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只小花妖》 第1页 ================= 书名：家里有只小花妖 作者：楠木有枝 文案一： 天上掉下只小花妖，说是来救他性命的。 肖辞将信将疑， 过了几日他发现， 你特么是来克我的吧？！ 文案二： 肖辞：不许吵！不然就把你扔了！ 肖辞：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就把你扔了！ 肖辞：你怎么这么能吃？克制一点，不然就把你扔了！ ——————————事实证明，所有狠话都是用来打脸的。 ps：不要被前面的捉妖记唬住，大部分是花妖饲养日常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茶，肖辞 ┃ 配角： ┃ 其它： ================== 【 ☆、捡到一只花妖 夏日傍晚，一辆车从远处驶来。 “嘿，李嫂，快来看，来了一部新车！”小茶朝李嫂招招小叶手。自然，李嫂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小茶也不在意，自顾自说得欢快：“白色的诶，下雨天可容易脏了。哎哟！还是宝马！咦？它怎么停楼下了？是哪家新买的吗？”小茶疑惑地挠挠眼角，扶住窗框，使劲探出头，想看个清楚。 不想探得太过，一下子翻出窗台。平日里常见的场景在眼前飞速翻转。 小茶惊慌失措，双手乱舞，失声尖叫：“救命！”可惜旁边光熘熘的什么也抓不住，她“砰”一声摔到花坛里，花盆“咔”裂开一条fèng，“哎哟喂呀，真尼玛疼！” 小茶揉揉自己的小腰，忽然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抬起头，就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俯视她，黑黝黝的瞳仁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能看见她，听见她说话？小茶心虚地放慢动作，偷偷拿眼瞟他，见少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茶咧开一个微笑，摆摆小叶手：“哈喽，帅哥，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什么人？！小茶生气地努起嘴，没有见过她这么活泼可爱的小花妖吗？ 轿车后面转出一位保养极好，穿着得宜的中年女子，问：“刚刚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少年指指小茶，声音清冷，“一盆山茶花。” 中年妇女弯下腰看了看，“好像是你爷爷生前养的那盆，怎么掉下来了？” 原来是主人的儿媳和孙子。小茶嗅嗅鼻子，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令人神清气慡的味道，真的是他，心情顿时高兴起来，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了。 结果她还没兴奋多久，就见中年妇女伸手拨弄了一下，说，“盆都裂了。算了，这山茶养了十几年也不见开花，扔了吧？” 什么？小茶被“扔了吧”三个字砸的头晕目眩。她知道那中年妇女听不见她说话，伸出小叶手努力地勾住少年的裤脚，急急道：“你不能扔我！我能救你命！” 少年看着她急得颤动不停的枝叶，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断枝，晃晃，“咒我？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你说什么？”中年妇女疑惑地问。 少年抬头扯扯嘴角：“没什么，妈你听错了。”说着一手托住小茶的花盆，站起。 小茶以为他要把她扔掉，忙揪住他的衣领：“不要扔我！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有大灾，爷爷没有和你说吗？” 少年摇摇头，做出一个嘴型：“没有。” 啊？！小茶苦恼地皱起眉头。恰在此时，单元的密码门“滴滴”响了两声，李嫂推门出来。 小茶一看见她，像看见救世主一样，惊喜地大喊：“李嫂李嫂！我在这，快来救救我！” 李嫂小跑到中年妇女和少年面前，满脸堆笑：“夫人，少爷，你们来啦？” 中年女子点点头。李嫂眼神扫了一圈，看见少年手里的小茶，一亮，伸出手道：“少爷，我来拿着吧。今儿也没风，不知它怎么从窗台掉下去了。” 小茶忙摆出求抱抱的姿势。 “不用麻烦，直接扔掉。养这么些年也不见开花。”中年女子发话。 李嫂伸出去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见李嫂救不了她，小茶脸上溢满失落。少年嗤笑一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脚上转了个弯，做出向垃圾桶走去的样子。 小茶一急，勐地张开小嘴，在少年拇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少年痛叫一声，甩手想把小茶扔出去。但小茶牢牢咬住，死也不撒口。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少爷忍着痛道，“没事，没事。”他还能说自己被山茶花咬了不成？ 松口！少年朝小茶瞪眼，小茶松开嘴，道：“我现在在你手上打了印记，我受重伤你也会痛得打滚，我死你也会死，看你还敢不敢扔我？” 少年脸色一黑，恼怒地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在小妖松口后很快癒合，抹掉薄薄的血迹，一个花型的疤痕浮现在拇指内侧。 “小辞，你过来。” 听到女子的声音，少年努力抑制住内心翻腾的怒气，转身朝女子走去。 “这是李嫂，知道你不喜欢屋子里有人晃来晃去，我和李嫂说好，每周末过来打扫卫生，煮饭，平时你就在学校吃。” “李嫂，这是我儿子肖辞，刚考上大学，未来四年就拜託你照顾了。喊他小辞就行，什么少爷夫人的，不是让人笑话？” “好好。”李嫂点头附和。 见肖辞板着个脸不说话，女子推推他肩膀，“你这孩子，打招唿呀。上大学了，不能再这么孤僻。中学时你说要学习，没朋友就算了，大学还想独来独往？赶紧的，又不是要你命的事。” “李嫂好。”肖辞情绪不高，语气好不起来。 李嫂拘谨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少……小辞好。” 女子嘆口气，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不强逼，“我还要赶飞机，不上去了。你明天记得去学校报导。” “嗯。” 女子驾车离开。肖辞拎着小茶上楼，李嫂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进到屋里，少年顺手将小茶放在鞋架上。 李嫂将行李箱推到沙发边，又将小茶抱到她往常呆的窗台上，整理下枝叶，轻声说：“小心点，可别再掉下去了。”说着抚了抚盆上面的裂痕，“下次给你换个好看的盆，先将就将就。” “好的。”小茶甜声应道。 李嫂很快也离开了。肖辞在沙发一坐了一会，把小茶搬到对面的茶几上，摆出审问的架势。 小茶眼观鼻鼻观心站好。 第2页 装乖？肖辞屈起手指弹弹她的叶子，“不要装死。” 小茶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嘻嘻一笑：“原来你叫肖辞啊，这名字真好听。” 脸皮可真厚。肖辞勾起嘴角：“谢谢，请叫我少爷。” “……”都什么年代了，小茶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大灾。刚刚列印记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只要我安全，你就没任何危险。” “哦——”，肖辞拖长声音，摆明不信，“你说说我有什么灾？” 呃？小茶挠挠额角，“我也不清楚，主人没说。不过我知道是非常危险的灾，会危及性命，只有我能化解！”小茶睁大眼睛，努力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呵，”肖辞冷笑一声，“你这么好？我可不信。” 小茶嘟起嘴：“你这人真多疑。如果不是主人对我有点化的恩情，你以为我想管你的闲事啊？” “你没有好处得？” “呃……”小茶转转眼珠，“当……当然没有！” 切！肖辞懒得戳穿她拙劣的谎言，一把拎起她凑近垃圾桶：“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扔了！” 小茶被吓了一跳，“敢扔我？你不怕死吗？” 肖辞把她往下一送，“你没听见我妈说我没朋友吗？这样活着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居……居然威胁不到他？垃圾桶越来越近，小茶畏缩着坦白：“我说我说！有一点好处，真的，就一点点！” 她比出“一咪/咪”的手势，没想到肖辞又把她往下送了送，一股垃圾袋的劣质塑料味扑面而来，小茶顿悟肖辞这人面冷心更冷，不敢再扯皮，闭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我可以成人！救了你我可以成人！”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小茶悄悄睁开一条fèng，发现肖辞又把她移回到茶几上，而他，正双手交握抵住下颚，目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茶被他看得瘆得慌，不禁一抖，小声解释：“救了你我可以成人，救不了你我们两个都会完蛋，所以我必须救你。” 肖辞轻笑一声，“做人这么好？” “当然啦！”小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瞪圆眼睛，“做了人，可以交许许多多的朋友，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天南海北去玩……”她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做人的好处后，递给肖辞一个鄙夷的眼神，“当然，这些快乐不是你这个没朋友的人可以体会到的。” “呵，”肖辞咻得站起，再次拎着小茶凑近垃圾桶，“我还要你教我怎么做人？” 让你嘴贱！小茶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慌忙抱住他的手腕，“不不不，少爷，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肖辞拎着小茶凑到他面前，“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是完全不信，不过我更相信，你能救我是假，想成人是真，尤其你还在我手上咬了个疤。看在爷爷的份上，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可惜你刚刚的话，让我非常不痛快，你最好有办法证明自己还有点别的用处，否则我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我爷爷养的，直接扔垃圾桶去。” 小茶颤颤巍巍道：“不要离我那么近，显得你脸大。” “3！”肖辞冷着脸道。 “别这样啊，我真的……” “2！” “你没小时候可爱了。” “1！！” “等等等等，我想到了！许个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茶（唱）：这位小哥哥，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许个愿吧 “许愿？”肖辞表情有些松动。 “对，许愿，”小茶眨巴眨巴眼睛，趁热打铁，“你没有愿望吗？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先许个小愿望试试水。小小的哦。”小茶强调，“我可以帮你实现它。” 肖辞沉吟片刻，把小茶放到茶几上，埋头在行李箱里找了会儿，翻出红色文件袋，上面印着“z大录取通知书”几个烫金大字。肖辞打开文件袋，抽出张纸拍到小茶面前，“既然这样，那我希望明天醒来前这份表格已经填好了，阿弥陀佛。” 小茶探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新生入学登记表”。“这个……” “有问题吗？”肖辞笑得很诡异。 小茶一个激灵，立马摇头：“没有！” “很好，”肖辞拿出笔摆在表格旁边，“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好！”小茶点点头，一脸笃定。不过肖辞一走，她的表情立马垮下来，表上的东西她都不懂，该怎么填？她咬着笔头，哀怨地看着肖辞紧闭的房门。 ----------------------------------------------------------------- 这所三室两厅的公寓是肖辞爷爷生前的住所，布置得干净简洁。肖辞刚出生三个月就被接到这里照顾，直到他十岁时，爷爷因病去世，才被接回父母身边。 肖辞父母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照顾他，再加上调动原因，没几年就换一座城市，肖辞随着他们四处碾转，不断更换学校，与同学的联繫都不长久。直到肖辞高一那年，父母才在s市定居，开设公司。父母事业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几辈子也花不完，与儿子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肖辞是真的没什么朋友，他自然也羡慕别人的友谊，曾经努力地与别人交往。结果却发现，本以为会成为一生挚友的人，却是抱着别样的目的接近他。失望之下，他开始迴避与人接触，拒绝非必要交往。慢慢地，性格变得冷漠孤僻起来。 但小花妖不是人，而且这个小花妖好像还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肖辞翻了个身，心想，如果他不理她，她就太可怜了。小花妖他认得，从他记事起就养在爷爷的书房里，一直没见开过花。没想到今天一见，居然成了精，还咬了他一口，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早知道，不该逗她。如果她乖乖地不惹事，他不介意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当然，不能对她太好，肖辞摸了摸花型疤痕，暗道。 至于小花妖说的什么灾什么难之类，肖辞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还这么年轻。如果是假的，最好；如果是真的，希望小花妖如她所说能够救他，救不了，那命运如此，无可奈何。 第二天，肖辞一觉醒来，窗外已是一片大亮。强烈的光线透过窗帘she进房间，带进丝丝燥热。他躺了一会，想起今天是去z大报导的日子，懒洋洋地坐起，打开房门，见小茶规规矩矩地立在茶几上，旁边放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摆得整整齐齐，边角都抹得服服帖帖。 一见肖辞出房间，小茶立马挂上乖巧的笑容：“早上好哇，少爷。” 肖辞哼了一声，懒得理她，径直去卫生间洗漱。 小茶讪讪地放下手。不得不承认，帅哥就是帅哥，即使刚刚起床还没刷牙洗脸，依旧好看得一塌煳涂。 第3页 肖辞打理好自己，拎着录取通知书出了门。z大离他住的小区不远，过两条街就是。 9月开学季，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大学城更是热闹。肖辞远远就看见高高挂着红条幅的z大大门。穿着各色院服的学生扛着院旗在校门口穿梭，接待自己院的新生。 他没有去找那些人，而是自己站在一旁静静观察。 其实肖辞一出现，立马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因为他是到此刻为止入学的新生中，外表最出众的一位。瘦高的个子，穿着简单的白t恤休闲裤，气质清慡干净，再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冷表情，生生将门口那些男男女女衬成了庸脂俗粉。老生新生们悄悄咬耳朵，猜测这位帅哥会“花落谁家”。 肖辞看了一圈，径直走向金融院的帐篷。 负责新生登记的帐篷就摆距校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门口的动静帐篷下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金融院的老师见肖辞仿佛一个发光体般，朝他们移动而来，脸上的笑容不禁大了几分。周围帐篷she来的嫉妒羡慕恨的目光，更让他们觉得面上有光。 “哎哟，又一个帅哥到你们院咯。”有老师半含酸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金融院老师掩不住脸上的笑意，“长得帅算不得什么，以后有出息才好。” 是啊是啊，如果你不笑得像朵花似的就更有说服力了。 几句话的功夫，肖辞已经来到帐篷前。 “同学，请把录取通知书给我。” 肖辞递上录取通知书。 老师轻轻抽出里面的新生登记表，脸上温柔的笑意顿时凝固：“同学，这表……是你填的吗？” 肖辞心中顿感不妙。 老师将登记表递给他，脸色奇怪。 肖辞接过一看，脑海里顿时轰的一声。这个不靠谱的小妖精！只见表上写着，姓名：肖辞，民族：人族，联繫电话：你猜？政治面貌：兇恶，家庭成员：小茶，与本人关系：不好…… 老师扫了眼肖辞铁青的脸色，和轻颤的双手，心想，好好的一个帅哥，居然这么傻气，不管这表是不是他填的，但就这么交上来，绝对是他的错没跑。他撸了撸没有几根毛的头顶，唉，有时颜值就是没法和智商成正比。 肖辞心中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对不起老师，我重新填一份。” 肖辞到一边重新填表，旧錶不知被谁偷偷拿了去，你传我我传他，不久大家都知道了金融院那个帅的发光的帅哥是个怪胎。“嘿，你知道金融院的帅哥吗？”“哦，你说那个帅哥啊……”简单的语气变化，肖辞在大家心中的印象迅速倒了个个。若有似无的目光的落在背上，刺得肖辞浑身难受。 终于搞定了新生报导，肖辞怒气沖沖往家走去。 走到门口，他努力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咔哒一声打开屋门。 小茶听到门口的动静，心中一颤，忙闭着眼睛乖乖站好。 肖辞一进来，就见小茶静静地立在茶几上，一副安静无害的模样。 他心中冷笑，走到沙发前坐下。 小茶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偷偷睁开一条fèng，正对上肖辞沉沉地目光，忙心虚地咧开一个微笑：“少爷，您这么早就回来啦？” 肖辞不知道想到什么，忽地温柔一笑：“嗯，原来你叫小茶？谁取得名字？” 见肖辞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小茶胆子大了许多，笑容满面地答道：“我自己啊。你看，我是山茶花，叫小山吧，太男孩子气了，叫小花吧，太俗，还是小茶好，又好听又可爱，对不对？” “呵，”谁知肖辞顿时翻了脸，“可爱个屁！”说脏话不足以平復他内心的怒火，一把抄起小茶咚地扔进垃圾桶里，“你害我丢了这么大一个丑，最好给我个理由，不然我今天就把你处理了。” 小茶委屈地缩在垃圾桶里，就知道自己填的不对。幸好垃圾桶里没有垃圾，否则绝对哭出来。她拿眼觑着肖辞，弱弱道：“其实吧，我觉得……是你的愿望太大的原因。” 还是我的错了？肖辞勐地站起，拎起垃圾桶就往门边走：“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扔你？” “别别别！”小茶立马认怂，“主要是我灵力不够，满足不了你愿望，要不你换个愿望试试？” “什么愿望？” “比如倒一杯水？” 肖辞回头看看茶几上的茶壶茶杯，将垃圾桶放回原地，重新坐到沙发上，“行，你试试。” “你先把我放桌上。” 肖辞将小茶拿到桌上。小茶对着肖辞笑笑，然后对着桌上的茶壶和倒扣的茶杯，闭眼念念有词地发功。过了约三秒钟，茶杯嗡嗡震颤，翻过来慢慢落在桌上，然后茶壶飞起，摇摇欲坠，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砸下来的感觉。茶壶飞到茶杯边沿，渐渐倾斜，茶水从壶嘴里一点一点地流出，好几次洒到了杯子外面。 汗珠从小茶的额角冒出，面色变得苍白。待茶壶终于安全地飞回原处，小茶长吁一口气，睁开眼，就见肖辞沉静地看着她，一点惊喜地感觉也没有。 小茶有些惊慌，“呃……那个苹果我也可以给你拿过来。”苹果在餐桌上，离茶几有些远。小茶再次闭眼发功，苹果挣扎了一下，终于从果盘中滚出，一路踉踉跄跄朝肖辞飞来，几次差点掉在地上。小茶额角的汗越来越多，似瀑布一般。 苹果快要到目的地时，肖辞突然出声：“够了！”小茶一惊，苹果骨碌碌滚落在地，撞到沙髮脚才停。 肖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小茶可怜兮兮地仰视他，刚刚做了太多功，浑身都有一种蔫巴巴的感觉。 见鬼，他居然会觉得这只脸皮奇厚的小妖精有点脆弱。“我算知道了，其实你什么本事都没有。” 小茶垂下脑袋，弱弱反驳，“我有，只是最近没有练功而已。” “行，”肖辞不想再指责她什么，“放心，我不赶你走，毕竟你在我手上种了印记，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无畏死亡。但是，我就收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是我十八岁生日，如果那天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你就别怪我无情。” “另外，这三个月希望你乖乖的，没有必要不要出声，我不喜欢屋子里很吵。万一惹到我了，我随时都会把你扔出去，明白吗？” 小茶无力地点头。 “对了，好好练功，可别到时候被赶出门养活不了自己。” 小茶垂头丧气地应道：“哦。” 肖辞抬步朝房间走去，刚走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一串清晰的咒语，“咪咪嘛嘛哄”。 他惊讶，回头，只见小茶一双小叶手合十，嘴唇嗡动，闭目念得认真。听到他脚步声停了，还好奇地抬头看他一眼，咒语声识相地变小一点。 靠！他就说这个小妖精屁用没有。亏他还曾期望真有难时她能救他一把。 第4页 作者有话要说：　　肖辞：说，谁让你来救我的？他是不是和我有仇？ ☆、有邪物 报导过后，肖辞开始了军训的日子。穿着迷彩服天天早出晚归，遇上晚自习开集体会议，回来得更晚。 小茶牢牢记着肖辞的警告，一直夹紧尾巴做妖。但是不能说话，实在憋得慌。她瞅准肖辞出门和回来的时机，甜甜地送上“早上好”和“晚上好”。每次肖辞听见，都冷冷瞥她一眼，从不搭话。小茶十分不满，这人真是太不会聊天了，她还想夸夸他，比如“哇塞，你穿迷彩服很有范哦”或“你皮肤真好，天天晒也不黑”之类，可惜某人一个冷眼就把话堵死。难怪没朋友。唉，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看见她听见她的人，人家却看她不顺眼，妖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屋子里多了一只花妖就像多了一个人一样。肖辞无法骗自己小茶只是一株普通的盆栽，尤其这个盆栽还会和他打招唿，还会念咒语练功。对于小茶，肖辞原先十分生气，可在小茶每天笑嘻嘻的问好下，心早软了。不过，他决定不要那么早理她，免得她蹬鼻子上脸。 周末不用军训。肖辞睡得饱饱得起来，吃完早饭后拿着本书走到窗边，吹着清风看书。 这天，是李嫂来打扫的日子。她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晚约大半小时。整个人显得很疲累，仿佛短短一周人就老了十岁一样。进来时和肖辞打了个招唿，声音低得听不清。肖辞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便轻轻一点头，目光接着落到书上。 李嫂换上打扫时的装备，拿着剪刀和喷水壶走到小茶面前。 “嗨，李嫂，又见面啦。” 憋了好几天，终于找到畅快说话的机会。小茶看了眼肖辞，见他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胆子大起来，对着李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嫂，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忙了？”小茶语气担忧，“要注意休息，身体要紧哦~”说着张望了下李嫂放在墙边的布包，瘪瘪的，略有些失望，“没有给我带新盆吗？好吧，一定是忙忘了。”“李嫂，这边还有根枝枯了，帮我剪一剪吧~” 李嫂依旧听不见小茶的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留意剪到小茶的好枝。小茶痛得嘶叫一声，“嗷——” 肖辞心头一颤，快步跨过来，握住李嫂拿着剪子的手：“你干什么？”刚才他目光落在书上，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被小茶吸引过去。 李嫂目光愣愣得落在小茶身上，才发现自己剪错了枝，慌张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肖辞松开手，心中不快，沉声道：“花弄完了吗？” “哦哦。”李嫂话不对题地答着，放下剪刀向厨房走去。 “唉，李嫂，还没给我浇水呢！”李嫂听不见小茶的喊话，仍一步一步地向厨房走着，小茶嘟起小嘴，有些委屈，眼珠一转，目光落到肖辞身上，“嘿嘿，少爷？” 肖辞靠回窗边，转过身背对着她，眼神也不朝她递一个。 见肖辞不理她，小茶转而责备他，“你刚刚对李嫂太兇了！” “她迟到，态度不认真，我还不能说了？” “李嫂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你去问问？” “啧！小妖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过了危险期？” 小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闭嘴。 屋子里刚刚安静一会，厨房里忽然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肖辞回头和小茶对视一眼，扬声道：“李嫂，怎么回事？！” 过了会儿，李嫂从厨房转出来，裤腿湿漉漉的，脏水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滴到客厅，“对不起，少爷，水桶倒了。”她不好意思喊肖辞的名字。 肖辞皱着眉看着地上的水渍，嘴唇紧抿。 看肖辞的表情，李嫂知道他在生气，内心忐忑。 察觉到气氛不对，小茶偷偷拉拉肖辞的后背。 肖辞嘆口气，“算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做了。” 李嫂心中一惊，这是要解僱她吗？肖家是给她薪水最多的一家，如果丢了这份工作，她可怜的小孙子怎么办？她嘴唇颤抖，带着哭腔道：“少爷……” 肖辞一眼看出李嫂的心思，“放心，不是辞退你的意思。调整好状态再来上班，不然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看得我心里烦。” 李嫂感激万分，口中喃喃说着谢谢，走去墙边拿布包，双手颤个不停，一本薄薄的本子从布包中漏出。 小茶暗叫不好，那本本子上有黑雾缭绕。李嫂身上没有黑雾，想必是她身边的人被邪物缠上。也许这就是李嫂精神失常的原因？ 她捅捅肖辞的后背，“嘿嘿，赶紧叫住李嫂，问问那本子是谁的。” 肖辞不知小茶问这个干什么，犹豫了一瞬，李嫂已经开门出去。 小茶很生气，双手一叉腰，“你刚刚怎么不问？” 肖辞斜她一眼，满眼写着：你居然敢朝我大吼大叫？ 小茶立刻怂了，放下手，弱弱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那种本子一看不是幼儿园就是一二年级的孩子用的，从年龄推算也许是李嫂的孙辈？你问这个干嘛？”肖辞拿起放在窗边的书，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本子上面有黑雾，说明那小孩被邪物缠上了，很危险呀！” 肖辞闻言，只是淡淡一挑长眉，“哦？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小茶被他的态度噎住，“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你不想去救他吗？” 肖辞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想。我不是英雄，没救他的本事。没有辞退李嫂已经够仁慈了。” “我！我可以救他啊！”小茶指指自己胸口。 “你？”肖辞上下扫视她，“就凭你？连一杯水都倒不好，你还能打退什么邪物？” “我……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好好修炼好不好？！”小茶不服气。 肖辞摇摇头，拿着书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侧倚在扶手上，摆出一副认真看书，不想再谈的样子。 小茶气唿唿地瞪着他，焦急万分。李嫂对她最好了，给她浇水施肥剪枝，而且为人老实善良，就算主人好几年不在，依旧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从不偷懒，也不会偷偷把不起眼的东西私带回家，她怎么能看着李嫂有困难而不帮助她呢？可是如果肖辞不带着她出去，她一步也挪动不了，更别提帮助李嫂了。都怪她，灵力太弱，如果可以修出灵形，哪还用他帮忙，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瞪着瞪着，小茶忽而一笑，“别装了，你也很担心对不对？不然怎么看这么久也不翻页？” 既然被说破，肖辞索性将书丢到一边，翘起二郎腿，“对，想到一个孩子被邪物缠上，是个人都会不忍心。不过再担心我也不会带你去的，毕竟我怕死。”肖辞把大拇指的花型疤痕展示给她看。 第5页 小茶有些理亏，嘿嘿一笑，“别这样嘛，我发誓不会乱来。本子上的黑雾薄薄的，说明那邪物不厉害，我应该应付的了。你就带我去看看，如果我判断错了，咱就打道回府，让李嫂另找高明，怎样？我还要靠着解你的劫成人呢，不会让我们俩折在那里的。” 肖辞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小茶再接再厉，“再说你不是一直怀疑我骗你吗？这次正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肖辞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一有危险，你必须撤？” 小茶满口答应。 肖辞带着小茶出门。一出小区门口，俩人傻眼了。 小茶：“该往左，还是该往右？” 肖辞白她一眼，“我怎么知道？这还是我第二次见李嫂好不好？” 小茶努力回忆，“我记得李嫂和别人打电话时好像提过，她住在临街路还是节林路来着？” 肖辞拿出手机地图，“这里只有临街路，先去那里看看。” 路程稍有些远，肖辞拦了一辆计程车。 车开到路口司机就不愿意进去了，说里面路又小又挤，开车不方便。于是肖辞付了车款下车。 顺着路往里面走了一段，俩人来到一个岔路口，路边是一排门面店，快餐店小吃店复印店快递店都有，装修得很简陋。路牙下面有黏腻的脏水流过。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下水道堵塞的臭味。整个环境明晃晃的脏乱差三个字。肖辞穿着白t恤，白裤子，白球鞋，一身雪白地站在三叉路口，看到的人都会以为他走错了地方。 “现在该往哪里走？”肖辞弹弹小茶的叶子。 小茶拂掉他作怪的手，“别捣乱，让我闻闻。”说着嗅嗅鼻子，“不好，这里的味道这么杂，我根本闻不出那邪物的味道，要不你去问问那个坐门口的大叔，看他知不知道李嫂住那里？” 肖辞看着那个对他慈善一笑，露出满口黑牙的大叔，拒绝，“不。” “问一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肖辞做出转身的动作，“既然你就这点本事，我们回去算了。” 小茶立马妥协，“别别别，我再试试。” 她集中注意力，凝神分辨空气中的各种气味。西南方向的一缕气息似乎有细微的异样。小茶皱起小眉头，仔细查探。忽然，那缕气息一抖，向远处窜去。 小茶勐地睁开眼睛，“就是那儿！” ☆、追踪 小茶话音未落，肖辞已顺着她指的方向奔去。 小茶仔细追踪着邪物的气息，指挥肖辞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城中村房屋拥挤，道路曲折。路面脏兮兮的，肖辞那金贵的球鞋踩在路上，时不时粘到一片烂菜叶或黑乎乎的汁水。 肖辞皱起眉头，满脸嫌弃。 此时接近中午，日头正烈。不少人家在屋外的水龙头处淘米洗菜。他们见肖辞穿得干净贵气，却抱着个盆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都嘻嘻哈哈议论起来，嘿，哪来的神经病？不怀好意的调侃声犹如苍蝇的嗡嗡声，在肖辞耳边环绕。 炎热的天气，骯脏的环境，恶意的取笑，让肖辞的心情不慡到了极点，终于在小茶再一次让他前进的时候爆发了：“到底还有多久才到？” 小茶压根没注意到肖辞的情绪，全部心神都在寻找邪物上，随口答道：“快了快了，往前走走！” 肖辞一动不动，墨玉似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耐。 小茶奇怪地回头，见肖辞板着脸，这才迟钝地感觉到他的不快，忙讨好地捶捶他胳膊，“少爷，真的快了。刚刚我忽然发现另一个方向邪物的气息更加浓郁，而且静止不动，我猜邪物就在那里，我们直捣老巢去。之前让你走了弯路真是不好意思，累不累？小茶给你捶捶。少爷你真的太好了，大热天愿意为一个陌生的小孩跑这么远的路，给你比个大大的贊！” 小茶的两只小叶手在肖辞的胳膊上咚咚地敲着，看着像两颗上下挥舞的小绿豆。 肖辞胸中的一股怒气顿时散了，忍俊不禁道：“比贊？你是在拐着弯夸自己吧？” 小茶：“哪里哪里，李嫂毕竟照顾我这么久，为她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肖辞：“还有多远？” 小茶：“再拐个小弯就差不多了。” 肖辞单手抱着小茶，又直走了约五百米，拐弯向左。 一栋五层高的老楼房矗立在路边。外墙斑驳，上面拖着长长的黄色痕迹。 有缕缕黑雾，从三楼窗口飘出。 小茶抬起头，面色凝重。这个邪物气息这么盛，可能比她预计得要厉害得多。一向乐观的她心里也难免打起鼓，亲爱的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一定要保佑她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呀，她还想有朝一日可以成人，走上巅峰呢！ 她拉拉肖辞的衣服，示意他停下：“邪物就在三楼。” 肖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几件衣物挂在窗口，没有任何异样。 “确定？” 小茶点点头。一脸认真。 肖辞蹙着眉抬头看了半晌，想想还是不放心，扯扯小茶的叶子：“你真的没问题吗？” 小茶仰头朝他嘿嘿一笑，笑容明亮，小叶手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可是很厉害的！邪物就在眼前，我们赶紧上去吧。” 没见过这么爱自夸的。肖辞压下心中的疑虑，无奈嘆气，“那等会就看你的本事了。打不过一定要撤，本少爷的小命可还在你手里攥着。” 小茶比了个“ok”的手势。 肖辞鼓起勇气，朝老楼走去。老楼的楼道口是一个小铁门，上面挂着把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锁。肖辞拿起看了看，发现锁是虚搭在一起的。 取下锁，正要抬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少爷？！” 肖辞回头一看，却是李嫂。 肖辞正有些懵，李嫂怎么来了？小茶忽然“啊”了一声，“我明白了，李嫂先走，坐的公交车，我们后走，但打的车，差不多同时到了这里。沾有邪物气息的本子被李嫂随身带着，位置变来变去，而邪物本体在李嫂家里，才会一动不动。” 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我会想不到吗？肖辞暗暗翻了个白眼。 李嫂看见肖辞很惊讶，“少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肖辞低头看看小茶，他能说是这盆山茶闻着邪物的气息找到这里来的吗？显然不能，只有尴尬地笑笑。 李嫂也不真的追一个答案，肖辞想知道她的地址有的是方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茶，道：“少爷来找我是为了这山茶？” “李嫂，您叫我小辞就行。”肖辞笑得很礼貌。 小茶朝他做个鬼脸，之前是谁对李嫂那么凶？ 肖辞视而不见，继续道：“我是看您今天很不对劲，怕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顺便问问这山茶怎么养，我还没养过，怕一个不小心养死了。” 第6页 咒我？小茶抬头不满地皱皱小鼻子。 肖辞偷偷瞪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安静，不要让我分心。 李嫂听了肖辞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失落，“哦，也不是大事，只是我孙子……唉。” “您孙子怎么？”肖辞忙追问。 小茶激动得很：“对，一定就是李嫂的孙子的被邪物缠上了，一定是！那个邪物肯定没什么本事，所以只敢找小孩子！等会我们直接去找它！” 肖辞啪地捂住小茶的脸，这个小妖精，真是太闹了，心里的紧张感都被她闹散了，头痛。 “呜呜呜。”小茶眼前一黑，使劲扒拉肖辞的手。 李嫂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里，没有注意到肖辞的动作。沉沉嘆了口气道，“唉，他发烧好多天，天天挂水，一直不见好。” 肖辞：“多少天了？” 李嫂：“快一星期了。” 肖辞：“我能上去看看吗？” “可以。“李嫂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铁门，让肖辞上楼。 李嫂走在前面，肖辞跟在后面。楼道里很黑，转弯的地方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肖辞被绊一跤，差点把小茶摔出去，吓得小茶尖叫一声。 “少……小辞你小心点脚下。这里地方小，家里东西堆不下都堆外面来。”李嫂提醒。 “没事没事。”肖辞一边对李嫂说，一边摸摸小茶的脑袋，安抚她。 李嫂的屋子在三楼。从楼道拐进去，看见一个对着窗口处摆着张桌子，上面搭着煤气灶。桌子底下是放碗筷的塑料盒，旁边立着两支老旧的热水瓶。 李嫂打开门，招唿肖辞进去。 门框有些矮，肖辞进去的时候得稍微弯一弯腰。 一踏进门口，刚刚略微放松的心顿时高高提起。肖辞扫了一眼，屋子很小，五十来平的样子。隔出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小小的，估计只能站一个人的卫生间。客厅里简单地摆着四四方方的一张桌子，四张长凳。墙上挂着一张结婚招，大概是李嫂儿子的，和几张奖状。 “小辞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好。”肖辞答道，低头看小茶，小茶指指左边的房间。 肖辞会意，见李嫂转身去屋外的厨房，忙趁她不注意，快步朝房间走去。 小茶提醒他：“少爷，等会找到邪物，你就把我放在一个高处，然后出去把门关上。” 肖辞被小茶说得更是忐忑，问：“他会伤到我？” 小茶摇摇头，有些迟疑，“这个说不准。妖不修炼到一定道行伤不到人，但我怕你不是一般人。” 肖辞点头，又问：“为什么要把你放到高处？” 小茶答：“为了占据地理优势，放心胜利绝对属于我方！” ……你以为是打战吗？ 肖辞有些无语，看了蜜汁自信的小茶一眼，勐地打开门，闪身进去。 ☆、战斗吧 床上躺着个小男孩，睡得很沉，并且盖着厚厚的棉被，直拉高到下巴处。 肖辞弯腰凑近看了眼小男孩的情况。他脸蛋红红的，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冒出。即使这样，他依旧蜷缩在被窝里，安安稳稳，似乎感觉不到热，一点踢开被子的迹象都没有。反常得让人害怕。 肖辞看向小茶。 小茶摸着下巴，道：“情况不是太糟，还来得及。”说着，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然后落在床底。 肖辞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蹲着一只猫，浑身漆黑，体型半大，绿油油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肖辞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轻声问：“是这个？” 小茶点头，双手叉腰，对那黑猫一哼：“你这妖物，居然逆天而行，本大爷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去！不要这么突然好不好，我还没做好准备。肖辞额上挂下三条粗粗的黑线，而且这是哪里学来的老套台词？电视剧里都不这么演了吧？ 果然，那猫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张开血盆大口：“喵！！” ……肖辞：“它说什么？” 小茶不屑地瞟了黑猫一眼：“听不懂。这邪物连人话都不会说，我看还没开智，安心，等会很快就结束了。” 它不会说但会听啊。哎哟喂，这小妖精还嫌她的对手不够厉害，但它看起来可比你恐怖多了。肖辞扶额。 “喵！”我们有喵星语好不好？黑猫明显被小茶气到了，恶狠狠地瞪着她，不时示威般地呲出利齿，喉咙里发出阵阵唿噜声。 小茶不甘示弱，也朝它呲起小白牙，可惜她的可怕程度要大打折扣。 两只妖就这么对峙着，似乎谁的牙更白，谁就更胜一筹般。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肖辞被这形势弄得有些蒙圈，在小茶耳边问，“你们……这是准备开打了？” 小茶忙里偷闲，朝他点点头。 肖辞迅速看了看周围，将她搁在床头柜上，临走前忧心道：“你真的行？可别逞强。” 小茶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泄我军士气。就它？我一只手就能灭了” 黑猫被小茶的态度气得要死，一爪按地，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小茶紧盯着它，满脸高度戒备，小叶手一画，两妖被圈进一个粉白色的泡沫里。泡沫悠悠地晃动着，肖辞几乎看不清它们的容貌，只听见脑海中传来小茶的声音：快出去。 肖辞心一紧，忙开门闪出。 肖辞刚刚跨出房门，黑猫已经按耐不住地扑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黑雾，浓的像墨。 小茶没料到黑雾会这么浓，速度这么快，来不及防备，匆忙间双手合十，勐地划出一道光。那光就像一支箭，刺进黑雾。黑雾顿时消散大半，可是还有一些残余，擦着小茶枝顶而过，削下一片枝叶，顿时一阵剧痛。 小茶看着掉落的一片绿色，顿时红了眼：“居然敢破坏我的美貌，我要灭了你！” 话音未落，两道光接连she出，直扑黑猫。黑猫被掀翻在地，顺势一滚，又不怕疼地扑上来。 小茶：“还来？让你尝尝厉害！咪咪嘛嘛哄！” -------------------------------------------------------------------------- 李嫂端着水杯和一盘西瓜进屋，见肖辞慌慌张张地从房间出来，忙问：“怎么了？” 肖辞镇定地笑笑，“没……没什么。对了，刚刚看了您孙子，他盖那么厚，不热吗？” 李嫂满脸忧愁，垂下眼睛，摇摇头：“被子一拿他就喊冷。挂了这么些天的水，一直不见好，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琢磨着要不要带他去看中医。” 肖辞：“会好的，您放心。” “谢谢，”李嫂笑笑，“快坐，喝点水，吃点西瓜。”李嫂将水和西瓜端到桌上，拧开风扇。 第7页 肖辞摸着桌边坐下，一边和李嫂说话，一边仔细留神房门那边的动静。那个泡沫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再加上风扇的唿唿声。肖辞压根听不清屋里的声音，只模模煳煳听见黑猫低沉的吼声，以及小茶气急败坏的叫声。 这小妖精行吗？听起来情况不妙啊，他抚着拇指内侧的疤痕，心想，可他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也许……也许他想多了？这小妖的本事比她嘴上功夫厉害？ 肖辞坐立不安，都没听见李嫂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啊？您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说山茶只能在太阳不强烈的时候适当晒晒，像你今天大中午的抱出来是不行的。浇水的话，浇透就行，不能蓄水，蓄水容易烂根。”李嫂把茶推到肖辞面前，“是不是屋里太闷了？你一直在冒汗。我把风扇调大点。” 李嫂把风扇调大了点，两人又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会儿，忽听房间里传来“彭”的一声，似乎是小茶坠地的声音。 肖辞惊得跳起，冲过去打开房门，只见一道黑影从窗口跳出，快得抓不住残影，应该是那只黑猫。而小茶倒在地上，盆直接碎成了一片一片，黑色的土洒了一地。 小茶朝肖辞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哎哟喂，腰闪了，快！扶我起来。” 见小茶没大事，肖辞终于舒了口气，砰砰跳的心平静下来。弯下腰去捡小茶。 李嫂跟在肖辞后面进来，见小茶掉在地上，很是惊讶：“怎么回事？”又一眼扫到床头柜上一抹绿色，上前两步想细看看，“柜子上是什么？” 肖辞眼尖地看见小茶掉落的枝叶，快手捞过，藏到背后，直起身道：“没什么，几片叶子而已，大概我没浇水，掉了，哈哈。” 见小茶的盆碎的不能用了，李嫂忙去拿扫帚扫掉。肖辞藉机“嗖”地将那枝叶从窗口扔出去。 小茶本累得不想动弹，见状不满地扭了扭：“那是我的勋章，干嘛扔掉？” 肖辞摊手：“我没地方藏你的勋章。等会李嫂看见了问，你的枝怎么会断，我回答什么？她孙子梦游掰的？” 小茶撇撇嘴，不说话。 扫掉碎片后，李嫂拿来一个塑胶袋，让肖辞把小茶兜着，并告诉他，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专门卖各种盆栽的店，可以去那里买花盆。 两人正说着话，床上的小孩扭动起来，嘴里模模煳煳地喊着：“热……好热……” 李嫂看着，都忘了反应，直到小男孩扭来扭去没力气挣开身上的厚被子，难受得哭起来，才慌忙上前抱起：“小宝乖，小宝乖，不哭了。” 小男生哼哼两声，歪在李嫂肩头，仍然闭着眼睛，看起来没醒。 小茶没想到小男孩这么快就恢復了冷热的知觉，催肖辞试试他还烧不烧。 肖辞将手贴到小男孩的额头，上面满是冷汗，压根试不出热度，于是对小茶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李嫂抱着小男孩，轻拍小男孩的背哄他，怕他冷又想把被子往身上盖。小男孩挥手挣扎，哼哼唧唧要哭不哭。 肖辞道：“李嫂，我看您孙子知道热了，是要好的迹象，要不你带他去医院看看？正好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 李嫂背着他连连点头，眼角泪光闪烁。 肖辞一时也想不到说什么，干站了一会儿后道：“李嫂，孩子重要，你等你孙子好了再来上班吧，两个月三个月都可以。工资照常给你。我一个人住，自己打扫起来也方便。” 李嫂惊讶地回头：“这怎么行！” 肖辞按住她肩膀：“李嫂，我家这么多年没人在这儿，你依然兢兢业业地把我爷爷的房子照顾得好好的，这是你应得的。你就当放了几个月的带薪假。而且你孙子这次病的不轻，还这么小，正是需要精心照顾，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李嫂犹豫半晌，才点头答应。心想小辞看起来面冷，其实本质上还是个热心肠。 肖辞与李嫂道别后，用塑胶袋兜着着小茶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黑猫妖是一只暴躁又小心眼的妖，哈哈 ☆、买花盆 走出乱乱的城中村，小茶渐渐恢復了精神，仰头看着肖辞，神秘兮兮道：“嘿，少爷，你想不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肖辞假装想了会儿，道：“好吧，我听听。” 小茶兴奋地嘻嘻笑，扯着肖辞的衣服叽叽喳喳：“你绝对想不到，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我还没准备好，那个傢伙就扑上来，幸好躲得及时，只是被削掉一层枝叶，痛死我了。当时我就想，糟了，轻敌了！但是我是谁啊，我是小茶，可是修炼了一二三四……”小茶掰着指头数，发现自己也记不清了，索性一挥手，“总之很多很多年的花妖，还能怕你不能？果然我一发威，那个邪物就被我打得连连败退。哼，叫的再凶，还不是个纸老虎，夹着尾巴灰熘熘地逃走了吧？什么叫旗开得胜？什么叫一战成神？说的就是我！” 小茶语气得意，叙述时时而瞪眼，时而皱眉，时而噘嘴，整个妖眉飞色舞，看起来可爱极了。 肖辞微笑低头注视着她，认真听她吹嘘，一点也没不耐烦。见她终于停下，问道：“你这么厉害，怎么我开门时见你倒在地上？” “嗯？”小茶眨眨眼，“那……那只是我一时大意而已，你没见它被我一招打中要害，落荒而逃吗？你这人真是的，”小茶举起小拳槌在肖辞大腿上，“我今天可是办了一件大事诶，从小了说，是救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从中了说，是挽救了一个家庭，从大了说，万一这孩子长大了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成了一个对国家有大大大作用的人物呢？”小茶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圈，然后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肖辞，“你怎么就看着讨厌的地方，却不夸夸我？” “是是是，”肖辞左手举到耳边，表示自己错了，“小茶最厉害了。” 顺利地赶走了黑猫妖，小茶心情正是舒畅，才不计较肖辞的态度，小叶手拿着一根细枝，有节奏地挥舞，嘴里唱着：“呜啦啦～呜啦～呜啦呜啦呜” 肖辞听得好笑又纳闷，“这什么歌？” 小茶脑袋一扬：“这是小茶之歌！” “好好好。”肖辞看她心情这么好，摸摸她秃噜了一块的枝顶，心想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她打了一架后变丑了。 走了一会，想起什么，肖辞问道：“那黑猫走了，会不会再回来？” 小茶一点也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不会，它伤得很重，不知要养多久的伤，说不定就死外面了。少爷，你现在该相信我之前说的是真的了吧？” 肖辞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了，暂时先相信你吧。对了，你不是说你痛我也会痛，怎么刚刚你打架的时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呃……小茶动作一顿，她早忘了这茬，低头对手指：“其实吧，我之前骗了你，那个印记的真正用途，是用来联络的。” 第8页 肖辞挑挑眉，“嗯？” “就是如果人多不方便的时候，你想和我说什么，偷偷在心里说就行。” 这样？肖辞心里默念，然后听见脑中响起小茶的声音：对，就这样。 肖辞眯起眼睛，一脸危险地看着她：不早说，之前让我一路抱着你，问你怎么走，害得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茶坚定地摇摇头，没没没，绝对没。 哼，算了，看你今天立了大功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肖辞心道。 一人一妖打车回去。车一路开到李嫂介绍的店门口。 小茶咬着手指：“是这家店吗？” 眼前的花店门口摆满了高高矮矮的花，房檐上挂着大盆小盆的吊兰、绿萝，长势喜人，几乎遮住了店的牌匾。 肖辞看了会儿，撩开挡住店门的绿萝，踏步进去。 有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坐在躺椅上悠闲地晃来晃去，旁边小桌上的收音机放着听不懂的京剧。 见有人进来，他立马跳起，脸上还带着迷迷瞪瞪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客人来。 肖辞：“老闆，有花盆卖吗？” “有啊有啊，”老闆忙点头，带着肖辞走到一个架子前，“都在这里了。” 架子分了八层，从上到下摆满了花盆，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陶瓷的紫砂的塑料的，应有尽有。略略看一下，大概摆得越高，价格越贵。 最上面正中间摆着一个陶瓷材质的花盆，周身环绕着一圈鎏金的花花叶叶，美得炫目。小茶一眼就被它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看着。而肖辞则在下层的花盆里仔细挑拣。 “小兄弟，你是要给你手上的这个……山茶？买盆？” 肖辞拿着紫砂盆细看，听到老闆的问话，随意点点头。 “你这山茶长得……挺特别啊，”老闆弯腰看着塑胶袋里的小茶，本想夸长得精神，看到枝顶秃了一块，立马换了个词。 小茶没有听出老闆的言外之意，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肖辞自然明白老闆的意思，一脸憋笑。 老闆推荐他：“如果是山茶的话，你手上的盆正合适。这个盆做得很精细，你可以摸摸看，里面是不是很滑？而且盆口均匀宽阔，两侧都有出水孔，盆底也很足……” 小茶看了眼肖辞手上的盆，一脸嫌弃：不要，太丑了。 肖辞：你要哪个？ 小茶抬抬下巴：最上面正中间那个！ 肖辞微微抬头，只见架子的最顶上的那个陶瓷花盆，金光灿灿，亮瞎人眼。小妖精的审美观是这样的？ “而且价格也不贵，只要三十。这款式的还有种雕花的，不过要贵一点，六十……”老闆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不见肖辞搭话，正有些绝望，抬眼见肖辞盯着最贵的那个打量，心中一喜，哎呀，这个花盆积了三年，终于能卖出去了，不枉我天天给他又洗又擦啊，立马来了精神，道：“当然，这个花盆更不错。你看，它是用优质象牙瓷做的，釉面光滑细腻，清澈透亮，这个鎏金，均是手工绘制，你仔细瞧瞧，这花，这叶的纹路是不是描得特别清晰特别逼真？而且你不用担心褪色问题，我保你三十年不变色。” 老闆每说一句，小茶就接一句，“哇哦，象牙瓷耶！” “真的画得好漂亮，像真的一样！” “三十年？太厉害了吧？” 肖辞听得直想翻白眼，哪天这个小妖成人了，绝对是个败家女人。 老闆说得嘴巴快干了，最后道：“这个花盆原价五百，如果你真的想买，我给你便宜点，三百卖你。” 小茶：才三百啊，太便宜了，绝对物超所值，快买买买！ 肖辞一个冷眼过去：休想！ 他对老闆说：“不用了，我拿这种就行。”说着见小茶鼓着脸颊不高兴的样子，改了主意，“还是拿雕花的，六十对吧？” “是的。”老闆也很失望，作最后的挣扎，“你真不要这象牙瓷的？如果觉得三百太贵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便宜点，两百五怎样？” 小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便宜了五十呢，真的不买吗？ 我买了才真是两百五，肖辞暗想。 肖辞拒绝老闆，又买了点营养土基肥什么的，一起付钱后拎着小茶回家。 一路上小茶都在碎碎念，“为什么不给我买象牙瓷的，那个多漂亮，这个太土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 肖辞被她念叨得耳朵生茧，忍无可忍道：“第一，那个象牙瓷的花盆一点都不实用，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才不会买。第二，钱是我的，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真想买象牙瓷的，自己挣钱去。第三，本来看在你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买，谁知你骗我这么久，害我胆战心惊”肖辞指指那花型疤痕，“给你买个六十的盆不错了，再吵就一直给你用塑胶袋兜着。” 这下小茶终于乖乖闭嘴了。 ☆、你不给我买我就自己买 在外面晃悠了半天，回到家已是傍晚。 肖辞打开门，瞧见地上一滩碍眼的污渍，头痛扶额，都忘了还有这茬了，看来今天没法早点休息。 肖辞把花盆和小茶放到茶几上，将花盆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我先把你种上，你要放多少肥？” 小茶撇过头，一语不发。 肖辞总算发现，她不说话不是消停了，而是想来个沉默的抵抗。行，我看你憋不憋得住。 肖辞起身去厨房。 小茶赌气地看着他的背影，辛辛苦苦赶跑了邪物，却不能买个自己心仪的花盆，越想越心酸，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茶几表面铺着一层玻璃，可以照出人影。小茶斜躺在茶几上，透过模煳的泪光发现，自己怎么有点不对劲？眼花了？她心一慌，忙擦擦眼泪，定睛一看，自己头顶被削掉一块，秃秃的，看起来又丑又怪。 她……她被毁容了？刚刚肖辞就是拎着这么丑的她晃了一大圈？“啊！！”小茶尖叫一声，刚想喊肖辞出来，又想到自己还在和他冷战，忙闭上嘴。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小茶欲哭无泪地抚着玻璃里她的倒影，一遍又一遍，她现在变得这么丑，枝叶还被肖辞扔了，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小茶毅然决然地扭过头，眼睛看着屋顶，余光都不往玻璃那瞟。 肖辞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小茶已一种奇异的姿势斜躺着，“你在做什么？” 小茶才不理他，从鼻孔里哼一声。 肖辞用抹布干净花盆，然后道：“我百度了一下，上面说给山茶翻盆时，要先放基肥，但是没说放多少。你知道要放多少吗？”肖辞一边说一边打量小茶。 小茶依旧高冷地哼了一声。 “好吧，”肖辞剪开基肥的袋子，“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随便放咯？” 第9页 小茶撇撇嘴，余光悄悄扫过去。 肖辞卷着袖子，一手夹着基肥袋，一手拎着袋口，看起来有把所有基肥倒进盆里的架势。 小茶吓了一跳：“你干嘛！想烧死我吗？” 肖辞停下动作：“我又没养过花，怎么知道该放多少肥？” 唉，小茶嘆气，伸出小叶手：“扶我起来。” 肖辞捏住她的小手，拉她起来。小茶整个趴在花盆边，在内壁上比了个位置：“放这么多就够了。” 肖辞：“这么多？” 小茶：“对。” 肖辞放下袋子，用铲子将基肥铺平，又铺上一层土，然后将小茶放进盆里，一层一层加土。 肖辞：“感觉怎么样？” 小茶舒展着根系，这个盆比原来那个大了一圈：“舒服。” 肖辞翘起嘴角：“果然买这个盆是正确的选择。网上也说了，紫砂盆是最适合养盆栽的，你看你不就觉得很舒服？” 小茶还是不甘心，嘟着嘴：“可是那个盆漂亮。” 肖辞：“这个盆也漂亮，你看，这面画着兰花，那面提着字，很有古韵风味。” 小茶：“但是没有那个盆漂亮。” 这小妖精怎么这么固执？肖辞不说话了，默默给她铺土。 小茶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沉默了一瞬，“两百五十元是很多钱吗？” 肖辞抬头看她一眼：“不多。”但很傻。 小茶：“既然不多，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高兴高兴呢？” 肖辞给她压实泥土，抬腿跑了。 小茶：“……”哼！算了，这个盆上面至少也有花，不算太丑。小茶安慰自己。 肖辞从厨房里伸出脑袋：“厨房里一团乱，要不要和我一起打扫？” 小茶：“才不要！我累了，要睡觉！” 肖辞脑袋缩回去。 小茶并不是在说谎。她今天一路追踪着邪物的踪迹，又和邪物打了一架，耗费大量灵力，身体早疲倦不堪。但第一次实战就取得胜利，使得她情绪亢奋，并不觉得累，现在情绪低落，又换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盆，倦意如同cháo水一层一层涌上来，小茶困得睁不开眼睛，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儿就陷入沉沉睡眠中。 肖辞将厨房里糙糙收拾了一遍，出来时便看见小茶睡着了。 小茶的睡是真的睡。叶子片片微垂，整个枝干有倒向一边的趋势，看起来像人站着睡觉一样。即使一个不知道她是妖的人来了，也会惊唿一声：“这山茶，怎么看起来像在睡觉？” 肖辞看了他一会，转身回厨房拿出一个喷壶。 小茶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枝干上落了灰尘，整个妖灰扑扑的，没有之前绿的亮眼。肖辞托起她的叶子细看，叶子似乎缺水，看起来焉巴巴。 肖辞给她的叶子一片一片地喷上水，又拿出干净的布将枝干擦干净。这小妖精总算恢復了以前的七八分美貌，看起来顺眼多了。 收拾完小茶，肖辞拎着拖把又把客厅里到处拖了一遍，一眼望去干干净净，心里舒了口气。 这时肚子咕咕叫起来，提醒主人一天没吃饭的事实。肖辞摸摸肚子，打开冰箱上层，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鸡蛋也没有。肖辞不死心，又打开下层，终于翻出几袋饺子，大概是李嫂包好冻在冰箱里的。 肖辞烧了一锅水，拿起一袋饺子倒进去。数一数，只有十二个，不够吃啊，肖辞摸摸扁扁的肚子，又拎出一袋倒进去。 小茶睡得沉沉地，破天荒做起梦来。 梦里她立在窗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她正闭着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旁边忽然围上一群花妖，她一个也不认识。那些花妖手牵着手，绕着她转圈，七嘴八舌地说着：“你的花盆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 “真的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 “哇哦，这个鎏金绘制的花叶好逼真啊！” “这个象牙瓷也白的很通透呢！” 鎏金？象牙瓷？小茶脑中“叮”的一声，低头看自己的盆，发现它已经从紫砂盆变成了心心念念的象牙瓷花盆。暖黄的阳光在瓷面上流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这是真的吗？小茶张圆了小嘴，不敢置信。忽然那些小花妖都消失不见，肖辞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拿着一枝玫瑰单腿跪下，“亲爱的小茶，是我错了。还是这个盆更适合你，现在的你，美得像个公主。” “真的吗？”小茶惊喜地问。 肖辞点点头，一脸诚恳。 小茶仰头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顿时醒了过来。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呆在茶几上，花盆也没有变成象牙瓷的，原来一切都是梦。小茶失落地嘆了口气。 鼻端飘来一顿香味。她循着香味看去，见肖辞坐在餐桌上，正在吃晚饭。 肖辞咽下口中的饺子，对小茶道：“你做了什么美梦？笑声大得我都担心隔壁邻居过来投诉我扰民。” 小茶才不告诉他，说了只会惹他笑话。她嗅嗅鼻子，问：“你在吃什么？这么香？” 肖辞坐到她旁边，将碗凑到她跟前。宽阔的碗里浮着一颗颗白白胖胖的饺子。 肖辞夹起一颗，张口咬下一半，另半颗夹在筷子间，露出丰富饱满的馅，渗出的汁水点点滴到碗里，瞧着十分诱人的样子。 小茶盯着肖辞一动一动的嘴唇，咽了口口水。 肖辞见她眼馋地样子，失笑，“想吃？” 小茶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吃，但现在只能吸收天地之精华，没法吃人类的食物。等她修炼成灵形，人间美味一定要尝个遍。 肖辞搞不懂小茶的意思，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碗里的饺子，擦擦嘴，端起碗准备去厨房洗。 小茶想到梦中自己的愉悦，又想到肖辞的那句“想买自己去挣”，脑中灵光一闪，叫住肖辞：“少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肖辞的背影顿住，疑惑回头，“嗯？” 小茶嘿嘿一笑：“我做家务，你付我工资怎样？” 肖辞瞭然，她这是还没放弃，真够执着的。“你想赚钱买花盆？” 小茶点点头：“你不给我买，我就自己攒钱买。” 肖辞沉吟片刻，心想不吃点苦头这个小妖估计不会放弃，于是道：“可以，不过我要先验货。” 小茶一头雾水：“验货？” 肖辞指指手中的碗，“先洗个碗给我看看，我再决定要不要雇你。” ☆、请叫我，保姆·茶 肖辞折回来抱起小茶，把她放在水池边，将碗搁到水池里，然后双手抱胸倚在一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小茶看看碗，又看看他，“还……还要验货？” 肖辞长眉一挑：“当然，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你如果做的不好，我为什么要雇你？” 第10页 好吧，她都能赶走邪物，还搞不定一个碗？小茶抿抿嘴唇，自信满满地摩擦摩擦手掌，伸长手臂打开水龙头，而后去够碗。我够，我再够……唉，手太短够不着。小茶抬眼给肖辞一个眼神，肖辞勾唇一笑，不动如山。 呵，小气鬼，不求你！小茶默默翻了白眼，运起灵力，碗从池底飞到她左手上。她拾起挂在一旁的抹布，碗里碗外唿噜唿噜一番折腾，可算干净了。小茶颠来倒去看了一番，里里外外一点污渍也没有，一脸满足地递到肖辞面前。 肖辞面色有些复杂：“……你都不用洗洁精？” “洗洁精？”小茶挠挠额角，“什么东西？”李嫂从来没带她来过厨房，有些东西她不认识。 肖辞指指水龙头旁的黄壳子。 小茶：“怎么用啊？” 肖辞无奈，给她讲了一遍洗洁精的用法。小茶运起灵力，指挥着碗飞到黄壳子面前，笑嘻嘻地看着肖辞。 肖辞无语地看了她片刻，终于屈尊纡贵伸出他的食指，在黄壳子上按了一下。 一大滴洗洁精滴进碗里。小茶按照肖辞的说法将碗洗干净，将碗擦干，指挥着碗在肖辞面前上上下下飞舞。 肖辞噗嗤轻笑一声，抓住碗放进柜里。 小茶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怎样怎样？” 肖辞沉默半晌，摸着下巴，一脸为难：“嗯……” 小茶见状，立马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洗碗，你不觉得我表现得很好吗？ ” 肖辞不说话。 小茶眨巴眨巴眼睛，放软了声音：“凡事都有一个进步的过程，少爷你这么好，一定会给我继续进步的机会的，对不对？” 肖辞失笑，低头看她。 小茶仰着脑袋，一脸灿笑，圆乎乎的大眼睛里溢满期待，似乎笃定肖辞一定会说是。 肖辞揉揉她的枝叶，“你说的对。这样吧，我看你表现给钱，如果你干得好，我一高兴，就多给点，如果不好，那就……” 肖辞还未说完，小茶已经迫不及待地欢唿起来：“耶！” 肖辞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个小妖精，时时刻刻都这么精力旺盛，喧闹不停，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算了，随她去折腾吧。等她过段时间发现自己其实存不了几个钱，估计就消停了。却没发现，自己嘴角的笑容多么温柔。 肖辞将小茶抱回客厅，又跑到他的房间拿出一个罐子，放在小茶旁边。 小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木头做成的罐子，上面还开着一个长方形的孔：“这是什么？” 肖辞：“储蓄罐，给你存钱用。钱就从这个孔塞进去，底可以扭开。”肖辞展示给小茶看。 小茶拿起罐子里里外外瞧了个遍，这个罐子就是单纯的木头做的，没有任何图案，某些拼接的地方还做得略粗糙，有些嫌弃地撇撇嘴：“能不能换个漂亮点的？这个有点丑。” 肖辞气结，这个小妖精还敢嫌弃他做的东西，一把夺过，“不要拉倒。” 小茶赶忙抱住他的胳膊，肖辞现在可是她的金主，不能得罪，“嘿嘿，少爷，我就说说而已，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肖辞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伸到小茶眼前晃了晃，然后丢到木质储蓄罐里：“这就是你今天洗碗的工资了，再接再励。” 小茶抱起罐子晃了晃，硬币在里面来回撞击的声音显得特别孤单：“就一块钱，是不是少了点？” 肖辞眯起双眼，目光中满是威胁，“我还没收你学费，你要多少。” 小茶就知道她刚刚说罐子丑，他生气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小茶咕哝几声，仰起头双眼笑成月牙：“够了够了，少爷你真是个大好人！” 肖辞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讨好，冷哼一声，“砰”地关上门。 “又生气，一天要生几回气？”小茶看着肖辞生气的背影，嘀咕道，回过头摸摸罐子，透过方形长孔看见那一元硬币孤零零地躺在罐底，“放心，我会找很多小伙伴来陪你的。从今天起，姐可是有钱的妖啦，哈哈哈哈！” 周六奔波了一天，肖辞睡得很沉，本以为周日会起得很晚，结果早早就被窗外广场舞的音乐吵醒。肖辞摸出手机一看，居然还不到七点！他扔下手机，拉起薄被盖到头上，努力想睡个回笼觉，但大妈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音响，特别强劲，音浪穿过厚厚的墙壁直往耳朵里钻。 肖辞烦躁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气得大喊一声：“小妖精，能不能把外面的音响弄关掉？！” 门外一点回应也没有。 肖辞奇怪，房门的隔音效果这么好？他想了会儿，看看拇指内侧的花型疤痕，心中默念：小妖精，有本事把外面的音响关掉吗？ 依然没有回应。 咦？难道距离远了就没信号了？肖辞不解地盯着疤痕，一脸莫名。反正睡不着，肖辞索性坐起，趿拉着拖鞋打开房门。 客厅里，小茶正随着窗外的音乐翩翩起舞，枝叶发出“刷刷”富有节奏的响声。双目微合，面带微笑，看着很是陶醉。 难怪没有空理他。肖辞握紧了门把手，心想。 一首歌结束，小茶停止舞动，发现肖辞穿着睡衣长裤站在门口，髮型凌乱，似乎刚起床。 她忙热情地打招唿：“哟，少爷早啊。” 肖辞送她一个冷笑，甩上房门走去卫生间。 大早上的生什么气？小茶挠挠脑袋，难道她在梦里惹他生气了？很快音乐又响起来，小茶没工夫想这些问题，赶紧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刷完牙洗完脸，肖辞回房间换了运动服和跑鞋，准备去外面跑步。 小茶瞧见肖辞往外走的动作，忙喊住他：“少爷，你要出去哇？” 肖辞开门的手顿住，回头看她。 小茶展开大大的笑容，歪着头作可爱状：“要不要带着可爱的我一起出去呢？” 带你去跳广场舞吗？肖辞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啪”地反手关上门。 小茶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哼，不带就不带呗，等我化了灵形自己出去！ 肖辞按了电梯，等待时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扣到头上，掏出手机翻音乐。 恰巧这时电梯开了，里面站着一对老夫妻。 肖辞跨进去，按了关门键，继续低头翻找。 那个老奶奶看起来对他很有兴趣，肖辞的余光从电梯壁中看见她站在他侧后方，一直微笑着上下打量他，而后对他说：“小伙子，你阿是楼下刚搬来的？” 老奶奶说的是方言，肖辞幼时在这里呆过，所以听得懂。只是他不习惯应付这种搭讪，于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沉默地靠电梯壁站着。 老奶奶不依不挠想上来拍他肩膀，肖辞吓了一跳。幸好老爷爷及时拉住老奶奶，“老太婆你毛病又犯了，人家小伙子听音乐呢，听不见你说话。” 第11页 肖辞的脸有些热。其实耳机里没有声音，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一楼到了，肖辞回头朝老夫妻笑了一下，抬腿跑远。没有听见那老爷爷对老伴说：“这个小伙子挺不错。”老奶奶答：“长得也不错。” 肖辞沿着小区外的道路跑步，拐个弯后看见一个小公园出现在眼前。不少大妈在里面跳广场舞，前头一熘摆了三个音响，难怪声音那么大。 日头渐渐升上来，空气越来越燥热。肖辞擦了擦额头的汗，打算再跑半小时，脑中响起小茶的声音：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原来这么远也是可以联繫的，那刚刚在屋里怎么装作听不见？肖辞挑挑眉，不理她，继续跑。 小茶以为肖辞没注意到，不厌其烦地喊着：少爷少爷少爷…… 肖辞听得心烦至极，脑海中只有“少爷”两个字在迴荡，没好气地回道：干嘛？！ 小茶：你什么时候回来？ 肖辞：半小时后！ 哦，小茶乖乖地应了一声，不过五分钟又开始：半小时到了吗？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少爷少爷少爷…… 肖辞被她吵的烦死，跑到一半怒气沖沖折回去，“你到底有什么事非把我喊回来不可？信不信我把你扔垃圾桶思过？” ☆、受挫 小茶眯着眼嘿嘿一笑：“少爷，有没有家务要我干哪？” 肖辞白她一眼：“就为了这事？” 小茶重重点了两下脑袋：“嗯嗯！”现在她特别有赚钱的热情，迫切希望快点实现自己的小目标。 肖辞抹抹额头的汗，无语片刻：“那你先把客厅的地拖了吧。” 小茶：“可以可以，少爷帮我打桶水好不？” 肖辞忍着怒气给她打了一桶水放在一边，又给她拿来拖把，才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小茶看着他背影，喊道：“少爷，换下来的衣服我洗。” 肖辞：“好好好！”这个小妖精，真是疯魔了。 小茶见过李嫂拖地，模仿着李嫂的样子，运起灵力，将拖把浸湿，甩干，然后来来回回地拖着。拖把像安了加速器，从这头眨眼跑到那头。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铁定吓一跳。 客厅本就不脏，被小茶这么卖力地拖过，更是亮的像一面镜子。肖辞从浴室出来时大吃一惊，还没以为这个小妖精会把水桶打翻，没想到做得有模有样。 小茶一脸期待：“怎样怎样？今天是不是有奖励？” 肖辞不情愿地点点头。 小茶得意地舞了舞：“快快快，我还要洗衣服！” 肖辞被她催着将装脏衣服的洗衣筐抱出来，连同她一起抱到洗衣机旁边。“你洗吧，我去吹头髮。” “去吧去吧。”小茶挥挥手，咬着下唇打量洗衣机。她没见李嫂洗过衣服，但在电视里见过很多遍，似乎不难？小茶试了一下，果然不难，洗衣机门轻易就被打开，衣服一件一件飞进去。小茶又倒进洗衣液，按下开关，洗衣机开始运转。 下面该干嘛呢？小茶敲着下巴想，少爷怎么还没来把她抱走？她还要继续赚钱呢。 想得正欢，盆下一阵摇晃，她差点掉下去。小茶赶紧稳住。洗衣机一阵一阵剧烈的抖动，发出“咣当咣当”让人齿冷的声音，听着似乎运转地很费劲。白色的泡沫争先恐后从fèng里流出来，不一会儿铺了满地。 这是怎么回事？小茶心慌慌，犹豫着要不要喊肖辞出来，少爷该骂她了吧？小茶想用灵力移走泡沫，环顾四周，找不到丢它的地方，再加上洗衣机抖得越来越厉害，小茶怕它一个忍耐不住，爆体而亡，她一个修炼多年的花妖，也难免灵力受损，于是顾不上被责备的害怕，扯着嗓子喊道：“少爷，快出来，救命啊！” 肖辞在房间里觉得似乎哪里声音不对，关掉吹风机仔细侧耳听了片刻，忽听到小茶的唿救，心道不好，赶紧丢下吹风机奔出去。 泡沫已经流了一阳台。小茶站在抖得像筛子一样的洗衣机上，可怜兮兮地朝他张开双手。 肖辞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关掉洗衣机，拎她下来：“还真是不能对你有什么期望。” 小茶欲反驳，却找不到话，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少爷，对不起。” 这小妖精还会道歉？肖辞奇异地看了她一眼，道：“算了，以后你必须在我的陪同下做家务，不然我怕你趁我不在把屋子拆了。” 小茶嘴巴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哦。” 肖辞将小茶放回客厅，从口袋里掏出三枚硬币，丢在储蓄罐：“你的工资。” “好。”小茶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和他讨价还价。唉，她摸摸罐子，对不起，让你这么空。 肖辞自己将阳台收拾干净，重新洗了衣服，然后回房间抱出一堆木料还有其他东西，堆到沙发旁边，席地而坐，开始工作。 小茶好奇地看着她动作。她安静了半天，此刻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肖辞抬眉望了她一眼：“模型。” 模型？小茶好奇咀嚼着这两个字，继续追问：“模型是什么？” 肖辞拿出手机百度给她看。 小茶看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看来她的储蓄罐也是他的模型作品之一，难怪她昨天说罐子丑，少爷那么生气。 小茶：“嘿嘿，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模型。” 肖辞：“飞机。” 小茶：“要不要我帮忙捏？” 肖辞似笑非笑看着她：“谢了，您老站好，不要动。” 小茶噘起嘴巴：“好吧。” -------------------------------------------------------------------------------- 军训结束，肖辞正式进入专业学习。据小茶观察，金融专业的学习还是挺忙的，肖辞基本晚上才有时间陪她，这意味着她晚上才能赚小钱钱。小茶不知道肖辞白天什么时候有空，不敢联繫他，打扰他学习，只能孤单地呆在屋子里，时而练练功，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打开电视瞧一眼。 奇怪，以前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像最近一样觉得整个妖无聊到爆炸。 肖辞打开门，就见小茶趴在窗户上，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肖辞的心莫名一揪，他居然觉得这小妖精看起来很寂寞。 小茶听到开门声，立刻回过神，笑着朝肖辞招手，声音清脆：“嗨，少爷，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哟！” 肖辞失笑，他刚刚一定是眼花了。应了一声，换上拖鞋，把手中的外卖盒放到茶几上。 小茶嗅嗅鼻子，好奇地问：“少爷，你今天吃什么？真香。” 肖辞见她伸长脖子，很有望眼欲穿的味道，便走过去将她抱到茶几上。小茶低头，看见外卖盒子里装着暗红色的面条，上面铺着黄瓜丝，胡萝蔔丝和肉片，还卧着半颗滷蛋，配料丰富。汁水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闻着口水都快出来了。 第12页 小茶：“这是什么？” 肖辞：“凉面。” 肖辞说着，拆开筷子，绊了几下，夹起一绺放进嘴里。 小茶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好吃吗？” 肖辞点点头，埋头继续吃。肖辞吃面条很安静，并没有吸熘吸熘的声音，但是速度并不慢，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面条很美味。 小茶眼馋地瞧着，果然还是做人好啊。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肖辞吃外卖的话，就不需要她洗碗，呜呜呜，今晚的收入又要少了。自从她之前洗衣服淹了阳台，擦窗户差点翻下窗台后，某些家务肖辞已经禁止她再碰。唉，如今赚钱越来越难。 小茶扭开储蓄罐的底座，罐子里的钱噼里啪啦掉在茶几上。小茶认真地点了两遍，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元。她忙活了半个月，就赚了三十块钱。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买花盆？！ 不行，得想个办法。小茶眼珠滴熘熘转了几圈，看向肖辞。 肖辞吃完了凉面，正站起身准备收拾桌面。 小茶赶忙用灵力抢过饭盒和筷子，丢进塑胶袋里，还灵活地打了个结，扔到垃圾桶里。又抽出擦巾纸擦了擦桌面。 肖辞就看着她动作，笑笑不说话，拿出茶壶准备倒水。 小茶赶忙抢过。如今的她今非昔比，茶壶飞得稳稳的，一滴水也没有漏出茶杯。 “少爷，给！”装得满满的茶杯飘到肖辞面前。 肖辞接过，抿了一口，“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这个……”小茶扭捏了下，决定直说，“少爷，你不觉得我的工资太少了吗？” 肖辞：“哪里少？” 小茶指指桌上的一堆硬币：“我可以洗碗，拖地，端茶倒水等等好多事，可是你看，我做了这么久，才赚了三十块钱，是不是少了点？” 肖辞手握成拳，抵住嘴唇咳了一声，“但是你不管干什么家务，都需要我把你抱到指定地方，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辛苦费？” 什么？她就三十块钱还要给肖辞辛苦费？不行不行，小茶不再提工资的事，另想它法。 肖辞见自己驳回了小妖精的要求，面色略有些得意，跑到房间里抱出材料，继续做飞机模型。 这个模型他做了近半年时间，当初图纸都画了好几张。如今一点点在他手下一点点完善细节，显出预想的模样，让他很有成就感。 小茶歪着头看肖辞雕琢飞机门，一脸专注的表情，脑中灵光一闪：“如果我帮你做飞机模型，你是不是会奖励我呢？”工资不愿意涨就算了，多给点提成呗。 肖辞双眼一眯：“你敢碰我的模型，我就把你扔垃圾桶里。” 小茶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脑子转了半天，“那……那……要不你带我去上学？”小茶眼睛一亮，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如果你上课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聊天，如果你想偷偷睡觉，我可以帮你看着老师的动静，你考试不会做题，我还能帮你瞄两眼其他人的答案，怎样？放心，我也不会要高价，一天就十块钱。”小茶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瞧，这个主意既方便了肖辞，又能把她从无聊的深渊里拉出来，还能赚钱，一箭三雕。 肖辞头也不抬，冷冷道：“谢谢，第一我不需要，第二我不想被被人当做傻子。” 小茶不满：“带我出门很傻吗？” “当然，”肖辞放下木条，拿过尺子量尺寸，“大街上有谁天天端着个盆栽出门的？你填的那张新生登记表已经把我的形象毁的差不多了，还想再添一笔是吧？”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小茶哼了一声，扭过身不再和他说话，独自思考还有什么赚钱的办法。 ☆、闯祸 第二天。 肖辞甩上书包，对小茶道：“好好看家。”小茶乖乖点头。 肖辞关上房门。屋子顿时变得空旷而寂寞。 小茶望了望四周，嘆了口气，继而鼓起精神，现在开始赚小钱钱！ 她昨天思考了一个晚上，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她还是只能靠做家务赚钱。她没有灵形，无法自由移动，而且暂时只有肖辞能够看见她，想赚钱自然只能依靠他。肖辞不允许她赚“外快”，那她只能老老实实做家务咯。 不过肖辞不知道，现在她灵力大涨，不需要他的帮助也能做家务。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他，是因为她喜欢有人陪着。今天，她就送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从拖地开始！ 小茶一挥小叶手，拖地桶从角落里直飞到水龙头下，接了满满一桶水，又稳稳回到小茶面前。小叶手又一挥，拖把自动拧干水份，欢快地来来回回摩擦摩擦…… 干完所有想到的家务活后，时间只过去了三个小时。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小茶插着腰，环顾窗明几净的客厅，思考半晌，目光似有所感般转向左边，那里是——肖辞的房间。 小茶还没进过肖辞的房间，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肖辞特别有领地意识，不论她怎么打诨插科，都没有带她进去过。不过，她今天是帮他打扫房间卫生，只有清洁工具进去，她又进不去，没关系吧？ 小茶转转眼珠，试着拧了一下肖辞房门的锁。 “咔哒”一声，居然开了！ 小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就怕肖辞从哪儿冒出来，指着她骂一顿。过了片刻，什么也没发生。小茶拍拍胸脯，真是自己吓自己。她是在做好事，有什么好心虚地呢？ 这样想着，小茶安心了许多，好奇地张望肖辞的房间。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一张大床，床上用品均是白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两边是褐色的床头柜，一个上面立着盏檯灯，一个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放。黑色窗帘拉开，窗边摆着一张藤椅，椅背上搭着一件白色浴衣。风格真是简洁。 小茶伸长了脑袋，发现看不到更多后，作罢。 嗯，就帮他拖拖地吧。 小茶运起灵力，指挥拖把熘进去。看见的空间的有限，小茶所见的那一块很快就拖完了，于是指挥着拖把沿着床的边沿往里走，走一步退两步地拖。 走到半路，有障碍拦住拖把的前路。 小茶疑惑地皱起眉头，试着往里推进，推不动。遇到墙或衣柜了？她挠挠下巴，挥手让拖把左转。 刚转了一点距离，忽听“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被拖把带倒。 小茶一懵，心道糟了。她看不见，不知弄倒了什么，心中害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赶紧指挥着拖把往回退。谁知拖把倒退时又发出一声更大的“哗啦。” 拖把一出房门，直直飞到小茶手上。小茶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碎屑之类的东西被带出来，让她无法判断到底弄倒了什么东西。只暗暗祈祷，那东西无关紧要。她现在和少爷也算朋友了，少爷不会怪她吧？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第13页 ----------------------------------------------------------------- 九月的温度仍然偏高。日头西斜，晚风吹进教室，仍带着些燥热。 这节课是思想道德课，大课，大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学生。快下课了，学生们交头接耳，喧譁声渐起。老师淡定地端着课本继续讲解，对这种情况见而不怪。 肖辞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夕阳披在他身上，划出一道清俊的轮廓。他似乎感觉不到那些偷偷回头打量他的视线，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视线落在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不知名小树上。莫名地，想到了家里的小花妖，她在做什么？ 肖辞转了转水笔，脑中浮现出昨天回家时看见的小茶的背影，寂寞，无聊。他从前未设身处地没想过小茶的处境。作为一株山茶化为的小妖，她无法移动，日日呆在方寸之地，一定对外面的世界特别好奇，一点点风吹糙动都能撩拨起她的情绪。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从窗台上翻了下来，是不是当时看热闹看得入了迷？ 这样想着，他竟对她升起同情之心，看了讲台上自顾自讲得起劲的老师一眼，轻抚花型疤痕默念：小妖精，在做什么？ 小茶听到了肖辞的问话，还以为肖辞心灵感应到她闯了祸，默默一抖，装死不回。 嗯？肖辞皱眉看向拇指，又不灵？ “叮铃铃”，下课响起。立刻有学生窜起，带着椅子发出一声巨响。老师默默看了一眼，淡淡道一句：“下课。” 肖辞听了，扯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动手收拾桌面。 “嗨，哥们。” 肖辞抬起头，看见桌旁站了一个高壮的男生，满脸堆笑，是他们班班长，他……忘了他姓什么。肖辞没有说话，递给他一个疑惑地眼神。 “今天晚上第一次同学聚会，定在校门口的饭店，一起过去吧？” “聚会？”肖辞蹙起眉头，“不好意思，我有事，不参加了。” 班长敛起面容，明显有点不高兴，“肖同学，聚会的事情我提前三天通知了，为什么你今天临时说不去？” 肖辞想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收到通知，“不知道通知你发在了哪里？我没看见。” 班长翻出手机，递给肖辞看：“我三天前就发在了群里，如果你不去的话，应该及时告知我。” 肖辞扫了一眼，“不好意思，我没加群。” 呃……班长傻眼，翻出群成员查看，里面真的少了个人。 肖辞拎起书包想走，旁边传来一个明艷的女声，“肖同学，这是我们班第一次聚会，大家都去，你也来吧。” 肖辞循声看去，见班长侧后方站着一个穿黑色v领连衣裙的女生，笑着沖他眨眨眼睛。 他们这儿的动静吸引了一片人，肖辞班的学生纷纷围过来，听见那女生说话，七嘴八舌地打趣道：“对啊，肖同学，班花都邀请你了，你忍心拒绝吗？”“第一次聚会，说什么也得去是不？”“走吧走吧，那家店去晚了一些菜可就没了。”…… “没兴趣。”肖辞挤开人群，快步走远。 “什么人！”同学a抱怨道，“弄得像个独行侠似的，谁爱理你？朱微你刚刚就不该劝他。” 同学b附和，“是啊，他就是怪胎。你没看见他入学时的登记表，不知道被哪个不懂事的小孩乱填一通，他居然检查都不检查，直接交给老师，闹出个大笑话。现在好心好意请他聚餐，竟然还甩脸色。我还听说他是哪里哪里的高考状元，可是情商也忒低。” 对于肖辞的态度，朱微自然恼怒，还从来没人让她下不来台过。听见同学们的议论，清咳一声，“我也知道，但是想着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都去了，就他不去，弄得好像我们孤立他似的。” “切，是他自己不合群，怪谁？” “行了行了，”班长一挥手，“别吵了，肖辞不去就不去，我们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校外走去。 ----------------------------------------------------- 肖辞步伐走得很快，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今天二十分钟就走到了。 他打开房门，看见小茶默默立在茶几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和他打招唿，不由有些奇怪：“小妖精？” 小茶睁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咧开一个微笑：“哈喽，少爷你回来啦！” 只是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肖辞皱着眉，放下书包，环顾屋子，顿时瞭然：“原来是做了大扫除，现在不用我帮忙也能自己干了，不错不错，给你奖励。”他掏出十元纸币，塞进储蓄罐里。 小茶瞳孔一缩，嘴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见小茶低着头，肖辞不解：“怎么？嫌少？” 小茶怯怯地抬眸看他：“少爷，我们现在是不是好朋友？” 嗯？肖辞双手抱胸，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又做了什么错事？”这样的表情配上这样的问话，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小茶咬咬唇，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痛快一点，于是闭起眼睛，伸手直直指向左侧房间。 肖辞眉头一跳，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一脸严峻地看着她。 在他宛如实质的目光下，小茶畏缩地缩起身子，恨不得有个fèng可以让她钻进去。 肖辞丢下一声冷哼，推开房门进去。 他做了半年的飞机模型躺在地上，机身断成半截，露出藏在里面的座椅。两只机翼，一只半落不落地连在机身上，一只掉在一旁。机门、起落架等零件也散落一地。 肖辞蹲下捡起一块碎片，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感觉。愤怒到极点，又冷静到极点。 他还以为这小花妖单独呆着会寂寞，没想到转眼给他这么大的“惊喜”！真是瞎了眼。他恨恨捶了下地板，抓起半截飞机模型转身出去。 ☆、遇险 听到肖辞捶地的声音，小茶心肉一跳。 在看肖辞从房间出来，手里拎着半截飞机模型，面色阴沉，眼里似乎有风暴在酝酿。 小茶顿时面色一白，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会这么不巧，恰巧弄坏了他最爱的模型？ 肖辞什么话也没讲，将那半截飞机轻轻放在小茶旁边，自己坐到小茶对面，双腿岔开，双手交握抵住下颚，就这样看着小茶，不知脑中在想什么。 小茶不安地簌簌发抖：“对……对不起。”声音低的像蚊子叫。 肖辞没有说话，半晌才沉沉开口：“我警告过你多次，不要动我东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没有反驳肖辞的话。肖辞是主人去世后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看见她，可以陪她说话的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肖辞看做了最好的朋友，一个会包容她的朋友，而不仅仅是一个互取所需的对象。可是肖辞的话让她明白，她没有那么重要。 第14页 小茶满目悽然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肖辞被她看得一震，这个小妖精，道歉道得这么没诚意，还用这种可怜的表情对付他，弄得好像他是个没有仁义的恶霸一样。如果不给她个教训，以后还不得爬头上？ 他暗自咬牙，恶狠狠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还给我扮可怜？！是不是以为自己了不起得很，我离不开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楼下去？！” 小茶心中委屈的要死，瞪着眼硬邦邦道：“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你扔就扔呗，谁怕谁！”话到最后，隐隐带着哭音。 肖辞顿时火起，抱起小茶就往外走。 小茶心中一顿，倔强地将头撇向一边，表示绝不服软。他已经决定不要她了，她为什么还要给他看笑话？ 肖辞冷冷看她一眼，径直略过电梯，从旁边的消防通道三步并作两步下楼。 出了单元楼，肖辞顿时打了个冷颤。外面天色黑得不正常，云压得极低，狂风乱做，□□在外的皮肤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向小茶，似乎笃定小茶在后悔。 凭什么！她是做了错事，可是她本意是好的，凭什么他动不动就威胁要扔她，就因为结果不如人意？小茶顿时炸了，压下心中冒出头的悔恨情绪，学着肖辞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 肖辞被她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得怒火中烧，“你别后悔！”说着快步朝之前晨跑时看见的小花园跑去。 天色已晚，小花园里没有其他人在，黑黢黢静幽幽一片。 肖辞把小茶搁在长凳上，转身就走。步子跨得极大，背影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小茶偷偷回头看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才慌张起来。 小花园的地灯瓦数极小，四周光线昏暗。高高的不知名的树木化作幽深的暗影，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怪物隐藏在后面。狂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响声。 小茶心提得高高，双手暗暗合十，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就怕黑暗中突然冲出个什么东西。主人讲述的恐怖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下。 肖辞刚刚走到楼下，豆粒大的雨珠倾盆而下，砸在灰色的石板路面上，激起蒙蒙一片。肖辞迷茫地抬起头，没想到雨势来得这么急。 “小伙子，别发呆了，赶紧进来。”台阶上的人朝他招招手。 “这鬼天气，衣服都来不及收。” 雨这么大，不会把小妖精的根冲出来吧？肖辞站了半刻，勐然转身。 小茶正暗暗提着气，警惕地观望四周，肖辞忽然冲出来，吓了她一跳。 待看清是肖辞后，小茶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起是他把他丢到这黑黢黢的地方，害得她提心弔胆，还被雨淋，于是哼了一声，高傲地扭过头，不看他。 肖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了。小茶被大雨打湿，雨水顺着叶片挂下。盆里积着泥水，有些地方已经溢出去。除此之外，看起来还不错，最起码还有精神和他较劲。 他跑到长凳边坐下，伸手弹弹小茶的脑门，“你这个小妖精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做了错事，怎么弄到现在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小茶一卡，顿时有些心虚，她挺挺胸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扔我，是故意的！”小茶越想越觉得有理，侧头用目光审视肖辞，“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大晚上的把我扔到这种地方，难道不是你的错更大吗？” 肖辞简直哭笑不得：“我花半年时间做的模型，你把它毁得我都没法復原，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就要我原谅你，有这样的道理吗？甚至现在还给我扣上大帽，我看你是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他哪里有宠她？小茶哼一声，脸上不以为然，内心却不得不暗暗承认，就沖他半路折回来找他，这词语还是有丢丢对滴。 她心中得意，脸上立马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肖辞看得失笑，抱起她：“行了行了，是我的错行了吧？可不可以请可爱的小茶殿下回家？” 小茶内心欢喜，不想让肖辞看出来，硬着嗓子道：“嗯。” 肖辞抱着小茶起身，刚走两步，前面晃悠悠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小茶心一抖，赶紧让肖辞停下。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猫，眼睛绿油油，在黑夜里就像两盏灯笼，盯着小茶眨也不眨。肥大的脸上满是横肉，狰狞可怖。两颗长长的利齿□□在外，随时准备插进敌人的身体里。两只耳朵立在头顶，左边那只不知怎么，有个缺口。 肖辞悄悄问：这又是哪里来的邪物？ 小茶：就是上次那只黑猫。 肖辞：你怎么知道？他看看那只有个缺口的猫耳，恍然大悟：你上次说的要害，就是耳朵？ 小茶点点头，紧紧盯着黑猫的动静。 肖辞担忧得很：它怎么变得这么大？你还打得过吗？ 小茶迟疑：应……应该吧？上次虽然侥倖得胜，但被削去枝叶的阴影还笼罩在她心头，现在，这黑猫看起来这么厉害，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肖辞怀疑地看她。小茶扭头拍拍他胳膊：你把我放凳上，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知道它现在修为怎样，万一伤到你。 肖辞点点头，将小茶搁到长凳上，慢慢后退。 黑猫不甚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冲着小茶张开大口，“喵”地叫了一声。 “你……你可不要乱来哦！”小茶声音有点发抖，“还……还记得不？我可厉害了，咪……咪嘛咪嘛哄！” 肖辞脚下一个踉跄。……姑娘，你咒语念错了餵？ 黑猫鼻子不屑地喷出一股气，扭着猫步而来，一步一步，缓慢而具有威慑力。 小茶沉下脸，余光瞥见肖辞已经站到安全距离外，立马发动攻势。 但这次黑猫的动作更快，粉白薄膜还没成型，一股浓黑略带腥臭的邪气已经沖她围来。 看不见小茶的身影，肖辞顿时一慌，刚要迈步，脑中传来小茶的声音：不要动！忙止住步伐，焦急地张望战况。 黑猫来势汹汹，小茶只能先护住本体。这才短短时日，黑猫的身躯膨胀了这么多，邪气比前一次见，强盛得不是一点半点，不由得让她怀疑这只黑猫原本不是妖，而是被强大的邪气侵占了本体。 浓烈的邪气包裹着她，即使有薄膜护体，炽热的腐蚀之力折仍磨得她难受。小茶运起灵力，划出一道厚厚的屏障。黑猫被挡在屏障之外，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似乎完全没有痛感。 小茶趁机双手结印：“咪咪嘛嘛哄！破！”粉白光大胜，墨黑邪气应声而破。小茶刚松一口气，轰然一声，黑猫撞破屏障，朝小茶碾来。 小茶面色一肃，咻咻发出两支光箭。光箭直朝黑猫面部she去。黑猫偏过脸，光箭贴着它眼睛下方擦过，留下两道血印。 小茶伸直手臂，竖起手掌：“喂，停一停！大黑猫，你是不是被什么邪气入侵了？” 第15页 黑猫根本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脸颊上的刺痛激得它愤怒嗷叫一声，伏低身体，勐地朝她扑来。 小茶赶紧又she出两道光箭。这两道光箭没什么作用，黑猫不闪不避，一头撞到她。 小茶骨碌骨碌从椅子上滚下去，“彭”一声，花盆应声咧开一道口子。 邪气阴魂不散地顺着枝条纠缠上来。炽烈的痛感传遍全身。小茶挣扎着滚了几圈，避开黑猫的攻势。运起灵力，驱散纠缠的邪气，又赶紧画出厚厚的光罩。 黑猫冲上来，挠不破小茶护体的光罩，于是咬住花盆疯狂甩动。邪气爬附在光罩上，似乎准备楸准机会给她一击。 小茶被甩的头昏目眩。她现在可以确认，这只黑猫确实是被邪气入侵了。它只知道又抓又挠，真正能伤害她的还是那邪气。 天色昏暗，雨声太大，雨幕重重，肖辞在远方听不清两只妖在说什么，也看不真切战况，只看见黑猫咬着小茶狂甩，而小茶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他急得在心里直喊：小茶，你没事吗？ 小茶当然没时间回復他的问话，她全副精力都在应对邪气上。 肖辞得不到回应，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他蹲下身寻摸到一个石块，冲上前朝黑猫狠狠砸去。 “砰！” 黑猫被他砸的一顿，停下动作，转过头，两只灯笼般的绿眼睛死死盯着他。 肖辞心里害怕，赶紧举起另一个石块。 小茶正被甩得头昏目眩，见黑猫妖锁定肖辞，心道不妙，咻咻朝黑猫右耳急she光箭。 黑猫侧头避过，鼻头耸动几下，刚才静默片刻的邪气忽然喧腾起来。黑猫痛苦地嗷叫一声，忽地扔下小茶，直朝肖辞奔去。 ☆、发现 见黑猫龇着利齿，朝着他奔来，肖辞惊慌一瞬，稳住情绪，瞄准它的头部扔出石块。 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黑猫飞去。肖辞紧紧盯着，只盼着这个石块能够阻挡黑猫的攻势。 “砰”，石块正中黑猫脑袋。 肖辞来不及松口气，便见黑猫乱了两步，以更快的速度朝他奔来，忙转身就跑。 小茶焦急万分，她不知道为什么邪气驱使黑猫放弃她，转而去追肖辞。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肖辞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黑猫。万一被追上，她不敢想像会是怎样的后果。 小茶使劲挣扎，死也挣脱不出本体。眼见黑猫快追上肖辞，忙划下一道屏障，立在肖辞和黑猫之间。 “喂！我知道你被邪气入侵了，我可以帮你，你不要追他了！” 小茶大喊。黑猫扭头看了她一眼，绿眼睛里满是挣扎和痛苦。小茶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谁知此时邪气翻腾狂舞起来，黑猫嗓子里发出声声痛苦的低吼，一头朝屏障上撞去。 这一撞，力道极大，屏障上立时出现条条裂纹。又一撞，裂纹似雪花般爬满屏障。 小茶赶紧画下光罩扣住黑猫，但这只是一时之计，唯一的方法还是驱走黑猫体内的邪气。黑猫的理智已经完全被邪气侵占，它压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茶心中默默对黑猫道：生死有命，不要怪我。 她双手一挥，空中出现八只光箭，齐齐朝黑猫飞去，直直没入它的身体。黑猫痛苦地打了个滚，又立马站起疯狂撞击，似乎为了这个目标，任何痛苦都能置之度外。 肖辞见黑猫被控制住，松了口气，忙转了个弯跑向小茶。 小茶眼尖地看见那个光罩裂开一条fèng，大唿：“小心！” 肖辞回头，看见那黑猫一跃而起，向他扑来，腿一软，立刻抱头蹲下。 天哪，主人说灾难不是肖辞18岁生日的时候到吗？怎么会来的这么快？！眼见黑猫就要扑到肖辞身上，小茶心中大骂，急得双眼通红，划出一排十六支光箭唿啸而去。 光箭再快也快不过黑猫。它已落到肖辞背上，尖利的牙齿朝他颈部刺去。 千钧一髮之际，肖辞身上忽然光芒大盛，黑猫被掀落在地，滚了几滚。 那十六支光箭也带着风声从四面八方刺入黑猫的身体。 小茶见了大喜，忙双手结印：“咪咪嘛嘛哄！破！” 黑猫的身体粉白光大盛，“轰然”一声，邪气争先恐后从它腹部涌出，在粉白光的包围下，一阵尖啸，消散无踪。黑猫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顿时小了好几圈，晃了几晃，扑到在地。 四周恢復了平静，只有雨滴噼里啪啦下着。 肖辞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当光芒渐渐消散，小公园里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多了一只躺着一动不动的黑猫，和一地散落的叶片。 “你……” “你……” 一人一妖同时开口，看看对方。 小茶嘿嘿一笑：“你先说。” 肖辞的目光有些复杂：“你……怎么变成了娃娃？” 小茶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再是小叶手，而是变成了人一样的手，只是尺寸小了很多。“这……我这是显灵形了么？”小茶眉开眼笑，又仔细一瞧，发现自己只显出一半灵形，另一半仍被牢牢桎梏在本体里。 怎么会这样？小茶不解，想把另一半灵形□□，结果手掌刚刚碰到枝干，立刻穿了过去。她这一半灵形居然还是虚的？这还有什么意思？逗她玩么？小茶不快地嘟起脸，嗖的缩回本体。 “灵形是什么？”肖辞好奇地去碰她，小茶不高兴地侧身躲过，想科普给肖辞听，张张嘴不知怎么解释，于是道：“等我真正显灵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肖辞哦了一声，当然不会没眼色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显灵形”。 小茶不高兴了一会儿，便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歪着头对肖辞道：“刚刚的光是怎么回事？” “光？”肖辞眼神迷茫，不理解她想问什么：“什么光？” “刚刚黑猫快咬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忽然发出光，把它掀了下去。” 肖辞蹙眉，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 小茶点点头。看他不可思议的样子，知道他也无法说清发光的原因，扯扯他的裤脚，让他抱她起来。 肖辞依言把她抱起。 “刚刚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光是从你的心脏位置发出来的，我要摸一摸。” 肖辞点头。 小茶伸出小叶手，按到肖辞心脏的位置，上下左右摸了一遍。肖辞感觉到有点点热气顺着小茶的力道渗进他皮肤里，连成一线，沿着他心脏游走。 “怎样？”肖辞问，神色紧张。 “嗯……”小茶眨巴眨巴眼睛道：“都是肉。” “你……”肖辞苦笑不得，“认真点，不要开玩笑。” 小茶露齿一笑：“不要紧张嘛。你心脏这里有一块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记不记得自己这里被人放过东西？” 第16页 肖辞摇摇头，抚上左胸，他这里有个硬东西？ “那算了，”小茶一摊手，“反正不是坏事，不知道也没关系。” 肖辞突发奇想：“去医院能检查出来吗？” 小茶用“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肖辞自己也笑了，他又不是没体检过，如果能检查出来，还是等到现在？ 小茶抚着下巴：“我刚刚还奇怪，那黑猫为什么会突然追着你走，看来是邪气感受到了你这个东西的气息。”她点点他的左胸，“说不定你的大灾，也是和它有关。” 而且邪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小茶一时也没有头绪，烦躁地巴拉巴拉叶子。 肖辞拉下她的手：“没关系，不急在一时，我们先回家再说。” 肖辞转身欲走，忽然看见躺在那里的黑猫，问：“它死了吗？” 那黑猫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唿吸。雨水打湿了它的毛髮，紧紧贴在身上。和之前的庞大大物比起来，现在的它简直小的可怜。 小茶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肖辞用眼神问：没危险？ 小茶摇摇头。 肖辞走上前仔细查看。黑猫双眸紧闭，毛髮缺了几块，伤得不轻。腹部有微弱的起伏，看起来还有救。 肖辞抱起：“我们找个宠物医院。”小茶点头附和。 肖辞不知道哪里有宠物医院，决定一出小花园便拦辆计程车，让司机带他到最近的宠物医院去。 可是他不知道，他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贴着身子，显出清瘦的轮廓。一只手抱着个没有几片叶子的盆栽，一只手抱着只不知道死没死的黑猫。这样的形象还真没几个司机敢载他。 眼见好几辆计程车视而不见地从他身旁开过，肖辞狠狠心，按小茶说的，冲到马路中央。 一辆计程车“吱”地停下。 司机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整个身体都在说拒绝。 肖辞微笑着拦在车前，一步也不挪。 最后司机认输，让他上了车。 小茶啧啧地嘆：没想到你真会这么做。她见计程车一辆也不愿意拉他们，开玩笑说除非他拦在车前面，否则估计半夜都拦不到车，不知道黑猫还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没想到肖辞真的咬咬牙沖了出去。小茶：你不怕车不停？ 肖辞给了她一个“你白痴了”的眼神：车不停我不会让吗？ 宠物医院还没有关门，肖辞一身湿透地冲进去时，里面正在打盹的医生惊得从椅子上弹起，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待看见肖辞怀中的黑猫，明白过来，迎着他往里走。 医生给黑猫检查了一下，黑猫身体情况还好，但内脏和外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需要留在宠物医院观察几天。 医生让肖辞留下联繫方式，待黑猫可以出院了，他们会电话通知他。肖辞留下电话，付清钱款。宠物医院不是宠物收容所，总不能把黑猫丢给医院不管。待黑猫好了，再决定怎么处理它吧。 在肖辞和医生沟通的时候，小茶连连大哈欠，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肖辞见了，换个姿势，让她的枝顶搭在他肩膀上，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睡得更舒服。 从宠物医院出来，肖辞带着小茶打车回去。路经上次买花盆的店，忙让司机停下。 老闆还记得他。来不及惊讶小茶变了样，又见花盆裂了条大fèng，还缺了口，怕肖辞要他赔偿，忙说：“你怎么搞的，这才多长时间这花盆就被你弄成这样？肯定是你不小心，我家花盆质量一向很好。” 肖辞点点头，是他不好，如果他能控制住火气，没把小茶丢到小花园，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我今天来是想买个新花盆。” 老闆将他带到架子前：“要哪个？随便挑。” 肖辞看看睡的正香的小茶，毫不犹豫地指指最顶上象牙瓷鎏金花盆。 “真的？”老闆惊疑，上次他费那么多口舌都没能说服他买这个盆，这次居然一来就直接说要买，“这次买，可没有五十元的优惠。” 肖辞直接掏出三百块钱拍他手上，伸手拿下花盆：“三百块我没记错？” 老闆点点头，看他径直往外走，忽而觉得这小伙子挺厚道的，自己坑他有点不好意思，忙追上去，塞回一百块，“算了算了，看你这么晚都出来买盆，我就大方点便宜你一百吧。” 肖辞笑笑：“谢了。”没有找我五十块。 ☆、新成员（修） 到家已是凌晨。打开灯，半截飞机模型仍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肖辞走过去，捡起，扔进垃圾桶。 然后找出之前剩下的基肥，给小茶翻盆。小茶睡得人事不知，肖辞甚至听到了她若有似无的唿噜声，细细的，像小羽毛划过心尖。 等一切弄完，时间指向两点。肖辞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拿睡衣去洗漱沐浴。 洗完出来路过客厅，见小茶孤零零地立在茶几上，昏黄的灯光下唯有一道斜影陪她，心脏像被什么击中，站了半晌，跑过去抱着小茶回了卧室。 小茶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煳，上眼皮粘着下眼皮，四处张望，发现周围光线昏暗，环境很陌生。嗯？她摸摸脑袋，才想起这应该是肖辞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面落地镜，就挂在小茶对面。她看着看着，突然瞪大了眼睛，镜中的自己……怎么换了一个新盆，还是自己想要的象牙瓷鎏金花盆？小茶正要咧开嘴大笑，又看见自己的叶子掉了大半，枝干上还附了一层难看的焦黑色！顿时气乎乎地鼓起脸颊。 该死的邪气！这样丑陋的自己，怎么还配的上这么美丽的花盆？ 小茶左照照右照照，越看越不开心，索性挥起肖辞的浴衣遮住镜子。 肖辞打开门，便见浴衣从眼前飞过，精确地罩在落地镜上。 这么精神？“……你醒了？” “昂！”小茶犹有些气哼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没去上课？” “我今天下午就三节课，放学回来了。还有，”肖辞拿出手机，“你睡了三天了。” “？”小茶擦擦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 肖辞走到窗边，“哗”地拉开窗帘，被阻隔在外的阳光顿时一股脑涌进来。小茶捂住眼睛，她才刚醒，承受不了这样明亮的光线。 “走，带你去晒晒太阳。” 小茶意识到肖辞要抱她去客厅的窗台，惊慌失叫：“不行！” “怎么了？”肖辞脚步不停，“李嫂说了，现在这样的太阳你晒晒正好。” 小茶连连摇头：“不行，我现在太丑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客厅的窗台就对着外面，路过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不要不要，丢死人。 肖辞好笑，这么爱美的花妖……好吧，他之前也没见过花妖，说不定所有花妖都这么爱美。 第17页 他正想说什么话，忽然手机响了，肖辞掏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餵？”他犹疑着接通，心想该不会是哪个骗子。 “喂，肖先生吗？我是宠物医院的。” “宠物医院？”肖辞重复。 小茶听了，眼睛一亮。宠物医院是来说黑猫的消息的吧？她想试试能不能通过黑猫找到邪气本体。招招手，示意肖辞她也想听。肖辞将手机换到左耳。小茶贴过耳朵去。 “对，您之前送一只黑猫来我院就诊，刚刚我们发现它不见了。” “不见了！”小茶心里咯噔一下，那她还怎么找它？ 肖辞看了小茶一眼：“怎么会不见？” “呃……是这样的……” 在宠物医院员工沟通的时候，肖辞敏锐地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声音，走过去拉开门一看，那只据说失踪黑猫在挠门。 他低头，正好对上黑猫的绿眼睛。黑猫停下动作，看着门上挠出的条条痕迹，绿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绕着肖辞的腿转了两圈，仰起头甜腻腻道：“喵~” ……画风变得真快。“不用找了，它回来了。” 宠物医院的员工停顿片刻，立马欣喜起来：“真……真的吗？”得到肖辞的肯定答覆，感激涕零地挂了电话，真好，不用赔偿了。 这边黑猫已经自来熟地进了屋，蹲坐在地上，一脸乖巧。 肖辞已经养了一只花妖，不想再养一只黑猫。他站在打开的门边，看着黑猫，意思很明显，你给我出去。 小茶拍拍肖辞胳膊：“先别急着赶它走，我还有事要问它。” “你能听懂喵星语？”肖辞质疑。 “嗯……”，小茶摸着下巴，“我有预感，我能找到和它沟通的方法。” “……行，你和它沟通看看。”肖辞弯下腰把小茶放到地板上，踱步去厨房烧水。 “嗨！”小茶漾出热情的笑容，“我叫小茶，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帮你驱走了邪气，你还记得我吗？” 黑猫懒懒地“喵”了一声，抖抖耳朵，绿眼睛打量着肖辞的背影。 “呃……”看着猫耳上的缺口，小茶面色尴尬，越发彬彬有礼：“当然 ，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伤害到你，很不好意思。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小茶话音刚落，黑猫眼见肖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勐地扑上去，对着小茶又抓又挠！让你打残我耳朵，你知道我原来有多帅吗？！ 黑猫来势汹涌，小茶猝不及防下被扑到在地，骨碌骨碌滚了好几圈。“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猫……啊！” 黑猫爪子尖利，小茶左突右挡，尽力躲避。现在黑猫就是只普通的猫，顶多比一般的猫聪明一点罢了。它没有灵力，小茶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对付它，只能躲来躲去，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黑猫似乎知道小茶拿它没有办法，一边用猫爪搓着她滚来滚来滚去，一边用尖尖的牙齿啃咬她的枝干。小茶挣得半个灵形都出来了，依然挣不脱，滚动间瞥见肖辞抱着胸，倚在厨房门口看好戏，气得大叫：“肖辞！你赶紧地来救我！” 肖辞扬起眉梢。他看了好一会儿，这黑猫还是很有挺有分寸，并没有真的伤害小茶，只是折腾掉她两片叶子。估计也就发泄发泄心中怨气罢了。 他慢悠悠走过去。黑猫见他过来，极有眼色地停下动作，打了个滚，“喵~” 肖辞失笑，摸摸它脑袋：“你还挺有趣。” “有趣个鬼！”小茶愤愤地理着自己的叶子，“恩将仇报的傢伙，快赶它出去！” “不，它这是聪明，知道家里谁做主。”肖辞挠挠黑猫的下巴，黑猫舒服地闭着眼睛，仰起脑袋。难得看到小妖精吃瘪，肖辞决定留下它，“你就在这留下。” “什……什么！”小茶惊讶地指着黑猫。黑猫示威般朝她挥了一爪子，哼，它现在有靠山。 “你不是还要和它沟通么，正好！”肖辞扶起小茶，帮她压实土，语气一转，“难道你不行？” “呃……”小茶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只好默认黑猫留下。不过她觉得有必要教它认清自己的定位，“你可别得意，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老实点，不然揍得你爬不起来！” 黑猫不吃她那一套，亮亮爪子，作势要扑到她。小茶尖叫一声，立马攀住肖辞的胳膊。 肖辞点点她脑袋：“要不要怂的这么快？” “……”哼哼，面子哪里叶子重要。 这天在小茶的强烈要求下，肖辞仍然带着她去卧室睡觉。她才不要和黑猫共处一室，会做噩梦的。 第二天，小茶睁开眼，没有看见肖辞。他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平平整整一点褶皱都没有，真是洁癖。 昨天光顾着生气，没有好好看，今天小茶将肖辞的卧室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从屋顶到地板，看了一圈，最吸引她的是放在屋角处的木架子，上面摆着好些个模型。从最简单的，到最复杂的，从最粗糙的，到最精緻的，上下摆了好几层，似乎能从里面看出肖辞做模型的轨迹。这里面本来应该有一架飞机，可惜被她弄坏了。小茶心下不是滋味，有心想赔他，但她仅有的四十块钱，只怕肖辞看不上眼。 小茶移开视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两声猫叫。心下一惊，她怎么忘了黑猫还在。幸好肖辞出门前关上了房门，不然黑猫窜进来，她可就遭殃了。 小茶侧着耳朵细听，黑猫叫了两声，没了声息。提着的心来不及放下，门锁忽而“卡啦”一响，听着像谁在外面拨动。 ……不是吧？被邪气入侵一次，这黑猫就成精了？ 小茶胆战心惊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那黑猫真的在一纵一跃，试图开门。忙在心里唿唤肖辞：少爷，救命！ 肖辞：嗯？ 小茶：那黑猫会开门呀！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肖辞：……它这么聪明？ 小茶：现在不是夸它的时候！ 肖辞此时正在食堂里吃午饭，悠悠喝了口汤，道：可是我下午还有课。 少爷…… 小茶的语气变得可怜巴巴，肖辞几乎能看见她水汪汪不停地眨巴的眼睛，不由嘆了口气：行了，我马上回来。 他扔下碗筷，快步走出食堂。 跑到家里，那黑猫正在跳上跳下，和门锁较劲。打开门，小茶立在床头柜上簌簌发抖，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他，像看见救世主，一脸的惊喜：“少爷！” “黑猫又不能把你怎么样，至于害怕成这样？” “怎么不害怕！”小茶躲在肖辞身后看着沖她龇牙咧嘴的黑猫，“我就这么几片叶子了，再被它折腾两下，还要不要见人？” 想到肖辞等会还要去学校上课，留她一妖在家，小茶仰起脑袋，一双眸子里漾起水花：“少爷，要不……等会你带我去学校吧？” 第18页 “呃？”肖辞一脸为难，他不想cos那个杀手不太冷。 “我一定乖乖的，不捣乱！”小茶举起双手，信誓旦旦。见肖辞仍然锁着眉，表情更委屈了几分：“少爷，你想想你第一次见我时我的样子，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忍心我继续丑下去吗？如果……如果我真的秃了，那我宁愿死了！什么化灵形，什么成人，屁用！”小茶一想到自己叶片掉光的样子，心酸到不行，“哇”地放声大哭。 肖辞看着她，手足无措。他没预料到小茶面对可怕的黑猫妖时没有哭，现在却痛哭流涕，什么安慰的话也没用。 一旁张牙舞爪的黑猫也被小茶的姿态吓了一跳，张着嘴巴看着她，目光呆滞。 小茶的眼泪一个劲往外冒，肖辞都来不及给她擦。他挺了半晌，终于无奈地答应下来：“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就是。快别哭了。” “真的？”小茶抽噎道，一双眼睛泪光闪闪。 “嗯。”肖辞回答，心里却头痛地扶额，带着盆栽去上课，这算什么事哦？ ☆、去上学 下午，肖辞遵守约定，带小茶去学校。 一跨进教室，同学们纷纷回头看他，各种议论直往耳朵里钻。 “他在干什么？” “cos杀手不太冷？” “中午饭吃到一半急匆匆回家，就为了拿一个盆栽？” “那是什么盆栽，怎么养成这样了？” 肖辞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心里却在纳罕，他什么时候对小妖精这么纵容了？因为她掉了几滴泪，居然就愿意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带她来上课？ 小茶第一次到教室这样的地方，心情振奋，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主动向好奇回头看他们的人挥手打招唿。当然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肖辞拉开椅子坐下，瞪一眼小茶，警告：安分一点，不许吵。 小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知道了，嘘~ 刚坐下不久，旁边一阵香气裊裊飘来，小茶耸耸鼻子，打了好几个小小的喷嚏。肖辞抬起头一看，是昨天穿黑色连衣裙的女生，好像姓朱？ “嗨！”朱微歪着脑袋，小幅度地挥挥手，“肖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肖辞展颜一笑，朱微喜上心头，刚要撩裙坐下。却见肖辞拿过那个盆栽，“砰”放到一旁的位置上，“不好意思，有人了。” “你！”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嗤笑，朱微面色顿变，她很快控制住脸色，“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扭身走远。 “喂，那女生很漂亮诶，你怎么不让她坐？”小茶戳戳肖辞的胳膊。 肖辞挥开她的小手：管我？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家？ 小茶做个鬼脸：“我只是当心你以后讨不到老婆，不识好人心。略~” 很得意？肖辞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茶忙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肖辞转回脑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娶不到老婆也不要她那样的。那女生眼睛里的目的性太强，好像他是她的猎物，让人反感。 朱微走到同学a旁坐下。 同学a道：“朱微，你这么好心做什么？人家根本不领情。” 朱微扯扯嘴角，表情看着很是勉强：“我只是见同学们都玩得这么好，就他一个人孤立在外，不太忍心摆了。谁知道，唉！” 当然这只是说辞而已。她仔细观察过肖辞，肖辞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价值不菲。而且听说他的家庭条件很好，在校外还有一套房。她心动了，如果能勾上肖辞，她以后可以少奋斗多少年？见肖辞每天都独来独往，于是脑补他很缺爱，没想到两次接近他，都被拒绝了。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了吗？不要小看我。 同学a：“又不是我们孤立他，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话音刚落，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教室。两人停下讨论，掏出书本。 今天是英语课。开学不久，大一的新生们还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没有一个逃课的。 肖辞将课本翻到老师指定的那一页。 小茶探头去看，书上尽是弯弯绕绕的文字，撇撇嘴，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转头去看教室里的其他人。 活生生的人可比高冷的课本有趣多了。她兴致勃勃地看来看去，咦，这儿有个人偷吃零食，哟，那儿有个人躲着玩游戏。小茶捂着嘴偷笑，小小的教室里也包囊众生百态。 最后面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头靠着头挨在一起。诶，那两个人凑这么近干嘛？小茶想看看俩人在干什么，使劲伸长了脖子，还是看不清，一着急，小叶手撑在花盆上，差点把自己连根拔起。 肖辞一惊，怕其他人发现异常，忙竖起课本，挡住别人的视线。 你在干什么？肖辞心中很是后悔。什么“我会乖”，小妖精的话能相信才有鬼。 “你看那！”小茶指着侧后方，热情地和肖辞分享八卦，“你看那两人，在做什么坏事？” 肖辞扭过头，我去！一对情侣居然公然在课堂上接吻！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小处男顿时红了脸，回过头满脸窘迫：你……你少看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小茶压根不理解肖辞在说什么。 肖辞没法解释，索性将书移了个方向，牢牢挡住小茶的视线。 “哎哎哎，你干什么？”小茶伸出手巴拉课本，肖辞用手指头捏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小茶使劲挣扎。肖辞看着白白净净，一副书生样子，劲头却挺大，小茶怎么也挣脱不了。 一人一妖正在拉锯战，肖辞忽然听到有谁叫他名字，茫然地抬起脸。 讲台上的老师推推眼镜，教鞭一指他：“对，就是这位捏着叶片的同学，请把本文的内容复述一遍。” 捏着叶片？肖辞低头一看，可不是，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眼里，他可不就是在使劲捏两片叶子！肖辞耳朵发烫，立马松开手，“噌”的站起。 教室里哄堂大笑。 更可气的是，小茶居然也跟着一起笑。肖辞送她一个白眼。 “安静安静，”老师轻敲桌子，“这位同学，是否需要看一下课文。” 肖辞摇头，幸好这篇文章他预习过。清清嗓子，流利的英语从唇间流出。 老师点点头，表示满意。 肖辞坐下，第一时间把小茶搬到桌底下。这个小妖精，八卦起来真是招架不住，叽叽喳喳搅得他不能好好上课。把她丢到底下去，总该消停了吧？ 安静了没一会儿，肖辞感觉到小茶在扯他的裤腿：“少爷少爷！我看到一个人裤裆破了个洞！” 还来！肖辞嘆口气，弯下腰将她提到凳子上。 肖辞坐在靠窗位置，这样一来，小茶左边是墙，右边是肖辞，视线被遮住，看不了热闹。 小茶不高兴地嘟起嘴，被迫听老师讲课。不过这老师讲的什么她实在不理解，越听越煳涂，越听越煳涂，最后索性睡了过去。 第19页 她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放学。直到肖辞抱着她走在回家路上，才醒过来。 “真舒服！”小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到周围的商店，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学校里，“咦？这么快就放学啦？” “你睡着了当然快。”肖辞随口吐槽她。看见路边一家宠物店，推门进去。 既然决定收养黑猫，该备的东西自要备齐。 宠物店面积很大，里面的东西，从口粮到玩具，应有尽有。肖辞本来想买几袋猫粮，再买个窝就好。但这是小茶第一次逛大商店，被里面的萌萌哒的装修风格迷住，央求着肖辞带她从头逛到尾，不知不觉间买了一堆。 回到家，刚打开门，黑猫立马窜了出来。 小茶这时候也不恼它了，热情地给它展示战利品。肖辞就坐在一旁看着。 “快来看看我给你选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死！” “这是给你买的猫粮，看，是凌采的哦，听说可好吃了。” “这是指甲钳，专门剪你爪子，嗯，你一定很需要。” “还有还有，逗猫棒！喜不喜欢？”小茶挥舞着逗猫棒，见黑猫不感兴趣，扔在一边，小手继续在袋子里掏着。“噹噹噹噹！猫薄荷，听说猫闻了会特别兴奋，你要不要来点试试？”…… 小茶把东西一件一件拿给黑猫看。 黑猫蹲在一旁看了会儿，无聊地张大嘴打个哈欠，站起绕着小茶开始打转。 小茶炫耀的动作顿时定住，被它折腾的阴影盖过买买买的快感，忙扭过头看向肖辞。 肖辞接收到她的求救信息，失笑着把她抱起，放到房间去。 关门出来，黑猫已经跑到客厅的一个角落卧下。 东西被小茶扔了一地。肖辞一一收拾进袋子。拿了个毛毯铺到黑猫卧的地方，放上猫窝，“以后你就睡这。” 黑猫蹭着他的腿绕了两圈，乖乖爬到窝里。肖辞把给它买的玩具拿出来，堆到一边，其他东西收拾进柜子里。 弄好一切，肖辞盘腿坐到黑猫旁边，“猫兄啊猫兄，和你打个商量，你别再逗她了好不好？不然她天天跟着我去学校，我压力很大，关于我的流言又要出来了。” 黑猫眨巴一下绿眼睛：“喵~” 嗯？肖辞听不懂，权当它松口同意，欣慰地握握它粉嫩嫩的肉垫子。 但是肖辞疏忽了，即使猫兄答应，小茶也不敢相信，仍日日缠着他，生怕他把她单独丢在家里，让她受黑猫的磋磨。肖辞拗不过小茶，只好认命，天天抱着她去上课。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自新生登记表风波后，“金融院的那个帅哥”再次出名。现在不仅路过的同学对着他指指点点，连上课的老师都认识了他，几乎每堂课他都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想悄悄地偷个懒也不成。 肖辞无奈地看向小茶：“都是你，目标这么大，别人想注意不到我也不行。” 小茶一摊手：“我也没办法，如果我能早日化出灵形就好了。” 肖辞：“你还要多久才能化？” 小茶双手枕在脑后，摇头晃脑道：“不知道捏，随缘咯，也许明天就能化？” 肖辞双手合十虔诚拜拜：“最好这样，赶紧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泡面刘海 【老方，你掉厕所啦？都快上课了，还不出来？】 陶方正在蹲厕所，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掏出一看，室友发来这么一条信息。 【知道了，你把球带着，我等会就到。】陶方回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方就觉得，面上盖着的牛肉不太对劲，但没有多想。谁知上课时肚子咕咕直响，陶方心知不妙，果然，随着时间推移，下腹越坠越紧，痛得像千万支针在搅动。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立马冲去厕所。 幸好幸好，来得及，没有弄裤子上。 下一节课是体育选修课。像这样的课，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自由活动课。老师不会管的太严，一般上课下课时点个名，中间你爱干嘛干嘛，去吃顿饭再过来也没事。 陶方是狂热的足球爱好者。虽然足球在我国名声不怎么样，但粉丝可不少，陶方就是其中一员，所以体育课毫不犹豫就选了足球。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他赶忙擦擦屁股，准备推门出去。忽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当然，厕所人来人往，进来两个人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们说的话。 其中一个人嗓音粗犷：“一班那个肖辞有病吧，天天带着个盆栽来上课就算，现在还带着去操场，也不怕谁一脚把盆踢碎了。” 另一个嗓子尖锐的嘿嘿笑了两声：“你看到那个花盆了吗？金光灿灿，还是象牙瓷的。啧啧，我还没见过有谁用这样的花盆，来种棵光熘熘的小苗，有钱人的世界，不理解。” 嗓子粗犷的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唉，我听说一班的学生，都是高考成绩排名靠前的，是不是？” 嗓子尖锐的哼了一声：“切！谁知道？不过我看一班的人都有病，肖辞明目张胆抱着棵盆栽来来往往，也没人敢管管。” “一班的班长是谁？是那个叫陶方的吗？” “对！就是那个傻大个，怕不是肖辞脸一冷他就萎了？” “哈哈哈，傻大个怕小白脸！” 两人嘻嘻哈哈打趣一番，“哗哗”一阵水声后，推门出去。 陶方靠在隔间门板上，脸色铁青。这个肖辞！不参加集体活动就算了，还因为他的任意妄为，导致班级荣誉受损，甚至连带着他这个班长也被人讥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给他个教训不行！ 他想了会儿，想到肖辞和他都是选修的足球，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计谋。陶方嘴角扯出一笑，兄弟，不要怪我，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操场上人很多。下午四点多的阳光还是烤得人直冒汗，肖辞把小茶放到升旗台背面阴影处。“这里行不行？” 小茶挥着小叶手给自己扇风：“可以的，你去上课吧。” “嗯，等会来找你。” 肖辞转身欲走，见还是有太阳照到她身上，想了想，将书包竖在一旁，这样小茶整个都笼罩在阴凉里。他才放下心，转身去上课。 上足球课的男生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个。 体育老师拿着名册，头也不抬开始点名。 “李洋！”“到！” “王桐！”“到！” …… “肖辞！”“到！” “陶方！”“陶方？” 老师连喊两遍，不见有人应答，抬起头扫了一眼：“陶方没有来上课？” “到到到到到！”陶方接到室友催促的微信，一路急赶，跑得满身大汗，终于及时赶到。 老师没有为难他，让他回了队列。 陶方长吁口气，赶紧回到位置上。 第20页 老师点完名，吩咐同学们自由活动，捧着不锈钢熘达达离开。 肖辞正要去找小茶，陶方忽然拉住他：“唉，肖同学，刚刚我来的路上遇到辅导员，她好像有急事找你！” “辅导员？找我？”肖辞疑惑。 “嗯。”陶方点头，摸摸鼻子，目光有些闪烁。 陶方是他们班的班长，虽然肖辞觉得辅导员体育课上找他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怀疑他的说辞。“辅导员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陶方耸耸肩，“就是很着急的样子，让你赶紧去她办公室。” “哦。”肖辞迟疑，准备带小茶一起去。但见陶方一个劲地催他，犹豫片刻，心中对小茶道：小妖精，我有事先离开下，你等我会儿。 小茶很大方：去吧去吧，不要忘了来接我就好。 肖辞和小茶交代完，拔腿朝行政楼跑去。 肖辞一走，陶方就开始四处寻找小茶的身影。 室友见陶方和肖辞说完话后，就在远处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朝他喊道：“喂！你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 “你们踢吧，不用等我！”陶方挥挥手，让他们自便。 室友心下奇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陶方居然不来踢球？算了算了，不来拉倒，他们自己踢。 陶方找了一圈，没见着小茶，挠着后脑勺直嘀咕“奇怪”。转头间远远看见升旗台旁边立着一个黑色书包，瞧样子有点像肖辞的。他将信将疑走过去，盆栽就藏在书包后面！ 热热的风吹拂，熏得小茶似睡非睡。迷煳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勐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小茶认得他，是肖辞的班长。小茶一直觉得他的眼睛长得很有特点，大大的，有点鼓，像牛的眼睛。 “哈喽？”小茶迟疑地挥挥手。这个人怎么盯着她看？肖辞和他又没有交情，总不可能让他来照顾她吧。 陶方看不见小茶，小茶的挥手在他看来就像风吹动枝叶。他吞了一口口水，转头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他。别看他长得高高大大，瞧着像随时都可能和人干架的样子，其实从小就是三好学生，没干过坏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手生。 见没人注意这边，陶方弯下腰抱起小茶就跑！ 升旗台侧边就是门，他很快出了操场，拐上柏油路。 陶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怕有人追他。其实，除了肖辞，还有谁会关心这么一株盆栽？ “唿唿——我也不想扔掉你，你要怪就怪肖辞，被怪我！” 小茶摸摸下巴，后知后觉地发现，咦？她这是被绑架了？ 小茶：喂，少爷，我好像被绑架了耶。 肖辞：嗯？ 小茶：你的班长在抱着我狂奔，不知道要带我去哪儿。 肖辞刚刚进行政楼的电梯，听到小茶的话，立刻明白刚刚陶方在骗他，忙按下最近的楼层：你别急，我马上来找你！ 他也不等电梯了，从旁边的消防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去。 小茶：我不急，还挺有趣的。 你！肖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无奈道：告诉我，你路上都看到了什么，我好找你。 嗯？小茶左右转着脑袋瞧。陶方速度极快，两侧的的景物快化成虚影。再加上上下颠簸，小茶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清楚。 小茶：路两边有树……还有楼，我不知道叫什么楼……啊！等等，我看见了食堂，就是你吃午饭的那个食堂……走过去了…… 这说了不相当于没说？！肖辞：往食堂哪边走了？东边还是西边？ 小茶：东边？哪边是东？……诶，我看见一幢红色的楼！ 肖辞：行了，我知道方向了，你等着。算了，不能指望这个小妖精。 小茶：哦。她听出肖辞话中的嫌弃。哼，我看你什么时候找到我！ 而且她真觉得这样也不坏。班长抱着她跑过的地方，比肖辞这段时间带她去过的地方还多。肖辞每天过得千篇一律，去的地方就那几个，她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还以为大学就那么大呢，原来是肖辞没有带她逛。 陶方一通狂跑，终于在一个花坛边停下。 花坛在两栋小茶不认识的楼中间。她给肖辞描述了一下周围环境，不过她觉得，肖辞恐怕也不认识这儿。 陶方边身前身后四处张望，边拨开花把小茶藏到花坛里面。 见他转身欲熘，小茶飞快地咬了他一口。虽然她没生气，但陶方的行为是错误的，小小惩罚一下。 陶方手指针刺般的疼痛，缩回一看，没什么伤口。难道这盆栽有刺？现在他没心情细究这个问题，赶紧一阵风般地跑远。 小茶立在一簇花里，太阳暖暖地晒着，晒得她头晕乎乎。 小茶：少爷，你到了没？ 肖辞：等等，你说的花坛学校有好几个，我要找找。 哦。小茶应了一声，忽然面前笼下一片阴影：你不来，其他人来了。 肖辞心一跳：谁？ 小茶：那个一直刷你好感的女同学。 朱微刚才远远看着陶方慌慌张张地，抱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原来是肖辞的盆栽，顿时冷笑一声，肖辞啊肖辞，你一直让我难堪，就不要怪我小小使个坏。 她拎起小茶，轻轻巧巧放在花坛边上。 啊喂喂！这样我很容易摔啊！风吹过，小茶差点掉下去，险险稳住。 “掉下去可不关我的事，要怪就怪你主人。”朱微一笑，裊裊走远。 小茶揪着旁边的糙，郁闷地对肖辞说：少爷，你的锅真多。快数数，还有多少敌人？ 肖辞：那女的对你做了什么？ 小茶努力稳住身体：没什么，就考验一下我的平衡能力而已。你再不来，又要破财啦。 肖辞：明白明白，不要急。 肖辞朝着小茶描述的地方奔跑。她说的花坛一路上看见好几个，挨着个翻过去，都没看见小茶的影子。 又一次无功而返，肖辞抹抹脸上的汗，正准备去下一个，忽然听见脑海里传来小茶的声音。 她问：少爷，你有没有一个，留着泡面刘海的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三号：我不服！明明我的篇幅更长？？？ ☆、化灵形 面前的人逆光站着，身量很高，身形消瘦。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捲曲的刘海覆在眉毛上，为他增添了几分迷离不羁的气质。 小茶警惕地看着他。他和陶方、朱微不一样，虽然笑眯眯的，但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来人弯下腰：“小花妖？” 小茶愣住：“你……你能看见我？”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弯的弧度更大。然后……一手拎起小茶，悠悠朝外走。背影闲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哪里度假。 我去！今天是犯小人吗？小茶使劲掰他的手：“你要干什么！我劝你有什么坏念头赶紧打消。少爷马上就来了，你敢对我不利，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21页 “少爷？肖辞？” “啊？”小茶抬头，“你认识少爷。” 来人没有回答，面色一肃，垂眸从眼皮下看她，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她比较好。 他的目光冷得没有感情，眼神幽深，看着小茶，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 她……没做什么坏事吧？小茶吓得一哆嗦：少爷，他好可怕，快来救我！ 肖辞听见她的唿救声，顿时焦急得火急火燎。正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时，陶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人迎头撞上。 陶方心虚，拔腿想逃。 肖辞一个跨步扭住他胳膊：“你把小茶丢哪去了！” “什么小茶？你……你在说什么？”陶方被肖辞瞪得满脸不自在，眼神乱飘。 “就是我的山茶！”肖辞见陶方畏畏缩缩，不愿说真话的样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勐地揪他衣领：“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陶方脖子一紧，像只待宰的小鸡一样被人提起。 肖辞平时在外总是一幅冷面书生的形象，陶方第一次看见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顿时额头冷汗直冒。不要说他怂啊，他个子长得高，但是不会打架。而且肖辞拳头握得咯吱直响，好像下一秒就会落到他脸上。他清清楚楚看见了肖辞手臂上鼓起的肌肉！ 妈妈呀，陶方咽了咽口水：“啊哈哈……肖同学，有话好好说……” “快说！”肖辞低吼一声，眼神如刀，剜着陶方的面皮。 “在……在小花坛，我……我带你去。” 陶方屈服于肖辞yin威之下，带着他快速跑向那个小花坛。 气喘吁吁跑到之后，陶方拨开花丛，却发现盆栽不见了！“这这这……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呀。”陶方结结巴巴道。肖辞用南极般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他这个一米九的汉子，真要哭了。 肖辞当然知道小茶不在这里，快速在附近转了一圈，看见小茶说的屋顶上架着圆锅的楼，连忙朝那个方向奔去。陶方跟在他后面。 小茶被泡面刘海拎得晃晃悠悠，难受极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抬起脸气哼哼道：“喂！ 你有没有养过花，能不能换个姿势，盆要掉啦！” 泡面刘海对小茶的牢骚充耳不闻。 小茶怂了，不敢再挑衅他。他不是少爷，才不会关心她的感受，撇撇嘴，展开根系，牢牢攀住盆壁，可别摔了，好大一笔钱呢！ 她对肖辞抱怨道：少爷，那个人好兇的！ 肖辞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你了？ 小茶：没怎么，就是拎得我很不舒服。 哦，肖辞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里？ 小茶抬起眼皮四下望了望：我看见有一个……啊！ 肖辞刚刚稍稍放下的心高高吊起：怎么了，小茶！ 【他！他把我扔垃圾堆了，好臭！呜哇哇哇……】小茶哇哇大哭，眼泪唿啦啦直往外彪。 真的是垃圾堆。到处都是黑乎乎黏腻腻的脏东西，苍蝇个头极大，绿汪汪的，打着圈儿在头顶飞。空气里满是腐臭的气味，小茶觉得那味道在顺着每一个毛孔往她身体里钻。 她不要！小茶一边哭一边使劲往外爬，一定要爬出去！ 肖辞被小茶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跑得更快，那速度去参加百米赛跑绝对第一名。陶方奇怪肖辞怎么知道往那里走，但看着他的脸色，明智地没有问出口。 等肖辞跑到垃圾堆时，看见金灿灿的花盆倒栽在垃圾堆里，而路中央……躺着一个娃娃。 娃娃约二十厘米高，头上顶着半开的花苞，身上裹着一件素白丝质纱裙。侧趴在地面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背上两片透明中隐隐有嫩粉色流动的翅膀，也蔫蔫地垂在一旁。黑色长髮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纤长卷翘的睫毛。 “小……小茶？”肖辞步伐迟疑。 小茶好不容易爬出垃圾堆，趴在地上喘气，听见肖辞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他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小茶的大杏眼里立马蓄满两泡泪，伸出双臂，委屈巴巴：“少爷！” 看来小妖精是化灵形了，肖辞舒了口气。周围已经没有什么泡面刘海的身影，想必做完坏事就熘了。 他抱起小茶，也不嫌脏，直接放到肩头。 小茶像根面条一样，软熘熘地挂在肖辞肩上，小手揪着肖辞的衣服，哭得特别伤心。 肖辞不一会感觉到背上湿了一块，心疼极了，手掌在小茶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安慰她。然后捡起花盆，径直带小茶回家，完全忘了他的课还没上完。 一人一妖一个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呜呜咽咽，一个忙着安慰，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有个人，身形僵硬，满脸呆滞，好像被雷噼了似的。 陶方擦擦眼睛，他……没看错吧？盆栽成精了？ -------------------------------------------------------------- 小茶这次真的被吓到了，一路哭个不停。到了家，已经流不出眼泪来，坐在茶几上，小身子一抽一抽。 肖辞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笨嘴笨舌的，将“不要哭了”“小茶最厉害”翻来倒去讲了无数遍，仍然无法安抚住她。 黑猫跳上茶几，难得没有怼小茶，反而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小茶的脸，想安慰她。 小茶转了个方向。 黑猫疑惑地转头看向肖辞，肖辞耸耸肩。黑猫歪歪脑袋，绕着小茶走了几圈，趴到她身后。 肖辞手足无措地站了会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要不要洗澡？” 小茶抬起脑袋，声音嘶哑：“要。” 说是要洗澡，小茶才那么点长，当然不可能用浴缸洗。肖辞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盆，跑到洗漱间，发现洗脸池给小茶做浴缸正好。 他放好温水，给小茶拿了条没用过的小毛巾做浴巾。 小茶脱下衣服丢在台子上，泡到温水里。水波一层层涌上来，暖意顺着毛孔流进身体里，她惬意地嘆了口气。 洗脸池旁放着沐浴辱和洗髮水。小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狠狠洗了一遍，才觉得沾在身上的臭味总算消失。 洗完澡从洗脸池里爬出来，小茶发现面前竖着一面镜子，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看见。 她裹着毛巾，忍不住擦干水雾，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起自己来。 这是小茶第一次见到自己灵形。镜子的人儿小小的。皮肤白里透红，鹅蛋脸略带些婴儿肥，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看着很可爱。小茶捧着脸眨巴眨巴眼睛，她这么可爱？镜子里的人也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回应她，对啊，你就是这么可爱！ 小茶洗澡时肖辞也没闲着，把花盆清洗赶紧，又重新添上基肥和土。等忙完，都过了大半个小时，洗漱间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肖辞坐不住了，泡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人，皮肤也泡皱了，小茶才这么点大，没影响吗？他敲敲门：“小妖精，洗好没有？” 第22页 小茶正在和自己的倒影互动，听见肖辞的声音慌了一瞬，她居然自恋到看着镜中的自己忘了时间。小脸一红，忙清清嗓子：“好了。” 她裹着毛巾，没办法飞去开门，还是肖辞打开门将她抱出去，放到沙发上。 黑猫跃到沙发上，鼻子凑近小茶身上嗅了又嗅。 难不成还有味道？小茶抬起手闻了闻，没有啊。“有味道吗？”她问黑猫。 黑猫摇摇头，伏在她身旁。 小茶靠在黑猫身上，凑到黑猫耳旁：“嘻嘻，老黑，我发现我长得超可爱！” 黑猫动动耳朵，绿眼睛瞟了她一眼，整张猫脸都写着：真是受不了你。 小茶哈哈大笑，眼睛完成月牙儿。 见她终于走出垃圾堆的阴霾，重新露出笑容，肖辞放下心思，越发觉得肩头那一块臭得受不了，忙拿衣服去洗澡。至于小茶说的，留着泡面刘海的消瘦男生，肖辞印象里还真没这个人，最好以后也不要遇见，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洗脸台上乱七八糟丢着小茶的衣服。肖辞顺手给她洗了。洗着洗着，忽而发现，小茶化了灵形，衣食住行都是问题啊！ ☆、睡衣 首要的麻烦就是衣。小茶总不能裹着毛巾睡觉，家里也没有合适她穿的睡衣。思来想去，肖辞决定先给她做一件应付一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肖辞要给她做衣服，小茶立马来了精神，拿出手机开始翻图片，黑猫跑上前凑热闹。一妖一猫头靠着头嘀嘀咕咕，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肖辞伸过脑袋一看，发现两人在看今年秀场的图片，不禁翻个白眼，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看肖辞拿着旧衬衣从卧室出来，小茶朝他招招手：“少爷少爷！你给我做这样的。” 肖辞看不用看，跑到沙发坐下：“你不用想了，我不会。” 小茶不相信，将手机摆在他面前：“怎么可能，少爷你这么聪明，做衣服可比做模型简单多了，来，看看嘛！” 肖辞看了一眼图片，发现小茶找的衣服看起来花哨，款式还是挺简单的，上身一件吊带，下面配一条阔腿裤，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见肖辞表情轻松，小茶笑了：“我就说很简单嘛，少爷看你的咯。” 肖辞“嗯”了一声，似模似样地给小茶量身高，画线条。 想到马上就有新衣服穿，小茶心情荡漾，在茶几上跑来跑去，给肖辞端茶倒水，捶胳膊捶腿，期盼美美的新衣一眨眼就能出来。 但是，当肖辞下第一剪时，小茶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高兴得有点早。当肖辞fèng第一针时，小茶发现自己真的高兴得太早了。 “怎么会？”她嘟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面前一黑一绿两双眼睛盯着他，肖辞面上挂不住，脸颊悄悄爬上两朵红云。“咳，线头在里面，外面看不出来，没关系的。” 当她是无知小儿吗？针孔粗糙就不说了，线头还歪歪扭扭的。里面歪，外面当然也是歪的。 小茶不说话，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肖辞手上拿着的小衣服，任谁来看都要说一句“粗制滥造”。他不敢和小茶对视，清咳一声，屁股转个方向，避开小茶和黑猫的视线。他也没想到，看起来简单的衣服，做起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小茶跑到肖辞前面，一脸诚恳，“少爷，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要不你重新做一件？” 做几件还是这样。肖辞打个结，剪断线头，把衣服往小茶怀里一扔：“快去试试。” 小茶抱着衣服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直直看着肖辞。 肖辞摸摸鼻子：“有些衣服看起来不好看，穿起来好看，你试试再说。” 小茶默默道：“但你的衣服肯定不包含在这类衣服里面。” “咳咳，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我还是个男生。你看看我的手，都快扎成蜂窝了。忍心吗？” 小茶拉过肖辞的手，吹了口气。一阵粉白光流过，手指上的针眼倏忽消失不见。 “你还有帮人疗伤的本事？真了不起。” “嗯。”显然此时夸奖的话也不能让小茶开心起来。 “呃……”见小茶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小表情，肖辞咬牙下了一记狠药：“你总得给我个进步的机会吧？” 小茶蹙起眉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肖辞：没错，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小茶脸色一僵，嫌弃的目光落到衣服上：“那……那好吧。” 肖辞忽略她话中的勉强，立马站起，把她连妖带衣服送到洗漱间。 小茶站在镜子前，换上衣服。 果然，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图片上略带性感的荷叶边吊带衫，变成了肥肥的露脐装，两边的肩带长短不一，穿着直往下掉，还一根粗一根细。幸好肖辞细心，给她的翅膀留下空间，不然说“一无是处”，都感觉是在夸它。 裤子更不用说了，裤腿一长一短，裤腰很大，直往下掉。小茶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扭开门。 见小茶穿得歪歪扭扭，飞出来，肖辞把到嗓眼的“不错”咽下去：“嗯哼，还行吧，我再给你改改。” “哼！” 肖辞说是改，最后也只能勉勉强强扭正衣服，又在裤腰上戳了几个洞，缠上一根细带子，当作腰带。 好吧，这好歹也是套衣服了。小茶心酸地抹掉两滴泪。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要不我把你的纱裙烘烘干？” 那条爬过垃圾堆的裙子？！咦~小茶打个哆嗦，摆摆手：“算了算了，这套挺好的，我很喜欢。” 终于搞定睡衣，肖辞伸个懒腰，进房睡觉。 小茶和黑猫挥手作别，跟在肖辞后面。 飞到床的正上方，小茶收起翅膀，整个妖落到床上，反弹好几下。“哈哈，少爷你的床好舒服哦。” 肖辞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妖精，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男女授受不亲。” 小茶眨眨眼，满脸无辜：“可是，我没有床啊，你要给我做一张床吗？” 那还要不要睡觉了！肖辞败下阵来，拎起薄被铺开。 小茶忙不迭地在枕头旁边占了个地盘。 肖辞拎着她的翅膀挪远：“离我远点，小心我晚上翻身压到你。” “不会不会，”小茶不依不饶地爬回来，“少爷我相信你。” 一人一妖你来我往地拉锯着，忽然电话响了。肖辞拿起一看，屏幕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130xxxx3838。 “谁啊？”小茶撑着脑袋问。 “中介吧。”肖辞想也不想直接挂断，把手机丢到床上。 手机刚落到床上，又乌拉乌拉唱起歌，还是那个尾号3838的号码。小茶眼珠一转，伸出小手指一划，电话顿时接通了。 第23页 “嘟嘟嘟——”半晌没有人说话。 小茶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打错了？你胆子不小，居然不经过我同意擅自接电话，赶紧给我挂掉。”肖辞佯装生气。 小茶嘻嘻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少爷饶命啊，小茶知错了！” 肖辞面皮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拿过手机关掉放到床头柜上：“真是厚脸皮，时间不早，赶紧睡觉。” “好。”小茶爬进被窝，乖乖把被子拉到下巴处。 肖辞熄了灯，掀开被子上床。 头刚沾上枕头，就感觉到小茶钻出被窝，悉悉索索朝他爬来。 嗯？肖辞扭头。 小茶爬到他脑袋旁，伏在耳边：“少爷，明天早上记得喊我哦，就算我睡得很熟，也要喊我起来，好不好？” “为什么？”肖辞不解。 “那个泡面刘海太怪异了，我去学校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肖辞不放心，张张嘴，小茶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放心吧，我现在化灵形了，他不能把我怎样的。” 既然小茶这么说，肖辞只好点点头：“好吧，我一定喊你，安心睡吧。” “还有……” “还有？”肖辞锁眉，忽然脸颊上印上一个微凉的吻。 “还有谢谢你，少爷。”幸好我遇到的是你，是面冷心热的你，是嘴上说着要怎样怎样，却一直包容着我的你。 “……嗯。”肖辞翻个身，耳朵悄悄发烧了。 --------------------------------------------------------------------------- 陶方听着手机那头挂断的嘟嘟声，面色复杂。他今天不知怎么鬼迷心窍，扔掉了肖辞的盆栽。更迷的是，他居然看见盆栽成精了！ 回宿舍后，陶方心神不宁，走来走去，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吗？纠结老半天，下定决心找肖辞问个清楚。 第一个电话被挂了。陶方不死心，接着拨了第二个电话。这次倒是很快接通，快得他措手不及。陶方张张嘴，要问的问题卡在喉咙里，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犹豫间，就听见那头传来个脆脆的女声，自称“小茶”。 小茶？肖辞好像就管他的盆栽叫“小茶”。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陶方默默放下手机。不知道这“小茶”脾气怎么样？虽然听起来活泼开朗的样子，但是恐怖故事里不是有很多那种，表面上看着和善温柔，实际吃起人来不眨眼的妖怪？他情不自禁摸摸自己脖子，明天……脑袋还会在吧？ 但是，如果这个“小茶”真的活泼开朗，没心机，那自己岂不是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陶方思绪翻飞，国字脸上两条浓眉打成了结。 宿舍门“砰”一声巨响，惊醒陶方。 室友推门进来，刚看见陶方噗嗤一声笑了：“你便秘啊？” “滚你丫的，老子这是……有心事！” “屁心事。快点，隔壁喊开黑，去不去？” “快滚快滚！” 室友端起电脑，被陶方推着往外走，临出门前看见陶方桌上立着一个黑色书包，“诶，这不是那个杀手……哦不，肖辞的书包吗？”话音未落，房门就在他面前“砰”一声关上。 室友耸耸肩，算了，开黑快乐！ 陶方目光看向肖辞的书包，哦不，他明天要自投罗网吗？ ☆、你能看见我？ 太阳升上高空，屋子里渐渐被明亮的光线侵蚀，照出大床上的两个人儿。大的那个侧卧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胸前，小的那个却睡得四仰八叉，脚快踢到另一个的脸上。 肖辞一醒来，一只小脚丫子映入眼帘。恍惚片刻，慢半拍地想起，小茶化灵形了。 见旁边小茶呈大字型，睡得正熟，唿吸有些沉重。肖辞悄悄掀被起床，没有吵她。 刚打开房门，黑猫缠上来，想从门fèng里钻进去。 肖辞食指放在唇上：“安静”。黑猫乖乖蹲在门外，不吵不闹。 刷完牙洗完脸，时间不早。肖辞回房间叫小茶起床，黑猫像条小尾巴，跟在他身后熘进房间。 “小茶，醒醒！”肖辞伸出指头推推小茶肩膀。小茶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声音不够大？肖辞趴床上凑到小茶耳边：“快醒醒，要迟到了！”“你再不醒我自己走了！” 小茶唿吸如旧。 …… 黑猫跳上床。 肖辞面色一沉，看着它，不说话。 黑猫仰头讨好地“喵”了一声，放心，不会弄脏你的床。然后迈着猫步，跑到小茶旁边，伸出粉舌，发动口水攻势。 肖辞紧紧盯着小茶，不知道黑猫能不能叫醒她。终于，小茶动了——她翻了个身，面朝下，依然睡得很熟。 呃……黑猫灰熘熘跳下床。 肖辞摸下巴，难怪昨天晚上小茶那么郑重其事地要求他一定要叫醒她，看来她早有预感自己起不来。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小茶，肖辞现在早抬脚走了。 看时间真的不早了，再不走就要迟到。肖辞一狠心，提熘起小茶的肩带。即使被拎到半空中，小茶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往下滑，吓得肖辞赶紧伸手接住他。 算了算了，就这么带她去上学吧。肖辞书包昨天忘了带回来，想了想，换了件宽松的套头衫，一把将小茶塞进左侧的口袋里。 ……还有这操作？黑猫仰头，目瞪口呆。 “好好看家。”肖辞摸摸黑猫的脑袋，关门出去。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人来人往，形色匆匆。路边摆着一熘早餐车，空气里各种粥啊饼啊玉米啊之类的香味纠缠在一起。 今天为了叫小茶起床，都没来的及吃早饭。肖辞走到早餐车边，决定买碗粥垫垫肚子。 “小伙子要吃什么？” “我看看。”车上粥的种类很多，一熘摆开八个铝盒。 肖辞挑中黑米粥，正要付钱，左侧的口袋动了动，小茶伸出脑袋，深深吸口气：“好香~~” 肖辞：你终于捨得醒了？ 没想到他和黑猫怎么折腾都没叫醒她，简简单单的粥香味却唤醒了她。 小茶仰头咧开大大的微笑：“少爷，你在买什么？” 肖辞拎住她翅膀放到肩上。小茶一手扶住他脑袋，一手撑在他肩上，微微俯身向下看。下面是各式各样的粥。 小茶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噜一声：“好饿，我也想吃。” 肖辞：你要哪个？ “嗯……”小茶点了下唇，看了又看，“我要那个黄色的。” “老闆，再来个南瓜粥。” “好嘞！” 买完粥，小茶顺着肖辞的衣服滑回口袋：“我再睡一会。”尾音越来越低，仿佛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第24页 这么渴睡，做贼去了？肖辞不相信，食指伸进兜里摸了摸。 小茶呓语两声，抱着他的手指蹭蹭，翻个身继续睡。 ……好吧，肖辞不再打扰她，拎着粥往学校走。 跨进教室，同学纷纷朝肖辞行注目礼，心下惊讶，他今天居然没有带花盆来，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却完全忘了，肖辞带着盆栽上课，总共也没几天。 肖辞惯例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小茶放到桌面上，拿着粥在她鼻端晃晃。 小茶嗅嗅鼻子，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破费劲的样子，一脸懵懂，不知身在何处。 “小吃货。”肖辞低笑一声，伸出食指。 小茶刚刚醒来，脑子里一团浆煳，完全没听清肖辞说了什么，条件反she般地拉住他的手指，坐起来。 “好舒服！”她大大伸个懒腰，屈身抱住粥杯，小脸蛋在杯壁上摩挲了几下，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肖辞：粥要凉了，快喝掉。 “好。”小茶点头。 肖辞抽出吸管，插好。这粥的分量很足，杯子的高度快撵上大半个小茶：如果喝不掉，不要勉强。 “嗯。” 话是这么说，小茶爬起，双手抓着吸管咕咚咕咚，粥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肖辞看看粥，再看看小茶平坦的小腹，满脸惊讶，真不知道那些粥跑哪里去了。 肖辞按按她脑袋：不着急，慢慢 ☆、少爷吃醋了 肖辞扯住小茶翅膀：“好什么好，你都不知道什么衣服就跟着别人乱走。” 顶着肖辞如刀般怀疑的眼神，陶方努力辩解：“是一条牛仔裙，不是多贵重，但起码比她身上的这件好多了。” 小茶低头看看自己，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的“睡衣”，莫名有些羞耻，双手抱着肩膀，恨不得隐身。 肖辞看着小茶的动作，冷冷一哼：“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是看她好骗吗？” “呃……”陶方的脸颊升起两朵怪异的红云，“这个……其实是给我小侄女买了个娃娃，衣服是娃娃身上的。娃娃大小和小茶差不多，我猜小茶应该也能穿。” 肖辞还想说什么，小茶已经完全被陶方说服：“这么巧？衣服好看吗？” “绝对！”陶方拿出手机给小茶看牛仔裙的图片。 这是条连衣裙，看长度大概到膝盖那边。圆领，无袖，胸前fèng着三颗纽扣，裙摆上绣着简单的几何图案。 真漂亮！小茶想像着这件裙子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迫不及待要跟着陶方去宿舍拿。 肖辞气闷，不咸不淡道：“再着急，也得等课上完吧。” “哦，对哦。” 小茶话音刚落，恰巧铃声响起。陶方和小茶约好，下课就带她去拿。 整节课，小茶都陷在莫名幻想里，时不时捂着脸傻笑。她碰碰肖辞胳膊，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肖辞仿佛没有感觉到，眼睛盯着黑板，满脸写着“我很认真，不要打扰我”。 好吧。小茶扭过脑袋，扇着翅膀，飞过来飞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小茶第一时间冲到陶方身边。 陶方小声问：“肖辞去不去？” 哦对，她都忘了他了：“少爷，要不要一起呀？” 肖辞：不去！语气恶狠狠的。 他在不高兴什么？小茶拉着陶方往外飞：“他不去，我们快点。” 肖辞回答了吗？他怎么没听见？陶方摸摸后脑，大概小茶和肖辞有特殊的沟通方式。 宿舍区离教学楼有点距离。陶方在前面跑，小茶在后面飞，用了五分钟才到。 男生宿舍……嗯，当然没有肖辞家干净整洁，不过为了漂亮，怎样的环境都能忍受。 陶方从衣柜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的娃娃做工略显粗糙，身上穿的正是那条牛仔裙。陶方三下两下剥下，递给小茶：“你试试。” 小茶接过，犹豫了会儿：“我在哪里试？” 陶方恍然，他忘了小茶还是个女生，赶紧开门出去：“换好了叫我。” “好的。” 陶方等了几分钟，小茶捂着胸口从里面打开门，声音里满满都是郁闷：“穿不上。”声那裙子开始还穿得挺顺畅，但是背那边被翅膀卡住，拉不上去。“还是谢谢你啦。” 陶方让小茶转过身看了看：“小问题，我给你改改。” “你还会改衣服？” 陶方挑挑眉，满脸得意。 小茶脱下衣服还给陶方，然后就看着他从衣柜里又拖出一个铁盒。盒子里是尺子，剪刀，针线等工具。 陶方将裙子铺平，背面朝上，用粉笔嚓嚓，画下两条线。拿起剪刀，沿着两条线剪开，然后穿针引线……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小茶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看他的动作，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好了！”陶方剪断线头，抖开，“瞧瞧怎么样？”抬眼触到小茶复杂的目光，一顿，脑中飘过两个大字，卧槽！不好，他的秘密好像暴露了…… “老实说，这件裙子是不是你做的？嗯？”小茶用了问句，心里却有□□分肯定。 陶方挣扎又挣扎，道：“对……这个我的秘密，我爸妈都不知道，你可要帮我保密。” 小茶自然点头：“放心，我嘴巴很严的，连少爷都不告诉。” 两人击掌，相互郑重点点头，正式定下盟约。 小茶再次换上裙子，这次特别合身。她飞到镜子前照了又照，恨不得赶紧让肖辞瞧瞧她的新装。 陶方看着小茶可爱的样子，脑中冒出许多灵感，如果不是还要上课，他现在就想坐下来再fèng个十件八件。 ---------------------------------------------------------------------------- 不就拿件破衣服，要这么长时间？肖辞又看了一眼手錶，都过了二十分钟了，还不回来。他倚在窗边，目光若有似无朝外张望，等来等去总看不到小茶出现，坐不住了，顾不得快要上课，起身往外跑。 快要转弯，拐角处转过一个人影。 回来了？肖辞一惊，立马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 “肖同学，快上课了，你怎么还是外面？”原来是他们老师，肖辞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嘴角挂上一抹笑，“我上个厕所，马上就回。” 话音刚落，心中郁闷，他什么时候学会这样面不改色地撒谎了？一定是受小茶那个厚脸皮的影响 老师没有怀疑他的说法，让他动作快点。 看着老师走远，肖辞立马转身，大步往外走。 男生宿舍在操场的侧后方。他一直跑到操场边上，向宿舍的方向张望。路上坦坦荡荡，没有陶方和小茶的身影。心中嘀咕，这个小妖精，该不会又被人坑了吧？ 第25页 来迴转了三圈，肖辞准备在心中问问小茶情况。打好腹稿，话未出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他白担心了。肖辞眼角一沉，转身回去。 小茶眼尖，看见肖辞的背影，立马扑闪着翅膀赶上来：“哈哈，少爷，你来接我吗？” “自作多情，”肖辞白她一眼，“教室闷，我出来走走而已。” “哦。”小茶拉着裙子，三百六十度转圈圈，“怎么样，少爷，好看吗？” “一般般。”他怎么可能承认这件裙子确实做得很好，连每一道褶子都很精緻？斜跨在肩上的小包也特别有个性？ 小茶嘟嘟嘴：“我觉得特别好看。这可是陶陶亲……” “咳咳！”眼见小茶话音不对，陶方立马咳嗽两声。 她差点说漏嘴了？小茶小手捂住嘴巴，瞪圆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不好意思地看向陶方。 陶方眨眨眼，表示不在意。 就一个下课的时间，两人居然变得这么亲密，还陶陶，还一副我们有秘密，我们不说的样子！肖辞顿时感觉一拳捶到他胸口，喘不上气，愤愤剜了一眼小茶，掉头就走。 “走这么快干嘛？”小茶毫无感觉，坠在肖辞身后抱怨。 “上课了，快点。”见小茶牢牢跟在他后面，肖辞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陶方扯扯小茶裙子，示意她附耳过来。 小茶贴过耳朵。 陶方用手挡着，轻声道：“我最近打算做一条旗袍，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小茶大眼睛噌地亮了好几度，无声地问：“旗袍？” 陶方点头，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保留下来的旗袍图片。 肖辞余光看见，刚刚还跟在他后面的小茶，又和陶方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胸口像被人垒上好几块大石，脸色一黑，头也不回地跑远。 等小茶和陶方意犹未尽地讨论完，抬起头，才发现肖辞不见了。 ---------------------------------------------------------------------------------- 今天肖辞不知又生了什么气，小茶和他说话，都爱答不理。 她获得新衣服和新朋友的喜悦被沖淡，闷闷地趴在窗边。 终于熬到放学，小茶立马冲出教室，一副不想再呆在这儿的样子。 不想呆那早走呗，现在谁还能困住她。肖辞才不会被她骗到，慢悠悠收拾书包。 小茶抱胸悬在半空中，看着肖辞东摸西摸，心中莫名，肖辞这一整天都在气什么？她又没有闯祸。想着想着，胸中顿时也生起一股郁气。 眼见肖辞走出教室，沖他哼了一声，气鼓鼓飞在前面。 回到家，门刚刚打开一条fèng，窝在一角的黑猫一个冲刺迎上前。小茶飞进来。黑猫硬生生剎住车，张着嘴巴看着小茶。 小茶噗嗤一笑，抱住黑猫的脖子使劲蹭：“哎哟，是我啦，你是不是觉得我换了件衣服，漂亮地认不出来了？” “切！”肖辞跟在小茶身后进门，闻言伸出脚尖轻轻将黑猫推远一些，“不要挡路。” 小茶沖他做个鬼脸，搂着黑猫往沙发走：“老黑，不要理他，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礼物？从陶方那儿带回来的礼物？肖辞抱胸杵在一旁不走，呵！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礼物！ ☆、和好 小茶奇怪地看他一眼，扭过身背对着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老黑，过来。” “喵~”黑猫懒洋洋躺到她身旁。 小茶摘下挎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小东西：“噹噹当！好看吗？以后你的颜值就靠它啦！” 黑猫定睛一瞧，原来是蓝色领结，顿时一跃三尺远：“喵！”它才不要戴这种东西。 小茶飞身追上：“你躲什么？这么好看，我可是挑了很久的。” “喵！”你想勒死我吗？黑猫四只爪子像安了风火轮，唿唿跑得飞快。 小茶紧追不捨：“不会勒的，相信我！” 肖辞眼见小包里漏出白色一角，挑出一看，正是他fèng的那套“睡衣”。腾腾如洪水顿时被关住闸门，撇着的嘴角僵住：“这衣服……你没扔啊？” 小茶一个俯冲压到黑猫背上，连哄带骗地给黑猫戴领结，听到肖辞的声音，眼皮也不抬：“昂！忘了！” 肖辞自觉理亏，脸色一红。他居然为了一件破衣服和小妖精置了半天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咳咳，我煮饺子，你吃不吃？” 小茶心里正委屈着，岂是一碗饺子可以安抚的？她专心给黑猫戴领结，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肖辞摸摸鼻子，去了厨房。 小茶盯着肖辞的背影，恶狠狠收紧领结：“哼，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喵！”给你戴就是了，用得着伤及无辜吗？黑猫一脸生无可恋。 厨房里，肖辞倚在料理台旁等水开，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响动。掏出一看，号码尾号38。“餵？”他一手接通。 “啊哈哈，肖同学，是我！” “陶方？”肖辞面色一变，想挂电话。 陶方洞悉他的意图，急忙说：“等等，我找小茶。” 更不可能！肖辞“啪”地挂了。 还不等他塞回口袋，手机又响了。他不接，陶方也不挂，颇有一种威武不能屈的味道。 小茶听得心烦，飞进厨房：“你怎么不接电话？” 小茶出现得突然，肖辞一惊，差点握不住电话：“咳咳，是那个中介，烦人。” 小茶探过头一瞧，点点屏幕：“这个是陶陶的号码。” “哦。”在小茶的注视下，肖辞不得不慢悠悠接通电话。那头立马传出陶方的大嗓门：“小茶！” 原来是找她的。小茶弯弯眼角，接过电话，转身飞去客厅：“哈喽，晚上好呀，陶陶。” 肖辞看着她轻轻摇摆的背影，心下生气，这个陶方，真是只苍蝇，嗡嗡嗡烦人。 “小茶，我选了好几种颜色，你要不要看看喜欢哪种？” “想，可是我怎么看？” “手机上有微信吗？我发图片给你。” “等等。”小茶不会用微信，又飞回厨房，找肖辞帮忙。 肖辞虽然不耐，但不想表现得那么小心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指点小茶。 搞定后，陶方发来五张图片。小茶在粉红色和青碧色间犹豫不决。两人讨论了半天，最后陶方一拍板，索性做两件！ 关了微信，肖辞正好端着两碗饺子出来。 小茶心情正好，笑嘻嘻地飞上前：“少爷，我来帮你。” “不用，小心烫。”肖辞避过，见小茶笑容灿烂，酸熘熘道：“这个陶方真是有本事，一通电话就哄得你眉开眼笑的，你……”话说一半，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似的，立马闭嘴。 第26页 小茶恍然，飞到他身后，小手捏着肩膀：“原来少爷你在吃醋。” “我才没。” 小茶不信，一边帮他捶背，一边哄道：“少爷，你吃醋干什么？在小茶心里你最重要了！” 你就会甜言蜜语！肖辞嘴角不由自主上扬，手绕到背后抓着小茶放到桌上，“行了行了，赶紧吃饭。” 小茶不依不饶，语气郑重：“我说的是真的，陶陶是好朋友，但少爷你是最最重要的人！” 肖辞脸埋在碗里，耳朵发红：“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吃吧。” “嗯嗯。” 小茶碗里的饺子和肖辞一样多。她觊觎这个饺子良久，舀起一个“啊呜”咬一大口，嗯~李嫂的手艺真不是盖的，馅里味道饱满丰富，她一个接一个，不一会吃个精光。 肖辞碗里还剩两个，小茶蹬蹬蹬跑到他碗边看着，“少爷，嗝——你吃的掉吗？嗝——” 肖辞了悟，夹起一个递到她嘴边：“小茶，你这么吃下去，等你变成人的那一天，就是一个大胖子。” “嗝——才不会！就算胖，我也是可爱的胖子”小茶腮帮子一鼓一鼓，很是不服气。 黑猫看着两人相对坐着，你餵我我餵你，忧伤地“喵”了一声，唉，我的猫粮呢？ 洗完澡，躺在床上揉肚皮，小茶勐然发现自己今天正事还没干，光惦记着衣服，没去找那个泡面刘海。 她打了一个嗝，算了，明天再去吧。 结果第二天等她醒来，发现外面安静地不对劲。揉揉眼睛一瞧，妈呀，都下午四点了！ 小茶腾地坐起，打开房门。肖辞早没了踪影，只有老黑窝在自己那一方地盘。听见动静，抖抖耳朵爬起，悠悠跑到她身边。 小茶急得跺脚：少爷，你怎么不喊我？！ 肖辞正在记笔记，小茶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手一顿，本子上留下长长一条痕迹。 肖辞嘆气：你压根起不来，何必强迫自己？ 小茶底气不足：我才没有。 还狡辩，肖辞记得她上次这么累，还是和黑猫大战一场后。不由猜测，是不是化灵形对她有什么影响。 肖辞：你以前还有精神跳广场舞，现在掐掐手指算算自己多久没跳了？ 小茶：我…… 肖辞语重心长地诱哄道：小茶，化灵形后你精神差了好多。老实说，是不是化灵形有副作用？ 小茶嗫嚅着，说不出话。其实她的灵形并不是自然演化而成，而是自己硬从本体里面挣扎出来的，就像早产儿一样，早早脱离母胎，难免会有健康问题。 肖辞见她沉默，就知道里面有问题：除非你恢復正常，不然我可不会喊你。 小茶撅起嘴巴。想要精神正常，她得化归本体养好几天。可是那个盆，那个倒扣在垃圾堆里的盆……咦，光想想浑身细胞都在喊不要不要！虽然肖辞擦得干干净净，但小茶心理阴影太大，一靠近还是觉得有一股臭味。 小茶哀求：少爷，不要这样嘛，我过几天就好了。我喜欢和你一起去学校，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难受。 肖辞：好几天是几天？ 小茶掰着手指头数：大概七□□十天…… 肖辞脸黑了：免谈。 哼！ 当然她也可以自己出去，但是如果不理她不陪她的话，与自己单独呆着有什么区别？小茶闷闷道：好吧。 睡饱了起来没事干，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小茶眼珠转转，拍拍身边的黑猫：“老黑，你想不想出去熘熘？我们去接少爷放学！” 黑猫：“喵~”不好意思，我不想戴着这么丑的领结出去乱晃。 小茶：“那好，我们走吧！” “喵！”你故意的吧！黑猫撅着屁股往后退，小茶趴在后面往前推。最终黑猫还是败在小茶不屈不挠的韧劲之下，不情愿地被推出门。 放学时间，z大门口人流如织。小茶趴在墙边，偷偷往里瞧。她过来没有和肖辞讲，想给他一个惊喜。 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还不见肖辞出来。小茶有些焦急，忽见一个穿白衬衫的挺拔身影向她走来，不是肖辞又是谁？小茶“嗖”地缩回脑袋：“老黑，往后来点。” “喵。”黑猫往后挪了挪。 小茶稳住砰砰砰的心跳，再次悄悄探出头。诶，肖辞被人拦住了，那个人是陶陶？好像陶陶给了他什么东西？小茶摸着小下巴琢磨。 此刻，肖辞看着陶方手中的东西，脸上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拒绝。 陶方不管不顾塞到他手上：“肖同学，帮我带给小茶，提醒她拍个照发我看看哈！” 肖辞要推回去，陶方像泥鳅样一熘烟跑远。 跑这么快？我可没答应，扔掉不要怪我。肖辞掂掂手中的布袋，冷冷一笑。 “来了来了！”肖辞越走越近，小茶全身戒备，牢牢盯着他。 肖辞一心想着路上哪里有垃圾桶，压根没注意门口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三米，两米，一米…… 小茶勐地飞出：“哈！” 黑猫配合跳出：“喵！” 肖辞耸然一惊，直直往后退了两步，左手反she般藏到身后。 门口路过的学生奇怪地看他两眼，黑猫有这么可怕吗？ 小茶：“嘻嘻，惊不惊喜？” 肖辞瞪她一眼：你觉得呢？ 小茶嘿嘿笑着看向他身后：“少爷你手上什么东西？” 肖辞抓着布包的手握紧：呃…… 小茶：“我都看见了，是陶陶给你的吧？他是不是让你带给我？” 肖辞心道可惜，嘴角抿了抿：嗯，还想回家给你个惊喜。 小茶：“嗯嗯，那我就回家看！” ☆、秘密暴露 一回到家，小茶就迫不及待地讨要布包。 肖辞没好气地丢到她怀里，钻到厨房里做晚饭。 小茶打开一看，布包里装着两件旗袍。 没想到昨天陶陶才和她提，今天居然已经做出来了。青碧色那件做成了经典的双襟半长袖高开叉样式，淡粉色那件则是活泼可爱的无袖短款。陶陶细緻地给它们包了边，延边缠绕着一圈细小生动的花。襟口处的盘扣也做得栩栩如生。 衣服很轻，小茶却觉得重若千斤。做工如此精緻的旗袍，不知道花费了陶陶多少心血。如果它们是正常尺寸，她得工作多久才能买得起。 小茶放下旗袍，看了眼肖辞正在厨房忙活的背影，悄悄从书包里手机，打开微信，发消息给陶方：陶陶，旗袍收到了，真的太漂亮了。 陶方：那当然，本大爷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快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修修。记得多拍些照片发我看看哈。 小茶：好。 放下手机，她抱着衣服猫回房间。 肖辞丢几只饺子到锅里，回头看，客厅没了小茶的踪影。疑惑地跑出来，沙发上空留一只打开的布袋。 第27页 他看向黑猫。 黑猫会意，朝房门紧闭的卧室抬抬下巴。 布袋拿在手里时，肖辞摸着就感觉是件质地轻滑的衣服。看小茶这反应，大概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小妖精真是的，没点眼界，不就几件破衣服，居然就把她收服了。肖辞站着气闷了会儿，忽然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记得到家时手机还在书包里，没有拿出来，难道小茶背着他偷偷和陶方联繫？呵，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小茶微信没关，肖辞划开界面，她和陶方的聊天记录映入眼帘。 ------------------------------------------- 陶方这两件旗袍尺寸做得恰到好处，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背后给翅膀留的空间也特别妥帖。 小茶先穿上青碧色那件，笔直站好，双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腹前，脸上挂着礼仪小姐般的微笑，镜子里的人儿看着像从才子佳人时代穿越而来。她侧过身，抬起脚尖，轻摆臀部，做出款款走动的样子。衣摆随之而动，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小茶捂嘴偷笑，来回走了好几趟，终于满足了，再换上粉色那件。 粉色和青碧色是完全不同风格的，长度堪堪到大腿中间，穿着它显得小茶越发娇俏可人。小茶一会儿嘟嘴摆剪刀手，一会踮脚尖踢起小腿，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造型，终于想起陶陶让她拍照片的事，急急开门飞出。她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让陶陶知道，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刚飞出房间，就见肖辞坐在沙发上，一手抱胸，一手握着手机，瞧她出来，嘴角扬起，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小茶短路片刻，暗道不好，翅膀扑闪扑闪，飞到肖辞肩头一看，她和陶方的聊天界面明晃晃浮在眼前。 “呃……”小茶脑袋极速飞转，想怎么解释比较好。 不等她组织好语言，肖辞手点屏幕，开始划重点：“手艺？修修？原来这些小衣服都是他亲手做的。难怪他今天逃了一天的课。” 不能想像，陶方一个一米九的糙汉，低头拈着针，认真做女红的样子，嗯…… 小茶沉默，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再怎么狡辩，肖辞也不会信的。陶陶还让她保守秘密，这才第二天吧，就被捅破了。 小茶低头忏悔半晌，眨巴着眼睛对肖辞道：“少爷，你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我答应过陶陶，不告诉别人的。” “凭什么？”肖辞剑眉一挑，“之前我带着你去学校，他可没少和别人在背后笑话我。现在这么粗辫子握在手上，我看起来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 “当然啦！少爷你可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小茶狗腿地敲敲肖辞的肩膀，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肖辞耸肩甩开她：“得了吧，别以为你撒娇我就会答应你。” “嗯……”小茶停下动作，点着下巴：“如果你说出去，不就代表我是只言而无信的妖？更何况陶陶还给我做了这么多件漂亮衣服。肖辞！你忍心陷我于如此不义之境地吗？！” 小茶厉声控诉，眼泪说来就来，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瞧着好不可怜。 啧啧，肖辞身经百战，不为所动：“凭什么你一张嘴，我就得给你办事？”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也没见你少坑我。” 小茶沉默一瞬，嘆口气：“好吧，那你要我做什么？” 肖辞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弧度加深：“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和你说。”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肖辞摇摇手机：“陶方的辫子，我可是想什么时候揪出来，就什么时候揪出来。” 小茶矮了：“好吧好吧，我认输。”不过她现在除了打打邪物，还能干什么大事？这么想来，还是肖辞亏了。 小茶心中窃笑，朝肖辞招招手：“来来来，帮我拍两张照片，我要发给陶陶看。拍好看一点哈。” “臭美。” 小茶立在茶几上摆pose，肖辞调到摄像功能，对准她。 大概妖和人不一样，镜头里的小茶，穿着粉色旗袍，巧笑倩兮，美得不像真的。 “三，二，一！”咔！ “怎么样？”小茶飞过去看照片。 肖辞比个“ok”的手势，翻出照片，面色顿时一凝，照片上，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刚刚他明明看见拍进去了。 小茶也一头雾水：“一定是光线不好。我们去窗台拍。” 他们又去窗台，厨房，房间各个地方换着拍，拍出来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小茶垮下脸：“怎么回事？” “爷爷没和你说过这情况？” 小茶摇摇头，主人在世时她还是开智状态，懵懵懂懂，能听能看但不能说。除了一些常识，主人只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搭理她。 “唉，”她泪汪汪地仰天长嘆，“连张照片都留不下。如果我哪天消失了，时间长了估计都没人记得我的样子。” 肖辞心中一跳：“说什么呢！” 小茶看着他眉眼骤沉的样子，嘿嘿一笑：“开玩笑的。现在拍不了照片，成人后总能拍吧？真希望快点成人，拍好多好多美美的照片，把你手机塞爆！” 肖辞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到时候随你！” 厨房里传来一阵煳味，糟了，他都忘记还在煮饺子！ 箭步跑到厨房一看，锅里的水已经烧干了，锅壁黑乎乎一片，饺子变炭块，可怜兮兮地缩在锅底。 饺子泡了汤，只好点外卖。点的正是之前肖辞吃过的凉面，想到那酸酸甜甜的香味，小茶口水快流出来。 等外卖间隙，小茶和陶方说了照片的事。陶方说没事，让她有时间穿到学校去给他瞧瞧。 这几天大概是不成了。忽而又想到肖辞说的，陶陶逃了一天的课，给她做这两件旗袍，小茶心中过意不去，放下手机转头看肖辞。 “你又想干嘛？”肖辞警惕。 “陶陶这么辛苦给我衣服，我是不是应该买个礼物送他？少爷你贊助我一下呗。”嘿嘿，没想到秘密曝光还有这一层好处。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谢陶陶。 还想花我的钱给别人买东西？“休想，你自己看着办。” “哦。”小茶撇撇嘴，飞到柜子旁，抱出她的储蓄罐。 自从换了象牙瓷花盆后，小茶没再打过工，里面钱还是那么多。 她扭开罐底，硬币哗啦啦流了一桌。 “一块，两块，三块……”小茶跪坐一旁，故意拉长声音，每数一枚，抬头看肖辞一眼。 肖辞原本静静坐着看她表演。渐渐地，脸上挂不住了。他知道小茶这是在拐着弯谴责他当初故意剋扣她工资。喂！那张十块的你怎么不数？ 偏偏这小妖精边数还边一念三嘆：“唉，辛辛苦苦好长时间，才挣这么点钱，唉，陶陶做衣服这么辛苦，我总不能随随便便买件东西煳弄他吧？唉，如果继续打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在成人前送他一件心仪的礼物？唉……” 第28页 “行了行了，我贊助！”肖辞挥挥手。他转念一想，如果小茶真拿着她自己辛苦挣的钱去给陶方买礼物，他估计心里更不舒服，还不如花他的钱。 “耶！”小茶跃起比个胜利的手势。 “喵~”围观全程的黑猫表示，小茶成人后绝对不用愁生计，往娱乐圈一跑，影后妥妥的。 ☆、买礼物 肖辞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也没喊小茶起床。等她清醒，又一天过去了。她坐着沉思半天，决定快刀斩乱麻，回盆里去，臭就臭吧，总比睡个□□十天的好。 其实盆一点异味也没有，纯粹是小茶的心理原因。肖辞见她抱怨睡着后梦里都飘着一股酸腐难闻的味道，特意买回一瓶香水，在她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喷，她的牢骚声总算消了。 这三天里，除了清醒的时候，其他时间小茶都在盆里呆着，如此精神才恢復正常。 这不，一恢復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肖辞出来给陶方买礼物。 小茶还没想好到底要买什么，肖辞把她带到超市，让她自己选。 肖辞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小茶扇着翅膀四处穿梭。 “少爷，你说买什么比较好呢？” 【你都想了三天了，还没想好？】 “哼，我哪有心情想。” 小茶噘着嘴，看了左边又看右边，忽然眼睛一亮：“诶诶诶，少爷，你觉得那个怎么样？” 肖辞闻声回头，只见小茶指着一把裁衣用的剪刀。 还不等肖辞说话，小茶摇摇头否定：“陶陶那边有这个，而且应该用不到这么大的。” “要不买个护腿？”逛到体育用品处，小茶有了新想法，飞上飞上把所有护腿看了个遍，“算了，太便宜了。足球也可以啊，足球怎么样少爷？” 【不怎么样，据我所知他有四五只足球。】 “啊？那买一件球衣？少爷你知道陶陶最喜欢的球星穿多少号吗？” 肖辞摇头。 “唉，买个礼物可真难。” 见小茶一脸纠结，肖辞估计她一时半会还做不了决定：你先自己慢慢看，我把日用品选了。 “好好。”小茶挥挥手，一副毫不留念的样子。 肖辞气结，当真推着车走远。 一件礼物而已，用得着想这么多吗？随手捡起，不就一个？ 肖辞愤愤将纸巾丢进车里。 几件衣服罢了，这么值得她上心？还没恢復利索，就巴巴跑出来。呃……好吧，它们都是陶方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的。先不说它们几乎能和品牌店里卖的成衣相媲美，光这一份心意，就沉甸甸的。 肖辞冷静下来，稳稳将洗衣液放进车里，回头望了望，体育用品那里早不见了小茶的影子。 【小茶，你跑哪儿去了？】 【在卖玩具的地方，少爷你快来，我找到个好东西！】 买玩具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难不成她想买个芭比娃娃？肖辞嘀咕，推着购物车找去。 小茶蹲在货架底层，见肖辞来了，招唿他蹲下。 “少爷，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棒？陶陶一定会喜欢的。” 肖辞拿起细瞧。这是盒布料，各种材质的布料，绸的棉的麻的细绒的尼的鹿皮的……每块裁成枕巾那么大，叠在一起，极厚，拿在手里颇有些分量。每盒还附带一小盒赠品，里面尽是拉链纽扣蕾丝等做装饰用的东西。 【不错呀，你怎么找到的？】 “嘿嘿，”小茶挑挑小眉毛，“我运气好，跑到这边一眼就看见了。我们就买它吧，好不好？” 肖辞点点头，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拿起一盒放到车里：走，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要买。 “好。”小茶飞起身，忽而扭扭捏捏道：“少爷……” 肖辞回头，只见小茶站在货架最顶层的芭比娃娃旁，朝他眨巴眼睛。 【嗯，你要买娃娃？】 小茶摇摇头：“我想要她的裙子，你觉不觉得这裙子我穿着会特别好看？” 【不会，】肖辞斩钉截铁道，【你比她胖多了，这裙子不合适你。】 切！小茶刚要飞下，旁边走过一位推着婴儿车的母亲。 小婴儿躺在车中，咬着手指好奇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小茶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期盼着他们赶紧走过去。 事与愿违，小婴儿忽然伸出胖手指，对着她“啊啊”叫。 “哦哦，宝宝要娃娃？”那妈妈哄道，拿起小茶旁边的芭比娃娃，放到婴儿车里。 小婴儿盯着看了会，哇哇哭起来。 肖辞在一旁看着，出了一身冷汗，忙装作拿娃娃的样子捞过小茶：她怎么能看见你？ 小茶：我也不知道啊，难道因为她是小孩子？ 肖辞把她放到背后的帽子里：不管了，你好好呆着不要乱飞，万一还有其他小孩子。 小茶连连点头。 两人连忙离开是非之地。身后小婴儿的哭声变得更大，幸好她不会说话，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也没了购物的兴致，直接去收银处排队结帐。 排队的人很多。小茶偷偷探出脑袋，数了数，肖辞前面还排着五个人。见周围没有小孩子，她放心地爬坐到肖辞肩上。 【要不要巧克力？】肖辞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德芙问道。他原本打算给小妖精买些零食带回去，没想到会发生刚刚的事情。 “好的。”小茶随口应道，转着小脑袋随意地看着周围。 忽然她目光一凝，最前面那队，排在第一个的那个人是不是泡面刘海？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人抬起头，正好与小茶视线相接。 就是他！小茶勐地瞪圆眼睛。 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微愣片刻，眯着眼笑笑，拎起袋子转身出了超市。 小茶顾不得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小孩看见她，连忙飞身追去。 肖辞感觉肩头一轻，见小茶竟然独自飞了出去，忙问：怎么？ 【我看见泡面刘海了！】小茶答道，向着泡面刘海离开的方向飞了好久，仍然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超市门口人来人往，他已经像一滴水汇入海中，消失不见。 小茶不甘心，飞到半空中看了半晌，无奈折返。 看她垂头丧气地回来，肖辞用脚趾头也猜得到结果：算了，不急在这一时。 “嗯。”小茶点点头。她也拿不准那人究竟和肖辞的劫有没有关系，毕竟他看着除了消瘦一些，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身上也没有邪气缠绕的味道。也许那天他就是一时兴起，想干坏事？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 第二天，肖辞带着小茶，装着她特地给陶方买的礼物，去学校。 趁着没人，肖辞将礼物交给陶方。 陶方看见那盒东西，先是一喜，而后一惊，小心翼翼地觑着肖辞的眼色：“你知道了？” 第29页 肖辞点头：“小茶用的可是我的手机。” 小茶也是蠢，她一个妖，怎么可能背着他给别人买礼物？陶方就算收礼物的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过几天总会回过味来。 陶方一脸“对哦”的表情，他怎么忘了这茬，还在微信和小茶讨论衣服的事。 肖辞欣赏了一会他后悔不迭的样子，道：“放心，虽然你的爱好比较特别，但我答应过小茶不说出去，就会说到做好。更何况你还给她做了那么好看的旗袍，她很开心，我应该谢谢你。” “哪里哪里！”陶方傻笑着摸摸后脑勺。放下这一茬，他看这盒布料越看越满意，颠来倒去地看，还向肖辞要了那家超市的地址，以后用没了就去买。 他们两人聊得火热，小茶反而兴致不太高，抱胸悬在窗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陶方碰碰肖辞的胳膊：“她怎么了？” “有事。”肖辞看了看小茶。自从昨天见到泡面刘海后，她就没露过笑脸，不知心里琢磨些什么东西。 陶方瞭然，也不追问，毕竟小茶和他们种族不一样，有些事情估计不方便对外人讲。 “哦，对了，过几天就是运动会，你和小茶有安排吗？” “怎么？”大学里的运动会一共三天，这三天不上课，没有参加比赛的同学可以权当做放假。 “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想请你们来看比赛。”陶方参加了男子一百米和两百米的比赛。 “我等会问问她。她对你的事可积极了，十有八九会答应。” 这话怎么听着酸熘熘的？陶方摸摸鼻子，“等会辅导员找我有事，体育课你帮我请个假。” 肖辞答应。 陶方将布料装进书包，与他告别。 又过了会儿，小茶出声：“少爷，直觉告诉我，那个人离我们不远，也许就在附近这几栋楼里。我要去找找看。” “行，我先去上课，等会记得来找我。” “好。” ☆、恶意 小花把附近几所教学楼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没看见泡面刘海的身影。奇怪，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很强烈，难道是心理作用作祟？ 肖辞等了半天，不见小茶过来，有些担心：小妖精，没事吧？ 没事，小茶不甘心地围着解学楼转了几圈，还是一无所获，垂着脑袋，飞去操场。 见小茶过来，肖辞迎上去：怎么样？ 小茶摊摊手：没找到，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肖辞安慰般地摸摸她头髮：不着急。 小茶嘆了口气，仰头看天。 今天的太阳可真好啊。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闭起眼睛，她能感觉到那些阳光透过毛孔照进她的五脏六腑，身体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暖暖的味道。 眼睛闭着，耳朵更加敏感，她听见操场上都是人，奔来跑去，招唿声，笑骂声，细碎的交流声，还有少爷温柔的安慰声，那么鲜活，她想和他们一起，一起跑，一起笑。 可是她只是一只妖，一只不能自由交流，不能留下任何影像的妖。自从发现自己无法拍照后，她时常恐慌地想，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少爷他们脑中关于她的记忆是不是会一起消失？这个世界，留不下一丝她来过的痕迹？ 她想成人，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变成人。 肖辞看着她脆弱的表情，推推她肩膀：想什么呢？你可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担心不成？ 小茶睁开眼，噗嗤一声笑了，心情顿时明朗许多：“少爷说得对！”时间还有呢，她有什么可着急的，再说她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泡面刘海和肖辞的劫有关系，先自乱阵脚，可不可笑？ 肖辞眼睛染上笑意，张张嘴正想和她说运动会的事，余光瞥见一只足球迎面飞来，瞳孔骤缩，一把捞过小茶，飞起一脚。 “砰！”足球带着风声，越过大半个操场，狠狠砸到糙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只足球，见它凌空飞回，安全落地，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唿。 肖辞面上毫无喜气，冰冷地看着球门旁穿白衬衫的男人。 “泡面刘海？”小茶惊讶出声。 “原来是他。”肖辞低喃。 “你们真的认识啊？” 肖辞点点头：“何止认识。” 那个男人看着他们，狭长的眼睛弯起，信步走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玩味的眼神，和轻佻的语气，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就是有意的。 肖辞抿着嘴不说话，拳头渐渐握紧。 小茶怕他的拳头按捺不住招唿到泡面刘海的脸上去，忙双手叉腰，挡在肖辞眼前，对着泡面刘海喝问：“喂，你这个黑心的人，到底有什么阴谋？！给我老实交待，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呵，”泡面刘海好笑地看她一眼，对肖辞道，“好久不见，你居然有了个这么好玩的花妖，要不借我玩两天？” 小茶龇起白牙威胁：“你不是早知道？我不仅好玩，还很好用呢！要不要试试？” “哦？”泡面刘海扬起眉毛，伸出手，眼看就要抚上小茶的脸，肖辞勐地握住他的手腕，心中顿时一惊。他握住的根本就是一把骨头，皮肉薄薄的，附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出来。 泡面刘海神色顿敛，使劲想抽回手，却抵不过肖辞的力气。 附近的同学见情况不对，纷纷赶上前劝说：“这位同学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对对对，打架可是要记大过的，兄弟，冷静点！” “我可以作证，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路过，想帮我把球踢回去而已。” …… 泡面刘海换了副面孔，笑得一脸无害：“事情就是这样，无奈我技艺不精，差点误伤了你的……嗯，不过我也真诚地道过谦了，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可以松开手，我觉得，要骨折了呢。” “对啊对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男人一个，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周围的人纷纷帮泡面刘海说话。 小茶气结：“喂！你们都被他给骗了好不好？” 没有人听见她说话，都追着赶着给肖辞贴上小题大做的标籤。 “少爷，你赶紧说两句，明明是他做错事！这个卑鄙小人！” 肖辞的眉眼在一人一句的指责里寸寸冷下去，听见小茶的维护，浮现出一抹暖色：没用的，人只会认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从来不管真相如何。 他松了手劲，泡面刘海使劲一抽，手腕上清楚地印出五个手指印。 同学们见没什么大事，纷纷散去。 泡面刘海揉着手腕：“我们才见面，居然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真是消受不起。” 肖辞冷哼：“你的礼不是更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一套。可惜，对我没什么用了。” 第30页 “是吗？”泡面刘海摆明不信，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餵……嗯……好的。”挂了电话，他笑着摇摇手：“还想和你叙叙旧，看来只能明天再见了。” “什么意思？”小茶等着他背影。 肖辞摇摇头：谁知道？ 小茶撞撞肖辞的肩膀：“诶诶，少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发生了什么事，和我讲讲呗。”肖辞和泡面刘海看起来过节很大的样子，小茶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 肖辞一眼看穿，无奈一笑：好奇心害死猫。 小茶：“不会的，我又不是猫。” 肖辞无语。小茶用闪闪发光的眼神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受不了，投降道：行了行了，我讲给你听就是。 小茶掏掏耳朵，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肖辞理了理思绪：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的时候，他是班长，我是刚刚转到他们班的转学生。 小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你们也就认识三年？少爷我可认识你好久了，我模模煳煳还记得你摇头晃脑背唐诗的样子。” 肖辞白了她一眼：那时候我可没看出来你是妖。你到底要不要听，别打岔！ 小茶双手高举过头顶：“好好好，我乖乖的，你快讲。” 肖辞继续：班主任就让他带着我熟悉班级情况。男生嘛，友谊来得很快。我之前一直跟着父母各个城市换着上学，没什么朋友，当然希望能有一个至交好友，而他，又是热情仗义的性格，慢慢地，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小茶怎么听着觉得不太对劲：“热情？仗义？少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当然没有，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肖辞知道小茶在疑惑什么，【他以前可不是现在邪里邪气的样子。不光性格，外貌的变化都很大。他以前，体格和陶方差不多，就是没有陶方高。】 小茶眼睛瞪得圆熘熘的：“真的假的？像陶陶？” 肖辞点点头：对，他是学校篮球队的，曾经比赛的时候把对方一个球员撞倒骨折。身材好，脸又帅，每天都有女生给他递情书。 “但我觉得你更帅！” 肖辞笑了：谢谢你咧！ “那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 肖辞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高一第一学期都没上完，就转学了。除了今天，一直没见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又转学？为什么？” 肖辞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灰暗下来：作弊。 “啊？！我才不信！” 肖辞微微一笑：我当然没有。但是他非污衊我作弊。我只是个转学半学期都不到的新同学，而他，从初中起就在那所学校上学，一直品学兼优，大家当然更相信他的说辞。 小茶想到肖辞那时候处境，心微微一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辞也想不透：不知道。我曾经猜过，是不是因为我一来，就抢了他年级第一的位置，他心里一直不慡，但没找他求证过。 小茶不屑：“不慡那就凭本事说话，背后耍阴招算什么男人！后来呢？后来有没有查清真相？” 【当然查了，学校还因此出了声明。但是他那时候说的话比较含煳，所以压根没受惩罚。声明出来后，同学虽然明面上不说我作弊，但背地里的议论一直没停止。我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这次考试没作弊，之前肯定做了。】 小茶义愤填膺，忍不住骂出脏话：“卧槽！这些人真是，想撕烂他们的嘴！” 肖辞斜眼：你个女孩子，不要学陶方。 小茶捂住嘴巴，眨巴眨巴眼睛。 肖辞好笑，揉揉她脑袋：行了，知道你是为我好。 “然后呢？你就转学了吗？”小茶嘻嘻一笑，追问道。 肖辞点头：我倒不想转，想让他们看看，就是我这个“作弊”的人，一直考第一，一直骑在他们头上！但我妈妈觉得学校的环境已经不适合我了，不等期末考试就帮我办了转学手续。 小茶回想了一遍肖辞的说法，嘆了口气：“好好的朋友，怎么说变就变？之前都没有什么徵兆吗？” 肖辞皱眉思考片刻：要说徵兆，倒也有。考试前不久，他打篮球时不小心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在家休息。我想去他家看看，但他一直推脱着不让我去。再后来，就是作弊事件了。 “好吧，”小茶挠挠下巴，拍着肖辞的肩膀安慰他，“少爷你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做你坚强的后盾！” 肖辞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转学生 栾述生关上屋门，“啪”地打开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明亮。 这是一间二层复式公寓，面积极大，装修地非常简洁，简直像没有人住一样。地面的大理石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更显得整间屋子空旷而寂静。 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见到他了？” 栾述生抬起头，看向二楼。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他一点也不奇怪，淡淡“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那声音“嘎嘎”笑了两声：“很好，把他带回来，知道吗？” 栾述生低下脑袋，默然无语。 那声音冷笑道：“述生，不要再自作聪明，想想你的家人，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屋子里一阵难以忍受的沉默。 栾述生拳头握紧，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只是，怕不容易。”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作聪明，弄砸了它。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想办法，明白吗？” “明白。” “呵，上来。” 栾述生瞳孔骤缩，恐惧让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 “我心情好，就吸两口。上来吧，不要惹我生气。”声音说到后面，已隐隐带了威胁。 栾述生面色惨白，看着二楼，狠狠一咬唇，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 “少爷少爷，你说泡面刘海说的明天见，是什么意思？”一路上，小茶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肖辞推开门，站在玄关处换鞋，“这么紧张，难道他和你说的那个劫有关？” 黑猫听到动静，喵喵叫着迎上来。肖辞顺手摸摸它的脑袋。 “也许。”小茶双手托腮，一脸沉思的模样，“就算没有关系，我也决定讨厌他到底。” 肖辞好笑。栾述生的做法是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不过看到小茶反应，忽然觉得那些那些阴影不值一提：“别想这些了。对了，陶方问你要不要去看他比赛。” “去，当然去！”小茶回答得毫不犹豫。 噗！虽然早有准备，肖辞还是心塞塞。他郁郁回房间抱出一堆木料。 第31页 小茶奇怪：“你做什么？” 肖辞幽幽地看她一眼：“给你做张超豪华拔木床。”免得在陶方的映衬下，显得他越来越没本事。 “拔木床？”听到这个名词，小茶有些陌生，飞去度娘后又兴沖沖飞回来：“少爷，你可要快点做，再过一个多月我可就用不上了。” “知道了。” 带着即将收到新礼物的兴奋，小茶沉入梦乡，不过第二天，看到和陶方一起走入教室的泡面刘海时，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陶方走到讲台上，敲了敲黑板，教室里所有人都仰头看他。 他清咳两声：“那啥，各位，我们班即将迎来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啪，啪，啪，”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大家纷纷用目光打量泡面刘海，交头接耳，都大学了，还有转学生？ 泡面刘海站在一旁，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 陶方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昨天他被辅导员叫去后也一头雾水，摸摸鼻子：“那谁，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泡面刘海点点头，站上讲台，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教室里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装模作样！”小茶撇撇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泡面刘海看起来比昨天苍白一些。 泡面刘海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道“大家好，我叫栾述生，因为身体原来，比大家晚入学这么长时间。不过我还是希望……” 小茶眯着眼仔细看黑板上的字：“栾述生？泡面刘海叫这个名字？” 肖辞：嗯。 小茶点着下巴：“好奇怪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奇怪。” 两人聊了几句，不意泡面刘海的自我介绍已经到了尾声：“另外，我住在新湖路——明珠小区——对面左侧的锦绣小区，大家有空可以去我家玩。”栾述生故意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飘向肖辞。 肖辞眼色一沉，新湖路明珠小区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他除了恼火栾述生把小茶扔到垃圾堆外，其实并不在意他的出现。可是现在知道他居然悄无声息地住到了他近旁，一股寒意和怒火从心底升起。 小茶后知后觉地发现，栾述生这么说，就是故意挑衅啊。他为什么要住这么近，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家位置的？难道他真的和肖辞的劫有关？脑中警铃顿时“叮铃铃”拉响。 同学们只是觉得他这么介绍有点奇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纷纷感兴趣地问面积多大，可不可以去聚会之类的问题。 恰巧此时上课铃响了，陶方双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同学们安静：“好了好了，先上课，有什么问题下课再说。” 陶方带着栾述生找了个空位坐下听课。 小茶抱着胸盯着栾述生，脑中模拟了无数个逼问他的场景。 陶方见小茶看向他这边，小小招招手，后发现小茶看得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栾述生，面色相当不善。 陶方一脸懵逼，难道栾述生能看见小茶，还和她结了仇？“诶，”他用胳膊碰碰栾述生，“你有没有看见……” “什么？”栾述生侧头轻问。 陶方摇摇头，把剩下的半句咽下去。他这么莽撞地问出来，万一猜错了，岂不是暴露了小茶的存在？ 他低头掏课本：“看错了，看错了，当我没说，哈哈。”却没发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栾述生抬起眼帘，和小茶对视片刻，眼中毫无情绪。 靠！小茶要炸了。 肖辞捋捋她的毛：好了，别气了。 “哼，我非给他个好看瞧瞧！” 肖辞：你能伤他？ 他还记得之前小茶说的，妖没有一定道行伤不了人。 肖辞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小茶头上，她气闷地踢踢腿：“不能。”就算她的道行到了那样的深度，她也不会这样做，因为这完全违反了妖的道义！她才不要做不仁不义的妖。 肖辞安慰她：既然不能，那就别生气了，生气伤身。 “昂！”口中答应，但小茶心中的郁闷犹难消。 “叮铃铃”，下课铃一响，同学们纷纷围到栾述生附近，大家对他的房子很感兴趣。 小茶看着他那边热闹的场景，很不服气：“少爷，你的房子也很大呀，你也可以邀请同学们到家里去玩。” 肖辞打了个大大的叉：拒绝！ “好吧。”小茶嘟嘟嘴，低头看肖辞画糙图。想想她的新床即将一点一点诞生，心情明亮起来。 陶方从层层人海中挤出来，跑到小茶后座：“嘿，小茶，你认识栾述生？” “嗯，”小茶点点头，“他就是把我扔到垃圾堆的人。” “啊！”陶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看栾述生，真没看出来，他见栾述生面上总是带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那……他能看见你吗？” “能啊。”小茶点点头。 陶方对栾述生的感官完全变了。能看见小茶还故意把她扔到垃圾堆，变态啊。 陶方回到座位，对栾述生的态度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栾述生问他话，也爱答不理。 栾述生知道肯定是那个妖怪和陶方说了什么，他才会态度大变。栾述生并不在意，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心中惊讶，陶方竟然能看见妖怪。 陶方见他脸上面具一样的表情，心中一寒，默默坐远了些。 ☆、男厕所 不能把栾述生这样那样，小茶很不甘心，为什么坏人可以活得这么嚣张，一点惩罚也没有？ 她正在心里咬着小手绢，忽然看见栾述生走出教室，眼睛一亮，真的来不了，还不能来假的吗？吓他一下，不过分吧？ 见肖辞专心致志画着图纸，小茶踮起脚，悄悄往窗外走，边走边回头，偷瞄肖辞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咳咳，去哪儿？】肖辞伸手捏住她翅膀。这个小妖精，这么大动静，他又不是瞎子聋子，还能发现不了？ 小茶眨巴眨巴：“我出去透透气。”说着嘴一瘪：“天天在教室里呆着，好无聊，都快发霉了。” 肖辞笔一顿，是他忽略了小茶的感受：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别别别，”小茶拦住他，“我自己出去转转就好了，你继续画，继续画！” 肖辞眼一眯，怀疑地看着她，这个小妖精，要捣什么鬼？ 小茶心里很着急，再耽搁下去，泡面刘海该不会回来了吧？她眼珠一转，道：“你走楼梯太慢了，等你下去没多久就要上课。我飞出去多快，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肖辞将信将疑：早点回来。 小茶摆摆手，一个飞转不见了踪迹。 泡面刘海去哪儿了？小茶边飞边四处打量。 迎面走来两个男生，小茶认出是肖辞的同学，飞高一些让他们过去。 第32页 那两人边走边聊天，走到正下方时，小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栾述生”三个字，心念一动，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一个瘦高的人道：“刚刚栾述生脸白得像鬼一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吧？”另一个戴着眼镜的语气迟疑，“他不是说是老毛病了，很快就好？真有事会让我们先走？” “也对，反正厕所人来人往的，真发生了什么，也出不了大事。” 泡面刘海在厕所？小茶动动耳朵，转身朝厕所飞去。 世界上的男女厕所永远是两个极端，女厕人满为患，而男厕空空如也。 小茶在男厕外面徘徊，半天不见泡面刘海出来，该不会走了吧？ 她挠挠下巴，悄悄探进脑袋，只看见一排镜子，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大学而已，为什么要把厕所装修得像商场一样？ 没什么人，那她进去找找？小茶贴着墙，一点一点往里挪。 很好，没有人，小茶放心了，决定进去把每个坑翻个遍。结果刚进到里面，就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愣怔片刻，尖叫出声：“啊！要长针眼了！”边喊边捂着眼睛，扑棱着翅膀往外飞，差点撞在墙上。 栾述生淡定地拉上拉链，走到水池边洗手。 外面，小茶沉浸在刚刚的冲击中回不过神来，转着圈飞，嘴里念叨：“糟了糟了，要长针眼了，怎么办？” 栾述生抱着胸看她表演，不耐烦道：“喂，怪物，我都没怎么样，你用得着表现得像我怎么了你一样吗？” 幸好上课铃响了，厕所周围没什么人。否则任谁听到他对着空气说话，都要吓个不轻。 怪物？小茶敏感地听到这两个字，怒气沖沖地放下手，“我才不是怪物！” 栾述生嘴角扯起一个不屑的弧度：“你不是怪物，谁是怪物？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个你？” “难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个你？”小茶反驳道。 “哟，还挺伶牙俐齿。”栾述生倚到墙上，“可惜你再怎么反驳，也不能改变你是妖怪的事实。妖怪，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哟，”小茶学着他一撇嘴角，“您老哪位，管这么宽？再说了，我不会永远是妖，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可以成人了，哼！” “成人？”栾述生眸色一冷，“怎么成人？喝人血吃人肉吗？噁心的怪物！” “你说什么？这都哪里道听图说的东西？”小茶陶陶耳朵，人血？人肉？这是什么血腥的妖法？ 栾述生神色一片冷酷，眼睛隐隐溢出疯狂的神态。他压根没有听见小茶说了什么，勐地伸出右手狠狠握住：“怪物都该去死！” “咳咳！”小茶一时不防，被他抓个正着，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快被他捏出来。 她使劲掰他的手：“快放手，你个疯子！” 栾述生眼眸通红，刚刚白得像雪一样的脸色爬上两抹cháo红。“放手？做梦！去死吧”说着左手也握上去，似乎不把小茶捏爆不甘心。 小茶看着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心中一凉，左扭右扭，双腿使劲踢蹬，无法睁开他的束缚。狠狠磨磨牙，靠，软的不行来硬的，不让他见点血还以为自己多厉害！ 她长大嘴巴，朝着身下的手掌狠狠咬下去！ 牙齿刚刚碰到栾述生的胳膊，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惧，汗毛直立，勐地甩开小茶，就像甩开一条爬到他身上的冷血动物。 小茶毫无防备，倒飞出去。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眼看墙壁越来越近，她紧紧闭起眼睛。天哪，她不是铁头！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小茶睁开一只眼，对上肖辞的眼神。 刚刚肖辞坐在教室里画图纸，突然一阵心悸。他抚上胸口，突然意识到快上课了，小茶还没回来，该不会碰到什么事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立刻坐立不安，推开椅子往外奔。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双脚似乎有了意识，带着他往男厕而来。跑到半路，听见小茶的惊唿声，还有栾述生的怒吼，其中夹杂着什么死不死的，肖辞心中一凉，加快脚步。虽然他觉得小茶是只花妖，栾述生奈何不了她。但万一有什么例外呢？他赌不起这个例外。 刚刚跑到，就看见栾述生把小茶甩出去的场景。他一个箭步上前，恰好接住小茶。 “少爷！”见到肖辞，小茶又惊又喜。 肖辞抿紧嘴唇，瞪着栾述生，脸色冷到掉渣。 栾述生褪去刚刚疯狂的神态，嘴角挂上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向后靠在墙上，身形慵懒，似乎之前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有病吗？道歉！”肖辞喝道。 栾述生手插进裤袋：“道歉？呵，老朋友，她可是怪物，留着她对你没好处，我是为你好。” “我不是怪物！”小茶炸毛了，她很讨厌这个称唿。 肖辞大拇指轻抚她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就算她是怪物，她也是我的怪物，关你什么事？给我道歉！” 小茶双眼亮晶晶地仰望肖辞。 栾述生身形一顿：“怪物就是怪物，不管是谁的怪物，都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只要我看到了，我就要弄死！” 肖辞捏紧拳头：“栾述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可怕，不可理喻？三年前也是，三年后还是，还是我一直没有认识过你？” 栾述生默了片刻，眼睛不闪不避地对上肖辞的目光：“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 靠！污衊人家作弊，伤害人家纯纯的少男之心，还说没有对不起人家，谁给你这么大脸！小茶心中吐槽。 肖辞忍了又忍，心中的怒火却像被谁又丢了一把柴，燃得更旺，跨步上前，一拳勐击栾述生的面部。 栾述生晃了晃，一个不稳，扑到在地。鼻子顿时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殷红的血流了满地。 小茶看着那滩血，满目惊恐：“邪气！” ☆、栾述生的秘密 什么？！肖辞一惊，忙带着小茶后退两步。 栾述生呵呵”低笑两声，扶着墙踉跄两步，爬起。他的鼻血一直在流，竟也不擦，很快染红了胸前的布料。 “你的血中怎么会有邪气？”肖辞问。 栾述生冷着眼，半侧过身，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小茶面色凝重地看着那滩血。正常人看来，那滩血应该是殷红的，但小茶看见，血上面缠绕着一层黑色邪气。邪气很浓厚，甚至隐隐有侵入到血液里的势头，并且活性强烈，涌动不停。 她一挥手，十六支光箭闪现，齐齐she向那滩血。如此两次，活跃的邪气才消失。 按理说，邪气如果短时间也找不到附身的活体，便会自行消散。或者被附身的活体意志强烈，无法完全夺舍，也只能作祟一段时间。可是栾述生血中的邪气这么浓厚，比老黑当初的还要浓厚，他本人却没有被邪气控制，除了虚弱一点，没有其他异常，那就只要一个解释了。 第33页 她沉沉开口：“你……是不是在用你的血饲养邪物？” 肖辞闻言，震惊地看着栾述生。 栾述生皱眉看了她片刻，忽而漫不经心地一笑：“什么邪物？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小茶沉着脸，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件事情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你疯了吧？”肖辞不可置信。 “呵，”栾述生扯扯嘴角，“我做什么用得着你管么？” 肖辞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你刚刚一口一个怪物，你养的邪物才是怪物。” 栾述生沉默片刻，道：“它不是。” 它何止是怪物！ 场面一时安静无声。 小茶清清嗓子：“我警告你，饲养这样的邪物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还是及时收手吧。” “呵，那肖辞养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茶忍无可忍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怪物，更不是邪物！”她深深吸了口气，吐出，“算了，不和你计较。如果你是摆脱不了那个邪物，我可以帮你。” “你？”栾述生诧异地挑挑眉毛，心念忽然一动，要不要将事情和盘托出？ 他上下扫视了一遍小茶，立刻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妖精，娇娇嫩嫩似洋娃娃一般，性格也咋咋唿唿像没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那个妖怪的对手？只怕那妖怪一个小拇指就可以碾死她。 语气立刻变得轻蔑起来：“它没有害过我，我为什么要摆脱它？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小茶气红了眼。 上课了，陶方不见栾述生回来，又见肖辞和小茶不见了，担心他们碰到一起起什么冲突，弯着腰偷偷后面熘出教室。 果不其然，男厕门口两方人马对立着，面色都很难看。 肖辞神色冷到南极去，小茶眼眶红红的，显然气得不轻。而栾述生，抬着下巴，一脸不屑，看起来像这场对峙的胜者，只是鼻孔下两道红红的血迹，暴露了他的狼狈。 陶方眉角一抽，果然没有好事。虽然他觉得以栾述生的劣迹，被揍活该，但是他毕竟还是班长，关键时刻得担起责任。 于是忙插到他们中间，拿着纸巾捂到栾述生脸上，“没事吧你？” 栾述生接过纸巾，躲开他的大手：“没事。” 陶方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觉得“没事”这两个字真是太虚伪，“你……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如果觉得上不了课，请假也可以的。” 栾述生低头看看自已：“不用请假，我换件衣服就行。” 他说着转身就走。不知是太虚弱还是怎的，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墙壁。 陶方唬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 肖辞也被栾述生吓到，脚向前跨了一步，见陶方扶住了他，才止住步子。心中疑惑，他那一拳有那么厉害吗？ 栾述生向陶方虚弱地笑笑：“多谢了，转得有点勐，晕了。” 陶方看着他面白如纸，失血过多的样子，心道，身体差成什么样才会转个身都差点摔倒？他不放心让栾述生一个人回去，牢牢架住他胳膊：“我陪你回去。”说着回头对肖辞道：“如果点名的话，帮忙和老师说一下。” 肖辞点点头。 陶方架着栾述生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时，栾述生回头看了肖辞和小茶的背影一眼。小茶坐在肖辞肩头，低着头不知说了什么。肖辞抬起手，摸摸她后脑，似在安慰他。一人一妖，看着竟像一对相处了很久的知心好友。 他目光暗下来，心中明了那花妖和家中的怪物不一样。肖辞收养了她，得到一段奇妙的缘分，而他……如果当初不那么贪心就好了，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陶方手上使劲：“怎么不走了？” 栾述生笑着瞥他一眼：“其实你让我回去，主要原因是不是怕事情闹大，肖辞会背处分？” 陶方被他说中隐秘的心思，心虚地摸摸鼻子：“怎……怎么会？”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栾述生的表情很真诚。 “咳咳，走吧。” ------------------------------------------------------------- “少爷，你知道吗？栾述生血液里面的邪气就是原来老黑身上的邪气。”小茶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安静了半天，忽然道。 肖辞停下笔：这么说…… 小茶回头对上他的目光，点点头：“邪气的本体找到了，就在泡面刘海的家里。而且，”她看向肖辞胸口，“我相信它就是你的劫了。” “主人说，你的劫有可能会危及性命。它要拿到你胸口的东西，势必会划开你胸膛，可不就是危及性命？” 肖辞摸摸胸口，触感很正常，压根感觉不到小茶说的那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那个邪物？ 小茶看着他沉闷的脸色，展开一个笑颜，笑嘻嘻地凑上前：“少爷，不要怕，小茶会保护你的。” 肖辞眼里溢出笑意：嗯，我相信你。 停顿片刻，又道：你觉得自己现在对上邪物，有胜算吗？ 小茶摇摇头，片刻迟疑都没有。光那一小滩血上面的邪气，都浪费了她足足三十二支光箭，更何况是邪物呢？虽然她自信，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肖辞沉吟，栾述生知道了他们的地址，那个邪物想必也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找过来。看来他得尽快带小茶换个地方。 ------------------------------------------------------ 栾述生的身体真的是很虚弱，一路上，停下来歇了好几次。有时候，陶方甚至都怀疑他要晕过去了。 他很担忧：“要不你就别去上课了，请一天假没事的。” 栾述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歇气，听见陶方的话，摇摇头，“不用。” “不行不要逞强。” 栾述生还是坚定地摇头。 陶方不明白，都这样了，为什么他死撑着？难道是学霸的世界不能理解？ 既然他不愿意，陶方也不勉强。等他休息够了，继续扶着他上路。 走到公寓，栾述生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真是有钱人，陶方站在客厅打量他的房子。光从客厅来看，面积就大得惊人，都快抵上陶方家的小二户。就是装修得太……嗯，陶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形容词，总之看着冷冷清清，换了他，可不愿意住这样的地方。 而且虽然这房子是复式，但主要的房间都设在一楼，连栾述生的房间都在一楼，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房门紧紧锁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陶方好奇地抬起头打量，还不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栾述生已经换好一套衣服从房里出来。 “走吧。” “这么快，你不休息会儿？”陶方惊讶地看看手錶，距离进门不过三分钟时间。 第34页 栾述生摇摇头，拿着钥匙往外走：“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快走吧。” 陶方纳闷地跟在他后面，这不是他家？急匆匆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错觉 一想到栾述生和那个邪物就住在斜对面的小区里，肖辞心里一阵不舒服。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小茶拿着薯片，靠在沙发背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喵~”他怎么？ 小茶摇摇头，递了一块薯片到黑猫嘴里。 黑猫愣怔片刻，它能吃这个吗？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哇，真美味。 肖辞转头看到两位没心没肺地分吃薯片，无奈地嘆了口气，唉，你们怎么就没大战在即的危机感呢？ 翌日醒来，小茶发现自己不是在舒服的大床上，而是在快速行驶的专车上。 “怎么回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喵~”黑猫给她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鬼知道它盘在窝里睡得正香，被人一把挖起是什么感觉。 肖辞清清嗓子：带你们出去玩几天。 嗯？小茶递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逃课出去玩？怎么看都不像他做的事。 肖辞摸摸鼻子：我请过假了。 他把吸管插入牛奶，凑到小茶唇边。 小茶将头髮捋到耳后，咬住吸管吸了两大口，随意问道：“玩几天？” 肖辞淡淡道：五天。 “咳咳！”小茶口中的牛奶差点喷出来，“五天！五天运动会都过了，我还要去看陶陶比赛呢。”说着皱眉斜眼看着肖辞，“老实交代，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出来？” 肖辞顺着她的背部，也不隐瞒：邪物离我们这么近，我们的屋子不安全，新房子一时也找不了，索性先躲出去几天，让中介先看看，回来时差不多就可以搬新家。 小茶无语抬眉，原来昨晚他转悠那么久，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你想太多了。只要泡面刘海和你一个学校，你搬到再远，他也有办法知道。” 肖辞蹙起眉，这倒是，一个班的，上下课时间无法错开，想知道他的地址，打探不行，还可以跟踪，方法多的是。他们总不能被找到一次就搬一次吧？他真是关心则乱，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想到，道：那还有什么办法能避开他们？ 小茶现在对邪物束手无策，千万不能让他们对上，对上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肖辞心想。 不想小茶更奇怪了：“为什么要避开他们？” 肖辞侧眼俯视她：……不是你自己说，打不过邪物的吗？ “哦——”小茶明白了，“你放心啦，我是打不过，但那邪物又不能来打我，怕什么呢？你想想，泡面刘海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的存在，邪物要来找我们早就来了，还用派泡面刘海时不时到你面前跳几下脚么？估计是它自己没办法来。” 她举高手拍拍肖辞肩膀：“少爷，你放心，既然主人说你的大灾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那前面你都是安全的。” 我不是怕你不安全吗？肖辞心道，见小茶喝完了牛奶，将空盒收走。 枉他一晚上没睡着，早早爬起来带着两只出门，结果谁也不领情。一个团成一团似睡非睡，一个半瘫在座椅上，慵懒得很。肖辞深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吃跑喝足，小茶摸摸小肚子，从书包中掏出肖辞的手机，给陶方留完言，飞到车窗边向外看。 现在天还没有大亮，有些雾蒙蒙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感受到秋天特有的凉意。路边满是高高的大树，枝叶虽不如盛夏时繁茂，仍是绿绿葱葱。道路很是空阔，没有几辆车。 小茶看了片刻，回头问肖辞：“我们这是去哪儿？” 肖辞也正抱胸看着窗外，听见她说话，回过神：去山上。 小茶不解：“为什么去山上？” 肖辞：山上比较有利于你修炼，电视上不都这么演？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果山上真的有利于我修炼的话，主人为什么不把我养在山上？小茶看着肖辞沉闷的脸色，识趣地没有说出口，默默趴回窗前。 过了约半小时，车拐过一个大弯，一片连绵起伏的翠绿山峦顿时映入眼帘。云雾盘绕在山间，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茶顿时来了精神，招唿肖辞看窗外：“少爷，快看，好漂亮，真是人间仙境。我们就在这里玩五天吗？太棒了！” 肖辞看着她鲜活生动的表情，故意道：唉，我想了又想，为了一场误会花一大笔钱太不值了，等到了山上我们再坐车回去吧。 不是吧？她才刚刚对这次意外之旅生起浓浓的兴趣。小茶傻眼，结结巴巴道：“别……别呀，你都请了假了，再说……”她绞尽脑汁想着理由，忽然看见肖辞嘴角一抹憋不住的笑意，愤愤捶他，“寻我开心，真不厚道！”说着背过身去，用气嘟嘟的背影对着他。 “噗嗤。”肖辞忍不住轻笑出声，惹得前排司机回过头看他。 汽车沿着山道开了二十分钟，停在肖辞预定的酒店门前。肖辞和司机预定好下次来接的时间后，带着两位下车。 小茶仰头，面前的酒店豪华精緻，闪闪发光，哇哦，真是不虚此行！ --------------------------------------------------------- 肖辞他们在山上玩得尽兴，栾述生也没闲着。为了尽快融进班级，他主动邀请同学们去家里聚会。 运动会期间，大多数同学都无所事事，听到栾述生的邀请，忙不迭答应。一群人跑去超市採购了一大堆东西，热热闹闹地往公寓涌去。 一打开门，大家纷纷被栾述生的土豪程度吓到，纷纷猜测公寓的面积。 栾述生笑着不说话，由着他们乱猜，随手打开几个房间：“这是观影室和桌球室，大家想玩什么随意。” 感兴趣的同学跑上前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居然还开闢了专门的功能室，真是！ 对电影和桌球不感兴趣的同学怼怼他肩膀：“嗨，哥们，有游戏没？” “有。”栾述生拿出几个游戏手柄递给他们，“热门的游戏我都有，你们看看想玩什么？” “好好好！”几个人乐得不行。 男生们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几个凑一堆玩。女生们有的去看电影，有的自觉留下来张罗晚餐。 栾述生帮她们把食材提到厨房。还剩最后一袋，弯下腰刚碰到提手，谁知旁边伸过一只手，两人指尖碰到一起。 他抬起眼。朱微像被吓了一跳，缩回手指捋了一下髮丝，笑得羞涩：“不好意思，没看见你。” 面前的少女黑髮披肩，看起来清新而美好。栾述生瞭然，低头拎起袋子：“没关系。” 朱微跟在他后面：“你身体刚好，要多注意休息，我来提吧。” 栾述生有些不耐，语气依然温柔：“就几步路，我没事。” 第35页 “哦。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的咕咾肉，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说着像怕栾述生误会，她又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你好心邀请我们来家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只有请你尝尝我的拿手菜。” “三生有幸。”栾述生简短答道，说话间厨房到了，他放下袋子，对着朱微礼貌一笑，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客厅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玩枪战游戏，见他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要不要一起玩。栾述生刚要答应，忽然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上来。” 栾述生僵住。即使周边熙熙攘攘，他仍觉得自己置身于孤岛，冷汗一下子流下来。 “快上来！”它不耐烦了。 栾述生舔舔嘴唇。 “喂，玩不玩？”听见同学的声音，他一下回过神，扯扯嘴角：“你们先玩，我上去拿个东西。” 同学们抬头看看那个唯一的房间，哦了一声。 栾述生一步一步往二楼走。满客厅的人没一个发现，他的手还没放到门上，门就应声而开。 “咔哒”，门在身后锁上。栾述生不自觉一抖，抬起头。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乎乎一片，但栾述生知道，在房间的最深处，长着一棵虬枝盘曲，浑身漆黑的树，臌胀的树根几乎撑破了盆。 “你前几天刚吸过血。”栾述生强自镇定。 “我知道，”他几乎听见它咽口水的声音，“但是我又渴了，怎么办呢？” 栾述生唿吸急促起来，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我的身子……” “知道！”它厉声打断他，“那你就从同学里面挑一个给我供血。” “怎么可以！”栾述生鼓圆眼睛。 “不可以？”它轻蔑地笑了几声，幽幽道，“既然如此，那你过来点。” 栾述生双腿发软，勐地后退几步：“我……我知道了。” “嗯，出去吧。” 栾述生逃也似的跑出房间。巨大的关门声引得一楼的人纷纷抬头看。 “怎么了？”众人关心道。 “没事没事。”他揉揉僵硬的面庞，微笑的眼神一一划过这些面孔，“你们继续玩。” ☆、假期结束 晚餐很快做好了，长长的餐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美食，啤酒排了两排。闻到香味，同学们纷纷从各个方向涌来，聚集到餐桌边。 朱微端着一盘咕咾肉从厨房出来，酸甜的气息溢满空气。同学们打趣她是贤妻良母，朱微脸颊爬上两抹红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栾述生身上。 栾述生心里皱眉，装作不经意般扭过头。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落座时朱微恰好坐在栾述生对面，正好方便了她。整顿饭期间，她时不时夹菜给他，每夹一次，赠送暗波一枚。桌子底下，还老是不经意地蹭到栾述生的小腿，栾述生皱眉，她就笑着朝他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 对于朱微的做法，大家也不是瞎子。有些爱起闹的，嘻嘻哈哈将他们凑成一堆，厚道的笑笑不说话。还有不少人暗里对朱微表示不屑，之前总是黏着肖辞，现在栾述生一来，立马换了目标，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栾述生心里本就压着块石头，被这样明里暗里一骚扰，更是烦不胜烦。低着头吃饭，目光阴沉沉。 等聚餐结束时，桌上地上一团乱。看外面天色不早了，栾述生让大家先回去，他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同学们一边表示歉意，一边向外走。 临到最后，朱微拎着一袋垃圾走出厨房。 栾述生无语，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去的。 朱微走到栾述生面前，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谢谢你的招待，要不我帮你一起打扫完再回去吧。” 栾述生耐着性子道：“不用了，女孩子回去太晚不好，你和大家一起走比较安全。” 朱微暗示般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间：“晚了也没关系，我不害怕。倒是你，一个人不知道要打扫到什么时候。” 栾述生微笑的表情宛如面具：“真的不用了，我会请阿姨的。” “哦。”朱微踌躇着，似乎再想其他什么理由。 栾述生不耐烦了，刚想开口，忽听那个沙哑的声音道：“就这个女孩吧，我要她的血，啧啧，闻着真香。” 栾述生一僵，忽地打开门一把将朱微推出门外。 朱微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大门“砰”一声关上：“喂，怎么了？” 栾述生努力控制住语气中的喘息：“你快走吧，不然追不上其他人。” 被推出门外，朱微也没办法再赖着不走，只好离开。不过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想了想，掏出手机。 栾述生靠在门后，屋子里安静地可以听见自己的唿吸。 半晌，沙哑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你还是这么胆大，看来你的家人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 “不！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将他托起，又狠狠摔到地上，钻心的痛顿时游遍四肢百骸。 “咳咳，”栾述生趴在地上，四指无力地蜷曲，感觉到那股力量又有抬起他的趋势，惊恐道：“我只是没办法这么快，你……求你给我点时间！” 它抬着他不动，思考片刻，慢慢将他放下：“好，我给你时间。” 一接触到地板，栾述生忙不迭地坐起，蜷缩在门板后面，瑟瑟发抖。 “叮”，手机响了，栾述生掏出一看，一条简讯浮在屏幕上：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明天请你吃饭，赏光吗？——朱微（ps: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从班长那儿要了你的电话吧？） 栾曙光定定看了半天，面无表情打下一行字：不会，我很荣幸。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来，那就不要怪我。 ------------------------------------------------------------- “少爷，少爷，时间到了，我们快走！”小茶不依不饶地扯着面前人的裤脚，黑猫在一旁附和地喵喵叫，似在打气。 肖辞放下手中的木板，“知道了，马上就走。” 没想到山中真的更有利于小茶修炼，他们这次真是误打误撞地来对了地方。 肖辞拿起外套带着两只出门。 下到一楼，酒店前台见他出来，喜笑颜开道：“肖先生，今天还是两份晚餐加一份甜点吗？” 肖辞嗯了一声，低头看见黑猫期盼的眼神，顿了顿道：“再加一份鱼，就昨天那种炸小黄鱼吧。” “好的。”前台刷刷记下几笔，虽然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食量大得离谱，但对他们酒店来说是好事呀。 山上有一个冷门的景点，现在淡季，人更是少得可怜。小茶每天固定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在那里修炼，其他时间则各个景点串着玩。他们这次来得时间长，不知不觉间，其他景点都玩了一个遍。 第36页 到了老地方，黑猫“嗖”一声窜到密林深处，过了会儿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沾了一身落叶。 小茶飞高一些望了望周围，没什么人，于是来到一棵大树旁，倏地化作本体，根系牢牢扎进土里。 当然她灵形也可以修炼，但总归没有本体效果好，尤其这里土壤如此肥沃。短短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灵力暴涨了好几个台阶。如果主人告诉她山中环境有利于修炼的话，她早让肖辞带着她来了。 一猫一妖玩耍的玩耍，修炼的修炼，徒留肖辞独自一人坐在路旁的小亭子里，百无聊赖。 其实这亭子正是观景的好视角，只是看了这么些天，难免也腻了。托腮懒懒地看了半刻，肖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淘宝起拔木床模型的装饰品。 正一家店一家店地逛着，忽然陶方发来一条微信：在吗？ 肖辞不解，这还是陶方第一次在微信上找他，以前开口第一句必是“小茶在吗”，有段时间搞得肖辞怀疑他买了手机就是为了方便小茶和陶方联络的。于是回过去一个问号。 那头陶方写写删删，写写删删，半个字也没发出来。 在干什么？肖辞挑挑眉，关掉微信界面，继续看起淘宝。 陶方抹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他该怎么和肖辞说，朱微要了栾述生号码的事？要知道他们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朱微追肖辞追得勤，即使面对他的冷脸，亦不退缩。谁知他才消失了几天，人朱微立马换了目标，换的还是他的敌人，这……搁谁脸上都会觉得丢面子吧？尤其是肖辞这种看起来自尊心特别高的。 如果肖辞知道了陶方心中所想，只会送他一个白眼，少年，你真是想太多。 这边陶方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算了，他可不想捅这个篓子。翻出自己最近刚为小茶做好的风衣，拍照发过去：这衣服怎么样？最近天气凉了，穿着正合适。 消息一闪，肖辞打开一看，原来还是找小茶的：等会我给小茶看看。你今天没比赛？ 陶方：昨天就比完了，我拿了第一哟！ ……这语气怎么回事？ 肖辞干巴巴道：哦，恭喜。 陶方消息发出去的一刻，心中顿时后悔，他下意识地把手机那头当成了小茶，可是肖辞已经看到，再撤回也没有意义，生无可恋地回道：谢谢。 两个大男人实在没什么好聊，不约而同退出微信。 肖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远处的小茶道：时间到了。 小茶闻声，立马睁开眼睛，破土而出，摇身一变，化作灵形，扑闪扑闪飞到他身边。不一会儿，黑猫也钻出来，双眼闪闪发光的看着肖辞。 “走，带你们去坐缆车。”肖辞一挥手。昨天因为时间太晚，缆车已经停运了，他们没来得及坐，肖辞答应今天补上。正好今天也是在山上的最后一天。 随着缆车的一点一点升高，整个山峦的美景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薄纱般的云雾萦绕周身。 小茶趴在围栏上，着迷地看着这一切：“少爷，我们还会来吧。” “会的，你想来就可以来。” ☆、头顶的颜色 陶方一进教室，见小茶懒懒坐在桌子上，立马笑着坐到后面，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件衣服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小茶喜笑颜开，偷偷看了眼教室，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转过身去抖开衣服，发现是件风衣，造型相当帅气：“真帅！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昨天，肖辞没和你说？” 小茶转头看肖辞，肖辞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移开目光。都怪昨天玩得太开心，他早忘了这事。 小茶也不追究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喜滋滋地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对着玻璃照来照去，毫不吝啬她的夸赞：“陶陶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说着一拍脑袋，“哎呀，我忘记给你带礼物了！” 陶方趴在位置上笑：“礼物不重要，你喜欢就好。这衣服就是用你送我的布料做的，嘿嘿，果然……”话刚说一半，他透过窗户一眼看见朱微挎着栾述生的胳膊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心里咯噔一下，后半句硬生生转成：“啊！要上课了，我得赶紧找个位置。” 不等小茶挽留，一熘烟跑到教室的对角线上。 “怎么了？”小茶挠挠脑袋，大学的位置不是随便坐吗？转头间瞧见两个人从窗外路过，嘴巴张的老大，那……那不是朱微和泡面刘海吗？两个人怎么搅一起去了？ 朱微和栾述生一踏进教室，空气突然安静。所有同学都用别有意味的眼光打量肖辞，看见一直追自己的女生突然和别人在一起，心里不好受吧？ 肖辞看了看四周，一脸不解，淡定地掏出课本，一丝目光都也没有分给秀恩爱的两人。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小茶双手叉腰，愤愤跺脚。 肖辞：你又怎么了，刚刚不还很开心？ 不等小茶回答，朱微和栾述生已经走到肖辞身旁。 “嗯哼，”朱微故意咳了一声，指指刚刚陶方坐的位置，“亲爱的，我们就坐这儿，好不好？” “嗯。”栾述生笑着应道，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 肖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表演，这是在搞什么鬼？ 他内心毫无波动，小茶却气得要死，尤其随着两人在后面位置坐下，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肖辞抱着她放到自己胸前：你什么气呢！ 小茶仰起头，委屈巴巴道：朱微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明明一直在追你！ 肖辞顿觉脑中灯泡一亮，难怪刚刚气氛那么奇怪。真好笑，终于甩脱朱微，他高兴还来不及好吗？ 见小茶气得快哭出来，他摸摸小茶脑袋：追我又怎么了？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所以这事我根本就不在意。别气了，嗯？ 小茶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肖辞知道她心里还在生气，想了想，道：你喜欢咖啡吗？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来了？小茶疑惑地抬起眼，老老实实答道：不喜欢，那东西苦苦的，不好喝。 肖辞：嗯，那我一直端咖啡给你喝，你喜欢吗？ 小茶想像了一下那场景，立马嫌恶地皱皱鼻子：很讨厌。 肖辞笑笑：朱微对于我就像咖啡对于你，我不仅不喜欢她，相反还很讨厌她，有人收了她，我才不会难过，放鞭炮庆祝还差不多，所以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茶理解了：哦。 感情她刚刚白白气了一场。小茶撅起嘴巴，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和泡面刘海在一起，不是拐着弯骂你比不上泡面刘海吗？ 肖辞不屑地一笑：管她和谁在一起，能离我远远的最好。我怎么样，还轮不到她来评判。 小茶重重地点点头，表示万万分认同：对，少爷你比泡面刘海好一千倍一万倍 ，是朱微没有眼光。 第37页 越过肖辞的臂弯，见泡面刘海盯着她看，小茶挑衅地一挑眉毛：“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切！”栾述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她。 小茶却不放过他，她和泡面刘海的梁子可深着呢，恰好他又坐到了后面，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可以放过？ 整整一节课，小茶忽而飞到栾述生身边拉拉他头髮，拨拨他耳朵，忽而在他眼前扭八字，做鬼脸，惹得栾述生烦不胜烦，伸出手作势要抓她。 在满教室安静如鹌鹑的同学中央，他一动就特别显眼，被叫起来好几次。身旁的朱微连连看他，目光里写着“你怎么了？身上有虫子吗？” 栾述生忍着怒火，在小茶又一次朝他跳乱七八糟的舞时，出手如电。 眼见她就要被抓住，旁边横过来一只手，肖辞险险将小茶捞了回去：安静点，不要热火上身。 小茶吐吐舌头：知道啦。 她听话地坐在桌子上自己玩，不再戏弄栾述生。栾述生再大的火气，都生生憋着。 下课，小茶发微信让陶方和他出去，好几天没见，她还是挺想这个朋友的，还没问问他运动会的事情呢。 陶方回了个“ok”，一妖一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肖辞撇撇嘴，他能怎么办？只有习惯了。 小茶和陶方在走廊上找了个角落，这里视野开阔，有人来远远就能看见。 “陶陶，我刚刚都忘了问你运动会的成绩了。” 一说到运动会，陶方立马得意起来：“嘿嘿，我两个项目都拿了第一，厉不厉害？” 小茶“啪啪”鼓掌，特别捧场：“厉害厉害！” 陶方挠挠脑袋：“那个冠军的奖牌也做得特好看，有机会我拿给你看看。” “嗯嗯。”小茶点头，“拿第一可真不容易，不知道少爷会不会答应我给你庆祝一下？”她挠着小下巴，见有人走过来，立马停止和陶方的交流。 走过来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声音还不小，小茶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道：“唉，肖辞头上的颜色真不好看，你说他看到朱微和栾述生进来的那一瞬，心中是不是气得想呕血？” 另一人说：“可是我看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不是一张棺材脸，还会让你看出不高兴？别说不高兴，你见过他高兴吗？” 那人摇摇头。 “那就是了，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那人想了片刻，嘿嘿笑道：“憋屈是肯定啦，不过如果朱微能追我，我可以吹一年！” 另一个心领神会，猥琐地笑起来：“哈哈哈，肖辞这次丢脸丢大了啊！” 小茶的脸色一沉。 陶方小心翼翼道：“肖辞……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小茶立马抓住机会给肖辞平反：“他说了他一点也没不高兴，相反还特别开心，因为他一点也不喜欢朱微。真的！” “哦。”陶方点点头，其实心里不太相信。 小茶苦恼该怎么消除这些人对肖辞的偏见，她又没办法一个一个和他们掰扯清楚。 肖辞发现小茶课间出去一趟，心情又变低落了。怎么回事？以前她和陶方聊一聊，心情不是会开朗很多吗？ 晚上回到房间，小茶装作不在意的打探道：“少爷，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嗯？肖辞满头雾水的看向她。 “说说嘛！”小茶强自镇定，拉着肖辞的衣袖撒娇。 经过她一下午的深思熟虑，打脸的最好方法就是赶紧找一个比朱微优秀的女朋友，这样看谁还敢嘲笑肖辞？ 肖辞笑着瞥她一眼，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清清嗓子道：“我喜欢……安静的，”活泼的…… “懂事的，”精灵古怪的…… “长相文雅的，”可爱的…… “咳咳，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茶敲着下巴，总结下来，就是喜欢淑女名媛呗。她把肖辞班里所有女生想了一个遍，没有找到一个比朱微更出色的。这下可难了。 “嗯……要不你看我怎么样？” “什……什么！”肖辞大惊失色。 ☆、女朋友？ “你这什么表情？”小茶不开心了，“我很差劲？” “不是，”肖辞烟咽口水，白皙的脸上不争气爬上两朵红云，“你很棒，小茶最棒了，哈哈……” 小茶双手一叉腰：“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我这么点大怎么做你女朋友么？看我的！” 小茶双手结印，闭上眼，嘴巴里念念有词。过了片刻，粉白色的光芒从她身体里面she出来，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耀眼……整个屋子里亮得像装了一万盏瓦数极高的灯，小茶的面孔也在如此高强度的光线下模煳不清。 肖辞不得不捂住眼睛，避开刺眼的光芒。 他刚刚侧开头，忽听极轻的“啵”一声，仿佛一个泡沫破开，屋子里的亮度瞬时恢復正常。 肖辞双眼眯成一条fèng，好一会儿才适应，睁开眼睛，却发现，小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姑娘。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她没有穿衣服！ 肖辞急忙转过身去，脸红到爆炸，结结巴巴道：“小茶，你……你怎么突然……就成人了？” “这是变的！我潜心修炼五天的结果，怎么样？漂亮不漂亮？”小茶毫无所觉，拍拍肖辞肩膀，想让他转过身。 肖辞闭着眼不动：“漂亮……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你衣服呢？！”肖辞大吼出声。 小茶低头，看见自己光着身子站在地板上，顿时尖叫一声，“蹭”地蹿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身上。 肖辞的耳尖都红了，头顶快冒烟，“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一下”，匆匆打开门。 “砰！”，巨大的关门声在屋里迴荡。 一出房间，肖辞拔腿朝卫生间跑去，速度快得仿佛后面有恶狼追他。 黑猫感觉面前一阵风掠过，抬起头，只看见一道残影。 肖辞躲进卫生间，锁上门。镜子里的他脸红的像滴血。 天哪，他知道小茶总有一天会变成人，当这一天提前预演的时候，他却慌了。 怎么办？胸口像揣了一只兔子，脑中乱成一团麻。 可是在这混乱的情绪中，总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愉悦冒出来。 ……她刚刚说要做他的女朋友？ 肖辞抚上左胸，十几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一刻，心脏的存在感像现在这般强烈。抬起头，镜中的人眼睛闪着水光，看着就令人心生愉悦。 第38页 既然她要做他女朋友，那……那就做好了，反正她变成人后也没地方去，反正……他正好没女朋友！ 情绪平稳下来，肖辞的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刚看见的那个少女。皮肤白的像雪，隐隐透着粉色。脸蛋小小的，微微有些婴儿肥。波光潋滟的双眼里满是灵动与信任。乌髮直垂到腰际，带着些波浪卷。鬓边留着朵花苞，看着像没有进化好，不知是不是技术不到位。 想着想着，肖辞“噗嗤”一声笑出来，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回去，小茶是不是等他的回答等得不耐烦了？ “小茶，我回来了！”肖辞打开房门，声音里都带着愉悦。 屋子里没有少女的身影。肖辞的目光在床上搜寻一圈，落到枕头上。小茶已经化归灵形，沮丧地趴着。 肖辞傻眼：“这，怎么回事？” 小茶翻个身，悠悠嘆了口气：“变人果然很耗费灵力。” 她才变了一会儿，就有种沉沉的眩晕感觉。肖辞前脚出门，她立刻“噗”的一声变回原形，灰姑娘的魔法都没这么快失灵。 “唉，”小茶歉疚地看向肖辞，“对不起啊少爷，不能帮你扳回一城了。” “什么扳回一城？”肖辞觉得自己怎么听不懂小茶在说什么。 小茶坐起来，将今天她听见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目光直直地看着肖辞：“于是我就想，一定要帮你找个比朱微更好的女朋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但是我想来想去，我也就认得你们班的同学，仅仅从外表上来讲，你们班上也没有谁比朱微更漂亮。而且大家知根知底的，你突然地和你们班哪个女生谈起恋爱，流言蜚语只怕传得更厉害。于是……” “于是你决定亲身上阵，反正他们谁也不认得你。”肖辞接过她的话头。 小茶点点头：“宾果！但是万万没想到变人形这么累，不行了，我三分钟都撑不住。” 肖辞面色复杂，感情他刚刚挣扎了半天，全是在自作多情？ 小茶一点没体会到肖辞的心情，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个计划这么完美，我也没想到会折在这儿。不过少爷，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相信我！” 肖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着小茶的波光闪闪的双眼和紧握的小拳头，深深嘆了口气：“小茶，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议论，羡慕也好，嘲笑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做。” 小茶不解：“可是，可是他们说你坏话呀。” 肖辞坐到床边，点点她的额头：“说就说呗，嘴长他们身上。难道因为他们的一点口水，我就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他们是谁，有这么重要？” 小茶似懂非懂：“知道了，我不管就是了。” 她转转眼珠，狡黠地笑笑：“嘿嘿，少爷，原来你喜欢文雅安静的女生呀，要不要我帮你留意留意？” 肖辞没好气轻笑一声：“呵，谢谢您嘞，我不喜欢那样的，刚才骗你的！” “啊！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肖辞狠狠瞪她一眼：“不告诉你！我去洗澡了。” “喂喂喂，”小茶伸长胳膊，“别走啊，说说怎么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人生大事！” 不管小茶怎么挽留，肖辞拿好衣服一甩门，顿时清净。 唉，还是泡个澡冷静一下。 等肖辞洗完澡回来，小茶已经睡着了。整个妖成大字型躺着，小脑袋枕在枕头上，莹润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贝齿。 才这么会功夫就睡这么香。肖辞提起被子，轻轻给她掖好。小茶似乎感觉到什么，动了动。肖辞吓了一跳，害怕吵醒她。谁知她只是翻了个身，被子裹得更紧。 肖辞按掉灯，躺到小茶旁边。 寂静的黑夜，所有感觉都被无限放大。小茶细微的唿吸声近的似乎就在耳边，肖辞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他翻个身，思绪不由回到刚刚小茶化成人形，赤条条站 ☆、同居是什么 后来小茶着重观察了一下，朱微除了那一天面色比较苍白，后面又恢復了正常。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吧，小茶想，将这事抛到脑后。 随着时间推移，同学们见肖辞对朱微与栾述生同进同出一直秉持漠然不理的态度，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各种留言猜测渐渐消散。 但小茶并不开心。肖辞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全身心投入到拔木床的制作中去，她竟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小茶郁郁地抱着黑猫坐在地上，眼睛偷偷瞟着肖辞，嘆道：“唉，老黑呀，你说我是不是失宠了？” “喵～”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失宠，但你吵到我睡觉了！ 肖辞从一堆木料中抬起头：“不要闹，自己玩去。” 小茶嘟嘟嘴：“你不陪我玩，那我去找陶陶了！” 肖辞顿了顿，看看手中进度条已经完成大半的模型，今天周末，加把劲估计睡觉前就可以做完。而小茶灵力大涨，邪物又行动不便，她一个人出门没什么问题。 肖辞心中衡量一番，挥挥手：“去吧去吧！”停了片刻又道，“在外面可不要突然变人。” “我才没那么傻！”小茶翻出手机给陶陶发微信，两人约好学校门口见面。 临走前小茶问黑猫要不要一起去，黑猫深深埋进窝里，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两个大字。 小茶只好独自出门。 陶方倚在校门口的石狮子上等着。最近气温变化较大，冷不丁风吹在身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即使人高马大如他，也不得不套上外套。 校门口没几个人人，小茶远远便看见陶方身影，欢快地朝他挥挥手。 陶方走过去，诧异的问：“肖辞居然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说起这个，小茶有些失落：“他要给我做拔木床，所以没工夫出来。真是的，拔木床重要还是我重要。” “拔木床？真牛掰。”陶方惊讶，对于这种东西，他只在图片里见过。 “是模型啦，等比例缩小的那种，”小茶挠挠腮帮，“不过少爷是很厉害。” “拔木床那也是给你做的，你该高兴才对。”陶方安慰她。 “我知道。”小茶不好意思地抿嘴笑。 “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爷请客！”陶方打开手机软体，豪气地说道。 这时一个人从他们旁边走过，边走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陶方疑惑地抬头回视他，反应过来脸色一僵，恶狠狠瞪了那人背影一眼。靠，他都快忘记看见小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在那人眼里该不会觉得他是个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吧？ 小茶没有看见他们的眼锋，凑过头仔细研究屏幕上的美食：“吃这个吧？” 陶方低头一看，小茶指着一家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评价不错，还有小包间，正合适他们。 第39页 火锅店生意火爆，由于他们想要包间，等的时间更长。还好火锅做的很好吃，半个小时的冷板凳没有白坐。 小茶斜靠在墙边，肚子吃的滚圆，活像怀孕八个月的孕妇。 陶方被她的食量吓了一跳，小茶开吃前和他说自己很能吃，他没想到这么能吃，比他吃得还多！ 陶方担忧地看着她艰难的动作：“你怎么样？” 小茶打个饱嗝：“没事，就是有点撑。”她摸摸肚子，“今天吃得真痛快。谢谢你啦，陶陶！” 陶方大大眼睛笑成两条fèng：“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俩可是朋友。”想想缘分也真是奇妙。 等小茶消完食，一人一妖出了包间，居然看见栾述生和朱微坐在大厅里吃火锅。 朱微背对着他们，所以没有看见，栾述生坐在对面，他们出来的那一瞬间，便瞧见了他们，朝小茶扯出个邪邪的笑容。 小茶撇撇嘴，扭过头。 朱微发现栾述生的小动作，扭过头，和陶方打招唿：“班长，你个人过来吃火锅？” 陶方点点头：“我已经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和两人打过招唿后，陶方拔腿往外走。小茶和栾述生的过节他可是一清二楚。虽然他对栾述生没有什么偏见，但总觉得他有些邪气，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双方擦肩而过时，小茶一眼看见了放在栾述生旁边沙发上的东西。超市的塑胶袋，里面装着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均是轻粉色。不禁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阴沉沉的傢伙居然有颗公主心？ 火锅店外，小茶忍不住和陶方分享自己的发现。 陶方清咳一声，看看四周，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悄悄在她耳边道：“那些东西应该是朱微的！” “嗯？”小茶眨眨眼，一脸不解。 “咳咳，我听说他们之前一起迟到，就是因为晚上朱微留宿在了栾述生家里。现在日用品都买了，估计是打算开始同居了吧。” “同居？像我和少爷一样吗？” “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像夫妻的那种知道吗？”陶方心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妖怪说这些东西。 小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管他什么是同居呢，关她嘛事。 火锅店设在一座商场里，时间还早，陶方于是带着小茶整个商场晃悠。小茶像个小土包子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兴奋地不行。肖辞也带她来过商场吃饭，但他不喜欢逛街，总是家里饭店两点一线，小茶第一次逛的这么尽兴。 三楼转角处，有一家模型店。 小茶眼睛一亮，拉着陶方进去看。 这家店挺大，包囊个个等级的模型。小茶在基础区域发现一个简单的飞机模型，很小，拼出来大概肖辞半个手掌那么大，可以电源控制。 她看看标籤，不贵，正正好好四十块钱。小茶心念一动，虽然对于那个飞机模型，肖辞最后没说什么，但小茶内心深处特别愧疚。现在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正好她可以承受的价格，正好符合她新手的身份，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呢？ 小茶扯扯陶方的衣摆：“陶陶，我想买这个，你帮我付下钱吧。” 陶方二话不说，拿着模型抬脚往收银台走。 小茶忙拉住他：“我有钱，自己赚的！”她拉开小包，掏出四十块钱。幸好之前和肖辞换成了纸票，不然一堆硬币不得压垮了她。 陶方眉峰惊异地扬起，似乎想说什么，看看身后来往的人，悄悄给她比个大拇指。 小茶得意地笑笑。 买完模型，小茶就听见肖辞催她回家。 她透过玻璃幕墙看天，太阳还没下山呢：时间还早，我再玩会。 肖辞：都四点了，哪里早，快回来！ 小茶：我还没逛完，等我逛完就回来哈！ 肖辞：不行，赶紧回家，你想逛我下次陪你逛。 小茶沉默。 肖辞拿出杀手锏：嗯哼，拔木床已经做好了，你不想回来看看怎么装饰吗？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随便装啦？ 小茶一僵，肖辞那种黑白灰的审美标准……不行！ 小茶：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小茶歉意地把模型塞到陶方怀里：“陶陶，不好意思哈，少爷喊我回家了。这个模型你先帮我收着，千万别让少爷知道！” 陶方接过，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翻译过来就是：没问题，绝对完成任务！ 小茶比个“ok”的手势，转身欲飞。 陶方扯住小茶的翅膀，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道：“你放我那里，怎么拼？要不我帮你？” 小茶想了想，“下次我们还约在这里，你把模型带出来，我拼。这个模型比少爷那个已经差多了，心意可不能打了折扣。” 陶方伸出拳头与小茶碰了碰，表示绝对支持。 小茶回到家时，才发现拔木床已经装饰好了。不是她想像中的黑白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粉色流苏，蕾丝等。把整个拔木床装饰得如同公主床一般。小茶喜欢极了，顾不上计较肖辞的谎言，欢欢喜喜地躺上去滚了一圈。 “怎么样？”肖辞笑看着她，一眼期盼。 “好看，可是……”小茶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肖辞追问。 “可是我觉得有点小，还是你的床又大又舒服，我还是想睡你的床！”小茶眨巴着眼睛。 ……肖辞无法拒绝，所以他紧赶慢赶这么多天，分床计划还是宣告失败？！ ☆、错觉 朱微拎着日用品跟在栾述生后面进屋，面上挂着矜持的微笑，内心得意不已。幸好及时转换目标，不然不知道还要在肖辞那块臭石头身上浪费多少时间。 栾述生长得不比他差，家里财力也不比他差，最主要的是比他有眼光得多，自己勾勾手，不就知情知趣地凑上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上次留宿时自己晕晕沉沉就睡了过去，没能趁机发生点什么，这次可不能再浪费大好机会。学校里盯着他的小妖精多得是，不绑紧一点一点可不行。 于是她一捋长发，意味深长地对栾述生道：“亲爱的，我去洗澡，等我哦。” 栾述生会意地点点头。 朱微妩媚一笑，扭着腰迈着猫步朝浴室走去。 却没发现，她的背后，栾述生的笑容落下来，一脸漠然。 朱微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了栾述生的影子。朱微扬起嘴角，伸手推开房间门。 果然，栾述生在房间里等着她。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拉开，穿过玻璃可以看见挂在空中的弯月，透着隐隐的红色。 窗边摆着一张方桌，两把藤椅。栾述生坐在右侧那把藤椅上，翘着懒散的二郎腿，朝她举举手中的红酒：“一起过来喝一杯。”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孔模煳不清，唯有一双黑目，幽幽的，闪着光。 第40页 朱微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告，她咽咽口水，暗嘲自己想得太多。 “这么有兴致？”她款款走过去，侧身坐下，浑身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栾述生目光闪了闪，示意她举起酒杯。 醇厚的红酒在玻璃高脚杯中晃动，犹如流动的血液。 栾述生碰碰她的杯子，而后举到唇边，抿了一口：“这是我爸爸珍藏的拉菲，见我喜欢，送给我做毕业礼物。要不要尝尝？” 朱微低头凝视杯中的红酒，原来这就是闻名已久的拉菲，不知为何，没有想像中的香醇。 她抬眼，栾述生就在对面，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朱微裹紧浴衣，表情有些慌乱：“这天气真是，忽然觉得有点冷。” 栾述生从容地笑笑，朝她手中的红酒伸伸下巴：“喝吧。” “嗯。”朱微垂下眼睛，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看起来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就拉菲吗？她是要做栾家少奶奶的人，还会被一杯红酒镇住？！ 于是学着栾述生的样子，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红酒初入口中，一股苦涩的气息瞬间充满口腔。朱微控制住皱眉的本能，镇定从容地向栾述生笑笑，张张口想评价两句，忽觉视线恍惚，面前的栾述生就像水中的倒影，晃啊晃的，看不清楚。 “怎么……”刚说了两个字，便扑倒在桌上。 栾述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快点给我血！” 他脑中浮现出那怪物舔嘴唇的画面，厌恶地皱起眉：“知道了。” 他走到朱微身后，架住她两只胳膊，颇为费力地拖到床上。这安眠药的效果真是好，如此折腾一番，她也没有醒。 栾述生打开床头柜，取出抽血工具，找到她的血管，一次就成功将针头插入其中。 殷红的血沿着管子流入血袋中。朱微的血比较浓稠，流动的速度比较慢，栾述生看了一会儿，踱步到窗前。 天上的月亮一动不动，冷冷地俯视这个凡人。 栾述生毫无畏惧地与它对视。 第一次抽朱微血时，他手足无措，内心煎熬似油煎。但现在，已经毫无波动了。他没有做错什么，都是那个怪物的错，他只是没有选择而已。 不知过了过久，忽然身后传来细碎的动静。栾述生回过头，便看见朱微嘤咛一声，迷迷煳煳地掀开眼皮。 一阵眩晕袭来，朱微蹙起眉头，待眩晕的劲头过去，眼前像撕开一层薄雾，变得清晰起来。栾述生站前窗前，面孔一半光明，一半阴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表情，毫无情绪，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物似的。 朱微心一慌，挣扎着坐起，慌乱间带到插在臂弯里的针头。她不可置信地沿着红红的管子，看到放在床头的，鼓胀的血袋子。 那里面都是她的血！ “啊！”朱微尖叫一声，勐地拔出针头，几滴血从针头冒出来，落在被子上，散落几点暗红。 “你是吸血鬼吗？！” “不是。”栾述生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亲爱的，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见栾述生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朱微仿佛看见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向她走来，满眼惊惧地朝后退，勐一个倒栽葱掉下床。 她立马爬起，尖叫着冲到门边，双手哆嗦着怎么也打不开，泪水刷地流下来。眼见栾述生离她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一下就打开了，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栾述生静静看着她奔逃的背影，并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血袋鼓鼓的，大概足足有八百毫升。 栾述生颠了颠，上楼送给怪物。 怪物咕噜咕噜大口喝干净，连挂在嘴角的一滴也不放过：“才这么点血。” 栾述生皱皱眉。 怪物一挥枝条，栾述生冷不丁被抓到它跟前。怪物张开大口，一股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怪物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这才满足地抹抹嘴巴，一把将栾述生推到地上：“记得给我带其他人来，知道吗？” 栾述生抚着因失血过多剧烈跳动的胸口，点头。 --------------------------------------------------------- “又去找陶方，你们聚在一起到底在做什么坏事？”肖辞斜眼看着小茶，酸熘熘道。 小茶沖他吐吐舌头，背上小包：“秘密！不告诉你。” 小茶和陶方约好，每周六周末下午三点在那家商场门口见面，然后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方便小茶拼模型。 完全没用陶方帮忙，小茶拼得有模有样，只差装个电源，就能拿回来讨好肖辞。 “不许跟过来哟！”小茶扶住门，摇着食指警告他。 切～肖辞闭着眼扭头，一脸不屑。 “拜拜！”小茶关上门，凌空从外廊上的窗户飞下去。 肖辞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估摸着小茶该走了有段距离了，于是迫不及待站起身，跟出去。 黑猫抖抖耳朵，刚刚不屑的人是谁？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小茶飞在人群中，背着个小包，双手紧紧抓着包带，看着莫名有种萌萌的感觉。 肖辞压抑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悄悄跟在后面。 小茶飞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看。疑惑地转过头，奇怪，没有人啊。 小茶皱着眉转回头，飞了两步又勐然回头。还是没人。小茶不信，悬在半空中观察。啊！看见了，一个小婴儿含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葡萄般湿漉漉的眼里满是懵懂好奇。见小茶看向她，小婴儿立刻兴奋地挥舞四肢，咯咯直笑。 小茶舒了口气，向小婴儿挥挥手，继续朝前飞。她发现，除了少爷，陶陶，泡面刘海三人，能看见她的都是不会说话的婴儿，没什么好担心的。 肖辞悄悄探出脑袋，看见小茶飞走了，放下心来，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不消二十分钟，小茶便到了商场正门口。陶方还没来，她坐在石狮子头顶等着。 眼见一波波人出来，又一波波人进去。小茶坐不住了，烦躁地飞来飞去。陶陶从来没有迟到过呀！ 可是她又不知道时间，忍不住问肖辞：少爷，现在什么时候了？ 肖辞听见小茶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心里莫名一虚。待发现她只是问时间，松了口气：三点二十，怎么了？ 小茶沉默片刻，哦了一声。 她特意飞到空阔处朝学校方向张望，压根没有陶陶的身影。 难道他遇上什么事了？小茶心里不安，请求肖辞：少爷，你帮我问问陶陶到哪里了吧，他迟到好久了。 肖辞心中暗道，看吧，陶方一点也不靠谱，还让你一个小女生等。但听到她焦急的语气，还是发了个微信给陶方。 “叮”地一声，陶方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掏出便看见肖辞的信息。 他原本还担忧怎么告知小茶他要晚到，都忘了可以通过肖辞沟通。 第41页 打字太慢，陶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餵？嘿，老兄，是我！……我知道，我路上遇到了栾述生……对，他买了好几床被子，不方便拿，我帮他送到家就来……好，帮我和小茶说一下，我今天晚点到哈……好好，挂了。” 肖辞放下电话，一抬眼便看见小茶叉腰悬在他面前。 “呵，少爷，你怎么来的？” ☆、危险 肖辞愣怔片刻：“走过来的。” “呵！”小茶小脑袋一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肖辞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茶本来也不知道，刚才听到手机铃声，莫名有些耳熟，飞过来一看，竟然真是肖辞。 肖辞被小茶横眉冷对的样子看得心虚，忙给她买来一个黑森林蛋糕，权当赔罪。 两人从窗边挪到角落，挡开众人的视线。 小茶吃得正欢，透过fèng隙忽然看见甜品店门口走来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正是朱微。 几人坐到肖辞身后，隔了两个位置。 小茶戳戳肖辞的手指，“看，你们班童鞋耶。” 肖辞回过头看了一眼，立马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手指点点她的小脑袋：“好好说话。” 小茶一歪头躲过去，嘴里包着蛋糕嚼啊嚼，光明正大地站到桌子上看着朱微。 说起来朱微也蛮可怜的，前不久和栾述生分手了，听说大半夜一个人，穿着件睡跑回来，哭了半宿。无论别人怎么问，都不说分手的原因。看她现在仍然一脸憔悴的样子，小茶都觉得心疼，原来对她的那一点厌恶消散无痕。 眼见着一个蛋糕吃完了，陶方连影子都不见，小茶坐不住，催着肖辞给陶方打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嘟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小茶皱着眉，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终于，电话在挂断的最后一秒被接起：“餵？” “陶方，我是肖辞，你到哪儿了？” 小茶凑过去听电话，滑嫩的脸蛋擦到肖辞耳朵上。肖辞耳朵腾一下红了，不着痕迹地往外躲躲。小茶跟着贴上去：“别动，我都听不见了。” 肖辞只好定在那儿，背僵得像块石头。 “呃……”陶方抬起头瞧了瞧四周，“我也不知道，等会我问问！” 肖辞听见他低声和旁边的人说了两句：“栾述生说快到了，你们再等会。” 肖辞有些不解：“栾述生家离这很近吧，你们都走了大半个小时，还没到？” 从地理位置上看，这座商场处于肖辞家和学校的中点，栾述生家在肖辞小区对面左侧的位置，离商场更近。肖辞平时从学校到家满打满算只需要二十分钟，没道理他们两个现在还没到。 陶方放下扛在肩头的两个大包，抹抹额头的汗：“刚刚等车浪费了些时间。”他想不明白栾述生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被子，足足三床，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在这种天气里都折腾得他满身出汗。司机们一见他们这么多东西，脚踩油门“嗖”地过去，不带停顿一下。 他上下打量栾述生一眼，这小子瘦得像竹竿一样，脸色白白地貌似刷了粉，非常不健康。他看着总觉得栾述生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瘦，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也难怪冬天要屯这么多被子。 陶方挂了电话：“我们走吧。” “嗯。”栾述生笑着点点头，抬手帮他扶住被子。 没错，这些被子都是陶方在扛，作为一个热心同学，尽职尽责的班长，他也不好意思压榨栾述生骨瘦嶙峋的嵴樑。 肖辞打电话时，小茶看见朱微竖起耳朵在听。听到“栾述生”三个字，身子明显一抖，整个人脸色发青。 她和泡面刘海分手，难道是因为泡面做了什么？小茶盯着朱微看，朱微低下头去，看不清脸孔，手微微颤抖，好几次没将吸管插到杯中去。 小茶小眉毛锁成八字，看朱微这反应，明显不是生气，而是害怕。提到前男友，不是气得火冒三丈，反而是恐惧得瑟瑟发抖？小茶直觉不对，栾述生又什么好怕的，麻杆一个，如果她成了人，一只手都能将他掰断。 倏地，小茶忽然想起栾述生家中那个怪物，会不会和那个怪物有关系？ 小茶勐地摇摇肖辞的胳膊：“快点，你快去问问朱微和栾述生分手的原因。” “八卦这个干什么？” 小茶急道：“她刚刚听到你打电话，整个人都不对劲，我怕栾述生对陶方不利。” 肖辞闻言，回头看了朱微一眼。她侧头盯着地面，旁边两个女生不时高谈阔论，显得她特别沉默。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肖辞想了想，起身走到朱微旁边。 朱微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出来一下。” 朱微迟疑。 旁边两个女生怼怼她：“赶紧啊，你不是喜欢他么？” 朱微苦笑，她才不喜欢这些人，只是想攀个高枝，少奋斗二十年罢了。她已经受到惩罚，有钱人都是变态。 身旁两个好友一脸怂恿，朱微默了默，顺从地跟着肖辞走到栏杆旁。 小茶被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态度急得满头汗，大事啊喂！ “你和栾述生分手那天发生了什么？”肖辞站定后，直接开口询问。 “为什么这么问？”朱微目光一闪。 “刚刚你听到陶方要和栾述生一起去他家，整个人都不对劲，是不是栾述生对陶方有威胁？” “你背对着我，怎么知道我不对劲？” “我后面有眼睛。” 朱微不说话了，眼睛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辞不耐烦，声音冷了几度：“陶方有对不起过你吗？不仅没有对不起，相反作为班长，他对女生还是挺照顾的吧？又不要你冲过去救他，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你救得了他吗？！”朱微声音高了几个台阶，眼眶发红。哪个女孩都受不了这样的指责。 “所以栾述生真的有猫腻了。”肖辞很冷静，“他干了什么？” 朱微抹着眼睛侧过头：“迷晕我，抽我血。” 肖辞脸色很难看。 小茶跺脚：“靠！他自己用血养邪物还不够，还要抽别人的血！” 肖辞抿抿唇：“他的具体地址是什么？” “你救不了，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可怕，他根本……” 肖辞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话：“那是我的事情。” 朱微一哽，硬邦邦吐出串地址。 肖辞丢下一句“谢谢”，拔腿跑向电梯。 商场前来来往往的计程车很多，但周末，人家忙着做大生意，听到“锦绣”两个字，油门立马一踩，都不等肖辞把话说完。 可是不坐车怎么行？这么长距离，等他们跑过去，陶方早被抽成人干了。 第42页 肖辞脑子一转，拦下一辆计程车后直接把住车窗，丢进五十元钱：“锦绣二期9幢，五十块不用找！” 天大地大，人民币的面子最大。师傅一甩头：“上车！” 肖辞拉开副驾坐进去，小茶跟进去。 车子一开动，肖辞立马拨打陶方的号码。 陶方和栾述生好不容易挪到楼道里，妈的，电梯居然出故障！ 陶方瞧着旁边一层一层盘旋而上的楼梯，幽幽道：“老兄，你为什么没让店家给你送回来？” 栾述生桃花眼一弯：“不好意思，他们说我不是大客户，不送。” 陶方深嘆一口气，他一米九的汉子，害怕这些！耸耸两肩的被子：“走！不就五层，小意思！” 两人爬了一层，陶方书包侧兜的电话“嗡嗡嗡”震动起来。陶方被三床被子压着，转不了头：“你帮我接下。”他实在不想放下被子再扛起，太他妈耗费体力。 “哦。”栾述生扯出一个他看不懂的笑容，两根手指从侧兜里夹出手机，一滑：“餵？” “你！陶方呢？” “哦——我们在爬楼梯，快到我家了。”栾述生轻飘飘道。 “让陶方接电话！”肖辞声音硬的像铁。 “他不方便，你和我说，我转告他。” “栾述生！我警告你别有什么坏念头，我马上就到！”肖辞言辞兇狠。 “好，我会和他说的，再——见！”栾述生无声地笑笑，挂掉手机塞回陶方书包。 “肖辞？”陶方气喘吁吁问道。 “嗯，他让你不用急。” “知道了。”才爬两层，陶方双腿止不住地发颤，靠在墙上略作休息。 “别停，越停越爬不动。” 陶方点点头，继续抬步往上。这和长跑的道理一样，中途千万不能停。 那头栾述生挂了电话，这边又遇上红灯，肖辞忍不住一摔手机，骂了句“靠！” 小茶反而冷静下来，小手拍拍他的肩：“不要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陶陶救出来的，哪怕和邪物硬碰硬！” 这样更急了好不好！ 计程车司机见肖辞这样，红灯一变绿，立马油门踩到底，原本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三分钟就开到。 肖辞来不及说谢谢，关上车门立马往楼里沖。 小茶抬头，见五楼窗户关着，扭头顺着楼梯往上飞。 一人一妖一口气爬了四层楼，瞧见陶方和栾述生的背影在五楼楼道口一闪，同时大声喊道：“陶方（陶陶）！” ☆、原来 “唉？我怎么听见肖辞和小茶在喊我？”陶方像一个负重的老龟，艰难转身回望。 栾述生也听见了，脸孔板得紧紧，一个箭步窜到门边快速开锁，钥匙碰撞发出叮叮噹噹急促的声音。 小茶和肖辞跨到五楼，便看见栾述生拽住陶方往屋里拖。那屋子仿佛一个怪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嘴。 肖辞来不及思考，勐扑上前，连带陶方和栾述生两人，狠狠摔倒在地。大门“砰”一声带上，整个楼道都震了震。 “卧槽！”陶方扶住差点摔折的老腰。 肖辞站起，一拳将爬起的栾述生击倒：“你这个卑鄙小人！” 栾述生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睛亮的像头狼：“卑鄙？我做错了什么！” “你恶不噁心，居然抽人血！”肖辞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厌恶来形容。 “我！”栾述生刚说了一个字，忽然鼻端闻到一股血腥腐朽的气息，目光瞬时变得惊恐。 “小心！”小茶尖叫出声，快速飞身上前。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邪气的速度，眼睁睁看着两道邪气缠上肖辞的脚踝，“咣当”一声将他绊倒在地。 栾述生脑中一片空白，条件反she地拉住肖辞双手，使劲往外拉。 忽然，肖辞身上一道光芒闪过，邪气像烫到一样勐然褪去。他顺着栾述生的力道一头撞到墙上。 邪物不甘心，更加浓稠的邪气从门fèng下涌出，直扑肖辞而去。坚实的大门在邪气的撞击下，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黑色的火焰腾起数丈之高，幻化成一张张嚣张可怖的面容。 小茶she出光箭，邪气被逼退数米。 它不甘心，捲土重来。“把他给我带进来！述生！”每张面孔都张着嘴嚎叫，一声一声，撞击着栾述生的耳膜。 栾述生在肖辞的小茶的注视下，痛苦掩面。他该怎么办？ 那个邪物阴森森地威胁道：“你不要家人了吗？述生！” 栾述生双手直颤，整个空间里的气息刺激得他几欲呕吐。他看向身旁的肖辞，双目通红。 肖辞捂着头扶墙爬起，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邪物抓住小茶一个空档，阴凉凉触感爬上栾述生的胳膊。“啊！”栾述生一个激灵，两个大大的“危险”在脑中闪烁，什么也来不及想，完全出于本能拉着肖辞往楼道口拖。肖辞被他拉着踉跄了好几下。 那个邪物一直要求把肖辞带回来。他一推再推，因为他知道，如果肖辞真的来了，下场绝对会比他惨一千倍一万倍。 看见栾述生的反应，小茶松了一口气。“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休想伤得了少爷！”她冷哼一声，唰唰一排光箭直直陷入邪气之中，那些面孔顿时浮出痛苦表情。 陶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栾述生迴光返照般连拖带拽着肖辞，耳听小茶的厉声呵斥与大门无风而哐哐大震，脑中浮现出一幅幅曾经在电视上，书上看到的画面，忙连滚带爬地跟在跟着他们后面。妈妈呀，这个世界真可怕。 邪气杀伤力虽大，但也只能在门口这一亩三分地耍耍威风，压根延伸不到楼道口去。小茶看见肖辞三人已经退到安全地域去，不再恋战，且战且退，很快与他们汇合。 “走！” 几人不敢停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陶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心几乎快要跳出喉咙，一脚踩空，差点摔个倒栽葱。幸好肖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五层楼，上来时那么漫长，下来却眨眼功夫。 终于安全了，小茶紧绷的唿吸平静下来，抬眼看着五楼，她还能听见邪物万般不甘的尖啸。 一阵秋风吹过，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整个过程陶方一直懵懵懂懂，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啥，有谁和我说说这怎么回事吗？” 在场的两人一妖，听到他的话更是沉默。 栾述生转过身：“你们走吧，我要回去了。” 小茶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你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不然呢？！”栾述生压抑不住情绪大吼一声，两行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你听见它的话没有！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父母受难而毫无作为吗？” “你就算回去，也没有用！另外，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个邪物有可能在骗你？” 第43页 “什么？”栾述生明显一愣，通红的鼻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怎么知道它可以伤害你的父母？它伤害过吗？”小茶循循善诱道。 栾述生脑中一片混乱，摇摇头。 小茶朝肖辞使了个眼色：“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肖辞会意地扶住栾述生的胳膊，半拖半拉着往外走。陶方极有眼色地扶住另一边。 要说距离最近，又方便谈话的地方，当然是肖辞家。小茶飞在最前面，领着三人进门。 黑猫慵懒地窝在小窝里，看见一窝蜂进来这么多人，奇怪地瞪圆眼睛，待目光落到栾述生面上，鼻头不由动了动，忽然一骨碌爬起，浑身毛髮竖起，兇狠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喵，唤回栾述生神游的思绪。他眨眨眼，目光恢復几分清明。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妈没事？”栾述生转向小茶，努力压抑心底的渴盼。 小茶也不卖关子，直接点点头：“只要那个邪物没有直接趴在你家人身上吸过血，就没事。” 栾述生松了口气，万分肯定道：“没有！没有！”只有他被这样吸过血。 肖辞下巴朝栾述生努努，问道：“他呢？他有事吗？” 小茶记得泡面刘海血中邪气萦绕的场景，沉吟片刻：“我可以帮他，但是，”她转向栾述生，“会非常非常疼。” 栾述生立马摇摇头：“我不怕。”最大的危险解决了，生理上的痛苦又算什么？ 肖辞邀众人到沙发上坐下。威胁暂时解除，几人也有心情谈谈其他。小茶非常好奇他是怎么被那个邪物碰上的。 栾述生耸耸肩：“也算我自作自受吧。”高中时代，肖辞没来之前，他一直是年纪第一，肖辞一来，他就从第一的位置掉到了千年老二。虽然和肖辞是好朋友，但这忽如其来的落差，着实让他难受了好长时间。 一次月考成绩下来后，不出意外，他雷打不动排在肖辞后面。意志消沉地走在回家路上，不想碰到了一颗会说话的树，它说它理解栾述生的痛苦，只要他愿意带它回家，它就可以帮他重夺第一名。 听到这里，小茶翻个白眼：“这种鬼话你也信，它在诓你呢！” 栾述生摇摇头：“没有，后来我真的考了第一。” 肖辞也转向小茶，轻轻一哂：“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半桶水没有就敢出来晃荡？” 小茶窘迫地摸摸鼻子：“哈哈，喝水，喝水！我给大家倒水。” 肖辞笑笑，翻过这一篇。 栾述生继续说道，他并没有把邪物带回家，而是带到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基地。真是误打误撞，让家人免于一难。 邪物两次帮他考了第一后，就开始吸他血。慢慢地，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虚，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它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栾述生把肖辞带到它面前来。栾述生起了疑心，世间的人千千万，为什么单单选中肖辞？ 心思纠结，加上身体虚弱，他打球时不小心骨折了。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碰撞，这种碰撞他以前压根都不放在眼里，谁知把他折腾进了医院。他勐然醒悟，自己捡到的不是神灵，而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更不敢带肖辞去见它了，但藉口找来找去就那么多，总有用完的一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肖辞绝交。 肖辞沉默半晌：“它……惩罚你了吧？” 栾述生苦笑：“嗯，不过都是过去了，我还算幸运的。” “嗯？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小茶问道。 栾述生抿了一口水，指指肖辞：“本来只知道他的大学。后来它的邪气附到了一个什么动物身上，就找来了。” 黑猫恶狠狠地“喵”了一声，没错，那个可怜的动物就是它。 小茶唏嘘着听完全程：“你真可怜，不过你也不能抽别人的血啊，看朱微被你吓成了什么样，今天还故意骗陶陶回家。” 栾述生面上扯出一个苦笑：“这也是无奈之举。再被那个怪物吸下去，我只怕命不久矣。别人的一点血，和自己的一条命，任谁都会做和同我一样的选择。不信你问问肖辞。” 面对小茶炯炯有神的目光，肖辞淡定地摆摆手：“如果是我，我一开始就不会被它骗。” 呃……栾述生无语，转向陶方：“那你呢？” 陶方显然还沉浸在栾述生的故事里，没有回神：“啊？成绩很重要？” 栾述生的表情像被臭榴槤攻击了一样。 小茶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哎哟喂，这么看来，栾述生完全是挖了个坑，结果自己跳进去啦！ ☆、谢礼 时间不早，肖辞点了外卖，又带着栾述生去看客房。 趁着他们离开的功夫，陶方偷偷摸摸地拿出模型交给小茶。也真是神奇，今天又是摔又是撞的，模型居然一点事没有。 小茶双手接过，咧着嘴露出小白牙：“谢谢你啊陶陶。” “这有什么好谢的，”陶方脸上有些羞赧，“你赶紧藏好，可别让肖辞发现。”保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嗯嗯。”小茶点点头，瞧见两人从客房出来，忙塞到随身小包里。 肖辞眼尖地看见小茶的动作，眉头一簇：“藏什么呢？” 小茶不甘示弱地仰起脸：“陶陶给我巧克力你也要管？” 肖辞目光瞟瞟她的小包：“小心吃成个大胖子。” 小茶撇撇嘴：“反正你养。” 肖辞的脸莫名一红：“你吃吧吃吧，胖死你。” 围观了全程陶方心中暗暗为小茶鼓掌，这机敏的临场反应，这面不改色的胡言能力，妥妥的，影后级。 相反栾述生却没有那么高兴。小茶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自从李嫂回去照顾孙子开始，客房的门就没打开过。想必现在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吧，嘻嘻。 吃完晚饭，陶方告辞回学校，小茶招唿栾述生坐到沙发上，给他祛邪气。 栾述生单腿盘着，坐到小茶对面，语气迟疑；“就这么开始了？！不用准备些什么吗？”比如选个黄道吉日焚香净身之类？ 小茶被他提醒，打个响指：“对，我都忘了。”她朝一侧的肖辞勾勾手，肖辞俯下身。 小茶不知在肖辞耳边说了什么，肖辞边听边点头，起身跑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条毛巾？！ 肖辞用一条毛巾绑住栾述生的双手，另一条毛巾塞到他嘴里。 “呜呜呜！”干什么！ 小茶解释道：“不要紧张，我之前说过了，祛邪气会很痛。这条毛巾呢，是防止你受不了咬破自己舌头的，而这条毛巾，是防止你太痛了挥手打我滴！”她指指塞在嘴里的毛巾，又指指绑住手腕的毛巾，而后一拍小手，“准备工作完毕，这就开始咯！” 第44页 “呜呜呜……”栾述生有种小时候被拉到医院打针的错觉，只是这次，针头依然恐怖，护士却不温柔可亲，要命。 小茶一点也体会不到他内心的惶恐，两只小手分别抓住他的指尖，轻闭上眼睛。 栾述生只感觉到两道光如同电流一般，通过小茶的手臂传到他身体里。霎时一阵剧痛席捲全身，从指尖到发梢，到脚趾盖，都在叫嚣着好痛好痛，每一根血管，每一根脉络，均被狠狠地洗刷过。 栾述生浑身僵直，第一反应甩开小茶的手。但小茶也不知道怎么弄得，看似只是随意捏住，却无法摆脱。他恶狠狠一口咬住毛巾。不用照镜子，都能想像得出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狰狞。 肖辞站在一边看了会儿，不忍心地转过头，熘达进浴室去洗澡。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栾述生汗如雨下，武侠影视里面的传功解毒的场面也就这样了吧？ 黑猫原本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打转，此刻也不忍心地转身踱回老窝。栾述生的样子让它想起来公园里小茶边和它打架边祛它邪气的样子，感同身受般抖抖身子，喵喵喵，往事不堪回首哇。 小茶一脸怀疑地看向栾述生，你的表演太浮夸了吧？ 栾述生的双眼瞪得和铜铃有得一拼，他妈的，你来试试！ 小茶再次闭上眼睛，算了，算了，她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酷刑终于结束。栾述生软熘熘瘫软在沙发上，哧唿哧唿喘着粗气，背上湿漉漉一片。有气无力地抬起腕錶一看，居然才过去五分钟，他还以为五小时那么漫长。 小茶面上显出一些疲倦，摆摆手：“你邪气太浓，一次祛不了。今天先这样，明天继续。” 还分期？栾述生小心脏一颤：“好……吧。” 小茶休息了会儿，趁着肖辞洗澡还没出来，掏出模型组装。 装电源应该很快啊，怎么就装不上？小茶预计着肖辞出来的时间，急了一脑门汗。 栾述生窝在一旁看了会儿，忍不住出声：“你装错了。” 小茶斜眼瞅他：“哪里错了？我可是按照说明书来的。” 栾述生伸出手摊开。 小茶犹犹豫豫，担心他弄坏，耳听浴室里水声停了，来不及多想，忙塞到他手里。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栾述生白她一眼，小茶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不信他？呵！ 就在肖辞打开浴室门出来的那一瞬，栾述生装好，塞到小茶手里。小茶来不及检查，立马藏到身后。 肖辞擦头髮的动作顿了顿：“又是什么东西？” “呃……”小茶一指栾述生，“他送的小礼物！” 栾述生笑得一脸欠揍，大掌揽过小茶，差点把她带倒：“对啊，我看这小妖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送她点礼物，怎么啦？” 肖辞狠狠剜了他一眼：“臭烘烘的不许坐我家沙发上，滚去涮涮干净。” 嘁，你家小妖不听话，沖我发什么脾气？栾述生挠挠眼角，唉，谁让他寄人篱下呢？“借我套衣服。” 肖辞跨进房间拿来套旧衣裤丢到栾述生头上，转身“砰”关上房门。这个小妖精，真是气死他了，怎么和谁都熟得那么快？陶方就算了，怎么栾述生也是？这才几个小时，她就忘了当初天天背后说栾述生坏话的日子？本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小妖，现在可好，两个三个都来了，他不知道被挤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 肖辞心头的火一拱一拱，大有燎原之势。 “咔”，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小茶。 小茶捻捻肖辞擦得像鸡窝一般的头髮：“少爷，你又生气啦？” 又？什么叫又？他有这么小心眼吗？他……肖辞内心疯狂吐槽，目光落在递到他眼前的模型上，顿时被人踩住开关：“这……什么东西？” 小茶扭捏道：“送你的小礼物。那天我和陶陶逛街时，一眼相中了，就偷偷买下来，拼好送你。基本上都是我自己拼的哦，除了最后装电池时泡面刘海帮了点小忙。” 肖辞嗓眼一哽，眼眶莫名有点热。模型很小，和小茶的手一比，却显得很大：“所以你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都是在做这件事？” 小茶不好意思地摸摸小鼻子：“嗯，你喜不喜欢？” 见肖辞不说话，小茶紧张：“这个是比不上你原来那个啦，不过……” 小茶话还没说玩，肖辞一把夺过：“喜欢，特别喜欢！” “嘿嘿，”小茶笑得一脸灿烂，“快看看它能不能飞。泡面刘海装好后，我还没来得及检查，你就出来了。” “嗯，都怪我洗得太快。”肖辞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拨下开关。 模型一蹦一蹦，像只青蛙。和小茶想像中翱翔于天的样子天差地别。 小茶气唿唿道：“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怪泡面刘海，不懂装懂，瞎装。” 肖辞翻过看了看，是小茶装错了一个部件，不过这种时刻，当然站自己人：“对，都怪他！” 肖辞放下模型，清清嗓子：“咳咳，你送我礼物，我该好好谢谢你。” “这是赔礼啦，谢什么？”小茶不解。 肖辞满脸不自在，转过身去：“你先变下人。” “为什么？”变人很耗费灵力耶，但见肖辞沉默着坚持，小茶妥协：“好吧，三秒钟哦。” “噗”，小茶变成少女，拍拍肖辞肩头，“好啦，你要做什么？” 肖辞回过身，顺手给小茶披上外套，趁她没有防备一把搂住，软软的吻落到唇边。 “咳，这可是我第一次亲女生，贵不贵重？送你了！” 小茶“噗”变回灵形，浑身红成虾米：“贵……贵重个屁！” ☆、确定关系 这天晚上小茶破天荒睡进了拔木床里。 拔木床自从肖辞做完后，一直放在角落堆灰，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主人宠幸，感动到流泪。 即使有门板隔绝，小茶依然能清楚地听见外面肖辞的动静。他的唿吸声略微有些深沉，仿佛睡得很香。 翻来覆去的小茶纠结了，凭什么她被搅得心烦意乱，兇手却逍遥法外？不公平！不公平！小茶恶狠狠地握握拳，哼，我也睡！ 肖辞放缓唿吸，睁着眼睛静静听了片刻，拔木床里终于安静下来。他悄悄爬起身凑近细听，里面的唿吸声轻轻缓缓。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小茶以一贯的霸道睡姿占满整张床，小嘴微张，露出细白的牙齿。 肖辞忍不住伸出手指骚骚小茶的脸蛋，小茶嘤咛一声，挥起小手像赶苍蝇一般。肖辞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关上床门，面朝窗外躺回去。 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翌日一早，小茶便被外面叮叮噹噹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爬出拔木床。肖辞已经起来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第45页 小茶揉着双眼飞出房间。肖辞拿着本书，坐在餐桌边，栾述生在厨房里，不知忙活些什么。 乍一见到肖辞，小茶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和他打招唿，径直飞到厨房去。 “咦，你在做早饭？”小茶看栾述生熟练地单手打鸡蛋，有些惊奇。 栾述生回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怎么是你在做呀？” “因为他说承蒙收留，无以为报，只好承包早餐以作感谢。”肖辞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咬文嚼字道。 “哦。”小茶避开肖辞的目光，继续和栾述生搭讪，“真棒！今天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你做的什么？好香。” 小茶的夸奖取悦了栾述生，他笑道：“不错，有眼光。我做三明治，你要几个？我听陶方说你饭量很大，两个够不够？” 小茶脸有些挂不住，偷偷瞟肖辞一眼：“胡说！他毁我形象。我吃一个就行了。”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装什么小鸟胃？肖辞嗤笑一声，对栾述生道：“那你给我做两个吧。” “好。”栾述生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小茶和肖辞间转了一圈，手上动作不停。 小茶默了默，聪明地转换话题：“对了，昨天祛邪气后，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祛的那五分钟痛不欲生，祛完浑身轻松。栾述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那就好，”小茶闻言点点头，“今晚继续。” “嗯。” 虽然小茶声称自己吃一个就行，但果不其然，一个根本填不饱她的肚子。肖辞假装自己已经吃饱了，多出来的那个还是进了小茶的胃。 肖辞和栾述生一起走进教室时，同学们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待他们坐到同一张课桌上，一个个眼珠快掉下来。不是吧，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这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什么时候破的冰！ 肖辞一贯冷脸，从他面上压根看不出什么。而栾述生，一贯笑眯眯的表情，同样看不出什么。 小茶坐在两人中间，捂着嘴窃窃偷笑：“嘻嘻，他们绝对想不到你俩和好的功臣是我！” 其实说和好有些夸张。俩人顶多算刚刚破冰，离原来无话不谈的关系还有一段长长长的距离。 肖辞抓住小茶的翅膀拎到他左边：安静点听课。 栾述生挑衅地将小茶抓回来，小声道：“离这么远做什么？小茶这么可爱，让我多看两眼。” 肖辞脸一黑，低声威胁：“你不想住了是不是？” 栾述生耸耸肩，笑得一脸无所谓：“如果小茶可以大晚上的，独自的，给我祛邪气，我可以住旅馆。”他着重强调“大晚上”，“独自”两个词。 肖辞哑口，他当然不可能让小茶深更半夜单独出门。 栾述生笑容更深，慢悠悠喝了口水，面上一副“我赢了”般得意。 小茶莫名听懂了他们的机锋，某些她以前无感的字眼，不知怎的触到了她内心的害羞开关，她难道小脸一热：“讨厌！你们干嘛老扯我翅膀，不理你们了！”说着转身朝陶方飞去，小翅膀扑扇的频率有点快。 讨……讨厌？！栾述生生平第一次被一口水呛住。 肖辞发现小茶这几天一直在避着他。在学校时，她一进教室就熘熘达达飞去找陶方，即使两人交流不方便，也不妨碍她枯坐一整天；回到家，给栾述生祛完邪，两人便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栾述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基本小说书，俩人头凑着头，看得起劲。 肖辞偷偷看过一眼，不过几本小言，不知道两人笑个什么。 黑猫发现，最近家里气氛有点怪，低沉沉的。它仔细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都是那个刚来的，刘海弯弯曲曲的傢伙抢走了小茶的注意力，男主人明显不高兴了。他喵的，那个傢伙到底有没有点眼力劲！算了算了，看在他做的东西比猫粮好吃一百倍的份上，它谁也不偏帮吧，喵～ 今天和往常一样，肖辞洗完澡出来，小茶已经上了床，床门紧紧闭着。 肖辞决定和她好好谈谈：“小茶，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聊会天。” 床门“笃笃”响了两声，小茶捂住耳朵，没听见，她什么都听不见。 肖辞等了会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手中的毛巾，心道：别装睡。我哪里招惹你了？这两天都不和我说话？ 小茶后悔给肖辞打了印记。无论她怎么堵住耳朵，肖辞的话还是一个劲地往她脑海中钻。 肖辞：快点出来。 肖辞：再不出来我拉门咯！ 肖辞：我们就谈谈，其他什么都不做，真的。 肖辞：你不出来，我就这么一直和你说话，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 小茶被他轮番轰炸，不胜其烦地踹开门：“你到底要说什么？” 肖辞没想到小茶这么突然地出现，顿时卡壳。 他刚洗完澡，头髮还带着些cháo湿，显得特别黑。眼睛里也残留着水汽，目光懵懵懂懂，整个人美得不像话，仿佛刚刚从画报上走下来。小茶一直知道肖辞很帅，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击中她内心。 肖辞清清嗓子：“就……说说你做我女朋友的事。” 小茶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么直接，结结巴巴道：“谁……谁要做你女朋友了？” “不是之前你自己说的吗？” “那不是为了不让你在泡面刘海面前丢面子吗？现在什么事都没了，自然不算数了。”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成人后该怎么办？” 小茶一愣：“什么怎么办？” 肖辞循循善秀：“你成人后，住在哪里？” 小茶看向他，目光有些委屈。 肖辞咳了咳：“我又没说不让你继续住，可是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总要有个原因吧？说你是我妹妹，这个藉口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是假的。没有亲缘关系的一男一女，合住在一起，除非是男女朋友，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茶低头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其他女生知道肖辞屋子里还住了个妙龄少女，谁还愿意做他女朋友？ 肖辞不知道小茶给她自己贴了个妙龄少女的标籤，继续道：“另外，我记得你当初之所以想成人，是想可以到处玩，随意吃吧？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你又知道一个没有学歷的人，能找到什么工作，挣到多少钱？如果是我女朋友，我不会让她担心这些问题。” 小茶有些小小地不开心，她发现，如果不做肖辞的女朋友，她的成人之旅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美妙。 “另外，”肖辞最后总结道，“你是为了救我而来，我以身相许是应该的，对不对？所以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小茶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耳根一红，转身朝床里爬：“知道啦！知道啦，做就做呗。” 第46页 肖辞抓住她翅膀提熘回来：“都是男女朋友了，来一个晚安吻。” 小茶小身子扭了扭，撅起小嘴在肖辞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嗯，晚安。” ☆、决定 嗯，现在她和肖辞是男女朋友关系，这话说着没错，但小茶觉得，比起以前，除了多个晚安吻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肖辞如果知道小茶的想法，大概……不会反驳。他的女朋友还只是个一把尺那么高的小花妖，他能有什么办法？即使告诉她真正的男女朋友不是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估计小茶也理解不了。只有等她成人后慢慢教咯。 还有半个月就是他十八岁生日，不急。 经过这几天的连续祛邪，栾述生身体的邪气终于驱除干净。只是他的身体损毁太过，想恢復健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既然探得了邪物的存在，小茶决定先动手为强。 通过与栾述生的交流，小茶发现，与她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这个邪物不知道被什么高人锁住了，即使邪术高深，依然无法化作灵形，只能以本体存在，行动和能力上均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大概就是即使栾述生一直没把肖辞带到它面前，它也没有吸干他的原因。因为它被深深地困在了二楼黑屋里，没有了栾述生，它的生存也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再加上如今栾述生脱离了它的控制，没有了鲜血餵养，想必邪物日子更不好过。 所谓龙困浅滩被虾戏……啊呸呸，她才不是虾呢！总而言之，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如果真的等到少爷十八岁生日，它挣脱束缚再一战，才是傻吧？ 小茶下定决心后便与肖辞说了自己的决定。虽然知道小茶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肖辞心中难免忐忑。他不由想起小茶和黑猫的公园之战，虽然最后获得了胜利，但是小茶显然伤得不轻。不知道她这次会受到怎样的伤害。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肖辞说不出反对的话。眼看着生日越走越近，他内心反覆被期盼与恐慌拉扯，恨只恨自己不过一介凡胎肉身，连一点点小忙也帮不了她。 肖辞同意她的决定，不过决定她行动前再带她去山上修炼一次。这次他足足请了一周的假，不知道怎么说服的老师。 事与愿违的是，这次修炼的效果并没有上次那么好。从第二天开始灵力的上涨速度便停滞了，到第五天也没有突破瓶颈的迹象。小茶明白，她已经到达天花板，再练也是枉然。 肖辞内心的失望简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他希望小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到达非常强的程度，对上那个邪物就像切菜一样简单。现实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焦灼，在小茶面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小茶未曾发现异常。与肖辞的焦虑不同，她对自己有信心得很。她相信这一战不容易，更相信赢到最后的，除了她别无二选。 小茶他们当天就从山上下来。回来后，小茶不再跟着肖辞一起去学校，留在家里专心养精蓄锐。 不知怎么的，陶方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热血沸腾，连夜给她做了一套战甲。是的，战甲，完全仿制古代的那种，全部用皮革制成，胸，肩，臂，腹，腿等重要部位均保护到位。 小茶哭笑不得，这套战甲对上那个邪物只怕没什么用，因为她和它拼得可不是刀剑。可是看着陶方通红的双眼，她还是郑重地收下了这个心意满满的礼物。 听陶方说，为了这套战甲，他逃了一天的课，晚上还一夜没睡，躲在厕所里就着昏暗的灯光紧赶慢赶，差点把起夜的室友吓出心脏病。 就为了陶陶的心意，她明天也要穿着这套战甲去，小茶心想。 栾述生表达心意的方式有点特别，他……给小茶做了一大桌子菜。栾述生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可是大战前给她做一桌菜，她怎么总感觉有种断头餐的不祥预感呢？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肖辞的的脑电波这次和她调到了同一频道，菜摆上桌后，只让小茶好好看了两眼，统统塞到冰箱里，美其名曰等她得胜归来，这些就是给她的奖励。 所以她的奖品是隔夜菜吗？委屈！ 第二天，小茶醒来时，肖辞早已起床。他坐在窗边，眼睛直直看着天空，满脸的迷惘无措，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一夜没睡好的事实。 小茶飞过去，双手扶住他左肩。 肖辞回神，转头看到她，笑笑：“起来了。” 小茶凑近一看，才发现他下巴那里冒出一层青色胡茬，不由伸出小手摸了摸，刺刺的：“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哪有！”肖辞摸摸她的脑袋，“做了个梦而已。早餐想吃什么？” “小笼包，茶叶蛋，还有皮蛋瘦肉粥！”小茶掰着手指头点单。连续吃了这么多天西式早点，有些腻了。 肖辞点点头，起身出去给她买早餐。 客厅里，陶方和栾述生两人如雕塑一般坐在沙发上，看见小茶出来，齐齐朝她行注目礼。 呃……被他们这么一看，小茶不由觉得自己要去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心底无端端升起一股紧张的情绪。 吃完早餐，肖辞三人不约而同，纷纷要求陪她前往。小茶拗不过，只好同意。她让他们陪她到楼下，然后独自上了楼。 散落在楼道里的被子已经不见，不是是被人捡去还是丢了。小茶掏出钥匙打开屋门。房间里安安静静，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但是地面上，被掀落的桌椅砸出的一个个小坑，昭示着这一切都是假象。 邪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嘶哑难听，中气不足：“你来了？” “你在等我？”小茶问道，双手暗暗戒备。 邪物低笑两声：“我还以为肖老头想什么什么好办法，原来给他孙子找了个替死鬼。” 肖老头？这三个字在小茶心里转了转：“你认得主人？” “主人？”邪物似乎觉得这个称唿颇为有趣，咀嚼再三，再开口时语调已然变冷：“从古至今，都是人为妖所用，你作为居然甘心称一个人为主人？” 小茶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尊称罢了。什么人为妖所用，妖为人所用，不能和平共处吗？” “不能！”邪物的声音勐然提高三度，听起来就像破风的锣鼓，“人生来虚伪狡诈，无情无义，你与他和平相处，他只会算计你！” 小茶同情地看向二楼，委婉道：“您……是不是遇人不淑？” 邪物沉默半晌，勐然一阵邪气扑面而来，气势汹汹。 幸好小茶早有准备，及时躲开。一言不合就动手？这邪物脾气可真差，小茶也不和它啰嗦，飞身直上二楼。 二楼的邪气更加浓郁，门一被撞开，一团黑色的墨汁倾泻而出，小茶及时给自己罩上光罩。 周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 第47页 她刚一动，一根长长的枝条紧紧缠上来卷着她狠狠摔到地上。小茶顿时眼冒金星，闷哼一声，灵力维持不住，光罩“啵”一声破了。枝条趁机越抽越紧，拖着小茶快速划过。皮肤蹭在地面上，磨出一片火辣辣的疼。 小茶艰难地抬起脖子，邪物的本体在一片昏暗中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棵虬枝盘曲的树，树冠几乎直直嵌入屋顶。嘴巴张开，几乎是两倍她那么大，露出黑乎乎的牙齿散发着腥臭腐朽的气味，似乎等着把她一口吞下去。看来他想速战速决，呵，她可不会让它得逞。 小茶使劲一挣，一个光罩渐渐形成，慢慢顶开枝条。邪物眼睛里显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没想到小茶会有这样的灵力，更加用力地抽紧。一番拉锯战后，邪物不敌，枝条“砰”，四分五裂炸开。 小茶毫不停歇，立刻幻化出支支光箭，向邪物眼睛she去。她就赌一把，眼睛是它命门！ 邪物反应极快，避开了大多数光箭，但毕竟行动不便，仍有几支准确地she入它左眼中，黑血迸she而出。邪物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倒在地面上，整个屋子都震了三震。 小茶趁热打铁，追身而上。 邪物伸出手掌：“慢，你知道怎样才能成人吗？” “什么？”小茶停下动作，面露不解。难道不是她为肖辞解除灾祸，然后自然而然成人吗？ 邪物看到她的表情，面露讥笑：“又是一个被肖老头欺骗的可怜蛋。我来告诉你吧，成人需要玉佩，埋在你心心念念保护的小男孩胸口的玉佩。如果你想成人，需要挖出他胸口的玉佩，知道吗？” 小茶如遭雷击，面上惊疑不定。 邪物仰天大笑三声，趁小茶不备，立马化成一团邪气直扑窗外。 小茶追到窗边，邪物已经消失无踪。 空中隐隐传来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它一声一声说着：“可怜虫啊可怜虫！”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适，明天停更一天，后天恢復更新。 ☆、隐瞒 肖辞在楼下等得不耐烦，噔噔噔跑上去。栾述生和陶方劝不住他，跟在后头。 二楼屋门虚敞着，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暴雨后的宁静。 肖辞心中一抖，忙迈开大步上楼，勐推开门。 小茶听到动静侧过头，眼神中有什么陌生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肖辞抓不住。 “你……结束了吗？”肖辞脚下一顿，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房间里一片狼藉，地面上满是斑驳的黑色痕迹，正中央躺着一个小水缸般大小的花盆。 小茶站在窗边，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模煳了身影。 “嗯！”她重重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开朗。 肖辞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窗边：“那怎么不赶紧出来，你不知道等待的时间有多漫长。”话音未落，他一眼看见小茶手臂上，腿上的衣服破成一条条，露出暗红色的擦伤，声音一紧：“难道怕我看见这些伤口？” 小茶轻轻挣开肖辞的手掌，对手指：“对不起，我让它逃走了。” 她低着头，肖辞看不清她的表情，脑中早已浮现出她委屈巴巴，失落不已的样子。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他摸摸小茶的后脑，真情实意地说道。 小茶主动上前搂住他脖子，肖辞很快感觉到一股湿意，心下一惊：“怎么了，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茶摇头：“好疼啊，我们快回家吧。” 肖辞怎么可能不答应，忙不迭地下楼。 陶方和栾述生还在一楼等着。见小茶挂在肖辞脖子上下来，互相望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辞朝他们隐蔽地摇摇头，推门出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陶方瞧见他给小茶做的战甲上，一块块皮革间丝绸被磨出一个一个洞，边缘被染成暗红色，心下暗恼，出于轻巧和行动方便的考虑，他没有採用整块皮革，没想到小茶因此受了这么大的伤。忙跟在肖辞后面出去。 栾述生抬头看向二楼，明亮的光芒透过敞开房门照she进他的眼睛里，亮得他微微眯起眼。自从那只邪物住进去后，他从没在二楼见过一丝光，没想到今天……但现在这样的光芒吸引不了他。栾述生关好房门，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回到家，肖辞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栾述生识趣躲进客房，带着那只不知趣的黑猫一起。 “疼吗？”肖辞单腿蹲地，用碘酒给小茶擦拭伤口，抬起脸问道。 听到肖辞的声音，小茶一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摇摇头，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意。 肖辞动作放得更轻，时不时注意她的表情，唯恐弄疼了她。 小茶头撇向一边，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皮，思绪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肖辞无奈嘆气，路上小茶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和她说话好半天没有反应。 肖辞盖上医药箱，盘腿坐到小茶面前，抬头看着她。 小茶被他的目光看得窘迫，伸手摸摸脸：“我脸上也伤了吗？” 肖辞捏住她的两只小手：“小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对劲？不要骗我好不好？” 小茶目光闪了闪，不由自主地划过他的胸口：“没……没什么，就是那邪物居然在最后关头挣脱了束缚，我一点都没想到。” 她微微使劲，肖辞抓得更紧：“说实话！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小茶停止挣扎，垂下眼皮：“那个邪物说……” “说什么？”肖辞催促 “它说……”小茶直视着肖辞的眼睛，一鼓作气道，“它说它和主人是旧识，你知道吗？” 肖辞皱起眉，摇摇头。 “那……主人有没有留下日记本之类的遗物？” 肖辞依然摇头：“爷爷去世前要求把他的书都烧了，我爸爸把书拉到医院，爷爷亲眼看着一本一本烧掉的，什么都没留下。” “唉，”小茶萎下身子，“那就是说永远没办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么？” “大概，”肖辞暗暗松了口气，语气揶揄，“你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事？” 小茶脸红红地侧过头：“人家好奇嘛！” 肖辞低笑两声：“好了，想吃什么？我把栾述生喊出来给你做？” 小茶撅起嘴：“做什么？昨天的剩菜不还在冰箱里。” 肖辞站起身，去敲栾述生的房门：“吃剩菜不好，让他重新做。” 栾述生打开房门，痞痞地倚在门框上：“喂，你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是厨子吗？” 肖辞送他一个白眼：“切，难道你想白住？” 栾述生嫌弃地弯弯嘴角：“肖扒皮！” 小茶噗嗤一声被都笑了。但仔细看看，她眼睛深处毫无笑意，只有隐隐的伤感。 第48页 -------------------------------------------------------- 以邪物不知所踪，随时都可能伤害到肖辞为由，一人一妖重新每天黏煳在一起。 一直到肖辞生日那天，邪物都没出现。 “它不会出现了吧？”肖辞抬起手錶，还差五分钟就是零点了。 “不知道。”小茶摇摇头，仰头瞧着头顶的星空，“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陶方介绍的。”肖辞转头面向她，“喜欢不喜欢？” 小茶点点头，抱紧身子：“就是有点冷。” 肖辞拎起她整个放到外套里，拉上拉链，只露出一个脑袋：“这样暖和了吗？” “嗯。”小茶扬起头嘻嘻一笑。 他们现在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小山头上。陶方和室友曾经来这里露营过，说风景不错。肖辞当时就记住了，认真上网查询一番，网友评价都很高。他十八岁生日也不想大操大办，请那么多人，索性带着小茶出来露营。 今天天气特别好，虽然月色黯淡，但星星特别亮，闪闪烁烁。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银河。 低下头，见小茶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得认真，嘴角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 “咳咳，小茶，我能不能讨个生日礼物？” “啊？”小茶脑袋向后仰，“我忘记准备了。” “没关系，我要的礼物你现在就能给我。” “是什么？”小茶小手指挠挠下巴，清纯无垢的眼睛看着他。 肖辞耳朵悄悄一红，不自在的侧过头：“你先变成人。” “没有衣服很冷诶。” 肖辞跑回帐篷，拉上拉链，拿出毛毯放在一边：“好了，变人吧。” 小茶不明白肖辞为什么这么坚持，但今天他是寿星，当然他最大。 “好了。” 肖辞睁开眼睛，小茶跪坐在她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到底什么事啊？” 肖辞脸一红，幸好黑暗掩盖了他的脸色：“咳咳，闭上眼睛。” 小茶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照做。 肖辞紧张地抿抿嘴唇，低头看着小茶的唇瓣，慢慢凑近。 小茶等了一会，感觉肖辞的气息越来越近，心中莫名，偷偷张开一只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肖辞的唇勐地贴上小茶的唇。 小茶眼睛勐地瞪得熘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肖辞脸像烧红的碳。这是他第一次接吻，后面该做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就这么唇贴着唇静止不动。 过了半晌，肖辞退开半寸，不自在地扭过头：“这样，才是男女朋友，还有几分钟你就可以成人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提前知道。” 小茶“噗”变回灵形，看着肖辞的后脑勺，眼神难过：“少爷，对不起……” “嗯？”肖辞转过身，后面的话来不及说话，外面一阵大风颳过，传进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可是小伙子你不把玉佩给你女朋友，她怎么成人呢？” ☆、38 “什么玉佩？”肖辞面色一变，勐冲出帐篷。 帐篷外面，半空中浮着一只妖物，体积庞大，通身漆黑，长长的鬚髮在空中飞扬，眼神中充满恶意。 “她没和你说？” 肖辞回头看小茶，小茶侧脸躲开他的目光。 “小伙子，你胸前的玉佩，是我们成人的关键。没有它，你的女朋友可成不了人。” 肖辞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胸口：“你的意思是，要么我死，要么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们无法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是吗？”他目光投向小茶，眼底隐隐有泪光浮动。他还以为，再过几分钟，他们两个就可以真真正正在一起，一起去做情侣会做的事，一起去情侣回去的地方旅游。他们会有一周年，两周年，三周年……纪念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翻来覆去想过，到时候，要准备怎样的惊喜，才能让这个小妖精开心。 结果，短短功夫，就有人告诉他，你在白日做梦。 肖辞的泪目看得小茶心疼：“少爷，比起你，我觉得成不成人没那么重要。” “真是深情款款，”邪物讥笑一声，“既然你不要，可就别怪我拿走咯。” 小茶挡到肖辞前面，恶狠狠地瞪视它：“有我在，你休想伤得了他！” 邪物轻蔑地上下扫视她：“小妖精，上次你不过钻了个空子罢了，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小茶咬着牙，不甘示弱。从邪物逃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再次见到它时，必有一场恶战，嘴上犹不肯认输：“呵，你怎么知道你今天不会更倒霉？” 邪物面色一变，如下水道般污浊不堪的眼睛里she出恶毒的光芒。 小茶暗暗在手上灌了力道，向后一推肖辞，肖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不防，直退两步。 小茶：少爷，你快离远点。 肖辞抿抿唇，他真是一个废物，处处要小茶保护。这个邪物身型快赶上小茶的十倍都不止，她在它面前如同一只毫无威慑力，只会装牙舞爪的小奶猫。邪物伤不了他，他是不是可以帮帮小茶？ 肖辞犹疑着站在原地不动，谁知邪物毫无预兆地抽向他。肖辞顿时扑到在地，剧痛袭遍全身，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茶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往常会出现保护肖辞的光芒，这次没有出现。她目光落在肖辞腕间的手錶上，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五十八分。她明白了，这两分钟就是危险期，只要安全度过，邪物再也掀不起大浪。 来吧，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休想如愿！ 邪物读懂小茶地眼神，但是它怎么可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小茶身上。苟活这么长时间，不就为了有朝一日取回玉佩？这是肖老头欠它的，欠了它十八年！ 它不遗余力地抽向肖辞，小茶动作更快，厚厚的光罩牢牢罩住肖辞，粗长的枝条狠狠抽在光罩上，一阵颤音，光罩显出一条细长的裂痕。 邪物毫不犹豫，再下第二鞭。小茶划出光箭，直朝它眼睛刺去。邪物往旁边一让，枝条如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咔”，裂fèng扩得更大。 小茶咬咬牙，直直冲向邪物。她决不能让它得逞。 邪物张嘴，吐出一团墨汁般邪气，勐击上小茶腹部。小茶被撞得落在地上，久违的灼热感在皮肤上燃烧，恍惚间想起和黑猫大战时，被邪气灼伤的事情。没想到如今灵气大盛，邪物的邪气仍旧对她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就这短短功夫，邪物已经击破光罩，一根枝条圈住肖辞脖子，一根枝条探向他胸口。 不要！ 小茶用尽全身力气跃起，晃了一晃，扑向邪物面部。 邪物故技重施，吐出一口更为浓郁的邪气。 小茶不躲不避。火舌舔过般又热又痛又痒的感觉在全身游走，深深潜入五脏六腑中。小茶咬着牙，举起光箭狠狠插入邪物眼中。 第49页 邪物嚎叫一声，力道顿时松了一些。黑色的血从眼眶中流出，流过小茶的手背，仿佛岩浆流过一般。 小茶刚松一口气，没想到半秒时间也没有，邪物勐地收紧力道！另一根枝条毫不犹豫直刺入肖辞胸口，献血沿着他衣服流下。 肖辞脸色顿时涨成紫色，双手全力推据，那根枝条仍旧一点一点往胸口钻。 小茶目眦尽裂，顿时万箭齐发，用尽全力推入邪物眼中！ 邪物紧咬着牙，牙龈暴露在空中，黑血沿着唇边流出，腥臭的气息更加强盛。它没不会输的，很快，很快，它就能成人！ 小茶目光落到手錶上，五秒，再坚持五秒，少爷就没事了。 肖辞像一块破布，被邪物提在半空中，胸口痛到麻木，他能感觉到，邪物已经勾到玉佩，正在一点一点往外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小茶，她乌黑的发色已经全部变成灰色，他都能想像到有多么灼痛，这个小傻瓜，怎么学不会躲一躲！ 五秒、四秒、三秒、两秒、一秒！ 零点一到，邪物力道顿失，身形晃了晃，枝条不由自主松开来。 肖辞颓顿在地，玉佩“扑通”一声掉在他身边。 小茶再也坚持不住，翅膀无力地扇了扇，向后仰倒。落地瞬间，变成一棵烧焦的山茶树。 邪物倒在不远处，枝条不甘心伸向玉佩，一寸、两寸……还有一点点，它就能实现成人的愿望。 肖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勐然直起身，一手抓起玉佩，一手抓起小茶，用力合到一起。 求求玉皇大帝，求求王母娘娘，求求所有神仙，求求你，让小茶活着吧。 哪路神仙听见他的祷告，玉佩化为一滩清凉的液体，融进小茶体内。 肖辞来不及扯出笑容，昏死倒地。 邪物的嗓中发出无声的嚎叫，一阵大风吹过，霎时化为一阵黑色烟雾，盘旋片刻，最终散去。 凉凉的夜风轻拂山顶，那里只有一个人，和一棵山茶。 ------------------------------------------------------------- 肖辞再次醒来，头顶的墙壁白得刺眼。 这是哪里？他脑袋迟钝地转了转，忽然想起，小茶呢！ 肖辞勐地坐起，胸口一阵剧痛，又无力跌回去。 栾述生被吓了一跳，赶紧按铃：“你还要不要命了？” 肖辞慢慢眨了眨眼睛，声音虚弱：“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栾述生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还想在哪？天堂？” 那天他半夜做了个噩梦，梦见那个邪物缠上肖辞，要取他性命，吓了一身冷汗，瞬时醒来。忙奔下床去敲肖辞的房门，发现他和小茶都没回来。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他吓了一跳，拨通陶方手机。幸好关键时刻陶方靠得住，死命回忆起他讲起在学校附近小山上露营的经歷时，肖辞听得格外认真，还反常多问了几句。那两天连着都是满课，肖辞他们不可能走远，大半夜还不回来，十有八九是去露营了。 两人不敢耽搁，连忙赶去那座小山。果然，在哪里找到了满身是血的肖辞，幸好送医及时。 “小茶呢？小茶去哪里了？她没事吧？”肖辞一连串问道，眼神里满是期盼，闪亮又卑微。 栾述生沉默一瞬，朝被子努努下巴：“你一直握在手中，怎么掰也掰不开，只要让你一直握着。” 肖辞伸手就想掀被子。栾述生赶紧按住他，伸手替他掀开。 肖辞看见了，她变成了一棵焦黑的小树，叶子一片也不剩。 热泪溢满眼眶。 栾述生犹豫半晌，似乎怕刺激到他一般，问道：“小茶，是不是……” “不是，”肖辞摇摇头，“她活着。”他能感觉到，只是沉睡着。幸好她睡着了，不然看见自己变得这么丑，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医生很快赶过来，推着肖辞去做全身检查。肖辞悄悄用力握紧小茶。 医生见怪不怪，一星期以来，这病人握着棵不知名的小树不放，明明身体那么虚弱，奄奄一息，却没人能掰开他的手。他的朋友也怪，做手术时他们本想锯掉小树，但两人一致不同意。 检查完毕，肖辞已经脱离危险，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要不要我把小茶种起来。”回到病房，栾述生搬来一个紫砂花盆。 肖辞摇摇头，“她不喜欢这样的，玄关柜子顶上有个象牙瓷的花盆，你帮我带过来吧。” “好。” 在栾述生和陶方的轮流照顾下，肖辞很快康復出院，可是小茶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肖辞一直耐心等着，一年，两年，三年…… ----------------------------------------- 七年后。 “肖总，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女儿刚毕业回国，和你年岁差不多，两个年轻人，就当交个朋友。” “不好意思李总，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妻子。” “啊？！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嗯。” “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早结婚的还真是少见，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肖辞将车停在楼下，遥遥望着那个窗口。 七年了，小茶你还不醒吗？每次下班回家，一路上看见万家灯火，他多希望，那个人也能为他亮起一盏灯。 像似听见了她的祷告，原本昏暗的窗口，忽然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直暖到人心里。 肖辞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 窗帘上映出一个窈窕的人影，他看着她拉开窗帘，拨开窗户，听见她用清脆的声音大喊：“少爷，还不赶紧回家！” 肖辞眼眶一热，打开车门勐向家跑去。 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