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债几时还》 第1页 《爱债几时还》作者:加勒兰卡【完结+番外】 文案: 本故事只是一篇两万多字的轻小说,改编自真人真事。 符生和阿良相识于高中,他们的爱情萌芽在最青春的时代,而时间却慢慢把他们推向不可预期的未来。 好像总是这样,所有人最终都不能免于世俗。有些人选择了屈于世俗,却又不甘放弃,最后伤人伤己。 同志的路难走,还希望每一对同性恋人都能于平凡之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拥有属于自己不平凡的人生。 内容标籤: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符生,李安良 ┃ 配角:邓子,虎子 ┃ 其它:同性,现实 ================== ☆、梦境还是现实? “恭喜恭喜啊。” 到来的宾客对符母握手行礼。 “同喜同喜,两位里面请。” 符母在婚场入口迎接到来的宾客。 邓子踱步到她旁边同她说:“伯母,婚礼现场的布置我都检查了,一切妥当。音响设备和道具花束什么的都没问题,牧师已经在后台准备着,其他人在安排各位宾客就坐。等婚礼结束后再进入内场开始宴席。” 符母仍是对外笑着,只是微微点点头,对他低语道:“你做事我放心,你帮我去看看小符好了没。告诉他千万别出岔子,婚礼可不是闹着玩的,错过了吉时可不好。” “好的。” 随后符母对新到来的宾客握手回礼。 邓子来到新郎准备室,看到符生沉默地坐在镜子前,拍拍他的肩:“你在干嘛呢?婚礼快开始了。” 符生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怎么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邓子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你发梦呢吧,赶紧给我清醒点,这个时候你别掉链子啊,出了啥事我可不负责,伯母会怼死我的。况且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嘛,怎么?现在心愿达成了,你反而怕了?” 符生摇摇头:“不,就是因为成了,反而觉得不真实。” 邓子笑着握住他的肩膀:“你们经歷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多少艰难险阻不是你们一起抗过来的。怎么到达彼岸了,你就却步了呢?你就是喜欢想太多,快点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都弄好,你的新郎可在外面等着你的呢。” 符生释然,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明白了,”他坚定地笑着:“走吧。” 每每听到婚礼二字,就给人立马联想到浪漫、幸福和快乐。 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同心爱之人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何况,婚礼对符生和阿良这对同性恋人来说本是奢望,还能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就更是不易了。 婚礼在海滩边的一片草地上举行,牧师站在婚礼舞台的正中央。阿良着一身米白西服站在牧师身旁,他挺直嵴背,腰身直得有些僵硬。他双手微微握着拳,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紧张。 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婚礼入口处。他知道,一会儿他的小符会随着岳母的带领从那里进来,他们踏上舞台的走道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直到岳母把他的新郎的手交给他,他就真的拥有了小符。 思及此,阿良有些忍不住的扬了扬嘴角。 婚礼进行曲响起,这个场地顿时被曲子环绕,令人沉醉入迷。 符生抱着母亲的手,在众人或祝福或欣喜的笑容中一缓接一步地走向他的新郎。 邓子作为伴郎也紧跟其后,跟着伴娘一起不停地撒着花。 虽然事先排练说,等符母走到阿良的面前之后才会把符生的手交给他。但符生行至途中时,阿良便不住地迈开步子走向符生,他真的是一秒都不等了。 阿良一来到符生面前便立时单膝跪下,伸出左手给他。 阿良的举动让符生一行人有些惊讶,不过伯母很快镇定自若。她很理解对方,同时也更放心了。 既然阿良已经先过来了。符母也不便硬气什么,她握住自己儿子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手背。 她看着儿子,嘴角有些抖动。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泪水使她鼻头有些酸涩,她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 符生对母亲的一切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不忍地笑笑:“妈,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儿子只是结婚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她捣蒜般点头。 看着这一幕,阿良心下一阵悸动。 他开口:“妈,我会好好照顾小符的,往后的时间里,我们就是一辈子了。您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吧。” “好好好!”符母在这刻终是泪水决堤。她一边应着,一边让阿良起身。随后把儿子的手放在阿良的手心里。 三人的手紧紧抓成一团。 之后符母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去吧,我看着你们过去。” 阿良攒紧符生的手,两人一起走向牧师。 符母不断地抹着泪,邓子细心地递上纸巾。 牧师开始说道:“两位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是神的旨意;你们越过艰难险阻,在饱受流言当中依然在陪伴彼此,是主的恩惠。” 牧师再看了看两位新人:“李安良先生,你愿意同你身边的这位符生先生结为伴侣吗?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 第2页 “我愿意。”阿良看着符生。 “符生先生,你愿意同你身边的这位李安良先生结为伴侣吗?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 “我也愿意。”符生也坚定着语气。 “我现在宣布,李安良先生同符生先生正式结为伴侣,两位新人请交换戒指。” 李安良先从礼仪身边拿过戒指,随后单膝跪地握住符生的手:“小符,我很幸福,也很幸运。”随后为他戴上无名指。 符生也拿过戒指,慢慢为李安良戴上:“是啊,我们都不容易。” 牧师笑言:“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李安良站起慢慢贴近符生,他眉眼里的笑意从未停过。符生只觉得阿良的笑永远都让人觉得酥麻无比,让他只想沉溺其中。 李安良抬手捧住符生的脸,半微着眼吻向眼前人。符生此时的心跳如细小而密集的鼓点,他下意识地缓缓闭上眼,等待着那个扰他心绪的吻………… 符生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嘈杂声响,像是某个人在唿喊,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那个声音就像音响被按到了最大音量一般,在耳膜快要被刺穿之际,符生一个激灵坐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文是中篇,大概两万多字,我写的时候是分小段情节的。 为了方便阅读,我就分成好几个章节吧。 ☆、分手了还能做朋友? “唿哈唿哈唿哈……”符生的胸腔不住地起伏,心跳像劫后余生一般慌乱。他强睁着惺忪的睡眼努力看清周围的一切,奈何白光太过刺眼,他只得先闭眼缓缓。 之前耳边那个嘈杂的唿喊顿时变成了一阵清晰地男声:“符生,你睡得也太死了吧,怎么叫都叫不醒,做什么梦呢?” 梦?符生缓过神后看了看身边人,是他的直男同事虎子。 符生脸上的表情登时有些凝固,眼睛飘忽不定。他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而后又转头四处看看周围的陈列,立马心下一阵泄气。 呵,原来是梦。 什么刚才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他的青天白日梦啊。 不过,他的怒火却哗哗燃了起来。因为身边这个傻*直男同事在“亲吻”这么最最至关重要的时刻把他叫醒,真是让他痛心,甚是嘆惋啊。 虎子察觉到符生脸上的阴晴不定,对方不停变换着的脸让他有些本能的感到危险。 有句话说得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扰睡着的人。 虎子也立刻认识到自己的错,有些巴巴的讨好:“下班了,叫你一起吃饭呢。你知道的,就算我给你带,你上班也吃不了啊。” 对方言于此,符生也不好再给人摆脸色。他想了想,不就是个梦吗,梦里的事那么当真干嘛。 “行吧,咱们去吃饭,我快饿死了。”符生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令他倍感舒适。 他们去了公司楼下的那家重庆鸡公煲,等着上菜之际,虎子清洗着碗一边打趣:“真是佩服你。虽说是快要下班,你居然也敢睡觉,还打唿,声音幸好没有太大,不然……”随后虎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符生不发一言只顾洗自己的碗,对方说着突然停住,他才微微抬眼瞥向对方,漫不经心地道:“不然怎样?” 虎子知道对方揣着明白装煳涂:“老闆请你吃鱿鱼啊!” 符生低眉撇嘴:“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符生拖着长音,眼睛失焦地回想之前的事:“今天是挺奇怪的,我就算再怎么偷懒耍滑,这明目张胆的睡觉我还是不会做的。就感觉,刚刚一定要做那个梦一样,必须要在那一刻睡觉。” 虎子神经质的凑过头:“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符生用白眼表示对他的白痴言论强烈鄙视。 热腾腾的鸡公煲散发着原始野性的诱人气息,虎子忍住想要一筷子全部收入碗里的冲动,礼貌的先说:“快吃吧。” “等等先……”符生用筷子阻止了虎子那夸张的夹菜动作,“我拍个照。” 虎子黑人式皱眉拧脸:“啥时候你也这么矫情了,吃个饭也要拍照发朋友圈?” 符生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要馋死那丫的。” 等符生发了过去,说了一句开动吧,虎子开始了饿虎扑食。 很快,qq提示音响起,邓子立马回了他消息:“哇,吃一口胖十斤。” 意料之中,符生知道对方嘴一定会哔哔几句:“你没有,再加一个吐舌头表情。” 这句之后,符生也没再回信,安安心心地吃东西果腹。 回到公司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符生打开手机看到邓子发来的将近十条的未读消息,是关于他工作的事。 邓子今年大学毕业,实习过后就面临工作地点的选择了,符生希望他能来杭州跟他一起租房子。 看邓子发的消息,看来是找到工作了。 邓子在手机里说:“我前天投了几个简歷,都是我在杭州那边看的几个比较心仪的餐厅,今天收到两个餐厅的hr通知我去面试。我不管,你请假都要来接我。” 第3页 “什么时候到?”符生问。 “后天。” “行,买票了记得时间行程发我。我现在要午休了,没事就滚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等邓子回信了才趴着休息。 刚才睡了那么久,符生现在已经没心思。 他把头埋在肩膀里,大脑的思绪一点点在放空。 那个梦……… 尽管内心鄙夷自己做这种暗恋少男心的梦很幼稚,但他心中还是盪起些许春意。 满足感多多少少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任何人都会沉沦在这种美梦里吧。 突然,符生想到了阿良。 自从他们分手后,他们就基本不再联繫了。各自都在对方联繫人的名单里,却默契的互不打扰。 如果不是在朋友圈里还能看到对方偶尔的动态,符生甚至都以为对方换号了。 以前阿良最喜欢找他说话,看到了某个人、吃到了某个东西、见到了某些新奇事还有做了什么,所有一切都会跟他分享和讲述,然后两个人聊到昏天暗地,时间变得没有概念。 回忆再美好也只是曾经。 符生发现自己的世界里全是阿良的影子,就算阿良已经离开。 他又没失忆,那五年的情爱时光岂是说忘就忘。 符生点开同阿良的聊天界面,点击文字栏,他慢慢地输入几个字:“最近好吗?” 他的拇指停在“发送”栏,盯着屏幕的眼睛都忘了眨动。 不知过了多久,符生删了那几个字,然后退出界面,摁灭手机放在一边。 既然做不到,何必勉强自己。 下一刻手机提示音响起,符生以为是邓子,立刻起身拿来查看。 结果…… 是阿良。 符生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 他是真没想到,以至于他以为又是自己做梦了。可是看到对面虎子那睡得流口水的脸,他又不怀疑了。 “别来无恙啊。”手机屏幕里短短一句,符生字字斟酌。 是讶异,又像是惊喜。符生突然感觉心里溢出很多快乐,更多的却是苦涩。 想不到,现在的自己居然也会变得敏感如此。 符生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很不错啊,身体倍儿棒,吃什么都香。” 对方就像是守着一样,立马回道:“那很好啊,多吃点,身体好。” “嗯,你呢?”符生不知道该回什么。 “我还行,去年找到了工作,在株洲,我家人不希望我离他们太远。” “跟家里人在一起总归是好的。”符生的字打得小心翼翼,甚至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感觉快一秒就是在缩短跟阿良的聊天时间。 “你还在做那个客服工作吗?”阿良抛出问题。 “是啊,暂时还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想做的又没能力。所以,过一天混一天咯。” 阿良知道他所指的:“那你就努力做自己想做的啊,你能混多久?你总归是要成家的。” 你总归是要成家的。 这几个字着实刺痛符生内心那根最隐秘的弦,立刻让他有些许愠怒。 他对阿良最无感的就是如此。 阿良总是一副长者的语气,让符生要以他的想法来处事,思维偏执又固化。 符生以为只要他们不分开,现实什么的同他们就毫不相关。他们还在一起时,符生经常听到阿良说这句话。 而他常常回以玩笑话:“我知道我们会的。” 只是一说完,两人都会沉默,彼此心照不宣。 阿良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跟母亲一起长大,对母亲百依百顺,是个绝不会让母亲不高兴的乖乖孩子。符生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真切的体会到过。 阿良要是去哪会给母亲先报备,晚归也要先报备,母亲给他定的不能做的事他是奉做信条一般不会越矩。 符生跟他在一起听到过最多的词就是:“我妈说……” 符生有次忍不住反驳:“你做什么三句离不开你妈,你不会是个妈宝男吧?” 那是唯一一次阿良对符生生气。 阿良说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他希望符生能理解他。 符生打趣地问他:“我和你母亲,你选谁?” 换作平常,只要有关符生的选项,阿良都是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说出符生的名字。 这次阿良只犹豫了一会:“我妈。” 呵,符生心里一阵冷笑。 就算是开个玩笑,阿良都不愿意敷衍他。 他俩的事,后面还是被阿良母亲知道了。阿良母亲没有他俩想像的那种反应,相反,阿良母亲很平淡。 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还年轻,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和欣赏,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只当你是一时图新鲜。” 阿良解释说他很爱符生,他是真的喜欢符生,是情侣的那种喜欢。 虽然已成过去时,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阿良的话真的是感动到他了。 阿良母亲依旧是平静:“你现在不明白妈不怪你,等你以后就知道妈是对的。你这是第一次不听妈的话,妈原谅你,你最后不要让我失望。” 第4页 就算阿良母亲最后那些话好似威胁,他俩当时还是紧紧不愿松开对方的手。 符生以为他们的关系坚固到足以抵抗任何的流言蜚语,最后却还是崩溃在阿良淡淡的一句:我妈想早点抱孙子。 真是可笑,但符生无法反驳。 他以为阿良会为了他去同母亲抗争,没想到阿良最后果真没让他母亲失望。 符生的希望被彻底砸了个粉碎。 符生转念想到他现在已经没资格在对方面前说话大声大气了:“我才二十几岁,人生还有大好时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快成家?而且这应该得是自己的意愿,你想结婚了吗?” 符生知道有些话只要稍微提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真羡慕你,家里人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决定。” 阿良话里艷羡。 符生觉察到阿良话里有话,尽管他不想再窥探对方的私事,但是为了继续跟他聊下去。 符生:“发生什么了?” 阿良:“前段时间我去相亲了,父母介绍的。对方小我一岁,相貌端正,性格也温柔,我妈说她是非常适合娶来做媳妇的姑娘。我妈她很喜欢,希望我能跟她谈成,然后结婚。” …… 符生看着这段话,胸腔里揪着一团气,下不去上不来,硌的憋屈。 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符生不是没有料想到这种结局。 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各自生活,那段甜蜜成为隐秘的永恆。 符生也知道那天一定来得快,快到让他反应不及。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被打个措手不及。 符生努力吸吸酸涩的鼻子:“所以,你也喜欢吗?” 阿良:“我妈喜欢就行。” 是啊,符生再清楚不过阿良的为人了,连他们分手都是因为一句“我妈想早点抱孙子。” “恭喜你,到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啊。”符生心里在滴血,这是真的,放下什么的从来都是假的。 “我妈让我多带她出去玩,说增长感情。过两天我们会来杭州,我想着你在那工作这么久,应该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你能帮忙做我们的嚮导吗?”阿良的话看似是问出的,其实是陈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符生说完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贱。他才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豁达,其实他小心眼死了。 他只是在面对阿良时,做不到拒绝。 从前是,现在亦然。 ☆、久别重逢,前男友有了女朋友。 好事不来,坏事扎堆。 这万恶的定理让符生头炸。 他看到邓子发来的票的照片时,一个头四个大。 邓子和阿良是同一天的行程来到杭州,不过万幸的一点是邓子下午五点赶到,阿良是在晚上八点。 在车站口等着接邓子的时间里,符生想着如何让对方才能相信自己晚上陪不了他是因为要加班。 “我快到了,在出站口给我好好等着。” 符生看着信息,该嘴欠的还是要嘴欠:“算了,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自己坐车过来吧。” 邓子:“(冷笑)” 符生笑了笑,随后适可而止:“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现在空着肚子等着待会吃大餐呢。” “今晚好好陪我出去玩。” 符生回了个眯脸的表情,没再说话。 从出站口出来的时间里邓子感觉符生一直神情凝重,他说:“看到我来你这么不高兴的吗?” 符生:“不是。” 邓子:“所以有什么你就说呗。” 符生:“说不出口。” 邓子:“不强迫,你不想说就别说。但是你一直这个样子很扫人兴致你知道不?好歹也装一下。” 符生:“我说我今晚加班你信吗?” 邓子:“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搞到7点半吗?等你下班就是了。” 符生:“emmm……这次不一样,最起码要到10点。” …… 邓子:“你们公司现在到晚上十点还要打电话摧残别人吗?” 符生耸肩。 邓子知道他说谎:“是别的事吧?” 既然问了,符生也不隐瞒:“恩。” 邓子:“啥事。” 符生:“李安良要来杭州,今晚就到,他让我去接他………和他的相亲对象。” …… 邓子无言以对。 他理解符生和阿良之间或许还有着联繫,所以并没有很吃惊,只是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符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觉得自己挺没骨气的。” “不,我只是不好对你们的事发表什么。”邓子不想让符生误会,“所以你已经答应去了吧。” 符生嗯了一声。 邓子:“他几点到。” 符生:“八点。” 邓子:“那行,至少你今天能陪我好好吃顿饭吧,现在才五点。” 符生:“我请你。” 邓子:“必须的,你个大话精。” 两人填饱肚子后,邓子随符生来到他自己租的房子这里,一进去邓子就眼无定处:“这房子不错诶。” 第5页 “我提前租了房子,就是方便你到时候来了我们一起租住。” “你那客服工作打算一直做下去吗?”邓子打量着自己住的那间房。 符生跟着进去:“暂时没有换的打算。” 邓子:“我也只是打算做厨师一段时间,之后会去做别的吧,未来的事谁说的清呢。” 符生:“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 邓子看了符生几秒,随后整理自己的东西。 “你这次来住多久?”符生转移话题。 邓子:“拿到offer后就走,毕业了再过来。” 符生:“什么时候面试?有把握拿到吗?” “明天,”邓子想了想,取东西的手随后停住:“其实你不想去可以拒绝的?” “啊,什么?”邓子突然这句话让符生疑惑。 邓子:“我是说见李安良的事。” …… “你虽然不停问我问题,可你的表情一直在出神。” 邓子目不转睛看着他。 “或许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吧,一切都太突然。”符生喃语。 “我陪你去?” “不用。”符生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有什么好陪的,今天你早点休息,为明天面试做好准备。” 邓子还想再说:“可是……” “没有可是。”符生打断他,“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该怎么做我还是分的清。” “我多事了。”邓子转身继续整理。 “他和他女朋友出来玩,我只是个导游的身份,仅此而已。” “你自己开心就行。”邓子不再劝说。 等邓子基本安定好了后,符生算着时间又来到火车出站口。不同于接邓子的轻松,此时他的心里多了忐忑,有些分不清的是期待还是焦虑。 遥想以前,他和阿良之间隔着好几个城市,彼此经常坐火车去看望对方。那时候心里想的全是见面后的愉悦和幸福, 两个人都是无比珍惜难得相聚的时光。 生活啊,总是轻易的物是人非。 符生坐在出站口的那个石凳上。他的心跳不断加快,愈发强劲。但终是变了感觉,他不再是紧张的期待,反而成了一丝不安。 他们的关系,已疏离至此。 符生时不时摁亮手机屏幕,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向20:00靠近,每走一秒,他的心就加快一分。 耳塞里忽的放到了阿良曾经介绍给符生听的那首老歌《爱债几时还》。 “若说结识你到别离是命运,忘掉你却显得这样为难……” 此时符生感觉世界里只存在他一个人,耳边听不见任何声响,他静默的就像一座孤岛。 当时间停在八点整时,车站口的播报声也准时响起。 出口处慢慢涌现人群,很快便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阿良早已发消息说快到了,符生也说他就在出站口。 符生正想跟他约个地点见面,就发现阿良打来了qq电话。 接通后,符生能清楚地听到对面那里的嘈杂声,想必他已经快出来了。 符生没说话,他依旧还是那个习惯,打电话时一定要对方先说话。 阿良也是很默契般,一接通便立刻说道:“小符,你先往左转,然后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了。” 符生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做,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就算是失忆都不会忘记的脸。 阿良笑着抬手跟他打招唿,他的旁边是低他半个头的女生,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符生。 符生也抬手致意。 阿良走向符生的过程中,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个女生的手。 这场景扎的符生的眼生疼。 直到对方走近至面前,符生才得以看清他那熟悉的眉眼和瘦削了许多的轮廓。阿良嘴唇和络腮边长了满满地细密的胡茬,但是对方精心刮洗过,所以显得不凌乱,倒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韵味。 符生很想知道阿良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但是想想后又觉得没必要。 阿良向符生介绍身边的女生:“小符,她是苏静怡,我女朋友。静怡,这是我兄弟,符生。” “你好。”苏静怡抬手示意。 “你好。”符生握手回礼。 “坐了这么久的车,静怡已经很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阿良拍拍符生的肩。 阿良的肢体动作自然到显得符生整个人特别不自然,他面对阿良的各种嘘寒问暖总是要慢一拍反应。 符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在给自己加精神打气。 “餵爸,哦我们下高铁了,”苏静怡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我跟阿良在一起呢。我没事,有阿良陪着我能出什么事,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自己也会保护自己的。阿良他很好,对我很照顾。” 三人来到餐馆,阿良先是点了苏静怡喜欢吃的东西,之后再点了几样符生喜欢的,还特别嘱咐服务员,因为符生的身体原因,不仅要少辣,有些调味料还加不得。 他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论谁看到都会觉得阿良这个人很细心,对朋友了解的事无巨细,而符生全程不发一言。 第6页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符生突然响起阿良刚才说到不醉不归。 “哈,工作嘛,多少都有身不由己。加上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喝些小酒。” 苏静怡听着握紧了阿良的手,符生扫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许是氛围有些压抑,苏静怡适时地开口:“听阿良的母亲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啊,胜似亲兄弟。” 符生字里行间三分苦涩,七分落寞。 阿良听到这话淡然而笑,眉眼低沉。 ☆、三人行,必有人落单。 吃饭期间,阿良喝酒如喝水,符生不是不能喝酒,只是不愿意喝而已。跟阿良一起喝酒,只要对方敬酒他就会喝的干净。 越到后面,阿良整个人已经飘到坐不稳了。 “算了别喝了,你醉了,今天就到这吧。”符生急忙阻止阿良那又是满满的一杯酒。他也不拖沓,直接同苏静怡说:“你扶好他,我去结帐。” 打车的路上,符生和苏静怡一左一右的扶着阿良,阿良嘴里含煳不清,嘟嘟囔囔。 阿良已经提前订好两间酒店房,符生和苏静怡好歹是将他拖到了床上。 符生看了眼阿良:“那我先走了,你注意着点,好好照顾他。” 苏静怡也看了眼不停撕扯着自己衣领的阿良:“我会的,你放心吧。” 苏静怡费劲帮阿良整理好后才松下一口气,她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漱睡觉时,又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 她父亲问:“宝贝女儿啊,今天感觉怎么样?那小子对你好不好?” 苏静怡像个小女生般娇嗔:“爸,我们才认识几天呢,最多是朋友身份,能有多好啊。” 电话那边的苏静怡父亲大笑出声:“哈哈哈,这有什么的。你们那天相亲的时候啊,我就感觉那小子不错,人挺老实的,也会说话,我觉着不错,你可好好跟人家相处啊。” 苏静怡:“爸,你还提起这事。哪有人相亲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全程坐在旁边看着的啊。” 苏静怡父亲:“我的宝贝女儿啊,爸爸是在为你把关,万一你被那些花言巧语的混小子给骗了怎么办?” 苏静怡:“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 苏静怡父亲:“傻孩子,现在的世道人心不古啊。你可得多留些心眼,谁要是敢欺骗我女儿的感情,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苏静怡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自己父亲总是这样。她都已经这么大了,父亲还是对自己太过溺爱。什么事都要过问。 苏静怡:“爸,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该选择什么,我自己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的。” 苏静怡父亲:“爸爸知道,爸爸明白,只要你好,爸爸做什么都可以。” 苏静怡:“很晚了,我先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苏静怡父亲:“好嘞好嘞,晚上注意被子,别着凉了。” 邓子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出去面试了,符生也早早起来,因为他答应要作为导游带阿良他们出去游玩。 来杭州这么久,符生自己都没怎么出来玩过,好好的不宅在家玩游戏,吃饱了撑的出去受罪?要不是公司组织过几次活动,他还真不知道该带他们去哪玩。 三人行,必有人落单。 符生很自知,一路上说说停停,跟他们保持着适当距离。阿良能感觉到符生表现出来的疏离感,但就算他知道也说不了什么。 途中苏静怡去上厕所,符生同阿良在外面等。 符生不着痕迹地唿了口气,心想着总算能歇会。 阿良从口袋里掏出香菸和火机,熟练的为自己口中的香菸给点燃。橘红的火点慢慢吞噬着烟根,阿良一唿一吸间的烟气随着口鼻缓缓而出,烟圈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接着便消失无痕。 他往符生面前一指:“来一根。” 符生抬了抬眉眼,一时竟不知言何。 “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抽菸不好,少抽点。”符生没接,只是这么说着。 阿良不强求,随后把烟盒放进裤袋,手指拿着烟吸一口吐一口。 他说:“咱俩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觉得好像失去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必须要用另一个东西来补。” “所以你就抽菸了。”符生心下微微抽动。 “烟是个好东西,不然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熬的过来。”阿良扔掉剩下的半截烟,喝了点水漱漱口:“我妈发现我抽菸之后就不准我再抽,静怡也不希望我抽。所以在他们面前,我从不再抽菸。” “戒掉吧,为了你好。”符生语气淡淡。 “还记得以前我们经常出去玩吧?那个时候,你最喜欢拉着我拍照的。”阿良顾左右言他,“以前你老是笑我,说我拍照的时候老是板着个脸,像条翻白眼的死鱼。我在旁边说你幼稚,你就一直笑,像个傻子。” 阿良说着说着笑出声来,符生在一旁沉默。 “我们来拍张照吧。”阿良掏出手机。 符生扯扯嘴角:“好啊。” 照片定格在两人笑得最灿烂的那一刻,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笑脸他们花了多少力气才撑住。 第7页 苏静怡出来的时候,阿良和符生低头玩各自的手机,就像她进厕所之前的那样。 邓子面试结束后跟着符生一起陪阿良他们玩了几天,有邓子在的时间,符生的状态好多了,至少不再那么尴尬。 邓子知道自己作为外人不好对符生同阿良的事做出干涉,但毕竟符生同阿良曾经的时光是真心走过的。他很想再去帮忙挽回些什么,但看到苏静怡的存在后,邓子想,很多以为会有能力改变的事情,到最后的结局难免还是落入俗套,与最初渐行渐远了。 阿良跟苏静怡离开后的第二天,邓子收到了“爱尚”餐厅――中餐部hr发来的offer。 “恭喜啊,你有工作了。以后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啊。”符生捧着电脑玩游戏。 邓子搅拌着碗里的鸡蛋:“不接受混吃等死。” “我现在就在混吃等死,快点把饭做好,我饿死了。”符生大喊。 邓子将摊好的一张张小蛋饼包上之前炒香的肉酱,一个个摆放整齐。随后继续不理会符生独自搁那哼哼唧唧,自己安心在厨房里做菜。 爽口萝蔔皮、拍黄瓜、蛋饼包酱肉、茭瓜牛肉丝、小炒油麦菜、熘丝瓜汤…… “你在就真的是不愁吃。”符生吃饭前也不忘夸一下。 “吃吧你,这顿饭就当是践行了。” 符生嘴里含煳不清:“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 邓子啧了一声:“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把邓子送走,符生又回到原来的轨迹。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揩虎子的油这个乐趣还是要继续的。 唯一的是,经过阿良此番来杭州的行程,他俩之间的关系算是能说上有所缓和。 至少他们已经会偶尔说些话,聊聊日常。 不知为何,符生感觉这样的他们反而能让自己放松很多 。 想到这里,符生立刻对邓子夺命连环call:“出来,马上。” 邓子回了个“nobody cares”的表情。 符生:“虽然我跟他分手了,但我们还是好兄弟的。” 邓子:“摸着你的大胸,然后告诉自己,这话你信吗?” 符生:“……我说真的。” 邓子:“那你很棒棒,你俩是我见过的第一对分手还能做朋友的人。” 符生:“那有什么,毕竟那几年的情爱时光,等以后老了再回想起来,也算是美好的回忆了。” 邓子:“呵,是疙瘩吧。爱而不得是美好的回忆,你脑子没毛病吧?” 符生:“呵,槓精,为了槓而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万年老处男强。” 邓子:“你开心就好了,外加一个摊手錶情。” 如此,两人便揪着这个话题开始了一番谁也不让谁的撕吵,火力激烈。 ☆、什么前男友婚礼,那是兄弟的婚礼。 时间每每到了毕业季,空气里自然而然就瀰漫着些许伤感的气息。 符生请了两天假,他陪着邓子在宿舍里整理行李,今天就必须要搬走了,不然宿管会来催的。 好像总是这样,你来到一个新学校时,宿管阿姨或者大叔会热情欢迎你;而当你要离开的时候,或许只是稍微慢了些,他们就会不停地催你离开。刚来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然而那些过往不会有谁记得,也不会有谁挽留你。 思及此,邓子笑了笑。 “笑啥?”符生帮他折着衣服。 邓子:“没,只是觉得毕业了,有些不舍。” 符生:“矫情。” 邓子:“没办法。” 符生:“你的毕业旅行可是都安排好了吧?” 邓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怎么约定的吗?” 符生:“当然,如果你毕业了我们都还没有对象,你的毕业旅行我就陪你一起。” 邓子:“看来约定要实现了。” 符生:“正好我也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今天晚上邓子要跟舍友们吃最后一顿散伙饭,符生自觉的不去打扰,独自躺在宾馆床上拿手机刷视频玩。 阿良忽的发来一条消息:“方便吗?跟你说件事。” 符生的指尖在屏幕上一顿:“嗯?” 随后符生看着聊天界面里对方的备註名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符生不知道是啥事,就那么等着。 ……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对方一直在输入状态。符生皱眉,然后回了一连串问号。 终于,本来以为会是一大串话的符生看着那一行几个字:“我要结婚了。” …… 符生此刻内心就像在过山车。 他的确不再设想他和他的未来,他也接受了未来不再有阿良这个人。 只是,这几个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又找不出合理的反驳。 “哈哈,恭喜恭喜啊。”其实这真的是心里所想,就像他在邓子面前表现得已经不那么care阿良一样,他真的觉得自己如今跟阿良就像兄弟。 如果真要有个解释,就是他觉得自己跟阿良比起来太逊色了吧,毕竟人家都结婚了,自己还是单身狗一个。 第8页 阿良:“你能来吗?你知道的,我希望你来,我的伴郎只有你一个。” 符生:“啥时候?做兄弟的当然义不容辞。” 阿良:“婚礼时间在五天后。” 符生:“行,你就好好等着接新娘子吧。” 阿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俩第一天认识的日子,我结婚那天,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日子。 我记得还是高一的时候吧,放学了你在操场那儿散步,我们恰好偶遇,然后就跟你一起了。后面发现彼此间很合得来,有聊不完的话题。分开之际加了联繫方式,之后在手机上也洽谈甚欢。其实我有经常梦到那个场景,有时候我特别想回到那儿去,就想一辈子留在那儿算了。” 符生:“不说这个,都过去了。谁没有个年少轻狂呢。哈哈” 符生后面紧跟着回了句朋友回来了,后面再聊。 阿良明白,符生只是不想再说下去。 聊天戛然而止,符生没有心情再刷视频。他出神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 快到十一点,邓子才回到宾馆。 邓子喊了几次符生才起身来开门,他刚刚已经睡着了。 邓子进门看到没开灯问道:“你今天睡这么早?奇怪哦,你比我还晚睡的。” 符生回到床上盖上被子:“今天太困,我要先睡了,你声音小点。” 邓子在浴室门口停住,对符生那瞥了一眼:“哦,那我洗个澡也睡了吧。” 符生迷迷煳煳嗯了一声,也不管邓子听没听到。 两人买的是早上九点的动车,所以早早动身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公交才到高铁站。取票、检票和进站的时间里符生一言不发,邓子想搭话也搭不了。 上了高铁后,邓子坐在座位上,觉得符生想事情想的入迷,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搭理自己了。于是塞上耳机,顾自听歌。 谁知 一首歌还没听完,符生用手肘碰了碰邓子。 邓子取下耳塞:“干啥?” 符生看着窗外:“李安良要结婚了。” …… 邓子:“他告诉你这个事是想要你参加吗?” 符生:“嗯,他说他只有我一个伴郎。” 邓子:“你什么决定?我尊重你。” 符生:“兄弟的婚礼当然要去。” 邓子:“你自己想的开就行,什么时候去?” 符生:“五天后就是他婚礼的日子,我提前一天去。你跟我一起吧,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再去旅行。” 邓子重新戴上耳机:“行,我陪你去吧。” 符生反覆看过很多次周星驰的那部《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其中有个情节其实他一直不能理解。 白晶晶自尽后,至尊宝想使用能让时光倒流的月光宝盒来救回自刎的她,他几次使用,却一直失败。 其实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挽回又有什么用,哪有那么多遗憾的事能够改变结果的。 那件事发生过后,符生在某个冥神回想的时刻里忽的想到这个情节。 那一刻,他很想哭。 符生终于知道,至尊宝为何执着于救回白晶晶。因为有了月光宝盒的存在,至尊宝至少觉得还有希望能让白晶晶再活过来,他还有机会可以挽回。 符生想着也觉得自己其实有机会挽回的。那天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既定的结果走,后面的事情是否就不会发生,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现实里,符生没有月光宝盒,他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得无能为力地眼看着怀中人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什么也做不了。 所谓感同身受,只有经歷过才能明白。 ☆、鱼和熊掌,可兼得否? 符生和邓子在阿良婚礼的前一天就过去了,符生作为伴郎,有很多事情也是要做准备和上心的。 阿良给符生和邓子租了间酒店房,邓子没啥事就基本一天待在酒店。倒是符生一直陪阿良跑来跑去,一会儿试衣服一会走流程。 下午符生回到酒店房间时,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了。 符生脱掉西服外套:“结婚是真的累,连我一个伴郎都这样,新郎不得绝望?” 邓子合上书:“那可不一定,人家新郎要是沉浸这种感觉,那就不是累了,这叫幸福,所以你不懂。” 符生:“切,说得你结过婚一样。” 邓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符生:“你这比喻是真的贱。哦对了,待会晚上李安良他们请我们吃饭,我们就不用再出去吃了,跟他们一起。” 邓子:“几点?我现在都很饿了,本来就准备出去吃了。” 符生:“再等等吧。” 阿良在饭店里订了一间大包厢,请的都是他关系最亲近的家人朋友,满满一大桌子人。邓子明白自己沾了符生的面子才能来的,所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心心吃自己的。 这种家庭式聚会,符生其实特别不喜欢。他的那些长辈不管讨论什么最终都会回到关于他什么时候结婚的话题。尽管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他也特别不自然。 符生静静地看着阿良,看着他在各种人面前游刃有余的应对,推杯换盏间尽是一派祥和气氛。 第9页 苏静怡父亲叫停所有人,他端起高脚杯。嘴里是停不下来的笑意:“大家先停下,让我这个新娘的父亲说几句吧。” 言于此,邓子只得先放下夹着食物的筷子。 苏静怡父亲:“我老苏这个人啊,没什么文化。就是别人口中的暴发户。但是啊,我自己不怎么样没关系,但我女儿可不能吃亏,我要给她上最好的学校读书,找一切最好的资源。如今她就要嫁出去了,我这个心里啊,硬是揪着一团气。我为我女儿高兴,只要她过得幸福,我就知足啦。” 苏静怡在一旁抱了抱自己的父亲。 阿良频繁地点着头,回应着苏静怡父亲。 “阿良啊,你要记住。我女儿嫁给你之后可不要亏待她,你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着她,不能让她委屈,你明白了吗?” 阿良笑着举起酒杯,嘴里回应着明白。 “我要你发誓,如果敢亏待她,你就没有好下场。”苏静怡父亲伸手指着阿良。 阿良仍旧得体的笑着,伸出手指准备发誓。 苏静怡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做这种事有些不妥,毕竟那么多亲戚外人看着呢,况且阿良母亲也在,再怎么还是要给她面子的。随后苏静怡连忙想制止阿良,但是她父亲仍然表情坚定。 阿良母亲的表情有些不悦,显然不满亲家的此番举动:“亲家,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我家儿子人好得很,当然不会做出那些丢脸面的事情。” 苏静怡父亲笑得圆滑:“亲家母,我当然知道阿良人不错,不然也不会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他。只不过人多多少少都是会变的,我只是在为我的女儿做保障呢。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发个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誓言有什么大不了的,阿良,是男人就听岳父的,你证明一个给岳父看看。” 苏静怡父亲显然是不会让这拍给忽略过去的,阿良这个誓言不说也得说。 阿良看了看母亲,然后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他瞥了一下符生,但是很快地收回眼。 “我李安良,如今娶苏静怡为妻子。日后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没有好下场。” “哈哈哈哈,好!”苏静怡父亲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女婿,来,咱俩干一杯。” 阿良依旧笑脸相迎的敬酒。 符生忽的感觉面前的阿良很是陌生,他记忆里的那个阿良是皮肤白净的能掐出水,留着厚厚的刘海,看着自己时会有些害羞的微微抿唇,满满少年气的人。 如今,阿良有些啤酒肚了,说话也是粗声大气。明明才二十四五,却已然是一副油腻的中年男人模样。 符生不忍再看下去,他想留着那份关于阿良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 符生转身对邓子耳语:“我去趟洗手间。” 邓子顾着吃,只是点头。 当阿良敬酒敬到符生这边时,他才反应过来符生不在,他问一旁吃的正嗨的邓子:“邓子,小符去哪了。” 邓子嘴里还在嚼着吃的:“他去洗手间了。” 几乎是下一秒阿良就放下了酒杯,转身出去。 外面的气氛让符生有些心累,加上此刻他也不怎么饿,于是只能躲在厕所里玩游戏消停会了。 “小符,你怎么了?没事吧?”阿良赶到厕所。 阿良的声音突然出现,让符生差点手机没拿稳:“我没事,就有点拉肚子。” 阿良:“严不严重?我们去买点药吧?” 符生:“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快过去吧。” 阿良:“不行,你肠胃一向不好,身体最重要,你快出来。” 符生拗不过,默默关掉手机出去。 符生一出来阿良立马冲到他面前,随即抬手抚向符生的肚子:“是不是又吃错东西了?” 符生立马推掉阿良的手:“我没事,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阿良之前不停地敬酒,整个人现在醉醺醺的,脸红的发烫:“你永远都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 又是熟悉的话。 符生也有些恼了:“我怎么样不干你的事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了。你要想的是怎么关心你的女朋友你的妻子,不是我。” 说完符生立刻走出去。 阿良拉住符生的手,符生没有挣脱。 随即,阿良慢慢放开。 符生还没走两步,阿良软下了语气:“我从来没有想放下过对你的关心,就算是作为兄弟朋友。” 符生:“不要忘了你自己刚刚发过的誓。明天过后,你必须要放下了,我也会的。” 阿良:“其实,我们应该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的。我会抽时间过去找你,不会让静怡知道的。” 符生无语的有些想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自己的妻子当什么了?” “刚刚那种情况下的誓言,你觉得会是我的真心吗?我只是不能驳了岳父的面子。”阿良转身面对符生。 符生:“你现在说这些是故意的吗?你以为你对我而言不一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总是只顾……” 阿良丝毫不在意符生的质问,他盯着盯着就不由自主地奔到符生面前,旋即抬手捧住符生的脸,沉沉的吻过去。 第10页 符生那一瞬间是懵的,可他清楚的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他本该拒绝的,可是本能驱使他不要动。 阿良的嘴带着浓重的酒气,熏的符生只得闭眼。阿良用嘴霸道的撬开符生的唇,舌头带着侵略的火花游走在符生的嘴里。 阿良不断吸吮着符生的唇舍,符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电流击中,任由对方摆布。 厕所门突然打开,两人吓得立马回过神,惊惧地看向门口。 “符生,你还没好……”邓子突的看到眼前这幕,顿时懊恼不已,这进来的真不是时候,“那个,新娘子叫我过来看看,叫你们快点过去呢,你们快点,啊!” 话闭,邓子立马关门。 激情一过,剩下的就是尴尬。 符生挣脱阿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良:“我是认真的。” 符生:“我受不起。” 符生这次没再回头,不知道里面的阿良如何反应。 宴会结束之际,阿良脚步颤颤巍巍地送走那些亲朋。等包厢里只有自己母亲、静怡和符生邓子之后,他才得以坐下,揉着酸疼的太阳穴。 阿良的母亲显然还是很有精力,不停夸着自己这个好儿媳:“我家阿良运气真是不错啊,娶到静怡这么好的姑娘。” 苏静怡笑得腼腆没搭话,只是亲密地靠着婆婆的肩膀。 符生皮笑肉不笑:“恭喜恭喜。” 邓子也附和。 阿良的母亲是知道符生同阿良那段过往情分的。只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就不想再提。如今有这么个好儿媳,她也乐呵的不再想那些糟心事。 只不过自己儿子还是请了符生来当伴郎,再怎么说也要尽到一份伯母的心:“小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吶,可有中意的女孩子,没有的话伯母可以给你介绍。” 符生尽管很不想回话,但为了不驳阿良的面子:“谢谢伯母,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尽管此时阿良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但还是努力为符生打圆场:“妈,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伯母适可而止,也不再多话。 好不容易送走阿良母亲,此时包厢里就剩下他们四人了。 阿良还想再开一瓶酒喝,苏静怡想制止他:“别喝了,你今天已经喝太多了。” 阿良:“没事,我扛得住。” 符生悠悠开口:“你今晚想喝死在这吗?” 阿良倒酒的手一顿,随后停住。 苏静怡看了眼符生,随后扶着阿良,她用手细心地抚摸阿良的后背,为他顺气。 阿良沉默了会:“我去结帐。” 今天就邓子没喝酒,所以是他开阿良的车。 符生坐在副驾驶,头偏向玻璃那边,不知道睡了还是沉默着。苏静怡跟阿良坐在后面,阿良喝的有点多,她一直给他顺着气。 车子缓缓行驶着,车内放着悠扬的钢琴曲。街道昏黄的路灯一条条闪过,所有人的脸都忽明忽暗。 车内一片寂静,琴声流进他们的耳蜗,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中途阿良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邓子立即停车。车外苏静怡耐性地拍着阿良的后背,不顾自己被吐的一身。 阿良稍微好点后,邓子扶着他进车里休息,符生也已经睡着了。 邓子从车里拿出卫生纸,递给车外一身狼狈的苏静怡。 苏静怡接过纸擦着自己的衣服:“谢谢。” 邓子看着远处的一片黑暗:“你真的挺宽容李安良的,该管管他,别老是这么不要命的喝。” 苏静怡笑笑:“如果这样能让他好点我无所谓的。” 邓子:“你爱他吗?” 苏静怡:“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邓子:“是啊,这就够了。” 苏静怡指间摩挲着衣角:“我有件事想问你。” 邓子:“你说。” 苏静怡:“阿良跟符生……” 邓子:“他们在一起过。” 苏静怡:“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邓子:“相处久了,就算不是女朋友也能看的出来,不过你可以放心。” 苏静怡笑了笑:“说来奇怪,我第一次见到符生的时候,就感觉他和阿良的关系很不一样。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他俩的事做出任何评价,我只想说既然我现在已经是阿良的妻子了,我希望他们能彻底断绝往来。我是个女人,就算阿良曾经喜欢的是个男人,我也会吃醋的。” 邓子不知如何搭话:“为何要他们断绝往来这么严重?再如何说他们还是兄弟。” 苏静怡目不转睛看向邓子:“可是对我来说,这就好比自己的老公跟前任纠缠不清。换作你,你如何?旧情復燃就是那么开始的。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转给符生。” 邓子:“顺其自然吧,你强扭也没用的。上车吧,很晚了。” 回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符生迷迷煳煳洗脸刷牙,随后一头倒在床上。 邓子想着之前苏静怡的话,久久合不上眼。 有些话就应该烂在肚子里。 ☆、唯有爱债不可还清 第11页 婚礼这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 婚礼在教堂举行,阿良跟符生在门口迎接到来的宾客,邓子安生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来婚礼现场的人,基本就是昨天那些人,很快宾客差不多都来了。 阿良在牧师面前等着新娘的上场,符生就在他身后一侧站着。 他总是就盯着阿良的背影出神,这个场面他做梦设想到过无数次。如今他却只能站在他身后,亲眼看着阿良与另一个女人结为伴侣。 “人的一生,命似浮云; 无法控制,似水似雾漫。” 符生的眼前浮现出了高中的某一个晚上,晚自习下课后阿良同他一起在操场散步。他们就那么安静地走着,就算没有话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那个晚上,阿良偷偷地越来越靠近符生,他的手时不时的碰到符生的手。慢慢地,阿良摸到了符生的手,他见符生也不反抗,随后便放心的握紧符生的手,两人十指紧握。 那晚月亮很圆,明明啥也没发生,可他俩就是看着对方傻笑个不停。 婚礼进行曲顿时响起,符生思绪被抽回现实。 新娘脚步缓缓,身前的花童一步一撒花,浪漫梦幻。 阿良从岳父手里接过苏静怡的手,随后两人一起走向牧师。 牧师:“苏静怡女士,你愿意同你身边这位帅气的李安良先生结为夫妻吗?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 苏静怡笑容得体:“阿良,我愿意。” 符生的内心如海啸般翻滚浪涌。 牧师:“李安良先生。你愿意同你身边这位美丽的苏静怡女士结为夫妻吗?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 阿良定定看着苏静怡,眼神间有些恍惚的笑意。 身后的符生屏住了唿吸,他已经预想到阿良的话了,他的身体有些冰凉,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阿良:“我也愿意,小符。” 苏静怡:???? 符生:!!!! 邓子:??!! 阿良母亲:?!?! 苏静怡父母:??!!! 牧师:………… 众宾客:!!!!?? 现场的气氛尴尬的沉默几秒,所有人一时反应不及。旋即现场就炸开了锅,宾客窃窃私语。 两方亲家坐立不安,眼神或讶异,或不可置信。 苏静怡的表情顿时无法控制。她不停摇头,身子慢慢往后退。 符生整个人已经呆立了,不知动弹,全然不知现场已经沸腾。 阿良反应过来自己铸成了大错,忙抓住欲逃走的苏静怡:“不是的,静怡你听我说……” 苏静怡抬手扇了阿良一巴掌,随后在众人各式的眼神注视下慌乱逃走。 苏静怡母亲慌忙跟出去。 阿良母亲痛心疾首地站起来拿手指着还呆立着的符生:“都是你害的,是你毁了我的阿良。” “什么?”苏静怡父亲又是一脸惊掉下巴,他以为刚才阿良嘴里的是个旧情未断的女人,正准备质问一番,没想到那个人就作为伴郎站在阿良的身后。 苏静怡父亲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强烈的攻击,脑子里固有的认知如地震般轰塌。 男人和男人!真是噁心。 他不是没听过这种事,只是一直不曾亲眼见过,没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也不管别人那么多。 如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始作俑者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婿。 讽刺的是,昨天晚上他这个好女婿还亲口发过誓说会好好对他的女儿,今天看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安过好心。 他心里装着的是一个男人,是他身后的那个伴郎,否则就不会叫出他的名字。而他的宝贝女儿只是这两个人骯脏关系之间的一个遮羞布,为了掩盖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女儿成了一个牺牲品,变成了他们刀俎上的鱼肉任他们羞辱。 意外总是突然降临,苏静怡父亲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倒流,昨晚的事还歷歷在目,他此刻觉得比起女儿,自己更像是被人玩弄的傻子。 想到这里,耻辱和噁心感不断涌上苏静怡父亲的大脑,他余光瞥到旁边那个放着六层蛋糕的柜檯上有一把刀,那是准备拿来婚礼结束后切蛋糕用的。 苏静怡父亲满眼绯红的血丝,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他走过去拿起刀,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依旧呆在那的符生,兇狠地冲过去。 “我要杀了你这个变态的东西。” 邓子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想要去阻止,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阿良本想着跑出去追静怡,但是目前更应该安抚教堂里的人。他镇定的解释着,当看到岳父手里的刀和他眼神注视的人是符生时,他本能地扑过去。 符生呆立着就像被按了暂停建,但是余光里好像瞧见有个人在奔向他。他缓缓撇过头,是阿良的岳父。他举着手里的刀,表情像要吃了他。 阿良好像也在向他扑过来。阿良的手呈环抱状,头却是看向他的岳父,眼睛睁大到极点,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 他们所有人的动作就像被放慢了32倍,符生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一阵冲击撞回神,一个不稳就倒在地。 尖叫、慌乱的脚步立时在人群里四散开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人们又是一次反应不及。 第12页 阿良一口血喷在符生的肩膀,有些还溅到了他的脸上。血液染上洁白的西服,猩红刺眼。 阿良就那么躺在符生身上,身子一下一下地抽动着。此时符生的脑子就像被榔头重重一击,强烈的痛感袭遍全身,嗡嗡的声音响彻耳蜗。 符生觉得自己像溺在水里,他摸着胸口大口唿吸着,却越来越感觉到窒息。 直到此时符生才感到一阵恐慌感袭上心头:“阿良!” 苏静怡父亲把刀刺进了阿良的胸口,尽管他本来是要刺符生的。 他镇定看着倒下的两人,表情是瘆人的狞笑:“你让我女儿再没脸见人,我没有你这个女婿。你们这两个变态的东西,活着就是噁心碍眼的存在,你们都该死。” 他立刻蹲下去,把插在阿良心口的刀用力一抽。 鲜血随着刀在空中溅出弧度,纷撒飘在阿良的头,符生的脸。 阿良母亲看到这一幕吓到张着嘴,随后撕心裂肺:“住手。” 她跑过去想伸手夺过刀,奈何根本敌不过眼前这个高大的壮汉。 苏静怡父亲抬手就给阿良母亲重重一巴掌:“还有你这个疯婆子,生出这么一个变态的杂种。不好好管教,害我女儿名誉扫地,你也该死。” 苏静怡父亲已经失去常性,他拿着刀步步紧逼阿良母亲。 符生连忙先把昏死过去的阿良放在一边,看了眼旁边放着的那个移动音响。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过去抬起它向苏静怡父亲的后脑勺砸过去。 苏静怡父亲闷哼一声后倒地不起。 符生也不管对方死没死,对阿良母亲喊道:“伯母,快叫救护车。” 阿良母亲慌忙从口袋里掏手机:“好好好。” 符生回身赶紧扶起阿良:“阿良?阿良?” 阿良的胸背后还在不断涌血,身体时不时在抽动。符生用手堵住血口,血液就从指间流出。他本能的感应到他就要失去阿良。 不会的,绝对不可以。 符生:“喂,你给我醒醒,你别装啊。” “咳,”阿良的唿吸起伏不定,脸色白纸般苍白,虚弱到微眯着眼,“小符,你没事就好。我感觉……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可以,”符生咬着牙,眼里泛红,鼻头很酸,“我不准你睡,听到没。你欠我的太多,不还给我就别想走” 阿良:“先欠着吧,下辈子再还给你。” 符生:“不行,老子最恨别人欠我,这辈子的事必须这辈子了结。” 阿良:“小符,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符生点头:“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做兄弟啊。” 阿良勉强挤出笑容:“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啊,我这一辈子,註定逃不开那些既定的世俗,是我辜负了你。” 阿良艰难地抬起手慢慢抚摸向符生的脸:“我不后悔。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还没过够,有点遗憾。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如果你能幸福,我会很开心的。” 符生忍住心底的崩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腔:“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阿良张嘴还在说着,嘴里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下一秒,阿良彻底没了动静。 符生颤抖着手把阿良半睁的眼给抚闭过去,随后埋下头。尽管身体摇晃不停,但依然强力憋着自己不哭出声。 阿良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再也站不稳,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哭,只是眼睛里已然没有了魂魄,行尸走肉地瘫坐在地。 警察和医护人员几乎同时赶到,现场一片混乱。警察负责现场清理与封锁,医生快速的抬起苏静怡父亲与阿良母亲。 在医生准备扯开阿良与符生时,他死死不愿意松手。符生知道,这次分离之后,他们便是天人永隔,死生不见了。 邓子无奈道:“人已经走了,死者为大,放他安息吧。也放过你自己。” 邓子话落符生就松了手。 阿良说过要自己好好生活,为了阿良,他要把阿良没过够的人生给补回来。 “泪眼抹干了强装作不孤单,无奈已缘尽梦残。” 符生慢慢站起来,感觉眼前有白光亮起,他好像看到了阿良,他笑着伸出手。 随后,符生晕倒过去 ☆、人这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今天是清明节,邓子陪着符生去看望阿良。 俗话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但是今天风光明朗,暖阳和煦,天气好的就像阿良的婚礼那天一样。 符生蹲下把怀里的野山菊放在阿良的墓前,他抬手抚摸着阿良的黑白照片,看着看着就眼眶湿润。 邓子站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儿悠悠开口:“其实,阿良跟我说过一段话。 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们曾一起规划好未来,可是他先放弃了。他不想伤害你,可是他更不敢对不起父母。” 符生:“你继续。” 邓子:“我问他为什么不努力抗争一下,说不定争取的结果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 他说他不敢,他太清楚他母亲的为人。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他的期望就是他对自己的期望。最终在母亲与你的选择里,他选了前者。 第13页 他以为就算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他依旧能同你像以前那样。尽管这样会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苏静怡。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他对你们的过往一直侃侃而谈。最后他说,如果能有来世,他无论如何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这辈子,就这样吧。” 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俯下身递给符生:“这是那次阿良在杭州你们拍的照片,他给列印出来了,他本来想自己放在钱包夹层里留着一辈子。但为了避免苏静怡看到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他托我转交给你。 原谅我的自私,我本来不想给你,因为你们已经选择了各自生活。但是如今这张照片,已经变成你唯一的念想了。” “什么狗屁来世。”符生这次没有再压抑自己,他就蹲着,那双手捏着照片哭的撕心裂肺。 苏静怡因为伤心过度,跟着母亲回乡下静养,她的父亲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判处死刑。阿良的母亲被送往精神病院。 “人的一生,命似微尘, 无法看见,似光似梦幻; 随风飘忽,不知哪里去, 嘆光阴消失不再返。” 符生又想起了那首听了很多年的老歌,这首歌是阿良给他听的。 人类终究都会离散于时间的尽头,一去便不復返。当一切都平静落定,尘归尘,土归土。 ☆、番外 眼前突然闪出的白光强烈到让符生不敢睁眼,他从指间留出的缝隙看着周围的一切。 身边的一切都被白光模煳到了变焦,他只感觉到自己像是在某个白色的躺椅上,很软,让他舒服的想再睡过去。 “还睡啊?已经都结束了。”身边响起的声音让符生觉得很熟悉。 符生的眼前出现一个人,是邓子。 符生疑惑:“你这身打扮是干嘛?” 邓医生:“梦境结束就该回到现实,戏演完了,就该落幕了。” 符生:“你在说什么?” 邓医生:“这样吧,当我数完三个数,一声响指过后,你就该醒过来了。” 三…… 二…… 一…… “啪!” 符生强烈地睁开眼。 他的眼睛张开到极点,唿吸急促,眼角和脸颊边还有泪痕。 他慢慢坐起身,周围的所有陈列立时把他拉回现实。 他作为精神病人来邓医生这里接受心理治疗。 “感觉怎么样?”符生右手边的书桌台那传来熟悉的声音。 符生转过身,穿上鞋子:“斯人已逝,珍惜未来吧。” 邓医生笑了笑:“很高兴你终于松开自己, ”邓医生叫来助手,“虎子,帮符先生沖杯咖啡进来。” 邓医生:“你的情况属于典型的自我障碍。因为接受不了事实的既定结果,便把自己封锁在自己建立的安全区内。 你接受不了阿良的离世,自那时便一度自责懊悔,所以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创造梦境,在梦里改变现实,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长此以往,你慢慢地再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现实,哪一刻又是梦境。你总是突然看到阿良,时而又见不到,现实与梦境的不断交织让你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这时的你已经痛苦到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了。” 符生苦笑:“阿良说过让我好好生活下去,我差点没能做到。” 邓医生:“要彻底打开你的死结,就必须要先打破你心里建立的安全区,所以不能单刀直入。只能从你希望或者想看到的事情开始,因此就先有第一层梦境。 梦境一开始,你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相信,我只能在一旁加深你的心理建设。到后面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第二层梦境,也就是你曾经在现实里发生的事。 当然也不能全部都按照既定现实来,所以这时候我就充当你最好的朋友介入你的生活,虽然从第一层梦境我就已经进去,但是第二层梦境才是我发挥作用的开始。因为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度过所有艰难。 这样到最后的结果才能有个人同你一起,帮你承受。 虽然我能帮你,可是也不能改变你自己的歷史。在阿良的婚礼上,当我听到你说他岳父拿刀捅向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阻止。可是这样就会造成你治疗的紊乱,反而得不偿失。” 符生:“第二层梦境里我去看望阿良的时候你告诉了我很多,那些话真的是阿良说的吗?” 邓医生:“我在看你病歷资料的时候,了解到你不能走出来的原因。 你要知道,梦境里有我在或者我在不同地方跟你接触的时段,都不是真实发生的,是我在梦里为你创造的,为了加深你对我们是“好朋友”的这个认知。 而墓园里我说的那些话,是我了解到你们的故事之后为你做的一个心理疏导,包括那张照片也是我为你埋的伏线。” 说到这,邓医生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相信,那也一定是阿良在婚礼那天来不及跟你说的话,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他希望你好。” 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 虎子端进来一杯咖啡。 第14页 符生接过道谢。 邓医生:“咱们今天就到这吧,你在观察表这里签个字,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之后平安无事,那就真的没事了。” 符生道谢之后,便跟着虎子的引导出去了。 他走出邓医生的治疗所,外面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暖阳照在身上,就像被人拥抱在怀里那样温暖。 符生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大门前那颗树叶只剩下零星点点的枫树, 阿良,我会好好的。 偌大的谘询室只剩邓医生一个人,顿时房间里安静到可以听清他的唿吸,白墙上老旧的大本钟在滴滴答答的左右摇摆。 他看了看符生的病歷表,然后再拿起他的精神情况调查表,在精神状况那一栏里填写上“正常”两个字。 之后,他把符生的资料整理好放在一边,正准备拿起另一个病人的病歷表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居然只差十几秒的时间才到上午九时? 他明明记得符生就是今天上午九时来接受治疗的,就算催眠治疗的时间很短暂,但最起码也应该几个小时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钟錶里左右摇摆的秒针………… 嘀嗒…… 嘀嗒……嘀嗒 …… “滴滴滴滴滴滴!!!!!” 枕边的手机闹铃欢快的准时响起,邓子一阵颤抖被唤醒坐起身。 他揉了揉头髮,眼皮像是被沾了胶水一样睁不开。他用手盲目的在枕头边摸索着手机,随后关掉了闹铃。 他低头缓缓,然后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看。今天星期四,上午没课,所以他准备打算睡个回笼觉。 刚一躺下,他就想到了自己做的梦。 顿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精神立马百倍清醒。 他快速解锁手机,打开qq,找到跟符生的聊天界面。 邓子:“我昨天做了一个特别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梦,你猜是什么?” 符生先是回了他一个“说实话这个点猪都已经起床吃饭了”的表情,然后问:“你又发春梦了?” 邓子:“我梦到你了,你是个精神病,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符生:“……” 邓子:“真的。” 符生:“大清早的你起来就是要先故意骂我一顿吗?” 邓子打字解释“我是想说,你之所以精神障碍是因为接受不了阿良的离世,然后心理出现了不可修復的创伤,然后你就来到了我的诊所……” 但是邓子的话还没打完发出去,符生又发来信息。 符生:“其实我昨晚也做了一个特别的梦,我梦到我跟阿良结婚了,你是我的伴郎。 啊呀,想不到我自己居然也会做这种少男暗恋式的春梦,真羞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梦居然特别清晰,梦里的过程我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我还记得你劝我不要想太多。 呵,想多个屁,要是能跟阿良结婚,我做梦都会笑醒。” 邓子把自己打出来的那些话一一删掉,随后又不知道怎么回他。 邓子:“…………” 符生:“哦对了,阿良有女朋友了,相亲认识的,我跟他算是断的彻底了。” 邓子看着这短短一句话,眼里瞳孔登时扩张,他的手指顿在屏幕上。后背旋即激起一阵冷汗,鸡皮蹭蹭地涌遍全身。 他想到了梦里的场景,这个梦不同以前,那些场景对他来说也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他到现在依旧清晰的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