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城》 第一节:奇怪的流浪汉 更新时间:2009-08-24 引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的存在么? 吸血鬼是一个特殊的种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们拥有着两颗尖锐的牙齿,那是他们所引以为豪的荣耀。 吸血鬼的寿命是没有尽头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长生不老。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会说话,会走动。 吸血鬼的食物是生物的血液。这是众所周知的。在所有的“食品分类”中,属人类的血液是他们的最爱。吸食血液的时候他们的双眸会变成红色,就如同血的颜色。 吸血鬼的外表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只不过他们的样子看上去要比普通人类的样子俊美许多。这也算是他们迷惑猎物的一种手段。在不需要进食的闲暇时间里,他们就以这样的容貌生活在人类生活的世界中。 现在,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的存在么? 嘘―― 小声点。 也许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吸血鬼呢? 也许是昨天晚上第一次和其他人睡同一间房的缘故,我失眠了。以至于在我认为才“刚刚睡了一会儿”的时候就很不幸的听见楼下传来的一阵比较熟悉的音乐。 我浑身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区里只有四栋房子。 最左边的房子因为挨着前门,再加上距离车站较近,所以房租相对而言的贵了一点。学生是没多少闲钱去租贵点的房子的,为了省点钱学生都宁可多走点路。于是住在那一栋房子里的就基本都是上班族。 右边的房子靠着山,阴天的时候即使是大白天房里都会显得昏暗,为此,房东也不好意思多要房钱,以一个及其诱惑的价格对外租房,这倒吸引了不少学生。虽然房子挨着山是有点心里添堵,不过这个小区里的住房环境和周围卫生又确实不错,就因为这样,一整栋空闲的房间居然被学生全部租下。 中间两栋房子离靠前门的那栋房子比较近,并且由于住在这两栋房里的大多都是老年人,所以上班族很少有早上定闹钟的习惯。因为老人都热衷于比较早起到小区里自带的公园去锻炼身体,当然,雨雪天除外。不过现在是夏天,所以暂时还不用担心免费闹钟会消失。 因为不想和山做邻居,又不愿和老年人住在一块,我只能慷慨地多掏点腰包住在贵点的那栋房子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免去了早上调闹钟这种琐事。 老人们早上晨练的开始时间一般都是六点四十分左右。其中有一项是老太太舞剑,这个项目是排在晨练的最后面的,所以当舞剑音乐响起的时候就代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至少是七点半之后。 很不凑巧的,我今天早上听见的就是这个音乐。 而我正式上课的时间是八点十分。 路上搭公车要用半小时左右――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我快速地起床刷牙洗脸,然后雷厉风行地跑进房间把那个在地上赖了很久的家伙拉起来。 “很累啊。” 玄漠半眯着眼被我朝门口的方向推。 “我更累。” “那你还起来?” “你以为我想啊?我要上课好不好。” “你上课把我吵醒干嘛?” 即使是脾气再好的人都该忍不住了,这算什么白痴问题? “我、要、换、衣、服!!你不出去我怎么换啊!?”我大吼。 “我警告你,我现在要去上课,如果有人来敲门你不准开门,有人打电话你也不准接,听到没!?要是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给我捅出什么篓子的话我就把你轰出去!我说到做到!” 我边换鞋边嘱咐。实在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家里,可是又不能带着一起去上课。 “哦,那我能站在窗边看风景么?” 我转过头盯着他,“你认为呢!?如果你给我惹了什么大麻烦我就生吞了你!” 玄漠挑挑眉,难得的没有和我继续顶嘴。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管他,我拿起包冲出门。 玄漠是我昨天晚上补习回家时捡到的“流浪汉”。 其实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能和流浪汉沾边的――人长的异常好看不说,身材也一级棒,而且银白色的头发到哪都能引人注意。只不过和他头发的颜色比起来他的脸色却显得更加苍白,简直白的吓人。 为了避免第二天早晨起来锻炼的老人们看到像他这样类似尸体的人而造成恐慌,我好心的将这个流浪汉扛回了家。好不容易等他睁开眼睛,我连忙进厨房匆匆忙忙地下碗面端给他填肚子。 只不过他吃的并不多。不知道是我手艺不好还是他不喜欢吃面食。 总之是让他恢复了点精神。 于是我开始接二连三的问问题。 “你叫什么?” “怎么你会晕倒在这里?” “你家在哪里?” “家里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的话要怎样联系到他们?” 一口气问完,我端了杯水坐在他对面等待他回答。 谁知他只是瞟了我一眼。 “我叫玄漠。”说完这句话就闭紧嘴巴无论我怎么问都不吭声。 看到这个场景我脑袋里浮现出四个字――离家出走,我知道这么问下去任我磨破嘴皮也不可能再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老实的闭了嘴,心里琢磨着干脆就收留他住一晚,看他这样应该也没其他地方能去。只是因为没想过还会有第二个人住进来,而隔壁那间睡房一直以来就被我当成杂物间使唤,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轻易也收不干净,只好在我房间地板上铺一床被子让他将就着过一夜。 奇怪的是他晚上的精神倒是好的异常,折腾到很晚直到我受不了准备发脾气他才有所收敛安静的躺着。 第二节:我收留的是什么 更新时间:2009-08-24 “柏孜――这里这里――” 刚进教室就听见刘旎尖锐的高音。大老远的,人都还没看到,就光听声音了。她也真不简单。 刘旎是我的好朋友,说起来我们还特别有缘。因为我们不止在同一个班上课,还在同一个补习社上课。 刘旎是美女,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而且她爸还是这个学校的高级领导,说不准还会是明年的校长,于是刘旎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个学校的名人风光无限。 我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挥舞着一只手的方向冲过去,屁股刚挨着椅子,上课铃就响了。 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这么累呢…… 我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免自己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这么死了。 “柏孜你吃早饭了吗?” 摇头。 “上课都差点来不及,还吃什么早饭啊,没迟到我都该偷笑了。” “你好可怜哦。”刘旎眨巴着眼睛,带着狡猾的笑从包里翻出一袋零食,“不过还好我有准备,你今天早上不用饿肚子。” “刘旎你太好了,简直就是我再生父母。”感激地看她一眼,当下也管不了老师是不是在盯着自己,我从袋里拿出块蛋糕拆开后直接就往嘴里塞。 “下次换句夸奖我的话吧。”刘旎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厚的足以跟英汉词典媲美的书捧在手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什么书?”口里含着一块蛋糕随口问。 “吸血鬼起源。” “你信这个?”有点想笑,多大了都。 “当然信啊,只是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有就好了,因为就一般而论,男吸血鬼都是极品帅哥。”刘旎露出一脸花痴状的样子,受不了她。 “你以为你还年轻么?”我不合时宜的泼冷水。 “你要死……” 也许是突然发觉全班都安静下来,我和刘旎同时往讲台上看过去,讲课的老师正用一副“不想听课就滚出去”的表情看着我们。这种情况下刘旎也不好意思继续和我互掐,于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她的吸血鬼。只是我似乎低估了她的冷战实力,因为直到下课和她一起走到校门口她都没再搭理我。 不过现在我也没多少心情去哄她,毕竟留玄漠一个人看家我还真担心会出点什么事。如果刚好被住我隔壁的王阿姨给瞧见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的在我屋里晃悠……指不定她高超的想象力又能想象出什么肉麻镜头。 越想头越大。于是和刘旎说了声拜拜立马招手拦了辆的士。在上车前看见刘旎睁大个眼睛瞅着我,就跟看外星人似的。 也难怪,如果在平时,想让我像现在这么干脆的打的去哪里比登天还难。 刘旎就没少为这个说我。 “抠门吧你就,看你死了这些人民币还能不能让你搭公车。可以的话你就在去地府报道的路上来回搭个几千次再投胎得了。” 车刚停在小区门口我就迫不及待地下车,连车费都忘了给。弄得司机把我当成坐霸王车的人准备送去派出所,在我点头哈腰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司机才作罢。 结果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有点腥,让人想吐。 “玄漠,你在不在?”我皱着眉,忍着反胃的情绪在房里大声问。 意外的是,没人回答。 于是只好每个房间都挨个搜了遍。还是没看见玄漠,别说他,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喵……” 就在我思考玄漠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一声微弱的猫叫传入耳里。 猫? 我记得我们这个住宅区养狗的是不占少数,尤其是每年的春秋两季到处都能听见公狗母狗呜呜的叫唤。可是要说到养猫,好像在整个住宅区里我都没见到过,难道是野猫偷偷跑进我家来了? 看样子我真的有必要去物业那里投诉下,不知道那下面的门卫整天除了坐在那里看美女之外还会干嘛,还好现在家里只是进了只猫,如果是进了个小偷麻烦可就大了。 我顺着猫叫的声音走到了厕所门口。 即便现在厕所门关的死死的,却依然能清晰闻到那股让人想吐的味道。看来怪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害怕。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不停地抖。 心里一横用力把门推开,里面的场景让我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一只黄白相间的猫躺在白色瓷砖上,还没死,只是奄奄一息地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截长长的尾巴全部浸在水里,在它的脖子周围流了一些血,不过并不是很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厕所里面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 身后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玄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我伸出一只手指着厕所里的猫,因为紧张而开始结巴,“猫……猫受伤了……”说完后发现玄漠的表情有点怪。记得昨天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可现在却已经有了些血色。 他走过来把厕所门重新关上,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说话,整个房间只听见猫在厕所里痛苦地呻吟。 “你怕吗?”他突然问。 “怎么回事……家里来强盗了么还是……” “是我。” 我愣住,剩下的猜测在脑袋里渐渐变成空白。 “你?”我抬头看向玄漠。 他轻轻点头。 “这只猫是……是我的食物。” “食物!?” 玄漠不顾我的讶异,转身走进客厅,我跟着过去,看他把四周的窗户都关紧,又仔细地把窗帘拉上。失去了阳光的照耀,房里一下昏暗了许多。 然后他面对我,露出了一样我在普通人身上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牙齿。 准确的说是两颗和犬牙相似的细长且锋利的牙齿。 这种牙齿我曾在科幻电影里不止一次的见过,那里面的人给它取的名字叫,尖牙。 第三节:玄漠是吸血鬼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是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 这五个字不断刺激着我,我快速捂住嘴巴以免自己会发出类似于杀猪般的尖叫而吓到门外路过的邻居。 不会这么巧吧? 今天上课刘旎和我说吸血鬼的时候我还笑她怎么会信这个,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说他就是一个吸血鬼,而且,他居然还在我家吸掉了一只猫的血! 才一下子我面前这个之前让人看了吞口水的帅哥就迅速从普通人过渡到吸血鬼,事情的发展速度太惊人了,以至于我的大脑短时间内还运转不过来。 好不容易消化掉刚刚的对话,一个白痴的问题就脱口而出,想吞都吞不回。 “你现在还饿吗?……会不会因为饿你就吸光我的血?” “不会。”所幸的是玄漠好像并没觉得我的问题很蠢,而且他回答的也算斩钉截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我。 “……那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玄漠不说话,也许这个问题是比较难回答。就照我今天被吓成的这副鬼样子,即使他想留下来也挺困难。 也的确如此,和一个吸血鬼住一起,虽然他是帅的没天理没有错,但是生命毕竟比色心更为重要。我开口,准备委婉地让他离开,脑袋里却在这时候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镜头。 怎么搞的? 我看向玄漠。是因为他在这里么? 我决定让玄漠留下。直觉告诉我,只有通过他,我才能弄明白刚刚脑海里出现的那些画面。 “如果你能保证不吸我的血,我能考虑让你继续住在这里。” 玄漠看着我,居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你不怕我?”他面无表情。 “当然怕啊,开什么玩笑。” “那你还让我继续留在你家。” “你还有别的地方能去么?还是说你喜欢像这样溜进别人家的厕所吸猫血?再说,我很想近距离观察下吸血鬼是什么样的。” 听完我的解释,玄漠转身背对我,抬手竖起大拇指。 “有勇气。” 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之前那两颗骇人的尖牙已经不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惜却是骗人的。” 既然决定让他留下来,怎么说也要腾出间房给玄漠做卧室,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地板不是。于是我开始在之前被我当成杂物间的房里忙活,半天后累得够呛不得不以一句“打死我今天都收不干净”而收尾。所以房间最终还是靠玄漠自己动手才收拾完。 在看到他那么容易就把我辛苦半天都搞不定的杂物间变成卧室的时候,我心里开始严重的不平衡。 其实当一个吸血鬼也还没那么坏,至少对于普通人而言很困难的事情,吸血鬼轻易地就可以做到。 “不要觉得吸血鬼很好,其实不管是什么都会有弱点,吸血鬼也是,一些弱点甚至足以致命。” 我晃了下神,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把心里想的内容说出来,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嗯。” 怪不得在我说留下他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会赶他走。 那么,我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他是不是也看见了? “玄漠,我要和你商量些事。” “说。” “首先,以后你就住在我家了,所以每个月的房租我们要一人一半。” “……继续。” “其次,以后你不准在我家里做任何有关吸血的事,不然我会很困扰。” “……如果我饿了呢?” “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去外面想办法解决之后再回来。” “……” “最后一点,不准偷窥我内心的想法,不然我在你面前就没有隐私可言了。你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是个普通人,所以,吸血鬼的任何特异功能在这里都不准使用。” “……” 我从抽屉里拿出租房合约摊在桌上。这是我刚搬进来时房东大婶硬塞给我的,她说住在这里要严格地遵守上面的条例。 “包括我前面说的那些再加上这上面的,你接受吗?接受的话就在右下角签上你的名字。我会去和房东说明情况的。” “……”玄漠拿起合约,越看上面的内容他的眉头就皱的越厉害。 “……这上面的我没什么意见,只是你刚才说的‘不准在家里进行任何吸血行为’,”他把目光从纸上移向我,“那如果我去外面吸血被别人看见,比起让你困扰前者应该会更麻烦。” 这个我倒是从来没考虑过。不过也对,总不能让大家都知道在我们现在住的小区里还有一个“非人类”存在吧,毕竟像我这样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不多。 “那就不算这条好了,只是你‘用过餐’之后一定要记得把家里弄干净,别留下什么味道。还有,你能不能也稍微接受下我们吃的东西?例如饭什么的。” 玄漠不理我,张开嘴,把自己的手指咬破后在合约的右下角按了个血红的指印。 真恶心。 这是从他手里接过合约后我心里唯一的想法。 “吸血鬼的血你以为就你这一生能看几次啊?”玄漠用鄙夷的神情瞟我一眼,好就像我现在应该兴奋的拿着带着他血液的合约跳舞才对。 我双手叉腰地走到他面前。 “你才答应过不偷窥我心里想什么的!说话不算啊?为了惩罚你这个月房租你必须多交点钱!!” 玄漠无语。 第四节:饿了的吸血鬼 更新时间:2009-08-24 晚饭的时候玄漠都没动过筷子。 有可能是之前已经吃饱了,也有可能是他短期内暂时还无法接受人类吃的东西。 “我等下要去补习,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看着他点头表示同意,我从桌上拿起书抱在怀里。 走到门口,我回头大声对坐在客厅的玄漠喊。 “对了——你要记得以后一三五七归你负责洗碗。”说完我打开门跑出去。 果然还没走多远就听见玄漠的鬼叫。 “柏孜等一下!” “快点回来!!” 真是美好的日子。 看下时间,七点五十。虽然说夏季的天黑的比较晚,不过这个时候天色也早已完全暗下来,为了避免迟到,今天我决定走小路去补习社,这样至少还能节约近十分钟的时间。补习社的老师对我的印象已经不怎么好了,我可不希望一个学期还没结束老师就不愿意再继续辅导我。 要知道,补习费不是个小数目。 “嘶……” 一阵细微的声音顺着空气传过来,我猛地回头四处张望。 本来这条小路白天走的人就不多,因为太偏僻,而且据说会有飞车党时不时从路人手里抢提包一类的东西,所以这条路被大家默认取了个名字叫“抢匪训练营”。之后这条路到了晚上更是连动物都稀少的可怜。现在除了我估计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在这个时间经过这里。 不过刚刚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那种声音,就好像是广告里面经常出现的用吸管吸饮料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因为我就很喜欢用吸管喝雪碧。每次听到“嘶嘶”的声音再用力吸着雪碧一度被我认为是最快乐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条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在喝雪碧。 那么那个类似吸饮料的声音会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我再次伸长脖子看向周围。不看还好,一看吓的我手里的书全部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原来这条路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和我不一样,准确的说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都只能站在地上,可我现在看见的那个“人”正站在一根细小的树枝上,就像我站在地上一样轻松。在他(她)的怀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很明显的是和我一样的普通人,因为他(她)下面的树枝已经完全被压断,全靠另外那个抱着他(她)的人才没有马上从树上掉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想要跑时才发现双腿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哪里还有其他的力气能动。 于是在看见树上那个人掉在眼前时我更加不争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一个穿米色职业装的女人。 从树上摔下来时女人的脸正好面对我。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她也直勾勾地注视着我。她的眼睛瞪的无比大,让我感觉好像再睁大点她的眼球都会被瞪出来。女人的脸色纸一般的白,脸上还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 只是让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情况下她居然还在笑!嘴巴最大限度的咧着,露出在黑暗中显得白森森的牙齿,嘴角被牵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突然颤悠地伸出手放在她的鼻子上——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咕……” 又是一阵古怪的声音。在夜晚,很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成刺耳的噪音。这次的声音让我感觉有点像是肚子饿极发出的叫声。 可是这同样不是我发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来,似乎在看见这具尸体之后,我就刻意地忽略掉了另外一个“人”。面前的这个女人显然就是之前看见的站在树枝上的两个人之一,现在她已经掉下来了,那另外一个会在哪里? 恐惧以张扬的姿态流遍了全身每一处。 挣扎着用手支撑起身体向后移动,也许我真的不应该走这条小路。在地上艰难的移动几步位置之后,突然感觉背部碰到了一个东西。 有点软,但是很凉。 七月燥热的夏天,我坐在地上觉得身体无比的冷。 缓慢地回头,发现现在靠着的“东西”就是之前被我忽略掉的那个“人”。这么闷热的天气,他却好像怕冷似的穿着一件看上去很厚的黑色斗篷盖住全身,连脚都没有放过。而且,他的眼中有红色光芒在一闪一闪,在黑暗中格外吓人。 他盯着我,露出瘆人的笑。 “小妹妹,你怕么?”阴沉的声音让我的恐惧更甚。 “我肚子很饿,你帮帮我好吗?” “啊——”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尖叫出声,同时用尽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开始跑。 他果然不是人!他身上有着和玄漠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他也长了两颗尖牙! 他和玄漠一样都是吸血鬼!! 我对吸血鬼的了解并不深,所知道的除了他们是靠吸食血液为生的特殊群族之外就只有刘旎说过的男性吸血鬼都是极品帅哥这两点。 哪怕是在认识了玄漠之后我也没有想要再深入了解吸血鬼的想法。 因为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幸运,别人一辈子难得见一次的吸血鬼,我这一生能碰到许多个。 现在想来,如果我像刘旎那样,多看些有关吸血鬼的书,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惨。 在和玄漠短暂的相处中我已经扭曲了对吸血鬼的印象,以为他们都和玄漠一样好相处。我甚至忽略了他们和人类的不同。虽然人类也会因为迫于无奈或是为了消灭异己而去杀人,可是这毕竟是少数,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要去杀掉自己的同类。可是吸血鬼不一样,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食物,就是他们用来填饱肚子的物品,而不是会让他们产生怜悯的生物。 在吸血鬼眼里,也许人类就和我们眼里的那些牲畜一样,养大了长肥了就可以吃。 牲畜在我们眼里就是食物,就是用来消除饥饿感的工具。 这样说或许很难听,可是这是事实。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人类和吸血鬼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对待食物都不会去可怜,因为它们都只是“工具”而已。 第五节:我成为下一个食物 更新时间:2009-08-24 气喘吁吁地转入一个小胡同,我继续没止境的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已经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哪,因为在逃命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这条路会通向哪里,只知道看见路就拼命地冲。 “嘿嘿,你跑不掉的。” 他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拦住我,可是他没有。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除了“食物”之外,还多了“玩具”这一项。 他就像是一只在笼子里关了太久的猫,好不容易摆脱了笼子的束缚逃出来就遇上了我这只倒霉的老鼠。猫很饿,即便是它之前已经吃掉了一只老鼠饥饿感却依然如影随形,可是它现在太无聊了,所以在看见第二只老鼠之后猫决定了不会立刻吃掉它。 因为这样太无趣了。 更因为自己现在太需要乐趣了。 于是猫津津有味地看着老鼠四处逃窜,自己则在后面跟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能跟太紧,否则老鼠会脚软跑不动,但也不能跟太松,这样老鼠也许会钻进洞里躲起来。 猫就这样乐此不疲地跟在老鼠身后,直到它开始厌倦猫追老鼠的游戏,那时猫会扑上去,用爪子踩住老鼠的尾巴,然后再毫不留情地一口一口把曾经的乐趣吃掉。 我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情况当中。 如果他觉得没意思了他随时会抓住我。 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会觉得无趣了。 我咬牙,猛地转过身。 这个举动或许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于是他也停住,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为什么停下来?是想清楚决定要做我的食物了吗?”他继续笑,两颗尖牙在月色下闪着白光。 我大口大口喘气,跑的过久已经让我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一跃,像魔术师一样出现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近距离观察他,才发现他的脸色更白,比我第一次见到玄漠时苍白的更甚。此刻他正用让人厌恶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红色的瞳仁和嘴唇在苍白的脸上显得那抹猩红格外鲜艳。 突然在想我刚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会停下来。 我用力推他一把,转身拔腿就跑。 狗急了跳墙,这话还真没错。要平常跑这么久我早趴地上了,看来以后赶时间可以考虑下让个吸血鬼在后面追着我。 又转了个弯,附近的景物开始由房子渐渐转变成一座座山。 这下完了,本来周围就没人,往哪跑不好,还偏偏往山上窜。 我回头向后面看了眼,意外的是没看见他追过来。 我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下周围,确实没有了他的影子,树上也没人,难道是他在途中抓到了其他的食物么? 我松口气,刚回过头一只冰冷的手就卡在脖子上。 “嘿嘿,别跑了,再跑下去我会更饿的。” 他不停地笑,掐着脖子手逐渐用力。 我整个人被他的举动已经吓的完全瘫软,而且脖子被掐着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除了去掰他的手之外再没别的办法。 当然,这毫无疑问只是徒劳。 猛然地加大了力气,我双脚离地被他一只手抬起来。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周围的虫鸣声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除了他因为兴奋而发出的“嘿嘿”的笑声,我什么都无法再听见。 舌头已经不听话的从嘴巴里逃出来,就在这时他却松开手,我重重的摔在地上,于此同时新鲜的空气猛烈地从鼻孔和嘴巴钻进身体里,我一只手揉着脖子一只手撑在地上贪婪地呼吸。 “差点忘记了,不新鲜的血不好喝。” 他蹲下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尖牙已经长长的露在嘴巴外――他真的是很饿了。 “放心,不会痛的。” 他把头凑近,一股难闻的腥味随之扑面而来,混合着空气一起窜进鼻内。这会是刚刚那个女人血液的气味么?我忍住强烈想吐的欲望,闭上眼狠狠地撞向他的头顶。 他捂住头。我站起来,当下也顾不上去擦从额上滴落的血,直接从他身边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跑。跑的途中身体摇摇晃晃的,稍一不注意就差点摔在地上,看来刚才那一下把自己撞的也不轻。 没跑多远,他又再次出现在我身前,脸上已经没有了让人生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愤怒的表情――一双红色的眼睛圆瞪,凶狠地看着我。 然后他的手只是轻轻地在我面前一挥,我全身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你求生的欲望很强嘛,”他张开嘴,“可惜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便朝我脖子咬来。 “你真的确定要吃她?和我抢食物的下场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一个冰冷却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听这个声音的时间不长,甚至还觉得它太冷漠,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听到我真是爱极了它。 “玄漠……” 第六节:等级划分 更新时间:2009-08-24 吸血鬼抬起头,在看见我身后的那个“人”之后,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情,好像玄漠在他的眼里只是个会令他恐慌的怪物而不是他的同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站起来后退几步,同时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胸前,接着他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他是在害怕么? “马上给我消失。” 玄漠用比之前更加冰冷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吸血鬼弯着的身体微微一僵。 “是。” 直起身,在离开之前看我一眼,带着不甘的表情,然后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难怪他会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是我我也急。 “我叫你回来你干嘛不听?” 玄漠从身后推我一把,之前像被冻住的身体也不知是因为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力气还是因为僵了太久,居然一下子瘫到在地。 接着抬头就看见玄漠一副“不听我的活该你受罪”的表情,从地上把我扯起来,他的视线落在我额上。 “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撞吸血鬼撞的……” “用头去撞吸血鬼也真有你的。” “……”我语塞。 “走吧,回去了。”丢下这句话,玄漠松手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 我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跟上去。 “喂!你是不是该照顾下我啊,好歹我刚刚也差点被吸血鬼袭击诶。” 侧头,再次用鄙夷的神情瞟我。“那个家伙不是也被你用头‘袭击’了么?快走吧,你身上的血味很刺激我嗅觉。” “对了,刚刚那个吸血鬼为什么会怕你?” 回到家,我边问,边生疏地包扎自己额上的伤口。 “谁说他怕我?” 玄漠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他不怕你干嘛你一来他就跑?” “这个啊,大概是他感觉到我年龄比他要大许多吧。” “……你多大?”好奇的问。 “快八百岁了。”他十分平静地说出让我无比震惊的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八百岁!?”我瞪眼。 不知道要是被古时候那些拼了命想长命百岁的皇帝听到这句话会做何感想。弄不准他们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吸血鬼,轻而易举就混到一百岁,并且还超过了几倍。 “嗯。你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在吸血鬼里面岁数超过几千岁的多如牛毛,相比起来我都还算个小鬼。吸血鬼的世界里等级划分是很清楚的,超过两百岁的就是‘长老’,和我是同一个级别。之前你遇到的那个应该是才满四百岁的,所以他的定身能力才会那么差。”玄漠露出个略带炫耀的表情,让我有种想狠扁他的冲动。 其实吸血鬼的能力和岁数是成正比的,即岁数越大,自己的异能就越强。 大体来说,吸血鬼可以分成五个级别。在所有关于吸血鬼的记录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人名是亚当与夏娃的长子该隐,他由于杀害了自己兄弟而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在他之后,又陆续出现许多新伙伴加入吸血鬼这个庞大的队伍,他们同该隐一起被成为“上古者”。 “上古者”是血族中为数不多甚至可以用稀有来形容的最古老的吸血鬼,有传言说他们还被称为“第三代吸血鬼”,意为“该隐的孙子”,所以他们的身体里都拥有该隐的血液。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力量足以毁灭世界。 在血族中,岁数超过一两千岁的不胜枚举,他们是吸血鬼里面的“长寿者”。据说长寿者是不会理会血族之间的事务的,只有在敌人冒犯到他们时,他们才会显示出自己强大的实力。 在长寿者地位之下的就是玄漠所说的“长老”,也就是他自己。他们的岁数通常在两百到一千之间,同样有着让人不可小瞧的实力。 到现在为止,吸血鬼的数量都在不断增加。新近吸血鬼在刚进入血族时被称为“仆人”,在经过五十至一百年之后,表现优秀的仆人会被长老关注,从而在满两百岁时便可加入到长老的队伍中。 在血族中,有一批吸血鬼是十分特殊的。他们的能力一般都很强,不受任何人的管束,包括上古者。他们极度叛逆,为了能成为更加有影响力的吸血鬼,他们会杀掉其他吸血鬼并吸干他们的血来增强实力。这种吸血鬼被认为是血族的“叛徒”,对于一些行为过激的叛徒,上古者会下达命令派遣长老或是有实力的仆人杀掉他们。 “你现在就像个木乃伊。” 玄漠半卧在沙发里,对我包扎好的头做出了评价。 其实不光他觉得像,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本来就大的脸再经过我这样的“打扮”,明天去上课都不知道刘旎会用什么眼光看我。或许她会让我离她远点,因为她对于不美好事物的反感程度不是一般的变态。 “为什么我今天会碰到吸血鬼?”我突然想起这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问道。 玄漠换了个让他更为舒服的姿势,“和你无关的事你最好别多管,不然你以后会更麻烦。” 我现在还不麻烦么?碰上你就够麻烦了。 我心想。 玄漠还想说什么,可是却突然停下。 顺着他的目光,我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他居然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进到了家里。玄漠站起身冷漠地看着那个人,我则顶着一个和木乃伊相差无几的脑袋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 第七节:敌人?同伴? 更新时间:2009-08-24 “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个人先开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让我浑身止不住地打了个颤。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而已。”玄漠亦是冷冷地回答。 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我这才得以看清他。 身形颀长,一头和玄漠一样的银白色头发,只不过比玄漠的长出许多,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略微细长的眼睛让我觉得很妩媚。又是个好看到没药救的男人。 他露出嘲弄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来。 “玄漠――怎么样?和普通人在一起的感受是什么?”边说边继续向玄漠所在的位置靠近。 “至少没你想象的那么差。” “是么?”男人突然朝玄漠伸出手,用力扣住他的肩,速度快如闪电。他脸上的笑意褪去,此刻就连我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我看向玄漠。他依然镇定地看着男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看样子伤还没有完全好啊,不然就凭这种速度你不可能躲不开,对么?”男人环顾四周,终于看见了傻愣地坐在一旁的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眼里寒光一现。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伤会到现在都没好?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放开你的手。” “想让我放开吗?那就用你自己本事让我放开吧。”说完男人向着玄漠颈间伸出另一只手。我一直观察着男人,他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等我再看时,才发现男人另一手的指甲居然无比的长,而且指甲的前端更是像磨过的刀一样尖利!如果玄漠没有躲开这一击的话…… 他将必死无疑! “玄漠!”我紧张地大叫。 在男人的手即将接触到他的脖子时,玄漠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他的手停在距离玄漠颈间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吓出了一身冷汗,在看到玄漠没事时又松口气。 我迟早会被弄出心脏病来。我拍拍胸口,视线一转又回到那个男人身上。 “你到底是谁啊?!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家,现在还在我家动手!你知不知道玄漠是――” “闭嘴!”男人打断我接下来的话,眼睛瞟向我,眼中早已是一片血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吸血鬼!! 我再度惊慌地尖叫,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在一瞬间出现和之前一样被冰住的感觉。 招谁惹谁了我这是?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定住两次。 “放手,不然我真的会不客气。” 玄漠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由黑变红。 我看了眼玄漠,又看了眼那个男人。他居然在笑,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出乎意料的,男人竟然真的收回扣在他肩上的手,同时又掰开玄漠的手指,从他手心移开被他抓住的手腕。 然后他一边扭动手腕,一边笑着问: “我饿了,这个算是食物么?” 手向我一指,我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居然再一次光荣的成为吸血鬼的进食对象。 “不是。”玄漠的回答稍稍让我安点心。 “可是在我眼里她就是食物。” 玄漠不回答,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进房之前,他回头。 “溢零,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溢零。这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了吧。 溢零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暂时放弃了我这个“食物”和玄漠一起走进房间。 客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可气的是那该死的玄漠,居然也不帮我解开定身术,害我只能干坐着,想逃跑都没办法。 过了片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房里出来。 先出来的是溢零。不知道玄漠说了些什么,再看我时,他脸上表情复杂的让我捉摸不透。 现在只希望玄漠成功说服了他,我可不想再被当成猎物。 溢零走到我面前,我本能的想要逃开,无奈自己现在被定住,只能像只羊似的任吸血鬼宰割。这一切自然都被他看在眼里。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溢零现在不需要使用读心术,凭着我的表情就可以猜到我大概在想什么。 “不用担心。”后出来的玄漠低声说,眼睛却还一直看向溢零。 “真是意外。”溢零不顾玄漠带刺的视线,细细打量着我。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 难道是我这副木乃伊装扮的缘故? 正出着神,溢零的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啊――”我惊叫出声。叫完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准备跑。 “鬼叫什么?”也许是我的叫声太刺耳,溢零的眉头拧在一起,他拉住我的衣角一把扯回我扔到沙发上。 “别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溢零闭眼,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压在我脖子上。 我看向玄漠,他摇头,让我不要乱动。 过了一会,溢零睁眼,眼神变得古怪。 “拿着。”他变戏法似的递给我一条手链。我接过,莫名其妙地看他。 “戴上它。” “哦……”我乖乖地把手链戴在左手,戴好后抬头,溢零不见了。 “他?……”我一脸茫然看向玄漠。 玄漠皱眉,“柏孜,看好他给你的链子,千万不能弄掉。” “为什么?” “因为溢零在那里面。” “什么!!?” 第八节:印记 更新时间:2009-08-24 这个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会长在我身上?小小的我委屈地流着泪,同学都说这是魔鬼的印记,都不愿和我玩……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所以嫉妒你啊。爷爷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帮我拭去脸上的泪珠,我们小孜这么乖,身上怎么会有魔鬼的印记呢?爷爷告诉你哦,这是天使看你听话所以特别送你的礼物。 真的吗?我睁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爷爷做出个夸张的表情,爷爷什么时候骗过小孜啊?天使送你礼物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他们都好羡慕只有你收到了礼物而他们没收到呢。 我破涕为笑,搂住爷爷的脖子。 那我明天要告诉同学,让他们知道这是天使送我的礼物,才不是什么魔鬼的印记。 眼一睁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又梦见爷爷了。突然好想念爷爷,还有爸妈和奶奶。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的还好不好。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那天的事却像烙印一样,在我脑海中无法抹去。 在爷爷说那是天使的礼物之后的一天,我家就发生了大火。放学回来的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看见医生忙碌地在我家进进出出,从我家抬出蒙着白布的亲人坐上车消失在视线里。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那场大火唯独烧毁了我家,为什么大火只带走了我最亲的人。也许同学说的是对的,这个印记,并不是什么天使的礼物,而是魔鬼亲吻后留下的印子。 我抬起手摸向自己脖子右侧。 在那里有一个类似于十字架形状的印记。 记得曾经是那么努力地想让这个印记和我的身体分开。洗澡时用刷子拼命在印记上刷,血不停地流下,可是在第二天恐惧地发现印记依然完好无损,就连被我弄出的伤口都会消失。无论我用什么办法结果都是如此。 于是我开始留长发,为的是不让其他人看见这个特殊的记号。 既然没办法把它去掉,那就留着吧。 只为爷爷信誓旦旦地说它是天使的礼物。 去教室前怎样都找不到包,想半天后猛然记起,它在玄漠房间的桌子上。 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都没反应,都差点忘了,吸血鬼白天是用来睡觉的。 没办法了,自己进去拿吧。 我轻轻地打开门,房里静悄悄的,果然是在睡觉。 惦起脚走进去,无意间瞥见床上七仰八叉睡得正香的男人。 “啊――” 我大叫,同时快速背过身。 一个那么好看的吸血鬼,睡觉时怎么就……不愿意多穿点衣服呢…… “我还从没见过偷看比被偷看叫的要惨的人。” 听见玄漠慵懒的声音,我头顶冒烟。 “谁偷看了啊?!”猛地回头,只穿着短裤的家伙当场愣住。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早上被这么一闹腾,不迟到就算见鬼。 气喘吁吁冲进教室时,老师正在讲台上挥舞着双手,唾沫横飞地格外痛快,突然被我给打断,生气程度可想而知。 “你还好吧?”刘旎同情地看着从办公室回来的我。 “还好,只被训了半节课算走运了。” “这倒是。”刘旎收回视线,突然又看过来,“你这什么新潮装束?木乃伊吗?” 就知道她会这么大反应,全班都听到了,个个都用怪异的目光审视着我的木乃伊脑袋。 “昨天不小心撞柜子上了。”我胡乱遍个借口。 说完发现刘旎的目光盯着我的手腕。 “这什么手链,样子很独特嘛。” 我没回答。 表面上刘旎的话似乎是在夸我会挑东西,事实却刚好相反,她是在暗示我眼光奇烂。 “咦,柏孜你纹身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一激灵,在心里大叫完蛋。由于不会包扎伤口,把一半头发都包进纱布里,平时被遮住的印记现在显眼的出现在脖子上。 “啊,这个是贴上去的,贴上去的。” “哦……”她的热情顿时被扑灭不少,但还是问了句,“那告诉我是哪买的贴纸吧,像你这种紫色的贴纸好少见呢。” 紫色? “刘旎你说它是什么颜色?”我不可置信地指着印记。她显然被我严肃的表情吓到,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紫色啊……怎么了?” 不可能的。 我在心里暗暗想。 那个印记明明是黑色的。我无数次的观察它甚至弄破它,每次它都无一例外的是黑色,不可能是什么紫色! 我不顾刘旎诧异的目光,从她包里翻出镜子。 接着后背一凉,在看见脖子上那个印记之后。 它真的,变成了紫色。 镜子中的我眼睛睁的很大,脖子右侧的印记如同绽放的紫色花朵。 为什么它会从黑色变成紫色?它不像是项链手镯之类的东西,不可能因为温度的变化而发生颜色改变这种事的。可是我现在亲眼看见它是紫色,不会有错。 一定有什么东西让它产生了变化。可是,会是什么? 什么都没理清,脖子上印记所在的地方这时候却剧烈地疼起来,像是被火烧一般的感觉,疼痛夹杂着灼热感不断折磨着我。伸出手使劲捂住印记,希望这样能稍微减少点疼痛感。刘旎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指渐渐加大力气,指甲开始嵌入皮肤。这时刘旎突然大叫。 “柏孜快点住手!你已经流血了!还有你的那个纹贴、那个纹贴变成红色了!!” 第一章 最终篇 :嗜血 更新时间:2009-08-24 听见刘旎的话,我却仍像疯了般,继续在脖上制造伤口。 并不是不想停下来,实际上自己已经快痛到昏厥。但是这种举动却无法停下来,仿佛有个人抓着我的手,让我不受自己的控制。 班上的人已经被我的动作惊呆,刘旎坐在我身边,甚至因为我的做法而被吓出了眼泪。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教室。 “柏孜!!” 刘旎的叫声清晰传来,我已经无暇顾及。 我沿着长长的楼梯跑到学校天台。 阳光刺眼地射下来,让我睁不开眼睛。 疼痛感已经消退了许多,我背靠着护栏慢慢下滑直至坐到地上,一排血迹从天台大门顺着我跑来的方向一路蔓延,在我坐着的地方汇集成一小滩。刚刚满脑子只想着尽快从大家的视线中离开,居然没注意到自己流了这么多血。 脖子应该又被抓破了吧,我心想。流了这么多血呢,不过我用不着太担心,因为到第二天它一定又会好起来,包括那个印记,也一定会完好无损的。 只是这个印记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痛? 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好香……” 我起身,在门口处,一个女人正沿着血迹一步步向我走过来。 脖子在这时又不要命的痛起来! 我下意识用手压在伤口上,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女人。 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走路的样子太不正常了,一步一步让人觉得无比沉重,就如同机器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好像现在她所迈出的每一步都不是出自于她自身的意愿,一举一动都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并控制。 “好香哦……” 她终于走到我所在的位置,低低重复之前的话。 嘶哑的声音,却依然无法掩盖话语里带着的强烈的兴奋。 我想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开始向旁边移动脚步。 女人一直都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脸。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非常激动。就像是狗看见骨头,猫抓住老鼠时那种对于食物执着热烈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人类最原始也是最真实的表现,同样的,其他生物也是。 对于食物,又有谁还能保持镇定呢。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颈间滚落,掉在地上形成许多朵大大小小颜色鲜艳的花。 女人抬起头。 空洞的眼神,毫无血色的面孔,嘴角扬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知道么……你的血好香……” 真的没有猜错,又是一个吸血鬼。 同为吸血鬼,她给我的感觉却和玄漠的不太相似。 尽管玄漠也是吸血鬼,但是他们并不像眼前的女人这样疯狂的贪恋血液。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除了吸食血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思想,说难听点,她现在就是个嗜血的疯子。 突然地,她将双手举起,如同僵尸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转身朝有楼梯的方向跑。在此之前,我看见了从她口中流出的液体。那是只出现在许久没吃到东西的人,在看见充满诱惑的食物后表现的一种自然反应。那个女人,因为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而流出了口水。 看见我跑开,她在后面嘶声尖叫,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最近我总是被吸血鬼当成目标? “血……血……好饿啊……” 女人在身后不停发出声音。 跑到楼梯前,我停下来。我不可以下去!现在下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看见这个女人,如果被大家知道了真的有吸血鬼存在,造成的恐慌绝对非比寻常! 那么,我要怎么做? 在未思考出任何对付这个吸血鬼的方法前,我的手却已经握住了铁门上的把手。碰的一声,门在我面前关上。 真的,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我看向一边,那里堆放着些许废弃的杂物,其中还有几根从拖把上拆下来的木棒。 我跑过去,拿出一根木棒牢牢地握在手里。 女人继续朝我迈着机械的步伐,嘴里还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我看着她,因为紧张开始大口喘气。 当女人跑到我面前时,我挥舞起手中的木棒,用力朝女人打下去。木棒打中女人的肩膀,她痛苦地哀嚎,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我更加急促地呼吸,又一次举起木棒,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她大声地尖叫,表情因为痛苦变的扭曲。 不知为什么,听着她的叫声,我居然产生了怜悯之心。其实她真的很可怜,一个除了血液外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感觉的吸血鬼,和一具死尸又有什么不同呢?像她这样单纯的为了食物活着,根本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多大差别。 之前抬起的手渐渐放下。 见我低下手,她猛地扑向我。虽然对她突然变灵活的动作感到吃惊,但这一次我没有发愣,很快扬起木棒。 可惜还是晚了。 一只手紧紧勒住我的腰,让我无法动弹。她将脸凑到我面前,咧开嘴对我痴痴地笑,口水从嘴角流到下巴,凝聚成一大滴液体后直直坠落。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要被吃掉了…… 我绝望地想,手里的木棒一松掉在地上。 “吸取到教训了么?对这种家伙,不可以同情。”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快的让我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溅在脸上,伸手一摸,满手的红艳。 一只手贯穿过吸血鬼的胸膛突兀的伸出来,血珠顺着指尖不断地滴落。快速地抽出手,我和吸血鬼一起倒在地上。她的手死死环着我的腰,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放弃我这个食物。我坐着,低头看向倒在我身边的女人,脸上依旧是那个痴痴的笑容,只是她已经没机会再换副表情了。 “找死……”玄漠伸出舌头,舔了下手上的血,目光撇向我的手腕。 溢零给我的手链在手腕上闪闪发光。 “你……为什么……要杀人?……”我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玄漠蹲下,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她?人类?我看你是弄错了。或许这个女人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她不过是个嗜血的魔鬼。”边说边将手悬在尸体上空,慢慢的,尸体开始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她根本就不能算是血族的一员,你也不需要可怜她。因为她除了饿和痛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感觉了。” “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女人之前被一个吸血鬼吸光血液而死亡。不过,她死后的尸体和其他尸体不一样,她会走会跑,还会自己寻找食物。当然,她的食物和吸血鬼一样,是人类的血液。我猜她应该是一路跟着血腥味走,才会在这里碰到你。”玄漠的回答让我震惊。 “如果再遇见他们,不要试图让他们放弃追寻食物,因为绝对不会成功。刚刚你也看见了,她到死都没有放开你,你根本想象不出,食物于她是多么重要。” 是的,我想象不出。 因为吸血鬼对于人类而言,本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无论再过多久,我们都不能理解他们对血的狂热与执着。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会害怕他们,才会认为他们是一个特殊的族群。 玄漠说,在血族中,年龄超过六百岁的吸血鬼不用再惧怕阳光,他们可以像人类一样自由地在太阳下活动。 说着仰起头,阳光让他眯起眼睛。 这一刻,我看着他觉得无比陌生。 暗夜之城第一章《特殊的族群》完结。 第一节:麻烦来了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在家里休息。起先班主任死活都不肯批我假,后来玄漠被我逼到癫狂,无奈去了趟学校回来之后这件事被顺利摆平。班主任甚至亲自打电话到我家,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两种态度真是让人不适应。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连连叹气。原本还只是有个木乃伊的头,现在倒好,多加了个木乃伊的脖子。 可是这脖子原来不是不管我怎么折腾都会以惊人的速度复原的么?怎么这会儿开始娇弱了,莫非是和变色的印记有关? 距离上次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五天,在这五天,每次换药时我都会仔细地去看那个印记有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它似乎猜透我的心思,我越是留意,它越是没反应。整整五天,它都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红色。 算了,只要它不会再让我痛得死去活来,我就可以放任它不管。 夜幕悄然而至。 玄漠已经出去寻找食物,留下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闷在家里看电视。我发现现在的电视剧简直无聊透顶,永远都是灰姑娘式的结局,真不实际。 在翻了半天台都没找到感兴趣的节目后,我索性关掉电视,起身走到窗边。 月亮在黑暗里发出惨淡的白色光芒,它今天格外的圆。不是说十五的月亮才最圆么?现在还没到十五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十五的月亮会不会比今天的还要圆。 “柏孜,把窗帘拉上。” 我转身,看见玄漠坐在沙发上。 “你下次能不能从门进来?” “拉上窗帘。”他不理会我,丢下这句话就低头贴着沙发背闭上眼睛,任我在窗边拼命吹头发瞪眼睛。 该死的家伙――我心里呐喊着用力扯上窗帘。由于将满腔怒气都发泄在了无辜的窗帘上面,它很争气,唰的一下裂开一条缝。我呆呆地望着手中残留的布条,内心充满惆怅。 看来明天又要去听房东大婶的唠叨了。 “柏孜,你忘了你的体重了么?别把气撒布上面,它们承受不了的。”玄漠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姿势已经由坐变为了躺,真会享受。 我火冒三丈,用力跺脚走到玄漠身边。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会发脾气啊!?” “我怎么知道。更年期?” “你要死是不!?”我抬手,一巴掌对准玄漠的脑门拍下去。 结果铺了个空,手软软地打在沙发上,回头,玄漠舒舒服服地缩在另一边的沙发里,嘴角还带着狡猾的笑。 “玄漠!你再敢用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这个月的房租就自己包了吧你!” “没事,大不了我把房东当点心吃掉。” 我正准备反击,门外碰的一下传来极大的声响,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 “去看看吧柏孜。”玄漠在沙发上挪了挪,转了个身背对我。 “谁啊!!!”我怒吼,继续用力跺着地板走到门口。 “说话啊倒是?”边说边拉开门。 接着一个人影顺势倒进怀里,头埋在颈间,我一手推开人影的头。 在看清人影的样子后,我全身发抖,脚一软和怀里的男人一起摔在地上。 “啊――” 玄漠猛地翻身从沙发上坐起。 我见过这个男人很多次,因为他就住在我家楼上。 玄漠蹲在男人身旁,他满脸鲜血,眼睛紧紧地合着,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得破烂不堪。他伸手,用一个指头挑起贴着胸口的黑色衬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展现在我们面前,鲜血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我捂住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死了。”玄漠朝横在地上还带有余温的尸体努努嘴。 一想到在几分钟之前自己曾与这具尸体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我张口,止不住地吐了一地。 “你还打算在里面呆多久?”玄漠站在厕所门口,对着半瘫在洗手台上的我问。 拧开龙头,我将头没入水里,冰凉的温度让恶心的感觉暂时消失。随手取下一块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没事了?” “……嗯。” “那就出来。” 走进客厅,让我恐惧的东西已经不在。 “尸体呢?”我问道。 “处理掉了。” “那你把它处理到哪去了?” 一边眉毛微微挑起,玄漠戏谑地观察我,“怎么?是没看够还是没吐够?” 经他这么一说,好不容易压抑自己不要想起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像电影似的飞速闪过。我又冲回厕所,这回直到胃里吐空才出来。 “好重的腥味。”溢零突然出现在客厅,我看下他,又看下手链,它已经变得暗淡无光。 “当然重,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还外加吐了快一个小时的柏孜,两种腥味混在一起味道能不重么。”玄漠两手伸开搭在沙发背上。 溢零从我身前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吐的那个呢?” 玄漠不说话,眼睛瞟向坐在墙角的我。我无力地朝溢零抬下眼皮,算是打过招呼。居然从我面前走过去都没看到我? “吐的我见着了,死的又在哪。” 嘴角向上扬起,玄漠眨了下眼睛。 “你认为呢,自己看下不就知道了?” 溢零果真开始寻找,打量整个客厅一圈后视线停在我身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柏孜。” “干嘛……现在别找我茬不然我就把手链丢掉。”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最好别再继续把屁股搁在人家脸上。” “……” 我满腔怨恨地盯着玄漠,意图用这种眼神杀死他。居然敢用这种下三滥对付我!更卑鄙的是他明知道我看不见隐身后的东西,竟然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坐在尸体上那么久!越想越愤怒,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可是玄漠倒是不在意,和溢零一起对着尸体开始研究。 “这么早就出现了,真想不到。”溢零的目光透过被我扯坏的窗帘看向夜空。 “我也很吃惊,他们居然会这么快。”玄漠把头偏向我在的地方,“对了柏孜,记得明天去和房东换窗帘。” 我暴跳如雷,手点着玄漠的鼻尖,却被他认真的表情怔住。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如果这几天不遮住月光,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不过――”轻轻弹开我指着他的手,“我可以确定,你一定会后悔。” “麻烦已经来了。今天的尸体就是一个警告。” 第二节:执念 更新时间:2009-08-24 你还是忘不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你才这样固执的要求每件事都要有个原因。 可是你知道原因又能怎样? 到头来只是再受一次伤,渐渐淡忘的事情又血淋淋的被挖出来。 “什么麻烦来了?”我不明就里。 “你是白痴啊?难道你还真的以为尸体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溢零带着些许不耐烦。 我瞪眼,越来越想扯下手链丢到厕所里面直接冲走。 玄漠安静地斜靠在窗边,双手抱胸看着窗外。 “那你们现在提起这个,难道你们已经猜到是什么人杀的?” 没人理我,亏我现在好奇心正旺,突然就没了下文,那感觉真够郁闷。 “柏孜。”溢零向着我钩钩手,我纳闷地走过去。 刚到他身边,就见他一挥手,被玄漠隐身的尸体又出现在眼前。 “……”我斜眼看他。 “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反胃,只是――”溢零伸出一只手指着尸体的胸口,那里的伤口似乎是被某种利物狠狠抓在身上所致,由于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伤口边的皮肉外翻。 “仔细看看这些伤口,凭直觉你认为会是什么造成的?” 甩甩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画面,居然不再反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弯下腰,细细观察尸体胸口上的抓痕。 “动物的爪子……吗?”我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溢零。 “说对一半。” “哪一半?” “这确实是动物爪子抓出来的伤口,可是哪种动物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溢零眯着眼,看向我。 “嗯……”我低头很认真地思考。 “告诉你好了,是狼。” “狼?” 溢零点头。 “更准确点说,是狼人。” “……我不明白……”我欲言又止。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狼人要袭击人类呢?我们应该不在他们的‘菜单’当中吧?” “为什么?柏孜,在你看来,这个‘为什么’的意义很大么?” “什么?”我怔怔看着溢零。 他的眼帘低垂着。 我又说错话了么? 有点慌张地看向玄漠,他淡淡地看着我们,不发一言。 “溢……零?……” 边叫边回头,可是溢零已经不见了,手腕处一闪一闪。 就如同眼泪,在眼眶里狠狠挣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柏孜,你想知道原因对么?”玄漠边问,一边光脚走近。 考虑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嗯”,之后头一直低下看着地面,不敢再抬起来。 玄漠的脚出现在我视野里,头顶的发丝甚至能细微地感受到从他鼻中喷出的气体,暖暖的感觉。 “原因就是――”他托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直视他。 “没有原因。” “嗯?” 松开手,他不再看我。 “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原因的。你觉得,我们杀人是因为我们靠吸血为生,为了活下去我们别无选择,是么?就因为这样,你才会对狼人杀人而感到不解。你认为他们不是为了生存却依然对人类做出那么残忍的事,这让你迷惑不已,可是柏孜,许多人做事不是一样没有原因么?” “玄漠?” “曾经,我和溢零,还有许许多多的吸血鬼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吸血鬼,为什么我们要靠吸食那么恶心的血液才能活下去。那时我们都还只是血族新晋的成员,我们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人解答。可长老告诉我们,这些都没有原因,因为这些都是我们的本能。” “本能……”我咧嘴,露出个苦涩的笑。 “如果一定要说个理由的话,那是因为,无论是吸血鬼还是狼人,无论是哪一类都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类,吸血鬼和狼人,都只是借用了人类的外表。我们都不过是披着人形的野兽。” “……”我哑然。 为什么我一定要执着于一个原因? “柏孜,这个道理你不是应该知道的么。” “什么?” “即使你把它封存在内心最深处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可是你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对不对?你这么想要知道原因,是因为曾经的事留给你太深刻的印象,你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会突然起火,你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亲人没有一个生还――” “够了……!!”我用力捂住耳朵。 “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回忆你凭什么用那么轻松的口气去谈论别人的往事!!你有读心术又怎样?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没错,我会对‘原因’这么执着是因为这件事,可是这又怎样!?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难道我还没有知道事情因果的权利吗!?” 浓厚的烟雾,被烧毁的房屋,所有人躲闪的目光以及四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刻骨铭心的记忆好清晰,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去想就会有忘记的一天,可是人的大脑真是个太奇怪的东西,越是努力想忘记的,就越是难以忘记。 “我并非想揭开你的伤口,只是你知道为什么你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不是吗。或许知道原因后你会释然会解脱,但是它会将那些记忆统统串联起来,你永远都别想把它从大脑里剔除。”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原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又知道多少呢?” “不要再这么执着地去找理由,它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有很多事情,它们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可以发生。”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如果你把那件事当成是件意外,真正的意外,难道你不会好过很多么?” 什么是烦恼? 最大的烦恼往往是因为自己的执念产生的。 这么久,我为了弄明白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原因居然苦恼了这么久。 也许真的该像玄漠说的那样,将它当成是个意外,一个谁都不愿意它发生的意外。 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毕竟没有人能预知到意外。 我不该再自寻烦恼了。 对不起。 你们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去反复纠缠于那天的回忆了。 我想要忘记。 这样你们在我心里就永远拥有最美丽的微笑。 “玄漠,”我深吸口气,“谢谢你。” 第三节:月圆之夜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敢发誓,你们一定不会知道,要怎样的脸皮才能配得上“厚脸皮”这个名称。 一边擦窗户,一边恨恨地在心里诅咒玄漠。 我是哪里抽筋缺氧了,刚刚居然会跟他道谢?! “不要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嘛,既然要道谢,帮忙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 玄漠如是说。 哼!倒真会蹬鼻子上脸。这叫“一点事”么?这可是一整间屋子!! 怪不得吸血鬼都那么长命了,光知道压迫我们。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要脸树要皮,不要脸的天下无敌。这话真是经典,经典的琤琤发亮! “柏孜,我是吸血鬼不是人。刚刚那句话用来形容我是不对的。”玄漠看着电视,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读心吧你就,小心以后心里事儿多了堵得慌! “没错玄漠,你还真不是个人。” 转头盯住我,这话估计玄漠半天都没整明白是什么意思,过一下又转回去,没再吭声。我一个人拿着抹布,靠在窗边笑的那叫一个痛快。心里一舒坦,擦起窗户来都觉得没多费劲,三下两下就干净了。 完事后我抬头望向天空。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圆呢。 “救命……救命啊……” 细小的声音响起,空旷且遥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神经质眼睛一瞪。 是谁在叫救命? 推开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我踮起脚四下张望。 外面哪里有什么人。幻觉吗? “你在看什么?” 玄漠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吓得我险些站不稳。 “没什么。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我没好气地说。 说完又向窗外瞟了一眼。还是什么人都没看见,于是纳闷地关上窗。 怎么会产生叫救命的幻听呢? “房间都收拾干净了。”回头,却看见玄漠皱眉看着这边。 怎么了? 他突然走过来,用力拽我一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跌在地上。 玄漠不顾我痛得龇牙咧嘴,眼睛死死看着外面。 “救我……”又是刚刚的声音! 我抬头,随之愣住。 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人。 他叩击着窗子,一口血随着他的动作喷在窗户上。 我张开嘴巴,以为自己会尖叫,结果憋了半天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让我进去……求求你……” 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窗前,刚伸出手去开窗,被玄漠一下子抓住。 “玄漠?”我扭头看他。 玄漠不看我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看向窗外。 我跟随他的视线将视线转到窗户,脑袋里雷似的炸响。 血越喷越多,红色的液体顺着窗户不停滑下,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子。那个人表情痛苦地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们。 但是让我震惊的却并不是他的受伤之重,而是他身后的东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他一步步靠近,而他全然不觉,只是不停地用手拍打窗户。 没过多久,他就软绵绵地向后倒了下去。 从胸膛散出的血液飞溅到四周。 一双长满黑毛的手从后面接住了他。那双手很大,却只有四个指头,每个指头的指尖都锋利细长,并且都向内弯曲。 这不可能会是人的手! “到客厅去。”玄漠说。 而我已经完全愣住,对他的话无知无觉。 “柏孜!”猛地提高声音,让我吃了一惊。 “去客厅呆着,别看窗外!”话音刚落,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接着房里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 “留在这里别动。”黑暗中玄漠松开抓着我的手。房里此刻静的出奇,他的话甚至产生了些许回音。 “别动——别动——动——动——” “玄漠……” 窗外的月亮依旧那么圆。 我站在房里,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依稀可以辨认出东西。 床,衣柜,桌子,椅子,唯独不见玄漠。 “嗷——” 低哑的叫声突兀响起,在这一刻显得十分诡异。 这是……狼叫?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 我看过去,之前那个庞大的身影还在外面。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全身都长满黑色的毛,它们一根一根竖起来,在他身后似乎还有一条尾巴。他的头上长有两只尖尖的耳朵,鼻子向前突出许多。咧着的嘴里一排牙齿露出来,一颗颗锋利无比。 似乎发觉有人在看着他,他开始四下寻找,直到与我的视线对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眼里漾着绿色的光。 “啊!!——”我一声尖叫:“玄漠!!!” 在很久以前的欧洲曾经爆发过一场规模巨大的瘟疫,许多人都纷纷在那场瘟疫中死去,只有一个叫科维努斯的人神奇般的活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幸存下来的科维努斯离开原来居住的地方逃到外地,和当地一个普通女人结了婚。婚后不久,女人便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们给儿子取名叫穆图。穆图一天天长大,一家人的生活平静却也安逸。 可惜,这种宁静仅仅只持续到月圆之夜。在那一晚,穆图居然变成一只狼的样子,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他疯了般的见人就杀,甚至是自己的父母都死在他的利爪之下。 大家四处逃散,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 第二天恢复意识的穆图,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父母和全部的居民,他们倒在血泊中,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惊慌,还充满了极度的怨恨。 穆图将大家埋葬起来,自己则离开了小镇。没有人知道穆图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穆图。 这就是狼人么? 此刻,我和传说中凶猛无比的狼人仅仅只隔着一扇窗。 我们两个都互相望着对方。 玄漠在这个时候连影都看不到,溢零更是附在手链上,唯一有可能帮得上忙的两个人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事更让我沮丧的呢。 “啪”的一声,窗户碎裂,玻璃渣到处飞舞。 狼人居然把毛茸茸的手伸了进来。 我转身向客厅跑去,把玄漠让我留在原地的话抛到脑后。 废话,现在不跑难道还傻乎乎等着狼人把我抓走送进肚子? 之前是被吸血鬼追,现在又是狼人,从认识玄漠之后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还会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四节:血迹 更新时间:2009-08-24 有没有谁被狼追过?据说只要牵只狗结局就不至于太惨。 那有没有谁被狼人追过?估计这时候牵一百只狗都不够他塞牙缝。 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乱想。 进到客厅,四面八方都黑不隆冬的,挺瘆人。 狼人好像没在外面,因为没有再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灯在一瞬间又亮起来,突然的光明让我觉得有点刺眼。忍不住用手揉揉眼睛,觉得舒服点后刚放下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我前面。 “啊!!” “你扯着嗓子乱叫什么?” 是玄漠。 “狼人呢?”我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被狼人吓的,还是被玄漠走路不出声的行为吓的。 “走了。”玄漠一手推在我脸上,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顺便把脚搭在茶几上。 我走过去,抬手对着他的膝盖一巴掌拍下去。 “脏啊……对了,你刚说狼人走了,他走去哪了?”看他痛的直吸气,我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你就不能温柔点?”玄漠皱起眉。 “行,等改掉你走路没声音的习惯再说。” “怎么改?” “你是真白痴还是跟我这儿装白痴?”鄙视地斜他一眼。 “你忘了我是什么了?” “……别转话题,先告诉我,狼人为什么会走?” “变成人了当然就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玄漠你当我白痴啊你?” 玄漠懒洋洋地抬抬眼睛,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手朝窗口的方向点了点。 我看过去,外面天空好像变得更加昏黑,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再回头,玄漠已经窝在沙发里,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 “起来起来!”我抓着他的肩膀不停摇晃。 “别吵我,真的很累。” “累什么累!我一个人忙着逃命你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越说越气愤,伸手对着他脑门又是一下。 玄漠睁开眼,从沙发上起来看了看我没有说话,从我身边经过走进自己房间。 什么人啊!? 晚上躺在床上,心里波澜起伏。 今天我看见的那个就是狼人吧…… 好恐怖。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残忍,凶狠,嗜虐,肆意杀害那些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的物种。 他们比吸血鬼还要令人觉得可怕。 我想不通,为什么今天窗外那个狼人会突然消失了呢?而且玄漠指着窗户又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我什么?窗外又有什么是和狼人有关的呢? 难道是月亮!?是因为月亮的关系么?因为月亮不见了,所以他无法继续维持狼人的样子,所以他才会离开? 头又大了。夏天就是烦,该死的蚊子一个劲绕着我转,和吸血鬼压根没什么两样! 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我被眼前聚集众多的小虫子吓一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苍蝇?我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苍蝇? 而且还都只在我脸边瞎转悠。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抬手摸了一下,一些细小的块状物落下来,隐隐有股腥味飘进鼻子。这什么玩意儿,竟然给我招来这么多苍蝇。 嗯?苍蝇? 好像不太对劲。虽然夏天里面苍蝇蚊子之类的小虫子是比较多没错,可是这么多苍蝇聚在一起……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过来的? 能吸引苍蝇的会是什么? 莫非是……食物?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奔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我头发乱蓬蓬,眼睛因为连续几天没睡好的缘故还有了黑眼圈,在脸颊处有一小片暗红色的凝固物体。 用指甲轻轻扣了几下,居然很容易就弄掉了。我皱眉靠近镜子,仔细研究在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以凝固,暗红色,还有点腥味。 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血! 谁的血? 我的?不可能。我没被狼人碰到,又怎么会受伤,更别提流血。那是狼人的?也不对,就像之前说的,我们都没有相互接触,即使他受伤了血也不会出现在我脸上。 那还能有谁呢。谁还碰过我的脸? 心里突然莫名的一紧。 用备用钥匙打开另一间卧室的门,我光脚走到床边,俯下身子。 玄漠侧卧在床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我的呼吸微微颤动。一只手直直伸出,手指蜷缩着软绵绵地垂在床边。 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手背放在手心。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国民党时期那该死的奸细,心里紧张到不行。 “你干什么。” 正思索着该怎样才能在不弄醒玄漠的前提下把他手指掰开,冷不丁间他开口,把我吓的不轻,整个身体一颤。 抬起头,玄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睁着眼看着我。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竟带着淡淡的紫色。 “找东西。”来不及为自己的反应速度之快窃喜,就突然发觉自己居然还握着玄漠的手,倒吸一口气猛地松开。 脸上有点烫烫的,应该是脸红了,不过还好玄漠看不到。 “那你找到没有。” “没、没有,估计还在我房里哪个角落吧,我再去仔细找找看,你接着睡。”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朝门口退,话说完直接转身跑出去。 进到自己房里关上门,我贴在门上喘气。 是我多心了吧,看他那样精神也不太像是他的血。 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玄漠的眼神,搅的自己心神不宁。 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我又抱着被子坐起来缩在床头。 真的不是玄漠的血么?可是如果连他的都不是那会是谁的。 要不然……再去看看吧? 再不行就直接问好了,也省的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就这样吧。 掀开被子,我下床打开门。 玄漠好像早就料到我铁定还会去他房间,开门后低头,一眼就瞟见他坐在门口。 又被吓了一跳,我后退几步。 “你坐这里干嘛,想偷窥啊?”我瞪速捂住胸口。 他似乎是笑了,嘴角微微上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轻松的表情,竟然是这么好看。仿佛所有光芒都不及这微笑的万分之一。 “我对平胸没兴趣的。” 好吧,我收回刚刚夸奖他的话。 “那你坐这干嘛?”握紧拳,我忍。 “没,只是感觉你刚才有话要说。” “我有什么话好和你说的。” “真的没有?” “玄漠你很啰嗦。” “是么,”他看了看我,手一撑从地上起来,“那么,晚安柏孜。” “晚安。”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身看不见。 准备关门时,发现在玄漠刚刚坐着的地方有一些深色的东西。 这个死玄漠,身上那么脏也不洗澡。 我皱眉,拿张纸巾蹲下去盖在那块脏东西上,纸巾却一点一点被浸湿,露出浅浅的红色。 快速捏起那张纸,把红色的地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是血。 再看向地上,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五节:狼人来袭 更新时间:2009-08-24 又是一夜无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顺便照了下镜子,黑眼圈越来越重不说,眼睛下面还有了眼袋。 说到底都是玄漠害的。 昨天就怀疑脸上的血迹是他一推之后留下的,没想到我这乌鸦嘴说好事没反应说坏事倒是准灵。玄漠居然真的受伤了。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但是,他的伤是怎么弄的呢。 看见狼人在窗外的时候他就没影了,而且狼人抓我的时候他也没在。是他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吗?估计是这样了,不然也没其他的可能性。 亏我还担心你的伤怎么样了,真是浪费我感情。 “起来了?” 打开门就看见玄漠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他的双手都缠着一圈纱布,仔细点还能看见一丝血迹。 “嗯。那个,你的手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就问出来。 他瞟一眼手,然后说,“没怎么。” “哦。” 应一声,走到洗手台前面开始梳洗。弄完后回到客厅,发现之前被我扯坏的窗帘已经被换成了新的。 “窗帘是你换的?”坐到沙发上随口问。 “嗯,还有我房里的窗玻璃也顺带一起换了。”眼睛由始至终都盯着电视,不管怎么样,至少回答的时候也该看下我吧。 “你肯定被房东念了很久。” “还好。” 不知道接下去还能再说些什么,于是我干脆噤了声,和他一起看无聊到不行的连续剧。 “柏孜,今天几号了。”看到一半,玄漠突然问。 “十三了。”我答。 “已经十三了么。”他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我在一边没搭话。 “柏孜,晚上小心点。” “怎么了?” “我想,狼人今天还会来的。”玄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松的好像是在述说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可听在我耳里却是雷鸣般的轰响。 狼人今晚会再来。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又会变成怎样? “不要露出那么担心的表情,只要你不乱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就会没事。” 我用力点头,也不管玄漠有没有看见。 他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在电视上,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夜晚降临了。 和玄漠一起看电视到十一点。放广告的时候他说,早点睡吧,柏孜。 ……嗯。 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我回头看他一眼。 你会在隔壁的,对吧。 看到他点头,我松口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晚安,玄漠。 晚安。 回房后,将窗帘都拉上,然后钻进被子里,翻来覆去。 “这么怕狼人么。”房里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脚一蹬,我坐起来。 却是溢零。 “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哦……”我停顿下,过一会又接着:“溢零,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溢零挑挑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你会回答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这个问题问的我喉咙一堵。没错,我为什么想知道呢。 就为了确定玄漠的手是不是因为我才会受的伤? 张开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看见溢零眉毛一皱。 房里更加暗了。 一个巨大的阴影透过窗户撒进房间,在被子上投射出一片阴沉沉的黑色。 “他们来了。” 我知道,溢零说的“他们”是谁。 他们,指的就是狼人。 果真如玄漠说的那样,狼人又来了。 “溢零……” 看向之前溢零站着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人在那边出现过。 低下头,手腕上的手链依然暗淡无光,看来溢零也没有附在上面。 难道他去外面了? “碰。” 窗口处发出一声脆响,好像有谁站在外面用手敲着窗户一样。 “谁?”我问一声,没有人回答。 “碰碰。” “碰。” “碰碰碰。” 越来越多的敲击声刺激着耳膜。 “吱――” 尖锐的声音让我不禁皱起眉,我紧紧看着窗户,不敢松懈。 窗帘却突然兀地飘起来。 我明明记得自己关好了窗,怎么可能还会有风吹进来? 窗帘越飘越高,我猛然发觉,它并不是被风吹起来的。因为,如果是风把它掀起来的话,它的样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奇怪。 窗帘的中间兀自突起,形成一个怪异的形状。最前端的样子比较细长,而且还有点尖尖的样子。它的末端似乎连接着一个不太规则的类似圆形的物体。目测看上去应该不会很小。 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猛地睁大眼,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个形状对于我们是再熟悉不过的。 它就是我们指向某处时习惯性做出的一个姿势,食指伸出,其他的手指则握成拳。 这是狼人的手! 他居然用指甲划破了窗户玻璃! “玄漠!溢零!!狼人要进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边开门边叫。 没人。 我一下子无力的坐在地上。 玄漠和溢零居然都不在。客厅不在,房间里也不在,他们又失踪了。 “叩……”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是狼人么? 我抱紧膝盖缩在沙发边,紧张地望着门口。 “叩叩……” 咬住嘴唇,以免自己会发出声音。 “碰,碰碰碰碰!” 之前还只是轻微的叩门,现在却变成了猛烈的撞击,门已经开始摇晃,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撞开。我看向窗外,不顾一切地推开窗户跳下去。 所幸我住的房子是在二楼,而且物业为了让小区看起来显得更加美观,在每栋楼房下都铺了层草皮,以至于我从上面跳下来的结果倒也没有多惨,只是在地上打滚的时候磨破了手肘。 站起来看了下四周,好在没有看见狼人的踪迹,我在小区里面飞奔。 经过其他房子时,我奇怪的发现,居然都是一片黑暗。 每一家都没有发出一点亮光。 难道他们都已经被狼人袭击了? 正出着神,身后一个重物突然搭在我肩上。 我没回头,也不敢回头。 不过凭着感觉,那个重物上……似乎长满了毛。 第六节:脆弱的信任 更新时间:2009-08-24 粗重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笔直地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一只毛茸茸的手掌突然蒙住我的嘴,这只手大的惊人,甚至可以轻易捏碎我的头! 我努力挣扎,用尽力气都无法把这只手移开。不要说移开,就是掰开一个手指头对现在的我而言都比登天还难。 我的心跌到谷底。 “不要叫,我不会伤害你。” 嗯? 我愣住,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小。 “我现在松开手,你要保证不会发出声音,答应的话就点头。” 忙不迭地用力点头,像鸡啄米似的生怕他会看不见。 他居然真的拿开手。 我背对他思想斗争做了许多,还是决定回头。 虽然早就知道狼人不会有吸血鬼那样好看的外表,甚至于他们的样貌粗犷无比,但是即使是在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下回过头,我依然倒抽一口冷气。 要怎样形容他的样子呢。 身体高大强悍,全身披满黑色的长毛,和狼相似的头部,两只耳朵竖立在头的两侧,嘴巴尖尖突起,眼睛小而圆,发出绿色的光。 我忍耐很久才将尖叫声吞进肚子。 或许是觉察到我在害怕他,他有意地后退几步,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对不起。”他似乎有点局促,“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把你吓成这样。” 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我摇头。 “不要怕,”他像是在安慰我,“我只是想和你说下话,说完我就走,我保证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受到其他狼人的攻击。” “嗯。”我应一声,低下头,避免看见他的样子,以及他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谢谢你。”他停顿下,接着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狼人。”低沉的声音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我曾经也是个平凡的人,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关系要好的朋友,也有心仪已久的女人。可是他们现在都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微微一怔。 “你知道吗,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手里,那种感受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我心爱的女人,她软软地躺在我怀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用那双被我亲吻过无数次的眼睛看着我。” “我觉得我没有理由再活着。我将爱着自己的人统统杀光,活着也不过是受罪,倒不如去那边陪着他们,还可以减轻自己身上的罪恶。” “可惜,我死不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 黑暗里,他的头似乎高高的仰起,绿色的眼睛望着天空。 “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我都无法死去。好像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它操控着我,同时也保护着我。” “然后我知道,除非是狼人的寿命尽了,否则我不会死。” 我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 可是他却安静下来。 过了一下,他突然问我:“你可以帮我吗?” “……帮你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问完后就在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帮我……”他的声音逐渐飘忽,到最后只能隐隐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再听见他说的话。 “柏孜。” 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一起传来。 “你的朋友来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他的身影在眼前晃了晃,逐渐模糊成一团氤氲。 一个人影来到我身边站定。是溢零。 “你刚刚去哪里了。”向他身后望了望,“玄漠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已经回去了。” 停顿下,他又接着道:“你刚才和狼人说过话了?” “……嗯。” “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一阵沉默。 “走吧,该回去了。”溢零首先打破沉默,伸手牵起我的手。 手心里一股黏糊糊的感觉。 是被吓出冷汗了吧。我心想。 跟着溢零一起回到家,玄漠又像昨天那样缩在沙发里。 光着脚,下身穿着一条休闲裤,上身则是赤裸的,一身坚硬的线条就如同是雕塑一般完美,随着呼吸微微上下起伏。 我脸上一阵热,赶紧低下头。 “洗个澡就睡吧,你应该也累了。”溢零松手,转身走进厕所,顿时一阵水声传出来。 我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的不行。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抬眼,玄漠已经正对着我坐了起来,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则摊开搭在沙发背上,因着这个姿势,玄漠的上身更清晰地暴露在我眼前。 我收回视线,头垂的更低。 “因为狼人快进到家里来了。”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老老实实留在家里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就来了火。 我走到玄漠面前看着他,也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穿着。 “为什么光说我?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会一直在隔壁的吗?可是狼人来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人影子都没有看见!居然好意思怪我!难道你要我乖乖的留在家里给狼人当夜宵吃掉吗?” 玄漠不出声,视线看向我的手臂。 “手肘上的伤怎么弄的。” 之前由于太过紧张,居然把手肘上的伤忘的一干二净,现在经他这么一问,伤口立马疼起来。 不等我回答,玄漠一把拉过我的手,低下头伸出舌头径直舔在伤口上。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脑袋里轰地炸开。 过半晌,尖叫着扯出手:“你干嘛!?” “帮你清理伤口。”丢下这句话,他推开我回到房间。 而我愣在客厅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柏孜。”溢零从厕所出来对着发呆的我叫了一声。 我回头。 “你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我们就在你身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 “其实这里除了我和玄漠之外能看见狼人的就只有你一个。” “你说什么!?”我彻底怔住。 溢零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手,手心里一片鲜红。 我之前以为是冷汗的湿润感觉竟然会是血。 “狼人会来这里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只要我们隐藏的好,他们就不会再来。” “你会看见狼人也是因为你和我们有过接触。” “可是因为你今天的举动,狼人已经确定了这个小区里有吸血鬼的事实。” “你手上的血是我的,玄漠流的血比我的更多。” “你以为昨晚狼人为什么会消失?因为巧合?怎么可能。” “他们消失是因为玄漠召唤了众多的血蝙蝠遮挡了月光,所以狼人无奈之下才会离开。” “玄漠手上的伤就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血喂给了血蝙蝠,让它们有能力去抵挡月光照耀的伤害。” “今天因为狼人的数量太多,所以连我都不得不出来一起召唤血蝙蝠。” “现在我只要舔舐手上的伤口就不会有事,可是因为你的鲁莽,玄漠已经分了太多的血给蝙蝠,他现在已经很虚弱了。” “而你直到刚才都还在责怪他,你认为他没有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其实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你。” 我的头嗡嗡的乱成一团。 玄漠手上的伤真的是因为我。 可是我却在怪他,我甚至以为他害怕狼人而丢下我自己逃离。 为什么我不听他的话? “柏孜,在你心里,玄漠就那么让你觉得靠不住么。” “为什么你会那么不信任他?” 第七节:回忆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站在玄漠房门前,几次举起的手在即将碰到门时又放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溢零已经回到手链上了。 在回去之前,他还和我说了些事情。 “我知道你在奇怪,为什么玄漠会这么袒护你。” “其实这也是我好奇的。” “不过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答案。” “但是,不论是什么原因,他有心保护你却是事实。” “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去和他道歉。” “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做为一个人类,你应该是最清楚这点的。” 我真的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我自嘲地笑。 因为从我很小时候开始,我就被其他人冤枉是怪物。 曾经的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早上起来就可以吃到妈妈煎的鸡蛋,中午在幼儿园还会和其他的小朋友分享自己带去的菜,放学时再和家人手牵手一起走回去。 每天的日子在我眼里都是充满阳光的。 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看见了那个人。 我所有的幸福被无情的打破。 那时的我还很小,在幼儿园大班当着一个自认为很光荣的小班长,每当其他小朋友不听话的时候我就会大声叫,“不要吵!”然后班上立刻安静下来。 这时老师会高兴地拍着我的头,还会笑嘻嘻的奖励我一朵小红花。 从老师手里接过小红花时我都会很开心。因为每次妈妈看见小红花后都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我们小孜是最乖的。” 于是我越来越听老师的话,只因为我喜欢看妈妈的笑容。 温暖如春的笑容。 我记得,那一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下子就突然阴下来,空气里满是沉闷。 老师坐在钢琴前,熟练地弹着那首《春天在哪里》,我们坐在小板凳上,和着琴声用稚嫩的声音唱: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唱完后,老师微笑着让我们都坐好,她要送我们每人一份小礼物。 “大家想不想要礼物呢?”老师故意将双手背在身后,让我们看不到她拿的是什么东西。 “要~~~~” “那么大家现在就乖乖地闭上眼睛把手掌摊开,谁第一个做好我就第一个给礼物哦。” 听了老师的话,每个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小手张开放在腿上,然后闭起眼睛,有些好奇鬼还偷偷把眼睛眯开一条细小的缝,注视着老师的一举一动。 我乐滋滋地坐着,我知道,第一个拿到礼物的一定会是我。 因为老师最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老师。 因为老师有着和妈妈一样的温暖的笑容,以及温柔的声音。 果不其然,老师直接来到我身旁,弯下腰,将礼物放在我摊开的手心里。 我摸了摸,似乎是两个圆圆的东西,外面有点扎手的应该是圆东西的包装纸。 睁开眼睛,手心里面是两颗糖。 晶莹剔透的外表,一颗红色,一颗蓝色。 我惊喜地叫:“是水晶糖!” 一句话让其他还没拿到糖的小朋友也激动起来,跑到老师身边围着她纷纷伸出手,嘴里还在不停嚷着“老师,我也要我也要。” 老师假装生气地看我一眼,我笑着吐了下舌头。 拆开透明的包装纸,我将一颗糖放进嘴里,顿时甜腻腻的滋味在口里蔓延开来,笑的正甜,无意间向窗外一看,一个人站在我们经常做游戏的滑梯旁,脸就对着我们这个方向。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天空阴沉沉的,窗户上一片灰蒙蒙。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亦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低低的压下来,遮住近一半的脸。 他的样子清晰的印在脑袋里,就如同我现在正站在他身边,观察着他。 迟疑了下,我推开门向他跑过去。 身后传来老师诧异的声音。 “柏孜,柏孜?外面下很大的雨,不要出去,会感冒的!” “你是……谁的爸爸吗?” 我跑到他身边,身上早已被雨淋的湿透。 而他,一直站在雨下,身上却一点都没有被雨水打湿。 他低下头看着我,抬手摘下头上的帽子。 靠着这么近,自己居然会看不清他的长相,就好像有一团雾气,将他的脸完全笼罩在里面。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他时依然是之前那模糊不清的轮廓。 “身上都湿了,冷么。”他问,声音异常好听。 我摇头。 蹲下,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奇迹发生了,被雨淋湿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干透。 我惊讶不已。 “真高兴在这里还有人能看见我。”他或许是笑了,连声音都变得暖暖的。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叫柏孜对么。” “你怎么知道?”我问,口气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的手从脸滑到脖颈,在那里停留许久。 “柏孜,好好享受你这段为期不长的欢乐时光吧,以后的你,也许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没烦恼的笑了。” 说完,他站起身,看着一脸莫名的我又开口道:“回教室去吧,老师很担心你哦。” 收回放在我颈间的手,被摸过的脖子传来一股热热的感觉。 “那你呢?你不走吗?” “不了,我还想在这里留一下。你快点回教室哦。” “好吧,那再见了哦。” 他停顿下,然后才说:“再见。” 我转身,朝教室跑过去。 之后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惜我没有听清。 刚进教室,老师和其他的小朋友就围上来。 “柏孜,你刚刚为什么跑出去?”老师问。 我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一个女孩子说: “柏孜,你怎么喜欢在大雨里自言自语呀?真奇怪。” “对哦,她一个人在雨里说话,还说的好有味呢。” “嗯嗯,没错。” 其他的人跟着附和。 可是外面明明还有一个人的,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自言自语呢。 “老师,外面有一个小朋友的爸爸哦。”我打断他们,没有注意到大家都被我的话愣住。 “而且他好厉害,没有打伞也没有淋湿,还帮我把衣服弄干了,你看――”怕大家不信,我扯起衣服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其他的小朋友惊恐地向后退。 “柏孜,不要玩了好不好?”老师严肃的扶着我的肩,“这样吓唬大家是不对的,而且说谎话也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 “我没有说谎,不信你们看嘛,他现在还站在外面呀。”我伸手向那个人指去。 他确实还站在那,一身黑衣,又重新戴上了帽子,双手都插在口袋里。 老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和其他人一样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松开手,嘴巴发颤地说了句:“怪物……” 这件事以后,大家见到我就想见到了鬼,所有人都有意地避着我。 似乎他们都认定了我是个怪物,连不认识我的人都开始害怕我,他们说,有个叫柏孜的女孩子,她是个可怕的妖怪。 无奈之下,我们搬了新家,就是后来被一场大火烧毁的那个新家。 “怎么了。” 突兀的声音吓我一跳,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玄漠房门前想起了以前的事。 玄漠靠在门边,斜眼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想问下你的手还痛……” “已经没事了,不劳你费心。” 他冷冷的开口,打断我下面的话。 “玄漠……我……” “我累了,你没什么事就回房睡吧。”说着,他关上门。 而我已经快一步将手伸进门内,玄漠关门的时候被卡了一下,很痛。 “你做什么。”他问,依旧保持着关门的姿势。 “我只是想看下你的伤口……对不起……”我低头。 他沉默,重新打开门。 “进来吧。” 第八节:沉默 更新时间:2009-08-24 明明不是第一次进玄漠的房间,可是现在居然紧张的要死。 玄漠在我身后关上门,径直往床上一坐。 我则继续低头傻站着,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选在这时候跟玄漠道歉。 见我半天没反应,玄漠说了声:“柏孜,” 抬起头,直接撞上玄漠的视线,想起之前溢零说的话,脑袋里又是一阵嗡嗡乱叫。 没注意到我的窘迫,他拍拍身边的床:“来这边坐。” “哦。”我慢悠悠走过去,几步路却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似漫不经心的,他开口问道。 我坐在他身边,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的香味。 “因为……”还在琢磨着该用怎样的语句才能表达出我的歉意,玄漠就猛地打断:“算了,不说这个,你说你只是想看下我的伤口。”边说着,边把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手上到处都密布着齿痕,每个都细小的如同针孔。手腕,掌心,连手指上都能找到血蝙蝠的牙印,一个个就像是咬在自己身上,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玄漠……” “好了,你已经看到了,可以回房了吧。” 不等我开口,他已经站起来不客气地把我推到门外。 “早点休息,晚安。”说完,门“碰”一声关上。 我望着紧紧关闭的门叹了口气。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生气。 这里是哪里? 恍惚中,我低头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睡衣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记得被玄漠赶出来后我就回到自己房里了,可是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脚底就是一阵尖锐的疼,我坐在地上抱着脚龇牙咧嘴,看了看脚心,一个小石头深深的嵌在肉里。该死的,我居然没穿鞋子。 正怜惜着自己的脚,一个身影却快速地从我眼前晃过。 我愣了愣,猛地看向四周。 前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亮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借着亮光看清周围的一切后,我彻底怔住,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爬满全身。 居然,又见到狼人了。 许多的狼人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在圈内还站着个狼人,他高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嘴巴咧成大笑的样子,一边笑一边慢慢转动身体,好像是在展示他的手。 或者说,是手里的某样东西。 终于,狼人转到面对我的方向。 及至看清他的双手,我一时难以置信。 他手里的竟然会是玄漠和溢零! 狼人两手掐住他们的脖子,笑的极度邪恶,其他的狼人在一边兴奋地大吼: “杀了他们!杀了吸血鬼!” 伴随着响亮的叫喊声,狼人向四周散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玄漠和溢零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头朝着我的方向,眼睛睁得很大。 鲜血还从他们嘴里不断流出来。 我向他们跑过去。脚底越来越痛,刺激着我已经变得脆弱的神经。 一个狼人却挡在我前面。 “为什么要救他们?不正是你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吗?” 我愣住,他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 “啊――――!!”我尖叫。 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心跳的极快,背上满是汗水。 是梦。 外面天已经大亮。 胡乱擦去额头上的汗,我下床打开门。 玄漠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估计是被我那一声叫给吓着了。 “玄漠,”我急急地迎上去。 谁知他眼见着我冲上来竟然还往旁边一闪,我来不及刹车,脑门直接撞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喂!!”捂着脑袋转过头,玄漠已经不在客厅里,只留我一个人捂着头上撞出的包若有所思。 玄漠怕是真铁了心不原谅我了。 我对着镜子拆掉脖子上的纱布。 伤口已经完全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那个印记也是如我所料的那样,完整无缺的在脖子右侧,如同一朵暗红色的花。 额头上的纱布一个星期前就拆掉了,记得那天我高兴得就像脱兔似的在房间里撒丫子乱跑,玄漠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不时向我投来一道鄙夷的眼神。 可是才几天的时间,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自从昨天晚上在玄漠房里和他说过话之后,玄漠就再没理过我,我叫他他也顶多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个透明人。 真是的,我不是道过歉了么? 心眼这么小,难怪你只能做个吸血鬼! “柏孜……”轻轻的叫声,有点突兀的响起。 我身体一震。 “柏孜……你开下窗好么?”那声音又道。 我纳闷地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楼下站着个男人,深黑色的头发,二十几岁的样子,正在楼下仰起头用一双秀气的大眼睛望着这边,见我开了窗,他脸上露出明亮的笑。 只是我并不认识他。 “下来下好么?” “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可是我想和你说下话。”仍旧那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失落。 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我点头:“好吧,你等一下。” 关上窗,我走到客厅,玄漠挑眉看向我,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 我走到门外,用力关上门。 “谢谢你愿意下来。”他笑,嘴角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摇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听我问完,他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是那晚和你说话的狼人。” 什么?!!! 看我惊愕,他又一笑。 “不要那么害怕,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而且,如果我要伤害你,那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要这么麻烦呢?”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动手的确很麻烦,还会给自己惹上不小的麻烦。 “再说,你还有两个厉害的朋友在保护你,我不会这么傻的。” “啊?” “不是么?” “当然……”最后两个字从嘴里出来前,溢零的话又从脑袋里闪过。 你认为他没有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其实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你。 玄漠…… “怎么了?”看我话说一半突然安静下来,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回过神。“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的: “请你帮助我。” 第九节:言宇 更新时间:2009-08-24 又是这句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昨天晚上他也说让我帮他,因为之后溢零找来的关系,他接下去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清。 “我知道你可以看见我,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对不起,也许这样说会很残酷,可是……” “你曾经的确是被人当成异类,对么。” “其实你不是异类,” “你只不过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多好的词。 我还是头一回被哪个人这样形容呢。 “你叫什么?” “言宇,我叫言宇,语言的言,宇宙的宇。” “言宇?好奇怪的名字。” “我也这样认为。” “那么,言宇,你想我帮你什么呢?”我正视他,他的眼睛太深邃,让人不经意间就沦陷进去。 “今晚我会再来告诉你的。”他笑,接着说:“我很感激你愿意帮我呢,柏孜。” “没什么的。”我不禁不好意思起来,这样干净明亮的笑容,而且笑容的主人也是俊朗秀气的,魅力实在很难抵挡。 “我走了,再见。” 走前,言宇的目光看向了我的手腕。 “你的手链很别致,能给我看下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链,也许是因为阳光的照射,此刻它竟然发出奇异的光。 “嗯,可以。”我抬手。 “谢谢。”他握住我的手腕,送到自己面前。 “能告诉我……这条手链是在哪里买的么。”他问,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似乎是……慌张? “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具体是在哪里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好意思,帮不到你。” “没事的,”松开手,他又道:“我走了,柏孜,再见。” “再见。”我望着言宇离开的背影,真的无法想象如此瘦弱的身体居然会在夜晚变成那样强悍凶猛的狼人。 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个狼人居然还会寻求我的帮助,可是我一个普通人又能帮到他什么呢。 带着疑问转身,我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玄漠表情凝重地站在窗口,低头看着我,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见我不解地盯着他,他别过头,伸手拉上窗帘。 “以后少和他接触,柏孜。” 溢零蓦地在我身后发出声音,我一惊。 “溢零,你能不能别和玄漠一个德行?吓死人是要偿命的。” 眯起眼睛,他伸手挡在眼前:“这么刺眼的阳光还真让人厌恶。” “别说这么奇怪的话,没有阳光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生物存活了。” “错了,”他很正经地看着我,“吸血鬼和狼人没有阳光才会活的更好。” 我一时无语。 “你最好听我的劝,不要再和他接触。” “你不是猫,所以不会有九条命。” “好奇心这么大,迟早会把自己给害死。” “喂!!”我听不下去,一把揪住溢零的衣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咒我啊!?” “我是说真的,不要再和那个人接触。”溢零轻轻拉开我的手,衣领已经被我抓的皱巴巴的。 和溢零一前一后的走在楼梯上,过往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对着溢零行注目礼。 回到家,玄漠就站在过道里,依旧是那么凝重的表情。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言不发。 并不是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我知道,即使我说话,他也不见得会回,倒不如等他气消了再说。 只是少了他有点刮噪的声音,还是真的不太习惯。 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却疏远的如同陌生人,互相都不搭理也不说话,整天气氛都沉重的不行,而且这种沉重感还在不断加深。 真是奇怪,实在是玄漠来到家里也没多久。 晚上就在沉默中安静的来临了。 刚开始我还会和溢零时不时说几句,后面连溢零都回到手链里,我独自对着个木头桩似的帅哥也郁闷,于是干脆回到自己房里倒在床上发呆。 才九点,睡觉似乎还太早了,百无聊赖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竟然是《西方神秘文化》。之所以我会有这种书,是为了能多了解点吸血鬼特地从刘旎那里拿来的,为此刘旎还狠狠地敲诈了我一笔,腰包又缩水不少。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记载着狼人? 这样想着,我翻开书看起目录,果然有。 大致上,狼人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纯天然的,也就是天生就是狼人。这类狼人异常凶狠,并且还能在月圆之夜维持人类的样子。他们的攻击速度极快,嗅觉也十分灵敏,对肉体有着非比寻常的热爱。不过在如今,这类狼人的数量也已经所剩无几,存活下来的便会被其他狼人当成君主一般尊敬与拥护。他们是狼人中毫无疑问的领导者。另一类狼人是后天形成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受到诅咒而在月夜失去理性成为一个疯狂的杀手。他们在白天是人类的样子,月圆的夜晚就会变成凶猛的狼人。一般而言,这一类狼人是无法保留自己意识的,即使有极少数还残留一些理智,他们也无法控制自己残忍的行为。人类一旦被这类狼人咬到,自己也会在下一次的月圆之夜变成狼人袭击他人。 再此,需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能在月夜保持清醒的狼人绝非寻常,一般不是天然类的狼人,就是他们受到的诅咒还不深,而―― “搞什么?说一半就不说了?”我嘀咕着把手里的书前前后后又翻了个遍,仍旧没找到能连接下去的话。 连书都有假成这样的,现在的社会是怎么了。 把书扔到一边,我把手放在头下躺在床上。 突然就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叫言宇的人。 他好像……可以在变成狼人的时候还留有清醒的意识呢。 这么说来,他还是个非比寻常的狼人? “柏孜,”又是轻轻的一句话,我吓的一激灵。 “是我,言宇。” 这才反应起来,言宇说过今晚会再来找我的,顺便还会告诉我要怎样帮他。 我站起来,手碰到窗帘又开始犹豫。 溢零今天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再和他接触。 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这是怎么回事? “柏孜,你在吗?”言宇在外面似乎不死心的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可是……像他那样秀气斯文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这样想着,我动手拉开窗帘。 第十节:你能做我的朋友么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推开窗子探出头,一眼就看见言宇像白天那样站在外面,仰着头,脸上带着干净的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下来好吗?” 这一句话声音似乎有点大,客厅里传出阵响声。 我连忙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生怕被玄漠听见。言宇看见我的动作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我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从门缝里向客厅瞄。 玄漠不在,电视也关着。看样子刚刚的响声是他在关电视,现在应该已经回自己房里了。 确定他在自己房间,我这才轻手轻脚地溜出去,从他房门前经过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跟做贼一样。 看见我下来,言宇似乎很开心,嘴角边两个酒窝深深印在脸上。 “去那边坐坐吧。”他说着,转过身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看我一眼。 “刚刚怎么了?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刚坐下,言宇就问道。 而由于出家门后就从二楼一路快跑下来,我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气,坐在草地上一个劲呼哧呼哧的。 言宇伸出手轻轻在我背上拍了拍,还关切地问了句:“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 看看吧,这才叫有风度的帅哥呀,不像那个家伙,既没人家这么温柔,还小肚鸡肠的要命,真是浪费了他那张好看的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想什么呢。”他笑道,眼睛亮亮的。 “没什么,对了,你说过让我帮你,可是要帮你什么你到现在都还没说。” 听了我的话,言宇的眼神莫名地黯淡下来。 “其实我是想让你阻止那些狼人。” “什么?”我瞪大眼,这人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见我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摆摆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让你两个朋友帮忙阻止狼人的行为。” “啊?可是……”我欲言又止。 可是你不也是狼人么。心里暗暗的想,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知道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找你帮忙。” “是有那么一点。” “因为……我没办法阻止他们。”他看着我。 “他们变成狼人后完全丧失理智了,可是我没有,我不想杀人,而且也不想他们杀人,但是我没办法阻止。” “我知道你那两个朋友不是平常人,因为其他人都看不见我们,可是他们可以,而且,你也可以。”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吧,因为他们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和他们接触的你也是与众不同的。” 他停顿,看向我的眼里带着希望。 “……好吧。” “柏孜,真的谢谢你。”说着,他意外的轻轻抱了我一下。 我整个人都愣住。 松开还发愣的我,他开心地笑:“知道吗,明天就是十五号了。” 我茫然地点头:“我知道,可是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希望每个月里的十五号永远消失。” 我看他,他的神情又变得黯淡。 于是我也沉默,陪着他坐在草地上。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话,对他而言都会是种伤害。 一个正常人,莫名其妙在月圆之夜会变成狼人,如果他也和其他狼人一样,丧失了理智丧失了感情倒还不会这么难过,可惜的是,哪怕他变成了狼人意志都还异常清醒,这真的很残忍。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杀,可是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阻止。 “柏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和你说话吗。” 言宇仰望天空,声音轻轻地说。 “因为我可以看见狼人。” “不是这样的!”他突然大吼一声,我吓了一跳。 边上坐着的一对情侣朝我们看了一眼,估计以为我们在吵架,两个人收好东西站起来快速地离开,瓜子在地上撒掉一半都没有察觉。 “你……”我诧异,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言宇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又说错了什么,会让你这么生气。”我有点喏喏地边说边看他。 他从掌心里抬头,对我笑了笑。 “没事,柏孜,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你刚才……” “柏孜,你能做我的朋友么。”他问,一脸的真诚。 我不自觉地点头。 像是送了口气,言宇说:“其实我喜欢和你说话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你可以看见狼人,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很相似。” “我们?相似?”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会在夜晚变成狼人,其他人看不见我们,而你却可以看见,这就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也是之前我说过的,我们相似的地方。” “柏孜,我们是与众不同的。” 他说。 与众不同。 怎么又是这个词。 白天时言宇说我是与众不同的,我会觉得很开心,认为他是在夸奖我。 可是现在,他说我和他一样,他说“我们”是“与众不同”的,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突然想要从他身边离开,因为他让我觉得不安。 “言宇,我要回去了……”我站起来。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要走,再陪我说下话好么。”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不回去玄漠会生气的。” “这样吗……”他又低下头。 “嗯,不好意思。”我挣脱开言宇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会对他感到害怕? “柏孜。”言宇在我身后叫。 我回头。 “我们是朋友的,对么。” “嗯,我们是朋友。” “那我今天说的事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么。” “……嗯。”说完,我不顾言宇落寞的的速度从他身边逃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开灯。 玄漠缩在沙发里,头靠在沙发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美的如同一幅画。 他的头发或许是刚洗过,还没有干,头挨着的那一块沙发被弄出一块深深的痕迹。 看着玄漠,我莫名地感到安心,走到他身边坐下,闻着他身上发出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不禁有些犯困。 脚心在这时却突然一疼。 我伸手摸了摸,脚底似乎有个小小的洞。 应该是不小心踩到石头了吧。 我默默地想,过一下心里猛地一惊。 也不管会不会吵醒玄漠,我直接就开了灯。 刚刚痛的脚底上,赫然有个红红的印子往里深深的凹进去。 就和我梦里的情形一样! 第十一节:十五 更新时间:2009-08-24 背上渐渐爬满了冷汗,我呆呆地看着脚底那个十分明显的凹处。 怎么可能这么巧……连位置都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指甲无意间划过凹进去的地方,疼痛中隐隐带着些刺痒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刚刚去哪了。” 突兀的一个声音自我头顶响起,回过头,撞上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一愣。 是玄漠,他居然和我说话了。 “怎么不回答。”他又问,淡淡的声音。 “刚才朋友来了,所以出去看了下。”脚心的疼痛更甚,其中还夹杂着刺痒。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气,恨不得嵌进肉里。 “脚怎么了,从刚刚就看你一直捂着。” “踩到石头了,没事,”说完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会躺在这里?之前不是在房里的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么晚你会跑到哪去,还故意不想让我知道的样子。” “……都说了是朋友来了我才出去的,以为你睡了才……”猛然睁大眼停下来,看着玄漠像只狗一样的左闻闻右闻闻。 “喂!你干嘛!!?” 抬起头,玄漠挑挑眉:“柏孜,你真的以为我是白痴么?” “什么?”我问,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人类的身上怎么会有狼人的味道?你的谎话编的太差劲了。”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果然是去见狼人了是么。” “我只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和他说过话了没有。” “……没有。” “是吗。” 我点头:“是。” 玄漠看我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伸手打开门。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现在又何必害怕,”他的头微微一偏,我盯着他好看的侧脸,“你心跳的速度太快了,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让你觉得不安的,不是么。” 说完,玄漠走进房,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坐在客厅里想了下玄漠的最后一句话。不得不承认,他猜中了。我的确是有点害怕言宇的,可是害怕他的理由却连自己都说不上来。 起身回房,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红药水。 拧开瓶盖的时候手一抖,红药水泼了自己一身。 果然是人倒起霉来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拿抹布把地上擦干净,自己又换了套睡衣,当下也懒得再涂红药水了,直接就趴在床上。 玄漠今天有点奇怪,之前不是还在和我冷战么,怎么这档头又和我说话了。而且……他对狼人的意见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明天就是十五了啊。 我看向窗口,窗户并没有拉上窗帘,月光直接透过窗子撒进来,整个房间被照成一片惨白。 就现在这个样子,明天真的能说服玄漠他们去帮言宇制止狼人么。 我想着,把头埋入被子里,迷迷糊糊中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晕的,估计是昨晚上睡觉吹了一整晚风扇还没有盖被子的原因。 走到客厅里,玄漠竟然不在。 坐在沙发上,我闭着眼睛。 “今天就是十五了。” 懒洋洋地抬抬眼睛,不出所料,是溢零。 他径直坐到我身边,吸吸鼻子:“你身上很重一股味道。” 有吗?我睁开眼,抬起胳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你鼻子有病吧?哪里有什么味道。” “你闻不到,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的想的那样那又是哪样。” “我指的是味道是狼人的味道。” 我一惊。 “你弄错了。” “希望真的是我弄错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溢零,今晚狼人一定会来的对吧?”我首先打破沉默,转头看向溢零。 “嗯。” “狼人来了会做什么?” 溢零瞥我一眼。 “你认为呢?难不成来找我们聊天?”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们会杀人,但是那些看不见他们的人呢?一样杀?” “狼人对那种人不会感兴趣的,只有我们才是他们的目标。” “我……们?”谁啊?不是应该只有你和玄漠才对…… “你不是同样能看见狼人么?”似乎猜穿了我的心思,他道:“‘我们’指的是所有能看见狼人的人,” “能看见他们的,不论是什么,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溢零声音平静的说。 只要可以看得到他们,就会是死路一条。不管是谁,动物也好人也好,都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我脑袋里雷似的炸响,整个人变得更加晕沉。 “没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吗?”我问道,声音有点颤抖。 “避免自己碰到他们,这就是最好的办法。”话落,溢零抬起我的手腕,目光看向那条他给我的手链。 我随之看过去,脑袋里又是一阵轰响。 手链居然也变成了红色!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开口,声音大的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它怎么会变成红色!?” 溢零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 “柏孜。” 又是言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看向溢零,他已经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溢零冷不丁从身后扯了我一把,我猛地又跌回沙发里。 “不要再见他,也不要再和他说话,这是对你的警告,同时也是忠告。” “言宇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他是狼人没有错,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 “并不是只有自己动手才算害人,借助别人的力量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过程不同,结果却一样,难道这样就不算害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溢零,你话中有话。” 他不出声,头侧向另一边,不再搭理我。 而我也只好闷声闷气地继续坐在沙发上,身子不停扭来扭曲,如坐针毡。 “柏孜……我知道你在家的,出来下好么。”言宇的声音里满是请求的味道。 我低头,溢零的手紧紧拉着我的衣服。 “放手,我要下去。”我说。 溢零手动了动,却依然拉的死死的。 “溢零!!”我大叫。 “你把我之前的话当成放屁吗。” “我只是去看下朋友有什么不可以!” “朋友?”他转回头,“你和那个狼人是朋友?” “没错!” “你会后悔的。” “我会不会后悔不需要你管,你现在马上放手!” “我不能放。”看着我生气的表情,他依然淡淡地说。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不可以去见他。” “溢零!!”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可以再见他。” “溢零!!!!!!!!!!” 我火冒三丈的坐在床上,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想扔东西出气又偏偏现在随手可得的除了被子枕头之外,就只有一些上课用的书本,哪一样都丢不得,于是只能干坐着大口喘气以泄不满。溢零被我关在房外,连带他给我的那条手链一起被我扔在地上。 直到最后我都没能成功摆脱掉溢零的魔掌,只能从窗口眼巴巴地望着言宇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还不时回头朝窗口看上几眼。 这是我头一回觉得溢零这么残忍,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 “柏孜。”溢零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手里拿着那条被我扔了的手链。 “给我出去!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进来!”我怒吼。 “你把手链戴上我就马上消失。”说着,他一把拉起我的手,直接把手链往我手腕上套,也不顾我乐不乐意。 “我不戴!死都不戴!!!!”一边用力挥舞双手一边对着他大叫,叫完之后猛地感到一阵晕眩,差点一口吐出来。 “你现在说不戴已经晚了。” 我怔住,停下动作看向他。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已经晚了?” 溢零吸口气:“你会觉得头晕,就是因为手链的缘故,” “你不是一直在奇怪手链为什么会变成红色么,我告诉好了。” “因为从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它就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你们两个现在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至于它为什么会变成红色……那是因为这里面流动着你的血。” 明明是无比躁热的夏天,我却觉得周身一股恶寒。 “柏孜,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吧,永远都不要再把手链取下来。”溢零神情严肃地看着我,而我由于头痛听完这句话一下子倒在床上。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揉揉眼睛,我走到客厅里,虽然早就猜到玄漠不会在,但是亲眼看见了心里还是有点压抑。 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他影子,不知道他又跑哪去了。 闷声闷气地坐到沙发上,我打开电视,翻看着里面一个个节目,没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于是随便停在一个台上。 ‘我们分手吧,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想再彼此折磨了……’电视里面长相甜美的女主角哭得梨花带雨,而男主角只能在一旁细声细语的安慰。 他可真够无辜的,明明说分手的是女主角,男主角一个受难者还没哭呢,女主角就扯着嗓子哭的特带劲,好像她才是惨遭抛弃的人一样。 真受不了…… 还在感叹着,头顶的灯就突然闪了下随即熄灭,电视也发出一个急促的“啪嗒”声暗下来。 又停电了?我踩着凳子站起来,手刚碰到灯泡,它却“碰”的一下炸开。 我吓一跳,从凳子上毫无悬念的摔下来,并且屁股先着地。 今天是怎么了?什么事都这么邪乎。 揉着屁股站起来,看样子暂时也不能坐了,只好老老实实站在窗边。 拉开窗帘,我仰起头,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月亮。似乎挨着树,月亮不大,却很圆,而且还发着微微的光。 眼睛猛地睁大,我往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窗外。 不是月亮,那个不是月亮…… 怪不得我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的月亮会这么低。 怪不得我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的月亮会比之前的看上去还要小。 怪不得我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的月亮会发出那么怪异的光。 因为那根本就是狼人的眼睛!!! 手压在胸口上,心脏正在胸腔里以极快的速度跳动着。 我全身的血液就像事先通知好了一般,全部都往头顶冲去! 狼人……又来了。 怎么办? 我在心里问自己。我现在又该怎么做? 窗外的狼人张开嘴叫了一声,开始向我这边靠近,我甚至清楚的看见他嘴里闪着寒光的牙齿。 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已经不自觉地跑到门边,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耳边只听见狼人大吼的声音: “嗷――” 没想到……外面竟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狼人。 我站在楼梯口喘着气,看着前面大片密密麻麻的高大黑影而目瞪口呆。 黑色的长毛,粗壮的四肢,以及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所有的狼人都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不时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啸。 我捂紧嘴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来,转过身跑了几步冷不丁撞到一个东西上。 顾不上脑袋的疼痛,顺着被我撞到的东西往上看,在分辨清眼前的物体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不由自主地从嘴里爆出一声惊叫: “啊――――!!”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兀自掐上我的脖子,轻易地就将我举了起来。 我双脚徒劳的一顿乱蹬,他狞笑着,手逐渐用力。 情急之下我张开嘴一下子狠狠咬在了狼人手背上。这一招倒是挺有用,狼人吃痛的松了手,我眼一花就掉在了地上,可巧,又是屁股先着地。 当下由于紧张,倒也没觉得身上摔的有多痛,从地上爬起来我转身立马就跑。狼人一开始还在甩着手,看见我溜了,跟在我身后紧追不放,每跑一步我都觉得跟地动山摇似的。 耳里满满充斥的都是狼人的吼叫声。 我回头向身后瞟了一眼,狼人对着我伸出手,我脚没停,身体向旁边一闪,他的手却径直牢牢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一蒙,直接扑到在地上。 他呵呵笑着,抓着我一条腿转回身在前面慢慢地走,我则被他拖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只是不停地左右张望,希望能看到什么用的上的东西。 后脑勺这时兀地一疼,我龇牙咧嘴的看过去,竟然是石块!惊喜之下伸手把石块紧紧地攥在手里,猛地感觉身体一阵异样,眼睛乱瞟着,却突然被头发遮住了眼。 狼人居然把我倒吊着提了起来! 其他的狼人纷纷靠过来,把我围在最里面。 我已经彻底乱了分寸,手一软,石块直接掉在地上。 狼人快速地向着我心脏的位置伸出手,我闭上了眼睛。 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在了我脸上,怎么了?我还没死么? 那么那些液体是什么东西? 睁开眼,伸手摸在脸上,是血。 谁的血? 我笔直的看过去…… “溢零!!!!!!!!!” 第十二节:新主 更新时间:2009-08-24 狼人的手直接穿过了溢零的胸膛,他似乎还在惊讶为什么溢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待他反应过来,一阵狂妄的笑声止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来,在夜里四处回响着。 他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掉下来头径直撞在地面,耳朵里一阵嗡鸣,可是我居然没感觉到疼痛,眼睛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溢零。 银白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颊…… 原本是一个十分漂亮的人,现在却变的残败不堪。 都是我的错…… 狼人的手还插在他的胸口,正因为这样,溢零垂着头,无力地悬在空中,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周围的狼人都兴奋地嘶吼起来。 “嗷――――” 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我闭紧眼睛,此刻我已经不想再听见狼人刺耳的笑声,更不愿的,是看见溢零现在的模样。 只是不论我耳朵捂得多紧,一阵接着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却依然在我耳边回响,每响一次,我的心里就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我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做着一件异常残忍的事情。 “柏孜……”玄漠的声音轻轻的,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没有人…… 除了狼人和已经没有知觉的溢零,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碰……” 一个人影摔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之前银白色的头发现在已经被染的鲜红,好看的脸上满是血污,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溢零…… 我张开嘴,以为自己会尖叫,可是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溢零的身上遍布着许多伤口,大的小的混合在一起,将他的身体变得惨不忍睹,在他坐边的胸口与肚子上还各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一身衣服都变染成暗红色。 狼人…… 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现在你的两个守护神其中一个已经死了,我倒要看你还能怎么办……”狼人发出嘶哑的笑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骄傲,我抬起头,直视他绿色的双眼。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担心,现在该你了……”话音未落,狼人弯腰,朝我伸出手。 我向边上猛地扑过去,接着又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逃开。 也许是没想到在看见了血腥的一幕后,我居然还有胆量逃跑,狼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由于刚才头猛烈地撞击在地上,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晕晕沉沉的。 头晕,脑子乱,心在胸腔里面不安地随时会撞裂胸腔,从里面跳出来。 不可抑制地一阵恶心。 我好想吐…… “嘿嘿……” 一个狼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咧开的嘴里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我转身,向另外一边跑去,没跑几步,又一个狼人挡在身前。 回头,身后一群狼人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就像是在散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在的他们坚信,我不可能跑得掉。 的确是这样,我是真的跑不掉了。 因为我四面八方都是狼人。 他们已经将我包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为什么不跑了?”狼人说着,抬脚突兀地踢在我肩上,伴随着疼痛,我一下子就躺在地上。 “人类真可笑,他们竟然愚昧到认为自己才是地球上最厉害的生物,可是现在呢?不是照样被我们――被狼人像踩蚂蚁一样踩在脚下!” 我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人一旦害怕到了极致,要么就是彻底的疯掉,要么就是彻底的冷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狼人笑着,脚加重了些气力,还在我身上碾了几下。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露出那种让我们兴奋的恐惧?”他问,眼里带着疑惑。 “你是……天然的狼人么?你会说话,就代表你是纯种狼人,在你身后的那些狼人都是你的属下么?” 他被我这句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最厉害的生物,这不过是你们为了屠杀人类而找的一个借口不是么?这是一个烂借口。” “烂借口?呵呵。”他笑,脚在我身上继续用力。 我的耳边似乎可以清晰的听见一个“咔嚓”的声音,要命的刺痛闪电般流过全身。 “既然你说这是烂借口,那就不要浪费唇舌了,我让你快点去陪你的守护神吧。”他扬起脚,似乎是准备用尽全力踩下来。 “柏孜!!!!” 都以及准备放弃了,可是耳听的玄漠一声大叫,我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朝边上一滚。狼人的脚狠狠跺在距离头不到一米的地方,我感觉地面一阵摇晃。而地上那些平时看着柔软的小草现在却像是一根根坚硬的小刺,不经意间就在我脸上留下了一条向外突起的印子。 没时间松口气,猛地感觉自己被一种力气提了起来,回过神后才发现竟然是玄漠。 而我之前所有的镇定也在看见他的那一霎崩溃。 “玄漠……溢零他……” “他没死。”玄漠打断我的话,脱口而出。 我一愣,直勾勾地看向玄漠。 溢零没死……虽然……我之前也无数的这样对自己说,溢零不会死,他是那么的厉害的吸血鬼,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可是我却是格外清晰地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要怀疑我。”玄漠说,平淡的一句话,竟然意外的让我平静下来。 他带着我来到了溢零身边。 溢零依旧是那样的姿势,睁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安静的躺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流了一地,过了这么久,也已经逐渐凝固起来。 心脏猛地抽痛。 我一步一步无比沉重的走到他身边,跪在地上。 “对不起……”我轻声地说,伸出手想要帮助他闭上眼睛,手却停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柏孜,溢零给你的手链呢。”玄漠问道,说话声伴随着狼人沉闷的脚步声一起传入耳里。 我只顾看着溢零,没有回答他的话。 玄漠走到我身边,一把拉起我戴着手链的那只手,径直按在了溢零脸上。 安息吧,溢零。我在心里默念。手腕在这时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几乎要烧焦了我的手腕。 然后让我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溢零身上的伤口居然自己开始愈合,脸上的血污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话没说完,全身突然传来一阵无力感,看着玄漠一脸复杂的神情,我倒在地上。 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最终我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霎,我听见了许多极痛苦的哀嚎。 那似乎是……狼人的声音。 刺眼的阳光洒在脸上,很痒的感觉,我抬了抬眼皮。 朦胧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我床边。 猛地睁大眼,我惊讶地叫出声: “溢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严肃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不亦乐乎的玄漠,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下事情的经过。 他懒洋洋地挥挥手:“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干嘛还问我。” 我伸手用力揪住他的两只耳朵:“别给我乱扯,说清楚!” 无奈地看我一眼,玄漠开口:“是那条手链。” 手链? 我松手,不管一旁揉着耳朵嘀咕个不停的玄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手链已经变成之前的颜色,只是,它的样子被改变了,中心一个正十字,每个十字的空隙都插着一把像剑一样的东西。 “这是啥意思?”我问。 玄漠依旧瞄着电视,只是抬手朝我身后点了点。 我回过头,接着脑袋里又是一阵蒙。 在溢零的左侧的脖子上,赫然印着一个和我熟练一模一样的图案!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新主。”玄漠的声音兀地响起,我脑袋里一片混乱。 新主?? 第二章 最终篇 :狼主 更新时间:2009-08-24 所谓新主,就是吸血鬼为自己挑选的一个主人。 吸血鬼并不比猫妖,猫妖修炼满五百年的时候就可以真正的获得九条命,这就是我们俗称的九命猫妖。吸血鬼不可能会有九条命,所以一旦他们受到不可挽救的创伤,便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一个办法让他们重生,那就是在得知自己将死的情况下,事先为自己寻找到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吸血鬼会称他(她)为新主。 他们会借助新主的力量让自己二次复活。不过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担任吸血鬼新主这个角色。每个新主都由吸血鬼自己挑选,如果他们寻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就会将一样带有自己血液的物体送给他们选定的那个人,而一旦那个人接受了吸血鬼的“礼物”,就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吸血鬼新主这个身份。 吸血鬼的血液会通过那样物体沁入到新主的身体里,与新主自身的血液相融。这样一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里就流动着吸血鬼的血液,而新主的血液也会借由那样物体被传送到吸血鬼的体内。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吸血鬼与新主其实是相互关联的。 “为什么溢零会选择我做他的新主?”听完玄漠的话,我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你去问他不就好了。” “玄漠!!!”我火冒三丈地揪起他的衣领大吼:“你别整我了行不行!?就溢零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问?” 玄漠拍掉我的手,整了整衣领,然后转过头,视线跃过我,径直飘向那个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人身上。 站在那里的就是溢零。 虽然溢零的外表并没有任何改变,不过……他似乎变傻了。脸上不带表情,不搭理人,也不说话。 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在装酷,可是后来,我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因为我和他讲话讲了半天后抬头,却看见他摆着一张冰块脸,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都不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后来玄漠告诉我,他短期之内都会是这个样子,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那你说的短期是会是多短?我问。 玄漠仰起头,说了句让我崩溃的话。 “大概几十年吧,或许是一百年也说不定。” 得,几十年,我都入土了我。一百年……估计那时我都投胎了。 一脸无奈的回到自己房里,我用力关上门,震的桌上的书差点掉地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谁的气。 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我望着窗外,觉得今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 才七点多,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不太正常呀,夏天的夜晚不是很短的么?原来七点半都还是亮的呢。 “柏孜……”轻轻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个有着干净笑容的男人。 站起来推开窗户,我向楼下看去,言宇同原来一样,仰着头,面带微笑看着我,眼睛澄澈。 “柏孜,你昨天为什么要躲着我?”他问,脸上却仍带着笑容。 “……你乱说什么,昨天我不在家。” “这样啊……”他似乎是在想什么,一下子不说话。 我看着他,同样无语。 “那你现在还能下来和我说下话么?”半晌,他又问道。 也许是昨天晚上自己亲眼见证了狼人的残忍,而楼下那个男人虽然外表温柔俊秀,可是却依然回避不了他是狼人的事实,我低头看着他,不禁有些犹豫。 “……不愿意吗?”言宇露出一脸失落的表情。 “那你就这样陪我说下话,好么?” 如果这样的请求我还忍心拒绝的话,未免太残忍了点。我对着他露出微笑,点了点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柏孜,谢谢你,帮了我的忙。” “呵呵,不客气的。”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在向我道谢,我却觉得有些尴尬,而且隐隐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柏孜,我感觉你在怕我。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我……没有怕你呀,你想多了吧,呵呵。”我觉得“呵呵”实在是个很无聊的词,但是在尴尬的时候使用却是很爽的。 “那你能伸下手吗?只要把手伸到窗外来就好了。”他又笑,嘴边两个深深的酒窝,的确是很好看。 他对着我,抬起一只胳膊,手摆出同别人握手的姿势。 我明白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对我表达感谢。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到窗外。 脑袋里冷不丁一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居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半边身子探在窗外。 楼下一些视力好的人开始大喊着:“不好啦!二楼有个女孩子想不开要跳楼啦!!” 我诧异,难道他们都没有看见不远处那个抬手微笑的男人么? 还是说……他们压根就看不见他? “言宇,你要干什么。”我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窗帘,以免自己会继续被他拉到窗外。 “我喜欢你。”他说,眼里满是柔情。 我被惊呆。 “柏孜,我说过你是与众不同的。你可以看见我,可以感受我心里的痛苦,所以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可是没有关系,因为你答应我了。” 我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看向他:“我答应你什么?” “你答应做我的朋友。”他仰着头,干净的脸开始发生变化,眼睛,鼻子,嘴巴,慢慢变成狼的模样,伸出的那只胳膊也渐渐爬满了黑色的长毛。 然后一瞬间,他的身体放大成许多倍,竟然到达了我的窗口。 而我之前认为是无形的力量也得到了解释――变身为狼人后的他,伸出手便可以轻易地握到我伸在窗外的手。 我直视他。 “我只是答应做你的朋友,可是这又怎样。” “这就表示你答应成为他的同类。”玄漠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玄漠斜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柏孜,我和溢零之前不就反复提醒你,不要和狼人说话。因为在你和交谈的过程中,你就已经陷入了他的圈套。你脚心会痛,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梦中的情景,只要是与你有关的,都会一一在你身上实现。如果当时你不是梦见我和溢零死去,而是梦见你自己,那么第二天,你就真的会死。” 听完玄漠的话,我的身体猛地一震。 “柏孜,朋友不是该不离不弃的么?成为我的同类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不回答,用力将自己探在窗外的身体向后退,却收效甚微,并且还带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玄漠来到我身旁,伸出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接着,我直接被弹开,倒在床上。 “不要再来找她了,她不会成为狼人的,狼主――”语毕,耳听言宇发出的一声嚎叫,窗外顿时变得异常明亮,过一会儿又猛地恢复成之前的黑暗。 转回身,玄漠上半身鲜血淋淋,令我分不出那到底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言宇的血。 “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 玄漠倒像不在乎般,直接坐在我身边。 “他才是那些狼人真正的首领,和他有关系的人,不是死去,就是成为他的同类。” 我一身冷汗。 “所以我说过,少和他接触。” “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对不起……”我低头。 他看着我顿了顿,接着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扣。 我愕然。 “和我道歉?那就用行动表示。” 说完这句话,玄漠将上衣完全脱掉,露出赤裸的上身。 我脸上立刻热乎乎的。 “玄漠!!你、你个暴露狂!!!” “暴露你个头!我是让你给我包扎!!你自己不纯洁就别说我!!” “放屁!!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疯了才会故意脱光给你看!!!” 拿来医药箱,我默默不语地帮玄漠处理伤口,红药水涂满了他一身。 想起之前,手肘处被玄漠舔过的伤口竟然真的在第二天就完全好了,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于是我突然开口:“玄漠,等下你再帮我清理伤口吧。” 挑挑眉,玄漠问:“哦?哪里受伤了又?” “头。” “哦。” “还有脚板和屁股。” 玄漠不语。 我突然笑出声来。 “玄漠,要是我也有你那种特异功能的话,我也可以这样帮你清理伤口。” “柏孜。”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应道,一脸疑惑。 这么温柔的他,我倒是第一次见。 他露出个色迷迷的笑容对我说:“真没看出原来你这么色……” “……” 包扎完伤口,玄漠站在镜子前露出一张苦瓜脸。 “你生气也不至于把我包成这副德行吧……我受伤的地方你不包扎也就算了,可是我的腰惹你什么了吗?你硬是狠心地把它缠成了这样……” 我站在玄漠身边,看着他忧愁的表情,表示理解与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 “玄漠,谁让我把你当朋友啊?” 暗夜之城第二章《狼人》完结。 第一节:寂寞 更新时间:2009-08-24 “你爱我么?” “我当然爱你。” “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 “我愿意。” “包括性命在内吗?” “包括性命在内。” 时隔一个月,我终于回到了许久没见的学校。 刘旎看见我直接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也不管旁人用怎样的表情望着我们两个,她还不满足似的嘟起嘴在我脸上啄了下,我一阵恶寒。 不过,恶寒归恶寒,我倒是挺感动的,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想我。 果然啊,没了柏孜的陪伴刘旎是不会过得顺心的。 正得意着,刘旎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一边,小声地问:“哎,快点告诉我,之前来学校帮你请假的那个帅哥从哪里弄来的,不错啊你!一个极品帅哥诶!!” 才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听了刘旎的话后僵在脸上。 原来这女人刚才之所以会对我这么殷勤全是因为她那天看见玄漠了,现在看到我来学校当然要借此机会好好盘问一番。 我斜起眼看着她:“怎么?你看上了?” 没想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就一个劲点头。 “那可真是个极品货色啊!”边说边露出一脸向往的神情。 我无奈地看着刘旎。就他还极品货色呢,不知道等刘旎看见那个所谓的“极品货色”的真实面目会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我伸出手,点在她的额头上把她推开:“走开点,别把口水流我身上。” 刘旎悻悻地擦擦嘴角,好像真信了我的话似的,接着又摇晃起我的胳膊:“柏孜,怎么样,晚上去逛街不?你看中什么和我说声就行,一切费用都由我包,只要你把你那帅哥介绍给我。” “真的?” “当然!我哪时骗过你?” “行!” “啊!!”她兴奋地尖叫。 “我早看中一样了,正愁没人买。” 刘旎一拍自己胸脯,一脸的大义凛然:“说!姐姐我买!” “东星小区里最靠近假山的那栋别墅。” 说完看向她,刘旎整个人都已经蔫下去:“柏孜,你真能敲竹杠,真把我当款姐在这搞呢?” 我笑,没回答。 玄漠是谁啊,极品帅哥当然没错,但是同时人家还是一正宗吸血鬼帅哥,哪能轻易卖了。 和刘旎一起走进教室,一路上她都忿忿地指责我小气,我懒得搭理她,直接坐在位子上,眼睛随处乱瞟,不知怎的视线就落在坐在最后一排那个低头看书的女孩子身上。 栗色的长头发,象牙白的肌肤,眼睛很大,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诶,”我用胳膊撞了下刘旎:“那女的叫什么来的?” 刘旎还在为玄漠的事情耿耿于怀,听见我问她,没好气地回答我:“我哪知道,我又没和她说过话。”说完趴在桌上,闭上眼开始睡觉,估计是装睡。 我有点郁闷,就为了一个吸血鬼,至于生气么。 转过头,我再次看向那个女孩子,她把头垂的更低了,只能看见两边消瘦的肩膀随着呼吸一抖一抖。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明明长的那么漂亮,可是做出的举动却让人觉得她好像很自卑。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上课下课,不迟到不旷课,很少和别人接触,也难怪同学这么长时间了我和刘旎都叫不出她名字。 “你认识坐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的么?”转回头,把书立在桌子上挡住自己的脸,我小声问身边的同学。 她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回答:“孙雨思吧,好像是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原来无意间好像听别人这样叫过她。” “哦……”我应着,手托着腮帮子又回头去看她。 看样子不只是我和刘旎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这个班大多数人应该都不知道她名字吧。 正望着她愣神,她冷不丁抬起头,刚好撞上我的视线。 我突然就蒙了,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似乎不太礼貌。不过好像她并不在意,因为只过了几秒钟,她又重新低下头。 我也只得悻悻地回头看向黑板。 下课的时候,刘旎还趴在桌子上没反应,看来她是真的睡着了。 虽然我无聊到不行,但毕竟打扰人家做梦的确是件很可耻的事,于是强忍住想要拍醒她的冲动,站到窗边看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对着两个极品帅哥已经养成了习惯,现在再去看球场上正打着篮球的那个被其他花痴女称为校草的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你好。”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怔,有点僵硬地转动脖子,像落了枕一样。 “你……好。”我扯着嘴笑。 “你叫柏孜是么。”她也笑,眼睛弯弯的,如同新月。 “呵呵,是的……”本来接下去是准备问她名字的,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把下面的话忍了回去。 “我叫孙思雨。”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做了介绍,我这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这时才知道上课时同学告诉我的那个名字居然还是个反的。 还在思考接下去该说什么,她望向窗外,突然问我一句:“柏孜,你觉得下面那些人里面有合你心意的吗?” “啊?”我一时没明白孙思雨是什么意思,有点目瞪口呆。 她不看我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最近晚上睡觉经常做梦,梦里面有一个很帅的男人,他总是在梦里反反复复地对我说他很爱我,希望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孙思雨侧头看着我,“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呢,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也许……连梦都觉得我太孤单了吧,所以它才用这种方式让我自我派遣下寂寞。” 说着,孙思雨一笑,从宽大t恤衫里露出两根凛冽的锁骨,她实在是太瘦了。 我不禁有些同情她。 虽然她长的很漂亮,可是她却是那么孤单。 没有人陪伴在她身边,没有人听她说话,没有人能分担她的心事。 “为什么不试着交几个朋友呢?这样不是不会觉得自己孤单了吗?”我问,问完又有些后悔。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孙思雨大睁着眼,“你不觉得,有些事情,是朋友分担不了的么?” 说完这句话,她默默地从我身边走开,而上课铃也刚好在这时响起来。 “去哪了?”回到座位上,刘旎已经睡醒了,脸上红通通的,还带着睡觉时压在头发上弄出来的一道道印子。她揉着眼睛,似乎还有点没睡够。 “下课的时候和孙思雨聊了会天。” “孙思雨?谁?” “就是我之前问你的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的啊。” “啊?”她眼睛睁地大大的,“不是吧?她竟然会说话?!!” “拜托,”我斜她一眼,“你真当她是哑巴啊。” “我只是奇怪她怎么会和你说话而已。” “也许……是她太寂寞了吧。”我收回视线,没有目的的看向窗外。 过一会发觉身边没有声音了,一眼瞥过去,刘旎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再说话,抬起头看向黑板。 第二节:混乱的一天 更新时间:2009-08-24 回家的时候,我的身后就多了个跟屁虫。 这个跟屁虫就是刘旎。放学的时候她一脸可怜相挡在我面前,双手合十地拉着我说要去我家看帅哥,挨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没办法忽略刘旎开出的条件,虽然没办法帮我买别墅,但至少能帮我买几件我老早前就看中了的衣服。 回来路上我默默地在心里算了很久,衣服加起来的数目之大让我在心里乐开了花。 好歹也不算太亏,那就让她跟着我一起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帅哥好了。 进到家里,玄漠和溢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准确说来应该是玄漠在看电视,溢零则在一边傻乎乎地坐着,没反应。 看见我走进客厅,玄漠瞥我一眼就算是打过招呼。而当他看见我身后的刘旎时,眼睛里的光就像是猫看见了耗子,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哎哟,家里来客人了啊,还是个美女,”说着,向我努努嘴:“柏孜,快,介绍下。” 我有点胸闷。再看向刘旎,她站在我身边,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就跟蒙娜丽莎似的,指不定在心里已经流了多少口水了。 “你发什么愣?让你介绍呢。”玄漠见我半天没反应,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抬手敲了下我脑门,接着对刘旎露出个电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美女好,我叫玄漠。” “我叫刘旎,帅哥好呀,”刘旎边说边瞟,不一会儿就留意到另外一个坐在沙发上没反应的人身上,“那边那位帅哥,你好~” 我全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俩人,真让我受不了…… 我不理会他们两个人在那边帅哥来美女去的招呼,直接走到溢零身边坐下。 还是溢零好,虽然呆是呆了点,但至少不刮噪,不像那两个,帅哥美女了大半天好像还没觉得过瘾。 这虚荣心…… “柏孜~~~~~~”趁着玄漠进厨房端点心的空挡,刘旎站在客厅门口对我勾了勾手指头,“过来下成不。” 看来我又要暂时告别这为期短暂的耳根清净了。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刘旎跟前,她一把搭住我肩膀:“好柏孜,再和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虽然已经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事了,不过我却依然装傻似的看着她问了句:“什么事?” “两个帅哥你随便让个给我吧。” 这句话应了我的猜想,我看着她,微微笑:“你想要哪个?” “反正二选一,你看中哪个剩下的那个就给我。” 我继续微微笑:“别做梦了。” 刘旎收回手,双手叉腰:“嘁,小气鬼!好心好意帮你分担你还不领情。” 我有点好笑:“你帮我分担啥了?” 她露出个色迷迷地笑:“两个大男人的你一个人晚上能应付的过来么?” “……”我沉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正打算回句什么,刘旎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从包里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睛一瞪。 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偷偷摸摸地躲到一边去接电话。 玄漠从厨房里两手空空的走出来,我迎上去,他推开我,径直朝着刘旎走过去。 该死的玄漠!!你怎么可以这么重色轻友!!! 接完电话,刘旎向我露出个快哭的表情:“柏孜,不好意思,我爸叫我回去……” “哦,没事,要我送么?” 她摆摆手:“不用了。”虽说是对我说这话,可是她眼睛却是一刻都没闲着地朝玄漠一顿乱瞟。我立马明白了,她是希望玄漠能送她回去。 结果出乎意料的,玄漠居然也只是笑着说了句:“那下次记得再来玩哦~”然后就没了下文。 无奈,刘旎只好独自离开。 “干嘛不去送?人家都把意图表达的那么明显了。” 玄漠不回答,低下头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挑挑眉。 “柏孜,你今天还和谁接触过?”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没什么,自己好好想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丢下这句话,玄漠重新坐到沙发上,笑嘻嘻地看起电视,剩我一个人愣在那。 玄漠是什么意思?干嘛无缘无故的让我想这个? 向玄漠瞟去一眼,我纳闷地回了自己房间。 粗鲁地脱掉上衣扯掉裤子,我往床上一躺,鬼夏天热得简直要了人命,弄的我连睡衣都懒得换。 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门突然发出“吱嘎”的声音,吓得我直接愣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门慢悠悠地敞开。 溢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到他我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就相当于一丝不挂,于是飞快地挡住胸口,同时不忘记扯着嗓子嚎叫。 “啊――――!!” “怎么了怎么了,叫得跟屠户杀猪似的。”玄漠优哉游哉地侧身从溢零身边凑进来,看见我后一愣。 “啊――!!”这一声尖叫是玄漠发出的。 “啊――――――!!”这一声尖叫是我发出的。 “你叫什么叫!”我用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用防色狼的眼神瞟着他。 玄漠瞪眼。 “那你又叫什么?” “废话!!我一下子被两个男人看能不叫吗!?” “难道你是女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玄漠一个劲贼笑,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玄漠你要死是不是!!!” 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再次拉紧了被子。 “柏孜,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纳闷。”玄漠特意强调了“一点点”这个词,听的我不禁有点心惊胆战。 “你有啥好纳闷的?” “人家不是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么,可是我看你头发也不长啊,怎么见识却偏偏短的跟兔子尾巴似的?” 我一下子语塞,只能气呼呼的看着他,脸红脖子粗。 “不过比起这个,让我更纳闷的是――”说着他瞥我一速地瞟过我全身,“那句‘胸大无脑’……” 不详的预感流遍全身,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心惊胆战了。 可惜玄漠这人不管我要杀人的目光,接着说:“不过你胸也不大啊……真没想到,原来世上还有你这种既没胸也没脑的女人啊……” 我听完一激动,挥手用力打在玄漠脑门上。 “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门碰一声关上。 我还没缓过气,继续坐在床上催胡子瞪眼的,就是没人能看见。 刚倒下准备忘掉之前的一切蒙头大睡,手机却在这时不知死活地响个不停。 伸手拿过手机,我大吼:“喂!谁啊!?” 那边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 “柏孜么……我是孙思雨……” 我诧异了一阵,半晌没回神。 她在电话那头接着说:“柏孜……你能不能来下我家……我……” 还没说完,电话突然被挂断。 来不及思考孙思雨是从哪得知我的号码,我火急火燎地套上衣服,打开门,玄漠突然手一伸直接拦在我面前:“不要去。” 第三节:怪异的来电 更新时间:2009-08-24 “玄漠你又抽什么疯呢你?”我抬起手用力打开玄漠挡在我身前的手:“我去朋友那而已,很快就回来。” 或许真的是下手有点重了,我的手掌心里竟然一阵火烧似的疼。玄漠低头看着自己开始渐渐泛红的手,一言不发的从我身边走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次我好像真的过分了点,毕竟玄漠这样也是为了我好。 我走到他跟前,低着头:“玄漠,我……” “你不是要出门么,要走就快点走,别杵在这,碍眼。” 听了他的话,把之前的愧疚都扔到脑后,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琢磨为什么玄漠今天会有点反常,要搁平时他可是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管我去哪这种小事上的,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你爱去哪晃荡就去哪晃荡,只要不再给我添麻烦就成。 可是为什么今天…… 难道说,我现在出门会给他添麻烦?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小路上突兀的吓人,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出的来电号码是一串数字,不过我默念一遍就认出来,这是孙思雨的号码。 接起电话,我省去了那声不必要的“喂”,直接说道:“快点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柏孜?你问我家在哪做什么?”孙思雨的声音里带着疑问,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张。 我一愣。她接着说: “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思雨?” “嗯,说对了。”她的口气很轻松,就像两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在互相开着玩笑。 我越来越诧异。 “……你刚刚有没有打过我电话?就是用现在这个号码打的有没有?” “没有呀,你怎么了?” 我脑袋轰一声炸响。 “……你真的是孙思雨?”我有些木然地开口。 “我当然是……柏孜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净问些奇怪的问题?” “你是从哪里弄到我号码的?” “班上的名册啊。” “哦。” 一阵沉默。 半晌,孙思雨小心地在电话里问我:“柏孜,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事?”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其实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也想让你顺便记一下我号码的……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你生气,柏孜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累了所以口气不太好,你不用在意。” “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柏孜。” “拜拜。” 挂掉电话,我紧紧地握着手机站在路中央,一阵热风刮来,把树叶吹得“细细簌簌”响个不停。 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客厅里的电视依然开着,可是玄漠人影却不见了,只留下溢零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我关掉电视,直接躺在沙发上。 溢零仍旧面无表情地呆呆坐着,即使是我用那么大动作的倒下去他也没有看转头我一眼,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眨过一下。 看样子他是真没救了。 经过刚刚的事情我是真的有点累了,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和孙思雨之间那些奇怪的对话。 我想不明白,之前她明明就打电话让我去她家,而且听她说话的口气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就她那样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定不会用那么着急的口气给我打电话的。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在后来她会说出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话呢? 冷不丁间,电话又响起来。顿时,整个客厅都回荡着刺耳的铃声。 我一激灵,手发着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孙思雨,又是孙思雨。 我突然愤怒了,接起电话就是一声大喝:“你到底有完没完!!难道这样子耍我你觉得很好玩么!!?”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声音,我喘着粗气等待孙思雨的回应。 “柏孜……”孙思雨似乎是哭过了,说话带着一丝鼻音,而且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柏孜……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信我……” 我有点慌神,可是转念一想,她会不会又是在耍我的? 这样一想,我又有点愤慨,于是用生硬的口气说道:“孙思雨,你到底想怎么样??” “柏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我又是一愣。 “你怎么了?干嘛要哭?” “求求你……快点来我家……快点……我好怕……有人在、有个人在窗外看着我……” 听了她的话后,我全身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冰冷冰冷的。 “去……你家?”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出了一手的汗,我换了只手,然后接着问:“为什么要我去你家?你不是说……没事了?……” “拜托你……拜托你快点来我家!!!”孙思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音大的让我吓一跳,一没注意,手稍微没拿稳,手机直接掉在地上。 我捡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本次通话已结束”,于是匆匆忙忙地打回去,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已经为您转接到语音信箱,‘哔’声后开始计费――”我不耐烦地挂断电话,重新开始打孙思雨的电话。 单调的“嘟嘟”声充斥着整个耳朵,就在我估计又要听见那个让人不舒服的女声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拿着手机慌张地大吼。 “喂?孙思雨?孙思雨――” “喂―――”无比慵懒的声音传来,就像在睡梦中突然被吵醒了一样。 “哪位,这么晚了有事吗?” 知道什么叫血液倒流么?就是我听完孙思雨说的话后的唯一感觉,觉着自己头发都已经一根根竖起来了。 “你……你已经睡……了?” “对啊,都快十二点了,本来就该睡了啊……你是……柏孜?” “你不记得我号码?”我惊讶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号码?又没有人告诉过我。” “那你的意思是……你从来都没给我打过电话?……” “不知道号码当然不会打啊。” “那你……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打过我电话?” “没有。” “一次都没有打过?” “柏孜,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似乎被我问的有点烦,说话都微微抬高了音量。 “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嘛还一个劲问我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我今天晚上确实没有打过啊!我连你电话号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我不等她说完,直接抠掉了手机电板,然后把四分五裂的手机丢到桌子上,自己则紧挨着溢零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 而这时,门外却突然兀地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 “柏孜,你在家么?” 第四节:聊天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捂紧嘴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门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剥啄声:“咔,咔,咔……” 我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溢零的衣角。 “柏孜,你在不在?我是孙思雨。”随着又一阵有节奏的剥啄声,孙思雨的说话声在门外若隐若现。 我坐在沙发上,拉着溢零的衣服一动不动。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声音终于在门外消失了。 我松口气,看向溢零,他竟然也正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溢零!?”我凑到他面前,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除了不知缘由的侧头之外,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之前突然升起的一丝希望又在心里逐渐黯淡下去。 “柏孜,你在家的是么?” 我一惊,孙思雨竟然一直都在门外没有离开过! 我懊恼地想要撕烂自己这张破嘴。 既然都已经让她知道了我在家这个事实,我也没有理由再不闻不问下去,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去开门。 孙思雨脸上带着微笑站在门外,上身穿着白天上课时穿的那件宽松的淡粉色t恤,显得她整个人特别的白,下身则随意的套了条深色牛仔裙。 “呵呵,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事?”我尴尬的笑。 “我只是想找你聊下天,打扰到你了么?”她问,带着点小小的局促。 “没有啊,你先进来吧。”我侧身,让出一条路。 她点点头,脱掉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径直往客厅走。 “你不要拖鞋么?” 她回头看向我,“不用了,光脚比较舒服。” “哦。”我点头,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客厅。 “柏孜,这是……”孙思雨指着坐在沙发上的溢零,一脸狐疑地看向我,后来可能是觉得这样指着人家不太礼貌,于是对我笑了笑仓促地收回手。 我看溢零一眼,他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视线依然看着之前我坐过的地方。 “……你别误会,这是我表哥……” 孙思雨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用手戳了戳我脑门:“我又没往那方面想,看把你紧张的,”接着回头看向溢零:“怎么,你表哥都不爱搭理人的吗?” 脸上突然一阵热,我深吸口气,暗地里嘲笑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伸手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我对她说:“我们去我房间里面聊吧,我表哥要看电视呢,他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简单来说就是我表哥这个人比较内向。” 孙思雨对于我这个憋足的解释似乎是深信不疑,点了下头就拉着我快步进了房间,还小心翼翼地把房门锁上。 “你想聊什么?”我盘腿坐在床上,之前的惊恐已经渐渐消失不见。 她有点拘谨地坐在我身边,不停地环视四周。 “你房间挺简单的。”她完全答非所问。 我有点郁闷,不知道照这样发展,今晚的谈话还能不能正常继续下去。 随手拿过桌上的水杯,里面却是空的。 “你渴不渴?想要喝水不?想的话我去帮你倒。”说着,我拿着杯子站起身。 孙思雨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的让我觉得手腕似乎快要被她捏爆了。她仰起头看着我,眼神却很奇怪,是一种我说不清的神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有点被她的样子吓到,匆忙放下杯子,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要去给你倒杯水而已。” 她用力摇头,长长的头发随即在空气里甩来甩去,有几簇发丝还紧贴着我的脸颊划过去。 “我不渴,你不要走好吗。” 我只好重新坐下。 “你怎么了,好像在害怕什么的样子。” 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睁大眼,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我身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被她的表情吓到,更准确的是被她苍白的面色吓得不轻,颤悠悠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纳闷地转回头,孙思雨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孙思雨,”我轻轻地叫出她的名字:“你还好吧?” 她仍然朝着我身后的方向看,过了半晌才点了下头。 “没事,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她抱歉地笑。 我摇头,“没关系。” 停顿了下,她重新开口。 “柏孜,你还记得今天在教室里我和你说的话么?” “记得,”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逐渐干裂的嘴唇,“怎么了?” “我和你说过的,我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一个很帅的男人。” “嗯,可是这又怎样?这不过是个梦。”我越来越同情孙思雨,她似乎开始相信梦里发生的事情会成为现实。 “不。”孙思雨一脸正经地看着我,“这不仅仅是个梦,它是真实的,梦里面反复出现的那个男人也是真实的,他就活在这个世上。” 我苦笑着伸出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思雨――”这是我第一次像这样亲昵地唤她,“不要过于沉溺于虚幻的世界里了,如果你觉得寂寞的话,可以把我当做倾诉的对象,我很乐意听你向我倾诉。只是你不该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梦幻中,更不能相信梦幻世界里的人真实存在,这是不可能的。” 听完我的话,孙思雨低吼一声,愤怒地甩开我的手,瞪大眼看着我,原本漂亮的脸开始扭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谁都不会相信我的话,谁都是这样!!到最后他们都开始疏远我,认为我是个异类!!柏孜,我原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连你都不愿意相信我!!!” “思雨……”我惊讶地看着她。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从来都很淡定的她竟然会愤怒到几近抓狂的地步。 “思雨,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她大吼,打断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信我说的不是吗?你也觉得我是疯子对不对??” “你冷静点,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深吸口气,想不通孙思雨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看着我,眼睛里亮闪闪的。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哭,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脸部柔和的线条滑落。 慌张地抽出几张纸,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我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有点过分了,只是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疯子看待,相反的,我觉得你很好,人既温柔又漂亮,而且还那么的有灵气……” 还没说完,我突然睁大眼,因为孙思雨居然会抱住我。 “柏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确定那个男人就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他还离我很近,就好像,就好像一直以来他都在我身边一样。” 我听着孙思雨低低地诉说,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股清新的香味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 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决定不再说什么会让她难过的话。 我问了她一个让我感到好奇的问题。 “思雨,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能告诉我原因么?” 她松开我,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眼眶里已经没有了泪水,这让我稍微安下心。 “因为,我见过他。” “……” “是真的!!我真的见过他!!你相信我!!” 看着她又激动起来,我连忙说:“好好,我信你,我信你。” 听了我的话,孙思雨笑起来,伸手不经意间就抚上我的脸。 “柏孜,你知道么,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 “现实里的他竟然比我梦里见到的还要好看。” 说着,她露出痴迷的目光。 我却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移开她的手,我问了句:“你说你今天见过他,而且还是第一次?那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她露出迷惑的表情:“怎么这么问,你不是也见过他了么?” 我整个身体微微一震,幸好孙思雨并没有察觉。 “……你是说,我刚刚也见过那个男人?” “对啊,”她点头,严肃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 “他刚刚不是就站在你身后么?”孙思雨说。 第五节:孙思雨的新男友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已经起了满满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现在是在夜晚,没有了白天时太阳的暴晒,但是汗水却贴着背部不停的流下来,似乎衣服都已经被完全浸湿。 张开嘴,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是……么。” 孙思雨一笑,好像并没有留意到她刚才所说的话究竟给了我多么大的震惊。 起身站起来,她居高临下似的低头看向我:“是的哦。好了柏孜,这么晚我也该回家了,谢谢你今晚陪我聊了这么久。” 我暗地里松了一大口气,站起身,在最后的当头努力挤出个笑容:“不用这么……客气,来,我送你回家吧。” 继续笑,此刻她的笑容在我眼里竟稍微带了几分诡异的色彩,完全没有了白天时的甜美。 我看着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神经衰弱了。 “谢谢你,可是你不需要送我,因为他会陪我一起回家的。” 脑子里冷不丁一声炸响。 他!? 难道是孙思雨说的那个站在我身后的男人么? 有些神经质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确定了自己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影之后,我忙不迭地对孙思雨说:“那好吧,路上小心点。” “嗯,会的,再见柏孜。” “再见。” 孙思雨经过我身边,向着房门走过去。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她却兀地向身旁伸出一只手,就如同在那里站了一个人一般。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柏孜,再见。” 孙思雨偏头,再一次向我道别。 “再见……”我喏喏地说。 孙思雨笑的很开心,转回头,用剩下的那只手打开门,可是却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站在一边,视线神采奕奕地固定在一个地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突然发觉她现在的行为就好像是在让自己身边的人先出门一样。 傻站着,我目送她离开。 门在她走出去之后被关上。 我猛地坐到地上,捂着自己左边的胸口,心脏在那里面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阳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来,极其耀眼的光临着房里每个角落。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地叹口气。 自己现在这副德行摆明就是一只熊猫啊…… 自从昨晚孙思雨离开以后,我躺在床上无论怎样都没办法入睡,一闭眼就是孙思雨种种怪异的行为,于是只好起身靠着床头傻坐了一夜。 理了理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我打开门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躺在沙发里的人。 头斜靠在沙发背上,眼睛闭着,修长的双腿蜷在对他而言似乎有点短的沙发里。 我走过去,弯下腰盯住他。 怪不得刘旎会愿意为了玄漠下那么大本钱来讨好我,原来他安静的时候确实是好看到不食人间烟火。 阳光柔和的洒在玄漠身上,竟然为他平添了几分奇异的美。我静静地看着他,有点像是被迷了心窍。 “别一脸花痴相盯着我看,即便我是吸血鬼也会不好意思。”玄漠说着,突然睁开眼睛,淡紫色的瞳仁妖娆无比,正看着我。 我往后退开几步,有种偷窥被发现的窘迫。 “谁看你了?别自恋好不?”我刻意回避着玄漠的目光,他不说话,视线却仍然停在我身上。 我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 “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玄漠撇下嘴,说了句让我很郁闷的话。 “柏孜,你今天可真丑,跟个熊猫似的,还没人家熊猫可爱。” 我一激动,直接冲上去把他的头发弄成了鸡窝状,然后满意地走到洗手台前开始刷牙洗脸。 玄漠在我身后大吼:“我的发型!!!柏孜!!你赔我的发型!!!” 自己嘴巴多,谁理你啊……我默默地想。 “柏孜,柏――孜,快点过来看!!”刘旎站在窗口,对着刚进教室的我大呼小叫,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干嘛?”我不明就里地朝她慢悠悠晃过去。 “叫你快点你就快点!磨蹭什么!?”她看不下去,走几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用力把我拽到窗边。 “干嘛啊你?”我整了整被她弄得皱巴巴的衣角,不满地盯着她。 教室外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声。 “大新闻啊!!就是那哑巴――”估计是瞧见我不满的表情以为我因为她给人乱取称呼生气了,她立马改口:“不对,就是那个叫孙思雨的,昨天你说和她说过话的那个,她、她交了个男朋友!!!” 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呢,竟然只是因为孙思雨交了个男朋友就轰动得跟新闻联播似的。 我伸手指上刘旎的鼻尖:“姐姐,大学里交男朋友的多的去啦!你不也交过几个么?犯得着你们这么震惊?” “不仅仅只是这样!!你知不知道,她男朋友帅的跟电视明星有的一拼!!!”没等刘旎开口,我身边另一个同学就替她解释,而刘旎听完在一旁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看我仍旧是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头往窗外推。 “喂喂喂!!你温柔点啦!!”我边说边挥舞双手,抬头后却猛地怔住。 教室外,一个男人正对着我笑,那笑容比阳光更加耀眼。他眼睛弯弯的,漆黑的头发随着微风来回摆动。 “看,那个就是孙思雨新交的男朋友!!”刘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是很帅的。 如火的天气,他站在教室外,整个人不但没有因为炙热的阳光而弄得和我们一样狼狈,反而显得他更加的清爽,云淡风轻地站在那。孙思雨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一脸温柔的表情看着他,笑的比平时还要灿烂。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对金童玉女,羡煞了在一旁观看的人。 “柏孜。”孙思雨看见我笑了笑,带着身边的男人,一起向教室窗户的方向走过来。 “思雨……这是?……”我问,问完后发觉其实这个问题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 孙思雨停在我面前,漂亮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骄傲:“这是我的新男友,我给你介绍下吧,”说着,她把男人推到前面,自己则站在他身边。她伸出手指向我:“这就是我昨晚和你说过的女孩子,她叫柏孜,是我最好的朋友哦,”然后又看向我:“柏孜,他叫林暝,是我男朋友。” “你叫柏孜?”林暝问我,表情里多了一丝惊讶。 难道我的名字有多难听么?我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嗯。” 他看着我,突然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你好。” “你好。”我回应。 “思雨昨天晚上和我说了你很多事情呢。她说你是个好人,对她很温柔。” “她好像把我说的太好了。”被一个帅哥这样盯着看,我有些脸红。 “不用否认,你确实很独特,不然……”林暝突然停住,脸上依旧是那样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有点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然什么?” 他轻轻摇头,“没什么,”顿了下,他又说:“改天能和你聊聊么?” 这个问题问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人家正派女友就在他身边,而且说起来我和她关系也不差,这样想着,我看了孙思雨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心里莫名一紧。 孙思雨竟然用一种无比怨恨的眼光盯着我看。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嗯,”林暝微笑着点头,侧头看向孙思雨,声音低低地说:“思雨,回教室吧,你要上课了。” “哦,好……”孙思雨不舍地松开手,看他一眼,然后低头从窗边走开。 林暝目送着她离开,等到完全看不见后,他笑着说:“我走了,再见,柏孜。” “再见。” 待林暝走后,刘旎惊叫着抓着我两边的肩膀摇晃起来:“天啊!!柏孜,那个帅哥竟然对你笑了耶!!而且他竟然还邀你下次和他一起去聊天!!这怎么可能!!!?” 我被刘旎摇的头晕眼花,正打算让她停下来,没想到还没等我说,她就自觉地撒了手。 我扶着额,老半天才缓过劲。刚张嘴想骂她几句,一抬眼却看见刘旎在我身边,两只手的手指缠在一起,仔细点看还能发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是怎么了? 我偏头,孙思雨赫然站在我面前,紧紧盯着我。 “思雨……?”我刚出声,她的脸突然快速地凑近,鼻尖紧贴着我的鼻尖,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林暝是我的――你别想把他抢走!!!” 说完,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孙思雨猛地冲出了教室。 第六节:盛满血液的玻璃瓶 更新时间:2009-08-24 “柏孜,她好恐怖……”刘旎像只受了惊的小狗,弱弱地缩在我身边。 “嗯,我也觉得。”我说,视线依然看着教室门口的方向。 之后整整一天,孙思雨都没有回教室上课。 而我也因为孙思雨最后说的那句话,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刘旎为了安慰我,自告奋勇地说放学后两个人一起去逛街。 “不去。”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为啥不去?”刘旎把椅子反过来,双手搭在椅背上问我。 “我没你那么富有。” “嘁……我当是啥原因呢,”她伸手摸摸我的头,“既然是我拉你去,那肯定费用我包啦。去啦,反正你也不吃亏~~~~~~” 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瞟她:“你想干嘛?” 刘旎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为了玄漠?” 刘旎一掌直接推在我头上,“我靠,原来你就这么想我的啊?我有那么重色轻友吗我?” 我点头。 她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得,那我收回我之前的提议,你呀,爱咋地咋地吧!” 看她真的生气了,我笑嘻嘻地讨好:“别啊~~~~~~~~~~~~~~好旎子,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么……” 她抬抬眉,“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啊!我们刘旎姐姐都发话了,我能不给面子么?” 刘旎鄙夷地看我一眼:“柏孜,你可真够精的。” 我笑,看着她没说话。 就这样混到了放学。 刘旎兴冲冲地拉着我去富人们最喜欢去的步行街血拼了一番。她身材好,长的也好,所以无论试穿什么衣服店员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她。 相反的,我就没她那么如鱼得水了,除了占了个身高优势以外,基本上全身上下再没什么优点可取,只能在她试衣服的时候独自在旁边唉声叹气。 “爽啊~~~~~~~~”刘旎两手提满了大包小包兴奋地尖叫,估计她还没有购物和接受称赞的幸福时光里解脱出来。 我在一旁郁闷的直想翻白眼,刻意向周围走远了几步。按理来说,她尖不尖叫其实都和我没多大关系,只是这会儿她正穿着一件刚刚新买的吊带裙,好身材因着这条裙子暴露无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她现在这一叫又顺势将旁人的目光成功的吸引过来,视线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她身上游走了几圈,顺带连我也一起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我拉拉她:“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 “咋啦?”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边上人的目光,不解地看着我。 “你没觉着很多人都盯着我们看么?” 听我这么一说,刘旎更加放肆了,不仅极其妩媚的向边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去一眼,还十分挑逗人的朝他眨了下眼睛。 那个男人见一个尤物对他这样放电,不禁愣了愣,愣完后回给刘旎一个色迷迷的笑。 我彻底无语了。 做完这种无聊的举动后,刘旎又看向我:“看看,本小姐多勾人!” “是是是,天底下就属你刘旎最撩人。” 她倒是不在意我话中的讥讽之意,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在前面,只差没踢正步了。 我在后面看着她,莫名的觉得有点心累…… 走到一个岔路口,和刘旎互道再见便分了手。 我拎着今晚唯一一个战利品――一个玻璃瓶孤零零走在路上。 从袋子里拿出瓶子放到眼前。 它相当于一个易拉罐大小,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拧开瓶盖,一股冲鼻的腥味让我作呕。 看来那个店老板没有骗我,这里面的确装着货真价实的血。 今晚逛街的时候,我意外的对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提不起一丝兴趣,满头满脑都是之前孙思雨憎恨我的眼神,就这样,我稍微晃了下神,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刘旎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只好苦命的一家店一家店的找。 而我手上现在拿着的这个装满血的瓶子也就是在找刘旎时被我在精品店一眼看到的。 现在想起来,我都还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像巧合了。 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刘旎的影子,我有点焦急地乱跑,无意间,就看见了在角落里的店子。我走到店门口,光是站在外面看就可以知道这是个十分另类的精品店,它的占地面积很大,但是里面的东西似乎并不多,有些柜台甚至空空如也。店老板站在里面,正透过玻璃窗看着我。那是个年级很大老头,说来也怪,虽然这老头一看就知道是上了七十的,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条皱纹,而且皮肤也称得上细腻,甚至比一些年纪轻轻的女人的皮肤还要好。 我傻愣在外面,竟然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霎时把找刘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小姑娘,要是喜欢就进来看看吧。”见我半天不进店但也不离开的,老板站在门边探出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抬脚走进店里。 进到店里,里面的装潢奢华到让我咋舌。 “随便看看,也许有你喜欢的也说不定。”店老板在我身后幽幽地说,声音有些阴沉沉的。 我快速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如我所料,店里的东西都很古怪,有像眼珠的球状物,也有类似于舌头状的猩红长条样的物品。 我随意的拿起一个装满粉末的玻璃瓶,如果抛开里面奇怪的淡红色粉末来说,这个玻璃瓶很是好看,而且它即使是在这么暗的情况下都还能发出微微的光,让我觉得很新奇。 “你喜欢这个么?”老板走到我身边问。 “嗯,这个瓶子很好看呢,还会发光,应该不是普通的玻璃瓶吧?”我转头看他。 “不,它就是一般的玻璃瓶而已。” “嗯?怎么会?”我闭起一边眼睛,把瓶子凑到另一边眼睛前仔细地观察。 “你是不是在好奇它为什么会发光?” “嗯。”我放下瓶子,看向老板。 “那是因为它里面装着的东西。” “里面装着的东西?”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瓶子,它里面装着的不过是一些毫无特色的粉末而已呀。 “难道这里面装的是夜光粉么?” “夜光粉?哼!”他冷哼一声:“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卖!” 从我手里一把拿过瓶子,他又说:“告诉你,这些粉末是用骨头磨出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 “骨头?什么骨头?”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平和下来,恢复到之前的面无表情。 “这里面的粉末是用夏娃的骨头磨出来的。” 我终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老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哪?那么好骗?” 老板摇摇头,“我知道你会不信,来吧,跟我过来。”说完转身走到柜台。 我纳闷地跟过去。 他把玻璃瓶内的粉末倒在手帕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抱起来,接着,他把空瓶子递给我。 “拿好,我现在关灯了。”说着,他伸手按在墙上的开关。 店里一下变得一片漆黑。 我不明所以地站着,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觉得不适应,过了会,我猛地一震。 店里所有的玻璃瓶都发着光! 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 我抬起手,看着手里玻璃瓶,它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老板重新按下开关,店里即刻变得亮堂起来:“我说过的,这些都只是很平常的玻璃瓶,它们会发光都是因为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 我脑袋里一片嗡嗡声,吵得我不安宁。 木然地放下手里的瓶子,老板再次小心翼翼地把粉末倒回去。 太不可思议了。我心想。 突然想离开这里,走之前又四处瞟了一眼,那个玻璃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走过去,拿起它。由于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整个瓶子通体发出微红的光。 举起瓶子,我看了看它的价格,看完后顿时头大。 就这个东西竟然要七万!而且还是美元!! “老板……”我把瓶子递给他:“你这个价是不是标错了……” 他接过瓶子,看了看,然后又给我:“没有标错,它的确是七万美元。” 我汗颜。 “怎么,你想要?” 他突然问,这个问题弄的我一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如果你想要的话……”老板看着我想了会,“你想要,我就送给你。” “啊?”我惊讶地叫出声。 我没听错吧?这老板竟然会平白无故送给一个陌生人价值七万美元的东西? “先别忙着叫,我有要求的――” 看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什么要求?” “好好保管这个瓶子,因为你以后一定会用的上它,但不是现在。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将它免费送给你。”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反正不拿白不拿,好歹它也值个七万美金。 “我能不能知道这里面装的液体是什么?” 老板迟疑了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是人血。不过不是普通人的血。” “那是――” “不要问这么多,你只要记得好好保管它就行了。” “……哦。” “你走吧,这个时间我也该关门了。” “……嗯。那老板再见,还有,谢谢你。”我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不用谢我。我会送给你也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寻常罢了。” 好意道谢还被拒绝,这种感觉说白了的确是不怎么爽。找老板要了个袋子,我把瓶子放到里面,转身走了出去。 隐隐听见老板在我身后叹气,似乎还说了句“或许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 我狐疑,这又是什么意思? “喂!你死哪儿去了?害我找你老半天!”刚出店面就看见刘旎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正怒气冲天地盯着我。 我苦笑着摸摸鼻子,心想这女的还真会先发制人:“大姐,说反了吧,明明是我找你好不好?” “还你找我?你直接给说你到底跑哪转悠去了?” “没哪啊,就一个精品店。” “不错嘛,还逛精品店呢?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担心的要死?” 我没吭声。一来是我太了解刘旎的脾性了,要是她认定了你有错,哪怕你嘴皮子磨烂了最终也还是你的错,倒不如直接闭嘴比较好。 而二来么,就是我确实到最后关头把找她的事忘到脑后去了,所以我也确实理亏。 她在我耳边念了几句,见我没反应也就安静下来。就这样,两个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我对着路灯把瓶子举得高高的。 红光越发的明显。 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人拍了一下,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好在关键时刻被我控制住。 生气地回过头,在看清身后的东西后,我眼睛猛地睁大。 “啊――――!!” 第七节:进退两难 更新时间:2009-08-24 “饿啊……好饿……”一个看上去约摸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踮起脚尖举高着手,正轻轻摩挲着我的肩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仰起头看着我,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句低低的嘶吼:“饿啊……我好饿啊……” 如果不去看他脸上那样骇人的东西,这个小男孩其实还是很可爱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脸上也肉嘟嘟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有种想要凑过去捏一捏他脸蛋的冲动。 只是,他现在的表情再配着他的脸,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两颗长长的尖牙露在唇外,他一边不停地说饿,一边不停地抬手擦去从嘴角边滴落的涎水,而他越是这样阻止,涎水流出的速度就越快。 背上的汗水一滴接一滴的流下,我慌张地看着他身后,开始大口喘气。 而让我这样惊恐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他身后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混沌,似乎还在不断前进。 我清楚的知道,在他身后的那些黑色阴影全部都和他一样。 “好饿……” “血……我要血……” 我用力地推开男孩子,他后退几步终究还是跌倒在地,“咚”的一声脆响,他的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 我没理睬,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男孩子在后面发出一声吼叫,接着我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该死的……我边跑边想,我怎么又碰到了吸血鬼! 我转身,不经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那个男孩子猛地扑上来,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一条腿。 他头上已经被撞出了一条极大的口子,猩红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那里流出来,他咧开嘴对我笑,双手用力拉着我的腿把我往他面前拖。 我用另一条腿拼命乱蹬,一下子踢在他头上的伤口上,男孩子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他的身影就已经被埋没在身后那群吸血鬼中。 透过缝隙,我看见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些吸血鬼竟然正揪着男孩子的头发,争先恐后地伸出舌头舔在他的伤口上,两颗尖牙暴张出嘴外,猛地寒光一现,男孩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即刻间便停止了挣扎。 我掰开他抓着我腿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直接就往前面猛冲,跑出很远,耳边的“嘶嘶”声却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 “饿啊……” “血……你的血好香……” 身后的吸血鬼窸窸窣窣地说着。 我抬起手,两手由于刚才摔倒已经蹭破了一层皮,虽然出的血并不多,但是对于那些对血腥味格外敏感的吸血鬼来说,这应该也是个不小的诱惑。 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握紧拳,咬紧嘴唇又拐了弯。 这是条我回家必定要经过的马路,通常只要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向左拐,再走个几分钟很快就能看见位于二楼的我家的窗户。 终于跑到第二个岔路口,在即将窜进左边的小路时我抬起头,猛地惊呆。 它的确还和从前一样,两旁种满了香樟树,甚至连路面都和平常一样,带着些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小洞,只是它唯一不同的是,本应该出现在我眼前的那栋我熟得不能再熟的房子竟然不在。 面前的小路弯弯曲曲的一直向前延伸,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别跑……别跑呀……”吸血鬼嘶哑的声音随着风声一起传过来,我来不及多想就一头冲向小路的尽头。 跑错了,一定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才会跑错了回家的路…… 我用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蹩脚理由安慰着自己。 只可惜,这种安慰也终于在我第四次经过这条小路时彻底破灭。 如果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我可以认为这是因为我太紧张而导致的。 哪怕是第二次第三次遇见这种情况,我都还可以认为是我太紧张。 可是现在已经是我连续第四次的经过这里了,我在这里已经整整绕了四个圈!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是上面那个理由。 那么现在就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现在遇到的一切都和后面那一大群吸血鬼有关。 可是他们中有谁才是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 而且……为什么偏偏会选上我? 头脑里面现在一片混乱,以至于在我看见前方地面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缝时来不及刹车,整个人闷头闷脑地径直栽了下去,所幸在紧要关头手抓在一个东西上。 我刚松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笑声。 “呵呵呵……” 心里冷不丁一激灵,我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颤悠悠地仰起头,脑袋里轰一声又炸开。 我抓着的东西竟然会是吸血鬼的脚!! “呵呵……呵……抓到了抓到了……” “饿……好饿啊……” “好香的味道……血液……人血的香味……” 一群吸血鬼围上来,全部都低下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贪婪的目光。 一阵风从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吹上来,带着一股子难闻并且还有点酸的气味,我立刻屏住呼吸。 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痛地大叫一声,被迫伸长了脖子。 “忍不住了……好饿啊……让我吸你的血吧……”一个吸血鬼笑着,露在唇外的两颗尖牙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我抬手,用尽力气一巴掌挥舞过去,顿时,他的脸上多了五个清晰的指印,而我的手掌也火辣辣的,隐隐作痛。 吸血鬼更加用力地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上拉。 我疼得龇牙咧嘴,又一次扬起手,却被其他的吸血鬼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没有用的……乖乖地让我们吸干你的血吧……”说着,他跪在地上,头慢慢地伸下来。 我看着他,惊慌地拼命晃动身体,就在他即将咬下来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瞪眼看着我,松开了一直扯着我头发的手。同时,另外一个吸血鬼也快速地收回手。 好像我一下子由食物变成了令他们恐惧的怪物。 身体猛地一震,我直接装在坚硬的石面上,顿时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呲啦”一声,一些碎石掉落下来。 身体有点沉沉的感觉,就好像是身后还背了一个人。 “嘿嘿,你没有猜错哦……” 一个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刻意压低了嗓子,紧贴着在我耳边响起,而我甚至还能听见他轻微地咽口水的声音。 我嘴巴张得老大,还以为自己一定会发出惨烈的尖叫,至少如果是我真的叫出来起码还能稍微吸引点人过来,或许运气好的话还能把玄漠或者是溢零给招来,结果我嘴巴张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你知道在这裂缝的最下面有些什么么?”他问,随之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腥味。 我没有说话,因为长时间像这样只靠着一只手来维系自己和身后那个“人”不掉下去,手逐渐开始打颤,而我也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力气能说话了。 “是不是已经被吓呆了?呵呵。”他又说。 “那你就听我说好了。” “在这里的最下面,全部都是‘使徒’。”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什么是使徒,” “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要告诉你。” “那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突然说。 他似乎在我身后愣了下,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细微的晃动。 “什么意思?呵呵,我不过是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啊……”说着,他猛地松开手,我的身体也顿时轻松不少。 深吸口气,就在我打算趁着吸血鬼发没有反应的空隙爬上去的时候,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快速下降! 双手四处乱抓,终于抓到了边上一块比较突出的石块,努力将两边胳膊都搭在石块上,我低头向下面看去。 一双手竟然正牢牢地抓着我的脚,那双手很大,每根指头都又粗又长。但是我现在除了能看清这双手之外,手下面吊着的东西却像是一团雾气,难以看清。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顽强。”也许是手的主人已经感觉到我的目光,于是很主动地开了口,而我也一下子听出这个声音,他居然就是之前趴在我背上的那个“人”! “你是谁!?”我大声问。 “我是谁?我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人啊,呵呵。” “你……真的是人?”我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他。 他却不说话了,双手攀着我的脚踝,一步一步地爬上来,直到他能够轻易地用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 现在,我终于可以看清他。 他的头颅硕大无比,而大头下面的身体却是骨瘦如柴,一根根肋骨透过比纸还要薄的皮肤清晰的突出来,让我感觉这层皮随时都会被肋骨撑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陋?”他说道,语气里带着嘲笑,好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呲啦——”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再次响起。 我抬头,看见被我攀着的石块已经慢慢裂出了一条细缝。 如果再不想办法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个石块一定会彻底断开,那么毫无疑问的,我一定会掉下去。 收起了怜悯,我开始大幅度的摇动身体,谁知他虽然看上去很瘦,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尤其是他箍着我脖子的那只手,无论我怎么动都没有办法让它移动哪怕是一分一毫的位置。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除非是我自己放手,否则你不可能把我从你身体上甩开。” “放手!”我忍不住大吼起来:“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摔死!!” “摔死?哈!”他笑起来,那笑声听在耳里居然让我不寒而栗:“难道你们人类都这么自私?你怕摔下去所以想让我放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现在放了手,那么掉下去的话我不是一样会死?” 我愣住。 “所以,既然都是死——”他停顿下,然后用更大的声音地说:“那倒不如再多拉个垫背的!” 说完,他嘴里发出一阵声音,像是在碎碎念叨着什么,紧接着我就看到许多长相和他一样的东西正用他们那双大手快速地向我这边爬过来。 在距离我还有将近一米远的地方,他们又纷纷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全身开始微微发抖。 “在害怕吗?可是你为什么要怕?就因为我们长的和你们不一样?”他问,似乎还在笑。 我突然在想,也许他骨子里的喜好,和狼人会是一样的吧。 他们都同样的喜欢看见人类脆弱无能的那一面。 我的精神压力已经大到我所不能承受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松开手,任由自己坠入深渊。至少这样也好过自己现在这样忍受着精神折磨。 其实在这世上,最残忍的折磨并非是指身体上承受的折磨,而是一些生物用他们的语言,动作,或者是眼神,想尽办法让对方的思想处于一个最绝望的状态,这样才是最残忍的刑罚,也是人类最不能忍受的精神压力。 爬上去我要面对的是数目众多的吸血鬼,往下又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现在身旁还有许多样貌奇怪的东西。 我真的是已经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这个想法让我无比沮丧。 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想就这样放开手,直接掉下去算了。 反正我也根本不可能逃得了。 这样想着,我慢慢地,松开了双手。 从裂缝里刮上来的一阵阵强烈的风让我眼睛难受。 可是还没过多久,脚下却突然多了个着力点,我有些压抑。 在脚底踩着的东西稍微有点点软,似乎还带着些莫名的突起物,一根一根的,有点硌脚。莫非是掉在树枝上了? 我低下头,向着脚下的东西看过去,一看再次愣住。 接住我的竟然会是那些骨瘦嶙峋的东西!! “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大声问道,却没有一个声音回答我。 手链在这时发出阵耀眼的红光。 脚下那些东西发出声低吼,然后全部都迅速地向下爬。 而让我惊讶的是,失去了他们支撑的我,竟然没有掉下去! 顾不上去奇怪,我抓着石块开始向上面攀爬。只是越接近地面,我就越是不安。 这不安并不是因为地面上的吸血鬼,相反的,我现在甚至可以肯定吸血鬼已经离开的事实,因为我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例如,他们的喘息声。 再例如,四周的安静。 太安静了,简直安静的不正常。 终于能够看见一丝光亮,我更加卖力地向上爬,刚从裂缝中探出头,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就随之而来。 回头看了一眼,我顿时惊恐的发现,地面上的裂缝竟然正在逐渐缩小!而之前还能勉强让我踩到的石块也在慢慢向里收缩! 我越发焦急地想要爬上去,可是越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到最后,脚下踩着的石块完全缩回去,我却依然在裂缝边缘没有移动。 一只手就在这时突兀地伸到我面前,我抬起头,一个清爽的笑容映入眼帘。 “林暝??” 第八节:邀请 更新时间:2009-08-24 “难道看见是我会让你这么惊讶么?”他微笑,伸出手拉起我紧抓着裂缝边缘的手,一股暖流通过手心流遍全身。 好不容易才从裂缝里爬上来,我半趴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去看地上的裂缝,它现在已经变得只有手掌般大小,如果不是林暝把我拉上来,我真不知道自己再过一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林暝好心地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手很自然地搭在我腰间。我紧挨着他,腿止不住的微微打抖。突然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正是一副狼狈样,不禁脸上一热,双手不好意思地摆弄起衣角来。 “你为什么会掉进去?”他问,手指似无意地微微加重了些力道。 “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掉进去了……”我有些结巴,脸上那股躁热越发明显。说不清是因为自己说了谎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林暝低头看着我,鼻子里呼出的气体直接喷在我脸上,身体又是一阵发软。 怎么了这是,怎么会变得对帅哥这么没有抵抗力了呢,平常在家里对着两个帅的没人性的吸血鬼都没有这么失控过啊。 难道是因为他的英雄救美? 我抬手用力敲了下自己脑门,乱想什么呢柏孜,朋友夫可是不能乱抢的啊。 “你怎么了?是头不舒服么?”林暝关切地问。 “呵呵,没事。” “……真的没事?”他看着我,不放心地再次问。 “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啦。”我朝他摆摆手。 “那就好,”他说着,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还早,能否赏个脸去我家聊聊呢?” “啊??”我张大嘴巴,膛目结舌地盯着他。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邀我去他家?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聊下思雨的事情而已,如果你不愿意去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 听了林暝的解释,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干,呵呵。”我笑了笑,不过估计这笑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谢谢你愿意赏脸,”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前方,“我住的地方离这个小区并不远,不如我们走路过去好了,可以当成是在散步,顺便还能呼吸下新鲜空气。” “嗯,好。”我点头,表示应允。 被林暝带着走了几步,猛地发觉他的手竟然还搂着我的腰,我刻意向一旁挪了挪身体,林暝看我一眼,手放下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感觉你全身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怕你还会摔倒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让你介意的举动。” “没事的……”说着,我低下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片阴影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抬头看过去,竟然会是玄漠。 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一条深黑色的牛仔裤,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完美,衬衫前的衣扣只是随意地扣了几颗,两边锁骨突兀的从外翻的衣领里显出来。 玄漠站在前方,挑眉看着我,“柏孜,不错哦,交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我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你瞎说什么,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是么。”玄漠走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既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你就不要再继续招惹下去。” 喉咙口一紧,我斜他一眼:“什么叫招惹?”玄漠依然挑着眉笑,没有答话。 “不好意思,能不能稍微打断下,”林暝站到我和玄漠中间,侧头看向玄漠:“请你不要误会柏孜,其实今晚是我主动来找她的。” 我颇有些得意地看着玄漠。 看看吧,我并非没人要的。我心想。 玄漠没有理会林暝,低头对我说:“柏孜,该回家了。” “不行,我答应了林暝要去他家。” “你答应了?”他微微皱眉。 “嗯,就在刚刚,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的。” “那随便你好了。”说完,玄漠轻轻看我一眼,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开。 “嘁,什么人嘛。”看着他的背影,我不满地说了句。 “他好像有点生气呢,要不然你改天再去我家吧。” “随他怎么气,别理他,我们走。” 虽然嘴上说得这么潇洒,可是我心里却没有那么干脆,尤其是在看见玄漠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一路上我都只是沉默地低头走路,而林暝走在我身边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他走上前打开门,回头对我一笑:“进来吧。” “嗯。”我点点头走进去。 他家比我想象中还要豪华,竟然还是复式楼。 “这真的是你家?”我有些不相信的问。 “嗯……这里应该还不能说是我家吧。” “啊?”我瞪眼,难不成这人长的这么好竟然会是个小偷? 他好笑地看着我:“你想哪去了,其实这里只是我租的房子,所以我才说它算不上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哦……”我松口气,“你早说嘛。” “怎么?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是贼?” “呵呵……”我挠挠头,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他亦没有再追问,脱了鞋走进客厅。 “别总站在那了,进来吧。” “嗯。”我回应声,拖掉鞋光脚踩在地上,木质的地板冰冰凉,踩在脚下倒是很舒服。 “要喝点什么吗?果汁还是饮料?” “水就好了。” 他笑着道:“喝水?你是在减肥么?” 一句话戳到我痛处。 见我没回答,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杯水出来。 “喝吧。” “谢谢。” 我接过水,刚凑到嘴边,就听见林暝的声音。 “这杯水和你们平时喝的水味道应该不太一样,我还在里面加了些特别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停下动作,把杯子放到眼前看了看,杯子里的水没有杂质,而且也很透明。我又低头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有点纳闷地看向他,他仍旧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同样的表情,脸上带着清爽干净的笑容。 估计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心想着,端起杯子把里面的水喝的一干二净。 之后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他刚刚说的并非是在和我开玩笑。 虽然这水外表上看和平常我们喝的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喝在嘴里,就有了种古怪的味道,只不过我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古怪。 “好喝么?”他问。 “还好……”我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擦了擦嘴。 “还需要再帮你倒一杯么?” “不用了……” 他耸耸肩。 一阵奇怪的味道窜进鼻内,我使劲嗅了嗅。 “在闻什么?” 我摇头。 我又多心了么? 怎么可能会在林暝家里闻到一股腥味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腥味却越来越浓。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看我一眼,林暝走过来坐到我身旁:“味道?你是指什么味道?” “我说不清,反正不太好闻……” 他正视我,微微一笑:“你弄错了吧,我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啊。” 第九节:手背上的吻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看着林暝。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静静的,正一眨也不眨地挥看着我,眼神清澈透明。 我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早知道会是这样,也许那时候和玄漠一起回家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柏孜你怎么了,”林暝或许也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为什么会露出害怕的表情?” “没事,我很好。” 他叹口气,伸手盖在我手背上:“柏孜,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么?为什么你会害怕?而你到底又在怕着什么?” 被他压着的手腕猛地一疼,我触电般的收回手。 手链似乎变小了,有些不合尺寸的紧紧套在手腕上。 “你这条手链很好看,能借我看看么?”林暝目光游离在我手腕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一条很普通的手链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我仓促地站起来,“林暝,我该回家了。” “这就要走了?” “嗯。”我点头,浓重的腥味随之窜跃进鼻孔。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再见。”低着头,我从他身边跑开。 “柏孜。”他突然兀自拉住我的手。 我一怔。 “你做什么?” “你可不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儿?只要一小会就好。”他看着我,笑容里带着种我说不清的神情。 我踌躇着,天气的燥热伴随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正疯狂增长着。 “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真的是因为时间问题么?”他突然问。 “什么?”我一下子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匆忙地想要走?难道真的是因为时间太晚?”他虽是微皱着眉,可是脸上却仍旧带着笑。 鼻腔里已经满是难闻的腥味。 我不再犹豫,用力从他指尖里抽回手。 林暝眼底的笑容微微一凝。 “对不起,我必须走了,明天还有课。”转过身,我跑到门口,连鞋都没有穿,直接拎在手里打开门冲出门外。 “柏孜……”他在身后轻轻地唤。 我没有回头,光脚踩在草坪上,脚心满是痒痒的感触。 跑了许久,我喘着气回头,看着林暝并没有追上来,放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借助路灯,我看见脚底由于一路奔跑已经起了几个小水泡,轻轻碰了碰,一阵疼痛让我皱眉。 穿好鞋子,我忍着痛站起身,低头拍掉身上附着的泥土。 “你要是早点听我的话乖乖回家也就不至于会受现在这种罪了。” 抬起头,玄漠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挑起眉,回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轻笑,朝我走过来。 “脚痛不痛。”他问。 “你说呢?什么笨问题。” “哦?”玄漠亦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到底是我笨还是你笨?” “嘁,你特意来看我笑话的是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可没你那么恶趣味。”说着,他转身背对着我弯下腰。 “干嘛啊?”我愕然。 “上来吧,难道你还打算走回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直起身,背对着我说:“哦,那你就自己慢慢走吧,如果到明天你走不了路你可别说我不管你。”边说还边向前面走了几步。 “喂,”我跟上去,一把拉住他,“你心眼怎么就这么小?” 他瞥我一眼,抬手,一指头戳到我额上还轻轻一推:“别赖我,是你自己不要我背。” “我又没有说不要。” “可你也没说要。” “……算了算了,我才不稀罕你背我,我就不信我自己会走不了。”我挥挥手,不想再和玄漠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低头冲到前面。 “你也挺小心眼的。”他在后面小声说,估计还以为我会听不到。 懒得搭理他,我现在一心只想快点回家,这破脚,这当头的给我装什么娇弱呢。 一只手突然伸出挡在我面前,玄漠撇撇嘴:“别走了,就算我白让你占个便宜好了。” 他在我身旁勾下腰,反手拍拍自己的背:“上来吧。” 我不讲客气的直接趴上去。 “……你真重。”他边走还边没忘损我几句。 “闭嘴。”我没好气地说。 “柏孜小朋友,你也适当的想想办法让自个儿体重稍微降点成不?” “闭嘴!” “真不明白,明明胖的跟个猪一样,怎么胸部还那么小。” 我一激动伸手扯了下玄漠头发。 “叫你给我闭嘴你没听到啊?” “干嘛?想杀人啊?” “错!我不是想杀人,是想杀吸血鬼!!” “啊――啊――!大家快看啊――这里有人想要谋杀帅哥啦――!!”玄漠大声说,言语里满是戏谑。 我生怕他这样嚷嚷会把路人给招过来,慌忙地伸手捂住他嘴巴。 “瞎叫什么你!!” 他没吭声,呼出来的气体在我手心热乎乎的,还带着点湿润。 莫名的心跳就漏了两拍。 尴尬地缩回手,手心因为他喷出的气体已经变得湿湿的,我故作嫌弃的伸手在他背上蹭了蹭:“真恶心。” “又不是口水,恶心什么。” “这个比口水还要恶心!” “你的意思是我的口水不恶心?” “你别这么恶……”我猛地睁大眼,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玄漠竟然抓起我的手,轻轻地在我手背上亲了下。 我一阵头晕目眩。 松开手,玄漠在前面笑,那笑声传入耳里,虽然还是带着以往的戏谑,但是这个时候听着却并没觉得像以前那样讨厌。 我想我这个时候是应该要说点什么来代表我的威严的,可是耳听着他好听的笑声,一时间竟然没办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手背上很烫,就像被火烧过了一般,我很小心地摸了摸手背,像是怕自己的举动会驱赶掉这种温度。 过了半天,好不容易地才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做为我背你的报酬。”他回头,对我笑的一脸无辜:“谁叫你这么重,不捞点好处我岂不是太吃亏?” “玄漠!”我一手推在他脸上,“你又占我便宜!!” “别自恋了,我说过的,我对平胸的不感兴趣。” 我瞪他一眼:“少狡辩!你明明就是在占我便宜!!” “有谁占便宜会只亲人手背的?” 继续瞪着他:“玄漠你太龌龊了!!” 他笑着回过头,不再说话。 我趴在玄漠背上,抬起手看着被他亲过的地方怔了怔。 “肩膀借我下……”说着,我从身后伸出双手,轻轻环住玄漠的脖子。 “干嘛?这次换成你占我便宜了?” “别想歪好不好,我只是有点困,想借你肩膀靠下而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想我是真的累了,闭上眼,我侧头靠在玄漠肩上,他的肩很宽,靠的很舒服。 安静地走了一段时间,玄漠突然又回头,吸了吸鼻子。 我睁眼,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眉稍一挑:“你……” “嗯?我怎么?” “你今天喝了什么?” “什么喝了什么,你说什么啊?” 他停下脚步,把我放下来。 “干嘛啊你?”我问,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皱起眉,玄漠轻声问道:“为什么你嘴里会有那么大一股血腥味……?” 第十节:恐惧的夜晚 更新时间:2009-08-24 “血……腥味?”我惊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低下头,我对着手心哈出一大口气,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我口中传出。 我慌了神,抬头看向玄漠。 “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问我?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今天晚上你喝过什么?” 我认真思考着,脑袋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我还在林暝家的时候,喝着他从厨房里端给我一杯水的画面。 ‘这杯水和你们平时喝的水味道应该不太一样,我还在里面加了些特别的东西……’林暝笑着对我说,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笑得有点奇怪。 就是在我喝了那杯水后,我才开始闻到这股腥味的。 莫非……!!? 我轻轻拉了拉玄漠衣服的下摆,小声地开口:“那杯水……” “什么水?”玄漠问道。 “晚上在林暝家的时候他曾给我倒过一杯水……” “你喝了?” 我点点头。 “而且我还喝的一滴不剩……”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我低下头,等待着玄漠爆发。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拉起我的手,接着没过多久一阵刺痛便清晰传来,抬头看过去,指尖竟然正在滴着血!! 我慌张地想要抽回手,却没想到玄漠会抓得那样紧。 “别动!”他说着,眉头再度拧在一起。 “不想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老实点听我的。” 我不再挣扎,眼巴巴看着血从手指处不断流出,就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 过了半晌,血终于停止涌出。 玄漠松开手,我迫不及待地把手收回来,看了眼手指上的伤口。 一条细细的印子横过指尖。 “怎么回事?”我问,抬起头却发现玄漠已经一声不吭地走出老远。 “喂!”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一声:“你好歹也该等下我吧?” 玄漠在前面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已经快到家了,剩下的路你应该能自己走回去。”说完,他的身影在前方闪了下,片刻就没见了踪影。 一个人哼哼唧唧不满地回到家,溢零仍和最近一段时间一样,傻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 请原谅我用傻和呆这两个字来形容一个帅哥吧,因为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形容出溢零现在的模样。自从十五号那天发生的事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内他都没有再吭过声,整天窝在家里不是站着就是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个地方发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虽然我承认他如果不是总说那些能把我气得抓狂的话时也很帅,但是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的时候,让他更加像一个神,一个完美的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漂亮,沉静,魅惑苍生。 真不愧是吸血鬼,对得起神秘和高雅这两个词。 我换好拖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搬起脚看着之前磨出来的水泡。 进到厕所里去拿红药水,无意间碰到了手指上的伤口,轻轻摸了摸,我叹气,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愣了愣。 好像……已经没有闻到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的血腥味了呢。 不放心地对着自己手心哈了口气,凑过鼻子去闻了闻,真的没有腥味了。 难不成是刚刚放血放的? 带着疑问走回客厅,溢零或许是睡了,头靠在沙发背上合着眼睛。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却没注意到放在桌子边缘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溢零睁开眼睛,两眼无神地正对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脸上一热,赶紧蹲下去收拾一地的玻璃渣,我捏起一块碎玻璃高高地对着吊灯举起,玻璃周围顿时散发出细微的亮光。 猛地一愣,我四处张望。 桌子上没有,身上也没有……那它去哪了? 难不成是掉了……? 头脑突然雷似的炸响。 那个装满血液的玻璃瓶不见了! 一定是之前碰到吸血鬼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里了…… 动作迅速地把地上收拾干净,把玻璃渣装进塑料袋,然后我回头看了溢零一眼,他仍然痴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连动作都没有变过。 我拎着塑料袋,穿着拖鞋直接冲出门。 走到刚刚碰到吸血鬼的那个地方,我低头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四周很静,偶尔传来几声知了的叫声,叫得我心底莫名的有点发毛。 到处都没有看见玻璃瓶的踪影,我索性走到草坪里,蹲下身子四处摸索着。 手似乎碰到了一个冰冷冰冷的东西,手指猛地一缩。 一把抓住那个东西,凭着感觉,它好像是一个比较长的东西。我站起来,摊开手掌,在看清手里握着的东西时,不由得大叫一声把它扔在地上。 有些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我双眼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它……竟然会是一截人类的手指。 我向后退开几步,忍住想吐的欲望,转头直接往家的方向跑。 难道是真的撞鬼了么,否则怎么会一个晚上麻烦都没有消停过呢? 跑到家里,我连鞋都没有换,直接冲到客厅。 客厅里面空无一人,居然连溢零都不在了。我走到沙发前,手放在之前溢零坐过的位置,那里甚至还有一丝余温,说明他才走不久。 只是就凭溢零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一个人又能去哪里? 还在狐疑着,客厅里电话突然响起来,我放在沙发上的手一抖。刚站起身准备去接,电话却又在这时安静下来。 应该是谁打的骚扰电话吧。 我心想。 而电话铃声似乎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为了要否定我的这种想法,客厅里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而与此同时的,口袋里的手机竟也十分配合气氛的唱起了歌。 我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去接电话,傻愣着听着两种不同的铃声在客厅里回响。 过了半晌,两种声音终于一前一后的安静下来。 我半伏在沙发上,待自己稍微平静点后,手撑在沙发上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刘旎的名字。 我又走到电话机旁,看了看来电显示,上面同样显示的是刘旎自家的号码。 没想到把我吓得半死的竟然会是刘旎这死女人。 我松口气,拿着手机刚准备回拨过去,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再度响起。我想都没想的就直接摁下接听键。 “喂,死女人,大晚上的你吓唬谁啊?” 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只能隐隐约约听见轻微的喘气声。 我心里一惊,看了看来电号码。 十一位数字让我看得心惊肉跳。 过一会,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和以往一样的淡然。 “柏孜,我是孙思雨,”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不等她说完,我手一松,手机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第十一节:孙思雨 更新时间:2009-08-24 她来干什么?而且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跑到我家楼下……总不至于因为刘旎今天那一句玩笑话就跑来和我拼命吧…… 我捡起手机放在桌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畏畏缩缩地从缝里向楼下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孙思雨果然就站在楼下,她的手里还握着台手机,手机正紧贴在耳边。 “柏孜,我知道你就在窗帘后面。”孙思雨仰起头,目光在窗户上游离了一圈最终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不得已拉开窗帘。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摩挲着。 “能下来说么?这样看着你我脖子很累。” 突然想起今天她在教室里那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我不禁心里一阵发毛。 “……那要不明天再说吧……现在我都准备睡了……” 她看着我没有吱声,过一会儿,闷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每个动作都僵硬无比,就像是个机器人。 拉上窗帘直接瘫在沙发上,弯起一只胳膊垫在头下,我开始思考为啥孙思雨会来找我。或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没过多久我竟然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难得的一次这么早。我抬手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还是一副蒙蒙亮的样子,有点阴沉。 揉了揉眼睛,我坐起来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 玄漠显然是没回来,而溢零却也是没有看见人影。 像玄漠这样整晚不回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长着一个漂亮脸蛋,只要一出门,外面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一律通吃,所谓如鱼得水也不过他这样的吧。 只是溢零……我还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跑去哪里,而且就溢零现在的状态,在外面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他又该怎么应付。 脑袋里顿时被这个问题塞得满满当当的,等到反应过来时居然已经七点半了,于是又和以往一样,匆匆忙忙地洗脸刷牙换好衣服,然后抱着几本书直接冲出门。 终究还是迟到了。 被辅导员带到办公室里训了很久,说什么像我这样懒散的状态毕业证别指望能拿得到,我在老师面前一个劲点头哈腰承认错误,估计她也是训累了,头撇向一边对我摆摆手,说了句“出去吧,自己给我好好的反省下”之后就不再理我。 我脚底抹油似的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在上第三节了,我低头从教室后门溜进来,尽可能的不去引起老师的注意。 “怎么样?被训了这么久你也真是够惨的。” 刘旎坐在座位上看见我回来了,把书立在桌子上,自己则窝在后面缩着脖子,还不忘以这种形象幸灾乐祸地看我一眼。 我坐到她身边翻开书,像模像样的抬头盯着黑板。 “哎,问你呢。”见我不理她,刘旎撞了撞我胳膊肘:“那老八婆都和你说了些啥?” 忘了说,刘旎一直都管我们辅导员叫八婆来着,有时候是老八婆有时候是死八婆。至于为什么她会对辅导员这么憎恨,这得要追溯到我们刚升大二的时候。 那时刘旎正和一个帅哥谈着马拉松似的恋爱,结果却不幸的被辅导员知道,接着辅导员就特不人道的和刘旎老爸打了个小报告,以至于刘旎整整一个月没能和她亲爱的见面。后来好容易回到学校却从别人嘴里听说她那亲爱的趁着她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没消停过的勾三搭四。 刘旎愤怒起来时很可怖的。所以那个帅哥最终的结果是被刘旎当着许多人的面扇了几耳光,从此他再也没敢和哪个女人说话,估计是怕了女人。而那女的――就是刘旎口中的八婆,刘旎在这事之后就专门针对八婆来,因着她老爸的特殊关系,直到现在那八婆也没能把刘旎怎么样,只能见到她后在一边恨得牙痒痒。 对着刘旎翻翻眼皮,我学着她抬高手里的书:“还能是啥,不就是说我再这样下去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之类之类的,我都听烦了。” “哈哈,我就知道那八婆只会拿这个训人!”她大笑,由于声音过于响亮从而成功地把全班视线吸引过来,包括正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涂涂写写的老师。 我看着她有点心累。 正想要她稍微收敛点,忽然右边脸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我的脸移动一样。 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转过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和孙思雨撞上视线。 她仍旧坐在最后一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支原子笔。两边的嘴角微微上翘着向着我的方向,时不时转几下手里的笔。 “喂,老师盯着你呢。”刘旎边小声说边用脚在桌子下面踢我一脚,我赶紧回头。 老师看着我在讲台上咳嗽两声,过半晌终究没说一句话,转回身继续在黑板上写着那些让人犯困的公式,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重修’两个字。 “都这时候了你还发啥呆呢,又想听死八婆念叨了?”刘旎异常听话的目不斜视地看向黑板,只是嘴巴在不停地细声对我嘟囔。 “我……”刚准备回答,突然觉得右边脸上那阵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心里一激灵,我猛地回过头。 孙思雨坐在位子上垂下头,一头柔顺的长发从后背滑下来遮住了近一半的脸。她一边嘴角上扬着,没被遮住的脸上唯一一只眼睛似乎是在朝着我的方向看着,又似乎是在没有目的的四处乱瞟,眼睛里空洞无神。 我定睛看了看,突然间全身毛孔竖立起来。 孙思雨还在对着我诡异地笑,猛然间她的眼珠突兀地朝上面翻了翻,一瞬间眼睛里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 正盯着她看,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孙思雨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回看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做笔记。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孙思雨收拾好自己桌上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手机就在口袋里叫起来。 刘旎往我这瞟一眼,在看见我摸出的手机后说了句:“啧啧,都用了多久了,还不换一台。”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哪?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爸。”我白她一眼,将视线转移到手机上,是一条新信息。 点开后,一行字跃入眼帘。 ‘出来下好吗,我在操场上等你,不见不散。’ 看了看署名,虽然早就有想法猜到会是她,不过在亲自证实之后心里还是有点无法平静。 ‘发信人:孙思雨。’ “我出去下,要是上课了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在上厕所。”我对坐在我身边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刘旎说道。 刘旎抬头瞥我眼,然后又低下去:“哦,可是我敢打赌老师一定不会信。” “要是他不信的话你就让他来女厕所找我得了。”说着,我把书塞进课桌。 “嗯,我一定帮你向他转达。” “……”我无语地看刘旎一眼,她该不会真白痴到和那老头转达我的原话吧? 走到操场上,我一眼就看见坐在草地上穿着一身乳白色连衣裙的孙思雨。 她看看我笑了笑:“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来。” 一句话说的就像是在她的印象里我一定不敢来还是不会来一样。 我走到孙思雨面前,低下头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的原因,今天孙思雨的脸色看上去显得十分苍白,两边眼睛都深深凹进去,眼睛下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她看着我轻笑出声,强烈的阳光似乎让她有点睁不开眼。 把手伸到我面前,她道:“拉我一把好么?” 我点头,伸手握住孙思雨的手。 她的手如我所想的那样柔若无骨,只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冰冷。 我用了点力气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突然觉得她整个人软趴趴地朝后倒下去。 “孙思雨!”我叫一声,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我腿上。 孙思雨微微睁眼,看着我张开嘴,一口浑浊的物体喷出来,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喂!孙思雨!!你别吓我!!”我摇晃她看向四周,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操场上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咬咬牙,我用尽力气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第十二节:我终于不再孤零零 更新时间:2009-08-24 出校门后我直接拦了个的带着孙思雨去了医院。 一路上她都吐个不停,吐出来的东西呈乳白色,其中还夹杂着些暗红色的块状物。司机坐在前排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往我这里瞄,脸上露出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实在是心里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付钱的时候特意多给了司机点钱。 下车后我扶着孙思雨挂完号径直带着她往急诊室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惨白,口里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医生帮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却仍然没弄清楚病因是什么,只是说她贫血的比较厉害而且还有点营养不良。正在这时坐在一边的孙思雨脸色不知怎的居然慢慢好了起来,在医生的劝说下吊了几瓶葡萄糖。 吊完水后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由于不放心孙思雨现在的状况,我坚持要亲自把她送回家。 孙思雨现在住的房子是那种比较老式的砖瓦房,像这种房子政府能拆掉的也都拆得差不多了,剩下些没地方能去的或是嫌补贴金太少不肯搬走的,在政府多次做工作也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也只能在房子外重新粉刷一次而作罢。 上到三楼往左拐第一间就是孙思雨家,领着我进了门,她摁下开关,房里一下子亮堂了些。 她的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一单卫,阳台和厨房是和其他邻居共用的,每层楼都各有一个。进了门后孙思雨就自顾自地进了房间,我一个人站在客厅,望着整间屋子膛目结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沙发上堆满了衣服,甚至连内衣裤都只是装在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随意地丢在沙发里,凌乱不堪的挤成一团。客厅中间有个看上去年代比较久远的小茶几,茶几上满是空了的方便面桶。 正打量着,孙思雨从房间里出来了,隔着茶几她把手里拿着的一个蒲团递给我。 我从她手里接过蒲团,心里却在纳闷为什么在孙思雨家会有这种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轻轻开口:“家里地方小摆不下多少家具,所以要是有客人来了也只好让他们坐在蒲团上面,反正蒲团软软的也挺舒服。” “哦,这样啊。”我尴尬地笑笑,盘腿坐在蒲团上。 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谢谢你今天照顾我,不如晚上就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过半晌,孙思雨突然说。 “不用了……我只是担心你而已,现在看到你没事了我也可以放心回家了。”我委婉地推辞。 “怎么了,难道请你吃饭表示感谢你都不能留下来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推辞,只得点点头。 她笑道:“那稍微等一下好么,林暝过会儿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以这种样子怔怔地看着孙思雨。 “你要说什么?”她问,像是觉察到我的心思:“为什么又不说出来?” 故意咳一下,我清清嗓子:“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林暝的?”终于问出来,喉咙里一阵干涩的感觉。 我不禁吞口口水。 孙思雨见状站起来,进里屋端了杯水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 我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 她看看我,径直坐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你觉得林暝怎么样?” “什么?”一句话没头没尾地问过来,我一时无法充分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 她不顾我的疑问,自顾着说下去:“我觉得他很好。”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连这间屋子都是祖母留给我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孙思雨笑着看我一眼,眼睛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怀念。相反的,她眼里的感情平淡如水,就好像她现在说的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事情。 我看着孙思雨,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似不在乎地继续开口:“祖母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之后的日子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生活,我四处找事做以免自己会活不下去。” “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复习完准备休息,居然看见了祖母,” “她站在我面前,脸上有着一如既往的慈祥笑容,她说她不希望我生活得这样辛苦。只是如果我不这样做,那我又该如何活?”说到这里她的话音稍微提高,孙思雨看向我,似乎是在问我这个问题。 我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前一阵子我经常做梦,梦见一个帅气的男人说他爱我,希望我和可以他在一起。” “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太需要一个人依靠了。”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我看见了自己梦里的那个男人,他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干净帅气的好像个天使。” “他说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答应他一个要求,” “我寂寞了这么久,终于有个人说他会永远陪伴我照顾我,所以无论现在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答应,只要他能遵守诺言一直留在我身边。” “孙思雨……”我看向她,有些同情她的身世。 她不理我,仍旧絮絮地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告诉他,无论他的要求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他笑了,那笑容好美,比世上任何一样事物都要美。” “他抚着我的脸说,好的,那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了,” “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开心么?” “我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说完后,孙思雨呆呆地站着,一副所有所思的表情。 “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林暝?”我开口问道。 “是。”她回答。 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孙思雨的视线一直密切关注着我的动作。 为了改善下气氛,我伸手抓住窗帘笑着对她说:“把窗帘拉开吧,房里只靠一盏灯还是有点暗啊……”话音未落,手腕却被紧紧抓住。 孙思雨凑过来,脸上表情微微扭曲着:“不要拉开!!” 我被她的口气吓到,不禁又想起昨天在教室时,她对我说话的口气也正如现在这般凶恶。 手一抖,窗帘自我手中落下。 她松开手:“对不起,只是我不喜欢房间里太亮……” “哦,是吗。”我说着看向窗外,手在被她抓过的地方揉了揉。她刚刚的力气很重,抓的我手腕有些生疼。 屋子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用力吸口气,一股霉味随之钻进鼻子,我现在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犹豫了下,我转回头:“思雨,我还是先回去好了,下次再……” 话没说完,我看着客厅愣了愣。 客厅里空荡荡的,孙思雨刚才站着的位置也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孙思雨?”我皱眉,四下看了看。 通向她卧室的门微微开启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泻出些昏黄的光,斜斜地洒在地上。 我走过去站在门口:“思雨,我先走了。” 等了下,房间里依然没有声音回答,想了想,我伸手轻轻推开门。 第十三节:要求 更新时间:2009-08-24 孙思雨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的卧室摆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别的家具。卧室收拾的要比客厅整洁很多,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些上课用的书本,在桌子中间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相框,被围出一个圆圈的形状正对着孙思雨。 孙思雨坐在书桌前,上半身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出神地望着那些照片。 我走到她身边,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孙思雨?” 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就好似我一直都不存在一般。 自讨了个没趣,我摸摸鼻子苦笑起来,顿了顿,我继续开口道:“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你家吃饭。” 不出所料的,孙思雨仍旧只是入迷地看着那些照片没有回应我。 我突然开始好奇桌子上摆着的那些照片都会是谁的。 这样想着,我站在她身旁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向前看过去。 所有照片中的主人都是男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同一个男人。 照片里的男人身形颀长,胸膛十分宽阔,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他穿着不同类型的衣服,休闲服,运动衫,套头t恤,衬衫……无论是哪种类型的衣服,男人都可以将它穿的特别出彩,就如同他有个天生的模特身材。 只是…… 我看了看照片顶端,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照片里的男人一律都只有身体,没有头。 其中有两张照片是刻意只照到身体的部分,而剩下的几张,照片中本该出现头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有人故意撕去了带有男人头部的那小半截照片。 房间里闷热起来,我全身爬满了汗液。 向后走开几步,我退到门边。 急急地闪身出去,就在我关门时,孙思雨在房里突然叫了声:“柏孜。” 心里一慌,我停下动作,腿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所幸我扶着门把手才不至于做出类似坐在地上这种丢人的事。 孙思雨回过头看我一眼,淡淡地说:“现在就打算回家了么?饭都还没吃呢。” 愣了片刻,我开口:“不用了,饭我回家吃就好。” 她听完我的话后转回头再次背对着我。沉默半晌,她声音极轻地道:“柏孜,你有深爱着的人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门口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 “林暝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男人,他也将会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男人,” “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绝对不允许。” “我一辈子只会爱他一个人,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若是有人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我全身猛地一震。 孙思雨她……似乎已经爱林暝爱到发狂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要说点什么来开导她,我踌躇了会儿才开口道:“思雨,你不觉得……你把林暝看得太重要了吗?” 孙思雨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相反的,她还反问了我一个问题:“重要?柏孜,在你看来,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呢。” 虽然明知道她现在看不见我的举动,我却仍然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呵,是么。”她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头有点痛,我伸手在太阳穴的位置用力压了压。放下手,我道:“我回家了,你不要想这么多,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我快速退到门外关上门。 房间里兀地传来一声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倒了。 实在是不愿意再进去,我轻轻敲着房门向里面喊:“孙思雨?孙思雨你还好吧??” 孙思雨在房里没有回答我,迟疑了一下,我打开门。 她倒在地上,整条左腿都被压在椅子下,桌上的相框全部掉在她身边,有几个由于摔得太厉害,连覆盖在照片上的玻璃片都碎掉。 在把孙思雨扶到床上后,我将椅子扶起来,然后蹲下身开始帮她收拾地上的相框。 一张照片从破碎的相框中滑出来,我从地上捡起来细细地看了看。 照片里的背景好像有点熟悉。 我想了一阵,猛然反应过来,朝客厅里望了望。 这张竟然是在孙思雨家里拍的。 照片里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圆领t恤坐在孙思雨家的沙发上,两边胳膊摊开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下身穿着一条略显宽松的牛仔裤,两条修长的腿笔直的向前伸出。 自他脖颈向上的地方已经被撕去,留下一排不规则的细齿。 这会是谁呢。 我思考着,将照片翻过来,突然发现在它的背面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字。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捏的太紧,照片上的字迹已经变得有点模糊。 我眯起眼睛盯住那行小字。 一只手就在这时飞快地从身后伸出来,我讶异之余更多的是惊吓,整个人直接往后一栽倒在地上。 孙思雨从我手里抢过照片紧紧攥在手心里,过一瞬,她扭头怒目圆瞪地看着我,似乎是我刚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准碰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的声音不再柔弱,而是冰冷刺骨。 我望着她,内心里忐忑不安。 好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看我,扭回头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照片。 好容易缓过劲,我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再去理会孙思雨,径直往门的方向走过去。 开门前,我回头,视线无意识的落在孙思雨身上。 在看去之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了一愣。 孙思雨手里握着照片动作迟缓地坐起来,空闲的那只手撑在床上,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在她纤细的小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像条蜈蚣似的蔓延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伤口边缘有些翻起的皮肤。 可是让我这样吃惊的却并不是她的伤口有多严重,而是她腿上那么大一道痕迹,竟然会没有一滴血从伤口里面流出来!! 似乎觉察到了我异样的目光,孙思雨看我一眼,从床上站起身走近我。 “你在奇怪对吗。”她声音恢复成原来的轻柔,像是怕再度惊到我。 我背靠着门,视线游离在她小腿上说不出话。 走到我面前,她笑起来,拉起我的手放在她脸上。 “不要担心,这并不能代表我不健康或是不正常。” 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控制着我的指头突然用力,我正慌张地想要抽出来,却猛然间觉得胸口为之一窒,差点忘记了呼吸。 我的手指此刻竟然深深嵌在孙思雨的脸颊中!! 她的手掌很热,像火烧般的灼热,但是她的脸颊却很冷,冰冻一般冷得刺骨。 我惊恐地睁大眼望着她。 她依然在笑,每笑一声,嘴角就牵动着脸上的皮肤微微一收紧。 手指四周满是对肌肉最直接的触感。我咬紧嘴唇,使劲抽出手。 指尖附着着一些浑浊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指慢慢下滑。 可是这些液体并不是血,因为它不是腥红色。 猛吸口气,我颤悠悠地抬起头,孙思雨突然将脸贴近到我眼前,脸颊上四个清晰的肉洞随之进入到我的视线内。 “知道吗?这就是林暝让我答应的要求……”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在瞟见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后,我终于忍不住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第十四节:毁灭性的爱 更新时间:2009-08-24 倒抽一口冷气,我贴着门慢慢滑落,直至坐在地上。 在孙思雨的身后,一个悬空吊起的人影正来回轻轻地摆动。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再年轻却依旧很漂亮的女人。海藻般浓密的长卷发,白皙剔透的肌肤,丰满匀称的身材。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与她的样貌极为不配的扭曲着,一双杏目最大限度的瞪着,嘴巴张得很大,舌头从口中伸出来吊在一边嘴角上。 喉咙里一股热流直冲上来,一时无法忍住,我头一歪的吐了一地。 孙思雨不理会我身边的呕吐物,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嘴边含着笑意细细地打量起我来。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四个肉洞似乎正咧着嘴嘲笑我,它们在我眼中无限放大,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细密的神经和紧绷着的肌肉。 喉咙口又是一阵热,我捂紧嘴巴,以免自己会再一次吐出来。 孙思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她向我伸出手。 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身体一个劲向后缩,突然想起我现在正紧挨着门,已经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于是只能于事无补地睁大眼惊恐地看着她。 “思雨,住手。”温柔的声音这时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我愣了愣,猛然间反应过来,是林暝! 听见林暝的声音,孙思雨停顿一下,终究还是移开了手,站起来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我。 我扶着门站起身,两腿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 在墙角处的阴影里,一条腿逐渐显现出来,然后是另外一条腿,它们正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我这边走近。我顺着修长的双腿看上去,竟然就看见了上身赤裸的林暝。 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坚硬的线条勾勒出林暝完美的身体。 走到我面前,他对我一笑,笑容很温柔,让我暗地里情不自禁地把心定了定。 “没事吧?”他问,手里像变戏法一般多了张纸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摇摇头,正准备伸手去接纸巾,却见林暝把手往后一收,我奇怪地看向他,他朝我微笑着并不说话,伸出手用纸巾按在我嘴上,轻轻地帮我擦拭着嘴角。 左边脸上突然一阵火烧般的温度,耳朵里耳鸣似的嗡嗡叫个不停。 孙思雨喘着粗气站在林暝身边,一脸愤怒的表情看着我,右手还伸在我眼前。她的手掌心一片红色,我相信此刻我的左脸必然也会是红通通的一片。 抬手捂住发烫的脸,我莫名其妙地看向孙思雨。 “不准你碰他!我不准你再碰他!!”孙思雨气得发抖,右手指着我,大声对我叫道。 蜡黄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咆叫从她脸上四个洞中流出,沿着她脸部优美的线条滑下去,在她尖削的下巴上凝聚成一滴,最后径直往地面坠落。 “你在干什么!?”林暝一把打开她的手,眉头拧成一团。 “我不允许除我以外的人碰你!!”她大叫一声,右手再次举高。 我慌了神,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挨着我的脸,突然耳听着“碰”的一声响,孙思雨倒在地上,额头撞在床沿。 “我说过让你住手!”眼中露出厌恶的目光,他冷冷地说。 孙思雨上身扑在床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暝。 不理会她,林暝直接打开房门,牵起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出去。 在我们打开门,即将要离开这间屋子时,身后传来孙思雨尖锐的叫喊声: “林暝!!你不可以离开我!!!” 林暝顿了顿,猛地反手用力关上门。 刚出门,迎面而来一阵微风,之前在孙思雨家胸口堆积起的堵塞感顿时消减了大半,我贪婪地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一只手就在这时抚上我的脸,我吃一惊,慌忙抬起头,却刚好对上林暝的视线。 “还疼么?”他轻声问,眼里尽是柔情似水。 “不……不疼了。”边说着,我边拉开林暝放在我脸上的手,接着向后退开几步。 他眼底的笑容一沉。 “怎么了,柏孜,你现在这样是在表示你害怕我吗?” 我看着他,心里犹豫着到底是该说‘怕’还是该说‘不怕’。 他向我靠近,手抬在半空中,似乎是想要搭在我肩上,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我心里因着他的举动而嘘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其实刚才心里还在疑惑的那个答案一直都在我心底,不曾消失片刻。 而这个答案就是,我怕林暝,很怕很怕。 不过至于我究竟为什么会害怕他,却是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思雨她整个人都……变了。”沉默许久,林暝看着我,突然开口道。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孙思雨的表情和她脸上的伤口,我禁不住心里一阵慌乱,脸上之前被忘却的火辣感又重新复燃。 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态,我轻轻点头:“是,她变了很多。” “她的爱太强烈,几乎要将我毁灭。”林暝微微仰起头,脸上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 没等我开口,他就接着说下去:“如果不是因为她曾那样苦苦地哀求我,或许我现在根本就不会和她在一起。” 听完这句话我看了林暝一眼。 我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有哪里是不对的,但是一时半刻的竟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原来的思雨,虽然有些内向和冷淡,但到底还是个很好的人。” “就因为这样,我才会愿意和她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对我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从之前的不准我和其他女人说话到现在的不准我从她视线里消失,” “甚至是我所有的照片,她都一律只留下身体的部分,而把带有我脸的部分撕掉,放在一个盒子里保存起来。” “她的爱就像是一场大火,逐渐灼伤了我,” “可是到了现在,我已经无法再从她身边逃离,因为她的那把火不仅仅在我和她身上燃烧,甚至已经殃及到周围一些无辜的人。” “你信么?你刚才在思雨房里看到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其实她连认都不认识我们,”林暝将视线移到我脸上,薄薄的双唇轻轻抿在一起。 见他似乎是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了句:“那她又怎么会……” “怎么会死在思雨房里,对吗。”不等我说完,林暝接过我的话:“那个女人只是个住在思雨家隔壁的邻居而已。” 我隐隐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些什么,心里一阵发毛,就像是有无数条小虫子在心上蠕动着。 “她是不是……在孙思雨家看见了……你?”我问道,声音开始颤抖。 林暝直勾勾地看着我,半晌,他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她之所以会去思雨家,只不过是因为房东生病了,她帮房东来收水费而已,可是她无意间见到了我,然后……” 他又停顿下来,眉宇间满是痛苦。 实在不忍心让林暝继续去回忆那些对他而言太过残忍的画面,我拉住他的手指,小声地说:“够了林暝,别再说了。” 林暝顺势握住我的手一拉,我毫无准备,一头栽进他怀中。 他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就这么呆呆地任由他抱着,脸紧贴在他裸露的胸口,一时竟然会不愿意推开他。 “你知道吗……我当时一直都以为女人离开了,可是后来……” “后来……思雨竟然拽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把她拖进了客厅,”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女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思雨杀死的……” “思雨笑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拉着我的衣角,她说,从今以后除了她之外,如果再有其他人看见我,不管是谁,她都会去杀了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当着我的面,思雨不仅剁掉了女人的手指,还……” “够了!!”我大叫,试图打断林暝。 可惜他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旧声音低沉地说:“她还挖掉了那个女人的眼珠……” 我靠在林暝怀里,耳听着他的低声的叙说。 他的身体有股淡淡的幽香,其中似乎还夹杂一丝清冷的味道。 “柏孜……”片刻后,他松开我,两手握住我的肩膀,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摄人魂魄于无形。 奇怪,我这又是怎么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好像只要是我单独和林暝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甩甩头,我努力地想要抛开脑海里那些纠缠不清的思路。 “柏孜……”林暝捏起我的下巴,向上抬至他面前,嘴角边露出个妖冶的笑容。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我紧张地看着他。 这个人……现在又是想要做什么…… “柏孜,做我的恋人好吗……”温柔地问我一句,他低下头,慢慢向着我的唇瓣靠近,暖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有些痒。 “怎么了?难道是你嫌那个女人的生气已经不够你继续吸取了,所以现在又选中她做为你的下一个目标了么?” 熟悉的声音兀地响起,林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视线凝固在一个地方,眉梢向上挑起。 “你在……说什么……?”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玄漠正坐在一根树干上低着头望向我和林暝站着的位置。 一件翻领t恤,一条直筒牛仔裤,他斜靠在复杂交错的树枝上,一条腿撑着树干,另一条腿悬在树干下不停地摇摆。瞟了我一眼,他笑着道:“难道我说错了么,林暝?不对,或许……我现在更应该称呼你一声玛土撒拉大人?……” 玛土撒拉? ……大人? 第三章 最终篇 :暝刹 更新时间:2009-08-24 “哼,”身旁的男人看着玄漠突然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我已经分不清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而我现在又该怎样称呼他,是林暝,还是玄漠口中说的那个“玛土撒拉大人”? “你既已开口叫我大人,那又为何要阻止我?”眯起眼睛,他的嘴角漾起个邪魅的笑,与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林暝好不相似。 他的手直到现在都还搭在我肩上,我从他手里挣扎出去,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谁?”嘴角边的笑意更甚,他略带嘲弄的开口道:“他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我是玛土撒拉中的一员而已。” “……一员?”我疑惑地看向他。 “是,一员。不要觉得奇怪,你没有听错。之前一直都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其实,我真正的名字是……”薄唇轻启,他的脸在我视线中微微一晃,猝不及防间就模糊成一团氤氲。而这时,在他的身体周围又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风吹起他的头发,同时也吹散了他脸前的模糊。 一头红色的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慵懒却妖媚,他的眼里暗光涌动,视线直直的落在我身上。 狂风停下,他的声音也随之飘入我耳中。 “……暝刹。” 他刚才还赤裸着的身体这时已经披了件长袍,暗红色的长袍衬着他红色的长发显得格外耀目,长袍前襟敞开着,露出不久前还与我亲密接触过的胸膛。 将视线转向坐在高处的玄漠,暝刹轻笑一声:“我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了,竟然会被你发现我是玛土撒拉?” 玄漠没有回答他的提问,他身影忽而速度极快的一闪,从树上一跃而下。 就在他刚落地的那一瞬间,之前他坐着的那棵树在我眼前轰然倒地。 我偏头,一眼望向暝刹。他脸上仍然挂着之前那种慵懒的表情,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玄漠。 “不错,”过一会儿,暝刹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躲得开,看来我不应该太低估你。” “大人过奖了。”玄漠走到我身旁,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瞳孔里两抹淡紫色的光微微闪动着,他似不经意地瞥我一速地从我脸上掠过,久久的停留在暝刹的手上。 我随着玄漠的视线看过去。 暝刹站在路灯下,整个人看上去突兀的白,又因着他身上那件暗红色长袍,则显得他更加的苍白,甚至有种阴郁的感觉。 他的指头向里弯曲着,松松地握成一个拳,手指极其修长且纤细。在他拳心里握着一条通体漆黑的铁链,一节一节环环相扣,散落在他四周的地面上。 暝刹微微偏头,目光浅浅地游走在我身上,握着铁链的手稍微紧了紧,铁链发出一阵“咔啷啷”的声音,开始逐渐缩短,直至消失在暝刹手心。 “柏孜……”从他口中轻声传出我的名字,如同低吟一般。 声音听在耳里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双小手,在我心脏的位置用力地拨动了下,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柏孜,”暝刹在我面前露出满脸失落的神情,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落寞的神情,悲凉的语句,两种物体结合在一起,化成一道细小的针芒,轻而易举地就刺入了我的心脏。我看着暝刹,似乎可以体会到他内心中所有的无助。于是,我变得比他还要难过,比他还要痛苦。 一步一步朝着暝刹的方向迈开步子,我伸出手,想要将他眉间皱起的痕迹磨平,我不想看见他这样凄凉的表情…… “柏孜!!” 耳边突然传来玄漠一声惊叫,我猛地一惊,赶忙抬起头看向前方,可是哪里还看得见暝刹的身影。 回过头,正打算问玄漠这是怎么一回事,脚上却倏地一沉,我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 低下头,无数条漆黑乌亮的铁链沿着我的脚慢慢向上延伸,不一会儿便蔓延过膝盖。 我吃一惊,终究还是倒在了地上,慌乱地伸手去拉扯那些像蛇一般还在继续向上蜿蜒的铁链,它们一段一段缠绕的无比紧凑,险些将我的手一起捆绑进去。 “柏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暝刹凄凉的神情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他紧盯着我,眼里满是乞求。 胸口沉闷地痛起来,连带着呼吸也一起变得沉重不堪,一时间我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 暝刹的表情却在这时突然起了变化,他的表情变得不再难过亦不再悲伤。 他对着我淡淡的笑起来,而我眼前的景象竟然像是雾气一般,尽数散去。 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暝刹笑地分外好看,他看着我,眼中湿润的像是要滴出泪来。 “柏孜,你讨厌我吗。”他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被他掐得说不出话,头微微朝后仰起,眼睛尽可能地向一边瞟过去,玄漠竟然会不在。 “不要想其他人,”捏着我脖子的手摇了摇,我痛苦地难以言喻。 “你刚才看见的男人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不过是个幻影罢了,只有我,唯独我才是真实的。” 我心里冷不丁一冽,丝丝的生疼。 “柏孜,你爱我吗?” 他看着我,片刻之后,他代替我回答:“爱。” “你知道吗,爱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你爱的那个人是谁。” “孙思雨爱我。她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灵魂与生命做为代价来交换我对她的感情。” “而她越是爱我,我从她身上吸取的精气也就越多。” “其实,我刚才对你撒了谎呢,柏孜。” “孙思雨的确是爱我到发了疯,因为她现在只是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这个世上除了我,她再不会对其他的事物有感情,现在对她而言,我就是整个世界。” “只不过,那个死去的女人却不是她杀的,准确说来应该是,那个女人不是在她还有意识的情况下被杀掉的,” “那个女人之所以会死,不过是因为我需要食物,从而才会选上了她。” “她漂亮优雅,性感迷人,只有这种人的血才能真正满足我的欲望。” “所以,并不是她先看见我,而是我先选中了她。” “我控制了孙思雨,让她产生了一些幻觉。例如,那个女人和我拥抱亲吻的画面,” “我相信如果她看见了一定会疯狂的,如我期待的那样,孙思雨真的在不久后就杀了那个女人。” 身体周围一阵恶寒。 头已经变得晕晕沉沉,眼皮也越来越重。 暝刹的嘴巴还在继续地一张一合,可惜我却一句都听不清,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恨不得就这样快点晕过去。 掐着我脖子的手在这时稍微松了松,我用力地咳嗽起来,空气大口大口地涌进肺里。 不解地看暝刹一眼,他邪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的对着我,一束黑色的亮光蓦地自他手心直冲而上,瞬间便在空中暴张成几倍,之后便猛地向我心口的位置直刺过来!! 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到一起,我呆呆地看着那束即将刺穿我心脏的黑光,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恐惧。 一道白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身体袭来一阵酸痛。 玄漠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笔直的伸出,正对着暝刹的喉咙。 定了定神,我这才发现,玄漠现在的手就和那时溢零的手一样,指甲变得同样的细长锋利,指尖贴在暝刹的皮肤上,好像只要稍一用力,暝刹的脖子就会在即刻间血花四溅。 “你……?”暝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玄漠,眼中丝毫没有惊慌的神情。 “得罪了,大人。”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四处飞舞起来,发丝从我脸上扫过时那柔软的触感里还带着一丝痒痒的感觉。 “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争到底,是么。”暝刹问道,手心那束黑光猛然间又暴张许多。 “大人,这样做不会对你有好处。”玄漠说着,手稍微向前伸了伸,暝刹并没有躲开,苍白的皮肤被锋利的指甲划破,血红色的细线就像条小虫一样爬在他的颈侧。 暝刹微微笑了笑,他收拢手,然后挑起眉看向玄漠。 玄漠放下手,一把将我拽到他身后。 “谢谢大人。” “不必谢我,我现在放了她并不代表永远放了她。况且我倒是很想知道,不久之后你会成什么样。” 说完,暝刹朝我看了一眼,之后他整个人在夜色里逐渐飘忽成一团浓得似乎化不开的雾气。 隔天去教室的时候孙思雨的位置是空的。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空旷的座位发了一阵呆,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被教室外的同学笑着推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我再也没有见过孙思雨,而她,也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直到后来我才断断续续地知道一些有关她的消息,听同学说,她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向学校申请退学,而校长已经批准了。 我以为自己知道她没事一定会很兴奋,至少会比现在轻松,可是我却想错了。 我不但没有开心没有轻松,反而越来越闷,像有块石头压在心头一样。 可是我竟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刘旎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很三八地问我是不是和家里那两个帅哥闹别扭了。 我神情黯然地摇摇头。 她叹口气,也陪着我不说话了,伸手轻轻摸在我脑袋上,就像是在摸一只流浪的小狗。 回到家的时候,玄漠和往常一样,笑得和白痴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视若无睹的走进自己房间,径直往床上一扑。 溢零失踪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而孙思雨也不声不响的退了学。 一下子身边就少了两个人,虽说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但是说没看见就没看见的,心里仍然挺不舒服。 玄漠放肆的笑声从客厅传进来。 果然吸血鬼还是和人类不同的吧,冷血动物一个。 溢零不见了他居然可以这么久都不闻不问,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把头埋进枕头里,心里莫名觉得堵得难受。 “柏孜,吃饭了。”玄漠走进来说了句,我趴在床上没有理会他。 身后冷不丁被一股力量扯了一把,我眼一花,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怒不可制地瞪玄漠一眼,忍了忍还是把要骂他的话憋了回去。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朝着自己房间走过去。 “你还想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多久?”玄漠突然没头没尾的在我身后说了句,我回过头看着他。 “什么意思。” “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暝刹了吧。” 话音刚落,我站在房门边愣了愣。 玄漠朝我走过来:“还是说,你是在担心溢零。” 我斜他一眼。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鸡婆啊玄漠。” 他笑,眼底波光流转:“因为我想知道是谁这么不幸,居然会被你给看上。” “嘁,玄漠你暗恋我就直接说嘛,干嘛酸不拉几的。” “我说过我对平胸的没兴趣。”他看着我,撮着牙笑得一脸奸诈。 笑完,不紧不慢地从我身边走开。 我尖叫一声跟在他后面。 “玄漠你个色鬼!你怎么就知道我平胸!!” 他转身,抬起一边眉毛咂了咂嘴:“32b还算不平?” 我气结。 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向玄漠冲过去,他奸笑着,使着那些他惯用的下三滥招数,一晃就在我眼前没了影,只剩下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厅里直喘粗气。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射进屋内,耀眼的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这个七月,也快终了。 暗夜之城第三章《男朋友》完结。 第一节:屋子里的女人 更新时间:2009-08-24 我终日都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叹息,嘶喊,彷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终日都在等待一个人,一个能够把我从这里解脱出去的人。 不论那个人是谁,也不论我出去之后会怎样,我都不后悔。 只要可以再让我见到你,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哪怕这是最后一面我都心甘情愿。 为了你,我情愿在彻底的绝望里寻找那个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希望。 你可知,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只为你。 你可知?可知? 你,不知。 七月底,溢零彻底失踪,如果不是因为那条手链还真真切切的套在手腕上,我有的时候甚至会开始怀疑,究竟溢零这个人是在我身边真实出现过的,还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由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低头看了看手链,自从溢零变得痴呆之后,它也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哪怕现在给我这条手链的人已经从我身边消失了,它也依然是这幅让我捉摸不透的诡异图案。 只是偶尔的,看它看得久点,脑子里似乎就会产生什么幻觉,一些很模糊混乱的印象。 八月初,温度高得能把外面的人给晒成人干。 而玄漠就在这个时候和我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窝在沙发里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上那两个情侣卿卿我我,就在他们俩嘴巴快碰在一起的时候,玄漠突然幽灵般的出现在我身边,还一脸的严肃表情。结果刚听完他说的话,我没来由的身子一抖,直接从沙发上一翻身就滚到了地上。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我忍住痛问道。 玄漠看着我回答:“怎么,难道是舍不得我?”仍旧是和往常一样戏谑的口气,可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却那样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我心里隐隐的闪过一丝不安。 “去!少恶心了行不行!?我会舍不得你?别开玩笑!” 玄漠深深地看向我,眼里那片淡紫色发出微微的光。 蓦地转头,一手点在我眉心,把我向一旁的沙发推开。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你又何必问?这与你有多大关系。” 一句话不紧不慢地对我丢过来,弄得我心里莫名地憋火。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知道。” 边说边走进自己房间,门在身后被狠狠地关上,我倒在床上生着闷气,过了很久,突然听见客厅房门发出碰的一声响。 愣了愣,站起身打开门向外瞟了一眼,厅里已经空空如也。 夜里躺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就像是在烙烧饼。客厅里面电视还开着,也不知是哪个台仍然意犹未尽地播着韩剧,剧里面的人物对白让我听得心烦。 可是我现在宁愿处在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里,也不愿让家里安静下来。 因为只要周围一静下来,埋在心底最原始的情绪就会在身体里四处奔突,而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像病毒一样,慢慢地侵入大脑。 这个情绪的名字就叫孤独。 此刻,它似乎又多了个名字。 叫恐惧。 犹豫了半晌,我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里随便拿出件t恤和牛仔裤套在身上,打开门走出去,在经过玄漠房间门口时停下脚步。 房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一副什么景象。 背上猛地一寒,就像是背了一块体积巨大的冰块在身后一样。我伸手在背后抓了抓,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暗暗的在心里嘲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点,头顶的灯却在这时忽闪了下,然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站在玄漠房门前呆了下,过一会儿才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去拿手机准备照下明,现在这样黑不隆冬的环境实在是让人不适应。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它竟然会不在里面。 猛然间反应过来,一定是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扔在床上忘记带了,又只得再回房去拿。转身,我像个瞎子似的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倏然就觉得脚尖似乎缠到了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一根根极细长,仔细点去感觉好像还有些毛毛躁躁的。 我低下头。 一些比黑暗更加漆黑的细长物体正在我脚趾上移动,就像是蛇在地表上爬行一般,还带着一阵微痒的感觉。 抖了抖脚,眼看着那些奇怪的东西从我脚趾上轻飘飘地滑下去。接着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它居然倏地一下就不见了,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晃了下神,我狐疑地蹲下身。周围很黑,窗外的月光斜撒进房内,我的影子在一小片月色里阴暗的突兀。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地板上平滑如镜,哪里有什么怪东西。 是幻觉吗? 甩甩头从地上站起来,我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推开门,手机如我所想的那样被丢在床上。 走到床边,伸手拿起手机随便摁了下键盘,眼睛一直看着屏幕等待那片熟悉的亮光,可是过了许久屏幕上却还是一片黑色。又重新摁了下键盘,结果仍和刚才一样。 难道是摔坏了?我挠挠后脑勺。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是把它扔在床上又不是掉在地上。 郁闷地用力拍了拍手机,它“嗞”的一声在我手里震动了下,我欣喜地把手机凑到眼前,谁知它这时又没了反应,漆黑的屏幕同无边无际的黑暗混合在一起,像是要吞并一切。 看着手机叹口气,我把它塞进口袋。 走进客厅,视线不经意地从窗户上瞟过,却一下子再也无法从上面移动分毫。 窗外的树影交错散布在窗户上,时不时被微风吹动着摇摆。 怔怔地望着窗子,我的耳边突然雷似的一声炸响,一瞬间心里重的像是灌满了铅。 窗玻璃上显现出我现在的样子。一头从床上爬起来还未打理的如鸡窝一般的头发,一双瞪得奇大的眼睛,一张圆圆张开的嘴巴,里面甚至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我看着窗上的影子,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头顶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双腿正在轻轻摇晃,死灰色的皮肤如布一般的紧贴着裹在小腿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皮下那根被包着的骨头纤细的形状。脖子后一阵接着一阵细微的冰凉传遍全身,我似乎可以想象出那双脚剥啄着我脖子的情景。 周围莫名的寒冷刺骨。 转过头,我的视线沿着不远处的双脚慢慢地向上蔓延,在经过了两条皮包骨似的小腿后,白色的裙子这时忽然轻飘飘地被风吹得掀起来,挡住了我继续朝上的视线。 手指不由自主地一抖。 屋子里哪里来的风……我根本就没有开窗。 还在恐慌着,脚背上那种酸痒的感觉又一次传来。 心里一激灵,机械般的低头朝脚背看过去。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女人在我脚边。 更确切的说来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头颅正静静地待在我脚边。她的脖颈处像是被刀砍断的一般,边缘平滑的贴着地面。大睁着双眼看着我的方向,眼中的两个眼珠一个劲向上翻,在两个只能隐约看见剩下的一丁点黑色时猛地顿住,眼球像是失了重一般直落下来在眼眶里滚了滚,眼皮轻轻合上。然而没过多久,她的眼睛再次张开,突然就正对上我的目光。 我惊恐地看着她,在黑暗中,她的脸色显得十分的白,和我头顶那双腿一样,死灰色的惨白。迎着我看向她的目光,她朝我缓缓地咧开嘴,一些暗黄色的液体从她嘴边潺潺流出,顿时一股腥酸的臭味钻入鼻内。 心里又是一紧,我转身想跑,脚却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猝不及防间,膝盖处突然有种微痒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我的脚背向上移动。 僵硬地低下头,一根根细长的黑色物体像藤蔓一般,自脚背开始往上一圈圈环绕过膝,并且越缠越紧。 “啊——!!”我回过神,拼命地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过后猛然想起,玄漠已经不在这里了。 努力地在心中安抚下自己的恐慌,我紧咬住嘴唇微微弯下腰,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些黑色细长的东西。毛躁的触感,一根根细长柔软的感觉……这些东西竟然全部都是头发。 女人依然咧开着嘴,似乎是在嘲笑我,她头顶的长发卷曲着散开,一部分像是手掌一样紧紧地扒在墙角,另一部分又像是某种植物,沿着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不停地往上移动。 抓着头发的手猛地用力一扯,缠绕在腿上的头发不堪重力地断开,女人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 我不管不顾地继续拉扯着那些缠在身上的头发,头顶的脚在我脖子后轻轻地来回拨动,让我背脊一阵发凉。好不容易将绕在身上的头发全部扯开,我拔腿向门跑过去。 身后蓦地“碰”的一声响起。 回过头,之前吊在空中的身体现在已经摔在了地上,我这才发现这个身体竟然是没有头的。直愣愣地盯着那个身体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刚准备迈出步子,那个身体居然又动了起来。两侧的双手一震一震地支起上半身,颤悠悠地向着女人头颅的方向爬过去,在即将接触到那颗头颅的时候,双手笔直的向前一伸,抓住女人散开的长发快速收回来,将头与脖子拼接在一起。 拼好后,女人站起身扭头看向我。脖子上那条猩红色的细线格外显眼。 我想也没想的直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第二节:倾城绝色 更新时间:2009-08-24 直到跑出很远后,我才气喘吁吁地回头向身后张望了一眼。 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追来,因为整条街道上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看见其他的人影。耳边只依稀地传来我单调的喘气声,以及脚踩在地面上所发出的“蹋蹋蹋”的刮噪声音。 猛吸一口气,薄凉的空气直接窜进体内,我一下子难以适应,勾下腰猛地咳嗽出声。咳完后拍拍前胸,我抬眼,看了看四周。 这条街道真是无比的空旷,街道上既没有行人,两旁也没有房屋,只有一长排矗立在街道两边的路灯,微微的散发出昏黄暗沉的光,引得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灯的周围环绕着飞来飞去。 简直就如同一座死城一般,只有极少数的生命在这里存在。四周寂静无声的,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显得十分诡秘。 我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脚底心冷不丁间一阵抽痛。赶忙低下头,借着微弱的灯光抬起脚瞅了瞅,刚刚跑得太匆忙,竟然光着脚就直接出来了,跑了这么长的时间,脚底上又被磨破了不少皮。我谨慎地再一次回过头看了一眼,生怕那个女人会在这时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转回头强忍着痛继续一瘸一拐地走了会儿,没多久脚底就疼得直钻心,我径直坐在地上,轻轻揉着脚,哭丧着脸四下乱瞟。 在这种时间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怕是真的死在这里都没人会知道吧…… “是走不动了吗?还是迷路了?”不远处兀地传来一个低柔的男音,吓得我浑身打了个颤。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放眼看过去,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朝着我这边走过来。不一会儿,他的样子便在我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瘦高的身形,看上去纤细却意外很结实的双臂,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一头黑色及至耳根的碎发。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他轻轻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来,把手递给我,我帮你一把好了。” 或许是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太多,我略带防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 他扬扬眉角,手向前一伸,径直握住我的手腕,接着又略微用力地向上一拉,我像个萝卜似的直接被他从地上扯起来。 “你干嘛!?”我吃惊地一声大吼起来,同时双手在半空中不停地挥舞。 他捂住我的嘴,朝我眨巴下眼睛:“嘘――别出声。” 我没理他的话,抬起脚一下子狠狠地踩在他脚背上。 痛啊……我在心里大喊。一激动就忘了现在自己脚板是副什么状况了,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去踩别人…… 我咬着牙,脚底的疼痛差点把我的眼泪给逼出来。 “别动,不然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哦。”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这种不友好的举动,一边在我耳边小声地提醒,一边拉着我躲进黑暗处。 我一时有点云里雾里。 他们?现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看这人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还在乱想着,一股酸酸的气味却慢慢飘入鼻内。我不禁皱起眉。抬眼瞟过去,一下子就看见几个穿的西装笔挺的男人笔直的站成一排,身体僵硬地拖着双腿向前一步步慢慢地挪动。 我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全部都立起来了。我呆呆地望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直到在我视线中完全消失。 捂着嘴巴的手松开。 暗地里嘘了口气,我回头,在看见身后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后蓦地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了。”他轻声说。 “哦……谢谢。” 他笑,眼睛里亮亮的:“不用客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顿了顿,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刚刚从这里走过去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么?”说着,他的视线飘向了那群人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那些人都是‘那里’的客人。” “那里的客人?”我越发的纳闷起来:“‘那里’是哪里?还有,他们又是什么客人?” 他不回答,低下头直视着我。 “你叫什么。”他不回答,反而莫名的反问道。 我怔了怔,然后才回答他:“我叫柏孜。” “柏孜,”他沉吟,又接着问道:“你今天晚上有地方去么?” 经他这么一问,我心里一冽。这可真是个严峻的问题。 无奈地摇头。 有家不能回的滋味真不好受。 赶巧碰上玄漠和溢零都不在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那怪里怪气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内心实在还没坚强到眼看着一个诡异的女人顶着个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头而无动于衷。如果今晚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那相比起来我更愿意睡大街。 至少这样不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兀自拉起我的手,转身走在前面。 我被他拖在身后,正打算挣扎,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轻轻扬扬的。像是在空气中经过了无数个碰撞,以至于在它还没来得及进入我耳内便渐渐消散。 我张了张嘴,刚准备问刚才是不是他在说话,男人的声音就在身前突兀地响起。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你只要跟着我一起走就好了。” “跟着你走去哪?”我低声问。 “一个好地方……”他亦低声答。 看着眼前一栋奢华到不真实的楼宇,我顿时惊讶地难以言表。 身旁的男人也许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是这样一幅表情,他淡淡笑着在我额上推了下,紧接着又拉着我的手走进里面。 跟在他身后左绕右绕弄得头晕眼花,直到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在走迷宫的时候,他带着我在一扇雕着奇怪图案的暗红色房门前停了下来。 “咔咔咔……”稍稍走向前一步,他的手微握成拳,在房门上轻轻敲了起来。而这敲门声钻入在我心里,一下一下轻轻地在我心上剥啄,竟然会弄得我全身莫名起了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 摇摇头,我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向后挪动了几下脚步,仍旧有些不明就里地站在一旁,心里没停歇过的一顿乱想。 这里装修的这样美轮美奂,或许古时候的皇帝住的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不过我现在倒是好奇的紧,这里,究竟会是个什么地方呢。 “谁?”屋内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听到耳里却意外的让人觉得销魂。 “雅公子,是我。英。”说着,侧身向我伸过手,一把就将我拉到了门前,“我带来了一位客人。” “公子?”我望向英,有些目瞪口呆。 英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指示。 门这时发出“咔嗒”的一声,慢慢地向里开出了一道缝隙。 “雅公子在里面等你,进去吧。”直起身,在看见那道门缝后,英在我身后略微大力地推了一把。 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弄得一个趔趄,我仰着头猛地往前栽过去。 不忍心看见自己与门那么亲密的接触,我紧紧地闭上了眼。 一股淡雅的清香气味在我鼻尖细细地挠。没有意料中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很暖的温度。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一张惊艳的脸孔顿时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夜一般深黑色的长发几乎要拖在地上,轮廓清晰的面孔,挺立的鼻子,一双细长的暗红色的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满脸慵懒的神情。 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庞。 “英,你可以走了。”男人细细打量着我,然后开口,声音越发的柔软起来。 我伏在他怀里,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味道。 突然脸上一烫,我有点不着调地挥着手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他倒也没有想要看我笑话的意思,见我这样慌张的神态便松开了手,接着一只手抵着门框,另一只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侧。而随着男人这样的动作,他身上那件松垮的白色浴袍从他肩膀滑下一截,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 他似不在意的,视线轻轻落在我身上,没过多久又从我身上跃过,直接定格在我身后的人身上。 “英,我已经说过你可以离开了,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是。”英微微低头,然后转身快速地从我视线中离开。英似乎是比较害怕这个被他称为“雅公子”的男人,因为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霎,我从他脸上看见了一种类似于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英走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外,我低头一个劲盯着自己脚尖,不知所措。 “呐……”男人突然发出个极细小的声音,不经意听甚至会忽略了。 我抬头看向他。 他朝我嫣然一笑。倾国倾城般的美丽。 我一阵晕眩。 “进来吧,这样站着做什么。”边说着,他边放下之前抵着门的手,浴袍几乎要从他身上完全脱落。 我心中止不住的恍惚起来。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他抬手,拉了拉浴袍的领口,接着又朝我走近来,牵起我的手,将我带进他的房间。 第三节:雅公子 更新时间:2009-08-25 “你叫什么?”才领我进了屋,男人就懒洋洋地往床上一倒,头斜靠在软软的枕上。 “我么?”我问,居然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枚月牙儿。 “当然是在问你,不然你以为我问谁?” 被他这么一说,我窘的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叫柏孜。” “柏孜?柏树的柏么?”他又问道,声音轻轻柔柔的。 我低下头,蚊子叫似的应了句:“嗯。” “那zi呢?姿色的姿么?” “不是姿色的姿,是孜孜不倦的那个孜。”我回答。 “孜孜不倦……的孜么……”他笑着,从床上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这样说来,你的那个孜,既是孜孜不倦的孜,也还是美孜孜的孜呢。”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更不知道此刻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下意识地朝后退两步,猝不及防的脚底心一疼,之前脚上一直被我忽略的伤口又开始发作起来,生生地扯着我的神经,我脚一软,一屁股直接往地上坐去。 鼻尖前萦绕着的仍旧是那股淡淡的香味,以及我不久前才拥过的那阵暖暖的温度。 我现在居然就坐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躺在我身下,脸上带着玩味的神情,眼睛微微地眯起,无限妖娆的样子。一只手轻搭在额上,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从浴袍中袒露出来的白皙的胸口上。我跨坐在他身上,犹如骑马一般的姿势。也因着现在这个姿势,他的身体在我眼前显现的更加清晰。 几乎是惊跳地从他身上站起来,我脸上火烧一般的烫,随即眼前一模糊又笔直地朝另一旁倒下去。 他速度极快的坐起身,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轻轻地一扯,我便又一次扑进他怀里。 心跳得飞快。 刚从他怀中挣脱出一些,他握着我的手似是有意地紧了紧,猛地一拉回来,我接着动弹不得。 现在这样的姿势……脸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发烫,身体也随着脸上的温度开始逐渐燃烧起来。 他却像是故意的一般,用闲着的那只手捻起自己的发梢。而他另一只手则看似轻松实则牢固地紧紧扣着我的手腕。 “既然脚受伤了,那就该老实点,不要总是动来动去的才对。” 他轻声说,声音柔软的像是阵和煦的风。 我身体又是一阵瘫软。 过了半晌,他松开手,向身后躺下。我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于是也被他带着一起倒下去,整个人径直压在他身上。 两个人挨得那样近,心脏似乎都要从胸口里挣扎出来了。 他朝着我微微一笑。 我伏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撞击着我的心口。 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拦,看着我面红如潮的站在一边。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 待他不慌不忙地整理好浴袍系好衣带,我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之前的那股燥热也已消失无影。我看着他,满脑子充满了疑问。 他走向一边的软榻,栖身侧卧在上面。 “你的脚不痛了么?”他突然开口问道,看向我这里的目光闪了闪。 能不痛么?我在心中默默地想。 就这样折腾,想不痛都困难。 “肯定很痛吧。我帮你看看好么。”他笑着伸长手拍拍自己身前空着的榻。 我滞了滞,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过去。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柏孜,你放不开呢。” “什么放不开?”我带着丝疑惑问。 “每个来夜央阁的人都只为图个快活,你既然到了这里那便是夜央的客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瞻前顾后的自寻苦恼。” “什么意思?” 他扬起眉,脸上表情如狐一般的狡黠,手轻轻摩挲着身下那张承载着他重量的榻。 “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我竟真的开始一步步朝他走近。 心里其实很清楚。现在我走过去,并不全都是因为想要知道答案,而是,这个男人,的确是很诱惑人。 他就像个修行了千年的狐狸精,轻易的就勾了我的魂,摄了我的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坐下身,我刚准备开口,男人却率先的堵住了我的嘴。他的手指微温,指尖柔柔软软的,还渗出几丝他身上特有的香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道。或许是故意将语速放慢了,听在耳里反而多了丝妩媚,心里不禁的多了份醉意。 “其实你也应该猜到了不是么?”他对我莞尔一笑。 “夜央阁,说是本市最大的休闲场所,却也不过是间高级妓院罢了。” 压在我唇上的手指微微地摩擦了两下,他移开手,笑意盈盈的一双眼固定在我身上。 怪不得这里会有他这般好看的男人。 夜央阁。 那么说白了,在这里的人,不是来找乐子的,就是为人提供乐子的。而无论他们是其中的哪一类的人,都也不过是为了生存。 这样一想,我似是放开了心。 “你叫什么,”我偏过头,带着丝笑意问道:“英叫你雅公子,雅,这是你的名字么?还是说,雅不过是你在夜央的昵称呢。” 他不回答,抬手又抚上我的脸:“为什么要笑,对了,你怎么不再紧张了呢。” “有什么好紧张的呢。”我反问。 “是啊,夜央不该让客人紧张。那么你之前为什么会那样窘迫呢?甚至连你的脸都红了一大片呢。”还在说着,他的手贴着我的脸慢慢下滑,一路蜿蜒至领口,我抬手,握住他纤细的手腕。 “怎么了?”他问,眉梢轻轻地挑起。 “我不喜欢。” “不喜欢?那么,你来夜央做什么呢。”他继续问,手依然停在领口处。掌心滚烫的温度,像是要灼烧我一般。 “这话或许该是由我来问你才对。” “哦?”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英会带我来这里见你。”我笑着将脸凑到他面前,“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呢。” 他轻笑,又要恢复了之前那般慵懒的神情:“抱歉,我并不知呢。” “这样?”我停顿了下,接着道:“我该走了。”握着他的手腕,将他贴着我的肤的手拿开,原本灼热的温度一瞬便消失了,微风袭来竟然会让我感觉到一丝冰冷。 我从男人身旁站起来,松开握着他的手,刚过转身,他却在身后搂紧了我。 “去哪。”他问,脸似乎贴在了我后背,又是一阵暖意。 “回去。” “回去?回家么。” “当然。” “为什么要回家呢。” “因为我想回家了。” “哦?” “放手。” “不放。” 我背对着他轻叹口气。 “你这样很像小孩子呢。” “那你就当我是小孩子。” 我茫然失笑。 “放手吧,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也不想白白的陪我一整夜吧。” 原以为听了我的话男人就一定会松手,可谁知相反的,他竟加重了些力气,环在腰上的双手在身前牢牢地扣在一起。 “无所谓,我倒也不在乎这点钱。”说完,他抱着我用力向后一拽,我直接跌坐在他腿上。 我吃一惊:“你?” “叫我雅就好。” “是雅,而不是雅公子?” 他笑道:“如果你愿意叫我雅公子,那你就这样叫。只是――”他向着我的脸靠近,“如果叫我雅公子,那么就要什么事都听我的。” “那如果我是叫你雅呢。” “那自然是无论什么事雅都听你的。” “那么好,雅,放手。” 雅将头抵在我颈侧:“不放。” “你说过如果我叫你雅,你便什么都听我的。” “唯独这个不听。” “雅――!” “我不放。” 我沉默。 周围再一瞬间内变得吵闹起来。人们的嬉笑声与喧嚣声混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这时又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奏乐声,悠悠扬扬的乐曲环绕了整个夜央阁。想必此刻奏乐者的身旁必定是聚集着许多人的,而这些人中一定会有一些容貌上等,精致诱人的男人,甚至是男童。 乐曲的曲调逐渐加快,由之前的悠扬转变成了节奏狂暴的曲调,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随着节奏摇摆起身体。 “困了,在你这里睡一晚。”我喃喃的,也不知道雅有没有听见。 因为他没有吭声。 掰开他交握在我身前的手,刚从雅腿上站起来,随即又被他一把拉回去。 “雅,我累了,想睡觉。” “嗯。就在这里睡。” “这里?”我看了看他身下的榻:“这么窄的地方,教人怎么睡的舒服。” “那睡雅身上可好。” 我吃吃笑起来。 “雅啊雅,你就不怕我吃你豆腐。” 雅淡然的,搂着我的手稍微紧了紧:“在这种地方,吃豆腐这种样的事,倒也发生的多了。” 语气平常,似不在乎一般。 他并不在乎我会对他做什么,就如同他不在乎其他人会对他做什么。 狐媚一般的狡黠妖冶,猫一般的散淡漠然。却是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事都不在意。 看着这样的一副表情,心中莫名的多了丝怒气。 我粗鲁地推开雅单薄的身体,站起来走到床边,径直往他的床上闷头一躺。 看着雅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朝我走过来,我抓起身旁一个枕头像他砸过去。 “不要过来。我要睡了。” “你像是在和我生气呢,柏孜。难道是雅哪里伺候的不周到么。” “不是你的原因,你别吵。我现在已经很累了。” “是么。可是雅也累了,想睡了。” “那你就睡到软榻上去。” “一个人睡,夜晚会很冷。” “你冷还是不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翻身,再也不想去看他那双摄人的眼。 身后静下来。于是门外那些响动便烦闷地从四面八方涌进房里。 雅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只听见“咔嗒”一声,房门响了响。 我稍微愣了愣,接着支起身体,在雅的床上半坐着。 偌大的房间里,现在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雅已经没了踪迹。 第四节:他怎么会知道溢零 更新时间:2009-08-26 雅的被子很暖,雅的床很软,雅的枕头也很软。 我躺在本该是他占有的床上舒舒服服地渡过了一晚。 昨晚在雅走后,我也曾在雅床上坐了一阵,眼睛时不时的就朝门的方向看一眼,就好像是在下意识地等他回房一般。 可惜过了很久雅都没有回来,我躺下身,闻着缠绕在身体周围的那阵从床上散发出的雅身上特有的香味,在他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才渐渐地有了些睡意。 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我突然想起,我似乎是……没有锁门呢。 第二天醒来时刚睁开眼,一个被放大了许多倍的绝美容颜就凶狠地闯入我的视线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躺在我身边闭着眼睡得正香的脸庞愣了许久,接着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叫: “雅!?” 男人被叫声惊醒,懒洋洋地朝着我这边抬了抬眼皮,在看见是我之后,他冲着我轻轻一笑。 “早安,柏孜。” “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了雅的意料,他眉梢向上一挑:“为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而你现在睡的这张是我的床。你在我床上睡了一整晚,现在还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边嘴角淡淡地上翘,雅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柏孜,你不觉得这个问题你问的太多余了么。” 我稍稍地皱起了眉,张开的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又只得自讨无趣地闭上。 总归是靠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昨晚才不至于去流落街头,睡在阴暗潮湿甚至还有老鼠出没的小弄堂里。 虽然,这地方也不见得会比弄堂干净多少。 从雅的床上爬起来,我从他身旁经过,走进了洗漱室。 拧开水龙头,我闭起眼,把脸伸到冰冷的水下冲了一阵后猛地抬起头。淋湿的头发上水珠一颗颗亮晶晶,顺着头发的弧度一滴一滴的慢慢滑落。 甩甩头,我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估计是昨晚睡的太舒服了,以至于衣服下摆上又被我弄了几道皱褶出来。 雅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又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生气从镜子里注视着我,或许还以为我没有看见。 可是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那样漂亮的一个人,那样灼热的目光,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被忽略了。 “打算回去了么。” 在我扯平了衣服下摆处最后一道褶子时,他终于是开了口。 “对。”我答。 “不走不可以么。” “当然是可以不走的。只不过――”我回头,刚好撞上他的视线,想要躲开,却使不上力似的无法动弹。只得直视着他那双亮闪闪的眼。 “只不过什么?”他问道,开始向我挪动着步子。 喉咙口一滞,最终还是把那句不悦耳的话给吞了回去。 “没什么,我要上课。” “是吗。”话说到这,雅也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表情深深地落入我的眼里:“那你还会再来么。” 轻轻弹开他的手,我对他笑了笑:“不会了。” “为什么。” 我走到门边,抬手握住门的扶手:“因为我不喜欢这里。” 打开门,阳光透过走廊上巨大的落地窗落满全身。我微微吸起了眼。 “柏孜。”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空空落落的。 我回头。 做人,凡事终究不能做太绝。尤其是对着帮过自己的人,更是不能。 “什么事。” 雅笑起来,金色的阳光亦洒满了他全身,那张倾城的面孔在阳光里显得更加好看,如同盖了一层纱,倒是为他平添了几丝神秘。 只可惜,生活在夜央阁这样的地方,雅身上怕是也没有哪里会是“神秘”的了。 雅走到我面前停下,接着微微俯下身,在我耳边细声细语地说了句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字,我听完后却在耳里如同惊雷一般的炸响。 直起身,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徒然加深。 “慢走,不送。” 我紧抿着唇,低头从他面前离开。 走在那条清冷的街道上,我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而这……都是雅的那句话造成的。 “对了……我一直都忘了问,溢零他怎么样了?” 溢零怎么样了? 我又怎么会知道! 脑海中又浮现出雅那绝美的容颜,以及他那些深深浅浅的笑,每个笑容都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 每个笑容都漂亮的让我火冒三丈。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知道溢零。 脑袋突然疼得厉害。 我抱着头蹲在路中央,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晚上会有人从这里经过去夜央阁之外,现在应该是很难见到人影才对。 溢零…… 他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天,难道直到现在他都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么。 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样问,玄漠却始终都不愿告诉我,溢零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得痴呆。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溢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傻呼呼的样子? 我双手叉腰挡在客厅门口,抬头望着玄漠。 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就快点告诉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现在是溢零的主人。 你是溢零的主人又不是我的主人,我没必要听你的。 玄漠你――!! 我恼怒地挥起手准备一掌拍向他的脑袋,无奈玄漠长的太高,于是这个想法也只得作罢。 你――我恶狠狠瞪着他:给个不能告诉我的理由先。 因为即使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 什么叫没好处!?至少可以想办法让溢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是吗!? 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玄漠突然轻笑一声,他斜着眼看向我,难道你想到让他恢复的方法了? 说完他的身影在我眼前一晃,如雾气消散一般瞬间就没了影。 而没过多久电视就响了起来。 我愈加恼怒地冲到他面前。 别看了!你给我认真一点!! 你今天是吃炸药了么柏孜。让开,别挡着我看电视。 我“啪”的一下按掉了电视开关。 你想死? 玄漠眯起眼瞟着我。 你肯定知道让溢零恢复的办法,对吧? 我不知道。 玄漠!!!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 玄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都不担心溢零吗!? 他不会有事。 玄漠!!! 我怒气冲天的对着他扬起手,一巴掌很大力气的打在他胸口。 隔着衣服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掌与玄漠肌肤接触时的那阵暖洋洋的温度,以及那一下恶狠狠的打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啪”的一声突兀的大,把我吓得不由得愣了愣。 玄漠看了看我,然后偏过头。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 柏孜,你可知道,让溢零恢复的办法,比让他死了还要难。 我呆住。 而就凭我们两个去帮助他,更是难于上青天。 转回头,玄漠又看向我。 所以,放弃吧,柏孜。这不是我们想帮就能帮到的事情。 我紧咬着嘴唇。 什么叫“这不是我们想帮就能帮到的事情”?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雅。 这个男人,究竟是知道些什么。 既然他能说出溢零这个名字,那么他便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莫非…… 他也和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头疼得似乎要炸开了。 环抱着双腿,我把头抵在膝盖上。 还是先别想这些了吧。 我现在的正经事,不是应该回家看看那个女人还在不在才对么。 至少在白天的话……她是不会出现的吧?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 一抹洁白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是什么? 我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周围,最终将视线固定在脚上。 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两边脚上包着的白色布条。 为什么我脚上会有这种东西? 我在心里纳闷地想。 弯下腰,我伸手在上面戳了两下。 瞟了瞟四周,即使心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在现在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的,但是终究还是不敢排除突发情况的偶尔性。虽然我承认自己没多少形象可言,但至少也不要再继续降低为好。 在确定了周围的确是没有人之后,我径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起一只脚,将脚上缠着的布条一圈一圈解下来。 这会是谁弄的。是要帮我包扎么? 可是为什么会是一般做衣服的布而不是纱布? 布条被我全部拆开。 让我讶异的是,在这层布条的下面居然还缠绕着纱布。 洁白的纱布一层层的覆盖在脚上,而在脚底心的位置,纱布的颜色开始变得淡红。我摸了摸纱布上颜色淡红的地方,有一点硬,稍微还带着些什么东西凝固黏着在上面的刺刺的感觉。 好奇地动手拆开纱布。 拆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一股清晰的药味扑鼻而来,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脚心。之前那里被磨破皮的地方竟然已经被人细心地涂上了红药水消毒。也许是怕沾到破皮的地方会痛,红药水都在离伤口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打止,全部都涂在伤口周围。 这难道会是……雅做的……? 第五节:东西……东西…… 更新时间:2009-08-27 没时间让我细想,因为身后突兀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咚、咚、咚……” 像是什么人的脚步声。 我快速地将纱布缠回去,接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奇怪的是,后面居然没有任何人影。 幻听吗? 站起来,我摇摇脑袋。 最近好像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刚抬起脚准备向前走,身后那阵原本细微的声音却突然倏地放大了好几倍,径直灌入耳内。 “咚!咚!咚!!……” 声音刺得我连呼吸都开始发疼。 微微偏过头,我眼睛最大限度的瞥着瞟过去。 远处,一个黑色模糊不清的身影一动不动,一时间也分不清那道身影究竟会是谁。只有耳边那阵依然存在的声音,一声一声不停刺激着我的耳膜。 而随着声音不断地传来,原本静止的身影就如同是加了油的汽车,猛地向着我冲过来! 回过头,我开始在街道上一路狂奔起来。 我觉得……我或许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缠上了。 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几眼,脚下的动作却是仍然不敢松懈下来。 虽然我已经累到不行。 整条街道上空空落落的,四周没有行人,没有生物,没有声音…… 什么都没有。 除了我。 以及我身后那个莫名又变得隐隐约约却还异常坚定的响个不停的脚步声。 “咚、咚、咚……” 而它每响起一声,都好像是踩在我心头上一般似的沉重,让我的身体禁不住跟随着它的节奏微微颤抖起来。 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看向天空,夜色现在正以惊人的速度降临。 明明还只是上午十点不到的光景,天色却已经黑压压的像是夜晚的模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心里一阵发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一次回头张望,所见的仍旧是和刚才的情况一样。 之前看见的那团黑色的身影如今却不见了踪迹,除了还能模糊辨认出由身后发出的那阵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之外,无论我怎样努力地睁大眼,始终都无法在看见跟在我身后迈着步子的那个“人”。 甚至是连一个大致上的影子都再也看不见。 只有那一下接着一下的,好似踩在我心脏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惊慌失措地跑进家,我动作十分迅速地将房门关上。 将背靠在门面上,我微微勾着腰,双手撑着弯曲的膝盖大口大口地直喘气。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是漆黑一片。 而由于我并没有开灯,所以现在屋子里的情况就和外面没什么差别,同样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嗒、嗒、嗒……”一阵细小的声音兀地响起,我心里又是一惊。 贴着门的后背不停地流出冷汗,身上穿着的那件t恤也早已湿成一片紧紧地粘在后背。 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我没头没脑地从鞋架上随手拿起一只拖鞋攥在手心,开始一步一步小心地迈动脚步。 猛地冲进客厅,我大叫一声:“是谁――!!?” 空旷的房间顿时回响起我发颤的声音: 是谁……是谁……谁……谁? 没有人。 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开始狐疑起来。 既然房里没有人,那么刚刚发出那种“嗒嗒”声音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时又提回到嗓子眼。 我四处张望了一眼。我房间的房门正打开着,就和我昨晚冲出家门时的样子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而玄漠房间的门此刻也是毫无变化的紧闭着。 “叮铃……叮铃……”尖锐的声音兀自响起,吓得我将手里的拖鞋扔在地上,双手捂上耳朵,两只眼睛条件反射的紧紧一闭。 过了片刻,声音终于渐渐小下来。 小心地睁开眼,我用力喘着粗气,一边轻轻地拍着自己胸口,一边四下寻找着刚刚发出声音的物体。 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客厅的桌子上。 竟然会是闹钟。 我完全放松下来,随即身体瘫软如泥,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打开灯,我在沙发前坐下身,上半身伏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空愈发的昏暗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好好的天气变得昏黑一片。 下巴搁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我看着窗外不停飞舞的树枝。不时的有一两根树枝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声响逐渐加重。 我正不知所措着,紧接着就看见颜色透明的雨点从高处落下来,一滴一滴那么大,狠狠地砸在窗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水漾的痕迹。 怪不得天会变得这么暗,竟然是因为要下雨。 看来我真的是太过于疑神疑鬼了吧。 这样想着,我偏头,将脸贴在沙发上,慢慢地合起眼睛。 门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咔、咔咔咔……” 全身一震,我睁开眼,猛地朝门的方向看过去。 “谁?”我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随即那阵敲门声也跟着消失了。 是风么? 我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又一眼向着窗外看过去。 这时,一道闷雷轰隆隆的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凭空划破了天际。 窗户上的人影一闪。 我滞了滞,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窗上那个人影,喉咙里就像是吞了只苍蝇般,一下子紧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窗户上,昨晚见过的那个女人正站在我身后。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眼珠没有一丝光泽,就和她的皮肤一样,灰蒙蒙的一片。向前慢慢地挪动了一步,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长裙兀自地飘起来,轻飘飘地掠过我流满冷汗的背。 而在她的脖颈处,我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那条如小蛇一般蜿蜒的红色细线! 喉咙口一窒。 眼看着她动作迟缓地抬高双手,接着猛然间落下搭在我双肩上,随之一阵刺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让我的大脑除了疼痛之外变得一片空白。 连尖叫都卡死在了喉咙中。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像是要将里面的骨头捏碎。 暗黄色的液体从嘴角边纷纷滑落,滴在她正用力抓着我肩膀的手背上。 她的手指一根根又细又长,外面包着一层颜色死灰的皮。 只是,这么紧的皮肤下面,却看不见一根血管凸起的影子。 又是一道闪电,她的手似乎轻微地动了下。 我没有犹豫,奋力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转身用力地一把推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双手触碰到了她的身体,随之传来的是冰冷的温度,以及那一根一根的类似于排骨的坚硬触感。 女人向后退开一步,接着就像是被钉子固定住了一般,整个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前倾斜着,却没有倒下。她缓缓地抬起头,向着我死命地拉扯着嘴角,似乎是想要露出个笑容。而她现在的表情再配上她那层颜色死灰的紧贴在她骨头上皮,在黑暗里显得触目惊心的骇人。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表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好看,女人合紧了嘴,细弱的双腿开始颤颤悠悠地朝我迈动着步子,而每走一步,她的身上就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就如同包在那层皮下的骨头正在随着她的举动慢慢散开一般。 我睁大着一双眼看着女人,心脏在胸腔里奋力地跳动着,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那般猛烈撞击。 此刻在那一身白色长裙的遮盖下,女人的身体会是一副什么模样的呢? 我不知道,同时的,我也不愿意知道。 收起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我回过神来,迅速地站起身猛冲到门前,僵直着后背,手握住门把左右一通乱转。 可是无论我怎样转,门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被一个东西卡在了里面,无论我在这边怎么用力,在这当口却是始终都没有办法让这个把手像外移动分毫。手心爬满了冷汗,一瞬间变得滑腻起来,好几次抓着门把的手从上面滑下来,我慌张地又握回去,拼了命地转,拼了命的拉,然而这个门把手就如同生了锈似的,除了被我的大力弄得发出些吱嘎吱嘎的声响外,就再也没有起到其他的作用。 身后那阵骨头散架般的细小咔嚓声似乎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我急了,猛地一用力,手心一打滑直接从门把手上溜了下来,而我整个人也由于惯性的作用向后倒下去。 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恍惚了下。 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左肩上就忽然用力地往下一沉。 全身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那种之前才被我接触过的冰冷温度此刻正紧贴在我的皮肤上,我脑袋里轰的一响,血液顿时像被凝固住了一般。 而与此同时的,右肩上也同样是冰冷地向下一沉。 “唔……”女人在我身后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 我背对着她,身上寒毛早已经全部竖起。 就在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在我的晃了下,紧跟着就用力地掐上了我的脖子。 “东西……东西……” 第六节:把东西给我 更新时间:2009-08-28 手上的力气不断地加大,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而女人却只是在我身后一个劲不停重复着相同的几个字: “东西……东西啊……” 嘴里喃喃地,她抓着我肩膀的那只手莫名的松了松,我全身用力地一抵,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整个人却蓦地向前栽过去,趴在地上。 双腿仍旧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我快速地环顾下四周,眼睛突然瞟到电视柜上那个玻璃做的相框,猛扑过去,我手用力向前一伸,将相框牢牢地拿在手里。 女人晃晃悠悠地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跟着身体曲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头朝着我靠拢过来。就在她的脸即将要挨到我的脸时,我扬起手里的相框,一把狠狠砸向了她的头!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抽噎,紧接着瘫倒在地上,身体一阵阵的抽搐。 粘稠腥臭的液体自那个被我砸出来的伤口里飞溅出来,脸上、以及身上,全沾满了她身体里流出来让我觉得无比恶心的一片滑腻。我顾不得擦拭干净,用力一脚踢在她头上。身体兀地抖了抖,盘绕在她脖脖颈上的红线慢慢裂开,接着她的头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一般,兀自从脖子上脱落下来!! 胸口闷闷的,有些想吐。 我努力憋了憋,猛地冲回自己的房间。 在关门的那一霎,我看见,那个女人极度扭曲的身体伸直着双手,正在把她那掉落在地上的头捡起来!我看着她,眼睛猛烈地放大。猝不及防间,女人头上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猛地朝着我的方向瞥过来! 心里一慌,我用力关上门。 “咔、咔咔、咔咔……”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响起来,像是啄木鸟剥啄木头时发出的声音。 我怔了怔,将整个身体都紧贴在门后,用自己生平最大的力气抵住门。 停顿了一会,敲门声徒然增大。 “砰、砰砰、砰!!……” 门被撞的好似要飞出去一般,我贴在它后面,不时被巨大的力气震地退开两步。 “咔嗒……”不经意间,门被撞开,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 我赶紧用力堵上。 靠着门迟疑了一阵,我悄悄的踮起脚,闭起一只眼,把剩下的那只眼睛对准门上的猫眼。 猫眼里面一片雾蒙蒙的,好似一团氤氲遮在前面。 不过这团氤氲却有点奇怪。 中间是比较深的灰色,可是这抹灰色越是接近猫眼边缘,它的颜色就变得越淡。 难道是那个女人在猫眼上涂了层什么东西?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突然地,猫眼中的那一小片灰色微微地动了动,极小的变化,如果不是经意去看,根本就不会留意到它之前动过。 我咬着唇,脑袋里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刚刚它微微闪动的样子,就好像是个小孩子在想恶作剧时,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的动作呢。 这样想着,突然,我头脑里轰的一声炸响! 两条腿在身子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 我现在看见的竟然就是那个女人的眼睛!我现在居然正在和她对视!! 心里又是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面一倒。眼看着门被推开一条缝,我动作极快地伸出了双腿,用力地蹬在门板上。 门“砰”一声又被关起来。 翻转过身体,让自己伏在地上。双脚死死地抵在门后,我努力地把手伸向前,好不容易手指勾到了桌前椅子的一条腿。迅速地收回手,从地上爬起来,将椅子挡在门后。 “东西……东西呀……” 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穿透门板传进来。 她总是在不停地重复‘东西’这两个字,可是究竟她要的‘东西’又究竟是什么。 而且,为什么她会找上我? 难道是她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么? 但是……这又是怎么可能!? 门被女人撞得“砰砰”的响个不停,它在我眼前不断轻微抖动着,而那把挡在门后的椅子则随着门的动作一同摇摇晃晃起来,总让我觉得,它会在某个时间就“砰嚓”一声倒在地上。 如果是这样,我今天必死无疑。 那么我现在又该怎么办……我急得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差没有在原地打起转来。 视线没有目的的四处乱瞄,猛地就落在靠在墙角里的那个床头柜上面。 又一次看向门,堵在后面的椅子已经开始微微朝后仰起。 我咬紧牙,快速地冲到床头柜前,用尽全力将柜子一点一点的向外移动出来。柜子角拖在地上,与地板磨擦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高音。 我紧皱着眉,用尽力气拖拽着柜子。 就在我还在和床头柜努力做着奋战的时候,门外的撞门声却戛然而止。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倾听一点点细微的声响。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了撞门声,没有了拖动柜子的声音,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身体里疯狂跳动的震动感。 走了……她终于走了…… 顿时,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泄干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精力。我仰面倒在床上,内心久久的无法平静下来。 突然间,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我思维一滞,接着下意识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刚才还堵在门后的椅子现在正倒在地上,不断地左右微微晃动着,而门则是向里的打开了一截。 我紧张地站在床边,腿贴着床沿止不住地打斗,眼睛丝毫不敢松懈地紧盯着门口。 之前才倾泄而出的力气又被我硬生生拉了回来。 客厅中白色的灯光沿着开启的门撒进房内,使得房子里的一些家具颜色变得一道亮堂一道昏黑。 猛吸口气,我冲到书桌前,从上面一把扯下台灯的插头,把它紧紧绕在灯座上,然后双手死死握着台灯向门口移动。 稍稍从打开的门口向客厅看了两眼,那个女人却不在。 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慢慢地走进客厅,伸长脖子到处都张望了一阵,在确定了屋子里四处都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之后松了口气。 那个女人真的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我并不知道会让她突然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至少,我现在应该是安全了。 这样想着,我随手把台灯放在桌子上,向着沙发走过去。刚走出几步,脚下就踩着了一个东西,紧跟着脚底蓦地一软。 心里“咯噔”一下,我低头向着脚底的位置看过去,不久以前还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当成是武器的拖鞋,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脚下。 移开踩在拖鞋上的那只脚,我勾下腰,伸手将地上的拖鞋捡起来。 眼睛却在这时突兀的看见一些东西。 它就在离我手边不远的地方,一把漆黑的东西一下子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快得就好似闪电。 直起腰,我缓慢地挪动步子,眼睛看向一边。 一些细细密密的卷曲头发正静静地伏在地面上。 这些头发是我的吗? 我走过去,低手从地上捡起头发,然后又顺手丢进了垃圾桶中。我走到门前,将单独的那只拖鞋放回了鞋架上。 在做完这一些事情之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扶起摔倒在地上的椅子,将它移回了原位。 接着,我径直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停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而这时,身后的门却突然发出“吱嘎”一声,猛地又“轰”的一下响起,我回头,眼睁睁看着门在我眼前自动向外合拢,顷刻间便死死的关上。 晃了晃神,我站起身猛冲过去,握住门把手使劲地来回扭动。 没反应……它又没有反应了…… 就像是不久之前的那个样子,无论我是怎么用力,门却依然是打不开…… 窗外的月光无声无息的折射进房间,我低着头,站在门前不知所措。 “唔……呒……”呜咽声又在房间里空空落落的响起来,搭在门把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悠了一阵,紧跟着就愈发没有骨气地抖动起来。 “东西……把东西给我啊……快点把东西给我……” 声音在空气里死命颤抖着,钻入我耳里,让我的身体也随之一起颤抖起来。 “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闭上眼大吼一声。 却是意外的,低喃的声音在房间里消失了。 睁开眼,颤抖着向床靠近几步,还没来得及放松心情,自我头顶就传来一阵细痒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轻柔的贴着我头顶,在那里动来动去。 脊背一下子僵住,我动作机械地朝上抬起头。 在看见头顶上发生的情况之后,我的心里顿时便凉了一大截。 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居然凭空生出了许许多多漆黑卷曲的长发!! 它们一根一根细长无比,不断地从天花板中冒出来,就如同一个光头一瞬间便长出了许多的头发一般。如果谁能有幸亲眼看见这种场面,那么那个人一定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卷发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天花板,然后,它们开始慢慢地向墙上延伸。 它们似乎想要完全占领我这间睡房。 我不知道,如果等到它们爬满了整个房间之后还会怎么样。 是不是会打算继续爬满我的衣柜,我的桌子,我的床……以及,我的身体。 身体一晃。在我大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的行动却早已经领了先,快一步的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是在溢零还有意识的时候丢在这里的,那个时候,溢零还对我说了句让我当时很鄙夷的话。 “你房间里面一丁点能够用来自卫的东西都没有,如果玄漠不在,那你迟早会死在这里。你最好不要有那种‘什么事玄漠都能替你抗’的想法。” 记得听完溢零的话后,我心里格外堵的慌。 究竟是谁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 不要太小看我。没有了你们,我照样可以活。 把打火机攥在手心,我轻轻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没有想到,我终究是不能在不靠他们的情况下由自己去解决困难。 即使他们现在并不在我身边。 回过神,我走到墙角边,对着那些还在不停生长的头发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霎时,火星汹涌地沿着头发一路向上烧过去。 一股浓重的焦味弥漫在房间里。 我捂上鼻子,厚重的烟雾熏的我微微眯起了眼。 “啊――!!” 女人凄厉地叫声在房里回荡,悲惨的好似撕心裂肺。 可是我却没有看见她。 手在面前用力扇了扇,驱赶掉了一些烟雾,睁开眼,眼前的情形让我又是一阵讶异。 火势在还没有烧到天花板上的头发之前,竟然就先被熄灭了。 而熄灭它的……居然就是那个女人。 女人的头突兀的从天花板里伸出来,脖子以下的部位则全部都看不见,似乎还隐藏在我看不见的阴影中。 “东西……把东西给我……” 女人吊着头,咧开嘴说道,猩红的嘴唇像是吸过血一样显眼。 从她嘴里不住地滴出那些颜色暗黄的液体,眼看着要滴在我身上,我动作敏捷的侧过身。 液体纷纷落在了床上。 而它们刚与床接触,立刻就发出一阵“滋滋”般的声音,瞬间就将床单腐蚀出几个清晰可见的洞。 这是什么东西…… 心里一阵恶寒,我闪身抛开,然后缩在一旁的墙角里抬头看向她。 “东西……东西……” 她又开始呢喃起来。 隐藏在阴影中的身体随着她的低喃声开始一点一点的朝外钻出来,慢慢地,她的脖子出现在我眼前,上面仍旧带着那条猩红色的蛇一般的细线。 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顿了顿,朝着我看了眼,接着更加迅速地将自己的身体从阴影里拖出来。 就如同蚯蚓一样,一点点的向地面上钻。 一些细细的灰尘从头顶上方落下来。顿时,女人的肩膀出现在我眼前,随即她整个上身都从阴影里露出来,瘦成皮包骨的身体和她纤细的胳膊垂在半空中,还在不停地来回荡荡悠悠。 她脸上之前那双毫无光泽的灰蒙蒙的眼此刻变得异常的闪亮。 “啊!!” 耳听的女人一声尖叫,她剩下的身体也成功地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四肢紧贴在天花板上,她非但没有从上面掉下来,反而慢慢地在上面开始游刃有余地移动起来,身体刚行至墙壁,两条细如麻杆的腿在墙上一蹬,她的身影蓦地一闪,径直出现在我面前。 瞪大着眼看着我,她的眼珠止不住的朝上翻,眼眶里只剩下一片混沌。 眼前突然一花,那些漆黑的卷曲的长发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顷刻间就将我包围。 “东西……东西……给我……” 将脸缓缓贴过来,她嘴里那股腥臭味让我一阵反胃。 我转身,踩在那些围在我身旁的长发上,刹那间就冲到门前。 不死心地又一次握上门把,还没来得及用上力气,门外仿佛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般,猛地把我从门口硬生生地弹开,径直向后飞了过去! 一屁股跌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眼前一阵发黑,头脑不清醒的一阵眩晕起来。 突然就觉得快要喘不上气。 定了定神看向前方,那个女人像条蜥蜴一样的趴在地上,头顶的头发聚集在一起,编成了一条十分粗的发辫,自脚踝开始向上缠绕,在我脖颈处不断地用力收紧。 我双手紧握着那条粗大的发辫,用尽力气向外拉扯,却依然是于事无补。 没多久,双手就连抬起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嘴巴不听使唤的大张着,大口大口的空气直接灌进口腔内,使得嘴巴一阵凉飕飕的。 而脖子被掐得死死的,空气却又无法进入到肺里。 眼前的事物开始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腿渐渐地变得瘫软无力。 “东西啊……”女人还在絮絮叨叨着。 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大吼一声向她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在还存有最后一丝的意识时,我的眼前倏地闪现过一道红色的光。 它径直从女人的肩膀穿了过去。 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同时,她缠在我身上的头发快速地收回,朝着她的方向收缩。 我跪在地上,用力地咳嗽起来。 抬眼瞟过去,那些头发纷纷扬扬的在高空中散开,接着像是针刺一般,一根根似乎变得无比坚硬,从高处猛刺下来,全部插在了女人身上。 我捂着嘴巴,死命抑制住那声仅仅只差一点就会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尖叫。 漆黑的头发无止境的高处坠下,刺在女人身上,使得从她身体里飞溅出许多温热粘腻的液体。 我的房间变得猩红一片。 喉咙一阵燥热,我直接一口吐出来。 随后便失去知觉的朝后仰面一倒,躺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窗口。 是谁…… =============================================我是分割线============================================= 今天算是人品爆发了吧~基本上5000字了哦。 大家看见了也给我一点点的动力吧…… 不投票,点击一下也好呐 第七节:恩人 更新时间:2009-08-29 鼻尖前漾着一波波甜腻腻的香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耳边回荡着一阵阵嘤咛的声音,以及一阵阵娇滴滴的笑语声。 眼睛猛地睁开。 一个穿着艳丽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暖雾似的轻柔的扇子,笑脸盈盈地对着进进出出的人。 那些人中,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些仅仅才十几岁的少年。 我一阵发懵。 怎么会?我不是应该在家里的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站在了夜央阁的大门前? 夜色里,夜央阁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倒也是格外的招人注目。 如烈火一样赤红的庞大招牌像是腾了空一般,高高的架在这样奢靡的高楼中间的位置,招牌周围的霓虹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如同星光般璀璨。 正在门前发着愣,那个看上去像是夜央店老鸨身份的女人就左一扭屁股右一扭小腰风姿绰约地朝我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难道你不想进夜央里坐会儿么?”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种醉人的丝滑甜腻感。 女人看着我,轻轻笑起来,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淡淡地绽放出来。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点惊讶,一时忘了回答她的话。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漂亮。 即使女人的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甚至是她的眼角边都有了些细纹,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丝毫妨碍到这个女人的美丽。相反的,这些被平常女人看成是瑕疵的累赘物,现在出现在她的脸上,竟还意外的为她平添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清新,脱俗,却妖魅般的美艳着,带着一股特别的气质。 说起来,要在夜央阁这种地方还能留有这种优雅气质的,这个女人……倒也真是不简单。 她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眼睛眯得弯弯的,好似月牙一般,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毫无顾虑地打量别人似乎是不怎么礼貌的行为,尤其是在打量的对方还是个已经到了会开始顾忌起谈论自己年龄阶段的女人。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女人又笑起来,两只眼睛越发的弯起来,她抬手,将扇子打开遮在嘴前。 过了会儿,她放下手,脸上的表情极柔和的开口:“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拘谨的,来,进来坐坐吧。” 我面对着这样美丽的女人,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不”,于是傻头傻脑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夜央阁。 进到大厅,一派嘻声笑语的景象。 大厅的中央立着盏一人多高的竖灯,这盏竖灯是整个大厅唯一能够照明的东西。 而最为有趣的是,这盏竖灯的形状居然会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脸孔,高挺的鼻梁,细长却妖娆的双眸以及一头飞扬的长发。 修长曼妙的身型,身上披着件丝般柔滑的长衫,随着微风飘扬起一角。 这盏灯做的比许多真正的人还要充满诱惑。 许许多多长相精致的男人洋溢着笑脸,和身边不同的男人或是女人喝酒调笑,一些站在一旁负责倒酒的少年亦是长相讨巧可人,脸上带着柔腻的笑意,看着面前蛇一般缠绕在一起的人儿。 夜央阁里的公关,说白一点便是妓,他们清一色的皆为男人,或者是男童。 正想着,眼睛蓦地就瞟见一个男人正把自己肥大的手攀上站在他一旁的男童身上,他笑着掀开男童本就穿的不多衣服,脸上五官几乎要挤在一块儿。 我突然觉得不舒服起来,像是无意间撞破了正在偷腥的猫,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领着我在靠近竖灯不远的包厢里坐下,女人将扇子放在桌上,眼里亮闪闪的。 “你可以叫我盏柔。” “嗯。” 盏柔笑着接着道:“该怎样称呼你呢?总是小姐小姐的叫着似乎也不雅。” 不雅? 我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种烟花之地,哪里还需要理会措辞雅或是不雅? 我笑笑:“你可以叫我柏孜。” “柏孜……”她低吟一声,继续开口:“那么,你现在想要谁来服侍?” 盏柔问道。 我忽然不知该怎样去答。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这里。 虽然这次也和昨天一样,来得比较莫名其妙。 不过若是英带着我来,倒也免去了许多这样那样繁杂的手续。 不需要我说什么要求,也不需要我亲自选什么人。 因为早已有人在房里那样的无所事事。 所以,对于我这样木讷且不解风情的客人,他应该也全当是打发了无聊。 这也是我所喜欢的。不用认真,欢乐或许会更加多。 突然就想到了雅。 那样的妖娆,那样的漂亮。 我微微张了张嘴,盏柔带着笑意,将头稍微的朝我这边倾了倾。 “我要找……雅。” 话刚说完,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莫名的一滞,没过多久,又恢复成之前的笑意盈盈。 “柏孜好胃口呢,”说着,她又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那么,我倒是要请问你和雅公子有了预约么?” 连盏柔都称雅为‘雅公子’,这倒是我所意想不到的。 况且,她刚刚还说了……预约? 终于轮到我稍微的滞了滞。 “什么预约?” 盏柔将手里的扇子打开,轻轻地在身前摇了摇:“雅公子可是夜央的红人,想要见他的人又何止是几千几万能数的清。所以,有些客人为了见到他一面,不辞劳苦地从远处而来,即便他们是提前一个月预约,也不一定就能见得到。” 呵。 好个雅。 他倒是有好大的架子。 不过,拥有着一张那样倾国倾城的面孔,这么大的架子,倒也是配得上他的容颜。 见我许久没有出声,盏柔用扇子轻敲在我手背上:“柏孜?” 我猛地抖了下,回过神来。 “啊?” 她冲我微微的笑:“你怎么了?” “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不过,你可能需要重新选人了,”盏柔的表情略带歉意。 “因为雅公子是从来不会伺候没预约的客人的。” 我不吭声了。 她顿了顿,继而朝我身后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我回头看一眼,一个身材娇小的不过十几岁的男孩正向远处跑着,他身上那件宽大的衣服几次差点从他瘦弱的身体上滑落下来。 一个女人自始至终都盯着那个男孩看,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围绕在她身旁的男人见了,假意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女人低笑一声,手搂住男人的胳膊,男人顺势将女人揽入自己怀里,低头与女人肆无忌惮的亲吻起来。 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手在上面不停地挠。 半晌,男孩回来了。 他走在道上,对着之前看着他的女人抛了个媚眼。女人瞥到,身体一阵发颤,身边的男人笑了笑,抱着她的手变得更加用力,而吻着她唇的嘴也更加用力。 走到盏柔身旁,男孩规规矩矩地弯下身,嘴巴贴在她耳边一阵细语。 盏柔笑着听完点点头,扬起扇子抚了抚他的脸。 男孩媚笑着,朝我看了眼,转身离开了盏柔身边。 “由盏柔给你做个主,如何?” 她突然开口,我听完后一怔。 “什么做个主?” 刚问完,一波香甜的味道兀地洋溢在我身边的空气中,很香,像是不知名的花香味。 甜甜的,却又不腻人。 我朝着甜味偏过头,一个长相清秀俊朗的二十出头的少年已经站到了我边上。 他轻笑着伸手抚上我的脸。 “洛迦是前天才刚进夜央的,今年刚好是二十岁。年轻力壮,若是要伺候柏孜你的话,自然也不会比雅公子差到哪里。” 我听出了盏柔话中的意思,转回头对她微微笑着,不发一言。 “不满意么?”她轻声问。 我仍旧只是不置可否的笑。 朝我身旁站着的洛迦略微诡秘地一笑,盏柔又摇起了手里的扇子。 洛迦坐在我身旁,抚在我脸上的手开始朝下方滑去,经过了脖子,他轻轻地开口:“你脖子上的东西很奇特呢,是疤么。”声音如我所料细细软软的,有些醉人。 手指在印记上轻柔地摩擦着,弄得我身体酥酥麻麻。 我伸手,压在他手背上,侧头对他笑着道:“这不是疤,是胎记。” 说完,我回头,对着盏柔客客气气地说:“比我还小上几岁的,虽然新鲜是新鲜,但是却不合我的胃口。” “真没想到,柏孜竟然会有着这么刁的胃口呢。”盏柔陪着我笑起来,笑完后,她转头看向洛迦。 “好了洛迦,你可以下去了。” “是。”洛迦口里应了一声,手指看似无心地在我下巴上轻轻挠了下,然后诡笑着离开了。 “我这才发觉洛迦可真有心计。”盏柔笑着道。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即使我现在说话盏柔也不见得能听得清。 整个大厅在这时突然爆发出一片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如意料中的没有听到盏柔回答。 在包厢中坐着的人全都涌到竖灯附近,每个人都仰起着脸,一脸急切的模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像是恨不得立马飞上去。 “不过去看看?” 盏柔笑得一脸暧昧,轻摇着扇子。 莫名一阵香味传来,甜滋滋的味道,像是水果。 我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太热闹。” “若是看见你想点的雅公子出来了,你还是这样一副冷淡表情,那盏柔才是真的信服你这句‘不爱热闹’的说辞。” 我笑,刚想要继续搭腔,大厅的中央,喧嚣声更甚。 一片盖过一片的叫声响起。 虽说是很吵闹,但要听出喧哗的内容却也不难。 因为这内容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人名而已: “是雅公子啊――!” “雅――雅啊――!!” “雅――――”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 盏柔一只手撑着腮,抬起头看着我,“柏孜,” 我低头朝她看过去。 “你好运气呢。” 抿嘴淡淡笑了笑,我向大厅中央走过去。 人山人海的,挤的人挺难受。 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被人浪挤得直朝我身上扑,我来不及躲闪,跟他撞了个满怀。 男人看我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小姑娘,长得挺俊俏的,不如来陪爷我玩玩儿吧?”男人边说着,边把他猪蹄一般肥硕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厌恶地朝他看了眼:“把你的手拿开!” 他倒也不介意,笑嘻嘻地露出一嘴的黄牙:“哟,脾气还挺倔强的,有个性,刚好合我胃口。”话音刚落,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嘴巴凑过来。 我一阵反胃,抬手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响,大厅里倏然间安静下来,视线转向了我的方向。 我看着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掌心,有点慌了手脚。 男人捂着脸上被我打过的地方,瞪大个眼睛看着我。 像是得了理一样,他怒气冲天地对着我大吼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动手打我!!?” 双腿有些微微发颤。 我刚要说些什么,一把飘渺如烟似的扇子已经挡在了我前面。 “这位爷,不好意思,她是客人。” 男人却是得理不饶人的:“她是客人就能打人了不成?今个儿晚上我还非收拾了她不可!” 他伸手,一把抓上我的手腕,手链被他抓得深深嵌进皮肤里,丝丝的生疼。 盏柔露出一丝微笑:“爷,请你不要无理取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扬手推开盏柔,那样大的力气推在一个女人身上,逼得盏柔向后跌了几步,幸亏一些样貌精致的少年地伸手扶住了她。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盏柔说着,扇子在手心敲了几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几个身材魁梧却也是相貌不错的男人。和其中一个男人耳语了几句,男人点头,开始向着我这里走过来。 “住手。” 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自阁楼上响起,所有人的视线全部不约而同地朝上方看过去。 雅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像个君王般站在阁楼上,正斜靠着护栏向下低着头瞟着我。 “这位爷,卖雅个面子可好。不要再继续闹下去,否则结果会怎样您也是知道的。” 我还在等着男人狂妄的说话声,可谁知,他竟然变得局促不堪起来。 “可是,这――” 未免转变的太快了一些。 “大家都看见了,是这个女人先动手打的我,我才会――” “明明是你先――”我打断他的话,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雅却夺走了我这个机会。 “您今天高抬贵手,改明儿,若是爷您大驾光临,雅必定亲自招待。” 话一出口,大厅顿时又喧闹起来。 “雅竟然说下次会亲自伺候那个男人?” “他何德何能!怎么能比我先碰到雅的身体?” “为什么??雅为什么要出面帮那个女人??” 最后一个问题让许多人都怔了怔,接着,他们再次将视线转向我。 而我看着雅,已经愣了神。 他们问的对。 雅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和他非亲非故,他又何必这样为了个陌生人? 盏柔走到我身旁轻咳一声。 她看向男人,一双大眼睛里带着丝奇怪的光亮:“爷,既然连雅公子都发话请你高抬贵手了,那么就还请你卖个面子,不要再继续让我们难做下去。这样子既是为了夜央阁的名声好,也是为了爷你自己好。” 听了她的话,男人搔搔头,接着狠狠瞪了我一眼,忿忿不平地甩开手。 “别让我再碰上你!!” 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警告,男人揉了揉脸挤进了熙攘的人群中。 “没事了。”盏柔看着我,冲着我微微地笑。 我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一只手又拉上我的手腕。 我一震,下意识地当成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手,于是急急地挥手想要甩开,却瞥见握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是那么的修长白皙。 而这自然不可能是那个男人的手。 抬眼看过去,一个绝美的笑容生生地闯入视线中。 “你来了。” ========================================我是分割线==================================== 今天更新晚了所以继续更了4000多做为弥补~ 我不是故意的 第八节:千金一笑 更新时间:2009-08-30 雅笑着,周围的人无一例外的看得痴了。 当然,不包括盏柔在内。 她扬起手中轻盈的扇子,轻轻地敲在雅的后背上。 “你今天怎么会这样大方。” 雅对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拉着我转身踩上楼梯。 身后的喧闹声又开始一波接着一波。 “是雅啊――真的是他啊――――” 我回头望过去,下面所有人的情绪都已经完全沸腾起来。 “雅!――我把城南那三套别墅都送给你!只要你到我身边来!” 我感觉到雅握着我的手细微的一抖。 他微微偏过头。 楼下的人熙熙攘攘地更加沸腾。 “雅!――只要你今晚陪我一夜,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雅的双肩猛地抖动起来,他回头,笑得格外妖娆。 “什么都给雅么?那么,爷您的命是不是也能给雅呢。” 刚才还叫嚣着的男人猛地愣住,其他人却是不在意的,依旧在大厅里熙熙攘攘。 雅转回头,不再理会楼下的喧闹。 “为什么要帮我?” 刚回到雅的房间,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雅关上门,转过身,挑着眉看向我:“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一把,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么?” 脸上倏地一阵发烫。 他低下头,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柏孜打算如何报答雅呢。” 一时之间,我的呼吸有点困难。 我伸手推开他。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溢零。” 听了我的话,雅脸上的表情稍微黯淡了些,可是没多久他就又恢复到了以往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呀,这个么……无可奉告。” “你!!”我瞪眼。 雅不顾我现在的表情,伸手捏上了我的下巴。 “不谈这个了,”一双暗红色的细眸微微闪着光,他淡淡地:“相比起来,难道你不应该先想法报答我么?” 我打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报答你?是你自己主动帮我的,又不是我求你!” 他露出不在乎的笑容,径直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微微地仰起头看着窗外。 “还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呢……” 我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身后视线所不及的地方闷着一个人吹胡子瞪眼。 想要还嘴,却终究是被自己忍了回去。 毕竟刚才雅的确是帮了我一把,否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的站在这里。 即便是,其实我内心并不想和他独处。 “下雨了。” 雅忽然对着窗外轻声道,似是在自言自语般。 我走过去,站到他身旁。 “下雨了又怎样。” 他眼睛么略微无神的眯起来,像是发了愣,又像是在思考着什。 我一时不知道刚才自己出声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柏孜,你快乐么。”沉默了半晌后,雅蓦地开口问道,视线随之一起看过来,淡然的脸上溢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此刻他眼里的那种情感。 因为我读不清。 雅侧了侧头,眼睛瞥向落在窗子上的雨滴。 还没等我张嘴回答,他便又接着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 “如果你快乐,那你每一次的快乐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你不快乐,那你每一次的不快乐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看似简单,想要说清楚却是很难的。” “而你,你又是否能说得清呢?” 你快乐么。雅这样问我。 我快乐么。我这样问自己。 应该是……快乐的。不确定的语气慢慢回答。 可是,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会让我感觉到快乐。 难道就只是因为我还活着么?因为我很幸运的活了下来,而且还全靠着当年家里发生的那场意外获得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就因为这样,我现在才能安安心心的和许多人一样在学校里继续读书,和刘旎嬉笑怒骂地一同去逛街,一同去娱乐。 能这样活着,全是因着赔偿金的莫大功劳。 并且,我现在所有正在用的钱,都是那笔在外人看来无比眼红的赔偿金。 在家里出了那场意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许多人看见我从他们视线中经过时,都会不止一次的私底下小声地谈论。 甚至是现在,一些知晓过去的已经变得苍老的人都还会碎碎念地讨论着: ‘你看那个女人现在能活得这么幸福,还不是全靠了当年那场火灾?她家里那四口人死后都还获得了一笔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嚼舌根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的我就紧握着拳头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假意的捂着嘴嘀嘀咕咕个不停。 死得其所? 真是个极好的词语。 不过,他们又可知,若是可以,我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回我所有亲人的命。 “你在想什么。” 一只手猛地轻轻贴在我额头。 我回神,看着斜坐在窗沿上的雅。 帮我捻去了遮在眼前的几丝碎发后,他移开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那样的温柔。 “柏孜,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回答你什么。” “你究竟活得是快乐,还是不快乐。” “无可奉告。”我学着他之前的腔调。 他笑出声,又是那般的倾国倾城。 “雅的口气柏孜倒是学的快。” 看着他和煦的笑容,我陪着他一起笑起来:“若是不聪明些,难保我这二十多年能否活得过来。” “柏孜说话真风趣呢。” “错了,”我扬着嘴角纠正道:“这不是风趣,而是事实。” 雅看着我,又一次的挑起眉梢,没有再说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雅的房间距离大厅并不远。 所以厅里那阵嘈杂的喧哗声自是清晰地传了上来,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所有喧闹的内容都是和雅有关的。在那些吵着闹着要见雅的声音里,有男人的怒骂声,有女人的嘶叫声,甚至还有以及隐约可辨的一些少年的如撒娇般粘腻的说话声。 不过也难怪了下面会这样乱。 夜央店里出了名的头牌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进了自己房间。 若是那个女人也有着一副天姿国色的相貌倒也罢了,可偏偏却是我这样的平庸无奇。 所以说,让他们瞧见了这种场面,也还真是够刺激他们的。 想着想着,我莫名的止不住笑出了声。 “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好笑。” 雅说着,朝我瞥来一眼,惊鸿般的令人咋舌。 “楼下的人一定会认为你疯了。”我笑着开口。 而他似笑非笑地:“哦?为什么?” “因为在他们心中,那么高高在上的雅公子竟然拉了一个女人到自己房里。” “是么?”他轻笑起来:“难道就只是因为这样就要断定雅疯了么?呵。” 我被他这么突然一声笑弄得疑惑不解:“你又为什么笑。” “雅笑的是,因为柏孜的话太好笑了。” “我的话哪里好笑。” “要说起进过雅这间房里的,柏孜也并不是第一个了。” 胸口猛地一阵闷闷的,居然只是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为了什么才会留在这里。”我突然开口问道。 “为了什么?”雅眼里的笑意更浓:“因为这里热闹。” “只是因为热闹你就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雅喜欢人多的地方,也喜欢人。而且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合雅心意的,雅统统都喜欢。” “是了,这个世上也没有你不喜欢的东西。”我有些冰冷地说道。 雅的眼睛弯弯的:“柏孜这样说是在吃醋么。”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忽然没有缘由的一阵不痛快,我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尖一顿大吼起来:“别太自以为是了,别人都把你当成宝,可我不会!!”说完,我恨恨地瞪他一眼,从窗边转身离开。 手腕兀地被一股温热的温度捏住。 “去哪。”雅在我身后问,由于自己正背对着他,因此我看不见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得他声音软软的,如酥糖一般的感觉。 用力甩了甩手,却没想到他会握得这样紧,嗓子里莫名的发干:“走。” “为什么又要走。” “因为我讨厌这里。” “讨厌这里?那让柏孜讨厌的究竟是夜央还是雅。” 一句话问得我居然不知道该怎样去答。 还在愣着神,突然一股力量自身后推了我一把,我一慌,朝一旁跌开几步,径直倒在了雅的床上。 鼻子边一股熟悉的幽香味道。 刚想坐起身,雅却两手撑在我头两侧的地方,朝着我俯下身,将我固定在了他身下。 喉咙口越发的紧了紧。 “又不打算回答了么。” “回答什么。” “柏孜总是想走,究竟是因为讨厌夜央阁,还是因为讨厌雅。” “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 “有关?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楼下隐隐的传来了盏柔低柔的声音: “这位客人,雅公子现在正在招待其他的客人,还望爷您能见谅。” 男人似乎很不满,大声地在下面嚷嚷起来。 “真吵。”说着,我皱起眉。 “柏孜讨厌吵闹么。” “很讨厌。” “那雅便叫外面安静些。” “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我就快要走了。” 这句话出口倒惹得雅一阵放肆的笑。 “走?走去哪里?难道柏孜认为,就你现在的样子,能走得了么。” 说话间,他身上那件长衫从肩上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两边性感的锁骨。 “你的衣服。” “雅的衣服怎么。”他笑着,将脸更加凑近来,却仍然是从高处俯瞰我,如同君王般的神态。 “没怎么,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雅就不会照办。” “雅!” 心脏在这时用力一收紧。 雅收敛了笑容,出其不意的将他的唇印在我额上,接着又慢慢移至眼角。 唇瓣滑过的地方一片凉丝丝的感觉。 我终于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推开他的脸,那张绝美的脸。 他挑眉,宽大的长衫低低地垂下来,不经意间就看见了他衣下雪似的肌肤。 平坦的小腹,宽阔的双肩。 一具用柔滑和完美的线条拼接成的身体。 我叹口气,抬手拍在他肩上:“雅,你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有何不好。” 他问道,腰更加地弯下来。 躲藏在长衫中的肌肤微微泛着细细的光,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他下身的模样,修长笔直的双腿,以及纤细的腰下那阵突兀的线条。 他包在长衫里的身体,竟会是一丝不挂的。 我喉咙口一窒,猛然间就说不出话来。 “这样有何不好。除非是柏孜你不喜欢。”他继续道。 指甲狠狠地戳进肉里,我紧紧地握着拳,看着他点点头,“是,我不喜欢。” “不喜欢雅?” “不喜欢。” “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 “雅不是我爱的那杯茶。” “呵。”雅笑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妩媚的笑,而是变成了一种完全处于对客人礼貌性的笑容。 “原来雅并不合您的胃口,” 顿了顿,他接着开口:“那么,这以后,雅便不会再接待您了。” 说完,他收回撑在我头部两边的手臂,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脑袋里竟然嗡嗡的吵得厉害。 大厅里突然泛起一阵极大的骚动,一波接着一波的喧嚣声如同海啸般洪亮。 许许多多的人在叫着雅的名字。 “雅啊――” “啊!雅!快到我身边来!!――” 我松开死死捏着的拳头,从雅的床上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 雅正一丝不挂的站在人群中央,之前身上披着的那件长衫已经坠在了地上,被许多人踏在脚底,肆意地在上面踩来踩去。 或许是觉察到我出来了,他的视线随之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围在他周围的男人或者女人全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裸的身体,几乎可以听见咽口水的声音。 “雅!只要你对我笑一下,我就把xx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都赠与你!!”一个男人说着,趁机伸手扣上了他的肩。 另外一个女人也在一旁细声细气地开口:“雅,只要你愿意陪我一晚,我就将手下公司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给你,附带将xx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也一起赠送于你。“ xx公司啊……果然是有钱人。 我看着那些围绕在雅身边的男男女女,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滋味,说不出的苦涩。 盏柔坐在一旁,轻摇着手里鹅毛似的的扇子,不时往我这边看上几眼。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表示。 她站起身,退进了黑暗中。 千金一笑。 我倒也算是见识过了。 能让所有人痴迷到这个程度的,也该称得上是千金难博美人一笑了吧? 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当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我大跨着步子,拨开人群走到雅面前。 他仍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淡然的让人忍不住的愤怒起来。 我从地上捡起那件被他脱去的衣服,掸了掸上面附着的灰尘,却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拍干净。 身后的人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吃一惊,向前倒过去。 雅伸手拉住了我,用力一把将我拽到自己眼前,他淡淡笑着道:“这位客人需要小心些,若是被其他的客人不小心弄伤了,夜央可是赔偿不起。” 言语中竟然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 我不回答,踮起脚,将手里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收回手时,他的头发缠在我手指上,一根根的漆黑发亮,我捻住发丝,轻轻地一扯发丝便断成两截,其中一截就细细的缠绕在我指上。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但至少,你的身体不要轻易给人家看了去。” 说完,我从他身旁抽出身。 手被一阵熟悉的温暖包围。 我回头。 雅看着我,抿着唇笑起来:“你不是还想着要知道有关溢零的事么?若是真的那么想知道,那就留下来。” 第九节:药引和药方〔上〕 更新时间:2009-08-31 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轻轻地抓着已经被踩脏的衣服两边的衣襟,他笑着,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 还来不及回答,那些围绕在雅身边的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地骚动起来,四面八方不停地伸出一只只的手,径直伸向雅的身体。 才刚被披上的衣服瞬间又被扯开。 雅不理会,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脸上带着一股漠不关心的淡然。 抬手轻轻捏起垂在身侧长长的一小撮发丝,他神情妖娆地眨巴了下眼睛。 魅惑苍生的样貌,以及这样令人喘息不止的动作和神态。 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蛊惑人心而存活的。 我清楚地看见一些贴在雅身边的男人下身某个坚硬挺立的物体几乎要撑破了裤子。 雅看着周围男人猥琐的表情,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无比散淡的表情,唯独那只紧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力气不断地紧了又紧。 感受到这股细微的力量,我突然就反握住雅温温暖暖的手,拉着他走在前面,拨开人群一路向楼上冲过去。 看见我这样的举动,人群又一次的骚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骚动都要疯狂。 许多人从周围伸出手紧紧拉住雅的胳膊,想要用力将他从我身边扯开,却又怕自己粗鲁的动作会弄破了他细腻的肌。于是他们只好放弃了从雅身上下手,转而抓住了我的手腕或是头发,愤愤不满地用尽力气拉扯着。 疯了。 这帮人真的是彻底的被雅给迷疯了。 我心里暗暗的想。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前,谁知那里却已经站了几个身材彪悍的肥胖男人。 他们的视线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游走在我身后的雅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的表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有一个男人不知是因为在人群里挤着太热,还是因为脑袋里一直都在想着一些龌龊的事情,脸上憋得红通通的,额上还在不停地朝外流着汗水。 就在我还在思考要怎样从这几个男人身边挤过去的时候,那个还在流汗的男人就率先对着我吼起来:“别想带走雅!他是我的!!” 而经他这样一吼,我脑袋里立马空了一截,之前还紧紧握着雅的手蓦地松了松。 雅似乎因着我的这个举动,在我身后微微地晃动了下。 感受到手心里细微的震动,狠了狠心,我又一次死死地将雅的手握在掌心。 “敢和我抢人?你知道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吗!?”另一个男人说着,抬手就向着我身后的位置伸过去。 “让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冷冷地抛在空气中。 我不禁一怔。 朝周围瞥过去一眼,几乎每个人都愣住,目光呆呆地看向我的方向。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刚刚那两个震慑人心的字并不是我说出来的,而是,出自我身后的那个男人。 和雅以往的语气完全不同,不再是慵懒的语调,不再带着充满玩味或者是蚀骨的情感。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冰冷的让人觉得异常刺骨。 我回过头。雅在我身后紧蹙着眉,虽然此时的他身上是一丝不挂的,但是,他却像是个君主般,轻而易举的就镇住了整个大厅的人。 挡在楼梯口的人愣愣地朝一旁退开了几步。 雅将视线转到自己手上,将手一把从我掌心里抽出来,他转身走到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旁边,将它捡起来,穿在身上。 然后他大步地向着我走回来,猛地将我搂进怀里,径直走上楼。 我看见周围的每个人看着我的目光,都恨不得想要把我生吞进肚子里。 心里一个激灵。看样子我等下必须要想个好点的办法才能从这里安全的离开啊…… 刚进到房里,还没等门关上,我像条件反射似的快速拿开了雅搂在我腰上的手。 他看我一眼,把门关上,接着才淡淡地开口: “既然是这么讨厌我,那么刚才又何必为了我而强出头。” 话音刚落,雅当着我的面开始动手脱掉了身上那件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长衫,我看着他,心跳突然就漏跳了几拍,于是匆忙地别过头。 “我不想再说那些不重要的事,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的视线在房间里飘忽不定,不经意间就落回到雅身上,紧跟着又慌张地移开。 连我自己居然也说不清,这样的举动,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我所知道的?”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空空落落的感觉。 “是。” “我知道什么,又该告诉你什么。” “你说过,只要我留下来,你就会告诉我有关溢零的事。”还在说着,一只手却突然伸到面前,我被吓了一跳,没多久便又蓦地反应回来,是雅。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抵在我的下巴上,轻轻托着我转回头。 “呐,你和溢零是什么关系。”他问,仍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轻轻地抬着我的下巴。 说话的声音听在我耳里竟然还有丝暧昧不清的感觉。 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浴袍,只是腰间的衣带还没有系上,仍能隐隐地看见浴袍下的身体。 脸上又是一阵热。 打开雅的手,我向一旁退远几步。 被他碰过的地方莫名的变得火辣辣的烫,像是在燃烧一般。 我吸口气,就好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似的:“我是溢零的主人。” 听了我这句话,雅眼里的红光一现,脸上露出个奇怪的笑。 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猛地用力牢牢抓住我的手腕。 “你是他的新主么。” 我吃痛的皱起眉,嘴巴却是不客气地:“是又怎么了?放手啊你!!” “怎么样,见过那个了么。”或许是看见我脸上的表情,他的手稍微松了松。 “那个?那个是哪个?”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一个女人。” 平常的两个字却让之前一直都被我忽略掉的那些诡异画面又一次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的重演了一遍。 我脚一软,竟然一下子直接往地上跌下去。 雅的反应无比的快,眼看着我就要坐在地上,他一拉手,又将我生生地扯了起来。 “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见过了吧。” 我点头,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也不知是由于刚才差点摔在地上,还是由于不久前才发生过的所有的一切,心里慌张的厉害。 “那你可知,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药方。” 我茫然。 “药方?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在血族里面,所有人都称她为‘生’,生命的生。” “生?” 生命的生,可是……就她那副模样? 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雅解释: “‘生’的寿命通常只有几个月左右,而且通常都为女性。” “生不属于吸血鬼,也不属于人类,” “她们的位置很特殊,类似于鬼怪的一类。” “生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不过,她们会存有一些思考的能力,所以,她们是会说话的‘鬼怪’。” “至于为什么会有女人变成这样,这是因为,有某个等级为长寿者,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吸血鬼吸了她的血,可是却并没有让她死掉。” “你应该知道吧,被吸血鬼吸了血的人会怎样,” “要么死,要么变异成等级最低的吸血鬼。” “若是被吸血鬼看中的是一些体质特殊的,例如,天生血液中就带有些‘病体’的女人,她们被吸过血,就会变成既不是人也不是吸血鬼的另类体,” “而这种另类体,就是血族里所说的‘生’。” 说着,雅低头瞟了眼我戴在手腕上的手链: “你可知道,在血族立下的规矩中,擅自为自己找新主的吸血鬼,没有例外的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傻呆呆地望着他,嗓子里就好像是闷了只苍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嘴巴里苦涩到不行。 “而这个惩罚,便是在吸血鬼们找到新主后就自动生效,像是咒语一般。” “擅自寻找新主的那个吸血鬼,在寻找到新主时会死去。” “因为他必须要通过用这种方法来完成‘重生’的阶段,” “而重生之后的吸血鬼,却仍然是‘死’的,” “只不过,这个‘死’,指的并不是生命的灭亡,” “它是指的,消失。” “找到新主的吸血鬼,在重生后,自身所有的能力,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自主活动,都会在一瞬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是分割线================================================ 求票~人力物力都来吧~~==+ 第九节:药引和药方〔下〕 更新时间:2009-09-01 所有的能力,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自主活动,都会在一瞬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也就是为什么溢零会在活过来之后却变得呆呆傻傻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下总算是让我知道原因了。 可是,既然自己寻找主人会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那他们为什么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玄漠和溢零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你又开始发呆了。” 雅摇了摇我被他捏在手里的手腕,见我目光不再那么无神,他轻笑一声松开手。 我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既然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是怎样的下场,那为什么还有吸血鬼会这么不顾一切去做呢?” “这个……”雅沉默一阵,接着交叉双臂环抱在胸前,他笑着道:“这个问题你去问他们不是更好。” 我直视着雅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难道是这样做可以使他们自身的能力加强?” 我说的话似乎让他觉得很惊讶,他挑挑眉:“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告诉我,还会是什么原因。” 雅看着我,眼睛里暗红色的光倏地一闪:“你没猜错,的确是因为找到新主的吸血鬼能力会大幅度的提升,所以他们才甘愿冒这个险,即使……” “即使什么?” “即使有许多吸血鬼在找到新主后永远都无法再活过来。” 听完雅的话,我彻底的被怔住。 难道说,溢零会永远都要维持那样呆傻的样子么。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受到惩罚的吸血鬼恢复?”我急急地问道。 “哎呀,这是秘密哦。”他玩味地说道。 “一定有的对不对?”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如果是所有的吸血鬼在找到新主后都无法恢复,那么他们也不会这样傻傻地仍然甘愿去冒这个险,不是么。” 摊开双手,雅耸耸肩:“的确是这样。” “那就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怎么,难道你想去做么。” “当然。我不可能看溢零永远都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可是这办法很难哦。”雅说完,垂下手,稍微拉了拉身上的浴袍。 “尤其是对你而言,想要让溢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个办法就相当于是难上青天。” 难上青天。 和之前玄漠说的话一模一样。 可是,总不能试都没有试就放弃啊。 在心里下了决心,我咬牙,对着他说:“告诉我。” 雅拈起我肩上的头发,在指尖上轻轻地搓了搓:“你还真是不死心呢。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要想让溢零恢复,办法就需要我刚才说过的那个叫做‘生’的女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让已经‘死’了的吸血鬼恢复,只有抓住‘生’才有可能。” 就是要抓住那个满身死气的女人吗? “那……是不是只要抓住她就好了。” “当然――”雅笑着,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他丢开手指间玩弄的头发,继续说完剩下的话: “不是。” “你耍我?”我微微愤怒起来,朝着雅伸出手,想要揪住他的衣领,脚下却猛地一滑,为了站稳一下子扯在他的浴袍上。 而因着我的这个举动,他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朝下滑的越加的开。 我迅速收回手。 雅整个上身已经完全露在浴袍之外,他却不管不顾的,只是冲着我微微的笑,并没有做出要拉扯下衣服的动作。眼看着浴袍即将从他身上彻底滑下,我将头侧向一边。 耳边似乎听见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何必不好意思。”雅轻声问道。 由于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什么姿态,我仍旧不敢回头,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做不到像你那么无所顾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无所顾忌?呵。” 他低声说着,将头伸入我的视线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神情,异样的好看。 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从嘴里闷闷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一句话问回来,我被问得不知道要怎么答。 摸了摸后脑勺,我转回了话题:“你刚刚为什么要耍我。” “雅又哪里耍你了。” “那个女人根本不能让溢零恢复对不对。” 他又挑起眉:“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 “是雅说的么?可是雅怎么不记得。” “雅,不要和我开玩笑。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抬头看着他,皱起眉。 他抬手轻轻摸上我的眼角,指尖的温度清晰地传来,像电流一般,一瞬间就流过了全身。 “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嗯。”我点头。雅的手还抚在我脸上,随着我的动作不断上下移动,时不时指甲就会插进肉里,微微的疼。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不反感他这样暧昧的举动。 或许,从最初见到这个男人开始,我心里就是不讨厌他的。 手指在我眼角细细地摩挲着,他鼻子里喷出的气息直接落在我脸上,暖洋洋的一小块位置。 “奉劝你一句,最好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什么?” “我说过的,这个办法很难做到。” “可是毕竟我还没有试过,所以你怎么能断定我一定会做不到。” “哎呀,柏孜可真有志气……”他突然变了个语气,冲着我露出个笑:“怪不得雅会这么喜欢你呢。” 说着,雅的唇微微地拂过我的唇,极轻的动作,轻得让人还来不及去感受唇瓣上的温度,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触感便立刻消失。 “你脸红了呢,柏孜。” 之前还沉醉在那个如梦一般的吻里,听他这么一说,我慌张起来,从他身前向后退开好几步。 “你……!!”说完这个字,后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再也无法继续说出来。 他笑嘻嘻地:“雅怎么了。” “……”我沉默。 雅的视线游走在我身上,蓦地,他突然笑起来。 “我全部都告诉你好了。” 我被他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 “其实,生不过是个药方。” “若是光凭这个药方,当然是不可能会医的好溢零的。” “所以,这个药方,必然还需要有一个药引子。” “药引子?什么药引子?” “这个药引子么……自然就是血液。”他淡淡地说出让我惊讶的话。 “血液?” “我现在说的血液当然不会是普通人的血液,而是,”他又闭上嘴,我直视着他,着急地在一旁发问: “而是什么?” “该隐之血。” “该隐之……血? “该隐是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也是吸血鬼的始祖。所以说,他的血液蕴含着强大的能力,对于世界上的一切生物来说都是万能的。而对于所有的血族成员而言,能获得该隐之血无疑是件最为光荣的事。” “那要去哪里才可以得到该隐之血?” “你问的这个问题,它的答案也正是许多吸血鬼想要知道的。” “没人知道么?” 雅笑着摇了摇头。 “那岂不是说了半天还等于没说么!?”我压不住怒气地大吼。 “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柏孜,你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 “打赌?你要和我打什么赌?” “只要你能找到药方,我便告诉你,该隐之血在哪里。” 我眯起眼:“我凭什么要信你。” “因为,你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一句话将我扣得死死的。 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没有错。 我现在,除了去相信雅说的话,确实也再找不出其他的办法。 于是,我点头:“好。” “那么,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刚听我说完,雅就笑着走到我身边:“晚上要在这里休息么。” “不用了,”我轻轻推开他:“我要去找那个叫‘生’的女人。” “哎呀,柏孜可真执着呢。早知道就要等你答应了在这里留一夜再告诉你的。” “可惜,你已经晚了一步。” 说完,我转身走到门前,手刚碰到门把,雅就在后面轻声叫道: “柏孜。” 我回头看着他。 “什么事。” 雅将双臂环在胸前,淡然地朝我开口: “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好奇?我为什么要好奇?而且,我又应该要好奇些什么?” “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难道我问了,你就一定会答吗。” “不一定。” 我笑:“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去好奇,何必去问。” 打开门,我继续对雅说:“再说,即便是我现在不问,但心里,也该是知道那些会让人好奇的问题答案了。” “哦?”听我这么一说,雅倒笑起来:“那么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么,我们两个心知肚明就好。” “心知肚明……我喜欢。慢走了,恕雅不送。” 我转回头,朝着阁楼走道跨出步子。 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是分割线========================================== 求票没别的=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很cj的求票~ 第十节:晚餐〔上〕 更新时间:2009-09-02 在盏柔的“掩护”下,我好不容易才得以安全的从大厅里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一片。路灯矗立在道路两旁,发出一抹昏暗的黄色光芒细细地在一闪一闪。 “刚才谢谢你。”我笑着对盏柔说。 “没什么,总不能让雅公子喜欢的人在盏柔眼皮底下受到伤害。” 这样一句话说得我莫名不好意思起来:“盏柔,你好像想歪了。” “是么?” “是。” 她笑着,轻轻摇起手里的扇子直视着我,不再说话。 就这样,两个人都不说话的安静了一阵。 突然心里觉得闷得慌,于是,我首先打破沉寂,对着盏柔开口:“我先回去了,再见。” 才刚走出几步,耳边就传来了她温温柔柔的叫声。 “柏孜,” 我不得不再次侧过头:“怎么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在乎的是什么。”盏柔微笑着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我反问。 “因为我突然有点好奇。” “那可能要对不起你的好奇心了。因为,我也说不清。” “哦?”她故意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是么。” 我点头。 “那,为什么会说不清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人人都知道的才对。” “因为,”我侧回头,看了眼天空:“我在乎的都已经不在我身边。” 说完这句话,我不再等听见盏柔的声音就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过去。 可是她的声音却仍然在我周围的空气里轻轻落落地飘起来: “可是,若是你不在乎的,其他人却在乎呢……” 而我就仿佛没听见似的,快步向前冲。 “柏孜。”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只手也旋即沉沉的落在我肩上。 身体猛地一震,我张开嘴,刚准备叫出声就听见后面的声音接着说: “不要怕,是我。” 低柔的声音让我禁不住地把心定了定。 我转身,刚好对上身后人一脸温柔的笑。 “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英笑起来,眼睛很可爱的微微眯在一起:“为了等你,你信么。”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他脸上的笑意太浓烈,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我几乎要不自觉地去选择相信。 那样沉稳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英的话听在耳里很容易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我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虽然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了英,但是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两个人相遇的状况也实在是太仓促,所以我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对他的映像也顶多是‘长得不错的男人’打止。但是,经过我现在的仔细观察,我发觉,他和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雅是个很美的男人,他冶艳且妖魅,如古时候人们形容的狐狸精一般,举手投足就能轻易地俘获了所有人。 而英却不是。 他清秀俊逸,虽然不如雅那般美的蛊惑人心,却意外的多了份亲近感,仿佛邻家好友一样的关系,很容易就能让人放下心来。 所以说,相比起和那样高高在上如君王般的雅独处,我是更加愿意和英在一起的。 “你刚从夜央里面出来么。”英将脑袋凑到我头顶上嗅了嗅,然后低下头看着我。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我抬头看过去,他的眼睛正一眨一眨,隐隐地还能看见上眼睑覆盖着的一层浓密的睫毛。 “嗳?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你身上的气味,”英伸手捏起肩上一束头发放到我鼻尖下:“你自己闻下吧,不光只是你头上有,连衣服上都有一股很清晰的香味哦。” “……就光凭这个?” “你可知道,这种香味是只有在夜央里面才会有的。” 我看着他,沉默。 “而且,你知道这个香味叫什么名字么?” 摇头。 “这种香叫‘界冥香’,它是在一种名叫‘苏漠寒幽’的花中提取的花粉制作的。界冥香有一个好处,就是所有闻过它气味的人都会感觉到心情无比的舒畅。” “那我还真没有看出它还有这样的功效呢。”边说着,我边抬起自己一边胳膊放到鼻下闻了闻,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可能是在夜央里面呆久了,鼻子已经习惯了这种香味的原因吧。 英朝我笑笑:“对了,你去夜央阁……是为了雅公子么?” 这个问题问的我一滞,顿了顿,我摇头:“……不是。” “不是吗?” “嗯。” “那你是去干什么的呢。” “你在审问我吗,英。” 英斜起一边眉毛,脸上露出很可怜的表情:“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一脸无辜的模样弄得我反倒觉得是自己不对起来。 抬高手费劲地拍了拍英的肩膀,我道歉一般的扭捏:“其实我也没说啥,你别用这副表情看我呀。” 说完收回手,向着他扬起嘴角,我走出几步:“好啦,我要回家了。再见,英。”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心里“咯噔”的提紧了下,我回头瞥过去一眼。 竟然是英跟在我身后。 “英?你干嘛!?” “柏孜,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坐会儿。” “干嘛想到我家坐?” “因为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寂寞了。” 寂寞? 听完这话,我望着英有些无语,只差没脱口而出一句‘你在你自个儿家寂寞也总比在我家看我抓鬼强上几百倍’这话。忍了忍,终于是被我给憋了回去。 因为即使我用再正经的神情和英说出这话,他也不见得会信。 指不定还会把我当成一神经病。 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又何必这么折腾呢。 我讪笑着对着他摆摆手:“可是我家太乱,所以还是算了吧……” 都拒绝到这份上了,原本还以为听见我这样一说英就会放弃了,谁知他却走上前几步,径直拉起我的手:“那就去我家陪我说下话好吗。”话音才刚落,英就直接连拉带拽的拖着我拐个弯进了条小巷子,由始至终也没问我究竟答没答应。 “英,我没说要去……” 话还没说完,英突然停下脚步,我吃一惊终究是没来得及停下,于是还咧着个嘴一头撞到他背上,牙齿猛地一下的磕在他身上,耳朵里顿时传来清晰的“嘎嘣”一个声音。 心里一慌,刚抬起手打算摸下自己牙齿是不是被撞掉了,谁知眼前却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的,睁着的眼里除了星星就是月亮的,还莫名一阵一阵的发黑。 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好容易稍微缓过了点劲儿来,我捂着嘴刚准备问他是在做什么,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可还没问出口就对上他一双亮闪闪的眼。 “你……”我被英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点摸不着调,唬得一愣一愣的。 “求你。” “……” 这人……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踌躇半天,我问道。 英轻轻摇头:“我只想你陪我说会儿话,一下就好。”看着我的双眼里果然满是请求。 望着这样的一双眼,我实在是没办法说出“不”这个字,于是也只好叹声气点点头:“好吧。” “谢谢你。” 我看着他,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过多久,我就已经坐在了英家的客厅里。 当英得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后,竟然非说要亲自下厨帮我准备晚餐,我推辞不过,也只得答应。 于是,他现在就正在厨房里叮当作响的不知是在准备着什么,我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厅里,想着一路上一直都在纳闷的问题。 在来英家的途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在前面领着我就像是之前去夜央店一样,左拐右拐,好像是在特意的绕着路。 明明是过条马路再走个几分钟就可以到的地方,他却硬是带着我围着整个区绕了个圈。 我问英是什么原因,他看着我,似乎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眼里轻微的闪了闪,才一瞬间便又不知所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因为那条路正在维修。” 英如是对我说。 我“哦”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多问什么。 即便是我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一个烂到不行的借口。 趁着英在厨房忙活的空挡,我伸长脖子在他家里四处瞄了瞄。 他家的客厅很大,布局和装修也都算得上考究。在屋子里我能见到的每一面墙上都贴上了墙纸,墙纸上的图案底色是一片淡淡的红色,在那片淡红色中央的地方开出一朵漆黑色的花,看上去显得有点诡秘,但也多了丝神秘。客厅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副照片,似乎是因着年代已经有些久远的原因,整张照片都泛着层暗黄色,像是涂了层蛋黄在上面一样,让照片里的人物显得模模糊糊。 我对于研究别人家里内部人员这种事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所以我毫无思索地选择放弃了继续盯着照片探讨的欲望。 还在四处张望着,厨房里就传来英的声音: “柏孜,饭已经做好了。” 边说着,他边面带微笑的从厨房门口探出一个头。 我应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是分割线====================================== 抱歉又(晃点)了……低头认错=m=。可是现在开学啦,某人也是很努力的收拾好寝室就急急忙忙买了网卡来更的,很不容易的呀!!!(握拳) 第十节:晚餐〔下〕 更新时间:2009-09-03 刚进到厨房,一股菜香就径直钻入到鼻内,我忍不住贪婪地用力多吸了几下鼻子。 闻够了香味,我冲着英笑了笑,大跨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之前坐在客厅里还看不太出来,不过等到自己进来了就立马能发现,原来在他家厨房的边上还有着一个独立的饭厅。饭厅的空间不算很大,但是胜在收拾的很干净。和客厅一样,饭厅四周的墙上都贴上了那种淡红色底板带有着黑色花朵图案的墙纸。墙上有一扇窗户,由于是夏天,窗户现在正开着,不时有些小虫子透过窗户在房间里飞进飞出。 饭厅的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铺着一块奶白色的桌布,桌布上意外的干净,没沾一点油渍。桌子上摆着两荤两素,中间还摆着一个汤。由于现在距离这些菜太近,之前闻到的那股菜香味现在闻上去变得更加的诱惑人。 “过来坐吧。”英边说着,边伸手握住自己身前椅子的靠背,从桌下将它抽了出来。 心里对这一种极细心的小动作莫名的涌起了一丝暖意。 “谢谢。” 大大咧咧的一屁股直接坐了下去,结果稍微没坐稳,身子在椅子上晃悠了一下,整个人闷声闷气地竟然就往一边栽了过去。好在英的反应快,伸出手一把就扶在我胳膊上,把我小心地扶正在座位上之后他才向着与我对面的方向走过去,无比绅士的从桌下拖出椅子,在位置上坐好后,他对着我扬起张笑脸微微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请你吃东西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只能照着冰箱里现有的材料随便做了些,你试试看,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 我点点头,点完了紧接着就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菜,一下子有点傻眼。那叫啥来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么?满桌子摆的居然还都是些我平时最爱吃的菜,什么红烧排骨,爆椒牛肉,西红柿蛋汤……看到后面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都这样了还算是“随便”做出来的一些菜?? 我望着一桌子的菜愣了片刻,还是在英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刚准备给自己夹块排骨,英就已经先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是油淋茄子。茄子皮上油光滑亮的,还有一些深黑色的粉末洒在上面,估计是胡椒粉。 “快尝尝看味道。” “嗯。”我应了声,喷香的菜已经将我肚里的馋虫全部都引了出来,一下子也再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一筷子下去夹了一口茄子就往自己嘴里塞。 茄子炒的很好,外酥里嫩的,我三下两下就把碗里的菜吃了个精光。 “怎么样?” 看着我把菜吞进肚,英脸上带着一副小媳妇似的诺诺不安的模样问我:“还合你胃口吗?” “我还真的没又想到你手艺居然会这么好。” 一边和他客气着几句,我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手,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好吃就好,我还怕你会不喜欢。”英说着,夹起一块茄子往自己嘴里送进去。 我笑着看向他:“哪能啊。”说完又往嘴里塞进去一块牛肉,饿狼一般的猛嚼了几下,却突然的一下,莫名觉得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并不是指这牛肉炒的不好,而是……似乎有什么其他不知名的东西和牛肉混在了一起,发出了一股怪味。 “怎么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不自然的表情,英放下手里的筷子:“牛肉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是淡了还是咸了?要不……我再去炒一下吧?”说着,他直接端起装满牛肉的盘子,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一手拉住英,同时嘴里又继续快速地胡乱嚼了几口,牙一咬就把牛肉直接吞进肚子里,然后端起一边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后我擦了擦嘴角,视线看向他:“不用了,这菜味道挺好的。” “可是你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因为我刚刚咬到自己舌头了,呵呵。”我傻笑着回答。 英重新坐下身子,把盘子放回桌上:“这样么……那你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 他笑笑:“不痛了就好,继续吃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菜点点头。 见我半天没有动筷子,英又夹了些苦瓜直接往我碗里放。 “女孩子多吃点苦瓜可以美容。” 我又点头,愣愣地夹起一小块苦瓜。 苦瓜的颜色嫩绿中带了点黄,上面油光程亮的,对着灯光似乎还能反射出光来。 只是在这小块苦瓜上,仍有之前那种不知名的深黑色粉末细细碎碎的洒在上面。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苦瓜放进了嘴里。 苦瓜的清新味道混合一股子微微有点泛涩的味道在嘴巴里面来回翻滚。慢慢的,那股涩味逐渐盖过了苦瓜的味道,最终占据了整个口腔。 又一次胡乱地嚼了几下,我把口里的苦瓜和那种奇怪的味道一同吞进了肚里。 顺手又端起一边的杯子,可惜里面的水已经被我喝光,而英似乎也没有再帮我倒的意思。 我看了看正在细细咀嚼的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有点忸怩地问出口:“不好意思,那个……洗手间在哪里?” 看我一眼,他问道:“怎么了?” “……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晚上睡觉时没盖东西着凉了。” 听我一说完,英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不要紧吧。” 看他走过来,我却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没多大事,我去洗手间洗把脸就好了。” 他神情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接着开口说道:“大门右边关着的那道门进去就是洗手间。”说完后又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我:“柏孜,你确定你是真的没事吗?” “我确定。” 英抿着嘴,微微扬了扬下巴。 “那如果你实在是很不舒服的话,就一定要告诉我。” 点了点头,我转身飞快地从他身边跑开。 一口气冲进洗手间里,我反锁上门。 洗手间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一些,里面洗手台浴缸什么的都应有尽有。浴缸前挂着一面镜子,镜子表面十分光滑,并且没有一丝污尘附着在上面,看得出擦拭它的人的确是很用心。 走到洗手台前,我拧开水龙头,双手捧在一起伸到水下,接起水就直接往口里倒,也顾不得顺着下巴尖不断滴落的水有没有打湿衣服。 满口都是那股涩味。 难道英就没有发觉么? 拧上龙头,含着一口水仰起头,我轻轻发出“啊”的声音,水像沸腾了似的在嘴里猛烈地翻滚起来。 猛地把水吐出来,洁白的洗手池里,我吐出来的那一口水竟然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墨色,就如同那些壁纸中开出的花朵的颜色。我低下头,细细看着洗手池里的那一小片墨色。水沿着排水口慢慢地流出去,不久后,池子里就只剩下一些一小颗一小颗黑色的细小颗粒。 我盯着那些一粒粒的东西有点发懵。 伸手用食指按在其中的一个颗粒上面,我把它举着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有点臭,还有点酸腐的气味。 两个手指合在一起搓了搓,颗粒顿时便散开,变成了粉末状。我对着指尖上那些粉末,轻轻吹出一口气,意外的是,粉末却依然牢牢地粘在指尖,竟然没有被吹散。 这个……究竟会是什么呢…… “柏孜,你还好么?” 正盯着手指尖上的东西出着神,门外突然响起了英的声音,混杂着敲门声一起传进来,这一下吓得我不轻,脚底一滑,我直接就扑倒在洗手台上,台上放着的杯子被我一挥手弄到地上,发出阵尖锐的声音。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英的焦急的声音一起:“怎么了?开开门柏孜。” “没什么。”我回答,同时快速地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杯子。 刚一蹲下,一波浓重的臭味就猛地涌进鼻子里。 我皱起眉。 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气味? 握着杯子,我顺着气味发出的方向慢慢移过去,在浴缸前停了下来。 英的声音还在门外继续着:“柏孜,开下门好么。” 我没理会,把手伸到浴缸下蹭了蹭,然后又收回来。 视线里,我的手上沾满了深黑色的粉末。放到鼻下用力嗅了嗅,一股酸腐的气味凶狠地钻入鼻内。 这是什么!? 难道之前的菜上沾着黑色粉末的就是这个东西? 喉咙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我抬手捂住嘴,奔到洗手台前,拧开龙头,双手伸到龙头下捧起水直接就扑在脸上。 拍了拍脸颊,洗手间里的灯却在这个时候突兀地闪了闪。门外的声音在一瞬间内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响起过一样。 我愣了愣。 而这时,在洗手台不远处的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得“啪啪”直响,倏地一下,一只手从下伸出,径直地拍在窗玻璃上! 第十一节:惊魂 更新时间:2009-09-04 我朝后退开几步,脚跟猛地磕在浴缸底座上,身子重心一个不稳,直接一屁股扎进了浴缸里。 屁股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让我晕过去。 “嘭嘭!”随着一阵猛烈响起的拍击玻璃的声音,窗户一个劲地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那只手拍出一个洞来。 贴在玻璃上的那只颜色青白的手突然收缩起来,指甲用力地刮在玻璃上,狠狠地快速向下一滑,玻璃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嗞嗞”声。 我的心就随着这种刺耳的声音,在身体里一个劲疯狂地惊跳着。 突然,又一只手从窗户下猛地伸出来,用力敲在窗户上,然后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变得一动不动。而那两只贴在玻璃上的手就像是水蛭身上的吸盘一样,紧巴巴地粘在玻璃上,双手的手掌甚至因为贴的太紧凑而泛起了一层青白色并且皱巴巴的皮。 我慌张地从浴缸里准备爬起来。可是由于浴缸内壁太滑,导致我好几次又重新重重地跌回去,手臂撞在浴缸边缘,硬生生被撞出一块青紫色的突起痕迹。 “英!!英!!!”我揉着已经被撞肿的手臂,扯着嗓子对着门的方向大叫,希望能以此吸引到站在门外的英的注意力。 只是让我失望的是,除了玻璃窗不断发出的声响之外,我却再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包括几分钟以前还在门外不停地敲着门,叫着我名字的英。 “嗞——”又是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几乎要把我吓得全身的鸡皮疙瘩掉满一地。 我朝着窗户看过去。 那双手仍然直直地扒在玻璃上,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有手指不时的像是触了电一般,轻微地一抖一抖。 手撑着浴缸边缘,我终于从里面慢慢地爬出来,一步一步地挪到洗手台前。 望着紧贴在玻璃上的那双手,我禁不住觉得身体周围一阵恶寒。 这还哪里称得上是手。 一根根细长惨白的手指,指骨透过一层紧紧包裹在外面的皮清晰的突显出来,指尖上那层白得几近透明的皮甚至已经变得皲裂不堪,裂出了一道道深浅不等的裂隙,就像是个贪吃的兽正张大着自己的嘴巴。而就在手掌正中心的位置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突兀的印在上面,已经变得干涸的血管现在正以一个无比狰狞的姿态拧在一起,张牙舞爪地出现在我眼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忍住强烈地想要惊叫的冲动,跑到门边,打开门猛冲了出去。 屋子里面一团漆黑,头顶上的灯管缩在墙角里正微弱的一闪一闪,还时不时地发出阵交流电似的嘈杂声。 “英!?你在不在!??”我一边叫着英的名字,一边慢慢地往客厅移动着脚步,突然自头顶上方传来了“啪”的一声,一阵焦味顿时从四面八方狠灌进身体里。 我蹲下身,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叫出声来: “啊——!!” “嘭嘭!!嘭!” 洗手间传来一阵沉闷的敲打着玻璃窗的声音。 心里一个激灵,我侧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只如石灰般苍白的手蓦地从洗手间的门缝里伸出来,它紧贴在地面上,细长的指甲深深地卡入地板缝隙中,发出细小的“嗞嗞”声,我心里一阵不舒服,就好像是身体里爬进了只毛茸茸的老鼠。 深吸一口气,我从地上直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洗手间的位置。 慢慢的,另一只手也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两只苍白的手撑在地上,颤颤悠悠地支撑着从洗手间里爬出来,在那两只手经过的地方,清晰的留下了两排深色的痕迹,长长的,如影随形地拖在后面。 头顶的灯在这个时候猛地亮了起来,整个屋子一瞬间又变得亮堂堂。 紧接着,一个头颅就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还在慢慢向我挪动着身体的女人,身子一阵接着一阵不停地打着颤。 灰白色的一张脸,一头看上去十分漆黑乌亮的长发散乱不堪的贴在脑后,顺着趴在地上的瘦小身体的两侧滑落下来铺在地上。女人的脸很小,下巴无比的尖,但是她的颧骨却异常的高,狠狠的从脸颊两边凸出来,就像是长着两个相同大小的瘤子。 她大咧着一张嘴,嘴里面却没有牙齿。整个口腔,以及舌头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深深的印在嘴里面,几乎要滴出血来。 只不过,最让我觉得惊骇的是,在女人脸上本该长有眼睛的地方,竟然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洞口直到现在还在不断地冒出血水,猩红的一滩泼在她身下。 而此刻,女人正一边拖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用着她脸上那两个流着血泪的洞盯着我。 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倏然间,女人原本迟缓的动作却猛然间快得如同闪电一般,猛地就闪现在距离我还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双干枯的手在地上飞快地移动着,刹那间就攀上了我两条颤抖个不停的腿。 我看着她,吃了一惊,两腿一软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脚一个劲地乱蹬着,我伸手,用力扯在女人的头发上。谁知,她头顶那把看上去乌黑秀丽的长发,被我轻轻地一扯就连着头皮一块儿拉了下来,浓稠腥臭的红色液体从粗糙的伤口表面飞奔而出,溅了我整整的一身。 女人凄厉地尖叫起来,接着快速地移动至我面前,她由下至上的仰望着我的脸。从女人张着的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涌出来,直接就灌进我鼻子里,既腥,又酸。 女人用脸上两个血淋淋的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我,头挨在我胸前来回蹭着,霎时就猛地窜到我眼前来! 而我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脖子就已经被她死死地掐在手里。 胸口凛冽地扬起一阵窒息般的疼,我紧紧地闭上了眼。 忽然间,大口大口的空气重新钻入口腔,大张旗鼓的奔突进肺里。 鼻子前那股又腥又酸的难闻气味没有了,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没有了,甚至是女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也没有了。 我用力呼吸几下,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却仍旧让我禁不住呆了呆。 ……消失了…… 整个厅里亮堂堂的一片,之前那个样貌骇人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地上那两行颜色深红的血迹也消失了踪影。 我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乳黄色的t恤裹在身体外面,衣服下摆处还留着我原来不小心弄在上面却再也洗不干净的原子笔画过的痕迹。 而除此之外,本应该出现在上面的血印子却没有。 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梦? 我动作迟缓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抹了满满一手的汗水。 犹豫了一阵,我站起身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厨房一边的饭厅里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两荤两素一个汤。在桌子相对的两边各自摆着一副碗筷,一个碗里空空的,只有一些放过菜留下的痕迹,而另一个碗里,还装着大半碗没有吃完的苦瓜。 这分明就是不久前我和英坐在这里吃饭时的样子,如出一辙的镜头。 就连我碗里那些剩下的苦瓜都还在。 只是…… 英现在又去了哪里? “柏孜……” 还在想着,冷不丁间,屋子里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一声一声轻轻地传来:柏孜……” 是英!! “英!”我大叫起来:“你在哪里?” 却没有声音回答我。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听不见一丝声音。 就连窗外虫鸣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冲进客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停地大叫:“英!!” “柏孜!” 英的声音蓦地响起。 我张口,刚准备问英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却忽然听见一个飘渺柔软的声音,音量逐渐地由小变大。 而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英的声音。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他在某个角落轻轻唤着我的声音: “柏孜……” “柏孜…” “柏孜。” 到最后一声时,叫声清晰地从窗外传进来。 我毫不迟疑地跑到窗边。 抬手一把拉开窗帘,一双布满伤痕的手就立刻显现在我眼前。 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明显的突出来,英悬挂在窗外,两手紧紧地抓在窗沿上。他整个身体吊在空中,还在微微地摆动着,豆大的汗水从英额头上流下来,沿着他的眼角和鼻尖不断地下滑,最终汇集在下巴尖上滴落下去。 “英!”我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他的一边手腕,“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一只脚抵在墙上,我向着窗外勾着身子,看着英的头从窗户下方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柏孜……”他又轻轻地叫。 我咬紧着牙。现在这样拼命地拽着英几乎快要用去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将身体全部的重心都向后倾倒,对着还在窗外的英大声道: “别说话!抓紧我的手快点往上爬!脚蹬在墙壁上!!“ “咯咯……”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在距离我不远的窗外。 我身体一僵。 “我一定不会松开手的……”细细的声音继续传来,有点尖又有点嘶哑,不过仍然可以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 英抬起头,眼前的他,一双眼大睁着,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眼白。他脸上挂着副诡异的笑容,一边嘴角弯弯地向上翘起。 我不由自主地放开拉着他的双手。 谁知,他却一把狠狠地反握住我的手,并且还十分用力地向窗外一拖过去。 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大半个身体早已经被拉扯着探出了窗外。 他一只手紧紧扣着我的手腕,戴在手腕上的那条手链刺刺地卡进肉里,一阵阵生疼。我看着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一旁不断被风吹得飘起的窗帘,将它在手臂上牢牢地绕了几圈。 “咯咯……不要松手啊……”他笑着道,声音幽幽地在空气中回响。 喉咙口一卡,想要说的话全部被锁在身体出不来。 轻轻地瞥我一眼,似是在看戏一般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他一个劲地咧嘴笑着,猛然间,拖着我的手加重了力气。 我死死地抓紧窗帘,没多久,帘布就发出清晰的“嗞”的一声。 抬头看过去,在窗帘的顶端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并且,那道口子还在逐渐的变大。 “……给我吃的……” 他说着,将之前还攀在墙上的脚松开,整个人顿时吊在半空中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而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帘布发出一声巨大的“嗞啦”声,彻彻底底的断成了两截,我的整个身体由于突然失重的原因,猛地朝窗外扑出去。 ======================================================我是分割线=========================================== 晃点了晃点了……某人要以死谢罪了…… 各位抱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t-t 第十二节:血蛛 更新时间:2009-09-05 在翻出窗户的那一瞬间,一直在身下紧紧拖着我的手腕不放的英,竟然蓦地在我眼前散成了一团雾气,在刹那间便彻底的从我视线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顿时,周围只剩下从他口里发出来的那阵细细哑哑的笑声在我四周回荡着,这个明明应该是随着主人一起消散的声音,此时却在耳畔回荡。 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极度的不适应,失重的感觉的确挺难受。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由不得我过多的去感受身上那股因失重而造成的不适感,归根究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莫过于尽快找到些什么可以抓的东西……这样想着,我眯起眼睛开始寻找起来,四处挥动着双手。 就在快要绝望时,终于被我摸到了一个向外突起的东西。 似乎是个窗棱,握上去有点儿扎手。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我实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伸长了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砰”的一声,身体因受到惯性而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我眼前一阵发晕。努力保持头脑的清醒,低头往身下看了看,三层楼的高度让我心里不住的发冷,后背湿成了一片,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窗棱发出的嘎吱声,我似乎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猛吸一口气,抓着窗棱的手稍微紧了紧。 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在这时,胳膊上突然泛起一阵麻麻的感觉。 抬头往上看去,一些细细密密的东西正争先恐后地沿着我的胳膊向身体上爬过来。 心里一慌,连忙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手臂上那些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用力地一巴掌拍下去。 应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手臂却猛地抽痛起来,撕裂般的疼痛流遍全身,几乎要吞噬了我全部的意识。 定睛看过去,一只有我手掌般大小的,模样酷似蜘蛛的东西正在我手臂上慢慢地趴着。硕大的白色肚皮上爬满了蜿蜒扭曲的黑色纹路,一道一道就像是些纵横交错的黑色线条,显得格外狰狞。 蜘蛛慢慢地移动到我肩上,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里发出灰黄色的光,它的视线似乎是在紧紧盯着我,让我忍不住心里一阵发毛。 下意识地抬起手,狠狠地拍在蜘蛛身上。 可惜没多久我就发现,我这样做不过是徒劳罢了,因为爬上我手臂的蜘蛛已经越来越多。 同样的花纹,同样的如钳子般张开的大嘴,以及那一双双在夜晚里会发出灰黄色光芒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一对上它们那双发着暗光的眼睛时,脑海里就好像对这些奇怪的蜘蛛莫名的多了层印象。 就像是那种前一秒还很模糊混乱的记忆,在突然看见一样东西后,下一秒却立刻变得越来越清晰。 而这层记忆,似乎是来自于玄漠的一些话。 又或者是,来自于我生活中的一个小故事―― 在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溢零还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一天,玄漠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而让他说这些话的原因却不过是因为我踩死了一只蜘蛛,一只长相奇怪的蜘蛛。 起初我并没有发觉到什么,直到猛然间,我看着神神秘秘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的玄漠,突然就起了些好奇心。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伸长了脖子往地上看了眼。 让我纳闷的是,地上竟然只是爬着一只动作迟缓的蜘蛛。 我不否认我讨厌蜘蛛的这个事实。长满茸毛的身体,阴险的捕食手段,还有它们的生活习性,这些都是我所厌恶的。 所以我猛地从玄漠身后窜出来,除了成功地把他吓了一跳之外,还顺便抬起脚用力地跺在那只蜘蛛身上,并且像是不解气一般用脚底狠狠地贴着地面搓了几下。 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很清晰地听见自脚底传来的一阵“啪”的声音。 我知道,这代表蜘蛛已经在我脚下粉身碎骨。 “你在做什么。” 玄漠抬起头看向我。他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看着他,莫名的在心里慌了慌。 低头,伸手捏起蜘蛛的一条腿,玄漠站直身子,把已经被我踩得四分五裂的小尸体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柏孜,你很讨厌蜘蛛么。”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我才回答:“嗯,是比较讨厌。” “但是,就算你再怎么讨厌蜘蛛,它刚才毕竟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你其实是没必要把它踩死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再该怎样去回应玄漠的话,于是只好沉默下来。 “人类对于自己不热爱的事物总是会有想要将它摧毁的那股破坏欲,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人类的一种天性。无论是谁,都一定会存在哪怕是一点点的这种毁坏欲,是么柏孜。” “只不过――”他接着道,没有给我接话的机会,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玄漠将掌心的蜘蛛随手用一张面巾纸包起来,揉成一个团丢进了垃圾桶,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漠然起来:“既然是身为人类,那你就应该知道,有些生物,不是你说抹杀就能抹杀的。” “玄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漠瞥我一眼,径直朝前走开:“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我呆站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说实话,如果后面发生的事是我预先能预料到的,那么或许,我就不会想要去踩死那只蜘蛛。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怎的,总是感觉自己身上一阵莫名的痒。 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我从床上翻身起来,走到门边摁下了开关。 灯一亮,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一阵惊恐。 蜘蛛。 许许多多和白天时那只长相一模一样的蜘蛛。 这些蜘蛛在我被子上缓慢地移动,它们的肚子无比的大,几乎要被里面装着的东西给撑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现在看着这些蜘蛛,竟然会觉得它们的视线全部都直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猛地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转过身,我从房门后拿出一瓶杀虫剂。走到床前,对着那一大群蜘蛛按下了喷头。 蜘蛛被这突如其来的气体吓乱了手脚,没头没脑地在我床上四处乱爬。只是它们终究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一个个都翻起白色的肚皮躺在床上,整个房间混合着一股杀虫剂的刺鼻味和蜘蛛死去时散发出的腥臭味。 整个过程到此就结束了,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它们死的应该不算痛苦,至少,相比起白天时被我踩死的那只蜘蛛而言,的确就是这样。 今天晚上看样子不能在床上睡了,我看着满满一床死去的蜘蛛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为什么会有这么的蜘蛛聚集在这里呢。 而它们聚集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边狐疑着,我一边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毛巾被和枕头,抱在怀里走进客厅。晚上只能睡沙发了,总不可能跑去和玄漠一起睡。 把怀里的东西丢在沙发上,我朝着自己的房间看了眼,又转身拿上撮箕走了进去。 今晚先把蜘蛛尸体给清理掉,床单之类的就留着明天洗好了。 斜眼瞟了瞟床上翻着白肚皮的数目众多的小尸体,不知为什么,我居然会有些发慌。站在床前呆了呆,吸了口气,我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然后,让我惊慌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在几秒钟以前还是仰起身体躺在床上的蜘蛛,在我刚把手伸过去的一瞬间,竟然又一次动了起来!它们纷纷翻过身子,朝着我爬过来,毛茸茸的腿时不时的让我感觉像是插进了毯子里。 我吓得把手里握着的撮箕扔在地上,跑出房间冲到玄漠房门前,用力地在门上拍打起来: “玄漠!玄漠!!开下门!!” 门内响起一阵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踢踏踏的声音,伴随着玄漠懒洋洋的说话声一起传来: “怎么了柏孜,大半夜的,你催命么。” “蜘蛛!!”我惊慌地大叫:“好多蜘蛛在我床上!!” 门“吱嘎”一声在我眼前打开。 玄漠双手环胸地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一副慌张的表情,他淡淡地开口:“你现在知道我的意思了么。” 我没回答,因为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涌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它们虎视眈眈地用那双发着灰黄色亮光的眼睛注视着我。 玄漠走到我边,一把将我推到他房内,房门在我眼前自动关上。 我喘着粗气站在门后,手和脚都不听使唤地一个劲发抖。 不一会儿,房门被玄漠推开,他看了眼靠在墙上的我,似是想笑:“怎么样,吸取到教训了么。”说着,凑近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没血味,还好没受伤。” “它们是什么。” 我问。 “蜘蛛啊,你不是知道的么。嗳?难道说你被吓的烧坏脑子了?” 一只手猛地伸过来,覆在我额上摸了摸:“没发烧呀。” 我打开他的手:“别和我扯皮,我说正经的。” “我现在就很正经。” “那你就该好好回答我,那都是些什么蜘蛛?怎么死了还能活的?” 挑挑眉,玄漠突然反问一句:“你怎么就确定它们一定死了?” “……”我一时无语。 “呐,柏孜,你记好了,”他抬手,一下子点在我眉间: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蜘蛛撒气,哪怕你讨厌它们。” “蜘蛛这种生物灵气的很,你怎样对待它,它就会反过来加倍的怎样对待你。” “特别是,你要记得,刚才那种蛛,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蜘蛛,” “它叫血蛛,同血蝙蝠一样,是只有在血族里才会有的生物。” “而若是它们在人类附近出现的话,也只能说明一点,” “那就是,有它们的地方,就有吸血鬼。” 有‘它们’的地方,就有吸血鬼。 这句话反复的在脑海里回旋。 吸血鬼。 吸血鬼…… 指的……会是谁? 正想着,冷不丁耳边吹起一股暖暖的气,紧接着一个细细尖尖的笑声飘入耳里: “咯咯……” 身子一抖,抓着窗棱的手猛地一软,幸亏还没有松开。 只不过,这松开和不松开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看着那些还在继续向前移动着的血蛛,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怵。 忽然间,所有的血蛛止住了步子,停在了距离我肩膀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它们眼里的光一闪一闪,像是飞舞的萤火虫。 而没多久,它们却如同疯了般的一个个都冲着我身上脸上猛扑过来,就像看见食物的狼。 胳膊上一阵刺痛。 一股血液特有的腥味传入鼻内。 我愣了愣神。 血蛛……竟然都在吸我的血。 身体边六条长满了茸毛的腿趴开来,细长的腿上,一根根竖立起的细小茸毛贴在我皮肤上,既觉得痒,又觉得刺痛。它们张开了自己如钳子般锋利的嘴巴,一口毫不犹豫地咬在我身上。疼痛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紧接着,血液就从伤口里喷泉似的不断冒出来,我眼看着血蛛贪婪地趴在我身上吸吮着,本就鼓胀的肚皮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即将要炸开一般,贴在我身上随着吸吮的动作一起一伏。 可是过了片刻后,血蛛却纷纷停下了动作,从我身上快速地朝四处散开,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还在想着是什么原因,突然的,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血啊……” “好香呢……你的血……” “我饿了……给我吸一口可好?……” 肤色如陶片般青白的女人倒挂着身体出现在我头顶上方,她的长发软软地垂下来扫在我仰起的脸上,小巧的脸上两个空落落的血洞正紧盯着我,嘴角用力地朝上拉着,露出一个让人不禁发颤的笑容。 她笑着,声音细细的: “把你的血给我吧……” =============================================我是分割线================================================ 明天报名啦~so…… 更新时间暂时未定…… 但是一定是会更新d>_< 第十三节:你相信轮回这种说法么 更新时间:2009-09-06 青白色的手猛地向我伸过来,突然一把用力地握住我正抓在窗棱的手上。 我心里一惊,脑袋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女人大笑,一边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一边慢慢伸长脖子向我靠拢过来。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可是喉咙里却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算你现在吃了她,对你而言也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平静温和的说话声兀自响起来,我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容貌。 一张略显沧桑却依然美丽的脸庞。 盏柔。 女人扭过脖子,脖颈上一根根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血管还是神经的管状物透过皮肤突出来,格外触目惊心。 她“咯咯”的笑着,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要对着我笑,也不要妄想着能和我谈条件,” “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应该早就掂量清楚了,不需要再由我来告诉你。” “所以,识相点,放了她。” 字字句句说得无比的清晰,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在里面。 “她的血很香啊……”女人扭着头,对盏柔喃喃地说:“我很饿……” “这与我无关。” “是吗……咯咯……” 还在笑着,女人倏地回过头,血水泉涌般的从她“眼睛”里流出来,她大张着嘴,猩红色的舌头长长的吊出嘴外,舌尖又细又长,舌头上布满了一小粒一小粒向外突出的黑色颗粒,就像是麻疹般。而她原本就狰狞恐怖的脸,现在带着这样一副更加让我怵然的神情,若不是盏柔在这里,我倒宁愿自己能成功的掉下去。 “那我就吸干她的血……” “不要威胁我。”盏柔的语气冰冷至极,同那时的雅一样,让人莫名的心里发颤。 “她的血很香……我想尝尝……” 女人话没说完,盏柔硬生生地开口打断:“我说过了,不要威胁我,也不要妄想能和我谈什么条件。” “那我就!!――” 最后一个字的音只发到一半,女人突然快速地伸手卡上我的脖子,指甲如针芒般,狠狠地刺进了肉里。她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几乎要刺穿了我的脖颈。 赤色的光芒自我眼前一闪而过。 两个血淋淋的洞对着我,女人的脸上还扬着之前那样狰狞的笑容。可是才一瞬间,她的表情就永远的凝固在了脸上。在女人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洞口的皮肉狠狠地朝外翻起,一股刺鼻的腥味让我止不住皱起眉。 女人的身影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我却没有心情去高兴。 因为窗棱已经在我手里发出了“吱吱呀呀”的颤抖声音,几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什么办法从这里离开,窗棱就先罢了工,在一声尖锐的“吱嘎――”声后,窗棱和窗框直接断开来,跟随着我一起沉甸甸的往下坠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周围却在这时变得一片混沌,窗棱自我身旁径直坠落下去,而我却好似停在了半空中一样,迟迟的没有坠下。 “啪”的一声,窗棱在我身上率先变得四分五裂。 紧跟着,我的身子一顿,继而又开始快速的朝下坠落,眼前一花接着再反应过来时,人就已是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地上。 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是酸痛酸痛的难受,轻轻一碰,里面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我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轻柔地揉着自己膝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我前方有节奏的响起。 “没事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盏柔也出现在我视线里。 一声如火般显眼的红色吊带裙,藻般浓密的长发在身后披散开,盏柔对着我微微笑着,摇晃着手里那把鹅毛似的扇子。 “盏柔――”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我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雅公子叫盏柔来,盏柔便来了。”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她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敲在我肩上:“身上很痛么。” 不等我回答,她又继续说道:“痛也忍着些,若不是雅公子料到你有危险让我来帮你一把,相比你现在的下场必然是和那个窗棱一样。” 说话的语气平淡,脸上却是早已经敛起了笑,露出一脸淡漠的神情。 盏柔收拢起扇子,在自己掌心微微地敲了几下:“好了柏孜,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你跟着我走吧。” “去哪。”我问道。 “你跟来了便知道。” 脚步向一边挪了挪。 盏柔瞟过来一眼:“怎么?”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玄漠说的不错,有血蛛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吸血鬼在附近。 这一次,血蛛出现在这里,这周围的吸血鬼却并非指的是之前那个女人,而是―― 盏柔。 在知道了雅的身份后我就该想到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样的对雅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又有谁会这样低声下气。 所以,不论是盏柔,还是夜央店里所有的人,他们都必定和雅一样。 所以,夜央店里的人才会那样的吸引人。 因为那里面所有人根本都是吸血鬼。 怪不得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种地方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那么多只血蛛。 原来…… “柏孜,你在想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那些血蛛是你召来的对不对。” 听完我的话,盏柔脸上虽然仍是刚才那副淡漠的声音,可是她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惊讶,“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除了这个理由,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为什么你不认为这是偶然?” “因为不可能。” “不可能?”她笑了笑:“那就算是你猜对了,血蛛是我召来的。” “为什么。” “你怎么不继续猜了。” “盏柔――”伸出舌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喜欢雅。” 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盏柔蹙起眉:“与你无关。” “是和我没多大关系,可是,你想杀我。” 她看着我,露出个读不清的表情:“你错了。并非是我想杀你,而是――”她停顿下来,一晃间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英想杀你。” 我彻底怔住。 不声不响的跟在盏柔身后走了片刻,然后又跟着她在一个小区前停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她轻轻说道。 朝着小区看过去一眼,我愣了愣。 “这是我住的小区?” “没错。”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过,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盏柔径直朝小区迈开步子。 而我也只能云里雾里的继续跟在她身后,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 片刻之后,我和盏柔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楼道布局,熟悉的房门。 盏柔所指的目的地竟然就是我家。 “进到家里之后,你直接回自己房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 盏柔道,语气强硬的像是在命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反问。 “如果你还想救溢零的话,你就必须听我的。”她答。 一句话轻易地就触动到心里的弦,我继续对她说:“你解释清楚。” “我没必要解释,你也没必要弄那么明白,反正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 “可是凭什么我要――”我大声地嚷起来,盏柔回过头看向我,目光不再柔和。 她打断:“就凭溢零。” 我再也没什么话可说。 乖乖的听了她的话,一进家门就走进自己房里,盏柔帮我开了灯锁上了窗,还细细地在房里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走出房门时顺手带上了门。 跟着,她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闭起眼睛,头歪着靠在沙发背上。 我呆在房间里面,透过门上小小的猫眼愤愤不平地瞟着她,只可惜现在想撒气都找不到东西给我撒。 房间里所有触手可及的能用来出气的东西都被盏柔带了出去。 闹钟,杯子,台灯等等等等,一律都没有留下,甚至是一支铅笔都被她捏进了手里。 “你到底是干嘛?” 我站在门后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盏柔大声说道。 她的声音极轻:“帮你抓生。” “我不要你帮。” “不要我帮你就永远都别想抓到她,也永远都别想治好溢零。” 这话听在我耳里,让我觉得心里憋得慌,只是一下子又想不出什么好继续反驳她的话。 火冒三丈地往床上一躺。 “柏孜。” 没多久,盏柔推开门走进我房里,对着躺在床上看着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我轻轻叫了一声。 简简单单两个字柔柔的飘进耳里,一下子我又想起了她之前的好来。 毕竟盏柔也帮过我几次。 这样一想心里窝着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我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干嘛。” “你知道你是谁么。” “当然。” “那你说说看。” “盏柔,你把我当小孩子在耍?” “我没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突然对着她一声吼,吼完后连我自己都被那阵惊天动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再看了看盏柔,她抿着嘴站在门边看着我,额上似乎渗出了些晶光闪闪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汗水。 “不好意思。” 我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火特别大,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呵呵。”最后一声笑原本是想要缓解下气氛,谁知越笑越不对劲,一下子倒显得我像个傻子。 盏柔走进几步,“柏孜,你信轮回这种说法么。” “嗯?”我愣了愣。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这些?” “……哪些。” “为什么你会遇上玄漠,为什么你会是溢零的主人。” “……这些都是巧合。” “巧合?”她笑笑:“怎么可能。” “一个普通人,平白无故遇上这么多稀奇事,” “你居然会认为这是巧合。” “为什么不从其他方面想一想?” “例如……” 例如什么? 正准备问,却见盏柔脸上的表情滞了滞,跟着又很快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她对着我摇摇头,然后朝门口退过去,紧接着,她的身影一晃便闪身了到门外,用力地关上门。 我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四处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之后嘘一口气。 真弄不明白,吸血鬼一个个的都些什么德行。 郁闷地又一次倒下去。床上很软,躺着特别舒服,我在床单下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棉絮。拿刘旎的话来说我就是,您干脆直接睡死在床上得了,多方便,又是床又是棺材的。 记得我当时回了她句,‘那我一定会在那时候穿件红衣服,死了变成女鬼都不放过你。’ 刘旎嘻嘻哈哈地接下去:‘干嘛要穿红衣服变女鬼?白衣服女鬼也可以呀。’ 当时和她说这话开个玩笑过头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是在现在这当头回想起来,身上却是一阵阵的发冷,从脖子后根一直蔓延到了背脊,寒意就像条小蛇似的,紧贴着身体飞快爬过。 甩了甩脑袋,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随之落在墙上的灯管上。 莹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一些小虫子围绕在灯管旁飞上飞下,不亦乐乎的样子。 突然的,灯管上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一个黑色的东西贴在上面,灯光透过它撒发出一阵微弱的黑色光亮。 揉了揉眼睛,我又一次看过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灯管上方幽幽地弹出个头,像是凭空长出来的一般,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发丝在脑下晃晃悠悠。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雾气包围着,晃晃的让人看不清。 只是,在她的脖颈处,一条红色线条明晃晃的绕在上面,虫似的蜿蜒曲折! 生!!! 第十四节:诱饵〔上〕 更新时间:2009-09-07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踩在地上,准备往门的方向冲过去。 可是才刚刚踏出一步,身子却无论如何再也动不了。 短短的几步路的距离,头一回让我觉得这么遥远。 “东西……东西……” 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我咬着牙拼命地想要晃动身体,可是却是于事无补。喉咙里现在也像是卡了东西在里面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盏柔…… 我在心里慌张地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感应到哪怕是一点点关于我现在的处境。 可惜‘我希望’终归只能是‘我希望’。 身后一阵冷冰冰的感觉。 我此刻似乎可以感觉到生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正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紧紧看着我,或许盯着我的视线里还会露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在里面,例如,贪婪。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从身后拍上我的右肩。 身体猛地一震。想动却动不了,真的很痛苦,尤其还是在这样危机的关头。 生的手在我肩膀上停留了一小片刻,然后开始慢慢朝上移动过去,最终停在了我脖颈右侧的印记处,手在那里柔柔地摩挲着,冰冷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渗入进皮肤里。 她在我身后呢喃着什么,声音太小,让我没办法听清楚。突然间,她的手指徒然加重了些力气,又下滑到肩上,紧接着又将另一只手也扣上来,用力扳着我的双肩,将我的身体掉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她。 我被生惊人的力气唬得有些慌了神。 转个身,视线却刚好撞上她的,如瓦片般灰败的一双眼向被定住了般,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在看见她即将做出的动作之后。 生头顶的长发一根一根四处飞散在空中,接着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全部都直刷刷地朝我飞射过来!! 我吓得闭紧了眼。 “噬魂生者,不拾凡人之魄。生,住手。” 低柔的声音兀地在房内响起来,我怔了怔,睁开双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片细细密密的长发如细针般的停在我身前,墨黑的发色几乎可以映出光来。 视线穿过缝隙看过去,英的身影出现在生的一侧,微眯着眼,一只手已经卡上了生的喉头。 “生,放手。” “你……”生微微偏过头,在看见英后,眼里蓦地寒光一闪。 松开了扣在我肩上的双手,生嘶吼着,抬起手朝着英刺过去。 “英!!”我大叫一声。 英侧身,轻松地避开了生的攻击,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撞开窗户径直跳了下去。 “走。” 不给我喘气的机会,他带着我一路朝前跑去。 我回头看了眼自家的窗口,生站在窗边,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一身白色的长裙被风吹得几乎要掀起来。她的视线笔直的落在我和英的身上,脸上带着的神情让我看得禁不住一怔。 生的脸上……竟然刻着一股说不清的神情。 英一手牵着我走在前面,他的步子很轻松,不紧不慢的节奏。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我而言这却像是在疾跑一样,我几乎跑得快要喘不上气,却仍旧是跟不上他的速度。 “英!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希望他可以稍微放慢点步调,也省得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只可惜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自已在前面一个劲猛冲,弯弯曲曲的小道和马路上随时都会冲出来的车辆都没能阻挡下英。我跟在他身后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在某个路口会看见冲出的车辆来不及躲闪,于是只能在过马路的时候时时刻刻都绷紧着神经。英倒是不在乎,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所有的车辆都在我们安全到达对面的时候才猛地从一端冲过来。 终于,他拖着我在一栋楼房前停了下来。 而我早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 一屁股直接扑在地上,我狠狠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想起来问:“这是哪?” “夜央阁。”英声音低低地答。 稍微愣了愣神,等反应过来后我又问道:“带我来这里干嘛?” “当然是有事。”他接着答。 “什么事?” 这回他不再回答了,瞟了眼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我,接着一把用力握在我手腕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吃痛的皱起眉:“你干什么?!快点松手!” 握在手腕上的手稍微松了些,英的声音淡淡地散落在空气里:“柏孜,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俊朗清秀的脸,没有吱声。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盏柔说的话。 她说,要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男人。 叫英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用力地甩开英抓着我的手。英的视线中略带讶异地转向我:“柏孜,你做什么。” 嘴巴微微颤抖着,我对上他的视线:“这话应该应该我问你,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叹口气,接着轻轻说道:“柏孜,我说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什么意思!” 英抬头看了眼夜央的大门,“救救雅公子。” 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听在我耳里,脑袋闷雷似的轰响一声。 雅!? 跟着英七拐八绕的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步子,英走上前推开门,然后微微侧过身子:“雅公子就在里面,帮帮他。” 我定了定神,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格局跟雅的房间格局竟然是一模一样。 靠在窗边不远处的一张软榻,房间中央的床,以及床边刻着木雕花纹图案的柜子。这都是我在雅房里见过多次的东西。 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英,这里是……”我纳闷地回头看向他。 英站在门外,对着我笑起来,“柏孜,看样子,你倒是真关心雅的死活呢。” 稍微滞了滞,我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你骗我?!!” 他点头。 “是。” 我突然语塞起来,不知道接下去又该说什么。因为我没想到他竟然承认的这样干脆果断,不带一点思考的余地。 英的声音继续在房间里响起来:“柏孜,我承认我是用雅的名义骗了你,但是,至少――”我看着他咬紧了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那就是,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可能帮你的,英,让我离开这里。” 脸上的笑意变得更甚起来:“是么……可是这由不得你呢。” “因为,只有用你做诱饵,我才能钓到大鱼啊……” 话音刚落,一阵风在房里突兀的刮起来,吹得一旁的窗帘“哗哗哗”响个不停。 “柏孜,我等着看好戏了。” “你什么意思!!” 英不回答,抬手向着我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接着他的整个身影在我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彻底的消散在空气里。 握了握拳,我猛回过头。 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变得僵硬起来,在看清了身后的情况之后。 一个长相十分美丽的女人正斜坐在那张和雅房里那张一模一样的床上,她脸蛋十分的小巧秀气,下巴很尖,标准的瓜子脸。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大睁着,视线刚好撞上我的目光。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女人是不应该让人觉得恐怖的。 我也很赞成这种说法。只不过,我赞成的前提是在那个女人还没有死的情况下。 头顶上染成栗色的卷发湿漉漉的,如烂菜叶一般包裹住女人的全身。性感的双唇微微地张开一小条缝隙,鲜红色的液体沿着缝隙口红似的涂满了女人的整张嘴唇,然后顺着倾斜下来的嘴角一滴滴的跌落在衣服上。身上那件翠绿色的v领衫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紧紧的贴在她身上。 “嘭!”的一下,女人的身体斜着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在这时我才发现,在女人的脑后,竟然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里面正潺潺地流出那些不断散发着恶臭吸引着小虫的液体。 不出片刻,那片鲜红就朝着我的方向一路扩散开来,就像是有着自己行动意识的生物体一样。铺在地上的那片白的如雪似的地毯也被染成了和女人衣服上一样暗红且肮脏的颜色。 倏地一下,女人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似乎轻微的动了动。 我一惊,慢慢地朝着女人的方向挪动起步子。 走了几步后刚停下来,女人的手指似乎又细细的朝手心缩了缩。 “喂……”我轻轻地冲着女人叫了一声,叫完后又开始后悔。 为什么要叫?难道还指望一个后脑勺被砸成那样的人还是活着的? 脚脖子上突然冷冰冰的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心底狠狠地慌了下,我下意识地低下头,一看清楚脚上那个让我觉得发冷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脚边上正坐着一个女人。身子佝偻在一块儿,像个老人似的低着头缩成一团,身体紧紧挨着我的腿。 虽然看不见女人的脸,可是,我却是一眼就分出了她是谁。 她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之前还是一具尸体的那个女人。 由于她低着头,在她后脑勺上的那个大洞更加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一个足有我拳头般大小的洞,头发和在被覆盖在头皮下的骨头深深地朝里陷进去,一些白色的腥稠的物体一点一点的冒出来,没多久后又被血染成一片鲜红。 女人一只手环绕着膝盖,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脖子。或许是听见了我吸气的声音,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尖叫一声,抬起脚踢在她肩上。 女人被我这一脚踢得身体朝后扬起,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维持着身体,在抖了几下之后她终究还是仰面倒在了地上。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竟然会抓的那样紧,这一脚居然没能让女人松开手。 我急了,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喂――有没有人在这里!!” “救命!!” “救命啊――!!!!” 第十四节:诱饵〔下〕 更新时间:2009-09-08 脚上猛地一沉下来,随即身体用力地晃悠了一下,两腿一软,我猛地朝地上瘫坐了下去。 女人颤颤悠悠地支起身体,动作僵硬地将另一只手也抓上了我的脚背。 我吓得手忙脚乱地伸手就去拉扯她抓着我脚踝的手,却被女人反手一把将自己的手抓在了她的掌心,一下子动弹不得起来。 一只手紧紧扣着我的两条腿,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两条胳膊。女人的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我当场就手脚变得冰凉起来。 女人将头慢慢朝我贴过来,随着她靠的越近,她身上那股血腥味就越是清晰,搅得我胃里一片沸腾。无神的眼睛大睁着瞪住我,上下两条薄薄且鲜红的双唇突然死命地朝两边上扬起,露出嘴里的一片红艳。 她鬼鬼地笑起来,整个身体几乎坐在了我腿上。 在我的腿上,坐过小孩子,坐过小动物,现在这还是头一回坐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了的女人。 这种感觉不言而喻。 松开了我的两条腿,女人笑着,把手从我脖子后环绕过去,然后又将自己的头贴在我脸侧,下巴抵在肩膀上。 她到底想要干嘛…… 还在狐疑着,肩膀突然沉沉地一痛,像是里面的骨头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女人似乎被我这叫声闹的很不舒服,于是抵在肩上的下巴更加的用起力来。 双手被她牢牢地抓在手心里,想拔都拔不出来。 耳边突然传来声关节错开似的“咔嚓!”响声,我愣了愣,接着双腿拼了命似的一痛乱动,想要将女人从我身上甩下去。 身体颠了几下,女人的身体径直朝后瘫倒下去,却在即将挨着地面的那一刻,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双手来。手很白,不是苍白的那种白,而是一种细腻到近乎透明的白嫩。手指微微用力,纤细的手指,如青葱似的好看,随着手的用力,手背上突出一截一截玲珑的骨节。 这样一双白皙的手,却配着极不相称的如鹰爪般尖利的弯钩一般的指甲。 双手一左一右的覆上女人的脸颊,两边的食指伸进嘴内,接着女人的嘴巴像是被控制了般狠狠地朝着两边撑开,几乎要被撕裂了。 片刻之后,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女人脸上奔腾地涌出,随之而来的,耳边传来一声如布料被撕开时发出的“嗞啦——”声响。 我一把将女人的身体从自己腿上推下去,从地上站起身一步一摇晃的开始向后退。 可是还没退几步,背却撞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平滑东西。 后背猛地一阵发毛。 门被关上了?几时关上的?? 手掌贴在门板上一个劲急急地摸索,可是半天却硬是没有找到门把手的位置。手心湿滑滑的一片,贴在门板上甚至会和门板之间带了些粘性。 最终在心底确认了这个事实,我脑子里一下子乱成一窝蜂。 眼见着那个女人几乎要被全部撕碎,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只不过现在没有余力让我能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因为那双手的主人,已经从地底下慢慢地探出了一个头。 光秃秃的头顶,一双眼睛眼角还在微微上翘,黑色的眼球在眼眶里向上敛着。脸上的皮肤一块青一块紫,自额头到下巴尖一片的凹凸不平,同头顶那一抹光滑截然相反。一些艳丽的色彩从嘴角里头滑过下巴流了出来,如同吃饱了般在经过的地方闪出一层温润的光泽,对着光亮闪闪发光的一小片。 这个从地底窜出来,分不清是男还是女的头颅沉默了一阵,接着双手抓在地毯上,指甲死死地插进去。头颅看了眼不远处已经被撕裂的七零八落的女人,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响个不停。 显然我现在并不是让这个头颅注意力集中起来的目标。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体突然又来了些力气,趁着头颅盯着那具尸体的空挡连忙偏过头,在一眼看见门把之后伸手握上去,猛地朝房里一拉。 门发出咔啷一声响,特别大的声音,惊得我手抖了抖,头转回去,却正好对上了那一双半吊着的眼。 凌厉地嘶吼一声,我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的贴着门往地上一滑。 耳边兀地传来“咔嗒”一响,随即身后的支撑力突然消失,我闷头闷脑地直接仰天向后栽了下去。 意外的背靠在温软的物体上,旋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一见到帅哥就六神无主了吗。” 第四章 最终篇 :雅……雅……〔上〕 更新时间:2009-09-08 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拎起来,玄漠瞟我眼咂吧几下嘴:“柏孜,你咋就这么对帅哥没有抵抗力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看他一眼,喉咙堵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松开揪着我衣领的手,玄漠向前走了几步,看眼倒在地上的女尸,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声音: “啧啧,真惨。” 说完后,头一转,对上那个从地下冒出来的头:“都已经害了一个了,这个就算了吧。” “反正你再怎么做,你一样活不过来,”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对吧?” “色心啊……下辈子祈祷自己不要再遇上那个人吧,” “趁我不想动手之前赶快消失,否则结果是怎样我也不敢保证。” 那个头颅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玄漠身上,猛地伸过那双手用力地掐上玄漠的脚踝,就像之前那个女人掐我的一样。 “怎么我好心劝你你就是不听呢。”玄漠微微挑起眉梢,“我说过了,你再怎么做都不可能复活,所以,消失吧。” “把……把你的命给我……” 从头颅那张大张着的嘴里说出了一句话,这是我听见的除了那种“吧唧吧唧”的声音之外,听到它说出的第二句话。 声音很低,其中夹杂着一丝含糊不清的混沌。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发出的低沉声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喂喂,别抓我裤子,”玄漠嫌恶地看着他:“我会生气的。” 男人不理睬,那双漂亮的如同女人的手一路向上蔓延。 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莫名的觉得这个头颅有点像个我曾经见过的人。可是还没有想到是谁,他却已经没了动静,扒在玄漠腿上的手轰然掉下。 斜眼看了看地上那个口吐白沫的头颅,玄漠走到我面前,抬手就戳上我额头:“怎么我才出去几天你就交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朋友。” 我吃痛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继续在我额上用力点了几下,我一阵发昏:“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住手啦。”一把打开他的手,我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你这几天跑哪去了?” 玄漠瞥我眼,努了努嘴:“先回家。”说完直接转过身。 我在他身后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玄漠,帮我抓生。” 这话似乎让玄漠惊讶了下,他转过头,睁大个眼看向我:“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个名字?” 我不回答,只是一个劲拉着他的手腕:“你别管,只要帮我抓住生就好。” “你为什么要抓她。” “你知道原因的。” “为了溢零?” “嗯。” “放弃吧。” “为什么?” “你做不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正因为我知道做不到所以才找你帮忙。” 从我手心里抽出手,玄漠转回头径直朝前走远,他的声音轻轻飘进我耳里:“我也做不到。” 我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原本还想着能追上玄漠那脚步,一路上和他多磨叽几句,兴许他一嫌烦了还能答应帮我抓生,可没曾想,在我刚踏出这个房间后,才一眨眼的功夫,玄漠的影子就没了。 我找遍了整个楼层都没看见他人影。 不过,更加让我惊讶的是,我刚一离开夜央店,这栋气派的大厦竟然在一瞬间之内,就在我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无影无踪。 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样一栋大厦似的。 我觉得我好像是在看童话故事一样,一个小仙女,说把什么变没了还真就把什么给变没了。 太神奇。 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就想到了雅。 是男人却比女人还漂亮精致的脸孔,细长并且妖娆的双眸,笑起来的倾国倾城。 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而且,他说的该隐之血又在哪里。 “既然这么想要知道该隐之血在哪里,那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轻轻软软的熟悉声音再度在我耳侧响起,我惊了一惊,猛地抬起头。 雅正站在客厅里,一身白的如雪似的长袍。他身体斜斜的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眼角微微向上弯起正看着我。在他身后,盏柔一身红的如火似的长裙,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笔直的站在雅身后不远的位置,双手抱胸,眼睛冷冷地朝我看过来。 莫名的慌了慌,只因为盏柔那个清冷的眼神。 淡淡地朝我笑了笑,雅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微微地弯下腰:“最近过得如何,柏孜。” 说着,一只手覆上我眉梢轻轻摩挲了几下:“好像是瘦了些呢。” 眼角往盏柔那里拐了拐,却是刚好对上那双美丽的眼,以及眼里那股想要杀了我的怒意。 身体止不住地打了个抖,我急急忙忙从雅的手下逃开,径直站了起来。 雅稍微的侧了侧头,似乎是朝着盏柔的方向轻轻瞥去一眼。 “我没抓到生。”我小声地说。 雅脸上意料之中的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之情,他笑着道:“嗯,所以呢。” “所以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看着他。 他摇摇头,“已经没多余的时间了。” 我怔住。 “什么?” “柏孜,我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 雅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上,“秘密。” “那该隐之血呢??”我急了:“还有溢零呢?他要怎么办?” “他?”雅轻轻挑了挑眉:“他与我何干。” “雅!!”我大叫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盏柔终于开了口:“柏孜,注意你的态度。” 我看她一眼,接着又急急地继续说:“告诉我,该隐之血在哪?” 雅深深地看着我,过了半晌,他突然叫道:“盏柔。” “是。”一边说着,盏柔一边走过来,在雅身旁停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易拉罐大小的瓶子,瓶子里装满了深色的液体。 莫名觉得这个瓶子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 这就是被我弄掉了的那个瓶子!! 伸手从盏柔手里接过瓶子,接着又将它递到我眼前:“拿着。” 我接过来,问了句:“你在哪找到的?” “找?”似是想笑,雅的眼角越来越弯:“我干嘛要去找。” “那是你捡的?” 雅不回答了,轻轻说了句:“收好了,这可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这个!?”我举起瓶子细细凝视着里面的液体,接着惊叫出声:“难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该隐之血?!!!” “嗯,收好它。”说完,又深深地凝望我一眼,雅转过身:“剩下的事,你自己努力吧。” 直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瓶子。 难怪会觉得那个店不简单。 没想到……里面竟然会有该隐之血。 我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却已经有一个声音先轻轻叫了句: “大人。” 第四章 最终篇 :雅……雅……〔中〕 更新时间:2009-09-09 雅冲着那个带着丝笑意的声音看过去,接着低低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大人在此,玄漠怎敢不出来迎接。” 说话间,之前还瞧不清影的模样,一晃就突然出现在我身旁。玄漠瞟我眼,接着又开口道:“柏孜,还不给大人行个礼。” 这都哪里跟哪里。 我不明就里地看向玄漠。可是他这一下又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地走到雅身边。 两个美丽异常的男人站在一起,说实话,对我这移过去的视线倒是够刺眼的。简直是比阳光还让我觉得刺眼。 “玄漠,你现在又是想做什么。”雅轻笑着,一双眼来回在玄漠身上打量。 玄漠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接着猛地一下直直地朝着雅的颈间伸过去。极快的速度,把在一旁看着的我吓了一跳。 他要干嘛?? “玄漠!”我叫。 倏地一下,视线里似乎又是一道红光闪电般的飞速掠过。定了定神看过去,眼见着盏柔亦抬着一只手,手指伸的笔直,一根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在一起,指尖抵在玄漠的喉头上。 “都住手!!”我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虽然早就想到了即便是我这样叫了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听。 果真如预料的那样,两个人木头桩子似的抬着手,只不过各自所指的目标不一样。 盏柔对准了玄漠,玄漠对准了雅,而雅却…… 雅却将视线直直地对准了我。 就这样几个人僵持了片刻,雅先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一般的沉默。 “盏柔,住手。” 盏柔露出个不情愿的表情,但是嘴里还是低低地回答道:“是。” 接着她用力地收回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盏柔收手的时候,指尖划过玄漠的颈侧,不一会儿那里就爬上了一条红色的丝线。 逐渐加深。 “你呢,要不要住手。” 在盏柔垂下手后,雅继而又将视线转向了玄漠。 “大人说住手,玄漠自然会照办。” 说完,玄漠微笑着放下手。 “说吧,拦在这里,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我只想知道,大人为何一心的想要置一个平凡人于死地。” 微蹙起眉,雅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请不要再戏弄玄漠了。” 雅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疑惑的神情。 而这时,站在雅身旁的盏柔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 “盏柔?”雅狐疑地侧过头轻声叫。 盏柔却还没来得及发出其他任何声音,一只手穿透了她的脖子,笔直地伸出一截。 那只手几乎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头,瓦片般翁白色的一层皮肤紧绷绷地贴在骨头上,纤细的骨头一根根用力顶着皮肤突显出来。 盏柔的身体在我眼前轰然倒下,软绵绵的一抹殷红。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从盏柔的颈间,血液潺潺地流出,就如平静的溪水一般。慢慢地就蔓延到了雅的脚边。 而在她身后,赫然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女人抬着头,灰蒙蒙的一双眼正来来回回在房里四处打量,却又最终,落回在我身上。 “生……”我喃喃地开口。 生突然伸起一边胳膊,但那胳膊在刚抬起的瞬间却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接着,她前半截手臂径直和后半截手臂断裂开来,就像是断了线一般,笔直地垂下。 终究是没有掉下来,因为还连着包在骨头外的那层翁白色皮。 “唔……东西……” 生小声地说:“东西……在……” 一边说着,一边举着那只快要和皮彻底断开而掉在地上的手臂朝我慢慢挪动过来。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想要叫玄漠的名字,却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一张灰白色的阴气沉沉的脸猛地凑到我面前。 生咧着嘴笑着,嘴角流出来一些暗黄色的浑浊液体。她在我身上狗似的嗅了嗅,边嗅边继续小声地嘟囔着:“东西……在……在……” 慢慢地,她又转过身子,像是在循着什么气味似的,一路吸着鼻子从我面前离开。 “东西呀……在这里……” 她一把紧紧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用着那只即将快断裂开的手臂。 我愣住。 “雅……” 我低声叫出来。 “走。” 玄漠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淡淡地看着我:“回你房间去。” 我用力甩着胳膊,想要把他抓在上面的手给甩开:“玄漠,你干嘛?!!” “我说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为什么?!!生就在这里!!我要抓到她!!!” 终于是挣脱开了他的手,谁知玄漠却一下挡在我眼前:“生已经用不着你去抓了。” “为什么!!??” 刚问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爪子爬过地板一般,一声一声居然都勾着我的心随着一上一下。 心里隐隐地觉得,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玄漠。 视线重新转回到生的身上,而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下子让我彻底地明白了。 为什么玄漠会想要拉我走。 为什么我会有那种不好的预感。 眼下,全部都明白了。 雅蹲在地上。 生亦紧贴着他的身体,坐在地上。 那张惨白的让人禁不住发寒的脸贴在雅的耳畔,生一个劲的轻声道: “找到了……” “终于找到你了……” 断裂的胳膊垂在身体一侧,她将另外一边胳膊举起,环绕过雅的脖颈,像是恋爱中的少女一样,亲昵地勾着雅的脖子,那只翁白的手似乎还在细细地荡来荡去。 漆黑色的长发像是被水浸过了一般,湿漉漉的贴在脑后,看上去竟然意外的显得乌黑顺滑。环绕过脖子的手在雅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轻轻抚摸着,生灰蒙蒙的眼里蓦地闪出了些光亮出来。 突然地,那只原本还在温柔地抚摸在脸上的手却一下子掐上了雅的脖子。 她用的力气那样大,脖子在她那只手里被掐得青筋几乎都一跟跟相继爆起,生轻轻笑着,咧开的嘴里不断地流出那些暗黄色的液体。 “找到你了……”她又轻声道,眼睛里那道似有似无的光亮好像又加深了些。 随即,生微微地低下头,一口向着雅的颈侧用力咬了上去! “雅!!” 我放开嗓子尖叫出来,同时急急忙忙地朝着他跑过去。 肩头莫名地一沉。 偏过头,我看见玄漠的眼里那一抹淡紫色的光芒在一闪一闪。 “别过去,”耳边响起了他极轻的声音,“现在过去,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什么意思!!” “该隐之血……指的就是雅的血。” 玄漠继续说,声音越变越轻。 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似乎也在不受控制的一抖一抖。 生伏在雅身体一侧,贪婪地吮吸着自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些腥红色的液体,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生的喉咙在剧烈地一上一下,动个不停。 雅身上穿着的那件雪白的长袍一边已经被血染得一片鲜红,而那鲜红却像是不知足似的,还在慢慢地继续向长袍另一边扩大着它所占领的土地。 我手脚止不住地一阵阵发抖。 半晌后,这样漫长而残酷的过程终于在我眼前宣告结束,耳边那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也随着生的动作暂停而嘎然而止。 由始至终,雅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甚至连一丝丝的低吟都没有。 他只是一直都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那样悲伤的,淡漠的,蕴含无限言语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 我心里仿佛是在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着,疼痛地无以复加,眼前一花,猛地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软软薄薄的毯。 支起身子,向着印象中雅停留的地方看过去,如我所料的,那里空无一物。 盏柔的尸体,叫生的女人,叫雅的男人以及从男人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全部都没有看见了。他们消失了,连一个模糊的印子都没有留下来。 “醒了啊?”玄漠的脸忽然在我的视线中被无限放大成许多倍,没等我抬手推在他脑门上,他就知趣地先移开了头,“可算是醒了,弄得我这么久连电视都看不成。” “雅呢。”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我开口问道,“雅怎么样了。” 问完后一眼瞟见玄漠的眼神无意识地闪了闪。 幻觉吧。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要你来告诉我,”不等他说话,我又继续重复道:“我要你来亲口告诉我。” 玄漠看着我,安静了一阵。 然后他开口说道:“由我来告诉你还是由其他人来告诉你,难道结果和你自己已经想到的会有什么不一样么。” 我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望着玄漠没有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于是这段状态不明不白的对话就到此结束了。 至此,生没有再出现过。 一晃眼就过了几天,不论是生还是英,这两个在玄漠口中是‘有所企图’的人,我再也难发现他们的踪影。他们消失得特别彻底,一点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或许他们是不会出现了。 而和他们一样失去踪迹了的,还有雅。 第四章 最终篇 :雅……雅……〔下〕 更新时间:2009-09-10 我似乎是真的被雅给迷了心窍,始终都难以将他从我脑海里抹去。 那一晚,雅看着我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他那一双聚集着暗红色光芒的细长双眸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而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在最后那一刻,生像个猛兽一般狠狠吸着他的血时,他那双红眸淡淡望向我的视线。 我说不清他的视线中包含着什么感情,竟然可以让人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痛。 每每只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心里就会不自觉地去想起那个叫雅的美丽男人,以及关于这个男人所有的事情。 虽然每一次想他的时候都会被玄漠知道。 虽然每一次被玄漠知道后都会被他点着鼻子说我是“色心过于旺盛”。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依然不由自主地去想起。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怪癖,或者说是……怪病? 玄漠说我,这辈子注定会栽在男人手里。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鄙夷地瞅了瞅我,然后砸吧了两下嘴说,因为你这人色心色胆太大了。 然后我回击了一句,放心,至少我不会栽在你手上。 结果说完这句话后,玄漠就不吱声了,可能是我这句话对他的打击确实还算是比较大的。要知道,吸血鬼对于自己的样貌怎么说都还是有些信心的,尤其是玄漠。只是,这样算是说得委婉且好听的,而要是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他这人特别自恋,自恋到了极点。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太了解玄漠的性格,或许我也会被他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给迷住……不过当然,这已经是前话了。毕竟再怎么着,我也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了这么久,自然也就已经知道了他这人究竟是一副什么德行:那就是,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王子样,优雅绅士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只要到了我面前,那就是人模狗样,而且还是纯种的沙皮。 特别能赖的那一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过了快一个月,也许是见我心情稍微好了些,玄漠突然像个小老头似的,和我断断续续的说起了一些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缘由。 比如生为什么会那样执着的四处去寻找雅的下落,比如像盏柔那样有一定地位的吸血鬼为什么会死在生的手里,比如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遇上生。 再比如,我最想知道的,雅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他说,“其实生也挺可怜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吸了血,没有死掉就算了,反而还变成了那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最可怜的是,直到变成了那种德行,她都还是忘不了当初那个将她当成食物一样残害的吸血鬼。” “或许你会想问,雅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玄漠没给我插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过我要纠正你,吸她血的人并不是雅,而是英。也就是说,生要找的人是英,而不是雅。” 我承认,听到这里我的确是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至于为什么生最终会找上雅,也许是因为,他杀了英。盏柔会被生所杀,也不过是因为生愤怒到极致罢了。” “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过于轻描淡写?” “可是有些事情原本就没有什么理由,而一些理由,也不过是人类为了掩饰强加上去的。” “至于你为什么会遇上生,这也不过是因为,生要找的那个人一早就盯住你了。不过,你感觉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感觉不到。” “稍微有点心的人都会发觉,更何况是那样一个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生。” “所以,柏孜,不要把和每一个的每一次相遇都当成是偶然,你必须得知道,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的偶然统统都发生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你如果每一次都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有多少条命都是不够你用的,” “雅不就是个例子么。” 我突然一把抓住玄漠的衣领。 “什么意思??” “我的衣服!!”他大叫。 “玄漠!快说你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松手我就说。” “别跟我扯淡!”我抓着他的衣领来回晃了晃,玄漠的头随着我的动作左右摆动起来。 他不说话。 “喂!吭声啊你倒是!” “其实……雅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听完这句话,我稍微的愣了愣。 “什么东西?在哪?” “你枕头下面。” 松开手,我转身直接冲进了房间。 枕头下放着一朵用纸折出来的玫瑰。 我将它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似乎还能依稀闻到些雅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很舒服。 将玫瑰拆开了,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大多潦草不堪,一些字迹上面还滴了几滴鲜红的印记。 心里难受的厉害。 ‘柏孜。 我一直都想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叫你一回。可是却一次机会都没有。我相信,此刻的你一定已经从玄漠口里听到一些事,至少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所以我也不打算再重复了。脖子挺疼的,要是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就像原来我帮你包扎你脚上伤口那样,我一定不会再疼。 对了,之后就一直忘记问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过了这么久也该好了。 你知不知道,这么久,我有多寂寞。 你又知不知道,这么久,我有多想念你。 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会想你。 其实,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面,只是不知道你可还记得。 不过不要紧,若是你不记得了,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我们见面的那时候,你还有着一个幸福的家。你每天去的那个幼儿园,我也每天都会去。只不过不同的是,你是在教室里和其他人打闹,而我是在教室外看着你。而且,我明知你看不见我。可是直到有一天,我意外的发现,其实你是可以看见我的。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你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全身湿漉漉。你问我是谁,望着我的脸上带着一副稚嫩表情。 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想起来了。我就是你上幼儿园时,看见的那个站在树下的男人。 对不起。 全是因为我,才会让你过了个那么不美好的童年。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这样的自己。即便我的地位在血族中已经无人能及,即便我是血族中为数不多的该隐的后裔。 所以,就当是我在赎罪吧。我打算帮你让那个叫溢零的男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要担心,他现在一定已经恢复了。 只是你要小心,因为现在的溢零已经不再记得之前的事,并且,现在的他,力量也已经强大到超出玄漠能够应付的范围之外。 这都是该隐之血的功劳。 怪不得英会这么想要得到我的血。 只是抱歉,因为他的这个私心,这一次竟然将你也牵扯了进来。 可是我终究没让他伤害到你。 对么。’ 到这里为止,往后的字迹被一大片的鲜红给覆盖。 我只能隐隐约约地辨认出后面那几个模糊的印子: ‘柏孜,要记得我的话, 小心溢零。 因为他已经……’ 到了这里,信后面的无论我怎样试图去看清,都终究都只是徒劳。 “看完啦?” 玄漠窝在沙发里,见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往我这瞥来一眼,接着又冲着我手里捏着的信努了努嘴: “里面都说了些啥。” “关你什么事。” “嗳?柏孜你今天吃炸药啦?” “我今天吃了炮弹。” “怪不得像是到了更年期似的。” 我抬手用力一下打在他后脑勺。 “干嘛打我?”玄漠摸着后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谁叫你不安慰我。” “不安慰就要被打……你可真变态呀柏孜。” “我就变态。” “哎呀柏孜,你终于肯承认了啊?” “玄漠你找死是不是!!?” 我又一次抬起手,玄漠从沙发上跳起来,捧着头整个屋子四处逃窜。 看着他一副脱了形的模样,我心底莫名觉得特别爽。这是一种从心底发出来的爽,比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痛哭一场要爽很多。也因着这样的一个感觉,之前看完雅写的信时,心头泛起的那股涩涩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在眼前飞来飞去。 那句话是在信的最下面被我发现的,极小的一行字,却是写的极用力。 ‘柏孜,如果,你早就知道,要治好溢零是需要以我的命做为代价的话, 你是不是还会这样执着呢?……’ 会不会呢……? 我问自己。 门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嘭!嘭嘭!!” “啊咧,你怎么不去开门啊柏孜。” 玄漠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旁走过去开门。 接着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叫: “溢零!?” 声音里带着一丝止不住的惊讶。 我忙冲过去。 溢零就站在门口。 这么久没见,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好看。模特般完美的身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轮廓清晰的脸庞,以及脸上那双正在打量着我的琥珀色的略微细长的眼。 视线在我身上似乎转了几圈,最后固定在手腕上。 手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一闪一闪地发起光来。 “难道,你就是我的主人……?” 暗夜之城第四章《该隐之血》完结。 第一节:下乡〔上〕 更新时间:2009-09-11 “殿下,现在您想怎样处置她?” “我曾经听许多人说过,她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回殿下,是的。那个女人……她的确非常美丽。” “是么……那么,把她带到我面前,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是有多美。” “旎子……你真的会开车吗?” “开玩笑!哎,你别表现的这么心惊胆战成不,我驾照可都已经拿了几个月了。” “……”我一脸苦瓜相,转过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刘旎。 也许是因为我的目光太强烈,她朝我这边斜过来一眼后又收回视线:“你干嘛露出那种表情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驾照怎么来的……” 刘旎不搭话,突然的,她望着前方双眼猛地一睁大,表情严肃的把我吓了一跳。 “咋啦?”我问她。 “这条路我们之前是不是已经走过了啊柏孜?” “……” “柏孜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忍了半天终究是没能忍住,我狠狠地瞪了刘旎一眼后没好气地说,“就你这样的路痴你也好意思给我去拿驾照!!?” 刘旎听了倒也不恼,对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然后继续嘻嘻哈哈地把她爸给她买的那辆银色宝马mini当成赛车在那开,速度快得几乎要飞上天去。 莫名的觉得后背一寒。瞥她一眼,我侧了侧身,伸长手臂刚勾到了丢在后座上的包就立马转回来,接着一脸沉重的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你真确定是这路?” 在连续三次绕回到之前已经走过的地方后,刘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应该是的啊……”视线透过车窗向外望过去,我语气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她:“没错吧……” 刘旎一脚踩下刹车,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由于是突然刹车,车轮在路上用力地滑出老远,车后掀起了一大片泥浆。 还没来得及发问,刘旎却用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我,我在她的注视下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干嘛?”我问。 “你不会打电话叫你亲戚来接我们吗。”她答。 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我,我赶紧从包里摸出手机,结果乱按一通后,我才闷闷地又看向刘旎: “乡下地方哪会有什么电话可打啊?” “嗳?那你怎么说是你三姑姑打电话叫你来?” “旎子,你忘了这世界上有种工具叫公用电话了?” “……不会吧。” “会。”我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包里翻翻找找的,好不容易才被我摸到了一张纸,于是立马捏在手里掏出来。 “这啥?” “地图。” “不是吧?地图长这样!?”刘旎看着我手里的纸惊讶地嚷嚷起来。 “没,这是我姑父画的草图。原来他给我写信寄过来的时候夹在信里的。” “真的?”手里突然一空。刘旎一把将那张纸从我手里抢过去,一脸好奇地摊开:“先给我看看。” 盯着手掌里那张画满线条和圆圈的纸,半晌,刘旎瞟我一眼,干笑两声:“哈哈……柏孜……要不还是你先看吧。”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从她手里接过来,我眯起眼睛看着上面:“直走……左拐……再右拐……没错啊,是这路。” 又一次伸过手从我手里抢过那张画的乱七八糟的草图,刘旎把它捏在手里凑到我眼前晃了晃:“这是你什么时候从你那啥姑父那里收到的啊?” 我想了想,然后回答她:“三年前吧……” 听了我这话,刘旎的脸色难看的就好像是我刚刚逼她吃了砒霜似的邪乎。 “……” 车子继续行驶在泥泞的小路上。 由于这天刚下过一场暴雨,因此这路就变成了一副坑坑洼洼的惨淡景况。而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路”,其实也压根算不上是很正规的路,因为这不过是一些乡民用石块和泥土修起来的一条相比较山路而言比较平滑的泥巴道而已。 在我家乡,一些年级比较大的人都会称这种泥巴道为“盛阳道”。 之所以会给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路取个这样的名字,原因就是在农村里,大多数的老人都会比较普遍的认为,泥土是在这个地球上所有的物质里面最能吸收阳光的一种东西,而所有生物只要站在阳光下就一定不会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缠上,例如什么吸人血食人肉的怪兽,再例如妖魔鬼怪那一类的东西。 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信神信鬼的大人不允许自己的小孩在太阳落山之后再跑出去玩,原因就是因为大人怕小孩子会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给招了去。 “诶柏孜,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这次回老家的原因是啥啊?” 还在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刘旎突然问了一句,原本还不算大的声音此刻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猛地被放大到让人惊异的地步。 我吓了一跳,接着又蓦地回过神来: “啊?参加婚礼啊,哈哈。” “婚礼?谁的?” 刘旎说着往我这投来一抹视线,里面带着丝奸诈的笑意,“那个新郎帅不。” “我咋知道,我也没见过。” “哦……”一个单调的音节,尾音稍稍的上扬,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相信的味道。 我懒得再搭理她,头靠在靠背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要说起来,其实……我这一次之所以会回老家,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就是刚才和刘旎说过的,参加我小姨的婚礼。只不过这个可以算是次要原因。 第二个原因,即真正的原因是,我是被玄漠给“请”出家门的。 而把我“请出家门”的原因就是那个在一个多月前突然失踪,在几天前又突然回来了的溢零。 之前一直都在担心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蹦到了自己眼前,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 而且尤其是像溢零那样好看的男人。 女人吗,身边帅哥多点总是好的。因为虚荣心在作祟,所以,身边的帅哥再多,自己也不会觉得有多少。 而更何况溢零还不仅仅只是一个长的好看就完事的人。 他和玄漠一样,都是吸血鬼。 举止优雅大方如同绅士,相貌俊美到让人咂舌的吸血鬼。 记得那天溢零刚一回到家,视线就像是被定住了般,直直的落在了我身上。 那双琥珀色的略微细长的双眼来来回回在我身上打量,接着就固定在我的手腕处。 在那里,带着一条会自己变换颜色变换形状的手链。 我看着溢零一边的眉梢轻轻的挑了挑,心里蓦地觉得,似乎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再安宁了。 虽然说,从认识玄漠开始我的生活就再也没有安宁过。 只不过,现在我说的这两种“不再安宁”代表的是不同的意思。 前一种“不安宁”,指的是生活原本平静的如清水般,在突然遇见一个叫玄漠的男人之后就开始被搅得天翻地覆。但是至少,每一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时,至少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玄漠就会像踩着点一般出来帮我解围。可是这后一种“不安宁”却不会是这么简单。 因为这一种不安宁的感觉不是由其他人带给我,而正是由着这个此刻站在我面前微眯着眼,正在细细地打量着我的男人带来的。这个叫做溢零的男人。 而且,更加因为的是,我还没有忘记雅在信中提到的那些话。 他和我说,要小心溢零。 他说,溢零现在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全忘记了。 他还说,溢零现在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连玄漠都阻止不了的地步。 这些话组合到一起的意思就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例如说,溢零想要杀我,那么我就必死无疑。 因为没有人能阻止他。 这个想法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速度快的我想拦都拦不住。 于是自己成功地被自己这想法给吓的够呛。 过了片刻,溢零说了他自进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句话是: “难道,你就是我的主人……?” 严重的疑问句。 我当时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突然被身侧一股力量猛地向一旁推开,一下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也算了,主要是,我下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一阵钻心似的疼搅得我头昏脑胀。 好容易恢复过来,我怒气冲冲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玄漠这是在做什么,耳边就传来了一阵轰响。 “碰”的一下,极大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 禁不住稍微怔了怔,眼角忽然瞥见了摆在溢零身边不远处的那个鞋架。 通体漆黑的架身似乎是被极热的东西烤过了似的,竟然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一缕缕白烟轻飘飘的不断往上升。猛然间,一根漆黑的架柱轻轻地摇了摇,接着整个鞋架在我眼前径直散开,摆在鞋架上的鞋子纷纷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咚”的声音。 而在鞋架不远处,地板上一条清晰的像被烤焦了似的印子闯入我眼里,触目惊心的一副景象。 我顿时觉得我手脚“唰”的下就凉透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为什么…… 溢零…… 第一节:下乡〔下〕 更新时间:2009-09-12 我倒在地上,溢零站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睛里时不时的散发出一小抹荧黄色的细微光亮。 倏地一下,他又举高了右手。 而我却还直愣愣地望着他,一下子竟然还没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手笔直地对着我的方向落下。 耳边传来玄漠的一声大叫: “柏孜!!!!” 猛地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朝一旁躲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了玄漠所站着的位置。 “溢零!”看着坐在地上直喘气的我,玄漠微蹙着眉,朝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叫了一声。 男人似乎怔了怔。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右手。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还在狐疑着,站在我身旁的玄漠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接着拉着我径直冲向溢零站着的位置。溢零或许没有料到我们会这么做,举在空中的手微微的抖了下,然后又立刻对着我用力地挥下来。 在这当头,玄漠突然一把抓起我戴着手链的手腕,直直地迎上了溢零那只落下的手。 “玄漠!”我急急地大叫,想要从他掌心里把手给抽出来,却无奈早已提不上一丝力气。 于是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和溢零的手腕碰撞在一起。 一阵钝钝的疼痛随之而来,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手链竟然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 只是这光芒维持的时间极短,只一瞬间,便又立马消散在空气里。似乎那道光芒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肩头上猛地向下一沉,接着一股洗发水的清新果香味幽幽的飘进鼻内。 我有些木然的看着那个搭在我肩上的人头,以及那一头水银似的长发。 溢零?…… 怎么了…… 待这一切好不容易都平息下来之后,玄漠将扛在肩上的溢零往沙发上一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突然转头,看着我说: “柏孜,回老家看看去吧。” 我有些纳闷地问他:“为什么?” “你老家不是有亲戚要结婚了么。” “是啊。” “那你还不回去,这样好么。” “……我不想去。” “你没有说‘不去’的这个权利哦,柏孜。”玄漠看着我,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每当他笑的这么灿烂,那就代表他现在是十分希望在他眼前的那个人能立马消失的。无论是谁。 可是为什么他会想要我走。 “玄漠你干嘛?” “我怎么。”他说着,脸上仍然挂着之前那样一副笑容。 “你自己明白。” “哎呀。” “你哎呀啥?” “柏孜,我发现你又胖了……” “……” 心里莫名有种想要掐死眼前人的冲动。 “好啦,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吧。” “……那你呢。” “我难得善心大发一次,就免费帮你守次家好啦。” “和……” “什么?” “和溢零一起?” “对呀。” “……” “嗳?你露出一副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在关心我吗柏孜?”玄漠嬉皮笑脸地问,眼睛越来越弯。 我抬手毫不犹豫地直接挥向他脑门。 “自恋吧你就!”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我现在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现在在家里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玄漠那家伙,真的能搞定的了现在的溢零么……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要我一回家就只看见一具已经变成干尸的吸血鬼尸体呀…… “你发啥愣啊?” 也许是看我目光变得呆呆傻傻的,刘旎伸出胳膊肘捅了捅我。 “啊?没什么啊……” “嘁。是想你家那两小帅哥了吧。” “啊?” “诶,柏孜你看,反正你也有两个不是……就给个给我得了嘛……” “你当他们俩是什么东西呐?” “嘿嘿……你没听过么,男人就是我们女人的专属用品啊……” “……”我沉默。 这个女人算是完了蛋了。 怎么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还在惋惜着,刘旎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车。 我身体由于惯性作用直接朝前面扑出去,好在之前聪明,系了个安全带才不至于落得个撞破车窗户飞出去的下场。 真刺激。 “你干嘛呐你!?” 刚平复了心情,我忍不住对着刘旎大呼小叫。 而刘旎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窗外,一眨不眨的像是走了神。 我被她这副表情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于是连忙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男人站在路边不远处的林子里,侧着身子对着我们的方向。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翻领衬衣,下身则穿着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显得整个人十分清瘦。由于是侧面,所以我不太看得清他的长相,不过凭感觉来说的话男人应该长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头浅褐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上似乎还架了副眼镜。 “喂,旎子,”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傻啦?” 刘旎回过神来,看我一眼,突然吹了声口哨。可惜技术太差,估计是以前从来都没吹过,以至于从她口里发出的声音像是一位母亲在给自己小孩子催尿时嘴里发出的嘘嘘声。 抬手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指过去,她兴奋地在我耳边大叫一声:“看看,帅哥呐!!” 我受不了的一手推开她。 “看见正面了么你,就说人家帅。” “我看人从来都是一看一个准儿!!” “嘁。人家又不认识你。” “那我就要去制造机会认识他!” “咋制造?” “跟在他身后!!” “……” 我看刘旎一眼,算是彻底无语了。 第二节:那个如女孩子般秀气的男孩子〔上〕 更新时间:2009-09-12 我太了解刘旎了,她这人从来就是那种风风火火说了要怎么做就一定会照做的个性。也就是说,既然她刘大小姐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在那名帅哥身后,不把他追到手誓不罢休,那么,她就一定会真正的跟在那帅哥身后,等到时机成熟了就立刻行动。 就跟间谍是一个样的过程。 首先搜寻目标,然后锁定目标,最后展开行动。 于是―― “嗳?人呢?”眼瞧着之前还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散步似的悠悠然然走着帅哥,谁知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这下可急坏了刘旎,她一脚踩下了刹车,放下车窗伸出头四处张望起来,不得不说,就她现在这会儿形象确实是像极了某种长寿动物,嗯,就是背上背着壳儿的那种。 我拉了拉她的衣角,“我说,诶,你给我消停消停成不。” 刘旎一脸郁闷地把头缩了回来,摇上车窗一脸郁闷地看着我说:“你说他怎么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呢!!?” 我听了不由得想笑,最终还是忍了,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追啦,这当头找到路才是正经事儿,”说着,我把手插进口袋里摸了一阵,接着心里咯噔一响。 “刘旎,那草图是不是你拿了?” “啥草图啊。”刘旎显然还没有从“跟踪失败”的沉重打击中恢复过来,一脸蔫菜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是眼下也顾不得她心情了。 我着急地看她一眼:“就是我姑父画在一张纸上的草图啊!” “不就在――”还没说完,刘旎猛地侧过头看着我,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在你那里?” 我用力点头。 这下弄得她也开始急了,看我一眼后,直接在自己包里一通乱翻起来。 “包里没有啊……该死的……去哪儿了??”一边翻着包,刘旎一边小声地嘀咕。 “口袋里呢?”我提醒她。 把包丢到后座,刘旎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甚至连车座下都看了遍,最终还是一脸无奈地对着我摇摇头:“没看见啊……” “完了。” 我说着,全身跟泄了气的球似的,径直朝座位靠背上一倒。 刘旎看我一副不爽的表情,于是加紧了手头上搜寻的工作,只差没把整辆车给掀起来。 可惜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我倒在车座上,眼睛望向窗外,刘旎在另一边也挺急的,因为我耳边只听见她微微加重的呼吸声,以及她口里没听过的低低地抱怨声。 “该死……” “不该追那帅哥的……” “真是倒霉透了……” 说到最后,她语音里竟然隐隐约约的像是带了丝哭腔出来。 我心里一惊,叹口气,朝着刘旎偏过头:“旎子啊――” “找到了!!!”她一声兴奋的大叫。 “……啊?” 这态度实在是转变的太快,导致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我纳纳地问她:“什么东西找到了?” 刘旎把一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纸递到我眼前,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许多条交叉缠绕着的线条,以及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是姑父画的那张草图! 我眼睛亮了起来,从刘旎手里拿过来,像个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心里,再也不敢松开。 在天即将黑下来时,我们两人总算是历经磨难的找到了村子的所在地。 刘旎那辆宝马车之前那层漂亮的银色已经变成了模模糊糊的灰色,在车胎往上一点点的位置还留着许多焦黄色的泥巴星子。 看得出刘旎挺心疼的她那车的,一双眼眼角直直的往下耷着。只可惜这心疼还没持续多少时间,气氛便被破坏了。 因为我三姑姑她一大家子人全都出来迎接我们来了。 一下子整个小村子里立马闹腾起来。 “唉哟哟,看看看看,我们柏孜都长成大姑娘了。” “就是呐,这丫头长大了,别说嘿,长的还真像她爸啊,活脱脱的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嘛,都那么俊。” “出息啦,人家现在可是城里姑娘啦。” 周围的一片夸奖声弄得我心里还挺得意的。 可谁知道,随后的一个声音就将我现在的得意一下子给毁灭掉。 “可惜柏雍宁是没机会再看见这一幕了……” 柏雍宁是我爸的名字。 一个苍老的声音发着颤说出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弄得不知道要怎么接茬,一瞬间村里又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的,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不行。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傻乎乎地站在一边。而刘旎,整个人的脸色早就已经变得比包青天还要包青天了。 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刘旎贴着我耳边小声说:“那人是谁啊。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那人是谁? 我突然愣了愣,因为我也说不清说话的那个老人究竟会是谁,甚至是听声音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老人的整个身体都隐没在黑暗里,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隐隐约约的从地上透出来一点。老人的年纪似乎挺大,因为地上的影子已经说明了他(她)现在正杵着根拐杖,而且还微微地驼着背。 过了半晌,老人见周围没有人出声,他(她)又接着道:“雍宁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都是因为认识了那个女人才会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话说到最后,老人的语气里竟然透出了一股细微的怨恨之意。 我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里隐隐的难受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指我们一家之所以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爸认识了我妈么。 刘旎在我身旁紧紧握着我的手,或许是怕我会被气昏过去,她握着我手的力气格外的大。 最终还是三姑姑出面打破了这个沉重的气氛。 “哎哎,我说王奶奶,我们柏孜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呐,您也别老像是婆婆在挑儿媳妇的刺一样呐,弄得人家都怕了。” “哼,”王奶奶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儿媳妇?我老婆子可高攀不起呐!!” 说完,耳边响起一阵拐杖戳进泥巴里的“啪哧啪哧”的声音。 王奶奶似乎是已经离开了。 众人都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三姑姑走到我跟前站定,笑嘻嘻的一双眼看着我,接着在视线刚刚接触到刘旎时有一瞬间的收紧,可是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便又放松下来,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絮絮叨叨地说着: “柏孜啊,来来,快进屋吧,这样老站着也不像话啊。”说完了就拉着我朝家里走过去。 牵着刘旎的手跟在三姑姑身后,我应了声:“哎,好……” 第二节:那个如女孩子般秀气的男孩子〔下〕 更新时间:2009-09-13 三姑姑的屋子是那种在乡里很常见的小平房,用大红砖和红瓦堆砌而成的屋子,在屋顶上还立着一个在城里难得一见的烟囱。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自烟囱中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一缕缕轻烟。 进到屋内,一眼就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正喝着茶。看见我进来了,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迎上来:“这就是柏孜吧?都长这么大了……好,好哇!” 我眼看着他朝着我慢悠悠走过来,一时有点傻了眼。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因为我这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人。 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站起来时背微微地驮着,年纪应该是不算小了。只是他脸上的皮肤却是异常的白皙,没有一点乡下人该有的那种黝黑。笑起来时,眼角还会有几道比较明显的细纹,显得还挺可爱。总的来说,这个老人看上去倒也算是属于和蔼的那一类。 可是―― 他到底是谁? 而且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还傻呆呆地看着那个老人发着愣,站在我身边的三姑姑突然问了句:“柏孜,怎么不叫人呐?” 我怔了怔:“叫人……?” “你这丫头,难道你连你自个儿的三爷爷都忘啦?”她接着道。 三爷爷?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三爷爷出来…… “不打紧不打紧。这么多年没见了,柏孜肯定也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了。”他在一旁笑眯眯地说。 我听完他的话,莫名的心里多了一丝愧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对着老人露出个自认为最谦逊的笑,我开口说道:“三爷爷好……” “哎哎,柏孜乖。”三爷爷说完伸手在我头上拍了拍,像哄小孩似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拍完之后视线又落在了一边的刘旎身上,不由的一顿:“这位是……” 我连忙介绍:“啊,她是我大学同学,叫刘旎。” 刘旎倒是挺机灵,我刚介绍完,她就立刻嘴巴甜甜的叫起来:“爷爷好。” 三爷爷点点头,夸赞起刘旎来:“柏孜的朋友真有礼貌呐。” 刘旎微微一笑。表面上看她倒是挺笃定的,似乎对什么夸奖都没有多大反应,其实只有我知道,这女人此时此刻肯定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 不为别的,就为了刚下车时那些乡民看向她的闪闪发光的眼神,以及那些乡民时不时地交头接耳。 估计是在说她的相貌。 不过也是,刘旎的长相的确是值得人窃窃私语几句的。 “柏孜,”随着声音的响起,进里屋的那道门帘被掀了起来,姑父从里探出头:“事先也不知道你有朋友要来,所以只能临时整理出了一个房间,你来看看这样布置成不成。”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要紧。”刘旎仍然淡淡地笑着,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模样。 三姑姑走过来拉起刘旎的一边手,直接就夸奖起来:“这闺女模样长的也好,说话也窝心。来来,随阿姨一起去看看去,有啥不满意的就直接说。” “啊?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她人就已经被三姑姑连拉带拽的拖进了里屋。 没办法,乡下人热情,这是出了名的…… “柏孜,”见刘旎被带进了屋,三爷爷又叫了我一声:“现在还在读书吧?” “嗯。大三了,还一年就毕业了。” “哦……学习怎么样了啊?还觉得吃力不?” “呵呵……还好吧。”我笑笑。 接下去两个人都不吭声了,大段的沉默填补了剩下的空白。 因为互相都不熟悉,我和三爷爷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而刘旎在这当头也已经被拖进了里屋,乡下房子结构也挺复杂,估计即使我现在进去找她,一时半会儿也难得找得到。 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啊…… “柏孜啊,要不你去你二婶婶家看看吧,对了,你小姨也在那儿呢,去和她聊聊天也好啊。” 兴许是看着我怪无聊的,三爷爷开口建议道,我点头,眼梢却一个劲的朝门帘子里望过去。他见了又接着说:“你那个同学等下出来了我会告诉她,让她去找你的。” “嗯,那好,我先去看看了,三爷爷。” 听见三爷爷这样一说,我也放下了心,接着就像是得了指令一般,快速地走出了三姑姑的家。 二婶家离三姑姑家并不远,一直朝前直走个几分钟也就差不多到了。 走了一会儿我猛地发觉,其实乡下这地方,除了交通不像城里那么便利之外,其他的倒也还不错。空气好的当然是没话说,而且环境也不错,依山傍水的,没事还能在山里散散步玩。 家家户户在现在这个时候都还开着大门,“防人”这个词在这里怕是严重的行不通。我走在路上图新鲜的四下张望着,有一些朴实的乡民看见了我,还会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和我打声招呼,让我觉得心里一片暖洋洋的。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在了我头顶上。 我伸出手,手心向上的摊开。 一滴雨水落在了手心里。没过多久,又是一滴雨水落下来。 接着,大滴大滴的雨水像是瓢泼的似的,一瞬间倾盆而下。 眼下也没办法去二婶婶家了,只能先找个地方避一避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我抬起双手遮在头顶上,快速地跑到别人家屋檐下躲了起来。 由于现在已经渐渐入了秋,这天时不时的就吹来一阵风,吹在我身上倒是凉凉爽爽的舒服的很,只可惜风一刮,顺带着连雨水也一起被刮了过来,不一会儿,我身上就已经湿了一截。 说来也怪,没下雨之前还随处都能看见走在路上的或是坐在家门前的乡民,可是当这雨落下来后,我愣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看了看身旁,房门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大开着,我后背贴着墙走过去,对着屋内叫了声: “请问这屋里有人吗?” 声音洋洋洒洒的在屋子里回荡了一圈,接着慢慢地消散掉。 没有人回答我。 这样也不好进去,被什么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要是没出事那也倒还好,可是要是我刚走这屋里就丢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可就真是说不清楚了。 指不定还会把我当成小偷给轰出村子。 在心里衡量再三,我还是觉得,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也比被当成小偷给抓起来要实在。 乡下里一下起雨来,还真是城里所比不得的。你会觉得经过了和乡里下的雨比对之后,城里下的再大的雨都不算是雨。 雨水一滴滴极大不说,被风一吹,砸在人身上还挺疼。雨势是越来越大了,一点也没有要见小的样子。现在下着大雨,这路上也没见到一个人,虽然每家每户的都还开着门,但偏偏就是没有人会透过门往外看一眼。 我怪沮丧的。 于是把心一横,双手又挡在头顶冲进了雨里。反正横竖都是要被淋湿的,那倒不如回三姑姑家,至少衣服湿了还能立刻就换上干的,也不至于得个感冒这样烦人的病。 雨一大滴一大滴的砸在我身上,不一会儿就将身上淋的透湿。而脚下这路,本来就被之前那场雨给淋的滑溜溜的,现在这一下更是滑的厉害,我几次都险些要摔在地上。 这场雨来得也太凶猛了,使得前方在我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一片朦胧。跑了一会儿,冷不丁就撞上了一个人。身体一个趔趄朝后退了好几步,我还没忘要道歉这档子事,开口对着那道人影说:“不好意思……我――”结果话还没说完,脚底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笔直地朝后倒下去。 这下要完蛋了。 我心里默默地想。 终归是没有完蛋。 因为在即将倒在地上的那一霎,一只手就已经牢牢地拉住了我。一截白色的袖管,包裹在袖管里修长的胳膊以及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的原因还微微泛起了一抹白色。 手臂在我眼前往里一收,我整个人就被拉着带了起来,然后直直的在地上站定。 “谢谢你。” 我说着,往眼前的那道人影看过去。 竟然会是那个不久前让刘旎开着车追在他屁股后面满地乱跑的男人。 或许,更应该称他为男孩子。 仍旧是那会儿看见他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只不过由于淋了雨,衣服裤子都紧紧的贴在了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高且瘦。他站在我面前,冲着我轻轻的笑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清秀的脸,精致的五官,浅褐色的头发贴在两颊,还在不停地往下淌着水。一副眼镜架在他秀气的鼻梁上,男孩子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我身上,深深地看着我。 “不用客气。”他说,声音轻且柔和,仿若透明。 我一下子猛地愣住,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倒是他又继续对着我微微笑了笑,接着就自顾自的转过身,消失在了雨幕里。 第三节:叫柏绫的美丽女人〔上〕 更新时间:2009-09-14 我拖着一个湿淋淋的身体回到了三姑姑家。 刚进到屋里,耳边就听到刘旎一声叫: “呀!柏孜,你刚才是掉进水里了么??” 几个在屋檐下玩得正欢的小孩子听了刘旎的叫声后朝我看了一眼,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你才掉水里,外面下雨了。”我没好气地看刘旎一眼,僵硬地回答她。 “又下雨啦……”听了我的话刘旎倒显得挺惋惜,显然她原本还打算四处去晃一晃,可惜现在却不得不因为下雨而放弃。 我懒得理她,从她身旁经过,直接进到里屋。 姑父就正盘着双腿坐在里屋第一个房间的床上,看见我这一副还在往地上滴着水的模样显得挺惊讶:“柏孜,怎么了?怎么弄得一声湿漉漉的?” “刚刚出去,外面下雨了没带伞,然后就淋成这样了。”我回答。 “哎呀,那要快点换身衣服啊,不然感冒了可不得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是回房去换衣服的。” “直走第三间就是你的房间啦,你先去换衣服,一会儿我叫你三姑给你煮碗姜汤喝了。” “嗯。好,谢谢姑父。” “这孩子,谢啥啊。快换身衣服去。” 我走到三姑帮我整理出来的那间房间门口前,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如我所想的那样,墙壁与天花板都用白色水泥认真的刷过,但是仔细点看,仍然可以看见一些从角落里露出来的转头边角,红红的,搭配着白色的墙壁倒也显得挺适合。向里的那面墙上有一扇窗户,窗户两边都挂着青绿色的窗帘。紧挨着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床头边不远处就有一个矮小的床头柜,在柜子上摆了面镜子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另一边靠墙的地方摆了两张椅子和桌子,桌子上铺了一块粉红色的桌布,上面还放了个花瓶,瓶子里插满了假花。而除此之外,这房间里也没什么其他的家具了。 虽然房间地方是不算大,可好在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被子事先就已经工工整整的摊开铺在了床上,我来的时候带的包放在了床尾的位置。 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 关上房门,我走到床前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换好衣服之后,刚准备打开门出去,眼角却在这时猛地像是瞟见了个什么东西。它似乎就在我床上铺的那个床垫下,一张纸样的薄薄的东西露出了洁白的一个角。 想了一会儿,我终究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过去,将那张纸露出来的一个角捏在了两指间摸了摸,比较硬,比一般的纸要厚上一些,而且朝下的那一面明显要光滑许多。 是照片吗。 我从床垫下把它抽了出来。 真的是一张照片。 在照片上,一个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在她身后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地。 照片上的女人极美丽。 弧度精细的脸颊,一双大且迷人的眼,小巧的鼻,性感的双唇。纤细的脖颈,一头金色的卷发柔柔的披散在胸前以及身后。 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而且……她身上穿着的衣服…… 不太像是中国普遍可见的服装……倒是挺像中世纪时的一些欧洲贵族女人所穿的衣服。 大红色的长裙,领口精致的镶着一圈蕾丝花边,显得格外华丽。在女人腰部的地方裙子细细的收紧,勾勒出她细弱的身材,而自腰部往下的裙摆则如同一朵盛开的艳丽花朵,耀眼地绽放着。 真漂亮啊…… “柏孜啊……!”还在望着手里的照片出着神,门外突然传来三姑姑的一声大叫,随之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阵如日本鬼子进村似的“嘭嘭嘭”的敲门声,我心里一惊,手不禁松了松,照片从指间里掉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来了来了!~~~~”转过头朝着门的方向应了一声,我蹲下身,捡起那张照片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 “快点呐!”三姑姑在门外一个劲的催促,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事让她这么急。 “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打开门,三姑姑一脸笑容站在门口,而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却还站着个女人。 一个我没有一丝印象的但却十分好看的女人。 海藻般浓密的波浪形卷发,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个笑容,极甜美的笑容,让人看着看着都会忍不住想要随着她一起笑起来。 暖洋洋的就如同一阵和煦的风。 女人穿着一件非常贴身的旗袍,将她的身形突显的格外娇小,轻易就勾起了人们的保护欲。衣领处,几粒深红色的纽扣斜着盘横在那里,衬托着女人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整件旗袍都以白色为主调,只不过在左侧腹部的地方印着一朵奇大的红色花朵,让人不禁觉得那朵花就好像是绽放在女人身上一般。 “柏孜,好久不见。” 女人甜甜的朝我笑着,嘴角两边露出了深深的酒窝。 “好久……不见。哈哈……”我摸了摸后脑勺,接着开始在脑袋里搜索着所有有可能和这个女人有着一丝关系的记忆。 “还记得我么。” 女人又开口。而我却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记起她究竟会是谁。于是被她这样一问我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了,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傻笑。 “这是你小姨啊,丫头,还不快点叫人??” 三姑姑终于开口解救了我,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有点让我吃不消。 “小……姨?” 我有些惊讶地叫起来,然后用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三姑姑。 怎么可能?!! 我看着眼前那个美丽到不真实的女人一时难以接受。 “你这丫头真是的,好久没回来,咋什么亲戚都忘啦?”三姑姑说着,抬起手顺势往我脑门上一拍:“柏绫,在这儿和柏孜聊聊天吧,我去煮饭,晚上就留在阿姨家吃饭吧。” “嗯,好。麻烦阿姨了。” “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啥啊,都一家人的。”三姑姑冲着她笑,然后又侧着头对着我:“柏孜,话啊,不然等到柏绫明天结了婚之后你们两人可就难得见啦。” “啊?哦……”我仍然是没太理解,于是傻愣愣地应了声。 三姑姑笑嘻嘻的看了看我们,接着转过身就走。结果还没多久,她又折了回来:“对啦柏孜,你那同学好像有点水土不服呐,脸色挺苍白的,我已经弄了药给她吃了,她现在估计还在睡着。要不你等会儿去瞧瞧她?” “哎,好。我知道了。谢谢姑姑。” “唉哟!不是说了都一家人的就别客气了嘛!你们这些丫头也真是……” 说着,三姑姑扬着一张笑脸从门口走远,只剩下我,以及那个我该叫小姨的美丽女人。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我咳嗽一声,对着还站在门外的柏绫笑笑:“进来坐吧。”说完侧过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谢谢。”柏绫微微点点头,从我身旁走进屋。 一股花香似的香味缓缓地飘入鼻内,我看柏绫一眼,然后伸手关上了房门。接着走到床边一屁股径直坐了下去,抬眼看过去柏绫却仍然略显拘谨地站着没动,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说:“过来坐吧。” 她走过来,冲着我微微笑了笑,接着轻轻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扭头看着她,到了现在都还没能接受这个长相美丽的女人就是柏绫的事实。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的柏绫压根和“美丽”这个词沾不上一点边。 在我们全家搬家后不久,爸爸曾经带着我来过这里。 那时候的柏绫,年纪不过是比我大了两岁还不到,只是论起辈分来却还是我的小姨,在当时我还为了这件事忿忿了很久。 每当有亲戚让我叫柏绫一声“小姨”时,我都会找个借口,然后一溜烟地跑掉。这是那时的我心里一种难以说得清楚的固执。也就是因为这种固执,一直到回家时,我都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 或许,我不叫柏绫的原因仅仅只是不服气我和她之间那么一点点的年龄差距。 又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我觉得她太丑了。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小孩子对于美与丑根本是没有多大分辨能力的,说你好看也许并不因为你是真的有多美,有多倾国倾城,极大的可能仅仅只是出于你和自己玩的好,觉得自己看你比较顺眼罢了。 小孩子永远是最单纯的。 可是柏绫是不同的。 她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无论是什么人见了,是大人也好是小孩也罢,无论是谁,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会毫不遮掩的说她长得丑。 很丑。 那个时候的柏绫瘦瘦小小的,而且还很黑,是那种要常年在太阳光下暴晒才会出现的黝黑。虽然她比我还要大上个一两岁,可是她的个子却还没有我高,甚至比起那时的我都还要矮上半个头。 头发泛出不健康的浅黄色,稀稀落落的生长在头顶上。从高处看下去几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根本就是几把枯草。她的眼睛很小,在我印象里似乎是只有一条缝隙般那样大,而且还是单眼皮。鼻子很塌,在鼻头上还长着一些清晰可见的雀斑。 而且,由于那时的柏绫十分的瘦,使得她的整张脸看上去干瘪瘪的,两边的脸颊还朝里深深的凹陷了进去。 记得我在老家的几天里,每当我和其他的小伙伴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拖着腮帮子远远的看着我们。她很孤僻,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我再也没见过她还有和谁说过话,甚至是连她的父亲都没有。 只是到现在过了这么久,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曾经一个那样的女孩子,在她长大之后竟然会出落的这么好看。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话用在柏绫身上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第三节:叫柏绫的美丽女人〔下〕 更新时间:2009-09-15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柏绫突然问道,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的声音极轻极细,异常的好听。 我转头看向她:“什么事?” “很多啊。” “当然记得,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我长什么样么。” 这个问题问的我愣了愣,我收回视线再次咳嗽一声:“小孩子哪会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哦,柏孜。” 一句话说出来,我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起来。 柏绫知道我在想什么? 难道她知道我在想从前那个不惹人喜欢的她么。 不可能吧…… 一只手将床单轻轻地抓在手心里,我问她:“那你说……我刚才是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对比起来,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 我突然就尴尬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她是真的猜对了我心里所想的。 当然,也是我心里一直在纳闷的。 我偏过头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没关系,是的话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生你的气。”柏绫又笑,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角微微地向上弯起来。而我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竟然毫无察觉地就点了头。 等到反应过来时,想停下都已经来不及。 “我就知道。”还在说着,那双眼睛弯的越发的厉害起来:“其实我也很好奇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嗯?……你在好奇什么?”我问道。 “在好奇你所好奇的。” 一句话又让我内心止不住的一阵慌乱。 我显得越来越尴尬,之前还只是轻轻地将床单抓在手里,到了现在却已经发展成死死地攥在手心。甚至是这力度还在不自觉中逐渐的加大。 我开始在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坐在这里聊天。 可惜,后悔都来不及。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对着她又笑了笑:“我什么都没有好奇啊……” 不管心里是怎么样的慌张,终究还是不能把这种心态暴露在脸上。 “是么。”柏绫倒是一脸淡然恬静的微笑,也没有刻意去揭穿我的谎言:“那可能是我猜错了吧。”说完话后,她的视线转向墙壁,直勾勾的,不再说话。 而我更加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于是跟着她一起看着墙壁发起呆。 屋子里顷刻间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过了半晌,柏绫又一次轻轻地开口叫我:“柏孜,” “嗯?”听见声音后,我微微侧过头,却见她的视线仍旧是直直地盯着墙壁。 “怎么了?” “我和你说个故事好么。” “什么故事?” “关于――”柏绫边说着,边在这个时候转过头,视线刚好就对上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最终还是忍住没动。 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呢。 柏绫轻轻地一笑,接着说:“关于我的一个故事。”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眼睛里亮闪闪的。我看着她,下意识地就朝一边移了移身子,结果才刚刚轻微地动了下,屁股就挨着了床的挡板,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想听么。” 我没有回答。 她又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比较长。” 我想,许多人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人或物是一定不可取碰触的,但是往往好奇心一变得强大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这就是人的缺点。 好奇心太强烈。 而显然的,我将这个缺点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在她的话音才刚落下时,我就已经不自觉地点起了头。 “我想听。” 于是,柏绫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和我碎碎地说了起来―― 第四节:一个和柏绫有关的故事〔上〕 更新时间:2009-09-15 那是在女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女孩子长的很丑,这是村里所有见过她的村民一致认同的事实。 村民都说,她之所以会这么丑,全都是因为她家里的人招了邪。譬如,走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乞讨的老人却没有做给钱行好这一类的事。 就因为这样说不通的一个理由,以后的日子里,没有小孩再愿意和女孩子一起玩。就连在这之前关系最好的朋友后来都对她避而不见。不是因为别的,仅仅就只是因为一个谣言。谣言说,若是有谁敢和女孩子走得稍微近了些,那么不论那个人是谁,都一定会变得和女孩子一样的丑陋。 在听到这样的谣言之后,所有村民一律都想尽办法躲避起女孩子来,甚至是连女孩子的父母都不会再愿意理她。 从此以后,女孩子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她不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亦不再愿意和别人见面。到了最后,她甚至不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一步。如果是到了非出门不可的情况,出门时,女孩子也会在头上戴上一顶大大的帽子,将帽檐深深的压下来,以遮挡住自己的脸。 这样做的话,就可以避免让其他人再看见自己的长相了。 可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难道以后那么长的时间,自己都要这样子看见人就躲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不如…… 死了算了。 女孩子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说起死这回事,其实,若是只用脑袋来想一想的话,倒也是很容易的。 上吊,割腕,吞金,浸水,吃毒药…… 随便是上面说的哪一种方法都可以轻易的就要了人的命。 只可惜,动起手来毕竟不如想象的那样简单,因为再怎么说,这终归还是自己的身体,所以自然会不忍心下手。 那么,要怎么办呢。 要么,算了吧。 反正都已经这样活了一段时间了,那干脆就这样一直活到死吧。 女孩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当天晚上,女孩子睡得很香,并且还做了一个梦。 一个虽然奇怪,但也美好的梦。 梦里是一大片一望无垠的草地,青幽幽的草茂茂密密的疯长着,有一些草的高度甚至比一些普通的大树都还要高出许多。 她开始在草地上肆意地奔跑起来。一路上,许许多多的蝴蝶在女孩子身边绕着她飞来飞去,有几只蝴蝶还会像是飞累了一般,时不时地停落在她身上。 女孩子觉得自己开心极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虽然,她明知道这不过是个梦。 其实,当柏绫的故事说到这时,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 那就是,身处在梦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呢? 女孩子继续兴奋地往前跑了很久,过了片刻,她终于累了,于是她随意地坐在了草地里。 而就在女孩子刚准备躺在草地上时,意外的,她听见了一阵歌声。 那是一阵极轻淡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每一个细小的声音听在女孩子的耳里都是十分好听的音符。她不禁被这阵歌声吸引住了,于是,她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拨开最后一丛遮挡在自己眼前生长的十分茂盛的草,女孩子看见了一个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的女人。 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在太阳的照耀下还在不断地散发着细细的光泽。覆盖在长发下的衣服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 大红色的裙子,在腰部的地方收的很紧,但这也相对应的凸显了女人身材的纤细与羸弱。自腰部往下的地方开始,裙子下摆渐渐的打开,而到了女人脚踝的位置时,裙摆已经是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艳的玫瑰一般,格外的耀眼。 女孩子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 因为她很想知道,穿着的这样华丽的女人究竟会长什么样。她是美丽的,还是不美丽的。可是,才刚走了几步女孩子便停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丑陋不堪的一张脸,要怎样去面对别人。 于是她转过身,匆匆忙忙地想要离开这里。 一只手就在这时拉住了女孩子的手腕。透过皮肤传来的冰冷的温度渗入进身体里,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孩子不愿意回头,只能一个劲地用力甩着胳膊。 她不愿意自己这样难看的脸会被身后的女人看见。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去挣扎,女人的手就是能更加死死地紧抓着她不放。就好像是她的手已经同女孩子的皮肤结合在了一起一般,牢牢地,怎样都甩不开。 过了片刻,女孩子的动作开始变得不如之前那样强烈,似乎是有些累了,再怎么说,她也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这时,女人从身后伸过手,将双手搭在女孩子的肩头,然后动作温柔地转过女孩子的身体,让她能够正对上自己的脸。 女孩子毫无遮拦的脸展露在了女人眼前,想要挡住,但是已经来不及。于是她呆呆站着,下意识地等待着女人发出的嘲弄笑声,可是等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相反的,脸颊上居然多了一丝冰冰的凉意。 女人伸出一只手,正轻轻地抚摸在女孩子的脸颊上。 女人的眼睛很大,眼神十分柔和,从紧紧望着女孩子的那双眼里,她没有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与厌恶,而相反的,女孩子似乎从女人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类似于同情的感情。 手在脸上轻柔地摩挲了片刻,女人伸手环过女孩子的身体,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女孩子不是没有惊讶的。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再挣扎。 因为她看的出来,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因为她现在十分清楚的明白,这不过是个梦,梦醒了,这个女人也将不复存在。 更因为,她一直都渴望着能够有一个人,像现在这样,像这个女人这样,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渴望温暖的怀抱。 只不过在现实生活中,这个细小到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就因为她长的丑。 丑到所有的村民看见了她就像是躲避灾难躲避瘟疫似的一窝蜂跑开,丑到所有的小孩子看见了她就像是看见了敌人一般朝着她狠狠地丢掷起石头。 甚至丑到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在看见自己的脸后都会流泪。 只是,所有人在嫌弃她的这幅长相时有没有思考过,长成这个样子,她又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生有这副相貌,也不能全部都算成是她的错。 第四节:一个和柏绫有关的故事〔下 更新时间:2009-09-16 女人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在她从怀里将女孩子轻轻地拉出来之后,女孩子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哭了出来。 这样丑陋的一张脸,再加上一个难看到不行的哭相,自己现在该是一副什么德行。 她慌张地抬起手,想要用手背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没想到女人的动作却已经领了先,一双手覆盖在她的脸上,将女孩子不断留下的泪水轻轻地拭去。 擦掉泪水之后,女人对着她微微笑了笑,接着转过身径直向前走了过去。 女孩子忍不住跟在她身后。 还没有走出几步,眼前的场景让她整个人都呆住。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时空开始扭转了一般,远处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个在不断旋转着的诡异的黑洞,逐渐的,黑洞延伸到了女人面前,女孩子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叫女人躲开,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她就莫名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麻麻的疼,发不出一丝声音。 女人在她眼前被黑暗给吞噬掉。 可是黑洞的动作却仍旧没有停止,它慢慢地朝着女孩子的方向逼近过来,女孩子转身就跑。 终究还是被追上了。 在她被黑洞吸进去的最后一霎,女孩子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陌生的声音。 虽然这种声音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的,但是她却一下子就断定,这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 如她所想象的那般轻轻软软,温温腻腻。 女人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法涌过来一般,从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虫似的纷纷钻进她的身体里。 ――不要哭,你一定会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不要担心,所有嘲笑过你的人都会后悔。 ――不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叫―― ――我叫, ――玛丽。 接着,世界在她的眼中,终于被一大片黑暗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女孩子惊叫一声从床上猛地坐了过来。 醒来时的她仍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熟悉的环境让她觉得安心。她随手按下了摆在床头柜上的台灯的开关,房间里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 这让女孩子感觉无比的踏实。而人一旦心里踏实了下来,思绪便会不受自己控制的随处乱想。 女孩子也不例外。 于是,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做过的那个梦,以及梦中的最后,女人说的那几句话。 “不要哭,你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女孩子轻轻地重复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矮蹋蹋的鼻子,自己摸着就不舒服。还有那凹凸不平的皮肤,虽说还没有长出那些恼人的痘,但是手指摸在上面却仍然能感觉到向外一粒一粒的细小的突起。 记得妈妈说这个小突起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的? 忘了啊。 忘了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丑小孩。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这样想着,女孩子关掉台灯,又一次躺下去。 刚在床上翻了个身,天花板上似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十分轻,像是什么东西正紧贴着天花板慢慢地移动,而当声音一点一点地移动到她头顶上的位置时,它却消失了。 女孩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手还没有碰到台灯的开关,一个声音就如同贴在她耳畔似的,幽幽地响了起来。 ――不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叫,玛丽。 女孩子愣了愣,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放声尖叫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女孩子的父母就带着她出了门,说是要去拜菩萨。 虽说女孩子长的很丑,可是她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一想起昨晚听到那阵尖叫后冲进房间时,看见的那个披着头散着发缩在墙角里泪眼汪汪的女孩子,心里再怎样都会不好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回来了。 所有的村民对于他们一家人都躲着避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问问拜完菩萨的结果是什么。 其实,即使他们问了,女孩子一家人也不会说。 怎么能说呢。 连菩萨都道不清,女孩子现在这副模样,究竟是福还是祸,他们又该怎么说呢。 也就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大家惊讶的发现,女孩子的性格起了极大的变化。她变得越来越外向,看见人以后不会再像小鸡似的躲开,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的眼睛。 而更加让大家觉得惊讶的是,女孩子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再像原来那样丑了。 虽然说,她的个头仍然如侏儒似的矮小,她的皮肤仍然如煤炭似的黝黑,她的眼睛仍然小的如同细缝,她的鼻子仍然如从前那样蹋蹋平平。 可是大家就是觉得,现在的她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总感觉是……要比原来好看了一些。 而大家的这种感觉,每过一天,就会变得越加的强烈。 直到有一天的深夜。 很晚的一个时间,所有的村民都睡熟了。 突然的,女孩子家的方向爆发出一阵极其悲惨的尖叫声。 所有人都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在女孩子家的大门前聚集在一起。他们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每个人都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一个人影步伐奇慢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竟然是那个女孩子。 她的身上挂满了刺目的殷红,白色的睡衣已经被染成了鲜血一般深红色,可是,她的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甚至于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沾上。如海藻一般浓密的卷发披散在身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四处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人。原本又蹋又矮的鼻梁莫名的就变得高挺起来,黝黑的皮肤变得如瓷片一般的白皙。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子。 小小的年龄,却宛如天仙一般的清秀可人。 于是他们统统走上前去,将女孩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起她的情况来。 女孩子还在呆呆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人群又猛地发出一阵唏嘘声。 身后的屋子里又相继的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些眼尖的村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女孩子的父母。 只是…… 两个人都变了副模样。 细小的眼睛,扁平的鼻梁,黝黑的皮肤,稀落的头发。 就如同他们的女儿一样,丑陋不堪。 夫妻两人拨开了人群,缓缓地走到女孩子面前,默默地流着眼泪,嘴巴张开又闭上,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也没有人知道,不久前在这间屋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既能够让一个原本极丑陋的人在一瞬间变得美丽无比,又能够让两个原本样貌虽算不上出众但也绝不至于骇人的人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丑陋。 没有人知道。 或许,除了一个人之外。 故事说到这里,柏绫顿了顿,声音嘎然而止。 而我却还没能从她说的这个故事中回过神来。 样貌丑陋的女孩子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之后,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美丽无比,而相反的,她的父母却变得丑陋不堪起来。 在柏绫述说的整个过程中,她脸上一直都保持着甜美的微笑,淡淡的语气让我莫名觉得不寒而栗。 还在想着应该怎样结束这种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对话,柏绫转过头看向我,似是有意一般的问了一句: “柏孜,我刚刚说的那个故事吓到你了么。” 我怔了怔,然后回答她:“没呐……怎么会,又不恐怖。” “是么……”她眼睛里亮亮的,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可是我总觉得你好像有点坐立不安。” “是吗……可是我没有啊。”我笑笑。 “那就好。”她看我一眼后,又将头转回去,“你觉得,在现实里,会发生这种事么。” “我不知道,呵呵。” 我尴尬的回答她。 “我觉得会。” “……为什么?” “你知道玛丽这个名字吗。”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柏绫有没有看见。 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声音还没发出来,敲门声就率先响了起来。 “柏孜,柏绫,该吃饭啦。” “哎,来了。”我回答道,速度无比的快,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从床上站起身,我猛冲到门前,打开房门。 三姑姑如之前一样,挂着张笑脸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 “咋样啊,两个人应该还不生疏吧?”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倒是柏绫在身后回了一句:“嗯,还好的。我和柏孜聊的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啊!”三姑姑似乎很开心,“我还生怕你们俩会因为觉得不熟悉不说话呢!好啦,快快,吃饭去。” “好。” 柏绫说着,从我面前经过,走出了房间。 三姑姑也转了身,刚抬脚准备要走,我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咋了啊柏孜?”三姑姑一脸不解的问。 “刘旎呢?她怎么样了?” “哦,已经醒了,就在厅里头坐着呐,走走,一起吃饭去。” 第五节:脏血〔上〕 更新时间:2009-09-17 等到和三姑姑一起进到厅里的时候,柏绫早已坐在了位置上,一家人也都已经将饭盛好,每张椅子前都工工整整的摆上了一副碗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刘旎显然还没恢复精神,一张脸苍白苍白的不说,整个人也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 我走到她身边,忍不住问她:“旎子你还好不?是不是整个人特难受?” 她看我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估计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看着刘旎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只是没敢表现出来,怕她看见了会觉得更加不舒服。于是只能低着头,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眼睛时不时地朝她那里瞥上几眼。 三姑姑看着刘旎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似乎也觉得挺不放心的,在吃饭的时候动不动就朝刘旎碗里夹这菜夹那菜的。也许是冲着三姑姑的那股热情劲让刘旎不好意思拒绝,她倒硬是强撑着把碗里堆满了的那些菜全部都给塞进了肚子里。 结果吃完饭后刘旎才刚放下筷子,她就狠狠地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咳得我心里紧紧的,难受地要命。 “旎子!旎子你怎么了!?”我扶着她,随手扯了点纸,然后急急忙忙地塞进她手里。 “我头疼……”刚说完,刘旎又是一阵猛咳,几乎要把肠子给咳出来。 “哎呀,这闺女是咋的了!?要不要紧呐??” 三姑姑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刘旎身边,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来来,回屋里躺床上休息会儿去!”说完径直就扶着刘旎朝里屋的方向走过去,过了会儿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柏孜,等下去我房里,在床下把一个用木头做的小箱子给我拿过来。” “箱子??”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别问那么多!让你拿你就去拿!” 三姑姑却一下子像是发起了脾气般,用力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头扛着刘旎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姑父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在我身旁不远处小声地念叨着:“你说这好好的一个闺女,怎么突然说病倒就病倒了呢?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后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在我耳边完全消失掉。 我扭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收拾着碗筷,而姑父早已进到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就只剩下我还站在原地犯着懵。 其实,姑父刚才提到的,也正是我觉得最奇怪的。 真要说起来的话,刘旎的身体一直以来虽然还称不上是很好,百病不侵的那种,但也绝对不至于是属于脆弱那一类。一点点小病小痛的事,在平常的情况下是一定不会把她弄成现在这样的。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怎么会在我换衣服的空挡里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变得水土不服起来?明明在这之前还和我开着玩笑…… 还在思考着,突然间一口气轻轻地喷在了我脸颊边上,弄得那里不禁泛起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我侧过头,刚好就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眼。 “柏孜,”柏绫看着我,柔声叫道。 “嗯?” “我明天结婚,你要记得早一点来哦,到时候我给你看样好东西。”自她脸上淡淡地扬起了一个笑,一双眼睛微微地朝上弯了起来。只是,她眼里那道亮闪闪的光芒仍旧没有褪去。 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柏绫深深地看着我,片刻之后,她又继续说道:“一定要记得啊。” 我忍不住问她:“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柏绫却不回答了,带着一脸笑意从我面前走开。 直到她的身影即将在我视线中消失掉,突然的,柏绫的声音在我耳边突兀地响了起来,细细的,就像是贴在我耳畔呢喃一般:“一样好东西哦,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在姑父的帮助下,我总算是在三姑姑床下那无比狭小的空间里拿到了她之前提到的那个小木箱。 挺沉的一个箱子,在木质的箱盖上还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看也看不明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于好奇,我对着站在一旁的姑父开口问道:“姑父,三姑这小箱子里都装了些啥啊,还怪沉的呢。” 姑父盯着我怀里抱着的箱子看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回答道:“不知道。” 我听完后一下子挺无语的。 估计是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姑父又接着说:“那箱子你三姑一直都当成宝贝似的藏着掖着,除了她本人之外谁都不让碰,别说碰,看都不让人多看一眼。你说你三姑都这样宝贝它了,我又哪里会晓得这里面装的是啥呢。”说到这里,姑父话音稍微顿了顿,视线一下子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他的声音幽幽的,继续说了句:“真搞不明白,她咋这会儿又决定要拿出来了呢……” 身上忽然一阵麻麻的感觉,像是被根刺给扎了似的。 我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动起步子,回头对着姑父说了句:“姑父,我先去看看三姑那边怎么样了。”说完这话,我脚底就像是抹了油一般,飞快地冲着刘旎的房间跑过去。 由于三姑姑是临时才知道我带了个同学来,一下子也找不出空房间,于是只好将里屋最里边的那间杂物房腾了出来,收拾了下给刘旎当成睡房凑活个几天。 一口气跑到了房门前,连门都忘了敲我就直接冲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面极大的全身镜,镜子擦得干干净净,在灯光的照耀下还在隐隐的反着光。房间里的墙壁和天花板刷的特别白,估计比起医院的墙壁都还要白上许多。一张看上去就觉得软绵绵的床紧挨着一面墙摆着,自床铺往上一米左右的位置有扇窗户,窗户上罩了块土黄色的窗帘。房间的另一边摆着一个大衣柜,或许是天天都擦拭的缘故,衣柜看上去倒是显得很新。 房间里的天花板正中心装了个吊扇,此刻吊扇正呼哧呼哧地转动着,将房里闷热的空气驱走了一大半。 这算哪门子杂物间,明明比我那货真价实的睡房看上去都还要显得舒适许多。 “柏孜,还愣着干啥,快把箱子拿给我。” 三姑姑坐在床沿上看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刘旎的额头。 刘旎侧卧在床上,双腿蜷缩在一起,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块儿。 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让我对比房间的时间。我点点头,把房门关上后直接走到床边。 三姑姑将我怀里抱着的木箱接了过去,接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 而她这表情一下子弄得我心里也挺没有底的,我紧盯着她,思考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我问她: “姑,刘旎到底是咋了。” 虽然三姑姑并不是学医的,但是凭着脑子里的一个直觉,我相信,她一定知道让刘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三姑姑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轻轻地回答我:“这孩子可能是撞上什么东西了……” 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胆战的。 “……啥意思啊?” “哎,说了你们年轻人也不懂,来来,帮姑把她身上衣服掀起来。”说完这话,她用之前还抚在刘旎额头上的那只手直接解起了刘旎的衣服扣。 “三姑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啊?”我有些惊讶地问。 “治病。” “治病?你准备怎么治?” “给她把血给放掉。” 几个字听在我耳里就像是被雷劈似的,头脑里轰响着猛地炸开。 我坐在床头,一把将刘旎死死地抱在怀里,再也不敢松开。 “你这孩子,做啥呢这是!?”三姑姑瞪大个眼望着我,满脸的惊讶表情。 “放什么血呐,三姑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你这孩子,快点松手,晚了可不得了!!”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把刘旎给杀了!” “杀了??” 听完我的话,三姑姑微微愣了愣,接着又猛地反应过来:“杀什么杀!我这是要给她放干净身体里的‘脏血’呐!” 这一回轮到我愣了,“脏血?什么脏血?” 她看我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径直从我怀里把刘旎给拉了出来,将她翻了个个儿,让她背朝上的趴在了床上。 “能让人生病的血。”三姑姑低声答。 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三姑姑了。 我一声不吭地帮着她把刘旎背上的衣服撩了起来,接着就看见三姑姑动作缓慢地打开了姑父口里说的那个一直被她当成宝贝般保护的木箱子。 意外的还挺沉的箱子里竟然只放了一个用暗红色的布块包裹起来的东西。 除此之外,木箱里空空荡荡的,再没有其他别的什么物体。 三姑姑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把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慢慢地将包在外面的布揭开。 一把短小的刀出现在我眼前。 那把刀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模样。略显狭长的刀狠狠地弯曲着,刀刃磨得十分锋利,似乎还在微微的闪着寒光。但是最让我在意的还是这把刀的刀柄,因为,在那里刻着的图案就和木箱箱盖上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第五节:脏血〔下〕 更新时间:2009-09-18 “柏孜啊,你来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叫。” 三姑姑一边轻轻擦拭着刀刃,一边对着我小声地嘱咐着。 而我此刻甚至连呼吸都快要不顺畅了。 她到底是想要怎么做? “你倒是快呀!”或许是见我呆呆的没有了反应,三姑姑又急促的催促了一声。 我只得老老实实地听着她的话,乖乖朝着刘旎伸出一只手。只不过……这手却在半空中不受我自己控制的抖个不停。 当三姑姑看见我已经捂上了刘旎的嘴后,她开始用刀在刘旎背上比划起来,就像是一个准备杀猪的屠户正在挑选着个便于下手的最佳位置。 似乎是由于已经选中了下刀的部位,三姑姑的手慢慢落了下来。而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刘旎背上的肌肤时,三姑姑却将刀横了过来,像是刮痧一般,在刘旎背上一下一下的用横着的刀刃刮了起来。 慢慢的,被刀刮过的地方显出一片嫩嫩的粉红色。 刘旎趴在床上小声地呻吟起来,不过她还真的是够照顾到我们的情绪了的,因为这要是搁在往常,还就真指不定她会怎样鬼喊鬼叫。 在看见背上的颜色变了以后,三姑姑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像着刚才那样,在那里重新刮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腕。 刘旎正用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看着我,只差没哭出来。 “旎子,忍忍,一下就好。”小声安慰完刘旎,我又看向三姑姑的方向:“姑,轻点呐!她疼呢!”说完后我低下了头,无意间就看向了刘旎的后背。 结果这一看差点没有把我的魂给吓没了。 因为这一次,三姑姑在刘旎背上刮出来的颜色已经不是刚才那样的粉红色了。在她持续不断的动作之下,背上的皮肤由之前瓷片一般的白皙,逐渐的变成了一片粉红,而现在,这片粉红正慢慢的变成血一般的深红色。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三姑!这是啥啊!” 三姑姑不回答我,依旧专注地用刀刃在刘旎背上一上一下的划动着,不一会,那片深红色竟然已经变得如同炭一般的墨黑。 “好了……”她轻声地说了句,然后俯下身子对刘旎轻声道:“孩子,等下会有点儿疼,你可千万要忍着啊!” 刘旎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了刘旎的回答之后,三姑姑将原本横着的刀子竖了过来,把刀柄牢牢地握在手里,然后将闪着寒光的刀刃悬在刘旎后背上那一片墨黑的地方。 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刘旎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她不自主的微微的颤抖。 而与此同时的,三姑姑的手也止不住的狠狠抖了起来。毕竟她也不是大夫,开膛破肚这种事儿用在动物身上倒还成,可是若是真的哪天要用刀在活生生的人身上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任谁都会受不了。 我知道,可能‘开膛破肚’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不过此时此刻,对于三姑姑而言,她即将面对的情况应该也和这个词代表的场面是相差不了多少的。 毕竟她要下手的对象是个女孩子。 况且这个女孩子还和自己无冤无仇。 我莫名觉得心里一阵没底。 “三姑姑……”我将目光移向了三姑姑握着刀的不停发抖的手,然后顺着它一路向上,直到看见了那张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几滴汗水的脸颊。 “姑……这到底靠不靠得住……”我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地小声问道。 原本还指望自己在这个时候要镇定,要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可惜终究是失败了,因为就连自己刚刚挤出来的那些字都变调的没了个样子。 三姑姑深吸了口气,然后微微地皱了皱眉,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将刀尖紧紧贴着刘旎的皮肤,压在了她的后背上。 正要用力,刘旎却在这时猛地尖叫起来,突然的一个叫声吓得我们猛地一愣,三姑姑接下去的动作也不由得滞了滞。 “旎子!旎子!你怎么了!?”我紧张地摇晃起刘旎的身体。她似乎很难受,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却“扑”的一下,一口血直接从她口里吐了出来,接着刘旎整个人就软趴趴地径直一头栽进了我怀里。 猩红的几近黑色的血液在地上逐渐向四周散开。 我整个人的意识几乎全部懵掉,三姑姑明显要比我冷静许多,一把拉开我将刘旎的身子翻过来,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她低下头,看了看地上那一滩刘旎吐出来的血。 “姑――” 我才刚开口叫了一声,三姑姑就飞快地伸出手捂住我的嘴,然后又对着我朝躺在床上的刘旎努了努嘴。而经过她这样一折腾,我之前想说的话又直接被吞进了肚子里,之后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在帮刘旎又是冷敷又是拖地收拾房间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以后,三姑姑将那把短刀用之前那块红布包好,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了木箱里。 然后她拉着我离开了刘旎的房间。 “怎么就走了,不是还没――”门刚一关上我就忍不住问道,可是话还没问完就被三姑姑给打断。 “已经不用了。” “啊?” “那孩子,运气好啊。” “什么意思啊姑?” “意思就是,那‘东西’已经走了。” 我仍旧一副云里雾里的看着她。 “不早啦,休息去吧。” “可是刘旎她……” “放心吧,让她今晚好好地睡一觉,我保准儿明天她一定就没事了。”她笑着揉了揉我的脸,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快睡觉去吧,明天可有的忙呐。” “……哎,好。” 我应一声,将信将疑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等到我回到房躺在床上时,房子周围已经变得一片寂静。之前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的一些小孩子的嬉戏声,到了现在也安静了下来,就连虫鸣声都难得听见了。不过也是,不是已经入秋了么。 都入秋了啊。 到现在为止,玄漠来我家也有几个月了。还真快。 自从遇见他以后我就一直没有走运过。虽然我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不怎么幸运,但是至少也不至于变成一个衰神级的倒霉蛋,不是碰见这就是遇上那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折了进去。而且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还成了一个吸血鬼的主人。 真是匪夷所思。 只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溢零要出手打我呢……?还是用的那种像是要置我于死地一般的手段。 当然,我纳闷的还不只是这一个。 我纳闷溢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消失掉,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回来,我纳闷他为什么要问那句话。不过,我最纳闷的自然是,溢零为什么要打我。 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动手打我。 这些我统统都不明白。 回想起那一次,若不是一旁的玄漠救了我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我回老家来参加小姨的婚礼了,而是老家所有人来参加我的葬礼。 这样想着,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 “踏……踏……”才刚转过身子,在这十分寂静的当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的声音,像是脚步声一般。 我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一看,可谁知,整个身体竟然变得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压住了似的,只要稍微地动一下全身就像是要散架一般,难受的厉害。 我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踏……踏……”细细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似乎还在不断地向我靠近。 背上早已经爬满了冷汗,我紧张的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想要出声叫,没想到连嘴里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嗓子里干干痒痒的,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而身后那个声音就在此时,终于是在我耳边停了下来。 虽然声音是消失了,可是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却依然还在,身上那种沉重感也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人影似乎就站在我身后,我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种如火般灼热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还在惊慌中,突然的,脸上蓦地多了一个重量。一只手轻轻地压在我露在外面的那一边脸颊上,冰凉的温度让我的心猛地一收紧。 “不要……” 身后的人轻声说起来,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声音温温柔柔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不要忘记了――” 我身体用力一震。 这句话…… “不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叫――” “我叫――玛丽――”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如同针芒一般,刺的我一阵发疼。 身体忍不住一个哆嗦,而就因为这样轻微的一个动作,之前身上所感觉的那股沉重感即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直接伸手摁下了电灯的开关。 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喘着气看向房间四周。 空荡荡的,那里有什么人影。 第六节:刘旎见到的女人是谁〔上〕 更新时间:2009-09-19 “柏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一大清早的,我刷完牙洗完脸后刚把东西放回厨房,一出来进到厅里意外的听见了姑父的说话声。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根烟点着了,放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看我一眼,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两指间:“乡下地方住的还习惯不?昨晚睡的好不好啊?” “嗯,”我边说边搬了张椅子向姑父走过去:“挺舒服的。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看着我搬着椅子坐到了自己身边,姑父冲着我笑了笑:“呵呵,睡得好就好啊。”结果说完话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个不停。 猛地反应过来,我一下子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自从昨晚上发生了那件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诡异事情以后,我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个晚上愣是没再合过眼,一个人开着灯坐在床上,眼巴巴地透过窗户看着太阳升起来。 记得在下床的时候我还特意把手机当成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脸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证实了我的预感。 一个晚上都没睡,黑眼圈能不出来么。 可是我现在居然还顶着这俩黑眼圈和姑父说我晚上睡得很好。 这叫什么脑袋。 “哎呀,柏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还在懊悔着,三姑姑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回过头,刚好看见她正抬手撩开门帘从里屋走出来。 我还没开口,就见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来后一把捧起我的脸:“呀!咋这么深的黑眼圈呐??是不是昨晚上睡的不习惯?” 我微微怔了怔:“不是啊……” “那你这俩眼睛是咋弄的啊?你看看,都快赶上熊猫了。”三姑姑似乎是把“黑眼圈”给归类于重病症那一类,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我只好又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姑,你别担心,我只是昨晚睡觉时一想起小姨要结婚就特别兴奋,怎么样都睡不着……没多大事儿,今晚上补回来就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放开了手,三姑姑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还生怕你住着不习惯呢!” “哪会呐三姑!” 正和三姑姑说着,刘旎从里屋挂着一副迷迷糊糊的表情走了出来,眼睛都还微微地眯着。我和三姑姑见了,两个人连忙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我一把抓住刘旎的两边肩膀轻轻摇晃起来,“还觉得难受不?头还疼不疼啦?” 这一个动作引得三姑姑在一旁一个劲担心地念叨着:“还摇还摇,人都要给你摇晕去咯。”说完一下子用力拉开我搭在刘旎肩上的两只手。 “闺女啊,现在还觉着头疼不?” 姑父这时也凑过来,关切地询问起她来。 这一下弄得刘旎似乎还挺不好意思,两边脸颊上还微微的红了一小片。 “舒服多啦,谢谢叔叔阿姨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三姑姑又一次吁了口气,笑着对刘旎说:“你也饿了吧?先在这儿坐会儿啊,阿姨去做早饭。” “哎,阿姨我也去帮忙吧。” “不用啦,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呐。” 说完,三姑姑扯了扯姑父的衣角,两个人冲着我们又念叨了几句后便一同走进了厨房。 待三姑姑他们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之后,刘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头朝后仰着,轻轻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旎子,你是真的觉着不难受了不。” “嗯,是真的好多了,除了背上还有点火辣辣的之外……阿姨昨晚儿那劲儿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她笑嘻嘻地和我打起了哈哈。 既然都已经能和我开玩笑了,那肯定就是真没事儿了。 这么一想我也安了心,跟着她一起笑起来还一手推在了她脑门上,挨着她身边坐下,两个人都安静了一阵后,刘旎突然开口说:“柏孜,其实我觉得昨天有些事还挺怪的。” “啥事?”我问她。 “说起来还挺多的。” “那你就从里面挑一件最怪的跟我说得了。”我笑着和她开着玩笑,刘旎见状,用胳膊肘不轻不重的捅了我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别开玩笑,我很正经的。” “我也很正经呐。” “嘁……算了,我懒得和你扯。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说这话时,刘旎的眉头不经意的皱在了一起,我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啥女人?村子里女人多了去了。” “不是,那女人不是这村里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这里人穿的完全不一样啊!她身上的衣服就好像是欧洲人穿的衣服似的,你别说,还显得挺贵气。而且啊,那个女人长的还――” 还没听完刘旎接下去说的那些话,“碰”的一声,我整个人连带着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还不轻,屁股上立马传来一阵钝钝的疼。 只不过,我的头比屁股还要疼。 太阳穴的位置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像是被刀给剜了似的。 ――我叫――玛丽。 昨晚上那个声音又一次在我脑海里回响了一遍。 紧接着一个穿着打扮的像是欧洲人的女人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怎么样都挥不开。 难道说……那个女人就是玛丽? 可是……也不可能啊。 毕竟那只是柏绫做的一个梦里面出现的人而已,她又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真正存在呢…… “柏孜,你干什么啊你??”刘旎尖叫一声,然后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还不忘对着我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 “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从椅子上摔下去啊?” 我不顾她语气中的嘲笑,反手一把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你刚说的那个女人长啥样?” 刘旎被我这副表情吓得愣了愣,“……什么?” “那女人是不是长的特别好看?” 听了我的话刘旎又恢复过来,眼睛如猫看见了老鼠似的,蓦地就闪起了光:“你怎么知道?那女的长的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谁像她那样美丽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姑姑听到响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和椅子倒在一块儿的我。 “怎么了这是!!?” 她一边问一边朝着我们走过来。 “……没咋,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沾着的灰。谁知手刚挨着,屁股上就是一阵要命似的疼,吓得我连忙收回了手,再也不敢轻易去碰。 “对了姑,等下我吃完早饭去小姨那里一趟成不。” “有事啊?” “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小姨叫我过去。” “哦……那你吃了饭去吧。”说完这句话三姑姑看了我眼,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正想问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见三姑姑转了个身,又走回了厨房。 在看见三姑姑已经进了厨房以后,刘旎在一边轻轻拉了拉我衣袖:“哎,你刚才是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 “别跟我在这儿装。老实说,为啥你一听见我提到什么女人就成这样?” “谁和你装了,我成哪样了,哎,我真是不小心摔的。” “是吗?”刘旎故意把那个“吗”字的音咬的特别重,明显带着一种不相信的意味在里面。 我瞥她一眼,懒得再继续和她这样瞎扯下去,虽然她的确是说中了一点。 那就是,我摔倒并非是因为不小心,而是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是因为听了她的话才会摔倒。 间接的说起来也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或许就是叫“玛丽”这个名字的女人。 半晌,早饭做好了,一碗一碗的端上了桌,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我朝碗里看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竟然是馄饨,我平时早上最喜欢吃的。 乡下人做什么事就是实诚,你看这馄饨说是一碗还真就是实实在在的一碗。不像城里面,一碗馄饨下来那碗跟个小脸盆似的那么大,可惜了里面装的都是些汤汤水水,好不容易捞到了一点干的吧,里面却还都参了些葱姜蒜头之类的假。 吃起来都让人打不起精神。 心情大好的三下两下就将馄饨吃了个一干二净,顺带连着馄饨汤都一起喝了个精光,刘旎坐在我一旁一个劲朝我这边望,估计是从没有哪次见我吃得像现在这么欢畅过。 吃完早饭之后和三姑姑他们又随便扯了些有的没的,休息了一下,想起也是时候去找柏绫了,于是和三姑姑打了声招呼,我换上鞋就准备走。 谁知刘旎身体一舒服了,人也就闲不住了,非吵着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你当这是在城里逛街啊?”我白她一眼。 “不是都说乡下空气好吗?我呼吸下新鲜空气不行啊?” “可是我现在是要去找我小姨。” “没事儿,我正好也瞧瞧新娘子长啥样不是。” 几句话弄得我彻底没辙了,无奈下只得向三姑姑瞥去一抹求助的眼神。 “闺女,柏孜这是要去她小姨家替我拿东西呐,一会儿也就回来了。而且我们两家也隔得近,你就是跟着一起去了也不能逛呐。再说了,你身体也才刚好,还是先多休息下比较好啊。” 这话倒是挺有效果。或许是昨晚上那股难受劲儿是真的把刘旎给折腾的有够呛,一听到三姑姑这话,她立马消停了下来,直接坐回到椅子上,还瞟了我眼:“我还是先不去了……柏孜你自个儿去吧。” 我当下就觉得她真的是怪厉害的。 折腾人都不带使工具的,光是用自己行动就够了。 “那好,那我就先去了啊。”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出了三姑姑家大门。 第六节:刘旎见到的女人是谁〔下〕 更新时间:2009-09-20 二婶家果真离三姑家不远,走路没多久也就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这几天都在下雨的缘故,走在路上时不时的还刮起一阵风吹到身上,让我微微地觉得有些冷。 二婶家比起三姑家要显得气派许多,几幢楼挨在一块儿,围成了一个颇大的院子,在院子里竟然还种着一棵橘子树,树很高,枝杈从院内延伸到了外面。 不过二婶家之所以会这样大,我想或许全是因为她的老公,也就是我叔叔的家里从前是个地主的原因。 “二婶。”我站在门外叫着,抬起手敲了敲门,结果手才刚碰着门板,门就自己直接朝里面打了开来。我望着它,站在门口处愣了愣,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走进去。 就在这当头,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是你??!”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惊讶。王奶奶一手拄着根拐杖,一手拎着一只鸡,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不经意的一眼瞥见她手里拎着的那只鸡。 已经死了的鸡。 在鸡的脖子上,本应该长有鸡头的地方此刻却空空荡荡的,还在不停地朝外冒着血。血一路沿着鸡身滴落在了地上,将王奶奶身边的那一小块地面染得鲜红。 我心里不禁一个激灵。 王奶奶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拎在手里的那只鸡,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我,冷哼了一声: “不愧是城里的姑娘啊,这点事儿都还怕?”言语中满是讥讽。 不等我说什么,她径直从我身边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嘴里絮絮地念叨着什么“城里人果然娇贵”之类不满的话。 我闻着从王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血腥味,胃里一阵搅得难受。我想不通,自己究竟会是哪里得罪了她,实在是和她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来了啊。” 回过神时,柏绫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经站在了门口。她身上仍旧穿着一件贴身的旗袍,只不过旗袍的颜色已经换成了艳红色,衬托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她冲着我轻轻笑了笑,一下子让我觉得似乎刚才我和王奶奶之间的事她全都看见了。这样一想,莫名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自觉地就想要避开她的视线。 柏绫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口一个劲盯着我看,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被针扎似的。过了片刻,她才轻声说:“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院子。路上柏绫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我陪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敌过自己的好奇心,对着她线条优美的后背我开口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柏绫的身上依旧带着昨天那股幽幽的花香味。很淡很淡的一种香,闻得久了竟然还有些刺鼻。 “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头都没有回,一句话淡淡地前面传过来,将我接下去准备问的问题全部都扼杀在了肚子里。 继续安静的走了一会儿,柏绫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房间。”她抬起手,轻轻点了点眼前的屋子。虽说从外面看上去,二婶家在这个村子里是算得上最气派的,只不过,等到走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二婶家的屋子和其他村民的平房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外面那个的确很大很有气势的院子之外。 在我还在乱想的空隙,柏绫已经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进来坐吧。”她侧身看着我。 “二婶呢?”我突然问,在问完之后就连我自己都开始纳闷为什么会问这个。 柏绫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似乎是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阿姨已经出去了。” “出去干嘛?” “她去帮我买结婚时会用到的东西。” “叔叔和二婶一块儿去的?” “你不是都已经看见了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他们当然是一起去的。”说完,柏绫看着我微微地笑起来:“柏孜,你问这些是在怀疑我吗。” 我愣了下,然后问:“什么?” 她却不继续说了,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们进屋吧。” 第七节:你想不想见见她?〔上〕 更新时间:2009-09-20 柏绫的房间应该是称得上宽敞了,并且收拾的也还算挺整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也许是由于她就快要结婚了的这个原因,她的整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上一律都贴上了大红色的“囍”字,就连床头上挡板都贴了一个。 而最夸张的是,在这个房间里,大到窗帘被套,小到枕套枕巾,甚至是连一块叠好的放在枕头边的手帕都是一片统一的艳红色,就和柏绫现在身上穿的那件旗袍的颜色相差无几。我有点难以想象,晚上她一个人睡在这张看上去像是被红油漆泼过了的床上会是个什么感觉。 反正要是我的话,你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会睡…… 还在胡思乱想着,柏绫已经先坐到了自己床上,她看了看我,然后对着我说:“过来坐吧。” “……我坐凳子上就好了。” 或许我刚才还想错了,别说是让我晚上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就是让我坐一下都相当于要了我的命。我在房间里四下瞟了瞟,却意外的没有看见一张凳子,别说是凳子,就连个能坐的东西都没有,除了那张像是被泼过红色油漆的床。 而柏绫接下去的话更是证实了我的话。 “可是这屋子里没有凳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除了沉默,我还能说什么呢。 最终我还是百般个不情愿地坐到了柏绫的床上。 “你的好奇心很大。”刚坐下,她就淡淡地说了起来,而我一时没听出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反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你的好奇心很大。”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自己不这么觉得吗。” 我摇摇头。 她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人都是这样,对于一些未知的事物,好奇心往往大过了一切,在好奇的面前,人类几乎可以付出任何东西,”说到这里,柏绫突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包括生命。” 我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柏绫……是你说要给我看样东西我才来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刘旎还在三姑家等我。” 说完,我向着房门的方向迈开步子。 “刘旎?这就是你那个朋友的名字么。”柏绫突然在身后问了一句。 我猛地停下脚步,怔了怔,回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那个朋友似乎长的挺漂亮。”柏绫笑笑,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 看她这个样子,我已经能肯定了她昨天说的要给我“看样好东西”是在唬弄人。当下我也不愿再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径直转回头,向前走过去。 可是才刚走出一步,我就停了下来。 因为柏绫从床上下来了,并且还牢牢地抓住了我的一边手腕。 “我给你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陌生。 而因着她的话题转变的太快,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她又不回答了,只是拉着我的手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 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柏孜,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那个梦么?就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个梦。”她突然问道。 愣了下,我点点头,“记得,”说完之后又补了句:“怎么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在我的梦里面出现的那个女人么。” “嗯,记得。” “那你信不信……”柏绫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到最后竟然完全没了声音。我不得不摇了摇她抓着我的那只手:“柏绫?” 她的身体微微地抖了一下,像是灵魂出窍后硬是被我给招了回来一样的反应。 松开手,柏绫慢慢地向后退过去,腘窝刚好撞在了床沿上,使得她两腿不禁弯了弯,整个人直接就坐到了床上。看着她这样一副像是失了魂似的模样,我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走到柏绫面前,我微微地勾下了腰,闻着她发间一丝一缕的香味开口问:“柏绫,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说出一句让我惊讶到不行的话—— “那你信不信,那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愣了愣,没有吱声。 柏绫又接着说了下去,用着她那幽幽的声音:“那个叫玛丽的女人,她是真的存在的……” “不可能。”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柏绫,你想太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得飞快,或许是因为连我自己都在下意识地否定这个事。 “可是,我见过她……”柏绫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变得像现在这么漂亮全部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说过我会变得很漂亮,所以在不久以后,我就真的变漂亮了……” 柏绫絮絮地说。 外面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居然又开始下起了雨。 而因着下雨的缘故,屋子里一下子暗了许多。雨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屋顶上,发出急促的“啪啪”声,这阵声音在眼下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出。 柏绫挺直着背坐在床上,微微地向下垂着头,那头如夜一般漆黑的富有弹性的卷发从后背经过肩膀滑到胸前,遮住了她的两边脸颊。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隐隐约约中还能听见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 我莫名觉得不安起来,再看向柏绫,她仍旧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呆呆地坐在床上。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大红色的旗袍在这屋子里仿佛要与床上那一片红色混合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她露出来的两条手臂太白皙,我几乎都要分不清她究竟是坐在哪里。 我望着坐在床上正发着呆的柏绫说:“柏绫……开下灯吧,这屋子里太暗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看向我,显得有些空洞的。 “暗一点好。”她喃喃地说。 “可是太暗了……我什么都快要看不清了。” “那你想看清什么呢?”她问。 而我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怔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第七节:你想不想见见她?〔下〕 更新时间:2009-09-21 “对了,”见我半天都没有出声,柏绫又笑了起来,看着我轻轻说到:“你不是来看东西的么。”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其实这是我的一个小毛病,一般只要是我感觉不自在了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舔嘴唇。而我那原本就不怎么滋润的嘴唇经过我这反反复复的舔来舔去,已经发展到了即使是在夏天都会干裂脱皮的地步。 “那你可要看仔细点了。” 柏绫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用布缝制成的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小布袋,看上去倒是有点像古时候女孩子最喜欢戴在腰间的香囊,只不过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布袋要比香囊略大一些罢了。 “这是什么?”我问她。 她看我一眼,微微笑着:“好东西哦。” 我没说话,看着她慢悠悠地把手伸进布袋里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她又将手从里面拿了出来,在她的两根纤细的手指间还多了一张照片。由于照片是背面对着我,所以我看不见照片的正面上究竟有些什么。 “这张照片不是普通的照片哦,”柏绫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照片递到我眼前:“你要不要看一看呢。” 我不回答,直接从她手里接过照片,却半天都没有将它翻过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快看看呐。”柏绫催促着。 我心一横,将手中的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一个极美丽的女人,一个我见过的女人。 这就是我之前在自己房间里看过的那张照片。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了么,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特别美呢。”柏绫像是解说员一般,开始在一旁碎碎地说了起来。 我低头朝她看去一眼,不料却见到她刚好也在看着我,眼睛里亮亮的,带着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奇怪眼神。 “你知道么,她就是我梦里见到的那个女人。” “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都是因为她,” “你简直难以想象她是多么的神奇,也难以想象她是多么的美丽。” “虽说那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梦,可是,我一直都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 “果真的,我开始在现实的生活中看见她。” “哪怕是在不久前,她都还来过这里,看过我,” “我很喜欢她。” “比喜欢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她。” 说到这里,柏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对了,她现在就在这里,你想不想见见她?” 屋子里突然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然后在即刻之间又暗淡了下去。透过窗户,我可以清晰的看见自窗外明晃晃掠过的一道闪电。 柏绫双手撑在床沿,正抬着头笑脸盈盈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太暗的原因,在柏绫的眼睛下竟然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深青的颜色,被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旗袍的鲜艳色彩衬托的像墨色一样的显眼,而在眼眶周围的皮肤更是被衬托的显得突兀的苍白。 “你想见她么?柏孜。”她又问。 “见谁?”我反问。问完后觉得手掌心里似乎是黏糊糊的一片,于是微微地握起拳,用指尖轻轻的蹭过之后才发觉竟然是一手的冷汗。 “我梦里的,也是你现在捏在手中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 “她在这里吗?” 柏绫很认真地点起了头,“在。” “……我想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回答道。 她不说话了,之前抬着的头又慢慢地垂了下去。 我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朝门口退了几步。接着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在整个屋子里四处打量起来,包括自己身后的位置以及被家具挡住的那些小角落,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禁松了一口气,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这样对着她指不定后面会被吓成什么样。于是我张开嘴正打算告辞,视线不经意的又转回到了柏绫的方向,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仿佛是被雷击了一般,甚至连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跳动。 就在柏绫坐着的那张铺满了红色的床上,一个女人正跪在她的身后。一身几乎要和床融为一体的大红色裙子,裙子紧紧的掐着腰,将女人纤细的身材充分的勾勒了出来。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在两颊处散开,遮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见女人现在的表情。 女人在柏绫身后,慢慢地伸出两只胳膊,将她的脖子环绕在里面,只不过在胳膊中腾出的本就不算大的空间似乎还在不断地收紧,没过多久双臂就卡上了柏绫的脖颈,片刻之后,我几乎能清晰的看见柏绫脖子上被女人挤压出来的密集的皱褶。 只是这一切柏绫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她渐渐地抬起头,对着我轻轻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在不断加重的挤压之下,也逐渐地变得扭曲起来。而由于快要喘不上气,柏绫的脸色慢慢变成了一片绛紫色,眼球轻微地朝外突出着。 我开始朝着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起步子,却一没留神的,身子撞在了柜子上,“砰”的下,柜子被我撞的发出声极响的声音,还轻轻地摇了起来。 心里猛地一惊,我连忙伸手去稳住柜子。好不容易看着柜子安静下来,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感逐渐涌了起来。 我向着床的位置看过去。 跪在柏绫身后的女人就在此时蓦地朝着我站立的方向转过头来。 青白色的一张脸,一双大眼睛里,眼珠像是被牵引着一般,生生地往上悬着。她微微地咧开嘴,似乎是在笑,依稀可以看见嘴巴里那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女人动作缓慢的松开了环在柏绫脖子上的手臂,然后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地上,整个身体猛地朝下倾斜着,她靠着双手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慢慢爬向我的位置。 而柏绫这时候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我。 然后,她缓缓地张开嘴,机械一般地张开嘴说了起来,用着我熟悉却也陌生的细细的嗓音: “我是――” “我是,” “玛丽――”当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的同时,爬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刚好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吃一惊,用力地甩起了脚。看着女人的手被成功甩掉之后,我转过身一把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里。 “我是,” “玛丽――” 第八节:诡异的梦境〔上〕 更新时间:2009-09-21 原本人呆在屋子里头还感觉不到外面的雨下的究竟是有多大,可是一出屋子就立马见识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我身上都还能隐隐感觉到痛,那么这场雨的雨势也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我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一路狂奔,直到看见三姑姑家木制的大门才稍微减慢了些脚步。 大雨天的,三姑姑和刘旎两个人一人搬着一张凳子坐在屋檐下,似是在盛着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还挺聊得来。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到屋檐底下。 如我所料的,两个人看着我,都露出一副遭了雷劈似的惊讶表情。 “天呐!!柏孜你这是干什么啊??想在雨中漫步找灵感吗!??”刘旎率先尖叫起来,把一旁还在发着愣的三姑姑先是给吓的整个人一个哆嗦,在反应过来之后,她也跟着大声说了起来: “柏孜你这是干啥啊??快进屋来!” 我还没来得及吱声,就被她们两个人一左一右连拉带拽的给领进了屋。 “柏孜啊,毛巾搭在门把手上了啊,等下出来了记得要把头发给擦干咯知道不?不然容易感冒呐。”三姑姑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应道。 “哎,你说说你这孩子,咋每次出去都不多长个心眼呢?明晓得这天会下雨……”话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还能隐隐地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看样子三姑姑是已经走远了。 我站在空间狭小到几乎能左脚踩右脚的浴室里有点犯愁。虽然要说起来的话我也的确该感到满足了,毕竟在一个这样的小村子里能有浴室是让人挺惊讶的,更何况这村里还是每家每户都各有一个,并且看上去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浴室的空间大小实在是让我不敢恭维,因为基本上站了一个人进去就难得再放点什么东西进来了,连个小板凳都不行。于是,所有要换的衣服以及擦头发擦身子要用的毛巾都只能放在门外的凳子上,要么就是挂在门把手上,反正说白了就是别指望能不开门就可以拿到它们,做梦都别想。 不过虽说浴室空间不大,但是水的温度绝对是调的刚好,不热一分也不冷一毫的,总的来说洗的我还是挺欢畅。只是这欢畅在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就立马烟消云散了。 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煞呢,怎么到哪都不能消停会儿,简直都快要赶上柯南了。 只不过人家是走到哪哪儿就有案件发生,而我是走到哪哪儿就有古怪的事情发生。两个人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因为我比他还要高一个级别。 你说说这是叫什么世道…… 只是在浴室里稍微哀怨了那么一小会儿,出来后整个人就开始晕晕沉沉的,有点儿摸不着北。一看到我这架势,三姑姑又和刘旎一起急急忙忙地把我给扶到了床上。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要见小的样子,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接受着三姑姑和刘旎两个人的双重念叨。好不容易将她们两个人给劝了出去,结果自己一个人闷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睡却就是睡不着。 记得在走之前刘旎还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先是说我笨,知道了这天指不定啥时候就会下起大雨来,出门却还不带把伞,说完这个之后又说我这人没脑袋,明明淋过雨还硬是要洗那么久的澡,又不是没看见那浴室是多大点地儿,没在那里面憋死就该偷笑了。 在她刚开始说这些的时候,三姑姑并不在,出了房间给我端姜汤的去了。结果赶巧不巧的,当刘旎一开始说到浴室的时候,她就回来了。只是刘旎没有发现,一个劲眉飞色舞地说着这里的浴室是如何的小如何的不方便,任凭我对她怎样的使眼色努嘴巴,她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仍旧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连说带比划。 我不清楚,如果刘旎说得一激动一回头看见了就站在她身后的三姑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这样继续眉飞色舞地说下去。 最终估计是三姑姑先听不下去了,站在她身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刘旎这才发现她已经回来的这个事情。之前还手舞足蹈说个不停的人,一下子收敛的就像是块木头桩子似的,转变快得让我都吃不消。想笑,终究还是被我给忍了,怕三姑姑看见了会乱想,更怕我会解释不清,所以倒不如从开始就别摊上这个事儿比较正确。 第八节:诡异的梦境〔下〕 更新时间:2009-09-22 在床上又翻了个身,我实在是再也躺不下去了,索性在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雨水从高处落下来重重的敲击在屋檐上,接着就粉碎成许多更小的雨滴,四处飞溅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大红色欧式长裙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在她的身后有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原,绿油油的草,似乎仔细点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挂在草尖上的晶莹的露珠。女人的脸上扬着一个美丽的微笑,配着她美丽的容貌,太阳般明晃晃的耀眼。 她……就是玛丽吗…… 莫名的,眼皮一下子变得越来越重,我打了个哈欠,将照片重新塞到枕头底下,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居然沉沉地睡去。 而睡着后不久,我就做了一个梦。 之前听柏绫讲故事时我还觉得很好笑,一个身在梦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可是现在我是怎么样都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现在就在自己做的梦中,并且还无比清醒的知道我正在做着梦。 梦里面,我独自站在一条街道上,周围没有一个人。而脚下这条路弯弯曲曲的,两头一直向前延伸,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脚底板下凉凉的一片,我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风呼啸着吹在身上,有点冷。我环抱起双肩,朝前走了几步。 突然的,脚背上冰冰的一冷。 我愣了愣,僵硬地低下了头。 柏绫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脚不放。我蹲下身,正准备问她怎么样了,她却猛地朝着我扑过来,将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她身上一片冰凉,让原本就觉得冷的我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我叫玛丽。 细细的声音紧贴着耳朵响起来,我一惊,手忙脚乱地一把推开了她。 我面前那个之前还是柏绫的人在一瞬间内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大大的眼,薄薄的唇,如黄金一般的金色卷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胸前。这样一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我叫玛丽。 ――你叫什么? 细细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愣了愣,一下子有点弄不清楚这究竟会是谁发出的声音。因为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由始至终连嘴巴都没有张开过。 而没有哪个人是可以不张嘴巴就说话的,不是么。 ――你叫什么? 忽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是要将我团团包围在了中间。女人看着我笑了笑,然后慢慢地朝我爬了过来。 而就在她逐渐向我靠近的这个过程里,我突然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像是水滴在地上一般。 滴答。 滴答。 滴答。 声音不断地传来,渐渐地覆盖住了周围的一切声音,越变越大,几乎要吞噬了一切。 我向四周看了看,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是连一棵树都没有看见。 还在狐疑着,目光却在这时候正好落回到了女人身上。 耳边又响起了一声细小的滴答声。 与此同时的,自女人身上,一滴鲜红的液体径直滴在了地面上。 滴答。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蜂涌而下。 耳边一片滴答声不断。 我转身就要跑。 可是身后的女人却伸手,一把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腿,无论我怎样用力都甩不开,于是只能喘着粗气,看着那个伏在地上的女人干着急。 过了片刻,伏在地上的女人抬起了头。 在看见了她的脸后,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原本美丽的脸上竟然在顷刻间就多出了一道道刀痕,像是许多条蜈蚣正在她脸上蜿蜒爬行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眼球狠狠地向上翻着,不一会儿,眼眶中就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混沌。而女人之前那一头柔顺亮丽的金黄色长发此刻也仿佛是被大火烧过了一般,一根根杂乱不堪的卷在头顶,我吸了吸鼻子,一股凉气直接窜进鼻内,隐隐约约的似乎还伴随着一股细细的焦味。 在女人的脖子上,有着一个像是被钻子凿出来的洞,而血正从那里面潺潺的流出来,将她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血红。她身上那件红色的长裙上布满了一道一道的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将裙子撕裂成一块一块破碎不堪的布条。透过这些布条,我能很清楚的看见下面苍白的肌肤,像是涂了一层面粉似的,似乎轻轻地抖一抖还能看见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白色粉末。 ――你觉得我美丽么。 女人紧闭着唇,仰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孔,正用她那双空荡荡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但或许,那根本已经称不上是眼睛。 我低头看着她,全身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起来。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对不对? 话音刚落,她突然笑了起来,是一种无声的笑,配合着她那张咧得奇大无比的嘴,整个画面显得格外的诡异。女人两边的嘴角就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力朝上拉扯着一般,生生地扬了上去,几乎要被撕裂了。那双混沌的眼睛在嘴角的压迫下,慢慢的眯成了一条缝。 于是她开始用着自己脸上那两条缝盯着我看。 突然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咔嚓―― 清脆并且急促的响声让我禁不住睁大了眼。 女人脸上那些如虫子般蜿蜒曲折的刀痕竟然在同一时间纷纷地裂开,像是豌豆冲破了包裹在自己外面的豆荚一样,硬生生的由内向外的冲出来。 咔嚓。 咔嚓…… 我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个“豌豆”在自己眼前爆裂开来,却仍旧是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有裂开的伤痕全部都没有流血,只是内里鲜红色的皮肉都狠狠地朝外翻出来,而我几乎能看见那上面密布着的一根根向外突起的青色的血管。 ――说呀,我美么。 我紧咬着唇,用力挣脱开她抓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跑了出去。 快点醒吧,我默默地想。 这只是一个梦,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让我快点醒过来吧…… 在跑出了很远之后,我用力吸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真的是梦吗?为什么会连疲惫都表现的无比真实? 我看了看四周,空空荡荡的街道,整个地方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周围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是那种无论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安静。静的让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蹋。 蹋蹋。 突然的一个声音响起,我心里猛地一惊,接着抬起头,向前方看过去。 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我走过来。细细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慢慢地,黑色的影子覆盖到了我身上,而那个人影也随之停在了我面前。 我顺着两条修长的腿看上去,这时却莫名的刮起了一阵风,让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一些银白色的发丝飞到了我眼前,轻轻地从我脸上划过。 玄漠!? 我想要叫,但是嗓子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努力地睁大双眼去看清眼前的那个男人。视线经过了平坦的小腹,往上是结实的胸膛,再往上就是线条柔和的脖颈,而再往上……却是一团氤氲。 男人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叫人看不清楚。 我从地上站起身子,紧接着,莫名觉得胸口处一冽。 ――我最最尊敬的――大人。 男人轻声说了句,而我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眼前就倏地亮起了一道光,径直朝着我劈了下来! “柏孜――!!!” 耳听的一声叫,我继而也跟着一起尖叫了一声,同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刘旎原本将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了床边上,经过我这样一吓,身体弹簧似的一震,整个人直直地朝后栽了过去。 “你干嘛啊!!?”从地上站起来,刘旎睁大个眼看着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没回答她,伸长脖子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都瞟了眼。 “喂!”刘旎大叫一声,顺带着抬手一巴掌打在我肩上。 “干嘛啊你?” “这话应该我问你啊。”她斜我一眼。 “嗳,你刚叫我干嘛?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哎呀!”我才刚说完,刘旎就一声大叫起来:“对了,赶快换衣服!!” 我不明就里:“咋了?” “车就快到了!!” “啥车啊?”我仍旧是云里雾里的看着她,问完这句话蓦地脑门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刘旎的手还举在半空中,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小姨结婚我们现在要去喝喜酒!!你记起来了没??!” 我被她这么一瞪,心里又是一惊,急急忙忙地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套上衣服。 结果才刚穿到一半,刘旎又在一边叫起来:“柏孜!人家是结婚呐!你咋穿的像是去奔丧似的??!” “嘀嘀――” “三婶――三婶――” “哎!来啦来啦!!” 片刻之后,门外的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门就嘭嘭的响了起来,三姑姑站在门外,边敲着边叫着:“柏孜,刘旎――快点快点!车来啦――!!” 第九节:婚礼〔上〕 更新时间:2009-09-23 这次的婚宴是在当地唯一一家比较大型的餐馆里办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当我们跟着车赶到的时候,餐馆里所有席面都已经摆好了。一共十桌,桌子是很常见的那种圆形面,在每一张桌边都围着摆了十张椅子。有一些村民已经早早的就上了桌,满脸笑容的不知道是在讨论些什么。 三姑姑他们看着这样一个场面,言语中都不禁充满了感叹。毕竟一直都生活在村子里,像这种场面一年也难得见到一回。 我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刘旎,她朝我笑了笑,一脸的不自在。 其实在还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和我不安地小声嘀咕着:哎,你说我这一身衣服跑过去会不会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啊? 不过她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想想,住在村里的那些村民哪个不是随便挑件衣服穿的,压根没有人会去在意这衣服款式新不新颖,尺码合不合身的,往往都是有什么就穿什么,随便的很。可是刘旎呢,陪我一起来次老家,竟然还穿的一身古琦的套装,就连包里带的衣服都是古琦。 我挺无语的。 在这里穿古琦?不是相当于对着那啥弹琴么。 因为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谁能看出来她那一身衣服是啥牌子,更不会有谁能想到,就她那身衣服究竟有多贵。 所以说,折腾了这么久,白搭不是。 “爷爷,叔叔,阿姨――” 正望着一堆陌生的面孔发着愁,一个穿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朝我们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三爷爷他们一看见这个男人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亲人似的,个个都大笑着的迎了上去,然后几个人凑在一起,聊着聊着竟然就扯起了家常。 而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新郎。 刘旎估计也听到了,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这是应该的,因为她原本还指望着这次结婚的新郎会是一个帅气迷人的男人,结果亲自看见了才知道,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我挺同情她的,因为幻想破灭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于是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果被她抬手给打了回来。然后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一旁你一下我一下的闹了起来,倒也落得个快活。 只是突然的一下,我身后莫名的冷了冷。极不舒服的一种感觉,像是贴在后背似的,让人说不清楚。 下意识的,我回过了头。 柏绫化着淡淡的妆,身上穿着今天上午穿的那件大红色旗袍站在我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还捧着一束鲜花。 按理说来,在结婚的时候,新娘子的手里大多都会捧上一束鲜花,这并不稀奇。 可是,那也是得在手里捧的那束花正常的情况下。但是现在站在我身后的柏绫,她手里捧着的却是一束送给死人的白菊!自己结婚的大喜日子,新娘子手里居然捧着一束白菊花,这就真的是太稀奇了。 我看着她,不由得愣了愣。 而站在一旁的刘旎见我这副模样,也好奇的将视线随着我一起瞟了过去。 “这是新娘?挺漂亮的嘛。”片刻之后,刘旎一边紧盯着柏绫,一边小声地歪着头在我耳边说道。而与此同时的,柏绫开始朝着我们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 我不禁朝后退了几步,同时今天上午的那些画面全部都像是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又重新回放了一遍。 “哎呀,这不是柏绫吗!?”三爷爷原本还和站在一起的新郎有说有笑,结果在看见柏绫之后难掩高兴地大声说了句,接着一帮人喜笑颜开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我看看我看看!唉哟哟,还真别说啊,这闺女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稍微打扮一下就美得死人咯。”三姑姑夸奖道,说得自己一激动起来,伸出手捏了捏柏绫的脸颊。 “就是!这丫头这些年来还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像个仙女呐,哈哈!” 一下子夸赞声不绝于耳。 柏绫听着周围人的称赞,在人群中只是一个劲淡淡的笑着。新郎站在一旁倒是憨厚的很,看见那么多人都在夸自己的老婆美得像天仙,不禁乐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还时不时伸手摸摸后脑勺。 突然的,人群里一个女人大叫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有点刺耳: “哎呀闺女!你手里咋拿着一束白菊花啊!?这可是送给死人的花呐,多不吉――”话还没说完,女人的一双眼睛猛地睁大,紧接着,她抬起手快速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围在周围的人一脸的尴尬,而那个新郎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得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其实我是真的挺好奇,为什么柏绫会选择嫁给他。 先不说柏绫现在究竟是什么“人”,就当她是个普通人好了,她也不应该会愿意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啊。 还在出着神,被人群包围着的柏绫微微笑着开了口:“这束花是不久前一个人送给我的。”听完她这话,周围的人一阵喧闹起来。 “开什么玩笑!人家大喜的日子送什么白菊花!!是谁这么没有脑!??”姑父似乎挺生气,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 “就是说呐!”三爷爷也开始在一旁帮起了腔。 柏绫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游荡了一圈,接着跃过他们,直接落在了站在一边的我身上。 我看着她忍不住一个激灵,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刘旎的手腕。 刘旎一惊,接着看着我惊讶地说:“柏孜你干嘛??” 我没回答她,两只眼睛一个劲死死地盯着柏绫看。她冲着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接着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重新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姑父身上。 “叔叔,你们都先别急着气,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呐。” “那个人说,送我这束花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觉得我很有气质罢了,所以才送束白菊给我。” 经她这样一解释,大家都平静了下来。 “对啊,我听隔壁的小李说过,白菊也代表高贵呐!!” “原来是这样啊!闺女,你早点说嘛!”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柏绫笑着道着歉。站在她身边的新郎早已在这个过程中汗流满面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干笑了几声:“叔叔阿姨,先进去坐吧,菜也快上桌了。” 等到我们几个人坐上桌的时候,菜才刚刚开始往上端。 我看着桌边贴的那张菜单,心想这里虽说是乡下地方的餐馆,但是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什么菜式都有,当然其中也包括我最爱的螃蟹,还有爆炒田鸡,八宝野鸭,红烧猪蹄膀……看得我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最诱人的当然还属那清蒸大闸蟹,一个钳子都快赶上我手指般粗细了,吃起来那可真叫一个美。 只不过终究还是犯了所有餐馆的通病,那就是菜的分量实在是少的可怜。而且这餐馆上菜的速度还特别慢,估计是头一回招呼这么多客人,一时人手不够。 于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一个比较好笑的场面,那就是每上一道菜,等到下一道再端上来时,先前的菜盘一定已经被刮的干干净净,碰上那种味道特别美的,连菜汤都不会剩下。 所以要说起来的话,吃这餐饭其实还挺困难,因为吃的像是在打仗。尤其是那大闸蟹,上第二道菜时就端上桌了,那时候所有的人肚子都还空着,看见这样的美味每个人都兴奋了,纷纷挥舞起筷子。我也毫不含糊,直接连着夹了三个放进自己碗里。只是刘旎这人太费事儿,左看看右瞅瞅的导致自己下手太晚,一个都没捞着不说,还连累了我不得不忍痛分了一只给她。 在我吃得正香的时候,冷不丁的,耳边响起来一个声音。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这一次能前来参加我和柏绫的婚礼,来,我们两敬各位一杯。” 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柏绫面带着微笑正和新郎站在一边,两个人手里都各端着一个和一次性杯子差不多大小的透明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满满的一杯颜色透明的液体。 光凭着那味儿,我就能肯定了杯里装的是白酒。我也差点忘了,在乡里地方基本上是难得见到啤酒的影子的,所以一般碰上了什么喜事,要喝酒的话绝对都是白酒直接上。 可是,拿啤酒杯装白酒…… 这也太过了吧…… 敬酒的时候柏绫的视线一直都固定在我身上,我被她盯着背上寒毛都竖起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等到敬完酒了,一桌人又相继地对他们两个人开始说起些关照的话。轮到我时,我憋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对着柏绫那张脸时,除了上午的那些事,基本上其他的什么我都难想的起来。柏绫看着我,站在一边甜甜的笑着,新郎则是一脸纳闷的表情望着我。最终还是靠刘旎帮我解了围,她“百年好合,永久同心”的说了一堆,直到把那个新郎哄得连嘴都快要合不上了才停下。 不过,其实我也还挺佩服我自己的。 竟然在上午才见过新娘的‘真面目’,到了下午对着她的酒席还能吃的这么欢畅。 这果然应了玄漠以前评价我的那句话:让柏孜长记性是没有可能的,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因为单细胞生物永远变不出第二个细胞,尤其是脑细胞。再说了,谁又能让猪长出记性来?反正我是不行。 说起来,也不知道玄漠现在怎么样了,和溢零两个人一起留在家里是不是还好…… 或许我也该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了。 “哎,”正想着,坐在我身边的刘旎一边夹着盘子里快要见底的菜,一边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我:“你觉不觉得那新娘子有点像个人?” “啊?”我微微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刘旎也见过我今天上午见过的那个画面? “不是,”看见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她,刘旎稍微停了停手头上的动作,接着一本正经地和我解释起来:“我是说,刚刚那个新娘子好像和另外一个我见过的女人长得挺像的,只可惜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我在哪里见过的了。” “女人?她长啥样啊?” 刘旎抬头想了想,半晌之后说了句让我特别鄙视她的话:“我忘了。” “嘁,忘了你还说什么,老老实实吃你的饭拉倒。” “但是我有那映像呐,而且还特别强烈哎。” “得了,你还越说越邪乎。” “是真的!” “行行行,真的就真的,我又没说你啥不是。” 刘旎看我一眼,夹起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咬的特别用力,脸上青筋都能隐约看见。我估计她是把牛肉当成我的肉在嘴里咬着解恨了。 第九节:婚礼〔下〕 更新时间:2009-09-24 酒足饭饱了。 这一顿饭我吃得还算是挺惬意的,除了那大闸蟹没吃过瘾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将背靠在椅子上,我看着周围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来劲,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聚在一起的只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而坐在我身边的刘旎也早已经兴奋到不行,和三姑姑嬉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还时不时凑到一块儿小声嘀咕几句跟着又笑着分开,感情还真是好的不得了。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刘旎和玄漠差不多是同一类型,两人喝起酒来都属于一杯倒的那种。 没想到吧,吸血鬼的酒量也会不好。所以啊,没事别太相信电视里那些长相帅气举止优雅的吸血鬼一边品尝着红酒一边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唯美画面,因为那些都太扯淡。事实证明了,吸血鬼的酒量是非常差劲的。 就这样,我坐在位置上,看着不远处那一桌人拉扯在一起,嘴里动不动就爆发出一句“喝!”的吆喝声,接着几个人就会豪气冲天的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不知道还会以为那里面装的都白开水。 突然的,一旁的刘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向前走。 我吓一跳,连忙跟上去,伸手一把扶在她肩上。 “你干嘛呐你?” 刘旎支支吾吾地答:“上厕所。”说话时,她嘴巴里一股酒味冲得我不禁皱起了眉。 就这架势,要是我任由她一个人晃去厕所,还真指不定她能不能成功的到达目的地。于是我又只能扶着她,一摇一晃地朝着餐馆后面的公用厕所走过去。 将刘旎护送似的扶了进去,我憋着气快速地从里面冲出来,接着用力地深吸了几口气。 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厕所太折磨人了。公用厕所大家都去过吧,一般每个格间都会单独有个冲水的按钮,伸手一按就行,方便。只是乡下地方不一样,冲水的按钮竟然是装在门口的位置的,要冲水的话还得跑门口去按,于是那里面的味儿也就可想而知了。 深呼吸完后,我站在离厕所几米远的地方等刘旎出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里面怎么样了,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呢…… 还在胡思乱想着,冷不防眼角就瞟见了一个人影。 白色的衬衣,浅灰色的休闲裤,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竟然又是那个男孩子。 我不禁想笑,这地方还真小。 反正刘旎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来,倒不如先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这样想着,我朝着那道人影走了过去。 周围人在餐馆里进进出出的,偶尔会有几个喝多酒的人不小心撞到我身上,紧接着又会一脸窘迫着向我道着歉。其实我挺奇怪的,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谁会上去邀他一起进屋喝酒,甚至连上前去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的话,似乎在我还坐在餐馆里的那会儿就没有看见他呢。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被邀请参加这次的婚宴? 走到他面前,我对着他笑了笑:“又见面了。”说完后觉得自己这招呼打的挺不靠谱的,什么叫“又见面了”?弄得好像两个人有多熟似的。 可谁知,男孩子居然还没理我,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视线又落回到了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身上。 我被他这样一弄还觉得挺尴尬的,脸上似乎变烫了些。 “对了,昨天谢谢你啊,扶了我一把,”把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指不定我那时候会在地上摔成什么样子。” 他微微偏了偏头,仍旧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过来和他说话是一种最笨的行为,只可惜到了现在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脸上还扬着那张刚走过来时的笑容,只不过越来越挂不住。猛吸一口气,接着我又一个人说起来,像是在唱独角戏似的:“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虽然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一定不会搭理我,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沮丧。 再怎么不想理我,至少也随便哼哼两声表示一下吧? 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我决定再说最后一句话,如果人家还是像这样不搭理的话,那我也只能当成是自己拿这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认栽。 “你喜欢安静对不对?所以才会一个人站在这里吧?” 说完这句话,意外的,男孩子的嘴角微微的朝上扬了扬,只是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才刚扬起的嘴角又立马垂了下来。 看到这一切,我终于接受了自己失败的这个现实,垂头丧气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转过身正要走,却突然的,手腕处一阵冰冰凉凉。 男孩子在我身后,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 他对着我轻轻笑起来:“我叫归希,你叫什么?” 我愣了愣,对他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觉得不太适应,但是最终还是回答了他:“我叫柏孜。” “柏孜,”他轻轻重复了一遍,接着又笑着看向我,一双眼睛微微地弯起来,正要说什么,周围突然传来了刘旎的叫声。 “柏孜――” “哎!”我扭头,对着她的方向应了一声:“来了!”说完后又转回头,看着男孩子一脸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朋友在叫我。” “你要去吗。” 我点点头。 他松开了手,不再说话。 我一下子觉得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该不该走。 “柏孜!!”刘旎又叫了一声,再也没时间去考虑,我对着那个男孩子再次说了声“不好意思”,接着急急忙忙地朝着刘旎的方向跑过去。 “你在那干嘛呐,叫你老半天了。”刘旎还挺不满。 我避开了她的问题,接着嘲笑起她来:“哎?你咋在里面呆那么久,弄得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嘁,你懂啥,我那是在醒酒好不。” 我瞥她一眼:“在那种地方醒酒也真有你的。” “……对了,你晓得我在那种环境下记起了什么不?”她一笑,弄得我心里莫名的虚了虚:“你想起啥了?难道是和哪个小帅哥的约会啊?” “不是,”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你记得我吃饭前和你说过的话不?我说那新娘子好像一个我见过的女人。” “嗯,记得。咋了?” “那个女人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只是不晓得你还有没有映像。”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下子变得有些慌,隐隐的似乎还伴着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沉默了一会,我才问道:“什么?” “就是那个新娘子啊,长的很像我昨晚头晕之前看见的那个女人,那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我愣。 柏绫和那个女人? 脑海里猛地浮现出柏绫的模样。 卷长的头发,大眼睛,薄嘴唇,纤细瘦弱的身子。 刘旎说的似乎没有错。柏绫和那个女人,除了发色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地方两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近乎相同。 “旎子――”我还在说着,突然餐馆里头传出一阵喧哗声,还伴随着一些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就像是在拆店似的。 “柏孜……”刘旎看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去看看。”我说,说完后急匆匆地往后门的方向跑过去。 站在门边,我伸直了脖子朝里望过去,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我,满脸通红。一只脚踩在桌子上,口里大声吆喝着什么,在他一边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 原来并不是有人来拆店,而是这男人喝多了,正在发酒疯。 不过就这架势也和拆店没什么两样了,餐馆里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堆在一起倒了一地。老板站在门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挺哀怨的,估计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省事儿的主。 “咋啦咋啦?”刘旎在身后拍了我一下,接着把头探了过来:“那人喝高啦?” “嗯,差不多,正发酒疯呢,现在也没人敢管。” “啧!” “你啧啥?” “我是觉得好笑,你说那人不能喝还死撑,这下该了吧?!” “……你也别光说人家啊,说白了,你跟他还不也半斤八两吗?” “谁和那人半斤八两了?”刘旎声音突然加大了些,似乎挺不满我拿她和这个男人相比,顿了顿,我转过头看着她。 “你不也是不能喝还在那装酒圣么。” “我啥时候装――”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我身后的方向。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刚准备问她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却清晰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极清脆的一声“啪”,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来的。 我呆了呆,因为还没有反应过来。 脸颊上突然一阵细细的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流了下来。 抬起手摸了摸,然后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瞅了瞅,一手的鲜红。 “柏孜!!”刘旎在我身边一声尖叫起来。 第十节:把你的脸给我〔上〕 更新时间:2009-09-25 我不知道我究竟还要倒多少次霉才能算是到了头。 虽然说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走运,可是这一次未免也太过火了。 至于么,我只不过是来吃餐饭罢了,竟然弄得差点没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 那个喝醉酒的男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个玻璃杯就冲着我砸过来了。我真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学过投飞镖的,不然怎么会一砸一个准儿呢。 脑袋右边被杯子砸过之后就特别疼,是那种钝钝麻麻的疼,让人想哭。可是周围人都在看着,我一下子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所以也只好忍了,将眼泪往自己肚里吞。 三姑姑说,我脑袋上被那玻璃杯子拉开了一道口子,而听完这话后,我整个人立马就吓傻了,在上车去医院的时候都是靠的姑父硬把我给架进车的。等到上了车之后,估计是看到我那脸色特别难看,于是三姑姑开始安慰起我来,并且还带了那么些忽悠的意味在里面。 她说:柏孜啊,你别那么担心,其实你头上的口子既不长也不深,才一厘米不到,没多大事儿的,去医院擦点药就好了。说到这里她还故意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姑父问了句:你说是吧? 姑父怔了怔,望着三姑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惹得她坐在一边直翻白眼,嘴里一个劲小声念叨个不停。 我没说话。 一来是没那胆量,因为哪怕我现在只是稍微动动嘴,右边的太阳穴都会牵扯着伤口一阵阵的发疼,那可真是撕心裂肺般的疼,我实在是不敢再尝试一次。 至于这二来,我也纯粹是出于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去选择性的相信了三姑姑的话,毕竟往好处想要比往坏处想让人安心点。 再说了,反正我现在也看不见头上那伤口,也不好乱下定论不是。 虽然我明知道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伤口也一定不会小到哪里去。 一路风风火火的总算是到了医院。 一下车,刘旎和三姑姑两个人就一人一边的架着我直往急诊室里钻,姑父率先冲了进去,没多久就和几个推着担架车的护士一起出来了,几个人又风风火火的把我给扶上了担架。刚躺下,另外一个护士就举着个吊瓶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拿着针头往我手背上扎。 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护士是不是新来的,扎个针自己血管找不准也就算了,还硬是说我乱动。然后我就看着她由于我不断的“乱动”,导致那针头在我手背上戳进去了拔出来,再戳进去再拔出来……而等到她终于戳对位置之后,我觉得治疗都还没开始整个人就已经先在地狱里走了一趟。 微微地翘起手,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看完后紧接着一阵发晕。 我就纳闷她最后是怎么找到血管的,整个手背都快被扎成蜂窝煤了能找不到么,就算是乱戳也都该戳到了…… 真叫人欲哭无泪。 当几个人把我一路推进急诊室之后,从门后面又出来个护士,拦在刘旎他们面前说不好意思,请你们留在外面等。看见这一幕我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电视里往往演到这,接下去的一幕就该是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去,然后对着守在门外的人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类的话。 我被自己弄得给怕极了。 但现实告诉了我,电视终归只是电视。 因为我只是在急诊室里进行了个紧急的伤口包扎之后就出来了。 当然,在伤口包扎以前还缝了针。 准备缝针之前,那个穿白大褂的老医生问我要不要打麻药。你说这话问的多稀奇,要不要打麻药,我这是往脑袋上缝针又不是往屁股上扎针那当然得打,否则我还不得痛死。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了要打。 结果那老医生听了我的回答之后竟然一脸严肃的和我说什么打麻药会影响到神经,而且还会影响到大脑,所以还是不要打的好。啰里啰嗦一通后他竟然还真的就把麻药给我撤了,直接拿着针和线往我脑袋上戳过来。你说既然是这样,不管我是选的打还是不打,最后的结果肯定都是不给我打麻药,那他还多此一举的问我干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眼看着那细细的尖针在我速的一晃而过,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紧接着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我立马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也不管会不会牵扯到伤口。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治疗治的我半条命都要没了,这简直比上刑场都还要痛苦。我的眼泪一直都在眼眶里狠狠地打着转,终究是没有落下来,毕竟人大了,不好意思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痛就哭。所以我把哭给换成了叫。 当最后一针缝完时,老医生说了句,终于完了。 我听了挺郁闷,你说这挨针的是我,我都还没说终于完了呢,他倒是先说了,好像给我缝针还是件苦差事似的。 缝完了针又给我把头上那伤口给包扎了,一圈一圈的纱布让我的头重量似乎又加重了一些,顶着还挺沉。包扎完之后我整个人已经变得晕晕沉沉,走起路来脚都还会打颤,看到我这个样子,姑父二话不说的,又架着我直接去了注射室。等到屁股上再挨完几针之后,我也总算是得到解脱了。 然后剩下的就是要不要留院观察这个问题。 我是死活都不肯的,可是三姑姑他们也是死活都不同意,包括刘旎,三个人轮番上阵给我上思想教育课。其中数姑父最厉害,把“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话都给说了出来。 我一下也不知道能继续说什么了,只好点头答应。 表了态后就看到他们三人一脸释然的表情,接着就见刘旎忙活着帮我去领住院单子,结果被医院告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住院单子这一说法,要住院的话直接由护士领着去空病房住进去就可以。换句话说就是,哪里有空床就往哪里冲。 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虽然是在我百般个不情愿之下。 其实我一直都在心里祈祷着今天就可以赶回家,不是回三姑姑家而是回自己家,毕竟我现在的确是有点太背时。只不过眼下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估计是没可能了,没准儿人还在半路上就先了出事。 所以就先在这医院里躺几天吧,反正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柏孜啊,还疼不?”刘旎搬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我没打针的那边手,眼睛里一片亮晶晶。 我生怕她真会这样哭出来,更怕看见了她哭之后自己也会忍不住痛哭起来,搞不好还会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于是望着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开始一个劲地像是在安慰她似的重复:“不疼了不疼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完全没注意到我说不疼时脸上摆出来的那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刘旎啊,来来,帮阿姨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啥。”三姑姑站在病房门口,手里头拿着一张单子对着刘旎说。 “哎,好。”刘旎松开手站起身,朝着三姑姑的位置走了过去,跟着两个人就一起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 总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我觉得有点难受,于是稍微在床上挪了挪位置,结果才刚动那么一下,屁股上立马一阵刺痛起来,这才想起来不久之前屁股上是被扎过几针的,然后整个人立刻就老实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干坐在床上。 同所有的医院一样,整个医院里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连病房都不例外,墙壁和天花板都是一片白花花的颜色。其实这个医院的规模并不大,这是我早就意料到了的,只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是,这里的病房居然全部都是单间,一个病房一张床,而且病房的空间也是小的可怜,一张床,一个矮小的床头柜以及一张椅子就差不多占去了病房里全部的空间。 但是唯一让我觉得高兴的是,我这间病房有一个阳台,阳台很大,几乎比病房的空间还要大。全靠了这个阳台,我这间病房的采光度是所有病房中最好的。或许等自己这脑袋稍微好点了,没事时到阳台上吹吹风倒也挺惬意。 “柏孜,来,吃药了。”刘旎边说边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只手端着杯水,另外一只手手心朝上微微握成一个拳。 “啥药啊?” “我也不知道,刚医生开的。”说着,她一把把药塞到我手里:“喏,快吃了。” 我乖乖地把药放进嘴里,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水喝了几口。 “这病房真……”趁着我吃药的空挡,刘旎仰着头在病房里东望望西望望的,接着顿了顿,或许是在脑袋里寻找着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汇,过了半晌,她才继续说:“……够呛。” 我听了以后没接茬,因为三姑姑他们也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柏孜呐,怎么样啦?伤口还疼不?” 我笑笑:“不疼了。” “哎,”三姑姑轻轻叹口气:“你说说,大老远的跑来参加你小姨的婚礼,结果还把自己的头给伤着了,真是……叫我们心里怎么舒服呐……”也许是看见我这样让三姑姑觉得心里挺不舒服,说到了动情处,她抬起手,竟然抹起了眼泪。 我一看她这样,鼻头也跟着一起发起酸来:“没事儿,三姑,我真不疼了。” 刘旎见状后也一起帮着我劝了起来:“阿姨您别担心,柏孜她一定不会有啥事的,医生不也说了没多大关系了么?” 姑父站在一边,看着三姑姑用略微责备的语气说道:“你看看你,没事瞎哭什么,要孩子见了这心里头多不舒服。” “哎哎,是是,你瞧我这人。”擦干了眼泪,三姑姑朝我笑了笑,“柏孜啊,这几天晚上你都得先暂时住在这儿,记得缺啥了就和姑说,知道不?” “知道了,三姑,”一边说着,我一边朝阳台的方向瞟过去一眼,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才想起现在的时间似乎也已经不早了,我收回视线,看着姑父说:“姑父,三姑,你们先回去吧,这天也不早了。” “可是……” 三姑姑欲言又止,我打断她:“我没事,我都这么大了,不用那么担心我的啦。” “……那好吧,明天我们再来看你啊。” “嗯,行。” “你也要早点休息,知道了不?” “知道了三姑。” 在继续叮嘱了一些事情以后,刘旎他们几个人才纷纷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门在我眼前被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 第十节:把你的脸给我〔中〕 更新时间:2009-09-26 他们走了之后,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起了呆。怪无聊的,因为病房里连个可供我消遣的东西都没有。 闷了半天,我决定早点睡觉。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说,之前折腾了那么久,我也的确是有些累了。这样一想,整个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背靠在床头的挡板上,我闭上了眼睛。 之所以会是这样一个睡姿也是全因为头上的那个伤口,不偏不倚的刚好在耳朵往上一点点的位置,医生说,如果不想伤口再裂开的话就只能避免自己再碰到头,当然,睡觉也是不可以碰到的。 而至于这个“不碰到头”的办法,我是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了…… 真希望头上的伤能快点好,如果连续好几天都这样睡,我这脖子迟早也会断的吧…… 这样乱想着,我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我似乎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子不禁一阵,我猛地睁开了眼。 阳台上的门大开着,风呼啸着一个劲朝房里吹了进来。 怎么回事…… 我明明记得在姑父他们走之前,刘旎还特意关上了这扇门的。 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门会又开了…… 风似乎越来越大,吹在我身上冰似的冷。我拉了拉被子,出神似的看着那扇不知是被谁给打开了的门。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把门给关上了,就在这时,极突然的,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在房间里头突兀地响了起来。 “嘻嘻。” 我心里狠狠一个激灵。 “……谁?”我问,问完后竖起耳朵等着听那个声音的回答,可谁知,声音却一下子又没有了。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只不过在此刻,这种安静显得无比的诡异,似乎在它的掩护下,一个我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滋长着。它长出了一双发着亮光的眼睛,躲藏在我视线所不及的角落里,正紧紧地盯着我看。 或许,嘴角还扬着一抹不易觉察到的诡秘的笑容。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后背一阵发凉。 “嘻嘻……”细细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我愣了愣,接着在房间里伸直了脖子,四下张望了起来。 病房里巴掌大的地方要打量起来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打量那些缩在阴影里的小角落。 这可就比登天还难。 因为既然你坐在床上都看不清,那就说明,如果你不下床亲自走到阴影地方的前面去看,你就别指望能看清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什么可怕的东西。 “把你的……”兀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极近,像是贴在我耳畔说出来的一样,隐隐约约的还伴随着一股子暖暖的气体喷在耳朵里。 我猛地转过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伤口竟然生生的疼了起来,牵扯着神经,让我眼前蓦地变得黑压压的一片,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弄得怕极了。像个瞎子似的伸出手在墙上四处摸索着,我记得这个病房的呼叫器似乎就装在墙上。 摸索了半天,手终于碰到了一个插座似的东西,我兴奋至极,正准备去找位于正中心的那个按钮,却意外的,手指碰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软软的,冰冰凉凉的一样东西。 手指条件反射似的一缩,我正准备把手给收回来,却猛然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过会儿又发现不光是手动不了,连脚都一样的不能动。于是,我整个人就以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莫名其妙的定在那里,就像是被定了身似的。 紧跟着在这时,眼前突然一亮。之前那片望不见底的黑暗突然尽数散开,就如同是团浓雾,猛地一下,像是从后被什么东西给打散了一样。 然后,在看见猛然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东西之后,我恨不得能够再一次让自己眼前黑暗下来。 因为曾经在我梦中出现过的那个女人此刻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她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疤痕,每道疤痕全部都裂开了口子,里面鲜红色的肉朝外翻着,青色的血管一根根朝外突起。女人的眼睛像是半吊着的,眼眶里黑色的眼珠还在慢慢地往上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上面拉扯着它一样。过了片刻,她的眼珠完完全全的从眼睛里消失,只剩下来一片淡灰色的混沌。 在女人的脖子上,一个有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洞正在不断地朝外喷着血,血液溅到了地上,椅子上,以及我正盖着的,洁白的被子上。 一滩猩红。 女人似乎自己也感觉到了,缓缓地抬起了手,摸了摸正在喷血的伤口,然后朝着此刻一动也不能动的我看过来一眼,慢慢地向着我走了过来。 “把你的……”她开口道,而当她的嘴才刚刚张开一条细小的缝隙时,猩红的血液就从那条缝隙里瀑布似的涌了出来,顷刻间就将女人原本就红的衣服染得更加的鲜红。 但是女人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并且嘴巴咧开的弧度还变得越来越大:“把你的脸给我……” 随着她的声音传来,女人的手指也触上了我的脸颊。细细的手指,皮肤瓦片似的白,在她的每一个指尖上都还覆盖着尖锐如冰刺似的指甲。 红色的指甲,像是要从里滴出血来。 “把你的脸给我……好么……” 女人说着,尖尖的指甲慢慢下滑到我脖颈处。 蓦然间,她似乎加重了力气,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指甲插进肉里的那种冰冷的触感,以及那股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疼痛。 下意识地就抬起手一把推开她,推完后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动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呼叫器的按钮。按完之后,按钮上的红色指示灯闪了闪,透过覆盖在指示灯外的那一层透明的玻璃,我看见那里面那一小片红色似乎还在逐渐的加深。在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之前,呼叫器发出“嗞”的一声,闪出一星电光,接着径直与墙壁分开,掉落在地上。 一股刺鼻的焦味顿时弥漫了整个病房。 我直接从床上逃开。 女人好像是知道了我准备从门逃出去一般,她挡在门边,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头还在有节奏的一摇一晃。 而就在这时,我头上的伤口却不知怎的,一下子撕心裂肺般的疼了起来。我抬起手,轻轻地捂在伤口上,手掌接触到缠绕在伤口外的那层纱布,湿湿漉漉的感觉让我心中咯噔一响。慢慢地将手移到自己眼前,手心里那一大片鲜红让我止不住的两腿一发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 伤口怎么无缘无故的自己裂开了…… 还在惊恐着,突然间,一只苍白的手直接覆盖在我掌心上。 女人那张骇人的脸猛地在我的视线中放大了许多倍,我几乎都可以从她眼眶里那一片混沌中看见自己脸上那慌乱无比的表情。 她似乎很喜欢我现在的表情,咧嘴笑了起来,血液从她的嘴里,以及她脖子上的伤口里流出来,滴落到她大红色的长裙上,也滴落到我的身上。女人伸出双手,将我的脸捧在自己手心里,然后她带着那抹笑容,慢慢地将头凑了近来。 一股酸腐的气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直直地朝我鼻子里钻进来。 在女人的鼻尖几乎要触到我的鼻尖时,她终于停了下来,灰蒙蒙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股细细的亮光。 “我们……做个交易吧……?” “把你的脸……给我……” 说完,女人正捧着我脸的双手突然移开,一只手用力抓在我头顶,而另外一只手则紧紧地扣上了我的下巴! “开始了……”她道,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而我再也忍不住,一声尖叫猛地从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啊——!!!!!” “啪”的一声,房间里猛地亮了起来,刺得我眼睛一阵发疼,下意识地将眼睛眯了起来。片刻之后,我才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光亮,慢慢地睁开眼睛。 而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自己的周围,可是那个女人却已经不在了。只不过,虽然女人消失了,但是她的血却没有消失,依然残留在我的衣服上,一大片一大片,像极了佛经中那种名叫曼殊沙华的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花来打比喻,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了自己身上那一滩一滩的血迹之后,头脑里最先冒出来的竟然会是它。 “咦,为什么呼叫器会从墙上掉下来……”刚才开灯的护士走到床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呼叫器,然后看了看床头上贴着的病床号码牌:“28号……你是叫柏孜对吧,你为什么要叫……”还在说着,护士将视线转向我之后一双眼徒然睁大,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惊讶起来。 “你……” 我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小心从床上……”话还没说完,护士直接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声叫起来:“医生!!医生不好了!!!” 我愣住,扶着墙站了起来。 而紧接着,因着护士的这声叫,住在其他病房里的病人纷纷走出来,聚在一起不满地说了起来:“都这么晚了还吵什么吵!?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哪个人这么没脑子!!” “大半夜的在那里瞎叫个什么劲!!!” 一瞬间,叫骂声响彻了整家医院。 “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们的错,请各位不要见谅,都回病房去休息吧。” 随着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病人似乎有所顾忌起来,继续哼哼了几声后就彻底没了叫骂声,不一会儿,关门声在医院里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只是这阵脚步声却并没有因为这场骚乱而停下,反而在做了短暂的停顿之后又继续响起来,并且似乎是离我的病房越来越近。 第十节:把你的脸给我〔下〕 更新时间:2009-09-27 “柏孜!!!” 刘旎站在病房门口,望着正坐在床上吊着点滴的我,露出了一脸和不久前那个护士一样的惊讶表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紧跟着,姑父和三姑姑也一起走进了病房,在看见我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姑姑两步并作一步的快速走到有着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医生面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了衣领:“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柏孜她这是怎么了!!?” 医生朝我看过来一眼,然后压低了嗓音在三姑姑耳边说了些什么,因为声音实在太小,所以我听不清他究竟是说了些什么。说完后,医生头也不回的率先走出了病房,没多久,三姑姑和姑父也相继走了出去。 “旎子,”我将视线转向坐在病床边正紧紧握着我手的刘旎:“你们怎么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之前有个护士打电话给阿姨,让她无论如何现在都得马上来医院一趟,叔叔和我都不放心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 “……医院为什么叫三姑来?”我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我的什么原因?” 刘旎听后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那回事儿。”说完这句话,她将我投过去的目光有意识的避开。 而一般只要刘旎这样做,就说明她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 我不自觉的慌了慌,一把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旎子,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怎么……你好好躺着成不,我出去看看……”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我说什么,刘旎就用力挣脱开我抓着她的手,急急地退出了病房。 我望着她退出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很不祥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可是,能是什么呢。 半晌后,三姑姑进来了。 她似乎不久前哭过了一场,眼睛看上去有些红肿,额头上还细细密密的渗出了些汗珠。 “柏孜……” “姑,我到底是咋了。” “……” “三姑!!!” “……”三姑姑仍旧不回答,微微地低了低头。 心中那股不详的感觉越来越甚,我正准备继续问,这时候门又被打开,刘旎和姑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的阴沉。在门边上还站着一个护士,应该是刚来实习的,脸上都还没有完全脱去那股稚气。 她站在门口,无意间就朝我看过来一眼,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呼:“啊!!” 这一声叫的我心都快揪到一块儿了。 看见我正注视着她,护士快步从门口离开。 我愣了愣,然后看向站在床边的三个人,视线直直望向其中的刘旎:“旎子,我要镜子。” “柏孜,没啥事的,真的。”刘旎安慰着我,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我再也不想和她这样纠缠下去,直接伸手去拿刘旎放在床头柜上的包,一下子忘了自己手背上还在吊着点滴,手背上立马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柏孜!”三姑姑叫起来,伸手就要压住我。 终究是没来得及,被我从包里摸出了镜子。抬起镜子照了照自己,我看着里面映出的人影止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该怎样形容镜子里的那张脸。 像是得了癌症一般,整张脸都显出一副毫无血色般虚弱的白,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还要苍白,两只眼睛深深地凹进眼窝里,眼眶周围一片深深的青黑色。 而就是这样一副明显营养不良的模样,我的脸竟然却还十分夸张的浮肿了起来,是那种由内至外的肿,两边脸颊狠狠地朝外突出着,几乎快要撑爆了那一层被撑起来的薄薄的皮。 我再也看不下去,将手里的镜子用力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镜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旎子……”强忍着那股即将要哭出来的劲,我朝刘旎投去一瞥目光:“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旎猛扑在我身上,一把把我紧搂进自己怀里:“没事的,没事的啊!你别担心柏孜……” 可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叫我不担心。 在刘旎怀里呆了呆,我突然一下猛地抓住刘旎的衣摆,“我要回家!!刘旎!我们回家!!明天就回!!!” 第十一节:欢迎回来,大人〔上〕 更新时间:2009-09-27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和刘旎两个人刚吃完晚饭就急匆匆地带着各自的行李上了车,然后随着车子一路向着市区的方向行驶过去。 也就是我家的方向。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在我的骨子里还埋着一个类似于齐天大圣一般的灵魂,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将整个医院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当然,也多亏了一个这样的灵魂,我现在才能如愿的坐在回城的车上。 身上裹着一床从三姑姑家带出来的被子,我将整个人都缩在里面,躺在车子的后座上。尽管车里已经开了暖气,尽管刘旎已经热得流出了汗,可是我却依然觉得冷。 就好像是一种从身体里发出来的寒冷,几乎要将我冻僵了。 刘旎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的从挂在车顶的后视镜里看我几眼,一脸的不安。 “柏孜……你还好吧??” 我躺在后座上,看着后视镜里映出来的那张脸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动还好,一动就顿时让我感觉自己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原本乡间的小路就不平坦,动不动车轱辘就被一些石头磕的摇晃起来,它这一晃也就自然而然的扯着我头上的伤口发疼。 而更主要的是晃得我胃里一阵一阵难受的厉害。 “可是……”她欲言又止。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从嗓子里小声地哼了句:“我没事。” “可是你的……” 我没再说话。 虽然从上车以后我就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从后视镜里去看我现在这样一副德行,可是终究还是看见了,自己那一张比鬼还要恐怖的脸。 也难怪刘旎说话会只说一半,毕竟还是照顾到了我现在的心情。 两手撑在车座上,我从后座上坐了起来,刘旎或许是听见了什么响动,透过后视镜朝我这边瞟来一眼,接着就急急地踩下了刹车。 “吱――”极刺耳的一个声音,刺得我不禁把眉头皱了皱。 随后,车子猛地在路上停了下来,我一个没注意,整个人仰着头就直直地往车座的靠背上扑了过去,结结实实的和它撞在了一起,来了个亲密接触。 眼前又是一阵发晕。 刘旎转过身,从前座伸过手将我向后轻轻推回了座位上:“你没事吧?” 我无力地白了她一眼。真亏她还好意思再问我有没有事,明明知道后座上还坐着个病人,她竟然还能在提前通知一声都没有的前提下就给我踩了急刹车。 胃里那股难受劲儿经过我这么一撞,变得越来越重。 我朝她摆摆手:“快开车。” “可你脸色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在听完了她的话后,我沉默了半天才努力忍住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我没事。” 她看我一眼,然后转回身,重新发动了车子。 等到看见我住的那个小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时间,刚好是晚上十一点整。 这个点玄漠应该是在家的。 “喂,你一个人真的能走得上去?” 刘旎坐在车里快速地摇下了车窗,看着站在车外,身上仍然还裹着一床被子的我,脸上挂满了怀疑的神色。 我摇摇头,之后拖着自己的包转过身,开始摇摇晃晃地朝前走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砰!”的响声,紧跟着,一阵脚步声在我身后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没过多久,脚步声停在了我身边,刘旎伸出手一把扶住我的肩膀:“算了算了,我实在是不放心,还是把你送到家了我再走得了。”说完这句话,她又猛地伸手从我手里把包给拿了过去。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旎子,谢谢你。”她被我这么一瞧似乎还挺不好意思,微微地把头给低了低,“咱俩这关系,都谁跟谁啊!”也许是说的太激动了,刘旎抬起手,习惯性的挥起手一巴掌径直拍在我后背上。而我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打,猛地就勾下了腰,在摇晃了几下之后,我直接坐到了地上。 一看我这样,刘旎马上就着起急来,将我连拉带拽的好不容易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冷不丁的,喉咙口一阵发热,抬起手想去捂住嘴巴,终归是没有来得及,低下头一口直接就吐了出来。 准确说来,其实在我还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吐了。今天傍晚虽然说是没有胃口,可是在三姑姑一家人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勉强着自己吃掉了一碗馄饨。结果这碗馄饨在我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干净就被扛着塞进了车里,在车的不断颠簸之下,吃进去的馄饨就像是长了腿似的,三两下就涌到了喉咙口,一个劲的只想往外冲出来。 被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给憋了回去。 毕竟我那时候是坐在刘旎的车上,所以自然是不好意思吐出来。 当然,更主要的是不敢吐。 虽说从表面上看,刘旎是不怎么在意她这辆mini的,可是只有我知道,她究竟是有多宝贝这车子,这从她给这车取的名就可以看出来。她管这辆mini叫“honey”,而hon的意思就是“心肝”。所以这辆车就是刘旎的心肝宝贝,不过除此之外,这个honey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那就是直接音译成“哈旎”,刘旎的那个旎。 连自个儿的名字都给这车用上了,那么她对这车的喜爱程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第十一节:欢迎回来,大人〔中〕 更新时间:2009-09-28 半晌后,我总算是吐完了,整个人不禁觉得一身轻松了下来。其实主要是胃舒服了,因为里头一阵空荡荡的感觉。 只不过这地被我吐得情况就比较惨烈了,一滩黄黄绿绿,不知道到了明天早上,扫地的清洁工人看见了会不会在心里诅咒我这个呕吐的人…… “旎子……”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刘旎扶在我两边胳膊上的手似乎在微微地颤抖。 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我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理由。 慢慢地抬了抬头,视线从地面转向了刘旎的脚背,然后一路向上延伸过去。 不出所料的,在她的衣服下摆处,有一片黄黄绿绿的东西正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酸气味。 在自己亲眼证实过了之后,我心里再一次“咯噔”的响了下。 吐在刘旎身上……这就和吐在她车里没多大的差别啊…… 她才刚买还不到一个星期的古琦套装…… “……柏孜……”刘旎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声音还在止不住一般的微微发着颤。 我鼓足了勇气正对上她的视线。 很明显,刘旎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将脸上的表情尽力地给掩饰过了,只不过还是不难看出内里隐藏着的一丝无奈,当然,更多的是一种想哭却又不能哭的倒霉模样。 我没等刘旎继续说下去,直接用裹在身上的被子擦起了她的衣服,只可惜怎样都擦不干净,于是我渐渐停下了动作,顿了顿,抬起那张像是吹气球一般肿起来的脸望着她:“旎子,你还是别送我了吧……” 也许这句话是刘旎一直都在期待着的,她点了点头,在说了几句类似于“自己小心点,”“到家了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之类的话之后,刘旎就匆匆地上了车,车子喷了一串尾烟后在我的视线中越变越小,最后终于是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一个人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继续站在路口上发了阵呆,结果在被过堂风吹得一个激灵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摇一晃地朝着小区的大门走了过去,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床从三姑姑家带出来的被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突然就觉得它还挺沉。 把被子放到鼻子下稍微嗅了嗅,一股酸酸的气味直接灌进鼻孔里,我皱起眉,将它随手放进了小区门口的那个大垃圾箱里面。 三姑,我对不起你这床被子…… 从马路口到小区大门的这段路程其实并不远,平常没生病的时候我还觉得特别短,可是在我现在看来,要走完它可真是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要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胃里已经吐空了的原因,我走起路来似乎都还觉得胃在一阵一阵的抽动,之前好不容易才舒服下来的身子一下子又变得挺难受。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呕吐出来,我不得不每走几步路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过了挺久,我总算是走到了小区门口。 值班室里面的大叔似乎是去睡了,里面一片黑咕隆咚的。而且还不只是值班室,整片小区里都是一片漆黑,连一丁点的灯光都没让我看见。 其中也包括我家的位置。 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家门口。 我精疲力尽地把包往地上一扔,跟着就一屁股直接坐了上去。 “玄漠!!”我用尽自己全部力气对着门叫了一声,叫完后又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门上。 屋子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极了。 我坐在门外愣了愣,愣完之后才想起到包里去翻钥匙。 费劲力气地从包上移开了屁股,我蹲在地上,将包的拉链拉开然后把手伸进去一通乱摸。意外的,竟然会没有摸到。难以置信地把包里的东西全都给翻了出来,牙刷,毛巾,换洗的衣服……接着就再也摸不出东西了,包里面变得空空如也。 看来还真是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果然,人一倒起霉来还真是啥事儿都不顺溜。 沮丧地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又胡乱地塞回到包里,我又一次将屁股给挪了上去,然后抬手在门上拍了拍:“玄漠!?” 回答我的仍旧是一片安安静静。 该不会让我在这过道里睡一晚上吧,要是谁半夜三更的突然回家或者是出门,看见我这样一副模样还不得被我给吓死? 这样想着,我再次抬手用力在门板上拍了两下,正准备叫,冷不防的,眼角突然瞥见了什么东西。 心里蓦地凉了下,我停顿下动作,猛地转过头。 向上的那层楼梯间被一层黑暗给紧紧地笼罩在里面,而在这层黑暗中,却有两点黄绿色的光芒格外清楚的现了出来。那抹光芒的形状看上去似乎挺圆的,还在微微地一闪一闪发着光。 身体朝墙角里缩了缩,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两点绿色的光亮,一刻都不敢松懈下来。 光芒在阴影中似乎稍微放大了一些,我刚准备尖叫出来,在张口之前却先听见了一个叫声: “喵——” 竟然会是只猫,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对着那只猫伸出手,我学着它的叫声轻轻叫了起来:“喵——” 或许是以为自己碰到了同类,那只猫向前走了几步,从阴影中探出了头。 一只很普通的黄白相间的小猫,在它的脖子上还用一条红绳串着一个铃铛系在脖子上。就因为如此,每当这只猫走一步,它脖子上的铃铛就会发出一声微弱的“叮铃”声。 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猫,而且相反的,我还很怕猫。 因为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说过猫这种动物十分通灵性,尤其是黑猫,更是猫中最通灵性的一种。似乎还有人说过,若是在夜晚中看见猫,那么一定不可直视猫的双眼,因为它们会把你的魂魄给吸过去,来增加它们自身的灵力。 想一想就觉得挺恐怖,于是我连忙自己抬起手的手急急地垂了下去。 可是终归是来不及了。那只猫经过我这样一逗,前爪已经站在了楼梯的边缘,它站在高处看着我,过了片刻又发出一声叫唤:“瞄……” 它该不会是打算直接朝我扑过来吧…… 猫的爪子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啊,要真是直接扑过来,而且还刚好那么不凑巧的两爪子都抓在我脸上,那我就真的可以去做整容手术了。 在心里默默想着,我突然就没头没脑的随手从屁股下的包里摸出牙刷攥在手里,随时准备着在它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把牙刷对准它扔过去。 可谁知,那只猫却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动过。 “……我想多了吧。”不知不觉地,我就将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说完后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我正准备把手里的牙刷再塞回包里时,突如其来的一个叫声吓得我愣了愣,之后径直就把握在手里的牙刷当成飞镖似的投了出去,想停都停不下来。 “喵!!!!” 这一声猫叫叫得声音特别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那里喊。 我顿了顿,然后朝着那只猫投去一抹目光。 结果看完后我吓得直接一口咬在了自己舌头上。 那只猫的前半截身子完全的探在了阴影之外,上面黄白相间的毛一根一根刺一般的朝外伸出。而它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瞪得无比的圆。 就在猫的脖颈处,却赫然出现了一双手,一双人的手!! 手背上覆盖着一层白的瘆人的皮肤,十根如筷子般纤细的手指交错在一起,死死地掐在了猫的脖子上。那双手就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自那片阴影中突兀地伸了出来,没有一点预兆。 而自手往上的部分却仍旧隐没在黑暗里,再也看不见一分一毫。 牙关节开始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嘶啦!!——” 一个细小的声音微微地响起,紧接着,那只猫爆发出了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叫声:“喵!!!!” 而它之所以会叫得这么悲惨,全是因为那一双苍白的手。 因为那双手上的十根指头无一例外的全部插进了猫的脖子里。 鲜血潺潺的流了出来,将猫身上原本黄白相间的猫染红了一大片。猫一个劲地挣扎着,两只前爪在地上徒劳似的一通乱蹬,可是这样做除了加剧它本身的疼痛之外,其他的则什么都帮不了。 我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残忍的景象完全吓住。 可是我并不知道,其实最残忍的,还在后面。 十根被血浸染的通红的手指从猫的脖子里抽了出来,慢慢地,其中的一只手移到了猫的一只前爪上,接着,那只手在那里轻轻摩挲了起来,就像是母亲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咔嚓!”一声极其清脆的响声在不久之后就突兀地响了起来,紧紧地扣住了我的心脏。 那只手当着我的面,活生生的将猫的前爪给掰断了,并且还在不断地用力向外拉扯着,只一瞬间,猫的前爪就和猫的身体彻底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而到了此时,那只猫已经叫不出来,只能微弱地哼哼几声,它仅剩下的那一只爪子抽筋似的弹了几下之后也渐渐的没了动静。 可是那双手的主人却像是还不满意一样,一只手紧紧地扣在猫的头顶,而另外一只手则捏在它的下巴上,我几乎已经能猜到那双手接下去会怎么做,还没来的及想办法阻止,那只猫就已经先在我的眼前被拆成了两半。 那双手竟然将猫的下巴硬生生的给拽了下来,血液随着动作朝四周飞溅开来。 我看着这样无比血腥的一幕,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虽然说我不喜欢猫,可我也绝对不希望它死,尤其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我是分割线----------------------------------------- 最近经常晃点(……)我知道这样是不对滴(泪奔……) 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晃点了!!!一定!!一定(虚脱……) 第十一节:欢迎回来,大人〔下〕 更新时间:2009-09-29 过了半晌,我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串发着抖的声音:“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杀――” “玛丽,”细细软软的声音打断我不连贯的语言,直接回答道:“我是玛丽。” 我彻底怔住,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一张脸贴在地面上,逐渐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那个名叫玛丽的女人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那张让我恐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她竟然跟着我,从老家一路来到了这儿。 可是,为什么……? 一晃间,玛丽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暴露在阴影之外,以着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头朝下的挂在了楼梯上。 我几乎能够透过她突兀弯折的身体分辨出那些被压在她身下的楼梯边缘的棱角。 玛丽对着我笑了笑,然后就像是壁虎一般的,用双手撑在楼梯上,一截一截地往下爬,及至爬到我眼前。 她抬起手,用那几根沾满了猫血的手指轻轻摸在我肿胀的脸颊上,指甲沿着脸颊的弧度一下一下的轻轻在上面划动起来。 而我现在已经害怕得连尖叫都忘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孔。 突然的,脸颊上微微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一惊,猛地打开了玛丽触在我脸上的手。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种我说不清的表情,蓦地,脖子上忽然狠狠地一紧,几乎要让我喘不过气来。 玛丽的手死死地掐上了我的喉咙,就像不久之前被她掐着的那只猫一样。手指不断地收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手上还沾着猫血的原因,我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脖子上却猛地一松,清新的空气重新涌进鼻内,我贪婪地吸了几口之后忍不住狠狠地咳嗽起来。 咳完后再看向自己身前,玛丽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一双半吊着的灰蒙蒙的眼朝上翻起,嘴角似乎还吐出了一丝腥绿色的液体。 慢慢地,她的头开始朝后仰起。 就在我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的时候,玛丽忽然之间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就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的干净。 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在楼梯间的那原本黑的如夜似的一团阴影,片刻之后,它突然尽数散开。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黑暗消失之后,那只不久以前在楼梯间死的四分五裂的猫竟然也一同消失了。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我甚至真的开始怀疑,刚刚的那一切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我愕然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门却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然后径直朝外打开来。 一个人影正站在门边。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牛仔裤,有着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庞,以及一头银白色的飘逸的长发。 他微微地低着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打量着我,脸上一脸的漠然神情。 过了片刻,不知怎的,他的目光稍微闪了闪,紧接着伸出手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他开口,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言行举止都有如绅士般的优雅。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的这种优雅不过只是表面,其实在他的心里,或许他已经将我杀死了无数回。 他瞟了眼我肿的像是猪头般的脸,脸上的神情带着种说不清的意味。 “欢迎回来,大人。” 而这句话听在我耳里却如同爆炸似的轰响了一声。 溢零…… 第十二节:玄漠,你在哪里〔上〕 更新时间:2009-09-29 在传说中,该隐是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个吸血鬼。既然他是吸血鬼的始祖,那么他当然是所有吸血鬼中能力最强大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能力强大的吸血鬼,该隐终究还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声灭迹。 只是,消声灭迹,并不等同于死亡。 从来没有谁说过‘该隐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既然该隐没有死,那他去哪里了? 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我前面说的这一段话是废话,毫无用处可言,可是在我看来,它却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隐没有死,他去了一个任谁都发现不了地方,然后微笑的看着在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全部的事情。 然后,他就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不,应该是说,他和血族中所有的成员开了一个玩笑。该隐就像他的母亲夏娃那样,‘塑造’出了一个吸血鬼,并且将自己的血液分给了他(她)。该隐的血液,多诱人。这可是血族中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能得到该隐的血,哪怕仅仅是一滴也都足够了。因为这一滴血就可以改变一个吸血鬼一生的命运。因为这一滴血就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得到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听上去这结果是相当的诱惑人。 所以,不难想象,究竟有多少吸血鬼渴望得到该隐之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于是,血族之间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那就是――自相残杀。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拥有了该隐的血液,那么,他们就只有用一个办法来证明:那就是,杀掉除了自己以外的全部的吸血鬼,然后吸食掉他们的血液。这样一来,不论那个拥有该隐之血的吸血鬼是谁,只要是用这个办法,自己最终都一定会吸到他(她)的血。 只可惜,他们全部都忘记了这样一件事情。那便是,既然拥有该隐之血的吸血鬼能够得到强大的力量,那么,除了该隐之外,又还有谁能伤的了他(她)? 而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在当时并没有谁得到了该隐之血。 只是,也正因为没得到,所以,才没有放弃。 其实,该隐是个恶魔。 因为虽然他给了那个吸血鬼无人能及的强大力量,却也给了他(她)一个永远无法消除的诅咒。 得到该隐之血的吸血鬼将永远都得不到爱。因为,该隐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中最早杀了自己亲人的人。连亲人都可以杀,连亲情都可以抛弃,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需要去在乎的。 该隐,是吸血鬼的上帝。 上帝怎么做,他所有的子孙也就应该怎么做。 这本是最理所当然的。 可是,该隐在那个吸血鬼的身上却还多加了一条:若是有谁爱上了他(她),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死。并且,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因为,他(她)必须要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 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那个必须一生都孤独的吸血鬼,就是雅。 这是玄漠在雅消失以后,溢零回来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当时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我在心里恨透了那个叫做该隐的人。 而不久之后,这种恨意则越来越深。 因为,溢零回来了。 这本应该是一件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才对。可是,回来后的溢零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冷酷,并且陌生,让我从心底里对他生出一丝恐惧。之前我也很疑惑,这种恐惧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到了不久以后,我终于知道了。 它源自于溢零对我说的一句话。他对我说的是:难道,你就是我的主人? 其实这句话除了让我觉得恐惧之外,更多的是让我迷惑。因为,明明就是他选择的我来做他的主人,而并非是我自己愿意。 说白了,如果不是我在还不明白所有的情况下就迷迷糊糊的戴上了那条溢零给我的手链,如果在我戴上它之前,有谁告诉了我戴上后所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那么,哪怕是打死我,我都不会戴。 要知道,在转接了雅体内全部的该隐之血以后,溢零究竟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能力大增,这是毫无疑问,只是,还多了个冷酷如冰。这就是现在的溢零的真实写照。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 全部的内容是,他现在对于他的“主人”――也就是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心态。 要驾驭重生之后的吸血鬼,对于我而言,简直是难上加难。 因为重生以后的吸血鬼对于驾驭自己的主人有着十分苛刻的要求。没错,是要求。怎样,觉得可笑么,真正的主人不但没有能力去驾驭他,反而还要受到他的许多牵制。 若是最终,他觉得你这个主人不符合他所定下的那些条件,那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在你还活着的这段时间内,你除了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给与你的那些有意或者是无意的“考验”之外,你还要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入了他眼,能如了他的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从你接受了和他之间说不清道不楚的契约之后,你的命就已经同他的命紧紧结合在了一起。当然,这需要一个能够连接两人的物体,例如,手链。 很巧。我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况。 因为我没头没脑的就接受了那条将我和溢零紧紧相连在一起的手链,于是我的血液就通过手链流进了他的体内,只不过并没有和他的血液结合在一起,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将他的能力束缚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溢零在一段时间内会变得痴痴傻傻的真正原因。 它并不完全像是雅说的那样,由于自己擅自寻找了新主,遭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换言之,让溢零变得痴呆的理由正是我。因为我没有能力将他唤醒,所以他只能维持这样的一个状态。可是,若是一个吸血鬼维持这个状况维持的久了,那么他就会永远的以这种状态存活下去,直到永远。 所以,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就出现了一个强制性唤醒他的办法。 那就是利用该隐之血。 虽然说,两种方法都可以使其苏醒,但是在它们本质上的意义却是完全不相同。 若是利用新主自身的能力将其唤醒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苏醒过来的吸血鬼会不论生死的替那个将他唤醒过来的主人卖命。可是,若是新主不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将他唤醒,而是借助了其他什么外在的力量,那么,苏醒过来的吸血鬼便会重新审核他现在的这个主人,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让他不满意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就将新主当成食物处决掉。 或许,应该说是吞噬。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掉主人与他之间纠缠不清的羁绊。 而当他处决掉前一个主人之后,他会重新开始为自己寻找主人,直到……找到一个能够真正驾驭他的人为止。 这就像个轮回,任谁都没有办法去阻止它的转动。 第十二节:玄漠,你在哪里〔下〕 更新时间:2009-09-30 这些也是玄漠和我说过的话,在我被他打发着去三姑姑家之前。 当时在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玄漠的脸上带着一种半开玩笑的神情,所以我也就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当成是一个神话故事,听过也就算了。 结果就在刘旎已经开着车到我家楼下时,我正准备出门,玄漠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脸上的表情不知怎的就变得正经了。而每当他一正经起来,我心里都会一阵发毛。 因为这通常代表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每一次当他变得正经时,我都会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也仅仅只会维持一段时间,一段极短暂的时间,然后等到这段时间过了,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也就会变得很淡很淡,最后就会彻底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玄漠。 虽然说他这人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见了美女就会先私下流口水然后再做出一副优雅的姿态,而他看见我的话就会立刻恢复成他原本的德行,会变得特别无德。可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从来不会用重要的事情和我开玩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吸血鬼也会死要面子,吸血鬼也会有认真的时候,吸血鬼也会争一口气。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吸血鬼早已经没了气。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我什么事都对玄漠放下了心。总觉得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玄漠在,只要他说他能帮我摆平,那么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可以不用操心了。 因为玄漠会帮我摆平。 哪怕是对于这样一个重生之后极难缠的吸血鬼。 玄漠会帮我摆平一切的。 可是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玄漠不见了,那么当我遇上一些我不愿意去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棘手问题时,我应该怎么办。 就如同现在。 “大人,我一直都以为,因为我的关系,你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一声清淡且温软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子就打乱了那些在我脑中已经乱成一团的思绪。 回神后,我向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溢零看过去一眼,过了半天才想起来问:“玄漠呢?”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视线轻轻地落在我身上,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微抿在了一起。 我几步走到他面前,提高了些音量:“玄漠在哪里??” 溢零看了看我:“你很担心他么。”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道:“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他不在这里。” “所以我才问你他在哪儿!?!” “大人,”他看着我,眼中波光流转地:“他在哪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样让我臣服于你呢。” 我愣了愣。 我甚至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里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似乎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的,他看着我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光亮:“我并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而选择了你当我的主人,可是,若是你连我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的话,我会处决你的。”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丝愤怒,动了动嘴,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没有了玄漠的庇护,现在的我于他而言,完全就是一只极容易捏死的蚂蚁。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变得无比的沮丧。 “或许你现在真的应该先好好想想这一点。”溢零说完,转过身朝着玄漠的房间走过去。 我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突然跟上去几步,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对玄漠怎么样了??” 溢零的脚步稍微滞了滞,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甩开了我的手,连句回答我的话都没有,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大人,请先顾好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门就在我眼前干脆的关了起来。 我望着已经关紧的房门,站在客厅里发起了呆。 大人,他倒是真叫的好听,其实心里不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卑微到不行的人么,现在一口一个大人的叫,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他就把我这个‘大人’给处理了。 为什么我总要摊上这种事呢…… 在厅里继续愣了大半天以后,我才想起自己也该去门外拿行李了。 于是一下子也顾不上去对溢零的态度生气,盯着个奇重的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口。可是让我惊讶的是,本应该出现在门边的包竟然会不翼而飞。 难道是被溢零给拿进来了?我纳闷的在心里想,想完之后又立马否定,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好心。 那就真奇怪了,难不成它还真的是长了翅膀自己飞了不成?? 还在狐疑着,冷不丁的耳边又响起一声轻轻的猫叫声,而我生怕会再看见之前那样触目惊心的一幕,想都没有多想就直接关上了门。 将背贴在门上喘了几口气,我现在只希望我可以活着看见玄漠回来。 只是如果事情按照现在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估计还没等到溢零‘处决’我,我就已经先小命不保了。这样想着,莫名的鼻头酸了酸。 玄漠,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眼泪即将掉下来的那一刻,玄漠的房门应着“咔嗒”的一声,直接被打开。 溢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接着径直坐到了沙发上,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用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之前差点要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像是蒸发了一般,想流都流不出来。于是就这样和坐在沙发上的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我先别过了头,一摇一晃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在手刚挨上门把手时,身后的男人终于是出了声,只不过相比起他说出来的那句话,我倒宁愿他能一直沉默到我进了房间。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是,“我饿了。” 第十三节:玛丽来了〔上〕 更新时间:2009-09-30 在听完了溢零的话以后,我背对着他,心里猛地一惊。 溢零该不会是打算现在就把我给处置了吧…… 或许是见我半天都没有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饿了,大人。” 我顿了顿,然后朝着他的方向转过身:“……所以呢。” 他不说话,盯着我的脸打量了老半天,然后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你放心,我并没有现在就将你处置了的这个打算,” 也许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保证书一般让我心情莫名轻松了许多,以至于我甚至没能分出来他刚才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将提起来的心又吞回了原位,一下子安下了心来。 当然,这种安心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溢零接下去说完了之前那句未完的话:“可是,我刚才也说过了,若是大人你不能达到我心目中对于‘主人’的要求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处决掉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面向着窗户,就在我纳闷他到底是想做什么的时候,原本锁着的窗户突然咔的一声自动开启,然后只一瞬间,溢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窗户之外。 我看着那扇被风吹得不断摇晃的窗户愣了愣神,愣完之后又一摇一晃地走过去将窗户重新关上。 总归是没有被他给当成食物吃进肚子里,所以这日子也还得继续过不是。 在将窗户关好了以后,我走进自己房间,然后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心一般的径直朝床上一扑。 结果这一下弄得我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一股沉重的难受通了电似的流遍了全身。而且头上的伤口赶巧不巧的也在这个时候凑起了热闹,猛地一下就痛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些难受现在全部都聚集到了一块儿,连本带利的痛起来,简直有种没要我命就誓不罢休的意思。好不容易等到疼痛稍微缓和了一些,稍微缓过了一点劲儿,突然的就闻到了一股气味。 酸酸的……腥腥的……闹的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我趴在床上,用力吸了吸鼻子,猛然发觉,这味道好像还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我一怔,接着猛地反应过来,这似乎就是自己刚刚吐出来的成果…… 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摇摇晃晃地一头直接钻进了卫生间。 手在墙上摸索着去找电灯的开关,摸索半天总算是被我给找到了,直接摁了下去。灯倏地下就亮了起来,一下子让我难以适应,眼睛干干的被灯光扎得有些难受。抬手轻轻揉了揉,跟着就拧开了水龙头,然后我费了老大力气才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接着就朦朦胧胧地直接往水下面钻,也没反应过来事先应该先试下水温,结果这水直接冲在我后背上,冰的我恨不得就这样直接冲出去缩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由于自己现在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一下子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从花洒下面离开,要知道,这瓷砖地板的,淋了水之后就像是打过一层油似的,滑的不行。要是我一个不小心以现在这个状态再摔一跤,那还真的就指不定我能不能再从这地上爬起来。 所以只好反手将热水给调大了一些,然后就跟个木头似的直愣愣地站着不敢动,好不容易等到水开始慢慢地变热了一些,我站在花洒下又犯起了愁。 因为我不知道就自己现在这副德行到底应该怎么洗。 身上倒还是好说,只是头就比较困难。那么大的一道伤口,虽然说已经是逢过了针,但是毕竟还没有拆线。而没拆线就一定不可以沾水,怕会发炎化脓什么的。 然后这样一来就有点麻烦,毕竟我还没英勇到敢不听医生的劝告往自己伤口上洒水。可是,自从我这脑袋受了伤以后,我就再也没洗过它了。 这其实是我突然间才想起来的事情。之前可能还没怎么觉得,终归是一直呆在医院里,而且从我脑袋受了伤以后开始,什么事就都跟赶集似的全部凑到一块儿来了,一件一件发生下来,把我闹得无论是什么事都得抛诸脑后。只是现在不同了,人已经回到了家,虽说不得不去面对溢零,可至少在自己家里心里就是要舒坦些。 结果这心里一舒坦下来,我这头也就毫不含糊的痒了起来,简直痒的要人命。连用手抠都不敢,因为那痒的地方就在伤口附近,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挨着。 强忍着在水下琢磨了半天,最终我还是没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痒就痒点吧,反正这往后的几天我也没打算出门了。 再说了,就凭我现在这一副德行,又要怎样出门。 第十三节:玛丽来了〔下〕 更新时间:2009-10-01 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头不能沾到水,我一边往自己身上抹了些沐浴液,一瞬间身上就变得滑腻腻的。洗了一会儿,正准备把满是泡泡的手腕放到水下面去冲,冷不丁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声音极其细小,几乎被水的这阵哗哗的响声给掩盖了。 所以这让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小的声音我会听得见。 而让我更奇怪的是,这又究竟是什么东西传出来的声音。 我滞了滞,最终还是拧上了水龙头,因为我太好奇这个声音会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可是,至于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这么在意,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只是莫名的觉得心口里有点慌。 没有了水声,卫生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微微地刺激着我自己的神经。只不过,现在除了我的心跳声之外,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包括我不久之前才听见的那个细小的声音。我愣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角不自觉的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接着就看见了从镜子里映出来的那张脸,接着就被吓了一跳。 定了定睛再看过去,结果这一看就不由得让我心里郁闷起来。 因为我没想到刚才把自己给吓到的竟然就是自己。 纸一般苍白的脸,就像是电视里那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人似的,一丁点的血色都没有。脸上从额角一直到下巴尖的位置全部都以一种十分圆滑却恐怖的弧度肿胀着,再配上我那双像深深朝里凹进去的眼睛,以及眼眶下那一抹深青色的像是几百年没睡好似的黑眼圈,整张脸看上去说不出的吓人。 只是……我不久前竟然就是以着这样的一张脸出现在了溢零的面前。而且……溢零开门时我好像正好还顶着这张脸坐在包上,并且还由于自己看见了极度血腥的一幕,很没出息的缩在墙角里吧? 我的天…… 我简直难以想象当时的自己究竟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了…… 一股沉重的沮丧感顿时油然而生,几乎要把我给压垮了。 只是,这种沮丧也仅仅只是维持了一段极短暂的时间。 因为之前那个细小的声音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水龙头下,竖着耳朵倾听着那个似有似无的声音。 “咚,” “咚。” “咚——” 我怔了怔。 这声音像极了人走路时,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难道是溢零回来了? 还没来的反应,门就“咔!咔咔咔!”的突然被敲响起来,全身忍不住一震,视线也随之向着门的位置看了过去,我下意识地开口应了句:“里面有人。” 我不知道门外的人究竟有没有听见我所的这句话,因为敲门声仍是一声一声固执地响起。而看见了这种情况,我不得不提高了些声音再次说了句:“我说了里面有人!!” 这一声倒是挺管用,估计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于是敲门声嘎然而止。 看样子还真的是溢零。 可是……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让他去找“食物”了?我不禁愣了愣神,回过神来之后就径直抬起手,朝着水龙头的方向伸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门外刚刚才停下来的声音,现在又响了起来,并且还变得变本加厉。 “嘭!嘭嘭嘭!!” 我莫名的就来了些火气。都已经说过了里面有人,他到底是还想怎么样?!正准备扯着嗓子吼一句,门外的声音突然就改变了,随着“咔啷!咔啷!”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门把手在我眼前剧烈的转动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当下也顾不得现在自己是副什么模样了,直接就冲到了门口,抬手顶在门后。 “喂!我都已经说了里面有人了!你现在到底是想要干嘛!!?”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是门把手转动时发出的咔啷咔啷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急了,又一次对着门大吼了起来:“溢零!住手!!快点住手!!” 意外的,在这一声喊出口之后,外面的动作真的小了许多,我松了口气,过了半晌见门外再也没有了什么动静,刚放心地转过身,身后的门却在这时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咔嗒!”的声音。 猛地回过头,洗手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小条差不多一指宽的缝隙,我看着那条门缝心里不禁一阵发怵。 因为我现在已经确定了,在门外的人不可能会是溢零。虽然说我对于现在的溢零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我相信就他那样一个吸血鬼一定不会想要偷看像我这样的人洗澡。就连玄漠都说了,长得我这样的人,丢到他面前他都不会看,怕眼睛里会长出鸡眼。所以,同样是吸血鬼,他们两个的品味应该不会有多大差别吧。 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 那么…… 现在在门外的又会是谁? 难道是……玄漠?? “玄漠……玄漠??”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门外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转过身子,我开始缓慢地向着门的位置挪动步子,于此同时的,我又向着门的方向叫了一句:“玄漠?到底是不是你在外面??” 仍旧没有反应。 那么这样说来的话,门外的也不可能是玄漠了。 可是,如果现在站在门外的既不是玄漠也不是溢零,那还能是谁? 不至于是入室抢劫的人吧…… 一瞬间,那些不止一次出现在电视中,以及报纸上的关于入室抢劫的新闻在我脑海里铺天盖地的卷了出来,类似于什么惨杀一家五口的甚至连几岁的小孩子都没有放过的新闻报道将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等到再回过神来时,门口打开的缝隙已经是越来越大了。 我一个激灵,然后朝着门猛冲了过去。由于一心都只想着要快点去把门给堵上,于是压根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处境,光着脚踩在满是水的瓷砖地板上,脚底一阵滑溜,我被摔得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着实跌得我不轻,我感觉我整个大脑一瞬间都空掉了,唯一有意识的就是感觉到屁股上一阵火烧般的温度,紧接着连个缓和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疼痛就劈头盖脸的涌了上来。 还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吱嘎——” 一个悠扬的声音过后,门打开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大。当下也顾不得屁股上那种钻心的痛了,从地上快速地爬起来,我又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到了门后边,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同时两只手死死地堵在了门框边上。 “住手!!!!!”虽然我明知道自己这样叫是没有用的,可是却仍旧没有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而刚刚摔的那一下让我全身到现在都还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连两条腿都微微地打起了颤。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门在被打开出一道将近一头宽的距离之后,竟然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说起来,似乎这门一开始打开的速度就有点奇怪,就好像是在一点一点的朝里挪动,速度奇慢无比。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多想,趁着这扇门停下来的这段空隙里,我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点劲儿,接着立刻就用尽力气将门朝外挤。不过不论我怎么用力去推去顶,这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给堵上了一般,连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 我慌了。 然后就在这时,突然的,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门在剧烈震动之后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刚想完,一眼就看见,有什么东西正从门缝中伸进来! 而在看见了那个自门外伸进来的东西之后,我一声惊叫。 一只如陶片般灰白的手轻轻抓在了门框上,停顿了片刻,手指开始用力收缩起来,猩红色的指甲仿佛涂了血似的鲜艳。 头脑里雷鸣似的炸响了起来。 玛丽…… 我呆呆地看着那只苍白的手,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慢慢地,另一只手也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接着同之前那只手一样,死死地抓在了门框上。 我甚至能听到手指甲刮在门板上发出的刺耳的“嗞嗞”声,而也正是多亏了这个声音,才让我猛地晃回神来。 我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咬住下唇,接着抬起手准备抵在门后。 就在这时,又有一样东西缓缓地从门缝中露了出来。 我徒然间瞪大了双眼。 玛丽的头竟然横着从门后探了出来。 头顶上那些如同被烧过一般的短小的卷发一根根往下垂着,玛丽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眼框里那两个墨黑色的眼珠在一瞬间又开始慢慢地朝上翻了过去。 她微微地咧着一张嘴,在嘴角处还有一些暗黄色的浑浊液体不断滑到脸颊上,然后液体顺着脸颊的弧度,全部都聚集在了耳蜗里。 我看着她,莫名觉得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一下子脑袋里又是空空荡荡的一片,什么思维都没有了,伸出去的双手在对上了玛丽那一双黯淡的眼之后也直愣愣地停在了半空中,甚至连门都还没有挨到。 突然的,手腕上冰冰的一冷,就好像手腕外包裹了一层冰似的。 我愣住。 接着就看见抓在我手腕上的那只苍白的手开始逐渐地朝上移动起来。 心里一惊,我用力甩起了手。 在看见自己已经将她的手给甩开之后,我猛地伸直了胳膊,一掌直接推在玛丽的脸上。在刚接触到她的脸时,手心里那种湿濡濡的感觉让我不禁一阵反胃。 玛丽的头因着我这一推,朝外轻微的扬了扬。却最终都没倒下,而她一只手仍然还死死地抓在门框上。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脚狠狠地踢在了门板上,这一踢成功的让门移动了一些,就在我正准备踢第二脚的时候,被那些浮在地板上的水一滑,整个人由于重心不稳,直直地栽到了地上。 这一次摔得比不久之前那一次还要狠,因为我头上的伤口不偏不倚地,竟然直接就撞在了马桶上。 脸颊上顿时一小抹暖洋洋的温度。不出片刻,我身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冲洗掉的肥皂泡就浸在了一片鲜红里。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血竟然可以流得那么多。虽然此时此刻我看不到自己头上的伤口究竟已经变成了一副什么样,但是就光凭着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到我肩膀上的血,我就能确定了情况一定不会怎么好。 这么多的血,我看着渐渐在地上聚集成一滩的鲜红,心里对于它的恐惧早已大过了一切。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却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划下时,接触到它的那一块皮肤上痒痒的触觉。 这比什么都要可怕。 就在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对自己血液的恐慌中时,门突然快速地朝里打了开来。 我这才想起来此刻在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叫玛丽的,并且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想要杀了我的女人。 我怕极了,但是由于头上那猛烈的撞击,我整个人早已是变得晕晕沉沉的,再加上在卫生间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而就在我浑浑噩噩快要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站在门外的人就突然走了进来。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牛仔裤,一张美得连女人见了都会嫉妒的脸上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愣了愣。 溢零…… 第十四节:你已经不再安全了〔上〕 更新时间:2009-10-02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沉默的盯着瘫在地上的我来来回回的上下打量着,我心里一惊,猛地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于是急急忙忙地朝着挂毛巾的架子伸出手,结果身上居然会使不上一点力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好不容易手撑在地面上稍微站起来了一点点,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整个人又结结实实地跌了回去。 我只能彻底放弃,微微地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火烧似的温度。 过了好一阵,站在门口的人才轻轻出了声:“大人,你真让我失望。” 一句话说得我心惊胆寒的。 我抬起头看向溢零,谁知他却收回了原本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转过身径直朝门外走出去。 我急了,脱口而出:“你等等。” 他停了停脚步,微微侧头:“怎么了,大人。” “……送我去医院……” 他转过头看向我,目光安静且淡然。 “为什么。”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胸口一闷,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着眼前的人竟然已经转回了头,接着就不管不顾地直接走了出去。 我看着溢零渐渐消失的背影,差点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 结果最终还是靠的刘旎我才不至于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流血致死。 其实说来也巧,就在我瘫在卫生间里,看着地板上那些越聚越多的血液动弹不得的时候,位于客厅的电话竟然响了起来,这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因为不论那个打电话来的人是谁,至少我都能让那个人先帮我叫一辆救护车。 只可惜我似乎把这一切都给简单化了。 要知道从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然后一直到摆在电视柜上的电话……那怎么说都也还有个七八米远的距离。所以……我应该怎么过去……? 最终那个电话在我还没想出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 而我因为连这最后一个希望都破灭掉,所以自然也就彻底绝望了。 死就死吧,反正找不出控制溢零的办法我也照样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不都一样么。只是起码让我死得美好一点吧……我希望不论第一个发现我尸体的人会是谁,他都不要被我这副鬼样子给吓到……另外,在叫火葬场的人来之前至少先帮我穿上衣服……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刘旎竟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接着在她看见了坐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我之后,她二话不说地将我从地上扶起来,随随便便的给我套好衣服之后带着我直接就往医院冲。 而在到了医院之后我才知道,刘旎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我家,是因为她无论是打我手机还是打我家电话都一概没有人接,这让她很不放心怕我真出什么事,于是她换了套衣服直接开着车就来了。而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的钥匙一直都放在刘旎包里。 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没找到。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刘旎才能进到我家里,不然的话,就是她来了那也还是白搭,因为没有人能给她开门。 “医生,她头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刘旎看着医生帮我又是量体温又是测心跳的,脸上带着一脸的担心,两条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 医生先是看了刘旎一眼,然后下意识的朝我我看过来一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看着医生那副尴尬的模样赶紧低下了头。 因为我知道就我现在这张脸究竟是有多吓人,在刘旎搀着我走进这家医院的大门时,来来往往的人在看见了我之后,没有谁是不惊讶的,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甚至看到我的脸直接大哭了起来。 这让我很是郁闷。 “先带她去缝针吧,完了再去注射室打消炎针。”医生边说着,边将手里那张写满了字的单子递给了刘旎。 而我一听见“缝针”两个字,腿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在刚出了门以后,我的两条腿甚至已经是完全瘫软了,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几乎要倒在地上。刘旎见我怕成了这副样子,最后不得不随便叫了个护士来帮忙。 我没敢抬头看,怕自己会吓着人家。 于是就只听见一个护士说了声:“好,请稍等。”然后噔噔噔的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之后我耳边响起了一个柔柔的声音:“请问您现在的感觉还好吗,要不要紧?” 我被这温柔的询问声感动的不行。因为自从我进医院到现在,除了刘旎以外,再没有谁不觉得我这张脸吓人的。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着那个护士,咧嘴笑了笑:“我没事……” 结果小护士在看见我的脸以后惊叫了一声,估计是想跑的,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礼貌,于是只好苦着张脸和刘旎两个人将我扶到了位于急诊室不远处的诊室门口。然后刘旎的那句‘谢谢’才刚刚说出口还没说完,那护士扭过头了直接撒腿就跑……剩下我和刘旎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老天,干脆让我找个洞钻了吧…… 在脑袋上第二次被缝过了几针之后,刘旎又扶着我,一路摇摇晃晃地直奔着注射室走了过去。紧接着,我们就看见了眼前那一排密密麻麻站着的跟条龙似的长队伍,两个人又一次大眼瞪起了小眼。 在刘旎去和排在前面的病人交涉插队未果的情况下,她决定,由她去帮我站队,而我只要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的长凳上,等到听见她的叫声了直接进去打针就行。 在去站队之前,刘旎还一脸奸笑着在我耳边小声嘱咐了一句‘记得千万别把头给抬起来’,跟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于是也只能把我那一腔怒火又硬生生地吞回进了肚子里。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不远处那一长排队伍心里其实还觉得挺纳闷的,你说这都快凌晨一点多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病人。 难道他们都不用睡觉的? 真让人想不通…… 一个劲的盯着站在人群里极不安宁,时不时就伸长了脖子左看看右看看的刘旎,不一会儿我竟然就打起了瞌睡。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因为自从回了老家之后到现在我还一直都没睡得安稳过。 于是支起一只手撑在椅子边的把手上,我将头一歪靠了上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我循着香味发出的方向转过了头。 接着,那个在老家和我见过两次面的男孩子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而且他还就坐在我身边的位子上。 我一时尴尬到不行,不为别的,就只为自己现在这副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的样子。这样想了想,我一下子又开始沮丧起来。我几乎都已经能够预测到,在不久以后我一定会在这个医院彻底的出名。 “你还好么。”在盯着我细细地看了半晌之后,男孩子才开了口,轻声地问道。 我不禁愣了愣。 “……你在和我说话?” 他点头。 而我突然间就坐在椅子上怔住了,因为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和现在的自己说话。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又问。 “没有没有,我记得,当然记得。” “我是归希。” 这回轮到我点头:“我知道,你原来有和我说过。” 其实,如果是要真说起来的话,归希这个名字……哪怕是我想忘都还不见得会忘得了吧…… 归希……归西…… 你说这人名字取的,多有个性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还在想着,身边坐着的人又发起了问,我回过神正准备对着他笑一笑,结果猛地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这张脸,于是立马打住,将那个笑又憋了回去不说,还连带着稍微把头给低了低。 “为什么不回答呢,是不是你不想理我?”归希接着问,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的什么语音在里面。 而他这样的语气弄得我越来越不知所措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你真的不愿意理我么?” 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我还是抬起头朝归希看过去,却没想到正好就和他看着我的视线撞在了一块儿,脸上蓦地一阵热,让我不禁又低下了头:“……没有啊。”说完了正在等着他继续说话,突然的,一只手快速地在我眼前一晃,接着就直接托上了我下巴,然后将我这个肿的像是猪头一般的脸给抬了起来。 “柏孜,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停顿了一会儿后反问道:“什么?” 归希轻轻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看着他有些无语。 之前不是才说过自己叫归希么,怎么一下子又问起我他是谁了? 继续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归希慢慢地松掉了托在我下巴上的那只手,眼底的笑意徒然间加深:“看来……”他顿了顿,然后接着道:“时间还没有到啊……” 而我越来越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他不回答,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名字代表的意思是什么么?”他问,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我。 然而这一次换成是我没有回答了。 因为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归希后面说的那几句话好像有点奇怪。先是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再是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时间没有到,跟着就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代表着什么。 莫非这人是神经病? “柏孜,难道你没有发觉,你已经不再安全了么?” 或许是见我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他,老半天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归希敛了敛脸上的笑容,接着就用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而我已经被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弄得怔住。 “你……” 第十四节:你已经不再安全了〔下〕 更新时间:2009-10-03 “柏孜――”刘旎的叫声传来,我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也许是突然注意到了那一道道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刘旎顿了顿,将下面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然后几步走到注射室门口对我挥舞起胳膊,嘴里还不断摆出‘快点过来’的嘴型。 看样子是已经排好队了。我侧了侧头,看着坐在我身边的归希:“不好意思,我要过去了。” “为什么。”他问道。 我心里一堵。 为什么??这难道还用得着问么,如果不是因为要打针,谁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注射室窗口排这么长的队啊? 我看他一眼,谁知他倒也不闪躲,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收回了视线,我并没有回答,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径直从座位上直起了身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坐的太久了的原因,脑袋上才缝合的伤口竟然又隐隐的疼了起来,牵扯着整个脑袋开始变得晕晕沉沉的。 就因为这样,我才站起来没过多久,晃悠了两下,随即又一屁股猛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你还好么?” “……”一阵恶心的感觉让我几步适应,我不敢开口,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是不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朝着归希微微偏过头,看着他没有吭声。 “如果是的话,那么你只要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就好。” “……我没时间。”好不容易才将那阵反胃感渐渐压了下去,我打断了他的话,接着朝刘旎的方向看过去,准备让她过来扶我一把。可是一下子那里竟然没了她的影儿,估计是先进了注射室了。 “没有时间么……可是为什么和那些东西纠缠你就那么有时间?”归希突然说道,并且将‘那些’这两个字的音咬得格外的种。 于是他的这一句话在我耳里轰的炸响了一声,惊雷似的。 我重新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不懂么?” 我看着他,摇头。 归希看了看我,接着就笑了起来,对着我伸出手,指尖在我肿胀的脸上轻轻划过:“那可真可惜,因为既然你现在还不知道,那么我现在也就不能告诉你。” “……你说的都什么和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站起了身子,然后又低下头看我一眼:“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句话么?我问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代表这什么意思,”话音才刚落,蓦地一下,归希的身体在我眼前似乎渐渐地变得越来越透明起来,我难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接着再看过去,他的身影竟然已经变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只能依稀分辨出他整个人的轮廓。 我彻底愣住。 而他的话音却还没停止,在我耳边微微地响了起来:“归希……代表死亡啊……” 第十五节:蔷薇咒〔上〕 更新时间:2009-10-03 “好了,记得开给你的药必须得每天按时服用,注意事项盒里的说明书都已经说的很清楚所以我也就不多说了,记得,要是服药后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尽快到医院来检查。”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对了,一个星期之后记得要来医院拆线,要注意伤口还没拆线的这段时间里一定不可以沾到水,一点都不行。而且你要十分注意别再碰到你的伤口了,知不知道?还有,要是伤口出现了类似于化脓的征兆也必须尽快来医院治疗。” “嗯好,我会注意的。” “好了,要注意的差不多就是这些,时间也挺晚的了,你赶快回家休息去吧。” 估计是对着我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看久了,连医生都已经整个麻木掉,现在再看着我就像是在看着个平常人似的,再也没了我刚进医院时的那种夸张。 于是在听完了他和我叮嘱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我连续道了好几次谢,接着就被刘旎扶着慢悠悠地走出了医院。 “喂,你这会儿不会再吐了吧。”刘旎一边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的朝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瞥来一眼。 “不会……哎我说,你能不能就别问了,你说从你开车到现在这话你都问几遍了?” “废话,我这不是不放心么。” “你不放心啥?” “我还能不放心些啥,我不就是怕你一会儿再吐我这车上。” “……” “哎,你晓得我那套古琦的衣服才买了多久不??五天!才刚满五天呐姐姐!!这下倒好,几乎全新的衣服我都还没舍得怎么糟踏呢,它就先被你给吐成腌菜了。”刘旎越说似乎就越不满,之前积压在胸腔里的那一股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生怕她会拿我撒气,于是赶紧用我那双熊猫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啊。” “废话,你要是故意的我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别再用你那双痨病鬼似的眼睛看着我,我难受。” “是因为看见我受伤了你心里难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难受?” “当然是后者,你个白痴。”她干脆的回答道,我一时觉得心里被堵得慌。 “哎,对了,”过了半晌,刘旎微微侧了侧头,朝我看过来一眼:“为什么你会在洗手间里摔倒呐?而且还摔得那么惨?” 我被她这问题问的一愣。 为什么…… 总不能说我被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给缠上了吧。 “问你呢,你倒是给我吭一声啊。”说着,她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然后略微用力地掐在我大腿上。 我被她掐的一声叫:“痛啊!!!” “谁叫你不回答我,该!” 我揉了揉刚刚被她揪过的地方:“旎子你怎么能虐待伤残人士?” “就你?还伤残?得了吧!你也顶多就是个伤,不过是内外兼伤。” “内外兼伤?”我不明白地看向她。 刘旎笑了笑,“不明白了吧,你看,你现在不是头受伤了么,这就是外伤。” 我轻轻点了点头:“那内伤呢??是啥??” “大脑伤着了呗。”说完话,她毫不顾忌地大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那张笑的花枝乱坠的脸,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片刻之后又慢慢松开。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还在开车,而且不久前也多亏了她把我送到医院治疗的份上,没准儿我现在还真就会对她挥舞起拳头了。 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我将头转向窗外,再也懒得去搭理她。 也许是由于这几天都在下雨的缘故,好不容易等到这天雨停了,天上的那些星星突然就显得格外的亮。一闪一闪的,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突兀的美。 还沉浸在这种唯美的夜景下,突然的,一个影子在我眼前唰的下,一晃而过。 我被那个影子给吓了一跳,于是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咋了??”估计是看见了我刚才的动作,刘旎问道:“刚刚是看见什么了能把你吓成那样?” “……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能被吓到?唬谁呢你。” “……刚刚一只蝙蝠突然飞了过去而已。” “哈!我早说过了吧!你那大脑被你给伤着了。” “……”我看着她无语。 坐在座位上继续发了一阵子的呆,我不禁又重新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 漆黑的夜色,无数颗星星映在天空上,正闪闪地发着亮。 刚刚那个一晃而过的影子……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像是溢零呢…… “旎子。”我轻轻叫了声。 “哎,咋了?” “我问你啊,就是你之前去我家接我的时候,进到客厅里有没有看见谁?” “看见谁?我看见谁啊??” “除了我之外随便是谁,有看见没?” “我想想啊……”说着话,刘旎微微抬起了头,过了片刻后又低下来摇了摇:“好像没有,我进门的时候客厅灯都没开呢。要不是因为看见了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灯光,我估计没有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我还找不着你。” “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了么?”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没啊。咋了?”顿了顿,刘旎突然诡笑起来:“是不是想你那两个小帅哥了?” “去你的。” “嘁,还装,这都明摆着的事儿了。” 我沉默。 如果真是刘旎说的那样的话,刚刚的那个影子应该就是溢零了吧…… 我默默地想。 其实,要真说起来究竟是不是他我也挺摸不准的,毕竟现在还是大晚上的,光线不怎么样,而且又由于那个影子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一下子被吓得够呛也忘了仔细去看。 只是…… 那道影子身后拖着的那一大把飞扬起来的长发,在路灯的照射下似乎是……发着水银似的微亮的光呢。 “你自己一个人能走上去吧?”刘旎问我。 我点头:“嗯。” “那我就不送你了啊,到时候要是再有什么事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再点头:“好。” 刚说完,眼前的车子就发出“呜――”的一声,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视线里离开。 这人……可千万别在路上出车祸了才好。 这样想着,我转身走进了小区。 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是一片漆黑的,伸手在墙上又摸索了半天,碰到电灯开关后就直接摁了下去。于是客厅里骤然的亮了起来,我被这灯光弄得怔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动手脱起了鞋子。结果在穿好拖鞋刚走进客厅时,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影就将我吓得魂不附体的。 “大人,你回来了。”溢零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我,一副优雅而又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就来了火气,几步并作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别再叫我大人!” 他似乎挺意外,眼睛里蓦地亮了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讨厌你这样叫我。” “这样,”他看着我,目光又恢复了淡然:“只不过,你现在就是我的主人,无论你怎样去回避,这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根本就不愿意由我来做你的主人。” “说得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回答的这么直白,三个字说出来让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哽了下。 我现在还这样真像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正在考虑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没想到溢零的话音又接着响了起来:“我承认你现在的确是还完全没有具备成为我主人的这个资格,甚至于,你现在还要靠着别人的帮助才能度过险境。不过,在我还有耐心之前,你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控制我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出了剩下的那两个字:“主人。” 我斜他一眼:“一个你根本不愿意去承认的主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溢零,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了我?” “放了你?”溢零的目光深深的落在我看向他的眼里,蓦地一下,他竟然露出了一个笑,一个好看到不行的笑容:“大人,你这句话说的未免也太有意思了一些。” 我一愣:“……什么?” “应该被放过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将它抬至我的眼前:“看见了么。”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着,猛地用力从他手心里把手给抽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我太用力了一些,戴在手腕上的那条手链将我的皮肤划出了一道粉红色的印子。 我吃了一痛,飞快地伸手捂在了上面。 谁知却被溢零一把拉开。 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瞪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在溢零的身边,一条若有似无的链条似乎正缠绕在他的身上,将溢零像是捆绑一般的环绕在了中间。慢慢地,那根链条的形状变得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居然在我眼前完全消失成空白。 我正准备问溢零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候,在他的身边,一根新的东西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竟然会是一根流动着血液的血管! 我惊呆。 “大人,这下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溢零透过围绕在他身体周围的血管,目光直直的看向我:“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谁束缚了谁。” “……你说……什么?”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他的眉头似乎轻轻地皱了皱:“看看你自己的手腕。” 我听了他的话,顺从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而结果却让我更加的大吃一惊。 第十五节:蔷薇咒〔下〕 更新时间:2009-10-03 戴在我手腕上的那条一直都还算是相安无事的手链,此时此刻竟然正发着无比强烈的红色光芒!而自手链图案的正中心,一根血管正在不断地向外伸出,渐渐地将溢零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绕在了里面! 我再也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这不就是大人你用来束缚我的东西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浑身止不住地发起了抖,我看着眼前那个用血管围成的如同蚕茧一般的形状,张开了嘴巴,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所以,大人,即使是要说‘放过’,那也应该是你放过我,而不是我放过你。” 我反应过来正准备接话,倏然间,那根包围在溢零身边的血管一下子像是被某种力量给吸引了似的,竟然在一瞬间内开始快速地向着手链的方向收回,不出片刻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手链上的光芒随之也猛地消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而这时我的腿却突然一软,笔直地朝地上坐了下去。 忽然的一下,一只手用力拉在了我的手腕上。 溢零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我,眼里一片澄净和淡然。手朝着他身子的方向一收,我原本要倒下的身体又被他给拎着站了起来。 “大人。”他看着我开口轻声叫道,我看向他,似乎还有一点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你还希望我现在就把你给‘放了’么?” “……”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 “这个,等大人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看着他愣了愣,然后突然就问了个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刚刚那个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那是血管。”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大人你的血管。”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它现在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 “……叫什么?” “咒。” “咒?” “蔷薇咒。” “……我不明白。” “大人,你有什么是明白的呢。”他说着,自脸上的表情里隐隐的透出一种讥讽。 而我则被他那句简简单单的话,一下子又被哽的说不出话来。 猛地甩开了他抓在我手腕上的手,我转过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身后似乎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溢零的声音: “我为你所预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人……” 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他的声音,抬手捂住耳朵,直接冲进房间锁上了门。 啰嗦……!!! 等到我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去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原本我是困的要死的,那时候坐在医院里打吊针的时候,看着一滴滴透明的不知名的液体通过一条小管子流进自己体内时我简直困到了不行,头靠在刘旎的肩膀上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就一直睡到了吊完水刘旎才把我喊了起来。 说起来话……今天还真得谢谢刘旎。 其实我住的地方距离她家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因为一个在西一个在北。而她竟然会因为担心我而大老远的特地跑了过来,这就已经让我很感动了。 更何况,从帮我挂号,然后到陪着我一起化验,缝针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我,一个劲的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往肚里吞……这之后又帮我去排队,最后在我吊点滴的时候还要借自己的肩膀给我靠,并且为了防止自己会吵醒我还一动都不敢动……结果等到吊完水了她叫我醒来时,在她的眼眶周围已经是青黑色的一片了。 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是红红的。我不知道会这样到底是因为她今天太累,还是因为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哭过。 在这以前,我原本一直都认为刘旎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在现在看来,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强。 因为你要知道,一个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好应对能力其实是很难的,即便只是像这样的一些小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这样正经的她,让我觉得很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脑袋里一个劲想着的都是有关刘旎的点点滴滴,半晌以后,我竟然逐渐的有了些睡意,于是抬手将一旁的被子给拉了过来,盖在了身上,我缩在被子里动了动身子,接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突然眼睛猛地睁开,突然就觉得口渴的厉害。 于是我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就连口渴了都还能把人从睡梦中给弄醒。 在床上磨磨蹭蹭折腾了老半天,后来实在是因为自己嘴巴里已经干得几乎能喷出火来,我不甘心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下床后脚在地上乱踩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的才找着了拖鞋,穿好以后我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直着身子站了起来。 才刚走出一步,我的脚步就生生的被我给停了下来。 因为,在我房间的门口处正立着一个身影。 一身白色的衣裤,长长的头发披落在身后,借着月光似乎还能看得出那一把头发是极其的顺滑,几乎风一吹就能丝丝缕缕的散开。 只是……我的房间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个女人? 我纳闷地向着她走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脚底下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左脚下一股硌脚的感觉沿着我的腿慢慢地就爬遍了全身。 我愣了愣,缓慢地低下了头,看向自己左脚的方向,并且在视线已经接触到脚背的时候,我将它慢慢地移了个位置。 一个已经被我踩得四分五裂的手表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我看着它松了一口气,将它捡起来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然而,等到我转过身再看向门边的时候,之前的那个身影却不见了。 心里隐隐的一慌,我犹犹豫豫地走进客厅,厅里面空无一人,而玄漠的房间房门正死死地闭着,从底下的那一条门缝中露出了一片黑暗。 难道刚才的那个女人只是因为我睡得太迷糊,而因此产生出的一个幻觉? 不想再想下去,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到茶几边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完之后我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又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的水,结果几口就被我喝了个精光。 可奇怪的是,我在连喝了两杯水之后仍然还觉得口渴,甚至比不喝水之前还要渴。 缺水了么……? 这样想着,我放下杯子,索性直接用茶壶的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径直仰起头猛地灌了起来。一些水沿着我两边的嘴角缓缓地滑了下去,滴在地面上似乎都还能听见微弱的“滴答”声。 不一会儿,壶里的水也被我全部喝完。 但是我看着已经空了的茶壶却依然觉得渴,十分的渴。 我慌了。 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在已经喝完了整整一壶的水以后还觉得口渴。 我也应该是不可能的。 难道这又是我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影做的好事么…… 想到这里,我头轰的一下就炸了。一时间再也顾不上现在自己和溢零的关系,我直接转过身,准备向着玄漠的房门直接冲过去。 可是在才刚转过身之后,我就彻底的动不了了。 不久前我所看见的那个女人正站在我面前,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她正紧紧地和我的身子贴在一块儿。那一张无比苍白的脸孔清晰地映在我的视线中,片刻之后,鼻尖上就传来了一阵冰冰凉凉的温度,而我也是这时才发现,女人的鼻尖此刻正抵在我的鼻尖上。 这样近的距离,我几乎可以吸到从女人不断张开又闭起的嘴巴里吐出来的那一丝丝的凉气。我惊恐地把头朝后仰了仰,好不容易才尽力移开了一点位置,女人的脸却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执着地跟着一起挪了过来,然后她的鼻尖再一次抵在我的鼻尖上。 我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脸,极小巧的脸型,一双如杏儿般圆圆的眼睛,精致的鼻子以及线条优美的唇。 如果她的肤色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苍白,并且,如果她的皮肤没有因为什么诡异的原因而泛起一层一层的如浸水太久而出现的皱褶的话,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可以称得上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只不过,越是美丽的女人,在死后就会变得越加的恐怖。因为已经死了的女人,若是长的太美丽,就会引来一些东西想要将她的脸占为己有。 而那些专门夺取死人脸的‘东西’就是一些人嘴里所说的‘噬脸鬼’。 显然,现在正站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已经被噬脸鬼给噬了脸的。她的嘴在我眼前不停地一张一合,像是在细细碎碎的说着些什么,只不过我听不清。当然,我也并不想听清。 突然的,她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心里猛地一惊,接着,我张开嘴直接一声尖叫了出来:“啊——!!!!!” “铃——” 我才刚尖叫完,放在客厅里的电话就像是赶着来凑热闹似的,竟然紧随其后的响了起来。 我一愣。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电话铃声响起了以后,眼前的女人就像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转身蓦地一下,身影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两腿一软,终于止不住地跌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而电话却还在无比固执地响着。 顿了顿,我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朝电话的位置走了过去。 “喂……” “柏孜吗?我是三姑呐。” 在听到了三姑姑的声音之后,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三姑……” “哎……” “……怎么了三姑?”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可是就连自己都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事么?” “柏孜啊……你明天抽个空回老家一趟吧……” “……为什么?” “你小姨死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话筒从我手里笔直地掉在了地上,发出“咔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第十六节:因为她长得好 更新时间:2009-10-04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刚蒙蒙亮,我急匆匆地随便吃了点东西收拾好行李后就直接离开了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刘旎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开着车在小区的大门外等我了。 其实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刘旎这次再跟着我一起回老家的。因为这一次回去的原因毕竟不像上次,上次回去虽然最终让我的情况变得比较诡异,但好歹人家还是办的喜事,所以在那种氛围下也不至于说会有多难受。 可是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是老家里死了人,而且死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才办过喜事的小姨。 也就是柏绫。 几天前的那种喜气劲头都还没有过,如今办喜事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还不得不把喜事给改办成丧事。 这种事情摆在乡下地方来说是十分不吉利的。 但是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三姑姑必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慌。所以说,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结果,还真的就被我给猜中了。 昨晚在电话里,三姑姑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说到快完时似乎是在无意中说漏了嘴,于是,一句让我在意到现在的话便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我老早就知道柏绫那孩子不简单,可是你说说,她怎么就招来了那种东西呐……’ 说实话,在刚听到这句话时,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后背上的那一层寒毛似乎全都立起来了。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只是一句读起来稍微有些别扭与不解的话,在那时却让我觉得莫名的骇人。可是,在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三姑姑就忽然噤了声,好像她也已经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的事情。于是,任凭我在电话这头怎样追问她都不愿意再说分毫,只是在重复了一遍‘记得早点到’之后就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不过她不知道,像她这样急于掩饰的态度却让我越加的好奇起来。 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 “旎子,谢谢你愿意陪我再回一趟老家。”我怀里抱着包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边说边着对刘旎撇去感激的一眼。 好像自打我从老家回来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最后帮我解决的都是刘旎。当然了,玛丽那件事是除外的。 譬如像今天也是一样。我之前就说过,其实我是不愿意让刘旎陪我一起去的。只不过昨晚接完三姑姑的电话之后我慌的厉害,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于是在拨错了好几次她的手机号码,挨了别人好几次的骂之后总算是让我给拨对了。而我之所以会打电话给刘旎也不过是想从她那里寻求个安慰,谁知一听说我要回老家她死活都要和我一起来,生怕我这个样子会在路上出点什么事。 结果她这一下又让我在天亮前剩下的那一个小时里没歇气的在心底里念着她的好。 “要不是你,我估计我光是在这里等车就都得要老半天。” 感激的话说完了,可是人家却完全没有在意,眼睛只顾着从后视镜里一个劲的朝着车子后座的位置拐过去。 忘了说,这一次我回老家不单单只有刘旎跟着,反而还十分出乎我意料的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溢零。我是想破了脑袋都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跟着我们一起来。当然,我必须声明的是,他来并不是因为我要求的结果,天知道,我现在对溢零是躲都来不及,傻子才会没事去招惹他。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会和我们在一起,说来也称得上是我倒霉,昨晚上等到我接完了电话之后,刚撂下话筒一转过身就看见溢零站在玄漠房间的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框上,正双手抱胸的望着我。 然后在他如绅士般优雅的逼迫下,我将三姑姑在电话里和我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又转述给了溢零听,其中还包括了那句让我很在意的话。 结果就在我全部转述完毕了正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溢零淡淡的在我身后说了三个字,接着这三个字就让我头脑里像是装了无数只蜜蜂似的嗡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这三个字就是:“我也去。” 我听了这话脑袋一边嗡嗡叫着一边望着他发起了愣。 然而他接下去的话却更加具有爆炸性。以至于在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把扔在床上的抱枕当成衣服给塞进了包里,跟着又把枕巾当成了毛巾给塞进了包的夹层。 其实老实说,在只听见溢零前面说的那三个字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开心的。因为如果说在老家的时候出了点什么事,那么毕竟还有个他能照应着,虽然……他也不见得一定就会管。但是,起码这样我心里也能稍微的有了个底不是。 只可惜他接下去的话让我那个‘底’完全的消失掉,不仅如此,反而还让我有了一种瞬间被推入了无底洞的感觉。 他说:大人,你千万不能够认为我说要和你一起去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其实,我的想法正好与这相反,我是想看看你的能力究竟有多大。这个……你姑且也可以把它当成是我对你的一个小考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若是大人你没能过关的话……你知道结果的,对么。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他那副专有的淡然的表情,让我看见了恨不得能把他那张好看的脸给撕了。 结果?? 不就是把我给处决了么? “喂,柏孜,你家里那小帅哥坐后面那么久怎么都不笑的。” 三个人各自都不吭声的坐在自己位置上闷了许久,最终刘旎终于是忍不住了,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了句。 看样子溢零对她没有反应让她心里挺不平衡的。 而我由于对于之前那样深情款款的道谢,却没有得到回应的这件事还有着强烈的不满,于是瞟了她一眼正准备泼她次冷水,眼角就在这时刚好瞟见了一辆车快速地擦着车边猛冲了过去。刘旎似乎是没料到会有这出,手握着方向盘微微地抖了两下。 我连忙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旎子,算我求你了成不,你先好好开车,有啥事我们过会儿再说……” 刘旎估计是还没从刚才的事件中晃回神,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方向盘,眨都没有眨一下。可是问题是,她这车现在还在路上行驶着没有停,我生怕就在她发愣的这一时间里会又一次冲出来一辆车,那就真指不定我和她会怎么死。 于是我想也没想的伸出手,用力地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哎哟!!!”她一声大叫。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我看着刘旎嘘了一口气,结果却意外的发现她原本好看的脸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旎子?旎子你咋了?”我轻轻晃了晃刘旎的一边肩膀,晃完后就看见她的眼睛猛地一瞪,大声吼了句:“我靠!开车的那人没长眼睛啊?这要是真的把我车给擦着了姑奶奶我今天非把他四个车轱辘给卸下来当救生圈使!!!” 或许是觉得这样吼完了还不够解恨,刘旎又继续絮絮叨叨了一阵,在视线无意间瞥上后视镜时声音突然间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低声哼了句:“柏孜……”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出声。 你说这人……说话咋就那么直白呢,一急眼了就什么话都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了。现在好了,知道后悔了吧。 其实刘旎之所以会露出这样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为的就是正坐在后座上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男人。 说白了就是溢零。 估计她是怕自己的形象会因为一句“我靠”而在溢零心目中毁于一旦。其实她压根不用这么在意,因为一溢零才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轻而易举的改变自己对于谁的看法。就拿现在来说吧,我捉摸着他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打刘旎的主意。 不过需要声明的是,我刚才说的打主意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主意”,溢零打的主意是血。 由于刘旎恼羞成怒时说出来的话在她看来是极为有损形象的,于是为了想办法恢复她的良好形象,以至于当我们到达了村里时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而我面对着这么严肃的刘旎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调节气氛,所以也只好噤了声。当然,坐在后面的那一个显然更不用提了,一路上从头到尾都是个木头桩子。 当车子已经到了村口以后,我们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般的从车上挪了下来,没想到三姑姑和姑父竟然早就已经在村口等着我们了。看见我们陆续地从车上下来了,三姑姑率先朝着我们急匆匆地迎了上来,然后二话没说的一把拉起我就只管往前走。 “姑……三姑!慢点!你稍微慢一点成不?!”三姑姑拉着我走在前面,她的步子一步一步迈的格外大,让我在她身后几乎要用跑的才能勉强跟上她的步调。 “你这孩子,出这事儿咋还带朋友来呢!?” “这么早不是还没车能来么……” “……哎,罢了罢了。” 拉着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三姑姑猛地停下了脚步,而我被她拉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于是直接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姑……”我嘟囔着揉了揉脑门。 还好这一下被撞的是额头不是伤口附近,要不然我就真的该考虑下自己是不是被衰神给附了体了。 三姑姑回头,朝着走在后面的姑父他们投过一瞥目光,最后似乎是将眼神落在了那个走得不紧不慢的人身上:“那个男孩子是……?” 我心里一慌,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可是一下子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愣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 三姑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对着领着刘旎他们走在后面的姑父叫了起来:“老柏啊,你先带着那俩孩子回家里吧,我和柏孜过去她二婶家里瞧瞧去。” 姑父点点头:“好,你们俩小心点。” “哎,好。” 说完这话,她又拉着我像是急着去赶集似的一路猛冲。 说实话,这样的三姑姑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说不清究竟是哪里让我觉得不放心,或许是她的行为又或许是她说的话。从昨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时就是这样了,明明就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好不容易才从她嘴里冒出了一个话头,结果还没说完就又被她给噎了回去。 “闺女,知道姑为啥不希望你带你那朋友来不?” 还在走着,三姑姑的脚步却在不知不觉中稍微放慢了些。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手心里常年劳作磨出的老茧硌得我手腕上微微地疼。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点完后才发觉三姑姑现在是背对着我,所以即便我点头了她也看不见。于是顿了顿,我随后又补了句:“知道,您觉着不吉利是不。” “我是怕你那朋友再招上什么脏东西呐!!!” 我一愣。 “……什么意思?”我停下了脚步,一把拉住三姑姑的衣摆:“姑,你说清楚,什么叫‘再招上什么脏东西’?谁招上了?” “……”三姑姑看着我,抿紧双唇低下了头。 “三姑!!” “你这孩子,咋到了现在都还不明白?”轻轻地回了我一句,她慢慢地抬起了头:“刘旎刚来的时候发生的事你都忘啦?” 我又愣了愣,在听完了三姑姑的话后。 “姑,啥意思啊。”我尴尬地笑了起来:“要吓人也别拿我朋友开玩笑呐。” “这孩子!三姑没事能拿身边的人开这种玩笑!!?三姑是那种人啊??” 我连连摆手:“姑,我……” “你知道刘旎那时候到底是咋了不?” “她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你又知道那东西为啥缠着她不?” 说完这话,三姑姑顿了顿,一双眼凝重地看向我。 我摇头。 “那是因为那东西觉得刘旎长得好!想要撕了她的脸!!” --------------------------------------------------我是分割线--------------------------------------------- 好吧,我又晃点(……)了。 可是我很冤枉(握拳!)阿!因为我设置了定时发布……可是……弄错了日期…… 欲哭无泪…… 大家原谅我吧(tt_tt),我毁得都快抱着本子跳河了呀…… 第十七节:倒霉到一发而不可收拾〔上〕 更新时间:2009-10-05 曾经在十八世纪的中期,匈牙利存在着一位名叫李?克斯特的伯爵夫人。根据许多人的述说,这位夫人的容貌十分美丽,并且,克斯特夫人将她动人的美艳传遍了整个欧洲。这引起了许许多多的男人为见她一眼慕名而来,于是,所有见过夫人的男人都为了她决斗而死,就连法国国王都为她的美色而倾倒。 只不过,没有人可以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她为了保存自己的美貌,竟然使用了一种极为邪恶的方法――食用少女的鲜血。 根据后人记载,这位李?克斯特夫人在沐浴的时候会在浴盆中倒入少女的鲜血,而在夫人沐浴之前,她还会吸食她们的血液,因为克斯特夫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洗净她的灵魂。 到了后来,克斯特夫人杀害少女的事情不知为何让大家都知道了。他们认为,用这种方法来保存自己美貌的夫人是恶魔。所有人都愤怒了,纷纷扬言说要杀了她。 最终,凭着美艳影响了整个欧洲的克斯特夫人香消玉殒。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死的。 其实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因为,具体的关于这位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杀害少女的事情我们早已经无从得知,所以到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凭借着一些从他人口里得到的,或是从一些书籍中看见的支离破碎的语言,来拼凑出有关于她的事迹的点点滴滴。 不过……有一点或许是我们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伯爵夫人现在正以另外一种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在看完了柏绫的尸体以后,我更加的确信了这一点。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我都还弄不太明白,为什么柏绫是在昨天死的,可是,直到了今天的这个时候,村民们都还不愿意把她给埋葬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不过,这种疑问在等到我进到她房间之后,就彻底的知道了原因。 村民们并不是不愿意把她安葬了,相反的,或许他们都更愿意能让她早日入土。至于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这全都是因为,没有哪个村民敢去动柏绫的尸体。 这要是再说的明白一些,那就是,因为柏绫实在死得太恐怖,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那种恐怖。 而至于我为什么会看见她的尸体,这或许……还得要从头说起。 其实在起初的时候,三姑姑只是打算让我和她一起去二婶婶家里安慰一下她的,毕竟人是死在了她的家里,无论柏绫生前和自己的关系亲不亲好不好,总归是会有一些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年级稍大一些的人来说尤其深重。更何况,二婶婶对待柏绫也并不是不好,相反的,她对待起柏绫的那种好,就如同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的在疼爱着。这次结婚也是二婶婶一手操办,从替她物色结婚对象,再到安排二叔叔上门去拜访,再到两家定下了办喜事的日子,最后到看着柏绫成为一位最美丽的新娘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哪一样都是离不开二婶婶一家的操持。 只是可惜…… 谁又能想得到,在这喜事还没办满一个星期,这丧事就接踵而来了呢。 所以在还在去二婶婶家的路上时,三姑姑就开始一个劲的叮嘱我,等到时候见到了二婶我可千万不能够提起任何有关‘柏绫’的字眼和有关她的事情,最好是连与‘柏绫’这两个字的字音相类似的字眼都不要提起来。 我听完后,一边惶惶恐恐地忙不迭点头,一边在心里想原来二婶婶将柏绫看得这么重。 只不过,这原因却有点让人想不通。 不是在原来,任谁见了柏绫就都是又躲又藏的么,怎么到了现在又是一副大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架势? 难道就只是因为换了一张好看的面孔而已么?? 还在思考着,我和三姑姑两个人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二婶婶家的大门前。门口推推搡搡地挤着一堆村民,男女老少的全都有,像是在凑热闹。只是,就是这么大的一阵喧哗声,却仍然是难以掩盖住从院子内传出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哭闹声音。 “绫子啊……绫子啊!!!你咋就这样就走了呐!?你这一走让二婶可咋活啊?!!” 这样一说,让我心里一下子也挺难受的。 虽然这难受在想到了我几天前在柏绫房间里看见的那一幕后,就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才拨开了围得密密麻麻的村民,我和三姑姑两人被挤得一身狼狈地走进了二婶家的大院。 二婶坐在院子的正中间,一只手除了大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全部插进了地底下,将那些紧凑的泥土不断地往外扒拉了出来,像是在无意识的学着老鼠打着洞。而在她的另外一只手里正紧紧地捏着一张照片,虽说那张照片现在是背对着我,不过……即便是不用看我也应该能知道那张照片会是谁的。 三姑姑看见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婶后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她就直接冲了过去,一把将坐在地上的二婶给拽了起来:“她婶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呐!?你这样子让我们见了这心里该多难受啊!?” 二婶在听了三姑姑的话之后,先是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然后就在她看见我的那张脸以后,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地变了变,并且在一瞬间就止住了从眼里不停流出的眼泪:“她……” “她?”三姑姑循着二婶的目光一起朝我看了过来,“她是柏孜啊!!就是雍宁的女儿啊!难道你忘啦??” 二婶摇摇头:“我是说她的脸……?” 我猛地一呆。 你说我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三姑姑听了她的话,看着我露出挺尴尬的一副模样。结果我还没来得及编个好一点的理由糊弄过去,二婶就直接推开了站在一旁正扶着她的三姑姑,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伸过手去扶:“二婶,您慢点……” 话音刚落,一双手就突兀的捧上了我的脸。二婶脸上带着一副奇怪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莫名觉得她的目光里似乎是带了刺儿,扎的我一张脸上又是麻又是痒的,怪难受。于是下意识地想将脸朝一边侧了侧,谁知被她又给扳了回来,然后又接着盯着细细地看。 我被她弄得挺无语的。 就这样,二婶一直盯着我看直到过了半晌以后,她突然问了句:“你的脸是咋回事??” 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望着她呆呆地应了声:“啊??” 二婶摇了摇我:“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小心摔的……” “真的??”她紧紧地看着我,一双眼里竟然一下子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我慌了,向着站在二婶身后还在发着愣的三姑姑看了过去:“三姑……” 三姑姑被我这么一叫似乎是回过了神,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将她覆盖在我两边都朝外鼓起的脸颊上的手给移了下来:“她婶子哟!!你这是干嘛啊?是想吓到人家柏孜是不??” 二婶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紧盯着我。 我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就在心里犯起了怵,心想着自己干嘛非要跟着倒上这样的霉。结果还没想完,整个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拉着一晃悠,接着脚下就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快步地走了起来。 而等到我晃回神的时候,三姑姑和那些聚集在院子门口的村民早已经被远远地被甩在了后头,身影变得小巧起来,就连三姑姑那略微有些丰满过头的身子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苗条了许多。 “二婶??”我朝着走在前面正一手拉着我的人诧异地叫了一声。 二婶微微地朝我偏了偏头,终究是没有出声。 这样好像还真像是我在自讨没趣似的。 走到了一间屋子前,二婶终于是停了下来,只不过她那一双眼睛仍然还在我脸上像是止不住一般的来回打量。 为了避开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目光,我撇过了头,视线也随之落在了位于自己正前方的房门上。 然后我的手脚唰的一下就变得冰冷冰冷。 三姑姑为什么要带着我来到柏绫的房间门前停下来? “二婶……” 我又一次开口叫道,只是这话音中已经忍不住的带了一丝颤抖。 二婶两眼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过了片刻,她转过头看向我:“柏孜,你知不知道,绫子死前……”说这话时,二婶一刻不停地在盯着我,接着,她就像是有意要加重我内心的恐惧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她的脸也莫名其妙的变得和你现在一样……” 听完了二婶的话之后,我头脑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可是二婶就像是没有留意到我的脸色一般,仍旧是自顾自地絮絮说了下去:“所以……柏孜,你能不能告诉二婶……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弄的……??” 第十七节:倒霉到一发而不可收拾〔下〕 更新时间:2009-10-06 我看着她那一双暗淡的眼,微微张了张嘴,结果就听见自己嘴里面上下的两排牙齿磕磕巴巴的打起了架,一下子想说的那一些话就又都被自己给忘了。 “柏孜啊!”还在脑海里寻思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二婶却忽然叫了一声,双手猛地扣上我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我们可不能让绫子死得不明不白啊!!!”说完了,她拉起我就朝着柏绫的房间走过去,一边走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我们必须去把有关绫子死亡的真相都告诉她啊!!!!” 眼看着二婶的一只手已经挨在了那扇房门上,我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起了双手一把用力地推在了二婶的肚子上。隔着一件粗布衬衫我都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肚子上那股火烧似的温度,以及那一种如棉花般的朝里一按就凹下去的软绵绵的触感。二婶看了我一眼,身子在我眼前摇晃了两下眼瞧着就要往地上倒下去。就在这时,自二婶身后猛地伸出来一双手,稳稳当当的就接住了她。 却是三姑姑。 “三姑!……”原本在还没有看见三姑姑的时候,我心底有着无数句想要对她说的话,可是没想到,在看见了她的那一刹那,那些话竟然像是卡了壳似的,一下子全部都挤在了喉咙里,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朦胧着一双眼望着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别让眼泪掉下来。 “柏孜,你先回家去!”看见我这样一副凄凄惨惨的像是被谁给欺负了似的模样,三姑姑几乎是粗着个嗓门对我喊出的这句话。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了就低着个脑袋直接往三姑姑家的方向一顿猛冲回去。 等到我回到家的时候,刘旎正一个人独自搬着张小板凳坐在三姑姑家的屋檐下,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看见我回来了,她轻轻朝我抬了抬眼皮就算是打完了招呼。 我走过去,抬手狠狠地打在她的后背,极大的力气,连我自己都被那一声清脆的“啪!”给吓了一跳。这一下就连我自己都有点犯迷糊,让我下手这么重的原因是什么。 狐疑了片刻,我猜想,也许自己是不自觉的想要把心中那股恐惧找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发泄出来。 只可惜这下苦了刘旎,经过我这么一拍,原本还忧愁的脸孔一下子变得龇牙咧嘴起来,看着我的表情大有一副恨不得生吞了我的意味:“你有病啊你!!?” 我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然后对着她露出一个傻笑。 “别跟我在这儿装!!没事下手那么狠,想要我命啊??!”说完了,她伸手揉了揉刚刚被我打过的地方,脸上摆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我靠在她身边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其实自从我听完了三姑姑说的那些话以后,心里头就一直没有再踏实过。 简单的说起来就是,三姑姑的那句‘因为那东西觉得刘旎长得好,所以想要撕了刘旎的那张脸!’这一句话让我觉得心里很怕。我怕刘旎到时候真的会再闹出点什么事儿,那我也就真的得已死谢罪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事情的发生,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琢磨着想弄个什么借口能把她给骗回去。 只不过…… 终究是没有想到。 这个结果挺让我无奈的。 “哎,怎么就只有你坐在这儿?”见刘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左右伸直了脖子四下里望了望,如意料之中的那样没有看见溢零的影子。 于是接着在后面补了一句:“溢零呢?” 问完之后我就开始在心底琢磨着他能跑去哪。总不能是他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自己一个人先跑了吧。我心想。在想完了这一点之后我又转念想了下,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可能。 要知道,溢零现在是什么人物啊?可不是原来那个狼人说想杀就能杀得了人了,他现在可是拥有着该隐之血的吸血鬼啊!照理来说,他不去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我们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指望有谁能把他给怎么着了。 真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或许是听见了‘溢零’这个名字,刘旎稍微地回了点神,无精打采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呢,刚进屋子里没多久他就没影了,我怀疑他八成是看上这里哪个小姑娘了。”说完这话,她还表情挺哀怨地叹了口气。 而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垂头丧气了。 又是因为溢零。就因为人家没搭理她并且还直接离开了这间屋子,这个举动让我们向来自信的刘大小姐莫名的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动摇。 我又一次对着刘旎的肩膀抬起了手,结果她反应极快的先伸出手护在了肩膀上面,警惕地瞥我一眼:“你又想干嘛??” “喂,你别摆出一副这么紧张的模样成不?我又不会吃了你。”见她这副模样,我不得不尴尬地收回了还举在半空中的手。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轻轻拍两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的,可是她现在露出的这一副防狼的样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倒不怕你吃我,我只怕你又像刚才那样拼了老命似的打我。” “我刚才打你的时候拼命了么?” 刘旎看着我耸了耸肩:“拼了老~~~~~~~~~~~命!” 我被她这句话哽得心里头有点郁闷。 于是索性噤了声,继续老老实实地蹲在她边上,再也没有吭过一声。 结果过了半晌,刘旎倒先安静不下去了,猛地发出一声狼哭鬼嚎似的叹息声,我被她这样一吓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干嘛啊你??吓死人!” “嘁,难道还只准你打我就不准我吓你了?我没打你你就该偷笑了。” “哎呀,你这人报复心咋这么强烈?” “错,我对于一切‘不美好’的事物都是极具杀伤力的。” “……” 我沉默了。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突然一下就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似的。 我看着她一怔。 “柏孜,我估计我今天吃完晚饭就得回家了。” 这句话说出来后像是原子弹似的,挺让我惊讶:“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不??” 她点点头:“我爸他住院了,我妈让我今天内必须赶回家。” 我望着一脸严肃的刘旎一下子心里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滋味。原来她之前之所以会那么沮丧,其实并不是因为溢零,而是因为她爸的事…… 我抬起手,把刘旎搭在双膝上的手握进自己手心里:“旎子,你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她看我一眼:“你想哪去了啊……我爸他只是胃病又犯了而已,谁叫他总是不吃早饭,我和妈劝都劝不听。” “……” “对了柏孜,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可得自己小心点哦。” “小心?小心啥??” “小心你家那个小帅哥啊,我看他的胃口应该还挺大的,你小心会撑不住哦。嘿嘿……”她两声奸笑,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着她那张邪恶的笑脸,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有一些比较纯洁的小朋友可能会看不懂刘旎的上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实你们真不用因为看不懂而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这至少说明你还单纯。 只是可怜了我,自从和她认识到现在,比较让人难过的,我已经被她调教的不怎么纯洁了。 在当天晚上吃完了晚饭以后,刘旎便在我和三姑姑一家人那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开着她那辆mini离开了村子。其实我看得出她挺失落的,毕竟自己中意的人没出来送她一程任是谁都会有点不爽。 不过……我倒是很想安慰她一句,希望这样可以让她稍微释然那么一点点。 要知道,其实溢零对她不搭理就说明他还没把刘旎当成目标。若是他开始对刘旎做出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事的话……那么刘旎那一条小命估计也就活不长了。 只不过这话直到她走我也没说,就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而已。 毕竟要让一个平常人去接受自己一直以来暗恋着的帅哥是吸血鬼的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所以……还是让她继续伤心一阵吧。 在刘旎走了以后我变得比较孤单,因为没有了可以说话说心事的人。 但是这样至少让我少掉了一个心理包袱。起码她回家了,也就用不着我时时刻刻都把三姑姑那句话挂在脑袋里,本来脑袋上那伤口就还时不时的给我痛个一两下,要是再为她每时每刻的都提着个心吊着个胆,那我估计我迟早会疯掉。 只可惜即便是刘旎走了也没能解决我全部的负担。 从根本上来说,现在最让我感觉到有‘负担’的就是柏绫。 虽然说她已经死了。 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就画上句号的。如果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凭这样来解决的话,那么,我这一次回老家也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倒霉。 以至于到后来,这个倒霉开始成倍增长,最终变成了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我也终于开始相信,有些事,不是你说避开就能避开的,例如,这一次我遇上的事情。就好像是,无论我怎么样去避免自己看见柏绫的尸体,可惜到了最后,我却仍然还是见到了。 第十八节:我发觉我会梦游〔上〕 更新时间:2009-10-07 我发觉……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会梦游了。 其实说实话,梦游这种事对于我而言,是一件比死亡都还要让我感觉到恐怖的事情。因为没有人知道,等到你从梦游中苏醒过来了之后,自己会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简单的说来,这就相当于是一种难以预知的恐怖情况。 曾经我不止一次的听老人们提起过,他们说,在梦游中的人是不可以叫醒的。因为人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梦游了,之所以会这样,则正是由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动着梦游者的一举一动。若是在梦游者还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其叫醒,那么他们便会因为那股强大的力量而被牵走魂魄。 而不论是什么人,若是他连魂魄都没有了,那么即便是他还能活着,也已经是与死人无异。 一些比较信鬼神的老人称那些吸引梦游者的力量为‘引魂’。 此刻,我正独自一个人站在村子里空落落的厕所里,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对着紧逼在自己周围的四堵粉刷的惨白惨白的墙壁大口的喘着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竟然有了一种如置地狱般的感觉。 你根本难以想象现在的我究竟是有多害怕。 就在我不久之前的印象里,我的脑袋里压根就没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于自己来过厕所的印象。相反的,我只记得我躺在几天前才睡过的房间里闻着乡下特有的泥土味道而变得昏昏欲睡。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 可是,等到我醒来之后,我却在这里。 身上工工整整的穿着今天来时穿的那一套衣服,白色的长袖t恤以及已经穿了很久却仍旧舍不得扔掉的牛仔裤。并且,牛仔裤的裤脚还向着小腿的位置稍稍的卷起了一小截。 而我今天来到村里的时候,为了避免让裤子上沾到泥土,我特意将裤脚稍微的卷起了一些。只不过,我十分清楚的记得,就在睡觉之前,我又将卷起的那一截裤腿给重新的放了下来。 我肯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在我看见了我现在的这一身打扮之后,我不得不推翻了之前自己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回忆,再一次的去回想那个时侯的自己究竟有没有这样做。如果回忆出的结果真的是我记错了,那么或许会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不过,如果是有呢……? 那是不是就代表,我不仅仅只是在自己睡觉的中途突然地就起了床,还没有忘记替自己穿好衣服,并且,我为了不让裤子弄脏还卷起了裤腿。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会这么做? 因为……我要出门。 可是,在现在的这个时间出门,我是要去哪里……? 越想心里就越慌张,只不过这种慌张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因为那股不断刺激着我的嗅觉的气味几乎要让我晕过去。 真要说起来的话,也只能说是这个厕所的空间实在太小,并且还没有装窗户,所以所有的臭气都聚集在这里面无法出去。以至于让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人被闷在了一个积满了氨气的监狱中,脑袋里的意识被这股味道熏的已经变得越来越淡薄。于是连忙捂上了鼻子,然后伸手直接扶上了门把手。 结果出乎意料的,门竟然会打不开,只是一个劲“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 难道是这个门锁生锈了? 我急了,匆匆忙忙地抬起脚就直接用力地踹在了门板上。 在连续猛踢了几脚之后,门发出了一个“吱呀――”的声音,然后在我眼前像个死去的人似的,直挺挺地朝后栽了下去。 我看着它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径直冲到了门外。 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所有的意识在清新的空气下又逐渐恢复。 一阵风就在这个时候清清冷冷的吹了过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环抱起双肩,我开始朝着三姑姑家客厅的方向走过去。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的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梦游了,这明明是在原来的二十多年里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还在想着,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的眼角无意识地往一旁瞟了瞟。而就只是这样轻轻的一眼,在看见了那台摆在客厅里正正对着我的电视机之后,一下子突然把我吓得忍不住的有了种想要尖叫的冲动。只不过,直到最后那声尖叫都还是没有从我嘴里冒出来,它被我硬生生的给吞回了肚子里。 其实这样做也没别的理由,我只是怕自己这样突然的一叫会吵醒了三姑姑一家人。 至于为什么我会怕一台电视呢……我觉得我有必要来替自己稍微的解释一下。 三姑姑家的电视是那种比较老式的小彩电,也许是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原因吧,这电视有时候我们看着看着,屏幕上就会莫名的出现一片覆盖了整个电视画面的雪花点。这个也就算了,但是,这台电视除此之外还有个最诡异的情况,那就是在电视已经被关掉了的前提下,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屏幕竟然还会时不时的忽闪两下,接着,屏幕的颜色就会随着那两下忽闪而变得深灰。 记得第一次撞见这个事的时候,我还被这种现象给吓得不轻。虽说后来经过了三姑姑的反复解释稍微的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释然,但是每一次我独自在夜晚时经过客厅,若是刚好那么不凑巧的再次碰上了这种情况,我仍然会毫无骨气地一边尖叫一边抱着头一路猛冲回自己房间。 于是,为了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三姑姑在每晚睡觉前都会用一块布盖在电视机上,以免我接二连三的被电视机给吓到。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本应该盖在电视机上的那块布突然却不见了,既没有掉在地上,也没有出现在电视柜的周围,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此时,那块漆黑的屏幕就正对着我,时不时的就猛地闪动两下,接着,屏幕上的那片漆黑就开始慢慢变得灰暗。 但是我明明记得,今天晚上睡觉之前三姑姑还亲手将那块暗黄色的布块盖在了电视机上的。 莫非是被风吹走了?我心想。想完以后又不自觉地去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是被吹走了,那么为什么在整个客厅里会看不见布块的影子。再说,整个客厅的四周又都被墙给围着,就连那唯一的一扇门都还是关着的。 ……门?…… 想到了这里,我心里猛地又是一惊。 转过身,我三两步走到了大门前。 大门上的挂锁竟然打开着,而且……竟然会连锁都不见。 我不由得愣了愣。 难道我梦游时,自己打开了门还会把门锁给藏起来不成…… 越想越离谱。 我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让我难以想象,我想……干脆等明天拜完了柏绫的尸体我就马上回家吧。 这里实在是让我觉得不安。 而且,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玄漠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几天了还没有看见他的影呢。 难道他真的是被溢零给怎么了?? 就这样,一边想着,我一边朝着里屋的方向走过去。在经过电视机前的时候我又一次没有忍住,向着电视机的方向瞥过去一眼。 在那一片深黑色的电视屏幕中,我的影子赫然的映在了上面。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衣,微微地驼着个背,一张脸虽然仍旧肿成一副肥头大耳的猪头模样,但是比起之前脸上的情况似乎要好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那两只还不算小的眼睛下还能依稀的从屏幕上看见那一小抹深青色的阴影。 这脸究竟是还打算继续像这样的给我肿多久啊…… 正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脸惆怅着,突然的,我感觉到哪里似乎是有一点不对劲儿。 只不过,这不对劲具体是出在哪里,我却还说不清。就只是觉得,这个客厅里好像是多了些什么。 这样一想,我整个人就开始在这种紧绷得像是随时要断裂开的情况下,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片刻之后,我终于是能说清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那种觉得不对劲的感觉了。 三姑姑家的电视柜是摆在客厅中位于右边墙壁的靠墙角落里的,而后,从电视机的这个角度,我能从屏幕中隐隐约约的辨认出摆放在另一边靠墙位置的小圆桌,以及围在桌子边的那几张竹木制成的椅子。 这些就相当于是整个厅里摆放着的全部的家具。 在我的映像中,在这些家具里,应该是不会有颜色为红色的家具出现的。 可是现在,在屏幕里,似乎是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红点。那片红色实在是太显眼了,让人不可能忽略,也就是说,我现在看见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一句我眼花看错而解释的了的。 那么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开始思考,我身后出现的那个红色物体会是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了什么事情会像现在这般沉着,沉着到让我感觉害怕。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沉着代表着什么。它代表,一旦一个人在自己的内心里失去了那种名为‘恐惧’的东西,那就代表,无论在这以后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有多么古怪,多么可怕,若是那个人没有给自己一个说法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后退。 说白了也就是,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思差不多。 只不过,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在事后才会想起。而当自身还处在事情的经过里,基本上这是不可能被想起的东西。 我现在就差不多是这样一个境地。 于是,我沉着地回过了头,往自己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意外的,之前还在屏幕上看见的那个东西竟然会不在。在身后的那一块还算是比较大的空间里,除了在另一头摆放着的桌椅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物体。 更不要说是什么红色的物体。 突然就觉得脊背上一阵发凉。 之前的那股沉着在发完凉以后的身体里荡然无存。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快步地朝着里屋的方向走过去。 结果让我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会动不了。 第十八节:我发觉我会梦游〔下〕 更新时间:2009-10-08 这种‘动不了’和以往的任何一次的‘动不了’都不相同。以往的是,整个身子就如同被冰给冻在了里面似的,身体沉甸甸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而这一次……却是手和脚都可以自由地挥舞摆动,只是,自己的身子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牢牢拉住了一般,想跑,却怎么样都跑不了。 这样的一个情况让我觉得心里很慌。 因为我感觉自己现在正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给束缚着。 肩膀上突然冰冰的一凉,温度穿透了睡衣穿透了皮肤径直钻入到身体里和血管里,让我不禁地打了个颤。 我向着自己的肩膀看了一眼,上面一片空空荡荡。接着,我抬起双手覆在自己两边的肩上,又一次的试图从客厅里离开,却仍旧像是被一股力量牵扯的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我的视线开始在整个客厅里面飘忽起来。同时,我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叫三姑姑出来看一看。 因为现在或许就只有她能说明白在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还没等到我开口叫,我的目光就率先的返回到了电视机的屏幕上。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屏幕上,我仍旧如之前那样,穿着一身睡衣微微驼着背站在客厅里。只是,原本在我身后慢慢浮现出来的那一抹艳红,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而之前我看见的那片红色就是现在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 而我之所以会无法移动,之所以会觉得有股力量在压制着自己,如今也已经从屏幕上的画面里得到了解释。那是因为,女人的双手正牢牢地箍在我的双肩上,而我搭在双肩上的手却正抚在她的手背上!! 我盯着屏幕里映出来的图像猛地愣住。 就在女人的头慢慢向着我的脖颈低下来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竟然从她的双手中挣脱了出来,接着,我就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整个人径直朝里屋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里屋的过道里一片黑暗,我脚踩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环抱着双肩,惊魂未定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好不容易在黑暗中凭着自己的直觉一路跌跌撞撞地到达了自己的房间门前,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过道最尽头的房间门就突然向内打了开来,一片灯光顿时从房间中泻了出来,洒在地上铺成了一块黯淡的荧黄色的光。 我对着那道光亮,禁不住的微微一怔。然后就一眼看到,从那道光亮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地向外走了出来。 和玄漠一样瘦瘦高高的身型,一头柔软如丝的水银似的长发披散在身上,跟随着脚步微微地一起一伏,紧接着,一张同任何时间一样的淡然却俊美的脸出现了在我的视线中。 蓦地一下,呼吸似乎变得有点不太顺畅。 “大人,”溢零将身子轻轻地靠在了门框上,修长的手臂自然的垂在身体的两侧,他看向我的目光平淡的好似清水一般:“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会在房外?” 我在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原本这间屋子还是准备作为刘旎的房间的,只不过因为她临时决定回家,所以这间屋子便让给了溢零住。 反正刚好也腾不出空房间来了。 两手不自觉地抓了抓睡衣的下摆,我几乎要将它拧成了一个麻花。看着那张脸呆了还一会儿,然后我才声音轻轻地开口回答:“……上厕所。” “是么,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气味呢。” 我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温度似乎变得烫了些,于是赶紧低下了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稍微解释一下,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了溢零那冰冷却柔和的嗓音:“……大人,你果然很让我失望。” 我又是一怔,抬起头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什么?” 溢零靠在门框上,将屋子里泻出来的那一片荧黄色的灯光给遮了一半。由于他此刻是背对着灯光,所以便让我有些难以看清此时此刻溢零脸上的表情究竟会是怎样。 只不过,就光凭着他的这个语气,我就已经能断定他脸上的表情肯定不会很好。再说了,自从溢零开始知道了我就是他的主人以后,他对我的脸色又什么时候好过了。 “大人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还是没有明白什么别的?” 我被他这么一问,一下子倒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了,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揪着衣摆的指头不断地紧了又松开:“……就算是这样好了。” “不是‘就算是这样’,而是‘根本就是’。” 听完了溢零说的话,我胸腔里莫名“噌”的下生起了一腔怒火来:“没错,反正你从来都不肯承认我是你的主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最后都会变成不顺眼不是吗??反正你明明知道到了最后我也一定找不出能够驾驭你的方法,那你倒不如现在就将我处决了,还省的我每天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去担心这担心那!!”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我心里的那股不痛快顿时消减了许多。 溢零站在过道的尽头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着我,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半晌,他的声音才轻轻地传了过来:“……看样子……”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我挪动起步子,直到站到了我面前才停了下来。 深深地看我一眼,溢零抬起手,径直扣上了我的下巴:“大人,你似乎还没有弄明白你的处境。” 我没说话。 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可知,在现在的这个时候,你的生死,与你与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更何况,我说过的,我会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去证明你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对你下手。等到这段时间用尽了,我自然会决定到底是让你生还是让你死。” “……这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不过或许你不觉得罢了。”溢零说着,松开了手:“话说回来了大人,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发觉,在你的身上有股很重的气味么?” 听了溢零的话,我微微的愣了愣,举起胳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在发觉并没有什么很重的味道之后,我又将视线转向他。 “什么气味??” 他笑起来,不过却不再是之前那样淡淡的微笑,而是变成了极强烈极耀眼的笑容:“反正……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气味。” 我一个激灵。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在后面那段时间里我究竟是怎么和溢零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说了些什么,反正等到整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明明全身已经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可是却就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或许,这也是我的潜意识让自己不能睡。因为我怕自己一旦是睡着了,等到再一睁开眼,人就已经不是在房间里了,而是,在某个让我自己都会觉得恐怖的地方。 那才真的是要比什么事都更加的让人觉得害怕。 继续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突然又觉得口很渴。是那种像是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都没有沾过一滴水的渴。 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安。 在一瞬间内,我的脑袋里蓦地一下变得空空落落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不由自主地将身体一个劲的往墙角的位置缩过去,像是只被谁给遗弃了的小动物。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地觉得似乎有许多根细小的如丝线一般的东西穿透了门板直接进到了我的房间里。它们像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行为似的,在我的脑袋里在我的手脚上都各自的打上了一个结,然后我就像一具木偶般被它们控制着,跟着它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伸手打开了房门,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出门后将房门轻轻地带上,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为了避免吵醒三姑姑一家人,我将拖鞋脱了下来,拎在自己的手里。 似乎这一切一切的动作都是在我的指示下而完成的。 可是在事后,我除了记得自己做过的这样一系列的动作之外,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而到了最后,等到我最终停下脚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是站在了一扇房门前。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弄明白了整个事情,那就是,原来在不久前的刚才,我又一次的梦游了。 那么,这一次我又无知无觉地走到哪了呢。 我想着,开始打量起四周。周围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秋风吹来,将树上剩下的树叶吹得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有点冷。这让我不禁抬起手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肩,与此同时的,我的两只眼睛也不自觉的朝着正对着自己的屋子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让我整个身子猛地一震。 我竟然来到了柏绫的房门前!!!! 第十九节:死状极惨的尸体 更新时间:2009-10-09 我觉得我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我现在真的很想立刻转身,然后就直接快速地从这里离开。可是……身体里却早就没有了那种能够支撑起自己的力气,因为,两条腿在身子下早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而过了片刻,它们就再也维持不了身体的重量,两个膝盖一弯,我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我是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自从我回到老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先是和柏绫说过话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已经死去了的名叫玛丽的女人给缠住,其次就是在柏绫的酒席上被一个不知名的醉酒男人用酒杯给砸坏了脑袋,接着就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医院时好好的一张脸又一下子变成一副要人不人要鬼不鬼的模样,再接着就是回到家的时候玄漠不在,却刚好撞上了已经苏醒过来的溢零,最后就是来参加柏绫的丧事时遇见的一系列古怪的情况。 而到了现在,我竟然会在梦游时来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房间门前。 难道真的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坏事,以至于上一辈子的惩罚老天都还觉得不够,还硬是要拖连着我的这辈子跟着一起受苦受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的这些个苦难究竟是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 在心里给自己重新加了把气,我从地上一鼓作气地爬了起来,虽然两腿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但是至少勉强着还能走。 于是,我转过身开始不要命地往家的方向冲。 一路上,风呼啸着吹在我脸上,刺的我的脸一阵刺痒,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往下落。这还是我头一回知道,原来秋天的风吹在身上的感觉比冬天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就这样一路强撑着跑到了一个院门前。 我气喘吁吁地伸手推开院门,刚跨进去一只脚,抬起头时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我一屁股直接跌在了向上突起的门槛上。 一阵钻心似的疼。只不过这疼却仍旧赶不上心里那阵凛冽尖锐的疼。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我猛地从地上又一次地爬了起来,然后抖着两条腿继续在风里跑了起来。 单薄的睡衣被风吹得紧巴巴的贴在了身上,我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紧咬着不停打架的牙关一个劲向前跑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远处,一个规模颇大的院子出现在那里,院门打开着,里面的一切都似乎在像我招着手。 跑到院门边,我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前大口地喘着气。 又绕回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继续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身,原本还打算继续朝前跑,可是没想到,身上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力气,整个人靠在门框上直接滑倒在了地上。 自己竟然会连续两次的都跑到二婶家的大门前。 可是若是按理来说的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 我一直都在绕着这个大院跑。 这样一想,我心里又猛地一凉。 绕着这个大院跑…… 或许……真的就是这样也说不定。 因为这一路上,除了几棵稀稀落落的树之外,我就再没看见别的东西。但是在平常的话,从二婶家回三姑姑家的那一路上不知道种了多少棵树。 怪不得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跑的这条路有哪里不对劲。因为除了路旁那寥寥可数的几棵树外,就只有那一堵在路边蜿蜒曲折的墙。 而我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那堵墙赫然就是二婶家的大院!! 心底突然地涌起一股恶寒。 是从心中不自觉冒出来的一种感觉,很强烈。 不能再在这里留下去。 这样想着,我扶着墙慢悠悠地支起了身子,转过身,迈出脚刚准备跑,却蓦地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身后给拉了一把似的,整个人歪歪扭扭地就径直往后倒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头上一片晕晕沉沉,身上无论我多努力都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 于是只好一个人环抱着双膝,背靠在院墙上呆呆地坐在门边。 坐了没多久,有一股像是檀香似的气味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丝丝缕缕地就直接往我鼻内钻。这是一种我从没有闻过的气味,似乎在这种檀香味的遮掩下,隐隐的还透出了一些什么别的味道。 只可惜我却没有办法能闻出来。 过了一会儿,头上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变得更甚,甚至其中都还夹着一丝古怪的沉重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一下子支撑不住,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两只眼睛缓缓地闭上,一瞬间竟然也忘了自己现在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情况之下,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在眼皮合上的最后那一霎,我似乎看见,一扇房门径直朝里打了开来。 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头已经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透过窗户,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窗外一片漆黑,天空竟然没有了星星,也没有了月亮。而我现在所处的环境也同窗外的情况相差无几,同样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 手在自己什么摸索了一阵,接触到的都是一片冰冷却又有些柔软滑腻的东西。 有点像是锦缎制成的东西。 只不过就光靠着手在这摸也顶多只能摸出个大概,所以说,先找到电灯开关才是正经事儿。 我想了想,好不容易的稍微缓过了一点劲儿,然后手一撑,径直的站了起来。 脚底就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一滑,似乎是脚下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我伸直了胳膊,像个僵尸一般的平举在身前,两手不停地轻微晃动着,时不时的就打在一切硬邦邦的东西上,紧接着指尖就会立竿见影似的传来一阵如同针刺似的疼。 在摸索了老半天以后,我总算是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于是连忙未加思索的就按了下去。 以至于,在灯亮起后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那副景象几乎让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灯亮了。屋子里在灯光的渲染下,变得一片莹白色。 我一下子难以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光亮,于是下意识地把眼睛眯了眯。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的这种光亮之后,我开始打量起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 不出所料的,是一间屋子。 而且……还是一间我挺熟悉的屋子。 屋子里的每样家具上贴了一个猩红的“囍”字,无论哪里都可以看见,窗台上,柜子上,墙上……几乎是贴遍了。 脑袋里突然的就轰的一声巨响。 我感觉,似乎连我头上的那些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进到了柏绫的房间里??!! 倏然间就不敢乱动了,视线也不再像刚开灯时那样四处乱瞟。 因为我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可是,有些事,你越是想要去避开,它就越是想要来缠着你。 就如同,我现在遇见的事情。 我想不通,我的视线明明就是固定在了那个贴在大立柜上的鲜红的“囍”字上面,为什么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就忽然从囍字转移到了靠着床的那面墙上。 原本被石灰刷的一片惨白的墙壁上,突兀地留下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红色印记。或许是由于距离溅上去的时间已经过了一阵子了,那些红色印记的颜色变得深了一些,像是如红玫瑰一般的凝红色。 视线继续不受自己控制的朝下走。然后我就看见了,位于床的上方近一掌宽的地方,有一些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在上面而导致的痕迹,就如同是用指甲狠狠地刮在了上面一般,一道一道的印子都极深,仿佛是在用着自己全部的力气。 到了这里,我开始在心里一个劲的重复着:不要再往下看了,不要再继续往下看了。 可是…… 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床上。 紧接着,我的双眼徒然睁大。 是柏绫。 我看见她时,她正仰面地躺在那张铺满了鲜红色床单与鲜红色被套的大床上。准确的说来,应该是她的一小部分身体正挨着床沿,而她的头则刚好抵在了地面上,海藻般浓密的卷发自她挨着地面的那一小块头顶在她头下平铺开来,仿佛是一朵盛开着的凄零的花。而她的两只修长纤细的胳膊分别在自己身体的两边摊开,象牙白似的肌肤上密布着许许多多鲜红色的已经凝固的液体。 在柏绫的身上仍然穿的是她结婚时穿的那件大红色的旗袍,极贴身的,恰好可以突出她身材的纤细匀称。只不过,在她腰部的地方,却猛地像是被折断了一般,生生的以着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与自己的上半身对折了起来。 就像是我们平常用的翻盖手机。 将一个女人活生生的给拦腰折断,这是自古以来只有在电视里或者是小说中才有可能见到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样残忍的杀人手法。 要知道,一个人并不比一根筷子或是一根树枝,轻轻一掰就能掰断。毕竟在人的体内还有一根脊椎在支撑着,这样一来,简单的说就是,若是想要像是掰断筷子那样掰断一个人,那么就必定会将脊椎一同掰断。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柏绫还活着的时候,她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身体上的,再加上…… 脸上的。 她原本小巧美丽的脸蛋,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竟然变得又肿又黑,两边的脸颊朝外突起着,而一双眼却是与脸颊完全相反的深深地凹陷进了眼眶内。脸上的皮肤像是被类似于铁钩似的物体抓出了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内里鲜红色的筋肉甚至都因为伤口撕裂的太严重而外翻了出来。 我一下子突然喉咙口一热,忍不住弯下身子对着柏绫的尸体干呕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亮着的灯竟然在一瞬间发出“嗞——”的一声,紧接着,一股浓重的焦味就径直钻入了鼻内,而眼前也在这时再一次的黑暗了下来。 我一愣。 灯……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自己坏掉。于是不免的有些着急。 房里这一下也找不出什么别的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我的手机又放在了三姑姑家,这下是真的把我给吓得够呛。 因为只要一想起我现在和一具死得那样凄惨的尸体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并且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还那么近……心里就不自觉的一阵发寒。 正在我还不知道所错的时候,脚背上突然一冰,就像是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一般。 我惊叫一声,猛地用力甩了甩脚,然后抬起手摸索着找着房间的出口。 蓦地一下,脑门就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我身子朝后微微地仰了仰,两手在身边不停地画着圈挥舞着,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平衡。 小心翼翼地将手向前伸出了一点,指尖却忽然地触到了什么东西。 柔柔的,还有一些丝滑,就如同我之前摸到的被子。 可是被子是不会‘站’起来的。 于是两手开始贴着那个东西缓缓地往上。而每当双手越往上一点,我的手也就抖的越厉害。 直到我摸到了一张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的脸。 终于是没有忍住,我对着眼前那具站立在黑暗中的尸体叫出了声: “啊——!!!!” 第二十节: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么?〔上〕 更新时间:2009-10-10 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的尖叫了呢? 这么这么的,觉得害怕。 应该也有一段日子了吧?虽说原来也曾经这么强烈的恐惧过,但是……那种恐惧和现在的这种恐惧比起来,简直就不能说是同一种层次。 可是让我觉得不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或许是―― 因为那个叫玄漠的吸血鬼。 因为每当在自己周围出现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玄漠就会出来帮我摆平那些让我独自一人去面对的时候会疯掉的恐惧。 因为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遇见什么事情都有他。 可是,这一次,玄漠又在哪里?? “柏孜……” 随着低低沉沉的声音的传来,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似乎也随之贴上了我的脖颈,冰凉的温度让我止不住的发了个抖。 “我身上好痛啊……”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这句话音才刚落,紧接着,脖颈处就突然一阵细微微的刺痛传来,麻麻的冷冷的,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将贴在我脖子上的东西给拉了下来。 一种坚硬冰冷的触感通过手掌传来,心里突然间一沉,不祥的预感流遍了整个身体。下意识的,我急急忙忙松开了手。之前手心接触过那个东西的地方一片湿湿滑滑,而我现在早已不愿去分清自己摸到的究竟是汗液,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么?”声音蓦地一下子在我身边四面八方似的涌了过来,几乎要掩盖了一切,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得我心头一阵一阵的发疼。 “能不能,把你的血液换给我??……” “……”听完了那个声音发出来的话,我的喉咙口猛的一紧。并不是因为喉咙发干或者是发涩,而是因为一个我暂时还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已经轻轻地挠在了我的喉头上,就好像是一只乖巧腻人的小猫,如同讨好主人一般,撒娇似的将自己的爪子贴在我的皮肤上慢慢地来回轻挠。 我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部都绷得死死的,就连呼吸都在一瞬间里紧张地凑到了一块儿,吸进身体里的那一口气一直紧紧地提在嗓子尖,直到我快被自己这种无意识的行为给憋死才将气给呼了出去。 于是整个人又在呼气的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结果因为没有了紧张感的支撑,身子的中心竟然一下子全部都聚集到了头顶,恐惧感几乎要将我淹没了,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起来,还隐隐的伴随着一种窒息似的痛。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头重脚轻起来,两条腿毫无悬念的开始微微颤抖。 而就在这时,那只原本像是猫爪似的轻轻在我喉头上抓挠的东西,倏地一下,力道徒然间就增加了许多,之前那细细痒痒的感觉蓦地变成尖锐的疼痛。 我惊叫一声,拼了命的再次将抓在喉咙上的东西给拽了开来。 于是这一次终于让我弄清楚了,我摸到的是什么。 坚硬却也脆弱,冰冷却也温热。 会是什么? 你们会觉得是什么呢??什么东西会配得上这样矛盾却又合理的说法呢? 那就是我们的,也就是人类的……骨架。 跌跌撞撞地朝前跃开了几步,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凑巧的就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一屁股沉甸甸的就做到地上。接着,一阵更加刺骨的疼痛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像是树枝一般,扎的我屁股一阵阵的发疼。无奈现在自己的脚底又是一片软绵绵的,想站都站不起来,于是只好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将压在屁股下的东西一把给抽了出来。 结果在弄清了自己此时此刻压着的东西后,我郁闷的直想哭。 因为我压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只手。 准确点说来,是一只已经和手臂断开的手掌。 由于四下里都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暗,我只能凭着自己手心的触感再一次去仔细的分辨自己剩下压着的究竟会是个什么东西。可惜,老天就像是在和我开玩笑似的,我打从心里不希望出现的东西,却安安静静的就躺在我身下。 那一截已经断开来的手掌。 无论我是如何的用手去摸索,手指接触到的永远都是一块较柔软却冰冷的皮肤,轻轻地压下去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皮肤所特带有的弹性。 虽然说那已经是一截脱离了身体的单独“个体”。 我一个激灵,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在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甚至是自己的两条腿都还在微微的发着颤时,头顶上的那层头皮突然传开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与此同时的,一股用力拉扯着的力量几乎要生生的将我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我的头发被一只手紧紧地捏在手里,像是一把青菜被紧紧地捏在了农民的手里似的。 可是让我惊慌的是,我不知道这只揪着我头发的手的主人是谁。 ……或许,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是我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所以我才会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股撕扯的力量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折磨人。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楚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发现了并且也抓住了猎物的狼,正在用锋利的牙齿撕扯开猎物的皮肤。 鲜血淋漓,鲜血淋漓。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流血,也许这一点应该值得我高兴一些? ‘越是在紧要关头,人的脑袋里蹦出的想法就越奇怪。’ 这是刘旎开玩笑时说出来的话。 我从前一直都不信,可是现在信了。 因为我现在居然可以在这样一种境况下想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那件事情就是,在我被危险包围的时候,玄漠究竟会在哪里。 也许他现在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享受着许多人贪婪而又迷恋的目光。这是一直以来他最喜欢的东西,那个自恋狂。 除此之外呢。 似乎是没了。 总不可能说,他现在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面临着和我此刻一样的危险情况。 是了,这不可能。 头顶的疼痛变得变本加厉起来,我的两只眼珠竟然会开始慢慢地朝上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反应,在这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只有在被人掐住脖子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人的眼珠才会朝上翻过去。 我抬起手,沿着自己被提起的头发一路向上摸索着过去,直到不久后之间触到的那种柔腻的触感。 还没来得及沿着那只手继续探过去,房间里的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闪了一下,接着就亮了起来。 光明来的挺突然,让我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而更加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我眼前的情况。 其实更应该说成是,此刻正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 该怎样形容她呢。 说她是玛丽和柏绫的结合体么。 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只手平举着伸向我头顶上方,前臂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朝外突了出来。我莫名觉得奇怪,怎么,难道连她现在这种情况,身体里都竟然还是有血管的么?? 可惜现在我面对的形势不容我细想,因为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或许就在某个未知的时刻裂开了。脚底早已经悬了空,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觉得心底一阵接着一阵的发慌。 这种感觉简直比直接吊死我还更要让我难受。 “咯咯……” 面前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那一张鲜红色的嘴巴硬生生的朝两边脸颊咧开,露出了被遮盖在嘴唇下的两排白色的牙齿。 让我惊讶的是,在她的那排上牙里,有两颗牙齿却极不协调的暴涨了出来,牙齿的尖端似乎还闪着让人胆寒的光。 尖牙…… 可是……这怎么可能? “你是……第几个了呢……?” 女人轻声说道,那两颗尖牙好像是有生命力似的,有点不听使唤的戳在了她的下唇上。 “我要你的血……” 我一惊。 “只要喝光了你的血……我就能恢复美貌了……呵呵……” “只有我才是世界上最美的……”边说着,女人边将头向着我的方向挨过来。 我一下子慌了起来,抬手抓着女人揪着我头发的那只手用力摇了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头皮传来的那阵让人觉得像是要撕裂开的那种窒息一般的疼痛。 眼看着女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了我脸上,头顶的那股力量却突然一松,接着,我整个人直愣愣地从半空中坠了下去,一屁股径直狠狠地坐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耳朵边一阵嗡嗡的响声,像是在头的周围绕了无数只蜜蜂。眼前蓦地变得一片模糊不清,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眶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刚才的那一摔竟然聚满了眼泪,于是赶忙抬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可谁知越是这样做,眼泪就越是流的猖狂。 好不容易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点东西了,眼前的景象却又吓得我一呆。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女人用力瞪着她那双灰白色的眼,可是她的视线却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一个劲的,朝她身后的方向看过去。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散着,这让我一时觉得很困惑,整个房间里并没有风,墙上唯一的一扇窗户也没有开,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的头发飞舞起来的呢。 还在思考着这个和现在毫不相干的问题,倏地一下,女人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生生的回到了我的身上,她低吼了一声,将自己的头猛地向我伸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朝后退开了一步,之后就发现,其实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多余。 因为女人根本就没办法靠近我。 这是我猛然间才反应过来的一件事,不禁让我松了一口气。只可惜这种轻松的心情并没有伴随我多久。因为就在下一刻,女人原本还漫无目的飘散在空中的头发突然齐刷刷的径直向我刺了过来! 我又是一愣,紧跟着才回过神,急急忙忙地朝后躲。可是还没退几步,背就抵在了一个坚硬且平整的物体上,于是整个人再次犯起了愣。 没路了。 身后紧挨着的就是墙壁,前面又有无数根如针刺一般的长发向着我飞了过来。 完蛋了。 这是在现在这个时刻我脑袋里蹦出来的最后一个意识。 这回是真的要死定了。 …… 第二十节: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么?〔下〕 更新时间:2009-10-11 终究还是没有死成。 因为那原本还如同针芒一般的长发在还没有接近我的时候就猛地停顿在了半空中,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点,心里一阵一阵的犯怵。 然后在接下去的那一刻,所有的细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齐刷刷的向女人的方向快速地闪了过去,就在我以为那些头发即将要刺进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它们竟然像是有意识一般,从女人的身体两侧擦了过去,消失在了她身后的那片黑暗中。 我现在已经是完全不能理解,到目前为止,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就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按理来说,若是她真的想要杀我,完全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轻易的将我的脖子给拧断。又或者说,她完全可以借用她的那些如尖针似的头发,就像是不久之前那样,快速地向我掠了过来,然后将我刺成一只刺猬。 可是这两样她统统都没有做。 准确的说来应该是,这两样,她统统都只是在做到了一半,即将完成时就彻底停下了之后的动作。 但是……这都是为什么?? 我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给固定住了,手和脚都还维持着不久前的姿势,头用着一种与身体完全不协调的角度狠狠地向着我的方向突出着。在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痛苦的表情。 我一呆,眼巴巴看着女人的身体慢慢地随着一股我看不见的力量向后移动过去。没过多久,在我的耳边竟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我又是一怔,目光紧紧注意这女人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体扭动的很厉害,似乎是在极力的想要挣脱开什么正在束缚着她的东西。可问题是,现在除了她之外,我在整个房间里再没有看见其他人影。 又或许是,那个所谓的束缚着她的“人”,原本就是我轻易看不见的。 女人低低的哀嚎了一声,紧接着,她的整个身子居然开始缓缓地升上了半空中。这真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现象,一个我到现在还分不清她的来历分不清她找上我的缘由甚至是分不清她现在究竟是死还是活的女人竟然就像变魔术似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生生的漂浮在了空中。 我想这个情景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或许他们会认为这个女人就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当然,是在看不见她面貌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女人的目光亦是紧紧地盯着我,身体拼命的扭动着,嘴巴原先还张合得特别厉害,可是随着时间过得越来越久,她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僵硬,到了最后,她似乎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四肢猛地耷拉了下来。 而让我惊讶的那一幕,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女人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居然在我眼前慢慢地抬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种动作根本不值得我大惊小怪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是,她抬起双手的姿势实在太僵硬了,基本上都称不上是‘抬’,而是‘拉’。这句话有点奇怪,我承认。不过至少目前在我的视线里,我所见到的全部情况就是这样,女人仿佛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而在她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她的“主人”的手正不紧不慢的拉扯着连接着她两条胳膊的线。 无形的线。 这实在是种可以让人觉得心里发闷的慌张。 不一会儿,女人的手就被拉着平举到了自己的身体边,与她的肩膀并排成了一条直线。当女人的手才刚刚停顿下来,她的两条腿又开始了动作,叉开的朝两边挪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再一次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谁?!!!!!” 这一声吼像是正中了我的下怀。因为我现在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的一切。 虽然按照理论来讲,我还应该感激那个‘人’,毕竟也全靠了他(她)我才不至于会在不久之前命丧于此…… “呒……” 一声轻声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我晃了晃神,然后就看见,女人的头径直朝上翻了过去,脖子绷得紧紧的,上面一根根的青色血管暴突了出来。 或许我已经能猜中不久后即将会发生在我眼前的那一幕了。 果然―― 过了片刻之后,随着“咯嚓――”的一声响,女人的脖子断了开来,头颅和身体分成了两个各自独立的单体,鲜血透过她脖子上的那道平整的断裂面直溅了出来。 在那一个瞬间,我几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因为……事情竟然还没有结束。 伴随着头颅掉在地上时发出的那声清亮的“砰哒”的声音,女人的两条胳膊开始被迫的向着她身体后方的位置收拢过去,不一会儿,两声让我毛骨悚然的“咯嚓”声便如同争先恐后般的响了起来。就在那两个声音才刚刚落下的时候,女人的两条腿也开始像是舞蹈者劈叉一般,缓缓地平举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动作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又是两声让我惊栗的声音,女人的两条腿曲成了一个正常人永远都无法摆出来的弧度,姿势诡异的凝固在了空中。 而她现在的形象就好像我看一些小孩子玩的芭比娃娃,两条腿硬生生的被小孩子用她们稚嫩的双手掰成了一个扭曲的方位。 可是现在在我面前被摆出这个造型的却不再是娃娃了,她是一个――至少在不久前还是的――会活动会说话的‘生物’。 我看着眼前这幅无比诡秘的场景,忍不住腿一软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女人的身体在我眼前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在我以为她剩下的那一部分身体即将快要掉落下来的时候,它们竟然就在我面前变成了一粒粒细小的沙,从空中如同美丽的沙漏一般,闪着细细的光亮落了下来,最终就在它们就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而这个时候,我也就自然而然的能看清楚,之前女人身后的那图案黑暗究竟是什么。 居然……会是一个人。 一只脚自那片黑暗中迈了出来,露出了一小截浅灰色休闲裤的裤管。 我愣了愣。 慢慢地,那个人的脸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比女孩子都还要更加显得秀气与清瘦的脸颊,大而明亮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竟然没有戴眼镜。而我更是才留意到,没有戴眼镜的他的视线居然会如此灼热,仿佛火一般的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他的浅褐色的头发显得极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都还泛着微微的柔光。 这个人……是我之前见过的。 说熟不熟,说陌生……应该算得上陌生。 毕竟也只是知道了他的一个名字。 一个名字而已,算不上什么。 可是……若是一个带着什么不可说的‘秘密’的名字呢?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周围一寒。 他的人终于彻底的从黑暗中抽离了出来。 轻轻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他对着我露出一个笑: “你可真是――让我觉得……”他顿了顿,突然的,在他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的深,“丢人。” 第二十一节:处置〔上〕 更新时间:2009-10-11 “知道么,你已经让太多的人觉得失望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笑着看着我,继续开口说道。 我微微地愣了下,然后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我并没有打算去接腔,因为我不明白他现在说的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对于我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觉得丢人……可是,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在收留玄漠之前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生物――这些和人类不同的,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有的仅仅只是满足自己食欲自己欲望的生物。难道我在它们面前露出一个常人该有的胆怯都还应该被嘲笑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太疯狂了。 “柏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或许是看我并没有想要去回答他的意思,他又重新追问了一句,连带的还向着我的位置靠近了几步。 而我竟然会在他朝我靠近的同时不自觉地去下意识往后退,结果猛然间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于是只能直勾勾地望着他。 察觉到了我的一丝抗拒,他停下了脚步,对着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终于决定去打破这个沉寂:“归希――”我叫了一声,然后停顿了片刻:“你怎么会在这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来看你。” 我一怔:“你来看我?” 他居然很正经的盯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成功的变得更加的迷惑。 不过很理所应当的,这种迷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归希紧接下去的那句话。 “我想来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过关。” 我和他之间的对话已经越来越向着诡异的方向去进行了。 “……什么叫过关?” “什么叫过关?”他又笑起来,“柏孜,你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有趣。” 我微微地皱起了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归希看着我,慢慢地向着我伸出了一只手:“意思就是――”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就触到了我的眉间,在那里轻轻地徘徊摩挲了一阵,然后又开始顺着我的右边脸颊慢慢地下滑,直至他的手停在了我的脖颈处:“看你有没有资格活下去。” 我全身像是止不住似的打了个寒战,呆愣愣地傻望着他。 “要不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 归希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微凉的手指继续在我脖子上轻轻地来回滑动着,可是突然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让我觉得有些费解的光亮:“就凭现在的你,就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成为吸血鬼的主人?” 话说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归希会到这里,为什么他会说那两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为什么他会让我感觉到害怕……这样一来,全部都明白了。 因为他也是吸血鬼。 因为他知道我现在是吸血鬼的新主。 因为他觉得就凭我现在的本领完全不足以去胜任“新主”这个角色。 所以…… 他才会找上我。 玄漠说的没有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偶然”。每一次和其他人的相遇,在事情的发展中,在到了事情的最后,都一定会毫无例外的变成“必然”。 第二十一节:处置〔下〕 更新时间:2009-10-12 脖子上猛地一冽,我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眼前的男人笑得仍旧是那样的灿烂,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的弯着,两边的嘴角轻盈的向上,拉出了一条好看的弧度。 可是他那双微笑着的眼中带着一丝凛冽的寒光,像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般的寒光。 但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想要杀我。 应该来审核我的人不是溢零么?连他都还没有判我“出局”,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想要在溢零的审核结果出来之前就杀了我? 我真的不懂。 脖子被掐住的力道已经变得越来越让我难以承受,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快要喘不过气来。 归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伸出的那只手还抵在我的脖颈右侧,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指尖那丝让人徒生寒意的温度。 这让我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惊讶。 我害怕自己真的就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叫玛丽的女鬼缠上,然后在一个生死关头又被一个叫做归希的男人救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我本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可是连这个让我庆幸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是什么过渡都没有,那个前一刻我都还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他的手叫恩人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就像是在掐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蚂蚁似的掐着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而让我觉得惊讶的是,虽然此刻我已经是处在一个几乎要透不过气的情况下,但是,归希的手竟然还只是轻轻地搭在我的右边肩膀上,手指来来回回地在我的印记上摩挲着,却并没有用手掐住我的脖子。 既然他没有掐住我,那么我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样的难受? 喉咙口的压迫感已经开始在大大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觉得在此刻,我的两只眼珠或许都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凸了,或许连我的嘴巴都已经大大的张开了,就好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躺在陆地上大张着嘴,在做着最后无能为力的挣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的沮丧,更让我觉得无比的恐惧。 就在我的神志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涣散的时候,那道压迫在我脖子上的力道突然猛地一松,新鲜的空气蓦地用力灌进了我正大张着的口里,我一时难以适应,抬手捂着嘴一阵猛咳起来。 就当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时候,那股止不住的难受感开始渐渐消退,而我也终于变得清醒了一些,抬起眼瞟了过去。 一个人影就这样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窜了进来。 一头水银似的仿佛流着光的白色长发,颀长的身形,一张任是谁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去惊叹的脸。他像是变魔术似的,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间说大不算大,说小倒也不算小的房间里,隔着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名叫归希的男人在不远处淡淡地望着我。 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 为什么偏偏是溢零,而不是玄漠。 “溢零――”归希背对着那道身影,脸上露出个无比绚烂的笑容:“好久不见。” 溢零没理睬,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把身体靠在了墙上,顺便曲起了一边腿支在了墙身。 “这么久未见,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么?”边说着,归希边带着那丝强烈的笑意转过了身,面朝着溢零:“难道你什么话都不想说?” “……”溢零轻轻地抿了抿唇,然后那两道漾着琥珀色的视线快速的扫过了我,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掠开。 “真让我失望,我原本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问我的。” 溢零仍然没有出声,于是一下子四周的空气都变得一片沉默起来。 过了半晌,就在我以为我们三个人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的时候,溢零总算是开了口:“你打算对她怎么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谁?” “不要明知故问。” 一只手突然抓着我的胳膊,将我一把拉到了他的身边,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气弄得险些摔倒,好在被那只手抓了抓牢,最后总算是借着那股力道站直了身子。 然后就看见了面前那张仅从侧脸看都能觉得笑得异常灿烂的脸。 “你是说她么?” 溢零懒洋洋地抬了抬眼:“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这句话让归希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片刻之后他的表情又恢复成了之前那般明亮:“我多管闲事?有么?” “有么?”溢零似是冷哼了一声:“如果这次我没来,你是会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说过了,你不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明知故问?” “我不需要谁来代替我审核什么。” 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突然猛地一收紧,我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你真的希望由这个人控制你么。” “归希――”溢零开始向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选择由谁来做我的主人,这是我自己的事――”话音刚落,眼前那道正在靠近的身影突然一闪,再看时,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难道不是么?” 看着眼前那道突然出现的人影,我一时难以接受的睁大了眼。 而站在我身旁的归希显然不像我这般的大惊小怪,他只是紧盯着面前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然后耸了耸肩:“既然你这样执着,那就随你吧,” 胳膊上那股力道终于消失掉,我连忙朝一边退远了几步,免得再无缘无故被一把抓过去。 归希看着我的举动,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不过,” “不过什么。” “她却不记得,”说着,归希轻轻一笑,“她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又怎样。” “怎样……么?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时间?”溢零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很好笑,他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弯了弯:“你忘了我们最多的是什么了么?我们最多的……不是其他,而刚刚好就是时间,” 归希听完后正准备说什么,溢零却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紧跟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因为我并没有打算将全部的时间用在她身上。等到哪天我觉得不耐烦了,我就会亲自处决了她,所以――”说到这里,溢零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冰冷,虽然自从他那天回来之后看我的眼神就一直都是这样,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现在的这种冰冷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温度,这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让人觉得不安。于是我又一次下意识地向一边挪开了几步,结果脚下没来由的一软,我摇晃了两下,接着直愣愣地往地上一瘫。 好在的是那两个男人没有任何一方注意到了我之前的举动,两个人都还是互相看着对方,周围的空气围满了一种紧张感。 “所以怎样。” “所以我不希望有谁自作主张的插手来管我的事情。” “溢零――”归希叫了一声,然后那些在他身体周围的那些原本无形的空气却突然在一瞬间之内围在了一块儿,无形的气体一下子都变得有形,如同一片片扁平却锋利的刀刃,在归希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屏障。 “我想你或许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 溢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站定了身子:“是么。”说话间,溢零的身影逐渐变得飘渺起来,到最后竟然生生的自我眼前消失。 我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待放下手后,眼前的景象又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溢零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归希身后的位置。他们两个人的身子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围绕在归希身旁的如刀刃般锋利的气流将溢零的头发不断地吹起,而后又缓缓地落下。 溢零抬着一只手,手臂环绕过归希的身体然后在他左边胸口的位置停下。 “溢零,你是想造反么。”归希笑笑,脸上露出了一副丝毫不在意的神情。 “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不会这么做的。” “是么?”溢零反问,手指突然一弯,指尖紧贴着归希的衣服,“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么,你就错了。”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突然快速地刺入了归希的身体里,我几乎可以听见肌肉被撕裂时发出的那阵颤抖战栗的声音。 鲜血涌溅而出。 可是即便是这样,归希的脸上仍旧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满脸的不在乎。 “很痛。” “这是对你多管闲事的惩罚。” “多管闲事啊……”归希喃喃的,抬起手抓在溢零的手腕上,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移了出来,当溢零的手最终脱离了他的身体时,鲜血也像是洪流历尽千辛终于找到了出口似的,放肆的自他的伤口里奔突了出来:“或许不久后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多管闲事。” 语毕,归希转过了身,在中途,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向了我,脸上的表情莫名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教人琢磨不透。 好在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在留下了一个让人费解的眼神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还在不断滴着血的,溢零的手上。 而后,他的视线开始一路往上。 “我会去告诉他,你今时今日的做法,以及,你这次对我做出来的事。”话音落下,归希的声音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去吧。” 两个字从溢零嘴里淡淡地说了出来,而就在他说完后,归希的身影也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时不见。 第二十二节:这里并没有‘你们\’,只有‘我们\’〔上〕 更新时间:2009-10-13 自归希消失以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和溢零两个人都始终只是互相望着对方,而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若是抛开所有的让我害怕也好敬畏也罢的想法不说,只是这样单纯的去看着溢零的那双眼,其实还是十分好看的。因为他的眼睛很深邃,而且在仔细的盯着一个人看时,他的眼里会发出一种很细却很迷人的光亮,让人很容易就会陷入进去。 当然,我指的是那些毫不知情的人们。 只不过,很显然的,我是没有机会去好好欣赏溢零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了。 因为我不愿意去和他对视,更因为我不敢去和他对视。甚至是在这以前,我对于溢零的目光,从来都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就好像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对视,这还是头一回。 而在此之前,像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对于我而言,那就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画面。 太恐怖。 也许看到这里有人会觉得我太虚伪。 也是啊,一个帅得惊天动地的男人,他身上样样都好,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不说,而且还是个吸血鬼,吸血鬼!这个原本还只能在西方魔幻故事里才能看得见的物种,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想想看,多诱惑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某天的早晨一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虚荣心往往会冲昏所有的理智。 所以,知足吧柏孜,别人哭天喊地想要遇见的吸血鬼被你一次性的遇上了两个,而且两个都还和你住在同一件屋子里,要是这事摊在别人身上的话她早就该偷笑了。 但是,我只想告诉大家的是,如果你见过溢零的眼神,那么你就一定不会这么想。 因为……溢零的双眸,在极漂亮的同时,也极可怕。 那双眸子里带有着一种他一直以来都在极力压制住的东西,我说不清那种东西是什么,感情?或者是其他。反正那是一种孤绝的隐忍,若是不清不楚的人见了其实倒也还没有什么,可是……若是和他有牵扯的人见了,那会让人不自禁的周身一冷。 而这就仅仅只是因为溢零他那双漾着荧黄色细光的双眼。 继续像这样两个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溢零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一边向我走过来,一边谦逊而温和的开口叫了声:“大人,” 我一愣,一下子不知道是该答应他这声‘大人’,还是该装成没听见似的不去理睬。 终归还是选择了后者。 双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头顶却猛地一阵发昏,接着就眼前一黑,一瞬间整个人又变得昏昏沉沉的,只想再往地上栽。 终于,想法变成了现实。 一屁股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屁股上立马立竿见影似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而可恶的是,溢零居然没有扶我。我一直都以为在刚才那一刻他会伸手拉我一把的。看来‘我以为’终归也只能是我以为。 “大人,我突然有一个建议想告诉你。” “……什么建议?” “我在想,或许我应该给你一个期限。” 我一个激灵,因为对于他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有些似懂却也非懂的感觉。 坐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好不容易觉得头似乎不那么迷糊了,于是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就速度飞快地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墙上。 “什么期限?”我问他,却刻意地避开了他那种让人感觉到不安的视线:“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再像这样毫无意义的无限期的等下去。” 他的这句话成功的让我心中一冽。 “……哦。” “‘哦’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溢零,”我极力的躲避着他的目光:“如果我说不答应,你是不是会取消掉你这个所谓的‘建议’?” 如我所料的,溢零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礼貌性的微笑,然后他淡淡的开口:“我想应该不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或许是我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所以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是连本该有的失望都只是象征性的在心里隐隐的浮荡了片刻就消失不见。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哦。” “那么大人,溢零现在就算是你已经答应了我的建议。” 听完后,我有些像是自暴自弃般的挥了挥手:“随便你怎么认为吧。” 挥完后正准备收回手,却没想到溢零竟然会快一步的一把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我一惊,不可自遏地叫了一声:“你干嘛??” “大人不需要这么惊讶,既然我已经说过了会定下一个期限,那么在这个期限还未满的情况下当然是不会做出什么会伤害到你的举动,”溢零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离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他稍微地向我欠下了些身子:“不过大人,这个期限,你觉得定位多久才比较合适。” 我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说的这话似乎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因为看见他两只眼睛微微地弯了弯,“可是大人,这是关乎你自己的事,所以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移开视线,又一次的摇了摇头:“随便是多久吧。” 被他握住的手腕突然一收紧,一阵细微的被压迫的疼痛让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溢零,你干嘛?放手。” 说完后又对上了溢零的目光,然后就被他现在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双琥珀色的眼微微的眯起,露出一种让人觉得极度危险的感觉,我不禁一怔。 他生气了么? 可是……为什么……?? “大人,或许你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溢零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我现在说的这个事情,关乎的是你的性命。” “……我明白。” “你明白?”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轻轻地闪了闪,但在片刻之后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我倒是觉得大人你是完全不明白。” “错了,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会这么冷静,”我顿了顿,望着他那双越发闪亮的眼:“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控制的了你。”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不为什么。” “大人,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的耐心。” “溢零,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解开围绕在你身边的蔷薇咒?”问完了这句话,我竟意外地看见溢零的眉梢稍稍的挑了挑:“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我用力从他的手心里将手给抽了出来:“是不是只要我能解开那个咒,你就可以恢复自由?” 溢零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望着他,又继续追问了一句:“等到你恢复自由以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会自动解除?” 溢零终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窗外。 半晌后,他的声音细细微微的传入我耳内: “大人,请允许溢零问几个问题,” “对于你刚刚所说的那两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希望我能从你身边离开?” “而这换言之,又是不是可以让我理解为,你想要尽早的摆脱掉我呢?” 我没有想过溢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于是望着他的侧脸怔了怔,蓦地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刚刚的那两个问题。 而实际上,那其实就是同一个问题。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了句:“是不是这样。” “……你就当成是。” “是么。”溢零抿了抿唇,然后将视线复又转回到了我身上:“那么溢零也告诉大人你,关于你刚刚问的那两个问题,它们的答案是――”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再次微微的眯起,让我不禁想要从他身边退开:“否。” “为什么??”我再也遏制不住的大声质问道:“如果你选择我做你的主人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该死的,让我头痛到至今的一个乱七八糟的咒语,那么我解开它不就好了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缠着我??” “为什么一定要是由我来面对这些几乎要让人崩溃的所有的事情??” 听完了我几经歇斯底里的吵闹,溢零难得好脾气的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道:“大人,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不明白?错了,我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我才会收留玄漠,所以我才会再遇上你!!” “遇上我?大人,难道你不觉得,你之前见到的那个‘溢零’,根本就不是我么?” 我猛地一呆。 “况且,你刚才说的什么‘选择’,那也是之前的那个‘溢零’所选择的,根本就与我无关。” “其实就连我都在好奇,为什么那个‘溢零’会选择这样的你来做他的主人。” “不过既然他选择了你,那么我相信自有他的用意,所以,我现在并不打算违了他的意,” “虽然就我现在看来,你的确是――” “没有一点地方让我满意。” “而且,大人,最让我吃惊的是,你竟然连我和原来的那个‘溢零’之间并无关系这最基本的一点都没有分清楚,你怎么能在这之前当着我的面说你是‘什么事情都明白’的呢?” 我一时语塞起来。 他……说得一点不错。 我怎么会忘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溢零,虽然不论是说话声音还是相貌举止都和从前的那个‘溢零’相差无几,可是……他们却是从根本上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复生之前的溢零。 而另一个是复生之后的溢零。 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我心里一时说不清泛起的究竟是种什么感觉,一下子沉默地低下了头。 第二十二节:这里并没有‘你们\’,只有‘我们\’〔下〕 更新时间:2009-10-14 “况且,你刚才还提到了玄漠……” 我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似的下意识一抬。 “我想说的是,若是可以,我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 “恨不得让他永远自我眼前消失掉,” “再也不要出现。” 猛地抬起头,我一把揪住了溢零的领口:“你刚刚说什么???” 他淡漠的看着我,“大人不是都听见了么。” 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我突然没有了底气,因为我知道我根本就没办法能抗拒得了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 于是我只得收回手,“……能不能告诉我,玄漠他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为什么问我。” “因为……只有你知道他的下落。” 他耸耸肩:“抱歉了大人,我不知道。” “不可能!!!!!”我忽然控制不住似的发起了怒,就仿佛是心底那股不断被淋上汽油的干柴猛然间被点上了火,一下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明明就知道!!!!” 他看我一眼,随即转过身不再搭理我,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我紧跟在他身后,猛地一把拉住他的手:“告诉我玄漠在哪里,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什么事都听我的?”溢零侧过头,眼里不知为何竟然让我觉得有股说不清的神情:“大人,能否容许我问一句,为什么,你这么偏袒玄漠?” “偏袒??” “难道不是么?” 我沉默。 “你很在乎他。” “……溢零,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大人,若是我今后承认了你是我的主人,那么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将是让我觉得抹不掉的耻辱。” “什么??” “你知道的,我身体里有该隐之血,你既然是我目前的主人,那么你就该明白一点,那就是,你现在是该隐之血的主人。” “既然你是该隐之血的控制者,那么,你又怎么可以和一个卑微的血族长老混在一起?这样……太有失大人你的身份。” “这……”我稍微的愣了愣,“这和你们吸血鬼之间的等级观念没关系,我又不是你们血族的一份子,凭什么要拿你们的那些观念来束缚我??” “你们?我们??大人,我不得不告诉你,从你接受了‘新主’这个身份的时候,无论你是什么,人也好,鬼也好,哪怕是个动物,你也已经算是半个吸血鬼了,” “什么!!??”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和逻辑,就目前而言,现在在这个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你们’?这里有的,全部都只是‘我们’而已。“ 我一下子蒙了。 第二十三节:那种久违的,叫做“暖心”的感觉〔上〕 更新时间:2009-10-14 到了最后,自己究竟是怎样离开的柏绫家,以及在听完了溢零最后那一句让我觉得恐慌的话之后自己究竟是做出了一个怎么样的反应,这中间的一系列的过程,在事后经由我想起来,不论如何努力,脑海中却仍旧都只是一片空白。 仿佛我的大脑在还未经过我的允许时,便将这中间的一段故事给完全的否定掉了。 像是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摘掉了一片被虫子蛀的丑陋不堪的树叶一样轻而易举。 这不禁让我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 可是再怎么觉得不舒服,我却又只能这样的无可奈何。 这可真教人感觉到沮丧。 “柏孜啊……”随着说话声音的响起,三姑姑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我露出了关切的眼神:“自从昨天你打你小姨家回来以后就一直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哪怕就是铁打的也会受不了啊……”说着,三姑姑低低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见你小姨死心里一定挺不好受,可是这人死也不能复生,你再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呐……乖,起床了跟姑去厅里吃点东西好不??” 我看着三姑姑,微微地咬了咬唇。 她以为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都是因为见到了自己亲人的离世……可是,她又怎么会明白,我心里真正在乎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在乎的是,溢零说过的那些话。它们一字一句的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在里面熙熙攘攘的吵闹着,翻涌着……无论我多么努力都不可能将它们完全自我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没有‘你们’,只有‘我们’…… 没有‘人类’,只有‘我们’…… 没有‘人类’,只有‘吸血鬼’…… 我不明白,溢零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暗示我,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而是……一个专门吸食人血的吸血鬼? 可是…… 这又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和他一类的‘生物’!? 想到这里,我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然后抬手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就是一顿乱摸,最后终于在很仔细的确定过了自己的嘴唇下并没有长出那两颗尖利细长的尖牙之后才顿时松了口气,双手复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紧接着就被迫的对上了一双因惊讶而无限瞪大的眼。 三姑姑强制性的扳过我的头,让我刚好能与她正视,然后她的一双眼就开始在我脸上左两下右两下的四下里打量了起来。 “柏孜啊,你可千万别吓姑,你到底是出了啥事啊?” 被三姑姑这样关切的一问,我心里倏然间油然而起了一股愧疚感,这让我觉得有些纳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不明白这股愧疚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让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会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对三姑姑说实话。 但是…… 这也是应该的吧??我想任是谁换成了我,都一定会下意识的去选择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给永远的埋藏在心里,而不会是傻乎乎的将它像说故事似的到处去宣扬。 毕竟这种事已经完全超乎了人们所能理解或接受的事情范围之内。 再说了……要是谁知道了其实一直和自己以亲人关系相处的人是个‘异类’,我想,谁都会觉得心里难受。 更何况,这种事情……只怕是我说了也没几个人会信。所以与其让大家把我当成一个疯子看待……我倒不如装糊涂。 就让三姑姑把我现在这副失了魂似的模样当成是对柏绫她离世的不忍与思念吧。 “啪――!!” 一声巨响自我耳边响起,声音大到震得我的耳膜似乎都开始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我一愣。 随即的,一阵火烧般的灼热感在我脸颊上蔓延,然后逐渐的,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慢慢演变成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滋味,到了最后,终究变成了一阵让我觉得如同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我抬起手捂上自己的脸颊。手心接触到的地方一片火热,几乎都能将我的手掌给烤熟了。 麻愣愣地将头轻轻地一偏,我望着还把举着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的三姑姑,茫然地开了口:“三姑……你干嘛打我??……” 谁知三姑姑见我开口后,竟然冷不丁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这下更弄得我摸不清头脑,呆呆地看着眼前哭得放肆的人。 过了半晌之后,眼见着三姑姑哭得梨花带雨的,暂时还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架势,我不得不忍着脸上的剧痛,支着身子在床上半坐了起来,然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姑,三姑!好端端的你没事哭啥啊???”刚问完,三姑姑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个动作就像是猛虎扑食似的连贯。我知道‘猛虎扑食’这个比方用在这里不合适,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吧……因为在她扑上来的时候,我发觉三姑姑的眼睛在不经意间微微的亮了亮。 “没事了没事了……”三姑姑抱着我,像哄小孩似的轻轻用手拍着我的背。 耳听着她口里喃喃说出来的话,我更加弄不明白了,于是只能傻乎乎地问了句:“什么没事了??” 三姑姑放开了环在我身子边的手,将我从她怀里推了出去,然后又泪眼婆娑的紧盯着我,双手在我脸上轻轻地摩挲着,就像是在摸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柏孜啊,你可知道你刚才真的是快把三姑这条命都给吓没了啊……” “……” 我望着三姑姑那双湿润的眼没有出声。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不管三姑是怎么叫你,你愣是没有反应,我当时还以为你的魂被你小姨给一起带走了……” 我的魂被小姨给带走了……? 小姨??……柏绫??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那时候我看着你一副呆呆的模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人家都说,女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的话,死后是一定会找个伴儿的……而那伴儿就一定是在她死前,最后和她说过话的那些人……我一想,最后和你小姨说过话的人其中就有你啊!!……所以我才――” 才那么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 可算是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无缘无故的挨上一耳光,为什么三姑姑会无缘无故的看见我动听见我说话会大哭。 现在一下子都明白了。 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出于一个比原因更加简单的两个字。 关心。 因为三姑姑关心我,所以她才会狠下心,那么重那么重的打我一耳光,为的是我的魂魄不会被柏绫给‘拉走’。 我想,若是在他人看来,肯定大家都会觉得三姑姑这种想法很可笑,这种做法很愚。 只不过,你们有没有这样想过,若不是因为有这种可笑想法,有这种愚笨做法的人关心你的话,她又何必去多管这个闲事?毕竟,多一事,终归是不如少一事来的好。 第二十四节:出现在窗外的头颅〔上〕 更新时间:2009-10-15 在我将自己这几天遇上的所有倒霉事以一种搞笑的语句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之后,三姑姑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带着些抑郁,并且每当我说完话后,她的那些笑声甚至还不需要让我去仔细分辨,就能明显的从里听出来一些强颜欢笑的意味,但是至少,三姑姑不再流泪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无疑让我心里的感觉舒服了许多。 “柏孜,饿不饿,要不要姑去替你煮些饺子吃?” “……不用――” “都过了这么久了,再不吃东西这身子可是真的要垮的,柏孜,听话,吃点东西再睡。”三姑姑打断了我的婉拒,露出了她惯有的作风,那就是,只要是她定下的事情,估计没谁有那本事能改得了。 “你等等啊,姑去给你下饺子。” “哎,姑――”眼瞧着三姑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我急了,一口气叫了一声:“三姑――” 一个头从门外探了进来:“咋了?” 我看着她,终究还是没再好意思去拒绝,于是剩下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旋,被我再次吞回进了肚子里:“没啥,就是……” ‘就是’后面再也没了下文。 因为脑袋反应没那么灵光,突然没想起来自己还能说啥。 “就是啥?” 我一愣。 “……也没啥……就是……就是我突然想吃馄饨了。” “那成,你等着,姑去给你下馄饨就是了。” 等到三姑姑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门口之后,我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笑的是,叹气的原因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有些无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将它从下面给拿了出来。我琢磨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给刘旎发条短信,正好还可以消磨消磨时间。 于是在信息框里输入了一条“无聊”,正准备发过去,没想到这时候手机进入响了起来,闹哄哄的铃声让我的心跳漏了几拍。 我生怕这铃声会吵到其他人,于是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喂?” “……”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不知怎的,我莫名觉得心里一阵发慌。 顿了顿,我又一次对着话筒说了句:“喂?哪位?” “……” 手机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只是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是透过手机传入耳里的,还是从嘴里发出来,直接就飘进了自己的耳内。 “喂!??你到底是谁啊?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说完这句话,我将手机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排陌生的号码,看样子打电话来的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认识的,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不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搞不好这只是一个骚扰电话。 要说起来的话,像这种骚扰电话我还真是遇到过不止一次,而且有意思的是,每次的骚扰内容都还不一样,有问我要不要xx产品的,有问我是不是某个大牌明星的助理,还有问我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更有一次,我接到的电话里从头至尾都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听的让人脸红耳赤的喘息声。 那还是我第一次听见那么让人觉得尴尬的声音,虽说对方看不见,可我却依然窘到不行。 或许是因为自己又想起了在那个时候发生的让我窘迫了许久的事情,我忽然有些怒不可制,对着手机大叫了一声:“神经病!!!” 然后,就在我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微微地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 “哎……”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我敢肯定,这个女人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 好奇心让我将已经摁在了挂机键上的大拇指又移开,我把手机听筒贴到了耳朵上:“喂??你是谁?”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声气若游丝般的叹气声之后,手机里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这下就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没有听见了。 我有些发慌。 突然的,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听筒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极尖锐的尖叫声:“啊――!!!!” 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将手机给丢出了老远。手机直接摔倒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短而清脆的“啪”的声音后,四分五裂。 我看着电板都已经被我摔出来的手机,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柏绫。 弯折的身体,僵硬的表情……那实在是和翻盖手机相差无几。 而我现在正在用的,就正好是需要翻盖的手机。 身体周围突然一阵发冷,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啪啪!啪!” 一阵轻微的响声在这个格外安静的小房间里响了起来,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于是整个人发着抖径直往被子里一钻,顺带将自己的脑袋也给一起捂在了里头。 被子很显然是在不久前才晒过了的,上面洋洋洒洒的落满了一股经过太阳烤过了的味道,闻起来挺舒服。可是我现在自然是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后,还像个小婴儿似的将整个身子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然后边发着抖,边静静地等待着接下去要发生的事。 不过让我意外的,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虽然说那阵轻细却还清晰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地持续不断的响起。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将头伸到被子外面去看个究竟。 也难为我难得的勇敢了一回,因为被子里一阵热热乎乎,空气早就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我再不把头伸出去,估计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闷死在里面。 小心翼翼地将头顶的杯子掀开了一个角,我透过一丝光亮朝房间里快速地瞥了一眼,房间里该有的都还在,而不该有的也是一样都没多。 终于我将整个头都从被子里面探了出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缓解了那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之后,我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循着声音,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窗户上。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不久前把我给吓得不轻的那阵声响,竟然仅仅只是一根树枝被风吹得不停地敲打在了玻璃上。 悬着的心在眼睛看见了这一幕以后也终于被放了下来,在床上继续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之后,我有些呆不住,猛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两手支在床沿边,脑袋一阵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睡得时间过长,还是因为刚才起床时的动作幅度太大。 “啪!啪啪!啪啪!” 窗外的树枝仍然还在不间断地敲打着窗户,我蓦地有些纳闷起来,明明还只是初秋的时节吧,外面的天气至于这么凉快了么? 怎么可能一阵风斗刮了这么久了还没停下来?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不太对劲的。 秋天毕竟不像冬天,不可能一阵风的时间能持续这么久。所以,在窗户外面的树枝自然也不可能一直不停歇地拍打着窗玻璃。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在有风吹过的时候,树枝才会被动的被风带着摇摆起来。 那么,在风停下的时候,树枝要怎么动? 毫无疑问的,它不可能再动得了。也就是说,若是风停了,树枝必然,也会随着风一起停下来。 既然如此,那在风停下的那段时间里,究竟是什么在窗外继续拍打着窗户? 如果不会是‘不动’的物体,那么……必然的,就只能会是‘能动’的物体了。 ‘能动’的物体代表着什么呢?动物和人类,以及……那些和人类不同,却也依旧可以自由行走活动的生物。 第二十四节:出现在窗外的头颅〔下〕 更新时间:2009-10-16 “啪――!!!” 一声巨响自我身后响起,我几乎可以切身的感觉到那股拍在窗玻璃上的巨大力量。 不敢想象,若是刚刚的那一下不是拍在窗子上,而是直接打在了我身上,那么自己现在到底是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啪!!!!” 又一声巨响传来,我下意识回过了头。 窗外的天色很暗,即便是接着屋子里的灯光我也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站在窗户外面,于是只好更加努力的去瞪大了眼睛。 然后,让我吓得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一个画面出现了。 原本之前还昏黑一片的窗外的景象,不知怎么的,在骤然间变得极亮,像是如白天一般的耀眼,而就在这片光亮之下,另外一片黑色的东西却正在从我看不见的窗沿低下慢慢地往上升。 这个过程很诡异,你可以试着去想象一下太阳从天际升起时的景象,很壮观也很美丽,这一点我承认。那么好,就趁着你的想象力还没完全褪去之前,你将之前那个太阳升起的画面稍微的在自己的脑袋里做一点改变――不用改变许多,仅仅只要改变一点,那就是,将金色耀眼的太阳,想象成一片漆黑。 于是,这样一来,整个画面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物体,正缓缓的从天边升起来。当然,若是你能将天空也想象成一片漾着奇怪光芒的场面,那么现在出现在你脑海里的画面或许会变得更加的诡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不过,我想说的是,无论想象的画面再恐怖,终究还是比不上在现实里亲眼看见要来得震撼。 一个黑色的头颅在片刻之后,终于出现在了窗户之外。 为什么会用到“终于”这个词,那是因为,在看着它缓慢地在窗外往上升的那段过程里,无论是什么,耳边响起的声音也好,眼前看见的场景也罢,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而我为什么会称它为“黑色的头颅”,那则是因为,这个头颅无论我现在是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无一例外的,眼前都只能看到一片墨黑。 之所以能在这种情况下分辨出那是个头颅,其实……是因为头颅上覆盖着的那层墨黑,会在风吹过时,不经意的被刮着轻轻摆动几下。 虽然这摆动也只是一个极短暂的时间,但是,它也足够让我看清,它被吹气时,那一根根丝丝分明的长发。 于是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自己在这之前怎么努力的去看窗外,却依然是什么都看不清。因为全靠着头顶上的那层浓密漆黑的长发,整个头颅成功的同周围的黑暗混合在了一起,以至于让我放眼望出去,看见的除了黑暗也只剩下黑暗。 ――我来了。 ――你还记得我吗? 我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似乎在刚刚……有什么人在说着话。 并且……那个说话的声音,此时此刻似乎就正贴在我的耳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一下子木然了。 不是不害怕的。 事实上,我现在怕得恨不得能立刻从这里离开。无论是去到哪里都好,只要不让我再像现在这样继续的留在这里。 可是……你能明白吗,一个人的好奇心究竟是能大到何种程度。 明明已经害怕到不行,可是身体却仍然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只知道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去理会,只是心里那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是占据了整个脑袋。 ――去发掘出真相―― ――去找出和这件事有关的真相―― ――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么? “咚!!” 再回过神的时候,窗外那颗头颅已经十分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是那种很古怪的动作。 因为,它正在一下接着一下的朝窗玻璃上撞。 撞的力道是那么的大,大到窗户都随着它的撞击而变得摇摇晃晃,大到让我的心跳都不禁随着它的动作而变得忽快忽慢。 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后面的事不知道还会演变成什么样。 或许会变得很严重,严重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然后…… 一个让我变得更加惊讶的事情就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连着发生了,因为我突然发觉到,自己此刻竟然无力站起来。 “咚!咚咚!!” 窗外的那颗头颅继续无知无觉似的用力地一下一下撞击着窗户,我已经能隐隐的看到,在窗户的正中心――那个被头颅无数次撞过的地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裂出了几道如同小虫一般的细细的口子。 也许在不久之后它就会彻底的裂开了。 我心里所有的感觉在这一瞬间渐渐的被一股强烈的不安给覆盖。 而那个原本像个钟摆似的不停摇晃撞击的头颅,却就在这个时候,微微地停顿了片刻,漆黑的长发遮盖了全部,它变得一动不动像是愣在了窗外。 可这却让我觉得更加的骇人,因为我在担心,或许在不久之后,也许就是在下一秒的时间,这颗看不到容貌的头就会用尽它全部的力气,狠狠地一下子撞在窗玻璃上。鲜血飞溅……这一定会是必然的。可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呢?窗户会因着它的那股强大的力量而彻底碎掉,对于此刻已经户碎掉导致的结果会让人觉得无法想象。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它。 心中冷不丁的一寒。 结果就说巧不巧的,视线所及的那个地方,头颅上那层细细密密的黑色发丝突然被风吹开了一些,然后,自头发的掩盖下,露出了一只眼。 这是我在看着这个头颅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头一个在它脸上看见的东西。 一只眼睛。 虽然在还没看见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头颅上的五官一定不会太好看,可是毕竟自己的想象力不出众,因为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那样一只眼睛。 一只极黑的,极大的眼睛。 或许有人会觉得,黑色的眼睛有什么奇怪,大眼睛又有什么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谁的眼球不是黑色的呢,况且,在现在,眼睛既黑亮又大的眼睛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应该说是,这从来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若是你看见的那只眼睛,它并没有眼白的部分,而是,整个眼眶内都只是一片混沌着的黑色呢?若是这样的一只眼,你是否还能说它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单独的一只黑色的大眼睛正对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其实与其说是“看过来”,倒不如说是“对过来”。因为就连我现在也摸不准,那只眼睛究竟有没有在盯着我瞧。 不过至少我可以确定的是,它现在一定是正对着我的位置,因为我似乎可以从它的眼眶中那片黑色里看见自己的一个模糊的轮廓。 当然,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眼睛对着我停顿了一会儿,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就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头颅狠狠地撞在了窗玻璃上,然后,它终于从窗户外成功的探了进来。 因为,窗户真的就和我之前想象出的那个场面一样,它,碎了。 第二十五节:你自己惹上的麻烦,需要你自己解决〔上〕 更新时间:2009-10-16 就在那颗头颅伸进窗内的那一霎,我也终于得以透过悬浮着的长发看见了覆盖在它下面的脸。 一双全黑色的眼,石灰一般的青白色的皮肤,消瘦的两颊,以及在脸颊两边的,高高突起的颧骨。 这是一张让我看见之后说不清感觉的脸。 并且,这还是一张,我见过了无数次的脸。 ――我来了。 ――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 ――我是, “――玛丽……” 最后这两个字从那张毫无血色的嘴里冒了出来,说话声细细的,若是不经意听上去其实她的声音还是比较好听的,可是放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声音除了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之外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感觉。 “我来了……” “我来了……” 玛丽边说着,边将自己的手从窗户上那个裂洞的空隙里伸了进来。 不出片刻,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屋子里。 可是不妙的是,我到现在却还是动弹不得。双手撑在床边,我的身子对着前方,头却朝着窗户的位置偏了过去,因着时间过久的原因,脖颈的两边都已经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玛丽的头紧贴在床面上,距离我现在的位置已经不到一米。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 终于,她的最后一条腿也成功的从窗户外被挪了进来。 “来了……我现在来了……” 玛丽呢喃着,用两只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原本还遮盖着她的整张脸的头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一下子全部都聚集到了脑后,于是那一张脸此刻就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玛丽将她的上半个身子朝我慢慢地贴了过来。 心里一惊,我止不住的惊叫了一声。 然后奇迹发生了。就在前一秒都还软趴趴的身子,竟然在这一瞬间里又聚满了力气,我看着那张越靠越近的脸,下意识抬起手,对着她推了过去。玛丽被我那一推弄得头朝另一边侧了过去,她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但是也只是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便又将头转向了我,我整个人几乎是蹦着的径直从床上跳了起来,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第二十五节:你自己惹上的麻烦,需要你自己解决〔下〕 更新时间:2009-10-17 冲到了门外,一条不算长的过道里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静谧,我望着面前的那堵墙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去客厅么? 还是直接冲到房子外面去求助? 不行,这两者都不可能。 那么―― 靠在过道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突然在这个时候传出了一些声响,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我分辨出来那就是走路的声音了。 我愣了愣,跟着就反应过来,那一间正好是溢零的房间。 三姑姑是不会随便进他的房间的,这一点我敢肯定。而姑父一直以来就对不熟悉的人没什么兴趣,所以,现在房间里的人也肯定不会是他。 这么说来,是溢零? 他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么? “嘭!!”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我回头朝里瞥去一眼,玛丽的整个身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七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双腿无意义的乱蹬着。 蓦地一下,她脸上那双之前还不知道看向哪里的漆黑色的大眼睛朝上一翻,直直的就对上了我的视线。我在心里大呼一声完蛋后赶紧转回了头。 怎么办? 我到底该不该进溢零的房间? 如果不进,自己像现在这样傻乎乎的呆着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若是进去了呢? 溢零现在对于自己的态度,我也并不是不清楚。他看不起我,他觉得我没有资格去当他的主人……甚至在某些时刻,我觉得他眼里那股淡漠的神情其实是在暗示我,他想要……把我给“处置”掉。 但是他毕竟没有下手不是么? 而且……不是他自己说过的,在我和他约定的期限还未到的这段时间里,他保证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至少还有个他能稍微的帮下我呢? 就在我还在犹豫着自己接下去到底是应该怎么办,究竟是去找溢零比较好,还是不去找他比较好的时候,蓦地一下,我左脚的脚脖子上突然一冰。 全身止不住的一震,然后我颤颤悠悠地低下了头,向着自己脚踝的位置看了过去。 一只青白色的手正牢牢的抓着我的脚踝,玛丽的手心紧紧的贴在我的皮肤上,冰凉的温度让我再一次忍不住似的打了个寒战。 咬了咬牙,我抬起脚,接着用力将脚板踩在了那只抓着我的纤细的手臂上。 “咔――”的一下,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如同骨头断开似的轻响。 从她手里拔出了自己的脚,我暗自下定了决心,向着溢零房间的方向猛冲过去。 将房门在自己身后大力的关上,我贴在门板上,用力喘着粗气。 溢零坐在床边,淡淡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来稍微解释下这一切,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门就被一股力气撞得“砰砰砰”的直响个不停。 溢零的视线穿过了我,似乎落在了门口,半晌后,他低低一笑:“大人,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到溢零的房间里来的。” 我一呆,有点没听明白他的话。 只可惜当下的情况也容不得让我去纠缠这些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身后的门再这样被撞下去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我看了眼门框间的缝隙。此刻,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门板被外面那个名叫玛丽的执着女人撞得开始随着她的动作频率变得轻轻地一震一震。 怎么办!? 也许现在能帮我的真的就只有溢零一个人了。 我将一瞥求助的眼神向着溢零的位置看过去,不料,才刚刚抬起了一些视线,溢零瘦瘦高高的身子已经站了我身前,与我挨的极近,我的鼻尖再稍微往前一点的几乎就可以碰到他的衣服。 一把将我从门前推开,我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正确的反应,整个人笔直地朝前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下巴狠狠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我一愣,随后一股刺心的疼痛像是通了电一般的流遍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顿时,眼前的景象像是被谁给上了发条似的,开始绕着我的视线转起了圈。 过了片刻后,好不容易那股眩晕的感觉消退了一些,我揉了揉下巴,然后转头看向溢零。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溢零……竟然也在看着我。 我又是一愣。 溢零的眼里闪着一丝不易琢磨的色彩,我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当然,在眼下这个情况,即便是我现在分清了,对我而言也并不会有多大的好处。 虽然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但是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仍旧想要更深的去探索溢零眼中难以琢磨的亮光。不过很可惜的是,溢零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准确的说,应该是门外的“人”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开门……” 玛丽细细的声音穿透门板传了进来,溢零微微地皱了皱眉,然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向了面前的门板上。 “离开。”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股止都止不了的怒气。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溢零说完了这句话后,门外果然安静了下来。 什么撞门声,呢喃声一下子统统不见了,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干净。 我从地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不是不想动作快,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时间就代表了生命。可是……你总得让我能快的起来不是。 “溢――”连他的名字都还没能彻底的叫出口,我猛地发现,溢零的两条眉皱得越发的深了,于是正准备问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这下子却是连个声音都还没发出来,溢零整个人就突然间快速地朝后退开了几步,然后就在他刚刚退开后紧接着的那一霎那,门板忽然直直的朝里倒了下来!! 我低头望着那扇轰然倒塌的厚实的门板怔住。 再抬眼时,眼角扫过门口,一个女人姿势奇怪的站在门口,她的双膝微微的弯曲着,两手轻轻地垂在身体两侧。 我心里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离门口不远的溢零。 可是没想到的是,溢零的视线居然也正游离在我身上。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嘴角向上轻轻地一扬起:“大人,如果溢零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么。” 我被他问的话弄得怔了怔,然后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希望我帮你。” 他又接着道。 而我越发的迷惑,因为我不知道他问这些说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是很明摆着事情不是么?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现在想的会是什么,所以他为什么还要和我纠缠在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上?而且――最重要的是――玛丽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一下子急了,“没错,我需要你帮我!” “帮你什么?”他问我。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变得很难看,可是与此相反的,溢零的脸上却是带着一副他‘理所应当’问我这个问题的表情。 “当然是帮我摆脱掉玛丽!” “玛丽?”溢零那双淡然的眼不经意似的亮了亮:“大人,你真不简单,竟然还能招惹上这些东西。”说到这里,溢零顿了顿:“可是――” 我正准备问他接下去要说什么,一只手却在这时扣在了我的手腕上,随即一股冰冷传来,让我禁不住微微地打了个颤。 玛丽站在我面前,漆黑的眼睛睁得无比的大,那双仿佛是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盯着我,让我不禁觉得全身的汗毛似乎在这一刻统统的都立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用力甩了甩手,可是玛丽抓得却那样紧,竟然紧到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无法将她的那只手从我手腕上甩开。 而面对着这一切,溢零站在靠床的位置,居然都只是用着无比淡漠的神情看着我,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大人,你可否想过,这明明就是你自己招惹上的麻烦,为什么,你还要央求由我替你来解决?” 我愣住。 ……没错,这是我自己招惹来的麻烦。 可是……这也并不代表,无论是我招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都必须由我自己解决。 溢零可知道,招惹上它们――其实我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些事偏偏都是被我撞上?我明明就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大人,这个麻烦,你是怎么样惹上它的,你就只能怎么样去解决它,我――”溢零的话音再次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开始朝门边走过去,一只脚轻轻地踩上了倒在地上的门板:“――不会帮你。” 在最后几个字音落下的时候,溢零的身影,也终于是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门口。 于是,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霎随着溢零毫无留念的离开而粉碎。 于是,我的心开始不停地往下坠落,直到跌在了谷底。 于是,就现在而言,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没有玄漠,没有溢零,没有刘旎,谁都没有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眼前这个叫玛丽的女人。 第二十六节: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更新时间:2009-10-18 “为什么……”我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不知怎么,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都还能清晰的听出是在发着抖,“为什么你要找上我……” 玛丽并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就如同我所想的那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咧了咧嘴,似乎是想笑,漆黑色的大眼蓦地敛了起来,弯成了如同月牙一般的弧度。只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她的笑容却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还要显得更加的恐怖。 我把心一横,一手抓在了她扣着我的那只手腕上,然后用力的将它往一边拉。玛丽低头看了眼,接着,将她的另外一只手按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一慌,猛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下抽了出来,她的指甲毫无悬念的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泛红的抓痕。 “为什么!!!!”我快要哭出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偏偏要找上我??!!” 她没有抬头,只是那双眼从下往上的深深看了我一眼,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毁容……” 听见了这两个字之后,一种种之前还只是在心底打着转的让人不安的念头一瞬间击溃了我,我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一边的手臂被玛丽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向上高高地吊起,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流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一股子发酸发涩的苦。 蓦地下,高高扬起的手臂失重的垂了下来。 玛丽竟然松开了她一直抓着不放的我的手。 正准备抬起头,那只青白色的手在我眼前一晃,然后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接着,慢慢地移至到下巴尖。我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又在这一刻悬了起来。 她的手轻轻地扣在了我的下巴上,跟着我的整张脸就不受自己控制的随着一股力气被抬了起来,玛丽的脸竟然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 我的心一阵激烈的抽动,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张得很大很开,可是再怎么样,我却都仍旧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让我变得无比的绝望。 绝望到让其他人根本就想象不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发不出声音,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即是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再可怕再让我难以接受,我都没有办法向谁求救。 虽然说起来,我想要求救的人早已经拒绝了我。 他甚至都已经决绝的离开了这里。 脖子上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很凉。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向外透出的冰凉,一种让我难以承受的冰凉,一种让我极力想要摆脱掉的冰凉。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握住了玛丽卡在我颈间的手,死死的。 可是没过多久,我的力气就开始渐渐地消散,到了最后,我的手一前一后的垂下,借着地心引力的原因比较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我甚至是无力再抬起它们。 所以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玛丽的头不断地凑近,再凑近,最终她的鼻尖贴上了我的鼻尖。 就在我的鼻子嗅到了一股让人觉得腥臭不堪的味道的时候,我的所有的知觉都在这一刹那间消失殆尽。 “殿下,现在您是想要怎样处置她?” “我曾经听许多人说过,她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回殿下,是的。那个女人……她的确非常美丽。” “是么……那么,把她带到我面前,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是有多美。” 突如其来的一段朦朦胧胧的对话,将我那原本还显得浑浑噩噩的思绪一下子就给拉了回来。 那段对话听得我一副云里雾里的感觉,可是,当随着我眼睛的睁开,我的心里突然间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因为……此刻的我现在竟然在一个我从未来过的地方! 不,不要说是‘来过’,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现在,在我眼前所看见的,是一种让我难以形容的奢华。 金色的大殿,极宽敞,甚至是无论我怎样伸长了脖子望都难以望见其尽头的宽阔。无数根宽大的柱子伫立在大厅的每个角落,上面闪闪发光,像是镀了层金子似的耀眼。 如果说,之前的夜央阁就已经让我感觉到无比豪华的话,那么和现在我所见到的场面相比,夜央阁基本上就连它的一根手指头都难及分毫。 这里……就像是一座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宫殿。 美轮美奂,仿若是身处梦境般的金碧辉煌。 “咔啷……” 一个细微的响声在这个空旷的空间中响起来,我愣了愣,然后努力地循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了过去。 一个女人垂着头,正在慢慢地朝前面走。 她的每一步似乎都迈得很费力,因为每当她向前走一步,她的身子都会微微地一颤。 “咔啷……咔啷……咔啷……” 之前那个还显得比较微弱的响声,随着女人不断迈出的脚步,此刻听在我耳里竟然变得越来越清晰,我偏了偏头,在整个大厅里搜寻着一切可能发出声响的事物。 没有。 除了那个走动的女人之外,这里再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自主发出什么声音的。 当然,我看不见的东西除外。 无奈,我只得再将视线转回到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身上。 然后,我惊讶的发现,我找到了那个发出“咔啷”声音的东西。 它竟然就在女人的脚踝上,而我之所以刚才没有看见,是因为女人身上穿着的那条长裙将它掩在了下面,可是,随着女人不断迈出的步伐,长裙的裙角便在迈出的双腿下不断地被拉开,然后又垂下。 到了最后,我终于是看见了那两个环绕在女人纤细的脚踝上的,看上去就显得极重的圆环形的物体,以及那两个物体中间,那条长长的拖在地面上还在微微的发着寒光的铁链。 脚镣…… 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在现在用来囚禁犯人的东西会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女人的身影自我身边晃过。 我几乎要下意识地去拦住她,帮她拆掉戴在两边脚踝上的脚镣。然而,这个念头在我刚伸出手的瞬间就被打消了。 因为我突然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她会被人戴上脚镣。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在这以前,我明明还和那个叫做玛丽的女人,一人一鬼的单独留在溢零的房间里面。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会突然在一瞬间就出现到了这里? 上面的那些疑问,我统统都想要弄清楚。 所以,我从地上费力地爬了起来,然后偷偷地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走了很长一段路,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而让我纳闷的是,在这么长的一段路上,除了始终低着头走在我前面的这个女人之外,我居然连一个其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这让我稍稍的觉得安了些心,毕竟我也还没有想好,若是在这里再看见了什么别的人,那我该怎样去避开他们。 不过很显然的,这些事情都只是我一个人想的太多。 只是,这也越加的让我觉得这个事情的奇怪,因为现在我看见的这个女人,凭直觉我都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犯了什么罪的人,虽然说我暂时还不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究竟能做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至少,会给她戴上脚镣,就是为了避免她会突然的逃跑。 可是,像这样一个‘罪犯’,在去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竟然身边会没有任何一个人陪着。 这难免让我起疑。 就在我走得两条腿都已经开始发酸的时候,女人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拍着胸口猛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 周围仍旧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在女人的正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排不算很长的阶梯,在阶梯的尽头摆着一张很宽大的座椅,座椅装饰的很豪华,两边的扶手上似乎都镶了宝石,一闪一闪的,如同夜晚间明亮的星星。 在座椅的一边,一个穿着一身和燕尾服相差无几的服装的男人正毕恭毕敬地微微勾着腰站在那里。而坐在座椅上的人…… 我一怔。 座椅上竟然赫然坐着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看上年纪似乎已经有些大了,因为她的两鬓已经微微地泛了层白,而且,女人的身材看上去也已经微微的显得有些臃肿。 可是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无比的雍容华贵。 看样子……这个女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否则她又何德何能能这样高高在上? 我看着那个一举一动都凸显出高贵的女人一时晃了晃神,等到好不容易稍微接受了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我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那两个人眼皮子底下! 这个想法给我的打击不小,一下子我彻底地蒙住,不知道该怎么做,连该有的躲藏起来的意识都消退了,只会张大个眼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女人,以及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么?” 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我惊讶地抬起了头。 坐在座椅上的那个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方向,我一下子慌了手脚。 “回陛下,就是她。” 陛下…… 等等,我猛地愣了愣,刚刚那个男人叫那个女人什么??他叫她陛下??! 我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了。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我竟然会来到了一个中国以外的国家……天知道,我虽说也长这么大了,可是,说起来也好笑,我居然连自己居住的省会都没有出过的啊…… 可是我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我呆呆地望着被称为‘陛下’的那个女人,脑袋里一片混乱。 见鬼了。 我坚定的想。 我一定是见鬼了。 否则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否则我怎么会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否则…… 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我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女人,在经过了一段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我终于是伸出手,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我用的力气格外的大,大到女人的垂下的长发都被我晃动的手给扇得动了起来。 如我所料的,女人没有一点反应,就仿佛我什么动作都没有做过。 哈……哈…… 我在心里干笑两声。 这下完了。 在这个地方,居然再没有其他人能看见我。 第二十七节:嫉妒,与折磨〔上〕 更新时间:2009-10-19 “抬起你的头来。” 被称作陛下的女人又开口道,站在我身边的女人身体似乎被那个声音吓得颤了颤,可是只是在一瞬间便又恢复了镇定。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在看见了女人的长相之后,我瞪大了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 玛丽…… 我没有看错,站在我身边的人,就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身边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个女人。 那个原本美丽,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变得丑陋的,名叫‘玛丽’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玛丽很美丽,比在照片上看见的她还要美丽。一头瀑布似的金黄色的卷发,一张光是从侧面看都可以让人觉得美的惊心动魄的脸颊,精致的弧度仿佛是一个雕塑家用尽一生的心血,仔细地一刀一刀刻出来的线条,不大一分,也不小一毫。侧脸上,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透出一股灵性的光亮。 我看着她,惊得几乎要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开玩笑的吧……这…… 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上她…… “你就是玛丽?”女人问道,看得出她对于玛丽的美貌很是嫉妒,因为她的两道眉在看见了玛丽的脸后就一直皱着,这会儿更是几乎都要挤到了一块儿。 “是。” 玛丽答。 “放肆!”女人抬手,用力一下子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吓得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不自觉将自己的腰更加的弯了弯。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不恭敬的态度和本陛下说话!!” “陛下……请您不要动气……”男人在一边好心地劝阻,谁知被女人一掌狠狠地推在脸上:“闭嘴!!” 男人顿时没了勇气,将头埋得低低的,像个木头似的安安静静站在了一边,再也没有出声。 “你――”训完了那个无辜的男人,女人将手向着玛丽的方向一指:“你给我跪下!!” 玛丽似乎愣了愣:“为什么?” “放肆!你竟然还敢用那种不恭敬的态度和本陛下说话!难道就不怕本陛下现在就命人杀了你吗!??” “陛下――”待女人稍微平息了下自己的怒意,玛丽才缓缓地开口:“您抓我到这儿来,什么都没有说便直接把我关在大牢里,让我不得不与那些老鼠蟑螂呆在一起,可是,您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您要把我抓到这里来,”她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哼,你当然会不明白,”女人冷笑一声:“不过你也不需要明白。” “……什么?” “像你这种仗着有些姿色便无法无天的女人,我只是将你关起来已经算是便宜了你!”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的男人见状,赶忙伸手去扶。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女人边说,边在男人的搀扶下走下了阶梯:“像你这样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已经见过了多少!她们无非都是希望可以靠着自己的这点小姿色攀上一户大人家,这样便可以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不是?若是可以,最好还可以嫁入皇室贵族,这样便可以一辈子穿金戴银!我想,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玛丽惊慌地摇头:“陛下,我没有,请您相信我――” “相信你?!”女人打断道:“我为什么要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难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玛丽不语,请咬住下唇,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竟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女人似乎被气急了,抬手将身边的男人往前推了一把:“去!去给我打那个女人一巴掌,看她还敢这样对我不尊敬!!” “陛下,我没有对您不尊敬――” “你还敢狡辩!!?”说着,女人踹了一脚还在慢慢挪动脚步的男人:“你最好给我动作快点!!!否则我今天就将你的头给砍掉!!” 男人听到这句话,连连说‘是’,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当他就快要撞上玛丽的身子时,男人抬起手,一巴掌用力地打了下来。 “啪――!!” 站在玛丽身旁不远处的我猛地愣住。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响亮,比刚才那个女人发怒时叫嚣着的声音还要响亮许多倍。 那个男人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在玛丽的脸上。 做完了女人指示的事情,男人低头,不敢再看玛丽的眼,然后他向后退开了几步,又一次站回到了女人的身边。 我看了眼玛丽,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玛丽被打过的那一边脸颊已经高高地肿起,原本白皙剔透的如同陶瓷般光滑的肌肤上红了一大片,在那片鲜艳的粉红色之上,五个粗大的指印清晰地印在了上面。 “哼,看你还敢不敢对本陛下不尊敬。” “我……”玛丽的声音微微发着颤:“陛下……我……” “听说,你曾说过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女人再一次的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眉头又拧在了一块儿:“你还真是不知廉耻!!竟然连这种羞愧的话都说得出来!!” 听完了女人的话,玛丽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 “哼,相信你??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陛下,我真的……真的没有说过那种话!” “哦?”女人似是觉得好笑,轻轻地抬了抬眼皮,像是条在翻着白眼的鱼:“那么,如果是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来我这里,像我述说你是如何的霸道,如何的仗着自己的美丽去欺压她们??” “我没有――”玛丽向前走出一步,脚上戴着的脚镣发出清脆的“咔啷!”的声音:“我从来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陛下,请您相信我!这是真的!!” 女人的双眼微微地眯起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玛丽:“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我感觉到玛丽的身体轻轻地一晃,差一点就要倒在了地上。 女人见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终于转成了笑:“如果我说我偏偏就相信那些人的话呢?你打算怎么办?” “陛下――”玛丽看了看女人,猛地吸了口气,然后接着讲出了未完的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我抓过来。” “哦??”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你倒说说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想杀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在我耳里却像是惊雷似的轰的声炸开了。 我转而将视线游离在女人的脸上,她一脸惊异的表情,很显然,她的感觉和我现在感觉几乎是相差无几。 “你!你刚刚说什么!!?” 看见她露出这样一副表情,玛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陛下,您之所以抓我来这里,是因为……您想要杀了我。” 这一下,女人脸上错愕的表情更深,连带着身边的男人一起发起了蒙。 “陛下,您这是在嫉妒我――” “闭嘴!!!!”女人猛地冲向前,一把揪住了玛丽的头发,然后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上去:“我叫你给我闭嘴!!!!” 又是一声清亮的“啪!”,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随后玛丽的脸证实了我的心惊肉跳的确是正确的,因为她的另外一边脸颊,在挨了女人的那一巴掌之后,也理所当然的红肿了起来。 她的两边脸颊原本那么好看,现在……却肿成了一副包子的模样,哪里还有美丽能言。 我突然觉得有些愤怒。 玛丽说的没有错,这个女人,明摆着的就是故意挑刺。 因为她嫉妒玛丽的美貌,所以她想要找一些压根不存在的原因出来,这样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玛丽这个人。 所以她之前说的那些理由全部都是狗屁。 “陛下,看来……我没有说错。”玛丽笑了笑,不顾脸上那两团朝外突起的肉团。 “给我闭嘴!!!”女人大吼一声,然后死死地揪着她的头发,抬起脚,一下子用力地踢在了玛丽的肚子上。 “噗”的下,玛丽吐了,一些黄色的液体沿着她的嘴角边滑下来,弄脏了女人华贵的衣服。可是女人却并不在意。她松开了抓着玛丽头发的手,转过头,怒气汹汹地向着男人道:“去给我拿刀子来!!” 男人一愣,像是没明白她的话。 “还不快去!我要刀子!!要锋利的刀子!!!” “是,是,陛下,我这就去。”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急匆匆地退了下去。女人脸上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绕在玛丽的身边转了几圈,突然抬起脚,又是一下子从正面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膝盖上。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关节错位似的轻响:“咔――”。 而除了这个,我还看见了出现在玛丽脸上的,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 玛丽不禁跪在了地上。 看见这个场面,似乎让我对于她现在所承受着的折磨觉得感同身受。 她有多痛苦,我就有多痛苦。 她有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 她有多愤怒,我就有多愤怒。 我和她,似乎在这一瞬间,合并成为了同一个人。 我痛苦她所承受的,我憎恨她所不齿的。 =========================我是分割线===================================== 最近几天感冒了,晃点(……)请各位别见怪。 谢谢。 第二十七节:嫉妒,与折磨〔中〕 更新时间:2009-10-20 “陛下,这是您要的刀。”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回来了,在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尖上似乎还闪着让人觉得心里发毛的寒光。 女人狞笑着从他的手里接过刀,在玛丽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如果――”她将刀面贴在了玛丽肿起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现在把你这张美丽的脸蛋给毁了,你会怎么样呢??……” 玛丽全身微微一震,她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什……么?” “嘿嘿,”女人干笑两声,然后一只手轻轻覆上了玛丽的脸颊:“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在说――我想要――毁了你的脸――”话音刚落,女人拿着刀的那只手突然笔直的向上抬起,然后又快速地落下。 似乎还在闪着细微光亮的刀尖在我眼前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紧接着,玛丽一边的脸颊上就突然多了一条蜿蜒在上面的红色的小蛇。 “啊――!!” 玛丽尖叫一声,抬起手捂在自己脸上的伤口上。 女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怎么样??” 玛丽没有说话,身子在地上渐渐地瘫软了下来。 我看着她,站在一旁,两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女人继续狂妄地笑了几声,猛然间将手向前一伸,再次抓住了玛丽的长发。刀面又一次贴在了脸上,玛丽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乞求的目光:“求求您,不要……求求您……” “现在才求我――”话音都还没有彻底的落下,只听得玛丽的一声哀嚎,她的脸上居然又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已经晚了。” 刀落,女人冷酷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她抓着玛丽的头发,将她的头摁在了地上,在狠狠地碾了几下之后,女人站起了身子,冷眼看着伏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却又痛快的表情。 她转过身,将还沾着血的刀子递给了一直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男人。 “把它毁了,除了我们三个人意外,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看见。” 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刀子,不敢去碰上面附着着的血迹。 “……是,陛下……” “呵呵……” 一个奇异的笑声传来。 我惊讶地望着趴在地上的玛丽。 她为什么要笑? 难道她不知道,就这样两声笑声,带给她的结果是会把她自己给害死的么?? 果不其然的,女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人。 “你笑什么!?” “呵呵……”玛丽继续看着她笑了几声,笑够了,她才慢条斯理的开始回答:“我笑你……太愚蠢了。” 我可以感觉到女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冷冷的扫着玛丽,似乎是在等待她接下去要说出来的话。 “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会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女王吗……” “呵呵……” “好笑……不要做梦了……你……” “你是我见过的……最丑陋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女人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扭曲起来。这并不同于之前的狰狞或者是得意,她现在的表情,让我见了不再有例如愤怒,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感觉,而是,让我觉得很恐怖。 是一种被彻底惹怒的人脸上才能看见的无比的憎恨。 而憎恨的尽头,和爱极了的尽头都是如出一辙的,那便是,毁灭。 我几乎能想象到玛丽的下场了。 这并不需要话费我多少的脑力细胞。 因为,女人已经再一次从男人手里夺过刀,二话不说地将刀用力刺入了女人撑在地上的手掌中。 鲜血飞溅出来,溅到了女人的拿着刀的手上,溅到了女人华贵的衣服上,溅到了女人化着一丝不苟的妆容的脸蛋上…… 她恨恨地咬着牙:“混蛋!”字音落下,女人将刀刃从玛丽的手掌里快速地拉了出来,然后高高地举起,又一次地落下。 这一次的地点,是玛丽的另外一只手掌间。 没有一丝的停留,刀刃从手掌里被拉了出来,然后继续落下。 而它每一次落下去的地点都是不一样的。 手腕,胳膊,脚板,小腿,大腿,背…… 一下又一下的刺入,然后再一下又一下的拔出。 玛丽尖锐的叫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刺耳,声音凄厉得几乎能将我的心脏硬生生地扯开。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抬起手捂在了自己的眼睛前面。 于是整个世界在我的面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再于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两种单调的声音。 一种是刀尖被没入肉体里,发出的一种软绵绵的“扑哧――”声。 而另外一种,则是玛丽不间断的尖叫声。 我几乎要觉得我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那个被许多人恐惧着的地狱。 玛丽的尖叫声,配合着刀子进出不断发出的声响,一声一声的刺激着我的耳膜,可是越到后面,她的尖叫声就变得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到她一丝求救的叫声。我死死地捂着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的自己,除了更加努力地去堵上自己的双眼之外还能够做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折磨么? 不行,那样太残忍。 那么,去帮她么? ……怎么可能,我甚至连自己都帮不了,遇上什么事情都还需要靠着其他人的帮助,怎么可能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更何况,那个‘别人’,还是一个已经死了许久的人。 不知道像现在这样继续过了多久,耳边那阵让人觉得心惊胆寒的声音终于在一瞬间之内全部停了下来。 在给自己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捂在眼睛上的双手给移了下来。 接着就看见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紧绷绷的,怎么拉都拉不顺。 玛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边的脸紧贴的地面,凌乱不堪的头发四处散开,像是一朵铺在地上的花。她穿在身上的长裙此刻也已经被刀划成了一条条破碎的布条,它们一丝一缕的将玛丽的身体包裹在下面。其实应该说不上是包裹,因为玛丽的身体已经透过布条间的缝隙显露了出来――布满刀痕的身体,纤细的手臂上,细腻的背上,两条修长的腿上,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刀痕给占据。 而在玛丽正对着我的那张脸上,刀痕更是肆意的蔓延在上面,一道一道将她原本那样美丽的脸蛋分割成了各自拼接不起来的独立的位置。 我抬起手,捂上胸口,里面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几乎快要从身体里面冲了出来。 “活该……” 当女人最后一把将玛丽金色的长发给割断的时候,玛丽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反应。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女人把刀递给男人,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之前握着刀的那只手的手腕,“竟然敢对我不尊重,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这句话,女人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这里。 可是她的脚步在还没有来得及迈出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她回头,目光顺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下落到脚踝的位置。 一只像是从血液里被捞出来的手,一只布满了疤痕的手正紧紧地抓在女人的裙角。 女人似乎是被吓到了的,她眼睛猛地一睁大,“你???” 玛丽死死地抓着她的裙摆,似乎是在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只不过这种想法最终也只能是个想法,她扬起她那张被刀划得支离破碎的脸庞,一双早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紧盯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该死,放开你的脏手!”女人大叫一声,抬脚踢在了玛丽抓着她裙角的那只手上。 但是她是抓得那样紧,女人连踢了几脚居然能没能把她的手踢开。 “该死!!” 女人似乎很生气,但是看着玛丽那样执着的态度却是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种无可奈何却没有维持多久,只一会儿,一个诡异的笑容便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她笑,然后提起一边的裙摆,露出了被遮在裙摆下的一只穿着细跟高跟鞋的脚。 “自找的,你怪不得我。”她继续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女人抬起脚,将那根如同树枝般粗细的鞋跟对上了玛丽的手。 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叫了出来:“玛丽!!!你的手!!!!!”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理会我,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 甚至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竟然还会有一个人在。 鞋跟在我眼前笔直地落下,在它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了鞋跟与地面碰触时,发出的那声清脆的声音。 “咚!” 紧接着,玛丽发出一声低吼――鞋跟深深地没入进了她的手掌里。 我无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结果两腿却突然一软,整个人晃悠了一下后就径直坐到了地上。 女人将鞋跟从玛丽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玛丽的手竟然还是紧紧地抓在她的裙角上! 女人愤怒,继续抬起脚,将鞋子底下那根细长的鞋跟一次又一次的刺进玛丽的身体里,各个不同的地方都刺遍了。 到了最后,她将鞋跟对上了玛丽的脖颈。 “去死吧……” 随着这几个字的字音缓缓地落下,我清楚的看见,鞋跟从玛丽的脖子一侧毫不费力的插了进去。 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伤口里飞奔了出来。 女人看见了这一幕似乎很开心,将自己的鞋跟在玛丽脖子上的伤口里狠狠地转动了几下,然后才意犹未尽一般抽了出来。 此刻的玛丽,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反应。 第二十七节:嫉妒,与折磨〔下〕 更新时间:2009-10-21 我坐在一边,看着这一些发生在我面前,心脏一阵接着一阵的发紧,像是被谁用手给揪住了似的。 怪不得玛丽的脸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痕…… 怪不得玛丽的脖子上会有一个那么大的洞…… 怪不得玛丽会和我说‘毁容’这个词……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对于她美貌的嫉妒。 竟然会是因为这样…… 我难以想象。 “好了,把她的尸体带下去,要记得,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如果这个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结果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女人用力将被玛丽抓在手心里的裙角给扯了出来,她嫌恶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大厅。 待女人走了以后,男人才唯唯诺诺地直起了身体,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玛丽,似乎是在犯着愁――他到底应该怎样把这具还在不断地从伤口里向外冒着血的女人从这里不引人注意的带走,并且还要把她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般的‘处理’干净。 这的确是个十分让人耗费脑力的问题。 我看着那个男人,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该用什么办法处理掉玛丽的尸体,而且他该用什么借口去遮掩这件罪恶的事情,现在统统都不应该是我所想的,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是,自己应该怎样从这里离开,我到底该怎样从这里回到我所处的那个世界里?? 我向四周望了眼,却怎么样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我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并且我究竟该用什么办法从这里离开,这些我统统都没有看出来。 甚至是一个我所能想到的合理的理由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变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沮丧。 第五章 最终篇 :血腥玛丽〔上〕 更新时间:2009-10-21 “你都看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近得就像是贴在自己耳畔说出来的一样。 我一个激灵。 转过头,玛丽竟然就站在我身边。 不同于刚才她死时那副狼狈的模样,现在的玛丽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美丽,光鲜动人。 “你……”我愣住,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你知道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死的。” 她深深地看着我,眼睛似乎要穿透我,看入到我的心里去。 “我……” “我会死,就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丽。”她不等我发言,就自顾自地打断了我的话:“就仅仅只是因为我长得美丽。” “你说,这个原因是不是太可笑了。” “一个女人的美丽,就可以为她自己带来无数的嫉妒,” “而这嫉妒,竟然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至自己于死地的。” 我不语。 因为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沉默之外,还能够说些什么。 安慰她么?替她不平,替她诅咒那个将她折磨致死的女人? 还是,替那些被她杀死的倒霉女人而高兴呢?鼓掌?或者是欢呼? 这些事情……我统统都不想做。 一阵沉默。 思考了很久,我终于还是下决定说出了那句我一直都想问的话:“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玛丽对着我轻轻一笑:“我也不知道。” 我愣了愣,然后又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回去??” “回去?”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在突然间大笑了起来:“难道你认为,就凭你现在的这个状况,你还能回去吗??你又要怎么回去!!” “……什么??” “你在这里,没有人看得见你,没有人听得到你,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顿了顿,玛丽接着道:“――除了我。” 听到了玛丽最后说出口的那三个字,我仿佛是看见了最后一丝希望,伸出手扶上她的肩:“那你就帮我回去,好不好?” 她带着一丝嘲弄的笑,然后斜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要让我帮你?” “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玛丽直视着我,又一次问:“你希望我帮你回去,可是在刚才那个时候,谁帮过了我?” “你帮了我吗?” “我想帮的!!可是……”我一急,扣在她肩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了收紧:“我根本没办法帮!你知道的,不管我在那个时候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时,他们都不可能有感觉的!你明明就知道的!对不对??” “我――”玛丽看着我,美丽的双唇轻启,她笑着说道:“不知道。” 我一呆。 然后一只手就在这时掐上了我的喉咙,玛丽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就变得扭曲起来。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完全被一片黑色所占据,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白。而在她的脸上,那些原本还看不见的刀痕就像是植物一样,在转瞬之间就枝繁叶茂的显了出来,一道道纵横交错着,横七竖八地浮在她的脸上,手上,身体上…… “我的确是可以帮你回去,” 她坚定的说:“当然,我现在也愿意帮你。” 终于听到了我一直都想要的回答,只是很可惜的是,我已经没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嘴巴在无意识地不断张大,再张大。 之前还搭在她肩上的手徒然落下。 “你不是想要回去么?”玛丽笑,漆黑的要挤到了一块儿:“我可以帮你,让你回去。” “只不过,这需要付出代价。” “你愿意吗??” 我看着她,没办法说出自己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过很显然的,她也并没有太希望我回答,因为她的问题才刚落下,一个回答就她的嘴里吐了出来:“你……当然会愿意。” 我欲哭无泪。 然后眼前的一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变得天旋地转起来,玛丽的话音隐隐地在我耳边响起: “要回去,那就必须――”声音在这个节骨眼上蓦地变得极小,而我已经快要没力气去分辨,过了片刻,她的声音又一次的响了起来,说出了她刚才还没有说完的话。 这句话极短,因为它只有一个字。 玛丽将那个字音咬得很重,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显得很坚定,很固执。 “死。” 我眼前猛地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口气蓦地被吸进了肺里。 一种久违的舒适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随后我反应过来――我现在又是在哪里!? 猛地睁开了双眼,我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空气,以及…… 我愣了愣。 溢零…… 此时的溢零背对着我,正站在不远处的前方,银白色的长发不知何故,竟然在空气中扬了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而我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时犯起了迷糊。 “啊――!!” 忽的下,耳边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我一惊。 这是…… 玛丽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朝四下里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在我已经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准备走到溢零身边去问个究竟的时候,一个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声传了过来: “闭嘴。” 我怔住,之前移动着的脚步也在这时候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溢零是在……和我说话么? 可是…… 我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如果他真的是在和我说话,那又为什么会说“闭嘴”? 除非这根本就不是对我说出来的警告。 我伸直了脖子,朝溢零的身前看过去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顿时让我觉得像是被雷给劈了一道,耳朵里轰的声,变得闹哄哄的一片。 玛丽竟然就半跪在溢零的身前,眼睛瞪得很大,一只手用力地抓在溢零的手腕上,长长的指甲几乎快要刺进了肉里,站在溢零身后不远的位置,我几乎可以看见在她的指尖下,那已经微微泛红的皮肤。 难道说…… 刚才在我回来的时候,玛丽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不对! 不是玛丽跟着我一起回来了,而是―― 我被玛丽带着回来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也不要再挣扎,” “你必须要知道这一点,” “那就是,害死你的人不是我。” 玛丽突然低吼了一声,随即那只紧抓着溢零手腕的手猛地向着她自己身体的位置一收,溢零被她的那股力气带的不得不将身子低了低。 “走开。” 溢零轻声道,语气虽说是平缓的,但是连我都能清楚的从他的那句话里听出愤怒的味道。 “死……” 玛丽喃喃的,抓着溢零的那只手开始慢慢地向上游走:“你们……都要死……” “不自量力。” 冷冷地瞥她一眼,溢零直起了身子,眼底里的那股怒气变得更深:“给我滚。” 语毕,玛丽的整个身体突然向后一掠过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墙板上,然后又从墙上跌落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你可真是太不知道好歹。” 溢零道,眼睛蓦地下,竟然变成了血一般的深红。 我愣住。 他想要杀掉玛丽!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猛地冲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身子将玛丽护在了身后。 “不可以!!” 看见是我,溢零眼里的光闪了闪,那一抹深红变得如宝石般晶莹:“你?” 我摇头:“你不可以杀她!!” 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敛紧:“让开。” 第五章 最终篇 :血腥玛丽〔下〕 更新时间:2009-10-22 “我不让!” “为什么不让开?” “因为我不可以让你杀了她!!” “大人,”边说着,溢零边朝着我的位置走动了一步,我慌了慌,几乎是本能般的想要躲开,可是当我的视线接触到了身后的玛丽身上时,却又不自觉的坚定了下来,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大人,你这是在可怜她。” 我没有出声。 “可是大人,你又知不知道,其实,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可怜。” 我一惊,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不值得’我可怜?难道说,哪怕只是去可怜一个人,我们都还得要去看她是不是真的够可怜,是不是真的值得我们去可怜?? 这是什么屁话?? 可怜一个人,根本就不用去在乎她究竟是值得被可怜,还是不值得被可怜。 “你仅仅只看见了她被虐待,被残害的那些画面,不过,大人,”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有没有看见那些被她虐待,被她残害的女人们的画面?” 我惊呆了。 “……什么??” “大人,难道你已经忘了,那个叫柏绫的女人的了么?她是你的小姨。” 我的心狠狠地一抽痛,他不顾我现在的想法,接着说了下去:“难道你已经忘了,你的小姨是怎么死的。” “难道你已经忘了,她死的时候有多惨――那可是你在现实中,亲眼见到的血腥。” “难道这些,你都已经忘了么?” “我……”我彻底愣住。 我没有忘,我当然没有忘。 因为即便是我想忘记,我也都忘不掉。 “那么,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小姨之所以会死得那么惨,全都是因为此刻被你护在身后的那个女人。” 我被溢零的话给彻底吓到,但如果认真想想的话,此刻溢零说的话,其实真的全部都是实话。于是我下意识的想要听了他的话,乖乖地离开,直至玛丽被他给收拾干净。 可是很可惜,因为玛丽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她一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头发,将它们在手上缠绕了一圈后开始用力地往后拉,我的头被她的那股力道掌控地不得不随着她的动作而往后倾。 我打从心底里开始后悔。 为什么我刚才会没有听溢零的话? 为什么每一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去听他们的劝告? “放手。” 溢零说道,眼睛不自觉的吸了起来。 “死……全都去死……” 玛丽小声呢喃着,突然一只手比划着就对准了我的喉咙。 我一个激灵,然后奋力挣扎了起来。 “放手!” 溢零轻吼了一声,周围突然就像是起了层雾似的,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我身后的玛丽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她的手随着她的那声叫声被松开,我一下子失去了她的束缚,忙不迭地从她面前站了起来。 玛丽身上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什么,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可是洞口里面却没有血流出来,一团隐隐的雾气从洞口的另一头穿了过来,慢慢地凝成了一个实物的形状。 一只手。 一根根手指修长白皙,比许多女人的手都还要漂亮许多倍。 手猛地抽出。 玛丽又一次低吼了一声,然后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地上倒了过去。 “她……” 我看向蓦地出现在玛丽身后的那个男人,他低头看了眼玛丽,似是不经意一般,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然后突然的,他的目光转向我: “大人,你可知道你刚才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 “你?你果然让人失望透顶。”溢零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接着,玛丽瘫在地上的尸体竟然生生的自我眼前消失。 “我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两个月之后,你还没有达到我心目中对于一个‘主人’所期望的那种程度,我发誓,你的下场一定不会比她的下场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完了这句话,溢零再也不看我,转身出了房间。 我到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从玛丽所处的那个世界中回来的。 也许真的是玛丽带我回来的,也许…… 会是溢零帮了我的忙。 不过转念想了想,这个理由似乎不太可能。 也是,像他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 在胡乱找了些借口将门板突然间倒塌的理由塞给了三姑姑一家之后,继续住了几天,等到柏绫的丧事全部办好,我和溢零两个人直接回了家。 说是和他两个人,其实到了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溢零并没有和我一起走。 拿他的话来说,他是十分的不屑于和我这种不称职的主人呆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不是不生气的,只可惜我现在暂时还管不了他,所以,随他去吧。 回到家后和学校的老师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她的那句“你就等着重修”的结尾里,我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重修而已,反正至少是不会要了我的小命。 于是我倒也落得个安心,心安理得地在家里闷了几天。 直到刘旎来找我,说带我去酒吧里坐坐,放松心情。 我没多想也就答应了。 酒吧很热闹,刘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拉着我七拐八绕的走到了吧台边上,然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对调酒师说:“两杯血腥玛丽。” 我愣了愣。 “哎,你知道一些有关于‘血腥玛丽’的事情么?”刘旎递给我期其中的一杯酒,脸上带着一丝笑。 考虑一会儿,我摇头,“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说不知道。” 我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玛丽生活在很久之前的欧洲。” “……哦。” “嘁,难道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热情吗柏孜?” 听了这话,我一把拉住刘旎的手臂,使劲地摇晃了起来:“哎呀旎子,快点说吧,我好奇的很呐~~~~~~!!” “去,去你的,把你的手拿开,酒都洒光了白痴。” “这不是你说的嘛,说我不热情。” “可你也不能假热情啊。” “喂,你到底还说不说?” 白了我一眼,刘旎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你再给我胡搅蛮缠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我看着她,眨着眼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只不过我原来看过一本,玛丽是个很有权利的女人,她为了保持自己的美丽,所以杀掉了许多无辜却十分美丽的少女。” “她是用她们的血在滋养着自己。” “够变态吧。” 我没搭理她。 因为在听完了刘旎的话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之前的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很不对劲。 玛丽她……不是被虐杀致死的么? 如果真的是像刘旎说的那样,那么,我之前看见的那个和玛丽长得一模一样的被残杀掉的女人又是谁?? 我迷糊了。 “怎么不说话啦?难道是怕了?”刘旎在一边轻轻地撞了撞我。 我对着她笑了笑:“哪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谁能有你变态啊。” “切。” “哎对了,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玛丽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表示我想知道。” “那你表现的兴奋点。” “……” “你别这么看我啊……好啦,我直接告诉你得了。” “书上不是都说玛丽被杀了么?她的确是被杀了,不过……” “不过你猜猜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虐待。”我回答。 总算将一切事情还原到了原点。 她之前杀了那么多人……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也算是活该。 “喂……你怎么会知道。” “我亲眼见过的,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惨么?” “脸被划破了,身体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而且啊,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洞……你知道那个洞是怎么被弄出来的不??是被一个女人――” “停!” “咋啦?” “你个变态……” “哎哟?难道是你害怕啦旎子?” “你竟然编出那么恶心的情节……给我闭嘴,我快要吐了……” 和刘旎在一起不知不觉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 我突然在这个时候有些想玄漠。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次这么长的时间,他究竟是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难得你也会想我啊,柏孜。” 刚进了家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又是一愣。 随后难以置信般的在黑暗中叫了一声:“玄漠?” 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 一个人影站在我面前,笑盈盈地一双眼看着我:“好久不见,柏孜。” 我猛扑了上去,将那个说话的人抱在了怀里。 “我才刚回来你就这么热情啊?” “……去死,我这是冷。” “都已经穿的跟个包子似的你还冷?” “闭嘴!!” 就在我和他斗嘴斗得正欢畅的时候,另外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玄漠身后不远的地方,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底带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 我心底慌了慌。 而后,那个人影轻声说了句:“你竟然回来了。” 暗夜之城第五章《血腥玛丽》完结。 第一节:我的脑袋可能有点犯傻〔上〕 更新时间:2009-10-23 “睡不着……为什么我还是睡不着……” “为什么我要天天都睁着眼到天亮……” “好痛苦……好痛苦……” “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以后天天都能好好的睡一整晚哦。” “真的吗?办法……?……是什么办法?” “嘻嘻……这是秘密哦。”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回来。”一个冷冷的话音传来,我愣了愣,然后视线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飘往了玄漠身后的位置。一道人影正对着我,身子斜斜的靠在门框上。却是溢零。 我不知道溢零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因为,我对于他的出现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觉察。 溢零站在距离玄漠身后一个并不算远的位置,双手自然的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正饶有趣味的望着我们。 “是么。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回来。” 玄漠说着,淡淡地笑了笑,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他微微地侧过了头。 “连你都没有想到么,” 溢零也陪着玄漠淡淡的一笑,只是这笑容却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在下一刻,他的笑容突然敛起,眼里露出一丝让人觉得胆寒的光亮,“可是你至少应该能够想到一点,”随着话音的落下,溢零的身影蓦地一下就出现在了玄漠身边,速度快得让我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你回来,简直就是在找死。”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溢零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得紧绷绷,就像是个冰冷的人偶。 我一下子觉得有些怕,于是有些像是条件反射性一般往玄漠的身子后面缩了缩,接着不自觉地就伸出手,想要去抓玄漠的胳膊。 没想到,手却是摸了个空。 紧接着,我惊讶的发现,玄漠竟然正在慢慢地往上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愕然。 眼巴巴地看着玄漠在我的眼前越升越高,就在他的头顶几乎要碰到了天花板的时候,我才终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说,在此时此刻,溢零的手并没有动,可是,自他手心中出现的那道时隐时现的光亮我还是能隐约看出来一些的。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一紧,像是被谁用力地在上面揪了一把似的难受。 溢零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是想要杀掉玄漠??!! “溢零!!”我大叫一声,整个人径直朝他扑了过去,接着一把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溢零对于我的问话不理不睬,只是将视线转向了我,冰冷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我一惊,抓着他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大人,你最好让开。” “……”我不吭声,转头望了眼还悬在空中的玄漠。 玄漠的整个人都悬空的在半空里挂着,就像是一具没有任何行动意识的木偶人。他的脸上平静的如水一般,安静,内敛,淡漠,什么表情都看不到。看不到痛苦,看不到难过,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玄漠的那一双眼在半空中无意识的游离了一圈之后,我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竟然眼角往下一瞥,目光笔直地对上了我投过去的视线。 不是不想躲的。实际上是非常的想要去避开,因为与玄漠对视的时候,在他的目光里,隐隐藏着的那一抹隐忍的色彩任是谁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到。 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那股隐忍代表的究竟会是什么。 抓着溢零手腕的力气莫名不自觉地紧了紧,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溢零的手腕已经被我握得有些泛红,白皙的肌肤上映着一片浅浅的桃红色。其实若是真的要让我说实话的话,我倒是觉得,这个样子还真的是……挺好看的。 喉咙里似乎微微地有些发干,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后就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对着溢零说道:“放开他。” 溢零的眉梢微微地一皱起,不经意去看甚至会让人给忽略了:“什么。” “我说,”说着话的同时,我将另一只手也握上了他的手腕:“放开他。” 琥珀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轻蔑:“这不可能。” “你!!”我一时语塞,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说些什么。 而让我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现在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为玄漠做些什么。 猛地把心一横,我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直视着溢零那双正紧紧盯住我的双眸:“溢零,我是你的主人。” 溢零似乎被我这句话说得微微一愣。 或许他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刻,一向胆小的我竟然会这样不怕死,竟然会对他说出‘我是你的主人’这句话。 而且说这句话的原因居然还是为了救人。 这种行为,往大了说是‘勇敢’,而往小了说就是‘鲁莽’。 要是往具体点了说,那就是‘打肿了脸去充胖子’。 于是在说完了那句话以后,我突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终归是被我给忍了。 不过,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种感觉…… 我还真是说不清…… “大人,”感觉上似乎是已经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溢零才淡淡地出了声,以至于我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大人’给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直愣愣地仰着头望着眼前那个温文而漂亮的男人,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就像是在打鼓。 “大人,请你不要忘了,即便是已经到了现在,你都仍旧是还没能通过我的测试。” 在听完了他的这句话之后,我一呆。 测试…… 我不禁低下头苦笑起来。是啊,我连溢零对于一个‘主人’而言的最基本的‘自保’都难以做到,又何德何能去对着一个身体里流动着吸血鬼始祖的血液的他说出‘我是你的主人’这样的话。 说起来还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可是…… “可是……”我低着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可是是你说过的,在你还没有处决我之前,我就是――” “那你是希望现在就被我处决了么?”我的话都还没有全部说完,溢零就已经冷冰冰地打断了我接下去的话。我来不及对于他的这种高傲的态度去生气,因为,他刚才说出来的那句话已经成功地将我原本就已经游离在身体之外的魂魄给彻底吓没了。 我突然想不通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认识还没超过一年时间的吸血鬼犯这种傻?? 一下子自己莫名的就想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我脸上扬起的那丝笑意已经弯得很深了。然后我突然就把头给转了过去,在转过头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笑。 玄漠的头向后微微地一扬起,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他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投来一瞥,然后竟然对着我,嘴角轻轻地抬了抬。 我又是一呆。 接着就听见玄漠的声音在整间屋子里游荡了起来:“你不可能杀我的。” “……什么?” 我撇过头,惊讶的发现,溢零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疑惑。 头顶的那个声音就在这时再度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即便是为了这个原因,你也不可能会动手杀了我。” “啧……”溢零皱起眉,然后略微用力地甩开了我紧抓着他不放的那两只手。 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碰!”的声响,我回头,看见玄漠正摆成一个‘大’字的模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正准备去扶,一只手却在这时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侧头,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般的琥珀色的眼。 “大人。”溢零轻声叫,声音温温软软,可是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冰冷。 我下意识想要和他保持些距离,无奈胳膊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于是不得不诺诺地应了声:“……干嘛。” “好好记住我给你的期限。” 丢下这句话,他轻轻地甩开了我的手,在我还在犯着愣的时候自我眼皮子低下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般的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除了我心底久久不能平复的对于他的惊恐,以及,他说出来的那一字一句带给我的心理震撼。 我有些发怵。 片刻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我觉得我似乎有必要找个心理医生来给自己看一下,否则难保我会不会在某一个夜晚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真看不出啊柏孜,”一个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用不着回头去看,那个发出声音的脑袋就已经凑到了我面前,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笑得弯弯的:“原来你也会为了我这么拼命啊。” 看着眼前的那张脸,我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用额头撞了上去。 结果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就是以我捂着额头哭丧着脸,坐在地上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而告终。 ===================================我是分割线==================================== 抱歉再次晃点,今天人不舒服到极点了。 明天会尽量准时的==+ 第一节:我的脑袋可能有点犯傻〔下〕 更新时间:2009-10-24 “柏孜,”一边给我抹着药膏,玄漠一边极力的忍住笑意往我额上吹着气:“你的额头现在还痛不痛啊?” 我顿时就来了火气,没好气的答:“把你那臭脑袋放远点!我看着你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嗳?这话有哪里不对吧??柏孜?” “哪里不对?你倒是给我说又是哪不对了!?” “你忘啦?你刚刚明明那么奋力的救我呢……” “去死吧你!!”说着,我抬手直接对着玄漠的脑门推了过去:“你个自恋狂!!” 出乎意料的,手心接触到的是一片柔软,以及,一个暖洋洋的温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并没能如愿一掌推在玄漠的脑门上,因为他用手把我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我一滞,呆愣愣地看向他。 “柏孜,谢谢你。” “啊??”我被他这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窜出来的道谢给唬得一愣一愣:“……你谢我干什么??”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嘁,玄漠你有病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你真的有病了玄漠,而且还病得不轻。” “哎呀,柏孜,我不都已经承认我有病了么?” “……” “柏孜,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么?” 这回换成了我摇头:“我哪会知道,吸血鬼一般都得啥病啊?”我态度极为认真地想了想:“贫血??”话一出口又觉得似乎不太对头,吸血鬼吸血鬼,他们可是一天到晚都在吸血呢,所以,若是连他们都还会贫血……那我们人类不是该完蛋了么? 玄漠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一指头戳在我脑门心上:“柏孜啊柏孜,你这辈子就是个做小猪的料!我说,你应该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吧?” 我点点头:“嗯,当然知道啊。咋了?” 他狡猾地一笑:“你看啊……这不是因为你的智商低的可怜,所以和你混的时间久了,我也就变得迷糊起来了么。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入膏肓的迹象?” 说完了这句话,玄漠在我面前一溜烟似的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而我还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着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半晌之后,我愤怒地在客厅里大吼起来: “玄漠!!!!你给我出来!!!!!” 第二节:在医院里遇上的男人 更新时间:2009-10-24 “07号,”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看着手里的挂号单,嘴里不停地发声轻叫着:“07号还在吗?” “哎,来了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听见了护士的叫声,我急急忙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凑了过去:“我是07号。” 护士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挂号单,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你叫……柏孜对吗?” “嗯。”我点头。 “进来吧,已经轮到你了。” “好。” …… 怨念啊…… 在我还坐在医院里摆在长廊的那一排椅子上的时候我就这样一直不停地怨念着。要是问我是在怨念谁的话……还能是谁呢!?当然是玄漠那个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他丢下那样一句让我气结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他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又在我眼前没了影,我至于怒火冲天地满屋子追他么我!!…… 我至于落得个脑袋撞到门框上的下场么我…… 怨念啊…… 你说说我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呢?? 而且!!说起来的话,那么明显的一个大门框,我怎么就会跟个瞎子似的直接一头猛撞过去了呢我?! “柏孜?”一只手倏地下在我速地晃了晃:“――柏孜?你还好吗??” “啊?”我猛地回过神,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医生露出个尴尬的表情:“那个……不好意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医生轻轻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对了,你先去一楼大厅里把钱给交了,然后再把你的这些诊断单和缴费单一起拿着去四楼照个ct,等ct的结果出来了拿给我看过之后我再决定你是该住院还是做什么别的治疗,好吗?” “哎,”我不自觉地一边点头一边从医生的手里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单子:“好。” 等到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来到了位于一楼的缴费大厅之后,我才猛然发觉――中国的人口密集程度真的不只是一点点啊……这像什么?比大学里下了课以后挤食堂都还要让我觉得惊讶的场面,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的壮观呐…… 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也缴不了费了。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回家去么?那我耗了这么长时间是来干嘛的啊……来找医生玩的么…… 怨念…… 玄漠……我回去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把你五花大绑起来好好鞭打一顿泄愤!!!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一下子在‘回家’和‘留守’这两个选择里有些难以做出决定。最终在思考了半天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可是眼下这么多人的情况自己也不会轻易地就能排完队,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去医院里那个自带的小花园里散散步。 反正我我也从来都没去过,所以这一次也刚好可以去看看,毕竟能让刘旎那人说‘还不错’的话,那就一定会不赖。天知道那女人的审美观念究竟是有多苛刻……能在她眼里混得个‘还不错’都该觉得是自己三生有幸了。 要知道,虽然说,我和刘旎在一起也已经是混了这么久了,可是在每次看见我的时候,她却仍然是毫不留面子的“质问”我‘你怎么就能丑成这样??’这种让我难过的问题。 我怎么就能丑成这样??这难道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吗!? …… 别想她了,越想心越累啊。我还是直接去花园里坐会儿得了,一来就当是去那里消磨消磨时间,二来么,也让我放松放松心情。 怎么说自己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也都没有好好地放松过啊…… 在看过了医院布局缩略图以后,我继续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花园的入口处。别说,这花园的面积还真是挺大的,估计这家医院从病人身上捞到的四分之一的钱都用在这里了吧,皇家花园啊简直。 我看着眼前装饰的极好看的花园,一时有些发蒙。 一脚踩了进去,地上铺着的鹅卵石硌得我的脚板心有些发痒,痒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细微的疼。老人们都说,鹅卵石可以用来做按摩脚底,纯天然的还是,并且对于身体的好处也算是有一些的。只不过,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实话的话,脚底下踩着石头的感觉……真的挺不舒服。 虽说这地上铺的全部都是圆滑至极的鹅卵石。 我开始环顾四周。 之所以要摆出一副做贼似的样子,是因为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继续走这种路了。可惜让我无奈的是,离我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凉亭怎么说也还有个十几米,这十几米的路程虽然对我而言不算长,可这问题就在于……去凉亭的那一路上可都铺满了鹅卵石啊…… 遍布荆棘算不算这个意思…… 老天知道我这人究竟是一个多么怕痒的人,尤其是脚心里一下子被石头弄得痒一下子又被石头硌的痛的滋味,简直就比要了我命还要显得更加难受。所以,要我一路踩着这种路过去……我还是歇了吧。好在这小路两边都是草坪,虽然都秋天了,可是草看上去倒是绿的很,我琢磨着脚踩上去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吧?再说我还穿了鞋,又不是光脚丫。 只不过最让我觉得头大的就是――我不知道踩这草地到底算不算是破坏公物。 如果不算的话,那倒还好,这样我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践踏小草了。可是如果这算……那我指不定要为这草坪赔多少钱了。天知道医院是个多么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啊…… 眼瞅着自己身边都没人,我当机立断,抬起脚就直接踩上了草坪,然后以着自己所认为的最快的速度一路飞奔到了凉亭里。 猛吸了一口气,我一屁股坐在了小木凳上,然后脑袋里轰然一响。 我待会又要怎么从这里离开…… “我看见了哦。” 就在我还望着那条此刻看上去显得极长的小路犯愁的时候,一个声音轻悠悠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一惊,然后回过头。 一个男人斜坐在凉亭的护栏上,一双眼正望着我,脸上扬着一副斯文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接触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的身体竟然会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你,”男人从护栏上下来,拍了拍手心,然后向着我慢慢地走了过来:“我说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我不会吃了你,也不会告诉别人说你在不久以前践踏了小草。” “……”我看着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好呆呆地站着,等到他快接近我时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 “你放心,我和你一样,也是这里的病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又向着我走近了一步:“在不久之前,我也是和你的做法一样,踩着那些草走过来的。” 听完他说的最后一个字,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完后才猛然发觉,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笑的。 我突然想要避开他,没有原因的。 “……那个……”为了能尽快的从这里走开,我干笑了几声,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我现在该去排队了……” “你等一下。” 我一惊,似乎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啊?” “……你能不能别紧张,只不过是踩了草而已,这不是什么要被人杀头枪毙的罪。” “我没紧张啊……哈哈。” “……” 这下子,换成是我面前的那个男人不出声了。 而我正好趁着这个空隙转过身,接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路小跑了起来。 第三节:你知道失眠是什么感觉么〔上〕 更新时间:2009-10-25 “要记得五天后来医院复查,开给你的那些药一定得按时吃,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医生。” “好了……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其实你也不需要太过于去担心你的伤口,因为你头上的伤口恢复的还是很不错的,按照常理来说,五天后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把线给拆了,拆了线之后的两天里稍微忌下口,什么辣的酸的之类的刺激性食物尽量不要吃,而在在洗澡洗头什么的时候也要注意点,除此之外嘛就基本上是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不用客气。” “下一位,08号,08号请到诊断室来。” 随着小护士轻扬的声音在医院里回荡着,我脚步轻盈地出了诊断室的大门,手里紧捏着那张写满了药名的开药单,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格外的舒畅。 终于,可以摆脱掉我头上的那个大包袱了!! “08号?08号在不在?”或许是因为在走廊里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回答,护士有些急了,声音也不免加大了些:“08号??” 我颇为同情的朝着那个护士瞥过去了一眼。 要我说啊,护士这一行就是不好当,虽然说不是吃青春饭的,但是……听说所有的护士在卫校学习的时候管理就挺严格的,每天都要练习扎针。虽然说,扎针对于这些护士来说也应该算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再怎么说,学医的人不还得要面对真正的尸体么,所以,扎针和解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可是,我记得我原来曾经听别人提起过,说是护士练习扎针的最初对象是橘子,(……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为什么扎针要往橘子上面戳,后来听别人和我解释,说是因为橘子的构造和人类的构造相差不算太大,所以才会选择用橘子做为练习对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记得我当时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晕乎,如果真是这样说的话,那么,难道我们人类的祖先不是什么猴子也不是什么猩猩,而是一棵巨大的长满了橘子的橘子树不成??)不过到了后面,护士练习扎针的对象可就是真人了。 可是这也没多大关系不是么,反正到时候护士扎针的对象无一例外的都会是真人,早点练习练习也好么,省的到时候找不准位置还会被病人骂。 只不过,问题就在于,这个‘真人’,指的可是自己啊。 真是这样,那么这问题是不是大了点? 而且我还听说,在卫校里学习的时间越长,训练的方法就越……变态。因为是真人实习,所以往往都是两排护士面对面的站着,然后在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针管,这个护士先伸出胳膊来让自己对面的那个护士扎一针,然后再交换,对面的护士伸出手,由之前挨针的那个护士来扎一针。 每天都如此反复。 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实情呢?? “不好意思……”还在出着神,那个小护士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请问你一下,你知道08号病人在哪里么?” “我怎么――”刚准备回她一句‘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结果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我却一眼先瞟上了护士手里拿着的挂号单,在挂号单的左上角,一张照片工工整整的贴在那里。 而让我惊讶的是,照片上的主人,竟然会是我之前在医院里那个小花园中见到的那个男人。斯斯文文的一张面容,以及挂在那张面容上的明朗的微笑。 于是话到了嘴边又硬是被我生生的给吞回进了肚子里,然后我干咳了一声,像是润了润嗓子:“那个08号……我不久之前有在花园里见过他,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在那里。” 护士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想……你能帮我去叫下他吗?” 我一愣。 “我……” “他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医生有些话要当面和他说,”不等我拒绝,护士又接着急急地说道:“算是比较急的一个情况,可是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病人,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从这里走开啊……所以――”后面的话被护士刻意的省略了,她略微不安的看了看我。其实,即便是她没有继续把话说明,我也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再说了,既然人家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去的话……似乎也不太可能,所以我也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好吧,我去那里帮你找找看吧。” 听见了我那么肯定的回答,护士像是松了一口气,之前脸上凝重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正打算说写什么,被我抢先一步把话桩子给抢了过来:“可是我必须要先声明一点,我不敢肯定我一定能找得到……” “没关系的,你愿意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是吗……那就好。” “真是麻烦你了。” “呵呵……”我干笑了几声,“你不用客气。” 说完,不等她继续道谢,我便率先转过了身子,然后向着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溪风…… 这个名字不知怎的,突然就在我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其实,这就是刚才我见过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在刚刚看见他的照片的时候,我无意识的,就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了“姓名”那一栏上面,于是,我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就看见了出现在了那个小方格子里的名字。 而那个名字,就是上面的那三个字。 走到花园的时候,我特意朝着那个凉亭望了过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还在。一下子我的心情就莫名的在看见那个人影之后变得无比的好,我张口,对着那个人影叫了一声:“喂!!……”叫完后猛然发觉,这个‘喂’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我明明是知道他的名字的,况且,我原本也是打算叫沈溪风这个名字的,只不过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我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叫出口来。毕竟这也不是人家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所以……我当然也不好随随便便的就叫出口不是,免得人家以为我在见过他以后还特地跑去调查了一番,以便自己好图谋不轨。 “喂!那个……那个08号,快点过来!医生现在正到处在找你呢。” 或许是听见了声音,沈溪风之前还四处游离的目光在扫过了整个花园之后落到了我身上,然后我就见到他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食指笔直地向前伸出,对着他自己的位置指了指,脸上似乎带着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我望着他点了点头,接着继续叫道:“医生在找你!” “外面的人,小点声行不行?!这里是医院!医院你知道不??难道你不知道在医院的时候要时刻保持安静吗?!” 才刚叫完呢,一个粗暴的男声就传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股止不住的怒气。 我当下就莫名觉得挺憋气,外加觉着自己挺委屈。 那什么人呢,还好意思让我小声一点,莫非他不知道,就他那个声音,扩音喇叭都远远不及。 只可惜,即便是我这样叫,即便是我因为叫他而被其他人给训了一句,沈溪风却是依然摆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坐在凉亭里。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没有听清楚呢,还是他原本耳朵就不好使。 无奈,我只能忍着脚心里不断涌上来的那股既疼又痒的感觉,一路向着他狂奔了过去。 简直就是煎熬啊!!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医院大厅透过窗玻璃看见了这一幕之后,会认为我是一个正在向着自己深爱着的男朋友一路奔跑过去的幸福女人呢…… “呵呵,”看见我终于在他面前站定,沈溪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我们又见面了。” 我斜了他一眼,用力呼着气没有吭声。 “你是来找我的吗?”他问。 吸了口气,我点头,“是。” “哦,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呢?”他又问。 我抬起手,向着诊室的方向一指过去:“医生在找你。” “找我?”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沈溪风的脸上露出个惊讶的神情:“医生找我做什么?” 我有些无语。 找你做什么?? 亏这话他也问得出来!!医生能找病人做什么啊?难道还是聊天啊?要不就是喝茶??看电影???或者还能是一起出去唱个歌???? 压了压从心底倏地下就窜上来的怒火,我拼命挤出了一个笑,看着他反问道:“哎,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觉得医生还能找你做些什么啊??” 原以为看见我这样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任是谁都一定会回避我的目光,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对面的男人居然也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温温吞吞地回答道:“我不太清楚。” 得。这人摆明了就是一个头脑不清白的人,亏得我还和他说了这么多话……简直就是白搭嘛,真是在浪费时间!! 第三节:你知道失眠是什么感觉么〔下〕 更新时间:2009-10-26 “喂,”也许是见我一直都在用着一种恨不得动手掐死人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沈溪风对着我轻轻地笑了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介意告诉我吗?” 我斜着双眼睛看着沈溪风,搞不明白他问这个究竟还有什么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反正我和他之间也就是最最最平常的关系,连朋友都说不上,总不可能是因为和他对牛弹琴似的说了两次话人家就看上我了,疯子都不可能嘛简直。 “我不是坏人。”他再次开口。我看得出他似乎挺紧张,因为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微微地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不过,其实就算是沈溪风不这样说,我想,任是谁见了也都能知道他不是个坏人。有长得这么规规矩矩的坏人么?那他的那副容貌未免也太失败了。再说了,坏人,就凭他沈溪风那样的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这难道可能么??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随口回应了一句,谁知听了我的回答,对面的男人居然瞪大了个眼看着我,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他几百年才难得见到一次的外星人。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沈溪风问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很无语。 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沈溪风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对着我露出了一丝苦笑:“刚才那个……真是不好意思。” 而他的这一句“不好意思”来得既没有头也没有尾的,说得我都不由得愣了愣,片刻之后,我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反问一句的:“啊?怎么了?” “刚刚……我可能失态了,”不等我说什么,他又接着说了下去:“对了,我叫沈溪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点头:“我知道。”说完后才猛然发觉到沈溪风又是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于是在心里默默地把肠子都给悔青了,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不过,让我庆幸的是,好在他也没有追问我一些会让我头大的问题,比如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再比如我又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姓名等等等等,这一点倒是也让我稍稍地放了点心。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将话题转了回去。 “我啊?”思考再三,实在是觉得这人不太可能是坏人,所以我也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叫柏孜。” “呵呵,柏孜吗?你的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啊,谢谢。”我一下子有些脸红。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对于我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 要知道我曾经因为这个名字被多少人揪过小辫子。 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对了柏孜,你是什么为了原因到这里来的?我看你手里拿着开药单,应该要去大厅里开药才对,怎么会跑到花园里来呢。” 经过他这么漫不经心地一问,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到这里的正经事。 走上前一步,我伸手一把抓住了沈溪风的手腕:“医生在找你。” “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我在心里暗想,真是多亏了他听不到。 “刚才医生说你的结果出来了,可是你人又不在,我看他们找你找的也挺急的,所以就到花园里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就还在这里。对了,医生说让你现在马上就到诊室去一趟。” “哦……”应了我一声,沈溪风似乎隐隐地将头给低了低,顺带着把手从我手心里抽了出去。他的这一系列的举动倒是引得我一阵纳闷,于是我好奇地对着他叫了一声:“喂?沈溪风?” “柏孜,我想问你个问题。”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说:“你问啊。”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我:“我想问……你……知道失眠是什么感觉么?” 第四节:生不如死的痛苦〔上〕 更新时间:2009-10-26 在听完了沈溪风问我的问题之后,我禁不住微微地一愣。 失眠?? 这个人……干嘛无缘无故的问我这个……?? “你了解吗?失眠的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见我半天都没有回答,沈溪风似是不死心一般,又追问了我一句。 我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我应该……算是知道吧。” “哦?” “其实我原来也失眠过啊,只不过失眠的次数比较少而已,所以对于你说的‘失眠的感觉’……我想我应该不会太深刻。” “是吗?那你倒是说下看看,对于你而言,失眠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嗳?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失眠过么?” 他看我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你说下看看。” “失眠嘛……其实也没别的啊。就只是一整晚都睡不着而已,睁着个眼睛一直到大天亮,说起来的话,还是挺难受的一种感觉。” “难受??!!”听了我的回答,沈溪风突然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扬起手,然后猛地一下拍在他正靠坐着的凉亭的护栏上,一双眼睛睁得无比大,目光死死地盯着我:“难道对你而言,失眠的感觉就仅仅只是难受么??!!” 我被他这种举动给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远了几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度:“喂,你干嘛啊你!?” “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小点!!妈的!!在医院里面还吵吵嚷嚷的啊??有事滚到外面说去!!别在这儿打扰人!!你不嫌烦老子还嫌脏耳朵呢!!”之前的那个男人再一次吼了起来,声音比不久以前听到的还要大。 光是听着这说话声都听得出他现在该是有多生气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们说话关你屁事!!!!”让我出乎意料的,沈溪风竟然顶了一句,而且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说的居然还是句脏话。意料之外的是,在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声叫嚷的那个男人这一次却并没有再出声回骂,我估摸着是因为他也被沈溪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怕了。 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我突然内心里有些急了,一下子慌得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该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这当口,双肩上却突然一紧,回过神来时,我才发觉在自己的两边肩膀上都牢牢地扣着一只手,手的力气很大,就连手背上那些暴突起来的青筋都能轻而易举的看见。 我一滞。 我不知道自己在刚才究竟是说错了什么话,竟然能让沈溪风愤怒到这种程度?? “喂……我说,”我拼命的想要去推开沈溪风紧抓着我的那两只手,“沈溪风,你现在这样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沈溪风紧盯着我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用力的吸着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被他呼出来的气体经过了他的鼻子,直挺挺的扫在我额头上,一股子温温的热。 而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沈溪风的那一双眼睛里此时此刻居然布满了血丝。并且更让我诧异的是,在他的眼眶下面,居然还清清楚楚地浮着一道青黑色,颜色触目惊心的就像是用沾过黑色墨水的毛笔画上去的一样。 “你的眼睛……??”我脱口而出。 在听见了我的话后,沈溪风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倏地下又变了,之前的凶狠模样在即刻间完全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止不住的伤感。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松开了紧扣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的眼睛……”他喃喃的重复,慢慢地侧过了头。 莫名对着他这副像是失了魂似的模样起了些许的同情心,我伸出手在沈溪风那双无神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喂,沈溪风?” 沈溪风的整个身子轻微的一震,然后他扭过头看向我。 “柏孜,你知道我已经多少天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了么?” “……我不知道。”我诚实的回答。 沈溪风对着我伸出两根手指。 “两天?”我小心地猜测道,而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估计是怕自己会再一次无意识的激怒了他。 当然,让我更怕的,是被激怒的沈溪风抓着暴打一顿…… 其实,要是坦白说的话,两天这个数目是连我自己都不会去相信的。 两天两夜睡不好而已,不可能会让一个人的眼睛红肿成那样,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这怎么可能。 那么…… “……是两个星期吗?”见沈溪风没有回答,我又一次猜测道。 所幸的是,这一次沈溪风并没有继续忽略我,低笑了一声,他接下来的回答让我惊得像是被道雷给劈过了一样,呆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你说错了,这个代表的既不是两天也不是两个星期,而是――”顿了顿,沈溪风接着说道:“两百天。” 两百天……??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内心无比的震惊。 整整两百天都无法安睡……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失眠过,我知道失眠时的那种感觉。明明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是累到了不行也困到了不行,可是无论自己怎样闭眼怎样去强迫自己睡着,但终究是无法顺利的进入梦乡。 于是这样一来,整个人都会变得无比的烦闷,而越是烦闷,心里就越是没有办法安静下来。仿佛总是有一股火在不断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它想要冲出来,不顾一切阻碍的冲出来,而由它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让自己更加的难以入睡。 所以曾几何时,我就是以着这样一副无精打采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睁大着双眼到了天亮。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既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又让人觉得十分难受,难以言喻的一种难受。 可是,即便是如此的让人狂躁,这种难受感到了下一次的睡觉时都会彻底的远去。毕竟,失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偶尔降临的“客人”。 虽然我对这个“客人”的来临感到十分厌烦。 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个人,他居然会整整的两百天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 怪不得他的眼睛里会布满了血丝。 怪不得他的黑眼圈会那么的浓重。 我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如同煎熬一般的两百天,他究竟是怎样活过来的。 第四节:生不如死的痛苦〔下〕 更新时间:2009-10-27 “你……” 沈溪风又一次苦笑了一声:“怎么样?惊讶吗?两百天了,整整两百天了,我都没有办法能够让自己去睡一个好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每天每夜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烦躁的甚至是用头去撞墙。”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都无法睡去,因为即使是在撞过了墙之后,我都仍然是清醒的很,” “那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到让我不禁开始怀疑我自己究竟有没有撞过墙壁,” “不过,答案很显然是肯定的。因为额头上的那种刺心的疼痛十分的明显,”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疼痛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甚至就连晕过去都只能是个奢望。” “因为失眠,导致我在工作上频频的犯错,你知道吗?它让我失去了我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份工作,” “而我不仅仅只是失去了工作,我还……还失去了家人――” “他们已经无法再去忍受我暴躁的脾气。” “你了解吗,我的反应……已经变得越来越差……” “我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去发脾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暴躁,也许在家人的眼里,我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魔鬼……” “而且……不但是如此……就连别人和我说的那些话,我都会时常反应不过来,” “哪怕仅仅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对话,有的时候,对我而言……” “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听天书……” “我的思维我的行动我的反应已经变得越来越迟钝……几乎要完全的退化了,” “我……” “我简直快疯了……” 说到了这里,沈溪风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神情,他抬起手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向两边揪着:“我已经快疯了……” “沈溪风……”看着他这样,我打从心底不由得觉得他很可怜,“你不要这样啊,也许……也许医生会有办法帮你解决的呢?” “哼,”沈溪风突然冷笑:“医生?什么医生??他们都不过是一帮废物!!!” “什么?”我愣住。 废物?? 这是该用在医生身上的词语么?? “我问你,他们能做些什么?” “他们能做……”我一时语塞。 “他们除了能安慰我,能给我开些安眠药之外,除了这些,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安眠药??”我惊愕了。 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人,但是我也清楚,现在的医院,不会随随便便再给病人开安眠药,因为在原来,利用安眠药自杀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他们竟然会开安眠药给沈溪风…… 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局面把医生都给逼到了那样一个无可奈何的境地? “是的,就是安眠药。你并没有听错。” “我承认,它曾经的确是让我好好的休息了几天,” “但也仅仅只是几天。” “几天以后,我就发现,哪怕就算我吃安眠药,这作用也开始变得不太明显了。” “所以,我擅自将每一次吃的安眠药的计量逐渐增加。” “最开始的时候是每晚上吃半粒就够了,渐渐的,我每晚吃的安眠药的计量变成了一粒,然后是两粒……” “到了后来,每天晚上入睡前,我甚至必须要吃一把药粒才能够睡着,”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越是时间长了,就连我睡着的时间也开始渐渐的越变越短暂。” “它由最初的一整晚,慢慢演变成了七个小时,然后又变成了五个小时……” “到了现在,即使我每晚吃无数粒安眠药,我都无法再入眠……” “而我也是到了现在才发觉,我吃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安眠药啊,可是,我却死不掉……” “你说,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你的身体――” “算了!”倏地一下,沈溪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狂暴起来,他狠狠地打断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 “沈溪风,我觉得……”我不自觉地伸舌头去舔了舔嘴唇,“你或许可以去试着看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沈溪风斜视着我,“怎么了??难道你是在觉得我的心理不正常吗??难道你觉得我失眠是因为我的心里有鬼吗???”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大吼一声。 我一个激灵。 “够了!!其实我说了这么多,你却仍然不了解我现在的感受!!对!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感受!!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和我一样的事情,所以你才能在这里――在我面前轻轻松松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 “我没有――” “你没有?如果你真的没有,那你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类似于失眠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难受’这样的话!!” “你知不知道,失眠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它就是对一个人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停顿了片刻,沈溪风继续以更加响亮的声音说出:“还有,对一个人心理上的折磨!!!” “它已经完完全全的毁掉了我的一切!” 我猛地向后跳开,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我远远地望着那个名叫沈溪风的男人。 那个失眠了许久,已经快要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 我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护士跑到花园来找他。 我忽然间很想逃,片刻都不想耽误的从沈溪风的身边逃开。 我想逃开不是因为他的暴躁,也不是因为他时而温柔时而凶恶的态度,而仅仅只是因为沈溪风这个人,以及从沈溪风的口中被说出来的那些话。 那些已经深深震撼了我的话。 “……对不起……”看着我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沈溪风似乎很懊恼,他双手抱头的蹲下了身子,痛苦的表情让他脸上的五官几乎都挤到了一块儿:“我不是有心想要去吓你……只是我……我已经控制不了我的脾气……” “……” 我不知道,除了沉默之外,此时此刻的我究竟还能说些什么。 那样苍白无力的语句。 “对不起……” “沈溪风,你听我的,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他拼命地摇起了头,在听完了我说的话之后:“不去!我……我哪怕是死也不会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当成疯子……” “可是,心理医生一定能帮到些什么的。” “我不想去……” “难道你想继续失眠么??” “……我不想……” “那就去。” “……” “听我的,你去看看吧。” “……” 说完了我一直都闷在心里想要一口气说出来的那些话,不知怎的,我一下子觉得似乎轻松了许多。反观,沈溪风倒是沉默了下来,他维持着之前那个动作,抱着头,一动不动地蹲在我面前。 “喂――” “你知道……”冷不丁的,一直都很安静地沈溪风轻轻地开了口。只可惜那话音说到了后面却蓦地低了下来,仿佛是在默念着什么。 为了听清他说的话,我不得不朝前走过去几步:“沈溪风,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失眠的感觉吗……?” 脚步一滞,我猛地停下来。 “那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这是对我的……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第五节: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你不应该知道〔上〕 更新时间:2009-10-27 “哎呀,柏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去做实验了。” 刚进到家门,玄漠就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被他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给吓了一跳,所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直接伸出手用力推在他的脑门心上面。 “玄漠你要死啊!!” “人家只是欢迎你而已啊,你可真粗鲁。”一边揉着被我一巴掌拍的红红的脑门,玄漠一边不满地唠叨着:“哎,你咋去了那么久啊?” 换好了拖鞋,我白了玄漠一眼没有回答,推开他径直走进了客厅,然后对着沙发重重地扑了下去。沙发上软绵绵的一片,倒在上面就像是倒在了一大团的棉花上面,很舒服。稍微抬起一点头,鼻尖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像是不知名的花,又像是什么说不出类型的水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是玄漠身上的味道呢。 应该是玄漠坐在这里沾上去的吧。我心想。 “喂喂,柏孜,我在问你话呢。” “喂,玄漠,”将头一偏,我枕在软软的沙发上,闷闷地开口问他,鼻尖前的那波腻腻的香味仍旧像是没有完全散去:“你有没有失眠过?” “失眠?”玄漠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是在心里想着什么。 “嗯。” “柏孜,你果然就是个白痴吗?” “你!!”听到这话,我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股劲地冲到了玄漠的面前站定下来:“你刚才说我什么??” “难道你忘了吸血鬼都是夜行动物了吗?” “……”我无语。 “莫非你们就连白天也都不睡觉的?” 玄漠挠了挠头:“白天啊……偶尔会睡一下。” “哦,那你失眠过没?” “当然没有。” “嘁……” “‘嘁’是什么意思啊柏孜?” “老天不长眼……” 第五节: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你不应该知道〔中〕 更新时间:2009-10-28 记得在曾经,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人的这一生,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短短的数十载,和许多动物差不多长的寿命。 可是为什么,人类就偏得要背负那么多那么多的责任呢?对自己的责任,对亲人的责任,对朋友的责任以及对爱人的责任,这些理都理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责任”感,居然还偏偏就这样构成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若是把人类生命中的这些责任全部都剔除掉,一个都不剩的话,那么,人的生命里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事业么?爱情么?家庭么? 不对。 这些仍然还是责任的一部分啊。 那么,是什么? 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么? 还是……吃?喝?玩?乐? 差不多应该是这些了吧。还真是没想到呢,原来这些看似平常的字眼,却始终都充斥在我们原本就不长远的时间中,无法剔除,无法泯灭。 只不过,在这四个字里却独独少了一个字眼。 那是一种占据了我们生命几乎一半的时间的活动,嗯,就是活动。我们不论是哪一天,都必须要做的一个活动。 是什么呢。 当然是—— 睡觉。 我又在说废话了。 可是啊,难道你们都不觉得,睡觉对于我们而言,真的就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么? 我们每一天都期望自己会是精力充沛的,我们每一天都期望自己会是精神抖擞的,就因为能够让自己达到这个目标,所以,我们才会吃饭,因为饭是保障身体健康的首要必需品。它补给我们大量的能量,让我们能自由的活动——走路,奔跑……这些其实全部都是食物的功劳。 然而,睡觉也是导致我们能够做这些事情的功臣。大功臣。 因为在睡眠中,我们能够最大限量的补充体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什么责任感,什么使命感,什么快乐什么悲伤全部都去他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先保障自己能顺利的活下去,这样才有可能继续去完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条件。 这是在那个时候的我得出来的一些结论,即——人的生活,其实与喜或者悲并没有很大的直接联系。与我们的生活有联系的,除了最重要的食物,除了最重要的健康之外,还有一样,那就是睡眠。 上面我所说的那一些不算观点的观点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当然,我毕竟不是个医生,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在这方面过多的去花费唇舌了。 只不过,我想知道一点,那就是,有没有人遇到过这样一种让人束手无策的情况呢? 什么情况? 失眠。 有么? 我想……应该都有的吧。 白天想一件事情想的多了,晚上就会很容易失眠了。 因为会不断地不由自主的去想起。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比起之前的那个问题,我更想知道的是,在所有回答说‘失眠’的人中,有没有哪一个人,是长时间的失眠呢? 例如,十天?二十天?两个月? 甚至是……一百天?两百天?三百天…… 有这样的人么? “……”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一只猫似的极轻,乍一听有点像是脚步声。 就这样,思绪完全被打断了。 我猛地回过头,在看见了那个发出脚步声的身影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吃惊。 “……溢零?你……怎么会在这里?” 溢零站在房间的门口处,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像是刚被场大雨给淋过了似的,银白色的长发紧紧的贴着身子,就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 这样的溢零其实并不多见,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溢零,他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所以他现在的这一副狼狈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他轻声叫道。 这一声‘大人’就像是一条小蛇,从我的心口上面轻轻地贴着蜿蜒而过,一丝丝的凉意止不住的从心里流遍了全身。那条‘小蛇’甚至还不忘伸出蛇信子在我的心上到处去拨拨弄弄。 这还是……溢零第一次用那么轻那么柔的声音叫我,这让我觉得不习惯,很不习惯。 于是我下意识的提高了些警觉。 “……你想干嘛??” “大人,你根本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防范我的模样。” “……”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让我不防范你?这——可能么??要是你哪天突然来了脾气,或者是哪天饿了又刚好没有找到吃的,说不准等我后悔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进到你肚子里了。 那你让我到哪里去找根柱子抱着哭啊? “大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我现在正好在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啊?” 溢零向我走近了几步,我见状,心里狠狠地一惊,然后整个人吓得直接往床上一跳:“喂!”我伸手指着他:“你停下来,别再往前走!” 难得的,溢零居然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停下了步子。他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用着他那双略显细长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打量我,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轻笑:“大人,你……还真是——可笑。” “你!!” “大人,我倒真的开始希望你能够快一点找到驾驭我的方法了。” “闭嘴啊你!” 蓦地下,玄漠一边的眉梢轻轻地向上一挑起:“大人,你现在这是在叫我闭嘴么?” “……”我被他的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给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还用问么。”一道话音自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等到我反应过来,向着门边望过去的时候,玄漠早已经是带着一双笑眯眯的眼走进了我的房间:“溢零,你没事来骚扰她做什么。” 看见玄漠,溢零的眉头微微地皱到了一块儿:“又是你……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出去。” “呵呵,”吃吃的笑了两声,玄漠索性伸出一只手撑在了衣柜上,“这是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走。” “这么说来,你是想死么?”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想。” “那你就趁着现在立刻给我消失。” “不行。” “玄漠!”耳听的溢零一声低吼,我朝着溢零的位置看了过去,看见他正皱着眉,两只眼睛眯在了一起:“我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哎呀……你生气了。”说着,玄漠脸上的笑越发的变得更加浓烈,说出的话里居然仍旧是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知不知道,脾气太暴躁了也不好。” “你——”话音未落,溢零的身影一晃,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玄漠面前。他们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都在相互的打量着对方。 “溢零,”不等溢零继续说完他的话,玄漠就首先打断了他:“既然你已经劝过了我,那么,我也就劝你一次,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我劝你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想,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听完了玄漠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溢零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荡了一圈,然后让我意外的,他不但没有发怒,反而他脸上之前的表情又恢复成了淡漠。 “——玄漠——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是不同的,只可惜,你让我失望了。原来即便是经过了再久的时间,我们的目的都还是一样没有改变过。” 玄漠松了耸肩:“你就当是这样,可以了吧。” “玄漠,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吗?”再一次的吃吃笑了几声,玄漠摸了摸自己的唇,看着溢零的眼里眼波流转,“其实要是说起来的话,在这一点上面么……我们两个,彼此彼此。” 等到溢零离开了房间以后,玄漠朝我看了一眼,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解释,居然就业跟着往房间外走。眼看着他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房门口,我再也没能忍住,径直从床上一跃而下,然后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玄漠的胳膊,看着他回过头用着一副不解的模样瞥着我,我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他:“你刚刚和溢零两个人之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反问。 “切,你最好不要给我装傻。” “哎呀……原来就连我装傻这回事都能被你看出来,真是不简单啊柏孜。” “喂,我说正经的。” “我现在就很正经啊。” “你正经个屁!” “哦,原来正经了就是屁啊?” “玄漠!!” “哎~~~~~~~~柏孜我现在不是就在这儿吗,你还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你还在给我装!!” “对呀。”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儿!” 我有些气了,还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还是我第一次说脏话,我曾经有想过自己的第一句‘他妈的’会对谁说,可是想来想去,我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听到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这三个字眼的人竟然会是玄漠。 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不是么…… 我这样平复着自己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的心脏。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些事情玄漠总是会瞒着我,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劝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他到底明不明白,一个人的好奇心究竟是有多大。 而到了现在,现在他和溢零之间在谈论的事情明明就是和我有关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却只有我一个人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这让我从心底里觉得不舒服,十分十分的不舒服。 第五节: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你不应该知道〔下〕 更新时间:2009-10-29 玄漠看着我,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柏孜,” 看着他脸上摆出了一副难得的正经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有些慌了神。 也许,玄漠他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是真的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像今天这样子去逼他。 毕竟说白了,有些事情,不知道,远远要比知道了幸福。 “你……怕不怕死?”玄漠突然问我。 “……啊?”我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问我一个这样的问题。 怕不怕死……?? 我,怕死。当然怕死。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真真正正的不怕死的呢? “你想不想快点找出驾驭溢零的方法?”没听到我的回答,玄漠倒也像是不在意一般,他又接着问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想。” “哦。”随随便便应了一声,玄漠的表情忽然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靠。他现在到底是在搞什么??耍我么!?? “柏孜,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还没有等到玄漠的话说完,我就稀里糊涂地点起了头,催促他:“如果什么?” “如果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在即刻之间就找出一种驾驭溢零的方法,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去防着溢零,你也就不用再怕期限到了溢零会处决你,你愿不愿意?” 这一回,我彻底听明白了。 原来……玄漠早就已经知道了能够顺利制服溢零的方式。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玄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心口一下子有点堵得难受。 我对着站在我面前的玄漠瞥过去一眼,这时才发现他的视线正好也在笔直地看着我。我还是头一回没有想要去避开他的目光,一丝一毫的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这让我都觉得惊讶了。 直视着他,我一字一顿的问:“你知道这个办法?” 玄漠点头,表示出肯定的回答:“……对,我是知道。” 莫名的,我猛地就起了几分怒意:“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他看着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我再一次追问:“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越是这样质问玄漠,我的脾气仿佛就越是增加了一分,到了后来,我甚至要握紧拳才得以让自己不至于立刻就爆发出来:“难道,你真的就那么希望看见我死??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在溢零手上才好吧!!?” 隐约的,我似乎看见了玄漠眼里的波光蓦地一转。在安静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猛然间变得一片沉寂,就连他投向我的视线都随之变成了一片淡漠。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与我无关。”说完了这句话,他甩开了我抓住他不放的手,转身就要走。 可是被我又一次拉住。 “玄漠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累了,不想说。” “你别再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放手。”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就别指望我会松手!” “柏孜,放开――你的――手。” “那你先把真相告诉我!!” “真相?”听到这两个字,玄漠偏了偏头,注视着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时的疏离:“柏孜,真相就是,你简直笨得无可救药。” “什么!?” “我不想再和你耗下去。”话音落下,玄漠的身体如同一团雾气似的,在我眼前一晃就没有了影。 只是他的话音却仿佛还萦绕在我的周围,它们在不断地碰撞,它们也在不断地拥挤,最后终于是变成了一个个古怪的音符,争相地往我耳里钻。 ‘我不告诉你的,就是对现在的你来说,不应该被知道的。’ 第六节:他的模样就像是丢了魂〔上〕 更新时间:2009-10-29 “真难得啊柏孜,你竟然会来上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刚走进教室,刘旎就仿佛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用着她特有的大嗓门嚷嚷了起来,于是全靠着她这一嚷,整个班上的目光全部都成功地被吸引到了我的身上。 莫名的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猴子。快速地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我习惯性地抬手一掌直接拍在刘旎背上,清亮的脆响让我心里觉得格外的踏实。 “哇啊!很痛啊!!……”刘旎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脸上好看的五官顿时被扭曲成了一副如同车祸现场一般悲壮的模样。真是无论让我看多少次她这张说变就变的脸蛋,我都会觉得十分的神奇,并且……觉得十分的触目惊心。 “喂,我是说真的啊,你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的跑来上课啊?”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刘旎仍然还有些郁闷地看着我:“刚才你那一下可真痛。” 我对着她“嘿嘿”笑了几声:“……我想来就来了呗,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哦。” “切,你拉倒吧!你以为就我还不了解你,还摸不透你那一点花花肠子啊?你假期都还没有过呢,这次突然跑过来……一定有原因!”说着,刘旎好不容易才稍微降下去的声音一下子又抬高了八度,这一下不仅把周围的人都给吓了一跳不说,每个人都还纷纷地朝着她坐的位置投来一抹想要杀人的目光,连带着连无辜的我顺道也给杀了一遍。 “我靠,你就不能小声点么?”我斜她一眼,又一次忍不住爆了个还不算粗口的粗口。 “哎哟,我这不是激动吗!” “你激动个鬼啊你激动。” “哎,”刘旎将头朝我凑了过来,嘴巴紧贴着我的耳朵,细声细气地问我:“你老实给我交待,你是不是怕再这样留在家里会被那两个小帅哥给吃得连骨头都不给你剩下哦?”说完了,她移开脸,看着我露出个猥琐的笑。 我又是一掌直接推在她脸颊上:“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又想哪儿去了啊你!” 她对着我又诡异地一笑,松了松肩膀没有出声,接着从口袋里拿起手机发起了信息,再没有搭理过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也趁着这个空档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真被她说中了…… 我之所以会跑来上课,的确是为了家里的那两个男人没错。 只不过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理由会是那么的……龌龊。 我来学校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再这样继续留在家里对着那两张被拉长了的,没有表情的冰山脸而已。仅仅只是如此。 原本光是溢零一个人对我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反正他一直以来也对我从来都没有露出个好脸色过,可是让我想不到的是,玄漠居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见了我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就好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可是还给他的却是一堆白纸。 有的时候溢零不在家,玄漠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出的那种吃吃吃的笑声,让我觉得他几乎就和之前那个吊儿郎当,说话分不清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玄漠根本没什么两样。 可是,若是我刚巧在这种时候出现了,那么就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说玄漠仍旧是躺在沙发上咯咯的笑着,但是……却意外的让我有种疏远感。 就好像他在排斥我一样,从骨子里从心里的在排斥我。 在极短的一个时间里,这种感觉居然让我莫名的有那么一丁点的……沮丧。 或者更应该说是……难过。 这种疏远感是自从我在几天前逼着玄漠说出那个驾驭溢零的捷径方式,而他却对着我说了通一大堆杂七杂八没头没尾的废话之后开始的。 应该也可以算是从我们吵架的那一次之后开始的。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有原因,也许没有原因,谁知道呢。反正这几天里,只要是玄漠刚好在家里遇上了我,无一例外的,他都会用着一种让我极度不爽的漠视的目光盯着我看一会儿,而后便会不发一言的走开。 而这让我觉得很是纳闷。 一个吸血鬼……不至于心胸这么狭隘啊…… 再说了,我又到底是在哪里惹着他了啊?就连我都还没有生气呢,凭什么他玄漠还要和我耍性子?他明明就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说,每次只要当我向他问起些什么,他都会和我东南西北的乱扯一堆然后糊弄过去。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问他一他回二的那种性格……但是这一次的问题在于,玄漠知道的事情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啊!毕竟他这一次知道的事情是可以直接和我的性命扯得上关系划得上等号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愿意告诉我?难道他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希望我早点死么?我死了……这样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的,就是对现在的你来说,不应该被知道的。’ 这句是他最后一句对我说过的话。 可是玄漠,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什么事情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如果我连关于自己性命的事情都还属于‘不应该知道’的那一类,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我去‘知道’的!!?? 第六节:他的模样就像是丢了魂〔下〕 更新时间:2009-10-30 “嗳?那个孙老头今天居然到了这个点儿都还没有来诶?”冷不丁的,刘旎的一句话把我的思绪从那两个难缠的吸血鬼身上又给拉了回来。 往讲台上看了一眼,让我没想到的是,孙老头……他果真没来。 还真的算是天下奇闻啊这…… 今天这两堂不是孙老头的课么?孙老头本名是孙达盛,稍微读快一点的话,他的名字的谐音就像是“孙大圣”,名字取得倒真的是很响亮。听说“孙大圣”还是个教授级别的人物,经常在这所学校演讲那所学校演讲的,忙得很。他儿子好像也正在这所学校读书,似乎所有老师都挺愿意卖给孙老头一个面子,于是他儿子自然就在这个学校里混得如鱼得水,惬意到了极点。 但是话说回来,学校里还真的没几个人是真的喜欢孙老头的,因为吧,孙老头这个人很啰嗦,动不动就喜欢倚老卖老,而且还特爱跟人较劲。记得第一次上课时,明摆着就是他自己把别人的名字给读错了,人家好心去纠正他,结果他硬是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居然还把责任全赖在名字上,说是那个同学的名字取的不好。 这也就算了,除此之外,孙老头还特别严格。他要求所有来听他课的同学必须坐在前排……天知道他上一堂课究竟是能喷出多少唾沫……简直就像是在下大雨。如果谁有幸能看见他上课时的场面,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觉得非常震惊。 因为我想,无论是谁,只要是看见了一个白胡子一大把的活喷泉都会觉得很稀罕的吧…… “你说这事够稀奇吧,也许说不准现在外面出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哦?”刘旎对着我嘻嘻一笑,然后转过头从包里摸出了一面镜子,对着它边照边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孙老头迟到啊,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顿了顿,她翻了翻眼皮,然后又接着道:“要我说的话,我们还真应该为这事儿去申请个吉尼斯世界记录。” “得了吧你,”我打断她:“你小心点,这话可千万别让那个孙老头听见了。” “嘁,怕啥啊,人家不是还没来么。”话音刚落,之前还在教室门口伸长了脖子左边望下右边望下的男同学突然一溜烟的开始朝着自己的座位上窜。 “干嘛啊你?跑什么?”有人发问道。 “老头儿来了老头儿来了!!” 那人在位置上坐定,喘着气在说出来,说话声音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的大,就好像是个扩音喇叭在不断地重复。而听见了这话,教室里居然在即刻间安静了下来,一瞬间只听得见“哗哗”的翻书的声音。 孙老头就是在每个人都在装模作样的翻书复习的时候进来的。 在经过我身边时,孙老头整个人轻微地晃了晃,手在我桌子上撑了下,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今天的脸色…… 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劲。 “今天我们讲的是国际贸易的基本概念……请大家……把书翻到……第29页……”只不过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的时间,孙老头居然就已经接连着打了四个哈欠,而且似乎还有继续往上发展的趋势。 看样子今天这事的稀奇程度,真的是已经到了足以被记入进吉尼斯纪录里程度了。 坐在我身边的刘旎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我:“哎,你觉不觉得孙老头今天有点怪?” “怪?”我朝孙老头瞟过去一眼。 要说他怪的话……好像……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儿。 可是要具体说起来他怪在哪里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反正总的说来就是觉得最近的孙老头和之前的那个孙老头不太一样。 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难道你不觉得他今天太颓废了么?”将书立在桌面上,刘旎缩着脖子躲在教科书后面,扭头看着我压低个嗓音絮絮叨叨地念着:“你看看他,无精打采的,不止是驼起了背,而且就连他身上穿着的那套西装都还皱巴巴的诶,这和他之前那种一丝不苟的模样也差得太多了吧……简直就相当于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距嘛。” 经过刘旎这么一说,我倒是反应过来了一点。 没错,孙老头今天的确不太正常。 不对,应该说是他今天十分的反常。 一个那么喜欢追求完美的人,不可能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尤其是这个最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孙达盛孙老头子,更加是没可能会这样做。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几乎快要乱成和一个鸟窝相差无几的头发,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早上起来以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认真梳理过,而在他身上现在穿着的那套西装就更加不用说了,上面的褶皱甚至不用仔细去看,随便的瞟一眼就能轻易地看出来。并且……孙达盛的脸色,我之前就说过了,不是一般的差劲,苍白苍白的,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 这真的是以前那个红光焕发的孙达盛么。 “请大家……把……第30页第二段……做上个……重点标记……”孙老头的说话声继续断断续续地传入耳里,我默默地注视着他,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七个。”刘旎低低的话音突然没头没脑的传了过来,我狐疑地转过头看向她,“七个?什么七个?你说的是啥意思哦?” 刘旎向着讲台的位置微微地努了努嘴:“孙老头打的哈欠呗,”话刚说完,孙老头又接着打了个哈欠,她偷偷笑了两声,然后又看向我:“快看快看,八个了。” “喂……”我莫名觉得有点心累,“你数这个无不无聊啊你。” “废话啊,不无聊谁会数他打的哈欠数目啊,真是的……哎呀哎呀,九个了。” “……你个白痴。” “你懂啥,我这叫苦中作乐,苦中作乐你懂不懂?” 我对着她摆了摆手:“可拉倒吧你。” “……哦哟……十个了已经。” 我斜着眼睛看了看她。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望着她的那副表情,刘旎笑了笑,识时务的转了话题:“诶,你说,孙老头这样算不算报应哦?” 我愣了愣:“报应?啥报应啊?” “你傻啊,”刘旎白了我一眼:“他以前怎么整的我们难道你都忘啦?” “那倒没。” “那不就得了,谁让他对咱们这么苛刻,苛刻到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出手替我们整了整他。嘁,要我说啊,都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好事不做坏事做尽了呢,该了吧!” “喂,旎子,你够了吧,别说了,就当是稍微替自己积点口德。” “你可拉倒吧,他原来骂我们没用骂我们废物的时候咋就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积点德啊?” “……” “咯咯”的轻笑了两声,刘旎突然问了我一句,“喂,柏孜,你觉不觉得,孙老头今天的这副模样……就好像是失了魂似的?” 我一怔。 失了魂。 没错。 怪不得我总觉得孙达盛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 空洞洞的眼神,脸上惨白的皮肤,以及他机械般迟缓的动作……除了每一次在孙达盛打哈欠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似乎还是个有意识的人的感觉之外……其余的时间,看着他那些单调的动作,以及他茫然的目光,我几乎都要觉得他似乎已经是个死人了。 虽然说他还是在动,还是在说着话,可是……你能明白么,现在的孙达盛,仿佛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他的躯壳在动,而他的灵魂……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多大的差别。 “喂,喂!”耳听的一声低吼,我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直接从座位上惊得跳了起来。 在等到反应过来刚刚只不过是刘旎在叫我而已的时候,全班的目光已经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怜悯的表情,包括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刘旎。 我又是一个激灵。 在孙老头的课上闹事……我还想不想活了我…… 哆哆嗦嗦地向孙老头的方向望了过去,我正打算稍微为自己辩解一下,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件‘轰动全班’的事情,孙老头居然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惊愕了,然后环顾四周,我才发现现在不止是我,班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孙老头勾着个背站在讲台上,面对着我们高高举起着手里的教材,教材将他的脸完完全全的遮在了后面,所以我无法得知现在的孙老头脸上究竟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会想杀了我也说不定。 “柏孜……”刘旎坐在座位上对着我小声地嘟囔:“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趁着现在老头儿还没发火的时候赶紧道个歉先。” 粗略的想了想,我觉得,刘旎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随便在心里构思了一下道歉时要说的话,我刚准备开口,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了全班发出的那一声惊叫:“孙老师!!!!” 第七节:孙老头的请求〔上〕 更新时间:2009-10-31 “啪!”的一下,书直直地掉在了讲台上,震得讲台上面那一层厚厚的粉笔灰四处飞溅了起来。而后,孙老头的身体在即刻间变得软绵绵的,像是被人给抽走了他身体里全部的骨头似的,孙老头径直瘫在了地上,然后就一动也没有动过了。 几个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在愣了片刻以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几个人率先冲到了讲台上面,还没等到他们说话,告诉我们接过,不一会儿,一个还在不停颤抖着的女声倏地下在乱成一团的教室里尖叫了起来:“不好了!!孙老师……孙老师他……他已经死了!!!” 原本就十分慌乱的教室,在听完了这句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话后变得更加的惊恐。尖叫声哭泣声顿时混合在了一起,仿佛这个教室就是小说中最恐怖的第十八层地狱。 “柏孜!……”刘旎坐在座位上,猛地一下在一旁突然抱住了我的腰,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死了!孙老头……孙老头居然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在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切早就已经把我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孙老头死了……怎么可能呢……??”愣了半晌,我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望着前方有些不可置信的小声重复道。 刘旎站起身子,紧紧地挨着我,“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教室里一片混乱。 而让我颇感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居然就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冷静了下来,无比的冷静。 冷静到就连是我自己都觉得愕然的地步。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看了看一直拉着我胳膊不放的刘旎,伸手轻轻地推开了她,然后我离开了自己的位子,开始慢慢地朝着讲台的方向走过去。 “柏孜!”刘旎猛地从我身后冲了出来,一下子拦在我面前:“你想干嘛??” “我……”又一次向着前方看过去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孙老头已经能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身影,我用力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回答她:“我……我想过去看看孙老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柏孜你是不是疯啦??!!”刘旎发出了一声惊叫,她瞪着眼正望着我:“你是不是还没弄明白你现在在说什么啊??” 我对着她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你清醒个屁!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啊??那边是具尸体!!孙老头已经死了!他是个死人!!死人!!!死人啊你明不明白!!?” “可是……”我看着她,用着一丝询问的语气:“旎子,你真的能确定他已经死了吗?” 刘旎脸上所有的表情突然一滞。 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像这样的混乱的一个场面,我竟然会这么冷静地反问她一个从来都没有被人考虑过的问题。 不过这也就刚好像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说起死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已经看过了多少遍。 刘旎用着一副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的表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脆弱起来,“不要过去,”她的声音里似乎微微的带着一丝哭音:“你别去看了……报警吧,我们报警吧……” 我抿紧了唇,然后伸出手把刘旎推到了一边。 这一次,她并没有再拦住我。 前面围成圈的人群看见我已经走过来了,不等我说让开,他们就已经知趣的纷纷地向两边退开,自动的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总算是顺利走到了孙老头的身边。 我在他身旁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其他的人早就已经退到了距离我一米以外的位置,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只是我听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交头接耳些什么。刘旎站在人群的最前排,看着我的目光里写满了担忧的神色。 我对着她笑了笑。 笑过之后,我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 孙老头瘫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具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尸体一般,毫无生气可言。他的脸上看不到一分一毫的血色,头歪向了一边,一些颜色浑浊的液体正从他微微咧开的嘴里缓缓地向外流出来。 其实,要是将他和其他那些我所见过的尸体相比的话,孙老头的‘尸体’应该算得上是我见过的全部的尸体当中最“正常”的了。 如果硬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丝“不正常”的话,那就……莫过于是他的那一双眼睛。 孙老头的眼睛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算很小,总得说来应该是属于最普见的那一类。孙老头是个近视眼,所以在他的鼻梁上从来都是架着一副眼镜的。在厚厚的镜片下,孙老头的那双眼睛……正静静的睁开着。 或许,应该用“瞪着”会比较合适。 因为我看得出,他的那一双眼睛的眼眶张开的弧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圆溜溜的一双,几乎快让我觉得要把他的眼眶给撕裂了才能变出这样的一个圆的角度。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间,觉得在他的眼白处似乎有点泛红。 犹豫再三,我终究还是定了定心,然后伸出手把那副架在他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睛给拿了下来。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了周围人的一阵惊呼声。 将眼睛随手放到了一边,我再次将视线转了回来。 在孙达盛那双大睁着的眼睛里,在眼白的地方,我清晰地看见了无数条血丝。它们的数量是那么多,它们分布的地方是那么密,我眼前一花,突然觉得他的眼睛里除了那一小块黑色的瞳孔以外,其他的部分全部都是一片红色。 血一般的凝红。 而在孙老头的眼眶下方,一抹墨黑色的印子蓦地出现在他惨白的肤色上,这不禁让我感觉他现在的模样显得十分的怪异。 这是…… 黑眼圈么? 应该是的吧……因为这地地方除了会生出黑眼圈之外,应该……也不会再有别的了吧。 黑眼圈……血丝…… 血丝……黑眼圈…… 黑眼圈……血丝…… 谁不着……睡不着…… 这几个名词忽然间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在我的脑子里肆意飞奔了起来。 ‘我已经两百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吃安眠药也没有作用……’ ‘就连晕过去都只能是个奢望……’ ‘疯了……’ ‘我快要发疯了……’ 随着之前还很模糊,到了后来却逐渐越变越清晰的说话声音一句句止不住似的响起,这些显得有点诡异的话语陆陆续续地冒了起来。 随后,一张脸突然清楚的映了出来。 说实话,那张脸还是很好看的,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真的是显得太悲伤了,不,准确说来……应该是显得太痛苦了。 那张脸上的嘴依旧在不断地一闭一合着,可惜对现在的我而言,却是什么声音都再也无法听到。于是这种场景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一个脑袋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在说着话,或者是在诉着苦,可是我除了能够看见他的嘴巴动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还有他的那一双眼睛。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眼睛上纵横交错着的血丝,以及眼眶下面,那抹像是用毛笔涂抹上去一般,清晰的墨黑色。 沈溪风…… 对了,这就是沈溪风的脸…… 可是……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他呢? 为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来。 为什么在刚才我会那么不由自主的去想到沈溪风……?? 看了孙老头瘫软在地上的尸体之后,我明白了。 我之所以会想到沈溪风,这是因为,我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的眼睛就和沈溪风的眼睛一模一样! 难道说,孙老头是……死于失眠……?? “咳……”轻轻地一阵咳嗽声让我全身止不住的一个寒战,从地上惊讶地站了起来,我双腿有些发软的往后退开了一大步。 孙老头的那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而后,它们突然就全部都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呆,直愣愣地望着他那一双眼。 周围的人见到这种状况,全部都像是受了惊的鸟一般,纷纷像四周散开,一些人的嘴里还不断地爆发出一声声的惊叫:“啊——!!” “诈尸啦!!!” “孙老师他诈尸啦!!!” 我被自己听见的那些话给吓得愣住,正准备彻底远离这个身体,可是脚脖子上却突然一冰。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握住了我的脚踝。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去甩掉那种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冰冷感,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在这时,自我耳边微弱地响了起来,话音断断续续的:“求……求求你……帮我……想个……想个办法……” 我将视线转到了说话人的身上,然后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让我……睡着吧……” 第七节:孙老头的请求〔下〕 更新时间:2009-11-01 “这是睡眠严重不足所导致的状况,必须得要好好休息才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医务室内,校医刚从急诊室里走出来,看见围在外面的一大帮子学生,对着一双双充满了狐疑充满了猜测的眼做出了如下的解释。 其实说来也怪,明明是一名那么不受人喜欢与爱戴的老师,可是在出了事之后,每个人却都是一副火烧屁股的着急劲儿,就仿佛之前我们所看见的那种厌恶感是伪装出来的一样。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把孙老头送进了医务室,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看着他的身子被一帮护士用担架车给推进了诊断室,然后我们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直接被校医告知‘进行诊断时非校医人员一概不可在场’这样的话。 结果许多女孩子都在急诊室外毫无顾忌的放声哭了起来。 记得那个时候刘旎还在一旁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对我说:“柏孜,我好想哭。真的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其实我对孙老头的恨压根就不是恨,甚至就连单纯的讨厌都有可能扯不上关系。” 她的这一番话说得还挺煽情的,所以猛地一下子,我被她弄得也有点想哭起来。 只不过眼泪都还没有开始流呢,倒是那个校医先从诊室里走了出来,于是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又被我给拼命咽了回去。 “我们老师真的只是单纯的睡眠不足吗?”一个声音突然发问道。 校医点点头:“仅仅是睡眠不足,不过,你们老师的情况有点特殊――” “你们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不是说明了我们老师已经有一段时间都是一直处在这种‘睡眠不足’的状况中呢?” 校医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刘旎又在一旁悄悄地拉我的衣袖。 我懒得去搭理她,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接着问道:“老师的这种状况,维持的时间是不是至少也有一个月了?” 校医眼睛微微地一瞪,并不是一个很明显的动作,可是却依然被我看在了眼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一回他没有再继续无视我对他问出来的那些问题,他点了点头,将手放进了口袋里:“据我们检查出来的结果推测,我们认为,孙教授的失眠时间……至少已经维持了近三个月。” 三个月??!! 听到了校医这样的说辞,周围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一阵阵惊叹声不绝于耳。 “怎么可能!!??” “三个月都在失眠……不是在开玩笑吧?” “孙老师竟然会整整三个月都睡不好??” 趁着大家都在惊讶的对着校医发问的当口,刘旎拽了拽我,一把就将我单独地拉到了一边。 “喂喂喂,你干嘛啊你?”我纳闷地问她。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看着我神神叨叨地反问。 “啊?”我看着她那副模样,不知怎么的,不由得愣了愣。 “别啊了,快点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喂,你到底是要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什么啊?” “就是你怎么会知道孙老头失眠的时间会有那么~~~~~~~~~~~~~~~~长的理由啊。”刘旎特意把“那么”这两个字的字音拖得格外的长。 “这个啊,”我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当然是看出来的啊。” “嗯??你说啥?看啥?” “哎呀,说不清。” “你少跟我在这儿装!” “谁和你装了,我有那么大胆子在你面前装吗我?” “嘿,这一点我可就不清楚了。” “去去去,你给我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别在我耳边吵。” “嘿嘿,别嘛~~~~~~~~~~~~好柏孜,你就告诉我嘛,一点点,”刘旎对着我伸出一根手指,“一点点就好了。” “我告诉你什么啊我,旎子,你今天咋就那么莫名其妙呢你?” “因为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为什么你会看得出他失眠的时间至少是超过了一个月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就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呢?” “……” “你看,我说过了的吧,肯定有秘密!!!”也许是见我没有吭声,刘旎脸上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笑容,她晃悠起我的手臂,配合着她脸上的笑,我不禁把她想象成了一只吊在树枝上的……大猩猩。 “……我都说过了,什么秘密都没有,你能不能别再乱猜了。” “嘁。小气鬼!!” “喂,谁小气了,未必你就看不出来?”我被刘旎闹得有点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反问。 谁知她竟然还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还真就没看出来。” “……那等到你过了几天之后好好的去看看他的眼睛,你应该就会明白了。” 丢下这句话,我逃似的飞快从她身边溜了开来。 第八节:他有事要和你说〔上〕 更新时间:2009-11-01 “大家今天就先回去吧,你们的老师需要一次彻底的休息,所以今天不方便让你们进病房,这样会吵到他休息的。” 校医如是对我们说。 听了他的话,大家难得一次的团结起来,齐唰唰地弯下了腰,然后对着校医鞠了个躬。我和刘旎也不明就里的跟着大部队一起照做了,等到鞠完了躬之后,我们两个才猛然发觉自己究竟干了怎样一件愚蠢的事情。 只不过两个人后悔的原因有些不大相同而已。 我呢,主要是觉得这样鞠躬似乎是显得有些不太吉利……因为实在是搞得太像是谁谁谁去世了,然后我们在对着一张洋溢着笑脸的黑白照片在缅怀过去似的。 你说这…… 这不是摆明了存心咒人家死么。 至于刘旎―― “靠!我就连我自个儿的爸妈都还没这么鞠过躬呢!我竟然把这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了那老头儿!!划不来!!真划不来!!……”刘旎在一旁惋惜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我老早就知道她懊悔的一定不是件好事情,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懊悔的是这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这一次换成了是我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旎子。” “啊?干嘛??”她满脸疑惑。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对你爸妈这样鞠过躬的话,那你以后想见他们估计就会很困难了。” “啊?啊?为什么!?” 我翻了翻眼皮子:“因为所有人对死者都是这么鞠躬的啊……” 话音刚落,刘旎一个巴掌就直接对着我后背拍了过来,重重的一下让我似乎有点摸不着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柏孜你找死啊!!!!” 就这样,我和刘旎在走道上你一下我一下的吵闹了一会儿,等到我们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班上的同学居然已经走的是一个都不剩――当然,除了我和刘旎之外。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自个儿走了竟然也不叫下我们的。” “嘁,你就别说他们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和他们一样,宁愿自己一个人走也不会和你个妖孽腻在一块儿。” 刘旎白了我一眼,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啥意思啊你,我要是妖孽的话那你是啥。” “我当然是斩妖除魔的道士啊。” “哦哟……”刘旎一声怪笑,弄得我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你这样的还道士呢,你干嘛不说你是灭绝师太呢,那该多牛啊,多洋气啊……” “我呸死你个八婆,给我一边呆着去吧你!!!” “诶,那边那位同学,请你稍微等一下。” 继续吵闹了一阵儿,我正准备和刘旎两个人离开医务室,却又在这个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叫声,我和刘旎两个人都有些狐疑地回过了头。 之前的那个校医站在病房门口,正隔着一个不算很近,但也不算很远的距离望着我们。 “你在叫我们?”刘旎问道。 校医点点头,可是没多久又立马摇起了头去否定。 他的这个动作让我们两个都挺摸不着头脑的。 “搞什么啊?你刚刚到底是在叫谁啊?”刘旎又问道。 校医抬起手,对准了我的方向一指过来:“哦,我刚才是在叫她。” 这回变成我一个人懵了,我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找我干嘛啊?” 谁知听完了我的疑惑,校医连连摆着手,“不是我找你,你别误会啊。” 见到这个情形,站在我身边的刘旎有些沉不住气了,本身刚碰上了那档子事情就让她心情怪不好的,现在还碰上一个这么找茬的人……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她像是按耐不住一般的火山爆发了:“哎我说,你到底是找她还是不找啊?一个医生呢你还有事没事的把个小姑娘耍着玩儿啊?怎么的,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听着她说的话,原本之前说出口的那些还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到了最后一句……连我都觉得面子上快要有点挂不住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怎么就三句不离那些图谋不轨的破事呢?我看啊,最喜欢想这些事的也就只能是她了。 “怎么说话呢你这学生。”校医看上去似乎挺生气的,因为他的那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的一片,就像是被火烧过了似的。 说实话,这模样还挺壮观。 第八节:他有事要和你说〔下〕 更新时间:2009-11-02 看着一个校医被刘旎说得变成了那副德行,我伸出手,偷偷地在刘旎背上拧了一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哎哟!!!!”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柏孜你干嘛啊你!??”。 我对着她抬起手,作出了一个要打人的动作:“你都瞎说些啥呢,淫虫上脑了你还?” 刘旎看着我撇了撇嘴,没有出声。 “不好意思,”我替刘旎道起了歉,心里就在想为什么不论是什么事儿最后受伤的都会是我。 “那个什么……其实吧,我们的都是刚刚才看见了孙老……师晕过去的全部过程,怎么说也都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心里难免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会像刚才那样,说话都有些不经过大脑……如果……如果之前有什么让你觉得生气的地方还麻烦老师你不要见怪。” 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虽然自我感觉不是很好,但至少还是成功的缓和了一下气氛。校医估计也是头一回被哪个学生这么正儿八经的对待,并且还是叫的声‘老师’,所以在我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放松了下来:“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吧。” 听了这话,我刚准备搭腔,结果就只听见他的声音继续了下去:“对了,你们老师已经醒了。” “醒了??”刘旎又是一声叫。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这人真是……一惊一乍的,难道她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么…… 继续朝她斜过去了一眼,我往一旁靠了靠。 校医点头:“嗯,准确说,他一直都是醒着的。” “一直醒着??哎?不对吧……你不是说他睡眠严重不足么?”刘旎又故意将“严重”这一个词的音发的很重,似乎这下就连她都觉得挺惊讶:“如果真是睡眠不足,那他怎么会还醒着?按理来说的话,应该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才对啊??” 虽然说,“不省人事”这词用在这里有点别扭,但刘旎刚才说的那些话,却刚好也就是我想要说的。 失眠了近三个月啊,再怎么样身体都会有些受不了。 事实上,孙达盛的身体也的确是受不了了。这个从他脸上虚弱的表情就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 怪不得这段时间里有那么多人说他瘦了,而且还是迅速的瘦了下来……没有想到啊,竟然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猜想着,睡眠不足带给孙老头身体上与心灵上的打击应该不会小,这……虽还不至于是什么别人说过的‘心理创伤’,但是,我想……这也觉得不会比这个轻到哪里去。 至少这可不会是多吃些药,或者是多吃些补品就能轻易解决的问题。 难道…… 我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我在医院里碰到的,叫沈溪风的男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难道说,孙老头的状况和沈溪风的情况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两个人…… 都是处于一种极其想睡,可是却无法睡着的情况? “同学,那边的那位同学?” 校医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而我却还没有回过神。 刘旎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喂,人家在叫你呢。” 我一怔,然后看了看校医:“你叫我?” 他点点头,“你们老师希望你能进下病房,他说……他说他有些事想和你说。” 我将手一抬,然后伸出食指对准了自己:“你真的确定孙老……师是在叫我?” “他是和我这么描述的啊,白色衣服黑色牛仔裤……对了,你是不是叫柏孜?” “嗯,”我点头,“我叫柏孜。” “那就一定是你不会错了。” “……”我有些发懵,呆了半晌,我问校医:“那孙老师叫了刘旎没有?” “……刘旎?”校医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指了指站在我边上的刘旎,“喏,就是她。” 校医往刘旎的位置看了几眼,然后微微地抬起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对着我摇头:“没有。” 有些奇怪了。 我在暗地里想。只不过……我却说不清到底是奇怪在哪里。 按理来说,孙老头对于我这种带有无限劣根性质的学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印象才对的啊,他怎么会突然说想要和我说些事呢。 难道是出鬼了么? “柏孜,你打不打算去看看?”刘旎小声地问我。 我又一次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去看看吧。” “……” “你先回去好了,不用等我。” “喂喂,万一他是想为了今天上课时候的事情吼你一顿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直接开跑,反正他现在也追不到我。” “嘿嘿,这倒是哦。和我呆的时间长了连你个猪都变得聪明了呀。” “……旎子你给我去死吧你。” “嘘,小声一点,孙教授的神经现在还处于极衰弱的地步。”校医一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病房的门,一边不忘回头对我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巴前。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活活的就像一个专偷老弱病残的该遭雷劈的小偷。 “教授,”等到我和他两个人来到了床边,校医才稍微加大了一些声音,对着躺在床上的人笑了笑,他微微地弯下身子:“你的学生,我已经帮你把她给叫过来了。” “那个……孙老师好,我来看你了……”我略微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原来……失眠竟是可以将一个人折磨到这种地步的么。 默默地看着现在的孙老头,我心里一下子感慨万千。这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孙达盛吗?如果是……那么他究竟是该经历了一种怎样的过程,才能够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模样?苍老,虚弱,奄奄一息的样子几乎让我觉得他根本就活不过今天晚上。 孙达盛微微地动了动眼皮子,没有吭声,只是在沉静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于是我就看见了那一双几乎要红肿成和兔子眼睛不相上下的双眼。 视线无焦距的在房间里晃荡了一圈,孙达盛看了看我,然后稍微侧了侧头,对着校医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说完这句,校医直起了身子,把我带到一边,对着我小声的叮嘱了起来:“那你就在这里陪教授说下话吧,要记得时间不可以太长,因为教授他现在还很需要休息。” 我点头。 “另外――”校医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问道:“另外什么?” 校医将嘴巴贴到我耳边:“记得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些自己的措辞和语气,不要刺激到他,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怎么好,已经算是到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口:“到了崩溃的边缘。” “……嗯,我知道。” “那好,你们聊吧。”又一次对着躺在床上的人笑了笑,校医转身走出了病房,连带着关上了房门。 第九节:“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上〕 更新时间:2009-11-02 看着门在我眼前合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觉得有些心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能是因为孙老头现在的状况吧。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轻的,因为不敢让他听见――我转过头,望着病床上的人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现在再应该做什么。 于是只能拘谨地走到病床边的位置再站定,就像是个木头桩。 “……你坐吧,你不需要这么提心吊胆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孙老头发话。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门边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上。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气氛莫名的一下子尴尬到了不行。 “哎……”在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之后,孙老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叹了口气。 我有些觉得奇怪,“孙老头……师,”才刚刚开口,我就被自己说出口的那个称呼给吓了一大跳,猛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想要去改,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头”字的音早就被我说了出来。不过所幸我反应还算得上机灵,在那个“头”字的字音还没完全冲出口的时候及时的止住了。 可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顿了顿,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开口:“孙老师,你刚刚为什么要叹气啊?” 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我,脸上的皱纹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世界……人生无常,人生无常啊……” “……”我被他说出来的话弄得有些犯迷糊。 人生无常……??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叫柏孜对吧?”过了半晌,孙老头问。 我如同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完了孙老头的话,我不禁有点想笑,但这终究还是被我给忍了。因为我实在不想期末测验再多个重修课程,那个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况且,我也实在是很好奇他到底是想问我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名鼎鼎的孙达盛孙教授竟然会说他‘想要问我一个问题’……这算什么啊,这简直就比美国911事件还要来得突然,这简直就比ufo外星人目击事件还要来得奇异嘛…… 忍了半天,我才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老师您请问。” “你得向我保证……” “啊?”孙老头的声音很弱,所以我有些听不清他下面说的是什么,“老师……麻烦您再讲一次好吗?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要向我保证,对于你回答我的那个答案必须是真话。” 第九节:“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下〕 更新时间:2009-11-03 “……那是……当然的了老师,”我看着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保证道:“我一定说实话。” “那好……我问你,你们班上的那些同学……他们是不是,是不是都很讨厌我……?” 我一愣。 “其实你们是不是都特别的恨我……?都已经恨我恨到巴不得我去……”他突然停了下来。 愣了一会儿,我才想起问他:“……去哪?” “你们是不是全部都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当孙老头的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也就是我整个人彻底愣住的时候。 巴不得他去死?我们……?? ……我们有吗??? 我问自己。 虽然我们都很讨厌他,这一点我是承认的。因为他太自大,也因为他太势力,可是仅仅就凭这两个微不足道的理由,我们就会希望他早点死么? 会么? 如果换成是你们,如果是你们遇上了这样一个老师,一个故作清高,言行偏激的老师,你们会希望他早点去死吗? “……柏孜,快点回答我。” “我――”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你一定会说实话。” 我呆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孙老头显然有些激动,或许他是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 “你得和我说实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其他人心里在想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那我们就先不说你的同学了……”他的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或许是他也下意识地认为我刚才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的道理:“那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希望的呢??” 冷不丁的,我心里一个激灵。 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 “回答我啊!”见我没有反应,他突然稍微的加大了一些声音。 我又是一个激灵。看着他那双像是有所期待似的目光,我莫名的觉得浑身不舒服,“孙老师……您别生气,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不想我生气就快点回答我。” “我……我没有这么想过啊……” “真的?” “……嗯!” “一次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怕他不相信,又狠狠地多点了几下:“真的!” 孙老头长嘘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 我之前还提着的心终于像块巨石一样,重重地落了下来。 “柏孜啊,你觉不觉得,我就快要死了……?” 刚放下的心以及刚放松的神经,在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又倏地下提了起来,几乎是被绷得紧紧的,让我感觉十分的压抑。 我用力挤出一个笑,开始安慰起孙老头:“哪会呢……老师您就别乱想了。” “我没有在乱想,”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说出来,让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我要答应留下来??!! “我有预感的,我肯定是活不久了……”孙老头开始碎碎地念叨,“我是真的活不久了。” “老师,这些都是你出现的幻觉罢了……” “不是幻觉!”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不是幻觉!!我到现在还清醒的很!!!” “……”我愣。 我不明白为什么孙老头会在忽然间变得这么激动?? “你知道我已经失眠多久了吗??!!啊??你知道吗???”不等我出声,他就继续道:“我已经失眠了七个多月了!!整个七个多月!!!” 我又是一愣。 七个月?? 校医明明说过孙老头失眠的时间是三个月不到啊!?为什么他会说他自己已经失眠了七个月了呢?? 到底…… 到底是谁说错了……??是校医――还是――孙老头……?? “孙老师――”我不得不打断他,虽然要说起来的话我并不想这样,因为我压根就不愿意再让他变得更加激动,可是,我现在十分的渴望能解除掉自己心里的那个疙瘩,所以―― “您说您已经失眠了七个月?可是校医他说您――” “他说??他说什么!!难道你还相信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难道你认为我连自己失眠的时间究竟是多久都会分不清了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已经是个老糊涂了吗???” “……”我看着孙老头不再说话,因为再怎么样我也是多说无益,这个成语的意思我很清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柏孜,我问你,你有没有失眠过??”他开口问道,眼睛里一片浑浊,那些星星点点的红色十分耀眼,可是即便如此,孙老头的眼睛也还是一副黯淡无光的样子:“我指的是像我这样的失眠。” 这个问题……沈溪风也曾经问过我。只不过他问的是我‘有没有失眠过’,而孙老头现在问我的是‘像他现在这样的失眠’,我清楚的明白,这两个问题在本质上压根不相同。 “我没有过……”我老实地回答他。 “那你就不会懂得我现在的感受!!!” 没错,我的确是不会懂得。 我在心里这样承认着。 “其实,在这以前我就已经失眠过了,可是在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必要,但是现在想想,” “我错了……而且还错得十分离谱!!” 他停了下来,目光忽的下,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无目的在房间里晃散。但是,我现在很清楚,孙老头是在思考――他现在正在回忆。 他在回忆之前的事情,有关失眠的事情。 他在回忆那一段极有可能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可惜回忆却时不时的如同幽灵一般浮现在他眼前,困扰着他折磨着他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老师……” 我刚准备让孙老头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东西,毕竟这对于他而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可是才仅仅只是叫出了一个称呼,孙老头就将自己的目光对上了我。 我一惊。 “我已经像这样失眠过两次了……”孙老头像是梦游一般,轻声呓语着。虽说他的目光现在正紧盯着我,但是他的眼中却是一片黯淡,我几乎要忍不住去伸手去试探一下他的鼻息,或者是去摸摸他的身体――因为孙老头现在实在是太像一个死人了,不,不应该说是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是不会动怒的。 对了,我应该说,孙老头他现在实在是太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了……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他不在乎,继续絮叨地说了下去:“之前的那一次是在半年前,那一次,我几乎有整整的四个月没有合过眼……” “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个人间地狱,太恐怖了……太痛苦了……” “在每天每夜的睡不着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住了……” “于是,我开始天天喝酒,也正是那段时间,我抽起了烟。” “可是这还是无法解决我所有的困扰……” “直到……那天……”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声音嘎然而止。 而我正听得入神,周围一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短时间的发了会儿愣,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 “老师?”我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孙老师??” 眼前的人却依然没有反应。 于是我伸出手,轻轻地推在了孙老头的身上:“――孙老师?你怎么了?”刚问完,我就看见他的眼睛忽然间很猛烈地一瞪,然后他的整个身体用力地在床上扭动了起来,像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似的。 我被这一幕看得有些惊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了……”还在颤抖的声音从孙老头的口中被吐了出来,他将头蓦地下转向我:“他(她)来了!!你看见他(她)了吗!??” 我一滞。 他(她)??? 孙老头说的究竟是‘他’,还是‘她’? 而他指的又到底是谁……?? “他(她)来找我了……他(她)是来带我走的……” 我越听越糊涂。 而就在这时,孙老头已经转回了头,在他的视线接触到了自己眼前的位置时,孙老头竟然一下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混沌的那一双眼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亮。 “孙……孙老师!!”我大叫了一声。 孙老头伸出双手,在自己面前的地方凭空乱抓了起来,就仿佛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一个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可是我看不见,不代表其他人看不见。例如……孙老头。 只是我在狐疑,在那个位置,是真的有谁站在那里吗?如果是真的有,那么,为什么只有孙老头才能看见他(她),我却会看不见?? 而且,孙老头现在这样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现在…… 会不会只是在故弄玄虚?? 我觉得现在明明就只是一个很短暂的时间,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又是全部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什么变化。 这让我觉得不安,很不安。 说到底,究竟什么东西,才是被我们所想象成是最让人“恐惧”的呢?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可是自己却无法和其他人一样去感受,去看见摸到,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就是最恐怖的。 =====================================我是分割线================================== 晃点了晃点了(……) 我…………54我吧…… 第十节:代价〔上〕 更新时间:2009-11-04 最终,我还是摁下了呼叫器,把校医给叫了过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等到他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孙老头已经逐渐的平复了下来。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在看不见的空气中一顿乱挥了半天的双手之后,终于是累极了,整个人笔直地就往地上倒。 好歹是被我地给扶住了,才不至于结果变得太糟糕。 将他扶到床上的时候,我特意留心看了一下孙老头的双眼。之前还存在于他眼睛中的那道光亮早就已经没有了。对于他这样的一个变化,我只能说……很古怪。 其他的就什么都无法再说出来。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一系列的事情仓促得根本就让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当然,或许即便是我很认真的去思考了,也都不见得就一定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只能觉得,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实在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在给孙老头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我是真的第一次知道原来就我们学校的这个小医务室里都居然还会有镇定剂这种东西),校医走在前面,领着我走出了孙老头的病房。 “我记得我有和你说过,孙教授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我在之前就已经有告诉过你,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所以我让你一定不可以再说什么话去刺激他,”说着,校医转过了身子,而我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于是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就直接往他身上撞了上去。 结果却被他一手毫不犹豫的就推开了。 “你到底是知不知道啊??刚才教授差点就要死了!!如果不是你及时的叫来我,我想,他现在的神经早就会被他自己给弄得崩溃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一呆。 “孙老师他……” “他?他什么?他神经衰弱,他失眠,他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你刚刚不是都见到了??” “可是……我――” “你什么你!”校医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一倍,吓得我全身一个激灵,“所以我才让你和教授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可是,你到底是和他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一个教授激动成那个样子!!” “我真的没说什么啊。”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凭什么现在孙老头出了这样的事就什么事情都推在我头上??明明把他变成现在这副德行的就不是我。 “没说什么?如果你真的没说什么,那教授怎么会突然间变成――” “喂!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一下子也跟着他激动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变得尖锐且刺耳,这不禁让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可是,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也许…… 是因为校医吧? 因为他的那种怀疑的目光。一直以来,我都是很讨厌被人怀疑,被人报以不信任的眼光去看待。 就因为校医在刚才摆出了一副坚决不会相信我的姿态,所以,我被他用那样一种不被信任,不被相信的感觉给彻底的激怒了。 “我说过我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你就是不信!!??难道你以为我居心叵测啊?难道你以为我想要杀那个老头子啊?”我看着他,像是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校医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是在一瞬间内被我这段话问得有些发懵。 但是我现在也不打算理会了,谁让他惹我?于是我接着说了下去,不顾及此时此刻的校医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是真的想杀掉那个老头儿,我会在他还没死的时候摁下呼叫器吗??啊?啊??!!我又不蠢!!!” 说完了我想说的,准确说起来应该是,发泄完了一直都被憋在心里的那股子怒气,我瞥了校医一眼,然后转身极度潇洒的离开了医务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我最后向他看过去的那道视线里,我看见校医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副和猪肝颜色相差无几的模样,这不禁让我觉得心里更加的爽。 简直是让我觉得爽呆了。 回到家的时候,玄漠并不在,对此,溢零给我的解释是,‘哪怕玄漠再怎么厉害,经过了那么些劳碌的日子,他也必须去找些食物了――更何况,要说起来的话,他根本就还没有多大的能耐。’ 这是溢零说的原话。 对于他说的这句话,其实在我听完了之后,心里一直都存在着一个疙瘩。 溢零刚才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他说玄漠“经过了那么些‘劳碌’的日子”?? 劳碌?? 玄漠???? 我真不明白溢零这句话的意思。 玄漠他能劳碌个什么劲??在我一个人面对玛丽的时候,天知道他正在哪个地方,做着些什么优哉游哉的事!! 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亏得我还担心了他老半天,谁知在玛丽的事情刚解决之后他整个人又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所以我才说嘛,不管是想要去靠谁,都不要去指望能靠上他。 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 不,不是他这个“人”,是他这个吸血鬼!!! “怎么了,大人?难道说,你现在还是在指望着,如果接下去的日子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话,玄漠他能及时出现,能拼了命的保护你么?”溢零像是发出了一声淡淡的笑,“看来,我果然还是不能对你抱有太大的期望。”他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正望着我。 其实,对于溢零这样小看人的态度,我真的是一直都很反感的。只不过……反感归反感,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除了能对他心存“反感”以外,我又只能很无可奈何的无条件的去接受溢零对我的讥讽或者是轻视,谁叫我一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都还没有那个能耐去真正的驾驭他。 于是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在潜意识里,自动的把他说的那些话当成了耳旁风不去理睬。 在从溢零面前经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大人,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剩下的时间究竟是多久吧。” 我的脚步停了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微地张了张,却是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溢零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笑:“难道说,大人你已经忘了这档子事了么?” 我吞了吞口水,然后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他:“我……我当然没有忘。” “是么,那就好,”说着话,溢零已经开始朝着我走了过来:“否则,免得等到期限到了的那个时候,大人你会觉得自己死得很不明不白。” “……”我瞥了他一眼,在看着他开始向着沙发的位置倒退过去的时候,我不发一言地走进了自己房间,接着用力关上了房门。 你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鸟人!!!!! 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我郁闷且无奈的洗完了澡,在换好了衣服之后,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投过去了一抹目光。 抬起手,我摸了摸之前人在老家时,被杯子砸到的那个地方,指尖下传来了一阵凹凸不平的触感。看样子,头上的这个伤口……真的是快要好了呢。都已经开始结疤了。 手指在结起的疤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并没有觉得有多痛,相反的,居然会感觉到那一丝丝的痒。这种酥酥痒痒的感觉随着指尖蓦地下就传遍了整个手臂。 如果一直都照着这个情况发展的话,估计到了后天我就可以去医院拆线了吧。 我默默地在心里想。 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一股子热气也随着我而一起涌了出去,看着自己身体周围那些明晃晃的飘散在空中的那一层如雾一般白色的气体,我顿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头脑有些稀里糊涂的仙女。 哈哈……仙女。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都多大了,竟然还会做这种小孩子气的梦。 又不是在拍白蛇传。 “喂,”我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还在不停往下滴着水的头发,一边对着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盯着我瞧的男人叫了一声:“我洗完了,现在你可以去洗澡了。” “哦。”溢零随便回应了我一声,又一次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 可是他的视线却还停留在我身上。 我一下子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拼了命的对着他挤出一个或许比哭都还要显得更加难看的笑:“你最好快点去,不然水会凉。” 听完了我的话,溢零对着我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吸血鬼都是冷血动物,就对我们而论,外界的温度到底是冷还是热,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得我倒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冷血动物……?? 什么意思?? 他是在指所有的吸血鬼都是没有感情的生物么?? 瞥了溢零一眼,我决定不再继续和他说话。 因为他让我觉得害怕。 第十节:代价〔下〕 更新时间:2009-11-05 转了个身,我刚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见到溢零的身影倏地一闪,然后在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一惊,之前吸进身体里的那一口气差点没有再接上来。 “喂喂……”我下意识将还在打理着头发的双手急忙改护到了自己胸前,“我说啊,你是想干嘛??” 溢零看着我,像是想笑,一双眼睛微微地弯了弯。 “大人,你现在的模样真有意思。” 我听得出他现在说的话是在嘲笑我,可是现在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隔得并不算远,要是我现在发起火来,一下子说了些什么不经过大脑的话,惹怒了他…… 那我还真指不定他会不会一掌拍过来把我给打死…… “……喂,你让一让,我现在要回房间,你挡着我路了。” 说完这句话,原本还以为他会稍微知趣点让开,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不但没有按照我所预想的那样去进行,相反的,溢零居然抬起了双臂,直直地伸向了我。 我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结果没走几步,背就贴在了平滑坚硬的墙面上。 完蛋了。 这样想着,我沮丧地闭起了双眼。 “啪!”的一下,我的耳朵两边同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拍击在了墙壁上。 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溢零那张好看的脸就猛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一个激灵,然后双眼用力一睁。 溢零的两只手臂一左一右的撑在我脑袋两边,将我环在了他自己的胳膊弯里,而他的整个上半身正微微地向着我的方向倾斜着,若是从旁边的角度看过来,溢零现在的动作则更像是――他正在抱着我。 脸上忽然一热。 “那个……溢零,”我嗓子里莫名的有些发干,“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和大人你说说。” “哦……可是,说话好像也用不着摆出这个姿势吧?” 溢零扬扬眉,“是不需要这个姿势,不过,我要是不这样拦着你,我怕到时候话还没说完,大人你就已经先跑了。” “……”我无语。 “好了大人,我不想多说废话。记得我之前就有说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哦,可是我说啊……在说你那件事情之前,你能不能先换个姿势??” “不行。” “……”我看着他,再一次的无语了。 “言归正传,我的话大人到底是要听呢,还是不要听呢?” “……”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大人你说过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防范我的模样,在给你的期限还没有到之前,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就一定不会对你动手。”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说吧’的意思。” “很好,正巧我也不愿意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我想,大人一定想要尽快的找出驾驭我的方式,对不对?” 听完了他的问话,我忙不迭地点头:“没错,” 溢零的个子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他从上往下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个居高临下的王者。“王者”脸上的表情在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忽的下就暗了下来,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把我吓得不轻,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看溢零那双亮晶晶的眼。 “‘没错’的话,就抬起头来看着我。” “……” “抬头。”他冷冷地道,声音听在了我耳里更像是‘吩咐’而不是说话。 照目前这个情况,我也只能乖乖地去听从他的话,慢慢地抬起了头。 只是即便是我已经抬起了头,但是我的视线却也仍然是飘忽不定的,在极力躲避着他的目光。 “大人,你还记不记得,玄漠曾经提起过的话。” “什么话?”我问。 “什么话?”溢零似乎觉得挺好笑,“就是玄漠曾经说过的,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驾驭我的那句话。” 我一愣,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时候,我的头早就已经点的像是个拨浪鼓:“我记得,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 我猛然间瞪大了眼,然后看向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 我没听错吧…… 溢零不是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我的吗……??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很不希望由我来做他的主人的吗?? 那么他为什么会想要把驾驭他自己的方式就这么乖乖地告诉我?? 而且还这么简单??? 我觉得自己恍然间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哎,我说……”我紧紧地盯着溢零,“你确定自己今天没有发烧吗??” “什么?”他轻轻地皱起了眉。 我又吓了一跳,连忙急着去改口:“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大人,你就直接说你是想知道呢,还是不想知道。”他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看着他,在闷了老半天之后,我才说:“想。” “是么。” 我点头,“是。” “即便是,你要为此付出些代价。” “即便是我要为此付出些――”傻愣愣地跟着他重复了大半句话,我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急急地住了口。 “你刚才什么??” “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不付出任何东西就能驾驭得了我?” “……” 溢零的话正说中了我内心里的想法。没错……我之前还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驾驭他的方法。 现在想想…… 我好像是真的太天真了,把这件比较重大的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化。 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继承了该隐之血的吸血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我这么一个傻头傻脑的丫头片子给制服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看样子,大人你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我瞅着他,仍旧没有吭声。 “现在在你知道了要驾驭我,就必须得要付出什么代价的时候,你是不是仍然还是那么想要知道呢?”溢零问道。 我看了看他,没有从正面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溢零,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真的答应了,那么,我所要付出的代价会是一样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溢零像是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是一样对你而言很容易得到的东西。” “啊?”我被他这么一说弄得有些发懵,“是什么??” 溢零这一次并没有回答,而是将他的脸对着我凑了过来。就在我被溢零给弄得有些不明就里的时候,他突然将头低了下去,鼻尖在我的颈间轻轻地嗅了嗅,温柔至极,就像是在对待着一样珍贵的宝贝。从溢零鼻子里喷出的那些气体直接停留在了我颈侧的皮肤上,火烧似的一小块位置。 “大人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自己的血。”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浑身止不住的一抖。 “想要驾驭我,你就必须喂给我你的血。”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抬起手,猛地一把用力去推在他的身子上面。 “我没在开玩笑哦。” 溢零的脸上一片已经恢复成和以往一样的淡然,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莫名觉得周身一阵发寒,惊恐地看了溢零一眼,我甚至是就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和他呆在一块儿,打开了他撑在墙面上的手臂,我快步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十一节:杀了我吧〔上〕 更新时间:2009-11-05 “医生,我今天是过来拆线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哦……你是――柏孜对吧?先让我检查下你头上的伤口吧。” “嗯,好的。” “嗯……你的伤口初步检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拿拆线的工具过来,不要走开知道吗。” “哎……好,麻烦你了,医生。” “不用客气。” 等到医生走了之后,我打了个老早之前就想打的哈欠,然后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儿。 真的是太困了啊…… 昨天晚上一整晚的没睡啊……还真是有够折磨人的了…… 可是我会变成这样,全都要怪那个该被天杀的溢零!!! 要不是他在下午的时候跟我说什么想要驾驭他就必须要付出自己鲜血的屁话,我怎么着都不至于会一个晚上都失眠啊!!! 气死我了……都是溢零那个该死的家伙!!!! “好了,”一声说话声打断了我对溢零没间断的诅咒,我一怔,抬起了头。 医生正站在我面前。 “要拆线了,坐好别动,放心,不会痛的。” “嗯,我知道了。” 拆线的时间不算长,原本我还以为医生说的拆线不痛的话是在安慰我,于是我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暗地里将手捏成了一个拳头,握得死死的,以防止自己会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鬼哭狼嚎出来。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拆线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点感觉都还没有让我感觉到呢,整个过程就算完了。 果然啊,在现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什么技术都变得发达了许多呀…… 拆完线以后,听着他继续出于一个医生职责的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我终于是脚步轻盈地离开了诊室。在经过医院自带的那个花园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走了进去。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现在真的是看什么都觉得特别顺眼,就连走在那条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上脚底板的感觉都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么难受,反而还觉得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痒,其实说实话的话,还挺舒服。 不出片刻就走到了凉亭下面,我一屁股坐在了护栏上面。 啊……世界真美妙,心情真舒畅。 第十一节:杀了我吧〔下〕 更新时间:2009-11-06 “真巧,我又看见你了。” 一个低低的男音传来,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心跳忽然间就像是跳慢了几拍,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在凉亭的护栏上面晃悠了几下,多亏我握得牢才不至于落得个摔个四面朝天的下场。 定了定心,我转过头,于是立刻就看见了那个说熟悉,却又让我觉得有一丝陌生感的男人。 “你是……沈溪风?”我望着他猜测道。 对面的男人明显有些失望,他脸上的神情细微地变了变,“当然……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居然还真的是沈溪风。 看着他露出了那样一副失落的模样,我连忙急急地打起了圆场:“哈哈……我当然没忘……我刚刚那不是想和你开玩笑呢么……你说我哪能忘记你啊,对不对?” 在说完了这些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的话以后,我再一次的打量了沈溪风几眼。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在短短两天内的时间就变了这么多……?? 记得我上一次看见沈溪风的时候,虽然说他也是一副瘦弱到不行的模样,但是,他也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病态到弱不禁风啊。 明明就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他怎么会仅仅只在两天里看上去就变得苍老了这么多呢? 之前那样一张清秀的脸,现在却像是一个已经饱经了风霜的老头儿一般,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说,脸色也白得吓人,看不出一丝血色,就好像真的是他的身体里面没有一滴血似的。 他的眼睛,眼白的部分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被血丝给占据了,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的白。 黑色的瞳仁,配合着周围那些几乎像是要流出血来的红色,让沈溪风的那一双眼睛莫名显得有些骇人。 “呵呵,没忘记我就好……”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我在笑,沈溪风也陪着我,咯咯的干笑了两声,声音徘徊在周围的空气里,在经过了碰撞和挤压之后再传入进我耳里,我居然会觉得他的那两声笑声有些变了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话找话的问,虽然我明知道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非病即伤。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有谁会愿意呆在一个常年四季都散发出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的地方?? 这明摆着的就是连一个白痴都不会愿意去做的事情。 “我怎么会在这里?”听了我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沈溪风弯了弯眼睛,像是在笑,眼角清晰地露出了几道极明显的皱纹,像是刀刻上去的一样,极深。在笑完了之后,他将我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又带着一副说不清的表情向我问了回来:“那你觉得呢?我是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我一下子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只好再一次的干笑了几声:“呵……难道是你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了啊?” 沈溪风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哦,那这回是什么病呢?” “不是‘这回’是什么病,而是我‘一直’都只是这个病。” “……” “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沈溪风突然对着我问出了这个问题,我被他给问得禁不住一呆,于是只好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蓦地下,我猛地发现,沈溪风的那双充满了血丝的速的闪过了一丝光亮。 就好像是一只狼在饥饿了许久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只可以被作为食物而吃掉的羔羊。 想到这里,我猛地从护栏上站起了身子。 “你要走?”看着我这样,沈溪风追问了一句。 “我……我要去开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哦,”他点头,接下去的话让我惊讶地甚至都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啊??” “你啊什么?” “没什么……你坐这就好了嘛,我自己一个人去没事的啊。” 听了我说的话,沈溪风在一瞬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慢慢地开口道,“柏孜,你想逃。” 你想逃…… 你想逃。 这不过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 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说进了我心里一般,让我浑身止不住似的打了个颤。 没错,我是想‘逃’,不是‘离开’,也不是‘走开’,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逃开’。 我真的很想‘逃开’。 因为若是不快点从他身边逃开,我总会觉得,接下去就真的会发什么我难以预知的事情了。 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这回事。”我撒谎道,眼睛不敢再向他的位置看去一眼。 “没有?”他问,声音中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狐疑。 “没有。”我回答,声音中带着自己极力伪装出来的镇定。 “那你就让我陪你一起去。” 我被他这样缠着突然有些来了脾气。 “沈溪风,你是在当我是个犯人吗!!??难道你现在这样是在监视我吗!!??” 他点头,几乎是未经过思考的就回答道:“是,我的确是在监视你。” 语气平静自然的就好像监视我是他理所应当去做的一件事情一样。 我被他的诚实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能瞪大个眼看着他,暗地里将肺都给气炸了。 “如果我不这样,你就会逃了。” “我逃不逃走不走干你屁事啊!!??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要回家!!你听见了吗??我说的是,我!要!回!家!!”我一字一顿的说。 沈溪风看着我,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那一双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眼睛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离着。 我被他这么盯着,浑身就像是爬满了小虫子,难受的厉害。 过了半天,他才静静地开了口。 “我只是,”还在说着话,沈溪风却慢慢地低下了头,说话声音唯唯诺诺地,就像是个做了错事正在向老师道歉的小学生:“我真的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心里话。” 看着他这样,我一下子那些怒气也不好再发作,只得忍了,用力憋进肚子里。 “可是我现在很忙,我要开药,而且还要尽早回家。” “你只要再和我说一下话就好了。” “我说了我很忙。” “一下下就好,真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时间!” “求你。” “……” 沈溪风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望着我,眼里果真充满了乞求的神色:“求求你,只要一会儿就好,之后你想走就走,我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缠着你。” “……” “好吗??” 看着沈溪风那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我终于是彻底的对他投了降:“……我真的只是陪你几分钟。” “好。”他点头,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又是一屁股坐回到了凉亭下的小护栏上,我特意与沈溪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隔着将近一米的间隔望着他。 “随便吧。” “……”我又一次来了脾气。 这算什么?? 千辛万苦的把我给留了下来,问他一句想聊些什么,他倒好,直接就回给我一句“随便”?? 耍我啊他??? “我拜托你,”我对于他已经算是要忍无可忍,“麻烦你就不要再耍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是很忙的,很忙很忙!!” “是吗……” “当然是!!”我一个劲对着他吹头发瞪眼睛。 “那你有多忙?” 经他这么一问,我则更加气了,于是就连说话都有些摸不着调:“有多忙??我告诉你,我现在忙得都恨不得要去杀人解气了我!!!”话音刚落,坐在我一边的沈溪风突然“噌”的下从凉亭上站了起来,一双和兔子没多大差别的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被他这样一副模样给吓得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你干嘛!?吓人啊你!?” 总该不至于是我刚才那句话说得太重,把他这么大一个人给吓傻了吧?? “你……你想杀人?”沈溪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 我又是一怔。 “啊???”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人??”说着话,沈溪风的脸上莫名的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 而我已经完全被吓傻。 “什么啊……你――” “要是你真的想杀人的话,”他向我靠近了几步,然后出其不意的,一把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要是你真的是那么想的话,那你――” “喂,沈溪风……沈溪风!!”我有些慌张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你现在这样到底是想干嘛啊??” “你不是想杀人吗?”他问我。 经过他这么一问,我越发的慌张:“我……我刚刚那可是开玩笑说的啊!” “没有什么开玩笑!!”沈溪风突然加重了些语气:“要是你愿意的话,不如,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吧!!!?” 我惊呆。 沈溪风他现在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屁话?????? 第十二节:沈溪风说他有话想和你说〔上〕 更新时间:2009-11-07 “喂!沈溪风,”我叫了一声,与此同时的,我用力挥舞起被那只正被他死死抓住不放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说些什么啊???” 沈溪风的一脸正经的看着我,然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啊你知道!!快点放手!!” “柏孜,你不是说你想杀人吗??” “喂!!我都已经说过了那是玩笑话啊!你快点放手啦!!!” “既然你想杀人,那么我就让你杀啊。” “沈溪风你倒是给我松手啊你!!!”我再也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可是沈溪风却是仍然不管不顾的,之前眼睛里的那道光亮蓦地下变得越发的明亮起来,配合着他脸上的那股既严肃,又兴奋的神色,我恍惚间突然觉得他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个叫沈溪风的男人:“柏孜,你不是说了你想杀人吗?你想杀人,我想被杀,这样不好吗??既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这样……不好吗???” “沈溪风你是不是疯了啊!??我说了那不过是我开玩笑说出来的话!!你跟我在这儿叫个什么劲!!!”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间紧了紧,我立刻就感觉到一阵麻麻的痛,沈溪风的声音僵僵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既然是说出来的那就是当真的。” 到了现在,我终于是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我说我是在开玩笑那就是在开玩笑,连我都没有当真,你怎么可以当真!!”说完话,我狠狠地一甩手,沈溪风的手被我给甩了开来,或许是由于我用的力道太大,连带着的,他的整个身子也跟着我甩手的方向一同的歪了歪。 然后,他双眼一闭,整个人在我速地一晃,接着就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嘭!” 一声足够吓到我的声音传来,我微微地晃了晃神,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沈溪风就如同是一只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的小虾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从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一些白色的泡沫状的液体正在不断地朝外翻涌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心里一冽,然后跟着他一起蹲下了身子。 “喂,喂!!”犹豫了片刻,我终于还是伸出手推在了他身上,轻轻地摇晃起来:“沈溪风!!喂!?沈溪风!!??” 没有反应。 我急了,推他的动作与力道同时加重:“沈溪风!!沈溪风你怎么了??” 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双眼睛闭得死死的,对于我现在惊慌的呼喊完全是不理不睬。 我抬起头,朝花园的四周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没有人。 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此时此刻,在这个花园里,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了这个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 我慌了。 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我伸出一根手指头,然后颤颤悠悠地放到沈溪风的鼻子下面。 让我最为惊恐的事情出现了。 沈溪风他…… 居然已经没有了鼻息。 到了现在这个状况,我终于是被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啊――!!!!!救命啊!!!死人了……这里有人死了!!!!!” “是你最先发现的病人吗?” 坐在急诊室门外走道上的坐凳上面,我心神不定地一个劲猛揪着自己的衣角,所以当说话声突然传来的时候,我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惊叫:“啊!!” “嘘――安静。这里是医院,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其他的病人。”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十分的严肃。 “病人发病时,你是不是也在场?而且正和他呆在一起?”白大褂医生又将之前的那个问题重复了一次。 我心有余悸般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那么,”说着,医生在我面前蹲下了身子,这样一来倒让我绝对他有些平易近人了,于是之前心里的那层恐惧不禁的消退了一些:“在那个时候,病人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类似于发病一般的征兆呢??” “……发病一般的征兆??这是……??”我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医生想了一下,然后对我的反问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就是突然间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或者是突然间说了些什么古怪的话之类的,有没有??” 这回轮到我思考了。 我想了想,接着回答他:“……我不知道这件算不算。” “你先说下吧。” “他说……让我把他给杀了。” “这个……” “不算吗??” “当然是算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详细一点的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呢?”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今天是来医院拆线的,结果拆完线了之后,在经过医院大厅的时候,我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去花园里逛逛,结果……结果我就是在那里碰上沈溪风的。” “嗯,然后呢。”在我说话的中途,蹲在我对面的医生会随着我的描述不断地点着头,或者是皱起眉,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听着我说的话。 “然后?然后他就一直缠着我,要我陪他聊天,” “而且,他说的那些话也有些神神叨叨的,这让我在那个时候觉得有些烦,” “所以我就骗了他,说我要去开药,”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说他要陪着我一起去,我当然不愿意。” “跟着我就和他说,我家里有些急事,所以开完药我必须得马上回家,可是他不肯让我走,” “这样也就算了,他还拉住我的手,让我想走都走不了。” “所以你就说你要杀了他?”医生突然没头没尾的插了一句话进来,我当时没有能很快的反应过来,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在回答完了之后,我看着医生那双猛然间瞪大的双眼,猛地反应回来,然后又着急地连连摇头否定:“不是,不是这样!” “那是……??” “是我被他缠得没有办法,所以我最终答应他,说陪他聊几分钟的天,” “结果在我问他这样留我到底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只回了我一句随便说些什么,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似的,我觉得很生气。” “所以我又一次说我很忙,必须要回家了。” “然后他就突然问了我一句有多忙,” “我那个时候也实在是因为气得过头了,于是对他说什么话都没有经过多想,直接就脱口而出了一句,我说我‘忙得想要杀人解恨’,” “结果在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我停了下来,用不安地眼神看着医生。 “之后怎么样?”他询问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沈溪风就一个劲地拉扯着我怎么样都不放手,” “然后,他还说让我快点杀了他……” 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后,我在心里郁闷得恨不得立马去跳楼。 为什么就偏偏是让我摊上了这些烂事情呢…… 我可真倒霉…… 简直就是倒霉到家了嘛……!!! 医生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微微地勾下腰揉了揉自己两边略微有些发酸的膝盖。 “我基本上是听明白了。” “嗯,所以……”我开始急急地为自己辩护,“医生,沈溪风晕倒真的不关我的事!!!” 医生笑了笑:“我知道他晕倒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去担心些什么。” 听了他的话,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放松了神经之后,我又猛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在偷偷地看了医生几眼之后,我终究是没有能抵过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医生,沈溪风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如我所料的,在听完了我问的问题之后,医生就像是触了电一般,有些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副神经质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怎么搞的……我不过是问了一个比较好奇的问题而已么,这个问题有哪里奇怪吗? 犯得着一个医生用那种防贼的目光盯着我不放吗?? “那个……医生,”我干笑起来,“对不起……我可能问的是有点太过了……” 经过我这么一说,医生也仿佛是猛地回过神来,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没事。” “哦……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你看这样……” “那好,你就先回去吧,注意点刚拆线的伤口不要碰水。” “哎,好。” 又一次接受了一位医生的叮嘱,我转过身子,刚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急诊室的大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响。 于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滞了滞,回过头,我看着一辆白色的担架车从急诊室里被一群护士给推了出来,当中的一个护士一只手臂高高的举起,在她的手心里正紧紧拿着一瓶输液用的药水。 而在担架车的上面,正平平稳稳地躺着一个人。 第十二节:沈溪风说他有话想和你说〔下〕 更新时间:2009-11-08 “陈医生,”跟着担架车一起出来的其中一个小护士向着之前和我说过话的那个陈医生一路小跑了过来,我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穿着一身护士裙的一路迈着小碎步一扭一摆的人莫名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小护士跑到了陈医生身边站定,然后略微喘着粗气的伏在陈医生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话。 我听不清。 不过也没大关系,反正与我无关。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词语的意思我也懂。所以我也压根就没有打算过要去弄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秘密说的那些话,虽然要真说起来,其实我还是好奇的紧。 但是么,我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对于一些人的隐私,我是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 转回头,我继续向前面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嗒”的脚步声。声音挺密集,听这样子应该是有谁在跑。 干嘛要跑呢?? 正想着,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蓦地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心里随着肩膀上传来的那个沉重感也猛地往下一沉。 “不好意思,”声音响起来,竟然会是之前和我说话的那个陈医生,“能不能请问一下,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停下了步子,然后转过身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不是,就是刚刚被送进急诊室的那个病人……” 不等陈医生说完,我就打断了他:“他又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吗??” “不不,你别误会,”陈医生松开了手,一个劲摇着头:“算了……请问下,你是不是叫柏孜??” 我一愣,越发的警惕起来:“你到底要干嘛啊?” “是这样的,刚才的那个病人似乎是找你有事。” “啊??” “那个病人说他要找在他‘晕倒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我想病人说的应该就是你,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我胸口一阵发闷。 “所以,请问你的名字是不是柏孜?” 我无可奈何了。 难道我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被衰神给缠上身了么?? 也许我真的应该抽个时间去地王庙里求个平安符回来带在身上…… “……我是柏孜,这没错。” 陈医生大喜,“那就是你,太好了。” “……” “那么柏孜小姐,能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沈溪风的病房?” 我继续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第十三节:那个叫言梦的男人〔上〕 更新时间:2009-11-08 “请进吧,他就住在这间病房里面。” 陈医生站在门外,冲着我微微地笑着,做出了一副无比绅士的模样。 而我隔着一扇防盗铁门,向里看着那扇粉刷得极细致的木门一个劲地在心里叹着气。 真是两种不同的心境啊,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的。 “我能不能问下……”我踌躇道:“沈溪风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医生摇头:“这个么,其实我并不清楚,只是刚才和他一起治疗的一名护士跑过来告诉我,说病人的意识恢复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晕倒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说话,只不过,至于病人具体是要说些什么……这个么,我们就――”陈医生的话音就在这里停止了。 我看着他,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哦。” 待陈医生走后,我站在病房门了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暗,光线十分的不好。 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屋子里之所以会真么的昏暗,其实并不是因为房间的采光度不好,相反的,这病房的采光度对于一个久卧在床的病人来说真的是相当的惬意不过了,而它会像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这间病房里那块挂在窗户上的窗帘全部都统一的闭合得死死的缘故。 “沈溪风……”我一边小声地叫着沈溪风的名字,一边伸手在两边光滑的墙面上一顿摸索,希望可以摸到电灯的开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摸了大半天都硬是没有摸到,别说是什么开关了,就连一个小小的不平整的凹面或凸起都愣是没让我摸着。 我莫名的觉得很沮丧。 于是站在门口又一次发起了愣,半晌,在关好了房门之后,我才开始慢慢地往病房里挪动步子。 “喂,沈溪风??” “我在床上。”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不禁觉得身体里多了一丝寒意,于是下意识地拉紧了些身上的衣服。 “那个,电灯开关在哪里?”我开口问道,对着一片模糊的空气。 “在门口。” “门口?”听了他的话,我又一次返回,然后彻彻底底地在墙上搜索了半天,可是结果仍旧是和我之前得到的一样。 “喂,你耍我!!??” “……” “电灯的开关呢??这个小房间里暗得要死,我视力又不好,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摔着了谁付医药费啊!??你付啊???是不是你来给我报销啊!!??”我没好气地说。 其实……要说实话的话,还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对待病人好点,只不过,对待病人好与坏也得看人来不是??如果说这个病人正常点,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病人的话也就算了,对他温柔点对他体贴点倒也还值得。可是,现在的这个问题是,就光从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来说,沈溪风这个家伙,明摆着的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百分之两百的不正常啊。 要不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一副这么倒霉的样子? “……不要开灯……” 不要开灯?? 我理你才是见了鬼!!!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一双手仍然在墙上没消停过。 “拜托你了,不要开灯。” 也许是听见了我手面在墙壁上划过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沈溪风又一次开口乞求道,声音软软的,像是鼻子被堵了时的感觉有点发闷。 耳听着他这样凄凄惨惨戚戚也的哀求声,我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渐渐放慢了一些,只是我的那一张嘴仍旧是不留情的:“不行,这灯必须得开。” “求求你了……别开灯了好不好??” 这一声哀求真的显得他特别凄惨,惹得我即便是现在再怎么想开灯,都还不好意思去下手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开灯?”我问道。 “……不为什么。”他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个样子房间里真的是太暗了,暗到就算是你,我都有点看不清了,”我刻意把事实说得夸张了一些,顿了顿,我又接着道:“所以我觉得,还是开一盏灯比较――” 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沈溪风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我说过了,你不要开灯!!!” 我狠狠地一惊。 惊完呆了半晌之后我才蓦地反应过来:“沈溪风???” “……” “喂!??” “我劝过你不要开灯的……” “喂!!我说你――”倏地一下,我也有些忍不住了,“你有病是不是啊!!??没事大吼什么啊你!!!” “……别开灯。” “我还偏偏就要开这个灯了!!!”我和他怄起气来,说巧也不巧的,这句话才刚被我说出口,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钟,那个原本还像是被谁给施了隐形术的电灯开关居然一下子就被我给找着了,于是我带着一股出了恶气般的快感用力地摁了下去。 “滋――”按下了开关之后,灯管的两头冒了些火光星子,在发出了一阵有些燥人的噪音之后,总算是亮了起来。 而随着电灯光亮的传开,屋子里一下就变得亮堂堂的,紧接着,我就听见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啊!!” 视线循着发出这声惊叫声的地方看了过去,我看见沈溪风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在床上,被子早就已经被他给踢到了一边,一个被角甚至已经划到了地面上。他的头发看上去显得有些乱,估计是在床上的这段时间里压根就没有老老实实地安静过。 “关灯!!快点关灯!!!”他一边在床上翻滚着身子,一边快速地抬起手压在自己的脸上。 我看着他的举动猛地一呆。 “……喂!沈溪风!你这是做什么呢你!?” “快点关灯!!!” “怎么了??……这灯――” “别他妈给我废话,赶紧把这灯给我关上!!!快点给我关上!!!!” 我完全被吓住,一时间大脑里的思绪都消散成了一片空白。 这人…… 是已经发疯了么……??? 我心想。 过了片刻,病房里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一丝吵闹的声音。 就在我还纳闷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不久前还是一片亮堂的病房里居然再一次昏暗了下来。 看样子在不久以前,对于像刚才发生的那种突发状况,我的手比我的大脑还会先做出反应。那就是――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遇到事情了一定会先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乖乖去做…… 简直就是贪生怕死的典型嘛…… 真是怨念啊…… 我又一次心想。 怨念过后,我止不住将一抹更加怨念的目光投向了此时此刻正端端正正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喂,你――”边说着边向沈溪风靠近,我目露凶光:“你这人是犯什么毛病啊?没事鬼叫鬼叫的干什么!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脚步在他床边上停了下来,我两手叉腰,看着那个仍旧用双手盖在脸上的人,莫名的,怒气一下子就加深了许多,“沈!溪!!风!!!” “他(她)来了……他(她)来了……” 他喃喃地。 第十三节:那个叫言梦的男人〔下〕 更新时间:2009-11-09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得我有些莫名其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狐疑地看着沈溪风,不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他(她)”到底指的是谁。 难不成是我?? “喂!!”我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去拉他挡在眼前的双手:“你在说些什么!你在说谁来了啊!??” 出乎意料的,沈溪风居然没有理睬我。 于是这样的无视更加让我加大了力气,拼了命一般地拽住他两条胳膊不放。 在经过了一阵子的纠缠之后,我总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沈溪风盖在脸上的手给拉到了一边的位置。 接着,我的视线瞥向了他的脸。 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我看到的显得更加苍白了呢。 沈溪风现在的肤色就如石灰一般的白,青白青白的样子,配合着现在屋子里这种昏黑的亮度,又为这原本就不怎么轻松的环境更加增添了几分诡异。 手在这时突然不合时宜的发了个抖,没有任何原因的胆寒。 我定了定神,然后目光开始慢慢向上,视线先是经过了他的双唇,再是经过了他的鼻翼,最终落在了他正紧盯着我看的那双眼睛上面。 于是这一回终于变成了我全身止不住的打了个抖。 我松开了抓着他两条胳膊不放的双手,继续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接下去,我整个人开始游戏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沈溪风笑了两声,那双眼睛仍然还紧紧地盯着我:“怎么了??难道是我这副样子吓到你了??” 我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出声。 实际上并不是我不愿意出声,而是,我上下两排的牙齿早就在看见沈溪风现在的那副模样之后,就开始打起了抖,磕磕巴巴的状况直让外面的空气往里钻。 我想制止都制止不下来。 沈溪风的眼睛…… 我愕然。 他的眼睛竟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深红色,现在不仅仅只是眼白的部分,而是包括了那原本漆黑色的瞳孔,整个眼睛一块儿都变成了一抹诡异的鲜红。 而围绕在这块鲜红之外的眼眶,也早已经是红肿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向外高高的凸起了。 并且,在沈溪风的眼眶下面,那一抹青黑色的阴影现在也已经浓烈得就像是一块泡在水里都还化不开的墨。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果真是吓到你了。”沈溪风从床上半坐了起来,背抵在床的拦板上:“别担心,我只是想找个人聊下天。” 聊天?? 就这副模样了他还能聊天?? 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陪别人“聊天”时开始的!!! 孙老头是这样,沈溪风也是这样…… 我不要聊天…… 我不要聊天!!!! 想到这里,我突然急急忙忙地转过身,然后径直就往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柏孜,你别走――”沈溪风的声音继续自身后传了过来,我摇摇头,极力地想要把他的声音从自己的耳朵里以及脑袋里给排除掉。结果,就在我的手即将要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瞬间,我不经意地低了低头,在视线触及到墙角的那一霎那,蓦地下,我的脑袋里似乎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居然正蹲坐在那里!!! 我猛地愣住。 那是一个长相极平淡的男人,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难看。我只能说他是一个走在茫茫人海中,一定不会被一眼发觉到的那类人。他的头发很短,板寸一般,很像是那些劳改犯人留的那种小平头。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就安安静静地环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他现在坐着的动作将他的身体倒也还算是护了个严密。男人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大腿的皮肤,我只能隐约看着他穿着和肉色相差不大的衣裤,其他倒再也看不清多少,除了他的那张脸。男人此刻正将自己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来回的打量。而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即便是平凡如他的一个男人,居然还会有着一双美得惊心动魄一般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深邃,眼珠子是湖水一般的浅蓝,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很轻易的就看到了人的心底。 他的眼睛是我看过的最迷人的眼睛。 那里拥有着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以被污染的纯净的视线。 男人礼貌地对着我笑了笑:“你好。” “……”我一时间太震惊了,震惊到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该说些什么。 “你好。”男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好。”我回应道。 “我只是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你不要觉得害怕。” 我点点头。 “我叫言梦。” “言梦?” “语言的‘言’,做梦的‘梦’。” “哦,言梦。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对了,你叫什么?”言梦问道。 “我叫柏……”话刚出口,在提及自己姓名的一半时,我张开的嘴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我在恍然间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叫言梦的男人,究竟是怎么进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虽然说在进到这个屋子里不久以后,我全部的精力就一直都放在了沈溪风的身上,但是,病房的门就位于我身体左侧相隔不足七米的距离,如果有谁通过这道门而进到这个房间里的话,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哪怕他再怎么样小心翼翼,至少都会在我余光里留下一个移动着的模糊的身影。 那么,若是他是从窗户进来的呢? 我抬起头,看向了这个病房里唯一的一扇窗户。 虽然它被窗帘遮了个严严密密,但是……这仍旧不妨碍我分清它是一扇正对着阳台的窗户,并且,还是扇面积挺大的落地窗。 如果言梦真的要从那里进来的话……正对着落地窗的我一定能一眼就发觉到。 即便是我疏忽了,他开窗的声音我也一定能听得到。 再怎么样,开扇落地窗也是需要一定的力量的,窗沿摩擦在地面上,不可能会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是很显然的,现在这两个能直接进到屋子里面来的入口是不对的,而眼下,我看遍了整个病房也再看不出还有哪里能够让一个体型不算娇小的男人顺利地进出。 那么…… 言梦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难道说…… 他进来压根就不是通过这两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若是言梦他想要进来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通过门或者是窗这两个地方???? 第十四节:痴迷……?〔上〕 更新时间:2009-11-09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还只是说了一半呢……你刚才说你叫柏什么??” 也许是见我过了大半天都没有说话,言梦又问了我一句,脸上挂着微笑看着我。 我低头,目光瞥向他。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这个十月底已经逐渐有了些凉意的秋季里,言梦竟然还将手臂和双腿的一大半截统统的都露在外面!!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言梦问道,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意味出现在了他的话音中。 “……”我没吭声。 “我说过了,你不要怕,我只不过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已。真的。” “……言梦。”我叫道。 “嗯。”言梦回应道。 “在我告诉你我的姓名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问。” “那你会说实话么?” 言梦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那要看你问的问题是什么。” “……你是怎么样从病房外面进来的?” “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言梦似乎是在跟我装傻。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然后慢慢地向他“解释”道:“因为我几乎是一直都在这个病房里,所以我敢肯定,至少,在我进来的时候,身边一定是没有人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听完了我的话,言梦脸上的表情微微地敛了敛,片刻之后转变成了一副笑脸:“哦,所以呢?” “所以呢?所以呢,我说你进来的方式一定不可能会是跟在我身后一起混进来的那样简单。” “的确是不太可能呢。”他点了点头,对我说的话表示出赞同。 “其次,虽说从我进到屋子里之后,一直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沈溪风的身上,但是――若是有谁想从门外或者是窗户外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屋子里的话,不论是选择哪一种方法,我都会察觉到,”顿了顿,我又着重地强调了一边:“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一定会发觉。” “……”言梦脸上的笑意徒然加深,只不过,他却并没有再配合着我,发表出自己的言论。 “最后,”我吸了一口气,“哪怕你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进来了,虽然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缩在这个小角落里,但是,我的记性不差,所以我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有开过灯的这个事情。” “哦?”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灯光普及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你――并没有蹲在这里。” “这样啊……所以你说的这段话,最后的得出来的结论是什么呢?” “……”我看着他,没有再回答。 “为什么你又不说话了。” “……因为我希望你能自己回答。” “回答什么?” “回答一个我一直都在好奇的问题,那就是――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呵呵,”言梦突然大笑了几声,“听你之前分析的那么精彩,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呢,只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让我没有想到啊――”笑完后,他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与我面对面的直视着:“原来――你也不过只是个半调子罢了。” “……半调子?” “怎么,难道你听不懂么?” 我舔了舔下唇,在听完了他说的那寥寥的几句话之后,嗓子突然在一瞬间干涩得有些发痒。 真的是挺难受的一种感觉。 第十四节:痴迷……?〔下〕 更新时间:2009-11-10 言梦从墙角里走了出来。 在我的视线接触到他的全身时,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全部的血液几乎都在往头顶倒流。 言梦竟然没有穿衣服…… 他竟然一直都是浑身赤裸着的坐在那样冰冷的地面上!! “你在害怕。” 言梦看着我,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口说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明显的为自己狡辩起来,“我没有。” “不要再欺骗人了。” “……” “你要知道,你现在心里所在想的事情,无论如何,全部都不可能骗得过我。” “……不可能。” “呵呵,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在你的心里面……完全就不是在这么想的哦?”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你的内心里,明明就已经怕得要死。” “我没有!” “你有。我说过了,不要妄想隐藏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只要是你在想,或者是你之前想过的,全部都不可能瞒得过我。” “开什么玩笑。” “玩笑么?那么,为了让你相信我,我现在就来证实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好了――放轻松,”在我还没有出声的时候,他就极突然地率先制止了我要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了……你现在觉得害怕,很害怕,因为你觉得自己很孤单……不过,除了‘害怕’之外,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心里却还是在想着一个人。” “……够了!!!”我打断道,言梦不理睬,只是自顾自的“证实”了下去:“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现在想着的那个‘他’并不是普通的人类啊。” “闭嘴!!!!!” “你现在在想的是一个吸血鬼,我说的对么??” “我在让你闭嘴!!闭嘴!!不准再说了!!!” “嗯……你想要我说说他的名字么?”言梦笑了笑,轻轻地张开了嘴:“他的名字是――” “言梦!你他妈的快点给我住嘴!!!!”我彻底打断了言梦的话,对着他发出一声怒吼。这已经是我在短时间之内第二次说粗话了,而既然是连我都忍不住骂人了,那就只能说明我现在真的是很生气。 可是,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气,而且让我生气的原因会是什么……我却没办法说的清楚。 就只凭目前的这个情况来说,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之所以会感觉到这么的愤怒,肯定和此时此刻,正站在我面前能够看透我所有心思的,这个叫言梦的男人有关。 几步大跨着的走上前,我抬起手,对着言梦的脸狠狠地打了下去。 不过在我意料当中的那种本该出现的清亮的响声却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我挥出去的那只手臂竟然会不受我控制的悬在了半空中。 一动也动不了。 就好像此时此刻它根本就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个脱离了我单独存在着的个体。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就连维持手臂的那种应该出现重量感都没有。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我越发的开始弄不明白,言梦他……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亦或是说,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 “你伤不了我的。”言梦说道,语气十分的平淡,正如他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目光。 “你……” “你猜想的没有错,我的确不是‘人’。” “你废话什么!我压根就没有把你当成人来看待!!!” “柏孜,你说得不对,我看……你好像完全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 “你不是在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么?”他问,一副的淡然表情,“怎么样?现在你还想不想要知道?” “……” “啊,对了,在说这个事情之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了呢?” “真该死……”我低喃了一声,不知道言梦有没有听见。 不过……他肯定是听见了的吧? 因为,既然就连我在心里所想的话他都能知道,更何况是我现在已经说出口的话了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手臂……好麻。 我心想。 不是那种举久了觉得发酸发痛的麻,而是,一种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聚集在胳膊里面,细细麻麻地在皮肤下面,在我视线所看不见的骨头上,肌肉上,贴着它们爬来爬去时所导致的麻。 有一种莫名的肿胀感。 但是更多的是,疼痛。 一种说不清感觉的疼痛。 “道个歉吧,你。”过了片刻,言梦突然对我说:“只要你愿意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言梦,你就做梦吧你!!!” “你想做梦么?”他问。 “滚!!!” “要是你真的那么想要做个梦的话……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这个愿望。” “给我滚!!!”我对着他怒吼道。 言梦看着我,怔怔地,半天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在我以为他会为了我的这句话而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蓦地笑了一下。 这不禁让我觉得有点恼火。 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害怕的只有我一个人,生气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这和你有关系吗??啊??这关你什么鸟事!!??” “别生气,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很有意思罢了,”说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你让我觉得很开心,嗯……应该说是你让我觉得很兴奋。” “你是变态吗!???” 言梦摇头,“当然不是。只不过――”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补充道:“你让我莫名的对你产生了些兴趣而已,所以――” “我想要好好的和你玩,” “请你不要逼我现在就对你动手,好吗?” 我一愣。 对我动手?? 言梦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不想‘对我动手’,那么,他来到这里就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这也是废话,如果没有原因,他又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但是……我想要知道,究竟,谁才会是他说的那个‘想要动手’的目标呢?? 会是,谁?? “道歉吧,这是我对你的劝告,不然的话,你的手臂,真的是很有可能断掉的哦。” “做梦!!!!!” “真是固执。”言梦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我的回答很不满意似的:“你要明白,我现在这可是在给你机会。” “我不需要!!” “是吗?那可真可惜。” 说完了这句话,言梦的视线从我的脸,慢慢地转移到了我正吊在空中的手臂上面。 我循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结果让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我高高举起的手臂已经变得通红的一片,就像是被火给烤过了似的,可是,最让我觉得惊讶的却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我的手臂居然在这个时候显得若隐若现起来,就好像它随时会在某个未知的下一秒里,突然的就消失不见。 “啊!!!!” 一声惊叫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将我给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不听我使唤的打了一个晃悠。 在原地怔了片刻,然后我猛地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的那个叫声,似乎是沈溪风发出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尖叫?? “哎呀……光顾着和你玩,竟然都快让我把正经事给忘记了。”正说着,言梦的脸上露出个懊恼的表情,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敲完了,他忽然又看向我,那双静默的眼睛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现在我还有正经事,所以就先不和你玩了。”话音刚落,我前一秒钟还悬挂在空气里,一阵接着一阵发着疼的胳膊,突然间,忽的下就垂了下来,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外侧。 大腿上立刻传来一股钝钝的既麻又痛的感觉,而与此同时的,我的那条手臂也像是赶着来凑热闹似的,由皮肤下开始,自内向外的疼了起来。我对着它伸出了另外一边胳膊,然后用力地在上面揉搓着,希望能以此减少些自己所承受的难以忍受的痛意。 这种疼痛简直让我觉得是生不如死。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言梦对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等我开口说话,他就接着说道:“不过你这次有没有告诉我无所谓,” “因为,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 “但是,在下一次见面之前,我必须要确定一点,” “那就是,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和我玩。” “所以――我对你的考核即将开始……” 说完这些话,言梦的声音在我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最终变成了一团浓烈的雾影,从而,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于是对着那团袅袅升起的烟气大声吼了一句:“我去你的什么鬼考核!!!”说完,我紧跟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简单…… 可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 “啊――!!!!!”还沉浸在不久前的那种深深的恐惧中,沈溪风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将我已经出了窍灵魂又一下子给拉了回来,我全身不受控制似的一震,然后转过头,视线飘往他的位置。 沈溪风已经从床上完全的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无比的大,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般。 在看到了沈溪风现在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的时候,我不禁愣了愣。 该怎样去形容他现在的表情呢? 恐惧,惊愕,但是,除了这两种已经深深的融为一体的表情里,却还参杂了另外一种让我觉得惊讶的神色。 更准确的说来,应该是让我觉得无比震撼的神态。 你能想象么?在一个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致的男人的脸上,除了出现了那种本就该出现的恐惧和惊慌之外,竟然……还带着一种痴迷的神色。 痴迷。 在恐惧中融入了痴迷,在惊愕与慌张中融入了痴迷。 我不禁惶恐起来。 沈溪风他到底是在恐惧着什么? 他到底是在惊愕着什么? 他…… 又到底是在痴迷着什么??? 第十五节:游戏规则〔上〕 更新时间:2009-11-11 沈溪风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一半无比的恐惧着,一半却是在……无比的兴奋着,此时此刻,沈溪风正用着他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 在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同时立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接下去到底又想要做些什么。 难道是……聊天?? 这样一想,我莫名的觉得有点想笑。怕是真的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怎么现在看见他想哪都是聊天。 我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然后一个劲死死地盯着沈溪风,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虽说,就沈溪风现在的这个状态,他是一定不可能还聊得了天的,哪怕就只是说话,我看他现在都不见得能做得到。但是……即便是如此,沈溪风毕竟也还是个大男人,所以,要是他现在发起疯来的话,指不定我会不会被他给掐死。 “柏孜——”还在想着,沈溪风突然叫了我一声,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诡异。 我没有回应他。 因为我不知道回应他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就好像是在这以前,我不知道如果我是真的将自己的姓名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言梦……那么,在我的身上,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 其实之前我撒了谎。 在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言梦,并不是因为我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而是,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些话。 而这些话是由那个被我视为最不可靠的吸血鬼说出来的。 他说,柏孜,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名字轻易的说给别人知道。 他说,柏孜,你必须要知道这样一件事,那就是,经常在你周围出现的那些“人”里面,不见得,他们就真的都是“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他说,如果你不确定你现在面对的那个有着人类一切特性的生物是真正的人类的话,就千万不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说,因为只要你说出口了,你就再也逃不出他们(亦或是它们)的手掌心。 就是因着上面我所听到的这些话,所以,在我即将把自己姓名说出口的那一霎那,我成功地让自己停了下来。 而后,这才是让我开始怀疑言梦这个男“人”的最大原因。 “柏孜……”沈溪风的声音继续空空洞洞的响起,我坐在地上,抬起手死死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嘴巴呢? 我不知道。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定,一定不可以去回应他。 没有得到回应的沈溪风,微微地弯着个背,从床上僵硬地跳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像个游魂似的荡来荡去,似乎没有任何目的性。 荡来荡去……荡来荡去…… 我之所以会用“荡来荡去”这个词去形容他,而没有用“走来走去”去形容,是因为,就沈溪风现在的移动的情况来说,他根本就——没有用到自己的双脚。 沈溪风的一双腿闭得紧紧的,几乎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缝隙。而我们所有人都清楚,一个人若是想要走路,那么他的两腿就必须得是分开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正常的迈出步子,去行走,去奔跑。 可是连腿都没有分开的人,他又该怎么去走动? 所以…… 现在的沈溪风根本就不是在走。 况且…… 我又看了一眼沈溪风的脚下,那里清晰地露出了将近十公分的距离,透过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落地窗,虽然挂在窗前的窗帘正遮挡在那里,但是这也并不妨碍让一些星星点点的灯光窜进屋子里面。 而后,灯光又通过沈溪风脚下空旷旷的间隙,窜到了我的眼前。 “柏孜……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一声……只要你回答我一声就够了……” “难道你忘了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陪我聊完天的吗……???” 聊天!!?? 他居然还敢提到“聊天”这两个字?? 我顿时火大。 如果不是为了什么他所说到的“聊天”,我又怎么会将自己陷入于一个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状况里?? 他现在还敢提聊天…… 我去他妈的见鬼的聊天!!!! “呵呵,原来——”倏地一下子,沈溪风原本还漫无目的的视线突然间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他笑了笑,露出嘴巴里那两排白得瘆人的牙齿,红色的眼睛猛地就弯成了一条细线:“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心里狠狠地一惊。 怎么会……?? 我明明没有说话的,我明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的…… 可是,既然是这样的话,沈溪风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 我是真的……弄不明白。 没时间让我去细想,因为才一瞬间,我就猛然发觉到,沈溪风的身子在半空里转了个圈之后,忽然快速地朝着我“飘荡”了过来。他正对着我,肚子挺挺的,用力的朝前凸了出来,几乎快要挤爆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可是,自沈溪风脖颈以上的地方,以及他那两条细长的腿却又是在肚子凸出的同时,极力往后缩着的。 于是沈溪风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个半凸着的弧形,或许,我可以认为他现在的姿势很像是在海上航船时,所扬起的那道帆。 “柏孜……柏孜……我们来聊天……”沈溪风喃喃地,随着他声音的传来,沈溪风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就落入了我的视线当中。 然后他笔直的停在了我的眼前。 我仰着头,惊恐地望着他那张带着诡异神色的脸。 “聊天……我们来聊天……” 我没有出声。 因为我早就已经被吓得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虽然我明明就知道,无论自己现在是说了些什么,摆在目前的这个场面来看……一切都只会是徒劳。 “你说话啊柏孜……你回答我啊柏孜……”沈溪风不停地重复着,穿在他身上的那件宽大的病号服在我眼前不断地被风吹来,鼓起成一个球形,而后又猛地落下。 就这个情况来说,我现在能做的估计就只能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说话啊……” “柏孜你说话啊……” “我们来聊天……” “随便聊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愿意和我说话……” “说话啊……你说话啊……” 耳边一时间全部都充斥着沈溪风冰冷如同机械一般的话语声,我忍着即将要流出来的眼泪,以及忍着那声马上就快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声,双手撑地的慢慢往墙角里挪。 谁知道,只要我才刚刚移动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位置,沈溪风都会立刻跟着我飘过来。 跟着,他就会用他那双茫然的红眼睛一个劲盯着我瞧,嘴巴里硬生生地重复着:“说话啊……柏孜你快点和我说话啊……” 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当背脊终于抵在冰凉的墙面上的时候,我十分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自己真的是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怎么办?? 玄漠不在,溢零也不在……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是乖乖地坐在这里等死么?? 我不要等死……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聚集起来的力气,“噌”的下,我背贴着墙壁就站了起来。 我要逃。 我要活着从里逃走。 我必须要活着从这个鬼地方逃走。 背上一阵温温的暖意,估计是刚才站起来的时候速度太快所导致的。虽然说我现在穿着的是一件薄毛衣,但是,就刚才来说,在站起身子的那一霎,我的背上仍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与墙壁摩擦时所发出的一阵较烫的温度。 “柏孜……柏孜……” 或许是看见我站起来了,沈溪风脸上兴奋的表情难以言表,他开始围着我慢慢地绕起了圈子:“柏孜……我们来聊天……我们来聊天吧柏孜……” 我不搭理他,从他身边经过,强装冷静地走到了门前。 好了,没事了。 我在心底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现在就只要出了这扇门就好了。 只要出了这扇门,只要顺利的回到家,只要我一直都呆在玄漠的身边,呆在溢零的身边,我就会安全了。 这样就安全了。 这样想着,我对着门把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手不断地在颤抖,一开始还只是轻轻地抖两下,就像是自己在抽筋似的。可谁知,只要越是接近门把,我的手就抖得越是厉害,到了最后,它居然已经完全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压在上面。 一旁悬着的沈溪风看着我的举动,也许是明白了我接下去要做什么,他突然尖叫了起来:“不要!!!你不要走!!!” “柏孜!!不要走!!” “聊天!我们来聊天啊!!!” “你不是这样答应过我的吗!!!??” ====================================================我是分割线================================== 今天晚上有事情,所以提早更新啦。 第十五节:游戏规则〔下〕 更新时间:2009-11-12 没错,我答应过你…… 可是,我现在反悔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暗暗地想,然后将抖个不停的手握到了门把手上。 一阵触电般的感觉突然涌遍了全身,我浑身一个激灵,在门口剧烈地扭动起身体来,不受控制的。 没多久,我就被一个力量给弹出了老远,整个人先是像拍武打电影似的那样在空中悬了起来,接着,就是重重地被板在了地上。 即刻间,在我的耳朵周围,沈溪风那如同碎碎念一般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如同蜜蜂扇动翅膀时,所发出的“嗡嗡嗡”的鸣叫声。 在地上就像是一具死尸般的瘫了半天,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几乎都要散架了。 还没来得及缓过劲儿来,沈溪风悬在半空里的身子突然对着我弯了下来,他的脸正对着我的脸,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就仿佛是贴在我眼前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躲也不闪。 我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彻底吓愣了,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里早就已经像是迫不及待般的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声: “啊――!!!!!!” “说话了……柏孜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此刻,沈溪风的脸与我的脸之间还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在他说话时,口里喷出的那股热气直直地落在我脸上,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喝过药后残留下来的酸重的气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一时忍不住,将头偏向一边,干呕了几下。 太难受了。 而沈溪风就在这个时候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我不明白他现在又想要做些什么,于是扭头再一次的看向他,谁知他竟然也正低着头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就仿佛他根本就不是沈溪风一样。 “来玩个游戏吧――我们……”一个男声传来,我一愣,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沈溪风仍旧像之前那样,双脚离地的悬在空气里,而在我站起来的那一瞬,他的目光也随着我站起的身子而开始慢慢地向上移动起来。 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 它并不是沈溪风的声音。 我在病房里四下都看了几眼,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存在。 可是刚才的说话声却的的确确不可能是沈溪风的说话声。 既然不是他的声音,那么,它会是谁的声音呢?? 他的主人是谁?? 是谁……在和我说话??? 脑子里蓦地闪现过一张脸。 一张长相十分普通的脸,但是,就是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面,我却看到了一双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眼睛。 这个声音的主人――莫非是言梦???? 我开始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开口。 可是还没等我出声,言梦的声音就继续响了起来,然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说过的,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可是……” “可是你必须要经过了我的考验才行,” “我必须要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这个能够和我一起玩游戏的资格。” “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我想我不需要介绍太多,因为你和他认识的,” “可是你认识的不过是原来的他,现在的他,你一定不会认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和你玩个游戏。” 游戏?? 我傻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言梦居然还说让我和沈溪风玩个游戏?? “喂!”我大声喊道:“我说啊,你现在这又是在说些什么屁话?我有说过我要玩什么鬼游戏吗!??我有吗!??” “嘘――不要打断我的话。”言梦淡淡地道,完全没有理睬我的怒火:“你的确是没有说过你要玩,可是,玩或是不玩,这个还由不得让你来选择。” “你!!!”我气结。 “安静点,好么?我想,这个游戏的规则你还是稍微听下为好。” “我知道你现在肚子里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让我来回答,可是,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打算向你解释些什么,” “因为,你现在即将要面对的游戏对手并不是我,而是现在在你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现在的很兴奋,你一定也已经看出来他到底是有多兴奋了。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兴奋,让他兴奋的原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我张嘴,正准备回答他一句‘我怎么会知道!’,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言梦的声音继续道:“他兴奋的最大原因,就是你。” 我一呆。 “好了,我现在要开始说游戏规则了,注意听。” “首先,因为你是我临时才选中的游戏参与者,所以,为了对你而言公平一些,我不打算给你定任何的规矩,” “但是,对于这个男人,我却是早就已经定了规则的,” “你想知道他的规则是什么吗?”说到这里,言梦突然问了我一句,问完话后周围变得一片安静,仿佛是刻意的,安静的让我觉得有点诡异。 “回答我,你想不想知道?”他又一次问道。 “……说。”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回答了他。 “他的游戏规则,就是――杀死和他一起的那个,”言梦的说话声音顿了顿,不出片刻又响了起来:“――游戏参与者。” “你说什么!!!???”我听完后大声反问道,就像是没听明白。 但其实说到底的话,我还是听明白了的。 我不傻。 言梦说,如果要结束这场“游戏”,就必须得要杀掉和沈溪风一起的游戏参与者。 游戏参与者。 这指的,不就是和沈溪风一起玩这个所谓的“游戏”的人么?而和他一起玩的,除了沈溪风自己之外,剩下的,不就是我吗?? “嘘――游戏参与者要保持安静哦,你也不想把这间医院里所有的人都变成其他的‘游戏参与者’吧?” “你!!!!”我一时语塞。 “这场游戏没有时间限制,唯一结束它的方法就是――” “让他杀了你。” “你他妈的混蛋!!!!!”我忍不住怒吼着喊出了一句粗话。 “嘘――别再让我提醒你,好吗。” “我说过了,若是想要解释这场游戏的话,你,就必须死。”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也能够顺利的结束,” “那就是,你,让他死。” “好了,游戏规则什么的我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我可是没有一丁点保留的哦。” “那么,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做呢?” “是打算让自己被他杀死,还是――” “把他给杀了呢??” “言梦!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嗯?为什么要找上你……当然是因为,你让我感兴趣。” 去他的什么感兴趣!!!! 我心想。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这个嘛……是秘密。” “你!!!!!”我怒不可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了,不多说了,”言梦开口,打断了我还没有说完的话,“再拖下去就没意思了。” “你可要听清楚我的话哦,” “现在,” “游戏――正式――开始――!!!!” 第十六节:一个游戏〔上〕 更新时间:2009-11-12 “游戏――开始了――”言梦低低的话语声不断重复,只是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仿佛是快要消失掉一般。 我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并不是什么说话声音在消失,而是…… 而是言梦在离开!!! 一定不可以让他走掉!!! 这样想着,我把心一横,像之前那样,仰着头对着周围空旷的空气大喊:“言梦!!!言梦!!!!!你给我回来!!!!!” 可是,他终究是走了,没有回应我的声音,也没有继续说着什么“游戏规则”的声音,有的只是,我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快速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我低下了头,一时间恐惧到不行,几乎快要崩溃掉。 “游戏……开始了……” 冷不丁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我头顶的位置传来,我一个激灵,然后猛地抬起头。 沈溪风的眼睛里发出了一种近似于暗红色的亮光,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兴奋,整个人在空中摇摇晃晃,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游戏开始了……”他喃喃地念叨着,然后蓦地下就将自己的视线正对上了我的视线,于是他的一张脸上的兴奋变得更加清楚:“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快速地向着我伸出了一只手,“我要――” “我要――” “抓住你――” 我惊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往边上的空位置一跳过去。 肚子就在下一刻狠狠地撞在了柜子角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晕过去。 “不要走――你别走呀――” 沈溪风的说话声又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震,回过头时,他的那道身影已经飞速地朝我掠了过来,就像一块被风吹起的布帘。 我又是一个激灵,当下再也顾不得肚子上不断涌出的那阵尖锐的疼痛感,我一个侧身,沈溪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不及停下,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墙面上。 “嘭!!” 墙面和肉体接触,发出了一声短促却清脆的巨响,沈溪风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快速地趁着他还没有爬起来的间隙,一口气直接猛冲到了床边上。 “痛……”沈溪风的说话声一下子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的,估计刚才他那一下撞得不轻,他的身子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抖动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发了病的羊癫疯患者。 “好痛啊……” 一边低声呢喃着,沈溪风边动作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一次他站起来以后,双脚……居然是挨着地的。 可是,在这之前,沈溪风不是一直都是悬在空中的吗?? 难道说…… 他已经恢复了意识?? 第十六节:一个游戏〔中〕 更新时间:2009-11-13 犹豫了半晌,我还是决定抱着一个也许瞎猫还真的就会碰上死耗子的心理,声音微微颤抖地对着沈溪风的方向叫了一声:“沈溪风??” 听见了我的叫声以后,男人的视线循着声音传过去的方向,终于是看到了我。 “……你……”我望着他,欲言又止。 “柏孜……??”他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味道在里头。 而在听到了沈溪风叫我的声音以后,我心里几乎快要乐开了花。 这还是和他接触这么一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会激动的想要哭。 虽然沈溪风在这之前就一直都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明显能感觉的出来,他这次叫的那声‘柏孜’,比之前的不知道要柔和了多少倍。 而且,他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感情。 这可是在之前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看来,沈溪风现在是真的记得我了! 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恢复自己全部的意识了!! “柏孜……是你吗……??”或许是没有听见我的回应,沈溪风又一次对着我叫道,“是你吗??” 我迫不及待地点头,点了几下之后才猛然发觉也许他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于是我对着他回应:“是我,是我!!!” 听见了我的回答,沈溪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但是他的这个笑容,却是让我看上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是……管他呢!只要沈溪风是真的恢复了意识就好。 “柏孜……”沈溪风重复着我的名字,然后开始向着我慢慢地走了过来。 我既没有躲,也没有逃。 不出片刻,他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彻底的看清楚沈溪风现在的样子。 虽然仍旧是和之前一样的苍白跟苍老虚弱,但是,在他眼中的之前的那一抹如血般刺目的猩红色却已经完全不见了,眼白的部分干干净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杂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而他原本被红色浸染成一体的瞳仁,此时此刻也已经是一片如墨色一般的漆黑! “太好了……太好了……”看着沈溪风这样一副模样,我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只是和他一样,一个劲的重复着自己之前说出口的话。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意识了……” 沈溪风笑着看着我,听完了我说的话,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将头朝一边轻轻地歪了歪,有点疑惑不解的样子。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已经是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没什么……没事……你不用知道,”说着,我一时太过于激动,于是对着他猛扑了过去,然后将沈溪风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 “太好了……” “呵呵……”沈溪风笑出声来,然后抬起自己的两条胳膊,将我也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紧紧的。 紧紧的…… 渐渐的,沈溪风抱着我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我一下子猛地有些喘不过起来。 “沈溪风……”我在他的耳边叫道:“你松一点,好紧……我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呵呵,柏孜……柏孜……”他对于我说的话却是完全不理也不睬的,只是仍旧像之前那样抱着我,而且,他所用的力道还在不断地变大。 我恍然间像是弄明白了些什么。 沈溪风他…… 似乎从他摔倒再站起来以后,他所说的,一直都只有是在重复着我的名字而已。 除了这个之外,他就再没有说什么。 所以他刚才之所以会将自己的脑袋朝着一边的方向歪过去,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他根本就说不了他想要说的话!!! 我―― 我根本就是被他那副伪装出来的恢复意识的模样给骗了!!!! “呵呵……柏孜,柏孜……”他笑着道,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呼吸着。 而我却被他这样紧紧地搂在怀里,早就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我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啊…… 我必须要活下去…… 求生的意志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我抬起双臂,然后抓住了沈溪风环抱在我身体两侧的胳膊,用力地往外拉扯。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抱的那样紧,任我如何用力,却仍旧是无法将他的两条胳膊拉动分毫。 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顺畅了,我又一次抬起手,然后猛地揪上了沈溪风的头发,拽着它将沈溪风的头往后一个劲儿用力地拉。 让我稍感欣慰的是,他的头的力气毕竟不如胳膊的力气大,在我用双手不间断地用力拉扯之下,沈溪风的头已经开始慢慢地往后仰了过去。 ――再努力一点点就好了……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呵呵,”还在慢慢往后仰去的沈溪风的脑袋,蓦地一下,居然从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笑,我一怔,手下的力量不自觉的变得轻了些,然后只一瞬间,沈溪风就将自己的头狠狠地向着和我相反着的用力的方向一挣脱,我手心一滑,居然成功的让他从我手里硬生生地给挣扎了出去。 手心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沈溪风的几根断发。 我一慌,一瞬间整个人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等到自己平静下来再想要继续去拽他的头发时,沈溪风已经没有再给我这个机会,他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箍着我的两条胳膊徒然间就将力气又加重了许多倍,我心里一惊,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回神的时候,我的眼前早就已经开始变得一团模糊了。 缺氧…… 缺氧的感觉逐渐占据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好难受,好难受…… 要死了…… 我真的快要被沈溪风给闷死了…… 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 就在我所有的意识都快要变得涣散的时候,意外的,我竟然张大了嘴巴,然后就在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直接用力地咬在了沈溪风的身上。 这个举动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万分。 但是,惊讶归惊讶,我的嘴巴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相反的,我咬着沈溪风的力气逐渐地加大,再加大…… “好痛――”随着沈溪风的一声低吼,我眼前一晃,然后整个人就闷头闷脑的像是飞起来了一般,跟着就重重地被他给甩出了老远。 身体在落地的同时,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我头脑一阵发晕,几乎是看什么东西都觉着是在绕圈。 但好歹,那种被压迫着似的憋气感已经没有了。 一大波一大波新鲜的空气被我用力地吸进了身体里,我拼命地喘息着,对着清新的空气,一股近乎贪婪的剥夺感油然而生。 终归是没被他给闷死。 沈溪风揉了揉被我拼了老命似的狠命咬过的胸口,然后他转过身,呆呆地望着我。 在他的眼中,再度发出了如之前那般猩红色的光亮。 沈溪风两眼无神的看着我愣了一会儿,跟着,从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一串低低地说话声: “――不要走,” “你不要走……” “留下来陪我。”说完了话,沈溪风再次向着我慢慢地走了过来。 这次是真正的双脚踩地的走了过来,而不是像不久以前那样,两脚悬空的漂浮过来。 好不容易趁着他走过来的间隙缓过了一些力气,我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看见了那个摆在病床边小立柜上面的用玻璃制成的水瓶。 “柏孜……柏孜……”沈溪风轻声叫唤着:“你不要走――你陪陪我……” 我没说话,从地上站起了身子,然后看着他慢悠悠地向着我挪动着步子,没有躲闪。 “不要走――你别走――”说着话,沈溪风人已经来到了我面前,他笑起来,白森森的牙齿似乎闪着寒光。 然后他对着我伸长了胳膊,眼看着他的手即将要碰到我身体的时候,我突然整个人用力地往他身上一撞过去。沈溪风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我,而后,他承载着我的身体,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当然,我是压在他身上的。 在他身体上面,我像是为了给自己报他欺骗我的那个仇一般,狠狠地坐在他肚子上用力地压了几下,然后我快速地站起身来,向着小立柜的位置跑过去。 可惜还并没有跑出去多远,我就被身后的一个力气一拉,接着整个人晃悠了几下之后就又直接摔到了地上。 沈溪风趴在地上,一只手臂向前伸出,正牢牢地抓着我的脚踝。 我一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挣扎。 “别走……你别走……”他轻声说道。 而我就是靠着他这两声如机械般僵硬的话语声才蓦地回过神来,于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地抬起另外一条腿对着他一顿乱踢过去。 “痛……痛啊……”沈溪风又开口,一双眼睛笔直地望着我,像是要滴出血来:“别踢了……好痛……” “嫌痛你就给我放手啊你!!!!”我对着沈溪风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上面那句话,可是在吼完了以后,我才猛然发觉,其实他根本就听不懂我究竟是在说什么。 因为沈溪风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还抓了抓牢,在他的嘴里面轻轻地念叨着:“痛……别踢了……别踢了……” “我靠!!!不想被我踢的话你倒是放手啊!!!” “你别走――别走啊――” 眼瞧着就这样继续和他拖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我一时间也懒得再像这样和他浪费口水,于是不由得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咚!”的一下,清脆的声音吓得我脚下的动作都不自禁的停了停,脚踝上蓦地一紧,我几乎已经能想象自己的脚脖子那里到底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凄惨画面――一定会是又红又紫的。 该死的…… 他怎么就是不放手…… 第十六节:一个游戏〔下〕 更新时间:2009-11-15 ……不?? 沈溪风刚才说的是这个字么? 没错……就是这个。 他竟然会说“不”。 而且……还是用的那么坚定的语气。 “沈溪风??”我叫道:“你是不是已经恢复意识了??是不是??你快点回答我!!!” “……” “你恢复意识了对不对??你已经恢复了对不对??” “……我不能放开你。”他回答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你……!!!”我一滞。 “……一定不能放开你。”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问道,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太急还是因为太气而微微发着抖:“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言梦的男人做的!整件事情根本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要让我来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不能放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自禁一愣。之前还准备说出口的那些话一下子统统都卡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而大脑更是愣了许久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你……” “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 “因为我需要你……所以,我才不能够放了你……” “……你需要我的什么??”过了半晌,我开口问道,心里莫名一阵犯怵。 “我需要你的――”沈溪风的声音微微地顿了顿,片刻后,他的话音再度响起:“我要你的血……你的血……” 我彻底的慌了起来。 我需要你。 这其实是一句多么好的话。若是对自己心爱的人说,或者是被自己心爱的人说出口,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 可是,对现在的我而言,似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哪句话能恐怖的过它。 我需要你。 好吧,你需要我的什么呢? 亲情么?怎么可能,我们之间明明就还只是陌生人。 友情么?怎么可能,我们每次见面的结果可都是不欢而散哪。 爱情么?怎么可能,我们总共才见过几次面。 既然不是这三样,那还能是什么呢? 我需要你。 需要。 其实一个人被需要的能有东西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是亲情,友情,或者是爱情。 被需要的东西,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器官,身体,性命,血液。 这些都可以是被需要的。 而刚刚好,沈溪风对我所说的,他所“需要”东西,那么凑巧的,就在上面那些让人觉得不安的种类里面。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需要你……真的。” “让我走!!!” “不可以……” “你有什么事什么仇就去找言梦啊!是他害的你你不找他就算了!你现在还这样拉着我做什么!!!” “放了你……我就会死了……” 放了我,他就会死了。 哼……真好笑。 难道说不放了我,他就能活了么?怎么可能。他的命并不是掌握在我手里。但是……也许真的是这样的呢。也许他说的并没有错呢? 也许,真的是只要有了我,他就可以活了。 因为代替他去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我来代替他死,他来代替我活。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不论是谁,也不论那个人正处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 “你的血……很香,很好喝。” 沈溪风贴在我的耳畔,轻声的说了一句。 而他的这句话则让我从头慌到了脚。 可是,即使是慌乱,我却仍旧是动弹不得。 这让我觉得很绝望。 脖子侧,一阵冰冷的寒意涌遍了全身。 我发了个抖。 好冷。 即使转不了头,我现在也很清楚,之所以我会觉得冷,并不是因为沈溪风整个人。而仅仅只是因为,沈溪风已经将他自己的牙齿贴在了我的颈侧。 我不明白,他现在究竟是什么。 现在的他究竟是人?还是,吸血鬼?? 初见沈溪风的时候,虽然我也觉得他在失眠的折磨之下变得有点古怪,但是,至少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有点人气的。 不像现在这样,如同鬼魅一般。 或许,我更应该说,那时的他不像现在这样,如同野兽一般。 是了。沈溪风现在就是个野兽。 一个喜爱吸食人血的野兽。 被沈溪风用牙齿顶住的地方开始变得有一点痛,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开始用力将自己的犬牙往我脖子里刺进去的缘故。 没事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只是两颗牙齿而已,等到它完全刺进肉里了,我也就不会再觉得会有多痛了。 当然不会感觉到痛了,因为只要沈溪风的牙齿刺进去了,那也就相当于,我身体中全部的血液,很快就会被他给吸光了。 一滴不剩,一干二净。 我很清楚,身体里没有血的人是不可能活得下去的。 所以,既然,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那么,与它相比,这样区区的一点点的疼痛,也就真的是算不了什么了。 反正,只要一个人死了,他也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就在我已经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手腕上忽然一阵发烫,火烧火燎似的一种感觉。 我一愣。 感觉到在发烫的是左手,而左边手臂的手腕上面,正戴着那条将我溢零紧紧维系在一起的手链。 我懵了。 接下去的事情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里,我就听见沈溪风在我耳边惊叫了起来:“啊――!!” 我被他这一声尖叫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沈溪风在叫什么?? 为什么他要叫?? 他不是正准备吸我的血么?? 所有的疑问在一煞那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于是我整个人在这一刻里变得晕晕沉沉起来。 半晌后,我回过了神,之前脖颈上的那股让人发寒的感觉竟然已经完全消失了,我一怔,接着下意识的想要转过身子,才刚刚动了动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真的转过了身子。 我能动了。 莫名其妙的就能动了。 不只是动得了,我全身上下在这一刻里仿佛充满了力量,不久前还在疼痛的小腿,才过了一下子的时间,疼痛居然就减小了许多。只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转过身后,在看见沈溪风的那一霎,我愣住了。 他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已经远离了我,是真正的远离,从阳台一直退到了房门边。 沈溪风正紧紧地盯着我,脸上露出了一副无比惊恐的模样。 “你……”我语塞,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该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一下子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么呆呆地互相望着对方。 谁都没有动。 我知道,我之所以没动,是因为自己不敢,我怕只要自己动了,沈溪风就会在紧接下去的那一秒直接朝我冲过来。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沈溪风又是为了什么没有展开行动呢。 难道……他也是因为害怕么? 又过了许久,终于还是沈溪风率先打破了这种沉寂,他低吼了一声,然后开始朝着我的方向猛冲了过来。 我再次惊呆,眼巴巴地看着他往我的方向快速地跑了过来,在即将撞到我时,他忽的下,竟然直愣愣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在细细地打量了我一圈之后,最终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落在了我的左手手腕上。 我顺着他的视线,朝着手腕的位置低下了头。 那里戴着的手链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居然已经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 还来不及去惊呼,一句话就仿佛是不受我控制一般,自我张开的嘴巴中脱口而出:“劣等血族,何以妄想得到长生之血。” “……唔……”沈溪风发出了一声呢喃,然后用冰冷的目光扫向我。 “你想死是么?”我问,问完后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我现在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什么“劣等血族”,什么“长生之血”……?? 我怎么会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需要你……”沈溪风重复道,目光在我身上游离了许久都没有离开过。 虽然说,我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连我自己都不明就里的话而感到好奇,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去细想。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我所有说出口的话都仿佛是不能受到自己控制一般,仍旧只是源源不断地从口里往外冒了出来:“若是你不再这样执迷不悟,或许我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没有你……我一样是死……” “难道你以为,喝了我的血,你就不会死了么?” “我需要你……” “畜生!长生之血岂是你这种劣等能够轻易融合的。” 我彻底懵了。 什么长生之血…… 之前一个该隐之血还不够么?现在居然还给我冒出来了一个长生之血??我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明明就是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觉得那么陌生?还有,那个长生之血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都会和我有关系??我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血……”沈溪风吼了一声,然后望着我,猛地一下就朝我扑了过来。 如同饿狼扑向食物一般的凶狠。 我一呆,一时间竟然忘记要闪躲。 一些银白色的头发突然在我速的一晃而过。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已经率先挡在了我身前。 “退下。” 我一滞。 这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与温度的声音…… 难道是玄漠……????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第十七节:报恩〔上〕 更新时间:2009-11-16 “……不。”沈溪风答道。 我呆住。 我没想到现在就连沈溪风说话的声音也是冰冷的,并且,比玄漠的话还要冰冷。 但这并不是让我呆住的真正原因,我之所以会发愣,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 虽然现在的沈溪风和之前的沈溪风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仍旧是暗红色的眼睛,苍白的脸色,甚至就连他颈侧那个被我扎出来的伤口,和依然牢牢刺在他皮肤下的玻璃碎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是……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现在的沈溪风就是和之前的沈溪风是有哪里不一样的。 也许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都是因为他现在的眼神。 不再单一,不再茫然,不再空洞。 上面那些东西统统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种强烈的执着。 他在执着什么?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我不知道…… “呵,”玄漠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妄想能够斗得过我么。”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沈溪风说道,眼睛慢慢地吸了起来。 “没有关系?”玄漠重复道,只不过他说话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一丝不快,“那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和我没有关系呢,还是和你没有关系呢?” “玄漠,你是打算保她一命么?” “我要不要保她一命,这才真正的是和你没有关系才对。” “有关系,这当然和我有关系。” “哦?” “我需要她。” “可笑。” “可笑?哪里可笑?” “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很可笑么。” “什么?” “我笑你,太过于愚蠢。” “……愚蠢?是吗?可是我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愚蠢。相反的,在我看来,真正愚蠢的人――是你,和他(她)。” “不要把我和他(她)拿来相比较。” “莫非你不这样认为么?” 玄漠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暗地里伸手将我的身体往后推了推,让我能更加的缩在他身后:“我再说最后一次。退下。” “我也就再回答你最后一次。不可能。” 当最后这几个字的字音落下之时,沈溪风忽然快速地伸出手,手指尖正对着玄漠的胸口,我一惊,大叫了一声:“玄漠!!!” 玄漠微微偏过头,他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闪躲,就连出手去挡避都没有。 眼看着沈溪风的指尖即将触到玄漠的身体,我一急,正准备冲出去,却就在这时候,一条细细的锁链出现在了沈溪风的周围,将他的身子严严实实的给困在了里面。 来不及细想,耳边只听得沈溪风一声惊叫:“这是什么!!??” 我一愣,这是什么? 通体呈暗红色的锁链……这个东西我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在哪里……?? 猛地回想起来,我不禁一怔,这是……!!?? 我向着自己的手腕处看过去一眼,在看见了现在发生的状况之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在手链的正中心,那条束缚着沈溪风的暗红色锁链正从手链上的诡异图案中不断地往外涌,就像是一棵破土而出的树苗。 这难道是…… 蔷薇咒……??? 趁着沈溪风被蔷薇咒束缚得动弹不得的时候,一直挡在我身前的玄漠突然对我轻声说了一句:“走。” 我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纳闷地望着他:“走??走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你傻么?” “……那沈溪风呢?”我看了沈溪风一眼,然后对着玄漠问道:“他该怎么办?” 玄漠瞟了沈溪风一眼,然后淡淡地回答我:“他?他已经活不久了。” “什么?”我呆。 虽然说沈溪风之前的确是想要吸干我的血没有错……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并不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本意,所以……我虽然害怕他,虽然讨厌他,但这绝对没有到要他死才能解恨的地步。 “他活不了的。” “为什么?” 玄漠看了看我却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他蓦地下拉起了我的手,直接就要往阳台外面跳。 我一个激灵,用力地甩动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你疯了吗玄漠!!这里可是七楼!!” 玄漠不搭理我,只是一个劲儿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放。 “玄漠!!!” “放心,死不了的。”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就突然觉得被一股失重的感觉席卷了全身每个神经末梢。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玄漠两个人‘飞’在了半空中。 “啊――!!!!”我克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眼瞧着两个人就要直接摔到地面上,我一骇,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死玄漠臭玄漠……我在心里骂道。 还以为你是特意赶过来救我的,谁知道你不救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拉着我陪你一起跳楼…… 白痴……混蛋……!! 玄漠你这个死王八蛋!!! “相信我,我说过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耳边突然传来了玄漠轻轻地话语声,我愣了愣,然后不自觉地就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玄漠那张带着浓浓的笑意的脸,他正紧紧地看着我,一双眼睛笑得甚至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然后,他突然在半空里翻了一个侧身,在我还没弄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有什么意义的时候,玄漠就已经出现在我身下的位置,然后他两手一带,我便顺势被他拥入了怀里。 “嘭――” 身体摔在地上的时候周围扬起了一阵灰尘,我躺在地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愣是晃不过神来。身体上到处是一阵酸痛的感觉,我估摸着自己估计已经被摔成了半个残废。 残废还算是结果比较好的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围着的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黑一白手里拿着勾魂镰的两个无常。 身子边四处飞扬的灰尘蓦地下被我直接吸进了身体里,于是我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边咳嗽边睁开了眼睛,最先看见的就是一棵棵的树,树名说不上来,因为叶子全部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棵棵树干杵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仍然是认出来了,这一棵棵耸立着的,全部都是种在医院住院室前面的树。 医院?? 难道我还没死?? 我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半瘫在地上老半天都没有动过一下。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看样子我的命还真的是很大,之前被沈溪风那样纠缠没死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从七楼跳下来都还能没有事。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喂,女人……你到底是打算再这样压在我身上压多久……” 还在得意着自己的幸运,一个微弱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自我耳边响了起来,我一惊,随即大声叫着质问了一句:“谁?是谁在说话??” “……你果然是被摔成猪了么……” “……玄漠??”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可是相比起这个,更加让我绝对不可置信的是,自己居然会把他给忘了…… “废话啊……喂,你快点从我身上走开啦……!!” 我听完这句话后禁不住一愣,随后往自己身下的地方看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我的脸上立马红成了一大片。 玄漠正面对着我,整个人平躺在地面上,眉毛微微地皱在了一起,脸上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而我,则正好压在他的身体上面,不偏不倚的。 怪不得玄漠会在半空里转了个身…… 原来他竟然是为了保护我。 所以……我才会没有被摔死。 并不是因为我的命有多好,也不是因为我上辈子积的德有多少,我能活下来的原因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玄漠。 因为他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我。 “你……”我喃喃的,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其实什么话都不足以表达出我对他的感激。 而且,什么话也都不能表达尽这次他对我做出来的这件事情。 “我说……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等你先起来了再说。” 我脸上又是一阵发烫,随即尴尬地笑了两下,我快速地从玄漠身上坐了起来,然后往边上空地一扑过去,之后再回过头看向玄漠的位置,谁知他竟然直愣愣的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我一愣。 “……玄漠?”我轻声叫道。 可是玄漠却没有理我。 “喂,别闹了你。” 他仍旧是没有一丝反应。 我慌了,“玄漠!”边叫着,边对着他伸出手,手心贴在他的额头上面,冰冷的一个触感让我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我全身一个激灵,因为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难道玄漠他摔死了!?? 这个想法猛地出现在了头脑里,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要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排除干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我变得恐慌起来,比之前遇到任何一种情况都还要觉得恐慌。 玄漠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玄漠不是吸血鬼么?吸血鬼不是长生不死的么?怎么可能摔一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掉了?? 开玩笑的吧…… 对了,一定是开玩笑的…… 第十七节:报恩〔中〕 更新时间:2009-11-17 “喂!!玄漠!”我伸出双手推在玄漠的身子上,猛地用力左右摇晃起他来:“玄漠!你别闹了!!” “玄漠!!” “玄漠!!!!” 没有反应……不管我怎么摇动他,他都依然是没有一丝反应…… 玄漠死了…… 真的死了…… 可是,我不信!! “玄漠!!!” “你别装了你,我明明就看见了你胸口在动!!” 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心里发慌的厉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胸口在动’,这明摆着的就是在瞎扯,因为,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看见。 玄漠并没有在动,他的身体没有动,他的胸口也没有动。 我开始用力喘着气,然后深深地看了玄漠一眼,对着他,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 手在他左边胸口的位置上方停了下来,我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会不敢放下去。 我现在觉得很害怕。 我怕自己把手放下去之后,手心里接触到的只会是一具已经变得冰冷的身体,我怕自己把手放下去之后,手心下的身体会是一片平静。 平静到连一个正常生物活下去所需要的,最基本的心跳都会让人感觉不到。 我现在真的很怕。 隔了半晌的时间,手猛地一用力,我狠狠地压了下去。 玄漠的身材很好,是那种女人见了会尖叫流鼻血,男人见了会尖叫抓头发的好。可是我头一回知道,原来有胸肌的玄漠,身体摸上去也会是软绵绵的,就好像是自己的手掌摸在了一团棉花上面,几乎是轻轻一按,就会深陷下去的柔软。 我一愣。 我不是没有碰过玄漠的身体的,所以我很清楚的记得,他的胸口,应该是比所有男人都要宽阔,也是比所有男人都要厚实的。 可是…… 为什么现在玄漠一直自吹自擂的身材会瘫软成这副德行……?? 而且…… 为什么他的胸口会是一片安宁!!?? 为什么他会没有心跳!!!??? 我懵了,真的懵了。 于是在那一瞬间,我的眼泪一下子像是绝了堤一般,猛地就从眼眶里往外奔了出来,以着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的速度。 “玄漠!!!”我大声叫道,叫完后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经是一脸的泪水。 他傻吗??他是白痴吗?? 为什么刚才他要挡在我身下!!?难道他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会摔死人的吗??!更何况他还承载了一个我!!! 他傻吗!!他傻吗!!! 就算他是个吸血鬼又怎么样!!??难道他以为吸血鬼就不怕被摔不怕被人压吗!!??难道他真的傻到了以为只要用自己接住我就会万事大吉了就会没事了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现在不就已经出事了吗!!!??? 我猛地扑到了玄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上面。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直到自己眼睛里的玄漠已经被眼泪侵染的一片模糊之后,我才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一把揪住玄漠的衣领,咬着牙狠狠地摇晃起他来: “起来!!!” “玄漠你给我醒过来!!!” “不要死!!” “喂!!!玄漠!!你听见了没有!?我说你不要死!你不可以死!!!” “玄漠!!!!” “玄漠!你别死……” “玄漠你不要死……” 话说到了最后,我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一时间眼泪鼻涕统统汹涌着往外冒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了玄漠的脸上,身体上,然后一些泪水顺着玄漠脸颊完美的弧度滑落到了地上,另外一些,则深深的被吸入了玄漠穿在身上的衣服中,顷刻间便完全消失了痕迹。 心里莫名的一紧,我猛地压倒在玄漠的身子上,抱着他的头哭得一顿放肆起来。 玄漠,玄漠你醒醒好不好。 如果真的只要靠几滴这么廉价的泪水就可以换回你,我愿意将我这一生的眼泪都花在你身上。 这并不是在浪费什么,而是,我真正的心甘情愿。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够看见你的身影,听见你的声音。 真的,真的很希望。 我头一回知道,原来‘习惯’带给一个人的后果居然会是这么的大。 简直就已经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只要是真正的习惯了一个人,那么他的笑容就会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只要是真正的习惯了一个人,那么他的声音就会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不会觉得不习惯,更加不会觉得讨厌。 因为已经早已经‘习惯’了东西,会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变得还会愿意这样一直‘习惯’下去。 哪怕那个让自己习惯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嘲笑自己, 哪怕那个让自己习惯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的捉弄自己, 哪怕那个让自己习惯的人总是会不在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取了些莫名其妙的称呼, 哪怕那个让自己习惯的人总是会不在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的看透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 哪怕…… 哪怕等到他醒来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还会像原来一样继续,可是,自己仍然是甘愿的。 不为其他,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习惯’。 更加的,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笑。 想看见。 想看见他的笑。他的戏谑的,捉弄的,淡定的,放肆的笑容。 我想看见。 全部都想。 “哎呀……原来白痴也会哭的么……”一个轻轻的话语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一愣,然后缓缓地抬起身子,视线看向了正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那颗头颅。 看见了我,玄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戏谑的,捉弄的,淡然的,放肆的却也温柔的笑。 “柏孜,你哭起来的样子可真丑……” “真的是太难看了,连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你说说看啊,如果你这副模样被人家给看见了,那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玄漠在我怀里笑着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可是我却好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似的,大脑里嗡嗡嗡的一顿乱吵,除了看见他的嘴巴在一闭一合之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我张了张嘴,没想到在说出了这个‘你’字之后,其他的话我居然再也无法多说出一个字来。 “我什么我,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没死?”我怔怔的,似乎还有点没从刚才那件事中回过神来。 不是在做梦吧? 千万不要是在做梦。 “吸血鬼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啊……你以为都和你一个样么?白生了一副人的样子……” “原来你一直都在耍我??!!”我猛然间反应过来。 玄漠看着我,笑得一脸无辜,他对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哪里耍你了啊,我可没有。” “你!!!”一时气结,猛地发觉自己竟然还抱着他,于是一下子脸上的温度变得更高,接着全身就好像是触了电一般,我咬住下唇,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玄漠估计是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一招,于是整个人在晃悠了两下之后就直接往自己身后的草地上一仰下去。 “痛……”一边轻声嘟嚷着,玄漠一边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我,“你在放手前难道就不能想跟我说一声么柏孜,这样撞得我很痛啊。” “玄漠你个王八蛋!!!”我突然像是制止不住一般,对着他大叫起来,“你知不知道在看见你没反应的那一刻我到底是有多害怕??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死了!!” 玄漠看着我点着头,“所以你才哭了么……” “我……”我抬起手,狠狠地摸掉了自己脸上还残余着的泪水,“我才没有哭!你最好别给我乱说话!” “柏孜,你知道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嘴巴还是不要太硬比较好。” “玄漠你真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他继续看着我,笑得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 “别你个不停了。” “玄漠――!”我突然控制不住,抬起手对着玄漠的脸直接就挥手打了下去,“你这次真的是玩儿得太过分了!” “啪――” 很清亮的一个响声传来,我被那个声音吓得不禁一愣。 玄漠的头被我打得偏向了一边,过了片刻,他缓缓地转回了头,被我打过的那一边脸颊看上去有些红红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这样,一下子居然再一次哭了起来。 “我……”我什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你也真的不应该这样耍我。 因为我会担心。 因为我会害怕。 更因为我会难过。 “……对不起。” 我一怔。 “我承认,我的确是不应该这样骗你。” “……”我愕然。 “可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看见我死了,你的第一个反应会是怎样的。是会觉得很难过,还是会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直接不管不顾地就丢下我独自离开。” “……玄漠?……你说这些――”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会为我哭。” “……”我呆呆地看着他,用力吸了两下鼻子。 也许是因为哭的太久的缘故,我的鼻子已经微微的有些鼻塞,似乎就连最简单的呼吸都觉得有点不顺畅。 玄漠的这段话说得挺突然的,突然到让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他的话。 在他的脸上,很明显的带着一丝落寞的神色。 他在落寞什么? 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知道。 第十七节:报恩〔下〕 更新时间:2009-11-18 我想知道,究竟在玄漠的过去,在他过去中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究竟遇上过什么人,又遇上过什么事,竟然能让一个如玄漠般洒脱,说话做事从来都没个正经的……吸血鬼,都露出一个如此寂寞的表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种落寞,来得比许多普通人都还要显得更加寂寞。 我觉得很好奇。 如果真的有哪件事情,能够让玄漠这样的吸血鬼都变得落寞,那么,在那件事情发生的那个时间,该是怎样的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如果真的有哪个人,能够让玄漠这样的吸血鬼都变得落寞,那么,在那个人在真正出现在玄漠面前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让人觉得难以忘怀。 我真的很想知道。 “柏孜,”随着玄漠的说话声响起,我的视线不自觉的就飘往了他所在的位置。玄漠手撑在地上,目光安静地洒满了我全身,一副澄澈的模样。 “谢谢你会这么关心我……的死活。” 脸上又是一阵发热,我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去看他,快速地从在地上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敢看他? 我并不知道…… 但是,我也……不想知道。 “玄漠你个混蛋。”我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里话。 可是却不曾想听完了我这话,玄漠居然又恢复他以往的不正经:“哎呀,那你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混蛋掉眼泪?这也太不值得了啊柏孜。” “你!”刚扬起手,正准备对着他的脸颊再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却在看见了他被我打过的那边脸上粉红色的印子之后,莫名的觉得有些下不了手,于是只好把这一巴掌降落的位置改成了他的肩膀,用力地一掌拍了过去:“你真的想死了是不是!!?” 玄漠看着我,居然很认真的摇起了头:“不想。” 我装作没有看见,“那你就别给我乱吵!起来!” “我站不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别给我装柔弱!起来!!” “我是真的起不来,”他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柏孜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做梦!!” “那就当我做梦好了,你就拉我一把嘛。” “去死!!” “我才不去。” “你!!!”我被他气得想抓狂。 却没想到看着我这样,玄漠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柏孜,你现在这样要是让别人看了可真不得了。” “死开!” 又一次在玄漠肩膀上狠拍了一掌,我猛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 可是才刚站稳就被他抬手一把又给拉了回去。于是整个人一个重心不稳的,我摇晃了几下竟然直接就栽进了玄漠的怀里,一下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感觉好尴尬。 心跳声好吵。 不同于之前像是尸体一般冰凉的身体,这一刻,玄漠的身子变得很暖,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时被那阵温暖的感觉给弄得有些懵了神。 过了老半天,我才好不容易从口里挤出了一句话:“玄漠……你想做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一笑。 “要不要考虑一下啊柏孜。” “……考虑?我考虑什么?” “其实我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和跟你相过亲的那些男人相比起来的话。” 我一阵发晕。 “你怎么知道我相过亲!!??” “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吗?打扮成那副德行,猪都看得出来是去见对象了……再说了,谁不知道你现在还是个没有人要的男人婆?” “玄漠你!!” “我什么我啊,柏孜,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 “不好!” “为什么不好?” “我不乐意!!” “哦……”玄漠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变得更浓,他将自己的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要是你不乐意的话我也就不问了。但是不问你的话我心里会很郁闷,所以……我干脆就这样一直抱着你,再也不松开了,柏孜你说这样好不好?” “……玄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狠狠地瞪着他,用着一种想要杀死人的目光。 谁知他倒也还不在意,“怎么样,现在你‘乐意’了么?” 我无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对着他开口道:“有话你就快点给我说,别啰嗦。” “那好,”他顿了顿,“你看啊,我刚才是不是舍身救了你一命啊。” “是又怎么样?” “所以你是不是该报答我啊柏孜?” “……” “‘知恩图报’,这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你想我怎么报答你……”我一时间突然就觉得心里没了底,玄漠该不会让我赔给他医药费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说不准他会怎样的对我狮子大开口了。 “嘁,我又不是财迷,钱什么钱,要钱的话我自己都可以变出一大堆……柏孜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世俗?” “喂!”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偷窥的!!” “偷窥?我哪里偷窥了?我偷看你了么?” “你……” “柏孜,女孩子该柔弱的时候就该柔弱点,不然怎么能体现出男人的强大。” 我瞥了他一眼:“你是男‘人’么你?” 玄漠回瞥了我一眼:“不是。”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挺诚实。 “嘁。” “‘嘁’是什么意思啊柏孜?” “我懒得理你……喂,放手啦。” “那你先说你到底是打算怎么报答我?” “玄漠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玄漠对着我挑挑眉:“我之前可是拼了命的在救你诶……现在你平安了,我找你要点好处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我不语。 “……”低头看了我一阵儿,我被他那种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得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正准备让他消停点,他就刚好开口道:“听过这句话么柏孜,如果一个人在被折磨却还又不能反抗的时候,那么那个人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 我一愣。 有这句话么? 不是应该…… 嗓子里突然一阵发干,玄漠他该不会是打算让我‘那么’报答他吧…… “喂喂……”我在怀里突然觉得不踏实起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他笑,“你先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那句话。” “……” “要是你不回答的话,那我也就不放手了。” “……享受。”我小声哼出了一句,心里越发的觉得没有底气。 “柏孜,那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啊??”我一惊:“喂,玄漠——” 话还没说完,我忽然间瞪大了双眼。 后面的话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说出来了,因为,我的嘴巴被玄漠给堵上了。 不过他用的既不是手,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玄漠堵住我用的,是他自己的嘴巴。 他……居然吻了我。 玄漠的嘴唇很软,所以,吻上去其实还是很舒服的。 玄漠的身上有股香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我突然觉得,他的这个吻,居然是充满了香味的。 很好闻。 过了片刻,玄漠放开我,一双眼睛早已经笑得如同是月牙儿一般了。 “你的恩报完了。”他眨着眼对我说道。 可是我却还没有刚才的那个吻中回过神。 玄漠的吻不同于雅的吻。 虽然雅的嘴唇也是很软的,可是,他的唇太冰冷。像是没有温度一般,吻上来的时候很凉,几乎要凉到我心里去。 可是玄漠的吻却是很暖的,并且,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柔。 这就是一个吸血鬼的吻。 他说,这个吻就算是我用来报答他对我救命之恩的达礼。 “喂……”半晌之后,我好不容易从他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回过神,接着猛然发觉,在这个时候,自己其实是应该生气的。 不管是不是真正的生气,自己怎么说也该装那么一下。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即刻间就会发觉到,然后,他脸上的笑意会因此变得更加的浓烈。 “玄漠……你找死……” 玄漠又是一脸无辜样,“我哪有。” “你明明就有!”我对着他大吼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追着他四处乱跑。 结果,一个不小心,在玄漠站在一棵树前突然消失的那一霎那,我来不及停下步子,于是整个人很不幸的就直接撞了上去。 一时间疼痛劈头盖脸的就涌了上来,我捂着头,站在树前面发起了愣。 玄漠就在这个时候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身边,他吃吃的笑了两声:“吻你一下而已,柏孜,你至于要撞树以示清白么?” 我咬牙,一把抓住了玄漠的手腕,然后狠命地掐起他来。 他叫了两声,越到后面,随着我的力气逐渐的越变越大,玄漠叫痛的声音却是慢慢的越变越小。 我纳闷,然后才猛然发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固定在一个地方。 于是我跟着他的视线转过了头。 在医院围墙的拐角处有一盏灯,玄漠的目光就是固定在这里的。 可是,等到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依稀的记起,似乎在自己的视线刚刚接触到拐角处的那一刻,一个身影正从那里飞快地闪了过去。我依稀的记得,那个身影很瘦,也很高。 在灯光下,闪过去的人影,他的头发,正微微的流动着水银似的亮光。 第十八节:是谁在说话??〔上〕 更新时间:2009-11-19 “你头又怎么了?”坐在刘旎车上,刘旎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断地往我这边瞟过来几眼,让我恨不得能找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头盖住才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是说是小腿受伤了么?怎么你额头上面还能鼓起那么大一个包?撞哪了这又是。” 我翻翻白眼,随便编了个借口希望能把她给糊弄过去,“昨晚上从床上掉下来撞柜子上了。” “哦。”她随口应了一声。结果我耳边才安静了几分钟,还没过多长时间,耳边就听见刘旎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她直接把车开到了路边,然后一脚踩下了刹车。 “吱――”的一声,车子安全的停了下来。可是我整个人仍旧是由于惯性作用往前倾出了老远,如果不是因为系了个安全带,指不定等她这车停下来的时候,我人已经撞破窗户飞到哪儿去了。 “喂!!我说你――”话还没说完,刘旎突然从身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转过头,刚准备说她这人到底是打算怎么样呢,结果在看见刘旎现在的表情之后,那些话统统都被我给咽进了肚子里。 面前的刘旎此刻正瞪大着个眼望着我,眼睛里时不时的透出一点古怪的光亮。 我莫名就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你刚刚说啥??”她问。 “啊?”我愣。 “你啊什么啊。” “……” “喂,我在问你话呢,快快,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再给我重复一次。” “你是在拷问我么旎子……” “别废话,快点说啦。” 我不得不抬头望天的回忆了一会儿:“我说的是‘我说你’啊。” 刘旎摇头,把头左右晃的像是个拨浪鼓:“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再次回忆了一会儿:“‘喂’?” “再上一句!!” “我想想……我说‘我昨天晚上从床上掉下来,头撞在柜子角上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就是这句!!”她突然一声叫,把我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喂……旎子……你是不是傻啦?” 她不搭理我的嘲讽,而是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嘿嘿……柏孜,你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你……发生了些啥事儿啊?” 我一呆:“什么啥事儿啊?” “那不得要问你呢么。” “你现在说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呢啊?” “嘁,别不老实了,你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让你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却突然一下子从床上掉了下来呢?”她问道,笑容越发的猥琐,甚至应该说是色迷迷。 “……”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那两个小帅哥……嗯?啊??” “我靠,你都想哪儿去了啊!!” “嘿嘿……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都,对我就用不着瞒了不是?老实点告诉我吧~~~~~~~~~~~那啥……感觉如何??” “……” “别含羞么,说啦说啦~~~~~~~~~~~~” “你让我说什么啊我就说?” 刘旎轻轻捅了捅我胳膊两下:“昨天晚上……你和他们那个啥了吧?”说完这话,刘旎还捂着自己的脸在一旁笑得格外害羞:“哎呀我就知道,好歹我们柏孜也是一妙龄女子,正常男人再怎么着也该受不了了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一边早就已经是听不下去的我抬起手,对准了她的脑门心就是一拍过去: “有完没完啊你??还真给我淫虫上脑了是不是!!??” 经过我这么一打,刘旎顿时消停了下来,只是那一双眼睛还在那里不安分的瞅着我上下打量着。过了片刻,她轻声从嗓子里哼出了一句:“如果真没干啥坏事,那你那头哪能就这么莫名其妙撞到柜子上去?出鬼了不是。”说完这话后她就没了下文,估计是以为我没听见。 但是她毕竟低估了我。 和她在一起混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怎么可能还会是个省油的灯…… 我狰狞地看着她,对她伸出手就是一顿乱掐。 “柏孜?”医生看着手里的挂号单,在看见姓名一栏填着的名字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不断地拿起又放下,就这样反复看了好几次。 我看着他这样的举动静静地在一旁坐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干笑了两声:“呵呵……是我医生,柏孜,没错。” 医生斜了我一眼:“你……又怎么了?”说完了脸上露出一副戒备森严的表情,像是在防着什么贼似的。问题是,我实在也不是什么贼啊小偷啊,他至于这么防着我么? 难不成……是他上次给拆线的时候把剪刀给我塞脑袋里忘记取出来了?? “喂,”见我老半天都没有回答,刘旎忍不住在我一边用手轻轻推了推我后背:“问你话呢,发什么愣啊你。” 我浑身一震,然后回过神来,“哦……那个,我小腿受了点伤。” “严重么?”说着,医生站到了我面前,“让我看看。” 我老实地挽起了裤腿。医生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啧啧称奇:“你这伤是怎么搞出来的?” “……摔的。”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总不能说是被住在你们医院里的一个病人用手指头给抠出来的吧。 “可是……你这伤口不像是被摔出来的啊,我倒觉得它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出来的。” 我一惊,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这伤口怎么可能是被抓的啊。其实吧医生,我这个人是属于比较奇怪的那一类,摔跤什么的弄出来的伤口看上去都显得比较另类……” 我还真是够另类啊…… 边心想,我边翻了翻白眼。 医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回到位置上面:“那你……这伤口当时血出的多么?” 我回答道:“之前出血比较多,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流了。” “哦?”他应了一声,语气似乎有点不相信。 我在心里一个劲大呼完蛋。其实,这血之所以会停止涌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玄漠。 因为他对我的“特殊治疗”。 “咳,我还是先给你开点药吧。” 我点头:“好。” 写完了开药单,医生的视线无意间看向我,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我被他这副表情给弄得一个激灵。 “你额头上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撞到哪了这是?”医生一边问,一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副眼镜给自己戴在了鼻梁上。 “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估计是和人‘打架’呢,一不小心就从床上掉了下来,然后额头就很不凑巧的撞在了柜沿上,结果就成现在这副德行了。”刘旎抢在我前面回答道,只不过说的这话有点别扭,虽然是和我编给她的理由如出一辙,但是……我就是觉得怎么听怎么不对头。 好在医生并没有理会这些,戴好眼镜之后,他再次看向我,“哦,这样啊,那柏孜,你靠近一点,我看看你额头上那个包。” “哎,好。”我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医生又一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我微微地勾了勾身子。他看得倒是挺仔细,还时不时用手在我那个鼓起老大的包上面轻轻地碰几下,每当他碰到一次,我都无一例外的会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好了,没多大事,只是撞得有点狠,所以里面有点胀气罢了,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对了,你自个儿家里有红花油没有?” 我点头:“有。” “嗯,那就每天都用红花油抹几下,记得,擦红花油的时候用的力气要适当,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否则太轻了没有用,太重了又会疼得厉害。” “……什么样的用力才叫‘力气适当’?” “这个么……按照你自己感觉的为准吧。既不算很痛,但又确实是按摩到了,那就算是对的了。” “哦,我知道了。” “嗯,对了,我再帮你开点消肿的药吧,这样能好的更快点。毕竟一个小姑娘家的,额头上顶着这么大一个包也的确是不太好看。”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医生。” “没事没事,你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医生笑嘻嘻地答了一句,眼角的皱纹顿时堆在了一块儿。 然后在看见了医生给我开的开药单之后,我心里总算是明白了医生会笑得那么欢畅的原因。 废话,能不笑么。要是我随随便便开点破药就能轻而易举的赚个大几十块的我也笑,而且我还会笑得比他还欢畅还爽快。 “你说说,现在的医生咋就能杀人不见血呢?”我拿着开药单对着刘旎愤愤不平道。 “咋了又。”她不以为意地问道。 “这药名儿我一个都看不懂,字写的啊,那就跟个鬼画符似的。”说到激动处,我忍不住将那两张开药单用力在空气里甩了几下。 “喂喂,轻点轻点,嗳,你该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就觉得不满吧??” “怎么可能,我有那神经么?我是不满意这医药费。” “哦,多少?” “两边加起来一共两百八十九!!” “……” “你说这不是摆明了在坑人么??” 刘旎瞥了我一眼:“谁叫你晚上乐呵过头了呢,我看啊,活该你就遭这个罪!!看你以后还会不会不注意点。” 我:“……” 看样子这件事儿我是注定了要一辈子都背着这个黑锅了。 第十八节:是谁在说话??〔下〕 更新时间:2009-11-20 “喂……这人是不是……”刘旎大张个嘴看着大厅里的人山人海,我看她那嘴巴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合上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医院么,要是这里人都不多的话,那还有哪里能人多。” “可是这里人多~~~~~~~~~~~~的也太过分了。”刘旎将“多”字的音拖得特别长,估计是怕我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我耸了耸肩:“要不……咱就别开这药了,反正我家里红药水多的是,泡澡都够了,更何况只是擦个额头。” 刘旎白了我一眼:“怎么的?想省钱也不至于这么个省法啊。再说了,你就算不准备管你那额头你也得管管你自个儿的腿吧。”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两百八十九诶!整整两百八十九都快三百了!!这些钱都够我用多少天了都。” 刘旎听了我这话似乎挺想笑,但看得出来她很努力的给忍了,只不过那嘴角还是动不动的往上扬两下,她这样子乍一看还挺像抽筋。 “哎,要不,这医药费我替你出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有这么好?” “切,说什么呢你,我不是一直都是个这么好的人么?” 我晃了晃脑袋:“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好了。” 刘旎翻了翻眼皮,一副懒得和我吵的架势:“你就直接说你愿不愿意吧?” “愿意啥啊?” “由我来帮你出那些医药费呗。” “当然愿意啊,我又不傻。” “嘿嘿……” “……” “那你答应我个事成不?” 得,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便宜了我。 “嘁,啥事儿啊。” “也没啥,就是……”说到这里,刘旎突然把头猛地朝我凑过来,我吓了一跳,脑袋忍不住往后一退,被她一伸手给勾住了,想动都动不了。 “躲啥啊你。” “我这不是在担心你会突然咬我一口么。” “咬你??喂喂,这怎么可能嘛??难道我是那种变态的人?” 我深深地打量她几眼,然后点点头:“你说对了,在我心里,你还真就是那种变态的人。” “……”刘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难得的没有继续和我互掐:“我说,那两个小帅哥还在你家里头住着不?” 我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在啊,咋了?” “嘿嘿……随便让一个给我吧。” “……” “要是答应了,你这个月所有的开销我全包。” “……” “不够?那……两个月好了。” “……” “……三个月!!” “……”我斜眼瞥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柏孜我说你也别太过分了啊。”刘旎用一副‘你真得寸进尺’的表情瞅着我,脸上写满了‘鄙视你个死财迷’这几个字。 我对着她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年――” 刘旎顿时瞪大了眼。 我不理她,继续说了下去:“都别指望。” “切……”这回轮到她耸了耸肩:“那医药费你自己付吧……我不管你了。” “刘旎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色鬼!!” “错!”她竟然十分严肃的纠正起我的错误来:“我不是男人,所以你不能说我是色鬼。” “你个色女!!!” “……色女怎么你了,我色帅哥这有错吗?难不成让我色你这个无才无色的女人才是正常的啊??” “我怎么就认识你了我??” “……” “呵,又见面了,我们。” 还在和刘旎闹着,冷不丁的,耳边蓦地下响起了一个阴测测的说话声,我一怔,手指突然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一松,之前被我捏在手里的开药单顺势飘飘扬扬的落到了地上。 谁!!?? 我心里咯噔的响了一声,随即快速地转过了头。 身边除了刘旎之外,再也没有了一个说话时,我立刻就可以听得到的人。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是人来人往,再没有人会留意到站在一边吵闹的我们。 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发毛。 “喂,搞什么啊你。”刘旎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那两张单子给捡了起来,然后又重新塞进我手心里:“不想开药也用不着把它给丢了啊。” “旎子,”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口:“你刚才听见什么说话声没有?” “说话声?”刘旎反问了我一句,像是在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挺奇怪:“大姐,这里到处都是说话声。” “不是,”我摇头,“我的意思是,就像是在对我们打招呼的声音。” “……啥意思?” “就是……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说‘又见面了’这一类的话?” 刘旎仰头想了想,接下去回答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冰,好像是坠入了谷底一般:“你怕是耳鸣了吧?哪里有什么人对我们说过‘又见面了’这种话?你是不是想桃花想疯了啊?” “真的没有?”我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喂,你有完没完啊。” “……” 刘旎没有听见。 可是,我敢保证的,刚才那个声音,我是一定听见了的。 绝对不会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 因为刚才说的那句话的距离实在是离我太近了,就仿佛……就仿佛是贴在我耳边说出来的一样,字字清晰。我几乎可以微微地感觉到那个人说话时,从鼻腔中喷出的火热的气体。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对我说了这句话,那么…… 那个人现在会在哪里? 我明明就是在刚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就立刻转回了头,所以,说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有时间走开。 再说了,即便是他真的走开了,在他接近我时,刘旎也会看见的。 而只要是她看见了谁在有意无意的接近我,以她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没理由会不出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么一来……就只会有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接近我的那个“人”,刘旎她,根本就看不到。 “喂,又在发什么愣呢你?”刘旎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傻了啊?还是想谁去了,丢了魂儿了你?” 我一把握住她伸在我面前的手,急匆匆地对她说:“走。” “啊?” “我们快走。” “……去哪啊你,竟然要这么急?” “很急!” “……” “快点走啦!”我忍不住对着还在不明就里的刘旎大吼了一声,她被我吼的一愣,杵在原地老半天都拖不动,就像是个木头。 我急了:“喂!旎子!!” “……算了算了,看你心疼钱的这副抠门相……这医药费我帮你出了成了吧??免得到时候你这破脑袋瓜又给我瞎出点啥毛病,那就真的是去了多了。”话音落,刘旎速度飞快地从我手里抢过了开药单,生怕我会把它撕烂了似的。 “旎子!”我越发的急了,刘旎她现在压根就明白我和她的处境,“我不是这意思!” 她斜我一眼:“拉倒吧你,我又没说让你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老老实实给我呆这儿,哪儿都不准跑听见没??我去去就回。”说完这话,刘旎踩着个高跟鞋“咚咚咚”的就走进了人群里,顷刻间就没有了影,就算是我想追她都追不上。 我愣在了原地。 第十九节:只有我能感觉到言梦的存在〔上〕 更新时间:2009-11-20 “这么急着要走是做什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之前那个话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惊,猛地转过了头。 一张脸就贴在我面前。 那是一张很平常的脸,白色的皮肤,脸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略显得薄的嘴唇正微微地向上扬起着。在他的脸上,那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眼睛正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言梦?” “呵呵,真亏得你还记得我。”他又是一笑,眼静里蓦地闪过了一道光亮。 我一愣:“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言梦轻声重复道,片刻后对着我弯起了眼睛:“我说我是来玩的,你信么?” “……我不信。” “为什么?”他问道。 “……不为什么。”我回答道。 “总该有个理由的,不是么。” “……我的直觉。” “呵呵。”他笑,却不再说话了。 “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他,出于自己忍不住的一种好奇,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解。 “什么?”言梦扬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哦……那个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你告诉过我什么?” “那只是我的一个游戏。” 游戏你个鬼!!我连小命都差点要保不住了,他居然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跟我说那只是一个游戏??我斜眼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你不要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好么?我今天来的确不是为了你。” “那你是为了谁?”我问他,用着一副不相信的口气。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的么。” 我禁不住一呆:“什么??”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么?那些游戏规则。” “嗯。”我回答他,说完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点了几下头。 “那你就应该知道,若是游戏结束了,将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 他笑了笑:“好好想想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吧,只要想清楚了,那么你也就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了。”话音落,言梦的身影在我眼前凭空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又是一怔。 第十九节:只有我能感觉到言梦的存在〔中〕 更新时间:2009-11-21 “好了好了,终于开到药了,可真是把我挤得够呛。”在言梦消失后没过多久,刘旎就仿佛是个从战场上胜利归来的士兵,风尘仆仆的朝着我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拍着她穿的那套香奈儿套装,“真是的,开个药就跟是在打仗似的,后面的那些人慢一点又不会死。” 我没有去搭理她的不满,因为我现在没有那个闲心。 我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言梦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说他今天来不是因为我,那么,他会是因为谁来的?谁还能够和他扯得上关系…… 对了,言梦之前说过什么来的?他说‘游戏’……游戏就是指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吧?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是了,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玩那个‘游戏’的,还有沈溪风!! 言梦不是说过的么?如果要结束那场游戏,我和沈溪风这两个‘游戏参与者’当中,就必须得要有一个人死去才行!我昨天被玄漠给救了……所以我应该算是过关了吧?毕竟言梦并没有给我定下“不允许第三人介入”这条规矩……所以,我是成功的过关了,那么,按照言梦之前定下来的那些规矩来看的话……沈溪风在‘游戏’中就是输掉的那一方了! 而输掉的那一方…… 就会死!!! 言梦他是准备杀掉沈溪风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我一把推开了还在我身边嘟囔个不停的刘旎,开始马不停蹄地向着病房的方向跑过去。 刘旎疑惑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柏孜??柏孜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你倒是等等我啊!!” 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到住院部的大门前时,那里早就已经围上了一群人了。我微微一愣,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就低头猛地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麻烦……” “让一下,谢谢……” “麻烦你让我过去一下……” 一边用力拨开挤在自己身体周围的人群,我一边还没忘记保持着这最基本的礼貌。 这真是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麻烦你让一下……谢谢。”对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影说了一句,话音落下,我抬起手,轻轻推在了那个人的背上。 却没想到手掌竟然会一把被前面的人反手给握住。 我一呆,紧接着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面前的人正微微地侧着头,眼角不断地向着我的位置瞟过来。 我又是一呆,然后猛地就反应了过来。 “……言梦??” 侧着的头颅慢慢地弯起了嘴角,他用着自己的余光看着我,一时间那种眼神让我觉得身上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被扎了刺。 “你终于是想起来了。” “……你之前说你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出现在这里,那么,让你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沈溪风对不对?”我望着他开口问道,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他微微地侧了侧头,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又一次开口问道:“你是为了沈溪风才来这里的,对不对?” “你想要杀掉他,我说的对不对?” 听完了我接二连三的疑问,言梦总算是转过了身子,而随着他身体的转动,他的脸终于是正面出现在了我眼前。言梦淡淡的笑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轻轻地弯了弯:“你错了,并不是我想要杀他。” “不是你?”我莫名对于他的回答感觉到好笑:“不是你想杀他还能是谁?” “是他自己。” “你放屁。” “我没有放屁。” “……” “而且,我也没有说瞎话。” “放屁!” “你现在是在生气么?”言梦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笑笑,“瞎说。” “言梦,你不要以为你无所不知。”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无所不知的。” “屁!!” “呵呵,”看见我这样口无遮拦的说着脏话,言梦倒也不生气,他看了我几眼,然后低下头伏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其实你现在是在害怕。” 我猛然间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侧脸:“你……” “我说过,无论你现在心中所想的会是什么,都一律不可能瞒得过我的。” “……” “对了,你现在还和我在这里说话,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个男人么?他是叫……沈溪风,没有错吧?抱歉,我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所以很容易就会忘记掉一部分的人。” 我斜眼看着他,没有出声。 “你知道被我忘记的那些人,他们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吗?” 我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猛地用力吸了一口气,我接着道:“我也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告诉你呢。” “你有病!!”我莫名忍不住对着他大叫了一声,叫完后才猛然发觉站在周围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正用着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我。 我愣了愣,然后就听到了周围窸窸窣窣传开的交头接耳如同咬耳朵一般的说话声: “你看见那边那个女的了没有?” “看见了啊……” “你觉不觉得她好奇怪……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个不停呢……” “我看到了哦……可是,她之前不都还好好的么。” “所以我才说嘛,神经病患者发起病来的时候是很恐怖的,他们都是没有一点前兆的,说发病就突然发病了……” 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神经病患者?? 我?? 难道他们都没有看见我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吗??我身边明明就有个言梦啊…… ……不对!!我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言梦!就像刘旎那样,现在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再能看见言梦的踪影,听见言梦的声音! “你总算是明白这一点了。”冷不丁的,言梦的说话声又一次在我耳边轻轻地响了起来,我浑身止不住的一震。 猛地回过了头,言梦站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正望着我。 “……”我不语。 “你猜想的没有错,现在在这个地方,除了你本人之外,再也没有谁能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有着一个我。” “……”我仍旧是没有吭声,因为不想再让别人把自己当成神经病来看待。 言梦一笑:“你可以放心,现在除了我之外,再没有谁能够听到你的说话声。” 我一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么?”他反问。 我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没有去回答他的话。 言梦说什么来的?他说现在没有谁再能够听到我和他之间说的话……可是,我身边根本就围了那么多的人,难道说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都是不好使的? 不可能。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明明就全部都听见了我说的话,而且……他们都看不见言梦,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为什么言梦现在会说‘再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说话声音’?? 我向着四周的人群张望了几眼。 让我感觉到惊讶的是,现在在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居然都是一副沉醉的表情。 就好像是昨天晚上出现在沈溪风脸上的那种沉迷于其中的神情。 他们现在……究竟是在沉醉于什么当中? “言梦,”我将视线转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言梦似乎觉得我这两个字用的很好笑,因为我清清楚楚的听出来,在他的话音中已经带了一丝笑意:“你怎么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没错,我的确是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你,因为,”我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我又继续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呵呵,你现在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呢。” “对!我现在就是在骂你!!” “难道你这么做都是在替沈溪风抱不平?” “……这关你屁事!?” “的确,这是不关我的事没有错……可是,你不要忘了,沈溪风他之所以会死,其实说到底,原因也只是因为一点。”不等我接话,言梦就接着说了下去:“而我所指的那一点,就正好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这是在装糊涂么?” “……我装什么糊涂。” “没装糊涂吗?那么好。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希望沈溪风去死呢?还是希望你自己去死?” “……”我愣,因为言梦的问题实在是太让我觉得难以回答。 言梦淡淡的一笑,“不如这样吧,我干脆换一个角度来问你好了。我现在真的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希望自己活下去呢,还是……希望由沈溪风来代替你活下去?” “你能不能从这两个选项中选择出一个自己认为是最完美的选择结果呢?” “只要你选了,那么,我就会按照你选择出来的那个答案,去决定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 第十九节:只有我能感觉到言梦的存在〔下〕 更新时间:2009-11-22 是我死,还是沈溪风死? 是我活,还是……沈溪风“代替”我活? 为什么这些问题一定要由我来选择?? 沈溪风……他明明就和我扯不上关系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言梦他要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放在我手里??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言梦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过也的确,把一个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联的人的性命掌握在手里,这种感觉……确实是很不好受。” “那么,怎么样呢?你的回答呢?到底会是什么??” “是你死,还是……他死?” “为什么?” 言梦微微一怔,目光中的光亮似乎细细的闪了闪:“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这个……因为我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我去你的什么狗屁游戏规则!” “不遵守规则的人下场都不会怎么好。” “滚!!” “嘘――小声点,你想在还没来得及见到沈溪风一面之前就先被当成神经病给医生们抓起来么?” “言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对你?”言梦又是一笑,“我怎样对你了?昨天晚上他来救你的时候,其实我是可以出手的,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你一条生路,难道,你觉得这样都还不够么?” 他? 言梦说的那个“他”……值得是玄漠么? 既然他对玄漠用上的那个称呼是‘他’,那么这是不是至少说明了一点呢? 言梦他……根本就是认识玄漠的?? “你是不是――”是不是认识玄漠?? 其实我是真的想问他这句话,可是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因为我不愿意听到他说出来的肯定的答案,哪怕只是一句假话,我都不愿意听到。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认识昨天晚上来救你的那个男人,对么?” 我一惊。 言梦竟然又一次猜中了我内心的想法!! “你没有必要觉得惊讶。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所有的想法不可能瞒得过我的。” “……言梦,你到底是谁??” “我?”言梦挑了挑眉头。 “是。” 他一笑,然后低声道――就像是在和谁说着悄悄话似的:“我只不过是个很平常的人而已。” “平常‘人’?” “怎么,难道说你不相信么?” “难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他看着我,笑着回答道:“我认为不会。” “所以,告诉我。” “这是个秘密。” “为什么这会是秘密。” “不为什么。” “……你!!” “我?我怎么了。难道,你不认为你现在和我在这里说话,沈溪风就会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中丢了性命么?” 我猛地想起来。 没错,我不应该再这样和他说这些废话了。因为,沈溪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为什么要杀沈溪风??”我问,带着一丝固执,“你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言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看,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这整件事情。” “什么??” “我说过了,在我让你活下来的那一刻,沈溪风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他,必死无疑。” “他和你有仇么!!??” “没有。” “那你!!!”我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那你杀他做什么??” “错了,”他又一次笑起来,眼睛里的眼光不断流转着,煞是好看。 “我已经告诉你了,并不是我杀他。” “杀沈溪风的人,是――”顿了顿,言梦的眼睛蓦地向上一弯:“他自己。” 我惊呆。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么?” “我说过,由于我每天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经常会忘记掉一部分的人。” “而被我忘记的那部分人,他们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么?” “……是什么。” “怎么?之前还不想知道,现在却想了?” 我不语。 他笑出声来:“你的胆识我很佩服,所以,在短时间里,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谁需要你记得??? 我暗暗的想。 “不要这样想,”言梦突然说,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只听见他的话音继续说了下去:“你可知道,被我忘记的人,他们的下场可是不会太好过的。” “他们……会失眠。” 我一个激灵,然后猛地瞪大双眼紧盯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言梦不理会我的质问,他淡淡的笑了笑:“我说,所有被我忘记的人,他们无一例外的,统统都会失眠。” “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下来。 我忍不住发问道:“而且什么??” 言梦的眉梢轻轻地一挑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且……他们,到了最后,都一定会死。” 第二十节:我已经活不成了〔上〕 更新时间:2009-11-22 “你说什么!!??” “安静点好么?我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 “别跟我扯淡!!!”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吼完了之后又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又把手放了下来,无所谓的,反正现在其他人都听不到我的说话声。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究竟会给我自己带来多恐怖的后果。 这就相当于,若是言梦现在对我做出了什么事的话,即便是我现在呼救的声音叫的再大,也一定不会有能够听到。 可是我却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太吵了。”言梦微微地皱起了眉,“我不喜欢太吵的人。” “……”我心里一惊。 “不过,你放心,我目前还不打算对你怎么样。”说到这里,言梦仰头看了看窗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了一句,“时间快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过了片刻之后,言梦又看向我:“你最好……去见沈溪风最后一面。” 我一愣,可是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言梦就已经自我眼前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周围在一瞬间内又变得吵闹了起来。 “喂,别推我啊。” “谁推你了?” “不就是你吗??除了你还能有谁?你眼睛长屁股上了是不??”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我拜托你!说别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的行为再说吧!!!” 我看了一眼正在吵架的两个腐女,然后知趣地走到了一边。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觉到,现在,在医院大厅里的所有人,他们脸上之前的那种沉迷的表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都已经不见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就好像是随着言梦的离开一起消失了似的,无影无踪。 看样子,在之前的那个时候,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全部都是因为言梦。 言梦他…… 到底是个什么人??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尖叫声,人流顿时变得比之前更加吵闹了起来,每一个人都不明就里地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每个人都在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一个女人问道。 她就是不久前还在和另外一个妇女争吵的其中一个女人,现在,在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迷惑与不解。 而那个女人现在问的,也正是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 没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向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就在我还在暗地里纳闷自己究竟认不认识他的时候,男人已经是紧贴着我的身体,从我身边飞快地擦了过去。 而在那个男人一边跑的同时,他的嘴巴也并没有消停,因为他的叫嚷声已经充斥了整个住院部的大厅: “疯了!!!有病人疯了!!!!” 我一愣。 疯了?? 他是在说谁疯了?? 在听见了男人的叫嚷声之后,人群中顿时变得慌乱了起来,就好像是有人凭空在这里丢了一颗原子弹。每个人都开始四处逃窜起来,慌张的,匆忙的,大人牵着小孩,年轻人扶着老人,一时间,这个医院仿佛变成了地狱。 人人都自顾不暇。 我一把拉住了身边一个正在护着自己小孩离开的母亲:“请问一下,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所有人都――” 不等我说完,那个女人就一把用力地甩开了我正抓着她胳膊的手:“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有个男人发疯了!!他手里还拿着刀,他会见人就砍的!!我看你还是快点走吧,不然迟早会被他给伤着的!!” 我一呆。 呆完后正准备继续发问,可是女人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早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小孩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有人疯了? 还是个男人……?? 莫非是……!!! 大脑里突然一下子轰响了一声,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开始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而赶过来的刘旎显然被所有人一副人人自危的表情给吓住了,她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响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急迫:“柏孜!!柏孜你在干什么!!你不要过去!!回来!快点回来!!” 第二十节:我已经活不成了〔下〕 更新时间:2009-11-23 “请你镇定下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到了住院部的病房过道里,远远地,我就听见了一个护士细细软软的劝告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强烈的不安:“请你放心,把刀先放下好吗?……” 我的脚步稍微停顿了片刻,但是也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没过多久,我便向着发出说话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严严密密地围在了一个病房门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慌乱的表情。 “这位病人,请你安静下来,现在站在这里的全部都是医生,每个人都是最关心你的人,没有人会想要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们!把刀放下!!” “滚!!!你们都滚!!!你们都是一帮废物,只知道收我的钱,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到我!!!你们都给我滚!!!”一声愤怒地吼叫声清晰地传入我耳内,我心里狠狠地一个激灵。 这个声音听上去让我感觉很熟悉…… 这是…… 我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这根本就是沈溪风的说话声!!! “不行了……还是快点打电话叫保安来吧!记得告诉他们,让他们来的时候带上电棍一起。”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一个医生见状后,突然对着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医生开口说道。 而另外那个医生听完后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就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机,开始在手机键盘上一顿乱按了起来。 我看了,急急忙忙地向着他猛冲了过去。 “喂,保安室吗?快点派几个保安来住院部,这里有个病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将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一把给抢了过来。 医生像是一愣,接着就将视线转向了我:“你是——” “不……不可以叫保安来!”我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别把保安叫过来!” “可是——” “你是——”还没有等到那个医生的话说完,之前说要他打电话叫保安的那个医生就惊呼了一声:“你是柏孜!!??” 我微微地一怔,然后不解地向着发出声音的那个医生看了过去。 真巧,居然会是之前两次都帮我看病的那个医生。 “医生,你……”我呆住,在看见了他现在的表情之后。 我难以想象在一个平时镇定的医生脸上会一下子同时出现那么多种表情,惊慌,失措,甚至是连他的额头上居然都已经爬满了汗水。 可想而知他现在究竟是有多着急。 “别废话了,”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淌下的汗液,医生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对着还围在一堆的其他医生说了句:“让开!!前面的人统统都给我让开!!” 我没说话,因为我已经完全被所有人的反应给吓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溪风,柏孜,柏孜来了——”知道拉着我的医生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的时候,我仍旧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因为我还没有想明白。 可是很显然的,我也已经没有必要去想明白了。 “柏孜……??”沈溪风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一惊,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沈溪风……他真的还是沈溪风么……??? 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头上的头发乱蓬蓬的,就像是个鸟窝,或许,比鸟窝都还要乱上许多倍。而沈溪风的脸……他的脸…… “沈溪风,你要找的人,我们已经帮你找来了,所以你现在不要再激动了,先把刀放下来,好吗??”一个医生开口道,与此同时的,他开始向着沈溪风现在的位置慢慢移动了过去。 “不要过来!!”沈溪风大吼了一声,握着刀的那只手在自己身前用力地挥动了起来:“滚!!你们滚!!不要过来!!!” “沈溪风,”我对着他轻声叫了一句:“你怎么了……??” 沈溪风听到我的声音之后,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吞了口口水,脖子上的喉结微微地上下挪动了一下。 “柏孜……你过来……” 我一愣。 “……什……” “你一个人过来!其他的人,其他的人统统都给我滚!!!” “……沈溪风……” “没听见吗??你过来!!!” “……” 站在我身边的医生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然后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柏孜……你就进去吧。” 我一个激灵,然后看向他:“医生!?你……??” “我们都会留在门口的,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就放声尖叫!我们,在听到你的叫声之后,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的!!”医生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坚定的模样。 可是,他的腿却在微微地发着抖。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正靠在门框上的话,他整个人肯定早就已经瘫在地上了。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好”,但是也没有说“不好”。 “……进去吧。”医生在身后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于是整个身子禁不住打了一个晃悠,随即整个人没头没脑地往病房里走了几步。 “关上门。”沈溪风对着我冷冷地开口说道,声音听上去倒更像是一种命令。 我站在原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把门关上!!”他又一次大吼了一声。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了一跳,“你……” “我叫你把门给我关上!!” 我浑身止不住地一个颤悠。 “砰!”的一声,门在我身后关了起来。 我一怔,然后猛地回过了头。 之前那个将我推进来的医生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加厚玻璃正呆呆地看着我。我猛地冲到了门前,一个劲用力拍打着门板:“开门!!!” “快点给我开门!!” “让我出去!!!!” 医生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表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见状,顿时心里凉了一大截。 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这明明就不关我的事啊…… 为什么,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最后都得要让我一个人来面对……?? 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放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你只要尖叫一声,我们一定会立刻冲进来救你的。’医生透过门上的那块玻璃对我摆出口型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着他,过了片刻之后抬起了手,一拳用力地砸在了那块玻璃上面。 他被我吓得往后一个趔趄,多亏了被边上的人伸手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真可惜,没把他给摔死。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你来了……”沈溪风轻声道。 我对着门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转过了身子。 沈溪风正站在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他的脸上清晰地露出了一道道的皱纹,深得就像是用刀子狠狠地刻上去的一般。他现在的肤色异常的苍白,几乎快要赶上了病房里那四面白得瘆人的墙壁。 沈溪风的脸原本就不算大,属于很秀气的那一类,可是现在,就是那样一张秀气的脸,此刻竟然会变得如此的消瘦,脸上几乎是一点肉都没有了,两边的颧骨拼命地向外凸了出去,而自他脸上颧骨往下的地方却又突兀地往下凹了进去,好像是只连了一层单薄的皮肤似的。 “你——”我开口,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终于来了……”他轻声呢喃着。 我微微愣了愣:“……你在等我?” 沈溪风点头。 “……为什么要等我?” 这一下他不回答了,只是慢慢地仰起了头,过了一会儿又低下来。 “我快死了……”沈溪风答非所问,可是语气却是十分的平淡。 平淡到几乎快要让我认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话中说的那个‘我’不是指的他本人,而是指的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沈溪风,你想太多了。” “我没有。” “……” “我是真的快要死了,”说着,他开始朝我移动了过来:“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往一旁闪过去,“我相信你,你先冷静点。” 话音落下,沈溪风却真的就停下了步子:“你在害怕我?” “……没有。”我说谎。 “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什么样都没有变,你现在很好。” “不可能!”他突然一声低吼,“那个人告诉我,我根本就活不过今天!” “‘那个人’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他不回答。 我有些急了,“沈溪风,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到底指的是谁?是言梦对不对?” 沈溪风呆呆地望着我,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紧绷着的那层皮顿时被绷得更加的紧。 “他不要我了。” 我一呆。 “谁?你说谁不要你了?” “他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他喃喃地重复道。 “我已经输了……” 第二十一节:我杀人了〔上〕 更新时间:2009-11-24 我输了…… 这是从沈溪风嘴里冒出来的三个字,既没个开头也没个结尾,让我十分的摸不着头脑。 而更加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他说‘我输了’之前的那一句话。他说‘他不要我了,我就活不成了’。我很好奇,沈溪风口里的那个“他”会是谁。 而且,究竟沈溪风口里的那个“他”会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沈溪风会说出一句那样奇怪的话来。 什么‘他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自己的命难道还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么。 “啪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极其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惹得我不自主的浑身一个激灵,那些之前还回荡在脑海里的思绪一下子就像是被雨水冲开的云朵,才一瞬间的时间就没了影儿。 “啪嗒……啪嗒……”刚才的那阵脚步声又一次的在这个本就不算大的病房里回响了起来,我心里莫名“咯噔”一响,然后,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溪风正在慢慢地朝我挪动着步子,他的两条胳膊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可是,我却是一眼就发现了,在他其中一只手的手心里面,仍旧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刀子。 不知是从什么开始,沈溪风已经将自己的头给埋得低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在头顶晃悠几下。可是沈溪风的背……我愣。 沈溪风的背居然还会挺得那样笔直。 但是……他现在走路的动作不是就显得太奇怪了么?有谁会在走路的时候把头埋的跟自己的两边肩膀都平行了,但是却又把自己的整个身子给挺的直直的呢? 难道沈溪风不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上去会觉得很古怪么? “喂,”我试探地开口叫了沈溪风一声:“沈溪风……那个……你还好吧?” 可惜沈溪风对于我的询问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回应,哪怕连个轻微的动作都没有让我看到。 我心里一沉。紧接着,突然的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周围不知道是从哪个方位吹来了一阵风,那阵风似乎吹进了我心里,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颤悠。 可是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这个病房里除了那扇已经被关紧的房门之外,还有哪个地方是可以用来通风的。 于是这个发现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寒冷。 下意识地抬起双臂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沈溪风却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一步一步地迈入了我的视线中。他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整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一下子没有了反应。 “沈溪风……”我看着他轻声叫道:“喂,沈溪风?沈溪风……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溪风依旧没有一点反应,只是身子莫名地在我眼前晃了起来。 像是被风给吹的似的,几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在我面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冷不丁间,沈溪风突然猛地抬起了头,空洞的目光直视着我,似是要用他的目光将我的身体给看出一个洞来。我不自禁地往一旁侧了侧身子,谁知,沈溪风的头竟然会随着我的动作而僵硬的移动,直到他的目光能够继续游荡在我身上才又一次的停了下来。 慢慢地,沈溪风的嘴皮子轻轻地动了动。 “你……” 听见了他的声音,我心中一喜:“沈溪风?”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 听完了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我突然就愣了,看着沈溪风不再出声,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样去接他的话。 更因为,我不明白他现在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为什么……” “沈溪风?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为什么……” 我彻底被他给弄懵了。 可是没懵多久,我就突然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吓得我一个激灵,整个人不自觉地就往一边跳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惜着落点没有找的太好,双膝居然赶巧不巧地撞在了墙上,疼得我龇牙咧嘴的径直就往地上坐。 “叮……”一个尖锐的声音兀自地在房间里传了开来,我一呆,然后抬起头朝着沈溪风的位置看了过去。这不看还不要紧,看完了,我觉得自己脑袋顶上的头发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才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的竟然会是沈溪风手里握着的刀子。更加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沈溪风竟然想用那把刀子刺向我。还真是多亏了我刚刚闪得快,让那刀尖被刺入了墙壁里。否则,若是我刚才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或者是反映稍微迟钝了那么一下,我真的说不准,现在的自己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或许会被沈溪风那样毫无来由的一刺给刺中心脏也说不定。 但是,为什么…… “啪!”的一声响,沈溪风已经将插在墙上的刀子给拔了出来,他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子,低着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看。 还来不及问他些什么,只见他又再次将手中的刀子给抬了起来,顷刻间便笔直地又一次向着我猛插了下来!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就连膝盖上的那种麻麻的痛楚都没时间去顾及,整个人猛地往前方一扑过去。 “叮!” 刀尖触碰到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响声让我不自禁浑身一个抖,顾不得回头,我朝前继续猛爬了几步,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已经离沈溪风有一定的距离了,于是这才快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更加快速地转过了身子。 结果,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沈溪风那张苍白的不留一丝血色的脸。 沈溪风竟然就站在我面前! 半眯着一双眼睛紧紧瞅着我,沈溪风的下巴尖尖的,两边脸颊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肉,几乎只剩下了一层不算厚的皮将他的整个头骨牢牢地包裹在了里面。我难以想象,如果此刻掀开了他脸上的那层皮,自己接下去看见的画面将会是怎样的。 是会看见四处飞溅的血,还是仅仅只是一副空旷的头骨。 “沈溪风……”我开口叫道,可是也仅仅只是叫出了一个名字之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此刻自己的牙关节哆嗦得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冷空气大波大波的通过闭不拢的嘴巴往身体里钻,一时间我全身冷的就好像是入了冰窖一般,冻得让我难以忍受。 简直就是不寒而栗。 沈溪风将头朝着我的方向稍微的倾了倾,他缓缓地张开了嘴,对着我,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要……杀了你……” 我一愣。 紧接着,肚子上蓦地一热,并且,在那股温暖的热意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冰冷的凉。 就那样与沈溪风面对面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我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动作缓慢的低下了头,朝着自己肚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之前还被沈溪风像个宝贝似的,死死攥在手里的刀子,此时此刻,刀尖的部分却已经没入了我的身体里。 身上穿着的那件薄毛衣被锋利的刀刃给划开了一道口子,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觉,我几乎能够从衣服被刀刃撕裂的地方看见自己被覆盖在衣服之下的皮肉。白色的皮肤,对应着的是闪着光亮的刀面,以及那些不断从自己身体里往外渗出来的那些鲜红色的液体。 很红,很红。 鼻尖前突然爬满了一股腥味,不用费多大力气,我就已经分辨了出来,那是…… 血液特有的腥味。 尖锐的痛疼感就是在我意识到在自己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才慢慢涌上来的。在之前,我的眼睛里除了看见那些不停地往外流出来的血液之外,几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身体很冷,而被刀子刺中的地方,却是冰冻似的凉。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而现在,那种像是要撕裂全身一般的疼痛在忽然间就劈头盖脸地像是被电击过了似的,一股脑的就直接叫嚣着刺激到了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疼啊……伤口好疼……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低着头看着自己仍然在继续向外冒出的血液,一时间竟然慌得没有了任何思绪。 沈溪风的手仍旧牢牢地握在刀柄的位置上,他的手很白,指甲痕长,估计是很久都没有剪过了的缘故,在指甲缝中,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些深黑色的东西深深地嵌在里面。 忽然的一下,沈溪风的手猛地用力朝外一拔,刀子随着他的动作跟着向外一抽出,我被他这样突然的动作给震得整个人笔直地朝后猛退了几步,跟着身体一个晃悠,我腿一软,狠狠地跌坐到了地上。 抬手捂上了被刀刃狠狠划过的地方,一股暖流就好像是突破了堤坝的洪水,不要命的朝外奔流而出。不一会儿,我的整只手就变得猩红一片。 好痛…… 好恐怖……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就像是在打着鼓。也正因为这样,于是,在我耳边满满充斥着的就只剩下了那阵有节奏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 好吵,吵得让人觉得心里发慌的很。 原本看见沈溪风那种古怪的模样心里头就隐隐的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就算是让我想破了脑袋,我都不可能想到在自己身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要杀我……沈溪风竟然要杀我…… 难道他那样执着的想要见到我,就仅仅是因为这样么? 难道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刀子,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我一个人而准备的么? 我不明白,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沈溪风一定要杀掉我? 第二十一节:我杀人了〔中〕 更新时间:2009-11-25 “呵呵……”看着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我,沈溪风突然对着我笑了笑,白森森的牙齿对应着他苍白的脸,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死了……你要死了……”他喃喃的:“你要死了……就要死了……” 痛觉不断地刺激着我,我眼前的一切事物在这一瞬间突然就变得恍惚了起来,脑袋晕晕沉沉的一片。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仍旧是没有忘记自己最渴望知道的一件事情。 “沈溪风……你……为什么要杀我??”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话音落下,肚子上的伤口就像拼了命似的,狠狠地痛了起来,撕心裂肺一样的感觉。 然而沈溪风却不回答我,只是一个劲的咧嘴笑着,并且,一个劲的重复着之前那一句话: “死了……” “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要杀我!??”我大叫了一声,也许是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伤口被牵扯着疼得我直吸冷气。 脑袋一晕,我整个身体径直往一旁倒了下去。 头用力地撞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除了觉得被撞到的地方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之外,我竟然再也没有感觉到应有的疼痛。 视线朝下一瞥,原本白色的毛衣已经被染红了一片,而且,被那片鲜红所占领的位置此刻还在不断地扩大它们的领地。 要死了…… 我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 也许是真正的觉得这一次自己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再从阎王那里活着逃回来了,此刻,我心里竟然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极其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平静。 如果真要说有哪里是不平静的,那也就是,自己居然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没有原因,平白无故。 “沈溪风……告诉我,理由……你杀我的理由是什么??”我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会觉得闷闷的,闷得难受。 为了减轻这种痛苦,除了更加大口地呼吸之外,我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行的法子。 因为伤口实在是太难受。 沈溪风走到我面前,倏地下弯下了腰。 他弯腰的姿势很奇怪,与其说是“弯腰”,倒不如……说成是鞠躬也许会更加的合适。 沈溪风的整个下半身绷得笔直,而他的上半身亦是绷得笔直的。只是,这样两道笔直的线,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却像是一个极规则的九十度的折角。 沈溪风的两臂自然的对着我垂了下来,在我眼睛上方不断地晃过来,然后再晃过去。在他的其中一只手的手心里,那把之前刺入进我身体里的刀仍然还在,刀尖的部位带着一抹猩红,在我的眼前细细的闪着让人胆寒的光亮。 “杀了你……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只要杀了你我就不算输了……” “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我望着他,不语,只是听着他一个劲絮絮叨叨地念着: “昨天你赢了……他说,我再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我不要死……” “我要活下去……” “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杀了我,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可是,这凭什么? 他的命和我的命根本就毫无关系,我和他之间根本就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言梦。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把沈溪风的命放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我和沈溪风之间就只能活一个? 难道,他觉得这样肆意的去主宰一个人的性命很好玩么? 难道他仅仅只是想从这样残忍的一个“游戏”里得到我们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快感么? 除此之外,他还能得到什么?? 脑袋里一时间被许许多多的疑问给塞得满满当当的,伤口继续叫嚣着拉扯着我的神经,像是在和我示威一般,以示它对于我这样不在乎它的行为所感到的不满。 莫名觉得自己好冷。 无比的冷。 身体轻飘飘,并且,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的力气,以至于我想要挪动身子将自己缩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我身体里的血…… 怕是要流干了吧…… “杀了你……杀了你……” 沈溪风仍旧叙叙地念叨着,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闪烁的发亮,一下子又忽的下暗了下去。 我不明白他眼里的那种忽明忽暗的光亮代表着什么。 当然,眼下的这种情况似乎也没有我能去弄明白的份儿,因为沈溪风在继续碎碎地念叨了几句我没听清的话之后,对着我,他又一次扬起了手中的尖刀。 要是说不害怕的话,那铁定是假话,我想,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的面子,我可能早就哭出来了。可是我毕竟没有哭,反而十分坚强的在他扬起刀子狠狠刺下来的那个当口,我忍着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旁边打了一个滚儿。 刀尖在我刚刚躲开的那一霎那用力地敲击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极清脆的声响。 “叮――” 我不敢想象,如果刚才那一下我没有躲过去的话,自己的头将会被那把刀子刺成什么样子。 沈溪风或许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有力气能够躲避,微微地侧了侧脸,他朝我看过来了一眼。 我大口喘着气,眼睛也直勾勾地在盯着他。 他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脸颊边。笑完后,他转过头,将刺入地板缝隙的刀子扭了几下抽了出来,然后,他开始朝着我挪动步子。 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退。 刚才躲避的那一下已经用去了我全部的力气,对现在的我而言,甚至就连尖叫都已经变成了没有可能去完成的事情。 想到了这里,我才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犯了一个怎样可笑的错误。 明明那些医生就在门外,那么,为什么在之前我已经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不尖叫一声,好让他们能够冲进来救我呢? 只可惜,现在才意识到,毕竟是太晚了。 沈溪风在脚尖已经挨着我身体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打量着我,就像是一个正在审视自己食物的狩猎者。 片刻之后,他高高举起了握着刀子的那只手,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我,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我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沈溪风的一举一动,随着他握着刀的那只手快速的落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里那种应该出现的剧烈的疼痛感却居然还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儿…… 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大吃一惊。 在沈溪风身后的位置,紧贴着他脸颊的地方居然凭空的多出了一双手。 那双手很白,一根根手指无比的修长,并且,每一根手指都无比的纤细。 我努力地瞪大着眼,朝沈溪风身体后方看了过去。可是,无论我怎么样去看,都始终没有看见人影。 既然没有人,那么,这双手的主人会是谁? 而且,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双手贴着沈溪风的脸颊,开始慢慢地下滑。手经过了沈溪风瘦弱的胸膛,经过了他平坦的小腹,突然的,一只手快速地伸向了沈溪风的双臂。 “谁!!!!?” 沈溪风惊叫了一声,当然,这个时候,是不会有谁能够回答他的这个疑问的。 那双手不能。 而我,则更加不能。 我惊讶地望着那双莫名冒出来的手,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于是,我除了更加努力地看清楚它的每一个动作之外,别无他法。 双手突然全部伸向了沈溪风紧握着尖刀的那只手臂,然后,它们开始慢慢地用力,将沈溪风原本对准我的刀尖,缓缓地转移了个方向。 沈溪风惊恐地看着那双白皙的手,不断地发出一声声惊慌的吼叫――当然,即便他叫的声音再大,结果也只会是徒劳。 将刀尖彻底对准了沈溪风左边胸口位置的时候,那双手稍微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我突然听见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要杀她……你还不够资格……” 声音很低,但是听在我耳里却是另外有着一丝意味。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仍旧是很清楚地分辨了出来,这个说话声的主人,既不会是玄漠,也不会是溢零。 那么,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能有谁? “不――!!”耳听的沈溪风一声低吼,那双手却又突然凭空的消失了。 我愣了愣,紧接着,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了双手的束缚,沈溪风却仍然像是被谁给控制住了一般,高高地扬起了手里的尖刀,他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猛地一下,用力地刺了下来!“扑哧”一声闷响,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我被刀子刺过,我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即便是现在的我,都无法去体会沈溪风此刻的感受。因为,他已经将除了刀柄之外,整个刀身的部分都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血液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我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想要抬手去擦拭,身体却哪里还能动的了。 于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溪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场面……居然还仅仅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第二十一节:我杀人了〔下〕 更新时间:2009-11-26 沈溪风一边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一边用力将刀身从身体里抽了出来,接着,他一边尖叫着,一边对准自己的身体,再一次的举起了刀子! “扑哧――” 刀身又一次深深嵌入进了他的身体中,沈溪风痛得一阵抽搐,可是即便如此,他手里的动作却也仍旧没有停下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拔出了刀子,再次狠狠地刺入。 一时间,我的耳边除了“扑哧,扑哧”的声响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我几乎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除了沈溪风已经慢慢变得僵硬的动作,已经那些不断喷溅到我身上脸上的血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一刻……满目鲜红…… 我终究是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酸痛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搏斗似的,轻轻抬一下胳膊都会觉得整个身体似乎要散了架。 “开门!!” “里面的人听到了吗??” “听到了就快点把门打开!” 我愣住。 “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话音刚落,门“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身材高大,穿着警卫服装的男人一时来不及刹车,几个人跌跌撞撞地直接扑到了地上。 我看着他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个男人惊愕的声音传入了我耳内,我的视线循着发声的地方看了过去。 居然是之前把我推进病房里的那个医生。 正准备不顾形象的骂几句话来表示我对于他之前那样贪生怕死的做法的愤怒,却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之后将所有的不满给吞进了肚子里。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惊愕,不安,恐惧。 他们在惊愕什么,不安什么,又在恐惧着什么? “柏孜――!!”一声惊叫传来,是刘旎。 我呆呆地看着她,对于她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脸疑惑。 刘旎她……为什么要露出那样惊恐的模样? “旎子,你――”话还没说完,肩头上突然一沉,这样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我不自觉地往地上一扑股坐了上去。 不出片刻,屁股上顿时传来了一阵钝钝的痛。 “嘶――”我吸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让我坐到地上的罪魁祸首。 结果在看见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真面目之后,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那个罪魁祸首是沈溪风。 准确的说,应该是沈溪风的尸体。 在他左边胸口的位置,清晰地印着无数个鲜血淋淋的洞,红色的液体正通过那些洞潺潺地流出来,不一会儿便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印记。 “柏孜……你……你……”刘旎的声音磕磕巴巴地传了过来:“你杀人了……” 我怔了怔,然后急急地为自己辩护:“我没有――” “刀子……你手里的刀子……” 心里莫名一惊,我动作迟缓地低下了头。 在我的手心里,竟然赫然握着一把尖刀。 而那把刀,就是之前沈溪风用来刺死自己的刀子!! 手蓦地一松,刀子从我手心里快速地落下,砸在地上发出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叮――” 我懵住。 它……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我手里来?? 谁可以来告诉我,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二节:消失的伤口〔上〕 更新时间:2009-11-26 “警察先生,请你相信我!”我坐在座位上,双手早已经被拷上了手铐。我焦急地替自己辩解着:“沈溪风他真的不是我杀的!!” 警察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不是你杀的?那好,柏孜小姐,请你回答我,如果人不是你杀的,那么为什么那把刀子上会有你的指纹?而且,为什么大家冲进病房的时候,每个人都看见了你手里正握着刀子直直地对准着被害人的胸口?” 我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只是在我昏过去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清楚的记得,在沈溪风死的那个时候,他的身后有一双手。可是我却看不到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沈溪风的死,无论怎样都和那双莫名出现的手有关。或许……就是它们,控制着沈溪风将那把刀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接下去的事情呢…… 头在这个时候却痛了起来,像是故意在和我作着对似的。我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揉一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可是才刚刚把手给动了动,就立刻听见了一阵“咔啷啷”的声响,于是之前还背对着我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的警察立马回过头来,朝我看过来了一眼。 我居然忘了现在自己的手腕上还拷着一副手铐。 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就凭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给怎么着,那个警察对着我瞪了瞪眼睛,再一次的把头给转了回去。 我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要镇定……必须要镇定下来…… 我小声念着,然后在脑海里继续搜罗起有关沈溪风死去时的那些记忆。 他将刀子捅进了自己胸口,而且不只是捅了一次就算,他这样反反复复的刺了好几次……看到这里,我在那个时候就也因为肚子上被沈溪风划出来的伤口给痛得昏过去了吧? 对了,伤口! 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可是这种兴奋持续的时间却并不算长,因为,我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我肚子上那个伤口,它居然会……不见了。 就在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那个伤口居然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般,独自从我身上离开了。 而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在被拷上手镣之后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记得还在病房里,我正对着自己眼前发生的那一幕发着愣,突然耳边就传来了刘旎一声惊叫,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就冲进了病房,在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握着一把枪。枪口笔直的对准了我,其中一个警察还在说着那段我在电视里听过了无数次的话: “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速速放下你手中的武器,缴械投降!” 我愣住。 眼前那几个黑黢黢的枪口对着我上下来回移动,似乎随时都会对着我毫不犹豫地开上一枪。病房的门口处聚集了许多的人,有医生有护士,就连病人都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慌的表情,唯独刘旎。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 警察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响了起来,“站起身来,将你的双手举高至头顶!”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牛高马大的警察就在这时突然向着我快速地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给扑到了地上。 “痛……”我低声呻吟了一句。警察将自己的一条腿抵在我背上,然后将我的双手往身后一下子猛地反拧了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尖叫,耳边就在刹那间响起了一个声音: “咔啷!” 声音落下,我的两边手腕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触感。心里一个激灵,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叫完后,胳膊上猛地一紧,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拎着站了起来。 “不许动!”身后的人传来一声大吼,我被这个声音吓得全身一震。 “为什么杀他??” 我一惊。 他到底在说什么…… “说!” “我没杀他――” “没杀?那么那把刀子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没有杀他――”我急了,条件反射性的想要转个身,却被身后那警察用力一下给扣住了肩膀。 “老实点儿!” “我没杀他,是他要杀我!” “别说这么多,先带回局里。”之前喊话的那个警察出了声,对着我身后的人一撇嘴:“带她走。” 我欲哭无泪。 坐在车里的时候,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一路上被坐在自个儿身旁的两个警察监视着不算,还被他们两个人一人一边的牢牢扣住了肩膀,想动一下都没有可能。 到警察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坐下。”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走到进了屋子,其中的男警察说了一句,对我朝着身后的椅子努了努嘴。 我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坐了下去。 见我已经老实的坐下了身子,男警察对着自己身边的女警开口道:“小徐,开始记录。”说完,他和女警与我相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了与我面对着的椅子上。 “是。” 我一呆。 他们……这是要审问我么? “姓名?” “……” “问你话呢。” “柏孜。”我轻声回答。 “年龄?” “……” “快点回答。” “二十一。”回答完,我朝那个男警察瞟过去了一眼,却发现他刚好也在看着我。 “警察,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哦?” “是真的,因为是他想杀我,不信的话……我肚子上还有一道被他用刀子划出来的伤口!” 男警察的眼睛突然一亮,侧过头在姓徐的那个女警耳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只能干巴巴地坐在位子上着急。 第二十二节:消失的伤口〔中〕 更新时间:2009-11-27 “知道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过了片刻,女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微微地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跟我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片刻才想起要问她一句:“去哪。” “你跟我来就是了。”说完,女警不再看我,转身走在了前面。 我呆坐在座位上。 “跟她过去。”男警察沉稳的话音传来,弄得我不去都不行。 把心一横,我故作潇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追上了那个女警察的脚步。 走那么快干什么,投胎么。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知道她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总不会为了让我认罪对我做出些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吧? 应该……不太可能。好歹在他们没证据之前我也是个合法的良好市民哪…… 脑袋里一时思绪满天飞,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大脑的每个角落里争先恐后的往外窜,我想停都停不下来。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女警已经停下了步子。 “进去。”她朝着一间空荡荡的小房间努了努嘴。 我没吭声。原本是打算问她进去做什么的,可是想了想终归是没有问,干嘛要问?反正即便是我问了,人家也不见得会回答。 于是也只得乖乖地听她的话走了进去,女警跟在我身后,进到屋子里时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我一惊。 这是做什么……准备对我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么难道…… “把上衣脱了。” 听完了她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 “……脱衣服做什么?” “叫你脱你就脱,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 “让我看看你说的那个被死者弄出来的伤口。” 原来是这样…… 早点说不就得了么?还亏得我提心吊胆的担心了这么久……真是。 我白了她一眼,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薄毛衣。 心里顿时“咯噔”一响。 衣服上干干净净,不要说是那个被刀子划出来的破洞,就连之前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竟然都会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我愣在原地,脑袋里嗡嗡声乱成了一团,半天都没有动手。 “干什么?快点把衣服掀起来。” 不至于这么邪门吧…… 难道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还会记得自己动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不成么? 怎么可能,我压根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那么,衣服上的那些血迹去哪里了? 手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就连拉衣服的时候都会时不时的将衣角给缠在一块儿。 女警有些不耐烦,两条眉毛深深地皱到了一起。 “伤口呢?”她问。 而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因为,之前被我弄出来的那个伤口居然没有如我意料中的那样出现在肚子上。它和衣服上站着的血迹一起消失的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开玩笑吧…… 伤口呢?它去哪里了?怎么会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伤口呢?你说的伤口在哪里?”女警再次发问道。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难不成要告诉她伤口不见了?告诉她我身上的那个伤口自己长翅膀飞了?? 女警的脸上露出极度的不耐,可是看得出她仍旧还是忍着性子,毕竟是个警察,我估计她就是想发作也得要看下场合再看下对象。 “我再问你一次,伤口在哪里?” “……” “回答我!” “伤口……不见了……”我支支吾吾。 女警不再说话,透过她脸上的表情,我看出了她正用着一副“我就知道你在说慌”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敢再去看她,心里越加发慌的厉害。 “怎么样?”之前‘审讯’我的男警察见到我和那名女警一前一后的再次回到了审讯室,他望着在他身边坐定的女警,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似的问道:“真的有伤口吗?” 女警看了我一眼,接着扭头伏在男警察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男警察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地点着头,他还时不时地朝着我的方向瞟过来几眼,我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发毛。他们两个人之间交头接耳到底说的些什么我是没办法听清楚,因为中间隔着的那张桌子面积不算小,当然,更主要的是,我现在没这个胆量去听。偷听警察说话?我还想要我这条小命么我。 “哦,我知道了。” 当女警的嘴巴从男警察的耳边离开之时,他用那样简单的五个字做了最后的总结工作。 我知道了? 我看了男警察一眼,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刚好就正对上了他在看着我的视线。 咽了一口口水,我别过了脸,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像是无数只猴子在用着无数个水桶一下一下的打着水。 他知道什么? 知道我是无辜的?这个似乎有点不太可能……怎么说现在的形势对我而言都是不太有利的,可是……他们也没证据证明沈溪风就是我杀死的啊。总不能因为我肚子上的伤口不见了他们就说我在说假口供,说我动机不良吧妄图逃避刑事责任吧? “咳咳……柏孜小姐,”男警察假意地咳嗽了两声,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记事本,目光紧紧地在本子上盯了一会儿,之后又看向我:“我想请问你,你之前说的那个被死者弄出来的伤口,为什么我的助理会说她并没有看见呢?”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言梦偏偏要找上我和沈溪风两个人去玩那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游戏”,为什么沈溪风会在突然之间狂性大发,为什么被他用刀子划出来的伤口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些我统统都不明白,而我却统统都想要弄清楚。 为什么? 言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好像能够控制所有人的思维?为什么他能够轻易就猜出我心里的想法? 猜出我心里的想法……? 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蓦地一闪而过。 我记得,玄漠似乎也能猜中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呢。难不成……言梦他和玄漠…… 是“同类”? “咚咚――”几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我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男警察的声音在整个审讯室里响了起来:“柏孜小姐,请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的视线游离在他那张像包拯般公正的脸上,莫名觉得有些发寒。 男警察的两道浓浓的眉毛已经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他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他一只手死死攥着记事本,另一只手则微微蜷起放在桌子上。估计刚才那个响声就是他用手指敲击桌面时所发出来的吧。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就没有做什么要被抓进监狱关起来的事儿,有什么好觉着害怕的么。 大家不是都这么说吗,叫‘行得正不怕影子歪’,我这主人行得这么正,我那影子也总不可能给我来个山路十八弯吧…… 不理睬我脸上难看的表情,男警察自顾自地开始问了起来:“柏孜小姐,我想请问你,你与被害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男警察特意将‘不可告人’这四个字的字音咬得特别的重,几乎都快要变成咬牙切齿的味道了。我估摸着他说那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巴不得我就是那四个字,这样的话,我刚刚就会成功的死在他嘴下了,而他自然也就不会坐在这里看着我这样“不知悔改的杀人犯”了……我估计的。 “请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最好是不要有任何隐瞒。” “……我和他之间――” “柏孜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次,你现在所说的话将来在法庭上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若是在你的话中有虚假的成分……”男警察似乎是刻意忽略到了后面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愕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罪都还没有认呢,他就想直接把我给送到人民法院去一审判决了? 凭什么啊?我又没有杀人! 我突然就对于他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来了脾气:“我说了,和沈溪风之间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都没有!我和他只是两个在医院里意外认识的病人,只是刚巧见过几面又说过几次话的两个病人!病人!!!” 男警察对于我这样火冒三丈的怒意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不予理会,只是继续追问道:“是吗?那么,柏孜小姐,请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被害人死的时候,所有的医生所有的护士――这其中还包括为他治疗的主治医师――都会被被害人拒之于门外,而你――一个对被害人病情而言,帮不上任何忙的‘病人’却会出现在他的病房里呢?”或许是觉得自己上面那段话说得非常精彩,男警察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微微的凑到了一块儿:“柏孜小姐,你可以回答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吗?” 我看着男警察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用嘴吹着气表示着现在自己心中极大的怒火。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真的恨不得能够立刻将他脸上那种像是胜利般的笑容给撕烂! 第二十二节:消失的伤口〔下〕 更新时间:2009-11-29 “也就是说……”男警察的声音一下子莫名小了许多,我朝他看过去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觉得,现在的他,似乎在一瞬间的时间里变得苍老了许多呢…… “也就是说,被害人之所以会死,全部都是因为……梦游?这整件事其实都只是他在梦游中,无意识的用刀将自己给杀死了??” 刘警官又一次点起了头,也不顾他现在是不是能够注意到:“一点都没有错。所以,这次的事情说到底其实就只是一件很简单的‘自杀’事件。既然是自杀,那么,就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凶器’‘犯罪现场’,而且,更加不会出现――”说到这里,刘警官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什么‘杀人凶手’。” 男警察猛地坐到了他身后的椅子上,“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放她走。” “不好意思,让你被冤枉了。”刘警官脸上带着一副歉意的微笑看着我,时不时的用手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顿了顿,我又问了一句:“那个,刘警官……” “什么?” “沈溪风他……” “他是自杀,你不需要太在意,整件事我们都已经经过了严密的侦查,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 “他真的是自杀么?”我问,问完后发现刘警官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敛。 “你是什么意思??” 看见他这样严肃的表情,我急忙摆了摆手:“不是,我是说,我原来也有碰到过‘梦游’这样的事情……” “所以呢??” “所以……”我的声音忽然就矮了半截:“所以,我觉得――” 不等我说完,刘警官就打断道:“柏孜小姐,误将你当成疑犯抓起来审问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十分愧疚,这的确是我属下太过于莽撞才会导致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对这件事情抱有太大的好奇心。” “……” “况且,沈溪风这次的案件,我们警署内部已经下达了命令,不可以对外泄露一分一毫,哪怕是对于和被害人有着什么关系的你。” 我一愣:“‘什么关系的’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警官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将头撇向了另外一边,不再搭理我。 而我见状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让自己不要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柏孜!” 刚和刘警官两个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紧接着在下一秒的时间里,我就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旎子?” 眼睛一亮,我向着刘旎的方向猛冲了过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没事吧??”刘旎看着快速冲到自己眼前的我,有些不放心似的在我身上左摸一下右摸一下的,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啊??没对你严刑逼供严刑拷打吧??” 我抬起手,对着她的额头一把推了过去:“当然没有!你都想哪儿去了??” 估计是因为太担心我,刘旎对于我的举动居然完全不理不顾的,只是一个劲用手在我身上摸索着:“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又没有犯啥事儿,你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被放出来了么??” “没事就好……”刘旎嘘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在你被那几个警察带进去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真怕你会……” “我会什么?” 抿了抿唇,刘旎用力摇起了头:“没什么,没事了就好。”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就被我身后那个人影给全部吸了过去,刘旎愣了愣,然后脸上莫名就扬起了一丝笑意:“那是谁?” 我有些觉得胸闷。才刚觉得她这个朋友没有交错呢,她就立马给我恢复了原形……真是受不了。 “那是刘警官。” “警官??”刘旎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点头,“嗯,就是他放我出来的。” “哎!!那不就是你救命恩人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得好好报答人家啊,”刘旎脸上的笑意更浓,隐隐的还带着一丝诡异,“考虑看看吧?警官的福利可是很不错的啊。” “啊??” “以身相许吧?好歹以后也是个军嫂嘛不是?” “……刘旎你给我去死吧。” “打扰你们了,”还在和刘旎闹着,刘警官就突然出现在我和她身边,“你是柏孜小姐的朋友吧,希望柏孜小姐回去以后,你能够好好的陪陪她,毕竟亲眼看见了尸体,正常人――尤其还是女孩子――都会有些难以接受。” “……哦,这个,我会的。”望着那个比穿着高跟鞋的自己都还高出了一大截的刘警官,刘旎怔了老半天,估计是第一次真正的碰上警察吧,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缓过神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副像是呆瓜一般的模样,一时间在心里恨不得将肠子都给笑翻了天。 “叮铃铃――” 一阵不算吵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警官对我们露出了一个笑,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对着我们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会是什么机密哦。嘿嘿。”刘旎诡笑了两声,看着我的脸上摆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斜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搞不好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呢,那柏孜你可就没有希望了,要知道,警官离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笑,眼睛里亮闪闪的,估计此刻她的脑子里又在想着一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我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一边呆着去!!” “你说什么???”刘警官说话的音量突然大了许多,声音里带着一丝止不住的惊讶,与…… 慌张。 他在慌张什么?? 刘旎被他的那声吼给吓住,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估摸着她是以为自己用刘警官打趣我的那些话被他一字不落的给听进了耳朵里,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怕。 我没理她。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个警官的说话声在一个不算长的时间里变成那样。 不过老天这一次似乎是十分难得的眷恋了我一回,因为就在下一刻,我就知道了让刘警官声音变大的原因。 而那个原因,则让我在这之后的好几天里,都没有能够安安心心的好好睡过一次觉。 “你是说沈溪风身体里的血液都不见了!??” 第二十三节:致于死地〔上〕 更新时间:2009-11-29 “柏孜,你的熊猫眼越来越恐怖了……” 我无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将头搁在书桌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失眠啊……真是痛苦死我了快。” 刘旎假意的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 我翻了翻眼皮,伸手将放在桌上的数学书翻开,然后直接盖在了自己头上。 已经连续几天失眠了,最近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想要好好休息,沈溪风的身影就会无一例外的,像是踩点似的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他的样子很恐怖。整个身体都是干干扁扁的,像是个被吸干了精华的生物,轻飘飘地在我的脑袋里晃来晃去。而在沈溪风的身体上面,那几个被他自己用刀刺出来的肉洞却是格外的显眼,明晃晃的,就好像是刻意的想让我看见似的。沈溪风的眼睛呈现出一片混混沌沌的暗黄,无神的望着我,嘴巴里一刻未停的在念叨着。而他所念叨的那些语句却让我觉得更加的惊恐: ‘是你……’ ‘全部都是你造成的……’ ‘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把命还给我……把你的命赔给我……!’ 而每一次在听见了他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之后,我都会无一例外的从本就不算深的睡意中惊醒,接着就是彻底的清醒,眼睁睁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的变得明亮起来。 难受…… 这种状况真是让我觉得无比的难受…… 我想我已经可以理解沈溪风还活着时,失眠所带给他的那些困扰了。 不,那根本就不是困扰,那根本就是折磨。 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孙老头还没有好呢。”刘旎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动了动身子,问了她一句:“你刚说什么?” 眼前突然一亮,我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阳光实在是太耀眼,几乎要将我的眼睛给晃花了。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我才刚刚睁开眼,就看见刘旎一只手紧紧抓着我原本盖在头上的书,脸上正带着一种说不清意味的表情看着我:”上课了,你还睡,不要命了是不?” 我叹口气:“我快累死了……” 听见我的回答后,刘旎露出了一个邪恶的表情:“咋啦?” 我猛然间反应过来她的那个表情代表着的意思,看着她张了张嘴,在什么声音都还没有发出之前又闭了起来。 我看我现在还是别理她的为好……否则还真的难保她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废话出来。 可惜的是,刘旎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我。 “是晚上折腾的太久了吧?嘿嘿。” 我就知道…… 我无奈地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搭理她,慢慢地又合起了眼。 额头上突然一烫,没过多久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抬手快速地捂在了那块发烫的位置上,接着猛地下睁开了眼。 第二十三节:致于死地〔中〕 更新时间:2009-11-30 “你干嘛啊你?”我没好气地对着刘旎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几天快要被沈溪风给折磨的神经脆弱了,我想我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她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刘旎故作姿态的吹了吹自己用来弹我额头的那两根手指,然后随手将那本数学书对着我的位置一丢过来,多亏我闪的快,否则我一定会被她那一砸给直接弄得被人给抬进医务室去。 “都和你说了上课啦,你还睡什么睡。” “嘁,你上课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在睡。”我望着她,不满地还嘴道。 刘旎耸耸肩:“那不一样,毕竟今天来给我们上课的是新老师,怎么着我也得给她留个好印象不是。” 新老师?? 听完了刘旎的话之后,我不禁一愣,随后抬起头,我向着讲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讲台上,两手撑在讲桌的桌面上,有些居高临下般的看着我们。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将代替孙教授担任你们数学这门课程的讲师。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以后如果你们在上课时有什么问题不懂的话,可以直接来我办公室问我,我会很乐意为大家解答的。” 她就是代替孙老头来给我们上课的人? 难道说,孙老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突然举了起来,那个李老师对着举手的人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李老师,我想请问一下,难道孙老师他……还没有出院吗?” 话音刚落下,教室里顿时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猛地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小声讨论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安安静静的教室因为这样一个问题,变得哄闹了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老师抬手用力拍了拍讲台:“安静,大家安静!” 成功制止了教室的吵闹,李老师对着那个举手发问的同学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们孙教授的病情有些严重,在短期之间还不能来为大家上课,所以,你们目前的数学课将会由我来全面代理,还有什么问题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 “没有问题了是吗?那么,就请各位同学讲书翻到第四十三页。” 看来,孙老头的病情的确是还没有好啊。 仔细想想的话……他似乎也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呢……难道说,孙老头目前的情况和沈溪风真的是一样的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就只会是言梦,再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人选了。 可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是……言梦他为什么会找上孙老头呢? 而且,言梦他又为什么会找上沈溪风呢? 沈溪风和孙达盛两个人之间明明就是没有任何关联地方的啊…… 难道说,言梦为自己寻找“目标”的方式,真的仅仅就只是凭着他自己一时兴起而来的念头的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直到他厌倦了这一切为止以前的时间里,究竟还会有多少人无缘无故的遭受到失眠的困扰?究竟还会有多少人,同沈溪风或者是孙达盛一样,忍受着失眠所带给自己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李老师,孙老师的病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孙老师他……他会死吗??”一个声音在这个偌大的教室里轻飘飘的回响了起来,所有人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都忍不住一愣。 会死吗? 孙老头他…… 我承认,我的确对于他那个人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只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希望他死。 毕竟,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说话拼命乱喷唾沫星子的人在不久之后突然就闭紧了眼睛,而无论站在他面前的人怎样去叫怎样去哭,他都不可能再睁开眼睛……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会让人觉得心里憋着难受。 必须要阻止啊…… 不能再让言梦把孙老头给害死。 “乱说什么呢?给我坐下!!”李老师忽然间就生起气来,一只手狠狠地拍在讲桌上,激起了讲桌上许多细小的粉笔灰尘,一时间,在她手掌周围的地方一片白烟弥漫着。 “你们这帮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尽在这里给我说些这种有的没的的事情!!孙教授是我们学校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我就想不通了,他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种没有素质的学生!!居然还人人都满腹心思的想着自己的老师去死……你们!你们……”或许是气急了,李老师的一张脸的颜色被憋得通红通红的,像是被火给烤过了似的。 我在这一刻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只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会是什么。 “这一节课你们自己自修吧!”李老师愤愤然地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我们一眼,然后将平放在讲台上书用力一合起,接着将它同摆在一边的备课本一起往自己的腋下一夹,跟着就直接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教室。 只剩下我们这帮不明就里的学生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柏孜~~~~~~~~~~~~~~~~~~~~~你回来啦~~~~~~~~~~~~~~~~~”才刚进到家门,玄漠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东西似的,张开了他的那两只爪子冲着我径直扑了过来。 我侧了侧身子,往一旁闪了过去。 ‘咚’的一声脆响,在距离我身子边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转过头时,我直接就对上了玄漠那一双闪烁着无辜的光亮的眼睛。 “柏孜,你躲什么躲啊?”玄漠一边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皱着眉头不满地向我抗议。 我懒得理他,一手推在他身上,经过他身边,径直窜进了客厅里,然后开始下意识地左瞅瞅右瞅瞅起来。 “你在找什么啊柏孜?”玄漠问道,而与此同时的,一个被放大了许多倍的脑袋在我毫无准备的前提下直接就钻进了我视线里,将我吓了一大跳。 “玄漠,你是不是想死啊你?居然这么吓我。”我吼了一声,同时抬起手,又是一掌直接推在玄漠脑门心上面。 谁知被他轻而易举的就给躲开了,看来吸血鬼的确是不可以小瞧啊…… “我想死你还不能让我死呢。”他回道,脸上带着一股子戏谑的笑容。 “切。” “柏孜,你在切什么啊?” 我瞥了玄漠一眼,“我在切一个叫做玄漠的人。” “哦?”玄漠吃吃地笑着:“有叫‘玄漠’的‘人’么?”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发愣:“啊?” “柏孜,玄漠不是人。”他继续吃吃笑着。 我顿时被他那句话给憋得胸口发闷。 “是啊,他还真不是个人。” 玄漠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直都忘了说,玄漠对于‘不是人’的理解和我们的理解有点不一样。 在他看来,他从头到脚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所以,我理应不该称他为“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问题就在于,‘不是人’这句话的好处就是,对着一个吸血鬼,你无论怎么去说他,他都只会认为这是对于他这个吸血鬼的夸奖,至于夸奖些什么我估计也就只有他才会明白。 而我么,将‘不是人’这样的字眼用在玄漠的身上,当然就是毫无疑问的鄙夷了。 从心底窜出来的绝顶的鄙夷。 “溢零呢。”我随口问了句,随即身子一歪径直倒在了沙发上,软绵绵的,真是舒服到惬意。 其实从刚刚进门我就一直在搜寻着他的身影,毕竟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能真正的通过他对我的,所谓的什么“考核”,所以在每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心里都会无一例外的发怵――因为我总是在担心着,会不会在某一天,溢零带着一脸邪恶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手高高地举起着,指尖的指甲在一瞬间之内就变得无比的锋利,然后他看着我,笑着对我说类似于‘我给你的期限已经到了,我的大人’这样的话,接着在话音落下以后,他的手会在下一秒的时间里,毫无悬念的直接就贯穿了我的胸膛。 这种想法让我每一次回到家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十分的提心吊胆,就仿佛我每一回回的都不是自己家,而是传说中那恐怖的第十八层地狱。 这种感觉还真是太折磨人。 不过好在的是,虽然我已经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但是毕竟,我想象中的这个画面终究还是没有出现,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我的命太好,还是因为溢零压根就已经忘了这档子事情。 “溢零?”玄漠挑挑眉:“他不久前说他肚子饿了。” “……” “于是他就出门去找食物了。” “……哦。” “啊咧?柏孜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白?像是被谁给吸干了血似的,真吓人。”说完这话,玄漠捂着嘴,毫无顾忌的当着我吃吃吃的大笑了起来。 而我在看见他那副欠打的笑脸之后,此刻的脸色估计已经变得越发的白。 这个家伙还真的是直肠子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都没有想到要顾及下我现在的感受……真是的,玄漠他这个该被拖出去枪毙掉的吸血鬼…… 第二十三节:致于死地〔下〕 更新时间:2009-12-02 之前就已经固定在他的左胸口上,那几个清晰可见的筋肉爆裂的肉洞,原本虽然看上去也是一样的让我觉得可怕,但至少,在之前的时候,那些伤口毕竟还是过了一段时间的,以至于伤口边的那些血和肉已经完全凝固在了一块儿,顺着沈溪风的衣服看上去的话,若是不仔细,倒也还不会觉得是有多么的觉得心头难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现在……沈溪风却就好像是发了疯一般的,不断用着自己的双手去拼命撕扯伤口边缘上,好不容易才凝结到一起的肉,而他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让那些原本就显得很触目惊心的伤口,现在变得更加的恐怖。 “嗞啦——” “噗——” “嗞啦,嗞啦——” 怪不得…… 怪不得我会觉得这样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因为,我根本就是听过这种声音的。 这种肌肉被徒手撕开的声音,这种让人感觉无比残暴的声音…… 溢零……狼人……以及,八月十五的那天……在那一天里,溢零就是像现在的沈溪风一样,活生生地被人用手在身上给制造出了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那简直就是让人不敢再去多看一眼的血腥。 只不过,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不尽相同的地方,这也是他们唯一不相同的地方。 那便是,溢零之所以会发出那样恐怖的声音,是因为狼人的结果。而沈溪风——他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居然自己在撕扯自己的身体。 他疯了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嗞啦——!” 一声极其清亮的响声在我耳边惊雷一般的轰响起来,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那些还要显得格外的响亮。 我躺在床上的身体止不住的浑身一个激灵。 沈溪风居然已经将自己那几个伤口给完全撕烂了。 你简直难以想象现在的场景。 一个全身上下,除了骨头之外,基本上再难看见任何肌肉的身体,在那个身体的左边胸口上,居然会那么明显的出现着一个巨大的伤口。 伤口周围的皮肉早就已经在沈溪风大力的撕扯之下变得一片模糊,几乎快要混合在了一块儿。那个巨大的洞明明晃晃的不断刺激着我的视觉,似乎就是一个正在咧着大嘴冲着我笑的恶魔。周围断裂的骨头清晰可见,骨头的尖端无一例外是参差不齐,并且是长短不一的,一根根白的极其的晃眼,就好像那些骨头上面全部都被人给涂上了一层荧光,配合着周围黯淡的景光,甚至还会微微的发着亮。 在沈溪风的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正一点一点的透过他身体上的那个洞口涌过来,渐渐的,越来越深。 我觉得此刻就连我的呼吸都已经快要变得不顺畅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沈溪风是在为我表演着一场什么华丽的特技么…… 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咯咯……”沈溪风仍旧在对着我笑着,他的那双原本就无比猩红的眼睛此刻居然变得越来越红艳,看着我的目光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我想要避开他的那种让人觉得十分胆寒的目光,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动! 于是我只能将嘴巴最大限度的张开,用这样无济于事的方法让自己能够呼吸到更加多的空气。 明明就没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可是,我现在的感觉,却比被人用手狠狠捏住自己的喉头还要感觉到不适应。极度的不适应。 “没有……”他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就像是被电波干扰了的电话,声音极轻,让人一时间难以去分辨清楚。 我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嘴巴在不断地用力吸气,片刻之后再狠狠地吐出。 “没有……”正说着,沈溪风的身体突然间开始慢慢地朝着我,再一次地飘荡了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我在心里一刻未停地默念着,可惜,沈溪风他听不到。 因为他的身影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我眼看着他对着我又一次地弯下了腰,眼看着他将自己的脑袋凑到我面前,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动,也不能喊。 梦境??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恐怖却真实的梦境!!! “你看啊……我……”他说着,口里那股酸腐的气味不受控制的通过我的鼻孔,以及我正大张着的嘴巴钻进我身体里,胃里顿时一阵难受,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痛苦。我想吐,可惜,除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十分被动的接受着沈溪风呼出的那股子腥臭的味道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想要做些什么,对我做些什么。 如果,他想要像对待他自己那样的来对待我的话……我真的会宁愿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床沿上,也不愿意去遭受他那样的痛苦。 牙齿在口腔里磕磕巴巴的发抖得厉害,我想停止都没有办法能够让它们停下来。并且,我越是去努力制止,它们就抖得越是厉害。 或许是看见了我脸上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感觉到很满意的缘故,沈溪风看着我的脸上,那种诡秘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浓烈,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我眼前不断地晃来晃去,同他身上那几根凸显在外面的骨头一样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我……没有……没有……血……”沈溪风说道,眼角剧烈地往下弯着,而他的嘴角,却是剧烈地向上扬起,这样的表情,让我莫名想到了西方马戏团中的那些小丑。 “没有血……” “我……血……”他碎碎念叨着,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光芒闪闪。 我没有血…… 沈溪风的这句话会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的脸上除了之前那种浓烈的笑容之外,再无其他的表情。 有什么地方让我感觉不太对劲。 沈溪风之前出现在我梦境里的时候,每一次都是面带着凶狠的表情看着我,让我把自己的命赔给他。可是这一次……他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在对我笑??这是怎么回事?按照沈溪风的理论来说,他不是一直都在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死,会在“游戏”中输掉,这全部都是我的错。所以他才想要为了自己的性命,在医院的病房里不顾一切的努力去杀掉我。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他恨我的那种心情究竟是有多么强烈。 因为,即便是他已经死了,他都还没有完全的放过我。 这从他每一天都来到我的梦中,将我搅的不得安宁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甚至不用我去费太大的脑力。 所以,每一回我在梦中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例外,都是凶狠的,恨不得能够立刻杀了我去解恨的模样。可是今天……他居然会对我笑?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尤其是……他今天居然会在我面前,那样残忍地撕虐着自己的身体……我想,这种事情哪怕是鬼怪,都是不可能会愿意对着自己做出来的吧。 那么……为什么? 他说他没有血…… 没有血…… 我默念着,视线却在这个时候,有些不由自主地向着沈溪风身体上的那个伤口看了过去。 那样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的伤口,被他用力撕扯了那么久,从始至终,居然会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这是不是有些古怪? 虽然说这是在梦里,只不过,就凭这个梦真实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况且,人死了,虽说他身体里的血液会凝固,但是在遭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折磨之下,再怎样,总归还是会有哪怕一丁点的痕迹留下的。 可是反观沈溪风的身体,那几根暴露在空气里的断裂的骨头,上面却是白晃晃的一片,居然连一星一点的红色痕迹都没有。即便是血液凝固了,也不可能会没有一丝的印记吧。 这…… ‘你说什么?你说沈溪风身体里的血液没有了!??’ 刘警官几天说的话忽然间在我脑海里窜了出来,让我整个身体不禁为之一震。 身体里的血液没有了…… 血液没有了…… 原来……沈溪风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个…… 原来……在沈溪风死后不久,他身体里的血液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全部消失…… 这怎么可能?? 谁能够办到这种事情?? ……是了,是吸血鬼!!只有吸血鬼才能够将一个人身体中全部的血液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全吸尽! 吸血鬼……吸血鬼…… 可是,会是哪个吸血鬼…… 玄漠么?还是……溢零?? 会是他们么? 不可能…… 只是,如果不是他们,还能够是谁? 还有谁是吸血鬼…… 谁?? 脑袋里突然快速的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速度极快的,几乎只是在一瞬之间。可是我却仍然看到了,并且,还看得十分清楚。 我一惊。 言梦!!?? “哼,真是多事。”低低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着,深深浅浅地不断回响。 我又是一愣。 谁!!?? 第二十四节:“请你好好享受这场游戏”〔上〕 更新时间:2009-12-03 用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得以尽力地朝一旁歪了歪头,我的视线快速地向着沈溪风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尽头处仍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可是,我蓦地下猛然发觉,在那片深色的黑暗中,居然隐隐约约的多了一点模糊的影像,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窗玻璃上的一团氤氲。 那是……什么? 沈溪风显然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我明显的在他那张一如既往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惊慌。 好笑,在一个死人的脸上竟然还可以看见这样的表情。 这果然还是一个梦境,虽然说它已经真实到了不行。 那团模糊的影子逐渐靠近,在还距离沈溪风有着一定距离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既然已经是个死人,那么,你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虽然那个声音很轻很柔,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的确让我感觉到不寒而栗。 有种莫名的心慌。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敢确定,可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怎么会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溪风动作缓慢地扭过了头,在看见身后那团隐没在黑暗中的阴影之后,我惊讶的发现,他全身微微地发起了颤。 “唔……”沈溪风呢喃着道,话语里像是带了一口浓浓的痰,越加的让我难以分辨清楚。 可是很显然的,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影并没有打算让我有时间去分辨,因为我听见了一声冷笑。 “让我……帮你解脱吧。” 我一呆。 沈溪风突然回过了头,看着我的脸上露出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的不知所措。 惊慌,无比的惊慌,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生物一般,惊慌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虽然,他此刻仍旧在笑。 可是他的笑容,配合着隐藏在笑容里的惊慌,两种截然不符的表情结合在了一起,却让沈溪风的脸显得格外的扭曲。 怎么了……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喜欢这样对待你的身体么?”声音传来,沈溪风的双眼突然间开始剧烈的睁大。 猩红色的眼珠紧盯着我,让我不禁认为,他的那两个眼球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飞出来。 “哧啦――” 一声清脆的响声又一次在我耳旁响了起来,比起之前的那些让我觉得无比骇人的声音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贯穿了沈溪风的脖颈。 那只手很白,白的仿佛是没有一丝血色一般,一根根手指都极其修长,每根手指指尖上的指甲甚至都还在微微的泛着一丝细小的光泽。在那些如同青葱一般好看的指尖边上,隐约的围绕着一些淡淡的如同雾气一般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做什么……杀人么…… 杀人了…… 有个已经死了的人在我眼前再一次的被什么“人”给杀掉了…… 救命…… 救命啊…… “唔……”沈溪风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断断续续,或许是因为那只手还停留在他喉咙里的缘故。 我看着那只手,身体不断地发着抖。 “这就是对你多事的惩罚。”那个声音又是轻飘飘的响了起来,然后,说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只手就突然一转,手心朝上的一摊开,五根指头一根一根的张的无比的开,就在我还在揣测着接下去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五根原本张得极开的手指忽然就在一瞬间内合并到了一起,然后整只手快速的往上一刺过去。 速度快得几乎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唔――” “哧啦――” 一时间,肌肉被撕裂开的声响贯穿了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好刺耳,也……好恐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吸着气,看着眼前的那一幕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脚在事情发生的同时就猛地一下变得冰凉冰凉。 那只手居然完全刺进了沈溪风的下颚里。 我仿佛听见了在它们用力刺进去的那一霎那,沈溪风发出的那声尖锐的嘶嚎声。 很轻的一个声音,轻到让我不禁去怀疑它究竟有没有出现过。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却依然因为那个飘渺虚空的嘶叫声而全身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 手在沈溪风的下颚中轻轻地扭了两下之后,随着“哧!”的一声轻响,它被抽了出来。 而沈溪风的身体则因为那只手的举动而停止了全部的动作,他眼中的那些晶莹的红色光芒开始慢慢消退,到了最后,居然就像是一颗年代久远的碎石,完全丧失了全部的光泽。紧接着,沈溪风的身影也开始在我面前么逐渐变得涣散起来,就像是融化了的冰棒,一点一点的不见,片刻之后,他就消失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干净。 一大片黑暗在沈溪风的身影消失之后,速度飞快的径直占据了他之前停留过的那一块位置。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先是一双脚,白净的脚,赤裸着的,没有穿鞋子,也没有穿袜子。而后逐渐往上的是两条白净的小腿,很细,但是却又让人不觉得单薄。跟着,就是大腿,仍旧是白净的,并且,仍旧是赤裸着的。 我已经隐隐的想到了一个人。 身影继续透过黑暗显现出来。小腹,胸口,脖颈。 仍旧还是赤裸着的身体。 我几乎已经敢确定了,自己面前那个正在慢慢隐出的人会是谁。错不了的,除了他之外,没有谁再会在这样的天气中一丝不挂。 言梦…… 在这个名字才刚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时候,一双浅蓝色的,绝美的眼睛也就随之与此同时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平常的长相,却有着一双摄人魂魄的美丽的眼睛。 “想睡么,你?”言梦问。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虽然言梦的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头却仍旧还隐没在那片黯淡的黑暗里。就好像是在他的头颅边上,深深浅浅围绕着许多黑色的雾气,让人难以去看个透彻似的。 “很累吧,是不是很想睡。”见我没有回答,言梦倒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继续发问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竟然意外的带着一种类似于催眠似的效果,让我一下子就莫名觉得眼睛发干发涩,而且就连眼皮都仿佛在一瞬间变沉重了许多,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合起来。 “想睡的话,就睡吧。” 想睡的话,就睡吧…… 想睡的话,就睡吧…… 言梦的话语声开始像是自动播放机一样,在我耳边不断地响着。 睡吧…… 想睡的话就快点睡吧…… 睡吧…… 好想睡。 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能够好好的睡一次觉了,真的好累。 想睡。 我现在是真的可以彻底体会到沈溪风和孙老头的痛苦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一大段时间一大段时间的睡不着,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简直是比死还要难以忍受。 “现在知道被我抛弃的人,他们究竟是有多难受了么?”言梦继续说着,只不过他的说话声音,此刻在我听来,却更像是小时候妈妈唱给自己听的摇篮曲。 好累……好累…… 好想睡…… “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的,” “因为,我打算,” “让你永远都活在你自己的梦境里。” 我一愣。 言梦在说什么? ‘让我永远都活在你自己的梦境里。’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想让我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么?? “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就像现在这样,一辈子都这样沉睡。” “而第二个……就是醒过来。” “当然,若是你选择沉睡的话,那么,我会给你一个附加的条件。” “那便是,在每一个夜晚,在你的睡眠的这段时间里,都会毫无例外的出现一个梦境。” “这些梦境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它们就是――你最不愿意去回想起的那些记忆,那些被你封存在脑袋里最深处的记忆。” “至于你若是打算选择第二个的话,那么,你将永远不会再拥有梦境。” “我的意思是,我将会――抛弃你。” 最后的三个字音很轻,但是不难听出,那三个字的音调都是微微上扬着的,或许,就如同言梦现在正在上扬着的嘴角。 “你打算选择哪一个呢?” 选择哪一个…… 我该选择哪一个呢?? 是选择一觉睡到永远都起不来,还是选择永远都睡不着? 为什么我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选择哪一个…… 我要选择……永远都睡不着! 我宁愿以后的每一天都是睁着眼坐在床上直到外面的天空大亮,也不愿意用远都沉睡――还是沉睡在整夜整夜自己最不愿意去想起的过去里。 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我宁愿永远都不要睡觉,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再做梦。 我不要自己一生都成为一个除了呼吸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到的“尸体”,这样根本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多大的分别!我更加不要,自己一辈子都活在那些最不愿意去触及的噩梦里――被所有人当成异类,被所有人孤绝,还有最亲近的家人的离开…… 这样的记忆我根本就不愿意再去回忆一次!! 我要醒过来!! 第二十四节:“请你好好享受这场游戏”〔下〕 更新时间:2009-12-04 我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 可是,我却惊讶的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除了不能说话不能动之外,我居然,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想醒来么?不可能的。”言梦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不经意。 该死的,他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事情…… “想知道?”他突然问。 我一惊。 言梦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早就告诉过你,无论你是在心里想什么,我都会知道。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你有所想,那么,我便会有所知。” 混蛋!! “错了,我不是混蛋,我是能主宰你们人类生死的生物。” 主宰我们生死的生物??可笑!! “不信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要我用什么去相信??言梦,你真把我当成是白痴吗?? “你不信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也并不是让你相信我。” ……言梦,你他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混蛋!!! “呵,有意思。”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意思?? “我连已经死去的人都可以杀,你认为,我会不能杀你么?” …… “不用担心,我现在并不打算杀你,因为――”言梦的声音顿了顿,由于我此刻还紧闭着双眼,所以,我无法看见现在言梦脸上的表情究竟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但是即便是不用看,我也能够清楚的意识到――一定不会太好。 或许仅仅只是在嘲笑,嘲笑我这样无济于事的挣扎。 虽然并不愿意去承认,可是,我却又不得不去承认,倘若言梦现在真的要杀我,那么,他一定是不用费吹灰之力的就可以办到这件事情。 相对的而言,言梦所说的,可以主宰我们的生死,如果是仔细想一想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例如现在,我的死与活,都仅仅只是在于他的一念之间。 若是他觉得开心,那么或许,我还有机会能够继续活下去。可是,若是他觉得不开心,那么我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我一定会因为他的不开心而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例如,就和沈溪风的结果相差无几。 “你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什么?? “这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游戏,请你……好好享受其中的乐趣吧。” 言梦你他妈有病!!! “呵。我有病,我看,有病的非但不是我,倒是――你。” 别他妈给我在这里放屁!!! “真粗鲁。” 滚!!!!!! “你真愚蠢。我说了,有病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你以为,不对我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好了么?怎么可能。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你,还有那两个‘人’,到了最后,终究都还是不能逃过‘他’的手心。” …… “怎么不骂我了?” ……滚!!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我走了。至于你――好好享受我为你所准备的一切吧。这可是,我单独为你一个人而准备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柏孜……”言梦的声音越来越细,到了最后居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低低地叙述声。 而那个声音的音量小得就仿若蚊子一般的嗡鸣。 可是我仍旧听出来了,他在那句话中,将“一个人”这三个字的字音咬得十分的重,就像是在面对着一个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所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狠话一般。 我彻底愕然了。 第二十五节:仍旧没有结束的游戏,开始 更新时间:2009-12-04 随着几声言梦话尾处那几声轻轻的笑声渐渐地变得越来越远,我紧闭着的双眼中,原本还是一片漆黑的场景里,却慢慢地挤进了一丝鲜艳的光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逐渐加深,逐渐加重。 最后,那个原本还只是一星一点的光亮,居然开始慢慢扩大起了它所占据的领地。 它一点一点的将周围的黑暗给排空,最后,我的视线里变成一片鲜艳。 一片猩红。 沈溪风就在那片猩红中央,他的眼睛紧紧的闭合在一起,在沈溪风身体的两侧,他的双手正无力地搭垂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此时此刻的我,也是一动都动不了的。 就这样,我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静静地‘望’着沈溪风僵持不动的身体,心里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发着毛。 蓦地下,脖颈上突然变得冰冰的一凉。 很冰冷的一个温度,就像是在我的脖子上正不偏不倚地搁着一块冰疙瘩。 我全身止不住地一个震动,只是我说不清楚,这个“震动”,究竟只是出现在我现在的梦境中,还是,一并出现在了我所生活的,现实的世界里。 沈溪风的脖颈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已经出现了一个皮开肉绽,看得让人觉得心惊胆寒的伤口。那个伤口的范围出奇的大,大到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时候,甚至会莫名觉得那个伤口其实相比较而言,更加像是一个什么不知名的黑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的伤口周围一片漆黑,仿佛是被遮上了一层迷雾似的,有些让人看不清楚。 沈溪风的身子正对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朝着我,动作缓慢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 在他的下颚上,几个无比清晰的细小伤口却正好出现在了那里。它们一个个都几乎是相同的大小,看上去显得很细。 而出现在沈溪风下颚上的那些伤口的数量……不多不少的,刚刚好是五个。 五个。 五个伤口。大小几乎相同,不用仔细去想,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五个伤口是被什么东西所制造出来的。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 手指。 那么,会是谁的手指呢? ……言梦。 沈溪风紧闭着眼睛,对着我微微地咧了咧嘴,我看着他,一时心中变得无比的惊恐。 他要做什么?? “……”沈溪风的嘴巴剧烈的张开着,但是,我却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任何的声音。 我想,沈溪风现在这个样子对着我,其实……是想笑的吧? 即便他现在根本就看不见我,可是,他却依然想要对我露出他特有的那一种,可以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古怪的笑容。 过了半晌,我都没有能够从沈溪风的嘴里听见一丝一毫是声音,哪怕只是连一声轻轻的呢喃声都没有听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沈溪风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我心里猛地一凌。 好在,沈溪风并没有将他自己的手伸向我,因为,他将自己的左手手掌,贴在了他的下颚――那五个清细的伤口上面。 指尖像是在留恋着什么似的,在那几个凹凸不平的伤口上摩挲了许久,有那么几次,我甚至是已经看见沈溪风细长的手指已经深深浅浅的被刺入进了与他手指一般纤细的伤口里,来来回回,刺进去,而后又拔出来。 他这到底又是想要做些什么……? 我望着他,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句话是有些矛盾的,因为哪怕已经是到了现在,我都仍旧没有分辨的出来,此时的自己,究竟是身处于我所奢望的梦境中,还是所处于,我极度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世界里。 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刻,这种事情,只怕也已经是不重要了。 因为,不论我现在是身处于那个境况――是梦境里也好,是现实中也罢,我都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那便是,无论事情的最后结果会变成怎样,都……一定不会再有谁能够来救我。 是啊,谁又能来救我呢? 玄漠么? 我说过了的,他那种吸血鬼,一般在有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是不可靠的。 至于溢零就更加不用提了,他甚至都不在家。 当然,他在家或是不在家对我而言,其实都没有多大的不同。他在,对我而言不过就是家里多了一个会走动会说话的“生物”,他不在……自然就是少了那个“生物”而已,这根本就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不是吗。 反正即便他现在在家里,哪怕他清楚的听到了我的求救声,他也一定不会来救我。 说不定,他还会帮着那个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在我背后用力地倒推我一把。 沈溪风粗暴的喘气声在我耳边陆陆续续的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起来。 我微微一怔,因为他的呼吸声在此刻这样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与吓人。 不由自主的就朝沈溪风的位置看了过去,然后,在视线刚接触到沈溪风脸上的表情时,我忍不住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那是什么表情…… 既让人觉得无比的害怕,又让人觉得极其的愤怒。 他在害怕些什么? 他又在愤怒些什么?? 呼哧…… 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波浪似的,在我耳边一下子劈天盖地的就卷了过来。 而沈溪风脸上的表情则随着他变得越发粗重的喘息声,而变得越来越诡异。 他的嘴巴张的很大,透过他正大张的嘴,我清楚地看见了此刻沈溪风口腔中的模样。 怪不得他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因为,沈溪风的舌头……居然莫名其妙的变短了一截。 原本应该是舌尖的部分,此刻在沈溪风的口腔里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在沈溪风那条略显得鲜红的舌头上面,一道光滑的平面,取代了本应该是舌尖所占有的部分。 沈溪风的舌头…… 被人给切了…… 是谁……?? 究竟会是谁!!?? 居然能够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言梦…… 言梦…… 是你对不对?? 为什么…… 沈溪风的眼皮蓦然间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像是被覆盖在眼皮下的眼珠子想要从里钻出来似的猛烈。 我紧盯着沈溪风,现在哪怕仅仅只是一秒钟都不敢再松懈。 因为我说不清沈溪风接下去到底还会怎样。 等到他睁开了眼睛,是不是就说明,他就会直接对着我一顿猛冲过来,然后,直接将我杀死在这里。 我已经不敢再去想,当然,也更加不愿意去想。 于是,我只能干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即便是已经紧紧闭着双眼,都仍然会出现的沈溪风,心脏扑通扑通在胸腔里跳的速度飞快,就如同是有着无数双手在上面不停地敲打。 仿佛我的心脏对它们而言不过只是一个鼓。 蓦地下,沈溪风的双眼猛地用力一睁开。 混沌无神的目光,黯淡的光泽,却是,一片耀眼的血红色。 我看着他,心里兀的狠狠一阵抽痛,毫无来由的。然后,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嘴巴正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张开,越张越大。 越张越大…… 到了最后,一声惊叫终于是从我口中奔突了出来: “啊――!!!!!!” 第二十六节:战栗〔上〕 更新时间:2009-12-05 猛地从床上一坐而起,手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感随即便麻麻钝钝的涌遍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我略微还有些没有回过神似的抬起手看了看,在手掌的正中心,一个粉红色的印记赫然出现在那里。 是被指甲戳的么? 我有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看着手心里那个印记犯起了愣。 冷不丁的,我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痒痒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在那里缓慢地移动着。 又是一声惊呼,我飞快地抬起了手,对着脸颊处犯痒的位置猛地一拍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响得我都不禁被自己那么大力气的一巴掌给弄得晃不过神来。 继续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我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 掌心里一片湿湿滑滑,浮在手心上的那一层透明的液体对着光亮似乎还在微微地泛着光。 是汗。 只是汗水罢了。 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一个感觉,仅仅只是因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爬了自己一整脸的汗液。 屋子里的光线显得很暗,将手掌心放在床沿上轻轻蹭了蹭,我扭头,视线飘向窗户的位置。 窗外的天空仍旧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非常的黑,如同天空被谁的墨水给不小心喷到了似的。 我已经在梦里折腾了那么久,可是在睁开眼睛之后,自己所看见的,窗外的天空却依然是黑色的。难道说,“久”不过仅仅只是我自己这样认为? 是这样么? 应该……是。 毕竟在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个梦中,自己可是一刻都没有安心过。 痛苦的时间实际上总是过得特别慢的,往往自己已经觉得几乎有一年的时间那么长了,可是在不相干的人看来,事实上,那段时间不过只是一瞬之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就是差别。 什么差别? 痛苦,与不痛苦之间的差别。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看着那层仿佛是密不透风,几乎就连一丁点光都透不过来的黑暗,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不安什么呢? 我问自己。 最终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其实,并不是没有答案的,只不过……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想罢了。 我不算是个容易忘记事情的人,更何况,还是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那样的匪夷所思,那样的惊心动魄,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得了。 那个梦境简直太现实了,在那里面,我的害怕,我的担心,我的不安全部都已经被宣泄到了极致。我几乎都还从来没有在现实的世界中那样真切的感受过。所以,那样真实的梦境,我身处其中,在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将梦境给当成了现实。 不。应该说是,比现实还要现实。 因为它将我所有的情绪都刻画的淋漓尽致。 于是,在那个时候,言梦所说过的话语,都仿佛是在现实中,他对我说过的一样,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于他说那句话时,脸上所显露出来的那些表情。 讥讽的,嘲笑的,毫不在意的。 言梦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对我说出了那些让我倍感惊恐的话语。 他说话的态度显得格外云淡风轻,就仿佛是在说着一个平凡无奇的故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不错。我对于他而言,被他莫名其妙的牵扯进这样的难以解释也难以接受的一个境况中,其实对于言梦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因为我不过是他所谓的“游戏”中的一个游戏参与者,若是我有幸活了下来,他也可以全部都归功于我运气好,或者是他心肠好,而若是我不幸死了,他可以直接轻描淡写的对着或许还一息尚存的我说一句“gameover”,轻描淡写道全当只是为自己找了个可有可无的乐子,而后再用他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看着我,过了片刻后直接潇洒的转身离开。 或许,他在转身离开之前,连看我一眼,都不可能看。 我不过是个“游戏参与者”,而他言梦却是这个“游戏”的主宰,是“gamemaster”,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千千万万,随意挑选其中的一两个来陪他玩一场“游戏”,他压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权利去对言梦说抱怨的话,也更加没有资格去对他说什么抱怨的话。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需要他。 准确的说来,我们,都需要他所给与我们的。 他给与我们了什么? 什么?? ――睡眠。 言梦,言梦。 如果将他的名字反过来,就刚好是“梦魇”。 魇,有人认为它们是一种恶魔,也有人说它其实就是被许多人流传的最广的“鬼压床”的真正罪魁祸首。 不过,相对而言,魇这种生物其实并不能取人性命,因为,魇与人是相生相吸的。 人类对于魇来说,就好比是一个“宿主”的身份,而至于魇,则就是一个“寄生者”的身份。 魇并无真实的形态,所以这才会导致许多人都无法真正详细的描述出它的样貌,甚至是一个大概都不可能。 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魇往往都“居住”在人类的身上。 至于梦魇,我对于它稍有一些印象,据说,在西方的神话中,梦魇是一种极其奇幻的生物。 “梦魇,奇幻小说中的一种魔兽,属于独角兽的分支(在西方神话中,梦魇被指为“堕落的独角兽”),一般而言,梦魇通体都为黑色(这则更加凸显了“堕落的独角兽”一词的用意,因为,真正的独角兽都是十分纯洁的灵兽,它们通体都为纯白色),它可以自由的操控闪电,也可以自由的穿梭于梦境之中。不过除此之外,梦魇基本与独角兽相似,独角兽与梦魇同属于很强大的魔兽种类之中。“ 这就是我在很早以前,在一本与西方世界有关的神话书中所看见的,对于“梦魇”这种生物的全部介绍。 不过,这只是西方人的想法。 在中国,梦魇的解释和以上我原先所见到的完全不相符合。 梦魇,老人们称它为“梦灵”。 其实光是看名字,我们也就可以了解个大概,梦魇梦魇,不就是“梦中”的“魇”么。 可是,老人们叙述的事情却不止如此。 据他们所说,真正的梦魇,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他们(亦或是她们),也可以被称呼为是“幻化成人形的野兽”。 为什么会称呼梦魇为“野兽”?这是因为,梦魇,并不如魇,它们有自己真实的形态,这也就是说,梦魇不需要像魇那样,只有寄生在人类的身上才能够存活。它们,没有了人类,照样可以独自存活。 所以,梦魇不忌讳人类,甚至可以说,人类对于它们而言,根本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种。 既然只是“可有可无”的物种,那么,哪怕是大肆残杀,也是毫不需要去在意的。 不过,它们不需要我们,却并不能代表,我们就也不需要它们。 其实,我们十分需要梦魇。 因为,梦魇,不但拥有着控制梦境穿梭梦境的能力,它们,还有着对于我们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梦魇,可以操控一个人的睡眠。 睡眠对于一个人究竟是有着多大的重要性,我相信,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我再在这里多费唇舌。 所以,梦魇可以没有人类,人类,却无法没有梦魇。 只不过在这里,我必须要强调这样一点,那便是,梦魇,它们的真实形态并不是完全统一的。或许有的梦魇的真实形态只是一种动物,但也或许,有些梦魇的真实形态,原本就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外表的“生物”。 这些话其实都不过是我从一些老人口中所提到的话语,而我对于这种与现实毫无关联的事情,通常都只是听过就忘,相当于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式的形式,根本就不会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多么明显的印象,或许就连只言片语都会谈不上。 可是这一次想起,却是因为那些老人不经意间说出口的一句话。 那句话就是,幻化成人形的梦魇,他们(或是她们)的长相或许不会太好,甚至有一些还会以丑陋来形容,但是,所有幻化成人形的梦魇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地方,那便是――眼睛。 他们(她们)的眼睛,通常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摄人心魄的一双眼睛。 之所以会是这样,那是因为,他们需要靠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去迷惑人心。 迷惑人心。 是的,他们的眼睛的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我见过。 在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的脸上看见过,不止一次的。 言梦。 他,就是那些老人口里提过的“梦魇”。 “叮铃――” 还沉浸在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中,门铃却在此时毫无预警的响彻了整间屋子。 我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给吓得浑身一震,一不留神就直接从床上翻身摔在了地上。 胳膊肘直接撞在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嘭!”的一声脆响让我大脑像是死机了一半,半天半天的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第二十六节:战栗〔下〕 更新时间:2009-12-06 痛啊…… 我龇着牙咧着嘴,不停地吸着气。刚才那一下撞得的确挺狠,弄得我一时间有了一种像是灵魂出窍似的感觉,因为自个儿的眼前全部都是漫天乱窜的星星。 缓过气来的时候,门铃已经安静了下来。 就在我开始纳闷着是不是谁恶作剧的时候,门铃却再一次的响了起来,而或许是屋子的缘故,又或许是我还没有完全从之前摔的那一跤里回过神,于是,那阵门铃声听在我耳里居然渐渐的越变越多,到了最后竟然已经完全被重叠在了一起,让我根本就无法分清。 “叮铃――” “叮铃――叮――” “叮铃――” “铃――” 现在已经几点了? 我猛然间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 房间外早已经是安安静静的一片了,这说明玄漠已经没有再继续看着他最爱的垃圾泡沫剧。而我记得,那个电视连续剧每天会连续着播出三集,一般三集结束了,时间差不多也就已经快是夜里一点钟左右了。 现在房间外一片宁静,这只能是由于电视播完了,玄漠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放弃电视的缘故。要知道,吸血鬼可都是夜行动物,不过自从来了我家以后,玄漠这个习惯倒是已经收敛了不少,估计是我在门口和窗口摆着大蒜头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 再怎么不怕这些,毕竟闻到了也还是会觉得难受不是。 怎么说玄漠也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那么,这样一来的话,问题也就来了。 已经这么晚了,正常人早就都睡下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在门外按门铃的人又会是谁呢?? 还在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开门,紧接着那阵不绝于耳的门铃声,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也像是凑热闹一般,跟随着门铃声一起响了起来。 一时间,门被“砰!砰!砰!”敲得直响个不停,配合着那阵尖锐的门铃声,听起来简直就是午夜凶铃。 我估摸着如果我再不去开门的话,把门给敲烂倒还是事小了,我最怕的,就是怕周围邻居联合起来去居委会大妈那里状告我,然后我就会被大妈给毫不犹豫地“请”出这栋公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要再重新找间房子可就是个困难事了――尤其还是在带着那两个吸血鬼的同时。 这样经过了仔细的一琢磨之后,我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扑到房门上,打开房门之后又一路猛冲到了大门前。这中间的整个过程,我的速度迅速得简直就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来了来了,别敲了,大半夜的会吵到别人休息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还在扑扑急跳个不停的心脏,然后抬起手,直接就我在了门把手上面。 会是谁呢?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刘旎么? ……不可能。虽说那女人时常都没个正经的,但是,她对于自己的皮肤保养倒是很有一套,说什么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六点这段时间是世界公认的“美容觉时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一个说法,反正自从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基本上要是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什么非出门不可的原因的话,她是死都不会出门的,为的就是那个所谓的美容觉。 所以,照这么说的话,刘旎她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耍我而放弃她的美容觉时间。 这根本就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的事嘛。 那么,除了她之外还能是谁呢? 总不可能是溢零啊。谁不知道他和玄漠是一个德行,进屋子从来都不用开门的,人影一晃,他人就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 …… 只不过,现在除了能想到溢零和刘旎他们两个人之外,我就再也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我家找我了。 因为我实在不是个打眼的人。 至少绝对没有打眼到会让谁在深更半夜非来找我不可。 不如……从猫眼里看看好了。 我心想着,然后闭起一只眼睛,把睁开的那一只慢慢凑到了猫眼前。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门外居然会是空空荡荡的,别说是人,就是连一个人影子我都没有瞧见。 搞什么!? 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谁给我来这种恶作剧啊?? 我一时气急。 一把打开门,从门缝中伸出头在走道里四下瞟了几眼。 没有人。 靠!!! 我愤怒地对着空荡荡的走道念叨了一声,然后更加愤怒地用力关上了门。 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么?怎么连这种半夜三更来打扰人的鸟人都会有啊!!?他们家大人是干什么的啊?啊??居然也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小孩子,居然还能让自己的小孩子在这种时间跑出来搞什么鬼恶作剧!!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么!!?? 我简直就是越想越气愤。两步并作一步的走到沙发边上,我刚充满怒气地往沙发上一坐下去,没想到,门铃声和敲门声居然又再一次的同时响了起来! 我一愣,然后呆呆地朝着客厅门的位置看了过去。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不可能有谁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恶作剧。 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还有谁家的小孩子有那么好的精力?还有谁家的小孩子会在这样有些寒冷的季节里不老老实实的呆在被子睡觉,而跑出来到别人家门口做什么恶作剧?? 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 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还能是什么??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一阵极其幼稚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手机来电铃声。 之所以会用这么幼稚的歌曲来作为来电铃声,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玄漠那个家伙不顾我的强烈反对,而擅自为我设定的。 因为他说,每一次来电话的时候我都会被电话铃给吓得跟个鬼样子,所以,这样幼稚且悦耳的铃声是最适合我不过的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的铃声,我竟然也会被吓到。 颤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我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再次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柏孜……我是……” “我是孙达盛教授啊……” 我一呆。 “我现在就在门外……你替我开开门好不好……?我有事……找你――” 猛地一个激灵,我手一抖,手机顺着身体而滑落到了沙发上。 第二十七节:帮帮我……〔上〕 更新时间:2009-12-06 落在沙发上的电话却还没有挂断。于是,孙达盛的声音仍然还在从手机的喇叭中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柏孜,我是孙教授啊……开开门……” “我有话要告诉你的啊……” 我看着掉落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手机,眼睛用力地瞪大着。 什么啊…… 这是什么…… 孙老头不是一直都住在医院里么??来代替他给我们上课的李老师不是还说他的“病”还没有好么?? 那么,孙老头现在又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而且,他居然还说他自己就在我家门口!!?? 开什么玩笑啊…… 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 言梦,这就是你和我说过的,还“没有结束”的“游戏”么?? “砰!砰砰!!”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的响了起来,我被这个声音给吓得全身起了一身的汗毛。 ……是谁?? 难道现在在门外敲门的人……真的,就是孙老头么?? “砰!砰砰砰!!” 我将两条腿向上一抬,脚上的拖鞋都还没有脱掉就直接弯曲着放在了沙发上,然后伸出双手,将双腿紧紧地给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柏孜啊……开开门……” “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啊……”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孙达盛的声音显得很轻,但是听在我耳里却又多了一丝特别的感觉。他的声音很平淡,就好比是一个机器人说出来的话一样,语句中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在里面,甚至,连每个字的字音都发得是完全相同的,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一个相同的音调,连最基本的上升调和下声调都让我无法听得出。 我望着手机,听着从那里传出来的古怪的话语,一时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啊――!!” “咔嗒――” 玄漠房间的房门突然直接朝里打了开来,露出了一道黑黢黢的细缝。 我一愣。 门……怎么会自己开了? 难道是玄漠?? 想到这里,我就像是一个掉落在水中,即将被淹死的沉溺者,在生命就快要完全消散的那一刻突然看见了一根承载着我所有希望的救命稻草,心底那股子欣喜的劲头一定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的。 “玄漠!”我对着那扇开启的门大叫了一声:“玄漠!!” 叫完后,我从沙发上一跳而下,径直就向着玄漠房间的方向猛奔过去。 可是才跑了几步,我的脚步就不由自主似的慢了下来。 为什么……玄漠他……不回答我?? “玄漠……”我对着玄漠房间的位置再一次开口叫道:“玄漠……你在不在里面?” “在的话就快点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玄漠……??” 叫完后,我安静了下来,几乎是竖着耳朵,仔细地在等待着玄漠的回答。 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玄漠的回答声,没有玄漠的回应声,没有,什么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走路的声响都没有从玄漠的房间里发出来过。 第二十七节:帮帮我……〔下〕 更新时间:2009-12-07 怎么可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玄漠的走路声明明就是那么大的。其实吸血鬼的走路基本上是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的,因为,大多数的时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用到自己的那一双脚。只是偶尔的,在一些人类的面前,为了表示自己和人类是“相同”的时候,他们才会假意的“咚咚咚”的走上几步。 但是玄漠每一次走路都仿佛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狠狠地跺在地上似的,每当他走一步,我都会觉得自己脚底下的地板在微微地晃动。 而每一次当我和玄漠说,让他走路时轻一点的时候,他往往都会将眉梢往上一挑起,嘴角带着一个戏谑的笑容看着我说,‘哟,怎么了柏孜?我走轻了你说我是在吓你,我走重了你反倒又让我轻一点了?哎呀,所以我就说嘛,你们人啊,可真是一帮子麻烦的家伙。’ 因为自己根本就说不过他,于是我也只好任由着他继续“咚咚咚”的像是在踩地雷似的,把地板给跺的微微晃悠。 好在楼下的人在看见了玄漠那副欠打的无辜的表情之后还说了句‘不用在意’,于是玄漠每天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把地板给跺得“咚咚咚”直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玄漠走路的时候,所发出的那种“咚咚咚”的声音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会没有听见…… “玄漠……”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似的:“我说,你能不能别再闹了啊!?” 没有回应。 我咬了咬牙,猛地一冲到玄漠房间的门前,一把将房门给推开。 “玄漠!!!” 玄漠的房间里头一片黑暗,我站在房间门口,客厅里头的灯光透过打开着的门朝房间内倒是倾泻了不少,于是,那一片黑暗终于在这样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玄漠的房间其实并不算很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在床的不远处还摆着一个衣柜。这三样就是玄漠房间里全部的东西,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别的东西,甚至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所以,在玄漠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是在门口处放眼一望过去,就可以一目了然的意味。 可是…… 为什么现在无论我望了多少次,我都仍旧没有看见玄漠的身影,没有看见玄漠戏谑的笑容?? 他现在又是去哪里了? 为什么…… 每一次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不在…… 我两腿突然软了软,就像是在突然之间被谁一下子给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似的,一时间再难以承受起自己全部的力量,身子在微微晃悠了几下之后,直接往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砰!砰砰!” “铃铃――叮铃――” 门铃声和敲门声在一瞬间突然占据了我整个耳蜗,就好像是这两种声音在突然间突然被放大了许多倍似的,猛地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柏孜!!” 冷不丁的,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把我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我一愣,然后望了望自己四周,在搜寻无果的情况下,我直愣愣地开了口:“……谁!?” “开门!!你开开门啊!!” “你开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这是……孙达盛的声音…… 可是我现在又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难道是产生幻觉了么?? 不可能! “开门!!柏孜!开门!!我是孙教授啊!!” 我不再回答,而是开始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一路弯弯曲曲的在整个客厅里绕了许久,最后终于落在了沙发的位置。 在沙发上,有着一个绿色的光点在微微的一闪一闪,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突然暗淡下去。 那是……手机的信号灯。 是手机! 我猛地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猛爬了起来,接着就几步并做一步的冲到了沙发边上,将手机给拿了起来。 孙达盛的声音还在从手机的喇叭中不断地传出。 我想也没有想,直接按下了红色的挂机键,然后连机都还没有关的时候,将手机给翻了个面,直接把电板给抠了出来,跟着就将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将它丢得远远的。 这是我头一回这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犯傻的跑去买一台手机。 还在望着地上那台已经被我给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孙达盛的声音就又一次像是阴魂不散般的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柏孜!” “柏孜开门啊――!” 我抬起手,径直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怎么回事? 我不是已经将手机给摔了么? 那么现在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孙达盛的声音仍旧还会阴测测的在我耳边吵闹个不停?? “叮铃――” “砰砰!砰砰砰!!” “铃铃――” “柏孜――柏孜开门啊――” 我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快要疯掉了。 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悠,几乎只差一点点便要挣脱掉眼眶的束缚,直接滑落了出来。 玄漠…… 玄漠你在哪里…… 谁来帮帮我…… 谁现在可以来帮帮我…… 第二十八节:言梦!?〔上〕 更新时间:2009-12-07 就在我快要被现在这个环境给搅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外的响声却在突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统统消失不见了,那些敲门声,门铃声,以及,孙达盛的叫门声,它们都在一瞬间内嘎然而止。 我呆住。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安静不但没有让我将提着的心给放下来,相反的,它让我心中的不安更加跃上了一层楼。 声音消失了…… 原因会是什么呢?? 就在我还在疑虑着的时候,房门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嗒!”的声响。 声音并不算是多么的响亮,可是,却是足够的清脆,让我听得不禁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 因为,我隐隐的觉得,事情发展的……似乎不算那么妙了。 我忍不住又是一呆。 咔嗒…… 这个声音是…… “吱嘎――”我还没有从刚才的声音里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一个激灵,身体仿佛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一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才的那个声音不就正是开门的声音吗!!?? 开门声…… 那么,会是哪里的门被打开了!!?? 我站在沙发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着抖,手和脚在一瞬间的时间内,唰的下就变得冰凉,无比的冰凉。 “嘭!”的一下,一个极其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惊,然后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条件反射性的转过了头。 是大门的方向。 我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大门…… 这是我现在最不愿意去看见的位置。为什么?因为,孙达盛就在门外…… 可是,不久前的开门声很明显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我听得很仔细,一定不会有错。 那么,难道说,刚刚的开门声,会是孙达盛弄出来的? 不可能…… 他又没有我家的钥匙,怎么可能开的了门……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因为在此时此刻,除了像这样安抚自己不安的心情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难道还要我去和孙达盛‘决斗’么? 怎么可能…… 之前一个那样瘦弱的沈溪风我都敌不过他,更何况现在我要面对的是一个身宽体胖的孙老头? 为什么我一定要面对这些事情呢? 这明明就和我扯不上任何关系不是么? 我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由于一直都在往身体里,而没有往外吐出过,我居然会突然被身体里那股像是在四处乱窜一般的空气给呛得咳嗽了出来。 我咳得特别重,眼泪都从还紧紧闭着的双眼的眼缝中慢慢地朝外涌了出来,一点一点的,眼泪滑过了我的脸颊,在经过嘴角的时候,一些泪水趁着我张嘴不停咳嗽的空挡直接钻进了嘴巴里。 很咸的一种味道,既咸,也很哭。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我咳嗽太用力的缘故,还是因为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想要哭,而被自己给狠狠忍住了,于是它们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不断不断地往外涌,就好像是,如果不好好抓住现在这个机会的话,以后,它们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流出来一般。 永远都不会再流出来。 意思是我永远都不会再哭。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永远都不会再哭”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心里恨恨地一冽,像是身体的哪个地方漏了风,一股子寒气正在源源不断的从那个我看不见的漏风的地方,汹涌咆哮着奔突进身体里。 然后风就肆意的吹在我心口上。 冷得让我心慌。 然而,让我更加心慌的却还不仅仅只是这一点,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别人家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视剧的声音,那句对白的听得十分清楚,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而对话的内容却是―― “相信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把我知道的那件事情说出去!” “哼,相信你?我只会相信‘永远都能够保守秘密’的那种人。” “我能够永远保守秘密!” “是么?”说话的人似乎带着一丝冷笑,我几乎能够想象的到他脸上此刻狰狞的表情,“可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是‘永远都能够保守秘密’的那种人吗?” “……什么??” “那就是,‘永远都不能再说话的人’。” “……” 耳边传来“哧啦――”的一声响,我紧闭着的眼睛不自觉地动了动。之前问话的那个人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地想了起来: “只有死人,才是真正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因为,只有死人,才是真正能够永远都无法再开口说话的‘那种人’――死人……” 双眼猛地一睁开。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格外的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居然会觉得自己的胸口几乎都已经被自己的心跳给敲击的一阵一阵的生疼。 只有死人,才能够真正的保守住秘密,因为,他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将自己所看见或自己所听见的内容给说出来。 那么,这是不是也就相当于,只有死人,才是永远都无法再流泪的……?? 因为,他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去遇上那些能够让自己去流泪的事情。 第二十八节:言梦!?〔下〕 更新时间:2009-12-08 一阵温暖的气息喷溅在我额头上,就好像是……什么“人”呼吸时所喷出的气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愣了愣,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睁开了眼。 可是在我面前的东西却让我不禁的再一次愣住。 我睁开眼睛后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些事物。不算大的茶几,还有正对着我的那扇房门――那扇玄漠房间的房门,房门两边惨白色的墙壁在黑暗中似乎还在微微的泛着光,将我心中压抑着的不安更加加深了一些。 可是,除此之外,哪里有什么“人”影? 不要说是“人”影,此刻,我甚至就连一个能够正常呼吸的生物都没有看见! 那么,刚才喷溅在我额头上那阵暖意究竟会是什么?它明明就是一个人在呼吸时,所被呼出身体的气体,可是为什么,我明明就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但是现在却会连那个呼出气体的东西都没有看见?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难道说……我根本,就看不见那个此刻就站在我身边的……“人”? “你是在找我么?”正在我狐疑的时候,在我身后的位置,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轻飘飘的窜进了我耳朵里。 我听得不由得一怔。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速度飞快的转过了头。 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有着一个浅浅的向下凹进去的痕迹。 可是,在那个痕迹之上,却没有出现那个本该出现的,让它凹进去的东西。 “……谁??”我问,声音很大,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因为此时的我渴望着自己能够用着这样一个笨拙的方法将围绕在身边的那股不安的情绪给吓退。 只不过,很显然的,这种方法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因为,我说话的声音都还在微微不自觉的发着抖。 “呵,”一声轻笑接着传入了我耳内,我下意识地往身后的位置退开了几步,因为,我已经很明显的分辨了出来,刚刚那个声音……就是从沙发的位置传过来的。 若是要更加准确的说明的话,那就是,刚刚的那个声音,就是从此刻沙发凹进去的那个位置响起来的。 可是我却没有从沙发上看见任何一个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这才是此刻真正让我恐惧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用再找了,因为,你看不见我。” “……”我愕然。 “你不用害怕我,因为,现在真正想要杀你的人并不是我。”那个声音说道,声音有些恍惚,如果我不仔细去听甚至会直接忽略了它的存在。 “……你是谁?”我问,同时脚下的步伐仍旧没有停下。 我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觉得倍感惊慌的地方。不论是去哪里,哪怕是我最不愿意涉及到的地方,若是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快速地飞奔到那里。 因为,现在无论是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比在这个地方要安全的多。 至少无论是哪个地方,都一定不会有现在这个明明就在和我说着话,我却没有办法看见的东西。 “――不要妄想逃脱,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你根本就逃脱不掉。”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的,沙发上那个凹进去的位置微微地动了动,就像是此刻正坐在那里的“人”稍微换了个姿势。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一声大吼。 “我?”似乎是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很可笑,那个说话的声音微微颤了颤,就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说话的语调似的,“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我呆了一呆,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声音,这样的语调,这样安然的心态…… 不是言梦的话,又还能够是谁!? “言梦!” “你终于记起来了?” “你混蛋!!” “骂吧,尽管骂,若是这样能够让你心里的不安减少一些的话,我倒是不那么在意。” “你――!!”我居然一时语塞。 “怎么样?”言梦问道,语调微微地上扬。 “什么?” “对于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游戏’,你是否还觉得满意?” 我气极,什么狗屁“游戏”?这根本就不是我自愿参与的事情!他怎么能够说得这么坦然?难道这样子去戏弄一个人,对于他而言真的就这么有意思么?? “你错了,我这不是在戏弄你。” 我呆,“……什么意思??” “我只不过在好奇,为什么一个吸血鬼会找上你做主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根本就不是我自愿!!”我大吼道,呼吸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 “是么?” “当然是!否则你以为有谁会愿意去接纳一个吸血鬼!!?” “哦?玄漠也是?” 玄漠? 言梦居然会知道玄漠? 我越加愕然。 对了,言梦之前也提到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吸血鬼会找上我做为他的主人。 那么,他所指的应该是溢零了吧? 为什么会找上我做他的主人……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这明明也是溢零单方面决定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去说“不”!因为,因为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戴上了那条手链!那条该死的,牵绊了我这一声的什么狗屁手链! “难道玄漠的到来,不是你自己自愿的么?” “……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不需要再装傻了,柏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是么。” “……” “看样子,柏孜,你是不到最后关头,就死都不会承认的呢。”言梦的声音响起,话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怒气,又像是什么别的意味。 我说不清。 心里突然一冽。 沉默了片刻,心底的那股子浅浅的疑惑慢慢加深,最后终于汇聚到了一块儿,然后凝成了一股极致的怒意,被我一股脑的给爆发了出来:“言梦,你他妈到底是想要我承认些什么!!??”我又一次大吼起来。 在我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我却蓦地下感觉周身一股寒气传来,莫名的让我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奇怪了,为什么会一下子感觉这么冷? 我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我身体里的那股寒意却变得越来越浓烈,那股寒意像是在找着一个倾泻口,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里,突然就一口气的直接倾泻而出一般,变得越来越烈,越来越汹涌起来。 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一僵硬。 而我的头此刻还转在一边,眼睛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的在自己身体周围乱看起来,在视线经过沙发的那一瞬间,我脑袋里一阵发晕。 言梦之前所坐着的位置是在沙发最边上的一个小角落里,以我现在的角度,视线根本就不可能看得见那里。 于是我只能尽力用着自己的余光,去不断地朝着那个方向斜过去。 时间过的久了,太阳穴就一阵麻麻的疼,估计是因为自己太过勉强视线角度的原因。 可是,我这样做,终究还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隐约的,在那个地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白花花的一团,轻轻的蜷缩在一起。双膝轻轻的蜷缩在一起,大腿紧贴着胸口,一双手弯曲着,环绕在双腿外侧的位置,将它们以着一种保护的姿势,紧紧地环绕在了双臂之中。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言梦时,他所用的姿势。 没想到,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再一次见到言梦,他居然还是用着这样的姿势。 “言梦……你……”我开口,原本在开口说话之前,我脑袋中还有着许多想要对他说出来的话语,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我居然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说,而是因为,我说不了。 身体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就降低了许多,不仅仅让我觉得自己的四肢慢慢变得僵硬起来,而且,身体周围的那股寒气仿佛还在不断地向我身体内部一点一点的挤进去,只是顷刻间,我就觉得自己变得无比的寒冷,好似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窖当中。 而那股寒气,不但让我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它还一并的,让我的思绪,以及我的语言,在顷刻之间就模糊成了一片混沌。 那些在我脑海中飘忽不定的思绪,一时间就变得虚幻起来,渐渐的,隐秘成完全不见。 “冷么?”言梦似乎将他的头对着我的方向微微地侧了侧,我看不太清楚,因为屋子里的黑暗。 只不过,这样的黑暗,再应对着言梦那原本就显得格外苍白的身体,似乎将他身上那股白色的劲头衬托的看上去要显得更加苍白了许多。 我无法去回答他的那句话,因为,我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的变得涣散了起来。就连自己现在正看向言梦的目光都逐渐的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肯定很想要去摆脱掉自己身上的这种束缚感吧?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呢?”言梦继续问道,似乎是明知道此时的我根本就无法去回答他的问题一般,他又一次轻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更像是从鼻子中发出来的讥笑:“若是不想死的话,那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我问,身体却莫名的一软。就仿佛那样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已经完全用去了我身上全部的力气似的。 不过,事实似乎也的确就是这样。因为我的双腿在极其僵硬的情况下,居然还在不停地发着抖。它们抖得无比的厉害,两个膝盖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撞在一起。 或许是维持着这样扭头的姿势已经太久,我的脖子已经发起了酸,那股酸痛的感觉配合着我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不适的感觉,几乎要将我给压垮。 若不适因为自己此刻动不了的话,我一定,早就瘫软在了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会没有。 为了能够稍微驱散掉这样让我觉得难受的感觉,我的嘴巴此时正大张的,一波接着一波的空气径直钻进了我的身体里,由于它们挤进来的速度太过猛烈,我还像是因为难以承受一般,忍不住出声咳嗽了几声。 只可惜,即便是这样,我身上的那股难受的劲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消失。相反的,它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将我原本就极其难受的那股感觉刺激的更加强烈――因为,被我吸进身体里的那些空气,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将它们给排出到身体之外。 于是它们就像是没有任何目的的生物一般,开始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 “要想继续活下去,那就,靠你自己的本事去让自己活下去。” 我眨了眨眼睛。 此刻,就连是这样对于平常的我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几乎快要要了我的一条命。 天知道我现在究竟是有多么难受。寒冷,无力,以及我心中那越变越强烈的恐惧感几乎要把我给逼疯了。 我动不了,跑不了,就连叫都没有力气去叫出声。 这样的场景,我曾经无数次的遇上过,可是没有哪一次,会让我像现在这样还要觉得恐慌。 为什么恐慌? 因为,玄漠不在。 而且,就连溢零都不在。 现在唯一能够救我的两个人都不在,叫我怎么可能会不觉得恐惧…… 身体突然一软,我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我一愣。 怎么了…… 第二十九节:目标〔上〕 更新时间:2009-12-09 之前还围绕在身边的那种仿佛冷到骨子里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掉,而那种让我觉得全身僵硬的感觉也已经不见。失去了那股莫名力量的支撑,我全身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似的,径直瘫软在地上,久久的都无法再站起来。 头转向了沙发的位置,在沙发上,不久前还向里轻轻凹进去的那一小块位置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整,一片平滑的场景让我再次一呆。 言梦不在。 可是……我之前明明就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的啊…… 而且……他还在和我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只是在一瞬间的时间里,言梦居然就会凭空消失了呢…… 他不是……要杀我的吗?? 后背突然一冷,背脊一时间又变得僵硬起来,一股寒气莫名的开始往心底里窜。 想要回头去看,可是,身体全身却在这一刻里变得不受自己控制起来,脖子僵硬到不行,想动,可是哪里还能够动得了。 于是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呼吸一下子又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接下去又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些什么事情。 “踏、踏、踏……” 一阵极具节奏感的声音在我身后的位置传了过来,我怔了怔神,因为我分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既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的声音,又像是一个人走路时,所发出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 我脑袋里忽然间轰隆一声闷响,几乎要将我的头给炸开了。 太阳穴一阵接着一阵的生疼,仿佛撕心裂肺的一般。 如果,那真的是脚步声……那么,它的主人……会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着,肩膀上却猛地往下一沉。 一个不算重,但也不算轻的重量压在我肩上,它的主人却像是故意的一般,似乎还在不断的加重自己所用的力道。 肩膀上顿时一片发麻,或许是因为不久以前身体僵住的太久,现在对于我而言,一点点的力气放在我身上,都像是重如大山。 发疼。 片刻之后,肩膀就已经是麻麻钝钝的一片,紧连着的那条胳膊或许就连端起一杯水的力气都已经是完全没有了。 “呵,”轻笑声响起,极其的近,也极其的清晰,像是就贴在我耳畔说出来的一样。 我微微地转了转脖子,这一个动作又是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变得这样的没有用,虽然说,我一直以来都不算是个太有用的人,可是,在以往来说,没有哪一次的我,是像今天这样的。 这会是言梦的原因么? “你还真是——不堪一击。” 一股子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颊上,我下意识的将头往后缩了缩。 言梦的脸就在距离我不到一厘米的位置,他呼出的气体清晰的喷在我脸颊上,而我呼出的气体也清晰的喷在他的脸颊上。 我看见每当我呼气的时候,言梦两只眼睛上的长长的睫毛都会止不住的一颤一颤,像是两只受了惊的蝴蝶在轻轻拍打着它们的翅膀。 言梦看着我,如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在我脸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我不知道在此刻,言梦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不过,不论他现在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对我来说,结果都一定不会太好。 “你知不知道?对我而言,若是我想在这种地方杀死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因为——这件事就和掐死一只蚂蚁没有多大的分别。”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只好再一次将嘴巴合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以便让自己已经干涸的喉咙能够因此而变得稍微湿润一些。 “你难道就不打算反抗么?”言梦问道,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要我……怎么反抗……” “呵,怎么反抗?”似乎是觉得我这句话很好笑,言梦的眼角不禁变弯了一些:“你这话可真有意思……”扣在我肩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些,一股沉重的感觉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言梦的脸再次挨近了一点,他的鼻尖抵在我额头上,若是排除掉我现在这种狼狈的模样,以及排除掉言梦这样接近我的目的,不可否认的,我们两个之间的姿势在现在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情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柏孜,你可——”话还没有说完,言梦的视线却突然固定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吸引住了言梦视线的地方,就正是我的脖颈。 而在那里,正有着一个图案奇怪的印记。 言梦的视线紧紧地固定在那里,就好像那个印记带着一个什么魔力似的,将他的视线给牢牢吸住了一般。 嘴角上扬的越发的厉害,言梦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一片发亮,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是知道了一件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怪不得呢……”他说道,嘴角扬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我问。 他不回答,只是那笑容变得越来越高深:“原来……居然会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我又一次发问。 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言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他在我身边站起了身子,如同一个君王一般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被他看过来的视线给弄得心底一阵发寒。 手在地面上一撑,我跟着他,一道从地上站了起来。只可惜才刚刚站直了身体,我的头就一阵一阵的发晕,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再一次的坐回到了地上。 “踏……” “踏……踏……”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仔细的分辨了片刻,然后猛然发觉,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大门的方向传过来的呢。 将目光从言梦的身上收了回来,我扭头,视线滑到了客厅房门的位置。 一个人影隐约的从那里显露了出来。 目测上去,我估摸着人影的个子应该不会有很高,但是,人影的身体却明显的显得有些胖。 这是——!! “主角都……到齐了呢。” 言梦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其中却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一股子兴奋的尽头。 他现在是在兴奋些什么? 我不知道…… 转回头,我看见,在言梦的脸上,竟然隐隐的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有点像是在笑,可是,这个笑容实在是太浅了,浅到我根本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微笑的意味,只能够从他微微弯起的眼角,以及他眼睛中那股莫名的亮光看出个笑容的影子。 言梦到底是在笑什么?? 而且,他又为什么要笑?? 难道,是因为那个他所说的,不知所云的“游戏”?或者……是为了,那个正慢慢靠近我的……“人”? “好好……享受吧,柏孜……”声音在我耳边空落落的响起,我稍稍愣了愣神,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言梦早就已经在我面前消失了身影。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要清醒,要振作,柏孜,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你就一定不可以再像现在这样继续无济于事的坐在地上,你必须要振作起来。 如果,你是真的很想要活下去的话。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通,我强打起了精神,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 头仍旧是晕晕沉沉的一片,甚至是在我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眼前的一切居然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片昏黑。 好不容易将这种难受的劲头给打消了一些,我转过头,视线看向了客厅大门的方向。 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 他似乎正靠在门框上,两手都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 可是现在客厅里实在是太黑,以至于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那个人影的长相,更不要说去分辨他究竟会是谁。 只不过,即便是我现在看不见那个人影的脸,我想,对于那道人影的身份,我也应该能够摸出个大概了。 消失的敲门声与门铃声,不算很高,但是却显得略胖的身材…… 如果不是孙达盛的话,那么,那个人影的身份还能够是谁,我还真的再也想不出一个人选了。 “啪!”一个细小,但却清晰的声响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位于客厅的灯却亮了起来。原本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光明突然来临的那一刻,一时间就像是难以适应似的用力眯了起来。我抬起手,将手捂在眼前,怕眼睛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光亮给晃瞎掉。 当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光亮,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孙达盛已经开始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了。 不,不应该说是走,因为,孙达盛现在行走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他的脚板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地面。 一双脚就像是牢牢的与地面粘合在了一起,每当他向前移动一步的时候,他的双脚就会紧贴着地板,慢慢地朝前移动一点点的距离。 而我之前认为是“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此刻,在我已经完全看清了事实之后,也不得不全部推翻。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要是真说起来的话,它们倒更像是,被孙达盛自己控制着,而不得不紧贴着裤腿。随着孙达盛两腿的挪动,他的两条胳膊,就紧紧贴着两条裤腿,而一并的向前迈出,或是在原地固定着,完全没有移动分毫。 孙达盛的背驼的很厉害,而由于驼背,他的头则埋得很低,视线完全就是凝固在地面上的样子。 我甚至在想,若是这个时候我突然离开,在他的前方位置摆上一块木板,或许,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迎头撞上来。 第二十九节:目标〔中〕 更新时间:2009-12-10 “我有事和你说……” “有事和你说……” 孙达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刚才所说出的那两句话听上去实在是让我有种古怪的感觉。 莫名心里一个激灵,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孙老师……”轻轻叫了一声,我说不清现在叫他到底是还能够起到些什么作用――这根本,就是于事无补的做法。可是,即便是于事无补,我也仍旧说了下去,不是不想停下来的,只是很可惜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管得住自己的那张嘴。 “您现在……还好么……??” 话刚出口,我就恨不得可以将自己的舌头给一口咬下来。 ‘你现在还好么?’ 这话还真亏的我问得出!如果孙达盛现在真的是还“好”的话,那么,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诡异的举动!! 对了…… 言梦! 我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张平凡的脸,以及长在那张脸上的,那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幻化成人形的梦魇,他们(或是她们)的长相或许不会太好,甚至有一些还会以丑陋来形容,但是,所有幻化成人形的梦魇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地方,那便是――眼睛。’ ‘他们(她们)的眼睛,通常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摄人心魄的一双眼睛。’ ‘之所以会是这样,那是因为,他们需要靠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去迷惑人心。’ 老人们闲暇时说的话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渐渐的,那些话语和言梦那双美丽的眼睛混合在了一起,于是,言梦的眼睛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变得骇人起来。 迷惑人心…… 孙达盛现在不就正是被言梦给迷惑了的么? 言梦迷惑了他,让他,来杀掉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因为,这样做,言梦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人,随便是什么人,只要那个人能够替他带来快乐,或者是,只要那个人还能够替他杀掉让自己觉得不顺心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被他选中的人还拥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利用价值,这样,便足够了。 双腿开始不听自己使唤的发起了抖,膝盖与膝盖之间不断地碰撞到一起,然后再快速地分开。 身体晃悠了两下之后,我径直就要往地上一栽下去,好在我一手撑在了墙上,才不至于再落得个坐倒在地的没出息的地步。 振作点,柏孜,你要振作一点。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后果一定是必死无疑。 你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因为,玄漠和溢零都不在。你所能依靠的人,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你能够靠的只剩下了自己。 或许是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起到了一些作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脱下了正穿在脚底下的拖鞋,对着孙达盛渐渐逼近的身影直接丢了过去。 “咚”的一个沉闷的声响,拖鞋底直接用力地砸在了孙达盛的头顶。 记得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对玄漠抱怨道这双拖鞋虽然暖和是够暖和,可是它的鞋底实在是太硬,穿在脚上让我觉得自己穿的不是拖鞋,而是铁皮。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就是那样一双让我觉得穿着无比不爽的拖鞋,此时居然会成为我的武器。 我还是头一回像现在这样感谢这双拖鞋。 孙达盛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拖鞋砸到的缘故,微微地朝地面低了低,只是片刻之后,他又再次抬起了头。这一次他的脸不再看着地面了,孙达盛维持着驼背的姿势,抬着头正看着我。 他的一双眼睛里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孙达盛的眼睛必然是同沈溪风一样,会是一片鲜艳的猩红色。 在彻底看清了孙达盛的双眼之后,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由得呆了呆。 孙达盛的眼睛里,居然会看不见眼珠。 本该安安稳稳出现在他眼眶中心的瞳仁,此刻却没有了踪迹。不论我怎样努力去看,我却仍旧无法在孙达盛那双茫然空洞的眼睛里看见那两颗是正常人都该有的漆黑色的瞳仁。 “哧……哧……” “呼哧……” 孙达盛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了起来,若是闭上眼睛只听他呼气的声音,我会毫不犹豫的认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发出的呼吸声。 因为它听上去真的是太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所发出的呼吸声。 孙达盛现在又是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像一头斗牛似的朝着我直接猛冲过来么…… 这个想法将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于是我有些没头没脑的从脚下取下了另外一只拖鞋,然后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里。 孙达盛就那样以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继续慢慢地朝前移动着。他的双脚不断地摩擦着地面,我甚至都能够清楚的听见脚掌与地面紧密接触,摩擦后发出来的声音。 在孙达盛与我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的时候,我对着他,扔出了自己手里已经被紧握着许久的拖鞋。在拖鞋被丢出去之后,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汗水。 在拖鞋即将再一次砸在孙达盛脸上的那一霎,孙达盛微微向一旁侧了侧头,拖鞋就紧贴着他的脸颊,直接飞了过去。“啪”的一声,拖鞋直接掉在了地上,鞋底与地面猛烈接触,发出了一个清亮的响声。 孙达盛回头看了眼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拖鞋,然后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个冷哼声,接着,他转回头,空洞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离了片刻之后,他对着我,直接猛冲了过来。 我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居然会是那么的快,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在猛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孙达盛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他仍旧是驼着背的,所以在我面前,他显得像是一个才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孩子。他仰着头看着我,鼻孔里喷出的温热的气体毫无悬念的喷在了我的下巴尖上。 我忍住了即将要爆发出口的那一声尖叫,抬手对着孙达盛的脸就是狠狠地一推过去。 孙达盛被我这一推弄得向后退开了几步,而我则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向着大门的方向一顿猛冲过去。 “别走……” “你不要走……” 孙达盛低低的说话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不是没有害怕的,若是说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害怕,那我肯定是在扯淡。 如果现在换成是你,独自一人面对着一个行为诡异的人,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彻底了解我此刻的心情。 “踏……”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着我的脚步声接连着响起,我听得出来,孙达盛此刻也是在跑的。 并且,他跑步的速度还不算很慢。 总算是顺利跑到了大门前,我来不及去理一理自己此刻和孙达盛急促的脚步相比,丝毫不会逊色的急促的呼吸,我抬起手,直接向着门把手的方向伸了过去。 就在手掌即将碰到门把的那一刻,我手头上的动作却突然一停顿。 一只胳膊在我速的一闪而过,接着就直接环在了我身上,将我给牢牢地束缚在了里面。 我低眼,看着环在我身体上的那条胳膊,浑身止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孙达盛的手臂啊…… 怎么他的速度竟然会是这么的快……居然能够只在一瞬间就抓住了我…… “呵……”孙达盛笑了起来,此刻,他的那个笑声听在我耳里就仿佛是在催着命一般,将我深深埋在心底里的那些恐惧一下子全部都给勾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跑……” 他道,似乎是将自己的嘴巴贴在我耳边似的,一股子暖暖的气体随着他的话音声一个劲儿的使劲往耳蜗里钻进去。 我又是一阵发抖。 弯起手臂,我用胳膊肘对着孙达盛的肚子直接用力捅了过去。 孙达盛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招,他发出了一声闷哼,随着那个声音在我耳边的响起,一些星星点点的液体也喷溅在了我的脸颊上。 一片的湿湿黏黏。 我不知道他溅在我脸上的液体究竟会是什么,或许是他的血液,又或许只是他的唾沫星子。谁说的准呢,反正我现在也没有这个闲心去琢磨那些液体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我此刻,仅仅只有着一个念头。 那就是,快点逃出去。 必须要快点逃出这个鬼地方。 无论是逃到哪里,哪怕是人潮繁杂的酒吧都好,至少,那里数不尽的以及那里轰乱的气氛都能够让我现在杂乱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只可惜,孙达盛却不松手。 于是,我只得加重了力量,去用自己的胳膊肘不断地狠命撞击他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慌乱的心情已经干扰到了自己的思绪,一时间里,我居然会觉得孙达盛软绵绵的肚子无比的像一团毫无生命力可言的棉花团。 第二十九节:目标〔下〕 更新时间:2009-12-12 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着的泪水,我支起上半身,以着就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忍耐力,尽力向着孙达盛凑过去了身子,然后对着他的小腿伸出手,指甲狠狠地掐在了他的皮肉之上。 虽然说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天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但是好在,孙达盛穿着的那条裤子并不是很厚,所以我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掐到了他的肉。 我掐的位置并不大,因为,所掐的位置越少,那么疼痛就会越发的明显。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毕竟,我和刘旎两个人之间互掐的次数已经多到了数不胜数的地步。而这么长时间的打闹,让我这个对于“掐人”这种事情,由一个初出茅庐的门外汉,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出神入化。 没想到就连这种比较下三滥的招数,都还能够让我在自救上面派的上用场。 孙达盛脸上的笑容明显的一敛,他似是倒吸了一口气,抓着我的两只手在继续加大力气往两边分开的同时,我的两只手也丝毫没有闲着,在他的小腿上不断地用力掐着。 最终,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努力总归还是没有白费。 因为孙达盛放开了手。 两腿失去了孙达盛的支撑,从半空里径直往下坠了下来,然后重重地与地板来了一次极其亲密的接触。 顾不上疼,我急急忙忙地就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站不起来。 因为两腿都在狠命地发着抖,连带着的,我的身体居然也跟着一起发起了抖。 “你……” 孙达盛轻轻说了一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就已经向着我快速地伸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可是还没有开始移动,背后冰冷的触感就已经告诉了我――我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的背甚至都已经是抵在了门板上。 在孙达盛的手落下的那一刻,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将头往一边歪了歪。 他的手在距离我脸颊不到十厘米的位置扑了个空。 莫名的想笑,却最终还是被我给忍了,毕竟,现在还不是我能够笑的时候。 孙达盛伸手过来怕是想要掐住我的脖子吧。 这样一下,我像是一只乌龟似的,将脖子给缩了缩。 这几乎就是我唯一的一个意识――不能够让他抓住我的脖子,不能够被他给活活掐死。可是,没有想到,扑了个空的孙达盛居然会对着我再次伸手,不,不应该是没有想到,因为我明明就想到了他会再次出击,虽然比我想象中的出手时间要早了那么一点,但是,我总归还是先他一步的将脖子给缩了起来。 只是,我毕竟还是料错了一点。 那就是,孙达盛这一次会对我伸出手,他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我的脖子,而是――我的头!!! 那只手牢牢地扣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一惊。 等到自己在抬手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他的手就像是在捏着一个体型较大的鸡蛋,将我的头给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呵呵……呵……” 孙达盛看着我,或许是因为我此刻惊惶无措的表情很符合他的心意,他直接笑出了声来。 扣在我头顶的手开始加重了力气。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表达我现在的感受――疼痛,不舒服,难以忍受……这些现在都已经不足以正确的表达出我现在的感觉了。 我只知道,自己的头在他逐渐加大的力气之下,几乎都快要爆开了。 就好像是一个被吹满了气体的气球,在外力的大力挤压之下,即将要忍受不住而炸开一般的感觉。 我现在的脑袋就好比是那个已经被吹满了气的气球,而孙达盛,此刻就像是一个贪玩任性的孩子,在不断地将那个气球捏在手心里,而后,他的力气不断地加大……加大…… 好痛苦…… 我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上翻起。 视线经过了孙达盛微微凸出的大肚子,经过了孙达盛剧烈起伏的胸口,然后是他狰狞的脸,接着是他头顶那一大片空旷的白,最后,就到了仍旧是一大片白色的天花板。 眼珠越翻越往上,到了最后那一刻,我几乎已经是什么都看不见。 一大片黑暗充斥了我的整个视线。 黑暗…… 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痛苦…… 谁能来救救我…… 救我…… “救我……” 第三十节:他们在说什么?〔上〕 更新时间:2009-12-12 “咔嗒――” 背后突然一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一直靠着的门板在一瞬间里消失了。 而后,扣在我头顶上的,孙达盛的那只手也在门板消失的那一瞬间随即的松了一松。 眼前的视线在一时间里又逐渐的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白色的天花板,孙达盛头顶那一片白色的空洞,孙达盛略显诧异的脸,孙达盛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孙达盛微微向外突出的大肚子。 这一切在我看来本该觉得熟悉的事物,此刻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就好似,我已经和它们不见了许久。 扣在头顶的手蓦地一松开。 我眼前一花,直接就向后倒了过去。 可是我却没有栽倒在地上,因为,一个东西从后支撑住了我。 很长,不宽,有一点点软,似乎带着一丝的温度,像是……人的两条腿。 “呀……这……” 说话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而在听见了那个声音之后,我的泪水再一次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玄漠……” “柏孜,你又和哪个新人成为好朋友了么?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一只手抓在我胳膊上,然后只轻轻地往上一拉,我便像个木偶一般的,被拉扯着提着站了起来。 双腿仍然在狠狠地发着抖,此刻,我的牙齿也在嘴巴里磕磕巴巴地打着颤,一下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将头朝着一边偏了偏,玄漠的侧脸就近在咫尺。 不是我在做梦,也不是我在幻想,而是切切实实的,他就在我面前。就在我身边。而且,他还正扶着我。 眼泪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泪水从眼眶里不断地涌出,稀里哗啦的一大片。 “柏孜,你居然哭了呀?啧啧……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玄漠像是戏谑一般的话语响了起来,我看着他的唇瓣随着他的话语声,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片刻之后又快速地分开。他并没有扭头来看我,所以有一点让我觉得很是奇怪,既然玄漠都没有看过我一眼,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哭了的。 抬起手,我想要用力地抹掉脸上那片湿黏黏的泪水,可是我的手却抖的那么厉害,厉害到在看见它之后,我居然连控制它的能力都没有。 “喂,女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到底是在做什么?”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玄漠终于是转头看了我一眼,对着孙达盛的位置努了努嘴巴。 “我……”我一时语塞,因为全身上下都抖得厉害。 “你什么你哦,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回答。” 原本就流淌地放肆的泪水,在经过了玄漠这样一句话之后,流淌得更加恐怖。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玄漠那张被泪水浸染的模糊了的脸颊,一下子有些泣不成声。 玄漠看着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对着我伸出手,替我擦去了脸上那片湿漉漉的泪水。 玄漠的手掌很温暖,是和孙达盛完全相反的温度,当他的手挨到我的脸时,我心里一直都悬着的不安这才彻底地掉了下来。 于是这样一放松,眼泪就更加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别哭啦,丑死了。” 玄漠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像是在学着刘旎的口气,对着我装腔说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了一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为什么他会这么平静?难道他没有看见此刻就站在我们面前的孙达盛么?? 难道说……玄漠根本就看不见这一切?? 我愕然。 帮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玄漠一根手指头点在我额头上,然后对着我轻轻一推,我便直接退到了一边。 玄漠在走道里像是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左边看一看接着又在右边看一看,时不时的,他还会像只狗似的用鼻子在走道里嗅上两下。 他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我越发的觉得惊愕起来。 玄漠到底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孙达盛那么大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居然会对孙达盛这个人不闻不问…… 而他现在又是在看什么?他又是在闻什么?? 我有些急了,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玄漠的身影叫了出口:“玄漠你――” 谁知才刚刚出了个声,玄漠就回过头,对着我竖起一个手指放在嘴边:“嘘――我在找东西,别出声。” 刚想说些什么,之前还没有反应的孙达盛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他扭头看了身边仍旧在左嗅嗅右看看的玄漠一眼,然后转回头,对着我直接就猛冲了过来!! 我一声惊叫,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第三十节:他们在说什么?〔下〕 更新时间:2009-12-13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一个不算短的时间,不过,或许又是一个极短暂的时间,我突然听见了一个叫声。 “唔……” 那个声音我很熟悉。因为,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可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孙达盛。 当然,也不会是玄漠。 声音的主人……是言梦。 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抱在头上的双手,我喘着气,慢慢地抬起了头,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吃了一惊。 孙达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都没有动过,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尸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的视线从孙达盛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而转向了玄漠的位置。张了张嘴,我正打算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我大吃了一惊。 言梦。 全身赤裸着的玄漠悬在半空中,头往后仰着,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着些什么。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不久前莫名没了踪迹,结果又在不久前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玄漠。 而另外一个,则是……溢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相同。 玄漠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只是,在玄漠他的嘴角边,似乎还隐隐的藏着一个笑容。 而言梦的表情显然就不如玄漠那般的轻松,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种难以道尽的痛苦,以及……恐惧。言梦的头仰的很厉害,像是有谁正站在他的身后,用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头发一般。言梦的嘴巴一刻未停的在一闭一合着,很明显的就是在说着些什么,可是,我却没有在这里听到任何的声音。 我唯一能够清楚的分辨的,就是他那张不停张开而后又闭起的嘴巴。 看着他疑惑了一会儿,我将视线转移到了溢零的身上。 然后我一怔。 溢零的脸上,正洋溢着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不过,他的笑容……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溢零的笑容看上去……显得很古怪。 异常的古怪。 我一直都认为,其实,若是抛开掉玄漠和溢零他们两个的“吸血鬼”的身份来说,他们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异常俊美的男人。 玄漠本身就是个很妖媚的吸血鬼,所以,在他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笑容就是绝顶的媚惑。 而至于溢零,他不如玄漠的妖媚,但是,他却绝对是个天下难找的美丽异常的男人,他,是个很妖魅的吸血鬼。所以,在溢零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笑容就是绝顶的魅惑。 一个是“媚”,一个是“魅”。 两者是不同的概念。 只是,我从来没有在溢零的脸上看见他现在这样的笑容。 兴奋,像是难以压抑一般的兴奋。 溢零的笑容极其张扬的刻在脸上,他双手交叉的环抱在胸前,似乎对于言梦所说的那些我所听不到的话表现出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言梦他……到底是在说什么些什么? 他所说的内容会是什么? 居然……能够让一向冷淡的溢零都表现出那么强烈的兴趣。 第六章 最终篇 :梦魇〔上〕 更新时间:2009-12-13 “说完了?” 半晌过后,溢零对着言梦扬了扬眉梢。 “……是。”言梦回答。 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居然听见了言梦所说的话。 可是为什么我之前只可以看见言梦的嘴巴在动,却无法听见他所说的话? 难道…… 是他们之中,有谁不愿意让我听见言梦所说的话里的内容么?? 可这又是为什么…… “是么。”溢零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当然,他所思考的那件事情的内容,我是没有办法得知的。 不过,我对此也并没有多么大的兴趣。 我站在门口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那三个男人。 溢零突然就抬起了头。 我一呆,莫名其妙的。 然后,抬起头后的溢零,将他的头,转向了我的方向。他的视线,与我投过去的视线刚好相撞在了一块儿。 我躲闪不及。 “你……”溢零的嘴巴动了动,对着我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字。 可是在说完了这个“你”字之后,他便硬生生的打断了余下去的话,之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不知怎么的,我莫名就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柏孜,”玄漠叫了我一声,然后再次对着我努了努嘴巴,“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干嘛?”我问,心里竟然还有些好奇。 “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 我对于玄漠刚才那句话的口气有些不满。可是,不满归不满,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毕竟,不久前是他的归来,我才得以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对于救命恩人总不好给脸色看,说不准我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事情需要靠上玄漠的帮忙。 于是只好对着周围的空气从鼻孔里发出了几声不满的哼声,我向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开始慢慢挪动起了步子。 每一步我都迈出的格外慢,像是每走一步,我都是在用着自己全身全部的力气。 溢零的视线仍旧落在我身上,深深浅浅的,看得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在他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在经过言梦身边时,言梦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的那声尖叫声格外的尖锐,听上去与他一贯的语调不一样,很像是一个女人在绝望时,混杂着哭声所爆发出来的嘶吼。 我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走开!!” 耳听的玄漠一声大吼,我浑身止不住的一个激灵。有些不明就里的对着玄漠回过头,可是头才刚刚动了一下,整个人紧接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的,居然一时间再难以动弹。 眼前的画面在逐渐的变得扭曲,像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时空扭转的画面。 头一时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每根神经都在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相互拉扯着。 好难受。 “柏孜……柏孜……” 一个温温软软的话音声响了起来,我心底某个地方莫名的一颤。 这是…… 妈妈的声音…… 妈妈…… 我在四周张望起来。 妈妈……妈妈…… 你在哪里…… 妈妈…… “柏孜……”这是……爸爸的声音! “柏孜……”奶奶…… “柏孜……”爷爷…… 声音从四面八方向着我围聚了过来,我居然一下子难以分清这些声音究竟是从哪个地方所发出来的。 它们所发出来的地点似乎都各不相同,分散的极开,我在原地转动着身体,四处搜寻着发出声音的具体方位。 “妈……妈妈……你在哪里……爸爸……你们……你们都在哪里……” 我对着周围空落落的空气叫道,眼睛里顷刻间又一次聚满了泪水。 “柏孜……” 妈妈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这一次,它已经不再模糊。 而我清楚的分辨出,发出这个声音的位置,就在我身后。 我猛地转过了身子。 眼前的画面终于让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四个人……四个我最亲近的人,他们,此刻就站在我眼前。 爸爸,妈妈,爷爷,还有,奶奶。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四个人,他们现在就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如此近在咫尺的一个距离,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的到。 我在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面。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和奶奶…… 他们…… “柏孜……” 妈妈轻声叫道,我看着不远处的四个人,忍不住在原地发起了愣来。 “妈……” 妈妈对着我轻轻一笑,就如同原来一样,那样和煦温柔的笑容,看得我心里一暖。 “柏孜……妈妈很想你……”她道,脸上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一些。 “妈妈……”我喃喃地,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这是梦么?是我的一个梦么? 不是……这不可能是梦啊。我并没有睡觉,我记得的,我没有睡觉……我和玄漠在一起,和溢零在一起……而且,言梦也在啊。那样的环境,我怎么可能睡的着…… 是了,这不会是梦。 因为,我并没有睡着。 我是清醒的,非常的清醒。 是他们,是我最爱的人来看我了…… 他们很想我,所以才会来看我的啊…… 而我……我也很想他们…… “柏孜,你想不想妈妈……?”妈妈问道,温暖的目光游离在我的身上,“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呢……很想你……很想……” “我也很想你们……”我回答道,眼睛前一片模糊,“我好想你和爸爸,好想爷爷和奶奶……我好想你们大家……我――” 我一时哽住。 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用力塞住了似的,一时间,我居然无法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妈妈笑,对着我张开了自己的怀抱:“柏孜,过来……让妈妈抱抱你。” “嗯!”我点头,无比用力的点着头。然后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泪水,我向着妈妈的方向跑了起来。 这不是梦……这不可能是梦…… 第六章 最终篇 :梦魇〔中〕 更新时间:2009-12-15 投入到妈妈的怀抱中时,我的身体周围一片温暖。 妈妈的怀抱和原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温暖,舒服。我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而后又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间。 妈妈的头发上有一股味道,说不上好闻,有点湿湿的感觉,另外,似乎在那阵像是被雨水浸泡过的长发里,隐隐约约的还透出了一股子很奇怪的气味。 就好像是一张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纸,隐隐的带着一种腐朽的气味。 我不自禁的愣了愣。 妈妈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的身上从来都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被太阳给晒过了一般的味道。暖暖的,淡淡的,柔柔的。 这是我记忆里,对于妈妈最深的一个印象。 妈妈几乎是不喷香水的,因为爸爸不喜欢闻到香水的味道。只是我很奇怪,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经常可以从妈妈身上闻到好闻的气味,有时候是淡淡的奶香,而有的时候,则是一股甜腻腻的气味。 只不过,在那波香甜的气味里,往往都会带着另外一丝淡淡的味道。 我说不出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味。 但是,这都并不会妨碍到我在妈妈的怀里肆意撒娇。 “柏孜……你想不想妈妈?想不想爸爸?想不想你的爷爷奶奶?”妈妈抱着我,过了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一种莫名的语调,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妈妈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由于正和妈妈紧紧地抱在一块儿,我无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此刻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但是,站在一旁的爸爸,以及爷爷和奶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他们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睛有些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了一股慈祥。 但是,我仍旧看见了,在他们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期待。 和妈妈话音中一样的期待。 大家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柏孜,你想爸爸么?”爸爸看着我,眼睛中亮亮的。我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样子很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看着猎物而两眼放光的猫。 莫名的,心里居然多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我放开了抱在妈妈身后的手,从妈妈的怀里探出了身子。 妈妈的表情同大家一样,在看着我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柏孜……你为什么要走开?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们吗?”看见我朝后退开的脚步,妈妈脸上的笑容一敛,她的表情慢慢变成了一副悲伤的模样:“怎么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们大家吗……?” 我咧了咧嘴:“我想啊……” 听见了我的回答,妈妈再一次的笑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而站在一边的其他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则变得更加的浓烈。 可是…… 有些奇怪。 我向四周看了看。 这是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很空旷,不太像是谁的家。 因为,我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看见,不仅仅只是家具,就连房门我都没有看见。这里就好像只是一块平地,四周空空荡荡的,很安静,任何建筑物都没有。而且,此刻这个地方,似乎除了我们五个人之外,就再没有了其他的人影。 但是,我明明记得我是在自己家里的。 而且…… 我再次向四周望了望。 心里一惊。 言梦呢? 溢零呢?? 玄漠呢??? 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 他们之前不是就站在离我并不远的地方么?为什么只是一个那么短暂的时间,他们三个就统统不见了??他们呢?为什么他们都不在这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能慌,不能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要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 这里有古怪啊…… 虽然并不愿意去承认,可是…… 我看了看自己面前站着的那几个人。 他们分别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爷爷,以及我的奶奶。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四个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最喜爱的四个人。 但是,他们对我的好,都不过只是曾经。 因为,他们统统都已经死了。 死在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我甚至在他们离开我时,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能够见到。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的梦境。 大家确实都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已经死了……那么……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会是谁? 他们有着我最熟悉的面孔,他们有着我最贪恋的声音。就连“妈妈”,就连她身上的温度都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温度。 可是…… 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我的亲人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柏孜,你怎么了?”妈妈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为什么你脸上的表情那么惊慌?”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妈妈轻轻一笑,“你怎么了?” “……你是谁?”我问,双手慢慢地握了起来,最后居然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 “你在说什么?我是妈妈啊。”妈妈回答道,脸上的表情虽然仍旧是温和无比的,但是不难发现,在她的脸上,淡淡的带着一丝奇怪的表情,像是哪里让人看上去觉得……不自然么? 哪怕就只是这样平常的表情,居然,都会和妈妈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她,不是我的妈妈。 “你不是我妈妈。”我道,心底随着我的话语声,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不是呢?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亲人,真正的亲人,那样的话……该多好。 该多美好…… “呵,”‘妈妈’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居然被你发现了。” 她的声音……不,不应该是“她”,因为,刚刚的说话声,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你是――” “言梦。”不等我说出口,他就自己承认了,“我是言梦。” “言梦……” “柏孜,你到底是想要隐藏到什么时候。” “什么?”我一呆。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什么?” “我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言梦!?” “错了,我的真正姓名并不是言梦,而是――梦魇。” 梦魇。 言梦,居然真的会是一个梦魇。 喜爱吞噬任何人的梦魇。 可是,为什么一个梦魇要找上我? “言梦……你到底想做什么?” 言梦笑,只不过,在我看来,笑得却并不是他,而是我的“妈妈”:“这是……我最后一个游戏。” “你在说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呢?”言梦轻轻一叹息:“站在你面前的四个人,他们是你曾经最亲近最依赖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着他开口吼道。 “这个游戏,请你好好期待一番。”顿了顿,言梦的话音再度响起:“我不妨直接告诉你,现在,你所处的位置就是――”嘴角一扬,“妈妈”笑得格外的诡异:“你的梦境。” “而这最后一个游戏,就即将在你的梦境里上演。” “你打算怎么做呢?为了活下去,你会不会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都杀掉……虽然说,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言梦!!”我大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 “要让你的亲人死不安宁么?”他代替我说了下去,语气十分平淡:“因为,他们对于我而言,不过只是几个已经死了的废人。我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你可以任意用别人所在乎的人来开玩笑么!?所以你就可以任意用别人所在乎的人来陪你玩你所谓的那个什么见鬼的‘游戏’么!??” “妈妈”对着我抬了抬眼皮,然后她张嘴,说出了一个字。 “是。” “你个混蛋!” “混蛋?”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言梦耸了耸肩:“可是,你们――人类,不是人人都十分需要我这个‘混蛋’么?没有我,你们将会不成样子。沈溪风和孙达盛不就是你亲眼看见的最好的例子么?即便我真的是个你所不齿的‘混蛋’,那么,我也是个有用处的,被所有人类需要的混蛋。” “言梦,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最后纠正你一次,我叫……梦魇。好了,”抬头看了看天,言梦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让我们正式开始吧……这场最后的游戏……” 话音刚落,“妈妈”的身子在我眼前晃了下,像是灵魂出窍似的,整个人微微地发起抖来。 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正常。 “……”我看着她,不发一言。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样去称呼她。 到底是该叫她一声“妈妈”,还是应该称呼她一声“梦魇”? 为什么言梦偏偏要用我最在乎的人来开这个玩笑!!?? 第六章 最终篇 :梦魇〔下〕 更新时间:2009-12-19 走出房门的时候,溢零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和之前的玄漠一样,他正在看着无聊到极致的泡沫剧。 看样子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还是有着相同的地方的,至少,他们的审美观都是一样的。 都喜欢看那种无聊且白痴的电视剧。 我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玄漠的房门前一脚踢开了门。 之所以踢门,是因为玄漠往往都会从里面讲房门给反锁起来,只可惜,这道门很不结实,事实证明了,只是我那样轻轻的一踢,它就会自动打开。 “玄漠,”我站在门口处对着房间里叫道,“我要进去了。” 随着话音,我已经迈进了一条腿。在房间里四下张望了片刻,一切都和我看过许多次的场面没有丝毫的变化,若是一定要说出个不同来,那就是――玄漠,他不在。 其实他经常都不在房间里,这一点我已经习惯了。 而他不在房间里的理由通常都只有两点,要不然就是出去寻找一个艳遇的对象,例如美女或者是帅哥。我已经说过了,玄漠他找调侃的对象从来都是不挑人不挑性别的,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男女通吃的男人,不,男女通吃的男吸血鬼。 而至于他不在房间的第二个理由,想必大家都会非常熟悉,那便是――出门去寻找食物。 可是现在是白天。 虽然说玄漠和溢零都已经是不惧怕阳光的吸血鬼,但是对于太阳,他们仍旧还是会有着一种仇视的心理,例如我仇视期末测试那样的心理。 所以,无论是上述的那一条理由,玄漠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一定不会选在白天的时候去实行的。 那么…… 他现在会去哪里? “不用找了,他不在家。”溢零的说话声从身后响了起来,与之前丝毫未变的淡漠。 我转过身子,直接走到了溢零的面前。 “他人呢?” 溢零对着我抬了抬眼皮,只一刻又移开:“睡够了?” “是,玄漠人呢?”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溢零问道,语气十分的漫不经心。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 睡了多久??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溢零接下去说出来的话让我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啊?” “怎么,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么。” “……怎么会?” 再一次将视线移向了我,溢零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笑:“怎么不会。” “我怎么会睡两天?” “你不知道?” 我点头。 “因为你身上的血被人给吸了。” 听到了溢零的回答,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了一般。 “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的回答,视线落回到了电视屏幕上。 我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想都没想就直接摁下了关机键。“啪”的一声,电视机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从电视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剧中男女对话的声音在一瞬间之内就消失掉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问,手里还紧紧攥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溢零看我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原本还是俯视,在他站起了身子之后,一下子,我和溢零两个人之间的对视方式就调了个个儿,变成了他俯视我,我仰望他。 “我刚刚说,你的血,被人给吸了。” “……被谁吸了?”我又问,抬起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溢零看着我,突然一笑道:“如果我说是我吸的,你会信么?” 我不语。 溢零的眼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冷笑:“你信了。” “……” “可惜,并不是我吸了你的血,”说着,溢零看了看窗外,“吸你血的人,是梦魇――也就是你口中的言梦。” “他?……”我一呆。 言梦时什么时候吸我血的,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会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在你自己的梦境里。” 顾不得去追究溢零偷窥我内心的不满,我追问道:“说清楚一点,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说完,溢零推开我,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我给伸手拦了下来。 “玄漠呢?” 溢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不屑我,还是在不屑玄漠。 “你在想他?” “……这不关你的事。” “是么,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去回答你的问题。” “你――” “放心,他会回来的。” 丢下这句话,溢零的身影一闪,片刻之后,我就听见大门发出了一个“咔嗒”的声响。 暗夜之城第六章《梦魇》完结。 注:在此章节中出现的“梦魇”皆为作者自定义,请各位不要将它与真正的梦魇联系起来。梦魇真实定义请各位去参见百度百科~~~~~~~ 第一节:出门旅行 更新时间:2009-12-30 “快看,那些都是什么人?” “嘘,安静点!” “怎么了?” “那些啊,全部都是人的灵魂。” “灵魂?” “你看见队伍中带头的那个人了么?” “嗯,看见了。” “那个人,就是控灵师。” 控灵师。 这是个很陌生的词汇,在一般的生活当中,我们基本上就难以碰的上个几回。 在西方世界里,控灵师真正的定义其实就和术士的差别不大。因为,有他们的地方,往往就有凶灵。西方人普遍认为,控灵师是只能存活在黑暗中的人,他们其实和吸血鬼根本就是同一类的生物。可是让人畏惧的是,控灵师是能够任意操控灵魂的人。不过在东方,“控灵师”这个词语却是极少出现,唯一与它有些相似的一个词汇也不过是赶尸人。 其实在某一些方面来说,控灵师和赶尸人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他们各自所涉及的领域不同罢了。 赶尸人,他们所操控的是尸体。将所有的尸体都当成了一群像是没有自己独立意志的羊群,从这个地方赶到那个去。 而控灵师,控制的却是灵魂。 任何死去的人的灵魂。 不过说到底,控灵师这个名称,却仍旧是在许多的书典中都没有出现过。 因为,它不过只是个虚幻的词。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虚幻的词’,却在几年前,那样突兀地闯入了我的生活里――当然,他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是那样短短的几天。 我曾经亲眼见过一次控灵师,是真正的控灵师。 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哪怕是放在现在看来,一切都仍然还是显得那样的匪夷所思。于是我经常会怀疑,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我真实遇上过的事情。 回想起来,遇上控灵师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年前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其实我才刚刚从高中毕业。回想起来不久前还每天每晚对着书本啃到天亮的时间居然就那样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还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和所有的学生一样,我彻底的疯狂了一把,将所有的书籍课本复习资料堆在一起,然后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放了一把火,眼看着它们从一张张写满了笔记的白纸,变成了一摊黑色的,再也看不见任何字迹的灰烬。 我承认,在那个时候,看着这一切,我心里的确是很爽。 终于是摆脱掉了高中那段枯燥无奇的日子。 考上大学其实并不算难,因为我的成绩本来也就不算很差,只不过,终究还是出了点问题,那就是,我梦想中的北京大学没有能够对我敞开自己温暖的怀抱。 不是没有过失望的,只不过,在那个时代,失望不过是人生中偶尔出现的一个感觉,等到过了一段并不算长的时间之后,那个感觉倒也被冲淡了许多,最后完全消失了。来得时候是挺惆怅,可是走的时候倒是很非常的潇洒,甚至让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它就已经不见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浑浑噩噩至极,成天不是呆在屋子里看小说,就是在院子里和几个还没有长大才七八岁的小孩子玩老鹰抓小鸡这样幼稚且无聊的游戏。我想,或许直到自己去大学的这段时间,自己都会这样一直荒废下去。 结果就在我有了那个想法的第二天,我突然收到了一个快递。 快递里面装着一个银质的手镯,很好看,但是戴在我手上却显得有些古怪,于是我只得惋惜的将它给锁在了抽屉里。在那个手镯的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 信封挺厚,拆开看了,是一沓照片,以及一封信。 照片上的人是我一个同学,每张照片上的景象都不尽相同,但看得出,她所拍摄的地点都是一样的,因为,照片上的画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了信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和她男朋友两个人一起去了内蒙古旅游。 内蒙古。那个时候,它和西藏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湛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那些看上去显得很温暖的蒙古包……光是想想都让我觉得热血澎湃。 照片上的她看上去比之前要瘦了些,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是个大娃娃。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极其灿烂,尤其是有一张照片上,她和她男朋友两个人手牵手站在一块儿的时候,脸上的那种笑容显得更加阳光。不知怎的,我莫名有些羡慕起她来。 于是就在收到她寄来的快递后的一个星期,我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去旅游。 当然,并不是一个人去,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旅游,总得叫上几个玩得好的伙伴,才能够真正衬托出旅游的目的。 当下就打电话给朋友,逐一的告诉了她们此次电话的目的,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迟,所有人一个一个的早就已经将我的想法给付诸成了现实。 到了最后,说好要一起去旅游的人加上我,也总共不超过四个。 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仍旧心里乐得不行。 和舅舅舅妈周旋了很久,因为他们不放心,说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门旅游要是碰上坏人给拐卖了会怎么怎么云云。结果在骗他们说是全班组织起来的旅游之后,他们也渐渐的收了声。 在继续念叨与开导我未果的情况下,他们也最终妥协了,只是说履行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旅行的期限被宽限到了五天。 于是,在内心无比的激情,以及在舅舅舅妈两人无尽的唠叨之下,我如愿的带着自己巨大的旅行包,怀揣着他们给的旅行费,开始了我第一次的出门旅行。 和同学商量了很久,因为琢磨着这次旅行的目的地。 第一次出门终归还是不敢跑的太远,虽然内心无比的向往着内蒙古的大草原,可是这也只能是自己在心里想,要做起来的话,我还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在商量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几个人决定,去凤凰。 虽然离自己待的城市不算很远,可是那里的风景还是吸引了我,所以我也就答应了。 等到我到火车站的时候,才发现之前说会来的同学由三个人变成了一个。 一问之下才知道,另外两个没能成功说服自己的父母。 有些失望,可是这失望在买完那两张火车票之后,也彻底的没有了影。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出门旅行的第一站。 和我一起去的那个女孩子叫程文静。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个文静到不行的女孩子。从来不会说粗话,而且高中和她一起同学了三年,我一次都没有看见她和谁发过火。倒不是说她人特别好,我只能说,是她的忍耐力超凡。女孩子么,为一点小事而吵起来的事情并不是不常见的。只是无论是哪一次,只要是程文静和谁闹了矛盾,就一般而言,她都不会在当时还嘴,而且往往到了第二天,她都会正正经经的写上一封道歉信,率先放在那个人的课桌里。 从某些角度来说,程文静是有些自闭的。 可是自闭归自闭,这却不妨碍她在学校里受欢迎的程度。 程文静长的还是很好看的,属于大家闺秀那一类。 这就少不了一些男孩子对她侧眼相看了。你想啊,一个长的好的女孩子,成绩好不说,脾气性格也是一等一,从不和人吵架,虽然会觉得她有些沉默,但毕竟,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终究还是利大于弊的。 于是这也就有了许多男孩子给她写情书的事情。只不过他们往往都不会自己把情书交给程文静,通常都是让我们这些女同学帮忙转交。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我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我听人说过,好像是原先有过那么一次,一个男孩子当着程文静的面把情书给递了过去,可是程文静却被那个男孩子给吓到了,直接叫了一声转身就跑进了女厕所。 我不知道这个道听途说的事情的真实性到底高不高,反正,就我看来,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男孩子再当面给程文静情书过。 从我们这个地方去凤凰要转火车。 这是之前我和程文静所没有想到的事情。 问了问买票的阿姨,她说要去凤凰,首先要搭火车去吉首,然后再从吉首搭车去凤凰。 在选择软卧还是硬卧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 软卧的价钱比硬卧贵上了近一半的价格,每个单元睡四个人,有门。硬卧的话是每个单元睡六个人,也有门,可是听说那门并不牢固。 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选择了软卧。首先是睡得舒服,毕竟这中途也还是有个九个小时的路程,怎么着也得把这九个小时给照顾周到了才成。其次,就是因为软卧的门。 出门旅行,不仅仅只看开心和舒服,安全也是很重要的。若是睡在硬卧,在半夜里,门被谁给撬开了,然后身上全部的钱又被谁给全部拿走了……那先别说开心了,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决定了下来,我和程文静两个人双双掏钱买了软卧的票,晚上八点半出发,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到。打完折后的票价还要一百多,我不由得愤愤了好一阵子。 尤其在知道了我和她还不是在同一个单元的时候,这种愤愤变得更加强烈。 第二节:两个怪人 更新时间:2009-12-31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跑出来旅游了。 这分明就不比我呆在家里发呆要舒服到哪里去。 我和程文静两个人挤在一块儿,在火车站大厅里挤来挤去,为的就是找到那个该死的候车室。而我之前还一直觉得潇洒非凡的大背包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它除开装东西之外,最关键性的一个作用,那就是――碍事。 不是一般的碍事。 因为体积太大,导致我在走路时还得防止着不让包撞到人,可是,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天知道我往里面究竟是塞了多少东西,换洗的衣服,洗澡用的毛巾,卫生纸……就连牙膏和杯子我都一股脑给塞进了里面。于是这也就导致了我苦恼的最大一个原因――不方便照看。就在买完票挤出队伍的当口,我的包就已经撞到了两个人。多亏是年轻人,要是撞的是老人……我心里有些发毛了。 天气很热,是极端的燥热,湖南的夏天一热起来简直就像个大火炉。 而我还背着这样一个不省事的包,除了要时不时留意下自己周围的人有没有做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之外,我还得要顾着自己不去撞到其他人。 身上早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当然,不止是我一个人,大厅里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的,我看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亮晶晶。而这个画面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大厅里一片异味。 汗水与一些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充分的混合在了一块儿,结合成了一种特别难闻的味道,就像是饭菜隔夜后所发出来的馊味儿。 我一阵恶心。 可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烦心事儿了,因为,此刻摆在我面前最让我心烦的事情就是那个候车室到底在哪里。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一十七了,还差个十分钟的样子火车就该开了。 要是在那之前我们还上不了车……这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和程文静两个人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之后,我们都还没有能找见候车室的踪迹。于是两个人的脸在一时间里都憋得通红通红的,像是刚被谁给用力抽过了几巴掌。 最后,还是程文静比我沉着一点,她把自己的包往我怀里一放,轻声说了句等我一下之后就在我眼前没了影儿。 而我就那样怀里抱着一个包,背后还背着一个包的样子愣在了大厅。 眼看着她一个人在大厅里越跑越远,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只是在后来的时候,自己的视线无意间瞟到了大厅最档头那张若隐若现的桌子,以及放在桌子上的那块带有咨询处三个大字的牌子之后我才彻底的反应过来。 怪不得要往那边跑,原来是跑去问人去了。 一个人站在大厅里的这段时间比较无聊,更准确说来应该是闲的发慌,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事情可做。虽说之前在大厅里跑来跑去是挺累,但至少整个人的身体与思维还是在活跃着的,现在猛地一下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原因,我居然莫名觉得自己的大脑暂时性的变得一阵空白。 只不过,这空白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气味。 有点腥,像是鱼身上的腥味,挺难闻的,让我觉得有些受不了。但是,更加让我觉得受不了的是,在那股腥味当中,居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一条鱼身上喷了香水似的,让人一时间觉得挺难以接受。 我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向自己身边的位置看了过去。 一个人就站在我边上,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 我盯着那个人影瞅了一阵子,然后他也就顺其自然的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高挑的个子,墨一般深黑色的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的鞋子,就这样看上去,他整个人几乎都快要黑成一块碳了。 可是,终究还是有不像碳的地方的,那就是,男人的肤色。 很白,瓷片一般的白。 露在衣服外面的两条胳膊,还有他脖子以及从头发下露出来的那一小块脸颊,在他一身黑色的衬托下,颜色显得更加的苍白,几乎可以看见在那片苍白之下,那些淡淡的交错在一起的青色血管。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男人的头微微地向着我的方向偏了偏。 然后,我便看见了他的脸。 很好看的脸。典型的南方人的模样,细长的眉毛,一双略显得细长的眼睛,高高耸起的鼻尖,以及看上去有些显得凌厉的双唇。 我不知道用凌厉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的嘴巴到底是合适还是不合适,总之,在看见他嘴巴的那一瞬间,我脑袋里直接蹦出来的那个词语就是凌厉。 也许是因为男人嘴唇很薄的缘故吧。 男人的视线很温和,但是隐隐的透出股冷漠的劲头,估计是不太容易相处的类型。 在他温和且冷漠的注视之下,我忍不住别开了视线,朝着程文静跑过去的方向再一次看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火车就要开了啊。 黑色的身影就在我有些焦急的时候,在我速地一闪而过。 我一呆,随即就定了定睛,看着正在逐渐远去的那道影子。 正是刚才我所注意到的那个男人呢。 他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没了个踪迹,估计是和我一样,找不到候车室的旅客吧。 撇了撇嘴,似乎是觉得那样一个男人也会犯这种和我一样的低级错误而觉得好笑,还在撇着的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我哼起了歌,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朝着之前男人所在的方向正准备又一次瞥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全身突然间变得一冷起来。 很冷,莫名其妙而来的一股寒意。 难道是哪里吹来的风么? 原本准备投过去的视线转了转,我看了看四周,每个人的脸上仍旧是一片晶亮,人人都在冒着汗水,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冷,莫名的冷。 怪事,真怪。 见鬼了吧。 抬了抬手,我将程文静丢在我怀里的包给抱了抱牢,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该叫她快一点了,不然火车真的会开走。 背脊上就在这个时候变得一僵,僵硬中还带着一种细细密密的痒。 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贴着上面爬动似的,很不舒服的一种感觉。 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我再次掂了掂自己怀里抱着的包,接着就直接转过了头。 刚回过头,视线就刚好和另外一个正望着自己的视线撞在了一块儿。 而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就在之前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的身后,居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男人,……或许,又是一个女人。 总之,我分辨不出来,站在那里正盯着我看的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为他(她)的脸。 也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弯弯的眉毛,不算大,却显得格外明亮的一双眼睛。轮廓分明的脸型,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 是十分精致美丽的一张脸蛋。 按理来说,这样的模样应该是只有女人才能够生的出来的,一颦一笑中都透着一股子止不住的女人特有的柔媚。可是,那个人的骨骼却有些大,和男人的骨架子一样,而这也就让他(她)的脸看上去多了一份生硬,从而排挤掉了女人所特有的一份娇柔。 他(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苍白苍白的一张脸,比之前那个黑衣的男人还要苍白得厉害。于是整个人看上去就显得极其的没有精神了,病怏怏的感觉。配合着身上穿着的乳白色的一套衣服,他(她)瘦长的身形一时间看得我有些飘渺虚幻起来。 像是他(她)的整个人快要变得透明了似的,让我觉得心里有些没来由的不舒服。 兴许是注意到了我投过去的视线,他(她)的嘴巴似乎微微地张了张,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车站大厅里人语声太嘈杂的缘故。 正准备过去问他(她)句还好不好,一只手就在此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整个人一僵,然后双手不经意地抖了抖,正抱在怀里的包就顺势掉在了地上。 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 一个柔柔的话语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那个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怎么吓成这样?” 是程文静。 转头对着她笑了笑,刚准备弯腰去捡她掉在地上的包,谁知程文静的动作已经先我一步的捡了起来,轻轻的在上面拍了两下,随即背到了身后。她拉起我的手,冲着我轻轻一笑:“走吧。” “啊?”我愣了愣,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哦……你问到候车室的位置了?” “嗯。” “在哪?” 手向前一指过去。我将视线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给掏出来。 在我们的正前方,“软卧候车室”几个大字特别的醒目,就挂在进口处的上方。可是我们两个人来来回回在大厅里转悠了那么多圈,居然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走了几步,我回头张望了两眼。 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我,随着我身形的移动而微微地转动着自己的头。 “你在看什么?”程文静的话音传入了我耳内,也许是因为一直在跑着的原因,她的声音听上去微微的有些喘。 我看了看她。 “你看见那个人了么?”我问。 “什么人?”她反问,脸上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我拉着她停了下来,然后对着那个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位置手一伸指了过去。 “喏――” 程文静的目光随着我伸手的方向看了过去,片刻之后又将目光转到了我脸上,脸上不明就里的表情变得更甚。 “谁啊?” “你没看见吗?就是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说着话,我将头转了过去,随后忍不住一愣。 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不声不响的就在这个偌大的,人山人海的车站大厅里不见了。 可是前一秒的时候他(她)明明还在那里看着我的,而且他(她)之前放在面前的那一袋子行李也不是他(她)现在的状况轻易能够拿的起的啊…… 他(她)看上去明明就那么虚弱了。 奇怪了…… “别看了,走吧,不然火车真的会开了的。”程文静说着,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她发出了一声不算尖锐的叫声:“已经八点二十了!” 我回过神来,对着她点点头,接着就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猛冲进了候车室。 第三节:同包厢的旅客〔上〕 更新时间:2010-01-01 直到上了火车,站在了火车包厢里的床铺跟前,我都还有些没有喘过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跑得也太急了……进站,上车,这些过程人挤得就像是在打仗。我和程文静两个人在人堆里被周围不断涌上来的人群给挤得七荤八素的,恨不得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给忘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往前冲,不要命似的要挤上那辆火车。 承载着我和程文静两个人全部希望的火车。 好歹是没有让我们给错过。 舒舒服服地往下铺上一倒,背上的大包就把我给硌得够呛。想想也是,那包里的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杂乱,为了打发在火车上的时间,我连厚厚的小说都一同装进包里给背了过来。 好在没有让我白背一趟,九个小时的路途啊,怎么说都不可能一上车就开始睡啊。 所以还是得靠包里的小说来给我解闷不是。 “柏孜,我先回自己包厢了。”陪着我一起喘了好一阵子的气,程文静对着我莞尔一笑。 我有些郁闷。 都得去怪那该死的售票阿姨,你说她如果把我和程文静两个人的票卖在一块儿,现在我不是还能够和她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床铺上,两个人一起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说下话聊下天,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惬意。 只可惜这个场面只能够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了,因为它已经被现实给打击成了梦想。 点了点头,我不语,恋恋不舍地看着程文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把门一关,我把包从背上给脱了下来,往床角里一放。 软卧不愧是软卧,终归还是比硬卧看着要舒服许多。收拾的极其干净不说,而且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套白色的枕头看上去也显得很有些档次。 其实在那个时候,自己对于“档次”的了解并不算很深,只是偶尔几次去老家拜亲人的时候住过那里的宾馆,而宾馆里的床就和包厢里的床差不了多少,都是一片统一的白色。当然,床的面积还是和这里的床有很大差别的。而就在住过宾馆了那以后,我就下意识的将白色的床给定义成了高档。 软卧的空间还是不算很大的,面对面的两张床铺中间空了一块略有些窄的位置,虽说窄,但至少也够人行走了。一张面积中等的桌子立在中间,在桌子的桌面上还放了一个装垃圾用的铁盘子。 一切都看上去显得井井有条。 将枕头给立起来支在了墙上靠着,我整个人朝床铺上一躺下去。 枕头挺软,所以背靠着还是很舒服的。 轻轻动了动脑袋,我看了看窗外。一片昏黑,但是每家每户亮起来的灯却在这片昏黑里一明一暗,显得格外的诗情画意。 要是和我住在一个包厢的有个帅哥……我做起了白日梦。 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我固执的迷恋着那些虚幻的爱情故事,总是奢望着上天能够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里,从天而降一个帅哥到我的面前,然后再与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想,这或许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人说旅行是艳遇绝好的机会,而我,现在就身处在这个绝好的机会当中。必须要好好把握啊,这样子回去指不定还能够带着一个帅哥回去了。 发着梦,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我有些想睡觉的欲望。 刚准备闭眼,突然一个念头就直接闯入了我的脑海里。 我还不知道和我一起睡在这个包厢里的其他三个人会是谁呢。 虽然说这软卧是很整洁也很舒服不错,可是它的安全措施真的做的很好吗? 像触电一般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开始打量起这整个包厢起来。在每个墙角里都搜寻了老半天,我却仍旧没有找打类似于什么呼叫器,点击棒之类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 要是和我睡在一起的另外三个旅客其中一个是色狼或者是什么小偷强盗那可该怎么办……晚上门一关上一锁起,谁能够预料到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头皮就发起了麻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在脑子里乱飘起来了,我想止都止不住。于是成功的被自己这些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把一些重要的物品从包里给翻了出来,分别放在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可是一想还是觉得不安全,要是被人给拿刀架在脖子上搜身呢?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于是又将那些塞在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给全部取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思考了半天拿起了还支在墙头上的那个枕头,我将枕头后面的拉链拉开,又将手里拿着的东西给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可是还是觉得不保险。 一下子人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手足无措到了极点。 在床前愣了半天,最终,我决定自己晚上干脆去隔壁包厢,和程文静睡在一块儿。 她也是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也绝对会觉得不安心。 两个人在一块儿虽然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但总归比一个人要来的强。 这样一想,我拎着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的门。 “程文静?”一边敲着门,我一边在门外大喊着,“程文静??” 门里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片刻之后,房门在我眼前打了开来。 程文静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还是我头一回觉得有哪个人会是如此的漂亮,一把抱住了程文静,她被我这样没头没脑的举动给吓得够呛,慌里慌张地从我怀里挣脱了出来,在看见了我手里提着的那个体型巨大的包以后,似乎是明了了一些,程文静对着我一笑。 “怎么了?这么急?” “那个……”我的视线顺着打开的门朝里看了几眼,发现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运气――和她一个包厢的乘客居然都是女人。 而且一个个的面目看上去都还挺和善的样子。 咽了一口口水,我尴尬地对着程文静笑了笑:“我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程文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神情,她让了让身子,于是我紧接着就看见了她的床。 床上满满当当的摆放了许多的东西,书,毛巾被,还有衣服之类的。 “恐怕会有点挤……”她抱歉的笑着道。 这应该不是恐怕吧,是绝对会挤。就连我能不能顺利和她一起挤在床上都还是个未知数…… 我干笑了两声:“哈哈……算了……” “不好意思哦柏孜,我东西带的有点多……” “没事没事。” “和你一个包厢的人还没有来吗?” “啊……是哦。” “要不,我把床上的东西收一收吧……” “算啦算啦,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 “当然……” “那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来这边找我哦。” “诶,好的。” 又一次拎着包回到了自己的包厢,我对着包厢的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有些自暴自弃一般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看见了摆在门口的那一包行李之后,我一愣。 已经有旅客住进来了么? 正想着,却莫名发现摆在门口的那个包居然会让自己感觉到一丝熟悉……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呢…… 抬眼向前看了过去,一个背对着我的人影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竟然就是不久前我在大厅里看见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说实话,我对于一个人的记忆力其实是不太大的。但是,这个男人却是个例外。 为什么呢? 首先吸引我注意的当然是他那一张脸,虽然说有些冷峻,但是,那个男人的脸终归还是好看的。不应该说是好看,因为他的长相即便是放在一堆耀眼的明星中也丝毫不会显得逊色。 其次,自然就是他那一身奇异的着装。所有人都知道,在八月份流火一般的夏天,尤其是在湖南这个大火炉里,人人都恨不得能够将裹在自己骨头外的那一层皮给拔下来,谁还会愿意去穿一套黑色的衣服在大热天里晃荡来晃荡去的。 要知道,黑色的衣服可是真的特别能吸热,穿着它差不多就像是穿了一个会自动发热的电热毯在身上。 而男人吸引我注意力的最后一点……就是他的视线。 该怎么说呢,他的目光……实在是很特别的。 虽说和男人对视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在他不经意般投过来的那一抹目光当中,那股子沉寂还是深深的震撼了我的。 我从来没有在哪个人的眼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冷漠,沉寂,以及隐忍。 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隐忍,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透出来的感情。 “是你。” 一个话音在我还在望着男人背影出着神的时候有些突兀的响了起来。 可是,虽然这个声音显得突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很好听。 每个字音都咬得无比的清晰,而且每个字音都发的很轻,很柔,让人感觉听上去很舒服。 是那个男人的说话声么? 我呆了呆。 “……啊?” “我们在车站大厅里见过,你还记得么。” 我点了点头:“记得。”点完后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说话声到底会是谁说出来的? 会是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么?可是,在我打开门后,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啊。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进来的人是谁的呢? “你住在这个包厢?”男人的说话声音继续响起来,而我却还沉浸在自己那个疑问中没有回过神来。 于是眼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慢慢对着我转过了身子,他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你不进来?”男人说着,对着我的床位看了看:“这是你的床位吧。” “啊?哦……”我又点头,随即走进了包厢。 顿时身上再一次冷了起来。 第三节:同包厢的旅客〔下〕 更新时间:2010-01-02 很冷。 冷得有些莫名其妙。 将门关了起来――当然,我并没有关紧,毕竟还是有些怕的,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要是真对我做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门没有关紧,至少我还有机会能够逃出去。 一个人影就在这当头露了出来。 我一声尖叫止不住从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叫完后定睛看了看那道人影,接着嗓子里一阵发干。 居然是和那个黑衣男人一起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说不清是男还是女的人。 此刻,我和那道人影的距离相隔的格外近。 从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股子淡淡腥味,但是在那股腥味中,却还夹杂了一丝香水的气味。 原来之前在大厅里闻到的味道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由于隔得近,那个人的长相自然也彻底的暴露在了我的视线里。 和之前看见的一样,线条分明的轮廓,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亮晶晶的一双眼睛。脸色仍旧是苍白苍白的,显得特别没有精神的样子。 他(她)的头微微地低着,视线紧紧注视着地面,丝毫没有被我那一声尖叫给吓到的样子。 “过来。”也许是注意到了我一直盯着那个人的目光,站在床边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听上去倒更像是命令。 让我惊讶的是,他(她)竟然真的就乖乖地走到了床边。只是那头仍然低着地面看个不停,就好像是地上有什么金子之类的东西等着他(她)去捡似的。 我莫名有点想笑。 “坐下。” 男人继续说,随后另外一个人就继续跟着男人的话照做。 这两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这样想着,我将包放到了床上,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第四节:身世〔上〕 更新时间:2010-01-02 就那样三个人无言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列车发出了一声“呜――”似的长鸣,紧接着耳听着一声咔的轻响,列车微微一晃,终于开始在车轨上慢悠悠地行驶了起来。 窗外的景物慢慢地向后移动了起来。 不知道程文静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或许是在和那几个旅客聊天吧。 想想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为什么我要和她两个人分住在不同的包厢里呢?这个包厢明明就是还可以多睡一个人的么…… 这样一想,心里那些不满顿时全部倾涌了出来。 原本还指望着能够在这趟旅途中展开一段美妙的爱情呢,现在看来也一定是泡汤了,旅途开始就这么不顺心,往后的事情还真让人拿不准。 偷偷摸摸地往那两个人影的方向瞟了一眼。 男人正望着窗外,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而另外一个坐在他身边的人则仍然是微微地垂着头,一些发丝轻轻地从脑袋两边扫了下来,夜一般的深黑。 我这才发现,他(她)的头发实在是很好看的。 黑黑亮亮的一把,不算长,但是在灯光照得到地方,头发甚至还在微微的发着亮。 不知道他(她)平常是用的那个牌子的洗发水呢……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向他(她)讨教讨教保养头发亮泽的诀窍。 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着,肚子就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轻叫。 “咕――” 我一呆,随即脸上一红。 怎么这么快就饿了……明明在来车站的时候自己还和程文静两个人一起吃了一碗米粉的啊。 现在叫一声,不是摆明了在丢我的面子么…… 真该死…… 我有点像是出气一般的抬手对着自己的肚子戳了几下,可是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让肚子叫得更加的欢畅。 没辙,彻彻底底的没辙。 “饿了?”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回响了起来。 我对着他尴尬地笑了笑:“是有点……” “这里的餐厅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哎……” “哦。”随口回应了一句,男人站起了身子,径直走到了包厢门口。 “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 我有些奇怪的望着他。 男人刚好也在望着我,看见了我疑惑的目光,他淡淡的一笑。 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笑容的,若是排除掉那个笑容中带有着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淡漠之外来说。 “想吃点什么。” “啊?”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是饿了么?”说着,男人的视线朝我肚子瞟了瞟。 我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两手死死地捂住了仍旧在咕咕叫个不停的不争气的肚子。 “……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 男人微微点头:“那好,你等一会儿吧。”不等我说什么,他的视线就自顾自的从我身上移开了,随即降落到了另外那个坐在床上一动未动的人影身上。 “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 我一怔。 男人说这话时的语气很生硬,像是带着冰。 我听着他的话不禁全身止不住的发了一个抖。 门在我眼前被关紧。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在男人走了之后,我将包的拉链拉开,将放在包里的钱包给拿了出来,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然后仔细地在包里检查了一阵子,确定确实是再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了,又将包的拉链给拉起来,脚踩着床铺的边沿,一手拉着上铺的护栏,我一手高举着旅行包,将它给丢了上去。 包很重,是那种我不曾想到过的重。可是仔细想想,对比着那些塞在包里面的东西,似乎这么重也是应该的。 只可惜,这个重量还是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手抖了抖,于是手上拖着的包也跟随着一并抖了起来。 我一骇。 手指并拢,死死地抓住了包的背带,好在是没有让它掉下来。 天知道若是我被这个包给砸到了脑袋…… 估计我本就不怎么灵活的反应会变得多么迟钝。 松了一口气,我高抬着手臂,视线却飘落到了坐在床上的那道人影身上。 和之前一样的姿势,头微微的低着,视线不知道究竟是凝固在哪个地方,总之在我看来,他(她)从坐下以后,几乎是连眼皮都没有动过一下。 不禁有些佩服起他(她)的定力来。 可是,佩服归佩服,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他(她)这样子的坐视不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在犹豫了半晌之后,张了张嘴,我对着人影的方向开了口。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下我……” 我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绝对足够让坐在床上的那个人听见。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坐在床上没有反应。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我顿时有些胸闷起来。 “麻烦你……能不能帮下我放下――啊――!”话都还没有说完,包就径直从我手心里掉了下来,这还不算完,因为,它在掉下来的过程中很不幸的印证了我的想法――那个庞然大物狠狠地砸在了我头顶上,然后在我头上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直接重重掉在了地上,激起了地面上一圈细细的灰尘。 眼前的景物旋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包砸到的后遗症。 好不容易缓过了一些劲儿,还没等到我喘上一口气,脚底下就突然一滑,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事物在一瞬间之内快速的一晃,等到自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就已经是七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紧贴着地面的那半边身体一阵僵硬,老半天的时间里硬是使不上一点的力气,我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脑袋里像是进了一群蜜蜂似的,一时间里嗡嗡嗡嗡的吵得厉害。 嗓子里哑哑的,张开嘴半晌的时间里都没有能够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而让我惊讶的是,即便是这样,那个一直都坐在床上的人居然都没有过来扶我一把。 我甚至连一丁点的移动身体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再怎么脾气好的人也都该忍不住了吧。我在心里咒骂起来,虽然此刻我自己的意识还是模糊的。 眼看着门慢慢从外被打开了一道门缝,缝隙在我眼前越变越大,而随着那扇慢慢被开启的门,一双脚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往上一点的,是两条黑色的裤腿。 兴许是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我,那双脚有些急促地朝我走了过来,随即我就被一个力量给扶得坐了起来,只是那头还在发着晕。 “怎么了?” 一个说话声响了起来,不需要分辨,是那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 “我……”我声音很小,估计是刚刚那一摔的缘故。喉咙里头一阵发干,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还能站起来么?” 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太重,因为怕自己会这样直接昏过去。 “应该可以……” “那你先从地上站起来再说。”说着,男人一边一只手的搀住了我的两边手臂,我就任由他那样像拔萝卜似的将我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两腿打着颤,而且,随着那阵颤抖,骨头里那股发酸的劲头变得更加的厉害。 我一时有点想哭。 你说说我到底是脑袋里少了哪根筋呢?怎么没事不好好的在自个儿屋里头呆着偏偏要来火车上找这种罪受…… 第四节:身世〔下〕 更新时间:2010-01-03 屁股贴在床上的时候,我整个人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一个抖。 我有点想不通,自己的屁股在整个摔倒的过程中明明就没有挨着地面啊,可是为什么它还会疼得那么厉害呢。 “好点了没?”男人问,视线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几回:“摔到哪里了?” 我颤颤悠悠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半边身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哭音:“这……” “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叫列车员来。”说完,男人直接站直了身子,转身就又向着包厢门的方向走过去。 我叫住了他。 “没事……我坐会儿就好了,没多大事。” 男人回过头看着我,“你确定?” “嗯。”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男人点点头:“好吧。”话音落下,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回来。 其实我原本还说他看上去很冷漠,可是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啊,他看上去虽然显得冷漠,可是在他骨子里的那股热心肠还是不难发现的,例如刚才,如果不是他进来扶我一把的话……还真拿不准我要在地上躺多长时间。 估摸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吧,身上的那股疼痛劲总算是消退了不少,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结果才刚刚抬起来一点就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牵扯着神经似的,真是挺折磨人。 眼下也不敢再乱动了,因为受不了那种疼,于是只得乖乖的在床上坐着没动。 男人就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看。 “好点了?”他问。 “嗯,是好一些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痛了。”我回答。 “那就好。”他回了一句,有些奇怪的是,我在他的话音中听出了淡淡的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错觉么? 明明不久前他还那么热心的啊……又是扶我起来又是说帮我去叫列车员的,怎么才过了一阵子,他整个人又变成了之前的漠然了。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男人说,视线在我的脖颈处打着转儿,被我刻意的给忽略了。 “你问。” “你脖子上那个图案……是纹身?” 我愣了愣,随即快速的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那里光滑一片,而我一直以来故意遮在那里的头发却全部都跑到了背后。 估计是刚刚摔倒时候弄的。 干笑了两声,我回答道:“哈……这个啊,是纹身没错。” 男人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是么,很特别的图案啊。” “哦……我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呵呵。” 男人淡淡的笑了笑,说是笑,倒不如说是抬了抬嘴角更加合适。因为他的那个表情实在是太淡了,淡到我根本就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不是笑容。 别开了脸,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杂志,乱翻了起来。 翻了半天,实在是里面的内容没有一点能够吸引到我的地方,我将杂志随手放到了桌上,然后扭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一片昏黑,一点点的光亮都看不见。就连我之前还能隐约看见的那些在人家屋子里亮着的灯光,此刻都已经消失殆尽。 可是我明明记得火车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开出城才对。 那么那些灯火都去了哪里……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列车的餐厅,那里的饭菜都已经卖光了。” 耳听得男人细细软软的说话声,我一呆,在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回答:“哦……没事,反正我现在也不是那么饿了。” “那里的服务员说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可以有饭菜了,到时候我再去看看吧。” “啊?啊……那个,不用麻烦……” 没等我说完,男人就冲着我一笑:“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呢,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哪怕你已经不饿了。” 没什么话能够堵回去,我只能看着他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没事的。”说完这几个字,男人将头扭向了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他(她)仍旧低低地垂着头,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她)竟然连动都没有动过了。 我不由得有些佩服起他(她)来,毕竟若是让我这么长时间都维持着一个姿势,那简直是打死我都不可能坐到的事情。 只不过,佩服归佩服,我对于他(她)之前那样见死不救的举动还是很不满的。不应该说是不满,因为我现在的心情远远不能用不满来形容。 在心里琢磨了半晌,我终究是没能够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问了出来:“那个,能不能问下,他到底是怎么了?” “嗯?”男人的身体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我看见他看向我的视线里带着一丝惊讶:“什么?” 我向着坐在他身旁的那道人影努了努嘴:“就是他。” “他……”轻轻重复了一句,男人撇过了头,视线在人影身上上上下下的移动了一会儿,而后又转向了我:“他是我……弟弟。” “啊?”我呆住,“你弟弟?” 男人抿了抿嘴:“是的,他是我弟弟。” “可是……”可是你们两个人的长相明明就让其他人看不出一丁点兄弟的影子啊。 这句话原本是打算说出口的,可是犹豫了半天,我总归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怕这句话会让对面的那个男人觉得我这个人很……三八。 “他是我表弟,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有点像是自闭症。而且,不单单是这样,他的意识很模糊,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做出的反应都很迟钝,不要说去分辨周围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日常的行动,对于他而言都很困难。” “是吗……但是为什么你说的话他却能……” “你是在纳闷为什么我弟弟会对我所说的话有所反应么?其实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小就是这样,只有我说的话他才会听。” “哦……”我点头,点完后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 “所以……对于他之前不帮你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并不是说他不愿意帮,只是……”男人笑了笑。 我摆了摆手,“不会的,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 他一笑:“是吗,那就好。” 我看了看坐在床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男人,总算是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别了,而且还连带着的知道了他的身世,只可惜……他居然会那么可怜。 居然会得了那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怪病……真是可惜了他那样一张好看的脸。 要是他是个正常人该多好呢…… 奇怪了,我怎么会对一个才见了几面的男人犯花痴? 轻轻摇了摇头,我尽力将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给排出了脑海之外,却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一个细微的举动。 他似乎……动了动自己的头。 第五节:赵毅的弟弟〔上〕 更新时间:2010-01-03 “您好,我是列车的服务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悦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阵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一起。 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了门边,抬手打开了门。 “请问您是赵毅先生吗?”列车员问道,脸上带着招牌性的微笑。 男人看着她点了点头:“我是。” 赵毅? 这就是那个黑衣男人的名字么……真看不出,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还会取一个这么普通的名字啊。 莫名在心里窃笑了几声。 “您订的餐已经做好了,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赵毅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片刻之后,他回过头看着列车员回答道:“要。” “好的,那请您稍等片刻,我现在去帮你拿过来。”说完,列车员正准备退下,却被赵毅给轻轻伸手拦住,我看见列车员的动作微微一停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请问……”她的眼睛带着一丝狐疑。 “我和你一起去吧。” 列车员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但毕竟是训练过了吧,她的脸上在下一秒后又马上扬起了一个笑容:“不用了,我会帮您拿过来的,您只需要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就好。” 赵毅轻轻摇头:“我去比较快。” 说完,他径直迈开步子,从列车员身边走出了门外。 列车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也紧随着他一同礼貌的离开了包厢,顺手还帮我们把房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不知怎的我竟然觉得一下子包厢里头空旷了不少。 小心地挪了挪身体,我径直往下一躺下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费劲的过程,因为我在躺下的过程里必须要非常小心,避免自己会一个不小心碰到之前摔在地上的那半边身体。 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床上放松了之后,我的背上已经爬满了汗。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即便自己是一身大汗,我却仍然不可制止的感觉到冷。 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莫非是感冒了? 但是我也没听说感冒会觉得冷的啊,尤其是在湖南这八月流火一般的季节里。 不想再去深究,我抬了抬头,视线飘向了窗外。 一片昏黑。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这个点儿,火车是绝对不至于出了城的,总不至于这列火车行驶的速度是飞机的速度吧。 开什么玩笑。 第五节:赵毅的弟弟〔中〕 更新时间:2010-01-04 天空很黑,而且没有一点光亮,就连一颗星星都没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样的场景连带着的让看着天空的我的心里也变得有些发起闷来,实在是不愿意让黑压压的天色毁了我旅行的好兴致,我撇了撇嘴,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包厢里其实还是很舒服的,除开让我觉得有些冷之外,实在是让我再难挑的出哪里不好。可是就是这样冷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说我知道这辆火车是有开空调的,但是……也觉得不会让人觉得冷吧。难道是空调的温度调的太低的缘故。 想着,我瞄了瞄桌上,试图能够看见空调的遥控器的身影。 当然,这只能是奢望,因为任是谁都知道,火车里的空调是全车的,而控制器是在列车的操控室里面。哪里有可能在包厢里看见什么遥控器的踪迹呢。 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阵,我的视线在包厢里随处乱瞟了一阵,伴随着列车有节奏的晃动,我开始觉得眼皮变得有些重了起来,逐渐的开始进入了瞌睡状态。 眼睛闭上了,于是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黑暗。 这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很喜欢黑夜。 因为它让我觉得不踏实。 在亲人离开我之后的日子,当中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夜晚都是在噩梦惊醒中,大睁着眼而结束的。 直到我被舅舅舅妈给收养了,这样的现象才稍微的变少了一些。但是,变少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它们仍旧会时不时的光顾一下我的夜晚。 而这样的“光顾”,往往会让我觉得非常难过。因为想起了在那场大火中去世的亲人。 好在,那样的时光也逐渐离我远去了。 只可惜,我却开始有些讨厌起黑暗来。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突然全身一冰。 牙关节在嘴里止不住地打起了颤,很冷,像是被谁给丢进了冰箱中似的,无比的冷。 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包厢里开着灯,空调就在我头顶上方的墙壁上,我清楚的看见,从那里喷出来的气体,微微的带着一丝淡白色的痕迹。 但是,我刚才的冷却不是空调导致的。 我很明白,因为刚才我所感觉到的冷,是一种寒意,一种自心底而发的寒意。 就像是我在很久以前,看见躺在白色担架上,蒙着白布一动不动的亲人时,身体里所发出来的一股寒意。 灯光照在我的身上,一道一道的,其中有那么一块位置,是一片深深的黑。 我呆了呆,随即,视线转到了床边。 然后我一怔。 因为此刻站在我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毅口中那个得了怪病的弟弟。 他的膝盖紧贴着床沿边上,两臂垂在身体的两侧,手指一根根极其的长,但是却很细,看上去有些像是女人的手指。指甲上泛着一层白色,我不知道那层白是什么东西,或许是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又或许那只是他涂在指甲上的一层护甲油,谁说的清呢。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现在的我愿意去理睬的。 现在的我,想要弄明白的说白了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是,为什么赵毅的弟弟会莫名其妙地站在我床边上? 他不是说他弟弟得了病,就连平常一些很普遍的动作都会觉得很困难么?可是,如果真的是如赵毅所说的那样,那么为什么,在他走到我床边的整个过程,我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你……”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呢?赵毅都说他弟弟反应迟钝了,所以,哪怕我现在说了话,他也不见得就能听得懂。 于是我只能继续呆呆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我突然发现,他的嘴巴似乎动了动。很轻,如果不是我此时一直紧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话,他之前的那个动作几乎要让我给直接忽略掉。 我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他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可是,我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这不禁让我觉得很是纳闷,我明明看见他嘴巴动了的啊。片刻之后,我猛然反应过来,好像不久以前,就在车站的大厅里,他也这样对我动了动嘴巴。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也仍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的。 莫非他说不了话? 不像啊…… 很努力地支起了上半身,我看着他,轻声问了句:“你想说什么?” 也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男人的嘴巴动的越发的厉害起来。 但是在我看来,除了他的嘴巴在一刻未停的一闭一合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我什么说话声音都没有听见。 “你没事吧……”我再一次发问道,虽然明知道他不会回答。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不是一个愿意过多去干涉他人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是个会坐视不理的人,赵毅的弟弟虽然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如果他真的是有哪里不对劲,那么……我若是还不闻不问的话,毕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怎么说赵毅也还帮过我,所以,他的弟弟……我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吧? 这样想着,我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过程中有一点点觉得不适,因为自己刚才摔倒在地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的缘故,但这种不适在经过了这样一个不算长的时间也已经消减了许多。所以,抬手,对于我而言也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大的疼痛,顶多只是觉得手臂有点重而已。 手掌很顺利的就贴上了他的额头。 然后我止不住的一阵发寒。 怎么会…… 他的额头怎么会这么冰…… 怪不得我会觉得冷……原来就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有什么病能够让一个人的体温低的好像是一个死人似的…… “你没事吧??”我问,对着男人仍旧还低着,似乎是在看着床面的头。 一时间也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那阵不适感了,我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两手直接握住了男人的手。 很冰。 不同寻常的冰冷。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帮你叫你哥哥过来,千万不要走开。”急急忙忙地说了一通,我松开握在他手外的双手,一腿长一腿短的就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手腕上却蓦地下一冰起来。 我被这个温度给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回过头,冲着自己手腕的位置看过去了一眼,一只苍白的手正紧紧地握在上面,力气不算大,但是,却有种让人挣脱不开的感觉。 是自己的错觉么? 视线沿着手腕开始慢慢向上移动起来,最终停在了男人的脸上。 其实准确点说来,应该是停留在男人的额头上。因为即便是他现在握住了我的手,他的头也仍旧是垂着的。 “你……” “……别……别走……” 我呆了呆,于是任由着男人抓着我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个小偷似的紧。 就这样看着他光洁却没有血色的额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我回过神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了拉开了他紧抓着我手腕不放的手,将它从自己手腕上移了开来。 可是却被他再一次的给抓了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想笑,但是又觉得现在笑出声来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也只好忍了。 “别走……”男人的声音很低,隐隐的透出了一股有气无力般的沙哑的味道。 我看着他,却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发觉到,男人的眼睛好像是往我的位置翻了翻。 正准备仔细去看,可是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之前手腕上那种让人冷得发抖的温度消失了。我眼看着男人的手垂了下去,又眼看着他动作缓慢的移到了床边,接着慢慢地坐在了床上。 他的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抬起过。 而我不久前才看见的那个翻了翻眼皮的动作也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莫名心里微微地颤了颤。 门被从外向内的推开,赵毅扬着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餐盘,餐盘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个不大的碗盘。 “饭菜来了。”还在说着,赵毅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 “你怎么站起来了?” “啊?”我是着实被他这样突然的表情变化给吓住了的,反应过来时,赵毅已经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一双眼在我身上打量了几下,随即又转到了他弟弟的身上。 “是不是我弟弟怎么了?” 我连连摇头:“没有,你弟弟没有怎么样。” 话脱出口之后我不禁纳闷起来。 为什么要说谎呢…… 自己之前还不是准备去找赵毅,而后将他弟弟做出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的么?可是为什么现在等到他真的在问我的时候,我却……犹豫了? 并且还对他撒了谎。 想不通…… 第五节:赵毅的弟弟〔下〕 更新时间:2010-01-05 我偷偷地瞟了瞟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那个男人。 他是个很沉默的人啊…… 我所指的沉默,并不是说他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事实上这些对于他来说也是应该的,赵毅不是说了么,他得了怪病。 但是……即便是一个得了怪病的人,他好歹也是个人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够在一个不算短暂的时间里一直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尤其是那个姿势对于自己而言还不算是很舒服的情况下。 谁可以一直都低着头不动呢?反正我是不可以。 不是说我的定力不好,我现在说的事情根本就和定力扯不上多大的关系,虽然说一直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定力的…… 只不过,你能想象么?那个男人的体温。 低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够承受的体温,说他是刚从冰箱里抬出来的东西我估计我都会相信。而且……他也太过于沉默了。 我知道他得了病,但是,得病归得病,这并不代表说得了病的人不会有反应吧? 可是……那个男人,他压根就对外界没有多大的反应啊?除开赵毅之外。 虽然赵毅也说过这是正常的……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还能走,而我又在不久以前听见了他的声音的话,我想……我会直接把他当成是一个死人。 一个会活动的死人。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你在想什么?”赵毅的话音在我耳边幽幽地响起,我晃了晃神,随即将自己的视线给移了回来。 “啊?没什么……没想什么,哈哈。”尴尬的笑了两声,因为我一时间居然会有种被谁给看透了心思的感觉。 “我弟弟之前真的没有做出什么事情?”他问,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再次摇头,几乎要把自己的头给当成了拨浪鼓似的:“没有,真的没有。” “是吗……”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赵毅抿了抿唇,“吃饭吧。” “……哦。” 晚饭吃的菜是红烧猪蹄和香干炒肉。 火车上卖的菜的味道实在是让我不敢恭维,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仍旧是吃得十分的欢畅。 一来是自己的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二来是除了吃饭,我现在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当然,我所指的是,自己现在有些不愿意去面对赵毅与他弟弟那两个人的脸。 不要问我原因是什么,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吃完了平淡无奇的饭菜,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顺手还向着赵毅的方向递过去了两张。 结果我有些惊讶的发现,赵毅的弟弟,居然一口饭都没有吃。 摆在他面前的那些菜他连碰都没有碰过。 而赵毅却也像是不在意的样子,一个人吃得倒是挺香。 看见了我递过去的纸巾,赵毅对着我笑了笑,伸手接了过去,可是,他只接过了一张。 我忍不住了。 “赵毅……那个什么,你弟弟……他不吃饭?” 赵毅正准备夹菜的手在半空里停顿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哦,那个,刚刚听列车员叫的……” “……嗯。”停顿的手再次活动了起来,赵毅夹了一块猪蹄放在自己的碗里,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的意思。 于是我不得不重新问了一句:“赵毅,你弟弟不吃东西的么?这样对他的身体――” 话还没有说完,赵毅就一脸平淡的打断了我的话:“他不需要吃东西。” “啊?”我愣。 也许是留意到了我惊讶的语气,赵毅换了个语气:“我弟弟吃的很少。” “是吗……可是他……” “他没事,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说完,赵毅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 “哦,你说……” “不要太过于干涉我弟弟的事情。”赵毅的说话声很冰冷,带着一股子止不住的冷淡。 我看着赵毅没有敢出声,有些尴尬的别过了头。 所幸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列车员来收盘子的时候,赵毅跟着她又一次一起走了出去,说是要去倒点水来喝。 可是很显然的,列车员将他的话给当成了一个借口,因为她脸上那种强忍着的欢喜是任谁都可以看出来的。 在他们两人一脚前一脚后的离开了包厢之后,我莫名松了一口气,像是之前一直都在威胁着自己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似的。 其实仔细想想也挺难受的,自己居然会和这样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包厢。 虽然说他们两个人长得是很好看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有哪里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哥哥相比较起来还是比较正常,除了他时而热情时而冷淡的态度之外,似乎我也说不出他再有哪里不好。但是,他却明显的给了我一种压迫感,绷得很紧,有些让人心慌。 而弟弟…… 视线再一次不受自己控制似的飘了过去。 他仍旧低低地垂着头,两手放在大腿上,整个人像是个没有被人控制的木偶一般,毫无生命力可言。 我看着他,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弟弟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人……具体是哪里怪,我倒是还说不上来,总之是只要我一看见他,就会莫名觉得浑身发寒。 赵毅不是说了么,让我不要过多的去干涉他弟弟的事情……所以,为了我能够真正好好的享受一次旅行,我决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 什么弟弟什么哥哥,统统让他们见鬼去吧。 正准备收回自己的视线,却不经意的,我就那样直直地撞上了另外一个视线中。 是赵毅的弟弟。 男人的头埋得有些低,我一直都在想难道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他的脖子就一点都不会发酸么。 他的一双眼此刻正盯着我看。眼睛睁得很大,斜斜地往上翻着,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其实他现在的这个模样有些吓人。 而事实上我也的确是被他给吓到了的,因为自己在看见了那样的一张脸之后直接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回过神后猛然发觉这样似乎是对对面的人不太礼貌的,于是又急急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就这样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我先受不了了,像是一只见到了狼的兔子似的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跳跃的弧度可能有些大,头顶直接撞在了商铺的床板上,一阵发晕。可是眼下也顾不得脑袋上一阵一阵的沉痛,我站起身,脚底抹了油一般的对着门口的位置直冲了过去。 “别走……” 男人的话音响起,一如之前的低沉与沙哑。 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走出去。 走吧,自己当然还是这样希望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况且就连人家的哥哥都说了,让我少管点他弟弟的事情。既然连他都发话了,那么,我现在到底是在犹豫个什么劲? 虽然是这样想,可惜自己偏偏就做出了与想法截然相反的事情。 后来想想,其实若是在当时,我真的直接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那么或许,我就不会遇上那么多的麻烦事。 第六节:帮我……〔上〕 更新时间:2010-01-05 转过身,我看了那男人一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脚步没有移动,因为不愿意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去。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位置自己都是不愿意的。 于是就这样隔了一段距离的望着他。 从现在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我也只能够看见男人的一个侧脸。不得不承认,他的侧脸是非同一般的好看。 就这样望着男人的侧脸想了一阵子,等到自己回过神后不免有些想要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尽想这些有的没的的破事。 男人坐在床沿上,背有些驼,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头顶尖也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挨着上铺的床板。个子高啊……果然就是不一样的么。 要是换成了我,我估计哪怕我挺直了腰板坐直了身子脑袋都不可能碰得到床板。 “帮帮我……” 还在看着男人胡思乱想着,他的声音就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一怔。 帮帮他? 怎么帮? 说着话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头给转向了我,长长的刘海几乎要盖住了他的大半边脸。 这样子的他看上去有些吓人,就好像是隐秘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 “帮帮……我……”男人继续道,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哑,感觉上就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口痰似的。 我看着他,有些条件反射性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帮你?”我轻轻地问了一句,随后就看见男人的头微微地上下晃动了两下。 他点头的模样很奇怪,不对,不应该说是奇怪,因为他每做出一个动作,都让我感觉十分的艰难。 就仿佛之前用力托举着大包的我一样。 可是点头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一个男人觉得困难? 男人看着我,过了片刻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话音:“过来……” 我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过去。 第六节:帮我〔下〕 更新时间:2010-01-06 思考了一阵子,我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是的,胆量。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会让我觉得有股隐隐的不安。尤其是当他的哥哥也一并在场时,那股不安就会变得越发的浓烈。 脚步向着身后的位置挪动了几步,我对着男人强挤出了一个笑脸:“……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啊……你等等……我去帮你叫人过来……”说完了,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我就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 站在走廊的时候,我都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异常的猛烈。 见鬼了。 不过只是一个得了病的男人而已啊……至于让我害怕成这个样子么? 包厢的门并没有关,因为之前自己冲出来的时候太急,一时间压根就忘了随手关门这档子事情。转过头向着包厢里看了几眼,男人仍旧坐在床上没有动,只是他的头一如之前那样,正对着我的位置,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就连半点位置都没有移动过。 直视着他那一双眼,片刻之后莫名全身一寒。 冷……冷得让人觉得骨头里痛得厉害…… 连忙回过了头,我头也不回地向着列车员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结果刚迈出几步,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变得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居然完全停了下来。 到底要不要去叫列车员过来呢…… 那个男人的脸色确实是很吓人,可是……他刚才的举动又的确是有些古怪。 要是真把列车员给叫过去了,那么,当他们看见男人的时候,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当成什么重症患者给抓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是这件事情被赵毅给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恨死我的吧? 虽然说从他的一举一动之间,我看不到一丝他对弟弟的关心……但是,他毕竟还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不是么?虽说他说的话的内容是很含蓄不错,只是,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不难听出来的。 所以……到底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吧?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将去找列车员的这个念头给打消掉了。 一来是不确定列车员会不会在,再怎么说,从我自己的包厢跑到列车员包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若是我真这样冲过去了,而列车员又不在,我估计我当场就能直接瘫在地上。 而至于这第二点……自然是不愿意被赵毅给记恨。毕竟,我在这趟火车上剩下的八个小时还是得和他呆在同一个包厢里的。虽然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熟悉的关系,可是……怎么说大眼瞪小眼也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样理了理利弊关系,我终归还是将身体给转了个方向,又一次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包厢的位置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站在门口时,看着男人那一双带着奇异色彩的眼,脚步不知道怎么就愣是动不了了。 于是我只能在原地傻乎乎地望着男人,脸上还带着一个不知道是想要笑还是想要哭的表情。 “过来……”看见我回来了,男人看着我颇有些费力地拉了拉自己的嘴角。 深吸了一口气,我迈出了步子。 很费力,同那个男人说话时一样的费力。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视线一直随着我移动的方向慢慢转动着,最终随着我定下的身形一起固定在了自己面前的位置。 他对着我伸了伸脖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看着他这样做的动作不由得愣了愣,没过多久就听见男人特有的沙哑的嗓音响起: “帮我……” 帮他,帮他。 可是他到底是让我帮他什么? 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在心里默默想着的疑问脱口给问了出来,想停都停不下来。 “你让我帮你什么?” 男人没出声,再次对着我伸了伸脖子。 “脖子……” 脖子? 我听了他的话,将视线给转移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脖子细长细长的,除了苍白了一些之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你的脖子……没什么事啊。” “后面……脖子……” 脖子后面? 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我踮起了脚尖,看了看男人的脖子后侧。 然后一股冰冰凉凉的如针刺一般的感觉贯穿了我全身每一根神经。 在男人的脖子后面竟然正插着三根细长的钉子。 银白色的钉子配合着男人苍白色的皮肤,几乎是明晃晃的,直接就进入了我的视线里。 钉子应该是很长的,因为露在男人脖子之外的长度也足足还有一寸的距离。因着它们的存在,我看见,在钉子外侧的那块皮肤还在微微地泛着红。 开什么玩笑……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直接朝后退了几步。 结果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一根根手指都十分的细,指骨在皮肤的包裹之下朝外突了出来。 “帮帮我……” 男人道,手指的力气不自觉地似乎加大了一些。 我低呼了一声用力甩了甩手腕。 可是这样做却没有起到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作用,因为男人的手仍旧牢牢地抓在我手腕上。 “你到底要干嘛……”我问,话音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怪不得赵毅不让我太过问他弟弟的事情……怪不得…… 原来竟然会是这样。 原来他弟弟的脖子后面会插着三根钉子…… 为什么我就不听他的劝告? “别走……帮……帮帮我……”男人看着我,那双我之前还觉得很好看的大眼睛里透出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别开玩笑了……”我道,一用力,手顺利的从他的手心中挣脱了出来。 帮他? 难道他是打算让我帮他把那三根钉子给拔掉么…… 别开玩笑了…… 二话不说的转过了身子,我像是失魂落魄了一般,急急地就向着门口的位置猛冲了过去。 男人的话音就在这个时候轻飘飘的响了起来: “不帮我……你也……会死的……” 脚步一滞。 我微微偏了偏头,因为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的内容是什么。 “赵毅他――” 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冷气就直接往我脑门顶上直窜。 我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再看向男人时,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让我吓了一跳。 很古怪,而且……很惊恐。 眼睛用力地瞪着,他仿佛看见了全世界最恐怖的一样事物似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在他的额头上,还细细密密的遍布着许多汗珠。 可是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太热所导致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也说不上来。 若是真要说出个原因的话,或许,是因为此刻的我也和他一样的缘故。背后的衣服紧紧地贴着后背,一阵发冷。 明明自己是冷得厉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背上的汗水却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似的,硬是想止都止不住。 “果然,留着你,就是一个麻烦。” 我一呆。 赵毅? 将头向着发出声音的位置转了过去,一身黑衣的赵毅就正站在门口处,双手显得无比舒服地环抱在胸前。在他的脸上还扬着一个云淡风轻般的笑容,只可惜,他现在的这个笑容没有让我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好看,相反的,它让我心里那层不安更加浓烈了许多。 “赵毅……你弟弟……他的脖子后面……”话音断断续续的,我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的牙关节一阵冷得生疼。 脸上笑容变得更甚,赵毅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脖子怎么了?是后面有三根钉子是么?”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这样淡然的态度让我觉得愕然。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对于他弟弟脖子被插上了三根钉子的事情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为什么相比起来,更加惊讶的人会是我? “那三根钉子,是我插上去的。” 我彻底愣住。 而赵毅的话音却还没有停止。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不要过多的去干涉我弟弟的事情,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第七节:列车餐厅里的男人〔上〕 更新时间:2010-01-06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逃出包厢的,我只是依稀的记得一点,那就是,当自己眼看着赵毅向着我慢慢走过来的时候,我心跳的速度格外的快,几乎要从自己的身体里直接跳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是赵毅却直接经过了我的身旁,然后脚步在男人的面前停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像是一朵盛开得格外妖艳的蔷薇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蔷薇花”来形容赵毅,只是在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之后,在我脑海里直接蹦出来的一个词语就是蔷薇。 致命的蔷薇。 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赵毅直接捏上了男人的下巴尖。 “你最好乖一点。”他轻声道,声音一如之前那般的好听。 可是,赵毅所做出的动作却让我惊恐。 因为我看见他将自己捏着男人下颚的那只手收紧了起来,男人脸上的痛苦不言而喻。 但是,他却反抗不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所有的行为在我看来都会显得那么的奇怪,当然会奇怪,因为在男人的脖子上,正不偏不倚的深深地插着三根钉子。 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东西,那么,哪怕他原先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到了现在,也一定会变得和我所见到的男人一样。 第七节:列车餐厅里的男人〔中〕 更新时间:2010-01-07 “听见了么?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赵毅笑着道,手从男人的下巴尖转移到了他脖子后面插着的那三根钉子上,我看见他抓着其中一根钉子用力地动了动。 男人张开了嘴,原本好看的五官几乎扭曲到了一块儿,于是那张脸变得恐怖起来。 看着这一切,我莫名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起来,头一扭,我对着拖得格外干净的地面一阵干呕起来。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赵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头一转,视线直接落在了我身上。 “忘记你所看见的事情。”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赵毅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让你的日子变得鸡犬不宁的话,就忘了你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没有回答他,因为我直接向着门外的走廊冲了出去。 冲出包厢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程文静。跑到程文静所住的包厢门口,我用力地敲起了门。 “文静!文静!”我一边敲着门,一边大叫着:“文静!你开开门!!” 意外的是,包厢里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里面一片静悄悄的,连一个人的说话声都听不到。 有些发慌,手上敲门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 “程文静!!” 没有回应,或许是几个人已经睡熟了的原因。 于是只好放弃了找她的打算,我一个人开始没头没脑的在列车的走廊里奔跑了起来,可是一时间心里太慌乱,居然好几次差点脚一滑摔在地上。 最终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人已经站在了列车的餐厅里。 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周围三五成群的人倒是让我心里的不安消退了一些。 但是自己仍然还是不安的,毕竟不久前才看见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一幕,又怎么可能说忘就会忘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哈哈哈,你晓得他那个时候为了追她女朋友有多丢人不?举着一大束鲜花冲着走在前面的女的就直接冲过去了,结果呢?他倒好,人家人都还没有被他给追上呢,他脚上居然就踩到了一样东西……哎,你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是一坨狗屎诶!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的。” 围在说话的男人周围的那一帮人听见了之后全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若是在之前,我也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起哈哈大笑,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我怎么扬起嘴角,却仍旧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笑出来。 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脖子后面生生贯穿了的三根钉子,我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全身发寒。那简直就是一种让人觉得全身发麻的感觉,叫我难以去形容的清楚。 我的命最近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背啊……好好的一次旅行被糟蹋不说,让我梦想遇见帅哥的幻想被打破了不说,结果老天居然给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活生生的人脖子上插着三根钉子,走路说话的他却还都做得了……而且他竟然还指望着让我帮他…… 开什么玩笑啊?就是演电影都演不出这么邪门的啊…… 抬手揉了揉自己被吓得发痛的太阳穴,生疼,疼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了。 该死…… 为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事…… 亏我之前还觉得那个叫赵毅的男人挺顺眼,可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简直就是瞎了眼!居然会觉得他那样恐怖的男人顺眼……我到底是哪里疯了我? 喝光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那一整杯冰水,可是我仍然还是觉得自己身体里干的厉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个男人的缘故,我身上的那股子寒气越来越厉害,几乎都要将我给冻僵了。 为了避免让自己会被这样冷的空气给弄到感冒发烧的地步,我四下里伸长脖子看了看,最后终于是在前边那一堆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 “不好意思,”我高举着手,对着那个列车员大声叫道:“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下。” 列车员用着小碎步朝着我的位置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我愣了愣,在她开始熟练的点着自己手指开始对我报起菜单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不好意思,我不是想点餐。” 原本还以为听见了我这话,列车员脸上的笑容会消失掉,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还是在笑的。这不禁让我觉得火车上的服务员果然是训练有素。 “那么,请问您需要我帮您什么呢?” “呃……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把空调的温度调低点……我觉得有点冷。” 列车员脸上的微笑一滞:“不好意思,您可能弄错了,餐车里我们是不开空调的。” “啊?”我愣。 “即便是开了,我们也会将温度调到最低。” “哦……这样啊……那,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对着我微微欠了个身,列车员有礼貌地走开了。 没开空调……那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冷? 难道真的只是我的心理原因么…… 不太可能啊…… 要知道,我可是从上了火车之后就一直冷到现在的啊……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坐么?” 一个声音就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响了起来,我又是一愣,随即抬头看了看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一个男人。 很高,身体很瘦,穿着一身休闲服,倒是显得格外的朝气蓬勃。他的长相也还是不错的,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浓浓的眉毛,单眼皮,但是那一双眼睛看上去却让人觉得挺大。男人的嘴巴尤其好看,薄薄的两片唇瓣,嘴角微微地有些上扬着,应该是个挺爱笑的男人。 看着男人的那张脸,我不自觉的就点了点头:“没人的,你坐吧。” 男人亦对着我点了点头:“谢谢。”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打从心窝子里觉得舒服。 坐下后的男人倒是没多少话,刚巧我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心情去和一个陌生人聊天,即便那个陌生人还是个挺好看的男人。 毕竟不久以前才碰上了那种倒霉事,所以我再怎么有色心,此刻也都已经完全被那个插着钉子的男人给吓得不见了影。 “不介意我抽根烟吧?”男人突然出声问道,或许是之前实在是已经被吓得够呛,我浑身止不住一个激灵。 随后反应过来,我对着男人一笑:“没事的,你抽好了。” 男人也对着我笑了笑,接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从其中抽出了一根放在嘴里,拿着打火机放在烟下一点。烟头蓦地一亮,跟着一股淡淡的烟雾就兀自的飘了起来。 一口烟被男人给轻轻吐了出来,直直的一道线,或许是注意到了我呆呆看着他的视线,男人又是一笑,嘴角歪得越发的厉害:“一个人?” “啊?哦,不是,和朋友一起。” “是么。” “嗯。” 说完了这几句话,男人就没了声。 莫名有些扫兴,我将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托着腮帮子。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说说,要是大学生活里没了他的话,那我们该失去多少生活的乐趣啊。” “就是就是!对了对了,我告诉你哦,还有一次学校演讲的时候……” “哎呀,你们这次出来旅行就是专门为了揭我老底的是吧?怎么尽说我的丢人事?” “哈哈,好笑嘛,出来旅行不就是为了图个享受与快乐?” 说的真好。出来旅行不就是为了图个享受与快乐么? 可是我呢?不仅享受与快乐没有捞到,反而还碰上了一系列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出来旅行到底是图个啥啊?就为了撞邪?为了碰上这样让人难以解释的事情? 真是…… “你兴致不高。”男人轻声道。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是一团氤氲。很模糊,但是又让人觉得难以忽略。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看了看男人,我挤出了一丝笑:“没有啊。” “是么。”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男人再次吸了一口烟,随后又喷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怔了怔。 记得舅舅舅妈嘱咐过我,如果遇上陌生人问你名字的,那么一定不可以回答。因为或许就在你回答的时候,他们就将你给“带走”了。 这种带走指的不是一般的带走,因为,他们带走的是你的灵魂。 听说过勾魂么? 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只要你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们,那么,他们只要愿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勾了你的魂魄。 原本我之前只是将这些话当成是一个笑话,毕竟世界上哪会有这么邪门的事情。可是在遇上了赵毅与那个和他一起的男人之后,我对于这些不可以解释的事情就都多了一丝畏惧。 不相信,真的是不能代表不存在的。 “我叫赵毅。”也许是看见我没有回答,男人又道,手指间里夹着的那根烟一瞬间就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而我还在对着他发愣。 赵毅? 他也叫赵毅? 和与我住在同一个包厢里的赵毅是同一个名字?? 第七节:列车餐厅里的男人〔下〕 更新时间:2010-01-08 “你……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赵毅。”男人轻轻一笑,“你呢?” “你也叫赵毅??”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忍不住将说话的音量给调高了几度。 “我也叫赵毅?”男人微微蹙起了眉:“难道你还有认识叫赵毅的人么。” 我看着他,不语。 “你还认识一个叫赵毅的人是么?他是个男人。” 我仍旧只是看着他,没有出声。 “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在找他?”我问,问完后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想要喝口水,可是等到我端起杯子后才发现杯子里已经是空空如也,水早就在之前被我给喝的一干二净。 男人将自己的杯子推到了我面前,我看了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喝。 于是又将杯子推回到了他面前。 男人见了,微微扬了扬眉。 “怎么不喝?” “我不渴。” “呵,是么。” 没搭理他,我将头转向了一边。 可是男人的话匣子仿佛一开就关不上了似的,在我耳旁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一时被他念得有些烦,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看着我,有些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脾气很大。” “没错。” “可是为什么脾气这么大的人还会这么害怕?” 我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我在害怕。 难道我表现的很明显么?否则……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你刚刚说我什么?” 男人又一次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点燃了放进嘴里:“我说你在害怕。” “我没有。” “呵,骗人。”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这回轮到他不语了。 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从桌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你不怕死么?”男人问。 脚步顿了顿,我回过身子看着他。 男人仍旧是淡淡笑着的,或许是此刻他的一张脸被烟雾给包裹着的原因,我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觉得他像个神仙。 哈,神仙? 要是真的有神仙的话,就让他来帮我把包厢里那两个人给带走吧! “现在走,你会后悔的。” “我不走才会后悔。” “是么。” “是!” “那么,到时候你最好不要后悔。” 到时候? 什么时候? 看了男人一眼,我转身走出了列车餐厅。 现在又该去哪里呢? 我问自己,当然,这个问题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回包厢么? 开什么玩笑,难道让我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看着那个被插了三根钉子的男人装作若无其事? 谁能够做到? 反正我是不能。 那么,去哪里呢? 回餐厅么? 但是一想想刚刚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男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于是就在这当口,我随便在列车的过道里找了一个能坐人的地方坐下了身子。 身上仍旧是一阵一阵的发冷,而且这冷还有种越变越烈的架势。 不自觉地抬手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我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之前看见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惜事与愿违,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我大脑里浮出来的那些画面就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 ‘帮帮我……’记忆里,那个脖子上被插上了三根钉子的男人用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可是我帮不了他,因为我做不到。 怎么帮? 帮他拔出那三根钉子么? 别开玩笑了! 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哎哎,我又胖了耶!!怎么会?我明明那么努力的节食运动了。” “哈哈,还好还好,刚好一百斤,我没有胖也没有瘦。” “怎么搞的?我不是一天只吃两餐了么?怎么还会胖?这称是不是坏了啊!?” “切,你不要自己一长胖就赖这秤好不好?我看啊,这秤分明就准得很嘛!明明就是你自己又胖了!” “不可能!” “切,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摆在眼前么?不信的话你就自己看啊。” 边上的小角落里,两个女生喋喋不休的争论了起来。 我看了过去。 两个女生一个看上去显得比较胖,而另外一个则是标准的身材。 在胖一点的那个女生的脚下,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体重秤,就是直接放在地上的那种,平平的秤底高高的秤杆。看来,这也就是导致她们吵闹的罪魁祸首了。 继续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愣,最后我决定,去称称看自己的体重到底有多重。 其实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首要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脑海里那些繁杂的思绪给彻底排空,毕竟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而眼下,除了用体重来抚慰自己之外,我实在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虽然我的确是想要找个人说说心理话,把之前自己看见的,以及让自己惊恐的画面统统一股脑的说出来,可是……我也总不能随便拉着一个人就说吧?毕竟这件事情已经匪夷所思到了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步了,所以即便我说了,人家也不一定就会信。 不信也就算了,要是还把我当成是哪个从神经病医院里跑出来的人……那我不是自己找罪受么我? 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样一想,又继续坐了片刻,我终于还是站起身向着那两个女生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称一下体重?”好不容易从制止了她们两个人无休无止的吵闹,我对着其中那个胖一点的,仍然还站在体重秤上的女生笑了笑。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随后从称上跳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只觉得在她脚掌挨着地面的那一刻,我全身都发了一个颤。 看来这个体重秤还是准的,不然她要是真那么瘦的话,那里可能对地面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个体重秤是坏的!一定是坏的!”她对着那个瘦瘦的女生嚷嚷道,随即又对着我催促了一句:“快点上去称啊。” 我在心里苦笑。 还真是…… 那个女生还真没有说错,明明就是你自己胖,干嘛一定要赖在那个秤上面? 轻轻摇了摇头,我站了上去。 秤表上的指针转得格外的厉害,从之前的零一下子就到了40的位置,随后就是50,接着就是55。 差不多该停了。 我心想。 可是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指针仍然在继续飞速转动着。 60,70,80,90…… 最后,秤表上的指针在100还要多出一点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我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秤表上显示出来的数字――103! 不是斤,而是公斤!! 怎么可能? 第八节:是谁?〔上〕 更新时间:2010-01-08 “哇塞!103……”胖女生看了看秤表上的数字,然后又看了看我,嘴巴猛地下张开成了一个o型。 “怎么了?”另外一个女生问。 “她……”抬手指了指秤表,胖女生舔了舔嘴唇:“她居然103……” “切,我就说这秤没有坏吧?和你说了你还不信!!” “不是啊……这个姐姐……她的体重居然是103公斤……” “啊??不会吧!!?”瘦女生叫了一声,随后一把拉开了那个胖女生,低着头仔细看着秤表上的那个令人咂舌的数字,然后她做出了和胖女生一样的反应,转头看了看我。 “姐姐……”眼睛瞪得大大的,女生砸吧了两下嘴巴,“我说……要不你再量一次看看吧?” 点了点头,我从称上走了下去,秤表上的指针又在一瞬间恢复到了0的位置。 认真的和一旁的那两个女生确认了指针的确是没有歪也没有偏的这个事实之后,我再一次站到了秤上。 一瞬间,指针呼啦啦的转了起来,一阵眼花缭乱之后,它停了下来。 我莫名有些紧张。 还没有来得及去确认秤表上所显示出来的那个数字,边上那两个女生就率先叫了起来。 “不可能!!” “哼,我说了吧?这体重秤百分之百是坏的。” “不可能!!!” “别不可能了,事实就摆在眼前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可是我的体重是准的啊?”瘦女生说道,涂了眼线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起来:“你还记得不?我前几天去称体重也是100斤啊。” “这……”胖女生突然噤了声,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且那个时候你不就有130斤了吗?” “靠……这个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胖女生皱了皱眉头,脸颊上多了一小块绯红。 “你刚刚称出来的体重是133斤对吧?这是准的啊?可是你看看这个姐姐,她顶多就103斤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103公斤?” 胖女生不说话了,她们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将各自的视线移到了我身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从秤上走了下来。 “可能我最近胖了吧……哈哈……” 两个人的眼里同时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当然,又有谁会信呢? 因为这连我自己都不信。 第八节:是谁?〔中〕 更新时间:2010-01-09 等到她们两个人走远了之后,我看了看体重秤。 它看上去不像是坏的啊……可是它称出来的重量…… 四处瞟了几眼,在确定了周围已经看不到人影之后,我又一次站到了体重秤上面。 指针在秤表上绕了大半个圈,然后再次停在了100多出一点点的位置。 103……公斤。 怎么会? 我记得不久前和刘旎一起去称体重的时候我都还是110斤的啊?怎么可能只是在这样短短的几天里我就长胖了这么多…… 居然长胖了106斤…… 开什么玩笑。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虽说的确是长胖了一些,但是这绝对不至于让我一下子从110斤猛地下就窜到103公斤的地步。 秤坏了,一定是秤坏了。 心想着,我从秤上走了下来。 一路狐疑着开始往前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了多久,总之在我回过神之后,我脚步猛地一顿。 因为,我居然走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来。 这里是哪里…… 走廊里两边的房门统统紧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我一时间里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发起了懵。 老天……你到底是还打算整我几回? 难道之前让我碰上那些倒霉事情都还不够么?现在居然还让我在这里迷了路…… 所有的列车包厢都长成一个模样,到底该让我怎么找? 冷静,现在必须得冷静,再不冷静点的话一切都会完蛋。 对了,之前自己是怎么跑到列车餐厅去的?既然能够跑过去,那么,只要我按着原路走回去就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包厢。 这样想着,我慢慢闭起了眼,在脑海里开始搜寻起自己跑到餐厅去的经过。 记得当时自己很害怕,所以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 该死!完全没有印象!! 睁开了眼,我在走道里打起了转儿。 之前自己是怎么样跑到列车餐厅去的,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对了…… 因为,当时自己很害怕…… 尤其是在看不到程文静的时候,那种害怕变得更加明显了。 在餐厅里遇上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很害怕…… 可是……害怕难道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关于我所看见的那个男人的所有事情我都还记得那么清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偏偏是走过来时发生的事情我会忘记?? 为什么我想忘记的事情忘不掉,不想忘记的事情偏偏就忘记了? 为什么!!?? 颓废地往地上一坐,我双手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冷静……要冷静…… 该死的!现在这样要我怎么冷静!!? 就在我眼泪即将喷涌而出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踏……踏踏……” 这是……人走路时所发出的脚步声! 心中一喜,我下意识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够帮我找到我自己所住的包厢就好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前。我和那道人影之间差不多隔出了将近两节车厢的距离,所以我一时间难以分辨出,那个人影的主人究竟会是个男人还是会是个女人。 可是,管他呢!?只要那个人能够帮我找到包厢就好。 于是抬手摸了摸眼睛,手心里一片湿濡濡的感觉,吸了一口气,我对着那道正慢慢走过来的人影摇晃起了手臂。(.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麻烦你一下,能不能告诉我17号车厢该往哪边走?” 远处的人影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不过我明显的看出来,他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这不禁让我觉得很欣慰,所以我更加用力地摇晃起了自己的手臂,对着那道由远及近的人影再一次出声喊了起来:“麻烦你,告诉我一下17号车厢该往……” 话还没有说完,我眼睛突然猛地一睁大。 心里一阵抽痛,像是被针给刺了一般。 那个人…… 对着我走过来的人影是个男人。 一个很瘦很瘦的男人。 可是,他实在是瘦的太厉害了,几乎除了那一身宽大的骨架子之外就只剩下了包在骨头外面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 这样的人……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瘦的男人是不应该让我觉得可怕的。 可是……那个男人的脸……准确的说起来,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眼睛…… 居然会是一片灰白色。 没有眼珠。 没有眼珠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见路? 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下来,我眼看着那个男人走到我面前,然后他似乎是在看着我,过了片刻,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也一并露出了他嘴里那两排像是被血给染过了的红色的牙齿。 我一骇,转过身直接向着来时的路猛跑了起来。 回过头时,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正对着我的位置,咧开的嘴巴里,那两排红色的牙显得格外显眼。 老天,拜托你饶了我吧……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啊…… 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总之在我感觉起来是很长的一段路程,停下来时,我双腿已经累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身体很沉,沉得快要直不起来。 于是只好双手支着膝盖,以希望这样能够稍微减轻一点劳累所带给自己的疲乏感。 回头看了两眼,让我庆幸的是,之前看见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跟过来。 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一口气。 我将身子靠在了列车过道里的那一排窗玻璃上,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背上却蓦地一软。 很软,而且,很有弹性。 什么东西? 回过头看了看,空空如也。但是有一点却让我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的背并没有靠在墙上。 那么,之前那个软绵绵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仅仅只是身体挨着了空气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么?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那么我之前所感受到的那个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而它……又是由什么东西所发出来的? “嘿嘿……” 就在我还狐疑不定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细细的笑声响了起来。 极近,就像是正贴在我耳边所发出来的一般。 我忍不住全身发了一个抖。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听见声音接下去的那一刻,我直接转过了头。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么之前那个话音……或许只是我的一个幻觉么? 因为我不久前才看见了那样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画面,所以我的大脑给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真的会是这样么? 还在安慰着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天为了打消我安慰自己的念头,不久以前响起的那个笑声再一次的在我耳边回响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声音离我的耳边距离越发的显得近了起来,我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个声音发出来时,从口里所喷出来的气体溅在我耳后的那股暖洋洋的温度。 在原地愣了半晌,等到笑声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是顾不上此刻会不会打扰到正在休息的旅客,忍不住一声惊叫了出来:“啊――!!!”叫完了,我下意识的就想要逃。不论逃到哪里去,只要能够离开这里,能够离开那个让我觉得害怕的笑声。 一时间也管不了身体不断涌出的疲乏感了,我只低下了头一个劲的往前跑,用着我自己所能够爆发出来的最快的一种速度。 只不过才刚刚跑出几步的距离,我的脚突然间变得沉重了起来,随即身体也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的身上,让我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像是脚底被黏上了一层浓浓的胶液,每迈出一步都让我感觉无比的艰难。 累。 难以忍受的累。 为什么会这么累……这样的疲劳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啊……那么的严重,并且还有越变越烈的意思……为什么会这样…… 我猛地一怔。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准确的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我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 那部电影是我在几年前看过的,是一个恐怖片。不过,即便是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却仍然对那部电影里的内容感觉到印象深刻,十分的深刻。 电影的内容说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一个自己一直都深爱的女人。但是有一天,那个女人突然说要离开他,这让男人十分的愤怒。他认为自己为了那个女人已经付出了一切,他不能失去那个女人。所以,为了能够永远都和他深爱的女人呆在一块儿,在思考了很久之后,男人决定,自己动手去杀掉女人。只有这样,女人才会是真正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人。 他做到了。他让女人永远都只能够留在他身边,因为,女人死了。一个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行走的,所以,即便是女人再怎么想要离开男人,她也已经是做不到了。 第八节:是谁?〔下〕 更新时间:2010-01-10 就这样,男人与女人的尸体整天整天的呆在一起。可是没过多久,男人就突然觉得,女人似乎……真的是一直都在他身边而未曾离开过的。 每一天,他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味。而且偶尔的,男人做梦时还会梦到女人。梦中的女人没有了往日美丽的微笑,她的脸很狰狞,嘴巴轻轻地开合着,像是在对他说着什么话,只是女人具体说的是什么,男人却始终都没有办法听清楚。 男人终于开始害怕了。而随着那股害怕感的袭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劲。总是走几步路就会感觉十分疲劳,像是做过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般。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然,这个原因,在不久之后,男人就彻底的明白了。 某一天,当他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面出现的自己让男人吓了一跳。他明明只是一个才刚刚过了30岁的人,但是现在看上去,他居然像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他被镜子里的人给吓到了。而让他真正吓到的是,那个隐约出现在他双肩前两条细细的腿。白瓷一般的皮肤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下包裹着的青色的血管,以及在那层皮肤之上微微颤动着的汗毛。 不用仔细去分辨,因为男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他深爱着的女人的腿。 他愣住了。 然后,就在那面镜子里面,另外一个人影也开始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海藻般浓密且卷曲的长发,精致的脸颊,修长的双臂,纤细的身体,以及那两条白净的腿。这一切在男人看来都是那么的熟悉――那毕竟是他曾经疯狂迷恋过的事物。 他深爱着的女人果然没有再离开他,因为,在她死后,她一直都骑在男人的身上。 女人青葱一般的手指紧紧地揪着男人的头发,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眶中布满了红色的丝线,一条一条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条缠绕在一起的小蛇。 女人的嘴巴仍旧是在不停地闭合着,这一次,男人终于是听见了从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而那句话便是: ‘你不是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么?’ 他们果然,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突然想起了这样恐怖的画面,额头上的汗水一瞬间就像是下雨一般,急促地往外冒了出来。 骑在自己脖子上的‘人’…… 通常来说,老人们管这种东西叫“缚灵”。这是一种将怒气寄生在他人身上的生物,同寄生虫有一些地方是相似的,例如它们都要从宿主身上吸取养料。但是不同的是,寄生虫并不会让宿主致命死亡,而缚灵却可以,因为缚灵本身便是一种带有极其强烈怨气的生物。它们似鬼,但实质上却又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它们虽然都是已死的人,但是,它们却并非鬼,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有着灵魂却没有实质的生物。 遇上缚灵,基本上都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有时候它们不过是一个有着极其普通相貌的人,坐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还会装模作样的拿起报纸。 我们遇上缚灵,地点基本上都是不尽相同的,或许是广场,或许教室,又或许是火车。缚灵出现的时候,通常都会有两点相同的地方。第一点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黑夜,因为,缚灵是十分惧怕阳光的,这一点同大多数无实质体的魂灵一样。而第二点,便是它们出现的地点通常都会是在人非常多的地方。 因为只有人多,它们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 宿主对于缚灵来说,是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因为宿主的作用,就是让它们生存。 缚灵会在宿主毫无察觉的时候骑在宿主的肩膀上,就好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让自己的孩子骑在双肩上一样。 但是,我们却无法确切的感受到缚灵的重量。这里我们必须要注意一点,那就是,无法确切的感觉到,并不代表我们就完全感觉不到。 其实,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缚灵缠上的话,有两个非常简单的办法,第一个,就是当自己觉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大幅度下滑的时候,因为是背着另外一个“人”在身上的,即便那个“人”只是一个灵魂,但是身体所承载的仍旧还是两个人的重量,所以,疲劳感会在这个时候十分清晰的显露出来。 第二点,就是在察觉到第一点的前提下,直接去秤自己的体重。这是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有效的方式,因为,若是自己真的是被缚灵给缠上了的话,那么,体重秤的秤表上,显示出来的数字会让你大吃一惊――那是混合你,与缚灵两个人所加起来的重量。 类似这样的事情,从小我就听老人提过许多次,但是每一次我都只是一笑带过,当成是听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一个能够轻易看见什么死去人的魂灵的普通人,所以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是一次都没有遇上过。 只是为什么这一次我就会遇上了? 不应该的啊…… 我明明就是一个那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身体越来越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这些话语像是在不断播放着的电影,每一个字都在我的脑海里显得无比的清晰,一点一点的逐渐侵蚀了我的整个大脑。 我被自己这些想法给吓得一个激灵。 不应该会碰上这种事情的……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我不断地自我安慰着。两腿的疲乏感越来越重,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了。腿一抖,我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地上倒,所幸在自己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当口被我一伸手给扶住了列车过道里的栏杆上。 手心所接触到的地方很冰,是那种铁栏杆所特有的冰,但是在那股冷冷的温度里,却不难让我察觉到另外一种奇异的感觉。 有一点点的滑腻,摸上去居然还会有一些微微的弹性。 我一惊,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即回头向着我刚刚手掌接触过的地方看了过去。 一条不算太细的栏杆出现在我眼前,它笔直的贯穿了这列火车上所有的车厢。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火车的窗户。 我想,火车上的窗户大家想必都不会很陌生。它们就是那种十分普遍的窗户,望出去的话,外面的世界在自己的眼中将会是一片清晰。 有些特别一点的列车会将窗户换成另外一种像是被墨给泼过了的黑色玻璃,这种玻璃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从里向外看出去的话,外面的世界除了色彩会变得黯淡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可是若是换成了外人向窗户内看的话,无论怎样,他们始终都只会看见一片黑暗。 有些人将这种窗玻璃叫做隐私窗,挺贴切的一个名字。 而我所搭乘的这趟列车,它所用的窗玻璃就刚好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现在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所以这让我眼前的窗户颜色变得更加的黯淡。而这种黯淡,也让我更加看清了自己。 玻璃上的我,头发有些乱,或许是在不断地奔跑中被过道里的威风给弄乱的。脸色很难看,有点蜡黄,像是生过了一场重病。 我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握在火车过道里的栏杆上,手心里一片冰冷,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温度,却也难以制止住从我手心中不断涌出的汗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眼睛瞪得有些大,因为一时间我还难以接受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缚灵给缠上…… 之前我所见过的那个男人此刻就正坐在我的肩上,他的双手死死地揪着我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细细的手臂微微弯曲着,而他的两条腿就正搭在我胸前的位置,还在慢慢有节奏的晃悠着,像是一个年龄不过才八九岁的小孩子骑在自己父母的双肩上似的,开心之极。 事实上,男人也的确是很开心的,因为他笑得格外欢畅。 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我,总之是正对着我惊恐不已的视线,男人的嘴巴咧开的弧度更烈,从他大张的嘴里,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的那两排红色的牙齿。 缚灵……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开始剧烈地晃动起自己的身体。可是那个男人抓的是那样的牢,我的头发被他用手抓地一阵一阵的生疼,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的样子,除了他越来越用力的双手的力道,我几乎再难以感觉到什么。 于是我只好伸手去拉那个男人的手臂,希望可以顺利地将他从我身上给拉下来。 但是我伸出去的手却扑了个空。 明明是按照窗户上所显示出来的男人的位置对准了伸过去的,但是我却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除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空气。 我一骇,眼睁睁的看着窗户上,我伸出去的手臂一点一点的隐没在男人的身体里。 于事无补的徒劳。 男人继续笑着,头开始向着我的方向慢慢地低了下来。 从窗玻璃上,我看见男人的牙齿变得越来越尖利,它们不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东西,而更像是食肉动物的犬牙。 第八章 是谁〔下〕 更新时间:2010-01-11 来不及细想了,我此刻只想要快点逃开,虽然明知道无论我逃到哪里,那个男人都始终会牢牢地骑在我肩上。 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我在向前跑出了几步之后,脚步就变得越来越沉重,两腿狠命地发着抖,无论我怎样去揉去锤都没有任何的知觉,仿佛它们不是长在我身上的一样。 “嘿嘿……” 男人的笑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口痰液,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觉。 视线再投向窗户上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受不了而哭出来了。 男人已经在我身上弯下了身子,他的头与我的头并排挨在了一块儿,看上去有点像是我脖子上凭空多长出来的一个头颅。男人仍旧在笑,一刻未停过的笑着,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我正在看着他,他将自己的头微微地转了转,将嘴巴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嘿嘿……” “嘿……嘿嘿嘿……” 除了害怕,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其他的感觉。 想要跑,可是双腿却是软绵绵的一片,两脚也像是陷入了一片淤泥中似的,举步为艰。 呼吸有些困难了。 一来是因为身体实在是难以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二来,则是因为男人已经将原本抓着我头发的双手转移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而我除了看着他之外,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 “踏……踏踏踏……”一阵有节奏的细微声响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传入了我耳里。 还没等我开口求救,我的身子就忽然间变得一轻。 之前那个骑在我身上的男人就突然消失了,连带着与他一并消失的还有那种让我窒息的感觉。 一口气缓了过来,我一边尽力平复着自己受惊的心情,一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过道里转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正向着我走过来的,我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那道人影不敢再移开视线。 等到人影彻底在我眼前清晰的浮现出来之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会是他…… 那个在列车餐厅里见到的也叫赵毅的古怪男人…… 第九节:他的身后……〔上〕 更新时间:2010-01-11 赵毅的嘴里叼着一根烟,走到我面前的时候随即而来的还有一股子呛得人难受的浓重的烟味。 把烟从嘴里取了出来,赵毅对着我一笑:“怎么了你,满头大汗,难道你就这么热么。”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张了张嘴:“……没事。”说出来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是么,”他又是一笑,笑容里隐约透出了一种不信任的意味在里面。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对着我走近了几步,赵毅将手里夹着的烟头弹了出去,烟头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落在了地上,被赵毅一脚给踩在了上面。 脚移开时,之前那明明灭灭的光亮已经完全熄灭了。 “你说的另外那个赵毅在哪里?”他又问,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烟草香,不难闻,反而还有着让人释放情绪的幽香。 “……我骗你的。”我回答道,同时避开了他看着我的目光。 “哦?” “我说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是么。” “……嗯。” “为什么骗我?” “……”我语塞了。 “原因呢?” “没原因。” “是么。” “是。”快速地回答了他,我开始朝后踱开了步子:“我要回包厢了,很晚了,该睡觉了。” 赵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琢磨不透他的那个表情代表的意思会是什么。 “好吧,那,晚安。” “晚安。” 刚说完,我直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了出去。 背上一片灼热,不知道会不会是赵毅投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对他撒谎。这几乎就是我无意识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于他的不信任,或许又不是。但是我想……不信任应该是正确的了理由。当然会不信任的,毕竟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我碰上了寻常人一生都不可能碰上的事情,而也正好是因为这些事情,让我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感到了极其的不信任。总之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嘴巴早就已经将我所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骗他? 没错,我的确是骗了他的,只不过,骗他的东西不同罢了。 和我住在同一个包厢里的男人是真的,他叫赵毅这个名字的事情也是真的。但是我却对着另外一个叫着赵毅这个名字的男人说这些都是假的。 假的? 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话,那么,谁可以在现在来到我身边告诉我,我之前所看见的那个被插着三根钉子的男人也是假的? 这压根就不可能。 头脑里简直已经快要乱成了一锅粥。 真乱,无与伦比的混乱。 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在这样一片混乱下行走的,而走到哪里我也完全是一无所知。是啊,怎么知道呢?我连自己的包厢在哪里都已经找不到了。 混乱……让人心里烦闷并且不安的混乱。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一个包厢的门前。 可是这究竟是谁的包厢,而它又会不会是我的包厢,我对于这些完全是一无所知。 于是只能抬头看了看门上方挂着的那个标牌。 动作有些僵硬,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缓过劲的缘故。最好是,因为我实在是不想要再碰上些什么事情了。 帅哥也好,艳遇也罢,都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到站,然后下了车就直接买一张飞机票直接飞回家。 虽然无聊,但好歹是不至于让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丢了小命。 标牌上写着的数字是大大的23。 23?我记得程文静住的包厢就是23号,17节车厢的23号包厢。 对了,这里是多少节车厢…… 该死,完全不知道。 对着那扇厚厚的门板叹了一口气,我转身,走到了车厢的尽头,然后再一次的抬起了头。 位于车厢入口处上方的那个标牌上面所显示出来的数字让我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雷给劈过了似的呆在了原地。 17…… 怎么会……? 我之前找了那么久的包厢居然会让我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找着了? 有些不可置信似的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揉完后又一次定睛看了过去,标牌上的那个17除了变得更加清晰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两腿一软,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饶了我吧,老天,拜托你饶了我吧。 你已经让我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你现在这样到底是还希望我看见什么? 就那样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动过一下,我头脑里轰隆隆的吵闹着,像是天空在打着雷。 “嗳?怎么了怎么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在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一边胳膊就被一个力量拉扯的举了起来,随即整个身体就被那个力量给直接从地上拉着站了起来。 只是腿仍然在微微地发着抖。 我扭头看了过去,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睡眼朦胧,头发乱糟糟的,比起我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的乱。我估计他或许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一个旅客。 “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男人问,随后打量了我一眼:“你是偷渡的?” “……” “没买票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我连连摇头,因为怕他会把我直接给交给乘务人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接下去就会变得比较麻烦了。 光是让我解释我为什么会跪在地上就有点让我头疼。为什么?难不成直接说因为我看见了这是第17节车厢所以就吓得跪到地上了?要是人家再接着问我为什么会吓到呢?我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我在不久前看见了即便是脖子后侧插了三根钉子却还能走路说话的男人,或者是说我在不久前被缚灵给缠上了所以就被吓到了吧? 开什么玩笑。 要是我真这样说的话有谁会信? 我敢肯定反正乘务人员是不会信的。 “你没事吧?”男人问,话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很真实的关切,不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而他这样的态度让我不禁想要哭。 忍了半天,我微微仰起了头,好不容易是忍住了那呼之欲出的眼泪,然后随便在脑袋里编出了一个理由敷衍道:“……半夜拉肚子。” 看得出男人听了我的理由有些想笑,想想也是,这叫什么理由,半夜拉肚子?哦,拉肚子拉的脚软了啊?都是些什么废话呢。 “哦……那你住在哪个包厢?我扶你过去吧。”男人似乎是强忍着笑意说出来的这句话。 而我却顾不上他现在的态度,因为在听完了他说的话以后,我忍不住一呆。 之前一直都那样慌张,我一直以来居然都忘了那样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就和我自己住的包厢有关系。 包厢里住着的那两个人…… 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回去么? 第九节:他的身后……〔中〕 更新时间:2010-01-12 ……当然要回去,不然除此之外,我又能去哪里……难道要在这过道里呆一夜么…… 可是……回到包厢了以后呢?事情仍旧还是那样的糟糕啊,毕竟,在我住着的那间包厢里还住着一个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的男人…… 要是他一时间觉得我也很不顺眼很碍事的话……他会不会用另外三根钉子钉在我身上?如果真的会这样的话,那么我又该怎么办? 混乱,无与伦比的混乱。好像自己的思维在一瞬间里完全乱成一团了。 怎么办……我该去哪里? “喂,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事啊?怎么你的脸色那么苍白?”男人问道,一只手直接扶上了我的肩膀,他看着我吸了一口气,“算了,我看我还是带你去找下这里的乘务员吧。” 男人说话的时候,他口里发出来的气味让我胃里一阵难受。气味很难闻,像是那种隔夜之后嘴里的臭味。腐朽,且酸腥。 别开了头,我没有吭声。 男人继续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完全听出来,只是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听见了他说乘务员,还有包厢。 难不成他是想和乘务员一起陪着我回包厢么…… 那怎么可以? 要是让他们看见了那个插着钉子的男人,他们又会怎么想…… 一定不可以让他们看见这一幕!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快速的一晃而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用力从男人扶着我肩膀的手臂下挣脱了出来。 男人看着我愣了愣:“你干嘛啊?我只是想扶你去找乘务员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男人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压根没有想过要吃我豆腐这一档子事儿。 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莫名一烫。 的确,人家好心好意的来帮我,我却还这么不知好歹,我想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吧。 于是忙不迭地开始解释:“不是……我只是不怎么想麻烦你……” 听完了我的解释,男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没事,看你这样你状态实在也是不咋地。” “哦,我已经没事了。” “脸色都差成那样了还没事?”男人说道,带着一种执着的关切。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这样去关心一个才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是该说他心地太好么,还是说他心不设防…… “真没事了。”我说着,脚步开始偷偷地移动。 谁知男人居然又迎了上来,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臂,“不好意思,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的……你住哪个包厢,我送你过去吧。” “啊?”我愣。 “几号?”男人自顾自的无视了我的惊讶,拖着我开始慢悠悠的朝17节车厢里走了进去。 很慢的速度,像是在地上拖着走动。 我看了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汗珠。 虽然我不否热这个夏天很热,但是……走廊里也是开了空调的啊,不至于能够让一个人热到这种地步吧?没过多久,男人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像是一头拼命喘着气的老牛。 心里莫名就闪过了一丝不安。 为了尽快摆脱掉这种不安感,无奈之下,我只得乖乖地将自己所住的包厢号告诉了他。 总归还是有些怕呆在包厢里另外两个男人的,有个人陪着……总比独自一人要好许多吧?虽然不见得这个男人能陪多久。 “到了,就是这里。”当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终于是出了声,“我到了,谢谢你。” 男人随手擦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着的汗液,抬头看了一眼包厢门上挂着的标牌:“你住这里?”说话的语气让我有了一种喘气不及的错觉。 一个正常男人的体质不应该差到这个地步啊……实在是我们也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不是么…… 不愿意再多想,我连忙点了点头,“嗯,我就住在这个包厢。”说话时我一直避免着去看男人的眼睛,估计是因为自己骗了他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进去吧。” “哦……你先回去吧。” “你进去了我就回去。” “……” “这不是你的包厢吧?”男人似乎对于我说的话有些起了疑心。 我连忙摆手:“这是。” 男人看着我没有说话。 而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难道要进去么?怎么可能进得去……程文静她们不是早就已经睡下了么。 还在犹豫着,眼角却一个不小心飘向了男人身后的位置。 脑袋里一阵闷雷声。 怪不得男人走路的速度会这么慢……怪不得只是这样一段短暂的距离男人都会感觉到累……怪不得他的脸上会有这么多的汗水…… 怪不得…… 因为他的肩上多了一个“人”啊…… 就是之前骑坐在我肩上的那个男人。 缚灵…… 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身后,那块颜色浓重的玻璃板。 他背上坐着的另外那个男人很瘦,极瘦的那种,几乎全身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他背对着窗户,所以我无法看见他现在脸上浮现出来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但是不看我也想的出来,他应该……是在笑。 就像是之前对我笑一样。 忍不住打了一个抖,回神时看向了一路送我到包厢门口的男人,张了张嘴正准备告诉他一些什么,但是最终都没有办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因为我看见了坐在他肩上的男人……不,不应该说是男人,因为,他根本就是缚灵。 这是我头一回看见它。为什么会说是“头一回”,这是因为……这一次看见缚灵的时候,我没有再通过窗户,而是直接通过自己的那一双眼睛。 缚灵似乎也在看着我,他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在笑着,嘴里猩红色的牙齿格外的显眼。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或许是以为我要摔倒了,连忙对着我伸出了手,可是手才刚刚向前伸出了一点,他又将手收了回去,直接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怪事,我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头这么痛……”说完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男人对着我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呵呵,可能是吹久了空调有点感冒了吧。” 我看着他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你之所以会觉得头疼其实并不是因为空调吹多了感冒了,而是因为此刻有个男人正坐在你双肩上,双手用力地揪着你的头发? 我要是真这样说了,他会信么? “你……” “嗯?哦,我没什么事的。” “不是……我是说你身上……”正打算把自己看见的东西都告诉男人,缚灵却就在这个时候居高临下的对准我弯下了腰。 我一骇,直接尖叫了一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啊?”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还在伸手拉扯着我正抱着头的手臂:“起来再说啊你。” 我用力挥舞着自己的胳膊:“走开!你走开!”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走开!!” “靠!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走开!!!” “你这女人真他妈的有病是不?!”说着,男人一把将我从地上给拉了起来,“给老子站起来!”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脸就在距离我不愿的地方,他的一双眼睛睁得有些大,鼻孔里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显得十分生气的样子。 可是眼下我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骑在他身上的缚灵。 缚灵的腰仍然是深深弯下来的,它的头几乎要贴在了我的头上,灰蒙蒙的眼睛对准了我的眼睛。嘴巴咧开的很大,但是却不是因为笑,而是因为愤怒。 因为我要阻止它做出接下去什么残忍的事情的愤怒。 呆呆地与它对视了几秒钟,缚灵对着我张开嘴喷出了一口气,很腥的味道,闻上去让人多了种想要吐的欲望。 将自己的头移到了男人的头边,缚灵看了看男人的侧脸,然后又看了看我,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我别开了头,不愿意再去看它。 “老子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呢?却把老子当成一个坏人?哪有你这样不叫道理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女人!?” 还在说着,男人一伸手直接捏上了我的下巴,将我的头生生地给转了个方向。 刻意让自己无视着缚灵的笑容,可是过了半天却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 缚灵将自己的两条胳膊环在了男人的胸口前,很亲密的一个动作,像是相恋已久的男人正背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正在看着它,缚灵对着我笑了笑,随即装过头,缓缓地从嘴里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在男人的脸颊上轻轻地舔了一下,舔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般的砸吧了两下嘴,像是刚刚它舔过的不是男人的脸,而是味道很不错的糖果。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脸颊上。 第九节:他的身后……〔下〕 更新时间:2010-01-13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不一会儿,男人之前被自己打过的脸上就变红了一块。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手直接没进了缚灵的头里,而后在距离他自己脸颊还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又突然冒了出来。 这个画面很诡异,就好像是男人的手径直贯穿过了缚灵的头颅。 “妈的!这个地方怎么那么多蚊子!” 蚊子,男人说刚刚他之所以会有那样滑腻的感觉是因为蚊子。 可是我怎么能够告诉他,他会有那样的感觉其实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的舌头舔在了他脸上。 眼看着缚灵再一次伸出了舌头,在它的舌尖即将接触到男人的脸颊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面前的男人伸出手,用力地推在了他赤裸着的身体上。 “靠!你搞什么!?”男人被我推的向后一个趔趄,几乎要一个不稳而摔在地上。 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和他解释和他道歉了,因为我很害怕。 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现在看见的画面早就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我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从自己站着的包厢门口直接跑了出去,我一边跑一边还在不断地敲着门,现在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什么会不会吵到其他人对我而言早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出了多远,总之是在眼角瞥见一丝灯光的时候,我不管不顾地就直接对着里面猛冲了进去,随后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男人的叫骂声还在门外继续着,只不过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我不知道这代表的究竟会是什么。是说那个男人已经走了,还是说那个男人已经被缚灵给……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用自己整个身体用力地抵在门后,直到男人的声音完全在门外消失以后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十节:见鬼的包厢〔上〕 更新时间:2010-01-14 回过神来之后,我才想起自己是应该对这间包厢的主人道个歉的。 毕竟自己并不是属于这个包厢的人,所以这样莽莽撞撞的冲进来……仔细想想是不太靠谱。 努力的在自己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对着前方灯亮的地方看了过去。 暗黄色的灯光,不算很亮,但是也足以让我看清这个包厢里的人了。 而我此刻却无比希望这个包厢里是一片漆黑,无比希望我自己是一个瞎子,甚至在希望我从来都没有进来过――哪怕被缚灵给吓死,被那个男人给骂死,我也宁愿自己不是出现在这里的。 一个全身白衣的男人坐在床上,暗黄色的灯光下映出的是男人那张苍白的脸,头歪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方向。 而我的笑顿时直接僵在了脸上,动一动都是痛苦,全身在一瞬间里就变得很凉,冰冷刺骨的凉,从脚底凉到了头顶,凉到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怎么会这样…… 在外面躲了这么久,我居然会再一次跑回来了……跑回到这个该死的包厢里…… 赵毅不在,床上有些乱,杯子平摊着,男人就坐在床沿边上,就那么直直地望着我,眼里的光亮不断地暗下来之后又重新亮了起来。或许赵毅只是出去上厕所了,一会儿之后又会回来,谁知道呢。 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不是么。 “帮帮……帮……我……”男人说道,声音很僵硬,就如同他此刻僵硬坐在床上的姿势。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没有回答他好,或是不好。 这根本就是不需要我来回答的问题不是么,因为不论他现在问的人是谁,他都只会得到一个相同的回答,那就是不好。 其实更应该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是希望我能够帮他拔去插在他脖子后面的那三根细长的钉子吧?可是……我怎么做得到?我还没有坚强到能够轻易帮谁从身体里拔出什么见了鬼的钉子的地步。天知道在平常哪怕是让我拔出插在自己手指里的木刺我都能够扯开嗓子嚎上个半小时不间歇……而他现在却要求我帮他拔出钉子……是钉子,不是木刺,按照我的个性来说,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求求……你……”男人看着我乞求道:“帮我……” 我摇头,重重地摇头。 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我看见男人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没有再亮起。 或许他也绝望了吧,或许他也在想为什么他偏偏会和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住在一块儿。 胆小如鼠,我承认了的。 我是很胆小。因为之前看见那个帮了我的男人身上骑着的缚灵我都没有胆量告诉他一声,哪怕他会不相信,哪怕他会认为我是疯子,他毕竟还是帮过了我。可是我却眼看着他送死而没有告诉他一声,这就相当于我也是半个杀人凶手。 但是,如果现在换成了是你们,我想,你们一定也会和一样,和我一样变得胆小如鼠。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应付得来的事情。 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这都是些什么事?插着钉子的男人,看着这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男人,还有那个只在老人们嘴里听见过的生物……这些都是什么? 他们真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么? 如果真的是,那么,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究竟还生活着一些什么?是不是所有我们不相信的东西,其实,它们一直都在…… 第十节:见鬼的包厢〔中〕 更新时间:2010-01-15 还在琢磨着,突然那个一直都坐在床上的男人噌的下直接站了起来。 他很高,高到遮住了大部分的灯光。 我的眼前一下子变暗了许多,虽然还不至于让我觉得一片漆黑,但是,我却仍旧觉得有些不适应。 男人背对着灯光正对着我,他站在床边,看着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 于是我条件反射性的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背贴在门上,很硬,很冷,但是那种坚硬让我莫名多了一丝安慰,那种冰冷的温度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男人站着没有动,只是眼皮慢慢地开始朝上翻了上去。 “帮……我……” 我摇头,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看见。 我做不到,无论他怎么求我我都不可能做得到。 “求……求……你……” 我不再说话,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虽然我已经确定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不可能把我给怎么样,可是那个赵毅就……不太好说,若是他现在回来了,我跑不成先撇开不谈,能不能活下去估计都还是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 毕竟在不久前……我还看见了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些古怪的事情。 如果他觉得我并不可靠,或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我身上插入三根钉子。 我不知道这样想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凡事都要往坏处想,这是奶奶一直都告诉我的话。 她说,若是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放开了心去对待的话,那么等到时候真的遇上了什么让你觉得措手不及的事情,你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权当只是提前面对了最坏的事实。 而现在我所能遇到的最坏的事实就是自己活了18年的小命会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 逃吧…… 想着,我动手拉开了大门,在这样做的时候,我的视线仍然没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过。 我看见他在看到了我的举动意识到了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之后嘴巴轻轻地动了动,可是我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不惊讶,一点都不。因为这是应该的,因为他的声音原本就不是很大。 怎么会大,在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三根钉子,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够走动还能够说话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莫名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可怜。 思考再三,我决定带着他一起逃。 我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当然目前我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么多――因为赵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回来了。 他回来,不仅仅是男人,就连我都不可能再逃的掉。 和他呆在一块儿?我绝对做不到。 于是就在男人略微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我朝他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 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是逃,带着他两个人还是逃,所以倒不如做一回好事,全当是为这个社会做了点贡献。逃吧,带着他一起,在我还没有反悔的时候尽快逃离这里。 “你还能走吧?”我问。 男人看着我,没有说话。 不等他回答,我就直接拉着他往前走:“我们走,快。” 出乎我意料的是,男人居然摇了摇头,动作很轻,而且摇头的幅度也并不算大,但是我却仍旧分辨了出来。 摇头,他在对着我摇头。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不愿意离开这里么?代表着他不愿意离开那个古怪的赵毅么? 这叫什么事情。 径直忽略掉了他的拒绝,我用力扶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男人虽然看上去很瘦,但是他毕竟还是个男人,所以当他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的时候,我仍旧会觉得自己仿佛扛了一块巨石在身子上面。 脚下有些发软,踩出去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面,轻飘飘的,并且软绵绵的。 身体上压着的重量徒然间加重了一些,我一时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被那个力量带着一起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膝盖撞得坚硬的地板好一阵生疼,几乎要将我的眼泪给逼出来了。 转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却刚好也在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眼珠微微有些朝上翻,看上去有些吓人。 “帮我……”他仍旧还是念念不忘这件事情。 可是我哪里还能管得了他那三根钉子,因为现在哪怕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都管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先出去了再说这些好不好,”随口应付了他一句,我再次试图将男人从地上给扶起来,却就在这个时候,全身一冷。 很冷,有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般的错觉。 错觉? 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或许真的是在下意识的希望刚刚那样全身冰冷的感觉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吧…… “起来,”我说道,同时用力拉了拉男人的手臂:“我们先出去了再说……” 男人看着我,嘴巴轻轻地张合着,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一阵飘忽不定的烟雾:“帮……我……” “我根本就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帮你!!??”被他这样不走不动的给弄得心里有些急,于是再回答他时,我一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直接大声嚷了出来。 男人对于我这样的大声喊叫完全就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的眼睛仍旧是无神的,只是上眼睑上的长长的睫毛被我急促的呼吸给弄得微微地一阵一阵。 该死……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根本就不应该说什么要带着他一起逃走的屁话! 不对!不是这个,而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出来旅什么鬼行! 旅行?去哪里旅行? 天堂么?!地狱么?!!还是冥界??!! “咔踏……” 我呆了呆。 有什么声音…… 很轻,很细,但是我却听见了,而且还听得十分的清晰。 “咔踏……咔踏踏……” 全身血液仿佛倒流了一般,我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都统统竖直起来了。 这是脚步声! 谁的脚步声…… “帮我……求……求你……快……”男人说着,将头往我这里伸了伸。 我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身子。 他这是在逼我做一件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男人的两眼莫名一瞪大。 很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似的。 我一呆,随即就听见了他的说话声,声音还在微微颤抖着:“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什么事情来不及了? 是我现在帮他拔出钉子已经来不及了,还是……我们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心里慌了起来,我两手扶住男人的双肩就是一阵摇晃:“什么来不及了?”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仍然还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露出了无限恐惧的表情。 我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怕极了。 刚准备让他镇定一点,就在这当口里,之前还显得有些微弱的声响再一次响了起来: “咔踏……” “咔踏踏……” 第十节:见鬼的包厢〔下〕 更新时间:2010-01-16 这就是鞋底与地板轻轻撞击在一起,发出来的清脆的声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浑身止不住的一个激灵。 匆匆地回过了头,慌张间似乎瞥见了一道投在地上的瘦长的身影,影子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着,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出现在大门口。 脑袋里轰地一声响,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用力,直接对着门猛扑了过去,然后用力往外一推。 关上门时,我听见那阵脚步声刚好停了下来,而它停下的位置就正好是在我刚关上的那扇门外。 慌里慌张地锁上了门,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是生平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手一个劲的发着抖,在一段并不算短暂的时间里硬是碰到锁芯。 我急,无法言喻的急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慌乱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也没有确认刚刚外面那道影子是谁,虽说最终脚步是停在了门口没有错……可是,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是赵毅的脚步声啊。 “喂……”我喃喃着,将脸微微地往后侧过去了一些,眼角瞥见了那个坐在桌子前的男人:“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门就“咚咚咚”的响了起来,连带着一并响起来的还有门背后挂着的吊钩。吊钩上空空荡荡的,应该是用来挂衣服之类的。由于没有任何东西,铁制的钩身不断碰撞着门板,发出“叮叮叮”的细微却尖锐的声音。 门剧烈晃动着,我看着它接连着往后退开了好几步,一个没有注意,我直接一脚踩在了一样东西上面。 软软的,轻轻在上面动了两下,似乎还很有弹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又是一个激灵,我低叫了一声往一旁猛地一跳开。 男人的手掌上面有那么一块位置,不大,但是颜色却明显比其他的地方看上去要红一些,隐隐的还能够看出一些鞋底沾着的泥土在上面。 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我蹲在男人身前,将他被我踩过的手仔仔细细地给打量了个仔细,确定了没有多大的问题之后才稍微安了一点心,然后又扭过头看着大门的方向。 我到底是之前做了些什么坏事么?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 我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咚!咚咚!!!” 门晃动着,我看着门后挂着的那几个吊钩晃动的比门板还要更甚。 “叮――”的一声响起,其中的一个吊钩直接从门板上脱落了下来,在我眼前来了一个自由落体。 我眼看着那枚掉在地上的吊钩,心里越发的没有底气。 该是多大的力气……要用多大的力气才可以让粘得死死的吊钩直接脱落了掉下来…… “谁……”在即将崩溃的时候,我努力发出了声音问了一句,问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抖的厉害。 于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臂,我用得力气格外的大,或许是条件反射的想要为自己找到一个依靠。这或许就是人的一个本能――在逆境中寻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东西,人也好物也罢,只要他可以给自己带来一丝丝的安定感。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看见绳子之后就会立马奋不顾身地紧紧抓牢它,再也不愿意松开,即便是,那根绳子早就已经断开。 我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是那样,即便是我身边的男人并不能做出多大的贡献,但至少我抓着他,这可以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面对着这些事情,这样也就够了。 “帮我……”男人道,声音也在微微颤抖着。 我看了他一眼。 帮他? 他到底是还希望我怎么去帮他? 为了他,我现在被困在这样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为了他,我现在要面对着那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诡异的事情,为了他,我甚至连逃出这个包厢都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奢望…… 而他现在却还让我帮他? 我要怎么帮? 帮他拔出钉子么? 拔出钉子以后呢?他是不是就能够变成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是不是就能够站起来与门外的人来个一决高下?他是不是就能够保证我安全的离开这里? 帮他? 别开玩笑了! 我帮了他,那谁能够来帮我!? 第七章 最终篇 :朝亦〔上〕 更新时间:2010-01-18 男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而我看见了却莫名的想要发笑。 着急?难道他也知道要着急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我之前要带着他逃出这里的时候他要拒绝我? 而他现在的着急又到底还有些什么意义?? “开门,是我,赵毅。”门外终于响起了一个话音,但是对于我而言,我倒宁愿那个话音是从来都没有响起过的。 因为他让我觉得更加的不安。 赵毅……果然是他…… 他回来了,那么我呢?我注定是逃不掉了…… 心底渐渐犯起了一丝苦涩,我想笑,可是却没有办法笑出来。想哭,也仍旧是没有办法从眼睛里挤出一滴眼泪。 好难受。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许我真的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足不出户,每天对着无聊的电视剧打发时间不是也很好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傻?为什么我偏偏决定要出来旅游?这下可好,旅游没有旅游成功,甚至就连目的地我都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到达的了。 而且……我究竟是遇上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匪夷所思到这个地步……如果我和程文静是一个包厢的那该多好,至少不会让我见到这个被插了钉子的男人,至少不会让我把自己陷入到一个未知的境地里。 可是现在呢?我不仅要一边焦头烂额去应付我根本就无法应付的事情,还要一边听着男人不休止的话语,而那话语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句话: ‘帮帮我’。 我是真的很想问他,我帮了你之后,你能不能帮我? 还在胡思乱想着,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碰!”的声音,我一惊,然后立马就松开了抓在男人手臂上的手,随即猛地朝一边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速度太快,我的头居然直接撞在了床沿上。顿时眼前被一片星星所围绕着,我抬手捂着头上被撞到的那块位置,我一时间竟然再难以回的过神来。 于是只能眼看着门从外向内被推开。 一只脚从门外伸了进来,我一骇,随即视线紧紧地盯住了那只伸进包厢里来的脚,目光一刻都不敢移开。 黑色的裤管,黑色的上衣,白皙的脖颈,随后是一张说不上熟悉却也说不上陌生的脸。 赵毅…… “啊――!”身后的男人冷不丁间发出了一声尖叫,我被这样突入而来的声音吓得全身一震。 然后直接回过了头,视线在接触到男人的表情之后,我不禁一愣。 那是怎样的表情。 害怕,无发言喻的害怕,不,这简直已经不是能用单纯的害怕来表达出来的表情了。 赵毅看了看我,随后将目光直接移到了男人的身上。 我看见他的眼睛微微地眯到了一块儿。 “你想让她帮你什么?”过了片刻之后赵毅突然问道。 而男人却没有回答。 我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不说?他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帮他将脖子后面插着的那三根钉子给拔下来的么?为什么他不说?是不敢说……还是,他压根就不能说……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可是赵毅却仿佛是完全不在意似的,目光一转,又落回到了我身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多管闲事的么?” 我舔了舔下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真是麻烦,”说着,赵毅开始向着我和男人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 我愣了愣,随后顾不得头上传来的疼痛,直接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你要……做什么?”我问,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赵毅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但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过后,他的脚步再一次向前挪动了起来。耸了耸肩,赵毅笑了,笑容有些古怪,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邪恶:“你觉得呢。” “……”我不语。 不再搭理我,赵毅走到我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而我早就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向着他身后的位置猛冲了过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原谅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顾及那个男人,因为,此刻的我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个周全。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关头,我们所想到的第一个人往往都会是自己,只有等到自己是真正的安全了之后,我们才会有那个闲情雅致去顾及到他人。 但是对于现在我的而言,时间,已经是我最为缺少的东西了。 我根本就帮不了他不是么? 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他一起离开,就如同我不可能帮他拔掉插在他脖子上的那三根钉子一样。 但是很可惜的,我终究没能够跑到包厢的那扇大门口。 因为我摔倒了。 是被赵毅伸出来的那条腿的绊倒的。身体在半空里猛地晃悠了几下,来不及刹车,因为自己之前跑向门时所用的速度是尽了自己最大全力的,所以眼前所有的事物快速的一花,就连那声惊叫都没有能够发出来,我整个人就已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刺骨的疼痛。 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只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摔跤居然会疼得要人命。 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是在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里全部都骨折了,身体上软软的,就连半点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我一下子变得无比沮丧起来。 怎么能不沮丧,现在别说是跑,就是让我这样一路爬到门口,对我而言都是天大的难事。而更难的是,要在赵毅的眼皮子低下一路爬到门口。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死定了。 我心想。 还在想着,赵毅就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鞋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我被他这样肆意的侮辱着,可是我却又无可奈何。是啊,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现在从地上跳起来叫嚣着狠狠扇他一个耳光么。 怎么可能。 他是什么人?而我又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可是赵毅却是能够让一个正常男人被插上了三根钉子却还束手无策的人。 要我怎么和他斗?我根本就比不过他。 人到危机关头才会真正的注意到自己的渺小。是的,非常的渺小。成绩好一点算什么?考上了大学又算什么?根本就连屁都不是!到了现在我还不是一样被人给踩在脚下,被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男人当成一只蚂蚁似的给踩在脚下。 兴许碰上他心情不好的话还会用鞋底狠狠地在脸上拧两下。 心凉了,彻底的凉了。 我从来都听人说过一句话,叫做哀莫大过于心死。虽然我现在并不“哀”,可是,我的确是心死了。想想也是,碰上这种情况……让我怎么能不心死?? “你想去哪里。”赵毅问,同时蹲下了身子,一只手像不久前捏着男人下巴那样的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笑得很灿烂,但是放在这个时候我却只想狠狠地把他的那张笑脸给撕烂。 “老实点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你,何必要自讨苦吃呢?”说着,赵毅托着我下巴的手开始向上抬了起来,我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轻轻试图着动一动胳膊都会立竿见影似的惹出一阵牵扯着神经似的疼。 于是也只能任由着他托起我的脸,让我能够与他直视。 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赵毅又是一笑:“知道后悔了么?” 我很想说知道,可惜的是我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得太严重,我居然会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嘴巴张开着,我用力说着“知道”,但是我却没有听见半点声音。 难道是刚刚摔哑了么?怎么可能。压根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在说什么?”将头微微凑近了一些,赵毅的侧脸在我眼前被放大了许多倍,我几乎能够清晰的看见他脸上微微力气的汗毛。 “我听不见。” 吸了一口气,我更加努力地张大了嘴,然后将头向前一伸,我直接一口咬在了赵毅的耳垂上。 我咬得力气很大,像是平常喝牛奶时用力咬着吸管不放似的。 赵毅显然是被我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的,但是他却仍旧表现的非常淡然,只是将托在我下颚上的手移到了我脑后,然后揪住了我的头发往后一拉,我就直接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也顾不上去咬他了,将头顺着他使劲的方向配合着他往后挪了挪。 “挺有骨气的。”赵毅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下口倒是真够重。” 我看着他,鼻子里哼哧哼哧地打喘着气。 “其实我讨厌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很讨厌,可是――”话音一转,赵毅的眼底亮了亮:“你并不是女人,” “放屁……”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憋出了两个字,没来得及去庆幸,头顶上传来的那阵疼痛就将我又拉回到了现实――现在真的不是我该开心的时候。 “我没有在说什么屁话,这一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赵毅说着,眼皮朝着男人的方向扬了扬,随后又落下来:“因为,你马上就会变得和他一样。” 我愣住。 头被用力地向一边一推过去,脑袋直接一歪过去,原本就已经在刚才那一摔当中思维变得不怎么清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咚”的一声,我的脑门心又径直撞在了床沿上。 赵毅似乎冷笑了一声,我听不大清楚,因为耳朵边像是聚集了无数只的苍蝇,嗡嗡嗡嗡的吵闹个不停。 站起了身子,赵毅从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身体旁直接走了过去,走向了男人的位置。 我听见了男人难以抑制住的惊恐却又压抑的叫声。 尽力回过了头,因为我想要知道赵毅究竟是打算怎样处置掉那个男人。是的,处置。就像处理了毫无用处的一样垃圾,虽然说,此刻我所说的那个垃圾是个男人。 可是即便对方是人又怎么样,这对于赵毅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么。 背对着我蹲下了身子,男人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里变了又变,我想就连变形金刚都不可能有他那么快的变换速度了吧。 头微微地朝着我偏了偏,赵毅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你很好奇是么。” 我被他问的一愣。 第七章 最终篇 :朝亦〔中〕 更新时间:2010-01-25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是想让你帮他什么事情的,”赵毅又笑,好看的侧脸正对准了我,眉角弯弯的:“不是么。” 我看着他不语。 脑袋里嗡嗡的吵闹着,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无奈的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于是只能继续眼睁睁的看着赵毅,暗地里将牙恨恨地咬得紧紧的。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太多管闲事。可是——”顿了顿,赵毅脸上的表情忽的下敛了起来:“你却不听劝告。” “是你让他变成现在这副德行的。” 这倒是可笑,明明就是他要杀人,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把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难道是我在那个男人的脖子后面插上钉子的么?难道是我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么? 别他妈给我放屁了!!! 恶狠狠地瞪了赵毅一眼,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赵毅,你根本就是个杀人犯!!” 谁知赵毅听了我这话居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一只手直接扣住了男人的下颚:“你错了,我不是杀人犯,因为我从来都不杀人。”说完,不给我继续接话的机会,赵毅将头转了回去。 我越发的不明白他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很显然的,赵毅并没有让我懵太久,因为他在下手前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握住了男人脖子后面正插着的其中一根钉子。 “他不是一直都在请求你帮他拔去钉子么?你不敢,是不是?”语调微微地向上一扬,“所以……由我来代替你去帮他完成他的请求,你说说看,我这样做是好呢?还是不好?” 我没有回答,因为看见正对着我的那个男人的眼睛在一瞬间内睁大。 他看着我,眼睛里一时情绪万千。 而我却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做不了。 我眼看着男人拼命地摇头,动作虽然是迟缓的,可是却有着一股极度求生的欲望。 将男人的身子生生的调转了一个个儿,赵毅手下的动作微微地停顿了一会儿,头朝着我的方向偏了偏,像是在留意着我的举动。 “想看么?”赵毅问我。 “……不想。”我回答道,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是么。”轻喃了一声,赵毅在突然间居然将手里那个已经瘫软了的男人往我眼前一丢过来。我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啊!”的一声就惊叫了出来,紧接着,整个人没头没脑的就往一边侧过去。 过了半晌,听见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又将视线往男人趴着的位置看了过去。 男人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静止了下来,一动也不动的。让我觉得此刻的他似乎早就已经断了气。 用脚轻轻碰了碰那个已经没有动作趴在地上的男人,赵毅冷哼了一声,然后倏地蹲下了身子。 抬眼看了看我,他淡淡地一笑。笑容很轻,可是隐没在笑容中的邪恶却仍我怎样都无法忽视掉。 再一次伸手握住了男人脖子上的钉子,赵毅扯了扯嘴角:“看好了。” 我侧脸。 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扣上了我的下颚。赵毅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了回来:“由不得你不看,这是你导致的后果,你认为你可以逃避的了么?” “我导致的?”我问,声音极大,恨不得可以把全火车上坐着的人给召过来:“开什么玩笑?是我插的钉子么?是我要杀他的么?” 眉梢一挑,赵毅抿了抿唇:“的确,那些事情你都没有做,可是,就是因为你的好奇,而导致这个男人的后果变得这么惨。” “你总说是我的错,可是我又做了些什么?” “你做了些什么?”手指间的力气似乎收紧了一些,我感觉到下巴尖上传来的一丝疼痛:“你唯一做错的,就是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我是分割线-------------------------------------------- 终于把搬家的事情给解决了,放眼看看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更新了…… 是我的错!!!! 我会尽快恢复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