂泪在一品坟中,一品坟在何处?” 笛飞声对他们俩倒是一点不设防,拿出舆图递与他们。 李莲花看过,下了决定:“既然要等你,这一品坟也不多我们二人凑个热闹。不如这样,笛大盟主和我们兵分两路,到一品坟会和,如何?” 笛飞声接回舆图,点点头:“可以。” ...... 李莲花和元梦只知道会碰到笛飞声,但没想到,更先碰到的是方小宝带着他儿子在这送死。 “尊驾是几更动身,走的是哪条便道。” “前天动的身,走的官道。” 屋内众人纷纷起身,亮出兵器就要动手。方多病连忙把元宝护到身后,握上剑柄。 “竹哨、排箫都见响,这位朋友呢,也跟咱们在一个屋听曲,南腔北调不分家呀。” 李莲花带着元梦缓缓步入,为方小宝找补:“诸位,这位小兄弟呢,不过是个肉头,平日里不怎么下地,不懂行话,大家莫怪啊。” 方多病偷偷凑过去问:“什么肉头啊?” 元宝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扑过去抱住爹爹大腿:“爹爹、娘亲,你们是来找元宝的吗?” 屋内众人见此,就知道那带小孩的愣头青和新来的两人熟识。 李莲花拍拍他圆圆的小脑袋:“元宝乖啊,爹爹待会儿再跟你说。” 元宝缩缩头,糟糕,爹爹要生气了。 第47章 李莲花(47) “真晦气,什么时候肉头也能来吃席了。呵,还又带小孩又带女人。” 元梦冷眼瞥过去,手中银针瞬间出手直刺那人面门。 说话那人仓惶躲过,站稳后还惊慌未消。刚才那下要是刺中,他眼睛可就没了。 “管住你的嘴。这次只是警告;下次,你可没这么好命躲过。” 她现在挺火大的,好好的儿子不在家里待着,不听话跑来这种地方。 小小出手一下,屋内众人立马学乖了。 先前问得方小宝露馅那人又把目标对准李莲花:“敢问阁下,你又是几更动身,走的哪条便道啊?” 李莲花负手而立:“二十更动身,走的嘛,独户道。” “原来是老手,那敢问阁下身上扛没扛幡,幡上是几个字呀?” “扛金幡。”他神色自若:“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楼前留过的四个字。”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顿时态度大变,齐齐拱手。 “拜见素手书生前辈。” 而后,众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还都出身土夫子不同派系。 李莲花双手背于身后,傲然受了这礼。 “许久未曾听闻前辈消息,没想到素手前辈也出山了。” 他扯了扯唇角,笑的很不走心:“家里小孩调皮乱跑,我与夫人恰巧找到这里来。既然来了,我也不妨顺道走上一遭。” “原是如此。” “我来吃席,不攀交情,各位自便。” 说罢,他牵着元梦抬步往外走去,四处走走逛逛。两个擅自离家的小孩跟在身后。 走到无人处,李莲花率先发难,戳着方多病脑门。 “方多病,我让你帮忙带孩子,不是让你往这种地方带。” “你们俩有几分本事自己不知道吗?要是我们不赶来,你们准备等死吗?” 方多病低着头认错,他确实有欠考虑,不该带着元宝来冒险。 “对不起,李莲花、元姐姐,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我认罚。” 李元宝想说什么,方小宝朝他摇摇头,把他护在身后。 “是我们先把孩子不管不顾丢给你,要说错我们也有错。”李莲花自责,若是元宝有什么闪失,他后悔也来不及。 他和元梦自然是放心方多病的人品才把孩子交给他的。 只是忽略了他年少心性,做事不稳重,容易冲动。 元梦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人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说吧,你们谁出的主意。” “我,是我。”方多病站出来一力承担。 李元宝眼神躲躲闪闪,避在他身后。 “李元宝!给我站出来。”元梦揪着耳朵把人扯出来。 “卫庄进门需人头费每人一百两,方多病可拿不出来,你说说那钱是哪儿来的?” 自然是李元宝掏的。 方多病的少爷排场就是去卖艺也不可能从李元宝一个三岁小孩手里掏钱。 再说了以李元宝财迷的本事,谁有本事能从他包里掏出两百两来? 他们做父母的都办不到。 李元宝怂怂的低着头,抱着娘亲大腿不放:“娘亲~我好想你啊。” 方多病想给他说话,转头被元梦的目光定在原地。 “还没说你呢,一边去。” “元姐姐,是我的错,我是大人不该这么莽撞,带着元宝乱闯。” 元梦闭口不谈他的问题,这不是她的儿子,可以任由她随意训斥。 李莲花见状连忙一巴掌拍到方多病后背。 “你个二柱子二傻子的愣头青,今天要不是我们赶到,你们俩都得折在这儿。连土夫子的行话都不会,差点小命不保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方多病抱头,认错态度良好。 其实他出江湖时间太短,经验浅薄,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少年人,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那个,元姐姐,我甘愿受罚的。以后家里的活儿我都包了,买菜跑腿的事都交给我干,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一定乖乖听话。” 元梦还能说什么,人家帮你照顾孩子是情分,照顾得不好了也只能自己认。 再者...其实她和李莲花也不觉得就凭外面那几个人能把李元宝怎么样。 李元宝打人还差点火候,逃命那可是一流。 要不然也养不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李莲花问:“你们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的?” 方多病:“就是偶然听闻有个七盗陈尸案,想来看看。” 他就知道,这小孩对查案还真是执着。李莲花又看向儿子。 “你呢?你又跟着来做什么?”李莲花不信方多病带他去哪儿他就这么乖跟着走。 元宝眨眨眼开始装傻,下一秒就抱住李莲花大腿疯狂撒娇。 “爹爹~元宝在家里等了好久都不见爹爹和娘亲,就想出来玩一下嘛~” “我一觉醒来看不见你们,可难过可难过了。还好小宝哥哥带我出来,给我买吃的,带我逛街听书,然后就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了。” 李莲花冷哼:“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不知不觉让你心甘情愿掏出二百两银子。” 元宝见状,加大攻势:“爹爹,元宝好想好想你和娘亲啊。睡觉想,吃饭也想。元宝超爱你们的~” 他手脚并用往李莲花身上爬,李莲花简直没眼看,一手把人抱起来。 “吧唧。”小家伙一口亲上来,搞得他彻底板不住脸。 “爹爹不要生元宝的气,小宝哥哥给元宝买了甜甜的糖,元宝给你留了最甜的那个。” 他在自己袋里掏啊掏,摸出了最大的那颗,拆开直接塞进李莲花嘴里。 “爹爹,这颗最大最甜的给你吃。” 行吧,吃人嘴短。 当然,小甜豆也没忘了自家娘亲,又投入元梦怀里好一番撒娇卖痴。 哄得两个大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方多病暗自松了口气,再也不敢了。 “李莲花,元姐姐,你们不是说去救人吗?怎么会来这里。” 李莲花眼都不眨张口就编:“那人实在病重,需要罕世灵药才能救命,我们给他续了几天命,听闻这里有灵药的消息,昼夜不息赶来的。” “这群人是来这里盗墓的,能有什么灵药。” 李莲花瞪他,盗的什么墓都不知道,还敢乱来。 “一品坟,观音垂泪。” 天色渐晚,卫庄的主人也终于现身。 众人齐聚,卫庄主拿出一件宝贝,点明了此次请大家来,吃的正是一品坟的席。 “我已备下酒宴给诸位接风,诸位,请跟我来吧。” 席上,一个戴面具背大刀的小孩现身,卫庄主声称这是自家小长辈,在此次一品坟之行中不可或缺。 元梦打量了一番,凑近花花耳边:“这个该不会就是笛飞声吧。” 花花握拳轻咳两声,压住喉间的笑意:“应当就是。” “爹爹娘亲说悄悄话不告诉元宝。”小家伙爬到李莲花膝盖上,撅着小嘴表示不满。 那戴面具的小孩就坐在他们一家人的正对面,闻声看过来。盯着小元宝,嘴角扬起笑容。 “你儿子?” 李莲花搂着小孩坐在他腿上,小元宝和笛飞声正好面对面。一个胖乎乎,金灿灿的小娃娃,笛飞声也承认,实在是可爱。 “小哥哥是在说我吗?”小元宝睁着大眼睛指自己:“是啊,我就是爹爹的儿子,我叫元宝。” “元宝~”笛飞声笑意更甚:“不错,好福气。” “是啊是啊,小哥哥你真有眼光,元宝就是有福气。” 笛飞声纠正:“不能叫哥哥。” 平白被叫矮了辈分,不行。 “不叫哥哥叫什么。”元宝瞧着,小哥哥也是个小孩啊。 “叫叔叔。” 元宝捧着小脸很是不解:“可我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不能叫叔叔。” 李莲花连忙打圆场解释:“元宝,人家可是庄主的长辈,这辈分比你大,叫叔叔没问题。” 再叫哥哥,真怕笛飞声那眼神把自己杀了。 “哦~好吧,小叔叔。” 笛飞声:就非得加个小字是吧。 吃饭时,那黑衣的张庆狮还记恨笛飞声出场时踩他那脚,喝了两口酒就开始发难。 卫庄主两句话打了圆场,敬大家酒。 李莲花和元梦对视一眼,踢了踢旁边的方小宝。三人以袖遮面把酒偷偷倒掉。 见笛飞声只闷头吃菜不喝酒,坐笛飞声身边的丁元子拿着酒壶非要他喝。 小孩翻转筷子,直接把丁元子掌心钉穿在桌上。 “滚!” 小元宝睁大眼睛看着他,惊讶着张大嘴,啃鸡腿的动作都顿住了。 笛飞声顿了顿,该不会吓到了吧。 没想到下一秒元宝突然惊叫:“哇~小叔叔好厉害。” 笛飞声扬起嘴角,这小孩有眼光:“你不怕我?” “不怕啊~酒那么难喝,那个大人逼小孩子喝酒,是坏蛋。教训坏蛋,小叔叔做的对。” 没想到啊,李相夷那么讨厌,儿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张庆狮早对笛飞声不满,见丁元子被带出去包扎伤口,忍不住站起来抬手就骂。 “你个小杂种,我今天就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你。” 第48章 李莲花(48) 笛飞声横眼,手中双筷飞掷而去。 张庆狮躲闪不及,脸庞被划开两道口子。 “哎~庆狮兄弟莫怪,我这小长辈年纪虽小,武功可不低。你跟他对上,怕是要吃亏的。” 张庆狮捂着脸愤恨不已。 “这样吧,听闻庆狮兄弟喜好烈酒,我正好收藏了几坛十年份的西风烈,不如到河边重开宴席,再喝一场。” 于是卫庄主又带着众人转战河边,方多病因为调查黄泉十四盗,也跟上去监视张庆狮,张庆虎兄弟。 只剩下李莲花一家和笛飞声留在原地,继续吃饭。 李元宝吃饱了,跑到笛飞声身边去和他聊天。 “小叔叔你武功真好,教训坏蛋好厉害,元宝也想像你一样打坏蛋。” “你刚刚那招是什么,能不能教教我?” “想学?” “嗯嗯。”小胖团连连点头,小铃铛叮当作响。 笛飞声伸手想探探他根骨,没曾想元宝胖团子灵活得很,一个扭身躲开。 他起了兴致,和小元宝过起了手脚功夫,只见小元宝左右腾挪,婆娑步使得溜溜的,愣是没让他抓到边。 “哈哈,小叔叔抓不到我。” 元宝还以为跟他玩儿呢,笑得可欢了。 可他怎么能是笛飞声的对手,同他试探几下,笛飞声就一把将人抓住。 探过他根骨后,惊为天人。 “百年难见的学武奇才,假以时日,必定胜过你我二人。不如拜我为师,我传他悲风白杨。” 李莲花还没说话,小元宝倒是摇着小脑袋拒绝。 “不可以的,我们都是小孩子,我不能拜你为师。” “我不是。”笛飞声想解释,可他现在还不便现出模样:“罢了,过两日我再问你。” “过两日也不行的,小孩子是不能拜小孩子的。” 笛飞声没跟他争辩,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莲花不满地斜望他:“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想抢我儿子,没门儿。” “你说了不算。”笛飞声瞥他一眼,目光转向元梦。 元梦摊手:“只要元宝同意。” “夫人~” 元梦哄着花花:“这不是好事吗?等他收回金鸳盟,有这么个靠山在,以后元宝行走江湖多有底气,谁还敢招惹他。” 李莲花:所以是他给不了儿子底气吗? 元梦哪里看不出他想什么:“谁让你已经不是四顾门的门主了呢~我的花花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江湖游医啊。” “谁说的,我不是还有无忧阁!” 就是刘京如一直辛勤打工的那个组织,因为开了无忧客栈,无忧善堂,索性就叫无忧阁。 “哦~可那本来就是要给元宝的。底牌嘛,不嫌多。” 看李相夷吃瘪,笛飞声唇角一直没落下来过。 半夜时分。 卫庄里出了命案,是张氏兄弟里的哥哥,张庆狮丢了性命。 多亏笛飞声那两筷子,给张庆狮脸上划了两道,没让凶手杀错人。 众人跑过去时,张庆狮的脑袋也好好挂在他脖子上,好歹留了个全尸。 李莲花让元梦陪元宝睡着,他去看看。 张庆虎声称只有小长辈和他哥起过冲突,肯定是他杀的人。 卫庄主站出来,点出了葛潘是百川院的人,说他是凶手,言罢就要将人杀了。 “等等,此事有蹊跷。” 方多病以为葛潘是同僚,站出来为他辩解,惹得众人怀疑。 李莲花则以素手书生身份叫住众人,得了一夜的时间查明真相。 “好,就等素手书生前辈的好消息。” 众人离开,只剩二人。 方多病:“李莲花,刚才多谢你出手解围,多谢了啊。” 李莲花:“我不是帮你,我是怕死啊方少侠。现在他们眼里你我是一伙的,真要打起来,那肯定会牵连我们一家。我也是没得选~” 李莲花拂袖而去,带起一缕微风,一抹笑意。 方小宝跳脚:“你,李莲花,你就不能是真心帮我吗?” “不能~” ...... 且不说二人是如何忙碌一夜,查明真相,又当着大家面点出真凶。 元梦这边,屏蔽了周遭的纷纷扰扰,倒是当真睡了一整夜。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儿子,赖床的老毛病又犯了。 真不想起啊。 卫庄主在酒里下了毒,让众人不得不先听从他的命令,放下仇怨先探一品坟。 上山的路上,一行人都是徒步,唯独那戴面具的小孩被人用轿抬着,方多病抱着没睡醒的元宝,颇有点忿忿不平。 “李莲花,你说那小孩到底什么来头,这庄主用毒控制了所有人,唯独对他优待,竟然还让人抬着上山。” “那可能怕他长大了难缠吧。” “我才不信呢,不行,我得找机会试试他。” 李莲花好言相劝:“哎你可别去啊。” “为什么?” “为保你小命。” 李莲花拉着没精打采的元梦,看她没睡醒的样子有些心疼,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让她走的更轻松些。 “应该马上就到了,元元你靠着我,等回家了我们再好好休息。” 元梦点点头,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臂弯。真困啊~ 方多病颠了颠手里的小元宝,心里吐槽这卫庄主真不会做事。 没见着这里有女人孩子,再多准备台轿子会怎样。 众人停步在一片竹林前,古风辛上前破了这奇门之阵,露出了一片山壁。 “这里面应该就是一品坟了。” 只是机关门精妙,众人不得其法。只在山壁高处发现一道缺口。 “若能从缺口进去,或许能从内打开机关门。” “这缺口离地有十余丈,哪儿有人能上得去啊。” 这不巧了,戴面具的小孩就上去了。 方多病仰头眼睁睁看那小孩跳进缺口之中,目瞪口呆。 “哎哎,李莲花,你看到了吗?” “你也别大惊小怪的,这个轻功呢,是还不错。” 方多病:“何止是不错,这样的轻功在万人册里也得留名吧。” 不过,他看眼睡意惺忪的元梦。这么个高手在身边,李莲花这么淡定也正常。 机关门被从内打开,一个巨大圆球滚出,土夫子段海不幸殒命被砸死。 卫庄主:“段海他运气不好,干咱们这行,谁没见过死人。墓门已开,别耽搁了,诸位走吧。” 第49章 李莲花(49) 一路进去,发现这墓穴竟是向上修建,奇特的见天冢。 行至一道打开的墓门前,机关飞溅,死了不少随行护卫,又在一间墓室里发现了黄泉十四贼剩余七具尸体。 卫庄主带人深入,发现了一具满载金银珠宝的棺材,土夫子们见财心喜,争相上前抢抓财宝。 李莲花:“小了,格局小了。这棺中没有尸体,必然只是一处假墓室。这假墓室里都有藏了这么多金银财宝,那真墓室里得放了多少。” 卫庄主:“这些二等货色有什么好的,等找到真墓室要什么珍宝没有。谁先找到真墓室入口,我答应,谁先第一个选宝。”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放下财宝,在四周找寻起来。 方多病不在意财宝,心里还惦记他调查的七盗陈尸案。十四盗中,七人尸首在墓室中,那为何又有七具尸首被人在山下发现。 他拉了李莲花到外面四处查看,发现了一个缺口。 “这下我明白了,那七具尸体就是从这里丢下去的。” 李莲花若有所思:“这缺口和假墓室的大门一模一样,都是被一掌劈开的。” 方多病小脑瓜开动,分析出有幕后之人专门丢了尸体下去引人来帮他开真墓室。 “嗯,我们呢,也正如他所料的来了。”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打斗声,原来是那葛潘杀了护卫在那儿造反逼卫庄主拿解药。 “久等不来,原来是你造反了。”笛飞声突然出现,一掌拍倒葛潘。 而后,方多病破解了机关,打开一道暗门。 众人疾步闯入其中,来到了真墓室真正的门口,观音门。 灯光熄灭,一阵暗器声唰唰在耳边擦过。 李莲花几人避到灯柱后,等光再亮起时,现场死了不少人。 只余下卫庄主,李莲花一行,另有葛潘、张庆虎和杀了张庆狮的古风辛。 笛飞声在观音门前观察墓门,并未理会几人的争端。 卫庄主拔下一枚飞镖,冷着脸质问那三个土夫子。 “刚刚这飞镖自你们三人那侧发来,谁,是谁?” 自然是谁都不认。 李莲花一番言辞点出张庆虎和葛潘合作,意图赶尽杀绝。 张庆虎:“害了我哥哥,我岂能这般轻易饶过。” 古风辛:“张庆狮作恶多端,是他该死。” 二人打起来,不多时同归于尽,而葛潘被方多病拆穿背叛百川院,一脚踢晕过去。 李莲花微微后仰:“哎呦,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事到如今,还站着的人除了卫庄主、笛飞声,就只剩下李莲花一行四人。 那边笛飞声观察半天无果,直接运气,挥掌拍开了观音门。 门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金银无数,珍宝数不胜数。卫庄主心潮澎湃,在其间穿梭,喜不自胜。 方少侠一身正气,好言相劝:“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这里的宝贝怎么用,可不是你说了算。” 卫庄主冷哼,上前请笛飞声杀了这几人。却被笛飞声一掌拍死。 “你也配跟我提要求。” 方多病还没来得及说话,神思一顿,啪嗒晕倒在地。李莲花眼疾手快把儿子一把扯到怀里。 “好险好险,差点摔到我儿子。” 元宝咂咂嘴慢慢醒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而是陌生的地方。 但好在身边都是熟悉的人:“爹爹、娘亲,这是哪里啊。哎,小叔叔也在啊。” 小脑袋乱晃,被满屋子金银财宝晃花了眼。 “我们是来到了藏宝库吗?好多金子,漂亮宝贝啊~” 小家伙见钱眼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二位爹娘见怪不怪。 “别看了,这些不是咱们的东西,不能拿。” “啊~”元宝遗憾的不行,这咋就不是他家的呢。 他垂着脑袋,又看到了晕倒的方小宝。 “小宝哥哥怎么晕倒了?” 李莲花拍拍他脑袋:“他话太多了,让他安静会儿。” “哦~”他知道了,爹爹干的。 笛飞声取了观音垂泪喝下,筋骨咔咔作响,竟眨眼变作一个大人模样。 “观音垂泪名不虚传,总算旧伤尽复,不枉我费这许多功夫。” 李元宝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爹爹,小叔叔变身了!” 元梦解释:“不是变身,他本来就长这样,是用了缩骨功变成小孩的。” 元宝恍然大悟:“原来小叔叔不是小孩子,是大人啊。” 笛飞声抱着手,翘起唇角:“我说了会再问你,小孩,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元宝哪里知道要不要拜,他看向爹娘询问。 元梦捏捏可爱的小肉脸:“你小叔叔呢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而且,很有钱。” “要拜,我要拜师。”元宝高高举起手臂,小脸兴奋。 笛飞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是听到有钱才答应的。 不过,他也注意到小孩的装扮,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金贵,金光闪闪的,没点家底还真养不起。 “师父师父,那你还有没有别的徒弟?” 元宝朝他伸手要抱抱,李莲花见状直接把人塞到他怀里。 笛飞声浑身僵硬,只感觉软软的一小个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滑不溜手的。 这小东西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他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学着李莲花方才的姿势把人搂住。 “没有,就你一个。” 李元宝在他怀里调整个舒服的坐姿,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小短手伸出将人抱住。 “哇~那元宝就是你唯一的徒弟对不对?你不会再有别的徒弟是不是?” 他才没心思收那些庸才为徒,也就李元宝这种绝世奇才才配他教导。可这等天资之人,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不会,只有你。” 元宝把脸埋在笛飞声肩上,小奶音糯糯的特别甜:“元宝也只有你一个师父,元宝超爱你的~” 笛飞声还觉得挺感动的,李相夷一张嘴从不饶人,可生个儿子嘴这么甜。 可惜他没看见小东西眼底狡黠的笑意。 李莲花和元梦心虚地别开目光,不去看这师徒恩爱的虚假场面。 大概这小子已经在心里偷笑,以后能独自继承他师父遗产了吧。 第50章 李莲花(50) 笛飞声忽而冷脸瞥向旁边:“看了这么久戏,也该出来了吧。” 一手抱娃,一手挥刀斩去,刀风凌厉逼人,所过之处生生劈出一条深沟。 丁元子被掀翻撞到墙上,而后又砸落地面,伤得不轻。 “饶命,尊上饶命。”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笛飞声抱着小孩目光冷冷:“尊上?” “小人是圣女派来的人,尊上,不要杀我。” “又是角丽谯。”元梦道:“她找来一品坟舆图给你,目的果然不简单。” 笛飞声没说话,心里却是认同。 “小人...小人只是被圣女派来跟着尊上的,绝没有其它目的。圣女只是担忧尊上的安危。” 元梦:“呵,既然是担忧他安危,又为何不表明身份,在暗处躲躲藏藏。” “圣女怕尊上知道有人跟着不高兴。”他还在狡辩,拒不承认。 “真是嘴硬啊。”元梦掏出一颗药丸弹入他口中。 “这是我自制的毒药,中毒者将时时刻刻遭受万蚁爬身之痒,但那痒呢却是从骨血内脏里透出,挠也挠不着。你猜,最后会怎样?” 笛飞声忙把元宝的脸压在怀里,不让他看到。 丁元子双目狰红,透骨的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不过片刻,指甲就已划破皮肉被挠得面目全非。 “啊...饶了我,饶了我吧。” “只要你说出你来这儿的目的,我就给你解药。” 才几个呼吸时间,丁元子已经被那痒意折磨得神智几欲崩溃,他高声呼嚎,连连求饶。 “我说,我什么都说。” 元梦这才又喂了他一颗解药,好半晌,丁元子才喘着粗气重新活过来。但早已是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罗、罗摩鼎,圣女让我来取罗摩鼎。”他伸手,指向南胤公主尸身前那个黑色盒子。 李莲花走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个鼎状机关盒。看了看周身,有四个小孔,应是插钥匙的地方。 看样子,是需要四把钥匙才能打开。 他又问:“这里面是什么?” 丁元子摇头:“不知道,圣女只说让我把罗摩鼎带回。” 他摇了摇罗摩鼎,没听到什么重物撞击声。 “花花,先收起来吧,既然角丽谯专程设计笛飞声打开一品坟就为找这东西,想必里面的东西对她很重要。” “嗯。”他收起罗摩鼎,目光又朝墙上四排南胤文看了一眼,默默记下。 地上丁元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笛飞声一刀挥去,送他个痛快。 ...... 方多病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莲花楼里。 李莲花正在厨房炒菜,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元梦在一旁给狐狸精梳毛,狐狸精舒服得昏昏欲睡。 而小元宝,在外面和一个陌生男子练武。 “元姐姐,那个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哦,他叫阿飞,是元宝的师父。” 因着笛飞声名头大,面目招摇。李莲花就说服了他易容,遮掩面容。 不然再怎么编,凭之前方小宝看到过笛飞声,一个照面就拆穿了。 “师父?”方多病跑到门口,看到阿飞正教元宝拿刀,用的是他自己削的小木刀。 “看这架势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功夫如何。” 方多病一时技痒,率先出手挥掌打去。阿飞冷眼横对,一脚踢去。 二人你来我往没两招,方多病就被掀飞在地,捂着胸口直疼。 笛飞声嘲讽:“武功一般,胆子倒是不小。” 方多病站起身,梗着脖子不服气:“可笑,我师父可是威震武林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徒弟。” “收你这样的蹩脚货当徒弟,看来他脑子都坏了。” “我只是还没学到我师父的真传,不然,你定是我手下败将。” “呵,就凭你?” “你...” 元宝插进去当和事佬:“师父、小宝哥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会坏财运的。” 笛飞声:“无所谓。” 方多病:“不重要。”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擦出缕缕火光,同时挥出一拳。 “嘭!” 一块木质盖板插入,两人拳头砸到上面,纷纷落空。 “不饿吗?”李莲花皱眉瞪了二人:“开饭!” 无奈,二人只能暂且罢手。 冷哼一声,方多病转身追着李莲花进屋。 “哎,李莲花,我还没问你呢,我怎么醒来就回了莲花楼。观音垂泪你拿到没有,那讨人厌的小孩呢?一品坟怎么处理的?”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吃饭都堵不住你嘴。” 不过李莲花还是给了他一个解释。 “说来也巧,那小孩也是被我那病人派来取观音垂泪的,咱们目标一致,他呢也不是什么恶人,拿了药就离开了。一品坟我上报了朝廷,已经让官府的人接手了。” 方多病犟嘴:“还不是恶人,他还杀了那卫庄主呢。” 李莲花反驳:“卫庄主还想杀咱们呢,人家还帮了我们不是?” 方多病没话说了,只能闭嘴。 “至于你,真是大意,中了墓室迷药都不知道,就晕倒在那儿,还是我带你回来的。” “哦对了,还有那个人,也帮你带回来了,你带他去百川院交差,正好证明你又破了一案。” 方多病这才看到被绑在门外的葛潘,立马高兴起来。 “谢谢你啊李莲花,要是没个证人,我这一案又白忙了。” 有元梦压阵,倒是安安稳稳吃完了饭。但方多病和笛飞声大概率是天生气场不和,一顿饭下来总少不了嘴角争端。 大多数都是方多病一顿输出,笛飞声一句话绝杀。 元宝捧着饭碗看得津津有味。 “娘亲,小宝哥哥和师父不会打起来吧。” 都躺进被窝了,捏着被角的元宝还在为他们担忧。 元梦微微一笑,安抚他:“不会的,有你爹爹在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传来高声怒吼,而后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元梦捏紧拳头,咬着腮帮子挤出笑容。 “元宝乖乖睡觉,娘亲下楼去看看。” “哦~”元宝乖乖躺好,露出的小眼睛满是好奇兴奋。 第51章 李莲花(51) 楼下,李莲花叉腰,无语至极。 “方小宝,你又打不过他,干嘛要去招惹他呢?” 方多病摔得四仰八叉、头晕目眩,倒在地上,身下是被他砸得七零八落的饭桌。 陪伴十年的饭桌,就这么牺牲了。 “明明是他不讲理。”方多病不服气:“我都答应把床让他一半了,他反倒嫌弃我,把我一脚踢出来。” 李莲花又看向笛飞声。 他抱着手酷酷的站在那儿:“我不与人同睡。” “有本事都别睡。”元梦披着衣服下楼来,指着两人一顿输出。 “知不知道这楼里有小孩要睡觉,知不知道天黑了我要休息。这是我的家,你们来这儿有地方住就烧高香吧,还敢挑三拣四。” “你,方小宝。敢再大吼大叫打扰到我睡觉,我让你说不出话。” “你,阿飞。让你怎么睡就怎么睡,再敢打架砸坏我家,我让你动弹不得。” 说完,她又看向李莲花。 算了,这个舍不得骂。 长袖一挥,上一秒还精神奕奕的两个人瞬间晕过去。 “花花,把他们丢到床上去。” “好嘞。” 李莲花一手一个,啪啪两下乱丢到床上,还好心扯了被子盖住。 “啧,这下总算安静了。” 李莲花拉上小房间门,转头笑吟吟搂住自家夫人。 “元元别生气,你这药起码让他们睡到明日正午,吵不到你休息了。” “花花~要不我们把这俩人丢了吧,太吵了。” 李莲花也是这么想的,但暂时好像还丢不开手,顶多丢个方小宝。 元梦又叹气:“算了,看在元宝的面子上,忍他们一段时间。好歹一个是他朋友,一个是他师父。” “辛苦夫人了~等事情办完,一定第一时间把他们丢了。以后这莲花楼还是咱们一家人在...最多加个狐狸精。” “你看那饭桌,十年了都好好的,他们一来就砸坏了,败家子。” “真的,太可恶了。” 二人上楼进屋,小元宝还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等他们。 “爹爹、娘亲,让他们交钱入住啊~这样就不怕桌子坏了。” “摔坏杯子一个五两,摔坏饭碗一个十两,桌椅板凳百两。” 李莲花眼神飘到元梦身上,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好师徒? 坑起来可一点不含糊。 元梦叹气,径直爬上床埋进枕头里。 怎么会这样呢?她儿子怎么就变成这么个财迷,钻进钱眼里的样子呢? 他凑到耳边,悄悄说:“夫人,元宝这名字还真没取错啊。就是个财迷的金元宝。” 元梦咬牙:“可惜你不姓金。” 李莲花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是啊,怪我爹怎么不姓金呢。金元宝,金莲花,听起来还不错哈~” “花花~”元梦扑到他身上,拿脑袋一直蹭他。 他就是嘲笑自己取的名字,太过分了。 “哈哈哈......”顺势把人抱住,李莲花乐在其中。 屋内烛火俱灭,黑暗中,悄然传出丝丝压抑的呻吟。 ...... 从那天在一个被窝醒来后,方小宝和笛飞声彻底乖了。 白天依然吵吵闹闹个不停,但到了睡觉的时候就乖乖闭麦。一人一床被子,一张床上各自睡觉。 “再往上就是百川院了,你们怎么不走了。” 方多病押着葛潘爬山,一路上来气都不带喘的。 李莲花:“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我们先到旁边普度寺休息一下,你自己带人去百川院吧。” 方多病无法,只能自己走了。 李莲花杵着棍子气喘吁吁,小元宝蹦蹦跳跳跟上来,自告奋勇要拉爹爹。 “就你那小身板别来了。阿飞,真的不行了,你快拉我一把。” 笛飞声白他一眼,拉上竹棍往前走。 元梦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在后面帮他推着背。 “元元不用费力,有阿飞拉我就够了。” 笛飞声简直无话可说,这人十年不见,怎么就变得这么厚脸皮。 “你这十年都在干什么?天天磨脸皮?” 元梦都没忍住笑了,阿飞说话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的天赋的。 “我这十年可忙了,我忙着好好生活,我忙着好好养活自己,我还学会了烧菜。吃了这么多天,你点评一下,烧的不错吧。” 笛飞声不说话,李莲花不干了。 “我做饭个个都说好吃,你吃了我那么多,你好意思诽谤吗?” 他这才开口:“我尝不出味道。” 李莲花无语:“不早说。” 拉过他手把脉,又示意元梦探探。 他指指自己:“我,起死回生李神医。” 又指指元梦:我夫人,阎王手里抢命元医仙。” “我们两个神医在,你还讳疾忌医?阿飞,这习惯要不得啊。” 元宝摇头念叨:“要不得要不得,师父你有病就要说出来的。” 笛飞声:这话听着怪怪的。 元梦放开手,点头道:“能治,但你最大的毛病也不是味觉,你身体里怎么有蛊虫?” 笛飞声立马严肃起来:“这能治吗?” 李莲花:“巧了不是,我夫人正擅此道。早年遇见过两个苗疆的病人,给了一本祛蛊的医书当诊金,我夫人早研究得透透的。” 元宝拍着胸脯保证:“我娘亲什么都能治,师父你放心吧,娘亲肯定会治好你的。” 元梦:“等回了莲花楼我帮你祛蛊。” 笛飞声难得露出真诚的笑来:“多谢,我欠你个人情。” “不用,你是元宝师父,也算一家人。” 一家人。笛飞声笑笑,和他们做一家人倒也不错。 元宝一个人跑在前面:“爹爹快来啊,前面有个寺庙。” “我们分两路走,你们明着去查普度寺和尚狮魂的下落,我去看看名册上可有记录。” “行。” ...... 厢房里,多年不见的老友终于碰面。 元梦、李元宝对他见礼:“无了大师。”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礼了,请坐。” 几人坐下,无了这才问起李莲花身体如何。 “我说了你也不信,你自己看吧。”说罢,李莲花伸出手去任他探脉。 无了查探了他的脉象,已是残毒全清,身体康健,寿命无碍。顿时大喜过望,终于安心。 “原以为碧茶之毒天下无解,没想到李门主有这等机缘,不仅解了毒,身体更好过往昔。李门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52章 李莲花(52) 无了又看了看旁边的元梦和元宝,心里明白,李莲花这些年过的估计挺好的,也不禁为他开心。 “李门主既然身体好了,为什么一走十年不回来呢?老衲闻着点风声就给你写信,信呢?都寄到狗肚子里了?” 元梦这才知道,花花之前烧的那些信竟全是无了大师寄来的。她暗自戳了戳李莲花腰间,这事儿不厚道啊。 李莲花握住她手,面上稳如泰山,装傻充愣。 “信,和尚你给我写信了呀!”又转头质问地上的狐狸精:“你,信呢?是不是你?” 无了大感无奈,闷声叹气:“你啊~” 元宝看爹爹笑话,捂着小嘴偷笑。挨了老父亲一脑瓜崩。 他无奈解释:“和尚,当年的事想必你也猜到几分。碧茶之毒,是身边人下的。四顾门,是身边人解散的。” “我曾在东海等待数月,眼看金鸳盟众人到处搜寻笛飞声,可李相夷,却无人去寻。” “那时我就知道,他们并不想我回来。” 无了沉默半晌,犹豫道:“听闻那云彼丘曾去东海寻你数月,也并不是...无人记得你。” 元梦冷哼:“呵,猫哭耗子。大师又怎知他是真心去寻人,而不是去确认人是不是死透了?” “这...当年白院主将其一剑穿胸,他并无半分抵抗之意,纪院主也查明,他确系为奸人所惑,现已自闭百川院十年之久。” “所以呢?”元梦反问:“他死了吗?可留下什么病痛缠身,不得解脱吗?” “他挨了一剑,李相夷的死就轻飘飘的被揭过了,他照样风风光光做了十年的百川院院主,江湖人人敬仰。” 元梦眼眶通红,双眸含泪:“李相夷的命就这么贱吗?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娘亲不哭,元宝心疼~”李元宝伸出小手为她擦去眼泪,嗓音也带上哭腔。 他从没见娘亲这般伤心过,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李莲花一点点掰开她紧握的双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的元元,都过去了,没事的。” 无了看着这悲伤的一家三口,心里暗叹,自己倒是做了回恶人。 “和尚,四顾门早已解散,活着的李相夷是头顶的大山,死掉的李相夷才能给他们想要的。” “我说过,李相夷已葬身东海,现在,就只有李莲花了。是我夫人,把那个已经死掉的李相夷救起来,重塑为现在逍遥快活的李莲花。” 他望着墙上那十年未变的箴言,面上带着释然。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无了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站在这儿李相夷,那时的他浑身是伤,毒入肺腑,寿命只余十载。 他现在都记得,那时他神色孤寂绝望,眼底如一片死水,毫无生机。 可现在的他,目光温柔,里面有情、有爱,生机一片。 “阿弥陀佛,是老衲妄言了。” 李莲花笑笑:“你有句话也没说错,也并不是无人记得我。至少你还记得我,记挂了我十年。和尚,谢谢你~” 无了释怀一笑,此事翻篇,二人仍是知心故友。 “和尚,这方才问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无了如实道来,说到最后,竟得去找乔婉娩才可能有一二消息。 “这...”他看了眼元梦:“乔女侠现在也正在百川院。” 元梦瞥他一眼:“大师不必如此看我,乔婉娩十年前便写了信与李相夷诀别,不过一已有新欢的前任,还当不得我如何在意。” “竟然十年前就已诀别吗?”无了惊讶:“那为何乔女侠又心心念念李门主不放,自苦十年。” 元梦摊手:“毕竟李相夷死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死掉的白月光,总是让人念念难忘的。更何况这个白月光如此优秀,天下敬仰。” 无了倒是被她这个说法逗乐:“施主大智慧,看的比老衲透彻。” “既如此,老衲愿为李门主代劳,去一问乔女侠狮魂的下落。” 李相夷颔首致谢:“劳烦了,和尚。” 元梦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个小木盒递给无了。 “这是一株忘川花,无了大师当年救了花花一命,我夫妻二人都记念你的恩情。听闻大师医术过人,这花也算灵珍一个,就赠予大师。” “传闻忘川花能解百毒。莫不就是它解了李门主身上的毒?” 李莲花点头:“正是。”灵力解毒的事,他们二人自己知道就好。 “这等奇药世间难寻,李夫人竟能拿出两朵来,李门主当真福泽深厚。” 元梦眨眨眼,没说自己早就在空间培植成功,还有一整片呢。 “收下吧和尚,这忘川花,我也不跟你说什么恩情不恩情,就当见面礼了。” 久不说话的元宝也跳出来,从自己随身的小钱袋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塞他手里。 “你救过我爹爹,元宝也送你礼物。” 能让李元宝掏出金元宝送人的可不多,无了赚大了。 “哈哈,那老衲就谢过二位施主了。” 随即,无了起身带上礼物离开。 查过记录的笛飞声进到房中和几人会和,被告知无了会帮他们从乔婉娩处问来结果。 于是几人就坐在厢房休息,喝喝茶,聊聊天。 不过两个时辰,无了带着一封信回来。 “乔女侠言她这里倒是有些线索,十年前放走狮魂后他曾来过一封书信道谢,是来自薛玉镇采莲庄,这就是那封信。不过,这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人海茫茫,有些细微线索已是不易。”李莲花接过信看了看 “采莲庄,看来得去一趟了。” 但去采莲庄之前,他们还要做一件事。 闯一百八十八牢,救出阎王寻命。 既然都到了普度寺,百川院近在咫尺,一百八十八牢就一道去了。 李莲花:“也不用硬闯,那一百八十八牢,倒没人比我更熟悉。不过,现在日头正盛,不如先等入夜?” 笛飞声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应允了。 还没等入夜,方多病倒是先找了过来:“我在百川院等你们这么久,你们为何不来?” 李莲花疑惑:“我们何曾说过要去百川院了?” 方多病:“那可是百川院啊,天下第一李相夷建立的百川院,你们都到这里了,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李莲花:“毫无兴趣。” 第53章 李莲花(53) 方多病不服气,一个劲儿吹嘘着他师父。 元梦笑笑,看了眼方小宝,突然问他:“方小宝,你对百川院如此推崇,有多少是因为你师父李相夷?” 方多病:“自然全是因他,我就是追逐师父足迹才想方设法加入百川院的。” “那这么说来,若百川院同你师父有仇怨,你自然是向你师父喽?” “那是自然。”方小宝毫不犹豫点头。 李元宝不禁给他点赞,小宝哥哥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方多病又道:“可你说的根本不成立,百川院和我师父怎么可能会是仇敌。” 元梦转了转手里茶杯,悠悠然道:“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方多病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元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梦又问:“你对李相夷如此真诚,晚上我便带你去做件大快人心的事如何?现在呢,什么都别问。” 李莲花大致猜到什么,也没问她要干嘛,左右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到了晚上,五个人兵分两路。 以元梦为首的方多病、李元宝三人组率先出战,直奔百川院云彼丘院中。 “元姐姐,李莲花和阿飞为何不与我们同去?” “他们另有事要做。” 方多病念叨:“今天你们怎么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瞒着我什么大秘密。” 元梦拍拍他脑袋:“放心吧,今晚都会告诉你的。” 而另一头,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组则直奔一百八十八牢而去。 这一晚,对百川院的人来说,注定不平静。 云彼丘院内。 眼见元梦干脆利落放倒了所有守卫。 立志成为百川院刑探,也自认为已是百川院一份子的方多病吓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方多病心惊,他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但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 “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出于对元梦的信任,他暂时什么都没做。 元梦没回答他,只把儿子拎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元宝,给爹爹报仇的机会到了,准备好了吗?” 元宝的小脸格外严肃认真,握紧拳头信念坚定:“时刻准备着!!” 方多病更懵了:“给李莲花报仇?报什么仇?和云院主有什么关系?” “马上你就知道了。” 元梦这会儿还在跟他打哑谜,方多病欲哭无泪,放眼望去一地的百川院护卫。 他真的还能正式加入百川院吗? “嘭”地一声,紧锁的房门已被一脚踢成碎片。 已然就寝的云彼丘翻身而起,立马抽出床头的长剑刺去。 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元梦定在原地,长剑脱手掉落在地。 “方小宝,点灯!” 方多病都傻了,这来干什么的啊到底是。可他在元梦面前从来不敢高声说话,只能乖乖做事。 片刻后,房内灯光大亮。 云彼丘这才看到,来人竟是方多病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还带小孩。 此刻他还摆着院长的架子质问:“方多病,你这是做什么?” 可等他看清楚那小孩的长相,顿时心头大骇,嗫嚅不言。 “哟,看样子是认出来了。” 元梦举起小元宝,让他更清楚看明白这张脸:“眼熟吗?像不像?” 他喉头滚动,眼神慌张:“你...你们到底是谁?”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方多病看出了不对,静待发展。 元梦没回答,只是把元宝放在地上:“元宝,他站着看我们,娘亲不喜欢。” 小家伙了解,哒哒哒跑到云彼丘背后,抬脚“砰”地一下踹到他腿上。 “咔嚓”两声,先是右腿,而后左腿。 方多病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想拦,却被元梦冷冷的眼神定在原地,再不敢动。 这个眼神他见过,在玉城大牢里,那些玉城护卫要绑李莲花时,她就是这个眼神,能把人杀死一样。 再看元宝,哪里还有往日半分软萌可爱的劲儿。他嘴里含着甜糖,双手抱在胸前,小脸似笑非笑,妥妥的反派小魔童。 云彼丘跪倒,因被定住不能动弹,上半身不受控制往地上倒,直接面朝地砸在地上。 他失神念叨:“不会的,怎么可能。” 元梦冷笑:“不会什么?他不会还活着?不会回来找你报仇?” 元梦使了个眼神,元宝绷着凶巴巴的小脸,上前又是一脚,把他翻了个面。 一声惨叫响起,方多病沉默,那一脚,应是踢断了云彼丘左肋没错。 踢完,他嘴里还叫着:“坏蛋,元宝今天就替爹爹报仇。” 云彼丘想叫人,又被元梦封了哑穴。丢了一颗药在他嘴里,就是之前给丁元子喂过那种。 却不解开他穴道,放他手脚自由。 不过片刻,云彼丘就感受到身体蚀骨的痒意,可他叫不得,挠不得。整个人面红耳赤,神色狰狞,青筋暴起。感觉那鲜血随时要从血管里爆开。 方多病抿唇,正想说话。 元梦先他一步开口:“你肯定想问,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值得我这样大张旗鼓折磨他。” “呵呵。”元梦温温柔笑着,坐上檀木椅懒懒一靠。 “他呀~十年前东海大战之前,给李相夷下了毒。” 方多病瞳孔巨震,猛然看向地下的云彼丘。 “下的什么毒呢?”元梦掏出一个小瓶晃了晃:“小宝,你看它眼熟吗?” 方小宝喉中微塞,声色喑哑:“碧茶之毒!” 这是他亲眼见到元梦从药魔手中拿来的,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 “答对了。” 眼见云彼丘快不行了,元宝一脚踩在他胸口,给他塞了颗解药。 解药很快起了作用,云彼丘狼狈不堪,浑身湿透,大口喘着粗气,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眼神恐惧望向这母子二人。 “那碧茶之毒啊,中毒者一个月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侥幸得活,也会筋脉俱断,时时毒发折磨,而后五感渐丧,疯癫至死。” 方多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十年前云彼丘竟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那他......” 等等,元宝方才说给爹爹报仇,他爹爹不就是——李莲花。 第54章 李莲花(54) “云彼丘,我本来呢早想寻你为我夫君报仇,但他仁慈,愣是放你多活了十年。这捡来的十年,过的好吧。” 她环视屋内,冷哼一声:“瞧瞧这屋里,床榻桌椅、茶具摆件,哪个不是精品。我看,自是过得极好的。” 元宝叉腰,一脚踩上他手腕,明明那么小一个人,那么轻一只脚,却瞬间碾碎了云彼丘的腕骨和筋脉。 “大坏蛋,你才不配过好日子。” 方多病握紧手心,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宝,你是我们这十年碰见第一个如此赤诚记挂李相夷的人,我跟他都很喜欢你。” “至于身份,也非有意隐瞒。毕竟,他早已不用李相夷这个名字,你认识他时,他就叫李莲花。顶多,我们也就是没挑明而已。” 李莲花!! 云彼丘脑子被劈开,这个名字早在五年前花城案时他就见过,可谁能想到,这个人会是李相夷。 “云彼丘,你真该死啊~” 元梦一剑刺破她胸膛:“做了这么恶毒的事,不过挨了白江鹑小小一剑,就蒙混过关,披着这张虚伪恶心的人皮,做了十年凭借李相夷威风照拂存活的百川院院主。” 方多病嗓音低哑:“元姐姐,白院主也知道这事?” “可不止呢,四大院主都心知肚明。” 方多病握紧手心,愤恨不止:“既如此,他们凭什么借李相夷的光风光这十年。” 元宝小奶音娇娇的:“凭他们不要脸,大坏蛋,恶心!” “他毒发时,夜夜咳嗽不止,肺腑震痛难忍,筋脉痛如刀刮,身体如坠寒窟,整夜发抖不停。残毒折磨,害他味觉渐失,双目模糊,神思迷障,日日被幻觉所困。” 她说着,眼眶渐红。元宝扑到她怀里,也红着一双眼睛,泪水啪啪往下掉。 “娘亲,爹爹好惨。元宝保护爹爹,以后都不和他抢糖吃。” “师父~”方多病双唇颤动。 在他心里,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是高高在上任人仰望,意气风发的。 可事实上,李相夷被身边人背叛,被下毒陷害,受毒药折磨狼狈不堪。 一时间,方多病心绪难平,只觉云彼丘当真面目可憎。 但其实,这些事都没发生,元梦哭的是原剧情里那个受尽折磨的李莲花。 “我若早知道这些,必要为李相夷报仇,也断不会加入百川院。” 元梦擦擦眼泪:“今天也不迟,你不是自诩为李相夷的徒弟嘛,我今日就认下你这个徒弟。咱们携手为你师父报仇,消了这十年的恨。” “好,我今日就替师父报仇杀了他。”说罢,他抽出剑来就要动手。 元梦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方多病顿住,停下动作。 “杀了他有什么意义,反倒是给他个痛快。我今日来可没想杀他,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元宝方才喂下的那颗解药到了时限,那痒意又发作起来,云彼丘双目狰红,痛苦到眼珠好似要爆开一般。 “他没杀李相夷,而给他下了折磨人的毒药。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赏他毒药尝尝。” 云彼丘说不出话来,他想求饶,想说自己悔过了,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当初是以为那毒有解药的。可他说不出来。 元梦才懒得听恶人的狡辩,简直污染她的耳朵。 “行了,等这药再发作一轮,我今天就差不多解气了。” 元宝又跑过去喂了一颗短效解药,顺便踩碎了他另一只手的腕骨筋脉。 这下好了,四肢俱断,整齐了~ 方多病无话可说,但他生性良善,见不得这场景,索性不去看,就让那云彼丘慢慢煎熬。 毒过三轮,元梦打着哈欠站起身,掏出那瓶碧茶之毒递给李元宝。 “儿子,给他喂半瓶,剩下半瓶还要留着给角丽谯呢。” “好的娘亲~”元宝接过瓶子。 云彼丘眼神惊恐,呜咽着想求饶,想躲开。可根本奈何不得虽然才三岁半的李元宝。 他就这么看着那张简直可以说是李相夷翻版的脸,带着天真的神情,把天下第一的碧茶之毒喂进他口中。 世事轮回,就好像是李相夷本人来找他报仇了一般。 方多病疑惑:“和角丽谯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云彼丘和角丽谯是同谋喽,碧茶之毒可是角丽谯亲自给他的。他呀可是勾结金鸳盟圣女,出卖四顾门,害得四顾门五十八位英雄无辜枉死的元凶呢。” 方多病都麻了,这什么狗屁德高望重的百川院院主,简直就该千刀万剐。还好自己没直接杀了他,送他个痛快。 方多病:“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辈,就不能让你轻易的死了。你才是最该进那一百八十八牢的罪人。” 那五十八位英雄的事其实元梦他们也没调查清楚,但不妨碍元梦把锅栽到云彼丘身上。 可话说完,却看到云彼丘心虚慌张的神色,她突然顿悟。 该不会,她说的是真的吧。 她解开云彼丘的哑穴,假装了然于心看穿所有的样子,逼问到。 “云彼丘,说说吧,当年你是怎么和角丽谯密谋的,把证据都交出来。” 云彼丘心知中了碧茶之毒无药可解,他已是心如死灰。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梦又是一剑刺入他腹中,不致命,却疼痛异常。 “一百八十八牢审问犯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我正好从夫君那里学了点,还算精通。云院主没试过吧?” 没试过,但他比谁都了解,云彼丘慌张恐惧:“你不能这样,我…我当初不是有心害他的,是角丽谯,角丽谯蒙骗我。” 元梦冷笑:“无所谓,就像你们百川院抓人,过程动机不重要,只要确定凶手是你,你就逃不掉。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云彼丘,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云彼丘挣扎犹豫,最后在元梦的威胁中还是只能妥协。 “在床头的机关夹层里。” “方小宝,交给你了。” 方多病点点头,走到床边,一阵敲敲打打,很快取出个盒子。 打开里面,竟全是云彼丘和角丽谯的来往信件,最近一封信,只是一个月前。这二人,从未断过联系。 第55章 李莲花(55) “果然是勾结金鸳盟,云彼丘,你才是百川院最大的叛徒,真正罪大恶极之人。” 李元宝纠正他:“小宝哥哥,是勾结角丽谯,不是勾结金鸳盟。” “有什么不同,角丽谯不就是金鸳盟的。” 元宝煞有其事点头,又摇摇头:“但金鸳盟不是角丽谯的啊。” 金鸳盟现在是师父的,以后就是自己的。 听不懂他说什么,方多病选择不跟小孩争辩。 “既然东西也拿到了,我们走吧。” 等三人回到普度寺时,李莲花和笛飞声也已经带着阎王寻命从一百八十八牢回来了。 方多病进门,目光第一时间就去找李莲花。却被露出真容的阿飞吓到。 “你你你...笛飞声!” 李莲花一拍额头,刚才笛飞声和阎王寻命相认,露出了真容。忘记叫他藏回去了。 “没什么好藏的,我都告诉他你是李相夷了,李相夷和笛飞声来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元梦走进去,一屁股坐到李莲花身边,把为父报仇后兴奋不已的小胖子塞进老父亲怀里。 李元宝急忙搂住他爹邀功:“爹爹,元宝今天帮你报仇了,好好教训了坏蛋。你开不开心啊?” 李莲花眸光微动,果然是去找了云彼丘。 “开心~” 虽然他当初并没受什么苦,但儿子一片好心孝顺父亲,他自然是开心,满心熨帖。 “那爹爹要永远开心快乐~以后元宝把最甜的糖都留给爹爹,让你再也不吃苦。” 说着,小家伙就想起爹爹以前受的那些折磨,流下了泪来。 “爹爹,你好可怜啊~元宝会好好练武,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 方多病也红着眼眶望向他,仿佛他受了多大的罪,多大的苦:“李莲花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再欺负你。” 李莲花不理解,转头看向自家夫人。 元梦摸了摸鼻尖,好像刚才卖惨卖过头了。 “咳咳,那什么,孩子们一片孝心。” ……行吧。 平复了心情,方多病又指着笛飞声生气质问:“你既然知道阿飞是笛飞声,你怎么还让元宝拜他为师,你知不知道当初就是他金鸳盟害你中毒的。” “方小宝,这个事情呢比较复杂。当年的事阿飞也不知道,全是角丽谯的个人行为。你看他十年前和我打一架,结果打完,金鸳盟废了。又受伤闭关十年,出关回归,盟里又都被架空了。其实他也是受害者~” “真的?”方小宝半信半疑。 “当然,你和阿飞相处这么久,也能看出他是怎样的人吧。” 撇开阿飞就是笛飞声不谈,这几日相处下来,方多病也确实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那他旁边这人又是谁。怎么这个样子,像是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 阎王寻命冷冷瞪他一眼,方多病被吓一跳,指着他告状。 “你们看,他还瞪我。” 李莲花忙招呼他安分点:“这是阿飞的手下,你礼貌点。” 方多病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这手下也混的太惨了点,金鸳盟这么穷的吗?一副从牢里刚出来的样子。” 他顿住:“等等,他不会真的刚从牢里出来吧?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 方多病瞅了眼李莲花和笛飞声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 “好哇,李莲花,我说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原来是伙同阿飞去劫大牢了。” 李莲花纠正:“什么叫劫大牢?那一百八十八牢是我修建的,我要个人怎么了?” “可那里面关押的......”方多病顿了顿,又看了眼黑脸的笛飞声:“算了,那你们带他出来干什么?” 他算是发现了,这一群人个个来历不凡,就他一个纯江湖新人,啥啥不知道,傻傻的。 “还不是因为阿飞,好端端一个盟主被人架空,手里也无人可用,他自然要找人回来,好帮他抢回金鸳盟。” 方多病这会儿倒是有心思嘲讽他。 “笛大盟主混的这么惨啊,要不来天机山庄我赏你一口饭吃啊。放心,绝对亏待不了你。” 阿飞眼神都不屑给他:“滚。” 方小宝跳脚:“堂堂武林第一大魔头,脑子这么笨,被人架空了还给人数钱,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可不是。”李莲花附和:“要不是我们,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啧,就是个傻的。” “李相夷!!”笛飞声低声警告。 李元宝拍拍老爹:“爹爹你不能这么说,师父才不傻呢。师父还会给我买糖买玩具,他可聪明了。” “哦~”给你买糖买玩具就是聪明了? 聪明的是你才对吧~李元宝!一句话让师父心甘情愿为你买糖买玩具。 “而且,师父还要拿回金鸳盟传给我呢,万一你这么说,他生气不干了怎么办?” 笛飞声:刚才的感动都喂狗了。 “呵,合着我都是给你干的是吧?李元宝。” 李元宝腆着脸凑上去:“师父,我是给你找个目标去奋斗,为后半生做保障。你想想,你现在这么年轻,还是正该奋斗的年纪,你不去争不去抢,以后年纪大了就只能两袖清风,风餐露宿,日子也不好过的。” 他早看透了这小破孩的想法:“顺便给你多挣点遗产继承?” 李元宝心虚,戳戳手指:“那,反正顺便嘛。” “呵呵,以后练刀,每日加半个时辰。” 小家伙哀嚎:“不要啊,师父~” ……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晚,方多病陪着李元宝,晚上睡得格外沉。 李莲花却根本睡不着,他看着元梦从云彼丘那儿拿来的证据,气得浑身颤抖。 “云彼丘!角丽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 “砰!!”拳头砸在桌面,竟直接砸穿个大洞。 元梦轻轻拥住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心疼得不行,觉得给云彼丘的折磨还是太轻了。 “花花~既然知道了真相,我们就亲手为五十八位兄弟报仇,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他回抱住元梦,试图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元元~我以为他只是讨厌我,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怎么下得去手。” 嗓音颤抖,已然带上哭腔。 第56章 李莲花(56) 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仿佛回到李相夷从东海回四顾门的那天,重伤落海,奇毒缠身,众叛亲离,门人背弃,爱人诀别。 所有的一切,瞬间压断了他的脊梁,让他仿佛一直溺在那海水中未曾挣脱,窒息感如影随形。 但始终有所不同。 李莲花悲伤过后,很快收拾起了情绪。眼眶还红着,但眼神已褪去方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高燃的火光。 “我必要为他们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李相夷落入绝望之地时,幸而有元梦拉住了他,李莲花亦然。 “那万圣道给角丽谯提供了买雷火的钱银,背后之人目的不简单。我去信给刘如京,让他把查到关于万圣道的事都传信过来。” 万圣道,在五年前的花城案中他们就接触过。但因涉及朝堂,幕后之人又隐藏极深,这么多年也没查出来是谁。 元梦托腮,思索着:“万圣道这些年一直没少做好事,在民间名声很好。但总觉得不对劲,没安好心。” 她突然想到:“花花,你说,若什么都不求。什么人才会刻意在百姓之中刻意经营名声,收揽民心呢?” “你是说,他们对皇权有企图?” “嗯哼~”元梦不置可否:“自古历朝历代,无论政治清明或昏庸,总少不了野心之徒妄图推翻朝政。历史的必然性。” 李莲花神色凝重:“那问题可真麻烦了。” 第二日,几人还没下山,百川院里就闹翻了天。 百川院四位院主之一的云彼丘院主,竟然在自己房里,被人碎了骨头、断了筋脉,废了手脚。 肋骨断裂,胸口腹部两道刺穿剑伤不说,还被下了剧毒。毒发之剧烈,让人痛不欲生,疯癫失智。而云彼丘就那么躺在地上,被折磨了整整一夜。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如此恶毒。” 另三位院主在房中踱步,焦躁不安。 “碧...碧茶。” 云彼丘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就这样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神智。 没等三人再问,已然又陷入痛苦疯癫之中。 三人大惊,碧茶之毒,云彼丘。瞬间让他们想起了往事。 石水忽然笑了:“报应,都是报应。” 白江鹑和纪汉佛沉默下来,面色难看。若真是他们想的那个可能,那这件事,便不可能再追究调查下去。 几人还没从这事回过神来,就听得一百八十八牢中关押的金鸳盟三王之一阎王寻命不见了。 没有任何闯入痕迹,阎王寻命就消失了。 白江鹑:“要么是出了叛徒,要么,就是他回来了。” 结合云彼丘一事,他们心里有了答案。 三人一致将事情压下,严令不得外传。 ...... 一行人回到莲花楼时,竟意外看到常年奔波忙碌的刘如京。 刘如京迎上前:“属下见过门主,夫人。” 李莲花:“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向来是通过传信联系,刘如京很少会当面找来。 刘如京:“属下收到门主信件说要调查南胤的事,突然想到一事,必须当面和门主交代清楚。” 李莲花诧异:“有关南胤,什么事?” 刘如京拿出一张纸来,递到他手中,上面竟是他之前在一品坟中见过那些字同出一脉的文字,南胤文。 “这是什么意思?” “是属下曾在单孤刀处见过的南胤文名字,是个人名。” 李莲花眯起双眼,神色难明:“单孤刀?” 方多病疑惑:“我舅舅?” 刘如京望过来:“你舅舅?你是单孤刀亲侄?” 方多病点头:“正是。” 刘如京冷笑:“呵,既是单孤刀亲侄,不如绑了你做人质,试试能不能逼那小人现身。” 方多病:“你什么意思!什么现身不现身的,我舅舅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李莲花拦住刘如京:“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关他的事。单孤刀是单孤刀,他是他。” 刘如京不是很赞同,但还是看在李莲花面上暂时放过他。 可方多病又逮着不放,非要问个清楚。 “单孤刀是假死?”元梦一句话把方多病炸晕了。 方多病:“可他不是十年前死于金鸳盟三王之手,江湖有目共睹,还有尸身作证的吗?” 元梦:“我们就是要找到那尸身弄个明白,至于三王到底有没有杀人,你让他告诉你。” 方多病顺着手看向一旁的阿飞下属。 元梦:“他就是阎王寻命,金鸳盟三王之一,传言杀害单孤刀的当事人。” 阎王寻命靠在门边,和笛飞声同出一脉的高冷酷哥样。 阎王寻命:“十年前是单孤刀写信给我们邀战的,收到信后,我等自是不屑,但还是应约去了,只是到现场时他就已经死了。我们可没杀他。” 不等方多病开口反驳,元梦又说。 “如果仅凭他一面之词你定然也是不信的。在李相夷东海大战后,是我在‘死而复生’的单孤刀手下救下了师父。” 元梦面带嘲讽:“没想到吧,李相夷因他的死与金鸳盟开战,他却在战后活着回到了云隐山。” 方多病失神:“他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狼心狗肺。他带回李相夷在东海遇难的消息,闭关的师父听闻后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再听到师父走火入魔一事,李莲花也忍不住心痛。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见不到师父了。 他握住元梦的手,惹得她偏头望过来:“花花?” 李莲花微笑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元梦回握他掌心,又道:“师父担忧小徒弟,把毕生修为都传给了他托他去东海救人。却在油尽灯枯之时,单孤刀露出爪牙欲对师父下手,被我救下。” 方多病虽然对单孤刀这个舅舅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好歹也是亲人一个,多少有些惦念,却没曾想他竟然是这么个欺师灭祖之徒。 一时有些恍惚失神。 “那日我急着救师父,就没有追上去,让单孤刀溜了。后来我便赶去东海,找到花花,把他救回来,才有了你今日看到的,活蹦乱跳的李莲花。” 方多病难以想象当初的李相夷在遇到至亲师兄的背叛时是什么心情。 身中碧茶之毒,一人迎战金鸳盟,重伤落海。 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个阴谋。 不止是被至亲者背叛,甚至还险些失去了亲如父的师父。 “从那以后,我们便一直在找单孤刀的下落,呵,可惜他藏的太深,一直到今天都没找到。” 方多病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谁能接受自己的亲人是个这么欺师灭祖的玩意儿。 “不管他是我的谁。”他语气坚定,恶狠狠道:“我一定会用手中这把剑从他手里为李相夷和漆前辈讨回公道。” 刘京如对他改观:“你这小子,倒是比单孤刀有情有义。” 第57章 李莲花(57)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欲言又止,他想为单孤刀给他道歉,但又觉得或许他并不需要。 李莲花反倒笑着安慰他:“方小宝,我说过,单孤刀是单孤刀,你是你。你不用为他的事对我感到抱歉。” “李莲花,你是我认定的师父。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那就谢谢你了,好徒儿~” 方多病惊喜:“你认下我是你徒弟啦。” 莲花花摊手无奈:“你师娘不都替我答应了嘛,我再反悔也晚了不是?” “不准反悔。”方多病按住他的手:“既然认下了,那你就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没有反悔的余地。” 花花甩手:“得得得,还真被你赖上了。” 而后,李莲花和刘如京又说起单孤刀和南胤的事。 刘京如将事情娓娓道来:“当初单孤刀出事之前,我曾发现他命四虎中除我之外其余三虎在暗中收集情报,老实讲,我当时觉得他不把我当自己人,有点不开心。但是当晚,他就把我叫过去,告诉我一个秘密。” 单孤刀当时告诉刘如京,怀疑金鸳盟暗中支持南胤复国大计,危害中原。给他看过四个南胤名字,说是这四个人携带了大量财物和四件秘宝来到中原,妄谋复国,又不知为何扎根中原后没了动静。 他命三虎收集情报,是想阻止他们。 “当时那纸我看过后便烧毁了,我想帮他便默了下来,但只记住了这一个。” 李莲花:“南胤,百年前被灭的小国。一品坟中芳玑王王妃的故国。” “正是,当年我还因此怀疑过是不是金鸳盟发现他暗中调查,把他暗算灭口。可后来得知他假死,我就以为他当时只是胡乱编个借口安我的心,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未曾告知门主。” 刘如京又道:“直到前几日我收到门主消息,让我查你誊抄那南胤文字的意思,还有南胤图案,我才突然想起此事。” 李莲花实在费解:“单孤刀怎么会和南胤又有关系。先有勾结角丽谯,又有暗中调查南胤。” 刘如京:“现在想来,当初他同我说起此事虽是因我发现端倪后顺势安抚我,但说的东西未必有假。” 笛飞声皱眉:“金鸳盟从不知什么南胤,支持南胤复国更是无稽之谈。” 李莲花笑笑:“你笛飞声的金鸳盟或许不知,但角丽谯的金鸳盟可不一定。” 笛飞声:“我会把角丽谯抓来问个清楚。” 李莲花:“角丽谯稍后再说,我倒不觉得她真的有心参与什么复国大业,毕竟她最大的追求就是得到你笛飞声。” 李元宝顿时不高兴了:“不许坏女人和我抢师父,师父是我的~” 笛飞声轻笑:“师父的遗产是你的才对,呵呵,我对她可没兴趣。” 李元宝讪讪,抱着笛飞声大腿撒娇卖痴,好半天才蒙混过关。 元梦幽幽叹气,她这儿子真是,小小年纪大大人精。 “或许南胤复国确有其事,但不见得是金鸳盟在背后支持。” 元梦和他心有灵犀,立马想到:“你是说,是单孤刀自己在背后搞事?” “还有万圣道。”李莲花曲指轻轻敲击桌面,脑子疯狂转动,试图将这一切线索连接起来,找到真正的答案。 单孤刀,万圣道,南胤,复国......若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李莲花猛然抬头。 “也许,单孤刀就在万圣道。” 刘如京抚掌:“是了是了,为何我们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若有个庞大的组织一直在后面为他遮掩,这也说得通了。” 元梦抱臂冷哼:“哼,区区万圣道又如何,只要知道他在里面,我们大不了一路闯进去。就那些蝇营狗苟、藏头露尾之辈能奈我何。” “花花,只要你放话,我们立马就动身。一定要把那缩头乌龟抓出来给师父报仇,给你报仇,以泄我多年心头之恨。” 说着,元梦就抽出剑来,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笛飞声酷酷地开口:“算我一个。” 李元宝高高举手,又拉上一旁的方多病:“还有元宝和小宝哥哥。” 刘如京:“只要门主发话,属下立刻回去召集人马,定要将那小人抓住。”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只是提出个猜测,他们已经准备打到人家门口了。 “其实......” 话刚开了个头,莲花楼外忽然传来大量的急促脚步声。 众人瞬间警觉。 “方小宝,照顾好元宝。” 几人纷纷掏出武器,走出门外。 发现整个莲花楼四周都被人团团包围,一群人身着黑衣,一群人身着蓝衣。竟还是不同的两批人。 好笑的是,打头的二人还是笛飞声的熟人。 “雪公、血婆,你们果然早就是角丽谯的人。” 二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笛飞声,顿时大惊失色。 “尊上!” 笛飞声嘲讽地扯动嘴角:“我可不是你们尊上,这个称呼,留着给角丽谯吧。” “尊上,圣女一直在盟中等你,对你绝无二心。” “背叛我,毁掉金鸳盟不算二心?和单孤刀合谋,除去我所有亲信,架空我这个盟主呢?” 两人面色发白,没想到尊上出关这么短时间就知道这么多。 “不用和他们多废话,笛飞声又怎样,今日这个罗摩鼎我们要定了。” 另一伙人的带头人站出来,挥手就示意属下动手。 雪公、血婆无奈,只能示意手下人动手,但都避开笛飞声。 “看来大家是很不把我夫妻二人看在眼里啊~花花接剑。” 元梦拿出两把花里胡哨的长剑,熟悉的情侣剑。 李莲花叹气,又是这把剑,长得这么招摇,让他实在很不习惯。 方多病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李相夷出剑,他只知道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是剑神,一手相夷太剑独步武林,但都只是听闻,未曾得见。 直至今日。 他之前总觉得违和,李莲花气质温柔淡雅、清风霁月;和锋芒毕露,笑傲武林,压在整个江湖顶端十余年的李相夷截然不同。 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直到他看到李莲花出剑。 第58章 李莲花(58) 哪怕那剑花里胡哨、华而不实,像极了闺阁女子舞剑的消遣装饰品。 可当他握住剑柄、拔剑出鞘时,那周身浑然天成的傲然之气,终于和他想象中风华绝代的李相夷合而为一。 “李相夷如此风华,十年过去,这武林依旧是他独秀一枝,无人可出其右。” 哪怕元梦武功不输,在方多病心里,比之李相夷也是不行。 收到行动失败的消息,单孤刀、封磬和角丽谯都挺诧异的。 万圣道和金鸳盟联手,竟然奈何不得一个江湖游医? “圣女,是尊上,尊上和他们在一起,他武功全盛,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而且......” 雪公和血婆对视一眼,又道。 “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和其夫人武功不输笛飞声,用的,是李相夷的相夷太剑和婆娑步。” “你说什么!!” 上首的黑衣人猛然站起,急急追问:“当真是相夷太剑和婆娑步?” 角丽谯更是面色难看到极点,尊上找到了,但和李相夷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她爆炸的。 “确实是。” “会相夷太剑和婆娑步,武功和全盛的笛飞声不相上下,除了我那好师弟,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人。” 角丽谯恨的不行:“李相夷,碧茶之毒都杀不死你,真是命大呀。” “单门主,枉费你十年前精心设计那么多,还不是奈何不了他。如今他活着回来,你说,要是他知道你这师兄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会不会,杀了你呀~哈哈哈。” 单孤刀,也就是黑衣人很是瞧不起角丽谯的样子,十分狂妄。 “我能杀他一次,我就能杀他第二次。李相夷,只会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角丽谯勾起魅惑的笑意,手指轻轻绕着发丝:“那就等着看单门主的手段了。” “雪公、血婆,我们走!” 说罢,角丽谯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开。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她才详细问起二人遇见笛飞声的事。 “圣女,尊上让我们给你带一句话。” “是吗?”她眉开眼笑,期盼地问:“尊上说什么?” “说~”雪公犹豫道:“尊上说,他会亲自来取你的命。” 大殿之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角丽谯眸光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之中滴出血来也不觉痛。 “哈哈,哈哈哈......尊上啊尊上,阿谯为你做了这么多,等了你足足十年。却等来你出关就要我的命。阿谯真是,心都被你伤透了。” 癫狂的笑意自她口中缓缓溢出,角丽谯笑着笑着落下了眼泪。 笑声渐熄,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神情又平静下来。但细细去看,却能看到她眼底深藏的阴暗执拗和疯狂。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客气了。十年了,游戏也该换个玩法了。雪公,把我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同我一道去会会咱们尊上。” “是。” ...... “万圣道,角丽谯。果然都是一伙的。” 除去角丽谯的人,剩下那伙人留下的尸体上,被他们发现了是万圣道的人。 元梦:“这万圣道和角丽谯是一伙的,又冲着这罗摩鼎而来,看来这里面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方多病拿着罗摩鼎端详了很久,以他天机堂少堂主的机关造诣,都完全没有办法。 “不如,将这罗摩鼎拿去天机堂找我娘看看,我娘的机关术天下无双,或许会有办法打开。” “其实,也不是不能打开。”元梦悄悄举手:“我或许可以试试。” 李莲花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武力不行,灵力呢? 之前拿到罗摩鼎后一直忙忙碌碌的未曾试过,还真说不定能行。 “师娘你有办法?那你快试试。” 方小宝把罗摩鼎推到她面前,期待地望着她。 “唔~”该怎么让他们回避呢? 李莲花:“独门秘术,不便与人看到。方小宝、阿飞,你们先到门外回避。” 方小宝:“我都叫你们师父师娘了,也不让看?” 李莲花笑笑:“出去。” 笛飞声表示尊重,起身就走。方多病抿嘴,乖巧离开。 不多时,门被打开。 “进来吧。” 方多病和笛飞声四目相对,这也太快了。 二人走进去,刚踏入屋内,笛飞声便听到一阵飞虫瓮动的声音。他骤然头晕目眩,脚步凌乱。 方多病急忙把人扶住:“阿飞!” 元梦见此就知道是他体内的蛊虫作祟,掏出银针立马下针。 银针刺下,体内的蛊虫顺着经脉往外爬,不多时,那脖颈之上就看到一个细微的小黑点在不停往上涌动。 方多病惊呼:“这是什么,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元梦不过扎了九针便停下:“是蛊虫,也可叫痋虫。” 几个呼吸的时间,那痋虫就从笛飞声的耳中飞出,没等看清,一个更大些的痋虫从那打开的罗摩鼎中飞出,一口将其吃掉。 而后,痋虫飞回罗摩鼎陷入沉睡,那罗摩鼎又重新关上。 元梦差点气死,怎么还能自己关上呢,她不是白打开了。 为他稳定内息后,元梦将针取下:“本来我动手要下够足足一百零八针才能逼出痋虫,但那罗摩鼎中的小东西竟直接将你体内的痋虫引出,倒省了我动手。” 笛飞声:“还是多亏你打开罗摩鼎,为我下针加快痋虫脱体。” “我那几针也就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碍。” 体内的痋虫祛除后,笛飞声顿觉身体格外轻松,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自由。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阳光开朗笛盟主。 方多病好奇:“阿飞,你体内怎么会有痋虫?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能被别人下蛊啊。” 笛飞声轻描淡写将幼时在笛家堡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方多病很是同情。 “没想到你小时候过得这么惨,阿飞你放心,以后睡觉我不跟你抢位置了。” “呵。” 这声嘲讽很快打破了两人虚假的两秒钟友好。 “喂你什么意思,本少爷好心让你,你还不领情。” 这天生犯冲的两个人呐。 李莲花叹气,只能又站出来当和事佬。 第59章 李莲花(59) “咱们还是先看看这罗摩鼎吧。” 对哦~方多病这才回过神,又朝罗摩鼎看过去。 方多病:“这鼎怎么又关上了?难不成每次都得师娘用独门秘术才能打开。” 元梦:“暂时是这样,不过,我们也可以给它换个容器。” 方多病自告奋勇:“那就交给我吧,做机关我最在行。” 又问:“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直接把阿飞体内的痋虫吃掉。” “应该是更高级的痋虫。”元梦在那解蛊的医书上看过:“这痋虫其实是有级别的,克制之法很简单,大克小,母克子。” “罗摩鼎,南胤......”李莲花若有所思,忽而想起一个东西:“据记载,南胤有三大秘术:无心槐,修罗草,业火痋。” 方多病立马对应上:“这罗摩鼎是南胤末代公主的陪葬之物,里面的痋虫肯定就是业火痋。” 李莲花:“传闻业火痋是万蛊之王,可以控制千军万马。万圣道野心勃勃想要得到业火痋,这么看来还真是图谋甚大。” 方多病:“难不成,他们想用这业火痋颠覆朝政?” “大概率。”元梦笑笑:“这世上从来都不缺野心勃勃之辈。” 元梦把她和花花之前对万圣道的调查结果都拿了出来,是刘京如连夜派人送来的。 方多病和笛飞声随意拿了几张看起来,竟然记载了不少万圣道四处做好事的事迹。再看下去就不对劲了...... “拐卖儿童妇女,敲诈勒索富户。”方多病点了点信纸后面:“竟还四处贿赂官员,名单里还有位高权重的朝官。” “只是贿赂哪里能笼络这么多人,万圣道这些年四处施恩,你看这里写的,连负责皇城守卫的轩辕萧都曾受过他们的恩情。” 李莲花刚看到轩辕萧的名字时也很是吃惊,但想想,人嘛无非就是那么些事儿,只要有需求,就会入套。 “轩辕大人!”方多病接过他手里的信纸:“又是救命之恩。若是轩辕大人都和万圣道交好,那皇上身边岂不是危机四伏。” 他将手中信纸一掌拍到桌上,神情严肃:“不行,我立马给我爹去信,告知他万圣道的阴谋,必要让我爹上奏皇上提前防范。” “证据呢?”元梦笑笑~ “这些难道不是证据?” 李莲花摇头:“这些是我们暗中调查出的事实没错,但根本没拿到关键证据。没有证据,就凭牵扯到这么多高官,到时候必然被反咬一口,方大人反而危险。” 方大少爷斗志昂扬:“那就去找证据,我就不信了,雁过留痕、人过留声。他们还当真能藏得天衣无缝不成。” 元梦摇了摇指头:“不不不,与其费尽心力去找证据。更简单的是直接击破他们的阴谋,到时候想要什么证据都能从他们手里拿到。” “夫人说的对,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事情没弄清楚。单孤刀,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和万圣道是什么关系。” 元梦眨眨眼,突然想到:“小宝有句话倒是提醒我了,雁过留痕、人过留声。单孤刀前十几年一直住在云隐山上,会不会有留下什么线索?” 李莲花:“......” 师父师娘换了住所后,他也压根没回过故居,根本没想起来这茬。 方小宝:“对啊~李莲花,我们去他待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 “那采莲庄还去不去?”元梦又问。 方小宝疑惑:“什么采莲庄?” 元梦:“就是之前调查单孤刀那具假尸身,查到了薛玉镇采莲庄,本来也是一直找不着单孤刀,想着能不能找到假尸身,发现点什么线索。” “去!”方小宝拍板:“只要有机会,什么线索都不能遗漏。” “那就先去采莲庄,再上云隐山。” 在去采莲庄的路上,方多病做出了新的机关盒子。 不用钥匙,但需要独门解锁方式才能打开,一旦开错,就会彻底锁死。 小宝叉腰,洋洋得意:“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花花点赞,不吝赞美:“真不愧是天机山庄少堂主,佩服佩服。” 元梦又用灵力打开罗摩鼎,将痋虫挪到新盒子里锁住。 “好了。”元梦拿着新盒子走出来。 笛飞声问:“如果有人种了和我一样的痋虫,这个东西是不是也能像先前一样把痋虫引出来?” 元梦:“可以,业火痋是万蛊之王,尊中之尊,对其它痋虫都有克制作用。” 笛飞声于是开口借业火痋一用,说是很快就回来。 李莲花问:“你是要去笛家堡报仇?” “不错,当年之仇,我从未忘记。笛家堡这样的地方,没有存在的必要。” 李莲花勾起唇角,挑了挑眉:“不用借了,我们和你同去。” 方多病:“不是说去采莲庄吗?这都走到半路了。” “万圣道那么想要罗摩鼎,不可能这么安静。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一直盯着我们,伺机抢回罗摩鼎。不如就给他们个机会。” 元梦又道:“这鼎除了我,没人能在没钥匙的情况下打开它。万圣道那些人得了鼎必然要去寻钥匙,定是顾不上我们。” 方多病恍然大悟:“只有拿回罗摩鼎,万圣道的人才不会一直跟着我们,我们也才能放开手去查明真相。” 李莲花笑笑:“聪明,反正他们要的是罗摩鼎,给他们就是。” 可不是,业火痋都被他们拿走了,剩个空鼎又没用。 这不,在即将抵达西南笛家堡之前,几人演了一出拙劣的戏,就把罗摩鼎送了出去。 元梦怀疑:“这样真的能骗过他们?” 李莲花笑:“怎么能说骗呢?那罗摩鼎可是货真价实,毫无虚假的。” 方多病和笛飞声很是赞同,小元宝抱着肉饼默默看着,又学到点新东西。 笛家堡。 院内,一众少年正在家主的注目下疯狂厮杀着,这是笛家堡训练死士的手段,互相残杀,直至培养出合格的死士。 “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大门轰然倒塌。 扬尘四起,笛家主抬眼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 第60章 李莲花(60) “原来是你。你在金鸳盟时我拿你没办法,今天就让你知道,叛出我笛家堡的下场。” 李元宝义愤填膺,小手一指气势如虹:“敢对我师父这么说话,李元宝会让你知道嘴贱的下场。” 笛飞声刚起来的气势一下掉落谷底。 “小孩?呵,我看这小孩筋骨不错,你倒是给我送来个死士的好苗子。” 笛飞声脸上瞬间黑沉如水:“你找死!!” 李元宝跳脚:“放肆!敢觊觎可爱的元宝,小宝哥哥上,打他!” 方多病掏出一根糖:“元宝~咱们吃糖,不打扰你师父报仇了哈。” “哦~”舔了舔手里的糖,小家伙终于闭嘴。 笛家主却丝毫不慌,拿出控制痋虫的小球晃了晃,顿住,又晃了晃。 这才惊慌失措起来:“怎么会对你没用。” “很意外吗?没了这些痋虫,你如何让那些死士都屈服与你。” “叮”一枚铜板抛出落到笛家主面前。 “笛家堡训死士,素来收钱办事,今日我便买你这条贱命。” 下一秒,笛家主甩出长鞭,被阿飞一把抓住顺势拉过,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不要,不要杀我。” “杀你?太便宜你了。我废你全身经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笛飞声冷哼,一掌废去笛家主武功和全身筋脉。 “师父好帅~元宝爱你!!”甜甜宝贝现场打call 另外三人:元宝啊,你可真是气氛组第一名。 他还嫌不够,哒哒哒跑到筋脉尽废的笛家主面前,小脚一抬啪一下踩人脸上。 “哼,敢凶我,欺负我师父,这就是你的下场。” “砰”地一下,小脚轻轻踢出,竟踢得那笛家主吐出一口的牙齿。 方多病咽了咽口水,望向一旁装傻的父母二人。 “元宝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怎么自从复仇云彼丘开始,越来越像个反派了。 李莲花挠了挠小脸蛋,装傻充愣:“有问题吗?” 元梦摇头:“没问题啊~当徒弟的为师父出气,一片孝心啊。” 李元宝扬起笑脸:“师父~元宝给你报仇啦,你开不开心啊~” 笛飞声失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开心,谢谢元宝。” 将笛家堡内身中痋术的死士少年们全聚集在一起,笛飞声拿出业火痋引出所有痋虫,很快,业火痋便将所有低于它等级的痋虫全部吞噬殆尽。 “自今日起,再无笛家胁迫,天高海远,任尔等自在纵横。” 元宝振臂高呼:“好耶,天高海远、自在纵横,师父太棒啦~” 自从和爹娘下了山,元宝从之前那个说话都不连贯的小白甜,飞速成长,变成了现在这个成天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热衷复仇的腹黑宝宝。 这对随意放养、无所畏惧、干啥都不避着孩子的父母功不可没。 “爹爹,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打坏蛋?”小家伙眼睛放光, 刚刚一个笛家主还没让他尽兴,他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能打十个。 “你今日扬州慢练了吗?相夷太剑、婆娑步练了吗?诗百篇背完了吗?课业做了吗?大字写了吗?” 李莲花连环追问,彻底把孩子问自闭了。别问,问就是偷懒了。 “唉~”小孩叹气:“人生在世,元宝不易。” 虽然不限制他做事,但该管教的还是得管,成天只想着打打杀杀怎么行。他可不希望以后当真养出个危害武林的大魔头来。 实话实说。 李相夷以前是正道魁首没错,但也有格外放荡肆意的一面,做事任性妄为、也没少做只图心中爽快为先的事。 元梦呢,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人生观,行事多是随心,若无李莲花在旁限制,惹了她,她能把天捅出个窟窿。 漆木山和芩婆更不是什么谨遵教条的人物,潇洒自在、随心随性是常态。 现在又有做事只顾自己快活,以自我为标准,从不顾及他人死活的笛飞声做师父。 这样一群大人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乖乖巧巧,符合人们心中传统标准的小孩呢? 小元宝小小年纪,心中已自有一番认知规则,他不拘世事的邪气,此刻已颇见端倪。 采莲庄。 一行人到来时正巧碰见少庄主的未婚新娘不幸溺亡后在停灵。 察觉其中有问题的一行人在找狮魂时顺便破了个案。 “我已传信给百川院,他们自会派人来接手采莲庄的犯人。” 方多病虽然已经不想着一心加入百川院,但想做刑探匡扶正义的心不假,百川院虽然藏污纳垢,但真正做实事的人也不少。 倒是没有必要把百川院一票否决,该用还得用。 “狮魂的记录找到了。”从镜石后拿出狮魂的本子,终于找到了假尸身的下落。 方多病:“南门柳树下,这就去挖出来。” 打开药棺,里面顶着单孤刀面容的尸身保存完好,未见腐烂。 细细验尸后,李莲花也知道了这个尸身是如何被改造成这副模样。 李莲花不忍:“这是活着的时候清醒着被扒皮,改头换面的,死者死前应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方多病一拳砸在棺材板上,愤恨不已:“竟用了如此恶毒的手段,就为了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尸体,蒙骗于你。” “是啊~他还真是用心良苦。”李莲花丢开铁铲,苦笑。 元梦轻轻环住他,抱住受伤的花花:“花花,是他心思恶毒,狼子野心。你不必为他伤怀,没了一个师兄,你还有我们。” 莲花花将头靠在她颈窝,神情失落:“我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如此的,丧心病狂。” 元梦摸了摸他如缎的长发,手指从发间穿过,顺过发丝慢慢让他的心也平静下来。 “作恶的人,有一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找借口,可说来说去,都不过为了一个贪欲。他不过是想要的更多,做了贪婪的奴隶罢了。” 李莲花心想,元元总是能一语见地。 他也曾为单孤刀找过借口,借此安慰自己。可也不过自欺欺人,什么理由都不过只是一个贪婪。 贪财、贪权、贪势,无非如此。 第520章 中元节特辑(七夕续) 中元节。 中元七月半,鬼门大开时。 传说每到这个时候,地府会大开鬼门放鬼魂归家一日。 每到这个节日,家家户户都会为逝去亲人进行祭祀,迎接逝去亲人的归来,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叶家两年前惨遭灭门,只剩下个痴傻的大少爷因贪玩贪睡躲过一劫。 李相夷曾亲自接手这个案件,将懵懂无知的大少爷从假山里亲手牵出来。 明明自己也才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那么细心安慰着不过只小他一岁的痴傻少爷。 只是他不知道,在睁开眼被他牵着手从假山里带出来时,大少爷体内的灵魂就已经换了人。 那是来自异世的魂灵,一个孤苦无依、漂泊人世的魂灵。 “哥哥,你叫什么?” “李相夷,我叫李相夷。” 从那刻起,李相夷这个名字深深刻入了叶惊风的灵魂之中。 “哥哥,我是叶惊风。” 中元节时,叶家自然也要办祭祀,两年前被灭的满门都需要家中点燃的烟火指引归来的路途。 “少爷,都准备好了。” 管家其实也是幸存者之一,但他是因为替主家在外查账而侥幸躲过一命。 整个山庄,只有他一人会叫叶惊风少爷。 “恭请庄主移步祠堂上香。” 叶惊风一身祭祀黑袍,面目俊朗而冷肃,他大步朝祠堂走去。 在管家一阵唱念之下有条不紊完成了祭祀大典。 “少爷,而今叶家只剩下你一人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带着夫人和老爷的期盼好好的活下去。” “这样老奴以后才有脸下去见他们。” 叶惊风拍拍老管家的肩膀。 “你家少爷我可是短短两年就成了全天下豪富榜前五的天才商人,我这还不算好吗?” 那可不是,虽家遭大难,但痴傻的大少爷却一夜康复,不止扛起了叶家家业,还在短短两年间做大做强,成为全扬州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就是你这感情,老奴实在担心。” 一提起来管家就扼腕叹息,自家少爷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个四顾门门主。 那等天骄人物,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打动的,更何况,少爷还是个男子。 “担心什么,没必要。”叶惊风双臂环抱,脸上是毫不服输的桀骜。 “李相夷是我的,迟早都是。” “你等着看吧,你家少爷我,总有一天能打动他。” 说起来,今夜中元鬼节,相夷宝贝会不会怕鬼啊。 要不,嘿嘿~我去陪陪他好了。 叶惊风朝管家摆了摆手,转身就朝四顾门赶去。 出到大街上时,看到四处都在卖漂亮的河灯,是了,中元节点河灯是习俗。 “来两盏最好看的。” “好嘞~” 李相夷是孤儿,不知亲眷是何人,在何方。 中元节时大家都在祭祀亲人,唯有他静静待在房间里,和俗世全然不相干。 “叩叩叩。” 意思意思敲了敲门,叶惊风根本不等里面的人答应就推开了房门。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相夷宝贝,有没有想我啊~” 李相夷眉角青筋跳动,抄起手里的书本就砸过去。 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书本砸在合上的门上啪嗒落地。 那没脸没皮的人才又重新推开房门钻出脑袋来,扯着一张荡漾的笑脸。 “哎哟,相夷宝贝刚见面就给我送这么大礼,我真是受宠若惊哇~” “叶惊风!!”李相夷左探右看,把手边能用的东西全都砸了过去。 这叶惊风也不知学的什么功夫,身法一绝,哪怕如天下第一李相夷也无法轻易砸到他。 “哎~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宝贝你爱我,也不用这么热烈吧。” “相夷宝贝,别砸了呀,累坏了手我心疼。” “打不着,哈哈,打不着啊你。” 李相夷冷哼一声,运起婆娑步一个闪身到他面前。 抬脚,踹! 叶惊风一个不察被踹了个四脚朝天。 可他一点不以为耻,甚至在地上摆了个侧卧的姿势,抛媚眼、搔首弄姿。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为什么你不踢别人却偏偏只踢我一人,相夷宝贝,爱你哦~” 一个飞吻送过去。 你的相夷宝贝砸上房门,无情拒绝了你的飞吻。 叶惊风越挫越勇,从地上翻身而起,大门走不通,那就换个方向。 李相夷气恼不休,刚把自己摔到床上就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叶惊风刚跳进屋里,迎面一个枕头就砸过来。 他一把接到手里,得意地朝床边已坐起的李相夷扬了扬。 “这么着急啊。” “这是邀请我同床共枕的意思吗?嘿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站住!” 李相夷翻身坐起,叫住那没脸没皮的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惊风眨眨眼,从身后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花灯。 “今日中元节,陪你放河灯。” “我没有亲人祭祀,不需要放河灯,” “那你陪我放呗~我的亲人不就是你的亲人。我们迟早一家人的嘛!” “谁跟你一家人。” “你喽~我的此生挚爱李门主。”叶惊风嬉皮笑脸,表爱的话张口就来。 “叶惊风!”李相夷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叶惊风全当耳旁风,走过去把枕头整整齐齐给他摆好,又拍了拍。 “什么?你说你喜欢我?”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是双向奔赴。” 李相夷郑重强调:“我说我不,不喜欢你。” 叶惊风一拳砸在掌心,眼神兴奋明亮:“双重否定表肯定,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那正好啊,咱们两情相悦,合该天生一对。” 李相夷:...... “来来来,看看我特意买了最漂亮的河灯,咱们携手放灯,老祖宗肯定保佑我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宜早不宜迟,咱们今日放灯,明日就办婚礼,后日蜜月旅行。” “宝贝,你想去哪里玩?” 李相夷根本拿他没办法,这人才自说自话能说到怎么白头偕老。 “叶惊风,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放弃?” “那不可能,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 叶惊风索性就在他脚边坐下,毫不见外把下巴搭在他膝盖上。 “李相夷,你可是我叶惊风一眼就看中的此生挚爱,我的毕生所求,你要我放弃,不如让我去死。” “那你就......” 李相夷丧气,他的教养让他说不出这种话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去死。真是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了呢~” 叶惊风直接拉着他手靠上去。 “相夷宝贝,今天中元节鬼门大开,听说很多鬼魂来到人间,你肯定害怕对不对?” “你看我多贴心,专门来陪你的。” “你瞅瞅我这么个盘靓条顺,贴心暖人的伴侣多合适你啊,来,考虑考虑呗。” 李相夷狠狠抽回手,整个人往旁边挪了一大截。 “不考虑,没可能。” 叶惊风靠了个空,直接跌在他脚边。 他索性直接躺在那儿,扯着他的衣摆开始捂脸装哭。 “啊~好伤心啊,伤心到走不动路了,必须要原地休息才能好了。” 李相夷简直失算,又给他找到个赖在这的借口。 “起来,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爹爹,娘亲~你们死的好惨啊,儿子不孝,呜呜呜~” 李相夷赶人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到那地上好像渗出了水迹,该不是...该不是真的哭了吧。 叶惊风全家灭门的案子还是他经手的,他当然了解情况。 李相夷踢了踢脚边的人:“哎,你...你别哭了。” “呜呜呜~你们都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想给你们放个河灯都没人陪我,我好难过,好伤心。” “爹娘啊,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儿子只是想给你们放个河灯,呜呜,我好懦弱、好无能,我一个人都不敢去,儿子不孝啊~” “去哪儿放?”李相夷吐出胸中郁气,还是没忍住心软。 叶惊风猛然从地上跳起来,手里的小水瓶一下没拿稳砸到地上。 李相夷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快炸掉了,神经暴跳。 “你...你竟然倒水装流泪!!” “啊?什么倒水,没有的事。” 叶惊风一脚把瓶子碾成碎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是答应我放河灯吗?我跟你讲,我找到了个绝佳的放灯位置,肯定能飘最远。” 李相夷最后还是跟他走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不陪他放这个河灯今晚都别想睡了。 扬州城内,晚间放河灯的人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河灯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渐渐飘远。 一盏盏河灯在水面上照亮了阴间黄泉道,引领已逝亲人找到回家的路。 “爹爹,娘亲,你们一定要保佑儿子早日追到心上人,抱得美人归。” “保佑我和李相夷两情相悦,长相厮守,长长久久。” 李相夷一巴掌差点给他拍水里。 “让你在河灯上写字是给亲人的话,你少整些没用的。” 叶惊风扯着笑脸朝他眨眨眼:“这就是我想告诉他们的啊~” “我爹娘就我这个儿子了,我的幸福就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满城河灯漂浮在水面,形成一道美丽耀眼的灯河。 “你真是……”李相夷咬牙切齿,真想把他一脚踢进水里。 河灯放入水中,随水远去。 背对着灯河的少年满目虔诚,爱意盈眶,温柔而动人地诉说着真心的情话。 “李相夷,我的心上人。” “世间皆灰茫,唯你是亮光。” 手掌不知何时被他拉着放到胸口,感受到掌心下蓬勃的跳动。 李相夷双眼眨动,心道,大概是这灯火闪了眼。 他听到这人认真的告白。 “我此生所愿所求皆是你,所念所想皆是你。” “此心,也独有你。” 第61章 李莲花(61) “你们来看,这尸身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好像是一种迷药。”元梦分辨着:“活人抽筋扒皮实很难撑住,应是用了迷药致幻,为了减少痛苦,成功剥皮。” “迷药?”李莲花突然想起,十年前刚发现尸体时,他曾在这尸体怀中找到过一小截残香。 方多病提醒:“你们说,会不会也和南胤有关?” 元梦想了想:“南胤三大秘术,修罗草在一品坟见过,业火痋也有了,剩下的就是无心槐了。无心槐正是一种极霸道的迷药,是南胤特有的产物。” “我曾在这尸身上发现一截残香,被我收到了四顾门旧居,或许就是无心槐制成的迷香。” 方多病:“不如去将那残香取来看看?” 李莲花摇头:“不用了,那残香多半就是无心槐制成的,只要知道这一点,确认单孤刀确实和南胤有勾结就够了。” 几人又将这棺材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埋下,简单祭拜后直奔云隐山。 这次上山就没有先回去看师父、师娘,而是直奔故居而去。 先是幼年时的住处,房间里,方小宝一眼就认出哪个床位是单孤刀。 李莲花:“你怎么知道?” 方多病得意:“李相夷是武学奇才的事,全天下都知道,又怎会把武功招式画到屏风上,连睡觉都看呢?” 元宝不解:“武功招式不是看一遍就会吗?还用画下来死记硬背?” 元宝一番话引起几人共鸣,李莲花、元梦、笛飞声,哪个不是武学奇才。根本理解不了这种庸才的世界。 笛飞声嫌弃摇头:“学武之事,死记硬背当真愚蠢,永远达不到至高。” 方多病也算小有天赋,但幼时也曾因身体缘故习武艰难,倒也能理解。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们这般天赋,当天赋不及,除了下苦功别无他法。这单孤刀和李相夷一起练武,估计也挺受打击的。” 元宝面露嫌弃:“哦~反正就是他蠢喽,又蠢又坏。元宝最讨厌就是他。” 元宝可是从小听师祖骂单孤刀长大的,这个名字早就刻在他复仇者名单榜首。 元宝平日还是挺有礼貌的,但对这些敌人,向来嘴上不留情。 “他害我爹爹,害我师祖。元宝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哈!!”说着,小家伙哒哒上前,一脚把人家床给踢塌了。 “李元宝~”元梦悠悠的声音传来,李元宝瑟缩着脖子躲到师父身后。 元梦揪着耳朵把人扯出来:“这好歹是你师祖故居,你怎么能在这里搞破坏?” 李元宝弱弱反驳:“可那是大坏人的床,元宝没忍住嘛~” 方多病连忙上前解救:“算了算了,师娘。反正这床也不会有人睡了,坏就坏了。你看这碎片还能劈了当柴烧,也不浪费。” 元梦猛戳了一下小家伙额头:“你啊,再敢拆家,我要你好看。” 小家伙捂着额头怂怂的:“不敢了娘亲。”要拆就拆别人家,不能在自家了。 他往后退,小腿意外撞到个木箱子。 “这是什么?”元宝把箱子打开。 方多病也凑过来,一个个拿起来看:“都是些小物件,这碧玉刀做的挺好的,怎么是断的。” 李莲花自然是认得这些东西的。 “这些都是我送给他的,那碧玉刀还是我亲手做的。” 方多病翻看着:“奇怪,怎么全都是坏的,这好像都是人为毁坏的。” 他突然停下嘴,想到刚刚李莲花说这些都是他送的,又都被人为毁坏。 这……意思很明显了。 “小宝哥哥,下面有字。”元宝小手扒拉着,把底下的字露出来。 这字,方多病望向身后的李莲花,欲言又止:“这......” 李莲花脚步踉跄,震惊、费解、心痛,怔楞在原地,红了眼眶。 哪怕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准备,但面对单孤刀这直白的恶意,他也接受无能。单孤刀毕竟是他童年的温暖,是他曾视为至亲的存在。 元宝已是认字,更认得出爹爹的名字,他皱紧眉头气恼不已,不停踩跺那箱子,直到那满底被画x的李相夷刻刀印全被碾成碎渣。 “坏蛋,大坏蛋。” 元梦握紧花花手掌,将手心温度传递给他,满目心疼之色。 “花花~是他蠢笨无能还心胸狭窄,你如此天纵英才,他就是嫉妒你。不招人妒是庸才,我花花是天上高悬的明月,苍穹遥挂的太阳,他嫉妒又如何,永远只能仰望而已。” 笛飞声也上前,用掌心扶了一把他后背,无声支持。小元宝抱住他大腿,眼神满是担忧。方小宝来晚了,没位置。 “爹爹,元宝爱你,娘亲爱你,师父和小宝哥哥都很喜欢你。你是最好的爹爹,是天下第一好的人。元宝会打倒所有伤害爹爹的坏人,永远保护你的。” 方多病也道:“师娘元宝说的对,师父你不用为这等小人伤心。我们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我也会练好武功保护你。” 几人的话瞬间温暖了李莲花的心,被一群人围住关心安慰,李莲花突然觉得世界依旧这般美好,阳光正好,他还有大把时间要去享受人生。 确实,不必为这等不值得的人伤怀。 而后,几人又去了芩婆的故居,也就是芩婆带走单孤刀和漆木山分居后的住处,云居阁。 “这就是单孤刀的房间,自从师父师娘搬走后,这里便再没人来过。倒是渐渐荒废了。” 李莲花推开门,尘封许久的房间扬起厚厚的尘灰。 方多病挥袖甩开扬尘:“咳咳,这里都荒废成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线索。” 因为方才就是在床底发现了那个箱子,他第一时间就去床上摸索。 很快就发现了异样的枕头,掏出来,是个机关盒。 “还真有东西。” 方小宝三两下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些记载了芳玑王和其妻萱妃,也就是南胤公主的事迹,还有个刻印了南胤文的盒子。 李莲花皱眉:“原来,他这么早就在查南胤的事了。” 第62章 李莲花(62) 方小宝:“他为何做这些的答案,应当就在这个箱子里。这上面有锁,还有自毁装置,我不敢乱试。” 李莲花:“这是南胤文,纹路与南胤公主随葬物品上的一样,应该是她身为南胤公主的标志,既是私有物,试试她的生辰。” 恰巧,这盒中就有记载她生辰的信件。 方小宝上手一试,竟当真打开了。 “这些是萱妃写给术师风阿卢的信,还都有译本。” 看过信后,几人大概猜出了单孤刀的目的。 “你是说,单孤刀是南胤公主的后裔?可他不是我舅舅吗?” “不是。”阿飞突然说到。“单孤刀不是你舅舅,他是你亲生父亲。” “不可能!!”方多病拍桌而起,情绪翻涌:“不可能,我爹是当朝尚书方则仕,怎么可能是单孤刀。” 李莲花也惊讶:“阿飞,你可别说笑。” “十八年前单孤刀和天机山庄二小姐有一段露水姻缘,这是她给单孤刀的诀别信。”他丢出一封信来。 方多病急忙拆开查看。 “二人虽断了情谊,但留下了腹中的胎儿。数月后,天机堂对外宣称她病亡,可偏偏多年不孕的天机堂堂主何晓惠、户部尚书方则仕,在这一年喜得贵子。” 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孩子,就叫方多病。” 方多病跌坐在石凳上,被这个消息砸晕了脑袋,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不是爹娘的亲生子,是单孤刀的儿子。 “啊?小宝哥哥是大坏蛋的儿子?”李元宝被娘亲瞪了一眼,连忙捂住小嘴。 笛飞声解释:“当时知晓单孤刀是你舅舅,我便命人从你的方向去查他的线索,却在今日正好收到无颜传来的信件,说了此事。” 方多病茫然无措,环顾四望,看向元宝、元梦,最后是李莲花。 若单孤刀是他舅舅便罢了,若真是他亲爹,单孤刀又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面对李莲花,他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小宝,我说过,你是你,他是他。只要不是你自己选择走到我们的对立面,我一直只当你是方多病,是元宝的好朋友,我的好徒儿。” 李莲花拍拍他肩头,语重心长安慰着。 李元宝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些天小宝哥哥对自己的好,立刻将他和单孤刀割裂开来。 “小宝哥哥,只要你不和大坏蛋一起,你就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我自然不会和他站在一起。”方多病擦干眼泪,目光坚定:“不管他是我的谁,我方多病永远只会站在正义这一边,我会和你们一起调查下去,捣毁他所有阴谋。” 笛飞声难得没说些呛声的话,抱着手臂坐在那。 元梦:“既然事情都明了了,那万圣道如此了解南胤之事,必然就是寻到萱妃后裔的南胤后人。单孤刀,就是他们寻到的主上。” 方多病:“这么说,他是万圣道背后真正的主人?” 小元宝小眼神咕噜噜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似年纪还小,但其实他每每比谁都听得清,一耳朵都没漏过,把所有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 他是天生之灵和人类的结晶,生来启智,远超正常三岁半小孩的聪明。 “这样,所有事情都能说通了。”困扰李莲花十年的疑惑也终于理清。 他轻启双唇,将事情整理道来:“十年前,他便和寻找萱妃后代的南胤后人相认,图谋复国。” “因为我的存在,四顾门做不了他的刀,他便毁了我和四顾门,设立了万圣道。业火痋是他们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复国工具,而现今却被我们得到。” 方多病:“这上面记载,业火痋有子母之分,只有业火痋母痋才能不断催生新蛊。他们要找的应该是母痋,而我们手里的,却是子痋。” 元梦:“蛊虫子母之间有感应,他们或许是想借子痋感应寻找母痋。” 方多病灵光一闪,兴奋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也能用子痋感应母痋,在他们之前找到,提前毁掉。” 李莲花双目如炬,笑意渐深:“当然可以。” ...... 当所有谜团都被解开,一切的事都变得轻松起来。李莲花心知,这些事也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 元梦靠在他肩头,依赖地蹭了蹭:“花花,我们回家看看师父师娘吧。出来这么久,我也想他们了。” 元宝凑过来挤在爹娘中间:“元宝也想师祖和师祖婆婆。” 方多病和笛飞声早见惯了这家人的腻腻歪歪,如今已是心静如水。 就这么,一群人又转战山头,回了芩婆、漆木山现在的住处。 “师祖、师祖婆婆,元宝回来啦~” 中气十足的小奶音一下就把屋里两人炸出来了。 漆木山一马当先冲出来,眨眼间就把小家伙高高举起,欢喜的笑声回荡在院中。 “师祖的小元宝啊~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师祖再飞高高。” 小顽童和老顽童玩闹在一处,给方多病看呆了眼。他还一直以为李相夷的师父漆木山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这一见到,和他想象的形象相去甚远。 芩婆也笑吟吟迎上来,拉着元梦一阵寒暄。 好半晌好像才看到一边的李莲花,哦,还有她身边的方多病,以及四处闲逛的阿飞。 阿飞自有一番他独特的松弛感,当方多病还跟在李莲花屁股后面略显局促的时候,他已经慢悠悠把院子都逛了一遍,顺便还不知道哪里倒了茶喝着。 “师娘,这是我收的徒弟,叫方多病。” 他并未说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儿子,他不介意,不代表师父师娘能毫无芥蒂。 既然单孤刀要做那等杀头的事,方多病是他儿子的身份也越少人知道越好。 “也是元宝的好朋友,小宝哥哥对元宝可好了,我喜欢他。” 元宝在漆木山怀里拱动,甩着小手兴奋介绍,像在炫耀心爱的玩具一样。 “哦~”漆木山不爽地瞥了眼方多病:“那师祖呢?元宝喜不喜欢师祖?” 元宝立马搂住他送上一个亲亲:“元宝也超喜欢师祖的,特别特别喜欢哦~” 端水大师还不忘一旁的师祖婆婆,探着身子过去吧唧一口:“师祖婆婆也是。” “元宝还特别特别想你们,想师祖婆婆的糕点,想师祖做的饭菜。” 两位老人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答应下来要给他做各种好吃的。 第63章 李莲花(63) 方多病被漆木山那一眼瞪得心里惴惴的,凑过去问家庭地位明显更高的元梦。 “师娘,漆前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元梦摆摆手,让他别在意:“没事的,他只是平等的对所有和他抢元宝的人有意见,老小孩性子罢了,你瞧瞧你师父,比你还不受他待见。” 方多病这一看,李莲花连着受了漆木山好几个白眼,被他指着骂没有照顾好元宝,把小孩都饿瘦了(其实并没有)之类的话。 李莲花面色平静,早已习惯的样子。还一口一个老头和他呛声,有来有回的。 “原来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方式啊~”方多病了悟了。 阿飞不知道哪里拿的糕点,吃着走过来:“李相夷,有饭吃吗?饿了。” 方多病白他一眼:“阿飞,你不是都吃着了吗?糕点塞不住你嘴了是吧。” 阿飞:“没肉,不算吃饭。” 自从味觉回来之后,笛飞声对吃饭这件事格外执着,且十分爱吃肉。 元宝在一边踊跃推荐:“有的有的,师父你放心,我师祖做饭可好吃了。” “师父?”漆木山上下打量了一番笛飞声:“既然敢做元宝的师父,想必是有几分本事的。” 阿飞拽拽地点头:“确实有本事。” “这么张狂,那老夫来试试。” 说罢,他把元宝往芩婆怀里一塞,长袖轻甩便一掌推出。 漆木山可不是方多病那种小年轻可比的,好歹是李相夷的师父,武功也重修了十年,和笛飞声一时也打得有来有回。 二人都未曾动武器,只是赤手空拳过招。 半晌,漆木山也慢慢落了下风,率先停了手。再看向笛飞声时已是面露欣赏。 “不错,你这武功也是当世顶尖了,倒是配得上做元宝的师父。” 阿飞根本不知谦虚为何物,微扬着下巴神色自得:“那是自然。” “哈哈哈,你这小子对我胃口,我晚上定要和你痛饮一番。”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方多病,上下打量一番,发现这人目光清正,面目也算赏心悦目,还算满意。 “你小子也不错,虽然没我家元宝那么天纵奇才,也算有天赋。好好练武,别丢了你师父的脸。” 被以为看不起自己的漆前辈夸奖,方多病立马开心起来,笑容洋溢,阳光开朗,更让人顺眼了。 “是,谢谢漆前辈教诲。” “怎么,还叫漆前辈呢?” 李莲花给他使了使眼神,让他学着点元宝,方多病心领神会,连忙拱手。 “多谢师祖教诲。” ...... 晚间,漆木山和李莲花一起操办了一大桌好菜。 方多病尝了一口很是惊艳:“没想到师祖的手艺这么好,李莲花是不是就从您这儿学的烧菜啊?” “那你可猜错了。”漆木山笑容淡了些:“他啊,是当年遭了难后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练出来的手艺。” 方多病抿了抿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李莲花给漆木山添了一筷子菜,毫不在意笑道:“也不是没你的功劳啊老头,毕竟我从小看你烧菜,多少也从你这儿学到点的。” “对了,我这次在外面还找到了你丢的那本菜谱。我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上面的菜,也是继承你手艺了。” 漆木山哈哈一笑:“还真给你找着了。我跟说啊臭小子,那本菜谱可是你师父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集锦,你可得好好学学。” 李莲花:“那是,以后我还要传给李元宝呢,这菜谱就是咱们师门的传家宝。还有你方小宝,你也要学的啊。” “啊?好。”方小宝傻愣愣点头,就这么被带上贼船。 “元宝也好好学,以后元宝给师祖、师祖婆婆做饭吃。” 哪里都少不了可爱的李元宝,到处表真心哄人开心。 漆木山和芩婆都喜笑颜开:“哈哈,好好好,师祖和师祖婆婆就等着尝咱们元宝的手艺了。” 饭后,一伙人转到凉亭之中,吹着习习微风,饮酒聊天。 说着说着,就聊到他们这次出门的收获,聊到了单孤刀的阴谋。 待听到说单孤刀是南胤公主后裔,漆木山和芩婆对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漆木山问:“你们说他是南胤公主后裔,那南胤的那些人又是凭什么认定他身份的?” 李莲花:“这倒是不知道了,应该是有什么信物才对。” “信物......”芩婆思索着:“当年你师父把你们带回来时,只是个小乞丐的单孤刀身无长物,唯一身上带着的,只有一块玉佩。” “对。”李莲花也想起来:“那块玉佩是师兄从小带着的,一直未曾离身,应该就是南胤后人认出他的凭证。” 看自家徒弟傻乎乎的样子,漆木山和芩婆面面相觑,不由叹息。 芩婆摇头:“可那玉佩不是他的,而是你,李相夷的亲哥哥李相显的,南胤后人,确实在你师兄弟二人之间,但不是他,是你。” “啊?” 一句话震惊了在座所有人。 李莲花拧紧眉头,脑海中似乎想起些什么:“相显,哥哥。” “是的,你有一个亲哥哥,叫李相显。你也不是你师父随便带回来的小乞丐,当年你师父下山去本就是寻你和你哥哥的。” 芩婆慢慢解释起那段过往:“你父亲曾救过你师父,是你师父至交好友,救命恩人。当年李家突遭大难,一夜之间被闯入的贼子灭了门,只有你和你哥哥侥幸逃出,留得一命。” “我和你师父收到噩耗后,便下山四处找寻你们兄弟下落,可找到时,你哥哥已经不幸染病去世。他临终前将自己的玉佩送给了单孤刀,托他照顾你。” “你年纪还小不记事,慢慢就忘了这些。我们不想你伤心,也未曾刻意提起。也是因为单孤刀照顾你,你师父才将他一并带回来的。” “相夷,你可不是什么随便捡来的孤儿,你是我们故人之子,你师父未曾报答你父亲恩情,这本就是我们亏欠了。而单孤刀,不过是街边的小乞丐罢了。” 一道宅院大门前,受伤的妇人将他和另外一个男孩拼命推出门外,用身体挡住大门,换他们一丝生机。 “快走,孩子,活...活下去。” 第64章 李莲花(64) 眼角忽然落下泪来,他却毫无知觉,沉溺在那段记忆之中。 记忆中,有个和单孤刀一般大小的男孩,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他。给他喂吃的,喂喝的。为了保护他和别人起冲突,挨打。 “原来那个记忆中一直照顾我的,是我的亲哥哥。”他苦笑,泪水不停滴落,满是愧疚:“我竟将他忘了,还将他对我那些好都记到单孤刀身上。” “唉~”芩婆和漆木山也没想到,他们一直未曾谈起的相夷身世竟成了所有阴谋的开端。 “至于南胤后人一事,我和你师父也是知道的。但你父亲他们一直过着普通人生活,本就没有什么复国的念头。自然也不希望你搅进去,我们就没提过。只是没想到,那些南胤人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们一家人。” 听完,大家都觉得事情实在荒谬到不行。 搞半天,那些南胤人忙活十来年,连主人都找错了。还帮着冒牌货,差点就把真正的主人给害死。 小元宝托着下巴故作成熟地直摇头。 “太笨了,这些南胤人也太笨了。我爹爹这么优秀的人竟然都能忽略?找错到大坏人身上。” 这荒谬的事把阿飞都给逗笑了,忍俊不禁:“要是真找对人,他们早成功了。” “对啊~”元宝眼前一亮又转而暗下来:“唉~好可惜。” 元梦曲指一敲他脑门:“有什么好可惜的。左右你爹不可能去参与他们那什么复国大业,你小脑袋可别想些没用的东西。” 元宝心虚,一把扑进师祖怀里装鹌鹑。 好吧,他确实幻想了一下天下如果是他家的该多好。这样他就会有数不尽的金元宝和糖果玩具。 真是太可惜了~那些废物,没用啊。 方多病也没想到事实这么离谱,他那血缘上的亲爹还真是做了一辈子白日梦。 元宝捧着小脸期盼:“爹爹,你要是告诉万圣道那些人你才是他们主上,是不是就可以把万圣道抢过来给我继承了呀?” 李莲花连忙止住他的想法:“儿子,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无忧阁和金鸳盟够你折腾了。” 元宝摇摇胖手指,一本正经板着小脸:“爹爹你不懂。” 李莲花:我看你是想挨打了,在这里跟你爹我装深沉。 元梦换个角度劝他:“你瞧他们搞个复国搞了百年没成,找个人也找不对,找到人干了十几年也没个成效,这群人废物一堆,你就是收入麾下也没用。” 元宝小眼睛转了转:“但是他们有钱啊~不是娘亲、爹爹你们说的,万圣道特别有钱。” “那些钱赚的不干净,听话,咱不要。” “唉~好吧。”元宝觉得自己又离自己的天下第一富有梦远了一步。 李莲花还是没忍住,把小胖子搂过来啪啪拍了两下小屁股。 “啊呀~爹爹元宝错了,错了错了。” “你小子,这么大点就成天鬼灵鬼精的。我告诉,那些有的没的你想都别想,乖乖就做你的小老百姓,什么皇帝皇位和我们家没有半点关系。” “知道了,元宝知道了。爹爹~你就放过我吧。” 李元宝抿着嘴挂着泪滴一副小可怜样,两位老人顿时就看不过去了。 连忙把人抱在怀里,宝贝心肝儿的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师父师娘,这种事你们可不能惯着,就这个小子的性格,不好好教以后肯定要出事。” 阿飞:“不怕出事,我会帮他。” 得,又来个添乱的。 ...... 在告别师父师娘后,一行人又重新踏上路。 只是,刚下到山脚就被早早埋伏的人马包围。 “尊上,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角丽谯鲜红的指甲绕着发丝,面上的笑容渗着丝丝寒意。可在看到笛飞声的那一刻,她目光瞬间染上亮光,像吃到糖的稚嫩孩童。 笛飞声扯着嘴角:“角丽谯。” 她一开口,嗓音妖娆婉转似有钩子一般平白魅惑至极。 “看不到尊上,阿谯这心里每天难受得紧,阿谯到处寻尊上,总算找到了。阿谯已备好车马,尊上,和阿谯回去吧。” 可惜,她抛媚眼给瞎子看,笛飞声无动于衷。 “角丽谯,你不用同我装模作样,你背叛我,早在十年前。” “呵呵,原来你都知道了。” 笛飞声提刀上前:“十二护法俱陨,金鸳盟覆灭,我重伤坠海闭关十年,金鸳盟被你一步一步掌握在自己手中。今日,也该算算这笔账了。” “算账?”角丽谯状似疯癫:“哈哈哈,尊上~你不问问我为何这么做,我这么算计到底是为了谁?整整十年,我日日夜夜都在等你回来。” 笛飞声冷声:“不必说是为了我。” “我偏要说。十二护法容貌手段样样不如我,却环绕在你身边。她们多看你一眼,我就想挖去她们双眼。不除掉她们,你如何看得到我。” “我想让你眼里只有我一个。可你却只想着和李相夷比武,我自然要除掉他。你受伤了我也心疼,所以我去救你,给你找灵药,为你重建金鸳盟,把所有的一切都找回来给你。尊上,你莫要生阿谯的气。” 笛飞声不语,只冷冷看着她。 角丽谯最受不了他这样冷漠的眼神,她想让他爱自己,带着情看自己。 “笛飞声,我爱你,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只是想让尊上一直看着我而已,我有错吗?” 她双眸泛红,直看着笛飞声,声声质问:“你告诉我,我有错吗?” 笛飞声神色微顿,他一心向往至高武学,角丽谯却一心向往他。他们二人就不可能相互理解,也不必理解。 “你永远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的爱,我无心消受。” “呵,你总是这样拒绝我。笛飞声,你不该拒绝我的。” 她话音刚落,一大群人便围攻而来。 “拿下笛飞声,但不要让他死了~” 先是迷烟,又有带毒的爆炸弹珠,这是怕打不过先用毒堆啊。 “在我面前用毒,不自量力。” 第65章 李莲花(65) 元梦给几人都喂了一颗解毒丸,足以抵抗这些不致命的毒药。 元梦这些年研究的最多的就是毒药,她的天资和聪慧,让她不过短短几年就成了当世无出其二的用毒大家。 “喜欢毒?那送你个好玩的。” 元梦抛出一颗毒丸,挥掌将其打散,而后一把银针出手,裹挟着毒粉直冲对面众人而去。 被毒针刺中的人,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手脚发软,瘫倒在地。而后掏心挠肺的痛楚慢慢游荡全身,不过片刻,竟连叫都叫不出声,青筋暴起,直往地上撞到头破血流都不罢休。 “雪公、血婆。” 角丽谯冷眼看着元梦,一个出现在尊上身边的女人,她可太想杀了她了。 不用元梦动手,笛飞声一人就能把他们拿下。 随着角丽谯这方人越来越少,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笛飞声加李相夷,当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但她可不止就这点准备。 “动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偌大的咸日辇从身后密林驶出,炮口对准几人。 伴随着轰隆几声,咸日辇开炮,直向他们轰炸而来。 “躲开。” 方多病保护着元宝远远躲开。另外三人火力全开,在炮火中来回穿梭却不沾片叶,不多时就将人杀得一个不剩。 全场,只剩下一个角丽谯。 本想找角丽谯报仇的元梦没有动手,把人留给了笛飞声。 笛飞声一个闪身到她面前,手掌掐住她脖颈。 “我不杀女人,但你是例外。” 角丽谯想说话,张嘴却被喉间的鲜血卡住。她挣扎不得,只慢慢扬起笑来。 又是一掌,将她拍倒在地。 角丽谯嘴角溢出鲜血,血色和她一身红衣十分相配。 意识慢慢模糊,恍惚间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笛飞声那时。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要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可惜,终究是功亏一篑。 角丽谯死了,笛飞声便带着无颜和阎王寻命很快收回了金鸳盟。 这十年,角丽谯当真把金鸳盟经营得极好。 倒是给笛飞声留下不少遗产。 笛飞声不杀女人,却独独为她破例。笛飞声顶天立地不吃软饭,不还是吃上了角丽谯的。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偏爱呢? 笛飞声回去给徒弟打家业,剩下几人就趁万圣道忙于寻找罗摩鼎钥匙时,拿着业火子痋找起了母痋的下落。 找来找去,竟跟着子痋感应找到了皇宫的方向。 方多病:“这业火母痋竟一直在皇宫之中,难怪万圣道找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 可东西在皇宫中让他犯了难。 “皇宫守卫森严,可不是能随便擅闯的地方。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寻找,把母痋拿到手。” 李莲花和元梦对视一眼,擅闯肯定是不行的。武功高如李相夷,当年闯皇宫看昙花也照样被人发觉。 更莫说他们还要在皇宫四处找寻。 但元梦有办法,因为她,能隐身啊。 李莲花:“咳咳,这件事就交给你师娘吧。她自有办法能进去皇宫,全身而退不被人发现。” 方多病半信半疑,把业火子痋交给元梦。 李元宝早早被李莲花哄睡了,李莲花和方小宝两人在宫外的方家等候了一整夜,到即将天明时,元梦才终于回来。 也成功带回了业火母痋,只是她看着自家夫君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方多病也不问师娘怎么做到的,反正他是看出来了,他这师娘神秘莫测,很有些奇异手段,是他猜不透也管不着的。 方多病:“太好了,有了业火母痋在手,万圣道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会是白忙一场。” 李莲花瞧她神色不对,暂时按下不表,等人回了房才问起来。 “元元,你是在皇宫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元梦表情很奇怪:“倒也没有,就是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 她把自己找母痋时在那地底看到的壁画说了出来。 原来皇室血脉早就已经断绝了,百年前皇帝无子,他的妃嫔和南胤术师风阿卢私通怀孕生子,而那个孩子继承了皇位。风阿卢被那嫔妃设计,同极乐塔一起沉入地底,死前把事情做成壁画记载在墙上,被元梦看到。 “我就是想到,皇室血统混淆,算起来,你和元宝才是真正仅存的正统皇室血脉。元宝之前还说什么可惜复国那群人找错人,没让这天下成了自家的。却没想,不用复国,这天下就是自家的。” 元梦实在无语。 明明自家夫君该是天道之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天赋有天赋,要聪慧有聪慧,要长相还有长相。 偏偏就是运道极差,啥啥都该是他的,啥啥却都被人抢去了,关键自己还都不知道。 李莲花:…… 说他遗憾吧也没有,但他也是实在倒霉。 “那壁画,你可有毁去了?” 元梦点头,既然夫君没有做皇帝的想法,她自然是不会留着这么大麻烦。 “哈哈,就是可惜了小元宝坐拥天下的美梦没法名正言顺实现了。” 李莲花笑笑:“他可没有想做皇帝,坐拥天下。他只是单纯想要坐拥天下的财宝。” 元梦吐槽:“那个小财迷,真是拿他没办法。” 可惜熟睡的李元宝,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 得知角丽谯身死,金鸳盟已被笛飞声收回手中。这边最生气的莫过于万圣道的单孤刀。 好好的一个盟友,说没就没了。 “蠢货,就知道一心惦记男人。只要得了天下什么男人没有,不一心支持我成就大业,最后果然死在男人手上。” 封磬:“主上,好在那罗摩鼎已被我们拿在手中,接下来就等找到四枚罗摩天冰,寻到业火痋母痋,我们大业可成。” “哼,原是角丽谯答应会取来四枚天冰。现在,只能我们自己动手。”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炮火声。 厚重的殿门竟被一炮轰开,随即,几驾咸日辇撞开墙面驶入殿内。 这也是角丽谯留下的遗产呢,人虽没了,她的贡献却可观。 不等二人说话,炮口已然对准了密谋的两人。 “你们怕是没有机会了~” 第66章 李莲花(66) 方小宝从咸日辇后面缓步走出:“听说你们在找这个?” 方多病掏出个小鼎来,里面正是他们找寻多年的业火痋母痋。 “可惜,你们慢了一步。这东西,你们是别妄想了。” 单孤刀掀开帷帽,露出那张让李莲花苦苦找寻整整十年的脸。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儿子,为父多年没找到的东西竟被我儿寻得。” “我儿,快将手中东西给我,你我父子共谋大业,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父子二人的。” 方多病:“呸!就凭你个冒牌货还想谋夺天下。你坏事做尽,欺师灭祖,今天,我就是来替天行道,拿下你的。” 单孤刀沉下脸来,对方多病的不识趣很不满。 “不识抬举,你应该庆幸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才不忍心杀了你。乖乖的,把业火母痋交给我。” 单孤刀伸手去抢,一剑从方多病侧面刺出,他慌忙抬手挥出将剑打回。 剑柄落在一只素玉的手掌之中,这手五指纤长,指节分明,是一只极漂亮,极适合握剑的手。 单孤刀抬眼望去,神色微怔。 李莲花面色淡然平静,心无波澜:“师兄,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师弟的剑,还是这么防不胜防啊。十年不见,你我居然都还活着。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庆贺一番。” 他笑了,嘲讽之色溢出眼眶:“庆祝一番?十年不见了,我真的足足找了你十年,我找了你十年!我找了你...十年!!” 单孤刀倒是十分得意,把李相夷玩弄在鼓掌之中,显然很让他愉悦。 “找我十年,倒也不枉我儿时对你的好。李相夷,被人骗,被一个你不放在眼里的人骗了十年,是不是很伤心呐。” 却不料李莲花反而不以为意,掸了掸衣袖,双目环视这万圣道的大殿,自有一番闲适逍遥风范。 “没想到,你就在这样的地方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不见天日躲藏了十年。” “啧啧,单孤刀,你也当真是个笑话。” 他的目中无人,闲适高傲是最能刺痛单孤刀的。他目光再回到自己身上时,单孤刀竟从他眼里看到了愉悦之色。 单孤刀暴跳如雷:“你才是个笑话。十年前不可一世的李相夷被我骗到,从武林最高处跌落,被门人唾弃。” “你现在还在高兴!李相夷,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是你被我玩弄了整整十年,被我骗,你凭什么高兴?” 莲花花耸耸肩,摊手坦白了。 “找到了师门的叛徒,我自然是高兴。” 轻移莲步,花花慢慢朝前走去,不过刚刚踩到一块碎石,单孤刀竟吓得以斗篷挡脸侧身,退了一大步。 “嗤!”莲花花嗤笑:“这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弱。” “我是找了你十年没错,但我找的是害了师父、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可不是那个受我惦记、爱戴的师兄。” 他捂着嘴,一副惊讶的模样:“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骗了我十年吧?就凭你吗?单‘二’门主。” 单孤刀被气红了双眼,他没想到李相夷竟然那么早就看穿了他的谎言,也对自己根本没骗到、折磨到他而生气。 一句‘单二门主’瞬间将他拉回十年前的回忆中。 四顾门建立,明明同为门主,可他永远不被人看在眼里。 世人只记得李相夷,也只看得见李相夷。 “你是不是以为,这四顾门没有你不行?” “是,四顾门中没了谁都可以;没了李相夷,不行。” 当年,他处处被李相夷压着,一直没有出头之日。所以他才宁愿毁了四顾门、毁了李相夷。 明明他已经做了十年的老大,今日又被他一个称呼压得喘不过气。 “李相夷!!”他气极,捂着胸口平息紊乱的内息。 “嗯哼~在呢。”莲花花掏了掏耳朵,挑眉的小模样格外可爱俏皮。 元梦笑意盈满双眸,她的莲花花,终于心平气和、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不会再为此而自悲自苦。 单孤刀:“呵,师弟还是这样,一句话能杀死一个人。但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到这里,就别想活着离开。” “哦哟~”他往后缩一小步,拍着胸口装模作样:“我好怕呢~哈哈哈。” 他手执少师,就那么静静立在那处。 眉眼抬起,便瞬间变成了那个狂傲不羁、睥睨天下的天下第一李相夷。 “十年前,这江湖由我李相夷统领。十年后,依旧只会是我的天下。” “这十年,我不争,不是我争不到,是我不想要。” “你单孤刀,区区一个云隐山叛徒,哪怕你骗走师父几十年内力又如何?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啧,这从小吧一直赢你,赢了那么多年也挺腻的。可是输给你,真的太难了。” “无趣!着实无趣!” 他摇头晃脑的模样简直气得单孤刀差点青筋爆开,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说话间,双方人马都已经召集到位。 封磬领着万圣道的人站在单孤刀身后,而李莲花身后,则是领着金鸳盟的笛飞声以及无忧阁部众的刘如京。 “师弟,师父这一身的内力我用着实在不错,我很喜欢。今日我就用他送你上路,麻烦你去黄泉路上替我向师父道声谢。” 他最了解他的师弟,对师父情意深重,试图以漆木山的死来激怒李相夷。 可惜,算盘打空了。 “那倒不用了,师父他老人家福大命大,活得好好的。还是你先去黄泉路上替我们探探路,我正好可以送送你。” 话音一落,二人提剑厮杀起来。 双方的人马一触即发,方多病却突然站出来叫住了封磬。 “封盟主,为了一个冒牌货誓死效忠可不值当。” 封磬警觉:“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多病:“我的意思是,单孤刀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南胤公主血脉,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封磬瞪大双眼,根本无法接受。 “不可能!他身上有萱公主的信物,年龄也对得上,怎么可能不是萱公主后代。” 第67章 李莲花(67) “年龄对得上是因为他这块玉佩就是从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手中得到的。” “少年名为李相显,因病重死在破庙之中。死前,他将这玉佩送给单孤刀,托他照顾自己的弟弟。” “而这个弟弟,叫李相夷。” 封磬被消息彻底砸懵了,李相显、李相夷。 单孤刀被消息扰了心,李莲花一脚将其踢飞,砸到大殿案桌之上。 “不可能,玉佩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那就是我的东西。” 他慌忙掏出玉佩握住,现在只有紧握住玉佩才能给他一丁点的安心。 元梦冷哼:“不过一个小乞丐,一次发烧忘了前程往事,就将从他人手中得来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冒名顶替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单孤刀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 封磬却渐渐沉默下来,就凭李相夷三个字,对方多病说的消息已然信了一半。 元梦问他:“除去信物,你们难道就没有验证血脉的方法?” 封磬看了眼意气风发的李相夷,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单孤刀,犹豫半晌,说出了验证血脉的办法。 “业火母痋可以验证。业火母痋是以萱公主鲜血喂养而成,只有萱公主后代的血,才能毁掉业火母痋。” 只是若真验出来,业火母痋也就彻底毁了,这么多年的复国梦也毁了。 可封磬没有办法,他宁愿以毁掉业火痋的代价也必要求得一个真相。 “小宝,把业火母痋给我。” 元梦接过母痋,一柄匕首刺出,飞快取了单孤刀的血滴到业火痋上。 封磬目不转睛盯着盒子里的痋虫,下一秒却彻底呆住。 业火母痋,它毫发无损。 而元梦又握住花花的手用银针轻轻取了一滴血,在血滴到业火母痋上后,业火痋在众人的注目中慢慢化为飞灰。 “化了,业火母痋化了。” 封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哈哈,哈哈哈~笑话,这十几年真是个笑话。李相夷,李相夷你竟然才是我的主上,是萱公主真正的血脉。” “二子,当年竟是二子。” 笑着笑着,封磬吐出一口血来,气急攻心,真气逆行。 元梦看了看花花,在他的示意下还是用银针帮封磬稳住内息。 单孤刀只握着那玉佩傻呆呆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萱公主血脉,你们说的都是假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信。” 他双目充血,从未有此刻这般恨过李相夷。 “李相夷,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你的。” 李莲花:“从来都没有人跟你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执念罢了。” “这江湖是我的,这天下是我的。我单孤刀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他运起内力,一掌直直向李莲花拍去。 花花目光冷峻,反握住剑柄,砰砰几下将刚猛的内力砸进单孤刀掌心及胸口,这几下不仅废掉了他的武功,更废掉了他全身的筋脉。 “我不会杀你,你欺师灭祖,坏事做尽。我会把你带回师父面前向他磕头赎罪,如何处置你,交由师父师娘定夺。” “哈哈哈,我的,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单孤刀瘫倒在地,已然彻底疯癫。 封磬跪倒在地,想求李莲花原谅。但李莲花从未将他当做自己人,更何谈原谅。 “母痋已毁,南胤复国大业终究只是一场空,你也莫要再执着。” 李莲花说着又觉得好笑,想到极乐塔壁画上的内容。 皇室血脉竟早在百年前就被南胤术师风阿卢混淆,现在的皇帝,早就是带着南胤血脉的后人。 只是这等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不会说出来。 “况且,南胤灭国多年,当年南胤国的后代们早已和大熙融为一体,就算为了后代的百姓们,也不该再妄起风波,平白扰乱这太平盛世。” 还没等封磬说什么,元梦身后突然钻出个小脑袋。 小孩的脸挂着俏皮的笑,那面容和十年前的李相夷如出一辙,只要见过李相夷的人都能猜出他的身份。 “我爹爹没兴趣复国,也没兴趣当武林盟主、天下第一。” 李莲花正欣慰儿子竟如此善解人意,下一刻却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我爹爹不要你,不如你跟我,当我属下吧。虽然我爹不让我当皇帝,但当个江湖魁首不在话下。” 探着脑袋说话挺累,他干脆直接跑到封磬面前,小手叉腰很是神气得意。 “你放心,我爹娘说我是百年难见的武术奇才,天赋过人,聪慧过人。只要你答应跟我,我带你登顶江湖第一,让你成为武林传奇的属下。” 封磬傻眼,他这位小主人好像说得挺靠谱的,但就他这稚嫩的面容,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李元宝,又想挨打了是吧。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全忘个一干二净了是吧?” 李莲花把人拎起来打屁股,小短腿在半空中扑腾不停,惨叫连连。 “啊~我错了我错了,爹爹别打!!” 封磬:......更没有信服力了。 单孤刀被带回了云隐山,看着他疯癫的模样,漆木山和芩婆也没再对他做什么。只是把他丢回了曾经捡到他时的乞丐窝。 被废了筋脉的单孤刀,很快就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夜。 最后,是方多病找来,为他收了尸,算是全了给他这条命的血脉之情。 ...... 在看到李元宝无与伦比的聪慧和天赋之后,封磬还是上了他的贼船,彼时万圣道已经被清理了大半。 在李莲花的示意下,封磬将万圣道重新整顿,剔除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以前做错的,该赔赔,该补偿补偿,该认错认错。 销毁了苦心设计多年的复国计划,开启了长达十年的低调发育之路。 纯净版的万圣道被李元宝改名为富贵门~ 实话实说,这个名字一开始封磬是拒绝的。但李元宝拉来了他师父笛飞声撑腰,打不过,他根本打不过,只能被逼妥协了。 富贵门。 入我富贵门,修我富贵身。 刚出现时,大家以为这是个什么招摇撞骗的骗子组织。 进去后发现,这是个很会赚钱的商业组织,门人个个富贵加身。 等富贵门门主长大,开始闯荡江湖,掀起又一番新的风暴,统一江湖时。 他们才终于弄清楚,富贵门啊~是个江湖组织。 第68章 李莲花(完) 所有事情结束后,李莲花等不及要开始真正的自由、逍遥生活。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赴了笛盟主的比武之约。 “说好了,只决胜负,不拼生死。” 笛飞声已经掏出了大刀,跃跃欲试。 “李相夷,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话音一落,他后脚一蹬,提刀杀去。 李莲花手握少师,挽了个简单的起势剑也冲了上去。 二人迟来的,公平公正的一战,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酣畅淋漓。 李元宝和方多病全程围观了二人的世纪之战。 一个小小的脑袋飞快转动,战火高昂,领悟了不少武学奥妙,气势高涨。 一个大大的脑袋直接宕机,领悟了一道人生真谛——武林至高,和他无缘。 只是世事无常,方多病没想到现在的江湖这么拉垮。 愣是拉垮到让他以新任四顾门门主、新任天机堂堂主、李相夷徒弟的身份坐上了武林盟主。还在那个位置上一坐数年。 直到他师弟得到允许闯荡江湖,横空出世,才算结束。 这一战,果然如元梦当初预言的那般,李莲花赢了。 笛飞声比赢的人还开心,能和这样的对手打上一场,已是此生无憾。 “我说过,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这次我输了,下次可不一定。待我悲风白杨突破,再来找你斗一场。” “笛盟主,说好了就比一场,你怎么还说话不算数了。” 李莲花叉腰,白皙的脸上满是忿忿不平。看在元梦眼里,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随着所有阴谋告破,他越来越活泼,随性自由。好似慢慢将那个调皮任性,意气风发的李相夷渐渐找回来了。 “我跟你讲,别以为你冷着脸我就会怕你,手下败将。” “李相夷!!” “在呢~说不比就不比。我要和夫人游湖去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是啊~她的花花,就该如此快活。他永远值得最好的。 “元元,速走速走,别被他缠上了。” “好~” 她莞尔一笑,牵着自家夫君转身就溜。 ...... 没了角丽谯的极限迫害,笛飞声一直没能领悟破而后立,成功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 直到他想起和元梦的一战,拿着令牌来赴约。 元梦有心帮他,下手时毫不留情,竟被李莲花以为她要杀了阿飞。 “元元,手下留情啊。” “不破不立,他这功法霸道,突破的办法自然也要霸道。” 事实证明,她的话一点没错。 在濒死之际,配合李莲花扬州慢的帮助,他竟一举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 功力全复,经脉重塑,重新站起身时竟是伤势痊愈,如获新生。 “爽快,当真爽快!” “李相夷,来,与我再斗一场!” “阿飞,你恩将仇报啊!!” ...... 说起百川院,佛彼白石中,云彼丘死在了毒药的折磨之中。 另外三人也在新人辈出后,渐渐淡出了众人视线,最后百川院交由方多病手中。 在他手里,四顾门重立,百川院复归四顾门。 凭借一身传至李相夷的绝妙武艺,和那颗永远追逐公正的正义之心,方多病倒真的慢慢恢复了昔日四顾门的盛景。 所有人都说,真不愧是李相夷的弟子,果然有其当年风范。 “别人这么说你不生气吗?这明明就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却都以一句李相夷弟子概括了,看不到你方多病本身。” 有人这么问他。 方多病听后不以为意。 “我本就是因我师父才能众望所归坐上四顾门门主之位,也是他教了我一身武艺,让我能在这江湖立足。” “我是李相夷弟子,我也以自己是李相夷弟子为荣。” “他是我一生的追逐,我的理想所在。” “四顾门,没我方多病可以,没有李相夷,不行。” 因为方多病的存在,他一身标准的相夷太剑、婆娑步。 所有人都知道李相夷还活着,但所有人都未曾再见到他。 李相夷是真的告别了江湖,未再出世。 说来,方多病原本并未打算重建四顾门,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 但肖紫矜得知李相夷还活着后,不知道发什么疯要重建四顾门。 李相夷可忍,李元宝不可忍。 他直接从家里偷出四顾门门主令来。 愣是撺掇着方多病,以李相夷徒弟的名义,附带当朝驸马、天机堂少堂主身份,踩着肖紫矜的脸广发英雄帖。 就和肖紫矜同一天举办四顾门重建大会。 他有令牌,有身份,有背景。 名正言顺。 当日,但凡有点名声,请到没请到的都来了。 江湖上最有名的门派,金鸳盟、无忧阁(二者为李元宝倾情赞助)都来给他撑场子。 连百川院都来了方多病这里。 四顾门,就在江湖人的万众瞩目中重建。 肖紫矜丢尽了脸面,气不过又无可奈何,成了江湖最大的笑柄。 只带着新婚夫人乔婉娩闭庄不出,彻底沉寂。 四顾门重建后,方多病接收了百川院,让百川院复归四顾门。 而后,带领四顾门侦破了不少奇案大案。 比如: 拐卖女子逼良为娼的香山女宅案 装神弄鬼强掳少女的阎王娶亲案 ...... 元梦在研究了很久忘川花后,终于在毫不损失药效的情况下制出了能解百毒的忘川花解毒丸。 比直接服下忘川花降低了风险,而又因加了其它天材地宝,效果更好。 不止解百毒,还修复身体,增长内力。 虽然一朵阴阳双生忘川花只能做出一颗药。但耐不住她花多,愣是给家里人全备上了。 还有阿飞和方小宝,也各得了一颗。 此后,再不会担心大家重演李相夷的悲剧。 这江湖,也在王朝的太平盛世中,平稳发展着。 元梦陪在李莲花身边,陪他晒晒太阳,钓钓鱼,自在逍遥了一辈子。 他们乘着莲花楼去了很多地方,看遍了天下美景。 李莲花幸福了一生,活在元梦的爱意包裹之中,连去世都是带着笑。 在他闭眼的那刻,元梦终于完成了“李莲花长乐无忧”的祈愿。 最后,随着愿主李莲花去世,以他为生的愿灵元梦也终于消散,身归天地。 第69章 李元宝 “夫君,就叫李元宝如何?” “这...” “就定了,叫李元宝。” 为了给儿子取名,李莲花绞尽脑汁。 可最后,在娘子简简单单两句话下拍板了这个略显俗气的名字。 李元宝是在爹娘的爱意期待中出生的。 刚出生时,娘亲为了生他身体虚弱,常常需要静养。 是爹爹,没日没夜照顾着脆弱的他。 哄他入睡,给他洗澡,拍嗝,换尿布。 一旦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爹爹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并快速做出行动。 所以,爹爹的怀抱是李元宝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熟悉的地方。 也成了他此生最为眷恋的港湾。 李元宝对爹爹的爱,从第一天被接入那个温暖的怀抱开始,就生根发芽不断疯长。 爹爹一开始觉得李元宝这个名字颇为俗气,且平庸不够出彩。 可随着一声声的小元宝,元宝呀~爹爹的元宝,可爱的元宝。 爹爹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名字,并且开始热衷于将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足够契合这个名字。 以至于他从小穿金戴金,足足一个行走的小财神。 足斤足两的纯金长命锁,实心金镯,金雕发冠。 若不是他早早开始修炼,身有内力有助负重,小小的他大概率会被这沉重的父爱压垮。 不过,李元宝也因此养偏了喜好。 从小就是个大财迷,喜欢各种珠光宝气的东西,尤其是漂亮又实用的金元宝。 以至于他从小就致力于敛财,并将其作为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除去日常从大方的亲友们手中得到不菲的馈赠。 他还聪明的学会了开源敛财。 首先,得到娘亲赞助项目书一个。 其次,撒娇哄来师父家产做本金。 最后,指使白嫖来的下属去实施。 有计划有本金有人,只需要他动动嘴皮子,就能不断钱生钱,财源滚滚来。 利润拿三成分给师父,娘亲和下属,剩下他独得七成。 小小年纪深谙奸商之道。 元宝爱财,但并不吝啬。 当然,只是对自己的亲人而言。 他很爱钱,却愿意为亲人倾家荡产。 三岁前,他一直生活在云隐山。 三岁后,他开始随爹娘闯荡江湖。 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一开始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小朋友飞速成长,摇身一变成了芝麻馅儿的白胖小团子。 跟着爹娘东奔西走他认识了很多人很多事。 破获了许多江湖奇案,见识了诡谲的人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陪着爹爹揭开了一场围绕他开展的十年阴谋。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爹爹曾经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天下第一,万人敬仰。 却在最意气风发之时。 众叛亲离,从顶峰跌落。 师兄假死骗他入局,以命相搏。 兄弟背叛暗下奇毒,日夜折磨。 孤身赴战重伤落海,无人来寻。 战后侥幸捡回一命,门人背弃。 爱人写信与君诀别,伤心断情。 亲人,朋友,爱人,下属。 一夜之间尽皆背他而去。 他天下第一好的爹爹,本该永远高悬于苍穹之上,做最耀眼的太阳。 却被一群卑劣的臭虫拉落淤泥之中。 幸而有娘亲出现,在他最灰暗的时刻,拉着他的手走过那段坎坷。 他们的爱情细水长流,并不那么惊天动地,但却格外动人。 相知相伴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李元宝曾想过,若是没有娘亲的爹爹会如何? 他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去想。 只是越发的听从娘亲的教诲,要一起保护、呵护爹爹。 将娘亲的话记在心里,刻进骨子里。 会毫无保留,毫无理智的偏爱爹爹。 无论这个人,是生他的爹爹,还是爱他的爹爹...... 第1章 元宝穿原剧(1) 李莲花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碧茶毒毒傻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床上凭空出现个小孩子。 对,就是凭空出现。 他不过转身喝口水的功夫,再回头就看到床上闪过一阵白光,而后出现了个正酣睡的小孩子。 他抿了抿唇,一口冷茶灌入喉中。 肯定是碧茶毒发作产生幻觉,让他的癔症越发严重了。 他努力忽视床上的小东西,装作什么都没有,自顾自爬上床镇定地躺进被窝。 “唔~坏人,打你。” 嗯,这次的幻象还会说话,李莲花心想,还是个会打人的幻象。 他下意识偏头望过去,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清了小孩的模样。 那模样......他瞳孔微张,而后不由了然。 果然是幻象,不然怎么会长着和李相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张脸。 小孩就这么躺在床的内侧,李莲花看着他,思维不由发散。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有了孩子。 会不会就长这个样子呢? 小孩长的真的很好看,和李相夷如出一辙的眉眼,却不似李相夷那般张扬,带着孩童独有的软糯可爱。 小脸红彤彤、肉嘟嘟的,像个漂亮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他真的很可爱~如果自己有孩子,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如果他有这么一个孩子,自己应当会教他念书、教他习武,教他很多很多做人的道理。 他会带孩子在山间踏青,林间赏月,海边踏水。 带他享受一切世间的美好。 他们会和普天下万千的家庭一般,父子情深,温馨和美~ 呵,不过没有如果,都是妄想罢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 转过头不再看,他平躺着忽视身旁过于真实的存在,慢慢进入梦乡。 ...... 清晨,元宝在鸟儿的鸣叫中迷迷糊糊睁开眼。 瞥到一旁熟睡的爹爹,他想也没想就凑过去,小小一团熟练地挤进他怀里。感受到怀抱的温暖,他又闭上眼睡过去。 李莲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闹他,还以为是狐狸精呢,下意识伸手揉了两把。 等等,这个触感,不太对啊。 猛地睁开眼,一下就发现了在自己怀里那软软的一小个。 “看来我真是病的不轻,怎么天都亮了幻觉还没消失。” 他想抬手拍拍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那小东西抱的紧紧的,根本抽不出。 “爹爹~别吵了。” 小孩嘟囔着,胖爪爪还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安静。 李莲花用另一只手试探地摸了摸小孩的脸,软软的,热热的。 “好像是真的,真有个小孩,在我怀里。” 他又用手指捏了捏,手感不错,又捏了捏。 终于把怀里的小孩吵醒了。 小孩大大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还带着刚醒的惺忪。 李莲花莫名有点心虚,悄悄挪开手指。 李元宝睁开眼,发觉今天的爹爹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比往日脸色更苍白,脸上的肉也少了,变瘦了好多。 “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他爬起来,双手捧住李莲花的脸,左右看了看。 下一秒,漂亮的一双杏眼氤氲起雾气,大颗的眼泪砸落在李莲花的颈窝。 泪水烫得李莲花眼眸震动,陌生的暖意袭上心头。 “爹爹~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元宝错了,昨天不该跟你抢肉吃的。” 李莲花神色莫名,这小孩看到自己不仅没有见到陌生人的不安,还对自己格外熟稔,口口声声叫着爹爹。 “小孩,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爹。” 他撑着床板坐起来,把泪眼婆娑的元宝抱到另一边,很是无情。 元宝见状,哭得更凶了:“哇~爹爹病的脑子都坏了,不认得元宝了。” 李莲花:......你脑子才坏了。 “别哭了。”看这小孩哭,他心里莫名难受。 起身拧了温热的帕子来,他一把丢到元宝脸上。 “别哭了,把你脸上擦干净,起来我送你回家。” 元宝捂着帕子乖乖擦脸,听到这话又想哭了。爹爹病的好重啊,脑子都坏透了,不止认不得他还要把他送走。 没关系,他要坚强起来。去找娘亲,找到娘亲就可以治好爹爹了。 “爹爹,我们去找娘亲吧。你脑子坏成这样,肯定是病的太重了,我们找到娘亲她肯定能治好你。” 李莲花额角猛跳,这小孩怎么还起劲了,自己是不是他爹自己还能不知道? “你擦好脸就快起来。说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李莲花下意识忽略了昨晚小孩出现的异象,只想着赶紧送他离开。 真是莫名其妙,扰乱他心神。 元宝眨眨眼,委屈地捏手手:“莲花楼就是我家啊~我是你的宝贝儿子李元宝,你是我爹爹李莲花。” 糟糕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怎么连莲花楼都认得,还能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李莲花瞧着这张极其熟悉的面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和谁春风一度,人家把生的孩子送回来了。 不会吧,应该不会的。 “爹爹,我们去找娘亲吧,娘亲会治好你的。等你病好了,你就会想起来元宝了。” 这小孩越说越真了。李莲花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小孩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不止没有撒谎,他眼里对自己的担忧格外真切,仿佛自己真是他生病的老父亲。 不不不,他不是他爹,也没有脑子坏掉。 现在当务之急,先确认自己有没有在外面做过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 “呼~”李莲花搬了凳子坐到李元宝对面,开始认真询问他家里的事。 李元宝只以为爹爹是失忆了,还想着要让他早点想起来,把家里信息事无巨细说的清清楚楚。 “我叫李元宝,今年五岁了。三岁前我在云隐山和师祖、师祖婆婆住一起。三岁后和娘亲爹爹下山游历,家住莲花楼。” “爹爹是李莲花,也叫李相夷。娘亲是元梦,人称阎王手里抢命的元仙医。” 或许他真的是病了,不然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个大胖儿子,身份背景毫无破绽,口口声声叫他爹爹。 听起来,有几分合理,又和现实略有出处,颇为荒谬。 第2章 元宝穿原剧(2) “我家还有只狗狗,叫狐狸精。” 话音刚落,听到召唤的狐狸精突然出现,在李莲花脚边打转。 李元宝开心起来,指着狗狗就给李莲花介绍:“爹爹,这就是我们家的狗狗狐狸精呀,你还记得它吗?” 李莲花点点头,心想,不止我记得它,它也记得我。但估计不认识你。 果不其然,不管他怎么叫,狐狸精都只围着李莲花打转,一点不像平日里那样亲近自己。 李元宝纳闷:“狐狸精,你也生病了不认得元宝了吗?” 他怀疑李莲花脑子坏了,怀疑狗生病了,就是没有怀疑自己出问题了。 “你爹爹和娘亲一直在一起吗?有没有什么原因分开了?” “没有啊,你不是天天都和娘亲在一起。还老把我甩开,两个偷偷去玩。” 好的,确认了。他并没有始乱终弃后抛妻弃子还失忆不记得。 但是,他在心里有了个更离谱的猜测。 “你说你有师祖和师祖婆婆,那你记得他们叫什么吗?” “当然记得,师祖叫漆木山,师祖婆婆是芩娘。” 李莲花神情恍惚,这…… “那他,他们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 元宝自然而然:“很好啊,他们在云隐山上生活的很好啊。师祖天天钓鱼喝酒和师祖婆婆斗智斗勇,爹娘不是还经常带元宝回去看他们的嘛。” 李莲花忽然有些哽咽,听到漆木山还好好活着,和师娘在云隐山安稳生活,他比谁都高兴。 现在他大概也猜到了真相,这个小孩他或许真是李莲花的儿子,只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李莲花。 曾听过佛家说三千世界,或许这小孩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的儿子。 李元宝爬过来,攀上他膝头。 “爹爹,你现在不认得元宝没关系。元宝会带你去找娘亲,让娘亲治好你的,元宝会照顾好你的。” 虽然很感动,但他确实脑子没坏。 怕他掉下去,李莲花下意识把他搂在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个,瞬间把他的心捏住,酸酸涩涩的。 “小元宝,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你爹爹。你或许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这里没有你娘亲元梦,也没有你。你仔细看看莲花楼,或许和你的家莲花楼也并不一样。” 元宝红着眼眶,这才打量起了周边的环境。 这里是莲花楼,又和他住的莲花楼大不相同。 一楼没有刻意做出的小隔间,没有娘亲的医书药柜,也没有他的玩具箱子。 元宝觉得很不安,迫切想要确认什么。 他突然从李莲花身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二楼。 李莲花追上去,只看到小家伙站在露台发愣,背影格外落寞。 “爹爹,秋千不见了,娘亲和你的房间也不见了,元宝的床没有了。” 李元宝向来是聪明的,事到如今,他哪里不知道李莲花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到了一个没有娘亲和自己,只有爹爹一个人的世界。 不过好在,还有爹爹。 李莲花蹲在他身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温柔得不可思议。 “元宝不哭,你不是还有爹爹嘛。爹爹会保护你,直到你找到回家的路。” 就算不是这个世界自己生的孩子,但在李莲花看来,这就是他的孩子。他长着和李相夷一模一样的脸,他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爹爹,他身上的血脉是自己的。 “爹爹~呜呜呜。”李元宝嚎啕大哭扑进他怀里。 他才五岁,就算他聪明绝顶,天才绝世。他也不过是个还需要爹娘爱护的小孩子。 等哭够了,他慢慢平静下来。 “对不起爹爹,元宝不该说你脑子坏掉了。是元宝认错了人~” 李莲花从来没觉得小孩子是这么可爱招人的生物,小元宝简直就是长在他心坎坎上,又漂亮又乖巧的小宝宝。 “没关系。哭了这么久,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元宝的肚子适时响起了咕噜咕噜声,他羞赧地捂住小肚肚。 “爹爹,元宝好饿,今天能不能多吃个小肉饼。” 李莲花不禁失笑,这是个格外实诚的小朋友。 “小肉饼暂时没有,只能先熬个白粥垫垫肚子,等我们进城了,我再带你去买小肉饼好不好?” “好吧~”元宝托腮,靠着桌子轻轻叹气。 他环视着这个世界的莲花楼,发现楼里格外简陋,没有娘亲喜欢的各种亮晶晶摆件,没有夜明珠的床头小灯,也没有各种珍珠做的小挂件。 杯子茶具是最普通的陶制,别说紫砂的、玉制的,连个普通的瓷具都不是。 他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先吃点白粥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带你上街给你买小肉饼。” 一碗粘稠的白粥放到李元宝面前,清清淡淡啥味儿没有,但李元宝还是很开心的吃饱饱。 只要是爹爹做的,就是一碗白粥也好吃。 李莲花也盛了一碗吃起来,吃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一旁的小孩。 小孩端端正正的坐着,吃饭的时候凑着碗边小口小口往嘴里喂,一点没有撒到桌上。吃饭的姿态和习惯都很好,看来家里把他教养的真的很不错。 “够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见他吃完,李莲花忙不迭询问。 李元宝揉了揉肚子,已经有一点饱腹感了,他还要剩着肚子去吃小肉饼呢,可不能喝白粥就喝饱了。 他摇摇头:“不要了,爹爹还要给我买小肉饼的,元宝留着肚子吃小肉饼。” 这小孩,真是执着的惦记小肉饼。瞧瞧这一身的肉肉,估计就是这么一口口吃出来的,真是一点不亏待自己的嘴巴。 “好,那你先等等,我洗过碗就带你出门。” 趁着李莲花洗碗的空档,李元宝又上上下下把莲花楼逛了个遍。 整体看下来就两个字,寒酸。 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好像,该不会,这个世界的爹爹很穷吧。 直到看见李莲花费力扒拉从水缸底下掏出他微薄的存银,他心里的猜想终于落地。 瞧瞧那轻飘飘的小钱袋,里面的银钱还没他一天的零花钱多,可爹爹说什么,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就这点钱,带他进城买东西?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元宝仰着小脸,眼底满是同情:“爹爹,你好可怜哦,这么穷,都养不起元宝。” 李莲花被他一语噎住。 第3章 元宝穿原剧(3) 他早看出来了,另外个世界的自己应该十分豪富。 瞧这小孩,头上的发冠、脖颈的长命锁、手腕的镯子,全都是足斤足两的真金。 那腰间的玉带,用的是上好的寒玉,带上可保清凉祛除暑热。其上还镶嵌了不少珍珠,都是圆润饱满价值不菲的深海明珠。 这衣服料子他认不得,但看其做工之精美,应当也是价值连城的好料。 “唉~没有娘亲的爹爹好可怜。”他接过李莲花寒酸的钱袋,从自己腰间摸了个大大的金元宝塞进去。 想了想,又抓了一把小金珠丢进去。 “爹爹,这点钱你拿去零花吧,男人出门在外,太寒酸了也不好。” 他拍了拍李莲花的手背,安慰他:“没关系的爹爹,虽然你很穷,但元宝不嫌弃你。等你用完了,元宝再给你。” 李莲花接过重了不少的钱袋,心情很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沦落到从五岁小孩手里领零花钱的地步。 金元宝,金珠子。就只是他钱袋里随手一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随随便便拿出一大把。 李元宝是顶级小财迷,别说这个世界的李莲花,就是另外个世界的李莲花也和他比不了。 为了能装下更多金银珍宝,他还特地求了元梦用灵力给他的小钱袋设了空间阵,看着小,其实特能装。 “元宝,爹爹还是有钱的。”他试图给自己挽尊。 李元宝的目光更同情了,这个世界的爹爹也太惨了,是不是因为没富过都认识不到自己穷成啥样了。 他又掏出一锭金元宝给他:“爹爹,你太瘦了,多买点肉吃。” 李莲花无奈:“知道了,谢谢元宝。” 元宝这名字当真没取错,出手就是金元宝,行走的金库。 在他的好大儿面前,他那点一眼见底的家当实在是拿不出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年纪大了牙齿不好,啃小也没什么不好的。 二人上了街,第一时间就是去给小家伙买他心心念念了一整个早上的小肉饼。 “爹爹,要多几个,元宝爱吃。” 李元宝拉扯着李莲花的衣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李莲花只能举手投降。 “好,给你多买几个。”他又拿出几个铜板递过去:“老板,再装几个一起带走。” “好嘞~客官你还真是疼孩子,给你装最新出锅的,热腾腾的可香着嘞。” 李莲花拎着一袋子小肉饼,只用油纸包了一个递给李元宝,让他慢慢啃着,吃完了再拿。 “爹爹,小肉饼真好吃,但还是没有你做的好。” 李莲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虽然成天面不改色吃着自己做的饭,但不代表不知道自己做饭是个什么水平。 也就,堪堪能吃,毒不死人的水平。 “爹爹,回家了你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这边李元宝已经开始期盼吃爹爹做的饭菜,最好是有他最爱的小排骨。 “这……” 李莲花有点犹豫,他做的饭菜自己吃吃得了,给这么小的孩子吃,他良心不安。 “爹爹,这边有卖衣服的,咱们进去看看。” 说着,李元宝一把拉着人走进去。他早看出来了,爹爹的衣服都是些粗布麻衣,很是简陋,都是穷闹的。 “元宝,爹爹有衣服,不用买。” 眼看着小孩正指使店员拿下来一件又一件衣服,全是他的款式大小,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孩的想法。 李元宝却不管他说什么,只顾着一阵大选购,也不叫李莲花试,就选好款式一股脑让人打包。 店里掌柜本来还犹豫,这大人不愿意买,小孩子说的能算话吗?能付钱吗? 李元宝立马掏出个金元宝砸在柜台上,大气的小手一挥。 “都给我包起来。” “嘿嘿,好好好,小公子放心,都给您包的妥妥当当的。” 有钱的是大爷,大人小孩的不重要。 李莲花知道自己烧菜不太好吃,于是趁着进城的功夫先带元宝在酒楼饱餐一顿,而后买了不少吃食带回去。 李元宝却认为这些吃食都不如自家爹爹烧的菜好吃,央着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 吃了一口就开始怀疑人生,这是什么味道,千奇百怪的。 元宝哭丧着脸:“爹爹,我舌头好像坏了,尝不出爹爹烧的好吃饭菜了。” 李莲花颇有些心虚,默默端上了买来的熟食推到他面前。 “咳咳,元宝你要不再尝尝这个。” 李元宝犹豫着尝了一筷子,眼睛亮了:“哎~我舌头好像又好了。” 于是他又夹了一筷子李莲花烧的菜,一口下去彻底沉默。 “爹爹,烧菜不适合你,你还是转行吧。” 李元宝在包容爹爹和善待自己之间犹豫了两息,果断选择善待自己。 唉~真是没想到,两个世界的爹爹厨艺差距这么大。不过没关系,他还有钱,他可以买好吃的。 李莲花:...... “行吧。” 以前的他,烧菜做饭不过为了饱腹。因为味觉退化,他早已尝不出正常饭菜的味道,每次只能加大量的重口味调料刺激味觉,好让自己能尝到些许。 但这些,他也不会告诉元宝。 元宝突然来到,也不知哪天就会突然离开。他身体不好活不久的事,没必要告诉他。 “爹爹,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玉城。” 李元宝啃着小肉饼哦了一声,还以为是单纯的故地重游。 “玉城我去过,那里有好多漂亮玉石,娘亲还买了玉石给我做了一对元宝玉佩,可好看了。” 他说着,掏出一对元宝样式的玉佩,用玉做金元宝,当真大俗即大雅。 “爹爹你看,我的元宝玉佩好看吧~” 不止好看,还是用了极好的玉料制成的,从料子到做工都是一等一。 “好看。” 元宝嘻嘻乐着,把一整对儿的玉佩分开,拿出一个挂在李莲花腰间。 “爹爹一个,元宝一个。娘亲说了,这叫亲子装扮,一看就知道咱们是父子。” 亲子装扮,李莲花不由摸上腰间。因为囊中拮据,这些年里他腰间从未戴过玉佩,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 能和这小家伙戴一整对的玉佩,做亲子装扮也不错。 李元宝又给自己戴上,本来就很富贵的装扮更添一筹。 第4章 元宝穿原剧(4) 行至玉城,他们把莲花楼寻了空处停好,带着狐狸精到了一间名为小棉的客栈投宿。 跨火盆、进客栈,李元宝一路追着狐狸精蹦蹦跳跳,还没意识到任何问题。 “元宝,吃西瓜吗?” “要吃。” 果断抛弃小伙伴狐狸精,李元宝接过冰镇西瓜小口啃起来。 最近手头比较松快,加之小孩子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李莲花也没吝惜银钱,豪横点了几个大菜。 “爹爹,还要排骨,红烧排骨。” 父子俩一脉相传的爱吃甜,红烧菜是元宝的最爱。 “好,再来个红烧排骨和清炒时蔬。” “好嘞,客官您稍等。” 元宝一点不爱吃蔬菜,听到清炒时蔬就撅起小嘴。 李莲花哪里看不出来他想什么,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教育起来。 “你还在长身体,不能挑食。荤食素食都要吃,才能身体健康,快快长高。” “爹爹好啰嗦~”他嫌弃地别开脸,捧着西瓜认真吃起来。 这么多天了,李莲花也偶尔能感受到养娃的不易。 小孩子怎么可能时时刻刻乖巧,就像李元宝,乖的时候能让人心都软成水,调皮的时候也能让你脑袋直发疼。 饭菜刚上桌,客栈门突然被敲响,来了新客。 小二端着火盆到门口,李莲花瞥了一眼没当回事,手里忙给李元宝添饭夹菜。 方多病带着丫鬟仆从走入店内,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餐桌的李莲花。 他接过包裹,吩咐二人:“你们两个去他房间看看,有没有其它证物。” “是,少爷。” 方多病心道,果然被他找到了,迈步走近,在李莲花桌边坐下。 “正所谓山水有相逢,这做了亏心事溜是容易,可再遇见,岂不是尴尬。” 李元宝抬头看见熟人眼前一亮,要不是饭菜堵了嘴,一声小宝哥哥就要脱口而出了。 李莲花见他这样,就知道李元宝定然也是认识方多病的,就是不知道方多病跟他们一家人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元宝,多吃点排骨。”他给元宝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元宝心领神会,这个世界的小宝哥哥还不认识他,他不能直接叫人。 方多病这才看到一旁的小孩,一身富贵,一看就出身豪富之家。和贫穷寒酸的李莲花一点不搭。 “好啊你,不仅满口胡话骗人,现在还偷拐小孩了。” 就是这小孩的模样吧,总觉得哪里见过,莫名有股熟悉感。 “方少侠误会了。这是我儿子,你之前没见过,所以不认得。” 李元宝也配合地点点头,咽下饭菜连忙解释:“是啊,他就是我爹爹。” 方多病不是很相信,这两人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哪里像是一家人。 他质疑:“真的?可这小孩穿金戴银,一看就不是你李莲花养得起的样子。” “随他娘,随他娘。” 李莲花笑笑,拿起一块西瓜递过去。 “方少侠,之前呢我着急启程北上,没顾得来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处。来,不妨我请你吃个冰镇西瓜。” 方多病不领情,冷声拒绝:“本少爷不爱吃瓜。” 李元宝觉得这一幕格外的熟悉,脑子里突然闪现过几个相同的画面。 没等他想明白,方多病突然对李莲花发难,阴阳怪气直指他是金鸳盟药魔。 “哈?”李元宝神色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的方多病好像脑子不是很好啊,比小宝哥哥还笨。 “啊~哈哈,这说了半天,你竟然怀疑我是金鸳盟的药魔啊。看来朴二黄是真的死了,不然不会让你猜得这么离谱。” 对对对,这个猜测也太离谱了,李元宝是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人是他的好朋友小宝哥哥。 方多病只觉得李莲花不到黄河心不死,就是嘴硬。 他掏出包裹里的赢珠甲拍到桌上。 “笛飞声的赢珠甲,可是在你的莲花楼里发现的,还说你跟金鸳盟没关系?” 咦?师父的东西。 李元宝瞅了瞅,这不是他家垫锅底的那块破布吗? 等一下,他说什么,在莲花楼里发现的?? 李元宝跳脚:“坏蛋,你凭什么擅进我家里到处搜查,你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抓你。” 就算现在的莲花楼一贫如洗,要啥没啥,那也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来去的。 谁都不行,和他不熟的方多病更不行。 方多病哽住,给自己辩解:“我只是怀疑他的身份,进去搜查证据。金鸳盟的药魔人人得而诛之,我这是为了江湖公正,这赢珠甲不就是证明。” 李莲花这可有话说了:“这是我在东海边捡来的,我可不知道有这么大来头,这捡东西不是罪过吧。” “哪有这么巧,偏偏你李莲花擅制毒用药,有起死回生神医之名,有心疾,几无内里、不善功夫,个个特征都和药魔吻合,还有金鸳盟笛飞声的旧物。” 李元宝饭都不吃了,甩下筷子拍桌而起,气得小脸通红,他最讨厌别人诽谤伤害他的家人。 只要见到,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胡说八道,我爹爹才不是药魔,药魔一个老头子那么丑,我爹爹清风霁月、气质无双。分明就是你眼瞎心也瞎,就知道胡乱攀咬,栽赃陷害。” 方多病被个小孩指着骂也有些生气:“你说他不是,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说的好像你见过药魔一样。” “我就是.....” 李莲花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再不拦着,怕是他要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他认识药魔的话来。 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就是什么?就你一个小孩,难不成还要说你真认识药魔?” 李元宝气呼呼的,他可是金鸳盟的少主,未来的金鸳盟盟主。药魔是金鸳盟麾下之人,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要不是爹爹拦着不让说,他肯定要跟他争个高低。 只是李莲花也没想到李元宝这么小一个还认识金鸳盟药魔,之前听他说娘亲是什么仙医,难不成是因为出身医药大家,所以认识的? “反正我爹爹不是药魔,你个江湖生瓜蛋子,空穴来风的事情张口就胡说,妄自污蔑我爹爹,还擅闯我家。你才是坏人,恶人。” 第5章 元宝穿原剧(5) 眼见两人快要打起来,李莲花连忙按住李元宝。 “元宝别生气,这方少侠只是机缘巧合对我有点误会,没有坏心。” 又跟方多病解释:“我家元宝就是见不得别人说我不好,一片孝心维护我,方少侠别和小孩子计较。” 方多病和李元宝两看生厌,各自别过头冷哼一声。 “元宝,再不吃排骨都快冷了,来,多吃点。” 这边方多病闻着一桌的饭菜香,也不禁捂着肚子咕咕叫起来,瞥了眼方才拒绝的西瓜,颇有点后悔。 “这西瓜都快放坏了才给客人吃,也不送个小菜什么的。” 李莲花给儿子添了一筷子肉,好心提议:“方少侠,这里面的素面两钱,加肉三钱,还赠送一份小菜呢。” 方多病犟嘴:“你瞧不起谁呢,本少爷不饿。” 李元宝嘲讽:“连份素面都吃不起,落魄到这个地步,闯什么江湖,早点回家去得了。” 方多病想和他争辩,但一看他穿金戴银,还真是比现在的自己有钱有底气。 一时之间,又气又饿,还真是可怜。 李莲花想着方多病又是认他做师父,又是他师兄的侄儿,有些不忍。 “方少侠要是不介意,不如也添副碗筷,和我们一起用点?” 方多病扯不下脸来,梗着脖子正要拒绝。那边李元宝倒先给他要了副碗筷来。 “哼。”看在小宝哥哥的面子上,让他吃一顿饱饭。 小脸分明还挂着怒气,但又这般善良心软。 李莲花觉得,另外那个世界的自己真的把他教育得很好。 重情义护短维护家人,又十分知善恶懂是非。偶有调皮也不打紧,总是乖巧更多。 每日关心体恤他的身体,担心他瘦弱总想着买好东西给他补。 不过才相处几天时间,小钱包不知出了多少血。明明是个小财迷,为自己花钱却一点不心疼。 他真的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宝贝。 只是两人之中,方多病好像才是那个小孩,和李元宝置气,硬说不饿,不吃。 “不吃拉倒。”李元宝朝他冷哼一声,拿着筷子一口一个小排骨。 馋死你。 方多病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绝不为之所动的模样,可喉咙却不停滚动,分泌唾液。 这小孩肯定是故意的,真是可恶。 李莲花就看着两个小孩在这里斗气,摇摇头,无奈。 一个是师兄的侄子,一个是自家小崽子。倒是一点不像小时候的自己和师兄一般相处融洽。 忽然间,外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开了客栈大门,吹得墙上寻人启事四处乱飞。 李莲花捡起一张看,发现是找玉城二小姐的。 小二还在解释,说玉城二小姐前几日离家出走,玉城到处找人,才把这寻人启事贴满了他们客栈。 “这眼下店里住的,都是玉城来寻二小姐的人。” 正说着,客栈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一位头戴帷帽、手持马鞭的女子出现在门口,仰着头正好露出面上的伤疤。 小二惊吓失声:“鬼啊!!” “你喊谁是鬼?”女子一甩马鞭警告众人。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这是,画上的人,画上的玉秋霜。” 女子气恼:“看什么看,都不许看。”她连忙拉上帷笠,遮住面容。 二楼玉城的护卫们听到动静下来迎接,说找她找得急死了。 “要不是你们贴了满山的告示,我才不会回来。”玉秋霜上楼,进了房间。 方多病闻言倒是学到了:“这倒是个好办法,要是有什么嫌犯无故消失了,就贴一路的告示,逼他自动现身啊。” 说话时,他目光直勾勾望着李莲花,显然是意有所指。 李莲花心道这小孩还真是执拗,非认定自己是药魔不罢休。 他好心提醒:“方少侠,你家小厮呢,进门后就不见了。没准你可以用这个方法,去找找他。” 李元宝白了他一眼,出门闯荡江湖还要带着丫鬟仆从的娇生惯养大少爷,果然还是那个没脑子的方小宝。 但是比另外一个小宝哥哥讨厌。 忽而狂风大作撞开客栈门,雨水飘到客栈里面。映着月光,门口出现了一排的血脚印,窗外更有绿光闪烁,诡异非常。 在场众人吓得直呼有鬼,惊慌失措。 楼上忽然传来动静,上去一看,竟是那方多病的仆从旺福死在了李莲花的房中。 那侍女离儿哭着把矛头对准李莲花:“是他,一定是他害死了旺福。” 好歹也是熟人,李元宝忍着怒气没动手:“他分明是被掐死的,我爹爹方才在楼下还跟你家少爷一起呢,他还能隔空掐死人不成。” 方多病忍着悲痛上前查探,确实是掐死的痕迹。 “少爷,你不能相信这小孩的鬼话,一定就是他杀的。” 李元宝拧紧眉头,突然有点忍不住想一巴掌扇过去,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侍女这么讨厌呢。 “他可是药魔,奇诡手段多得很,肯定是他杀了旺福。” 该死的,真的很难忍。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元宝化作一道虚影上前骤然一脚踢在那侍女腹间。 侍女倒飞出去砸到墙上,又重重砸落地面,喷出一口血来。 方多病大惊:“你干什么!!” 明明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孩,此刻站在那儿骤然一身凌然之态,让人心头发紧。 “离儿!你怎么样了离儿。”方多病跑上前,连忙把人扶起。 那侍女没有武力在身,挨这一脚可不好受。想张嘴说话都只能疼得直抽气。 “真是恶奴随笨主,说话做事不讲证据张嘴就是诬陷栽赃。你们擅闯我家,又私自闯入我们房间到处乱翻,分明你们才是那恶贼窃盗,不知廉耻,不讲道义。” “人死了关我爹爹何事,都说了是被掐死的你听不见吗?” “我爹爹没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时间,你家少爷就是不在场证人。” “你一张嘴就想给我爹爹盖棺定罪,凭什么,凭你不要脸,凭你最嘴臭吗?” 旺福死了,方多病自是心里悲痛的,他也知道李莲花最多只是有嫌疑,绝不至于能直接定罪。 可这小孩下手也太快了,直接就这么打人。 第6章 元宝穿原剧(6) “离儿不过情急失言,你何至于此,下这么重的手。” 李元宝抱着手臂冷哼:“要是我娘亲在这儿,她早死了八百回。敢这般污蔑我爹爹,也就是我心善,只是给她个教训。” “你...你别欺人太甚,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吗?” 李元宝甩了个鄙视的目光过去,那上下打量的小眼神实在让方多病气的差点爆炸。 “就凭你?再练个二十年吧。” 李莲花还没从我儿子武艺高超,为护爹爹而悍然出手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听到这话又不禁尴尬地挠了挠鼻梁。 实在是有点太猖狂了哈。 这,这霸气全开的模样,哪里还是他平日里软萌可爱,撒娇卖痴的乖儿子。 倒像是,像是一位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故人。 武功方面,李元宝是有绝对自信的。 哼,他可是从会走路就开始练相夷太剑、扬州慢和婆娑步此等天下至高武学。 还有芩婆和漆木山两位倾囊相授。 而后又随笛飞声修习两年刀法和悲风白杨。 最顶级功法,最顶级师父,加上他最顶级的天赋悟性。 一身武艺虽未大成,但已是不容小觑。 年纪小,但打人的本事不小。 方多病还没动手,就感受到李元宝外放的真气扑面而来,竟险些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元宝只是想示威,并无伤人之意,很快就收回。 “瞧见了吧,我要想杀你们,易如反掌,何必在这儿和你叽叽歪歪这么久。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去找找真正的凶手,为你那枉死的小厮报仇。” “方少侠,我这里有颗药,你不妨先给你婢女用下,缓缓伤势。” 说着,李莲花掏出颗伤药来。换来自家儿子一个怒瞪,他讪讪赔笑。 “元宝,消消气,消消气啊。” 不过元宝本也没下死手,这药一下肚没多久,侍女的状态就稳定下来,面色好转。 元宝冷哼,对着那侍女道:“今日只是给你个教训,你若再信口开河,胡乱攀咬,我可不会顾念什么。再动手,就是要你的命。” 顾念什么?李莲花想,估计儿子在另一个世界也是认识这侍女的。 离儿忙不迭点头,连自家少爷都奈何不得这小孩,她哪里还敢乱来。现在李元宝在她心里,比什么药魔可怕数倍。 李莲花摩挲着指尖,认真打量起了自己这外表迷惑性巨大的可爱儿子。 方才那外放的真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他不过才仅仅五岁,竟已达如此境界,天赋之高,远在李相夷之上。 而且那真气中,不止有扬州慢,还有另一种他很熟悉的内息,竟像是笛飞声的悲风白杨。 但怎么可能呢。李相夷的儿子会笛飞声的悲风白杨,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大概是另一种类似悲风白杨的至阳内功吧。 方多病见离儿伤势好转,也不好再抓着不放,只道自己会查出真凶,若跟他们无关最好。 “哼,你尽管去查,我和爹爹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怕你威胁。” 小家伙短胖的手臂抱在胸前,仰着小脸,一副拽上天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李莲花:“元宝,方少侠仆从莫名被杀,心里悲痛实属人之常情,你就莫要同他计较了。” 自己这儿子是厉害得很,一张嘴一身武功就压得人无话可说,真是一点都不需要自己出场。 小家伙一听爹爹发话,不得不暂且罢休。转头扑到李莲花大腿上,撒娇求抱抱。 李莲花正欲弯腰把人抱起来,小家伙又突然退后一步。 “算了,爹爹别抱我了,你身体那么瘦弱,万一伤到怎么办。” “倒也没有这么虚弱。”李莲花讪讪道。 方多病把丫鬟离儿扶到一旁坐下,神色悲痛将万福的尸体收敛到一旁。 是自己不好,如果不带他们出来,他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二小姐不见了,二小姐不见了。” 房间外面,玉城侍卫们又吵闹起来,说是那玉秋霜又不见了,到处翻找。 忙不得悲痛,方多病拿起剑冲出去。父子俩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玉城那一大队护卫已经全体出动,在小棉客栈上上下下翻找。 “先前说这玉二小姐是离家出走,这该不会又跑了吧。” “怎么可能,这人上了楼可没见再下来过。” 听着客栈里人们的议论,李莲花挑了挑眉,又想到房间里被杀的旺福,总觉得事情是一连套的。 几人跟着玉城护卫一同查找,最后竟在运镖的密封镖箱之中发现了玉二小姐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封镖以后箱子再未打开过,玉二小姐怎么会死在箱子里。” “对啊,刚才她不是还从外面进来的客栈,都看到的啊。” 顿时人心惶惶,都闹说着是什么鬼杀人,害了玉二小姐。 直到看到眼熟的尸体,李元宝才彻底确定。他不止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爹爹所遇见的事情也和另一个爹爹一模一样。 玉城,玉二小姐遇害案。 除去在客栈这段他早早睡着了没看见,其它的可是全程经历,查案时更是亲身围观,在看到玉秋霜的那刻,真相就已了然于胸。 不知道这个爹爹是不是也和原世界的爹娘一样,在找那什么单孤刀。 李元宝打算暂时按兵不动,看看后面的事是不是和他记忆中一样。 李莲花把李元宝牢牢护在身后,让他不要去看血腥的一幕。 李元宝心头暖暖的,他之前那两位无良父母可什么都不避着自己,看尸体那是习以为常的事。 虽然他确实不怕,但维护小孩子也是应该的吧。 还是虚弱版莲花爹爹更好,更温柔。 “爹爹,元宝超爱你的~” 李莲花很是欢喜,越发觉得元宝真是天下第一乖巧可爱。 果不其然,一行人被关入了玉城的大牢之中。方多病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吵吵嚷嚷要见城主。 李元宝见状直摇头,初出茅庐的方小宝,果然没头脑。 李莲花无奈叫住他:“别叫了,玉城主人不在,等他回来自然会见你的。” 方多病:“刚刚关我们的时候,不就见到城主玉穆蓝了吗?” 李元宝啧啧嫌弃他:“玉穆蓝赘婿而已,真正的主人是玉红烛。” “你怎么知道。”方多病总觉得这小孩奇怪得很。 小小年纪武功如此高强,还老是一副什么都知晓的样子。 第7章 元宝穿原剧(7) 李莲花解释:“你好好想想,那些客栈护卫只提夫人不提城主,玉二小姐也只叫阿姐,不叫阿嫂。很明显玉红烛才是真正说话的人。” 李元宝送他一个白眼:“笨蛋。” 方多病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转而又去和其它人交谈,企图收集到什么线索。 可越问越觉得不对,大家都说着什么鬼杀人,根本说不出有用的线索。 截至目前为止,李元宝对这个世界的方多病印象不是很好。 他平等的讨厌所有欺负爹爹的人,方多病也不例外。 他扒着李莲花的手,语重心长嘱咐他。 “爹爹啊,他这么笨一个人,你以后少跟他玩了。” “你爹我不过是个江湖游医,和方少侠能有多少接触,放心,以后咱们大路两边各走各的。” 李莲花行走江湖多年,来来往往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有缘多见几次,最终也不过都是过路人。 虽然,他和方多病确实太有缘分了点。 “对对对,咱们跟他就不是一路人,最好没什么牵扯。” 李元宝永远坚信娘亲的教导,保护爹爹,爱护爹爹,有任何伤害爹爹的人和事,灭了他。 “爹爹,你不要再这么傻了,人家都把罪名栽到你头上了你还在那里发善心。你这种让我怎么放心嘛~” 小家伙托着脑袋靠在他身边,可爱的小肉脸配上忧心忡忡的模样看着格外逗趣。 李莲花揉揉他脑袋,笑道:“小小年纪别操心那么多,你爹爹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被人冤枉死不成?” “那可说不准。”元宝撇撇嘴,爹爹傻乎乎的,万一被人害了呢。 玉红烛回来的很快,只是回来就发现妹妹尸身被烧,怒火中烧把看守的护卫们都杀了,杀性很大啊。 “血,哪儿来的血。” 一群人被绑住双手带到玉红烛面前,入目就是一地的血水。 李莲花猜到:“这些血,应该是玉城护卫的。” 方多病简直不敢相信,人命关天,玉红烛竟然如此滥杀无辜。 这些护卫保护玉城,保护主人家的安危,没做错任何事情,就这么平白丢了性命。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还不知是谁打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 这话让方多病接受无能,以护卫性命发泄怒火,这玉夫人当真狠辣。 见玉红烛心狠手辣,有人就开始哭喊着求饶,说是鬼杀人,和他们没关。 “我还没见过鬼,那你们告诉我这恶鬼长什么样。” 一群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见过鬼,那见了鬼的不都死了嘛。 玉红烛才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她妹妹死了,那肯定就是有凶手。 这群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推脱给鬼,简直找死。 “怎么,想不起来?听说濒死的人能见到鬼,我帮你们想起来。” 话音落,护卫们当即拔刀相向,就要对众人动手。 方多病怒喝:“你是不是疯了。” 杀玉城护卫不够,竟然要将他们这一众外来人员都杀掉,玉红烛简直无法无天,视律法为无物。 离儿被剑指着,怕死之心占了上风,竟跳出来又开口攀咬李莲花。 “不是鬼杀人,是那假神医李莲花,他是金鸳盟药魔,他杀了旺福,想必玉二小姐也是他杀的。” 方多病倒是立马反驳:“不是这样的。” 李元宝气急,那个侍女简直太讨厌了,他就不该放过她。 方小宝,倒是还算有良心,但是……也抵消不了侍女的过错。 离儿说完话还没闭上嘴,一颗药丸就悄无声息弹入她口中。 在场只有李莲花发现了这事。 他看了眼身边的小元宝,侧身偷偷挡住他的动作。 “谁是李莲花?”玉红烛发难。 李莲花无奈站出来:“在下李莲花。” 玉红烛说着就要把他拉下去动私刑,李元宝哪里还能忍。 当年他娘亲一剑压得玉红烛大气不敢喘,他虽然没那么厉害,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爹爹被带走无能为力。 “滚开,谁也不准动我爹爹。” 小手挣开绳索,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三两下就把一众护卫扫平,不过轻轻一弹指,软剑飞出,直逼玉红烛面门。 玉红烛防备不及,连连后退躲闪,竟被一个五岁小孩逼到节节败退。 “哼,就这点本事还敢对我爹爹动手。” 小孩手指一勾,软剑停住剑锋瞬息回到他手中。 李莲花这才发现,竟有一根细到近乎隐形的蚕丝分别系在剑柄和他手指上。 真是奇妙的设计,好似专门为了飞剑不丢剑准备的。 如果他问,李元宝会告诉他是的,就是吸取少师遗失的教训,才有的蚕丝。 “该死的小孩,来人,给我抓住他。” 玉红烛惊怒交加,见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有什么可怕的,当即就要下令抓人。 李元宝傻了,咋他娘一剑下去玉红烛就乖巧了。他一剑下去,玉红烛还更疯了。 “这不对啊~” 李莲花疑惑:“什么不对?” 元宝郁闷不已:“我这么厉害,她都打不过我,为什么不怕我?” 一个五岁小孩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吗? 李莲花无语失笑,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他的外表带来的减持有多大。 李元宝不知道,被一个二十多的绝顶武林高手打败和被一个五岁小孩打败不是一个概念。 一个是认输不丢人,一个是认输才丢人。 李莲花手掌已经悄悄握住刎颈的剑柄,如果真动手得先保证元宝的安全。 “我知道了!”元宝顿悟,肯定是他收剑太快,玉红烛没感觉到痛。 他掏出一枚小药丸,咻地一下弹入玉红烛口中。 玉红烛躲闪不能,药丸径直吞入口中,入口即化。 她厉声大喝:“臭小子。你给我吃的什么!!” 李莲花默默收起剑柄,开始欣赏他儿子的精彩表演。 小手一摊,十分无赖:“毒药啊~还能是什么。” 他如此坦荡,似乎说的是给了玉红烛一颗糖,丝毫不觉得自己五岁小孩一个给人下毒有什么问题。 “你……” 没等她说出话来,毒药已经开始发作。玉红烛跪倒在地,浑身像火烧过一样,连筋脉都在疼。 不止内里剧烈疼痛,她的肌肤像是被烧伤一般,碰都碰不得。 轻轻动一下带动皮肤和衣料轻微摩擦,就疼得让人浑身颤抖。 第8章 元宝穿原剧(8) “解药。” “快把解药给我。” 玉红烛浑身被冷汗浸湿,疼痛已经让她口齿都难以合上,眼前一片模糊。 方才还说着不相信世上有鬼,依元宝看,她如今的模样可像极了厉鬼。 “你先答应放我和爹爹离开。” 离开,开什么玩笑,玉红烛现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元宝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这些大人老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流泪。 他抱着手臂轻哼:“这药叫玩火焚身。” “毒发时呢就像被烈火烧身一般,从内到外灼烧感十足,一般人都撑不过一炷香的。” 李莲花心道,你娘是医仙还是毒仙,做个毒药这么有杀伤力。 元宝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爹爹你放心,有元宝在,没人能伤害你。” 小家伙明明矮矮一小个,却坚定不移站在李莲花身前,将他死死护住。 他甚至连李莲花的腰都挡不住,却给了李莲花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从少年时他出江湖闯荡开始,好似一直都是以一种保护者的身份出现,从来都是他来保护别人,哪里有人这般保护过他。 十年前的东海大战,若是当时的李相夷能有这么一个人坚定不移护着自己,或许,也不至于那般心如死灰吧。 “嗯,爹爹相信元宝。”他眼眶泛起水光,偏头死死忍住泪意,不让元宝看出端倪。 “呐,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等时间到了有解药也是没救了。”元宝威胁人的时候像是小孩子互相拌嘴一般,寻常又自然。 可看到玉红烛痛苦挣扎,面如恶鬼的模样,在场众人简直不寒而栗。 这简直就是魔童转世,什么人家会教出这么个魔鬼一样的小孩子。 玩火焚身,名不虚传。 玉红烛已经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一般。 别说一炷香了,她现在多一息都撑不过去了。 “放,我放了你们,给我解药。” 玉红烛始终还是撑不住李元宝的毒药威胁,含恨妥协。 “元宝,解药给她吧。”李莲花说着让他给解药,但手却握上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给解药是因为他们父子俩想要全身而退,不可能当众真杀了玉红烛。 防备,则是不相信玉红烛当真如此大度。 “哦~”元宝拿出一颗药丸,弹入她口中。 很快,解药见效,玉红烛浑身汗湿站起身来。眼神恨得不行,眼见着就要反悔叫人动手抓了他们。 可谁曾想,元宝也根本没那么实诚。 他气死人不偿命,嘻嘻笑着:“你别想动歪脑筋哦~我给你的解药只管一个时辰的。” “你说什么!”玉红烛咬牙切齿。 “要是一个时辰我和我爹没出城,你休想拿到真正的解药。” 玉红烛又气又恨,差点将腕间手镯捏个粉碎。 这小孩真是该死,可是无奈,只能咬着牙让护卫们把人一定要“安全送达”。 这时,玉秋霜的未婚夫宗政明珠出现,恰好为方多病证明了身份。 “红烛姐,这位是户部尚书方大人的独子,天机山庄少庄主。” 玉红烛颇有些忌惮,并不想给自己再惹无端的麻烦上身,于是令人放开他。 方多病被放,玉红烛想送他离开被拒绝,非要留下来查冤案。 等等,李元宝停住脚步。 他想借玉秋霜的案子彻底确定一下,是否和另一个世界的玉城案当真一模一样。 “我们也要查案。”他扬着下巴对玉红烛说,气得她差点直接拔剑。 李莲花连忙拉住他:“元宝不是说想早点回家吗?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李元宝按住他:“爹爹别急,元宝心里有数。” 有数,有什么数。李莲花被他说的一脸懵,他还忙着要去查金鸳盟的线索呢。 只要用这件事确定心头所想,李元宝就能肯定,两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基本一致。 这样,也好能够用自己知道的东西帮助爹爹了。 李莲花无奈,这小家伙人小鬼大,主意大的很。 玉红烛气恼:“臭小子。你当我这玉城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吗?那方多病是百川院刑探,你们又是什么?” 方多病立马站出来:“他们是我的同伴,和我一同查案天经地义。” “呵呵。”李元宝白他一眼,还真会顺杆爬。 “只要你让我们留下查案,我把解药提前给你。”他顿了顿:“反正这毒药我有的是,谅你也不会再来惹我自寻死路。” 本来还真想过拿了解药就反水的玉红烛彻底没话说了。 “好,你爱留便留吧,解药先交出来。” 连旁边的方多病都不由对李元宝升起敬意,真勇士啊,这小孩。 他未曾发现,自己身边的侍女离儿无意识摇了摇头,奇怪地有些神智模糊起来。 玉红烛拿了解药也不放心,派人严密监视这父子二人,但凡她身上的毒药再有复发的迹象,必不让他们好过。 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元宝根本没把玉城的人放在眼里,反正,只要确认玉秋霜的死和他记忆中一样。 这整个玉城都会被百川院和监察司端了。 方多病把侍女离儿送走,跟着父子俩去查玉二小姐的案子。 李元宝就等着看玉城案结果是否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所以全程不曾参与,只看着爹爹和方多病在那里跟着蛛丝马迹寻证破案。 “还真是这样啊~”李元宝惊讶不已。 后面的事情件件都和他所知所想全然契合,无一有出入。 查出真相,揭露真凶。 玉穆蓝落网逃跑,钓出了会劈空掌的宗政明珠。 云娇猫哭耗子忏悔迟来,玉穆蓝贪得无厌死不悔改。 玉红烛自责两秒和宗政明珠象征性吵了两句,言语间信息量极大。 “谁让她跟踪我们到后山,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宗政明珠一番话直接让玉红烛沉默下来,竟不再追究他伤害妹妹的罪过。 “后山……”李莲花注意到二人提到的地点。 而后方多病为护卫讨公道,惹怒玉红烛,玉红烛狗急跳墙摇人动手。 狐狸精带着镖局的人踩点入场,再有百川院和监察司及时赶到控制局面。 真相大白,玉二小姐沉冤得雪,恶人被捕归案。 完美落幕,圆满收场。 第9章 元宝穿原剧(9) “爹爹,咱们是要去后山吗?” 从院子里脱身,李莲花拉着李元宝有目的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 元宝:“我猜的啊。” 并不,因为我拿剧本了啊。 “嗯,之前玉二小姐就在后山伤了脸,又有跟踪玉红烛和宗政明珠到后山。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李莲花找了很久单孤刀的尸体,也一直在查金鸳盟的下落。 他正是从辛雷的扳指上得到金鸳盟线索才来了玉城,而这后山如此可疑,他必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李元宝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果没错的话,玉城后山就是闭关的笛飞声。 李莲花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是想着希望这次能在玉城后山有点收获才好。 毕竟,他时间真的不多了。 拿出沾了红泥的手帕,狐狸精闪亮登场,嗅了两下就准确带着二人找到了地方。 眼熟的一片毒雾迷障前,李元宝幼时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 “药魔的生死障。”李元宝喃喃自语。 李莲花神色诧异,他这儿子真是让人出乎意料,连这都能一眼看出。 看来三岁就下山和父母四处闯荡是真的,至少江湖之事见识不凡。 “元宝,你见过?” 李元宝点点头:“爹爹,这地方我也来过。” 通过玉城案的破获,他也彻底确定了两个世界的事情发展当真一点不差,他也大胆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其实,爹爹你现在经历的事,都是我三岁时和爹娘游历经历过的。” “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好像除了没有我和娘亲,其它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李莲花难掩心底的震惊,一模一样的发展和经历。 “之前我让你留下来查玉城案,就是想看看和我记忆中是否相同。结果是,毫无出入。” 李元宝说着那个时候他们来到玉城也是一样参与了玉城案的破获,而且破案之后,爹娘也一样带着他来了后山。 “这后山里,确实有你想查的东西。” 李莲花顿住,儿子连自己想查什么都一清二楚,真像拿了他的人生剧本一样。 这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微妙。 元宝眨眨眼,一脸期待:“爹爹不问我这生死障里面是什么吗?” 他那模样,分明就说着,你快问我快问我啊~我什么都知道的。 李莲花也想验证一下,于是问他:“那这生死障里是什么?” “笛飞声,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就在里面闭关,整整十年了。” 笛飞声!! 李莲花顿时心潮翻涌,他不止能查到金鸳盟,竟然还能直接遇见笛飞声。 笛飞声居然也还没死,就藏在这玉城后山闭关整整十年。 “爹爹若不信,不妨进去看看。如果没错,我们正好能遇见他出关。” 说着,李元宝掏出解毒丸递给他:“这是我娘亲自制的解毒丸,吃下这个就不怕毒障了。” 其实他身中碧茶之毒后,根本不惧其它毒药。 “快吃啊爹爹,这解毒丸可好用了。” 顶着李元宝关切的目光,李莲花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乖乖吃下了。 李元宝摸摸狐狸精的狗头,嘱咐它:“狐狸精你乖乖呆在这儿啊,别乱跑,等我和爹爹回来,给你加鸡腿。” 狐狸精听懂了鸡腿,高兴地转圈圈,汪汪两声,似乎在催他们快去快回。 李莲花伸手牵住李元宝:“走吧,进去看看,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 如果真的是笛飞声在此,那是不是,他很快就能找到师兄的下落了。 想到这里,李莲花收紧了牵着小元宝的手,惹来小元宝疑惑的打量。 以前不管去哪里,都有娘亲陪着爹爹。现在的爹爹没有娘亲陪伴,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李元宝拉着他的手贴贴脸,软软地安慰他。 “爹爹别怕,元宝会陪着你,保护你的。不就是金鸳盟嘛,来一个元宝打一个。” 反正这个世界金鸳盟又不是他的,打废了也不怕。 “好,那就拜托元宝保护爹爹了。”李莲花被小家伙安抚了焦躁的情绪,轻笑着掐了把小家伙的小脸蛋。 小脸肉嘟嘟的,掐上一把手感真好,李莲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爹爹~”元宝捂着小脸气呼呼瞪他。 可看爹爹的笑容,他也只能叹气安慰自己,算了算了,爹爹开心就好。 二人穿过迷障,还没等李莲花多看,李元宝立马拉着他躲到旁边的草堆里。 “嘘~爹爹别说话。” 李莲花乖乖闭嘴,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嘭!!”地一声巨响,前面的山壁处突然山石崩裂,碎裂的石块被崩炸开来,力道之大怕是直接能砸死人。 李莲花瞬间明了,要是没躲起来,他们俩难保不会被山石砸伤。 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已经让李莲花将小元宝说的事情信了个八九分。 若非亲身经历过,又怎么能预料得这般分毫不差。 想到这里,他有些忐忑又有点期待。 如果里面是笛飞声,他就能从笛飞声那里得到师兄的消息了。 十年了,他找了整整十年的师兄尸体,终于有希望了。 此时,一白一红两个人飞身而来,正是金鸳盟的雪公和圣女角丽谯。二人站在炸开的山洞口,抬手行礼,高呼。 “恭贺尊上伤愈出关。” 金鸳盟的人,叫尊上。那山洞里的人除了笛飞声不做他想。 李莲花目不转睛盯着方才炸开的洞口,等待着那个人影出现。 却没曾想,先看到的是个身形佝偻的白发老头,金鸳盟药魔本尊。 ‘真是眼睛有问题,我爹爹这么好看,哪里像药魔了。’ 元宝托腮瞅瞅爹爹,再瞅瞅药魔。差这么远都能搞错,方多病肯定是有什么大病。 药魔:“你们俩来,怎么还带个尾巴。” 李莲花和元宝二人藏身的草堆本就不够隐蔽,被发现也是应当的。 角丽谯:“药魔,还不快用你的宝贝毒虫杀了他们。” 一开口就要他们的命,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心狠手辣啊~ 李元宝拉着爹爹站起身来,望向角丽谯直戳人家肺管子。 “坏女人,难怪笛飞声不喜欢你。” “你这么歹毒,蛇蝎心肠,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心。” 论如何一句话让金鸳盟圣女暴怒,面目狰狞。 “笛飞声不爱你,永远。” 第10章 元宝穿原剧(10) “坏了,要糟。” 李元宝话音刚落,李莲花就知道要出事了。 “你找死。” 角丽谯恶狠狠瞪向他们,不等药魔动手,直接朝李元宝杀来。 李元宝一把拦住要动手的爹爹,眼底怒火比她更盛。 “坏女人,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上次让她那么轻易死在师父手里,他和娘亲都没来得及给爹爹报仇呢。这次绝对不要放过她。 “元宝。”李莲花想叫住他,却连衣角都没拉住。 “爹爹你等着看吧,元宝一定给你报仇。” 李元宝抽出袖中软剑朝着角丽谯迎上去,起手用的是师祖的逍遥独步剑,倒是还知道帮着他爹隐藏一下身份。 刚一打上照面,角丽谯就发现这小孩不简单,那软剑的剑锋竟让她察觉到了威胁,她连忙翻身躲过。 元宝人小动作灵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连连攻上去。 角丽谯没曾想这一个不中看的小矮子会这么厉害,内力浑厚,每一剑都带着破风之势打得她连连败退。 “药魔,雪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她话音一落,二人当即纵身攻来。 雪公抽出刀来支援角丽谯,药魔放出他的看家本领一堆毒虫直刺向一旁的李莲花。 “不许伤我爹爹!!”李元宝猛然挥出至强一剑,转身回防。 他内力极其深厚,猝不及防之下,角丽谯和雪公二人都被他一齐震退。 但被小孩打退不是最震惊的,最震惊的是他们竟然在这一剑上感受到了笛飞声悲风白杨的内力。 “悲风白杨,圣女,这......” 雪公惊疑不定,看向一旁神色晦暗的角丽谯。 药魔一堆毒虫挥出,自然是不能和这些东西硬碰硬的。 李莲花匆忙往后退,还没等他出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几道暗器从他身后刺出,将药魔的毒虫打落。 是百川院石水和方多病赶到了。 “药魔。”石水根本忙不得看一边的李莲花父子,看到药魔就杀了上去。 李元宝也撤回到李莲花身边,慌忙查看他是否有事。 “爹爹,你没事吧,没事吧。”他绕着李莲花转了两圈,没发现任何伤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李莲花拍拍他脑袋:“你忘了爹爹是谁啦?” “也是哦~”李元宝抬着小脸嘿嘿笑,他爹爹可是天下第一李相夷哎。 李莲花笑不达眼底,他知道,元宝眼里的自己还是那个天下第一李相夷,拿这种话忽悠他肯定没问题。 只是他如今,其实早就内力十不存一。 若不是石水和方多病赶到,他强行出手肯定会露馅。 “嗯,那药魔奈何不了我的,元宝放心。” “李莲花,你就别说大话了,那可是金鸳盟的药魔啊!要不是我和石姐姐及时赶到,你小命都差点没了。” 方多病从后面跑过来,想到刚刚看到那一幕心跳都快被他吓停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就是药魔死翘翘了我爹爹也会好好的。”李元宝一把推开他。 什么小命都没了,尽说些晦气的话。 李元宝气恼不已,该死的小老头,竟然敢偷袭我爹爹。 “爹爹你在原地等候,我今日定要杀了他给你出气。”说罢,他提着剑又准备冲过去。 还没等他迈步,李莲花已经把小家伙一把抓住。 “杀什么杀,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想着打打杀杀的。” “他敢伤害你,我一定要给他好看。”小家伙不服气。 “哎哎,爹爹这不是没事嘛。你看这金鸳盟圣女,雪公,药魔都在这儿了,说不定还有更多金鸳盟的人呢。” “你别冲动,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哪有其它人,不就只有一个笛......”李莲花慌忙捂住他的嘴。 乖乖,旁边还有个方多病呢,这话可不能张口就说的。 到时候人家问你怎么知道金鸳盟笛飞声在这儿,你怎么解释。 李元宝眨眨眼,表示知道了,不会乱说。 “圣女,那个小孩怎么处理?”雪公和角丽谯被李元宝逼退后暂且按兵不动。 主要是被他使出的功法吓到了,那可是笛飞声的独门功法。 角丽谯看着那奇怪的小孩,眼底泛起浓浓杀意:“自然是...” 话音未落,一直没动静的洞穴内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不必纠缠。” 而后是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角丽谯立马回头看向身后,扬起了最灿烂漂亮的笑容。 “尊上~” 几人连忙看向洞口处,一个冷峻霸道的人物从里面走出来,赫然是十年前叱咤武林的第一大魔头。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李莲花放眼看去,双目狰红,拳头渐渐收紧。 真的是你——笛飞声!! “还有事要做,走。” 说罢,笛飞声带着属下飞身离去,药魔挥退石水也跑了,石水追了上去。 李元宝费解:“她连药魔都打不过,追过去干什么,送死嘛?” 方多病:“就算打不过也不可能让大魔头笛飞声就这么跑了。” “哦。”李元宝撇撇嘴:“她不就是只能看着笛飞声跑了,你等着吧,她肯定一无所获灰溜溜跑回来。” “哼,百川院的人就是没用,全都是废物,四大院主首当其冲。” 方多病连忙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百川院四大院主多年操持百川院,为江湖人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是众人敬仰的大侠。” “呸!吃人血馒头的玩意儿,算什么大侠。他们这么多年威风难道是自己挣来的吗?不都是躺在李相夷的尸体上享受他的荣光。” 李元宝气呼呼叉腰:“李相夷才是最值得尊敬,众人敬仰的那个,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靠着李相夷遗泽活着的吸血虫。” “你...”方多病想说些什么,可听李元宝说到李相夷,顿时歇了心思。 真要这么说,其实李元宝的话一点都没错。时至今日,提起百川院也永远绕不开那个名字,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李相夷。 “我什么我,我就是正义的化身,说话公正公道有理有据。” 李元宝理直气壮,扬着小脸朝他哼哼,不服来战啊。 第11章 元宝穿原剧(11) “李相夷不过是个自大之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李莲花自嘲的语气,给李元宝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爹爹?”李元宝心头一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爹爹这个样子,爹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方多病:“李莲花,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相夷是什么人你知道什么,他是万人敬仰的四顾门门主,他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是再好不过的人。” 李元宝倒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方多病稍微顺眼一点了。 “爹爹我不许你这么说,李相夷就是最好的,全天底下最厉害的。” 低头看向扒着自己的小元宝,李莲花眨了眨眼,掩饰眸中的嘲讽之意。 是了,那个世界的李相夷是他心中最好的爹爹,是他心头的大英雄。 “你说的对,他很好。”他扯了扯唇角,不再赘述。 他很好,才不是和这个世界的自己一样,是个自大的狂徒,是害死师父害死兄弟的罪人。 “爹爹也很好,是元宝最爱最爱的人~”李元宝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缠着他撒娇卖乖。 “以前娘亲他们老是丢下元宝到处去玩,只有爹爹你会时时刻刻陪着元宝,天天都哄我睡觉,元宝真的超爱你的。” “爹爹,元宝都不想长大了,就想在你身边做个小孩子呢。” 小孩子的笑容是最治愈人心的,至少对现在的李莲花而言是如此。 听元宝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他如何如何重要,他也暂时将自己从自怨自艾的深渊中拉扯出来。 “所以啊~爹爹是很厉害很重要的人,元宝可是一天都离不得你的。” “嗯,元宝也是爹爹很重要的人啊。”李莲花伸手抚过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不由也扬起嘴角。 方多病站在父子二人身边,觉得此时的自己是那么多余。 “元宝,我们回去吧。”后山的秘密也知道了,也是时候打道回府。 “好,爹爹拉手。”小家伙把手伸过来,李莲花熟练自然地牵上。 小元宝蹦蹦跳跳跟着他就离开了,方多病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颇为感慨,想到小时候父亲牵着自己的模样。 倒是有点想方大人了。 “哎,李莲花你们等等我啊。”方多病迈步追了上去。 方才看到了真正的金鸳盟药魔,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李莲花。 他追到李莲花身边和他道歉。 “对不起啊李莲花,之前冤枉你是药魔。是我误会你了。” 李元宝朝他轻哼一声:“我早说过了,我爹爹风华正茂又玉树临风,药魔干巴巴一个丑老头,怎么会是一个人。” 方多病尴尬,他收集的金鸳盟要员手册上也没写药魔年纪这么大了啊,不然他也不会怀疑李莲花。 “元宝,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见识这么广,连药魔什么样都知道。” 方多病真挺好奇的,这李元宝小小年纪一身本领加见识,哪像只是个籍籍无名江湖游医的儿子。 “那是,我三岁就出来闯荡江湖,比你可有江湖经验多了。” 方多病:......十八岁的他确实还没五岁的李元宝闯荡江湖的时间多。 “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李元宝还是第一次觉得在方多病身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宝哥哥,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过呢,还是不怎么喜欢他。 元宝傲娇:“我厉害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 其实,方多病一直都挺喜欢李莲花的。 两人一起经历了灵山识童和玉秋霜被杀两个案子,其实心里对李莲花的聪慧机敏很是敬佩。 打消了他可能是药魔的顾虑,他又恢复了那没脸没皮的模样凑了上来。 “那李莲花,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这次是我错了,冤枉了你,你要我做什么赔罪都可以。” 方多病小狗一样的眼神湿漉漉盯着自己,李莲花也不由好笑,还是个小朋友。 “方少侠说笑了,不过只是误会,我并没有放心上,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倒是方多病那个侍女,还被小元宝下了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有点心虚。 他低头看了眼天真可爱的儿子,想着等会儿回家了还是得好好问问。 听他这么一说,方多病顿时开心起来。 “李莲花你放心,这次是我欠你的,你以后让我给你做什么都行。” “你们现在是去哪里,回城主府吗?” 李莲花道:“玉城二小姐的冤案已了,我们自然是回莲花楼。” 方多病两眼一亮:“那我....” 不等他说话,李莲花打断他:“方少侠破了玉城案,应该要去和百川院的人交接一番的吧。” 方多病话头一顿,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父子二人和你就不同路了,方少侠,等会下了山后咱们就此作别吧。” 李莲花拉着小元宝快步往前走,想甩掉他的心一览无遗。 “哎...”方多病挠了挠头,有必要这么躲着自己吗? 方多病跟上去闲聊着:“刚才那乱林中处处是瘴气,你们俩怎么进去的呀。” “解毒丸喽~”李元宝不以为意:“行走江湖必备啊,你没有吗?” 方多病尴尬,那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有。 李元宝打量他:“不是吧,这你没有?行走江湖处处是危险,毒虫毒药防不胜防,解毒丸肯定是必不可少啊。啧,笨蛋。” 不止方多病,连李莲花都感觉心口被扎了一箭,他也没有。 “你这又是毒药又是解毒丸的,行走江湖的药品倒是挺齐全的啊,都是李莲花给你配的吗?” 方多病眼睛亮亮的,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找李莲花买点备用了。 “不是啊,都是我娘亲准备的,我娘亲医术高超,可不止给我准备了这些。” 方多病:“你娘亲?那怎么没见到她,她不跟你们一起生活吗?” 李元宝瞪他一眼:“你哪儿那么多问题,我娘亲爱干嘛干嘛,你管得着吗?” 我...这小孩怎么脾气这么差,说翻脸就翻脸。 这么久不见娘亲,李元宝早就想她了,可偏偏又见不到,方多病还提,真是烦死了。 小孩拉着李莲花,哒哒哒往前走,小步子迈的可用力,一看就不是很开心。 第12章 元宝穿原剧(12) 李莲花神色黯然。 突然想到元宝或许也是想家了的。 只是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表现出来,很懊恼,自己竟没发现他的不开心。 他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眼底满是愧疚,愧疚于自己无法送他回家,让他和真正的家人团聚。 元宝抬头对他笑,脑袋还顺势在他掌心蹭了蹭。 “爹爹是不是累了?我们很快就下山了,等会儿到家你好好休息啊。” 他真的,随时都是笑呵呵无忧无虑的模样,一点都不让自己担心。 “元宝累不累,要不要爹爹抱你。” “不用啦,元宝是大孩子了,会累到爹爹的,我可以自己走。” 明明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贴心呢,从来不叫苦不叫累,还成天反过来关心自己一个大人。 方多病看着父子二人,不得不承认,虽然李元宝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但他实在是个很贴心护短,爱护家人的好孩子。 想想他每次发火,其实都是有人伤害或是说李莲花不好的时候。 想到这里,方多病顿觉尴尬,他也是其中之一呢好像。 方多病:“那什么,没想到笛飞声那大魔头竟然没死,还一直藏身在这偏远之地疗伤,想必当年也受伤不轻。”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他没死,这江湖必会掀起风雨。” 江湖确实是有风雨,李元宝心道,后面都差点被人推翻皇权了,但可不是笛飞声掀起的。 方多病突然想到:“哎,你说那既然笛飞声没有死,那李相夷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李莲花无奈:“你是不是脑子炸糊涂了?” “我就知道。”方多病根本不听他泼冷水:“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暂时被什么牵绊住了。” 该说不说,方多病对自家爹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真心崇拜。就凭他这么推崇李相夷,元宝决定以后少讨厌他一点吧。 行至山下,方多病就和父子二人挥手作别,回了城主府去。 往前走了没多远,李莲花眼尖地看到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顿住脚步慌忙拉着元宝远远避开。 李元宝奇怪地看过去,哦~是肖紫矜和乔婉娩啊。 “紫矜,金鸳盟笛飞声都出现了,你说相夷他会不会...” “阿娩,相夷跟笛飞声能一样吗?他若还活着有什么理由不回来,你莫要多想了。” 乔婉娩垂眸,颇有些失望。 是啊,李相夷如果还活着,怎么会不回来呢。 李莲花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确实,李相夷早就死在东海了。 这就是事实。 突然,牵着的小手晃了晃,招回了李莲花的思绪。 “肖紫矜那个垃圾真是一如既往面目可憎,让人厌恶。” 见元宝话里话外竟是十分厌恶肖紫矜,李莲花也觉得奇怪。这肖紫矜到底干什么了,能让小孩这么讨厌他。 “爹爹你不知道,他可不要脸了,他...反正就是很讨厌。” 毕竟这个世界还没发生过的事他也不好胡说,但他还记得肖紫矜要踩着爹爹重建四顾门的事,绝对的坏人一个。 “娘亲说了,他这种人你就要让他永远没有出头之地,一直踩在脚底下,才能不跳出来到处恶心人。” “呃~也不至于如此吧。” 李元宝小大人一样拍拍他手背。 “我知道爹爹你心地善良,但我李元宝可是爱憎分明。” “要是他乖乖的别做什么事情最好,不然,我肯定不放过他。” 好吧~李莲花挑眉妥协,但愿肖紫矜不要碰到小元宝的霉头。 他都没发现,在关爱旧友面前,他已经毫不犹豫偏向了李元宝,儿子开心更重要。 我儿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的,肯定是别人做错了。 “阿娩,是不是累了。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去城主府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没事,我们走吧。” 乔婉娩朝肖紫矜笑笑,漂亮的眉眼明明带着笑却又仿佛含着一抹轻愁。 她确实是漂亮的,身影蹁跹,手持长剑的江湖第一美人,不仅有美丽的脸蛋,还有江湖女侠的一身侠气。 李莲花听到她的声音不由举目望去,熟悉的故人,而今却站在他人身边。 只是,元宝看着自家爹爹发呆的模样,噘着嘴哼哼唧唧。 “她是还算不错,但容貌不及我娘亲十分之一,有什么好看的。” 李莲花尴尬不已,刚浮现脑海的初恋回忆骤然被打断。 “你娘亲在你眼里自然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但妄论女子容貌可要不得,美丑无定论,各人有各人的眼光。” 李元宝捂着被敲的脑门一脸不服气:“我说的是真的,我娘亲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所有人公认的。” “你若不信,我...我给你看。” 他小手伸进钱袋里掏啊掏,竟抽出一幅远大于钱袋的画轴来。 李莲花早发现了他那钱袋的奇异之处,只侧身为他挡住,别被人看见。 “喏,你看,这可是我爹爹亲手画的,虽也不及我娘亲本人八分貌美,但比那个女人漂亮多了。” 丝带抽开,一幅美人图徐徐展开。 画上的女子抱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孩童端端坐着,眼眸含情带笑,正定定望向前方,应是正看着作画之人。 那目光温柔缱绻,分明丝毫魅惑之意都无,却让李莲花有种当真透过画纸望入她双眸,心神都被勾动的感觉。 她的容貌,恰如李元宝所说那般,美如春华、灿如夏阳,人间难得之绝色。 “这是谁?世间竟还有如此出尘绝艳,貌若天仙的女子。这般容貌,万人册天下第一美人非她莫属。” 方多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眼就被画上的美人惊艳到。 李元宝回头瞪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钻出来了。” “我就是和百川院的人打个招呼,李莲花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你们俩。” 李元宝瞪他:“胡说八道,我爹爹好着呢。” 呵呵,那什么,他能说他就是为了跟上他们才追过来的嘛。 方多病转移话题:“这画上是谁啊,这么漂亮。” 李元宝撇撇嘴,真是嫌弃他:“当然是我娘亲啊,她抱着的小孩,不就是小时候的我。” 方多病定睛一看,好像还真是,虽然小了点,和现在的李元宝倒真挺像。 “没想到你娘亲这么漂亮,这绝对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人,再不可能有人比得上她。” 李元宝给他个赞赏的小眼神。 “有眼光。” “李莲花,你真是处处撞大运,竟能娶到这等仙姿玉貌的女子为妻。” 方多病盯着李莲花一阵打量,虽说李莲花也算相貌上佳,气质不凡。 但怎么也不觉得能和这等美人相配。 李元宝不服气:“我娘亲虽然漂亮,但我爹爹哪里都不差的好不好,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多病连连讨饶,这小孩还真是护短一把好手。 李莲花眨眨眼,没说话。眼底竟有些许不易察觉的自嘲之意。 是幸运的,但幸运的不是自己,或者说,不是现在的自己。 细细把画轴收好,绑上丝带,李元宝准备又塞回小钱袋里去。 李莲花连忙按住他的手:“元宝,你那钱袋太小,装不下。” “哦~”李元宝明了,不能让方多病发现他小钱袋的秘密。 “那爹爹你帮我拿着吧。” “我...” 李元宝一把塞进他手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李莲花缩了缩手指,总觉得掌心莫名发热。 方多病:“哎,也没见你们带什么行李,这画你们从哪儿拿出来的。” 李元宝张口就编:“我爹爹贴身放着的啊~” 李莲花:...... “没想到李莲花你这么爱你夫人。不过也是,你夫人那么漂亮。” 李莲花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呵,呵呵。” “方小宝!!” 远处一声高喝传来,方才还有心思闲聊的方多病立马脸色大变,转头就跑。 “哈哈,他小姨来抓他啦~” “你又知道了?” 他还真知道,何晓凤寻着追来,见到清风霁月的李莲花,立马顿住脚步。 李元宝挺身而出:“姐姐你是找方多病吗?他刚刚往那边跑了,你快去追吧。我和爹爹要回家了,就不和你多说了。” 何晓凤立马扼住蠢蠢欲动的心,难得见这么合心意的男人,怎么就已婚呢。 “谢谢你了小朋友。” “不谢哦~姐姐再见。” 一声姐姐叫到她心坎上,何晓凤笑眯眯摸了把白嫩的小脸蛋。 “真可爱的小朋友,这是我的私人信烟,姐姐送给你。” “谢谢姐姐,你快去追人吧,不然就跑远了。” 李元宝死死挡在李莲花面前的动作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李莲花觉得好笑。 虽然,他确实没有要和哪个女子发展友谊以上交情的意思。 但李元宝防贼一样监督自己,生怕自己和任何女人有牵扯,也实在没必要吧。 李元宝挠挠头:“爹爹,不好意思哦~元宝忘记了你都没有娘子。那我下次不拦着了?” 算了,他也确实没有心思,也给自己避免麻烦了。 “无事,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父子俩先到城中酒楼里饱餐了一顿。 等回到莲花楼时,天色都见黑了,隐隐约约见着门口有个黑影。 哦,是方多病啊。 方多病一天没进食,在莲花楼门口等了好久都没见人。 “你们吃过饭了?”这么明显的饭菜味儿,他再往外十步也闻得见啊。 “不然呢?”李元宝还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方多病:...... 他总不能说他专门来蹭饭的吧。 李莲花打开房门,把李元宝放进去,转身又卡住门口。 “天都黑了,方少侠还不走?” 方多病想进去:“好歹也是一起破过两桩案子的朋友了,放我进去坐坐没问题吧。” “太晚了,我和元宝要休息了。”无情送客。 方多病不依,瞅着空隙就往里面钻。 “你逃婚离家,被斩断了财源风餐露宿,又狼狈四窜。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难不成想一直赖在我这个莲花楼?” 方多病:“我。话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嘛。人在江湖走,都得靠朋友。” “我不入江湖也不交朋友。” 李莲花烧水煮了一壶山楂水,准备给李元宝消消食。 刚盛上,方多病一把接过吃了起来。 李莲花横眼瞥他:“我说是给你的吗?” 方多病装傻:“哎你今天这山楂做的不错啊,下次你再加点陈皮冰糖试试,一起熬煮味道更好。” “呵,算你还是个识货的。” 他又盛了一碗,叫楼上的李元宝下来喝。 李元宝哒哒哒跑下来,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水汽。 “爹爹,这里有信鸽。”元宝抓着一只鸽子进来,鸽子腿上绑着个小纸条。 李莲花接过,拆开看了两眼就丢进茶火炉里。 李元宝也没看写了什么,这样的小纸条一看就是无了大师寄来的问候语。 他看了不知多少,没兴趣。 爹爹回回看了都会烧,他都习以为常了。 “这怎么就烧了,看你这样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有什么事儿你跟本少爷说,本少爷罩着你。” “不重要。” 李莲花随手抽出一根香插上,看了眼一旁的李元宝,示意他离开。 李元宝心领神会,端着山楂汤往门口去:“爹爹我去看看狐狸精。” “嗯,去吧。” 这边方多病又说起和李莲花一起组团探案的事来,李莲花真就不懂了。 “我就搞不清楚了,你真的很想进这个百川院?” “那是当然了。”方多病略有些失落:“四顾门不在了,我师父也失踪了,可我对他许过的诺言可不能忘。” 想到今日看到的笛飞声,他更是有些愤慨:“更何况现在笛飞声大魔头还没死呢,我得替我师父收拾他。” 李莲花眼眸转动,有些躲闪,竟不敢看少年炙热的双眼。 他不再是天下第一、光芒耀眼的李相夷,也承受不起少年如此真挚的崇敬。 他垂眸,神色略有些低沉。 李相夷根本不记得这些,也不会再回去。 “这个做人呢,不能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或许这个李相夷,也未曾对你有过这么大的期许。” 方多病拍桌:“我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泼人冷水,我跟你说这么多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 哐当一下,晕倒在桌上。 李元宝听到声音,捂着口鼻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爹爹,搞定了?” 李莲花收拾好情绪,笑了笑:“你吃完了吗?吃完了漱口先睡觉去。” “那他呢?” “丢出去。” 第二日在野外路边醒来的方多病自然又是憋了一肚子气。 昨夜方多病那番话让李莲花颇有些感慨失意,若是平日,他或许会去师父坟前陪他喝喝酒,说说话。 可现在,他不想让元宝看到师父的坟墓。 哪怕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漆木山,可他认识陪他长大的师祖。 若知道这个世界的师祖已经死去,定然也是会十分伤心的。 就像他毒入骨髓、命不久矣的消息一样,都且瞒着吧。 到他离开就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为此难过。 第13章 元宝穿原剧(13) “爹爹,我们现在是要去找笛飞声吗?” 李莲花闻言愣了愣,他确实是想找笛飞声打听师兄的消息。 可他又突然想到,如果元宝什么都知道,会不会,能直接从他这里得知师兄的下落呢。 “元宝,你知道笛飞声的下落,那你可知道,我师兄的在哪里。” 十年踽踽独行,找到单孤刀已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执念,他实在太迫切想知道他的消息。 “当然知道。”元宝点点头,正要说出万圣道的名字。 “那他的尸体现在何处?”李莲花激动地追问,打断了他的话。 “尸体啊。”李元宝顿了顿。 哦对,这个时候爹爹好像要去找单孤刀的尸体。 “对,你知道在哪儿吗?”李莲花骤然心跳加快,等待着元宝的回答。 激动,又忍不住胆怯,找了十年的消息,会在元宝这里得到结果吗? “知道啊。”元宝乖乖回答:“薛玉镇,采莲庄。” 李莲花问尸体在哪儿,李元宝就老老实实说尸体在哪儿。一点都没意识到,或许这个世界的爹爹根本不知道单孤刀还活着。 “爹爹,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尸体,还是先去找笛飞声?” 李元宝的脑子还停留在上一世的认知,他只知道爹娘这个时候就是先去找了师父会和,然后合作的。 “笛飞声,不用找了。” “我们去薛玉镇采莲庄。” 寻找了十年之久的师兄终于有了线索,他现在只想赶紧迎回师兄尸体,把他带回师父身旁安葬。 “可是......”元宝扯着袖子欲言又止。 “元宝有什么事吗?” 李元宝惦记上了一品坟的祖先遗产,上一世去一品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他家先祖的墓,爹娘还把墓里的东西全上交朝廷了。 等后来他知道的时候,毁得肠子都青了。 那么多金银财宝,就因为爹娘一句不是咱们的不拿,他愣是一个没拿。 不止没拿,还全白送给皇帝了,那皇帝又不是直系亲属,凭什么!!哼。 好在他不知道那皇帝不是真正的皇室后裔,不然他能把自己怄死。 不管怎么说。 一品坟的财宝旁落,简直是他李元宝平生敛财史上最大的耻辱。 “可是有人要盗咱们家先祖的墓,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先去一趟。” “咱们家先祖的墓?” 李莲花瞳孔地震,他一介孤儿,被师父师娘收养的小乞丐,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能知道自家先祖的一天。 “对啊~有好多好多人要进去偷东西呢。” “爹爹,要不咱们先去一趟,把祖坟里的东西先带走吧。” 他皱着眉头,先祖的墓固然重要,可师兄...... “要是去采莲庄回来就来不及啦~他们这几天就要动手的。” 闻言,李莲花不再犹豫,尸体在那儿也不会跑,先顾这边。 “咱们家先祖很有钱吗?怎么还有人去盗墓?” 李元宝眨眨眼:“皇室后裔,怎么不算有钱呢?” 李莲花瞪大双眼:“皇室后裔?” “是啊~没想到吧爹爹,论血缘,你还是个贵族嘞。” “呵,那可不。” 李莲花连灌三杯冷茶让自己平静下来,谁家皇室后裔混他这么惨的。 李元宝凑过来:“爹爹,元宝有小钱袋,我们可以偷偷进去先把曾祖父、曾祖母的坟搬走,让他们偷也偷不着。” 李莲花想了想,又问:“真是我们家先祖的墓?” 李元宝不住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便去看看。” 这一天之内,得知了师兄的下落,还得知了先祖的消息。李莲花反倒不知该高兴还是感伤。 于是李元宝带着李莲花一路绕过卫庄,直接来了一品坟。奇门遁甲之术,轻而易举,拦不住他的。 他师祖和师祖婆婆可是出了名的阵法高手,他深得二人真传。 李莲花亦然。 就算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就凭笛飞声能借武功高超先行闯入探查一品坟,他李莲花照样可以。 这残血的天下第一,依旧是断层的高手。 若不是闯入后不懂机关没找着真墓室,笛飞声也不会装小孩混入卫庄土夫子中麻烦这么一遭。 “爹爹,你看那石壁上的缺口,咱们可以从那里进去。” 没有破坏阵法的情况下,二人有惊无险来到了山壁之前。 “爹爹你抱紧我,我带你上去。” 李莲花:我们俩的身份是不是反了? 李元宝不知道爹爹身体为何这么单薄,但他就觉得这么瘦弱的爹爹是需要保护的。 他下意识学着娘亲爱护另外个爹爹那样,处处爱护他。 元宝抓着爹爹的手臂,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缺口处。 “元宝轻功真厉害。” 这十余丈的山壁说上来就上来,带人都不见丝毫迟滞。 关键他,才五岁啊。 “嘿嘿~因为元宝天资不凡啊。” 李莲花不由笑起来,这孩子是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这张扬自信的模样,倒是和年轻时候的李相夷一个样。 二人沿着缺口进了墓中,越往里走着,李莲花忍不住有些慌张害怕。 他常年受碧茶之毒毒发时的幻觉所困,长此以往,其实是有些怕鬼的。 “爹爹别怕,元宝会保护你的。” 李元宝记忆里,爹爹总是遇到危险就往娘亲背后躲,他一直都觉得他爹就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他亲爹是装的,这个爹是真怕。 暖心的温度从小孩软软的手心传来,李莲花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明明小小的一个人,却给了他大大的勇气。 “爹爹,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坟吧,元宝讲给你听啊~” “这个呢,是百年前芳玑王和其妻南胤萱公主的墓穴,他们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百年前芳玑太子因参与谋反被赐死,皇帝不许二人葬入皇陵,就找了南胤的工匠来建造了这座朝天冢。” 随着小孩的声音在身边不停絮絮叨叨,李莲花也不再觉得害怕,反而沉下心来听他讲故事。 啊~原来他不止有皇室血脉,还有百年前那灭国的南胤皇族血脉。 看来自己血脉是不错,就是命不好,不知怎么的还成了个小乞丐。 第14章 元宝穿原剧(14) “爹爹你看,这间墓室就是通向真墓室的地方。” 两人一路说说话躲躲机关,来到了一间墓室,其中有一棺材盛满金银珠宝,过来的路上还发现了几具盗墓贼的尸体。 都有盗墓贼进来过,那找到真墓室就是迟早的事。 李莲花心想,若没有元宝提醒,他怕是先祖的墓被人刨空了都不知道。 小家伙让李莲花撑开小钱袋,他一股脑将棺材里的金银珠宝全塞了进去。 明明就是小孩巴掌大小的钱袋,装了这么多东西进去,愣是一点被涨大的迹象都没有。 他都忍不住问:“这钱袋莫不是施了仙法不成?为何好似里面空间无限大。” “算是吧。”李元宝把钱袋重新挂回腰间。 “是娘亲用灵力给我画了空间术,确实里面空间很大。” 灵力,空间术。他彻底确定了,这小子他娘亲怕不是一般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想来也是,若不是身有奇异,元宝又怎会有机会穿破时空来到这里呢。 而后李元宝一掌拍在乾坤颠倒的墓室乾位,旁边的墙面打开,就露出一条密道来。 “爹爹,咱们走吧。” 父子二人携手踏入,穿过长廊,来到了真正的主墓室墓门前。 “这就是主墓室,打开这道观音门我们就能见到二位先祖的墓棺了。” 说罢,李元宝站到观音门前,运起内力拍向墓门。 李莲花这才第一次看到李元宝全力运起内力时的情况,这浑厚天成的强大内息,竟能比之巅峰时期李相夷的四成有余。 若等他到了李相夷初出江湖的年纪,怕是早已胜出同时期的李相夷。 他也曾探过李元宝的根骨,是比幼时李相夷更妖孽的武学圣体。 更厉害的是,他不仅身体极适合练武,他的脑子还异常聪明,领悟力绝佳。 任何东西,他看一眼就能记住,不止记住,还能很快理解,融会贯通。 这小子长大了,必然在江湖中掀起一番风雨。 “开了。” 李元宝扬起笑脸:“爹爹,我们进去吧。” 主墓室的豪横更不必说,但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墓室最深处两处直立而放的水晶棺。 一个里面的尸体已是一具枯骨,而另一个,竟还保留着生前的模样, 李莲花大开眼界,瞧那女尸口中还含着一物,估计就是传闻中的至宝灵药,观音垂泪了。 听元宝说,那些人要来偷的就是观音垂泪。 “元宝,来,同我一道祭拜先祖。” 二人跪倒在水晶棺前,将入墓前买来的祭拜之物摆上,焚香叩拜。 完完整整摆了一套祭拜的仪式,二人又把祭拜的东西收拾起来。可不能留下什么东西被后来的人发现,万一找到他们怎么办。 “爹爹,我们重新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把先祖葬了吧。这地方都有盗墓贼进来过,早就不安全了。” “也好,元宝你这小钱袋能把棺材收进去吗?”他看这钱袋开口都不够这么大。 “行的,就是要麻烦点。” 李元宝本身是有灵力的,但不多。 毕竟他是彻底的人类,虽然学了元梦修炼的功法,但这么多年也没凝聚多少灵力在体内。 归其原因,这个世界就不允许修仙。 他盘坐在地,念了一顿叽叽哇哇李莲花听不懂的咒语,而后双手撑天的姿势,等了好半天,摆在面前的小钱袋才慢慢转动变大。 等变到可以把水晶棺塞进去的程度,李元宝又是一阵念咒掐诀施法。 水晶棺和墓中的所有金银奇珍都一股脑飞入小钱袋中。 实话实说,小元宝这番操作实在是突破了他这近三十年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存在仙人啊。 等收完东西,小元宝一下瘫倒在地,累得够呛。 李莲花顿时慌了,两三步上前把人抱起:“元宝,你怎么了,别吓爹爹。” “爹爹别担心,元宝就是有点累了。”拍拍爹爹手臂,示意他没事。 他给儿子把了脉,好险,还好只是有点疲惫脱力,未曾有伤及本源。 “唉~要是娘亲在就好了。若是娘亲,她手指动动就完事。” 元宝靠在爹爹身上,摸摸自己的小钱袋,不由开心地笑出声来。 哈哈,这一品坟的祖先遗产终于落到我李元宝的口袋了~ 这样我的钱就更多了,可以更好的养活我莲花爹爹啦。 李元宝趴在李莲花肩头絮絮叨叨个没完。 “爹娘就知道忽悠我,说什么不是咱们的不拿,结果嘞~后面才晓得,什么别人的,明明就是自家的东西。” 这财迷的样子,显然对另一个世界的一品坟财宝旁落十分耿耿于怀。 “小财迷。”李莲花笑他。 元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果不是我这么财迷,我哪里有这么多钱来养我天下第一好的莲花爹爹嘞~” “爹爹,你瞧你身体这么瘦弱,莲花楼也一贫如洗,就是穷闹的。” 李莲花沉默,有穷的缘故吧,但更重要的还是身体本就不行了。 “你瞧瞧,自从我来了,你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吃的好穿的好的,这样多好嘞。娘亲说过,爹爹是需要富养的。” 小家伙从背后伸手贴上他的脸,语气颇有些惆怅。 “就是爹爹你怎么就是不长肉呢,明明给你吃了很多肉,也吃了补药的。” “大概我天生体质如此吧。”他扯了扯嘴角,掩住眼底的嘲讽。 这日子啊,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何必再求那么多。 “肯定是吃的补药还不够。”元宝不服输,誓要把爹爹喂的白白胖胖。 “爹爹你放心,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呢,咱们每天吃,就不信没用。” “元宝。”他张嘴,想说自己吃了也没用,可根本无法解释。 “爹爹不准拒绝,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吃药苦,羞羞脸哦~” “呵。”他垂眸轻笑,哪里是怕苦,药丸那点苦他早已尝不出。 “好,元宝说吃,爹爹就吃。” 只要能让他安心,什么都可以。 “元宝方才使用的灵力,是仙人术法吗?”他好奇地问起。 “算是吧。”元宝揪了揪手指,娘亲是天地之灵,也算仙人吧应该。 “我娘亲,她不是人族,所以我也能继承一点点她的能力,修行灵力。” 猜到了。 什么人族能画空间术,能用灵力。 他想到那幅画上美而不妖,姿貌独绝的女子,确实不似凡俗之人。 第15章 元宝穿原剧(15) “只不过,我的灵力修行,很差劲。” 显然从小作为绝世奇才长大的他,在修习灵力方面很是挫败。 “娘亲说是天道规则如此,不许修仙,因为元宝血脉特殊才能勉强修行,但也最多只是入门。” 李莲花安慰他:“可是元宝已经比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都好了,你至少还能入门,而除了你,这天底下或许都没有第二个人能接触到门槛。” 这个他倒是承认:“是啊,娘亲说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存在,我也是天底下唯一的例外。” 天底下唯一的例外,两个世界唯一的变数。 因为她的存在,那个世界的李相夷亲友俱在,妻儿双全,幸福自在。 而没有她的世界,自己却如此颠沛流离,无依无靠。 李莲花真的很好奇,他娘亲是怎样的存在。 只是贸然去询问了解一位已婚女子,不是君子所为。 他略有些怅惘,放下了追根究底的念头。 无论如何,不同,终究是不同的。这个世界的自己,大概就是命该如此。 他未曾发觉,背着元宝一步步往外走的自己,已是向着光明而行。 “爹爹,附近有查探的人。” 出了一品坟,父子二人很快便发现了周围的不对。 方才元宝打开观音门全靠蛮力,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了一直关注这里的人。 “嗯,元宝抱紧爹爹,我们先离开这里。” 李莲花运起婆娑步,借着迷阵掩护很快离开此处。 他内力不足,但只是动用一小会儿轻功还不碍事,待到无人处便收起轻功慢慢踱步下山。 “爹爹怎么不用轻功继续走了?”他喜欢被爹爹背着在天上飞的感觉。 “累了。”李莲花故意抬了抬背后的小家伙:“元宝胖胖的,爹爹带你飞很累的好不好?” “爹爹坏~元宝哪里重了。师祖婆婆都说了,元宝是小孩子,胖胖的才好看。” 小家伙在大人的熏陶下,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是全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孩,胖是他可爱的资本好不啦~ “嗯嗯嗯。”李莲花点头敷衍他,好看是好看,重也是真重。 “爹爹你不许嫌弃我胖,我...我养这么多肉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元宝扒着他肩膀不停给自己找补。 “爹爹~我不是你的宝贝了吗?你不是说你最爱元宝了吗?” 大概是戳到他肺管子了,小元宝一路上不停絮絮叨叨,就是为了让李莲花承认自己这样很好,他很喜欢。 “什么话,爹爹当然喜欢我们家元宝,什么嫌弃,没有的事。” “哼哼,这还差不多。”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耳朵没忍住动了动。还别说,小孩子念叨起来真能吵的你耳朵嗡嗡,脑袋发晕。 两人把芳玑王和萱妃的棺材也带走了,自然是要找个地方给人安葬好的。 回到莲花楼,李莲花也想着这个问题。 要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 说到这里,元宝口出狂言。 “爹爹,要不我们把先祖埋到皇陵去吧,这样就没人会去刨他们的坟了。” 李莲花无奈表示:“元宝啊~不是爹爹不想,是爹爹真的做不到。” 别说要放两具棺材到皇陵里,就是靠近皇陵估计都很难。 “唉~好吧,那要不把他埋到师祖的墓旁边吧。” “师祖的墓?”李莲花微怔,元宝不是说那个世界的师父还活着吗? 元宝点头:“对啊,师祖不是有个假墓吗?在云隐山的半山腰。” 他提起的心又重新放下了,原来是假的。 那是不是...如果元宝哪天看到师父的墓,也可以骗他说是假的。 “对,师祖的假墓。那我们...” 李莲花忍住眼眶的泪意,喉咙有些干哑。他真的,真的很想师父。 若当真只是假墓,该多好。 “不对。”元宝跳起来,眼神亮晶晶的。 “应该埋到李家祖坟去啊~和祖父、祖母还有大伯埋在一起。想必两位先祖也会很开心的。” 他是听到了什么?祖父、祖母和大伯? 元宝的祖父、祖母、大伯,不就是他的爹、娘、哥哥。 “元宝,你说什么?”李莲花骤然僵住,哑着嗓子问他。 “你的亲祖父、祖母和大伯吗?” 元宝眨眨眼睛,一脸茫然无辜的小模样。 “啊?爹爹不知道吗?” 我,我是该知道,但我去哪里知道?? 李莲花人都崩了,他这儿子知道这么多自己的身世秘密,结果他本人一无所知。简直是荒谬至极,笑话。 好吧~元宝缩了缩脖子,好像这个时候的爹爹确实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元宝慢慢告诉你嘛~你别着急。” 听完一切的李莲花一时间悲喜交加。 喜的是他不是没人要被抛弃的孤儿,悲的是他的亲人被贼人屠杀,都已不在人世。 “大伯李相显当时带着你逃走,而后你们二人一路乞讨,他生了重病没撑住去世了。然后师祖才找到你,把你带回云隐山去。” 元宝说:“是师祖和师祖婆婆找回了大伯的尸身,带回李家祖坟,和祖父、祖母一起收殓了。” 原来他不是师父在路边随便捡回的小乞丐,而是故交之子。 “爹爹你别伤心,师祖和师祖婆婆也是为了不让你难过,才不告诉你这些的。当时你年纪小,也不记事,他们就一直瞒着了。” 李莲花苦笑摇头:“我不怪他们,我是怪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连亲爹娘和哥哥都忘了。” 活了近三十年,竟然一点记不得自己的亲人,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 原来,哪里是没有,分明就是他忘了。 “不怪你的爹爹。” 元宝跪在板凳上摸摸他脑袋,小孩清脆的声音莫名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 “你当时那么小,能平安的活下来、快快乐乐长大就是他们最大的期望了。” “若是你还因为他们的过世郁结于心,不得心安,才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爹爹,你是他们用命保护下来的人。在他们眼里,你比他们的命还重要。所以,不要因此自苦,否则反倒对不起他们了。” 第16章 元宝穿原剧(16) 他是亲人们用命护下来的人。 李莲花眼眶泛红,第一次如此失态,搂着元宝哭得泣不成声。 东海一战后,他自我放逐了整整十年。 曾经他也试图自救,试过各种各样霸道伤人的解毒法,可是都失败了。 所以他渐渐不再去求活命,只想拖着这具残躯找到师兄尸体,完成最后的心愿后就去陪师兄和师父。 可偏偏,在他都放弃活命,任凭等死的时候。 有人告诉他,他的命是一家人拼死换来的,他的命很重要,他要好好活着。 他怎么好好活着,碧茶之毒天下无解,他如何能好好活下来。 元宝只以为他难过于亲人的逝世,感受到他的悲痛,也为他心痛。 “爹爹别难过,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你没有祖父祖母和大伯,但你还有元宝的,元宝会陪着你。” 边说着,他还学着娘亲安慰爹爹的姿势,手指在他发间穿过,一点点顺下去,试图抚平他的悲伤。 夕阳落下,洒落一片金黄将屋内拥抱的父子笼罩其中。 他们相依相偎,互相依靠,汩汩温情流动其间。 李莲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性还算强大的人,却在今日才发现,或许他还不如元宝一个小孩坚韧。 小小的肩膀给了他大大的力量,将他从无尽的悲伤中一点点拉出来。 “元宝是爹爹永远的依靠,我会代替亲人们守护好爹爹的。” “爹爹不要害怕,不要担忧。元宝会很快长大,为你撑起一片天。” “这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也有元宝在乎爹爹。” “元宝我啊~最最最爱爹爹啦,永远都不变的。” 在一声声软软的元宝童言中,李莲花慢慢平静下来,挂着泪滴的脸也渐渐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是啊,纵使他有万般的不如意,元宝的存在也足以弥补。 或许他亲缘浅,无法和亲人相守相伴,但好歹也在死之前知道了所有,死后也不会找不到亲人,做个孤魂野鬼。 还有元宝,上天送到他身边的珍宝。 他是个大人了,不能让他平白为自己担心。 “谢谢元宝,爹爹不是难过,是高兴,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爹爹啊,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有血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爹爹找到亲人,认祖归宗。” “真的吗?那爹爹不要哭了,看爹爹掉眼泪,元宝心疼。” 小家伙笨拙地擦拭着他脸颊的泪水,一点点拭去他心底的悲伤。 “好。”他坐在那,任凭小家伙施为,眼神格外温柔。 “爹爹要多笑笑,一辈子快快乐乐的,长命百岁,长乐无忧。” 李莲花心想,若人死后真的能保佑在世的亲人,他必会保佑元宝一世皆安。 芳玑王和萱妃的尸骨,自然是葬入李家祖坟最好。 父子二人寻着方向,一路来到了李家所在之地。 当停在那废弃荒芜的“李宅”门前时,李莲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熟悉的画面。 一个妇人将两个小孩推出门外,而后用身体挡住门缝,慢慢合上大门,为两个孩子拼死抢出一条生路。 他恍惚地眨眨眼,记忆模糊不清,他看不清那妇人的脸,可她那双悲戚的眼睛格外清晰。 那是对孩子们的不舍,也饱含希望他们平安的祈愿。 “娘亲...”他不自觉呢喃着,伸手朝那妇人抓去。 掌心抓空,他回神望去,哪有妇人的身影,只余下斑驳倒塌的宅门。 推开大门,里面的庭院早已杂草丛生。 李莲花放眼望去,依稀还能透过杂草看到几十年前留下的血迹。 脑海忽然闪现出几个鲜血淋漓的片段,是当年被灭门时的画面,贼人狰狞的面孔,染血的大刀和不停呼嚎的挣扎声。 他这才知道,自己不是不记得,他只是不敢记得。 大概是小时候太过害怕,那些记忆被他尘封在脑海深处,直至今天才记起了些许片段。 “原来,这里真的是我的家。” 脑海中渐渐浮现起幼时和家人在这宅中生活的场景,慈祥的母亲,和蔼的父亲,还有对他关爱备至的哥哥。 “爹,娘,哥哥。” 他眼眶泛红,喉咙喑哑带着哭腔。 “对不起,相夷来晚了。”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竟然将你们都忘记了。 元宝握着爹爹的手,安安静静靠着他,陪着他。 这样的悲伤,李莲花一个人难以承受,却好在身边还有元宝相伴,让他有所依靠。 他是个大人,但小小的元宝却反倒成了他的心灵支撑,给了他无尽的安慰。 而后,两人去了埋葬了李家两代人的祖坟。 墓地也已是长久无人打理,早已荒草丛生,李莲花亲手将整个墓地清理得干干净净。 而后也看清了各个墓碑上的刻字。 有他祖父、祖母的,他爹娘和哥哥的。 现在又加上了芳玑王和萱妃,也就是曾祖和曾祖母的。 祖孙三代活着没能同堂,死后倒是团聚了。 尤其是曾祖、曾祖母和祖父,父母和孩子之间分离了近百年,又在百年后团聚于此。 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不孝子孙李相夷拜见诸位先祖,拜见爹娘、哥哥。” 李莲花跪倒在地,深深磕头。 李元宝也学着他的模样,跪地磕头。 “李元宝,拜见各位先祖。” 祭拜之后,李莲花便带着元宝留下为诸位亲人守灵七日。 没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一家相亲,也没能在他们去世后守孝祭拜。 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确实亏欠家人很多。 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以做弥补。 最让他意外的是,年仅五岁的小元宝,竟然就这么毫无怨言陪他守了七天。 明明是个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却在此刻显出他格外强韧的心性,至纯至性。 “他们都是元宝的亲人,长辈,元宝当然要尽孝坟前。” 小家伙理所当然说着。 “不止这几天,以后每年元宝都会来祭拜的。” 或许李元宝根骨绝佳,未来会成为江湖顶尖的武道天骄,引无数人尽折腰。 但在李莲花看来,他身上最耀眼的却不在他的天资。 而是他对亲人,家人的这份赤子之心。 永远毫无条件,毫不犹豫保护着家人。 尤其是,呵护了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们元宝,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他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笑意满满。 小家伙啃着纯素大饼,却一脸满足,仰着头朝他咧嘴笑。 “我的爹爹,也是世上最好的大人。” 第17章 元宝穿原剧(17) 最近江湖最大的新闻。 莫过于一品坟是个空坟的消息了。 说是一群土夫子盗墓一品坟,一路死伤无数闯进主墓室,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别说主墓室了,就是其它墓室也是,像被扫荡过一样,空空如也。 连墓葬最重要的墓主尸骨和棺材都没见着。 “没想到传扬了这么多年的一品坟,竟然是个假坟。” “就是啊,什么奇珍异宝,救命灵药完全没有的事。” “可之前不是说黄泉十四盗的尸体有带出过一品坟的宝物嘛?” “那谁知道呢,反正这墓室是空的肯定没假。” “朝廷和百川院的人全都去查看过了,那是一丁点有钱的东西都没有。” “总不能是被人搬空了吧,谁有那么大能耐?” 大家都觉得那一品坟是假的,但只有进去的人才晓得,哪里有假,分明是被人搬空的。 就凭那主墓室观音门被人内力强行震开的痕迹就看的出来,是早有人在他们之前就来过了这里,拿走了所有东西。 从李宅离开,回到城中的父子二人听着这消息面不改色。 仿佛一品坟被搬空一事和他们好不相关。 不过,小元宝多少还是没能藏住眼里的幸灾乐祸。 想在我李元宝手里抢我的祖产,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爹爹你看,我就说有人盗墓吧。哈哈,就是要让他们空手而归。” “嗯嗯,多亏元宝守住了先祖的安宁。快吃吧,吃完我们要出发了。” “哦,这酸菜鱼味道真不错,爹爹你多吃点。” 吃了七天的素,李元宝嘴上不说,但心里早馋肉了。 “这个卤肉也好吃,爹爹我们等会儿多买两份,回家给你下酒。” “好,土窑烧鸡还要吗?带一份。” “要要要,都要。” 李元宝埋头苦干,李莲花则早早吃完在一旁和小二交代要打包的菜。 他做饭不好吃,元宝也嫌弃,索性现在经济宽裕,能买就买。 一品坟是座空墓,这个事情让很多人都气得吐血。 笛飞声首当其冲。 他为了得到观音垂泪,都不惜扮做小孩模样了。 结果费尽心机进到墓里,竟然是空的。 最关键是,他之前有进去过,哪怕没进入主墓室,也见到了一品坟里金银珠宝无数。 这次再去,就什么都没了。 显然是有人在他两次入墓的间隔时间里,进入其中人为搬空了。 那些金银珠宝他不在意,但观音垂泪没得到,着实让他恼火。 回去金鸳盟就吩咐角丽谯赶紧调查,一定要把盗墓的人找出来。 短时间把那么大的墓搬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需的人力物力一定不小。 他就不信了,还能一点线索查不出来。 角丽谯和万圣道的人也是窝了一肚子火,竟然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墓穴搬空,别说罗摩鼎了,连一块金银都没见影。 最狠的是,连墓中的尸首都连带着不见了。 单孤刀气到吐血,一脸阴翳:“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必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品坟罗摩鼎里的子痋可是他们找到业火母痋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被掐灭。 可无论他们怎么查,就是查不到人。 谁也想不到,就是两个人,进去逛了一趟。空手进空手出,就把东西搬完了。 除非有人开天眼,不然这事儿也只能是个悬案了。 ...... 说来也巧。 这一品坟的墓是没盗上,但土夫子们倒是全军覆没了。 有在卫庄就死的,有入墓死的,活下来的全被百川院抓了,杀人嘛。 方多病这次为查七盗陈尸案,在没有李莲花的情况下依然混进了卫庄。 只是因为不懂暗语,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废了好一番力气从里面全身而退。 而后他潜伏在暗中,小心行事,竟目睹了卫庄杀人事件。 这不巧了,查案或许方少侠还差点火候,但看到凶手后直接抓人,那不是手拿把掐。 整整两天,他耐心跟踪,在一品坟空墓事件发生后,抓了凶手古风辛和苟活的张庆狮,还抓住了个百川院叛徒葛潘。 简直大丰收。 最关键的是,他还在墓中发现了黄泉十四盗剩下的七具尸体,连七道陈尸案都一道弄明白了。 可惜了,只有卫庄案是杀人案,七盗陈尸案纯粹是盗墓不成意外身亡。百川院只给他记了一个案件的破获。 “哼,李莲花啊李莲花,就算没有你本少爷一样可以破案。我方多病,是一定会成为百川院刑探的。” “啪啪啪~”李莲花不由给他鼓掌:“好,说得好!方少侠好志向,那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方多病转头,这才看到两个熟悉的一大一小正站在他身后。 “多谢!!”说是谢,但实在谢得硬邦邦的。 李莲花笑笑,拉着儿子就越过他离开。方多病连忙跟上来,叽叽喳喳讨伐李莲花之前又把他丢路边的事。 “方少侠,你要当百川院刑探,而我呢只想带着儿子做个逍遥游医。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我对江湖没有兴趣。” 方多病不死心,他这次破案属实是碰了巧,正好看到了真相。 要说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和李莲花一起,一点点抽丝剥茧还原事情真相,把案件查清的经历。 “李莲花,我掏心窝子的话都跟你说了。” 李莲花马上就要完成平生所愿,找回师兄尸体,哪里有空和他玩什么探案的小游戏。 “方少侠莫要纠缠了,我还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 方多病不死心,厚着脸皮一路跟着二人回到莲花楼里。 看他如此执拗,李莲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元宝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要不要自己下点药把他丢开? 李莲花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这次他是去找回师兄的尸体,而方多病是师兄的外甥,他的亲人。 或许,也是命运如此,合该带着方多病去送师兄一程。 想必,有亲人在场,师兄应该也会开心的。 “真的?李莲花,你答应留下我了?” 方多病喜出望外,李莲花这个人啊,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则内心冷漠很是不好接近。 他早就发现了,要不是自己死皮赖脸,肯定又要被甩下。 “真的,但我楼里可不养闲人,你要负责赶车。” “没问题~” 第18章 元宝穿原剧(18) 因在卫庄时早早给百川院发了消息。 卫庄几个犯人便有百川院来人接回,方多病直接就和父子二人走了。 方多病问:“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 李莲花:“去寻一位故人。” 李元宝默默在心里骂,什么故人呐~爹爹就是太有礼貌了,明明就是大坏蛋。 三人到采莲庄没费多少时间,毕竟目的地明确。 因来的早些,采莲庄那第三位即将丧命的新娘还没被暗害。 方多病上前敲门,说是三人慕名而来采莲庄赏莲花的,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毕竟这个季节每日都有来庄中赏莲的客人,习以为常。 “几位客人这边走,我带你们去最佳的赏莲之地。” 李莲花一路走来,看到庄内处处都有喜庆的装扮,好奇一问。 “我观这庄中四处挂上红绸,还贴了红纸。可是庄内近来有喜事?” 那引路的下人道:“正是,过几日便是我家少庄主大婚。新娘子因家里远,前几日就住进了庄内,庄主也令下人们早早装点起来了。” 李莲花点点头:“这倒是巧了。” 方多病:“要办婚礼?那我们来得正好,赏赏莲花顺便给少庄主道喜,也讨杯喜酒喝。” 路过院中,几人还碰上了正四处蹦跶的庄主弟弟,郭坤。他面色疯癫,嘴里不停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孽障,竟然在此。” “你往哪里跑,哈哈哈。” 仆从:“几位客人莫怪,二老爷少时得了怪病,便成了这样神智不清醒的模样,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无碍。”李莲花抬手:“继续走吧。” 仆从带着几人来到个正对池塘的视野开阔处。 “客人请慢赏,此处观莲最佳。” “有劳了。” 等那仆从退下,方多病才开口问。 “你不是说寻什么故人吗?怎么还有这闲情雅致来采莲庄赏花。” 李莲花:“我那故人,就在采莲庄中。” “啊?在何处?” ...... 采莲庄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想不动声色在庄里挖棺材,很难不惊动主人家。 元宝告诉李莲花,这采莲庄之前死了两个新娘都是被故意杀害的,是那庄主和庄主儿子干的,一人杀了一个。 只要破了案子,把人抓了,他们就能挖尸体了。 方多病一听命案,顿时坐不住了:“什么?故意杀人。那我们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查明真相。” “说的好,方少侠。” 李莲花一反常态支持他的样子,实在是很奇怪。 方多病一脸狐疑:“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探案,突然这么支持我,很是奇怪?” “我是不爱探案,但不至于知道命案视而不见。再说,有你这个百川院刑探在,肯定能很快查明真相还逝者清白。” 方多病得意:“那是,有你的聪慧,我的武功,破个案子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在李元宝的剧透,李莲花拿着答案找证据的情况下,方多病只觉得自己格外轻松就破了一场命案。 “这采莲庄当真可恶,父子二人竟然相连杀害两位无辜新娘,还用尸体养花。竟一直自诩文人风雅之所,沽名钓誉,败絮其中。” 李莲花摇摇头:“恶人犯罪,又哪里能料到,不过天生人心败坏。” “就是因为有这些人,我才立志一定要继承我师父意愿,荡尽天下不平之事,让奸祟邪恶寸草不生。” 少年的脸上还尽是意气风发,怀着一腔热血,势要为天下争得一片太平。 倒是和年轻时候的李相夷像极了。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五指不由张握,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却始终徒劳。 “李莲花,我们俩果然是最配的探案搭档,你看我们这次合作无间,破案效率也太高了。” 从得知命案到查出命案竟然还不到半天,这效率......真不愧是他选定的最佳搭档李莲花,哈哈哈。 “巧合罢了,也没曾想郭家父子俩如此经不住拷问。你也不要掉以轻心,通常刑案中,死不招供的更在多数。” 这次纯粹是拿着答案找证据,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可不是每次破案都有这种幸运。 方多病自然知道:“就算骨头硬,百川院也多的是能让他们开口的法子。” “嗯嗯……” 李莲花敷衍着往前走,刚出了花园门就碰见那个还未来得及过门的新娘。 一开口,竟是为了专门感谢二人而来。 “多谢二位公子查出此案,免了小女子一场灾祸,小女子在此谢过。” 要是再晚几天,等她嫁过来就什么都晚了,况且,死的两个都是新娘。 她也怀疑若是没有二位刑探,自己会不会也和那两个新娘一样,活不到成亲那天。 方多病摆摆手:“不用谢,查清命案,为民除害是我们百川院应该做的。姑娘你还是快些归家吧,这采莲庄就别待了。” “谢公子提醒,接我归家的人已经到了门口,谢过二位公子,我便要归家去了。” 李莲花:“姑娘慢走,也祝你能觅得良缘,幸福美满。” 那姑娘向着二人屈膝一礼:“谢公子吉言,小女子告辞。” 方多病望着那姑娘离去的身影,心里感慨,这破案不止是为逝者申冤,也能拯救无辜之人于水火。 这就是他一直想做刑探的缘故,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李莲花,你看,我们每查明一个案件,这世上就会少一些无辜之人受害。”“你就别成天想着养花钓鱼了,就和我一起闯荡江湖,携手侦破天下奇案, 多有意义。” 李莲花敬谢不敏。 “别了,我对查案没有兴趣。” 方多病:“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之前还很乐意陪我查案。怎么案子一破,你又变成这样了。” 还不是为了能早点把师兄尸身挖出来。 李莲花甩着袖子哒哒哒快步走了,查什么查。 等把师兄尸体找到,埋回师父身边后,他就要彻底退出江湖找个地方等死了。 “李莲花,你又要去干嘛?” “去审问犯人啊~” “不是审过了吗?哎你等等我。” 第19章 元宝穿原剧(19) 也就是象征性审问了一下,李莲花拿着答案就从镜石后拿到了狮魂的本子。 期间那采莲庄父子二人齐心协力,让儿子挣脱了绳索,偷偷溜走。 方多病发现及时,立马就追了出去。 “果真在这采莲庄,南门柳树下。” 看着狮魂的记载,李莲花平静的心湖溅起层层涟漪。 终于,他要找到师兄的尸体了。 “爹爹,我们现在去挖棺材吗?要不我去找两个人来帮忙?” “不用了。” 李莲花抿唇,拿起一把铁铲。 “我亲自来。” 我亲自来,迎回师兄的尸体。 一铲又一铲,身体瘦弱的他一点点将深埋的棺材挖了出来。 李莲花望着这尸体,瞬间红了眼眶。 十年了,整整十年他终于找到师兄的尸体,能把他带回云隐山了。 眼泪瞬间涌出,浑身颤抖。 追犯人的方多病乐呵呵回来:“那两个人被我绑成粽子,绝对逃不掉了。” 走近却发现李莲花挖了个大坑,正站在一具尸首前。 “李莲花你在干什么呢?这谁的棺材啊?” 李莲花语带哽咽:“方多病,这个就是你舅舅单孤刀的遗骨。” “其实我们一直在找的就是他,来,过来拜拜你舅舅。” 方多病怔愣,没想到会是他舅舅的尸体。 走到棺前,因药棺保存得很好的尸身还保留着生前的面容。 他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他舅舅单孤刀。 眼泪滑落,方多病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等一下!!” 李元宝越看越不对,他爹爹怎么这么真情实感,好像真的看到了敬爱师兄的尸体一样。 他不是应该如释重负,极尽嘲讽,然后坚定信念、誓要找单孤刀报仇吗? 正感伤的二人闻声望去,李元宝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那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试探着问出口:“爹爹,你该不会以为这真的是单孤刀的尸体吧?” 李莲花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这难道不是吗? 方多病:“这尸首保存完好,一眼就能认出我舅舅面容,难道还有假不成?” 李元宝傻眼了,该不会,这个世界的爹爹一直都不知道单孤刀假死。 还真情实感一直在找他的尸体吧。 我的天老爷,这个世界的爹爹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啊。 李元宝的表情自然让李莲花发现了不对劲,他忙不得悲伤,从坑里爬出来。 “元宝,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他的尸体吗?这尸体还是我们一起找到的不是吗?” 方多病也疑惑了:“这尸体分明就和我舅舅长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 他没有先回答爹爹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爹爹,你心里的单孤刀是怎样一个人啊?” 他心里的单孤刀,那是自然是极好的。 “很好的人。” 虽然只说了四个字,但那一脸的怀念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单孤刀啊,他在爹爹心里估计还是个友爱师弟的好师兄嘞。 难道就因为没有娘亲的存在,这个世界的爹爹就这么傻乎乎被单孤刀骗了十年吗? “爹爹,你找他多久了?” 李莲花苦笑:“说来好笑,我找了他十年都渺无音讯。若非有你给的线索,怕是现在也未曾找到。” 这……真的很难评。 如果他直接说单孤刀是假死骗了你十年,他天天过好日子,吃香喝辣的。 会不会直接把爹爹气死。 方多病挺震惊的:“李莲花,你和我舅舅什么关系?竟然找了他十年。” 李莲花:“是有一段故交。你舅舅曾言,若身死当长眠在拜师学艺的云隐山,我只是想遂了故人遗愿。” 什么故人遗愿不遗愿的暂时放到一边,单孤刀这种白眼狼可不值得。 元宝指了指那尸身,暗示着:“那什么,爹爹,要不你先验验尸。” 验尸?李莲花疑惑。 这小子到底瞒着自己什么,明明是他告诉自己单孤刀的尸体在这儿。却话里话外都暗示这尸体有问题,不见得是真的。 可十年前单孤刀的尸体他是见过的,确实就是眼前这具没错。 如果这尸体不是真的,那师兄,到底有没有死? 李莲花眸光闪动,心中有了些不敢相信的猜测。 “也好,毕竟已过去十年之久,未免有人以他人尸身假冒故人,还是验验。” 方多病一头雾水,假冒尸体,不会吧。 李莲花重新回到棺材旁,看到棺中熟悉的面容又忍不住眼眶泛红。 师兄,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单孤刀当年为破阵,被箭簇震断了半截指骨,可这小指却是平平斩断的。” 面容可以撒谎,但这伤掉的骨骼却不能。 方多病:“你的意思是,这尸骸不是我舅舅?那他这脸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伸手在尸骨的面部摸索,发现虽然面容一样,但面部骨骼有被改变过的痕迹。 这倒是让他想起一种邪术。 “应是被挫骨剥皮活生生改造成单孤刀的模样,是个极其残忍的术法。” 李元宝还在旁边提醒:“他身上有无心槐的味道,是一种可以减轻人痛苦的迷药。” 方多病:“所以,这无心槐就是用来减轻受害者被挫骨剥皮的痛苦。” 李莲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苦苦找了十年的师兄尸骨为什么会是假的。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人活生生改造成单孤刀的样子。 更不知道师兄他到底有没有死。 “元宝,你扶爹爹一把。” 他身形踉跄,在元宝的搀扶下从坑底爬起来,但又没稳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失神,慌张。 “爹爹~”元宝轻声叫着,莫名有些不敢打扰他。 李莲花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就那么坐在地上,也不动弹,不起身。 竟然是假的,他找了整整十年的尸身,竟然是假的。 师兄啊师兄,你到底是不是死了。 若活着,又瞒了我什么。 元宝托腮,在李莲花身边蹲着暗自叹气。 唉~这个世界的爹爹真的太惨了,要是他也有一个娘亲就好了。 单孤刀,大坏蛋就是大坏蛋,不论哪个世界都很讨厌。 第20章 元宝穿原剧(20) 方多病接手验尸。 翻动尸身内里的护甲,查看后才发现是很普通的一件护甲,没什么防护作用。 “舅舅是四顾门二门主,身上的护甲怎么会是这种假货。” “这尸体果然是假的。可是又是谁做了这个假尸体,到底想要做什么?” 元宝翻了个白眼,那意义可大了。 “你想想十年前东海大战是怎么引发的?” “十年前东海大战。”方多病回忆。 “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被金鸳盟三王杀死,我师父李相夷为给单孤刀报仇,和金鸳盟开战,不死不休。” 方多病可不傻,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是有人故意用这具假尸骨挑起了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导致李相夷和笛飞声两败俱伤,纷纷落入东海。 “既然这尸骨是假的,那我舅舅是不是根本就没死,他人呢?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当年那场大战。” 元宝:“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幕后黑手,对这一切乐见其成呢?” 李莲花静静坐在那儿听二人说话,不发一言。 聪明如他,只要稍稍破开单孤刀的师兄滤镜就能想到背后一系列的不对劲。 方多病何尝想不到这个可能,只是不愿以最坏的想法去猜测自己的亲人。 他沉默许久,看向棺中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是啊,如果不是本人下的手,谁又能把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改造得如此相像。 连脸上的痣都分毫不差。 “他是李相夷的师兄,为什么要这样。” “四顾门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元宝摇摇头,明面上是没什么理由,但是人心难测,谁又知道他背后有那么大阴谋呢。 “如果四顾门不能为他所用,他完全有理由毁了四顾门,重新打造个完全属于他的势力,不是吗?” 虽然元宝的话前面带了个如果,听起来好似只是设想,但李莲花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 李元宝透露过的事从来没有假。 所以,师兄是要做什么事,这么大的野心,不惜毁了四顾门。 方多病不解:“可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势力有单孤刀这个人,而且,也从没有人见过他。” 元宝振振有词:“没听过是他没出来宣扬,没见过是他隐于幕后。” “而且,不正好有这么个门派,是完美地踩着四顾门和金鸳盟的残骸站起来的。” 方多病顿住,他要出来闯荡江湖,自然是对江湖有点名头的势力都略有了解。 几乎是在元宝说完话的瞬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万圣道。”李莲花点出来。 他坐在那里,面上一片平静,但内心早已掀起巨浪波涛。 元宝对他的情绪向来敏感,自然也感受到他内心难言的痛苦。 整整十年的找寻,到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骗局,换谁都受不了吧。 “元宝,爹爹饿了,我们回家吧。” 既然得知了尸体的真相,也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 天色忽而有些暗沉下来,正如他复杂难言的心绪,竟已悲痛到麻木。 “爹爹,元宝扶你。” 李莲花站起身来,冷静地拍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牵着元宝的手走了。 方多病本还沉浸在这番惊人的真相中,见他们就这么把自己丢在坑底,顿时跳脚。 “李莲花,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太没义气了,那这个挖出来的人怎么办啊?” 元宝搀扶着李莲花渐渐远去,那背影,单薄、瘦弱,脆弱到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知为何,方多病竟在那背影中看出了一股浓浓的哀伤,凄惨又悲凉。 他突然有些不敢再大声惊扰他。 却见那人抬手随意挥了挥,很是无赖地把事都甩给他。 “就麻烦方少侠收收尸了。” 方多病心口一堵,什么悲伤凄惨的,果然是错觉吧。 这个李莲花真是,要来挖尸的人是他,挖出来人不对了,就丢给自己收拾。 大少爷气呼呼的,但想到可能是自己舅舅做的孽,只能扛起铲子把人又埋回去。 “要不是看你身子弱,我才不干呢。” “不行,我得快点。万一他俩趁我不注意又把我丢下怎么办。” 方多病在那里努力埋尸填土,这边李元宝扶着失神游魂一般的李莲花回到莲花楼。 说什么饿了,但李莲花分明没有一丁点想吃东西的意思。 桌上的热茶一点点冷却,他静静望着那热气渐渐飘散,神思回转。 “元宝,单孤刀还活着对吧?”李莲花笑笑,笑意苦涩。 李元宝靠着他坐下,心里满是歉疚。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爹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小脑袋靠在他手臂上,软软和爹爹道歉。 “爹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以为他死了,还以为你真想找他假尸体。” “不怪你,是爹爹没问清楚。” 李莲花心想,谁让他问的就是单孤刀尸体在哪里。小孩子嘛,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 “那你能告诉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元宝有点犹豫,他不知道如果全部告诉爹爹之后,他能不能承受。 见他欲言又止,李莲花猜到他想法,拍拍小孩圆圆的脑袋,示意他没事。 “说吧,不管是什么,爹爹都能接受的。” 这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十年,不也撑过来了。 师兄还能干什么,不过就是不喜欢李相夷,恨不得他去死罢了。 元宝沉默片刻,知道真相或许痛苦,但被蒙在鼓里又何尝好过。 “好吧,那你听了不许太难过。” 元宝理了理思绪,想着从哪里说起呢,就从他的身份说起吧。 “十几年前,单孤刀遇见了前来寻找南胤萱公主血脉的南胤后人。” “因为他的年纪和手中代表萱公主信物的玉佩,被认定他就是他们要找的萱公主后人。” 说到这儿,李元宝还蛮生气的,找个人都能找错,真是没用。 “但其实,玉佩是和单孤刀年纪相当的大伯李相显的。” “是他死前给了单孤刀,托他照顾你一阵子。” 哥哥,李相显。 之前就听元宝说过自己有个哥哥。 带着自己逃命,在外乞讨,最后重病缠身,小小年纪丢了性命。 没想到,哥哥临死前都在担心自己,用自己身上唯一的东西求得别人照顾自己。 “原来是哥哥,临死都不忘照顾我。” “我倒是,傻得彻底。” 第21章 元宝穿原剧(21) “对,照顾你的其实一直是大伯。” 元宝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 “单孤刀生了一场大病忘了前事,以为那玉佩就是他的。于是认领了南胤皇族的身份,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建立万圣道,企图复国。” 李莲花拧紧眉头,他没听错吧,复国? 复什么国,灭亡了快百年的南胤小国吗? “可不是,百年来那一支的南胤后人一直没有放弃复辟南胤。” “要我说,他们与其张罗复国,不如找个地方自己重建来得更快。” 李莲花打断他:“元宝,这种事不能胡说。” 好吧,爹爹总是这么一心正义维护当今皇权,唉~ “总之,为了复国。他们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找到南胤秘宝,业火母痋。试图以业火母痋控制人马,达成目的。” 李莲花眉头一跳,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李元宝接下来就说起了。 “业火母痋,是万蛊之王,邪术之首。当年南胤祖先就是以此控制了千万邪兵灭掉了西南七邦,创立了南胤。” 李莲花眼神微凛,这么邪门的东西,若是真被他们找到,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不过呢,他们一直没找着。所以又退而求其次,想得到一品坟里的业火子痋,借子母的感应找到母痋。” “一品坟,不正是我们之前去过的......” 李元宝给他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小家伙点着头微笑。 “没错,就是咱们的先祖墓葬。” 李莲花忽然想到:“一品坟的东西都在你那儿,那业火子痋岂不是...” 李元宝嘿嘿一笑:“爹爹真聪明,脑子转的就是快。” 他伸手在钱袋里掏啊掏,好半天才掏出个黑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个鼎状机关盒,正是装着业火子痋的罗摩鼎。 “这是罗摩鼎,里面的就是业火子痋。” 拿到手中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这鼎上有四个小孔,像是开锁的锁孔。 李元宝指了指四个孔:“确实是锁孔,罗摩鼎需要四枚罗摩天冰才能打开。” “那四枚天冰现在何处?” 元宝抿着唇摇摇头:“不知道。” “当时娘亲用灵力就打开了,没用上天冰,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 “灵力。”李莲花看向元宝,眼神亮亮:“元宝你不是也有灵力。” “之前转移一品坟的东西,我的灵力用光了。抱歉爹爹,元宝暂时打不开。” 他修习灵力很困难的,从一岁到五岁才攒了那么点灵力。等他重新修炼到能打开罗摩鼎,不如直接去找钥匙来的更快。 “没事,元宝已经帮了爹爹很多了,钥匙的事爹爹会解决的。” 既然子痋在手,他只要先一步找到四枚钥匙,借用子痋找到母痋,然后毁掉。 那万圣道和单孤刀的阴谋就不攻自破。 到时候,单孤刀也会主动现身的吧。 “不过,我知道母痋在皇宫,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元宝知道的东西是真的多,别看当时他年纪小,跟着爹娘一起什么事情都参与了,默默的记住了所有事。 若不是取母痋时没带他去,他不知道具体位置,他现在就能带爹爹去取。 “呵,原来在皇宫。”李莲花不由失笑。 难怪万圣道的人找了十几年都没有下落,若是在皇宫他反倒不慌了。 只是。 他有些难过,什么虚妄的复国梦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师兄不惜毁掉和他一手建立的四顾门,不惜设计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 “师兄啊师兄,我倒是从来没有看清过你。” “爹爹,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钥匙吗?” 李莲花倒是想去找,但一时又没有头绪,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正在这时,方多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莲花,快来帮帮忙。” 他示意李元宝把罗摩鼎收好,起身走出去,看到方多病正拉扯着采莲庄郭家父子,准备把他们绑在门外柱子上。 “快来,帮我一起把他们绑到柱子上,这个案子发现的突然,我都没来得及通知百川院,还得把他们送回去呢。” 看到方多病,李莲花心道失策,忘了赶紧溜把他丢下了。 现在被他黏上来,还带着两个要送押的犯人,倒是不好再迷晕了。 “好了。”方多病拍拍手:“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好好反省吧,等到了百川院,有你们好受的。” 郭家父子俩被堵了嘴,只能在那里干瞪眼,用眼神无数次想杀死方多病和李莲花。 “还敢瞪我,信不信本少爷把你们眼睛挖出来?”方多病佯装要动手,吓得两人连忙低头。 哼,犯人就要有犯人的自觉,阶下囚还敢嚣张挑衅,真是不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李莲花,总算你这次没有再把我抛下,真够义气。” “这次等我把犯人送回百川院述职,我就能正式拿到百川院刑牌,成为百川院一份子了。到时候我们携手江湖,侦破奇案,一起闻名天下……”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大少爷做刑探就做刑探,干嘛非得拉着自己。 李莲花不想理他,径直进了屋里。 “不是说饿了回来做饭吗?你这冷锅冷灶的,根本都没开火。李莲花,你该不会就是偷懒想找借口溜走吧?” “怎么会呢?”李莲花撑着额头垂眸皱眉:“哎哟,哎哟~我这个头啊,突然疼得很,实在是没力气。” 元宝配合他演戏,小脸都皱成一团,担忧不已。 “爹爹是不是昨晚连夜查案没休息好,元宝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方多病一听,顿时有些愧疚,李莲花都是为了陪他查案。 “元宝说的是,你身体那么差,先好好休息,今天我来做饭就是了。” 莲花花已经坐到床边,正要往上躺。闻言顿了顿,又扶额摇了摇脑袋,一副很是晕乎不舒服的模样。 “那就麻烦方少侠了,哎哟~头疼得很,我先休息一会儿。” 然后一个翻身上床,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心神疲惫之下,还真的很快睡着了。 李元宝还扯了屏风给他挡住,不让外面的光照进来打扰他。 好好休息吧,爹爹。 元宝会帮你报仇的。 第22章 元宝穿原剧(22) 莲花楼几日未曾开伙,也没什么菜。 方多病想去买菜,可包里连买菜钱都掏不出来。 “啧,穷光蛋。” 顶着元宝鄙夷的目光,方多病垂着脑袋接过银钱。 元宝掏出银子给他,还嘱咐方多病买点糖回来,他爹爹爱吃。 “知道了,给你爹爹买最甜的。”方多病把钱收好,拎着菜篮出门去。 走在路上,他脸上的笑才慢慢落了下来。 假尸体的事幕后肯定有阴谋,正如元宝所猜测,说不定幕后之人就是他舅舅单孤刀。 若真如此,那他舅舅岂不是当年恶意推动四顾门和金鸳盟覆灭的黑手。 那他师父不就是被他舅舅害的? 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李相夷,那般热烈耀眼的一个传奇人物,若真是被至亲的师兄设计陷害而陨落,该是何等冤枉。 他难以想象当年的李相夷若是得知真相,会如何悲痛欲绝。 一代天骄,可以死得壮烈,却绝不该如此憋屈。 还有李莲花,为了给故友收尸,苦苦寻找了十年。最后却发现尸体是假的,死也是假的,白白错付了十年时光。 “不管背后有什么阴谋,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方多病在心底暗下誓言,如果真是单孤刀做的,就算他是自己舅舅,自己也绝不会手软,绝不姑息。 至亲之人,竟都不可信。 这人心,当真叵测。 在集市采买时,方多病听到旁人议论什么百川院赏剑大会,凑上去听了一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百川院要举办赏剑大会,邀请了众多江湖豪杰。” “百川院举办的,这江湖多年不见武林盛事,此次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你们可知那赏的是什么剑?” “必是天下难得的宝剑吧,不然百川院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自然是宝剑,而且还是当年的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李相夷的贴身佩剑,少师。” “李相夷,少师剑!!” 少师剑!! 方多病兴奋地凑过去:“几位兄台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李相夷的少师剑?” “那是自然,这消息都在江湖传遍了,百川院放出的消息,岂能有假。” “竟是李相夷佩剑,那定然要去凑凑热闹,看看这天下第一的宝剑。” “就是就是,未曾亲眼得见李相夷风华,所能亲眼看看他的宝剑,也算了一心愿。” 人群中,众人还在热烈讨论着,都在说着要去百川院凑一凑热闹。 这边确认真是他师父的少师剑,方多病顿时喜笑颜开,喜上眉梢,喜不自胜。 连回莲花楼时都一路蹦蹦跳跳的。 他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恨不得下一瞬就能到达百川院,看一看少师。 “李元宝!!” 隔着大老远,他就大叫着兴奋地跑过来,忍不住想和人立马分享这个消息。 李元宝一个闪身到门口,凶巴巴瞪着他。 “你小声点,别吵到我爹爹。” “哦~” 方多病立马捂住嘴,往里面看了一眼,还好没被吵醒。 然后又激动非常的压低嗓音和李元宝说起百川院办大会赏少师剑的事。 李元宝一听,哦豁~又发现了本世界的一个大不同。 少师剑丢在东海以后,竟然没被他爹爹找回来,而是十年以后被别人找到。 还要把它当个展览品一样,摆出来给人观赏。 这赏的是剑吗?分明是赏的李相夷。 该死的百川院,该死的佛彼白石,都十年了还在消耗李相夷的名声来成全百川院威名。 “元宝,咱们不正好要送犯人回百川院,到时候我带你们进去瞧一瞧我师父的佩剑。” “那可是少师啊,陪李相夷征战江湖,荣登天下第一的少师剑。” 方多病果然不愧是李相夷第一大迷弟,铁血死忠粉。这激动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佩剑呢。” 李元宝扯着嘴角笑得诡异,百川院是吧,赏剑大会是吧。 都给我等着吧。 方多病做菜的手艺比他吹牛的本事大多了。 虽然李莲花尝不出个好歹,但就看这一桌饭菜的成色,味道应该不会差。 方多病眨巴着大眼睛,满目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李莲花慢悠悠吃了一口,细细咀嚼品尝,口味吃不出来,但口感挺好,生熟度刚刚好。 李莲花:“不错,方大少爷手艺真不错。” 李元宝勉强给他个面子:“还行吧。” 虽然不比他亲爹爹手艺好,但比这个世界的爹爹可好太多了。 这么久了他都一直拉着爹爹去外面吃,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就亲手做饭。 想到这儿,他又哀怨地望向李莲花。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难道就因为没有娘亲,他烧菜就这么敷衍吗? 手艺差到人神共愤,连狐狸精一只狗都嫌弃。 “嘿嘿,那你们多吃点,不够我再做~” 李莲花吃着方多病做的饭,心情复杂。 下午刚从元宝嘴里知道了方多病的身份,单孤刀的亲儿子。 这次送他到百川院后,无论如何都得和他划清界限了。 之前还当他是师兄外甥,亲近的小辈。 现在嘛,只愿日后莫要兵戎相见就好。 ...... 夜深,莲花楼中的人都已然陷入沉眠。 原本安安稳稳躺着的李莲花猛然睁开双眼,黑色的毒素在他身体中涌动。 他撑着身体爬起来,顾不得动用内力会加速毒发,使出婆娑步快速逃离莲花楼。 要快,走远点。 不能被元宝看到自己毒发的样子。 月光透过窗棂映入楼内,隐隐约约照映出床上熟睡的小身影。 他翻了个身,下意识想去找爹爹暖暖的怀抱,却扑了个空。 小孩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只看到大开的房门。 借着微暗的月光,他扫视屋内,根本不见李莲花的身影。 “爹爹?” 糟糕,今天听到那么多事,爹爹不会躲出去一个人偷偷难过了吧。 元宝慌忙从被窝里钻出来,踏着月光朝外跑去。 “爹爹,爹爹你在哪里?” 天色很暗,他根本找不着方向,只寻着唯一的小道一路找去。 月光下的树林小道中,一个身影匆匆掠过,只顾着快快跑远。 随着一声闷哼,人影一个趔趄,猛然摔倒在地。 扑通一声闷响,地上多了一团蜷缩的黑影。 他身上的内衫被乱枝勾破,划出数道血痕。 第23章 元宝穿原剧(23) 碧茶毒原本不该这么快发作。 可最近李莲花的情绪起伏太大,时有内息不稳,也促使了毒发加快。 这毒发作时向来最折磨人,筋脉剧痛,头疼眼花,浑身冰冷入骨。 瘦削的身躯蜷缩在树下颤抖不停。 黑色的毒素在脉络之中游走,疯狂破坏着体内的筋脉。 又冷,又疼。 李莲花在毒发的幻象之中看到了自己找寻十年的师兄。 分明前一刻还是他记忆中慈爱师弟的模样,下一刻却神色大变,刻薄而狠毒,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我的好师弟,你怎么还不去死。” “相夷,只有你死,师兄才开心啊。” 狰狞的面目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李莲花捂着胸口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寒毒入体,让他的牙床不停打颤。 他死死咬紧牙根,只是这点动作已费尽他全身的力气。 “为...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给他答案,好似全天底下的恶意都扑面而来。 那幻象不停折磨着他,叫嚣着让他去死,在他身体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他神智昏沉,渐渐被那些汹涌的恶意淹没。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很好。 “我叫李元宝,是你的宝贝儿子啊~” 恍惚之间,李莲花听到一声清脆的童音。 软软的声音竟一下穿破迷雾,为他驱散着脑中的混沌。 “我的爹爹,也是世上最好的大人。” “元宝我啊~最最最爱爹爹啦,永远都不变的。” “爹爹不要难过,你还有元宝陪着你的。” “这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元宝在乎。” 一道光芒万丈的剑光骤然扫过狰狞的幻象,将那些折磨他的东西消灭殆尽。 小小的身影那样坚定地站在他面前,用他不大的肩膀为自己撑出一片天。 “爹爹别怕,元宝保护你。” “谁敢伤我爹爹,我杀了你们。” 李莲花双眼朦胧,嘴里含糊叫着,想要伸手去够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碧茶之毒啊,中毒者一个月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 “侥幸得活,也会筋脉俱断,时时毒发折磨,而后五感渐丧,疯癫至死。” “他毒发时,夜夜咳嗽不止,肺腑震痛难忍,筋脉痛如刀刮,身体如坠寒窟,整夜发抖不停。” “残毒折磨,害他味觉渐失,双目模糊,神思迷障,日日被幻觉所困。” 三岁时初初听到娘亲说着这些话,他只是为爹爹心痛,却并不能很直观的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直到今日,他看到那个狼狈蜷缩的身影。 那孱弱的模样刺激着他的心魂,直让李元宝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爹爹~”元宝刚张开嘴,泪水就疯狂掉落。 他飞快奔到李莲花身边,颤抖着从身上摸出娘亲准备的解毒丸。 “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咱们吃药,吃了药就好。” 药丸凑到他嘴边,可疼痛让他紧咬着牙根,根本张不开嘴。 他神智昏沉,深陷幻觉之中,只双手搂住自己不停颤抖。 “呜呜~爹爹你张嘴啊。” “求求你了,快吃药。” 元宝狠心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 药丸被他塞入李莲花嘴中,入口即化。 “冷,好...好冷。” “爹爹,元宝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 李元宝一把抹掉脸上泪水,双手环抱着大人的腰身带他离开, 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有一身武艺,能够轻松带走爹爹。 方多病是被李元宝带人回来的动静吵醒的。 大半夜的,楼下却灯火通明,李元宝不停跑动着找衣服,找棉被。 “不冷了,马上就不冷了。” 厚厚的棉被将床上的人裹得紧紧的。 解毒丸并不是下肚就能把毒素一散而空的,而是以药力不停和毒素做斗争。 忘川花解毒丸很快在他体内起了效果,碧茶毒就在体内四处乱窜躲避药力侵袭,折磨得他浑身痉挛,满头大汗。 李莲花缩在床榻上,不停颤抖:“痛...” “爹爹~”元宝跪坐在他枕边,小手死死抱住大人瘦削的肩膀。 “很快就好了,爹爹,很快就好。” 小小的人儿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绝望无助,这是他的爹爹啊,他那么难受,那么痛苦。 李元宝只觉得天都塌了,眼泪不停往外涌,他抬手狠狠抹去泪水。 “不能哭,元宝要坚强。” “爹爹...呜呜~爹爹还需要元宝。” 他不停轻抚着爹爹颤抖的脊背,李莲花下意识将头埋进小元宝的怀里。 他那么大一个,却那般瘦弱可怜。 “元宝,李莲花这是怎么了?”方多病奔袭而来,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李元宝根本不理他,只是搂着爹爹不停念叨。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 方多病急得没办法也无处下手,转头看到一旁的炉子,索性跑过去烧水备用。 原以为吃下药过一会儿就好了,可元宝发现李莲花的状态反倒越来越差,痛苦的挣扎,让他险些被推到地上去。 “怎么会这样,忘川花解毒丸不是可以解毒吗?” 只见那床上的人青筋暴起,不停有黑线在他筋脉涌动,从脖颈处直往大脑处流去,眼见就要剧毒入脑。 李元宝着急得不行,他只是有娘亲做的忘川花解毒丸,哪里看过碧茶之毒解毒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宝,他为什么会这样,毒入肺腑,若再不能解毒,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给爹爹吃的解毒丸,娘亲说过是可以解毒的。” 他哪里知道,李莲花这一身碧茶毒盘踞体内十年之久,早已深入肺腑。 本身毒性就强,又遇上多年顽固。哪怕是药性至强的忘川花能为其解毒,也并非百分百能解。 李莲花现在已然神智全失,只紧闭着双眼皱起眉头,无力地承受毒发的痛苦。 “不可能,一定有用的。” 元宝颤抖着摸出小药瓶,娘亲说过有用就一定有用。 “肯定是药力不够,爹爹你再吃一颗,再吃一颗就好了。” 说着,他又塞了一颗,不,两颗进他嘴里。 忘川花解毒丸不仅能解百毒,也能助人重塑筋脉,就算多吃一颗也没事的。 果然是药力不够。 若刚中毒时吃药,十成解毒几率。 解十年碧茶之毒,忘川花也只有三成几率,哪怕这解毒丸药性增加了,也不过五成几率。 吃一次解毒丸,不过是赌一次运气。 第一次的药丸显然是没赌赢,好在这第二次终于赌对了。 又是两颗药下肚,没多久李莲花就平静下来,身体的颤抖痛苦也渐渐平息。 毒解了,人也精疲力尽晕了过去。 李元宝睁大双眼甚至都不敢眨动,看着人呼吸平稳下来,脸色渐渐好转,才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没事了,爹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不痛了,再也不会痛了。” 第24章 元宝穿原剧(24) 毒解了。 李元宝却被吓得不轻。 他愣愣看着方多病忙前忙后给李莲花擦身换衣服。 慢慢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血色,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是啊,爹爹明明身体这么差,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发现问题呢。” “爹爹对不起,是我不对,没发现你中毒未解。” 他无法想象失去爹爹的情况。 爹爹对他那么好,温柔的仿佛从他最完美的设想中走出来一般。 是他最爱最爱的亲人啊。 “我真的,我真的好害怕。”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了解到了娘亲嘴里说的碧茶之毒是何等恶毒。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的爹爹。 单孤刀,角丽谯,云彼丘。 我一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经的他把复仇当游戏,只觉得好玩,爽快。 现在的他才明白,复仇一点都不好玩,那背后是一身的血泪。 是他爹爹受的十年入骨折磨。 方多病小心翼翼问着:“元宝,我给你准备了热水,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李元宝现在的状态有点让人发憷。 就是...就是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觉醒了一般,莫名让人害怕。 李元宝冷冷的目光扫过方多病,他可没忘了,这人是单孤刀的儿子。 “怎...怎么了?” 方多病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后背发凉。 “没什么。” 元宝低头,撑着床板下了床。 他就着热水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 没等方多病多问什么,把人无情地赶出一楼大门,关门睡觉。 方多病忍着对李莲花的担忧,只能一头雾水上了楼去。 而这边的李元宝,爬上床后认认真真给爹爹掖好被角,小手时不时就要去摸一摸他额头,生怕他发热。 好在一晚上都没事,平平安安过去。 他也根本不敢睡,睁着眼守着爹爹,脑子里想了很多。 想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他爹爹为什么会遭遇这些。 想如何报仇,让那些伤害爹爹的人死无全尸。 也想该怎么保护好柔弱的爹爹,为他好好补身子。 第二日天刚亮,李元宝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二楼把担忧一晚才刚刚闭眼的方多病踹醒。 “嗯?啊?”方多病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地榻边站了个李元宝。 “元宝,怎么了?”他一下坐起身:“是不是李莲花又不舒服了?” 方多病慌忙穿鞋,不等他说话就打算往楼下跑。 “我爹爹没事。”他冷着一张小脸把人拦住。 “天亮了,现在集市刚开,你去给我爹爹买点补身子的东西。” “好,我马上就去。” 方多病狠狠搓了两把脸,接过李元宝给的银子就出了门。 李元宝定定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思虑良久。 楼下栏杆上绑着的郭家父子一晚上没睡好觉不说,还要随时被过路的李元宝踹上两脚。 疼得想叫,嘴还被死死堵住,苦不堪言。 方多病很快就买了东西回来,给李莲花炖上了补身子的药膳。 小火慢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直至汤好快中午时李莲花都还沉睡未醒。 他凑过去想看看情况,被李元宝一巴掌推开。 “你干什么?”元宝防备的样子实在让方多病有些心堵。 “我就是想看看他状态怎么样,会不会睡太久了不舒服。” “没事。” 睡眠才是最好的修养,这是娘亲告诉他的。 爹爹刚解了毒,身体虚弱疲累,多睡会儿也没事。 “哦,好。” 方多病挠了挠头,他发现从昨晚上开始元宝对他好不容易和缓的态度就又变冷硬了。 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李莲花身体出问题让他心情很差。 应该,等李莲花好起来就好了...吧。 方多病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这次李元宝态度的变化,和刚认识时为维护李莲花同他生气不一样。 李莲花再醒来时,午时刚过。 外面阳光还正烈,方多病赶着莲花楼缓缓往前走着。 “爹爹!”一见他睁眼,随时关注他动态的小元宝就凑过来。 小家伙眼神亮晶晶的,扑到他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开心的说不出话。 “元宝~”他扯出个微笑来。 大概是昨夜解毒时折磨了他许久,身体虚弱浑身无力,连扯出个笑容都显得十分疲累。 “爹爹。”元宝张口就是哭腔,但小家伙努力忍住,抿着唇朝他笑笑。 眼眶泛红,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怎么还哭了?”他撑着床板坐起来,元宝连忙伸手扶住他后背。 “没,元宝没事。”小家伙不等他伸手,自己就一把抹干了泪水。 李莲花抬手揉了揉额头,实在想不起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记得,自己毒发后怕元宝发现就跑了出去,至于怎么回来的,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唉~”他轻叹一声,看元宝这样子,肯定是发现了他毒发的样子。 多半,也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 “元宝别难过,爹爹这不是还好好的嘛,那什么毒要不了我的命。” 他说着骗小孩的话,脸上丝毫没有破绽。 若不是李元宝知道他中的什么毒,知道这毒有多恶毒,或许还真会被他骗到。 “爹爹你骗人,我知道你中的什么毒。” 李莲花闻言面色一僵,怎么会,李元宝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碧茶之毒,是天下第一奇毒。”他小声嗫嚅着,却依旧被李莲花听进耳中。 “娘亲说过,爹爹曾经中过这个毒。” 原来,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也中了碧茶之毒...... 李莲花心头微涩,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他都逃不过被人背叛的命运啊。 “我...”他只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该怎么说呢,是的,他中了碧茶之毒,十年了,活不了几天了。 这个话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有多残忍。 “爹爹是笨蛋,就知道瞒着我,到现在了还想骗我。” 元宝含着泪谴责地望着他,可下一秒看到他虚弱的神色又转而自责起来。 “对不起爹爹,是元宝太迟钝了,一直没发现你身体的问题。” “明明你那么瘦弱,身体差,吃那么多补药都没用,我早该想到的。” 难怪他心里总有种预示,要好好呵护爹爹,不能让他受累,要照顾他。 “怎么会怪你呢,是爹爹不对,不该这么瞒着你的。” “不过没关系了。”小元宝把眼泪憋回去,扯出个安慰的笑容。 “还好娘亲给了我忘川花解毒丸,爹爹身上的碧茶之毒已经解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它折磨了。” “啊?”李莲花傻傻啊了一声,半晌没从解毒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所以爹爹啊,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元宝。” “昨晚上都快把我吓死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爹爹了。” 小家伙轻轻靠在他怀里,依恋地蹭了蹭爹爹温热的胸膛。 是让他倍感温暖和安全感的爹爹的怀抱啊。 李莲花下意识搂住怀里的小朋友,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他说的...... 碧茶之毒已解。 第25章 元宝穿原剧(25) 就...这么轻松解开了? 碧茶之毒,天下第一奇毒。 折磨了他整整十年,日日夜夜。 他有些不敢相信,给自己把着脉发呆。 确实是解开了。 李莲花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年他想尽了办法为自己解毒续命,却终究枉然。 如今早已放弃解毒只一心等死,竟峰回路转。 ‘元宝,你还真是老天爷专门送来救我的。’ 他一手抚着小家伙的后脑,摩挲着他的头发。 不管怎么说,毒解开了是好事,毕竟单孤刀在背后搞那么大阴谋,他总得要留着这条命去处理。 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看着师门出这么个祸乱天下的乱贼。 “爹爹你饿了吗?方多病给你炖了药膳温着,我端给你。” 说完,李元宝就从他怀里钻出去,快步走到厨房就要开盖盛汤。 人都只有灶台高,却踮着脚准备徒手去揭那滚烫的砂锅,吓得李莲花顾不上身体无力,连忙上前拦住他。 “这东西太危险了,你别碰。” 说着,他就把人推到一边,用布巾包在砂锅盖上慢慢揭开。 “爹爹。”李元宝站在身后捏着手指十分愧疚。 “对不起,元宝实在太没用了,保护不好爹爹,也照顾不好爹爹。” “你胡说什么呢。” 小家伙自责的模样让李莲花十分愧疚。 “该说对不起的是爹爹,是爹爹让元宝担心了一整晚,昨晚吓坏了吧。” 他蹲在元宝面前,眸眼温柔注视着眼前再可爱不过的小孩。 “我中毒又非因你之过,反而还是元宝帮我解了毒,爹爹该对你说声谢谢。” “可是......”可是他连盛碗药膳都做不好。 “没有可是,你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爹爹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不要去担忧那么多。” 李莲花的话安抚着小孩的心,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李元宝虽然只有五岁多,但他脑子聪明,也总爱多思多虑。 从昨晚发现李莲花中毒未解,再看到他毒发时那般痛苦的模样,他便一直深陷自责的情绪之中。 若是他能早点发现爹爹中毒的事,就能更早给他解毒,也不必受这毒发折磨。 见小家伙眉头还未彻底松开,李莲花眨眨眼,抚着额头摇摇摆摆起来。 “元宝,扶一把爹爹,不行了不行了,头晕。” “爹爹!” 李元宝哪里还顾得上难过自责,慌忙扶住他,把人往床边带。 等人坐到床边,李元宝就脱了鞋爬到床上,关切地摸上他脑袋。 “爹爹是不是头疼,元宝给你揉揉。”说着,他就站在他身后轻轻揉捏起来。 李莲花没有拒绝的机会,为了让小孩安心,便也心安理得享受起儿子的服务。 小孩的手软软的像是没有筋骨一般,但元宝从小习剑又习刀,指腹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茧。虽不那么柔软,却格外刺激穴位,让他舒缓不少。 家中爹娘都是大夫,自己又是学武之人,元宝对人体穴位知之甚详。 小手看似是无意识揉捏,却每每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最合适的力道,让李莲花沉积了一整晚的昏沉得以缓解。 “谢谢元宝。”李莲花握住小孩渐渐发软的手:“爹爹好多了。” “真的好了吗?元宝还可以给爹爹揉揉。” “真的好了。” 李莲花拍了拍床板,示意他坐下来。 元宝乖乖坐到一边,小手手被李莲花握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揉捏着。 “元宝,你娘亲有没有来找过你?” 李元宝摇摇头,迟疑地问他:“爹爹是不喜欢我,想赶我回家吗?” “怎么会。” 李莲花心想,若是可以,他倒是宁愿元宝是他亲生儿子,能一直在他身边陪着自己。自己也能陪着他长大。 李元宝格外坚定:“我现在不想回家,想陪在爹爹身边,帮爹爹教训坏人。” 这个世界的爹爹这么可怜,被坏人害还被骗这么多年。就算现在立马能回家,李元宝也想先给他报了仇再走。 李莲花心头软成一滩水,这个小孩,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亲生的,却和他亲生的无异,每每都能体贴到他想哭。 “爹爹放心,元宝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欺骗你的坏人全都付出代价的。有元宝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小家伙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捧着大人瘦弱的面庞,暖心的发誓。 “好~那爹爹就靠元宝保护了。” 他笑眼弯弯,心道若真要报仇也该自己来,怎么能让小家伙沾手呢。 却不知道,李元宝一晚上没睡,脑子里已经想了一百个报仇的办法。 单孤刀,云彼丘,角丽谯。 每一个,挨个挨个的来,他都不会放过的。 父子俩说话时,莲花楼还在路上走着,方多病在外面马不停蹄赶车,只想着能早日回到百川院,千万别错过了赏剑大会。 李元宝看了眼外面的方多病,冷冷淡淡解释,说方多病急着赶回百川院,给他做了药膳温在炉子上后就开始赶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莲花觉得元宝在提到方多病时,语气冷淡了很多。 “爹爹你洗漱一下,方才打开盖子的药膳都快冷了,你快吃点。” 李莲花被他催促着去洗漱用餐,等他坐到桌边慢慢吃着药膳时,李元宝已经打着呵欠躺进了被窝里昏昏欲睡。 这孩子,昨晚上照料自己一整夜竟然都没睡,如果不是自己要求,怕是现在还围在自己身边打转。 吃过东西,李莲花就去到外面准备换一换方多病的班。 “李莲花,你身体这么虚弱就别逞强了,好好回去歇着吧。”方多病捏着缰绳不放,虽一晚上没怎么睡,但精神头还不错。 至少比受苦受难的李莲花好的多。 “方少侠你这眼下青黑一片,昨夜没睡好吧?不如我来赶车,你去休息。” “不用了,本少爷身体好着呢,别说一晚上没睡好,就是连着两三日不睡也没问题,倒是你,中毒刚解还是多休息。” 方多病抖了抖缰绳,操控着马儿平稳向前,他余光不停打量着李莲花,看他虽然虚弱,但脸色明显红润不少,也不由松了口气。 昨晚上李莲花那样子,别说李元宝,就是他都吓得手脚发软。 第26章 元宝穿原剧(26) “李莲花,元宝说你中了毒,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中那么要命的毒?” “啊,这个毒啊。”李莲花眼都不眨开始编。 “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经常上山采药什么的,就是试药的时候不小心吃错了草药,中了毒。” 是这样吗?李莲花这么精明的人会犯这种错误? 方多病半信半疑,但又想到他那半吊子的医术,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行吧。那你以后真得长个心眼了,野外不认识的草药是能随便乱吃的吗?昨天你毒发起来差点命都没了,还好元宝有解毒丸救你一命。” “嗯,是不能乱吃了。”他认真点头,也是真的吃够了乱吃的苦。 别人递给你的东西,你说喝就喝,一点不设防。李相夷,你还真是傻。 “要我说,你还是同你夫人好好学学医术再出来行走江湖吧,我看元宝拿出来的解毒丸可比你做那什么药膏有用多了。” “呵。”李莲花笑笑,他有什么医术,治病救人全靠扬州慢作弊。 人家元宝的娘亲那是大名鼎鼎的医仙,自己能和人比? 再说了,这是他想学就能学到的吗? 方多病还在絮絮叨叨让他保重身体,本来就看着不太健康的样子,还敢这么糟蹋自己,简直是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行了,方少侠你也够啰嗦的,既然你不累你就赶着车吧,我进去了。” “去吧去吧,你多休息一会儿~”方多病朝他摆摆手。 晚上时,是方多病停车做的饭。 大概是毒解了的缘故,李莲花的味觉也回来不少,难得吃得有滋有味。 李元宝绷着一张小脸,全程没给方多病什么好脸色看。 方多病也是一头雾水,怎么李莲花人都好了,李元宝还这个样子。 他想说两句话破冰,却被他一个眼神顶回来,就...怪怪的。 “对了李莲花,百川院马上要举办少师剑赏剑大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李莲花执筷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眼眸闪动着莫名的暗光。 少师剑啊...... “不...” 李元宝:“去!当然要去。” 他眼底闪着熊熊火光,都十年了,百川院那群人还打着他爹的名头召集什么赏剑大会,以昭示他们百川院的地位。 他爹爹生生受了十年的苦,凭什么让他们这么好过。 “爹爹,我也很好奇天下第一李相夷的佩剑呢,我们去看看吧。”元宝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是以李莲花对他的了解,这孩子这么护短,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百川院那些人这么大张旗鼓赏少师剑。 方多病:“是啊,那可是少师剑,曾随李相夷闯荡江湖,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剑。若是这次能见上一见,我都此生无憾了。”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只是一把佩剑。”他撇开元宝抓着他的袖角,委婉表示着拒绝。 “爹爹是不想去吗?那我和方多病一起去好了,你在家等我。” 瞧着那笑眯眯的一张脸,李莲花汗毛直立。 威胁,肯定是威胁!! 让你一个人去那还得了,李莲花已经能想象到没有自己在身边,这小家伙会把百川院搞得如何天翻地覆。 “元宝,咱们不是还有事要做,要不就不去了?”他最后挣扎一下。 元宝微笑:“爹爹在家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呼~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全当凑个热闹了。 左右就是一把剑,百川院那么多人都在,只要自己看好孩子,能出什么事? 他无奈妥协:“去,既然元宝想去看看,爹爹当然陪你。” 方多病看着父子俩一来一回的,明明很寻常的对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不过,李莲花答应可太好了。 “李莲花,到时候我带你们好好逛逛百川院。” 方多病一开心,又多吃了一碗饭,饭后欢欢喜喜就上楼睡了。 睡前,李莲花不由想到这次百川院之行。 少师剑...... 提及此剑,他心头很不是滋味。 若说这辈子他有什么对不起的东西,那必然就是少师了。 当年东海之战后他不慎将少师遗失在东海,后来李相夷已死,活下来的不过一个命不久矣的李莲花,他也未曾再去将少师寻回。 在东海沉寂许久的少师不知是如何被人打捞起来,又如何辗转十年落到了百川院手中。 所有人都在关注它,唯独它的主人却没有。 “爹爹,元宝会帮你拿回少师的。” 李元宝悄悄凑到他耳边,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如此说着。 李莲花眉头一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元宝什么都不用做。没了李相夷,重见天日的少师迟早也会遇见它的下一个主人,你不用为我寻回,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李相夷。” 李元宝不理他,他才懒得听他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翻身一滚把自己团进被窝,只留下个小团子背影给李莲花。 李莲花叹气:“元宝,你乖乖听爹爹的,去百川院什么都不要做。” 元宝:不可能,我不但要做,还要做个大的。 罢了,左右元宝时刻都跟自己在一起的,自己总会看好他的。 他不知道,他乖巧可爱的儿子早在他昏迷的那夜就悄悄计划起了百川院之行。 金鸳盟。 笛飞声接到了一封格外出乎意料的信件。 意外在于,这封信是以他的独家传信方式来到他手中的。 然他身边亲信死伤殆尽,只一个无颜知道如何用这方法联系自己。 可偏偏,这封信不是来自无颜,而是来自一个叫李元宝的陌生人。 “尊上,这信,难道是三王在时把传信方式给了他人,所以才...” “不是。” 他笃定地反驳。 手指不停,翻动着信纸。 笛飞声快速扫过信件内容,在看到解除蛊虫四个字时顿时眼神危险起来。 这世上,知道他身中蛊虫的只有笛家堡的人。 可笛家堡的人是不会为他解毒的,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传信方式。 他紧接着看下去,眼神更是闪烁着危险的暗芒。 这信后面,竟然附了一段悲风白杨的内功心法,虽不全,但这是他的独门功法,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知道他身中蛊虫的秘密,知道他悲风白杨的内功心法。 还真是,像是世界上第二个自己,对自己了如指掌啊。 第27章 元宝穿原剧(27) “李元宝~呵。” “希望到时候见面了,不要让我太失望才是。” 他将信纸捏成一团,丢进香炉中燃尽。 “尊上,容属下去打探一番,定要查出透露传信秘密的奸细。” “不用了。”笛飞声拂袖起身,迈步往外走去。 “尊上?您这是去哪儿?” “去会会故人。” 要到百川院,必然是要路过普度寺的。 想到身上的碧茶已解,李莲花犹豫半晌,还是在小家伙的劝说下进了普度寺。 “你们不跟我去百川院吗?”方多病押着郭家父子,眼见着两人拐弯往普度寺就去了。 “太累了,我们在寺里休息休息,你先带这两人去吧。” 李莲花摆摆手,带着小元宝作别了方多病。 方多病押着两个犯人要去交差,也只能说在百川院等他们。 不过出乎李莲花意料的是,劝自己来见故友的元宝却没有要跟他进去见见无了的意思。 只是给了他一个装了忘川花的盒子和一小盒金元宝,让他带给无了当谢礼。 “爹爹自去吧,我想在寺庙里逛逛。再说了,你们大人重逢聊天我一个小孩子在旁边多无聊是吧。” 李莲花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想偷偷摸去百川院吧?” 李元宝对天发誓,他绝对不会抛下他自己溜到百川院,肯定在寺里等他。 行吧,李元宝从来不会对他说谎,他就只当他是贪玩了。 “那你就在寺里逛逛,不要跑远,一个时辰之内要回来找我知道吗?” “好的爹爹~” 元宝再三保证后,目送他进了禅房,然后才转身离开。 普度寺大门口人来人往,明明不知道找自己的人是谁,但奇怪的是笛飞声一眼就认准了那个一身红衣,珠光宝气的富贵小孩。 果然,那小孩一看到他就目标明确朝自己走过来。 他挑眉笑问:“李元宝?” 小元宝朝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你好啊,我异世的师父。” 他二话不说就朝着笛飞声拍出一掌,精纯的悲风白杨内力自掌风挥出,笛飞声侧身躲过,瞬间便验证了他的身份。 虽然还是个五岁小孩,但这小孩一身悲风白杨练得实在炉火纯青,只是因年纪小境界稍低,假以时日必然大成。 他眼底闪过满意的光彩:“难怪另一个世界的我会收你为徒,果然是好苗子。” 说完,他瞅瞅李元宝那熟悉的长相,又添了一句:“真不愧是李相夷的儿子。” 矮矮的小孩肉嘟嘟的,这靠近后笛飞声才发现,他信中说的果然不错,真是一见到他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无他,这张脸和李相夷长的实在太像了,说不是亲父子都没人信。 他迫不及待问起:“李相夷在哪儿?” 呵,笛飞声还是那个笛飞声,除了娘亲,世界上最惦记爹爹的估计就是他了。 元宝:“我爹爹身体不好,中了十年的毒刚解开,武功十不存一。你就别想着找他比武了。” “中了十年的毒?”笛飞声拧紧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当年东海大战......” 元宝肯定地点头,击破他的侥幸:“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因毒发让你侥幸赢了半招。” “对了,下毒的还是你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她联合她的裙下之臣云彼丘干的,就是为了把你送上天下第一宝座。” 笛飞声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回金鸳盟把角丽谯杀了。 “她侮辱我,这十年我日日为赢了李相夷半招而自喜,她却让我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角丽谯,这笔账我必要找她清算。” 是要清算的,但不能让她像上辈子那么轻易的被笛飞声一巴掌拍死了。 娘亲给了自己那么多防身毒药,角丽谯,云彼丘,一个都别想躲。至于单孤刀,就让爹爹亲自动手好了。 “嗯,你现在身上只有六成功力是吧?” 这小孩还真是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什么秘密都没有。 “看来你还真是我另外个世界的徒弟,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他冲着解蛊和悲风白杨内功心法来的,没想到这小孩还真给了他这么大惊喜。 倒是让他不得不信他说的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自己徒弟的事。 “没错,确实只恢复了六成。”笛飞声双手抱臂扯了扯嘴角,十分嘲讽。 “就算只有六成,这江湖上也无人是我对手,除了你爹,没人能从我手中全身而退。” 这个李元宝当然知道,不然他不会专门写信把笛飞声叫来,不过六成功力也不保险,他拿出早准备好的忘川花丢给他。 “忘川花,那阳草正适合你功法修行,吃了之后你应当能恢复十成。” 笛飞声也没管他从哪里来的东西,伸手就接过忘川花,等会儿他就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儿吃了,尽早恢复功力。 “你找我来干嘛?专门给我送灵药?还是就单纯想和我相认?” 元宝送他一个白眼,要不是爹爹身体出了问题,他一个人不方便照顾爹爹,不方便报仇,他才没兴趣找笛飞声。 “我爹爹身体虚弱,武功不济,我自然是找你来保护他的。” “找我当护卫?”笛飞声眯着眼,眼神危险。 李元宝一点都不怕他,开玩笑,笛飞声是他除了家人最熟悉亲近的人了。 “对啊,保护我和我爹爹,顺便和我们一起找找罗摩鼎的钥匙,等那玩意儿打开你体内的蛊虫就能解开了。” “罗摩鼎是什么,你确定能解开我体内蛊虫?” 罗摩鼎的事他没在信里详说,万一信件被别人看到,消息透露给角丽谯和万圣道可就不好了。 “那罗摩鼎中关的是业火痋,业火痋为万蛊之王,可克制一切蛊虫。为你解蛊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到时候你也可以拿罗摩鼎回笛家堡报仇,也可以为笛家堡其它受控制的人解开蛊虫。” 笛飞声一听,当即答应下来。只要能解蛊报仇,给人做做护卫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李相夷,他最敬重的对手。 “好,我答应你。” “还有。” 李元宝抬起头望着他,眼底燃起熊熊烈火。 “助我报仇。” 第28章 元宝穿原剧(28) “百川院举办少师剑赏剑大会,我要拿回少师剑,让百川院声名扫地,让云彼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这简单。” 笛飞声有多欣赏李相夷,就有多看不上百川院那群人。 东海大战后,连素来被江湖人不齿的魔教金鸳盟都知道把他从海里捞回去。可自诩为正道第一门派的四顾门呢? 原地解散,不寻不找,任由李相夷就这么死在东海。 瞧瞧,十年过去了李相夷都还活着,这些人却为一个活人悼念了十年。 笛飞声打量着这个明显有些超脱他年龄成熟的小孩,兴致盎然,甚至有些欣赏他了。 这气质,这做派,可一点不像正道第一人的儿子。 这小孩的性格对自己胃口,有仇报仇,直白坦荡。 “你这性格我喜欢,一点不像那些虚伪的正道人士。” “我师父是笛飞声,我是金鸳盟少主,何时说过自己是正道人士。” “哈哈,有意思。既然如此,也叫我一声师父听听。” “好啊,师父。”这声师父,李元宝叫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一共才五岁出头的年纪,跟着笛飞声就学了两年武。日日朝夕相处,性格其实越来越朝他靠拢。 笛飞声能不喜欢吗?这就是照着他的喜好喂大的。 元宝记得,爹爹还因为这借机给他加了不少课业,让他多读读道经修身养性。 但他觉得爹爹也没成心要他修身养性,佛经劝人向善,道经劝人顺其自然。 他不让自己读佛经,却让自己读道经,这心思可见一斑。 “这感觉还真不赖,李相夷的儿子给我叫师父。”笛飞声乐呵呵捏了把他的小肉脸,有种喜当爹的奇妙感,有意思。 李元宝习以为常,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后朝他伸出了双手。 笛飞声不解:“干嘛?” 李元宝晃了晃手臂:“抱啊~” 有师父在,他当然要抱抱,谁还自己走路。 笛飞声黑着一张脸把小孩抱进怀里,明明根本就没带过孩子,抱他的动作却娴熟又自然,心里也没什么抵触感。 “你吃什么长大的,小小一个,还挺压手。”笛飞声颠了颠,确认了,这是个很有分量感的小孩。 “胡说八道,这么多年都这么重的好不好,你有没有反省你自己,平日锻没锻炼,肌肉长没长。连抱我都嫌费劲,真是,哼!” “我师父可是说了,不管我吃再多他抱我都轻轻松松的。” 行行行,拿笛飞声和笛飞声比是吧。 笛飞声呵呵冷笑,除了这张脸,这张嘴也和李相夷像了个十成十。 李莲花和无了和尚闲谈过后本想着出门去找找乱跑的李元宝,却没想到,刚走出一道院墙,就看到一对匪夷所思的组合。 李元宝和笛飞声。 他揉了揉眼睛,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毒没除干净,产生幻觉了。 直到笛大盟主抱着他家小胖子来到他面前,摆着那张熟悉的冷脸朝他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李相夷,别来无恙啊。” 得,谁跟我说这不是笛飞声我跟谁急。 “笛大盟主,呵呵,好久不见啊。” 他疯狂朝李元宝使眼色,试图让他赶紧从笛飞声身上下来。 却没想到自家儿子拍了拍笛飞声的肩膀,十分熟稔和他介绍。 “爹爹,这是元宝给你找来的护卫,从今天开始,他会贴身保护我们的安全。” “哈?”李莲花彻底傻眼。 不是,也没人告诉他,李元宝还认识笛飞声啊。 合着这位煞星还不是自己送上门的,是元宝特意找来的。 李莲花眯着眼打量二人:“你什么时候和笛飞声这么熟了?” 李元宝这才说:“唔~其实,笛飞声是我师父啊。” 呵,另外那个世界肯定是颠了,李相夷的儿子拜了死对头笛飞声做师父。 李元宝把爹爹拉到一边简单说了一遍笛飞声的冤种人生,说他和自家爹娘一起破获了所有阴谋,是很好的朋友啥啥的。 然后又把自己如何忽悠拿捏笛飞声的事说了一遍,引得李莲花连连称赞。 “你行,你真行啊。我聪明绝顶的好大儿~” 知晓了笛飞声所有的命门,轻轻松松拿捏金鸳盟大魔头。 笛飞声:“不是要去百川院吗?走吧。” 李莲花猛然看向一旁假装望天的小元宝。 呵,呵呵。 我说呢,怎么一路上乖乖巧巧,一点要搞事的前兆都没有。 合着是帮手还没召唤到位,搁这儿等着我呢。 “李元宝。” “师父,我爹爹身体不好,你抱我上山吧。” 小家伙一个不察就溜进笛飞声怀里,然后催促着笛飞声带他走远了。 李莲花还能怎么办,他能管住李元宝,但他管不了笛飞声啊。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李元宝不要把百川院闹翻天了才好。 笛飞声这张脸自然是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进得了百川院的,李莲花给了他个面具被拒绝。 “不是,笛大盟主你这是要只身独闯百川院吗?” 笛飞声笑笑不说话,搞得李莲花一头雾水。 他管不了笛飞声,又转头把面具递给李元宝,这张招摇的脸也可以遮遮。 “爹爹你怕什么,该心虚的又不是你。” “看到我这张脸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家伙眼里的火光都要喷出来了,让只想拦着他别搞事的李莲花都看愣了眼。 所以还是之前毒发的事把他刺激狠了吧,李莲花心里早有预感,李元宝没那么容易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笛飞声轻嗤一声:“李相夷,十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我认识的你,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快意江湖侠客。” “你不许说我爹爹,爹爹他就是受的苦太多了,被生活折磨成这样的。” 小家伙眼里闪着泪光,和这几日表现出来的乐呵呵模样全然不同,显然这几天在心里憋着情绪呢。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伸手擦去小家伙的眼泪。 他怎么可能没恨过,没怨过,没想过报仇。 刚开始那几年,他怨天恨地,恨透了这些人。害他的人,解散四顾门的人,抛弃他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只是正如元宝所说,太苦了,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 “爹爹,今日你就好好看着,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帮他们,不要拦我。不出了这口气,我不安心。”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他固然已经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李相夷了,但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给儿子拉后腿。 “好。” “爹爹看着。” “看你给我报仇。” 第29章 元宝穿原剧(29) 方多病等了很久都没在百川院等来李莲花和李元宝。 本想着要不要去普度寺找找人,又怕他们已经不告而别。 想到这个可能,他沮丧地垂下头,感觉十分挫败。 “敲锣了,快走快走,赏剑大会开始了。” “开始了?这么快?” 方多病站在大门口,着急地望了望门外,依旧不见李莲花的身影。 听着院内一阵呼喝声,他无奈,只能先进去。 “李莲花,你一定要来啊。” 百川院赏剑大会,赏的是昔日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李相夷的佩剑。 仅仅是李相夷三个字就足够吸引江湖人的注意。 所以,今日来到此处的江湖人士实在不少。 方多病姗姗来迟,但好在场地宽阔,让他寻到个不错的观看处。 此时的四大院主皆数出场,正介绍着此次寻回少师剑的乔婉娩和肖紫矜。 “少师沉寂十年,能被寻到,重现于世,全倚仗江湖的朋友相助。更幸的是有两位老友全力奔走。” 众人目光随之转动,看向纪汉佛一旁的肖紫矜和乔婉娩。 “呵,正好成全你们,借着李相夷又刷一波威望了。” 他偏头看去,身边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李莲花和李元宝。 方多病眼睛都亮了:“李莲花,你们终于来了。” 李元宝冷着一张小脸:“不来怎么看到这些人虚伪做作的嘴脸,一个个的,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方多病诧异:“怎么能这么说,乔姑娘和肖大侠奔走十年为李相夷寻回少师剑,难道不算有情有义?” “李相夷落入东海不见他们积极寻找,找一把剑倒是闹得轰轰烈烈,虚情假意做给自己看看就得了,难不成还要人人称颂吗?” 方多病略显失落,李相夷当年,确实是无人去寻......甚至他生死难料之际,连整个四顾门都解散了。 他看向台上光彩照人的四大院主,肖紫矜和乔婉娩,突然很质疑,他们真的有自己表现出来这么缅怀李相夷吗? 李莲花望向台上,四大院主,肖乔二人,都是那么熟悉的故人。 一袭素色衣衫的乔婉娩神色略有感伤,就那么俏生生站在那儿,眉目美好一如当年,瞬间勾起了李莲花尘封心底多年的美好回忆。 那年的李相夷还是十七八岁的桀骜少年,是风光的四顾门门主。 桃花尽放的桃林之中,少年携手他心爱的女子在花中舞剑,少年少女的纯情美好,当真是一想起就会让人心动不已。 他垂眸,将这段涌出的记忆重新封回脑海之中,少年时再美好也不复存在了。 那些事情,不必多想,不必多念。 乔婉娩:“这么多年,能寻到相夷生前从不离手的少师,我们也十分慰藉,今日望我武林中人,莫忘记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负相夷他心中所愿。” 她的神色是怀念的,悲切的。可话音刚落,身旁的肖紫矜就将她揽入怀中,二人相视一笑,情谊不假。 李莲花眼睫微动,不由庆幸方才心中所想。 阿娩和肖紫矜二人相伴十年,她身边早就有了能爱她护她之人,曾经就是曾经,不该再去想再去念。 红绸拉开,露出展台上的少师剑,现场瞬间议论纷纷,都在为少师的重现江湖而讨论不休。 终于看到少师剑,方多病暂且抛开繁杂的想法,心头激动。 李元宝眯着眼端详不远处的少师剑,一眼假。 “我还以为他们多少有点能耐,能把少师剑找回来,结果拿个假货来骗人。” “这百川院的人,酒囊饭袋罢了。” 方多病惊诧:“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元宝,你不能胡说的。” 李元宝没有回答他,没等百川院的人说出摘红绸试剑少师的话,径直飞身上台,用的是李相夷的标志轻功——婆娑步。 四大院主和肖乔二人不约而同上前一步,神色惊疑不定。 他当场抽出少师剑来,长剑握在五岁的元宝手中险些要比他还高,倒是和他的身形很不搭调。 “大胆,何方贼子,竟敢擅取少师。” 有那没看出情况的,先一步呵斥出声,见是个孩童上前就要抓他谢罪。 李元宝却根本看都不看旁人,只丢开剑鞘便把人狠狠砸开,而后持剑而立直指台上四大院主。 “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躺在李相夷身上吸了十年血还不够,还要拿着把假的少师剑办这赏剑大会,成全你们的忠义名声。” “你们还真是,令人作呕。” 四大院主还没从他的婆娑步中回过神来,又看到那张和李相夷极肖似的脸。 一时之间,神色各异,面面相觑猜疑不定。 在百川院地盘上骂百川院四大院主,李元宝的勇气和大胆着实让在场众人大开眼界,但更让现场哗然的是,他说少师剑是假的。 方多病被他吓得不行,正想上前把他拉下来,却被旁边的李莲花拦住。 “李莲花,你就这么看着他乱来啊,等会儿收不了场的。” “不会的,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给他兜底。” “你?凭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游医吗?” 此时台上的李元宝不等他们反应,竟小手一抖,将那假剑当场震断。 不止如此,长剑断做四截,他运起内力一掌拍出,四截断剑不偏不倚正对着台上四位院主直射而去。 “这......”方多病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都不会转了。 四大院主本没把他一个小孩放在眼里,却被那强劲逼人的断剑打了个猝不及防,慌忙后退,狼狈躲闪才险险避开。 “啧,百川院四大院主,就这点能耐?”小元宝嘲讽的样子让几人脸色黑沉。 纪汉佛站出来:“小孩,你到底是谁?” 石水抿着唇紧张盯着李元宝:“小朋友,你和门主是什么关系?” 婆娑步不说,就这张脸,简直就是李相夷翻版。 “门主,李相夷?”方多病愣住,石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李元宝瞥了几人一眼,装傻是吧,他这张脸谁看了不说一句不愧是李相夷儿子,他们还非要等自己说出口。 “装模作样,都猜出来了何必多问。” 第30章 元宝穿原剧(30) “你当真是...是门主的孩子?” 石水慌忙上前一步,试图把他看得更清楚,越看,越像是在看李相夷小时候。 “门主他还活着吗?他没有死是不是?” 小元宝抱臂冷哼:“就是你们都死了我爹爹也不会死,少在这里咒我爹爹。” 乔婉娩也泪眼婆娑,直直看着展台上那模样和张扬气质都像极了李相夷的孩子,当真如看到一个缩小版的李相夷。 “小朋友,相夷他如今在何处,他过得可还好?” 元宝摇摇头:“乔姑娘,你都有肖紫矜了还这般情态作甚,表示对我爹爹如何念念不忘,依依不舍吗?” “你瞧瞧你身边的肖紫矜,一张脸黑成煤炭,说不定这会儿因为你这几滴眼泪在心里怎么咒骂盼着我爹爹死呢。” 李莲花扶额叹息,我的好大儿啊,你是懂得怎么得罪人的。 旁边方多病已经被他一番话打成了石像,他听得没错吧,怎么石姐姐和乔女侠说李元宝是李相夷的儿子。 他为什么,不止不反驳还承认了。 肖紫矜被他一句话说得恼羞成怒,拔剑相向。 “臭小子,门主已逝世十年,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你不过仗着和门主有几分相似在这里冒名顶替罢了,今日我必要将你抓住,以正视听。” 李莲花眉头紧蹙,望向肖紫矜的眼神已经十分不友善。 “就凭你个小瘪三,我今天不打得你跪地求饶,我不叫李元宝。” 小手张开,一把量身定做的软剑出现在他手心,他脚下婆娑步娴熟至极,不过眨眼间便迈步至肖紫矜跟前,挥剑刺来。 “臭小子,我今天就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你。” “就凭你?再回娘胎重修三十年吧。” 元宝手腕翻转,剑剑直指他命门处,只一个照面,肖紫矜就发现自己轻敌了。 石水见他使出的剑法当即大呼:“相夷太剑,是门主的相夷太剑。” 是的,相夷太剑,剑神李相夷的成名剑法。以其变化莫测,一往无前的锋利之态冠绝江湖。 这小孩虽年纪尚轻但内力深厚,这源源不断的内力瞬间让肖紫矜想到李相夷的独门功法——扬州慢。 肖紫矜脸色更是难看:“你会扬州慢?” 元宝冷笑:“废话,我是我爹的儿子,自然会我爹的功法。” 元宝凌空持剑,忽而眼眸闪过暗光,一招游龙踏雪凌厉杀击而去,小小一个身姿却格外轻盈,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有澎湃的剑气横扫而去。 “相夷太剑,游龙踏雪,让你尝尝滋味。” “就凭你也敢置喙我的身份,既然不服,我就用我爹的成名绝技打得你心服口服,跪地求饶。” 肖紫矜被他一剑逼退,剑风扫过他脸侧削落他耳边鬓发。他的脸黑沉如墨,听着四周细碎地议论声,已是气得双目充血。 婆娑步,相夷太剑,扬州慢。不过是李相夷传下的功法,就将他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永远只能生活在李相夷阴影之下的日子,永远无法胜过的一座高山,叫人嫉妒到绝望。 “李相夷!!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肖紫矜忽而低哑嘶吼,眼中猩红一片。 “呵,嫉妒吧,恨吧。我爹爹永远是你攀不上的高山,是你摸不到的炙阳。肖紫矜,你的模样可真是难看,正如你当年领头解散四顾门一般。” “嫉妒缠身,面目可憎,丑陋如恶鬼。” “当年你轻飘飘两句话便将战事失利归咎于我爹爹,什么叫虽是李相夷自负之举造成,我爹爹上无愧至亲,下无愧同门。” “单孤刀是四顾门副门主,是他师兄,他报仇有何错?他不过是至情至性,却落得你等小人一句自负污蔑。” 元宝环视四周,扫过百川院众人:“是李相夷三个字撑起的四顾门,撑起的你们百川院十年荣光,谁都可以说他,你们,没有资格!!” “他落入东海生死不明,谁都可以放弃他,可你们,却万万不该。” “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一群乌合之众,任你们逍遥十年已是仁慈。今日还想借着我爹爹的名头扬你百川院之威。” “我告诉你们,没可能!!” 明明那么小一个人,却好似有无尽威势,竟让在场众人不由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看着那一身红衣随风飘扬,真像是看到了李相夷重归一般。 他运气于剑尖,转身猛地将那放置少师剑的赏剑台狠狠劈碎。 所有人浑身一震,竟被他那骇人杀意惊得纷纷往后退去。 肖紫矜仰天大笑,颇有些疯狂:“四顾门早已不复存在,就算你是李相夷儿子又如何,你始终不是他,我会赢了你,也终会赢了他。” 说罢,他又提起剑来发狠地朝元宝冲杀而来,不同于第一次出手,这次他是下了必杀的狠心。 元宝却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来的好。” “相夷太剑其一式小楼昨夜又东风,给诸位开开眼界。” 此招式配合娑婆步使用最佳,讲究的一个快狠准。 他身形快如鬼魅,持剑挥杀,只见得红影蹁跹闪烁,长剑出手凌厉而迅速。 众人甚至都难以看清他的出手,只感觉他似乎连人带剑将肖紫矜人身都穿透了,要将他神魂都击穿一般。 待他们目光重新聚焦时,肖紫矜已被那迅猛凌厉的剑势狠狠击落在地。 砰地一下,重重的倒地声像一声闷雷炸响在众人心头,让他们无端心悸。 元宝持剑落在他身旁,居高临下送他个嘲讽的笑容,剑尖轻轻划过他的脸,啧啧两声,侮辱至极。 “瞧瞧你,除去一张嘴惯会颠倒黑白,还有什么本事。连我一个五岁小孩都奈何不得,竟妄图将自己和我爹爹相提并论,你配吗?” 肖紫矜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已是颜面扫地。 元宝扫过他手中握着的佩剑破军,眼底更是不屑,他狠狠一脚踩在肖紫矜手腕上,逼得他张开手掌放开佩剑。 “哐当”一声,破军就那么被轻而易举脱离了他手中。 第31章 元宝穿原剧(31) 元宝撇撇嘴:“一个剑客,连自己手中剑都握不稳,真是无用的废物。” 说罢,元宝嚣张地挑起那把破军,凌空将其斩断成两半。 哐当两声,断剑落地,就像是把肖紫矜的脸丢在地上还碾上一脚。 肖紫矜目眦尽裂,悲愤之间不顾手中没有武器,爬起来就朝李元宝冲过去。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对一个小孩下杀手,百川院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随着一声嘲讽传入耳畔,肖紫矜只觉头顶上闪过一道白光,而后磅礴的刀气袭击而来,直扑他面门。 还没来得及反应,肖紫矜已经被刀气横扫倒飞而去,狠狠砸到围墙之上,直直将那围墙砸倒击碎。 “紫矜!”乔婉娩连忙跑到肖紫矜身边。 只见他胸口破开一道深深的刀痕,已是鲜血淋漓,血肉外翻。 嘴角更是不停吐血,眼见着是重伤了,不消片刻便彻底昏死过去。 乔婉娩傻愣愣地看着他被人带下去疗伤,心里纷乱复杂。 几位院主如临大敌,纷纷掏出武器看向方才出招的方向。 眨眼间,一人飞身而来,落在百川院的屋顶之上。 那人一身张扬的红衣,面容冷峻,墨发飞扬间更显其人张狂。其眼眸之中尽是睥睨之色,嘲讽着全场所有人都是垃圾。 “笛飞声!!” 百川院几位院主顿时脸色大变,怎么一个李相夷的儿子还没解决完,又来了个金鸳盟大魔头。 他扫过几位院主:“谁是云彼丘?” 现场死一般沉寂,笛飞声这话实在是有点侮辱人了,百川院四位院主江湖谁人不知,偏偏他江湖第一大魔头不认识。 就差没顶着脑门说,你们在我眼里都是蝼蚁,入不得我眼。 云彼丘有种不祥的预感:“笛飞声,你来我百川院干什么?” 笛飞声冷笑着打量他:“就是你在李相夷东海大战前给他下碧茶之毒,害我没能和他公平一战?”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开。 “什么什么,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 “我去,碧茶之毒不是天下第一奇毒吗?” “不是吧不是吧,云彼丘干了这种事?” 云彼丘顿时慌了神,周边的议论声陆陆续续传入耳中,将他皮都剥下来一样。 他强撑着狡辩:“笛飞声你休要胡说,门主明明是和你比武掉落东海才死...才生死不知的。” 说话间,他还看了眼一旁的李元宝,那张和李相夷相似的脸实在让他心虚。 笛飞声都被他逗笑了:“哦?你是说我冤枉你?” “就凭你,也配我出面污蔑?” 话音刚落,一道毫不留情的刀气朝他横扫而来,云彼丘不过一个照面就步上了肖紫矜的后尘。 好在他身边有其它三位院主帮衬,只让他闷头吐出一口血来,好歹没有皮肉翻飞昏死过去。 此时纪汉佛也不得不站出来:“笛飞声,你休要胡说八道坏我百川院声誉。” 李元宝嗤笑:“他要杀云彼丘不是易如反掌,需要在这里冤枉人?” “再说了,这件事你们几位院长不都心知肚明嘛,何必在这里遮遮掩掩,有本事害人,有本事承认啊。” “云彼丘,害我爹爹中毒的罪魁祸首。纪汉佛,白江鹑,石水,你们都是包庇罪人的同党。” 此话就像在滚烫油锅里滴水一般,落在在场江湖人耳中,一语激起千层浪。 今日大家都是冲着李相夷少师剑来的,里面不乏李相夷的追捧者。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小子,你说的话可当真?” “我可是李相夷的儿子,说的话自然保真。” “再说了,不是还有笛盟主给我佐证嘛,这笛飞声的名头大家可是知道的,与李相夷比肩的大魔头啊~他还能千里迢迢跑来百川院消遣你们不成?” “你们问问这几位院长,让他们用自己的命赌咒发誓,此事是假的吗?他们当真不知道吗?” 舆论嘛,自然是可利用的一个好工具。 这不,一群人被他怂恿得将矛头直指四大院主,连连逼问之下,他们根本无从狡辩。 就冲他们那心虚退却的模样,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问题。 方多病已经被这一幕幕震傻了心神。 东海大战前,云彼丘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 还有李相夷,好半晌他脑子才重新转动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旁面色平静的李莲花。 李元宝说他是李相夷的儿子,而他又是李莲花的儿子。 那岂不是说,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你,李莲花,你是李相夷?” “啊,是,好久不用这个名字了。” 他那么淡然说出这句话,却炸得方多病整个人都崩了。 李相夷东海大战中了碧茶之毒,之前李莲花毒发的痛苦骤然浮现脑海。 是了,那般要命又狠毒的毒怎么可能会是他随意吃的一颗药草。 “若不是知道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十死无生。” “当年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去东海边找人?” “怎么可能就那么笃定他回不来,那么着急解散四顾门?” “你们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没有活着的李相夷压在头顶,却能继续享受天下第一李相夷带来的荣光,很快乐吧。” “一群虚伪小人,虚情假意念叨了李相夷这么多年,怕是连自己都骗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义薄云天,重情重义的大侠了。” 李元宝的疯狂输出已经把几人的脸念得一片煞白,盖了十年的遮羞布就这么毫不留情被扯下,在这么多江湖同道面前。 “云彼丘,若非给李相夷下毒害他,你又为何要自囚百川院十年之久?” “天下人还真当你是缅怀李相夷的死呢,殊不知你不过是心虚罢了,心虚你心狠手辣,背弃兄弟,害了李相夷。” 云彼丘踉跄后退,捂着胸口不停摇头:“不,不是的。” 还有脸狡辩说不是,李元宝冷哼一声。 “自囚十年骗自己心安,你凭什么心安?你日日在百川院吃好的喝好的,享受着江湖人敬仰,做着风光的百川院院长。” “虚伪小人,你的罪,万死难赎。” 第32章 元宝穿原剧(32) 元宝也不指望云彼丘承认,他把目标对准了最容易动容的石水。 “不如石院长来说说,我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 石水捏紧手中剑柄,抬眸环视过周边神色各异的江湖人。 笛飞声也在一旁帮腔:“百川院,主持公正的江湖刑堂,若是连掌事之人都颠倒黑白,我看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石水目光扫过百川院所有人,他们都迫切地想要求一个真相,她不忍地闭紧双眼,知道今日之事已是容不得她躲避了。 纪汉佛拉住她手臂:“老四......” 她苦笑不已,果然,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她推开纪汉佛的手。 “没错,云彼丘当年确实给门主下了碧茶之毒。而这事,我们都知道。” 纪汉佛和白江鹑脸色都不算好看,随着石水这声承认,他们几人的声名和前途也算是走到头了。 云彼丘倒是一副愧疚难安的样子:“是我对不起门主,是我的错,我被妖女迷了心窍,我......” “闭嘴吧你。”元宝扬起软剑横扫而去。 云彼丘躲闪不及,头上发簪断做两截,一头长发乱散开来,狼狈又难看。 “呵呵,什么迷了心窍,你以为找这么个借口就能抹掉你的背信弃义,狼心狗肺,虚情假意吗?你未免想的太简单。” “碧茶之毒那么狠毒的东西,你竟然能下的去手,我爹爹受的那么多苦难,那么多折磨,可不是你一句话能轻轻带过去的。” “云彼丘,整个百川院,最该下地狱的人就是你,你合该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刀山火海,油炸火烹之刑。” “我李元宝,今日就是为父报仇来的。” 这江湖上,为父报仇,是再正当不过的江湖仇杀。哪怕今日李元宝在这里当真杀了云彼丘,都是全然符合道义的。 云彼丘倒是大义凛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你能出气。” “杀你?”李元宝突然收起长剑:“我这么可爱天真的小孩子,才不会杀人。” “你不是自诩正道大侠,江湖刑堂院主吗?不如就让这江湖刑堂来审审你的罪孽。” 他可没打算这会儿把云彼丘怎么样,反倒是十分正义的要求把人关入一百八十八牢。 “百川院自诩江湖刑堂,这等罪大恶极之人,打入一百八十八牢没问题吧。” 别说云彼丘,连其它几位院主都傻眼了,这小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是前一句还说着要报仇嘛,怎么突然就要把人关入牢里。 “怎么?这样的罪人不该被关被审吗?” “当然没问题。”石水道:“来人,把云彼丘押入一百八十八牢。” 李元宝深谙人性,若是他为父报仇一剑把云彼丘了结在这儿或许这些江湖人不会说什么,但他若是对他百般折磨,可就不好说了。 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他可怜,觉得自己可恶呢。 可他偏偏就不让云彼丘痛快,就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么第一步,先让他成为和平日他抓的那些罪犯一样,毫无尊严的阶下囚。 至于剩下的,呵,等着吧。 笛飞声笑笑,这小徒弟还挺会玩的。 不过他已经达到了他的出场任务,随便丢下一句把报仇机会让给李相夷儿子的话就溜了。 李元宝让他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他做个证人,毕竟一个小孩的话他们大可以说童言无忌,说是污蔑。 可笛飞声不一样,他是和李相夷一样有声望的存在,他的话就是铁证。 随着云彼丘被押入一百八十八牢,这场以赏少师剑引起的闹剧也落下帷幕。 众多江湖人怀着满腔复杂情绪被请离了百川院,同进来时有礼有节的态度不一样,几乎个个都眼带不屑,语气嘲讽。 “不劳百川院费心了,我们自己会走。” “真他娘的晦气,没想到百川院几大院主都不是东西。”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乔婉娩突然拿着被断的假剑剑柄走出来。 “这确实不是少师剑,但也不是我寻回的那把,真正的少师剑被掉包了。” “哈?”李元宝叉腰就喷:“一群废物,这么大个百川院守不住一把少师剑?”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现场的江湖人都被百川院的人疏散了,只剩下一个方多病和李莲花站在原地。 云彼丘被押入大牢,肖紫矜被抬下去治伤。 只有三位院主和乔婉娩留下来,准备去找找少师剑。 他们本想问李莲花是谁,却见闹了整场的李元宝扬着笑脸朝人跑过去。 “爹爹~” 几人如遭雷劈,李元宝的爹爹,不就是...... “门主。”几人齐齐看向那大变了模样的人。 李莲花牵上元宝的手,朝几人微微一笑,仿佛岁月静好,再平淡不过的故友重逢。 “诸位,别来无恙。” “相夷~”乔婉娩泪眼婆娑,朝他走去。 却在半路被挺身而出的李元宝拦住。 “你靠近我爹爹之前考虑清楚,你到底是喜欢肖紫矜要和他成婚还是要怎样?你别戴着他人给的订婚信物,还对我爹爹念念不忘。” “我爹爹可不是你爱情里的调味剂,千万别让肖紫矜又来找我爹爹不自在。” “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你看不见吗?我爹爹名花有主了,你莫来沾边。” 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让乔婉娩愣怔半晌,是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她早就不是十年前的阿娩,相夷也不是十年前那个爱着阿娩的相夷了。 “乔姑娘,元宝说话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李莲花并没有斥责李元宝说话咄咄逼人,早时他看到乔婉娩被肖紫矜抱在怀里时他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该再多纠缠,徒增烦恼。 “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见到你还活着,挺开心的。”她含着泪意扯出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多谢乔姑娘关心。” 李莲花垂眸不看她,若说一点动容没有那是骗人的。 这十年过去,他也未曾再爱上过别人,如何能不对她心软。 “门主,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石水踌躇上前,问出这个问题。 李元宝叉腰:“回来了,怎么没回来。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你们个个都把战败的失利全归咎在他一人身上,在这里商量着如何解散四顾门。” “你们上辈子是专门推磨的吧,这么会推卸责任。” 第33章 元宝穿原剧(33) “死的人不止是李相夷师兄,也是四顾门的副门主,你们难道没有振臂高呼,哭着喊着说要为他报仇吗?” “出战是大家一致赞同的,领着门人作战的还是你们几个。” “我爹爹一人迎战金鸳盟,身中剧毒还杀了那么多敌人,打残了笛飞声,打掉了金鸳盟一艘船。” “你们呢?一点支援不给他,还就这么踩进金鸳盟的陷阱里,死伤那么多人,最该追责的就是你们。” “元宝!”李莲花冷着脸叫停他:“东海大战确实怪我,死去的五十八个兄弟,也是我之责。” “爹爹!!”李元宝顿时不服气了。 “怪什么怪,就该让娘亲过来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出来,这么会自苦,你这十年是天天吃黄连上瘾了吗?” 反正李元宝心里,他爹爹天下第一好,全天下的人错了爹爹都没错。 “娘亲说过,我们是江湖人,胜败乃常事。可打输了就去报仇,找杀他们的人,找设计你们的人,找背后的罪魁祸首。” “那死去的五十八位四顾门门人自然是无辜可惜,但他们都是真心追随你的,你如此自怨自艾,不思为他们报仇,难道就对得起他们了吗?” “傻不傻啊你,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搞死别人。” “拿起你手中的剑为他们报仇,平了死者的怨,让他们死后能安息,这才是你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大包大揽成日自责颓丧。” 李元宝喷起人来还真是无差别攻击,方多病第一次见到他连他爹爹都教训。 “反正要错都是这几个人的错,要怪就怪他们。”李元宝又转头对准几人。 “还有脸问我爹爹为什么不回来,你们都把他地盘拆了,他还有地方回吗?” “四顾门都被你们拆了个干净,就剩下个百川院任你们为所欲为,开心死了吧都,推翻老大自己上位当家做主。” “你们都巴不得他死了,他还回来干什么,回来让你们再给他下一次毒,再捅他几刀,让自己死更快吗?” 被李元宝指着的几人脸色着实算不得好看。 别的不说,就这张嘴绝对是得到了李相夷真传,说话就能杀人。 “元宝。”李莲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是真的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小炮仗的,这燃起来是火力十足,能把人烧死。 是被笛飞声带坏的吧,这易燃易爆炸的脾气。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想怎么报仇。 不顾四顾门兄弟性命的单孤刀,和单孤刀合谋私埋雷火的角丽谯。 “不是要去找少师剑嘛,快走吧。” “哦,差点忘了。”李元宝立马收工,拉着爹爹就去找剑。 这少师剑倒是好找,不过是个胆大包天的贼和尚偷偷勾搭了乔婉娩的丫鬟帮他偷了剑。 好巧不巧的,刚从普度寺的地道钻出去就被笛飞声逮个正着。 那咱们老笛自然是把少师剑收缴了,还好心的把贼丢给了闻信而来的李元宝。 李元宝憋了一肚子气,对着贼人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人恨不能当场去世。 “爹爹你待在此处莫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师父,你把我爹爹看好,让他乖乖在寺里休息。” 李莲花一句话反驳的话都没机会说,就被笛飞声牢牢制住,无奈叹气。 小小五岁孩童,把两个大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就扯着贼和尚的脚一路直奔百川院而去。 地牢里还有个云彼丘呢,元宝可没忘了。 “你又来干什么?”纪汉佛和白江鹑皱着眉头,显然很不待见他。 过不了几日他们的坏名声估计就要传遍整个江湖了,全是拜他所赐。 此刻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和他说话,纯粹是打不过他和李相夷,被逼的。 “这人偷了少师剑,我这么正义的人,当然是来送贼入大牢。” “行了,人送到,你走吧。” “送佛送到西,我抓的贼自然由我把他送进牢里。” 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云彼丘被关在哪里?” 两人当时便黑了脸,想说什么,却被李元宝直接丢了两颗药进嘴里。 “别问了,毒药,要命的那种。乖乖听话,我还能看在我爹爹面子上给你们解药,要是不听话......呵。” 他打了个响指,两人突然一阵抽搐,那由骨子里发出来的剧痛瞬间折磨得他们跪倒在地,痛得叫都叫不出声来。 一旁的石水也被他这一手惊到,方多病跟着乔婉娩找剑去了还没回来,不然就会告诉他们这都是元宝用惯的手段,见怪不怪了。 “若不是我爹爹仁慈,莫说云彼丘,连你们我也是不会放过的。这点疼痛只是开胃菜,要是不老实,有的你们好受的。” 二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惧意。 李相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孩子,做事如此邪气,手段如此诡异。 石水连忙道:“你把解药交出来,我带你去。” 小元宝翻了个白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他又打了个响指,二人体内的疼痛渐渐消散,可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身被汗湿。 他们抬头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竟是在一个五岁小孩身上感受到了压迫力。 “看什么看,恨我啊,讨厌我啊,那又怎样呢?” “哼,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气死你们!” 几人真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李元宝了。 武功高强,嘴能杀人倒是和李相夷如出一辙,可这邪性的手段哪里像他儿子。 “解药呢?” “暂时扣押了,万一你们对我使阴招怎么办,等我出来了再说。” 中毒的二人彻底绷不住了,差点冲上去动手,却被李元宝一个抬手逼停。 “呐~只要一个响指,包你们享受比刚刚更到位的疼痛套餐,想试试?” 二人投鼠忌器,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石水:“走吧,我带你去找云彼丘。” 石水沉默着带他入了一百八十八牢,至于那个当借口的贼和尚,早就被百川院的人接手了。 石水把人带到后本想留下来看着,但被李元宝摆着手赶走了。 “你要是还想拿到解药,就别想云彼丘能好,他我是必杀的。” 石水捏紧了拳头:“我会交代好,让人不要过来。” 李元宝笑笑,佛彼白石啊~不过如此。 大概是看在云彼丘好歹是院主的份儿上,给他安排的牢房还挺宽敞干净。 李元宝走上前,甩着手里的钥匙啪啪拍着牢房门。 “云彼丘!出来,有人探监了。” 第34章 元宝穿原剧(34) “云彼丘,你怎么不说话呀~” “嘿嘿,是不是看到我太惊喜,说不出话来了?” 云彼丘早在他和石水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听到他说话也只是瞥了一眼,不做理会。 李元宝开了牢房门,背着手迈着小短腿慢悠悠踱步走进去。 若他不是五头身小孩,或许这模样还挺有气势。可惜,他是个肉嘟嘟的小孩,这样子在云彼丘看来没有任何威胁力。 “这样,废话咱们就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呐~别说我对你不好,我这手里呢是我娘亲用了百种珍贵毒物蕴养的毒液一瓶,价值千金,今日倒是让你捡便宜了。” 他掏出个小白瓶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好像说的不是要给人喂毒药,而是当真给人莫大的恩赐一样。 “你当真以为你奈何的了我?若不是因为李相夷,谁能容你如此放肆。”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你把我李元宝当什么了,我爹是李相夷,我还能打不过你一个小废物吗?看不起谁呢!!” 他气呼呼的,一个健步向前啪地一巴掌朝他扇过来,云彼丘抬手格挡,却被他一把制住手掌,那巴掌稳稳落在他脸上。 “啪啪”两下,左右对称两个小巴掌,小元宝很满意。 打完巴掌,元宝后退两步,一个起步跳“砰”地一下,狠狠一记窝心脚把人踹翻砸在墙上。 不等他落到地上,元宝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长鞭,一手流畅又漂亮的鞭法挥洒而出,像极了在跳舞一般。 云彼丘被长鞭一下又一下鞭笞着,每每要下落时又抽回墙上一记狠砸。 “呼~”甩完四十九记长鞭,元宝重重吐出一口气,舒坦多了。 随着他收手,云彼丘终于毫无支点砸落地面,前胸鞭伤,后背撞伤,浑身鲜血淋漓,实在不堪入目。 “咦~”元宝嫌弃不已,连连后退两步,别把血溅自己身上了,多脏。 云彼丘已经是疼得话都说不出了,他死死握着拳头,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怎么会在这小孩面前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你还敢瞪我?怎么了,不敢相信我比你厉害?” 他哒哒跑过去一脚踩在云彼丘脸上,用力之大,云彼丘只觉得自己这满腔的牙齿都仿佛要被他一脚震碎。 “开玩笑,你还以为别人叫你大侠你就真的有多厉害了?你云彼丘跟我天才元宝比,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这世上习武之人,只分为两种,我家的人,其它所有人。” “我们是天才,你们全部是庸才,懂吗?” “天才的能耐是你想象不到的强大,我爹爹一成功力能碾压整个江湖,我李元宝好歹也抵得过我爹爹四成功力,拿下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彼丘沉默不语,李相夷就是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现在,他生个儿子也一点不逊色于他的能耐。 还真是......造化弄人。 “给你喝这么金贵的毒药你还不领情,真是讨厌,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元宝直道晦气,要是乖乖自己喝进去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动手。 “啊!!” 几声持续的痛呼之后,李元宝成功挑断了他手脚筋,让他无力反抗。 “混江湖这么多年,没人告诉你,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和孩子吗?蠢货。” 李元宝一脸嫌弃就这么掐着脸把药灌进他嘴里,甚至差点连瓶子都让他吞进去,可见是含着多大的恨意。 “唔......”云彼丘咬着牙根想拒绝,却根本拗不过元宝的力气。 江湖嘛,只要够本事,什么人都能解决。 “你也算是荣幸了,我娘制出这瓶药来还没多久,你可是第一享受到的。” 荣幸...才有鬼了,那药才吞下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样,一股要命的窒息感传遍全身。 明明张着嘴呼吸,却如何都呼吸不上来。 这还不止,什么万虫噬身,痒入骨髓都只是开胃菜。还有那蚀骨的疼痛感,像是有人一寸寸碾碎骨肉一般,连神魂都在颤抖。 “这毒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痒了点,疼了点。不过你放心,不折磨到你精神崩溃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疼痛比碧茶毒发也就重个两倍而已,筋脉会在三日之内一点点碎裂,骨肉会先被脆化、软化,而后慢慢干裂成灰,随着你的呼吸一点点掉落。” “没关系,这样的过程只会持续三天,这三天呢你会体验到世间最抓心挠肺的痒意,最痛彻心扉的疼感,精神会在一次次碾碎的痛苦中崩溃,直至疯癫。” 李元宝盘腿坐在一边的稻草床榻上,掏出一把瓜子慢慢磕着,一点点看着云彼丘在地上毒发挣扎。 那被扼住喉咙一般嘶哑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地牢,有如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在咆哮嘶吼。 让隔得远远的其它犯人只觉不寒而栗,都猜想百川院到底又搞出什么新的刑罚了,让人这么痛苦。 “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那怎么行。”李元宝一脚踹开他的脸,真讨厌那眼睛盯着自己。 “我爹爹受碧茶之毒那么多折磨,我怎么可能送你痛快。你放心,这毒呢比碧茶之毒还难解,你肯定是等不到解毒的。” “你慢慢享受吧,它发作一个时辰就会停下来了,大概歇半个时辰才重新开始,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缓一口气了。” 等吃完手上这把瓜子,李元宝拍了拍手起身离开地牢,临走之前还卸了他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 他絮絮念叨着:“手脚筋都挑断了,下巴也卸了,应该没办法自杀了吧。” 嗯,盘算了一番,应该是没有了。 云彼丘青筋暴突,浑身狰狞颤抖。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元宝,像是在恨他又像是求饶。 无论是什么,李元宝都不关心,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李元宝把门锁好,朝地上的云彼丘挥了挥手。 “放心吧,你最爱的角丽谯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我就说我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孩,以德报怨,还让你黄泉之路不寂寞。” “不要太感谢哦~” 第35章 元宝穿原剧(35) 云彼丘发现自己想晕倒都做不到。 那药让他无比精神,神志清醒的感受着非人的折磨,无法挣脱。 他挣扎着,手脚却被挑断无法动弹。 他眼睁睁看着朝自己招手的李元宝露出天真的笑容,那笑,只让他汗毛竖起,由心感觉到恐惧。 李元宝出了牢底,发现百川院那三人就等在门口。 他没个好脸色给他们丢了两颗解药,拿下药后两人忙不迭吃下。 见他们这模样,李元宝也没兴趣跟他们多纠缠,迈着婆娑步一个飞身就走了。 在普度寺的李莲花等着李元宝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难安定。 笛飞声倒是一脸淡定,一点不为李元宝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小子的武功虽不如你我,但在百川院自由出入完全不在话下。而且,他那么精明,凭脑子也能如鱼得水。” 李莲花理都不理他,谁儿子谁担忧,笛飞声懂什么。 “爹爹~我回来啦!”李元宝开开心心跑进屋,一头扎进爹爹怀里。 李莲花没问他开心什么,他心知肚明,无非为自己报仇去了。 只是心里自责,为了给自己报仇,竟让元宝这么小一个人手里沾血,哪怕他并没有直接杀人。 却没想,他不问,元宝却是要说的。 他乐呵呵说起他去找云彼丘给爹爹报了仇的事,那叫一个快意人心。 “你这么小,以后不许单独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李元宝不以为意:“我当年才三岁的时候,娘亲就带着我去找云彼丘报仇,我踹了他好几脚呢,所以爹爹不用担心,我可熟了。” 李莲花:......终究是他想太多了,原来他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怎么报的仇?”李莲花把元宝抱到膝盖上,低头问他。 “当然是让他尝尝爹爹你的苦啊~我给他喂了娘亲做的最厉害的毒药,就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对上元宝亮晶晶求夸奖的眼神还是把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就当重新做回一次有仇必报的李相夷吧。 “谢谢元宝替爹爹报仇,我很开心。”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带着温柔的笑意由心夸赞。 “嘿嘿~不客气。娘亲说过,我们都要互相保护彼此的。” 小小的手环在他腰上,元宝将脸贴在他怀里,软软的说着贴心的话。 每一句都让李莲花心里更暖一分。 是啊,若是有人敢伤害他的家人,他也必定与其不死不休。 “你看,这次我们还把少师剑也带回来了,真是没白来这趟。” 熟悉的长剑落入眼眸之中,唤醒了李莲花尘封的记忆。 那属于李相夷的,叱咤江湖意气风发的时光。 不知道为何,竟觉得喉头有些许哽咽。 他伸手抚上少师,似乎隐约有一阵欢喜的剑鸣在耳边响起。 “少师,好久不见。” 李元宝知道,少师是爹爹最不可或缺的伙伴。 爹爹曾说,待他长大了,就将少师送给自己,让自己带着它继续闯荡江湖。 “爹爹,你现在解了毒,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你就带着少师再去闯荡江湖,让它见识见识十年后的江湖。” 李元宝扬起可爱的笑脸:“让它知道,哪怕过去十年,这江湖依旧无人能挡它少师的剑锋。” 这个江湖,十余年就出了他爹爹这么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哪怕李相夷在人们口中已经死了十年,依旧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存在。 “早日把武功捡起来吧爹爹,这样才能杀了单孤刀,为师门清理门户。” 李莲花没有多想,只以为他的意思是单孤刀做的坏事给师门蒙羞了。 他点了点小家伙鼻头,笑道:“爹爹会的,你忘了,我可是天下第一。” 笛飞声表示不服气:“我们还没重新比过,谁是天下第一可说不定。” “比过了啊~”李元宝扎心:“那个世界的师父和爹爹比过,输了。” 笛飞声不相信:“那肯定是我悲风白杨未曾突破。” “突破了啊~”李元宝眨眨眼:“还是输了。” 笛飞声:...... “此一时彼一时,那个世界的笛飞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肯定能赢李相夷。” “哦~”李元宝式敷衍。 笛飞声气恼不已,拿出他给的忘川花,扯了阳草就往嘴里塞。 今晚上就要恢复十成内力,然后全力突破悲风白杨。 他不信了,自己比李相夷早早开始重修,比他早开始突破,还能赢不了他。 李莲花抬手想拦:“哎哎,笛大盟主,你生气也不至于直接吃草啊。” 元宝拍拍他表示安啦:“爹爹,这是忘川花阳草,帮他恢复功力的。” “哦~”李莲花放下手。 父子俩在旁边有说有笑的顺便给他护法。 等他功力恢复十成后,连夜就拿着父子俩赞助的破阵之法跑去一百八十八牢把他唯一幸存的三王属下,阎王寻命救了出来。 当然,人肯定是丢给无颜带回去了。 大概是笛飞声白日里来的太张扬,阎王寻命的失踪在百川院里一点波澜都没引起。 开玩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笛飞声救了人,他们又打不过,还不是只能认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和无了告辞。 直到离开时,无了才看到他口中万般都好的儿子李元宝。 “果然是李门主的儿子,这模样,像极了你。” “无了大师有礼了,谢谢你对我爹爹的救命之恩。” 无了笑笑:“小施主客气,之前你让李门主代送的谢礼已经谢过了。” 他打量着一副慈父温柔模样的李莲花,再看看旁边可爱的小元宝,也由心为故友感到开心。 不做那光芒万丈的李门主也无甚可惜,这样寻常百姓一般温情满满的日子也许更适合如今的他。 “李施主,再会了。” “和尚,来日方长。” 为了不招金鸳盟的眼,笛飞声还是乖乖换了朴素的衣服,戴上了面具。 他和李莲花并肩而行,李元宝追着狐狸精蹦蹦跳跳,几人朝着山下走去。 “李莲花,后面那个小子要不要我去解决了?” “不至于,不至于啊,人家多看两眼又不犯法。” 方多病站的远远的,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追寻了那么久的偶像李相夷就在跟前,他却没有勇气向前了。 李相夷的所有磨难都来自于单孤刀,而单孤刀...是他的舅舅。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莲花。 也大概知道,为何那晚李莲花毒发之后李元宝会那般冷漠以待。 是迁怒吧。 也应该的。 不过,他会去查清楚背后的阴谋,不管单孤刀想做什么,他都会把人抓出来。 而这个百川院刑探...... 他低头看到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刑探令牌,嗤笑一声,真是笑话。 第36章 元宝穿原剧(36) 莲花楼。 “这就是你的莲花楼?”笛飞声眯着眼打量。 那木板上怎么看着像是他金鸳盟的标志,这...... 笛飞声勾起唇角:“就这么崇拜我?修个房子都要用我金鸳盟的标志?” 李莲花:“笛大盟主别想多了,不过是捡了你金鸳盟的沉船木板建的。” “哦~”笛飞声迈步上前不客气地推门进屋:“这么说来这房子也有我一半喽,李莲花,进来啊。” 好一个反客为主,真不愧是你啊笛飞声。 如今,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天冰,寻到业火母痋毁掉。 只是在找天冰这件事情上稍微难了点,没什么线索。 好在元宝靠谱,给了个方向。 “爹爹,刘如京伯伯那里应该有线索的。” 他记得,刘如京曾经说在单孤刀那里记下来过一个名字。 “好,那我们就去找刘如京。” 刘如京好歹也是当年四顾门有名有姓的人物,要打听他的下落并不难。 只是李莲花没想到,找到刘如京时会看到那样的他。 几乎将近全瞎的状态,落魄到在河边捞尸为生。 “带着小孩来这种地方,你们大人还真够负责的。” 刘如京虽然面上看起来不近人情,但话里行间也可见他的善心。 他们之前去他曾经做护院的地方打听时,听人说他之所以辞去护卫的工作是因为觉得自己眼睛不好了,不能胜任,所以不拖累主家。 李元宝直接表明来意:“刘伯伯,我们来是想问你一些单孤刀的事情。” “什么单孤刀,老子不知道,滚,都给老子滚。” 刘如京这里最忌讳的就是听到四顾门旧人的事,也最讨厌有人找他打听那些消息。 “爹爹~”元宝一脸迷茫,还有点不能接受从小宠爱他的刘伯伯这么对他。 他眼里的刘伯伯依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啊,他和无忧阁的人说话的时候都很和善的,怎么换了个世界就像变了个人。 “元宝别怕,没事的。”李莲花温柔安慰他。 “你们也别想了,我什么都不会说,赶紧滚出去。” 当年的刘如京大大咧咧一个粗汉子,固然脾气直了些,也断然不是如今刺猬一样的性子。 李莲花只觉得心酸,也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刘伯伯,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认得我爹爹就好了。我爹爹李相夷,你...你还记得的吧。”元宝试探地问着。 刘如京赶人的动作一顿,他想到这几日盛传的百川院赏剑大会一事。 如果不是这几人找来,他也打算明日动身去一趟百川院找那几个瘪犊子算账。 “小孩,你是不是叫李元宝?赏剑大会那个李相夷的儿子?” “哎,原来你听过我啊~是啊,我就是李元宝,这是我爹爹,嗯...你们以前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门主~”刘如京睁着模糊的单眼看向身前的李莲花:“真的是门主吗?” 若是之前他定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份的,可李元宝就差没把他身份明牌了,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听到他承认,还拿出了四顾门门主令牌来(李元宝赞助),刘如京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忍住热泪盈眶。 “门主,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二人叙叙旧后,说起了单孤刀一事,他直言当年的事有隐情,正在调查隐情。 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大,他也并未详细说出,只道未查清。 “既如此我就不多问了,门主你问单孤刀的事,我这里确实有点线索。” 他走到木柜旁,摸出了一张纸递过来,上面就是元宝说过的记载了来到中原的四位南胤富商其中一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当年单孤刀给我看过后我记下的,你若是从这上面调查,或许能有些收获。” 李莲花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的是南胤文,寻常人也看不懂。 ‘看来还得去拜访一下苏文才老先生,请他帮忙翻译才行。’ 李元宝给刘如京留了一些药,虽不能完全治好他的眼睛,但能让他模糊的眼睛好上很多。 至于灵力,莫说他还没恢复,哪怕他恢复了,也最多是能做搬搬东西开开盒子这种事,救不了刘如京。 除非他娘亲亲至。 回到莲花楼后,李莲花想了想,写了一张拜帖给苏文才老先生。 也不知他写了些什么,第二日就收到了苏文才的回信。 信中言明,若是想找他帮忙,请亲往苏家一趟。 “元宝,看来我们又要有得忙了。” 李莲花收起回信,赶着莲花楼直奔苏家而去。 那封回信就是拜访进门的凭证,李莲花带着元宝和阿飞被苏家下人一路引到了苏文才面前。 苏文才打量着来人,怎么看都和十年前那个叱咤风云的李相夷相差甚远。 李莲花拱手:“苏老爷子,别来无恙。” “你,当真是李门主?” 李莲花笑笑,说了些他们二人旧日来往的事情。 “当年你为编撰万人册李相夷记事,可送了我不少好酒,有一坛江南映月,可是苏老爷子的心头好,最后却打赌输给了我。” “还有那......” 没等他说继续说下去,苏文才已然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连忙叫停。 “李门主莫要再说了,老夫那点脸皮都快全被你揭下来了。十年未见,李门主还是这般巧舌如簧。” 苏文才请他坐下,眯着眼睛打量他身旁的李元宝。 “方才你将这位小友藏在身后,老夫还未曾看清面容。李门主真是促狭,非要说出那么多旧事来自证身份,你若是早把小友拉出来我见见,我早信了你。” 李元宝真的长的像李相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呵呵,那不是正好回忆回忆当年嘛。” 二人闲话一番后,李莲花掏出那张得于刘如京处的纸,请他帮忙翻译。 苏文才拿着纸看了看,虽说对南胤文没有特别精通,但认个名字他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金半山。”苏文才皱了皱眉头,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李莲花问:“你认识?” 他点点头:“这金半山正是金满堂的祖父,元宝山庄的第一任庄主。” 李莲花摩挲着指腹,若有所思。 “元宝山庄。” 第37章 元宝穿原剧(37) 若想正大光明去元宝山庄,必然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可惜,这次万圣道和角丽谯未曾拿到罗摩鼎,也没有设计元宝山庄勒索一事,去取什么罗摩天冰。 也就没有金满堂张贴求医榜寻天下名医一事。 笛飞声:“需要什么理由,直接杀上去让他交出来不就行了。” 元宝很是赞同:“对啊,本来就是我们自家的东西,我们去拿回来怎么了,天经地义,他们昧了我家先祖多少钱财,没找他麻烦都是好的。” 李莲花沉默,一行三个人,只有他做事还讲点原则规矩,搞得自己才是那个异类一样。 元宝:“爹爹,我这里有毒药,如果他不肯说的话,喂上一颗肯定老实了。” 笛飞声:“哪里用得着药,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不信他不说。” 听着二人已经讨论起了如何刑讯逼供,李莲花汗颜,立马打断了他们。 “行了,我们还是先动身往元宝山庄去吧。” 再这么说下去,金满堂已经要在他们嘴里原地去世了。 “爹爹,我叫李元宝,你看这元宝山庄是不是跟我很配啊~” “确实是配,听起来还真像是你家一样。” 李莲花坐在车辕甩着马鞭赶路,好笑地看他,等着听他说些什么。 李元宝挪着屁股靠近他:“听说这元宝山庄很有钱的,既然他们祖上是效忠我们家先祖的,你说他们是不是也算是我们的下属呢?” 哦~原来是看上人家的家财了,小财迷。 “你要这么算,金家发家的钱还真是我们祖上的。” 元宝两眼亮晶晶,连连点头。 却听得李莲花冷哼一声,一个脑瓜崩赏给他。 “但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李元宝,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你之前在一品坟收那么多先祖陪葬够你挥霍了。” 金家在中原经营了几代,早就不是那个还效忠南胤的金家了。 现在元宝山庄的家财,还有多少是当年遗留的,多少是他们多年经营所得的,谁说得明白。 跟他们追根溯源抢家财,抢人家财如杀人父母,人家不打死你才怪。 “哎哟。”李元宝捂着额头:“好吧好吧,我不妄想了。” 他就是叹气,怎么先祖当年就没能当上皇帝呢。 要是成了,现在的天下都是他家的,他还至于惦记这点东西? “知道就好,乖乖的啊,记得我们这次就是去找罗摩天冰的,别的东西你可别瞎动心思。” “知道了还不行嘛,爹爹你好啰嗦。” 说完李元宝就从车辕跑进屋里,留下赶车的李莲花声讨他也不理。 不过没多久,李元宝又哒哒哒跑过来,给他送了茶水,又拿了扇子给他扇风。 “爹爹赶车辛苦了,喝口茶,元宝给你扇扇风~” 一口凉茶下肚,再配上儿子的孝顺,瞬间爽快了。 “真是爹爹的孝顺儿子。”掐了把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李莲花哈哈直乐。 等看着日头越来越大了,李元宝毫不客气朝着屋里喊叫。 “师父,你休息够了没有啊~该你赶车了。” ...... 入夜。 元宝山庄庄主金满堂屋内,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在被他割腕放血。 “哇~他好可恶,竟然这么伤害人,他该不是有什么折磨人的怪癖吧。”李元宝缩在笛飞声怀里,看着这一幕小脸都皱成一团。 “爹爹,我们现在进去吗?” “不急,等这个姑娘离开再进。” 他们来找罗摩天冰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在放完血那姑娘就离开了,他们稍等了一下,看到那金满堂把血倒在个蓝色的花盆状容器里,然后...喝了!! “咦~”小元宝的脸更皱巴了:“太恶心了,竟然喝人血。” 金满堂刚放下手中的泊蓝人头,转头就发现两大一小三个陌生人站在他身后。 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泊蓝人头摔到地上。 “来...”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李莲花眼疾手快点了哑穴。他想往门外跑,却被几人拦住,动弹不得。 李莲花:“金员外不必惊慌,我们此行来呢,只是找你要回一件东西。” 金满堂说不出话,但是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泊蓝人头。 “放心,对你这装人血的花盆不感兴趣。”李元宝嫌弃不已,送他一个白眼。 “罗摩天冰,你知道的吧。” 听到这话,金满堂瞪大双眼,连连往后退去。 罗摩天冰,那这几人不就是南胤...... “百年前南胤四位富商带着罗摩天冰和庞大的财富来到中原,企图复国。而你金家就是四位南胤富商之一,金满堂,把你手中的罗摩天冰交出来吧。” 李莲花朝他伸出手,笑得温和无害,可那笑容落到金满堂眼里格外吓人。 “既然我能知道这东西在你手里,你也能猜到我的身份。只希望你识趣,把东西物归原主。” “否则,我多的是办法对付你。” 金满堂眼眸低垂,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只连连点头表示愿意拿出来。 他放下手中泊蓝人头,在房间一阵摸索,不知从哪里的暗格掏出来个小冰片。 李元宝掏出罗摩鼎,把小冰片插进去,正正好严丝合缝。 “没错,爹爹。” 金满堂眼底闪过后怕,还好他拿的是真货,这现场验货,要是验出问题他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李莲花紧接着在他这里追问了其它三家的下落,金满堂都一一交代清楚。 “玉楼春,黄泉府主,四象青尊。” “对,就是这几人,如今同我来往的只有玉楼春一人,黄泉府主多年未闻消息了,生死也不知,至于四象青尊多年前被百川院抓进了一百八十八牢。” 金满堂抹了把头上的汗,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几人很危险,千万别作死。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玉楼春那里,我可以把地址给您。” “好,那就多谢了。” 谢什么谢,他只想赶紧把瘟神送走。 至于玉楼春,只能说声抱歉了,只要把冰片乖乖交出来也不会有事。 几人拿到玉楼春地址和罗摩天冰就离开了,金满堂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 第38章 元宝穿原剧(38) 李元宝不解:“爹爹,万一金满堂把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李莲花却笃定:“他不会的,只要他还想做他的富家翁好好过日子,他就会死守这件事。毕竟,他可是南胤乱党啊~身份可不清白。” “可是他割那姑娘的手腕放血,还喝人血,好可恶。” 李莲花和笛飞声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发现了金满堂房间的异样。 笛飞声:“他房间有密室,里面有人在求救。” 一般人或许听不出来,但他们二人武力不俗,五感远超旁人,又加之夜深寂静且离得近,倒是隐约听到了那密室之中的动静。 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就又偷偷转了回来,趁金满堂不备打晕了他。 然后聪明的李莲花很快找到钥匙打开了密室,门刚一打开,他们就溜了。 至于人放出来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反正没过多久,他们就听闻元宝山庄金满堂被人掐死了。 元宝十分真情实感拍桌叫好:“死的好,这种坏人就该直接下地狱,豢养少女喝人血,简直丧尽天良。” 连被称为江湖第一大魔头的笛飞声都对这种行为接受无能,嫌恶不已。 笛飞声:“此行径与畜生何异。” 李莲花笑笑,感慨道:“这有时候啊,畜生可比人好多了。” 拿到一枚天冰,几人便马不停蹄去找其余几枚。 四象青尊已经死在了一百八十八牢,他手中的罗摩天冰大概率是落到了其妻两仪仙子手中,若想找到他那一枚天冰怕是要先找到两仪仙子。 但说来也是不凑巧,正在元宝大闹百川院之后,原本还在一百八十八牢中关押的两仪仙子突然逃出牢去不见了踪迹。 还有已经失踪很久的黄泉府主,也是不知下落。 李莲花写了信给苏老爷子,拜托他帮忙寻一寻二人的下落,还附带了金元宝送过去。 收到他传信和金元宝的苏老爷子哭笑不得,这李门主倒是见外起来了。 李相夷的儿子大闹百川院赏剑大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这场大会内容丰富到直接能统领江湖说书榜再一个十年。 “话说这赏剑大会赏的是什么剑呢,那来头可大了,是十年前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的贴身佩剑,少师剑。” “众多江湖豪杰齐聚百川院只为瞻仰少师剑风华,却不料啊,这剑它是假的,那拆穿假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相夷的亲子,名为——李元宝。” “这李元宝......” 李元宝很忧伤,他第一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像不是很霸气,特别是在说书人的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前一句,李相夷亲子,下一句,李元宝。 哎,这怎么听着都有种气质大变的感觉。 “简单,让你爹再给你取个新名字。”笛飞声没滋没味嚼着饭菜,愣是眉头都不带皱的。 李元宝毫不犹豫拒绝:“我喜欢我的名字。” 李莲花:“我说阿飞啊,你要不还是去找个神医看看,说不定能在给你解蛊之前就治好这尝不出味道的坏毛病。” 笛飞声:“那正好,我面前不就坐着一位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他伸出手腕放到李莲花面前,朝他挑眉,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 “李神医~来,拿出你的看家本事。” “啪。”李神医拍了一块看不出成分的药膏在他手心:“看完了,滚吧。” 哈哈,李元宝捂着嘴在旁边偷笑,要说他亲爹吧医术还真不错,不说神医,至少也算得上个名医。 到这个世界的爹爹,神医之名全靠撞大运,治病救人全靠扬州慢。 这个神医的水分不是一般的大,治病的水平甚至不如他包里娘亲做的补药。 笛飞声笑的开怀,随手把药膏又丢回他药箱子里,好歹也是李莲花赚钱的装备,指不定哪天还能换点钱呢。 百川院几位院主的名声是彻底烂大街了,尤其是云彼丘,不止给李相夷下天下至毒,还心安理得做了十年的院主。 另外三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丘之貉,还给云彼丘遮掩真相。 当然,李元宝的横空出世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个信号,李相夷——还活着。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万圣道。 单孤刀掌心死死握紧座椅扶手,咔嚓两下,那木质扶手竟直接被他捏碎。 他扬着木屑狠狠砸向地面,脸上的表情何止狰狞可言。 “李相夷啊李相夷,我的好师弟,你还真是命硬。” “十年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封磬:“主上,这李相夷未死,会不会扰乱我们的计划?” 单孤刀却笑道:“就算他没死,他也不可能知道我还活着,更不可能知道我们背后做的事情。” 他的师弟,十年前能被他骗的团团转,十年后又能有什么长进呢。 单孤刀不屑道:“我的好师弟可是身中碧茶之毒,就算活着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否则又怎会蛰伏这么多年未曾报仇。” 封磬:“主上说的是,那碧茶之毒可是无解的,就算他活着也不是十年前那个一呼百应的江湖第一人了。” “不过......”单孤刀眯着眼,眸光阴冷。 “吩咐下去,查清楚他的下落。只要他是李相夷,便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他当真妨碍到我们的计划,我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是。”封磬领命退下。 剩下单孤刀一人站在原地,表情全然不似方才在封磬面前那般轻松。 李相夷是他的心魔,哪怕整整十年过去了,再提起这个名字也会让他畏惧。 无他,他的这位师弟实在太过耀眼了。 “相夷,师兄真的不想和你动手,但愿你能识趣。” 另一边,得到李元宝、李相夷消息的角丽谯不比单孤刀轻松。 但她的忌惮却主要来自于李元宝这个小孩。 她得到消息,这个小孩就是上次在禹城后山和他们动手的小孩。 上次除了那个小孩使出的悲风白杨内力外,她也为那孩子的长相震惊。 长的像李相夷,会笛飞声的悲风白杨,这两件极其矛盾的事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就容不得她不重视了。 “雪公,之前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圣女,打探到那个孩子是江湖有名的神医李莲花的儿子,从他出现就是跟在李莲花身边,在玉城时正是他第一次在江湖露面。” 第39章 元宝穿原剧(39) “那李莲花,正是十年前东海大战后才出现。无论是这孩子还是李莲花都查不清来历,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般。” “圣女,这孩子若真是李相夷亲子,那李莲花很可能就是李相夷。” 角丽谯懒懒靠坐着,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慢悠悠绕着耳边长发,一身红衣似火,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李相夷,碧茶之毒都要不了你的命,真不愧是你啊。那个小孩为什么会尊上的悲风白杨,你可有查清?” 雪公:“圣女,尊上这十年都在玉城后山闭关养伤,从未离开过。而那小孩不过五岁,根本没可能和尊上接触过。” “若他是李相夷的儿子,属下斗胆猜测,或许是李相夷借鉴了尊上悲风白杨,传给了他极其相似的内功。” “毕竟,李相夷武学奇才之名天下皆知。” 笛飞声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的动态。 确实,若说那小孩是从笛飞声处正经学的悲风白杨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若是李相夷创的相似功法,倒说得通。 “嗯,那尊上呢?可有尊上的消息?” “这......尊上自从在百川院短暂出现过后便不见了踪影。只是,赏剑大会后李莲花父子二人身边出现了个带刀的蒙面护卫。” 角丽谯狠戾的目光骤然投向他,逼得雪公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你的意思是,他们身边那个带刀的蒙面护卫是尊上?” “圣女,属下只是斗胆猜测。况且,虽说尊上确实救出了阎王寻命,可救人之后尊上失踪和那护卫出现的时间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确实,一个消失,另一个就紧接着出现了。而且消失和出现的地方都在那父子俩身边,还这么巧带刀,又戴了面具隐藏身份。 “去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尊上,若不是最好,若是......”角丽谯咬牙切齿。 她最爱的尊上和李相夷走在一起,这个可能,实在让她火大。 “若真是尊上,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回来。笛飞声,我守了十年的男人,只能在我身边。” 角丽谯扬着诡异的笑容,眼底是一片寒冰,笑不及眼底。 不管背后有多少人惦记。 被调查的三人组此刻还在不慌不忙找渔船。 他们是跟着金满堂给的玉楼春地址一路找过来的,说真的,这地方也是有够偏僻的,越走越偏僻不说,走到半路还是水道。 “爹爹,这附近好像都没有渔家,咱们上哪儿去找渔船呐。” “有水道肯定就有船,往附近的村镇找找看。” 笛飞声建议:“实在不行,做一张竹筏。” 做竹筏太费事儿了,而且他们的手艺也不见得做出来的牢固顶用。 好在他们运气不算太差,没找很久还真在那下游处找到一个村子,沿江而建的村子自然会有渔船。 “几位要买下我们的渔船?” “正是,还望老乡割爱。” 李莲花适时掏出金元宝递上,双方非常愉快的达成了交易。 卖了船的村民握着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真希望这样的买家能多来几个才好。 “不知几位买了船是想往何处去?” “往上游去。” 村民一听上游,表情都有点不好看了,犹豫着规劝他们。 “我见几位是乘兴泛舟,其实那下游景色也不错,不如往下游走。” 李莲花眼带打量,看样子这上游不太对劲啊。 “老乡这话似有所指,难不成那上游有什么暗礁急流,不太安全?” “倒也不是。”那村民神情颇有些忌讳:“只是那上游啊,不吉利。” “不吉利?”李莲花装作受惊的模样,瞪着眼追问。 “难不成那上游还闹鬼不成?” 看在那沉甸甸的金元宝面子上,村民一点没犹豫就告诉了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闹鬼,那上游总是时不时会漂下竹筏,竹筏上每每都会躺着一个漂亮的女尸,尸体四周还装点着鲜花饰品。”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没找到来处,可见过的女尸已有几十具了,实在是渗人。” 女尸,放在竹筏上,还带饰品鲜花装点。 这听着倒像是在水葬,水葬的虽不多见,但也无甚稀奇。 可稀奇的是,已有几十具女尸了,这么大量的死者都用同样的方式水葬。里面必有蹊跷,说不定,有人故意杀人。 “所以啊,那上游诡异得很,我们这里的人通常都不往上游去的,几位若只是乘舟出游,还是避开上游方向为好。” 李莲花谢过好意提醒的村民,也没说自己去或不去,只拜托他们将船帮忙推到水中便是。 小元宝好歹也是跟着方小宝的四顾门看了不少破案卷宗的,聪明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怕是有大案哦。 “爹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女子正面临着将死的风险。” “嗯,上游而来,却不知来处。说不定就和我们要找的玉楼春有关系。”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楼春住处地址,描写的很详细,往哪边走,要过多少山,渡多远的水都写的清清楚楚。 按照这地址,玉楼春所居之处便是一处临水且极其隐蔽之处。 元宝眨眨眼:“难不成,那些女子都是玉楼春杀的?” 笛飞声只负责打架,这种动脑子的思考环节他选择保持沉默。 “有可能。”李莲花皱紧眉头,心里已是有几分笃定。 玉楼春是江湖有名的富户,为人深居简出又十分神秘,这种身份最适合在背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找到地方再说。” 他收起纸张,看那岸边,村民已经帮忙将船只推进了水中。 “公子,这船已经入水,你们若想动身,此刻就能上船了。” “多谢老乡。” 李莲花拱手谢过,村民摆摆手,领着自家搭手的儿子就开开心心走了。 那金元宝够他们再买几艘这样的小渔船了,大赚一笔,心情好的很。 李莲花正准备上船,突然转头问:“阿飞,你会划船吧!” 笛飞声面不改色:“不会。” 李莲花掏了掏耳朵:“啊,会是吧,那好,你来划船。” 元宝只停顿了一瞬,立马挂上谄媚又崇拜的表情。 “哇~师父你真厉害,连划船都会,元宝太崇拜你了,你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最最厉害,最能干的人。” “我就知道我李元宝的师父全知全能,没有你干不成的事对不对?” 被赶鸭子上架的笛飞声:...... 他垂眸对上李元宝闪闪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再看旁边捂着胸口咳嗽装柔弱的李莲花,只能暗自深吸一口气。 “上船!”阿飞把父子俩丢上船,黑着脸拿起船桨。 第40章 元宝穿原剧(40) 笛飞声确实不会划船,但好在这件事没有那么难,大概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熟悉几下就上手了。 最关键的是,划不动的时候他还可以靠内力开挂。 阿飞在船尾努力摇桨,李元宝趴在船头哗啦啦玩水,李莲花就一个人坐在船舱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李莲花,还有多久到。” “啊。”打盹的花花被这一声惊醒,打着哈欠掏出纸来看了看。 “快了快了,再转过这个山壁就能看到渡口,就在那儿下船。” 李元宝玩累了窝在李莲花腿上睡觉,被两个大人说话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发现还在船上。 “元宝,起来吧,咱们快下船了。” “哦~”李元宝懵懵的,突然一块东西啪在他脸上,人瞬间清醒。 原来是李莲花拿了沾湿的手帕给他擦脸呢,小家伙困乏得很,洗把脸好醒神。 三人很快就看到了那能停船的渡口,渡口边还有停靠的船只,只是不见人。 李莲花不禁觉得奇怪:“竟无人看守,是太笃定没人会找到这里来?” 但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三人沿着小径一路上山,在快到山顶时看到了对面山崖的华丽建筑。 是的,对面山崖。 原来这通往玉楼春住处的山崖中间是隔断的,需得对面放下吊桥方可通行。 三人隐在林中悄悄观察情况,那对面的吊桥墙楼处有不少护卫看守。 凭他们的轻功要在没吊桥的情况下飞到对面倒是不成问题,关键是,他们一旦暴露身形,怕是那些护卫就会群起攻之。 若是飞到半空被对面射箭袭击,没有落脚点,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怕是也很难防备。 笛飞声环视四周的环境,开口道:“这条路走不通,走吧。” 李莲花:“阿飞,你想到办法上去了?” 笛飞声:“换个方向,从对面那山的山脚出发,轻功飞上去。” 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点。 “师父,我走不动路了。”李元宝朝笛飞声张开手,小胖子装得一脸委屈。 笛飞声看向一旁的老父亲,莲花花挠了挠鼻子转开眼。 “呵!”笛飞声一把拎起李元宝,快速纵身朝山下飞去。 李莲花连忙用婆娑步跟上,几个跳跃间,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碧凰是现今女宅中的管事。 专门管理女宅内的姑娘们,婢女们的相关事。 听见有人叫管事,李莲花三人很快就锁定了她这个目标。 想在不惊动护卫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通关玉楼春,自然要先找个人了解清楚情况。 碧凰进了屋内,刚刚点上烛火,回头就发现两大一小三个人坐在桌边,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姐姐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和姑娘家说话,李莲花派出了家里最有亲和力的小孩子。 “我们是来找玉楼春讨债的,他拿了我们家家传的宝贝。” “讨债,家传宝贝......”碧凰瞬间便明白了他们和玉楼春是敌非友。 她打量着三人,小孩珠光宝气,很是富贵的小公子。两个男人,一个气势不凡,身后背着大刀,眼见是个习武之人。 一个温润儒雅,面如冠玉,看起来亲和力很强。 最重要的是,虽然是两个大男人,在深夜偷入女子闺房面对她一个漂亮姑娘时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冒犯之意。 连说话都只叫小孩子出面,她直觉这两人是好人。 她掐了掐手心,劝道:“玉楼春武功高强,你们对付不了他的。” 曾经来了太多找玉楼春麻烦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她也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带着孩子来送死。 李元宝:“这你不必担心,玉楼春奈何不了我爹爹和师父的,你只要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就好。” 碧凰犹豫道:“你们的家传宝贝是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找到。” 元宝拿不定主意,看向一旁的爹爹。 李莲花点了点手指,不停端详着碧凰的神色,忽而展颜一笑。 “元宝,给她看看我们要找的东西。” “哦,好。” 元宝从小钱袋里掏出冰片拿到碧凰面前,李莲花很明显看到了碧凰在看到这东西时眼底闪过的惊诧之色。 “你认识这东西,你知道它在哪儿。”不是疑问,是笃定。 碧凰心尖一颤,突然意识到这几个人或许来历不凡,下意识就想否认。 “我不......” “直说吧。”李莲花打断她:“只要你能把这东西给我们,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可以帮你。” 碧凰抿了抿唇,犹豫要不要相信他们。 碧凰犹豫着,突然想到,他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女宅隐匿在深山之处,今日大门未开,吊桥未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飞上来的喽~”李元宝扬起可爱的笑容。 “不可能,除去吊桥便只有悬崖处可通向山下,可那悬崖百丈高。” “小问题啦~”小元宝摆摆手:“只要拥有天下顶级的轻功,上来不是轻而易举,你看,他们还能带个我呢。” “而且这破地方你也知道,没别的路了。” 碧凰沉默了,不得不承认,排除一切可能性,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 看样子,这两人的武功确实很高,至少比玉楼春高。 但她也并不指望这两个人能杀了玉楼春,毕竟女宅除了玉楼春,还有一大群守宅的护卫。 她道:“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们,只需要你们帮忙带一个人离开。” “简单。”阿飞不以为然:“你把人带过来,我们可以立刻送她下山。” “好,但要你们先把人送走,我再给你们东西。” “成交!” 清儿被碧凰叫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这大半夜的找她。 待进了她屋里看到两个大男人,她顿时警戒起来,把碧凰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这里不是容你们放肆的地方,我马上喊人了。” 碧凰拉住她:“清儿,你别着急,他们是能带你离开的人。” “什么带我离开?”清儿一头雾水。 “就是送你离开女宅,让你回家。” 第41章 元宝穿原剧(41) “真的嘛,我们能离开这里了?太好了碧凰姐姐,等出去后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碧凰眼带悲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清儿顿住,看了看旁边的三个人,再看看碧凰。 “为什么,碧凰姐姐,你们不是都想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只有我走。” 元宝:“你能走,是因为这位姐姐用东西和我们做交易送你离开啊~” “用什么东西做交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你们能不能......” 啪地一下,笛飞声直接把她敲晕了事。 “废话真多。”他扛起人就往外走:“我先带她下山,等会儿回来找你们。” 碧凰跟了上去,亲眼见到笛飞声带着人往那山壁跳了下去,她捂住到嘴边的惊呼,眼里含着泪水,心里祈盼清儿一定要平安回家。 李莲花试探问道:“碧凰姑娘,方才清儿姑娘说你们都想离开这里。” 碧凰擦去泪水:“只是来到这里后长久未归家,有些想家罢了。” 李莲花眼神微动,暗自打量着碧凰的神色,心里却是不太相信的。 只是这碧凰想来什么都不会说,倒不如,下山后从清儿姑娘那里探探口风。 没多久,笛飞声就从崖底回来了,顺便带来了清儿写的平安二字。 笛飞声:“人已经送下山了,东西拿来吧。” 看到清儿的笔迹,碧凰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她拿出一张锦帕递过去。 “你们要的东西被我缝进了这手帕之中。” 李莲花接过锦帕摸了摸,用小刀拆开拿出了物件,果然是罗摩天冰。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不在玉楼春手里,竟在一个女管事手中。 李莲花:“既如此,便谢过碧凰姑娘了,我们告辞。” 三人原路返回,从山崖处跳下去,不多时便落到山脚下。 等在山脚的清儿看到他们的身影急忙迎上去,求他们救人。 “她们都是被拐卖到这里的,你们这么厉害,能不能把她们都救出来。你们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等我回了家我都能给你们。” “全是被拐卖的女子?”李莲花神情严肃。 “对。”清儿不停点头。 清儿说起女宅,里面都是被玉楼春拐来的清白人家姑娘,他把姑娘们养在这里就是拿她们做物品,每年漫山红时便用姑娘们招待宾客。 “那不是拐卖人口还逼良为娼嘛。”李元宝傻眼。 “就是这样,玉楼春他简直不是人。我也是被拐来的,只是来的时间尚短,还没被他拉出去待客。” 清儿流着眼泪,哭求他们救救人。 李元宝拍着胸脯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莲花想到卖船给他们的村民所说的那些女尸。 这么看来,应该都是死在女宅的姑娘。 至于为什么会被放在竹筏上以水葬的方式流出,他想,大概这些无力挣扎的姑娘是想借着尸体向外界传递求救信号吧。 “这件事我会告知百川院和监察司接手处理。” 清儿眼睛一亮:“对对对,赶紧通知监察司的人来。” 这姑娘...看样子和监察司挺熟的样子。 “清儿姑娘,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离开。” “我......”清儿抿着唇有些犹豫,她也不是傻的,随随便便说出自己的身份。 只含糊说了句:“我家在都城。” 元宝:“啊~都城有点太远了哦。爹爹,我们去不了都城。” 李莲花:“姑娘,不如你传信给你家人,让他们来接你吧。我先把你送去城中客栈安顿,你暂待几日。” “不行。”清儿一口反驳,经过被拐一事,她实在是有些害怕一个人在外面。 阿飞冷哼一声:“麻烦,那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说罢,他抱着李元宝转身就走,还扯着李莲花衣领把人拉走。 “你们大胆,我...我可是当朝公主,你们.......” “呵。”别说是公主,就是皇帝在跟前阿飞都不鸟他。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带上了清儿,总不能把她留在女宅的山下,又等着女宅的人把她抓回去吧。 清儿确实是公主,当今唯一的子嗣,方多病逃婚的那个昭翎公主,哦对了,她还是因为方多病逃婚才溜出皇宫所以被拐的。 是公主也方便,这香山女宅的众多姑娘还真挺需要她这个身份来处理后续。 监察司杨昀春很快赶来。 杨昀春:“多谢李门...李先生救了公主。” “无事,不过碰巧而已,你们赶紧把她带回去吧,这小姑娘家家的没有武功闯什么江湖,以后可得看牢了。” 昭翎讪讪狡辩:“我只是大意了,没料到而已。” “这江湖险恶,公主没料到的东西还很多,江湖可不适合你。” 李元宝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对啊对啊~你太弱了。” 昭翎颇有些不服气:“那你怎么可以出来,你才这么小一个。” 李元宝笑笑:“我有爹爹和师父啊~他们武功那么高可以保护我。” 杨昀春心道,而且他人虽小,武功却不是一般高,哪里是公主能比的。 昭翎叹气,她倒是有人保护,但被那些人跟着她可就出不了宫了。 杨昀春作为监察司的人,消息自然灵通。 他不止知道李元宝作为李相夷亲子现世江湖,更知道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而且,在他们离开后第三日。 曾经的四大院主之一云彼丘就以一种极其痛苦、惨不忍睹的方式死在了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之中。 听闻那三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间地牢。 整整三日,如恶鬼嘶吼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吓得那地牢中其它犯人都浑身发抖,夜不能寐。 而造成这一幕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可爱的五岁小孩。 他看到昭翎公主和李元宝有来有往的说话,心都是悬着的。 “杨昀春恭请公主回宫。”他垂首跪拜,只想赶紧把这位祖宗平安送回。 “我不回去。”昭翎双手交合置于身前,摆出公主的气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杨昀春,本宫要你们立马去往香山女宅,将被拐卖的女子全部救出。还有,把那个作奸犯科、逼良为娼的玉楼春给本公主抓起来,赐死。” 第42章 元宝穿原剧(42) 玉楼春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胆敢拐走当朝公主,还是圣上唯一的子嗣。 “公主放心,香山一事监察司和百川院会携手秉公处置,必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妥当安置他们。” “只是,陛下和太后担心公主安危,忧思过重。还请公主即刻启程,早日回宫让陛下和太后安心才是。” “忧思过重,那皇祖母和父皇身体还好吗?”昭翎一听就急了。 “听闻太后连日头疼,食欲不振,陛下也...也身体略轻减了些。” “怎么会这样!”昭翎满心自责:“都是我任性害他们担心,杨昀春,你准备一下本宫即刻随你动身回宫。” 听她答应离开,杨昀春也不由松了口气。 “属下遵命。” 在离开前,昭翎也特意嘱咐了杨昀春对香山女宅那些姑娘的安置。 她是公主,麾下有不少私产,都可以安排她们的去处,为她们后半生寻个安稳的日子。 “杨昀春,虽然本宫走了,但那些女子你一定要安排妥当,若是被本宫知晓你办事不力,本宫必定上奏父皇让你好看。” 杨昀春拱手躬身,口中连连保证,绝不辜负公主所托。 昭翎又看了眼一旁的李莲花三人,虽然说他们是因为和碧凰的交易才救了她下山,但他们确实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他们这几日照顾自己不说,还帮自己联系上了监察司的人,又找来百川院为香山女宅姑娘们讨公道。 她知道,他们是好人。 昭翎取下信物交给李莲花。 “以后若是李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此物来京城寻昭翎,至于东西就交给杨昀春转呈好了。” 李莲花想到那还在皇宫之中的业火母痋,说不定还真需要这个小公主帮忙,于是收下信物,谢过公主。 “那我就先走了,李先生,李元宝,我们后会有期啦。”至于阿飞,昭翎还没忘他打晕自己还准备把自己丢下的事呢,全当没看见。 “姐姐再见啊~”小元宝朝她摆摆手:“以后不要犯傻出来闯江湖了。” 昭翎心头一哽,抿着唇气呼呼钻进马车,她知道了自己很菜,也不用一直说。 昭翎离开没多久,百川院的人来了,带队的是石水。 她看到李莲花三人,神色复杂难言,尤其是对他身边的李元宝竟眼有忌惮。 “参见门主。”她拱手见礼。 李莲花侧身避开:“我已经不是四顾门门主了,你也不必参拜我。” 石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重新叫了一句“李先生”。 李元宝见到她就抱着小手站到自家爹爹面前,扬着小脸表情很不友好。 石水没看他,只对李莲花说了句:“李先生,云彼丘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李莲花眸光颤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蜷缩。 竟...如此。 李元宝哼哼:“死便死了干嘛还要在我爹爹面前提这个名字脏了他的耳朵。” 他给云彼丘下的那个药,就是要折磨他整整三日才死,虽然过程足够痛苦。 但就这样元宝都觉得是便宜他了,不过是三日而已,哪里抵得过他爹爹被碧茶毒折磨了十年的痛苦。 “李先生,对不起。”她是为自己和另外二人一同对他表示抱歉。 四顾门的解散,东海大战失利,战后的抛弃。 这些,确实都是他们做的。看似好像并没有直接伤害他,却实实在在算得上是背弃了。 “不需要。”李元宝义正言辞拒绝:“你这迟来的道歉我爹爹不需要,留着你那点良心去喂狗吧。” 若说李莲花是心软的神,那面对这些伤害过他的人,李元宝的心则坚硬如铁。 他甚至都没有给李莲花心软的机会,说完嘲讽的话拉着爹爹就走了。 “爹爹,刚刚我让厨房给你做了药膳,是我让师父专门买来的好药入的汤,今天你一定要多吃点。” “你瞧瞧你这么瘦,多吃才能补好身体呀~还有饭后的补药,一定要吃哦。” “师父快跟上,和那些讨厌的人站在屋檐下多影响心情。” 石水无奈,只能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只是...那被李元宝叫师父的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杨昀春:“石水姑娘,你连夜赶来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客栈休息一下。” 他看石水的目光倒是一如往昔,毕竟是爱慕了多年的姑娘,哪怕她不那么完美,也是他喜欢的人。 大概是这些时日遭遇了不少嘲讽冷眼,石水竟难得察觉到杨昀春对她的不同。她别扭地转开目光,心中也难免有些动容。 “杨大人,这香山女宅案具体情况是如何,劳烦你讲讲。” “石水姑娘里面请,容我细细给你道来。” “好。”她点点头,迈步进了客栈之中,杨昀春紧随其后。 虽然百川院几位院主名声大毁,但百川院不是靠他们四个人存活至今的,而是这么多年四处奔走破案的众位刑探们支撑下来的。 作为江湖刑堂,百川院该做的事情还是没有放下,处理江湖案件义不容辞。 只是,在行事过程中不免遭些阻碍,讥笑嘲讽也是与日俱增,给下面办事的刑探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杨昀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若是顺利,我们今日便可动身前往香山,先将香山女宅的人拿下,至于玉楼春的罪证账本,公主已经交到我手中。” 石水气恼不已,拍桌而起:“这玉楼春当真该死,事不宜迟,杨大人,我们这便动身。” 杨昀春却让她稍等,监察司专门叫来破门的人还没到呢。 “李先生他们说过,那香山女宅只有一座吊桥可通路,另外的崖壁除非如他那等绝顶轻功,也是上不去的。” 所以他们专门请了攻门的人来,必须先把吊桥垂索放下才可。 既如此,石水也只能稍加按捺。 办案破案自然有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去忙,李莲花三人把事情交出去就离开了,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呢。 好在事情很是顺利,他们还没离开这城呢,就听闻那香山女宅案告破。 第43章 元宝穿原剧(43) 香山女宅。 里面的女子尽数被救出,听闻被救出时,那些女子互相抱着哭得花容失色,悲戚不已。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因为他们去的早,女宅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暗杀玉楼春,更没有在他死后藏匿了他卖芙蓉膏得来的脏钱。 昭翎为救她们给了监察司不小压力,这次救援行动那叫一个迅速。更为她们安排好了后路,让她们余生无忧。 杨昀春会按照公主要求对她们各行安置,给她们找到安身之所和过活的营生。 没能亲手报仇杀了玉楼春,对她们而言或许遗憾,却不至于染血沾上人命官司,能更清白的过日子。 碧凰带着姑娘们向着皇城的方向叩拜。 “谢公主救命之恩。” 杨昀春却道:“其实,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若你们未曾救公主,也救不了自己。” 若非她们在这段日子好心保护着公主,更用唯一逃命的机会救了公主,也等不来自己的救赎。 碧凰心里庆幸不已,还好当时她没轻举妄动叫来护卫,还和他们友善的做了交易,当初她只觉得那东西玉楼春挺珍惜便偷藏了起来,没想到还真是有用。 李莲花三人好似没出什么力,但若没有他们,无论是公主还是这些姑娘们都是不可能得救的。 “无论如何,也要多谢公主,多谢诸位大人和侠士救我们姐妹于水火,碧凰和姐妹们谢过诸位。” “不用谢,这本就是我们监察司和百川院该做的事。” 杨昀春道:“也是你们好运遇见了李先生三人,一般人可上不来这香山之上。” 公主曾告诉他是碧凰姑娘以什么东西和李莲花交换,换得他们带自己下山,他便顺口问了一句,是什么东西。 碧凰只道:“唔,是一块玉片。李先生说是他的传家之物,被玉楼春得了,他们来取回的。” 石水觉得奇怪,门主是孤儿出身,哪里来的家传,难道是他师门之物? 不过一个玉片而已,杨昀春和石水都没放在心上,问过后就忘了。而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监察使却很认真的记住了他们的谈话。 因为账本的存在,再加上玉楼春拐卖公主,他是必死无疑的。 值得一说的是,那些护卫因为身中玉楼春下的奇毒,在百川院和监察司打进去之前不得不被动抵抗,最后死的死抓的抓,都没有好下场。 万圣道这么多年来除去找业火痋,也在朝廷官场布置了很多眼线。几乎是监察司刚结案,李莲花他们找了一块玉片的事就传回了万圣道。 “一块玉片?”封磬听到这东西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罗摩天冰。 “主上,难道他们拿走的是罗摩天冰?” 单孤刀几乎是下意识就否认:“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这东西。” 封磬却想的更多:“当年四个来到中原的南胤富商之中,正是有一家姓玉的,而这玉楼春富甲一方,正应了富商的身份。” 此话一出,倒是让单孤刀不得不多想了,他拧着眉头却想不通。 “他如何会知道罗摩天冰,如何又能得知玉楼春手中会有这东西。” “而且,一品坟被搬空,罗摩鼎早已不见踪影,若是没有罗摩鼎,他又为何要去找罗摩天冰?” “这......”这倒是让封磬犯了难。 当时一品坟被搬空一事实在诡异非常,罗摩鼎也不翼而飞。 “主上此话也有道理,但那李相夷身边的孩子出现得诡异,我们查过李莲花这个身份,也查不到他娘子的任何消息。” “属下猜测,他娶的女子身份很是不简单。背后或有隐世势力,而这一品坟一事,可能就是他们做的。” 如果按照封磬的想法去猜,那罗摩鼎还真有可能落到了李相夷手里,他去找罗摩天冰开启罗摩鼎也有了依据。 李相夷背后如果真有那么个神秘势力,能身中碧茶之毒还活的好好的,能查到南胤罗摩鼎一事,也都不奇怪了。 只是这样一来,对他们而言麻烦可就太大了。 “封磬,这件事必须赶紧查清楚,最重要的是确认,罗摩鼎到底在不在他们手中,若在,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拿回来。” “属下明白,这罗摩鼎关乎我等复国大计,必不会轻忽。” 于是,等李莲花三人一狗从陪公主住了几日的客栈回到莲花楼时,发现莲花楼一副被打劫过的样子。 “啊!!是谁,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李元宝炸毛了,他们不过出门几日,竟然被偷家了。 屋里被翻得凌乱一片,很多碗盆都被摔碎,床上的被子,柜里的衣物全都被丢在地上,踩得脏乱一片。 瞧那地上凌乱又繁杂的脚步,说明来的人还不少。 一旁的狐狸精也在汪汪叫着,连它的狗窝也被人拆了,它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啊!!什么人干的,我狐狸精一定要咬死他们, 连笛飞声都黑了脸,他的床铺被人拆了,不知道踩了多少脚印。 李莲花肯定更不好受,但他上下看过一遍后,发现莲花楼虽然被人翻砸过,却什么东西都没少。 “呜呜呜~我的莲花楼。”李元宝抹着眼泪难过极了,这可是他的家啊~他的家被人端了。 若是之前家徒四壁的莲花楼就算了,可自从他来了,他自掏腰包花了好多钱重新装点过的,那么多好东西都被翻砸了,心疼死了。 李元宝抱着他的琉璃灯心痛到滴血,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爹爹,你查案那么厉害,一定要查出来是哪个杂碎干的,我们去端了他们的老窝,一定要为莲花楼报仇。” 笛飞声十分赞同:“必报此仇。” 李莲花面带思忖道:“莲花楼东西坏了不少,但却什么都没丢。我怀疑,这不是山匪作乱,或许是有人专门冲着我们来的。”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把人抓出来。” 毁我李元宝的钱财,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不会放过。 “动我的家,毁我钱财,我李元宝一定要让他悔断肠。”小元宝捏紧拳头。 抓到人,赔钱,剁手!! 第44章 元宝穿原剧(44) 李莲花看着怒发冲冠的小家伙,心里默默为作案的人点了根蜡。 笛飞声轻皱眉头:“难道是角丽谯的人?” 经过李元宝剧透,他早知道自己当下的境遇,整个金鸳盟被架空,从上到下几乎都是角丽谯的人手。 “不会。”李莲花不假思索便否定了这个结论。 “角丽谯若是找到这里,只会是冲着你来的。可这莲花楼被翻得一团乱,显然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笛飞声不屑嗤笑:“就你这莲花楼,又没什么宝贝,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李莲花却道:“怎么没有,那罗摩鼎不就是连你也想要的宝贝嘛。” 你要说罗摩鼎那我可就不开心了,笛飞声冷着脸双手抱在胸前,那可是他要用的东西,谁敢跟他抢,他就杀了谁。 “放心吧,那东西放在元宝身上,没有任何人能找到。” 谁能想到,罗摩鼎那么大个东西会在元宝腰间那小孩巴掌大小的钱袋里呢。 “冲罗摩鼎来的,那肯定是单孤刀那个狗东西。” 元宝十分笃定:“肯定是他指使万圣道的人干的,啊啊啊,我一定要杀了他。” 李元宝跳脚:“还有封磬,他是单孤刀的帮凶,赔钱!!必须百倍千倍的赔钱,赔了钱再把他们俩的手剁下来喂狗。” 狐狸精闻言往后远远躲开,什么喂狗,狗也不吃这些臭东西的好吧。 显然,动了李元宝的钱财,就是动了他的命根子。 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立马要爆炸。 “单孤刀,万圣道。” 李莲花面色微沉,他本来想先解决了业火痋的事情再去找他这位隐匿十年的师兄算算账,没想到,他还先一步找上门来。 “爹爹,我知道万圣道在哪里,我们杀过去,端了他们老窝。” “不可,以寡敌众,实非明智之举。” 李莲花和笛飞声再加一个李元宝,虽然武功都十分高强,但他们毕竟势单力薄,就这么杀去人家大本营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寡不敌众,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将自己陷入险境。” “元宝,你要记住这个道理,莫要给有心人算计你的机会。” 笛飞声看他教育小孩,也没说什么无甚可惧的话,虽然他没把那群人放在眼里。 大概是他说的很严肃,李元宝冷静下来,乖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元宝:“那我们的损失怎么办,莲花楼都没法住了。” 李莲花撸起袖子:“先收拾收拾吧,把坏掉的东西清出去,” 他推了把一旁抱着手当大爷的人:“阿飞,别想偷懒啊。” 小元宝也戳了戳他的腰间:“师父,你别偷懒哦。”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笛飞声冷笑一声,转头开始搬杂物。 清理掉砸坏撕坏的东西,被踩过的床被衣物李莲花本还想洗洗再用,被李元宝指使笛飞声全都给丢了。 “被他们踩过的东西咱们不用,爹爹,元宝带你去买新的。” 笛飞声拍了拍手看过来,李元宝立马献上谄媚的笑容。 “还有师父,给你也买新的被子,新衣服。” 这还差不多,他揉了把小家伙圆乎乎的脸蛋,算你孝顺。 李莲花不停夸夸:“还是元宝厉害,咱们这莲花楼没你日子都过不下去。” 元宝扬着下巴十分得意:“那是~就爹爹你米缸底下那几两银子,够干啥呀。” 得意忘形了,被爹爹一阵揉搓教训。 “钱少怎么了,那也是我一点点挣来的,李元宝你连你爹都敢嘲讽了是吧?” “啊~我错了我错了,爹爹我不敢了。” 他们把莲花楼直接拉进了城中,索性在城中一顿大采购,重新添置。 被砸坏损坏的家具也只能重新定做了。 “正好把二楼封个窗,半夜的风声那么大,吵人。”这是笛飞声的要求。 “种萝卜的地方给我重新修一下,土都全被翻出来了。”这是李莲花。 “唉~”这是不停掏钱,有气无力的李元宝。 好在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很快搞定,他们当天晚上就住上了简单翻新过的2.0莲花楼。 不过呢,总有人不让他们安稳睡觉。 都躺上床了,外面突然传来有人奔袭而来的声响。 “阿飞!”他朝着楼上一声大叫,起身披了外袍拿着少师就出门去。 临走前还让李元宝乖乖先睡觉,不要担心。 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却不料在阿飞出手后他们就退去了,一点没纠缠。 李莲花甚至连剑都没拔,这场突袭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了。 “啧啧,阿飞啊~这些必定是角丽谯的人没错了,一看就冲着试探你来的。” “来便来,我还怕她不成?” 阿飞一把将刀插回刀鞘,一个帅气地飞身回了二楼。 剩李莲花站在门口无奈直摇头,看来这太平日子啊要一去不复返了。 等他回到屋里时,李元宝还睁着眼睛一点没睡,小家伙窝在被子里盯着门口,一见他进来,立马从被窝中爬起来。 “爹爹~”小家伙甜甜的笑容足以李莲花扫去一身的疲惫。 他走到床边将元宝重新塞回被子里:“你外衣都脱了就要好好盖着被子,别着凉了,到时候可是要喝苦药的。” 李元宝闻言立马乖乖缩回去:“那我乖乖盖好,不会着凉的。” 他虽然身体好,但小孩子不可能一点没生过病,他可记得生病喝药的感觉了。 就一个字,苦~ “爹爹,那些人都打跑了吗?是不是万圣道的?” 李莲花洗了把脸,然后擦擦手再擦擦脖子,爱干净他可是认真的。 “不是,是为了试探你师父来的,多半是角丽谯的人,这一天真是不得安宁,万圣道和角丽谯都找到这儿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从元宝在百川院暴露身份那天起他就知道有这天是迟早的事。 而且,就算他不暴露身份,也迟早要和这些人对上的。左右他已经解了毒,最近在元宝各种珍贵补药的进补下,内力恢复不少。 有他在,有笛飞声在,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角丽谯啊~”元宝撅了噘嘴。 这个女人也在他的记仇本上和单孤刀并列榜首,角丽谯这人狡诈,得等她主动现身才行。 他可是把好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这次绝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 第45章 元宝穿原剧(45) “爹爹要擦香香。”看李莲花洗完脸,李元宝立马提醒。 李莲花无奈,只好把给元宝买来擦脸的香香也给自己囫囵抹了点。 不抹不行啊,小家伙吵着说他脸都变粗糙了,会变丑的。 哪里就丑了,他分明还是保养得很好的嘛~ 其实他知道,元宝只是单纯的为他好,把他娘亲平日里嘱托他爹的那些事全套在自己身上了。 “好了,你看到我擦了啊~”脸上香香的,感觉怪怪的。 李莲花洗漱完毕,脱了外衣躺上床。 李元宝连忙往里面退,还拍了拍自己睡过的地方:“爹爹你睡这儿,元宝都给你睡觉的地方捂热了。” 他动作一顿,只觉心头汩汩暖流涌过,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接受了儿子的好意,睡在他暖过的那一块。 “嗯,真的好暖和,被元宝暖过的地方睡着真舒服。” “嘿嘿~”元宝乐呵呵的可得意了:“娘亲说元宝的小身子最暖和了,她冬天就老爱让我给她暖被窝呢。” 李莲花失笑,果然是亲儿子啊,纯纯的暖被窝工具。 “不过爹爹老是好烦,总是跟我抢着给娘亲暖被窝,害得娘亲都只抱着爹爹,不抱着我了。” 李莲花心道,你才那么小一个能有多少热度,有你爹在,肯定首选你爹啊。 “没关系啊,爹爹我喜欢抱着你。”李莲花把小孩搂在怀里。 软软的一小个,就那么靠在他胸前,乖乖巧巧的直让人心头发软。 “元宝超爱爹爹的,你的怀抱也是最最最温暖的。” 哪有小孩不喜欢贴着大人的,元宝其实也更喜欢这样整天都围着他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爹爹呢~ 当然啦,那边的娘亲爹爹他也爱的,但他们都有彼此嘛。 这个莲花爹爹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想留下来多陪陪莲花爹爹呢。 “爹爹,晚安哦~”他靠在李莲花胸前,刚一闭上眼困意就席卷而来,没多久就彻底睡着了。 李莲花拍着他后背的动作慢慢的越来越轻,直至他沉睡的呼吸越发平稳。 他在心里轻轻道了一句:“元宝,晚安。” 另一边,收到手下消息的角丽谯是彻夜难眠。 “圣女,已经确认过,那李莲花父子身边的护卫就是尊上。” “李相夷,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十年了,出现后就要和我抢尊上。” 角丽谯表情实在算不得好看,过于狠辣的眼神破坏了面容的美感,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红衣厉鬼。 “去联系封磬,就说我要见一见他们主上。” 对付李相夷,有人比她更着急。而她,只想要笛飞声而已。 “尊上莫要着急,阿谯很快就能把你带回来了。” ...... “爹爹,有信传来啦~”李元宝抓着个信鸽从楼上跑下来。 鸽子在他手里挣扎不休,就是奇怪,怎么连这么小个人类都挣脱不开。 “应该是苏老先生传来的消息。”李莲花接过信鸽拆开信纸。 “黄泉府主,最后一次出现在菊花山附近的石寿村,还是十余年前。” 这黄泉府主消失多年,连苏文才给的消息都只是十余年前的,人是死是活都有待商榷,李莲花他们也只能去菊花山碰碰运气了。 “这爷爷人还挺好的,还给我们画了小地图。”李元宝拆开那小纸片,毕竟信鸽传信有限,只是誊画了一幅小图。 “菊花山,石寿村。”这地方倒是让李莲花想起一桩旧闻。 “爹爹,这地方有什么问题吗?”李元宝疑惑。 “大概十年前吧,这石寿村曾以出产能使人增长内力的柔肠玉酿扬名,当年很多江湖人慕名而去。” 元宝表示震惊:“什么酒这么厉害,还能增长内力。” 他转头看向笛飞声:“师父,你闭关那么多年,金鸳盟给你找来了不少有助内力恢复的好东西,你有尝过这什么柔肠玉酿吗?” 笛飞声摇头:“从未。” “呵,说来也奇怪。”李莲花道:“当年这柔肠玉酿闹得轰动一时,可这么多年过来,却从未听过有谁真的喝过这东西增长了内力。” 李元宝失望不已:“啊~原来是沽名钓誉作假的东西。” 他还说,要是真有这么个东西一定要多搞点存起来嘞~ 李莲花似笑非笑:“就算不是作假的,难道你还想偷偷喝酒不成?” 李元宝连忙举手发誓:“没有,不可能,绝对不存在的事。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我才不是不听话的小孩。” “呵呵。”笛飞声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表示嘲讽。 李元宝讪讪赔笑:“爹爹~那我们现在是去菊花山找石寿村吗?” “嗯,只能先去那边碰碰运气,” ........ 万圣道来莲花楼一翻搜查却一无所获。 要么东西在他们身上,要么,就是他们想错了。 可要想近身搜查李相夷和笛飞声,这个难度无异于直接上天。 至于李元宝,被两个大人保护着,更不可能下手。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武功不差还是下毒的一把好手。 封磬:“主上,属下打探到,他们似乎往菊花山一带去了。” 单孤刀眯着眼思量:“那不是我们的地盘吗?” “正是,我们不如提前埋伏好,用计困住他们,就算再厉害,笛飞声加上李相夷也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已。” 封磬顿了顿,补充道:“最多加上那个小孩。” 单孤刀不是很有信心,觉得石寿村那些东西能留得住他们,不过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罗摩鼎到底有没有在他们手里,这个事情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主上,这边还有一件事禀报。” “就是您的儿子,天机山庄方多病最近一直在调查我们万圣道,好像...好像是怀疑您没死,人还在万圣道。” 单孤刀皱眉:“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下落?” 封磬:“属下不知,但猜测也和那李莲花有关系。” 单孤刀垂眸思忖半晌,忽而笑了笑:“看样子,我那师弟是已经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了。不过也好,隐藏了这么多年,我也藏够了。” 第46章 元宝穿原剧(46) 万圣道和角丽谯的人都出动了,李莲花深知他们的逍遥日子也到头了。 这一路上他们不但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还越发的张扬,走到一处就要大张旗鼓去问问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元宝,你给的这东西靠不靠谱?真的能毒晕那么多人?”李莲花端详着手里的小白瓶,平平无奇的小药瓶,在元宝嘴里却是杀伤性巨大的武器。 “当然,爹爹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娘亲啊~”元宝叉腰为自己明辩。 李莲花无话可说,他甚至都不认识元宝的娘亲,要怎么更相信她。 元宝拍拍胸脯保证:“我娘亲医术天下无双,毒术天下无双。你用她的药就别担心了,一用一个安心。” 他又掏出两颗药丸来,给笛飞声和李莲花一人一颗。 “这是我娘亲专门做的防毒丸,吃了这个,我们就算在毒药笼罩范围也不会有事的,就等着看那些人倒霉吧。” “不过你们也别太掉以轻心了,这款防毒丸只防这一种毒,专毒专用的,万一敌人来袭给你们下了别的毒可防不住,你们要及时躲开啊。” 笛飞声看了两眼就收起来了,他这小徒弟说厉害的毒肯定不简单,他可没忘了江湖盛传的云彼丘之死,死状惨烈全拜这家伙所赐。 元宝:“爹爹~你说他们来的人多不多啊,单孤刀和封磬、角丽谯三个头头会不会来?要是他们能来,我们岂不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李莲花:“单孤刀能在背后潜藏这么多年,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露面。至于封磬我自然是不了解的,角丽谯~” 他戏谑地端详着阿飞的一张俊脸,十分笃定的说。 “既然已经确认了阿飞就是笛飞声,她肯定会来。” “来一个我杀一个。”笛飞声擦着自己的刀,一副战意盎然的样子。 “角丽谯,我没有回去找她算账已算是仁慈了,她若还敢主动找上门来,我必定不会放过她。” “还有我。”元宝高高举手:“她可是害我爹爹的罪魁祸首,我可是答应了云彼丘,要送角丽谯去给他黄泉路作伴的。” 他手里还有另一世界给云彼丘喝剩下的半瓶碧茶之毒呢,那半瓶本来就是留给角丽谯的,没曾想她死的太快。 既然如此,就正好留给这个世界的角丽谯,给他们俩一个圆满。 “单孤刀就留给爹爹处置,角丽谯让我来,师父你不要跟我抢。” “我不杀女人,你要给你就是。” 哦~李元宝算了算,其实另一个世界的师父除了角丽谯也是真的没有杀过任何女人,这个原则倒是挺专一的。 他们一路到了菊花山,却绕来绕去都没找着那据说在附近的石寿村。 笛飞声:“李莲花,我们都在这儿绕了这么久,你到底看没看准路?” 李元宝:“师父你别急,肯定是那石寿村藏的太深,害我们迷路了。” 李莲花:“这石寿村许多年前便消失了踪迹,传言说是被改道的水路给淹了,我们再看看,若实在找不到便想想别的办法。”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了一个湖边。那湖边立着界石,上书八荒混元湖。 李莲花道:“这里既然立着界石,附近应该是有人的。” 他缓步走到湖边,环视四周,瞧见了湖中奇怪的怪石倒影,仔细端详着湖对面的怪石群山,若有所思。 元宝瞧着这模样就知道他聪明的爹爹在疯狂开动大脑,于是也不打扰,只跑到湖边拨了拨湖水,凉凉的还怪舒服。 小家伙坏心眼地观察着身边的笛飞声,他抱着双臂在那儿四处张望,注意力也没有在自己身上。 他捧着满手掌的水朝笛飞声泼过去,准头十分不错,直直泼到阿飞脸上。 “李元宝!”笛飞声狠狠擦了把脸,目光冷冷横过去。 “哈哈哈,师父过来玩水啊~” 话音一落,他小手拨动一股水流又朝他而去,笛飞声侧身躲过。 小家伙笑得开心,圆圆胖胖一张小脸喜庆又可爱,实在让他生不起气来。 笛飞声勾起嘴角:“好啊~用悲风白杨,让我看看你最近练功练得怎么样。” “啊~”元宝的脸立马就垮了。 为什么到了哪个世界都摆脱不了催自己练功的师父。 “怎么,不敢了?最近疏于练功,内功怕不是退步了吧。” 李元宝哪能受这个激将法,立马扬着小脸哼哼:“才没有,你可别小看我。” 他小手挥动,悲风白杨的内力自掌中而出卷起层层流水旋涡。单看这内力的操控力就足够让笛飞声满意,这小家伙天赋当真不俗。 就在他蓄力正要朝笛飞声攻去时,忽而听得一阵刺耳的鸟叫声传来,一只爪尖嘴厉的鸟儿正朝他们的方向俯冲而来。 “来得好,让你看看我李元宝大侠的厉害!!” 他小手拨动,蓄力已久的水流旋涡便朝那鸟儿冲击而去,仅一个照面便将那小鸟狠狠冲击落地。 那可不是水流,是他蓄力多时的内力,那凶鸟落到地上便不再动弹,看似毫无外伤,实则内里被内力冲击碎裂,已是脏腑破裂而亡。 “哈哈,师父你看我厉不厉害?”李元宝扬起骄傲的小脸,明晃晃求夸奖。 “厉害。”笛飞声揉了揉他小脑袋,抬眼看向前方,目光冷冽。 李莲花站到他身旁,二人将小元宝护在身后,看着一大群人快步靠近。 那打头的人,不正是心心念念着笛飞声的角丽谯,角大圣女嘛。 “尊上,你可真叫阿谯好找呢~”她一身红衣,美艳娇媚,声色婉转动人。 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来,怕是一个照面就能迷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惜了,站她面前的是最不吃她这套的两个男人。 “角丽谯,呵,没等我回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 角丽谯笑容明媚,开心不已:“原来尊上也惦记阿谯,想着回来找我啊~不过阿谯实在是等不及想见尊上了,所以便先来了。” “尊上不在的这段时日,阿谯是日思夜想,想得饭都吃不下了呢。” 第47章 元宝穿原剧(47) “尊上,快随阿谯回去吧!”她朝笛飞声伸出手,眼带期盼。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这模样,真是像极了恩爱夫妻里迎接丈夫归家的妻子呢。 “你休想!”李元宝从两个大人中间探出个脑袋,朝角丽谯吐了吐舌头。 “我师父才不会跟你离开,你个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的女人,还想对我冰清玉洁的师父下手,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休想得逞。” 角丽谯神色慌张,连忙解释:“不是的,尊上你不要误会,那些人我不过是骗骗他们而已,阿谯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心里也只有你的。” 笛飞声却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你和谁纠缠我并不在意,不过他说的对,我不可能和你离开。” 角丽谯的笑容凝固,眼神迅速冷了下来:“尊上怎么能不在意呢?” 笛飞声:“角丽谯,十年前毁了金鸳盟,杀我亲信的是你。而今,策反金鸳盟手下,架空我的还是你。你早就背叛我了,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角丽谯:“尊上这么说,阿谯可是会伤心的。我不过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那些人成日围在尊上身边,多碍眼。” 李莲花挠了挠鼻子,轻轻吸了一口气,爱你就要杀干净你身边的所有人,这爱,确实是有点难以承受啊。 他凑到笛飞声身边悄悄感叹:“阿飞啊~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是她啊?” 笛飞声:...... 李元宝表示认同:“是啊师父,这女人明显就是个疯子嘛。” 他也不知道怎么招惹来的这么个疯女人啊?想想当初,他不过就是随手救了个人而已。 角丽谯:“他们死不足惜的,尊上,只有阿谯陪着你不好吗?” 笛飞声定了定心神:“不好,你的真心我消受不起。” 真是让人沮丧呢,尊上总是看不见她一片真心,不肯接受自己。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他带回金鸳盟就好了,只要...没有李相夷就好了。 她看向李莲花:“李相夷,真没想到啊,碧茶之毒都要不了你的命。” 李元宝冷哼:“区区碧茶之毒,能耐我爹爹如何?倒是你,你等着尝尝它的滋味吧,丑女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角丽谯最恨别人说她不好看:“臭小子,你少得意,等我收拾了李相夷,第一个解决的就是你。” 面对角丽谯的威胁,李元宝却不接腔。 他装做害怕的模样往笛飞声身边靠,还伸手要抱抱,笛飞声很是配合地把他抱在怀里,还细心把人扶住。 看到这一幕的角丽谯咬紧了牙根,这小孩怎么敢!! “师父,元宝好害怕哦~这个女人说要解决了我。你说,她该不会是想把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吃掉吧。” 笛飞声拍拍他后背:“放心,师父会保护你的。” “师父?”角丽谯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像要杀人:“你叫尊上师父?” “对呀~”李元宝搂着笛飞声当着她面亲了一口笛飞声。 “这就是我的师父呀,传我武功,教我修行,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只有我一个徒弟,全世界只爱我的师父呢。” 角丽谯手指狠狠掐进掌心,恨不能立马把这个小孩五马分尸。 李莲花笑着摇头,元宝是懂得怎么气死角丽谯的。 “疯女人,我师父呢你就别肖想了,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会喜欢你。想做我师娘的人从这里排到东海,各个年轻貌美善良单纯,你嘛~” 他上下打量着角丽谯,小眼神很是不屑加嫌弃。 “你嘛~恶毒狠辣疯子一个,由心见人,自然是面目可憎、不堪入目,就下地狱和云彼丘锁死吧。” 角丽谯气极,这个小孩,就是该死。 “少跟他们说废话,角丽谯,今日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和他们叙旧的。” 一个罩着黑袍的男子从后面走出来,带着一大队万圣道的人。 李元宝对来人再是熟悉不过,立马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叉腰,指着来人就吼。 “封磬!!你带人拆了我家,砸了我那么多好东西,毁了我那么多宝贝。我告诉你,你不赔我个百倍千倍的我跟你没完。” 封磬虽惊讶李元宝能一口叫出自己名字,但他好歹也是万圣道明面上的掌舵人,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足为奇。 “小孩,想让我赔偿,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今日,我便送你和你爹去地府见阎王。” 我去,这狗东西竟然敢这么对他的主人说话,简直是活腻了。 “该死的,你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这次你就带着你的虚妄复国梦和你那阴沟里老鼠一样的主上单孤刀一起死吧。” “敢用我爹爹的命威胁我,我一定要你们都死无全尸,全部!!” 封磬脸色阴沉,连这个小孩都知道复国一事,怕是他们的计划早就被李相夷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李相夷,看来还真是留你不得了。” 李莲花叹一口气,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这些人跳出来就说要杀了自己,还真是让人委屈呢。 “封盟主还真是高看我了,我李莲花何德何能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呢。” “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李相夷,当然值得我们重视。” 李莲花笑笑:“单孤刀呢?怎么今天不见他来看看我,好歹我这师弟和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也该叙叙旧才是。” 封磬:“李门主别急,等你死后,主上自然会在你坟头祭拜一二,和你好好叙叙旧。” 李元宝顿时就炸了:“想杀我爹爹,我先杀了你。” 他在笛飞声怀里张牙舞爪,恨不得扑过去把封磬撕碎,笛飞声差点没抱住人。 李莲花却毫不在意他的话,只道:“那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条命呢硬得很,很难死的。” 他撇撇嘴:“而且,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要拿下我,怕是痴人说梦。” “行不行的,试了才知道。” 封磬和角丽谯同时朝身后人招手:“动手。” 一声令下,除去他们带来的一群小喽啰,雪公血婆、浮屠三圣也飞身而出,分别朝着两人围攻而去。 无戒魔僧更是压轴出场,一个金钟砸过来,逼的众人往后退去。 第48章 元宝穿原剧(48) 李莲花啧啧称叹:“无戒魔僧,浮屠三圣,万圣道还真是大手笔啊。” 笛飞声最爱打架,此刻更是战意盎然,把李元宝放下,抽出长刀就迎上去。 李莲花重新握上阔别十年之久的少师剑,颇有些感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能和少师并肩作战的机会。 只是对面人那些都没注意到,他们俩抬手之间悄无声息服下了一颗药丸。 “师父、爹爹超帅的,打倒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江湖至高不可侵犯。” 这个天下,这个江湖武林,唯一能称得上江湖至高的也就是他们两人了。 什么徒有其名的新任江湖第一浮屠三圣,不过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李元宝也没闲着,他抽出自己的软剑,仗着人小身法灵活,在一大群人里面自在游走,游刃有余放倒了不少人。 他眼珠转动,偷偷翻了翻左手掌心,早已准备好的毒药也是时候了。 “爹爹,师父!”他叫了一声,二人立马领会。 他们有意识带着交手的人群往小元宝的方向聚拢,封磬等人见到只以为他们俩是想去保护那个小鬼。 “小屁孩,你今日必死无疑。”角丽谯冷笑,在背后突施冷箭,朝着李元宝丢了一大把染毒的暗器。 元宝立马察觉不对,小胖团一个翻身躲过,只见那些被暗器误伤的小喽啰直接就倒下,喷血不止。 他瞪着眼睛拍拍胸口:“哇~你好恶毒,真是丑人多作怪。” “该死的小鬼,我必要杀你以解我心头之恨。”现在的李元宝已经越过李相夷成了她心头必杀榜第一名。 “哎哟~我真是好怕怕呢!”肉肉的小脸满是嘲讽,一点害怕的影子都没有。 “嘿嘿,你就打不着我~能把我怎么着呢?” 角丽谯他们只看见李元宝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却没发现他左手掌心拿着个不起眼的小白瓶。 随着他的移动,小白瓶里面的气体早已弥漫在人群之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大片人齐齐倒下,不停抽搐着口吐白沫。 “不好,那小孩下毒。” 但凡调查过,谁不知道这叫李元宝的小孩是下毒的一把好手。 浮屠三圣等几个武功高强的自然是第一时间退开,却没想到,就算这样都没能防得住那无孔不入的毒药。 “无色无味的毒药,就是要打的你们猝不及防,没法应对。” 小元宝回到爹爹身边,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小白瓶~ “哎呀,疯女人还想朝我下毒,看样子还是我李元宝更胜一筹呢。” “你...”角丽谯和封磬也中了毒,但他们中毒不深,尚且能撑住。 只是李元宝那样子实在是太气人了,一张嘴比他爹还毒。 封磬冷笑着:“你们以为下毒就能拿下我们吗?” 他扬手掏出几颗雷火珠,雪公血婆等人也是,掏出了身上的雷火珠。 “阿飞,走!!”李莲花拉着李元宝就往湖里跳,笛飞声紧随其后。 三人毕竟肉体凡胎,可不兴和雷火珠正面较量的。 一把雷火珠丢出去,却叫他们三人跳湖跑掉了。 封磬和角丽谯看着这倒了一地的下属,还有旁边软手软脚的众位高手,那叫一个捶胸顿足,气恼不休。 雪公:“圣女,他们跑不远的,我们马上去追。” 角丽谯阴沉着脸:“追,你看看这一地的人,拿什么去追?” 封磬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自然心绪难平,真不愧是李相夷、笛飞声。 封磬道:“这湖水虽能通向别处,但也能通往石寿村,圣女,那石寿村里可都是你的人,能不能拿下那些人,可要看你的了。” 角丽谯:“石寿村。那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我知道了,我会传信给他们,让他们抓住那三人的。” “抓住可不行。”封磬提醒:“最好要让他们不能活着走出来。” 角丽谯双眸显出厉色:“李相夷和那小孩活不活我不在意,但笛飞声,就算要对他动手也要抓活的。石寿村的事我会安排,你们万圣道休想打他注意。” 封磬嗤笑一声,满脑子情爱的女人,当真成不了大器。 “知道了圣女惦记笛飞声,放心,我们不会杀他。” 角丽谯甩给他个警告的目光:“你最好说到做到。” 下一刻,针锋相对的两人齐齐踉跄一步,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角丽谯恨恨道:“那死小孩不知道下的什么毒,我现在...浑身内力翻涌,实在难受得紧,必须赶紧解毒。” 封磬也隐隐感受到了体内的翻涌之气,看身旁的众位高手都十分难受,只能暂且退去,另寻时机了。 可惜,这么多人都没能拿下那三人。 三人随水逐流,等冒出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 “噗~”李元宝吐出一口水来,被李莲花夹着从水里带上岸。 “元宝你没事吧?”李莲花拍了拍小家伙后背,又吐出两口水来。 “没事没事。”李元宝也是识水性的,再不济一身内力也足够闭气很久。 他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爹爹,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李莲花用内力给他烘干身上,理了理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 “应该是到了山壁后面,我们先往那边看看,找不找得到路。” 笛飞声也划水上岸,脸上的面具早就被水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也被万圣道和角丽谯的人发现了,索性也不再戴。 “这些人简直不讲武德,竟然用雷火珠。不然就凭我的毒和爹爹师父的身手,肯定能把这群人一举拿下。” “唉~多好的机会呀,就这么葬送了。” 李莲花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带着那种爆炸性武器,他们肉体凡胎的确实不宜和其纠缠,受伤了得不偿失。 笛飞声冷冷道:“乌合之众,若非仗火器之利,必要让他们尽皆葬命于此。” 只是,今日看到他们用火器,元宝也想起一件事情来。 “爹爹,他们可不止有雷火珠。那单孤刀早年从天机山庄二小姐何晓兰处骗来了咸日辇的制作方法,他们是有大型火器车辇的。” “竟有这种事。”李莲花皱起眉头:“看来当年他对何晓兰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第49章 元宝穿原剧(49) “谁说不是呢?”李元宝撇撇嘴。 “他也就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阴沟里的老鼠,十年不敢露头,就知道在背后搞些阴谋手段。” 若是对上朝廷军队,只是几架咸日辇倒也不算什么。但若是对付江湖门派,这几架咸日辇,杀伤性可就太大了。 他想了想:“既然这东西出自天机山庄,那天机山庄自然也能拿出克制的办法,我传信给......” 李莲花顿了顿,本想说给方多病,让他帮忙。但一想到这玩意要对付的单孤刀是他亲爹,这事儿便不好说了。 “爹爹,不用传信请谁帮忙。我们花钱拜托天机山庄帮忙制作磁石箭,这玩意儿能对付咸日辇,直接和何庄主交易就好。” 元宝对咸日辇还算了解,毕竟也是从角丽谯手中缴获过这玩意儿的,方小宝后来曾研究过克制方法,只需要一根磁石箭便可以。 李莲花惊讶:“一根磁石箭就可以,这么简单?” 李元宝摊手:“就是这么简单,所以这玩意儿看似威胁很大,但只要掌握了克制的办法,其实根本就没有用。” 他提出来也只是让爹爹提前警惕,有备无患而已。 笛飞声笑笑,这还真是世间真理,再强大的存在只要找到命门便可一击击溃。 李莲花点点头:“也好,直接向天机山庄下单定做磁石箭,也省得牵扯人情。” 不过,这事得等他们从这不知在何处的山林之中离开出去才能做了。 “阿飞,走吧。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烟,天也快黑了得找个落脚地。” 笛飞声迈步打头走在前面,李元宝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追着他跑,边跑还边练习练习轻功,步伐是越来越纯熟了。 李莲花慢悠悠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叫阿飞拉扯一把,有人帮忙更省力嘛。 没走多远,他们还真看到个村子,走近一看。 “爹爹你快看,是石寿村啊~我们要找的石寿村。” “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吧,进去看看。” 本以为石寿村只是隐居而已,和别的村庄没什么不一样,却不料走进去才发现村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无人迹,属实诡异 。 天色渐黑,一阵凉风吹过,显得整个村子阴森森的。 元宝纳闷:“这里这么凄凉,黄泉府主真的来过吗?” 笛飞声道:“时隔多年,想要找个人是真不容易。” 三人拾阶而上,忽而滚出一个藤球,一个小孩追着藤球跑出来,几人还没来得及问问路,就见跑出个村民把孩子抱着就跑回家。 那村民神色慌张,语气惊惶:“天黑了,不是叫你不要乱跑。” 笛飞声:“这村民够奇怪的,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李莲花双目环视,四处打量:“此处确有古怪,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客栈歇脚。” 三人一路前行,至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正好看到了一家破败的客栈。 “爹爹,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我们要进去吗?” “这村中也只有这一处客栈能落脚了,走吧,进去看看。” 两个大人点了火把走进去,李元宝被他们拉着手夹在中间,呈保护之态。 只是想找个地方暂且落脚,原以为顶多只是荒凉被废弃的客栈里却处处不对劲。 干涸的血渍遍布桌椅地面,四处都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这看着也是真够阴森恐怖的,好在他们三个艺高人胆大,不但不怕还拿着火把四处查看。 “爹爹,这客栈该不是因为闹鬼才关停的吧。你看这四周,挂了不少画符咒的竹牌,像是防鬼辟邪的。” “还真有可能。”他拿起桌上一张剩下一半的纸看了看:“有鬼从窗入...” 通篇看下来,是女子写给未归夫君的遗书,信未写完就停了笔。 “夫君未归她就遇到可怕的事,逼得上吊自杀。” 李元宝立马拍拍爹爹的手背,连忙安慰他:“爹爹不怕,元宝会保护你的。” 他可是记得的,爹爹怕鬼嘞。 “呵呵。”笛飞声笑他:“怎么,堂堂正派第一人的李相夷,竟然还怕鬼?” “怕鬼怎么了?”李莲花白他一眼:“李相夷就不能胆子小吗?” 元宝:“就是,我爹爹已经很全能了,怕鬼这种小毛病又无伤大雅。再说了,我会保护他的,什么魑魅魍魉,妖鬼邪祟都别想近身。” 这父子俩还真是同仇敌忾,笛飞声说不过他们,转身往旁边走了。 “我去那边看看。” “爹爹,元宝陪你一起,我们走这边。” 几人兵分两路四处查看,后在一间打斗最厉害的屋内碰了面。 “阿飞,你有什么发现?” “房间里留有很严重的打斗痕迹,但尸体都不见了。” “或许是有人专门清理过。”李莲花猜想。 他们进入一间房屋,依旧是到处留下打斗痕迹,只是下手很是野蛮,竟像是野兽留下的痕迹。 “爹爹,你看那头上的东西,怎么看着像是个机关啊。” 小家伙人矮,看东西一直是抬着头的,很轻易便看到那头顶的一处奇怪凸起。 还没等他们去查看,李莲花就发现了地上属于第四个人的脚印。 笛飞声:“还真有鬼啊~” 话音刚落,突然被一个莫名奇妙的东西袭击,阿飞快速回击,将那怪物一掌拍出窗外。 小元宝拉着爹爹的手不放,看着那逃跑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快追!” 三人追了过去,一跃跳落一楼大堂,遇见了自称石寿村长老的石长老,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 他们自无不可,便随石长老去了她家中。只是那石长老说话之时的神情不是很自然,让李莲花留了心眼。 果然,在他打探套话时,这石长老不止闭口不言,更是神色躲闪。待她上了饭菜后,又是一个劲的劝他们吃喝。 李莲花和笛飞声交换了个眼神,话不多说竟直接将那石长老拿下。 石长老强装镇定:“几位客人这是何意,我好意招待你们,你们却对我动手。” 李莲花:“石长老出来骗人也学学演戏,你那拙劣的表演实在很难遮掩住你眼底的恶意,说吧,想对我们做什么?” 第50章 元宝穿原剧(50) 若只是如以往一般普通陌生人进村,石长老自信是有本事把他们骗过去的。 偏偏今日角丽谯传了信来特意嘱咐要抓下这两大一小三人。她格外注意了些,便在眉眼神情间露了馅。 “什么杀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石长老还在装傻。 “我不过看你们远来是客好心招待,你们不领情便罢了,竟对我个老婆子下手,就当我瞎了眼。” 笛飞声不屑笑道:“嘴还挺硬。” 他端起桌上的饭菜就往石长老嘴里塞,石长老神色慌张,挣扎起来。 “果然有问题。”李莲花瞥了眼那些饭菜,就是不知道是毒还是什么东西。 “不,我不要吃。”石长老哪里挣扎得过笛飞声,眼看那东西就要进嘴,她当即大声求饶。 石长老:“是,我是在里面下了药。这村子里多时没有来过外人,我也是怀疑你们的来历,不放心而已。” “我真的没想做什么,只是一点迷药。准备把你们迷晕后丢出村子外而已。” 李莲花端详着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说的假话,他用他半吊子的医术验了验饭菜酒水,确实里面只掺杂了些迷药而已。 “阿飞,先放开她吧。” 笛飞声将她放开,石长老眼神不经意扫过笛飞声,大概明白了这就是她主人交代要留下的那个。 她垂眸掩饰住眼底的算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石长老说的真诚:“几位公子,虽然对你们下药是老身的不对,但我们这村子以前实在是被江湖人祸害得厉害,我们也是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又说起他们石寿村以前因为酿出柔肠玉酿后被江湖人又抢又夺,搞得民不聊生,后来随着酿酒的冷泉枯竭那些江湖人退走,才慢慢有了平静日子。 “依石长老所言,你们是为了躲开江湖人故意避世而居的?” “是,正是。”石长老笑得很不自然,一副还很害怕他们的样子。 虽然她的说辞和表现都很合理,但李莲花就是觉得这石长老不对劲。尤其是听她说到村里已经很久没有江湖人来。 可在那废弃客栈之中,他们发现过一只断掌,腐烂程度最多不过四五日。 也就是说,四五日之前那客栈之中还有江湖人动手。 “石长老,你们这村中可有习武之人?” “我们都是普通村民,哪里会什么武功,多是种地为生会点庄稼把式而已。” 哦~那就是在说谎喽。李莲花眼眸微眯,手指敲击着桌面。 这石长老肯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至少客栈中那速度不凡的怪人就没个解释。问就是闹鬼,所以不知道。 “爹爹,既然她不肯说,不如用用我的办法。” 他掏出个小药丸来,童声清澈说着可怕的话,说这颗药如何如何,只要吃下必定撑不住什么都会交代。 石长老这下是真的怕了,她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生死威胁面前还是含含糊糊的说了。 “那些怪物是怎么出现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常常在夜间出没,杀人不眨眼。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害怕,也不敢去探究。” 笛飞声嗤笑一声:“所以你就是想说,是鬼在作怪?” 石长老瑟缩一下,喏喏不敢言,只慢慢点了点头。 元宝托着下巴笃定道:“才不是,我娘亲说过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有,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笛飞声点头认同:“你娘亲是个明白人。” 石长老:“可若不是鬼,又,又能是什么?” 这石长老确实不会武功,不像是能拿捏住那身手矫健的怪物。 李莲花知道,若想查清这背后的事情,单单只是在这里审问石长老是没用的。 毕竟她说出来的东西,他们也判断不好是真是假。 “几位客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石长老求饶。 “不行!”李元宝拍桌:“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对我们下药就足以可见你用心不良,万一放开你,你又想别的方法来害我们嘞。” 李莲花和笛飞声也不是傻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信了她。 只是,还没等把她绑起来,就看她突然昏昏沉沉,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可刚刚掺了迷药的饭菜酒水根本就没喂进她嘴里。 李莲花环顾四周,目光放在那蜡烛上。 “烛火有问题,阿飞,熄灯。” 二人同时出手,将屋内屋外所有烛火都熄灭。 李元宝觉得那味道熟悉,想凑近去闻,却被李莲花拉了回来。 “爹爹,那蜡烛燃烧的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李莲花皱起眉头,熟悉的迷香...... 元宝突然灵光一闪:“无心槐!是南胤的无心槐。” 笛飞声当即抽刀架在石长老脖子上:“果然不诚实,既然不肯说实话,我直接一刀劈了你。” “阿飞。”李莲花叫住他,拿了那掺了无心槐的蜡烛到石长老面前。 他点起火折子,借着火光打量石长老的神色,问她。 “能拿出加了无心槐的蜡烛,你必定和万圣道或是角丽谯有关系,说,你是谁的人?” 石长老拒不承认:“什么万圣道,什么角丽谯我不知道。这无心槐是我南胤之物,身为南胤遗民,我知道又有何奇怪的。” “南胤遗民?”李莲花没想到石长老还有这么个身份。 “南胤遗民!!”李元宝突然大叫一声。 “该不会是给角丽谯做事,偷养业火痋不成养出人头煞那群南胤遗民吧?” 一直盯着石长老的李莲花自然看出了她的惊愕之色,显然元宝说对了。 “你怎么会知道。”石长老瞪大双眼。 石寿村避世多年,养蛊一事乃是绝密,这小孩是从何处知晓的。 李元宝:“你管我。爹爹,我知道他们,他们用江湖人试蛊,把他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件事他只听师父说了个大概,当时笛飞声在角丽谯死后清理她的身后势力,就查到了这群隐匿的南胤遗民。 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发生在石寿村,不然他根本不会让爹爹走进来。 第51章 元宝穿原剧(51) “爹爹,这里没有黄泉府主,我们怕是来错了地方。” 当时师父还请了娘亲为那些中蛊的江湖人解蛊,后面他们专程上门来感谢娘亲,他见过那些人,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黄泉府主。 李莲花:“看来那柔肠玉酿的传闻就是专门为骗来那些江湖人的,而后用那些人试蛊。” 元宝恍然大悟:“难怪你说从未听过有人喝了这东西有增长内力的。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些江湖人只要动心就落入他们陷阱里了。” 李莲花没想到这石寿村内里竟这般不堪,饲养蛊虫不说,还以柔肠玉酿的传言专门骗来江湖人试蛊。 李莲花:“这么说来,之前客栈里那个怪人就是你说的中蛊的江湖人?” “应该就是。”元宝点点头:“听闻他们被那蛊毒变成怪物,不怕疼不会累,力量速度惊人。” “而且,常在夜间出没。” 笛飞声:“那就对了,客栈中那东西速度力量惊人,不似普通习武之人。” 李莲花:“难怪这村中天色将晚便不见一个人影,之前那村民也是因为恐惧这些怪人,才叫孩子天黑不要乱跑。” 笛飞声皱眉:“不会疼不会累的怪人,少量还好,若是数量太多,哪怕我们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就算武功差,这种悍不畏死的属性在数量加持下也能耗死高手。 更何况,这些武林人士可都是有名有姓之辈,武功不算顶尖,也绝对不差。 “唔~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元宝想了想道:“他们怕光,怕火。” 两个大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有弱点就好,遇见也有办法。” 这大晚上的,万一被他们碰见一大群怪人,没个应对之法还真有点棘手。 就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中了药的石长老已经彻底晕倒在桌上。好在他们有内力傍身,加之发现及时,未曾中招。 李莲花:“若不是我们留下石长老,怕是她早把我们留在这点了迷药烛火的房间,自己早早离开了。” 元宝:“还好将她留下,还帮我们试出了这迷药,可恶的坏人。” 只是,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十分诡异。 笛飞声:“有很多人往这个方向聚集而来,速度很快。” 李莲花顿了顿:“元宝,你刚刚说那些中蛊的人有什么特性?” 元宝咽了咽口水:“喜好,夜间出没。”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便破窗朝他们扑杀而来,如野兽般的姿势,青面獠牙正是方才提到的那些怪人。 李莲花仰头躲开:“这还真不能随便提,说什么来什么。” “小心!”笛飞声把李元宝丢给李莲花,抽出大刀迎上去。 李莲花道:“他们怕火,阿飞,你引他们到外面院内宽阔处,我去点火。” 李莲花拉着李元宝用婆娑步游刃有余穿梭在一众怪人之中,很快便到了院外。 “爹爹,那房顶的茅草。” 他心领神会,抽剑将茅草全部挥落在院内,此时阿飞一刀挥出将所有怪人打得倒飞而出,落到了茅草另一边。 就此刻,李莲花丢下火折子,茅草遇火即燃,顷刻间便在三人和一众怪人之间筑起一道火墙。 他们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再上前,随着李莲花他们添入柴火,久久不熄的火堆慢慢将一群怪人逼退。 直到那些怪人嚎叫着不甘不愿全部退去,李莲花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东西可不好对付,和他们拼杀也只是干耗体力,好在这火堆真有用。” 笛飞声赞同:“嗯,最好不要和他们拼命。” 人再厉害也不能和一大堆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的怪人对抗,哪怕他们单个实力不够,但一群一拥而上可危险了,稍有不慎,命就没了。 “还好有我们元宝,真是咱们的大功臣。”李莲花笑着揉了把小家伙的脸蛋。 “唔~”李元宝挣扎无果,谴责地望着爹爹。 说好的大功臣呢?大功臣就这个待遇啊? “既然他们怕光,怕是要等到天亮了才安全,我们暂歇一晚,明日再动手。” 他们找了间有床榻的屋子,因为不放心那些蜡烛,便在屋内点了一夜的火堆,通宵亮灯,轮流守夜,好歹算是安稳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日天色渐亮,他们才熄了火堆,迈出房门。 也是天亮了,他们才看清昨夜那房中的现状。 “咦~死的好难看。”元宝把脸埋进李莲花肩头,还有些睡眼惺忪。 昨夜那些怪人杀进屋内时,他们没去管地上的石长老,她无处可逃便只能被那些怪人撕碎了。 “死有余辜。” 那些怪人不知多少是被她亲手害的,死在他们手里也不冤枉。 石长老虽然死了,但村中的南胤遗民不少。 以他们三个人自然是没法抓这么多人带走的,没办法,还是传信给了能办事的百川院来接手此事。 他们去了昨夜的客栈之中,找到了元宝说过像机关的东西,果真打开了一间密室。走入其中,发现了元宝提到的那个用人头养的蛊。 “真是恶心。”笛飞声不爽地拎着那玩意儿,真想一把直接丢掉。 “阿飞你先忍忍,等找到那群藏匿的南胤遗民,这玩意儿就可以毁了。” 大概是石长老一夜未归,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一觉睡醒满村的村民都不见了踪迹,想必是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躲藏着。 李莲花聪明,很快想到了那个怪石群山处,那些以人头堆砌的怪山应该是用来驱赶那些怪人的,说不定村民们就躲在那附近。 “爹爹你真聪明,他们真的都在这里哎~” 元宝的声音惊动了洞中的村民们,他们立刻聚成一团呈防备状看向洞口。 只见那两大一小三人迈步走入洞中,有一人手中还提着他们的“人头神”。 “你们,你们竟敢亵渎人头神。” 随着他们靠近,村民们纷纷害怕后退。 笛飞声见状将手中的陶罐往前一送,村民们惊恐叫嚷,更是往后退却。 他讥笑道:“看来这些人还真挺害怕这人头神,不过一陶罐的蛊虫,竟被他们奉之为神,还真是可笑” 李莲花:“这陶罐之中的东西想必你们都认识,石长老呢已经死在了怪人手下,你们若是不想变成和怪人一样,就如实告知我们那些怪人的所在。” 第52章 元宝穿原剧(52) 这一众村民都是受石长老领导的,听闻石长老已死,群龙无首的他们又不会武功,根本奈何不得三人,很快便屈服了。 村民带着他们去到了一处山洞,太阳高升,阳光照在山洞口把所有怕光的怪人都死死限制在了洞中。 “那些怪人全部都在里面了,他们怕光,白日里是不会出来的。” “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敢进去,那里面的怪人会杀了我们的。” 一众村民害怕得很,纷纷跪地求饶。 李莲花索性将他们点穴定在原地,不带他们进洞,也防止他们逃跑。 三人进入洞中后发现了一大群龟缩在暗处的怪人,闻见他们的味道,怪人们纷纷躁动起来,若不是那阳光照着三人,他们怕是立马就能冲杀上去。 “阿飞,那边有一处牢笼,我们想办法把这群怪人引入其中关起来。” “等百川院的人来接手此地,也好安排这些人。” 笛飞声自无不可,把李元宝放在洞口照光处,二人便行动起来,很快把所有怪人都关入笼中。 李莲花:“这么多江湖有名的侠士豪杰却变成如今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令人叹惋。” 笛飞声:“只能怪他们自己蠢,随便一个增长内力的传闻便能将他们引来此处,眼巴巴跳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这江湖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的是藏在暗处看不见摸不透的阴谋算计。 既然选择闯荡江湖,自然要做好面对危机风险的准备。 运气好本事大的就有惊无险,运气差没本事的就自认倒霉。 李莲花:“没什么好说的,只盼百川院的人来了,能帮他们找到能医治的大夫吧。” 元宝却暗自摇摇头,若没有他娘亲以灵力相救,这些人是救不回来的。 可惜了,这个世界并没有他娘亲。 在百川院到来之前,一位叫陆剑池的江湖人倒是更先到达了这里。 说来也巧,李莲花逼问了村里人后打开了村中同外界联系的通道,本想着给百川院的人开个路。 刚打开就发现陆剑池在那通道之外的混元八荒湖边,正好奇地看过来。 “在下陆剑池,见过几位。” “哦,在下李莲花,这位呢是我的护卫阿飞,这是我儿子。” “神医李莲花?”陆剑池没想能在这里遇见他。 李元宝的名字是近期江湖热议的话题,倒是李莲花是李相夷一事,除非如万圣道和角丽谯这般有心打探的,倒是还未曾传扬出。 “正是,素闻酒痴陆剑池爱酒成痴,陆兄这一身酒气,酒葫芦不离手,还真是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陆兄为何在此?” 陆剑池笑笑,将手中酒葫芦收起,简单说了说和旧友相约无终一事。 李莲花略一思量,问道:“你是说你好友金有道与你相约这附近却失踪了?” 陆剑池神色感伤:“是啊,我寻了金兄三年,却始终不见其踪迹,也不知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是死是活。” 李莲花抿抿唇,无奈摇头,说不定他要找的金有道就在那群怪人中间呢。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你要找的挚友,陆兄不妨随我一道去看看。” “此话当真?若是真能寻得我挚友,陆某必当感谢李神医大恩。” 只是,高兴不过片刻,陆剑池就已是泪流满面。 人是找到了,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人模样,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金兄是为了替爱酒的他寻来柔肠玉酿才中了圈套,变成这样。 “金兄,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还算是有个好消息,金有道是这群怪人中唯一还有点自我意识的,在见到陆剑池后竟能对他做出反应,也无伤人之意。 “陆兄义薄云天,苦寻故友三年不曾放弃,这才促成你们今日重逢。只愿金大侠否极泰来,能治好这蛊虫吧。” 陆剑池擦干眼泪,拱手拜谢过他,而后便带着金有道离开了此地。 李莲花三人又等了一日,等来了百川院石水带人前来接手。 只是她看到笛飞声时,防备不已。 “门主,你为何会和笛飞声走在一起?” “哦,阿飞现在是我的护卫,保护我的安全。最近呢角丽谯和万圣道的人一直追杀我们,多亏他在。” 闻言,石水顿时严肃起来:“角丽谯和万圣道在追杀你们,这是为什么?门主,可要我派百川院的人来随身保护你?” 李莲花摆摆手:“这就不必了,我已经说过,我早就不是四顾门门主,你也不必再这么称呼我。” “至于被追杀一事,其中自有内情,你就不必多问了。” 他现在信不过百川院,也不可能把自己正在做的事,万圣道和单孤刀的阴谋告诉他们,所以就什么都不说最好。 石水打量着一旁的笛飞声,又对上了李元宝的大白眼。虽不知内情,但她相信李相夷,也依旧愿意听从他的话。 说不问,那她就不问了。 “是,门主若是有需要尽可传信回百川院,百川院依旧认您是我们门主,也仍愿听从门主调遣。” 李莲花没说什么,只将这石寿村的事交托给她后便带着阿飞和元宝离开了。 清晨。 笛飞声带着李元宝练了一套刀法,严格指点监督他练武。 等到日头渐高才终于松口放他休息。 上一刻还挺直脊背的小家伙,一听到休息立马挎着肩膀叹气。 “师父,你这也太严格了,我才五岁!五岁啊!!”元宝张着五指连声谴责,怎么能对他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这么严格呢。 笛飞声把他巴掌拍下去:“五岁又如何,习武之人当日日修习不得懈怠。你既有这份天资,又有我这等名师指点,自当勤习不缀才是。” 笛飞声见他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样子,眼底闪过笑意,但脸上还是严肃的模样,说着让他不要懈怠。 元宝丧气,没得商量啊看来:“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是会偷懒的小孩。” 才怪!笛飞声戳戳他的脸,这家伙是最会偷懒的。 第53章 元宝穿原剧(53) “行了,去找你爹回来做饭,饿都饿死了。” “呃~”李元宝僵住:“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去找爹爹一起上城里吃吧。” “啊对了,师父,我昨天就看到那西面有个小镇,我们去镇上很快就到了,就去那里吃。” 李莲花做饭手艺差,但笛飞声尝不出味道,每次都吃的碗光盘净。 也就是在阿飞身上,花花能找到点做饭人的满足感。 “有那么难吃吗?”阿飞表示不解,再难吃能难吃到哪里去。 “呵呵,等你恢复味觉吃一顿他的饭菜就知道了。” 元宝跑到门口把家里门锁上,拉着笛飞声就去了不远处的小河边。 此时的李莲花正在河边的树荫底下靠着躺椅闭眼打盹。 他手里呢还把着一根鱼竿,瞧那鱼竿四平八稳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天不亮就出来钓鱼有没有什么收获。 元宝不动声色走到他身边,正想开口吓他。 “你要是吓跑了我的鱼,今天课业加两倍。” “......”元宝到嘴边的大吼声立马憋了回去,太可恶了爹爹。 笛飞声走到他桶边看了看,还别说,真有点收获。 “这就是你钓了两个时辰的成果?”阿飞真是一点都忍不住笑。 李元宝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哇~爹爹你是养了两口鱼食吗?” 李莲花睁开眼送他个脑瓜崩:“什么叫鱼食,这分明是我钓的鱼。” 李元宝彻底沉默了,他悄悄伸手比了比,那两条鱼还没他小拇指大,造孽啊。 “爹爹,咱们不能涸泽而渔,这么小的鱼苗还是放了吧。” “哈哈,李莲花你这钓鱼的技术,不如直接下水抓来得快。” 笛飞声的目光在水中探寻,几个呼吸后他忽而拍出一掌。 李莲花当即直起身子:“哎我说你,我都快上钩的鱼被你这一掌全拍走了。” 正巧这时一条大鱼被那掌风拍出水面,阿飞拎起水桶丢出,将鱼稳稳接住。 他拿着装了大鱼的水桶往李莲花面前一凑,朝他炫耀地挑眉。 “行行行,阿飞你了不起。”李莲花冷冷斜眼瞥他。 钓鱼是为了鱼吗?钓鱼是为了这过程的快乐。什么都不懂,净会打扰自己。 “不钓了。”他收起鱼竿,抬手伸了个懒腰。 “元宝,这躺椅就交给你了。阿飞,水桶记得提回家啊,那鱼你负责杀,晚上咱们烧鱼吃。” 合着他就只拿着个鱼竿悠悠然往家走,两个过来找他的就是下苦力的。 将工具丢回莲花楼,三人就去了镇上饱餐一顿。 元宝顺便买了不少吃食回来,真是一点都不期待晚上爹爹烧的鱼呢。 李莲花:“你这么挑嘴,平日里在家难道都是去外面吃?还是说你娘做饭?” “没有啊~”元宝一言难尽拍了拍李莲花。 “其实家里都是我爹爹做饭的,他手艺真的特别特别好。莲花爹爹,你的手艺和我爹爹简直差着一条银河。” 李莲花:...... 他是真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 “我之前只是因为味觉问题烧不好菜,现在味觉恢复了,手艺慢慢就好了。不信你问问阿飞,最近我烧的菜是不是味道越来越好了?” 李元宝一个小白眼送上,嘴角无语地抽动:“爹爹,你别仗着我师父吃不出味道就张口瞎说。” 李莲花煞有其事解释:“尝不出味道都是次要的,你看他最近吃的越来越多,肯定是饭菜好吃了才增长的食量。” 爹爹你说瞎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 李元宝心里吐槽,明明就是因为最近他练武越来越勤,消耗大了才食量变大的。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和爹爹争论他的厨艺是做无用功。 他虽然菜但他自信啊。 笛飞声:“万人册苏文才也只查到连泉在石寿村出现过的消息,可这石寿村没有他的踪迹,我们接下来又该去何处找连泉。” 李莲花道:“既然如此,便只能从祖母绿矿藏寻起了。” “那连泉修的是黄泉圣经,其中最厉害的一招碧中计,需时时放毒才能不损其身,他曾买过一张巨大的祖母绿影壁用以解毒退热。” “可当初他离家时,那影壁被仇家击碎。为了保命,我猜他一定就住在祖母绿矿附近。” 笛飞声:“既如此,我们还不赶紧动身。” 李莲花:“不急,天下祖母绿矿有大有小,分散各处。自然要先看过舆图,找找他最有可能出现在何处。” 好在他已经拜托苏老爷子帮忙寻了舆图,这不,话刚说完莲花楼的门就被敲响,正是苏家送舆图的人来了。 “李先生,这是您要的祖母绿矿藏舆图。”苏家下人将舆图展开,细细给他说过舆图上的各类标记所代表之物。 “知道了,多谢这位小哥。” 那人完成任务便拱手告辞了。 留下李莲花三人看着那舆图默默思索,这大熙祖母绿多靠波斯进口,本朝矿藏并不算多,一共有五处。 李莲花想了想:“连泉要躲仇家,大矿人多眼杂,他应是不会去的。” 元宝点了点舆图:“那就只剩下三个小矿了,我们难道要一一找过去吗?” 他摇摇头,点在其中一处:“方才送图那人说过,这是有温泉的标志。背靠群山可以隐匿,坐拥温泉可以疗伤。” “这处是最佳选择,我们去这里。” “离州小远城。” ...... 方多病一直在查单孤刀的事,被何晓惠发现后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身世起了疑心,于是索性直接告诉了他真相。 知道自己是单孤刀亲子,方多病如遭雷劈。 单孤刀是他舅舅一事已让他无法面对李莲花,现在直接告诉他,这是他亲爹? 何晓惠看他脸色不对,问:“小宝,你不知道此事?” 方多病苦笑摇头:“娘,我怎么可能知道。” 何晓惠讪讪一笑:“那你为何从回来后便一直在查单孤刀的消息,我还以为......” 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娘,那单孤刀可能根本就没死。”他突然放了个大雷。 “他可能正隐匿在背后密谋做些什么,我只是想找到他的下落,查清楚他的目的。” 何晓惠脸色也不太好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宝你放心,你要查什么娘都支持你,咱们天机山庄的人你尽管用。” 第54章 元宝穿原剧(54) 离州小远城是个偏僻的小山城。 因此地有祖母绿矿石,早些年还算繁荣。 但频繁采摘后矿产逐年下降,大概五年前,一场爆炸毁了半个矿山后,采矿的人无利可图便纷纷退却。 “所以,这小远城的矿产五年前就已经停止采矿了?” “可不是,那场爆炸和山火可吓人了。阎王爷怪我们动了他的地府财库,于是就降山火来惩罚我们。” 李莲花和笛飞声四目相对,没想到刚来这小远城就没了线索。 “后来啊就出了那阎王娶亲的事......说来奇怪,从阎王娶亲开始,那山火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寒山寺的住持说,是那些被娶走的姑娘在保佑我们小远城呢。” 卖包子的王八十听了这话,急忙反驳:“不,不是阎王。是,是坏人。” 元宝很是赞同:“这世上才没有鬼魂阎王的,肯定是坏人作祟。” 说话那大娘却对阎王爷的说法深信不疑,还说官差都没查出什么来,不是阎王爷还能是什么。 “哦,呵呵。”李莲花笑笑应和,拉住了欲反驳的元宝。 这种事,没什么好争论的。只有把真相摆在面前,他们才会相信。 他又问了连泉和黄泉府的事,大娘却说根本没听过,李莲花只能作罢。 李元宝:“阎王娶亲。这阎王不就是黄泉之主,爹爹,该不会就是黄泉府主连泉在背后搞鬼吧?” 李莲花:“很有可能。既然问不出什么消息,我们不妨查查这阎王娶亲一事,看看是否能有点突破。” 这故事里呢,发生爆炸,起山火一事便是阎王娶亲出现的分隔线。 要查,李莲花自然是想去那出事的地方看看。 却没想,一问就问到了牙行的人头上。 “几位问那宅子难不成是想买?那你们问我可是问对人了,这宅子啊正好挂在咱们牙行出售,我跟你们讲这宅子它......” 那不是巧了,李莲花拿了银子出来,假称要去看看房,让这牙人带他们进去看看。 “好好好,几位客人稍等,我这就去拿钥匙带你们看房。” 元宝看着牙人打开大门,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走了进去,突然有点恍惚。 “爹爹,这好像是我们这几次难得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去查探呢!” 李莲花摸摸鼻梁,夜探元宝山庄,夜探香山女宅。好像还真是。 他义正言辞批判:“还不是阿飞到处招惹仇家,害的我们只能偷偷摸摸行事。” 李元宝眨眨眼:“哦,是吗?” 笛飞声冷哼一声,撞开他肩膀往里面走。 李莲花抖着手指他:“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态度,到处招惹是非。” 元宝看着师父蠢蠢欲动捏紧的拳头,连忙拉住爹爹,小声劝他:“算了算了,爹爹我们知道就行,说出来师父多挂不住面子。” 笛飞声猛地回头瞪他:“李莲花,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李莲花眉头一挑,微微一笑:“呵呵,怎么会呢,笛大盟主误会了。走走走,我们进去看看宅子。” “几位客人,你们看看这宅子,占地面积这么大买下绝对是不亏的。也就是那后院被烧过而已,但这个价格,千值万值,稍稍修缮就能用。” “那劳烦带我们看看被烧的后院,我们也好评估一下情况。” “这......”那牙人笑容略有些勉强,他看了看正盛的日头,咬牙带路。 这么大的太阳,总不能还真有鬼吧。 李莲花瞧他表情不对,也知道这牙人估摸也是觉得不吉利,忌讳。 毕竟那里可是真正烧死过人,若不是凶宅,这宅子可不会这么便宜。 “五十两,只要五十两这宅子就交给你们,几位客人,你们瞧瞧这位置,后面还有自带的温泉呢,绝对值得。” “嗯,确实值得。”李莲花目光四处逡巡,忽而顿在地上的一块牌匾上。 【白水园】 李莲花:“白水为泉,难道这里就是黄泉府。” 元宝诧异:“不会这正好是连泉的宅子吧?可他们都说这宅子的主人被他夫人和情妇合伙设计,已经烧死了。” 小家伙皱巴着脸:“这么倒霉嘛,要找的人五年前就死了。” 笛飞声却道:“那连泉武功高强,也不一定就死了。” 从宅子里出来后,他们找了个客栈暂时歇脚。宅子自然是不买的,再便宜的东西用不上都是垃圾。 李莲花:“要不,晚上去县衙看看卷宗?” 元宝抬头清脆地问:“偷偷摸摸夜探县衙的那种看吗?” “哎哟!”元宝捂着脑袋小脸皱巴成一团。 真是的,明明以前自己做事光明磊落的,自从和阿飞走在一起了就天天偷偷摸摸的行事,肯定是他的问题。 李莲花思来想去,就是阿飞带坏了风气。 转头看到阿飞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有点饿了,先吃饭吧。” 他们一不是官差,二不是百川院的人,自然是没办法堂而皇之去县衙查卷宗的,除了抹黑翻墙别无他选。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运气,竟然碰到了阎王娶亲的现场,一个蒙面黑衣人扛着个年轻姑娘在街上狂奔。 不远处的一处民宅中不停有人喊着“阎王来了”、“阎王娶亲了”。 李莲花哪里还不明白,这黑衣人就是娶亲的阎王啊,哦不对,应该说人贩子。 “站住。”他飞身追去。身体健康功力逐渐恢复的李相夷,使用起婆娑步的速度根本就不是那黑衣人可匹敌的。 眼见着就快追上,却突然蹿出个和他打扮一模一样的黑衣人猝不及防朝他动手,与他对了一掌。 “阿飞,去追那人。”李莲花被耽误了脚步,但却不耽误他指使阿飞。 黑衣人也没想到,他有同党,李莲花也有同党。 不止如此,他们两人还都比自己兄弟二人武功高,根本跑都跑不掉。 “砰”、“砰”两声,两个黑衣人就被丢麻袋一样丢在地上,而那被救回来的姑娘已经悄无声息送回了家门口。 李元宝从背后探出个小脑袋:“哇~原来娶亲的阎王还是两个人作案嘞。这一胖一瘦的,干脆叫你们胖瘦兄弟好了。” 第55章 元宝穿原剧(55) 两人没想到在这小远城纵横了这么久,会突然在两个陌生人手里翻了车。哦不,也不该说是陌生人。 “李相夷,笛飞声。栽在你们手里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冤。”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从方才的交手中就能窥见这二人的招式,这江湖中最知名的顶尖高手,哪怕不认得也该有所判断。 之前百川院赏剑大会,刚刚传出这二人重出江湖的消息,没想到就被他们碰上了,还真是运气够好的。 “阎王娶亲,原来是你们两个小鬼,不,应该叫牛头马面吧。”兄弟二人,还会连泉的武功招式。 除去他手下牛头马面二人不做他想。 江湖人,只要交过手,多少能看出点对方的武功招式。对李莲花这种熟知百家招式功法的人而言,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也很容易。 “既然你们在这里,想必肯定知道连泉的下落,说说吧,连泉在哪里?” “想知道连泉的消息,可以啊,只要你放了我们兄弟二人。” “阶下囚,没资格讨价还价。”笛飞声可没耐心听他讨价还价,他直接一刀刺穿那大个子弟弟的手臂。 哥哥顿时激动起来,气愤不已:“李相夷,你不是自诩正道第一人,你......” 李莲花在他动手的时候就已经转身过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笛飞声冷冷一笑:“既然你认出我是笛飞声,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号?” 怎么可能不知道,江湖第一魔头笛飞声。 那哥哥顿时沉默下来,他可以赌李相夷的善心,可面对笛飞声却不敢妄言。 他咬牙说道:“连泉已经死了,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因为那个贱女人疑心我们,甚至对我们动手。我们想活下来,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笛飞声又问:“既然你们杀了连泉,那他的东西自然都在你们手里。把罗摩天冰交出来,或许我能饶你们一命。” 听闻自己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哥哥又想开口讲条件,却见笛飞声举起那把还在滴血的大刀对准了弟弟。 他连忙求饶,笛飞声是真的会杀人的。 “给,我给你们。”他从自己的长靴内侧拿出一个冰片递过去。 李元宝略有些嫌弃地接过冰片,啊呀,怎么会从靴子里掏出来的。 本以为能糊弄过关,没想到李元宝当场掏出罗摩鼎来试钥匙。 “哦豁~假的啊。” “啊!!”因为他的不诚实,大个子弟弟的腿也被无情洞穿。 笛飞声冷哼:“我劝你乖觉一点,否则这下一刀落下的地方就不是手脚了。” 诡计多端的哥哥彻底没办法了,只能带他们回到了寺庙之中,拿出了真正的罗摩天冰。 元宝验真后点了点头:“是真的没错。” 哥哥:“真的,这绝对是真的。笛盟主,求求你放过我兄弟二人吧。” “好啊~”笛飞声笑笑,把刀收起来。 然后他们就被李莲花废了武功写了罪状丢到了府衙门口。 兄弟俩恶狠狠瞪着他们,他娘的不讲情面、刑讯逼供的时候大魔头来。大发善心、为民除害的时候李相夷来。 坏人好人全都让你们占了是吧!! 第二日,他们离开前去王八十摊子上吃了顿早点,正吃着就发现他对着一个小姑娘嘿嘿傻笑,还不停给人装包子。 “素华,你,你多吃点。” 元宝眨眨眼:“爹爹,那不是昨晚那个......” 李莲花朝他点点头,面上带着笑意。 是的,正是昨晚被他们救下的那个姑娘。今日一大早衙门就张贴告示,将阎王娶亲的真相揭露出来,还言明凶手已经被抓到。 小远城的年轻姑娘们终于不用再躲到别处去,也可以大大方方上街了。 “原来那阎王娶亲是坏人作祟,没想到啊,那么多姑娘都是死于非命的。” “庙里的主持还说是姑娘们应有此劫,没想到那主持就是幕后黑手,和郎中狼狈为奸。” “太可恨了!” 三人吃过早点后就离开了小远城。 刚走到莲花楼,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看那装扮,万圣道的人。而且这次来的人比上次多了两倍都不止,还都带上了面罩,看样子是为了防下毒专门准备的。 “罗摩鼎果然在你们手里。”封磬从后面慢慢走出来,出场架势倒是挺大。 “啧。”李莲花撇撇嘴,没想到就昨晚在那牛头马面面前露了一下,今天就被万圣道得到了消息。 “封盟主还真是消息灵通,看样子没少往衙门安插人手。” “这就不劳李门主关心了。我奉劝李门主还是乖乖把罗摩鼎和罗摩天冰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赶尽杀绝了。”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几架威势极大的咸日辇出现在三人眼前。 “哦豁~”元宝叹气,定做的磁石箭还没到呢,这咸日辇倒是先出现了。 李莲花摇摇头:“元宝,看来我们的莲花楼又要受一场无妄之灾了。” 元宝此刻看着封磬的表情真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他的莲花楼,刚刚重建好的莲花楼,花了他那么多钱啊。 眼见着在这几架咸日辇炮口下就要留不住了。 他突然一声大吼:“封磬,你追随单孤刀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会是假冒的南胤皇族后人吗?” 封磬神色一顿,忽而眯着眼盯住李元宝:“你胡说八道什么。” 元宝摊手:“实话实说而已,单孤刀本就是假冒伪劣的,你们是靠他脖子上的玉佩和腕间的伤口确认他身份的吧。” “可那玉佩,根本就不是他的呀~”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突然从后方飞身而来。 原本还面色柔和,神情放松的李莲花骤然绷紧了神经,面色严肃。 “小孩,别以为你随便乱说几句就能动摇我手下的忠心。我自小戴在身上的东西,是不是我自己的我比你清楚。” “单孤刀啊~”元宝撇撇嘴:“缩头乌龟终于肯冒头了。” “你说你清楚,你当真清楚吗?那你去到云隐山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呢?你还记得这玉佩是怎么到你手上的吗?” 单孤刀收紧拳头,他确实记不得上云隐山之前的事情。 第56章 元宝穿原剧(56) “说不出来了吧。”元宝抱着手臂嗤笑。 “我说你......” “够了。”单孤刀眼神闪烁,忽而挥袖朝他拍出一掌:“我可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李莲花早防备着他,毫不犹豫朝眼前人刺出一剑,用的正是那把他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辰寿礼,刎颈剑。 单孤刀顺势将那一掌拍到剑身上,那把软剑划破他的掌心,染上蓝光。 李莲花拿着回到手中的刎颈剑,苦笑不已:“剑身染血泛蓝光,果然如此,贺家云铁。师兄,你心真狠啊。” 单孤刀握了握掌心,慢慢将头上的披风兜帽摘下,露出那张李莲花再熟悉不过的脸,挂着伪善的笑容。 “师弟,不喜欢师兄送你的这份礼物吗?云铁所制,削发如泥的好剑。” “呵。”李莲花冷笑:“当年你说要送那贺家遗孤回外祖家,可贺家之子根本连城都未进得,是你,为了得到云铁杀了他。” 单孤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我又如何。师弟,不杀了他怎么能拿到云铁,为你送上这么珍贵的生辰贺礼呢?” 他张开双臂,惺惺作态:“相夷,师兄都是为了你呀。” 李莲花红着眼眶,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持剑的手垂在身侧已是握不紧剑柄。 正此时,元宝双手覆上他右手,紧紧团住他掌心,坚定又有力。 “爹爹,他胡说八道的,他送你这剑就是为了陷害你。” 他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着蓬勃火光瞪向单孤刀。 “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当年用云铁做了一剑一甲,软甲自用,唯一能破软甲的剑却送给我爹爹。偏偏还要在那假尸体上制造出穿着软甲被当胸刺穿的死相。” “当谁不知道呢,你不就是想借此陷害我爹爹,想让人误会是他杀了你。” “什么为了我爹爹,专门为了陷害我爹爹还差不多。也难为你筹谋这么多,可惜刚刚拆棺就被我们发现尸体作假。” “目的落空,很失望吧~” “阴沟里的老鼠,净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司手段。呵,不过你那芝麻大小的脑子也只够想出这种拙劣而不堪入目的计划了。” 单孤刀黑沉着脸,眼底酝酿着怒火:“小孩,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又怎样,你有本事杀了我吗?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就凭你,你有本事在我爹爹面前碰到我一根头发吗?” “我告诉你,我爹爹是天下第一,十年前是,十年后依然是。别以为你骗了师祖一身内力有多了不起。” “早在出山的时候我爹爹就赢过了师祖,现在的你,我爹爹单手吊打。” “天天的嫉妒我爹爹聪明优秀又天才,嫉妒得都犯红眼病了吧,四顾门的单‘副’门主。” 这句“副”门主实实在在戳到了他心窝上,明明他才是师兄,可在四顾门中永远只能屈居于李相夷之下。 “没错,我爹爹就是永远追不上的太阳,你这辈子都只能仰望他。” “我爹爹十五岁天下第一,可把你羡慕死了吧。仗着我爹爹得了个副门主的名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撇开李相夷,谁认得你单孤刀。” “废物点心,我爹爹一眼记住的招式你画屏风上日日看夜夜背也学不好,这种垃圾天赋,我要是你早就找块砖头原地撞死。” “臭小子,你找死!!”单孤刀恨毒了这小孩,果然如调查所言,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李元宝一如既往猖狂:“对我李元宝说出这句话,你已有取死之道。” 元宝没发现,他身边的爹爹眼眶泛红,突然死死咬紧牙根。 李莲花咬着牙问:“元宝,你说他骗了师祖一身内力是什么意思?” 李元宝自然而然道:“不就是当年东海大战后他回云隐山告诉师祖说你生死一线,师祖就把一身内力传给他让他去救你。” “师父...传了一身内力给他?”李莲花骤然紧缩瞳孔,难道师父的死...... 单孤刀早被李元宝气得不行,看他这模样顿时仰天大笑,恨不能刺激他更多。 “可不止呢,当时师父正闭关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听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事,顿时心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啪!被内力给反噬了。” 李莲花死死握着手中剑,手腕不自觉颤抖,恨恨看着他:“你真的很卑鄙。” 单孤刀却反倒愤恨:“师父可真疼你啊,知道你出事了不顾自己受了伤也要把毕生功力传给我,好让我去救你,他自己却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哈哈哈。” “为什么,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愿放过呢。”他哽咽着,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下。 李元宝有点愣怔,什么意思,师祖不是在云隐山好好的嘛。 师祖明明告诉他,那时候他只是丢了内力,性命并无大碍,然后重修武功就好了的,他可以活好久好久的。 他却不知,当时不过是漆木山骗他安心的话,怕他流眼泪哭得哄不好,只说了自己内力丢失,却没说命悬一线的事。 单孤刀癫狂大笑:“他对你是恩重如山,可对我呢?他那么偏心,到死都想着你,对我却除了责骂便是责骂,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 李莲花捂着胸口疼痛难忍,若非碧茶之毒已解,今日必要受一番毒发之苦。 笛飞声只是暗自扶着他后背,让他不至于站不住倒下。 “东海大战时,李相夷为寻你尸身与我拼死一战,声声泣血只问一句‘我师兄单孤刀尸体在哪儿’,他对你这般情真意切,却没想到......” 阿飞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敬佩李相夷的品行,却也为此叹惋。 他身上所遭受的一切,莫不都是因他太过重情重义却又识人不清。 单孤刀绷紧唇角不说话,是,他的师弟固然重情重义,对他这个师兄掏心掏肺。 可那又如何? 自己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不也全是拜他所赐。 第57章 元宝穿原剧(57) 单孤刀厉声吼道:“李相夷,这一切都怪你,怪你的目中无人和心高气傲。” 笛飞声却道:“不过是蝼蚁难以窥见太阳光辉却反倒怪太阳挂太高。” “李相夷是天下第一,自有其自傲的资本。尔等蝼蚁不堪入目,眼中又何需有你们。” “李相夷,你别傻了,这种欺师灭祖之徒又何必和他多说。若我是你,此刻刀锋已经划破他颈脉,只求快意。” 李莲花嗤笑:“不错。我今日,必要亲手杀之,为师父报仇。” 没等他动手,旁边的元宝却先他一步暴起。 在听到单孤刀说到死二字时,元宝就彻底傻了。 师祖死了,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师祖了。 他抿着双唇,眼角泛红,死死瞪着单孤刀:“该死,你真的该死!!” 他招招式式直取其命门,将笛飞声教给他那些简洁有效的杀人技运用到了极致,单孤刀抽过长剑不停避闪。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当初师祖就该让你死在那乞丐窝里。” “你凭什么怪师祖偏心,你有什么资格怪他偏心。” “我爹爹是他救命恩人之子,是他故交遗孤。你算什么,不过是沾了我爹爹光被带回云隐山的小乞丐。” 单孤刀:“你胡说八道,我和李相夷分明都是孤儿之身被带回云隐山的。” 他一面抵挡元宝的剑锋,一面还不忘斥责元宝满嘴谎话。 元宝:“只有你,你单孤刀是孤儿。你是沾了李相夷的光才有了栖息之所,能摆脱孤儿身份,好好活下来的。” “狼心狗肺,欺师灭祖的狗东西。我师祖给你吃给你喝,让你平安长大教你习武,你还不知足。” “你对养育自己的师父下手,你个畜生,根本不配为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拿你的人头给我师祖祭酒。” 元宝怒气满点,手腕剑花朝他发出全力一击,磅礴的内力汇聚于剑尖,竟使出了全盛时期李相夷五成的实力。 单孤刀已经第一时间运起全力抵抗,却仍旧被他击飞而去,砸进了万圣道的人堆之中才缓住身形。 元宝不想放过他,正欲追身而去,却被笛飞声拉住,不让他上前犯险。 单孤刀稳稳站到地上,脸色已经不能再更难看,被李相夷打败就罢了,竟被他五岁的儿子打退,简直奇耻大辱。 元宝被笛飞声拉着不得上前,只能开嘴炮:“废物就是废物,活了快四十年连我一个五岁小孩都打不过,你还妄想把我爹爹打败,你痴心妄想。”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不可能比得过我爹爹。” 单孤刀:“师弟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惜,这么伶俐的一张嘴也只能今天最后逞逞威风了。封磬,还愣着干什么。” 李莲花和笛飞声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封磬领命,正准备招手让人一拥而上。 元宝却指着他道:“封磬,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冒牌货尽忠到死吗?” 这已经不是李元宝第一次开口说单孤刀不是南胤后人了,封磬竟不知道他倒是在说真话,还是为了扰乱他的假话。 单孤刀:“我就是南胤皇族后裔,你休得颠倒黑白。” “我呸!真当你是什么皇族后裔,不过是拿了别人的传家宝冒名顶替的草鸡,以为自己穿上华服就能当凤凰吗?你做梦!!” “虚伪卑劣的肮脏小人,杀害师父戕害同门的白眼狼叛徒,背信弃义、欺师灭祖的无耻之辈。就凭你也配。” “假冒伪劣,冒名顶替,山鸡永远当不了凤凰。” “你所谓的玉佩信物,分明就是我大伯临死前交给你托你照顾我爹爹的李家传家玉佩,我大伯李相显才是真正的萱妃后裔。” “若非他因病早死,怎会有你冒名顶替的机会。” “单孤刀,你敢说你真的是这玉佩的主人吗?你说的出来吗?你不过是一场大病忘却前尘,把别人送的东西当做自己的而已。” 李元宝本都不想和封磬相认了,若非封磬带着万圣道对他们苦苦相逼,若非这单孤刀害死了师祖。 可现在,绝对不能让封磬成为单孤刀的助力,哪怕他讨厌这个世界的封磬,讨厌万圣道。 “当年你们查到萱妃后人被我师祖收为徒弟,难道就没查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和萱妃后裔有渊源被收为徒的吗?是我爹爹,不是他单孤刀。” “玉佩一事,南胤后人一事。我师祖和师祖婆婆清楚得很,你大可上云隐山问过我师祖婆婆,向她确认真相。” 封磬呆若木鸡,怎么可能,他认错了人? 他都效忠单孤刀十几年了,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他效忠错了人。 “我告诉你,当年的李家萱妃后裔,是二子。我大伯李相显和单孤刀年岁相当,因病早逝,玉佩是他的身份是他的,全部都是单孤刀冒名顶替的。” “二子?”封磬彻底傻眼,若当真如此。 他看了看单孤刀,再看向对面的李相夷。若当真如此,那他放着这么厉害的主上没认对人,却跟了单孤刀这么个刚愎自用的蠢货。 那岂不是,这十几年都是个笑话。 单孤刀:“胡说,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扰乱我的后方,好让你们几个能趁虚逃跑。” 李元宝却不理他:“封磬,李家就是萱妃后裔,当年隐居于世,遭山匪灭门逃出二子。我告诉你李家老宅的位置,你去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李家老宅虽然荒废,但里面处处是南胤的痕迹。 封磬的肩膀彻底垮下来了,李元宝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单孤刀却连幼时的记忆,玉佩的来历都说不清楚。 他就是傻的也该知道,谁的话更可信。 单孤刀:“封磬,难道你真信了他的鬼话吗?是我,我单孤刀才是你的主上。” 封磬定定看着李元宝,又细细端详着李莲花,好半晌才开口。 “我会去查实你所言真假,若是真的,我自会来主上面前认罪。” 他只说若是真的会如何,却未说若是假的他又如何。 第58章 元宝穿原剧(58) 其实封磬心中已对此事信了十之八九。 比起单孤刀,他也更愿意相信李相夷是他的主上。 他朝身后万圣道众人挥了挥手:“带上单孤刀,全部撤退。” 单孤刀怒吼:“封磬,我才是你主上。” 封磬面沉如水,第一次看单孤刀没了尊敬之意:“是不是,我自有定论。来人,请单门主回万圣道。” 单孤刀或许打不过对面那三人,但他得了漆木山一生内力,武功着实不低。只是他正欲动手之际,突觉头脑发晕,浑身一软。 “封磬,你给我下药。”他摇了摇头,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无心槐味道。 他哪里还不明白,封磬口口声声说着要去查清楚,其实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断定那小孩说的是真的,自己的身份是假的。 这世界上,怕是最了解单孤刀的人就是封磬了。他既然敢开口和单孤刀翻脸,自然有能拿捏住他的办法。 他冷声命令:“来人,带走!” “不行。”李元宝喝止:“单孤刀必须死,他要为我师祖的死赔命。” 封磬却道:“若你今日所说皆为真,我会亲手把他带到你们面前任凭处置,但今日,你们还杀不得他。” 在彻底放下心来,确认身份之前,单孤刀还不能死。 李莲花冷眼看着封磬,有这么多万圣道的人,还有浮屠三圣、无戒魔僧这等高手,再加上那几架杀伤力巨大的咸日辇。 今日,他们若是强来,肯定是讨不着好的。 李莲花沉着脸退了一步:“好,我等你押着他来。” 这么半天了,一直都是李元宝在说李相夷是萱妃后人。封磬还是第一次听见李莲花开口默认了这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若是连李相夷都认下了这身份,那此事基本已经定了。 想到这十几年都被单孤刀蒙骗,他此刻想杀了单孤刀的心丝毫不下于李莲花父子之下。 不过他的理智还是让自己按捺住了,必须要百分百确定真相方可。 “今日是封磬冒犯了。”他转身下令:“我们走。” 这么多年,单孤刀一直隐于人后,整个万圣道实际都受封磬统领。所以,现在他反水不再效忠单孤刀,万圣道的人自然也就当场叛变。 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万圣道的人撤走,行动有序。 笛飞声还挺震惊的:“没想到策反个封磬就能让万圣道收手,李莲花,你有这个身份为何不早拿出来?” 李莲花却无力地摇摇头,他本不想和万圣道扯上关系,也不想被牵扯进他们的谋反计划之中,这身份他是打算瞒到死的。 “原本我只想破坏他们的计划便是,我也并未想过要杀他。单孤刀如何对我我都无所谓,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师父动手。” “我要杀了他,必要先打掉他最大的助力万圣道。这身份,我本想带进棺材里,可现在,倒是不得不拿出来用一用了。” 他伸手搭住笛飞声手臂:“阿飞,扶一把。” 话音刚落,整个人脱力往地上倒去,笛飞声慌忙把人扶住,撑住他的身体。 就算毒已经解了,师父的死对他的冲击也太大了些,让他心痛难忍,浑身无力打不起精神。 元宝也难过,但他的难过远不如李莲花。他为这个世界的师祖悲泣,却十分清楚,真正陪他长大,爱他护他的师祖还活得好好的。 “爹爹,元宝扶你回去。” 一大一小师徒俩把他护在中间,搀扶着他回到莲花楼。 元宝也是现在才发现,爹爹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李莲花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师父,是相夷对不起你。你是因为我才中了单孤刀的诡计,被他害死。 “我...我......”他张着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只剩下喑哑的哭腔,道不尽满心苦痛。 竹林之中,他一手酒葫芦,一手少师剑。发狂一般饮酒舞剑,发泄着心头怒火和悲痛。 脑海中全是和师父相处的画面,师父教导他习武,教他读书写字。 那个爱喝酒的老头看似严厉,却给了自己全部的慈爱,让他快乐长大。 “我一定会用手中这把剑,锄强扶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我不要你做什么大人物,我只要你吃好喝好,给我好好活着就行。” 长剑在空中舞动,带起一地青竹叶漫天飞舞,无论剑风如何凌厉迅速,却如何都止不住它们向下坠落之势。 正如那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在师父身边撒娇卖痴的寻常日子。 “师父,答应为你修的酒壶已经修好了,可却...再也给不了你了。” 那个曾属于师父的酒壶,如今被他握在手中,仰头闭眼灌入一口又一口。 师父在时,他从来不知道喝酒有什么好,还总和师父作对让他喝不成酒。现在想来,真的很后悔。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陪师父多喝喝酒,只知习武。 笛飞声和元宝远远看着,只任他自由发泄,不打扰。 元宝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师祖,他朝爹爹笑着,是元宝熟悉的慈爱之色。 “师祖...”元宝眼中氤氲着雾气。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遗憾和痛苦。 笛飞声宽大的掌心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难得这般温柔。 “呜呜,师父~”小元宝抱着他大腿脸埋进衣袍之中,很快,衣服上氤氲出片片水渍。 小元宝和笛飞声,正如往日的李相夷和漆木山。 都叫着一声师父,成这一世师徒。 ...... 云隐山。 李莲花终究还是主动回到了这里,在坟前拜过师父后,他带着元宝和阿飞来到了芩婆居住的云居阁。 无论如何,师父真正的死因都应告知师娘。 单孤刀的处置,也不能瞒着师娘独自动手。 “谁人擅闯我云居阁,老婆子已立了誓,此生不出山门,不见外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莲花愣神不已。 “师娘,不孝徒儿相夷求见。” 不过一句话,便让里面的人透过声音分辨出了来人。 云居阁大门打开,一道身影从内急切走出。 第59章 元宝穿原剧(59) “相夷,在哪里?”芩婆明明听见徒弟的声音,却不见熟悉的徒弟。 “师娘。”李莲花含泪叫了一声:“不孝徒儿,拜见师娘。” 芩婆瞪大眼:“是你,真的是相夷的声音。” 她快步走到李莲花面前,关切地打量着十年不见的徒弟,双眼含泪。 “相夷,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来?” “师娘,对不起。相夷不孝,十年未曾侍奉身前,竟让您一人在云隐山独等。” 他跪在芩娘面前,磕头请罪。 十年前,他身受重伤,又身中奇毒。在四顾门四散后,其实也曾回过云隐山,只是还未到故居便看到了师父的新坟。 彼时李相夷葬身东海的消息传扬天下,他便以为师父是听了自己去世的消息,受不了刺激去世的,也无颜来见师娘。 便只在师父坟前拜过,下山去苦寻师兄尸身,想着把师兄寻回全了这师门的情谊,让师父走的安心。 却没想,这一寻便是整整十年。 也没想到,寻了这十年却是个笑话。 “师祖婆婆,我爹爹当年东海大战身受重伤,又身中天下第一奇毒,他这十年日日受毒发折磨,过的很难。你能不能,不要生他的气。” 小小的人没忍住拉上芩婆的衣袖,用惯常的撒娇语气同她说着话。 芩婆这才注意到小元宝,她低头一看,心头大惊。 这小家伙和相夷从前的模样像极了,而且他叫相夷什么?爹爹? 芩婆心里顿生亲近之意,但没忘记他说的话:“中毒?” 她将李莲花拉起来:“先随我入内说话。” 好在李莲花一番解释后,说明了他已经解毒的事,让芩婆放心不少。 “那个小孩,他是你的儿子?” “是,也不是。” 李莲花笑笑,将元宝的来历一一说明,待听到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里,漆木山还活着的消息,芩婆忽而失神。 “听元宝说起,是您和师父一手将他带大的。他对您有不一般的亲近感,还望师娘待会儿面对他时,多多包涵。” 芩婆扬起唇角:“难怪我见他时心里亲近不已,竟是我一手带大的。放心,这么个漂亮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不会对他怎样的。” 李莲花犹豫道:“此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师娘。” 芩婆没以为他会说什么了不得的事。 而后却听见他将单孤刀的事一一说出,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眼底一片血红。 “这个孽障,畜生。” “当年我只以为你师父是闭关时走火入魔去世,却没想到,竟是被单孤刀害死。他怎么能下得了手!我们养他这么多年,他怎么做得出。” “师娘。”李相夷拉着她手臂:“师父他是为了我才中了单孤刀的诡计,我一定会杀了他为师父报仇雪恨。” “杀!”芩婆紧闭双眼,痛苦吐出话:“就当我从未有过他这么个徒弟,杀了他为你师父报仇。” 芩婆的手用力抓紧他,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泪意已被狠狠压下。 “我会亲手杀了他,清理门户。” 云隐山的故居,是李莲花阔别了十年之久的家。 曾经师娘和师父闹脾气分居,约定一人带一个徒弟,李莲花便跟了师父。 推开门,屋内正中摆着师父的牌位,台面整洁干净,应是师娘时时常清扫。 “师父,相夷回来了。”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深深叩首。 芩娘叹气:“你是你师父最喜爱的徒弟,他若是知道你回家,一定很开心。” 芩娘走到案桌前拿了香点燃,递给李莲花:“相夷,给你师父上柱香吧。” 李莲花接过,认真地拜过,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师父,相夷一定会替你报仇,肃清师门叛徒,以正门风。” 元宝和阿飞也上前给漆木山上了一炷香,元宝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为已逝的师祖默默祈祷,希望他来世安好。 在他们回到云隐山的第二日,李莲花就收到了苏老爷子传信,说是有了两仪仙子的消息。 李莲花三人当即动身下山,离开前他道,有了单孤刀的消息会即刻给师娘传信。 两仪仙子原本和其夫君四象青尊一道被关押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之中,只是四象青尊死在了牢中后,她便也不见了踪迹。 此次她再次出现,是在四象青尊曾经的祖宅之处,上次从一百八十八牢离开后,她竟是带回了她夫君尸骨回了祖宅安葬。 李莲花三人找到她时,她还在夫君坟前守灵。 “是我来晚了。”笛飞声在坟前上了一柱香,垂眸默哀。 他虽是金鸳盟尊上,但整个金鸳盟能算得上他心腹的也就无颜和三王,他们四人是一开始就追随他一同建立金鸳盟的人。 那被角丽谯设计身死的十二凤虽也是忠心于他,却远不及这几人的地位。 两仪仙子对笛飞声的感官很复杂,一来,他是自己和夫君誓死追随的尊上,他们自然是由心臣服于他的。 二来,他人活着却没能来救出夫君,自己心里确实是怨怼他的。 “当年东海大战之后,我重伤不愈,闭关修养十年方才出关。若是我能早日痊愈,也不至于让四象青尊死于百川院牢狱之中。” 两仪仙子垂眸沉默半晌,只手不停动着,将纸钱丢入火堆之中。 “尊上,夫君从未后悔效忠于你,当年你救了他的命,他便一辈子认定了你。只是我现在只想静静为夫君守墓,怕是不能再为您做事了。” “无碍,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金鸳盟向来去留随心。”笛飞声不在意此事,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召回她这位部下。 “此次我来,是想向你打听罗摩天冰一事。” 两仪仙子诧异,那东西她知道,是夫君家中祖传下来十分重要的东西。只是没想到,笛飞声会需要。 若是十年前笛飞声开口,夫君定会直接交出来给他。 可惜了,现在...... 两仪仙子摇头:“此物确为我夫君之物,只是他言此物危险,我护不住。在死前,他将此物交托给了一百八十八牢龙王棺的守关者,琵公子。” “琵公子曾在牢中对我夫君多有照拂,夫君信服其人品和本事,便交托给了他。若尊上想拿到此物,还望莫要伤及他。” “我不会伤他。”笛飞声承诺之事从不会作假。 他本也并不是他人口中那般滥杀之人,两仪仙子听他承诺后也放下心来。 第60章 元宝穿原剧(60) 没想到,找来找去的罗摩天冰最后一片会在一百八十八牢之中。 李莲花三人马不停蹄奔赴龙王棺,好在云彼丘死的早,没把一百八十八牢的舆图出卖给角丽谯。 现在的龙王棺还好端端的,没有被任何人攻破。 “罗摩天冰,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要这东西的会是李门主。”琵公子笑语。 琵公子当年受人追杀,是佛彼白石救了他,自那以后他便答应为他们镇守龙王棺,直至今日。 他和李相夷没什么交情,但他那个年代的人,没人不敬佩李相夷。 “若是旁的人找我要,我自是不给的。可若是李相夷......”他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小枚冰片丢过去。 “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这天底下如果还有人能让我放心交托,李门主一定算一个。” 琵公子意外的爽快,笛飞声却不觉奇怪,李相夷总是有这样让人无端信服的魅力的,哪怕是作为对手的自己,不也一样信任他。 “多谢琵公子。”李莲花拱手道谢。 辗转多地寻找,却没想到,这最后一枚天冰到手得格外顺利。 三人回到莲花楼,终于用集齐的四枚天冰打开了罗摩鼎。 罗摩鼎刚一打开,其中沉眠的业火痋子痋便飞了出来,那嗡嗡的低鸣声瞬间勾动了阿飞体内潜藏多年的蛊虫。 笛飞声双手撑着桌面,拧着眉头感受着体内蛊虫的异动。 须臾之间,一个黑色的小点便顺着他的筋脉一路上行,最后从他耳中飞出。 刚脱离他体内,黑色的蛊虫便被业火痋子痋吞噬殆尽,而后它又飞回罗摩鼎中继续沉眠。 “这东西果然能解我体内蛊虫。”阿飞运功调息,没了蛊虫的威胁他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一朝解开了多年掣肘,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提着刀在外面快活耍了一套。 若不是李莲花功力未恢复,他必要叫人来同他打上一架爽快爽快。 “不枉这些时日如此奔波,李莲花,此事我欠你一次。” “那敢情好啊,让笛大盟主欠人情,我还是头一个呢。” 元宝哒哒哒跑过来,捧着自己采的小野花送到他面前:“恭喜师父得解多年顽疾,重获新生。” 一捧丑丑的五彩小花,配合着小朋友如花的笑容都变的好看了不少。 笛飞声故作嫌弃的模样,但手上却很诚实地接过了那捧小花,眼底藏着笑意。 “师父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笛家堡给你报仇啊。那个笛家主那么坏,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咱们去拯救那些少年于水火。” 笛家堡向来以训练死士闻名,这训练的手段极其残忍,从小便让他们互相厮杀,杀到最后活下来的便是成功的死士。 而且从进笛家堡的第一天起便给所有人都下了蛊虫控制,笛家堡的人,只要一日未解蛊,就永远背叛不得家主。 哪怕如笛飞声这般厉害的人,在蛊虫未解时也拿家主毫无办法。 “去笛家堡,自是宜早不宜迟。”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回笛家堡复仇是他人生之中除与李相夷比武之外唯一执念之事。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他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好啊好啊,那我和爹爹陪你去报仇,元宝一定替你好好教训那个坏人。”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你们要陪我去?” 李莲花:“你可是我们父子俩的专用护卫,离开你,我们的安危谁来负责?” 胡说八道,阿飞扬起嘴角:“我可没说要一直做你们护卫。” “哎哎,笛大盟主这是解了蛊就翻脸不认账啊!”李莲花指着他一阵谴责,转头呼唤神兽出动。 “元宝快上,给他点厉害瞧瞧。” 李元宝得令,小团子纵身扑过去,扑到笛飞声怀里咿咿呀呀一阵撒娇。小家伙软软的撒娇声直挠的笛飞声双耳发痒,很快就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李莲花朝他得意挑眉,怎么着,怕了吧? 阿飞笑着偏开了头,怕了怕了。 去笛家堡报仇的事很顺利,阿飞为笛家堡中的少年们都解开了蛊虫。 “此后天高海阔,任尔等自在纵横。” 他救了和曾经的自己正遭受同样磨难的少年们,也救了曾经的自己。 “这笛家堡,今日起便不复存在了。” 笛家主被他废了,却并未直接取他的命。正如他挣扎时说的,他是家主,养育过他,出于道义他不能直接杀了他。 可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就这么痛苦挣扎而死也何尝比直接杀了他更好受呢?今后的日子,慢慢等死吧。 “师父,元宝会一直做你的家人,陪着你的。”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师徒,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笛飞声觉得自己运气还挺好的,白捡这么个送上门的好徒弟,性格样貌天赋样样都合他的心意。 “你别以为说好话就可以免去今日的修习,早上没空监督你,下午补回来。” “啊~师父,元宝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徒弟了吗?” “呵呵,休想萌混过关。” 万圣道围攻他们三人却无端撤退的事角丽谯自然是得到了消息。 只是封磬把消息封锁得严实,任凭她怎么想,也没可能想到会是万圣道效忠了十几年的主上身份出了问题。 但无所谓,万圣道不出手,她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除掉李相夷和他儿子,夺回笛飞声。这是她的最终诉求。 “师父,是那个坏女人。”上一秒还嘻嘻哈哈的元宝立马板着小脸,怒目相对,恶狠狠瞪着来人。 角丽谯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满腔爱意一脸痴迷望着笛飞声。 “尊上,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该够了,跟阿谯回去吧。” “角丽谯,今日你我也该好好做一个了结了。” “了结?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结。” “笛飞声,我要你永永远远跟我在一起,永远都别想再离开我。” 角丽谯挥手,一大群早已准备好的手下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说。 最关键的是,还有她手上的两台咸日辇正对准了三人,蠢蠢欲动。 “尊上,只要你乖乖回到我身边,我是不会把你怎样的。” 第61章 元宝穿原剧(61) 笛飞声冷酷依旧:“我说了,我消受不起。” “你怎么就不懂呢,我是这全天下最爱你的人,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我?” “笛飞声,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总是拒绝我,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 角丽谯眼底含泪,情态疯癫:“你不该拒绝我的。” 她往后慢慢退去,冷冷道:“把笛飞声给我拿下,但可别叫他死了。” 笛飞声怎么可能就这么傻傻的任凭她带着整个金鸳盟造反呢,无颜和阎王寻命在盟中筹划多时,为的就是今天。 没等她的人动起来,无颜和阎王寻命便带着人出现将她和她的人马反包围。 角丽谯哪里还不知道,她这位尊上早就开始准备对付她了。 “哈哈哈,笛飞声啊笛飞声,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她退到咸日辇身边,毫不犹豫叫人点火开炮。 这重型火器自然是叫人难以招架,不过...好巧不巧,他们定做的磁石箭已经到货了。 李元宝挂着一脸反派的笑容,叉着腰看那磁石箭轻而易举把咸日辇掀翻。 看角丽谯是如何脸色大变,从胜券在握到一败涂地,从得意到惊恐。 “坏女人,你十年前给我爹爹下了碧茶之毒,此后又几次三番想杀了我们,这笔仇今天也该找你算算了。” 他持剑上前,挥剑出招剑剑毫不留情,血婆雪公在她面前抵挡,助她逃脱。 可他们忘了,李元宝身后还有两个当世最顶尖的高手掠阵。 没等角丽谯逃走,李元宝的剑就已经杀到了她面前,轻而易举便将她拦住,让她频频还手不得,只能节节败退。 角丽谯恶狠狠瞪着他,怒吼道:“李相夷的儿子,你这个世界的变数,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变的。”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跟我抢尊上,你为什么不去死!” 李元宝却扯扯嘴角送她个白眼:“因为天道好轮回,注定要让我正义的元宝来收了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孽障。” 他一脚将人踢倒在地,趁其不备点住穴道,眼疾手快把那半瓶碧茶之毒灌入其口中,一滴都没浪费。 而后他想了想,又丢了另一款毒药在她嘴里,这药能毁坏她的面容,让她快速苍老衰败,不到一个月便会油尽灯枯。 哪怕她找到机会延缓碧茶之毒,也是必死无疑。 而后废了她的武功后远远退开,他不会直接杀人的,就是要让这些伤害了他爹爹的人都尝尝他爹爹的痛苦。 角丽谯捂着喉咙呛咳不停,想催吐却为时已晚,那毒药入口便已无力挽回。 “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碧茶之毒,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也让你好好享受享受我爹爹的痛苦,只是可惜你没有扬州慢这等顶级救命功法,是没我爹爹这么好命能活下来了。” “坏女人,你好好享受吧。种恶因得恶果,这都是你应得的。” 没了咸日辇的威胁,角丽谯的人根本不足为惧,笛飞声和李莲花甚至都不需要动手,无颜和阎王寻命已经将所有人统统拿下。 无颜:“尊上,金鸳盟所有盟众已肃清。角丽谯所控咸日辇已全在掌握中,顽固者皆身死伏罪,雪公血婆无一得逃。” 笛飞声慢慢走到角丽谯身旁,看着地上因毒发而痛苦挣扎的女人,神色莫名。 “角丽谯,这一切,都结束了。” 角丽谯声音嘶哑,伸手想去抓他,却连衣角都够不到。 “笛飞声,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 碧茶之毒并不会叫人立刻丧命,中毒者一个月之内会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那痛苦会时时发作,折磨人致死。 还有那使人面容衰败,衰老至油尽灯枯的毒药,会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美貌是如何毁掉。 她不但会痛苦的死掉,还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衰老颓败的丑八怪。 “你的爱,我消受不起。” 依然是这句话,击碎了角丽谯最后一丝光亮。 “哈哈哈,哈哈,消受不起......你始终,一丁点都没爱过我。” “笛飞声,你好狠的心。我只是爱你,我那么爱你,我有什么错......” 没有什么错,只不过,他们永远不可能,也不合适。 笛飞声别开目光,再不看她,转过身,毫不留情离去。 角丽谯眼巴巴望着他,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慢慢远去。 正如当年初见时,他救了自己,砍断了自己身上捆绑的绳索。 待她回头时,看到的就只是他的一个背影。 原来,从初见时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她永远,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 ...... 在李莲花他们离开云隐山不久,从李家老宅调查情况回来的封磬就带着人上门拜访芩婆。 芩婆早被李莲花告知,封磬可能会上门一事。 她自然是将知道的事情如实说出,这个他们原本打算带进地底的秘密,没想到竟成了漆木山死的导火线。 成了害相夷受累十年的元凶。 早知如此,倒不如早早将相夷的身世说明,又何必,惹出这么多乱子。 封磬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云居阁走出来,神色恍惚,似哭又似笑。 “错了,果然是错了。” “哈哈哈,十几年,竟然是个笑话。” “我差点,差点害死自己真正的主上。” 其实从李家祖宅回来,他就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从芩婆这里再得知一遍真相,不过是求个圆满。 他们风氏一族忠心寻找主上近百年,明明正确答案就在他面前,他却那么轻而易举被蒙骗过去,整整十几年。 “单孤刀,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封磬眼底升起片片寒意,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待敌人更是不会手软。 “回万圣道,带上单孤刀,去拜见我们真正的主上。” 李莲花他们没想到刚从西南回来就被封磬找上门。 “砰”单孤刀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在他们面前,封磬应该是给他下了烈性的迷药,这么用力砸在地上都不带醒的。 他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深的地方甚至可见白骨。 看样子,封磬已经拿他好好出了气。 如果不是想着要把人带给李莲花,封磬早把他弄死了,根本不可能还留着他这一条狗命。 第62章 元宝穿原剧(62) “封磬,见过主上。”封磬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属于李相显的玉佩,递到李莲花面前。 “这是从单孤刀身上缴获的玉佩,如今,归还原主。” 李莲花直直盯着那玉佩,慢慢伸手接过。幼时他日日看着这玉佩被师兄戴在身上,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属于他亲哥哥的东西。 “起来吧,东西我收下了,但我不是你的主上。” “你为正统萱妃后裔,我南胤皇族后代,自然是我的主上。” 封磬抬头看向他:“封磬自知之前对主上多有得罪,今日特来向主上认罪。” 李莲花就知道,这个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他拒绝:“不需要,你并未把我怎样,往日之事一笔勾销便是。我只想一个人自自在在做我的江湖游医,也无意统领你们。” 封磬见状,只以为李莲花还是不肯原谅他,于是抬手往自己胸口拍去,竟自损其身,以示诚心。 “你干什么!”李莲花皱眉,在他还要下第二掌时拦住他。 封磬嘴角挂着血,扯着笑容解释:“既然主上不肯向我问罪,那封磬便自行处置,只要能让主上满意。” 疯子,南胤这些人果然都是疯子。 李莲花冷着脸简直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你执意要认回我,不过是想让我统领你们继续进行复国一事。我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参与,我也不会放任你们继续。” “封磬,你也知道我李相夷的名声,江湖正道第一人。这种扰乱天下的事情,我不会,也绝不可能去做。” 封磬有点慌了,这是他们南胤后人筹谋近百年的事,他是正统的皇室后裔,合该带领他们完成复国大业的。 “主上,你是萱妃后人,骨血里流着南胤皇族和当今皇室正统的血脉。你又有如此本领和一身聪慧才智,这皇位就该是您的。” “当今膝下无子,百年之后皇位不知旁落何处,既如此,又为何不能是你?你血脉纯正,有能力有本事又有我等襄助,大事必成。” “呵。”李莲花哂笑摇头:“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并不需要因为这等不必要的野心来扰乱民生,颠覆朝纲。” “封磬,南胤已经亡国百年之久,你们所执着的复国梦不过只是一场虚妄。” 封磬却并不想罢休:“主上,我知你已经拿到了四枚天冰打开了罗摩鼎,有罗摩鼎在手,找到业火母痋不过时间问题。” “只要有了业火母痋,大事必成,如何会是一场虚妄。” 李相夷,如何惊才绝艳之人。业火母痋,逆天非凡之物。再加上如今皇帝无后,身体渐衰,又有他们万圣道多年的筹谋。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主上点头,这皇位必是你囊中之物。” 李莲花的态度却格外坚决,他本就不是有野心之人,更以匡扶天下为己任,绝不可能参与造反一事。 “莫要再说,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听到过,此次不与你计较。若你当真执迷不悟,休怪我对你出手。” 至于他意图毁了业火母痋一事,李莲花可不敢说。他怕他说出来,封磬要直接找他拼命,原地发疯。 封磬顿了顿,还是暂退了一步,主上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种事急不得,必须徐徐图之。 封磬目光阴恻恻地扫过单孤刀,更是恨不得将他凌迟生刮。 若非单孤刀隐瞒了玉佩来处,他们何故会认错主上。若是在主上幼时便能和他相认,如今又何至于主仆生疏至此,也全然不认他们。 “今日将这单孤刀带上,主上若想为师门除害,尽可为之。他的一身功力得自漆老前辈,我未曾下手废去,只等着主上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若主上不忍,我也可替你动手。” 或者说,他现在求之不得,心头的怒火正是不知朝何处发呢。 李元宝在旁边托着脸长吁短叹,爹爹啊还真是正直的江湖正道第一人。他敢说,若是他是爹爹这个身份,这个条件,他很难忍得住不心动的。 天下第一和天下之主可不是一个概念。 呐,做人呢,要是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要做,当然要做天下第一的天下之主啊。 元宝:“爹爹,我们现在要通知师祖婆婆来吗?还是把单孤刀带回云隐山?” 封磬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个重伤在身狼狈不堪的单孤刀。 李莲花神色复杂看着地上熟悉的师兄,最终忍住了想杀了他为师父泄愤的冲动,还是打算把人带回云隐山交给师娘发落。 为师门清理门户固然是他之责,但师娘比他更有资格,毕竟......单孤刀可以说是师娘亲手带大的。 “带回云隐山,现在就走。” 封磬给单孤刀下了足量的烈性迷药,若非有解药轻易醒不过来,所以直到他们把人带回云隐山后单孤刀都未曾醒来过。 将人丢到师娘面前后,李莲花掏出封磬留下的解药给单孤刀灌下去。 没过多久,单孤刀就醒了过来。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面前的李相夷,正想开口说话嘲讽,却看见旁边冷冷看着他的师娘。 师父或许当真是偏心他们师兄弟,可师娘是真真正正关切他把他养大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她面前毫无动容。 “师娘。”他喏喏叫着。 “你别叫我师娘,我没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弟。”芩婆神色冷淡,声含隐怒。 欺师灭祖,单孤刀呵呵笑着,是,他就是这么个小人。 他以为自己是南胤皇室后裔,他以为自己身份高贵,所以不堪屈居李相夷之下,在万圣道那些人的引诱下他野心暴涨,为了成全这野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如今,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光明前途是假的。李相夷不是孤儿,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皇室后裔,是让他引以为豪的那个身份真正的主人。 “哈哈,真是笑话。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李相夷的,师父的偏爱是他的,独绝天下的天赋是他的,连这身份也都是他的。” “师娘,我为什么就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永远出不得头。” 李相夷摇头:“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过什么。分明是你执念入魔,偏执疯癫,才设计于我又害死师父。” 无论单孤刀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为自己开脱。他早已是欲望的奴隶,心魔缠身。 第63章 元宝穿原剧(63) “我和漆木山,从来没要把你们师兄弟比个高下,也没想你们有多大成就,只想你们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好好活着。” 芩婆别开目光,终是落下一滴泪来。她抬手擦去泪珠,再转回来时已是平静无波,双目无悲无喜的模样。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是我没教好你。如今你变成这般模样,犯下这般错事,也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她抬起手,掌心酝酿着磅礴内力,双唇颤抖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单孤刀,我宁愿,当初从未收养过你。”而后手掌拍下,一掌震碎他头骨,单孤刀当场毙命。 单孤刀生命最后时刻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没人知道,但他死时未有半点挣扎,闭着双眼,似是有心死之意。 不过是与不是也已不重要。 单孤刀死了,漆木山的仇也报了。 芩婆又悲又痛,亲手处决了曾经养大的徒弟,她的精气神也去掉一半。 “师娘~”李莲花伸手去扶,却被她抬手拦住。 “相夷,师娘累了,想去休息休息。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 人死了总是要下葬的,只是单孤刀这人已被师娘做主逐出师门,以他欺师灭祖的行为,把人葬在云隐山之中也不合适。 “让他儿子来给他收尸好了。”元宝如是说着。 李莲花偏头看他,元宝却眨眨眼:“儿子给亲爹收尸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只是人家亲爹被处置而死,你还让人来收尸,怕是会结仇。 “方多病,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讲理。”李元宝虽然因为这个世界的单孤刀很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本性不错,有一颗正道之心。 “若他知道单孤刀都做了些什么,也不会因他的死和我们结仇。” “你倒是相信他。”李莲花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也好,那便送信让他来。” 方多病是赶着自家追云车连夜到的,第二日清晨便站在了山下莲花楼外面。 单孤刀的尸体只是用了一口薄棺装好放在莲花楼门外,李莲花他们却在山上的故居并未出现。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的人,再见到时就已是他真正身死。 单孤刀欺师灭祖,死于芩婆之手,他无权置喙。若非这人是他亲爹,他听到这种人死了还会拍手叫好。 而且......他设计李相夷,害他九死一生的事情,也抹不去。只是因为单孤刀横亘在其中,他们是真的,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方多病将薄棺带走,寻了个地方默默安葬。上过香拜祭过,也算是尽了这份血缘之情了。 单孤刀、角丽谯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找到业火母痋毁掉这一件事。 元宝说过,这业火母痋在皇宫之中,他们若是想要进宫去找怕是不容易。好在曾经救过的昭翎公主给了他们一个信物,可以寻求帮助。 笛飞声已经回了金鸳盟主持大局,剩下去往京城的只有李莲花和李元宝二人。 只是...... “爹爹,你怎么了?”元宝揉了揉眼睛,被爹爹紧张不安的怀抱闹醒。 小家伙下意识在爹爹温暖的怀中蹭了蹭,打着哈欠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没,没事。元宝快睡吧,好好睡。”李莲花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不多时,小家伙便又重新沉入梦乡。 只剩下半抱着小元宝的李莲花看着元宝隐隐要消失的身影揪着心彻夜难眠。 他知道,元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的。 离开自己,回到他真正的家人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元宝发现,这两天爹爹好像对他特别好,也不是说平日不好,就是这两天格外的好,要什么给什么,连日日催促他习武都没有了。 每日都让他睡到自然醒,说话柔声细语,关怀备至。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能偷懒不习武可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 “爹爹快来啊,那边有耍戏法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你慢点跑。” 他脸上笑着,眼底却不见快乐。虽然注定要失去,但他从不后悔有机会和元宝相处这么一遭,因为元宝,是真的拯救了自己啊~ 这几日,他也不急着非要去找什么业火母痋,只是一心陪着元宝。 笛飞声在接到他的信后很快赶回来,就算是要离别,至少也要送送小家伙。 “阿飞,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他。”夜已深,笛飞声出现的悄无声息,却依旧被李莲花第一时间察觉。 “好歹也师徒一场。”说的冷淡,但他的表现可不像无动于衷。 笛飞声脚步匆匆走到床边,看着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家伙,眼底不自觉浮起笑意。 往日这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模样还在眼前,一声声脆生生的师父叫的他头疼,却从未嫌弃烦。 他其实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脾气性格都合心意的孩子的。 若不然,平日也不会这么将就他,对他的撒娇那般妥协。 床上的小家伙吧唧着嘴,还在回味着白日里吃到的好东西,胖胖的小脸白嫩可爱,像是挂画里的神仙童子一般。 “爹爹,师父......”小家伙突然叫出声,让两个大人都提起了心。 只见他身形闪烁,竟是要立马消失的模样。 李莲花下意识伸手去抓他,却被理智的笛飞声拦住。 “他该回家了,我们留不住他,也不要妨碍他。” 李莲花颓丧地放下手,只眼睁睁看着他身形渐渐变的透明,也不敢出声惊扰。 窗外难得下起了雨,阵阵雷声惊动,将床上熟睡的小家伙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床边站着他方才梦中之人,他的爹爹和师父。 “爹爹,师父。”小家伙从被窝里坐起来,正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已渐渐透明。 他猛然抬头,目光呆呆定在两个大人身上,眼底氤氲起雾气。 李莲花眼底含泪,嘴角却带笑:“元宝,能遇见你是爹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你回了家,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爹爹,会一直想你的。” 笛飞声眸中满是不舍,抿了抿唇,只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 第64章 元宝穿原剧(64)+番外(1) 元宝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世界亲人们的呼唤,他知道自己确实到了离开的时候。 只是这个世界的爹爹那么孤单,自己走了后,没人陪他怎么办。 “爹爹~”小家伙泪流满面,想伸手去碰碰面前的人,却只是抓空。 他们的相遇,终究只是一段机缘巧合的因缘际会。 元宝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却因放心不下李莲花而生了执念,以他愿灵之后的念力,这点执念让他留了下来。 在为李莲花解了毒报了仇之后,心愿已了,也到了要说分开的时候。 “爹爹,元宝最爱爹爹了,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师父,谢谢你照顾元宝,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话音一落,随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小家伙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李莲花紧闭双眼,眼中的泪再也没忍住滑落脸庞。 他的小孩,那个叫李元宝,永远会坚定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保护自己的小孩,彻底消失了。 笛飞声垂眸,所有的情绪都掩在眸中,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会拉着他的衣摆口口声声叫着师父,光明正大撒娇要抱抱了。 离别总是叫人伤悲的,可曾经的各种离别都没有这次叫人痛苦难耐。 李莲花抱着小元宝留下的东西呆坐了一整夜,怅然无法释怀。 笛飞声不愿触景伤情,连夜顶着雨离开了莲花楼。 李莲花最后还是将业火母痋取出,封磬那般关注他,自然也知道他取到了业火母痋的消息。 本以为大业可成,但没高兴多久,李莲花就当着他的面用自己的血将业火母痋化为灰烬。 封磬眼睁睁看着他们筹谋了近百年的复国大业,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被他的主上这么亲手摧毁,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可李莲花却告诉他,当今圣上早已是南胤后代,他所图谋复国之事早已实现,这个复国造反之事,他大可不必再进行下去。 若不是封磬背后带着那么大的势力不好处置,他未必会告诉封磬皇帝身份。 封磬听过他说的风阿卢一事,彻底沉默了。搞来搞去这么多年,他们其实早就实现了南胤复国,皇位上的虽不是南胤皇室之后,却是他风氏族人之后。 “业火母痋已毁,南胤复国一事你也莫要在惦念了。封磬,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已是最好的现状,何必要多生事端。” 封磬从来不在意什么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他只是坚定的想复国。 可如今,他望着皇城的方向,有些不甘心却又稍有释怀。 封磬笑了:“世事造化,还真是出乎意料。” 没想到,当今竟然是南胤后人,还是他风氏一族的后代。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主上也这般淡泊名利,不争不抢。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罢手便是。 “主上既然不愿争夺皇位,那便罢了。我风氏一族百年传承先祖遗志,誓死效忠主上,无论你接不接受,你都是我封磬认定的主上。” 李莲花却摆手拒绝:“我当不起你主上,万圣道或者说那些南胤人一直都认定的是你封磬一人。” “封磬,这江湖和天下,无需再起干戈。若你能带着万圣道一心向善,安定生活,也是对你手下人最好的安排。” “没有人喜欢日日活在阴影之下,战战兢兢的。给他们个平静生活吧,好好安置所有人。你自己,也好好的过日子去,放了自己,为自己活一次。” 封磬愣怔半晌,他出生时便受族中教育,说他有他的使命,要找到主上帮助他为南胤复国等等。 从来,他活着就是为了完成这些使命,从未有人说过,为你自己活一次。 他想,若是当年他没有找错人,或许......他会活的更轻松。 “李先生,你永远是我封磬的贵客,万圣道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这称呼,倒是让李莲花会心一笑。 封磬离开了,没了业火母痋,复国的念头也打消了。他也彻底卸下一身负累,轻松了下来。 封磬确实是个人才,不然万圣道不会在他手底下发展壮大至此。 他回去后稳住了大局,整顿了万圣道上下,一步步将万圣道那些企图谋反的计划彻底销毁,将其慢慢转化为一个简单的江湖组织。 许多年后,万圣道还真成了一个多做善事,美名远扬的江湖门派。 只是这门派极其排外,从来不收除南胤后人以外的人入门,这也算是,他们南胤人在江湖留下的唯一一个纯血脉联盟。 当然,这个隐性规定,也只有其内的人才知道,外人自是不知的。 所有事情平定之后,李莲花回到了云隐山上陪伴孤寂的师娘。 芩婆见他孤身一人回来,却不见那可爱的小孩。再看他那般强颜欢笑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慈爱地抚过徒弟的发丝,温柔地安抚:“相夷~好孩子,没事的,还有师娘陪着你。” 李莲花收起了勉强扯起的嘴角,沉默着任由师娘摸着她的头,一如小时候。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回家了。 ...... 李莲花觉得很奇怪,最近总感觉自己身边像是有人一般。 可这云隐山之上,除了他和师娘根本就没有外人。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毒后遗症,犯了癔症。 就如前几日,他睡觉时明明盖着一床被子,第二日起来身上却多了一床原本被高高束之柜中的新棉被。 他推开窗,发觉昨夜下了一场缠绵秋雨,温度骤减。 本以为是师娘担忧他身体,半夜为他添被,他晨间早食时还特意谢过师娘。 师娘却笑他是不是睡傻了,自己添的棉被都不记得。 芩婆神色不似作假,李莲花细细查看一番,昨晚一夜小雨,师娘若是到他房中定会印上脚印。 可却只有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脚印,可见师娘确实未曾来过他屋内。 把李莲花搞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睡晕乎,忘了晚间添被一事。 好,这件事就当他梦游好了。 那昨日钓鱼一事又如何解释。 他在湖边钓鱼,日光和煦加之鱼钩久久未有动静,他便渐渐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明明没有上钩过,可旁边的水桶里却有五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难道是师娘过来看过我?” “不行,必须回去问问情况。” 李莲花拎着几条大鱼回去,迎接他的是师娘诧异调侃的表情。 “你这日日空手而归,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钓不起鱼来呢,没想到今日还大获而归。” 李相夷轻皱眉头,不是师娘。 那这鱼又是从何而来? 这云隐山,没人比他更清楚,根本没有别的人家。 第65章 番外(2) 身边的咄咄怪事还在持续发生。 这日李莲花下山采买时,银钱没带够,已经遗憾想着等下次再来买。 可下一刻就感觉钱袋重了不少,里面莫名出现一把珍珠。 这大白天的,他刚翻过见底的钱袋子就凭空出现这么多值钱的珍珠,李莲花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 他咽了咽口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把珍珠塞回袋子里。 用也是不敢用的,保不成是哪个山精野怪放进去的诱饵,万一他不小心用了,和那不知道来处的小鬼定了什么卖身契约怎么办。 那些志怪话本不都说,鬼怪最喜欢给你放诱饵,利用人类的贪欲达成契约。 然后自己就莫名被鬼怪绑定,然后不得安宁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选好的东西也不要了,转头就给好友无了写信求助。 希望他这位高僧能来帮自己驱驱邪。 可让他惊恐的是,那些选好却没买下的东西,晚上就那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房间的桌上。 李莲花迈进屋内的脚步顿住,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很好,桌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变。 我去,真的有鬼啊。 他转头就跑。 “师娘,今日月色正好,我去陪陪师父。” 说完,他拿了两坛好酒迈着婆娑步慌张逃窜,一路跑到漆木山坟头。 “这两坛酒可是我珍藏的好酒,徒弟今日全都孝敬给你了。” “老头啊老头,既然这世界有鬼怪,你死后肯定也能化成鬼的对吧。你一定要保佑保佑徒弟,让徒弟别被山精野怪抓走啊。” 随着酒水洒落,李莲花不停在心底祈愿,希望师父要保佑自己。 在他身旁,一个看不见的身影撑着下巴蹲在他身旁,疑惑地挠了挠头。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啊。 而且,就算有鬼也不会冒出来保佑他的,只有神灵才能保佑凡人。 不过没有关系,自己一定会保佑他的。 “我亲爱的愿主,一定要长乐无忧啊~”她伸手摸了摸身边人漂亮的脸蛋,满眼笑意,欢喜不已。 她生而为他,所以满心满意都只有面前这个人。在她眼中,她的愿主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是她最爱的人啊。 可惜,她的手掌根本无法真正触摸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掌心落空。 李莲花只觉得有一阵清风抚过他的侧脸。 他环顾四周,漆黑的环境只有月光勉强照亮,然后面前一个是个坟墓。 再有一阵风吹过,显得格外渗人。 唔...要不还是先回去吧,那个鬼怪虽然神出鬼没的,但好像不会伤人。 总比在这里,真被孤魂野鬼害了的好。 “老头啊老头,你一定要保佑你徒弟,我会多给你敬酒烧纸钱的。” “算了算了,这天也怪冷的,还是先回去。” 李莲花这把年纪,虽然碰见这些灵异奇怪的事会有些慌张失措,但好在经历的多了有颗大心脏,很能顶着压力继续装若无其事。 才怪!! 他当晚就抱着床被搬出了云居阁,回到了和师父住的那个小院故居。 直接收拾了师父的房间搬进去住,他就不信了,自己都住进老头的地盘了他还不保佑自己。 总不能真看着自己这个他最爱的徒弟被那不知名的山精野怪害死吧。 好在这两日一切如常,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让他稍稍安了安心。其实也是这两日他没遇见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没两日他接到了好友无了大师的回信。 “李施主若有迷障缠身,不如来普度寺中短居数日,老衲自会为你日日诵经静心安性,以助李施主驱除迷障,本心清明。” “说的也是。”李莲花收起信纸:“我若是都住进寺里了,肯定有漫天神佛保佑,什么山精野怪的都别想近我的身。” 想来想去,普度寺还真是个好地方。 他不止自己去,还想带着师娘一起走。可师娘不信邪,也不担心什么精怪的。 “以往你不在时我一人独居云居阁数十年,也未见有什么危险。” “若是真有精怪作乱,我看也是你从外面招来的,冲着你来的。说不定你一走就把东西带走了,我反倒安全。” 李莲花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段日子也没见师娘遇见什么怪事,那鬼怪全都是绕着自己在悄悄做小动作。 这么看来,自己走了师娘反而安全不少。 芩婆摆摆手:“反正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在云隐山哪儿也不去。” “行吧。”李莲花咂咂嘴,心道难道是他之前去老祖宗坟里逛了一圈拿的东西太多,招了里面的小鬼? 那也不对啊,一品坟都多久的事情了,也不该是他回云隐山之后才缠上来。 李莲花想啊想,突然抱紧了自己。 师娘在云居阁独居这么多年都没事,偏偏自己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多怪事。该不会......是个女妖怪,看上了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瞳孔一震。他三十年的清白可不能毁在一个觊觎他的女妖怪手上,不行,普度寺必须立马去,速去。 “那师娘你若是遇见什么怪事要及时给我传信,等我去寺里住个一段时间解决了麻烦就回来。” “行,相夷你也要保重身体。”师娘给他收拾了个小包裹就把人送走了。 李莲花拎着包袱下山,狐狸精就不跟他了,在家里陪师娘好了~好歹也是一只俗世狗,让它整日跟着自己在寺里吃斋念佛的也难耐。 元梦作为愿梦之灵来到李莲花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而来。 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应众多祈愿人的心愿,来给李莲花解毒让他长命百岁的。 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时空错位,本该出现在李相夷落海之后的自己莫名奇妙来到了十年之后。 而且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李莲花应该已经碧茶之毒深入骨髓、药石无医了。她着急忙慌寻着愿主的气息找来,都做好了耗尽灵力把人救回来的准备。 谁知道,她的愿主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身体好的很,武功都恢复了大半。 就......很纳闷啊。 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空间那个大大的“李莲花长命百岁”任务啪嗒完成了。 不过总归是个好事,而且这个任务完成也代表自己没找错人嘛,啥都没干白捡一波经验,然后灵力大增。 嘻嘻,真不错呢。 呐,她接下来就只需要完成“长乐无忧”任务就好啦。 只是,她漂亮貌美的愿主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底,一直神经紧绷,时不时有奇怪的慌张情绪。 好难啊~他这到底是咋了嘛。 怎么才能帮到他嘞? 第66章 番外(3)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李莲花也不带莲花楼了,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普度寺。 于是,等元梦一觉睡醒从他心口钻出来时,就发现自己的愿主在寺庙里闭目打坐,旁边还有个和尚在给他念经。 元梦挠了挠头,更不解了。 这是干啥呀,该不会愿主要出家当和尚了吧? 她学着李莲花的模样盘腿坐在他身旁空蒲团上,只是她身为一团灵体,无法真正的坐于其上,而是用灵力漂浮假装打坐。 无了虽然是个正经和尚,但你问他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鬼他也不知道。只能说大师心境开阔,哪怕真有什么也不以为惧。 焚香念经驱邪静心是他做惯了事,虽然这次服务的对象比较大跌眼镜。 不知是因为环境让人安心,还是无了的喃喃佛音着实使人沉心静气。李莲花慌张不定的心绪终于得以抚平。 他着一身素袍在佛像面前闭眼打坐,虔诚听经的模样落在元梦眼中倒真像个无悲无喜、无嗔无怒的神佛。 元梦来到他身边的时间不长,在相处中也了解了。 她的愿主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在面对师娘时还有少许真切动容。一人独处时,总是安安静静,不喜言语,更不喜动。 平日常做的事也就是给花草浇浇水,去湖边钓钓鱼,或是趁天光日暖时搬出个躺椅,在院中吹着徐徐清风晒晒暖阳。 他活得像个清修道士,是个安然恬静到让身边人都不自觉心灵放松的存在。 元梦歪着头托腮就这么看着他,目光扫过他的眉眼,一寸寸向下,在这不算顶级的五官上逡巡,最后在那双唇之上落眼。 唇色稍浅,不是血色充裕的嫣红,更如刚染上春色的桃花,粉粉的格外漂亮。 双唇不薄不厚,恰恰好。弧度恰好,肉感也恰好。 元梦不自觉凑上前,伸手抚摸上那漂亮的双唇。无法真正触及,只虚虚悬在双唇之上,轻轻描摹着诱人的弧度。 她心里浮起丝丝遗憾,若能真正触及该多好。 李莲花眼睫颤动,忽觉唇间被微风吹过一般,有些清浅的痒意。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舌尖舔过,为其染上一层润泽。 元梦动作顿住,喉间滚动,水润的双唇更诱人了。 尤其对她这个满脑子愿主的小愿灵,更是诱得她心神荡漾,挪不开眼。 真是...对愿主毫无抵抗力。 元梦不知害羞为何物,她本能想更亲近李莲花,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的眉眼和那诱人的双唇。 于是她行随心动,整个人凑过去,悄悄的亲了亲毫无知觉的人儿。 金身佛像之下,一脸端正淡然的李莲花认真聆听佛法,全身心畅游在高深晦涩却静心净气的佛经之中。 在他身前,一个漂亮的不似人间之色的女子双膝跪坐,双手捧着那如玉的脸庞,仰头和他双唇相贴。 若是真有神佛,能看出这小愿灵的身形,瞧见她这般不知羞的模样,必要大骂她玷污了佛门清净地,转而给李莲花颂念上一百遍《心经》。 好叫他明白什么是红颜枯骨一场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不可受其蛊惑。 李莲花自是不知道自己好端端被一个小愿灵占了便宜,清白不保。 听完和尚念经,他的心安定不少。还找来了笔墨,自己抄写起了经书。 他虽幼时日日习武,但读书习字也没有落下,加上这十年不得习武,平日就多做些看书写字的事,时至今日,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元梦学什么都很快,那经书她听和尚念过一遍便都记住了,再看李莲花抄写一遍,把音和字彻底对上,就算是成功识字。 趁李莲花写第二遍时,她就用手指学着他的动作假装握笔,在空中挥毫,学起了他写字。 若是她能把写的字落在纸上让李莲花看见,大概会惊呆了他,元梦写出来的东西和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来到普度寺的第一天,李莲花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寺庙钟声早早响起。 做早课的和尚们窸窸窣窣从他门外走过,他睁开眼愣了半晌,索性也直接起床,收拾收拾跟着和尚们去大殿听讲经。 寺庙里做早课并不是不让外人进入的,说是早课,其实就是晨起讲经。 若是有感兴趣的香客也可在一旁的旁听区端坐与小和尚们一同听听,只是不得妄自插话,最好是能做好一个安静的旁听者。 李莲花听了没多久,暗自耷拉着眼皮开始打盹。 元梦在旁边陪着他,已经开始疯狂打哈欠,看愿主闭上眼打盹,她索性钻回李莲花胸口休息去了。 原本要睡着的李莲花忽而感觉胸口像被撞了一下,惊得他瞌睡猛地消散。 他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庄严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声阿弥陀佛。佛祖莫要见怪,他也不是存心听着讲经要睡觉的。 实在是,这讲经着实催眠。 天光乍亮,他随着小和尚们的步伐往饭堂走去。 自从换掉了那个偷吃还偷少师剑的和尚,普度寺新来了个手艺很不错的厨师,做的一手好斋饭,味道着实比以前好不少。 当然,对李莲花来说也就那样。 毕竟他是吃肉的,这素斋再美味他的胃也最多支撑两天。 两天一过就得造反,嚷嚷着要吃点好的,荤腥什么的多多益善。 于是,待了两天之后,他就偷偷溜下山去祭五脏庙。 他不算很富裕,毕竟元宝在时都是吃儿子的,儿子一走,金库也没了。除非他把莲花楼里元宝采买的那些物件卖了换钱,不然是富裕不了一点。 哦,那妖怪给的一堆珍珠也能卖钱,可惜他不敢用。 尤其他来人家寺庙里总不能白吃白住吧,毕竟来求救的,他还是给了不少香火钱,正好把钱袋里留下来的那点金子都霍霍了。 现在就剩下点散碎银两。 等等,他脚步一顿。 之前封磬砸了他莲花楼还没赔偿呢,要不,去信一封讨讨债? 哦对了,还有阿飞之前白吃白喝白住那么久,交点生活费不过分吧? 他摸着自己干瘪的小钱袋,长叹一口气~ “唉~要不还是重操旧业,卖膏药赚点钱吧。” 第67章 番外(4) 元梦眨眨眼,既然缺钱,难道是之前给他的珍珠已经用完了吗? 毕竟自己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他的,应该是没看见的时候用完了吧。 要不...自己去给他弄点大珍珠来。 听说那些大珍珠特别值钱呢,一颗极品珍珠卖出去应该能换不少,让他不缺银钱。 想到就做,元梦拍了拍李莲花的脑袋。 “花花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缺钱花的,你在寺里乖乖等我哦~” 她当时拿出来那点小珍珠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正好落在东海,顺手带了点。 也没有更多的存货了。 元梦最熟悉的还是东海,而且那地方海广物博,说不定还能捞到除了珍珠以外别的好东西呢。 李莲花头顶的发丝被风吹动,丝毫没引起他的关注。 他还在盘算着就他这点家当,够他下山吃几顿呢。 元梦身有灵力,来回一趟东海很快,当天晚上就揣着大丰收的钱包回来。 为了让花花用的开心,她还仔仔细细把所有珍珠都洗了个干净。 最后挑挑拣拣拿出来的全都是极品的深海大珍珠,品相完美,圆润饱满。 元梦用灵力操纵着大珍珠们在李莲花枕边排排坐好,保证他一醒来就能看到。 “花花看到这么多大珍珠,肯定特别开心。” “嘻嘻,以后花花都不用为钱财担忧啦~想吃什么,随便吃。” 她想象着李莲花醒来看到这么多极品珍珠那喜不自胜的惊喜模样,乐呵呵戳了戳他最近长了点肉的脸蛋,而后回到他胸口沉眠。 原本元梦设想的惊喜,到了李莲花这里就成了妥妥的惊吓。 他一再揉了揉眼睛,发现枕边这堆极品大珍珠还是一点没有要消失的意思。然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糟糕,是真的。 花花猛然从床上坐起,挪着屁股往床里面缩,裹着被子左右看。 这房间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那门栓都一点没动,还是他睡前锁门的样子。 完了完了,寺庙都压不住那妖怪。 “李施主确认这些东西是一觉睡醒突然出现的?” “自然,而且肯定不是人为。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功力,天底下还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来去不惊动我,哪怕我睡着。” 李莲花如今的功力也恢复了六七成,这偌大江湖,哪怕是笛飞声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在他房中来去。 无了皱着眉头神情严肃,难不成李施主身边还真有个不可言说的诡异存在? 之前自己虽也为他念经讲佛驱邪净身,但只以为是他心有迷障未消,什么鬼怪作祟,也不过是精神紧绷产生的幻觉。 可如今......这一匣子极品深海大珍珠可不是他这位多年好友能拿得出来的,而且李莲花来时带了什么行李他也清楚。 基本上是交完香火钱就所剩无几,哪里可能拿的出这些。 “这...你说的也有理,若真是人为,不可能不被你发现。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老衲也实在是看不出来。” “阿弥陀佛,或许是老衲修行还不到位,不如我为你引荐护国寺的方丈,你去那里看看?” 李莲花叹气,还真是邪门了,这东西怎么就一直缠着自己呢。 那精怪怎么就不怕佛光普照呢? “不用了,我看你们佛门根本对付不了它。我打算转道去青城山上看看,或许道门能解决我这问题呢。” 无了心口一哽,难受了。 他看了看这一大盒子珍珠,手中的佛珠不停转动,心怎么都静不下来。不行,必须为佛门挽回尊严。 “李施主,那鬼怪出现是否有规律?” “规律......” 李莲花嘴里念着,这出现能有什么规律,可下一刻他细细思索后话音顿住。 好像,还真有规律。 他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每次都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第一次,晚间降温,为我添被。” “第二次,湖边钓鱼没收获,睡一觉起来桶里多了几条大鱼。” “第三次,下山采买银钱不够,给我送珍珠。然后我没敢用那些珍珠,选好的东西都没买,晚上那些选好没买的东西就出现在我房间。” “还有今日清晨突然出现的大珍珠,昨日我好像念叨了几句钱不够用。” 听他盘点完,二人面面相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了咳咳两声,抿了口茶水道:“这么看来,你身边不一定是作恶的鬼怪,指不定是什么保佑你的仙神呢。” 他为佛门疯狂挽尊:“若真是妖孽,怎可能在我佛光普照的寺庙里来去自如不受伤害,不受限制。必定是仙神,才能得我佛门佛祖们宽容。” “是吗?”李莲花的眼神满是质疑,这老和尚怎么好像在忽悠自己。 “必然是。”无了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如此佛光普照还未现出原形,必然是仙神一脉。李施主你也说了,这不可知的存在从未伤害过你,每出现,必是你需要帮助之际。” 他点了点那一匣子珍珠:“你昨日说缺钱,连夜便送了这么多珍贵财宝给你,若非时刻关注你的护身仙灵,怎会对你的需求这般上心。” 李莲花却道:“若是真有护身仙灵,也不该我三十出头了才出现吧?” 无了却高深莫测摇摇头:“这护身仙灵做事自有其规律,说不定正是代替谁来你身边守护你的。” “能代替谁,我......”李莲花笑容僵住,掌心骤然收紧。 若说这东西出现,正是在元宝离开他之后。听闻元宝他娘亲并非凡人,难道是他回家求了他娘亲,送了什么东西来自己身边? 他打发了无了和尚,盯着桌上那一堆极品大珍珠,心头思绪轮转。 要不,把这些珍珠拿去用掉试试,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说明这些东西确实就是为了给他花的,单纯关照他这个两袖清风的穷人。 如果发生了什么,比如被妖怪绑架什么的,那就算他命不好吧。 总得试试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对自己是好意还是歹意。 第68章 番外(5) 什么都没发生。 不管是用了小珍珠还是大珍珠,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这些珍珠就是单纯给他花的?是元宝送到他身边的守护仙灵吗? 李莲花试探地问着:“你,是元宝送到我身边的吗?” 元梦眨眨眼,不知所云。 愿主为什么看起来像在对自己说话,可他的话自己根本听不懂。 她是元梦呀~元宝是谁? 没有回应,李莲花略有失落。他指着桌上那堆珍珠又问。 “送我珍珠的人,你在吗?” 元梦眼神一亮,还真是在跟自己说话呀。 她兴奋地凑过去,手舞足蹈回应:“在啊在啊,我一直都在啊。” 没听到回应,李莲花颇有些失望,又问。 “能让我知道你是谁吗?你为何要来到我的身边,帮我?” “当然可以,我是元梦,你的小愿灵啊~”她开心的介绍着自己。 可是,兴奋的说了好半天,面前的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眼珠四处张望找不到落点。 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他的眼里却映不进自己的身影。 元梦顿觉丧气不已。 是啦,自己只是个无形无相的小愿灵,是没有实体的存在。花花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是不在吗?”李莲花略思索,想着那守护仙灵大概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吧。 元梦抬头,沮丧的眼神直勾勾看向花花。才不是,我一直都在的。 啊,对了,她还有灵力,她可以用灵力和花花交流的。 “算了,下次再说吧。”李莲花摇头笑笑,收起桌上的一盒子珍珠起身离开。 正想开口说话的元梦话音顿住,挠了挠头,花花都离开了,要不下次吧。 晚上时,李莲花拿出纸笔例行抄经书,是他昨夜未抄完的一本。 既然写了就要有始有终,抄完这最后一遍就停笔。 待落下最后一字,他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转动着脖子松松筋骨。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明明上一瞬还觉酸痛的地方骤然酸软全消,舒适不已。 他揉捏的动作一顿,这屋内门窗紧闭,那轻柔的微风从何而来? 还有这神奇的疲惫消除感,别告诉他方才的疲累是错觉。 他看了看面前的纸币,将抄好的经书放到一旁,抽了张空白纸。想了想,落笔写下了和小愿灵沟通的第一句话。 “很高兴认识你,我身边不可见的守护仙灵。” 元梦凑近去看,懵懵懂懂的她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想通,这守护仙灵好像是指的自己。 她心跳如擂鼓,守护仙灵。 花花是认可自己的对吗?他知道自己在守护着他,察觉了自己的存在。 元梦欢喜笑着:“花花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守护仙灵,我会永远守护着你的。”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愿主,她最最最美好的花花。 没有回应啊~李莲花顿了顿,索性不再放弃书信沟通。 他偏头望向方才风吹来的方向,明明眼前空无一物,却好似将身旁的人看进了眼中。 元梦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近,她屏住呼吸,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人,甚至都不敢眨眼。 此时此刻,二人的脸相距不过一个指头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楚听见花花的每一次呼吸,看清他每一次睫毛闪动的弧度。 那双如水温柔的双眸带着好奇的神色,目光逡巡,却找不到落点。 “送我珍珠的人,你在吗?” 她听见花花温柔问着,下意识回了句“我在”,而后又反应过来他听不见。 元梦捂着心跳失衡的胸口,对自己的不对劲疑惑不已,却没忘记用上灵力回复花花的话。 “我在~” 清灵的嗓音那么猝不及防闯入李莲花的耳中,很好听的声音。 而且,那么近。 李莲花下意识拉开距离,呆愣原地。 很意外,之前他还胡乱猜测是不是女妖怪缠上自己了。没想到,虽不一定是妖怪,竟还真是个女子。 他只觉得这感觉实在微妙,若是自己身边一直跟了个女子...... 那他岂不是做什么都被她看在眼里,那他沐浴更衣时...... 不不不,他并没有在沐浴更衣时察觉异样,肯定不会的。 “你...”他顿了顿,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身边?” “我是你的小愿灵啊~为你而来。” “啊...”李莲花忽而展颜一笑:“还真是我的守护仙灵啊,送我珍珠的小愿灵。” “是啊是啊,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全世界最好的花花~”元梦开心说着。 守护吗?李莲花想到无了说的话,会不会是元宝送来自己身边的守护仙灵呢。 他抿了抿唇,问道:“你是元宝送来我身边的吗?” “谁?不是啊。”她偏头眨了眨眼:“我叫元梦,不是元宝哦。” 元...梦? 自从解了毒,李莲花记性格外好,几乎是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刻他脑海中就瞬间浮现起和元宝初见时,他曾自我介绍说的话。 “我娘亲是元梦,人称阎王手里抢命的元仙医。” 耳边的声音还在响起:“元宝是你的朋友吗?和我名字好像。” 李莲花嗓音有些喑哑:“你不认识元宝?” “不认识啊~这个世界我只认识你一人,我的愿主,我最爱的花花。” “啪嗒 ”,手中的笔骤然掉落。可笔未落地就被不明力量接住,稳稳又放回了桌上。 “啊呀,墨汁都沾在衣服上了,我给你弄干净。” “不......” 不用二字还未说完,衣服上的墨点就凭空消失不见。 这般神仙手段,和元宝口中那个身怀灵力,非同凡人的神仙娘亲无比契合。 元梦,有仙神手段却不认识李元宝的元梦。 李莲花脑中一片清明,或许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人。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元梦,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元梦呢? “你说你是为我而来?” “对啊,我的存在便是要让你‘长命百岁,长乐无忧’。我因你而生,只为你而来。” 元梦,圆梦。只为圆让李莲花长命百岁、长乐无忧的美梦而来。 所以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帮助着自己。 那么是不是,无论哪个世界的元梦,都是因李莲花而存在的。 想到这里,他掌心不由收紧。突然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69章 番外(6) 可又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元梦姗姗来迟?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对不起花花,原本我应该东海大战后就出现的,来晚了这么久。” 听得出来,元梦很沮丧,为自己来晚了整整十年感到十分歉疚。 李莲花恍然大悟,原来她本该如元宝那个世界般,早早来到自己身边的。 只是,糊涂的小愿灵在时空之中迷了路,来晚了好多。 李莲花眼底含笑,安慰她:“没有对不起,我过得很好,你无须为此歉疚。” 元梦怎么能不歉疚呢,花花可是中了碧茶之毒,受了很久的苦。 “原本我是该给你解毒的,但你的毒好像已经解掉了。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啊~这个,是我有些奇遇。现在我的身体都好了,这样很好不是吗?” 元梦没有刨根问底,正如花花所说的,能解了毒是件很好的事。 说起来,能解毒也是元梦带给自己的奇迹。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李莲花终于知道,李元宝为什么会那么嘴甜。原来,是遗传了他娘亲。 元梦是个嘴特别甜的小愿灵,怎么想就怎么说,直白的好话张口就来。 “花花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花花你性格太好了,你就是全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啊~每天能看到你我漂亮的花花,心情都特别好呢。” 李莲花常常因为她的过分直白而无所适从,毕竟,这是个同龄的姑娘啊。 知晓了元梦的身份,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什么佛门修行听经抄经都去见鬼吧,青城山之行也没必要了。 他作别了无了和尚,收拾行李就准备打道回云隐山。 无了:“李施主当真无事?你身边那个...存在,已经弄清楚了?” 李莲花点点头:“嗯,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料,日后若是得闲,和尚你也可以来我云隐山做客,我必定好酒好菜招待。” 无了笑笑:“你既心里有数,老衲就不多言了,李施主一路顺风。” 来时快马加鞭,回去时倒不那么着急,李莲花拉着马匹慢慢向前,打算先去镇上买些干粮才好上路。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久未见的乔婉娩。 之前元宝大闹百川院揭露了几位院主和肖紫矜的假面,被蒙在鼓里十年的乔婉娩这才知道,原来肖紫矜一直都知道东海大战时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 也难怪当年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扬言解散四顾门。 她也明白了,这些年他虽面上口口声声说着陪自己寻找相夷,其实是早笃定人已活不成,为的不过是近水楼台罢了。 亏她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对兄弟如何情深义重的人,甚至因这么多年的陪伴对他心软意动,接受了他的心意。 还当真是,眼瞎心盲。 “相夷,对不起。”乔婉娩一直都觉得自己欠他这份道歉。 “当年我不该在临战前给你写那封信,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和你一刀两断,我当时只是,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乔婉娩是个感情需求很高的人,她只是想要心爱之人能更多的关注自己,将目光关注多放在自己身上而已。 她没有错,只是挑错了对象,或者说,二人相爱的时候不对。 当年的李相夷正是桀骜不驯的年纪,满脑子都是江湖事,四顾门发展。 事业,占据了那时候的李相夷太多的精力。 爱情和爱人,他有恃无恐的以为两心相许就好,那时候的李相夷,想的太简单。 初识情爱的他却不知这是需要用心经营的,需要时间和陪伴去维持的。 爱情没有那么简单,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阿娩,你没有错,那时候的我确实忽略你太多,亏欠了你。你只是做出了对自己更好的选择,选择让自己快乐,这很好。” “至于是不是真心想和我分开,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你有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这样也很不错不是嘛?” “那封信,其实是我战后才拆开看到的。我东海大战失利也跟你毫无关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是受了碧茶之毒的影响。” 他苦笑着摇头,当年的李相夷何等孤高啊,一封来自心上人的信整整一月都不曾拆开看,也难怪人家会觉得被忽视而选择放弃。 或者说,以诀别信来刺激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妄图让他有所警觉。 可惜,那封信他拆开的太不是时间,这段感情终归只能无疾而终。 乔婉娩失神,这般温柔的李莲花当真一点看不出当年那个潇洒不羁的狂傲少年李相夷的影子。 她或许还忘不掉,可也知道那个爱着她的李相夷早已不在了。 “是啊,这样也很好。相夷,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为你开心。” “那个孩子,很可爱。倒是让我有些想象不出,什么人能成为你的妻子,想必,也是个很好的人。” 李莲花哂笑,他哪有什么妻子,连孩子都是蹭的别人的。 不过,他想到身边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心头忽有意动。 元梦啊,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娘子。 说实话,这十年他并未考虑过感情一事。日日数着倒计时过活的人,连明天都没有,何必去拖累他人。 现在,倒是有机会去考虑了,却也没正经想过自己对另一半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元梦,他也不确定会和自己相处得如何,且待日后观。 “阿娩,也希望你能早日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就算不再是恋人,至少也是曾经故友,李莲花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乔婉娩擦干眼泪,朝他露出个释然的笑容,抿着唇点点头。 会的,他们都会幸福的。 二人相对而行,身形交错,而后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元梦安安静静看完了二人的相遇和告别。她尚且不懂情爱,但也格外感怀。 “其实看起来她还忘不掉你,若是你也还喜欢她......” “没有。”李莲花微笑解释:“喜欢过而已,乔姑娘的良人不是我。” 李相夷不适合,李莲花,更不合适。 第70章 番外(7) 乔婉娩和他真的不那么合适。 这是个心思敏感,感情需求很高的姑娘。 做李相夷时,他心怀天下,总是忙忙碌碌,满足不了她的感情需求。 现在是李莲花时,他固然有足够的时间陪伴,性格却冷淡疏离许多,没有那个心力去热情爱人了。 若非要说他适合什么样的,他想,或许他更适合主动来爱他的。 乔婉娩是敏感的,需要被呵护的。元梦和她恰恰相反,她是那个呵护他人的。 “花花身体单薄,还是太虚弱了。那些大珍珠可以换好多好多钱的,我们把珍珠都换了钱,去买些好药材给你补身体吧?” “天气越来越冷了,花花你这几件衣服也太薄了。你还吹着冷风骑马,连件披风都没有,这样可不行的。” “买件厚实暖和的大氅吧,就那种白狐毛做的,花花穿上肯定特别好看。” “花花你别舍不得花钱嘛~那些钱就给你穿暖吃饱饱的呀。” 李莲花骑着白马慢悠悠赶着路,耳边一直不断传来小愿灵的絮絮叨叨。 他揉了揉耳朵,心道,在小愿灵的眼里,自己还真是个需要呵护的娇花吧。 元梦和这天底下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的好是最为真挚的不掺杂任何目的。而且,这是独独的,纯粹属于自己的存在。 她对自己好,全心全意,却不会计较感情得失,不索求回馈。 “好了好了,我们到下个城镇就去采买衣物,我一定不会生病的。” 他的内力恢复了七八成,以他这种等级的武林高手,其实根本不会因骑马吹到的这点风而生病。 不过,看在小愿灵一腔好意的份儿上,遂了她的愿也无甚不可。 李莲花从未因为什么得到了什么东西而得意自喜,他也从不觉得自己会是这么个肤浅的人。 却没想到在元梦身上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种肤浅的快乐。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条件无原则支持你,夸赞你,偏向你。 “花花说的对,花花做的真棒~” “花花就是这世上最最最聪明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完美呢~” 随时随地注意你的情绪变化,消灭你的所有不开心,包容你所有的小情绪。 而且,永远坚定站在你面前,保护着你。 肖紫矜和乔婉娩的感情断了,便来寻他的麻烦。 以李莲花如今的功力,对付他,连剑都不用拔。 可他发现,他何止连剑都不用拔,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厚颜无耻之徒,胆敢在此狺狺狂吠。” 李莲花只听得一声娇喝,身旁拂过一道冷风,眨眼间那肖紫矜就被震飞数丈,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地滑行。 在地上蹭出长长的滑痕,属实开辟了一条新路。 他眉毛微挑,默默收回了按在剑柄的手。 “花花莫气,这等心胸狭隘之徒,只会将自己的不顺归咎给他人,什么本事没有,都不消多看他。”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若再敢来,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李莲花弯起嘴角扬了扬缰绳,马儿哒哒往前走去,他高坐马背目不斜视从受伤吐血的肖紫矜面前走过。 肖紫矜狼狈不堪倒地不起,抬头去看那高高在上的人,只一眼便怯怯垂眸,捂着胸口畏惧地往后退避。 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那早已忘却的,李相夷带来的抬不起头的压迫感终于被他重新记起。 他们二人的差距,如天堑。 元梦冷哼:“哼,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真猖狂,真护短啊~李莲花噙着笑意这般想着。不过,他很喜欢。 回到云隐山,李莲花彻底开启他的田园隐居生活,快乐逍遥。 李莲花虽然知道元梦是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娘子。 可毕竟世界不一样了,他并未主动去亲近元梦,刻意和她发展什么感情。 嗯,虽然他很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李元宝。但他不能,也不会因为李元宝和元梦在一起。 这是对元梦的不尊重,也是对元宝的不尊重。 如果这个世界的自己哪天真的和元梦走在一起,只会是因为爱,不是其它。 元梦是个很活泼的性子,即使和自己说话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但她依旧乐此不疲。每每灵力恢复些了就要跑出来和自己待在一起,絮絮叨叨。 李莲花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元梦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给到回应,更助长了她的话痨之风。 这个小愿灵啊,叽叽喳喳不停歇,时时刻刻都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莲花本是个喜好安静的性格,却因她的存在,每日都像有人在耳边唱大戏。他无奈,却又格外包容。 元梦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他对她的态度,也是独一无二的。 “花花,你种这么多萝卜干什么,你很喜欢吃萝卜吗?” “算是吧。”李莲花每日浇水悉心照料,眼见着又到了快要收割的时候。 白白胖胖的萝卜,给了李莲花很大的满足感。 他已经把莲花楼里的萝卜移植到了云隐山的小院里,为了避免日日自说自话吓到师娘,他还是住在和师父曾居住的小院里。 “花花做饭肯定很好吃吧,是不是很会吃萝卜。牛肉烧萝卜、排骨炖萝卜、白玉萝卜汤......吸溜~” 只是念着菜谱,元梦就已经口水横流。 要不是她没有实体,吃不了东西,她是一定要大吃特吃一顿才罢休的。 李莲花带着假笑,呵呵两声转移话题,他烧的菜吧......借用恢复味觉后阿飞的话说: 什么玩意儿,狗都不吃。 呵,谁说不吃了,狐狸精不就吃了这么多年嘛。 哦,他忘了,狐狸精现在也叛变了。大概是觉得师娘更照顾它,现在都不爱回来和他在一块儿了。 他才不承认狐狸精是觉得师娘的伙食比自己好才不愿意回来的呢。 “如果我有了实体,一定要尝一尝花花做的饭菜。”元梦语带憧憬,不知道将来李莲花的饭菜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李莲花彻底告别了江湖,成日就待在云隐山里闲适度日,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平淡却是他喜欢的。 而且也并不寂寞,身边不是一直有个叽叽喳喳的家伙陪着。 第71章 番外(8) 第一次感受到元梦的触感时,李莲花刚睡醒。 睡意惺忪间忽然觉得自己的脸被戳了戳。 他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下一刻那只手越发得寸进尺,直接改戳为捏。 他只感觉自己的脸被两只手分别掐住两边,然后捏啊捏揉啊揉,毫不客气。 很好,他不喝止,小愿灵便越发放肆了。 李莲花眼底闪过笑意:“元梦,玩够了吗?” 他话音一落,那触感迅速消失不见,快得李莲花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心虚。 他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这小妮子下手还真是不客气啊,完全是把自己的脸当成她的玩具了。 元梦心虚地问:“你...你怎么会能感受到我的触碰啊?” 李莲花坐起身来,脸颊已是一片通红,元梦看着这模样更心虚了。 但是...她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 花花红着脸的模样好好看啊,他好像,在勾引我哦~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元梦小愿灵。为什么你能碰到我呢?” “不知道啊。”元梦讪讪,转头回了愿梦空间查探。 翻了好久才发现了她的出生说明,她捧着看了好久,将每个字来回咀嚼多回。 然后,就傻乎乎笑了起来,抱着出生说明乐成一团。 愿灵在世间唯一使其存留之法,便是以愿梦所祝之人的爱意为生,爱意生,灵识不散;爱意成,可为人身。爱意不散,人身亦长存。 她能碰到花花,是因为花花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她在逐渐实体化呀。 “花花,我好开心,原来我已经存在在你心里了。” 元梦欢快的声音在李莲花耳畔响起,李莲花略有些失神,爱意为生,人身长存。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垂眸思索,原来竟是如此。 小愿灵是否能真正存在,全在他的心意如何。 那自己又是何时,开始在意她的呢? 不知道,根本未曾察觉。 李莲花本以为他这个年纪的人,很难会动心。却没想,元梦就那么悄无声息钻进了他心里,渐渐扎根。 等他回过头来发现时,她已经生出了小芽,开始茁壮成长 。 “何来无心无情无欲,不过没遇上让你破例的人。” 李莲花总算知道,在元宝口中的爹爹为何会幸福得让他都心生嫉妒。 因为遇见了对的人,会被爱意滋养,欢喜常伴。 “等我化出实体,我就可以陪花花做更多的事情了,帮你给萝卜浇水,陪你去湖边钓鱼。” “还有还有,我也可以吃到花花做的饭菜了~” 元梦憧憬着拥有实体的美好生活,开心极了。 只是她开心的表现过于外显,让李莲花有些难以招架。 “元梦~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能这样。” “可是花花的嘴唇很漂亮,我超喜欢的,就是想亲亲。” 那也不是你随时随地,毫无准备凑上来就亲的理由啊。 不对不对,就算有准备也不行,他们现在还没名没分的,根本不能做这些事。 “花花这么可爱,我忍不住。”元梦天真又理所当然的语气直让李莲花哑口无言。 她这般无辜的模样,好似李莲花说一句谴责的话都是他的不对。 他很想说,自己哪里有她说的那么招人,他又不是狐狸精。 奈何元梦对他的滤镜有八百层,你跟分辩,她就振振有词反驳: 你又不是我,你不懂。 李莲花只能深呼吸,根本拿她没办法。 跟她讲礼义廉耻,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说什么我是花花的小愿灵,花花也就是我的,我亲亲怎么了,很合理啊。 跟她生气她也一点不怕,还笑嘻嘻的哄你开心,漂亮话一套套的说,哄得人没脾气。 你想阻拦她吧,又根本看不见人,躲都没办法躲。 李莲花叹气。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随心随性的小愿灵啊,你能怎么办呢? “好啦好啦,那大不了下次我亲的时候告诉你一声好了。” 那还差不多,李莲花松了口气,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她说。 “那我告诉你了,是不是能亲久一点?” “......”李莲花哑口无言。 好好好,好的东西你是一点没学,倒学会了怎么讨价还价。 元梦的心思就是很简单,她喜欢花花,想要贴近他,所以想做就做了。 呐~老话说的好,想要的,就要自己主动去争取。 花花这么含蓄内向,难道你还指望他能主动吗?必不可能。 这大概是她和乔婉娩最大的不同,也是她能敲开李莲花尘封多年心门的缘故。 她的爱意浓烈炙热,毫无遮掩。 李莲花第一次明白的了解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大概就是元梦这样,永远有满腔不灭的爱意拥抱着自己,让被动的自己也能主动伸出手去接受爱意的真诚炙热之人。 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意都是自己,因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活的小愿灵呢? 反正他不行,根本顶不住。 大概是因为李莲花对自己心意的放纵,元梦很快化出了实体。 当那个曾在画中见过的女子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如画中一般眼神缱绻望向自己时,李莲花也真真切切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花花~我终于,出现在你眼里了。” 她美得不似凡尘之人,笑容足以倾倒众生。可这样的笑容,只为自己绽放。 李莲花眼见着她张开双手满含笑意朝自己奔来,也配合着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的人接入怀中。 原来,元梦是这么小小一个存在。那么刚刚好的嵌入他的怀抱之中,与生俱来就是属于他的。 他收紧手臂,将人紧紧锁在怀中,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之感。 “花花,我想亲亲你。” 果然是懂礼貌了,会提前告知了。 可现在,他已经不会想着要如何躲避她了。 李莲花主动压着她的脖颈贴上双唇,唇齿交缠,碾压厮磨。 是元梦偷亲时从未感受过的美妙体验,原来和心爱之人有来有往的亲亲才是最美好的,最让她喜欢的。 “吱呀~”院子大门被推开。 芩婆的声音随之而至:“相夷啊,你......” 她话音一顿,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嗯,她那看似清心寡欲到像要出家一样的徒弟正搂着个姑娘亲。 很好,老树开花了。 第72章 番外(9) 笛飞声给了李莲花一年时间。 让他好好恢复功力,一年后等着自己来找他比试。 本以为以他对比武避之不及的态度,这一年肯定是不会联系自己的。 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不止收到了他的消息,收到的还是他的婚礼请帖。 “李莲花,元梦!” 笛飞声眼睛都瞪大了,看着李莲花后面那个名字,这不是李元宝他娘亲吗? 厉害啊李莲花,这晚了整整十年的娘子都能被你找到。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可以开始期待李元宝的诞生了? 笛飞声顿时开心起来,命手下准备了丰厚的贺礼,当即就要启程去参加婚礼。 李莲花成亲请的人不多,啊,毕竟大家都以为他早已成婚生子,知晓真相的也就笛飞声和无了二人。 说是请宾客,他其实也就请了他们两个。 师娘听闻他只给了两个人写请帖,好一阵阴阳怪气,说什么白在外面混这么多年,成个亲连宾客都请不来。 “没关系的师娘,成亲本就是我们自家的事,要我说,最好什么宾客都不要,只要师娘一个人给我们作见证就好了,我只想要师娘啊~” 元梦是个嘴甜的,从见到芩婆开始没多久就把人哄的眉开眼笑。 这番话一说出来,芩婆顿时开心了。 “好好好,师娘给你们证婚。” 也不计较婚礼冷清什么的,只心心念念着哪怕人不多也要给他们办个热闹的婚礼才是,至少装扮什么的得够喜庆啊。 无了除了来参加婚礼,也顺带做了个司仪的工作。毕竟那一拜天地什么的词还是需要有人帮忙唱念的,总不能让阿飞来吧。 要真让阿飞来念祝词,他那干巴巴的语调能把一屋子喜气都冲没了。 阿飞来到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人手,本来是抬贺礼的。芩婆看这些人来都来了,不如也喝上一杯喜酒,热闹热闹,于是把人都留下来。 “这下好了,总算有点热闹气了。”芩婆看着满院子的人,十分满意。 难得有一次,笛飞声见到李莲花的第一时间不是催着要和他比武,而是十分有兴致打量着元梦,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我已经准备好了小孩的东西,只要你生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来。如果你不想带孩子,我也可以全权接手。” “李莲花,拉着你娘子好好努力,早日生子,早生贵子。” “你......”他上下端详着看起来还是略显单薄的李莲花,啧啧嘴,想了想道。 “我等会儿传信回去让他们给你找点好药,你这把年纪了身体也不知道还中不中用,补肾壮阳的绝对管够。” 李莲花越听脸越黑,要不是新婚在即,他保准要把人拎出去好好打一顿。 “闭嘴吧你,来贺喜就贺喜,少说废话。我行不行我娘子比你清楚,轮不到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还有,什么叫这把年纪了,我!!正值壮年!!” “什么药不药的,我不需要,有空你自己多补补吧。” 笛飞声无所谓地笑笑,那笑容实在是欠揍。像是在说好吧好吧,看你新婚的面子上随你说什么都好。 元梦懵懵懂懂,拉着花花问:“花花,为什么这个阿飞好像很关心我们生不生小孩,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噗嗤一下,李莲花没忍住笑出声,连忙跟她解释,阿飞只是孤单寂寞久了想收个小徒弟,于是就盯上了自己。 元梦还有点不开心,这算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盯上我们俩的孩子,天底下无父无母的小孩那么多。” “他这个人呢有个毛病,特别以天赋取人,眼高于顶觉得别家的小孩都没什么天赋,不足以做他的弟子。” “这江湖上,唯一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就是你夫君我了。他这是看得起我,觉得我们的小孩肯定天赋卓绝,足以做他的徒弟呢。” 这么一听,元梦惊喜地睁大眼,看阿飞的眼神都带上了欣赏。 “阿飞真是太有眼光了,我们的宝宝肯定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最有天赋的小孩。既然他这么看好,我就答应让他做宝宝的师父好啦~” 不过,元梦还是有点隐忧,觉得自己和花花也不见得真的能生孩子。可是看花花也很是憧憬的样子,她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吉时已到,请新人~” 李莲花拉着元梦的手,微笑着待她走进喜堂,在亲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有了幸福具象化的真情实感。 他这一生命途多舛,一度在死亡线上徘徊。整整十年,他都以为三十岁会是他生命的终点。 没想到,三十岁不是终点,而是新生。 “娘子~” “夫君~” 揭开盖头,二人相视一笑。 这是李莲花幸福的开端,是他长乐无忧的起始。 上有慈爱的师娘,身侧有相爱的娘子,下也会有可爱的孩子。 元梦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怀孕的,毕竟她只是化成了人身,实质上并不是人族。可她不但怀了,孩子来得还格外快。 婚后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诊出了喜脉。 比起他们这对父母,作为预备师父的阿飞显然还要更上心。 几乎是在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云隐山上,还送来了一大堆的婴儿用品,小到衣服鞋袜,大到襁褓玩具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元梦一边感慨他的细心,一边又偷偷跟李莲花吐槽,说阿飞这个人绝对是重度“重男轻女”。 “你瞧瞧,他送来的东西都是男孩子的用品,一件小姑娘的都没有。” 李莲花讪笑,他能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元梦,说阿飞就是等着那个叫李元宝的男孩子出生呢。 说出来,元梦肯定觉得阿飞这心思不纯,把自家孩子当替身呢。到时候怕是要不知道怎么敌视阿飞呢。 “这些东西不都是让手下人去准备的,可能他也没想这么多,阿飞这个人你也知道的,在他眼里男女没什么分别。” “那就好,那这样我要是生了女儿,他也不会失望。” “嗯嗯。”李莲花点点头。 别说阿飞了,就是他自己都没想过娘子肚子里出来的会不是个小子。 直到元梦生孩子的那天。 喜婆从产房里抱了个小姑娘出来,说恭喜他喜得千金。 李莲花脑子彻底宕机,啥啥啥,千金??是个姑娘? ...... 李元岚,小名明珠。 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嘴甜和她娘亲一脉相承。模样更是继承了她娘亲和爹爹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芩婆时常打趣,说咱们家小明珠长大了肯定是倾倒众生的绝色佳人。 把小家伙念得骄傲到不行,坚定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朋友。 李莲花一开始为自己得了个小闺女感到诧异,但随即反而释怀了。 连他自己都很难保证,如果真的得了个小子,会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元宝的一个替身。 可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他和元梦的孩子,他们俩爱情的结晶,不该成为他用以怀念另一个孩子的替身。 是个小姑娘,倒是免去了他的烦恼。 元宝是另一个世界李莲花和元梦独一无二的孩子。 明珠也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和元梦独一无二的宝贝。 阿飞也没想到他盼了这么久的孩子会是个小姑娘。不过也是,李元宝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存在,就算同样是李莲花的儿子,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姑娘也好。”他这般说着,但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那个会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孩子,终究是回不来了。 可没想到,李莲花的孩子都是一脉相承的爱撒娇。不过一岁大,刚刚能走路的小豆丁就已经能扒着他的裤脚叫嚷着要抱抱。 这个小姑娘,不同于李元宝长的那么像李相夷。她是集齐了父母长相的优点,既像爹爹又像娘亲,漂亮得不可方物。 “抱,抱!”小家伙扬着笑脸,朝他张开了双手。 笛飞声鬼使神差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才一岁的小孩轻飘飘的,小小的甚至填不满他一个臂弯,和五岁大小颇有分量的李元宝截然不同。 李元宝是跳脱的小男孩,在他怀里总是不安分。 可这个小姑娘不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后小手拍拍他胸口,好像是在确认位置。 然后就乖乖巧巧靠在她选好的地方,贴着他的胸膛十分依赖的模样。 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是乖乖靠着,可爱到让人心都融化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安安静静倚靠着自己。 笛飞声却有种心头被撞翻的感觉,心软得不像样,一腔慈父心猝不及防爆发。 低着头看怀里打哈欠的小家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他瞬间认定,这就是他亲闺女,谁来都没用。 第73章 番外(10)两家团建 李元宝从原剧情世界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郁郁不振。 他把自己的经历都说给了爹娘听,听得娘亲抱着爹爹好一番哭。 “我的花花,你的命好苦,呜呜~” 本来以为会收到一点爹娘的反馈,可他的经历却反倒成了他们如胶似漆的润滑剂。 爹爹借着另一个世界莲花爹爹的经历在娘亲面前疯狂卖可怜,骗怜惜。 娘亲好似被猪油蒙了心,偏偏就吃爹爹那套,见天的哄着他宠着他。 “唉~套路啊,都是套路。” “我还是太单纯了,没看透他们的本质。” 然后他又给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听完后兴致盎然举起手中的大刀。 “要是能和那个世界的笛飞声打上一架肯定不赖。” “......”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些。 小家伙伤心了一段时间后就释然了,虽然还是会时不时想念那边的爹爹和师父,但爹爹的毒也解开了,没有性命之忧,他也不用多担心。 他本以为,这段经历就只是自己的一段奇幻冒险,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世界的爹爹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能和他再相见的机会。 哦不对,应该是,他们两家竟然还能有团建的机会。 “李元宝?”李莲花彻底傻眼了,他不是带着娘子在外踏青嘛。 他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李元宝啊,长大的李元宝。 元梦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的模样,原来这就是花花口中救了他的好大儿李元宝啊~ 长的真好看,听说长的和李相夷几乎一模一样,那花花以前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娘亲?”李元宝惊讶,他没认错啊,这是他的莲花爹爹嘛。 怎么莲花爹爹身边也有一个娘亲? 元宝再定睛一看,不对,这个娘亲和他的亲娘不太一样。 感觉,更单纯,更活泼。 还没等他想清楚,他亲爹娘就从背后走了出来,十分熟稔地和对面二人打招呼。 “你们好啊~另一个世界的我们。” 李相夷和元梦(元宝爹娘)看到李莲花和元梦(明珠爹娘)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或者说,他们四个人都不觉得惊讶。 早已知道对方世界存在的他们,在看到另一个自己时,只觉得新奇。 “原来自己看自己是这么个感觉。”李相夷摸了摸下巴,看着明显比自己沉稳很多的李莲花,不由露出笑容。 “你比我幸运,能早早遇见她。”李莲花说道。 李相夷笑笑:“确实是幸运的,元元是我花光了所有运气都换不来的宝贝。我听了元宝说过你的故事,苦了你了,那么多年,很辛苦吧。” 李莲花沉默了一瞬,无奈道:“确实辛苦,浑浑噩噩过了十年,最后却是一场骗局。” 提到那个阴谋,李相夷也想起了师兄的事,不由感慨。 但李莲花并不觉得那段经历有多不堪回首,那十年独行的日子也让他收获了很多。 他学会了生活,懂得了生活。 “也都过去了,现在有娘子有女儿,我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李相夷瞪大双眼:“啥?女儿?哪儿呢哪儿呢?” 他环顾四望,到处去找他说的女儿。 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那个靠在另一个世界笛飞声怀中的小可爱是谁?啊?? 李相夷立马从凳子上翘起来,哒哒哒跑过去。 小明珠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个爹爹娘亲和干爹,脑子都转不动了。 “啊~眼睛,坏了。”她捂着眼睛往后一躲,把脸埋进阿飞胸膛。 阿飞抱着乖女儿闷笑不止,元宝在旁边扒拉他手臂,不停叫嚷着要妹妹。 “臭小子,只要妹妹,不要师父了?” “要的要的,师父快让我抱抱妹妹。” 元宝眼睛亮得可怕,这个妹妹太好看了吧,模样集合了爹娘的优点,这貌美程度,可爱的模样,一看就是他李元宝的亲妹妹啊。 笛飞声(元宝世界):“什么师父?我才是他正经拜过的师父,跟我抢徒弟,先问过我手里这把刀。” 阿飞(明珠世界)挑眉,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眼底燃起熊熊烈火。 “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把小姑娘交给她亲娘,朝笛飞声使了个眼神,二人提着刀就打作一团。 一时之间,刀影重重看不清身形。 另外几人见怪不怪,任由他们打生打死。 元梦(元宝娘):“你家这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漂亮宝宝。” 李相夷连连点头:“娘子,我们把她带回家吧。” 元梦(明珠娘):“元宝也好好看,我也想要有这么个帅气的儿子啊~” 李莲花表示:“元宝不就是我们的儿子吗?” 小明珠转头看这边是爹娘,转头看那边是爹娘,着急得都要哭了。 元宝:“可怕的大人,都把我妹妹吓坏了。妹妹,跟哥哥走,我们不跟他们玩。” 小明珠看了唯一一个拯救她眼睛的小哥哥,果断朝他伸出了手。 “抱~”这娇娇软软的模样,呜呜呜,太可爱了吧。 爹爹说的对,我们把她带回家吧,妹妹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八岁的元宝毫不费力把一岁多的妹妹抱起来,像个抢小孩的拐子一样快快跑走。 哈哈哈,多亏他这张没有重叠的脸,在明珠争夺战中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他带着妹妹到处疯玩,耳边全是小姑娘呵呵的笑声,元宝咧着的嘴就没落下来过。 “喜欢,哥哥~” 明珠凑过来亲了他一口,嘻嘻笑着靠在他肩膀上。 才八岁的元宝瞬间被小姑娘俘获,恨不得把所有一切都掏给她。 “妹妹,哥哥有好多好东西送给你。”他翻着自己的小钱袋,把好多珍藏都拿出来献宝。 “哇~” “喔~” 听着妹妹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元宝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真不愧是我妹妹,果然和我一样,喜欢这些金灿灿、亮晶晶的东西。 “明珠,喜欢。”小姑娘坐在地上,小手一边捏着一个金元宝,开心得眼睛笑成一弯明月。 “喜欢就全送给你,全部都是你的啦。”元宝大方地把宝贝往她面前一推。 小明珠乐不可支,搂着元宝一口一个哥哥,把人哄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 另外一边,两位娘亲已经聊成一团,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两位被娘子抛弃的爹爹无奈,都不是话多的性子,索性去围观那两个战斗狂魔的对战。 也不知道怎么的,打着打着目标就对准了他们两个。 行行行,你们叫笛飞声的就是不放过姓李的是吧。 “天下第一,不容挑衅。” “李相夷(李莲花),你上。” 第1章 相夷观影(1) 四顾门。 这几日门中的气氛越发肃穆。 盖因副门主单孤刀身死一事。 说那单孤刀被金鸳盟三王截杀,意外身死,门主李相夷得知消息赶去时,看到就只是尸体一个。 更糟糕的是,在运送尸体回四顾门途中,李相夷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单孤刀尸首竟被那金鸳盟强抢去,连安息都不得。 金鸳盟欺人太甚,过分猖狂。四顾门忍无可忍,放话宣战。 “从今日起,与金鸳盟决战,不死不休。” 李相夷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约战东海,明日便是决战之时。 此时的李相夷正和门中手下们商量着明日决战之事,他对付笛飞声,门中弟兄自然也要和金鸳盟的人正面对抗。 他坐于正位,其下分别是佛彼白石,肖紫矜乔婉娩以及四虎银枪和效忠于他的一众门中精英。 对于此次行动,门中上下自是全员响应,江湖儿女最重的就是义气。没道理说副门主都被人干死了还忍气吞声的。 纪汉佛:“门主放心,兄弟们已经安排好,明日必定杀的那金鸳盟片甲不留。” 肖紫矜:“那金鸳盟作恶多端早该灭了他们以正武林之风,有我等在,明日必将金鸳盟从武林除名。” “对,杀得金鸳盟片甲不留,除名江湖。” 一时间应和声四起,纷纷表示着对此战的必胜之心。 李相夷红着眼眶朝众人点点头,有这些兄弟在身后,明日一战,战之必胜。 旁边的云彼丘眸光闪烁,端着手中的茶起身走到李相夷身旁。 “门主,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预祝你明日和笛飞声大战得胜,成功为副门主报仇雪恨。” 兄弟敬茶李相夷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他站起身接过茶杯,正欲一饮而尽。 此时,忽而异变突生。 四周原本打开的窗户吱呀合上,封锁出一个不可突破的密闭空间,大门方向门窗化为虚无,阵阵波澜之后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宽阔白幕。 房中众人皆被这奇异场面惊大了双眼,已是有些惊慌失措,纷纷看向上首他们的主心骨,门主李相夷。 “门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李相夷拧紧眉头,示意大家莫慌:“先静观其变。”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手已经悄悄摸上了座位旁的少师剑,做好了随时出手对战的准备。 想象中可能会有的偷袭攻击都没有,众人只见那眼前白幕显出三个大字。 【莲花楼】 莲什么花,花什么楼?什么鬼东西。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出心头疑惑,就见那画面一变,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开篇:四顾门之变,李相夷之死】 “李相夷之死!!”大家猛然看向上首的李相夷,不敢相信。 石水慌忙道:“门主,这上面肯定是胡说八道的,你怎么可能会死。” 乔婉娩心慌不已:“对,相夷你明明好好在这里,不会的。” 李相夷,死!看到这几个字,云彼丘眼神闪烁,背脊一僵。 在场众人面上都是一副气恼的模样,可心里却各有其不同。忠诚者自是暴跳如雷,心怀鬼胎者则恶意暗涌。 李相夷眯着眼打量那“死”之一字,忽而发笑。江湖儿女,死有何惧。 他大马金刀地坐于正位,双臂舒展搭于两侧扶手处,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都坐下。不急,慢慢看。” 很明显,这白幕将会展现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四顾门和他的故事。 白幕一黑,而后伴随着一阵旁白,浮现起了生动的画面。 [十年前,江湖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 [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十七岁建立四顾门,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战,一时成为传奇。] 只是几句旁白,寥寥几个模糊的背影,便让大家了解了这个故事的绝对主角,江湖传奇天下第一李相夷。 有人觉得奇怪:“门主今年刚刚成为武林盟主,为什么要说十年前?” “难道,这是十年后的故事?” 可不是嘛,自己才刚成为武林盟主,就已经是十年前过去时的江湖传奇。 结合那标题来看,李相夷猜测,难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还真是让人意外啊,为什么会死,和笛飞声决战? 怎么可能,他有绝对的自信绝不可能会败于笛飞声之手,更莫说死在他手上。 [东海大战] 故事的开端,正是东海大战之日。 也就是即将到来的——明天。 东海大战,李相夷一人独迎金鸳盟。比武过程中脖间黑线涌动,状态大跌。而后拼死和笛飞声同归于尽,双双跌落东海。 “这...门主的状态绝对有问题。” “好像是,中毒的样子。” 说实话,看到自己在画面里的样子还挺别扭的。但李相夷尽量处在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也明显发现了不对。 在他声声质问笛飞声师兄尸体在何处时,他那头脑昏沉的模样绝对不对劲。 画面一转,已是天明时,重伤的李相夷被冲到海边,慢慢醒来。 他担忧门中情况,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回到四顾门,却见沿途百姓受难,四顾门遭遇埋伏,死伤惨重。 画面里的李相夷心情沉重,现实的李相夷看到那一幕幕也心绪难平。 “竟...会这般严重。” 他有些恍惚,突然认识到自己带领四顾门和金鸳盟开战是多不理智的一件事。 四顾门中,大家把罪责都归咎到他身上,肖紫矜跳出来叫嚷着解散四顾门。 四顾门解散,众多四顾门门人退出。只保留了原本为江湖刑堂的百川院,佛彼白石为百川院院长,代替了原本四顾门的存在。 风光一时的四顾门和金鸳盟,经此一战后消失江湖。 纪汉佛,白江鹑和云彼丘三人暗自交换了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惊喜。 但他们调整极快,没让旁的人发觉。 “砰!!”李相夷红着眼眶一拳砸在桌上,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四顾门的兄弟们。” 若真发生了那些事,他定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无颜回归。 第2章 相夷观影(2) “相夷~”乔婉娩就坐在他身旁,抬手握住他手背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哪里能想到,金鸳盟竟会提前埋伏雷火。是金鸳盟行事狡诈,我们上了他们的当。” “阿娩~”李相夷回握她的手,神情坚定扫过众人:“既然提前得知金鸳盟阴谋,我必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肖紫矜:“四顾门,也绝不会散。” 肖紫矜看到二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嫉恨,却只能在他的目光中讪讪低头。 刘京如冷哼:“难怪说患难见真情,肖紫矜你这等无耻小人,果然就现了原形,和你坐在一起,简直是我的耻辱。” 肖紫矜气怒,可面对巅峰李相夷的镇压,根本不敢多话。 画面还在继续。 李相夷悲痛不已,无颜现身。回到房中,拆开了乔婉娩给的信,才发现是一封和他分手的诀别信。 “阿娩心倦......以此信,与君诀别。” 李相夷不可置信看向身旁人,那封信,现在的他已经收到了,只是还未拆开。 也就是说,现在的阿娩,已经写了诀别信给他。 多方受创之下,重伤的李相夷黯然离去。而后身上奇毒发作,被无了大师救走,金针排毒勉强续命,寿余十年,功力十不存一。 再醒来时,李相夷已不复存在,从此这世上,便只有李莲花了。 乔婉娩几乎是流着泪看完了这段,他没有想到,相夷会遭受那些。早知道,她根本,根本不会写下那封诀别信。 她解释:“相夷~我...我不是真的要和你分开,我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李相夷放开和她相握的手,忽而自嘲,原来...他做人还挺失败的。门人背弃,爱人放弃,真是一点都没意思。 对二人的感情纠葛,众人不好评说,倒是注意到无了大师所说,碧茶之毒。 石水:“门主果然是中毒了,还是天下第一奇毒碧茶。可以门主的武功,怎么会中毒的?” 刘如京拍桌:“能给门主下毒的,除去身边人不做他想,门中与门主最为交好的人都在现场,凶手定在我们之间。” 话音一落,云彼丘下意识挺直脊背,慌张地垂眸遮掩神色。 只是那目光扫过李相夷刚刚放置一旁的茶杯,心中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摧毁证据,摆脱嫌疑了。 刘如京这话一出,大家纷纷互相打量,看谁都像不怀好意的叛徒。 李相夷没说话,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手指哒哒敲在扶手上,不怒自威的模样镇住现场,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想去怀疑推心置腹的兄弟们,可正如刘如京所说,凶手定在这些人之中。 李相夷眼神微黯,心头翻起汹涌波涛。 明日就是东海大战的日子,现在的他还未中毒,也就是说,就在这一日之中,在场有一个人背叛自己,对自己下了黑手。 而此时的自己,还这般信任着在场的所有人,叛徒却利用了这份信任。 果真是,人心诡谲,难以看透。 【十年后,神医探案】 画面还在继续,但时间一下跳转到了十年之后。再出场时,已是架着二层小楼的神医李莲花。 狡猾聪慧的老狐狸,忽悠着初出茅庐的小刑探,而后两人一同探案。先是灵山识童案,揭露了李莲花一直在调查他师兄尸体的下落。 然后玉城案,沉寂十年的金鸳盟重出江湖,李莲花继续追查。 中间还穿插了肖紫矜和乔婉娩在一起一事,肖紫矜如何欣喜自不必说,乔婉娩捂胸不敢相信,无法接受自己会和他人在一起。 李相夷自是心痛的,初恋,现在还坐在他身边的初恋,谁能释怀?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在那个叫李莲花的另一个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这中间未展现的十年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能把一个人变成完全性格相反的模样。 尚且性格张扬、热血莽撞的少年实在不敢信,那个狡猾如狐狸的人是自己? 好奇心还没来得及发散,就看到李莲花坐在师父坟头喝酒。 师父,坟头?? 李相夷双手撑着桌面,身体猛然前倾。 师父死了,死在了东海大战之后。他攥紧拳头,顿觉呼吸滞涩。 “师父。”他瞬间红了眼眶,师父的死堪比要了他命一样痛。 他做出了和李莲花一样的猜测,是他东海大战后的‘死讯’传回云隐山,造成了师父走火入魔去世。 “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师父。” 东海大战,简直就是一头深渊巨兽,一口吃掉了属于他的所有。 友情,爱情,亲情。他的绝世武功,至高武林地位,甚至他的生命。 所有的所有,都被吞噬殆尽。 现在的他,距离东海大战不过一日。 就是这么短短一日,竟让他的生活全然颠覆。 他咬牙:“我绝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师兄的仇固然要报,但绝不能是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紧接着快速过渡到一品坟事件,李莲花为调查师兄尸体要挟笛飞声,然后两人行成了三人行。 这段故事进展极快,大家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剧情。 【百川院赏剑大会】 为了调查狮魂的下落,李莲花三人来到了百川院,正值百川院寻回李相夷佩剑,少师剑,举办赏剑大会。 先是李莲花和无了大师的叙旧,在听到说是云彼丘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现场一片哗然,这真相来的可真快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云彼丘就已经被暴起的刘如京一脚踢翻在地。 “你个鳖孙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除去刘如京,现场还有一群忠心于李相夷且即将死在东海大战的兄弟们。大家一拥而上,将云彼丘团团围住,眨眼间便把人打了个半死。 旁边的佛白二人想拦但又不敢,最终还是李相夷出声叫停。 云彼丘还不认,为自己喊冤:“门主,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肯定不会背叛你的,毒不是我下的。” “还敢狡辩,你他娘的真当我们都是傻的不成?”刘如京一脚踩在他胸膛。 李相夷目光已经冷了下来,若说在场的兄弟们排个亲疏远近,云彼丘绝对是最亲近的那几个。 背叛自己的,偏偏就是他! 第3章 相夷观影(3) “这杯茶,是你方才敬我的。” 李相夷将茶杯往前推,噙着笑意注视云彼丘,压迫感直逼面门。 “你说,这里面,会有碧茶之毒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杯平平无奇的茶水。 对啊,方才大家都好好坐着,只有那云彼丘非要说什么以茶代酒去敬这杯茶。 “不,怎么会呢。”云彼丘直摇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承认。 有人出主意:“要看有没有那还不简单,给他喝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人皆附和:“云彼丘,你不是说你是冤枉的,喝了这杯茶,我们便信你如何?” 云彼丘看着那杯茶,眼中闪过畏惧之色。角丽谯给他毒药时他还不知是何毒,而今知晓是碧茶之毒,他哪里敢喝下。 碧茶之毒,服下者一月之内骨肉溃烂而死,天下无解。 哪怕厉害如李相夷这等高手,又有无了那般医术高超的医者援手,也不过勉强续命,寿数短暂。 更遑论他这种武艺远不及他的人。 “怎么?不敢了?”旁边人冷嘲热讽:“我看你是心虚了吧。” “没有,不是。我,我喝。”他咽了咽口水,撑着手肘从地上坐起来,掌心颤抖朝那茶杯伸过去。 李相夷看着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情况。 别忘了,四顾门是干什么的,他是干什么的,推理观察,他是专业的。 他心下一沉,已经确认个八九不离十。方才,若不是这奇怪的东西出现,自己大概已经喝下了这杯茶。 想到李莲花被碧茶之毒折磨十年,他怒意更甚。 敲了敲杯壁,他声如寒冰:“喂他喝!!” “是,门主。”刘如京最积极,过来端了茶杯就要亲手灌下去。 “不,我不要,我不要喝。”云彼丘疯狂挣扎起来,他不想死。 刘如京嗤笑着:“要不要喝可由不得你,兄弟们,把人给我按住喽。” 众人将云彼丘死死按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半分,这碧茶之毒,今日必要让他亲口尝尝。 云彼丘彻底破防,他还这么年轻,他该有大好前程的,他不想死。 “门主,求求你饶了我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上,求求你。” 李相夷懒懒靠在椅背上,微扬着下巴眼底挂着嘲弄之色。 静坐上位,冷眼旁观。 他李相夷向来锱铢必较,和要自己命的人,讲什么情分。 “门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角丽谯那妖女诱骗我,我以为这毒药是有解药,没想要你死,真的没有。” “少废话,给门主下毒就已是罪该万死,还分你毒药要不要命吗?” “这碧茶之毒,你自己消受吧。” 刘如京掐着他脸,把那茶水猛地灌进他嘴里,根本不给他缓刑的余地。 那杯茶灌下去,云彼丘彻底疯了,他难堪在地上爬动,朝李相夷伸出手...... “门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扬州慢,扬州慢可以救我的。” 李相夷勾起唇角,轻嗤一声,笑他天真。 连喂他喝下碧茶自己都不曾心慈手软,怎么会救他呢。 “回来吧你。” 兄弟们把刚爬动了半步的云彼丘扯到一边,拿了绳子捆好丢到一边。 旁边的佛白和肖紫矜三人心有戚戚,但此时若是说话,定犯众怒。 他们什么都不敢做,不敢说。 云彼丘眼角流出泪来,那茶水已被他一滴不剩吞了下去。 碧茶之毒,天下第一奇毒,无解之毒,他最终自己消受了。 “呸!该死的叛徒,金鸳盟走狗。” “狗东西,背叛门主,背叛四顾门,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此刻,不管有没有异心的人,都一边倒的批判责骂云彼丘,倒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了。 “门主,这云彼丘既然勾结金鸳盟角丽谯,那东海大战被金鸳盟埋伏惨败肯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话,李相夷看他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一样了,旁边好几个会在东海大战丧生的兄弟直接冲上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云彼丘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已然浑身是伤。鼻青脸肿都是轻的,连手脚都被打断了。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见“美诸葛”的模样。 “老子必要把你押进一百八十八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相夷叫停了众人,让他们回到座位上,就这么死了可太便宜他。 众人散开时还不忘补上一脚,他娘的,耽误老子看故事。 好在那白幕上的故事在李相夷注意力挪走后就暂停了,等他们处理完叛徒才又重新开始播放。 赏剑大会开始,佛彼白石眼瞎认不出李相夷,对比前面笛飞声一眼就认出他,这事做的简直不要太难看。 “好哇你们,他娘的笛飞声能认出人,就你们认不出是吧。” “是认不出还是认出不想认?你们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佛白石三人讪讪,他们......还真不好说是真没认出还是不想认。 纪汉佛赔笑解释:“门主戴了面具又有心遮掩,认不出也情有可原。” 白江鹑挠挠脸嘟囔:“那乔姑娘不是也没认出来人嘛。” 李相夷敲扶手的手指一顿,感受着身旁人投来的目光,酸涩难言。 这话一出,众人看了眼旁边泪眼婆娑的乔婉娩,想到她在故事里和肖紫矜走在一起,虽安静下来没再说什么,但心头多少有些不喜。 而后丢剑找剑,门主和乔姑娘的剧情就看的很安静了,直到肖紫矜出现,看到李相夷和乔婉娩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把剑对准李相夷。 肖紫矜还在目不转睛看着画面,正为故事里乔姑娘接受了他的祖传玉镯开心。突然感觉自己被狠狠揍了一拳,然后是桌下一脚踢过来。 要不是看他没伤害到门主,就不止这点教训了。 最让人生气的桥段来了,佛彼白三人竟然拿着花生粥去试探李莲花,那肖紫矜明显知道他们做的事,还在外面和他们会和问结果。 “我干你娘的,你们几个和云彼丘走那么近,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知门主花生过敏,竟然用花生粥去试探他身份,尔等其心可诛!!” 李相夷眼神更冷了,坐在靠椅上沉着脸如一尊杀神。好啊,好的很。 没想到他真心视之为兄弟的几人,就是这么对他的。 花生粥试探,还真是多亏他们有心了。 明明可以直接下毒,还要给他配碗粥。 第4章 相夷观影(4) “你几人就是蛇鼠一窝,佛彼白三人还有你肖紫矜,个个都想害我门主。” “兄弟们,给我打!!” 现场又是一阵混乱,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三人根本招架不住,没几下就落入下风,开启单面挨打模式。 “门主,我们不是......”纪汉佛想解释。 “门主,都是误会,肯定是误会。”白江鹑辩解。 这边李相夷闭眼蹙眉揉了揉额角,那群人一看那还得了。 把我门主气得都头疼了。 大伙儿更疯了,直接把他们求救的手扯回去。 三人被团团围住,除了闷哼声,连惨叫都传不出来。 好半晌,等他们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众人才渐渐散开。 要不是看在他们非敌对之人,就不止是这点皮肉之苦了。 还处于巅峰的李相夷在四顾门的威望,根本都不用多说,不需要他动手,自会有人为他出气。 李相夷都懒得看他们几个:“坐下,继续看吧。” 随着他注意力回归,剧情继续。 这段剧情,除去这几人,最受创的就是乔婉娩。 她看到自己是怎么和肖紫矜亲近,哭哭啼啼痛心欲绝。 李相夷神色复杂,对阿娩,现在的他正是情浓之时。他实在想不到,他们二人今后会走到这般地步。 约莫这就是,有缘无分。 【单孤刀身死之谜】 这几个字一出,李相夷顿时注意力高度集中,难道师兄的死有隐情? 画面一转,快进到了采莲庄一案。 李莲花终于找到了师兄尸体。 李相夷眼眶通红,师兄的尸体,竟然时隔十年,整整十年他才找回来。 他真是无用,如何对得起师兄,对得起师父。 李莲花迎回师兄尸首,将其葬在师父坟茔旁,焚纸祭拜。 哪怕已知晓了师父去世,再看到师父的坟墓出现李相夷也难忍心头悲痛。 不,现在不会了。 东海大战不会再如原本一般发展,他绝不会让师父因他而死。 笛飞声为给李莲花解毒,把他带回去用尽了办法。 药魔的陈年药液,看着就让人发怵的蛇窟。 看到这一段,在场众人无不揪心。一边又咒骂笛飞声,一边又希望笛飞声真能帮李莲花把碧茶之毒解了。 李相夷看着屏幕上李莲花痛苦的模样,掌心不由收紧。 碧茶之毒发作的模样,在之前的画面中略见一角,可真正痛苦的那十年却被浅浅略去,他想象不到那是种什么样的痛。 却知道,那是能让李相夷都放弃挣扎的绝望。 可惜,在万众期盼之下,李莲花解毒失败了。 一时之间,房内气氛沉闷。 “云彼丘,你万死不足惜。”有那冲动的想直接去杀了云彼丘。 却被旁边人拦下:“就这么杀了他岂不便宜他了,那一百八十八牢有的是好东西等着他。” 云彼丘已经是烂泥一堆,体内的碧茶之毒开始慢慢发挥药效,他不知道这毒发作后会如何难受,可这种未知已经折磨得他快疯掉。 恍惚间他听到他们商量要把自己放进一百八十八牢如何如何招待,他悔不当初,不过只是一时贪恋美色,竟落到这般境地。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角丽谯在耳边妖娆妩媚叫着一声‘云先生’。 曾经美如仙音的叫声如今回想起来,竟比地狱勾魂的恶鬼声还恐怖。 笛飞声想让李莲花活下来,或者说,想让他有活下来的念想。 于是揭穿了方多病身世,以其为师兄单孤刀之后来威胁他,刺激他求生。也告知他十年前东海大战另有隐情一事。 原本找回师兄尸首,已打算了此余生的李莲花心内疑窦丛生。 观影的李相夷也不禁严肃了脸色,本以为东海大战他遭云彼丘背叛下毒,是云彼丘和金鸳盟出卖四顾门,才让四顾门惨遭埋伏。 可金鸳盟也死伤殆尽,两边确实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金鸳盟、四顾门,一场东海大战后尽皆毁于一旦。这幕后定不简单。” “到底是谁在后面操纵,竟引得两大派两败俱伤。” 带着这样的疑问,大家目不转睛继续看下去。 笛飞声给方多病下了罡气,为给他治病,李莲花带他去到元宝山庄。 不出意外出了意外,元宝山庄又出了命案,二人辗转查清真相。 “冰片......”李相夷看到冰片被盗,格外关注了这个东西。 元宝山庄一案后,单孤刀身死一事迷雾又起。一个新的群体出现在众人脑海中,南胤人。 “四大南胤富商?”刘如京面色有异样,转头看向身旁同为四虎的另三人。 “你知道?”李相夷问。 他点了点头:“单二门主之前就在查此事。” 他将之前发现的事情一一道出,还说四虎中另外三人也都知晓此事。 另三人只道他们知道的和刘如京相差无几,只是听命于单二门主调查南胤那四大富商而已。 李相夷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师兄竟然在背地里查南胤。 只是如今人也已经不在了,他也无处去问。 “南胤,冰片。”他直觉后面的阴谋和此二者脱不了干系。 希望这故事会给他做出解答。 肖乔大婚,李莲花送喜糖。角丽谯搅局下毒,逼李莲花出手救人。 看到已经变成李莲花的相夷冒着毒发的危险也要救自己,乔婉娩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心疼又愧疚。 她总觉得相夷不够关心她,不够爱她。 可哪怕十年过去,他都愿意不顾生命安危救自己。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相夷......”她看向身旁的人:“对不起。” “阿娩。”当着这么多人,李相夷控制自己不要失态。 他只是笑笑朝她摇摇头:“我们的事,容后再说吧。” 二人的感情出了问题,确实是该解决的,但不是现在。 乔婉娩垂眸,默认了这个决定。 晚间,笛飞声上门告知单孤刀身死并非三王所为。 切切实实的证据,将事态拖入更复杂的境地,李莲花也窥见了幕后的偌大阴谋一角。 而后便是乔李二人重逢相认,肖紫矜发现后恬不知耻要李莲花跳崖自己去死。 好啊,好得很。 “砰”地一下,这下是李相夷亲自动手,一个茶杯把人砸翻在地。 他冷着脸,依旧端坐在那处,脸上是张扬桀骜的不屑神情。 “让我去死,你还不够格。” 第5章 相夷观影(5) 肖紫矜捂着胸口仰倒在地,浑身还挂着方才挨打的青肿。 旁边众人的冷嘲热讽一句句砸在他脸上,让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黑。 大概是尊严踩地让他彻底绷不住,终于展露了隐藏多时的嫉恨本心。 “李相夷,你怎么不直接死在东海大战。” 明明只要再有一天,再有一天李相夷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就可以和婉娩在一起,和她相守相伴,娶她为妻。 “去你娘的,你千刀万剐死万次千次我门主都不会死。”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现场的炸药包们,大家咬牙切齿送上一顿爆炸拳脚。 肖紫矜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什么叫害怕。 可任凭他被打得鬼哭狼嚎,该挨的打一点也不见少。彻底没了上一秒硬刚的气势,只剩下卑躬屈膝、跪地求饶。 乔婉娩真的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和这么个东西在一起。 到底是这个世界颠了,还是她眼睛瞎了。 看了好半晌剧情,肖紫矜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头上没有李相夷,还声名远扬的肖大侠了。 可惜,现在的他还只是天下第一李相夷阴影中一个见不得光的臭虫。 画面之中,肖紫矜所做厚颜无耻之事还在持续升级,重建四顾门做门主。 “四顾门,是李相夷的四顾门。” “四顾门门主,也是且只会是李相夷。” “跳梁小丑,东施效颦。” 肖紫矜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在大伙儿的拳脚之下不知说了多少求饶的话,此刻哪里还有刚刚叫嚣让李相夷去死的硬气。 他面上鲜血横流,在大家的威慑下连连点头,说自己不配,说他痴心妄想。 李相夷只觉得可笑,这种人,连提起四顾门这个名字都不配。 事情持续发展,后续实在出乎人意料。 笛飞声失忆,三人组重聚,瞎眼刘如京短暂出场。 中间肖紫矜竟然还恬不知耻召开四顾茶会,公然散布谣言,污蔑李相夷杀了单孤刀。四虎银枪之一的何璋还带头跑出来佐证。 同为四虎之一的刘如京却坚定站在李相夷一方,誓死维护他的清白。 巧了不是,二人也都在现场。这一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何璋,你个龟孙子,潜伏十年的叛徒是吧。” 何璋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啊,他咽着口水往后退,最终还是没逃过被毒打的命运,而且直接被打为叛徒。 当然,他也并不冤枉就是了,毕竟他现在还在给假死的单孤刀办事呢。 肖紫矜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已经被打的神智都不清醒了,状态也就比云彼丘稍好一点点。 他并没有如云彼丘一样做了多坏的事,但他实实在在恶心人。 李相夷根本没想到,自己视为兄弟的人是这种居心不良的小人。 是,他是没有害自己性命,但不是他不想,只是他没做到。 “肖紫矜,即日起,逐出四顾门。”李相夷平静宣布。 四顾门,是李相夷的四顾门,是他一手建立的地方。 任何事,他说了算。 纪汉佛和白江鹑二人面面相觑,肖紫矜被逐出四顾门,那他们呢? 他们只在心里暗自祈祷,后面千万别再有他们做什么事情了。 兄弟们纷纷叫好,和这种人在四顾门共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李相夷没想到,一通看下来,对他最真心的竟然是刘如京。或者说,是以刘如京带头的为他出头的那群人。 他们固然不如佛彼白石以及肖紫矜这几人和自己关系亲近,可比真心,却远胜过他们几人。 李相夷不禁审视自己,是自己太不会看人了吗? 他倒是没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毕竟除了背叛那几人,这现场还有一群忠心耿耿之人。只是,东海大战后都没了罢了。 若是这些人还在,李相夷也不至于会变成李莲花。 “何璋,现在已经是万圣道的人了吧。”李相夷诘问。 “倒是难为你潜伏在此,十年了都不忘跳出来踩我一脚啊。” 万圣道,李相夷已经死死记住了这个名字,踩着四顾门和金鸳盟发展起来的门派,东海大战最大的赢家。 说他们和东海大战背后的阴谋没关系,在场没一个人会信。 ‘只是不知道,这万圣道和师兄什么关系了。’他可没忘了,何璋是师兄的手下,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追随他的忠心下属。 何璋连连求饶,没想到说的越多被打的越狠。 刘如京呸他:“你就等着进一百八十八牢吧,有的是好东西等你。” 何璋无可辩驳,已经是个废人了,听着这话面如死灰。 一百八十八牢是什么地方,没人比他们这些四顾门中人最了解了。 谁不知道李相夷有仇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落到他手里,自己没可能好了。 “呵呵,李相夷,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你杀我泄愤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去杀你的好师兄单孤刀啊,明明都是他让我们去做的,这四虎除了刘如京,哪个不是给单孤刀卖命的。” “你还以为你的好师兄死了,想为他报仇,哈哈哈,这天底下最蠢的就是你李相夷,被单孤刀骗的团团转啊。” 何璋说得痛快,另外被他出卖的四虎之二,气得想直接杀了他。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旁边的人给制住,押到旁边和何璋一起跪下。 “你说什么?”李相夷拍桌而起。 “我说,你就是个蠢货,被单孤刀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以为他死了吗?他不过是用他的死挑动金鸳盟和四顾门大战,让你李相夷去送死!!”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当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说。 李相夷走到三人面前,脸色黑沉一片。 “把你们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出来,我保证不杀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如今的江湖上李相夷的威慑力绝对没得说,李相夷的保证也是最值得相信的。 想活命的三人自然知无不言。 但他们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只晓得单孤刀很关注南胤一事,还有就是假死脱身和万圣道勾结。 “假死?这......”在场众人纷纷傻眼,看向上首的李相夷。 李相夷不怒反笑:“师兄啊~连你都骗我。” “好,好得很。”李相夷红着眼眶,咬牙说着。 “师兄,我倒是从没看清过你。” 第6章 相夷观影(6) 从画面中揭露出东海大战另有隐情,他就一直在猜测。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他那‘亡故’的师兄。 他为什么?就为了毁了自己? 李相夷当真就那么让他痛恨? 他失魂落魄走回桌边坐下,来自门人的背叛他可以一笑了之。 来自亲人的背叛,他做不到淡然接受。 只是,如今的场面容不得他黯然神伤,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相夷揉了揉眼角,憋回了涌出的泪意。 他要继续看下去,他要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单孤刀到底想做什么。 乔婉娩突然觉得很无力,心越来越凉。 看到画面中,自己在肖紫矜散布了相夷谣言后,竟然还跑到相夷面前为他求情,请求相夷不要和他计较。 明明就在相夷身旁,她却感觉,自己离相夷越来越远了。 这一切,都是从那封诀别信开始。 身旁的人,还是那个音容笑貌熟悉异常的相夷。 人没变,却什么都变了。 乔婉娩突然想到曾经二人那些美好的时光,桃林练剑,挖地道相会,红绸剑舞表心意,还有那说好要在他们婚宴上摆的甜豆。 她垂眸嘲讽轻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记不起当时写那封信的心情。 说不心痛是假的,李相夷心想若是自己,哪怕是阿娩开口求情自己也绝不可能放过肖紫矜,可李莲花...... 他不是心痛和阿娩的结局,是心痛李莲花的妥协。 十年,碧茶之毒缠身,苦难磨平了他的棱角,他好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原谅。 唯一不原谅的,是李相夷。 是,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害死了师父,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如今作为旁观者,他却为李莲花不值。 睚眦必报的他,见不得那么多虚伪的嘴脸在面前晃悠。 元宝山庄被偷走的罗摩天冰,潜伏中原的南胤后人。就像有一张大网渐渐收紧,将李莲花罩在其中,慢慢逼近。 玉楼春“漫山红”开宴,香山女宅案告破。李莲花三人成功破案,也拿到一枚罗摩天冰,终于彻底搅入幕后阴谋之中。 这女宅案被李相夷暗自记在心里,这般残害良家女子,等此间事了,他必要亲自走一趟香山。 而后是石寿村一行,角丽谯追击,李莲花身份告破,方花决裂。 李相夷撑着头面无表情看着,竟还能做为旁观者点评一二。 觉得这李莲花着实心软得过了头,干什么让一个小子爬到头上叽叽歪歪,就算是顾及人是同门师兄亲子也不行。 若是他,别说师兄亲子,就是师兄本人也别想爬在他头上指指点点。 更莫说现在还得知了单孤刀设计害自己一事,没杀了他算自己仁慈。 刎颈剑是云铁的真相揭露,李莲花开始怀疑师兄。 看到这里,李相夷神色凝重,刎颈剑是云铁所制,贺家云铁......他拿出刎颈,毫不犹豫在掌心抹过。 “相夷!”乔婉娩惊呼,伸手就要查看他伤口。 李相夷摆手推拒:“无事。” 乔婉娩失落地收回手,眼里满是担忧。 李相夷定定观察着剑身。果然,剑身泛起淡淡的蓝光。 “云铁,竟当真是云铁。” 他心有猜测。 那贺家三郎,怕是死在了单孤刀手中。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师兄就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师兄了。 在场知道刎颈剑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当年贺家云铁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贺家还因此被灭了满门,没想到这东西会在单孤刀手里。 那他送这剑给李相夷,背后的寓意还真是耐人寻味,其心可诛啊。 李相夷是真的痛心,贺家一事是他下山后第一次出手救助弱小,他一直以为那时候已经救下的人,竟然早已死于非命。 单孤刀还专门拿这染了血的云铁做了软剑送给自己,呵。 师兄还真是,给刚入江湖的师弟生动的上了一堂课,师弟受教了。 暗暗用云铁诛他的心,利用他的重情重义挑起纷争,成就东海大战一场彻彻底底的滔天阴谋。 好算计。 单孤刀不像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同门,倒像是和他有血海深仇的生死仇敌,恨他入骨。 ‘师兄啊师兄,我把你当亲人,你又把我当什么呢?’ 一语道不尽心底的悲痛,他强打精神继续看下去。 他现在,只想求个真相。 肖紫矜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他又在明知李莲花是李相夷的情况下,联合佛彼白石一起通缉李莲花。 他们,通缉李相夷。 “我就说你们几人个个都该死,尤其是肖紫矜你个狗东西。” “宵小之徒,耻与为伍。” 肖紫矜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已经是一滩烂泥。佛彼白三人更是没逃掉,无能还愚蠢就是他们最大的过错。 要不是看石水是个姑娘,估计她也逃不了一顿毒打。 就算他是几人里还算有点良心的,她这种站队也足够大伙儿迁怒。 李相夷只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他,四顾门建立者,四顾门门主,被四顾门通缉?? 搞搞清楚,这四顾门,是他李相夷的四顾门。 永远都是!! 他手指无意识敲打扶手,脑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整顿四顾门的念头。 这门中到底有多少真正真心效忠他的人,又有多少虚伪的小人。 李相夷不得不承认,在用人这方面,他多少有些任人唯亲了。 如今背叛他的这些都是他入江湖以来最先认识的一批朋友,他也给予了他们最大的信任,最亲近的也是他们。 可偏偏,背叛的就是这几人。 他确实太容易被往日情分糊了眼,四顾门忠于他的人大把,他自是不必在这几个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只是要如何慧眼识人,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法很多,但其实也不过眨眼的时间。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整顿四顾门,而是他的好师兄啊。 小远城一案告破,李莲花强动内力旧症复发。 他的寿命,已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 看着画面中李莲花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英雄迟暮的凄凉,无边的怅惘。 李相夷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情态。 悲伤难过吗?痛心遗憾吗? “呵,傻子一个。” 第7章 相夷观影(7) 毒发的痛苦,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展现在画面之中。 仅一次毒发,即可窥见过去十年里李莲花受的折磨该多难耐。 “最想杀李相夷的单孤刀,倒是生了个最想救他命的儿子。” 李相夷撑着额角低头笑着,这世事啊,总是造化弄人。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啊~ 方多病带李莲花回云隐山找芩婆救命,意外发现了单孤刀对李相夷的怨恨,发现了他南胤人通信的信件,以及他的身份,南胤皇室后裔。 “那些东西……” 箱子里,装着李相夷送给师兄的东西,全部都被毁掉。箱底,被划了刀痕的李相夷三字,格外刺眼。 单孤刀对他的恨,竟是从小就有。 该说自己傻吗,这么多年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难怪要和南胤人勾结在一起,这单孤刀竟是南胤皇室之后,还意图复国。” “荒谬,就凭他?” “乌合之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大家对南胤复国一事持鄙夷的态度,打从心眼里看不上单孤刀,自然也不觉得他能干成啥事。 芩婆救命,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李莲花不愿,自然是没救成。 在场众人之前有多大希望,看到这一刻就有多失望。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破灭。 李莲花的性命当真就救不了吗?他们都不想认。 开棺验尸,彻底佐证了单孤刀假死一事。 棺材是白天开的,假死的人是晚上诈尸的。 当天晚上,单孤刀就找上门来,师兄弟二人时隔十年第一次相见。 真相揭开,已经不是心痛,而是心寒了。 单孤刀那么快找上门,正因他一直都在关注李莲花的一举一动。 他就那么享受于玩弄,戏耍李相夷。 看着李相夷为了这师兄弟的情义,拖着残命一条为他奔走,真是得意啊。 “我找了你十年。” 这句话李莲花说了三遍,李相夷看着,好似自己亲身体验到了那时候面对师兄的心境。 痛苦,失望,悲愤。不一而足。 像是心口堵了一团棉花,滞涩,难受。 瞧那画面中单孤刀那得意的样子,李相夷恍然,只觉那个人极其陌生。 在他心里,记忆里。单孤刀是友爱同门,关护弟弟的好师兄。 而事实上,这个人只想将自己狠狠踩在脚下,用自己的失意去满足他的快意。 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当师兄是至亲之人,他当自己是碍眼的绊脚石。 “我们和金鸳盟的决战全然是单孤刀的一场阴谋陷阱,枉我们为他的死群情激奋,立志报仇。” “单孤刀卑鄙小人。” “他和万圣道联合,设计我们和金鸳盟两败俱伤,最后全便宜了万圣道。” “若不是这奇怪的东西出现,我们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狼子野心,猪狗不如的东西。戕害同门,不顾江湖道义,人人得而诛之。” “他娘的,等老子从这里出去绝对不放过他。”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恼恨,他们四顾门蒸蒸日上,乃当今江湖正派第一。就因为这么个狗东西,该死的玩意儿,最后分崩离析。 还有他们英勇无双、天下第一的门主,被他害的那么惨。 大家絮絮叨叨说起这件事,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单孤刀设计中的牺牲者。 现在什么金鸳盟、笛飞声,都被他们彻底抛之脑后。比起外部敌人的冒犯,内部自己人的背叛更让人气愤。 “单孤刀,万圣道,南胤后人,复国。” “师兄,你还真是心比天高。” 其实他的计谋并不高明,只不过仗着自己重情重义,仗着自己对他这位师兄足够重视,知道自己会为他报仇,不惜代价。 “与金鸳盟一战,就此作罢。接下来,四顾门全力追捕单孤刀。” “是,门主。” 若不是有这突如其来的白幕揭露真相,他和四顾门众兄弟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单孤刀丧心病狂设计陷害的无辜牺牲品。 李相夷突然想,这或许是老天爷保佑,将走到悬崖边的他拉了回来。 再晚一瞬,那下了碧茶之毒的茶水就会被他吞入腹中。 再晚一日,四顾门和李相夷就会彻底被献祭,事情将走向最糟糕的方向。 再晚几日,师父就会被李相夷身死东海的消息刺激到走火入魔而去世。 所有的所有,都在陷入深渊之际被拉了回来。 他当真庆幸,这突然出现的白幕让他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让他不至于做一个被骗了十年的糊涂蛋。 天机山庄最后一枚天冰落在了李莲花手上,单孤刀带领万圣道倾巢出动,就为了抢夺几枚罗摩天冰。 李莲花和单孤刀单打独斗,得知了师父去世的真相,毒发吐血。 “轰隆”一声,大家围坐的长桌竟直接被李相夷一掌震塌,眨眼间成为一堆废料,而屋内众人静默不语,个个都不敢说话。 李相夷现在的状态,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非常可怕。 浑身真气外溢,谁撞上去就是个非死即伤。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那三个字:“单孤刀!” 哪怕是方才得知师兄背叛设计他,他都没有生出杀他之念,而现在,李相夷是真的生出了杀心。 师父,救了他们养大他们的师父,他竟然能下得去手。 单孤刀,简直不配为人。 他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当真该死。” 欺师灭祖,杀师弑弟。 单孤刀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在场所有人的底线。 江湖人不讲繁文缛节,但讲究个恩情道义,这是立身根本。 这恩情道义之中,养育之恩大于天,是不可动摇的首则。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养育之人下杀手,那这个人畜生不如,任何人都会唾弃。 更莫提这养育之人并未苛待于你,教你认字习武,将你安稳抚养长大。 单孤刀,在众人心中彻底跌落到最不齿的那档。 “此子,不堪为人。” “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吾必杀之而后快。” 此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李相夷情绪起伏极大,怒急攻心,气得他脑子一阵发晕。 此刻心里的杀意达到极点,单孤刀此人,不,他就不配称之为人。 “门主,你...你放宽心,现在所有事都还没发生,漆前辈也还好好的。” “单孤刀这等小人死不足惜,等从这里出去我们替你杀了便是。” “是啊,你要保重身体,兄弟们都还指望着你呢。” 一句句劝慰从四面八方传入他耳中,李相夷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说的对,什么都还没发生,也不会再发生。” 第8章 相夷观影(8)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趋近于尾声。 李莲花入皇宫寻业火母痋,却反被朝廷通缉。 大概是为了天下和平,画面遮掩了极乐塔内的壁画,隐瞒住了当今非皇室正统的事情,大家虽然对极乐塔里的秘密好奇,也没地方解惑。 李莲花去救笛飞声,却被云彼丘当胸刺了一剑重伤。 “去你娘的,云彼丘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一旁已经成了一条死狗的云彼丘又迎来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毒打。 要不是怕他就这么死了,大家都不定能留着他这条狗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怒。” 就算后面给他稍稍微洗白一点点,说他有了悔过之心,大家也一点都不领情。 就那丁点的良心发现,算什么?抵得过他做的那些事吗? 先是给门主下毒,又和角丽谯勾结戕害门人,还把本就命不久矣的李莲花重伤险些致死。 若说单孤刀是幕后构陷李相夷的人,那云彼丘就是真正要了李相夷命的人。 最终决战一场,自是邪不胜正,一切阴谋告破。 只是...... “啥啥啥?门主才是那什么萱妃后裔?” “那单孤刀忙活这十几年算什么?” “算他不自量力,异想天开,愚不可及。” “......” “南胤那些人是瞎的吗?这么大个人都能找错?” “帮着一个冒牌货害了自己真正的主上,南胤那群人也真是有够废物的。” 看到正义战胜邪恶,作恶之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大家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场上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大家各抒己见,已经开始了影评交流时间。 瞧着笛飞声带来了解毒的忘川花,大家心情更好了,笑容都挂上了。 要是面前有几大坛子酒,他们肯定要大开上几坛子酒好好庆贺一番。 “我就说嘛,我们门主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门主一定是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快活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大家看到他把忘川花献出去之后,彻底破防了。 “你救云彼丘,救方家,救所有人就是不救自己。” “简直......” 所有人都在为李莲花抱不平。 李相夷大概能理解,或者说,他早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故事完结,一出彻彻底底的英雄向下式悲剧收尾。 看完所有,现场静默良久。 好半晌,有人默默起身走到肖紫矜身边,默不作声抡起拳头出气。 李莲花都已经安心去赴死了,还非要逼他跳一次崖。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李莲花,哦不,李相夷的人生走向简直是跌破了大家的认知。 至少如今的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光芒万丈的门主,会是这么个结局。 不会不应不该是这样,惊才绝艳的一代传奇。 却因为小人作祟,落入那般境地,简直天下最荒诞的事。 好些魁梧大汉眼眶都红红的,真心为他家门主难过。 “门主你放心,我们都会保护你,绝不会让那些小人伤害到你。” “对,门主你是我们的骄傲,是武林的传奇,你就该永远高悬天际,做那耀眼的太阳。” “我们保护你。” “我们保护你。” 说出这句话时,大家心头骤然生出万丈豪情,那是比他们在江湖闯荡锄强扶弱还要更胜的激荡豪情。 是啊,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受李相夷保护呢? 他们明明,也是可以保护李相夷的啊。 明明门主,李相夷。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罢了。 他比在场所有人都年幼,他固然强大,武力值天下第一。可他也并不是神,他也会受伤。 李相夷,也只是个单纯热忱,重情重义却不识人心险恶的年轻人。 “门主年少成名,身边围着的都是簇拥者。他足够强大,身边只听得见好话。虚伪的人心早就将他包裹,让他看不见真实。” “我们有义务,有责任要帮助门主,为他保驾护航。” 这种保护者和被保护者身份的颠倒,给了大家格外的被需要感和满足感。 这种快乐,是别的任何事情都给不了的。 因为李相夷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 李相夷笑了,这次是真心开怀的笑。 哪怕身边那么多人心怀叵测,可也不乏有真心诚意爱护他的忠诚之士。 “李相夷,拜谢诸位。”他起身,拱手朝众人致礼道谢。 “有我在一日,四顾门便会在一日,我李相夷也会永远护佑诸位兄弟。日后,我们携手共建更好的四顾门,荡尽奸恶邪祟,共创太平江湖。” “荡尽奸恶邪祟,共创太平江湖。” 声声高呼响彻屋中,从这一刻起,新的四顾门正式踏上征程。 这时候有人就说了:“其实,若是门主想要,这天下我们也不是不能抢一抢。” “那什么,毕竟,门主也是皇室后人啊,还是两家皇室血脉。” “哈哈,可不是,门主还是皇室血脉。”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是带着玩笑意味的,他们江湖人向来以维护天下安宁为己任,自然不会去做颠覆朝纲之事。 更何况,他们家门主正的可怕,也绝不会被这些大逆不道的思想裹挟。 在这屋内说说便罢了,李相夷还是出面强调:“这话出了此门就不要再说了,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正色道:“谨遵门主喻令。” 李莲花的结局带来的低气压还未消散,大家情绪都不是很高。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 “话说,既然门主是那芳玑王和萱妃的后代,那之前的一品坟,门主岂不是带头挖了自己祖坟?” 此话一出,现场凝重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不知是谁带头‘噗嗤’笑了一声,而后此起彼伏的笑声充斥整个屋内。 李相夷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门主,带头挖自家祖坟,吾等拜服。” “噗~哈哈哈......” 李相夷却一本正经摇着头:“那李莲花干的事,与我李相夷何干。” 小样嘚瑟:“我的祖坟,可还好好在着呢~” 哎哟,那可是给你得意得不行了~ 第9章 相夷观影(9) 故事结束,白幕消失。 随着门窗重新打开,看到门外熟悉的庭院,众人竟有些恍若隔世。 有人出去,逮了个门人问了时间。 他听后大惊:“竟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李相夷踏出房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人重获新生了一般。 他张开双臂,闭着眼享受此刻和煦的微风,温暖的日光。 这健康的身体,实在是好啊。 李莲花很好,但他不喜欢。他永远,还是喜欢自己。 桀骜的,不可一世的,李相夷。 一层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 众人不约而同看着这一幕,这样光芒万丈的李相夷,竟让大家都没忍住红了眼眶,泪意上涌。 只有从这屋子里走出的他们知道,这样的画面有多让人泪目。 他们只想要,李相夷永远是光芒万丈的李相夷。 乔婉娩站在门内阴影处,捂着胸口心痛难耐。 她最初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李相夷嘛。 只是后来,她渐渐忘了这样耀眼的少年不止是为她一人闪耀。 他有更广阔的天地,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理想。 此时此刻,她心中既痛于自己那般轻易放弃心爱之人,又有些释然。 这般耀眼的相夷啊~就让你一直这般意气风发,光芒万丈好了。 阿娩跟不上你的步伐,至少,也不该成为你的负累。 放弃,是放过自己,也是成全你。 她迈步踏出门槛,却不朝着少年所在的地方靠近。而是转身,隐于人后,悄然离去。 当日,四顾门召开大会。 大家都知道,明日就是和金鸳盟决战的日子,都以为最多是个动员大会。 没曾想,宣布的第一件事就让上下一片震惊。 “四顾门,将履行和金鸳盟签署的协议,五年之内互不干涉,不挑纠纷,不得开战。” “什么!不得开战?” “那单副门主的仇怎么办?难道不报了吗?” “金鸳盟杀我四顾门副门主,大仇未报,岂能言和。” “是啊,岂能言和。” 门中之人陆陆续续躁动起来,显然之前的‘不报此仇,不死不休’给大家洗脑的很彻底。 只是,还没等大家闹起声势,就被接下来一个消息砸晕了头。 “单孤刀,以假死脱身,蓄意勾起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其心可诛。自今日起,单孤刀不再是我四顾门中人,四顾门,全力追捕单孤刀。” 此消息一出,彻底炸晕了所有人。 只听得台上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云彼丘,勾结金鸳盟角丽谯给门主下毒,除名四顾门,下狱。” “肖紫矜,品行不正、行事不端,逐出四顾门。” “白江鹑、纪汉佛,以下犯上,解除所有职务。” “何璋......等人为单孤刀同党,背叛四顾门,除名四顾门,下狱。” 念完这一堆,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今日但凡被点名之人,无不是四顾门中上层中流砥柱。此事一出,直接引发了四顾门的一场大地震。 “诸位,我四顾门容不得叛徒,也容不得异心。望诸位,引以为戒。” 不管底下的门人如何反应,该处理的人一个都没落下。 最后,李相夷站在上首稳住了场面。 “只要有我李相夷在一日,四顾门,依旧还是那个四顾门。” 大家看着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心头的慌张渐渐平息。 确实,四顾门,本就是因李相夷而存在的。 只要他还在,其它人,又有什么所谓。 笛飞声本来还期待着和李相夷东海一战,没想到,人没来,信却先来了。 “四顾门内乱,无暇他顾,交战做罢。” 气得他直接把桌子都拍碎了,连夜提着刀往四顾门去,要找李相夷讨个说法。 却没想到,他到了四顾门,李相夷却不在门中。 李相夷简单稳住了四顾门的局面,就快马赶回了云隐山。 他必须确认老头的安危。 “臭小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漆木山坐在庭院中,面前摆着几个小菜,一壶美酒。 就着月色,正快意呢。 借着夜色,李相夷藏住了眼底的泪意,他深呼吸稳住情绪,转而挂上惯常的笑脸,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自然是给你送来一壶好酒,好孝敬孝敬我师父啊~” “嘿,不错啊,臭小子还有开窍的一天。” 漆木山开开心心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打开盖子,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不错不错,上好的陈酿,绝佳的美酒。”他举起酒壶就尝。 清凌凌的酒水从壶中淌出,不偏不倚落入他口中。 满满一大口,酒香瞬息充斥口腔,让漆木山满意地眯起了眼,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啊~” 看到师父这满意的样子,李相夷也跨步坐到他身边,拿了个酒杯放上。 “老头别只顾着自己啊,来,给我也满上。今天徒弟好好陪你喝上一场。” “哈哈哈,早该如此了。” “江湖人,哪能不大口喝酒,快意潇洒。” 漆木山给他满上,自己也拿了酒杯倒上。 师徒二人举杯相碰,畅聊着闲事,喝了个尽兴。 夜深。 师父早已睡下,李相夷独自回到房间,拖出了那个放满了单孤刀丢弃物品的箱子。 如画面中所见,里面全是自己曾送给他的东西,底下还有被刀狠狠划过的李相夷三字。 那刀痕入木的深度,足以可见下刀之人对李相夷的痛恨。 “呵,呵呵~哈哈哈......” 李相夷跌坐在床边,低声笑着,笑出了眼泪。 曾以为的兄友弟恭,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的一场幻梦。 也好,也好。 既然是梦,也该醒了。 他向师父师娘说明了单孤刀所做之事,假死脱身,设计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 还有和南胤勾结,企图复国什么的。 “复什么国,那什么南胤皇室后裔的身份跟他单孤刀又有什么关系?” “那南胤后裔分明是......” “分明是我,对不对?”李相夷接上了师父的话。 二老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向徒弟提起过此事,他怎么会知道。 李相夷只道:“偶然间记起些幼时的事,想起了哥哥那块玉。只是记得的不多,此行回来,也是想向师父师娘询问身世。” 漆木山难得叹气,道:“既如此,我们也不瞒你了。” 听完师父的讲述,李相夷眼底含泪,低着头愧疚不已。 他不是孤儿,他是家人拼命保护活下来的唯一幸存,可自己却将他们都忘了。 “多谢师父告知,我,我想回去李家,为爹娘哥哥祭拜。” “也好。”漆木山神色哀恸:“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芩婆拍拍他后背:“去吧,给你家人上柱香。” 当年他们选择隐瞒此事,只是存着想让相夷活得轻松些的念头。 一来,南胤人一直没放弃寻找萱妃后裔,他们不想让他被那些人发现。瞒住他的身份,将他和李家分割开,才能清净。 二来,家人尽皆丧命,对他而言实在太为痛苦,他们,只想让他快快乐乐的。 既然他年纪小不记事,就让他忘了也好。 “至于单孤刀。”师父话音一顿,看向一旁的芩婆。 二老分家之后,单孤刀都是跟着芩婆生活的,在他的事情上芩婆更有发言权。 芩婆:“江湖人江湖事自是江湖了,我管不了。” 第10章 相夷观影(10) 四顾门发出通缉令,全力追捕单孤刀。 这件事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 躲在万圣道的单孤刀更是气急败坏。 但最糟糕的还不是他假死被拆穿,而是他莫名其妙就被封磬绑了。 “封磬,你这是干什么?” 封磬摘了他脖子上的玉佩,眼神恶狠狠的恨不能生啖其肉。 “单孤刀,你竟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你干什么,我是你主上,你敢这么对我?” 封磬冷哼,根本不欲与他争辩。直接招手让人把他押下去。 他们的人传回消息,说李相夷回到了一处废弃宅院祭拜,立了父母和兄长相显三个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大不了就是李相夷知道自己身世了而已。 可在李相夷离开后,进去查看的人,竟然发现了李宅之中有很多南胤的标志。 “我们根据南胤机关秘术,找到了一处密室。里面,有萱妃后裔的信息。” 封磬连夜赶过去查看,终于确定了,那宅子曾经的主人,就是萱妃的孙子。 可这宅子曾经的主人,是李相夷的爹娘。 得知这个消息,封磬当即跌倒在地。 “怎么会,年龄,年龄根本对不上啊。” “盟主,你别忘了,李相夷还有个已经逝世的哥哥,墓碑上书,其名李相显。” “二子......”封磬骤然抬头,目光闪动:“竟是二子!对上了,对得上了。” 既然单孤刀会和李相夷在一起被收养,肯定也是认识他哥哥的,那玉佩信物定然也是从李相显手里得来的。 “该死的单孤刀,竟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这李宅密室中的遗留的信息堪称铁证,那些用南胤文记载的文献,传家族谱。 都说明了,李相夷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于是,就有了单孤刀被封磬拿下的一幕。 封磬自然是生气的,但是生气之余,又忍不住开心。 “真不愧是我真正的主上,天下第一李相夷,江湖传奇天骄。好,哈哈哈,好啊。” 封磬带着单孤刀直接找上四顾门,请见门主李相夷。 李相夷想着他们肯定会捉到单孤刀的,但真想不到会是封磬亲手把他绑来的。 封磬是谁啊?万圣道真正的主事,那个寻错主上还效忠了十来年的冤大头。 “主上,封磬有罪,竟然被这小人蒙蔽认错了主上。” “还请主上原谅,封磬带来假死的单孤刀,特地前来向主上请罪。” 他说了自己如何认错人,又查清真相的。 李相夷扶额,果然,名人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 他就是回家拜个爹娘兄长,都能被人一路追踪。 单孤刀最后被废了武功逐出了四顾门,丧家之犬。 说真的,那画面中看到的单孤刀真让李相夷时刻想杀之而后快。 可现在的单孤刀,除了假死还什么都没做。 真要说有多恨,恨到想杀了他还当真没有。 以后,也只能说,形同陌路了。 肖紫矜被逐出四顾门自然是难受的,声名大损,在江湖都难混了。 那肖紫矜心怀嫉恨,本想将那日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那之后,他渐渐沉迷于他成为四顾门门主,迎娶乔婉娩的美梦之中,慢慢变成个疯子。 至于乔婉娩,和李相夷渐行渐远,也只是朋友了。 佛白石三人倒是一直在四顾门好好待着,虽然不太受待见,也难以被委以重任。 云彼丘,原本就中了碧茶之毒命不久矣,还被打没了半条命,进了一百八十八牢后,严刑拷打之下说了很多和角丽谯勾结之事,没两天就死了。 李相夷拿着云彼丘那儿得来的证据,转头就给了笛飞声。 笛飞声回去就把角丽谯处置了。 四顾门上下整顿,风气焕然一新。 往日很多不受重用的人都慢慢得到了赏识,做实事的人开始被发掘,被重用。 大家都更有干劲了。 唯二让李相夷觉得困扰的就是封磬缠着他要复国以及笛飞声缠着找他比武的事。 跟封磬说了很多次,他没有要复国的心思,更不想做皇帝。 封磬却坚持不懈,甚至还想去把业火母痋找来给他,李相夷一力阻拦。 跟笛飞声一再强调,不比武。 看过李莲花的经历后,他直接一个大写的谢邀,婉拒! 最后李相夷想到个好办法,拿到业火母痋。 以业火母痋给笛飞声解蛊报仇为交换,换他不比武。然后再当着封磬面毁了这玩意儿,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一箭双雕,简直完美。 只是没想到,取业火母痋的时候还得知了壁画的秘密。 他心惊胆战,连忙毁了那玩意儿,带着母痋溜之大吉。 他回来后告知封磬壁画的事,把封磬直接搞沉默了。 李相夷叹气:“你也算是达成复国梦想了,今后也不用再多费力气。” 封磬傻眼,这当今怎么会是他风氏一族的后代嘞? 那他还复什么国,瞎忙活这么多年。 笛飞声解了蛊报了仇,把业火母痋还回来。 然后李相夷杀人诛心,直接当着封磬面用自己血把这玩意儿毁了,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封磬:很好,这下彻底确定没找错主人。 他意思意思慌了两下,然后选择摆烂了。 算了算了,主上开心就好。 早了十年的万圣道还没发展起来,就彻底被四顾门兼并了。 封磬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手下又有一大群能干的族人,他们凝聚力强,对李相夷还忠心,是替他管家的不二人选。 自从有了这样的得力助手,李相夷终于发现曾经所有事情都大包大揽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 啊!那些杂事交代给下面的人干不香吗? 啊!他去破些奇案要案造福百姓稳定江湖不香吗? 那什么香山女宅之类的案子不就很需要人去办嘛~ 李相夷渐渐学会了知人善用,擅识人心,收拢了一大票真正忠心之人。 四顾门,永远是李相夷的四顾门。 四顾门,没了谁都可以,没了李相夷,不行。 渐渐的,在李相夷手中,四顾门越发发展壮大,成了江湖武林的扛鼎门派,长盛不衰。 李相夷,也做到了他出山时向师父放的豪言。 用手中这把剑,锄强扶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天下谁人不识君,侠肠义骨扬美名。 四顾门主李相夷,天下第一无可比。 第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 【莲花楼】电视剧大结局后,万千祈愿者为主角送去祝愿。 其中:李莲花长命百岁,李相夷天下第一。 这两个愿望所生出的愿力最强,但偏偏——相夷死,莲花生。 若要李相夷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李莲花便不会出现。 若要李莲花长命百岁活下去,李相夷便会陨落。 于是,万千愿力被一分为二。 分别化成了两位愿梦之灵去完成两个任务。 只不过......李莲花组的任务相对较艰难,分走了更多的力量。 所以,来到李相夷面前的小愿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短腿,眨眨眼想了好半天。 她怎么和见到过的愿灵小姐姐长的不一样呢? 伸出手手,短短胖胖的,手背还有几个小窝窝。 “啊~”她呆呆的:“元梦是小孩子呀。” 不过没关系,小宝宝也有大大能量,向着愿主...进发!! 元梦小宝宝循着愿主的气息一路追寻,最后在一座小城的破庙中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小愿主。 这个时候的李相夷刚刚经历灭门之祸,他哥哥李相显带着他一路逃亡,来到了这城镇中的乞丐窝小破庙落脚。 李家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兄弟俩本是富贵少爷,年纪尚小也缺乏生存技能,只能沦落为乞丐,每日乞讨为生。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破庙中栖身的小乞丐们各自为营抱团取暖正酣眠。 李相显和李相夷兄弟俩新来的,连个避风的好地方都难找着,只能躲在勉强不那么冷的角落,相互依偎取暖,却根本顶不住破庙外的冷风吹。 李相显已经尽量把弟弟抱在怀里,为他挡着冷风了,可还是耐不住那风无孔不入,怀中的弟弟依旧瑟瑟发抖,睡不安稳。 他更不必说,已是有些冷到失去知觉了,再这么下去,必要生病不可。 元梦蹲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可怜,圆圆的杏眼浮现出丝丝怜惜。 她伸出掌心在二人身前抚过,一道看不见的灵光将二人笼罩其中,就像盖上了最柔软暖和的寝被,二人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 很快他们就不再颤抖,体内的寒气被排出,点点灵力在体内化作燃烧的热量温暖着他们的内里,修复着这些时日流浪留下的暗伤和疲惫。 只是这样,也只治标不治本,若不能改变现状,他们还是会继续受伤的。 小元梦盘腿坐在一旁,托腮细细想着要怎么帮助他们度过这道难关。 至少,要让哥哥活着等到漆木山夫妇俩来。 或者,直接带他们去找漆木山啊~ 倒是也可以,可她要怎么让兄弟俩能够跟着自己的指引走呢? 她伸出小手,胖乎乎的手聚出一团灵力,小元梦憋红了脸将这团灵力塞进了小相夷的脑子里,为他构造了一段梦境。 梦境指引,再好不过了。 只是她实在灵力低微,做完这些就只能落回小相夷心口休息了。 她的小愿主那么聪明,肯定会照着她的提示去做的。 在梦中,李相夷看到了两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他们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的名字,说他们是自己的师父师娘,说他们在的地方是云隐山。 那是他们的新家,只要去到那里,他和哥哥就安全了。 在灵力的指引下,小相夷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曾见过二位长辈的画面,好像是在他的家里,他们和爹娘相谈甚欢,是爹娘的故交。 心头顿时升起了对他们的信任感,越发觉得云隐山是个好地方。 待他一觉醒来,那些梦境好似亲身经历过一般,还十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个梦境就是未来的指引。 只要他和哥哥去到那个叫云隐山的地方,找到梦中的两位长辈,他们就有栖身之所,就会安全的。 “哥哥~”李相夷醒来,拉着哥哥的衣角正打算和他说梦里的事,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原来是今日城中有位善人在布施,他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抓住机会去排队领些粮食。 “相夷,快走,我们去领粮食。” 李相显来不及多说,拉着弟弟就一路跑过去。 昨晚他们都睡得格外好,小元梦的灵力帮他们恢复了精力,跑起来倒是比气弱体虚的其它乞丐有劲,也排到了前列。 “太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了。” 吃饱是落难后的兄弟俩面临最大的难题,像遇见今日这样善人布施还是头一次,机会属实难得。 他一手拉着弟弟,随着排队的队伍慢慢往前,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来,这是你们的馒头,好好拿着。” 相显开心接过馒头,学着前面人说着吉祥话:“谢谢大老爷,祝大老爷万事如意,福寿绵长,阖家欢喜。” 相夷也乖乖扬着小脸,说:“谢谢大老爷,大老爷安好。” “倒是两个乖巧懂事的。”旁边的大老爷一开心,多拿了两个馒头给他们。 “谢谢谢谢~”相显拉着弟弟鞠躬致谢,两兄弟领着四个大馒头高高兴兴离开,还想着至少也能顶两天了。 两天能吃饱不用挨饿,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难得的好生活。 可他们开心了,别的人就不开心了,特别是那些个来晚了没领到食物的。 兄弟俩还不知道,只是因为多领了两个馒头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相显拉着弟弟来到一处台阶坐下,先是将三个馒头妥帖收放好,而后拿出一个一分为二。 毫不犹豫把多的那半塞给了弟弟:“相夷你快吃,还是热的呢。” 小相夷看了看手里明显更多的一半,执拗地要和哥哥交换。 “哥哥累,你吃多点,我不用。” “哥哥不饿,吃这点就够了。”他不等弟弟多说,就拿着那更小块的馒头往嘴里塞,根本不给他交换的机会。 小相夷眼底顿时就浮起泪意:“哥哥要多吃,我不用~” 他就算小,但是短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也不是全然不懂事的。 见他哭了,李相显也慌了,连忙拍了拍收起的三个馒头。 “没事没事的,咱们不是还有嘛,吃了不够我会再拿的。” 听了这话,小相夷抽抽噎噎安静下来,他这才想起他们确实还有呢。 “乖乖的,快吃吧,咱们今天可是领了四个,四个大馒头呢~”相显比着四根手指,表情夸张的和他强调,努力安弟弟的心。 “嗯嗯。”相夷甜甜笑起来,抱着馒头啃了一口:“咱们有四个呢。” 小小的他还不知道他们吃东西需要精打细算,就算有余粮,也不能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 他们如今生活窘迫,一顿能分食一个馒头已算得上奢侈。 李相显脸上笑着,心里却已经在担忧吃完这几个馒头后的生活了。 第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 小哥俩坐在台阶上啃着难得的干净粮食。 虽不是白面馒头,但也是布施善人拿出来的足份粮食,饱腹感没得说。 还没等他们吃完,相显就敏锐的发现有几个乞丐在悄悄朝他们靠近。 流浪的这段日子,为了活下来,他也长了不少经验。 别看乞丐已经是最底层的存在,但他们互相的倾轧一点不少。 我过的苦,你就不能比我过的好。 “相夷,我们快走。”他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弟弟就往后跑。 却没想到,这伙人是有备而来,从四周他们能逃走的方向包抄而来。四个白净大馒头的吸引力,着实不简单。 “跑,你们俩还想跑到哪里去?” “识相的就乖乖把馒头交出来,不然......呵呵。” 相显把弟弟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看着这些人:“这是我们讨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以他们俩如今的境地,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怎么可能说交就交出去。 “凭什么?凭我拳头比你大。” “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把馒头抢过来。” “相夷乖,躲好。”相显一把将弟弟推到后面,咬着牙举起拳头就迎上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很多天都没吃饱饭了,可今天他却格外有力气。 面对一群瘦弱的乞丐,他竟然还有还手之力。 “呜呜~”小相夷乖乖躲在转角处,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底含着泪水。 经过这么多天的流浪,他早就知道了这种时候不能大吼大叫,会给哥哥拖后腿,他要乖乖的,等哥哥回来找他。 “该死的,还敢还手。”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非要打到他跪地求饶。” “还有他那个弟弟,把那个臭小子抓住,我不信他不把东西交出来。” 相显固然因着精力充沛难得有点还手之力,但他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他很快就落入下风,身上也挨了好多下。 听到他们要去抓弟弟,他慌得不行,死死拉住那些人。 “相夷,跑,快跑!!” 就在他说话的空档,被人找着机会一脚踹翻,踩着他后背。 “哥哥!!”小相夷彻底憋不住叫出声来。 “不准你们动我哥哥。” 哥哥让他跑,可他看着哥哥被打倒在地,什么都顾不得。 眼底冒着火光怒气满点冲过去,一脑袋就把踩着哥哥的人顶开。 他被元梦蕴养了身体,健康有力像个小牛犊一般,竟一头把人顶了个狗吃屎。 相显趁机爬起来,拉着他就跑。 但是没跑出两步,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该死的,给我狠狠打。” 被包围,逃不出去了,今天这顿打也免不了了。 相显当机立断把弟弟护在怀里蹲下躬身缩成一团,这样的姿势能让他们挨打时更好过些。 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在身上。 “啊!!” 反而是那些殴打他们的乞丐纷纷发出痛苦的呼嚎,像是...遭到了痛击。 李相显慢慢抬起头来,看那些乞丐都仰倒在地,各自捂着伤口疼的满地打滚。 可这四周,根本没有出现其它人。 元梦本来在休息,突然感觉到愿主情绪强烈波动。一钻出来就发现竟然有人想对她可爱的相夷宝宝动手,简直不能忍。 “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小相夷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软糯糯的童声,他睁着大眼睛从哥哥怀里偷偷望出来,并没有发现说话的人。 “小相夷,快让你哥哥带你走啊。” 小相夷十分迷茫,是谁在说话啊。不过他是个乖孩子,很听话的乖宝宝。 他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哥哥,我们快走。” 对,要快点离开这里。 李相显下线的脑子终于重新连接,趁那些人在地上嗷嗷打滚的时候,拉着李相夷就赶紧跑。 小元梦连忙提醒:“不要回去破庙了,去别的地方。” 这两人是不是傻的,这要跑回小破庙里,不是自投罗网嘛。 “那去哪儿啊?”小相夷发现那个声音在旁边,下意识就问到。 李相显边带着弟弟跑,还一边在警惕四周,根本没注意弟弟在说话。 “唔~往左边的巷子里走,进巷子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第三家,推门进去。” 这是元梦看好的空宅子,是个暂时没人住的私宅。 她可以给他们打开大门,让他们稍稍躲避一下。 李相夷拉着哥哥:“哥哥,不能回去。往左边,左边走。” 相显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坚持的弟弟,觉得他这样很奇怪。 “哥哥,帮了我们的人说,往左边走。” 李相显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说的,哪里有人?” “就刚刚,往左走,直行,路口右拐,第三家,进去。” 小相夷很聪明,只听了一遍就把元梦指的路复述出来,相显有些犹豫,他连帮他们的人都没见到,不太敢轻信。 小元梦飘在相夷身边,急忙给他说:“小相夷,你告诉哥哥破庙有危险。” “哥哥,破庙危险,不能回。”相夷往旁边看了眼,不见人影,眨着眼十分迷茫,但还是乖乖复述了她的话。 李相显一听危险,脑子也动了起来。他不傻,也想到了刚刚仓促逃亡没想到的事情,就这么回去,肯定会被那些人找到的。 “好,我们不回去。” 他咬牙,拉着弟弟朝他说的地方找过去,在到达元梦所说宅院大门前,却发现那大门紧锁,根本不像是能进的样子。 正当他怀疑相夷是不是听错时,那粗壮的门锁竟然直直掉落在地上,然后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刚好够他们通行的门缝。 元梦催促着:“小相夷,快进去,我帮你们锁门。” 相夷眼神一亮,拉着哥哥就往里面走,相显紧抿双唇警惕地踏入宅门。 等他们刚刚踏入门内,那大门就自动关上,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锁门声。 相显顿时就慌了,他们这是被人关进来了。 他朝着大门扑过去,用力想拉开大门,可只扯得外面的铁锁晃荡作响。 他想叫救命,可嘴还没张开就被一只小手捂住。 “哥哥不能叫,她放我们偷偷进的,不能被发现。” “她是谁?你在哪里看到的?” 小相夷眨了眨眼,偏头朝着刚刚元梦说话的方向看了看,但是没看到人。可他就是笃定这个地方有人。 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她就在这里啊,在我旁边,一直和我说话。” 李相显:...... 第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 什么叫就在我身边? 我的好弟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身边明明空无一人。 小元梦还很开心小相夷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上前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是啊是啊,我就在这里。” 小相夷只感觉耳边吹过了一阵风,然后传来了她开心的声音。 “是啊,就在我旁边,一直跟我说话,还救了我们。” 李相显彻底麻了,糟糕,遇见鬼了。 “人呢?刚刚不是往这个方向跑的吗?” “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得了哪里的高人援手,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正此时,李相显隔着木门听到门外的动静,顿时明白之前那伙人追上来了。 若是他们刚刚跑回破庙,可就真的无处藏身,已经被逮到了。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是鬼也是帮了我们的鬼。” 他絮絮念叨着给自己催眠,可这话被元梦听进耳朵里,她叉着腰气呼呼。 “我才不是鬼,我是小愿灵,可爱的小愿灵。” “哥哥~”小相夷扯了扯他袖子:“不是鬼,是小愿灵。” “啊?什么小愿灵?”李相显一头雾水。 “就是......”他也不懂,挠了挠头道:“就是我的守护神。” 对,就是守护神,李相夷曾听爹娘给他讲故事说过,每一个小孩都有自己的守护神,会一直保护自己。 “是相夷的守护神,不是鬼~”他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声音洪亮。 嘿嘿~是啊,我就是小相夷的守护神呢。 小元梦开心笑着,绕着他转圈圈。感受到身旁的微风,小相夷直觉是那个看不见的朋友传来的动静,也扬起嘴角傻笑着。 李相显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最终还是接受了相夷的说法。 毕竟这个看不见的‘守护神’真的帮了他们,帮他们打倒了那些人,还帮他们躲开了追踪。 而且,他掀起袖子看自己方才被打到的地方,明明青肿一片的皮肤上只剩白皙光滑,一点伤都看不见。 那个小愿灵竟然还帮他治好了身上的伤,仙神一样的手段,只是眨眼间身上的伤就好了,如果是鬼可不会这么好心。 有且仅有弟弟能听到声音,无条件帮助他们的小愿灵,只有可能是弟弟的守护神了。还是个幼年守护神,因为弟弟说是小孩子声音。 他们躲避的这个院子是个不大的一进民宅,院内有一口水井,正好可以让他们打水喝。 李相显费力打了一桶水,两人就着手捧了水喝,虽然狼狈点但总算是安心了。 这院子没有人居住,但也不是空宅,里面一些基本的家具还是有的。 有床,有桌椅。 虽然没被子,但房间可以关门把风挡在外面,比漏风的破庙好了不知道多少。 李相显身上还有三个大馒头,他暂时还不急出去找吃的,就带着弟弟在房间里坐着休息。 只是,他们毕竟是偷偷闯进来的,暂时躲避还行,想久居是绝对不可的。 好在元梦提醒相夷昨晚上的梦,让他告诉哥哥。 小相夷口齿清晰把那个梦说出来,云隐山的父母故交,李相显倒是比李相夷记得更清楚,确实是爹娘的至交好友。 只是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他不确定人家会不会收留他们。 “会的会的,他们还让我叫师父师娘。”那个梦里的两个人给了李相夷很亲切的感觉,他直觉那肯定是很好的两个长辈。 “梦,是爹娘的指引,我们要听话。” 听到爹娘,李相显垂眸掩住眼底的悲伤,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弟弟年纪小还不不懂得什么是死,可他懂。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李家漫天的哀嚎声,忘不了娘亲把他们推出大门时那悲切的眼神。 如果真的可以在云隐山拜师习武,他就可以给爹娘报仇了。 “好,我们去云隐山。”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要去试一试。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了,大不了就是被拒之门外罢了。 只是,就算他们下定决心,怎么安全到达云隐山也是个大问题。 首当其冲的就是吃,手中有且仅有这几个馒头,还不足以支撑他们赶到云隐山,可若是没吃的,又怎么有力气赶路。 小相夷眼睛亮亮的:“有小愿灵~我们求她帮忙。” 被呼唤出来的小元梦揉了揉眼睛,听了他们的求助,自然是答应下来。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他们太穷了,只要有钱就可以雇佣镖行的人把他们送到云隐山去,只要有钱,就可以吃饱穿暖。 想到这里,小元梦打定主意,去搞钱。 过了许久,元梦带着从山里挖出来的人参跑回来。不大一根,但品相很不错,至少能换够他们的路费。 她不敢挖太好的人参,怕他们拿出去换了多多的钱会被有心人盯上。 “去药房,把这个卖掉,换钱。” 李相显扯了块衣摆的布料把人参仔仔细细包裹起来,央元梦打开门把他们放出去,然后带着弟弟远远躲开破庙的方向,来到了城中一处药房。 进去没多久,就带着换来的一百两银子走出来,转道就去了镖局。 花了五十两银子托了个送人的镖,然后买了衣裳换过,又买了干粮就随着镖师上路。 云隐山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算近,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到了云隐山下。 “就送到这里吧,多谢这半个月的照料。”相显朝镖师告别。 “当真不需要送你们上山吗?”镖师也想着送人送到家。 “不用了。”李相显牵着弟弟的手,往山上看去。 他们是来拜师的,这最后一段路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走。 “小相夷加油,你肯定能拜师成功的。” 别说李相夷是何等武学奇才,就是他没有学武天分,芩婆和漆木山也都会收下他的。当然,还有哥哥。 毕竟夫妇俩原本就是为了报恩打算收养二人,照料他们的。 “何人在外叩门?”一道威严的妇人声从院内传出。 李相显拉着弟弟的手紧张道:“小侄李相显携弟李相夷冒昧拜会芩前辈、漆前辈,求前辈开门一见。” 第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 大门骤然打开,一位妇人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听到李相显、李相夷两个名字,芩婆哪里还坐的住,立马出来查看。 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张地绷直了身体朝她看过来。 “见过芩前辈,小侄李相显,这是舍弟相夷。” “相夷,相显,是李家那两个孩子。”芩婆走上前来端详着,从面容上能看出些许他们爹娘的模样。 “真是相显和相夷,快快,快进来。”芩婆拉着他们往屋里去,很是和蔼。 看到她态度和善,语调温柔,李相显心头松了口气,牵着弟弟的手往里面走。 “来,你们一路上来肯定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多谢芩前辈。”相显先是喂弟弟喝了水,而后才自己拿起水杯解渴。 芩婆看着他这般友爱弟弟的模样,眼底浮起满意的神色。 瞧着那小的在他的照顾下面色红润,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就知道这当哥哥的没少费心。 难为他了,自己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 “芩前辈,不瞒您说,我家中突遭大难,父母都被贼人所害。我兄弟二人勉强逃出留得一命,思及您和漆前辈是父母故友,所以冒昧来访。” 芩婆听他含泪说起家中惨事,摸了摸他的头怜惜道。 “哪里算得冒昧,你父亲于漆木山有救命之恩,既是恩人之子来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况,你家中的事我们已经听闻,漆木山早已下山去寻你兄弟二人,许是在路上错过,未曾得遇。” “天可怜见,让你们能安稳找来云隐山。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我和漆木山就是你们的亲人长辈。” “真的吗?我...我多谢,多谢前辈,相显感激不尽。”听到她这话,李相显激动地落下泪来。 相夷的梦没错,前辈果然是极好的人,这个世道谁愿意收养和自己毫无血缘的两个孩子呢,他们真是遇见好人了。 “谢什么,若不是当年你爹救了漆木山,也没有我们的今天。你们兄弟二人就在云隐山安心住下,我这就传信给他,让他回来。” 芩婆道:“若是知晓你二人平安的消息,你漆伯伯定是十分开心的。他可盼着能得你们这样的好孩子能收做徒弟,传他那身武功呢。” 她难以想象,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两地相隔这么远,他们是怎么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的。 “好孩子。”芩婆抚上他的头,爱怜地拍了拍:“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吧。” 李相显摇头:“不苦,能保护好弟弟,我不苦。” 其实,又怎会不苦。 他也才只是个十岁的少年,带着三岁的弟弟艰难求活,跪地乞讨也难求得一口活命粮食。 那段时日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嘲讽,挨了多少打。 只是他始终记得爹娘的嘱托,要照顾好弟弟。只要弟弟好,他就好。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给了他们可爱的小守护神,也遇见了善心的前辈,那些经历都过去了。 芩婆眼底含泪:“你做的很好,是个尽职尽责的哥哥,你爹娘会为你骄傲的。” 听到芩婆的话,李相显眼中泛起泪花。从家中出事以来,他日日战战兢兢,带着弟弟四处乞讨求活。 好多次,他都以为他们活不下来了。 他害怕自己会辜负爹娘的期盼,若是照顾不好弟弟,就是死他都不安心。 “我...”他开口就是哽咽,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会努力做一个好哥哥,让爹娘骄傲的好孩子。 他低头落下泪来,故作坚强的哥哥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哥哥不哭。”相夷搂抱着哥哥,贴着哥哥也慢慢落下泪来。 芩婆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家中突遭大难,活下来就已经是件难事,还要跋涉远行走到这里,她是真的心疼这两个坚强又可怜的孩子。 好半晌,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芩婆才问起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相显隐去那个神秘的守护神,只道他们好运在山中挖到个人参卖了点银钱,然后雇了镖局的人送他们到这儿的。 “我在家中常听父母说起二位前辈,是他们的至交好友。记得云隐山这地方,就想着来此处投奔二位前辈。” “本也是希望能拜入二位前辈门下,习得武艺,为爹娘报仇。”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出拜师的事,芩婆倒是先说出口。 “可巧了,你漆伯伯也惦记收你们这两个徒弟呢。可见你们天生就是有缘的,咱们合该要做一家人。” 芩婆的温柔很好的安抚了两人的情绪,她为两人收拾了房间,给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给了他们这段时间难能可贵的安定。 晚间,李相显哄着弟弟睡着,心中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前辈。 漆木山回来的很快,芩婆送去信后他就马不停蹄往回赶。 待看到两个孩子,他都不由双眼含泪,拍着他们的肩膀连声叫好。 “今后你们就是我漆木山的徒弟,是咱们这云隐山的下一代传人。” 李相显拉着弟弟跪下:“相显、相夷,拜见师父师娘。” 也总算是,有了新的家。 小元梦轻轻吐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步,成功把小相夷送到了师父师娘手里,拜师成功了啊。 有小元梦给兄弟二人输送的灵力,他们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的颠沛流离伤了身体根基,着实是件好事。 漆木山本想着就是收养故人之子,顺便当个徒弟教一教。 没曾想,这两个孩子都是习武的好苗子。 弟弟相夷,天纵奇才,根骨绝佳。更妙的是年纪尚小,培养潜力极深。 哥哥相显,根骨天赋都不错,虽不如弟弟,但也是万中挑一的存在。唯一可惜的就是年纪稍大了些,错过了打基础的最好时间。 但十岁也不算太晚,他寻了不少好药给他养身打基础,虽起步比同龄习武之人晚,但进度可一点不差。 不止有天赋,还够勤奋,心性更是上乘。在相夷还没开始展露天赋之前,漆木山对这个大徒弟简直不要太满意。 第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 “小相夷,你还在长身体,多睡一会儿啊~” 小家伙条理清晰给自己摆好了从内到外的衣服,然后慢吞吞的一件件套上,就是在系带的时候颇为苦恼,他不会呀。 好在身边有个万能的小愿灵,他偏头朝着说话的地方投去个求助的小眼神。下一秒让他没办法的衣带就漂漂亮亮系上了。 “谢谢小愿灵~”相夷宝宝礼貌的可爱一笑。 “哥哥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习武了,我也不能偷懒。” “可是这样也太辛苦了,你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宝宝呀。” 元梦围着他飘转,说道:“反正你师父也没催你,你不如多睡会儿啊?” “不可以的。”小家伙绷着一张包子脸严肃说着。 “哥哥说,习武之人,不能怠惰。哥哥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 好倔强的小家伙,元梦感慨,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精神内核吗? 从三岁开始就坚定信念,一日不偷懒鞭策自己起来习武。 小相夷终于努力把衣服穿好,他拍了拍身上还算整齐的衣服,很是满意。 只是...... 他转头去找小愿灵:“小愿灵~能不能帮我梳头发呀?” 小孩的头发不算长,但也是需要整整齐齐梳起来的。师娘给他准备了个小发冠,昨日就是师娘给他梳了头发,戴上了新的小发冠。 “当然可以~”小元梦指尖灵力挥动,没两下就整整齐齐梳好了利落的高马尾,戴上小发冠,很是可爱的小少年。 相夷摸了摸头上整齐的马尾,开心笑着,朝元梦道谢。 他好喜欢他的小愿灵,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帮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要出去练武了,你在屋里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吧~你还只是个小朋友,要多多休息才会长大的。” 得,刚刚从她这里学到的话转头就说给自己听,是不是该夸你聪明啊崽。 元梦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也确实是有点困呢。 她嗯嗯应了两声,就扑回了小相夷心口沉睡。 有句话小相夷说的没错,她确实要多多休息才会长大的,既然愿主现在生活已经安定下来,她就多多修行好了。 最好的修行,就是在愿主的心口沉睡修炼。 看到小相夷这么早就自觉起床习武,漆木山虽然不说,但心里是很满意的。 原本他是觉得孩子年纪太小,并不想用对他哥哥那么严苛的规矩来约束他,原计划是打算到五岁的时候再给他上强度。 没想到,才三岁的小孩就这么自觉自愿努力,心性上乘。 啧啧,真不愧是他漆木山的好徒弟。 “你哥哥已经去跑山了,你今日就先在院内练练扎马步吧。” 习武之人,不管你多有天赋,最开始都得要打好基础,练好体能。 芩娘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才三岁的小相夷咬着牙在那蹲马步,一张可爱的包子脸已经满脸通红,汗水直流。 那小短腿都忍不住在颤抖了动作都一点没变形,腰马合一。 她既欣赏孩子的毅力,又不禁有些心疼。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背后的缘由自然是家中大变,逼迫他成长至此。 她走上前,用汗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相夷,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的师娘,我不累。”小家伙眉眼坚定,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漆木山在旁边朝芩娘招手:“芩娘你别担心那小子,他不行了自然会停下来休息,这习武之事本来就容不得懈怠,你别管了。” 芩娘走到他面前气恼地拧他一把:“你倒是心狠,孩子才这么小一个,你都狠得下心来让他这么练。” “嘶......”漆木山捂着手臂跳开:“芩娘你可冤枉我,我可是听了你的,一点没催促他起床。” “是这小子自己爬起来,跑我面前说要练武的。” “不是你?”芩娘不是很相信:“那他这衣服谁给穿的,头发谁给梳的?” “他自己穿的,自己梳的呗。”漆木山没觉得这三岁的孩子会做这些有什么好奇怪的,顶多是自理能力强一点。 芩娘却知道,他昨日都还不会的。 昨日还是自己给他梳了发,那衣服都是相显给他一件件穿上的。 他三岁之前是家里的小少爷,年纪小家中又富裕,自然都有人服侍。出来逃亡多日,又有哥哥陪伴照顾,说句四肢不勤都不过分。 这才一晚上就自己全会了,这孩子聪明是一方面,主要也太懂事了些。 还有哥哥相显,来这几天也是日日天不亮就起床练武,闲暇时手上也不闲着,时时都注意着院内的动静,但凡她要做些什么就跑过来帮忙。 她知道,他们是没有安全感,来到云隐山虽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但他们夫妇二人同他们相处时日尚短,给不了他们如父母那般的安心。 他们不过是下意识乖觉,讨好自己和漆木山,做好懂事不让人忧心的乖孩子。 只为了,能留在这个栖身之所。 芩娘想到这些,格外心疼两个孩子,都是世事弄人。 他们本有幸福的家庭,关心爱护他们的父母,如今却...... “相显也该回来了,我去做点吃的,等会儿两个孩子正好吃早膳。” 漆木山提醒:“芩娘你别累着自己,随便做点就是了。” 芩娘朝他摆摆手,啰嗦。 李相显跑完山回来时就看到弟弟红着一张汗如雨下,抖着腿在那儿扎马步。 他慌忙上前想扶住他,却被旁边的漆木山一手拦住。 “你小子可别坏了你弟弟的修习,他这马步就是要扎到他坚持不住为止,你瞧瞧他这模样,可还没到极限。” 李相显看得心疼:“师父,相夷还这么小,等他大些再这么练吧。” 漆木山哼他一声:“可不是我要让他这样的,是他自己起床找到我面前说要练武的。” “他自己?”李相显瞪大了眼,弟弟这是想干什么。 在哥哥回来的半柱香后,李相夷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李相显连忙上前把他拉起来,扶着他到一边坐下。 “相夷,来,先喝口水。”温度刚好的水凑到嘴边,李相夷咕嘟喝了几大口。 喝完水,他才大口喘着气,仰着头任凭哥哥给他擦脸。 “谢谢哥哥~”小家伙扬着笑脸,一点没有刚练完的难受样子。 可李相显看到他打颤的双腿,涨红的脸和满脸的汗水,心疼得很。 第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 “哥哥不是说过,你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急着习武的。” “不要。”他摇摇头:“哥哥练武,我也练。” “相夷~”相显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眼底慢慢氤氲起雾气。 他很想说,弟弟你什么都不用干,一切有哥哥在呢。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道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他还不够强大到拥有能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习武,对弟弟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哥哥不难过,我不疼的。”小相夷抹过他眼角的泪水,扬着笑脸安慰他。 “好,哥哥不难过。相夷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哥哥好不好?如果累了咱们就及时休息。” “嗯嗯,我知道的。”小相夷乖巧地点头。 坐了没多久,师娘就出来叫吃饭。 两兄弟相携去洗了手擦了脸,才又转头去饭厅。 早上吃的简单,但量大管够,两兄弟埋头认真吃饭。 经历过饿肚子吃不饱的生活,他们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珍惜食物,在吃饭时格外专注,也感激师父师娘给他们提供吃饱饭的生活。 “师娘做饭好吃,相夷喜欢。” 芩娘开心笑起来,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脑袋。 “那咱们相夷可要多吃点,早点长高高啊。“ 漆木山不服气:“臭小子嘴倒是甜,师娘做饭好吃,师父做饭怎么不夸?” 相夷嘴里还塞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眯着眼朝师父讨好的笑。可爱的样子像极了嘴里藏满松子的小松鼠。 等他吃完这口,才慢吞吞的说:“师父做的也好吃,我最爱师父烧的鱼。” “嘿嘿,臭小子真有眼光,你师父我烧的鱼那可是咱们云隐山一绝。” 小小年纪深谙端水之道,嘴甜的小家伙把两位长辈都哄的开心。 相显是个大孩子了,又自诩是哥哥是师兄,平日说话做事都比较讲规矩。所以不太会像弟弟这样说很直白的好听话,但他会做。 总是会给师父师娘帮手,比如饭后收拾桌子或者怎样。 所以,师父师娘对两兄弟都很喜欢,一个沉稳懂事,一个天真可爱。 相夷年纪小,再是饿也吃不下太多。反倒是已经十岁的相显,深刻表现出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刚来的时候,他吃饭时还稍显克制,怕自己吃太多引得师父师娘不喜。 可被芩娘撞见他半夜起来喝凉水饱肚后,遭了二老好一顿训斥,他便再不敢刻意控制食量,基本是能吃多少就放开了吃。 “对了嘛,相显日日习武体力消耗那么大,就该多吃,吃饱些。” 芩娘又添了个馒头到他碗里,相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着馒头啃起来。 相夷在旁边偷偷笑,笑哥哥害羞的样子。 芩娘又转头看向小徒弟:“相夷够不够了,还要不要?” 李相夷拿着吃剩下一小半的馒头摇摇头:“不要了,我吃够了,谢谢师娘。” 漆木山看芩娘就顾着两个小子,都不管自己,在旁边哼哼唧唧。 “你哼哼什么呢?要是吃饱了你就把自己吃的碗筷收回厨房去,该干嘛干嘛,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漆木山没得到娘子关爱就算了,还挨了一顿训,挨个瞪了两个臭小子一眼。 两兄弟乖乖埋头啃馒头,不敢和师父对上。 “你少来,他们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吗?” “芩娘,你这段时间天天关照他们,都多久没管过我了?” 芩娘才不吃他这套:“那不是正好,我不管你,你不知能偷着多喝多少酒。不是正合你意?” “哪有的事。”漆木山立马表明:“我可没有偷喝酒。” 兄弟俩在旁边听着师父师娘的日常拌嘴,相视一笑。他们未曾发现,自己也在这样和乐的气氛之中慢慢放松下来,渐渐融入这个家。 用过早膳后,时间还早。 太阳刚刚升起,两兄弟便在书房排排坐下,开始了读书习字的早晨。 习武之人,只会打打杀杀怎么能行。 若是大字不识一个,行走江湖人家给你下个战帖都看不明白,丢死个人。 识文断字是基础,若是学的更深些,会作诗吟赋也更添文雅。 李相显十岁了,家中早给他开蒙,虽不见得要让他去考科举,但也是因着家学渊源,照着正经文人路子培养的。 他的识文断字一道已不用漆木山多操心,只要给本书自己就能学下去。 主要教的还是小相夷。 三岁开蒙虽然还有些早,但聪明的孩子早早开始学习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孩子初初识字,通常是选用《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千字文全文以不重复的千字编撰,最是适合用以识字。 小相夷洪亮的童声从书房的窗口传出,咿咿呀呀的读书声慢慢飘荡在向来静谧的小院之中,给这院内带来了别样的生机。 午间短暂休息后,下午便是教他们一些武功招式。 为了方便两个初学者练习,漆木山特意给他们削了两把木剑。 准确的说,是一把木剑和一把小小木剑。 李相夷那么丁点大小,还不到师父腰间的高度,又能拿起多大一把剑呢? “为师今日教你们的这门剑法叫做——逍遥独步剑。此剑法招式简单,极适合作为入门者学习,但要想练好需要准确拿捏剑法精髓,逍遥之意。” 漆木山虽和芩娘隐居在这云隐山之中,但他们曾经也是江湖上叱咤一时的武林高手。 只见他拿起一把长剑,只是刚摆出个起手势,整个人通身气质大变。 平日里懒洋洋爱喝酒的赖皮师父模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风姿潇洒的江湖侠客。 “两个小子,可看好了。” 话音一落,他持剑的手动作起来,脚步也随之而动。 翻身点剑、回身刺剑。招招式式动作利落干净,又带着独有的韵味,轻松写意,潇洒不羁。 “使剑,不是要去死板的学习剑招,而是掌握剑招和手中剑,让它们为你所用,剑随心动。” 第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 “逍遥独步剑,重在逍遥二字。” “剑招有定式但剑锋无定式,同样的剑招你可以操控它向任何一处刺出,变化多端,灵活运用才是关键。” 边演示着,漆木山口中边说着这习剑的关键。 两兄弟目不转睛看着,专心致志听讲。眼随剑动,心随剑舞。 “哇~好厉害!!”相夷看着舞剑的师父,心中突然激生出万丈豪情。 他不懂这是种什么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向往成为师父一样的武林高手。 李相夷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小小木剑跟随师父的动作比划,虽然他的小短手比划出来显得太过憨态可掬,但细看那动作轨迹,却是有模有样。 李相显也不差,他或许没有弟弟天赋高,但也绝对算得上天赋上佳。 小哥俩在师父演示之后便跟着他的教导招招式式学了起来。 “方才给你们完整演示一遍,便是要你们知道,什么时候练到为师方才那个程度,就才算是及格。” “接下来,我便将这套剑法一招一式拆解教予你们。” 两兄弟做着师父教他们的抱拳礼,拱手应是。 芩娘在廊下看他们练剑,瞧着他们认真却稍显笨拙的模样,尤其是小相夷,时不时带着两声“嚯、哈”,她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她和漆木山成婚多年都没个孩子,心里多少还是遗憾的。 自从来了这两个乖徒弟,云隐山多了往日少有的童言欢语,芩娘可喜欢了。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比成日只对着那张看腻的老脸开心多了。 “芩娘,你怎么又给他们做衣服?” 漆木山趁两兄弟练剑的空档走过来,在她篮子里翻了翻,这里面布料的裁剪规格一看就是两个小孩的。 “嘿~”漆木山笑笑:“你就记着他们,怎么不想着给我做一件。” 芩娘一巴掌把他乱翻的手拍开,瞪他一眼:“少来乱翻,没得给我翻乱了,我这些可是码好顺序放的。” “他们刚来,一共也就我准备的那两身衣服,不得给他们多准备几件啊?你多大了还跟孩子计较,我以往可没少给你做。” 漆木山腆着脸笑笑:“可我那些都旧了,芩娘,你给我也做两件新衣呗。” 芩娘嗔他一眼,把凑近的大脸推开:“你想得美!” 被娘子推了个趔趄,漆木山‘哎哟’一声,背后就传来了两个小徒弟不客气的嘲笑声。 他立马回头朝他们嚷嚷:“再加挥剑两百下。” 很好,两兄弟立马挂上苦兮兮的表情,有气无力道:“是~师父。” 二人练剑,除去学成套的剑招,也少不了基础剑式的练习。 挥剑、刺剑、挑剑...... 练好基础剑式,再学成套剑招时才更从容。 记忆招式,然后模仿比划,一招一式的练习直至炉火纯青,最后便是将整套的招式连贯起来,融会贯通。 刚刚练武的两兄弟自然是免不了磕磕碰碰。 到晚上睡觉前,他们身上都带着不少磕碰的淤青。 虽然年纪小,但师父师娘还是给李相夷单独准备了床。 只是给两兄弟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也方便互相照料。 “相夷,坐过来,哥哥给你上药。” 李相显拿着从师娘那儿讨来的药膏,挖了一块在掌心搓开,然后按住弟弟身上淤青的地方用力揉。 “嘶~哥哥,疼。”小家伙一张包子脸皱成起来,委屈巴巴的,又有点可爱。 “相夷忍一忍啊~这些淤青得用力揉开才好的快,很快啊。” 哥哥低声哄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一点点为弟弟揉开淤青。 等给弟弟上完药,他便准备直接睡了。 却被小相夷拉着要给他也上药。 “哥哥不用的,我身体好,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才不是,明明好多天都没有好。”洗澡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哥哥身上还有之前在街头乞讨时候被人踢伤的淤青。 这么久了都没有好。 “我给哥哥上药,哥哥就不痛了。” 他倔强的模样,让李相显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褪了衣物任由他给自己上药。 别看三岁的孩子人小,但他手上的力道可真不轻。 上药时他学着哥哥的样子用力揉着,愣是把李相显揉得龇牙咧嘴。 疼是疼了点,但好在效果是真不错。 第二天起来时,身上的淤青消了不少。 元梦自然也发现了自家愿主习武受伤的事,可她没准备给他疗伤。习武之人,学会挨打,习惯忍痛也是一项很重要的练习。 只要不是被他人故意伤害,她都不会干涉。 毕竟她的目标是:李相夷天下第一。 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这武功还怎么学的好,怎么有毅力成为天下第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糙理不糙。 虽然李相夷努力早起,但他三岁小孩的生物钟决定了他就不可能和哥哥一个时间起来。每每他醒来的时候,哥哥都已经出去跑山了。 可偏偏他每天都是穿戴整齐,梳好头发从屋里出来。 搞得家里其它人都以为他自理能力格外强,索性也丢手让他自己做。 天知道,每天早上都有一个睡不醒的小愿灵准时打卡上班,给她笨拙的小短手愿主梳头发,系衣带。 小元梦最近越来越多的时间都在沉睡,一天之中基本没有任何动静。若非每日早上的固定出现,小相夷都以为她不在自己身边了。 他不知道小愿灵到底是怎么了,但多少还是会担心。 这天早上,他趁着小愿灵给他绑头发的时候问了,小元梦这才告诉他。 “我要修炼啊~就像小相夷你要多多吃饭长高高,我也要多多修炼吸纳灵力才能长大的。” “修炼?是和我习武一样吗?” “唔......差不多吧。不过我不需要很辛苦,只要在你心口沉睡就好啦。” 小相夷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原来小愿灵一直都在自己的心口上吗? 啊,那岂不是随时随地都陪着自己。 他开心地笑起来,在元梦消失后拍了拍胸口,小声说着。 “小愿灵好好休息哦~我要出去练武啦~” 第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8) 哥哥告诉相夷,不能把小愿灵的事告诉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为了不让师父师娘察觉不对,小相夷白日里不知道她在何处时都不找她说话。 每每只有回到房间四处张望找着人才和她说两句。 自从知道了小元梦一直在自己心口沉睡,他就找着目标了,抽着空就要低头念叨两句,把自己的心口当成了树洞。 比如,早晚吃了什么,饭后就会报菜名一样念一遍,这种时候通常会被能听能看不能吃的小元梦气呼呼的踢一脚,心头被软软敲一下。 小相夷还以为是小愿灵在和他互动,开心不已,说的越发起劲。 真实的元梦:“李相夷你xxxxx,我要跟你绝交!!” 再比如,练武练到满头大汗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在哥哥面前装作坚强男子汉模样,转头就和小愿灵撒娇,说自己好累啊~ 然后就会收获小愿灵送出的清风一阵,精力恢复,又能继续努力啦。 “小愿灵你真好,我现在还能再练一百次。” “好的哟~小相夷超厉害,棒棒哒!”小元梦的鼓励从不缺席。 他很沉迷于这种说悄悄话的游戏,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乐在其中。 人前是个普通的快乐小孩,人后是个话超多的爱吐槽话痨小朋友。 “我告诉你哦~我今天看到师父又偷偷藏酒啦,背着师娘偷喝了好几口。” “嘻嘻,他还以为师娘不知道咧,其实我早就已经告诉师娘啦~” 每当这个时候,通常不久就能听到一阵哀嚎声。 然后他就哒哒哒跑过去,悄悄趴在门边看师父的藏酒被师娘收缴,看师父在师娘面前告罪求饶。 捂着嘴偷笑,快乐一整天。 “师父今天钓了一条大鱼,给我们做了好吃的红烧鱼。鱼是挺好吃的,但其实根本就不是他钓上来的~” “我告诉你哦,其实,师父的鱼竿啊~从来不上钩的。” “哈哈,师娘说,师父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在师父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元梦知晓了无数个师父的糗事。 不止师父,他连哥哥都不放过。 比如前两天,相显睡到半夜做梦的时候拳打脚踢,嚯嚯哈哈的。 小相夷趴在被窝里露出对亮晶晶的眼睛,专心致志看完全程,然后第二天就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小元梦听。 他手舞足蹈比划着:“然后哥哥还叫了一声,我就是大侠!” “哈哈哈哈哈......”小元梦笑得原地翻滚两周半。 听到小伙伴笑声的小相夷还为自己逗乐小伙伴表示十分得意,没发现房门外进来的哥哥,步伐轻轻正一点点靠近。 相显咬牙切齿:“李相夷!!”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小相夷缩着脖子求饶无果,挨了一顿胖揍。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跟哥哥好了。”小相夷趴倒在床上,声声泣诉。 “你打我屁股,我好痛啊~” 小元梦在旁边叉腰大笑,嘲笑的声音好险控制住没传入他耳朵里。 不然友谊的小船就得翻了。 “痛吗?”李相显吹了吹掌心,哼哼:“该痛。” 简直就是漏风的破弟弟,看自己的笑话就算了,还要说给别人听。 “哥哥坏,我不跟你好了,我只跟元元好。” “哦。”相显哥哥推了推他,给他递上了一颗糖。 “嘻嘻,哥哥这糖真甜,爱你哟~” 小相夷就是整个云隐山的活宝,随着一天天长大,调皮程度还在与日俱增。 很快就到了人嫌狗憎的年纪,连最爱他的哥哥都表示不堪其扰。 “师娘,给我另外准备一间房吧,我不想再跟他睡一屋了。” “啊?哥哥你不跟我睡一屋,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已经是六岁的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 “......” 李相夷表示他还小,是小孩子,需要哥哥的陪伴呢。 他拉着哥哥磨了一下午,还是没能改变哥哥和他分房的决心。 唉~最后只能遗憾作罢,垂头丧气自己回房去。 “有元元你陪着我,我一个人睡一点都不怕的。” “是吗~”元梦悠悠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小相夷笑容一僵,“咻”一下缩进被窝里。 被子里传来他小声的念叨:“我不怕我不怕,都是假的,是元元吓我的。” “哈哈哈!!”小元梦捧腹大笑,钻进被子里在他脖子上吹风挠痒痒。 听到小伙伴的笑声,小相夷涨红了脸,也顾不得害怕,伸手就想去抓她。 可是,一如过去三年那般,只抓的一手空。 他骤然失落起来,为什么明明听得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的存在,却碰不到她呢。 看他沮丧的样子,元梦只以为他是吓坏了,赶紧安慰他。 “不怕不怕,小相夷别担心,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而且,就算有什么东西靠近你,我也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 小元梦绕着他转了两圈,一阵清风扫过他脸庞,让他的难过稍减。 “我就是想,为什么我不能看到你,碰到你呢?” “啊...”小元梦停在他身侧,这不是应该的嘛。 她眨了眨眼道:“我是愿灵,本就无形无相,看不见我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小相夷不懂什么应该,理所应当。他只想要能看到他的小愿灵守护神。 “好希望......能够看到你啊。” 元梦愣了一下,在小相夷说完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的灵体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但低头一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奇怪了。”她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六岁的小相夷已经学武三年了,这三年来他都没下过山。 这日,师父师娘松口说带他下山去玩,他高兴的蹦蹦跳跳,从晨时起来一直很兴奋。 “哥哥你快点,要去参加庙会的。”李相夷在哥哥房门口探着脑袋催促。 李相显不慌不忙起床穿衣:“你着什么急,庙会要开一整天,又不是赶不上。” “哎呀~哥哥,我想早点去嘛。” 看哥哥还慢吞吞的,他直接跑过去给他搭手,帮他递衣服递鞋子。 “瞧你这猴急的样。”李相显笑着摇摇头,终归是加快了速度。 第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9) 庙会通常在每年的固定时节举行,错过就得再等很久。 每到庙会举行的时候,附近乡镇的百姓都会赶来参与,观看丰富的庆祝活动。 除此之外,做生意的也会齐齐聚集在庙会一条街。 吃的穿的日用的东西,琳琅满目。算得上是百姓的狂欢购物节了~ “哇~这也太热闹了。” 站在街头,小相夷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一条街看不到尽头。 他兴奋的瞪大了眼,跑动在各个摊位之中,仗着人小灵活挨个都给他看遍了。 “相夷!相夷你慢点。”李相显不敢错眼的跟着他,生怕这小子一不注意就丢了。 “哥哥快来,这边卖糖人啊!”他从小摊位前探出个脑袋,朝哥哥咧嘴一笑。 “哥哥我要糖人,你给我买好不好?” 李相显终于拉上他的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啊,都叫你别乱跑了,这里人这么多,走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肯定会找到我的。哎呀别说了,哥哥快给我买糖人呀。” 他拉着相显往糖人摊子边挤,好多和他一样半大的孩子趴在摊子边眼巴巴望着做糖人的爷爷,看他三两下就捏出个惟妙惟肖的小糖人。 “小糖人好喽~” 每每听到他说这么一句,小朋友们就会拍着手哇哇叫好。 “爷爷我要一个糖人,捏一个和我一样的。”小相夷举手叫着,生怕人家听不见。 糖人爷爷看到他玉雪可爱的小脸,皱巴的双手习惯性搓了搓,笑意更深。 “真好看的小公子,你也想要啊,好嘞~马上就给你做。” “爷爷,要做和我一模一样的啊!”他踮着脚扒着摊子桌面探头去看。 糖人爷爷时不时看看他的脸,手上不停动作,很快就捏的像模像样。 小相夷看着越来越像的糖人,开心得直跺脚:“哥哥你快看,是我的样子呀。” “是是是,是你的样子。”李相显拉着多动症的弟弟,无奈又宠溺。 没多久,他拿到了属于他的小糖人,糖人衣服上还有个今日庙会的标志花样。 “哥哥你要不要也捏一个?” “不要了,我不喜欢这些。” “好吧~”他拿着手里的糖人看了又看,就是舍不得吃。 “那我们去那边,给哥哥买喜欢的东西。有好多好多摊子,肯定有你喜欢的。” 说完,他拉着相显又蹦蹦跳跳哦朝着下一个摊子跑去。 师父师娘一直不近不远跟在他们身后,看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觉得今天还真没白来。 芩娘:“我看两个孩子还是该时不时出来走一走,你瞧才这会儿人都活泼不少。” 漆木山哼哼不服气:“还要怎么个活泼法,就相夷那个小兔崽子,平日都活泼的要把山给掀翻喽。” “我当然是说相显,那孩子小小年纪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都没点孩子该有的活泼样。” “至于相夷......”芩娘说到她也不禁笑着摇头。 “确实是活泼过了头,但能让他时不时出来开心开心也是好的。” 确实是开心很多,虽然小孩子平日也没什么烦恼,但这样热闹的场景总能让他更开心的。 小元梦是感觉到愿主格外兴奋的情绪醒来的。 等她从心口钻出来,发现他们正身处热闹非凡的庙会集市。 小家伙自从诞生以来就跟在愿主身边,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嘞~ 没啥见识的小愿灵兴奋地飘荡在集市之中,特别是那唱戏的戏台,直接硬控了小愿灵。 “高搭戏台唱戏神。”内容跌宕起伏,趣味性十足。 李相夷根本没发现自家小愿灵抛弃他离‘家’出走了,还蹦跶着小短腿在街边看卖玩具的。 “伯伯,这个小玩具怎么卖?”李相显看弟弟盯着目不转睛,直接拿起来问价。 小相夷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喜笑颜开望着哥哥:“哥哥要给我买吗?” “就不能是给我自己买的?”李相显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拿着小玩具晃了晃笑道。 “那哥哥再给我买一个好不好~我们成双成对一起玩呀!” 听到哥哥不是买给自己的,相夷也不觉得失落,反而笑眯眯开始撒娇。 “逗你玩儿呢,这个就是给你的。”相显把玩具递给他,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相夷笑眯眯接过:“谢谢哥哥,我超爱你的。” 他抱着哥哥贴贴,还没温存两下,听到那边大戏开场的锣鼓声立马就撒手跑了。 相显无奈笑着跟上他。 仗着人小灵活,他看着空隙就往前钻,没两下就钻到了戏台边。 小小一个,踮着脚才能勉强露出一双眼睛,看到台上的戏。 漂浮在人群上空占据最佳视角的小元梦:......我的小愿主看起来好笨拙哦~ 她毫不客气哈哈嘲笑,飘到小相夷身边:“小相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看。” “元元!!”相夷眼睛亮起来,瞬间就找准了她的方向。 “好啊,我们一起看戏。” 眨眼的功夫,元梦就带着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上坐下。 “这里看的好清楚。”小家伙搂着树干,眼都不带眨的看着前方的戏台。 此时正唱到一个民间天神故事,故事里的天神救黎民于水火,威武不凡。 小相夷激动到手都拍红了,和底下的看客们齐齐高声叫好。 “元元,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像故事里的天神一样,做个锄强扶弱的大英雄。” 他兴奋小脸都红彤彤的,眼里含着熠熠发光的理想之光。 只有小元梦知道,他此刻说的话不是孩童的戏言,是真真切切会在他长大后做到的事。 他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华,在这个世界的江湖之中书写了一段传奇。 “好,小相夷肯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相信你,你是天底下最最最棒的。” “哈哈~”小相夷还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全然接收了小伙伴的夸赞。 “元元说的对,我肯定会成为大英雄的。” 他开心的晃着双腿,手中的糖人和他的小脸相映成趣。 小小的人儿,立下了大大的梦想。 终有一天,这梦想会随着他的长大,成长为参天大树,而后硕果累累。 第1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0) 只是眨眼功夫便不见了弟弟。 李相显慌张不已,四处叫喊着相夷,却被戏台四周震天的叫喊声淹没。 他四处跑动着找孩子,却怎么都不见踪影。 却不料在行至一棵树下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元元你看我哥哥给我买的糖人,还有这个好看的小玩具,我都好喜欢。” “这天底下,哥哥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抬头一看,那坐在树干上的不正是他那不省心的臭弟弟。 只见他拿着手里的东西向空无一人的身旁展示,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话。 李相显知道,这是相夷在和他的好朋友守护神元元说话。 他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找着了,这个撒手没的小家伙。 “李相夷!!”他朝着树上大声叫着。 小相夷听到叫声,低头看到树下怒气冲冲的哥哥,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哥哥这个样子像极了要打他的模样,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你给我下来!谁让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不着你有多担心?” “呵呵。”小家伙赔笑道:“哥哥别生气,我这就下来,我乖乖的哪儿也不乱跑了。” 他身姿轻盈的跳下去。 尽管知道他不会被摔到,李相显也做好了随时出手接他的准备,直到人安全落地才放下手。 小相夷落地,拍了拍尘灰,认真掸平衣摆,十分讲究和注意形象呢。 “哥哥~对不起嘛,我是和元元一起找到这个好位置看戏,所以才来了这里。” “刚刚我们看了一出天神救民的好戏,那戏里面的天神好厉害,真是大英雄。” 他小嘴一张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又兼带着撒娇,哄得哥哥什么气都消了。 相显没好气地戳了戳他脑袋,他还扬着小脸灿烂笑着。 “行了你,不是说要吃好吃的嘛,我在那边看到一排的吃食,走吧,过去看看想吃什么。” “好诶~”小相夷高兴地跳起来,主动拉着哥哥的手往前走。 “元元快跟上啊,我们去买好吃的了。” 在哥哥面前,他从不掩饰和元梦交流。 李相显下意识朝他说话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是空无一人。 在云隐山过了三年平静日子,鲜少出手的小愿灵多是出现在弟弟的话语之中。 他有时候都恍惚,是否身边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 正想着,忽而一阵微风吹过他耳边,痒痒的让他下意识揉了揉。 “哥哥,元元说她也喜欢那些好吃的,让哥哥带我们赶紧去呢。” 所以,刚刚那阵风是那个小愿灵在和自己说话吗? 相显有些许愣怔,但很快回过神,扬起笑容拉着弟弟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那个小愿灵喜欢什么,要是能把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就好了。 他永远都记得,虽然是师父师娘养育了他们,但却是这个不见其貌的小愿灵第一个朝他们伸出援手,带他们走上了这条生路。 等他们走到稍微开阔处,就看到不远处的师父师娘。 “相显,相夷,有没有走累了?饿不饿?” “不累不累,师娘我还可以再逛一整天~”小相夷比划着手,划了个大大的圆圈。 相显也道:“不累的,师父师娘可是累了?可要休息一会儿?” 贴心的大徒弟让两位长辈很是欣慰,他们不像小孩对庙会有偌大的热情,习惯了清静的二人反而觉得这庙会过于嘈杂。 师娘道:“是有些累了。这样吧,我们俩去前面八珍楼坐一会儿,你带着弟弟在外面逛,玩累了再来找我们可好?” 相显本想说陪着师父师娘去坐会儿,被看穿他心思的师父拦下。 “行了你小子,我跟你师娘还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和这个调皮小泼猴儿就得了。” 漆木山暗自白了他一眼,小破孩懂不懂什么叫知情识趣。 不好好的去玩自己的,来打扰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干嘛? 李相显接收到了师父的信号,立马乖乖闭嘴。低头看身旁兴致盎然,眼睛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小朋友,朝二位打个招呼就走了。 “哥哥你不是爱吃甜糕嘛,你看那边有卖蜜糖糕,我买给你吃啊。” 小相夷话是这么说,但掏钱的还是哥哥,只不过掏的是他放在哥哥那里保管的零用。 两兄弟边走边吃,还边看着各种杂耍戏剧。 他那个漂亮的糖人一直被他捏在手里,好半天了舍不得吃掉。 却没看到,有人凭着他手中的糖人为信物,正悄无声息的靠近,一点点的朝他周边包围过来。 人潮拥挤,十分方便有心之人掩蔽。 直到靠近至足够的距离,在两兄弟目不转睛看着街边的杂耍时,他们身后突然伸出几双手来,分别朝着兄弟俩而去。 两兄弟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哪里能什么都没发觉。 在那些人动手之前,李相显就握了握掌心的小手,兄弟俩悄悄对了个眼神。 “相夷,左边。” 两人弯腰躲闪完美避开伸来的手,相显拉着弟弟的手将人提起来,相夷后蹬地跳起,‘啪啪啪’几下蹬在几人身上。 “扑通”几声,几人竟在他的蹬踹下直直仰摔出去。 “哈哈,哥哥你看他们,好像翻壳的王八。” 相显真是无奈,这个时候了还有空嘲讽别人:“快走吧你。” 他们俩只是两个孩子,趁其不备还手一时便罢了,还是不宜正面杠上。 “两个臭小子,别想跑。”地上的人快速爬起来,追了上去。 相夷那几脚还给不了他们多大的伤害,既然敢做拐人的行当,哪能没点功夫在身上。 只见那领头的人朝天挥了挥衣袖,袖边系的红带随风飘扬,汹涌人潮之中不少看到的人顿时目光一凛,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聚集追去。 “遭了。”李相显个子略高些,看到不少包围而来的人影。 他本想带着弟弟往师父师娘所在的八珍楼去,却被阻断了前路。 “相夷,你个子小跑的快,我掩护你,你去八珍楼找师父师娘。” 小元梦怎么可能看着他俩出事,只是这里人多,若动手难免错伤无辜。 “小相夷,你带哥哥朝旁边巷子跑,把人引过去,我出手帮你们。” 第1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1) “哥哥,咱们不分开。” 相夷坚定摇头,不接受自己逃跑,哥哥断后的安排。 “元元说走旁边,到偏僻处,她会出手帮忙。”相夷拉着他就跑。 相显听后勾唇一笑,没有迟疑就跟着他跑。 是了,他们可不止就两个人,身边还有个厉害的小愿灵呢。 两人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跑起来动作还真是利落。没几步就钻出了人群,朝着偏僻的巷子钻了进去。 “他娘的,两个臭小子,以为钻进巷子里就抓不到吗?” “快追,这两个小子一定不能放过,这可是咱们今日见过最好的货色。”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喊声,相显脸色沉下来,货色......这两个字还真叫人讨厌。 “嗤,还以为你们多能跑呢,朝着巷子里钻,还真是自投罗网。” 被堵在死路小巷里的兄弟俩警惕地防备着不断靠近的一群人,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他们俩眼里根本就没有害怕恐惧。 特别是小相夷,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哥哥,要不我们先打上一架,打不过了再让元元帮忙?” 李相显听到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顿时摇头叹气,心想回去后得好好给他长长心眼才行。 “相夷,这种时候,速战速决最佳。” 固然这群人武功不见得多好,或许还不如跟高手师父学了三年的他们,但是人多势众,又都是比他们大个的大人。 最关键的是,这是群配合日久且很有默契的熟手,可不能以单打独斗的武力衡量。 更莫提他们很可能还会用毒用暗器,四面八方包抄而来,让你躲无可躲,防无可防。 以他们如今不到家的功夫,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们只有吃亏的份。 相显道:“他们万一还有援兵,时间拖的越久危险越大。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主动将自己置于险境。” “啊~那行吧。”小相夷还挺失望。 不过,我李相夷也不是好惹的。 “不堪入目的东西,獐头鼠目的乌龟王八蛋。小爷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们过来呀~” 李相显扶额叹气。 得,是没动手,改口头挑衅了。 “臭小子,嘴皮子倒是挺利,惹怒了爷爷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待会儿落我手里有的你受的。” 小家伙双手抱胸,矮矮一小个愣是摆出了睥睨蔑视不可一世姿态。 “呵,就凭尔等鼠辈?” 他娘的,这个小子真欠揍。 领头人青筋暴跳,当即挥手示意:“把他们拿下。” “元元~” 李相夷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一声呼唤,召出了不可言状的神秘存在。 只见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贩子踏出的脚步还没落地,就齐齐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慢慢远去。 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怎么回事,这俩小孩怎么在倒退。 “砰砰砰” 一连串的落地声响起,前一秒还嚣张至极的人贩子们个个捂着胸口倒地吐血。 直到迟钝的痛觉传来,他们才恍然,原来不是那两小孩在倒退,是他们被打的倒飞摔出。 相夷拍拍手给元梦喝彩:“元元好棒,惩奸除恶,消灭坏人,你是大英雄!” 小元梦得意不已:“哼,那当然,我可是最最厉害的小愿灵。” “咳咳,你,你们到底什么来头。” 那些人忌惮不已,分明未见他们出手,也未见旁人,却愣是把他们这么大群人掀翻在地,齐齐内伤。 小相夷大拇指擦过鼻头,仰着脸不可一世:“我们,自然是你招惹不得的来头~” 一群人面面相觑,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跑。 这两小孩背后肯定有人保护,那人连面都不用露便能制住他们这么大群人,必不是善茬。 相显一眼看出:“他们要跑。” “那怎么能行。”相夷指着他们就开启召唤大招:“元元,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些人干着违法的勾当,岂能没有点血性。 听到李相夷叫喊,他们眼神阴狠,从怀中掏出沾了毒的暗器丢掷出去。 “臭小子,去死吧!” “相夷小心!”相显第一时间转身将弟弟护在身下。 小元梦动作更快,在那些人出手时便挥出一掌。 只见那丢掷的暗器竟生生停在半空,而后猛然转向朝他们回射而去。 “谁都不能动我的小相夷~” 李相夷听到一声怒气慢慢的娇喝,透过哥哥的臂弯,看到那群人被暗器齐齐掀翻在地。 恍惚之间,迎着光的视线之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不大的一个人影,和他差不多大小的身形。明明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但他就是莫名笃定,那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元元。 他看着看着,眼睛不由眨动了一下。 再睁开时,那轮廓就不见了踪迹。 “元元~”他失神地低声呢喃,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一手空。 “小相夷别怕,没事的。”一阵清风拂过他的额间,安慰着小家伙。 小相夷眼神亮晶晶的:“元元,我刚刚看见你了。就站在那里,小小一个。” 元梦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确实是刚刚她在的地方。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过就看到个简单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你的模样,而且一眨眼就不见了。” “啊,看错了吧。”元梦想了想,可能就是光照下来看到的光影错觉吧。 “你说什么呢?哪里有影子,看错了吧。”李相显也四处张望。 可无论怎么看,根本没有任何元梦出现过的痕迹。 李相夷摇摇头,格外倔强的表示:“不,我没有看错。” ...... 那群人都中了暗器上的毒,说是毒其实也就是烈性迷药。 毕竟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把人拿下。 不消多时就纷纷晕倒过去。 这日城里官府衙门最大的新闻不是庙会多热闹,如何如何的。 而是两个小孩为他们带来了大惊喜,送上门一整个团伙的人贩子业绩。 “两位少侠真是少年出英雄,感谢你们为我们拿下这群人。” “哎呀,前段时间就听闻隔壁县城里一场庙会丢了不少人,至今都没找回来。今天要不是你们抓住这群人,咱们县怕是要重演隔壁县的悲剧了。” 兄弟俩听着衙役说起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了不少受害者。 第1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2) “为什么一直都没抓到人?” “唉~说来也让人唏嘘,本来那边官府已经追到了线索,去抓捕时却被一大群武功高强的江湖草寇围攻。” “那日去的衙役不仅空手而归,还都带了大大小小的伤。” 这位衙役说起来是颇为感伤,大概是同为衙役,有些物伤其类。 “若非背后有朝廷撑腰,他们怕是活命都难。” 再怎么说,公然屠杀公职人员也是对朝廷极大的挑衅。再是不把朝廷看在眼里的江湖人,也不会傻到去触这个霉头。 “这维护百姓安定是我们的职责,可我们这些小地方的衙役哪里是那些江湖人的对手,碰到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兄弟俩都皱着眉头很是难受,任谁听到这种消息都不会开心。 小相夷突然问:“这些江湖人没有人管得了吗?” “哪里能管。”他摇摇头。 “这江湖啊,从来和朝廷水火不容。那些江湖人个个桀骜不驯,从来不受朝廷管束的。” 小相夷好奇:“江湖武林之中呢?竟也没有可管束的存在吗?” “如今确实没有,只盼哪日当真能出现这么个存在,管束着江湖人,还百姓安宁吧。” 相夷听着他的话,心头冒出个念想。 若这纷乱无序的江湖无人管束,那他,就做这个第一人。 “走吧相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找师父师娘了。” 李相夷收起思绪,任由哥哥拉着他的手往八珍楼走去。 “卖糖人儿咧~漂亮好吃的糖......”叫卖声在看到两兄弟身影时戛然而止。 正叫卖的老头看到从面前安然无恙走过的两个小孩,眯着眼,眸中闪过阴沉之色。 “爷爷我要一个糖人。” “今日收摊了,改天再来吧。” ...... 八珍楼中,芩娘和漆木山坐在大堂之中,点了一壶茶两盘吃食津津有味听那说书人说书。 诗文开篇,渐渐引起大家兴趣,待那气氛情绪上来了,便连唱带演将那故事说的精彩纷呈,趣意横生。 引得堂内人人叫好。 若是讲得哪位客人高兴了,还会打赏些银子,换来说书人连声的好听话致谢。 小相夷蹦蹦跳跳到跟前:“师父师娘,我们回来了。” 见两兄弟回来,芩娘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喝口茶水。 “不是说去逛街吗?就买这点东西?” 看来看去,两兄弟手上就只有个小玩具,连之前那个糖人都被吃没了。 “也不是只有这点,买了不少吃食,都在外面吃完了。”相显坐下,先给师父师娘杯中添了茶,然后才给弟弟和自己倒上。 芩娘道:“吃食都是相夷喜欢的吧,你呢?你就没给自己买点什么?” 相显笑笑:“也有我爱吃的,相夷还给我买了蜜糖糕呢。再说了,平日里吃穿用的都有师娘给准备齐全了,也不缺什么,没什么好买的。” 闻言芩娘也不多说什么,只想着不买就不买吧,后面自己看着给他们添置些东西。 “我跟你师父还说等着你们回来点菜,你们在外面吃了东西,现在可还吃的下饭菜?” “吃的下吃的下~”相夷忙不迭举手叫嚷:“刚刚吃的都没了,我能吃好多好多呢。” 相显也没用多少糕点,刚刚还累了一遭,自然是吃的下的。 “那行,我叫小二来点菜。” 漆木山没管两个小的和芩娘说些什么,满副心神都放在了说书人身上。 此时正讲到精彩处,他正听得上头。 顺手就摸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待入口后那习惯了酒味的舌头本能的向脑中传达了不喜欢的反馈。 体现在面上,就是他边喝茶边皱紧眉头一脸嫌弃。 小相夷和哥哥对视一眼,偷偷捂着嘴笑。 今天一天都在师娘眼皮子底下,师父是甭想喝到酒了。 不多时,饭菜便上了桌。 师徒几人就着精彩的说书用了一顿满意的饭菜。 没多久,就商量着打道回山。 只是没想到,在回去的半路中,竟还遇见了不长眼的拦路狗。 “就是你们两个把我兄弟们送进了府衙?好小子,真是有胆。” 漆木山挺惊奇看着两兄弟:“怎么,出去逛一趟街还抓了几个小贼?” 相夷纠正:“才不是贼,师父,他们是抓小孩的。刚才还想抓我和哥哥呢,说要把我们卖个好价钱。” 李相显已经把弟弟护在身后,以防他们动手伤到弟弟。 夫妻俩一听这话,顿时神色冷了下来:“口气还真不小。” “我漆木山的徒弟岂是尔等宵小敢动的。” 芩娘带着两个徒弟往后退了退,眼看着师父把一群贼子打的落花流水。 漆木山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是混江湖的,出手非死即伤。 那群人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男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们竟完全奈何不得。 “麻烦了,这人难缠,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现在是走也走不成了。” “老三,给他们发信号,叫人来。” 他们一咬牙,朝天上发了个信号。 没多久,附近的团伙就赶来,他们一眼就盯上了旁边没动手的芩娘和两个小孩。 “拿下他们。” 芩娘把孩子们往后一推,冷哼一声就迎了上去。 他们是没想到,这婆娘也会武功,虽差着那男人一些,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我们缠着这女人,你们去把那两个小孩拿下。” 今天损失这么大,都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就是为了报仇也要把他们抓回去。 “哥哥小心!”相夷抄起手里的玩具就砸过去。 他们俩身上也没有武器,只能靠着身法拳脚躲闪一二。 若不是小元梦在旁边支应着,他们早被人抓住了。 “哥哥,能让元元把这些人全抓起来吗?”躲闪的间隙,小相夷还有空开口说话。 “不行。”这里不仅有贼人,还有师父师娘。 若是让小愿灵出手对付太明显,肯定会暴露的。 他不想让小愿灵的存在暴露出来。哪怕是养育他们的师父师娘,他也不想告知。 李相显是聪明的,他考虑的比小相夷更多。 小愿灵这种超凡寻常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不止他们安全,最重要是她的安全。 更何况,小愿灵可是他和弟弟最后的底牌。 所以哪怕是亲近如师父师娘,他也不会透露半分。 第1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3) “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李相显看到左边挥来的刀,拉过弟弟到右边,抬脚狠狠踢上来人手腕。 那人手腕一痛,掌心松开,手中的刀就掉了下来。 相显眼疾手快接过掉落的刀,毫不犹豫翻手向前刺去。 “噗呲”的兵器入肉声,那贼人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臭小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旁边的贼人一看兄弟被杀,立马挥刀砍过来。 相显急忙抽回刀,刀尖抽出时带起一股鲜血,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袖。 他眼带寒光,身姿矫捷躲闪着攻击,手中的大刀挥舞不停。 精妙的招式从他手中使出,配合着手中武器,倒真是像模像样。 元梦被勒令不得太明显的动手,只在相夷身边护着,时不时让那些人动作迟钝一下。 就是这迟钝的一下,相显就能顺势而上拿住破绽将人砍翻。 等芩婆和漆木山腾出手过来援手时,倒在相显手下的人也有三五个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漆木山的弟子,给师父长脸了。” 虽然才学武三年,但相显天赋不低,学有所得。 今日是他第一次杀人,可已经十三岁的小大人却毫不畏怯。 保护弟弟时,他就是无所畏惧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我学武,只为家人。” 为报家人惨死之仇,为护唯一的弟弟。 “哥哥!”相夷慌张地跑上来,拉着哥哥的手上下打量。 看到哥哥身上那么多血,他瞬间泪意盈眶,抽着鼻子就要掉眼泪。 “相夷别哭,哥哥没事,都是别人的血。” 他满身鲜血,却依旧笑着安慰年幼的弟弟。 泪水大颗大颗砸下,小相夷紧紧抱着哥哥,眼中满是后怕。 他不害怕敌人,但他害怕失去哥哥。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 师徒几人本想直接回云隐山。 没想到遭遇了这么一场截杀,虽打杀了那些人,但却未能斩草除根。 “不解决他们,终究是个隐患。” 漆木山难得多管一次闲事,摸着那些人的老巢就找过去。 配合着官府的人,把他们一网打尽。 有他这个高手掠阵,官府的人很轻松将剩下的人拿下。还顺便救了不少被拐儿童。 “那做糖人的老头竟是专门物色目标的人贩子,还真是藏得深。” 相显和相夷也没想到,他们买的糖人反而成了人贩子的指向标,人心叵测啊~ “哥哥,我还把那糖人吃掉了,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若是吃了糖人有事,他那摊子早被人砸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相夷拍拍胸口。 芩娘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看着那一个个小孩被救出,两个孩子都很开心。 芩娘夸赞他们:“今天咱们相显相夷做了很大的善事呢,救了这么多孩子。” 相显笑道:“是师父帮忙的,我们也没做什么。” “要不是你们一开始抓住那群人,也没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你们是首功。” 说到这里,芩娘终于想起来问他们:“你们俩一开始是怎么抓到那么多人的?” 相显:“是有个未曾现身的高手助了我们一臂之力,我们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 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脸上一点都不见撒谎的痕迹。 只是这位高手,不是他们认知里的高手罢了。 芩婆了然:“竟是如此,倒不知是哪位英雄援手了,若是知晓也该好好感谢一番。” 相显语气颇为遗憾:“可惜,徒儿没能看到那位高人面容。”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第二日下午,他们才回到云隐山。 回到家中后,漆木山想起此次相显和人动手一事。虽然对付了不少贼人,但在对战时手上功夫还是略显示生疏。 他和相夷都得多适应适应和不同的人对战,提高实战应战能力。 “又要下山?”相显放下手中的剑,听到师父的通知还很惊讶。 “带你们俩去拜访几位为师的故友,他们家中都有习武的徒弟,正好也让你们切磋切磋。” “师父师父。”李相夷举手提问:“我也能和他们动手切磋吗?” “少不了你。”漆木山揉了把小徒弟的脑袋。 芩娘给他们三个准备好行李,第二天师徒三人就出门去了。 师父一匹马,兄弟俩同骑一匹马。 他们按着距离远近依次拜访了不少武林同道。 很难说漆木山不是故意拉着两个徒弟出来炫耀的。 一路下来,只要是同龄人切磋,两个徒弟就没有输的。 “好!哥哥厉害~”李相夷在场边给哥哥欢呼鼓舞,师父就在旁边笑的一脸得意。 漆木山的故友,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最后的笑意勉强。 “漆木山,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邪,什么叫势均力敌切磋切磋?你这徒弟把我徒儿打的这么惨,你还好意思说势均力敌?” 漆木山一脸正直:“怎么不是势均力敌了。我徒弟虽然比你徒弟晚学武三年,但也比你徒弟大了三岁,刚刚好持平嘛。” 某故友:...... 行行行,合着你就是来炫耀你得了天才徒弟的是吧? “哦对了,我这小徒弟也学了三年,要不让他和你徒儿也比试比试?” 故友看了眼旁边的小豆丁,气恼不已,这是看不起谁呢。 我十岁的徒弟打不过十三岁的哥哥还能打不过你六岁的小弟弟? 他当即挥手示意:“徒儿上,赢不了哥哥至少也要赢了弟弟。” “好啊。”小相夷跳出来,笑嘻嘻拱手道:“这位哥哥请多指教。” 人畜无害的包子脸,下意识就会让人轻敌。 可是事实会给他教训,哪怕是六岁的李相夷,也不是能轻敌的对象。 “啊?这就不行了?”小相夷提着剑呆呆地眨眼,他还没出全力嘞。 面对诧异的小相夷,被打的小兄弟小脸一红,彻底憋不住了。 “呜呜~师父,我再也不偷懒了,我要好好练武。” 眼见着十岁的徒儿被两兄弟接连打败,还输的一点悬念没有,故友也彻底笑不出来了。 “漆木山,你他娘的来老子这儿砸场子的是吧。” “哎哎哎,言重了言重了,都说了是友好切磋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东西,就是故意来我面前炫耀。也不知道你老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这么好两个苗子能被你遇见。” 漆木山洋洋得意,摆摆手表示:“哪里需要找,在家坐着就送上门来的。” 故友:......绷不住了,好想戳死他。 “滚滚滚,我家徒弟资质平庸,比不得你徒弟行了吧?” “哈哈哈。这是哪儿的话,我看令徒资质也很不错嘛。” “呵,那你说哪里不错?” “心性好啊,战败不馁,知弱图强。” 第1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4) 两个徒弟虽然年龄相差七岁。 但在同一起点线,同样的习武时长下。 哪怕相显的天赋也很好,比之天赋更胜一筹的弟弟还是差了些。 若非他仗着年龄带来的身体素质优势,他此时已经比不过弟弟了。 “再有几年,待相夷长大些,相显就很难比的过他了。” 这是漆木山和芩娘聊天时说过的话。 好在大七岁的哥哥对弟弟有天然的血脉压制,哪怕以后长大了,弟弟更厉害了,哥哥也是能稳稳拿捏他的。 “你这两个徒弟天赋卓绝,假以时日,江湖定有他们一席之地。” “江湖......”漆木山摇摇头:“我不指望他们在江湖闯出多大名声,只要他们安乐就好。” “我看他们俩可不是池中物,天赋卓绝,心有大志。你那小小云隐山可困不住他们。” 是啊,漆木山何尝不了解两个徒弟呢。云隐山困不住他们,他们注定属于外面的世界。 “他们未来定是江湖风云人物。你呀趁着这几年,好好带着他们练好武功吧。” 故友拿起酒坛朝他敬酒:“来,好久不曾和你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你说喝酒我可就来劲了,漆木山举起酒坛子和他碰坛:“来来来,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坐在另一桌的几个小孩,这会儿也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 之前那个被两兄弟接连打败的小兄弟已经调整好心态,此刻和两人笑嘻嘻的打成一团。 本来和他们兄弟俩坐在一起还有点别扭,奈何他们一个会来事儿,一个够自来熟。饭菜一上桌,说说笑笑气氛就炒起来了。 “虽然今天我输给你们,但我是不会放弃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赢的。” “说的好!”小相夷端着果饮敬他。 “咱们习武之人正是要你这种不服输敢于挑战的精神。来,我敬你一杯。” 李相显笑看着弟弟这一副看似豪气的作态,其实配上那张包子脸简直不要太好笑。 “相显兄笑什么?” “对啊,哥哥你有什么好笑的?” 李相显笑意未减,端起一杯果饮道:“只是欢喜今日能同林兄相识,世人面对落败多嫉多妒,少有如你这般心性宽广之人,能认识你,实乃吾之大幸。” “林兄,今日必要敬上你一杯才是。” 得了夸赞,林沐风小兄弟顿时开心起来,端起手中的果饮一饮而尽。 若不是年纪尚小,不许喝酒,他必要和相显兄弟大醉一场的。 “今日能认识相显相夷二位兄弟也是我的幸运,来来来,你们多吃些菜,千万别拘束。” 在告别立志发奋图强的林沐风小兄弟之后,师徒三人又转向了下一站。 这次他们来到了南宫家。 南宫家尚武,更擅机关之术。 在和南宫少爷比武时,兄弟俩就曾遇见他使出袖箭这等暗器之术。 一开始,小相夷还觉得不公平,比武便是比武,怎能使用这种手段。 可还没等他说话,师父就看出他心中所想。 “用暗器或用剑用刀有何区别,不过都只是武器。你要学会适应,适应对手可能会有的任何手段,习惯应对变化。” “相夷,此时只是无关生死的切磋,若以后遭遇生死之战,可没人会跟你讲公平。” 小相夷满腔的不忿都在这番话下渐渐消散。 此时相显赢下比斗走了过来,虽然赢了,但是南宫少爷的暗器之术也让他吃到了苦头。 手臂上被划伤几道,他却毫不在意。 今日浅浅几道伤痕,却给了他大大的警示,避免他以后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心无防备,受更严重的伤。 “师父说的对,相夷,江湖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没人会跟你讲公平。” “我知道了,哥哥。”小脸严肃,认认真真点头。 他看向落败的南宫少爷,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日和他的比武。 提升自己,习惯变化,适应多变的攻击。 要成为顶尖高手,武力要更胜一筹的同时,对战敏锐度也要远胜常人。 第二日,李相夷赢了,很开心。 他不止赢了比武,还赢得了南宫少爷手中的那把袖箭弓弩。 “哥哥,你看~我的战利品,送给你。” “哇~咱们相夷可真是厉害,哥哥真为你骄傲。” 他惊喜非常,小心翼翼接过了弓弩,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 “嘿嘿~也就一般般厉害啦~”谦虚了,但没完全谦虚。 相显打量着手中的弓弩,问他:“你怎么会想到和南宫少爷以这个东西打赌?” “昨天这个东西伤了哥哥,我觉得它挺厉害的,就想赢回来让它可以保护哥哥。” 他笑脸十分可爱,迎着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相显扬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小脸蛋:“谢谢相夷~哥哥很喜欢这个礼物。” 相显很珍惜的收了起来,弟弟第一次从别人那里赢来的战利品就送给了他,他很开心。 “哥哥,以后咱们还可以多用这个东西训练,等到你彻底习惯了,以后就不会被这种暗器所伤了。” “好啊,那我们互相训练好不好,你帮我,我帮你。” “好好好,我要和哥哥一样变厉害,以后也不怕暗器攻击啦。” 他走在路上,一边叽叽喳喳说着话,一边用手比划着“咻咻咻”。 “哥哥,我觉得暗器还挺有意思的,只要手这么一挥“咻咻”两下就出完招。” 相显:“说到底这不过只是武器的一种,只是比起外显的刀剑等,暗器更为小巧,隐蔽性更强,更注重一个防不胜防,出其不意,是故称其为‘暗’器。” 相夷笑笑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手中的剑。等我长大后,定要做那剑道魁首,武林至高。” “会的,咱们相夷肯定能做到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漆木山带着了兄弟俩拜访了多家故友。 但凡是同辈的习武之人,都让他们比了个遍。 漆木山的朋友和他差不多大,他朋友的徒弟或者后辈们自然也和两兄弟都差不多大。 在同年龄段里,两兄弟还真是出手便无败绩。 唯一的区别就是,受不受伤,或者伤轻伤重。 第1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5) “小相夷,不痛不痛啊~我给你疗伤。” 小家伙受了伤也不声张,在哥哥师父面前若无其事。 回到房间里,就开始和元梦撒娇喊痛。 熟悉的轻柔感拂过,身上见血的伤口就被抚平。 “谢谢元元,我舒服多了。”他笑得灿烂,哪里还见方才装委屈的可怜样。 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怕疼,毕竟在习武时经常磕磕碰碰,元元从来不管他这些,还让他自己忍着,多练练挨打。 只是趁着流血的时候,想在小伙伴面前卖个惨,刻意勾起她的怜惜。 从云隐山出来的这段时间,因为一直在师父跟前,他都很少和元元说话了。 他很想元元,想找个由头和她撒撒娇。 “元元,这段时间我都很少和你说话,你会不会怪我?” 小元梦沉默了一瞬,其实听多了话痨相夷的喋喋不休,这样她反而觉得安静,舒心。 “当然不会。”她真诚的回答。 “对不起元元,以后我会多和你说说话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和你交流,若是我都不理你,你肯定会很寂寞,很无聊。” 其实并不会...... 虽然别人听不见她说话,但她听得见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啊~ “倒也不必。”元梦婉拒。 “你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人,这种成长的年纪就应该努力习武对不对,跟不跟我说话也没那么重要呢。” “重要!”相夷非常严肃:“元元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的一切都很重要。” 这句话一出,元梦彻底投降,谁能不对这样真诚的天下第一可爱的小愿主心软啊。 “只要你想和我说话,我都在的。小相夷~我永远都陪着你。” “嗯,元元和我要永远都在一起。” 在外流浪大半年后,师徒三人终于包袱款款回到了云隐山。 本来还算轻装出门的三人,回来时行李直接翻了翻。 包袱里装了很多沿路买到的地方特产,还有师父的好友,兄弟俩不打不相识的诸位小友临别时送给他们的礼物。 当然,也少不了给师娘带的礼物。 师娘还算热情的欢迎了师父,然后就笑容满面的迎着两个徒弟进家门。 漆木山:......这两个臭小子,就是来抢我宠爱的。 在好一阵的重逢寒暄之后,他们四人毫无隔阂变回之前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你们师父就是不会照顾人,看看这才出去多久,把我两个好徒弟都晒黑了一大圈。” 其实只有师父晒黑,而有小愿灵开外挂的兄弟俩是一点没黑。 漆木山拧着眉头看了看俩白净的徒弟,十分合理怀疑自家娘子在睁眼说瞎话。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看我们相显、相夷都瘦了好多。” 漆木山:......明明他们是抽条长高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你烧好水了,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服。” 漆木山瞥一眼芩娘,道:“不先给那俩小子准备了?” 芩娘瞪他一眼,手上拿着的干净衣服一把丢到他怀里:“少废话,你去不去?” “去,这就去。” 漆木山被瞪了一眼不怒反笑,接过她丢来的衣服,乐呵呵转身进了浴室。 他就知道,自家娘子最关心的还是自己。 还别说,两个孩子外出跑这么一趟回来,都长高了不少。 要不说小孩子还是要蹦蹦跳跳的才长的快呢。 “我看看,你们俩之前的衣服都短了不少,好在我做衣服的时候提前估了放量,明日把衣服都拿出来我改改,放一段就好了。” “有劳师娘了~” “师娘辛苦啦!” 要不说人都喜欢看长得漂亮的呢,芩娘看着这两张漂亮脸蛋心情就好。 “行了,今天赶路都累一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好,师娘早点休息,晚安。” 回到云隐山的日子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习武,读书,重复着单调又有序的生活。 还有就是,相夷又恢复了每日絮絮叨叨的话痨模样。 但是……换牙不会放过每一个成长期的小朋友,哪怕你是未来的天下第一。 “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掉牙齿嘛,用不了多久会长回来的。” 相夷听到元梦的笑声,又羞又恼,转来转去的躲她。 “小相夷小相夷,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理我呀。” “跟我说说话呗,我可爱听你说话了。” “你不是喜欢给我讲故事嘛,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好不好~” 元梦飘来飘去绕着他转,叽叽喳喳说着安慰的话,结果越说他越羞。 一张小脸羞得通红,索性直接埋进被子里,不想理她。 “你怎么躲到被子里了。”无所不在的小愿灵钻进被子里,在他耳边念叨。 “快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牙齿松动了,我可以帮你拔下来呀~” “小相夷,你别不好意思,我们俩谁跟谁呀。” 要不是碰不到他,小元梦能直接上手把人嘴掰开。 “不要,元元泥肥去碎觉。” 话一出口,小相夷立马羞耻的捂着嘴,恨不能回到说出这句话之前。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耳边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觉得你说话好笑,我就是,想到个笑话……噗,哈哈哈。” “元元,坏!!” 哎哟,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倒是不走音。 “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清你说的呢,小相夷,再多说两句我听听。” “......”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小愿灵是个促狭鬼。 简直太过分了。 不就是掉个牙齿嘛!不就是说话口齿不清嘛! 呜呜呜~什么时候我的牙齿才能长回来。 自从开始掉牙齿,格外注意形象的李相夷一改往日活泼开朗的形象,变得高冷起来。 但是,他这点小心思家里个个都把他看的透透的。 平日里虽然不至于像元梦那么痴缠着调侃他,但也被他逗乐好多次。 “相夷,其实掉牙齿呢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你呢也不必这么在意。” 李相显怕自家弟弟不说话憋坏了,一个劲儿开解他。 小相夷眼神亮亮:“尊嘟?” 相显哥哥:“当…当然,哈哈哈~” 哈哈,真的很难憋住不笑啊~ 后果就是,收到了弟弟气呼呼的怒瞪。 小相夷心里发誓: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第1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6) 年纪稍大些。 李相夷闲暇时又迷上了做手工,尤其是喜好雕刻。 一开始是木雕,而后石雕玉雕。 还在哥哥生辰这日送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玉雕小匕首。 “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相显收到礼物,满心欢喜。 相夷点点头,扬着小脸十分得意。他指了指匕首,再指了指自己。 “亲手做的哦~” “亲手做的!”相显顿时喜出望外,把玩着略显粗糙的小匕首,爱不释手。 “咱们相夷也太能干了,自学也能做出这么优秀的作品,真是心灵手巧。” “瞧瞧这匕首的设计做工,哪里像是初学者的手艺,分明是专业娴熟的资深手艺人才做的出的,我的弟弟,简直世间第一聪慧能干。” 毫不吝啬的夸奖,一股脑砸到他头上,砸的小孩笑成一朵花。 当然,是抿着嘴笑的。 “嘿嘿~”收到哥哥积极的正反馈,相夷得到得情绪价值满点。 每一次他送给哥哥东西,哪怕是山里摘下的一朵野花,也都会收到哥哥发自内心的称赞和积极情绪反馈。 在哥哥这里,他是永远都会被夸奖包容的好弟弟。 虽然没有了父母,但哥哥给了他满满的爱。 小相夷啊,是在家人的爱意浇灌下茁壮成长的宝贝。 他有很爱很爱他的哥哥,他也很爱很爱他的哥哥。 在玉雕小匕首之后,他又相继给师父师娘都送上了亲手制作的礼物。 虽然不如哥哥夸奖的那么夸张,但师父师娘都表示了喜爱,也夸他做的好。 为了奖励他,还专门给他找来了更多的玉料木料供他发挥。 当然,还有最最不会忘记的元元。 他给元梦做了一个玉簪子,虽然简单,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细心打磨。 哪怕做出来后她摸不到也用不上。 “谢谢小相夷,我特别特别喜欢。” 虽然无法真正碰到,但她绕着发簪转了好久,开心到无法言说。 “小相夷,你给我做个首饰盒好不好,我想把它好好收起来。” “当然可以,以后我还会给你做更多更好看的首饰,都给你收进首饰盒,做元元的私藏。” 相处这么多年,相夷当然知道他的小愿灵是个女孩子。师娘说过,女孩子最是爱美的,也最是喜欢一些首饰珠宝。 小元梦闻言眼神都亮了,就算用不上看看也好啊,她可喜欢了。 “那我还要漂亮的发饰耳饰头饰,最好是莲花花样的,我最最喜欢莲花。” 相夷对她的要求来者不拒:“好,那咱们就做莲花花样的。盛开的、含苞待放的、半开微张的,给你做各种各样的莲花。” 小元梦提醒:“还有莲藕莲叶的~也很好看的。” “元元喜欢的,我都会给你做。” 小元梦被这话控在原地,那张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暖着她的心。 “好喜欢你呀~我的小相夷。” 她轻轻念着这句话,没让他听到。 脸上回以同样的笑,他却看不到。 ...... 成长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的,不过眨眼的时光,相夷就来到了十岁的年纪。 也是在这一年,他彻底吸收了师父所有武功,开始探寻属于自己的武道。 “好小子,还真给你自己琢磨出点东西。” 漆木山简单见识了下小徒弟自己琢磨的轻功步伐,虽略显粗糙,却不掩其精妙本质。 “你这轻功不错,暗含八卦五行之意,待更完善,定是变化无穷、精妙非凡的绝顶轻功。” 得到师父夸奖,相夷自是开心不已,他得意道。 “可不止只有轻功。我融合了师父和师娘的内功心法,为自己量身自创了一套中正柔和的独门心法。” 漆木山不由惊叹:“连内功心法也有,你小子行啊。” “嘿嘿,不过还未完善,等完成了再来找师父掌眼。” “行,我就等着你小子的大作。” “在心法之前呢,倒是想让师父先指点指点我的剑法。” 他话音一落,提剑便朝师父攻击而去。 剑招飘逸潇洒,在这半大小子手中使出,威力却丝毫不小。 漆木山是知道他的小徒弟,不仅是当世罕见的习武奇才,更不缺勤奋和聪慧。 根骨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勤奋为他奠定了成功的基石,聪慧则拉高了他成就的上限。 “好剑法。”漆木山游刃有余躲闪着,经验老道给他喂招。 对战之中,他不停观察着这套剑法的出招路数,剑式漂亮却不失锋利,变化多端,设计奇巧。 连他这种资深剑士都不得不惊叹一句实在惊艳。 实在难以想象这种水平的剑法会出自一个十岁小孩之手。天才果然是天才,身体天赋绝佳便罢了,连这脑子都是绝顶的武道奇才。 有天赋又勤奋还绝顶聪慧,漆木山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徒弟入江湖后将会在那平庸的江湖之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一代天骄李相夷,必会闻名于世。 待剑招收势,李相夷兴奋的问起师父的意见:“师父我这剑法如何?” “虽只是半成品,但攻守兼备不失剑法之基,飘逸华丽却杀意不减,温和之中暗藏锋芒,着实不凡。” 漆木山给的评价很高,但李相夷却并不满意。 “师父你只说了这剑法好在何处,那它不足之处呢?” 闻言,漆木山眼中浮现满意之色,他只说好便是想看看小徒弟是否会因此志得意满,若这般轻易满足,这剑法也就止步于此了。 好在,他的小徒弟在武学上的追求并不一般。 他沉声道:“不足之处,多如牛毛。” “攻守兼备却处处是破绽,守不住己身攻不破敌人。飘逸华丽过甚,美观有余杀伤力却骤减,杀意有却不够。” “这套剑法,不过只打了个基础框架,你还要改动的地方多着呢。” 李相夷神情严肃,细细斟酌着师父说的每一个字,脑中不停复盘着方才演示的剑招,和师父交手的场景。 方才和师父交手时,他看似一直在攻击,但其实全然是被师父带着节奏走。 师父轻而易举防下了他所有的攻击。 “手中剑,不止要刺穿敌人防线,也要守住自己的防线。你想到了将二者融入其中,可你的融合却让攻守都失了水准。” “单拿一方面出来甚至都比不上你平日基础对战的水平。剑法初创时,你大可不必如此贪心,不妨先做好一方面。” 第1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7) 师父拿起旁边的木棍比划了两下,耐心指点着。 “正如这招反手挑剑,你先做佯攻意图逼退对手,实则防守身前给自己制造真正的攻击时机。可你的佯攻不够锋利,太假,根本骗不过对手。” “若是在你挑剑之时转至正手逼刺,杀意凝于剑尖直逼面门便多了一往无前之势,这正手也正合适承接下一式真正的变招杀招。” 漆木山只是略作指点,但其中如何变化还是要李相夷自己去悟。 “诚然你的剑招潇洒飘逸,但为了锋利之势是否可以考虑削减些观赏性,更重实用和杀伤性?” “还有,你那轻功和剑法的灵巧精妙如出一辙,若是你能将二者融合,使用起来更是威力倍增,你个人的路数风格也能成形。” 不过简单交手片刻,漆木山便给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相夷认认真真听着,时而开口和师父讨论一番,时而提剑迈步比划一番。 师父给到了很多意见,但他也不是全然听取。众多意见他也各有取舍。 比如师父所说的潇洒飘逸和杀伤性不可兼得,他却不认可,他的剑法自然是要又好看又厉害的。 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他的设计还不够完美。 改,一遍遍改动一遍遍完善。 “我要做那武林至高,剑道魁首。” 在李相显下山之后,李相夷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招式钻研之上。 他每日晨起练功,常常到日暮西垂都不罢手,甚至时常练到半夜明月高悬。 师娘看在眼里,略有些心疼。 心疼他过于用功,疲累过度。 漆木山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武道一途,不花费百倍的汗水,如何能得到更丰厚的收获。” 芩娘放下试图劝慰的手,想到自己年少时没日没夜练武的日子,轻叹一声。 她看着院中练武不停休的小徒弟感慨:“这小子还真是个实打实的武痴,每日习武到废寝忘食,我们俩年轻时可不如他。” 漆木山满意笑道:“不痴不迷不疯癫,如何攀成武道巅。芩娘,他日后的成就必远高于我二人。” “他有这般绝世天赋,正该有这般勤勉不怠,如此,才不负一身天资。” 说起来,漆木山还颇有些遗憾:“若是相显能有相夷这般习武意志,他的武道成就也不会低。可惜了,非要急着下山闯荡。” 芩娘却不觉可惜:“人各有志,相显的志向不在于此。” 大徒弟虽没有小徒弟这么坚定的求道之心,但他学武时也不曾懈怠过一日,该学的也学了,学的还都很不错。 “罢了。”漆木山拂袖背手:“总归他的武功也不算差,行走江湖已够用。” 提起已经下山一年的大徒弟,芩娘忽然想到他的终身大事。 “不知道相显下山可有碰见心仪的姑娘,他也十七岁了,正是容易春心萌动的年纪。”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早早的把他的聘礼给准备起来了?” 说到这里,芩娘心里突然有种紧迫感,好像徒弟明日便要成亲了一般。 漆木山心大的很:“才十七岁而已,八字都没一撇,有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了?”芩娘白他一眼。 “就你这个样子,等你徒弟把徒媳都带到面前了都只会双眼一睁,两手一摊,啥都指望不上。” 漆木山略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看到院里的小徒弟,不由感慨。 “好在相夷年纪小不用急。” 提到小徒弟,芩娘还有点伤脑筋。 “瞧他如今这武痴的模样,也亏得现在年纪不大不到时候。要是年纪大了还这般模样,还怎么讨姑娘欢心。” “倒也不必担心,不是你说的,他这模样天生招姑娘喜欢。” 芩娘拍他一巴掌:“招姑娘喜欢有什么用,要是跟个木头一样,姑娘送到跟前了都是睁眼瞎,只有赶人的份儿。” “要是像相显那样才真是不用担心,长得好看又懂体贴识情趣。” 大徒弟为人处世,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八面玲珑。这种聪明会来事的性格,再加上武功不差还长得好,到哪里吃不开? “呵呵......”漆木山心道,只要站上武林最高峰,何愁没姑娘喜欢。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家小徒弟现在就已经不缺姑娘喜欢了。 而且,武痴小徒弟远比他们想象的会讨姑娘欢心,比他哥更擅长精通。 趁着天色不错,李相夷看似孤身上山,实则带着小愿灵外出踏青。 春日桃林的风光实在漂亮,他早想着带元元来看了。 “今年的桃花比去年更漂亮了,桃花也更大朵了呀~” 小愿灵从他心口钻出来,一道无形的灵体在桃林之中飘舞飞转。 若是相夷能看到小愿灵的模样,在这桃花映衬之下一幅绝美画卷,定会让他眼睛都看呆的。 他寻着小愿灵的笑声追在他身后,眼里也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元元,你看我给你摘的桃花,最美的桃花送给最喜欢的元元~” 元梦拉着他的手到身前,朝着他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而后那桃花便化作漫天花瓣围绕着自己周身飘转,描绘出她无形的轮廓。 感受到小愿灵的触碰,小相夷的耳朵悄悄泛红。 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就是前不久,他突然发现有一天元元可以真实的触碰到自己了,虽然还是看不见,却依旧叫他无比欢喜。 他能感觉到那双捧着他手的双手是如何小巧纤细。 冰凉如玉的触感,却是和他的手全然不一样的柔软。 “相夷你看看我,像不像桃花仙子呀~”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身边陪伴的小愿灵也在一点点长大。虽看不见她的模样,但听着她的声音,已从幼时软糯的童声慢慢有了少女的娇憨。 反倒是还在成长期的相夷,清朗未变的少年音,颇有些雄雌莫辨。 “不止像,元元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哄姑娘的话张口就来。 元梦听得开心极了,拉着他的手在桃林中飘舞。 随着她飘动,环绕周身的桃花花瓣也盘旋飞舞,勾勒着她的轮廓,描绘出她翩跹的身姿。 李相夷悄悄收紧了掌心的小手,虽看不见,却能用掌心感知她的存在,是他往日从没有过的安心。 透过花瓣的轮廓,他能大致想象出元梦的身形,是比他略苗条纤细的。 不知道他的小愿灵长什么样,但肯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第1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8) 元梦知道自己开始化出实体时,惊讶一点都不比相夷少。 那日,元梦如同以往一般晨起给他梳发,梳好后,顺手掐了把漂亮的脸蛋。 相夷感受到脸上清晰的触感,顿时瞪大了眼睛。 “元元,我好像能感受到你的触碰了。” “啊?什么触碰。” 相夷咽了咽口水,愣愣道:“你方才是不是碰了我的脸。” 元梦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我...我感觉到了,你掐了我一下。” “怎么可能......”元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真的假的。 她看着眼前那张好看的脸蛋,毫不客气的又戳了戳。 “还能感觉到吗?” 感受到小愿灵清晰的触碰,相夷的眼睛更亮了,呼吸都有些急促。 “能,能感觉到。” “元元,我能感觉到你的触碰了。” 元梦比他还懵,她是愿灵啊,愿梦之灵,无形无相。 若是她能触碰到愿主,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见变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什么情况。 “元元,既然都能碰到了,是不是我以后也能看见你?” “这......我也不知道,可能吧。”元梦说的含糊不清。 “不是可能,是肯定的,我肯定能看到你的。” 李相夷格外的笃定自己的猜想,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他的小愿灵。 元梦疑惑挠头:“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碰见你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化形啊。” 李相夷沉默了一瞬,而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肯定是你修炼多年修为提高了才会这样的,你前几日不是还说自己灵力增长了很多,修炼有成。” “是这样吗?”元梦是不知道原因,但感觉好像不是这样。 “肯定是!”李相夷无比笃定:“话本里不都说仙灵通过修炼会变得强大,凝实己身,神魂巩固。” “以前你是初生小愿灵,灵力不足,总是需要沉睡修炼。你看看最近几年,你活跃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肯定是因为修为增长了。” “然后,修为增长,也凝固了你的形体,等到你修为增长到一定程度,你肯定就可以化出人身了。” 这套说辞彻底把小愿灵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她确实是因为修为增长,能清醒陪伴在愿主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要说是因为修为增长能化出实体,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立马接受了这个说辞,连回去愿梦空间找找原因的念头都打消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因为这样。” 李相夷笑弯了眼,于是开始疯狂给小愿灵灌输努力修炼的想法。 “元元一定要多多努力修炼,早日修成人身,这样我们就可以日日在一起生活,可以吃到那么多你想吃的东西,戴你喜欢的漂亮首饰。” 不得不说,虽然还没开始做领导,但他画饼的能力还真是不差。 吃好吃的,戴漂亮首饰,每一点都戳在了元梦的心上。 元梦握拳:“好,我一定努力修炼,早日修出人身。” 被这么一番说教洗脑,元梦直接热血上头,转头就钻回他胸口开始睡觉。 发觉小愿灵回去睡觉的李相夷:...... 虽然说她修炼的方式就是在心口沉睡,但这刚说完努力修炼就回去睡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呢。 元梦修炼努力了,出来陪他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再加之哥哥也下山去了,相夷便越发沉迷练武不可自拔。 而在他努力习武,自创功法之际。 下山的李相显也有着自己的一番际遇。 他之所以十六岁时就选择下山,一是年龄也到了,该下山历练历练。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报家仇。 下山游历闯荡不过是明面上的说辞,私下里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要去调查当年李家灭门一事,他要为爹娘报仇。 十六岁下山,距离家中出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时间里,他没有一日不努力练武,那劲头比武痴的弟弟只过之而无不及。就是想着能学好武功,给父母报仇。 满腔的复仇火焰时时刻刻燃烧着他的心,他就是凭着这腔复仇之火咬牙撑过了一次次体力告尽的疲惫时刻,不断向前。 终于,他学有所成,也是时候了。 下山,调查真相,为父母报仇。 当年李家灭门是因父亲发善心救人惹怒了贼匪。 说是贼匪,其实应该是一伙江湖人士。 那些人蒙面而来,不见模样,杀完人便快速撤退。 整个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除去逃走的两兄弟,无一活口。 连那个被父母救助的人也死在了那场灾祸之中,让他连无从查起。 当今天下。 表面上百姓安居乐业,实际上朝廷无所作为。 任由江湖乱战,随处可见江湖人打打杀杀,时时有无辜百姓受牵连。 如李家这样因为一点小事被灭门的,可不是少数。 只是被灭门了,既无一活口,便无人为他们伸冤讨回公道,只能成为一桩桩无头冤案。 如李家这般,还能有幸活下来两个,甚至还有幸习得一身武功有能力去追查、去报仇的更是万中无一。 要查多年前的灭门案,李相显也只能一点点从李家周边出现的人事开始打探排查,抽丝剥茧试图寻到点线索。 只是李家避世隐居,周边没什么靠的近的人家居住,他的进展并不顺利。 在这一年之中,他也没忘记历练。 在行侠仗义的过程中,以他八面玲珑的性格,还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 其中,最得他关注的莫过于一个偶然得识的小姑娘。 不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姑娘,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天机山庄二小姐。 何晓兰。 天机山庄的情报也是江湖之中首屈一指的,但天机山庄只做机关生意,不是贩卖情报的,要想找他们帮忙调查,便只能从内部人士下手。 而何晓兰,作为天机山庄二小姐,无疑是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李相显笑着劝道:“何姑娘,我们男女有别,实在不宜这般同行。” 何晓兰一脸无辜:“谁说我与你同行了,这路人人都走得,我不过恰好与你走了同一条路罢了。” 李相显无奈摇头,一副实在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行吧,何姑娘只是‘恰好’和我走了同一条路,是我多虑了。” 第1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19) 何晓兰挑眉笑笑,显然在为自己说得他无从反驳而得意。 李相显眼底闪过些许笑意,往旁边退开两步,抬手请她先行。 “既然是在下误会了,不如请何姑娘先走,我行无定向,便不和你恰巧一路了,以免男女同行坏了姑娘名声。” 何晓兰笑容僵在脸上,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那她还怎么和他走在一起呢? “那、那什么,既然我们都同行这么久了。我觉得和你一道也挺不错的,你武功又好为人又正直,我们可以做个伴嘛。” 他很是贴心,善解人意:“何姑娘,男女有别。你我非亲非故,若是相处过密,对你名声不好。” 何晓兰红了脸,狡辩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我清清白白的,何惧人言。” 她虽如此说了,但李相显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走。 “事关姑娘名声清白,我不能视而不见。何姑娘,能认识你很开心,就暂且别过了,日后若是有缘再遇,我定请何姑娘一顿大餐。” 他笑眯眯凝望着年轻的漂亮姑娘,朝她示意。 “何姑娘,山水有相逢,来日再会。现在,便请你先行吧。” “你...你还是不是江湖人啊?这么讲规矩,你简直比学堂的夫子还迂腐。” “便当我迂腐,顽固不化好了,何姑娘请吧。” 何晓兰颇有些气恼,在他笑眯眯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 直到她走远不见踪影,李相显才朝着她离去的相反方向离开。 没多久,明明已经远去的姑娘重新转了回来,她抱着手臂得意哼哼道。 “这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很快重逢也很合理吧?” 李相显没想到,在重新‘遇见’何晓兰之前,还有人更先撞到他面前。 封磬垂首躬身向他行礼:“属下风氏一族现任族长封磬,拜见主上。” “风氏一族,主上?” “南胤皇室,萱公主后裔?” 李相显摩挲着脖子上的传家玉佩,忽而笑了。 “没错,您就是我的主上,昔日南胤萱公主后裔,南胤皇室血脉。” 封磬难掩激动神色,多少年啊,终于让他们找到了。 看着眼前丰神俊朗、卓尔不凡的李相显,简直不要太满意。 这气质,这风姿。真不愧是他南胤皇室后裔,他风氏一族苦寻百年的主上。 李相显翻出幼时的记忆,确确实实是有过南胤的影子,只是他从未重视过。 “幼时确实曾听长辈说过些许南胤之事,倒是有点印象。只是你说的南胤皇室身份,我从未听闻。” 封磬激动道:“主上竟还记得南胤,知道咱们南胤的事。” 他确实是知道的,毕竟萱公主也就才只是他曾祖母那辈,说来也不算很远。 他小的时候可没少听祖父讲起过祖父的父母,也就是萱公主和芳玑太子。虽然在祖父的故事里,并未明言过他们的身份,但故事不假。 “自然是记得,幼时曾听祖父讲起过。说来也巧,我还学过些南胤文。” 封磬更开心了,找到了主上,主上还知晓故国,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近百年来,我风氏一族一直在苦寻萱公主后裔,直至今日才终于找到主上。了却了最大的心愿,属下实在高兴。” ‘啧。’李相显在心里直摇头。 ‘这办事能力不行啊,找人能找近百年,整整过了三代才找着。’ ‘不过,倒是挺忠心的。’他打量着封磬他们一行人。 看的出来,封磬是真心叫的这一声主上,为找到他开心。 巧了不是,他手下正缺办事的人。 调查李家灭门一事,他一人确实力有不逮,若是有这么一大群人帮忙,定比他一人好办事。 虽然不知道这忠心有多少分量,但他秉承着能用一时是一时的原则,毫不客气指使起封磬去办事。 于是,封磬等人刚刚找着主上,还没来得及提一句复国的事,就先被李相显安排出去查李家灭门之案。 关键这被灭的也是他们的上任主上,他们哪能不上心。 封磬立马把手下人都散出去,加紧调查。 复国也不是一日之事,容后再说。当务之急,先把仇报了。 敢对他们南胤皇裔动手,此仇不报,我南胤一辈子抬不起头。 封磬等人的出现显然是在李相显计划之外的。 但他心态好,白送上门的手下眼都不带眨的就收下了,脑子聪明,把一群人哄的团团转,心甘情愿给他办事。 还别说,这群人还真有点用。 毕竟在中原混迹这么多年就为了打探他们家祖孙三代的下落,情报基础还是很好的,没几日就给他带来了突破性进展。 “也就是说,当年屠杀我李家的那群山匪如今还好好活着,吃香喝辣的,日子逍遥快活呢?” 李相显面上笑着,眼底却满布寒冰。 那些畜生,真该死啊。 封磬拱手道:“是,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主上一声令下,定诛他满门,为老主人和主母报仇雪恨。” “是要报仇,我得亲手给父母报仇才是。” 他低头,用锦帕认认真真擦过手中的长剑。 锋利的剑身被他擦的光亮如新,手腕翻转,长剑直指前方,剑尖闪烁着凛冽寒光。 顺着剑身回望,是他坚定的满带复仇焰火的目光。 学武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呐。 一夜之间,纵横这片地界多年,手下不知染了多少无辜之人鲜血的贼匪竟被屠戮殆尽。 整整一个晚上,山寨之中的刀兵交错之声,贼匪的丧命惨叫声不绝于耳。 血腥味甚至飘散到了十里之外,叫声传遍了整个山中,让深山之中藏匿的兽类生灵们都被惊吓到,纷纷逃窜。 那几个罪魁祸首,在李相显的剑下受尽了折磨,当死亡的痛苦笼罩他们自身时,他们才知道,那些被他们屠杀的无辜之人死前的恐惧。 他们哀声求饶,却无济于事。 那冰冷的剑锋不会因为他们的求饶而有片刻停顿。 封磬跟在李相显身后,看着自己眸光冰冷大杀四方的主上,怔怔出神。 浑身浴血的少年持剑站在熊熊烈火之外,脸上的神情冷漠至极,仿佛在他面前堆积焚烧的不是尸山血海。 他就像从地狱爬出来夺命阎罗,冷漠是他的底色,无情是他的本性。 第2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0) 李相显,一个在外时时笑面对人的温润公子。 在这一刻露出了本性,让人恐惧的淡漠。 封磬忽然激动起来,是啊,这就是他们的主上。 睥睨天下的霸道猖狂,无人可挡其锋芒。这就是他封磬一直在找的主上,风姿气度无不出类拔萃。 有这种主上带领,南胤复国大事何愁不成。 “李...相显?” 一道清脆的带着疑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何晓兰刚刚开口,封磬的一众手下便纷纷将手中兵器对准了她。 她看着浑身浴血,气质和以往她认识时全然不同的李相显,神情略有些茫然。 这,真的是李相显嘛。 封磬询问他:“主上?可要属下......” 李相显扬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缓缓迈步走上前。 他脸上有伤,也带着很多杀人后溅上的血迹,若非这张脸实在好看,撑住了他的形象,此刻定是狼狈到不堪入目的。 “何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若非熟悉的这张脸,何晓兰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像地狱修罗般的男人会是之前认识那个谦谦君子的李相显。 “你,你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她的不可置信实在太明显,神情中些许的不赞同,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不符合她心目中风光霁月的君子侠士。 这样的认知让李相显竟不由发笑,闯荡江湖的——天真大小姐啊。 他明明笑着,眸光却骤然冷了下来:“该死之人自然该杀,怎么,何小姐要为这些人讨个公道?” 对上他的目光,何晓兰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直觉有些害怕。 “我......”面对这样的李相显,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何小姐,更深露重,你个姑娘家孤身一人还是莫要在外逗留。” “来人,送何小姐离开。”说完,李相显背过身不再多看她。 封磬招了个人来,把何晓兰送走。 大概是这血腥的环境让何晓兰十分不适,也或者是这样的李相显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何晓兰如何想他,对他如何态度李相显根本不在意,之前有意靠近不过是想借她的身份查明灭门之事,如今事情已了,她也不重要了。 除去家人,李相显谁都不在乎。 而家人,不过弟弟,师父师娘,以及......小愿灵。 ...... 相夷收到了哥哥来信,说是十五左右会回到云隐山。 得到哥哥归家消息的李相夷难得把自己从练武之中解放片刻,把正沉迷修炼(划掉),把正沉迷睡觉的小愿灵叫了起来。 “相显哥哥要回来了!!”元梦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这个正牌弟弟还激动。 “太好了,他肯定会给我带漂亮的耳铛和发簪,小相夷,你快把我的首饰盒改大些,别到时候放不下啦~” 行吧,小姑娘嘛,为漂亮首饰欢呼很正常。 “那我给你改个三层抽屉式的如何?两层低一层高,高的给你放发饰,低的两层给你放耳饰颈饰之类的。” “可我都没有那么多东西。”小愿灵绕着自己巴掌大小的首饰盒看了看,里面也就只有些相夷给她做的发簪。 她原本也只是想着从巴掌大小扩容到两个巴掌大小而已。 “迟早会有,就算哥哥买的不够给你填满,我也会给你装满的。” “听说别的姑娘家都有一整个成套的首饰盒,别人有的咱们元元也要有。” 李相夷拍着胸口大包大揽,丝毫没考虑自己还是个一穷二白靠家里长辈发零用钱的十岁小孩。 该说不说,虽然是画大饼,但这可是李相夷说出来的话呀,小愿灵不止深信不疑,还感动到无以复加。 上前拉着小相夷的手手转圈圈,开心的笑声传入他耳畔,让他也跟着开心。 “小相夷,你就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此话一出,小少年脸上的笑更灿烂了。顿时干劲十足,恨不得立马找来木料动手,一晚上给她做好。 不过,李相夷是要和小愿灵商量怎么迎接哥哥的,正事不能忘。 说到迎接,小愿灵主意一个接一个。 什么鞭炮炸响、烟火齐鸣。锣鼓喧天、舞狮斗龙。杂耍唱戏、欢歌载舞。 越听李相夷越觉得不对,这是为了欢迎哥哥,还是为了满足你玩乐的心? 再说了,咱们是欢迎哥哥回家,不是欢庆开业大吉。 他无奈摇头,都不知道把小愿灵叫出来出主意是对是错。 小愿灵颇有些心虚的狡辩:“那...那这样显得热闹嘛,多符合家人团聚的气氛。” “是吗?”李相夷抱着手臂似笑非笑。 虽然他看不见自己,但元梦还是心虚地别开眼睛,低头玩手指,假装没听到他的反问。 好吧,她承认,那些都是她想看的。 她还惦记着年节时候在山下看到的那些精彩节目,想再看一遍。 她顶不住相夷的笑意,出了个还算正常的主意:“好嘛~那大不了,你就亲手做顿饭好了。相显哥哥那么喜欢你,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肯定高兴。” 这个主意倒是真让相夷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元梦一看有戏,连忙在旁边吹鼓一番:“小相夷天资聪慧,烧菜做饭而已,肯定一学就会,做好吃的而已,手到擒来呀。” 李相夷看不见小愿灵亮晶晶的眼神,不然肯定能看出她居心不良。 元梦还想着,早早把愿主培养出来,做的一手好饭菜,等哪天她修炼到家能化形了,她无论跟着愿主走到哪里都能有好吃的。 想的很美好,但实际操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咳咳,咳咳......” 李相夷快步从厨房跑出来,拎起院子里的水桶就往厨房跑。 猛地一下,朝着起火的油锅就挥洒过去。却不料这一桶水下去,锅里的火不止没灭,还越来越大了。 还伴随着阵阵黑烟快速飘散弥漫,把李相夷周边都包围了。 李相夷吓得往后大退一步:“元元,这这这怎么办啊。” 元梦也被他这一手惊呆了,眼见着空气中酝酿的热气越来越大,说不得马上会整个爆炸起火。 “快走啊。” 第2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1) 元梦赶紧让李相夷退到屋外,急忙运起灵力外挂灭火。 虽然她动作已经算快的,但那已达临界点的锅还是先一步爆炸了。 “轰隆”的爆炸声震天响,把整个灶台都掀翻炸碎。一口大锅直接腾空翻转五周半,凌空解体成几大块,暴力飞射。 “哎哟~”元梦吓一大跳,灵力赶紧跟上,好险把爆炸的起火及时扑灭。 站在门外的李相夷听到屋内的爆炸声,吓得瞪直了眼,元元还在里面。 “元元!!”他惊慌不已,抬脚就想往厨房里面跑。 “你干嘛呢,里面多危险啊。”平息了事端的元梦出到门口及时把他拉住。 察觉到手臂的拉扯,李相夷反手紧紧握住那纤细的手。 掌心的触感让他有种得而复失的庆幸,低垂的眼眸里也泛起了点点水光。 “元元,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元梦还没发觉他的不对劲,捏了捏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会有事。” 他连忙点头,略有些哽咽道:“嗯,对。元元才不会有事,绝不可能有事。” 元梦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凑上前贴脸看清了他的神色。 眼眶微红,眼底含着水光,还有些后怕的神色。 她低头,看到李相夷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很是用力,都有些微微泛白。 手指很用力,可那力道却没施加在自己的手腕上,仍旧是被轻轻圈住的姿态。 她心头一软,空出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着他的不安。 “放心啦~我可是会仙法的小愿灵,可厉害着呢。况且我无形无相都碰不到,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我的。” 果然是关心则乱,李相夷这会儿也冷静下来,是啊,元元无形无相,除了自己没任何人任何东西能触及她,又怎会被伤到。 “我一时没想到,就是担心你,刚才太危险了。” 虽然很感动,但元梦看着厨房的惨状,不禁捂脸劝告他。 “你别瞎担心我了,比起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啊?”李相夷傻呆呆抬起头,被元梦推着脑袋看向厨房。 “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半拍。 完了,直接麻了! 只见那原本整洁干净的厨房里,原本灶台的那一片被爆炸的锅炸成了碎渣,堪称废墟,满屋的黑烟裹挟着油水染黑了一大片,黏腻又脏乱。 屋里许多碗筷食材要么被炸碎震碎,要么被黑烟染得一片脏污。 哦,对了,还有那屋顶,被方才猛然涌起的烈火漂黑了一大片。隐约可见房梁出现了爆炸震断的裂痕,已是摇摇欲坠。 “砰砰”几下,灶台顶上那片的屋顶的瓦片开始掉落。 李相夷抬手很想阻止,可嘴张开,一句不要啊还没丢出来,就见得那块的屋顶“轰隆”一声。 哦豁,塌了! 厨房屋顶彻底破了个大洞。 完蛋了,死定了。 李相夷偏头去找看不见的小愿灵,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元梦摊手耸肩,遗憾告知:“不好意思啊~凭空造物的能力,我还没有唉!” 那破碎的锅,炸裂的灶台,破洞的屋顶。 她无能为力啦。 看李相夷一脸绝望的模样,元梦好心道:“倒是可以帮你打扫打扫,需要吗?” “唉~”李相夷无奈叹气:“要的,麻烦元元了。” 然后,下山采买的师父师娘回来之后面对的就是干净明亮但一片狼藉如废墟的厨房。 “李相夷!!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慢吞吞从房间里挪出来的某心虚少年,朝着师父师娘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师父师娘回来啦,下山一趟真是辛苦了,肯定渴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漆木山冷哼一声:“不用,你给我过来。” 准备拐进屋内的脚步一顿,李相夷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挂上笑容转身走近。 “师父师娘,我帮你们拿东西。” “呵。”漆木山顺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然后转身找了根木棍。 这天傍晚,武功有成但年仅十岁的李相夷还是没逃过一顿笋子炒肉。 好在自觉出了个馊主意害他倒霉的元梦很是心虚,主动帮他挨打作弊。 元梦不停观察漆木山的表情,时不时提醒:“师父起疑心了,相夷你再叫大声点,表情不够痛啊。” 闻言,李相夷硬生生憋了口气把脸憋红,汗水直冒。 “对对对,这个脸色像了。”元梦简直就是演技指导大师。 “他打你你得抖啊,那一棍子下来你怎么动都不带动的,太假了!!” “挨打,挨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李相夷立马调整状态,在棍子落下的时候顺势往前一扑,还带了一声痛呼。 漆木山提棍的动作一顿,有点自我怀疑,他有那么用力吗? 然后就紧接着看到小徒弟爬起来重新跪好,红着脸青筋直冒。 李相夷握紧拳头使劲的憋青筋:“师父你打吧,是我错了,我该罚。” 听听,什么叫认错态度端正,孺子可教啊。 元梦不禁给他鼓掌叫好,这就是觉悟!这就是态度 ! 芩娘在旁边都有些不忍心了,孩子调皮犯错嘛,难免的。 “相夷挨了打也知错了,差不多就行了。” 漆木山本想就此作罢,正巧这时,厨房屋顶又啪嗒掉落一堆瓦片。 现场顿时一片静默,师娘默默转头回了屋内:“打轻点吧。” 漆木山又是心头火大起,怒不可遏。 “哼,认错也得挨罚。今天不让你长长教训,下次你能把家直接拆了。” 元梦立马严阵以待:“相夷快准备,快准备。下一波袭击即将到达,保持脸红,保持流汗,青筋鼓起状态很好,来,三二一,叫。” “唔。”他适时发出一声闷哼,伴随着棍子落到皮肉上的声音。 “完美。”元梦啪啪鼓掌,为他喝彩。 等一下,小相夷演技有这么好吗? 元梦傻眼:“遭嘞~这下他怎么打屁股了,我防的是背啊。” 认为屁股肉厚耐打,好心体恤徒弟的漆木山还在为自己的贴心感动。 ‘徒弟认错态度这么好,我要做个有人情味的师父。’ 紧接着第二下就落下,元梦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元......”李相夷硬生生忍下了到嘴边的话。 元元,你是真的不靠谱啊,净想着怎么导戏了是吧? 元梦慌手慌脚给他加护盾,还不忘吐槽:“师父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狠挨两下的李相夷:...... 第2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2) 自从上次炸了厨房之后,李相夷就被严令禁止下厨。 无法,他只能另想它法来迎接哥哥归家。 于是元梦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亲手做的团圆饭吃不成,那要不给他送个见面礼好了。” “送你亲手做的东西怎么样?” 这个主意一出来就被李相夷否决了:“以前给哥哥送过很多了。” “那...要不你给哥哥表演一下你新创的武功?” “你是说和哥哥切磋吗?这可以。”他提剑比划两下,喜欢。 元梦却道:“不是啊,就是表演,表演懂不懂?” 李相夷提剑比划的动作僵住,忙不迭把手里的剑放下。 “我觉得不是个好主意呢。”他才不要做饭桌上给大人表演助兴的小孩。 “那还能做什么啊?”元梦也不知道了,想来想去,还是亲手做顿团圆饭最合适。 可惜,她端详着一旁的李相夷,目光游移动着最后落到他的双手上。 啧,这么漂亮一双手,能耍剑能做手工,怎么就烧不好菜呢。 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哥哥到家时送上由心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就好。 李相显抱抱许久不见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脑袋,很是欣慰。 “相夷又长高不少,都到哥哥肩膀了。再过几年,说不得比我还高些。” “身体这般结实有力,看来平日练武未曾懈怠。得闲了和哥哥过几招,让哥哥看看你现在有多厉害。” 这次回云隐山,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封磬他们的存在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师父师娘,说了也是麻烦。 总不能告诉他们,这群人找到自己是为了颠覆朝纲,造反复国吧。 怕是话刚说出口,师父师娘就得把他压在云隐山不让再出门。 倒是给家里报了仇的事,他简单说了一遍。 哪怕不说,此刻江湖上也已经传遍了,横空出世的少年侠士李相显带着一众江湖同道,荡平了江南片区最大的贼匪窝。 为武林除了一大害。 整个江湖都在讨论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许多在他游历时认识的江湖人士都站出来帮他传言名声,言其品性端正,貌若潘安,是个不可多得的仁善侠士。 年轻,长得好,武功好。 三点基本要素集齐了,再做些闻名江湖的侠义之事。 很好,关注度声望值很快就会噌噌暴涨。 漆木山和芩娘听后颇有些感慨,他们一直都知道相显心头惦记着报仇的事,不然也不会那么急着下山历练。 如今家仇得报,也希望他能放下前尘往事,好好看向新的未来才好。 “师父师娘不必这样看我,为父母报了仇我心中不知如何畅快,难过悲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自然是会往前看的。” 二位长辈怜惜的目光属实没有必要,他如今生活的很好,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两人闻言展颜一笑,拍着大徒弟的肩膀叫好。 看的出来,相显下山这一趟回来后,心事得了,确实比往日放松很多。 “你能这么想我们就放心了,你聪慧懂事,自是知道如何对自己更好。” “既然大仇得报心结已去,又外无事物牵挂,不如再留在云隐山精进一下武功,也好多陪陪相夷。” 漆木山看着小徒弟武学日益精进,不止一次叹息大徒弟下山太早,没能在武学一道多钻研。 否则,以他的天资,这武道一途成就必不会低。 “师父好意徒儿心领了,武道一途我实在无甚兴趣,要我如相夷那般日日钻研不休我是做不到,师父你就全心培养相夷好了。” 他笑言:“我如今大仇得报,只想多睡睡懒觉,过过休闲日子。我这点武功,在江湖上也已是够用,没必要再追求更高。” “要说起来,我倒不如多读读书,考个功名更好。” 说到这里时,李相显眼底略有波动,官场啊,还真得好好熟悉一下。 漆木山还想再劝,芩娘拍拍肩膀按住他。 “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想做什么他自己有成算。左右我们也没想他们能有多大的成就,吃好喝好,好好活着就够了。” 孩子年幼时,漆木山还记得严厉教导,但都这么大了,也该撒开手随他去。 漆木山点点头:“也好,无论你是去江湖闯荡,还是如你所说读书考取功名。总归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就是。” 相显拱手:“谢师父师娘体谅。” 和师父师娘简单聊过后,李相显便出到院中去找他久违的弟弟。 依然是他下山前那个痴迷练武的小孩子,相显看到弟弟舞动长剑时招招式式凌厉逼人,便知他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早在下山前,他便惜败于相夷之手,如今若是打起来,应是更没胜算了。 “相夷进步真不小,要是你跟哥哥一道闯荡江湖,哥哥都得全凭你保护。” 李相夷收起剑锋,站直了身体迎接哥哥的打量。 他咧着嘴笑的憨憨的,在哥哥面前就不自觉表现出呆呆的一面。 “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夸张,师父可是说过,凭哥哥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排的上中上之列了,哥哥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也很厉害。” 他开心的跑到哥哥身边,拉着他手臂追问:“哥哥看到我刚刚的剑法了吗?你觉得怎么样,给我点评点评。” 李相显敏感的察觉他话里的意味:“刚刚那剑法是你创的?” “哥哥真聪明,就是我自创的剑法,但还不够完善,只琢磨出了前几招。” 那他可得好好看看了,李相显挺直腰背朝他扬了扬下巴。 “方才没看完整,你再耍给我看一遍,我帮你掌掌眼。” “好嘞~” 李相夷兴奋地跑到宽阔处,仅仅一个起剑式,在提起剑的那刻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身上的幼稚之气去了几分,颇有些少年侠客的意味。 “我这套剑法,名为——相夷太剑。” 话音落,剑风起。 李相显很认真的品鉴,哪怕他的武学造诣注定不会太高,但他的眼力却不低,只是一个照面,扑面而来的凌厉之气便让他认识到。 这剑法,不一般。 第2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3) 不过短短几招,在无人对战的情况下很快便展示完毕。 在他停下时,李相显忽而有些技痒,抽了随身长剑挥手刺去。 相夷将将放缓的剑势骤然凌厉起来,一个回身挡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哥哥一出手,他脸上立马挂上兴致盎然的神色。 相夷意气不凡,朗声说道:“相夷太剑,还请哥哥领教。” 相显更是剑兴大起,高呼一声:“来的好。” 两兄弟自习武时便互相喂招,最是熟悉对方不过。 哥哥学过的相夷都学过,闭着眼睛都知道他的招式往何处使。相显虽不太熟悉相夷太剑,但他熟悉弟弟的出剑习惯。 哪怕下山前,相夷已经胜过哥哥,可他年龄尚小,并非是压倒性优势,只能堪堪称之为险胜罢了。 过去一年里,他在进步,可历练江湖的李相显实战上更是进步斐然。 两兄弟交起手来,一时还真是各有千秋,难分胜负。 师父师娘听见动静出门观看,瞧着两个徒弟有来有往的交手,不论胜负的情况下,观赏性也很高。 小元梦也在一旁观战,虽然她觉得哥哥也很好,但她还是支持小相夷。 要不是怕扰乱他心神,元梦必然要在旁边呐喊助威。 好半晌,相显才在相夷出其不意的一式变招中落下阵来。 “还是相夷更胜一筹,哥哥甘拜下风。”虽然输了,李相显的表情却比自己赢了还高兴。 相夷是天生的武道宗师苗子,自己虽实战经验更多,可真正打起来,他尚且还处在以己所学克敌的阶段,相夷却已能窥敌之弱,现创奇招破之。 这样的敏锐观察力,反应力,聪慧程度,以及武学天赋。 天下之大,唯李相夷而已。 他的弟弟,迟早会站在武林最高峰。 相夷很是惊喜:“哥哥比之前进步了好多,方才你那招......” 他跑上前和哥哥讨论起方才的交手,一些只有在实战中才总结出来的经验给了相夷不少启发,他拉着哥哥交流不停。 院内其余的两人一灵也不上前打扰,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相显对弟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有在江湖历练时学到的东西,不管是武功层面的还是行事方面的,通通倾囊相授。 他只希望,有他的经验在前,相夷以后能少走更多弯路。 为父母报了仇,李相显此生便唯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相夷长乐安好。 “原本我和元元商量着亲手给你做顿饭的,结果...不小心把厨房炸了。” “所以,送给哥哥的礼物就只能换成了这个。” 李相夷掏出个卷轴来,李相显将卷轴徐徐展开,上面画的是他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青衣站在竹林之间,袖手而立的画面。 虽然技巧青涩,笔触略逊,但看得出下笔之人的用心。 “是我画的哥哥,可惜画技差了些,没能画出哥哥的风华气度。” “哪里差了,我看好的很,我就喜欢这种的。” 相显看了又看,想着哪日把画好好封存一番,走哪儿带到哪儿。 不止相夷送了礼物,李相显也拿出了他给家里人带的礼物一一分发。 最特别的就是给元梦带的一包首饰。 “哇!!我的宝贝首饰,小相夷快给我拿出来,我要挨个的看。” 李相夷赶紧放下他的礼物,转头把首饰全拆出来,摆了满桌就为了让元梦一一欣赏。 李相显只觉得两个小家伙好玩,虽然看不到小愿灵,但只听着弟弟的单方面对话,也能听出她肯定是很开心的。 真是容易满足的小愿灵。 “你们慢慢看吧,我先出去了。” 等哥哥离开了,元梦立马央求相夷把那些首饰戴上给她看看。 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她试首饰,李相夷驾轻就熟。 还别说,相夷本就长的好看,加之年纪小颇有些雌雄莫辨。 戴上这些首饰,当真称得上一句貌美如花。 元梦围着他左探右看,第一次被愿主的美貌迷花了眼。 相夷抚了抚头上颇有分量的步摇,问她:“怎么样?好看嘛?” “太好看了~”元梦声音都有些迷离,凑近戳了戳他白嫩的脸蛋。 李相夷感受到她的动作,疑惑地偏头朝她的方向看去。 近距离美颜暴击,元梦捂着自己乱跳的胸口,竟觉得有些口舌干燥。 “那我摘下来了。”这步摇怪沉的,李相夷抬手去摘。 手刚抬起,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眼睛慢慢睁大。 刚刚,他好像,被小愿灵亲了。 直到吃饭时,李相夷还红着一张脸。 搞得家里人还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没,我没事。就是可能有点热吧。” 李相夷埋首认真干饭,躲开家里人探询的目光。 随着年龄增长,他慢慢也懂得了什么叫男女有别,也知道很多亲密的行为是不能随便做的。 尤其是男女之间。 元元突如其来的偷袭亲亲,实在让他羞耻心爆棚,不好意思了。 可那是他的小愿灵啊,又不是别人。 相夷甚至都没对元梦说一句不妥。 好在这个问题,在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之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是的,是适应了。 爱偷亲的小愿灵,看不见防不着。 除了适应,别无他法呢~ 李相显考虑良久之后,还是把为父母报仇的事告诉了弟弟。 他抚摸着小少年的头,少年倔强的挺直脊背,眼眶含泪望着他。 “哥哥,我想回去看看爹娘。” “好,哥哥带你回家。” 隔日,李相显告知师父师娘后便带着弟弟下山去了。 七年前,两兄弟从家里逃出相携来到云隐山。 七年后,他们相携下山重新回到来时的地方。 收到信的封磬早就带着下属和马车等候在山下。 看到主上带着李相夷远远走来,他立马慌张的整理着装,袖手以待。 “封磬参见主上,见过小主人。” 封磬带着一众下属朝二人见礼,把相夷搞得一头雾水。 相夷朝哥哥投去疑惑的目光:“哥哥,这怎么回事?” 李相显拍拍他脑袋,示意他上车:“先上车吧,我慢慢跟你讲。” “哦,好。” 封磬抬头偷看年仅十岁的小主人,眼里的欣喜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小主人和主上真不愧是亲兄弟,如出一辙的好看。 这才十岁,要是长大了必然也是风姿过人,气度不凡。 我的主人们,果然优秀。 第2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4) “我们家的下属?” 李相夷疑惑,既然他们家有如此忠心的下属,当年他和哥哥又怎么会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大概是哥哥和元梦一直陪伴在身侧的缘故,李相夷并未完全忘记小时候的事。 他隐约还记得,他和哥哥在街头流浪的画面。 “当年出了些变故,他们本是世代效忠我李家,却因战乱在祖父时就和家中失去了联系,寻找了我们近百年之久。” “直至前段时间,才找到了我,通过家传玉佩和我确认身份相认。” 听完解释,李相夷不禁咂舌。 这还真是世代效忠了,和主家失联近百年还能苦寻不休。 “只是,这毕竟隔了三代之久,哥哥你确定他们能信得过吗?” “送上门的下属,能用一时用一时,信不信得过不重要。毕竟,我也没那么信任他们。” 李相显这话说的,单对封磬而言,属实算的上渣男语录了。 李相夷眨眨眼:“还能这样啊?” “人这一生中,来来去去的人何其多,若论能真正信任的屈指可数。除去家人,对人对事你永远要长怀存疑之心。” 他摸摸弟弟的脑袋,语重心长教育道:“除去我和小愿灵,以及师父师娘。这世上的其它人,你都不可轻信。” “无亲无故的人,凭何对你好呢?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李相夷是真的有把哥哥的话听进去,很认真点点头。 云隐山离李家着实不算近,哪怕他们并未耽搁的赶路,也花了足足十天时间才来到李家大宅。 在带弟弟回家之前,李相显已经带人整理过家宅。 爹娘的尸身早已在师父师娘的帮助下入土为安,也有给他们立碑建墓。 因山高路远,早时他们二人又都年幼不便。这么多年,他和相夷都是对着爹娘牌位祭拜,这次终于得以来到爹娘坟前。 “爹娘,不肖孩儿相显带弟弟相夷,前来叩拜。” 他领着弟弟在爹娘坟前跪下,额头触地的那刻,一滴眼泪落入尘土。 再抬起头时,他还是那个坚强可靠的李相显,仿佛从未哭过。 相夷跟着哥哥给爹娘三拜九叩。 而后焚香烧纸钱,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 虽然已经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但在哥哥说起的幼年时光里,那些只言片语中他能感受到爹娘对自己的宠爱。 他们永远活在自己心里。 祭拜父母是其一,李相显主要也是为了让弟弟认认家门。 李宅已经重新修缮过,他安排了仆役下人在宅中常驻,平日守宅打扫。 李家住处略有些偏僻,他并未打算在此定居,但这是他们真正的家,永远的归依之处。 “我打算去江南寻一处住宅常居,为父母报仇后,我便没有要再行走江湖的念头,接下来,会全力读书备考科举。” “啊?哥哥要去科举考官?” 李相夷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他从小学武,接受的都是师父的江湖式教育,想的是以后行走江湖做一代大侠。 这突然听闻哥哥要去考学当官,违和感满满。 可相显和他不一样,十岁之前本就是接受的正经文人教育,这么多年他也未曾放下过读书。 他有基础,也有这个脑子。 “我不喜江湖打打杀杀,爹娘还在时,便是以文人路子教育我的,我想试试走这条路,满足爹娘的期许。”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就没必要说了。 哪怕是亲弟弟,在事成之前,那些心底的计划他也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一听到是爹娘的期许,相夷便什么都不说了。他甚至有些自责,自己好像并不能如哥哥那般朝着爹娘期望的方向走 相显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相夷,我首先是志在于此,其次才是正好满足了爹娘的期许。不管我们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因以自己意愿为首。” “再说了,爹娘对我们最大的期许就是好好活着,选择怎么样的人生,只要自己开心,他们也都会为我们开心的。” 相夷听明白了,哥哥是要他以自己快乐为主,其它的都只是添头。 “我的志向,便是做个锄强扶弱的大侠,江湖武林之中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那你就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以你的天资,必会如愿。” 相夷扬起笑脸:“也愿哥哥早日心愿得成,科考顺利,登科夺魁。” 会的,他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祭拜过父母后,相显带着弟弟一路游玩来到了江南地界。 路途之中,他们也有遇见过一些江湖乱事。 李相夷觉得多新鲜啊,每次都打头阵冲上去。 还真真让他感受了一把惩奸除恶的潇洒。 封磬知道李相显武功不差,既是师出同门,小主人的武功应该也还可以。 但主上没说,他的小主人是个习武天才啊。 独树一帜,傲视群雄的那种天资。 才十岁的年纪,主上竟然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跟他比更是远远不如。 第一次看到小主人出手时,他还担心的不行,要不是主上拦着,他早就提着剑杀上去了。 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小主人,十岁的小少年,把一群大他许多的江湖人士打的屁滚尿流。 而且,他看起来甚至还没动真格。 在得知小主人已经开始自创功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麻了。 这就是天纵奇才的含金量吗? 封磬在背后脸都笑僵了。 果然不愧是我,天选风氏族长。 近百年没找着的主上让他给找着了。 主家三代就出了两个天才嫡子让他给碰上了。 还一个更比一个强,一文一武,完美搭配。 没办法,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哈哈哈。 行至江南,一行人直接进驻了封磬早早准备好的宅院之中。 李相显马不停蹄的一头扎进了重金请来的大儒私教课中。 封磬则是在李相显的指挥下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但是他快乐呀,他是忙碌,但做每一件事都有主上行动指挥,不用他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帮着筹谋。 不会如原本跟错主那般,计谋他出,事他干,好事别人得。 最关键的是,跟的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十几年白干。 第2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5) 江南风景独绝,更有商业发达,繁华热闹。 远不是云隐山所在的周边城镇可比的。 李相夷则带着他的小愿灵在江南一带四处游玩。 两个小家伙就像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连杂耍的唱戏的都比他们以前在云隐山下城镇看到的多了不知多少花样。 玩到小愿灵乐不思蜀,已经不想回去云隐山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相夷还没出师呢,他还得回去云隐山继续深造。 元梦唉声叹气:“我真想直接住在相显哥哥这里。小相夷,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一段时间。” 听闻明日就要启程回云隐山,小愿灵依依不舍。 李相夷立马起了警觉之心,小愿灵这是心都玩野了啊,竟然还想抛弃我。 “不行!”他当即否决。 “为什么不行?”元梦表示不理解。 相夷很想说你是我的小愿灵,就得跟着我。但话在心里转了一圈,聪明的他首先示弱以先。 他低眸垂首,面上一副难过的模样。 “哥哥不在我身边就算了,现在连元元也不愿意在我身边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元梦立马跳出来为自己正名。 “你可是我最最喜欢的小相夷,我当然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低头的李相夷悄悄扬起嘴角,是小心机得逞的得意。 “相夷你别难过啊,我不玩了,我肯定天天陪着你。” “明天,咱们明天就回云隐山。” 元梦丝毫没察觉自己被最爱的小相夷套路了,一阵表真心。 “真的吗?”李相夷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期冀。 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受伤后被人救助了小心试探的小动物。 “可是元元你还没有玩够,我不能这么自私。” 元梦愧疚不已,恨不得能收回刚才的话。 “玩什么玩,没有相夷你在身边,玩什么都没意思。有你在,我才会开心的。” 她凑上前去,捧着李相夷的脸贴贴,嘴里好听话一茬接一茬。 直把李相夷说得耳根通红,抿着唇露出笑意来才罢休。 不止不再说要留下来玩,元梦还十分积极的开始盘算收拾行李。 李相夷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收拾东西,已经从三岁时还要小愿灵帮忙系腰带梳头发的小宝宝进化为自理能力超强的少年了。 虽然读书任务很重,但李相显还是抽出几日时间专门送了弟弟回云隐山。 直到把他送到师父师娘手里,他才下山快马加鞭又赶回府中。 尽管聪明,尽管也没落下过读书。 但科考要学的东西,这七年落下的专业课程还是太多。 他付出了万分的心力去学习,每日点灯夜读,手不释卷。 要得到那个位置,总是要付出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 封磬当时向他提出南胤复国之事时,李相显最初真是当笑话听的。 可转念一想,为何不可呢? 倒不是觉得自己血脉多高贵,只是单纯的想试试那位置是什么滋味。 当然,对封磬他们提出的那些小儿科复国法,他是不敢苟同的。 什么叫找到业火痋,用痋虫控制术去成事?? 那种传说的东西,是不是真存在,能找着都两说。 这么大个国家,就凭你们控制那点痋虫,能操纵几个人?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以为杀了皇帝就能坐上那个位置吧? 你当全国各地,各大城镇的重兵驻军是吃素的吗? 典型的江湖人思维,以为擒贼擒王能得天下。 呵,没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他们可以从宗室之中推出十个百个皇帝。 皇帝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江湖刺客。 不是你偷偷潜入皇宫,屁股落在那把椅子上就能当的。 要拿权啊,实权。 政治影响力,军队掌控力。 这些才是关键。 痋虫要是能做到这些,当年南胤何至于灭国。 非逢乱世要掌权,先踏入朝堂吧。 ...... 回到云隐山的日子和往日无甚区别。 唯一的问题在于,随着年龄增长,师父师娘好像越发性子相左。 吵的最厉害的时候,两人甚至说出要分居的话来。 好在相夷及时通知了哥哥,两兄弟双管齐下,把两位长辈的感情危机消弭于无形,挽救了家庭分裂。 师娘和师父本身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是相处时一些性格习惯的冲突。 平日里不显,积攒多年后一朝爆发,就闹得凶了。 元梦还教相夷怎么撒娇,每日多在师父师娘中间牵线搭桥。 帮两个各自拉不下脸的长辈充当传话员,帮他们联络感情。 要不说家里有个小孩有用呢。 相夷嘴甜会说话,还会撒娇讨好长辈。 在师父师娘之间充当粘合剂,常常能让师父师娘化怒气为笑意。 然后再有哥哥时常传信指导,二位长辈非但没有因为一次次吵架疏远彼此,反倒越发知心,感情越发好。 时间悠悠走。 转眼就到了哥哥即将会试的时候。 在早些时间,哥哥已经连续通过了童试、乡试,都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也一路考上来得了举人的名头,得到了会试入场券。 过了年就要赶赴京城参加春闱。 是以他匆匆忙赶回云隐山和家人过了年,转头又要匆匆忙赶去京城。 “相显你又何必多跑这一趟,连续赶路身子吃不消怎么办?” 师娘看他寒窗苦读几年,越发消瘦的身形,心疼得很。 若不是早些年习武的底子还在,怕是当真瘦削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师娘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温和的笑着,举手投足间哪里还见当年少年侠客的江湖气。 分明就是个饱读诗书,谦谦有礼的文人雅士。 气质是越发内敛,温和无害,书卷气十足。 “过年的时候哪能不回来,团圆的日子,我若是一个人在外过,冷清孤单的,师娘难道就不心疼了?” 这....倒也是,若是少了相显,这年夜饭都吃的没滋味。 “再者,我人都已经回来了,师娘勿要多虑,咱们好好过个年才是。” “你啊,说不过你。赶路也累了吧,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们准备呢。” 相夷从旁边跑出来,拉着哥哥就往房间里推。 “师娘说的是,哥哥你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帮忙,不用你搭手。” “你瞧瞧自己眼下的青黑,都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连夜赶路,李相显说不累都是假的。 更何况三年学完过去七年欠下的功课,还要安排封磬他们这些下属的事,他的脑子时常是超负荷运转。 被弟弟推着躺上床,还没说上两句话,人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李相夷给哥哥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出了房间,生怕把他吵到。 第2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6) 从李相显第一次离家开始。 不管人身在何处,手头有什么事,过年时他是必回的。 曾经失去亲人的痛苦太深刻,他对如今唯独拥有的几位亲人无比珍惜。 “祝师父师娘新年安康,福寿绵长。” “祝哥哥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愿相夷功法有成,早登武林至高。” 几人你来我往互相说着吉祥祝福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彼此的美好期盼。 过年自然要守岁。 全家吃过年夜饭,点起烛火,围坐闲聊,通宵守夜。 寓意辞旧迎新,有赶跑邪瘟病疫的象征,期待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通宵灯火不灭,照岁之后,也能使来年家中财富充实。 云隐山一共四人,却常年分隔两地。 闲聊时,多是围绕两个孩子谈起。 听相显讲他读书考学时的趣事,有性情相投的学子彼此讨论学问,也有互不顺眼的学子写诗互相攻伐。 相夷好奇:“你们读书人惹急了也会破口大骂吗?” 相显笑道:“惹急了自然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但读书人讲究体面,就是骂人也多以诗文口伐,讲究出口成章,对仗工整。” 他举了个例子,说起之前诗会时遇见的两位学子,因不和而当场作诗互讽。 “前有‘方寸困笼鸟,目短见浅沼’;后便反嘲‘自觉羽翔高,岂量天远遥’。” 相夷撑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他也学四书五经,也懂作诗。虽不如专精此道的文人学子们,但也能品得其中意趣。 相显还说起他们考学时遇见的那些勾心斗角之事,要不说越是聪明的读书人搞起人来才越是防不胜防呢。 好多学子没倒在考场之上,反而在进考场门槛前被同窗设计倒下。 污名化是最常用的手段。 文人最重名声,毁了你的名声,哪怕你学问再好也不得考官青睐,被以品性不端刷落榜下者不知凡几。 “有手段的,能从你幼时招猫逗狗的一件小事以点击面,将整个人都拉入污泥,是故防人之心不可无,事不可轻言于人。” 元梦在旁边靠着相夷坐着,听到这些话,拍拍胸口压压惊。 真可怕,读书人的心眼子比蜂窝还多。 元梦在他耳畔说道:“相夷,咱们以后外出闯荡江湖可得好好长长心眼,说不得江湖上的人也都一样呢。” “就我们俩的脑子,指不定啥时候就被人骗呢。” 李相夷悄悄别开脸战术清嗓,好不容易憋住了笑。 其实,大概,应该,只有单纯的小愿灵会被骗才对。 他是还没入江湖,可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听了哥哥那么多教育。 本来就聪明,又从小有人引导,真到入了江湖的时候,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相夷相夷,你让相显哥哥再多说点,咱们都好好学学。” “只要我懂得多,就没人能骗的到我。” 小愿灵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李另一只手悄悄戳了戳李相夷手臂。 也好,让她对外面的人多点防备,以免以后被除了自己的人骗。 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小愿灵是个什么性格嘛。 除了只知道睡觉(修炼),脑子里就只有吃喝玩乐。 哦,也不是全然只有这些,脑子还有个李相夷嘛。 总之,常年和自己待在云隐山的小愿灵,其实是个很单纯的性子。 单纯,好骗。 翻过除夕,便是过了年。 李相显为赶春闱,只在家中待了两日便下山去了。 早早去到京城,趁着年节时拜访些高官大儒,也是提前拜拜门了。 在春闱前,除了看书做文章,还多的是事情要做。 在他离开前,元梦送了他一个礼物。 “相显哥哥,我祝你能登科高中,金榜题名。” 相夷刚刚将话讲给哥哥听,相显便感觉到身体里涌入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体内肺腑内脏好似被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舒服到让他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灵力入体,在他身体之中行转一个大周天,竟将他苦读多时赶路多日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体状况也格外的好。 是元梦特意为他蕴养了身体,让他有个健康的身体上考场。 李相显眸光轻闪,指尖弹动两下,垂首掩住不合时宜的暗光。 他温柔笑着道谢:“谢谢小愿灵的礼物。” “不用谢,相显哥哥也给我送了好多礼物,我都没机会感谢你。” 下山路上,李相显抬手握了握掌心,久违的力量充盈之感。 小愿灵,还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可惜,是相夷的。 ...... 李相夷没跟着哥哥去京城陪考。 在哥哥身边,他肯定会分心照料自己。 到时候反倒成了他的累赘,倒不如在家里待着等他的好消息。 他的几门功法经过几年的打磨,已经在最后完善阶段。 内功心法扬州慢是最先见到结果的,不是因为它简单,是一开始李相夷就把大半精力放在了这上面。 毕竟,招式再华丽若是没有内力支撑也都白搭。 扬州慢对疗伤有奇效,一旦修行成功便能绵长不断,生生不息。 顶级内功,生机之力极强,能催使植物开花。 在扬州慢的支撑下,相夷太剑和婆娑步才能发挥出它们的威力。 在他的估计中。 约莫再有个一年半载便能功法大成,可得师父认可出师下山了。 只是,让他忧心的是元元这几年的修炼好像并无进益。 除去从能碰到他扩展到能触碰到其它事物,竟一点要化出身形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把原因归咎为仙灵修行困难。 大概是越到最后关头越难以突破? 李相夷想要出师下山时能和化为人身的元元一同下山历练。 可现在看来,她化身之日遥遥无期。 小愿灵对化身成人倒没那么大的执念。 她习惯了这样生活在相夷身边,并没觉得哪里不好。 只是每日见相夷苦练武功,在他的带动下也日常努力修炼。 虽然没化形,但她修为真增长了不少,战斗力一点都不低哦。 她可是相夷的守护神,誓要永远保护她的少年。 第2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7) 今年会试在三月,会试后一月左右便出了成绩。 李相显榜上有名,甚至高居榜首。 因着这张脸,殿试后差点被钦点为探花郎。 若非文章实在出彩,状元郎名头险些旁落他人。 他高中状元打马游街那日,相夷和师父师娘都来到了现场观看。 虽说江湖人向来不喜牵扯朝堂之人,可毕竟自己家孩子中了状元,总归是叫人大喜过望的高兴事。 是以芩娘和漆木山也难得来凑了这个热闹。 封磬要给他们安排好了绝佳的观赏点,提前数月便订好的酒楼雅间。 可见他真是对李相显信心十足。 “今日打马游街是不是搞错了,这探花郎怎么走在了最前方?” “没有错,打头的就是今年的状元郎。” “状元郎??不都是探花郎最为貌美,今年这状元郎未免胜过探花太多。” “说明人家不止长得好,学问也一顶一的好呢。” 听着街边人的议论,李相夷与有荣焉。 可不是,我哥哥就是长得好学问也好。 每次春闱之后,百姓们最喜欢的就是凑这打马游街的热闹。 也让他们能接一接登科学子们的喜气。 当然,每次打马游街都少不了对登科三甲一番品评。 若是三甲年纪大又已成婚倒还好。 若是三甲年轻未婚,便少不了春闺少女们丢手绢丢花丢荷包示爱。 要知道,在名榜出来后,学子们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这前三甲。 “状元郎李相显,江南人士,年二十,未婚。” 谁能懂这段简历在京城有未嫁女家庭的含金量。 乘龙快婿四个大字在人还未现身前就已经牢牢贴在了他头上。 今日打马游街,有不少闺阁千金都在父母示意下前来探看。 但在人出现之前,真正有心的还是些低品阶的官员之女。 原本只是个状元郎,真正的高门大户也不太看得上。 可李相显此人实在出色到让人无法忽视,不少殿试见过他的重臣高官都上了心。 “不就是个状元郎,有什么稀奇的,值得老爷专门嘱咐小姐来看。” “咱们老爷可是朝中重臣,官拜二品。小姐什么人家嫁不得,不过小小新科状元,真是让人费解。” 原本一个状元郎在京城这种地界也不算稀奇,入了翰林也就是个小官。 没想到这次许多重臣之家都嘱咐了自家女儿来凑热闹,竟将其放入了女婿的名单之中,着实让人不解。 特别是好几家小姐们在酒楼中遇见,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聪明的小姐们未曾多说话,点头示意后便进了订好的包房。 虽不理解,但都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慢慢等着那状元郎到来。 大家都想着随便过过场,回去便和父亲说没看上好了。 直到...... 那身骑白马的少年当真来到面前。 若说白衣最衬女子柔美,那红衣便最能衬出男子的俊美。 只见那白马之上,一袭红衣的状元郎面带微笑款款而来。 就如一阵春风轻轻砸进了见到这一幕的闺阁少女们心中,搅乱一池春水。 面若冠玉,俊美无俦。温润君子,灼灼风华。 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少年公子,正是刚及冠最好的年纪。 还年纪轻轻得中状元,才高八斗。 “这便是......状元郎?” 有那小姐失神痴痴看着楼下经过的人,赏着这醉人的风景,手绢落地也不觉。 有那小姐攥紧了手心,红着脸朝状元郎丢出心爱的荷包,却因未能落入他怀中而扼腕遗憾。 李相显是读书人,曾经也是江湖少侠。 身上有普通读书人没有的一股潇洒意气,为他本就出色的风姿更添风采。 一场游街,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眼。 小元梦见好多人都在丢手绢丢荷包,也撺掇着相夷买一个帮自己丢。 李相夷会理她才怪了,这时候丢手绢荷包的都是朝状元郎大胆示心意的。 小愿灵还想给别的男人丢荷包,想得美。 最后无法,小愿灵只能眼睁睁看着打马游街的队伍慢慢远去。 “李相夷!你干嘛不帮我啊。” “人家丢荷包都是示爱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啊?我,我不能丢吗?” 要不是方才人多,他没法和小愿灵说话,他方才就想教训她了。 “哼哼,你说呢?” “好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 李相夷气恼,这小愿灵脑子里就知道玩。 以为什么都能上去掺和两下。 “相夷,我们去逛京城啊~听说京城的说书可精彩了。” “还有还有,那边戏班子唱大戏的声音我老远就听见了,肯定好看。” 算了算了,这样也好。 傻乎乎的多可爱。 李相显高中之后便是留京任职。 封磬早就把生意做到了京城这边,早早给买好了宅子。 虽然碍于品阶问题,还没法住到真正的高官贵族区,但也还算不错。 原本打着他兴许是个穷酸学子想来施恩的人也悻悻而返。 师父师娘早早便打道回府。 剩下李相夷和元梦在京城李宅住了小半月,成日里到处疯玩。 可怜他们的哥哥,每日天不亮就得上职点卯。 玩的差不多了,李相夷便带着封磬给准备的一车子特产回了云隐山。 十五岁这年。 李相夷终于从云隐山出师。 宽阔的湖边,一身劲装的少年在水面上蹁跹翻腾,手中长剑肆意挥洒掀起层层水浪。 岸边,漆木山躺靠在树干上,一边惬意饮酒,一边欣赏着小徒弟的风采。 在少年即将停靠岸边时,他终于动了。 长袖翻飞,带着万钧之势朝少年挥出一掌。 李相夷反手收剑,在那长剑掀起的水幕之中精准有力回击一掌。 轻松接下师父的试探。 “好!!相夷好样的。” 比师父的赞叹来的更快的是小愿灵的叫好。 李相夷勾起唇角,少年意气风发,好一副桀骜不羁的独绝风姿。 阳光之下,元梦看着这张日日可见的脸,竟有些别样的悸动。 漆木山虽被徒弟打退,但心头的欢喜更甚。 “哈哈哈,好小子。” “如今你这武功已经胜过为师,这小小云隐山,再困不住你了。”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的小徒弟不是池中物。 浅水岂能困真龙。 少年扬起手中剑,眼中是宝剑出鞘般的锋利无往。 “我一定会用我手中这把剑,锄强扶弱,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第2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8) 得知小主人下山。 封磬第一时间就送上了盘缠马匹。 转眼间他已经跟了李相显五年之久,李相夷对他也是极熟悉了。 这不,在山下看到亲自来送东西的封磬还熟稔地上前揽着人肩膀打招呼呢。 “封磬,怎么许久未见你这胡子又留起来了。” “你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何必把自己搞得老气横秋,还是剃了好。” 封磬仰着头躲避他作乱的手,口中连连求饶。 “我的小主人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日日出门交际,留点胡子才显得人沉稳,谈生意的时候人家才不把我当毛头小子骗呢。” 他这每次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胡子,只要遇见小主人总要给他霍霍了。 李相夷退开两步打量他的脸:“你不留胡子人也看着沉稳,何必多此一举。” “要不我给你剃了?” “别别别,我觉着我这样挺好的。” 封磬习惯性往后躲闪,却根本躲不开李相夷的手。 “小主人你就别惦记我这胡子了,你不是要去闯荡江湖嘛?我把盘缠马匹都给你送来了,你瞧这天色正好,正是上路的好时候。” 李相夷笑着松开他:“看你胆子小的,我还能把你怎样啊?” 那可不。他这小主人最是调皮,这些年自己可没少被他捉弄。 偏偏他武功高强,谁都奈何不得他。 唯一能管束他的主上也是怎么惯着怎么来。 简直没法。 李相夷拍拍已被驯服的骏马:“这马儿真不错,多谢你费心思了。” 封磬上前给他介绍:“这匹白马是专程从关外运回的良驹,比之中原品种脚程更快耐力更持久,小主人你上马试试,可还合心意?” 李相夷翻身而上稳坐马背,握着缰绳跑了两圈,感觉不错。 “挺好的,我喜欢。” “小主人喜欢就好。” 封磬把盘缠交到他手上,还给了他个令牌。 “这是咱们商行的令牌,小主人若是在外银钱不趁手了,可以此令牌到任意一处商行取用。” “还有咱们家的那些店铺,小主人你也知道,都可凭此令牌随意消费。” 封磬这些年生意做的是真的好,开的客栈酒楼等遍布大熙。 大概是南胤人就是天然会玩药材吧,在行医这行当里他开的连锁医馆还真是占据了大熙民间医馆的半壁江山。 自然而然的,和医药相关的药材行啊,棺材铺啊之类的也是蒸蒸日上。 封磬这人天生就是个商人,行事圆滑狡诈,有手段有行动力。 再有李相显这么个智囊把舵,还在官场给他稳定后方,很难做不好事。 哦对了,李相显早就不在翰林院干了。 在翰林院待了半年,刻意操作下直接外放历练。 等政绩出来了,加上朝中有人使劲儿,调任回京后便是青云直上。 你问他朝中哪里有人啊,怎么没有,姻亲不就是人脉。 当朝有左右丞相各一人,其下有六部九卿等。 但其上,还有太傅太师太尉等。 李相显直接跳过丞相,拿下了当朝太师的嫡孙女,言兰思。 女方小他五岁,婚约已经订下,就在明年秋日。 若不是太师夫人去世守孝,其实也早该完婚了。 未婚妻是太师言大人嫡子膝下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女。 其父也就是他的岳父,官至正三品吏部尚书,巧了不是,正好管官员升迁的。 家中有兄长一人,比李相显还大三岁,在御史台任职。 言家簪缨世家,家族上上下下当朝为官者不知凡几。 这般好家室的大家嫡女,就是当皇后也使得,本不该轮得到他的。 能结上这门姻亲,也多亏他这张脸吧。 毕竟当日打马游街,他属实是勾了不少少女的心。 言兰思,嗯,正在此列。 再说回相夷。 告别封磬后,他策马扬鞭潇洒离去。 下山之后,李相夷锄强扶弱之余,最想干的事就是去挑战各大高手。 他让封磬给他找来了最新的万人册,打算按着万人册高手排名挨个打上去。 不动手试试,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呢? 元梦扫视着那一连串的名单,不禁咂舌:“相夷,这么多人难道咱们每个都要下战帖吗?” “自然不是。”李相夷选来选去,直接把后面那半砍掉。 他用笔在名册的第五十先划了一笔,下面的就直接不考虑。 然后看来看去,又在第三十后面划了一笔。 “就从第三十名开始吧,要是连这个都打不过,我也可以直接回家了。” “第三十名?会不会有点太低了。” 元梦可是知道相夷宝贝的实力,那是能直接单挑第一的。 “要不直接冲前十吧,我觉得以你的武功,直接登顶都不在话下。” 李相夷把名册收起来,转而拿了张纸开始写战帖。 “我呢刚下山,也没什么丰富的实战经验。” “这三十名就正正好,先拿他热热身,再随机挑几个名次高的练练手,咱们心里有数了再找天下第一的血域天魔挑战。” 说的也是,元梦想了想,毕竟相夷才刚刚出师嘛。 就算是新打的剑也得有个磨合期,和不同的人交手也能丰富一下对战经验。 “那就这个第三十的,叫什么什么刀的,这些江湖人的外号真拗口。” 李相夷无奈笑道:“人家外号都是有来头的,要么是成名绝技指代,要么是手中兵器为名,响亮又能让人一下记起。” “那这人一看就是个使刀的。说起来,相夷你都行走江湖了也得有个外号吧?” 李相夷道:“外号多是成名后江湖同道给起的。不过,若是真要有个外号,我希望人们能称我为——剑神。” 自幼年握剑之时,李相夷便知道,自己会是那剑道魁首。 收到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送来的战帖,第三十的那位高手一开始并不当一回事。 江湖上那么多想挑战他的人,难道他都要应战吗? 却没想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直接上门踢馆。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真当这江湖是你的游乐场不成?” “今日老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识相的便快快退去,否则,别怪我刀下不留情,要了你的命。” 说罢,那人挥出一刀,正好落在李相夷身前,以示威慑。 “唔~” 元梦和李相夷都盯着地面那刀痕看,属实是沉默了。 三十,就这个成色?? 第2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29) 元梦尴尬地挠了挠脸,挪到相夷耳边悄悄问。 “恕我直言,这位仁兄的武功好像有点差。相夷,咱们还有必要打吗?” 李相夷悠悠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太高估这些江湖高手了。 “打吧,来都来了。” 那人见李相夷蹙眉,还当他是被自己震慑住了,露出不屑的神色。 “小子,知道厉害就赶紧滚。” “老子数十个数,你若还不离开,我......” 李相夷抬起头来,眸光凛冽让人心头一寒。 他抽出手中的少师剑,剑锋直指眼前大放厥词的某人。 “数吧。” “十数之内,你必败。” 话音落下,李相夷便动了。 剑影如风,身形缥缈,不过眨眼间便到了那人眼前。 那人手执大刀慌忙抬手去挡,却未听得预料的刀剑相碰之声。 刀,挡空了。 他惊诧抬眸,炫目的剑光晃花了他的眼。 下一刻,重击的痛感席卷全身, 凌厉的剑风毫不留情将他扫落。 李相夷收剑,面上满是歉意之色。 “抱歉,是我口误,三数足矣。” 那人抬起头来正听见这句话,只觉一口腥甜涌上喉间,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啧啧,失望,实在是失望。”元梦摇头晃脑感慨着。 “还说让你热热身,我看打败他还没你赶路来到他家门口花的力气多。” “相夷,我觉得你还是该听我的,直接冲击前十好了。” 李相夷重新掏出那本名册,拿了笔在上面划掉三十的名字。 然后往前看去,一路逡巡,目光定在了元梦说的第十名。 想了又想,又往下挪了点,最后落在了十五。 他提笔在十五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保守一点,先来个十五吧。” 第十五的高手是位使枪的侠士。 面对这位尚且稚嫩的‘无名小卒’下帖邀战,他的态度就比前一位好很多。 至少,人家很认真的接下了他的挑战。 在李相夷上门时,拿上自己的武器好整以待。 “在下李相夷,特向前辈讨教高招。” “疾雷红枪张鸣,领教阁下高招。” 疾雷红枪,以一手迅疾如雷电的枪法闻名。 因其枪头长挂红缨,使枪时红影闪烁,像是枪头都是赤红一般,故名曰红枪。 元梦远远退开,单看这个起势就觉得这位比之前的第三十有东西。 李相夷露出点兴致,拔剑出鞘迎击而上。 枪如其名,迅疾如雷,快如闪电。 不过一个照面便平刺挑刺数下,李相夷目不暇接,只凭借高超的反应力格挡,每一次剑身和枪头的碰撞都带起阵阵火花。 相交的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 张鸣快在他的出枪速度,李相夷也不遑多让,手中剑影翻飞不比他速度慢。 更妙的是,他的婆娑步比剑法还灵活,脚步腾挪间让对手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这才是热身赛啊。” 元梦十指相合,目不转睛欣赏着二人的比试。 张鸣从没有小瞧过每一个上门挑战的对手,但面对这样年轻的侠客也生不起多少重视。 此刻,却是不得不重视。 他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对方面前竟构不成丝毫优势。 对方出剑速度不止不在他之下,甚至更超出。 还有他的轻功步伐,身形鬼魅了无踪迹,灵巧又潇洒。 这到底是哪家的武学,竟从未见过。 强敌,劲敌。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专注,拿出了平生所学。 李相夷唇角勾起,态度也认真了不少。 张鸣这才发现,方才让他倍感压迫的攻势竟还是这少年并未尽力的状态。 真是让人棘手又绝望。 两人的交手定格在了李相夷的翻身跃踢。 长剑在他的飞踢之下从主人手中脱手而出,深深扎入地面。 枪身猛然震动,发出强烈嗡鸣,像在悲叹它的败绩。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 可这长枪的兵器之利全然不具优势。 枪头的红缨依旧飘扬。 却是枪头深扎地面,贴地反垂。 张鸣败了,溃败。 他不再去看地上的长枪,只目光热切看着眼前少年。 “李相夷,这江湖必有你一席之地,我等着你扬名的那日。” 李相夷抛起手中长剑,剑尖利落插入剑鞘,完美回鞘。 少年高高的马尾飘扬在脑后,张扬桀骜,不可一世。 “一席之地有何稀奇。” “江湖武林,都会是我的天下。” …… 江湖之中从不缺能人。 但如这般快速声名鹊起的寥寥无几。 一月之内,一个名为李相夷的少年侠客单挑万人册。 从三十名起始,一招制敌。 第十五名,大胜而去。 第十名,连战连赢。 第三名,激战得胜。 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冲到了万人册第三名。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就此止步,还是会更进一步。 李相夷这个名字也随着被他打败的高手名次越来越高而扬名天下。 许多人终其一生,或许连万人册的名单都上不去。 他不止上去了,还是一步十跨,直接冲到了前三。 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纷纷想要一睹这位少年侠客的英姿。 此时万众瞩目的少年侠客正在客栈房内酣睡。 他裹在被窝里,无知无觉睡的香甜,像是梦到什么开心的事,脸上还浮起了点点笑意。 良久,那床上的人才缓缓有了动静。 慢悠悠睁开眼睛,慵懒地翻了个身,从被中伸出手抻了抻筋骨。 “元元~”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小愿灵。 可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他眼中惺忪褪去,神情严肃坐起身来。 “元元!!” 李相夷翻身下床,四处寻找。 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各种糟糕的想法。 直到他心慌到惊动了在外流连的小愿灵,元梦才循着感知回到他身边。 “相夷相夷,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她刚一触碰到人,就被反手死死抓住,力气大到让她诧异。 “相夷?” 李相夷眼中的红色褪去,没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失态。 “小愿灵出息了啊,都会不听话到处乱跑了?” “那啥,我不是看你睡的香,又听到外面动静大,就出去凑凑热闹嘛。” 小愿灵颇有些心虚,两只手攀着他的肩膀凑上去贴贴。 温热的小脸贴在相夷的脸边,让他不由放松了掌心。 李相夷偏头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被眼前的画面惊愣在原地。 他怀中竟生生出现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 漂亮的不可方物,就那么俏生生抬头望着自己。 只一眼,就让他仿似要沉溺在那星光般的眼眸之中。 第3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0) 李相夷眼睛眨了又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直到那莹白的手心在他面前晃了晃,又被他准确无误抓住。 他清晰地看到了怀中小姑娘的诧异之色。 宕机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 不是错觉,是他的小愿灵当真化出了人身。 真真正正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元梦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好端端的,她怎么看到相夷的眼睛里有一个姑娘的倒影呢? 她没在意自己被抓住了手,毕竟他们早能相互触碰。 而是疑惑的凑近了脸,浓密的羽睫扇动着,眼睛好奇而灵动,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眼前人的双眼打量。 骤然放大的漂亮脸蛋极具冲击力闯入李相夷的双眼,让他浑身僵直。 他感受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加速,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他的小愿灵化形后会是何种模样。 那么幼稚贪玩的小愿灵,应该会有一双圆圆的杏眼,大大的亮亮的,看着你的时候尽显无辜之色,在闯祸撒娇时会让人心软妥协。 应该是肉肉的脸蛋,可爱的能让人一掐便捏到圆润的肉感。 想过千次万次,脑海中幻想的模样都不如眼前所见万分美好。 她的眼睛确实漂亮,灵动如小鹿,却不似小鹿那般可爱。反而是漂亮的桃花眼,大而有神,眼尾微微上翘,朦胧深邃,如画如梦。 就这么看着你的时候,能将你吸入她神秘的眸光之中,引人沉溺。 元梦眨眨眼,清清楚楚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她抬手点在了李相夷的眼角,天真而好奇的语气。 “相夷,你眼里有个好看的姑娘~” “为何我从未见过这模样?却又觉得,好生熟悉。” 傻乎乎的话带着少女的娇憨落入李相夷耳中,唤回了他的神智。 李相夷唇角勾起闷声发笑。 真是个漂亮的傻姑娘。 “你笑什么?”元梦气呼呼瞪他。 李相夷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滑嫩的脸蛋引得他指腹下意识摩挲,少女颇为不自在的晃了晃头,却挣不开他的掌心。 “当然熟悉,因为我眼里就是元元,我的小愿灵啊。” “你就在我面前,在我眼中,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元元,我终于能看到你了。” 元梦惊讶到微微张嘴,想飞起来凑近看的更清楚,却发现她的双脚已经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怎么努力也只能踮脚。 她不是那个能飞起来的小愿灵了。 “啊?我化出实体了?” 她急切的踮脚去他眼里探寻自己的模样。 随着她眨眼,那眼中的人儿也眨眼,和她完全同步的表情动作。 “真的是我。”她颇有些不可置信。 然后才渐渐反应过来,脸上扬起激动的神色。 “相夷,我化为人身了。” “我终于化为人身了!!” 元梦兴奋蹦跶起来,一下跳进他怀里。 整个人挂在面前人身上,双臂搂住他脖子,双腿夹在他腰侧。 李相夷从善如流托住她腿弯,将她稳稳抱住,脸上的神色颇有些耐人寻味。 “啊啊啊,我好开心,你都不知道我每天修炼有多努力。” 小愿灵兴奋的叽叽喳喳,说着自己修炼多刻苦,化出人身有多不容易。 小嘴不停叭叭,红润饱满的双唇正好在他目光所及正前方。 李相夷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眼前的小愿灵看起来很好吃。 “元元~”他轻轻叫着,打断了小愿灵的喋喋不休。 “嗯?”元梦微微偏头,想听他要说什么。 李相夷忽而展颜一笑,顶级的美色冲击着元梦的视觉,诱得她神魂颠倒。 “头低一点。” 话音传入耳中,元梦下意识便照做。 微微低头,乖巧得让眼前人由心生出舒适的满足感。 “真乖~”一声满意的赞叹从他口中吐出。 下一瞬,他便顺势而上,抬头贴上了小愿灵漂亮的双唇。 元梦双眼圆睁,搂着他的掌心下意识攥紧。 紧张,却没有分毫躲闪。 李相夷含着她下唇轻咬,舌尖慢慢舔动,引得元梦下意识轻呼。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红润可口的双唇越发莹润嫣红。 元梦不知道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可她从来不会拒绝相夷任何亲近的行为。 乖乖巧巧的小愿灵只知道,这是她最爱最爱的愿主,她喜欢和他亲近。 于是,被亲吻的小愿灵下意识朝他更贴近了几分。 她笨拙的,学着李相夷的动作张嘴回应。 却没看到,眼眸微闭的男人眸色越发深沉。 他托着小愿灵走到床边,把人轻轻放在床榻上。 元梦眼含水光,在他的亲吻下越发迷离失神。 双手被他握住,手指穿过她指缝间,抬起压过头顶。 李相夷越发不知收敛,那红润的双唇像是如何都吃不够的佳酿,让他欲罢不能,诱得人沉迷其间,难以清醒。 元梦乖乖的扬起小脸,配合着他的索取,伸出舌尖迎合他的吮吸。 少年人总是情难自禁,欲难自控。 双唇下移,在那修长的颈间留下点点红印,而后是衣袍拉开后露出的圆润肩头。 元梦轻轻泄出一声轻吟,让昏了头的少年终于唤回了自己的一丝理智。 李相夷自诩是个极有分寸,极有自制力的人。 却没想到,今天险些在小愿灵身上栽了跟头。 若不是脑中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撑起身体。 目光寸寸扫过小愿灵带着红晕的脸颊,最后落在那嫣红的双唇上。 欲念翻腾,而后被他死死锁在眼底。 小愿灵神智缓缓回笼,睁眼便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眼。 她也扬起嘴角朝他露出笑容。 “相夷~”她轻轻柔柔叫着,嗓音还有些许喑哑。 小愿灵朝他张开双臂,是撒娇要抱抱的意思。 李相夷坐起身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小愿灵便顺势起身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抱着,下巴靠在他颈窝。 没想到她会这么坐在自己身上,李相夷还意外了一瞬。 不过,他的手比脑子更快,揽臂将人锁在怀中。 他的小愿灵,终于真真正正的被他抱在了怀里。 小小的一个,就那么刚刚好契合了他的怀抱,仿佛为他而生。 不,就是为他而生。 为他而生的,独属于他的。 这世间仅有的,小愿灵元梦。 第3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1) “元元,你化出实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李相夷抱着怀中的人儿,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掌心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如缎般丝滑,微凉的手感实在让人上瘾。 元梦抱着他脖子,脸埋进他颈窝,闻言摇了摇头。 别说不舒服了,她甚至是毫无知觉,连自己化出实体也没发现。 傻乎乎的,还说相夷眼里怎么看到个人影。 原来就是她自己啊。 这么想起来,怪丢人的。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得到了,才怕失去。 李相夷对元梦的执念幼时便在心底生根发芽。 这么多年来,他日日都期盼着这样的画面,亲眼看到她,亲手将她抱在怀中。 想要真真实实的拥有她,有形有相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今梦想成真,他便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一丁点失去她的可能。 “好~”她说话时上扬的尾音显得格外乖软可人。 真乖啊,我的小愿灵。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心中是被填满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此刻的他把什么江湖武林,天下第一都通通抛之脑后。 他只想和自己的小愿灵相互依偎,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 若非化为人身的小愿灵肚子咕咕叫了,李相夷还不定什么时候走出房门。 元梦捂着肚子好奇的感受:“原来这就是肚子饿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呢。” 李相夷从起身找小愿灵,到现在还一直只穿着身中衣。 他此刻在屏风后穿好衣服走出来,手指还整理着衣袖的褶皱。 听到这话好笑的说:“饿肚子当然不舒服,现在还只是咕咕叫提醒你该进食了,等你饿得狠了,就会肠胃绞痛,痛到满地打滚呢。” 他上前勾了勾小愿灵的鼻尖,笑着吓唬她。 元梦捂着肚子有些慌张,这也太可怕了:“那不行,我才不要挨饿。相夷,我们快去吃东西吧,我好饿好饿。” “吃东西可以啊,你先帮我梳梳头发如何?” 少年的头发散乱,并没有如平日那般用发冠高高束起。 小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时,便是看不见的小愿灵日日早起为他束发。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五岁时。 从那以后,他便自己动手,再没让小愿灵做过。 今天,他想让小愿灵为他束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好啊,那你坐下来,我找找梳子。” 元梦对这个活动很是感兴趣,她以前都是用灵力给他梳头发呢,还没有自己亲自上手试过,不过肯定难不倒她啦~ 确实难不倒她,毕竟他的高马尾真的很简单。 而且,唔......相夷头发并不算多,好上手。 戴上漂亮的银白发冠,又是那个骄傲的小孔雀。 “相夷真好看~”元梦眼前一亮,凑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就开开心心的转身准备出门,习惯了能从物体间穿过,她竟直直朝着未开的大门撞上去。 急得李相夷婆娑步都使出来了,慌忙把冒失的小愿灵拉住。 “你现在是人了,不能直接从门上穿过去,出门要先开门。” 李相夷拉着她的手去碰,她真实的摸到了门栓,手却并未穿过。 元梦在他的引导下拉开房门,抬脚跨过门槛,十分新奇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出门行动。 “下楼时要走楼梯,不能直接穿过栏杆飞下去,我带着你走一遍。咱们元元这么聪明,很快就会适应的。” 元梦连走路都还不太适应,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的动作亦步亦趋。 等踏完最后一步楼梯下到楼下时,她当即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成就一般,雀跃不已。 李相夷也始终耐心的含笑陪着她,引她到饭桌旁坐下。 招来了小二点菜。 小二走到桌边看到元梦,被她的容貌惊艳到失语。 李相夷不满地投去个凌厉的目光,瞬间召回他的神智,慌忙挪开眼不敢再看。 “客官要点些什么菜,可要小的给您推荐一二?” “不用不用。”元梦虽然没吃过,但她对吃的可了解了。 吧啦吧啦便报出一堆菜名,上下嘴皮一张,出口便是十几道菜。 小二都抹着脑门汗颜:“这位客官,您点这么多菜,若是就你二人怕是吃不完的。一般来说,三菜一汤便绰绰有余,再多都是浪费。” 是这样吗? 元梦转头看了看别的桌,人家桌上的菜都...好吧,都不超过十个。 “那就先上......这八个菜。” 小二好心劝:“八个菜也......” “按她说的上。”李相夷拿出一锭银子丢过去。 得,给钱的是大爷。 等着上菜的这会儿,李相夷才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他们这边。 准确的说,是在看他身边的小愿灵。 而小愿灵呢?正低着头摆弄他的手,像是得了个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相夷,我发现你的手跟我很不一样诶。” “你看,我的手软软的,你的手掌心就硬硬的,有好多练剑的薄茧。” 没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她的手自然白白嫩嫩又柔软。 李相夷任由她玩着,目光不善地扫过四周。 普通人撞上他的眼神便收敛了,有些猖狂的江湖人却毫不避讳。 甚至还朝他挑衅,不屑的鄙夷。 很好,今日少师不无聊了。 招蜂引蝶的小愿灵啊。 他轻轻掐了把小愿灵软软的手,换来她疑惑的注视。 “没事,要不要先喝口水?” “糖水吗?我想喝甜甜的糖水。” 相夷最喜欢吃甜的东西,甜的糕点,甜的糖豆还有甜的糖水。 她虽什么都没吃过,但第一想要尝试的就是相夷喜欢的东西。 “现在只有茶水,待我们去集市上的糖水铺给你买,口味也更丰富齐全。” “那也行吧,我要喝。” 元梦主动递上茶杯,让他给倒。 这壶中不过是最普通的招待茶水,味道一般,元梦喝了两口润润喉便放下。 对元梦而言,一下子尝到八个菜的美味,简直不要太快乐。 从饭菜上桌,她捧着碗便埋头苦吃。 李相夷自己没吃多少,整顿饭下来净顾着给她添菜了。 好在她的食量有限,吃不下后便停了下来。 八个菜还剩下很多,李相夷也不嫌弃菜有点冷了,这才端起饭碗快速干饭。 待二人填饱肚子,从客栈退房离开后。 客栈之中,不少觊觎小姑娘美色的狂妄之徒尾随而去。 第3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2) “相夷,那些人一直跟着我们干嘛?” 小元梦捧着李相夷给买的零嘴,明明刚刚吃饱从客栈出来,上街看到路边的吃食铺子就又挪不动脚。 这不,又吃上了,腮帮子鼓鼓的嚼个不停。 “那些人啊~”李相夷余光往后瞥了眼,眼中寒光闪过。 他拉着小愿灵走在他身前,挡住那些讨厌的肮脏视线。 “找死的吧。” “嗯?”元梦不解。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待二人走到个略偏僻的地方,那群人终于按捺不住。 他们丝毫不将李相夷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人看在眼里,只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词,说着调戏的话,那些淫邪的话语直让人作呕。 小愿灵冷下一张脸来,指尖闪动着莹莹灵光。 李相夷轻轻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朝她温柔一笑。 “不必脏了元元的手,这些渣滓,我来处理就好。” 说完,他面色一整,满级的压迫力自其身推逼而去。 长剑出鞘,脚下动了起来。 直到临死前那些人捂着不停喷血的咽喉,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是谁?” 话问出了,却没人给他们回答。 那个眨眼间便取了他们性命的少年已经收起了剑,转身离开。 李相夷向着漂亮的小愿灵走去,扬起笑容朝她伸出手。 元梦乖巧的把手塞进他掌心,二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相夷,你尝尝这个红色糖球,味道很不错” “嗯~不够甜,白色的糖球更好吃。” “哪儿有,咦~这白色的也太甜了。” 伴随着清脆的交谈声,两人渐渐走远。 小愿灵自然是漂亮的,天地之灵造化而成的美人,不染纤尘。 这样的美貌,好在有足够的实力守护。 李相夷手中的剑,就是最好的保护。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那个叫李相夷的少年侠客继续挑战万人册高手榜前两位。 可等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突然没了动静。 据前方报道,少年侠客李相夷正沉沦温柔乡不可自拔。 他身边出现了个绝色天仙,一颦一笑轻松能叫最意志坚定的侠客神魂颠倒。 就在大家为少年侠客难过美人关叹息时。 沉寂半月的李相夷终于又送出了新的战帖。 让许多人没料到的是,他竟然直接跳过了第二的高手,剑锋直指第一的血域天魔。 竟...直接挑战最强的?? 大家都不知道是该夸他勇气可嘉,还是说他不知天高地厚。 别看第三和第一中间只差了一个人,实力却相差甚远。 那血域天魔常年霸榜万人册高手第一,且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 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想挑战他的地位,全都铩羽而归。 或者说,能活着从他手里出来的都是寥寥无几。 巅峰之战,无不是你死我活。 他们是真的好奇,这个叫李相夷的少年是哪儿来的底气。 哪儿来的,与生俱来的。 李相夷就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自认不弱于任何人。 现任的天下第一又如何,成名多年的老牌高手又如何。 都只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从踏入江湖的那天起,这个叫李相夷的少年侠客便一手搅动了江湖风云。 沉寂多年的混乱武林,即将迎来名为李相夷的统治时代。 在小愿灵多年的蕴养之下,李相夷的身体素质比之原本故事线中更胜。 也导致同样是十五岁出山的他,比原本的他也更厉害。 至少,不需要别人为他去求宽限一年挑战剑魔,也能稳稳拿下胜利。 因为此时的他,早已剑术大成。 “在下李相夷,特来拜会,向血域天魔前辈讨教。” 血域天魔不是个单打独斗的孤身侠客,他有自己的势力。 乃是这江湖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也不是什么正派就是了。 李相夷在人家山门前大声叫门,挑衅之举当即惊动了门派上下。 不消片刻,大门打开,里面的门人弟子倾巢而出将他和元梦团团围住。 “大胆狂徒,此处岂能容你放肆。” “挑战我派掌门,先拿出真本事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话音落,一群群门众便朝他围击而来,众人出手很有章法。 他们相互配合,结阵列队,你进我退,防守得当,攻击很有层次。 李相夷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等群攻,倒觉得挺新鲜的。 “元元,在旁边等我。”他朝元梦推出一掌将她送出战圈之外。 元梦顺势远离,格外张狂的落在这门派的大门房顶上。 有人看到她身姿远远落开,只以为全然是李相夷的内力送她离开,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在血域天魔出现之前,李相夷不介意和这些小杂鱼玩一玩。 他一人一剑,迈着顶级轻功婆娑步在人群之中肆意穿行。 阵阵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更有接二连三的痛呼声远远传开。 片刻之后,那看似严密的包围圈便被他杀出一条血路。 从山门前的台阶直至那大门前,鲜血染就的一条血路为他铺开了登顶红毯。 “血域天魔,李相夷前来讨教!” 一声高呼伴着雄厚的内力传遍了整个门派上空。 “若是还不出来,相夷~不如我们折了他这牌匾,送他一句缩头乌龟如何?” 元梦坐在房顶上,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建议着。 李相夷提剑直指山门牌匾,笑道:“此计甚好。” “何方宵小,胆敢在此放肆。” 浑厚的怒喝从后方传来,携着凌厉的杀气直逼房顶上闲适而坐的元梦。 若坐在这儿的是个普通人,或许会直接被他这一声震到重伤,内腑破裂。 可元梦只是轻轻扬袖一甩便将他的攻势消弭于无形。 美眸流转间朝身后丢去个鄙夷的眼神。 “堂堂第一高手,竟然偷袭我个弱女子,简直不要脸。” 血域天魔眯着眼打量这个看似无害的貌美女子,眼底已升起警惕之色。 他方才那一招意在震慑,想给来人个下马威。 不说有多厉害,但绝不该是这么轻飘飘被接下。 他不知道来挑战他的李相夷武功有多高,但跟他一道的这小姑娘肯定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还敢瞪我!你偷袭还有理了?” 小愿灵看着他那张老脸就来气。 战帖都下了,他们人都来到了,这老头还端着架子半天不露面。 不知道我们时间很金贵,等得很辛苦吗? 她站起身来气恼叉腰,玉手一挥,指着老头就开大招召唤。 “相夷,打他!!” 第3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3) 血域天魔成名多年,上门挑战者不知凡几。 可如元梦这般嚣张的还真不多见。 他沉着脸拿起武器,冷哼一声。 “那就让老夫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 “不是我们,是我!” 桀骜的少年声传入耳畔,瞬间惊起了血域天魔的防备。 李相夷提剑而来,剑光凛冽照亮了他那双战意盎然的眼睛。 血域天魔右脚力沉,踏地纵身而起,提起武器便迎上去。 顶尖高手的交锋,招招式式都是杀招,稍有松懈便可能落败身死。 李相夷倒有些多亏山门前那场群战。 让他多日不曾与高手交手的身体活动起来,倒是正好热身了。 如今状态上佳,战意正酣。 刚一交手,血域天魔便知道,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侠客不是浪得虚名。 剑势一往无前,带着蓬勃的战意扑面杀来。 血域天魔手中武器和其剑刃相碰撞时,却又好似撞上了一团云雾般,万钧攻势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 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并未落空,是这少年人的剑势变幻,将他的攻势化利为柔,巧妙的卸去大半锋利,四两拨千斤。 不,不止如此。 他不止是以柔克刚,他是将那攻去的威势转为己用,下一秒便蓄力反攻而来。 血域天魔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精妙的手段。 好剑法。 血域天魔不禁赞叹。 可他也不是什么只会横冲直撞的莽夫。 多年的江湖拼杀经验造就了他处变不惊的大心脏。 前几招不过都是试探,试探来人的路数,试探来人的武功风格。 而后,才是动真格。 他双目威严,足尖后点抬手变换招式。 眨眼之间力沉万钧的强硬路数便有了变化,明明还是那套招式,在他手中再使出就多了几分灵巧。 李相夷眸中闪过亮光,兴致大增。 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竟能临时调整出招风格以应敌手。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人,却能使出全然不同的两种的效果。 这倒是给了他不少启发,以后他的相夷太剑也可以多多尝试。 血域天魔和李相夷越打越心惊,这个少年人不止招式精妙。 他那惊艳的轻功步伐让本就灵巧的攻击更加捉摸不透,攻击常常落空。 还有他那雄浑的内力,这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该有的吗? 他是打从在娘胎里就在习武吗? 心有疑惑,血域天魔便问了:“年轻人,你的功法如此精妙,究竟是出自何门?为何从未见过?” 得对手称赞,李相夷自然开心。 他眉眼微挑,不掩得色:“今日所用功法,皆为自创,无人传授。” 血域天魔胡子抖了抖,什么东西?皆为自创? 能常年盘踞江湖第一,他在武学一道自然也是有天赋的。 就如他的这身武功,也多为独创。 可哪怕是他,在这个年纪也绝对达不到这种地步。 这年轻人的天资未免太过超出。 血域天魔当即将对他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状态。 集中了全部心神,手中的武器挥出只剩残影,毕生所学都拿了出来。 李相夷更是丝毫不敢怠慢,以他全副专注应对这越发凌厉的攻势。 这个时候,眼睛早已看不清对方的招式。 一招一式从风声、内息、节奏去判断,五感都调动到了最佳。 回击全凭直觉手感。 这场对战,从天亮打到了天黑。 直到一声高亢直入云霄的剑吟响起,才终于为这场比斗画上了圆满句号。 尘埃散去,一袭黑袍的血域天魔仰倒在废墟之中,胸口略有起伏,但也没多少出气了。 而他的面前,坚毅的少年持剑而立,胸膛剧烈起伏,中气十足,默然不语。 来时着一身白袍,如今却浑身浴血,染就一身血红。 他张狂桀骜。 他傲然不逊。 他,叫李相夷。 请称其为——天下第一。 ...... 往日的江湖就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水底虽暗涌不断,但终究是死气沉沉的。 如今,李相夷的出世就像是在这湖水之中丢了一颗大雷。 炸得水面不断翻腾,像极了火山高温烧滚的泉。 谁能想到,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以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竟横扫了整个江湖。 打败了血域天魔,稳稳拿下天下第一的宝座。 “少年出英才,不,简直就是绝世奇才。” “十五岁的天下第一,亘古未有。” 整个江湖武林瞬间就传遍了有关李相夷的所有事迹。 从第一次下战帖挑战,第三十名的高手被其一招挑败。 第二次战帖就大跳跃到第十五名。 而后一路往上,不过仅仅一手之数的五张战帖就打到了第一。 原本还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些人顿时画风突变。 那是高手风范,自有成算。 “什么少年奇才,不过是运气好习得了绝世神功罢了。” “井底之蛙。人家李相夷的功法可都是自己独创的。” “这不世的武学奇才岂是尔等庸才能想象的。” “自创功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李相夷一战成名天下知。 下山不到两月时间便完成了登顶武林至高的梦想。 此时的他还在和元梦吐槽,说这江湖武林实在太没用了。 一点挑战都没有。 元梦这个没头脑的,全然没看出他看似抱怨实则自我炫耀的得意,一个劲儿的附和点头,还不停的吹捧着他。 把某人吹上了天,飘飘然乐呵。 “相夷就是天下最最厉害的人,他们都不能跟你比。” “天下第一实至名归,你就是百年难遇的第一奇才。” 如这种话元梦是张口就来,哄的小孔雀浑身舒爽,张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李相夷他不仅能打,他还有个超强治疗师。 前一天还浑身浴血从血域天魔那儿离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惨不忍睹。 回来就有小愿灵贴心疗伤,一夜之间横扫伤痛。 睡醒起来,就又是满状态的顶级剑客。 前来围观的人看他没事儿人一样,都以为他甚至都没怎么受伤。 那一身血衣肯定都是别人的血。 把他的武功传得越发神乎其神。 以至于李相夷自己听到的时候都有点魔幻。 这啥啊,他们说的那个是我吗? 知道这个消息后,全天底下最开心的。 大概要数封磬了。 “哈哈哈,我小主人是天下第一!!” “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啊!!” “我封磬果然是天选风氏族长。” 仰天狂笑的癫狂状态,吓得他手下都以为他抽风了。 第3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4) “哦?天下第一李相夷?” 李相显执笔的手显然顿住,抬头时眼里难得露出真心的笑意。 这几年官场摸爬滚打,他见人就带三分笑,却鲜少真情外露。也就是弟弟相夷,能如此轻易牵动他的心神了。 “哈哈,相夷这小子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自打十岁的弟弟赢过十七岁的自己,他就知道,他的弟弟绝对会站在武林最巅峰,成为万众敬仰的存在。 “小主人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下山闯荡不到两月竟能有如此成就。” “主上,我们这边是否要送些贺礼过去?也好为小主人庆贺庆贺。” 李相显想了想道:“他行走江湖居无定所,你送了他东西也是累赘。你去扬州给他置办一套宅院,将地契房契送过去。” 他含笑调侃着:“好歹是天下第一了,别在外行走连个自己的地盘都没有,交了朋友都不知道往哪儿招待。” 封磬听了也不由失笑。 想到小主人跟人来往,还跟个小朋友一样,介绍自己家说我跟大人住一起呢~ 哈哈,那不是很没面子。 他抬手掩住唇角的笑意:“那可不妥。咱们小主人肯定得有个配得上他天下第一身份的私宅才是,主上放心,我肯定好好挑选。” 封磬脑子立马动起来,盘点着他们在扬州的产业有没有合适的。 眼见李相显又要开始忙,封磬忙把宅院一事抛之脑后,说起另外一件事。 “主上,有关小主人,还有一事禀报。” 李相显笑意渐收,担忧的问:“可是相夷受伤了?” “这倒没有,小主人未曾受什么伤。只是半月前身边莫名出现了个极美的小姑娘,自出现后便和他形影不离。可要我们的人去探查一番?” 莫名出现,小姑娘,形影不离。 这几个词顿时引起了李相显的注意。 他心头略有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时竟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 “可知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封磬摇摇头:“未能得知那姑娘的名字,只知道小主人称呼她为‘元元’。” 元元二字一出,李相显骤然集中注意力,垂眸敛住眼底的波涛。 “说来奇怪,这姑娘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以往并未在小主人身边见过她,可一出现便和小主人格外熟稔。小主人日日同她一起,走哪儿都带着。” “而且还...还同吃同住,实在让人奇怪。” 封磬奇怪的点在于,他也自认对小主人有所了解。 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和刚认识的人这么要好,而且还是个姑娘家,成日毫不避讳与人同吃同住。 就算那姑娘再是漂亮,如天仙下凡也不该如此。 他家小主人,虽调皮了些,可品性是最为端正的,绝不会有这般冒犯之举。 听到这里,李相显心底的猜测已经印证得八九不离十。 他一手撑在额角,垂眸深思,脑子里闪过很多纷繁杂乱的念头。 封磬瞧他这反应更觉奇怪了,以往碰到小主人的事,主上最是关心,第一时间就会做出回应的。 这次提到那个小姑娘,怎么主上还沉默了。 难不成是听到小主人色令智昏的行为,被气到了? 对李相显而言。 小愿灵的存在是他和相夷多年死守的秘密,只要她一天不化为人身出现,他们只需要守住这个秘密就可以,什么都不必做。 可她如今出现了,以人的模样出现在了这世间。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跳出了很多如何保护她的念头,可思来想去,在不知道小愿灵如今是何情况的状态下,都只能是设想。 “唉~”李相显幽幽叹气。 两个小家伙,这么大事都不给他知会一声,真是该打。 封磬听到他叹气,心都高高提了起来,通常主上叹气都有人要倒霉啊。 “主上,那姑娘可要......” “不必管。”李相显打断他的话。 “那是相夷的未婚妻,他们俩关系一向要好,你不必多事。” 封磬一整个大震惊:“啊?小主人的未婚妻?” 不是不是,小主人啥时候有的未婚妻,他作为最忠实的下属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那姑娘名为元梦,常年隐居避世之处,不与外界来往。” “此次因是知晓相夷下山游历,才相约而行。” 他拿来一张纸,写上了元梦两个大字递给封磬。 “元梦,年十五。给她上一份户籍,置办份家业,就落户在扬州好了。” 当年最喜欢扬州的可不是相夷,而是这个贪玩不想回家的小愿灵啊。 “最好能把他俩的宅院选的近一些。做好后,连同相夷的宅院契书一道送到相夷手中。” 封磬接过那张纸,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怎么好端端的,小主人就有未婚妻了呢? 不是,小主人这人生进度从下山开始就飞速发展啊。 短短两个月,名望美人样样都有了。 听闻那位元小姐美色倾城,和小主人是极为相配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主上,咱们可要派些人去专程照料元小姐?” 李相显摇摇头:“不必了,相夷会照顾好她。” 以李相显对弟弟的了解,若是元梦,他定会照顾的无微不至。说不得比对自己这个哥哥还上心呢。 毕竟他可是知道的,相夷盼着能见到他的小愿灵,盼了很久了。 最近江湖上最热门的新闻,除了李相夷战胜血域天魔外。 近来流传最广的,莫过于贺家云铁一事。 说是贺家得了一块云铁,可制奇兵,乃当世不二的炼器之材。 原本贺家得了这云铁也不欲声张,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结果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此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贺家就倒霉了。 “相夷,我们好像,来晚了。”元梦望向身旁的李相夷,小心关注着他的情绪。 李相夷面露痛色,刚听闻贺家的事便驰马赶来,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们刚到贺家大门处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 里面已经没有拼杀的声音,显然那些觊觎贺家云铁的人已经杀了人离开了。 李相夷抿紧双唇,坚毅的目光中闪动着怒火:“先进去看看。” 第3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5) 二人一路走入贺家,入目尽是惨死的尸身,鲜血满地。 “爹~”忽然听到一声孩童的哭喊声。 李相夷耳朵动了动,连忙快步朝有声响处跑去。 只见那主院外的阶梯上贺家家主正重伤垂危倚靠着,他身旁是唯一幸存的贺家幼子,贼人来袭时因被家中人藏匿起来,躲开一劫。 “贺老爷。”李相夷跑过去,为他简单检查了伤势,发现已是无力回天。 他只能用扬州慢勉强给他续一口气。 “在下李相夷,听闻贺家生变,本想前来相助。抱歉,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到李相夷的名字,贺老爷的眼中亮起了些许光彩。 显然他也是听过这位声名显赫的天下第一的。 “李...李少侠,老夫想求你,求你护佑我幼子,将其送至...外祖家中。” 他费力的拉过儿子的手,朝李相夷祈求托孤。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李相夷,但天下第一总不会因为一块云铁这样的蝇头小利坏了自己的名头。 元梦悄悄凑到相夷耳边:“相夷~其实我可以给他续个几日的命。” 救活是不成了,除非把她抽干。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灵力本就不足,这么多年修炼的灵力花了大半用来长大。 平日给相夷治治伤,蕴养身体又用去一部分。 剩下的那些,也就只够自保。 李相夷蹙眉问她:“元元,会不会伤到你?” 元梦挠挠头,估算道:“应该会虚弱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听到会让她虚弱,李相夷下意识便想否决,可旁边小孩的哭声一下下砸在他心头,他实在不忍。 看到贺老爷望着幼子时慈爱而不舍的目光,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同样的灭门之灾,同样的幸存幼子。 父母担忧着他和哥哥的安危,怕是死的时候都不安心。至少,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才是。 他收紧了握着元梦的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元元,麻烦你了。” 元梦给贺老爷续了几天的命,二人准备了马车,带着贺老爷和其幼子上路送往孩子的外祖家。 经过几日赶路,终于成功将他们送到地方。 看着幼子扑在外祖怀中痛哭的模样,贺老爷也终于安心闭眼。 元梦靠在李相夷怀中,脸贴着他胸膛,环抱他的腰身,无声安抚他的悲痛。 相夷本就是极心善的人,见到贺家幼子这般和他相似的童年经历,难免触景伤情,痛及自身。 “不过一块云铁,便引得贺家满门被灭。” “这江湖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李相夷面露嘲讽,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们告辞时,贺家小儿得父亲临终嘱托说要交给他们的云铁。 就是这么个死物,却害得那么多人丢了性命。 这染满血的东西,李相夷是不想要的,但贺公子外祖却道,这东西他们实在不敢再留。若不是落到如李相夷这般人物手里,还不知要害了多少人命。 李相夷沉默许久,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相夷,这云铁你打算如何处置?” “交给封磬吧,随他用来做什么。” 反正他是不会用的,只要想到这云铁背负的人命,他就不喜。 贺家被灭门一事,引起了李相夷的思考。他从小便有个不成熟的念头,建立个主持江湖公正的组织,肃清这乌烟瘴气的江湖。 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远不是这么简单。 贺家为谢对幼子救命之恩,将云铁赠予李相夷。这个消息传开,彻底绝了心怀不轨之徒的邪念。 也让贺家幼子也能在外祖家好好生活长大,不受侵扰。 封磬在扬州忙活了大半月,总算搞定了主上交代的那些事。而后就带着一堆东西快马加鞭来到李相夷面前。 “小主人,这是主上吩咐为您和元小姐准备的东西。” 李相夷打开盒子,里面竟全是些产权契书。除去给他的地产宅院,其它全都是为元梦置办的家业。哦对了,还有元梦的户籍。 “全都是给我的?”元梦翻过那厚厚一叠的产权契书,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小愿灵星星眼闪动:“相显哥哥未免也太贴心了,果然不愧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哥哥,呜呜~好感动。” 听到元梦这亲昵的称呼,封磬也是感慨。自己这么多年了竟然都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和自家两位主人如此亲近的人存在。 真是失职。 “主上还说,让小主人得空了带元小姐回去看看他。他说他也好久没见过元小姐了,很是想念。” 李相夷挠了挠鼻子讪讪道:“知道了,你转告哥哥,我们很快回去看他。” 糟糕,元元的事都忘了通知哥哥,他肯定要骂自己了。 李相夷收起那些产权契书,转头又拿出了那块云铁递给他。 “这云铁是贺家的人送我的,你拿回去用。” 封磬惊喜:“这可是个好东西啊,难得的炼器好材料。小主人是不是嫌麻烦,不如我拿去给你打个武器,到时候送过来。” 李相夷拒绝:“我不需要,你拿去吧,随便你想怎么用。”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还一副怪嫌弃的样子呢? 元梦帮他解释:“这云铁背后背负了贺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相夷心善,见不得这东西。” “那贺家人的性命又不是小主人害的,有什......好吧,我拿回去。” 说到一半就对上李相夷瞪过来的目光,封磬聪明的止住话头。 小主人就是太善良了,算了算了,拿回去给主上打个武器防身好了。 小主人给的东西,送给主上用,完美!! 他乐呵呵把东西收起来,然后说了好一番恭喜小主人得成天下第一的恭喜话。 说到李相夷都不耐烦了,直接把人赶走。 元梦说自己会虚弱一段时间还真是不假。 在消耗灵力为贺老爷续命后,她便如同寻常弱柳扶风的娇小姐一般,柔柔弱弱的没什么自保之力。 没有灵力,元梦终究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想回去李相夷心口沉睡修炼,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呜呜~我回不去你心里了。”她扑在李相夷怀里哭鼻子,难过得不行。 “不哭啊,元元咱们不难过。”李相夷抱着她哄,心道你哪里回不去了,你明明早就在我心里扎根了。 “你不是说灵力也会恢复的,只是慢了些,不要紧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我可是天下第一,保护你不在话下。” “可是这样好没安全感,要是有人趁你不在暗算我怎么办?” 她扬起小脸,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李相夷心都软了。 “不如,我教你练我的武功?” “......” 回想起李相夷练武的艰辛岁月。 元梦沉默着把脸埋回他胸膛,抱着他软软撒娇。 “相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哦~” 很好,不愧是你,惯会偷懒的小愿灵。 第3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6) 元梦偷懒不想练武,李相夷自然是随她去。 总归有自己保护她的,这江湖上,还没人能在他身边伤害到元梦。 “公子,你要的馅饼拿好。” 李相夷伸手接过,还没转身,他身后就探出个脑袋,急不可耐想吃。 他高高举着馅饼躲开:“还烫着呢,你等等再吃。” 元梦盯着馅饼委屈巴巴:“好吧~” 那小摊摊主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大美人,眨巴眨巴眼后叫住准备离开的二人。 “这位公子,咱们这小城里近来出了个恶贼,专门对漂亮姑娘下手。你身边这位姑娘这么漂亮,若是被那恶贼盯上可就危险了。” “若是可以,还是早些离开城里的好。” “恶贼?”李相夷停住脚步仔细问到。 “摊主可否详细说说?”他顺势递过一块银子。 那摊主不好意思地收起银子,说起了城中近来发生的事情。 “约莫是半月前,城中便开始有女子失踪的事情发生。时至今日已经有五个姑娘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生是死。” 李相夷第一反应便是人口拐卖,可一想也不对。 拐卖人口,最先选择下手的肯定是小孩子。 “官府派人去查,调查到了线索也没抓到人。” “前两日来了几位少侠,说是埋伏抓贼,倒是埋伏到了,却还是让那恶贼跑掉了。说是那恶贼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很是难缠。” 李相夷挑眉,没想到有江湖侠义之士已经出手了。 就是听起来差点火候,不太中用。 两人并未听从摊主劝告早早出城离去,既然碰到了,这种事李相夷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他带着元梦想去受害者失踪的地方查探一番,没想到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你们这些人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本事,之前说好会帮我们救回女儿,结果还是让那恶贼逃掉了,走走走,都走开。” 李相夷和元梦面面相觑,很是无奈。 元梦摊手:“看样子之前的几位少侠给他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要想进去查线索,正经拜访是不可能了。” “实在不行,咱们走那边?”李相夷指了指后院围墙。 “那倒不必~”她勾唇一笑:“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她掏出一锭银子晃了晃,重新敲响了失踪人家中的大门。 要不说出门在外要多带钱呢,这不,金银开路简简单单就进来了。 “你怎么想到用银子?” “跟你学的啊,你找那摊主探听消息不也给钱了。” “可......”李相夷微微皱眉,可他们找摊主探听消息是你来我往的交换。 而来这调查失踪案却是帮他们,为什么还反倒要给人钱。 “没办法啊~”元梦拍拍他的手:“谁让我们面子不够大,不得人信任呢?” “等你以后建立个江湖组织,名头打响了,咱们走到哪里就报名号,说我是哪家哪家的,到时候人家都笑脸相迎请我们进门呢。” “所以,努力吧少年!!我看好你哦~” 元梦朝他眨眨眼,逗得他发笑。 失踪人当日是在自己房中被掳走的,虽家中人未曾动过现场,但大概是武力悬殊的关系,现场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元梦耸动着鼻头,闻到了一股很轻很轻的鱼腥味。她是灵体化形,五感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 她把发现告诉相夷:“按理说,姑娘家的闺房不该有这种味道。” “这主人家也没有做鱼鲜的营生,方才和他们接触,都没有这种味道。” “除非。”李相夷说道:“这是那作案恶贼留下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户人家,是最新失踪的姑娘家中,时间就在前天半夜。 李相夷思考片刻:“这恶贼每每城门落锁的夜晚时分外出作案,足以证明他是隐匿在城中某个角落的。” “官府和江湖义士虽蹲到过他的踪迹,却偏偏都在东市跟丢了人。之后他们搜查的重点也都在东市,却一无所获。” 东市多卖些文房四宝,珠宝奇珍。是达官贵人多去的地方。 而西市多卖些寻常百姓所需之物,更有单独的鱼鲜场。 “既有鱼腥味,说明,这人哪怕不是隐匿在鱼鲜场内,也是极靠近那附近。” 李相夷拍板决定:“我们去西市。” 这城中西市是普通百姓聚集的市场。 二人来到时,正值开市最热闹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叫卖还价声不绝于耳。 虽然人多眼杂,但要查个什么东西反而方便,毕竟到处都是人,信息流通发达。 鱼鲜场很好找,集市里所有的物品贩卖都有其固定的划分区域,这鱼鲜场自然也是固定且集中的。 刚一靠近鱼鲜场,扑面而来的鱼腥味让嗅觉分外灵敏的元梦不由犯恶心。 她连忙拿出个面巾遮住口鼻,也顺便遮住了她那张显眼的脸。 “相夷要不要遮一下?” “不必了,元元你顾好自己就好。” 李相夷环视四周,绕着鱼鲜场完整转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还真挺适合藏人的。 首先这里面因着要存放不同品种水产,每家铺子都分隔出了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鱼缸,鱼缸都是四四方方不透明的材质,不凑近很难看清里面的东西。 如果有人在那里面藏人,藏得深一点,也很难发觉。 元梦问他:“你说,那恶贼是市集中的常驻的商家还是流动的买家呢?” 李相夷目光逡巡,不停打量着鱼鲜市场里来往的人,从商家看到买家。送货的,搬货的,进货的,卖货打工的,以及流动的个人买家。 “常驻商家应该不是,这贼人下手娴熟果断,又擅长隐匿潜逃,必有丰富的作案经验。可这城中的案件只发生在近半月,以往从未有过。” “流动的买家,只是在市场短暂停留购买,身上不会有那么顽固的鱼腥味。” 他目光定在送货和搬货的两种人身上。 不管是送货的还是搬货的,都是半流动的人口,且长期接触水产鱼鲜。 满足条件。 打工的,商家招工用人都是沾亲带故的,鲜少有外人。 至于进货的,可能性有,比较低。 这城中本身不是盛产水产鱼鲜之地,多是从外进货,外面的人来这里进货,品种受限还进价虚高,实在不是个好选择,也很不明智。 如果有这种人,那倒是方便他们查案了,第一个就怀疑他。 第3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7) 两人去到市场管理处,用金银开道,查到了进来的鱼鲜市场外来流动人口。 特别是半月之前来,至今未曾离去的。 一番查探下来,筛选出了三个人。 一个搬货的年轻人,是跟着同乡来做事的,户籍来处就在附近的乡镇,是典型的乡族抱团外出打工赚钱类型,可能性较低。 另外两个送货的,一个虽在城中逗留了半月,但据市场管理者说,这人以前常来送货,是熟面孔,留居在此是因为在这边有了相好,每每借着送货的名义在这边会相好。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王永仁。” “半月前突然出现的鱼鲜送货商,和鱼鲜市场的商户都没有过交易往来。说是为了开拓市场,专门运了大批水产来这边兜售开发新客户。” “逗留了半月未曾离开,也是因其一直在和各商户谈合作。” 元梦指着那人的登记信息道:“他的户籍是距离此城很远的一座城市,还是内陆之地水产并不丰富的地方。” 李相夷道:“来处远,方便隐匿身份。正因所在地不盛产此物,才想到来同样情况的地方拿水产打开市场,以显得自己行为正当合理。” 当然,虽然最怀疑是这个人,但目前为止都只是推测。 具体如何,两人还得去找到这个人查探一番才能确认情况。 王永仁的下落很好打探,他借口开辟新客户,这段时间和市场内多个商户都有谈生意的来往,随便打探两句就问到了他的住处。 两人直接上门拜访,打的就是找他进货合作的名义。 为此,李相夷还把自己打扮的看起来像个商户少爷,少师剑也挪到了元梦的手里,显得好似是个装饰品一样,元梦呢就是他的贴身丫鬟。 王永仁虽然惊讶来人这么年轻,但生意人嘛,哪里有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 多亏这些年受封磬耳濡目染,李相夷装起生意人来还真是像模像样,那些谈生意的话术比王永仁这个正经生意人还专业。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王永仁还真是来做生意的。 他户籍虽然是不盛产水产之地,但他夫人家中盛产啊,天然货源。 最关键的是,李相夷借机查探了他的脉搏,没有丝毫内力。 元梦灵光一闪:“最有嫌疑的却第一个排除,照这么反推,我们下一个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最不可能的呢?” “不,去找那个第二有嫌疑的。” “啊?为什么?” 李相夷笑笑,敲了敲她脑袋。 “当然是因为,那人就在隔壁,够近啊。” “......” 好朴实的理由哦。 说的就是那个养了相好的货商。 一样的理由,上门求合作,两人被那货商迎进门去。 不过,刚说了两句话李相夷就起身告辞了。 无他,那货商眼睛不干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打死人。 “真讨厌,要是我有灵力肯定把他那双眼睛挖出来,竟敢那么看我可爱的相夷宝贝,恶心死了。” “相夷来抱抱,咱们不去想了啊,晦气。” 元梦抱着明显被膈应得不行的李相夷,好一番哄才把人哄得露出点笑。 李相夷借机享受小愿灵的贴心安慰,嗯,好的很。 是的,那货商看的是李相夷。 他养的相好也是个年轻的小倌。 最后是那个同乡举荐的搬货郎。 年轻人,阳光开朗的模样,见人三分笑。 身体好,仗着一把子力气做搬货的工作,最重要的是。 “底盘稳,搬着重货却脚步轻快,定然会武。” “这搬货郎还真是受女子欢迎。”元梦的观察点和相夷不太一样。 她示意相夷看看:“我们在这儿半刻钟,那货郎虽搬货不停,途中却一直有和旁人搭话的行为。期间,和他说话的共十二人,却有七位是女性。” “而且,都是女性先找他开口说话的哦~” 李相夷看了看那搬货的年轻人,五官端正,面容亲和,又常带着笑,是一见就能让人新生好感的类型。 因为搬货的缘故,那年轻人穿着露胳膊的汗衫,一双肌肉蓬勃的手臂随着用力鼓起,很是吸引女性的目光。 听小愿灵有理有道点评,李相夷很是不爽,正打算把她脑袋掰过来。 就听得旁边的小愿灵说。 “不过这种的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家小相夷,长得比他好看不知多少,身材也比他好,相夷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 小愿灵歪头看着他,露出的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含情带笑。 “咳咳。”李相夷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差点没压住笑意。 好听,爱听,多说。 那搬货郎确实很吸引女性目光,也借此套近乎熟知了不少姑娘的信息。 看似和善的外表却掩藏着一颗不轨的心。 李相夷和元梦从他下工便一路跟着他,竟发现他就住在他们第一家去拜访的货商隔壁,就隔了一道墙。 李相夷眉头一挑,笑了:“有意思,货商大都富裕,哪怕临时租住也能住在这等独门独院的地方,可他小小一个搬货郎却有钱住这种地方。” 元梦眨眨眼,伸出手指着院子正义发言:“肯定有问题,相夷,盘他。” 两人直接不走正门了,翻墙进了那院中,慢慢靠近人所在的厨房。 越是靠近,越是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李相夷和元梦四目相对,纷纷皱起了眉头。 不止是血腥味,而且是人血。 他们慢慢靠近,从窗外的缝隙往里看,发现那搬货郎正在用砂锅熬煮着什么。 那锅里血红血红的,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元梦瞪大了眼,差点直接吐出来,立马回身埋进李相夷怀里,用他身上的味道赶紧冲一冲那腥臭的血腥味。 李相夷眼神一凛,抱着元梦闪身躲开。 只见方才站过的地方扎着几枚锋利的暗器,刚扎入地底,那墙边四周的一圈杂草就泛出丝丝被腐蚀的毒雾,暗器上竟是带了剧毒。 那搬货郎从屋内杀出,脸上的表情邪气四溢,宛如变了个人一般,哪里还见在集市时温和可亲的模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年轻。” “这姑娘瞧着倒是好颜色,送上门来正好,省了我动手找货。” 他这话音刚落,李相夷眼底瞬间浮现杀意,他抽出元梦手中的少师就要动手。 正此时,几个冒失的身影也从院墙外跳进来,朝着那搬货郎杀去。 “总算找到你这恶贼,今日必取你性命替天行道。” 那几人有男有女,显然是之前听说抓贼未得手的少年侠客。 其中一个紫袍少年神情倨傲,朝着元梦二人道。 “此贼手段凶狠,寻常人奈何不得,你们速速退到一边。” 第3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8) 元梦直接被他给逗笑了。 伸手在李相夷腰间戳了又戳,扬着小脸俏声打趣。 “我们的天下第一,好像被小瞧了诶~” “无妨。”相夷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腹轻轻捻揉着。 “那咱们就好好看看,这实力不寻常的少侠,能有多厉害。” 他索性拉着元梦在旁边看好戏,瞧那几人和搬货郎打斗。 看着看着就明白,为何这么几个人围堵一个人,之前还能让人给跑了。 讲真,就这个年纪来说,他们的武功完全是达到及格线的。 可也就是如此了,人多,但招式不统一又缺乏配合,还肉眼可见的实战生疏。 面对普通会点武功的,还算可以。面对这种武功高强还实战经验丰富,手段奇多的老江湖,难喽~ 元梦抱着手毒舌锐评:“啧啧,就这个水平,我提剑照着你的模样比划两下都比他们强。” “你看看那个紫衣服的,使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呀。”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人被搬货郎一脚踢飞,径直砸到墙上。 “哎呦~”元梦捂脸简直没眼看。 “这么一瞅,其实连中看都没有,那招式花样还不如你小时候拿小木剑唰唰耍那两下呢,好歹咱们小相夷够可爱呀。” 这小嘴叭叭的,说着捧一踩一的话,听得李相夷直乐呵。 第一个被打出战斗圈的肖紫矜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旁边悠闲聊天的两人,尤其是那男子看着旁边的姑娘乐呵呵笑着。 这么紧张刺激的氛围下,和大家全然不是一个画风。 他当即眼中显出鄙夷之色,这种时候了还只顾着看女人,能有什么出息? 犹豫了两下,他又提着剑重新杀过去,只是这会儿也没刚刚凑的那么近了。 “还有那个瘦高个的,舞了半天没挨到人一下,他是在打架还是舞剑啊?” 李相夷看了两眼,扯扯嘴角:“大概是来助兴的吧。” 那人武功大概是这些人里最差的,连那个姑娘都比不上,一直游荡在战圈最外围,看着好像挺卖力,其实啥啥都没干。 武功最差的,心眼最多的。 元梦摇着头嫌弃非常:“果然相显哥哥说的对,这外面的人惯会耍心眼。相夷,咱们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可不能和这种人来往。” 李相夷表示赞同:“元元说的是。” 两人有说有笑旁观,一边人多势众,一边江湖老手,一时半会儿还僵持住了,打好久分不出胜负。 “啊~”元梦打了个呵欠:“相夷,你说他们还要打多久啊,这看的都困了。” “困了吗?”李相夷抬眼打量着天色,确实都见黑了。 元元还没吃晚饭呢,这又耽搁了吃饭又耽搁了睡觉,那可不行。 我家小愿灵还在长身体呢。 “元元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说完,他拿起少师就挥剑杀过去。 众人只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剑风从身后刺来,精准而快速在乱战之中刺中了让他们困扰不已的难缠恶贼。 只听得一声痛呼,那恶贼便被逼退数米,捂着肩膀的伤口面露忌惮。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没什么威胁的小年轻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不过简单一剑便叫他皮肉翻飞,伤可见骨。 打不过就跑,这人脚步刚稳住就当机立断朝院墙外翻去。 “不好,恶贼要跑。”石水当即着急起来。 那贼人轻功不凡,上次就是被他逮到机会溜了,他们怎么都没追上。 就在他们以为此次抓贼又要落空时,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而后是晃眼的剑光划过院墙上方。 他们只听得一声铮铮剑吟,那原本得了生机要逃跑的恶贼在半空的身形一顿,眨眼间便从院墙处直直砸落。 那落地的声音十分闷沉,还带着什么断裂的脆响,估摸着是断了不少骨头。 胸前已是破出一道深深剑痕,正往外渗血不停,显然是重伤不行了。 大家定睛望去,只见刚刚出手的白衣少年正潇洒落地,反手背剑傲然而立。 不是,我们吭哧吭哧打了这么久,你这么两下就搞定了? 肖紫矜的脸已经黑成锅炉,感觉受到了侮辱。 “阁下既有这般本事,为何袖手旁观这么久?” 这话一出,元梦立马跳脚,瞌睡都给他气没了。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明明是你冲过来叫我们速速退到一旁,不让动手。现在又来怪我们怎么不帮忙。” “合着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完了,全世界你最有理是吧?” “我们讲礼貌给你脸面,把抓贼的机会让出来,没让你感恩戴德都算好的。” “谁知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没本事出来装什么大头蒜。” 肖紫矜被她气得满脸涨红,那句本没事还装直接戳中他心窝子。 “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句句真理。没本事还爱装,装逼失败就甩锅,我又不是你爹娘,凭什么要惯着你。” 元梦一个大白眼送给他,只是那眼睛实在漂亮,哪怕这般不雅观的动作,她做出来也不显得粗鲁,反而可爱。 “什么叫袖手旁观,真要袖手旁观了你们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 “这贼子跟你打这么久早就算好了时机布置了陷阱,要不是我们出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搁这儿躺板板。” 她说完,不客气地踢了一脚地上那恶贼紧握的左手。 大家这才看到,那贼人指间竟绑着根鱼线。顺着鱼线找去,竟连着满屋满院的机关暗器,上面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要那人顺利逃出这院内,扯动了鱼线,他们就会被瓮中捉鳖,难逃一死。 众人顿时背脊发凉,要是刚刚那人逃走时没有被拦下来...... 纪汉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站出来朝两人拱手道谢。 “实在抱歉,是我这位小兄弟冒犯了二位,我代他向二位致歉。也感谢少侠出手相助,救我几人一命。” 元梦摆摆手:“不用谢啦,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嘛。都是为了惩奸除恶,应该的应该的。” 肖紫矜见她突然这么好说话的样子,顿时又是一顿窝火。 第3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39) 没想到刚刚还言辞犀利的姑娘对他说话态度还挺和善。 纪汉佛看了眼旁边脸色难看的肖紫矜,心道这姑娘还挺恩怨分明的。 “我看你武功还可以哦,刚刚打那半天就数你最顶用。这个姑娘也不错,那股冲劲儿可让贼人吃了不少瘪。” “哎呀,这个胖胖的少侠你也还可以啦,没想到胖胖的还挺灵活。” 被她说到不错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笑了笑,这姑娘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白江鹑嘿嘿一笑:“这习武之人嘛,身形不在其要。” “在下纪汉佛,这是我行走江湖结识的朋友,石水姑娘,白江鹑。旁边这位名为云彼丘,还有紫衣的兄弟叫肖紫矜。” “不知这位姑娘和少侠如何称呼。” 在他自报家门之后,元梦面巾遮掩下的嘴角就慢慢落了下来,原来是这些人啊。 尤其在听到云彼丘和肖紫矜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冷了。 她说呢,那两个人怎么格外的面目可憎,看一眼都讨厌。 “在下李相夷,这位是我未婚妻元梦。” “李相夷!!”石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难道是月前大战血域天魔夺得天下第一的少年天才李相夷?” 李相夷微微一笑朝几人点头。 几人的态度顿时变得热络起来,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啊,他们这些刚入江湖的小年轻没有哪个不崇拜的。 这些日子不知听了多少他战胜血域天魔的说书故事,每每听到都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可以去到现场亲眼看看。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本人,这也太幸运了。 李相夷还没怎么和江湖同道结交过,遇上几个在他看来还颇有侠义之心的年轻人,他还挺愿意和人聊两句的。 当然,除了那个心眼子怪多的云彼丘和被元元骂过的肖紫矜。 眼睁睁看着相夷和这三人聊了起来,元梦暗自叹气。 是啊,他们曾经也是志同道合才走到一起的朋友。现在的这几个人,都还只是初出茅庐行走江湖的少年人。 大家彼此没有利益纠纷,没有阴谋算计。 少年人彼此的欣赏和崇敬都是这么直白,谁能说他们这个时候对李相夷的崇拜不是真心的呢? 不过故人心易变,物是人非罢了。 “相夷~我累了。”元梦扯着他衣角撒娇,不想让他和这几个人多接触。 她一叫累,李相夷就顾不得新认识的武林同道了。 和几人告辞之后就带着元梦离开回了客栈。 那贼人自然是交给了官府的人,由他们审问调查失踪的女子。 这边和李相夷告辞的几人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人的名树的影,如李相夷这般年纪轻轻闻名江湖的人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没想到亲眼见到后也只是个比他们还小,一腔侠义之心的年轻少侠。 平易近人很好说话,开朗阳光不会居高自傲看不起人,真叫人惊喜。 肖紫矜颇有些尴尬,早知道这是李相夷,他也不会平白得罪了人。 云彼丘比他还尴尬,若说肖紫矜是因为说错了话不得人待见,那他呢?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平白被忽略了。 回到客栈,元梦试探的问起刚刚那些人,问相夷对他们印象如何。 “都是心有侠义的正道青年,倒是挺不错。纪汉佛有责任担当关爱朋友,白江鹑亲善圆滑会说话,石水嫉恶如仇赤诚单纯。” “至于另外两个,有侠义之心不假,但性格我不喜。” 元梦听后心情颇为复杂,既高兴于他对那两个最讨厌的人心有不喜,以后应该也不会多有往来。 又烦恼他对另外三个好像印象还不错,怕他们又成了朋友,走到一起。 “怎么了元元?我看你从回来开始就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太累了?” 想到元元今天跟着他在外跑了一整天,李相夷也多有愧疚。 他的小愿灵本该好好捧在手心的,哪里需要和他一道这般受累。 “还好,和相夷在一起也没有很累啊~方才那会儿只是饿的慌了,现在吃过晚饭,肚子饱饱的就精力恢复啦!” 其实也没什么好烦恼的,哪怕那三人最后还是投入李相夷麾下也无妨,他们顶多就是没那么有用,私心重。 大不了以后自己多吹吹枕边风,让相夷别和他们那么要好就是。 元梦笑眯眯道:“相夷今天抓贼的时候好厉害,欻欻两下就把人拿下了。” “咱们今天可是做了大好事,抓住了作恶多端的坏人,为民除恶了呢。” 可不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是李相夷一直想做的事。 只要能帮到人,不管事大事小,他都很开心。 原以为把人送到官府就好了,没想到官府的人竟然没能从那贼人口中问出受害人的下落,那人就直接自尽而亡了。 得到这一消息的李相夷不禁皱紧了眉头,他立马就想到: “那贼人竟死也不愿说出被绑走女子的下落,那他背后必然还有同党。” 纪汉佛点点头:“我们也是这般猜想,正打算去那贼人住处调查调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少侠和元姑娘。” 说到元姑娘的时候,纪汉佛目光扫过一旁的元梦,惊讶了一瞬。 今日元梦没戴面巾露出了真容,相貌确实如江湖盛传的那般,绝色倾城,仙姿玉貌,使人见之难忘。 旁边几人也很是被元梦惊艳到,但想到她身边的是谁,也都不敢多看。 纪汉佛提议:“李少侠若是有兴趣,不妨我们结伴同行,去探查一番?” 若是这案件还未完结,他也确实放心不下,李相夷当即点点头说可以。 元梦自然是随他,这探案的经历确实是挺有趣的。 因为李相夷保护足够有安全感,没什么危险,就像玩侦探小游戏。 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线索,抽丝剥茧推理真相。 最后还原案件,揭露真凶。 几人到达了昨日那处宅院,里面已经被官府的人搜查过,留下一片狼藉。 李相夷最先去看的就是昨日发现那贼人的厨房。 昨日他熬煮的那锅东西血腥味十足,是妥妥的人血。 那口锅和里面的东西被官府的人带走当了证物,只剩下案板上剩下的点点血迹。 奇怪的是,那血迹却更像加了染料的水渍。 他细细观察后发现,那里面应该是加了什么特殊的药水,把人血特意处理成了这个状态。 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处理后的人血,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第4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0) 这贼人的谨慎还真是出乎意料。 除了被官府收走的人血证物,以及他设置的那些机关毒药。 整个院中,里里外外竟一点能表露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登记的身份是假的,为他佐证同乡的所谓表哥是花钱买通的。机关自制的,毒药自配的,没有来处可以查询。 李相夷思量片刻道:“倒不是一点线索没有。” 众人纷纷看向他,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顿了顿,吐出几个字:“武功路数。” 江湖人最容易暴露来路的就是武功路数,哪怕如李相夷的武功都是自创的,但也都带着派系风格,飘逸潇洒。 因地方不同,来自天南海北的武林中人所学路数也风格迥异。 北方的武者路数就更厚重粗犷,南方的武者招式更精致飘逸。而南方也分东南西南,西南的武者出了名的招式诡谲,手段莫测。 昨日那贼人,显然就是出自西南的路数。 擅身法,擅毒。 “西南的......”元梦突然想起:“相夷,昨日我们拜访的那第一位货商,不正是西南人士,还是极擅毒的川蜀之地。” 李相夷的语气意味深长:“是啊,而且就住在这一墙之隔的隔壁,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相夷将目光投到院墙之上,他记得,昨日那贼人要逃跑时就是朝着隔壁院子的方向,只是被他拦住才未能得逞。 可这院中,右侧临街,后方临巷。 若是想逃跑,哪个方向都比选择左侧有人居住的院子更好吧。 别说院子里有人可以当人质,他是要逃跑,第一时间该想的是怎么好脱身。人质,更适合作为被瓮中捉鳖,逃无可逃的选择。 纪汉佛好奇问:“李少侠昨日还调查了左侧院落的居住人?” 李相夷解释:“根据一些线索查到了几个嫌疑人,左侧的鱼鲜货商,正好在怀疑的几人之中,昨日我们便扮做合作商贩上门探查了一番。” “那可有查出什么?” “那货商不会武,我们本想着那贼人能从官府和武林人士中逃脱定然武功高强,便首先将他排除了。” 纪汉佛点点头,确实如此,贼人确实武功不低。 李相夷紧接着又道:“可如果会武的贼人只是团伙的其中之一,不会武的货商也难免可能是他同伙。” 白江鹑抚掌道:“李少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隔壁货商的嫌疑反而更大了,我们不妨去隔壁查探一番,兴许能又收获点线索。” 查,自然是要查的。 李相夷跳上院墙,站在高处往隔壁院中看去。 这一看,他眼神瞬间锁定了隔壁后院中空间巨大,专门定制的鱼鲜运输马车。 昨日他们只在前院和主人家攀谈,竟都没发现那个东西。 “你们来看,那后院的鱼鲜运输马车,有没有更像是个人体运输马车。” 几人也纷纷站上院墙,打量那后院停放的马车。 白江鹑:“还别说,真挺像的。那一个个分格,大小恰好能放下身形苗条的成年女子,稍高挑些的,蜷缩着也能塞进去。” 石水疑惑:“可若他们抓漂亮女子是为了放血,大可以杀了人放血后处理了尸体,也不需要找地方存放啊。” “谁说放了一次血,人就立马要死,兴许他们只需要最新鲜的从活人身上取下的血呢?” 元梦攀着墙边的梯子爬上来,在李相夷腿边露出个脑袋说道。 天杀的,个个都有武功,随便一蹦就上了院墙,就她在地上瞎蹦跶蹦不起两掌的高度,看热闹都赶不上热乎的。 “呵呵。”李相夷低头看到冒头的元梦,很不厚道的笑了。 元梦抬头狠狠瞪他一眼,还敢笑,自己往院墙上跳把我丢下,你完蛋了。 李相夷伸手把她拉上来,一把揽在怀中。 “元元刚刚说的很对,如果他们每次取血都只要活人身上最新鲜的,那些被抓回的女子,便是最好的人体血库。在用尽之前,便会养起来。” 此话一出,站在院墙上的众人莫名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被吊着命,关在比棺材还狭窄的小鱼箱里,不停的放血,直至身死。 难以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石水看着那架马车,心里不禁期望,千万不要是他们设想的那样。 她抿了抿唇,还是站出来:“我去看看。” 同样是女子,石水心里更是难受,她迫切想知道猜测是否为真。 地方很近,不过一个纵身的功夫就来到了隔壁后院的马车前。 她踌躇片刻,还是推开了鱼箱的封盖。 盖子打开,里面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石水不由松了口气。 正此时,她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推开箱盖的那个箱子掀翻,而后一把长剑接连挑开了下层隐秘的几个鱼箱箱盖。 石水惊呼一声,显然被里面的画面吓了一跳。 接连三个箱子,里面都是蜷缩的女子。 她们呼吸微弱,面色惨白,已是濒死之色。 她们的手腕都不约而同被浸泡在个满是药水的罐子里。 “是止血凝血的药水。”元梦就瞥了一眼便道出药效。 从手腕处放血,放完便将手腕泡入药水中止血,让她们不至于流血不止而亡。 也更方便能重复多次的使用这些‘血库’。 “当真可恶!”石水红了眼眶,恶狠狠怒骂。 元梦轻叹一声:“先救人吧。” 被掳走的五名女子救回了三个,剩下那两个,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早在昨日的恶贼被带走时,那位川蜀货商就远远逃走了,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武功,全凭一身演技足够能哄骗人,可不得赶紧溜嘛。 可惜,也因为没有武功,被抓的也很快。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血是他要的,我只是个帮忙打下手的。” “我只听他说,要,要进奉给什么主...主人。可具体是给谁,我真的不知道。” 抓人害人的就是他们俩,逮到这两人也确实是抓住了真凶。 可明显后面还有始作俑者未曾抓获,但线索却在自尽的恶贼处断掉。 李相夷显然不满足于这个结果,却也碍于客观条件,再无法追查下去。 第4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1) 元梦安慰他:“咱们可以记下这个案子,以后若遇见相似的事,或许还有机会能抓住幕后主使。总有一天,正义会得到伸张的。” 他们行走江湖,通过这件事至少学会了些道理。 这世间很多恶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也并不是所有的罪人都能得到惩罚。 做善事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只要不愧于自己的心即可。 “不是说抓到凶手了吗?为什么找不到尸体?” “明明其它姑娘都找回来了,偏偏就她找不到吗?” 府衙之中,一位漂亮的姑娘正眼眶含泪和官差们哭诉。 她的朋友正好是被杀的两位姑娘之一,还是最早的那一个。 据被抓的货商交代,最早的那个姑娘性子烈,一直挣扎不休,都没等血放完死掉就自尽了。 也因此惹怒了那搬货郎,用了手段处理了她尸体,死无全尸。 第二位姑娘是被放干血死的,尸体就埋在那院中。 所以,五个姑娘里,就她朋友最可怜。 看到漂亮姑娘流眼泪,肖紫矜就大男子心爆棚,冲上去装好人。 可人家姑娘哪里有心思搭理他,反而吃了个闭门羹。 待那姑娘离开后,肖紫矜像着了迷一样望着人家的背影不放,还同那衙役打听是哪家的小姐。 “乔婉娩,乔姑娘。” 元梦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相夷。 发现他只是对着自己笑了笑,丝毫没有关注他人,立马开心起来。 此事之后,李相夷和佛白石三人倒是熟识了不少,临别前还留了联系地址。 哦对了,留的正好是他刚到手的扬州新宅地址。 要不说还是哥哥有远见呢。 至于另外两个人,点头之交,无意结识。 大概是那日爬墙一事让元梦自觉丢了面子。 向来懒惰的小愿灵竟主动缠着李相夷说要学武功。 小愿灵伸出一根手指讨价还价:“我可以只学婆娑步吗?” 只要会轻功,能飞上院墙就可以了嘛。 李相夷戳破她只想学一种的偷懒心理,把她的手指轻轻掰回去。 “不可以。剑法不学,那扬州慢内功你也得学,轻功也得要内力托底的。” “......好吧。”偷懒失败,真是遗憾。 其实只学内功和轻功,还真没她想的那么累。 李相夷对她的要求不高,不求她能和人对战多厉害,只要能逃命就好。 便没有让她如自己幼时那般天天蹲马步跑山头之类的打基础。 省去最累的环节,直接就教武功心法。 以元梦的天资,学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相夷看她乐呵呵直呼简单的模样,不禁摇头感慨。 若是自己和元梦同时学武,就她这天资,他俩还不定谁强谁弱呢。 “肯定是相夷你更强啊,我一点都不喜欢习武,天资好也没可能有你武学成就高的。你看看,我连武功都只能学你自创的,哪有你厉害~” 李相夷笑道:“那是你心不在此,若是认真起来,咱们元元肯定也厉害。” “但我永远成不了最厉害的,我不喜欢。相夷,还是你多多努力,一直做最厉害的天下第一吧。” 元梦扬着小脸笑眯眯的:“我只喜欢吃喝玩乐,就让我做个胸无大志的小愿灵,快乐的混日子好了~” “好~元元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相夷心道,他的小愿灵只要永远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好。 快乐的小愿灵即将迎来更大的快乐。 吃大户啊!! 得了封磬传话,李相夷自然要赶紧把元梦带回去见哥哥。 所以两人直接就来到了李相显任职的地方,给他过目。 “是元梦吗?” 李相显刚从门外踏入大堂,便看到李相夷正和一位极漂亮的小姑娘有说有笑,这相貌,果然不似凡人之姿。 不过,再是漂亮的皮囊在他眼中都无甚区别。 他只在意这人是谁,是他的谁。 元梦闻声望去,瞧见李相显立马开心的蹦起来。 “相显哥哥~是我是我啊!!” 小姑娘活泼的模样,和他想象中一般无二。 李相显眼里泛起笑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这么多年,总算见到咱们相夷的小守护神了。竟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咱们相夷还真是捡了大便宜。” “相显哥哥也很好看啊,是除了相夷之外最好看的人了。” 李相显挑眉:“哦~除了相夷之外啊。” 元梦眨眨眼:“因为相夷是我最最喜欢的,世界上最最好的人啊。就只能委屈哥哥你排第二啦!” “不过相显哥哥肯定也是你未婚妻心里最好看的,谁都比不过。” 李相显被她的话逗乐,这小姑娘还真是‘直言不讳’,坦诚得直白。 “小梦说的有道理。哥哥做你心里第二好看的就够了,第一的位置留给相夷吧,毕竟我还有我的未婚妻惦记呢。” 这直白的喜欢,毫不遮掩。他打趣的目光扫过一旁窃喜的弟弟,却得到了李相夷得意炫耀的眼神回应。 得,这家伙就是享受小愿灵明目张胆的偏爱呢。 元梦对李相夷的心,是李相显本人都自诩不及的。 他的心里有弟弟,但也有江山。 可元梦的心里,只有李相夷。 若这世界上有谁能让他全然满意的成为相夷的娘子,那必然只有小愿灵元梦。 既然已经成了人,或许也是天注定的缘分,余生有她陪伴着相夷也很好。 “瞧瞧相夷都怎么照顾人的,给人小梦打扮得多寒酸。之前送你的那些珠宝首饰呢?这不赶紧给人打扮上?” 元梦也觉得怪遗憾的:“那些都留在云隐山呢。” 要是她知道自己下山没多久就能化出实体,她肯定要把她的宝贝首饰盒带上。 “没带也没关系,哥哥给你买新的。” “小梦喜欢哪种的,都给你买。” 李相显直接拿出大把的银票,砸得小愿灵晕头转向。 “哇!!相显哥哥,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哥哥。” “我好喜欢你啊,你就是我亲哥,我的再生父母。” 吧啦吧啦一大堆不要钱的漂亮话砸出去,听得李相夷直冒酸水。 吃大户的感觉果然不同凡响,快乐无与伦比。 元梦在这里待了三天,天天出门逛街,然后满载而归。 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丢丢灵力全被她用来画空间口袋了,就为了能把她的宝贝们悉数装走,走哪儿带哪儿。 李相夷从一开始的欣然陪同,到最后的强颜欢笑。 “哥~早点把嫂子娶过门吧。” 他直接跑到哥哥面前哭诉,希望赶紧娶了嫂子,让她们姑娘家的互相搭伴。 好让自己早日从陪逛的苦海中解脱出来。 却不知道,就算有了嫂子。 他也就是从给建议的陪逛,变成负责拎包的陪逛而已。 第4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2) 封磬给李相夷准备的宅院在扬州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段。 宅院设计以水为主,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池广树茂,景色自然。 其间回廊相连、楼阁轩榭环绕相衬托,山石奇景映照,布局疏密自然,构成了独特的幽远宁静的自然之景。 居于闹市之中却不染闹市喧嚣,四方围墙相隔便独留出这一方净土。 李相夷和元梦漫步其间,欣赏着院内的美景。 元梦不由感慨:“以往只道天然山水景色独绝,未曾知晓这院内的自然造景也能这般赏心悦目,当真是引人入胜,目不暇接。” 李相夷心情很是愉悦:“封磬倒是有心了,原本我以为就是个普通住院,没想到内里风景这么好。” 他是知道封磬生意做的好,自己家里很是富裕。 但常年在山上隐居修行的他其实对财富并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很强的金钱物欲,以至于根本认识不到他们家的财富有多惊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反正哥哥给了他就用,不够就找哥哥支援。 没办法,他还是个没成家的小孩啊,当然要啃家里的。 两人在院中逛了一会儿又转道去视察了一番封磬给元梦筹备的那些产业。 有商铺住宅的产权,也有现成正经营着的产业。 考虑到元梦姑娘家的身份,封磬还多挑了些首饰、香膏之类的铺子。 一圈逛下来,元梦惊叹了一路,拍着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我这怎么一眨眼就成了有家有业的小富婆了,这简直是躺赢。” “相夷,我现在觉得相显哥哥简直就是个神仙,他那个脑子怎么长的啊,这才下山多少年,就打下这么大家业。” 当然她也知道,里面肯定少不了封磬那些忠心属下的努力。 元梦没想到啊,她不过是救活了个李相显。 她的愿主就从只身闯江湖的清贫少侠变成了富甲天下的富贵少爷。 师父师娘其实也是有点家底的,不然也占不了云隐山那么大地盘。但和如今他李家小少爷的豪富相比,不值一提。 她在心里感慨,封磬啊,没跟错主子的你简直就是个熠熠发光的大明珠。 辛苦你一人,造福我们全家。 李相夷看了看舆图,发现这地图上除了城中的住宅产业。 封磬还给他准备了一整个山头,这是拿来干嘛的? 元梦道:“你不是说要建个门派嘛,这么大的山头不是刚刚好。” 听她这么一说,李相夷顿时眼睛都亮了,好像还真是。 这么大的地盘,那他肯定要修得恢弘大气些,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门派不一般。 元梦看了看那舆图,哦哟,好巧啊~那旁边正好有一座叫普度寺的寺庙。 该不会这就是原本四顾门所在的地方吧? “这里还有座寺庙呢,相夷,要不咱们去看看地方,顺便拜拜佛。” “也可以。” 普度寺,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佛寺。 寺中常年香火鼎盛,百姓们多爱到此处求神拜佛。 无了作为这一辈里最被看好的主持接班人,已经开始接手寺中的大小佛事。 正如今日,为每月一次的礼佛日。 原本是由主持带领寺中弟子念经礼佛。 如今已经是交由了无了和尚,由他领头带着寺中弟子念诵经文。 李相夷和元梦来的时候,正赶上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随着大流在外听了大师们念诵经文,也跟着取了香参拜一番。 礼佛仪式结束后,前来拜佛的香客们便会各自散去,或是去拜访寺中大师,开个私人小课堂论经讲道。 或是去求签解签,问问姻缘仕途等等。 如李相夷和元梦这等初来乍到的,自然也是随大流去求了根签。 他们拿着签来到解签的和尚面前,正巧就排到了无了和尚。 无了接过李相夷的签,问他:“施主问的是什么?” 李相夷顿了顿,想到他们此行是为了查看建山门的立址,便道。 “劳大师解惑,问事业前程。” 无了心道,如这般带着女眷却问事业前程的倒是不多。 不过,他看了眼一旁如花的美眷,心道有如斯佳人在侧,确实姻缘不愁。 “扶摇乘风,青云直上。若问事业前程,乃上上签。” “施主前程似锦,事业必定蒸蒸日上,如火如荼。前途光明一片。” 虽说求了签也不定真信,但听到这么好的签解李相夷也难掩愉悦之色。 “元元,看来咱们和这儿还挺合拍。不如就定下此地,新建山门如何?” “甚好。”元梦自是点头应和。 无了听他们说要在此地新建山门,就想起前段时间说这附近的地盘全被人买走的事,他本以为是哪位富商投资呢。 听起来,这二位就是买家,还要建山门,是江湖门派吗? “冒昧打扰二位施主,贫僧听闻二位说起要在此地建山门,莫不是买下这附近偌大山头的就是二位?” 李相夷笑笑:“是兄长买下赠予我的,得了这么大的山头,便想着过来看看。” “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此地情况,不知大师可知道哪里能找到靠谱的当地百姓,我们想就地理清状况,也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无了和善一笑:“这附近的百姓多住在山下,若论了解,咱们这寺中之人最是了解。如果二位施主不介意,贫僧可以为二位解惑。” 元梦看后面还有不少排队解签的,连忙摆手:“大师你还要给百姓解签呢,我们怎好耽误您的正事。” “无妨。”无了起身,旁边一个僧人正好跑回来接替了他的位置。 “多谢无了师兄替我这会儿。” 原来他也是帮师弟暂时看一看解签摊子,人回来了,就功成身退了。 “啊?原来你就是无了大师。” 元梦恍然大悟,好奇的打量着这和尚,约莫三十的年纪,不算老但也不小了。 目光清正,温和慈善,很是让人心生好感的模样。 无了可是她家相夷的挚友,在之后,还救了相夷性命。 更是接连十年都惦记着相夷,时时写信关心他。 一想到这个和尚就是无了,元梦看他的目光都亲近了不少。 第4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3) 无了好奇:“这位施主知道贫僧?” “知道啊,方才就听别的香客说,无了大师佛法高深,远近闻名呢。” “我还听闻无了大师一手梵术金针,医术极为高超。又时常为百姓义诊,慈悲心肠,深受百姓爱戴。” 虽不知小愿灵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些,但李相夷闻言也不由带了几分尊敬。 听她这么一说,无了不由笑开,没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和尚也不例外。 “施主过奖了,出家人自当以慈悲为怀,都是贫僧应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但当真做到的,造福百姓的又有几人呢?无了大师慈悲心肠,躬耕笃行,实在可敬。” 元梦夸人的时候向来都是一副极为真诚的模样,能真真切切让被夸的人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毫无虚假的夸赞。 单听她说话,无了就已经对这二人心生好感了。不管他们说要建的山门是江湖门派还是什么,至少目前看起来,是个和善的邻居。 他好奇问起:“方才听闻二位施主要在此地建山门,可是要建什么门派?” 他还是挺关心这个的,毕竟人家买了地盘,要真建个什么门派之类的,那可就是妥妥的近邻,无了也是想提前打探好,也了解清楚邻居的情况。 李相夷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打算。实不相瞒,我乃江湖中人,虽行走江湖时日尚短,却见了不少江湖乱象,也遇到很多江湖人祸乱普通百姓的情况。” “所以,便生出了想要自己建立个门派的想法。想要收拢天下侠义之士,以正江湖乱象,肃清风气,匡扶正义。” 无了没想到这位少年看着年轻,竟有这般壮志。不管能不能成,单就他这份心就已经胜过江湖绝大多数人。 “施主有此壮志固然叫人钦佩,只是这江湖复杂,要做到施主所愿怕是不易。且我看施主年纪尚轻,怕是任重道远。” 元梦摇摇手道:“别人要做到或许很难,但李相夷不一样。” “李相夷?”无了惊讶不已,转头端详着身旁的少年。 “天下第一李相夷?” “是啊是啊,就是他。” 元梦拉着相夷自豪的介绍,像极了炫耀自家好大儿的老母亲。 无了看他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李施主,实乃缘分。” “确实有缘分。这地方也是家中帮忙置办的,没想到能和大师做上邻居。” 李相夷对无了大师这种会造福百姓的人很容易便心生好感,如果以后的邻居是这种品性的高僧,他心里也舒服。 之前无了听闻这位十五岁天下第一的名头,就心生好奇。这般人物,只要不半途短折,那必然会统领整个江湖,成为一代传奇。 方才听到他那一番为百姓太平,为江湖安宁的话,他已是心生钦佩,没曾想他正是那位扬名江湖的天下第一。 有这般实力,还有这般心胸,实乃一代豪杰。 “哈哈哈,这位女施主说的对,别人或许不行,但若是李施主你肯定可以。贫僧就等着看李施主早日做到你所说,匡扶正义,肃清乱象。” “承大师吉言。” 大概他们俩天生就是要做朋友的。 牵话头的是元梦,但很快二人便热络的聊在了一起,没她什么事儿了。 等两人聊到作别时,李相夷已经很是熟络的叫上了和尚,自来熟的少年人啊。 当然,无了大师这般儒雅的人,自然还是叫着李施主。 在无了的帮忙下,他们也大概了解了这片山头的情况。 占地面积很广,山不算高,地势整体比较平缓。 没有发生过什么地质灾害,山体坚实,如果要选址建宅,也很好施工。 而且,山脚就是繁华的城镇,距离扬州城极近。 论交通便利度也是上佳。 李相夷当即拍板,就这儿了。 但真要建宅,这方面他不是很擅长,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他转头就给封磬去了一封信,让他给找人来帮忙。 在等待来人的两日,李相夷和元梦就留宿在普度寺中。 他和无了和尚的关系也越发融洽,他是少年心性,虽然江湖知名度高,但还正是顽皮的阶段,说话做事往往过于跳脱。 可偏偏无了虽是个和尚,却一点不死板,还能和他开开玩笑逗逗趣。 两人虽年龄有差,却意外的合拍,也成了李相夷相交不多的朋友之一。 等封磬找来的人接手了此地的事,李相夷和元梦就又策马扬鞭离开了。 江湖很大,还有很多地方等着他们探索。 闯荡江湖,自然要走遍四方,见识到足够多的事,不停开拓自己的眼界。 要不说李相夷和乔婉娩原本会成为情侣呢。 这俩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缘分。 之前在采人血一案,他们就撞见过一次,只是没有交集。 没想到这次打山匪也能遇见。 “乔婉娩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虽然面上沾了尘灰略显脏乱,但装扮素雅的姑娘也不掩其丽容。 肮脏的山寨之中,突然出现这么个小白兔一样的善良姑娘,面对凶神恶煞的山匪却浑然不惧,坚定将受难的小朋友护在身后,如此人美心善。 若自己是男子,看到这一幕时,估计也很难不心生动容。 这般美好的乔姑娘突然激起了元梦的好胜心,她回想自己吃吃喝喝的每一天,顿足懊恼。小愿灵你不争气啊!! 你不提升自己,怎么能死死抓住愿主的心呢? 那可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白菜,可不能被别家姑娘摘了。 她刚捏紧拳头看向相夷,打算给自己打打气。 转头就看李相夷目光关切的望着自己,关心着自己有没有受伤,满眼都只有自己的身影,满嘴都只有一个元梦。 刚鼓起的奋斗之心立马消失不见。 啥啥啥?奋斗,努力? 我都已经站在终点了,搞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敢问少侠姓名,今日相救之恩,婉娩来日必定报答。” 乔婉娩也是看到山匪绑人追踪而来想救人的,只是学艺不精,没救得了人还差点把自己赔了进去。 要不是李相夷及时出现,她此刻身上怕是也已经被捅了几刀了。 “姑娘不必多谢,在下李相夷。” 第4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4) “乔姑娘可是不舒服?” 见乔婉娩捂着胸口喘不上气的模样,元梦上前扶着她。 乔婉娩借她的力站稳,朝元梦感激一笑:“我自小有喘症,许是方才心绪起伏过大,有些不适。” “那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身上有带药吗?” “有的,在我荷包里,劳烦元姑娘帮我拿一下。”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乔婉娩喘息得越发剧烈,已是有些全身无力。 元梦连忙扶着她到旁边石头上坐下,为她取了药,还递了水壶给她。 在她帮助下,吃了药的乔婉娩很快便缓和过来。 乔婉娩轻呼一口气,很是庆幸今日能遇到元梦和李相夷他们。 “谢谢你元姑娘,我好多了。” 元梦仔细打量她的状态,确认她当真好起来才放下心。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你这样的身体状况,你家里人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外出呢?漂亮姑娘独身闯江湖,着实不是很安全。” 听她问起,乔婉娩苍白的面容也不禁带上一抹愁苦。 “我是背着家里人跑出来的。之前的人血案元姑娘你也知道,我的一位至交好友被无辜残害,死无全尸。” “可那幕后主使却未曾被抓获,我想给她报仇,就偷跑出来想自己调查。” 乔婉娩是挺有侠义之心的善良姑娘,就是太年轻,想的还是太简单。 元梦感慨:“你有这份心意是好的,但那个案子属实也没什么线索,你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往江湖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我知道。”乔婉娩垂眸,略有些失落:“出来后,我便知道自己太过冲动。” “只是出来些时日,也见到些无辜戕害百姓的事情。我便想着,就算报不了朋友的仇,若是能用手中剑惩奸除恶也好。” 很好的想法,如果不是实力不济的话。 元梦拍了拍她的手:“乔姑娘有一腔侠义之心着实令人钦佩,只是你的武功实在差了些,就算要行走江湖也不该这般独身一人。” 元梦说话直白,乔婉娩也不觉得怎样。她实力确实差了些。 “元姑娘说的是,此次若不是遇见你和李少侠,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我想着这边回家去,以后若是行走江湖,也准备好再来。” 说到这里,她其实是有些羡慕元梦的。 她在元梦身上看到了让人羡慕的恣意潇洒。若寻常女子有她这般过人的美貌,哪敢成日在江湖里四处游历。 可她却不同,她身边却有着整个江湖最顶尖的保护者,天下第一护佑。 她可以肆意江湖,无惧任何危险。无论哪次遇见,她都是开开心心的,没有一丝阴霾。 不过,乔婉娩笑笑,如元姑娘这般好的姑娘也应该如此。 她虽漂亮精致,却不像是该被人供养起来的珍宝。 乔婉娩更觉得她像自由的风,向阳的花,天生就该如此热烈快活。 单单这洒脱的性格,便是她不曾拥有也学不来的。 “乔姑娘咱们以后多联系啊,我会给你写信的。” “元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元梦挥着手给乔婉娩作别,看着乔婉娩纵马离开,还颇有些不舍。 李相夷见自家小愿灵对别人依依不舍的,他心里哼哼,很是吃味。 在他心里,他的小愿灵最好就全世界只关心在意他一个人。 李相夷瞅她一眼:“别看了,人早走远了。” “乔姑娘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我要是个男子也肯定会喜欢她的。” 李相夷嗤笑:“呵,可惜你不是。” 元梦敏锐的发觉自家愿主有些不对劲,她扒着相夷的肩膀凑过去亲了口。 “就算我是男的我也最喜欢咱们相夷啦~你是我心尖尖的人,全天底下无论男女谁都比不得你。” 李相夷压着嘴角的笑,傲娇的质问:“你方才不是还说若是男子也会喜欢那什么乔姑娘的吗?” “喜欢归喜欢,我还喜欢路边的野花,扬州城街头的肉饼呢。可是爱不一样啊,我喜欢很多人很多事,可只会爱你一个人。” “我元梦,此生唯爱李相夷一人而已。” 很好,这下彻底藏不住笑了。 李相夷直接掐着腰把小愿灵抱起来,趁小愿灵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凑过去把嘴堵住,认认真真,品尝着她的滋味。 他真的好奇,这小嘴怎么可以这么甜,甜到人心里直冒蜜水。 元梦顺势揽住他脖颈,双腿架在他腰间,十分配合他的索取。 每一次亲吻,都让彼此的距离更加贴近。在缠绵之中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享受着甜蜜的恋爱,仿佛生命都越发鲜活起来。 在之后,李相夷还当真看到元梦在和乔婉娩通信。 他只当元梦是真想和乔婉娩交朋友,便也没多过问。 殊不知,小愿灵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早发现了,上次肖紫矜那家伙看乔姑娘的眼神可不清白,那眼睛都快长在人家身上了。 哼,哪怕乔姑娘和李相夷没可能,也绝不能让肖紫矜有机可乘。 元梦打着和乔姑娘搞好关系以便直接斩断肖紫矜桃花的主意,早早便准备好做肖紫矜求爱路上的拦路虎。 哪怕肖紫矜还什么都没做,她就是一点都不想让他好过。 这辈子,四顾门护法没他的份儿,美人也没他的份儿。 在游历江湖之时,李相夷也顺便拜访了一些师父的故交前辈。 顺便和一些小时候败在他手上的小伙伴们联络了一下感情。 特别是那个输给他和哥哥却毫不气馁,越挫越勇的小伙伴。 比他大了四岁的林沐风。 “哈哈,没想到你刚刚出山就成了天下第一。这下师父可不能拿我输给你的事说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习武之人,输给天下第一有什么好丢脸的。” 随着李相夷成名,林沐风小时候输给李相夷的那一战含金量直线上升。 出去和人家说我曾经输给一个小我四岁的少年,人家肯定鄙夷你,但你要说那少年是李相夷。 诶~人家就会对你竖起大拇指,厉害啊兄弟,竟然能和李相夷交过手。 第4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5) “好兄弟,你就是我过命的亲兄弟。以后我行走江湖可都靠你了~” 林沐风搂着李相夷肩膀,笑呵呵的模样竟有些格外欠揍。 李相夷一把推开他脑袋,嫌弃得不行。 “跟我混可以啊,等以后我建个江湖门派,你可别忘了来。” “那必须的,只要兄弟一声令下,我林沐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明比自己还大上几岁,林沐风却一点不见沉稳的模样。 听说两月前还因为不想成婚逃了师父安排的相亲,让他师父在朋友面前好是没脸,回来被他师父举着棍子满院子撵着打。 跑得裤子都掉了,鸡飞狗跳。 “成亲有什么好的,我就乐意一个人,潇洒。” 林沐风表示,此话只代表自己。 他可是看到李相夷怪稀罕他那未婚妻的,席间说了不少好话夸他们俩般配。 李相夷垂眸笑笑,若是没有小愿灵,或许他也会如林沐风一般想法。 江湖人嘛,闯荡江湖就好,何必这么早涉足情爱一事,平添烦恼。 但偏偏,他就有一个小愿灵,打破了他的所有设想,硬生生闯入他生命。 “相夷,这果酒挺好喝的,你尝尝~” 看着小愿灵快乐的模样,李相夷心道,正因为她的陪伴,才让自己心有所依,一路前行不寂寞。 他笑笑,伸着头凑过去:“好啊,给我尝尝。” 拜别好友,二人继续上路。 四处游历之时,突然有一天,听到个极其意外的消息。 临泽城的消息。 “你们说什么?临泽有反贼造反叛乱?” “对啊,这消息早传遍了,那些叛贼好像是纠集了附近几个城镇的山匪,足有上万人呢。直接就把整个临泽城围困住,已有五日之久了。” 听到这消息,李相夷彻底坐不住了。 他哥哥李相显所任职的地方正是临泽城,若叛军围城,那哥哥岂不是…… “元元,我们去临泽。” 临泽城是个交通往来便利的地方,商贸往来居多,很是富饶繁华。 也难怪那些造反的人会把目标瞄准临泽。 若是拿下临泽,妥妥的拿下个后援保障,造反第一步就保证了后方补给。 临泽此地并不似那些兵家必争之地一般易守难攻,交通发达的地方首先就得地势平坦啊,那地势平坦的又怎么易守难攻呢? 李相显在这临泽城中充其量不过是个二把手,在反贼来临之际,一把手的那位大人却害怕到不敢出来。 他临危受命顶上去,接过了城中大权,面对强敌入侵却不乱阵脚。 在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之下,当机立断开启了最高等级的防御,第一时间就把来势汹汹的反贼们挡在了城门之外。 又趁着消息渠道未曾全面被封锁之时快速送出了求援信,直接动的私人传信渠道,确保这封信能直达圣听,不至于延误战机。 当然,只是一味的守城还远不能保证守住城。 他组织了城中的有生力量,在三天之内,带人突袭了反贼两次。 两次都大胜而归,最直观的结果就是鼓舞了城中军民的士气,同时打击了反贼的嚣张气焰。 但他手中可用之人实在有限,尽管突袭两次得胜,也无法击溃反贼。 在坚守到第五天时,李相显站在城楼上,密切观察着下方反贼的动静,越看越发现不对劲。 他目光扫过底下那些乌合之众,面上丝毫不见畏惧。 “看样子,他们要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以这边的军事实力,能守住这么多天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已经开始出现唱衰的调子,哪怕他已经尽力控制,也无法在城中被围困无援的情况下彻底遏制这种风气扩散。 封磬不止不紧张,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主上,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 李相显悠悠长叹,眯着眼看着底下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慢慢摇了摇头。 “愚蠢的人,终将为他的无知付出代价。” “走吧,也是时候,迎接我们的胜利了。” 号角吹起,军鼓擂响。 临泽城酝酿多日的反攻,开始了。 李相夷哪怕已经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往临泽城赶去,可两地相隔甚远,再怎么昼夜不息也得要三天的路程。 若不是元梦这些时日恢复了些灵力一直在帮他维持身体,以他这般不眠不休的状态,早就撑不住了。 可他没想到,正正赶路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得知了临泽解困的消息。 “临泽解困,什么时候的事,那里面的人呢?里面的官员可有死伤?” 李相夷几日未眠,满眼泛红,激动的模样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被他逮住问话的人都被吓到哆嗦说不出话来。 元梦连忙拉住他,顺便掏出两锭银子递过去,才成功探听到消息。 “就在那叛贼围困临泽的第六日,他们终于忍不住发起了总攻,原本以为那临泽肯定抵挡不住了,却不料那城中却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一位名为李相显的官员带着一支城中临时组织的军队杀将出来,和那叛军殊死搏斗,巧用计谋和各种机关阵法,硬生生将那叛军抵挡住。” 听到李相显的名字,李相夷心脏狂跳,生怕下一刻就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李相显的不好的消息。 “那李大人可真是厉害,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单枪匹马直杀入反贼大本营里,愣生生在上万的反贼队伍中拿下了那反贼头头的首级。” 擒贼先擒王,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临时反贼队伍,这一招足够击溃他们的军心,扰乱整个反贼队伍的脚步。 “那李大人以千人的队伍直接俘虏了上万反贼,整整六天,完美守城,一点没让城中百姓受到丁点伤害,堪称战神。” 剩下的消息就是大家如何吹捧战神一般的李大人了。 李相夷听到哥哥大胜反贼的消息,那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当即狂饮了几大碗水,才压住慌乱的心跳,眉宇的慌张也终于散去几分。 只休息了片刻,他又牵上马儿,毫不犹豫往临泽城中赶去。 他必须,要亲眼看到哥哥无事。 第4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6) 李相夷赶到临泽时,临泽的城外已经驻扎了前来支援的军队。 阳光下,黑甲的士兵皆神情肃穆,井然有序清理着战场。 行走有秩的士兵们押解着衣着各异的叛贼,叛贼们皆垂头丧气,面色灰败。 和煦的日光照在这片狼藉的土地,映出了地面或深或浅的干涸血迹,微风吹过还能闻到空气中未曾散尽的血腥味。 此时已距离大战结束过去了两日,这片临时战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早来一日,都还能看到死状各异的尸体,残肢断臂随处都是。 李相夷抿紧双唇,只是看到这战场的狼藉就能猜到当时大战的惨烈。 以少胜多四个字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万分艰难。天时地利人和,计谋勇武牺牲,哪个都缺不得。 哥哥作为城中主事,不知道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做到。 胜利固然值得庆幸,但拿下那么多敌人,城中官兵或青壮的牺牲也叫人哀叹。 元梦安慰他:“相夷你别太担心,那些传出来的消息不都说哥哥没有出事嘛。” “没有性命之忧,但肯定有受伤,我实在是担忧他的伤势。” 李相夷目光扫过那些叛贼,眼里闪过寒光。 若是当时他在现场,必定要大开杀戒,让这些叛贼吃不了兜着走。 “元元走吧,我们进城。” 二人下马上前和守城士兵交涉。 此时的临泽城还是属于全面戒严的阶段,为防止有乱贼混在进城的百姓之中,除了官府的人,都是不让进出的。 “劳烦通传一声,李相显李大人胞弟前来探望。” “李大人的弟弟?”守城人听闻他的身份,前一秒还凶巴巴盘问的表情立马切换成如沐春风的和善模样。 “公子稍等,这便为您通传。” 没多会儿,得了消息的封磬带着腰牌亲自来了城门迎接。 见到封磬,守门的人连忙上前引见。 “封管家,就是这位公子来访,说是李大人的弟弟。” 封磬拱手致谢:“劳烦通传了,确实是我家小公子。” 他拿出些银两来:“几位辛苦,这点银钱拿去喝喝茶。” 几位士兵推拒两下就收了,笑呵呵的挥手送别他们三人。 封磬着急忙慌的,对着李相夷就唠叨:“我的小主人,这个时候你怎么跑临泽来了,这路上万一遇见逃窜的叛贼怎么是好。” 李相夷不以为意:“遇见杀了便是,他们还能奈我何?” 封磬被他的话哽住,他这光顾着关心了,都忘了自家小主人是什么人了。 叛贼遇见他,估计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再说了,哥哥被叛贼围困、危在旦夕,我怎能不来?你少说废话,哥哥状况怎样,定是受了伤吧,伤势如何?” 李相夷脚步不停快步往前走,嘴上不停问封磬情况。 封磬倒腾着腿在后面追:“受了点伤但无大碍,能吃能喝呢。就是这几日事务繁多,都少有能好好休息的时候。” 李相夷皱眉:“不管轻重,这受了伤就该好好休养,临泽城中难道没有别的人能办事了吗?就逮着他一个。” “这城中原本主事那位大人在叛军打来的时候龟缩起来,这不朝廷的人一到立马就把人下狱了,主上就是这城中最大的官,他也不得不管。” 元梦一脸嫌弃:“作为一城主事,竟然临阵脱逃当缩头乌龟,就这种人还当地方官呢。责任担当、风骨气节一点没有。 可不是,尤其在自家主上的对比下,高下立现。眼见李相夷要往府衙去,封磬连忙上前拦着他。 “小主人,主上这会儿在府衙和朝中来的大人们议事呢,你去了也见不着人,还是先跟我回府里休息休息。” 李相夷闻言脚步一顿,想去看哥哥又不好打扰他做正事,犹豫半晌。 他又转头问了一遍:“人当真没事吗?” 封磬点头:“真的没事,就是受了些轻伤,你先随我回府中休息休息,过会儿主上回来你亲眼见到就知道了。” 李相夷虽然担忧,但也知道哥哥这种情况也确实无法脱身。他就算找上门去也是添乱,起不了什么作用。 封磬道:“小主人,方才出来时我交代了厨房准备饭菜,你和元姑娘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回去洗漱一番用点膳食。” “等主人忙完了回来,你自然就见到了。” 李相夷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行,走吧。” 等李相显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听到封磬说弟弟来了,原本向着书房去的脚步立马就转了弯,朝相夷房里走去。 原本李相夷洗漱吃过饭后还打算等哥哥回来,可他这一放松下来积累几日的疲倦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没两个呼吸就闭眼睡了过去。 元梦索性就将他扶到床上休息,自己则守在旁边,等李相显回来。 看到李相显进来,元梦连忙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相显当即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看了眼,瞧见相夷眼下的青黑便知道他肯定是来时赶路赶的急,都没怎么休息过。 瞧着也怪心疼的,他和元梦示意,二人便出到外厅去说话。 元梦瞧他脸色明显不太好,说是轻伤,可带着伤本就该休养。他不止不得休息,还要操心那么多事,这日日忙碌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相显哥哥快坐下,我帮你看看伤。” 李相显揉了揉额角,肉眼可见的疲惫,闻言微微一笑。 “劳烦小梦帮我恢复点精力就好,至于外伤便不用了。” “啊?”元梦的动作顿住,很是不解。 他揉了揉小愿灵的脑袋,耐心的告诉她。 “这段时间盯着我的人太多了,知道我受伤的人很多,若是突然痊愈了我不好解释。小梦也记住,千万不要在外面暴露你的能力。” “人心啊,是很可怕的东西。” 毫不避讳的说,李相显自己也有那么一刻是觊觎过元梦的能力的。 好在他还有理智,还有底线。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相夷更重要,相夷的东西,他永远不会碰。 第4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7) 而且,元梦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他也当元梦是家人,甚至...是比师父师娘更重要的家人。 因为十岁失去父母后,是元梦第一个给了他和相夷生路。 真正意义上,救赎了他和弟弟的,其实是这个单纯的小愿灵。 元梦莫名的在他这话中听到一股寒意,但她清楚的感知到,那股寒意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夜晚的厅房中,明灭的烛火照映着他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元梦感受到了李相显身上无声的压迫力。 但很快,随着他抬眸温和的望向自己,那感觉便消失不见。 “总之,你记得哥哥的话就是了。这世界上,除了我和相夷,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 元梦乖乖的点头,她不懂那么多,但她知道相显哥哥不会害她。 “那我帮你治治内伤吧,哪怕外伤留着,你也能舒服些。” 小妹妹这点好心,李相显还是笑着消受了,熟悉的舒适感流淌过筋脉之间,着实让他好受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大半。 听到相夷为了赶来找他三天三夜昼夜赶路未曾合眼,他心里又感动又心疼。 “多谢元元这几日照料相夷了,幸好有你在他身边。” 李相显越发觉得,元梦的存在完美的适配了相夷。 相夷闯荡江湖,哪怕他武功高强自己也难免会担心他的安危。 有元梦在,便能免除这些担忧,放心的让他在外闯荡。 “我就是为了保护相夷而存在的啊,他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元梦这般认真的模样,让李相显不由动容。这个真诚的小姑娘,还真是招人。 也难怪相夷那般喜欢她,从小便把她放在心尖尖。 李相夷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家里人都想让他好好休息,未曾打扰他。 等他起床后神清气爽,又重新活了过来。 简单洗漱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哥哥,李相显专程在家等着他。 “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李相夷扶着他肩膀上下打量,见他都是些不算严重的外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相显张开手臂任由他打量,说道:“昨日小梦已经为我疗过伤,除了这些显眼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这些外伤怎么......”说到一半,他对上哥哥上挑的眉眼瞬间心领神会。 “行吧。”李相夷放开手:“没有大碍就好,那日我听闻临泽被叛贼围困差点都吓死了,还好你没事。” 李相显笑笑:“放心吧,你哥哥我身手可不差,只有我拿下叛贼的份儿,那些乌合之众能拿我怎样?” 在科举高中之后,李相显又将搁置几年的武功重新练了起来。 这几年只要不是太忙,他每日都不忘习武,比之以往实力还增长了不少。 “武功是比以前提升了不少,但要说多好你还差的远呢。” “那比你这位天下第一肯定是差远了,但你哥哥我也不是靠武功混的,如今这实力已经是妥妥够用。” 两兄弟说笑了一番,李相显便马不停蹄赶往府衙赶去。 叛乱是平息了,可后续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呢,他还有得忙。 不过也多亏这群叛贼,待此事彻底理清之后,到论功行赏的环节,李相显绝对是最大的赢家。 提前调任回京是肯定的,赏赐也必然少不了。 最关键的是,那群跟着他平叛的‘精忠义士’也可以顺理成章的送进军中。 能把这么多自己的人手不动声色的安排进军中,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说起来,他还挺感谢这群叛贼的。 果不其然,在押解叛军回京之后,李相显直接原地升官。 原本以他的资历回京也顶破天是个五品甚至最多还只是从五品的官员。 可这次平叛之后,他直接被提到了六部之一的兵部做兵部侍郎,正四品京官。 真可谓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而且还获封了伯爵位,称号宁安伯。 也就是这场叛乱平定的太快了,要是再闹大些被他拿下,说不得能直接封侯。 “升了京官还封了伯爵,哥哥还真是官运亨通,仕途坦荡。” 李相夷笑吟吟给哥哥道喜,恭贺他升官高迁。 元梦也有样学样,拱手道喜。 两个小的也沾了喜气,得了哥哥封的大红包。 “哥哥升官我们发财,哈哈,那要是哥哥每年都升官,岂不是......哎哟~” 元梦正沉浸在美梦之中,扫兴的李相夷便一个脑瓜崩打断了她的妄想。 “你倒是想得美,真当那官场是好混的啊,说升官就升官。这次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换来的高升,你以为容易呢?” 元梦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好嘛~那我就没机会每年领红包了。” “这官员的上限就在那儿,就算年年升官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你与其想着靠哥哥升官领红包发财,不如多盼盼过年领红包。” 元梦眼睛一亮:“对啊对啊,之前只有礼物没有红包,今年我都成人了,肯定也能收到红包啦~” 小愿灵带着领红包的期盼,已经开始祈祷过年早点到来。 既然封了爵位,自然有赐下属于他的伯爵府。加上正好调任回京,待李相显回京任职,肯定是要住进伯爵府中的。 封磬忙不迭赶到京城开始操持伯爵府的事宜,好不耽误主上入住。 要说李相显升官封爵最开心的,除了自家人,那就得数他未婚妻那边了。 言兰思当时执意要嫁李相显,家里人不是没有反对的。只是她喜欢,加之考察后发现李相显其人确实有才且品性端正。 最后才定了婚约,待守孝后成亲。 这几年下来,李相显立身持正,未曾在外沾花惹草。 平日也很会做事,对未婚妻心诚不移,太师府的人都满意这位未来姑爷。 本想着,哪怕官职不高,只要对自家女儿好就行了,他们家的人也不缺当官的,总能照拂一二。 没想到,出去外放不到两年,就立了大功调任回京。 不仅没麻烦太师府一点,还自己升至正四品京官,得封伯爵。 而这一年,李相显也不过才区区二十有二。 且平定叛乱这件事,从人品,能力,担当各方面都表现出了这个人的出色。 李相显的未来,前途无量。 太师府的人这才发现,他们家姑娘才是眼光最好的。 第4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8) 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固然叫人惊叹。 但这年龄也容易叫人轻视。 总有那么些不信邪的人会觉得,他说不定是撞运气赢的血域天魔。 说血域天魔年纪大了,状态早已不在巅峰,被他捡漏的。 或者说血域天魔肯定身体早就出问题了,让他有机可乘。 江湖这么大,总是不乏那些不肯承认别人优秀的人。 自然,也不缺头铁的人。 “这已经是近日第五波人了,相夷,这些人像苍蝇一样,烦都烦死了。” 元梦烦恼不已,随着李相夷声名远播,江湖上关于他实力掺水的言论也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来。 人红是非多,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世界都不缺瞎编消息博眼球的人。 这些言论传出,最为麻烦的就是当真勾起了不少蠢货的野心,不知死活、异想天开的想踩着李相夷天下第一名头一举成名。 这段时日不停有人前来打着挑战的名义找麻烦,让他们不堪其扰。 偏偏他们又不是弑杀之人,只能小惩大诫,将人教训一番赶走。 在又打走一群烦人的苍蝇之后,李相夷的眉宇间都肉眼可见带上了烦躁。 对付那些人不费劲,但虱子多了也咬人啊。 “相夷,既然那么多人对你天下第一的实力存疑,咱们不妨来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他们彻底闭嘴。” 李相夷疑惑的看她:“一劳永逸?” “对!”元梦捏着拳头砸在掌心:“咱们开个比武大会。” “不服气,就打到他们都闭嘴。” 江湖武林都被这个消息炸醒了,所有人奔走相告,都在宣传李相夷开擂台举办比武大会的消息。 不是如江湖人互相切磋的武林大会。 这场比武大会,是李相夷的个人守擂战。 为期三日,他一个人,来者不拒,打所有人。 只要能在擂台上打败他,便能一夜成名,对多少人而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听说了没有,那天下第一李相夷开擂台赛了,一人独挑天下英杰。” “这么嚣张他就是再厉害,一人对付这么多人,也难免有吃力的时候吧,他难道不怕被人车轮战消耗死吗?” “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武功高强还真有多了不起了。” “等着看吧,他这般行径和找死无异。” “十五岁的天下第一,还真是让他飘到不知所以然了。” “下月十五,扬州城李相夷宅邸。” “去,一定要去。江湖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人物,我还真要好好看看他到底厉害在何处,能如此年少高登天下第一宝座。” 这消息一出,嘲讽者有之、叹息者有之、不看好的更是占了大多数,当然也不乏有李相夷的追捧者为此欢欣鼓舞,叫嚷着要让江湖人好看。 李相显听到弟弟要做这么件事,自然也是担忧的。 他当即派了封磬亲自去扬州主持事宜,办好这件事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保护好相夷的安危。 千万不能让有心之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趁机暗算于他。 “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擂台比武,一人独战全江湖。” 封磬为李相夷解释:“小主人也是被那些小杂鱼纠缠的不堪其扰,才想了办法,说是要一劳永逸,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 封磬心头暗恨,打定主意要查出到底是谁在乱传他家小主人的风言风语。 等他找着人了,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相显担心,封磬的担忧也一点不比他少,毕竟他家小主人多金贵啊。 “属下就是怕小主人身体吃不消,这武功再高,时间一久也很难保证自己的状态,尤其这内力消耗也得要时间恢复的。” 这方面,李相显倒是不担心。 封磬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有元梦在,李相夷的状态永远都会保持在巅峰。 想要用车轮战消耗他,到最后捡漏的人,那可是打错主意了。 “人也得吃饭休息的,这三天擂台赛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站在上面。” “这些方面,相夷应当心里有数。你多带些人,去扬州给相夷筹备此事。” 封磬领命,直接调了几百人一路赶至扬州。 都是他手下的好手,不说武功多高强,但维护秩序绝对是够用的。 这场盛会,别的不说,场面上肯定不能让小主人丢面子。 “扬州城李相夷府邸?呐~你就沿着最繁华的这条路走,到最热闹最豪华的那座宅院就是了。” “哎,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问的是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不是什么扬州城的富商大户。” “没错啊,天下第一李相夷嘛,就是那儿。” 还在犹豫质疑的许多江湖人,试探的往前走两步就碰到穿着统一的下人,胸前一个大大的李字,手里都握着小旗子。 棋子正面写着‘天下第一李相夷’,背面写着‘李相夷天下第一’。 “诸位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吧,我们家公子特意让我们在此等候为各位侠士引路,诸位收好木牌,这三日之内可凭此门牌任意进出李府。” “对了,凭此木牌三日内免费食宿,找到咱们李家的人就能给大家安排啊。” “来来来,去李相夷比武大会的人都这边走。” “李家比武大会,参赛者报名处,请有序排队领取登台号码牌。做文明江湖人,行文明江湖事。凭号码牌有序上台,早来早得。” 别的不说,这一套有模有样的招待就看傻了不少人。 有那想闹事的,转头看到几百个统一服装腰间带刀的下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难得在涌入这么多江湖人士的情况下,还维持住了扬州城秩序,一点没乱。 好多常年风餐饮露,贫困潦倒的江湖人士来到李宅门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这么繁华豪富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李相夷的府邸。 那李相夷不是个江湖人吗? 可偏偏那门口还摆了大大的木牌,上面写的指路信息还真就是这儿。 “这位新晋江湖第一这么有钱的吗?” “这合适吗?那么厉害的武学奇才,家境还这么好。” 第4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49) 纪汉佛几人闻声赶来,见到这副阵仗也不由咂舌。 “没想到李少侠家世这般优越,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一点不见富家公子的做派,就是普通潇洒意气的江湖人模样啊。 “武功这般高超,为人和善行事低调,这般出色的人竟然才十五岁,还真是让人惊叹。” 肖紫矜一直在左右打量,井然有序的下人们让所至宾客无不感到宾至如归。 从进城起就有人引路,渴了有水喝,饿了有饭吃,累了有处歇。 只要你不捣乱,都会受到主家的热情招待。 这一路赶来的江湖人士数百上千,能做到这般周到,不止要足够有心,也得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他们几人都不是什么贫寒之家出身,论起来家中也是略有薄财。 但和这李相夷一比,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别的不说,就这扬州城最繁华路段占地上百亩的园子他就住不起。 “紫矜,这是你的门牌,咱们拿上这门牌就能自由出入了。” 肖紫矜接过递来的门牌,垂首看着手中用料不俗做工精致的门牌,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只是人手一块用过即废的消耗品。 他握剑的左手不由渐渐收紧,想到李相夷竟生出隐隐的妒忌。 “比武参赛报名处,有序领取登台号码牌,无牌不得上台啊。” 肖紫矜眼神微暗,咬着牙走到报名处填上自己的姓名,领取了一块挑战牌。 纪汉佛见他报名还颇为诧异:“紫矜,你这是?” 肖紫矜扯了扯嘴角:“来都来了,也想和李少侠切磋切磋,毕竟机会也难得。” 这次前来的,除了不少做梦想拿下李相夷的,也不乏许多仰慕之人想来领教一番,毕竟这么好的和高手过招的机会真不多。 纪汉佛以为他也是想见识见识,当即笑道:“哈哈,原来如此。” “李少侠武功高超,若是切磋时能得他指点两招就再好不过了。” 肖紫矜扯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紫矜你有此胆识也不错,我等自知不如,就不上台丢人了。” 听了这话,肖紫矜脸上的笑都差点没挂住。 什么意思,说他没有自知之明,上台只会丢人是吗? 没等他回应什么,另外几人就迈步往府宅中走去了。 进了府中才发现,在外面看到的那点繁华不过是偏隅一角,府中的景色才是当真叫人惊叹,流连忘返呢。 亭台楼阁,山水奇景比比皆是。 若是不熟悉的人,在里面十有八九能迷路。 “你们家主人呢,我这收到他信就马不停蹄赶来,都不见他来迎接一下。” “林公子稍安勿躁,我家公子早等着你来了,还有袁家、顾家、南宫家的几位公子都到了,摆好宴就等你呢。” 林沐风一听,顿时开怀大笑:“好啊,那几个家伙竟然都到了,那可热闹了。” 他脚步更加快了两分,甚至还拉着引路的下人走,催促他赶紧带路。 纪汉佛几人看到这一幕,大致也明白,这林公子以及下人说到的几位应该是李相夷的故交好友了。 倒是让他们几人有些羡慕,能和李相夷如此交好。 白江鹑感慨:“可惜当日偶然相逢后未能和李少侠再多有机会来往。” 纪汉佛也略有些遗憾,若不是李少侠身边有佳人陪伴,他们说不得还有机会一同行走江湖呢。 那样,不就有机会成为至交好友。 可惜了...... 在各地江湖人士陆陆续续到达之后,也终于到了比武当天。 偌大的演武场上,圆形擂台居于正中,四周安排了可容纳上千人的座位。 不管坐在哪个方向,都能让你看到比武擂台上的场景。 随着阵阵激动人心的鼓声响起,一身红衣的李相夷手持少师飞身而来。 仅是这般潇洒写意的轻功便让现场不少人眼前一亮,不由惊叹。 “好轻功!潇洒如风,行过不沾身。” “单论这轻功,便是万人册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元梦就坐在最靠近擂台的主位,身边有封磬安排的数位护卫环绕。 她含着笑意看相夷闪亮登场,那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像是最璀璨耀眼的太阳,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便是李相夷?我去,也没人说他长的这么好看。” “真绝代风华的少年,这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啊。” 李相夷高站擂台之上,傲然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轻松的姿态,竟丝毫看不出紧张之色。 一人独挑全江湖,这样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李相夷相信自己不会输,这擂台之上,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那就是他——李相夷。 “诸位江湖好汉有礼,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参加这场比武盛会。” “在下李相夷,在此,迎接诸位讨教。” 长剑出鞘,剑气铮铮划破半空。 那雕刻着睚眦图案的少师剑朝在场所有江湖人亮出了它的锋芒。 阳光下闪烁的凛凛寒光,像是朝对手们不屑叫嚣,战意高昂。 “我昆山空重手吴明扬,前来讨教。” 随着一块比武牌丢下,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蹿出跃上擂台。 李相夷神色淡淡,只朝人微微点头便毫不留情出手攻去。 下一秒,现场一片哗然。 无他,那吴明扬竟被李相夷一掌打下擂台,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许多人甚至连李相夷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静默片刻后,场下突然喧嚣起来,一个个挑战者如雨后春笋般冒起来。 他们或单独上台,或组团齐攻。 毫无悬念的,都在李相夷手中过不了两招,齐齐跌下擂台。 有那受伤的,第一时间就有人上前看诊疗伤,愣是让人一点怨言都说不出。 这第一天的,都是些试水的小鱼小虾,李相夷自己也知道。 他动手时也都秉持着速战速决的原则,能一脚的绝不出第二脚。 就这么,从烈日当空打到日暮西沉,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在擂台上站住的。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亮光消失。 现场突然响起震天的锣鼓声。 这是今日比斗结束的信号~ “第一日比武,终!!” 哪怕还有些意犹未尽,大家也只能遗憾起身,随着下人们引导去用餐休息。 什么?你说有人不服气安排,不想让主人家休息? 你看看旁边几百人的护卫再说话。 第5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0) 第一天比武。 大家就是看个乐趣,毕竟都知道能在第一天上台的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里面多是想上台刷刷脸,或者出来凑凑热闹的乐子人。 这不,就有一对兄弟,上台前口号喊的飞起,甚至还来了个挑战前摇,给大家表演了一番生动的杂耍。 然后上台两秒被打下来,落地的姿势还是搞笑的双人叠叠乐。 现场哄堂大笑,不少人叫嚷着让他们再来一个。 两兄弟一点不羞耻,甚至还翻身起来当真给大家来了个难度系数稍高的杂耍。 赢得了现场一片叫好,有那逗趣的还把自己腰带解下来站在凳子上高甩着欢呼,惊起猿啸一片。 台上的李相夷也是忍俊不禁,全当中场娱乐了。 甚至还有专门为追星来的,跑到台上就为了能和李相夷打个照面握握手,然后在李相夷十分无语的表情中被一脚踢下台。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上到台上的,基本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 开始还是报了名头能让旁人恍然大悟是他啊~越到后面,人往那儿一站名头还没报,台下就有人认出来直接道出来历。 随着上台者的武功越发高超,李相夷的兴致也越高。 既然都开打了,自然对战的人实力越高,打的才更过瘾。 当然,旁观的现场也越发安静。 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生怕错过一丁点高手对决片刻。 平日里大家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画面,哪怕是武林大会也没有。 那武林大会,上台的人水平参差不齐,哪里有现在这样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交手让你观战,而且其中一位还是稳定出场的天下第一。 “现在上场的已经是万人册高手榜前二十的高手,我看这李相夷一直未曾得闲恢复内力,怕是要开始进入疲倦期了。” “也不一定,我看他的内力格外精妙,似是有生生不息之感。以他的内力之深,想打到他后继无力,怕是不容易。” 有眼力见的都看出来了,李相夷的内力中正绵长,格外浑厚。甚至隐有能调息内里,治伤疗愈,消疲解乏之意。 大家都不禁好奇他这内功到底是如何创出,实在是精妙难言。 传言李相夷的所有代表性功法都是自创,内功心法扬州慢、剑法相夷太剑、轻功婆娑步,每一门都各有各的精妙。 只是之前多是听说,未能真正得见过。 到这第二天时,真正的高手们开始上场,才让他开始动真格,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让大家看到了这些精妙却艰深的功法。 “能以这般年纪独创出如此高深的武功,李相夷当真不负其百年难遇武学奇才之名,单单这一点,就让多少江湖人望尘莫及。” “别说自创了,你让我去学这些绝学我都不见得能学明白。” “也不知道他怎么长的,不止身体天赋好,武学头脑也这般强。” “要不人家能成天下第一,咱们只能当武林众生之一呢。” 众人说话间,又是一位高手遗憾败落。 那人是高手榜第十八的一名剑客,一手快剑闻名江湖,曾以快剑之锋独挑百人得胜而归,也是他的成名之战了。 那人落败后很是颓丧,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张扬肆意的年纪,换了别人还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他却已经成了江湖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枉我自傲于一手快剑独步江湖,在李少侠的剑法面前却毫无施展之地,向来自豪的快,也没有丝毫优势,说来惭愧。” “李少侠这手相夷太剑攻速威势兼备的同时竟还不失潇洒灵动,天下剑法怕是无有能与你相提并论者。” “此江湖,唯你李相夷堪配剑神之名。在下,甘拜下风。” 万人册名榜,越是往前含金量越是高。 这排名十八的江湖快剑,听起来没有之前李相夷曾挑战过的疾雷红枪张鸣名次高,但二人的实力相差并不多。 至少在李相夷看来,都差不多。 他的话一出,在现场也是惊起一片涛声。 大家都看到了李相夷那手出神入化的剑法,确实是独步天下,无人可出其右。 自李相夷出山以来,因其上升太快,他甚至都没什么江湖称号流传出来就直接登顶,大家提到他都是天下第一。 直到今天被人提到剑神二字,大家才恍然发觉,竟格外贴切。 “剑神李相夷。”元梦缓缓念出这几个字,目光落在她的少年身上。 这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李相夷曾说希望别人称呼他为剑神。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把这个名头传扬出去,就有别人提出了这个名号。 果然,他天生就是这剑道魁首,珍宝的光芒是无法遮掩的。 李相夷也颇有些诧异,这个名号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幼时初学武,第一接触的就是剑。 那把师父曾为他亲手而做的小木剑,至今都被他好生收藏着。 那是他的武学启蒙,剑之一道,对李相夷意义非凡。 “剑神李相夷,还真是贴切。” “要我看这江湖上怕是也没人能在剑道有李相夷的高度了,这剑神二字所言不虚,剑道魁首他当之无愧。” “后面还有不少高手呢,也不见得他就能独领风骚。” “你眼瞎啊,都打到万人册前二十了,他还这么轻松。你还真以为这些江湖高手真能拿他怎么样不成?” “顶尖高手的对决只会以实力说话,你还真把虚假的江湖传言当真了不成,人家能赢血域天魔怎么可能是靠运气。”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他......” “他什么他,他才十五岁,这江湖哪里还能找出年轻人比他更厉害的?他就是最新最年轻的一代,而且,已经站在了最高峰。” “剑神二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谁反驳都没用。” 下面的人还当真因为这个称呼吵嚷起来。 有支持的,自然就有不服气的。 不过都不重要,只要李相夷能在这擂台上站到最后,所有的争议都会消失。 到时候,全江湖便只会剩下一个统一的声音。 李相夷,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第5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1) 元梦端了饭菜到他房中时,疲惫的人早已倒头睡去。 两日的高强度比斗,中途甚至都没有休息过片刻。 哪怕他内力深厚,也耐不住这般消耗。 元梦放下托盘走到床边,刚伸手抚上他眉间,床上的人就警惕地睁开眼拿住她的手,目光凌厉战意凛然。 在看清面前人是谁后,李相夷又骤然放松下来。 “元元。”他翻身坐起,握着她掌心的手指不由摩挲着。 “对不起,没有伤到你吧?” 他低头瞧了瞧,柔嫩白皙的手被他大力捏出了几道红痕。 李相夷看了都觉得心疼,把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没事的。”元梦微微一笑,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那红痕便消失不见。 “相夷这两日的比武当真收获不菲,这警觉性提升不小。” 她轻轻掐了掐李相夷的脸颊:“你之前不是说,若是你的直觉反应力能再提升一些,和血域天魔的比斗就远不用那么久。” “我看你现在进步这么大,如果再和血域天魔打一架,肯定很快就能把他稳稳拿下。” 李相夷得意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傲。 “那是自然,这两日我和许多不同风格的江湖人交手,越发适应他们多变的路数,敏锐力反应力都更上一个台阶,远不是那时候的自己能比的。” 他非常有自信:“如果是现在和血域天魔比武,我有信心能少受一半的伤。而他,伤势必定更重。” 李相夷的天赋是无可比拟的,越是让他见识更多,他越是进步的越多。 看似这两日的比武他单方面碾压打的畅快,可他也并不只是以打败对手为唯一目标,遇见感兴趣的高手,他甚至会和人多周旋片刻,就为从中吸收学习。 “元元提的这个建议着实不错,不和人交手,我又哪里能学到那么多。” 听他絮絮叨叨又要说起来,元梦连忙打断他。 “今日你一下擂台就回房了,都没来得及吃东西,我给你拿了饭菜来,你先用点膳食再休息。” 这不想还不觉得饿,一听元梦说起,李相夷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他耸动了两下鼻头,饭菜的香味便飘入鼻尖,勾得他食指大动。 “元元和我一起吃吧,这些菜色还不错,有你爱吃的。” “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把自己喂饱就行。” 元梦给他盛好饭,满满一大碗。李相夷拿起筷子就开动,吃的停不下来。 等到喂饱了肚子,李相夷放下碗筷时脸色都红润不少。 叫来下人收走碗盘,元梦便走到床边坐下,朝他拍了拍床榻。 “过来,我帮你看看身上的伤。” 今日上台的人虽然都败于李相夷之手,可也不乏闻名江湖的高手,李相夷再是厉害也难免受伤。 李相夷乖乖走过去,从善如流靠着她腿躺下。 元梦拍拍他脑门:“你这样我还怎么给你看伤?” “元元治伤不是握着手就好了,这样也可以握手啊。”李相夷无赖的伸手抓着她的手,还好玩地晃了晃。 那漂亮的双眼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元梦,闪动着星光一般。 愣是把元梦盯得无法招架,只能无奈投降。 “那...那也行吧。”元梦一手和他十指相扣,一手掌心贴在他额间。 温润的灵力顺着手心流入他体内,润物细无声般流淌在他的筋脉之中。 李相夷定定看着闭上眼认真为自己蕴养疗伤的小愿灵,一颗心就如同泡在温水之中,温暖又舒适。 他的小愿灵啊,怎么就能这么贴心呢。 随着灵力在他体内循环游走,他今日过多使用内力而隐隐作痛的筋脉很快便被修复治愈,疲惫倦怠一扫而空。 不多时,元梦轻呼一口气,慢慢收起灵力。 刚一睁眼,便被躺在他腿上的李相夷叫着低下头。 有力的掌心拿住她的脖颈,压着她朝下方靠近,饱满漂亮的双唇被精准的捕捉,一点退避的空间都不给她。 李相夷仰躺着,明明是被动的姿态,却强势主动地拿捏着节奏。 二人间的气氛不断升温,直到笨拙的小愿灵轻拍着他的胸膛,表示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才得了片刻的放松。 “元元怎么还是这么笨。” 李相夷坐起身来,指腹擦过她红艳的唇,眼底笑意满满。 元梦自以为凶狠地瞪他一眼,实则带着水光的双眸含娇带嗔,实在勾人。 他眼眸越发深邃,按在她唇间的指腹越发用力:“元元~这可不怪我。” 元梦想拍开他的手,他却更先一步放开,将指腹换成更软更热的双唇,精准的贴上来碾磨轻吮。 果然,吃饱喝足的少年总有些精力过剩。 元梦傻乎乎的,总是格外顺从他的索取,在他的亲吻中神智直接离家出走。 这般温顺的模样,更是喂大了李相夷的贪心。 等元梦终于从大魔王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时,早已是玉腮绯红,衣发凌乱。 李相夷抱着他的小愿灵懊恼的撒娇:“元元,好想早日把你娶进门啊。” “不可以。”元梦一本正经的纠正:“哥哥都还没成婚呢。” “唉~那咱们还有的等呢。” 李相显的婚礼是在明年的秋日。 待哥哥成婚后,家中才会开始筹备他的婚礼。 算一算,等成婚时最早也得他十七岁之后了,真慢啊。 比武最后一日。 现场的人比前两日加起来都要多。 许多平日不常出现的老江湖都连夜赶到了现场。 除了李相夷之外,现场武功最高的便是当年万人册仅次于血域天魔的第二名。 李相夷挑战了第三,然后就直奔第一。 独独把他这位江湖第二忽略过去,实在让人意难平。 也罢,山不就我我就山。 既然李相夷摆擂迎战天下豪杰。 他便也来凑凑热闹,试一试这位新晋天下第一的深浅。 为保证李相夷和他交手时的状态。 刚一开场,他就跳上了擂台。 “寒光剑江上寒,前来讨教。” 话音落下,四下一片喧哗。 “江上寒,连他也来了,这可有的看了。” “这可是李相夷出世前仅次于血域天魔的高手。” “传闻当年他仅以一招之差败于血域天魔之手,一手寒光剑法出神入化,武功深不可测啊,而且,这都许多年前的事了。” “这人多年不曾出来,说不得武功又精进不少。李相夷真是遇上劲敌了。” 不管怎么讨论,大家都一致认为,这将是场极精彩的比武。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观看这场巅峰之战。 第5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2) 比起李相夷,江上寒的年纪着实不算小了。 近乎不惑之年的中年剑客,能在脸上看到明显的岁月痕迹。 他目光坚毅,一点没有因为对面是个小了他二十岁还多的少年而掉以轻心。 李相夷朝他微微点头:“江前辈,久仰。” 江上寒是个独行剑客,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想找到他都不容易。 当时李相夷直接跳过他挑战第一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能把这位大神给炸出来。 “李相夷,不错,少年有成,天赋异禀。” 江上寒昨日便来了,看了他和不少高手的交战。 若是不满足他的心理预期,他会直接打道回府,不来凑这个热闹。 显然,如今他站在台上了,就表明李相夷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甚至可以说远超出了他的期望。 昨日的多场比武看下来,他竟看出李相夷的对战技能在不声不响进步着。 这是得有多强的消化能力才能做到的,他很是钦佩李相夷的武学天赋。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勤能补拙,习武却不行。 武之一道,天赋决定了人的上限,再是努力也只能在有限的空间中进步。 而很有可能,你的上限只是天才的起点。 这些年以来,他也见过许多有天赋的年轻人,但那些人的天赋在李相夷面前都不值一提,堪称天壤之别。 废话不多说,二人在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默契地同时动了。 寒光剑和少师剑的第一次交锋便擦出了刺目的火花。 两个都是强硬的主动进攻式剑客,不过眨眼的片刻就已经交手了好几个来回,速度快到现场许多人甚至都看不清动作。 不停交错躲闪的两个身影和那漫天的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现场格外安静,除了他们交手的剑身触碰声,甚至连重些的呼吸声都没有。 有那看的入迷的,甚至已经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一点。 快,太快了。 顶尖高手的对决误差就在分毫之间。 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江上寒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和十二分的专注。 他们的五感都全然调动起来,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抬手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瞬间,只要反应顿了片刻,凌厉的剑锋便会毫不留情划破你的皮肉。 李相夷的轻功婆娑步确实精妙,但江上寒的寒江步也不乏多让。 要不怎么说看高手过招才有意思,除了打的精彩,这画面感也是绝佳。 只见那剑光交错间,两个蹁跹潇洒的身影在擂台上腾挪飘舞,伴随着那飘飞的衣摆和灵动的剑招,一场绝对的视觉盛宴。 元梦和别的江湖人不同,不管擂台上的人出手多快,她都能看清楚他们的招式来回,她的观感体验比其它人都强上不少。 她武功虽然还不到家,但她的眼力可一点不差,毕竟李相夷习武多少年她就跟着看了多少年,鉴赏力绝对是到家的。 在两人交手上百招后,随着相夷太剑越发凌厉,江上寒已经隐隐露出颓势。 与此同时,元梦能很明显的看出江上寒内力不济的问题。 兴许是他内功不如扬州慢,随着时间拉长,他的状态也有所下滑。 哪怕他站上擂台前已经保证了自己的最好状态。 李相夷也敏锐发现了这个问题,拿下敌人最重要的便是善于抓住时机,他便很快抓住了江上寒后继无力的弱点,一点点用他的优势拉开差距。 慢慢的,江上寒出错的越来越多,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但不变的是他那一直坚毅的目光,剑客,永远一往无前。 李相夷倒是有些欣赏这位独行剑客了,有这般心性,也难怪他能高居万人册高手榜第二。 “前辈,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若是你输了,便加入我的门派。” 江上寒不禁疑惑:“若是你输了呢?” 李相夷笑笑:“我赢定了。” 这算什么打赌,这分明是单方面签订契约。江上寒看着李相夷脸上的笑意,竟觉得这小子格外的欠揍。 他没回应,只是抿着唇越发凌厉的挥剑刺去。 不给这家伙一个教训,还真当他这个老家伙是好欺负的不成? 很快,哪怕是拿到了优势,李相夷身上也带了不少伤。 “哎哎哎,前辈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伤人不伤脸啊。” 险而又险躲过那擦脸而过的一剑,李相夷还有心思调侃。 江上寒又发现了李相夷一个新的性格特点,话多还调皮。 不过,这小子也确实是有张好皮囊,别说江湖人,就是读书人也少有他这般好模样的。 昨日乍一见到时,他看到这张脸都没敢认人。 也打到尾声了,江上寒最终还是败落于李相夷之手。 他喘着粗气站起来,手执寒光剑朝李相夷拱了拱手。 “江某甘拜下风,李相夷当得剑神之名。” “前辈承让。”李相夷朝他拱手回礼。 两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势,但江上寒明显比李相夷惨烈得多。 还没等他多说,元梦便招手让人将江上寒带下去疗伤。 中场休息片刻,元梦握着他的手为他缓和了内伤,除去外面明显的伤痕未见好,灵力在体内走过两圈后便已无大碍。 “谢谢元元~”李相夷大喝了一口水,任由她给自己疗伤,细心的擦汗。 身上的伤口不少,但在扬州慢的作用下都已经不再流血。 元梦心疼,想给他包扎伤口,但擂台赛还未结束,显然还不是时候。 “元元不用担心,连江上寒都打完了,后面的不过都是些小鱼小虾。” 他稍稍安慰过元梦后便又提起剑站上了擂台。 不过喝口水的片刻功夫,大家都看到了李相夷甚至连伤口都未曾处理过。 方才和江上寒一战有眼睛的都看出了李相夷消耗有多大,不少人都认为他状态肯定要开始走下坡路了,许多抱着捡漏心理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便包括了自不量力的肖紫矜。 选择在这个时候上台,不管是输是赢都很难看。 可肖紫矜偏偏就昏了头一样站到台上去,惹得和他同行的佛彼白石几人都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他们几人其实也是在游历江湖时和肖紫矜偶然结识的。 因着大家都差不多的年纪,还算说得上话,便一起结伴闯荡。 相处中,其实也多多少少有发现彼此的一些缺点,但往日那些缺点都无伤大雅。 如前次和李相夷元梦对话时,充其量就是有些冲动不礼貌。 可这次,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 第5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3) 纪汉佛作为几人中带头的老大哥,第一个开口说话。 “此次之后,我们怕是不合适再一同行走了。” 另外三人都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看向台上的肖紫矜,目光都有些微妙。 石水抱着手轻哼一声:“这肖紫矜还真是异想天开,以李少侠的武功,哪怕是重伤也能完胜他,何况如今。” 李相夷是受伤了,但距离重伤还差得远呢。 白江鹑啧啧摇头,对接下来的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果不其然,肖紫矜输了,输的很快很难看。 在周边一片嘘声中黑着脸退场离开,握着剑的手用力到泛白。 也就是他年轻也没什么名气,没多少人关注他,不然还真能直接声名扫地。 除了武功高之外。 李相夷的耐打力也真是让全江湖大开眼界。 明明和江上寒大战一场,肉眼可见消耗那么大。 可接下来半天的打斗愣是一点力竭的影子都没有,不管是想捡漏的还是不服气、不信邪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落败一个结果。 直到天光隐匿,结束的锣鼓声响起,众人彻底掩饰不住震惊。 “这李相夷还真是神啊,哪有人像他这么能打的?” “不是,他的内力是不会枯竭的吗?他不会累的吗?” “还真有人是铁打的,他到最后收场的时候抬剑的动作都没变形过。” “可怕,恐怖。” “李相夷此人,当真是惹不得。” 三天的擂台赛下来,不少来之前还心有不服的江湖人都心服口服。 论实力,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一众成名已久的高手。 论坚持,一人独战了几百人,这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武功绝顶,家世优越,相貌出众,还有个顶级大美人未婚妻。” “他娘的,真让人嫉妒。” “怎么能有人完美集齐了以上这么多条件,到底哪里来的奇葩?” “什么奇葩,注意你的措辞啊。那可是夷神,天下第一剑神李相夷。” 好的很,这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质疑李相夷的实力了。 更多的是在猜测,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的极限在小愿灵喽~ 只要小愿灵还在一日,他就永远没有极限。 那有人就觉得,你这不是作弊吗? 啥啥,哪里作弊了。他只是保证了状态,又没有开挂用了不属于自己本身的能力,能保证状态是他的本事。 李相夷的状态好坏,只是决定了别人输给他的难看程度罢了,结果是不变的。 在这场擂台赛之后,不少人都接到了李相夷的橄榄枝。 说是邀请他们加入他创建的门派。 大家一问是什么门派,哦,还没建好呢。 众人:......你还真是会搞提前营销呢。 不过,经此一役,李相夷的江湖地位也大大提高了。 之前嘛只是知名度高,大多数人对他的认识还只停留在听说耳闻,也不少人在心里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儿。 这次之后就不一样了,你混江湖的走出去说自己不认识李相夷,大家都要鄙夷你一番。剑神你都不认识,混什么江湖? 元梦和李相夷在此之后继续行走江湖就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上门找不自在了。 就是,在他行侠仗义的路上莫名多了不少追随者。 要不是他还有如花美眷陪在身侧,那些人怕就不是默默追随,而是冲上来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剑神、夷神了。 这么看来,元梦的存在还给他挡了不少烦恼。 时间走的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秋天李相显成婚的日子。 作为李相显唯一的亲弟弟,李相夷自然是要亲自到场的。 但他这次是特意隐蔽了行踪悄悄来的,没办法,走哪儿都有人跟,实在麻烦。 而且他是个知名度过高的江湖人,如果被人知道和朝中大官有牵扯,对他对哥哥都不是件好事。 要知道,江湖和朝堂向来是对立的。江湖,必须是不依不附的存在。 李相夷作为江湖新任的领军人物,如果带头和朝廷之人有牵扯,哪怕只是单纯的有这么一层亲人关系,也是备受诟病的。 李相显更是,天下是皇帝的,但江湖皇帝却管不着,让皇帝怎么好想呢? 平日眼不见为净就算了,要是知道自己的臣子有个亲弟弟在江湖当老大,这位臣子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 所以,哪怕是之前操持那擂台赛一事的是封磬,但全程封磬都未曾露过面。 他明面上是李相显的大管家,便不能在人前和李相夷有什么牵扯。 因此,哪怕二人名字如此相像,在刻意的隐瞒之下,还真没有人联想过他们会是亲兄弟。 皇帝更是被蒙在鼓里,李相夷出身云隐山,李相显却出身距云隐山千里之外的李宅。单就从户籍来看,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名字相像有何出奇,这天底下名字一模一样的也不在少数,不足为怪。 李相显连妻子这边也未曾告知过,所以到成婚了,言兰思都只知道夫君有个亲弟弟,李家二郎。 却不知其名姓,也未亲眼见过其人。 在成婚这日,真正见过李相夷的人也寥寥无几。 云隐山上二老也就拜堂时简单出现了一下,还没等人认出他们就匆匆离场。 加之他们和平日的江湖人模样全然不同的富贵装扮,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是在江湖有名有姓的侠客。 言兰思是在成婚后第二日才见到李相夷的。 一看到人,她都有些看呆来。 面露惊叹,开口赞道:“原来只道夫君的相貌已是顶顶好了,没想到二弟也不遑多让,竟是这般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 “还有旁边这位,未来弟妹。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标致的美人儿,仙姿玉貌、国色倾城,真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显然,当年能靠着状元郎打马游街那会儿一眼就看中李相显的言兰思,妥妥是个顶级大颜控。 在看到弟弟妹妹们如此出色的样貌之后,她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若不是前一晚洞房后还有些精力不济,她真想拉着他们再多聊一阵。 李相夷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讪讪道:“大哥,咱们这位嫂嫂还真是...热情哈~” 李相显莞尔一笑:“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你和小梦容貌出色,自然得她喜欢。这样也很好不是吗?至少你们肯定能相处的来。” 倒也确实如此,有个过于热情的嫂嫂总好过是个不待见你的人。 元梦在旁边乐呵呵捧着方才言兰思给的见面礼,整套的精致头面,简直戳中她的心窝窝。 “言姐姐真好,样貌好、性格好,温柔又大方。” “恭喜相显哥哥得此佳眷,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元梦一番好话张口就来,成功哄得大户喜笑颜开,又得了个大红包。 真好啊,希望哥哥年年都有喜事。 第5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4) 言兰思除去有些颜控外,也确实是个很合格的主母。 出身大家,行事有章法,接人待物都很周到。 有了这么个主母之后,封磬都不用再多操心宅中的大小事务,彻底从家宅中脱身,全力去忙外面的事。 而且她的存在也全然填补了和官员同僚后院夫人们这块的来往空白。 出嫁前本就是京城贵女,城中女眷大半她都熟识,更有不少是闺中密友。她这起步条件就远胜于大半官员女眷。 这嫁了人,丈夫是爵位加身的朝中重臣,前途不可限量。亦不是什么贫寒子弟,走的近的都晓得李相显家业颇丰。 那是物质条件也不缺,家眷地位也不缺,还是伯爵夫人。 在女眷圈子里,言兰思一点没有因为嫁人而跌了身份。反而因此而扩大了交友圈,和各家夫人都来往密切。 不到一月,李相显便吃到了夫人外交的红利。 身边不少同僚都同他走近了关系,全是因为家中女眷交好的缘故。 他在外工作越发如鱼得水,回家就对夫人越好,然后夫人就越发为他上心。 属实是良性循环了。 这边,在哥哥婚礼之后,李相夷就嚷嚷着他也要成婚。 正好因为哥哥成亲师父师娘也来到了,他就拉着二老提了这件事。 漆木山夫妇早见过了嘴甜人美的元梦,在从大徒弟处得知这是他们父母生前给相夷选定的未婚妻,对其更是喜爱非常,满意的很。 “成亲是大事,又不是你一拍脑袋第二天就成的,三书六聘哪样少得了?” “你小子,瞧瞧你大哥娶媳妇,只是流程都走了一年多。人家对你嫂嫂那般珍重,难道你还能让小梦委屈了不成?” 李相夷当然不会这么敷衍,他要给元元最体面盛大的婚礼。 “所以才要劳烦师父师娘多多费心,元元家中无人,我们两人头顶上也就您二位长辈。你们帮我们多多上心,争取早日让你小徒弟娶上媳妇。” 漆木山点了点他脑袋:“你都提出来了,我和你师娘还会不帮你吗?” 芩娘也笑道:“相夷你放心,师娘和你师父肯定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谢谢师父师娘~” 得了二老的准话,李相夷当即喜笑颜开,凑上前又是捏肩捶背又是添茶倒水,很是献了一番殷勤讨好。 然后这位大少爷就把事全权交托给了长辈们,自己又领着他的小愿灵未婚妻拍拍屁股跑路了。 富贵受宠的李家小公子,平日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潇洒恣意。 这次出门可不是要去江湖游历闯荡了,李相夷是要去视察他的山头。 那个被交托给专业人士忙忙碌碌一年半建设的地盘终于要完工了,只等明年开春他年满十七岁时正式挂牌招人。 这段时间,江湖上出了个堪比李相夷的神人。 拿着本万人册江湖高手榜挨个找上门和人动手,不讲武德不下战帖,找上门就是干,出手便是必杀。 年纪虽不似李相夷那般小,但也差不太多,顶多十八九。 一样的年轻气盛,一样的武功卓绝。不一样的出手狠辣。 这位叫笛飞声的江湖新秀还真是在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和李相夷出道时不一样,他的成名伴随着鲜血和杀戮。 很快,他便荣获了大魔头称号。 当年李相夷成名还有人造谣质疑他,轮到笛飞声这儿,都不敢多说了。 开什么玩笑,李相夷正道大侠,从不随便乱杀人。 笛飞声江湖大魔头,一言不合取你狗命。 偏偏你还不能声势浩大的讨伐他,他杀人,但就杀他挑战过的那些。 江湖规矩,挑战交手,死伤勿论。 “这么下去,万人册高手榜不得被他屠戮殆尽啊~” 元梦咽了咽口水,看着手中万人册名单已经被笛飞声杀红了一大片,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相夷成为李莲花后沉寂十年,这江湖依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分明是能打的都被他给杀没了。 江湖高手又不是什么大白菜,补货能力哪有那么强。 还真是,李相夷听说这笛飞声已经杀到前三十了,还一点不见颓势。 这人武功肯定很高,稳进前十,直冲前五。 李相夷想了想道:“不过这万人册越往前高手的实力越强,他就算赢了也不见得就能杀了对方。” 唔......那倒还真不是。 元梦最是清楚,笛飞声他就是一路杀上去,杀到头顶上就剩个李相夷。 就是可惜了那些高手,遇见这么个大魔头。 唉~偏偏这江湖比武之事,再过天经地义不可,旁人也不好干涉。 好在他虽然厉害,但也没有李相夷那么逆天,打着打着速度就慢下来了。 这江湖啊,有正道人士就永远不缺反派人士。 在笛飞声横空出世之后,他的身边也很快聚集了一大堆追随者。 没等李相夷四顾门先建起来,他倒是快快的搞起了一个金鸳盟。 笛飞声倒没有称霸江湖那么大的野心,他建立金鸳盟的初心,只是为了方便让他找人打架。 金鸳盟驻地,笛飞声看着手下收集来的消息,不由好奇。 “天下第一李相夷,当真有那么厉害?” “回尊上。这李相夷十五岁出山,不到两月便打败了当年的天下第一血域天魔,而后在江湖人的质疑中大开三日擂台赛,一人独战全江湖,全胜。” “而这,都是他十五岁时的事。他的实力,着实是有目共睹。” 笛飞声属于全心全意只管练武,其它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那种。 他初入江湖时,什么都不知道,只想找人打架,随便抓了个江湖人问哪里有架可以打,人家就丢给他一本万人册。 然后他就愣生生照着万人册挨个打上去,打一个死一个。 李相夷的名字高居万人册高手榜第一,是他的最终目标,但在真正了解之前,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目标而已。 直至今日,手下人把李相夷此人的江湖生涯一一道出,才让他真正上了心。 “十五岁,天下第一,独战全江湖未尝一败。” “呵,有意思~” 笛飞声勾起唇角,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江湖传奇生了兴致。 他的理想便是要做这武林至高,而李相夷却早已完成了这个目标。 那李相夷便是他必须要翻越的一座高山。哪怕这高山,坚不可摧。 笛飞声直觉,这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 第5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5) 李相夷自然不知道有个甩不掉的粘人精正在逐渐长成。 年前他验收过工程之后,便开始筹备他的门派大事。 好不容易才理出个章程,这刚刚翻了年就在江湖广发告示,招收门人啦。 “今李相夷成立四顾门,在此诚邀正道有识之士共谋江湖太平,荡污浊,惩奸恶。” 除去满江湖宣传招人之外,还有些他打擂台赛时就看好的苗子,照着人家留下的地址都一一送去了邀请函。 “邀君共事,盼君亲至。” 每个收到李相夷亲笔信的江湖侠客们都纷纷动身,收拾行囊前往信中所给的地址,都想去看看,这提前两年就预热的门派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这些两年前就收到过橄榄枝的江湖人士也属实没想到,他搞个门派能耽误这么久。 哪怕不一定真的加入,也都给李相夷面子,亲自前来看一看。 “四顾门,这是什么门派,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剑神李相夷成立的门派,如今正广开山门招收门人呢,只要有意的江湖人士都可以去报名参与选拔。” “什么!!李相夷招门人了??” “好家伙,那必须得去啊,这种好机会怎么能少得了我。” 这个江湖上,李相夷这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 在消息传开后,天南海北的正道江湖人士都兴致冲冲地朝四顾门赶去。 不管能不能成功加入,先试试再说呗。 那可是李相夷诶,天下第一的剑神诶~ 江湖上想追随他的人不知凡几。 最早到达的一批人自然是如林沐风这等从小便交好的朋友。 林沐风还是那个单身走天下,混的江湖一身寡的孤家寡人。 “这么多年了,你说我师父师娘怎么还不死心,就让我一个人单着又怎么了呢?我自由自在快快活活的,谁也管不着我,多好。” “是挺好的,可你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怕是没什么用。” 说话的是另外一家的故交好友,名为袁连玉。 与林沐风被李相夷早早绑上贼船不一样,袁连玉和其他几位故交都有家中的势力需要继承,这次过来也多是给好友捧捧场的。 这几人别说相亲了,连已经成亲的都有两个。只能说,确实喜欢独身逍遥的生活,但佳人在侧也不失为更好的选择。 李相夷更是直接丢大招:“我师父师娘已经开始筹备我与元元的婚事了,到时候大家可别忘了来参加啊。” 他瞥了眼闻言后神色一言难尽的林沐风,自顾自品了口茶,才不管他。 单身狗懂个屁,哪里知道温香软玉在怀的快乐。 大伙连忙跟上,一人一句恭喜,场面热络顿时把林沐风丢开。 林沐风指着一伙人哆哆嗦嗦,合着这群人里就他一个坚持的独身党是吧!! 江湖人早已知道李相夷财大气粗。 在看到被他占下一整座山,修建得恢弘大气的四顾门时还是不由咂舌。 “这李相夷是真有钱呐~听说这附近全是他买下的,除了一个普度寺外,咱们脚下踩的都是他的地盘。” “我知道现在好多江湖门派都还是欠债状态呢,他是一点烦恼都没有啊。” “这四顾门修建里里外外都是用的好料,这设计施工,加上地皮,上上下下加起来得多少钱呐。” “不管多少钱,反正是咱们赚不来的数字。” 又是能干的封磬给他调来了几百个下属帮忙。 李相夷纯纯就是个甩手掌柜,只负责发令,就有人把一应事务给他安排好。 不过这些人在事情结束后除去照料他和元梦生活的小部分,其余全都会撤走。 他们不是江湖人,自然不会参与李相夷的江湖门派江湖事。 “四顾门门人选拔大会,正式开始!!” 四顾门选拔门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难在它不止要考察你的武功技能,还对心理素质和思维能力多有要求。 简单在于,门槛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难。只要武功不太差,脑子不笨,品性端正些的基本都能通过。 当然,中间也筛除了不少浑水摸鱼的。 自作聪明的嚷嚷着自己多仰慕李相夷,以为他能听着这些好话就收下自己。 想都别想,李相夷也是第一次让江湖人见识了他的脾气。 “公正公道便是我四顾门立派的第一宗旨,不管是谁,在这里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例外。” “想加入,我欢迎。大门处报名,统一考核,通过后大家便都是自己人。” “想来败坏风气的,那对不起,我手中的少师剑可不会客气。” 在亲自出手教训了几个宵小之徒后,彻底没人敢在这里乱来了。 那些立身持正的正派人士,见他这番态度都纷纷拍手叫好。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实实在在值得大家追随的。 经过几日的激烈角逐,四顾门的基本班子终于码好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四顾门便正式宣布成立。 “今日,四顾门成立。” “掀红绸,添喜气。” 李相夷嘴上说着讨乐的喜庆话。 不止如此,他还令人搬上一大箱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和专门定制的四顾门门人令牌,上面加班加点刻好了每一位新加入门人的名字。 “今日是咱们四顾门成立的大喜之日,自然也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咱们领了红包拿了令牌,以后就是正式的一家人。” “门主大气!!” “门主威武!!” 大家排着队上前,由门主李相夷亲自为每一位门人送上令牌和红包。 他叫过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个人也都诚心尊称他一声门主。 “江湖,有四顾门有我,奸恶邪祟定会寸草不生。” 红衣的少年手执门主令牌站在众人面前,开启着属于他的新篇章。 他身前的诸位门人难掩心头激动,齐声拱手高喝。 “我等誓死追随门主!!” 这一次,四顾门有且只会有一个门主——李相夷。 元梦无意在四顾门担任任何职务,除了陪在李相夷身边,她什么都不想做。 静待一旁,看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她险些要落下泪来。 她的愿主啊~再也不会为了那居心叵测的叛徒师兄落得那般下场。 他永远都会是这般光芒耀眼的模样,是这天下武林当之无愧的传奇。 第5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6) 四顾门成立之后,李相夷肉眼可见忙碌起来。 但凡有江湖不平事发生的地方必有四顾门门人的身影。 有专门收集情报的部门,会将江湖发生的大小事收集传回门中。一旦哪里有江湖人作恶,哪里有受江湖人牵连的冤屈之事,他们就会出动。 李相夷作为门主,这个时候总是会奔忙在第一线。 为无辜之人讨回公道,处置作恶之人,或杀或做一些惩处后将人放走。 只是时间久了大家也发现,他们这样简单的惩处过作恶之人不是很妥当。 那些不知悔改的人,放走之后也难免会再次作恶。 “咱们又不是官府,总不能把人当罪犯一样抓回来关进牢里吧。” “你说你要关押一两个的便罢了,大规模的羁押为恶之人,怕是不妥。” 他们始终只是个普通的江湖门派,可以为民除害、锄强扶弱,算你侠义心肠、见义勇为,大家还得给你竖个大拇指叫好。 可你如果要在江湖之上行使官府一样的职权,私设大型监牢关押罪犯。 那么大家可能就要问一句,你凭什么? 你李相夷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个江湖领头人,大家和你都是平起平坐的。 见不平事出相助可以,但以四顾门一个普通江湖门派行全江湖监管之权,管束天下江湖人,那可就不行了。 你不是江湖的皇帝,没有这个权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私设大型监牢,将犯事作恶的江湖人都羁押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四顾门如今还没有得到天下人这么高的认可,更没有朝廷许可。 不可能也无法去做这种事情。 “如今的我们,确实没这个权利。” “可不代表,我们没可能拥有这个权利。” 李相夷知道,要在自由的江湖中建立秩序没那么容易。 首先你就得先立起自己这块招牌,树立好自己的权威地位。 这件事在李相夷的名号下倒是不难做到。 其次,你做的事情也要得到江湖人的普遍认可,被大家所接受。 这一步就需要日积月累,必须以一件件事让大家看到四顾门的诚意和可靠。 当你从一个送上门去帮忙的变成了被人家找上门求你帮忙的。 那恭喜你,开始获得大家的初步认可。 当你从被人偶尔求助的成为一出事第一时间便想到的求助对象。 那恭喜你,你的江湖声望已经达标,可以开启下一步。 当你在江湖上的声望达到最高值,你便有了可以和朝廷谈判的资本。 想要的江湖权利,便很容易可以获得官方授权。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李相夷更努力了。 每日不是在肃清江湖乱象,就是在肃清江湖乱象的路上。 所以他越来越忙,哪怕元梦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和他单独相处、说话谈心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乔婉娩是作为后勤工作人员被招收入四顾门的。 因着早前元梦和她多有通信,她和元梦如今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李相夷成日忙进忙出,很可能一整天下来元梦和他都说不上一句话。 他目光放在各大江湖事上,放在门中事务上,却越来越少在元梦身上。 想到他们以前的亲近甜蜜,再看到元梦如今越来越像是生活在李相夷身后的隐形人,跟着他却得不到他的关注。 乔婉娩不禁为元梦委屈,这样得不到回应的相处,又有什么好呢? “梦梦,他忙到一点都顾不得你,你为何还要成日跟在他身边,这样的日子,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累?”元梦疑惑地望着她。 “为什么要觉得累。” 乔婉娩微微蹙眉:“你为他付出了你全部的心神,他却全然将心神付诸在别的事情上,得不到回应的爱,为什么不觉得累?” 元梦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坚定的摇头。 “我不觉得累。对他好是因为我爱他,我想他好。哪怕什么都不做,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会很开心。” “你说这是得不到回应的爱,可早在他拉起我的手说爱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得到了他最好的回应。” “相夷心里有我,也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从未变过。” 乔婉娩哑然,在元梦真挚的目光中竟有些愣怔失神。 “阿娩,每个人对感情的需求是不同的。我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关注陪伴,只要我能伴着他就够了。” “爱情不是等价交换,不是我付出多少对方就必须还我多少。” 元梦漂亮的眉眼弯弯的笑着,乔婉娩在她眼角眉梢看到了具象化的幸福。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爱我不比我爱他多呢?” 可是根本就看不出来啊,她看到的都是元梦单方面付出。 元梦朝她微微挑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今日相夷要外出去办案,再有半个时辰便是出发的时候。这样吧,我就在你这儿待着,不主动去和队伍会合,你猜他会不会找我?” “应该...不会吧。” 乔婉娩觉得自己看的很分明,李相夷出门办案时都是元梦自己跟上去的,他也不在意啊。 每次元梦都跟在他身边,可他总是不搭不理的,仿佛元梦根本不存在。 “不,他肯定会找我。”元梦的笑容格外自信,胸有成竹。 半个时辰后,要外出的小队伍在前院集结完毕。 李相夷急匆匆迈步而来,还不停和身边人讨论着什么。 “门主,兄弟们都到齐,现在可以动身了。” “好,那我们......”李相夷话音一顿,转头却没看到那个寸步不离的身影。 “元姑娘呢?” “啊?没见到啊,元姑娘不都跟着门主你的嘛。” 大家都习惯了有李相夷必有元梦,所以集合点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刻意去数她。 但四顾门中不乏有很多人都认为,元梦跟不跟着出门一点都不影响李相夷办事,觉得外出时元梦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甚至还有人觉得是元梦太粘人了,明明每次出去她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们一直都以为,元梦和李相夷,是元梦一直离不开李相夷。 直到今天,明明到了出发的时间,可向来最看重时间,最准时的李相夷却因为见不到他的小未婚妻,不肯走了。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抛下一众等候的门人,找人去了。 第5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7) 元梦的行踪很好找。 不过随便问了几个人,李相夷便在乔婉娩这里找到了和人相谈甚欢的小愿灵。 “元元,咱们该走了。”李相夷抿紧双唇的走过来,眼巴巴望着她。 看到李相夷当真因为没见到元梦而特意找过来,乔婉娩惊讶不已。 明明每次外出办事,元梦都像是李相夷身边可有可无的挂件啊。 李相夷那副事业为上,一心扑在门中事务上的模样,竟然真的会在意元梦在不在身边跟着。 她试探的说着:“门主,你出去办事也不需要元姑娘,不如就让她在我这里坐一坐,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聊完呢。” “不行。”李相夷那是一秒都没犹豫就拒绝了。 他当即抓着元梦的手拉人:“元元,外面大家都等着了,我们快走吧。” 赶紧走赶紧走,离这个要拐带他小愿灵的坏女人远一点。 元梦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还不忘朝乔婉娩眨眨眼。 所以啊,你又怎么知道,是我离不开他,而不是他也需要我呢? 乔婉娩起身跟到门口,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慢慢远去。 她看到那个她以为忙起来就完全不在意爱人的李门主此刻紧紧拉着他的未婚妻,眼里是满满的委屈,絮絮叨叨谴责她竟然抛下自己。 直到元梦保证说不会有下一次,他才露出满意的笑来。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真正相爱的两人之间根本不需要那些浮于表面的时时刻刻关切注意。 李相夷笃定的爱着元梦,看似不在意,却比对任何事都在意。 只是他的爱不那么外显,便容易让人忽视,怀疑他的真心。 外人只道元梦是个粘人的未婚妻,无论李相夷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却不知道,只有随时回头时能看到那个灿烂温暖的笑容李相夷才会安心。 不是小愿灵非得陪着他,是他也根本离不开他的小愿灵。 好半晌,乔婉娩才略带怅惘轻笑着摇头。 这般毫无私心全心全意的爱,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除了元梦,这世上应是再无人能与之相配了。 这次之后,不止乔婉娩知道,四顾门上上下下都知道。 他们威风八面、无所不能的门主,是个离不开未婚妻的妻控。 原本大家还以为是元梦一厢情愿走哪儿跟哪儿,搞半天,竟然是李相夷主动把人走哪儿带哪儿。 “门主的未婚妻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没有元姑娘那么好脾气,怎么受得了门主这缠人的性子。” “是啊,门主每日东奔西跑的多辛苦,人家娇滴滴一个姑娘家愣是被他绑在身边走哪儿都得跟着,也是怪累人的。” 话风大转之后,甚至有人开始在背地里暗戳戳吐槽李相夷。 当然,这小两口的感情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无论是怎么样的相处方式肯定都是他们自己喜欢的。 在四顾门不断发展壮大的时候,笛飞声的金鸳盟也在不断势力扩张。 金鸳盟的盟众都是些行事张狂的法外狂徒,而四顾门的门人却以主持江湖正义为己任,常年和邪恶势力作斗争。 时间久了,两边就不免会出现冲突。 是以四顾门才成立不到一年时间,下面已经有不少门人和金鸳盟盟众发生过正面战斗,结果呢...只能说彼此彼此。 你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你。 李相夷听到手下人回禀,也很是苦恼。 四顾门和金鸳盟实力相当,轻易是不可能开战的。 要是真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谁都讨不着好。 他还未曾见过笛飞声此人,只是从听到的一些江湖传闻来看,笛飞声除了平日四处找人打架,挑战高手,其实也没做过多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李相夷也一直没想过主动去找笛飞声麻烦。 哦对了。笛飞声的万人册挑战大业已经进行到了前十。 前面李相夷就估计过,他的实力是稳进前十、直冲前五。 打到前十还远不是他的终点,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笛飞声的最终目标肯定是李相夷。 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哪怕笛飞声打遍全江湖,也不是李相夷的对手。 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大魔头名号越发声名远播,和李相夷分庭抗礼,被列为正邪两道的领头人。 随着他的刀下亡魂越来越多,江湖人提到笛飞声都有些闻风丧胆。 但还是那句话,江湖比斗,生死勿论。 就算听闻和笛飞声比武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李相夷也管不着。 只是随着他的声势越大,也有多注意这位闻名江湖的大魔头。 “迟早有一天,笛飞声会打到你面前来的。” “相夷,你可得做好准备了~这个人就是个武痴,很难搞的。” 元梦拍拍李相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感慨。 似乎已经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他未来被某个大魔头纠缠不休、不堪其扰的样子。 李相夷不以为意:“不就是比武,他来便是,有何惧之?” 反正他有绝对的自信,他不会输,更不会死。 “元元不必担心,他赢不了我的。这天下第一,只会是我。” “这我当然相信。” 就是,赢不了也摆不脱啊。 元梦挂着微妙的笑容,你不会输,他不认输。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比起潜在的对手,让人更头疼的是一个屡败屡战,永不服输的对手。 说来也奇怪,一个正道魁首,一个反派魔头。 两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派头头,竟都从未见过彼此。 这大概就叫,唔......王不见王? 李相夷直接回应:“我见他干什么,等着和他打架吗?有这闲工夫我不如多查两个案子,干好自己的事情。” 笛飞声则是:“还没打到,再等等。” 阿飞啊~其实也是个好人。 就凭他十年后那么费心给李莲花找来忘川花,元梦就不会讨厌他。 说来说去,他其实就是个武痴而已,也没有作恶多端,滥杀无辜。 他从笛家堡逃走,解了自己的桎梏之后回去报仇,竟还记得要拯救那一屋子被笛家堡祸害的少年死士们。 谁说他不心善呢? 那句“天高海阔,任尔等自在纵横”,其实就是阿飞那不常表露的侠义之心。 是他,拯救了绝望中的少年们,让他们重获新生。 第5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8) 听闻皇宫即将举办昙花会。 都知道,昙花花开难遇,常在夜间盛开,且花开极为短暂。 至少李相夷还未曾见过这昙花盛开的美景。 在知道这消息后,李相夷忽而心头一动,想带自家小愿灵一起去看看。 可这扬州离京城距离甚远,若是日夜兼程赶路怕是有些辛苦。 “我想看,也想和相夷一起去看。” 元梦拉着李相夷的手欢欣雀跃。 “如此美景错过岂不可惜,我们去吧。” 还是少年,李相夷自然也会有突如其来冲动的时刻。 两人拉了马就直奔京城而去,奔赴一场奇妙的赏花盛会。 无人邀请,可潇洒的少年只凭着自己的心意,自由快活的不请自来。 紧赶慢赶,两人终于在昙花会当天赶到了京城。 提了酒,挎着剑。 快乐的小情侣携手并肩坐在宫殿屋顶,头顶明月,脚踩皇城。 最佳的观赏视角,将下方的昙花盛会尽收眼底。 李相夷拎着酒壶仰头豪饮,清冽的酒香环绕在他身旁,引得元梦也犯馋。 “相夷,给我也喝一口好不好~” 小愿灵撒娇地拉着他手臂,摇晃不停,软软的让人难以拒绝。 李相夷无法,只能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她浅尝一口。 “少喝些,当心喝醉了。” 他嘴里还说着提醒的话,鬼灵精的小愿灵直接仰头就是一大口,生怕喝了这口就没了。 酒刚入口便传来辛辣的刺激感,元梦捂着嘴硬生生咽下去,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眼睛瞪得圆圆的,还带着酒气上涌刺激出的水光。 “唔~好难喝,这么难喝的东西相夷你为什么会喜欢。” “难喝吗?”李相夷表示不相信。 一把抽走她手中的酒壶,抬起她的脸将人带到面前。 那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仿佛要将小愿灵的心神都摄去。 他低头亲在小愿灵红润的双唇上,舌尖强势的撬开她的唇齿,一点点品尝着。 酒意上涌,染红了元梦的双颊,也让她脑中清明不再,她本能地揽住面前人的肩膀,顺着他的力道笨拙的回应。 浅尝辄止,在元梦急促的呼吸声中李相夷煞有其事的点评。 “哪里难喝了,我尝着分明是美味得很。” 元梦埋首在他颈窝,耳根都红透了,就算要尝也不该是......这么尝啊。 正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声,那等候许久的昙花,终于开了。 小情侣相互依偎着,目不转睛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昙花绽放就在瞬息之间,而其花期也不过这片刻。 无法将此刻美景定格,他们便认真的将这美景印刻在自己的眼中,存于记忆之中,待到日后回想起,依然会为此刻的绽放而惊艳。 “果然是美极啊~”少年神色迷离,沉醉于此刻的美景。 对月饮酒且不醉,踏夜赏花却微醺。 这花开之美,美在其舒展大气的姿态,美在其向死而生的惊艳绽放。 少年意气的红衣侠客,一壶清酒一长剑,在这月下屋顶灿然而笑。 元梦痴痴望着他的模样,唇角高高扬起:“果然是美极。” 皇城之中,所有人都在惊叹那昙花盛放的美丽。唯有守卫皇宫的轩辕萧听到了这两声毫不遮掩的感慨。 “何人敢来皇宫放肆。”他纵身而去,拂尘出手攻向二人。 李相夷搂着小愿灵往后退去,少师出手一剑挥退其人。 “昙花会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告辞。” 留下观赏感言,李相夷踏着婆娑步轻巧地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 快乐的小情侣踏月离去,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酒香萦绕,以及欢快的笑声。 轩辕萧追不上人,无奈罢手。 这便是江湖人,想来则来,想走就走,不受任何人约束。 自有其洒脱意趣。 夜已深,城门落锁,二人自然出不得城去。 索性转道顺便看看哥哥。 李相显此时还在书房忙碌,妥妥的事业狂。 听到两个小的这会儿回家,他都倍感诧异,这个点了从哪儿来的。 “从皇宫来的,下午便进了城,就等着看这晚上的昙花会。” “那昙花当真漂亮,哥哥你没能看到真是可惜。” 李相显无奈一笑,还真是肆意妄为的年纪,奔袭千里就为了来看一场盛放的昙花,还乐呵呵的一点不觉得累。 “你若是喜欢,我送些花到你四顾门中就是,何必跑这么远。” “那不一样。只有自己奔赴千里特意追寻的美景才是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美在其花开本身,也美在我追寻的这一路美妙。” 李相显倒是被弟弟上了一课,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骤然发现那个曾在他身边依偎着的小萝卜头真的已经长大了。 他的弟弟,长成了他最希望看到的张扬肆意的模样,意气风发。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忙,每日那么早起,晚上就该早早休息。” 李相显想说两句解释,直接被他捂着嘴手动闭麦。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我不爱听的,人家嫂嫂在房里等你呢,你早点给我生个小侄子才是正事。” “公事公事,公事是忙得完的吗?” 李相夷不由分说把人往卧房推,招呼着元梦赶紧把书房的烛火灭了。 小愿灵嘻嘻笑着,在李相显阻拦的目光中灭了灯,和李相夷携手将人赶回了卧房,至于书房嘛,今晚是锁死了。 李相显无法,只能乖乖回去休息。 在房中等候夫君的言兰思掩唇轻笑。 “往日我劝你早点歇息都不听,果然还得要弟弟妹妹们才制得住你。” “夫人说话我哪儿敢不听,实在是公务繁忙,为夫只能辜负夫人好意。” 李相显在她的服侍下脱了外袍,转头一把抱起贤惠漂亮的夫人,吓得言兰思惊呼一声,慌忙揽住他肩膀。 “夫人,该就寝了。” 说罢,他便抱着人往床榻走去。 言兰思懂了他的意思,在夫君越发靠近的目光中羞红了脸。 没多久,房中的二位主人就开始为创造下一代而努力起来。 第二日两位小红娘离开时,还得到了嫂嫂大方的红包。 一头雾水的两人拿着红包面面相觑,只道是嫂嫂大方。 这来一趟京城又纯赚一波。 第5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59) 回到四顾门中。 李相夷立马又投身于他的事业之中。 四顾门的声势越发大,在江湖中隐有统领正道的意味。 而达到这个地步,距离李相夷成立四顾门才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 如今的李相夷已是十八岁的年纪,在整个江湖之上都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为了邀约大家联络感情,李相夷还举办了个四顾茶会。 茶会之中,除去四顾门门中的肱骨,更有许多江湖之中的朋友。 大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席间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了李相夷和元梦,大伙儿说着就开始起哄。 “门主都十八岁了,年龄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元姑娘娶进门啊?” “就是,这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如元姑娘这般的姑娘,门主你不得赶紧把人娶进门才安心啊。” 李相夷倒是想啊,他比谁都着急成亲。 奈何师父师娘搞个成婚流程,三书六聘就花了一年多。 这距离哥哥成亲都过去都快两年了,他才将将定下婚期。 “咳咳,既然你们问到,我也不瞒了。” “我和元元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两月后的十五。” 此话一出,现场齐齐静默了一瞬。 哟呵,这是根本不用催啊,早就计划着呢。 下一刻,满堂喧哗,恭喜声不绝于耳。 李相夷嘿嘿笑着,难掩得意之色,要成婚了呀~超开心的哇。 林沐风直接拎着酒壶冲过去:“好啊你小子,婚期都定了还准备瞒着呢,今天你不喝了这酒兄弟我这儿肯定是过不去了。” 众人见状都拎着酒壶凑过去,说着好听贺喜的话,那酒是一杯接一杯的灌。 今日可以说是大家认识李相夷以来,和他喝得最尽兴的一次。 给李相夷灌酒的机会可不多,还不赶紧的。 武功再高,咱们的李门主也还是醉倒在桌上。 大家想把他搀扶回房里,却根本奈何不得他,连近他身都不得。 一碰到就会被李相夷毫不留情推开,还嚷嚷着要元元。 还是被人叫来了元梦,才把醉得晕乎乎的李相夷哄着带回了房里。 “元元,你怎么才来呀~” 小醉鬼靠在元梦的肩膀上,脸埋在她颈窝委屈巴巴的声讨。 “他们都想骗我走,我才不走呢,我要等元元来接我的。” “可我等了你好久啊~你来得可真慢。” 元梦哭笑不得,谁要骗他走了,人家是想送他回房休息啊。 “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走那么慢,让相夷等了我这么久呢。” “可怜我们家相夷等得好辛苦,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相夷在她颈窝蹭了蹭,软软的嗯了两声。 “那我原谅你了,下次你不要慢慢走,用婆娑步,快快的来。” “好,我一定快快的来,来接相夷回家。” “嗯~好啊。” 把人带到房间里,李相夷还抱着元梦哼哼唧唧不肯放手。 元梦好一番哄,才哄得自己能脱身去打水给他擦洗。 约莫是擦洗时温热的布巾让他觉得舒服不少,等把人擦洗一通后,他就已经乖乖睡过去,脸上还泛着酒意上涌的红意。 “元元,成亲啦~” 他嘟嘟囔囔说着,还不自觉笑了几声。 逗得旁边的元梦都不由发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蛋。 “是啊,要成亲了,相夷终于要真正属于我啦。” 小愿灵趴在他床边,目光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 李相夷正当少年,浑身气质十分张扬外显,像一颗明媚耀眼的太阳。 时时刻刻都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他受万人敬仰,独步武林,是江湖传奇。 可在元梦这里,他永远是可以有小孩脾气,可以撒娇可以卖乖的小相夷。 那个可可爱爱的相夷,从第一次认识便能精准找到看不见的自己。 奶声奶气说着自己是他守护神的小相夷啊~ 李相夷不知道。 在他成为天下第一之后,发觉任务完成自己却未曾消散,元梦曾回到愿梦空间去寻找过答案。 那时她才发现,自己能化出人身,拥有实体根本不是靠着多年的辛苦修炼。 她是靠着愿主李相夷的爱才得化人形的。 她早该消失在世间了,却因为他的爱而得以存活。 所以,在她跟随在相夷身后好似不受关注的那段时间,无论别人怎么说,说她一厢情愿,说李相夷不爱她。 这些话她一概不信。 因为她的存在,就是相夷爱她最好的证明。 “我的小相夷,元梦真的好爱你。” 她枕在手臂上,就这么定定看着熟睡的人,也伴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慢慢睡去。 正如过去十五年里的每一天,她守护在她的愿主身边,寸步不离。 李相夷亲口说出的婚期,在四顾茶会之后便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 别说江湖了,就是平日不多关注江湖的百姓们都知道了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要成亲的消息。 距离成亲之日还有两月,扬州城李宅之中早早就忙碌起来。 在远在京城的大主人谆谆嘱托下,近在四顾门的小主人甩手交托下。 作为家中最能干的大管家,封磬一力承担了所有。 成亲嘛,当然是把新娘子往家里迎。 四顾门毕竟是个门派驻址,门中一应事务早已上道,也不好为了门主大婚上上下下忙碌,正经事反而搁置。 别看李相夷成日住在四顾门,可李宅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家。 这成亲当然是要在李宅办的。 宅中地方大,风景也好,也方便客人们游赏。 正好李相显给元梦准备的住宅也在附近,还方便迎亲。 四顾门的人成日在外行走,正好,每个出门的人都领了一堆喜帖顺路派发。 但凡是和四顾门交好的,或是和李相夷有往来的江湖同道都收到了喜帖。 甚至,元梦还建议他给笛飞声也送了喜帖过去。 “毕竟也是和你分庭抗礼的魔教教主,咱们要是不送,人家还以为咱们看不起他呢。” “万一人家觉得丢面子来捣乱就不好了,先礼后兵嘛咱们。” “而且,你送了他也不一定来啊。” “就算来了,那笛飞声作为魔教教主出手肯定不能小气了是吧。” “咱们只需要出一张喜帖,纯赚。” 李相夷就这么被元梦忽悠了,当真把喜帖送给了笛飞声。 收到喜帖的阿飞直接笑了,还特意让送喜帖的带了话。 “回去告诉李相夷,我笛飞声,必到。” 第6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0) “哥哥怎么说,他会来吗?”元梦扬着小脸不确定的问。 李相夷略有些失落,放下手中的信纸摇了摇头。 “信上说来不了,朝中事务繁忙是一方面。我们俩婚礼盛大,人多眼杂,他怕来了这里会被认出来,影响不好。” 如今正在任的那位兵部尚书即将致仕,在兵部侍郎位置上沉寂两三年的李相显已经预定了下一任尚书之位,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新贵重臣。 从京城到扬州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你说这么个朝中重臣哪里会有这么多时间,这请假三两天皇帝就得去问去查了。 到时候肯定瞒不住他们俩关系,会被皇帝知道。然后再因为出现在婚礼上,又被那些江湖人知道,对谁都不好。 “可那是相显哥哥啊,是你唯一的血亲。” “若是他不来,这婚礼多少有些遗憾。” 这个世界上,除了相夷之外,元梦最熟悉的就是李相显了。 同样认识了十五年之久,虽然早些时间李相显也看不见他,但她是真真切切和他和相夷一起生活的,看着他长大的。 相显哥哥还对她那么好,给她送礼物,为她置家业。 李相夷道:“那也没办法,等大婚之后,我们单独去一趟京城见过哥哥就是。” 他以前觉得兄弟俩一个当官,一个闯江湖也没什么,只要自己开心。 直到他们各自都在自己的领域闯荡出名头,直到自己长大懂事了。 他才明白,江湖和朝堂之间隔着怎样的鸿沟。 明明都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也都在各自发光发亮,却反而少了很多快乐。 他们兄弟之间再不能如以往那般光明正大的来往亲近了。 唯一还值得开心的,就是兄弟间的感情没有受影响。 不管相隔多远,多久未见,依然不影响他们是唯一血脉相连的至亲。 他们都深深记挂着彼此,是深爱着彼此的亲兄弟。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李相显也因无法出席弟弟的婚礼而遗憾。 至今都未曾得知二弟身份的言兰思只道是夫君公务繁忙抽不出身。 “若是夫君不得闲,我愿意为夫君走上一趟,也正好亲自给弟弟妹妹送去贺礼,就当我帮你见证了。” 言兰思为他理了理衣襟,满眼柔情蜜意,全然都是为夫君着想的模样。 “毕竟二弟是你唯一的血亲,我们俩也该去看看的。” 李相显看着妻子这副为他分忧的模样,眼中也浮起点点笑意。 他将妻子揽入怀中,略有些抱歉的说起了真正的原因。 “我不能去,除去因我本就没空之外,也是因我真的去不得。” 言兰思疑惑:“亲弟弟的婚礼有何去不得,夫君这话从何说起?” 李相显淡淡道:“因为他的身份。” “二弟的身份?”言兰思一直只以为二弟是个长得好看的普通人而已。 才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有什么了不得身份? “之前你问我他的名字,我未曾说明,实在抱歉。” 言兰思摇摇头,并不在意。 虽然结为夫妻,但她尊重对方,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那定然有他的缘故。 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不愿为外人道的秘密,她也有她的姑娘家小秘密不想告诉给枕边人知道啊。 他不想说,她就不问。 言兰思靠在他胸膛,眨眨眼看着夫君:“所以夫君今日是想告诉我吗?” 李相显笑笑,他就喜欢言兰思这样知情识趣,除非他主动说,从不刨根问底。 “李相夷,他叫李相夷。天下第一的四顾门门主。” 言兰思眼底满是震惊,李相夷这个名字,哪怕她作为深闺女子也有听闻的。 不是,那个在夫君面前幼稚爱撒娇,爱吃糖爱玩闹的可爱小弟弟,怎么会是李相夷。 不过震惊了片刻,言兰思就明白了夫君隐瞒的原因。 “李相夷是江湖正道魁首,你是朝中重臣,你们俩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夫君其实不告诉我也没什么,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李相显却道:“你这般为我着想,我若还一直瞒着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言兰思闻言眉眼弯弯笑起来,这样说,是不是也代表夫君更喜欢她了。 “兰思,今后的路,我们还要携手走很久。” “无论什么秘密,我都会慢慢告诉你的。” 李相显揽着妻子,眼底满是深沉之意,快了...... ...... 常年隐居的师父师娘也因着小徒弟成婚,早早被拉出来。 芩娘和漆木山二人,早些年在江湖还是有些名声的。 是故两人出现之后,一些年纪大点的江湖人还能认出他们来。 加之有好多他们的故交也都来了,场面一时十分热闹。 此时的元梦正在她自己的宅院中梳妆,旁边相伴的是乔婉娩和几位四顾门中与她交好的姑娘。 “真不愧是万人册名列榜首的天下第一美人,平日里模样都那么出挑了,今日这般华美的新娘妆一上,怕是直接能把门主迷的合卺酒没喝就醉了。” “何止啊,就怕门主见着这闭月羞花的美人直接走不动道,连门往那边开都找不着呢。” “哈哈哈......” 大家三言两语打趣着,元梦也笑吟吟看着镜中的自己。 元梦的美,天然去雕饰,浓淡最相宜。 她美的很自然,只要见过的人都会为她的容貌惊叹,却全然生不起觊觎之心。 就好似这容貌只该让人高高捧着,不应落入凡尘沾染烟火。 只是今日,看见了浓妆喜服的元梦,看到了她为爱人落入凡尘的模样。大家才惊觉,沾染了人间烟火的她竟美得更加浓烈了。 哪里是不适合,分明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她这份限定的美,只有她的爱人能长久的欣赏到了。 此时现场的大家,由心的羡慕起了门主。 这可是冠绝了万人册天下和江湖美人榜双榜的毫无争议的第一美人啊。 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他给娶回家,要不是她们是姑娘家,肯定要嫉妒死。 随李相夷闯荡江湖以来,不是没有旁的人喜欢过元梦。 可谁让她身边有个究极护食的李相夷呢~苗头都起不来就给你掐死了, 江湖上都说,也许你能在笛飞声刀下死里逃生,但你绝无可能在李相夷眼皮底下碰到他未婚妻一根头发。 第6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1) 李相夷早已穿好喜服,准备好了去迎接他的新娘子。 在被告知可以出发去迎亲后,他便着急忙慌翻身上马。 若不是林沐风等一应兄弟在旁边拉着,他能直接策马扬鞭丢下迎亲队伍直接冲到女方家门口。 “后面的怎么这么慢。”李相夷很是不满意迎亲队伍的效率。 旁边的林沐风一肘子送给他:“人家哪里慢了,分明是你太着急了。” 要知道,李相夷的迎亲队伍,哪怕是个敲锣打鼓的都是有武功在身的。 大家做起事来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沓的。 这刚扯着嗓子叫集合,没两下就全部到位。 就这,李相夷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嫌人家慢。 “这全扬州城就找不到比你李相夷迎亲队伍做事更快的,你就知足吧。” “我说你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吉时不到,你着急也拜不了堂。” 李相夷似笑非笑一个嘲讽的眼神送给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林沐风当即胸口中了一箭,恨不得把这家伙拉到旁边踹上两脚。 这小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你成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单身我骄傲。 迎亲队伍锣鼓喧天的朝着元梦府中走去,骑着高头大马的李相夷一身喜服走在最前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雀跃。 沿途不少起哄的百姓叫着恭喜,说着好听话。 然后就有专程安排的人撒喜糖,看热闹的人就更来劲了。 还有不少不是迎亲队伍的江湖人,凑个热闹跟了迎亲队伍一路,愣是把有定数的迎亲队伍扩大了两三倍。 等一行人到达元梦家门口时,那整条街的路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快快,迎亲的人来了,快给新娘子盖上盖头。” 房间里等候的众人立马忙碌起来,元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低头看到自己身前那一小片地面。 说来也奇怪,明明方才一直都心静如水,还有心情和大家说说笑笑。 可这盖头一盖上,听到外面说新郎迎亲来了,元梦就紧张起来。 盖头下的一张小脸慢慢泛起红晕,想到成亲两个字就含羞得不停眨眼。 没等多久,元梦就等来了她的新郎。 在只是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时,元梦就知道,相夷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相夷便出现在她跟前。 拉起她的手,开心的说起:“元元,我来接你了。” 元梦也高高扬起唇角,站起身来,朝着他靠近。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相夷将他的新娘一把抱起,竟着急到作弊用婆娑步赶到了大门之外。 “哈哈,咱们门主可是等不及要拜堂了。” “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迎亲队伍不走回头路,沿着街道一路绕行,终于在吉时之前回到了李宅。 李相夷拉着元梦一步步走进喜堂,堂前师父师娘端坐其上,满脸喜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声唱喝,他们完成了这场意义重大的仪式。 也在亲人朋友们的见证下,成了真正的夫妻。 拜堂之后,元梦便回了新房之中,李相夷则是在外面提着酒壶招待宾客。 酒刚喝上,门外便传来了一声高喝。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到。” 众多江湖同道纷纷望向院外,只见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从外面徐徐走进。 “笛飞声,还真是他。” “没想到他也会来,该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那不能吧。” 江湖人都知道笛飞声在外多是一身红衣。 张狂桀骜,不可一世。永远冷着一张脸,看所有人都是蔑视的眼神。 没想到,今日来参加李相夷的婚礼,他不止特意换了身衣服,还破天荒的脸上带了笑。 “金鸳盟笛盟主贺李门主新婚大喜,特此送上贺礼。” 话音一落,一群金鸳盟的人就抬着成堆的箱子鱼贯而入。 那阵仗,直接搞得大伙儿以为他来砸场子的,好多人直接站起身来手都摸上了腰间的武器。 倒是主人家李相夷,丝毫不慌,甚至还斟了杯酒端着迎上去。 “笛盟主大驾光临,不甚荣幸。” “如此厚礼,李相夷感激不尽,只能送上薄酒一杯,请笛盟主沾沾喜气。” 他笑吟吟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目光直直对上笛飞声。 两人四目相对间,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火光炸起。 这王不见王的两位江湖正邪领头人,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一方的婚礼上。 “笛盟主,请!”李相夷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现场的气氛都有些紧张,方才还喧嚣热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一致关注着这两人的世纪会面,总有种下一秒会打起来的感觉。 笛飞声唇角勾起,抬手握住了那酒杯。 借着小小的酒杯,二人的内劲已经在眨眼间交锋了数个来回。 真气震开的气浪将二人的衣袍发丝都高高扬起,靠的近的那些人都被生生震开,连退数步才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稳住身形。 所有人都在观望,不敢轻举妄动。 在试探过后,笛飞声的笑容更大了。 李相夷,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对手,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率先取走酒杯结束了这场交锋,张口便叫好。 “李相夷,我期待与你一战。” 果然如元元所说,是个武痴没错了。 李相夷笑笑:“笛盟主,今日说这个怕是不太合适吧。” “哈哈。”笛飞声对自己看得上的对手那是很友好的,当即便改口。 “那便祝你新婚快乐,祝你与夫人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多谢笛盟主,来,敬你一杯。”李相夷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两人这宾主尽欢的模样,还真一点不像是正邪不两立的对手。 这怎么看,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呢。 笛飞声端着酒杯朝他敬了一下,随即便仰头一饮而尽。 “不错,好酒。” “再来一杯?” 李相夷拎着酒壶,朝他挑眉。 笛飞声将手中的酒杯丢开。 朝旁边伸手:“拿酒来。” 等等,李相夷眼皮一跳。 看他这架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回事。 第6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2) 既然今日打不了架,那就拼一拼酒量。 笛飞声朝旁边一招手,金鸳盟的人就拎着几大坛走过来。 分量十足的酒坛落到桌面上沉沉作响,里面的酒水晃悠碰撞。 这...果然是来势汹汹。 “哈哈,那什么,我还要去招待宾客,笛盟主自便哈。” 说完,李相夷讪讪笑过便要转身开溜。 结果步子还没迈开,身后的笛飞声就一手拉住了他的后颈。 “不急,李门主先喝了我这杯酒再去也无妨。” “这可是我金鸳盟特意为李门主送上的好酒,李门主赏赏脸如何?” 李相夷看了旁边那几大坛子,实在是有点禁不住。 他表示婉拒:“笛盟主,这就不必了吧......” 笛飞声充耳未闻,直接问:“李相夷,你喜欢哪种酒?” “门主,喝就喝,我们四顾门的还怕了他金鸳盟不成。” “说的对,咱们门主千杯不醉,干翻他!!”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起的话头,一上升到金鸳盟和四顾门的对抗,大家当即就来了劲儿,个个都开始起哄。 发展到后面,也没什么宾客需要特意去招待了。 这边正道武林的人和金鸳盟的都对上,拿着酒坛子不服气的对吹。 李相夷被赶鸭子上架,莫名其妙就加入了这场拼酒大赛中。 对手:永不服输,续航超久笛飞声。 今日是李相夷的婚礼,大家都默契的不会在这上面闹事动手,但是本就不和睦的正邪两道,又怎么可能如此和平相处。 拼酒,就成了他们最光明正大且不砸场子的对抗方法了。 金鸳盟这边来了不少人,三王首当其冲,还有不少有名有姓的江湖反派。 至于那十二凤,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单是喝酒就不知道撂翻了多少人。 当然,还有位如今在金鸳盟地位不显的狠角色。 角丽谯。 刚刚加入金鸳盟,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 看着那李相夷勾走了他家尊上的心神,角丽谯心头暗恨。 可也仅仅如此了,李相夷这位表亲,她还真不敢把他如何。 当然不是因为看在表亲的面子上。首先是打不过,其次是南胤那边,若是她想干什么肯定要调动南胤那边的人手,封磬必然第一个得到消息。 要是被他知道,那边可不会放过她。 想到那位可怕的表哥,角丽谯还真是有些发憷。 自己这点心计手段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顶着正统南胤皇室身份,李相显这些年已经将南胤这边的人基本都收拢了。 也不知道是下的什么迷魂药,个个对他死心塌地,誓死效忠。 不过她也确实有受到照拂,这些年日子是好过不少。 若不是为了笛飞声,她也大可以做她的大小姐,不必来金鸳盟里混。 李相显是在十七岁时和封磬相遇的,至今已有八年之久。 角丽谯比李相夷还小,最开始认识李相显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可以说是还没长成的时候就跟着一众南胤人被他收编,然后大家伙就跟着他讨生活,自然也接受着他的教导。 角丽谯此人性格确实是有些偏激的,但这些年日日被压着读书,加之以前年纪小,也是纠正过来不少。 有人约束的结果就是,性格还是偏执还是疯,但是被带上了紧箍咒。 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敢再不计后果、不择手段放肆。 角丽谯知道李相夷是李相显弟弟,但李相夷是不认识角丽谯的。 准确的说,除了封磬,李相显就没有给他介绍别的南胤人认识了。 南胤那一摊子事,那一堆人,接触的越多越会露馅。 他并不想让弟弟卷入这些事情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把弟弟保护的很好。 他的弟弟,只需要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金鸳盟的人全员下场,这边武林正道的人也都喝上了头。 角丽谯看着现场混乱的场面很是嫌弃,酒水纷飞,四处都是拼酒的叫嚷声。 让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这里面,她可不乐意。 于是她便转头去找了李宅的人带路,拿着准备好的贺礼打算去找新娘子。 被人通传说是李家的表姑娘来拜访时,元梦是有点懵的。 李家哪有什么表姑娘,她怎么不认识。 她想了想,还是道:“请人进来吧。” 随着人娉婷袅娜的走进来,元梦看着那明艳的大美人,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角丽谯。 不是吧,不会吧。 大家都知道,李相夷的新婚妻子元梦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角丽谯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一直对这个排行结果不是很服气。 直到今日她亲眼看到元梦。 “素来听闻表嫂美貌冠绝天下,起初我还不服气,自认不下于你才是。今日一见才知道,这江湖传闻还真不假。” 角丽谯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在颜值方面认输的,只是元梦,她美得太客观了。 就算自己不承认也只是自欺欺人。 元梦笑笑,问她:“姑娘过奖了,方才听下人通传说你是李家表亲,不知是哪家的妹妹,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住的远了,平日少有来往,确实没见过。不过大表哥是知道我的,哦对了,我还没介绍过自己,我叫角丽谯。” 啊......还真是她啊,角丽谯。 可怎么看着,和原本的角丽谯不太一样。 说话有礼貌,见人三分笑,一口一句表嫂,还说着祝福的话。 你跟我说这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怎么那么不像呢。 哦,还是有一点像的,至少这容貌是像的,张扬明艳大美人。 “角姑娘,你......” “表嫂叫我阿谯就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角丽谯走到元梦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这如玉般的手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就便宜了她那傻不拉几的二表哥呢。 是的,角丽谯觉得李相夷傻不拉几的。 因为来后院之前,看到他和笛飞声拼酒的场面,确实是有点狼狈。 “我也没想到相夷还有阿谯你这么漂亮的表妹,也谢谢你能远道而来特意参加我们的婚礼。” 第6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3) “你可用过饭食了?前院正摆宴呢,要不我让人领你去?” “不用了,前院那些臭男人喝酒我可不爱看,我就是从前院来的。” 角丽谯摆摆手,面上很是嫌弃。 “正好我给你们带了贺礼,先送来给表嫂你看看。” 元梦的心情有点微妙,角丽谯哎,没来捣乱就算了,还特意给她和李相夷送来新婚贺礼,这件事未免有点太过离奇。 不过想想也是,这次和封磬相认的可是李相显。 他既然都收了封磬给自己做事,那肯定是结识了南胤那些人。 会认识角丽谯也很正常。 在听到角丽谯在李相显的帮助下,还正儿八经读了几年书,学了不少姑娘家的东西,比如琴棋书画、女工之类的。 元梦直接在心里给相显哥哥疯狂拍手叫好。 厉害,真的厉害,直接从小改造啊这是。 哪怕她没有为相夷避开身边那些小人,以后的碧茶之毒一事也决计不可能再发生了,相显哥哥一个人就把危险都扼杀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弟弟躲了多大的灾祸。 “表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让表哥对你死心塌地的?” “我最近看上个男人,正愁不知道怎么下手呢,你教教我呗。” 元梦眨眨眼:“你看上谁了?” 角丽谯一脸笑意:“笛飞声啊!” 还真是......孽缘。 元梦犹豫着道:“这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要是他也喜欢你,你什么都不必做。若是他不喜欢,你也不必强求的。” 角丽谯却道:“他也没喜欢过别人,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 说的也没错,不管成不成争取一下总是没错的,就是不能那么极端。 元梦试探问道:“那如果你努力后,他还是不喜欢你呢?” 角丽谯闻言不禁皱眉,还有这个选项吗? 她眼底泛起寒光:“除了我,他还能喜欢谁?” 元梦脑中响起警报,连忙纠正:“我不是说他会喜欢别人,只是笛盟主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醉心武学,好似也不关注感情一事。” “假如他谁都不喜欢,就一直不开窍呢?” 角丽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还真有可能,那可真难办了。 “阿谯,你这么年轻漂亮,总不能一直跟他耗吧,那多不值当。” “可我就是喜欢他,要不然,表嫂你让表哥帮我把他打晕了送给我吧。表哥那么厉害,肯定能打过他的。” “咳咳......”元梦差点被口水呛着。 果然不愧是你角丽谯,不管怎么都逃不开强取豪夺那一套。 “不行,那不行。这样枉顾他人意愿,哪怕你得到他,你们也不会幸福的。” “你肯定也不想要和他反目成仇吧?” 角丽谯托着下巴倒是有点苦恼了:“那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他啊。” “......”元梦只能在心里为阿飞默哀。 “表嫂,你有什么办法吗?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我就是想要尊上。” 能让大魔女角丽谯如此小女儿娇态在自己面前叫着表嫂求帮忙,元梦对李相显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了。 她想了想角丽谯的追爱之路的错误操作,至少要先避免走错路吧。 “唔~听闻笛盟主身边有十二凤,你对她们是怎么看的?” “讨厌。”角丽谯俏脸顿时冷下来:“讨厌他们在尊上面前,占据他的视线。迟早有一天......” 她话没说完,但元梦也知道了,肯定是想着怎么把人消灭。 元梦板着脸正色道:“不,你不该仇视她们,你该蔑视她们,甚至感谢她们。” “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才能让你有机会点拨笛盟主开窍啊。你才能在她们的对比下突出自己的不同,让笛盟主知道你不是单纯的追随者,正视你的心意。” “是这样吗?”角丽谯有点半信半疑。 “可如果她们不在了,尊上不就能看到我了。” “就算没有她们,这天底下还有数不尽的姑娘呢,你杀得完吗?” 元梦直接扼杀她的危险念头:“这些人都是笛盟主的忠心下属,你若是对她们动手,只会逼得笛盟主讨厌你的。” “反之,留着她们,反而还给笛盟主挡了不少桃花。方便你追求呢~” 角丽谯脸上略有些不忿,但又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反驳。 元梦趁热打铁:“你要得到他的心,首先就要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角丽谯很是有信心的说:“这我知道,尊上想做武林至尊,称霸江湖。” “不,你错了。”元梦又是毫不留情否决了她。 元梦笑笑:“笛盟主只追求武学至高,对称霸江湖没有任何兴趣。你想想,他平日是不是只爱练武比武,根本不管金鸳盟的事?” 角丽谯认真想了想,而后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 “因为他不在乎金鸳盟,不在乎江湖权势,他只想做武功最强的那个人。” 闻言,角丽谯很是微妙的看向元梦。 如今武林第一就是她夫君李相夷。 若是想帮尊上达成这个目的,那岂不是要对表哥下手。 “若是你想靠帮他消灭对手来帮他实现愿望,那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 “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赢过对手,你若做了这些事,岂不是在说不相信他能做到,不相信他的实力,而且还抹除了他比武的快乐。” “你猜,以笛盟主那么骄傲的性格,是会感激你还是讨厌你。” 角丽谯沉默了,没说话。 元梦帮她说了:“若你这么做,他只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也只可能讨厌你。” “笛盟主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他有一颗纯粹追求武道的心,不需要任何人多事。” “我说这个,只是让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让你不要努力错了方向。” “你要拿下一个男人,若连他真正想要的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打动他呢?” 角丽谯抬眸望向她,眼底升起疑惑,就算知道了又要怎么打动他? “他只追求武道至高,你便陪他追寻武道至高。” “为他寻天材地宝提升,陪他历练助他突破、全力支持他完成自己的理想追求。” “笛盟主此人至真至纯,必须要一颗至真至诚的心才有可能打动他。” “千万,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第6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4) “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这句话话音落下时,角丽谯突然觉得背脊发寒。 就像是有把刀悬在自己头顶,威胁着生命,随时会落下一样。 可抬眼看到元梦温和的笑容,明明很和善的美人表嫂啊。 应该是......错觉吧。 “表嫂,你说的这些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 “今日你和表哥新婚大喜,我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角丽谯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位表嫂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李相显的家人,能简单吗? 溜了溜了,赶紧走。 元梦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送了送她。 角丽谯回到前院时,那些人还在喝着,满场酒气四溢,喧嚷不息。 她站在墙角处,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笛飞声,脑海中响起元梦的话。 “笛飞声此人至真至纯,他只追求武道至高。” 想到第一次见笛飞声时,自己从家里偷跑出来惹怒了几个武功比她高的江湖人,那些人正要对自己动手。 是笛飞声杀了那些人救了自己。 但他不是为救人而杀人。 他是为比武挑战,正好救了自己。 是啊,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到了,他在努力的追求武道至高,十足的武痴一个。 为什么之前会以为他的目标是称霸武林呢? 角丽谯想不明白,但好在今日元梦点拨了她,让她不至于努力错了方向。 “既然你追求武道至高,我便陪你攀登至高。” “笛飞声,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 “你,只能是我的。” ...... 笛飞声,简直面目可憎。 喝到最后,李相夷都醉得神志不清了,都不忘骂他。 那张笑得欠揍的脸不停在眼前晃悠,李相夷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要不是几个好友还算有良心,加上师父压阵,终于把他从酒堆里解救出来,他怕是连新房都回不去了。 想过李相夷会喝多,但没想到他会喝这么多。 门刚推开一个缝,那浓烈的酒气就远远飘进元梦的鼻尖。 等人走到面前时,扑鼻的酒味呛得元梦直接后仰着躲避。 伸手没碰到人的李相夷:“元元,你嫌弃我?” 就算醉了,李相夷也很敏感的感受到元梦的嫌弃。 他立马就委屈起来,直勾勾盯着元梦,什么话都不说,一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可怜样。 “没有~怎么可能呢,相夷你误会了。”元梦立马凑上去拉着手哄他。 如果拉手的时候别只用两根手指捻着就更有说服力了。 李相夷低头看着,眼里的委屈更甚了。 眼见着相夷宝宝要发小脾气了,元梦立马双手拉着人,连哄带劝给拐着去沐浴,绝对不能和一个酒醉的幼稚鬼争辩。 只是,你未免有些太听话了。 说要脱衣服沐浴就乖乖把自己脱光光,然后浑身一丝不挂呆呆站在那儿,一脸懵懂望着她,等待她下一步指令。 元梦的眼神从他的脸一路往下,等等等,脸噌一下全红透了。 她手忙脚乱就把人推进了水里,在浴池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李相夷被水浇了个满头满脸,发丝都湿哒哒贴在脸上,可怜巴巴的。 他抓着元梦的裙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元元凶凶的。 “你...你自己洗啊,洗干净点。” “元元~”裙摆被拉着,元梦根本迈不开步。 她低头,看着扒在池边的相夷,美人湿身诱惑,心脏狂跳。 “元元~”他什么都没说,就是痴痴叫着元梦。 显然以他如今的清醒程度远不足以支撑他自己沐浴更衣。 元梦纠结了一瞬,还是蹲了下来,指尖凝起灵力点在他眉间。 灵力入体,很快便将他醉酒的神智唤醒。 元梦没发现,随着李相夷眼底的醉意消退,那望着她的眼神也越发深沉。 “好,好了,你乖乖的自己沐浴更衣。我就先,先回房了。” 元梦红透的脸像苹果一样,躲闪的目光满是羞意,实在勾人。 她起身转身欲离开,下一刻,跌落的失重感传及全身。 池中又溅起了大大的水花,元梦只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之中。 耳边,是李相夷带着笑意的轻声呢喃。 “良夜佳期,洞房花烛。” “夫人,莫要空度,莫要辜负啊。” 沾水的喜袍被一件件丢到池边,带起长长的水珠滴答砸落。 纤长的玉臂伸出想要抓住些什么,下一刻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拉回。 一声未曾泄出口的惊呼被强势地堵回,毫无支点的身体只能被动地依挂在男人身上,揽住他的肩膀,寻求他的支撑。 大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靠近,掌心张开,极有掌控欲地一点点拂过那光滑的脊背,带着薄茧的掌心在她身上带起阵阵酥麻之意,引得她轻轻颤栗。 温热的双唇渐渐往下吻去,在那漂亮的脖颈间舔舐,轻咬。 元梦被迫仰着头,唇间溢出声声轻吟。 那搭着他肩膀的双手不由收紧,指腹在他肩背抓出了点点红痕。 越是情动越是渴望,男人的欲念正在彻底觉醒。 元梦察觉了身下的威胁,本能的想要躲避,可全然被人掌控在手中的自己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一道轻笑声传入耳中,是猎人对小白兔不自量力反抗的嘲讽。 元梦双眼渗出了些些水光,身后的长发在水中散开来,划出了荡漾的弧度。 整个室内,渐渐便只剩下了那破碎的呻吟和不息的水声。 一夜荒唐,尽欢。 再醒来时,元梦已经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刚睁眼便对上旁边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很漂亮也很有迷惑性。 就是这双眼睛,昨晚上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可她真的好不争气,对着这双眼睛生不了一点气。 “元元,早上好啊~” 乐呵呵的李相夷见人醒来,立马凑过去亲了一口。 他想象过无数次,醒来就能看到元元的画面。 可再多的想象也不及真正圆梦时的快乐。 从今以后,他就是有夫人的人啦。 第6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5) 其实成不成婚两人平日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多大不同。 唯一不同在于李相夷的房中生活丰富不少。 当然,这也不是很重要。 婚礼后没两天,夫妻俩在送回师父师娘后就启程去了京城。 见过了哥哥嫂嫂,得了不少礼。 李相显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感慨不已。 当年还在他怀里小小一个的弟弟,竟然都已经长大成家了。 “既然都成家了,以后要更稳重些才是。” “小梦陪在你身边我很放心,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李相夷笑得开怀,在哥哥的嘱托和祝福中连连点头。 “放心吧哥哥,我和元元肯定会幸福的。” “哥哥也是,要和嫂嫂携手白头,恩爱到老啊。” 这次除了因新婚来见过哥哥,李相夷也想顺便问问那什么表妹的事。 “若不是那日大婚她来拜会,我都不知道我们家还有这门亲戚,哥哥,为何之前我都没有见过?” 听到李相夷说起角丽谯竟然凑到他们面前去,李相显眼底泛起点点寒光。 还真是不听话,才放她出去多久,就开始忘了规矩。 “远方亲戚而已,隔得远,平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 “而且你早些时候一直在云隐山,好不容易出山后又在江湖四处闯荡,连我都不怎么见得到你,更何况旁人。” “不过这些人平日也极少来往,你不必多在意。” 听到他说平日极少来往,元梦眼神颇有些诧异。 记得角丽谯那时候言及,她可是李相显培养大的,他为什么...要隐瞒? 李相夷听了哥哥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也不是亲戚就一定要多熟识。 元梦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她忽视了很久的事。 既然相显哥哥和封磬和南胤人相认了,那南胤人一直坚持的复兴南胤一事,是否还会有下文呢? 李相显,他会不会想复兴南胤,自己当皇帝呢? 因为他考了科举在朝为官,竟让元梦下意识忽视了这个问题。 可是谁又曾说过,当官的人会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或许,正因为有这个野心才要当官,当大官。 想到此处,元梦顿觉浑身一激灵。 如果,如果李相显造反会怎么样? 相夷会像阻拦他师兄那样阻拦他吗? 她不知道,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 “元元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旁边是李相夷的嘘寒问暖,眼前,是哥哥担忧关切的目光。 “没,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等会儿我回去房里再睡会儿。” “相夷,你年轻人,还是要多多注意~” 顶着哥哥打趣的目光,李相夷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的要和哥哥争辩两句,两兄弟有说有笑的和睦场景真的很美好。 元梦悄悄收紧了掌心,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们俩之间起任何矛盾冲突。 他们是亲兄弟,是一起长大唯一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相夷不会舍得对哥哥动手,哥哥肯定也不会害相夷。 如果不是以业火痋那等脑残的方法来造反,如果皇权能够平缓交接过渡,其实也不会对百姓生活,对天下太平造成太大影响的。 这天底下,谁做皇帝也没有那么重要。 哥哥可不是单孤刀那个冒牌蠢货,他本就是正统皇室血脉,反倒是那狗皇帝其位不正。 书房中,李相显正忙碌着,忽而听到一阵叩门声。 抬眼望去,竟是元梦在门口。 他扬起微笑:“小梦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元梦缓步走到他面前,犹豫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她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李相显也放下手中的事正色起来。 “小梦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你大胆说,哥哥肯定帮你解决。”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元梦垂眸,而后鼓着勇气抬眼看向他,直白的问。 “相显哥哥,你是不是想当皇帝?” 一瞬间,李相显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眼底浮起晦暗之色。 “我知道,封磬他们那群南胤人一直在图谋为南胤复国。” “而你,是他们找到的主上,你们在图谋复国对不对?” 元梦并不是害怕李相显,只是要和他确认这么大的事,难免心头忐忑。 李相显神色难明:“小梦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想要劝我放弃吗?” 放弃,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努力到了这个地步,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果然是,元梦叹气。 本以为元梦会以相夷来当说辞劝他不要造反等等,却没想到,她竟直接摇头。 “不,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有这个意思。” “如果有,我这里或许有个消息,能帮到你。” 嗯?李相显有些傻眼,眼底的警惕消退不见。 “你说你帮我?你不是担心我做这些事影响相夷?” “还是担心的。”元梦很诚实的承认了。 “但我知道,哥哥是不会害相夷的。” 这话一出,李相显也不禁失笑,这一点倒是真没错。 “这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相夷一个人,我知道,哥哥你也是。” “我想过了,如果哥哥你真的要造反,我肯定是阻拦不了的。可相夷他满心正义,虽然不会对你出手,也难免会和你产生矛盾。 “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你们兄弟的感情。” 李相显轻叹一声:“我也不希望。” 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怎么舍得呢。 “我想,如果皇权能平稳过渡,那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只要不影响天下太平、百姓安宁,当事情尘埃落定时,相夷也不会在乎的。” “小姑娘啊~”李相显不禁笑道:“皇权平稳过渡,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现在坐在龙椅的皇帝血脉不正。如果,你是唯一的皇室正统呢?” 她话音一落,李相显目光骤然收紧,双眼如狼一般紧紧盯准元梦。 “若如我所说,哥哥可能做到。” “若真如你所说,自然可以。可小梦,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等元梦离开后,李相显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敲着桌面,细细思索。 皇宫极乐塔,盈妃和风阿卢私通,混淆皇室血脉。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小愿灵,你可帮了哥哥大忙了。 第66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6) 四顾门作为天下第一李相夷统领的江湖门派。 在这江湖武林之中崛起的速度实在是惊人。 一方面来自于李相夷个人声望引发的名人效应。 一方面也在于四顾门的立派宗旨和行事准则着实契合大众需求。 在成立了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结束了江湖乱战。 以实力,坐稳了正道第一大门派的宝座。 这样强势崛起且还能稳定江湖的存在,自然也是入了朝廷的眼。 “门主,这皇帝怎么会给你发来邀约?” “难不成是鸿门宴,想对咱们门主不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但无论怎么说,都是警惕防备居多。 毕竟这江湖和朝廷向来不沾边,突然给李相夷这位武林最具声望的正道魁首发来邀约,着实诡异。 李相夷收起邀请函:“不管他要做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听他说要去,大家都统一的阻拦。 “不可啊门主,若是那皇帝想对你不利,设下鸿门宴埋伏怎么办?” “就是,朝廷那些人向来心黑,谁知道他们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 “咱们和朝廷向来不沾边,他们找上门来本就奇怪。” “门主,切不可以身犯险。” 听到大家的话,李相夷心里挺感动的。 大家都是出于担忧他的安全才阻拦他出行,也是好意。 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而后慢慢说道。 “正因有我有四顾门,才结束了这江湖乱战,平定武林乱象。这也是朝廷乐见其成的结果。” “他们选择在这种时机相邀于我,想必也是为了能稳定如今的太平局面。” “若是对我动手,一切前功尽弃,百害而无一利,他们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江湖虽自成一体、不依不附。但你其实也是在大熙治下,是大熙的一部分。 江湖武林乱象不止,对大熙朝廷而言,也是一个大隐患。 如今有人平定了这个隐患,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门主说的也有道理,想必那皇帝也不会做这种自损其身的事。” “那这邀约,门主可要去赴约?” 李相夷拍了拍那请帖,带着自傲的笑意,不畏不惧。 “当然要去,四顾门,也该往前再走一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问道:“门主的意思是?” 他站起身来,朝大家挑眉:“咱们的一百八十八牢,或许可以开始准备了。” 正如李相夷所说,朝廷其实是为了和李相夷商讨如何稳定如今的局面。 大家商讨过了,不管朝廷是什么意思,他们正好趁此机会拿到他们想要的。 李相夷带着元梦和门中的几位精英一路北上,直抵京城。 “不是,咱们是江湖人,这衣着哪儿有那么讲究。” “门主,这身衣服我穿着实在别扭,要不就别了吧。” 大家本以为李相夷带他们来京城是直接去见皇帝,结果刚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大家来到成衣店换装。 像林沐风这等出身大家的就算了,像刘如京这等糙汉子,平日本就习惯了不拘小节,骤然换上这么华丽正式的衣服,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看那几个换身衣服就跟身上像长了虱子一样,叽叽歪歪扭扭捏捏。 李相夷走过去,有一个算一个屁股都挨上一脚。 “哎哟~” “哎哟哟~” 李相夷抱着手站在那儿,大伙儿立马乖觉不少。 “少废话,让你们穿就穿。” “赶路这么多天,多狼狈邋遢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们这次可是代表我四顾门来的,还想顶着这样子去皇宫丢人不成?” 几人纷纷摇头,那不成,不能给四顾门丢面。 挑了衣服,又找了地方让大家洗漱一新,这才像样嘛,走出来也颇有气势。 如今龙椅上这位皇帝其实还算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 在见到李相夷之前,他想象中李相夷应该是五大三粗的模样,江湖人嘛不都是那样的。 可真正见到李相夷,皇帝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李门主竟这般俊朗不凡。” “陛下谬赞。” 不止李相夷,还有他身旁的夫人,也实实在在让在场所有人惊艳到了。 好在李相夷护着,美人虽美,大家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李门主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我朝中一位大臣,和你不相上下的容貌出挑。说起来,你们名字也颇为相似,李相夷、李相显,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李相显??林沐风转头看向李相夷,他是知道的,李相夷确实有位哥哥,也是真的就叫李相显。 “李爱卿,这么看来,你和李门主还是颇有些缘分的。” 被点到名的李相显站起身来,拱手道:“能和李门主这般少年英杰姓名相仿,也是微臣的荣幸。” 林沐风瞳孔微震,这这,这不就是门主他亲哥嘛。 小时候自己可是先输了他再输了李相夷的,大家都是熟人啊。 他还奇怪呢,李相显这些年销声匿迹、不知踪影,人都去哪儿了。 搞半天,混到朝堂里当官来了。 不是,弟弟是江湖头头,哥哥在朝中当大官。这合理吗? 不管合不合理,反正他也只能把满满的疑惑压在心里。 李相夷也道:“李大人年纪轻轻便是朝中重臣,也是年少有为、卓尔不凡,能和你姓名相仿,亦是我的荣幸。” 看着两兄弟在这里装不熟还互相恭维,林沐风的表情,那叫个一言难尽。 皇帝本只是随口一提,可下一瞬目光扫过两人面容,竟意外觉得两人长得很是相似,还真像是亲兄弟一样。 他心里一顿,略有些狐疑。 不过很快,就被谈起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最后双方还是达成了所愿。 从皇宫出来,四顾门一行人便笑开了。 “从朝廷手里得到江湖的管辖权,也就是门主了,别的谁还敢说这话。” “哈哈哈,刚才那皇帝的脸色可真是难看,不想答应又无可奈何。” “可不是,除了我们门主,谁还能压得住这江湖。” “他既想要江湖安定,又不想给出这个权力,哪儿那么容易的事。” 第67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7) 很快,四顾门和朝廷商谈的结果便广谕四方。 “四顾门和朝廷定下约定,从即日起,百姓之事归衙门管辖,江湖恩怨交由四顾门定夺,各司其职,不得越权、不得干涉。” 这个消息算是在江湖人心里落下了一记重锤。 他们那为所欲为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朝廷向来是奈何不得这些不服管教的江湖人的,但是四顾门可以啊。 四顾门兴建一百八十八牢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以往因四顾门未得官方许可而无奈放走的那种罪犯,以后,都逃不掉了。 只要被逮到,你就直接进牢里去吧,正义是不会放过你的。 正道之士自然欢欣鼓舞,那些常年做坏事的,心怀鬼胎的江湖败类就只剩骂骂咧咧了。 四顾门直接斥重金请了不少江湖上的机关大家,还有最负盛名的天机山庄一同来打造这一百八十八牢。 务必要让穷凶极恶的江湖罪犯们感受到什么叫宾至如归。 联海帮。 此时,帮主蒋大肥正和帮众聚集在一处商讨要事。 “帮主,最近咱们死伤了不少兄弟,都是在做生意的时候出的事。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盯准了咱们下手呢。” “而且因为这几次意外,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一定要找出背后捣鬼的人。” 他们的生意,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联海帮横行霸道,这些年可没少做坏事。 “杀了我那么多兄弟,等老子找到人,定要取他狗命。” 屋里面大家提起这事各个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让那人好看。 “就凭你们,是没可能了。” 正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联海帮的人当即聚拢在一处,警惕地看向门口。 李相夷、展云飞从外面踱步而入,全然是看猎物的表情看着这屋内一众人等。 李相夷笑道:“展兄,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正好找对地方了。” 展云飞也道:“确实不错,来的正好。” 联海帮的人见只有这两个人,顿时来了劲儿,厉声呵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联海帮。” “替天行道,主持公道的人。”展云飞冷着脸直接提剑杀过去。 李相夷见状也立马跟上,两人没多久就把这屋里的人全部拿下。 此时,外面的四顾门门众也已将联海帮上下都控制住了。 元梦带着人过来和他们会合,却见李相夷和展云飞竟然因为缺了根绳子绑人争执起来,直接打起了赌。 “我看展兄你头上这头巾正好合适,不如借用一下,先绑了这蒋大肥如何?” 展云飞毫不留情拒绝:“绝无可能。” 展云飞此人也是万人册上有名有姓的独行剑客,大小也算是江湖上的名人,平日里格外讲究注意自己的形象。 瞧那高高束起的发髻,打理的一丝不苟,很是精致。 李相夷开口就要他头巾,那不是让他披头散发的,肯定不行。 见他这么坚决拒绝,李相夷反而来了劲儿,直接开口就要和人打赌。 “那就拿你的头巾赌一局如何?” 展云飞不是不知道李相夷厉害,可少年人哪里能不战先怯,轻易认输的。 他当即答应下来,两人往外走去,找个竹林空地就要动手。 元梦捂脸,真是拦都拦不住的好胜心啊。 不出意外,展云飞输了,李相夷的婆娑步精妙独绝,他根本破不了。 一剑挥出,展少侠的头巾被张狂的李门主挑落,得意地纳于手中。 他拿着头巾走到人面前:“这刚才怎么说来着,拿你的头巾赌一局,谁输了从此以后就不梳头发。” “那这条头巾,就归我了。” 李相夷拱手笑道:“承让!” 展云飞虽挫败,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君子一诺,决不食言。日后展某不再束发便是。” 完蛋,元梦看自家在那里因为赢了打赌而沾沾自喜的夫君,心里叹气。 现在的相夷只以为是和人打了个无伤大雅的赌,玩乐而已,哪里能想到这展云飞还当真将赌约誓守到底,十来年不曾束发。 因为这散发的习惯,都耽误了人家的姻缘。 可两个君子一诺的少年打了赌也已经定下了赌约,若是她强行上前掺和说让这赌约作罢,反倒惹人不喜。 元梦想了想,迈步走上前去。 “展少侠愿赌服输,令人敬佩。只是若日后都不再束发,遇见心仪的女子难免给人落下形容不整的坏印象,那可不美。” “不如就这束发一事再打个赌如何?就赌,谁先抓回蒋大肥。” 话音落下,元梦偷偷打了个响指,那本没想逃跑的蒋大肥突然脑子热血上头,迈步就跑。 两人同时出手捉人,却见那蒋大肥竟慌不择路直扑向展云飞。 就差了那么一点,展云飞比李相夷先捉住了人。 刚刚还因为输了赌约郁闷的展少侠也不禁露出笑意。 “展某稍胜一筹,承让!” 恭喜展少侠重新赢回了自己的束发权。 而这边,小愿灵则被自家夫君逮住追问为什么要帮他。 “展云飞此人一诺千金,你让他不再束发,他是真的会再也不束发的。你以为我刚刚说的话是借口吗?” 元梦双手按着李相夷的脸:“我方才掐指算过,你这个赌约是真的影响到人家姻缘了好不好?” 李相夷瞪着眼睛,小愿灵还会算命啊。 诶不对,是她算命的结果,这赌约还真就耽误人家姻缘了啊。 他很是惊讶:“不是吧!他还真这么死脑筋,真就一直不束发了?” “什么死脑筋,人家是重信重诺,品性上乘。” 李相夷听夫人夸别的男人,立马警惕起来。 “元元~你好像很看好这位展少侠嘛!” 元梦丝毫未觉,还点点头道:“展云飞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挺值得深交的。” 然后话音刚落下,就被某人不客气地堵住嘴。 不错什么不错,再不错能有我不错嘛? 元梦小愿灵无奈,当天晚上被逼着下了保证,以后只准夸他一个人。 不过,李相夷是承认展云飞人不错的。 甚至还向他递出了橄榄枝,邀请他来四顾门共事。 只是被他以习惯了自由自在拒绝了。 倒是可惜。 第68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8) 前些日子江湖出了个大案,全家灭门、无一幸免。 满宅院的哭嚎声血腥气飘出数里,久久不散,被人报给了四顾门。 李相夷带着四顾门的人连夜奔赴灭门现场,忙碌了近半月,奔袭数百里将那凶手缉拿归案。 要知道,李相夷自己家便是因救了人而被凶徒屠了满门。当年李相夷出山,曾救过的贺家父子也是遇见了灭门之事。 对这类事件,李相夷是极其痛恨的。 这江湖之中无法无天之徒数不胜数,如这次,不过是因着一点小事便怒起杀人全家,事后不知悔改还猖狂叫嚣。 以至于在以往江湖乱象丛生的那些年,灭门之事不胜枚举。 这等丧心病狂的凶徒自然也没什么改过自新的必要,四顾门甚至都懒得把他拉入牢中审问,在确定凶手是他后便将人直接押到被灭门的那家人坟前。 用他的血,为亡者祭奠。 他们是江湖门派,虽主持江湖公义,但行事并不如衙门那般规矩多,或者说还有得什么特权变通。 只要证据确凿无误,不管你是谁,杀人偿罪,是常有的事。 为着这件事,李相夷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过。 昨夜更是处理后续忙到了深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眼下一片黑青,怕是天亮时分才睡下。 元梦指尖拂过他的眉心,让他睡得更深沉些。 而后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房间。 四顾门在山上,周边林木环绕,一派生机。 每到清晨时分,四周都是清脆的鸟叫声,在山林之中谱写着一曲曲动听的生机之歌,伴着清晨时微凉的空气,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元梦吃过早膳后便在院中随意逛逛,正好遇见在园子里打理花草的乔婉娩。 “阿娩还真是勤勉,一日都不忘照顾这花草。” 回头见是她,乔婉娩也露出笑来。 “习惯了每日来看看,这花草娇嫩,若是哪日不来了,说不得就耍脾气要生些毛病了。” “梦梦今日倒是起的早,以往这个时候你可都赖床没起呢。” 元梦走过去,指尖拨了拨那翠绿的叶子,上面还沾着几滴凝起的晨露,被她玩心大起弹指点破。 “昨日睡的早,今日便醒的早了。” “对了阿娩,听说最近那个肖紫矜又来纠缠你了,你没事吧?” 那肖紫矜虽未进得四顾门,但对乔婉娩还真是痴心一片,知道人在四顾门时不时就要上门来纠缠一番。 多次拒绝都不死心,还真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提起这人,乔婉娩顿时蹙眉,眼底浮起几分厌恶。 “这四顾门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左右不过在门口蹲守纠缠罢了,大不了我不出门便是。” “出不出门是你自己说了算,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人呢?我去帮你教训教训,让他以后看到咱们四顾门都绕道走。” 正好她找不到理由找肖紫矜麻烦,趁着这个机会出一出恶气。 不知是想到些什么,乔婉娩眼睫闪动,低头有些害羞:“倒是...也不用了。” 嗯?元梦打量她神色,好像不太对啊。 “怎么不用了,那种人就得打到他怕了他才会学乖。” “已经教训过了。”乔婉娩抿着唇颇有些不好意思。 “前面那肖紫矜又来门外纠缠,门中的人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了,狠狠打上一顿。” “那肖紫矜被踩在脚底发誓赌咒不敢再来了呢。” “做的好啊。”元梦鼓掌欢庆:“谁这么优秀,这事真是做的大快人心。” “是郑远,他带着几个门中的少侠把人打走的。” 元梦想了又想,怎么都只想得起那个文书处的书呆子郑远啊,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纯纯一个文弱书生。 “文书处那个郑远?” 乔婉娩微笑着点点头:“是啊。”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能正面打跑肖紫矜?” “咳咳,主要动手还是林沐风几位少侠,但是他也很厉害的。” 准确的说,郑远是口头输出主力,大门口一番舌战,直接把肖紫矜骂到吐血,抖着手说不出话来。 林沐风几人压阵,武力碾压。 肖紫矜直接是从心灵到身体都严重受创,再不可能来门口纠缠她了。 元梦看乔婉娩说起郑远时和提起别人全然不同的情态,心道,这姑娘该不是春心萌动了吧。 她问了,乔婉娩却并不反驳。 “阿娩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光芒万丈的大英雄,怎么会看上郑远?” 乔婉娩莞尔一笑:“在我被纠缠不休,深受困扰之际,他站出来帮我挡住流言蜚语、还击肖紫矜的时候,他就是英雄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帮忙打走肖紫矜,可四顾门的人动手也都有分寸,大都是教训后便罢了,等他伤好又来,总是治标不治本。 郑远虽然没有武功,但他用自己的脑子,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彻底把肖紫矜击溃,甚至扫清了她被纠缠而四起的那些流言。 乔婉娩第一次认识到,真正的强大,并不只以武力高低评判。 其实,郑远还真挺适合乔姑娘的,他干文书工作,天天窝在四顾门里也不多往外跑,有足够的时间陪伴爱人。 心思细腻的读书人,在门中一群武夫中格外突出,完全可以照顾到敏感的姑娘家心思,也足够满足乔姑娘的需求。 最关键的是,郑远分明就是对乔姑娘也有意啊,元梦都不止一次看到过郑远跑到后勤处去看乔姑娘了。 当时她还可惜,郑远不是乔姑娘喜欢的类型,可惜了。 虽然人家郑远武功是一点没有,可他脑子好使,在四顾门里也是很重要的军师型人物,被人家夸赞智计无双的。 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喽啰啊~这江湖地位,也是有的。 元梦微微一笑:“说的对,这样的人何尝不是英雄。” 希望乔姑娘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拥有美满的感情。 不要再深陷徘徊不定的感情之中自苦自哀,开心快乐最重要嘛。 李相夷是个粘人包,元梦说的。 这不,她刚刚和小姐妹聊聊天回去,推开门就被刚醒的人抱了个满怀。 嘟囔着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自己醒来都看不见人啥啥的。 元梦熟练地哄好了尚还有些没睡醒的粘人包。 拉着他坐下,亲手帮他穿衣,为他梳发。 待那发冠戴上,又是一只笑意盈盈,骄傲漂亮的小孔雀。 第69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69) 骄傲漂亮的小孔雀。 他真的太会开屏了。 中秋月圆夜,扬州城江山笑屋顶,红绸舞剑,只为向夫人示爱。 没什么别的寓意,单纯的想开屏展示下自己对夫人的心意。 中秋夜扬州城花灯会,晚上的城中本就热闹。 他出来搞这么一出,惹得众人争相聚集观看,直接把附近的街道全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凑这个热闹,欣赏着四顾门主、天下第一的红绸剑舞。 身姿潇洒、剑影如风。丈许红绸随剑而动,穿腾云中,宛若灵动的腾云之龙。 招招式式尽显侠士之风,逍遥如月下仙人,乘风而来、御风而去。 直到人影离去,众人还沉醉在方才那惊艳的美景之中,久久未醒。 元梦更是迷失在少年深邃的笑眼之中,彻底沉沦。 她伸手轻轻抹去少年唇边残留的酒水,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踮着脚抬头吻上了他漂亮的双唇。 在她心里,李相夷哪里都是好看的。 笑起来弧度弯翘的桃花眼,高挺立体的鼻子,还有这肉感恰到好处的双唇。 “相夷,我也有一舞,赠与你。” 话音落下,元梦拿过他手中系着丈许红绸的少师剑,飞身落到方才他舞剑的江山笑屋顶。 未曾散去的人群看到那屋顶落下一不可方物的美人,仙姿玉貌,飘然若仙。 “如此美人,只应天上有。” “她拿的方才李相夷的少师剑。”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李门主的夫人。” “她拿着剑要干什么?” 自然是,为她夫君也献上一舞。 元梦并未学过跳舞,只是跟着李相夷学过剑。 但她脑子聪明,天赋异禀,竟也能凭着灵感耍出一套像模像样的自创剑法。 威力如何尚且不论,但观赏性着实是点满了。 她在上面舞动,下面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简直要将这夜幕都掀翻。 比方才李相夷舞剑时声浪反馈可大多了。 于是,元梦还未停下,李相夷就纵身而上搂着自家小愿灵就溜了。 下面传来声声震天的喧嚣,李相夷统统置之不理。 他夫人为他跳的舞,该他一个人看的才是。 “元元,你回家再为我跳一次可好?” “只为我跳,只给我看。” 元梦伏在他肩头闷笑不止,这个小醋坛子。 “相夷,我本就只为你一人而舞,也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我的夫君,只要看我就够了,旁的人不必在意。” 她双眼认真地凝望着眼前人,满心满眼也都只有眼前的爱人。 这样专注而深情,也让李相夷不由扬起唇角,揽着她的手臂更是收紧。 怎么就这么幸运,这么恰好,让他拥有一个元梦。 与他常伴常相守,相爱并携手。 李相夷和其夫人的月下红绸剑舞自然也是在江湖留下了一段佳话。 大家除去感慨那轰动热烈的绝美,也不禁哀叹李门主太小气,竟都等不及让夫人舞完就将人带走。 但元梦的美却已深深烙在见过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 自那以后,甚至还兴起了一种特殊的舞起正盛而戛然而断的表演风格。 问就是,感慨美好的缺憾。 该说不说,大家是会追潮流的。 在李相夷十九岁这年,漠北邪教大肆扰乱江湖秩序,霍乱百姓。 在多次交锋之后,李相夷带领四顾门大举进攻,直接一举将其拿下。 自此,漠北邪教覆灭。 然四顾门也元气大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样的代价自然是值得的,铲除一个作恶多端的邪教,却护住了不知多少百姓的安宁,让他们得以安稳度日。 只是,在四顾门元气大伤之后,同时期相比,金鸳盟反而势力更大。 两派本该有一战,但此时四顾门的状况实在不宜开战。 且江湖动荡太久,难得平静,若这两派交战必让江湖波涛重起,再难平静。 考虑大局,李相夷便相约了笛飞声商谈两派和平相处一事。 笛飞声欣然赴约,提着刀前来,第一次提出了想要和李相夷一战。 “我说笛大盟主,你这爱打架的老毛病怎么还没改。” “我这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的,可没兴趣跟你打什么生死战。” 李相夷抬手,直接无情拒绝了笛盟主的比斗邀约。 谁不知道笛飞声出手便是生死战,不打到最后一刻彻底分出胜负绝不罢休。 笛飞声不太甘心,若是不赌上生死全力以赴,怎么能打得尽兴畅快!! 可李相夷这样子,显然是没得谈的。 但是又好急,好想和他打一架。 “笛盟主,我们还是先聊聊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和平协定。” “依我的想法,自今日起,我们四顾门和金鸳盟至少五年之内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互不引战。” 笛飞声听着他说的话,无可无不可,这些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能让李相夷和自己打上一场。 旁边的角丽谯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拉着他悄悄道。 “尊上,既然李门主因不愿打生死战而不同意与你一战,不如你就放低点要求,只和他切磋,不谈生死。” 她现在已经把笛飞声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说的话总能挠到他的痒点。 “以李门主这般武学造诣,哪怕只是切磋一次也远胜于你和旁人交手十次。” “尊上,李门主品性端正,就算只是切磋定然也会全力以赴,让你打的过瘾。” 笛飞声越听越是意动,心道还真是。 李相夷一人就敌得过整个武林的高手,就算只是和他切磋也远比和旁人打生死战来得痛快。 “笛盟主觉得我的提议如何?这江湖乱了太久,也该让它彻底平静了。” 笛飞声并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人,也没有一定要搅得江湖不宁的想法。 李相夷提出这个建议,他本就是接受的。 只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松口。 他抱着手坐在一边,一张惯常的冷脸难得带了点笑。 “要我答应也可以,你先答应与我一战。” “不打生死战,就切磋,点到为止如何?” 元梦看了眼旁边给笛飞声出主意的角丽谯,得到她一个微笑回应。 切磋也好,不就是想比武比个高低嘛。 只要不是打生死战,阿飞想怎么打都没关系,反正都是输。 李相夷观察他半天,发现他是当真的,想了想便拍板。 “好,我跟你打。” 第70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0) 得了李相夷的应许,笛飞声满意地在和平协定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即日起,四顾门和金鸳盟五年之内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互不引战。 刚把笔放下,笛飞声就拿起刀急不可耐。 他脸上满是兴奋,跃跃欲试:“走吧,和我打一架。” 李相夷眉头一跳,是和成婚那日被笛飞声灌酒前一样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笛飞声不负他武痴之名,打起架来比他遇见的所有人都难缠。 虽说只是切磋,可他那横刀紧逼的姿态还是强势地将这场比试拉入了最高等级强度,逼得李相夷只能全力以赴。 只是初初交手几个来回,笛飞声就感受到了和其它人比武时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感,无论他出什么招式都能被李相夷接上。 那刀锋每一次的砍刺,不再像以往那般一往无前,而是在挥出的半途之中便会被坚韧的剑身挡住,回震的力道让他手指阵阵发麻。 可这样强势的回击不止没让笛飞声情绪下落,反倒更让他兴奋激动。 就是这样,他就是要这样的对手,能够和他打的有来有往,能够让他的战斗力全然释放而不至于落空的强者。 李相夷,不愧是他看中的唯一对手。 在和人战斗之时,李相夷的表情向来是严肃的,他双眼满是战意,手中的少师剑在内力催发下发出声声剑吟,气贯长空。 笛飞声,也是他遇到最难缠的对手。 他的招式路数并不在多精妙,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但凡学武之人都听过一句话,一力降十会。 笛飞声便是这样,明明好似破绽很多,可在他刀锋落下的时候你根本无暇去顾及,或者说没有空去抓住那些破绽。 只是单单应付他那万钧之势的强攻就已然占去了全部心神。 哪怕是一点点的疏忽,那势沉万钧的攻势便足够拿下你的命。 正如笛飞声本人的风格一样,霸道,强势,压迫性十足,让人无可退避。 渐渐的,两人打的越发来劲,双方的兴致都被彻底点燃。 这交起手来,声势惊人,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元梦带着角丽谯远远退开,生怕凑近了被误伤。 也是被元梦抓着往后退去这会儿,角丽谯才发现她这位看起来柔弱的表嫂武功其实一点都不低。 角丽谯好奇地打量着元梦,感叹道:“这么多年只听说李相夷武功天下第一,独霸武林,还从未听闻过其夫人也武功高超,表嫂真是深藏不露。” 元梦却笑道:“有相夷在,也从来用不到我出手啊。” 这武功好不好的,总得亮出来给人看到才知道。元梦日日跟在李相夷身边,根本轮不到她出手李相夷就会摆平一切。 是故这么多年,根本没人知道元梦武功其实也很好。 算一算从下山以来,元梦跟着李相夷习武也有四年了。 四年之中,每日都有天下第一的悉心教导,加上她无与伦比的悟性和天赋,有点成就也很正常。 “这倒是,我那表哥护你跟护眼珠子一样,哪里舍得让你动手。” “江湖人还都只道表嫂你美貌无双,哪里知道你武功也这般高超。若是有不长眼的想拿捏你去威胁我表哥,岂不是撞上铁板了,哈哈。” 听她这么说,元梦神色略有些微妙。 角丽谯笑声一顿,惊诧道:“不是吧,该不会真有这种傻子。” 元梦点点头,李相夷名声虽然大,但江湖之中总不乏有些不信邪的。 四顾门总在外面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可那些恶哪里是除得尽的。 有一次四顾门抓了个兄弟团伙的弟弟,那逃走的哥哥特别会隐蔽,愣生生绕过四顾门的防卫跑到元梦面前,准备挟持元梦逼李相夷就范放他兄弟。 元梦长的漂亮,怎么看都像是轻轻松松能拿捏的弱质女流。 却在那人近身的瞬间,一剑穿喉,愣是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噶了。 咽气的时候,那人脸上都还带着得逞的奸笑,可那笑容也永远定格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秒了。直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杀的。 “厉害厉害。”角丽谯不由为她这位看似柔弱的表嫂鼓掌。 果然啊,能和李相显做家人,和李相夷做夫妻的姑娘,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呢。 “表嫂,你武功好眼力肯定也好,你觉得他们两人谁会赢?” 两人在旁边观战,元梦尚且能跟得上二人的节奏,角丽谯却只能干瞪眼。 除了点刀光剑影的残影之外,什么都看不出。 “相夷。”元梦毫不犹豫吐出这两个字。 角丽谯按住她手,调侃道::“表嫂,不能因为他是你夫君你就盲目支持,咱们公平公正的论,到底谁会赢。” “自然是相夷。”元梦依旧是这个答案。 元梦朝角丽谯微微一笑,面上是张扬的自傲:“不管阿谯问多少次,我永远只有这一个答案。在我心里,相夷永远是最强的。” 她没有客观的去分析谁强谁弱,因为元梦就是盲目的无条件的支持他。公平公正的看待,那是不可能的,心就是偏的。 “阿谯心里不也是这般偏向笛盟主,何必多问。” 角丽谯双手抱在胸前,绽开笑颜,美眸流转,娇媚万千。 “我看中的男人,自然是希望他赢的。” 至于能不能真的赢了李相夷,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就算输了,也半点影响不了笛飞声在角丽谯心里的地位。输给别人或许丢人,但输给李相夷,情理之中。 虽然元梦是无脑支持李相夷,但事实上,她也是知道李相夷确实会赢的。 他们两个虽然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绝代高手,但李相夷又更超脱一些,他的天资和禀赋是冠绝天下,无可比拟的。 没有元梦蕴养身体的李相夷,身中碧茶之毒都只能让拼了命的笛飞声勉强赢他半招。 如今从小被元梦蕴养身体,武力值更胜原本,且状态巅峰无任何场外因素干扰的李相夷。 拿下笛飞声,只是时间问题。 第71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1) 果不其然。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没打生死战,但高手过招也招招式式都是杀招。 待战事平息,二人身上都带了不少伤,当然,笛飞声更狼狈些。 笛飞声虽然伤的不轻且战败于李相夷,但他的心情显然比赢了的李相夷还好,满脸笑意,浑身都显露着两个字——痛快。 “哈哈哈,李相夷,这世上也就只有你配做我笛飞声的对手。” 李相夷甩手收剑,脸上还是那副张扬的模样,还得空朝旁边的元梦丢了个得意的小眼神,看你家夫君我又赢了呢。 “承蒙笛盟主高看,承让了。” 笛飞声虽然遗憾没能赢得了李相夷,但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李相夷,待我悲风白杨突破,再来与你一战。” “哎哎,笛飞声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再和你打一架了。” 李相夷想拉着他掰扯清楚,可笛飞声执拗的坚定了信念,这辈子他就是以战胜李相夷为目标了。 “完了元元,我好像惹了个大麻烦。”李相夷皱着眉头,总算知道自己那不祥的预感从哪儿来的。 这笛飞声,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竟然沾上还甩不掉了。 元梦捂着嘴偷笑,阿飞就是这样啊,李相夷的专属武痴粘人包。 左右只是比武而已,又不涉及生死,元梦倒乐得看李相夷有这么个惺惺相惜的对手呢。这武林巅峰,若一直只他一人,也怪寂寞的。 在角丽谯来和她告别时,她还偷偷告诉角丽谯,阿飞体内有蛊虫。 让角丽谯想办法把他体内的蛊虫解了,肯定能推动她的追夫之路往前一大截。 角丽谯是南胤人,天然会玩蛊虫的,只要她想,哪怕没有业火痋她也一定可以找到解开阿飞体内蛊虫的办法。 至于上次婚礼时为何不告诉她,那时候她都没见过阿飞,凭空就说人家中了蛊你去帮忙解,不是平白惹人怀疑嘛。 “表嫂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你放心,等我和尊上大婚的时候我肯定第一个给你发请帖,留最好的上宾座给你。” 然后她眸光一冷,冷哼道:“尊上的蛊毒我定然会帮他解开的。只是那朝尊上下蛊之人,我也决计不会放过,若是被我知道是谁,我定要将他抽筋破皮。” 元梦闻言,忙拉着她嘱咐。 “笛盟主这么厉害的人还能被人下蛊,这么多年都未曾听闻他报仇寻仇,这中蛊之事背后定有隐情。”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可能知仇不报。” “你若是查到些什么,也别轻举妄动,定要和他通过气之后再谈下一步。” “关乎自身的事,笛盟主定是心有成算,若是你妄自替他做主坏了他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角丽谯皱着眉,虽心有不忿,却也知道元梦说的对。 笛飞声这么多年按兵不动,总不可能是因为大度不想报仇。 “我知道了,表嫂你放心,我会以尊上自己的意愿为先。” 元梦对她这么容易听进自己的话还挺诧异:“阿谯,你倒是比我第一次见你时变了不少。” 角丽谯摸着自己的脸笑道:“莫不是更漂亮些了?” “哈哈。”果然还是那个注重容貌的角大美人。 “确实更漂亮了,但我说的变化,其实在你对笛盟主的态度。” “第一次听你说喜欢他时,总给我一种你将他当做猎物的感觉,总觉得征服欲大于爱。而现在,真心多了。” 那时候角丽谯是怎么说的,我看上个男人,表嫂你教教我怎么拿下他。 全然是对猎物掠夺般的心理。 看上了,想要,想办法得到。 角丽谯掩唇娇笑:“表嫂这般会看透人心,怕是没人敢在你面前说假话了。” 角丽谯并不否认元梦所说的,她一开始对笛飞声确实兴趣大于爱。 可在听过元梦的话后,她思忖良久。按着她说的,投入了很多真情实感。 学着一心一意,真心真意的去打动至真至纯的笛飞声。 人嘛,不怕不动心,就怕动了心还越付出越多。 到现在,也一年多过去了,她早就把一颗真心砸进去,陷死在里面了。 她也知道了真正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情,不是为得到他如何不择手段,而是极尽可能只愿他得偿所愿,希望他开心。 “笛飞声啊,是真的太难搞了。”说这句话时,角丽谯是笑着的,但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也失落于一腔真心未能被接受,得不到笛飞声同等的回应。 “不过也无妨。哪怕他不爱我,我也要做他心里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我也不信,我找准了正确方向,什么都为他做了,做的全都是他想要的,还真就一点打动不得他。” “表嫂,这天底下,哪有男人真的心硬到那个程度啊?” 角丽谯从不是自怨自艾的那种人,不过惆怅了几秒便又恢复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她依旧期盼笛飞声的爱,但她会用自己的爱去换。 而不是用排除异己、自作聪明的手段去强抢。 挥手作别了角丽谯和笛飞声,元梦后知后觉的想到。 为何这次和李相夷相约,笛飞声谁都没带,却偏偏带了个角丽谯? 难道还是把角丽谯这么个大美女当成得力手下了? 元梦拍拍旁边的李相夷,突然想听听他的想法。 “相夷,你觉得阿谯和笛盟主有可能吗?” “怎么没可能?”李相夷说的很自然。 “有可能吗?”元梦疑惑。 李相夷拉着她让她仔细看看那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 他笑问着:“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并未携手并肩,中间还一直隔着距离,也不开口说话,不甚亲密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角丽谯走路时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在后面,笛飞声这么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走在前面却恰好适配着她的速度,你说是为什么?” 元梦恍然大悟:“你是说,笛盟主是故意将就配合她呢~” “嗯哼~”李相夷得意一笑,点了点元梦的小脑袋。 “元元真聪明。” “所以,怎么没可能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第72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2) 金鸳盟和四顾门签订和平协定后,江湖彻底安静下来。 可此时的朝堂却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李相显验证了元梦告知他的极乐塔秽乱宫闱一事,除去将风阿卢南胤风氏族人身份暗自抹除,其它全然保留下来。 而今极乐塔留下的证据,便是一位修建极乐塔的工匠,在宫中逗留时和彼时的盈妃,当今皇帝的皇祖母暗通款曲,淫乱私通。 在不知道和盈妃私通之人是风阿卢的情况下,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封磬简直喜出望外,大呼上天眷顾。 “有了这个事情,足以证明当今血脉不正,再加之主上你乃芳玑太子嫡出血脉,是正统皇室嫡传,朝中那些迂腐的老顽固保皇派也一定会倒向你的。” “恭喜主上,咱们大业有望,成功就在眼前啊。” 李相显看着封磬那兴奋的模样,脸上带着惯常的笑,眼底闪过些许微妙神色。 封磬跟了他也快十年了,是个很好的下属,在皇位上的人和他和风氏一族毫无关系的情况下,他当然会一如既往忠心自己。 所以,和盈妃私通之人的身份便永远只能是个胆大妄为的修塔工匠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封磬依然是那个最忠心的下属,帮他管理着南胤势力,带着风氏一族为他誓死效忠。 他呢,也依旧是那个爱护下属的主上,会带着他们近百年的复国期望走上最终的胜利,让他们心愿得成。 双赢的结果,大家都开心啊~ 朝堂上、官场上的事,李相显向来是自己出面去联络的。 在拿到极乐塔的证据后,他第一时间便是上门拜访了自己的岳父一家。 外公,当朝一品太师。 岳父,正三品吏部尚书。 大舅子,从三品御史大夫。 单看这嫡支三代当家人就足以窥见言家这簪缨世家的厉害。 更遑论言家分支还有从中央到地方各个部门官职大小不一的上百族人。 除去本身的家族势力之外,言家在整个文官群体之中也是极具话语权的,有他们相助能快速帮自己拉拢文官支持。 其次,言太师在文坛的卓越地位,更能帮助他稳住读书人阵营,稳住舆论。 早知道,是奸臣造反还是匡扶正统,在收拢民心维持天下稳定这方面起的效果可是天差地别。 拿捏住读书人阵营,便是掌握了舆论的风向,这很重要。 “行之(李相显的字)放心,有这些东西,老夫亲自出马为你游说朝中那群保皇派老顽固,必能如你心中所愿。” 言太师紧握着李相显给他的东西,那双已显老态的眼睛里显露着精光。 作为当朝太师,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师,其实他本人就是最坚定的保皇派。 可在皇帝都不是皇室血脉、反而自己的嫡孙女婿血脉正统,且有能力有本事还有底气的情况下,他自然是第一个倒戈的。 保皇派都是他的老熟人啊,甚至一部分都是以他为首的。对言太师而言,天时地利人和全齐的情况下,要拿下那些人易如反掌。 “那就劳烦外公了。”李相显朝言太师拱手致谢。 却不料言太师比他更快,抬手将他扶起的同时反倒对他毕恭毕敬。 “外公这是做甚,你这般可是折煞行之了。” “如今老夫托大还叫你一声行之,可这今后的身份便不一样了,礼不可废。” 言太师太懂了,他这位嫡孙女婿可是他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整个朝堂都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青年才俊,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如今有了皇家嫡系正统的血脉这般不凡的身份,再加之他有这个能力和野心,要成大事是迟早的事。 既然打定主意要助他荣登大宝,早点理清自己的身份,放端正位置,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李相显依旧是往常那副尊敬长辈的模样,笑着将太师托起,只道。 “不管行之以后身份如何变化,您始终是我的长辈。” “兰思,也始终是我唯一的嫡妻,我心中所爱,永远不会变。” 这句话一出,言家祖孙三人的表情都真诚多了,他们支持李相显,为的不就是这个。 言太师又道:“只是这文官一系,老夫尚且还能帮到你,武官一系,就无能为力了。” “外公无须多虑,我自有安排。” 李相显未曾明言,但几个聪明人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在文官一系他早就以言家为跳板做好了部署,想必武官一系也早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到可能自他成为状元的那日开始,他们所有人就已经落入他的算计,言家祖孙三人背脊一凉。 言父和言大哥都有些后怕,觉得此人心机太深,恐不可信。 言太师却道:“信或不信,我们都已经下不了他的车了。除去支持他,我们别无他选,只盼他当真如他所言,只会有兰思这一个嫡妻,也算是不负言家所信。” “再者说,他这般心计和能力也不是坏事,至少,他能成功。而我们言家,也能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要想争,怎么能不赌。” 如今的言家虽然声名显赫,但离第一世家的距离还远着呢。现在,有个机会放在他们面前,如何能不心动呢。 言父和其子也在心头升起了野望。 李相显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挑了个良辰吉日便在朝堂之上公然发难。 不过一日之间,整个大熙就易了主。 不是反叛,不是造反,而是全然的匡扶正统。 从先帝开始,皇室血脉就被胆大包天的盈妃给混淆了,证据还一直留在皇宫之中,随着那极乐塔被埋藏在地下。 直至极乐塔的秘密被发现,才真正揭露了这个弥天大谎。 也揭露了皇帝乃至先皇的血脉真相。 朝臣们群情激奋,将龙椅上的皇帝拉下来,推上了当年和先帝之父同时期争夺皇位失利的芳玑太子的后人称帝。 芳玑太子可是皇室嫡出,其后人乃是最正统的皇室嫡系血脉。 这个消息很快就自朝堂向外扩散,百姓们更是纷纷咒骂那个和人私通的盈妃。对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室血脉很是怜惜。 这个时候呢就不得不提一下操纵舆论的重要性了。 没有任何动荡,还靠着那编撰的为复兴正统而做出了种种努力牺牲,三代都遭受假皇帝迫害等等苦难故事,在民间博得了一众同情。 这位刚上位的新皇帝,靠着种种算计人心的操作,稳稳的拿下了民心,坐稳了他的皇帝宝座。 第73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3) 在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李相夷还在四顾门里日常处理事务。 “门主,这龙椅上的皇帝都换了,之前和我们谈好的事会不会不作数了?” “对啊,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怕这个新帝不是好相与的。”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李相夷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朝堂局势确实会影响江湖大势,他好不容易才把江湖稳定下来,如果真的出了个爱搞事的皇帝,他还真的有点难办。 正在这时,旁边的元梦突然问道。 “传回来的消息可有说新帝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有,说是百年前芳玑太子的嫡系后代,叫...李相显。” 李相夷猛然抬头望向说话那人:“你说叫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李相显。” 旁边有人还道:“倒是挺巧的,和咱们门主名字挺相像。” 李相夷突然脑中一片嗡鸣,周遭的一切都听不清了。 就算还没看到本人,但他也莫名的有种直觉,那个新帝李相显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亲哥哥。 他茫然无措望向一旁的元梦,在她温热的掌心轻轻的安抚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元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果有疑问,我们就去京城当面找他问清楚。” “相夷,不管是新帝还是什么身份,他始终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李相夷紧紧回握着他的手,靠着她寻求力量。 “对,你说的对。他始终是我哥哥,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元元,我们上京城,我们去当面和哥哥问清楚。” 元梦并没有直接告诉李相夷那些事,她解释不清为何要跟哥哥一起瞒着他,倒不如把解释的难题丢给哥哥好了。 上一次来京城见哥哥还是在他的伯爵府邸,这一次再见就是在皇宫了。 哥哥脱下了官服换上了龙袍,气势确实不一样了,但人还是那个人。 是会搂着他悉心关怀,对他爱护非常的哥哥。 在李相显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李相夷心头的不安就已经消散不见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哥哥做了皇帝,只要他不祸乱百姓,导致天下生灵涂炭。 这般悄无声息又平静的皇权过渡,让他做了皇帝又如何呢? 赶路的这几日他一直心神不宁,其实是怕做了皇帝的哥哥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对他好永远爱护他的唯一血脉亲人。 好在除了身份变化,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没变的。 “事情就是这样,这皇帝之位,只能说本就是我们家的,被外人窃取了去,我只是正好发现了真相把它拿回来而已。” “相夷,那皇帝血脉有假,而我们俩却是独留的皇室血脉。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们。” 他们和皇帝天然就是利益冲突的,而且是你死我活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李相夷不过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他只当是哥哥知道了双方身份的情况下为求自保而做出的这种选择。 在没有造成天下动荡的情况下,他自然是支持自己哥哥的。 “哥哥你说的对,如今的情况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李相夷这话无疑让李相显很是开怀,只要相夷不和他起隔阂就好。 “之前四顾门的人还道新帝上位说不得会朝咱们江湖下手,都担心着呢。如今有了哥哥在,我倒是不用担心了~” 李相夷笑着打趣他:“皇帝陛下位高权重,我可惹不得,还请陛下开恩,千万别来找我小小四顾门的麻烦。” 李相显点点他脑袋:“你个促狭鬼,哥哥我就是做了皇帝也得给你保驾护航啊。这江湖武林,自然都是你的地盘,你放心,以后朝廷都不会妨碍你。” “嘿嘿~有亲哥做皇帝就是好,这整个大熙我不都是横着走了。” “嗯哼,那可不是。” 两兄弟话说开了,很快又说笑在一起,一点不见兄弟隔阂。 从京城回来之后,李相夷就昭告了四顾门上下,不用担心,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他已经和新帝达成协定,不会干涉他们的职权。 “此前和朝廷签订的协定依旧作数,咱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大家放下心来,转头又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李相显想公开他的身份,但被他否决了,他还想在江湖好好混呢,要是顶着个当今圣上亲弟弟的身份,那多影响名声。 尽管如此,李相显还是给他封了王位,只是没人知道这位被他亲封的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封磬此人终于在跟对了主人之后心愿得成。 在主上当了皇帝之后,他也得以封官拜爵,得享成功人生。 李相显登基的那天,他大概是全天下除了当事人之外最开心的。 哎呀,他果然是天选风氏族长。不仅找到了百年未找到的主上,还在主上的带领下完成了南胤复国大任。 最关键的是,还不是简单的复兴了南胤。 要知道,当年的南胤在大熙面前也不过只是个蕞尔小国而已。 而他的主上,是直接拿下了大熙啊!!!这不比做个什么南胤皇帝厉害多了。 他风氏一族直接从南胤皇室最忠诚的跟随者,变成了大熙皇室最忠诚的跟随者,简直实现了质的跃迁。 对于风氏一族,李相显的安排还是很明确的。 按照以往他们的族规族训一如既往培养着,让他们始终是皇室血脉最忠诚的守卫,也是最最坚实的保皇党。 至于那什么风阿卢,谁啊,存在过吗? 那些曾跟随他的南胤后人,在他的安排下都和大熙的百姓慢慢融合了。 作为南胤和大熙两方皇室的共同血脉,他的子民哪里还用区分南胤人还是大熙人。 对了,除了原本的皇帝一党以外,唯一被李相显找麻烦的就是当年的四位南胤富商后代了。 什么金满堂、玉楼春、黄泉府主和四象青尊。 他们四家一个都未曾幸免,全部被抄家下狱。 那些以他们引发的之后的悲剧自然是没有可能再发生了,玉楼春、金满堂和黄泉府主三家还给新帝的私库输了一大波血。 四象青尊,他们一家败家子,啥都没剩下,就拿命来赔好了。 作为笛飞声最忠诚的下属,四象青尊出事,笛飞声怎能坐视不管。 但公然和朝廷对抗也是不明智的,这个时候,角丽谯站了出来,跑去求了李相显开恩,走后门把四象青尊捞出来了。 笛飞声没问她怎么做到的,但是却记了她这份情。 这也是角大美女追夫成功路上一件里程碑的事件了。 第74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4) 在知道自家大徒弟当了皇帝以后。 漆木山和芩娘直接傻眼了。 不是啊不是,他们只是个江湖人,明明也是按照江湖人的路子养的孩子。 这好端端的,怎么徒弟就当皇帝了呢? 李家兄弟俩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以他们的想法,是不想两兄弟卷入皇权之中,只想他们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 但谁也想不到,从先皇起,皇室的血脉就出了问题,两兄弟竟然才是独留的正统。 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自保,他们俩也不可能真正的置身事外。毕竟只要他们在一天,这身份就是个隐患。 “你这孩子打小就主意正,从来都不用我和你师娘操心,你想当官也好,当皇帝也好,能做到是你的本事,我们也不多说什么。” “我们俩只希望,你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希望你开心。” 漆木山拍着大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孩子,这个位置需要承担的责任很大,会很辛苦。” “师父,我知道。”李相显掌心覆在师父手背上,目光坚定。 “我不怕辛苦,既然坐上这个位置我必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师父师娘放心,相显必不会辜负师父师娘的教导,会做个对得起百姓的明君。” 漆木山欣慰不已:“好,好孩子。” 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其品性他再了解不过,心有小家,亦有大爱。 他聪慧过人,冷静自持。有能力有行动力也有脑子,更有御下手段。 只要他想,他肯定可以做个好皇帝。 “师父,我想把你和师娘接来京城长住。你们意下如何?” 漆木山和芩娘相视一笑,摇着头拒绝了。 “我和你师娘还是喜欢在云隐山的生活,这京城啊皇宫的,不适合我们这等闲云野鹤的江湖人。” 芩娘也道:“你这地方好是好,仆侍成群,要什么都有给送到面前,做什么都有人帮手,但我们不需要,也不喜欢。” 芩娘挽着漆木山手臂,朝他笑的慈祥。 “相显,看到你现在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俩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知道的,云隐山里我养的花种的菜可离不得人,你若是得闲了,便回来看看,师父师娘永远在云隐山等你回家。” 李相显含着泪意点头答应了,他尊重他们的选择。 虽然早已猜到了师父师娘的态度,但听到他们拒绝,还是难免觉得失落。 成了皇帝,亲人却一个都不在身边,还真就是孤家寡人。 送走了二老,言兰思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皇上,还有臣妾陪着你呢。” “天冷了,兰思也要注意身体。” 李相显回握住她略带冰冷的手指,展开身上的大氅将人揽入怀中。 在二十岁这年,李相夷在江湖的一众推举之下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你说之前那些年,他怎么没成为武林盟主? 因为在李相夷之前乱战的江湖,根本没有武林盟主这个存在。 江湖一片乱象,谁都不服谁,没有任何人能够统领这个江湖。 直到李相夷横空出世,结束江湖乱象,平定了武林纷争。 也在二十岁的时候,一统了江湖武林正道,被捧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元梦在旁边看着他站上盟主之位,号令群雄,心里是由衷的自豪。 她的小相夷,终于站在了江湖武林之巅,实现了他出山时的壮志豪言。 成为了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在成为武林盟主以后,李相夷的事业心自然是又迎来了一波高峰。 之前还是带领四顾门,之后就是带领整个江湖正道四处锄强扶弱,惩奸除佞。 忙了没多久,接到了金鸳盟盟主大婚的消息,还是作为第一嘉宾被邀请。 是的,角丽谯终于把笛飞声拿下了。 在帮笛飞声解了蛊毒,帮助他报了笛家堡的仇,解了他一大心结。 而后又千辛万苦替他寻来忘川花阳草助他功力突破,且险些为此丧命。 终于还是打动了那个男人的心。 角丽谯做的任何事情都完美的契合了他的需求,让他觉得,角丽谯是懂他的。 虽然她没有很高超的武功,但她的一腔真心是实实在在让笛飞声感受到了。 在他愿望得成的时候,他突然问角丽谯:“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 角丽谯笑着说:“我想要你。” 于是,就有了这场婚礼。 角丽谯是很会经营的,不止因为她聪明,还因为她有后台,有人脉。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把金鸳盟经营得很好,简而言之就是——有钱。 因此呢,她的婚礼办得是格外的豪华。 李相夷和元梦一路走进来都不由感慨,这两位的婚礼怕是把金鸳盟压箱底的东西都全拿出来了。 笛飞声成亲,就算他是新郎,也别指望他能来迎宾的。 在门口迎宾的是金鸳盟三王,以及娉婷袅娜的十二凤。 见到李相夷和元梦,三王连忙迎上来亲自接待,引着两人进门入座。 李相夷看了看这地方,犹豫道:“这位置,是不是不太合适?” “尊上和夫人都交代了,李门主和李夫人是第一宾客,坐最上首。”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两人自然是客随主便,就这么坐下了。 元梦不禁笑道:“当初阿谯说她和笛盟主要是成了一定给我留最好的上宾座,她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点不含糊。” 李相夷:“她成亲干嘛要请你位列上宾?” 元梦俏皮一笑,悄悄凑近将当初她指点角丽谯追夫的事说给他听。 “没想到啊,咱们元元还有做红娘的潜质,佩服佩服。” 李相夷给她竖大拇指,夸得小愿灵骄傲地扬起脑袋。 谁能知道呢。她当时只是为了劝住角丽谯,好让她不要再使坏来祸害她家相夷了,没曾想还真把她劝开窍了,凑成了这段缘分。 “小主人。”两人正聊着天,封磬一张笑脸突然从旁边蹿出来。 “我就知道小主人肯定会来,不枉我特意早到,过来遇你。” 第75章 李相夷天下第一(75) “你来遇我干嘛,想我了?” “那当然,好久不见小主人,属下这心里抓痒挠肺的,想得很呢。” 李相夷听了这话,一脸嫌弃,这么大人了说这些话还真是不害臊。 “你走开点,少来挨我。” 封磬被他嫌弃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转头和元梦打招呼。 “元姑娘好,许久不见,真是越发漂亮了。” 李相夷一巴掌把他推开:“你少来啊,我夫人漂亮还用你说。” 封磬被他推倒在座椅上,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委屈不敢言。 他家小主人还是这个狗脾气,在他旁边一提元姑娘就炸毛。 “你是来替哥哥给角丽谯送礼的?” 封磬坐直了身体回道:“可不是嘛,主上日理万机抽不出空来,就让我给表姑娘送份贺礼。也顺便帮他看看这新郎怎么样。” 李相夷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也是该多来这些喜庆的场合走走,给你自己也冲冲喜气,省得年龄这么大了还没人要。” 封磬:“......” “现在我哥大势已定,你也不用那么忙了,还是早点考虑起来,趁你现在才三十不到,年纪还不算大。” “好好好,在考虑了在考虑了。” 封磬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没想到来参加个别人的婚礼,自己还会被催婚。 没等多时,婚礼开始。 就笛飞声那个没有耐心一点就炸的性格。 角丽谯能让他乖乖配合走这婚礼流程实在是不容易。 瞧着他那僵硬的样子,李相夷在旁边实在没忍住笑,反正大喜之日嘛,我就说我是为新人开心笑的,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就被一眼就看到他的笛盟主眯着眼狠狠威胁了一番。 元梦在旁边拉着他道:“好歹是做表哥的,给你表妹个面子。” 行吧,李相夷忍住脸上的笑意,端端正正看完了这场拜堂。 大概是魔教之人不拘小节,也可能是怕新娘不在拉不住新郎,总之到了敬酒环节是夫妻俩一起来的。 第一个敬的就是李相夷和元梦。 李相夷站起身端着酒杯:“祝笛盟主新婚大喜,二位百年好合。” 角丽谯笑得开心:“多谢表哥表嫂能来捧场,这杯酒阿谯敬你们。” “表哥?”笛飞声疑惑打量着二人。 “对啊~我和阿谯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她是我表妹呢。” 李相夷笑的得意,拍了拍笛飞声的肩膀。 “现在咱们也是一家人了,表妹夫,也叫声表哥来听听啊~” 却见笛飞声一点不觉得郁闷,反而双眼放光看着李相夷。 “说的是啊,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我这个表妹夫上门找表哥讨教还请表哥不吝赐教才是。” 李相夷脸色一变骤然收回手,糟糕,这个表妹夫要不起。 “哈哈哈,李相夷,而今我悲风白杨突破了第八层,咱们也是时候重新一战。” “别别别,笛盟主新婚燕尔的怎么好谈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来,咱们喝酒,喝杯喜酒,沾沾你的喜气啊。” 李相夷说着就拿起旁边的酒壶给他斟酒,赶紧堵住他这张破嘴。 哪怕还有那么多宾客在,但笛飞声唯一有兴趣招待的就只有李相夷一个。 于是,他干脆就在这桌坐下,叫人抬来了数坛美酒,一副要和李相夷比到底的架势,兴致盎然。 角丽谯和元梦四目相对,纷纷叹气。 李相夷喝酒不算厉害,喝到一半直接拉了旁边的封磬过来顶上。 可怜封磬平时在外面谈生意被灌酒就算了,来参加个婚宴也躲不过。 “封磬你好好喝,回头我让我夫人和嫂嫂一起给你物色媳妇,保准给你挑个满意的如花美眷,替你解决人生大事。” 封磬表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成亲。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笛飞声倒下了。 唉~你一个不算好酒的江湖人哪里喝得过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手啊。 灌醉了新郎,得了角丽谯冷哼威胁的封磬:我冤枉啊,都是小主人让我干的!! 小主人,你家小主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带着夫人一路策马扬鞭,潇洒抽身。 “相夷,咱们好久没有单独出来了,不如在路上游览一番,赏赏景如何?” “夫人所言妙极~” …… 幼芽生枝,新木长成。 这江湖熙来攘往,总会有新的传奇。 但无论新人们在江湖闯出多大的名头,人有多厉害,都依然越不过江湖唯一的神。 李相夷,十五岁出山,踏入江湖。 下山不过两月便打败血域天魔,荣登天下第一宝座。 面对江湖之人对他的实力质疑,大开三日擂台,一人独挑全江湖,全胜守擂。 从此名扬天下,彻底坐稳天下第一宝座。 十七岁创立四顾门,结束江湖乱战。 二十岁成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正道。 此后数年间,一直为维护江湖秩序,主持江湖公正而努力。 破获了数不胜数的江湖冤案,惩奸除恶,肃清了江湖风气,守护了天下安宁。 他出道即巅峰,此后便屹立在巅峰,未曾跌落。 他是万人敬仰的大侠,是无数江湖后辈以此为目标向往的理想。 他是苦难者的希望,是许多被拯救之人眼中耀眼的阳光。 他,是江湖唯一的神——剑神李相夷。 …… 大熙朝有个困扰天下人多时的未解之谜。 传言武帝李相显有一位同胞亲弟,在其登基以后,曾册封其胞弟为世袭罔替,地位独尊的超品亲王。 可在武帝执政的六十年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超品亲王。 也没有任何一位朝中之人见过武帝这位传说中的亲弟弟。 大家都觉得,这消息怕不是别人瞎编乱造的,肯定不属实。 直到武帝去世那天,一位白发老翁携手自己的夫人直闯皇宫前来吊唁。 说闯也不太合适,因为他正是拿着那块仅次于皇帝的超品亲王令牌而来。 一路行来,所有人见令则跪,无人敢拦。 那块令牌并不只是一个身份,它更象征了大熙朝上下仅次于皇帝的权力。 武帝亲旨明确了此令牌代表的意义,所能掌控甚至调动的权力。 仅仅只次于他的玉玺。 此人携令牌现身,天下人方知,超品亲王一事确实为真。 这位亲王本人的身份,更是直接震惊了天下,整个朝堂和江湖都为之震动。 无他,因为这位,就是江湖武林几十年不朽的传奇。 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信仰。 李相夷。 第1章 弃我永存,换他长命 【此篇篇幅短,微虐,介意慎入!!之前的脑洞,因为早就写好的,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别的我还没思路,再想想。】 【前情提要:参考古相思曲设定,逆行的人生中,片段闪回的遇见。】 小舟随水流,不知身何处。 元梦静坐舟头,托腮望着平静的江面。用灵力催使着小舟顺水而下,打算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靠岸。 至少要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才知如何去找他。 “门主!!” “李相夷!!” 忽然之间,不远处江畔高崖之上传来两声高呼。 “李相夷。”元梦失焦的目光重新聚起光彩,抬眼朝声音来处看去。 一个素色身影正从高崖处飞跃而下,她瞳孔紧缩,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儿。 “花花。”元梦愣怔呓语,只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近,恍然若梦。 李莲花放了马,断了剑,纵身一跃跳崖。 并非想寻死,他早看中了那过路的小舟做落脚处,只是想借此脱身,好摆脱肖紫矜的步步紧逼。 没曾想,还未落入小舟上,体内的内力就已支撑不住。他忍住眼前的晕眩,咬牙死撑,至少要安全落入船上才好。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向前一扑,呼~应该是能安全着陆了,就是估计得摔上一下,希望也别太疼。 预料之中砸入小舟的痛感并未出现,一只纤长玉手在他即将砸落之时搂住了他的腰肢,玄妙的力量将他冲落的力道卸下。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落入了娇小却温热柔软的怀抱之中。 内力不济,他有些头晕眼花,努力眨眼却依旧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他只看到了一双含情带笑的泪眼,浓密的羽睫,漂亮的眼眶弧度,深邃而神秘,直探入他眼底。 好漂亮,好......熟悉。李莲花脑中浮起莫名其妙的念头。 “花花。”温柔低语在耳边响起,带着说不清的万般柔情。 李莲花脑子里先是闪过明悟,原来是个姑娘啊,而后想着,她认识我吗? “我好想你。”那声音低声呢喃,万千纷繁情绪隐于其中,让他心头一紧。 李莲花只觉莫名怅然,没来由的莫名情绪袭上心头,让他很想做些什么。 他想说说话,或是从这陌生姑娘的怀抱中脱离,却发现自己浑然无力。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色渐渐化作一片雾气。 他的心跳疯狂鼓动,好像在提醒着他不要睡着,可浓重的昏沉感使得脑中思维迟钝,麻痹的神经反应无能。 真的好想,看清楚她的模样,想看看那双漂亮眼睛的主人是谁。 还没理清思绪,毫无抵抗之力的昏沉感袭来,他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随着最后一道亮光消失,那双漂亮的眼眸被眼前的黑暗淹没,李莲花脑中留下的短暂记忆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他无意识皱紧眉头,像是在抵抗着这样的消除,却无济于事。 看着那属于她的些些记忆消散,元梦却不觉遗憾,这是她来到这里的代价,她甘愿。 元梦抬手抚上那苍白的脸,眼底的疼惜遮掩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黏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想到他经历的那么多苦痛,哽咽塞住了喉咙,她泣不成声。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花花这般毒入肺腑、行将就木的模样,还是无法淡然处之,心痛得好似窒息。 她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掌心摸到那单薄的背脊,又是一阵悲痛袭上心头。 真瘦啊,那骨头膈到她掌心,手感实在不算好。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养好自己,衣衫干净,发鬓整齐。 可病痛的折磨,让他很难养出肉来。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又如何好? 元梦的脸轻轻贴着怀中人,爱怜不止。她目光留恋地扫过怀中人眉眼,熟悉的模样,是她昼夜思念的心上人啊。 莲花楼。一封李莲花最后的生命之光写就的洒脱告别信。 他坚韧强大,柔和而内敛。天资卓绝,奈何命运蹉跎。 本该成为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却被迫从云端陨落,再不复当年意气。 “十年碧茶之毒,我的花花,那数千个日夜,你该如何难熬。” 元梦指尖划过他的脸庞,感受着指腹的真实触感,方才能得片刻心内安定。 “不过都没关系了,今后都不会再痛了。” 她俯身与怀中人额头相贴,精纯的灵力自额间渡向怀中人体内,灵力入体,一点点修复着他受损的筋脉和肺腑。 元梦毫不犹豫,毫无保留,将全盛的自己体内所有灵力尽皆渡给了他。 这磅礴的灵力不止修复了他的身体,祛尽了扎根体内十年的碧茶之毒。更快速恢复着他的内力,让他的功力飞速增长。 睡梦中的李莲花或许是感受到了舒适,不自觉放松了身体,面色也渐渐红润。 好半晌,透支灵力的元梦重新抬起头来,她唇色苍白,已是汗湿衣襟。只能环抱着怀中的人,倚靠着他,稍稍借力。 不过,都值得。 她指尖搭上李莲花手腕,细细探过他的脉象。 碧茶之毒尽祛,筋脉脏腑尽皆修复,福寿绵长,再无寿数之忧、病痛折磨。 她的花花呀,再也不会早死了。 他可以尽享人生,找个地方晒晒太阳,钓钓鱼啊,自在快活。 江面徐徐微风吹拂,撩起她鬓边的发丝,露出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眼。 她曾亲眼看着爱人逝世在自己面前,哪怕他是寿终正寝,也无法消减丁点爱人逝世带来的悲痛。 在她消散于天地间时,她终于回忆起那些被格式化的李莲花命定经历。 原来,他会经历那么多的苦痛,毫无防备揭开那些惨痛的真相,心神重创。 他身体孱弱,拖着最后一口气做了那么多,救了所有人,却独独献祭了自己。 元梦含泪看着那些画面,根本无法接受他就那样无力地走向死亡。 【愿梦之灵元梦,完美完成祈愿人心愿,得到了愿主、世界天道之子全心全意的爱和功德祝愿。可不随愿主消逝,永存天地。】 【恭喜你,幸运的愿梦之灵。】 元梦定定看着眼前回闪的莲花楼原剧情世界,指着画面道。 “我愿弃我永存,换他长命。” 第2章 记不得,也很好 “这人都来了三天了,那么多千金内药用下去。人没死,伤口没恶化,怎么就是不见醒。” “受这么重伤,能捡回一条命都算好的。” “我从来只见过帮主杀人,从没见过她救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长的倒是好看,该不会......” 两个看守地牢的小孩毫无顾忌讨论着床上的病秧子,丝毫没发现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元梦将两人打晕丢在一旁,从小孩身上摸出钥匙打开牢房门。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慢慢蹲下身,握着那冰凉的手背贴在脸边。 冰冷的床榻上,面色惨白的李莲花平平躺着,无知无觉昏迷不醒。 他只着一身中衣,手脚都被粗壮的锁链束住。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额上一层细汗。 这可怜的小模样像一把刀直戳元梦心口,疼得她眼泪止不住掉。 元梦咬牙恨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你。” 除去当年东海大战后,她还从未见过花花这般狼狈的模样。 云彼丘,角丽谯,真想将他们千刀万剐。若不是......若不是无法干预世界走向。 她扬手断掉四条铁链,握着手腕细细摩挲,那红痕实在刺眼。 好在身上的袋子里装了足够多的好东西,药效极好的外敷药膏便在其中。 元梦拿着小药瓶一点点擦过他手腕脚腕,小心翼翼像触碰易碎的瓷器。 手中锦帕一点点擦去他额头的薄汗,她探过温度,好在并未发热。 花花那般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自己狼狈落为阶下囚。 拿出衣袍为他穿上,是她亲手做的衣服,针脚细密,做工上乘。用了最舒适的料子,简单的素色衣衫,上面绣了他喜欢的莲花纹样。 元梦扬起笑容,摸了摸袖边的纹样:“果然还是我做的衣服最衬你。” 白玉梳穿过他发间,元梦拆下他头上简朴的小木簪,将那凌乱的青丝重新梳理顺滑。 梳的是他习惯的半挽发髻,掏出个精美许多的青莲发簪插上。 至于那个简陋的小木簪,她细细收入怀中,就当留个念想了。 花花最是爱漂亮,哪怕穷困潦倒也不忘记打扮自己。 采莲庄一个案子,两天查案,能换五套衣服。 爱美的娇花一朵。 她才不会让他就这么狼狈,她的花花,自然要一直貌美如花。 元梦捧着他的脸笑意盈盈:“我的花花,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啊~” 可惜,床上昏迷的人给不了她任何回应。元梦的笑容落下,忧愁又上眉头。 她给李莲花喂下一颗忘川花解毒丸,细细把脉观察,药丸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果然是一点空子都不给钻。”意料之中,她带来的外物解不了毒。 她的灵力已经用尽,无法再恢复。 灵力没了,药物无用,好在修习了一身绝佳的疗伤内功。 她几十年的扬州慢,定能救人。 元梦将人扶起,掌心贴在花花后心,慢慢用扬州慢为他解毒恢复伤势。 可恢复伤势行,解毒,却不成。 “这是我自己的内力,不借用任何外物,凭什么不行!!” 元梦咬牙继续输送内力,地牢之外白日惊雷,一道雷光凭空出现劈在她灵体之上。 元梦神魂剧痛,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她知道,这是天道的警告,她不能干涉任何剧情发展。 在剧情结束之前,李莲花,不能解毒。 她不想认命,每一次见到的花花,她都想救他的命。 【若再犯,逐出本世界。】 元梦神情僵硬,若就这样被逐出世界,她不但救不了人,也再见不到他了。 她终究还是妥协:“不会再犯了。” 颓丧地放下手,痛感迟钝地传遍全身,她骤然跪倒在地,狼狈不堪咳嗽不停。 元梦死死捂着嘴,将咳嗽声降到最低。随着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激烈低沉的闷响之后,五指之间渐渐溢出丝丝鲜血。 眼底通红一片,滴滴冷汗砸落地面,难堪的模样犹如刚从水里捞出的女鬼。 好半晌,终于平复下来。 元梦一脸平静,掏出手帕将指间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好似刚刚受伤吐血的不是自己。 她撑着床边爬起来,低头瞥见自己衣服染了血渍,皱眉啧了一声。 “花花最爱干净了,这样怎么能靠近他。” 好在她那巴掌大小的钱袋里放了不少东西,她拿出件干净外袍快速换上,而后才重新坐到李莲花身旁。 李莲花伤的很重,但角丽谯用了上好的药为他保命,伤势有所好转。 她嘲讽一笑:“解不了毒,为他疗伤总行吧?” 不管天道如何回应,她扶着人,慢慢运起扬州慢为他修复伤势。 天空闪过几道小小的雷光,观察半晌后,最终没让第二道天雷再落下。 搭进去半数内力,终于让他脸色好起来。 元梦轻吐一口浊气,收回掌心。失去支撑的人无力往后倒去,她慌忙将人接住揽在怀中。 抚开他散落的青丝,瞧见那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元梦也知道他好受不少。 扬州慢内力输入,他的伤势已痊愈八九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傻不傻啊,为了别人总将自己置于险境。” 明明生着一副最温柔的模样,却比任何人都犟,一点都不温和。 “你呀你,一点都不顾身体,我怎么放心的下。” 她掐了把怀中这人的脸,因为气恼,多少带了点情绪。 见那白嫩的脸印上一抹红痕,元梦又反过头来自责,心疼起来。 “别的不说,娇气倒是一点没变。”她指腹轻轻擦过那红痕。 刚触摸两下,怀中的人有了反应,慢慢睁开双眼。 李莲花刚醒来,神智还有些不清醒,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靠在别人的怀里。 他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明亮漂亮的双眼。 那眼眸如一阵深不见底的漩涡,瞬间就将他的意识带走。 李莲花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只听得一道清浅的叹息在耳边划过,便毫无知觉陷入沉眠。 元梦轻轻叹气,嘴角扯着苦笑。 他是不会有机会看清自己模样的,这个世界的运转不可打乱,自己也不是该存在的人。 “记不得我也很好,能见到你我便已经知足。” 我的花花呀,只愿你能少受些痛苦折磨才是。 第3章 我会生气的 元梦拿出配套的披风为他穿上,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受不得风。 细细理好,戴上兜帽。整张脸缩在兜帽下,格外乖巧可人。 元梦没忍住贴上去亲了亲他漂亮的脸蛋,抿着唇十分不舍。 她很快就会消失,没法再和他多待了。 好在笛飞声就在隔壁,倒是可以救了人,托他照顾好花花。 还是从那两个小孩身上拿来的钥匙,元梦背着李莲花一路来到关押笛飞声的地方,他模样比李莲花还要狼狈。 被挑断了手脚不说,角丽谯还日日来同他交流感情,一把匕首反反复复刺穿胸膛,又因着泡在疗伤的温泉里,死也死不掉。 笛飞声只以为是角丽谯的人来,连睁眼看的心都没有。 却没想,来人竟直接断了捆着他手脚的铁链,将他从池子里抓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拽着后领一路拎着离开了关押他多日的地方。 笛飞声很想问一句是什么人,但却被点了哑穴,根本无法说话。 真是......让人一头雾水,又心里火大。 来到一处装饰得极喜庆的房间之中,笛飞声被粗暴地丢在一旁,他转头怒瞪。 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正温柔至极将她背上的人放下,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对待易碎的珍爱瓷器。 笛飞声沉默,这区别对待,未免有点太双标。 待被放下那人头顶斗篷的兜帽滑落,笛飞声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李莲花!! 他瞪大双眼,看到个极漂亮的女子转过身来,是他从未见过的人。 “闭眼,宁心静气,运转悲风白杨。” 明明根本不认识人,笛飞声却下意识照她说的做。他闭上眼运转内力,感觉到一股内力涌入他体内。 笛飞声眉头微皱,这内力分明是扬州慢,这女人和李莲花什么关系。 生死一线容不得他多想,笛飞声放下疑惑,先专注突破。 置之死地而后生,悲风白杨当真得以突破。 他功力大涨,经脉重塑,又重新变回那个武功至高的金鸳盟大魔头。 “他为了来救你,只身深入虎穴,受了重伤。” “笛飞声,照顾好他。” 笛飞声下意识转头,他眨眨眼,脑中空白了一瞬。 再抬眼,正对上李莲花清醒的双眼。 “阿飞,傻了?”李莲花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笛飞声回神,拍开他手:“李莲花,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次。” 李莲花下意识反驳:“我何时......” 话到一半,思绪一顿。 脑中突然浮现起他背着笛飞声逃到婚房,用扬州慢助力笛飞声突破功力的画面。 好像......确实是自己救了他。 二人面面相觑,下意识环视四周。 整个房间,再无他人。 李莲花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绣工精巧、针脚细密的外衫和斗篷。 指尖抚摸着袖边的莲花纹样。 这纹样,他见过。 ...... 小远城矿洞外。 “你们不是要天冰吗?” “给你们!!” 李莲花重伤倒在地上,昏昏沉沉间看到方多病为保护自己将手中天冰交出去,他有心想拦,却无力做任何事。 人太多了,角丽谯的人那么多,方小宝已经受伤,肯定顶不住的。 他努力睁开眼看清情况,想帮帮他,却怎么都做不到。 目光正疲惫地扫过现场众人,忽而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他的视野。 他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略带冰凉的掌心便附在他双眼上。 “花花乖~闭上眼,睡一觉就好。” 极温柔的声音瞬间抚平了他心头的焦躁,他脑中刚刚划过嗓音真美的念头,意识便模糊不清,陷入沉睡之中。 “你们谁敢伤李莲花。” “不怕死的,尽管来!!” 方多病还未曾发现身后莫名出现的身影,倒是他面前的角丽谯等人,看着他身后那人,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你是谁?” 角丽谯眼中闪过嫉妒之色,这世界上,竟还有这般漂亮的女人。 真想,杀了她啊。 元梦未曾搭理她的问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莲花身上。她伸手将地上的人轻轻扶起,搂在怀中。 方多病一手执刀,一手捂着腰间的伤口。听到角丽谯的话,不解地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正将李莲花揽在怀中,爱怜地抚开他散落的鬓发,指腹一点点拭去他唇角的血迹。 那极尽珍视,显而易见的情深模样,应是熟识李莲花之人。 可他从未在李莲花身边见过这个女子,天仙般的人物,若见过,他不可能会不记得。 “总是让自己受伤,我真的会生气的。”元梦低头贴了贴李莲花的额头,无奈轻叹,让她如何放的下心。 方多病试探问着:“姑娘,你是李莲花的朋友吗?” 元梦头都不抬道:“他需要疗伤,先带他离开吧。” “离开?”角丽谯眯着眼打量突然出现的女人,冷笑一声。 “就凭你们两个,想从我手底下离开,未免太小看我了。” “给我上!” 方多病咬着牙握紧手中武器,正准备和角丽谯的人拼命,阵阵暗器从后方发出,将角丽谯的手下击退。 天机山庄何晓惠带着大队人马来支援儿子。 就算如此,角丽谯依旧不看在眼里,却没想百川院的人紧随其后。 她暗道晦气,左右罗摩天冰已经到手,便带着人马撤退了事。 元梦早知如此,根本没想和他们交手,她给李莲花喂下一颗伤药。 只疗伤不解毒的情况下,她那些药丸效果倒是不受影响。 她把过脉,这点药力进了他身体里也是杯水车薪,还是得要她用内力配合针灸为他疗伤才行。 方多病本想来搭把手,却见那姑娘就这么把李莲花背上,不假人手。 “慢着。”百川院的人拦在面前。 云彼丘道:“虽然黄泉府的罗摩天冰被夺,好在李莲花还在,我要带他回去接受审问。” 元梦脚步一顿,凛冽寒光自她眼中投向云彼丘。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升起畏怯之心,不由往后退去。 她将李莲花交给方多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长剑来,寒光凛冽。 云彼丘心头恐惧非常,额角神经狂跳。 第4章 不就杀了个废物 元梦望着云彼丘,已是看死人的眼神。 她红唇微张,宣判了他的结局:“你该死。” 天空忽而雷声大作,像在警告着什么。 元梦充耳未闻,长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云彼丘心脏。 极快,一击毙命。 根本不给老天爷反应的机会。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天雷劈在元梦身上。 她捂着胸口踉跄一步,猛地吐出血来。 元梦毫不在意,抬手擦去嘴角血渍,瞧着那手背的鲜血,呵呵笑出声。 嘴角高高扬起,咧着染血的牙齿像极了个癫狂的疯子。 现场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定格在云彼丘被元梦杀了的那刻。 只有元梦还能动,她望着老天,桀骜张狂。 “不就杀了个废物嘛,至于这么动怒。不让我给他解毒,连出出气也不许?枉你还是天道,还真是小气。” 回应她的是两道镇压的天雷,元梦本就受了伤,再接这两道天雷,更是心神受创,头晕眼花摔倒在地。 “咳咳。”她费力翻过身,抬眼看向趴在方多病肩头的花花。 他闭着眼,苍白的脸一点不见她记忆中健康活泼的模样,元梦心疼。 那么折磨人的碧茶之毒,他硬扛了整整十年。 没有自己在,所有人都在欺负他。 欺负他心软,欺负他心善。 可她的花花明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什么都没错,为何要受这么多苦楚。 好恨啊,真想杀尽所有伤害他的人,把他们全部千刀万剐。 可惜她实在不中用,只能靠着天道不备动这么一次手。 再想来,怕是不行了。 一大口血不受控制涌上喉间,元梦偏头吐出,鲜血染红了肩头,将一头青丝浸透,原本顺滑的发丝凝成了一团。 “真是狼狈啊。”元梦抬手抹了把脸,血色在她白净的脸上晕开。 配合着那张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破败的美感让人挪不开眼。 可惜,天道瞎了眼,欣赏不了。 天空又响起两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警告着这个不安分的外来生灵。 元梦隐住眼底的暗涌,高举双手,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好好好,我保证不再乱来。”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瓶补药,配合着扬州慢很快恢复了肉体的伤势,只是神魂的伤时时折磨着她,一时难以解决。 也无所谓,不影响她办事就行。 天道解禁,所有被定格的画面重新动了起来。时光回溯,场景退到元梦提剑杀人之前,云彼丘还活着的时候。 元梦一身狼狈被清理干净,重新变回了那个衣衫整洁的模样。 她重新背上伤重的花花,目不斜视带着他离开。 方多病挡在百川院面前:“李莲花我们一定会带走,你们谁都别想碰他。” 云彼丘捂着胸口皱眉不解,定住心神看了眼离去的元梦,只一眼让他心悸得厉害,险些喘不过来气。 他强撑着表情,拿百川院院主名头去压方多病。 “这个刑探的身份,我不要也罢!”方多病掏出刑牌砸过去。 有天机山庄的人在,百川院不过虚张声势之徒,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大群人就这么离开。 待元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云彼丘突然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心脏疼得几欲窒息。 ...... 客栈之中,元梦丢了内伤和外敷药给方多病,打发他到门外。 方多病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说话就下意识服从。 “姑娘,你......” “滚。”屋内传来干脆的呵斥。 方多病闭嘴,一点反抗之心都升不起,乖乖用了药坐在门外台阶等待。 房间里,李莲花的上衣被褪下,从胸口到腹部插了几十根银针。 她运起内力施于银针之上,根根毫毛细针随着内力嗡嗡振动,不停疏通着他的筋脉,温养着他的身体。 待那毒素被齐齐压下,她才缓缓收手。 她踉跄跌倒在床边,头脑昏沉,眼前一黑。 元梦大口大口呼吸着,往嘴里灌了半瓶药,调息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她收起银针,为他穿好衣服,盖上床被。 他脸色红润,没有再被毒发折磨得惨白的模样。 虽只有一时之效,但能让他少受点痛苦,元梦已经很心满意足。 李莲花是脸色红润了,元梦却面色惨白一片,连受三道天雷对她的神魂负担还是太大,得费点功夫才行。 她拉着李莲花的手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他脸上不肯挪开。 “还是太瘦了,要记得乖乖吃饭,不要挑食。” “别那么傻了,老是救这个救那个,总把自己搭进去。” “你有几条命够你挥霍的,半条都不剩,还敢乱来。” “花花~”她感知到,时间到了。 指尖落在他脸颊上,留恋地抚过眉眼、鼻尖、漂亮的双唇。 纤长玉指又划过宽厚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元梦俯身在他唇间落下一吻,晶莹的泪滴落在他脸上。 “真舍不得你啊~” 滚烫的泪滴啪嗒一下,砸醒了沉睡的人。 李莲花睁开眼,莫名心慌。手指收紧,却抓了满手空。 他转头四望,空无一人。 脸上似乎有凉凉的感觉,抬手去碰,有一滴未干的水。 他呆呆看着指腹的水渍渐渐蒸发消散,疑惑不解,怅然若失。 方多病推门而入,激动地跑到床边,开心溢于言表。 “李莲花,你总算醒了。” 他忽然摸不着头脑来了句:“方多病,这客栈漏水。” 方多病一头雾水:“什么漏水,你说什么呢。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李莲花坐起身,发现身体格外轻快:“挺好的,你们家大夫还挺厉害。” “不是我们家大夫,是......”方多病疑惑地摇了摇头,是什么呢。 他脑中浮现出一段记忆,陌生的神秘游医,一张看不清的脸。冷漠的看了病,领了金银就离开了。 “就是意外碰到的一位游医,看过病就走了,连姓名都没留下。” “那游医好像戴了面具,我看不清,长得很美。” 李莲花看傻子一样打量着他,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的很美?前言不搭后语。 只是,他瞳孔紧缩,又是游医? 方多病神思混乱,垂着头迷迷瞪瞪。 “好像...眼睛很漂亮。” 第5章 世道不公,何其无辜 “碧茶之毒,竟让你武功不输。” “区区一个碧茶之毒,又怎能困得住我相夷太剑。” 李莲花神情冷冽,不复往日温和无害的模样,属于李相夷的锋利之色显露。 方多病被他身份真相镇在原地,瞳孔闪烁不定,一时不知如何处之。 角丽谯最是看不惯他这副嚣张自傲的模样,只道苦练十年武功,定要打败她。 可即便残血的李相夷,也不是能任她随意轻看的存在。 不过一个照面,角丽谯便败下阵来,实在难堪。 “今日我先不与你斗,来日再找你算账。” 角丽谯嘴硬王者,打不过便借雷火珠掩蔽,带着笛飞声溜之大吉。 直至看到角丽谯彻底离开,确认了当前情形安全,李莲花才终于放下警戒。 刚一放松,那强动内力导致的毒发便抑制不住,他眼眸微垂,昏沉之象尽显。 浑身无力,胸口血气上涌,忽而单膝跪地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晃晃悠悠,已是支撑不住,扑通侧摔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花花!!”元梦刚出现就瞧见这副画面,吓得她心神震颤,飞奔向前。 “砰”地一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反弹飞出狠狠砸落地面。 元梦瞬间判断出,是天道故意设的结界阻拦。她不在意,只想能去到花花身边,为他疗伤止痛。 她一次次冲撞,又一次次被弹回。也不知多少个来回,她浑身遍布砂石划开的细小伤口,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却有如天堑,断绝了他们的世界。 “打开啊,这破结界,打开。”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 元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伸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可怎么都碰不到他。 他受那么重伤,他肯定很痛,若不能及时疗伤,他该如何难熬。 【时间未到】 既然时间未到,为何要让她提前出现在此刻,亲眼看着他如何受伤吐血。 不过是之前罔顾天道,杀了一次云彼丘,便要这般报复她。 知道如何能让她最痛,要让她亲眼看着花花受苦受难。 “花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 元梦趴在地上,泪如雨下。 她抬头定定望着那被放在树底靠坐,昏迷不醒的身影,自厌的情绪不断上涌。 若是她能再厉害些,何必受此方天道如此压制,又怎会看着他重伤却无能为力。 怎会看着他被方多病声声逼问。 他救了人,却被冤枉,被误解。 他何其无辜。 这该死的天道,该死的原定剧情。 元梦又怒又恨,真想让这个世界都一起覆灭,全都去死。 “他什么都没错,凭什么这样对他。” “天道不公,人间不值得。” 李莲花目送方多病远去,不置一词。 哪怕被冤枉,重伤被独自丢下,李莲花也没有丝毫抱怨不满。 元梦看着方多病不顾他重伤昏迷刚醒,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质问控诉,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如此面目可憎。 若她行动自如,在方多病拔剑对准花花那刻,她会直接废掉他。 李莲花心善且包容,他不介意方多病对自己的误会,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和方多病争辩什么。 误会与否,决裂与否,都无所谓。 将死之人,早已万事看淡。 只是,多少还是会有点失落。 他蹲下身,捡起被折断的长笛,拿上一旁的刎颈剑。 一如年轻时那般,单手背剑,孤身独行。 可年轻时的李相夷,单手背剑,背影挺拔步伐稳健,潇洒走江湖。 而今的李莲花,背影佝偻脚步虚浮,重伤残躯,蹒跚走不到家。 他伤太重了,走没两步就会趔趄不稳,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 元梦抹掉眼泪,眼底恶意滔天,面上却格外冷静。 “时间到了,让我出去。” 只要这段剧情过去,她就可以出现在花花身边。 天道大概是感知到了她澎湃的负面情绪,闪出两道惊雷警告她。 天雷劈落在她脚边,暴烈的能量扑面而来,威吓着元梦。 “放心,除了救他,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既然别的都不让做,她宁愿多为花花疗伤几次,让他不至于那般痛苦。 “都被拿捏住了命脉,我再是恨,又能做什么呢?” 这话总算是说服了它,终于放她离开这结界之内。 元梦一刻都不敢耽搁,向李莲花离开的地方追去,她是最好的大夫,自然看得出花花的状态有多糟糕。 果然,刚刚追上人,就看到他倒下的模样。 她突然感谢自己当年学了一身好武艺,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还有婆娑步这等绝顶轻功能让她快快去到他身边。 明明已经走到了莲花楼前,却连走进屋都做不到,径直晕倒在门外,可见他如今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何等境地。 元梦接住倒下的身体,打横抱起将人带入屋内。 刚一进门,就被这屋里简陋的模样浇了个透心凉,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顾不得这么多,快步上前将人放在床上。施针稳住状况,加上内力治疗内伤,一点点将他的痛楚压下。 元梦有条不紊烧水,擦洗,换衣。 直到把他整个人弄得干干净净才将其塞进被窝里,那套在石寿村里染了满身血的蓝色外衣被她一点点清洗干净,晾在了二楼。 哪怕伤势已经控制住,他也不会醒的。 按照原剧情,他就是要整整昏迷三日。 哦,还有个叫苏小慵的姑娘不多时就会找来,悉心照顾他三日。 想到此处,元梦真想直接赶着莲花楼远远避开。可惜,苏小慵会带来重要消息,是解开花花疑惑的关键存在,她带不走人。 她看着时间熬了一锅药,是能温养他身体的方子,让他昏迷三日也能保持安稳状态,至少不会碧茶复发,折磨他。 另外包了好几副药摆在桌上,又拿来纸笔将药效、服用说明一一写上,摆在明显的位置。 这些药虽只能有一时之效,但总比一点无用的好。 只要痛苦能减轻一分,她做的就是值得的。 第6章 消失的大夫 做完这些,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元梦坐在凳子上,远远瞧着床上的人,突然有些不敢靠近。 也不知是怎的,眼前一阵恍惚,竟瞧见他身体健康站在面前朝自己笑。 手里拎着一条刚上钩的大鱼,肥美得很。 若是在花花的妙手之下,定会成为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鱼鲜。 想着和花花一同围坐桌边,互相投喂的画面,她不自觉泛出笑意。 昨日种种还历历在目,却再不可追。 她低头,看到滑落胸前的长发已经变了颜色,呆愣在原地。 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所有的所有,都归结成一个名字,李莲花。 “唔~”昏睡的人像是做了噩梦,蹙眉轻轻摇晃着头,试图摆脱梦魇。 元梦迟钝地回神,将已经泛白的发丝丢回身后,迈步走到床边。 她掌心放在他胸口,轻柔而缓慢地有节奏拍抚。口中哼吟起他曾对自己哼过的哄睡小调,轻轻柔柔,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被梦魇缠绕的小可怜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复又变的平稳。 她抿唇微笑:“好眠~我的花花。” “李大哥,你在家吗?”门外传来了轻快的女子声音。 元梦遗憾长叹,看着自己还未触及他脸颊的指尖就这么化作虚无。 门外的姑娘喊叫几声未听人应答,本以为人没在家,转头却发现厨房处窗户大开,灶台上正烧着火煨着个药罐。 “是暂时出去了吗?”苏小慵见门也未锁,索性推开门打算进屋里等。 却没想,推开门后看到要找的人正安稳躺在床上,已是沉沉入睡。 她当即噤声,小心翼翼退到桌边坐下。 这次她带来了李莲花要的消息,想等他睡醒告诉他再离开。 奇怪得很,桌面上整整齐齐摆着几副药,还写了满满几页纸压在药包下。 她看了一眼,是满满当当的用药说明。在手指碰到那信纸时,苏小慵忽然闭上双眼,几个呼吸后再睁开,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 她来找李莲花,在门外看到了晕倒的他,为他请了大夫看了病。 大夫说,他要昏迷三日,所以,自己要照顾好他。 苏小慵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上前细细查看了李莲花的状态,面色红润毫无病态,除去沉睡不醒,还真不像生病的样子。 “这大夫真厉害,比我义兄的医术也是不差的。”她感慨着,丝毫未曾发觉那记忆之中全然没有大夫的面容。 三日之后,李莲花醒来。 本以为会很不舒服的身体竟一丝沉重之感都没有,他正奇怪,就看到苏小慵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李大哥你都睡了三天,终于醒了。我刚熬好的药,你快喝了吧。” “我睡了三天?”李莲花能感受到身体状况还不错,根本不像重伤后昏迷三日的模样。 “是啊,这三天我日日给你喂药。要不是你一直不醒,还真不像受伤的人,这大夫还挺厉害的。” 李莲花喝了口药,抬头向她致谢:“多谢苏姑娘为我寻医,照顾我了。” “不......”苏小慵神情空白一瞬,呆呆道:“不用谢。” 李莲花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苏小慵就恢复原状。 还没等他说话,苏小慵就说起了她查出的事情,罗摩鼎有子痋母痋一事。当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听完后当即要动身去调查,却被苏小慵拦下,让他先休养好身体。 苏小慵还做了饭菜,让他先吃饭再做事。 李莲花三日未进食,自然是饿的,便从善如流坐到桌边。 在她盛饭之际,李莲花见一旁有张信纸,顺手拿起看了眼,是用药说明。 苏小慵递给她盛好的米饭,听他突然问:“苏姑娘,这是给我看病的大夫写的?那你可知人在何处?” 苏小慵:“是大夫写的,至于人我不知道。是个游医,看过病就走了。” 李莲花垂着眼眸让她看不清神色,她眨了眨眼,疑惑的问。 “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事,先吃饭吧。” 送走了苏小慵,李莲花独自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个绣着莲花纹样的荷包。 他指腹抚过荷包角落小小的几个绣字,赠花花。 虽是绣字,也是照着字迹绣出的,和他的字迹一般无二。 准确的说,和那纸上写用药说明的大夫字迹一模一样。 ...... 一瞬白头,让元梦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在倒流的时光长河,她一次次选择了去到受伤的花花身边。这一次,她想去看看把自己养的很好,鲜活可爱的花花。 客栈之中,元梦早早来到此处,选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给我老实点,进去。” “哎哎哎哎哎......” 随着急促的哎哎声传来,一个期盼已久的身影就这么直直砸在了元梦正前方的桌面上,他半撑在桌面,像是十分被动的被打飞落在桌上的。 元梦却看的清清楚楚,他控制着下落的力度,分明是自己瞄准桌面落下的。 风火堂的人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她一个字没听,她目不转睛看着那人的模样,情不自禁扬起笑容。 瞧瞧那小表情,不屑的撇嘴,不耐烦的白眼。眼珠滴溜溜转,瞄准目标,勾唇一笑,开始行动。 他撑着桌面坐起来,抖了抖衣袖,目光上下打量风火堂的人,很是无奈。 “你说的对,这畜牲呢有时候不仅会行医啊,还比人讲道理多了。” 风火堂掌事威胁他:“今日,你若再不救人,我就废掉你这没用的爪子。” 元梦托腮无声轻笑,花花抱着手手双唇微张,瞪着眼睛假装害怕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可爱到她想把人藏起来。 帷帽遮住了她的模样,让人看不清面容。李莲花偏头极快地望她一眼,貌似是察觉到她过于赤裸的目光。 元梦挑眉,但并未打算收敛一二。 好在李莲花没多关注她,还惦记着利用初出茅庐的方多病为他摆脱风火堂。 趁着风火堂的人动手之际,假装被打飞,实则有目的落到方多病的桌边。 方多病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仗义出手和风火堂的人打起来。 花花偏头看去,那个带着帷帽的奇怪姑娘好像一直在看自己,但看不清她的神色,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错觉。 第7章 奇怪的姑娘 看到风火堂的人被方多病砸向她的方向,李莲花下意识出手将人拉到一边,只见她方才所在的桌椅处已被砸成碎块。 李莲花悄悄吐了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就伤及无辜了。 “姑娘,你没事吧?” 元梦摇摇头,摩挲着手臂上方才被他抓过的地方,眷恋不已。 她不说话,李莲花也只当她内向沉默,又将目光放在交手的方多病和风火堂众人身上。 见到方多病将人一脚踩下,又砸碎了一套桌椅,他扯着嘴角偏过头,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元梦笑意渐深,好可爱啊~我的花花。 她袖中的手指蠢蠢欲动,真想掐一把他表情灵动的脸蛋。 把人打趴下了,方多病开始询问事情缘由,小二絮絮叨叨说起前因后果。 方多病朝李莲花这边看过来,早已准备妥当的李莲花捂着手臂等着他呢,面色痛苦朝人摆摆手,然后握拳咳嗽两声,又捂着胸口蹙眉。 总之,怎么装可怜,怎么显弱势怎么来。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见他蹙眉不舒服的模样,元梦还是不自觉朝他伸出手,慌忙扶住他后背,习惯性拍了拍。 李莲花僵硬了一瞬,回头朝她露出个不自在的笑,而后往旁边退了两步,礼貌拉开距离。 元梦的手顿在半空,只能空落落的收回。 那边的故事还在继续,方多病露出身份:“我是什么人?百、川、院。” 花花狐假虎威,故作凶狠抿着嘴指了指风火堂的人,像在说,你们完了,惹上事儿了。 元梦选了个好位置继续欣赏花花的表演,炙热的目光透过帷纱频频引起李莲花侧目。 他不是错觉吧,肯定不是,那姑娘就是一直盯着自己。 李莲花心头嘀咕,难不成是哪个买过他膏药的冤大头找上门来了? 不对不对,那目光一点恶意都没有,倒像是......他摩挲着指尖,犹豫想到。 真不是他自恋啊,他是真觉得那目光好像还挺饱含爱意的。 他想开口问一问,但又觉得唐突,人家也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就看两眼而已。 而且那目光还被帷纱挡着,外人也看不那么真切。 总不能冲上去说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麻烦赏花门票费交一下。 “以多欺少,不公。以有武欺无武,不义。这不公不义之事,我们百川院的人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啊。” 瞧瞧,听到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他那掏耳朵不耐烦听的样子,要笑死谁啊。 元梦全程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哈啊~”李莲花进入忽悠模式:“说的好,说的好。” 元梦笑看着他的精彩表演,好一个正义举报:他们,他们杀了人~~ “你说几刻死就几刻死,阎王殿是你家开的呀?” “你干嘛?” “哎你看,还瞪我呢!” 哈哈哈,还会指着人告状,我的花花呀~你也太招人了。 李莲花颇有些不自在,旁边那灼灼的目光,让他有种看穿了的感觉。 方多病听闻杀了人,立马要去看尸体。 一群人去到停了棺材的后院,元梦不近不远跟在他们身后,除去李莲花,没人注意到她。 李莲花狐疑地往后瞥了眼,没发现她有什么恶意,便也不去管。 他想,可能就是爱看热闹吧。 元梦倚在房檐下并未靠近,她噙着笑意眼中只看的见花花一人。 方多病在那边和风火堂对峙,他在旁边小表情不断,又是撇嘴不爽暗自瞪人,又是假装赞同给方多病戴高帽。 “既如此,为何要为难这位......” “李莲花。”花花适时自我介绍。 方多病接口:“这位李莲花大夫呢。” 是啊,为何要为难这位李莲花大夫呢。 他本只想做个普通的游医平凡度日罢了,这些人这些事,总是不放过他。 花花叉腰,还带着狐假虎威小表情的模样直接戳中了元梦的心。 这调皮可爱的活泼样,才是她花花本来该有的状态啊。 他就该这么一直快快乐乐的,活泼逗趣,做个自在的人呐~ 那头方多病抬出百川院逼退了风火堂的人,转头花花又做出为难的神色,说害怕风火堂的人报复。 方多病当即拍着胸口表示,让他先跟自己住一晚,明日送他平安出城。 李莲花却摸着腰间暗示银子不趁手,又成功骗得大少爷大包大揽请客。 啊,是。花花现在可是全身家当不超过五十两的清贫游医。 哪怕这么缺钱,也做了一身又一身衣服,怪讲究的。 元梦突然笑起来,想到他第一次穿上自己亲手为他做的新衣时欢喜的模样。 那时她刚怀了元宝,闲暇时迷上了做衣服,第一身衣服其实做的并不那么好,针脚不够细密,也不会绣漂亮的纹样。 偏偏这粗糙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就格外好看,被他衬托得质感绝佳。 花花呀~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 她不加掩饰,太过直咄咄的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 李莲花实在没忍住,在路过时问了句:“姑娘可是认识在下?” 元梦愣住,没想到他会停下来和自己说话。 听到他和自己说话,元梦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那个花花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的月夜。 她仗着人看不见自己,肆无忌惮的和他贴近,却被他点破。 “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现在的花花或许也是这种想法吧,被自己一直盯着。 大概是想说,认识的话,要不出来见见? 她勾唇笑着,却略有些苦涩。 她想开口说话,可她不能,无论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看到她的脸,都不能。 见她还愣着不说话,李莲花也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尖。 该不会人家就是爱看个热闹,他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吧。 “姑娘抱歉,是我打扰了。” 元梦摇摇头,依旧没说话,只是掏出两颗甜糖递出去。 “给我的?”李莲花见她点点头,犹豫着伸手接下。 还没等他说话,元梦便转身离开。 “送我糖?”李莲花不解地看着掌心的甜糖。 巧合吧。 应该不是知道他爱吃糖才给的吧。 再抬头,那离去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 虽然有些自作多情,但他总冥冥之中感觉那姑娘好像认识自己。 “兴许是...想多了?”他掌心握拳,将那两颗甜糖攥在手心。 “李神医,我家少爷摆好了宴,请你过去呢。”侍女离儿走过来说着。 “啊,方少爷真是客气了。”李莲花扬起笑容回头,跟着她的脚步渐渐远去。 彻底消失在拐角前,他下意识回头望向方才那姑娘站过的地方。 空无一人,莫名怅然。 第8章 只是我忘了(终) 戏耍了方大少爷,救了妙手空空。 今日的莲花生活可以说得上是精彩纷呈。 告别妙手空空后,李莲花带着新得来的灵山派线索独自回到了莲花楼。 天已经黑了,莲花楼里也是一片漆黑,听到主人回家的狐狸精迎上来汪汪叫了两声,得到李莲花揉脑袋亲昵回应。 “狐狸精看家辛苦了,今天又赚了五两银子,明天给你加鸡腿啊。” 他放开狗,起身推开大门,熟门熟路找到火折子点起烛火。 本想着去烧点水洗漱休息,却在路过桌边时被那桌面上凭空出现的精美荷包定住了脚步。 这镶着金线珠宝的华丽荷包和他这贫穷朴素的莲花楼格格不入,显然不是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李莲花将那荷包拿起,在荷包角落看到了三个绣字——赠花花。 他瞳孔微缩,这绣字显然是照着笔迹绣出的,而这笔迹,和他本人的笔迹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不是,这好端端的见鬼了不成? 他环顾四望,却不见人影。 “到底是谁?” 他疑惑不解,还没看里面的东西,单就是这荷包也已是价值不菲,谁会好端端给他送这东西。 花花,这个称呼也只有妙手空空会叫。 可他方才刚刚和妙手空空辞别,肯定不可能是他放的。 他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出个结果。 算了,不想了。这荷包沉甸甸的,说不得里面有什么线索呢。 打开荷包,入目的光华实在让李莲花心惊。 满满一整袋的珍珠,每一颗都是圆润饱满价值千金的深海大珍珠。 只要他随便卖出去一颗,立马就能实现生活水平质的跃迁。 李莲花咽了咽口水,不是他贪财啊,可这笔送上门的财富实在是有点太丰厚了,这谁看了能不心动。 这绣字,这字迹,又悄无声息放在莲花楼里,显然是送给自己的。 “不是吧,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朋友了?出手如此大方。” 他坐下,将烛火拿近,把这荷包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除了那价值连城的珍珠和三个绣字,便只剩下那漂亮雅致的莲花纹样。 原以为是布匹的花样,细细看去才发现,每一朵莲花都是用了和布料相近颜色的绣线一针针绣出的,花开生动,精致不俗。 做工这般精致的荷包,显然不可能是随意在外面能买到的普货。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忽然回想起白日那个奇怪的姑娘,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她伸手递糖时露出的袖摆就绣了朵莲花。 倒是和这荷包上的莲花格外相似,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是她? 应该不可能,素不相识的人送两颗糖表示友好都顶了天了。 而且这三个绣字的笔迹又作何解释? 他呆呆看着荷包上的花花二字,只余满腔疑惑。 ...... 李莲花从小舟上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待神智回笼,才想起之前被肖紫矜逼迫,无奈从那山崖上一跃而下。 倒是稳稳落在小舟上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昏睡过去的,大概是内力透支,身体实在不堪重负了吧。 他撑着船檐坐起身来,本以为会格外沉重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轻松。 抬眼看向一旁的山水,本已模糊不清的眼睛此刻却格外清晰,他甚至能看清那山壁上摇曳的一株拇指大的小草。 李莲花握拳探了探内力,下一刻直接傻在原地。 内力充盈,竟全然不输十年前巅峰的自己。 那碧茶之毒呢?他内力运转周身查探,碧茶之毒已经消失殆尽。 不止如此,那被碧茶之毒荼毒了十年,行将就木的身体也已然痊愈,丝毫后遗症都没留下,被破坏的肺腑内脏无比健康。 “客官,你去哪儿啊?”船头,摇船的船家见他醒来,开口问道。 李莲花这才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船头。 “船家,是你救了我?” “什么救了你?”船家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你不就是掉在我这船上后睡了一觉,睡到现在刚醒嘛。” 李莲花细细看过他的神色,确实没有说谎。 所以,他就是简单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身体痊愈,武功全恢复了? 不对,不可能,不应该只是这样。 他下意识这样想着,却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抓着船家问过年月,没错啊,年份日期都是他跳崖这天。 不是的,不对的,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莲花心慌莫名,竟有些手脚发软。 他隐约间,闻到股清浅的药香。鼻尖耸动着,四处找寻。 最后,竟在自己的外袍上找到了那药香的来处。 “船家,从我掉在这船上之后,这船上除了你可还有过别的人?” 船家摇头,很是笃定的说起:“没有,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 “客官,你是不是睡觉做梦恍惚了?这船还在走着呢,你先坐下吧,别不小心掉下水。” 李莲花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坐下,可心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待船靠岸后,他拿钱付船费时,摸出那个贴身存放的莲花荷包。 里面的珍珠大多被他放在了云隐山,只剩下零散几颗压袋,还有些他平日攒下的碎银子。 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船家,他正准备收起荷包,却突然动作顿住。 将荷包举到眼前,那些奇怪的诡异的事情在脑中一一闪过,而后串联起来。 就好像,有个人在他身边毫无察觉的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却又消失的彻底。 东海边。 四顾门金鸳盟的人齐齐到场,笛飞声、方多病苦苦等候。 所有人,都在等那个人的出现,等待着他如约而至。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李相夷不敢来了。 议论声刚起,就见那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素色身影。 他不疾不徐迈步而来,周身气韵浑然天成,温和却气度不凡。 “李莲花!”方多病第一个冲过去,兴奋激动地抓住他。 “李相夷。”站在岩石上的笛飞声也终于露出笑容。 笛飞声终究还是没能赢过李相夷。 方多病问他为何突然痊愈,武功全复。 他只笑着含糊说有些奇遇。 他问方多病小远城为他诊治的游医,问苏小慵石寿村外为他看病的游医,问笛飞声被角丽谯关押后发生的事。 一遍遍的问,可得到的记忆描述却越发错乱,直至彻底模糊。 到最后,所有人都只有一句话:记不得。 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记忆,有问题。 他依旧是温和爱笑的,但那笑容里总有几分散不去的惆怅。 他重新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上路,开始新的寻找。 寻找那个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却又好似真实存在过的人。 方多病问他:“李莲花,你找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李莲花腰间挂着漂亮的莲花荷包,穿着那绣了精致莲花纹样的衣袍和披风,头上是一根漂亮的莲花簪。 他呆呆望向远方,目光失神,像是在透过茫茫时空看向那个从未得见的人。 良久,他轻声笃定道。 “存在的。” “只是我忘了。” ...... 大熙xx年,帝驾崩于朝殿。 白影穿心,内室惊雷。 雷消,影散,帝亡。 第1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1)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出生后,刚懂事时开始。 封磬就一直听族中长辈灌输着效忠主上的思想。 他问,我们的主上是谁呢?为何从来没见过。 长辈便歉疚懊恼的告诉他,他们弄丢了主上,还没有找到。 他们说,只要找到主上,主上就能带领他们重新复辟南胤,重拾风氏荣光。 然后封磬慢慢长大,成了风氏一族新的接班人,也接过了这个传承近百年的信念,找到主上、复辟南胤。 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们终于得到了确凿消息。 说是萱公主的孙子有个十岁的儿子拜在了漆木山门下,得到消息时已经离拜师过去了好些年,他们的主上应该已经长成了个英俊的少年。 正是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年纪呢。 果然,他跟着这个消息找过去,找到了那个身怀萱公主信物的少年。 那一刻,封磬是真的开心极了,近百年啊,他风氏一族找了足足近百年的时间,终于被他封磬找到了主上。 只是......他没想到,他一心效忠的主上竟然是个赝品,是个假货!! 哈哈哈,近二十年的效忠,竟然是效忠了个假货。 真正的主上,是那个冠绝天下的剑神。 那般耀眼的人物啊,却在他的配合下,那假货的设计下,被拉下神坛,处心积虑害了他的命。 封磬死了,死在这残忍的真相之中,死不瞑目。 再有意识时,他来到了一片灰暗的空间之中。四面封死的空间,三面漆黑,唯有一面闪着莹白的亮光,却没有任何信息显示。 他环顾四望,在正对亮光墙面的暗处发现了一排看起来像床又像椅子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封磬判断肯定是让人落座的地方。 封磬走过去想坐下,却在靠近后发现那座位上还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样子...... “角丽谯!!”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疯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里,死的时候穿着的正是她如今身上的这套喜服。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沙发上的角丽谯浑浑噩噩从梦魇中醒来。 抬头望去,借着墙面的光亮看清了面前人。 “封磬,是你啊。” “看样子你也死了。” 死了?封磬愣了一下。 对,是,他死了。 死在了那残忍的真相之中,结束了他笑话的一生。 都是死人,也没什么好忌讳、好怕的。 封磬索性在角丽谯旁边的小沙发坐下。 想起死前得知的真相,他又是笑又是哭,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说着被骗近二十年的愤恨。 说着说着,旁边的角丽谯突然放声大笑。 “我就说单孤刀那个蠢货怎么会是我南胤皇室,是我角丽谯的表哥。” “原来是李相夷,李相夷才是我的表哥。哈哈哈,封磬啊封磬,你也实在愚蠢。” “宁愿你一直找不到人,也好过找来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封磬捂着脸悲愤欲绝,可不是,他宁愿一直都没找到,也好过找到却找错了人,偏偏最坏的一种结果让他碰上了。 “早知道李相夷是我表哥,我何必要去害他,让笛飞声那般厌恶我。” “尊上啊尊上,你怎么就是不爱我呢......” 前一秒还在嘲讽封磬,下一秒她又陷入自己的魔障之中。 她最大的执念就是笛飞声,哪怕是死了也忘却不了,无法释怀。 就在两人深陷魔怔之时,那唯一亮着光的墙面忽而快速闪烁起来,光亮的变化吸引了密闭空间中唯二的两个人。 封磬和角丽谯都抬头看向那闪光的墙面,片刻后,闪烁的墙面定格在一片白幕之上。 白幕之中显示着几个字——李相夷天下第一。 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李相夷天下第一啊,这是干嘛。 不待他们多想,白幕上的字迹消散,出现了年轻时封磬的脸。 画面中的封磬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神色激动兴奋。 “主上,主上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乃世代效忠南胤皇室的风氏一族新任族长封磬,我族自和萱公主失散后便一直在苦寻其后人。” “而你,就是我们要找的萱公主后人。” “你的玉佩,你这块玉佩就是萱公主的信物,你定然是我的主上无疑。” 看着这画面的角丽谯和封磬显然也不是傻的,一下就判断出这大概是年轻时封磬刚刚找到南胤皇室后裔的那会儿。 角丽谯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啧啧,瞧瞧那双招子多亮啊,可惜是瞎的。” 封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这一生沦为笑话的起点就是此刻,从这一刻认错了主上开始,他就已经一脚陷入了泥潭。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进那画面里一巴掌扇醒那时候的自己。 看清楚,你的主上是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李相夷,才不是眼前平庸的蠢货单孤刀。 “主上,我风氏一族苦寻萱公主后裔近百年,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知晓您拜入了漆木山前辈门下,这才找到你的。” “您是我南胤皇室嫡系血脉,是我风氏一族誓死效忠的主上啊。” 听着画面中年轻时候的自己在那儿表述着和主上相认的喜悦之情。 封磬心里的火是越积越大,恨不得直接杀进去捅死在他对面的单孤刀。 旁边的角丽谯更是一点面子不给,兀自捧着肚子笑得猖狂,就差没直接把冤大头三个字刻他脑门上。 还别说,看封磬的笑话还真缓解了不少她的悲伤。 毕竟看别人的伤痛,总是能愉悦自己的。 “南胤的啊~”一道温润的嗓音传出,颇有些意味深长。 “幼时确实曾听长辈说过些许南胤之事,倒是有点印象。” 这话一出,画面内的封磬更是激动兴奋,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 “主上竟还记得南胤,知道咱们南胤的事。” 可画面之外的封磬却有些疑惑,单孤刀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嘛,那些有关南胤的东西可全都是他们告知于他的。 角丽谯不屑地瞥了眼封磬:“这假货随便说两句话你就信了,难怪会被骗得团团转,还一骗近二十年都看不穿。” “封磬,枉你自诩多能干聪明,哈哈哈,到头来都是别人手里的玩具啊。” “我南胤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 第2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2) 听到这话封磬也忙不得想哪里不对了,顿时黑沉着一张脸望向角丽谯。 “圣女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奔波半生还不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男人。最后死在你心爱的人手下,滋味如何啊?” “你死之后,笛飞声可是头也不回就走了,哪里还记得你角丽谯。” 两个最是了解彼此底细的人,戳起伤疤来那是一戳一个准。 “封磬,你找死。”角丽谯美眸横扫,抬手就朝他杀去。 可那掌心却直直从封磬身体穿过,根本没有半点伤害。 封磬也哈哈笑起来:“圣女怕是忘了,我早就死了。” “现在啊,估计也就是个鬼魂罢了,你若想杀我,等我投胎后再来吧。” 角丽谯恨恨放下手,动不了手,只能干瞪眼。 正此时,那屏幕中的画面一转,从年轻的封磬渐渐转向他对面的人。 原本满含恨意的封磬在那人出现后彻底傻眼了,不是,那个丰神俊朗、卓尔不凡的男人是谁? 这长相、这气度,甩了单孤刀八百条街啊。 那里面开心的封磬还在说着:“主上竟还记得南胤,知道咱们南胤的事。” 画面中那男人微微一笑,温润儒雅气质不俗。 “自然是记得,幼时曾听祖父讲起过。说来也巧,我还学过些南胤文。” 看着这里的封磬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是画面里年轻的自己找到的主上? 不是,不是啊。他不是会找到那个赝品单孤刀吗?不是会认错人吗? 可这个人,这个模样,分明不是单孤刀。 角丽谯在旁边哼笑:“若说这是我表哥,是咱们南胤皇室的后裔才合理。瞧瞧风姿气度,这模样谈吐,不比单孤刀好多了。” 封磬自然是赞同她这话的,可关键是,为什么他找到的是单孤刀,而画面中的自己找到的却是同样有玉佩的另一个人呢? 难道是另外一个人拿了这玉佩,和单孤刀一样冒领了他主上的身份。 毕竟他知道,单孤刀冒领的那个人,李相夷的哥哥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他咬牙暗恨,不管是什么人冒充的,他们都该死。 封磬恶狠狠瞪着画面中的人,真想杀之而后快。他现在平等的憎恨所有和单孤刀一样冒充他主上的人。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冲进去把那块象征萱公主后裔身份的玉佩抢过来,摔在地上狠狠踩碎,碾成飞灰。 都是这玉佩,这该死的玉佩害他认错了人。 他真正的主上啊,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旷古绝今的武学奇才,江湖传奇。 “他不是,他不是你的主上。”他发狠地踹着那画面中的自己,状似癫狂。 可没有用,他的身体只是从画面上直直穿过,他碰不到也影响不到里面的人。 “李相夷啊,去找李相夷!!”封磬哭嚎着。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的主上那么优秀,为什么偏偏认错了,这还不算,他竟然还成了帮凶,帮着那个假货害了他真正的主上。 他在这里发癫,角丽谯在旁边毫不客气哈哈大笑。 哪怕是同族的热闹,也一样看得起劲呢~ “李相显。” 一个名字突然钻进他的耳朵里,把封磬直接硬控当场。 听到那个男人叫李相显,封磬脑中骤然嗡鸣一片,周遭好像突然静音了一般,只有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转悠。 李相显,李相夷......二子。 那不正是李相夷早死的哥哥,被单孤刀代替了身份的他真正的主上。 李相显没死,这里的李相显不止没死还好端端长大了,被另一个他找到了? 封磬傻眼了,上一秒他还在骂着第二个假货的人。竟然是他真正的主上,李相夷的亲哥哥李相显。 角丽谯疑惑:“李相显,此人是谁?为何和李相夷姓名如此相像。” 封磬怔怔然道:“李相夷的亲哥哥,我真正的主上,你的大表哥。” 角丽谯手指缠绕着耳边的胸前的长发,媚眼如丝打量着画面中她这位从未曾听闻过的大表哥,红唇勾起。 “原来是大表哥啊~难怪,模样这般出挑,竟和李相夷一般俊俏。” “若是早些认识,说不得我会先喜欢他呢~” 封磬冷笑,很是不屑地扫了眼角丽谯。 “就凭你,残花败柳、蒲柳之姿,还敢奢想我主上,滑天下之大稽。” “你......”角丽谯恶狠狠瞪着他,要不是奈何不得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刮下他一层皮来。 角丽谯嘲讽:“你的主上可是那个叫单孤刀的,可别乱认,人家是你主上吗?” 封磬也是恨得不行,一提到单孤刀,就像是在他心窝窝捅刀。 两个同族之人,如今在这里故交重聚,却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画面还在动着,李相显和封磬确认过身份后,交托他去调查李家被灭门一事。 他甚至还主动提出李家老宅里留有南胤的标志,能更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特意让找来的封磬安心,告诉他自己没有认错人。 看到这里,封磬已经脑子都转不动了,是啊,当初他为什么凭那小小一块玉佩就这么轻易的确认了单孤刀的身份呢? 李相显知道南胤的事,会认南胤字,还能拿出李家老宅里的南胤事物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单孤刀呢?除了那块玉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当时他就没有想过,那玉佩有可能是他从别人手里得来的呢? 不管后面复不复国的,单单是李相显和单孤刀这简单的初步对比就已经足够他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找错了人!!” 封磬泪水直流,眼睛直勾勾盯着画面中清风霁月的温润公子,抓心挠肺。 画面之中,李相显和封磬说话时始终温和可亲,不见单孤刀对他时那般颐指气使的模样,是哪怕陌生人都会心生好感的存在。 他在封磬带来家中灭门真相后,雷厉风行带着手下人杀上门报仇,杀伐果断。 浑身浴血,站在烈火之外,尸山血海之中都不掩其风姿。神情冷漠如地狱修罗,无情而有情。 这睥睨天下的张狂锋芒,让画面中的封磬激动到颤抖,他双眼发亮,开心到难以言喻。 他的主上啊,这就是他们的主上啊。 仅仅只是为父母报仇这一件事,就足以看出他个人的人格魅力。 连角丽谯都不禁为他叫好:“作为我南胤皇室后裔,自当有这般桀骜锋芒。有这骨子里的血性,天生的王者气势。” 画面外的封磬眼神闪动,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第3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3) 画面中的封磬有多开心兴奋。 画面外的封磬就有多崩溃抓狂。 他沉默又沉默,双手紧握成拳,胸口剧烈起伏。 从记忆中挖出当年同样年纪的单孤刀,和画面中的李相显做着对比。 从相貌、气度、言谈举止到行事作风各个维度都比了一遍,没有一个地方单孤刀是比得过李相显的。 哦不,他也是有一方面胜出的,他够无耻,欺师灭祖,抛妻弃子,残害同门。 就如角丽谯所说,是啊,这样的人才该是他南胤皇室的后裔。 他当年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那么轻而易举相信了单孤刀是他的主上呢? 为什么不再多求证一番,就算李相显早逝,找到个李相夷也好啊。 这兄弟俩哪个不甩单孤刀八百条街。 封磬的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要是单孤刀在他面前,他肯定要将其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就这样,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找错人已经够难受了,这找错的人和正主还相差这么多,简直就是暴击。 现在的封磬既为他真正的主上是李相显这般出色的人而激动,也很是嫉妒画面中没有找错主上的年轻封磬。 可让他嫉妒的事情还远远不止这点,李相显活着,李相夷更是好好的。 在看到一大一小两位主人携手出现时,看到画面中的自己笑吟吟迎上去,一口一个主上、小主人时。 封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又死一次。 他双眼血红,死死盯着那一大一小两兄弟。就好像是原本该自己得到手的珍宝,此刻被别人握在手中一样。 角丽谯看到李相显还能平静评价,一看到李相夷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李相夷,又是你,怎么还是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就是你一直跟我抢尊上,就是因为有你尊上才疏远我、厌弃我。明明我们都要成亲了,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她疯婆子一样扑过去,却扑了个空,尖利的手指一次次从李相夷的身体上穿过,却始终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 就如她还活着时,无论如何的歇斯底里,也始终只是枉费工夫。 角丽谯是偏执的,她偏执的想要得到笛飞声,偏执的以为只要除掉他身边所有占据他视线的人就能把他的目光永远吸引在自己身上。 不过都是妄念罢了。 封磬被她的疯癫从情绪中拉扯出来,看她死了还不忘诅咒他主上,真恨不得把这疯女人再杀一遍。 “哈哈哈,角丽谯啊角丽谯,你这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长的再好看又如何?笛飞声他通透,他聪明啊,早早看透了你的本性。” “他永远都不会看得上你,你就是杀遍天下人,他也永远不可能喜欢你。” 这密闭的幽暗空间之中,一身红衣的角丽谯恶狠狠瞪向封磬,红透的双眼,还真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厉鬼。 “你胡说八道,尊上肯定会喜欢我的,只要没了李相夷,他肯定会喜欢我的。” “我们都要成亲了,你看我身上的喜服,是新娘的喜服。” “他要娶我的,他会娶我的,笛飞声是我的夫君啊~” 角丽谯早就疯了,在被笛飞声亲手杀了的时候,她就疯了。 这样疯癫、神志不清的角丽谯,叫封磬都懒得和她多说。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动着,他看着两个主人回去李宅祭拜了父母。 在得知复国一事后,李相显全然没有单孤刀那般只顾得意自己皇室后裔的身份,而没有丝毫的作为。 他制定了明确的目标,一边指挥年轻的封磬去做生意积累家业,一边投身科考,打算先进入官场徐徐图之。 “进官场,做官?”李相显这个选择让封磬愣了很久。 画面中的自己一开始并不理解李相显的选择,还在说着他们原本的复国计划,去找那进入中原的四大南胤富商,去找业火痋。 却不料,李相显摇着头笑他,笑他天真愚蠢。 “这是朝堂,不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你以为杀了皇帝,随便用蛊虫控制几位重臣,便能坐稳皇位,掌控天下?” “我要天下,要的是心悦诚服、实权在握的帝位。” “这些,可不是凭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拿到的。” 封磬根本没有受过正统的中原教育,更不懂真正当权者,高位者的思维。 没有人教过他,权力,不是蛊虫控制,不是金钱收买能拿到手的。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难怪近二十年的努力都只是一场空。 他痴痴笑着,渐渐笑出了泪来。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从找错人开始他就错了。 那个幸运的自己,在主上的指挥下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必使那些见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不必泯灭了良心做尽坏事还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只要光明正大的做生意,用的都是些生意场上的手段计谋。 他清清白白的做人做事,不用做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假面人。 甚至他都不需要操心,只要按着主上的指挥按部就班的执行,所有的一切好像就轻轻松松达成了,想要的也很容易到手。 想想那些年,他为了单孤刀殚精竭虑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单孤刀,一个十足的蠢货。 武功平平、相貌平平、心机计谋一点没有。 成日做着当皇帝的美梦,却什么都等着他做好送到他面前。 这么多年,唯一让他做成的事就是算计李相夷。 可那也不是因为他厉害,只是因为李相夷太过重情重义,才掉入他的圈套。 封磬自己为了复国大业操碎了心,单孤刀却只会坐享其成,没有任何用。 他甚至连光明正大的活着都不敢,蝇营狗苟像个下水道的老鼠一般,藏在暗处,一躲就是十年。 到底是为什么?他那时候竟然看不破这个蠢货,反而赔上了所有去为他的愚蠢买单。 那个年轻的自己有多轻松,当年的他就有多累。 “这才是我原本该有的命运,我本该意气风发,心想事成的。” “主上,我的主上,为何你眷顾的不是我。” 第4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4) 李相夷十三岁时,哥哥相显高中状元。 揭榜那日,作为最忠心下属的年轻封磬在大门口撒着喜钱脸都快笑烂了。 四周源源不断的贺喜声简直是最动听的歌谣,美妙到观看这画面的封磬都不由露出了笑来。 瞧瞧,他真正的主上多厉害,不过短短三年,轻轻松松拿下了科考榜首。 打马游街,红衣的少年状元不过二十的年纪,惊动了半个京城的待嫁闺秀们。 想想当年二十岁的单孤刀在做什么呢? 在江湖上做个四处游荡的江湖混混,一事无成,骗得天机山庄何二小姐和他无媒苟合,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哦,还用他那厚脸皮从人家手里骗天机山庄的机关图。 好像他所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坑蒙拐骗,不走正道。 和我二十岁当上状元的主上相比,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莫说考状元,单孤刀甚至都没办法完整的做出一首平仄押韵的诗。 是呀,主上十岁突遭大难,可十岁之前家里怎么可能没教他些东西呢?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单孤刀那样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 封磬现在想想,单孤刀的样子确确实实就是个乞丐出身的小混混,哪里是皇室后裔该有的模样。 “二十岁的状元郎,放在整个大熙的历史中也是前无古人的存在。” “主上啊,我的主上,你为何偏偏去世得那般早。” 若不是李相显太早去世,这画面中年轻封磬的人生本该是属于他的。 这话不止他想说,连角丽谯也想问一句,为何偏偏你李相显早死。 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不到十岁的年纪,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 在封磬和李相显相认后,李相显也顺势收拢了她所属这一支的南胤人。 那时的她怯怯地站在人堆里,看着那个被他们称之为主上的男人有条不紊安排着大家的去路。 原本他们这些南胤遗民因不得中原人认可,一直无法融入大熙,生活也穷困潦倒,只能靠着自己种地勉强养活。 在他来了之后,给了大家生路,带他们赚钱致富过上好日子。 她运气更好,因为沾亲带故算是李相显的表妹,被李相显安排在富贵的宅子里生活,过上了真正大小姐的生活。 他让人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琴棋书画,让她受到良好的教育。 角丽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和她小时候的凄苦生活不无关系。 为了生存,她什么事都做过,因为有一张好皮囊,她受过不少优待。 于是她学会了用这张漂亮脸蛋去换她想要的一切,她玩弄男人,拿捏男人,利用美色勾引他们为自己做事。 而这里面的角丽谯,是大方美丽的富家小姐,她什么肮脏龌龊的事都不用去做,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优渥生活。 她自信张扬,美艳却并不以色侍人,她刁蛮任性却依旧落落大方。 真的,好羡慕啊...... 羡慕,也嫉妒。明明都是自己,为何偏偏她能这般好运? 角丽谯真恨啊,她突然懂了封磬的心情,真恨不得把那单孤刀抽筋剥骨、大卸八块。 肯定是他克了我大表哥的命格,让他早早身死。 而且还抢了他的身份,让自己平白多受这么多苦。 也害她没了好日子过。 “封磬,你说的对,这单孤刀他百死都不足惜。” “他这獐头鼠目的狗东西,竟敢冒充我大表哥,他也配!” 两个互相对骂的南胤人难得达成统一战线。 他们都在心里发誓,如果能再来一遍,定要让单孤刀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相显当官了,订了当朝太师的嫡孙女做未婚妻,然后外放积攒履历。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李相夷十五岁出山之时。 十五岁的李相夷更接近二人记忆中的模样了,角丽谯依旧对他恨得牙痒痒,但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稍稍微控制住了自己。 不过下山两月,就登顶天下第一,声名大噪。 年轻的封磬管家激动得快要飞起来,接连几个月脸上的笑都没落下去过。 大主人二十岁状元郎,小主人十五岁天下第一。 “哈哈,我封磬简直就是天选风氏族长,天命所归啊!” “哈哈哈。”角丽谯毫不留情嘲笑:“可不是嘛,天选风氏族长,扶持个赝品整整二十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封磬的脸黑沉如墨,你是天选族长,那我是什么? 画面中的他有多开心,旁观的他就有多难受。 心里一团聚集多时的火烧得正旺,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 “这一切本该都是我的,十五岁天下第一的主人,及冠高中状元的主人。” 角丽谯不屑地瞥他一眼,嗤笑道:“可惜你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封磬捂着胸口快要喘不过气,被气的。 嫉妒,真的是嫉妒。 哪怕是只有个李相夷,以他的聪慧和天资,他们大业何愁不成? 可他呢,明明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而且还离他那么近,却愣生生认错了人。 明明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为什么就能差这么多? 他想了又想,到今天才想清楚,因为根子就差了。 李相夷是他主上,两国皇室后裔,天生的天之骄子。 而单孤刀不过是破庙里没人要的乞丐,蹭了他主上的运才拜了漆木山为师,才能人模人样的长大。 他就是窃取了大主人小主人的气运的小偷,无耻之徒。 “这是谁?”角丽谯看着画面中突然出现的姑娘,眼里闪过嫉妒之色。 “李相夷的未婚妻??”角丽谯和封磬面面相觑。 封磬也有被惊艳到,这么绝色的女子,竟从未在他们的世界中出现过。 他不禁皱眉:“难道是主上死的太早和这元姑娘家失去了联系,所以小主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未婚妻?” 角丽谯勾着手指笑道:“那李相夷还真是亏大了,他这原本的未婚妻可比那乔婉娩漂亮得多,多年隐居未出,怕是没了未婚夫,也一直未曾出山。” 听她这么一说,封磬都为李相夷难受起来。 元姑娘一直隐居未出,李相夷一直不曾知晓对方存在。 他们明明该是最般配的一对,却生生断了联系,不复相见。 那乔婉娩根本配不上他的小主人,不如元姑娘漂亮,不如元姑娘痴心。 到最后,还另嫁了他人。 第5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5) 越看,封磬越觉得元梦和李相夷登对。 瞧瞧这小情侣两个,相携相伴、知心知意,多幸福啊。 “幸福?呵呵。”角丽谯讥讽的笑笑。 “可惜这幸福你那真正的主上是享受不到了,他的未婚妻,怕是还在哪个深山老林隐居呢,等他死了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我得不到的幸福,他也得不到,哈哈哈。” 这真正的主上指的自然是他们世界的李相夷,一辈子就只好过一个姑娘,结果人家还不要他了,三十岁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封磬心都快碎了,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李相夷。 哪怕只是单纯的认错人也好,偏偏这个人还小肚鸡肠、心狠手辣,对他真正的主上嫉恨非常,设计对其下手。 而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帮凶。 生生把那么光芒万丈的人从云端拉入淤泥,生生毁了一个传奇。 明明他身中碧茶之毒需要忘川花救命,他还帮着单孤刀抢来他救命的药,险些直接害他又死一次。 好在后来他们失败了,想必他死之后李相夷和笛飞声一行人应该找到了那朵忘川花,此刻主上应该已经服下了才是。 想到这里,封磬稍稍微好受了点,他死不足惜,可主上一定要好好活着。 “就算没有元姑娘,也至少还有笛飞声陪在我主上身边,他也不算无趣。” 封磬淡淡吐出一句话,彻底让角丽谯绷不住了。 比笛飞声不爱她更难受的是什么?是笛飞声和李相夷在一起呢。 最爱的人和最讨厌的人混在一起,简直是把她的心扯出来撕碎还丢地上狠狠踩上两脚,又痛又恨。 “李相夷!!”角丽谯咬牙切齿吐出这个名字。 要是她的目光能透过荧幕穿透里面的人,想必李相夷已经在她眼神的杀意中死了无数回了。 在她追逐笛飞声这十几年中,她没有情敌,却有一个胜似情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存在,就是李相夷。 笛飞声眼里没有美人爱情,却独独有一个李相夷。 明明金鸳盟和四顾门实力相当,他却只想着和李相夷比武。 比武后整整十年,命都快没了,都一直惦记着和李相夷打架的痛快。 东海之战后养伤归来,第一个找的也是李相夷,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为他寻药,帮他做事,甚至为救他杀了自己。 是的,角丽谯始终认为笛飞声是为了李相夷杀的自己。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在听到自己抓了李相夷后,被她割断了手脚筋成了废人的笛飞声朝她吐的那口血,那句本尊赐你一死。 哪怕现在知道李相夷是她表哥,李相夷也依旧是她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一想到她死之后,笛飞声和李相夷中间彻底没了阻碍,不知道还会怎么要好,她就抓心挠肺,暴躁得险些原地爆炸。 封磬是知道怎么让角丽谯难受的,一句话绝杀。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来到了李相显被围困临泽之时。 临泽被叛军围困,李相显本不是一把手,却在上头长官临阵脱逃之际站出来主持大局,死守城池,护卫百姓。 哪怕封磬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家国大爱,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禁热血沸腾。 不是因为李相显救了城中百姓,是因为李相显这过于出众的人格魅力。 “再厉害也不是你的主上,他手下的封磬大总管可不是你这个眼瞎认错人还害了他弟弟的蠢货。” “就你做的那些事,李相显就是活过来,怕也恨不得直接将你杀之而后快。” “封磬,你就抱着你的单孤刀一起下地狱吧!” 在没有统一敌人单孤刀吸引火力的情况下,角丽谯和封磬又回到那个两看相厌,互怼相杀的状态。 临泽被围困,李相显一介文臣之身大开杀戒、深入敌营,愣是在万人之中取了地方首领首级,提前结束了这场叛乱。 而同时,在他的筹谋之下,一大堆心腹手下被带着击杀叛军立下不小战功。 角丽谯为大表哥喝彩:“当官的就是不一样,这心计,这行动力。” 临泽叛乱刚起,李相显除去发出护卫城中的命令,第一时间就送出了消息召集他培养多时的那些手下连夜从后方进城。 伪造入城时间,假装他们在叛军到来之前就已经进城,然后借口军力不足在城中召集义士,顺理成章把人编入抵抗叛军的义士之中。 接着抵抗叛军,立功,得封赏,顺水推舟把人送入军中。 时机动机把握的恰到好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后面的事都不用想了,自然是利用这群人打入军中,而后把控军权。 当然,仅凭这点还不够,他真正掌控军中还得要他成了兵部尚书之后。 但是单看这一段,就知道这个男人多会把握机会。 一场叛乱,为他的掌军计划打开通路,助他青云直上升官封爵。 这不只是要聪明,也要有胆识有本事。 如果没有胆识,面对上万叛军,他做不到镇定自若发号施令。 如果不够聪明,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他也做不出正确的决策。 如果没有本事,他也做不到亲手取叛军首领首级,守不住这城,拿不稳这送到手边的滔天富贵。 各方面的能力,缺一不可。 角丽谯表示:“和我大表哥比起来,单孤刀什么都不是。” 封磬捂着胸口心痛欲裂,他的主上啊!这么优秀有勇有谋的主上啊! 要是当年主上没早死,要是当年自己没找错人,这些胜利本该有他一份的。 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在主上身边忙上忙下还乐在其中的模样,他只有一个想法。 嫉妒!!嫉妒到眼红!! 同样是费心费力的忙碌,他就是给个废物打工,殚精竭虑不得一句好,苦干二十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那个年轻的自己呢? 给如此优秀的主上打工,做每件事都有行动指导,都能得到显而易见的回报。做生意有主上的官场关系保驾护航,轻松闯下大片家业。 一场叛乱,跟着主上躺赢,成功推进复国进度条,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 而这,距离画面中年轻的自己和主上相认,才过去了短短五年时间。 第6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6) 羡慕死了。 这几个字已经说累了。 临泽被围,李相夷三天不眠不休奔袭而来,只为确认哥哥的安危。 在看到李相夷出现时,封磬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犹记得当年单孤刀假死之后,李相夷也是这般奋不顾身宣战金鸳盟,誓死为他的师兄报仇。 那时的他是什么想法呢? 笑李相夷愚蠢,笑他掉入陷阱而不自知。 如今再看到相同的场景,换了个视角思考,他才发现,他当时有多眼盲心瞎。 李相夷对单孤刀这般情深义重,单孤刀却能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下如此狠手,而且还是利用他的情深义重设下了这般致命的圈套。 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哪怕就是自己真正的主上,又有什么好追随的呢? 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相夷的死活和他们的大业有何冲突呢? 若是聪明人,有这么厉害的师弟在,想的不该是嫉妒,而是人尽其用。 他太蠢了,只是嫉妒李相夷的优秀便想要毁了他。 这种人,就算坐上皇位也待不久。正如李相夷说的,穿上龙袍都不像皇帝。 不过是个受李家兄弟恩泽而被收养的小乞丐,臭虫一样,骨子里透出的丑陋。 “呵,呵呵。”封磬摇头苦笑,像是被浸泡在黄连水中一样苦。 李相显升官进爵回京任职,作为他麾下最得力的大管家,年轻的封磬扬着笑脸迎来送往,走出去人家都尊称一声封管家。 哪像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后台没有背景,走出去哪怕是个县衙的小衙役都能对他大呼小叫,就没有被人看得起的时候。 想要做生意,挣了钱大头全都得孝敬给别人,在各路官员、在各个比他有权有势的人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能积攒点家业,培养势力。 那时候他没有聪慧的主上指点,没有官场的主上保驾护航。 他受着那么多苦,都是靠着有朝一日能成功的信念撑过来的。 就这样了,效忠的人还一点不体恤下属,对他呼来喝去,只把他当奴才。 角丽谯听他说着这些心酸,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还不是因为你眼瞎,受的苦难都是你自找的。若是有李相夷那般的人做主上,你哪怕不能复国,至少也能在江湖横着走。” “李相夷。”角丽谯冷哼着:“我虽恨他和我抢尊上,可这个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笛飞声,也比不得他。” 她要是对笛飞声有那么足的信心,当年就不会还专门想办法给李相夷下毒了。 可以说,东海大战如果没有她在背后给李相夷下毒,李相夷说不得还真能把金鸳盟给灭了。 全盛时期的李相夷,是无敌的。 这是当时江湖武林的统一共识。 “放着这么厉害的正主你没认,去认了个一无是处的垃圾。” “我南胤的基业都毁在你封磬这双瞎了的眼睛上!!” 听着角丽谯的嘲讽,封磬垂着头,眼底黑沉一片。 不,才不是他的错,分明就是那单孤刀的错。 是他该死,是他骗了自己。 他要亲手杀了单孤刀,绝不放过他。 是他害了自己,害了主上,害他南胤复国计划破灭。 江湖上有人对李相夷的实力质疑,李相夷当即大开三日擂台独挑全江湖。 三日全胜,未尝一败,彻底奠定他天下第一的地位。 而后李相夷带未婚妻游历江湖,李相显在朝堂持续蓄力。 很快,便来到了李相显大婚之时。 迎来了当家主母,封磬彻底从家宅之事中抽身,得以在商场全力大展拳脚。 看着年轻封磬在李家言家两边势力的庇护下在商场混得越发风生水起。 画面外的封磬是真的羡慕,羡慕又嫉妒。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他一遍遍的问。 他也想轻松做着自己擅长的事,跟着靠谱的主上一路躺赢。 “经商,也可以不用手段用尽,不用满手鲜血,丧尽天良。” “哈哈,哈哈哈......凭什么你就能这么轻松惬意。” 他笑着,却满脸泪水,眼底一片血红。 封磬张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似干干净净,其实却沾满了血腥。 他不是多良善之人,但也没有任何人想要自己成为丧心病狂的人。 “对啊~为何偏偏你就能清清白白呢。”角丽谯失神,看着画面中闪现的自己絮絮呢喃。 李相显成婚,角丽谯自然也是来贺喜了的。 她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样,跟在南胤的亲友团里,乐呵呵吃着宴席。 哪怕她知道那就是自己,也丝毫不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过的好而开心。 她只会不甘,愤恨,嫉妒。 李相显成亲后,便是李相夷成立四顾门在江湖大展拳脚。 这段时间,又一个未来声名远扬的人开始在江湖之上崭露头角。 “尊上,是尊上。” 角丽谯激动到站起身来,扑在那屏幕之上。 里面的笛飞声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模样,朴素的衣袍,背着一柄长刀,独行于江湖之中,挑战着各大高手。 角丽谯面带笑意欣赏着她最爱的男人,哪怕是死在了笛飞声的手上,她内心对笛飞声的偏执追求也丝毫不减。 “我的尊上真好看。”角丽谯那涂了大红蔻丹的手指一点点划过画面上笛飞声英俊的面庞。 她眼底满是痴迷,这个年纪的笛飞声,正是她初见时的模样啊。 是她心目中最好的样子,是她最爱的样子。 “尊上,阿谯终于又看到你了。” “你都不知道,阿谯有多想你。”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肯定会寂寞的对不对?” 她轻笑着,笑声隐约带着些许疯狂。 说得再多,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很快,屏幕中的画面便来到了笛飞声和角丽谯的初见。 虽然有良好的家境了,也难挡少女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角丽谯依旧是身陷囹圄之际,被笛飞声一刀救下。 不同于当时的她回头只得见了他的背影,画面中的角丽谯正面对上了笛飞声,和他四目相对,在他挥下的刀风中解开了绳索。 “你真厉害,我能跟着你吗?” “咔嚓”一声,看到这一幕的角丽谯直接把她的指甲都掰断了。 眼里哪还有方才的痴迷,此刻已是满布寒光,杀意尽显。 “那是我的尊上,谁,都不能染指。” “谁都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第7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7) 本就穿着一身大红喜袍。 借着屏幕的光亮映照,角丽谯那苍白的脸和大红色的唇对比更加明显,配合那狰狞的神情和充血的双眼,像极了发疯的厉鬼。 仅仅是看到里面的自己和笛飞声说话就已经如此。 显然,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画面中的笛飞声一如既往的高冷,面对角大美人的问话直接无视,转身就走。 少女吃了闭门羹却并不在意,这样不假辞色的男人好似更引起她的兴趣。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发,不顾没得到当事人的同意就要迈步追过去。 可笛飞声武功高强,运起轻功,没两下就把她甩开。 留下气恼的少女在原地跺脚,却无可奈何。 因为是偷溜离家,还没等她再找到笛飞声就被找来的人带了回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尊上才不会随便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眼。”角丽谯笑的得意,难得因笛飞声的冷淡而感到愉悦。 她眼中的血色稍有退却,可看着里面年轻的另一个自己依旧是恶意滔天。 “我的尊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就凭你,痴心妄想。” 她认真地理了理衣服和散乱的鬓发,巧笑倩兮,转身又回了座位上坐下。 封磬见状不由嘲讽:“你不是一心想要得到笛飞声,见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追求他怎么反倒还眼红了,他们在一起不正好如你的愿。” 角丽谯冷哼,很是不屑地瞥他一眼,大家都是同类,何必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么幸运,你怎么不笑啊?”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封磬,你嫉妒的样子可真丑陋。” 封磬确实是笑不出来,双臂撑在膝盖上,猛然前倾凑到角丽谯面前。 “我凭什么不能嫉妒,那些本就是我该得的,那些都该是我的。” 角丽谯岿然不动,只抬眼满带讥诮回望他,什么都不说。 封磬在她讥诮的目光中看到了狰狞的自己,确实如她所说,真是丑陋。 可他都是被逼的,被单孤刀,被那弄人的命运逼的。 “角丽谯,等着看吧。咱们俩都坐在了这里,这些看到的东西,有我一份,自然也有你一份。” 之前他看了那么多有关自己的事情,接下来,也该轮到角丽谯了。 角丽谯目光骤冷,不,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另一个自己如何幸福圆满。 屏幕上的故事还在发展,在十七岁那年李相夷建立了四顾门,开始在江湖大展拳脚,践行他的理想。 与此同时,笛飞声也建立起了金鸳盟,收拢了一众手下。 两方的班底正式组建,也拉开了江湖上四顾门和金鸳盟双强对峙的序幕。 还真被封磬说中了,接下来便是角丽谯的故事。 在家中苦习武功两年的角丽谯又一次离家出走了,而且还是目标明确直奔笛飞声而去。 两年过去,她出落得更加落落大方,明艳而不妖娆。 就像是气质全开的高冷御姐,对异性有十足的吸引力却高不可攀,只可远观。 明明还是那张脸,平白就比原本的角丽谯好看不少。 单单是这容貌,就让角丽谯嫉妒不已。她知道这区别是为何,还不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 那个自己是受了良好的教育,不愁吃穿的大小姐。 而原本的自己却吃够了生活的苦,再漂亮的样貌也会打折扣。 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成功进入金鸳盟去到了笛飞声身边,角丽谯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封磬在旁边煽风点火:“我看她说不准还真和笛飞声在一起了。” “毕竟是我主上养出来的大小姐,可不是你这种疯婆子能比的。” “闭嘴!!”角丽谯一巴掌扇过去,封磬躲都不带躲的。 眼睁睁看着手掌从封磬的身体穿过,封磬却毫发无损,角丽谯怒意更甚。 “笛飞声是我的,除了我,他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尊上才不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他眼里明明只有我的,他说过,我是例外。” 角丽谯的神情有些魔怔,目不转睛看着屏幕中不为所动的笛飞声,看他冷脸不假辞色的模样,她絮絮念着。 “我才是尊上的例外,谁都不行,谁都不可能。” 封磬哈哈大笑,笑她的臆想:“笛飞声这辈子不杀女人,唯独例外只杀了你一个,能死在他手上,你也该瞑目了。” “角丽谯,能把大魔头笛飞声逼到那个地步,你也确实是例外了。” 角丽谯怔怔道:“尊上才不是想杀我,我为他做了那么多。” “我那么爱他,他怎么会想杀我呢。” 她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嫉恨非常,伸手指着前方。 “是李相夷,都是李相夷害的。要不是他,尊上根本不会对我动手。尊上那般怜香惜玉,他才不舍得。” “肯定是李相夷给他下了什么蛊,蛊惑得尊上和我离心,变了态度。” 封磬才不惯着她,她敢拉李相夷出来胡说,他可不会对她嘴软。 “东海大战后十年,没有李相夷,笛飞声难道就正眼看你了?” “你就是做再多,他的眼里也没有你角丽谯。” “笛飞声不会爱你,他对你只有憎恶,他只想你死!!” 封磬的话直戳心窝,戳破了角丽谯的自欺欺人,她摇头大叫。 “闭嘴,闭嘴,你闭嘴!!” “不是,你说谎,你说的都是假的!” 她发疯的越厉害,封磬笑的就越开心。 他是害了他的小主人,可角丽谯也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那杯碧茶之毒,李相夷不会陨落于东海,更不会受折磨那么多年。 他恨自己,也恨角丽谯。他不好过,那就都别想好过。 荧幕的冷光照在这两个疯癫的人身上,为他们平添了一抹冷色,显得格外渗人。 “尊上,两年前你救了我的命,我可是特意前来追随你的。” “你答应过的,让我跟着你。” 画面之中,年轻的姑娘朝笛飞声笑着,笑容明媚动人。 正如当年初入金鸳盟追随笛飞声的那个自己。 笛飞声没把她放心上,只道并不需要他报恩,更没有答应过她什么。 “那便是我想要报恩,尊上这般厉害,阿谯很是仰慕。” “就让阿谯跟在你身边吧~” 第8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8) 少女如愿留在了金鸳盟中。 李相显把她培养的很好,她有武功也有脑子,很快便在金鸳盟站稳了脚跟。 只是在追男人这方面一直没什么进展,让她很是苦恼。 看着那成日在尊上面前和她抢关注的十二凤,骨子里还是带着些疯的少女依然对她们起了杀心,想要填满她疯狂的独占欲。 就在年轻的角大美人计划着怎么除掉那群碍眼的女人时。 四顾门主李相夷大婚的消息突然传开,还给笛飞声送来了请帖。 作为笛飞声神交已久的对手,李相夷在笛飞声这里还是很有排面的,他当即宣布带着厚礼和一众手下要去参加婚礼。 角丽谯勾唇笑着:“二表哥大婚,做表妹的怎么能不去呢~” 作为被李相显养大的表小姐,角丽谯暂且放下对十二凤的杀意,准备了贺礼打算先去祝贺一番她那新婚的二表哥。 却不料,这一去,就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角丽谯未曾直接拜会李相夷,反而是去后院见了他的新婚妻子元梦。 她看到元梦,属实是被美人惊艳到:“云鬓粉腮芙蓉面,表嫂这冠绝天下的容貌,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美人之名。 “初闻这名号我还很是不服,今日得见,才知江湖传闻不假。” 封磬抚掌笑道:“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从你角丽谯口中听到夸别人漂亮的话。” “是她夸的,与我何干?”角丽谯冷冷道,虽然嘴硬,但她也没有说什么贬低元梦长相的话。 美貌的评判是很主观的,但也是相对客观的。 元梦的长相就是很客观的好看,任谁看到了都挑不出刺来。 “若是当年有元姑娘在,这江湖第一美人可就不是你了。” 他顿了顿,又道:“更没那乔婉娩什么事。” 角丽谯轻哼:“乔婉娩算什么,若不是搭着李相夷的名头,必不可能和我相提并论。这江湖之上,最美的只有我角丽谯。” 至于根本没出现过的元梦,就当她根本不存在。 江湖人总把乔婉娩和角丽谯二位美人互相比较,角丽谯根本不服气。 但对这位从未见过的元梦,哪怕自负美貌的角丽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是独一家的,无人能及。 角丽谯好奇的问元梦:“表嫂,你是怎么让表哥对你死心塌地的?” “我最近看上个男人,正愁不知道怎么下手呢,你教教我呗。” 角丽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哪怕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还是无法忍受除她本人之外的任何人觊觎笛飞声。 “贱人,那是我的尊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他。” 要是手边有东西,角丽谯定然要打砸一通,好让自己出出气才是。 不管她如何气恼,画面里的那个自己是不可能听到了,她还在等着元梦能给她点恋爱指导,好让他能成功拿下笛飞声呢。 本以为元梦有什么诀窍,没想到,元梦却反而从她的想法着手一番指点。 “千万,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这句话落下,画面中的角丽谯若有所思。 画面外的角丽谯也愣怔在原地:“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她想到自己为了得到笛飞声所做的那些,除掉三王、十二凤,对李相夷下毒让他赢得比武等等一系列的。 好像,还真是做的越多,笛飞声和她越是疏远。 封磬扼腕叹息,这般通透的女子,竟生生因为大主人早逝而让小主人错过了。 他实在是为李相夷遗憾,正如李相显所说,元梦好像是为李相夷量身打造的一般,处处都那么的合适他,与他最是般配。 不过就算觉得元梦说的有几分道理,偏执的角丽谯也是不会自我反省的。 她觉得笛飞声这个人就是不会爱人,跟她用什么办法没有关系。他一辈子眼里就只看得到一个李相夷。 这不,她看到那个自己回到了前院,场上笛飞声还缠着李相夷喝酒呢。 除了在李相夷面前,何曾见过笛飞声对谁这么主动过。 所以,最讨厌的还是李相夷。 才怪...... 事情飞速发展,随着年轻的自己跟着元梦的指点抛却了杂念,只一心一意用真心去对笛飞声,帮他提升武力,陪他突破训练。 她竟然在十二凤等人尚存的情况下,硬生生混成了他身边最亲近的女子。 “不该这样的,尊上向来油盐不进的。当年,当年我费了多大的劲你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角丽谯呆呆望着里面越发靠近笛飞声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不是除掉他身边的女人他才会看自己吗?不该是这样的。 封磬虽然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但在他看来,画面中的角丽谯是真心付出的痴情女子,而现实中的角丽谯不过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偏执狂。 两人看似都是为了追逐得到笛飞声,但在本心和出发点上有本质的区别。 笛飞声只是沉默寡言,但他不是傻的,他能判断的出好坏,疏远不怀好意的角大圣女那是必然的。 他虽然武痴,对情爱一事没什么兴趣。但说到底毕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这么个漂亮、合心意又痴心的人在身边,很难无动于衷的吧。 “你说你爱他,可你只想得到他。” “若是哪日真的得到了,你能保证自己还一如往昔的喜欢他吗?” “角丽谯,你别是整日说着爱他,说到连你自己都骗了。” 封磬的话砸进角丽谯耳中,让她神思迷怔。 爱吗?她当然是爱的,只是她从来都不懂爱。 在追逐爱的路上,她慢慢就走偏了路,和最初的心动背道而驰。 初见笛飞声时,她身陷囹圄,他如天神般天降救了自己。 她那么漂亮,没有男人见到会不动心。 若是别的男人救了这样的大美人,定然是温声细语,笑意相迎。 她见了太多这样虚伪好色的男人了,她只觉得这些人令人作呕。 偏偏就有一个笛飞声,根本不为她的美貌所动。 他看自己时从来都没有别的男人那般的轻佻。 他救人,让角丽谯看到了他心善的一面;他离开,让角丽谯看到了他品性端正的一面。 他一刀制敌,让角丽谯看到了他的强大;他一心向武,让角丽谯看到了他的纯粹。 这样的男人,如何能让她不心动呢~ 她喃喃道:“我爱他的,是他,辜负我。” 第9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9) 角丽谯眼底情绪汹涌翻滚。 明明都是那张脸,对那个她就这么柔和。 而对自己却永远冷冰冰,难得笑脸。 听听他对自己曾说的话:厌恶你,因你本性可憎。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笛飞声说厌恶她啊,说她本性可憎。 “尊上,既然不爱,就谁也不要爱好不好。” “你不要对她好。我没有得到的,她凭什么得到。” 她叫嚷着,满腔的不甘愤懑却无处宣泄。 依旧只能看着画面中的自己一点点靠近着笛飞声,和他越发亲近。 “李相显,元梦。”角丽谯呐呐叫着这两个名字。 是这两个人的缺席,导致她的人生走向了和画面中全然不同的道路。 她突然好恨,恨这老天爷偷走了她原本该有的幸福人生。 封磬也沉默无声,在心里默默念起李相显的名字。 他的主上早死,让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悲剧方向。 他二十年时光错付,角丽谯不得幸福,李相夷巅峰坠落,元梦销声匿迹。 此时的两人都统一的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单孤刀。 肯定就是他偷走了李相显的气运,说不准当年李相显的死都跟他有关系呢。 “单孤刀,真该死啊!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人。 在李相夷十八岁时,和朝廷签订了江湖百姓的分管协定。 同时期,李相显终于坐上了正三品兵部尚书的职位,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和他岳父平起平坐的六部尚书之一。 在坐上这个位置后,他的部署便彻底展开。 那些安插进军中的棋子开始动了起来,在兵部尚书李相显以及他岳父吏部尚书的配合下慢慢蚕食着军中的权力。 安排他们打了几场边境御外战,给他们上升的机会,很快就爬到高位。 而谁也想不到,这些有勇有谋的新晋武官背后都有着同一个主子。 文官之中就更不必说,李相显的大本营,他多的是办法笼络朋党。 李相夷十九岁时,剿灭漠北邪教,同时也彻底平定了纷乱的江湖。为防止江湖再起波澜,和笛飞声签订了和平协定。 同时,也应笛飞声的条件和他比武一场。 毫无意外的,笛飞声输了,可他却比赢了比武的李相夷还开心。 旁边的封磬自然是欢欣鼓舞,大叫着我小主人天下第一,天下无敌。 笛飞声输了,却格外开心:“我笛飞声有你李相夷这么个对手,此生无憾。” 角丽谯看着笛飞声那大喜过望的模样,很是不解。 “为什么,尊上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赢过李相夷吗?为何他输了也一样开心。” “当年为了能让他赢下东海之战,我做了那么多都得不到他一个笑脸。” “为什么?” 原因,之前元梦和角大美人的聊天中已经说过了。 笛飞声追求的是武道巅峰,他自然想赢过李相夷,但他要的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用自己实力赢的胜利。 角丽谯那些阴谋诡计,就算助他赢下了胜利,对他而言也只是侮辱。 角丽谯不信,或者说她永远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直到看到眼前的真相,看到另一个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的陪在笛飞声身边,哪怕是陪他经历了失败,也依旧不败其兴致。 在他输了之后,那个自己不会去关心他的失败,只会笑着问他:“尊上打的可尽兴?” 笛飞声满脸笑意朝她道:“与李相夷一战,果真尽兴。” 他是个武痴,是个极有韧劲的武痴,挑战天下第一他不怕失败,他只会越挫越勇,乐在其中。 笛飞声曾对她说,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句话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解释,她确实从来没懂过。 “我以为,他想要做武林至高,是喜欢那高处的风景。” “却原来,他是享受那攀登的乐趣。” 角丽谯苦笑着,笑自己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做法,笑自己错的离谱。 人生的路精彩纷呈,有人享受沿途的风景,有人只在乎站点到达的结果。 两个全然不同性格的人,自然是不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相夷,你觉得阿谯和笛盟主有可能吗?” “怎么没可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看着两人亦步亦趋的背影慢慢远去,那个从来我行我素的笛飞声竟然将就着身后姑娘的步伐,两人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相配。 “不可能,他们绝不可能。” 角丽谯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别人看着再美好不过的画面,对她而言只有刺眼。 她宁愿画面中那个自己再经历一遍她爱而不得的痛苦,也不想要她当真就这么如愿以偿了。 她拼了这条命都没能得到笛飞声丁点回应,甚至连他的笑脸都不得一个。 凭什么另一个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得到了,她不许,决不允许。 角丽谯眼中满是疯狂的神色,如果可以,她真想把画面中那个自己直接撕碎。 那么美好的人生,可望不可即,她嫉妒得心口生疼。 “嫉妒吗?”封磬在旁边幸灾乐祸:“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她却得到了你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嫉妒得都快发狂了吧。” “你也是活该啊角丽谯,如果你当年不去戕害我小主人,让笛飞声和李相夷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或许他早尽了兴,还记得回头看你呢。” “哈哈哈,角丽谯你越是自作聪明做的越多,想要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封磬笑着,笑声中痛快又带着悲凉。 他笑着角丽谯,又如何不是在笑自己。 他和角丽谯都是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生生把这么好的光明前途作没了。 可让他难过的还不止于此。 李相夷二十岁时,李相显他成功推翻皇帝,自己坐上皇位了。 “哈...成功了,我的主上他成功了。”封磬从沙发上跳起来,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痴狂不已。 “完成了,圣女,我们南胤的复国大业完成了。” “哈哈哈,我们复国成功了,我的主上成了大熙朝的皇帝。” 第10章 南胤败者组观影(终) 封磬凑到那屏幕前,享受一般看着李相显登基为帝的画面。 他笑着,目光痴痴的,指尖一点点拂过画面中李相显那一身龙袍的模样。 “真好看啊我的主上,是大熙朝的皇帝,比南胤更大更厉害的国家。” “我就知道,我的主上一定会成功的,你那么优秀。” “哈哈哈,十年,仅仅只是十年。” 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兴奋到忘乎所以。 “天纵英才,十年称帝,是我的主上。” 他开心,可角丽谯却偏不让他开心,冷哼着给封磬泼冷水,还敬他的冷嘲热讽。 “是啊,成功了,可惜不是你成功了。” 她走上前,指着画面中那个年轻的封磬,毫不犹豫在封磬心里插刀。 “看到了吗?你成功的主上有他自己的封磬大总管,而那个人,不是你。” “他封官拜爵,风光无限,带领风氏一族走向繁盛。可他,不是你。” 这几句话,将封磬从欣喜的情绪中拉出来。 他踉跄后退,无力地一屁股跌倒在地。 脸上还是扬着嘴角的模样,可眼里已经没了笑意,满是不可置信和悲伤,悲伤化作泪水一滴滴砸落,泪湿衣襟。 “怎么会不是呢。” 画面中另一个封磬和自己方才如出一辙的激动笑容,手舞足蹈都无法宣泄的满腔喜悦,都好像化作了嘲讽的巴掌一下下扇到他脸上。 “不是我......” “你忘了吗?李相显早死了,你的小主人李相夷被你害了一次又一次。” “封磬,你永远成不了他,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成功。” 这话就如凌迟的刀,一下下片下他的肉,让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我封磬忠心不二,殚精竭虑二十年,为主上赴汤蹈火耗尽心血。” “我风氏一族付出了所有,努力了近百年。” “为何不是我,为何不能是我。” 封磬双眼充血,扑倒在那屏幕之上,挠出了满手鲜血也碰不到里面的人半分。 “明明都该是我的,是我带领风氏一族走向胜利。” “我是南胤复国的功臣,我会功成名就名留青史。” “是我封磬,不是你。” 疯癫的模样,已然是彻底失控。 角丽谯在旁边大笑着,痛苦吧,大家都一起痛苦吧。 看着那些穷其一生求而不得的,在另一个自己身上那般唾手可得。 她也好,封磬也好,都不会觉得圆满。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自私自利,只想自己得到。 可她也开心不了多久了,笛飞声和角丽谯要成亲了,笛飞声心甘情愿要娶另一个自己了。 角丽谯满眼的幸灾乐祸都变成了满满的嫉恨。 同样穿着一身喜袍,画面中的自己满脸幸福期盼,围绕在不绝的祝福声中,乐不可支,心想事成。 而她却只能如厉鬼一般,在这阴暗的环境中靠着这块发光的墙面窥探她的幸福人生。 富贵生活,优渥教育,爱人相伴。 所有她未曾得到的,求而不得的东西,另一个她都得到了。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 华丽的喜堂之中,笛飞声和新娘分别拉着喜绸的两端款款而来。 满堂华彩喜色耀眼,亲朋好友含笑祝福。 随着那拜堂的唱念落下,新郎拉着他的新娘三拜行礼,成了真正的夫妻。 “尊上......”角丽谯失神地伸着手,想要抚摸那眉眼带笑的温柔新郎。 可下一秒,掀开盖头的新娘却先她一步拉起了新郎的手,笑容满面。 她娇娇的叫着:“夫君。” 哪怕有些别扭,笛飞声还是生硬的叫了声:“夫人。” 这一声夫人,彻底击溃了角丽谯的心防。 天知道,她求这一声夫人求了多少年。 可她求而不得,到死都求不得。 “哈,哈哈哈。”封磬指着画面中的新人神经兮兮地笑起来。 “成婚了,他们果然成婚了。圣女,你不开心吗?你怎么不笑啊?” 角丽谯心如死灰,跌坐在地,和方才的封磬一般无二。 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看着画面里幸福的新人,她却一点感受不到他们的喜悦。 准确的说,她想把那些环绕在他们周身的喜庆祝福都换成这世界上最难听、最恶毒的诅咒,诅咒他们不得幸福。 “笛飞声,你不该拒绝我的,你不该接受她的。” “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怎么能看着另外一个人叫她夫人呢?” 她眼里渗出血泪,沿着眼角滑落,这莹白的光亮照映下越发可怖。 “你不爱我,你也不该爱别人的,不是吗?” “你不是只想成为武林至高,只想和李相夷一决高下。” “你明明是看不到身后的人啊,我追逐你十几年,你不屑一顾,她在你身边不到五年,你却和她成亲。” “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都死了,你还要辜负我。” 角丽谯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地狱索命厉鬼的嘶吼。 她好后悔,为什么没能带着笛飞声和她一起死。 当初就不该心软的,只是断了他的手脚筋有什么用,她就应该直接砍断他的手脚,让他没有复原的可能,让他只能在她眼前匍匐。 她现在心里只有恨,恨笛飞声,恨另一个自己。 最恨的,就是当初心慈手软的自己,她当时就该杀了笛飞声的。 明明知道他最是桀骜不驯,不听话。 还是让他有了逃离自己身边的机会。 屏幕中的故事走到了尾声。 那发光的墙面重新变成了最开始亮着白光的模样。 封闭的小空间中,封磬和角丽谯都是失神失语的模样,不复一开始还有精力嘲讽对方。 他们的一生本就失败,所求所愿皆不得。 却偏偏给他们播放了一场另一个自己的圆满人生。 他们丝毫不觉得欣慰,唯一有的便是深深的嫉妒,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悲愤。 “唉~”一声喟叹悠悠然传出。 而后,空间中的光亮一丝丝泯灭。 他们的身影也在黑暗的步步侵蚀中消失不见。 第1章 元元未婚妻(1) 刚醒来,眼前就有张放大的脸。 凑的有点近,漂亮得过分,美的不似人间之色。 李相夷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随意动了一下,浑身的伤痛得他眉头紧皱。 他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经历了东海大战。听这耳边海浪拍打的声音,摸到身下细软的海沙,看样子自己应该是被海水冲到了东海岸边。 正出神想着,眼前那漂亮的脸蛋凑的更近了,眨眨眼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好像是在检查他是不是真醒了。 这怎么睁着眼睛一点动静没有,该不是坏了吧。 啊,眼前是真有个人啊。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李相夷瞳孔微缩,被这近距离的美貌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姑娘。”他嗓音沙哑开口叫了一声。 “啊。”这突然开口,反倒吓了她一跳。 漂亮的姑娘猛地往后退去,没蹲稳,一屁股跌坐在沙滩上。 好在这会儿太阳大,她蹲的地方没有水,只是稍稍沾了些细沙在身上。 李相夷看她跌倒下意识想伸手去拉,可受了伤动作迟钝,没跟上。 元梦那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起身拍了拍沙子,眼里颇有些委屈。 她翻开手心,只是跌倒时压到了细沙上,掌心就已经压红了一片, 看到这一幕,刚站起身的李相夷颇有些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到你。” “没关系。”元梦抬眼打量着形容狼狈的李相夷,倒是长的挺好看的,应该不是金鸳盟的魔教之人吧。 看起来,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应该是个好人吧。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四顾门的人吗?” 李相夷愣了一下,朝她点点头,心想这姑娘难道是哪个门人的家人? “对,我是。姑娘是来找人吗?” 听到他说是,元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下意识靠近了一步,颇有些急切。 “那,那你知不知道四顾门主李相夷在何处?在哪里能找到他?” “你...找李相夷?”李相夷疑惑地打量着她,很确定自己是不认识她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容貌比之乔婉娩还盛,若是认识,他不会不记得。 “你认识他吗?” 元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没有解释。 “所以你知道吗?我去哪里能找到他?” 李相夷沉默了一瞬,我倒确实是知道,你面前的我不就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就是李相夷,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元梦显然被这个答案惊讶到,退了两步。 “你,李相夷啊~”她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复杂,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有点纠结,又有点惊疑不定。 “有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吗?” 这浑身是伤狼狈的样子,和她听到的风光无限天下第一好像有点不太搭的上。 李相夷听的好笑,没想到还有需要他自证身份的一天。 他摸索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了四顾门的门主令牌递给她。 “这是四顾门门主令牌,全天下只此一块。” 元梦探着脑袋去看,说实话,她并不认识这令牌,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只是观察着,判断面前的人有没有说假话。 凭借自己的观察,确认他确实没有说谎。 “啊,好吧。”她眨眨眼,朝面前的人扬起个微笑。 本就长得格外好看,这一笑,李相夷感觉周遭的环境都明亮了不少。 他眨眨眼挪开了目光,问道:“姑娘可是找我有事?” “嗯,我家里人都不在了。”元梦话音颇有些伤感。 李相夷顿时警觉起来,难道是出了什么灭门冤案,特意来找他帮忙的。 他严肃起来:“姑娘家在何处,家里人是何时被杀,凶手几人?” “嗯?”元梦双眼微张,有点懵:“他们就是普通的去世了,没有被人杀害。” 这下换李相夷懵了,那她来找自己,说家里人不在了干嘛。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所以我来找你啊~”元梦掏出一张纸展开给他看。 “李相夷,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这几个字直接把李相夷脑子都炸开花了。 不是,他一个孤儿,小乞丐出生,哪儿来的什么未婚妻。 他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有人来找他碰瓷吧。但看这姑娘的长相,不管是谁的未婚妻,都只有她被占便宜的份儿。 李相夷抿了抿唇,仔细看起了纸上的内容,开头就是三个大字——订婚书。 上面写着什么两姓交好、缔结良缘、元李至交、谨订此约。 大概意思是,元家和李家的两家家长交好,给各自的儿女订了个娃娃亲,在姑娘周岁这天和两岁的李相夷定下了婚约。 双方父母写下了这封订婚书,还签下了双方父母的名字。 下面还写了两位当事人的名字,李相夷、元梦。 然后各自盖上了个小掌印,看的出来,订婚的时候两位当事人都很小。 订婚书的年月日期在十八年前,正好是李相夷两岁左右。 订婚书是他的名字没错,年龄也确实是对的上。可…… “姑娘莫不是找错人了,我乃孤儿出生,从小被师父师娘收养,无父无母,更没有什么家里定下的娃娃亲。” “没错,就是你。”元梦十分笃定。 “我去过云隐山,你师父师娘说了你的身世,就是和我定下婚约的李家。” “我的身世?”李莲花皱起眉头,师父师娘知道自己的身世? “嗯,你是我家中故交李家的嫡次子,你三岁那年家中突遭变故惨遭灭门之灾,你哥哥带着你逃亡幸存,然后病死了。” “你就被找来的父母故交漆前辈和芩前辈收养了,还有你师兄,托你的福也顺便被捡回去了。” 说来好笑,活了二十年,还是从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世。 李相夷突然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好消息,他不是孤儿,有父有母有兄长。坏消息,全家被灭门,他唯一幸存。 哪怕已经记不得家人的模样,听到他们全死的消息也一时悲痛难忍。 他一时心气上涌,牵动了体内的碧茶毒发。 “噗~”李相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第2章 元元未婚妻(2) 呀!遭,该不会未婚夫也没了吧。 元梦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相夷,他脖颈筋脉中有黑青的线游走涌动,神色痛苦不堪,涨红了脸,冷汗直冒。 “这是中毒了?”元梦看出点苗头,伸手拉住他的手,与他掌心相贴。 没等李相夷反抗,一股精纯的力量就顺着两人相合的掌心传入了他体内。 那力量温和地流淌在他的筋脉之中,如温泉浸泡一般,很快便将他受毒药折磨的筋脉温柔地安抚而过。 涌动的剧毒也被逼的节节败退。 毒发被压下,李相夷也略清醒了些。 发现自己正靠在姑娘的肩膀上,他下意识想挣脱。 “别动。”元梦闭紧了双眼,淡淡提醒着。 感受到她正在运功为自己逼毒,李相夷也不敢轻举妄动打断她。 只是这般亲昵的姿态也实在让他不好意思,实在有些冒犯了。 这什么毒,这么狡猾厉害,费了她那么多灵力都不得解。 元梦一想到这人的身份,咬咬牙把自己全身的灵力都压上了。 猛然涌入的强大能量让李相夷体内的扬州慢内力也下意识动作起来。 “控制一下,别拦我。”元梦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李相夷便乖乖控制着扬州慢,让它别乱动。 那不知什么功法传入的精纯能量,竟一点点蚕食着他体内的碧茶之毒。 昨日刚感受过毒发的李相夷太知道这是多厉害的毒了,他没想到这姑娘连这也能对付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元梦传入他体内灵力消失殆尽,最后一丝毒素也被吞噬一空,竟全然解开了他体内剧毒。 只是......灵力耗尽的元梦也彻底失去意识,软身晕了过去。 “姑娘。”李相夷慌忙将人接住,没了剧毒困扰,人都精神了一半。 身上的外伤虽有些重,但十成十的扬州慢转了两圈后也好了些。 这人一是自己的娃娃亲未婚妻,二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李相夷将人打横抱起,选了个方向迈步离开。 元梦是在客栈醒来的,醒的时候,李相夷就坐在旁边候着。 一个昏迷的姑娘,还是如此容貌过盛的漂亮姑娘,他是绝对不敢离开半步把她单独放置在陌生地方的。 在她昏迷这会儿,李相夷身上沾血的破烂衣服已经被换下了,整个人都梳洗一新,看起来比刚见面时体面多了。 见她醒来,李相夷忙问:“元姑娘,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元梦摇摇头,有些恹恹的 ,精神不济的模样。 她揉了揉肚子,委屈巴巴道:“夫君,我饿了。” “咳咳。”李相夷被她这声夫君吓到,直接被口水呛了个正着。 咳了几声缓过劲儿,他才连忙摆手纠正。 “元姑娘你可别乱叫,你我未曾成婚,我可不是你夫君。” “哦。”元梦不以为意:“未婚夫。” 没等李相夷多说,她就把那张订婚书拍到他脸上,还附带一封他师父亲笔信。 上面说他已经和元梦核对过信息,确实是他父母亲手定下的未婚妻。 若是没有别的问题,他本该应了父母之命娶了这姑娘。 只是师父听闻他有个相好的姑娘,也不能替他做主,就让这姑娘来找他,他自己解决。 完了啊师父,你可是给我找来个大麻烦。 若是没有阿娩,李相夷倒也不介意应下这桩婚事。 可如今,他和阿娩两情相悦,这突然跳出个救了他命的未婚妻,他实在头大。 顶着元梦那清澈的目光,他讪讪笑着。 不好意思地解释:“元姑娘,实在抱歉。我之前不知道我和你之间还有婚约,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所以......” 元梦瞪大了眼,瞬间就气红了脸,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不守夫道!!”她眼底盈起泪意,委屈死了。 “我都把我所有的灵力都给你了,你竟然和别的女人好了,李相夷,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呜呜~”漂亮的姑娘哭红了眼,声声控诉着他:“我好不容易在山里苦修那么多年才积攒的灵力。” “灵...灵力?”李相夷听到这个东西,都有点懵。 原来元梦是隐世家族的灵修,这俗世之中灵气枯竭,只有无人踏足的深山之中才有些许灵气可供修炼。 她这么多年没出现,也是因为修炼的缘故。 灵力修炼困难,但妙用无穷。若不然也救不了中了必死之毒的李相夷。 但是,它有个问题,若是没有灵气补充,用完就没了。 完了,那他岂不是把人家护身保命的底牌都用掉了。 “哼,你既然和别人好了,我也不要你了。”她一把抢回李相夷手里的订婚书,漂亮的双眼凶巴巴瞪着他。 “你这就跟我回云隐山,让你师父师娘做主为我们解除婚约。等解除了婚约,这订婚书就彻底作废,我跟你再无瓜葛。” 李相夷很是歉疚,哪儿敢不应:“元姑娘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家见师父师娘,由他们做主见证正式解除婚约。” “只是......我如今还有要事在身,还得先回一趟四顾门。” 元梦抱着手臂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不行,你得先跟我回云隐山。我不管你的事,我只管我自己的事。” 这倒是不好办了,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那日,他听到了雷火震天的声音,他心里实在焦急,担心四顾门的状况。 他面带祈求:“元姑娘,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你且稍等我几日如何?” 元梦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负心汉,讨厌鬼。 “那这样,你寄信一封回去,告诉你师父师娘情况,让他们送来答应解除婚约的见证书。” 这婚约是双方长辈定下的,就算要擅自解除也必须告知长辈,由长辈同意。 如今二人加起来就只剩下李相夷的师父师娘这两个长辈,也只能由他们见证。 这倒是简单,李相夷当即答应下来:“好,我这就写明情况,寄信回去。” 只是,在落笔时,他又犹豫了。 师兄的事,师父师娘还不知道......可也不能一直这么瞒着。 东海大战后,此事传扬甚广,他们肯定也会知道的。 与其从别人嘴里知道,倒不如他亲自告知师父师娘。 他想了想,把师兄的事和元梦的事都写明。 还说了元梦救了他的事,给家里报了个平安。 花了钱,快马加鞭让人送信到云隐山。 花的还是元梦的钱。 没钱付信钱的时候,他找元梦要。 然后就被她发现这客栈开房的钱也是从她钱袋里拿的。 她当时那审视的目光,直瞧得李相夷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第3章 元元未婚妻(3) “哼。”元梦气呼呼系好自己腰间的钱袋。 这都什么事儿啊。 元梦现在心里只有两个字,后悔。 后悔出来找什么娃娃亲的未婚夫。 人是找着了,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花了,灵力没了,未婚夫还是别人的了。 元梦发誓,这辈子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李相夷,没有之一。 看李相夷拉着马车走近,她抱着手怒气冲冲瞪了一眼,微扬着下巴,像个炸毛的小猫。 面对她的不友好,李相夷只能尴尬赔笑,不敢多话。 这多重原因加持下,向来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在元梦面前是一点都抬不起头来,对她的冷眼也只能乖乖受下。 “元姑娘,马车准备好了,你先上车吧。” 这马车也是元梦花钱买的,就李相夷这个穷样,回四顾门都只能用走的。 四顾门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单是走也得走上一两天。他受得了这苦,元梦可受不了。 之前来东海找人,元梦都是花钱雇车雇人一路送她来的。 这次有个免费劳力,就干脆买个马车,反正回家也用得着。 “哼。”元梦轻哼一声,抬脚踏上马车。 李相夷无奈,自从得知他喜欢上别的姑娘,要和她取消婚约后,元梦就一直是这个看他不顺眼的模样。 昨日刚听闻自己是她未婚夫时那可人的笑意是彻底看不见了。 不过,美人就算是生气也是好看的。 哪怕是李相夷也不得不感叹,元梦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实在美得过分。 他瞥了眼车厢内,确认元梦坐稳后便放下车帘,坐上车檐扬鞭赶路。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起来,车厢中的元梦也放下那高傲的姿态,收起了气愤不已的模样。 她捏着手手,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暴露出些许不安。 从她出山以来,碰到了好多坏人。如果不是她身有灵力足够自保,都没法安全走到东海。 现在灵力耗尽了,没了护身立命的本事,她心里一点安全感没有。 当时她想着救自己的未婚夫嘛,一咬牙就把灵力全赔进去了。 哪里能想到,未婚夫早就和别人好了,人刚救活就掰了。 元梦只能做出生气的姿态,时刻提醒着李相夷他对自己的亏欠。 好让他保持如今对自己歉疚的状态,直到他处理完事情,安稳的将自己平安护送回家。 如果自己吃了亏还白白忍下表示不介意,别人也不会重视你的付出,轻慢于你。 现在元梦只能赌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赌他的江湖名声是货真价实的。 对元梦而言,这段和李相夷同行的历程,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她始终是悬着一颗心,时刻祈求老天保佑自己好运。 等她平安回家,她就哪儿也不去了,乖乖在山里修行。 望着车帘飘扬间隐约露出的背影,元梦揉了揉泛红的眼眶。 爹娘,你们说的一点都不对。 这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哪儿哪儿都不好,我不喜欢。 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才不需要什么未婚夫陪伴。 元梦垂着头,将那些难过委屈都掩在眼底。 有了马车赶路,李相夷很快就带着元梦来到了四顾门山下的城镇之中。 只是,越是靠近四顾门,他的心就越冷。 “这怎么办呀,东西都毁了,日子怎么过呀。” “乌泱泱一群人,打上山又打下来,到今日才平静,遭殃的全是咱们百姓。” “那些个江湖人,成天争来抢去,就会祸害人。” 街道两旁,随处可见人们呼天抢地的场景。 被打砸破坏的房屋店铺、被火烧倾毁的楼宇亭阁,还有无辜受伤的百姓。 这些,都是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一场造成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李相夷看着听着,心越来越凉,眼中满是痛色。 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撕毁和平约定,擅自向金鸳盟开战的冲动之举让他头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江湖乱了,百姓受难了。 这些,都是拜他所赐。 元梦掀开车帘,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形,抿紧双唇,眼底满是不忍。 东海大战一事她也了解到前因后果,因为单孤刀的死,李相夷向金鸳盟宣战不死不休。 他为亲人、同门报仇没错,为江湖安宁、剿灭金鸳盟这第一魔教也没有问题。 只是这结果,显然是太不受控了。 到了山下,马车上不去,元梦不得不下车步行。 她这才看到李相夷那沉痛的神情,显然是在因方才那些受难的百姓而自责。 好吧,虽然他不是个好未婚夫,但至少是个有道德的心善之人。 “事情既然已经造成了,你难过自责也没什么用,不如想想要怎么做能弥补山下受灾的百姓们,把他们的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最要紧的。” 百姓们并不在意江湖争斗,只要他们不受损就好。 如果受损了,要是能弥补他们的损失,其实也就没事了。 “少在这里自怨自艾了,化自责为动力做好善后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对没什么好感的“前”未婚夫,元梦说话毫不留情,才没空去安慰他。 说完,她就抬步往上,开始爬楼梯。 这该死的四顾门,好端端的建山上干什么! 她现在没了灵力,多难走啊。 她不客气的话,反倒将李相夷从这自责情绪中拉出来。 元姑娘说的对,这些负面情绪都是没有必要的,做好善后、弥补过失更重要。 他追上去,看元梦爬楼梯爬的费劲,便好心建议。 “元姑娘,我带你上去吧。” “我用轻功,很快的。” 元梦停下脚,看了眼人模人样的李相夷。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大概能确认他确实是个正人君子没错。 带就带吧,总比自己走的好。 “那你蹲下。”元梦朝他示意。 “嗯?”李相夷不解。 元梦蹙眉:“你不蹲下怎么背我。” 原本只想拉着手臂把人往上提的李相夷沉默了一瞬,想到第一日见她时那轻轻压了细沙就红了一片的白嫩掌心。 这要是提着人手臂一路带上去,怕是要红肿一大片。 算了,背就背吧。 在元梦疑惑的目光下,他还是乖乖蹲下,把人背上。 第4章 元元未婚妻(4) 原本以为山下的场景已经足够心凉。 没想到这四顾门的状况比山下还要凄惨数倍。 刚将元梦放下,嘈杂的呼嚎声便传入耳中,李相夷闻声快步走近,却在大门处停住了脚步,竟再挪不动半步。 放眼望去,四顾门中遍地都是伤员,轻伤重伤殒命者尽皆有之。 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兄弟们,如今就没有身上不带伤的,各个神情恹恹、痛苦悲伤。 “你怎么不进去啊?”元梦走到他身边,往里面望了一眼。 唔......确实是有点惨哈。但是,这会儿不正好缺了他这个门主主持大局嘛。 “进去啊,你这个做门主的,不进去主持大局还愣着干嘛呢。” 李相夷悲痛万分,沉默着没说话,脚步也未曾挪动半分。 看着兄弟们的惨状,他哪里还有脸进去。 此时,两个看起来像是小头头的人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哭丧着脸,在那里说风凉话:“四顾门成了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成就。” “不如各奔前程吧。” 李相夷眼眸明灭不定,暗自垂眸难过。 两男一女急匆匆跑出来,气恼道。 “门主生死未明,你们想要分家吗?” 那两人面上不忿:“我问你,如今四顾门死伤大半,因为谁?” “对呀,如果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怎么会损失这么多的弟兄。” 李相夷扶在门框的手渐渐收紧,目光颇有些不敢相信,十分受伤。 那个胖子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哎哎哎,当初我说要给二门主报仇的时候,你们可是有一个算一个,一起齐声高喊的,怎么这会儿全都怪在门主身上啦!” “就是~”元梦不知从哪儿掏出把瓜子磕着,很是为其不平。 “这么输不起,混什么江湖。天下乌鸦一般黑,大难临头各自飞。” “哎!李相夷。”元梦用手肘撞了撞他:“你这下属什么人啊,自己中了金鸳盟的计输了就算了,还把锅丢到你一个人头上。” “你一人独对金鸳盟,前无去路、后无援兵的。还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他们对你这么无情,你这门主也太不会识人了。” “愚蠢中计就算了,没有担当推卸责任,我看啊~你趁早把他逐出四顾门。” 李相夷却低着头自责起来:“他说的没错,是我.......” “啪嗒”一下,一巴掌扇他脑袋上,那是丁点没留情。 李相夷悲伤上头的脑子都被扇得嗡嗡的,他捂着脑袋,一下都忘了要说什么。 “是你什么是你,你是有错,难道他们就没有吗?别的不说,山下那堆破事儿是不是他们干的?” “打架就打架,难道不能找个空旷的地方一决高下吗?非要去闹市打。” “这江湖上,哪个不是提着脑袋出来混的,从第一天踏入江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死伤那是在所难免的。” “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混什么江湖,趁早回家种地好了。” 元梦不内耗,也看不惯别人在这里内耗。看着精明,怎么一副傻样。 元梦一脸嫌弃,还好没和他成了,不然都容易影响下一代智商。 她看李相夷一脸傻愣愣的样子,皱着眉头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你少在这里给自己戴帽子了,他们就是看你生死不明才敢在背后嚼你舌根,把罪名都推到你身上的,你要是认下,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依我看,你中那么要命的毒,还陷入那般险境,说不得就是有内奸故意搞你呢。你这样跳进他们的陷阱里,岂不是更遂了他们的意?” “还是天下第一呢,长点脑子吧你!” “把内奸揪出来,肃清门风,然后该赔赔、该补补。” “做点你该做的,少在这里自怨自艾,像个怨妇一样。” 元梦一顿乱喷,李相夷彻底悲伤难过不下去了,他想说些什么,可里面的表演又开始了。 一个捂着眼睛的大汉走出来,扛着大刀厉声怒喝。 “谁敢踏出这个门儿,我就杀了谁!!” 元梦点点头:“这种人就很好嘛,看着就忠心。” 正此时,一个人模狗样的紫衣男子跑出来劝架。 “大家别吵了。” “四顾门今日局面,虽是李相夷自负之举造成,但他定不愿看到你们在此相争。” “如今相夷已去,四顾门损失惨重,若终因意见不合分崩离析,倒不如今日,就将四顾门散了,大家各自安去。” “吼!!吼吼吼!!”元梦指着那人手指点个不停。 她睁大了眼看着李相夷:“这个人,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刚才另外那个人还说门主生死不明,他出来就说门主已经去了。” “你想想,他怎么就这么笃定你已经死了?说不得陷害你的事就有他一份。” “还有还有,他虽然说着劝架的话,但里里外外全是贬低你的意思,又坐定了你负全责的罪名,又说你死了,又要解散四顾门毁你根基。” “抓起来,一定要抓起来好好审问。” “你们四顾门损失这么惨重,说不得内奸不止是出卖了你,还出卖了你们整个四顾门呢,你可得好好查查。” 还没来得及悲伤的李相夷听了她这番话,立马清醒过来。 对啊,肖紫矜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已经死了呢? 他可是四顾门左护法,白江鹑、纪汉佛甚至刘如京都在为自己说话,他却跑出来给自己盖棺定罪,扬言要解散四顾门? 他目光冷冽望向肖紫矜,却在看到他身后出现的身影时愣住。 那个身着白衣的姑娘含着泪走出来,颇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解散四顾门?” 肖紫矜声音顿时软了下来,道:“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 元梦在那姑娘出现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旁的李相夷,看到他动容的神色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他不惜违背婚约也要喜欢的姑娘。 “我好后悔,一个月前,我不该给他写那封信的。”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却说要离开他。” “可我太累了,追着他我真的太累了!” 白衣姑娘哭哭啼啼,在这战后伤员遍布的情况下说着自己的感情不易。 哦~哈哈,元梦忽然笑了。 看样子,李相夷喜欢的人不要他了啊~ 好得很,负心汉,你活该。 第5章 元元未婚妻(5) 那封信,李相夷想起他一月前确实收到阿娩送的一封信。 只是到现在,他都还没拆开去看。 听起来,里面大概写的不是什么他想看到的东西。 还没等他难过,旁边就响起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转头看去,元梦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哈哈哈,不好意思,想到点开心的事。” 理直气壮的大美人,被抓包也毫不尴尬。 “稍等一下。”元梦偏过头去,下一瞬那捂着嘴压抑的笑声传来。 李相夷:...... 他错了,他不是看不见元梦对他笑了。 至少在看自己笑话的时候,她笑的比谁都开心。 很快,发泄完情绪的元梦转回了头,发现李相夷正一言难尽看着她。 她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相夷,很不客气道:“毕竟是‘前’未婚夫妻了,李门主这么看着我,还是不太好吧。” 厉害啊,元梦。这么快就完美调整了状态,面不改色倒打一耙。 “看我干什么,看你四顾门的人呐。”元梦手动把他的脸推回去 李相夷靠着门框边往里看,元梦就在他背后露出双眼睛。 说实话,要不是她实在长得好看,这动作但凡换个人来都得说一声鬼鬼祟祟。 李相夷叹气:“元姑娘,倒是让你见笑了。” “客气了,你也挺不容易的。”元梦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看这戏一出接一出,精彩纷呈。这上下门人加起来怕是有上万个心眼子,难为你能活到今天。” 李相夷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他发现,有元梦在身边实在是很难悲伤起来。 她总会恰到好处的把你酝酿的一腔情绪都击碎,不给你难过的机会。 这时候,里面的人又争吵起来,有守护四顾门的,有坚持要解散四顾门的。 眼见着里面解散四顾门的人已经要占了上风,元梦看旁边的李相夷还傻傻站在那儿不动作。 再耽误下去,他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四顾门可就散了。 元梦眉头微蹙,恨铁不成钢。趁他心神失守之际,一把将人推进去。 同时掐着嗓子大叫了一声:“门主回来啦!!” 而后立马闪身躲在李相夷刚刚站的地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无比。 这一声大叫,直接把场中喧闹的那些人全部定住,哪怕是那些因伤痛苦嚎叫的人也尽皆安静下来。 整个四顾门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 李相夷还没做好准备迎接这突如其来的亮相,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诡异地产生了窘迫的感觉。 方才还叫嚣着要解散四顾门的那些人顿时缄默不语。 而向着李相夷的那些人则激动地朝他跑来,欣喜万分。 “门主,是门主回来了。” “门主没事,他回来了!!” 随着李相夷出现,形势似乎一面倒的偏向了他。 那些门人除去沉默的,其它都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这李相夷,其实还是很有声望的嘛!”元梦小声絮叨着。 她之前还以为,这人在下属面前没什么面子呢,不然干嘛那么多人都嚷嚷着要分家解散四顾门。 合着这些人全都是色厉内荏的小垃圾啊,只敢趁着正主不在的时候叽叽歪歪。 等李相夷这个当事人现身了,就彻底哑火了。 “啧啧,爹娘诚不欺我,人性真是复杂多样。” 李相夷武功一点没丢,元梦的絮絮叨他自然是听到了。 他神色微沉,也算是第一次看清了手下这些人的面目吧。 经此一遭,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也得了成长的机会不是? 佛白石三人最先跑到李相夷身边,还没有尝到权力滋味的他们如今还是李相夷的忠实拥趸,若不然也不会在旁人说风凉话的时候还向着他。 石水激动不已:“门主你没事太好了,这几日我们都很担心你。” 白江鹑笑着:“门主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大家的主心骨就有了。” 纪汉佛打量着他全身:“门主你这几日未曾出现,可是受了重伤不便?” 李相夷扯了扯嘴角,想笑但笑不出来,索性冷着脸点点头道。 “受了重伤,但偶然被人救了,现在已无大碍。” “相夷~”乔婉娩含着泪眼走到他面前:“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门主。”肖紫矜站在乔婉娩身后,笑的比哭还难看。 李相夷目光颇有些复杂扫过他们俩,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刘如京伤了眼睛,一手用手帕捂着右眼,一手提着震慑大家的刀,行动不那么迅速,最后才走到他身边。 “我就知道,门主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出事。你们这些狗东西,方才还口口声声咒着门主死了,个个闹着要分家解散四顾门。” “现在门主回来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分家,痴心妄想!!” 元梦偷偷观察,心道这哥们儿有点缺心眼儿啊~ 心是好的,但是太过心直口快。 以后还要和门人相处的,这话一出要得罪多少人呐! “刘如京,你说话小心点,真当我奈何不得你吗?” 被他当面骂狗东西,自然有人忍不了,这眼见着就要吵起来。 “闭嘴!”李相夷彻底沉下脸来,这四顾门向来是他的一言堂,他在这门中的威望自然不必说。 他一开口,现场那些人服或不服都乖乖闭嘴。 李相夷拨开众人,看向那些躺在地上受伤的门人。他眼中满是歉疚,迈步走到大家身边,挨个用扬州慢给他们疗伤。 “多谢门主”、“谢谢门主”,大家都在说着道谢的话。 虽然只是缓解了些许他们的疼痛,但得李相夷亲手疗伤,已是幸事。 可李相夷,却朝着每个受伤的门人说着抱歉。 “对不起,辛苦了。” 现场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他的动作。 李相夷能在江湖有这么大的声望,仅仅凭他武功天下第一可不够,若是人品不过关,大家也不会这么忠心追随他。 忙碌了一圈,饶是李相夷也有些吃不消。 他不拘小节,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意撩起衣袖擦拭着脸上狼狈的汗水。 元梦呆呆看了许久,觉得此刻那台阶上的人美好得耀眼。 哪怕他如今狼狈不堪,身上也沾满了很多伤员的鲜血。 可在元梦看来,此刻的他比光鲜整洁时更亮眼百倍。 第6章 元元未婚妻(6) 她抿了抿唇,心里稍稍微释怀了些。 虽然他辜负了自己,但他确实是个很优秀,值得尊敬的人。 历经千辛万苦找的未婚夫是很好的人,也没辜负自己辛苦救他,也算是这次出门所有不开心中唯一让人开心的事吧。 “门主,金鸳盟还有很多余孽在外逃窜,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休养生息,接下来全力救治门中伤员,派人去山下统计下百姓的损失,以及门中牺牲门众的信息,清点门中资产,尽力补偿。” 他简单说了些善后的事情,按照他安排,四顾门感觉会立马陷入财政危机。 “门主。”肖紫矜这些等着分家的人顿时慌了:“按照这样安排,门中根本就负担不起,那些百姓的损失也不只是我们四顾门造成的,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李相夷突然抬眼望向他,眼神冷的吓人。 肖紫矜的话卡在嗓子里,被他吓到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咽着口水颇有些畏惧。 虽然李相夷坐在台阶上,是身位更低的那个,可气势上却稳稳碾压肖紫矜。 那逼人的威势直接骇的肖紫矜说不出话,再多的反对都只能吞回腹中。 “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如果不服的,大门在那边,尽管离开。” 他目光扫过全场,众人皆沉默不语,大气不敢出。 四顾门肯定是要整顿的,但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等所有事情安定下来,等他腾出手来,该清算的,一个都逃不掉。 他站起身来,围着他的人都不由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可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门口叫了一句。 “元姑娘,走吧。” 元......姑娘??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门处,并不想受关注却被点名的元梦突然就觉得李相夷又不好了。 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非得在人最齐的时候把她叫出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从门边挪出来。 “啊”、“哇”、“哗”在她露面的那刻,现场众人都不由发出了声声惊呼。 无他,只因这女子美得太过超出了,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少人下意识朝旁边同样呆滞的乔婉娩看去,眼里竟有些许同情。 很明显,单论外貌,在这位元姑娘面前,乔婉娩这江湖第一美人被碾压了。 元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镇定地走到李相夷身边。 她朝众位友好地笑笑,没有说话。 李相夷倒是介绍起来:“元梦姑娘,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家中故交之后。” 听他说家中故交,大家下意识就以为说的是他师父师娘的故交,既然是故交,应该也是早就认识的吧。 救命恩人,还是家中故交。大家不约而同都看了看乔婉娩,再看看元梦。 都在心里佩服自家门主,认识美到这个程度的姑娘,还是选择了乔姑娘。 果真是李相夷啊,不为美色所动。 大家这么感慨着,全然没想过以前看着江湖第一美人和门主在一起时,是如何感慨门主也是看脸的肤浅之人。 倒是乔婉娩先开口问:“既是家中故交之后,为何从未听相夷你提起过?” 李相夷只道:“以前未曾见过,此次有幸被元姑娘相救,方知长辈至交。”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以前没见过,难怪选了乔姑娘。 乔婉娩大概是感受到大家的意思,脸上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 她抿了抿唇,朝元梦致谢:“还要多谢元姑娘救了相夷,日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婉娩定当......” “不用了。”李相夷打断她。 元梦对他另有所爱,解除婚约一事很是气恼。元梦已经知道阿娩就是他心上人,他怕阿娩说的多了,会直接惹得元梦炸毛。 可他的好意落在乔婉娩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是在排斥她接触元梦一般。 她当时就难过得低下了头。 肖紫矜见状立马站出来为她抱不平:“阿娩不过一番好意,门主你何必如此。” 他目光扫过元梦,颇有些不屑,好似她是插足他们俩的第三者一样。 元梦眯着眼,心情很是不爽,若是灵力还在,她定要把他的眼睛直接挖出来,让他知道什么叫惹不得。 “这位元姑娘,你和门主毕竟刚刚认识,总跟着他也不妥当。” “不如我让人护送你回家去,以免家中长辈忧心。”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话里话外都是元梦很随便的意思。 糟糕,李相夷心里顿觉不妙,肖紫矜发什么疯! 元梦轻吐了一口气,直接被气笑了。 “呵,主人还没说什么,这当狗的倒是先叫起来了。” “你......” “你什么你,说你狗都是抬举你了。狗好歹还忠心不二,可你呢,主人不在家,就在这里闹着要分家散伙。” “不过一条狗,净身出户都算给你面子的,你哪儿来的脸分主人的家?” “一边不知廉耻把战后失利的责任都丢给李相夷,一边恬不知耻盯着人家的心上人,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厚颜无耻的跳梁小丑。” 元梦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嘴上飞快输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披着假装正经的人皮,藏着肮脏不堪的黑心。觊觎李相夷的心上人,所以恨不得他赶紧死,死了命的造谣给他抹黑,好顺便让你挖墙脚是吧。” “当谁看不出你那点花花肠子呢?” “朋友妻不可欺,不顾礼义道德公然觊觎兄弟爱人,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呸!就你还有脸说我,骂你我都嫌恶心。” 肖紫矜被他说得脸色又青又黑,抬掌就想对她动手。 “李相夷!”元梦往后一退,直接召唤打手。 李相夷直接护在元梦身前,虽没直接对肖紫矜动手,但想在他面前动元梦,显然是做梦。 肖紫矜哪里是他的对手,出手也只会自取其辱。 他想说什么,旁边一群人不由分说站在门主身边,都很是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就凭元梦方才说的那番他觊觎乔姑娘的话,就足够让他们敌视肖紫矜。 “你肖紫矜算什么东西,乔姑娘也是你敢觊觎的?” “姓肖的,别以为叫你声左护法就了不起了。有门主在,你是左护法,没有门主,你算个屁。” “识相的,你赶紧滚开,别逼我扇你。” 第7章 元元未婚妻(7) 肖紫矜孤立无援,好友不帮,心上人嫌弃。 元梦一番话直接把他的遮羞布扯下来在地上踩了又踩。 偏偏他还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得,元梦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李相夷深深看了眼肖紫矜,看得他心惊胆战。 肖紫矜在他这目光下,喏喏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后背冷汗直冒。 李相夷轻嗤一声,而后扫过众人:“门中之事都按我说的安排下去,抓紧时间,不要耽误正事。” “是,门主。” 有门主发话,一众看热闹的人便乖乖散开了,该干嘛干嘛去。 肖紫矜颜面尽失,自然是落荒而逃。 最后只剩下乔婉娩和元梦在他身边站着,不曾离开。 乔婉娩看着狼狈疲累的李相夷,心疼不已:“相夷,对不起,我之前不该给你写那封信的。” “阿娩,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李相夷无奈摇头。 “你给我的信,我到今日都还未曾拆开来看,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我不知道你写了什么,但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个回复。” 到今日都未曾拆开看? 乔婉娩愣怔,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他东海大战受伤和自己无关,还是该难过自己的事在他那里竟如此不受重视。 她顿时沉默下来,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元梦在旁边无声摇头,不行啊李相夷,心上人给的信一个月了还没拆开看,你这个死样子能留的住人嘛。 “阿娩,我先带元姑娘下去安顿,信的事,晚点时候我给你回复。” 乔婉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和李相夷的相处真的太累了,另一方面在他失踪的这几日她也确实发现自己依然是爱他的,舍不得他的。 这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若是没看,不如直接收回那封信的想法。 可看了眼李相夷身后美得不可方物的元梦,想到方才大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是赌气一般,突然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乔婉娩抬头看向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垂下了手。 她扯了扯嘴角:“好,相夷你先忙。” 李相夷朝她笑笑,转身带着元梦就离开了。 他将元梦就安排在自己隔壁最近的院子里,元梦如今没了灵力,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他必须要最大程度保证她的安全。 “元姑娘,就劳烦你先在此处暂住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这几日我或许会有些忙碌,你可以随意走走,但千万别走远。” “你......” 元梦懒得听他唠叨,转身就进屋关上了门,直接把人拒之门外。 坐了那么久马车,她也早累了,就等着休息呢。 在元梦这里吃闭门羹,李相夷也是习以为常了。他揉了揉险些被撞到的鼻尖,摇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他拿出了乔婉娩一月前给他的那封信。 因着身上脏,就着台阶随意坐下,拆信看了起来。 “君爱江湖喧嚣,爱武林至高,阿娩只能紧紧跟随君身后,疲惫不堪......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与君诀别。” 看到最后一个字,信纸无力地从手中滑落。 李相夷红透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在听到阿娩说不该写这封信,不该离开自己时,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想,但终究不愿相信这最坏的结果。 现在看到这封信,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阿娩,相伴几载,我竟不知自己会让你如此疲惫不堪。” “李相夷啊李相夷,你做人还真是失败透顶。” 不过消失几日,门下的人组着团的要分家,心上人也不要自己了。 若不是元梦推着他重新出现,他倒宁愿直接消失了事,找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躲起来,不想再面对这些。 “哟~哭着呢?” 李相夷抬起头,元梦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看他不顺眼的模样。 他脸上泪水横流,配合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实在是委屈可怜极了。 元梦见到这个模样反而开开心心的,乐呵呵的开口问。 “麻烦问问,我要是想沐浴的话该去哪里要热水?” “这赶了一两天的路,身上也挺脏的,想洗洗。” 元梦没问他哭什么,也没关心安慰他,反倒是有些乐见其成的样子。 这样的态度,反倒把李相夷要强的心给激出来了。这要再哭下去,他可就真成了取悦元梦的小丑了。 悲伤立马被冲淡,他立马擦掉脸上的眼泪,面色恢复如常。 刚抬眼,又接收到元梦那嫌弃的目光。 “你好歹也是个江湖闻名的大人物,也讲究一下吧。” 不是,他就图方便快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而已,又不是擦鼻涕。 算了,这姑娘对他的嫌弃已经根深蒂固了,说什么都没用。 李相夷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元姑娘你先回房等一会儿,我让人把热水送到你房里。还需要什么?饿不饿,饭菜要不要?” 元梦揉了揉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这热闹看的都忘了吃饭。 “要。先送热水,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再送饭菜来。” “好。”李相夷点点头记下,目送她离开。 等人走了,才把地上洒落的信纸捡起来。捡的时候信纸还是朝上的展开的模样,一低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李相夷突然想到,元梦该不会看到了吧。 还真看到了。哈哈哈,看到李相夷被心上人甩的分手信,可给她乐坏了。 不过,她不是很懂乔婉娩的感情。通篇并没有说不喜欢了,不爱了。却说李相夷太优秀,她太累了,跟不起。 这......她表示费解,爱人不是越优秀越好吗? 优秀的另一半,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爹娘就是从小给她洗脑,说他那未婚夫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特别厉害。 搞得她连偷懒都不成,不停修炼,那是一日都不敢懈怠。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只知道李相夷这个名字的时候,跑到这江湖里找人直接就奔着最厉害的这个来。 好消息是,人确实是最厉害的那个没错。 坏消息,人家心有所属,没等你呀。 第8章 元元未婚妻(8) 房间里,李相夷很认真给乔婉娩写着回信。 没能让另一半开心,是他的问题。让她感觉到负累,他也很抱歉。 若是对方已经无法和自己再走下去,他也支持对方的选择。 亲手画下自己感情的句号,对李相夷而言还是挺心痛的。 他拿出了乔婉娩亲手做给自己的荷包,将那串由她亲手求来的佛珠放入其中。 连同着回信,一起当面交给了乔婉娩。 离他说要回信,过去了才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看到他递出的东西,乔婉娩瞬间就流下泪来,哽咽着摇头。 李相夷的语气很温和,温柔的悲伤通过他的嗓音传出。 “阿娩,让你因我流泪,是我的不对。”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李相夷,确实不是你的良配。” “只愿你能找到属于你真正的幸福。不要再为李相夷所累,今后的日子,也不必再为李相夷而心伤。” 乔婉娩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通过手感摸到了里面的东西,猜到是什么,她下意识看向李相夷手腕。 那里已经没有了常年佩戴,未曾离身的佛珠。 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没有拆开信,她就已经明了了他的回应。 竟然,一点挽留都没有吗? 没等她再说什么,李相夷直接转身离开,已是眼眶红透,泪水盈盈欲坠。 他不想让乔婉娩看到他这副模样,不想让她再平添难过。 阿娩心思细腻,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怕是会自责。 “相夷......”乔婉娩伸出手,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真到了两人彻底分开的时候,乔婉娩发现她心里并没有多释怀。 难过、悲伤、失落,充盈在心间。 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坦然的面对失去他这件事。 或者说,她也真的没有料到,李相夷就这么果断接受了和自己分开这件事。 拆开他的回信,字字句句都是对他自己的谴责,对她的抱歉。 最后,只说尊重她的选择,希望她能幸福安康,常自在。 乔婉娩捂着嘴泣不成声,泪水滴滴砸落在信纸上,洇湿了那刚干的墨,李相夷三个字被泪水晕开,糊成一团。 买醉的乔姑娘被来找她的石水发现在喝酒。 没多久,又带着满腹震惊离开了她院中。 第二天,四顾门上下的人差不多就全知道了李相夷和乔婉娩分手的事。 本来大家还以为是不是跟门主带回的那个天仙美人元姑娘有关。 结果当事人出来现身说法辟除了谣言,乔婉娩道她早在东海大战一月前就给李相夷写了诀别信。 “还望大家不要乱传谣言,损坏人家姑娘的名誉。” 乔婉娩在感情上或许不够坚强,但她绝不是个坏人,善良的姑娘是不可能坐视别的姑娘因自己受谣言编排的。 “可是,乔姑娘你为什么啊?门主他哪里不好吗?” “不是他不好,是他太好了,我追不上他。” 乔婉娩还是难过的,可她和李相夷之间的问题本就是长期产生的。 她想要离开,他也只是尊重,并不挽留。 这样的结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元梦是个宅女,这么多年都孤独的在山中隐居潜修,不是很会和人打交道。 来了四顾门之后也就一直在她的房间里待着,不和闲杂人等多接触。 自然,她也不知道这四顾门上下对她多有议论。 李相夷也控制着,不让这些事去烦她。 这位姑奶奶脾气可一点不好,他怕那些乱说话的被元梦挨个找上门骂,骂完他们再来骂自己。 最关键的是,这位是正牌的未婚妻。她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让他挨骂还没法反驳,他真的惹不起。 约莫过了三天。 李相夷终于收到了他师父的回信。 “真的真的,收到回信了?” 收到通知的元梦难得踏出了她暂居的小院,开开心心,一路小跑着过来。 看的出来,元梦是真的很急切和他摆脱关系了。 他指了指桌上信封:“对,信就在这儿呢,我还没拆开看。” “我来拆。”元梦自告奋勇,两三下就拆了信封,拿了信纸看起来。 只是,越看她的表情就越是不对。 到最后,已经是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李相夷奇怪:“怎么了?难道是师父师娘不同意?” 不应该啊,师父师娘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为难他的,向来尊重他的选择。 “倒也不是,同意是同意了,但他们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李相夷狐疑着接过信纸,逐字逐句看了起来,先是确定,确实是师父的笔迹。 一开始就讨伐了他一番,说他对不起人家姑娘,人家等了他这么久,结果还莫名要背上被退婚的名头,简直污人姑娘的名声。 但是既然他有了心爱之人,他们也只能尊重,表示同意他们解除婚约。 只是这信中除了说同意他和元梦解除婚约的事外,还说了一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单孤刀!!”李相夷猛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上。 想到东海大战死去的五十八位兄弟,四顾门上下受伤的门人,他眼里迸发出惊人的杀意,掌心攥紧成拳,青筋暴起。 元梦摇摇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李相夷是真惨啊,被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设计背刺。 一场东海大战,差点让他直接完蛋。如果不是他正好被自己解了毒,怕是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散步了。 她拍了拍李相夷肩膀,提醒道:“这件事还是得告知四顾门的人才是,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因为他死的死、伤的伤。” 那信中说,单孤刀拿着李相夷遇险的消息回去刺激师父。 若不是师父提前收到了那封信,知道了东海大战的起因,知道了单孤刀‘已死’的消息,还不知道他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师父和他一番对峙下,他露出了马脚,说了很多师父偏心,对师父很不满的话,让师父气得不轻。 好在没有走火入魔的事情,单孤刀根本奈何不得师父,他人倒是没事。 就是那单孤刀找准机会逃走了,不知踪迹。 李相夷气得不行,什么金鸳盟全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四顾门只有一个敌人,单孤刀!! 第9章 元元未婚妻(9) “门主前两日不是刚刚下发了命令嘛,怎么这突然要开全体大会。” “不知道啊,听通报的人说门主脸色很难看,怕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难道是有二门主遗体的消息了?” 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后,依旧没能找回单孤刀遗体。 这件事对四顾门的众多门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好多人都记挂着这件事,门下的人也一直有在调查此事,只是这么久了都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除了受伤不方便动弹的,以及照顾伤员的。 四顾门能来的人全都聚集一堂,等着自家门主说事儿。 没多久,李相夷走出来,脸上黑沉一片。 大家看着他这模样,都在心里嘀咕,门主这脸色难看得堪比收到二门主身死消息那天了。 纪汉佛:“门主,人都到了。” 李相夷横眼扫过,竟不见云彼丘的身影。佛彼白石向来形影不离,这几日他忙着处理后续,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在回四顾门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他身上的碧茶之毒从何而来。 能不动声色给他下毒的,必然是身边亲近之人。 而云彼丘,是他多方推论后得出的最终结果。 “云彼丘在何处?” 他鲜少这般连名带姓的叫身边亲近的兄弟,听到这称呼的纪汉佛几人还愣了一下。 “哦。”纪汉佛站出来解释:“大战那日死伤惨重,彼丘自责于没能领导好此次作战,从大战回来后便将自己囚于房中。” 白江鹑面露担忧:“对啊,说起来这都好几日了,也不见他踏出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自囚于房内?”李相夷听到这话都乐了。 “呵,何至于此。” 白江鹑还点点头:“就是啊,他......” 李相夷眼带寒光,语气冰冷:“何至于如此做戏,虚伪之至。” 话没说完就听到门主来了这么一句,白江鹑直接呆住。 门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声道:“云彼丘勾结金鸳盟,为四顾门叛徒。来人,将云彼丘带过来。” 李相夷这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云彼丘,叛徒?? 佛白石几个跟云彼丘关系好的彻底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们反应,一群义愤填膺的门人就带着门主的命令直接冲去了云彼丘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把人直接押到了李相夷面前。 大概是这些时日进食不多,云彼丘的状态看起来很是糟糕,精神萎靡。 在看到李相夷后,他神情顿时慌张起来,竟不自觉跪倒在他面前。 “门、门主。”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纪汉佛有些不忍心,开口问起:“门主,彼丘他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说他和金鸳盟勾结?” “也没什么。”旁边看热闹的元梦笑了笑。 “不就是东海大战前给他下了个碧茶之毒,害他比武时毒发,和笛飞声两败俱伤落入东海,九死一生。” 碧茶之毒,金鸳盟药魔的得意之作,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奇毒,无药可解。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炸了锅。 金鸳盟药魔的当家毒药,云彼丘哪儿来的,不是勾结金鸳盟还能是什么。 “不,不是的门主,我不知道那是碧茶之毒,是角丽谯那妖女骗我。她骗我那是普通的毒药,我以为有解药的。” “我真的不知道,都是她骗我的。” 他这无耻之言直接惹了众怒,如刘如京一般忠心的人当即上前把他狠踹一顿。 “真他娘的不要脸,不是碧茶之毒难道就能下了嘛?高手过招都在瞬息之间,你那种时候给门主下毒,根本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还有脸为自己开脱,真是畜生,人面兽心的畜生!” 李相夷挥手示意大家退下,云彼丘被打倒在地,衣发散乱,狼狈不堪。 李相夷走上前,一脚踩在他手上,狠狠碾了两下。 他下脚的力度自然是不必说,足够让人痛彻心扉。 云彼丘痛嚎出声,叫声凄厉,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除了......元梦,她捂着耳朵,只觉得还没山中的狼叫得渗人,难听又嘈杂。 要不是为了看热闹,她都不兴在这儿待。 “云彼丘给我下毒是次要的,与金鸳盟大战时我四顾门兄弟就那么直接闯入金鸳盟圈套之中,死伤惨重。” “他作为我四顾门的军师,早已背叛的叛徒,说不得是故意和金鸳盟串通,故意出卖了门中兄弟。” “把云彼丘押入一百八十八牢,严加审问。” 听了他的猜想,四顾门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他娘的要真是他出卖的兄弟们,这家伙还真是万死不足惜。 一百八十八牢,里面有多可怕云彼丘再是清楚不过,一听到这个他就慌了。 “不,没有,门主我真的没有。”云彼丘怕了,他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可根本挣扎不过,三两下就被人拖了下去。 石水担忧地问他:“门主,那你身上的碧茶之毒如何了?” “解了。”李相夷扫了眼旁边捂耳朵的元梦,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多亏元姑娘拿出了家中仅此一株的珍藏灵药救了我的命。” 听到这个结果,大伙儿都不由松了口气,元姑娘这救命恩人的恩情真的有点实在,碧茶之毒,要不是她,门主这会儿肯定必死无疑了。 “多谢元姑娘救了门主,元姑娘是我整个四顾门的恩人。” “谢元姑娘救命之恩,门主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 不少人都说着同样的话,倒是把元梦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镇定得很,面不改色站在那里,对着大家假笑。 嗯,虽然是假笑,但是这张脸加持下,迷人光环把下面一群四顾门人都看呆了,大家恍然以为自己是看见了仙女。 这些人,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人家姑娘,多冒犯啊。 李相夷不动声色把元梦挡在身后,清了清嗓子,说起了下一件事。 单孤刀假死,直接平地一声雷。 把现场所有四顾门人都炸晕了。 对比起来,方才云彼丘那事算得上什么。 “他假死?那我们死伤的那么多兄弟算什么?” “狗日的,老子一定要把他挖出来碎尸万段。” 第10章 元元未婚妻(10) 全江湖都知道,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被金鸳盟三王杀了。 不止如此,金鸳盟嚣张至极,更是直接抢走了其尸首,连让其入土为安都不能。 四顾门也因此与金鸳盟开战,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但好在,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在东海大战三日后活着回来了。 只要李相夷在,四顾门便不会倒。 可笑的是,从四顾门内部传出的消息,那引起两派大战的单孤刀之死竟然是假的,单孤刀他根本就没死,活的好好的。 也就是说,这场江湖正邪顶尖两大派的两败俱伤之战纯属是人为设计。 而这个人,正是四顾门的二门主,假死的单孤刀。 原本受四顾门追捕的金鸳盟盟众顿时轻松下来,因为四顾门所有人的矛头都调转了,不再对着他们,而是对准了单孤刀。 别说四顾门了,就是金鸳盟那些人听闻这消息之后都恨极了单孤刀。 他娘的,害得他们盟主重伤至今未醒,害得他们落魄逃窜。 一时之间,单孤刀竟然统一了正邪两道的念头,引来了两边的追杀。 封磬为了保护他都不得不牺牲了许多培养多年的下属,虽未曾暴露万圣道和单孤刀的关系。 但他万圣道经此一役,还没发展起来就实实在在损兵折将,实在惨烈。 “李相夷,你还真是命大,碧茶之毒毒不死你,东海大战没要了你的命!” 单孤刀咬牙切齿,一拳头砸在桌上,又不小心扯动了肩膀的伤口。 刚包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好生难看。 他没有得到师父漆木山的几十年内力,武功也就平平,面对那么多人的追杀,也属实是应对艰难。 如果不是有封磬给他保驾护航,早就没命了。 一旁的封磬连忙上前给他重新包扎伤口,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主上,现在形势实在不利于我们。李相夷如今势大,我们暂且蛰伏一段时日,养精蓄锐以待日后。” “这次他好运,也不能次次都好运。” “而且,他李相夷算什么,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日后我们大业成了,要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封磬好一番安慰,总算是把这没什么本事还易爆易怒的主上安抚下来。 单孤刀冷哼一声,想到他的尊贵身份,立马又来了自信,开始虚空鄙视他的平民师弟,平白给自己加了不少优越感。 “你说的对,待我拿下这天下,他李相夷还有什么资本嚣张。” “我暂且蛰伏,不与他争这一时之气。今日之辱,来日我必百倍报之。” 就连李相夷都没想到,想抓他这位师兄会费这么大劲。 “有那么多人帮忙掩护,看来我这位师兄背地里干了不少事。” “查到了吗?那些人的来历?” 白江鹑摇了摇头:“那些人来历成谜,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扫尾做的很好,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相夷也不禁严肃起来。 本以为单孤刀就是单纯的坏,想害他害四顾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追踪,突然浮出水面那么多掩护他逃窜的手下。 李相夷才猛然惊觉,藏在背后的单孤刀远没有他认知里那么简单。 “继续查,查单孤刀的下落,查那些掩护他的人是何来历。” “去单孤刀的住所搜查,还有门中那些个单孤刀的手下都盘查一番,有问题的直接押入一百八十八牢。” “告诉门中上下,如果有什么关于单孤刀的线索的都提交上来。” 不管单孤刀藏在哪里,李相夷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给挖出来。 那五十八条命,那么多因战致伤、致残的兄弟,全都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造成的。 就算是死透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挖回来烧成灰扬在兄弟们的坟前。 还有师父,他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对师父下手。 如果不是元梦坚持让他寄信回去,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细细想来,元梦真的帮了他太多。 救了他的命,救了师父,也救了四顾门。 自己实在无以为报,竟不知该做些什么能还了她这恩情。 “送我回家。”元梦如是说着。 “我如今灵力不在,回家路途遥远,危险得很,你如果想报答我,就安全护送我回家好了,也算是全了我救你的恩情。” 李相夷歉疚非常:“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如何能偿还元姑娘的恩情。我......” 元梦直接抬手制止:“不用再多说了,你我如今再无瓜葛。待我回家后,潜心修行,也无再踏足江湖的想法,更不会和你再有什么牵扯。” “你如果想回报我,就赶紧送我回家,这外面的世界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元梦冷着一张小脸,毫不留情拒绝。 李相夷愣住,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我送你回家。” 为了更好的吸收灵气,元梦居住的地方实在是偏远,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李相夷先是驾着马车带元梦来到了一片群山之前,仅仅这一步就花了一月之久。 马车无法通行后,便只能下车徒步行进。 而这个时候,考验才刚刚开始。 “元姑娘,你家如此偏僻难行,当时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李相夷背着元梦在这山中穿行,一开始还是用轻功,但路途遥远,内力也禁不起消耗,只能飞一段再走一段。 山中蛇虫鼠蚁数不胜数,元梦无灵力傍身,走着也不安全。 最关键的是,她如今身体柔弱,也走不了多久。 李相夷索性就一直背着她,一路上山。 “照着东方一路前行,慢慢就走出来了。” 她说的轻松,可实实在在踏过她来时路的李相夷却深知其中艰难。 群山之中穿行,走过的都是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她一个姑娘家竟就这么单枪匹马在里面走了数日。 跋涉上千里,就为了找一个根本记不得她、素昧谋面的未婚夫。 她带着多大的期望来,就收获了多大的失望。 “我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我来找你。” 简单一句前因后果的解释,如今李相夷回想起来,才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心酸。 自己大概是她这世上最后的牵连了。 可结果却…… “元梦,对不起。” 第11章 元元未婚妻(11) 听到李相夷的道歉,元梦抿了抿唇。 实话实说,还是有些无法释怀的,可这感情的事哪儿能勉强。 “有缘无分嘛,这也没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多想嫁人,还不是我爹娘,临走前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我一定要找到未婚夫。” “不然我在家里待的好好的,我也没兴趣那么折腾去找你。” 元梦趴在李相夷背上,无所谓地说起这件事。 “我就是生气你不早说,害得我为救你都没了灵力。” “你要是早说你不跟我好了,你另有所爱了,我才不救你。” 元梦说的坦荡,她就是这种想法,说她自私也好、小气也好。 对于不相干的人她是多看一眼都嫌浪费精力。 不过这才是大多数人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为了救一个人,而要放弃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自然是要考量这个人值不值得的。 在元梦这里,显然未婚夫李相夷值得。 心有所爱、坚定退婚的李相夷不值得。 “是我的错,是我没早点说清楚。” 虽说当时救人纯粹是出自元梦的个人意愿,但他是受益人。 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却让她那么失望,受点埋怨也是应该的。 “不过呢,你抛弃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转头就被心爱人给甩了,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啦。” 元梦拍拍他的肩膀,一点没有戳人心窝的抱歉感。 提到乔婉娩,饶是李相夷想的开,也很难释怀。 他苦笑道:“元姑娘还真是有仇必报,嘴上一点不留情。” “留什么情,我跟你就没有情。”元梦振振有词:“这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不趁机说上两句,也没有报仇机会了。” 李相夷背着元梦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这静谧而幽深的森林之中,抬眼望去,茂密的枝叶中艰难地挤进缕缕阳光。 很难想象,这么个姑娘即将独身一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他开始有些犹豫,是否要把元梦一个人留下。 可没等他想出个答案,穿过最后一片密林之后,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 不过一步之距,就像是一脚踏入了世外桃源。 入目是一片广阔的花海,各色奇花争相开放,飘散着阵阵沁人的花香,微风拂过,那飘落的花瓣也随之飞舞旋转,演绎着一出动人的舞蹈。 元梦从李相夷后背下来,看到这熟悉的景色,她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终于到家了。”直到脚踩上家的地盘,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安了下来。 她难得朝李相夷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对他招了招手。 “走吧,好歹你也送我平安到家,总要招待你一顿才是。” 李相夷跋涉这么久,也确实是需要先休息休息才能再重新上路的。 “那就打扰元姑娘了。” 他跟在元梦身后往前走去,穿过美不胜收的花海,眼前便出现一片如镜的湖泊,湖水清透无比,清可见底。 李相夷朝水底探了探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枯枝、沉石。 还有那些快活畅游的鱼儿,成群结队的,肯定很好上钩。 他多日赶路的倦怠之感也因着这美好的景色消散不少。 “你别看这水一眼能见底,其实里面水可深着呢。小心些,掉进去了我可不救你的。” 元梦说话听着是不太客气,可细细听来都是提醒的善意。 “多谢元姑娘提醒,我会小心的。”李相夷水性还算不错,大海都闯过了,这湖泊倒是也不算什么。 “谁提醒你了。”元梦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淹死在这儿坏了我家风水。” 李相夷笑笑没说什么,元梦这个人也就是嘴上凶,其实心地很好。 他夸奖着:“这地方风景这般怡人,难怪能养出元姑娘这般天仙模样的人。” 元梦却不接茬:“胡说八道,这和风景有什么关系。是我爹娘好看,所以把我也生的好看,天生丽质。” 她扬着小脸,很是骄傲的小模样。 确实是天生丽质,李相夷就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姑娘。 微微扬起的脸恰到好处撞上了一缕洒落的阳光,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当真让人移不开眼。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美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娃娃亲,未婚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 若是早些时候他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责任,他都不可能会和乔姑娘在一起。 可惜,他不止不知道未婚妻,他甚至连身世都不曾知晓。 李相夷能理解师父师娘不想他心中常怀仇恨,但如今他都这般年纪了,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也属实不该就这么一直瞒着。 等从元梦这里离开,李相夷就打算直接回一趟云隐山,找师父师娘问清楚身世的问题,至少也该知道父母哥哥葬于何处,前往祭拜。 “这就是我家了,你进来吧。” 不知不觉,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推开门,里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间小院模样。 有房屋几间,凉亭一座。 元梦把人丢在院子里就自己进了房间,换了身简单的宽大素袍出来。 之前李相夷见她,穿着都是精致繁复的漂亮衣裙,勾勒着苗条的腰身,将少女的俏丽衬托得淋漓尽致。 如今换了宽大的素袍,纤瘦的人在衣袍中晃荡,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清丽潇洒。 撤去华美的头饰,所有的头发都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李相夷恍然发觉,这样简单的装扮竟才是元梦最美的模样。 “我家以往未曾来过外人,也没有客房,今晚你就住我爹娘的房间好了。” “先说好啊~只能在里面睡觉,屋里的东西你一个都不许碰。” 卸下了那大小姐的华丽装扮,元梦好似放下了什么枷锁一般,整个人都自在起来,她在院子里转悠着打扫,口中还哼着未听过的歌谣。 好几个月不回家,都积了不少的灰尘,要住下来自然要好好打扫一番。 李相夷也挽起袖子跟在她身后帮忙。 第12章 元元未婚妻(12) “正好,你长这么高,去屋里擦擦那些柜子好了。” 元梦把布巾和水盆塞进他手里,打发着他去干些高个子正好能干的事。 “反正你晚上也要住,就当提前出力抵住宿费了。” “元姑娘,你不是说看在我送你的份儿上,招待我一次吗?被招待客人还需要出住宿费?” 元梦轻哼一声:“我只是招待你落脚暂且休息而已。你要想有床睡,这是条件升级了,自然需要出的。” “厉害,元姑娘你要是去做客栈生意,绝对能赚。” “李相夷,你少给我废话,赶紧去做事。” “好好好,这就去。”李相夷端着水盆就走,一点反驳的话不敢说。 屋里那些需要擦到的高处,不是衣柜就是书架。李相夷淘了把布巾,撸起袖子就开干,衣柜只要擦擦外面和顶上就好,快的很。 可轮到这书架,就得把上面的东西先挪开,才好擦到架子的每一个分格。 好在上面都是些书本什么的,搬抬移动也方便。 只是在挪动元梦房间书架时,那最上层的几本书中间竟夹着信。 他一时不察,信就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李相夷弯腰去捡,却在那信封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李相夷亲启。” 这竟然是,写给自己的信。 信封并未上封,里面的信纸翻开就能看见。 李相夷眸光闪动,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张看了起来。 “吾夫相夷,今日是你生辰,祝你生辰快乐。我做了长寿面送给你,但是你不在,我就帮你吃掉啦。不过你放心,祝福还是送给你的。” “今日修行,累。爹娘说你一直在等我呢,我得好好修炼才能出去见到你。我都快累死了,不过想见你嘛,还是咬牙坚持下来,我是不是很棒?” “山里修行真是无聊,要是你能早些来陪我就好了。” “不过,反正爹娘说的你会陪我一辈子的,我再等等也无妨。就是,你别来的太慢了,我等着急会生气的。”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我都十八岁了,你还不来找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爹娘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李相夷,我只有你了。” “你肯定是迷路,找不到我了对不对。李相夷你怎么这么笨啊,算了算了,我去找你好了。你乖乖等着我,等我带你回家哦~” “李相夷,你肯定长的很好看吧。爹娘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啦~和漂亮的我最是相配呢。” “你会认得我吗?你会...喜欢我,跟我回家吗?” 一封封信里,写的全是少女对她未婚夫的满心期盼。 期盼他健康长寿,期盼和他相见,更期盼未婚夫会如爹娘说的那般,全心全意对她好,陪伴孤独的她。 除了父母,她没有同伴。 这个只存在于父母口中的未婚夫便是她最大的精神寄托。 她把自己想说的全都写在信纸上,好似这样就能够被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看到,就能够得到他的回应。 李相夷眼中涌起阵阵酸涩,透过信纸,似乎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孩伏案认认真真写下这一笔一划的模样。 一年年春秋冬夏,她从小女孩,一直写到成了一个大姑娘。 可她期盼的未婚夫,却依旧没有来找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将信纸装回,那格架子也未擦,把书和信封都原样放回。 李相夷脑海中忽然回想起第一日见到元梦时的场景。 想起她在得知自己是四顾门中人时,那眼中骤然绽放的光。 因激动而上前的脚步,急促问询他李相夷下落的语气。 那里面,饱含的是她这么多年的期盼,期盼即将成真、由内而发的激动。 “元梦......”李相夷心里酸涩难言,亏欠、愧疚,难以言表。 “李相夷,李相夷。”元梦从外面叫嚷着跑进来,看到他站在那书架前,心被高高提起,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她慌忙跑过去拦着他:“这架子不需要你擦了,你去那边,去外面。” 李相夷拿着布巾道:“就差最上面了,我很快擦完。” “不用不用。”元梦振振有词:“这上面的书是我珍藏的孤本,你毛手毛脚的给我弄坏了怎么办,我不放心你,我自己来。” 李相夷面上无奈为自己辩驳:“元姑娘这是污蔑,我做事很认真细致的,怎么可能会弄坏你的孤本。” “自夸自擂,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好。”元梦嘴上一点不客气,她说着话,手上不停直把人往门外推。 等人彻底出了门,她才连忙转回来,搭着凳子看最上面的架子。 嗯,灰都还在,没擦过没动过,很好。 好险好险,差点就给他看到了。 都说了不稀罕他,要是被李相夷看到自己给他写了这么多信,自己多丢脸啊。 元梦检查完毕,出来院子里,发现李相夷已经自发的扫起了地。 “倒是挺有自觉的。”元梦含笑轻哼一声。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便宜他,再多招待他一顿饭好了。 这山中的生活主打一个自给自足,菜是自己种的,牲畜是自己抓的。 晚上时,李相夷有幸吃到了一顿元梦亲手做的饭菜。 “元姑娘你这手艺真是不错,有这个手艺,客栈生意肯定更上一层楼。” “我手艺好我知道,不用你强调。”元梦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十足的呛人小辣椒。 “你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改观啊。我跟你讲,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李相夷,绝对不变的。” 元梦理直气壮当着本人面直说讨厌,把李相夷说的是哑口无言。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开客栈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美人直接一个白眼送给他,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夹走最后一块肉。 肉块入口中,把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她那满满咀嚼的模样像极了个小仓鼠。 可爱的模样让李相夷看了都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当然,他对着元梦笑,又毫无意外得到了她的白眼一个。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第13章 元元未婚妻(13) 晚间,躺在床上的李相夷枕着手臂,迟迟无法入睡。 今日无意看到了元梦写的那些信,他才知道,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的存在于元梦远不止是一个顶着未婚夫名头的陌生人。 “吾夫相夷。”他咀嚼着这几个字。 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下了婚约本就该是一辈子的事。 哪怕没有见过面,她心里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在和元梦相处的这些时日里,李相夷对元梦的印象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傲娇大小姐。 可在那些信里,很明显,她其实是个从小缺少同伴,孤单寂寞的小姑娘。 她将自己的孤单寂寞都掩藏在一笔一划之中,渴望着有人能陪伴她。 真的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深山之中吗? 送她来到这里前,李相夷只是单纯的以为她就是回家这么简单。 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这不是送她回家,而是在将其推回那孤单的无人小世界,是助她斩断和这世间的联系牵扯。 信中的小姑娘,是向往有人陪伴的,她不喜欢寂寞。 而在他面前的元姑娘,是向往安静的生活,宁愿孤单的。 她在伪装自己,在外人面前,她伪装坚强,不愿泄露自己一丁点怯懦。 李相夷想着,即便不再是未婚夫妻,自己也不该就这么丢下她一人。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元梦翻出了那些珍藏的信。 最近的一封是她出山前写的,那时犹豫忐忑地落笔,说着自己要去找李相夷,也担心着李相夷会不会不认识自己,会不喜欢自己。 没想到一语成谶,担忧真就成了现实。 她出山后,打听着李相夷这个人,没想到随便问问就问到了。 四顾门主李相夷,十五岁的天下第一,潇洒俊美。 元梦当时很想直接去找他,却又害怕自己找错了人闹笑话。 于是就打听到着他的身世,直接找去了云隐山,找他师父师娘先确认了一遍。 直到确认这是她要找的那个李相夷,才又重新启程,去见本人。 后面的事情,也就只能说句天不遂人愿了。 这些信,也没必要存在了。 元梦拿着所有的信出了门去,借着月光,一步步走到父母坟前。 先是拿火折子将信纸全部焚烧成灰,而后将灰烬收拢起来装进盒子里。 最后,在父母坟前挖了个小坑,把装了信灰的盒子埋进去。 她的未婚夫,死了。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小板凳上,絮絮叨说起话来。 “外面的世界我去看过啦,人多又热闹,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骗我,每次都跟我说外面没意思,无趣得很,借口不带我出门。” “终于被我发现了哈,其实你们就是背着我出去偷偷过二人小世界,可给你们厉害的。” 她捡了根小木棍在两人的坟前指指点点,声讨着两个人的‘恶行’。 “有你们这么做爹娘的吗?骗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还有啊,非要让我去找那什么未婚夫,平白害我白跑一趟。” “你瞅瞅你们选的什么人,一点都不靠谱。娃娃亲有什么用,有本事直接养个童养夫啊!” “我就说的吧,这不在身边的人他就指望不上,就你们俩傻乎乎的,说什么肯定没问题,小孩我从小就看准的。” “呦呦呦,给你能的。我爹啊~你的眼神什么时候好过啊?盲目自信它就是要不得的,难怪我娘说我外公当年骂你哦,你就是欠的。” “还有我娘你哦~你别笑,要不是你在那里无条件的宠着他,他能这么盲目自信吗?你们两个就是狼狈为奸,合伙坑女儿呢。” “吼哟,给我气的,今晚饭都少吃一碗。” 她丢开棍子,捧着自己的小脸气呼呼抱怨。 “你们看看,我漂亮的小脸蛋都气瘦了一圈。” “这得吃多少肉肉才能补回来的啊~真是的。” 她翻着白眼,从兜里又掏出瓜子嗑了起来,翘着二郎腿给爹娘训话。 “俗话说的好啊,子不教父之过。那什么李相夷他欺负我哦,你们在下面呢要帮我找他家大人好好理论的。” “赔偿什么的,一点不能少哦。咱们元家的人!走到哪里都得找回场子的,知道吗?” 元元大小姐一脸骄矜地瞥了眼那毫无反应的两个墓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认识到错误就行了。看在你们年纪大的份儿上,就原谅你们了。” “记得去找场子知道吗?要是不听话,不给我出气,当心我克扣纸钱啊。” 晚风吹过,少女那骄矜的声音顺着微风吹入李相夷耳畔。 大树之后,他环抱双臂静静倚靠着,含笑听着少女的絮絮叨叨。 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告家长是吧。 可笑着笑着,他心里泛起些些酸涩。 她告着状,却无法再得到任何回应,也没有人能为她主持公道。 “好啦,今天的夜聊就到此结束了。” “你们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拍了拍手手,元梦大手一挥表示今日家庭夜聊会结束。 把瓜子壳扫到一边,将坟前整理干净,才拎上小板凳慢悠悠离开。 要不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元梦离家几个月都没有今晚在自己床上睡的香。 睡的太香,结果就是日上三竿了还赖床不想起。 然后就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李相夷,你有什么毛病啊!!我上辈子是掘你祖坟了吗你要来这么折磨我。” “我的厨房,你好端端的烧我厨房做什么??” 元梦睡在床上,莫名的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穿好衣服出门来一看。 好家伙,可不是呛人嘛。 她昨晚上还在好好用着的厨房,已经被烧得是面目全非,虽然火已经被扑灭,但那烟尘滚滚,惨不忍睹。 她不过靠近了几步,就被飞扬的黑灰扑了个满头满脸。 元梦咬牙切齿,恨不得抄起墙边的砍柴刀把李相夷直接砍死了事。 “元姑娘,我...对不起,我就是想烧火给你熬个粥。” 一个黑黑的身影拎着灭火的水桶走出来。 满脸都是黑色的扬尘,只剩下双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还能看得清。 第14章 元元未婚妻(14) 不管这双眼睛有多漂亮,此刻的元梦都欣赏不来。 她只想把眼前这人狠狠揍上一顿,泄愤了事。 元梦似笑非笑:“呵,熬个粥,然后把我厨房烧了?” 李相夷讪讪:“就是烧火的时候,那个火星,一时没...没掌握住,炸了。” “呵呵,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李相夷也没想到,他只是想熬个粥,怎么能闯这么大祸。 元梦狠狠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直接一脚踹在他腿上。 “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扫啊!” 厨房的火烧得快,但好在李相夷灭火动作也快。 除了屋顶和墙被烧了一半,如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是能用。 一整个上午,元梦都舞着棍子在监督李相夷洗洗刷刷。中午时,在院子里随便搭了个火堆,用挂起来的锅勉强做饭。 炒菜什么的都不方便,只能烧水煮了两碗面条。 李相夷干了一上午的活,饿得不行,一碗面没两下就见了底。 吃完后就眼巴巴看着元梦,看的她不堪其扰,哼哼唧唧又给煮了一碗。 “哼,都是看在要你修房子的份儿上才给你吃的。” “吃了我的面,好好给我修厨房,做的不好就没得晚饭吃。” 李相夷点点头,表示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让元姑娘的面白喂。 真是的,怎么有人可以这么笨,熬个粥还能把厨房都给烧了。 趁着李相夷出去砍树的空隙,元梦又跑到厨房废墟里去挑挑拣拣,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挑出来洗洗。 出乎意料的,靠火源最近的熬粥砂锅竟然除了一圈黢黑,一点事儿没有。 她早上时也看到了,但那会儿刚被火烧过,烫的很,就没碰。 元梦捧着砂锅上下看了一遍,还真没事,那这不是洗洗就能用了。 她开心起来,打开锅盖正打算看看里面漏不漏水。 外面脏污一片,里面却盛着半熟的白粥,晃晃悠悠,一点没被弄脏。 元梦看到锅里的白粥,想到上午时李相夷委屈巴巴说自己只是想熬个粥的模样,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要不是出这个意外,说不得今天还真能喝上他熬的粥。 好吧,看来他确实也没说假话,心是好的,就是人太傻了。 元梦把这半生不熟的白粥倒掉,转头将砂锅洗刷干净,想了想,正好也不方便炒菜,不如就熬个粥好了。 切些肉片、蔬菜进去,配上她的小咸菜,也能将就一顿。 李相夷拿着斧头进了林子,没多久就拖着两棵树回来。 院子不够放,就直接在院外的空地上开干。 “这些都是我爹的木工工具,你看着用吧。”元梦抱着一大堆的工具出来,堆在李相夷脚边。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地问:“你会用的吧?” 李相夷在工具堆里挑挑拣拣,选了个合适趁手的掂了掂。 “放心,做饭我不行,木工绝对不在话下。” 毕竟也是从小就做手工的人,玩木头那是家常便饭。 砍树修房子,对他来说也是轻轻松松。 “那行吧。”元梦看他还有模有样的,不管信不信的也只能放手让他干了。 总不能让自己来吧,那多费劲儿啊。 没过多久,院外就响起了木料切割的声音,敲敲打打的声响不绝于耳。 在这静谧的深山之中,有节奏的敲打声连在一起,生出了和谐的音律。 元梦搬来小板凳坐在院门口,托腮看着李相夷认真做木工。 一根完整的树干,在他的巧手之下,慢慢变成了一根根形状规则的房屋建材。 他甚至都不需要量尺标注,只是凭眼力就能精准分割出想要的尺寸。 每一块木头的接口处都能恰到好处的拼凑在一起,完美卡上。 她不禁笑道:“你若是不混江湖,倒是挺适合做个木匠。” 李相夷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听到她的感慨扬唇笑了笑。 “我怕是没有做木匠的本事,以往玩玩木头,雕些小东西觉得轻松。这做起大型的手工活儿,才知道根本没那么容易。” “每一处都得精细,生怕出了偏差,搭出来的房子不够稳当。” “相比较而言,还是混江湖更简单容易些,也更适合我。” 元梦耸了耸鼻尖,很是质疑:“我看混江湖也不怎么适合你,要不怎么你都混到那种地位了,还能被人算计到险些丧命。” “好歹也是一门之主,笨笨的,那么轻易就能信人。” 这话还真是说得李相夷无法反驳,他出道即巅峰,然后便一直站在高处,未曾往下看过,自负是他的底色。 过去的那些时日,他只道大家追捧他崇敬他,哪里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生出了那么多暗藏的小心思。 “不过,我爹娘说过,人心莫测,最是可怖。” “真要作恶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作恶,哪里是你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元梦在外面因为自己这过于招摇的长相,也惹了不少麻烦。这过程中,她也实实在在见证了不少人心的肮脏。 李相夷:“你说的对,人心莫测。但我确实也不够聪明,太过轻信于人。” 看元梦百无聊赖的模样,李相夷心思一转,试探地开口。 “元姑娘,你一人在这山中清修,会不会不适应呢?” 不适应?”元梦摇摇头:“不会啊,我过去不都是这么生活的。” “可过去,不都有你父母陪伴。如今只剩下你一个,情况也不一样了。” 李相夷状似无意的提起:“就算你要隐居,其实也不必找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如我帮你找个更方便的清修之地?” 元梦狐疑地打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想骗我出去?” “不是不是。”李相夷连忙摆手。 “我是真担心你的安危,若无自保之力,在这深山之中也难以为继不是吗?” “听你说起,那灵力修行也不是一日之功,若是无人护佑,我怕你不安全。” “还有你如今一人生活,外出采购总得自己去,你身无灵力以自保,外出时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徒该如何是好?” “不如我帮你找个安全又方便的清修之地,方便生活,也能保障你的安全。” 第15章 元元未婚妻(15) 元梦一张小脸冷冷淡淡:“不用了。” “元姑娘。”李相夷停下手中的事,认真看向她。 “这深山之中并不安全,你若想清修,有很多方便又安全的地方可以选择,只要你提要求,我都可以为你安排好。”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元梦淡淡扫他一眼,模样倒确实是诚恳。 或许这一刻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抱着歉疚之心,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 但正如她方才所说,人心莫测。谁也不能保证时日久了他不会变呀~ 若是如他建议的那般,由他来安排生活,在那种依靠他的环境中生活久了,久而久之,迟早会变成自己欠他的。 她在家待着很好,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想欠。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知道要怎么安全生活。” 其实也早意料到元梦的回答,但听到时还是不免失落。 “元姑娘,你没有自保之力,如果遇到危险......” 元梦直接打断他:“离开这里,我永远没有自保之力。只是居住,我并不在意一定要在哪里,但为了修行,我是一定要留在这里。” 李相夷突然愣住,是了,元梦说起过,他们一家之所以一直在深山与世隔绝之处隐居,就是为了吸收灵气以便修行。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准备的满腹草稿吞了回去。 是他太想当然了,对元梦而言,恢复灵力、重获她赖以生存的根基更重要。 “做完这些,你就赶紧离开吧。”元梦起身,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回了院内。 这还是元梦第一次开口赶客,李相夷低头看着手上半成的木料,突然有些不想再继续动手做下去。 工具刀在手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还是接着方才的动作继续下刀。 只是修复一间厨房,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工程量也并不大。 不过两日之功,被火烧过狼藉一片的厨房就已经恢复一新。 除去新木料的颜色和别的屋子不太搭调,也没有别的问题。 元梦细细检查过,这人手艺确实还不错,挺结实牢固的。 将一应厨具搬回厨房摆放好后,元梦在这翻新的厨房里重新烧起了火,打算好好做上一顿饭。 “这么丰盛?” 李相夷上桌时都不由诧异,这又是鱼又是鸡的,还有一些元梦交代自己去打来的野味山珍。 元梦给他递过碗筷,随意解释道:“算是暖房宴,这新修好的厨房,第一顿开火自然要好好做的,也图个红红火火好寓意。” “你也多吃点,算是感谢你为我修好了厨房。” 这话说的,李相夷都不好意思了,他是修了房,可他也是始作俑者啊。 “哪里需要元姑娘感谢,这厨房被烧本就是我惹的祸,都是我该做的。” 元梦笑笑没说话,只是拿起碗筷自顾自吃起饭来,她的手艺虽比不得外面酒楼客栈那些大师傅,但也是长年累月在厨房练出来的,着实不差。 李相夷吃着就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的点头赞叹。 “你喝不喝酒?”元梦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突然放下碗筷问到。 “这好菜自然要配好酒,方才我倒是忘了,这吃到一半总觉得缺了什么。” 元梦吃的慢,用饭还没过一半,此时想起喝两口也挺合适的。 李相夷已经吃了八分饱,此时喝酒却是有些晚了,但陪元梦喝两口也无妨。 “喝的。”他点点头:“元姑娘若是有兴致,我陪你喝两杯。” 听他答应了,元梦才起身转进屋里,拿出了一小坛酒并两个酒杯。 “我来我来。”李相夷自觉接过,开封倒酒。 泥封刚启,沁人的酒香便扑鼻而来。饶是没那么爱喝酒的李相夷也不由深吸了一口,眼前一亮。 元梦说起:“这酒是我爹爹亲手酿制的,里面用料是这深山中特有的一种材料,用以酿酒口味极佳,外面可喝不着。” 李相夷:“只是闻味道就知道肯定是极品的好酒,今日倒是蹭了元姑娘的光得了这个口福。” 他给两个杯中都倒上,笑眯眯和元梦碰杯,一饮而尽。 醇酒入喉方才知,之前的酒香不过是开胃菜而已,这口感味道才是重头戏。 李相夷还在心头感慨,若是让他那好酒的师父来喝上一口,定然是抱着酒坛子不放手,必要列入此生最爱之一了。 元梦浅浅抿上一口,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 闻着这么香的酒,怎么就能这么难喝呢?也不知道喜欢喝酒的人是怎么想的。 她拿起筷子,不疾不徐又吃起了饭菜,她喝的少,李相夷也不会催,那坛子酒倒是大半都进了李相夷肚子里。 等她最后一口饭菜咽下,施施然放下碗筷之时。 “砰”地一下,前一刻还喝酒喝的开心的李相夷已经一头栽倒在桌上。 哦对了,她忘了说,这酒除了好喝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后劲大。 就连当初灵力在身的她爹也抵不住一坛子下肚,会直接醉倒。 所以呢,它也有个名字,叫“仙人醉”。 元梦没管在桌上酣睡的李相夷,先是起身将吃完的饭菜碗盘好一番收拾。 等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她才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出来,挂在李相夷身上。 而后费劲地扶着他往外走去。 清晨的树枝上总是会凝结很多水珠,待水珠过重了,就会从枝叶上顺势落下,滴答滴答,滋润着下方的土地。 也顺便给随处睡觉的人类洗了把脸。 李相夷被滴答的露珠砸醒,清晨的微风吹过,让他不由瑟缩了一下。 睁开眼,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猛然翻身跳起。 环顾四周,他已经不在元梦的家中小院,而是在野外的密林之中。 不是,他昨日不是还好好在元梦家里吗?吃了她做的暖屋饭,喝了酒。 酒,他突然反应过来。 喝了酒之后,他就毫无反应了。 元姑娘这是特意把他灌醉,然后将他丢出来了呀。 李相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撒了一层不知名的药粉,应当是防蛇虫鼠蚁的。 还给他挂了个小包裹,里面准备了些吃食,正好够他走出山里的两三日所需。 第16章 元元未婚妻(16) 他拢了拢包裹,苦笑道:“元姑娘啊元姑娘,你还真是,准备齐全。” 看似无意提起喝酒,其实早做好准备要把他灌醉丢出来。 李相夷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判断着方向重新找了回去。 可哪怕他明明已经认出了当时走过的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进入桃源的入口,那个世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元梦!”李相夷在山中大喊,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回应都没有。 良久,他只能颓丧地接受自己再也找不到元梦的事实。 灵修,这超脱凡人力量的存在,怎么会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呢? 其实李相夷所处的位置离元梦真的很近,近到在院中的元梦甚至能听到他的叫喊声。 她在这叫喊声中慢慢吃着午饭,悠闲又惬意。 没了多余的人,这院中又变回了父母离世后那安静到发闷的模样。 元梦垂着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她该习惯的。 吃过午饭,她拎起给自己准备的小包裹,关上院门,朝着群山更深处走去。 这世间灵气枯竭,爹爹曾言,最多不过五年,便再无灵气可习。 最后五年,得抓紧时间才是。 哦对了,父亲给她准备的那些武功秘籍也得用上了。 灵修这一途确实是没什么前途了,学点武功也挺实用的。 晃眼一过,便是整整五年过去。 五年前,金鸳盟和四顾门决战,两败俱伤。 然金鸳盟大魔头笛飞声彻底销声匿迹,而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却安然归来。 大家都知道,因为有了李相夷江湖才有了四顾门。 有李相夷的坐镇,四顾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之后又重新崛起。 在大肆整顿之后,四顾门焕发了新的生机,比之以往更上一层楼。 曾经的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假死做局、蓄意引发东海大战,害得四顾门和金鸳盟都死伤惨重,阴谋暴露后,沦为了正邪两道人人喊打的存在。 整整五年时间,潜伏在暗处,一点不敢冒头。 当年和单孤刀有关联的四顾门人都被清理一空,抓出了一众叛徒走狗,除去罪魁祸首单孤刀还没抓到,其它人皆已伏诛。 “又让他溜了?”一身红色衣袍的男子端坐在上首,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有节奏的嗒嗒声像是敲打着门人的神经,让他身体越发紧绷。 “是属下失职,单孤刀和他背后那群人实在狡诈,此次更像是故意冒头让我们察觉,我们的人收到消息赶到时他们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嗯。”李相夷应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这五年,和单孤刀以及其身后的势力打了不少交道,李相夷早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就是藏,死命的藏。 像是躲在无人的地下一般,怎么都找不着。 这天下之大,在有心潜藏且有人不计代价的掩护之下,一个人要想彻底藏起来不被发现,并不是多难的事。 五年过去,李相夷身上的威势更重,褪去了曾经天真莽撞的少年青涩,变得成熟稳重,做事也更周全细致。 若是谁再想如五年前那般谋害于他,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单孤刀的行踪继续追踪,让兄弟们警醒些,得到消息也都不要轻举妄动,必须会合大部队再行动。” 之前有人查到了线索,未曾来得及上报就自己行动了,最后四顾门只找到了他面目全非惨死的尸体。 从那之后,但凡涉及单孤刀的事,都要求必须上报后联合行动。 但这也有个问题,传递消息收拢人马是要花时间的,他们总是会慢了许多。 也导致了形势僵持,四顾门久久拿不下那些人,抓不到单孤刀。 “一切以你们的安危为重,这阴沟里的老鼠总有冒头的一天,不用急。” “是,门主。” 这个刚离开,下一位就紧接着进来。 来人急匆匆跑进来,很是激动:“门主,之前那些河流女尸案查到线索了。” 他快速说起:“那些女尸在水葬飘出时竹筏上都会放置一些陪葬的金银首饰,我们顺着那些金银首饰去打探,有人说认识这首饰的主人。” 李相夷抬眸看向他:“何人所说,首饰主人是何身份?” “是位车狐而来的男舞者,叫慕容腰,他说那是他失踪未婚妻的东西。” “他未婚妻名为赤龙,两年前来到中原比舞表演,莫名失踪。” “他已经找人找了两年,一点下落都没有,直到此次认出了那陪葬的首饰中有一件是他未婚妻的东西。” 失踪了两年的未婚妻,其物品却出现在陌生女尸的水葬竹筏之上。 李相夷皱紧眉头,很快想到,那些首饰或许并不只是陪葬的作用,或许......是它们的主人在借以向外界发送求救的信号。 “还有那些女尸,我们调查了很久,核对过后确认其中两人正是这几年中无故失踪名单中的女子。” 李相夷心里更笃定了几分,无故失踪的女子突然被发现尸体,那定然和人口拐卖脱不了干系,想到之前呈上来的那些女子的伤情鉴定。 她们死之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肉体虐待。 如果还有其它女子被困,怕是她们的境遇也十分糟糕。 李相夷眉头更是紧皱:“那水流附近可有排查过了,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顺水而上,那深山之中有一处隐秘之所,建筑豪华,乃玉骨秀客玉楼春居所。” 李相夷脑海中立马就浮现起几个大字: “玉楼春,漫山红。” 这漫山红在江湖中还是颇有名头,说是每年枫叶盛放的季节,这玉骨秀客玉楼春便会给这一年中江湖最有名头的几个人发请帖,邀他们赴约共赏。 这赏景的宴席就叫漫山红。 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作为江湖第一风云人物的李相夷倒是从未收到过他的漫山红宴席邀请。 倒也不是多稀罕吃他一顿,人家请不请你也是他的自由嘛。 可连李相夷都不请,你这漫山红的含金量未免也太低了些。 很多问题,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玉楼春的居所和外界隔绝,只以一吊桥连通,防御极严。” “门主,这里面,怕是大有问题。” 想了想,李相夷拍板决定。 “这件事,我亲自去查。” 第17章 元元未婚妻(17) “在下慕容腰,见过李门主。” 来到那发现女尸的水域附近,李相夷刚和在此地的门人会合,一个红头发的男子就走到面前,朝他见礼。 “慕容公子有礼了。”李相夷朝他点点头:“如果那簪子真是你失踪未婚妻放出的求救信号,你未婚妻定然还在人世。” “慕容公子放心,有我们四顾门在,此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慕容腰来到中原两年,自然也是听过四顾门名号的,专管江湖不平事,只要他们出马,这事情就稳了一半。 更别说此次竟然还惊动了门主李相夷,有他在,慕容腰哪里有不放心的。 “多谢李门主,若是你能找回赤龙,你就是我夫妇二人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我们夫妇定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慕容公子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四顾门该做的。” 他朝慕容腰笑笑,安慰他:“你且在此地等候,有消息会有人通知你的。” 慕容腰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李门主,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旁边门人却道:“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若是真发现了端倪,里面的歹人定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到时候我们不定能顾得上你。” “你放心吧,我们门主都亲自出马了,若真有发现,定能救出你未婚妻。” 可慕容腰实在太心急了,只要一想到赤龙有可能被困在那里,他就迫不及待想去确认,想第一时间看到她安好。 “你们不用顾忌我,只要让我跟你们一起,我自己会跟上的。李门主,我实在太牵挂她了,想到她可能在等我救她,我就一刻都不得安宁。” “求求你,你曾经也有过爱人,你应当能体会我的心情。” 何止曾经有过爱人,他还有过未婚妻呢。 李相夷指腹轻轻摩挲着,想到那个消失不见的姑娘,心里也是如何都平静不下来,忧愁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 慕容腰找了赤龙两年,他呢,他找了元梦整整五年。 每年他都要去曾经到过的密林看看,可从被丢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找到过进入其中的路,也再没能见过元梦。 他真的担心元梦的安危,不知道她的灵力修回来了没有,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独身一人在那深山之中,该如何孤寂难熬。 慕容腰见他神色动容,又说道:“李门主,我和赤龙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若她真被困在那里,我肯定能和她联系上,说不得也能帮上忙。” “也罢,你要跟就跟上吧。”李相夷最终还是松口。 “慕容公子没有武功,行事不要冒进,跟在我们后面就好。” “好好好。”慕容腰激动地点头不停:“多谢李门主。” 说来奇怪,这玉楼春在江湖上还是颇有些名号,漫山红也是办的风生水起。 但你若问这漫山红在何处举办,玉楼春住在何处,那还真是鲜少有人知道。 “若不是因这女尸案沿河追踪而上,我们也不知道玉楼春竟住在如此隐蔽之地。而且,还防御如此严密,难以接近。” “门主,若是直接亮出身份上门搜查,恐会打草惊蛇,可若是不亮身份,他们不放吊桥,我们也进去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站在船边,李相夷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 他轻嗤一声:“这地方临水环山,确实是个掩藏的好地方。玉楼春把住处安置在这里面,也真是费心了。” “打草惊蛇也无妨。直接叫山让他们开门,这地方我们上不去,他们也轻易出不来,若是真有问题临时想逃那也逃不掉。” 下属颇有些迟疑道:“若是他们不配合、不开门该如何是好?” “那定然是做贼心虚,内里必然有鬼。” 李相夷打量着周围的山高,心里估摸了一下,凭他的轻功完全可以直接上去。 “若是不开,我帮他们开。” 船行至岸边,四顾门众人带着个慕容腰一齐下了船,沿着山路一路往上。 待到山顶,还未露出头,李相夷便挥手示意大家停下。 他细细观察着山崖对面的住宅处,两边山崖相距甚远,中间又是深不可见的高崖,一不小心掉下去很有可能就是尸骨无存。 正如手下人所说,只能通过放下吊桥通行。 若是如李相夷这等高手或许能凭轻功飞跃山崖,但那吊桥的楼寨之上,一直有人看守巡逻,还配备了弓箭武器。 若是有人强渡,他们定会出手射击干扰,在无任何借力的情况下,轻功再高也很危险,稍不注意就容易失足掉落深涧。 这么严密的防御,说只是个普通富户的家,还真有点没什么说服力。 “你们几个去叫门,只说是四顾门搜查,不要道出我的存在。” 李相夷少少点了几个人,其它人在他的指挥下借由树木掩藏身影。 “是。”那几人各自对了对眼神,齐齐走了出去。 看守的人看到有陌生人出现,顿时警醒起来。 等他们说出是四顾门的人之后,那些人神情更是慎重,但也根本不松口。 “四顾门的人又如何,这是私人住所,不是你们想进就进的。” “走走走,我们主人可不欢迎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人。” 还真是如人所料,吃了个闭门羹。 “你们等在这儿,藏好自己。待我去到里面,会放下吊桥,看到我的信号弹后你们再上。若没有信号弹,哪怕吊桥放下也不得轻举妄动。” 李相夷简单交待后,转而去到了对面那座山的山脚之下,二话不说,运起婆娑步就往上冲。 山虽高耸陡峭,但在他的面前还是算不得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李相夷就看到了山顶上高高砌起的院墙。 他提起气纵身一跃便进了府宅之中。 “果然豪富。”李相夷扫过这宅中的装点布置,随意的修房木料、院中的树木花草都是外界难得的精品。 这玉楼春到底是做的什么营生,竟能积累如此财富。 李相夷脑海中转过玉楼春的信息,表面了解到的他那些家业显然是不足以支撑起这么豪富的做派。 这里面,怕是还有得说。 第18章 元元未婚妻(18) 路过一处院落时,李相夷看到不少姑娘家晾晒的衣服。 看那些服饰,精美而又各不相同,可不像是简单的婢女所穿。 李相夷打量着,慢慢皱起眉头,这些衣服所用布料和女尸所穿服饰的布料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肯定是出自同一家。 这么说来,这些衣服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和那些女尸一样被拐走的女子。 “碧凰姐姐。”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李相夷连忙翻身藏住身形。 只见两个容貌秀美的女子从拐角处走出,打扮和竹筏上的女尸很是相似。 “碧凰姐姐,那个新来的姑娘性子刚烈,根本不服管教。” “我们这几日帮着遮掩还好,若是过几日被主人派来的人发现了,怕是要吃大苦头,这该如何是好啊。” 被叫碧凰的那个姑娘也不由面露愁苦。 “都是被抓来这里的苦命人,自然不想就此认命,让姐妹们多护着点吧。能帮她一时是一时。” “唉~听她嚷嚷叫着什么神女会来救她,我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真能有人来把她救走,不要再像咱们一样,被困在这儿,只能等死。” “若真有神女能救人便好了。”碧凰神色死寂,已然对前途都快绝望了。 李相夷听了几句两位姑娘的谈话,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些姑娘果然是被人拐来的,在这里做着身不由己的事。 运气好的活的久些、运气不好的就会被折磨死,最后如那些竹筏女尸一样,死状凄惨,随水而葬。 他眼底闪过缕缕寒光,不管这玉楼春有没有干别的勾当。 单单就拐走这么多无辜女子,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就有的是酷刑等着他。 眼见那两个女子要走远,李相夷忽而纵身而下落到她们面前。 碧凰和小姐妹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去。 “四顾门即将破山办案,劳烦二位姑娘将这后院无辜的姑娘们召集在一处,找个地方安静躲好,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留下这句话,李相夷便飞身离开。 碧凰二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激动的神色。 “碧凰姐姐,四顾门,是李相夷的四顾门。” “他们要破山来救我们了!” “快,咱们快去通知姐妹们躲起来。” 碧凰还比较冷静,抓着人就赶紧往姑娘们居住的院子里跑去。 不管方才那人说的是真是假,这都是她们的一次机会。 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能放过。 这边李相夷给两个姑娘留下了话,选准方向就朝着吊桥处奔去。 李相夷轻功婆娑步独步天下,在这小小女宅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片刻便来到了那楼寨之处,看守吊桥的那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出现的人,就彻底失去意识被打晕丢在一旁。 很快,连通外界的吊桥被放了下来,随之而出的还有李相夷的信号弹。 潜藏在对面山头的四顾门众人一见信号弹,立马齐齐动身。 提着刀剑就冲了出来。 信号弹不止给了四顾门的人提醒,也惊动了女宅的人。 玉楼春的一众侍卫们哪里还不知道是有人擅闯,当即带人往吊桥处冲过去。 李相夷也不废话,直接挥手:“全部拿下。” 四顾门的兄弟们在他一声令下,直接就冲了过去,和那些人兵刃相交。 李相夷打头阵,三两下就清空了一片,带着手下人一路推进。 玉楼春的那些护卫怎么可能是李相夷和四顾门这些人的对手。 在顶尖高手面前,那些护卫根本都不够看的。 “王方,带着一队人马去西边接应那些姑娘们。” “李允,去东边搜查,所有人等一律拿下。” “其它人跟我走,捉拿玉楼春!” 玉楼春的护卫们都是被他用毒药控制起来的,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还真没几个愿意跟四顾门的人死拼的。 在四顾门的人亮出身份名头之后,好多人直接就跪地投降。 但也有一些人,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了了,死之前也得拉些人垫背。 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女宅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身上,直接拎着武器就朝她们所在冲过去。 姑娘们在碧凰二人的通知下快速聚拢在一起。 她们找了个偏僻的房间躲藏起来,将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来,死死抵住门窗。 大家捂着嘴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乱了起来。 她们握紧彼此的掌心,听到外面的叫嚷声、刀剑交错声,心脏狂跳。 很快,她们就听到了几道骂骂咧咧靠近的声音。 众人彼此交换着目光,都在眼中看到了慌张之色。 她们听出来了,是女宅那些护卫。 他们竟然直接找来了这里,就是死也要拉上她们垫背。 那些护卫推开姑娘们的房间,发现竟然人都不在。 “臭娘们儿,肯定是听到声音躲起来了。” “给我找,就这么大点地方,就算跑也肯定跑不远。” 听到那些摔摔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姑娘们害怕得颤抖起来,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生怕把那些恶魔给招来。 一堆惊慌不已的姑娘中,有个小姑娘格外不同。 她倒是一点不怕,反而捧着个小挂坠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细细看她的口型,像是在说什么神女。 “哦~原来在这里啊,一群臭婊子,以为藏起来就找不到吗?” “今天大爷就是死,也得让你们一起陪葬。” 话音落下,被堵住的大门就传来一阵猛烈地撞击声。 “啊!!”有姑娘受了惊吓害怕的叫出声。 若不是她们用了东西抵住门口,此刻的门已经被直接撞开了。 如碧凰、西妃这几个领头的姐姐们慌忙把年纪小的妹妹们都挡在身后。 她们忍着惊慌一眨不眨看着不停被撞击的大门。 心里都在祈祷四顾门的人快点到,快点到。 轰地一声,堵在门口的物品随着一群人的大力冲撞,还是被彻底撞开。 “啊!救、救命。” “神女姐姐救命啊!” 姑娘们害怕地惊叫出声,瑟缩在墙角颤抖不停。 可她们意料之中那群人冲进来对她们施暴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静默片刻后,大家抬头望去。 门口的尘灰尽散,堵在大门处的一群男人脸上还带着狰狞丑陋的笑容。 可他们的神情也被彻底定格在了这一刻。 “扑通”几声,那些人的身影直直往后倒去。 大家这才看到,他们竟然已经没了呼吸,全都成了死尸一具。 “大家没事吧?”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家定睛看去,漂亮得难以形容的大美人就那么俏生生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提着染血的长剑,朝她们笑得温柔。 众人中,那个握着吊坠神叨叨的小姑娘见到来人顿时眸光大盛。 起身朝着门口的美人冲过去。 “神女姐姐!!” 第19章 元元未婚妻(19) 小姑娘激动地冲过去。 却在即将触碰到来人之前急停住脚步。 伸出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像是怕玷污了这美若天仙的神女一般。 倒是美人朝她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的关心。 “别怕,现在没事了,你马上就能回家了。” 听到这话,小姑娘顿时就红了眼眶,死撑了几天的情绪当即就决堤了。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我...我不怕,呜呜,我知道神女姐姐会来救我的。” “啊~”元梦轻叹一声,朝小姑娘身后的姑娘们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她真的不是很会哄人呢,这小姑娘怎么说哭就哭了。 惊愣在原地的姑娘们看到美人这副模样都不由放松下来,脸上带了笑意。 西妃姑娘走过来,拿身上的手帕给小姑娘擦着眼泪。 “你不是一直期待着神女姐姐来救你嘛,现在人家真来救了你,这么开心的事,怎么还哭起来了。” “来,把眼泪擦擦干净,咱们一起谢谢你的神女姐姐好不好?” 小姑娘擦干眼泪,和西妃等人一同朝着元梦屈身道谢。 元梦刚让大家起身,院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又密集的脚步声。 她神色一沉,提着剑回身就把姑娘们护在身后。 “元...元姑娘!!” 来的是四顾门的人,带头的王方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打头的元梦。 江湖人只知道四顾门这些年一直在找单孤刀,但其实他们除了单孤刀外还一直在暗中找着个姑娘,当年东海大战门主的救命恩人元梦。 只要在外行走的门人脑中都记着一张画像,不得宣扬,暗中探寻。 也是真的让大家苦恼无奈,单孤刀虽然没抓到但也还时不时能得到点消息,但元姑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音讯。 寻找元梦大概是四顾门情报系统跌过最大的跟头。 “你认识我?”元梦目光扫过这些人,都是些陌生面孔。 “我是四顾门的人,叫王方。五年前曾在四顾门中见过元姑娘一面。” “哦,四顾门的人。”元梦扫过他们腰间的四顾门刑牌,心下了然。 她问起:“你们是为救人来的?” “正是,近日咱们在查一件竹筏女尸的案子,顺着查到了这里。” “那些竹筏女尸就是我们放出的。”后面的女宅姑娘们突然出声,情绪激动起来,泪水止不住的落。 碧凰擦着眼泪解释:“那些都是在女宅被折磨致死的姐妹,是我们用这种方式为她们水葬,想要向外界传递消息以求自救。” 王方看姑娘们哭得悲伤,也升起不忍之心:“诸位姑娘不必难过,今日我们四顾门来这儿就是为救你们,我便是受命前来接应姑娘们。” 听到这话,姑娘们又哭又笑,哭这段时间的苦难遭遇、笑她们终于得救。 “赤龙,赤龙!!”正此时,从院门外跑进来个红头发的男子。 他红着眼眶跑进来,直奔向其中一个姑娘,把人抱在怀中。 “赤龙,我终于找到你。还好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 赤龙姑娘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未婚夫,顿时更是泪如雨下,回抱着他哭得歇斯底里,把这两年的委屈心酸都付诸于泪水之中宣泄而出。 姑娘们都低声啜泣流着眼泪,这一幕让经受磨难的姑娘们很是动容。 这劫后余生宣泄情绪的时候,无论是四顾门的人还是元梦都默契地没有去打断她们。 受了这么多苦难,她们能坚持求救,坚持到被救已经很不容易了。 “元姑娘你也是救人而来吗?”王方说话间扫过元梦手中滴血的剑。 “这些人是元姑娘杀的?”看到地上被一击毙命的几个男人,王方也不由感慨,这动手的人武艺真是不凡,干净利落。 现场这群哭哭啼啼的姑娘显然是没这个本事的,唯一有可能就是提剑的元梦。 “嗯,为救人而来,我杀的。”元梦神色淡淡,并不否认杀人一事。 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小姑娘露出身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神女姐姐是为了救我才来的,那些坏人要对我们动手,她杀那些人是为了救我们,你们能不能不要抓她?” 王方连忙摆手,对着元梦表明立场:“元姑娘别误会,这些败类本就死不足惜,你这是为民除害,我们怎么可能抓你呢。” 从那几人脸上凝固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方才是想做什么。 一群畜生,死不足惜。杀他们,王方还觉得脏了元姑娘的手呢。 小姑娘破涕为笑:“那就好,我听闻四顾门最是公道了,肯定不会乱抓人的。” 那你还质疑我们?王方感慨,这小姑娘变脸可真是快。 “神女姐姐,谢谢你来救我。”小姑娘显然对元梦很是崇敬感激。 “以后莫要再乱跑了,不是每次都能好运被救。”元梦朝她笑笑,告诫着。 “嗯嗯,我知道的。”她也被此次的事吓得不轻,哪里还敢。 神女姐姐,王方偷偷看了眼美得越发让人挪不开眼的元梦,心道这还真像是九天神女下凡,不似人间之色。 长这么漂亮,还是自家门主的救命恩人,也难怪门主找人找了五年都不放弃。 “元姑娘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王方关切问着。 “我没事。”元梦将手里顺来的长剑一把丢开,抽出手帕擦了擦掌心。 她看了看现场情况,这有四顾门的人来接手,也就不需要自己了。 于是交代这小姑娘:“这些人可信,你随他们安排归家去吧。” 小姑娘着急地往前一步:“神女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王方更是着急:“元姑娘你要离开?” “那什么,这些姑娘毕竟也是元姑娘你救下的,元姑娘不妨多留留,也好看看我们安排合不合理,提点提点。” “你们做事自有章法,何必我多言。这些人你们负责安排就好,告辞了。” 元梦来救人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善心,但其实她跟那小姑娘也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把她交给四顾门的人安排更好。 “元姑娘。”王方慌忙想叫住人,结果人飞身就走,根本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哎哟糟糕了,得赶紧通知门主才是。” 第20章 元元未婚妻(20) 李相夷这会儿正在指挥大家推转盘呢。 那玉楼春也真是会藏,在自家宅子里还设了个秘院,搞个上下的铁索限制通行,生怕有人把他逮住。 山崖上的玉楼春见此,慌忙操控机关将那绳索断掉。 啪嗒一下,转盘还没把装人的篮子装下来呢,就直接废了。 “还真是做贼心虚。”李相夷冷笑一声,不给大家上去难道他就没办法了? “你们在这下面等着。”说罢,他运起婆娑步便纵身而上。 王方刚赶到这里,就发现自家门主不见了踪影,着急忙慌。 他问:“门主呢?门主怎么不见?” 有人指了指上面:“上面呢,那玉楼春砍断绳索咱们都上不去,门主单枪匹马上去抓人了。” 王方抚掌哀叹:“哎呀哎呀,这不是糟糕了嘛。” “什么糟糕了,你不是去接应被拐的姑娘嘛?难道那边出事了?” “不是。”王方唉声叹气:“是元梦姑娘,我在那边看到了来救人的元姑娘。” “门主不是一直找她嘛,她救了人就走了,我也拦不住,这不赶紧来通知门主,哪晓得他这会儿也正忙着,连人都找不到。” “谁?元梦姑娘?”四顾门的门人们哪里有不认识元梦的。 当年东海大战自家门主的救命恩人,可以说是直接拯救了四顾门的恩人。 “把他捆起来,带回去。” 大家正说着话,李相夷已经提溜着垂头丧气的玉楼春从上面飞下来。 砰地一下把被点了穴的玉楼春丢在地上,把人摔得七荤八素。 “门主!”王方激动地冲过去:“元梦姑娘,我见到元梦姑娘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相夷心都提起来了:“在哪里,她出事了吗?人怎么样?” “没没没,她是来救人的,救了人已经离开了。属下没能留住她。” “往哪边走的?”李相夷连忙追问。 这么多年,李相夷还没有如此心慌难耐的时候,他朝着属下指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婆娑步都运到了极限,生怕晚了半分让人跑了。 光影婆娑,一袭宽松素袍的女子静静站在树下,半仰着头。 透过树枝洒下鎏金阳光,为那张如玉的脸镀上一层金光,神圣而美丽。 五年,整整五年李相夷都在想着和她重逢的时刻。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如神女一般。 他压着呼吸,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就怕惊动了此刻的美好。也怕这一刻看到的画面,会在下一瞬化为泡影,又是一次幻梦。 “元梦。”他轻轻叫出这个在心里咀嚼了整整五年的名字。 树下的姑娘被惊动,眸光流转朝他看过来,微微偏头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如春花绽开,夏荷尽放。李相夷眼前的世界都随着这个笑容变得明媚起来。 元梦朝他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李相夷。” 李相夷掌心渐渐收紧,慢慢走到她面前,回以温柔的笑。 “元姑娘,好久不见。”他眼中泛着光,笑容很好看。 元梦也不得不感叹,李相夷当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若是能放在身边每日过过眼瘾也是很愉悦心情的。 “元姑娘,你......” “你来得正好。”元梦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你看看这树上的标志,有没有很眼熟?” 李相夷重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元梦拉到树下看起了那奇怪的标志。 他仔细打量后摇了摇头:“这个标志,我并未见过。” “怎么会呢?这是你的家族标志啊,李家交给我的订婚信物玉佩上就有这个标志呢。” 说着,元梦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他。 “这是当年订婚时你父母给我家的信物,上面还有个我看不懂的字,之前你没提起退还信物一事,我也忘了把这东西还给你。” 李相夷接过玉佩,细细看了两眼后眼中浮起诧异之色。 “这玉佩我见过一块差不多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单孤刀身上就有一块,和这个很是相像。” “你说这是我家给你们的订婚信物?” “对啊!”元梦点点头:“这东西我爹娘一直存放的很好,和那婚书一起放着,绝不会有错的。” 她也疑惑起来:“你师兄一介孤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玉佩?” “如果和这块很是相似,该不会他身上的玉佩是你哥哥的吧!” 元梦和李相夷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猜想。 “反正这块玉佩一定是出自你家没错,至于单孤刀身上那个,你怕是得好好查证一下,估摸着还真是从你哥哥那儿得来的。” “我知道了。”李相夷摩挲起玉佩,想到那个已经记不清的哥哥身影,心里也涌上一股悲伤的情绪。 “如果是哥哥的东西,我会从他那里取回的。” “嗯,也是应该的。”元梦提醒道:“不过你哥哥的玉佩后面再说,关键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和你玉佩上纹样差不多的标志。” “李相夷,这地方的主人,该不会和你们家有什么关联吧?” 元梦此话一出,李相夷也愣住了。 对啊~这能被拿出来做订婚信物的玉佩定然是极珍贵的,上面的花纹也不会是随意乱刻。 这花纹怎么会好端端和玉楼春宅子里珍宝树上的标志撞上。 元梦:“这标志定然是有什么含义的,你还是得好好查查。” 李相夷点点头:“我刚刚将玉楼春抓获,此事待我回去好好审问。” 他握着那块玉佩递还给元梦,一副物归原主的模样。 元梦看看玉佩,摆摆手:“你自己收着吧,本就是你的东西。” 他解释:“我拿不出你家给的订婚信物交还,这东西就当赔给元姑娘了。” “也不用。”元梦还想拒绝,李相夷却一副歉疚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这谁顶得住啊。 元梦偏开目光,伸手把那玉佩收回荷包里:“咳咳,那我就当替你保管好了。若是你需要,找我拿便是。” 李相夷立马扬起灿烂的笑来:“元姑娘不嫌弃就好~” 第21章 元元未婚妻(21) 这个人,长的倒是越来越出色了。 元梦心想着,好端端的对自己笑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元姑娘这些年都一直在山中修行吗?你的灵力可有恢复了?” “倒是恢复了些,只是山中灵气枯竭,以后也没得修炼了。”提起这个元梦也很是无奈,这个世界天然就是针对灵修嘛。 “那怎么办,元姑娘你无法再修行灵力,日后在外怎么保证安全。” 李相夷听到这话就立马为她担心起来,比当事人还着急的模样。 一想到她日后行走在外因为没有自保之力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会被人欺负,可能......脑子里的画面越想越糟糕,脸色也越来越黑。 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转过了无数个黑暗的念头。 脸上的表情最后定格在咬牙切齿,恨得发狠。 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当即拉着元梦的手臂,慎重提议。 “我教你学我的武功,相夷太剑、婆娑步、扬州慢都教给你,虽然这个时候重新习武有些晚了,可能也有些辛苦。” “但是没关系,我给你找药材为你打基础,每日泡泡药浴强身健骨。” “对,吃的,吃的也得跟上。食补加药浴,再有我的内力做引导,很快就能入门的。元姑娘你这么聪慧,学起来肯定不难。” “先学扬州慢打底,然后婆娑步逃命。逃命最重要,这个得重视。” 元梦睁大了眼,很是惊讶。这人什么毛病啊,她不过简单说了一句话,他这又是愁眉苦脸、又是横眉冷眼。 哦,然后就啪嗒啪嗒一阵输出,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 “等等。”元梦抬掌试图叫停他的絮絮叨。 “等什么等啊。”李相夷一把将人手掌拉下来,认真道:“这次你就听我的,你放心,别的我不敢夸海口,但我的武功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 “学了肯定没坏处,元姑娘你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元梦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没有细听李相夷在说什么,只是脑子里想着。 他......这算不算是占自己便宜呢? “元姑娘,元姑娘!”他叫了好几声,才把发呆的元梦叫回来。 “嗯,啊?”元梦抬眼就对上他那担忧的目光,突然没忍住笑了。 “李相夷,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唠叨啊。” “谢谢关心,但我不需要学你的武功。” 话音落下,元梦目光一凝,反手便将李相夷的手推出去。 李相夷猝不及防被推开退了几步,很是惊讶,她用的是很精妙的掌法,实打实的武功路数,而且那掌法中带的力量,分明是内力。 他掌心张握,感受了下方才的力道,功夫还不错。 李相夷惊喜道:“元姑娘你会武功了?” “嗯哼。”元梦扬着小脸颇有些得意:“早知道灵气要枯竭,我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我爹爹去世前给我留了不少武功秘籍,这几年我可不是虚度的。” 灵修一族灵力不凡,曾经不习武只是因武学一途远比不上他们的修行体系,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武学传承。 事实上,他们不止有,传承还很高深。 他们家的武学高深,但对修行者的资质要求很高。 元梦是灵修转武道,她的身体在多年灵气冲刷下,资质早就是顶级的,任督二脉已通,天生的武学圣体。 更加之聪慧领悟力强,学起武来事半功倍。 “我如今的武功虽说还比不得你这位天下第一,但也肯定是万人册高手榜排的上名的水平了,行走江湖问题不大。” “你若是不信,不妨和我交手试试?” 这一提起,元梦还真来了兴致,她从习武以来大多是自己钻研修习,鲜少和人亲自动手,体会打架的快乐。 “我倒是不愿扫了元姑娘的兴,只是此刻有要事在身,不好耽误了。” 李相夷笑眯眯的背着手,方才的担忧着急一扫而空,目光倒是意味深长。 “这武学一道和你灵力修行虽有相通,但也不太相同。功法再好也得通过实战才能融会贯通,我相信元姑娘你武功不俗,可实战定然缺乏。” 元梦也不否认:“实战也确实不多,但武功高也是硬实力。在不如我的人面前,我还是能轻易打败他们。” 就像刚刚被她一剑解决的几个护卫,就是再来十个也不在话下。 李相夷提醒:“这江湖险恶,元姑娘切不可掉以轻心。” “元姑娘涉世未深,不懂这些江湖人的肮脏手段。很多武功高超的人也极易在远不如他们的人手里栽跟头。” 元梦点点头,对他的话还是很认可的。 紧接着就听李相夷说着:“元姑娘不如跟我回四顾门,我四顾门有不少案件卷宗,可都是现成行走江湖的经验,你尽可观看。” “而且四顾门中有我,有很多江湖高手,也可作为陪练帮元姑娘你提升提升实战经验,方便你将所学融会贯通。” 元梦狐疑地打量她,怎么觉得这人像是诱拐自己呢? 李相夷目光诚恳,带着歉疚之意:“元姑娘,我欠你那么多恩情未还,你就给我个报恩的机会吧。” 本来就好看的人故意做出示弱的模样,那能怎么样呀,当然是更好看了。 配合那恰到好处的微笑,温柔又蛊惑,直勾的人挪不开眼。 元梦不知怎么就被迷了眼,鬼使神差答应了他的提议。 可刚答应下来就有些懊恼,不是啊,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元姑娘更擅长什么功法,我这些年对各类功法都有研究,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不如说出来咱们讨论讨论,我说不得也能帮你解惑。” 跟在李相夷身旁,看着他偏头对自己说话,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着想的模样。 元梦想了想,论江湖经验,自己确实是远不如李相夷的。 灵气枯竭了,也不用一直待在深山里了。 这出来行走有个经验老道的人带带路总不是坏事嘛。 嗯,反正他都说了,求我给个机会让他报恩的嘛。 谁让我善良呢~满足他。 第22章 元元未婚妻(22) 四顾门的人不都是认识元梦的,但都知道这个人。 看到自家门主慌慌张张跑出去,没多久带了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回来,大伙儿眼里都泛起些些八卦的神色。 “咳咳,干嘛呢干嘛呢,都给我老实点。” “这是咱们门主的救命恩人,咱们四顾门的恩人,元梦姑娘。” 不待李相夷介绍,王方就第一个站出来介绍了元梦的身份。 大伙儿恍然大悟,嚯,原来这就是门主心心念念找了五年的救命恩人。 这模样,这容貌。谁能不惦记? 元梦只是跟在李相夷身边,对大伙儿微微一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在美人的笑容下,平日里一群粗糙的江湖汉子突然都变得不会说话了。 个个都是嘿嘿傻笑,然后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理头发理衣服。 假模假样的矜持起来。 李相夷似笑非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大伙儿后背一凉,转头对上自家门主的眼神,立马老实了。 我去,笑面虎门主,可怕可怕~ “女宅封锁搜查,玉楼春以及那些护卫全部押回去。” “后院的姑娘们逐一登记信息,有家可回的送她们回家,无家可归的先带回四顾门,后面统一安排。” 李相夷一条条交代着女宅的处理方案。 四顾门的一众门人很快便有条不紊的分工,将事情一件件实施下去。 “门主,这是按您要求拓下的图案。” 李相夷接过纸张,上面的图案正是元梦指出和那玉佩相同的那个标志。 玉楼春被捆着跪倒在李相夷面前,一张嘴早被堵住了,只剩下双还能自如转动的眼睛,里面都是祈求之色。 李相夷扯掉他口中的布塞,将纸展示在他眼前。 “这个标志,从你院中的珍宝树上发现的,你应该知道代表的什么意思。” “玉楼春,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或许还能免去些皮肉之苦。” 这个标志,玉楼春眸光闪烁,他当然知道,但这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别想说谎,我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名头你也该听过的。” “玉老爷还是考虑清楚再开口。” 四顾门的手段玉楼春可不想体验,如今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他是不想说也得说,玉楼春当即露出求饶的模样。 “说,我什么都说。” “这是南胤图腾,是先辈信仰的标志。” 南胤......李相夷可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了。 当年他在四顾门上下广发诏令,只要知晓和单孤刀有关消息的尽皆上报。 当时刘如京便提供了个线索,说是单孤刀在调查四位南胤富商。 “难道你家是当年来到中原那四位南胤富商之一?” 玉楼春咽了咽口水,这才提了南胤两个字就猜到了他家来历,还真是一点谎都不敢说。 他点点头,赔笑道:“李门主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 “少跟我来这套,说说,你们家当年是怎么来到中原,在中原扎根的。” 玉楼春无奈,只能把先祖的事如实说出。 说来说去,他的先祖原本是带着大批的财宝潜伏在中原,打算接应南胤皇室之后,辅佐其复国的。 但先祖生了背叛之心,并没有去接应主家。 而是拿着各自手中的巨额财宝在这中原落地生根,成了富甲一方的存在。 “不止是我们,另外几家也都是这么做的。李门主,我们虽然是南胤人,但我们是一心向着大熙的,向往和平的,从未想过什么复国造反的事。” 李相夷嗤笑一声,不想造反是真,但是因为向往和平还是自私自利只想拿着财宝自己过富贵好日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李相夷摩挲着手指,想到这图腾竟然是他家的家族标志。 那他李家要么是这四大富商之一,要么,就是那被背叛的主家。 “四大富商的其它后人你可知晓下落?” “知道,元宝山庄金满堂,金鸳盟四象青尊和黄泉府主连泉。” 李相夷听他毫不迟疑说出了另外三家后人的下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几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头的存在,显然和他李家也没有任何关系。 该不会,他家是那什么南胤皇室之后吧。 “这图腾除去你们四大富商之外,还有什么人会使用其作为家族标志?” “家族标志??”玉楼春惊疑不定。 “哪怕是我们四家也只是作为祭拜的图腾使用的,若是作为家族标志,怕是只有当年的南胤皇室之后吧。” 哦豁,李相夷心里一咯噔,这算什么事。 查个拐卖案,还查出个自家的南胤皇室身份。 当年他回去问师父师娘他身世时,师父师娘只说了家中富裕,父母乐善好施,因救人而惹来了杀身之祸,可从没提起什么南胤。 李相夷想了想,还是得去封信给师父师娘,问问他们可知道些什么。 “门主,在玉楼春的住所发现个地下密室。” “这些是咱们在里面找到的东西。” 李相夷接过那些东西翻了翻,下一瞬望向玉楼春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凌厉。 “如此大规模贩卖芙蓉膏敛财,你还真是死不足惜。” 芙蓉膏可是有致人上瘾入幻的大害之物,吸食此物上瘾者卖妻典子不在少数。 这样的东西大量流通到市场贩卖,不知道要毁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玉楼春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可连账本都被他找到,他就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李门主饶命啊,李门主饶命。” “求求你放我一马,我有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李相夷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让人堵着嘴押下去。 拐卖女子,还大量贩卖芙蓉膏。 玉楼春是别想活了。 只是这南胤的事还真是让他伤脑筋。 元梦偷偷凑过来:“我怎么感觉你就是那南胤皇室后裔呢?” “要是这样的话,你今天查抄的女宅不就该是你的东西嘛~” 李相夷:...... 还真有点自己抄了自己的家的感觉了。 “元姑娘别胡说,这玉楼春家来到中原近百年了,当年携带的那些财宝估摸着都......” “都建宅子花完了。”元梦接话道:“他后面的财宝可能是赚黑心钱赚来的,但这宅子肯定是花的最开始那些钱。” “所以,别的暂且不论,咱们脚下踩的地盘,它就该是你的呀!” 李相夷顿住,元姑娘说的还真有道理。 “我支持你找他讨债,要回来!” 第23章 元元未婚妻(23) 就算元梦说的很有道理。 李相夷也不可能去找玉楼春讨这个先祖的债。 如果他真是那南胤皇室遗孤的身份,那这个事情最好是烂在肚子里。 一来他没有造反复国的野心,二来他不想引起大熙皇室的注意。 要是真明目张胆的以这种身份去找玉楼春讨这什么债,很难不被人发现端倪。 毕竟这么大的资产你就这么据为己有了,定会惹来外人探寻。 “玉楼春拐卖女子,更有如此大规模的贩卖芙蓉膏,这件事情必须交由监察司一同处理,这些都是赃物,朝廷会统一收回。” “真不愧是你,全江湖最正直的李门主。”元梦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分明是自己家的东西,都能如此毫不心疼的交出去。元梦心想,这收缴玉楼春财宝的皇帝都得跪谢他这位同族的慷慨无私。 李相夷:“元姑娘你这算是夸奖吗?” 元梦背着手眨眨眼,没有解释。 得,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挖苦他呢。 四顾门向来只处理江湖事,但玉楼春做的事更多的是触犯了刑法,自然要和监察司的人接洽才好。 监察司收到四顾门的传信来的很快,是杨昀春亲自带队来的。 玉楼春在经受了四顾门的严刑拷打之后,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杨昀春来,也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拿着审问结果,带着那些查抄的赃款直接打道回府,白领了个大功劳。 说来好笑,李相夷没想去找玉楼春讨个什么债。 但皇帝却特意把玉楼春这与世隔绝的好地方直接送给了他。 这天高路远的,反正皇家也用不上,那些真金白银都落到皇帝口袋里了,留这么个空宅子也没什么用,索性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李相夷。 “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 李相夷拿着朝廷下发的这块山林以及建筑的所有权地契房契,哭笑不得。 交接完毕后,李相夷就带着一众人马回了四顾门。 玉楼春是江湖人士,自然是交由四顾门处理。那些被他以毒药控制的护卫,在找到披肝沥胆解药后,便给他们解了毒,也一道押回百川院审理了。 这些护卫虽然是受玉楼春胁迫,也跟着做了不少坏事。 比如强迫女宅的姑娘们,就很是可恶了。 做了坏事的人,都会遭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同样跟着回四顾门的,除了被邀请回四顾门做客的,还有一些不愿归家,或是无家可归的姑娘。 女宅案算是李相夷经手的案件中比较大的了。 里面涉及的人事很多,除去玉楼春,还有一众被他招供出的帮凶,比如那些为换芙蓉膏而拐卖女子的恶人,其中以东方皓等人为首。 “这些人贩卖人口证据确凿,直接动手抓捕归案,刘如京,这件事交给你办。” “还有芙蓉膏的制作销售,这部分会由监察司和我们洽接一同处理,石水,你和杨昀春合作过比较熟悉,就由你负责。” “白江鹑,你负责文档整理,女宅案的档案你详细记录入册,不得遗漏。” “还有那些姑娘们的安置,阿娩,这些就劳烦你负责了。” 被点名的人都点着头表示明白了。 乔婉娩虽然和李相夷完了,但她在四顾门一直做着事情,如今也是后勤的一把好手。正所谓,男人不要了,理想不能丢嘛。 就她这个身体状况,让她常年在外奔波也不太合适,她索性就在四顾门一直做她的老本行,负责一下门中的后勤杂事。 “阿娩,我旁边的院子交代人收拾一下。” “那个院子,不是留给......”乔婉娩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你找到元姑娘了?” “嗯。”李相夷脸上难得露出欢心的笑容:“正好此次在玉楼春处碰见她去救人,好不容易才把人留下呢。” “她和那些姑娘们同行,比我晚一步到,应该晚上就能到了。” 看着他的笑容,乔婉娩心情颇有些复杂。 李相夷这五年来一直在找元梦她也知道,甚至她知道的还多一些,比如元梦不止是相夷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从小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 应该说,门中上层的这些人都知道。 当年单孤刀的事出来时,李相夷师父来的那封信他们都看过了。 在确定了单孤刀一事为真时,大家也都看到了信前半段的内容。 是他师父谴责他和元梦姑娘取消娃娃亲的事。 大家都很诧异,在李相夷和乔婉娩中间目光打量。 原本就算乔婉娩现身说法,解释了她和李相夷分开与元梦无关,大家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质疑。 可若元梦是李相夷的未婚妻,而李相夷却为了乔姑娘和人取消了婚约。 那这件事就是别的说法了。 门主对乔姑娘的真心那是毋庸置疑,对元姑娘肯定也没别的心思。 偏偏门主都对乔姑娘这么真心了,乔姑娘却还是和人分手了。 这还真是......有缘无分哈。 当时乔婉娩面上强撑着,回来又大哭了一场。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相夷对她的心意并不比自己少,却为时已晚。 李相夷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也释然了,只当大家是同僚是朋友。 李相夷性格豁达,更是早早放下了那段感情。 反而在孜孜不倦寻找失踪的元梦的这五年间,对她上心了。 救命恩人,心有亏欠的未婚妻,长的天仙般的美人。 在最愧疚的时候还消失踪迹,杳无音信,惹人惦念。 这些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谁能不上心呢。 乔婉娩思绪回笼,点点头道:“好,我这就让人收拾出来。” 元梦曾住过的那间院子也被李相夷长久的封了起来,不许别人入住。 五年了,终于又重新迎来了它的主人。 乔婉娩朝他微微一笑,告辞转身离开。 只是在踏出门外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落寞的神色。 她以为自己释怀了,但今日才发现,其实并没有。 李相夷依旧是那副光芒万丈的模样,忙于四顾门的事,忙于江湖大事。 可他好像又变了很多。 他会更善用下属了,并不再凡事亲力亲为。 时常能看到他在门中的身影,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 乔婉娩有时候会想,她当年是否太着急了。 是不是给他些时间,他也能做到好好的陪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