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重生之安陵容》 第1页 [bg同人] 《(甄嬛传同人)[甄嬛传]重生之安陵容》作者:博思猫【完结+番外】 文案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在那高高的围墙内,她的身份再低微不过;她没有过人的家势也没有傲人的美貌,在那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她从来不是特别的那一个。她的一生都在争斗,争宠、争地位,只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没了地位与宠爱谁都敢欺负、轻贱于她,她不得不争。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杏仁的苦味留存在唇舌间、印在她的灵魂里……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回到自己刚刚出生的那一刻,这是不是上天给自己重活一生的机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新写了一篇小短文,已完结,分享给大家看看^_^ 内容标籤: 宫斗 重生 女配 升级流搜索关键字:主角:安陵容 ┃ 配角:雍正,甄嬛,后宫一干众人 ┃ 其它:清穿,重生,宫斗,女配 第1章 楔子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在那高高的围墙内,她的身份再低微不过;她没有过人的家势也没有傲人的美貌,在那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她从来不是特别的那一个。她的一生都在争斗,争宠、争地位,只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没了地位与宠爱谁都敢欺负践踏于她,她不得不争。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杏仁的苦味留存在唇舌间、印在她的灵魂里……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回到自己刚刚出生的那一刻,这是不是上天给自己重活一生的机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本文没有空间,也没有金手指,女主是原装的重生的安陵容,身份自然也没有变,但是呢还是会有些不同,至于能够将自己的身份提高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陵容自己的本事了,当然啦身份什么的还是不会太高的。要得到想要的一切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在等级制度严格的封建王朝,身份的提高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一直觉得,要在皇宫中站稳脚跟,有一个争气的本家也是很重要的,但是这个本家又不能荣宠太过,毕竟盛极必衰,所以这个度很重要,也要女主能够把握得好才行。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本文会比较慢热,至于男主问题聊胜于无吧。只是觉得安陵容活得很累,明明比别人付出的更多,却远没有别人得到的多,觉得有些心疼吧,所以才开了这个文,大家喜欢的话就支持一下,不喜欢也不强求。 第2章 前世今生 第一章 结束 口中似乎还残留着苦杏仁那苦涩难咽的口感,那味道好苦好苦,苦在她的嘴里,刻在她的心里,烙在她的灵魂里…… 她只是不甘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被淹没在这后宫之中,她只是想留下一些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却为自己的这不甘、嫉恨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她从未想过去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在这纷繁复杂的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想要保父母亲族一方安宁。可是……一如侯门深似海,命运从来半点不由她。后宫的水太深,皇后心思深不见底,华妃又强势,而她既没有显赫的架势可以依靠,也没有出众的才貌可以依仗,她活得好艰难。她就好比汪洋大海中一朵小小的浮萍,无根亦无果,被风吹到哪里就是哪里,心总也找不到归宿…… 她的一生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听从父命她费尽心机入宫;入宫之后,无宠又无势的她更是任谁都可以践踏!就连小小的宫女都比她过得好!她恨,她不甘,她只能争,只能斗!她何尝不知皇后不是真心帮她,她何尝不知甄嬛为自己引荐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她没有办法,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皇帝的恩宠,她寸步难行,她只能不择手段的争宠!哪怕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哪怕是踩着他人的尸体,她也要努力的往上爬!她永远都不要回头,回头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一直都知道帝王的宠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前一刻他还对你百般宠爱、千依百顺,但是下一刻他就会将你打入冷宫之中,甚至命人日日掌刮于你!她的尊严,她唯一想要保有的东西都被他给毁了!她恨皇帝的冷酷无情,却也知即使再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不得不讨好这个男人!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天下所有的人都要讨好巴结他,否则只会陷入万劫不復的境地,就像曾经的九王、曾经的年羹尧,再怎么猖狂终究还是斗不过皇权。对这个帝王,她有恨有怨,却不是最深刻的,毕竟她从来未对这个男人付出真心,她不过是需要他的宠爱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在这个后宫之中,她为很多人陷害、羞辱过,当然她也去陷害过他人,这个世界本就是有因有果,报应不爽,什么都是相对的。皇后对她百般利用,利用她去争宠、去剷除异己,但相对的她也给她提供了一定的安身立命的保障。她因为皇后的利用而失去所有,皇后无子无宠也不见得比她好过多少。而华妃在自己盛极之时,对她、对甄嬛、对沈眉庄对一切得到恩宠的人都是百般欺凌,所以当年羹尧倒台的时候所有人都落井下石,荣宠一时的华贵妃也不过落得个心伤自戕的下场!这后宫之中,花无百日红,谁又能够屹立于不败的境地呢? 但这后宫所有人人中,她还是最恨甄嬛!她拥有了一切,皇帝的宠爱,贵妃的尊荣,还有健康的皇嗣。这一切一切的都是她苦苦追求、拼的遍体鳞伤也得不到的,她却对此不屑一顾!她就是看不过她那清高的样子,若真是如此不愿,她又何必费尽心机重回皇宫?不要说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若她真的那般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当时又为何要因为一时意气而丢下自己刚出生三天的女儿愤然离宫?她一直自诩对自己如姐妹一般,那在她荣获圣宠的时候,可想过提携一下处境艰难的她?若不是后来沈眉庄因假孕事件被软禁,怕是她们姐妹俩霸着圣恩,不会分她一星半点吧。 第2页 最终的最终,她还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父亲的死,被日日掌刮的屈辱,让她想要了结这一切。苦杏仁的味道真的好苦啊,苦的她的心都在抽搐,苦的她死后都得不到安宁。漠然地看着自己的灵魂慢慢抽离自己已死去的躯体,冷眼看着自己被草草下葬,连一个像样的谥号都没有。罢了,争了一生还不够吗?如今这样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她想要离开了,却不能如愿,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心中的不甘于怨恨太过强烈,她的灵魂一直都没有进入轮迴,只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飘荡,继续看着这骯脏的后宫。 怜悯的看着皇后倒台,带着讽刺的‘皇后’尊号在冷冰冰的景仁宫里孤独终老。被自己最爱的丈夫说恶毒、说‘死生不復相见’,很悲哀、很心痛吧?比自己更悲哀……解恨的看着甄嬛被那高高在上的无情帝王掌刮、质疑、试探甚至差点被当做礼物送去给准葛尔!哈哈哈……她甄嬛也有这样的一天!不屑的看着甄嬛与果郡王脉脉含情的相看泪眼婆娑,原来这清高的熹贵妃,居然与自己的小叔、妹夫是这样的关系吗?难怪果郡王对她这般维护,真是讽刺呢。但是再怎么爱那个男人,还不是离开他回了宫,还不是答应了皇帝去毒杀他!那个男人那般爱她,又怎么会捨得她去死呢?她甄嬛真的是最最厉害的人呢,重情重义,呵。但是看着她那痛彻心扉的样子,她还是好开心!终于,她的心也空了呢。 继续看着这一场场令人开心的好戏,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英雄迟暮却又放不开手,讽刺的看着那人沉溺于丹药之中,怜悯的看着那个男人在他宠爱的女人的有心陷害下一步步走向死亡,震惊于在那最后一刻甄嬛所说出的真相,想不到就连沈眉庄都给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呢,真是可悲的人啊……这后宫之中也就这有皇后和华妃对他是真心的吧。 心中的恨慢慢的得到了纾解,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敌人一个个下场悽惨更美好的了呢……只是,终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遗憾与不甘的……她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得透明,是要消失了吧?害怕吗?不,她终于解脱了……只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她还有重活一世的机会吗?怕是她要入地府,下刀山火海的吧。呵呵呵……怕吗?皇宫她都闯过了,她还怕那阴曹地府吗?说不定在那儿,她还会遇到不少熟人呢……一阵清风拂过,曾经固执不肯离去的人终于离开了…… 开始 ‘好暖…好舒服…好久没有这般舒服温暖的感觉了。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地府,这里是火海吗?一点都不疼呢,还好暖。嗯?谁在说话?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吗?她好累啊,有多久没有舒服的睡上一觉了呢?好想睡啊……’她想要挣开眼睛,却还是敌不过周公的召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娘,你看妹妹又睡着了,像小猪一样,吃饱了就睡,羞羞脸。”一个四五岁的可爱的小男孩趴在床沿上嘟着小嘴大眼睛滴熘熘的盯着襁褓中的小婴儿。 “志儿不许胡说,妹妹还小,自然是睡得多了,志儿小时候可是比妹妹睡得还要多呢。”床上的女人温柔的轻笑着,柔柔的点点男孩可爱的小鼻子。 “娘坏坏,志儿才不是小猪呢!”男孩不满的噘着小嘴,大眼睛里满是控诉的瞪着床上温柔似水的女子。 “呵呵呵……志儿真可爱。”女子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轻轻颳了刮男孩嫩嫩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男孩舒服的蹭蹭,忘了刚刚自己还在生气。 “娘亲,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陪志儿玩啊?”男孩趴在床上,好奇的瞅着睡得香甜的婴儿,肉肉的小手偷偷的戳着婴儿嫩嫩的小脸。 “妹妹还小呢,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陪志儿玩。志儿是哥哥,以后要好好保护妹妹啊。”女子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道。 “恩,志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不让别人欺负妹妹,志儿发誓。”男孩信誓旦旦的举着肉肉的小手认真道。 “呵呵呵……志儿真乖。”被男孩那严肃的小模样逗得直乐。 “夫人,何事这般高兴啊?”这时,一个瘦削的男子拨开内室的帘帷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老爷,你回来了。是志儿,志儿刚刚发誓会好好保护妹妹呢?”女子好笑的说道。 “是吗?志儿长大了,懂事了呢。”男子疼爱的揉揉男孩软软的头髮。 (註:志儿小朋友还不满6岁,还没有剃瓜皮头…) “恩,志儿长大了,是男子汉!要保护妹妹!”男孩子握着小拳头坚定的说道。 “哈哈哈……真是为父的好孩子。”男子将男孩抱在怀里扔了几个高高,逗得男孩咯咯直笑。 “夫人身子好些了吗?女儿乖不乖?有没有闹你?”闹了一会儿,男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志儿小朋友则乖乖的坐在男人的腿上。 “我没事,娘亲向来细心,而且我们女儿也很乖巧呢。”女子低头温柔的摸摸小婴儿的脸蛋,轻声道。 “最近店里事情多一些,为夫也抽不开身,夫人受累了。要不然,志儿就先由娘亲带着吧?”男子心疼的握着女子的手问道。 第3页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娘的身子骨一直不怎么硬朗,又要顾着我又要料理家里的大小事,哪里脱得开身?再说,志儿又是个调皮能折腾的,还是别去叨扰娘亲了。” “哎,也是。”男子无奈的嘆口气,家里状况一般,实在是没有余钱请人帮忙了。 “相公,不要担心了,待我们女儿满月就都会好起来了。”女子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若不然,就让牛婶来家里帮把手吧。牛婶的孙子跟志儿年岁相仿,刚好可以做个伴,店里有我跟牛叔两个人就够了。” “那就依老爷的。” ‘嗯~~~好吵,谁在说话?什么东西在我脸上动来动去的?’安陵容迷迷煳煳的醒了过来,不高兴的伸手去抓脸上的东西,碰到一个软软的热热的东西,似乎是根手指?手指!安陵容蓦地睁开眼,却是一片模煳的世界。 “啊啊啊啊……”(某猫翻译:这是哪里?) “爹,娘,妹妹醒了!”看着被抓着自己小手的小手,志儿开心的叫道。 “ 志儿,你是不是又戳妹妹的脸了。”女子无奈又肯定的问道,伸手将女儿抱到怀里。 “嘿嘿…志儿只是想跟妹妹玩…”男孩挠挠头,嘿嘿的笑着。 “娘亲的乖女儿,是不是哥哥吵到你了?乖乖啊…真乖…”女子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小婴儿,小婴儿也很给面子的不哭不闹。 【这是哪里?她还没有死吗?这个怀抱好熟悉啊,声音也很熟悉~~~是谁呢?……娘!是娘!’安陵容勐地睁大眼,想要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却是徒劳。这是理所当然的,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视网膜还未发育完全看东西都是模模煳煳的。 “娘,你看妹妹睁着眼睛在看你呢,妹妹的眼睛真漂亮。”志儿小小的身子吧在床沿上,兴味盎然的盯着小婴儿看。 【妹妹?哥哥?她有哥哥吗?她明明没有哥哥的。那这抱着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呢?】她有些不确定了。 “夫人,你看志儿和女儿的感情多好。”男子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爹!是爹的声音!那抱着自己的,真的是娘!是娘!】她高兴的凌乱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老爷,孩子也出生快三天了,是不是该取名字了?” “恩,我跟娘亲商议过了,就跟志儿一样从‘陵’字,叫容可好?好不好?”男子问道。 “从容,安也。陵容,很好听。”女子温柔的亲亲陵容的小脸蛋,开心道。 【‘安’吗?原来爹和娘只是希望自己‘安’吗?】想到这儿,苦苦斗了一生、争了一世的她不禁泪流满面。 “哎呀,容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女子和男子还有一个小不点手忙脚乱的开始哄哭得可怜的小宝贝,折腾了半天,直到陵容苦累了睡着了,三人也累瘫了。 【老天总是待我不薄,将娘还给了我,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娘,不会让娘那般辛苦的……】这是小小的陵容在睡着之前还一直念着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了一章,累死我了~~~~ 第3章 家 重回这个家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碍于自己现在这婴儿的身份,陵容对现在的家还是所知甚少,虽然已经确定自己的爹和娘都还是原来的爹和娘,但是这到底与自己曾经生活的家是不是同一个陵容还不是很确定。 首先,在陵容的印象里自己是没有哥哥的。前世的她虽然有姐姐有弟弟妹妹,但都为几个姨娘所出,她并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没有子嗣傍身让娘和自己在那个家里活得很辛苦,也让现在的陵容很是疑惑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家’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但同时她也觉得很庆幸,有了嫡亲的哥哥则意味着自己多了一份依靠,虽然现在父亲待娘爱恋有加,但男人的宠爱是最最不可靠的东西,她不认为她的爹爹会有什么不同,男人永远低挡不住美色的诱惑;而想比之下,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要可靠的多,她一定会好好‘教导’的另外让陵容产生的疑惑原因就是,现在父亲的妾室白氏居然还没有进门!记得前世在自己重生前白氏便已经进门了,还生了长女安陵凤,让自己这个正室所处的女儿只能是次女。以前的自己可没有少受安陵凤的欺凌,那时爹已经与娘冷了心,连见娘一面都不愿,而娘又是个温顺软弱的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挽回爹的心,爹的心思都被几个姨娘给笼络走了,根本不理会娘的境遇,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赔钱货呢!后来朝廷选秀,若不是自己家势低没有什么指望指望得到高的分位,安陵凤不愿参加选秀而自己又还顶着嫡女的名头,怕她的好父亲也记不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吧。说不怨她的父亲那都是违心的话,她不是圣人,每当看着姨娘所处的几个儿女在自己父亲面前撒娇耍赖,每当看着自己的娘亲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的时候,她就会怨恨她的父亲!但是,她的娘亲是个死心眼的人,不论那个男人多么薄情,她还是痴痴地、无悔无怨的在原地等他回头,即使到了弥留之际娘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负心的男人,要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个男人! 后来有机会参加选秀,即使她知道自己中选的可能性不高,但她还是想要去争一争,她不愿再过这样压抑悲哀的日子,她不愿在那小小的天地做影子!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要将那个对不起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她要娘过的好!若那个男人就是娘想要的幸福,那她就帮娘去争取!她那么努力的往上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娘,她知道只有自己有了地位,那个男人才会对娘好,娘才会开心,哪怕那个男人只是做着表面功夫,真的好悲哀……想到前世重重,陵容不由悲哀的嘆了口气,小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4页 “容儿,我的小宝贝,怎么又嘆气又皱眉的,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来来来,来说给奶奶听听。”一个精神矍铄的妇人抱着小小的陵容,疼爱的哄着。 “娘,看您说的,容儿才不过出生几日,哪里懂得这些啊?”女子半靠在床上,好笑的看着乐颠颠的妇人。 “谁说的,我的小容儿可聪明着呢,是不是啊,奶奶的小宝贝。”妇人轻晃着怀里的小人儿,颇逗趣的顶顶陵容小小嫩嫩的额头。 “咯咯咯……”陵容很‘婴儿’的露出无齿的笑容,引得妇人又是好一顿狂亲,弄得满脸口水的陵容很是无语。 眼前的祖母是今生出现的另一变数,或者也算不上变数,只是前世祖母去世的时候,自己年纪尚幼,有关祖母的事情都很模煳了。只隐约记得祖母是个颇厉害的人物,那时小小的她只知道有祖母在爹爹就不敢对娘不好,姨娘也不敢对娘不敬,那时候娘会笑的很开心,她也会很开心。那时候的日子过得或许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只是好景不长,在她两三岁的时候祖母便因病逝世了。从那以后,娘没了祖母这个靠山,姨娘们没了祖母的管制,对爹百般挑唆,而娘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渐渐的爹对娘越来越疏远,直至后来连见娘一面都不肯了。娘无力挽回爹的心,只能终日以泪洗面,本就伤了的眼睛也越发不好了,人也苍老了许多,就更不招爹待见了。 所以,陵容心中对自己的祖母还是颇为感激的,至少她让自己拥有过快乐的童年时光。再者,看今生的模样,她的祖母确实如记忆中那般厉害,行事果敢、为人爽利,家事一把抓,若不是早年生爹是伤了身子,身子骨不是太硬朗,店里的事情也很是在行的。看她祖母的行事作为颇有些满洲姑奶奶的作风,不像是小门小院出身的人,但这也只是她的推测。祖母是个颇严厉的人,对自己的儿子、孙子的教导可算得上苛刻;但是相对的,对媳妇和孙女都好的不得了,尤其是对她这个孙女,一般人家都是更疼孙子,但她的祖母却不这样认为。之前又一次,她的小哥哥吃醋的抱怨祖母偏心,祖母却理直气壮地说:男儿志在四方,他日也必得担起养家护国的重任,必须从小操练;但女儿就不同了,女儿的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却是做女儿的时候他日嫁做人妇便是一世的操劳,必须得金贵着养,还教导告诫她的小哥哥一定要疼妹妹、给妹妹撑腰诸如此类的,让陵容很是感激也很感动,从来没人这般疼爱她,即使是娘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有限,写的比较短,大家先看着吧 第4章 满月宴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弹指间陵容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了,她要满月了,最可喜可贺的是她现在终于可以看清楚影像了,也终于确认了她的爹娘确实还是原来的爹娘,不过现在的爹娘都还年轻,夫妻之间的感情也甚笃。 平心而言,重生之后的这一个月除了每次餵奶和大小便时的尴尬,这段日子可算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轻松、最舒心的时光了。现在的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算计谁也不用去担心谁会来算计自己,不用千方百计地去讨好谁也不用压抑隐忍自己的情绪;现在她有祖母的疼宠与贴心照顾,有娘亲的全心照顾与陪伴,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胖哥哥给她逗,她真的很开心、很知足,很想就这样平淡幸福的过一生,哪怕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哪怕没有荣华富贵的生活,她都甘愿。 其实,她的父亲也很疼爱她,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跑来看自己和娘,只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每每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总会下意识的回想起自己与娘在那个家里艰难度日的时光,想起父亲的漠不关心,想起姨娘们嘲讽势力的丑恶嘴脸。对于这个与自己有着最深血缘羁绊的的男人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但她真的无法做到像一般女儿对父亲的那种依赖与敬爱;但她却也恨不起来,他毕竟是给了她生命、抚育她长大成人的父亲,而且现在的爹爹也确实疼她,对娘也很好,较之前世对姨娘所出的几个孩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那她是不是可以奢望今生的父亲是不同的?可是上天,似乎总是喜欢在她燃起希望的时候给她重重一击,她是不是罪不可赦到没有幸福的权力呢…… 再过几日就是她满月的日子了,本来满月宴父亲和娘都认为简单的小办一下就可以了。毕竟她家只是汉人,又是身份地位都比较低的商贾之家,而且也不是多么富贵;再加上她既不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个男孩,完全可以一切从简的,但她的祖母却不依。她的祖母重规矩也重面子,虽说自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礼不可废,用祖母的话就是‘哪有孩子满月不摆酒席的?!再怎么说陵容也是安家的嫡长女,满月宴理应办的热热闹闹的!’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祖母心心念念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贴心小棉袄’。祖母在家时便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得到的宠爱不言而喻;后来祖母嫁给了祖父,祖父这一辈也只有几个兄弟;到了陵容父亲这一辈,也是一个女孩儿都没有,而祖母是极喜欢女孩儿的。后来,父亲成家了,在当年娘亲怀头胎的时候,祖母就一直盼望着娘鞥给她添个贴心的、可爱的小孙女,结果一朝分娩还是得了个大胖小子,祖母虽然也开心安江香火后继有人了,但是心里总想着要个可爱贴心的小女孩儿。谁知,娘在生下志儿之后不知是伤了身子还在怎的,一连几年都没有传出好消息,祖母盼孙女盼的都有些绝望了。这让娘有些过意不去,加上自己又是接连几年都没有孕信便动了为爹纳妾的念头,结果被祖母‘狠狠’数落了一顿便不了了之了。祖母平日里最看不上那些个宠妾灭妻的事儿,自然不会允许自家出这些乌龙事;虽然祖母对个性柔顺的有些软弱的母亲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对善良纯孝的母亲还是极为维护的。或许这也是那时在姨娘进门之后,娘还能保有地位的关键吧,若不然不会等祖母去了,那些个姨娘才敢欺负到娘的头上。 第5页 由于祖母的坚持,她的满月宴还是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这个家还是她的祖母说话最有分量,即使是一家之主的父亲,对祖母也是极为敬重甚至是有些惧怕的。 陵容满月这日,父亲和祖母再加上牛叔牛婶等人一大早便开始张罗忙活,而娘则早早的给陵容和凌志打扮起来。陵容身上的是一件绣有富贵牡丹样儿的大红色衣裳,衣服是祖母亲自动手缝制的,上面的绣活则出自母亲之手,衣服无论是做工还是花样都用足了心思,舒适又漂亮;再配上陵容头上戴着的长着长长兔子耳朵的粉色小帽子,更是衬得陵容小小的脸蛋粉嫩嫩的,煞是可爱。边上的凌志也穿着一件与陵容身上的衣服很相像的衣服,只是衣服上的图样绣的是蝶戏牡丹,头上戴的是长有圆圆老虎耳朵的小帽子,配上凌志圆滚滚的脸蛋、圆滚滚的小身子,越发机灵。 娘是个闲不住的人,看着祖母和父亲忙的昏天黑地便将已经睡着的陵容宝宝和凌志小朋友留在内室,便出去帮忙了,一同留下的还有牛叔牛婶的孙子牛乐。当陵容一觉醒来,看到的便是两个胖嘟嘟的小孩子趴在自己的小床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其中一个,自然是她的小哥哥,对于凌志小朋友有事没事就喜欢对着自己自言自语或者是发呆的行为她已经很习惯了;想起之前,这个小傢伙总喜欢趁娘亲和祖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手指戳自己的脸,后来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后便只敢在一边乖乖看着自己不敢再动手动脚了;别看她还没有长牙,咬人还是很疼的。不想跟两个小孩子大眼瞪小眼,陵容便合上眼继续睡。期间,娘亲有来给自己餵过奶,换过尿片,等到娘亲终于忙完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外面的事也基本都准备停当了。 未时一过,家里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祖母和父亲在前厅忙着招唿客人,娘亲则在内室里顾着几个孩子,直到酉时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娘亲才抱着自己来到前厅。爹陪娘抱着自己在宾客之间穿梭,接受大家的祝福,满室皆是欢声笑语。陵容颇无聊的东张西望着,却在这个场合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是她?是那个女人!她还是出现了。】看着角落里那个长相娇艷的女人,陵容的心不禁冷了下来,看来该来的是怎么也躲不掉的。但她绝不会允许那个女人毁了娘的幸福! 下意识的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果然那个男人和那个贱女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个男人一脸惊慌的向那个女人走去,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个女人泪眼汪汪的,那个男人的表情也是万分纠结。显然那边的异常引起了祖母的注意,祖母走了过去,不知那个女人和她的好爹爹说了些什么,只见祖母的脸色变得极差极差,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将那个女人请离了大厅。陵容担忧的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娘亲,见娘亲仍然开心的跟周围的人寒暄着,便知娘亲还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陵容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那件事瞒不了多久,但陵容还是希望能拖一时是一时,她不想娘亲受到伤害,只是现在的她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很快,爹爹和祖母便重新出现在宴席之上,毕竟若是主人家离开的久了,这宴席也就开不下去了。陵容不知她的祖母与父亲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是宴席还是如常的继续着,陵容一直在等,等这件事情的后续,只是祖母和父亲都没有提,而娘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一夜相安无事。但是陵容却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这般简单的落幕,既然那个女人已然找上了门,那绝没有无声无息离开的理由。果然,一切都被陵容料中了。 第二天一大早,祖母便将娘叫到了大厅里,陵容自然也跟着去了。一到大厅,陵容便看到那个女人一脸无助的抱着个小小的包裹跪在大厅正中央,安比槐则手足无措的立在一边。陵容看了看那个小包裹,里面似乎是个小婴儿,看来安陵凤还是出生了呢,陵容不禁在心中冷笑。 “娘,这个是……”方氏也就是陵容的娘亲看着地上跪在的女子不解的问道。 “箬竹啊,你先坐,娘慢慢跟你说。”祖母伸手将陵容接过抱在怀里,将方氏拉到她左手边上坐下。 “槐儿,你给为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母不怒自威的瞥了眼跪着的女人,沉声问着安比槐。 “娘…是…是孩儿一时煳涂…酒后误事…”安比槐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的交代道。 “老夫人,不关安老爷的事,是奴家的错,是奴家的错,请老夫人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吧!奴家愿意给老夫人你为奴为婢!” “闭嘴!老身与自己儿子说话,你个外人插什么嘴!”安母毫不客气的打断那女人的话。 “娘,她…她…相公……”方氏的脸霎时变得惨白,眼睛立时红了起来。 “夫人,我……”男人侷促的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箬竹莫急,娘会为你做主的。”安母狠狠瞪了安比槐一眼,回头连忙安抚着方氏,方氏惨白着脸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你与她是何时何地如何认识的?说!”安母冷沉着声音问道。 “是…是一年多以前孩儿在买香料的途中救回来的…”男人磕磕巴巴的嗫嚅道。 第6页 “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背着为娘藏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安母轻哄着怀里的陵容,冷声道,语气平静却分外骇人。 “孩儿…孩儿不敢……”安比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道。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吗?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安母厌恶的看了眼可怜兮兮跪在那里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比陵容还要大些,她决不允许这个女人毁了她安家的平静幸福,她绝不会让志儿和容儿受委屈。 “老夫人明鑑,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老爷的骨肉,求老夫人垂怜!夫人,夫人,求夫人收留我们母女两吧,翩翩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夫人一辈子!求求夫人了……求求您,求求您!”那女人见老夫人实在厉害,便转而去求软弱的方氏。方氏看着狼狈的白氏和一边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丈夫,感觉很悲哀,心很痛,她要无法唿吸了…… “夫人!”“箬竹!”“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她终究还是承受不住的到了下去,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最终的最终,白氏还是进了门。就算安母再怎么不喜,再怎么不快,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还是让白氏进了门。那个孩子比陵容还要大一个多月,许是照顾不周的缘故看着比陵容要瘦小的多。安母虽然允了白氏进门,但却不允许白氏的女儿抢了陵容长女的身份,硬是将那女孩的生辰给延后了两个月,起了个名字叫‘安宁’,意在告诫白氏安分守己,此外还提出了另外两个苛刻的条件:一、 白氏进门除婚约契书之外,还需签下卖身契,各一式两份。其中,婚契由她与方氏各执一份;卖身契则由方氏与公证人各执一份。若他日,方氏有任何不轨之心,方氏有权将白氏休弃或者专卖。若白氏无过错自行求去,则方氏则将卖身契并纹银30两及白氏自己的物什一併给予白氏,安家所有财产皆与之无关。 二、 白氏所出子女,若是儿子,则必须交由方氏抚养;若是女儿,方氏愿意抚养便交由方氏抚养,否则可白氏可自行抚养。待孩子长大成人之后,无论男女,婚事皆由方氏做主,白氏无权过问。 自此,白氏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方氏却病倒了,这让陵容气愤又心疼。不过,她不急,来日方长,她会好好‘照顾’这个白氏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的娘亲太过软弱,在陵容未长大之前还是要靠祖母大人保护啊~~~~~ 第5章 圆月夜之后 即凌容满月宴之后三日,白氏便正式入门了,而方氏也病倒了。白氏所出的女儿安凌凤,哦,不,现在应该换做安宁了,她当然也随着白氏进门进了安家的门。对于这个安宁,前世凌容可是没有少受她的气。想当初,她的那个狐媚的娘夺了她父亲的宠爱,而她也夺了她所有的父爱。小时候她一直都很羡慕甚至嫉妒被父亲奉若掌上明珠的安凌凤,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抱她,从来不会对自己露出那么宠溺温柔的笑容?那是她常常去问母亲为什么父亲都不来看她,但每次问母亲都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垂泪,次数多了,她也就不敢再问。慢慢的,她长大了,懂得了娘亲的那些无奈与心伤,于是她将那得不到的奢望都深深埋在心底,不再想起亦不再给自己希望,只是守着娘亲过自己的日子。直到后来,萧氏入门,才分了白氏的宠,可惜的是萧氏入门后一直无所出,碍着白氏所出的众多子女的面,白氏的地位仍然是不可动摇的,只是在萧氏入门之后白氏嚣张的气焰稍稍有所收敛就是了。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有多重要,可悲的是前世的她连拥有子嗣的自主权都没有!今生无论是否会再次入宫,她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钱财、权势、地位她都要!她绝不会步上辈子的后尘!她会让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自白氏进门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方氏的病也基本痊癒了,只是心中郁结难舒,人一直郁郁寡欢,显得格外憔悴,看的陵容很是心疼,安母则是又新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白氏入门后,倒也还尚算安分,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姑婆也都很尽心,只是这其中的真情还是假意就很难辨别了。本来,白氏还自报奋勇的要为方氏侍疾的,只是方氏对她甚是不待见,便藉口怕过了病气给安宁给挡了回去,同时方氏也将安宁的抚养权给了白氏,她还有凌容要照顾,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照顾白氏的女儿。对于方氏的决定,安母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陵容才是她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求来的宝贝孙女,那白氏所出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她才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不是谁都配做她安家的女儿的,只要那个白氏不出什么么蛾子,她安家也不差她们母女一口饭,否则……哼!白氏进门后,并没有像陵容记忆中那么受宠,或许是因为上面有安母压制着的原因,也或许是现在的安比槐对方氏还是存着夫妻情谊的,无论什么原因现在的安比槐对方氏还是很重视的,日日前来探望数次,对白氏也是敬而远之,只是方氏过不了自己心中那关,脸上难免不太好看,虽然现在安比槐看着还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但陵容知道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她的母亲很快就会失去那个男人的心。男人的愧疚与耐心都不会长久,若母亲一直放不下,还是继续给那个男人脸色看,假以时日,待那个男人的那点愧疚磨光了,母亲的处境便会变得尴尬起来;再加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氏,一旦那个男人像前世那般被白氏笼络,那她跟娘亲的处境就不妙了。深知这一点的陵容与安母都很着急,但方氏一时之间想不通,两人也苦无办法。最终,安母不得不打起了亲情牌,那就是小凌志和小陵容,明白这一点的陵容也很配合的变着法与小凌志一起逗母亲和那个男人开心。现在的陵容对那个男人的感觉已经不再彷徨,既然那个男人还是做了让母亲伤心的事,在陵容心中他就还是前世的那个男人,既是如此,她只需将这个男人当做她跟娘亲美好生活的踏脚石就是了,对那个男人她不会再将他当作父亲来敬重,在这个世上她只要有娘亲和她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就好了。不过,在自己和凌志还没长大、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她会好好对她的‘父亲’。至于以后,若那个男人对娘亲好也就罢了,若不然她会让那个男人跟他那些个小妾、儿女都不得安宁!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开解自己那死心眼的娘亲,现在的她还需要时间成长,她一定不能让娘再陷入那悲剧的人生。 第7页 这一日,安比槐又一次来到方氏的房间,照例跟凌志一致逗弄着陵容小宝宝,陵容也十分配合的咿咿呀呀的挥动着小手小脚,时而还吐点口水泡泡出来,逗得安比槐和凌志都开怀不已,三人玩得不亦乐乎,不过陵容还是有留意床上娘亲的举动。 方氏斜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与自己的丈夫那喜乐融融的一幕,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幕幕。陵容出生的画面、热闹的满月宴、白氏跟那孩子的脸、安母的苦口婆心的劝诫、眼前的画面……这一幕幕不断的在方氏的脑海中转换,最终还是眼前这温馨和乐的一幕战胜了所有,方氏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嘴角也随眼前自己可爱的儿女逗趣的样子勾了起来。一直留心着的陵容看着蜕变的母亲,心放了下来,好心情的赏了身边不断逗自己的两人一个大大的笑容,惹来一大一小两个口水吻。戏,要开始了呢,白嫣然、安陵凤,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啊,若是没了你们,我的戏可要失色不少呢~~~~ 这一日之后,方氏的病迅速好了起来,对安比槐的态度也恢復到以前,而安比槐也因为心中那一丝丝愧疚对方氏愈发好了起来。古代的礼法还是很严苛的,尤其是清朝,统治者是满人,满汉、嫡庶、长幼这些等级划分越发细緻而严苛。一般而言,大门大户里的妾侍每日除了要给正室请安之外,还要服侍正室洗漱以及用餐的,而且也是没有资格服侍婆母的,就是是给婆母请安也必须是跟在正室后面而不能单独前去。按理说,像安家这种只能说是比一般人家好一点点的小门小院是不需要这般的,只是安母一贯更重视满人的规矩,在安母的教导下方氏也是很重规矩的,只是还是有些汉人的小家子气息难以更改。有时,陵容会想,若个是前世祖母去的不那般早的话,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呢?由祖母教导长大的话,她是否就不会被人说小家子气,她辛苦绣的睡衣是否就不会被人随随便便绞了送人?每每想起同是辛苦绣了几个日夜的睡衣她就可以得到嘉赏自己的就可以随意绞了送人、想起自己吹着冷风等在门外几个时辰只是因为她在里面、想起明明是翻了自己的牌子皇上却去了她那里!想起她的一番言语就让自己得了个鹂妃的封号!她的心就好恨、好恨!那样的羞辱即使岁月变迁,重活一世她也无法忘怀!今生,若自己与她再次在那华丽腐败的紫禁城里相遇,她一定要将她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侮辱都加倍还给她! 每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她的心就会被仇恨充满,那些想忘忘不掉的屈辱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但是她一直是能忍的,在她没有那个实力之前,她绝不会轻举妄动,现在的她绝不会再做那些浅眼皮子的事,无论何时何处,韬光养晦总是必要的。她现在只要慢慢成长就好,她要日后的‘姐妹’相逢做好准备。甄嬛,华妃,皇后,祺嫔,沈眉庄……我等着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生病了,天天喝着苦苦的中药,一直都没有更新,大家莫怪啊~~~ 第6章 成长(1)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个春秋,现在的陵容已经一岁有余了。在安母和娘亲方氏的悉心照料下,出落的很是玉雪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肉嘟嘟的,丝毫不见陵容曾经那纤细病弱的模样,看着分外的健康讨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陵容本本分分的做着婴儿,丝毫不显特殊,毕竟陵容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陵容实在无法做到像真正的婴儿那般哭闹不休,所以在他人看来,陵容真真是乖巧懂事的不得了,就只是这般,就让陵容几乎得到了安母和安比槐所有的疼宠,甚至有隐隐超过安凌志的趋势,陵容也因此更加谨慎,毕竟她还不想被当做妖邪异族。 自陵容出生以来,便发现现在的一切与自己记忆中的情景并不完全相同。虽然白氏仍然进了门,但是白氏所出的孩子安宁比陵容记忆中要晚上一年多的时间,要知道前生的安陵凤比陵容可是足足大了2岁的,也是因为这样,那一世当陵容出生时,安陵凤已经霸占了安比槐所有的疼宠,再加上后来白氏又生下了安家的长子,陵容与方氏更是彻底失了地位。今生其中最大的变数便应属安凌志的存在了,虽然让陵容十分费解,但对陵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是十分有利的,有了自己的胞兄,对以后陵容要走的路绝对是一大助力。 陵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有祖母坐镇,白氏现在倒是安分乖巧的很,虽然不知道能安分多久,不过陵容并不担心,祖母身体康健的很,想来这十年八年都还是当得这个家的,待到十年八年之后,自己已经长大,就算那时祖母不在了,那白氏也翻不出天了。而最主要的是,白氏并不得安比槐的宠爱,一个女人一旦没了宠爱那就很难翻身了,这也让陵容安心了不少。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男人的宠爱毕竟是很飘忽的东西,难保哪一天白氏不会重新得宠,所以陵容对白氏母女的防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她,不会小看任何的对手。 现在安家最大的事应该要属安比槐捐官的事了,陵容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但却不想在这个当口上。现在安凌志已经6岁了,按照一般的惯例,男孩六岁就该剃头了。剃了头,就代表着这个男孩已经死大孩子了,该是启蒙上学的时候了。陵容知道,虽然安家在这松阳县城也算得上是小富之家,但毕竟家底薄,家里人口又多,若是安比槐捐了官那家里的日子便要难过了。陵容从来不觉得安比槐会成为自己日后进宫的依仗,安比槐本身便没什么才能,即使捐了官在官场上也不会有多大的作为。所以,陵容一直都把希望放在安凌志的身上,一母同胞的兄长远比安比槐可靠的多,而且陵容相信安凌志的成就绝对会远远在安比槐之上。陵容很苦恼,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她还只是个刚满一岁的小孩子,幸好安母是个有主意的。 第8页 打从安比槐与方氏成亲之后,安母便开始筹划。方氏本身便是绣娘出身,做得一手漂亮的绣活,安母虽然手艺教方氏差些却也算得上是把好手,最难得的是安母画的一手好丹青。自方氏进门之后,婆媳二人便经常做些绣活拿到绣庄寄卖,凭着新颖的花样,精巧的绣技,婆媳二人也着实攒下些银钱。在志儿满周岁之后,安母便将盘下了一家小店面,开了家小小的玲珑绣庄,生意也红火的很。而且这小小的绣庄给安家带来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人脉。因着玲珑绣庄的口碑实在是好,吸引了不少的有钱有势人家的夫人小姐,这般一来二去也就有了些交情,在一些事情上就好办了许多,这也算一项意外的收穫。后来,靠着香料买卖和绣庄的收入,安母又着手开了家绸缎庄和成衣坊,再加上家中十亩良田的收成,其实这几年安家的进帐也算丰厚。但捐官毕竟不是一项小的开销,若捐了官,家里便要紧张度日了,那凌志入学的事情也会被耽搁,这是安母无法容忍的。安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与其花那么多钱去捐个芝麻小官,不如好好教导自己的孙儿,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当然,安母不可能那般直白的去劝说安比槐,安母只告诉安比槐,说是这几年香料铺子和绣庄赚的银钱,在开其他几家店子的时候便花费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几年家里添了几口人,白氏又是个不事生产的,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了。安比槐是个不怎么管事的,自然不是十分清楚自家到底有多少银钱,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会跟自己耍心机,虽然心中不快,但安母应承不出两年定给自己捐个官来做,便也罢了。 相对于安比槐的不快,陵容心中倒是十分欣喜,安比槐暂时不捐官了也就意味着志儿有机会去更好的学堂了。果不其然,待捐官这件事风头一过,安母便将志儿送去了在江浙一带都小有名气的一家名为‘静心’的书塾读书。这家书塾在满汉贵胄之间都很有名气,师傅都是门徒满天下名士,所以门坎很高。它不仅仅是学费高,也不仅仅是看权势官位,当然这两点也少不了,更重要的是在入学之前师傅们还会对学生们进行测验,一般是面对面的提问,测试合格的人才能够入读,若是测试不合格,纵然你是贝子阿哥也不得入学。安母多方托人疏通,才为志儿争取了一个接受测验的机会,幸好志儿机灵又有礼,得了面试师傅的眼缘,这才得以顺利入学。不过每月2两银的学费对安家来说,也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宫中答应一年的俸银也不过30两。 志儿入学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安比槐,不过纵然安比槐心中有些不痛快,却也没有反对,志儿毕竟是他唯一嫡亲的儿子。再者,自方氏态度软化之后,安比槐与方氏的感情越发好起来,本来被白氏扰了陵容的满月宴,安比槐便心中有愧,现在妻子温柔大度,儿子聪明机灵,女儿又玉雪可爱,他真的没什么可不开心的。至于白氏,打从白氏进门之后,安比槐便没有进过白氏的房。白氏是比方氏妩媚艷丽的多,但却不是个心思单纯的,故意留下孩子又故意在陵容的满月宴上出现,这一步步都是算计。何况那一夜,他虽然喝的很醉,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白氏若有似无的引诱他都记得,而且看白氏的样子也知白氏早在自己之前便有人了,这些他都知道,他只不过是看在安宁的份上不与之计较罢了。幸好安宁是个丫头,不然白氏的心怕是更大了,他会养着白氏母女,但不会有再多。聪明可爱的志儿和容儿才是他嫡亲的血脉,温柔体贴的方氏才是他的髮妻,而且如今方氏又有了身孕,他又要多个嫡子嫡女了,自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白氏了。 志儿上学之后,因为书塾离家里远,志儿便住在了书塾里,只每十日一次的沐休才回家。书塾里不允许带下人,志儿身边便只带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书童,这样一来,志儿倒是变得更加独立懂事起来,让陵容很是欣慰。 现在方氏又有孕了,陵容便天天守在方氏身边,期待着娘亲能够再给自己添个弟弟。除了陵容之外,还有一个天天报到的人——安比槐,陵容见安比槐对自己娘亲和娘亲腹中的胎儿那般重视,心中很满意,对安比槐的笑脸便多了几个 ,惹得安比槐跑到更勤了。另一个几乎天天报到就是白氏了,陵容和方氏都很不待见她,但方氏毕竟是个厚道之人,人家天天来嘘寒问暖陪着笑脸,虽然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总不好明着赶她回去。况且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打起来,这服侍安比槐的事情是做不的了,而家里现在也只有自己和白氏,她也总不好一直霸占着安比槐。只是她总觉得这个白氏心机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安比槐房里添个人。方氏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安母商量了一下,安母最近一直忙着店里的事倒是忽略了家里的事,现在听方氏提起才勐然想起。纳妾倒是不难,难的是这人选,挑个出挑的怕将来方氏降她不住,挑个一般的又怕压制不住柳氏那个狐媚子,着实让方氏和安母伤透了脑筋。两人商议了又商议,最后终于敲定了合适的人选。选的是安母身边的一个小婢,名唤韦嘉儿。这个韦嘉儿是几年前方氏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当时方氏看着一个好好的女孩子险些被卖进那脏地方去了,于心不忍便将人带回了家,签的是死契。韦嘉儿相貌倒是不错,人机灵也懂得知恩图报,对方氏亦是十分忠心。后来方氏见她做事伶俐便送去照顾安母的饮食起居,到也很合安母的意。婆媳两人商议定了,便将韦嘉儿叫来询问了下,韦嘉儿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只说听夫人安排,于是这纳妾的事便定了下来。安母的速度很快,因着是自己身边的人,准备的倒也颇为周到,总也不会委屈了韦嘉儿。 第9页 韦嘉儿进门之后,果然颇得宠爱,但这韦氏倒也不是个忘本的,对安母,对方氏还是一如从前的恭顺,让方氏很放心,却也将白氏堵得够呛。现在方氏身怀有孕,韦氏则常照顾在侧,有了韦氏之后,白氏就很难能够近方氏的身了。韦氏不比方氏隐忍温柔,韦氏对方氏是恭顺,但那是因为在韦氏心中方氏是恩人,是再生父母,所以她对方氏敬重;但对白氏,那就完全不同了。韦氏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又素来看不惯白氏的行事做派,所以每每柔柔弱弱的白氏来给看方氏便会被韦氏明讥暗讽一番。白氏在嘴皮子上讨不到便宜,又不得宠爱,告状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暗地里不知咒骂了韦氏多少回,却奈何不得韦氏。吃了几次亏之后,白氏就很少到方氏的屋子里晃悠了。方氏耳根清净了,便舒舒服服的安心养胎了,对着韦氏也越发和颜悦色起来,心里本来对韦氏的那一丝不舒服也没有了。 陵容眼看着白氏失宠,韦氏得宠,自己的娘亲却始终稳稳的坐着嫡妻之位,心中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与记忆中的一切都太不相同了。娘亲不再柔顺不争,亦没有落得终日以泪洗面的下场;而记忆中飞扬跋扈的白氏,现在却得夹着尾巴小心度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总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会不会自己一觉醒来,却发现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呢?若是,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有更新了,有时间会努力更新的 第7章 成长(2)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几个春秋。这年,陵容已经5岁了,出落的越发标緻,在方氏的悉心照料下,身体也很健康,甚少为病痛所苦,当然这也与陵容的刻意锻鍊息息相关;当年方氏再次生育,又诞下一名男丁,取名安凌勇。安凌勇现今已经三岁多了,长得是虎头虎脑,与安凌志的懂事早慧不同,安凌勇天生力大,调皮捣蛋的很,俨然家中一霸,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深得安老夫人的喜爱。白氏的女儿安宁也6岁了,模样肖似白氏,一副弱质纤纤的泪包模样,不受安老夫人和安比槐待见;而韦氏进门将近4年,一直未有所出,看了不知多少大夫、拜了不知多少寺庙,今年七月才终于怀上了子嗣,至今将将有孕不足三月。 要说变化最大的要数安凌志了,此时安凌志已有10岁余了,已然是个小大人了,书读的好,人也英气有礼,很得院判马英的赏识;马师傅更是又为凌志推荐了一位骑射很是厉害的师傅,毕竟大清是马背上得的天下,皇帝对官员的骑射要求还是颇为看重的。要说这位骑射师傅确实是个人物,出身满洲上三旗正白旗赫鲁克氏,曾为一名将军;这位将军大人原是驻守西陲边疆的一员勐将,后因箭伤復发不得不从沙场上退下来;皇上念其功劳又怜其爱国之心,便应其所求,让其得以继续留在军营,继续为大清效力,为大清培养更多优秀的战士。赫鲁克为人严肃,训练士兵从不手软,碰到资质好的年轻人也会收为门生,但这样的人少而又少;偶尔也会应同窗好友的要求去指点下莘莘学子的骑射。这次赫鲁克来松阳县探望好友马英,也就是凌志就读的学堂的院判,马英便将安凌志推荐给了赫鲁克。 赫鲁克并未将安凌志收为门生,凌志虽聪明懂事却不是练武的材料,纵然有毅力能吃苦,但身体素质一般,且志不在投军;不过看在马英的面子上,赫鲁克还是很认真的指导了一下凌志的骑射,凌志也算争气,将赫鲁克教导到技巧都很努力的记住了,虽然怎么也达不到赫鲁克的高度,但是凌志并不气馁,他知道自己不是练武的材料,但还是联繫的很勤奋。如此这般坚持下来,不过一年的时间,身体较之前倒是强壮了许多。凌志便琢磨着待凌勇长大些,将这些技艺都交给凌勇,相信凌勇一定会很合适的。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书院沐休,安比槐陪同安母带着方氏、白氏还有陵容、凌志、凌勇、安宁几个孩子一起去登山赏菊,这次韦氏因身怀有孕没有一同前去,饶是如此,加上奶娘、丫鬟、护院这齣游的人数委实还是不少。秋高气爽艷阳天,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肆意畅游,一路欢声笑语不断,甚是开心。因着均是老弱妇孺,并未登上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处寻了个有山有水、风景秀丽的地方停了下来。 安母毕竟年岁大了,这时早就已经腿软脚酸、浑身无力了,方氏和婢女搀扶着在临水的简陋小亭中歇息。僕妇们将带来的点心果品拿出一些摆在亭中的石桌上,白氏也殷勤的在安母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几年,白氏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她不想争宠,可惜安比槐不待见她,上面又有安母和方氏压着,其中还有个韦嘉儿盯着,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天去,只得老老实实的带着安宁呆在那不大的小院里熬日子。 九月天气尚暖,凌志带着几个弟妹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玩耍,凌勇调皮,凌志一时疏忽凌勇便熘到河边玩耍。说是河,其实更像是个小池塘,不大,水边长着很多高大的芦苇,小小的凌勇往那儿一坐,从远处根本看不到人。河水很清,看得到水底却看不出这水到底有多深。凌勇开心的玩着水,不一会儿就将鞋袜衣袖都沾湿了,却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陵容和凌志则带着几个家僕在悠然自在的欣赏风景,秋风和煦,菊香扑鼻,很是惬意。偶尔喁喁私语,偶尔高谈阔论,好不开心,只是安宁一直在两人身边想横插一槓,让陵容和凌志都很不高兴,陵容便寻了个由头将安宁打发走了。安母、方氏看着两个小大人开心的样子,欣慰不已。陵容和凌志两人打小感情便好,虽然其实两二人朝夕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感情却是最深厚的,闹得小小的凌勇总是向方氏告状说哥哥姐姐不疼他。 第10页 凌志对自己弟弟和妹妹都很好,每每休沐回家都会给凌志带些小玩意也会给陵容带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还会抽时间教陵容习文断字。这些年他一直在外读书,也接触了不少世家子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家势,妹妹将来怕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人家,不是做个小门小户的太太,就是给人做妾!他绝不愿看到自己疼爱的妹妹那样度日,所以他发奋读书,讨院士欢喜,积极结交学院里的众人;他知道只要他能成为天子门生,得皇上重用,妹妹的未来便会好过许多。深知家中状况无法为妹妹请名师教导,他便尽所有努力给妹妹最好的,他不期望妹妹成为才女,却也知道女孩子将来出嫁是要管家的,习文断字和管家是必须要学的,他可不想妹妹将来受人欺侮。 “妹,哥哥上次教你的三字经可背熟了?”凌志将一朵开得甚好的粉菊别在陵容耳畔,边为陵容整理仪容边问道。 “嗯,都记熟了。”陵容摸着头上的花儿,笑眯眯的回答。 “妹妹真是聪慧,这次哥哥给你带了副字帖,虽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但字却是极好的,妹妹记得好好练习。” “嗯,妹妹知道。”陵容娇憨的答应,小女儿态十足,她知道哥哥和母亲、祖母最爱她这副模样。 陵容对自己这个哥哥很满意,爱读书却不会死读书,为人刚正却不死板,有野心却也有耐心,对自己也甚是疼爱。小小年纪便懂得筹谋以后,将来定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和助力。但同时陵容也是心疼的,凌志不过才十岁的年纪,便已如此老成,想来在学堂里碰了不少壁、吃了不少苦吧,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势,底子单薄,那些稍有势力的人家都是看不上眼的,但凌志从未言苦!陵容看着哥哥并不宽厚的肩膀,心里有些酸涩。 “奇怪,凌勇那个小傢伙又野到哪里去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坏蛋!”凌志气愤又无奈的说道。 “我们去找找吧,那个小傢伙胆子大的很,可别出什么乱子了。”陵容也对自家调皮捣蛋的弟弟毫无办法,只得赶紧去找。此时的凌勇玩水玩的正欢呢,一点也不知道家里人找他快找疯了。直到玩腻了,肚子饿了,凌勇这才起身打算回去,却不知为何一个趔趄落入水中。 “救命!救…救命…”小小的身子在水里扑腾着,刚刚还美丽清澈的小河现在却成了险恶的催命符! “哥哥,你听,是不是凌勇的声音?”陵容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凌志也停下仔细聆听。 “是河边!”凌志大喝一声,焦急的向河边跑去,待众人赶到,凌勇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正缓缓向水底沉去。凌志焦急的伸手拉住凌勇的右手,费力的将凌勇往岸上拖,随后赶到的陵容忙一手拽着凌志的衣服一手拉住身后的芦苇。随后闻声而来的僕人见状,忙上前将凌勇抱上岸。好在救得及时,凌勇虽然呛了水却无性命之虞。陵容和凌志这才松了口气,凌勇被送回到方氏身边,陵容和凌志却未立刻跟上,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信息。二人没有在河边多呆,不一会儿便赶回众人身边,果然方氏、安母、安比槐都吓坏了,正准备打道回府。 为了这件事,方氏狠狠发落了家里的一干下人,一时间人人自危。倒是凌勇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落水之后像个没事人似的,既没着凉生病,也没被吓着,照样好吃好睡,让众人好笑又好气。 陵容却想的更多些,凌勇太憨直,因不是长子又不够聪慧大家对凌勇的期望都不大,都惯着他,结果就是让凌勇单纯任性的毫无自保能力!虽说现在凌勇还小,但有些事却是应该从小教导,不然年纪大了,性子定了,就更难了;她不能再由着凌勇的性子胡来了,凌勇该学着长大了。 凌志对陵容的想法很贊同,一直以来他对陵容和凌勇都是持保护的态度,一直认为弟妹还小,家里又有祖母和母亲护着,那些个阴私龌龊之事不想弟妹过早接触,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那天陵容的表现让他很放心,可是凌勇却让他无法安心。但他因凌勇落水已然耽搁了归期,他不能再呆在家里了,他必须要回去了。于是千叮万嘱让陵容小心,陵容保证了又保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凌志走后,陵容便经常将凌勇带在身边,开始一点点的引导凌勇,很多事也不再避讳凌勇,而是让他直接面对,陵容时常带着凌勇躲在暗处去观察府中的人和事,每天晚上都会给凌勇读个故事,陵容最爱给凌勇读《史记》中的故事,虽然残忍了些,可是效果却是有的。 陵容想着待凌勇再大些,再让凌勇外出好好歷练一番,定可以脱胎换骨的。而那些不安分的人,她会慢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未更新了,来一章 第8章 成长(3) 重阳节之后,天气开始慢慢转凉,渐渐有了冬天的气息。陵容畏寒,便很少出门了,多半都宅在家中练字。安母本身并不喜欢那种所谓的才女,认为只知风花雪月,不知人间疾苦,满脑子都是些情情爱爱不知所谓的东西,不是个安心过日子的。见陵容只知天天呆在房中读书,心里有些不高兴,便与方氏商量,让陵容开始学习女红和管家。能让陵容早日学习管家,方氏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她不想让陵容这么小就开始学女红,毕竟陵容还小,刺绣需要长时间的联繫才行,这很伤眼睛的。方氏委婉的向安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安母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于是陵容便开始学习管家了,陵容很高兴。 第11页 现在陵容每天跟着安母认认真真的学习看帐本,学习理家务,慢慢的也可以接触到商铺里的一些东西。安家本就是商贾出身,以倒卖香料起家,这个年代商贾的地位低下,所以稍稍有了些家底,安比槐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捐个官来做。现在得了个芝麻绿豆的松阳县丞来做,虽无什么实权,但家里的买卖较之前确实好做了些,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总有些地头蛇来店中捣乱讹钱。 慢慢的,陵容对帐务有了一定的了解,对自家的家底也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家中的香料铺子是最多也是最大的,但是进帐却不多,有时甚至不如绣庄的生意来的好!尤其是近两个月,只能将将维持不亏钱罢了。陵容有些焦急,家里现在人口多,进项却只有这些,父亲的俸禄用来打点关系都不够,还常常需要家中给补贴些,更不要说凌志每年不菲的学费,还有家中僕人、商铺工人的月钱,以及家中各房的开销,处处都需要银子!陵容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意经她一点都不懂啊。 “容儿,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跟娘说。”方氏端着份小点心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陵容对着帐本眉头紧锁,难不成是帐目有问题? “娘,天气这么凉,您怎么来了?点心让春兰送过来就是了,要是冷到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可怎么是好?”陵容连忙接过方氏手中的盘子,又吩咐春兰将炉火烧的旺些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的这般啰嗦。”方氏笑骂着,心里甜丝丝的。 “是娘不知道爱惜自己,逼得容儿不得不啰嗦。娘,宝宝有没有闹娘亲啊?”陵容小心翼翼的摸着方氏的肚子,问道。 “傻孩子,这才一个多月,怎么会闹呢?倒是容儿,刚刚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方氏没忘记刚刚陵容那眉头紧缩的样子,她这个女儿懂事贴心,就是有时候心思重、太老成。 “娘亲,家里的铺子生意是不是很差?”陵容对着方氏向来没有隐藏自己的真性子,方氏也因此从未将陵容当做一般孩童对待。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近临街刚刚开了家新的香料铺子,他们的香料品种多、品质也好,咱们的货根本比不过人家,要不是还有些长期合作的老顾客,恐怕保本都难啊。”方氏无奈的说道,她一妇道人家看看帐本还行,但要说做生意,只能算个门外汉啊。 “难道我们就拿不到那些货吗?”只要货不缺,凭藉自家的老字号信誉,总可以扳回一城的。 “安富已经去打探了,过几日也该有消息了。若是能拿到同样的货,总能争上一争,可若是拿不到,那可就…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方氏不无担心的说道。 “忧能伤身,娘亲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身子最要紧,这些事就交给女儿好了。”陵容摸着方氏还很平坦的小腹,温柔道。 “你啊,小人精,这些哪是你个小孩子该担心的事!跟着祖母好好学管家就是了,这些事自会有人处理。” “恩。对了,娘亲,听春兰说,父亲近日常去白姨娘那里,是吗?”陵容淡淡的问道,她对安比槐早就不抱期望了,只是那白氏让她有些顾忌。这些日子她一门心思跟着祖母学习管帐,没成想却让白氏那女人钻了空子!但是现在韦氏尚未生产,娘亲又有了身孕,均无法伺候安比槐,难怪又想起那个女人,他还是不挑嘴!陵容心中鄙夷。 “春兰这丫头太多嘴了,主人家的事岂容她一个下人来议论。”方氏瞥了面色惨白的春兰一眼,没有回答,显然是不想提这件事。陵容也不勉强,吩咐春兰、夏竹送方氏回了房,她要好仔细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凌勇发现最近姐姐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带他玩了,晚上也很少给他讲故事了,除了跟着祖母学习打算盘,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凌勇很好奇,非常好奇。也不祸害家里的花草虫鱼了,一心想逮着自己神神秘秘的姐姐。 那么陵容到底在做什么呢?答案是:调香。上辈子在宫中呆了那么些年,虽然她受宠的日子不算长,但总归也是得宠过的,什么珍贵的香料她没见过!只要见过、用过,她就可以知晓那些香的成分,只是每种香料的分量还需要反覆试验就是了。不过那萼梨帐中香可是她自己翻阅古籍亲自一点点还原出来的,这其中的每一味香料的分量是多少,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现在在调制的,就是这萼梨帐中香,可是有味比较稀少的香料七星海棠她还没找到,无法完成这萼梨帐中香的制作,陵容有些苦恼。这七星海棠有香味倒无特别之处,但是能让人安然入睡不被梦魇所累,是这萼梨帐中香不可或缺的一味香料,可惜库房里没有。 对了!库房里没有,祖母的私库里未必没有啊!陵容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小跑着去找自己娘亲去了。安母近来身子不适,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方氏打理,家里的各种钥匙也都交给了方氏保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私库的钥匙。陵容很快便从方氏那里拿到了私库的钥匙,直奔而去,没有注意到尾随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安凌勇。 私库其实不过是设在家里大仓库深处的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并无金银钱财,只是放了些较珍贵少见的香料罢了。陵容打开私库的门,只见不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架子,上面整整齐齐放了不少锦盒,陵容小心的翻弄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牢记私库里所拥有的香料以备他日之用。另一边,凌勇也跟进了私库里,悄悄关上门,一步步靠近专心的陵容,想吓一下陵容,却被突然回头的陵容给吓着了。 第12页 “嘿…嘿…姐姐……”凌勇心虚的看着面色不虞的陵容,不断的往门边缩。 “嘘~~别出声,有人来了!”陵容拉住想跑的凌勇,捂住凌勇的嘴低声说。库房一般少有人来,最近铺子生意清淡无需补货,更是无人会来,那么会是谁呢?陵容心下疑惑便拉着凌勇躲好,从缝隙中看着外面。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梳着妇人的髮髻,穿着粉色衣衫,鬼鬼祟祟的样子,身影有些熟悉,可惜离得远看不真切,陵容和凌勇努力辨认着,凌勇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躲起来观察那些人和事了,总会看到一些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是白姨娘。”凌勇小小声的说道,他平日里最喜欢偷偷看白姨娘了,因为白姨娘变脸变得最快!有人在的时候就很温柔,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的时候那脸就很扭曲,连声音都不一样呢,凌勇觉得好玩,便时常去看。但他记得姐姐的话,都很小心,没有被发现。 ‘白氏?她来库房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偷东西?’陵容暗暗思索,还是仔细的观察着。 只见白氏虽然东看看西摸摸却并没有拿什么,倒像是在等什么人。果然,不一会儿,库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男人。陵容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影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姐姐,是白锦荣,我经常在白姨娘那里看到他!”凌勇趴在陵容耳边小小声说。 ‘白锦荣?原来是他,难怪看着眼熟。’陵容对这个陈锦有印象,是因为前世就是这个自称是白氏堂哥的男人控制了安家所有的商铺,害得她和娘度日艰难,就连她进宫参选,娘亲都拿不出钱为自己打点添妆,甚至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让她得不到一点来自家里的帮助,在宫中的日子分外难过。 “他们肯定又要打架了,他们经常打架,白姨娘每次都被打得好惨,叫的好大声。”凌勇幸灾乐祸的说着。 ‘打架?’陵容一时未想明白,不过马上她就明白凌勇说的‘打架’是什么意思了。 那男人一进门就急不可耐的抱住了白氏,白氏娇羞的挣扎了两下就乖乖窝在那男人怀里不动了。 ‘这!这是…’陵容登时瞪大了眼,他们不是堂兄妹吗?居然做出这种事!那两人可不知这里还有旁人,两人开始纠缠,不一会儿库房里就传来阵阵淫/靡的喘息声和□□声,陵容勐地捂住自己的嘴,也捂住凌勇的嘴,带着凌勇小心翼翼的躲好,忍受着门外的阵阵声响,脸色惨白。 她…她…她怎么会忘了呢?那样可怕的事情,她居然都忘了!只是场景不同,只是人物不同,那时是在后院的荷花池边,仲夏夜的深夜,年仅3岁的自己被热醒,嚷着让才不过8岁的哥哥带着去摘荷花。却不想,撞到白氏那个贱/妇与白锦荣在那花丛中偷/情!然后…然后…那男人发现了他们…哥哥…哥哥他被那个男人扔到了水里…… 原来,原来,她本来就有哥哥的,原来她本来就该拥有幸福的…是白氏!是白氏那个贱/妇毁了这一切!哥哥没了,祖母伤心欲绝,不久也去了…娘亲失了父亲的宠爱,弟弟也胎死腹中!只有她一个没有威胁的女儿活了下来。 她恨!她好恨!既然今生这些还未发生,她定不会让白氏有得逞的机会!她会将她欠她的,一点一点全部加倍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憋出一章~~~ 第9章 成长(4) 第九章 那天之后,陵容仍像平常一样忙着调制萼梨帐中香,没有任何异常,只叮嘱了凌勇不要将那天的事说与任何人听,也不要再接近白姨娘和那个白锦荣,生怕凌勇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好在,年关将近,学堂放假,安凌志回来了,陵容便将凌勇那个小捣蛋塞给凌志教导。 材料齐全,陵容很快便将萼梨帐中香调好了,但并未放到店中买卖,这样的珍品若是遇不到懂香的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而她想要的绝不是一次性的财富。随后,陵容又调制了许多苏合香膏,是用苏合香融入琼脂、梅香以及其他几种常见的香料调制而成的。苏合香具有通窍、辟秽、开郁、豁痰的功效;还可治疥癣、冻疮,很适合冬天做护肤的膏脂用,而且苏合香比较常见,成本低,适合大部分的普通人家使用。陵容一口气做了八十盒,以方氏的名义放在店中买卖,反响很是不错,陵容便将调制的方子给了方氏,方氏着人又调配了一大批,总算是将惨澹的生意带动的好了一点,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程记(就是在安家铺子对面新开的那家香料铺子)财大气粗,新货不断,据说背后掌事的是个朝廷的三品大员,虽然安富已经打探出几条货源,但却一时无法与那边的掌柜搭上线,铺子里的生意还是被抢了大半,这眼看着年关近了,家里的开销愈发大了,陵容只能千方百计的多赚些银子。方氏、安母就算是已有五个多月身孕的韦氏都各显其能的赚些体己钱,那白氏是个不事生产的,只知道缠着安比槐邀宠,让众人不耻。 就算艰难,除夕将至,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安府也要开始备年货准备过年了。陵容不得不将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好帮着置办年货。安母年岁大了,操劳不得,方氏和韦氏又都有了身孕,白氏倒是想帮忙,可是安宁身体不争气不小心染了风寒,白氏只能留在院中照顾安宁。这年货只能由安比槐带着凌志来置办了,陵容只是打打下手,毕竟年纪还小。 第13页 凌志这几年确实是长进不少,处事冷静,待人有礼,御下张弛有度;相比之下,安比槐还是老样子,懦弱无主见,于公无建树,于私无魄力,结交的不过是些酒肉朋友,关键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好在办年货都是些琐碎小事,安母和方氏给列好清单,安比槐和凌志照着买便是。 很快便迎来了除夕夜,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便各自回房守岁,安比槐自然是要留在方氏房中守岁,韦氏的肚子月份大了,方氏便将韦氏也接过来一起守岁。陵容、凌勇还小,很快便睡着了,只剩下安比槐陪着两个怀孕的妻妾守岁,三人说说话、下下棋,倒也惬意。 俗话说,不出十五年未完。除夕之后,走亲访友,比年前更忙碌。 大年初三,安比槐陪着方氏去给老丈人拜年,因着雪大路滑便没有带几个小的,凌勇很是不满,不过待到太阳出来,跟几个同龄的小子一起玩起雪仗就什么不快都不记得了。陵容对此也颇为无奈,教也教了,那些个龌龊事他也见了不少,可是也不知那小子是太小还是太傻,依然没心没肺的,陵容也就不再强求了。 明日凌志要去马师傅家去拜年,方氏和安母都在为明日的礼物烦扰,凌志也很积极的在准备。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做副画聊表敬意,当然这是最主要的礼物,安母还准备了些补品一併让凌志带上;而陵容也将自己年前调制好的萼梨帐中香装好,让凌志一定要送给马夫人。凌志一一照做,马师傅很高兴,他对凌志这个弟子向来看重,马夫人的反应就很平淡了。对此,陵容有些失望,但并未气馁,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此路不通的话,换条路就是了。 年关刚忙过,便又迎来了元宵佳节,凌勇一直吵着要去看花灯,方氏拗不过他,只得同意。本来女子是不应随便抛头露面的,但现在陵容和安宁都还只是小孩子,倒也无伤大雅。于是安比槐便带着白氏和几个孩子一起去看花灯。一路上,凌勇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凌志则牵着陵容悠闲自在的逛着,白氏带着安宁一脸娇柔的依偎着安比槐,一起赏花灯、猜灯谜,看的陵容一阵噁心。 “妹,那些个腌臜东西莫在意,省得污了眼睛。”凌志握紧陵容的手,轻笑着说道。 “嗯,妹妹晓得。”陵容不再理会那边的浓情蜜意,专心赏灯。 “‘皮黑肉儿白,肚里墨样黑,从不偷东西,硬说他是贼’,呵呵…这些谜题可真是生动…”一个银铃儿般的笑声吸引了凌志的注意,抬头望去,一盏精緻的蝴蝶花灯旁,一个身着红衣年岁不过十一二的娇俏小人儿正乐的开怀。 “格格,这里人多不安全,我们还是去阁楼上欣赏吧。”一边的小丫鬟边护着少女不被人挤到边劝道。 “年年在阁楼上欣赏,一点趣味都没有,我才不要!”小人儿嘟起小嘴,不乐意道,“好了好了,好芯儿,就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回去。”说罢,便喜滋滋的又往前跑去,小丫头连忙跟上。 “哎!这个灯好特别,是肥嘟嘟的猪哎!没想到猪猪花灯也这么可爱!”红衣少女拿着那盏喜气洋洋的福猪花灯爱不释手,“老闆,这个花灯怎么卖啊?”少女向一边的老者问道。 “这个花灯是小女做的,只要猜中上面的灯谜就可拿去,不要钱。”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太好了!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灯谜。‘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火烬炉冷,平添意马心猿’?”看了谜题,少女陷入思考中。 “啊!我知道了,是字谜,‘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是个‘秃’字,而‘火烬炉冷,平添意马心猿’是个‘驴’字,合起来就是‘秃驴’对不对!”少女开心的问。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这个花灯给你了。”老者笑呵呵的将福猪花灯递给少女。 “可是,老闆令媛对大师也太不敬了吧?”少女拨弄着花灯,淡淡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小女生来体弱,年前来个高僧说是有灵丹妙药可以医治好小女的病,小老儿散尽家财结果却只换来小女病情加重,这让小女如何能不怨!”老者沧桑的摇摇头。 “真是岂有此理!”少女闻言气愤不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侍女拉住了,原来是少女的家人寻来了,少女只能无奈离去,临走塞了一锭银子给那老者。 “哥哥,哥哥,你看什么看的这般入神,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反应。”陵容扯扯凌志的衣袖疑惑道,顺着安凌志的视线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啊,抱歉,容儿,是哥哥走神了。容儿可是看上哪盏花灯了,哥哥给你买。”凌志摸摸陵容的头,温柔的说道。 “不用了,容儿不想要花灯,给凌勇买一个吧,小傢伙看着那只老虎花灯半天了。”陵容好笑的看着不远处的凌勇说道。 “好,就依容儿的。”凌志带着陵容去找凌勇,再回首,那人儿早已没了踪影,却让凌志久久无法忘怀。直到很多年以后,二人早已熟的不能再熟,凌志都依然记得当初的悸动,这都是后话。 元宵一过,凌志便又回了学堂,陵容则忙着调制香料,安母又病了,方氏除了照顾生病的安母还要顾着铺子里的事,韦氏的肚子月份也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老实呆在院中养胎、弄花。 第14页 出了正月,安富总算是联繫上了那供应香料的大掌柜的,费了不少口舌,终于争取到这条供货线,但价钱上却要比程记的进价高上两分,更可气的是其中一味较少见的香料八彩珠兰已被程记买断!八彩珠兰是一种少见的能在夜间发出微弱萤光的香料,香味独特,色彩鲜艷,是制作蔻丹的上上之选,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染料。安家虽然是以香料起家,但是也有涉猎染料,家里也有间不大的染布作坊,虽然小但供自家人裁衣和绣庄使用却是足够了,这缺了八彩珠兰有许多上乘的缎子就都染不成了,若是从别处买了缎子再刺绣来卖,利润就会低很多啊。 陵容也知晓这事,但她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加紧调配些特别的胭脂水粉和香料放到铺中售卖,倒也暂时稳住了店里的生意,但毕竟都是些普通货色,并非长久之计,陵容对此是一筹莫展。 日子艰难也要过下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初夏刚至,韦氏便胎动,生下了一个女儿。韦氏初次生产,胎位又有些不正,熬了将近六个时辰才将孩子生下来,总算母女平安,却无法再有孕。安母为其取名安陵妍,乳名平安。 六月初八,陵妍满月,凌志特地请假赶回祝贺,为所有弟妹都带了礼物,也为陵容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却原来是陵容之前调制的萼梨帐中香得到了英武殿大学士马齐的福晋佟佳氏的亲睐,马英之妻冯佳氏与佟佳氏是表姐妹,感情甚笃,佟佳氏爱香,冯佳氏便将那萼梨帐中香转赠给了佟佳氏,佟佳氏甚喜。这不,香用完了便又厚着脸皮去找冯佳氏,这一找不就找到安凌志身上了。凌志便借着回家贺喜之便将此事转告陵容,让陵容速速再调制一盒萼梨帐中香,陵容应承会在凌志下次沐休时调制好。 陵容知道这是个不可求的契机,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萼梨帐中香调好交给凌志,就只等好消息了。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店里的生意开始好转,连之前断了货的八彩珠兰也有了,陵容十分欢喜。 酷夏一过,方氏又诞下一子一女,安母高兴非常,连折磨了她小半年的病也去了大半,直说这两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取名安凌杰、安陵姝。在这不久之后,沉寂多年的白氏也爆出有孕三个月的喜事,安母便将自己身边的袭嬷嬷派去照顾白氏的胎。陵容对此,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她不怕她生下儿子,相反,她盼着白氏这一胎是个儿子,这样她们的帐才能好好清算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慢热,各位看官切莫心急~~~ 第10章 伢市 第十章 时光荏苒,似水流年,如今陵容已经十一岁了,长成标緻的大姑娘了,还算舒心的日子让陵容较前世要健康的多,身量较前世要高些,人也珠圆玉润的多,对此陵容很满意。凌志已经年满十五,是个能独挡一面的俊俏少年郎了,早已考过了科试,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只要明年八月份乡试考中,便是举人老爷,可做官了。而凌勇也早在前年便启蒙入学了,只是个普通的私塾,凌勇不喜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安母和方氏也不强求,只要求他能够断文识字,不要做个白字先生就是了。凌杰和陵姝也将将五岁了,凌杰是个典型的小财迷、小吝啬鬼,嘴甜似蜜最会哄人,喜欢骗吃骗喝,小小年纪便抠门吝啬的很;相较而言,陵姝和陵妍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乖巧听话,文文静静的。 安府这几年日子还算太平,安母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嫁出去之后,身子倒是奇蹟般的慢慢好了起来,又恢復了以前的硬朗,中气十足;而后院里,这几年白氏是最得安比槐喜爱的一个,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宿在白氏的房里,对此方氏和韦氏都不是很在意,她们要忙着管家还要照顾几个孩子,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但不知为何,饶是白氏这般得宠,自五年前白氏如愿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就再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倒也不是白氏不能生,这胎她是先后又怀了三回,可惜都还未足月就没了,有两回胎儿都成型了,还都是男孩,可惜都没保住,就像是被诅咒一般,任白氏再如何小心,她就是保不住她的孩子。眼看着年岁也大了,身子也耗损的差不多了,白氏也知道生子无望了,也就不再折腾了,安心的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做着儿孙福的美梦。 对了,忘了说了,白氏的儿子名为安凌龙,名字倒是很霸气,是白氏撺掇着安比槐给起的。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真是严重的名不副实啊。那身体叫一个弱啊,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四斤多点,小猫儿似的,身上还泛着诡异的青黑,出气多进气少的,天天喝药比喝奶多,就这么天天用药吊着,却也歪歪扭扭的长大了,不可谓不是奇蹟。白氏自打连续几次都没保住胎之后,对安凌龙可谓是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怕太阳晒着拍风吹着的,只将个好好的儿子养的比大姑娘还扭捏,让人看着别扭的很。 安宁这几年倒是长进了不少,或许是白氏没心思管她这个‘赔钱货’的缘故,安宁身上的娇柔做作样儿倒是消了不少,心思也阴沉了许多。将安比槐哄得团团转,才不过十二岁,便已经定了亲,男方还是松阳县李县令的亲侄子,是松阳县的一霸,地道的殷实人家。对此,安母很不满,虽然安宁确实比陵容要大些,但外人却只知陵容是安家的嫡长女,而安宁是次女,这长姐尚云英未嫁,做妹妹的就先定亲了,这让他人怎么看!可是不知道安宁使了什么手段,安比槐对此事死活不愿松口,而李家也派人送来了定亲的信物,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安母也无法拒绝,只得妥协,好在安宁年纪尚小,到真正完婚之日怎么也还有个三四年的时间,总可以再筹谋筹谋。 第15页 白氏的堂哥白锦荣年前进了安家最大的一家香料铺做了二掌柜,这当然离不开白氏枕边风的功劳,不过不得不说这白锦荣还是有点本事的,为人圆滑、帐也算的精,再加上李家那点关系,混的倒也是顺风顺水的。香料铺的大掌柜是安富,安富虽然肚里没什么墨水,但为人沉稳精干也很忠诚,就是有些迂腐,是个典型的老实头儿;安富对白锦荣的才干甚是欣赏,也很倚重,铺子里的生意也确实好了不少,但这不是陵容想看到的。 “容儿,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凌志看着陵容对着书半天未翻一页,便知道自己的妹妹又走神了,无奈的轻声问道。近一年,凌志没有再外出读书,而是呆在家中,一边帮衬着方氏打理店铺一边温书备考。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陵容索性放下书,将自己扔进软椅中,舒服的靠着。 “今天天气甚好,不如带你出去走走吧。”看着陵容一脸‘我很闷’的样子,凌志笑道。 “好!我这就去换衣服!对了,带着凌勇那个小子一起去吧,不然他又要叫了。”陵容边兴匆匆的往书房外走,便叮嘱道。 “好~~”凌志应道,言语中满是温柔宠溺。 一个时辰后,三个年岁不大、相貌有些相像的少年郎出现在人言鼎沸的热闹大街上,三个少年各有千秋,形容出色,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没错,这三人便是凌志、陵容和凌勇,为了方便陵容是做的男装打扮,毕竟她已经十一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出门在外穿女装多有不便。 “哥哥,我想去伢市(註:‘伢市’即买卖奴僕的地方)。”陵容看着纷纷攘攘的人群,突然说道。 “嗯?容儿可是身边的人不合心意?伢市鱼龙混杂,可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若是身边的人不合意,让安富给你再挑两个人就是了。”凌志不贊同道。 “她们伺候的很好,我并不是想换掉她们,只是想去看看。安富说近日有一些犯官的家眷被充作官奴的,我想去看看。”陵容坚持道。 “官奴?”凌志沉吟了一下,心思百转,“也好。” “凌勇就不去了吧。”看着只顾到处玩乐的凌勇,陵容说道。 “嗯,让凌勇去前面的四香居等着便是。”凌志点头同意。 交代好凌勇,凌志便带着陵容去了伢市,伢市在较偏远的西市,没有一般集市的热闹,毕竟那里贩卖的可是活生生的人!此时已经接近晌午了,许多年轻的、漂亮的都被人挑走了,小孩子也被挑的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多是些年岁有些大的人,陵容认真的看着每一张脸,这些人基本都低着头不敢与人直视,畏缩的样子让人不喜,陵容有些失望,她其实是想找一两个伶俐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来培养的,可惜来的晚了些,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 “死丫头!敢坏我生意,我打死你!”突然一阵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传到凌志和陵容的耳中,只见在离他们几丈远的一个彪型大汉正恶狠狠的抽打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也不求饶,只死死护着身后的妇人,脸上满是不屈的倔强。 “住手!”陵容只是蹙眉看着并无插手的打算,可是身边的凌志却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如此一来,陵容只得跟着凌志一起走上前去。 “哟,这位小少爷,您是看上这个死丫头了?来来来,二十两银子这丫头就归您了。你看看,虽然小了点,长得还是不错的,□□□□给您做个服侍暖/床的小婢还是很不错的。”男人一改刚刚的兇狠样,满脸堆笑的凑上来,一手拽着女孩的头髮,一手捏着女孩儿的下巴,逼迫那女孩儿将头抬起来,将女孩儿的脸给两人看,那样子就像是在对一头牲口一般,看的陵容心里一阵膈应,凌志也蹙着眉头没说话,那男人便自顾自的推销起来。 “哎呦!死丫头,你找死!”男人只顾跟陵容二人谈价,一时不查被那女孩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立刻见红。男人随手抄起鞭子便向女孩儿打去,被凌志抬手隔开。 “打坏了可就值不了那么多银子了。”凌志淡淡的说道,那男人一听凌志要买,立马停了手,一脸谄媚的对着凌志笑。 “哥哥……”陵容看着那女孩皱皱眉,性子太烈,并不是她想要的类型,她不想多些不必要的开销。 “除非带着我娘一起,否则我哪儿也不去!”女孩扶着近似昏迷的妇人,看着几人冷冷的说道。 “死丫头!我打死你!”男人闻言,鞭子一扬狠狠打在女孩的腿肚子上,女孩儿一个趔趄,却还是倔强的撑着不倒下。 “够了!这两个人本公子都要了。”凌志冷冷道。 “哎哎哎,那感情好,那女人年纪不小了,给您算便宜点,这样吧,30两两个人您都带走。”男人搓着手、点头哈腰的对着凌志说道。 “三十两?真当小爷是冤大头吗?”陵容看着男人那贪得无厌的样子,一阵厌恶,“十两,爱卖不卖!”言毕,陵容作势要拉着凌志离开。 “这位小爷哎!您也太狠了吧,这十两可是连一个也买不来啊!”男人牢牢挡在陵容凌志面前,一副肉疼不愿卖的样子。 “是吗?当小爷是瞎子吗?!那女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说不定小爷还要搭上棺材钱!那小女孩瘦瘦小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爷买回去是要来干粗活的,可不是来当千金小姐的!既然不想卖,那自己留着吧。”陵容啐道,拉着凌志就要离开。 第16页 “别别别,别啊!哎呦,我的小爷哎,您可别走啊!算我老刁今天做善事了,二十两两人您都带走。”男人见两人要走,连忙拦到。 “十二两!多一文钱爷都不要。”陵容道。 “好!成交。”男人沉吟了一下,看看那倔到家的死丫头和半死不活的拖油瓶,心里一计较,便松了口。 “给!拿去!”陵容从怀里拿出钱袋,扔给男人,将卖身契收好,便和凌志去看那女孩儿和妇人,将还在那儿数钱的男人抛诸脑后。 “带上你娘,跟我们回家吧。”凌志帮忙将那妇人扶起,温和地对那女孩儿说。 “哥哥,还是先带人去医馆吧。”陵容看那妇人不正常的脸色,开口道。 “好。” “多谢两位少爷救命之恩,琉璃定会全心全意伺候两位少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琉璃也绝不背叛。”女孩跪在地上对两人磕着头,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很老成。 ‘绝不背叛?’陵容眉头一挑,“记住你的话,以后你就跟着我。” 凌志有些诧异陵容的话,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婢女,陵容想要拿去就是。 三人将那妇人送到最近的医馆,还好只是风寒,只是拖了些时日,有些严重,还好无性命之虞,多休息再多吃几贴药也就没事了。一贴药下去,妇人不久就醒了,人看着倒是个知书懂礼的,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名叫芸娘。这多了两个伤员,陵容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两人分开行动,凌志带着二人先行回了府,陵容则去找凌勇,却不知此时的凌勇玩得正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清朝买卖人口的地方叫什么,网上也查不到,只知道以前贩卖人口的被叫做‘人伢子’,便姑且这么叫了,大家不要太较真啊~~~ 第11章 比斗 与兄长凌志分开之后,陵容便快步前去四香居找寻凌勇。凌勇性子又直又倔,又天生力大,时常惹祸,家里父母包括祖母都拿他没辙,也就对陵容和凌志的话还能听进去一些。 他们去伢市耽搁了这许久,恐怕凌勇那小子要呆不住了,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才好!陵容心下着急,不由又加快了脚步,已是小跑之势。 好不容易接近了酒楼,却看到距酒楼不远的街上一圈人围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时不时还有些叫好声或是惊唿声传来。陵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费力地挤进人群中,只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周围还有一些散落的羽箭,其中一个赫然正是凌勇!陵容不由心下一沉,想要喝止,又怕让凌勇分了神,一时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两人战得如火如荼,凌勇力大但因没有良师指导,招式过于单一,不够灵活;而另一个锦衣少年明显经过系统的训练,一招一式都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力气明显不如凌勇,一时之间,二人倒也分不出胜负。 凌勇见对手像个泥鳅一样滑熘,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心下不由起了计较。别看凌勇蛮莽,却并不笨,或者说在某些方面,他相当聪明。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学的十分快。只见,凌勇一个滑步,后退了将近三尺远,开始由主攻转为防守。初时,躲避得有些许狼狈,身上挨了几剂重拳,周围的人开始一边倒的认为凌勇已经力竭,败象已显。而陵容却是放下心来,专心地看二人打斗,嘴角也微微扬起。 果不其然,片刻后众人发现,情势与他们所认为的恰恰相反。凌勇的招式开始变得灵活多变,如果细看,会发现与那少年所用的招式有七八分相似!锦衣少年渐渐落了下风,许是心急,也或许是体力消耗过大,少年一个闪躲不及挨了凌勇一拳,身子踉跄了一下,不由倒退了几步。凌勇则趁此机会,一个健步上前,欲再给对方一拳,彻底取胜。 说时迟那时快,陵容连忙出声喝止:“凌勇!住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勇急忙收力,堪堪在锦衣少年的鼻尖处停下,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姐……哥哥,你怎么来了?”在陵容的瞪视下,凌勇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慢慢走到陵容跟前。 “回去再跟你算帐!”陵容恨恨地剜了凌勇一眼道。陵容几步走到锦衣少年面前,双手恭拳道:“家弟鲁莽,险些误伤了公子,实属不该,在下代家弟向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海涵,不要与小子一般见识。”陵容将姿态放低,想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这少年一身锦衣华服,腰间还缀着一块上好的墨玉玉佩,每一样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以安家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与人结怨。 “哥哥,我!”凌勇不甘心陵容与人道歉,着急的想要反驳,被陵容狠狠瞪了一眼给压了下去。 “公子严重了,在下与凌勇兄只是切磋一下武艺罢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公子就不要责怪凌勇兄了。”少年倒是大度,没有追究,一副颇为欣赏凌勇的样子。 “公子大度,在下甚是钦佩。家兄还在等在下和凌勇回府,在下就不多留了,他日有缘再见,告辞。”陵容不想再逗留,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准备离开。 “那在下也就不打扰两位办正事了,凌勇兄,他日得空了,我们一定要再来一局!”少年微笑着道。 第17页 “一定一定。”凌勇也笑着拱拱手,告辞离开。 “公子稍等!”突然一个中年男人颠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匕首,花纹简单粗犷,并不算美观,却有一种冷冽的美。 “公子,你的奖品还没拿呢!”男人将匕首塞到凌勇手里,便忙不迭的跑走了。 “哎呀!差点忘了,我的匕首!”凌勇摸着手里的匕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就为了一把匕首,你就与人大打出手?!”陵容双眼一眯,伸手夺了凌勇手里的匕首。 “匕首暂且由我保管,回去写50张大字给哥哥看!” “姐!姐!好姐姐,你把匕首给我吧,给我吧,我保证再也不和人打架了,求你了!”凌勇不敢动手抢,只能可怜兮兮地围着陵容转圈圈。 “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陵容不为所动,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前面那两个,给爷站住!”突然,一声不怎么动听的男音刺痛了陵容的耳朵。 陵容和凌勇没有理会,兀自向前走着。可惜麻烦永远不是你不理会就可以躲开了,它总是会不请自来。 陵容看着面前这张有碍瞻观的脸,只想回家洗眼睛。面前的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还可以勉强称为“少年”,只是那过胖的身材,那油光满面的疙瘩脸、被肉挤的看不出原貌的五官,还有那恨不能直接将金银宝石都穿在身上的架势,活脱脱一个土财主。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这位……公子,不知拦我兄弟二人,可有要事?”陵容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 “你手里那把匕首,爷看上了,这是三十两,够你买十把了。”胖子鼻孔朝天地丢了几锭银子,就想夺陵容手里的匕首。 “承蒙错爱,只是这匕首是比武的彩头,意义重大,不能随意转卖,请见谅。”陵容微一缩身,躲过那只肥猪手,看也不看那几锭银子,带着凌勇继续往前走。 “来人!给我把他们围起来!”胖子恼羞成怒,让打手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一情景,陵容有些苦恼,知道此事不能善了(liao)了,深深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净遇到这些个倒霉事。而一边的凌勇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开打了。那些个打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武功底子,凌勇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人都给打趴了下去。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松阳县令可是我叔叔,得罪了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胖子躲在一个家僕后面,色厉内荏的吼叫着。 “松阳县令?”陵容蹙眉,这个可不太好,虽然不想安宁攀上松阳县令,却也不想安家与之交恶。若不是为了这一茬,她早就把白氏的丑事给揭发了。 陵容不过稍稍失神了片刻,那厢凌勇已经将那胖子给拿下了,还好手里尚有些分寸,没有下狠劲,只是稍稍捶了几拳。 “好了,凌勇,停手吧。”陵容心下着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能将此事揭过去。 “凌勇兄,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真巧,每次见到凌勇兄都会有惊喜呢。”正在两厢僵持的时候,之前那个锦衣少年出现了,陵容不由心里一亮,有了计较。 “马兄见笑了,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来抢那寒铁匕首,那可是你我兄弟比试的彩头,怎能让这种人给夺了去?这不刚刚稍稍教训了几下,让马兄见笑了。”凌勇满不在乎地呲着一口白牙,笑得吊儿郎当。 “哦?何人如此蛮横,兄弟也想见识一下呢。”锦衣少年三两步走到凌勇身边,漫不经心地看了那个“猪头”一眼,就默默移开了视线,太伤眼睛了。 “‘哎呦!这不是李公子吗?真是巧啊。”少年的声音很吃惊,可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陵容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嫌恶和幸灾乐祸的感觉。 “马……马公子!马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这…这两个刁民殴打小人…”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挣脱了凌勇的铁爪,就想往少年身上扑,少年灵巧地往边上一躲,只听“彭”的一声,胖子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更肿了。 “李公子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吧?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将你们家公子扶起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少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指挥着那些个打手,这些人显然都知道少年的身份,诚惶诚恐地照办。 “马兄,小弟家中还有事要赶着回去办,不想又在这耽搁了许久,实在不能久留了,他日再登门造访,告辞。”凌勇见好就收,笑盈盈地与锦衣少年道过别,便拉着陵容熘了。 “凌勇,那个马公子到底是谁?”两人走了一段路,陵容才开口问道。 “不就是大哥师傅的儿子喽。”凌勇笑嘻嘻道。 “马英马大人的儿子?”即使陵容心中早有了计较,却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了一遍。 “对啊,就是马英马大人家的,所以,姐姐不必担忧今日之事啦,马兄会搞定的。”凌勇笑得憨厚。 “你早就知道?”陵容好奇的问道。 “之前有听哥哥提到过一次,哥哥说过有机会结交的话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今日刚好遇到就认识也一下。他的脾气秉性但是很和我胃口呢,而且马兄也尚武,我们玩的很投契呢。”凌勇笑得灿烂。 第18页 “……”陵容今日才发现,她这个弟弟看起莽撞,心里却也颇有沟壑,看来有些事可以提前了呢。 “这些日子哥哥不用去学府,让哥哥教导一下你吧,你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可以参加武生的考试了,至少要把策论学好。”静了一会儿,陵容对凌勇说。 “哦。”凌勇难得的没有哀嚎,苦着脸应下。 这件事果然如凌勇所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揭了过去,陵容心下满意的同时也没有放松对凌勇的教导,凌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过的可谓是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未动笔,希望还能看 第12章 琉璃 那日,凌志将芸娘和琉璃带回安府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凌志毕竟是个男子,冷不丁带回两个女眷,而且还都伤痕累累的,总是会惹人非议。安母听闻此事,也派人前来询问,凌志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一番。众人这才知,原来这两人是陵容新买回来的官奴,这才放下心。芸娘和琉璃便被安排到了陵容的院子里疗养,等到陵容和凌勇回来,芸娘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千恩万谢地直叩头。 芸娘和琉璃是陵容买回来的,自然由陵容自行□□,不过月奉还是从公中出的,对此白氏私底下甚是不满,明面上倒是不敢多嘴,私底下则磨着安比槐,想给安凌龙和安宁也再添置一两个下人。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侍妾和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居然妄想同陵容攀比!她也配,不怕折了福!”安母勐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道。 “祖母,何必为这等小事动气呢?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陵容言笑晏晏地为安母顺着背。”凌龙弟弟身体向来娇弱,白姨娘又要伺候爹爹又要照顾弟弟,总有照看不周的时候。多个人去照顾凌龙弟弟也不无不可,祖母可要给弟弟找个温柔可心的人儿才是;至于安宁姐姐,婚约都已经定下了,祖母看是不是也该找个教习嬷嬷来教导姐姐一番了?姐姐清丽,琴棋书画尚好,却不通俗务。可姐姐将来嫁过去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这俗务不通,可是要被人欺负的。”陵容好心道。 “容儿说得对,是祖母想左了,祖母啊这就着人去张罗,一定给她挑选一个称心能干的人,省的有人背地里说我老太婆做事有失公正。”安母拍拍陵容的手,眼里满是赞嘆。至于安宁,她从来不期望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能对安家有什么裨益,只要她能规规矩矩、安分守己,不惹来祸患,不影响安家名声便可。陵容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参言。 安母的动作很快,三日后,安凌龙和安宁的屋里便各自增添了一名侍奉的人,前者得了一个温柔体贴的漂亮丫头,名唤芍药;后者则是一个厉害的嬷嬷,据说是专门教导闺阁小姐宅院之事的,经验丰富。当然,为了显示公平,安母给几个小孩儿的身边都各自再添了一个人,陵容那里也不例外,如此一来,陵容身边便有了四个丫鬟和两个嬷嬷,人确实不少了。 算上之前带回来的芸娘母女,陵容院里一下多出了三个人,免不了要重新调.教一番。安母赏下的丫鬟唤作青玉,大约十五六岁,是安母精心挑选的,进退有度,倒不用费什么功夫;琉璃年纪尚小,暂时也做不了什么紧要事,由陵容身边的大丫头宝淑带着,慢慢调.教;最让陵容惊喜的反倒是芸娘,芸娘本是一个医女,家学渊博,获罪之前是在宫中当值的,虽然只是给些地位低微的宫女或是末位小主看病,却也足够让陵容惊喜了。只是芸娘家里人丁单薄,父母双亡,丈夫早逝,只有一个女儿,无所依仗。加上芸娘本身又不是个会钻营的人,这才会在一次宫帷秘事中成了被牵连,成了替罪羊,全家被充做了官奴,后来几经辗转,才流落到松阳县为陵容所救。 此时已接近年关,虽然陵容觉得自己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太多事情需要筹谋,但现在都不得不暂且放在一边。除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年节也是一个处理人情俗事最繁杂的时期。 松阳县虽不大,但是也不乏有权有势之人,而安家根基太过单薄,有太多官节需要疏通。过个年,家中的银钱以飞一般的速度减少着,却还需要更多的钱。眼看着帐上的银两越来越少,安母和方氏都有些着急,陵容也有些心焦,只能想方设法地筹措,只求能撑过年关。这时,却是琉璃解了陵容的燃眉之急。 “这些,都是你做的?”陵容看着面前一朵朵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宫花,不由有些惊喜。 “是奴婢做的,小姐救了娘亲性命,琉璃无以为报,只能做几朵宫花聊表心意,希望小姐不要嫌弃。”琉璃紧张地扯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你有心了。”陵容拿起一朵红梅宫花细细把玩着。花朵不大,大约是真正红梅的三倍大,每一朵都有五片薄薄的花瓣,细腻柔软,中心的花蕊是用金银丝线做成的,甚是细緻。风轻轻一吹,花瓣花蕊迎风飘摇,还有似无的有阵阵梅香飘来,做得甚是精巧。 陵容又拿起剩下的几朵宫花,花样很多,牡丹、芍药、兰花、桃花、茶花、石榴花……甚至菊花都有,每一朵都做得很精緻,对每一种花的特点都把握的很精准。 自古女子束髮于头上,越多越金贵,越少越失礼。下至平民上到太后,没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头髮,这些美丽精緻的宫花、髮钗、珠宝,无论多么贵重都有不计其数的女子趋之若鹜。若是经营的好,也不失为一个好营生。 第19页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好手艺,我很喜欢。这里有几个荷包,你们几个一人一个拿去分了吧,就算是过年的喜钱。芸嬷嬷的那份,琉璃你就一起拿回去吧。”陵容示意奶嬷嬷将东西拿出来,几个小丫头都开开心心地接了。 “小姐收留了我们母女已是天大的恩德,奴婢怎么能再拿小姐的银钱?奴婢……”琉璃有些局促不安,不肯上前领取。 “小姐赏的只管拿着就是,以后尽心服侍小姐就是最好的报答了。”奶嬷嬷不由分说地将剩下的两个荷包塞到琉璃手里,琉璃这才赶忙谢恩,收下了。 “琉璃,你这些个宫花费了不少功夫吧?”陵容将那朵红梅宫花簪在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回小姐,奴婢以前也经常做这些宫花,熟练的很,一朵花也就一刻钟最多两刻钟就可以做完了。以前,有时候宫里当差的那些宫女姐姐也会买奴婢做得宫花呢。要是有更好的材料,奴婢可以做得更好、更美。”琉璃小心翼翼地摸着手里的荷包,开心的说道。 “琉璃,你总共会做多少种花样?”这里差不多有十种,不少了,但还达不到陵容的要求。 “这个奴婢没有计算过,只要是奴婢见过的花朵,基本上都可以做得出来的。”琉璃笑着说,有一种小孩子的自信张扬劲。 “琉璃可是也懂医?我看你做的这些宫花,里面许多都是些可以入药的花卉。”陵容拿起一朵芍药话,细细把玩着。 “回小姐的话,奴婢四岁就开始跟着外公学医,八岁便开始跟娘亲一起上山採药、晒药、配药,所以对药草很熟悉。外公曾说过,我比娘亲更有学医的天分,要把衣钵传授给我。后来外公去世了,奴婢就看着外公的手札自己学,偶尔娘亲也会指点一下奴婢,奴婢的医术不必我娘差的。”琉璃详详细细地说道。 “很好,既然是你外公的遗愿你一定不能辜负,以后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尽管找奶嬷嬷去支些银两买。若是以后你能够学有所成,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和芸娘开一家医馆。”陵容许诺道。 “奴婢多谢小姐栽培!奴婢一定会加倍努力的,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的。”小丫头干劲十足的保证道。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下有更重要的事要求你去做。” “小姐有合适尽管吩咐便是,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觉得你做的这些宫花很漂亮,我很喜欢,想你把你会的花样都做出来看看。”陵容轻笑道。 “是!奴婢保证不让小姐失望。”小丫头喜滋滋地领命。 “那好,等下你跟奶嬷嬷去我的小库房里去挑些合适的缎子,再拿着银子去採买些金银丝线或是细碎宝石,若是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可以直接跟奶嬷嬷说。把你会的花样都做一朵出来,做好了重重有赏!”陵容欢喜道。 “是!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琉璃再次保证道。 “好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休息去吧。”陵容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自己拿着这些宫花赏玩。 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初入宫那年的宫宴上,当时还宠冠后宫的华妃娘娘高傲地对众人说,她的宫花是金银丝线并宝石珠子串的,不像普通宫花那般是缎子做得易腐坏,那时的她有的是浓浓的艷羡。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珠花翠环尚在,人却已物是人非。华妃确实跋扈遭人恨,却也可悲惹人怜。当初她高高在上时,众人都要避其锋芒,皇后与甄嬛都不例外;但他朝,当她落魄时,又何尝不是人人都赶着去踩一脚!这后宫里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永无止尽。无论是谁都不能逃脱那争斗,后宫的女人就没有哪一个能活的快活。 突然没了欣赏的心情,陵容将这些宫花都收好。默默地又坐了一会儿,便收拾好心情去了小书房,不再任放自己胡思乱想。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需要她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没有时间来伤秋悲春。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节奏不会太快,我会努力更的 第13章 节礼 临近年关,又要开始疏通各种官节。这几年,安母年纪越发大了,甚少亲自走动,多是方氏带着陵容去跟各家的夫人们走动。 年关之前,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聚会数不胜数。安家身份颇为尴尬,安比槐虽是官身,官职却太低,上面压着太多的人,这些人都要一一打点好。安家虽也有不少生意,却又不是地道的商贾陵容,但是生意上这些人又不能忽略,毕竟官声再好听,也要有银子才能安身立命。 其实,陵容并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贵妇人之间的话题反反覆覆总也离不了衣服、首饰、相公、孩子这些个话题,而且往往是几个说道,其余人做陪衬,而她们恰恰正是做陪衬的那种,无趣得紧。 陵容更看重的是与马大人家的关系的,马大人虽然甚少在官场上走动,但其人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不少门生都已是官身,其地位不容小觑。 这几年,凌志一直很用功,成绩不错,因此马大人对凌志也算重视,颇为照顾。但也只是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的照顾罢了,这种程度远远不够。陵容便一直想要从马夫人冯佳氏身上找到突破口,希望与马家的关系能够再近一步,可惜一直未得其法。 第20页 马夫人对马大人的所有学生都淡淡的,不偏不向,从未表现出有对谁另眼相待过,比之马大人,马夫人更难讨好。 每逢佳节,凌志都会备上节礼送到马府,陵容便也会挖空心思准备着新奇又不过分贵重的礼物,让凌志一起送给马夫人。马夫人从没有表现出特别喜爱之意,但是也没有拒绝。每次马夫人都会让人送相应的回礼过来,都是些十分常见的礼物,一看便知是由底下人置办的标准回礼,这让陵容失望不已,但是陵容一直坚持送,从未间断。 唯一一次惊喜的是那盒鳄梨帐中香带来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那让陵容在马夫人心里留了一丝印象。更重要的是,喜欢这鳄梨帐中香的可是英武殿大学士马齐的夫人佟佳氏!这让陵容甚是惊喜。 陵容知道,这么一点东西想在佟佳福晋面前挂个名都难,但是只要能有一点点关联就可以一步一步加深印象。所以,每一次凌志送节礼去马府的时候,陵容都会附带上一份鳄梨帐中香一起送去。若是有新琢磨出的脂膏或是香料,也会一起送过去。所以慢慢的,有时候会收到一些不太一样的回礼,让陵容稍稍安慰一些。 这次琉璃送来的宫花给了陵容一些启示,女子无论何种身份、何种年纪都是爱美的,只是喜欢的东西种类不同罢了。 而簪花习俗由来已久,起初女子们只是摘取鲜花簪在发间,后来演变出各种各样由锦缎做成的宫花,无论是鲜花还是宫花都深的女子的喜爱。陵容相信总有一款宫花,会打动马夫人的。 琉璃很实在,紧赶慢赶的又送了有四五十种宫花过来。陵容在这锦绣花朵中挑选着,虽然都很美,甚至比市面上能买到的都要精美,却仍达不到陵容的要求。这些宫花太过普通,只适合一般人家的女子,并不足以让马夫人心动。陵容并不失望,她已经有了想法。 陵容从宫花中挑选了一些寓意好又喜庆的花样,让琉璃带着几个丫鬟一起赶制了一批,放到自家的铺子里贩卖。根据所用材料不同,价格定的高低不一,要过年了,即使是较为清贫的人家也捨得花些银两给家里的娘子、女儿买朵花来戴,所以卖的还不错。 陵容从所得的利润里,拿出三成,给了琉璃一成,剩下两成几个丫鬟平分,小丫头们得了银子都甚是高兴。 眼看着凌志要去马府送年礼了,陵容连夜绘制了图纸,找了个有经验的老师傅帮忙赶制了一批东西,然后又跟琉璃两个一起忙忙活活了一天,总算是赶制出一批陵容满意的贺礼。这次这些小东西若能入了马夫人的眼,她的许多设想办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腊月二十七,凌志要前去给马师傅送年礼,而凌勇则是想要前去找他的马斌马兄弟,于是兄弟二人便带着年礼一同前往。陵容将之前备好的鳄梨帐中香以及连夜赶制好的礼物托凌志一起交于马夫人。 凌志和凌勇到达马府的时候时辰尚早,前去拜访的人寥寥无几。凌勇跟着凌志拜过马大人,送了年礼,便和他的马兄弟一边玩去了,气的凌志咬牙,心里生怕凌勇又惹出什么事端来,暗暗发誓回家以后定要狠狠整治那混小子一顿不可! 凌志跟师傅说了会话,马夫人才从内室出来,凌志这才将陵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这是陵容千叮咛万嘱咐的,最好能让马夫人打开看看。 “学生安凌志见过师母,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师母笑纳。”凌勇恭恭敬敬地将礼盒呈上,自有丫鬟接过收起。 “夫人,打开看看吧,为夫很好奇这次凌志又带来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马大人对凌志这个学生颇为喜爱,天资聪颖又努力好学,为人处事落落大方,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虽然凌志家世普通,但是为人坦荡,气度不比世家子差。关键是很有心,每次送来的节礼都很合他的心意。而且也正因为凌志背后没有没有错综复杂的势力,他才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栽培。 马大开了口,马夫人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示意婢女将礼盒打开,却是八朵栩栩如生的宫花,梅、兰、竹、菊,每种各两枝。 “这是……宫花?”马夫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朵白梅宫花。 说是宫花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宫花,形态更像髮簪与宫花的结合体。乍一看,就像是刚从折下来的鲜花一般,还透着淡淡梅香! 白梅的花枝是用纯银雕刻而成,梅的枝节包括纹路都做得很细緻,还特意进行了做旧处理,花枝颜色几可乱真;白梅的花瓣事实上是嫩粉色的,是用加了纯银丝线的嫩粉色缎子做得,银丝做骨,缎子为瓣,柔软又坚韧;最特别的要属花蕊,一朵梅花十数根花蕊,每一根都是由极细的纯银丝线并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稍稍一动,花蕊便会轻轻飘动,看起来栩栩如生!而这一枝簪子上共有五朵形态各异、颜色也稍有不同的梅花,或盛开、或半开、或含苞待放,美的就像是一卷水墨画。 “这是哪家的师傅,居然有这般好手艺?”马大人拿起一朵鹅黄色的团菊宫花仔细端详一番,不由啧啧称奇。 “师傅谬赞,不过是女儿家闲来无事做出的小玩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师母不要嫌弃才是。”凌志谦恭地说道。 “手艺难得,心思更是巧妙,这份礼物师母甚是喜爱。”马夫人又拿起了一枝翠竹式样的宫花,细细把玩着,竹节是以翠玉雕刻而成,叶子则是以金银丝线、孔雀翎羽合着绿色丝线编制而成,有形有意。 第21页 马夫人小心的抚摸着,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水碧,去将我前些日子在‘珍宝轩’买的那副头面拿来。”马夫人将翠竹式样的宫花放下,又拿起一朵玫红色的兰花宫花开始把玩。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水碧便端了一个不算小的锦盒回来。马夫人接过锦盒,转手递给了凌志。 “年关将近,这小小礼物就当是师母给安丫头的节礼。他日若是安丫头得了闲,让她来陪师母赏赏花、喝喝茶。” “凌志代家妹谢过师母。”凌志也不客套,伸手接过锦盒。 几人又闲聊了些时间,眼见前来拜访的宾客越来越多,凌志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去寻了已经玩疯了的凌勇,一起回了家。 回家之后,凌勇便将锦盒和马夫人的话一併带给了陵容,陵容心下甚是欢喜。 轻轻打开那华美的锦盒,里面是一整套玉石头面,雕琢成玉梳的模样,玉是好玉,打磨的十分光滑,没有多余的花纹,大大小小共有九把。 “这……太贵重了。”陵容取出最小的一把玉梳,细细把玩着,温润如水,绝非凡品。 “这头面虽然贵重,却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还不及容儿所送的宫花得师母喜爱,容儿只管安心收下便是。”凌志理所当然道。 “这怎么能一样?宫花再美,也只是占了‘精巧’二字罢了,怎能同这头面相比?”陵容哭笑不得道。 “师母什么珠宝首饰没见过,又怎会计较这些?师母喜爱的正是容儿这份巧思,心意自然比玉石更珍贵,容儿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凌志有些不解地问道。 “……”陵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太习惯去计算利害得失。 哪怕是这一次,她花费如此多的心思,也不过是为了搭上马夫人这条线,以便日后经营宫花这门营生罢了。她早就忘了何为真心,在那个华丽的坟墓里,真心一文不值!她从来不敢付出真心,她习惯用利益得失来衡量每个人。或许,她不该把所有人都想的如此功利。 作者有话要说: 先解决钱财问题,后再解决官职问题,一切都会好的 第14章 除夕家宴 古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如屠苏。千门万户瞳痛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除夕转眼便来到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不少人家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年味盎然。 一大早,陵容便被稀稀拉拉的鞭炮声给吵醒了。一边伺候的青玉端来了温水和帕子,伺候陵容洗漱。 “小姐,今天是除夕,老夫人、夫人还有大公子都让人送了新衣来,不知小姐要穿哪一件?”陵容刚梳洗完,宝珠、宝淑和琉璃便各自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每个托盘上面都有一套新衣还带有配套的饰品。 陵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这些天太忙,让她都没有过年的感觉。如今见丫头们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繫着喜庆的红色髮带,还爱俏的一人簪了一朵粉色茶花在发间,这才清楚感受到年味儿。 陵容走上前,细细看着那几套衣服。最左边的一套是喜庆的正红色的、绣着蝶穿牡丹图案的旗装,领口、袖口都滚了一圈绒绒的白色兔毛,窄袖、长裙、琵琶扣,中规中矩的样式;再配上一副赤金打造的头面,庄重有余,灵气不足,一看便知是安母准备的;中间的一套是上下两件式的,粉白色银纹绣百蝶度花图案的上衣,腰身紧收,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下面是一袭水粉色绣白玉兰的长裙。再配上一副五彩珍珠头面,清新脱俗,一看便知是方氏的喜好。 最右边的是一套天蓝色绣小猫扑蝶的襦裙,外罩一件天青色滚白边的素纱罩衣。再配上一副小巧精緻的玉簪花花钿,俏皮可爱。 “就这套吧。”陵容想了想,还是选了安母送来的那套衣服。 按照大清律例,为区分嫡庶有别,庶室是不被允许穿正红的,上至宫庭下至民间皆如是,正红色是作为嫡出的一种专享权利。即使清朝对未出阁的女子较为宽容,限制的不是很严格,但一般而言,庶出的子女也是不能穿红的。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例外的。当你不受宠的时候,即便你是嫡女又如何,一样不会有人顾忌你!不过现在,她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没有人能越过她去,她自然是有资格穿这正红的。 青玉和琉璃服侍玲珑穿好衣服,宝珠和宝淑则将另外两套衣服收起来。 衣服很合身,虽然是较为传统的款式,但胜在衣料上乘,做工也精緻,穿在身上很熨帖,衬得陵容脸色越发红润。 “小姐的皮肤真好,胭脂水粉都没了用武之地。”青玉便给陵容梳头边说道,嘴巴比蜜甜。 “小姐,今天想梳什么头?”篦好头髮,青玉请示陵容道。 “简单一点的便可。”陵容如今还未及笄,头髮也不算长,平时对这些也不是很讲究,经常就是梳两条麻花辫或是简单的双丫髻。 “今天是除夕,还是隆重一点好吧?老夫人送来的头面总要用上些吧?”青玉提议道。 “好吧,今天就由你发挥了。”陵容无奈点头同意。 “好咧!奴婢保证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府里所有人都给比下去!”青玉干劲十足地开始给陵容梳头。 第22页 没办法,谁让陵容平时都不爱在这些方面耗费精力,导致青玉的一手好手艺无处施展,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定要大显身手不可! 青玉的手确实很巧,不过两刻钟便完成了一个垂鬟分肖髻。 头顶头髮被分成两股,结成大小双鬟,稍稍固定,使其自然垂下。双鬟之间嵌入一枝赤金打造的鸾鸟杴珠样式的髮钗,水滴状的红宝石珠子刚好垂在陵容的眉心处,为陵容增添一丝艷丽;余下的头髮以髮带轻束,垂于肩上,成燕尾状;最后在燕尾上缀上一枝小小的赤金蝴蝶流苏纹梳,这垂鬟分肖髻便算是成了。 “小姐,您看如何?要不要再多插上两枝钗?”青玉拿着两枝钗在陵容的头上比划着名,找寻着最合适的位置。 “很好,就这样吧。”拒绝了青玉的好意,陵容从首饰盒子几捡出一副金镶红玛瑙的喜鹊报春样式的耳坠戴上,便算是彻底装扮完毕。 换上一双厚底的绣花棉鞋,陵容便带着几个丫鬟,前去给安母请安。安府并不大,陵容几人很快便到了安母所在的“德平堂”。陵容到达的时候,“徳平堂”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安比槐、方氏、韦氏、凌志还有几个小的都已经到了,众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让陵容不由加快了脚步。 陵容刚踏进“徳平堂”的门坎,安母便一眼看到了,笑容愈发灿烂。 “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家容儿真是出落得越发标緻了。”安母满意地看着陵容,笑得和蔼。 “妹妹今日妆扮得确实分外美丽。”凌志笑盈盈地说道。 陵容笑着接受了众人的赞美,一一给长辈们请过安,送上新年的祝福,便入了座。丫鬟们送上热茶、点心,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话家常。 “白氏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来,真是没规矩。”眼见天已大亮,已快辰时三刻,是该用早膳的时候了,安母十分不悦。 “天气寒冷,凌龙弟弟体弱,贪睡些也是有的。想来白姨娘应该是在照顾凌龙弟弟吧,找个人去催一下就是了。这大好的日子,祖母又何必动怒呢。”凌志笑着劝道。 “娘亲,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凌杰拽着方氏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问道。 “在屋里喊你吃你不吃,现在又喊饿!忍着。”方氏轻声呵斥。 “是娘亲说祖母这里有好吃的嘛。”凌杰嘟着嘴嘀嘀咕咕。 “开席吧,不等了。”安母脸色欠佳地吩咐下人。 “娘……”安比槐开口想劝,被安母横了一眼便没了底气。 陵容冷眼看着这一幕,尽管心里早就对她这个爹没了期待,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再忍忍,一切等到哥哥明年秋试之后再说。不过倒是可以好好筹谋一番,先给白氏送个大礼也不错。 安家人口向来不多,几代单传,到陵容这一辈才好些。近些年家里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人,安母甚是高兴,每逢佳节便会在“徳平堂”设家宴,无论男女老少都齐聚一堂。一般只设晚宴,只有除夕例外,除夕一日两餐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 待所有人都入了座,白氏才带着安宁姗姗来迟,妖妖娆娆地给安母请安,奇怪的是安凌龙并没有一起出现。 白氏今日打扮得甚是娇艷,眉心贴着梅花状金箔,妆容精緻,梳着软翅头,发间簪着红玛瑙镶就的玫瑰长簪,垂下长长的珠络于颊边,更添一丝妩媚。身上披了件绯红缎锦绣海棠纹披风,里头是一身茜红色织锦团花的旗装,腰身收的细细的,甚是富丽妖娆。 看着白氏这一身装扮,陵容不由眯起双眼。 茜红即为绛红,几与正红同色,只是稍微暗了些,若不细看根本分不出来。看来,这白氏的心是越来越大了,该是时候让她清醒清醒了。 “彭!”同样满怀愤怒的还有安母和方氏,方氏尚且有所顾忌,安母却没有,登时脸便拉了下来。 “放肆!尊卑不分的东西,来安家这么多年也改不了那腌臜气!来人,给我扒了她那一身皮,省的哪天给安家招来祸患!” “老夫人!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让老夫人如此动怒?”白氏安分震惊地跪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惜。 “娘,您这是做什么?嫣然她……”安比槐着急地上前扶住白氏。 “逆子!大清律例,妾氏不可穿红!我们安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要脸面的正经人家,你这宠妾灭妻的逆子!非要惹来祸患才知道错!你给我跪下!”安母大怒! “娘!这不过是茜红啊!又不是正红。”安比槐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辩解。 “茜红?什么样的妾氏会穿茜红?都是些妄想能取代正室的贱婢!今日这贱婢当着我的面都敢穿茜红,他日就敢骑到箬竹头上去!今日我便是发卖了这贱婢,也是正理!”安母气的不轻。 “娘,你别生气,相公不同俗务,定不是故意的。”方氏赶忙抚着安母的背安慰,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没有丝毫余光望向面前那两人。 “白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爷堂堂三尺男儿不通俗务也就罢了。但姐姐你已身为人妻多年,不说相夫教子,但女子的妇容妇德总该知晓啊!虽然妹妹出身也不高,但好歹三从四德是知晓的,《女戒》也是熟读的。”韦氏苦口婆心地对白氏说,随即又看着安比槐道:“老爷,您煳涂啊!这啊也就是在自己府里没有外人,若是传了出去不止会损害安府的名声,搞不好还会影响老爷的前途!到那时可如何是好啊!” 第23页 “我……”白氏哑口无言,死死握住安比槐的手。 “这……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件衣服。”安比槐脸色苍白,挣开了白氏的手。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纵容妾氏穿红,在以前的宋朝元朝啊,当家老爷也是要受到刑罚的,据说要判下大狱一两年呢!即便是现在,这也没有哪个有身份的人家会做这种事,说出去是要让人戳嵴梁骨的啊!老爷,你煳涂啊!”韦氏向来牙尖嘴利,又曾跟在安母身边多年,对安母的心意向来把握的极好。 “这……孩儿愚钝,险些犯了大错,求母亲原谅孩儿则个,孩儿再也不敢了。”安比槐瞬间泄了气,哭求着。 “老夫人,您看老爷都知错了,您就消消气,原谅老爷这次吧。”韦氏道。 “把白氏给我拉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自己的院子!再有下次,就直接送到庙里去!”安母吩咐道,立刻边有人架着白氏拖了出去。 “儿啊,不要怪为娘的心狠,娘也是为了你好啊。娘想过了,我儿现在已经是县丞,虽有一定实权,但还是处处受人压制。娘答应你,只要你这一两年有功与过,有个好风评,娘就是砸锅卖铁也定给你捐个大官儿来做!到时候我儿就能更好的蔽荫我安家了,就不用看人脸色了!所以,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能被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给累了名声啊。”待白氏被带了下去,安母才重新开口。 “孩儿知错了,孩儿定会发奋图强,不会辜负娘的一片苦心的。”安比槐边说边痛哭流涕。 “好了,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轻重,没得让人笑话。”安母微一挑眉,凌志凌勇便会意地上前将安比槐扶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饿了,快,都入席吧,可别饿坏了我的孙子孙女。”安母摸摸几个小孩的脑袋笑道。 “母亲,凌龙这孩子还没来呢,不知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方氏看了眼还杵在那儿的安宁,轻声道。 “嗯?安宁,这是怎么回事?你弟弟呢?为何没有同你一同前来?”安母蹙眉,不满地问道。 “回祖母的话,弟弟昨夜里又起了热,烧了整整一夜,倒现在还昏睡着,起不了身。弟弟让我带他跟祖母告个罪,待他能起身了,定会亲自前来向祖母请罪。”安宁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回道。 “好了,起来吧,我又没有怪罪于你,你这副做派给谁看!”安母不悦地皱眉。 “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哪家的小姐会动不动就下跪!你之后是要去做当家主母的,不是做妾,不要丢了我安家的脸面!大年过后,跟着嬷嬷好好学学规矩,没事就不必过来了。”安母轻斥道,一句话便把安宁给禁了足。 “是,孙女多谢祖母教诲。”安宁规规矩矩地叩首认错,然后起身找到一边给众人让路,规矩的让人挑不出错。 陵容不由眉毛一挑,多看了安宁几眼。比起白氏那个女人的愚蠢,这安宁倒是聪明得多。 今日安宁只简单梳了个垂挂髻,缀着银镶粉紫珍珠的细小花钿,穿着喜庆又不出格的粉色蝶恋花的旗装,清新自然,很适合她的年纪。 陵容没有开口,只笑着跟随安母入了席。没了白氏,这场家宴气氛更加温馨,所有人都很开怀,包括安宁。安宁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呆着,表情恬淡,偶尔附和两句,倒是很怡然自得。 除夕是一年中最悠闲的时候,众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话话家常,时间倒是过的飞快。吃过晚膳,安母便让众人散了。守岁照旧是在各自屋里,韦氏带着陵妍跟着安母在“徳平堂”守岁;安比槐则去了方氏屋里,带着凌杰凌姝一起守岁;凌志陵容凌勇还有安宁年岁都已不小,便各自在自己的小院守岁,只是最后凌勇还是硬赖在了凌志的屋里。 回到自己房间的陵容却并没有那么悠闲的兴致守岁,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宝珠,你去打探一下安凌龙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陵容一边摘掉钗环,一边吩咐道。 “是!”宝珠得了吩咐,立刻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宝珠便匆匆赶了回来,身上带着些深冬的寒意。 “小姐,奴婢打探过了,凌龙少爷昨晚并没有生病,虽然确实有煎过药,却是今天早上煎的,而且……”宝珠压低声音在陵容身边耳语了几句。 “找人继续盯着,最好能从他身边找个人,你去奶嬷嬷那儿支些银子,打点一下。”陵容吩咐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宝珠领命离去。 陵容轻轻梳着头髮,浅笑盈盈,终于有了兴致,便于丫头们一起玩闹守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快收拾了白氏一伙人的 第15章 生意 除夕过后,陵容便又开始了忙忙碌碌地走亲访友,直到邻近元宵节才稍稍空闲下来。陵容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过个年太累人,她只想好好休息两天,只是还有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正月十三日,夜,凌志与同窗学子们聚会回来,便听到门房说,今日陵容找过他,便直接去了陵容的小院。 “咚咚!容儿你睡了吗?”凌志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第24页 “哥哥,你进来吧,我还醒着呢。”陵容话音未落,就有丫鬟开了门,将凌志引进了屋。 “哥哥,这是刚回来?一身的酒气,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琉璃,去打盆热水来,宝淑,去热碗鸡汤来。”陵容穿着松软的常服,迎了上来。 “妹妹,别忙了,我一会儿回去再收拾就好了。”凌志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 “妹妹找我前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事?”凌志问道。 “不急,先洗把脸,把鸡汤喝了再说。”陵容道,凌志只得照办。 “现在可以说了吧?”凌志把汤碗放回去,这才问道。 “琉璃留下伺候就好,其他人先都下去休息吧。”陵容道。 “哥哥,我想拉马夫人入伙一起做点小买卖,哥哥觉得有可能吗?”待人都出去了,陵容单刀直入地问道。 “嗯?容儿怎么会想到师母?师母向来清高,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却从未听说有做过生意,恐怕容儿要失望了。”凌志道。 “容儿想要做生意,跟母亲说不就好了。” “若是自己做的话就只能是小打小闹了,我需要一个有背景又有名声的人,马夫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陵容嘆气,她也知道很难。 “容儿,你再等等,再等哥哥两年,哥哥一定会考取功名,做容儿最好的后盾。”凌志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却过早地背负家里的重担。 “我一直都相信哥哥的,只是在哥哥功成名就之前,我也想尽我所能给哥哥最大的帮助。”陵容握住凌志的手认真道。 “哥哥,明日陪我去拜见一下马夫人吧,我还是想试一试。此事若是成了,哥哥秋试之后可便以选更好的学府了,就可以有更好的老师指导,就能有更好的机会。” “容儿……”凌志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有种深深的无力。 “哥哥,不要有压力,就算成不了,生意一样可以做的,大有大的做法,小也有小的赚法,不是吗?”陵容笑着安慰。 “好,明日哥哥带你去见师傅师娘。师娘虽然性子冷淡些,却并不算难相处,容儿不必过于忧虑。” “嗯,我省的,我只是去拜访一下长辈而已,不会有事的。”陵容浅笑道。 “嗯,那容儿早点休息,明日哥哥再来找你。” “嗯,哥哥也早些休息吧,琉璃,代我送送哥哥。” “不必了,天气凉,我自己回去便好,你们早点休息,小心着凉。”凌志摆摆手,迳自出了门。 凌志离开之后,陵容便回到内室,将琉璃这些日子做得宫花全都拿了出来。琉璃做了至少有上百种,装了整整五大盒。陵容精心挑选了十几种,单独找了一个礼盒装好,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陵容便起身装扮。今天陵容选的是除夕那天凌志送来的那套天蓝色绣小猫扑蝶的襦裙,外面罩上一件天青色滚白边的素纱罩衣,脚踩月白色软底绣鞋。头髮只简单梳了个双丫髻,以天蓝色髮带束好,眉心处点了一粒小小的硃砂痣,再缀上一副小巧的玉兔捣药的耳坠,便算是完成了。 “小姐,这会不会太过素净了?”青玉担忧道。 “去盒子里拿几朵桃花宫花过来吧。”陵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吩咐道。 陵容让青玉挑了十根天蓝色细髮带,分成两份,将粉色的桃花与髮带编在一起,替代原本的那两根髮带,在特意留下的部分串上些纯色米珍珠和银质的小风铃花,自然垂在耳际。 “去把我那件藕粉色的披风拿来。”陵容理了理髮带吩咐道。 待陵容装扮好,凌志便来敲门了。凌志穿了件天青色的长衫,宝蓝色滚白边的袄子,没有穿披风,身姿挺拔利落。兄妹二人的衣服倒是相得益彰,一起用了些早点,便坐着马车前往马府。 明日才是元宵节,今日拜访的人倒是极少。门房的人对凌志已是比较熟悉,很快二人便被请了进去。 见过马大人和马夫人之后,凌志便被马大人叫去了书房,陵容是女眷,自然不能跟着凌志,便留在了内堂。 这是陵容第一次见到马夫人,马夫人不过三十多岁,面容清秀,保养得宜,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旗装,上裳下裙,清新大气。如漆乌髮梳成一个反绾髻,斜簪着一支玫红色鸢尾兰,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彰显着主人并非一般的小家碧玉。 看到那支鸢尾兰时,陵容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命人将带来的礼盒拿了出来。 “陵容贸然登门叨扰,幸得夫人大度,不计较陵容失礼。陵容备了小小薄礼,感谢夫人这几年对家兄的悉心照顾,请夫人不要嫌弃。”陵容乖乖巧巧的说道,耳际的铃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平添一分俏皮。 “安小姐客气了,凌志既然叫我一声师母,照顾他便是应当的。”马夫人收下礼物,淡淡道。 “姨母,这就是做好看宫花的姐姐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陵容这才注意到马夫人身边的那个少女,娇娇俏俏,带点婴儿肥,梳着简单的元宝髻,头上簪着的正是她之前送来的粉色团菊宫花,再听到少女对马夫人的称唿,便大概猜出了少女的身份。 第25页 “恬儿,不得无礼,让安小姐见笑了。”马夫人轻斥道,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夫人严重了,妹妹如此可爱,陵容甚是喜欢呢。”陵容笑盈盈地说道。 “妹妹可是赫鲁克将军家的?”陵容看着微微嘟嘴的小丫头,问道。 “唉?姐姐怎么知道?”少女粉粉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惊奇的问道。 “是听我弟弟凌勇说得。”似是想起了什么,陵容不禁捂嘴偷笑。 要说调皮捣蛋,凌勇绝对是个好手。自从凌勇跟马斌结识以后,两人是三天两头便凑到一起混玩。别看马大人和马夫人都是文人性子,马斌却是更爱武,虽然也文采也不错,可性子却没有半分文人的斯文。马斌虽然不像凌勇是天生大力,但是练武资质也是极好的,早早便拜了赫鲁克将军为师,时常与些个兵油子厮混,那性子也学了个十成十,气的马夫人时常请家法。 凌勇好武,知道马斌的师傅是赫赫有名的赫鲁克将军,便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让马斌带着他一起去校(jiao)场偷看。却不想被个小姑娘给发现了,还打了起来,凌勇招式比不上人家,又不敢使蛮力,一不留神便被打成了个乌鸡眼! 虽然最后赫鲁克将军让那小姑娘道了歉,并没有责怪他们,还允许他以后可以跟着马斌一起去校场学习,凌勇可谓是因祸得福,但是凌勇还是觉得丢脸,要知道那姑娘还没他大!后来,凌勇整整躲在家里三天,直到脸上的淤青散了才敢再去,从此便记住那剽悍的小姑娘,赫鲁克*静萱,小名恬儿。 “姐姐笑恬儿!我不依,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大笨牛说我坏话!下次再让我逮着他,我一定要他好看!”小姑娘气哄哄地跺脚。 “恬儿!不得无理!”马夫人呵斥。 “是姐姐不好让妹妹生气了,还望妹妹大度,原谅姐姐这一回吧。妹妹娇俏可爱,姐姐喜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笑妹妹?姐姐笑得是难得看到凌勇遮遮掩掩,不敢出门的样子。哪天妹妹得闲,到姐姐家来做客可好?”陵容连忙顺毛摸。 “我……我要他给我道歉,保证不再说我坏话!”小姑娘还是气唿唿的,只不过气的对象是凌勇。 “好,姐姐答应你,一定让凌勇给妹妹赔礼道歉,保证不再冒犯妹妹!”陵容保证。 “嗯,那我过几天去找姐姐玩。姐姐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宫花啊?”小姑娘一脸嚮往的说道。 “对啊,有很多,大约已经有上百种了吧,我也没有仔细数。妹妹喜欢的话尽管拿去戴!”陵容大方的说道。 “这么多?”小姑娘鼓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陵容注意到马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只是转瞬即逝。 “是啊,而且这还没有全部做完呢。小时候看到娘亲头上的珠钗啊、宫花什么的就很喜欢,可惜头髮一直没有留到足够长,店里面那些珠钗适合我们用的太少了,所以就带着丫头们捣鼓了这些宫花出来。本来还想再做些小巧些的钗环什么的,可是家里的成品已经太多了,现在我的屋里都要放不下了,就没敢再做。我都在想要不要干脆弄个店铺,把这些宫花给卖掉,好腾些地方出来。”陵容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苦恼。 “这么漂亮卖掉多可惜啊!留着自己戴嘛,每天戴一种都可以几个月不重样了哎!”小姑娘不同意道。 “可是,我还想做些更好的出来啊!到时候总不能也都留着戴吧,我就是有两个头也戴不完啊。”陵容分析道。 “也对哦。”小姑娘苦恼地挠挠头。 “要不……妹妹跟我一起开铺子吧!我们把喜欢的留下,其他的就换成银两,然后就可以做更多漂亮的出来了!妹妹觉得怎么样?”陵容提议道。 “好啊好啊好啊!”小姑娘眼睛一亮,勐点头。 一边的马夫人看着两个懵懂无知又异想天开的小丫头,无奈地摇摇头,嘆口气,开口道:“开铺子要选位置、取名字,还要装潢铺子、要请工人、要保证货源、要确保安全保密……你们确定就凭你们两个能成?” “啊?这么麻烦啊,那岂不是做不成了?”小姑娘一脸失望,陵容歪着头,作若有所思状。 “安丫头,你若是真想做这门生意,可要好好计划一番才是。”马夫人道。 “陵容虽然有跟母亲学过管帐,却没做过生意,是陵容想的太简单了。”陵容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唉~~你们吶!”马夫人嘆气,想想还是不忍心,心中一动,开口道:“不若这样吧,开店铺的事就由我来牵头,陵容负责货源,恬儿就负责宣传,我们一起来做这个铺子如何?” “真的!太好了!姨母你最好了!”小姑娘高兴地扑过去抱着马夫人撒娇,陵容也一脸开心地望着马夫人直点头。 铺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过程有些儿戏,算是託了恬儿小姑娘的福,陵容和凌志都松了口气。 从那天以后,恬儿便成了安家的常客,跟着陵容里里外外的捣乱,有时候碰到凌勇,两人就像两只乌眼鸡一样你争我斗,经常弄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出了元宵节之后,马夫人便开始张罗铺子的事,三家合资出了购买店面和装修的银两,由马夫人负责一切营运上的事宜,陵容则负责准备货品,而恬儿只是挂名,不参与经营。故最后所占份额则定为:马夫人五成,陵容四成,恬儿只占一成。本来陵容想多给恬儿一成,却被一致否决,便只能作罢。 第26页 铺子最终被定名为“关雎阁”,是马夫人取得名字。“关雎阁”上下共三层,占地面积不小,且位置相当好,临街旺铺,毗邻松阳县最大的钱庄。 关于“关雎阁”,商议之后的初步设想是:一楼主要面向普通人家或较清贫的人家,多为普通宫花、髮带、木簪、素银钗环等价格较低的物品,虽然所用材料较普通,但胜在样式新颖,做工精緻,故价格较其他铺子卖的那些要贵一些;二楼面向的主要是富裕人家,有陵容改良过的宫花,还有许多更适合未出阁少女使用的头面;所用材料从白银赤金到珠宝、玉石应有尽有,品种最为繁多;三楼则面向大富人家或是官家夫人,都是整副整副的头面,用料珍贵,款式别致,且每套头面只有一副,每个月最多只出5套,先到先得,价格高得吓人。若是有求而不得者或是特殊要求者,可以自备材料,定制,同样每月不超过5套。 有了初步计划之后,陵容便开始着手准备。一楼的货品多是普通货色,陵容从之前琉璃制作的那些宫花中挑选一些较普通的出来,选定之后,便交给了下面的人去照做,只要求做工精细便可;二楼的货品陵容从年前给马夫人送节礼之后,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绘制了不少图样,由琉璃跟老师傅一起制作完成;三楼的东西是陵容与马夫人最为看重的,陵容与马夫人都有参与准备,陵容参照上一世所闻所见,加以筛选、修改,仔仔细细地绘制图样。给她最多灵感的却也是她最痛恨的那些人!想想便觉得悲哀。不过,她不在乎,她不能在乎,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的。 陵容绘制出的图样不少,不过她只是挑了两幅样式新颖、用料却一般的送去给马夫人。毕竟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户女子,能绘制两幅图出来,已属不易,不是吗?马夫人冯佳氏本就是才女,尤其善画,眼界也高,也亲自动手绘制了几张图。但当陵容的设计草图送来时,冯佳氏还是吃了一惊。图很美,只是用料太普通,冯佳氏将陵容註明的材料加以修改,便并自己所做的图,一起送去打制。 忙忙碌碌了三个月,总算是准备的七七八八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挑选了黄道吉日,定于四月初八正式开张! 开张那天,只是派了掌柜的来主持,无论是马家还是大将军府甚至是安家都属官身,官与民争利这种事是永远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 但恬儿那丫头显然没有这种顾虑,开张那天带着几个闺中好友冲去了“关雎阁”。本来她是打算拉陵容一起去的,被陵容给躲了过去。 据恬儿八卦说,当天生意相当火爆,不仅是一楼的普通宫花、髮带之类的卖的好,就连三楼那些贵的离谱的头面也十分畅销,有些没有买到的贵妇人当场交了定金要求预订下一批新货。 对此,陵容很满意,也乐的与恬儿一起八卦玩乐,享受着难得的轻快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努力积攒实力 第16章 家事(1) 陵容与马夫人一起开首饰铺子这件事安家并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牵线的凌志,陵容只稍稍与安母和方氏通了气。 安母很贊同陵容的做法,买铺面的份子钱是安母和方氏从自己的体己银子里凑出来的,几乎掏空了两人所有的私房。怕陵容人手不足,又帮着陵容安排了一批可靠的人手和专业的工匠师傅,一起赶制货品,陵容对安母甚是感激。拿到第一个月的红利,便分成两份给安母和方氏送了去。 这些日子,对陵容而言算是喜事连连,先是首饰铺子成功开张,后有凌勇正式被赫鲁克将军收为徒弟,每一件都能让陵容乐上两天。而且陵容从年前就开始布置的网也终于有了鱼儿上钩,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陵容心情甚好。 这天是凌志沐休的日子,凌勇也难得的没有去校场,安母很高兴,便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将所有人都聚在了“徳平堂”。今天人特别齐,甚至连被禁了足的白氏和许久未曾露面的安宁都来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么好戏也可以登台了。 坐在餐桌前,看着像极了白氏的安凌龙,陵容心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些日子天气渐暖,安凌龙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时不时地就会出来游荡,避无可避的总会遇到,甚是影响陵容的心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白氏和安宁都沉寂了不少,这一餐饭倒是安静。只有安凌龙那副大少爷做派让陵容看的只皱眉。许是因为安凌龙从小体弱,白氏对他过于娇惯,导致已经虚岁十二了还是由丫鬟餵食,白氏也会时不时给他擦个嘴、餵口茶水什么的,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才三五岁的孩子!陵容只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汤水。 “呕~”突然安凌龙身后的一个小丫鬟捂嘴干呕了起来,一时间厅里静的针落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放肆!没有规矩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安凌龙眉头一皱,阴沉沉地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丫鬟哆哆嗦嗦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准备离开。 “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安母问道。 “回祖母的话,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洒了汤,打扰了祖母的雅兴,孙儿这就把她赶出去。”安凌龙浅笑到,小丫鬟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如纸,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第27页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丫头是怎么了?就算是汤洒了,也不用吓成这样吧?老夫人又没说什么。”韦氏开口道。 “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丫头抖得更厉害了,不停的磕头。 “把她带过来给我看看,我倒是想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会为什么吓成这样!”安母脸一沉,吩咐道。 安母身边的两个丫鬟得了令,便走过去拉她,谁知那小丫鬟浑身一抽,昏了过去。 “回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这丫鬟跟主子一样娇贵了不成,说两句话就晕了。”韦氏轻嗤一声,说道。 “好了,少说两句吧。”方氏提醒道,韦氏撇撇嘴安静了。 “娘,不如先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方氏温和道。 “去请大夫来。”安母命人将那丫头先安置在一边的耳房里。 不一会儿,丫鬟便带了一个中年大夫回来,是与安家较为熟悉的“一品堂”的李大夫。李大夫细细把过脉,又开了方子,让药童去药铺抓药。 “李大夫,这丫头得的是什么病?为何会突然晕厥过去?”方氏见李大夫面色凝重,甚至拿出了银针,不禁有些担忧,忙命丫鬟将几个小孩儿带了下去。 “脾胃虚弱,忧思过度,身上还带着不少伤,没有及时就医,导致高热不退。刚刚又受了惊吓,一时气血运行不通,便昏厥了过去。”李大夫边说边施针。 “安夫人,这个丫鬟可是是府里哪位少爷的通房丫头?”李大夫突然问道。 “李大夫何出此言?我们府上的公子年纪都还尚幼,怎会安排通房丫头?”方氏暗暗一惊,强笑道。 “这个丫头已经有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情况不太好,胎儿不稳,老夫刚刚给施了针,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她的造化。”李大夫嘆道,怜悯地看着昏睡的小丫鬟。 “什么?!”方氏一个不稳不禁后退了两步,不知何时站在方氏后面的陵容连忙扶住方氏。 “娘,当心。” “容儿。”方氏稳住身体,紧握着陵容的手,合上眼不愿去看那个丫鬟。片刻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便又恢復成那个贤良淑德的安夫人。 “李大夫,事关重大,还请您再多留一阵,先将人救醒吧。”说罢,方氏又对身边的丫头说:“春兰,你就留在这里帮李大夫治病,有什么状况赶紧来禀报。” 安排好这边的事,方氏便带着陵容离开了耳室,往正屋走去。 “娘,您不要过于忧虑,自打除夕夜过后,爹爹就一直未曾踏足过白姨娘的‘伊兰院’啊,所以……”陵容握住方氏冰凉的手,轻声耳语道。 方氏轻轻一震,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去,手心的温度慢慢回温。 两人回到正屋,丫头们已经将大厅收拾妥当,席面都撤了下去,所有人都各自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气氛安静得压抑。陵容发现,只有安凌龙不在。 “母亲,老爷。”方氏带着陵容轻轻见过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箬竹,李大夫怎么说?”安母问道。 “母亲……”方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狠狠心,道:“李大夫说,那丫头被长期虐打,而且……已经有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 “什么!此话当真!”安母震惊。 “儿媳不敢欺瞒母亲。”方氏低头难过道。 “逆子,你给我跪下!你做的好事!”安母抓起手边的茶杯掷到安比槐脚边。 “母亲!此事与孩儿无关啊!那丫头孩儿虽然见过几次,但是,但是孩儿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啊!娘,您要相信儿子啊!儿子冤枉啊!”安比槐震惊又委屈地说道。 “母亲,相公从除夕过后就没有去过‘伊兰院’,儿媳相信此事与相公无关。”方氏连忙帮腔说道。 安母略一沉吟,心里有些念头一闪而过,却又立刻被自己否定了。 “母亲,李大夫还说,那丫头被长期虐打,这更不可能是相公做得啊。”方氏补充道。 “长期虐打?白氏,这丫头是你‘伊兰院’的人,你可有什么话说?”安母扫了眼白氏的问道。 “这……奴婢不清楚。”白氏脸色苍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跪在安母面前请罪道:“奴婢管教无方,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奴婢依稀记得,这丫头好像是凌龙院里的人,名字叫……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绿柳。这凌龙大了,想来白姐姐也不好插手他院里的事吧。”韦氏突然状似无心的说了一句,白氏的脸色更难看了,拳头捏的紧紧的。 “韦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凌龙弟弟向来体弱,哪有力气管这些个下人的事。这府里这么多人,腿又长在那丫头自己身上,谁知道她背地里见了这什么人,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安宁反驳道。 “呦,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二’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那丫头身上的伤,是‘二’小姐打的?这就算是亲姐弟,‘二’小姐这样虐打弟弟院里的奴婢,也不太好吧。”韦氏可不是好欺负的,立刻顶了一句回去。 第28页 “你不要血口喷人!”安宁怒。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绝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虽然发卖、惩罚犯事的奴婢是哪家哪户都有的事,但是虐打却不同,若是这恶毒的名声坐实了,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好了,都少说一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安母呵斥道。 这时,春兰急急忙忙从耳室那边走了过来。 “启禀老夫人、老爷、夫人,绿柳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筹谋剷除障碍 第17章 家事(2) “启禀老夫人、老爷、夫人,绿柳醒了。” “醒了,就给我把她带上来。”安母一声令下,春兰便又带着两个嬷嬷去耳室将人给架了过来。两个嬷嬷一将手,那丫头便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贱婢,还不老实招来,这姦夫到底是谁?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与人私通,还珠胎暗结!你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我安家容不得你!不知羞耻!”安母甚是恼怒,这样的是对她管家能力最大的侮辱! “老夫人,饶命!奴婢没有与人私通,奴婢没有!没有!”绿柳不停磕头,死命地否认,瘦弱的身子不停颤抖着。 “没有与人私通,那你肚里那块肉是怎么来的!大风颳来的吗?!还敢撒谎!非要我动用家法,才肯给我老实交代吗?!”安母大怒,气的有些喘。 “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方氏连忙给安母拍背顺气。 “丫头,你就老实照了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韦氏有些怜悯她,开口劝了句。 “奴婢…奴婢…奴婢不敢说!”那丫头偷偷抬头看了白氏一眼,又瑟缩着低下了头。这一幕,可没有瞒过在场任何一个注意着她的人。 “有什么不敢说的,这又不是在‘伊兰院’,有老爷夫人和老夫人在呢,自会为你做主的,你别怕,尽管说。”韦氏安慰道。 “贱婢,有老爷夫人在,你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与哪个奴才做下这等丑事!堕了我‘伊兰院’的风气!若是敢胡乱攀扯,仔细你的皮!”白氏厉害地说道。 “白姐姐,你这样威胁她,她可怎么敢说啊?”韦氏不阴不阳地看着白氏。 “妹妹,你怎么可以冤枉我,我何时有威胁过她?”白氏控诉道。 “白氏,你闭嘴!你自己院里的人做出这等丑事,你还有脸喊冤!”安母缓了口气,喝道。 “老夫人,我……”白氏愤愤地收了声。 “贱婢,说!给我如实的说,不管到底是谁,既然做下了这等事,就该承担责任。今日只要你如实说出来,我保你安全无虞!”安母心沉沉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奴婢……奴婢……”绿柳支支吾吾,游移不定。 “丫头,你就老实说了吧。老实说了,老夫人还能为你做主。可你要是再这样隐瞒不报,老夫人请了家法,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韦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奴婢说!奴婢说!是……是三少爷!是三少爷!三少爷说…三少爷说如果不听话就要卖到窑子里去…我不要去窑子!我不要!我听话…听话…求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小丫头崩溃地不停磕头。 三少爷,指的便是安凌龙,安凌龙跟凌勇同年,只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安家男女分开序齿,所以安家的下人们一般称安凌龙为三少爷。 “贱婢!休要血口喷人!我儿凌龙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白氏面色狰狞,向着绿柳扑去。绿柳吓地一缩,歪倒在地上。 “胡闹!把白氏给我拉开,成何体统!”安母喝道。 “秋云,你亲自带人去给我把三少爷请来。”安母对身边的嬷嬷说道。 “是。”秋嬷嬷领命去了“伊兰院”,很快便将安凌龙带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衣衫不整丫鬟。仔细看,那丫鬟脸上还带着伤。 “老夫人,三少爷来了。”秋嬷嬷回到安母身边,在安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凌龙,那丫头可是你屋里的人?”安母按压下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是啊,可是那丫头犯了什么错?祖母只管处置便是,孙儿没有意见。”安凌龙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绿柳,无所谓的说道。 “彭!”安母直接将茶杯掷到安凌龙脚边,她没想到安凌龙如此冷情冷血。 “孽障!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安比槐却是比安母更早开口质问。 “爹,话可不能乱讲,一个其貌不扬的卑贱婢女,粗手粗脸,端茶倒水尚可,至于其他?儿子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就算是通房丫头,她也不够资格吧。”安凌龙弹弹身上溅到的茶水,嗤笑道。 “你!你还敢不承认?人是你房里的,不是你还有谁?”安比槐气的不轻,安凌龙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 自打安凌龙出现,陵容就一直暗暗观察着。安凌龙身体弱,十岁以前极少出自己的院子,陵容对安凌龙的印象不深,印象里安凌龙还是个比西子还要病弱几分的小孩。如今,这个小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到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样子了。虽然“伊兰院”的动静她一直都有留意,但是有关安凌龙的消息得到的却不多,一般都是些生病、吃药、又生病、吃药,反反覆覆。 第29页 “槐儿,你坐下,后宅的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插手了。”安母已经彻底有了计较,准备好好料理一下。 “是。”安比槐黑着脸坐了回去,勐灌了一大杯茶水才觉得气顺了些。 “凌龙,这丫头说孩子是你的,你又说不是。既然双方都各执一词,那就各自拿出证据来自证吧。”安母淡淡道。 “祖母,这丫头确实是孙儿房里的人,出了这样的丑事,孙儿管教不力,理应受罚。至于其他,孙儿问心无愧,望祖母还孙儿一个公道。”安凌龙恭顺地说。 “嗯。”安母冷淡的应了一声,又转去问绿柳。 “绿柳,既然你说孩子是三少爷的,可有证据?可有人可以证明三少爷曾经找你服侍过?你要知道,污衊主子,其罪不轻。” “奴婢…奴婢…奴婢不敢说谎…是三少爷心情不好喝了酒就…就把奴婢…就要了奴婢…”绿柳慌慌张张,语无伦次。 “白姨娘!白姨娘她知的!她不让奴婢声张,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还有一支钗,钗好漂亮!奴婢一直戴着…戴着…”绿柳在头髮上胡乱摸索着,扯下一支金钗。 “秋云!”安母唤了一声,秋嬷嬷便会意将那支金钗接过来呈给安母。 安母看了几眼那支钗,足有一两重的赤金金钗,绝不是一个小丫鬟可以拥有的。 “槐儿,你来看看,可认得这只钗?”安母将金钗递给安比槐,安比槐接过钗细细一看。 “这……这是我年前才在金店打造的,确实是白氏之物。”安比槐握紧金钗,神情复杂。 “白氏,你可有话说!”安母问道。 “这只钗,奴婢遗失了许久,想不到是被这个贱婢给拾了去,还污衊奴婢,老夫人要给奴婢做主啊。”白氏哭诉道。 “白姐姐如此疼爱三少爷,一定时常去三少爷院里,这金钗那丫头就明目张胆的戴在头上,白姐姐怎么可能看不到?姐姐是将我们大家都当做傻子来戏弄吗?”韦氏嗤笑。 “……”白氏低头不语。 “绿柳,除了这只钗,你可还有其他证据?”安母没有再追问,只是再次望着绿柳。 “奴婢……奴婢……奴婢有!奴婢有…芍药!是芍药!芍药有看到…还有…还有白姨娘身边的吉祥、如意,她们都在!都在!除夕…除夕那天早上,白姨娘来找三少爷…大家都穿的好漂亮…好漂亮……”绿柳努力回想,零零碎碎地说着。 被点到名的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凌龙,你可有话说。”安母问着一边站着的安凌龙。 “祖母,除夕那天,孙儿病的迷迷煳煳,不知道到底有发生过什么?”安凌龙无辜的说道,“再说,就算那天有发生过什么,也绝不是孙儿的本意,许是这丫头见孙儿神志不清,故意为之,想讨要些好处吧。” “我……我没有!老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做过…是三少爷…三少爷说安家的丫鬟…他喜欢哪个就可以要了哪个…不只奴婢…还有…红叶…还有…吉祥如意…奴婢见过她们衣衫不整的…从三少爷…从三少爷房间里出来……”绿柳受了惊吓,开始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 “……”众人一听,个个都心里一惊,倒抽了口气。 “秋云,你带几个嬷嬷去给我将‘伊兰院’所有的婢女都检查一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信口雌黄。”安母面色沉沉地吩咐道。 “娘,让芸嬷嬷一起去吧,芸嬷嬷是医女出身,想来可以帮上忙的。”方氏提议道。 “嗯,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安母颔首同意。 秋嬷嬷带着一众嬷嬷,押着“伊兰院”所有的丫鬟去了一边的耳室进行检查。见状,白氏的脸色白了又白,安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只有安凌龙还是那副傲慢又无动于衷的样子。陵容也不得不对安凌龙侧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不擅长阴谋诡计,将就看吧 第18章 家事(3) 小半个时辰之后,秋嬷嬷带着所有嬷嬷、丫鬟回来復命,除了秋嬷嬷面色如常,其他所有人脸色都颇为凝重。 “回禀老夫人、老爷、夫人,奴婢等已经细细检查过了,除了芍药,其他所有丫鬟都已破了身,红叶跟绿柳一样,身上也有不少被虐打的伤痕;另外,吉祥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秋嬷嬷面无表情的回禀。 “安凌龙,你还有什么话说!”安母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安凌龙,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发寒。 “不过是几个爬床的低贱奴婢罢了,祖母又何必如此生气,孙儿纳了她们就是了,能做上姨娘也是她们的福分。”安凌龙毫无悔意的说道。 “低贱?她们低贱,你又高贵到哪里去?贱.人生的的贱.种!连自己姐姐和娘亲身边的人都敢碰,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将整个后院弄得乌烟瘴气!淫.乱不知丑!”安母气的口不择言,转头对着安比槐大骂:“罪魁祸首是你啊!上樑不正下樑歪,这都是你做下的孽,纳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不说,生出来的也是个贱种!毫无廉耻之心!跟他那不知廉耻的娘一模一样!” 第30页 “娘,我……”安比槐羞愧难当,垂首跪在地上。 “我安家容不得这等污秽之人!小小年纪便如此心冷狠毒、淫.乱不堪,这以后还了得!”安母决绝地说。 “娘!凌龙毕竟是我的儿子啊!”安比槐哀求道。 “哼!儿子,他有当你是他的老.子吗?”安母怒火难消。 “祖母,您消消气。弟弟还小,可以慢慢教的;他身子骨又弱,还是让他呆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养吧。不如就等到弟弟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就是了。祖母,您觉得陵容的想法可好?”陵容突然开口劝道。 “大小姐,你啊就是心地太好。俗话三岁看到老,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三少爷连错都不肯认,怎么可能改的好?”韦氏不贊同道。 “这……凌龙,你赶快跟祖母认个错,认个错就没事了。”陵容着急地看着安凌龙劝道,眼睛里冷冷的没有温度。 “认错?我为何要认错?我何错之有?!”安凌龙颇为不屑地瞥了眼陵容说道:“不过是几个贱婢,本来就是我安家花钱买回来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别说我只是要了她们,就算我卖了她们甚至打杀了她们,也没人能说我错!就算错也是她们的错!以下犯上,泼主子脏水,这样的狗奴才留着也没用!大姐,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就别开口!”安凌龙略略激动的说道。 “你……”陵容吃惊地看着安凌龙,眼中寒意更深,泛着隐隐的杀意。 “容儿,你不用再给他求情了,他不值得!不是什么人都配给我的容儿做弟弟的。”安母轻轻拍了拍陵容的手安慰道。 “祖母!您这样偏心,我不服!就算大姐是嫡女,也是要嫁出去的,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安凌龙气汹汹地说道。 “逆子,你给我闭嘴!”安比槐呵斥。 安母淡淡看了安凌龙一眼,冷笑道:“安家自然不需要容儿来继承家业,我安家好儿郎多的很!我的容儿只需要安心做个千金小姐,长大了再找个如意郎君,一世合乐就好。而你,一个病怏怏的庶子,又凭什么说要继承家业!” “祖母,话不能这么说。大哥自幼只爱读圣贤书,二哥就爱舞刀弄枪,四弟年纪又小,凌龙虽然不才,但还是十分乐意为安家分忧、为祖母分忧的。”安凌龙理直气壮的说。 安母不禁被气笑了,看着安凌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哦~~那你想如何分忧?你又有何才能来分忧?” “凌龙一直有跟着堂舅父学习经商之道,一定可以帮祖母打理好家里的生意的。”安凌龙眼睛一亮,轻快地说道。 “舅父?哦,对了,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个在安家做掌柜的舅父,难怪野心勃勃!让你接手安家的生意,保不准哪天这家就改性‘白’了!”安母讽刺道。 “祖母你怎么能这样想孙儿!孙儿……”安凌龙气愤不已地反驳,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扭曲。 “你给我住口!安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就算凌志、凌勇不愿接手家业,也轮不到你!不自量力!”安母不想再与安凌龙多费口舌,转而看向安比槐道:“槐儿,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你的好儿子!上不尊重长辈、不友爱手足,对下人更是连人性都没有!” “……”安比槐脱力地垂下头,艰难地说道:“孩儿愚钝,此事便任凭母亲做主,孩儿没有异议。” “老爷!凌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一直被看着的白氏哀求道。 “你闭嘴!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这副样子,你还有脸质问我!”安比槐恨恨地骂了白氏一句,面色铁青。 “只不过是几个丫鬟罢了,有何大不了!我儿是安家三少爷,难不成连纳几个通房都不够资格吗?”白氏理直气壮地反驳。 “纳通房丫头并无不可,但是凡事都有规矩,凌志、凌勇为嫡亦为长(zhang),他们尚未有通房丫头,他一个庶子凭什么?! 再着,就算是纳通房丫头也有该守的规矩!他如此做派,是淫.乱后院!不要以为当年我允许你进了门,你就真是个合理的存在!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也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安母毫不留情得刺道。 闻言,白氏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再不敢言语,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祖母!您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母亲!再怎么样她也是安家的人,是您的儿媳,又为安家孕育了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安凌龙为白氏打抱不平。 “儿媳?功劳?我安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只有箬竹一个人,韦氏是合理合法的姨娘,而白氏?她是怎么进门的,她自己清楚!这么多年,看在你和安宁的份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那些个烂事,已经是仁至义尽!”安母缓了口气,继续道:“从今日起,给我封了‘伊兰院’!白氏,你就在小佛堂里静心礼佛吧!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而安凌龙,既然身体弱,你就跟你娘一起在‘伊兰院’好好休养吧,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至于安宁,就搬到韦氏的院里吧,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 第31页 “老夫人……老爷!”白氏见安母神色坚定,便知没了转寰余地,便转向哀求安比槐。安比槐扭开头,没有开口。 “来人,将白氏和安凌龙给我送回‘伊兰院’,撤掉‘伊兰院’所有的下人。秋云,你去庄子里找两个身体强壮家丁的来伺候安凌龙,白氏那边让青嬷嬷留下伺候,以后“伊兰院”的一日三餐秋云你就多费些心。其他人,没事就不要进出了。”安母类似风行地吩咐下去,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堵了两人的嘴,架着人拖了出去。 “娘,你看这几个丫头该怎么处置才好?这实在是……”方氏低声问道。 “吉祥和绿柳就暂时搬到‘徳平堂’西偏院去,其余的丫头箬竹你看着发卖了吧,这些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安母疲累地捏捏眉心,脸色颓败。 “娘,您放心,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这折腾了大半天了,娘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方氏轻轻为安母捏了捏额头,安慰道。安母拍拍方氏的手,应了。 最后的最后,除了怀了身孕的那两个丫头,其他丫头都被卖的远远的,安凌龙和白氏也被彻底圈了起来,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卿容院,陵容的房间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芍药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跟着她的表哥回乡下老家去了。”宝淑说道。 “她可有说什么?”陵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奴婢给了她十两银子做添妆,芍药说她十分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还说永远都不会再来松阳县了,请小姐放心。” “她倒是聪明。宝淑,做得好。”陵容微微一笑,好心情地拨拨指甲。 “小姐,凌勇少爷差小柱子来问,问小姐这儿可还有折耳根?说是凌勇少爷晚膳没吃饱,想要吃凉拌折耳根!”宝珠从在外屋进来,乐不可支地说道。 “这个凌勇,就知道吃!宝珠你去看看我们这儿的小厨房里可还有那折耳根?有的话全部给凌勇送过去吧,那么大的气味,闻着都让人受不了,也不知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吃!”陵容好笑又好气,不过鑑于凌勇的这点小癖好帮了她一个忙,陵容大度地决定纵容他了。 “好咧,奴婢这就去办。”宝珠笑嘻嘻地带着小柱子去了厨房。 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宝淑和陵容,宝淑这才敢开口询问。 “小姐,这白姨娘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若是有一天老爷又心软把她放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还有三少爷……”宝淑很担忧。 “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何帮安凌龙求情?”陵容看着宝淑问道。 “是,奴婢不明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不是很危险吗?” “宝淑,你要记住,安凌龙毕竟是我的‘弟弟’,就算我再不喜欢他,对他再不满,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再说以安凌龙那自认高人一等的性子,是绝不会领我情的。不过他领不领情并不重要,我做不做才是最重要的,你可明白?”陵容慢慢说道。 “可……小姐,就不怕她们死灰復燃吗?” “怕?我为何要怕?就怕他们就此认了命,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看着希望不断破灭,没有得到过又怎么能体会失去的痛呢。”陵容垂眸浅笑,眼里的冷芒藏得甚好。 不过,安凌龙这条毒蛇她是不会再留了,她不会假手于人,这次她只是做了些小小的手脚,借着安母之手将人圈起来,她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死掉。死,太容易,不足以弥补白氏犯下的罪过,她更喜欢将痛苦延伸。 让他再活些时日吧,不能因为这么个骯脏的人耽误了哥哥的前程,待哥哥考试结束…便是他安凌龙的死期!从现在起,他便可以卧床休息了。反正,他一直都病怏怏的不是?受了如此打击,病倒了才正常不是? 而白氏,她一定会让她多活几年的,她白氏曾经附加在娘亲身上的痛苦与绝望,她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完完全全地还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慢慢看…… 第19章 新的开始 那日风波之后,安母便病倒了,方氏和韦氏轮流照顾在侧;凌志凌勇考试在即,各自努力着,甚少待在府里;白氏被看着每天在“伊兰院”里礼佛,不是拣佛豆,就是诵经或者抄经书,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寡淡的斋菜,不过短短数日便苍老消瘦了许多;而安凌龙则又病倒了,反反覆覆的折腾,却始终吊着一口气,死不了活不好。最没有变化的要属安比槐,安比槐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每天仍是白天无所作为的去衙门办公,回来就去给安母问个安,然后坐吃等喝,万事不操心。 陵容没有心思去理会安比槐,近日安母生病,方氏又要侍疾,铺子里的事情都由陵容处理。 白氏的堂哥白锦荣被赶出了安家,陵容换了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和帐房,将所有铺子都收回到自己手里。又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帐房先生,重新将这几年的帐务排查了一遍。不出所料,白锦荣这几年确实贪墨了不少银两,还暗地里置办了个三进的宅子,养了一房美妾。 被赶出去以后,白锦荣没了营生,手里渐渐没了银两,那女人便卷着房契和细软头也不回地跟人跑了。白锦荣只得四处找工做,只可惜贪墨主家银子的事传了出去,无人敢请,只能做些打杂或者搬搬扛扛之类的活计,日子过的甚是艰难。白锦荣曾几次三番地想要混进安家,都被陵容的人给拦了下来,没能得逞。 第32页 陵容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月,家里的铺子总算是重新上了轨道,生意还不错。安母的病也痊癒了,只是到底年岁大了,精神大不如前,便彻底放了权,将家里的事和铺子里的事都交接给了方氏,陵容和韦氏辅助。 凌杰、陵妍、陵姝几个小的虚岁已经6岁,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凌杰是男孩,自然是去学堂上学,近来家中进项颇为充裕,便送凌杰去了县里最好的学堂;至于陵妍和陵姝,方氏则请了专门的女师傅来家中教导,每天上午学习习文断字,下午还要学习礼、乐、御、术以及厨艺、女工,这个时代的女子比男子要辛苦得多。不过鑑于陵妍陵姝年岁尚小,方氏并没有将两人的时间排满,只上午学习一个时辰,下午学习一个时辰,其他时间两人还是可以享受小孩子的悠闲时光。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进入了六月份,离秋试还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凌志这些日子已经极少出门了,专心在家温书,偶尔会去找马大人询问些学问上的事情。安母和方氏都有些紧张,每天汤水补品不间断,生怕凌志饿着累着。 陵容也没闲着,她正四处找寻冰块。家里也是这几年日子才好过些,根本没有冰窖,眼见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让人浑身都不舒服。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不耐热的,凌志又要专心温书,冰块必不可少。只是这冰块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极少会有出售的,陵容一时之间还没能买到。又这样挨过了半个月,眼见马上要到七月了,陵容还是没有买到冰。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陵容只能去拜託恬儿。恬儿家虽然人口简单,但是底蕴却深,拥有自己的冰窖,有了恬儿的帮忙,便匀了一些冰给陵容。虽然量不大,但是省着用还是可以对付些时日。陵容将冰给安母和凌志送了些去,又匀了一点给三个小的,自己却没有留。另一方面,陵容还在努力找寻冰块。后来还是陆陆续续买到些冰,只是杂质多、价格也高,只能勉强用来降温,却无法食用。陵容本来想要给自家建造一个冰窖,可惜造价实在是太高,只能暂时放弃。 七月份,天气开始进入最热的时节,雨水也开始增多,闷热潮湿的天气让人痛苦不堪。 “小姐,‘徳平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绿柳要生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去找稳婆来了。”宝珠端着一碗沁凉消暑的酸梅汤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陵容喝了一口酸梅汤,淡淡问道。 “说是贪嘴喝了一碗冰镇银耳汤,然后就肚子疼,就发动了。”宝珠道。 “嗯,不错。你多留心一下,生了再来禀报。”陵容吩咐道,宝珠兴致勃勃地去了。 结果等了一天一夜,只是等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孩子早产加难产,虽然是生下来了,还是个儿子,不过身子骨却极差,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而那个绿柳就没那么好运了,生下孩子便大出血去了。一个连通房丫头都不算的奴婢,去了也不过是一口薄棺,草草埋了,碑都没立一个。安母找了个奶嬷嬷来照看那个孩子,那孩子倒是命硬,虽然喝药多过喝奶,却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 “小姐,听青嬷嬷说‘伊兰院’那位又不安分了,吵着嚷着想见自己的孙子,还想着给那孩子上族谱,办满月宴呢。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嚣张。”宝珠小声地跟陵容八卦。 “底气?她不过是仗着那孩子是安家第四代上的第一个子嗣罢了,想来是认为她自己那一脉又有了可争的资本了,不知所谓。”陵容冷冷一笑,不屑道。 “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奶娃儿,养不养得大都难说,哪里来的信心?”宝珠难以置信。 “不必理会她,让青嬷嬷多费些心把人看好了。对了,那孩子不是身体不好吗?你去多找些经书和白绢,让青嬷嬷给白姨娘送去,让她看着白姨娘一个字一个字地绣好,就说是用来给那孩子祈福的。还有,别忘了给青嬷嬷送些银两和酸梅汤过去,天热,让青嬷嬷保重好身体。”陵容浅笑着说。 “好咧,奴婢这就去办。”宝珠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留下的陵容不自觉地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刺绣可是最伤眼睛的,想当年娘的眼睛就是这样熬坏的,她要让白氏也尝一尝这份痛苦! 那日的小插曲过后,安家又恢復了平静,那个孩子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距离乡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家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起来。 乡试于八月举行,故亦被称为秋闱。七月中旬,凌志便准备启程赶往乡试所在地——处州;松阳县隶属处州,而处州是浙江省辖地里最大的城市,也是浙江省主要会试场所之一。 乡试分为三场进行,以初九、十二、十五日为正场,考生于每场正场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甚是辛苦。 且清代乡试场规极严,对试前、试后、场内、场外,皆严立禁令。对考生夹带防范尤严,进场时进行严格搜检。为防止夹带,规定考生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 为此,安母和方氏早就为凌志备下了许多考试专用的东西,衣服、鞋袜、被褥、板凳、砚台、笔管、烛台……应有尽有,林林总总收拾了一大包,让凌志哭笑不得。 第33页 “娘,这些都可以在处州置办,您又何必……”凌志看着已经塞了半个马车的东西,笑得无奈。 “那怎么能一样?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定要准备齐全了才好。”方氏不理会凌志,继续忙忙碌碌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哥哥,你就依着娘吧,不然娘该亲自陪着你去考试了。”陵容捂嘴偷笑。 “唉~~”凌志只能妥协。 七月二十三日,凌志带着一个书童和一个小厮出发了。临出行时,陵容塞了一个信封给凌志,里面装着一张屋契,只是个两进的小房子,是陵容提前派人去处州置办的。虽然房子不大,位置也有点偏僻,但是胜在环境幽静且距离会试的贡院较近,很适合应考的读书人住。 马车上,凌志握紧屋契,心里暖暖的、涩涩的。 ‘容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考取功名的,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依仗,一定会。’凌志暗暗发誓。 这厢,凌志忙着科考,另一边陵容也闲不下来。因为凌勇今年要参加武生的考试,即武科的童试。 武科的童试分内外场,第一、二场为外场,考试马射、步射、硬弓刀石;第三场为内场,主要考策、论。弓马骑射这些,陵容倒不担心凌勇会通不过,但是这策论……陵容只能哀嘆。所以,这些天陵容一直押着凌勇看书、写策论,惹得凌勇哀嚎连连。 武生的考试比文科的乡试考试要早,所以凌勇比凌志更先下场考试。因为只是童生的考试,考场就设在松阳县内,距离赫鲁克将军的府邸很近,考试那天陵容便去了将军府找恬儿玩,顺便等消息。 “陵容姐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担心安凌勇?”恬儿无聊的托着腮,看着魂不守舍的陵容。 “是啊,凌勇第一次参加考试,也不知道会不会紧张。” “姐姐就是想太多了,他那么野蛮,才不会紧张呢!姐姐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伤了。”恬儿嘟嘟嘴,不高兴地说道。 “额……也是。”陵容无奈的笑笑。 “姐姐,不要担心了,在家里好无聊啊,我们出去逛逛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恬儿爱娇地拉着陵容的袖子撒娇。 “……,好吧。”陵容妥协。 陵容被恬儿拉着闲逛了大半天,累的无暇再去想凌勇的事。 “恬儿,我们走了许久了,休息一下吧。”恬儿精力太好,陵容实在是奉陪不起了。 “姐姐,你的体力太差了啦!人家都还没有逛完!”恬儿嘟囔道。 “对不起恬儿,扫了你的兴致。”两人坐在茶楼的厢房里,陵容轻揉着酸疼的腿,抱歉地看着恬儿。 “没关系啦,我们下次再逛也一样啦。不过,姐姐,你真的该多动一动才对。不如……明天我们去骑马吧!”恬儿眼睛一亮,提议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陵容为难地说道,虽两世为人,但她还从未骑过马。 “没关系啊,我可以教姐姐啊!刚好前几日,我阿玛给我寻了只温顺的小母马,最适合初学者骑了!”恬儿兴致勃勃地提议。 “这……好吧。”陵容想了想,答应了。 “耶!好哎!”恬儿抱着陵容笑得灿烂,陵容也不由笑了,跟恬儿在一起她总觉得人生充满欢乐。 后面的几天,陵容一直被恬儿拉着去学骑马,直到凌勇考试结束,陵容还在马场上磨鍊着。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去,腰酸背疼地回,却还是乐此不疲,慢慢的,陵容可以自己骑着马慢慢跑。 陵容发现,她开始慢慢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看到大家的留言,很感谢大家的宝贵意见,有些问题确实是考虑不周,以后会慢慢修改。不过近来,存稿已用完,还是先赶剧情啦~~ 第20章 兄妹相见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 ——白居易《有木》是夜,陵容独坐在窗前,吹着淡淡的清风,闻着香甜的桂花香,感受着夜的寂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今日已是八月十三,后日便是中秋节,但是陵容却没有过节的心情,因为明日便是会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了。十四日到十六日,就三天,哥哥寒窗苦读十年,也不过就为这几天。 唉,也不知哥哥怎么样了,可有吃好、睡好?人人都说贡院里条件艰苦,许多学子还未考完便已累垮,每年不知有多少学子怀抱期望而去却是鎩羽而归。科举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何其艰难,只盼哥哥能一切安好。陵容胡思乱想着。 不一会儿,陵容的思绪又飘到了凌勇身上。凌勇的武生考试早已结束,放榜时间大约在八月底九月初;据凌勇自己说,他的外场考试成绩绝对可以名列前茅,内场考试的考题也是曾经凌志给他练习过的,他大概能记个七七八八,考个童生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不,一考试完,便又像个脱缰野马一般四处游荡去了,甚少在家。陵容对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他胡闹。 月上西梢,已是三更天了,陵容还是聊无睡意,漫漫长夜,不知何时是尽头。就像曾经在那紫禁城中,无数个寂静枯清的夜晚,让她看不到未来的路,只剩彷徨与恐惧伴随左右。不,不,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安陵容了!她有娘,有哥哥,有弟弟妹妹,还有美好的未来,她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一定会! 第34页 陵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上披着薄被,暖暖的。 “小姐,你醒了?赶紧来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若是还想睡,也等吃了东西再睡吧。”青玉端着一应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唠唠叨叨道。 “青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陵容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刚刚巳时,小姐可是还困顿?”青玉一边陵容梳头髮,一边问道。 “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叫我起来?”陵容皱眉。 “小姐昨晚睡得那么迟,奴婢怕小姐起的太早,气色会不好,那样夫人又要担心了,所以就没敢叫醒小姐。”青玉低声道。 “下不为例。好了,赶紧收拾好,我要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陵容摆摆手,不再追究。 陵容到达“徳平堂”的时候,发现方氏也在,陵容一一请过安,便入了座。三人有说有笑地商讨着明日中秋家宴的事,都有意无意地迴避了凌志会试的事。 这一次的中秋家宴相对以前要冷清的多,凌志尚在会试中,白氏和安凌龙被禁足,大家只是一起用了晚膳,便各自散了。 明日,会试就要结束了。 八月十六日,处州贡院。会试第三场考试即将结束,贡院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应考生员的家属或者家僕。考生陆陆续续地从贡院里出来,个个脸色苍白,不同的是精神气,或放松,或颓废,或迷茫,各不相同。 凌志走出考场的时候时间,已是巳时二刻,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两天多没有见过太阳的凌志有些许不适应,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阳光,老早等在一边的书童习墨连忙跑过来,扶着凌志上了马车。 “少爷,昨日收到了小姐寄来的家书,少爷可要现在看?”习墨询问。 “拿来吧。”凌志揉揉酸胀的眉心,接过习墨递过来的信。 陵容并没有在信里询问凌志考试的事情,只是简单说了些家里的事,又询问凌志何时归家。凌志回到屋里,便提笔开始写家书。 会试在九月放榜,大约也就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处州和松阳县之间来回一趟,还是需要耽搁个三四天。所以凌志并不打算来回折腾,他打算等放榜之后再回家。而且与凌志一样来自其他县的考生有很多,大多数考生都没有离开,留在这里可以与其他学子多多交流切磋,对以后也大有裨益。 凌志狠狠睡了一天,才觉得彻底活了过来。收拾好自己,凌志便一个人去了处州极为有名的“及第楼”,那里是读书人聚集地,每天都有不少学子在那里高谈阔论。 另一边,陵容收到了凌志的家书,知道凌志要等放榜之后才会归家,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凌志离家时盘缠虽然带的不算少,但是歷来发榜第二天,都会在各省巡抚衙门举行“鹿鸣宴”,到时候主考、监临、学政内外帘官和新科举人都会参加,这些人都需要打好关系;“鹿鸣宴”之后也是一样,这样那样的应酬是少不了的。陵容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处州。 “容儿,你可想好了?处州距离松阳县还是有一天多的路程,你又从未出过远门,这太危险了!”方氏担忧地看着陵容。 “娘,一天的路程并不远,再说不是还有安富和奶嬷嬷陪我一起去嘛,不会有事的。”陵容劝慰道。 “箬竹,就让容儿去吧,有容儿陪着,志儿也能轻快些。”安母想了想,答应了。 “娘……这……”方氏犹豫,她是放心不下凌志,但更不愿陵容冒险,对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娘,您不要担心,我保证一到处州立刻写家书回来!”陵容保证道。 “好吧。”方氏无奈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陵容便启程去了处州。这是陵容第二次出远门,第一次是选秀那次,那一去便再也没有回头路,成了永远。 陵容到达处州那处宅子的时候,接近正午十分,凌志并不在家,只有习墨一人在,见到陵容一行人着实吃了一惊。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您喝茶…我…我这就去找少爷回来!”习墨急吼吼地说道。 “好了,别忙了,我来都来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先带奶嬷嬷去收拾房间吧,怎么着也要住个十几日,总要好好收拾一下。”陵容浅笑着说道。 “是!小的这就带奶嬷嬷去。小姐您……” “我四处走走,你们去吧。”陵容走出客厅,在小院里慢慢闲逛。 小院很简单,虽然有种花草,却乱糟糟的,一看便知无人打理。院子东边的架子上还晾了几件衣服,皱皱的,明显洗了过后没有拉直;厨房倒是干净,锅里除了有些水,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唉……就知道会是这样。”陵容无奈地嘆口气。 “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小姐要不要先小睡一会儿?赶了这么久的路,小姐肯定累坏了。等会儿奶娘做好饭,再去叫小姐起床,可好?”奶嬷嬷收拾好房间,便出来寻陵容,心疼地对陵容说。 “奶娘,您就别忙了,这一路上您都没怎么合过眼,肯定累坏了。今日就让习墨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吧,将就一下,待明日奶娘再自己生火烧饭吧。”陵容拉着奶嬷嬷的手,劝道。 第35页 “这怎么能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要是吃坏肚子可怎么得了?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动作很快的,马上便有的吃了。”奶嬷嬷不贊同道,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奶娘~~”陵容连忙拉住奶嬷嬷,无奈道出实情:“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连米都没有,所以……” “这!哎呀,真是的,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少爷是过的什么日子!这都快午时了,我这就让习墨去买吃的回来,小姐先回房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就跟安富去置办些东西回来,保证今晚就有热乎饭菜上桌。”奶嬷嬷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干活去了,只留下陵容一人哭笑不得。 等到凌志回来,已接近酉时,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奶嬷嬷早早便已经带着习墨在厨房忙活开来,习墨虽然做饭不成,但烧火还是能用的,便被奶嬷嬷抓了壮丁。 凌志进屋便看见热腾腾的饭菜摆满了整张桌子,陵容正坐在桌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始料未及的场景让凌志一下愣在那里。 “容儿?”凌志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空腹饮酒了?”陵容站起身,迎了上去,扶着凌志进了屋。 “习墨,去打盆热水来,给哥哥洗把脸醒醒酒。哥哥,你先快坐下来。就算是交际应酬,也要注意分寸啊!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陵容忙忙碌碌地说道。 “容儿,你怎么来了?”终于回过神地凌志问道。 “怎么?哥哥还不欢迎我啊?还不是不放心哥哥你一个人在外!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让人操心。”陵容不满地嘟嘟嘴。 “好容儿,哥哥自然是欢迎你的。哥哥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路上不安全,容儿别生哥哥的气了。”凌志赶忙哄自家妹妹。 “好了,就原谅哥哥这次。”陵容破气为笑,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自家哥哥。 “哥哥瘦了好多,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陵容心疼地说道。 “没事,只是考试那几天没有休息好才瘦了些,很快便会长回来的。”凌志笑着安慰。 “对了,只顾说话了,哥哥还没用晚膳吧?奶嬷嬷做了许多你喜欢的饭菜,哥哥一定要多吃一些!”陵容可劲给凌志夹菜。 “好!容儿舟车劳顿,也要多吃一点才行,女孩子还是富态些更好看。”凌志也不停往陵容碗里夹菜。 “我才不要变成胖子!”陵容叫着捂住自己的碗。 兄妹两人万分热闹的吃着饭,心里暖暖的、静静的,终于有了属于家的归属感。 作者有话要说: 科举考完了,后面便会加紧速度尽快进入剧情了 第21章 放榜 陵容来了之后,凌志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许多,不但每天都有合口的饭菜,有干净熨帖的衣服,更重要的是出门访友不需要自己费心选礼物了,早知道每次选礼物都是他最头痛的事情!现在的日子多美好,每天读读书、访访友,真是悠哉游哉。 相对于凌志的悠闲,陵容就显得要忙碌多了。在好好修整了一晚之后,陵容先是给家里去了封家书,避重就轻地介绍了一下凌志的情况,然后便跟奶嬷嬷一起将小院好好布置了一番,添置了一些家具器皿。然后,便换了男装,带着安富出了门。 奶嬷嬷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带着小厮石头和书童习墨将院里的花草好生修理了一番,还移栽了不少应景的菊花过来,整个小院立刻有了一丝盎然生机;随后又找了工匠将大门重新漆过,又在院里添了副石桌石凳,立了遮阳伞,这才算数。 陵容带着安富在各个大街上闲逛,考察情况,她想在处州置办个铺子,可是手中钱财有限,实在有些难办。就这样转了两天,陵容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铺子,不禁有些着急。后来,安富去寻了“庄宅牙行”,交了些银两,详细记录了想要的店铺类型,请人代为寻找,陵容这才彻底闲下来。 八月二十七日,陵容收到了方氏寄来的家书。信上说,凌勇的武生考试已经放榜,凌勇外场考试名列第二,内场考试名列第九,总成绩第六。凌勇通过了考试,是名童生了! “小姐,这可真是好事啊!凌勇少爷考上了武生,等到凌志少爷在考上举人,我们安家也就是一门文武双全,可不得了!”奶嬷嬷激动不已。 “啊!老奴明天就备上香火冥烛,去庙里还神!”说着就要出门。 “奶娘,您就别忙了,坐下来歇歇吧。娘信上可说了,凌勇那小子嚷着要来处州呢!等到那个魔星来了,有得您忙。”陵容拉着闲不下来的奶嬷嬷坐下,慢慢说道。 “凌勇少爷要来?那我得赶紧去把房间收拾一下!这宅子太小,只能委屈凌勇少爷住在西偏房了。不行,我得赶紧趁这几日天气好,把被子晒一晒。”说着便风似的走远了。 “奶娘……”陵容无奈地摇摇头,随奶嬷嬷去了。 凌勇果然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下午便抵达了处州,也没提前通知陵容凌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自己寻了来。这还不算什么,他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恬儿。 “姐姐,你也太狡猾了!一个人跑到处州玩,都不喊我!”恬儿一进门便拉着陵容叽叽喳喳地讨伐。 第36页 “恬儿,你怎么来了?”陵容吃惊地看着一身男装的恬儿。 “我听说你跟凌志哥哥在处州,就跟着安凌勇那头笨牛一起来找你们了!”恬儿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阿玛也同意?”陵容怀疑。 “阿玛没说不可以啊……”恬儿大眼睛滴熘熘地转,不敢看陵容。 “但是也没说可以是吗!”陵容一下便抓住了关键,当下又急又气。 “凌勇!安凌勇!你给我过来!” “姐,什么事啊?我水都还没喝一口呢,喊我做什么啊。”凌勇抱怨着走过来,一边的恬儿使劲给凌勇打眼色,可惜全给了瞎子,凌勇一点都没有察觉。 “做什么?你说!你怎么把恬儿也给带来了?你师傅有同意吗?!啊?!”陵容瞪着一脸无辜地安凌勇,气愤质问。 “我……我才没有带她来,是她自己骑马跟来的,我发现的时候都走了一大半路程了,我就只能把她带来了。”凌勇心虚的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安富!安富!立刻给我备车,把他们两个给我送回松阳县!”陵容气汹汹地边走边吩咐。 “姐!”“陵容姐姐!”凌勇和恬儿一起哀嚎,跟在陵容后面,想拦不敢拦。 “怎么了,容儿?一副气唿唿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刚从外边回来的凌志看着脸色铁青的陵容,奇怪的问道。 “哥,你回来了。”陵容缓了口气,总算找到了主心骨。 “大哥……”“凌志哥哥……”凌勇和恬儿垂头丧气地低声唿唤。 “嗯?凌勇?恬儿?!你怎么来了?!”凌志不禁头疼,这两个惹事精,定是又犯什么事了。 “哥哥,你也看到了,凌勇偷偷带着恬儿来了处州,我正要差人送他们回去呢。”陵容狠狠瞪了凌勇一眼,解释道。 “算了,容儿。今天天也不早了,走夜路不安全,让他们先住一晚,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吧。”凌志看着两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只能笑着和稀泥。 “好吧,明天一早定要送走他们。”陵容瞪了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勉强答应。 “我这就写封信给大将军说明一下情况,免得将军担心。”凌志无奈嘆气,去了小书房。 “其实……我有给阿玛留信的,没事的。”恬儿小小声地说道。 “还敢说!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下人也不带一个,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跑来!”陵容气苦又无奈,气了一阵便妥协了。 “好了,先跟我去洗漱吧,换身衣服,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儿,那里还像个姑娘!” 说完,陵容便带着恬儿去了自己的屋里,只留下凌勇一个无人理会。 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陵容便准备送二人回松阳县。谁知,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凌勇就熘了出去,陵容根本连人都没逮着。恬儿也是,又撒娇又装可怜还装病,死活不肯回去。 “容儿,别管那两个小滑头了,我已经给赫鲁克将军府去了信,相信用不了两天就会有消息来了。”凌志拍拍陵容的肩膀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陵容无奈妥协,她总不能将人给绑回去吧。 两天后,赫鲁克将军府里果然来人了。是将军府的大管家,陵容曾见过两次,还带着几个丫鬟还有一个严肃的老嬷嬷。大管家十分客气地对陵容和凌志表达了歉意,带走了恬儿。不过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处州,反而是在处州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住了下来。后来,陵容才知道是因为大管家拗不过恬儿,才不得不为之。 不管过程如何,最终恬儿和凌勇两个捣蛋鬼都如愿留了下来,而陵容一直找寻的铺子也有了消息。铺子位置不算特别好,没有毗邻主街道,但是也还算热闹上下两层的格局,占地不算小,陵容还是比较满意。只是,价格有些超出陵容的预算,算来算去,手里的银子都不够,陵容不禁一筹莫展。 “容儿,怎么不吃菜?饭菜不合胃口吗?”凌志担心地问着神游天外的陵容。 “啊?啊……没有,饭菜很美味。”陵容收回心思,开始专心用膳。 “容儿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跟哥哥说说。”凌志很担心。 “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看中了一间铺子,还在考虑要不要买下来。”陵容如实回答。 “可是银两不够?我这儿还有两百两,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哥哥,我还没决定买不买呢。” “姐,你缺钱啊?我有啊!你要不要?”凌勇狼吞虎咽地刨了一碗饭,才有功夫插嘴,一副讨打的样子。 “吃你的饭吧,我还不知道你,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够用,老是问哥哥拿!”陵容白了一眼凌勇,懒得理会。 “姐!话不能这么说,你瞧不起我!”凌勇急了,不高兴了,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到陵容手里。 陵容打开一看,里面金银菓子都有,大不一,还有几张小额银票,粗略估计得有四五百两。 “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陵容吃惊道。 “赢回来的啊。”凌勇自豪地说道。 第37页 “赢回来的?你去赌钱?!”凌志皱眉。 “我……”深知说漏嘴的凌勇有点后悔,结结巴巴道:“只…只赌了几把…” “几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赌钱倾家荡产?甚至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你怎么敢!”凌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凌勇。 “我……”凌勇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相信凌勇应该只是一时贪玩,不会染上毒瘾的。”陵容劝道,她的弟弟她了解,贪玩归贪玩,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就是就是,我只是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凌勇嘀咕道。 “你还有脸说!年纪不大,吃喝嫖赌全占了!”陵容扯着凌勇的脸皮使劲掐。 “窝……窝什么时候嫖了!”凌勇不服气地嚷着。 “还敢犟嘴!银子我就没收了,后面的日子你就跟着我,正好我还缺一个长工苦力。”陵容一槌定音。 有了凌勇的这笔钱,陵容便可以将看上的铺子盘下来,还能剩下一百两简单翻新一下。之后的五天,陵容带着凌勇忙忙碌碌,简单地说就是陵容负责动口凌勇负责动手,简单将铺子整理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今年的乡试要放榜了。乡试多选寅、辰日支放榜,辰属龙,寅属虎,取龙虎榜之意。 放榜当日,正副主考、监临、房官、提调、监试等都齐集公堂,拆墨卷弥封核实中式者姓名、籍贯;核实后交书吏唱名,唱毕填写正榜。 公堂里气氛十分肃穆,公堂外聚集了不少人,这三年一度的盛事可谓是万人注目。 榜由第六名写起,末名写完后再提写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写至第一名,前五名谓之“五经魁”。 陵容兄妹三人并没有在公堂外等候,而是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二楼等候,与三人有同样想法的考生很多,茶楼里几乎全是这次应考的学子。这里距离感公堂很近,甚至可以听到那独特的唱名声。公堂外大多是书童或者家僕在等候,习墨和石头也不例外,预备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同县的考生名字一个个被唱起,那特高的唱名声十分有节奏地持续着,直到掌灯时分,最后一名的名字也填写完毕。填榜至此,时已入夜,公堂上下燃起了巨大的红色花烛。 陵容的心一直随着那唱名声起起伏伏,唱名声持续了多久,她的心就悬了多久。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五个名字了。 “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还是没有听到凌志的名字,陵容开始着急,手里的帕子拽的紧紧的,汗水沁湿了帕子。 “第二名松阳县……安凌志!” “哥哥!你中了!是亚元!太好了!”陵容终于放下心来,开心地扑过去抱住凌志,凌志抱着陵容也不由开心地笑了。虽然他有信心一定会中,但还是十分紧张的。 这时全榜已填写完毕,将榜文加盖本省督抚关防,载以黄绸彩厅,在鼓乐仪仗兵丁的护卫下,送到省布政使司署、巡抚署前张挂。 外面依旧热闹,陵容三人却是准备回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他们都累了。这时,一直在外观察的习墨和石头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喜,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有人再次确认了一次,陵容还是十分开心,大方的一人赏了一两银子。 三年一次的盛事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陵容只知道这一晚她睡得尤其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凌志哥哥中举了~~ 第22章 回府 放榜第二天,陵容起的尤其迟,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心安理得地赖床,这种感觉真好。休息好了,人精神就特别好,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陵容悠哉悠哉地用过早膳,才想起写家书报喜,然后便出门寻恬儿骑马去了。 放榜第二天也是“鹿鸣宴”的日子,宴会在巡抚衙门里举行,凌志早早便穿戴整齐去了巡抚衙门。“鹿鸣宴”是只有主考、监临、学政内外帘官和新科举人才能参加的宴会,这,是一种荣誉。 凌志是乡试的第二名,是亚元,虽然未能得中第一名的解元,但也是相当不易,这会为凌志以后的前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的成绩才会被主考官等人看得到,才会有更好的机遇。不过凌志并不急着去巴结达官显贵,这还只是乡试,之后他还要参加礼部的会试,然后是复试、殿试。就算他不能进入一甲,不能获赐进士及第,至少他也要进入二甲,取得进士出身。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才能给家人更好的庇护。 “鹿鸣宴”结束后,凌志还要再应酬些时日,兄妹三人便决定于五日后再启程回府。这五日,凌志很忙,陵容和凌勇倒是很闲。陵容便抓着凌勇带着恬儿一直在这处州城里游荡,像是为了弥补这些日子的紧张与劳累,陵容玩得特别起劲。处州比松阳县要大的多,更早繁华的多,在陵容极为有限的出行中,这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九月十五日这天,陵容兄妹三人终于决定启程回家。东西早就收拾好,马车也备好,凌志与凌勇骑马,陵容和跟过来的恬儿坐马车。 离家一个月了,陵容有些想念,又有些牴触,自由自在的日子太美好。透过窗子,看着车外的风景,美亦美,只是方方正正,只有一角。 第38页 “唉……”陵容放下帘子,轻嘆一口气。 “陵容姐姐,我们出去骑马吧,好不好?车上好闷啊!”恬儿是个静不下来的,这才赶了半天的路,便坐不住了。 “好啊。”陵容也想出去透透气。 “太好了!”恬儿欢唿,立刻掀起帘子喊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吁~~”坐在外面的石头和奶嬷嬷连忙停车。 “容儿,怎么了?可是累了?”凌志勒马询问。 “凌志哥哥,马车里太闷了,我跟陵容姐姐想骑马!”恬儿下了马车,伸展着身体道。 “你自己想骑马,别把我姐拖下水!麻烦精!”凌勇毫不客气地插了一句。 “大笨牛,你说什么!你下来!看姑奶奶我不收拾你!”恬儿气哄哄地准备捞袖子。 “恬儿。”这时陵容也下了车,见两人又槓上了,连忙出声阻止。 “姐姐,你看他,他又欺负我。”恬儿拉着陵容的手嘟嘴告状。 “凌勇,你下来,跟哥哥到马车里休息一下,我想跟恬儿骑会儿马。”陵容边安抚着恬儿边说道。 “姐,你真要骑马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骑马啦?”凌勇颇为不信,但还是乖乖下了马。 “最近才喜欢上的。”陵容牵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边的恬儿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驾!”恬儿一马当先,率先向前跑去,陵容也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容儿,恬儿,你们慢点!”凌志凌勇赶忙上车,追赶着稍稍跑远的两人。 “哥,姐姐什么时候喜欢骑马了?好奇怪。莫不是被那凶丫头给带坏了吧?”凌勇看着兴致颇高的陵容,疑惑不解。 “容儿难得松快些,随她吧。”凌志看着笑容明朗的陵容,甚是欣慰。 第二天下午,陵容一行人终于抵达松阳县。刚踏入松阳县的地界,便有家僕迎了上来。一波是将军府派来来接恬儿回府的,另一波则是安母派来接他们兄妹三人的。两家人便就此别过,各自回府。 一到安府门前,便看到方氏带着韦氏和凌杰陵妍几个小的在门口等候。 “娘!”兄妹三人异口同声地唿唤着,跪在方氏面前,请安亦请罪。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方氏便消瘦了许多,让三人愧疚不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都起来,我们回家,你们祖母还等着你们呢。”方氏抹着泪赶忙将几人迎进府。 一行人直接去了安母的“徳平堂”,安母已经等候许久,见着三人,不禁潸然泪下。众人又是好一番折腾,好不容易诉完离情,这才有心情说其他的。 “志儿,你当真得中了亚元?”安母激动地微微颤抖。 “是。孙儿不负祖母期望,得中了亚元,孙儿多谢祖母这些年的悉心栽培!”凌志跪在地上,重重三叩首,将朝廷颁给中举学子的20两牌坊银和顶戴衣帽以及匾额呈上来给安母。 “好!好!好!我孙儿有才气,光耀门楣,是我安家之福!安富,去将这匾额悬挂在大门之上,明日再将牌坊也树上!”安母亲自扶起凌志,响亮地吩咐道。 “娘,看您高兴的!孩子们刚进门呢,先让他们回房梳洗一下吧。”方氏心疼自己的孩子,笑着提议。 “哎呦,看我,高兴煳涂了。志儿,容儿,累坏了吧,赶紧回房休息一下,等晚膳准备好了,祖母再差人去喊你们。”安母高兴地拍拍两人的手,说道。 兄妹二人乖顺地应了,各自回房休息。而可怜的凌勇则被留了下来,被安母和方氏拎着耳朵狠狠教训了一通,才得以回房休息。 这一夜,所有人终于又聚集在了一起,一家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欢声笑语持续了许久许久…… 欢乐过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凌志仍然每天埋头苦读,为三年后的会试做准备;凌勇仍旧每天泡在校场上,跟着赫鲁克将军学武艺、学兵法战术,为之后的武举考试准备着;而陵容,要开店赚钱、要管家,安母还请了师傅教陵容琴棋书画! 安母倒没有要求陵容必须学到精通,毕竟安母向来不喜欢只识风月而不懂生活的那种人。安母只是觉得以前家中条件不够好,没能给陵容官家小姐应有的生活,还让陵容小小年纪便要承担家族的重担,觉得心中有愧,想要补偿陵容。再者,安母也希望陵容以后能嫁到官宦人家,现在多学些东西,将来才能跟未来的夫君琴瑟和鸣不是。陵容知晓安母的良苦用心,虽然知道自己以后根本没有可能找个如意郎君,但也没有拒绝安母的好意。陵容每天都会拿出一两个时辰来学习这些东西,学习的越多越知道自己曾经的缺失,如此一来倒也还算惬意。 生活重新回归正轨之后,陵容派安富又去了一趟处州,捎带着带了一个掌柜和几个伙计过去。处州那边的铺子陵容只是大概整修了一下,并没有细弄。这次安富带着足够的银两和人手,将店铺好好布置了一下,随后陵容才将货物一一送去,算作“关雎阁”一个分支,取名为“窈窕楼。”“窈窕楼”主要经营特色香料和特质宫花,在精不在多。因着距离贡院较近,风流才子多;贡院旁边就是秦楼楚馆,绝色佳人亦不少,附庸风雅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故而生意不错,名声也不错。“关雎阁”的生意也已经上了轨道,每个月都能拿到不菲的分红,陵容手里的银两便慢慢变得丰盈起来。 第39页 手头宽裕了,陵容便与安母和方氏商量着给家里置办了些田产。不论何时,土地才是立身之本,更何况凌志有了功名在身,是可以减免赋税的;虽然土地出产的没有做生意来的多,但胜在稳妥,故而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忙忙碌碌了两个月,陵容总算将所有生意上的事都处理好了,这才腾出手准备处理家里的事。 安凌龙的病已经拖了这么久,人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眼看着要不行了。这些日子,白氏不□□分,吵着嚷着说有人要害她的儿子,死活闹着要给安凌龙换一个大夫看病。安母被闹的心烦,便让安比槐自己去料理白氏的事,安比槐便顺坡下驴去看了白氏和安凌龙,大夫也换了,还又添了两个嬷嬷去照看安凌龙。陵容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干涉。 那大夫倒也有些本事,十天之后,安凌龙的气色好了不少,能够颤巍巍的下床了,让白氏高兴不已;半个月后,安凌龙已经可以去院子里转悠两圈了,白氏放下心来,又有了勾-引安比槐的心思。安比槐本就耳根子软,被白氏软磨硬泡一番,便动了将二人放出来的心思,只是有安母压制着,一时还不敢有所作为。 对白氏而言,情况一天天好转,她马上就能彻底翻身了。只是很可惜,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 一个月后,安凌龙病情突然恶化,浑身抽搐,高烧不退,那大夫试了各种方法温度都降不下来。不过短短一天,安凌龙便被高热烧的脱了形,第二天便撒手人寰,去了。白氏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白氏一直浑浑噩噩了三天才醒来,醒来时安凌龙已经下葬了。安凌龙尚未及冠,甚至还未满十二岁,只能算是下殇,又是庶子,所以丧葬是十分简陋的。 没有告丧、弔唁,没有小殓、大殓,没有殡葬的种种仪式,没有服丧、守丧,坟墓也很小、很浅。本来入殓时用的应当是去时穿的衣服,但安凌龙去的时候太过狰狞,衣服皱的不成样子,便给换了一身整齐的。盖棺、入土,撒点纸钱,便算了了。 白氏起初还想闹,不肯相信安凌龙就这么去了,认定是有人害了他,以死相逼要求彻查。安比槐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只是查来查去,也不过是查到白氏自己请来的那个大夫身上,那根本就是个庸医,惯用的伎俩便是开各种珍贵的补药,却不知虚不受补,就这样害了安凌龙的性命。白氏得知真相后,立刻傻眼,之后便病倒了。 听着宝珠绘声绘色描述着白氏的狼狈,陵容只是淡淡一笑。这才不过是冰山一角,遥想前世,白氏不仅毁了她的娘亲的幸福,更是害死了她的哥哥弟弟!而且,祖母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现在她不过才失去一个儿子,还远远不够!不急,她不急,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一点一点地从白氏身上讨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凌龙over了,后面时间要加快了 第23章 三年 安凌龙去了以后,白氏大病一场,安宁便请示了安母,搬去了“伊兰院”给白氏侍疾。许是打击太大,白氏的病一直反反覆覆,直到年底才慢慢好起来,只是到底伤了底子,一直病歪歪的,气色也不太好。白氏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安宁便又从“伊兰院”搬了出来。 此时已是十二月了,吉祥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安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方氏便做主请了个稳婆,将吉祥和稳婆一起挪去了“伊兰院”,还派了芸嬷嬷一起过去照顾。白氏见着了自己未来的孙子,精神好了不少,连带着身体也好了起来。 十二月初七,腊八节前夕,吉祥发动了,顺顺利利地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婴。消息传来时,家里上上下下正忙着准备明日要分送的腊八粥,得知生了个女儿,所有人也就只是点个头表示知道了,便没了下文。没有赏赐,也无人问候。 白氏对这个孙女也不甚喜爱,在白氏心里女儿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她更想要将那个没见过的孙子抱过来养。只是要如何才能实现这一愿望,她还要考虑考虑,腊八之后白氏便开始小动作频频。 陵容知道吉祥生了女孩,也大概知道白氏的打算,只是她现在不打算做什么。又是一年年关时,陵容很忙,虽然琴棋书画的学习暂时停止了,但是陵容还是觉的时间不够用。 “窈窕楼”的生意比陵容预计的还要好,处州毕竟是个大城市,又有发达的水路、陆路,是货物集散地,过往商人多。 陵容现在正忙着整理之前“关雎阁”三楼使用过的头面图样,挑捡了一些稍加修改,打制了一批首饰送到“窈窕楼”,预备先试试销路。另一方面,陵容还要着手绘制新图样,“关雎阁”三楼贵宾厅一直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货源紧缺啊。 新年过后,陵容又收穫了一大笔银钱,陵容将其中三成兑换成小额银票收起来,其他的则一併存到钱庄里。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陵容心里便有个新想法,便去找方氏商量。 “容儿,你可想清楚了?如此一来,你这些日子赚的银钱基本就全都没有了,你爹的心都放在那白氏身上,你又何必呢!娘还是希望你可以多留些银子在身边傍身。”方氏看着陵容,语重心长地劝道。 “娘,爹毕竟是安家的一家之主,只有爹的前程好了,容儿才会好不是吗?”陵容笑着劝道,“再者,凌龙弟弟刚走,白姨娘心中悲楚,爹爹多去陪陪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娘有我们兄妹四个在呢,我们都是最疼娘的。” 第40页 “你啊,从小就主意大,娘说不过你。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娘会去跟你祖母和父亲商量的。”方氏疼爱地点点陵容的头,妥协了。 “容儿就知道娘最疼我了。”陵容趴到方氏怀里撒娇道。 陵容找方氏商量的事便是给安比槐疏通捐官的事,安比槐现在是正八品的县丞,而县令是正七品。陵容想着至少要给安比槐捐一个七品以上的官,这样有些事才好办。 清朝捐官与普通买卖没什么差别,只要银两足够,便可以捐一个好的官位。只是这样得来的官位,终究不如通过正统科考得来的官位让人尊重。可惜,安比槐没有那个天份,也没有那份毅力,要想升官,就只能通过买了。 买官毕竟是一件大事,安母虽然心动,却也不得不诸多考量。安家底子薄,若是这时候买官势必会将家底掏空,安母并不想如此。她更看重凌志的前途,她不认为安比槐官职高是好事,职位高代表着责任大,犯错的可能也会变多,她不能让凌志被连累。 安母并不相信买官一事是方氏的主意,方氏没有这样的心思。安母将陵容请到自己院中,询问了陵容的想法。陵容只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部分真实原因,又将提前准备的银两交给安母,安母这才同意。 捐官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根据拥有的钱财数量,最后给安比槐捐了一个七品的按察司经歷,不日,便要到处州走马上任。 安家在处州并没有什么产业,只有陵容当日为凌志置办下的那个两进的小宅院和陵容自己的“窈窕楼”。不论哪一个都不适合一大家子人居住,更何况这些东西安比槐并不知情,安母也只略知一二,陵容没有那么无私,她可不想将自己费心经营的东西拱手让人。 陵容之所以愿意拿钱为安比槐捐官,一来是为了在凌志尚未有官身之前,给自己的生意找一个靠山;二来则是为了安宁,安宁比白氏更聪明,早早便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让陵容不能轻易动她。现在安凌龙没了,下一个该轮到安宁了,但是她还是要先将路铺好才能动手。 安比槐去处州上任之前,安母先行派人去安排了一下。家里刚拿了一大笔钱财给安比槐疏通捐官,剩下的钱财不多,只能先勉强置办了一个三进的宅院。这样的宅院住不下安家所有人,故安比槐上任时只有方氏和韦氏先带着三个小的一起跟了过去。安母带着陵容三兄妹和白氏一干人留在家里,打算等到情况宽裕些再举家迁往处州。 安比槐不在家,白氏没了靠山,便彻底老实了下来。陵容暂时不打算动白氏和安宁,她现在主要的目标是赚更多的银子和努力学习更多的东西。既然她不能左右自己未来的命运,便唯有努力地武装自己,让自己更强大,之后的三年便是关键。 第一年,陵容专注于提升自我,督促自己不断学习各类技艺,也不断鞭策自己身边的人努力学习,不断进步;陵容清楚地知道,不论以后她是会再次入宫,还是能有幸嫁入寻常人家,身边的人都会是她最大的助力,其重要性甚至不输于家族的助力! 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陵容甚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唯一的休闲娱乐便是跟恬儿一起,有时候是去逛街,有时候是去骑马。本来恬儿还想拉着陵容去学武,可惜陵容实在是没这方面的天分,学了两天便磕的满身伤,只能无奈作罢。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起学舞蹈,这才让恬儿满意消停。 第二年,经过安母和陵容及方氏的用心筹谋,终于在歷经一年半以后有了足够的银钱在处州置办一处大宅,得以举家迁至处州。 举家迁移意味着合家团圆,这本是一件喜事,只是陵容还有件事情没有处理好,这些日子有些焦急。这件事便是安宁的婚事。 大清律例有规定,凡满、蒙、汉军八旗官员、另户军士、闲散壮丁家中年满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十七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按理说,安宁还未参加选秀是不能私自定立婚约的,问题出就出在安宁的身世上。 安宁出生时白氏根本还未进安家的门,还是个寡居的寡妇,连外室都算不上。虽然后来满月宴上那场闹剧逼得安母不得不妥协,让白氏和安宁进了门。但是安母极为不喜白氏那番作为,为了陵容安家嫡长女的身份,也为了安家的声誉,对外宣称安宁是白氏以前夫家的堂侄女。只说是因为白氏夫家这一脉没有子嗣传承,便将安宁过继到了白氏名下。后来白氏改嫁,便将安宁带到安家照料,但从族谱记录上讲,安宁并不是安家人,她只是一个汉女,是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的,这也是白氏一直不太待见安宁的原因。 后来,不知安宁怎么跟县令的侄子搭上了线,还订了婚。陵容一直没有动安宁,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门亲事,虽然县令不是什么大官,但在松阳县,县令的权力足够大了。陵容积极地张罗让安比槐捐官,也是为了摆脱这一困局。如今,大家平等了,没了谁高攀谁,许多事便好做的多。 陵容原本是打算毁了安宁的这门亲事的,但近来发生了一件事,让陵容改变了主意。 消息传说,安宁的未婚夫在花楼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受了颇重的伤。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是似乎也落下了些病根。虽然他家里人藏着掖着,但还是有不少风声透露出来,据说是落下了残疾,性情大变。于是乎,陵容特意找人去确认了一下消息的真伪,确认无误后,陵容决定不做毁他人姻缘的恶人了,还好心地将消息封锁,不让它传到安宁和白氏的耳中。 第41页 安宁的事解决了,陵容便心情颇好地跟随安母,带着安家剩下的所有人浩浩荡荡前往处州。没想到,刚到处州就收穫了一个大“惊喜”。 陵容看着安比槐右侧那个窈窕弱态的女子,面色有些难看。看那女子的做派,定是“扬州瘦马”无疑,这些年秦淮一带养“瘦马”的风气极盛。没想到,她跟方氏费尽心思地帮安比槐谋前程,攒家业,他安比槐倒好,在处州风流快活!真对得起她们!陵容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安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二人都不是沉不住气的,没有当场发作。 安母跟陵容一行人到来,府里自然备好了接风宴。难得一家团圆,白氏也被放了出来。安母为长,自然坐在主位,然后是安比槐和方氏分别坐在安母左右两侧,再来应该是凌志和陵容四兄妹,最后才是庶子庶女,妾氏排最末。如此一来,白氏便和那新进的乔姨娘坐到了一起。两个风格相似的女人相见,分外眼红,明朝暗讽地打着机锋,倒让陵容心情好了几分。 接风宴过后,陵容从方氏那里得知,这个乔氏是安比槐的上峰送的礼物,而且确实是个“扬州瘦马”。安比槐甚是宠爱,不过那女人很聪明,争宠归争宠,却没有正面与方氏起过龃龉。既然如此,陵容暂时也不打算做些什么,相信安母会有所动作的。 安顿好之后,陵容便开始着手整理处州这里的生意。“窈窕楼”铺面过小,已是供不应求了,陵容需要更大的铺子,也需要更多的银两,她还想做些其他的生意。 第三年,陵容将手里的生意又做大了一倍不止,当然并不是她一个人。处州达官显贵更多,因着凌志亚元的好名声,陵容有幸能与浙江省布政使司署的夫人墨尔迪勒氏说上话、搭上线。布政使司署为巡抚的属官,上面虽然还压着总督和巡抚,但也是实权的官职,陵容能与其夫人搭上线已属不易。 这其实还要归功于凌志,凌志学问好,人又谦逊,“鹿鸣宴”时有幸识得布政使司署蔡大人,蔡大人其实是姓蔡尔佳,属满洲旗。蔡大人颇为欣赏凌志的才气,有意让凌志指导一下自己儿子的学问。在安家举家搬来处州之后,凌志便往蔡府递了拜贴,从而才慢慢搭上线。 这整整三年,陵容一步一步地筹谋计划,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家,一点一点累积力量,她只愿风雨来临时,有个能安身立命的温暖港湾。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 第24章 北上京都 三年过去了,今年凌志便要赶赴京师,参加会试了。会试于春季在京师贡院举行,试期在三月,所以也被称为春闱。 过了元宵节,安母和方氏便开始为凌志准备北上应考的东西了,京师三月春寒料峭,尚十分寒冷。对应考的举子而言,那是一种折磨,对习惯了南方温暖气候的学子而言更是如此。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安母和方氏都很担心,东西准备了很多,人也挑挑拣拣了几波,却始终放心不下。 “祖母,娘,不如我带几个人陪哥哥一起去京城吧?”陵容考虑了几天,提议道。 “不行!”“使不得!”安母和方氏一致否决。 “容儿啊,祖母知道你心疼你哥哥。可是你毕竟是即将及笄的大姑娘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出门了。再说了,这京师天寒地冻的,你身子骨又弱,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安母耐心劝着。 “可是……”陵容不放心。 “容儿莫着急,听祖母把话说完。”安母握住陵容的手安抚道。 “其实,我们安家在京师还是有门亲戚的,只是平时走动的不多。她是你们祖父的姐姐,按理你还该叫一声姑奶奶。这次,祖母厚着脸皮给她去了封信,她也答应会帮忙照看一下凌志。所以,容儿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的。” “姑奶奶?”陵容疑惑,她从未听说过安家除了他们这一支还有其他亲人。在她的记忆里,从曾祖父起,安家都是一脉单传,没有旁支的,这个姑奶奶是哪来的? “这说来话长,要追溯到你高祖那一辈了。我们安家祖上本也是地道的满人,一直生活在关外,不过只是普通游牧人家,其名不显,人丁单薄,家资也不丰。 后来,太宗皇帝创立大清朝,带着大批民众入关,你高祖一家也在其中。入关以后,逐渐接受汉文化,后来又严格划分了旗籍,还增添了汉军旗,我们安家根基薄,就这么进了汉军旗。”安母不无惆怅地说道,陵容在一边听得很认真,她从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些渊源。 “旗人不允许经商,入关以来虽圈地无数,也有年粮可以领,但是没有官职的旗人生活仍旧较为困顿,你高祖家便是属于这样的人家。 后来,许多旗人都开始另谋出路,最多的便是以家僕的名义来经商,你高祖也动了这样的心思。”安母喝了口茶,继续说:“你曾祖父是本家中庶长子,亲生额娘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生下儿子后就大出血去了。你曾祖父便成了家里的隐形人,生活的还不如个得宠的下人。偏偏你那高祖的嫡妻又是个厉害善妒的,一直看你曾祖父不顺眼,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你曾祖父入了商籍,成了家里的挂名掌柜。要知道,商籍三代以内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说到这里,安母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恨。 第42页 “祖母……”陵容担忧地轻声唿唤,安母缓了口气,继续讲述:“你曾祖父一直隐忍不发,兢兢业业地为家族打理生意,加上有天分又能吃苦耐劳,赚得的钱财着实不少。族里的钱财多了,便有能力为年轻一辈谋几个官位,渐渐也有了些底蕴。而连带着你曾祖父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借着管理之便暗地里转移了部分资产,经营了不少属于自己的产业。 后来你曾祖父到了娶妻的年纪,碍于族中长辈对你曾祖父青眼有加,其嫡母不敢太过欺压,娶的倒也是一名满洲旗人家的女儿,虽然只是旁支家的庶小姐,但其父确实正四品的知府大人,是握有一定实权的。这庶小姐虽然亲娘出身不高,但还是颇得其阿玛的宠爱的。 你曾祖父成亲之后,便搬了出去单过,靠着之前自己置办下的产业和其岳父大人的蔽荫,日子过的越发好。很快,便有了一子一女。但是,没了你曾祖父这棵摇钱树,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本家的人便动了歪心思。 那时恰逢你曾祖父的岳父薨逝,那些人便联合起来想要侵吞你曾祖父的家业。在那些人的陷害下,你曾祖母不幸意外而亡。这彻底惹怒了你曾祖父,你曾祖父便以所有财产为注,联合当地的官员和富豪乡绅,一起将本家的产业给彻底侵吞瓦解。 之后,你曾祖父便改名换姓带着你祖父和你姑奶奶辗转到了松阳县安家落户。没多久,你曾祖父便抑郁而终,只剩下两个半大子女相依为命。 后来你祖父慢慢创立家业,你姑奶奶也嫁了人,还是个读书人。再后来,你祖父去世了,你姑奶奶也随着自己的丈夫去了别处上任,渐渐两家也就疏远了。也是,近几年才再次取得联繫。”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松阳县啊,为什么姑奶奶都没有与我们走动?”陵容不解。 “哎……说到底,你姑奶奶也是个命苦的人,嫁人多年无所出,母家又没有靠山,日子过的艰难啊。你祖父刚去那会儿,你姑奶奶差人送银两接济我跟你父亲,都是偷偷进行的,不敢让婆家人知道。后来,听说她生了个女儿,日子才好过些。再后来,离得远了,便没了消息。” “祖母,让哥哥去叨扰姑奶奶真的好吗?姑奶奶家里烦心事够多了,哥哥又马上要会考,还要专心温书。这……不妥吧。”陵容听了安母的讲述,更坚定了要跟去的心。 “你姑公已经告老荣养,庶子在外任官,现在老两口独自住着老宅,平常多是你姨妈照顾着,家里没那么多外人,不碍事的。”安母解释道。 “寄人篱下终究是不自在的,哥哥会试在即,容儿想让哥哥能安安心心的,没有后顾之忧。祖母就依了容儿吧!容儿照顾好自己和哥哥的。”陵容跪在地上请求,不愿就此妥协。 “容儿……”安母嘆气,这孩子太倔,又总是喜欢将重担背上身。 “请祖母成全!”陵容以头抵地,请求道。 “你啊!牛脾气!起来吧,祖母答应你了。”安母让人将陵容扶起来,无奈地妥协。所有孩子里,她这个孙女最有她祖父那股韧劲和冲劲,若不是生为女儿身,由陵容来继承家业再好不过。哎……造化弄人啊。 得了安母的准许,陵容便开大肆始准备北上的物品。事实上,在安母和方氏为凌志准备行李时,陵容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不好太大动作。现在可好,她不需再顾忌什么,可以尽情发挥。 生意上的事陵容分成了几部分,安家的铺子、田产自然是交託给方氏和安富,这些年安富也长进了不少,守成是没问题的;陵容自己的产业则是直接交託给各大掌柜负责,由凌杰代为监管。没错,就是凌杰。凌杰今年虽然虚岁才9岁,但是已经跟着陵容学了两年了。凌杰打小就对银两有种偏执的热爱,做生意比陵容有天分的多,只是年纪尚小,还需磨练,陵容离开的这几个月就是最好的锻鍊机会。 安排好家里的事,陵容和凌志便带着两个嬷嬷,四个婢女,四个小厮,两个马车夫并两辆大马车上路了。 一路北上,越走越冷,让习惯了南方温暖天气的众人都有些难受。处州到京都并不算太远,时间充裕,他们也就没有日夜不停地赶路,基本都选择到客店投宿。这样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陵容一行人才抵达京都。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找家客店投宿吧,待修整好了再去拜访姑奶奶也不迟。”陵容下了马车,对一边的凌志说道。 “嗯,也好。”凌志也有些疲累,拢拢身上的大氅,答应了。 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客店投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陵容便派人去了“庄宅牙行”,打算租一个宅子来暂住。牙行的人办事很快,当天就有了消息,陵容换了男装带着嬷嬷和小厮去看了下宅子,最后选了一个两进的宅子。宅子还算新,里面一应家什也齐全,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因为陵容是短租,所以牙行要求陵容一次□□齐所有的租金。交了银子,办了手续,一行人便搬了进去。 宅子有段时日无人居住了,四处冷飕飕的。陵容派人去买了许多上好的银碳回来,热乎乎的炭盆烧起来,这才感觉有了丝人气。 安顿好以后,凌志便派人递了拜贴,准备隔天便去拜访他们的姑奶奶。 第43页 他们的姑公姓黎,也是汉军旗。当年她们姑奶奶下嫁时还只是个穷秀才,后来考上了举人,再后来因为会试三科均未中,由礼部挑练选中后,便担任了低阶的官员。庸庸碌碌了这么些年,到致仕也不过是个五品官。 第二天,凌志和陵容早早便起来收拾妥当,带着备好的礼物,去了黎府。想来他们的姑奶奶应该是提前安排过的,他们一到门前,便有管家迎上来,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到了主院的大厅里。两位老人家已经等在了那里,焦急地往门外张望着。 “侄孙儿凌志,拜见姑公、姑奶奶。”“侄孙女陵容,拜见姑公、姑奶奶。”凌志和陵容一起上前拜见两位长辈。 “好,好,侄孙快起来,快起来。”黎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 “快来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也算又见着娘家人了。”老太太哽咽着说道。 “娘,您该高兴才对,怎么掉眼泪了?快别这样,仔细吓着两个孩子。”一道温和的女声劝慰道。 “哎!看我也!志儿、容儿,你们快快坐下,来人啊,奉茶!”老太太赶紧收起眼泪,吩咐道。 “这位向来便是芬姨了?凌志见过芬姨妈。”凌志有礼地说道。一边的陵容见着女子的容貌,愣了一下,听到凌志对那女子的称唿,才回过神,连忙上前拜见。 见礼过后,兄妹二人便入了座,与两位老人闲话家常。陵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用眼神去瞄她该称为姨妈的人。那张脸她太熟悉,那是萧姨娘的脸! 她记得上一世萧姨娘应该是在她及笄那年进的门,身份来歷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个颇为厉害的女子,可以两只手分别各拿一只算盘同时算帐。进门后很快便到了能与白氏分庭抗礼的地步,是很有手段的一个人。而且对她们母女很照顾,陵容一直对她心存感激。 不知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陵容很困扰。直到二人离开黎府,陵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当天夜里,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萧姨娘是上一世为数不多的、真心的对她好的人,她一定会尽力去报答这份恩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姨娘来了and我会尽量每天更一章的 第25章 报恩 打探的人很快传来消息,这位芬姨闺名唤黎雪芬,是黎府唯一的嫡女,上面还有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兄,大她八、九岁。其夫家姓萧,名正。听到这里,陵容便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芬姨就是当年的萧姨娘!她记得萧姨娘的全名为萧丽芬!很明显的,冠以夫姓,又包含了本来的姓氏和名字!陵容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消息。 那萧正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人丁单薄,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终日埋头苦读,不理俗务;靠着祖上留下的一处酒庄并一些田产过活,日子倒也宽裕。二人成亲后不久,萧老太太便去世了,家里所有事都落到萧姨娘身上。最初的日子过的很艰辛,毕竟她做姑娘时学的最多的也只是相夫教子而不是做生意,一路摸爬滚打,后来生意慢慢上手,日子才好过起来。 谁知后来那萧正屡试不中,郁结在心,一病不起,终于在三年前去世了,留下萧姨娘一个人。那时两人成亲才三载,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如今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守着夫君留下的酒庄生活和几亩薄田。只是一个女子,没了丈夫作为依仗,日子过的很辛苦,总有些所谓的亲戚想要来占便宜、打秋风。如今黎老大人尚在,那些人还能收敛一点,但若是将来黎老大人不在了,她能不能保住现有的生活都很难说。 陵容很想去帮萧姨娘,但这并不是简单的钱财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公平,一个女子想要独自撑起一个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你比男人更优秀,但是你仍是名不正言不顺!陵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陵容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静下心来考虑对策。其实事情解决起来倒也不难,只要萧姨娘能有子嗣,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有所有家业。但这件事并不好操作,陵容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事才好去运作。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先与萧姨娘打好关系。 有了明确的目标,陵容隔天便去拜访了萧姨娘。啊,如今,她应该唤她做“芬姨”了,她更喜欢这个称唿。陵容没有去萧府找人,而是直接去了酒庄。萧家的酒庄就叫做“萧家酒坊”,已有上百年的歷史了,算得上是老字号,生意一直都不错。 “萧家酒坊”很好找,陵容带着青玉和琉璃径直来到“萧家酒坊”。谁知,还未进门,便见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从酒坊里出来。满脸横肉,一身酒臭,让陵容三人不得不掩住口鼻。 “真是什么人都有,一大早就喝的烂醉如泥的,臭死人了。”青玉揉揉鼻子,一脸晦气地说道。 “好了,不必理会这种无谓人,我们进去吧。”陵容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了些大概的想法。 “芬姨,你在吗?”陵容轻声唿唤,果不其然听到里面一些急忙收拾碎片的声音。 不一会儿,萧姨娘便迎了出来,笑得有些勉强,神色也有些疲累。 “是容儿啊,怎么到这儿来找芬姨了?快,跟芬姨到内堂去。” “容儿听闻芬姨这儿有好喝的桃花酿,便迫不及待地来找芬姨了,芬姨不会怪罪容儿吧?”陵容巧笑倩兮地说道。 第44页 “怎么会呢,芬姨欢迎你还来不及。不过这酒庄里鱼龙混杂、品流复杂,确实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想喝桃花酿直接派人来取便是了,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萧姨娘边带着陵容往内堂走边叮嘱道。 “是,容儿下次再也不敢了。”陵容挽着萧姨娘的胳膊,笑得可爱。 进了内堂,萧姨娘便让人给陵容拿来了桃花酿并一些小菜点心。 “容儿,来尝尝这桃花酿。”萧姨娘给陵容倒了一小杯桃花酿,晶莹剔透的粉色透着一□□惑。陵容浅浅小酌一口,滋味甘美带着点桃花的香味。 “好喝!”陵容满足地又喝了一口。 “再喝一杯就好了,这桃花酿喝着清淡,却也是会醉人的。”萧姨娘又给陵容添了一杯,便将酒罈收了起来。 “芬姨,刚刚那个酒鬼是谁啊?一大早就来酒庄里。”陵容没有急着喝第二杯,反倒询问着萧姨娘。 “容儿问这个做什么?”萧姨娘顿了一顿,问道。 “容儿只是担心芬姨你,那个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芬姨肯定很困扰吧?”陵容担忧地看着萧姨娘。 “容儿不用担心,那人算是你姨夫的堂兄弟,来这儿只是有事找芬姨商量。”萧姨娘安抚地笑笑,眼里的疲惫陵容看的分明。 “这样啊,是容儿想多了,还以为那人是来打秋风的呢。”陵容松了口气笑道。 “怎么会呢。”萧姨娘双手握得紧紧的,笑得很不自然。 陵容并没有久留,跟萧姨娘闲话家常了两刻钟便告辞离开了,还带着一小坛萧姨娘硬塞过来的桃花酿。 一离开酒庄,陵容便吩咐琉璃去打探那个酒鬼的消息,陵容有一种感觉,距离她能帮助萧姨娘彻底摆脱如今的困境已不远矣,而那个男人就是关键。 正午时分,陵容正准备小憩,刚卸下钗环首饰,琉璃便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奴婢打探好了,小姐可要先小睡一会儿再听?”琉璃见陵容退了钗环,便知道陵容正打算小睡。 “不必,你现在说吧。”陵容说着便坐在梳妆檯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髮。 琉璃便口齿清晰地开始汇报消息。 那男人叫萧贵,与萧正是同一个高祖父的堂兄弟,也是萧家本家唯一仅剩的一个男丁。萧家人丁凋零,五服以内都没什么其他亲戚了。萧正没有留下子嗣,故萧正一死,最有财产继承权的不是萧姨娘这个萧正的遗孀,而是萧贵这个堂兄! 这萧贵比萧正还要大五六岁,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吃喝嫖赌样样占,把自个家的家财败了个七七八八之后,便把主意打到了萧正的头上。萧正还在世时,就时常去酒庄打秋风,只是那时不敢太过,最多也就是去摸两坛酒喝喝。但是后来萧正一死,那萧贵便没了顾忌,想方设法地想要将酒庄抢走!只是顾忌着黎老大人的人脉关系,不敢直接强抢,但是三天两头的去酒庄要钱却是常态!让萧姨娘烦不胜烦,可又无可奈何! “这萧贵可有子嗣?”听了琉璃的叙述,陵容问道。 “有的,那萧贵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岁了。说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刚满周岁便没了娘,他爹又只知道赌钱喝酒,经常都是靠着他人接济,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活。”琉璃颇为唏嘘的说道。 “这样……琉璃你可有再见过那萧贵?”陵容突然问道。 “有的。说起来,奴婢见到那萧贵面色蜡黄,肚子肿大,好似……”琉璃犹豫。 “好似什么?”陵容追问。 “好似患了肝病!只是奴婢没有摸过他的脉相,吃不得准。”琉璃如实回道。 “琉璃,你这几天去跟着那萧贵,找机会探探他的脉。记得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陵容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琉璃说着就要出门,却被陵容给叫住了。 “不急,明日再去也不迟。不过有些话,你等下先找人把它宣扬出去。这样…这样…”陵容在琉璃耳边呢喃了几句,才放琉璃出门。 三天后…… “小姐,小姐,‘萧家酒庄’失窃了!”青玉形色匆匆地快步走进屋。 “哦?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陵容颇为平静的问道。 “贵重东西倒没有,据说有两坛三十年的陈酿被偷了。”青玉不解地说道,“好奇怪,有银子不拿,却偷酒?难道是镇店之宝?” “好了,别瞎猜了,我们去看看吧。”陵容整理了下衣衫,轻轻道。 陵容带着青玉和琉璃到达酒庄的时候,酒庄里面已经收拾的妥妥噹噹了,看不出有被人闯空门的迹象了。 “芬姨,你在吗?”陵容焦急地寻找着。 “容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到酒庄来的吗?”萧姨娘嗔怪地看着陵容。 “我听说酒庄失窃了,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芬姨没被惊着吧?”陵容担忧地看着萧姨娘。 “没事的,只是丢了些散碎银子和两坛酒,容儿不必担心。”萧姨娘柔和的笑笑,看着并不在意。 “酒?偷酒做甚?是什么镇店之宝吗?”陵容好奇地问道。 第45页 “算不得镇店之宝,只是两坛窖藏了10年的汾酒,好酒也是好酒,可惜了。”萧姨娘轻轻嘆了口气,眉宇间透着无奈。 “芬姨,怎么不去报官?说不定能追回来呢。”陵容建议道。 “报官?不,算了。”萧姨娘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芬姨可是知道是谁做得?”陵容试探的问道。 “这……容儿怎么会这样想?”萧姨娘神色闪烁。 “芬姨,您还是去报官的好,10年份的汾酒可是烈酒,若是有人喝了受不住,一命呜唿了,可如何是好?”陵容盯着萧姨娘,浅笑盈盈地说道。 “什么!”萧姨娘震惊地看着陵容,有些慌乱。 “芬姨,不要这么紧张啦,容儿也只是随便说说。”陵容喝了口茶,可爱的说道,随后,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芬姨还是去报官的好。” “……,好。”萧姨娘艰难地回答,看向陵容的眼神有些惧怕,还有些道不出的期望。 陵容点到即止,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与萧姨娘闲话家常。 第二天,便传来萧贵醉酒失足跌落河中,不幸溺毙的消息。萧贵也没有什么亲戚,萧姨娘帮着收了尸,下了葬。距乡间传说,那萧贵是得知自己肝病严重,已无痊癒的可能,这才借酒消愁,酿成惨剧。不论这传言从何而来,萧贵之死已成定局。之后,顺理成章的,萧姨娘将萧贵三岁的儿子收养过继,一切尘埃落定。 过继那天,陵容随凌志去看了一眼,看到萧姨娘精神奕奕的样子,心里甚是安慰。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她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就当是对她前世善待自己娘亲的报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慢慢看 第26章 会试 阳春三月,万物復甦,这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季节,也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更是决定众多学子仕途的考试之季。 会试于三月在京师贡院举行,考试、阅卷、场规和考试内容等基本同于乡试,总共要考三场,每场三天,也就是说足足要考九天! 京城的三月还是天寒地冻的,考生又不允许穿夹层的衣服,只能披着没有面的皮衣或者没有里的毡毯御寒,甚是痛苦。 陵容没有陪凌志去贡院,因为凌志不愿陵容受冻,陵容只能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陵容寝食难安,短短几日便消瘦了不少。 好不容易挨到会试最后一天,陵容早早便带着青玉、琉璃去了贡院门口等待。贡院门外挤满了人,陵容只能舍了马车步行挤过去。 凌志一出贡院的门,陵容便带着人迎了上来,凌志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微晃,几人连忙七手八脚将凌志扶上马车。马车上备了热水、糕点还有御寒的衣物。 “哥哥,可好些了?”陵容心疼地看着凌志。 一碗热茶下肚,凌志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看着担心的陵容安慰道:“哥哥没事,容儿不要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陵容露出这些天第一个笑容。 “容儿,你的气色好差,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凌志心疼的望着陵容,“是哥哥不好,让容儿担心了。” “我们不说这些了,哥哥,我们回家吧。”陵容制止了凌志抱歉的话,笑着说道。他们是骨肉至亲,不需要这些客套。 “好,我们回家。”凌志明白陵容,便不再言语,任马车载着二人通往回家的路。 会试四月才放榜,中式者被称为贡士,经会试取中的贡士,接着还要参加复试。其实,清初时贡士本不进行复试,只是后来康熙五十一年时发生科场舞弊案,影响深广,那次会试后进行了复试。从那之后,复试便渐渐成为定制。 会试后第三天,凌志和陵容都恢復了精气神,陵容便提议大家一起去城郊踏青。 三月沐风,空山凝云。与众信步闲游,极目远眺楼外青山,艷阳沸血,掩旁之柏翠,尽显其色又似一含醉之绝世舞姬,粉面桃花,醉眼迷离,秀口吐芳。 “京城的春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与家乡的全无相同。”凌志策马轻驰,不无感慨地说道。 “春日阳光明媚,让人浑身都暖暖的,真舒服。”陵容翻身下马,张开双臂,迎着春风,拥抱暖阳,灿烂的笑容比骄阳更热烈。 “这么好的春光,不如容儿为哥哥舞一曲可好?”看着开怀的陵容,凌志心下一动,提议道。 “好啊!哥哥来给我奏乐。”陵容开怀地点头答应。 一曲春魂,心怀美丽。蓝天白云下,一身桃红骑装的少女尽情舞动着,如那山间飞舞的桃花般灵动;笛声、歌声、笑声,随着春风越传越远,入了谁的耳,又迷了谁的心。陵容与凌志乐的开怀,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正注视着他们,直到陵容一曲毕,那人才离开。 时值正午,陵容和凌志在这郊外享用了简单又美味的一餐,偶尔野餐一次当真是别有滋味。用过午膳,一行人便继续悠闲地踏青赏景,直至夕阳西斜才打道回府。 那日之后,日子又回到原来的轨迹,凌志依旧在房里温书,为复试准备。陵容则时不时地带着琉璃和青玉去街上逛逛,看一下京都时兴的珠宝钗环和衣服款式什么的,偶尔有了想法也会去画张珠钗图样,日子倒也滋润。 第46页 陵容不是没想过在京都置办个店铺什么的,只是京都的物价太高,且达官显贵多,绝大部分店铺后面都有着自己的靠山,她不敢冒冒然地去做什么。 这天,陵容一行人又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街道。处处雕樑画栋,张灯结彩,奇怪的是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小姐,这个地方好奇怪啊,大白天的处处关着大门,这些人都不做生意的吗?”青玉奇怪地问道。 “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陵容和琉璃赶忙拉着好奇的青玉离开这是非之地。 陵容觉得有些晦气,居然不小心走到了烟花之地,这若是被人知道,她可就名声扫地了。心有余悸地回到房间,陵容决心近几天都不再外出了。其实‘陵容本身并不会轻看青楼女子,毕竟这些女子中不乏惊才绝艷的才女和胸怀家国的烈女。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子,男子去那里还可以说是风雅韵事,但是换作女子,就只剩不知自重了。 陵容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呆了两天,时间便已经是三月底了,马上就到会试放榜的时候了。虽说落第的举人也可以经过挑选担任官职,但毕竟跟得中进士是不同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四月初三,放榜日。榜单一贴出来,便立刻围满了人,或喜或悲的声音不断传出,人群久久不散。 陵容在不远处看着那始终水泄不通的榜单,心下着急,将带来的几个小厮派了出去。好不容易,在一个时辰后,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中了!中了!少爷三科都中了!”石头气喘吁吁地挤出来,边喘便喊。 “中了?!可看清楚了?”陵容紧张地确认道。 “看…看清楚了…少爷一科十六名,一科十三名,还有一科第八名!总成绩第十二名!小的看的清清楚楚的?”石头兴奋地说着。 “哥哥!这实在是太好了!你中了!”陵容兴奋地抓着凌志的袖子,眼里掩不住地开心。 “是啊,太好了。”凌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多等一下再回去吧,我还是想自己去看看。”兴奋过后,陵容提议道。 “好,就依容儿的。”凌志给陵容拉好斗篷的帽子,接着说:“这儿风大,我们去那边的酒楼里休息一下吧。这天儿也快正午了,我们就在那里把午膳用了吧。” “嗯,好。”说着,兄妹二人便带着几个随身侍从去了边上的“太白酒楼”。 待几人用过午膳,榜前的人也渐渐散了。陵容和凌志这才出了酒楼,到榜前查看。当确确实实亲自看到榜上凌志的大名时,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哥哥!我们快回去给爹娘去封家书报喜吧!哥哥现在是贡士了呢!要赶紧跟娘他们说,娘他们肯定急坏了。啊!还有庆功宴!青玉你快回去让嬷嬷多备着好酒好菜!对了,还要派人去通知姑奶奶和芬姨他们……”陵容兴奋地拉着凌志叽叽喳喳。 凌志难得看到陵容如此开心,便放任了,把几个丫鬟和小厮忙的团团转。陵容的亢奋,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庆功宴结束后,才有所收敛。 接下来的日子,凌志也放松了许多,殿试要一个月后才会举行,而复试只考一科,要比会试轻松许多。放榜以后的几天,凌志便出门跟着其他学子辩论商讨一些时事,增长见闻,也为最后的殿试做些准备。 学子们喜欢去的地方不乏秦楼楚馆这些地方,所以这些日子凌志身上时常会沾染些脂粉气回来。陵容对此并没什么想法,倒是青玉对那些个秦楼楚馆的好奇得很,时常拉着习墨八卦。凌志也只是前面三两天出去放松了一下心情,后面就留在了家里温书。 四月中旬,所有的贡士在皇宫保和殿进行复试。复试考《四书》文一篇,五言八韵诗一首,当日交卷。第二天便派阅卷大臣评定成绩,所以这一次的考试,无论是凌志还是陵容都要轻松很多。 考试成绩很快公布,凌志名列第九,有幸在一等之列,有了参加殿试的资格!让陵容无比激动,只想抱着凌志大哭一场。复试之后很快便是殿试。 殿试在皇宫太和殿东西阁阶下举行。殿试的内容为时务策论一道,读卷大臣拟出若干题,由皇帝钦定圈出,作为最终试题。凌志在皇宫中紧张地答着考卷,而陵容则在家中焦急等待。只是时间永远不会因为你的急切而走的更快,煎熬还在继续。殿试翌日,读卷大臣集于文华殿阅卷,而考试则各自回府等候最后的消息。 阅卷的读卷大臣共8名,会平分所有试卷,先阅自己所分之卷,然后互相轮看,俗称转桌。最终成绩的核定一般推首席读卷大臣进行,其他人参加意见。成绩评定后,由首席读卷大臣向皇帝进呈前十本,钦定名次并公布引见,称小传胪。 凌志的成绩很稳,会试第十二名,复试第九名,殿试又前进了一点,排在第八!有幸在小传胪时被召进宫,得见天颜。次日,所有贡士皆被召集在太和殿,公布全部名次,凌志位列二甲第八名,得赐进士出身。 凌志年轻有潜质,在一众考生中还是较为显眼,后被管选为庶吉士。庶吉士相当于从六品的官职,事实上是没有明确的官位的,但却是为皇帝近臣,前途不可估量。 第47页 消息传来,陵容正在家中焦急等待,得知凌志得赐庶吉士,心中的感动无法用言语诉说,她只想立刻上香酬神。 她要感谢上苍,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更要感谢上苍给了她如此优秀的哥哥!哥哥一直说会成为她最后的后盾,从即刻起,她也会努力,让哥哥能走的更高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 27章是最新章节 第27章 选花魁 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终于渐渐落下帷幕,有人一朝鲤跃龙门,前程似锦,也有更多的人今朝落第,无奈打道回府。所有人都只看到成功者的喜悦,没有人会去在意失败者的悲痛。 新科进士门身着朝服,头戴三枝九叶顶冠,按名次奇偶序立参加状元服殿试传胪典礼。皇帝郑重着装乘舆升座,此时,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响。鞭用皮制,长一丈余,司礼者执鞭柄由下飞舞,迴旋而上,鞭声清脆悦耳,响彻云霄。向皇天后土宣告着,宣告着科考的结束,也宣告着新鲜血液地融入开始。 典礼毕,礼部尚书用云盘奉黄榜,置于彩亭之中,在礼乐仪仗下出太和中门至东长安门外,在长安街张挂三日。 新进士左出昭德门,右出贞度门,一甲三人随榜亭由午门正中出。一甲的三人是可以跟着黄榜游街,接受众人赞扬与恭喜的。长安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陵容并没有去凑热闹,她派了习墨和石头在昭德门外等候凌志,而自己则在家中准备庆功宴。 现在一切已尘埃落定,不日,他们便要启程回府,与家人共同庆祝这一大喜事。而再过三个月,凌志便要正式走马上任,到时,她在处州,凌志在京都,兄妹二人想要相见都不容易了。 庆功宴很热闹,虽然安府的人都不在,但是黎府和萧府的人都来齐了,宴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庆功宴之后,陵容和凌志并没有立刻打道回府,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而且凌志还有不少人情和关系要处理,而陵容则是对即将到来的“选花魁”盛事有些期待。这要归功于青玉的八卦,让陵容对现在各家比较热门的魁娘子都有了一定的认识。 选花魁一事,兴盛于北宋,一直延续明清,是指青楼模仿科举考试的模式来选头牌妓.女,谓之“评花榜”。参与品评投票的多是些文人墨客,评选的项目除了容貌、神态、言语之外,还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排名有时会仿照科举考试,分一二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如此选出的花魁“品、韵、才、色”无一不具,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也是做为一名青楼女子的最高荣誉,其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科举考试。 陵容比较看好的是一名唤作“幻蝶”的魁娘子。距青玉八卦,这个魁娘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颦一笑都是风情。最难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舞。十二岁便以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艷众人,成为其所在“幻彩阁”的魁首,魁娘子;后来更凭其独创的《幻蝶》一舞,一举称为京城最受追捧的魁娘子之一,也是这次花魁选评的大热人选。 选花魁这天,陵容央着凌志带她一同前去观望。凌志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陵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起来这般实在是不合规矩。可是架不住陵容的恳切请求,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幸好现在天气还凉,穿得比较厚,再陇上件连帽薄披风,倒也不容易露馅。凌志紧紧拉着陵容,带着习墨石头和厚着脸皮跟来的青玉琉璃,一起去了此次花魁选举的地方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万花楼。 一行人到达万花楼时,万花楼前已是人山人海,几乎没了站得地方。 “这么多人!这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陵容失望地说道。 “既然看不到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凌志边护着陵容不被人群挤到,便说道。 “可是……我想看啊!”陵容可怜兮兮地看着凌志。如此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她只是想为自己以后枯噪乏味的生活多制造者美好的回忆罢了。一入侯门深似海,她也任性不了几年了。 “大少爷,那个……不如您赋诗一首,凭少爷您的文采,说不定还可以弄个品评员做做呢!那我们就可以进入里面啦!”青玉小心建议道。 其实她早就打探过了,如果不是少爷不同意,单凭少爷新科进士的名声都可以直接坐在前排了。不过,如果少爷肯写首诗,效果也差不多,说不定还会更好! “这……”凌志皱眉,他其实并不想让陵容进到这烟花之地。 “哥哥…你就答应了吧!答应了吧!等我及笄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哥哥~~”陵容期待地望着凌志,渴望的样子看的凌志节节败退。 “……,好吧,下不为例!”凌志妥协。 “耶!谢谢哥哥!”陵容欢唿。 万花楼右边不远处便有一处代人写信的摊位,给了两文钱,借了纸墨笔研,速速写了一首诗给了青玉。青玉欢快地递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引了几人进去。 选花魁是件风雅事,举办方最喜欢的便是有文人雅士的加入,若是能留下诗词墨宝,那就更好了。 凌志拒绝了那人邀请他参与品评的请求,只拉着陵容在一个不算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里面可比外面空闲多了,视角也好得多。 第48页 参选花魁的都是各家青楼的头牌姑娘,姿色才情自不必说。评比比赛一开始,一个个魁娘子便开始上台表演,多是琴艺歌曲或是舞蹈表演。争才斗艳,精彩纷呈。 “少爷,下一个是幻蝶姑娘的表演了!据说她这次要表演的是她独创的《幻蝶》呢!好期待!”青玉兴奋地在陵容耳边唧唧喳喳。 “好了,安静一些,你喜欢的幻蝶姑娘要登台了。”陵容拍拍兴奋得忘形的青玉,提醒她安静观看。 那幻蝶姑娘确实名不虚传,长得极美。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双眸似水,顾盼生辉;一双朱唇,丰润秀美,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只见她身着一袭粉白色舞衣,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舞曲响起,幻蝶随曲舞动,舞姿轻灵,身软如絮,双臂柔若无骨。嘴角含笑,恍如花间欢快飞舞的蝴蝶,神情淡漠,若黑暗中丢失了唿吸的苍白蝴蝶…… 众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舞蹈中,突然,异变突起。在幻蝶飞跃而起即将落地之时,舞台突然塌陷,顶上的雕花宫灯也同时掉落!幻蝶一个闪躲不及被砸倒在地,跌落的宫灯溅起条条碎木片,其中一片如利刃般划向幻蝶的脸颊。 “啊!我的脸!”一声惨叫响起,舞台上瞬间乱做一团,台下也有几个人被飞溅起的木片伤到,整个大厅陷入骚动,不少人开始撤离,一时有些拥挤危险。 “容儿,小心!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凌志连忙护着陵容贴着墙壁一步步往外挪,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容儿,还好吗?可是吓到了?容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万花楼外,凌志担忧地看着陵容,反覆检查着陵容身上可有伤痕。陵容却盯着万花楼里,愣愣地不说话。 “容儿?” “啊!哥哥,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回过神的陵容连忙安抚着急的凌志。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去吧,以后可不能再来这种地方了,太危险了。”凌志心有余悸地说道,心里庆幸没有带陵容坐在前排,被刚刚飞溅起来的木片伤到的人可不再少数。 “嗯,容儿听哥哥的,以后再也不凑这种热闹了。”陵容平和下心态,笑着保证道。 凌志带着陵容慢慢散步回家,没了来时的愉快期待,毕竟发生如此败兴之事,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只是陵容在意的并不是那个幻蝶姑娘,而是在万花楼里偶然瞥到的那个人,那个让她喜欢不起来,甚至想要剷除的人。 或许,她可以帮帮那个幻蝶,而那个幻蝶说不定也可以帮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章节上有些错误,已更正,27章是新章节,放心看吧 第28章 幻蝶 那一日在万花楼发生的事故,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除了最初离开的一批人,大部分人还是被安抚着留下了,选花魁大赛仍然继续着。只是没了一个幻蝶而已,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美丽的魁娘子,并不会影响这一盛事。 至于受了伤的幻蝶,人们同情怜悯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亦有之,但最多的是冷漠无视之!毕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再如何美丽、再如何优秀都改变不了她只是男人玩物的事实!如此现实又悲哀。 凌志带着陵容回到家之后,便立刻吩咐厨房给陵容煮了定惊茶,直到亲眼看着陵容将定惊茶全部喝下,才放心回自己的房间。凌志离开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陵容和琉璃、青玉主僕三人,青玉还在为幻蝶惋惜,琉璃倒是十分平静。 “琉璃,你明日去药铺找找可有白獭髓出售,若是有的话就全都买回来,多多益善。”陵容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奴婢明日便去寻找。只是白獭髓并不多见,而且价格也颇高,奴婢担心……”琉璃迟疑地开口。 “无妨,尽力便是。得之我幸,失之,只能说是她确实不幸。”陵容淡淡说道。 “是。”琉璃柔顺地应道,没有多问。 第二天,琉璃早早便去了药铺寻找白獭髓,而青玉则被陵容打发去打听选花魁事件的后续。 正午时分,青玉和琉璃都各自办完差事回来了,看来都有些收穫。 “小姐,白獭髓找到了,只是不多,不到一两,只有几钱。”琉璃有些低落地说道。 “足够了,琉璃你做的很好。我让嬷嬷给你们留了饭菜在厨房,先去用膳吧。”陵容温和地说道,然后看向一边的青玉。青玉会意开始汇报情况。 舞台塌陷那事明显不是意外,因着还有几个参与品评的文人也受了伤,这事还是稍稍调查了一番。最后以工匠搭建舞台时偷工减料为定论,赔了些银两便不了了之了。至于那位幻蝶姑娘,身上的伤都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无大碍,脚伤虽然稍微严重一些,也不是不可恢復的。只有脸上的伤口有些微妙,木片飞溅起来时距离她太近,冲劲也大,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既深又长的伤痕,虽然并不粗,但还是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好可惜啊,若是幻蝶姑娘没有因为意外受伤,花魁肯定就是她的了,而不是那顾什么仪!”青玉愤愤不平地说道。 第49页 “好了,别杵在这儿打抱不平了,赶紧去吃午膳吧。”陵容好笑地摇摇头,将人打发走了。 有了白獭髓,陵容下午又让琉璃和青玉跑了一趟药铺,要求她们分别去不同的药铺购买几种药材,特意叮嘱两人,在每一个药铺购买的药品种类不能超过三种,每一种都多买一些。 没错,陵容是打算调制“舒痕胶”,或许之后她还会再调一味其他的药,不过暂时她只打算调“舒痕胶”。 说到这“舒痕胶”,当年甄嬛也是用过的,只是那里面被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保住了她那张勾.人的脸,却夺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甄嬛与她的关系还算密切,虽然比不上甄嬛与沈眉庄的关系来的亲密无间,却也还是不错的。后来,她们渐行渐远,各自为政,慢慢只剩面上的情分,却还是维持着平和的假象;再后来,甄嬛知道了“舒痕胶”里有麝香的事,她们的便彻底撕破脸,成了对手甚至仇人。只是,从来没有人确认过这“舒痕胶”里的麝香到底是不是她放的!或许,在她们眼里,皇后做得就是她做得,谁让她是皇后的心腹呢。 呵呵……心腹?不过是棋子罢了,她与那空有美貌的瓜尔佳.文鸳一样都只是可悲的棋子!生死不由己,子嗣亦不由己!不过,她也确实是知情的,她矛盾、愧疚却又嫉妒难忍,最终她还是将那“舒痕胶”给了甄嬛!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皇宫里也不需要好人,那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陵容甩甩头,将不好地情绪都甩掉,不让它影响自己的心情。 琉璃和青玉很快便将陵容所需的药材都买了回来,陵容整理好辅助药材,让琉璃帮助称量或研磨,陵容自己则处理最为珍贵的白獭髓。其实制作一盒舒痕胶所需要的白獭髓量很少,所以琉璃买回来的量足够做个十盒八盒了。 陵容忙忙碌碌了一下午,才将所有的舒痕胶都制作完成,不多不少,刚好十盒。陵容将其中三盒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剩下的七盒则放在另一个盒子里。那三盒陵容药量下的比较勐,见效快,专门针对较深伤口的,伤口刚刚结痂时使用效果最佳。 “青玉,你去打探消息时,可有打探道,给那幻蝶姑娘医病的大夫是谁?”陵容让琉璃将舒痕胶收好,转向青玉问道。 “回小姐,是‘回春堂’的王掌柜,据说医术精湛,是有名的美容圣手呢!”青玉细细回答。 “嗯,不错,你再去‘回春堂’探探消息,看那王大夫怎么说,看那幻蝶姑娘的脸可有希望恢復,一定要仔细了解清楚,最好能够跟那幻蝶身边的人确认一番。”陵容吩咐道。 “哎!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的。”青玉保证道。 “嗯,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用晚膳吧,青玉,你去厨房跟嬷嬷说今晚我就在房间里用膳。对了,还有让嬷嬷给哥哥备着醒酒汤还有夜宵,哥哥应酬完了,肯定用的着。” “小姐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些啊,奴婢都省的的。”青玉调皮地说道。 “就你贫嘴,赶紧去吧。”陵容无奈地笑笑,她操心惯了,难免啰嗦。 “是!奴婢这就去。”青玉领命离去。 陵容将琉璃唤到身边,耳语了几句,有些东西她也应该备上了,估计很快就能用的上了。 “小姐,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不该碰的!不如,不如小姐告诉奴婢要做什么,奴婢来做就好。”琉璃有些焦急的说道。 “琉璃,安心,我自有分寸。你自己也要当心,记住尽量不要直接去碰触那东西。”陵容拍拍琉璃的手,安抚道。 第二天,琉璃和青玉又各自出门,完成陵容交代给她们的任务。而陵容也没闲着,提笔写了封信,找来奶嬷嬷,让她送去给萧姨娘。有些事,她还是不太适合亲自出手。 琉璃和青玉带回的东西和消息都让陵容很满意,待陵容这边准备好,萧姨娘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青玉,今日我要出门,给我好好妆扮一下,要旗装,选些低调又贵重的首饰来佩戴。”陵容坐在梳妆檯前,吩咐道。 “唉?小姐要去见什么贵客吗?”青玉奇怪的问道。 “对了,胭脂水粉也给我用一点,让我看上去成熟一些,最好能让我看上去能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陵容没有回答青玉,只是诉说着自己的要求。 “好的,那就梳个小两把头吧,髮饰…髮饰就用玉饰好了…”青玉一边念叨,一边在首饰匣子里挑练着。 梳好头,再给陵容实实在在化了个妆,眉眼仔细修饰一番,陵容的样子看起来立刻成熟了许多,甚至有些不太像陵容本人,陵容又在眼角下点了颗痣,才算完毕。 “嗯,不错,青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夸赞。 “奴婢多谢小姐夸奖!”青玉喜滋滋的福了个身。 “再给你个任务,去嬷嬷那儿借件衣服,给琉璃装扮一下。”陵容又说道。 “啊?装扮成嬷嬷?把琉璃?!”青玉傻眼。 “对!快去办。”陵容催促道。 “哦……”青玉傻呆呆地去了。 第50页 半个时辰后,琉璃嬷嬷出炉,老成的髮髻,暗色的衣装,再加上加肥的身材和画老的脸。嗯,很像个嬷嬷,陵容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出发吧。” “小姐,我不用化妆吗?”青玉奇怪地问。 “你这么聒噪,化了也不像,就这样吧。记得一会儿少说话,走了。”陵容瞥了眼青玉,说道。 “我……”青玉无言可辩解,只能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出门了。 京城西郊,福运酒楼,包厢内 “容儿,你来了?事情都安排好了,人一会儿就来。”萧姨娘也做了装扮,看上去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嬷嬷。 “我不便出面,一会儿还是要麻烦芬姨了。”陵容客气地说道。 “容儿太见外了,这事就包在芬姨身上,你放心。”萧姨娘微笑道。 “嗯。”陵容答应着,便被萧姨娘推到了屏风的后面。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门被敲响了。萧姨娘前去开了门,迎进一主一仆两个姑娘。为首的那个姑娘不仅戴着帽子还戴着面纱,行踪神秘。 “幻蝶姑娘,你来了,请里面坐。”萧姨娘将二人引进屋,坐在桌前。 “我也不想绕圈子,你说有祛疤的良药不管多少银两都好,请让给我吧。”幻蝶也不客套,单刀直入地说道。 “药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敢劳烦姑娘大老远地跑过来。药膏可以先给姑娘用着,免得错过了最好的用药时机。”萧姨娘浅笑着将装着药膏的匣子放在桌上推到幻蝶的面前。 “这药,当真如此有效?”幻蝶拿出一盒舒痕胶,打开来,独特的药香混合着花香瞬间飘进鼻中,让人有一种通窍的感觉。 “这药叫‘舒痕胶’,是我家主子家传的美容圣药,里面有珍贵的白獭髓,独此一家。至于药效,姑娘大可放心,这三盒药便是给姑娘试用的。”萧姨娘仍是浅笑安然的说着,不紧不慢。 “你……为何要帮我?”幻蝶将药膏放下,看着屏风的方向,迟疑地问道。 “幻蝶姑娘一舞倾城,自然是有惜才之人青睐。”萧姨娘模稜两可地说道。 “呵…惜才?没了这张漂亮的脸,又还有谁会在意你有没有才!”幻蝶讽刺的一笑,将脸上的面纱扯下,已经结了痂的伤痕看起分外狰狞。 “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萧姨娘面露不忍,马上又恢復平静,道:“其实,幻蝶姑娘趁此机会离开那烟花之地,过平静的生活不是更好吗?花无百日红,倚门卖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是吗?” “离开?若是真能离开那腌臜之地,就是彻底毁了这张脸又如何!可惜,幻蝶只是这红尘中一粒小小的浮尘,去留从来由不得自己。”幻蝶悲哀的说道。 “若是没了这张脸,没了这魁首的名头,就算舞跳的再好又如何!我也不过会沦为最低等的妓.女,然后不分日夜地伺候不同的男人,最后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贫病而亡!若是那样,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一滴泪从幻蝶的眼中滑落,破碎的眼泪融入尘土,好似预示着什么。 “死是最懦弱无能的表现,既然不甘,何不赌一把。赢了,你就是那天上的云,输了,也不过化作一粒尘埃。”陵容淡淡开口道。 “赌?我还有何资本赌?我如今也不过是奢望脸上的伤好之后,能保住现在的地位罢了。”选花魁之后,她的名声一落千丈,她还能有什么希望?幻蝶一脸迷茫。 “古有赵飞燕能为掌上舞,相信以幻蝶姑娘的舞艺定可以重现这一传奇。”陵容不紧不慢的说道。 “掌上舞?这……”幻蝶心动又迟疑,她真的能吗? “怎么,没有信心?你的决心就只有这么一点?那,你可以回去了。”陵容冷冷地说道。 “不!我可以!我一定可以!我必须可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做到的!”幻蝶有些癫狂的说道。 “很好。”陵容满意的说道,“放心,我会帮助你的。这是当年飞燕、合德使用过的‘息肌丸’,用了不仅会让你身轻如燕,更会让你的容貌更焕神采。” 幻蝶的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屏风里那个模煳的人影。 陵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息肌丸’虽然功效神奇,可是里面含有麝香,或许会于子嗣有碍,幻蝶姑娘最好慎重考虑。” “不,我不需要考虑!”幻蝶的态度很坚定。 “我自六岁起,便被卖到那‘幻彩阁’为妓。从小练舞,其中艰辛自不必说;长大后,为了保持好的身段和美丽的容颜,又不知用了多少虎狼之药。子嗣于我,不过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罢了。”幻蝶沉寂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便拿去用吧,只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天。”陵容轻嘆口气说道。 “多谢。”幻蝶紧紧握住那盒“息肌丸”,就好似抓住了救命仙丹一般。 “不知…不知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只要您开口,幻蝶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也绝不皱眉!”幻蝶望着屏风,小心问道。 “我只需要你称为京城最动人的花魁!让所有男人都败在你的石榴裙下,然后……”陵容没有再说,只是让琉璃递了一个小小的锦囊给她。 第51页 “你先回去养伤吧,若是‘舒痕胶’用完了,我会再派人去找你的。今日,先回了吧。”陵容淡淡说道。 “我该如何找您?”幻蝶急切地问道。 “你不必担心,三日后,自会有人去找你。”陵容道。 “是,告辞。”闻言,幻蝶便连忙起身告退。 直到幻蝶主僕二人走远,屋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萧姨娘识趣地没有去询问什么,匆匆告辞离开。随后,陵容也带着青玉和琉璃回府,一路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又啰嗦了,唉? 第29章 后续 与幻蝶分开之后,主僕三人一路沉寂无言地回到房内。琉璃去打热水,青玉则帮陵容拆解头髮。 青玉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您想让幻蝶姑娘做什么啊?有什么是她能做您不能做得吗?” “嗯,不错,有进步,这次忍了这么久才问出口。”陵容调侃地说道,青玉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奴婢……奴婢只是好奇嘛……”青玉垂着脑袋,小声念叨。 “过多的好奇,并不是什么好事,保不准一不小心便会成为你的催命符!”陵容告诫道。 “奴婢谨遵小姐教诲,奴婢再也不敢了。”青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说道。 “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想你更谨慎些。不久的将来,我定是要参加选秀的。这若是被撂了牌子,准许自行婚嫁还好说,最多不过是嫁入官宦人家,规矩没有那么大,你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但若是不小心我被选入宫中,到时候门深似海,你这样的性子只会为为你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祸患,到那时,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你可明白?”陵容细细地分析给青玉听,青玉是她一手□□的,心灵手巧,办事也认真,就是好奇心过重。 “是,奴婢明白了,多谢小姐教诲。”青玉羞愧的说道。 “明白就好,来,说说你对今日之事的看法。”陵容问道。 “这……今日之事,奴婢有些看不明白。小姐帮了她那么多,还分文不收,到底是想让她做什么?她又能帮小姐做什么?就算她真的成了花魁,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无权无势的,能做什么?”青玉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很是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银子。 “青玉,你要记得,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或许你会觉得有些对你我而言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了,她没什么用处;但你要知道,相对的,有许多对我们来说不好操作的事,她却可以轻松地达成。这就是为何我要帮她的原因,懂吗?因为她也可以帮我。”陵容慢慢说道。 “是,奴婢明白了,就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擅长的事嘛。”青玉欢快地点点头,随后又担心道:“可是小姐,会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啊?虽然我们稍作了伪装,但毕竟还是有那么多人看到我们了!以小姐的身份,实在不应该跟青楼女子扯上关系的!” “若我料的没错,那个幻蝶定会想办法追查我的身份,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些结果了。”陵容浅笑着说道。 “啊?这可怎么办?”青玉着急。 “傻丫头,这京城中又有几人知道我是谁?我们不过是暂居在此,也甚少有与人走动,旁人看来,我们不过是陪哥哥来考试的外乡人罢了。再多点,也就是黎府的远方亲戚罢了,又有谁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你啊,聪明有余,就是不爱动脑筋。”陵容用手点点青玉的脑袋,无奈道。 “奴婢以后一定会少说话,多动脑的,一定不会比琉璃差的。”青玉握拳保证。 “你啊,记得到才好。不过,我并不需要你跟琉璃一样,你有你的优点,你只要记得无论何时都要守住自己的心里防线,闲事莫理,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给他人以可趁之机便可。” “嗯,奴婢记得了,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说话间,琉璃打了热水回来了,两人伺候陵容卸了妆、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伺候着陵容小睡。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琉璃默默的做着宫花,青玉则拿着彩色丝线打璎珞。两人都属于心灵手巧的人,彩色的丝线或布料在手中飞舞,分外好看。 相比较陵容三人的悠闲,幻蝶那边气氛有些凝重。虽然她很心动,但也不会冲动到对一个来歷不明的人给的东西那么放心。药她已经给大夫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都说的确是良药,也是十分贵重的药,可是……幻蝶看看手里的锦囊,里面只有一个名字,一个以她的身份无法触碰,只能远远仰望的人。 她不知道那人的企图是什么?也不知那人为何找上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谁!派出去打探的人,也只说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衣着打扮绝对是富贵人家,京城如此之大,要找那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姑娘,您盯着那药膏看了许久了,要不让奴婢来帮您上药吧?”一边的小丫鬟轻声细语的说道。 “嗯,你来帮我上药吧。”幻蝶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再坏也坏不过现在的形势,她根本没得选择。 上完药,幻蝶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她在脑中仔细筛查排选了一下,认为最有可能的是沛国公之女孟静娴。那个为爱执着,宁死不嫁他人,却成了众人笑谈的孟静娴。虽然,许多人嘲笑她不知自爱,说她不自量力,甚至觉得她是名门淑女中的败类!但她,是佩服她的,佩服她的勇气与坚持! 第52页 但再细想一下,也不太可能是孟静娴,虽然年龄上符合,但这世间没有哪一个女子会让另外一个女子去接近自己所爱之人的!没错,锦囊里写的是“十七,礼”!虽然没有写的很明白,但是她可以确定那人说得是谁! 她确定不是孟静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味道!世人皆知,孟静娴是个药罐子,若那人真是孟静娴身上总该有些药香味才对,但她只闻到淡淡的梅香!那是很独特的梅香,不是铺子里可以随意买的到的,应该是专门找人调配的,那人绝对非富即贵。 可……若不是孟静娴,那到底会是谁呢?虽然现在形势不算稳当,诸王均在肖想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但十七阿哥年轻势弱,默默无闻,怎么也不会是皇位的继承人,应该不会有人如此费尽心机地对付他才对啊。这……她越来越看不透那人的目的了。 幻蝶苦苦思索了许久,却始终想不明白,最终只能放弃,静静等着那人再来找她。 第二天一早,陵容尚未起身,凌志便急匆匆的等在陵容房外,琉璃和青玉只得赶紧进到内室喊陵容。 “嗯?哥哥来了?这么早。”陵容奇怪地揉揉眼睛,连忙起身穿衣梳妆。 “哥哥,这么早来找妹妹,可有什么紧要事吗?”陵容走到外室,见凌志有些许烦躁,赶紧问道。 “容儿,你跟哥哥说实话,你…你昨晚可有出门?”凌志面色欠佳地问道。 “昨晚?没有啊,怎么了吗?”陵容很奇怪。 “……”凌志抿抿嘴,没有开口。 一边的习墨有些藏不住话,叽里哌啦全说了。 “昨夜,在看到‘留欢阁’一个人,说是前些日子选出的花魁,叫顾…顾佳仪,跟……跟小姐长得好像!”习墨心有余悸地说道。 “住嘴!”凌志呵斥道。 “哥哥就是为了这事在生气?”陵容一愣,随即笑开:“哥哥何必动气呢,这长相是天生父母给的,难免人有相似,算不得什么的。” “嗯,我知道。”凌志略微尴尬地说道,他只是怕是陵容又调皮变装出去玩了。 “真的有那么像吗?”青玉好奇地捅捅习墨。 “是啊,有六七分像呢!”习墨感慨地说道。 “习墨,闭嘴。”凌志着恼道。 “好了,别闹了。哥哥还没用早膳吧?今天难得哥哥在家就陪我一起用点吧。再说了,哥哥这么早将人家吵醒,人家还困着呢,要罚哥哥!嗯……就罚哥哥为我盛粥布菜了。”陵容拉着凌志坐在桌前,一边的青玉琉璃十分乖觉地让厨房送来了双人份的饭菜。 “好好好!是为兄的错,扰了容儿的清梦,为兄这就给妹妹盛粥布菜。”凌志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从善如流地与陵容开着玩笑。 吃过早饭,凌志便又出了门。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让陵容少出门,尤其不能到不该去的地方。陵容只能无奈地一遍一遍地保证,凌志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门了。 “顾佳怡?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陵容轻轻念叨。 “小姐,您说什么?可是有事要吩咐?”青玉没有听清陵容的话,连忙问了一句。 “青玉,那个顾佳仪你可听说过?”陵容问道。 “有的,她就是这次选花魁大赛的得胜者啊!那日她是排在幻蝶姑娘之后上台的,所以我们都没有见到。据说她也极为善舞,一曲《惊鸿舞》让人神往,说是比之当年的梅妃也不逊色呢!”青玉将自己听来的消息都一一道尽。 “惊鸿舞啊…真是阴魂不散…”陵容神色晦暗。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那个顾佳仪便是陷害幻蝶姑娘的幕后黑手!小姐前两日让奴婢调查幻蝶姑娘的伤势时,奴婢一起查出来的。”青玉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是吗?青玉你去将查到的东西整理一份出来,最好能有人证物证,记得不要亲自动手。琉璃你换好装,找个人将那些个证据送去给幻蝶姑娘,当心些。”陵容叮嘱道。 “是,奴婢省的。”琉璃和青玉领命离去,陵容则提笔写了封家书寄回家。 焕彩阁内,幻蝶看着手里的东西,脸色铁青。她是有怀疑这次的事是有人存心而为,却一直没有查出是谁,没想到会是她! 她们是从同一个村里出来的,都是家里穷才被卖到这种地方来,虽然被卖进不同的楼里,但她们一直相互鼓励着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她们都熬出头成头牌姑娘,却不想! 是她太天真!欢场无情,哪里会有真心!既然她不仁,就别怪她无义。 “莺儿,叫乐师来,我要练舞。”幻蝶收拾好心情,淡淡吩咐道。 “姑娘,您的伤还没好……”小丫鬟担忧道。 “我伤的是脸不是腿,无碍的,去吧。”幻蝶摸摸面纱,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一个月后,幻蝶脸上的疤痕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了,陵容先后又让人给她送了四盒“舒痕胶”,却没有再与她接触过。 伤好的差不多,舞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幻蝶便将自己伤愈的消息传了出去,还以赔礼道歉的名义给之前被误伤的文人墨客递了请柬,邀请众人一同去“焕彩阁”作诗饮酒。 第53页 那一夜,她由纯美的蝴蝶化身为最惑人的飞燕,凭藉掌上舞又一次夺得所有称赞,她成功了! 得到消息的陵容只是淡淡一笑,飞燕再美也比不过合德,希望她不要被沖昏头脑才好,省的浪费了她的心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以电视剧为主要背景,对小说中的剧情人物会酌情添加 第30章 回府 在幻蝶凭藉掌上舞又一次名声大噪之后,陵容又派人送了一盒“息肌丸”过去,顺便提醒幻蝶下一步该做的事。 “小姐,药已经送过去了,奴婢听汇报的人说,那幻蝶姑娘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恭顺了呢。小姐难道就不怕她过河拆桥吗?”青玉担忧地问道。 “是吗?”陵容浅浅抿了口茶,满意的点点头:“嗯,你今天的茶泡的不错。” “小姐!您就一点不担心吗?那些药可都是真金白银调出来的啊!”青玉着急。 “你啊,真是个急脾气。你可曾见过你家小姐我做过赔本买卖?不急,她若真要过河拆桥,就由着她拆,以后有她哭的时候。”陵容浅笑着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青玉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过几日家里该来人了,你跟青玉去把西厢房收拾一下,看着缺什么就去置办些。” “哎,奴婢这就去。”青玉领命过去了。 三天后,安家来人了,自打陵容将喜讯传回家之后就已经在等家里来人了,只是没想到会等这么久。这次来的是安富和凌杰,主要是为了在京城置办一处宅子,好给以后凌志上任时居住。 “姐姐,我来啦!连着坐了几天的马车可把我累坏了。”凌杰一见到陵容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怎么跑来了?路途遥远,娘怎么会同意你来?”陵容看着还没有肩膀高的弟弟,有些心疼。 “姐姐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咱家的小财神!来京城置办宅院这些事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凌杰仰着头,志高意满地说道。 “你啊,小心把牛皮吹破了。”陵容好笑的点点凌杰的小脑袋,没再追问。 “对了,哥哥呢?出门了吗?”凌杰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凌志便问道。 “本来我跟哥哥就打算过几天就回去的,所以哥哥这几日尤其忙碌。”陵容为凌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髮,解释道。 “哦。姐,我饿了,有吃的吗?我想吃热汤面了,京城比处州冷好多。”凌杰搓搓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 “现在才知道冷!”陵容无奈,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样子终归还是不忍心,只得笑骂道:“别在这了装可怜了,已经让厨房给你备了热水了,你先去洗漱一下,换身厚实些的衣服,再出来吃东西。” “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凌杰笑嘻嘻地回了屋,陵容只能无奈摇头。 “大小姐,老夫人让老奴给您和大少爷带了些东西来,您看是给您还是给大少爷?”安富在一边乐呵呵看了半天,直到凌杰离开了才上前回话。 “哥哥这几日忙着呢,每日不要月上柳梢是不会回来的,想打个照面都难,还是把东西给我吧。”陵容无奈说道。 “哎!老奴听小姐的。”安富也不多言,将一个不算小的匣子交给陵容身边的琉璃,便退下了。 陵容让琉璃将匣子放回屋,自己则去了饭厅等凌杰。凌杰很快便出现了,头髮都还湿漉漉地冒着热气,一进饭厅便直嚷嚷着肚子饿。陵容只得赶紧命人将饭菜端上来,饭菜备的不算多,简单的两荤一素,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凌杰也不挑剔,吃的欢实。见凌杰头髮都没擦干就跑了出来,又是好一通教训,凌杰左耳进右耳出,继续埋头苦吃,气的陵容想跺脚。最终还是认命的让青玉给凌杰擦拭头髮。 安富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张罗宅子的事,当然不只是买个宅子就算了的,还要将以后伺候的人也给安排好。凌志虽然即将到弱冠的年纪了,但还未娶妻,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可不行。而凌杰其实想跟来玩闹的心占了大半,另外一小半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京城弄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 安母让人带来的匣子里装了不少的贵重物品,除了银钱还有些是适合用来送礼的,林林总总,很是丰富。 当天晚上,陵容便将礼物分好类,除了要送到黎府和萧府的两份留下,其他的全送去了凌志的房间。 第二天,陵容便换了男装,带着安富和凌杰一起出去找宅子。凌志在京为官,算是独立的门户了,宅子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偏,这就註定了宅子花费的银钱不会少。 其实朝廷对为官的的人员也是有分配住处的,只是限制较多,凌志是庶吉士,品级大约相当于六七品官员,最多可以分个四间的宅子,根本住不了几个人,而且也只能住。若是官位有变化,住处就会随着一起变换,很不方便,安母和方氏自是捨不得凌志受这种苦的。 东大街的宅子更好些,多是些有官职在身的人家居住,相对的出售的宅子数量少且价格高。相看了大半天,总算是相中了一间三进的宅子,交了定金,等过了契书就可以收拾入住了,如此这般,安母派人送来的银两便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银两不足以让凌杰再置办个铺子,不过凌杰并没有气馁,买不成,他可以租嘛! 第54页 凌杰将陵容手中剩下的银两拿走了三分之二,租了一个位置颇好的、小小的铺子,找人重新翻新了一下,改成了香料铺,取名“满庭芳”。 房子和铺子的事都已安排好,凌志的事情也基本忙完,兄妹三人便准备启程回家了。安富留了不少人手在新宅里打理,它自己则跟着三个主子回安府。 奔波劳累了七八天,三人终于回到家。这次也算荣归,安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方氏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为三人接风。 本是举家欢庆的好时光,偏偏有人消停不下来,喜欢给人添堵!陵容看着乔氏那微凸的肚子,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一样噁心。她该钦佩她爹老当益壮吗?哥哥都要二十岁了,若是成亲早,安比槐都能当人祖父了,居然还能让那乔氏怀上呢。 看乔氏那托着肚子一扭一扭地矫柔姿态,再看看安比槐那恨不能把人托到头上的架势,还有乔氏那假惺惺给方氏行礼的姿态,陵容不由危险的眯起眼。看来,有人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心大了。 陵容又看了一眼白氏,白氏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垂着头悉心照顾着,看都没看乔氏一眼,好像心里就只有她的宝贝孙子。只是偶尔抬头的间隙,陵容还是捕捉到一丝无法掩藏的嫉恨与怨毒。 “呵……”看来这白氏也是贼心不死呢,正好,她就看着她们狗咬狗好了。若是咬不起来,她不介意丢块肉骨头给她们抢一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忙,写的不多,先看着 第31章 府中事 接风宴结束后,陵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几个月没回,一切都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看来宝珠宝淑将屋里打理的的很好。 陵容刚进园门,宝珠宝淑便迎了少来,激动地给陵容行礼,奶嬷嬷的眼睛都红了。陵容连忙让众人起身,一行人进屋说话。一进屋,便有热毛巾递上来,陵容净了手,便有热茶点心送到手边。一口热茶下肚,陵容才有回家的真实感。 “还是宝淑泡的茶水最合我心意。”陵容浅笑着说道。 “小姐喜欢,奴婢以后天天给您泡!您这一走几个月,可把奴婢担心坏了,奴婢几个日日夜夜地盼着您回来呢。”宝淑几个泪眼汪汪地看着陵容。 “好了,看你们几个,小姐才刚回来正累着呢,敢招惹小姐伤心,仔细你们的皮。”奶嬷嬷抹了把脸,兇巴巴的说着。 “奶娘,快坐下,别生气了。这么久没见,我们一定要好好说说话。”陵容没有怪罪几个小丫鬟,让众人退了,只留下奶嬷嬷和宝珠宝淑。 “奶嬷嬷,这些日子家里可还安宁?大家的身子可还好?”陵容给奶嬷嬷擦了擦眼泪,柔声问道。 “老奴几个都好着呢,家里有老夫人看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夫人和老爷这些日子有些许不痛快。”奶嬷嬷仔细端详着陵容,娓娓说道。 “嗯?娘亲怎么会跟父亲起龃龉?”刚刚宴上人太多,她也没机会跟娘多说几句。 “还不是那个乔姨娘给闹得!小姐和少爷离开不过一个月,那乔姨娘就爆出有了身孕,可把老爷高兴坏了!先是给那乔姨娘单独划了个院子住,后来还从老夫人那儿要了个嬷嬷专门来照顾乔氏的胎!这还不算什么。前段时间,那乔氏的胎稳了,便撺掇着老爷,想让老爷给她升位份,想着当侧室呢!”奶嬷嬷气氛地说道。 “侧室?心倒不小。”陵容勾唇冷笑。 “可不是嘛,论资歷、论出身,这侧室的位子都轮不到她。可是……架不住老爷宠她,耳根子软,便去跟老夫人提。被老夫人给狠狠骂了一顿之后,便打上了夫人的主意。夫人不同意,老爷便不高兴了。”奶嬷嬷对安比槐宠妾灭妻的行为觉得很是心寒。 “难怪今天看娘亲的脸色不是很好。”陵容垂眸敛下眼中的寒意。 “是啊,夫人这几日气色都不是很好,老奴也去劝过几次,可惜都没什么作用。”奶嬷嬷无奈嘆气。 “嬷嬷不要担心,明日我会亲自去规劝娘亲的。”陵容握住奶嬷嬷地手安抚道。 “夫人向来最听小姐的,小姐的话夫人一定能听得进去的。”奶嬷嬷拍拍陵容的手,神色缓和了很多。 “今儿天也不早了,奶嬷嬷早点去休息吧,我这儿有宝淑宝珠伺候着就好了。”陵容捂嘴轻轻打个哈欠,说道。 “哎!看老奴这脑子,小姐舟车劳顿,肯定累坏了,老奴还一直拉着小姐啰嗦个不停,实在是该罚!老奴这就告退了,小姐早点休息。”奶嬷嬷连忙起身告退,陵容吩咐宝淑将嬷嬷送出门。 房间里,陵容毫无睡意,宝珠知道小姐有事要问她们,才会让奶嬷嬷先行离开。 “小姐,奶嬷嬷已经送走了。”宝淑关好门,走到陵容身边回復道。 “嗯,都坐吧。”陵容让两人在身边坐下。 宝珠性子急一些,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倒豆子了。 “小姐,您想先听什么?奴婢都留意着呢。” “就先说说白氏那边的吧。”陵容略一沉吟道。 “哎!好咧。”宝珠口齿机灵地开始叙说:“小姐和少爷去了京城以后不久,白姨娘求见了老爷一次,也不知道白姨娘使了什么手段让老爷硬是求着老夫人将她的禁足给解除了,惹得老夫人可不高兴了。 第55页 那之后的一个月,白姨娘还是很安分的,除了每天早上到夫人和老夫人那儿立立规矩,其他时候都呆在自己院子里诵经念佛,偶尔会去看看安宁小姐,老夫人见她安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再后来,乔姨娘爆出怀了身孕,白姨娘便又活跃了起来,老爷宿在白姨娘那儿的次数也渐渐变多了起来。前两天,白姨娘还撺掇着老爷求着老夫人将三少爷的那个孩子抱给了她来照顾,还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承志。听说,白姨娘还想着给那孩子上族谱,被老夫人以孩子年幼体弱给压下了。” “嗯,先喝口水再继续。”陵容看宝珠说了这么久,便提醒她缓口气再说。 “哦,好。”宝珠喝了一大口水便继续说:“大约半个月前,李家那边来人了,说是他家少爷年纪也不小了,想要尽快迎娶二小姐过门,好早日为李家开枝散叶。奴婢听老太太身边的夏桑说只要二小姐及笄礼一过,就要成亲了呢,这些日子二小姐都呆在自己屋里绣嫁妆,甚少出门。” “这么急?这嫁妆都还没准备齐呢,来得及吗?”陵容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娘亲的身子。 “可不是说嘛,这些日子夫人忙忙碌碌地就是在给二小姐筹备嫁妆呢,这么仓促,可不是忙坏人了。”宝珠愤慨道。 “可知李家到底为何如此着急?松阳县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陵容心里大约知道原因,只是还要确认一番。 “十天前,‘关雎阁’的掌柜来送帐本时,奴婢有偷偷打探过,说是李家少爷已经有许久不曾出过门了。外面许多人都在传,传说李家少爷得了重病,急着娶二小姐过门就是为了沖喜。只是没人见过李家少爷,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奴婢已经托人给老宅的宋妈妈带了信,相信这两天就该有回音了。”宝珠说道。 “做得好,几个月不见宝珠长进了不少,做事越来越周全了。”陵容夸赞道。 “奴婢多谢小姐称赞。”宝珠也不害臊,笑嘻嘻地接受了。 “真是皮厚,都赶得上嬷嬷纳的千层底了。”宝淑嘲笑道。 “哼,你这是妒忌我!”宝珠不以为意地扬起下巴。 “好了,不理这个活宝了。宝淑,你来说说看乔氏吧。”陵容嗔笑道。 “乔姨娘一直很小心,虽然争宠争得厉害,但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都还算规矩,让人挑不出错;乔姨娘虽然经常跟白姨娘作对,但基本都是借的老爷的手,从未自己出过手,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受害者的姿态示人,白姨娘可没少栽在她手里。奴婢一直有留意乔姨娘的一举一动,可是还是没逮到她的什么把柄。”宝淑惭愧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乔姨娘倒是个难得聪明人。”陵容有些感兴趣了。 “奴婢无能,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宝淑跪在地上请罪。 “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快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陵容示意宝珠将宝淑扶起来。 “多谢小姐不罪之恩。”宝淑低着头,不肯看陵容。 “你啊,就是心思重,以后可别这样了。”陵容无奈。 “是。” “好了,这天儿也不早了,今儿也不用上夜了,都去睡吧,再有什么要紧事也得明天才能办了。”陵容边说边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下来两个不大的小匣子递给两人。 “这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给你们的一点小玩意,拿去玩儿吧。” “谢小姐赏赐。”两人上前接过匣子,便依言退了出去。 一出门,宝珠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匣子。匣子里赫然是一对赤金的龙凤镯并一枝石榴金簪。 “哇!小姐可真是心疼咱们,这是要给我们添妆呢。”宝珠喜滋滋地说道,一边的宝淑也开心地紧紧抱着那匣子。 屋内的陵容心情有些低落,府里的糟心事太多,她觉得有些心累。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载,为何非要如此争斗?无休无止。 她真的,好累…… 第32章 乔氏 第二天陵容是被宝淑叫醒的,昨夜睡得不安稳,陵容的气色不是很好。 “小姐,你气色好差,可是哪里不舒服?”宝淑边伺候陵容更衣边担心地说道。 “昨夜睡得迟了些,没什么大碍,一会儿让青玉用脂粉遮一下就好。”陵容强打起精神说道。 “哎,好。”宝淑去唤了青玉来,青玉手脚麻利地给陵容上了妆,梳了头。 收拾好心情,陵容带着宝珠宝淑去了“徳平堂”去给安母请安。陵容到达时,方氏、韦氏、白氏都在,陵容给安母和方氏请过安,韦氏和白氏也规矩地给陵容见了礼。陵容在安母身边坐下,跟安母诉说着在京城这些日子的一些趣事,逗的安母十分开怀,气氛很融洽。 正说道兴头上,外屋的张嬷嬷进来禀告:“老夫人,乔姨娘来了。” “她不好好呆在自己屋里养胎,来这儿做什么?”安母眉头一蹙,不悦道。 “乔姨娘说是来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的。”张嬷嬷如实禀告。 “老夫人不是已经免了她的请安了吗?她那身子弱的三天两头地请大夫,这要是不小心被风吹到了,可不是陷老夫人和夫人于不义嘛,到时候老爷又要生气了。”白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56页 “找人送她回房,没我的宣传就不要出门了。”安母横了白氏一眼,说道。 “祖母,这乔姨娘都到门口了,不如先让她进来喝杯热茶休息一下吧,免得冷着了累着了乔姨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陵容拉着安母的胳膊,浅笑着劝道。 “好吧,就依容儿的。”安母看了陵容两眼,见陵容笑得坦荡,便答应了。 “张嬷嬷,等下你去将李大夫请过来给乔姨娘把把脉,这么远走过来,可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才好。”陵容笑着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张嬷嬷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身粉衣的乔氏便走了进来。 虽说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但除了肚子大了一点,乔氏的身形几乎没有走样,还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感觉,走起路来腰肢一扭一扭的,怎么看怎么一股风尘气。 “奴婢乔氏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给大小姐请安,见过两位姐姐。”乔氏娇娇柔柔地请安到,那微托着肚子的手,让人难以忽视。 “嗯,起来吧。夏桑看座,上茶。”安母淡淡地说道。 “乔姨娘的气色可真好啊,若不是托着肚子,可是完全看不出是个有身孕的人呢,乔姨娘真是驻颜有术。”陵容浅笑到。 “大小姐过奖了,贱妾不过蒲柳之姿,不敢与几位姐姐相比。”乔氏低眉顺眼地客套着。 “妹妹太谦虚了,咱可没有妹妹的好本事,怀着身孕还引得老爷频频留宿。就算是妹妹不顾及老爷的名声,也该顾忌一下腹中的胎儿啊。”白氏嗤笑道。 “白姐姐……你这样说可是要羞煞妹妹了!老爷只是怜惜奴婢胎象不稳,关心奴婢腹中的小少爷才会偶尔前来探望。奴婢绝对没有不顾老爷的名声,也没有不顾腹中的胎儿,请老夫人明察!”乔氏委屈地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在脸上流淌。 “都给我住口!一大早便吵个不停,吵得我头疼!”安母喝道。 “老夫人息怒。”白氏连忙跪在地上,跟乔氏一起磕头请罪。 “祖母,怒伤肝,李大夫不是叮嘱过您,让您放宽心、少动怒的嘛,您怎么又不听大夫的话了?!小心李大夫又给您扎针。”陵容一边轻轻给安母揉着太阳穴,一边嗔怒着威胁道。 “哎呀,你可不能告祖母的状,祖母最怕看到那细长的银针了,每次扎针都觉得渗得慌。”安母心有余悸道。 安母年纪大了,时常会头痛,动怒或者思虑过甚时尤其严重。有时不得不扎针止痛,但人老了,对这在头上动针总觉得害怕紧张。 “那您可要听大夫的话才行,不然容儿就去告状去!”陵容调皮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啊,小小年纪比秋云还啰嗦,管东管西的。”安母不满道,眼底却满是笑意。 “祖母,您宽宏大量,就别怪罪两个姨娘了,乔姨娘肚子里可还有小弟弟呢,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好?”陵容劝道。 “哼!那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偏她娇贵!”安母不耻道,这种下三滥的地方出来的女人,惯会装可怜,其实心比谁都硬都狠! “可不是娇贵嘛,咱府里可是几年都没有添丁了,爹爹高兴过了些也是有的。”陵容瞥了跪在地上的乔氏,说道。 “行了,既然容儿开口了,你们就都起来吧。”安母淡淡道。 “谢老夫人不罪之恩。”白氏和乔氏连忙谢恩起身,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老夫人,李大夫来了。”张嬷嬷禀告道。 “快请。”老夫人道。 李大夫进了屋,给安母和方氏见过礼,方氏让李大夫先给老夫人请了个平安脉。李大夫仔细听着脉,脸色有些凝重。 “李大夫,可是我祖母的身子有何不妥?”陵容心提了上来,担心地问道。 “老夫之前便提醒过老夫人,让老夫人千万保持心情平和,可是老夫人这脉相明显是肝火过旺且郁结在心!老夫人,您再如此下去,便是吃再多的灵丹妙药都是白搭!”李大夫有些动怒,他生平最不喜欢不配合的病人! “李大夫莫生气!前些日子恰逢大哥科考,祖母心中难免有所挂碍,并不是存心不听您老的话,您消消气。”陵容连忙解释道。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少操些心吧。”李大夫无奈的摇摇头,提笔写下药方,让药童去抓药。 “李大夫,那我祖母的身子……”陵容担心地问道。 “小姐放心,老夫人的身子骨硬朗着呢。老夫给老夫人开了些凝神静气的药,让老夫人先用着,过几日老夫再来给老夫人诊脉。只要老夫人能少动怒,比什么药都有用!” “那就多谢李大夫了。”陵容松了口气道,继续道:“还要劳烦李大夫您给乔姨娘瞧一瞧,看看她腹中的胎儿可安好。” 李大夫没有拒绝,起身走到乔姨娘身边开始诊脉。 “如何?乔姨娘的胎象可稳当?”陵容问道。 “这位姨娘的身子将养得不错,胎象很稳,只要好好保养,等到瓜熟蒂落便可。”李大夫如实道。 第57页 “那可知腹中的是男是女?”白氏急切地问道。 乔氏的胎已经快五个月了,胎儿都差不多成型了,应该可以诊出是男是女了。 “老夫并不是妇科专长,不敢完全确认。至于是男是女,再过几个月自然会知,这位姨娘何必如此心急。”李大夫冷淡地看了白氏一眼,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老夫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老夫就先告退了。” “有劳李大夫了,秋云送李大夫出去。”老夫人对一边的秋嬷嬷道,秋嬷嬷点头引着李大夫离开“徳平堂”。 屋里没了外人,安母也懒得再跟她们纠缠,便只留下陵容和方氏,让其他人都散了。 “祖母,进来家里许多烦心事吗?您怎么会肝火过旺、郁结在心?”陵容担心地看着安母。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有几天有些没休息罢了,这不是担心你跟志儿嘛。”安母避重就轻地说道。 “嗯,那倒是容儿的不是了,容儿这就自罚回屋面壁思过去了。”陵容不满地嘟嘟嘴。 “你啊,贫嘴。这些日子你母亲忙的焦头烂额的,你可别想躲懒,去给你母亲打打下手,顺便教教陵妍凌姝。”安母慈爱地摸摸陵容的头髮,说道。 “嗯,容儿会的,祖母也要乖乖吃药,好好休息。”陵容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母亲一起回去吧。这么久没见,一定有许多小秘密要分享啊,去吧。”安母笑得温柔。 “嗯,孙儿告退。” “儿媳告退。” 方氏和陵容一起离开了“徳平堂”,来到方氏的“玉竹轩”。 “娘,你这些日子可安好?”陵容泪盈盈地看着方氏,不过短短秋月,母亲就憔悴了。 “好,娘好着呢,只要你跟志儿平安回来,娘就什么都好了。”方氏噙着泪,目光一直捨不得离开陵容半分。 母女俩诉完离情,才开始说正事。 “娘,父亲是不是为了那个乔氏为难您了?”陵容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爹他偏宠乔氏,磨着你祖母想要立乔氏为侧室。只是你也知乔氏是何种出身,你祖母自是不同意,你爹便想让我去跟你祖母求求情,好允了乔氏的侧室之位。我没有同意,你爹便恼了我了。”方氏淡淡的说着,言语里对安比槐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恋,好似那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她的夫君,陵容知道她的娘亲这次是真的心寒了。 这样,也好。 “娘,爹若再跟你提这件事,你就答应他。答应他只要乔姨娘能诞下一名男孩儿,娘你就帮他说服祖母,让祖母同意立乔氏为侧室。”陵容建议道。 “这……若是为娘真这么做,怕是不只老夫人会生气,就是韦氏和白氏都要在背后戳我的嵴梁骨了!这事不妥。”方氏摇摇头,拒绝道。 “只要娘亲是不得不为之,不就好了吗?”陵容浅笑道。 “嗯……让我想一想。”方氏略一沉吟,心里闪过几个念头,再一思考便有了计较。 “好,娘亲知道该怎么做了。” “做完这件事,娘亲您就趁机好好休息几日吧,娘这些日子憔悴了好多,可心疼坏容儿了。安宁的婚事也最好能够交出去给其他人操办,实在是太累人了。”陵容又说道。 “好,都依容儿。”方氏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暖暖的。 至于安比槐?那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要也罢,她还有五个孝顺上进儿女,这便足够了。 两天后,便传来安比槐与方氏夫妻失和的消息。说是安比槐为了乔氏怒骂了方氏,让方氏心伤不已,最后还是拗不过安比槐,同意了只要乔氏剩下男孩儿就立为侧室这一提议。 这消息一传出来,不亚于夏日里的一声惊雷,振动了整个安家后院。安母震怒,差点清了家法,却还是拗不过安比槐,只能妥协。最后也不过是将乔氏禁了足,眼不见心不烦;而方氏则是被气病了,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病,陵容整日伺候在侧;如此一来,安宁的婚事便没了人来张罗,安母便派了韦氏接手,秋嬷嬷辅助。 这事就这么订了下来,除了乔氏和安比槐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一时间安府的气氛有些沉闷。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收拾了这些遭心的人 第33章 胭脂风波 掌灯时分,陵容伺候方氏喝了一碗燕窝粥,便离开了“玉竹轩”。方氏本就没有生病,只是确实有些被安比槐气着了,陵容好生宽慰了几句,便放开了。 陵容心中对安比槐的怨与怒却是一点点升腾,上一世因为安比槐,娘亲到死都合不上眼!今生,娘亲还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心!她真的宁愿没有这样一个爹! 陵容心情不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任由青玉给自己拆解头髮。 “小姐,老宅那边有消息了。”宝珠行色匆匆地从外面回来,有些高兴的说道。 “这是宋妈妈让人捎来的信,请小姐过目。”宝珠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交给陵容。 陵容拆开信,仔细看着信中的内容。结果跟她预料的相差无几,甚至更好些,陵容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 第58页 “把信烧了吧。”陵容将信递给宝珠,宝珠点燃扔到铜盆里。 “记得告诉宋妈妈此事千万不能泄露,更不能让人知道你曾经去调查过这件事,懂吗?”陵容叮嘱道。 “奴婢省的的。” “对了,最近那个白锦堂可还有再来找过白氏?”陵容问道。 “有的,只是奴婢一直记得小姐的吩咐,让人看得紧紧的,保证他没有得逞过。”宝珠自豪地说道。 “下次他再来找白氏,让守门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见一面吧,记得让人做得仔细些。”陵容吩咐道。 “小姐放心,包在奴婢身上。”宝珠拍胸脯保证道。 有宝珠这活宝在,陵容的心情好了不少。 “小姐,奴婢刚让厨房送了碗银耳莲子羹来,您晚膳都怎么吃,吃一点再歇息吧。”宝淑端着碗莲子羹走到陵容面前说道,陵容没有拒绝宝淑的一番好意,喝了大半碗才去休息,一夜无话。 三天后,方氏的身子好了许多,便带着陵容和凌姝一起去给安母请安。祖孙几人正说着话,便有丫鬟着急忙慌地进来禀告。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乔姨娘动了胎气!”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老夫人动怒。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李大夫来了,只是乔姨娘她…她…”丫鬟支支吾吾的,眼神闪烁。 “她怎么了?说!”老夫人喝道。 “乔姨娘…乔姨娘她口口声声说是夫人要害她腹中的胎儿!”小丫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母亲!儿媳没有!”方氏惊站起来,惶恐不安地看着安母,若不是陵容及时扶住了她,方氏恐怕要摔倒在地了。 “放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居然敢污衊当家主母!”安母看着脸色苍白的方氏,心下更怒。 方氏嫁进安家二十余载,为人如何,她再清楚不过,方氏没有这份狠劲,是断不会做这种歹毒事的。 “母亲……”方氏感激地看着安母,就算是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安比槐都没有如此信任她!她还是幸运的。 “祖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乔姨娘吧。”陵容出声提醒道。 “好!今日老婆子我就亲子自走一遭。我倒要看看谁如此大胆,敢污衊当家主母!”安母气势汹汹地带着方氏和陵容去了乔氏的屋子。 还未进屋,便听到乔氏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安比槐怒气沖沖的声音,听得安母眉头一皱。安母没有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便看到乔氏捂着肚子,正哭得梨花带雨;而安比槐一边抱着乔氏,一边不断催人去请大夫。 “一大早便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安母一声喝,乔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安比槐也收了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恰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老夫人,李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吧。”老夫人吩咐道,见屋内两人还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脸更黑了。 “槐儿,时辰不早了,你该出门去衙门办公了。” “娘,月儿动了胎气,孩儿实在是不放心,等看过大夫孩儿再去衙门也来的及的。”安比槐见怀里的可人儿害怕地抱着自己,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安母刚欲发火,便有丫头引了李大夫进来了,安母只好按下怒火,让大夫先给乔氏诊脉。 “李大夫,这腹中的胎儿可还安好?”安比槐着急地问道。 “这位姨娘只是受到了惊吓,胎气有些不稳,老夫给开服安胎药,每日煎服三次,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李大夫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比槐松了口气。 “没其他事,老夫就先告退了。”李大夫说道。 “李大夫且慢!”乔氏忙出声阻止。 “乔姨娘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李大夫奇怪地问道。 “还要劳烦李大夫给贱妾看看脸,妾用了姐姐派人送来的胭脂后,脸就红肿不堪,不知是何缘故,还请李大夫救救我!”乔氏期期艾艾地说道,众人这才看清乔氏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看着甚是骇人。 “呀!”刚刚赶来的韦氏不由轻唿出声,显然是吓得不轻。 “乔姨娘这是皮肤敏感了,老夫要先看看诱发这一病症的东西才好对症下药。乔姨娘可知是何物?”李大夫看了看乔姨娘的脸问道。 “我们姨娘便是用了这盒胭脂,才起了疹子的!”一边的小丫鬟将一盒胭脂交给李大夫。 李大夫仔细闻了闻,又轻轻尝了尝,说道:“这盒胭脂里被人加了刺刺草的粉末,这刺刺草有一定的毒性但不严重,按理说,不该如此严重。乔姨娘今天可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姨娘晨起说口中淡而无味,还未用膳,只吃了两块山楂糕。”一边的小丫鬟答道。 “这便对了,山楂会加剧刺刺草的毒性,难怪会如此严重。”李大夫道。 “李大夫,我的脸可能恢復?会不会留疤?”乔氏紧张地问道。 “毒并不难解,只要注意些不要将疹子抓破,便不会留疤。”李大夫安慰道。 第59页 “那就多谢李大夫了。”乔氏高兴地说道。 “李大夫,麻烦您跑一趟了。秋云,随李大夫去抓药吧。”安母吩咐道。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李大夫是个识趣的人,顺势离开了安家。 “好了,既然乔氏没什么大碍,槐儿你就先去衙门办公吧,其他事有我在,定会给乔氏一个交代的。”安母道。 “这……”安比槐犹豫。 “老爷……”乔氏怯怯地拉着安比槐的袖子,眼中的无助那么明显。 “娘,现在出门也来不及了,不如就让人去替儿子告个假吧。”安比槐捨不得美人,妥协道。 安母刚要开口训斥,陵容轻轻握了下安母的手,安母便忍下不痛快,同意了。 “乔氏,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笃定是夫人在你的胭脂里动了手脚?你要知道,妾氏冒犯污衊嫡妻,发卖了都不为过的。”安母盯着乔氏,严肃地说道。 “奴婢不敢污衊夫人。这盒胭脂确实是前些日子夫人分给各院的份例,奴婢因着有身孕,一直未曾用过。只是今日身子不适,气色欠佳才用了些,谁曾想……”乔氏看了方氏一眼,便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奴婢知道因为立侧室一事让姐姐不高兴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姐姐高抬贵手饶了妹妹吧!” “收起你的眼泪!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妄下定论。”安母不耐乔氏的哭哭啼啼,直接喝道。随即,又转向一边的方氏问道:“箬竹,你可有送胭脂给乔氏?” “后院各位妹妹的份例都是有定例的,里面确实也包含了胭脂水粉,只是儿媳并没有亲自经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大都是直接从家里的铺子里送来的,理应不会有问题才是。”方氏没有否认,只是如实地说着。 “这便奇怪了,铺子里的胭脂每天那么多人买来用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偏偏进了妹妹的院子就有问题了呢?”白氏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乔妹妹,可否将那胭脂拿来给我看看?”方氏说道。 “自然是可以的。”乔氏示意丫鬟将胭脂交给方氏。 方氏拿过胭脂,仔细端详着。 “妹妹,这盒胭脂并不是安家铺子里的,妹妹确定是份例里面的吗?”方氏问道。 “这上面明明印着安家的字样,怎么会不是安家所产的?”乔氏不相信。 “母亲,您来看,这盒是桃红色的胭脂,配的应该红色带桃花暗纹的盒子,而这个盒子虽然也是红色的,但却没有桃花暗纹,明显并不是我们的铺子所出的胭脂。”方氏将盒子递给安母解释道。 “确实没有。”安母仔细端详了半响,说道。 “妹妹,你若是还不相信可以看看之前的盒子,每个盒子都配合着胭脂的香味有不同的暗纹。或者,姐姐让人再去取一盒桃红色的胭脂,给妹妹比对一下?”方氏笑盈盈地看着乔氏说道。 “不必了,妹妹相信姐姐。既然不是原来的那盒,那定是有人故意调换了妹妹的胭脂,还请姐姐为妹妹做主啊!”乔氏哀求道。 “妹妹,不必担心,相信父亲定能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方氏安抚道。 “妹妹可还记得这胭脂是谁送来的?”一边的韦氏突然问道。 “这……这么多天了妹妹实在是没有印象了。”乔氏苦恼道。 “姨娘,奴婢记得那天是李妈妈送来的,还是奴婢接的呢。”一边的小丫鬟说道。 “李妈妈?李妈妈怎么会送份例来?不是向来是夏荷分管各院份例的发送吗?”方氏问道。 “这……奴婢不知。” “去将夏荷和李妈妈传来!”安母吩咐道。 不一会儿,李妈妈和夏荷来了。审问之下得知,那天因为老夫人传唤夏荷,夏荷才不得不让李妈妈代为将各院份例发放下去。因着几个姨娘的份例都是一般无二的,所以只是随机发放,并不能确定哪一份是给乔姨娘的。也就是说,胭脂被人动手脚的机会除了分发之后,就只有分发的人最有可能。 “老奴冤枉啊!老奴没有害乔姨娘!请老夫人明察、请夫人明察!”李妈妈吓坏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李妈妈,不要着急。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时除了你之外,可还有碰过那盒胭脂?”方氏道。 “这……奴婢记得是最后给乔姨娘送的份例,当时奴婢没碰到过什么人。”李妈妈努力回想。 “当真没人碰过吗?”方氏确认道。 “这……老奴记不清了。啊,对了,老奴想起来了一件事,当时白姨娘的份例是派她身边的彩霞来取的。彩霞还挑挑拣拣了半天,好似生怕老奴遗忘了什么。”李妈妈细细说着。 “那彩霞可有动过胭脂?”方氏问道。 “有的,她还说白姨娘不喜欢桃红色的胭脂,让奴婢给换成了粉红色。”李妈妈言之凿凿地说道。 “彩霞,你可有话说?”方氏扫了一眼白氏身边的彩霞,冷声问道。 “奴婢……奴婢……”彩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第60页 “秋云,把她给我拖下去,好好审问一番!”安母发话道。 “老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两刻钟后,秋嬷嬷回来了,正如李妈妈所言,确实是彩霞做得手脚。 “白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安母喝道。 “奴婢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收买了彩霞来污衊奴婢!”白氏跪在地上,死不承认。 “够了!自打进你了安家,就没有安分过一天!你还是呆在你自己的院里好好反省吧,秋云把她带下去吧。”一句话便把白氏黑关了起来。 “至于你,乔氏,既然怀着身孕就好好养胎,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胭脂水粉这些就不要再用了,还有那些香囊香露什么的都给我撤了!都是要为人母的人了,就该有为人母的样子!”安母毫不留情地对乔氏说,乔氏脸色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娘!月儿还怀着身孕的,您怎么呢!……” “知道她怀着身孕还天天搂搂抱抱的,不知检点!若是胎儿有个好歹,你哭都哭不回来!在乔氏出月子之前,不许你再宿在她的屋子里!不知分寸!”安母说得很重,安比槐只能诺诺应了。 这场闹剧就暂时这样平息了下去,安母又恢復了平静,只是这平静假象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波以后便是大风波 第34章 小产 伊兰院里,恼怒不已的白氏将屋里的瓷器砸了个精光,吓得身边的小丫头个个噤若寒蝉。今天的事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偏偏彩霞确实是她的贴身丫鬟,她也确实让她去取过份例,还提醒彩霞她想要粉红色的胭脂!所有的这些全都属实,这个哑巴亏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到底是谁?是有人收买了彩霞吗?不,不会,彩霞唯一的弟弟还在自己手里,她不敢背叛自己!那就是有人存心陷害她,敌人能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彩霞的对话,也就说明自己身边有其他人的眼线! 白氏冷冷地看着悄无声息收拾着一地碎片的几个小丫鬟,不管是谁让她吃了这样的亏,她都会还回去的。今日之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的人! 另一边,婧月阁,一身碧绿衣衫的小丫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了内室。 屋内,乔氏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愤怒地一把将铜镜扫到地上。 “夫人,药来了,您先将药喝了吧。”小丫头端着药走到乔氏跟前,浅笑着说道。 “碧青,大夫可有说我的脸多久能恢復?”乔氏接过药,边喝边问道。 “夫人不要担心,大夫说夫人的脸只要按时服药,不出十日便会痊癒的。”碧青将地上的铜镜捡起放回桌上说道。 “十日……”乔氏摸着自己的脸,没了平日里细嫩光滑的触觉,只有令人作呕的凹凸粘腻感。让她心情瞬间变得更糟糕,恨恨放下手,将面纱遮上。 “碧青,你可有查清今日之事是出自何人之手?” “彩霞已经供认不讳,应该是白姨娘所为。”碧青说道。 “是吗……”乔氏心存疑虑,白氏是蠢,但也不至于做得这般明显才是。 “那个李妈妈呢?可有可疑之处?”乔氏问道。 “李妈妈本没有机会接触份例的分送,那天也是实数巧合,并无可疑。”碧青说道。 “夫人是在怀疑什么吗?” “我总觉得今日之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一切太过理所当然。碧青,这几天你好好留意一下,看看我们院中的人可有那不安分的。”乔姨娘吩咐道。 “夫人是在怀疑我们院里有其他人的眼线吗?”碧青诧异,“咱们院中的人不多,内室的事基本都是奴婢和天蓝再打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机会进到内室的,应该不会有人有机会动手脚才是。奴婢相信天蓝跟奴婢一样,都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的!” “你跟天蓝都是从小跟着我的,我自然相信你们不会害我,就怕有人趁你们不备做些什么手脚。”乔氏不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脸,继续道:“这次只是差点毁了我的脸,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害了你我性命。原以为脱离那个火坑,嫁进官宦人家是我的福气,却不想这富贵人家的龌龊事,一点也不比那腌臜地方来的少。” “小姐!不,夫人,小心隔墙有耳啊。”碧青紧张地连忙制止乔氏。 “夫人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一切都会好的,老爷那么疼夫人,只要夫人生下子嗣,夫人就是侧夫人了,到时候就没有人敢难为夫人了。”碧青见乔氏脸色不佳,连忙劝慰道。 “老爷?侧室?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又能保障什么……”乔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莫名。 这一夜註定不会平静。 陵容房内,陵容正在沐浴,宝珠宝淑伺候在侧,主僕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姐,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蹊跷。虽然被定为是白姨娘做得,但奴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宝珠边给陵容擦背,边说道。 “伊兰院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陵容微眯着眼,懒懒的说道。 第61页 “白姨娘发了很大的脾气,砸了好多东西呢。”宝珠说道。 “继续盯好她,还有白锦荣也一併盯紧了。”陵容吩咐道。 “奴婢知道的。”宝珠往水里又丢了几朵红梅的干花,继续说道:“乔姨娘那边倒是很安静,说是脸上的疹子不用十天半月的就能够完全消退了。奴婢就是不明白为何有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种事?” “不要心急,慢慢看吧,这不过是个开端,那人肯定还会有后手的。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倒霉地那个会是谁。”陵容浅笑着说道。 “亏小姐还笑得出来,今日若不是夫人够仔细,这盆脏水可就泼到夫人身上了!”宝珠嘀咕道。 “想要娘亲背这个黑锅的不是幕后之人,而是乔氏。既然她如此心急,那我就帮帮她好了。”陵容将手中的红梅碾碎,红色的汁液留在指尖,如鲜血一般。 三天后,一大早天便阴沉沉的,天色黑的像是泼洒了墨一般,给人一种压抑与不详的感觉。 这天刚好安比槐沐休,一大早便去了乔氏的婧月院。 乔氏知道安比槐每逢休沐都会来她院中,便早早吃了早膳、喝了药,她现在脸上的疹子还未完全消退,可不想让安比槐看见。温柔小意地伺候着安比槐用膳,正说道高兴处,乔氏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痛的厉害。 “老爷!救我!我肚子好痛!”乔氏紧抓着安比槐的袖子,惨白着脸痛唿。 “大夫!快去请大夫!月儿,你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安比槐手足无措地抱着乔氏。 “老爷……”乔氏虚弱地唤着。 “血!血!老爷,姨太太流了好多血!”一边的碧青惊唿道。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乔姨娘小产了!”宝珠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道。 “是吗?”陵容正在绣花,听到消息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继续绣着。 “是啊,大夫和稳婆都去了,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可吓死人了!老夫人、夫人还有白姨娘他们都去了呢!小姐,您不去看看吗?”宝珠问道。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陵容绣完最后一针,才缓缓站起来道。 陵容一行人到达婧月院的时候,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见陵容来了,安母的脸色缓和了些,却没有让陵容逗留,而是让夏桑将陵容送回了房。 回去的路上,宝珠机灵地与夏桑套着话,原来乔氏小产后流出的胎儿是个怪物!浑身青黑不说,手脚都只有四根指头,还有尖的吓人牙齿和一截尾巴!整个就是一个怪物! “呃……”宝珠摸摸自己的胳膊,感觉有点冷,明明都已经要六月份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不要让这些东西脏了您的耳朵。”宝珠劝道。 “嗯。”陵容淡淡应道,心里滋味莫名。 婧月院内,乔氏早已昏死过去,安比槐黑着脸坐在一边。那个孩子让他心生恐惧,再看看乔氏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只觉得全身如被虫咬一般难受,恨不能立刻跳到水里将自己的一身皮都搓掉!安比槐逃也似的冲出内室。 安母和方氏等人此时正坐在外屋,个个脸色都很难看,稳婆手里还拿着那个血包裹,李大夫也还留在这儿。 “娘……”安比槐失魂落魄地跪在安母面前。 “啪!”安母好不留情地赏了安比槐一记耳光。 “畜牲!你造的孽!”安母气的不轻,缓了口气看向李大夫:“李大夫,还是请您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也好让她死个明白。” “乔姨娘的身体外强中干,应是在年幼时用过不少虎狼之药,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是怀孕时,那些积累在身体里的脏东西便都转移到了胎儿的身上。若是这个孩子能足月而生,到那时乔姨娘的身子便可以大好,以后再有孩子也会与常人无异;相信为了营造胎儿健康的假象,乔姨娘一直有服用药物来维持吧。老夫一时不察,没有及时发现,实在是惭愧。”李大夫摇摇头,愧疚不已。 “本来这胎应该是可以保住的,但不幸的是有人在乔姨娘的脸上下了毒,虽然毒性不强,却也打破了她体内毒素的平衡,而且……”李大夫看了安比槐一眼继续说道,“而且乔姨娘为了尽快恢復容貌,不惜加重了药的份量甚至还用了紫河车,这才导致胎儿早产!”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安比槐震惊地看着李大夫。 “……,可以这么说。”李大夫略一沉吟,点头道。心里不觉有些犯噁心,吃紫河车那东西无异于吃人肉了,实在是让人作呕! “混帐!”安母震怒,一边的方氏等人不由捂着嘴隐隐作呕。 “老夫人,若没其他事,老夫先告退了。”李大夫觉得十分晦气,不想再留在这是非之地。 “有劳李大夫了,秋云送李大夫出去。”安母没有阻拦,事实上她已经后悔请大夫来了,这样的妖孽就该一起去了才好! 最后那个孩子被悄悄处理掉了,安母还请了和尚前来做法消灾,乔氏疯了,被彻底圈了起来,而安比槐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第62页 作者有话要说: 先解决一个 第35章 天花 “小姐,奴婢查过了,乔姨娘的药是白姨娘换掉的,是白锦堂买通了李大夫身边的药童做得。那药童从李大夫那儿知道了乔姨娘真实的脉相,才用了这么恶毒又噁心的方法害了乔姨娘。”宝珠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勐搓自己的胳膊,她还是觉得好噁心! “乔姨娘可有什么动静?”陵容轻声问道。 “乔姨娘的院子被封了,只有天蓝一个人留下,打探不到太多的信息。听送饭的嬷嬷说,乔姨娘疯疯癫癫的,把个叵萝塞在肚子上,天天摸着碎碎念。到了晚上就会发疯,大喊大叫说是有人害了她的孩子,还要害她,吵得人不得安宁。”宝珠有些厌恶又有些可怜地说道。 “继续盯着她,让送饭的婆子把你查到的东西悄悄透露给天蓝听。白姨娘那边看紧些,暂时不要再让白氏和白锦堂见面了。”陵容安排道。 “乔姨娘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还被彻底看了起来,她还能做什么?”宝珠不解。 “一个不惜把自己腹中的孩子作为调理自己身子工具的女人,你相信她会因为滑胎而疯吗?”陵容看着宝珠淡淡问道。 看着陵容的眼神,听着陵容的话,宝珠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是啊,乔姨娘本来就知道那个孩子保不住,是她说傻话了。 “奴婢这就去办。”宝珠环抱着自己退了出去。 乔氏确实很耐得住性子,疯疯傻傻了许多天,闹得守门的婆子都没了耐性,毕竟没有人愿意天天吵得自己不得安宁。最终便是将婧月院的大门关了,守门的婆子只守在大门外,而不再进入院中,饭菜一般也是天蓝到院门口领。 “小姐,大少爷来了。”青玉从外屋走进来说道。 “这么晚了哥哥怎么会来?不是明日便要启程回松阳县吗?”陵容披上外衫,走到外室。 “容儿。” “哥哥,找我有事吗?明一大早日就要赶路,怎么不早点休息?”陵容奇怪地问道。 “容儿,不如你明日随我一起去松阳县吧。”凌志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嗯?哥哥怎么突然说这个。”陵容奇怪的问道。 “家中近来不太平,不如容儿随我去松阳县散散心吧,恬儿也念了你许久了。” “哥哥……”陵容心软软的,她的哥哥啊,一直都如此想着她,只可惜,她做不了他心中那个美好的妹妹。 “这次我就不随哥哥去了,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放心不下娘亲和弟弟妹妹。”陵容拒绝道。 “你啊,总是这样。”凌志很无奈,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那我就不打扰容儿休息了,在家万事小心。”凌志起身准备离开。 “哥哥才是,路上万事小心,不要太过劳累了。”陵容叮嘱道。 凌志脚步一顿,回头盯了陵容半响,最终还是叮嘱道:“凡事多想想自己,不要将所有事情都扛到自己身上,万事有哥哥在呢,若是有些事非做不可,记得安全第一。” “嗯,我会的。”陵容一愣,随即笑开。 一夜好眠,第二天陵容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亲自备了些点心给凌志送去,直到凌志的马车渐渐走远,陵容才转身回房。 刚进门,便见到宝珠快步迎了上来,陵容心中一动,知道有鱼儿上钩了。 “小姐,刚刚奴婢看到天蓝鬼鬼祟祟地熘出了婧月院,跟前院的张大千接触过。奴婢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天蓝不知递了什么东西给那个张大千。”宝珠轻声在陵容身边说道。 “可有派人跟着张大千?”陵容问道。 “奴婢让安贵看着他呢,小姐放心。”宝珠说道。 “做得好,这几天辛苦点,把人盯紧了,相信用不了几天便可以收网了。”陵容嘴角勾起,喃喃道。 如此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那张大千每天只是上工和回家,也没见他与什么特别的人接触,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三天,安贵传来消息,说是张大千鬼鬼祟祟去过一次药铺,时间很短,出来时也没有拿药。安贵跟进去药铺看过,大夫并不在,只有个药童,不知张大千到底做过什么。 “盯紧乔氏那边,最好能拿到她想要的东西。”陵容心里有些不安定,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姐放心,奴婢会盯紧他们的。小姐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要不要去塌上小憩一会儿?”宝珠见陵容脸色不太好,轻声建议道。 “不了,我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走,跟我去一趟娘亲那儿。”陵容坐立不安地说道。 “小姐,您慢点走!”宝珠连忙提步跟上。 玉竹轩里,方氏正在检查凌姝功课,见陵容进来有些意外。 “容儿,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今日没有午睡吗?”方氏一边吩咐人给陵容上茶和点心,一边问道。 “哥哥不在家,容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想到娘亲这儿凑凑热闹。”陵容爱娇地扑到方氏怀里,娘亲的味道好温暖。 “这么大了还跟娘亲撒娇呢,小心姝儿笑话你。”方氏爱怜地抚着陵容的背嵴,满是疼爱。 第63页 “我才不怕呢。”陵容撅嘴嘟囔,却还是从方氏怀里起身坐好。 “容儿来娘亲这儿科是有什么紧要事?”方氏问道。 “也没什么紧要事,只是想提醒娘亲这几天不要让自己院里的人跟其他院子的人接触,还有凌杰凌姝也是。”陵容想想还是不放心,轻声跟方氏说了几句。 “可是又有人不安分了。”方氏毫不意外地说道。 “嗯。”陵容没有否认。 “娘亲会小心的,容儿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方氏不放心地叮嘱。 “嗯,我会的。” 当天晚上,安贵便传来消息说张大千在婧月院的墙外转悠了一会儿,还将一包东西扔进了婧月院里! “盯紧天蓝,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陵容吩咐道,宝珠领命而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陵容觉得头涨的难受,眼睛都有些浮肿。 “小姐,出事了,伊兰院传来消息,承志少爷还有巧儿小姐几乎同时发起了高烧,情况不太好。”宝珠焦急地说道。 (註:承志和巧儿为安凌龙的两个孩子) “娘亲去了没有?”陵容着急地问道。 “夫人身子不太爽利,只派了个丫鬟前去探望。” “宝珠,你立刻去玉竹轩告诉娘亲,让她千万不要去白氏的院子,也不要让凌杰凌姝出门;还有那个娘亲派出的那个丫鬟,宝淑你去给我拦住她,不要让她回玉竹轩。”陵容焦急地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办!”宝珠宝淑立刻领命去办。 陵容并没有去伊兰院探望,她有种感觉,这绝不会是简单的风寒发烧,定是乔氏做了什么! 果然,到傍晚时,伊兰院的小丫鬟也病倒了两个,韦氏院里的一个嬷嬷也病倒了。而且,承志和巧儿身上开始起疹子了!是天花!陵容心里缩得紧紧的。虽然立刻将人隔离了出去,但陵容还是很不放心。 “琉璃!琉璃!”陵容焦急的唿唤着。 “小姐,奴婢在呢,小姐有何事要吩咐?”琉璃匆匆跑来,问道。 “琉璃立刻去准备杀菌消毒的药物,将屋子里彻底清理一下。不行,我要先送娘亲离开!”说着陵容就想出门。 “小姐!您别去!奴婢小时候已经出过痘了,不会再被传染,还是奴婢去吧。凌杰少爷和凌姝小姐也都借种过人痘了,不会有事的。”琉璃安抚道。 “可是娘亲并没有出过痘啊!我怕……”陵容焦急道。 “奴婢记得有方子可以预防的,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也有个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奴婢这就去抓药也、煎药,一会儿就给夫人送去。”琉璃说道。 “好,你快去吧,记得给其他院为送几副药!”陵容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琉璃匆匆离去,只剩陵容一人在房间中,此时的陵容心中怒火滔天参杂着冰冷的杀意,乔氏真的该死! 由于处理措施实施得很及时,所以除了最初的几个患病者,天花并没有扩散开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可以白氏那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承志本来胎里便带着弱症,没能抗过去,夭折了,白氏伤心欲绝;巧儿倒是坚强地挺了过来,可惜烧的太久,有一条腿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残了。 乔氏的所为让陵容心寒,这次陵容没有遮掩隐藏,也没有假他人之手,雷厉风行地将人证物证搜集起来,直接将一切揭露在阳光下。 当时,陷入疯狂的白氏便扑到乔氏身上对她拳打脚踢,乔氏也不甘示弱,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状若疯妇。嘴里还不忘互相揭露着彼此的丑恶,让人不忍直视。 最终,等待乔氏的只有死路一条,她没有给任何人机会,自己用金簪刺进了胸口,当场毙命。帮凶天蓝和张大千还有药铺的那个小药童被送去了衙门,此事便算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氏over 第36章 亲事 安家接连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众人心里都有些惶惶不安,安母便带着几房的人一起去了庄子上散心。此时已是六月,处处枝繁叶茂,一派繁荣景色,让人瞧着心里就舒服。 安比槐每日都要去衙门办公,便没有跟众人一起到庄子上来,白氏抑郁寡欢,也没有跟来,府里便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乔氏的所作所为让安比槐有些胆寒,这些日子都没有进后院,一直宿在自己的房里,府里一下子寂静下去。 安母嫌婧月院晦气,便下令将婧月院拆了,里面的东西都运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上,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然后又找风水先生给看了家宅风水,将原本的婧月院重新修葺,安了一座佛堂,还特意去庙里请了一尊开了光的碧玉佛像回府供奉,每日香火贡品不断,祈求家宅平安。其他的几个院子也做了彻底的消毒清理,按照风水做了一些摆设上面的改动,安府一下子变化不少。 这些事情陵容都知道,也不在意,庄子上的生活更自在些,她喜欢。陵妍凌姝都是第一次来,兴奋地不得了,每日拉着陵容陪她们四处玩耍,陵容也乐的清闲,带着她们学骑马、玩钓鱼,天气好时还会去扑扑蝶,日子过的惬意快乐。 另一边,凌志已经抵达了松阳县,回了安家在松阳县的老宅。老宅里留下的人不多,多是些年岁不轻的人,平日里也就是看着宅子,毕竟主人家都不在,自然是没什么人登门的。 第64页 其实也不是所有主人家都不在,凌勇是多半时间都在松阳县跟赫鲁克将军学武的,他也算是正经的主人家,只是凌勇极少在府里呆。 凌志此次回来,是为了谢师,也是为了回来看看凌勇。凌志回到府里已是掌灯时分,当天是无法去拜访马师傅了,只能等明日再说。问过家里的僕人,知道凌勇又去了校场,凌志便派人去赫鲁克将军府给凌勇带了口信,让他回府一聚。接到口信的凌勇很快便赶了回来,此时凌志也梳洗完毕,兄弟二人吃了顿久违的团圆饭。 第二天,凌勇便陪着凌志一起去了马府,凌志被马师傅叫到书房长谈,凌勇便跟马斌一起窜去了校场。 书房里,凌志郑重其事地拜过马师傅,感谢马师傅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马师傅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学生,心中有些自豪。 “子清啊,快起来,你能有今日的成绩师傅甚感安慰。”马师傅拍着凌志的肩膀欣慰不已,随即又嘆口气:“三年前,为师不让你参加会试,你可曾怨过为师?” 凌志一愣,随即浅笑:“学生知道老师是为了学生好,自不会对老师心存怨怼。”凌志目光清明,毫无芥蒂。 “好,为师果然没看错人!”马师傅捋须大笑,“三年前,一来你年纪尚轻,学问虽好,心智却不够坚定;二来,那时朝堂上党派之争十分激烈,所以为师才不愿你那一年去参加会试。 这三年来,你的成长为师都看在眼睛,只是在朝为官不比在堂读书,万事务必要小心。”马师傅语重心长的叮嘱道,顿了顿又小声说道:“圣上年岁大了,近来龙体欠安,太子之位又悬空,不久的将来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你刚入官场,切记谨言慎行,不要捲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待天下大定,会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在此之前,就耐心等待吧。” “是,学生明白,多谢老师指点。学生定会谨言慎行,多做事少说话,不会急功近利连累亲朋好友。”凌志保证道。 “嗯,为师相信你定能做到的。”马师傅越看凌志越满意,不由起了做媒的心。 “子清今年就要及冠了吧?”马师傅问道。 “是的,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及冠了,老师怎么突然问这个?”凌志不解。 “子清家中可有给你定下婚约?” 闻言,凌志脸一红,有些腼腆地说道:“这些年学生一心只想考取功名,无心儿女情长,家中也尚未给学生定亲。” “既如此,为师就破例来做次媒人吧。我那兄长家有一女儿,与子清年纪相仿,尚未婚配,不知子清可否愿意……”马师傅笑着提议。 “这……学生家势微,而马大人家家室显赫,学生恐高攀不起啊。”凌志有些为难的说道,安家虽不算是白身,但也只能算是末流官绅,远远比不上马家的家大业大啊。 “子清可是听了传闻,嫌弃我那大侄女?其实传闻不可尽信的。”马师傅有些不悦地说道。 “什么传闻?学生并未听过马大人家的什么传闻啊?”凌志一脸茫然地看着马师傅。 “哎……事情要从三年前的选秀说起。”马师傅嘆气道。 “那一年,我那侄女十六岁,不得不去参加选秀,初选、复选都很顺利。谁知,在殿选之前遭人暗算,脸上张满了红疹,不得不退选。说来,也是我们兄弟连累了她,暗害她的人正是我们的死对头。 此事到这儿本来也没什么,落选了还可自由婚配,可是那些人却不肯罢手,四处散播谣言,说我那侄女破了相,貌若无盐!这婚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马师傅嘆了口气,看着凌志:“子清,为师也知此事唐突了些,这样,你回去再好生考虑一下吧,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师生情分的。”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学生也不敢擅自决定,还请老师见谅。今晚学生便修书一封给家中长辈说明情况,到时候再给老师答覆,若无意外,到时候还要麻烦老师牵媒搭线。”凌志想了许多,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有些腼腆的说道。 “哎!好!好!”马师傅开怀的拍拍凌志的肩膀,心里舒坦了不少。 凌志又与马师傅闲话家常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回到老宅,凌志写了两封信託人快马送回家,一封给安母,一封陵容。 陵容接到信时,心情有些矛盾,若是从安家整体利益上考虑,凌志娶了马大人的女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要知道马大人以后可是前程似锦啊!可是,她并不想让哥哥为了利益娶一个不爱的人。如果她註定得不到幸福,她只希望她爱的家人可以幸福。 陵容立刻去了“徳平堂”,她知道哥哥也给祖母寄了家书,她怕会来不及……果然,当陵容到的时候,安母和方氏已经在商量由谁前去提亲比较合适了。见到陵容到来,只是开心地与她分享着,哥哥寄给安母的家书与给她的不尽相同,哥哥已经决定要求娶马大人的女儿了。见到安母和方氏开心的脸庞,陵容到嘴边的话怎么都无法说出口,凌志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凌志和马小姐年纪都不算小,婚期定的很近,纳采、向名、纳吉、纳徵、请期,一切的流程都快速而有序地进行些,顺利得不可思议,就好似真是外人所说的那般是“天赐良缘”。迅速又隆重,愣是在凌志正式上任之前,将新夫人迎进了门。 第65页 万幸马小姐容貌娇俏秀丽,性格温婉端庄,学问教养更是上佳,与凌志站在一起当真算是一对璧人了。而且,陵容看的出,她的哥哥对这新嫂子也是心存喜爱的,这样陵容便觉得安心了。大婚后,凌志便带着妻子一起赶赴京城上任。 凌志离开后第三天,李家的聘礼便送了过来来,安宁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半个月后。安家又是人仰马翻的忙一场,不过安宁不能算作正经的安家小姐,婚宴自然是没有凌志的盛大。且李家那边很是着急,婚礼一切从简,嫁妆也简单,将李家送来的聘礼全都充做嫁妆,然后又按家中庶女的嫁妆规格给添了妆,凑了六十四台,即“全台”。就这样,安宁嫁了。迎亲那天,陵容悄悄看了一眼那李家少爷,消瘦阴森,与之前那纨绔嚣张的胖子判若两人。陵容为安宁默哀了一瞬,便不再放在心上,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本来三朝回门那日,安宁是该带着李家少爷回府拜见长辈的,谁知李府只是派人送了回门礼和口信,说是安宁偶感风寒,不能前来。安母虽心下不快,却也没有说什么,安宁的身世不光彩,府里除了白氏,谁又会真的在意她。 得知消息时,陵容也只是笑笑,白氏最近又有些不□□分,她已经不想再留她了。 七月的天气闷热难耐,夜里的荷塘最是清凉宜人,是难得地消暑之地。陵容看着波光粼粼的荷塘,心中浮现的却是上一世哥哥被发现溺死塘中的那一幕!有些仇,是时候报了! 阴雨连绵了几天,屋里尤其闷热,这天夜里,安比槐在闷热中醒来再无法入睡,便带着守夜的小厮一起去了荷塘边乘凉。 谁知,刚靠近荷塘,便见到凉亭中有一对交颈鸳鸯在亲亲我我!仔细一看,赫然是白氏和白锦荣!安比槐盛怒,上前对两人一顿拳打脚踢,慌乱中的白氏和白锦荣一时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 很快,这边的动静便引来了府里的下人,安比槐命人将白氏二人捆了起来,拖到大厅里处置。混乱中,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凉亭周围的荷花尤其得香,且香得十分醉人。 这样的丑事自然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按照家规族例,偷-情男女沉塘都不为过!只是官宦人家都爱惜羽毛,这样的事一般都是低调处理。白氏被赐了一条白绫,白锦荣则是一瓶□□,当天夜里便被处理掉了,对外宣称白氏是得了急症暴毙。 得知白氏暴毙的消息,‘病了’的安宁回来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显然过的并不好。白氏死的不光彩,草草钉了棺,故安宁见到的只是封了的棺醇。 下葬那天,安宁哭的十分伤心,不知是为白氏还是为她自己,这是陵容最后一次见到安宁。安宁是个聪明人,白氏的死也绝了她的希望,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安家。 站在一个女子的立场上,她同情安宁的遭遇;但作为安家的女儿,她无法对她心存怜悯,或许就此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宅斗结束 第37章 选秀(1)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玄烨崩于北京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近臣步军统领隆科多宣布康熙皇帝遗嘱,命其第四子雍亲王胤禛继承皇位,是为雍正皇帝。雍正皇帝继位后为康熙帝上庙号圣祖,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葬于景陵。新的篇章正式开始。 陵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新帝登基,一切都是新的篇章。距离选秀,时日不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安家风平浪静,是真正的风平浪静。 经过乔氏和白氏的事情,安比槐彻底老实了下来,再没了拈花惹草的心思。每天只是勤勤恳恳的办公,老老实实的回家,虽无什么大的建树,但是慢慢的也有了些成绩,不久前终于又升了一级,成了从六品的处州州同。 如今,安比槐后院只有方氏和韦氏这一妻一妾,看着着实有些不像话。方氏便跟安母商量着又给安比槐纳了一房妾氏——董氏。董氏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家中几代经商,也算是小有钱财。董氏是庶女,在家中不怎么受宠,嫁进安家后也一直老实本分。 陵容最高兴的是凌志也外放了,而且是从五品的陈州同知!要知道虽然有官员外放品级会比在京时升一级的惯例,但庶吉士原本也只相当于六品而已,升一级也只是从六品,但凌志却是升了两级,这样陵容如何能不高兴!而且,凌志成亲第二年便有了嫡子,与岳家的关系更加牢固,凌志能这么快外放,马大人居功至伟。对凌志而言,家庭和睦事、官途顺遂,可谓是双喜临门。 凌勇这几年拼死活拼活也只考了个武举人,还是以倒数第三的成绩勉强考上的。考上武举人之后,打死不愿再去考,直接进了军营当兵去了。其实有了武举的名头,是可以担任低级武官的,但是赫鲁克将军认为凌勇年纪小,性子不定,就先放在兵营里磨练着,凌志也乐的在军营里疯闹。方氏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由着他去疯了。 胤禛登基第二年,改年号雍正,正式进入雍正朝。雍正二年,三年一次的选秀要开始了,陵容和恬儿赫然都在列。 只是陵容属于汉军旗,而恬儿则是满军旗,在秀女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会由其所在旗籍的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即“排车”,隶属不同旗籍的两人自是不可能一同参选的,或许在整个选秀过程中她们都不会相遇。而且恬儿家中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赫鲁克将军并不想恬儿进宫,故早早便已疏通官节。恬儿是定不会留牌子的,此次参加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陵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只能按部就班地参选。 第66页 选秀前一个月,凌志还尚未到陈州走马上任,人还在京城中,便特意派人送了信接陵容进京。陵容没有拒绝凌志的好意,带着琉璃、青玉还有芸嬷嬷和奶嬷嬷一起北上京城。 原本陵容身边的大丫头宝珠和宝淑,年纪均比陵容要大个一两岁,去年陵容便做主将两人嫁了出去。如此一来,琉璃和青玉便成了陵容身边的大丫头。 若是这次选秀陵容还是不能逃过进宫的宿命,琉璃和青玉便会是她带进宫的左膀右臂。遥想上一世,陵容孤身一人进入那尔虞我诈的皇宫中,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那让她如陷泥潭,寸步难行。这一次,她已尽力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会坦然以对。 两天后,陵容到达京城,看着面前陌生又亲切的“安宅”,陵容觉得鼻子酸酸的。陵容尚在感慨中,凌志已经带着妻子马氏迎了出来。凌志急切地上前亲自将陵容扶下马车,喜悦由心而发。 “容儿!你来了!路上辛苦了”凌志扶着陵容,只一开口便有些哽咽,看着已经长大的陵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妹妹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以后想再相见就更难了。 “哥哥!”陵容很想扑到哥哥怀中,却还是竭力忍住了,他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不再合理了,陵容心里压不住的失落。 “相公!你在发什么呆啊?赶紧迎妹妹进门啦!兄妹俩在门口站着吹风吗?”马茵柔见自家相公一件妹妹就发傻,嗔怒道。 “嫂嫂。”陵容羞红了脸,轻声唤道。 “好了,有什么事我们进门再说。”马茵柔拉着陵容的手将陵容迎进府,不理会傻呆呆的凌志。 “夫人,容儿,等等我!”凌志连忙追在后面。 “嫂嫂,这些日子不见,家里可安好?睿儿呢?可会说话了?妹妹许久没见到,甚是想念呢。”陵容边走边问着。 “家里啊一切都好,妹妹不用担心。睿儿那小傢伙更是调皮的很,这才刚刚能扶着墙走两步路,就开始四处祸害了,府里的摆设也不知被他砸碎了多少,那土匪性子也不知像了谁。这不刚刚才喝了奶睡下了,我才能消停一会儿。”马氏笑着抱怨道。 “睿儿聪明又活泼,嫂子有福气呢。”陵容轻笑着,有些羡慕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等选秀过了,让你哥哥给你选个好人家,很快啊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马氏调侃道“嫂嫂!”陵容不依地跺跺脚,羞红了脸,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谁都没有见到的黯然。 陵容就这样在京城住了下来,比起上一世只能住客栈,如今真是好的太多!嫂嫂马氏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陵容只是来京城参加选秀,无论是否得选,都不会在京中久留。但是马氏还是为陵容准备了许多东西,陵容暂居的房间不亚于陵容在家中的闺阁,陵容很感激马氏的用心。 三天后凌志便要启程去陈州上任,马氏本来也要随行,只是恰逢陵容要参加选秀,凌志放心不下,还有就是马氏又有了身孕,才刚刚一个月。如此一来,凌志便只能一个人先启程上任去了。 马氏有了身孕不能操劳,府中男主人又没在,马府便派人将陵容和马氏一併接去了马府。马府比安宅大的多,陵容就跟马氏一起住在马氏未出嫁时住的院子里,深居简出,等待选秀之日的到来。 这天中午,陵容和马氏正坐在一起做着针线活,吃饱了的睿儿踉踉跄跄地扑到陵容腿边,要求抱抱。陵容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将睿儿抱在怀里。 “呦,都这会儿了,睿儿怎么还这么精神?”马氏见儿子居然没有午睡,惊奇地说。 “是啊,平时这会儿都该睡熟了。睿儿,你怎么还不睡啊?不困吗?”陵容疼爱的摸摸睿儿的圆脑袋,问道。 “菇菇,歌,歌,要。”睿儿才一岁半多点,口齿不算清楚,但已经知道表达简单需求。 “这小子是想听容儿你唱歌了呢,这么一点儿就知道闹人了,不过容儿的歌声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嫂嫂也喜欢的紧呢。”马氏浅笑吟吟的说道。 “睿儿个嫂嫂喜欢,又有何不可?”陵容宠溺地笑笑,轻声哼唱着小曲儿哄睿儿入睡。 屋外,马大人带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欲往屋内走,二人正是来看望睿儿的。 “马大人,想不到令嫒的歌喉如此美妙,这么些年马大人藏得可够深啊。”男子调侃道。 “王爷谬赞,小女哪有如此能耐,是小婿的妹妹在老臣家做客呢。睿儿喜欢他的姑姑,这几天都是缠着闹着非要听着歌才肯午睡呢。”马大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既然睿儿睡了,本王也就不打扰了。马大人,咱们就此别过吧。”男子说道。 “老臣送王爷。”马大人送男子出了马府,屋内的陵容和马氏丝毫不知这一小插曲。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选秀的日子到了。 陵容同其他秀女一般乘坐着骡车在入夜时进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进行初选。 初选很简单,大致是筛选是否身有残疾,以及皮肤表面有没有痣,有没有口气,是否结巴等等问题,以及验明是否是处子之身。马氏给陵容准备了几个装了碎银的荷包让陵容打点,要知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不给银子,少不了要吃些苦头的。陵容如今不缺银子,出手大方,很轻松便过了初选。 第67页 初选完毕后,便跟其他的秀女们一起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 初选之后,稍适休息了几天,便又到了复选的时候。选秀要求秀女必须穿旗装,故陵容只是中规中矩的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旗装,梳着两把头,简单点缀了几样花钿便罢。 复选时秀女们先由户部司官维持秩序,再由太监引入宫中。阅选秀女是分旗籍进行的,一般每天只阅看两个旗,根据各旗参选秀女人数的多少进行搭配。陵容不敢东张西望,也不知甄嬛和沈眉庄是否就在这些秀女之中。她们同为汉军旗,极有可能离得不远,只是人数众多,要想碰上也非易事。陵容沉下心,安心参选,不再胡思乱想。 不出所料,陵容复选时被留了牌子,接下来便是殿选了。 甄嬛,皇后,华妃……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选秀了,很快进宫了 第38章 初遇甄嬛 马氏知道陵容复选被留了牌子,心情有些复杂,她倒是更希望陵容能被撂牌子。安家的家世不高,被指婚的可能性太低,留了牌子意味着极有可能会入宫伴驾,这是她和凌志都不愿看到的。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只能尽量多置办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殿选能被撂牌子就好了。 “容儿,三日后你就要参加殿选了,我让人给你备了几身衣服,你来看一下到时候你要穿哪一件。”马氏带着几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中的托盘上都放着一件新衣服连同配套首饰。 “嫂嫂还怀着身孕呢,怎能如此操劳。殿选也不过匆匆一须臾,何必如此破费呢。”陵容正在给睿儿绣虎头鞋,见马氏带了如此多的东西过来有些过意不去。 “这宫里的人啊,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的,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打扮得光鲜亮丽些,才不会被人低看。来,快把手上的活儿放下,来看看衣裳。”马氏收了陵容手里的针线,拉着陵容去看衣服。陵容无奈,只能顺从地上前挑选。 “这是苏绣?还有湘绣?嫂嫂,这太贵重了。就算妹妹真能当选,怕也不能给家里带来多少荣耀,恐辜负了嫂嫂的期望……”陵容咬唇,有些低落。 “嫂嫂做这些并不是期望你能一朝得宠,咱们跟着升官发财,你哥哥和我都不希望你进那火坑!”马氏有些激动地说道。 “嫂嫂!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啊。”陵容连忙拉住马氏,示意丫鬟们退下。 “容儿,你哥哥最疼你,他打心底里不愿你进宫,我也一样!若不是人微言轻,你哥哥他早早便去帮你疏通申请免选了!”马氏缓了口气,继续说:“可是既然你没能如愿被撂牌子,嫂嫂就只能让你以最好的状态去参选,省的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欺负!选不上最好,若是真的不幸选上了,哥哥嫂嫂也会是你最好的后盾。” “嫂嫂……”陵容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上一世,她盼望着能入宫,就算孤身一人在宫中苦苦挣扎,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她也还是渴望着能一朝得宠。她希望能给娘亲争口气,给自己争口气她不愿被人踩在脚下,不愿永远都在仰望他人。 但是,君心难测,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可以依仗的东西,她便只是掌权者手中的一个任人搓圆揉扁的小玩意!想当初,每一步她都走的小心翼翼,却还是把自己弄得走上绝路!从没有人心疼过她! “容儿……”马氏将默默垂泪的陵容抱进怀里,有些心疼。 那吃人的皇宫,她不过匆匆走了一遭,便险些被人毁了容貌,她实在不想陵容入了那火坑啊。可是,这事她们都做不了主啊。 “让嫂嫂见笑了,容儿实在是心中惶恐,才会一时失态。”陵容平復了下来,不好意思地从马氏怀里出来。 “哪里的话,嫂嫂也是经过那一遭的,自然是知道那其中滋味的。”马氏拿帕子给陵容擦干净脸,安慰道。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快来看看,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得了这几匹好料子,看看可合心意。”马氏拉着陵容上前看衣服。 陵容小心翻看了一下,每一件都是难得的好料子,样式都是现在京中最流行的,针脚绵密,做工精细。 “怎么样?可有看上眼的?”马氏问道。 “每一件都很美,陵容很喜欢,劳嫂嫂费心了。”陵容摸着衣服上的花纹,心中感慨。 想当初,她因一件衣服与夏冬春结怨,处处被她欺压;之后,夏冬春又因一件衣服开罪了华妃,被赐了一丈红,魂断紫荆城;即使是甄嬛,也曾因被皇后陷害错穿了纯元皇后的一件衣服,而失了恩宠。华衣美饰,哪个女人不想要?只是,若那代价是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整个家族的命运,还会有人想要吗?人们只看到入宫之后得到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人在意那被湮没的累累白骨。 陵容不禁有些迷茫,她一直想着进宫后,要让上一世欺负了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却不曾想过,若能不进宫过安稳的人生是不是会有另一番天地? 不,不会!她放不下!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初父亲被冤入狱时,那种求救无门的无助感,那种恐怖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选在君王侧确实时刻伴随着危险,但也同样伴随着滔天权势。她,想要! 第68页 “嫂嫂,明日我想去上香,嫂嫂可知哪家寺庙最灵验?”陵容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藉口道。 “容儿是想祈求菩萨保佑被撂牌子吗?”马氏边吃着酸梅便问道。 “嗯,容儿还想去求个平安符。”陵容顺着马氏的话说道。 “上善寺不错,求姻缘、求平安都可灵验了,离府里也近。等选秀之后,嫂子去帮你好好相看相看,定给你选个好夫婿!”马氏有些跳跃的说道。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嫂嫂也早些休息吧。”陵容不想让马氏担心,只装作羞涩的样子退了出去。 第二天,陵容坐着马府的马车,带着琉璃和青玉去了“上善寺”。上善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陵容上了香,求了平安符,便准备离开。却不想,一转身碰到了个老熟人,却是甄嬛带着流朱和浣碧也来上香。 陵容轻顿了一下,没有再看甄嬛,迳自出了上善寺。结果一出大殿,又看到了温实初在门外徘徊,还时不时地向里面张望着,陵容不由来了兴趣。 “温大哥?是温大哥吗?”琉璃突然走到温实初的面前,有些激动地开口问道。 “琉璃?”陵容诧异,温实初同样吃了一惊。 “你是……刘家的黎妹妹?”温实初惊喜道。 “温大哥,多年不见,温伯父可还好?”琉璃开心地问道。 “家父几年前便已经过世了,如今温家就只剩我一人了。黎妹妹可还好?芸姨呢?”温实初关心地问道。 “我跟娘亲都很好,温大哥放心。温伯父的事温大哥也要节哀啊,哪天温大哥若是有空,带我去给伯父上柱香吧。”琉璃安慰道。 “嗯,好。妹妹如今住在哪里?可方便……”温实初正欲问琉璃住处,陵容便看到甄嬛三人出来了,便示意青玉开口,青玉会意点头道:“琉璃,我们该回去了,小姐还有事要办呢。” “就来!”琉璃应了一声,便跟温实初道别:“温大哥,我要走了,我们改日再叙。” “我就住在西大街的回春堂旁的宅子,妹妹若是寻我,一打听就能找到了。”温实初叮嘱。 “嗯,温大哥保重!”琉璃走到陵容身边,随陵容离开。另一边温实初也迎上去跟他的嬛妹妹诉衷情去了。 “琉璃,你认识那个人?”陵容问道。 “回小姐,他是奴婢幼年时邻居家的哥哥。他的父亲与奴婢的外公曾同为太医,以前两家走的近,也还算熟悉。后来,奴婢外公去世,两家离得也远了,就慢慢断了联繫,没想到今日会再次遇到。”琉璃高兴地说着。 “他乡遇故人却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好了,今日就放你半天假,去找你的故人叙叙旧吧。”陵容笑着说道。 “谢小姐。”琉璃高兴地转身去找温实初。 待琉璃走远,青玉才开口问陵容:“小姐,我们等下不是还要去办事吗?就奴婢一个人陪在小姐身边,不妥吧?” “你就留在这儿等一下琉璃,我去后面的厢房里休息一下,等下你们来寻我便是。相信琉璃很快就会回来的。”陵容嘴角微扬,自信道。 “奴婢先送小姐过去吧。”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不必如此担心。”陵容将帏帽戴上,独自前往后院厢房。厢房里很肃静,陵容便拿了本佛经轻声诵读着。 两刻钟后,琉璃和青玉便寻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想来,定是看到温实初求娶甄嬛的一幕了吧,一个痴心妄想的可怜虫,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陵容根本不需要去询问什么,只带着两人离开了上善寺,一路无话。 离开上善寺之后,陵容去拜访了萧姨娘,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那个幻蝶姑娘总算是没白费陵容的一番苦心,成功搭上了果郡王,虽还算不得‘真爱’,却也算的上是红颜知己了。果郡王已经替她赎了身,只是幻蝶并没有住进果郡王给她安排的宅子,而是还留在焕彩阁,只说不想让果郡王为难,只盼着果郡王偶尔能来看她一眼便好。幻蝶自然是不会再接-客,但舞还是时常会跳,慕名而来的宾客只多不少!身价一直居高不下,已到了一舞千金的程度,可谓人财兼得。 陵容对此乐见其成,有息肌丸在手她就不用担心幻蝶会叛变!女人都爱美,像她这种自持美貌目空一切的人更是如此!当初她将息肌丸和舒痕胶同时给她时,便存了防备之心,在息肌丸中稍稍动了点手脚,幻蝶现在是离不了息肌丸了。若当初,那幻蝶不是那么快便想过河拆桥,她或许也不会如此这般算计她。哼!既然她不义,就别怪她不仁了! 陵容留下几盒息肌丸给萧姨娘,便回了马府,马上便要殿选了,她还要好生准备一番才是。这一次,她要风风光光的去参选,她要抓住自己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突然降温,冷着了,人不舒服,写不出来,先看着吧 第39章 殿选 殿选这天,陵容同参选的其他秀女们一起乘坐的骡车则从神武门夹道东行而南,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北行,经北街市,然后再经地安门来到神武门外。骡车上都竖着双灯,标识着是哪家的秀女。 第69页 当骡车停下,秀女们依次走下骡车后,先由户部司官维持秩序,再由太监引入宫中。这次殿选的地址是在体元殿,早有管事的姑姑们在此等候,引导待选的秀女们在偏殿等候。 不同的旗籍在不同的地方等候,陵容和甄嬛、眉庄等人都同属汉军旗,自然不可避免地又碰到了。甄嬛还是一如前世般打扮的十分素净,在众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秀女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十分惹眼。陵容只是淡淡一笑,便撇开视线独自呆在一边,没有轻易与人交谈。 今日陵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身上穿的是马氏给准备的一件苏绣的旗装,藕荷色绣傲雪红梅的图案,领口袖口也都滚了一圈红梅绕枝的刺绣,别致喜庆。衣服上的红梅咋一看就像副上好的水墨图,是苏绣中最出彩的样式;头上梳着小两把头,两边缀着青玉雕成的云朵坠雨滴式样的髮饰,髮髻中间簪了几朵盛开的层层叠叠的粉白相间的梅花宫花,耳朵上戴着银镶玉的梅花耳坠,清新宜人;天气热,陵容便没有涂脂抹粉,只点了一点粉色的唇脂。 陵容自知容貌上她比不得甄嬛,她有的是两世为人的沉稳与冷静,还有便是对皇帝的了解。今日的一身装扮便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只要皇帝心中那一粒硃砂痣还在,她便有七八分的把握。至于剩下的一两分,就要靠自己了。好在,殿选的不只有皇上还有太后。太后喜欢懂规矩、有大家风范的人,沈眉庄不就是这么入了太后的眼吗。而她没了少女的那份期待与羞涩,与旁人相比自然是规矩又从容的。 陵容正兀自胡思乱想着,另一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陵容的思绪。陵容一看,却是夏冬春与一名女子起了冲突。 那女子的样子陵容觉得有一丝眼熟。细细回想了一下,原来是苏州织造孙株合的妹妹孙妙青。当初她被夏冬春为难时,最先想要帮她说话的人其实并不是甄嬛,因为甄嬛离得远。只是后来孙妙青被其身边的人给劝住了,最终没有开口帮她。只因为她身份卑微入选的可能性太低,所以没有人愿意为自己说句公道话。那时的她太无助,对每一个可能帮她的人都有仔细留意,这才会对她有几分印象。 陵容依稀记得,孙妙青因为殿前失仪被撂了牌子,好像还跟甄嬛有些关系。她也是时运不济,与甄嬛是和眉庄是同一批觐见的,完全被压制住了。 甄嬛啊甄嬛,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愿被选入宫,却处处引的皇上注意,其实根本就不是不愿进宫,而是想要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吧。自视甚高的她,又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平凡人呢,端的是好手段。 那边二人的争执还未结束,只是那孙妙青显然不是夏冬春的对手,渐渐落了下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夏冬春还是一副张狂自大的样子,让人不喜。 陵容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轻声说道: “管事姑姑要过来了,两位姐姐还是不要再吵了吧。皇宫禁地,若是不小心惊扰了圣驾,惹得皇上震怒,耽搁了二位姐姐的锦绣前程可就不好了。” 夏冬春顿了一顿,见不远处管事姑姑确实在看向这边,便撂下句狠话,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恨恨地走开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一边平復下来的孙妙青走到陵容身边轻轻一俯身道:“多谢这位姐姐出言相助。” “姐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姐姐容颜秀美,定能心想事成,雀屏中选的,可千万不要被她人影响了心绪才好。”陵容浅浅一笑,略略点拨道。 孙妙青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宣旨的太监的太监走了进来,众人忙安静了下来。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戚思琴、刘莲子6人觐见!”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在殿内传开,众人都屏息聆听着。 陵容是汉军旗中第一批觐见的,稍稍理了下衣衫,深唿口气,陵容便从从容容的跟其他五人一起进了体元殿。 大殿里,皇上和太后高高在上,秀女们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拿着秀女名册的太监,朗声宣读着秀女的家世、姓名、年龄,每宣读一个,皇上便看一个。 前面的蒙军旗、满军旗都已相看完毕,汉军旗是最后被挑选的。之前两个旗籍的秀女被皇帝留牌子的人少之又少,太后已有些焦急不满。 “处州州同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听到自己的名字,陵容从容屈身行礼,朗声说道:“臣女安陵容参加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微微颔首间,髮髻上的梅花轻轻颤动,散发出淡淡的梅香,引得美丽的彩蝶也为之驻足,人面桃花相交映,当真是人比花娇。 皇帝手上转动碧玉佛珠的微微一顿,太后便知晓了皇帝的心思。 “看着倒是清雅秀气,这头上簪的是什么花,哀家瞧着很是别致。”太后见陵容从容淡定,规矩丝毫不差,心下略满意。 “回太后的话,臣女簪的是梅花绢花,手艺粗略当不得太后夸赞。”陵容恭恭敬敬地回道。 “哦?梅花的绢花,倒是少见,呈上来给哀家瞧瞧。”太后话音刚落,便有宫女取了陵容头上的一朵梅花,呈给太后。太后略略扫了两眼,心下满意。 “嗯,手艺不错。”太后看了眼皇帝,皇帝淡淡开口道:“确有几分巧思,皇额娘喜欢就好。” 第70页 “那就留用吧。”太后金口一开,一边的宣旨太监,便朗声宣道:“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陵容接过香囊,恭顺的谢恩站定,等待其他几人选阅完毕后再一同离开。 与陵容一同觐见的六人中,只有陵容一人被留了牌子,过后便有管事姑姑领着几人出宫。 秀女们出宫走的还是来时的神武门,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陵容心中闪过一丝丝的后悔。此生,她可还有能再出宫门的那一天?罢了,既然做了决定,便没了后悔的余地。 陵容将头上的梅花宫花摘下藏在袖袋中,又从另一个袖袋中掏出一朵大红的芍药宫花戴上,这才出了神武门。 神武门外,青玉琉璃正站在骡车旁焦急等待着,见陵容出的门来,连忙迎上来。 “小姐,天气热,先喝点酸梅汤解解暑吧。”琉璃递上一碗酸梅汤,青玉也在一边帮忙打扇。 陵容喝了酸梅汤,人精神了不少,便上了骡车,三人一路无话。 马车骨碌碌地走在官道上,通往家的方向,陵容的心里慢慢沉寂,她终究是辜负了哥哥嫂嫂的一片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中选,很快要入宫了 第40章 常在 陵容的马车缓缓驶向马府,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另一边马氏也已收到消息知道陵容中了选,心中有些惆怅。事已至此,不管心中高兴与否,她也只能安排庆祝,还要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陵容下来马车时,马氏带着下人正在门口等待,见陵容下来,便忙命人放鞭炮、奏乐,然后带着众人上前行礼请安。陵容眼睛酸涩,连忙将马氏扶起来,姑嫂二人相视无言,却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 “折腾一天了,累坏了吧?我们赶紧回家吧,外面天热,仔细中暑了。”马氏握住陵容冰凉的手,强笑着说道。 “陵容让嫂嫂受累了。”陵容垂下眼眸,泪不自觉的低落。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家!”马氏连忙将陵容带进门,直到进了内堂,才忍不住将陵容揽进怀中。陵容将脸埋进马氏怀里,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马氏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今日进宫可还顺利?皇上……”马氏顿了下,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她一直认为陵容既算不得绝色,家世也很普通,虽然相处下来会发现陵容身上有不少吸引人的优点,却不是第一眼美女。她想着殿选不过是匆匆一瞬间,按理陵容应该不会中选才是,也不知皇上为何会相中陵容呢。 “皇宫重地、天子近前,妹妹一直谨小慎微,生怕惹了贵人不快而招来祸患。却不想,这样规矩古板的样子竟入了太后的眼,是太后娘娘……”陵容不无感慨地说道,心中默默为自己的谎言感到羞愧。 “原来是太后的懿旨。”马氏嘆了口气,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容儿,能得到太后的青睐是你的福分,切记珍惜。”马氏安慰道。 “嗯,我会的。”陵容轻声答应,心里渐渐平静,思索着以后的路。 “饭菜都备好了,多少用些吧,用完膳好好休息休息,也累了一天了。”马氏拉着陵容往饭厅走去,不再提今日殿选之事。 三天后,传旨的太监来了,马氏和陵容带着身边的下人一起到大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处州同知安比槐之女安陵容,着封为正六品常在,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宣旨的太监朗声读到。 “谢皇上隆恩。”众人扣头谢恩,陵容上前接旨,心里的大石落下了几分,她终于又看到不同的地方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是宫中教导礼仪的顺欣姑姑。”宣旨太监指着一边的教引姑姑道。 “见过姑姑。”陵容轻轻一俯身见了礼,态度不卑不亢。 “小主客气了。奴婢顺欣,见过安常在,安常在吉祥。”顺欣恭谨地跪下行礼。 “姑姑快请起,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劳姑姑费心了。”陵容示意青玉将顺欣扶起,客气地说道。 “小主言重,那是奴婢该做的。”顺欣站起身回话。 “公公辛苦了,这外面的天还热着呢,有劳公公走一遭,公公喝碗冰镇酸梅汤消消暑吧。”马氏让人盛了几碗酸梅汤上来,给在场的公公和顺欣姑姑每人一碗。酸梅汤自然只是其次,碗底下的荷包才是关键。 “夫人好生客气。”宣旨太监捏了捏手中荷包的份量,心下满意。 “对了,这顺欣姑姑入宫年久,深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信任,小主可一定要好好听姑姑的教导啊。”投桃报李,宣旨太监特意加重了一点“太后娘娘”几个字,提点了一下陵容。 “多谢公公提点。”陵容会意点头轻笑。 “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去下一家宣旨,就不多留了。”宣旨的太监告辞。 “公公慢走。”马氏引着宣旨公公出门,又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打听着这次选秀的结果以及宫中贵人主子们的态度。拿了好处,那公公也乐的透露一二。 “姑姑,这已接近午时,姑姑定还未用午膳吧?不如姑姑先小憩一会儿,待用过午膳我们再开始学习可好?”陵容浅笑着提议。 第71页 “多谢小主体谅,奴婢恭敬不如从命。”顺欣恭敬道,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青玉,去趟厨房让人多备些饭菜;琉璃,带姑姑先去厢房休息一下,看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陵容吩咐道。 “是!姑姑请。”青玉上前走到顺欣跟前。 “奴婢告退。”顺欣行了礼,跟着琉璃青玉一起离开。 直到顺欣下去了,陵容才缓了口气,她又要开始无比拘束的宫廷生活了,陵容不由感慨。 “容儿。”马氏从外面回来,看着陵容松了口气的样子,有些好笑,随后便有点心疼。一入侯门深似海,以后都没有什么松快日子可过了,也难怪陵容紧张。 “嫂嫂。”陵容扬起笑容迎上前,马氏拍拍陵容的手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担心。这次入选的秀女中,陵容的家世是最低的,恐怕入宫之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她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行。 第二天,顺欣开始教导陵容宫中的礼仪,同时琉璃和青玉也在一旁学习。陵容毕竟是经歷过一次的人,学起来自然是又快又标准,这还是陵容特意克制过了,但还是比一般人要快许多,让教引姑姑很是满意。这样规矩又伶俐的小主,加上有马府的助力,将来未必不能得宠。宫里的人向来势利,没有人能免俗,顺欣对陵容的态度恭谨了许多。 陵容也从马氏那里得知了这次入选的秀女的情况,与陵容记忆中的并无二致,只是孙妙青并没有因为殿前失仪被赐罪。 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持续了好多天,好不容易得了闲,却是安家来人了。 “祖母!娘亲!你们怎么来了?”陵容看着眼前风尘僕僕的安母和方氏,不由红了眼眶。 “参见小主!”安母和方氏带着众人向陵容行礼。 “祖母!娘亲!你们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啊!”陵容的眼泪划下脸颊,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来。 “容儿……”方氏泪眼婆娑的看着陵容。 “箬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再说。”安母红着眼眶,冷静道。 “对,我们先进屋。青玉快,上茶!”陵容连忙将两人迎进屋。 “祖母!娘亲!”陵容跪在二人面前,眼角湿红。 “容儿!快起来!”方氏流着泪上前扶住陵容。 “孩儿不孝,辜负了祖母和母亲的一片苦心。”看着伤心的安母和方氏,陵容心中有愧。 “我苦命的女儿啊……”方氏将陵容抱进怀中潸然泪下。 “娘……”陵容喉咙发紧,默默垂泪。 “箬竹,容儿,快把眼泪收起来吧,让人听见了不好。”安母拭干眼角的泪,哽咽道。 陵容和方氏默默的为彼此擦干眼泪,不再哭泣,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容儿,你来,到祖母身边来。”安母招招手,示意陵容上前。 “祖母……”陵容看着安母两鬓斑白的头髮,鼻子酸酸的。 “容儿,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更改,祖母有些话要交代给你。”安母为陵容整理好仪容,缓缓说着。 “祖母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容儿啊,你要记住皇家不比普通人家,皇上更不是普通男子,他会是你的丈夫,也会是你的主子。” “容儿省的。”陵容垂下眼眸,心里不是滋味,她从来都不敢奢望。 “容儿莫急,听祖母把话说完。”安母拍拍陵容的手继续说道,“人前他是主子,但只有你二人时,他便只是你的丈夫,这点你一定要记得。若你将自己的角色定在奴婢,那么,你在他的心里也只会是个奴才!” 安母此话一出,陵容不由身子一震,眼前不由闪过上一世的点点滴滴,有些东西以前她看不清,现在她却有些明了了。以前她总是怨恨他人,却原来有些事情自己也有不少责任吗…… “容儿啊,你要记得,他是你的丈夫,在他面前你也只需做一个女人该做的本分便可。在内,男人对女人总会宽容许多,不要怕,适当袒露一些真实的自己。人无完人,太完美、太规距可就无趣了。”安母细细说着,陵容听得认真。 “唉……本想着你这还小,可以多留个一年半载的,有些东西可以慢慢教给你,谁知……”安母嘆口气心疼地说道:“这普通人家尚且会有三妻四妾争宠不断,后宫佳丽无数,只怕更是如此。容儿啊,祖母不求你为家里带来多少荣耀,只求你平安和乐就好。” “祖母……”陵容抿紧唇,低着头,不敢看安母慈爱的眼睛。 “这些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嫁妆,如今……”安母顿了顿,心酸地继续说道:“祖母让人将那些拿不动的物件都给你折算成了银两,进了宫不比在家里,银钱可万万缺不得。给你的那几家铺子上的收成,你大嫂也答应每年给你送一次进去。不管到了哪里,打点关系都少不了这黄白之物,这些你自己收好。”安母拿出一个不算大的匣子,交给陵容。 “祖母,容儿自己有银两的,这些您拿回去吧!”入手的份量不算轻,陵容哪里肯收,忙不迭要推回去。 第72页 “长辈赐不可拒,容儿再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安母故意虎着脸道。 “陵容多谢祖母疼爱。”陵容强笑着收下安母的好意。 “你们娘俩也许久未见,去说说体己话吧,我也不留你们了。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精神好,就先去休息了。”安母交代完所有事情,便让方氏和陵容离开了。 陵容带着方氏去了自己的房间,母女二人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通才慢慢安静下来。方氏也带了许多东西来,大部分都是贵重物品,珠宝首饰、金银菓子占了一大半,还有一些药材布匹及其他小物件。 “娘……您这是做什么?您是打算让女儿把安家所有家当都搬到宫里去吗?”陵容看着方氏带来的东西,既感动又心疼。 “本来就是容儿苦心经营来的东西,拿多少都是应该的!”方氏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娘,女儿只是个小小的常在,怎么带的了如此多的东西进宫啊?”陵容苦笑着说道。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你哥哥嫂嫂早就给你打点好了。这些东西都是些实用的东西,可不能少了。”方氏头也不抬地继续忙活着。 “娘,您别忙了,容儿想跟您说说体己话。”陵容握住方氏忙碌的手说道,方氏看着憔悴了不少,陵容看着心疼。 “娘,我跟大哥、凌勇都不在您身边,您可要自己多保重啊,不要太操劳了。凌杰凌姝都是聪明的好孩子,您大可以将家中的事慢慢交些给他们,这样您就能轻松些了。还有父亲那边……娘您尽量放宽心吧。”陵容叮嘱着,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容儿,家里的事你放心,娘自会安排的,你父亲那边娘一直又让人盯着呢,他会安分守己的做人做事的,你放心。倒是你,入了宫,万事小心啊。” “容儿会的,娘放心。”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陵容便服侍着方氏前去休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陵容肚子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还有五天,五天后她又要再进入那个金丝牢笼了,她又要见到那些人了!等着吧……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有及时更新,后面会继续更新的 第41章 入宫前 第二天一大早,门房便传来消息说苏州织造家的小姐派人送了礼物给陵容。 “苏州织造?可是孙家小姐?”陵容一听心里便有了底。 “正是苏州织造孙大人家的小姐差人送来的。”门房的人跪在地上回话道。 “那人呢?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陵容询问道。 “这……那人就将礼物送来就走了,小的没留住……请小主恕罪!”门房支支吾吾的说道。 “算了,你下去吧。”陵容摆摆手,让门房离开。一边的青玉将礼物接过,呈到陵容面前。 打开来却是一盒上好的珍珠和两匹华美的“镇湖绣”,那珍珠颗颗饱满、粒粒大小相同,已是难得之物;道相比之下,那两匹“镇湖绣”却更是难得。“镇湖绣”是“苏绣”的代表,具有“精、细、雅、洁”的特点,以精美的绣工、多变的针法和丰富的形象着称,有价无市。 “好美啊……小主,这位孙小姐可真是大手笔。”青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镇湖绣感嘆道。 “确实过于贵重了。”陵容微一蹙眉,轻声说道。 “小主,盒子里有一封书信。”琉璃从放珍珠的盒子里拿出一封封好的书信呈给陵容。 陵容拆开信,仔细看了看便收了起来,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明个儿将那盒珍珠送到‘关雎阁’去,让人尽快赶制一套首饰出来;这匹桃粉色的镇湖绣拿去绣坊裁身衣服,记得要快,两日后我要用。剩下那匹镇湖绣加上前几日送来的那副绿松石的头面就一起送去给嫂嫂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琉璃和青玉各自拿了东西去办事。 陵容也闲不下来,距离进宫的日子很近了,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陵容清点了一下安母和方氏给自己的东西,又将这些年自己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一合计,确实有些过多了。 银钱数目不少,多是些小额的银票和足两的金银菓子,用来打赏倒是极为方便。只是这银票倒是好拿,可以贴身带着,金银菓子就比较麻烦,估计送去内务府检查时,定会损失掉不少。除了银钱之外,首饰匣子也是满满当当,更不提还有房契、地契、药材、香料、布匹、摆设……祖母和母亲完全是当嫁妆来置办啊! 可惜,自己不能算“嫁”,只能算“纳”,白费了长辈的一片苦心。压下心中的酸涩,陵容仔细整理着这些东西。 这厢陵容刚刚收拾妥当,马氏的贴身丫鬟又送来一个不算小的箱子,说是给陵容添妆。 打开来,里面还有一个小匣子,小匣子里放的是一摞银票,算下来也有一两千两!还有几个鼓鼓的荷包,分别装着金瓜子、珍珠和玉佩;箱子里装有四季衣物各两套,还有几张上好的皮子,满满当当的。陵容的泪不由滴落下来,心里满是感激。 第73页 将东西全部归置好,陵容起身回自己的房里拿出一个藏在箱底的小匣子并一个大盒子,去找马氏。 “嫂嫂,在忙吗?”陵容轻声问道。 “容儿来了!快进来。”马氏挺着已有些显怀的肚子,笑盈盈的将陵容迎进门。 “嫂嫂,还有几日陵容便要入宫了,这些是陵容在京中偷偷置办下的一些产业。本来是想着若是哥哥在京为官,需要打点的地方多,身边总是需要银钱的。家里人多口杂离得又远,总是不方便,这才瞒着家里置办了这些。本想着等这生意上了轨道就给哥哥的,谁知……”陵容顿了顿,继续说:“陵容如今已无法再来管这些铺子了,就都交给嫂嫂吧,就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拿妹妹的东西?妹妹快自己收起来。”马氏怎么会肯,连忙将东西推回去。 “嫂嫂莫要推辞,妹妹此番入宫断没有再出宫的可能,这些东西留着又有何用?”陵容按下马氏推拒的手,继续道:“妹妹只希望,嫂嫂能代妹妹多照顾一下母亲。妹妹不孝,无法常伴左右,还望嫂嫂多多照扶,妹妹再次先谢过嫂嫂了。”说着便要跪下去,马氏连忙扶住陵容。 “妹妹这可折煞嫂嫂了!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怎担得了妹妹一个谢字!”马氏拉着陵容坐下,嘆口气。 “罢了,我答应就是了,妹妹且放宽心,家里一切有我。” “陵容多谢嫂嫂。”陵容将带来的东西交到马氏手里,马氏没有再推辞,命人收了起来,姑嫂二人继续闲话家常。 “东西可都准备妥了?可还有缺什么?入宫以后想再见一面都难,可不能缺了什么东西。” “东西足够多了,妹妹都担心会逾制了。”陵容不无担心的说道,要知道上一世她就只带了一个包袱罢了。 “妹妹虽然只被封作常在,身份也不是普通人可比的,普通人家嫁女尚且有几十抬的嫁妆,妹妹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足五抬,何来逾制之说?妹妹就是过于小心了。妹妹若不是被选入宫,怎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嫁妆!”马氏拍拍陵容的手,有些不是滋味。同为女子,她自然懂得为女子要想过得好,嫁妆万不能少啊,宫里东西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准备的东西贴心合用啊。 “有这么多人疼爱陵容,陵容已经很满足了。”陵容握紧马氏的手,笑得明媚。 两天后,陵容打扮妥当,跟教引姑姑告了假便带着琉璃青玉出了门。三人坐着马车,一路向东,去了城郊的桃花林。此时早已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桃花林看着有些萧条。 三人到达时,孙妙青的车辆也刚巧到了,二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都有些惊喜。陵容此次来一方面是为了多结交个朋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甄嬛。 “几日不见,姐姐真是越发标緻了。”孙妙青上下打量着陵容,颇为亲近地笑着说道。 今日陵容穿的正是那镇湖绣裁制的衣裳,上衣下裙的样式,腰身微收,将陵容的纤细秀美的身段完全显露出来;头上梳着简单的倭堕髻,簪着珍珠镩成的的孔雀杴珠样式的髮簪,清新自然。 “姐姐真是太客气了,让人送了这么重的礼来,妹妹这不立刻就迫不及待地给穿上身了。”陵容笑着回道。 “料子再好,也要美人儿才能衬得起,能去了姐姐的眼,也是这镇湖绣的福气呢。” “姐姐嘴巴可真甜!妹妹就没有姐姐这么好的东西了,小小礼物聊表心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陵容让琉璃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打开来是一对衔珠金凤簪、一对点翠镶嵌和田白玉凤鸟簪还有一副凤穿牡丹的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镯子。 “姐姐才真是客气,在宫里时若不是有姐姐的提点,妹妹才是要呜唿哀哉了呢。”孙妙青没有推辞,让人将盒子收了起来。 “冒昧问姐姐一句,姐姐是几月里生的?我今年十六,二月初九生的。”陵容笑着问道。 “我今年也是十六,六月二十生的。”孙妙青笑着回道。 “那我还大一些呢,该称唿你一声妹妹了,孙妹妹!” “安姐姐!”孙妙青也不拘束,娇笑着说。 “妹妹这些日子在京中可还好?准备何时起身归家呢?”陵容浅笑着问道。 “妹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京里的天气,总觉得皮肤干燥得很,这几日就要启程回家了。” “这样啊,那姐姐可能没有机会去送你了。”陵容有些失落随即打起精神说道:“不知妹妹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不知道呢,先回家好好休息下再考虑吧,反正又不急。”孙妙青托着腮无所谓地说着。 “妹妹真幸福。”陵容感嘆着说道。 “姐姐才是,能被选入宫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 “或许吧。”陵容笑笑,一语带过。 “其实妹妹无论家世样貌都高于我,怎会未能入选呢?”陵容疑惑地问道。 “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这次能平安从宫中出来都要多谢姐姐当时的提点呢。”孙妙青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惊险?”陵容吃惊地问道。 第74页 “姐姐我悄悄跟你说啊……”孙妙青将大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陵容说了一遍,得知缘由的陵容不由心中冷笑。她从来不知,甄嬛的“不愿入宫”就是这样的,可真是应了华妃最爱的那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如此说来,那甄家秀女定是才貌双全的佳人了。” “谁说不是呢,都说甄氏出美人,有那样的珠玉在侧,又怎会有人看得见我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呢。”孙妙青自嘲地说道。 “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凭妹妹的才貌,将来定能许个好人家,以后自己当家做主,做个富贵闲人,不是更幸福吗?”陵容安慰道。 “那妹妹就借姐姐吉言啦!”孙妙青也不害羞,直接接受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孙家便派人来将孙妙青接了回去,陵容难得松快一下便留在了桃花林。 “青玉琉璃,我想自己走走,你们就留在这儿休息吧,我很快回来。”陵容记得林子深处有几株枫树,如今的季节应该正美,不由有些心动。 “小姐,还是让奴婢陪你一起去吧。”琉璃道。 “不必了,我只是去看看枫叶,很快便回来。”说完,陵容便起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林子不大,但是桃树很密集,很快陵容的身影便被掩藏了起来。 枫叶热烈如火,很是美丽,陵容轻轻摘下一片,放在手心细细摩挲。若是她也如火一般热烈,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耀眼的存在。呵呵……谁知道呢? 今日她还拥有这份自由的美丽,既如此,就不该辜负,不如舞一曲吧。陵容并没有特意去选某一种舞曲,只是尽情舞着,舞到精疲力尽,舞到心中一片空白。 一舞毕,陵容有些虚脱地站在原地,双目合隆,感受着只有自己的天地。 “啪啪啪!”突如其来的掌声让陵容收到了不小的惊吓,不由惊唿道:“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让男主(伪)出来露一面,就要进宫了,本文基本算无cp 第42章 入宫 一舞毕,陵容合目而立,享受着累极之后的空白与轻松。 “啪啪!”突如其来的掌声让陵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由惊唿出口:“谁在那里!” “姑娘莫紧张,在下只是与姑娘一样来赏枫叶的人罢了。方才见姑娘舞的如此动人,一时贪看,不想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从最大的一棵枫树后面走出来,满怀歉意地说道。 陵容见这人的衣角、髮辫都有被露水沾湿的迹象,便知道这人显然比自己来的要早的多。 “是小女子叨扰先生清净了,请先生见谅。”陵容不想与陌生人有什么牵扯,便告辞道:“出来这么久下人该来寻我了,小女子先行告辞。” “姑娘且留步!在下可否冒昧问一下姑娘刚刚所跳之舞的名字?”男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不过是小女子一时有感之作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并未取名,让先生见笑了。”陵容半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姑娘谦虚了,姑娘既有事在身,在下也不耽搁姑娘了,后会有期。” “告辞。”陵容微一颔首,便匆匆离去,还未走到桃花林外,便看到前来找寻自己的青玉琉璃。见陵容归来,两个小丫头都松了口气,三人没有再耽搁,立刻乘车回了府。 桃花林内,男子摘下一片枫叶颇有兴味地把玩着。 “有趣,有趣。” “爷!我的王爷唉,您可真是让奴才好一顿找!这林子里雾大露深的,您身子骨又不好,到时候又该反覆了!您说您怎么就这么喜欢来这荒郊野外啊!可把福晋给担心坏了……”一个侍从模样的男人匆匆跑到男子身边,皱着个脸啰啰嗦嗦絮叨个不停。 “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再啰嗦,本王下次进宫就把你送去与苏培盛做伴!”男子瞥了那侍从一眼说道,倒也没有生气。 “奴才闭嘴!奴才闭嘴!”那侍从谄笑着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爷您看这都快晌午了,您也该回去了吧?福晋还等着您用膳呢。” “知道了,回吧。”男子将手中的枫叶收到袖袋中,便也离开了这桃花林。 马车上,陵容还心有余悸,她总觉得那人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眼熟,但又确实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到过。看装扮也是富贵人家,不知是何身份。 “小姐,小姐?我们到了,改下车了。”青玉轻唤着走神的陵容,提醒陵容该下车了。 刚进门,便有丫头迎上来,说是安老夫人请陵容去用午膳。陵容到的时候,安母、方氏、马氏都在,一家人团团圆圆用了午膳,陵容便又回屋继续准备东西。明日,这些东西便要提前送去内务府了,也不知会被祸害掉多少。 第二天一早,马氏便让府里的大管家亲自带人将陵容的物品送去内务府。其实是陵容过于忧虑了,马大人可是深得皇上信任的肱骨大臣,宫里那些个奴才又岂会那么没有眼色动马家送去的东西! 陵容对前朝的事始终知之甚少,不知道这其中的盘根错节,也不知道马大人的势力有多大。毕竟两家只是姻亲,陵容也只是期望这份关系对凌志的前途有所裨益罢了。所以,陵容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马氏的好意,她不想凌志在岳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75页 明天,她就要入宫了,再难得见亲人面,今夜註定是个无眠之夜。入宫的时辰是在寅时到卯时初,那时天还未亮,宫中的轿撵会来接各个小主入宫,从天儿还黑着一直走到天亮到达宫门外,寓意越走越亮,前程锦绣。 安母、方氏、马氏都陪在陵容身边,陵容本不愿让家人如此劳累,可是想着从此再难相见又捨不得。该叮嘱的话早已叮嘱了千百回,到了这个节骨眼,反而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小主,宫中的轿撵到了,请小主移步。”顺欣姑姑从外面进来,轻声禀告。 “陵容拜别祖母,拜别母亲,愿双慈多多保重身体!”陵容跪下三叩首拜别家人。 方氏和马氏扶着安母送陵容出门,目送陵容上轿启程,渐行渐远。轿中的陵容不敢再回头看,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轿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许久,才停下来,此时天已经亮了。抬轿的太监打起轿帘,一边的琉璃上前将陵容扶了下来。 顺贞门的偏门,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陵容刚下车便有领路的太监前来请安。 “公公请起。”陵容边说边瞥了眼青玉,青玉会意将一个荷包塞到那公公手中,太监面带喜色地收下了。 这时,又有两辆轿撵一前一后到了这门前,却是甄嬛和眉庄到了。再看到二人,陵容的心情有些复杂,却终究归于平静。 她们三人同时被选入宫,共侍一夫,抢夺着那一份宠爱,你多我便少。她们从来都不可能是姐妹,一直以来其实是她奢求了。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结果只会是贻笑大方,徒惹伤悲罢了。这一生,就让她们各凭本事吧。 那一厢甄嬛先下了轿,见到眉庄高兴地唤了声“眉姐姐”,眉庄只是微微颔首一笑,没有开口,很是规矩。甄嬛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芳若给不着痕迹地拦下了。此时的她们都还只是涉世未深的闺阁小姐,尚还保留着几分真性情,这样的她们让陵容不禁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自打假孕事件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如此鲜活灵动的眉庄了,她终究是欠了眉庄一条命。今生若有机会,她定会好好补偿。而甄嬛,她从不否认她嫉妒她,也确实害过她,但甄嬛也同样狠狠报復了她,让她成了最可悲的存在,以那样不堪的方式。她们之间的对与错太复杂,早已无法捋清,就让一切随风逝去,重新开始吧。 “时辰不早了,内务府已经将各位小主的行李送到了各自的宫中,小主们即刻入宫吧。”领路的太监提醒道。 顺欣姑姑扶着陵容上前,正准备入宫门,却听甄嬛旁边的芳若姑姑问道:“莞常在住在哪个宫?” 听到领路太监说是碎玉轩,芳若的神色立刻冷淡了许多,虽然马上掩饰了下来,却还是被陵容看了个正着。看,这就是宫里的人,若无利可图便不会有所谓的忠诚,现实的露-骨。 “沈贵人与安常在同住在咸福宫,请随奴才这边来。” 陵容心中一顿,有些诧异,不自主地看向顺欣姑姑,见她神色如常,显然是早知此事。只是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变动,难道是太后有意要抬举自己吗?不,太后向来不管后宫之事的。难道……是皇后吗…… “小主且安心去吧,奴婢也要回去復命了,小主保重。”顺欣笑着对陵容说道。 “姑姑慢走,珍重。”陵容不再胡思乱想,浅笑着与顺欣话别,趁机悄悄塞了一个装了金瓜子的荷包过去,便随太监进了宫门。 引路太监很是殷勤,一路上给他们介绍着宫殿名称以及宫殿中居住着哪一位嫔妃,嘴里的吉祥话层出不穷。 “两位小主好福气,这咸福宫富丽堂皇,地方又大,主位敬嫔娘娘也是极为祥和、好相处之人,想来日后几位小主定能相处合乐。”引路公公极为殷勤地说道。 陵容自然知道咸福宫是个好地方,至少比之当年的延禧宫好太多,但她却并不想入住咸福宫。 如今宫中形势华妃一家独大,她可不想成为那出头之鸟。要知道,初入宫的秀女中眉庄可是最先得宠的,也是最早被狠狠打压的;而敬嫔,华妃一直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与她们同住一个宫殿,她也难免会被战火波及啊。 唉……只是如今形势已定,担心逃避也无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位小主,咸福宫到了。沈贵人的住处在这咸福宫的东配殿,唤‘常禧堂’;安常在的住处在西配殿,唤‘常福堂’。奴才这就命人送两位小主去各自的寝宫。” “有劳公公了,采月。”眉庄端庄得体地说道,一边采月立刻会意给了赏。陵容位份低,也不想抢什么风头,只依例打赏了一些,便去了自己的宫殿。 一到“常福堂”,便有宫女太监迎了出来。仔细一看,赫然有张熟面孔在里面。 “奴婢宝鹃、宝琳,奴才常喜、常德恭迎安常在,安常在吉祥。” “都起来吧。”陵容平平淡淡地说道。 “小主,您的东西内务府都已经送来了,屋子也收拾妥当,小主可要先休息一下?”宝鹃上前一步,伶俐的说道。 第76页 “你是宝鹃?”陵容盯着面前的人,问道。 “是,奴婢正是宝鹃,不知小主有何差遣?”宝鹃看着陵容平静的过分的眼神不禁有些发憷,明明只是一眼。 “宫里你熟悉,去敬嫔娘娘宫里走一趟,若是娘娘不忙,等下我要去拜见敬嫔娘娘。”陵容浅笑着说道,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是,奴婢这就去办。”宝鹃领命去了敬嫔住的主殿。 陵容看着宝鹃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寒。重来一世,有些事她终于能看的更清楚。以皇后深不可测的心思,恐怕打从一开始她们所有人就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吧,她却还曾傻傻的认为皇后真的是帮她。她真是愚不可及! “小主,今儿也累了半天了,先休息一下吧。”青玉见陵容脸色不太好,担忧地说道。 “嗯,大家也都别在这儿站着了,都进屋说话吧。”陵容带着青玉琉璃进率先了门,其余几人也跟着进了屋。 “既然大家都进了这门,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相信大家都懂,覆巢之下无完卵,切记不要心存侥倖。我不需要你们有多么伶俐,你们只要恪尽本分,我绝不会亏待大家。”陵容坐在主位上例行训话,观察着底下几人的反应。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诲。”几人忙跪下,神色都有些惶恐。 “都起来吧。”陵容心下稍定,让几人都起身伺候。 几人各自介绍了一番,陵容便让琉璃打赏了银子,份量不算轻。几人脸上都露出喜色,恭敬殷勤了不少。 正说着话,宝鹃从外面走了进来。 “禀常在,敬嫔娘娘说小主今日舟车劳顿了许久,不宜再操劳,让小主先行休息,明日再招待小主小聚。” “敬嫔娘娘一番美意,我岂能辜负,那我便明日再去拜见敬嫔娘娘吧。”陵容看了宝鹃一眼,便继续说道:“宝鹃,辛苦你了。琉璃,赏!” “奴婢多谢小主赏赐!”宝鹃接过琉璃给的荷包,恭敬地谢恩。 “我这里有琉璃、青玉照顾就好,你们都先下去吧。” “奴婢、奴才告退。”众人领命退出去,青玉琉璃这才松了口气。 “小主,这宫里规矩可真大,真不自在。”青玉轻声说道。 “入了宫自然没有在家松快,以后你们两个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落人口实,知道吗?”陵容叮嘱道。 “奴婢知道,小主放心。”青玉琉璃郑重其事地保正,陵容才放心下来。 “小主,您先去休息吧,奴婢跟青玉去整理一下行礼。”琉璃道。 “嗯,仔细清点一下,看看可有少些什么东西。清点完了,就都早点下去休息一下。”陵容叮嘱道。 “是,奴婢知道。” 青玉服侍着陵容洗漱更衣,上床小睡。陵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上,她确实累坏了,不一会儿便睡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入宫 第43章 宫中生活(1) 陵容醒来时也不过将将午时,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帐,一时有些恍惚。 “琉璃!青玉!” “小主醒了?奴婢在这儿呢。”琉璃闻声而来,将床帏打起挂好,扶着陵容坐起身。见到自己人陵容心定了不少,由着琉璃给自己披上外衣。 “现在什么时辰了?”陵容揉揉有些酸胀的眉头,问道。 “已经快午时了,御膳房也送了饭菜来,小主起来用膳吧,小主今个儿都还没怎么吃过东西呢。”琉璃边服侍着陵容穿鞋边说道。 “好,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吧。”陵容起身走到梳妆镜旁,琉璃为陵容整理着头髮。 “对了,青玉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她人。”陵容问道。 “小主别担心,青玉在整理库房呢。刚刚奴婢二人清点过了,小主的东西都在,没有缺了一丝一毫呢,内务府的人办事还是挺稳妥的。”琉璃说道。 “当真?碎银子也没少?”陵容有些不相信,那些人居然还有不吃拿卡要的时候,真是稀奇。 “是啊,奴婢仔细清点过了,丝毫未少呢,许是少夫人打点过了吧。小主,您今日想梳什么头?”琉璃帮陵容理顺了头髮,停下来问道。 “就简单梳个小两把头吧,今日也不需要出门。”陵容道。 “好的。”琉璃手脚麻利地梳好头,从首饰匣子里捡了一枝喜鹊登梅的长簪固定,又捡了些粉色珍珠攒的梅花小钿子加以装饰。 刚梳好头,青玉便进了屋,手里还捧着几个首饰匣子。 “小主,您醒了?我去让她们把午膳端上来。”说着把首饰匣子一放,就要出去。 “不急,先坐下喝口水吧,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该改改了。”陵容无奈的摇摇头。 “奴婢记得了,下次会注意的,嘿嘿。”青玉笑嘻嘻地答应着。 “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做什么?又用不着,就收到库房里吧。”陵容打开青玉拿来的几个匣子,里面都是些比较贵重的头面,是安母和方氏给自己的添妆。 “总会用到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可不放心放在库房里,还是放在房里每日看着安心点。”青玉喝了水,便将那几个匣子收在柜子最里面的抽屉里锁好。 第77页 “好了,传膳吧。”陵容也不反对青玉的做法,收拾妥当了便吩咐青玉去传膳。 很快,宝鹃便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跟着青玉进了屋。 “请小主用膳。”宝鹃将饭菜都摆好,才上前请陵容用膳。陵容走到桌前坐下,却没有起筷。 “小主,请用膳。”琉璃拿了一副清洗好的银质碗筷放到陵容面前轻声道。 “琉璃也太过小心了了。”陵容起筷开始用膳,饭菜还热着,吃着倒也可口。 “真是难得,这膳食御膳房那么远送来居然还热着。”陵容感嘆着。 “小主,您有所不知,御膳房送来时饭菜就都已经凉透了,还是宝鹃给煮茶水的小炉子给重新热了热呢,要不然小主您可就要吃冷饭冷菜了呢。”青玉说道。 “宝鹃有心了,琉璃去取朵时兴宫花来。”陵容稍稍一顿说道。 “是!”琉璃去柜子里取了一盒宫花来,让宝鹃随意挑选了一朵。 “奴婢谢小主赏赐!”宝鹃挑了一朵粉色杜鹃花的宫花,颇高兴地谢恩道。 “不必如此拘礼,只要你一心为我,我定不会亏待你的。”陵容笑得温和。 “奴婢定会对小主忠心不二。”宝鹃连忙跪下表忠心。 “希望你真能记得你今日所言。”陵容喃喃自语道。 “禀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给小主您送东西来了,说是请小主您三日后卯时到景仁宫觐见!”宝琳端着些东西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那送东西来的人呢?”陵容问道。 “回小主,剪秋姑姑说还要给沈贵人送东西去,就没有多留。”宝琳将东西放到一边的桌上,又颇为小心的说了一句:“奴婢瞧着,皇后娘娘给沈贵人的赏赐可比小主的丰厚多了。” “沈贵人是贵人,位份在我之上,赏赐丰厚些也是应当,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当心祸从口出。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我也保不了你。”陵容冷下脸斥道。 “奴婢知错!请小主责罚。”宝琳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求饶。 “起来吧,以后切记谨言慎行。”陵容嘆口气,示意青玉将人扶起来。 “小主,敬嫔娘娘派人送了东西来。”外屋的小太监常德禀告道。 “请进来!”陵容吩咐道。 “奴婢给安常在请安,安常在万福金安。”陵容见是敬嫔身边的大丫鬟,礼物也丰厚,只比给眉庄的薄一两分,心里不由感嘆敬嫔向来会做人。 这一日,来来去去的人不少,尤其是常禧堂那边,可谓是门庭若市,十分打眼。到陵容这儿就只有最初皇后和敬嫔送来了东西,看着颇为冷清,院里的奴才都有些心浮气躁,陵容心里倒是更安定了。 “小主,天气这样好,我们去御花园赏花可好?奴婢听说御花园里可漂亮了。”青玉怕陵容心里不舒服,便提议道。 “也好。”陵容知道青玉是一片好意,虽然此时并不是外出的好时候,却也无妨。 既然註定她要在这紫禁城里生活一生,她又何必一直拘着自己,这紫禁城已经够小了。何况,她还真没有好好欣赏过御花园的风景呢,总是停不下来地争权夺利,把好好的风景都给耽误了。 陵容带着青玉和宝鹃去了御花园,琉璃则留守在常德堂。 “小主,这御花园可真漂亮。”青玉高兴地说着。 “确实很美。”陵容伸手采了一朵盛开的粉菊,放在手中把玩,淡淡的菊香沁人心脾,让陵容心情轻松了不少。 “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处处都这么精緻,连花儿都开的比外面艷丽好看!去,摘几朵好看的,待会儿插到花瓶里,熏下屋子也挺好。” 这厢陵容正开心,突然一声颇为高亢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 “皇宫内院,是谁如此张扬?”青玉在陵容身边轻声耳语。 陵容却已看到了那抹艷丽张狂的身影,如此不懂规矩的人还会有谁,可不就只有那个连教习姑姑都得罪了的夏冬春嘛。如此没有头脑的人,真是白费了那副好皮囊和好家世。 “花儿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吧。”陵容不想与夏冬春有所纠缠,便想着避开离去。但是,麻烦向来都是你不去找它,它也会黏上来。 “站住,你们是何人?见到夏常在还不来请安!”一声趾高气昂的呵斥刺痛了陵容几人的耳朵,让陵容几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小主,那是在您之前入宫的夏常在。”宝鹃在陵容耳边提醒道。 “夏常在安好。”二人位份相同,陵容也只是点稍一躬身以示礼节。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区区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居然也能入宫,还能与我同为常在,凭你也配!”夏冬春见到陵容便想到殿选那日的事,不由阴阳怪气地刺道。 “配不配的,由不得我做主,自然也由不得夏常在做主,夏常在是在质疑皇上皇后的圣断吗?”陵容浅笑着反问。 “你!哼!牙尖嘴利!我们走,免得沾了穷酸晦气。”夏冬春气唿唿地走了。 “小主,她也太猖狂了。”宝鹃气愤道。 “不必理会,回去吧。”陵容不甚在意地笑笑,带着青玉和宝鹃一起回了屋。 第78页 第二日,陵容收拾妥当便先去拜见了敬嫔,穿着内务府送来的衣服,中规中矩。到的时候眉庄也在,二人正说着什么,相谈甚欢地样子。陵容请了安,便与两人一起说着话,彼此都不熟悉,说得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事,但也轻松愉快。 合宫觐见这一日,陵容寅时初便被叫了起来,此时天都黑着呢,陵容许久未曾这么早起身,精神有些不太好。 “小主看着气色不太好,先喝碗燕窝粥润一润吧。”琉璃端了碗温热燕窝粥上来伺候陵容喝下,有米入腹,陵容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跟青玉也喝一点垫垫肚子,今天初次给各宫娘娘请安,时间不会短,可有的累呢。”陵容道。 “奴婢省的。”琉璃浅笑着答应。 “小主今日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可要打扮的隆重些才好,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啊。”宝鹃略带挑拨地说道。 “你去打盆热水来,这里有琉璃青玉伺候就好。”陵容将人打发下去。 “小主今日要梳什么头?”青玉轻声询问。 “梳个两把头吧,喜庆些就好,不用特意隆重。”反正自己又不是主角,不惹人注意是最好的。 青玉心领神会,给陵容梳好头,又挑了朵大大的粉色芍药宫花簪在髮髻中央,两边再插上桃红珠子串成的穗子,配上鲤鱼戏莲花的桃红色宫装,喜庆有余,灵气不足。 “小主,这会不会太俗气了点?”青玉有些苦恼的说道。 “不会,今日是去参见各宫娘娘,这样很好。”陵容满意地照照镜子说道。 “小主,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琉璃提醒道。 “走吧。”陵容带着青玉琉璃出了门,走到咸福宫门口便撞见了同样前去请安的眉庄。 “见过沈贵人,贵人万福金安。”陵容行礼道。 “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时辰不早了,妹妹也快走两步吧,别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眉庄和颜悦色地说道。 “初次请安,妹妹总觉得有些不安,现在有姐姐一同前往,心里觉得安定多了。”陵容略微拘束地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威严难免重些。不过妹妹也无需过于忧虑,敬嫔娘娘说过皇后娘娘最重规矩,这几日我瞧着妹妹规矩上好着呢,定不会有问题的。”眉庄轻声安慰了两句。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觉得心里放松多了。”陵容感激地说道。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过份亲近也不算疏远。 “小主,景仁宫到了。”眉庄身边的采月提醒道,眉庄便不再开口,与其他已到的小主一同在殿外等待皇后召唤。不一会儿,甄嬛也带着流朱浣碧到了,一来便往眉庄的身边凑,陵容便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了几步,将自己与二人隔开来。 “皇后娘娘有旨,传各位小主觐见。”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传来,所有人便依次有序地入内觐见。 进到内室,皇后正与其他几位妃嫔说话,除了端妃身子弱不出席,其他人都到齐了,只除了华妃。上一世便是如此,陵容一点不觉惊奇,华妃虽没有皇后的身份却有着比皇后还大的派头,皇后娘娘刚开始跟她们这些或许就是因为她没有皇后的名头才会处处想要压皇后一头,今日这么晚还没到,绝对是华妃故意而为。众人心里都清楚,只要年羹尧不倒,便是皇后亦要避其锋芒。这次不过是来迟一点,根本算不得什么,没人会去自讨没趣。 这不皇后才刚跟新来的宫嫔们说了一句话,便听到太监传话说:“华妃娘娘到!” 时间把握的就是如此刚刚好,皇后也只得停下训话,等着华妃进来。 只见珠翠满头的华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姿态傲慢的给皇后请了安,便入了座。华妃一来,众人只能先给华妃请安,这无疑也是落了皇后的面子。只是皇后忍功了得,面上毫无一丝芥蒂之色,其他嫔妃也纷纷避其锋芒,只除了齐妃这个无脑草包齐妃话里话外的说着华妃不懂规矩,请安都来迟,却被华妃已陪伴皇上为由给堵了回去,不但指责不了华妃,还一不小心成了华妃炫耀恩宠的踏脚石,愚不可及。 同样愚不可及的还有那个夏冬春,在这样的场合都敢窃窃私语,丝毫没有看到华妃看着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屑与冷意。陵容站在最后一排,小心地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相处过后的经验让她可以很轻易地看透许多事许多人。 “各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江福海喧道。 陵容随着众人一起给皇后行礼,行过礼,她们便是正经的小主了,会有自己的绿头牌,可以侍寝了。这也意味着,争与斗正式开始了,她,绝不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为着生计奔波,更新不及时,请大家见谅 第44章 宫中生活(2) 各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人到齐了,皇后身边的江福海便大声喧道。 陵容随新进宫的一众秀女小主给皇后行礼。皇后人前向来是个老好人,自不会为难众人。 “各位妹妹也都起来吧,也来见一见其他各位嫔妃。”皇后和颜悦色地让众人起了身,说道。 一边的江福海说道:“端妃娘娘身体抱恙,众位小主今儿怕是见不着了。” 第79页 皇后便顺着江福海的话,提了一句端妃,华妃的神色便已有些不太好看。 江福海轻轻瞥了眼皇后的神色,便继续宣道:“众位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忙跪下请安。 华妃看都不看众人一眼,自顾自与皇后说着新得的首饰,摆明了给众人下马威。 陵容低眉顺眼地拘着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却看到在自己前面的夏冬春身子已开始摇晃,显然是规矩学的不到家,让陵容不由脸黑。好在,皇后打了圆场,让众人起身了,夏冬春这才不至于出丑。陵容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夏冬春,免得被拖累。 刚想着,便听到华妃点了夏冬春的名字。夏冬春还不知好坏地在华妃面前显摆着身上那件皇后赏的料子,简直是不知死活。 陵容默默地后移了一步,离作死的人远一点是一点。却不想看到身旁的人与自己做了一样的举动,陵容稍稍瞥了一眼,原来是淳常在,这宫里果然没有哪个人是简单的。 “沈贵人与莞常在又是哪两位?”华妃问道。 眉庄和甄嬛连忙上前请安,华妃见两人容貌不俗,难免心中不快,却也只是感嘆了几句,不曾发作。错就错在眉庄过于聪慧得体地说了两句话,引得华妃忌惮不快,甄嬛又为帮眉庄多说了几句,更让华妃上了心。 不省心的请安总算结束,陵容不欲多事,出了景仁宫便带着琉璃青玉回了自己的寝宫,丝毫没有逗留,也没有与其他人扎堆。 第二日陵容醒来时,便听说昨日夏常在言语无状,被罚掌嘴二十,禁了足;还有便是在御花园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莞常在受了不小的惊吓,病倒了。 “得亏当时小主走的快,要不恐怕也要沾惹这些晦气事了。”青玉一边给陵容梳洗一边说道。 “昨儿个御花园那事儿都有谁在场?”陵容问道。 “沈贵人、莞常在还有淳常在都在场,不过只有莞常在亲眼瞧见了,所以吓坏了。”青玉回答道。 “一会儿去看看沈贵人吧,让琉璃做几样点心,等下一併带去。”陵容道。 “是。” 用过午膳,陵容便带着琉璃去了常禧堂,眉庄刚好在用膳。 “安妹妹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早?可用过早膳了?快请坐。采月,上茶。”眉庄起身相迎道。 “打扰姐姐用膳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刚刚琉璃做了些家乡的点心,妹妹特意拿来给姐姐尝尝鲜,只是不知合不合姐姐的口味。”陵容笑着在眉庄一边坐下,身后的琉璃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拿出来。 点心共三盘,一盘棋子饼、一盘百果蜜糕还有一盘玉带糕,每盘份量都不大,每块糕点都做成适合一口食用的大小。 “妹妹有心了,琉璃的手艺很不错。”眉庄每种点心都浅尝了一两块,便让人将早膳撤了下去。 “姐姐若是喜欢,妹妹下次再让琉璃做些给姐姐送过来。”陵容笑得真诚。 “那就多谢妹妹了,我从家中带了些蜜饯来,若妹妹不嫌弃,待会儿也带着回去尝尝吧。”眉庄投桃报李道。 “谢姐姐。”陵容也不推辞。 “不知妹妹此时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眉庄轻声问道。 “妹妹听说昨日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些可怕的东西,知道姐姐当时在场,心里担心便特意来看看姐姐。姐姐可有吓着?”陵容担心地问道。 “我并未亲眼看到,倒没被吓着,只可怜了莞妹妹她都被吓得不轻,听说都病倒了……”眉庄不无担心地说道。 “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了,莞姐姐心性坚韧,又有太医用心照顾,想来定不会有事的。”陵容浅笑着安慰。 “但愿如此吧。”眉庄嘆口气,感慨道:“这宫里可真是不太平。” “是啊。我们又是初来乍到,对宫里的形势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这其中的牵扯,真叫人惶恐不安。”陵容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们也只能各自珍重,万事小心了。”眉庄有些沉重的说道。 “还是不说这些了,听着怪吓人的。姐姐可是要去看看莞姐姐?”陵容见眉庄打扮妥当,想来是要出门,便随口问道。 “是啊,嬛儿病了,我有些放心不下。”眉庄担忧地说道。 “两位姐姐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陵容感嘆道。 “我与嬛儿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眉庄平和的说道。 “两位姐姐都如此出色,沈姐姐初入宫便得封贵人,甄姐姐更是得了‘莞’的封号,想来皇上对二位姐姐都很是中意。 他日,二位姐姐得了皇上的垂爱,说不定还能效仿古时候的娥皇女英,姐妹二人相互扶持,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呢。””陵容羡慕又失落地说道。 “借妹妹吉言。”眉庄如此说着,神色却没了刚刚的平和自在,显然也意识到了如今彼此身份地转换,此姐妹非彼姐妹啊。 “妹妹就不敢如此奢求了。妹妹出身寒微,无才无貌,也不知今生有没有机会得见天颜。”陵容悲观地感嘆。 第80页 “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呢,妹妹容貌秀丽,温柔体贴,他日定能得偿所愿的。”眉庄安慰道。 “谢姐姐吉言,妹妹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平安度日便好。”陵容嘆了口气,继续道:“妹妹只是觉得心中惶恐,怕红颜未老恩先断,怕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老死在宫中!没有皇上宠爱的妃嫔,下场何其悽惨!可是皇上只有一个,宫嫔却有如此之多,妹妹实在是害怕啊。”陵容不由红了眼眶。 “是啊,皇上只有一个。”眉庄神色有些矛盾,却还是安慰道:“妹妹也不要过于忧心,如今后宫之中嫔妃尚不算多,妹妹定能有缘得见天颜的。” “是妹妹不好,说这些糟心事惹姐姐不痛快了。”陵容作势擦了擦眼泪,圆话道:“姐姐与莞常在感情那么好,将来定能相互扶持,共同荣耀的。” “但愿如此吧。”眉庄垂下眼眸,让陵容看不真切神情。 “时辰不早了,妹妹也就不打扰姐姐去看莞常在了,先行告辞。”陵容起身告辞。 “妹妹慢走,采星,送送安常在。”眉庄也没有挽留。 “小主,您真的要去看莞常在吗?”一边的采月见陵容已走远,便问道。 “嬛儿妹妹生病了,我自当前去探望。”眉庄垂下眼眸,淡淡说道。 “小主,今日已是您入宫的第三天了,新入宫的小主们的绿头牌明日就要被挂起了,明晚小主就可以开始侍寝了。小主可是这次新入宫的小主当中位份最高的,说不定皇上明日就会翻小主的牌子,小主该好生准备一下才是啊。”采月劝道。 “去看一下嬛儿也耽搁不了什么的。”眉庄轻皱了一下眉头,喃喃道。 “小主,莞常在虽只是常在,却是这次中选秀女中唯一有封号的,可见皇上是上了心的。若不是莞常在家世不如小主,说不定就要压过小主去了!小主要当心啊!”采月心中有些不平。 “住口!我与嬛儿情如姐妹,岂容你在此挑拨!”眉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呵斥道。 “小主!”采月跪在地上,继续道:“小主怪奴婢,奴婢也要说!奴婢知道小主一心当莞常在是妹妹,可小主也要为自己考虑啊。 这宫里面嫔妃这么多,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小主若不多替自己打算,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就算小主不为自己着想,也要多想想老爷夫人,多想想沈家啊。” “可是嬛儿她……”眉庄犹豫。 “小主,宫中医术高明的太医那么多,莞常在定不会有事的。再者,奴婢可是听说,太医院有一姓温的太医与甄家十分交好。不仅隔三差五地便会去给甄老爷诊脉,还从来不收诊金。小主也知道太医可是都很难请到的。想来,那太医自会看顾好莞常在的。”采月劝道。 “此话当真?”眉庄蹙眉,这件事她还真未曾听甄嬛提起过。 “奴婢不敢欺瞒小主。”采月肯定道,心里为眉庄着急。皇上的宠爱就那么多,她家小主还总顾念其他人,这可怎么是好。 “说不定,那太医根本就是甄大人专门为莞常在找的帮手呢。”采月又加了一把火。 “不,不会的,嬛儿入选只是意外,不会的。”眉庄自言自语道。 “小主,不管莞常在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已经是常在了,早晚都是要承宠的。”采月一语道破现实,“小主,您要考虑清楚啊。” “好了,我不去就是了,等下你去库房找些补品给嬛儿送去吧。”眉庄心思百转,放弃了探望的念头。 “是,奴婢这就去。”采月轻快地退了下去,作为奴婢她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子越荣耀越好,那样她才会有好日子过。 常福堂里,陵容闲来无事,正在绣荷包。青玉从外面进来,在陵容耳边轻轻说道:“沈贵人并未出门,只是沈贵人身边的采月拿着些东西往碎玉轩方向去了。” 陵容神色如常,吩咐青玉继续看着,青玉便又出了门。 “小主,那些点心……奴婢不明白,小主为何要帮沈贵人呢。”琉璃轻声问道。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陵容喃喃道,琉璃听得不真切,却也没有再问。 陵容又说道:“琉璃你记得每日都弄些点心,库房里的东西你尽管取来用就是。” “是。”琉璃虽然心存疑惑,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便传来了甄嬛风邪入体兼心悸受惊,突发时疫,被隔断静养了。 “这莞常在可真是运气不好,刚进宫就病倒了。今日新入宫的小主都可以侍寝了,小主也该准备着了,小主!”青玉见陵容只顾着手上的刺绣,一点儿紧张期待的感觉都没有,不由唠叨道。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陵容端详着手里的荷包,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青玉着急。 “好了,让你做的事办的如何了?”陵容浅笑着问道。 “小主放心,都办妥了,小主我跟您说……”青玉凑到陵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做的好,记得多留心。”陵容贊道。 第81页 “是,奴婢知道。”青玉郑重道。 当夜,皇帝便点了眉庄的牌子,象徵着帝王恩宠的凤鸾春恩车环翠叮噹,昭示着新宠入桂,也搅乱了这后宫的平静。 今夜,不知多少人失眠,不过这其中却不包括陵容。陵容从来都知道不会是她,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失望,所以陵容睡得很是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 第45章 宫中生活(3) 眉庄的侍寝就像是一个讯号,一个昭示着后宫重新开始洗牌的讯号。后宫的新人就像是一粒石子扔入湖中,虽小,却能坏了整个湖面的平静。 自那日起,新入宫的妃嫔开始陆陆续续地被皇上招幸,虽然皇帝每月进后宫的次数不多,虽然最受宠的仍然是华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小主,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您进宫可都一个多月了,这一批新入宫的小主除了生病的莞常在和年纪尚幼的淳常在,其他人都承过宠了,就连被罚的夏常在都有承过一次宠。您就一点不着急吗?”青玉边给陵容画指甲边忧心地说道。 “急什么,这宫中的岁月长着呢,这才多久就耐不住了,如此心急又怎能得享长久呢。”陵容观赏着手指上的殷红寇丹,漫不经心地说道。 “再说了,皇后娘娘如此贤惠,自不会让皇上冷落了任何一个人的。”陵容眼中冷芒一闪而逝,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主,沈贵人身边的采星姑娘来了。”宝娟进来禀告道。 “赶紧请进来吧。”陵容浅笑着道。 “安常在万福金安。”采星恭敬地给陵容请过安。 “快起来吧。不知沈姐姐让你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陵容问道。 “回安常在,我家贵人说近日菊花开的甚好,特意差奴婢来请常在明日一起去‘常禧堂’赏花,不知常在可有空闲赏光。” “自打入宫以来,这最不缺的就是空闲了,给沈姐姐说一声,明日我定准时赴约。”陵容说道。 “是,奴婢这就回去禀告我家小主,奴婢先行告退。” “等一下。”陵容叫住欲离去的采星,“琉璃新做了鸳鸯糕,味道还不错,你且带些回去给沈姐姐尝尝吧。” 陵容话音刚落,琉璃便端了一小盘点心出来递给采星,碧绿配桃红的糕点晶莹剔透,看着甚是诱人。 “我家小主时常夸赞琉璃姐姐手艺好呢,奴婢就替我家小主谢过安常在了。”采星接过点心退了出去。 “琉璃,明日找机会给沈贵人探探脉,这么久了,也该有效果了。”陵容拨弄着指甲淡淡道,“红色的太艷了,给我换成粉色的吧。” “是。”琉璃低头应到。 第二天,简单用过早膳,青玉便开始给陵容梳妆打扮。 “小主今日想穿哪件衣服?”青玉询问道。 “就那件杏色绣落梅图案的吧。”陵容道。 “还是梳小两把头吗?”青玉边给陵容更衣边问道。 “梳两把头吧,选些稍微贵重点的首饰。”陵容道。 “奴婢省的。”青玉在梳好的两把头两端各簪上一支点翠镶嵌和田白玉的凤鸟簪,再在中间坠上双如意银边花钿,配上白玉珠窜成的耳坠子,再点缀了几朵细小的梅花绢花,这才算完成。 “青玉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陵容夸赞道,青玉喜滋滋地受了。 “小主,皇上正在‘常禧堂’陪沈贵人赏花呢,小主可要现在出门?”宝娟喜滋滋地跑进门来禀告。 “做的好,宝娟。宝娟你再去探探消息,确认一下皇上与沈贵人在何处赏花,我准备停当了立马就过去。”陵容不动声色得地又坐回梳妆镜前,一脸焦急地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宝娟喜滋滋地领命下去了。 “琉璃,去备点菊花酥,一会儿一起带过去。”陵容不急不慢地吩咐道。 “是。”琉璃闷不吭声地去了小厨房。 “小主,菊花酥那么费工夫,会不会赶不及啊?”青玉担心地问道。 “沈贵人正是深得恩宠的时候,你觉得此时是好的时机吗?”陵容看着青玉问道。 “奴婢明白了。”青玉不笨,只是有些心急了,陵容稍一点拨便知其中缘由。 “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陵容问道。 “只说一直养着呢,没什么其他的事。只是,近来沈贵人甚少前去,内务府的奴才们便有些阳奉阴违了,说是每月的福禄都给剋扣的所剩无几了。”青玉回道。 “意料之中的事。”上一世她可是吃足了内务府那些奴才的气,自然清楚那些奴才有多势利。 “可打听到那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陵容继续问。 “莞常在很小心,除了她自己带进宫的流朱、浣碧,其他人都近不了身,医病也只找温太医。奴婢无能,实在是打探不到。”青玉羞愧地说道。 “不用自责,继续让人盯着便是,那奴才也不是个靠得住的,切记不要直接接触。多留意一下其他人的动向,看看能否找个可靠些的,流朱、浣碧也多加注意,说不准会有意外的惊喜呢。”陵容说的自然是浣碧,她虽不能十分确定浣碧的身世,却也有七八分把握。 第82页 再者,以浣碧自视甚高的性子,加上她曾做过的事,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她一定会上赶着往上爬的,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奴婢知道了,小主放心。”青玉答应道,心里飞快地计划着。 “小主,菊花酥好了。”琉璃拎着一个不大的食盒来到陵容跟前。 “走吧,我们去看看沈姐姐去。”陵容起身带着琉璃青玉往常禧堂方向走去,刚好遇到疾行而来的宝娟。 “小主,皇上心情甚好,如今尚在常禧堂前院里呢。” “真的?青玉,快帮我看看,我的妆容可有不妥?”陵容惊喜又慌乱地说道,将渴望得见天颜的小女儿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小主放心,都很好,小主快些走吧,免得迟了。”青玉配合着给陵容整理衣饰,不着声色地拖延着。 等到陵容一行人到达常禧堂时,果然已经没了皇帝的身影,只有内务府的太监捧着两盆罕见的绿菊进了常禧堂。 “小主,您看!绿色的菊花呢,真稀奇,奴婢还从来都没见过绿色的菊花呢。”青玉惊奇地说道。 “那一会儿求沈贵人让你多看几眼长长见识。”陵容好笑道。 “哎!你们等一下,那绿菊内务府可还有吗?”青玉逮着一个送绿菊的小太监问道。 “这绿菊培育不易,总共也只了这两棵,皇上都赏赐给沈贵人了,实在是没有了。”小太监苦着脸说道。 “不就问你一句话嘛,至于苦着张脸嘛,难道沈贵人没给你赏钱啊!”宝娟见那小太监一脸哭丧相,不高兴地嚷嚷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别嚷嚷啊!”小太监紧张地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说:“方才来的路上遇到了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也看上了这绿菊!可不就苦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嘛。” “这…”宝娟不敢再追问。 “好了,我也就随便问问,不耽搁你当差了,你走吧。”青玉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塞了一点钱给那小太监,便不再与之纠缠。那小太监收了钱,忙不择荒地跑走了。 “小主,您看这事?”青玉担忧地说道。 “早晚的事情,又何必惊慌。”陵容不甚在意地说道,直接进了“常禧堂”。 不管有没有这绿菊之事,她们作为共侍一夫的宠妃,总有对立的一天,不过早晚之别罢了。 “沈姐姐!我来叨扰姐姐了。”陵容笑着走进常禧堂,眉庄闻声迎了出来。 “妹妹来了!快进来。”眉庄温柔的声音传来。 两方人依规矩拘了礼,陵容眉庄便入了座。 “今日来赏菊,我便特意让琉璃做了些菊花酥来应个景,给姐姐尝尝鲜。”陵容示意琉璃将点心拿出来,除了菊花酥琉璃还准备了两样其他的小点心。琉璃将点心一一摆好,便退下在陵容身后站好。 “琉璃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我都想将采星送过去跟琉璃好好学学了。”眉庄拈起一小块点心笑着说道。 “姐姐过奖了,我倒是觉得采星做的蜜饯很是可口,正想厚着脸皮跟姐姐讨要一些呢。”陵容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打紧,妹妹喜欢吃我让采星给妹妹送些过去便是。”眉庄真的是很中意菊花的味道,接连吃了三块菊花酥。 “方才见内务府的奴才们送了两盆绿菊来,看着很是别致呢。”陵容道。 “说是内务府刚培育出的新品种,皇上赏了我两盆,我也还没仔细看过呢,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眉庄浅笑着说道。 “好啊,今日天气这般好,最适合赏花了。”陵容颔首答应。 二人携手出了门,走到常禧堂的园子里,那里奼紫嫣红摆满了菊花,那两盆罕见的绿菊很是突出。 “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美的紧。”陵容夸赞道。 “看妹妹也是惜花之人,妹妹若是喜欢,便带一盆回去养吧。”眉庄浅笑着说道。 “谢姐姐美意,妹妹可不懂养花,没得糟蹋了这么名贵的花,姐姐让妹妹多看两眼就好。这绿菊整个皇宫可只有姐姐这儿有这么两株,真真儿的独一份呢,连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都没有呢。”陵容喜爱的看着那绿菊说道。 “妹妹太见外了,妹妹喜欢随时来看便是。”眉庄笑得明媚,显然并没有理解陵容话中的提点。 陵容抿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与眉庄一起闲适自得地赏花。满园的菊花虽多,却也着实看不了多久。北方的秋日太阳还烈着,不多久眉庄的脸便有些红烫了,精神气也有些不足了。 “姐姐脸色不太好,可别晒坏了,我们去长廊那儿坐坐吧。”陵容有些担忧地说道。 “嗯,也好。”眉庄有些虚弱地答应着。谁知一转身,不知是腿软还是怎的,身子一歪便要摔倒,一边的琉璃连忙帮忙扶住眉庄。 “贵人小心。”琉璃扶住眉庄的右手,直到眉庄站稳才松开手回到陵容身边。 “姐姐没事吧?要不要传御医来瞧瞧?”陵容担心地问道。 “没事,哪儿就那么金贵了。想来是太阳太烈,受了些暑气,喝点凉茶便没事了。”眉庄不甚在意地笑笑。 第83页 “那姐姐早些回屋歇着吧,妹妹就不打扰了。”陵容担忧道。 “扫妹妹兴了,改日再请妹妹来赏花,今日我就不留妹妹了。”眉庄虚弱地笑笑。 “姐姐太见外了,身子要紧。”陵容客气了两句,便离开了常禧堂。 回到常福堂,陵容藉口要小睡将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了琉璃守着。 “小主,沈贵人的脉象应是滑脉无疑,只是时日尚浅,奴婢还需再确认一番。”琉璃边服侍陵容卸妆更衣,边禀告道。 “嗯,下次有机会再确认一下,。以后就不要再送点心之类的吃食过去了,以免被他人利用。”陵容叮嘱道。 “是,奴婢知道。” “琉璃,入宫这些日子,你可有见过温太医?”陵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奴婢不曾见过。”琉璃的手一顿,很快恢復常态,继续着手里的事。 “有机会去太医院走动走动吧,小库房的药材消耗了不少,去看看能不能补充一些进来。”陵容道。 “是,奴婢记下了。”琉璃低声应到。 见琉璃沉默的样子,陵容不由嘆了口气道:“只要他不与我为敌,我便不会干涉你们的交往。只是,他并非良人之选,琉璃你要想清楚。” “小主误会奴婢了,奴婢并无非分之想。只是……”琉璃抿抿唇,还是将心中的话如实说了出来:“奴婢少时确实曾对他有些好感,可是多年未见,他早已不是奴婢印象中的那个人,奴婢只是有些放不下那些回忆,也有些失望。” “既然已经物是人非,不如就忘了吧。那人不是个拎得清的,可用不可靠。在这后宫之中,不该有的想法绝对不能有,否则便只有一个下场,你可明白?”陵容定定地看着琉璃,琉璃咬着唇,表情有些痛苦,有些不愿相信。 “那日见你神色不虞,我便派人去调查过那人。对一个待选中的秀女心存妄念,已是不该!如今那莞常在已是常在之身,是皇帝的女人,他还是死性不改,竟然胆大包天帮莞常在装病避宠,如此欺君罔上,更是论罪当诛! 若有一天他的所作所为被人发觉,受罚的绝不单单是他一人,他的亲戚、好友甚至是一些不相干的人,都会因他被牵连!如此做法,便是不忠、不孝、不义!”陵容毫不留情地戳破琉璃仅存的那一点幻想。 琉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望、愤怒、纠结、逃避……慢慢慢慢都归于平静。 “奴婢谢小主提点,奴婢不会再心存幻想,奴婢捨不得娘亲、捨不得小主,奴婢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琉璃定定地看着陵容,坚定道。 “小库房的药材耗费了许多,明日奴婢想去太医院走动一下,看看能否补充一下小库房里的药材。那些都给沈贵人用了,奴婢要多备一些,为他日小主承宠做好准备。”琉璃平和地说道。 “不急,过几天再去也无妨,现在菊花开的正艷,还不是梅花的季节。”陵容道。 “早些准备总是好的。”琉璃浅笑着说道。 “随你吧,今儿也累了半天了,先去休息吧。”陵容道。 “奴婢先行告退。”琉璃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陵容自顾自去床上小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出一章,大家慢慢看 第46章 宫中生活(4) 陵容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屋里有些暗,只留了一盏灯照亮。 “青玉!琉璃!”陵容唤道。 “小主,你醒了?”青玉快步走进屋,将灯都点上,屋子里一下子便亮堂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陵容披上外衣,走到桌边,琉璃已经备好了温热的茶水。 “马上便到戌时了,小主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小厨房里温着燕窝粥呢。”琉璃道。 “端上来吧。”陵容喝了杯茶,人终于清醒了些。 “皇上今日又点了沈贵人的牌子呢。”青玉轻声道。 “恩。”陵容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宫里可还有其他什么动静?” “今儿个华妃娘娘宫里将所有菊花都给搬了出去,听说华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青玉悄声道。 “这宫里最好的菊花都在常禧堂了,剩下那些华妃自然是看不上的。”陵容垂下眼眸,心情有些复杂。 华妃心高气傲,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样的烈性子,她是钦佩的。虽然她曾带给她不少屈辱,她却实在有些恨不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小主,常禧堂已经改名为存菊堂了呢,还是皇上亲自给取得名字呢。”青玉道。 “多挑几朵菊花式样的宫花,明日给沈贵人送过去吧。”陵容道。 “哎。”青玉答应着。 “小主,先吃点东西吧。”琉璃端了些可口的小菜和燕窝粥出来,说道。 “嗯,你们可吃过了?”陵容边吃着便问道。 “厨房里还有呢,等小主吃过了,奴婢们就去吃。”琉璃浅笑着道。 “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吃冷的东西伤胃,坐下一起吃吧。”陵容道。 第84页 “小主,这不合规矩啊,被人知道了不好。”青玉有些犹豫。 “无妨,你们两人轮流守着便是。”陵容道。 “哎!”琉璃青玉也不再推辞,两人轮流坐下吃了粥,热乎乎的粥水下肚,由胃里一直暖到心里去。 白天睡得多了,夜里便怎么也睡不着,陵容便拿了绣架有一针没一针地绣着,不知不觉便晚了。第二日果不其然起晚了,还好她还未曾侍过寝,不需要去给皇后请安,不然总少不了一顿麻烦。 “小主醒了?”青玉端了洗漱的物品进来。 “睡久了总觉得身上不舒服。”陵容揉揉眉心,有些提不起精神。 “今儿个天气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吧。”青玉提议。 “也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吧。”陵容想了想便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皇宫的一隅,正是陵容带着琉璃青玉在散步。 “想不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好冷清啊。”青玉看着四周的景色,美是美却没有一丝人气,有些不太喜欢地说道。 “景色倒是美的紧。”陵容却很是喜欢。 “这儿还是奴婢小时候跟着娘亲在宫里当差时,无意之间发现的。这地方离冷宫近,平日里都没什么人过来,安静得很,小主可以安心观赏。”青玉浅笑着说道。 “嗯……真舒服。”陵容今日穿着轻便的绣花鞋,简便的衣饰,很是清爽。见四下无人,便放松地伸伸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精神都好了。 “奴婢都好久没看到小主这么放松的样子了。”琉璃轻笑着。 “可不是,自打进宫,小主就没有放松过一刻,害的我都觉得紧张的不得了。”青玉附和道。 “放松一下说不定命都没了,你还是给我绷着点吧。”陵容瞥了青玉一眼道。 “小主……”青玉不满嘟嘴,琉璃在一边偷笑。 “看看看,还不服气呢!这嘴巴嘟的,可以挂个油壶上去了!”陵容调笑道。 “小主!”青玉跺脚。 “挂个油壶正好,省的她偷偷把吃的藏在床头,弄得一屋子的油味!”琉璃又加了把火。 “你!我让你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青玉冲上去捂琉璃的嘴,两人闹做一团,陵容好笑地在一边的参天大树下坐着看着。 “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天与秋色,气势两相高。”陵容看蔚蓝如洗的天空,清吟道。 岁月静好,若是能就此停留就好了。陵容合上眼睛,轻倚在树干上,轻轻哼唱着喜欢的江南小曲,秋日的暖阳映在脸上很是舒服,舒服的她不禁有些想睡。 “小主,天凉,您可千万别睡着了。”玩闹了一会儿,青玉琉璃便回到陵容身边。 “嗯,这地方太舒服了,我都有些捨不得回去了。”陵容睁开眼,浅笑着说道。 “小主喜欢,以后再来便是了。”青玉笑着道。 “嗯,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回去吧。”陵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便带着二人离去,这样的安静放松,偶尔能有一次已是不易了。 陵容匆匆离去,没有注意身后的大树上赫然有个人正安然地晒着太阳。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呵,真是有趣,有趣。”男子翻身从树上下来,望着陵容离去的方向说道。 陵容刚回到常福堂,便听到宝娟禀告,说是沈贵人因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被罚了一个月的月奉,连带敬嫔也因管教不利,被罚了一个月月奉。 “青玉,给我更衣,等下去看看沈姐姐。”陵容心下一沉,匆匆进了屋。 换了衣服,简单洗了一下,陵容便带着琉璃、宝娟去了存菊堂。 “安常在来了,快请进。”陵容一进门,采月便伶俐地将人迎了进去。 “姐姐,妹妹听说姐姐受了罚,姐姐可还好?”陵容关心地问道。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妹妹也知道了啊。”眉庄淡淡笑着说道。 “姐姐还好吧?”陵容担忧道。 “妹妹不必担心,只是罚了一个月俸禄罢了,算不得什么。只是连累了敬嫔娘娘,我这心里甚是过意不去。”眉庄嘆道。 “姐姐向来克己守礼,今儿个怎么会误了时辰呢?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陵容担忧道。 “妹妹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路上被个小太监弄脏了衣服,才会误了时辰。”眉庄温和地说着。 “姐姐现在正当圣宠,宫中多少人眼红,姐姐要多加小心才是。”陵容担忧道。 “吃过亏还不知道怕吗?我以后定会加倍小心的,妹妹也是一样,要多为自己筹谋一下才好啊。”眉庄真心实意地说道。 “入宫这么久,这宫中从来就没有一刻平静过,妹妹这心里总是觉得害怕,我只想平静度日罢了。”陵容嘆气道。 “不管你想不想,只要你在这宫中一天,你都无法逃离这些争斗。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人,也不能担保其他人不会害你。”眉庄说着,不知是说服陵容还是自己。 第85页 “就算我想争,也要有机会去争啊,皇上怕是早就忘了有我这个人了。”陵容灰心道。 “会好的,都会好的。”眉庄拍拍陵容的手安慰道。 “嗯。”陵容强笑道。 两人又话了些家常,陵容便告辞回了常福堂。 那日的罚奉事件并没有影响眉庄的受宠,眉庄依然是新入宫的秀女中最得皇上恩宠的那一个。 华妃自然容不下分了皇帝恩宠的人,近来小动作频频,受宠的眉庄和富察贵人首当其冲。虽然小心再小心,但是官高一级压死人,华妃位份高,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要整治她们简直是易如反掌。这宫里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不动刑、不流血,一样可以折磨的你心力交瘁。 “听说这几日,富察贵人和沈贵人隔三差五便会被华妃娘娘叫去翊坤宫去训话,也不知到底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训示,每次没个两个时辰都出不来。奴婢昨日看到沈贵人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真是苦了沈贵人了。”青玉念叨道。 “琉璃你去小库房挑些补品,给沈贵人送过去。”陵容道。 “是。”琉璃正欲离开,却又被陵容叫住了。 “还是不要送补品了,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鲫鱼,煲点鲫鱼豆腐汤给沈贵人送过去。”陵容道。 “奴婢明白。”琉璃领命去了御膳房。 琉璃煲好了汤,先盛了一碗出来给陵容,见陵容喝了,才拎着食盒去了存菊堂。 很快,沈贵人身怀龙裔的消息便传遍整个后宫。各宫的赏赐如流水般被送到存菊堂,陵容也派人送了些贺礼过去。 从那之后,为了避嫌,陵容极少再去存菊堂,只叫人时不时送些东西过去,多是些小物件,吃食、补品都没有再送过。眉庄也时不时会让人送些小玩意过来,两人还是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只是甚少见面了。 后来,陵容便不小心沾惹了风寒,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养在屋里。只是听说,莞常在的身子好了不少,偶尔还会去存菊堂走动走动,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陵容对此,只是轻轻一笑。 “小主,这都入冬了,夜里凉,您别再在窗边坐着了,小心受了风寒啊。”青玉端着一株盆橘入了屋。 “盆橘?内务府送来的?”陵容看着那最普通、最不讨喜的盆橘问道。 “是啊,说是今年冬天特别冷,花房里的花儿不多,按位份分下来之后,就只有盆橘了。奴婢明明看到花房里还有几株小主喜欢的玉台金盏的!”青玉不高兴地嘀咕道。 “无妨,只不过是盆花罢了,盆 橘看着也很喜庆。这都十一月份了,等落了雪,梅花就要开了,到时候去折些梅花回来就是了。”陵容笑着说道。 “奴婢知道小主喜欢梅花,特意去打听过了。宫里的嬷嬷说,御花园里的梅花大多是白梅和红梅,而倚梅园的梅花是玉蕊檀芯梅,最为别致。昨儿个奴婢特意去倚梅园里看过了,那梅花已经长出许多花骨朵了,很快就会开了呢。”青玉喜滋滋地说道。 “真的?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人都要生锈了。”陵容惊喜道。 “夜凉风大,小主身子要紧,明日奴婢再陪小主去吧。”青玉劝道。 “白日里人多眼杂,更是去不得。难得这几日天清气朗,夜里也不算太凉,正是最好的时机啊。”陵容试着说服自己忠心的小丫鬟。 “可是……”青玉还想劝。 “前几日你跟琉璃给我裁制的冬衣我还未曾穿过,不如就穿那件衣服去吧。那件冬衣贴身又厚实,定不会冷的。”陵容肯定道。 “青玉,小主闷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也好。”琉璃劝道。 “那好吧。”青玉妥协。 三人武装好,便偷偷地从常福堂的后门熘了出去,一路小心谨慎地摸去了倚梅园。 圆月当空,倚梅园里空荡荡的,只有满园的梅□□自伫立在那儿。月光下的倚梅园里还算亮堂,让人可以清楚得看到每一株梅花的风姿。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陵容看着尚未完全开放的梅花,不由想起这两句诗。只是这诗的最后一句,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便没有再念下去。 “小主怎么不念了?”青玉奇怪的问道。 “因为这诗的后两句我并不喜欢。”陵容摸着小小的花苞,思绪有些飘远。 “这诗的后两句是什么啊?”青玉问道。 陵容正欲回答,却有人抢先将后两句念了出来。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 “什么人!”琉璃青玉下意识挡在陵容面前,将陵容护在身后。 “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在下不过是同几位姑娘一样的赏花人罢了。”男人在约一丈处停下脚步,说道。 “半夜三更,你一介外男怎么会在后宫中逗留!你是何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青玉喝道。 “青玉,不得无理!”陵容轻轻拍了拍青玉和琉璃的肩膀,示意二人让开。 “原来是你,我们当真是有缘。”男子见到陵容,不由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第86页 “男女有别,阁下请止步。”陵容冷声道。 “是在下唐突了。”男子退后一步,笑着说道。 “请恕妾身眼拙,不知阁下是哪位王爷?”陵容轻轻颔首询问道。 “你既不识的我,又如何知我是王爷?”男子笑着问道。 “尊驾并未曾掩饰身份,不是吗?”陵容垂着眼眸,清冷地说道。 “呵呵……有趣有趣。在下排行十三,不知姑娘又如何称唿呢?”男子笑得开怀,问道。 “妾身常在安氏,见过怡亲王。”陵容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身后的琉璃青玉也连忙上前请安。 “不必多礼。本王只是好奇常在为何不喜这后两句诗罢了,看常在也是惜花爱花之人,这后两句诗不正合惜花之心意吗?”胤祥好奇地问道。 “不懂花又谈何惜花?梅花遗世独立,迎雪绽放,零落成泥碾作尘都不曾惧怕,又岂会惧怕区区北风?王爷您说妾身说的可对?”陵容淡淡道。 “说的好!常在当真心思玲珑,难怪舞、曲都如此动人心弦。”胤祥夸赞道。 “王爷谬赞,妾身才疏学浅,让王爷见笑了。夜寒风冷,妾身先行告退了。”陵容不欲纠缠,告辞道。 “常在似乎每次见到本王都走的特别快呢,看来本王很不受欢迎啊。”胤祥嘆道。 “王爷误会了,妾身并无此意。”陵容嘴上说着,却丝毫没有留下同游的想法。 “罢了,本王也不是那不识趣的,常在慢走。”胤祥也不勉强,痛快地放了行。 “妾身告退,夜深了,王爷也早些休息吧。”陵容客套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倚梅园。 陵容一行人刚离开倚梅园,便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见了胤祥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可让奴才好找!” “本王去哪儿还要向你这个奴才交待不成。”胤祥把玩着一枝梅花,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的王爷唉!您白日里才旧疾復发,太医说了让您静养,不能受凉的!您要赏梅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皇上太后怪罪下来,奴才承担不起啊!”那小太监不禁哀嚎。 “行了,愈发唠叨!这等小事,不许惊动太后和皇上,回吧。”胤祥不在意地摆摆手,大步离开了倚梅园,小太监连忙跟上。 常福堂里,陵容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小主,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琉璃去小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地姜汤给陵容。 “你们两个也都喝一碗去去寒,别受了风寒。”陵容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有些疲累的坐在桌旁。 “小主,您见过怡亲王吗?”琉璃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过是入宫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今夜之事不要再提,以免招惹是非。”陵容叮嘱道。 “奴婢明白。”琉璃点头应道。 “时辰不早了,都下去注意休息吧。”陵容道。 “小主也早些休息。”琉璃青玉服侍陵容睡下才悄声退了下去,只留下陵容一人望着床罩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拉喜欢的十三出来遛遛^ω^ 关于更新时间,我有时间就会多更一点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47章 宫中生活(5) 一夜未成眠,第二天陵容的气色难免有些差,头也有些痛。 “小主,你脸色好差啊,不舒服吗?琉璃!”青玉焦急的唿唤。 “怎么了?”琉璃急忙从偏殿出来。 “小主不舒服,你快来给小主看看。”青玉焦急道。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昨晚没有睡好罢了。”陵容无奈地笑笑。 “小主,还是让奴婢给小主看看吧。”琉璃将手指搭上陵容的脉搏。 “没事,小主只是有些睡眠不足。等下吃过早膳,小主喝点安神茶,再多睡一会儿吧。”把完脉琉璃放下心来,笑着说道。 “好。”陵容温和的笑着答应。 简单用过早膳,陵容便又睡了下去,迷迷煳煳中听到有人说话。 “琉璃?”陵容费力睁开眼睛,呢喃道。 “小主,你醒了?身子舒服些了吗?”琉璃给陵容披上外衣。 “好多了。刚刚听到外面很吵,发生什么事了?”陵容问道。 “沈贵人胎像稳固,太后娘娘甚是欢喜,赏了沈贵人一支如意金钗;皇上又赐了沈贵人‘惠’的封号,所以各宫都送了许多贺礼去存菊堂。”青玉端了些点心进来说道。 “哪里来的点心,看着很是精緻。”琉璃问道。 “惠贵人刚刚差采星送来的,小主要不要尝尝看?”青玉问道。 “记得备些贺礼给惠贵人送过去。”陵容道。 “小主放心,奴婢已经备好礼物了,一会儿就送去给惠贵人。”青玉道。 “嗯,做得好。”陵容在桌前坐下,拈起一块牡丹卷尝了一口。 “太甜了,你们拿下去分了吧。”陵容喝了口茶冲去口中过于甜腻的味道,对于眉庄这提前许多的封赏,心里有些担心。 第87页 三天后,紫禁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陵容的“风寒”也终于好了起来。 “小主,御花园的红梅开了,奴婢折了几枝回来,您看美不美?”青玉顶着一身风雪,抱了一大束开的灿烂的红梅进屋。 “这么大的风雪,你又何必自己跑出去呢?迟些时候让花房的奴才送些来就是。”陵容责怪道。 “花房的奴才挑花一点都不用心,白白浪费花,还是奴婢自己去折放心些。”青玉找了个大花瓶将梅花仔细插好。 “别忙活了,让琉璃给你准备了姜汤,还不赶紧去换件衣服喝姜汤去。”陵容无奈地笑道。 “嗻!奴婢这就去!”青玉乐颠颠地去了小厨房。 陵容看着开得正艷的梅花,心里有些惆怅,不禁想起那个失败的侍寝之夜。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只是不知今生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她需要皇帝的恩宠,却真的不想主动去讨好邀宠。 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算计了后宫的所有人,算计的华妃无子、端妃体弱、襄嫔枉死……当真是冷酷无情,与伪善狠毒的皇后真真是绝配。 罢了罢了,既然决定入宫总免不了谄媚邀宠,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若贤惠的皇后娘娘不出力,到时她就唯有自己出力了。这入宫也有两个多月了,新人都变旧人了,她这个唯三还没侍过寝的‘新人’,也是时候出场了。 还好,皇后并没有让陵容失望,贤惠的恰到好处。第二天下午,青玉刚给陵容画好指甲,敬事房便有了动静。 “恭喜安常在,今天晚上皇上翻的是小主您的牌子。”敬事房的太监带着司寝嬷嬷来到了常福堂。 “当真?”陵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小主您就好生准备着吧。过一会儿,这凤鸾春恩车就要来接小主您去养心殿了。”太监喜逐颜开地说着。 “那……我……”陵容娇羞地欲言又止。 “这是司寝的包嬷嬷,一会儿啊就让嬷嬷好好给小主您说一下这侍寝的规矩。小主您就箐好吧。”太监恭维地说道。 “多谢公公,有劳包嬷嬷。青玉!”陵容一出声,青玉便立刻上前塞了两个荷包给两人。 敬事房的太监传了话便退了下去,只留下司寝的包嬷嬷。包嬷嬷先是仔细给陵容讲解了侍寝的规矩,然后便带着几个宫女并青玉琉璃一起为陵容沐浴净身,做侍寝前的准备。 “嬷嬷,干花。”见包嬷嬷正欲往浴汤中放干花,青玉忙将早就备好的梅花干花递上前。 包嬷嬷看了青玉一眼,没有说话,却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过那梅花干花放入水中。 “有劳嬷嬷。”青玉又悄悄塞了一个荷包给包嬷嬷,捏捏份量不轻的荷包,包嬷嬷的态度立刻和暖了很多。之后的所有用品,包嬷嬷都是用的青玉琉璃备好的物品,没有一丝阻碍。 沐浴、薰香、化妆,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有凤鸾春恩车来接陵容前去养心殿。在养心殿的偏殿便会做最后的准备,除衫、卸掉钗环、裹被,由太监抬进养心殿内皇上的龙床。 陵容到时皇上还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寝殿里只留下陵容一人。入眼都是象徵着皇权的明黄色,华丽非常。 想着接下来的事情,陵容的心里有些复杂,也有些许紧张。她努力回想上一世的点点滴滴,也时刻谨记着入宫前祖母的忠告,尽力寻找着作为一个初次被宠幸的女子应有的心态。 明明这一刻她已经在脑中演练了无数次,却还是忍不住紧张。她怕忍不住心中的恨意,曾经有多么投入用心,如今就有多么厌恶噁心! 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也为了给皇帝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陵容选择悄声念佛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这《醒世歌》是陵容最喜欢的,每当心情激盪不稳时,她便会默念这《醒世歌》,这总能让她最快的平静下来。 陵容合上眼睛,用极轻的声音的念着,不知过了多久,在陵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时,她听到了打起帘子的声音,便知道是皇上来了。陵容忙打起精神,继续小小声地念着佛经。 “你在念佛经?”皇帝疑惑的问道。 “皇上!”陵容勐地睁开眼睛,含羞带怯地看着皇帝,一双美目水润润的。 “你还没有回答朕。”皇帝在床边坐下,问道。 “嫔妾……嫔妾……”陵容紧张地看着皇帝。 “怕朕?”皇帝轻轻蹙眉。 “嫔妾初次得见天颜,心里紧张,念念佛经心里安定些,并不是惧怕皇上。”陵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静着说,脸上适时地泛起红润地羞涩。 “小小年纪,怎会去看佛经这种枯燥乏味的东西?” “嫔妾少时顽皮,经常跟着家中兄弟四处玩闹,祖母不放心,便压着嫔妾抄佛经。久而久之,嫔妾就习惯了时不时念念佛经。”陵容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道。 第88页 而事实上呢,她只是在恨意涌动时,才会念佛经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免心急坏事。 “朕还道是个温柔佳人,却原来是个小皮猴?”皇帝浅笑道。 “皇上~~”陵容将尾音拖的长长的,含羞带恼地看着皇帝,一副撒娇不依的样子,很是撩人心弦。 “呵呵……”皇帝不由开怀,除了靴子,上了龙床。 “皇上……”陵容见皇帝靠了过来,欲迎还拒地唤道,让自己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 “天色已晚,歇了吧。”皇帝轻声道。 “请皇上怜惜嫔妾。”陵容红着脸轻轻靠到皇帝身上,小小声地说着。温热的身子带着少女特有的芬芳,伴着淡淡梅香,一起涌入皇帝的鼻翼。 “好香啊!冰肌玉骨,软玉温香,真真是可人疼的。”皇帝很满意今夜的美人,也就不曾吝啬这些溢美之词。 “皇上~~”陵容深知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用自己最动人的声音去蛊惑着身上的男人,不吝啬吐露一些自己的感受,娇吟低泣,勾‘人心弦。 祖母的话果然没错,男人在床‘第之间要宽容随性得多,即使她有不合规矩之处,皇帝也不会在意,毕竟谁也不喜欢木头美人不是。既如此,她自然也乐的让自己舒服些。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红浪翻腾,共赴巫山,不知今昔是何年。直到月上西山,红烛泪融,方才云雨渐歇。 香汗淋漓的陵容娇软无力地窝在皇帝怀里,帐中瀰漫着淡淡的梅香,若有似无很是好闻。魇足的皇帝好心情的抚摸着怀中人细嫩的皮肤,神情都放松了许多。 “皇上,时辰到了。”司寝的太监尽职尽责地提醒着皇上。 “知道了,喊你再进来。”皇帝见怀中人一副累坏了的可怜模样,吩咐道。 “嗻。”太监不敢再吭声,只战战兢兢地在外面守着。 “谢皇上体恤。”陵容轻喘着趴在皇帝身上,软软地说道,皇帝好心情的拍拍陵容的裸‘背,以示安抚。 一刻钟后,陵容感觉气息平復了许多,便主动提醒皇帝时辰到了。毕竟,知情识趣才惹人怜不是。 司寝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陵容被重新打包带回偏殿,凤鸾春恩车还在门外等候,侍寝的妃嫔是没有资格留宿养心殿的。陵容仔细听着皇帝与司寝太监的话,一句“留”,让陵容彻底放下心来。收拾好仪容,陵容又坐上凤鸾春恩车回了自己的常福堂。 等到天一亮,她就要去景仁宫去向皇后请安,一番唇舌之争是免不了了,以后这些麻烦都是免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写的一章,险些写到吐血,将就看吧 第48章 宫中生活(6) 陵容的车回到常福堂时,常福堂的灯还是亮着的,听到凤鸾春恩车上的环翠叮噹,琉璃青玉连忙迎了出来。 “小主,您回来啦!”琉璃青玉将陵容扶下车,一边的宝娟连忙给陵容披上厚厚的斗篷。 “有劳公公了。”青玉给司寝的几个太监都塞了赏钱,才扶着陵容进了内室。 “小主,先喝完桂圆红枣莲子羹吧。”琉璃贴心地递上一碗热腾腾的羹汤,陵容接过慢慢喝下,才觉得身上力气恢復了些。 “热水备好了,小主可要沐浴?”青玉问道。 “好,你跟琉璃留下伺候就好,其他人都下去睡吧。”陵容道。 泡到热水中,陵容感觉浑身都舒服了,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奴婢放了些舒筋解乏的药草在里面,小主也有觉得舒服些?”琉璃边给陵容刷背边问道。 “舒服多了,琉璃有心了。”陵容笑笑道。 “时辰尚早,小主再睡一会儿吧。”青玉琉璃服侍陵容沐浴完,擦干身子,换上柔软舒适的寝衣才建议道。 “好。”陵容在床上躺下,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琉璃为陵容整理好被子,正欲放下帐子退出去,便听到陵容说:“琉璃,给我一粒‘清心丸’吧。” “小主……”琉璃有些吃惊。 “如今宫中形势复杂,我又无一点根基,现在还不是时候。”陵容轻声道。 “奴婢明白。”琉璃掏出脖子上的竹节式的银链子,打开来,倒出一粒褐色的小小药丸递给陵容,又去倒了杯温水来伺候。 “是药三分毒,小主还是尽量不要吃了。”琉璃见陵容毫不迟疑地将药丸吞下,担忧的劝道。虽然药是她亲手调配,已经是尽量地温和,却还是不能说是完全无害的。 “我有分寸,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天一亮还有场硬仗要打呢。”陵容道。 “奴婢告退。”放下帐子,琉璃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累极的陵容很快便睡了过去。 陵容是被琉璃喊醒的,虽然补了些觉,陵容还是觉得有些许倦累。 “小主,今儿个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可要隆重些。”青玉问道。 “中规中矩即可。”陵容道。 “是,奴婢明白了。”青玉给陵容将一头青丝理顺,梳了个两把头,戴上檀木雕刻镶嵌粉紫色珍珠装饰的扁方,扁方一端的轴孔中垂着一束小米珍珠的穗子,再在两把头中间插上几朵喜庆的桃红葫芦绒花,头便算梳好了。 第89页 “小主,请更衣。”琉璃拿了一件烟霞色百蝶穿花的衣裳过来,喜庆又不打眼。 “这料子…是织花锦?”陵容不确定地问道。犹记得,当年那匹织花锦她自己没有捨得用,巴巴地做了个手炉套子给甄嬛送去,如今想来真是可笑。那么明贵的浮光锦她甄嬛都可以随手赏给浣碧,又岂会稀罕这织花锦,不过是白白惹人笑话。如今想来,自己在甄嬛心里连个奴婢都不如,只有自己傻傻地认为与人家是姐妹。 “小主记性真好,正是小主初入宫时皇后娘娘赏给各宫小主的织花锦,奴婢自作主张给裁成了衣裳。想着今儿个小主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拿了出来。”琉璃笑着说道。 “内务府不是有送冬装来嘛,何必那么麻烦呢。”陵容边任由琉璃给她更衣,边絮叨。 “左右奴婢闲来无事,做做针线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内务府送来的衣服美是美,就是不够厚实,今个儿天气冷,不太合适。奴婢可是在衣服里絮了两层棉,保证不会冷到小主。”琉璃笑着道。 穿戴整齐,再在外头披上一件浅紫色云水金龙妆花缎的兔毛斗篷,双手握紧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瑯的手炉,踩上厚厚的花盆底,陵容便带着琉璃和宝娟去了景仁宫。 入宫以来,这是陵容第二次踏足景仁宫。景仁宫毕竟是皇后的住处,虽然不像华妃的翊坤宫中那么富丽张扬,却也处处透着大气,张显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陵容进到外室便有宫女嬷嬷迎上来,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才进了内室,给皇后请安。内室很温暖,气氛看上去还算融洽,华妃、齐妃、敬嫔、丽嫔、曹贵人、富察贵人、眉庄、夏冬春这些个老熟人都齐聚一堂,正说着话。 “嫔妾常在安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请安,初次侍寝之后的请安礼要繁琐得多,陵容心无旁骛地做着。 “起来吧。”皇后温和地叫起。 “谢娘娘。”陵容起身站好。 “难得今儿个姐妹们都在,安常在去见见吧。”皇后浅笑着道。 “是。”皇后发了话,陵容自然要照做。 “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一边低眉顺眼地请安,一边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的看了眼华妃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看。 “皇上还真是慧眼识珠,此次入宫的妹妹们个个姿容不俗,各有千秋啊。”华妃打量着陵容的容貌身段,语气有些略酸。陵容微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拘着规矩。 “行了,起来吧。”华妃拨了下手指上精緻华美的护甲,説道。 “谢华妃娘娘。” 华妃之后,其他人都没有为难陵容,陵容总算顺顺利利地请完安,入了座。一干妃嫔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太极,气氛倒也算平和热络。 “呕!”突然一声不算大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平和,却原来是眉庄有些孕吐。 “嫔妾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眉庄惨白着脸跪下请罪。 “快快扶惠贵人起来,你怀着龙裔,前几个月身子难免不适,又何罪之有。可需让太医来给你瞧瞧?”皇后和颜悦色地说着。 “谢娘娘不罪之恩,嫔妾只是有些不克化,没有大碍,不需劳烦太医了。”眉庄谢了恩才又入座,脸色还是很苍白。 “惠贵人身子平日里看着挺健壮啊,怎么今个儿安常在一来,身子就不舒服了?瞧瞧这小脸儿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惠贵人心中不满呢。”丽嫔阴阳怪气地说着。 “丽嫔姐姐此话何解?嫔妾孕中身子不适实属平常事,与安妹妹又有何相干?安妹妹能得皇上眷爱,是安妹妹的福气,嫔妾自然是为安妹妹高兴的。”眉庄语气平淡地说着。 “惠贵人与安常在感情那么要好,怎么也不见惠贵人帮帮安常在,让安常在入宫这么久才能得见天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日。”夏冬春不甘寂寞地说道。 “圣心难测,又岂是我等小小后宫女子可妄加干涉的,夏常在失言了。”眉庄淡淡的说道。 “夏常在是有口无心,沈贵人怕不也是一样吧?若不然,怎么也能帮衬一二的,安常在也就不至于过的如此辛苦。看安常在身上的料子,还是刚入宫那会儿得的织花锦吧?看着就让人心疼。”丽嫔假惺惺地说道。 “多谢丽嫔娘娘关心,宫中规矩严谨,娘娘治理有方,内务府不曾缺了嫔妾的份例,新的冬装早就送来了。嫔妾只是觉得这织花锦也是难得的好料子,才特意让人裁制成了衣裳。想来是丽嫔姐姐见惯了明贵料子,才会觉得这织花锦不时兴了。”陵容避重就轻地说着。 “这织花锦再好,也比不上新进贡的湘绣啊。安妹妹可真是安静太久,不知这宫中可是时移世异啊。”丽嫔瞥了眼眉庄身上崭新的湘绣衣裳说道。 “湘绣富贵、高雅、脱俗,最适合蕙质兰心或是雍容华贵的人,妹妹资质愚钝,文采不佳,自然是不适合的。”陵容温和地说道,眼睛轻轻在华妃身上停留了片刻,华妃身上赫然亦是湘绣裁制的衣裳,只是颜色图案都更为艷丽,与眉庄的淡雅脱俗完全不同。 “安常在与惠贵人果然是姐妹情深,倒是姐姐我枉作小人了。”丽嫔扭扭帕子,不甚高兴地撇了陵容一眼,陵容只是轻轻笑笑,没有说话。 第90页 “好了,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丽嫔明媚艷丽,安常在温柔婉约,难免喜好不同。”皇后出面和稀泥道,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本宫身子不争气,宫中事物都交由华妃打理,安常在入宫许久,本宫却也不曾得见,是本宫疏忽了。” “娘娘凤体为重,嫔妾一切安好,不敢烦扰娘娘。”陵容连忙起身道。 “倒是个乖巧懂事的。”皇后浅笑着说道,“就是看着身子有些单薄。改日,让太医给瞧瞧,调理好身体,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才是根本,你们若都像惠贵人那般争气,本宫就高兴了。”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陵容羞涩地跪下领旨。 坐回座位,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皇后这才让众人散了。陵容和眉庄各自带着宫女,捧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准备回咸福宫。 “姐姐看着气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陵容见眉庄惨白中透着青黑,不由有些担忧。 “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吃不下,气色难免差些,不碍事的。太医来了也就是开些补药,喝的我舌头髮苦也没什么用。”眉庄有些虚弱地慢慢走着。 “琉璃,快去扶一下惠贵人。”陵容吩咐道。 “是。”琉璃忙上前一步跟采月一起扶住眉庄。 “呦~~惠贵人走的好快啊!拿了这么多赏赐还能走这么快啊,小心可别闪了腰!”夏冬春特有的刺耳嗓音传来,没得惹人厌。 “夏常在多虑了,姐姐穿的是软底绣花鞋,怎么会闪了腰呢。倒是夏常在,这样的冰雪天还穿这么高的花盆底,可要留心脚下才是啊。”陵容笑笑地说着,随即便扶着眉庄缓缓离去。 “你竟敢诅咒我!”夏冬春气势汹汹地想冲过来,可惜鞋高路滑,一个不稳闪了腰。 “哎呦!”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不小心摔做了一团。 不理会身后的杂乱,陵容陪着眉庄小心翼翼地回了咸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更一章 第49章 宫中生活(7) “好久没来姐姐这儿了,姐姐这屋子里变化可真大啊,妹妹险些认不出了。”进了内室,陵容见眉庄屋里的陈设摆件变动了不少,不由感慨道。 “都是贵人们的赏赐,一些不能用、不能动的些物件罢了。”眉庄坐在软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姐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陵容担忧道。 “无碍,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眉庄浅笑着说道。 “小主,可要摆膳?小主早上都只喝了小半碗粥,这会儿该饿了吧?”采月问道。 “摆吧,妹妹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用点吧。”眉庄询问陵容道。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陵容将眉庄扶起坐到桌前坐好,采月带着存菊堂的下人们井然有序地上着菜,四荤四素一汤两点心,几乎摆满了桌子,算得上丰盛。 “小主,先喝碗汤吧。”采月先给眉庄盛了碗人参乌鸡汤,说道。 “呕!”眉庄看到那油花花的汤,顿时没了胃口,不由捂住嘴。 “小主!”“姐姐!”陵容和采月同时惊唿,一边的采星连忙端了渣斗(类似于现在的痰盂)在一边伺候。 眉庄吐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下来,脸色已是灰白色。 “宝娟,快,去请太医来!”陵容吩咐道。 “是!”宝娟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姐姐,好些了吗?先喝口水吧。”陵容蹙着眉,担心地说道。 “谢谢妹妹。”眉庄喝了口水,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姐姐怎么吐的这般厉害?”陵容问道。 “太医说是正常的,开了安胎药,吃了不少,总感觉用处不大。”眉庄捏捏眉心,气弱地说道。 “哪个太医给开的药?可有换个太医瞧瞧?”陵容问道。 “都不知道瞧过几个太医了,都是差不多的说法。”眉庄有些焦虑道。 “姐姐现在一人吃两人补,还是多少个吃一点吧。”陵容劝道。 “没胃口。”眉庄蹙眉道。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啊,要不这身子可怎么受的住。”陵容一边说道,一边让采月将汤里的油全都撇干净才递给眉庄。 “姐姐试试看。” “顺口多了,还是妹妹细心。”眉庄喝了小半碗汤,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喝的下就好。”陵容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幸好我是长女,底下几个弟弟妹妹出生时,有见过嬷嬷怎么照顾母亲。” “多谢妹妹了。”眉庄浅笑着说道。 “姐姐再多吃一些吧,荤腥吃不下,就让人多备点清淡的吧,总比不吃好。只是这个时节,瓜果蔬菜就这么几种,姐姐难免要受罪些。”陵容劝道。 “御膳房每日送来的饭菜都很丰盛,总有能吃得下的的。”眉庄应道。 “小主,莞常在派人送来了酸枣糕,生津开胃,小主尝尝吧。”采星道。 “呈上来吧。”眉庄看那酸枣糕无半点油腻,便吃了一块,觉得确实没有不适,便又多吃了两块。 第91页 “妹妹也来尝尝,味道还不错。”眉庄不忘招唿陵容道。 “好。”陵容笑着吃了一口,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便没有再动口。 “怎么了?不合妹妹胃口?”眉庄奇怪地问道。 “想来这酸枣糕是莞常在特意给姐姐准备的,太酸了,妹妹有些不习惯。”陵容无奈道。 “瞧我这记性,忘了妹妹不喜酸的。采月,给安常在上盘云片糕来。”眉庄吩咐道。 “谢谢姐姐。”陵容笑的温和。 两人边吃边聊,有了酸枣糕开胃,眉庄还是吃了些东西,气色看着好了不少。陵容没有多逗留,用过午膳,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常福堂。 “小主,您回来了!皇上让人送了不少赏赐来呢,还有其他几位娘娘也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青玉喜滋滋地说道。 “你看着收拾吧,暂时也用不到这么多东西,登记了放库房去吧。”陵容将所有东西都略略看了看,见都是些寻常赏赐便吩咐青玉道。 “是。”青玉带着几个小宫女收拾去了,只留下琉璃伺候陵容休息。 “惠贵人的脉可有不妥?”陵容边解着头上的钗环边问道。 “惠贵人的脉象比之前弱了许多,脾胃失调、心悸多梦、气血两虚,胎像不稳。长此以往,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琉璃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可诊得出缘由?”陵容问道。 “时间太短,奴婢诊不出。”琉璃道。 “你看看这东西可有问题?”陵容从袖口掏出帕子,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小块酸枣糕。 “这酸枣糕里放了酸枣仁,酸枣仁有助眠的作用,很适合惠贵人食用,莞常在跟惠贵人感情真好。”琉璃检查过后,不由感慨道。 “除了酸枣仁还有其他的吗?”陵容问道。 听到陵容如此问法,琉璃便又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甚至尝了一小口。 “这……这里面还放了薏仁粉、杏仁粉还有肉桂粉!都是些伤胎破血之物,只是量放得少又用桂花的香味加以掩盖,不易被察觉。”琉璃倒吸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今个儿你可有发现惠贵人的房间里多了许多明贵的摆设,而且有种隐隐约约的香气。”陵容继续道。 “奴婢记得,有檀木的香味还有玉台金盏和兰花的香味,惠贵人并没有燃香,所以奴婢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来,这些东西只是寻常,并无害处。”琉璃不明白陵容为何担忧。 “怕只怕这些无害的东西会掩盖住有害的东西,或者一些本来无害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会成为有害的东西。”陵容道。 “小主不要太过忧心了。过些日子,若有机会奴婢托人给娘亲捎个口信,娘亲行医经验丰富又曾在宫中当值,定能有所帮助的。”琉璃安慰道。 “私相授受可是宫中大忌,无谓冒险。”陵容蹙眉道。 “小主放心,奴婢只是让人递个口讯,跟娘亲报个请安罢了,不会有事的。”琉璃道。 “嗯,你看着办就好,扶我去休息一下吧。折腾了一天,身上不舒服。”陵容放下心来,浑身的疲倦都涌了上来,只想倒头就睡。 “奴婢给小主按一下吧,会舒服些的。”琉璃道。 “嗯。”陵容迷迷煳煳的答应着,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陵容这一睡直到掌灯时分才醒来,敬事房的公公传来消息,说是今天晚上皇上又翻了陵容的牌子。谢了恩,稍稍用了些点心羹汤,司寝的嬷嬷便又来伺候陵容洗漱更衣,态度较昨日恭敬了许多。 入夜,陵容坐着环翠丁当的凤鸾春恩车来到养心殿,皇上难得没有在处理政务,而是在龙塌上等候。司寝的太监宫女将陵容抬上龙床,放下帐子,便退了出去。 床上只剩下了陵容与皇帝两个人,皇帝轻轻地将裹住陵容的被子扯开,陵容便抬头羞涩又甜蜜地依偎进皇帝的怀里,娇声唿唤道:“皇上!” “时辰不早了,就寝吧。”皇帝揽着怀里的人,轻声道。 “嫔妾给皇上更衣。”陵容乖巧地给皇帝解扣除衣,纤纤玉指有意无意地触摸着皇帝的身体,莹白的身子也不经意地在皇帝身上磨磨蹭蹭,轻轻痒痒地勾起皇帝的心火。 终于除了衣衫,皇帝勐地一把将人搂紧怀里,有些急切粗鲁地动作起来。 “皇上~~~”陵容娇羞又热情地迎了上去,两个身影缠绵地纠缠到一起,红被翻腾,情意绵绵。 一番云雨过后,陵容娇软无力地趴在皇帝怀里,斑斑点点的痕迹烙在嫩白的皮肤上,看着有些悽惨,陵容的心情却很放松。 “容儿很喜欢梅花?身上都是淡淡的梅香。”餍足的皇帝好心情地轻抚着陵容纤细的腰肢,随意地调着情。 “是啊,嫔妾觉得梅花是这世上最美的花,红梅炙烈,白梅高洁。嫔妾喜欢梅花傲雪凌霜的傲骨,更喜欢梅花甘于寂寞、不与百花争春的气节。”陵容将早就斟酌了许久的答案说出来。 皇帝的手顿了顿,语气飘渺地说道:“梅花好,耐得住寂寞才能得享长久。” 第92页 陵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再开口,她知道皇帝定是又在思念纯元皇后了。这宫里的女人多不胜数,真正有过恩宠的妃嫔又有几个不是沾了纯元皇后的光呢? 甄嬛的容貌才情、她与余氏的歌喉、敬嫔眉庄的淑慧、富察贵人与瑛贵人的琴艺、淳贵人的纯美……她们能够荣宠一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上有纯元皇后的影子!宫中哪个女子不可悲?既然选择进宫就不该奢望所谓的真心,根本没有恨的必要,不是吗? 她要的从来都只是皇帝的宠爱而不是真心,她不介意做纯元皇后的影子、替身。梅花也罢,歌喉也罢,性情也罢,都不过是一种固宠的手段罢了。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又如何呢?谎话说上一千遍就可以骗过所有人,自然就会成为真的。 “皇上,时辰到了。”司寝的太监提醒道。 “进来吧。”皇帝道,陵容羞涩地将自己裹进锦被中,任由司寝的太监将自己送回侧殿。 回到自己的寝宫,陵容已经很疲累了,匆匆洗漱过后,便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地写着 第50章 宫中生活(8) 第二天陵容醒来时天已大亮,已然过了请安时间,陵容不由惊坐起来。 “小主,你醒了?”青玉打起帐子,给陵容披上外套。 “什么时辰了?”陵容蹙眉。 “小主不要着急,才刚过卯时。皇后娘娘头风发作,早让人传话,免了众人请安。小主昨儿个累坏了,可要再多睡一会儿?”青玉笑着道。 “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头风发作?可有宣人侍疾?”陵容松了口气,问道。 “景仁宫那边只派人请了章太医前往诊治,并未宣人侍疾,皇上下朝之后便去了景仁宫探望,只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后宫一切事宜暂由华妃娘娘全权处理,齐妃娘娘协助。”青玉一一道来。 “翊坤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陵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奴婢依稀记得今儿个早朝之后,年府派人送了十分丰厚的节礼去翊坤宫,说是年大人在外尽忠职守,只盼宫中的贵人们能安心过节。那礼物可真叫一个多,进进出出的奴才一波接一波,好一会儿才收拾完呢。”青玉咂舌道。 “原来如此。”陵容心下瞭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当年年羹尧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这个消息,皇帝是在除夕之夜当众宣布,与众人一同庆祝的。时间上会那么巧合,想来是在除夕之前年羹尧就已经基本平定叛乱了,只是特意选了个好时候将喜讯呈上来罢了。皇帝定然不会全然不知,只是忽视或者说是纵容了这些小事;而皇后此时突然头风发作,想来也是事前得了消息,便适时的退了一步,免得与华妃起纷扰。 华妃本就势大,如今没了皇后的压制,恐怕要愈发张狂了,陵容不由有些担心,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小主,皇上身边的小厦子公公来了。”宝娟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请进来吧。”陵容理好外衫,吩咐道。 “奴才小厦子见过安常在,安常在万福。”小厦子恭敬地跪下请安。 “公公请起。”陵容温和地叫起,继续道:“不知公公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回常在的话,奴才是奉命给常在送东西来了。”小厦子转身从身后小太监的手中取过一个两个不大的匣子呈上,宝娟忙上前接过。 “劳烦公公走一遭了,青玉。”陵容浅笑着到,青玉会意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小厦子手里,小厦子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宝娟将匣子放到梳妆檯上,打开来,一盒是一对五瓣梅花样式的银步摇,另一盒则是十二支象徵不同时节的花簪,都不算贵重却很精緻,很适合陵容如今的年纪。 “宝娟,你去传膳吧,这儿有青玉伺候就好。”陵容面露喜色地吩咐道。 “是。”宝娟顺从的退下去,垂首间一抹鄙夷之色浮上眼帘,被一边的青玉看个正着。 “青玉给我梳头,今个儿就用这对梅花步摇吧。”陵容的话适时地打散了青玉刚刚聚集起来的怒气,青玉面色如常地开始给陵容梳头。 “一字错满盘皆落索,迷惑敌人一定要从小事入手才容易。青玉,给我好好梳个头吧。”见宝娟退了出去,陵容才轻声道。 “奴婢明白,小主可要再多用两根花簪?”青玉嘻笑道。 “随你,要够漂亮才好。”陵容勾唇一笑,说道。 侍宠炫耀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收拾停当的陵容没有四处张扬,只是去了敬嫔宫中,想着去跟敬嫔话话家常消磨一下时光。 陵容去的时候眉庄也在,气色瞧着还是不太好,精神气倒是还不错,正与敬嫔说着话。见陵容来了便笑着招唿陵容,陵容请过安,便入了座,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敬嫔便留了陵容和眉庄二人用膳。 嫔位的份例自然是比常在的份例高得多,三人用也足够,敬嫔又早早让人备了人参鸡汤,倒也算丰盛。 “家里刚让人送来的野生长白山人参,最适合冬日里滋补了,两位妹妹快尝尝。”敬嫔温和道,一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为陵容和眉庄盛汤。 第93页 陵容也不推辞,笑着接过宫女呈上来的鸡汤,喝了一口,称赞道:“果然是上好的野生人参,味道甚好。吃着倒不像是御膳房的手艺呢,不知是谁有这般好手艺?” “妹妹的舌头可真灵,这汤是我身边的廖嬷嬷的手艺。”敬嫔笑着说道。 “手艺好,参也好,汤的味道都格外鲜甜呢。沈姐姐,你觉得如何?”陵容又喝了口汤,看着眉庄问道。 “确实是好汤。”眉庄看着碗中的参片,若有所思。 陵容见眉庄神色有异,嘴角微微勾起,不再吭声,安心地喝着汤。 “沈妹妹,怎用的这般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可需派人去存菊堂将妹妹的份例取来?”敬嫔担心地问道。 “娘娘费心了,嫔妾自有孕以来胃口就欠佳,太医说实属平常,不碍事的。”眉庄回道。 “既如此,妹妹便多加保重吧,毕竟妹妹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不比平常。不过既然太医说不碍事,想来是不碍事的。唉,本宫无福,一直未能怀有龙裔,实在不知该如何照顾妹妹。”敬嫔嘆气道。 “娘娘又何必过于担忧呢,沈姐姐深得皇上恩宠,如今身怀龙裔,身子贵重,想来皇上定是已经给沈姐姐指派了有经验的嬷嬷照顾。沈姐姐一定能顺顺利利地诞下龙裔的,是不是姐姐?”陵容笑着问道。 “嗯。”眉庄语意不详地应了声,便垂眸不知再想些什么。 用完午膳,眉庄很快告退,陵容便也一同离开,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二日,便传来惠贵人动了胎气的消息,皇帝亲自驾临存菊堂,陵容听闻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存菊堂里的奴才们跪了一地,太医也来了好几个。有皇帝压场,太医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医术也突然变得“高超”起来,之前诊不出的问题这时却是通通诊了出来!可皇帝一追究根由,便个个支支吾吾,只说是可能是惠贵人休息不好或者大概是不小心食了伤胎的食物等推卸之词,惹得皇帝震怒。 “皇上息怒,此时惠贵人腹中的龙嗣要紧,不如请太医院的院首来给惠贵人看看吧。”一边的敬嫔提议道。 “去宣太医院的院首来。”皇帝吩咐道。 “嗻。”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连忙领命离去,不一会儿一个清瘦的老太医便匆匆而来。 “微臣参见皇上……”老太医跪下请安,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什么时候了还拘这些虚礼!先去看看惠贵人,龙嗣为重。” “是!”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起身前去给惠贵人诊治、治疗。 “回皇上的话,惠贵人只是误食了伤胎之物,好在时日尚短,老臣给开个方子,喝个几日就无大碍了。”老太医松了口气,回禀皇上道。 “嗯,先去抓药吧。”皇帝道。 “老臣先行告退。”老太医起身欲离去。 “太医请留步。”眉庄虚弱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制止了老太医。 “这……”老太医看了眼皇帝,有些为难。 “皇上,嫔妾请太医再留片刻可好?嫔妾实在不知嫔妾所误食之物是何物。嫔妾近些日子所食之物皆是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怎会有伤胎之物?”眉庄气若游虚地说道。 “既如此,太医你便留下吧,派个人去熬药便是。”皇帝淡淡道。 “是。”老太医只得写好药房让药童去抓药、煎药。 “不知惠贵人今日都用过些什么东西?可否让老臣瞧瞧?”老太医道。 “这些日子以来胃口都欠佳,今日只用了碗人参鸡汤并几口素菜,都在桌子上呢。”眉庄无力地靠在床头道。 “老臣这就去检查一番,贵人莫着急。”老太医走到桌前一盘菜一盘菜地检查,最后在那碗人参鸡汤前停住。 “回皇上和贵人的话,这人参鸡汤中被参杂了萝蔔,萝蔔与人参同食伤气,长久服食伤身伤胎。”老太医跪在地上禀告道。 “皇上!这汤嫔妾日日都喝,这是存心要取了嫔妾和腹中胎儿的命啊!皇上……”眉庄惶恐又愤怒地唤道。 “朕自不会放过那些个作恶的人,莫要动气,身子要紧。”皇帝安抚道。 “嫔妾谢皇上恩典。”眉庄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陵容一看皇帝的态度便知道皇帝不会认真去查办此事,到最后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终,死去的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角色,而眉庄腹中的胎儿同样未必能保得住。这就是皇帝,冷心又冷情。 皇帝安抚了眉庄,便离开了存菊堂,陵容也不便多留,宽慰了眉庄几句,便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果然,不就便传来御膳房总领太监监守自盗,以萝蔔充作人参,被革职查办的消息,同时被处置的还有内务府的一些小採办和小太监小宫女等。“存菊堂”里也清洗了一番,更换了不少宫女太监,太后还特意指了一个嬷嬷照顾眉庄的胎,此事便这么了(liao)了。 得到消息时,陵容正在与青玉琉璃缝制过冬的衣衫,得到这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曾欠眉庄一条命,她便还了一个孩子给眉庄,她亦尽心尽力为眉庄保护这个孩子。只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已没有能力再为眉庄做些什么,也不能再去做什么。只希望经过此事眉庄能够坚强谨慎一些,只要不再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心存幻想,相信以眉庄的聪慧还是能护得自身周全的。 第94页 马上便要到年关了,她也需要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了,皇帝如此冷饮冷清,她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不被淹没在这后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在老家信号太差,无法更新,之后会慢慢恢復更新,不会坑的,只是可能更新时间不确定,请大家见谅 第51章 除夕家宴(上) “小主,内务府将年赏送来了,还有其他各宫的主子的封赏也一併赐下来了。”青玉带着宝娟几人端着不少东西从外物进来,带来一阵阵冷风。 “快先进屋暖暖吧,东西就先放着,待会儿再收拾整理便是。”陵容放下手中的书本,温和地说道。 “是,小主。”几人将东西放置在一边,便凑到炉子边烤火。 “今儿个可真冷,风大雪大的,这马上便是除夕了,也不知这雪何时会停。”青玉念叨。 “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陵容翻看着手中的书本轻声说道。 暖和了一会儿,青玉便带着小丫头们开始整理东西。 “琉璃怎的还没回来?”看着青玉收拾得差不多了,陵容便问道。 “小主忘啦,琉璃去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去了,想来很快便回来了。”青玉道。 “嗯。”陵容放下手中的书,望着屋外的雪,喃喃道:“这么大的雪也不知倚梅园的梅花可还开着。” “梅花年年开,怎会惧怕这点风雪,小主也是爱忧心。不过,这么大的风雪,梅花再美小主也不能出去瞧,生病了可怎么得了。”青玉自小厨房端来冰糖燕窝呈给陵容。 “知道了,唠叨。”陵容也不恼,接过燕窝慢慢喝着。 “小主。”琉璃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风雪。 “回来了?先暖暖身子吧,青玉炖了燕窝,你们两个也去喝一碗吧。”陵容道。 “多谢小主。”琉璃暖了暖手,便将领来的份例都放好,才去了小厨房。不一会儿,琉璃便从小厨房出来跟陵容说道:“小主,今儿个去领份例,内务府的黄总管说包东西用的金纸不够用了,奴婢只领到了少许金纸,剩下的就都是银纸,小主看这年关回礼时要如何用?” “省着些用就是了,给马大人家的和家里的回礼用金纸包,其他的你看着办便是,左右我如今也不过是个常在,倒不妨碍什么。”陵容不甚在意地说道。 “小主也太好性子了!这黄规全最是势利,定是又将好东西都拿去巴结他人了,这东西不够了便来剋扣咱们的份例!真是太可恶了!前些日子奴婢可是听说,那久病无宠的莞常在宫里,连份例的茶叶和银碳都给剋扣了呢!”青玉愤愤不平地说道。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那这个月莞常在宫里的份例可领全了?”陵容喝了口茶,问道。 “没有,奴婢听说碎玉轩里的份例和年赏都被剋扣了不少,那碎玉轩的总领太监和他的两个徒弟都离开了碎玉轩,宫女也走了几个,眼下碎玉轩伺候的人可不多了。”青玉道。 “这些日子莞常在没有去惠贵人处走动吗?”陵容问道。 “自从上次惠贵人动了胎气,便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平日里,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时不时差人探望,存菊堂可是连只鸟都难飞得进去呢。莞常在倒是也有派人去过存菊堂几次,不过人在门口便被拦下了,都没有进的去呢。”青玉道。 “原来如此。”陵容那日书继续翻看,不再说话。 第二天,雪终于停了下来,久违的阳光给这冰冷的的紫禁城带来些许暖意,距离除夕家宴还有一日。 “小主,府里、马府、将军府还有大少爷和萧府都派人送来了年礼呢。”青玉琉璃带着一干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个个手里都拿了不少东西。 “来的是谁?可有将备好的回礼都给家里带回去!”陵容有些激动地问道。 “小主放心,奴婢一直记得小主的嘱託呢,东西一件不落都给家里送回去了。”青玉安抚道。 “那就好,也不知家里一切可安好。”陵容惆怅地说道。 “老夫人和夫人就怕小主会记挂,特意派安富来送的年礼,还让安富带口信给小主您,说是家里一切安好,让小主放心。”琉璃轻握住陵容的手道。 “安好便好。”陵容坐在床边,面带惆怅。 “小主,奴婢先带人去整理东西了。”青玉道。 “去吧,琉璃留下伺候便好。”陵容摆手道。 “是。”青玉带着一干人退了下去,去了库房。 内室,便只剩下了陵容和琉璃二人。 “小主,这些是府里和萧姨娘送来的东西,小主请看。”琉璃从怀里掏出两个卷的严严实实地布卷,打开来,是数额不小地银票和密密麻麻的书信。 陵容仔仔细细地将书信看了两遍,从中挑出几张,便将剩下的书信尽数烧了,琉璃忙将纸灰都收拾好。 “将这些誊写下来,便烧了吧。”陵容将挑出的几张纸递给琉璃,琉璃接过一看,却是自己娘亲的笔迹!纸张上面写满了各种饮食禁忌以及用药的禁忌,尤其是针对孕妇和孩童的,非常之详尽。 第95页 看完信,陵容才有心情去整理那些银票,每张银票的数额不大,但张数够多,总额还是不少的,大部分是家里送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陵容在京城的产业所得的收益。陵容摩挲着手里的银票,感受着家人对自己的疼爱与支持,感觉心里暖暖的。 很快,青玉也将节礼都整理好进来了,大部分面上的东西都留在了库房里,还有一些便原封不动地独自拿进了屋。这些都是些平日里用的着的东西,有几副贵重的头面,其余的多是些用来赏人的小物件,便收在了内室的箱子里。 “小主,这金瓜子和珍珠早都收起来吗?”青玉拿着两个不大的匣子,问道。 “准备几个重些的荷包,剩下的就收起来吧。”陵容道。 “哎,奴婢知道了。”青玉去柜子里找了几个喜庆的红色荷包出来,每个里面都塞了两颗金瓜子、两颗珍珠并一些金银馃子,塞得鼓鼓的。填好荷包,青玉便将剩下的东西给收了起来。 “小主,今儿个天气好,小主可要出去走走,透透气?”青玉题议道。 “也好,在这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骨头都睡软了。难得今个儿阳光明媚,就出去散散步吧。”陵容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起身向门口走去,琉璃忙给陵容披上厚厚的斗篷,青玉则往陵容塞了一个烧的暖暖的手炉。陵容微微一笑,心情甚是美好。 地上的雪早有奴才清理过,路倒也不算难走,陵容穿着厚底的棉靴倒也很是便易。 不想刚出了“常禧堂”的门,便遇到了眉庄一行人,陵容只得赶紧上前请安。请安过后,两路人便并作一行人一道往外走去。 “许久不曾见到姐姐,姐姐的气色好了许多,身子可是已经大好了?”陵容见眉庄气色神情都很平和,这才开口询问道。 “有劳妹妹挂心,已无大碍了。妹妹近来可好安好?”眉庄和颜悦色地问道。 “一切都好,就是这些日子风大雪大的,门都出不了,可是闷坏人了。”陵容小小抱怨道。 “妹妹是在南边长大的,难免不适应这北方的冬天,这冬日的雪还好些,不被风吹着都还受的住,待到春日里冰雪融化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不便出门呢。”眉庄轻笑着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陵容才问道:“明日便是除夕家宴了,姐姐可要参加?” “夜间太过寒冷,我这些日子又有些渴睡,身子实在有些受不住,皇上便恩准不必参加了。”眉庄道。 “姐姐身子要紧,家宴上人又多,时间又长,着实不适合姐姐如今的身子,能不参加再好不过了。”免得成为众矢之的,有个三长两短就不美了。 眉庄毕竟身怀有孕,没走多久便有些气力不济,便被一干人护着回了存菊堂。 陵容并没有一同回去,而是在御花园又逗留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碰到几个老熟人,看来这连日的大雪确实闷坏了不少人。你来我往地打几个机锋总是难免的,不过大家都顾及着明日的大日子,都还算是和和气气的,不久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除夕。各宫各殿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宫女太监们都换上了新的冬衣,吉祥话不要钱似的蹦出来,收到的打赏更是让众人笑开了花。 陵容自然不会吝啬赏钱,自己宫里的奴才每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更是赏赐丰厚。此外那些个身居要职的管事们,也都给封了不轻的赏赐,可谓花钱如流水。若只靠那些个年赏和俸禄,可不要喝西北风了嘛。 用过午膳,陵容小睡起身后青玉便开始给陵容梳妆打扮。 “何必如此紧张,平常打扮便是了,左右那么多人呢,谁又会注意到我到底戴了什么钗?”陵容见青玉挑了一支又一支的钗,只能无奈嘆气。 “怎么可以如此随意?今日可是除夕,别人家的小主都是牟足了劲地打扮,小主可不能输人一等!”青玉边将一对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插在髮髻两边边说道。 “这步摇也太张扬了些。”陵容微微蹙眉道,“换成那对珍珠碧玉步摇吧。” “也太素净了些吧。”青玉边换钗边嘀咕道。 “真是个傻丫头,你仔细看看那钗中间的那颗珠子。”陵容好笑地说道。 “嗯?”青玉疑惑不解地看着手中的钗。 “是夜明珠?!”青玉恍然大悟。 “这夜明珠虽然个头不大,却抵得上五支金步摇的价值了,这还是託了恬儿的福才得了这么两颗呢。”陵容摩挲着那小小的珠子,有些怀念。 青玉没有打扰陵容的思绪,只又从首饰匣子里挑了几朵喜庆又精緻的小花钿点缀在陵容的发间。 准备停当,时辰也差不多到了,换上矮一些的花盆底,便出了门。 陵容的时间把握的很好,不早不晚,不引人注意,与其他的宫嫔们见过礼,便各自入了座。很快人便来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华妃、皇后和皇上还未入席,众人只得耐心等着。 华妃的心思众人皆知,鑑于华妃的权势,无人敢大声议论,私下的不满却是不少的。陵容没有理会这些,只是看着那盆开的正艷地红梅心情有些沉浮。 华妃终究是在皇后与皇帝入席之前来到了,虽然只是前后脚的事,却也不算失了礼数。 第96页 皇帝皇后一到,众人起身行礼相迎,家宴这才进入正题。其实,也不过是些歌舞表演和饮酒作乐的无趣事,甚是无聊。 陵容记得皇帝当年为了一株红梅离席而去,不日便纳了那余莺儿为官女子。想来极有可能便是这除夕夜发生的事,而余莺儿能得获恩宠必然是借了甄嬛的光,否则皇帝不会为了甄嬛的一句话而赐死了余莺儿。 现在的余莺儿应该尚是倚梅园的一名小宫女,或许她可以去那倚梅园看场好戏也说不定。 陵容藉口不胜酒力,便带着琉璃青玉离开了大殿,此时刚好是年羹尧派人来报大捷喜讯,众人忙着歌功颂德,根本无暇理会一个小小的常在的去留。陵容很顺利地离开了大殿,熘去了倚梅园。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啰嗦的毛病改不了,剧情发展较慢,大家请见谅! 另外谢谢月神的耳环和明天下大雨的地雷!多谢 第52章 除夕家宴(下) 今夜月色尚可,倚梅园里红梅白雪倒是别有一番景致。陵容倒不想在这儿与皇帝来个偶遇,今儿个可是除夕夜,这时候邀宠可不是自寻死路么。 陵容闲逛了一会儿,便见不远处有一宫女边剪梅花边气愤地骂骂咧咧。陵容从一边饶了过去,果然是余莺儿,这气性儿可真不小。 “小主,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让人发现我们擅自离席总归是不好的。”青玉劝道。 “再等片刻,很快,不会耽搁什么的。”陵容道。 “小主,有人来了。”琉璃道。 “我们先避一下吧。”陵容道,三人便悄悄隐在这夜色之中。 来的却是甄嬛,陵容悄悄走近了些,见到甄嬛将自己的小象挂上枝头在许愿。再细听声音,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陵容清楚地看到甄嬛的转头看了来人的方向一眼,才大声念出:“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果不其然,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可不正是离席而去的皇帝嘛。看着不远处的皇帝与甄嬛,一个急于得见佳人,一个欲迎还拒,真真是绝配的一对儿,陵容不由觉得有些反胃。 “这可真是……”够腻味的,青玉琉璃都有些受不了。 陵容见不远处躲着的余莺儿,突然有了主意。 “琉璃青玉,来。”陵容让两人凑过来,悄声耳语了一番,两人便各自悄悄散去。 不一会儿,林子里便传来两道女子的惊唿,只见甄嬛一脸惶然的扑进了皇帝的怀里,而在她身后的余莺儿则可怜兮兮地扑倒在雪地里。看着便像是余莺儿将甄嬛给推了出去,正好将人送进了皇帝的怀里。软玉温香入怀,皇帝倒是挺美,一直抱着不撒手。 就是不知这迳自入怀的美人儿可有那求而不得的美人吸引人。不过,单凭甄嬛那张脸也足够吸引那人了吧,只是不知没了眉庄的维护,她甄嬛的路可还能那么顺遂。 “小主。”琉璃青玉完成了任务便悄悄回到陵容身边。 “走吧,这也没什么可看的了。”陵容勾起嘴角,悄悄带着两人准备离开。 因着那三人堵在那儿,陵容三人便只能兜个大圈子绕到另一出口处。谁知刚远离那是非之地,便又见有一人匆匆从园外寻来,陵容三人只得迴避。 “今儿个这倚梅园可真热闹。”青玉轻声嘟囔。 “估摸是来寻皇上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徒惹烦扰。”陵容大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更是不想再逗留。 三人匆匆撤离,眼看着门口已经近在咫尺,勐地,陵容不知被凸起的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个不稳向前扑去。 “小主!”琉璃青玉不由惊唿出声,连忙冲上前扶住陵容。结果陵容倒是稳住了身形,倒是青玉一个收不住,扑倒在地。 只听一声惊唿、一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谁?做什么半夜三更在这儿伸腿绊人!”青玉一边气唿唿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喝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如此颠倒是非,踩了本王一脚还来怪罪本王。”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声音熟悉,听不出喜怒。 “见过怡亲王。”陵容看清地上的人,忙上前请安,琉璃青玉也忙跪下请安。 “原来是安常在,难怪这丫头如此牙尖嘴利。”胤祥仍靠坐在地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小丫头不知规矩,不小心冲撞了王爷,是妾身管教无方,妾身替她想王爷赔个不是。王爷心胸宽广,想来不会与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陵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心里愤愤地咬牙,感慨自己不走运,又遇到了这个煞星。 “若本王非要计较,又如何?”胤祥调侃道。 “妾身但凭王爷处置便是。只是这月黑风高夜、如梦梅林下,若是被人知道王爷与后宫嫔妃独处一处,怕是王爷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吧?”陵容微笑道。 “牙尖嘴利!”胤祥微微一顿,也不恼,说道:“本王就不妨碍常在的好兴致了,常在请便吧。”边说着双手下边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腿,似是有些不适。 陵容一直仔细地盯着面前的人,自然没有看漏胤祥的这一小动作,心下一凛便有了猜测。 “天寒地冻,王爷出门赏梅怎的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人,这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青玉琉璃,还不赶紧去将王爷扶起来,怎的一点眼色都没有。”陵容轻斥道。 第97页 “是!”青玉琉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胤祥。 “不必。”胤祥摆手拒绝道,“这倚梅园的梅花甚美,本王还未赏完,还不打算离开。等时辰到了,自有人来寻本王,就不劳常在费心了。” “如此,那妾身先告辞了,不打扰王爷的雅兴。”陵容也不勉强,转身带着青玉琉璃离去。 走了几步,陵容还是有些忧心,最后还是派青玉将去了套‘子的手炉并青玉身上的护膝一起送去给了胤祥,就说是为刚刚冲撞了王爷的赔罪。 “倒是想的够周到。”看着手中普通得毫无特色的两样东西,胤祥不由赞嘆。 “如此心细如尘的女子想来也不是那简单的,倒是很是适合这紫禁城。” 将护膝戴上,手炉揣着,不一会儿便感觉身子暖了些,腿上的疼痛好似也消退了。不等人来寻,胤祥便缓缓离开了倚梅园。 而匆匆离去地陵容心情不可谓不糟糕,却也不算太糟糕,总有一种难以言表地不舒服。 “小主,奴婢……”青玉见陵容神色不虞,心下有些忐忑。 “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需记得,今夜之事切勿走漏风声便是。”陵容轻声嘱咐道。 “可怡亲王那边……”青玉还是忧心忡忡。 “无妨。怡亲王是谁?那可是真正的肱骨之臣,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弟弟,胸怀天下,从不参与后宫之事。今日之事若是换作其他人还不好说,不过怡亲王是不会因这些小事与你这小丫头一般计较的,安心吧。”陵容一边说着,眼前不由浮现出胤祥那副不正经的调侃模样,不由咬牙。 “是。”青玉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悄悄熘回去的时候,宴席仍在继续,只是少了皇帝这个主角,气氛沉闷了许多。陵容位份低,座位也靠后,平时也不太招惹他人,消失了这么一会儿倒也没人注意。 皇帝一去不復返,宴席便也没有持续多久,在皇后也头风发作之后,便都散了。陵容也乐的回自己的地方,和小丫头们一起守夜还自在热闹些。 回了屋,换上轻便的衣衫,陵容便坐在塌上烤着火。 “小主,先泡泡脚解解乏吧。”一边琉璃端了足盆来伺候陵容泡脚。 “今天过节,你也松活松活吧,她们都玩叶子戏呢,你也去玩会儿吧。”陵容半倚在塌上道。 “奴婢一会儿去。”琉璃边给陵容按摩足底穴位,边回答道。 “我看会儿话本,你去玩儿吧。”泡完脚,陵容便整个人都上了塌,靠在大大的软枕上,很是闲适自得。 “奴婢告退。”琉璃依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换成青玉进来继续伺候。 “怎的不继续玩儿,我这儿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陵容见青玉走了进来便知道,定是这两个丫头不放心商量好的。 “奴婢这不是一直输嘛,进来到小主这沾沾福气再去与她们切磋。”青玉笑嘻嘻地在炉子边的小凳子坐着说道。 “随你吧。”陵容摇摇头,继续看话本。 “小主,方才碎玉轩那边传来消息说,莞常在一直未归呢。”青玉小小声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陵容翻了一页书,好心情地说道。 “对了,小主你看。”青玉从袖子里轻轻掏出一张红纸,却原来是甄嬛的那张小像。 “你何时将这东西给拿了?”陵容好奇道。 “就是去‘帮忙’的时候啊,顺便拿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用。”青玉无辜道。 “先收着吧,说不准哪一天就有用了。”陵容道。 “哎!”青玉将小像收在随身的荷包里,便取了个绣棚做做针线,又拿了几个小红薯放在炉子边上烤着,倒也乐在其中。 屋外时不时传来欢笑声,屋内瀰漫着甜甜的红薯香,陵容觉得这入宫后的第一个除夕夜,感觉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再更一章 第53章 宫中生活(9) 清朝后宫有些十分严苛的规定,每年的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初二,皇帝必须在皇后寝宫中过夜,以示对中宫正统的肯定与重视。可是,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宫闱秘事究竟怎么样,还是皇帝自己临时做主。只是,破坏规则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即使明面上还算风平浪静。 除夕一直到元宵节这段期间是官员们的休沐期,若无紧急事件发生皇帝自然也是不上朝的。后宫之中也是如此,这十几日算是嫔妃们难得的假期,不需要去皇后那里去立规矩。只是今年明显有所不同。 除夕夜皇帝离席而去,没有驾临皇后的景仁宫,却抱了个美人儿回养心殿,而且是彻夜未归!这无疑是在后宫中投下一颗惊天雷,让后宫这个是非之地的争斗更加精彩纷呈。 大年初一一大早,陵容睡意正浓,却被青玉给唤醒了。 “什么时辰了?今日又不需请安,怎的不多休息?”陵容懒懒的睁开眼,不愿起身。 “小主,昨个夜里皇帝不是留了莞常在在养心殿伺候嘛。今儿个一早,各宫娘娘可都早早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连惠贵人都去了呢。小主,您不去看看吗?”青玉很是期待的问道。 第98页 “既然大家都去了,我也不该例外,伺候我洗漱吧。”陵容笑得一脸无所谓。 八卦的力量是巨大的,这次青玉完全没有纠结陵容的穿戴问题,迅速地将陵容打扮停当。 “小主,好了。”青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说道。 “给我多扑点粉吧。”陵容看着自己过于红润的气色,说道。 “小主不是向来不喜这些吗?怎么今儿个……”青玉疑惑地问道。 “你不觉得我的气色太好了?”陵容无奈道。 “奴婢明白了。”青玉连忙给陵容上了个妆,让陵容整个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陵容一行人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景仁宫已经是莺莺燕燕齐聚一堂,陵容依规矩请过安,便入了座。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妹妹们怎的不好好休息,都聚到本宫的景仁宫来了?”皇后轻揉着额头说道。 “这大好日子,臣妾想着总该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才是。”齐妃谄媚地笑着说道。 “齐妃有心了。”皇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其他的妃子们也都凑趣地说了些吉祥话,便有人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这都这个时辰了,这莞常在怎的还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莫不是连侍寝次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规矩都不懂吗?真是不成体统。”齐妃最先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齐妃莫不是煳涂了吧?昨儿个可是除夕,皇上自然是该在景仁宫与皇后娘娘一起守岁。怎的会跟那个什么莞常在在一起?这莞常在又是哪个宫里的,本宫怎么没听说过。”华妃瞥了皇后一眼,不阴不阳地说着。 “本宫昨夜头风发作,恐病气沾染了圣体,自然是不能与皇上共同守岁的,便劝着皇上去了后宫。怎么,昨儿个皇上竟没去妹妹那里守岁吗?”皇后望着华妃问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除夕夜皇上与皇后共同守夜可是规矩,臣妾可不敢坏了这规矩。”华妃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宫身子不适,自然是该由妹妹们替本宫伺候皇上了。无论哪位妹妹能让皇上龙心大悦,本宫都重重有赏。”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对了,本宫一时竟想不起,那位莞常在是那个宫里的了?华妃妹妹代掌凤印,管理后宫事宜,想必应该清楚吧?”皇后问道。 “后宫佳丽无数,臣妾又怎能全都记得,待莞常在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见着人了,说不定就能记起了。”华妃的不高兴不由在脸上显现了出来。 “娘娘贵人事忙,自然是记不得一个久病无宠的小小常在,不过嫔妾倒是依稀记得那莞常在是谁,不知当讲不当讲。”夏冬春突然开口道,神情举止间早没了刚入宫时的轻狂,显然入宫以来的这些日子受到了不少的教训。 “哦?既如此,夏常在不如说来听听吧。”皇后道。 “是,娘娘。”夏冬春恭恭敬敬地起身回话道:“嫔妾记得这莞常在是与嫔妾在去年九月份一同进宫的汉军旗的秀女。入宫以后便因心悸受惊病倒了,后来更是因为沾染了时疾被隔离在‘碎玉轩’中休养。 不过,嫔妾与那莞常在也仅仅是几面之缘,并不熟悉,也从未听说莞常在病癒解禁的消息。哦,对了,嫔妾记得,莞常在与惠贵人倒很是相熟呢,好像是髮小的情谊呢,想来惠贵人定然很了解这个中因由吧。”夏冬春看了眼眉庄说道,眼里的恶意一闪而过,让陵容不禁蹙眉。 “呦,发小的情谊啊,莫不是惠贵人还想着与莞常在一起效法娥皇女英的佳话不成?”丽嫔嗤笑一声说道。 “丽嫔这话就不对了,娥皇女英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效法的!”齐妃瞥了眉庄一眼道。 “嫔妾万万不敢有这大逆不道的念头,请皇后娘娘明察。”眉庄连忙起身请罪。 “惠贵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身子要紧。”皇后连忙让眉庄起身。 “谢娘娘。”眉庄谢过恩,重新入座,脸色有些差。 “惠贵人有没有那心思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惠贵人既然与莞常在那么要好,想来对莞常在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不如说来给咱们姐妹听听?”丽嫔娇笑着道说道。 “丽嫔娘娘说笑了,嫔妾与莞常在不过是在年少时相交过一段时间,只是多年不见,再见时便是入宫选秀,确实谈不上有多了解。”眉庄语气平淡的说道。 “惠贵人太谦虚了,妹妹可是记得惠贵人与莞常在还有安常在一直走得很近,怎会不了解呢?”夏冬春笑道。 听到自己也被扯了进去,陵容不由咬牙,恨不能缝了夏冬春的那张嘴。 只是…一个人的转变真能如此之快吗?陵容不由多看了夏冬春几眼,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太一样,不知是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只是寻常走动罢了,夏常在多虑了。”眉庄淡淡道。 “惠贵人姐妹情深,不肯相告,不如安常在来说说吧?”夏冬春看着陵容,眼神中的恶意较之前更深,让陵容不由心生警惕。 “夏常在说笑了,嫔妾也不过是在初入宫时与莞常在有过几面之缘,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又何谈了解?倒是夏常在,似乎对莞常在很是在意,想来夏常在定是很了解莞常在吧?”陵容笑着反问道。 第99页 “谁了解她啊?我可跟她不熟。”夏冬春白了陵容一眼道。 “好了,都别争了。既然都是后宫的姐妹早晚有见到的一天,今儿个本就不是请安的日子,莞常在没有前来请安也不是什么大事,伺候好皇上才是要紧事。”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此言差矣,莞常在时疾未愈,怎能伺候皇上?若是不小心伤了圣体,谁能担待的得起?”华妃冷声道。 “时疾未愈?此话当真?”皇后震惊。 “可不是嘛,那莞常在可是一直在碎玉轩里养病的,连除夕夜都是称病未出席,这不知怎的一转身就跟皇上遇上了,这真是,臣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齐妃连忙巴巴地接上话茬子。 “这莞常在的病是哪位太医给医治的?”皇后蹙眉道。 “好像是……”齐妃蹙眉,卡壳了。 “嫔妾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姓温的太医吧?”曹贵人不确定地说道。 “对,曹贵人就是记性好,确实是个姓温的太医。”欣常在接口道。 “不如派人传温太医来问问?也好让大傢伙安心不是?”齐妃提议道。 “剪秋,去传温太医来!”皇后道。 “回娘娘的话,今天是年初一,这太医院的太医都休沐了,只有昨儿个给娘娘您诊脉的章太医还留在宫中。您看这……”剪秋为难地说道。 “本宫也是急煳涂了,既如此,那剪秋你就去请章太医去给莞常在瞧瞧吧。看看那莞常在的身子可是好利索了。”皇后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剪秋领命而去。 “好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身子不适,也就不留各位妹妹了,妹妹们各自回去休息吧。”皇后揉揉眉心疲累地说道。 “是,臣妾(嫔妾)告退。”皇后下了逐客令,众人只得起身告退。 只是这一场风波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地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甄嬛正式进入宫斗舞台 第54章 宫中生活(10) “这莞常在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引得皇上在除夕夜宠‘幸了她,这手段可真是了得。”离开景仁宫,齐妃便没了顾忌,与富察贵人说着话,声音一点都不小。 “谁说不是呢,这闷不吭声的就把皇上的魂儿都给勾走了,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真是没说错。”富察贵人酸味十足地附和道。 一边的华妃的脸色很是难看,扶着颂芝的手,步步踏得铿锵有声,越过众人头也不回地回了翊坤宫。 陵容跟敬嫔、眉庄一起走在最后边,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咸福宫宫里,敬嫔离开了,陵容才开口与眉庄寒暄几句。 “姐姐,你近来可好?今儿个看着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儿个夜里守岁累着了?” “劳妹妹挂心了,我只是睡得有些晚,不碍事的。”眉庄浅笑着说,“倒是妹妹看着气色有些差,可是有心事?” “姐姐有所不知,昨夜里家宴上皇上拂袖而去,整个家宴都气氛凝重,妹妹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这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席,觉都没睡踏实呢,又出了这事。这宫里的人都去了景仁宫,妹妹也不得不趟进这浑水,与众人一同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真是不得消停。”陵容疲累地说道。 “只要还活着,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就不会停歇,妹妹何必如此忧心,这些都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事。妹妹脸色看着不太好,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眉庄安慰道。 “妹妹倒是没有什么可忧心的,左右不过是这后宫又多了一个姐妹罢了。只是姐姐与莞常在的关系一直那么好,莞常在如今又如此的…来势汹汹。”陵容停顿了一下,勉强找了个合适的词,继续道:“妹妹只是担心姐姐会因此受到牵连,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她是她,我是我,她自去争她的宠,我自去保我的胎。我又不会去与她争宠,不会有事的。”眉庄淡淡道。 “怕只怕,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陵容嘆气,“我就不耽搁姐姐休息了,姐姐务必珍重,妹妹告辞。” “妹妹慢走。”眉庄和颜悦色地目送着陵容走远,直到陵容不见了身影才转身回屋。 “小主,您为何对安常在如此的友好?”采月不明白地问道。 “只是礼尚往来罢了。”眉庄淡淡道。 “小主就是心软,人家示个好就拿人家当好姐妹!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呢,小主可不能再这么随便的相信他人了。”采月不放心地唠叨。 “行了,别唠叨了,我自有分寸。”眉庄自言自语道:“至少陵容她从未害过我,甚至还帮助过我,比那些子口蜜腹剑的人好太多了。” 常禧堂里,陵容洗去脸上的粉,换了一身轻快的衣服,便舒服地靠在软塌上有些昏昏欲睡。 “小主,小厨房刚炖好的银耳羹,小主先喝点垫垫吧,还要一会儿午膳才能送来呢。”青玉心情颇好地为陵容端来羹汤。 “有什么好事吗?瞧你这脸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陵容笑着瞥了青玉一眼道。 第100页 “没什么好事啊,今儿个不是新年第一天嘛,奴婢就是高兴高兴。”青玉依旧笑得灿烂。 “碎玉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陵容也不与青玉贫,轻声问道。 “那人还在养心殿里伴驾呢,碎玉轩里的人啊,有人欢喜有人忧的,热闹着呢。”青玉将碗收了,给陵容净了手才回道。 “小主喜获荣宠,如此的好事,怎么还会有人担忧?”陵容问道,心里想着甄嬛身边到底还是有聪明人,想的通这各中的利弊。 “不就是那个槿汐嘛,虽说只是宫里分派下去的掌事姑姑,却比流朱浣碧还得主子的信任呢。拒说是曾经在太妃宫中伺候过的人,这手段就是不一般吧。”青玉道。 “崔槿汐,手段自然是不一般的。”陵容轻声呢喃。 “小主你说什么?”青玉没有听清,便随口问了一句。 “青玉,延禧宫那边可有咱的人?能否探些消息。”陵容问道。 “延禧宫?小主怎么突然想起延禧宫了?”青玉奇怪的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陵容蹙眉。 “小主说的可是夏常在?”一边的琉璃突然开口问道。 “琉璃怎么会这么认为?”陵容好奇地笑着问道。 “今日在景仁宫时,那夏常在话里话外、有意语意地将矛头引向小主和惠贵人,显然是不怀好意、有心为之。而且,奴婢总觉得这夏常在与之前…”琉璃努力思考着,却无法描绘出心中的感受。 “奴婢也说不好,总是感觉那夏常在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觉得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陵容补充道。 “是!就是脱胎换骨的感觉,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琉璃点头认同。 “许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吧,毕竟夏常在的家世颇高,想来身边也有高人在吧。”青玉猜测道。 “或许吧。”陵容如此说着,心里却是不相信的。 若是夏冬春身边真有那样的高人,也不会出现得罪教习嬷嬷这样的蠢事了,更不会一进宫就得罪了华妃被掌嘴禁足。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在作怪,那夏冬春着实不像如此有条有理的人。 “小主且宽心,虽然延禧宫里奴婢并没有特意去安排过,不过想要打探点消息却也是不难的。”青玉道。 “如此你便去看着办吧,记得小心行事。”陵容叮嘱道。 “奴婢明白,不会让人逮着小尾巴的。”青玉笑着道。 “小主,御膳房送午膳来了,小主可要现在用膳。”宝娟的声音传来。 “送进来吧,今儿个就不到外面用了。”陵容吩咐道。 “是。”宝娟张罗着将份例送进来,便上前伺候陵容用膳。陵容便让青玉琉璃先行下去休息,晚些时候再来替换宝娟。 陵容在宝娟的服侍下用过午膳,便在软塌上小憩。 待陵容醒来时,身边的人便已经换成了琉璃。 “不是让你去休息一下吗?怎的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陵容看着琉璃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 “奴婢不放心,宝娟不可信。”琉璃便服侍陵容穿衣、喝水边说道。 “不可信,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我,你该多注意休息才是。”陵容无奈地说着,琉璃只是听着,摆明了不会让步。 “入宫也这么久了,这些日子里这常禧堂里的宫女太监你一直用心观察着,可有能用的人?”陵容问道。 “宝鹊、长顺和常德都是去年小选才新进宫的奴才,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年岁都不大,做事不稳重,还要慢慢□□着。”琉璃道。 “那就先□□着,日后你与青玉不在时,就让宝鹊跟着宝娟就是。左右我也不会让宝娟做什么紧要事,不碍事的。”陵容伸手抚上琉璃的脸,继续说道:“你和青玉是我在这宫里最重要的家人,你们护着我,我也同样会护着你们。入了宫,于我而言,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但你和青玉不同,你们还有离开的机会,我总想着,等你们年纪到了就给你们寻个好人家,让你们能过上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 “小主!奴婢……”琉璃焦急地欲争论些什么,却被陵容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听我说。琉璃啊,你看,这皇宫是多么富丽堂皇,可这里却并不是个好地方,天天尔虞我诈,人人自危。我不希望你跟青玉被困在这牢笼一辈子,到最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日子还长着呢,你可以慢慢考虑。”陵容有些悲伤的劝道。 “是,奴婢多谢小主。”琉璃低头擦掉眼角的泪水,不再多说什么。 “今儿个天气好,让人去折枝梅花回来。”陵容道。 “好。”琉璃转身出了内室,去吩咐人折花。 陵容望着琉璃的背影喃喃自语:“入宫是我选的路,为此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会有怨言;但这却不是你们选的路,是我将你们拖入这泥沼之中,我绝不会让你们也成为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会!” 第101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热闹起来吧 第55章 宫中生活(11) 梅花送来的时候,养心殿那边也有了消息。 一切就如同皇后所说的那般,因皇后头疾发作,不能与皇上共同守岁,便劝着皇上去了后宫。 而离开了景仁宫的皇帝,在去倚梅园赏花时,偶遇了同在赏花的莞常在。莞常在入宫日久,却一直未得见天颜,皇上心存怜惜,便点了莞常在伴驾。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到底如何,眼不盲心不瞎的人都知道一二,所以这私底下的传闻可是精彩得很,也难听的很。只是这难听也只是针对这位新宠莞常在的,对皇帝而言,不过是一段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罢了。 陵容不关心明面上地说法,也不在意私底下的“精彩”,她只想要最真实的消息。 “小主,养心殿那边奴婢只打探的到一些外围的消息。只知道皇后娘娘派章太医给莞常在诊脉之后,皇上生了好大的气。据说不止是一直照顾莞常在的太医遭了殃,就连之前背主离开碎玉轩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也都被一併罚了。后来,皇上便下令让章太医全权负责为莞常在诊治调理。 奴婢还听说是苏培盛苏公公亲自派人将莞常在送回碎玉轩的呢。而且,奴婢还听小厦子公公说,皇上有意要重新给莞常在安排一个住处呢,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成行。”青玉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碎玉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陵容喝了口茶,问道。 “碎玉轩现在人多眼杂,还未能有消息传来。”青玉道。 “不急,总归会有人比我们更急,且先看着吧。”陵容莞尔一笑,带了丝恶意。 到晚膳的时候,碎玉轩里传来了更为确切的消息。 当时章太医为甄嬛诊脉时,便确诊了甄嬛的时疾已无大碍,侍奉皇上也不会有碍圣体康健。但同时,章太医也指出甄嬛体内确实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存在,这些东西促使甄嬛的身体一直无法痊癒。 章太医很聪明,对甄嬛的真实脉象说的很含煳,毕竟皇上如今摆明对甄嬛正上心,他总不可能蠢得告诉皇上,说莞常在的身子始终好不起来是她自己为之吧,那不是自找晦气嘛。 因为章太医的刻意隐瞒,皇上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有人意图对他心爱的嬛嬛不利。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一直照顾甄嬛病情的太医了,于是乎温实初便倒霉了。被罚奉禄不说,差点连太医的职位也没保住。只是甄嬛自然不可能甘心没了温实初这张有用的牌,甜言蜜语的枕边风一吹,便保住了温实初的太医一职。最终温实初只是挨了一顿板子,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了事。 第二波被殃及的便是碎玉轩里伺候甄嬛的宫女太监们,这也就有了宫女太监被罚的事。只是一听被打发处罚的宫女太监名单,陵容便知道此番作为,甄嬛从中获利良多。明显她这是借着皇帝的手将他人安排碎玉轩的眼线全给处理掉了,果然是好手段。 “小主,这莞常在深藏不露啊,这样都能化险为夷。”青玉道。 “此次入宫的秀女不在少数,却只有她一人得了封号,若不是她的家世不够高,恐怕贵人的位份也会是她的。这样的人,手段自然是不一般的。”陵容淡淡道。 “所以小主才一直让奴婢关注着碎玉轩?小主真是深谋远虑啊!”青玉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陵容,让陵容甚是汗颜,一边的琉璃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青玉。 话分两边,这边陵容倒是安安心心地开始享用晚膳,这后宫之中却始终不能平静。 皇帝终归是皇帝,就算再宠爱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置祖宗礼法于不顾,除夕夜的事已是不该。既然皇后给了他一个台阶,保全了他的颜面,皇帝自然也要承皇后的情。之后的初一、初二皇帝都是按规矩宿在了皇后的景仁宫,之后几日则修身养性,没有进后宫。虽然赐给甄嬛的赏赐不算少,却也没再去碎玉轩探望甄嬛。 如此一来,甄嬛的处境则明显变得有些尴尬。本来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都应该向皇后请安的,这其实就跟普通人家一样,妾室只有向正室敬了茶,然后正室喝下这杯茶,妾室才算是真正进了门。否则,就算不上是正经姨娘,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甄嬛在除夕夜承了宠,这本就不合规矩,更是伤了皇后的颜面。第二天她也没有及时去给皇后请安兼请罪,这已是落了下乘,将自己陷入了被动的情境。而皇帝此时顾及着自己的颜面,同时也感谢皇后保全了他的颜面,自然也不会要求皇后就此接受甄嬛的请安。于是,甄嬛请安一事便被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要知道皇后掌管着彤史,彤史上记录着每位嫔妃侍寝的具体时间,这是为了方便日后确认龙裔血脉的最直接的证据。现在彤史上没有甄嬛侍寝的记录,若甄嬛真的有了身孕,这个孩子也是不会被承认的! 皇上没有去碎玉轩,甄嬛的身体又有章太医看顾着,她想装病避开纷争都成了妄想! 元宵节之前,嫔妃们都不需要去皇后跟前立规矩,本就空闲得很。这犯了众怒的新宠,便成了所有人“照顾”的对象,碎玉轩里来来去去的人络绎不绝,当真是热闹非凡。 陵容每天喝着茶,吃点点心,听着碎玉轩里上演的好戏,日子倒是分外惬意。 第102页 期间,甄嬛曾拜访过“存菊堂”一次,许是想到眉庄处躲一下清净,只是被眉庄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挡在了门外,没有如愿。于是,甄嬛便在敬嫔的宫中磨了一下午,自然也将其他的嫔妃引到了敬嫔宫中,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让敬嫔不堪其扰。据说,连一向温和待人的敬嫔都差点直接开口送客。从此,甄嬛再想进咸福宫的大门,已是难上加难。陵容便也乐的躲在咸福宫里躲清闲。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皇帝便按耐不住再次进入碎玉轩,连宠了甄嬛三天。至于为何只有三天,是因为马上便是上元节了,按规矩每个月的十五皇帝也是要在中宫处留宿的,更何况上元节还是个阖家团圆的重要节日。 而直至此时,甄嬛仍未能成功向皇后请安,纵然得了皇上的恩宠让后宫众人嫉妒,却也因彤史上无名,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 陵容可没有心思去招惹甄嬛,此时她正忙着准备上元节的花灯。如今甄嬛已经入了皇帝的眼,就凭那张脸也绝不会轻易失了宠爱,她若是再不努力争取,怕是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正面斗斗?斟酌一下 第56章 上元节(1) 上元节放花灯的习俗由来已久,明朝时宫廷中更会举办盛大的灯会,持续的时间也较长。但清朝的上元节只举办三天,宫廷中也不统一举办灯会,只是允许宫中的人们在河中放花灯,或用来祈福,或用来祭奠。 这三天,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被允许放灯,只是放灯的时间、地点有着严格的规定,并不相同。 上元节当夜,皇帝皇后会最先带头放灯祈福,以示歌舞昇平、国泰民安。然后是后宫的嫔妃,按照位份的高低依次放灯,最后才是宫女太监们。所以每到上元节的时候,诺大的紫禁城总是灯火璀璨,各色花灯也是精緻奇幻,十分吸引人。 民间的灯会比宫中的要热闹的多,这一日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外出的日子,自然被所有人期待。 也正因为放花灯的多是女子,花灯也多是由放灯的女子自己扎就,这放花灯也就慢慢衍生出了比较谁家女子更为心灵手巧的意思。民间更是会有专门的竞选最美花灯、猜灯谜等一些活动,虽然宫中并没有这一风俗,但每年的花灯比美也不遑多让,也算是这孤寂冷清的宫廷生活中难得的调剂品。 更何况,这也是向皇帝展现美好一面的大好途径之一。虽说这天皇帝依规矩会歇在皇后宫中,但这并不妨碍妃嫔们争彩斗艳。每年花灯最出彩的那一个妃嫔都会得到皇帝较多的关注,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帝的恩宠,这是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谁又会嫌多呢。 妃嫔虽然也注重这些,但大多并不会亲自动手扎花灯,反正自然会有有底下的人拿着精緻的花灯来献殷勤。她们只需要拿着做好的花灯在皇帝年前多晃晃,只要能入了皇帝的眼那便有机会得到恩宠。 陵容对这次的放灯活动很上心,花灯也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就连穿着打扮也很用心,在上元节前一天便开始挑选准备。 自然陵容也知道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她还必须借股东风才能成行。只是,这东风该向谁借,该如何借,她还需斟酌一番。或许,可以利用一下那些个吃里爬外的人。就算此次不成事,于她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里有了计较,陵容便与青玉琉璃先交待过,然后便开始着手展开计划。 “琉璃,你再去内务府找些制作花灯的材料来,这些花灯没有一个能拿的出手!这怎么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不行,琉璃你再带人一起多想几个花样出来!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陵容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是!奴婢这就去!”琉璃连忙带着人去了内务府。 “小主,别着急,时辰还早呢,肯定能做出小主满意的花灯的。”青玉带着宝娟从小库房取了几副头面出来,见陵容正气着,连忙安慰道。 “但愿吧。”陵容嘆气道,“皇上每月来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打从进宫到现在,我也不过有幸得见天颜两次。如今倒好,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莞常在抢占了皇上所有的注意力!若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在,皇上怕是都要成了莞常在一个人的了!” “小主,慎言啊!这大不敬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青玉连忙拦住陵容,示意宝娟将门窗关好。 “我也只是对你们发发牢骚罢了,我这心里啊憋闷得很。”陵容颓然地说着。 “小主别着急,皇上是所有人的皇上,定是会雨露均沾,断不会被一人独占的。”青玉安慰道。 “就是,小主青春貌美,皇上定不会忘了小主的。”宝娟附和道。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今晚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若是能做出独一无二的花灯,就一定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一定会的!”陵容肯定道。 “小主,琉璃已经带着宝鹊她们去做花灯了,您就别担心了。奴婢和宝娟挑了几套首饰出来,小主可要先挑选一下夜里要用哪一副?”青玉连忙转移话题。 “也好。”陵容便随青玉开始挑选首饰。 第103页 “宝娟你也一起来帮忙参谋一下。”陵容随口招唿道。 “奴婢也不懂这些,就不在这儿耽搁了,奴婢还是去帮琉璃姐姐做花灯吧。”宝娟笑着道。 “也好,你去吧。”陵容只随意瞥了宝娟一眼,便继续投入到挑选首饰的大事中去了。 宝娟安静地退出去,并体贴地关好门。陵容与青玉交换了个眼神,停下了不停挑选首饰的愚蠢行为。 “小主,这么做真的可行吗?”青玉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陵容笑着说道。 “小主就不担心遭人嫉恨吗?毕竟是上元节啊,那么多人盯着盼着。”青玉担心道。 “青玉你要记住,在这宫中,有恩宠自然会遭人嫉妒;但若没有恩宠,下场只会更惨!”陵容眼神转暗,不禁又想起了那早已过去的日子。 “小主……”青玉不懂陵容眼中的阴郁,只是觉得有些心酸与害怕。 “放心,不会有事的。”陵容收起心中的阴郁,笑着安慰道。 “嗯。”青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真正要用的衣服、首饰都拿出来。 “小主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青玉问道。 “你做事我放心。”陵容笑着道。 “小主,幸运花灯完成了,小主可要来瞧瞧?”宝鹊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知道了,小主一会儿就来。”青玉回答道。 “看来,鱼儿真的上钩了,真是尽职尽责啊。”陵容嗤笑道。 “小主,就任她这样出卖小主的消息,真的好吗?”青玉总是放心不下。 “已知的敌人还可以防范,用的好了或许还可以成为大助力;而未知的敌人藏在暗处,不知何时会给你致命一击,那才是最可怕的。再说,没了她,还会有其他人被安插进来,到时只会有更大的麻烦。”陵容道。 “时辰不早了,小主可要出去看看,想来那鱼儿也该游回来了。”青玉笑着提议道。 “好。”陵容点头同意。 厅堂里,琉璃已经带着众人做好了几盏花灯,陵容从中挑选了一盏合心意的,剩下的便让她们拿去分了。 陵容挑的是一盏梅花灯,样式是陵容提前构思好的,经由琉璃的巧手制作出来,绝对别致。 这是一枝梅花的样式的花灯,黑色的枝干上纹路逼真,形态生动,为了突显整体,枝干上还涂了绿色的夜光粉,在黑暗的夜色下也完全不会被忽略;枝干上,五朵形态各异的梅花式样的小花灯被错落有致的固定好,就好似梅花盛开在枝干上一般。 陵容提笔在小花签上题了一首诗,待墨迹干了之后,便将花签卷好放进最大的那朵梅花灯里,然后便让琉璃先将花灯收起来,这才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陵容选择了上下两件式的衣裳,银紫色绣梅花的氅衣,配同花色的裙子,腰的部位特意收紧了几分,将纤细的腰身凸现出来;外头再罩上一件蜜合色如意纹滚白色兔毛的坎肩,便算是完成了。 梳好的两把头上簪着两支上好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蝶立梅梢头的流苏簪子,流苏是用水玉(即水晶)串成的,点缀上喜庆的红梅绒花和细小的水玉钿子,再戴上梅花垂珠的耳坠与水润的白玉镯,简约又不失清丽。 妆扮妥当,陵容便带着青玉琉璃并两个小太监出了宫门。花灯则是由琉璃拿着,为了以防意外,陵容并没有现在就将花灯点燃,而是打算到了河边再点燃。 明月初上,淡淡的月色不足以昭亮幽暗的宫廷路,更遑论人心。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倒是增添了许多喜庆繁华之气。 “前面可是安妹妹?”陵容正走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便停了下来。 “小主,是惠贵人。”琉璃轻声道。 陵容只得停下,与眉庄请过安,寒暄着。 “远远看着像是妹妹,便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妹妹,不介意同行吧。”眉庄笑着说道。 “姐姐说得哪里话,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姐姐既看到我了,派个奴才告诉妹妹一声便是,妹妹自会等着姐姐的。这天黑路远的,姐姐还怀着龙裔,可不敢快走啊!”陵容嗔怪道。 “我这胎都快四个月了,太医说已经安稳下来了,走这几步路不碍事的。”眉庄和婉地说道。 “那也要仔细些才是,可不能大意了。”陵容给眉庄理了理斗篷的带子,便扶着眉庄一起慢慢走着。心里则盘算着等一下要怎么避开眉庄,她不想借着眉庄来邀宠,虽然这也许会更容易些。 咸福宫的位置很好,距离放灯的地方并不远,不过两刻钟便来到了河边。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皇上皇后还有华妃都还未到。 眉庄的到来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眉庄是现在宫中唯一一个身怀有孕的人。而陵容则基本被无视了,给众人请过安,陵容本想离开眉庄,好开始行动。只是眉庄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让陵容也只能静观其变。 “眉姐姐!”陵容正想着脱身之计,却又被走过来的甄嬛给打断了计划。 “莞常在。”眉庄只淡淡点头示意,并没有特别的表示。陵容却感觉到在甄嬛出现的那一瞬间,眉庄有一丝僵硬。仔细看,眉庄的眉宇间有一丝不算隐蔽的…怨恨?怎么会?陵容震惊并疑惑着。 第104页 “多日不见,妹妹甚是挂念,姐姐身子可好些了?”甄嬛关切地询问着眉庄。 “有劳费心,我很好。”眉庄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不知明日姐姐可有空闲,你我姐妹二人好久未曾说过体己话了,妹妹一直想去探望探望姐姐,不知可否方便?”甄嬛笑着问道。 眉庄还未能回答,便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夏冬春并其他几个低位的嫔妃一起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这不是莞常在嘛!莞常在真不愧是后宫第一得意人,哪里花香飞哪里,都不知道累的,真是了不得。哪像咱们这些人啊,也就只能远远地看着,活该没有花蜜吃!” “夏常在喜欢吃花蜜,让御膳房送些便是,左右份例里都不缺的。难不成姐姐的份例不够用?若是如此,妹妹倒可以匀些给姐姐。”甄嬛回答道。 “谁稀罕你那点子东西了,一身的酸腐气,给谁看啊?真当自己是卓文君了不成!”夏冬春甩甩帕子,不屑地打量着一身素雅的甄嬛。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这夏冬春也不知得了谁的指点,嘴上的功夫确实利索不少。 “这里人多,憋闷得很,我有些不舒服。安妹妹陪我去那边走走吧,那边人少,清净些。”眉庄微微皱起眉,跟陵容耳语道。 闻言,看热闹正起劲的陵容便顺势跟着眉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甄嬛本也想跟着离开,却被夏冬春几人给拦了下来,未能如愿。 “姐姐,就这样把莞常在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好吧?”陵容小声问道。 “放心,她打小就聪明,吃不了亏的。”眉庄冷淡道。 “也是,都说莞常在是个才女,定是聪明伶俐的。”陵容笑着说道。 一直小心地陪着眉庄走到人少些的地方,陵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眉庄对甄嬛的态度转变了如此之大。许是有些重大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她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争宠来了 第57章 上元节(2) “姐姐,那边的亭子清净,妹妹扶姐姐去那边休息一下吧。”陵容扶着眉庄进了水边的亭子里,待眉庄坐定才感觉松了口气。 “妹妹,时候不早了,想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该来了。妹妹的灯也该点燃了吧?”眉庄突然道。 “嗯?”陵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愣了一下。 “妹妹心灵手巧,花灯很美,”眉庄夸赞道。 “姐姐过奖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微末手艺罢了,比不得姐姐的蕙质兰心。”陵容笑着道。 “妹妹又何必如此谦虚,我倒更羡慕妹妹的细心通透。”眉庄嘆气道。 “姐姐莫要嘆气,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了。琉璃,去将花灯点起来吧,这儿也没什么风,最是适合不过了。”陵容笑着道。 “是,小主。”琉璃拿出火摺子将花灯点起,柔和的灯光亮起,让人心里都要暖一些。 “妹妹妙思,这花灯看着甚是别致。”眉庄看着陵容手中的梅花花灯,赞嘆道。 “姐姐的花灯倒是很合姐姐呢!妹妹祝愿姐姐心想事成!”陵容看着眉庄手中福娃抱鲤式样的花灯,笑着道。 “借妹妹吉言。”眉庄笑得嫣然。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到那边去吧。想来皇上的圣驾也该来了,如此良宵,莫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番用心才是。” “好。”陵容笑得坦荡,扶着眉庄向人群方向走去。 刚站定,皇上和皇后的銮驾便到了,太监特有的声音传来,众人跪拜参见皇上和皇后。 皇上叫众人起身后,便开始今夜的重头戏,与皇后一起放花灯祈福。祈福过后,便放众人各自去放河灯。 众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妃嫔们则开始围着皇帝转,皇后便笑着与几个宫中的老人儿去了河边散步说话。 可惜那些精緻华丽有余、灵气心意不足的花灯并不能引起皇帝的兴趣,更何况还有甄嬛在。虽然甄嬛被众妃嫔合力排挤在外围,却还是阻挡不住皇帝找寻他心中的“嬛嬛”的心,因而皇帝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陵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皇帝,心下不禁有些汗颜,有一瞬间想要放弃这次机会的冲动。 不过,以陵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很快便会从包围圈中出来的,毕竟这位爷十分不喜吵闹。 果然,很快皇帝便板着脸从人群中离开了,妃嫔们不敢再跟,只能各自悻悻散开,在不远处找寻着下一个机会。而甄嬛此时就站在人群的不远处,与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嫔妃相比,甄嬛的素雅清新很是显眼,让皇帝一眼便看见了。 陵容本想着藉机先引起皇帝的注意,然后再进行下面的计划。可是现在眉庄就在身边,她实在不太好施展。 犹豫间,却是眉庄先动了。 眉庄拉着陵容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道:“皇上!嫔妾给皇上请安!” 陵容也连忙跟着一起请安,见来的是眉庄,皇帝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停下脚步,伸手将眉庄扶了起来。 “路黑风大的,怎的身边也不知道多带些人?若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是好?”皇帝关心地问道。 第105页 “是嫔妾的不是,让皇上担心了。元宵佳节,嫔妾想着胎象已稳,又有安妹妹陪着嫔妾,出来走走也不碍事的。”眉庄笑容得体地说道,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往陵容这边歪了歪,陵容则适时地将手上的花灯拿高了一些。 灯光映在陵容头上的水玉上,颇有一种流光溢彩的感觉,很是显眼。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美人美如画。 “这花灯看着倒是别致,很有心思。”皇帝夸赞道。 “嫔妾多谢皇上夸奖。”陵容微微俯身,娇娇俏俏地说道。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古人诚不欺我。”皇帝伸手扶住陵容,笑着道。 “皇上~~”陵容嗔唤道。 “皇上如此喜爱妹妹的花灯,妹妹还不赶快将花灯呈给皇上仔细瞧瞧?”眉庄调笑道。 “皇上。”陵容如梦初醒,羞红着脸将花灯呈给皇帝。 皇帝从善如流地接过花灯,花灯确实做的精巧,又是投其所好,皇帝倒也还算认真地看了几眼。这一看便看到了中间那盏梅花灯里的花签。 随手取出来,打开,上书:“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已见寒梅发,復闻啼鸟声。心心视春草,畏向阶前生。” “是王维的诗,诗虽好却不及字好,不错。”皇帝好心情地说道。 “嫔妾字迹拙劣,当不得皇上的夸奖。”陵容谦虚道。 正说着话,却见皇后带着不少妃嫔走了过来,陵容和眉庄连忙请安,皇后和颜悦色地让两人起身,便笑着说道:“皇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众姐妹们还等着您一起去猜灯谜呢。” “朕就是随意走走,清静清静。”皇帝好心情地说道。 “臣妾倒觉得这元宵佳节就该热闹起来才好,姐妹们都等着皇上呢。”皇后笑着道。 “皇后都如此说了,朕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走吧。”皇帝答应道。 “阿啾!”一声小小的喷嚏声突然响起,却原来是眉庄。 “嫔妾失仪,请皇上皇后恕罪!”眉庄连忙请罪。 “快起来吧,惠贵人身怀有孕,身子弱,受不得风也是难免的。”未等皇帝开口,皇后便先贤惠大方地开口说道。 “冷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帝道。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嫔妾先行告退。”眉庄扶着陵容的手起身,两人向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妹妹,怎的不一起去猜灯谜?”眉庄问道。 “妹妹才疏学浅,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姐姐不是累了,妹妹送姐姐回存菊堂吧。”陵容笑着道,心里对今夜的顺利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忧,她不明白为何眉庄会帮她。 “妹妹是在疑惑我为何会出手相助吗?”眉庄突然说道。 “姐姐……”陵容有些惊讶眉庄的直接坦诚,但却很快平静下来,也十分坦白地说道:“妹妹确实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出手相助,姐姐明知妹妹的心思,姐姐就不会不高兴吗?” 毕竟皇帝的宠爱就只有那么多,分的人多了,自己就少了,不是吗? “这皇宫里嫔妃众多,皇帝却只有一个,谁又能独占这份宠爱?花无百日红,总有人会受宠,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我若这都要生气,岂不是年年岁岁都气不完吗?”眉庄平静地说着。 “话虽如此,但……”陵容还是不能理解,她自认与眉庄的关系并未好到如此程度。 “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明枪暗箭,我已见过不少,到最后我最信任的人却也是给予我最大伤害的人。”说着眉庄的心情有些低落。 “姐姐,你……”陵容不由蹙眉,面前的眉庄让她倍感陌生。 “有些东西以前我很在乎,现在却能看开了。妹妹是难得的聪明人,我感谢你的提点,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你从未有过害我之心。这一次,就当是还妹妹的情吧。”眉庄笑着道。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把花灯放了,就回去吧。”眉庄拉着陵容的手道。 “好。”陵容从善如流的应道,两人便带着宫女太监们往河边走去。 心情颇好的陵容和眉庄都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中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盯着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明天下雨的第二颗地雷! 感谢20310635的地雷,谢谢^ω^ 第58章 上元节(3) 陵容与眉庄选了离亭子不远的一处较为平缓的空地作为放灯的位置,这里人少,河道也较为开阔,清净些。 “姐姐,小心些,这河边的地面有些滑。”陵容小心翼翼地走到河边,站稳后才扶着眉庄靠近水边的护栏。 “姐姐,不如就让采月帮姐姐将花灯放入水里吧,姐姐的安全最重要。”陵容劝道。 “也好,左右不过是个心里寄託罢了。”眉庄便将手里的花灯交给采月,由采月代为放入水中。 一边的陵容也扶着一边的护栏小心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花灯放入水中。 花灯随着水波起起浮浮,渐渐飘远,陵容和眉庄双手合十,默默地许着愿。 第106页 许完愿,琉璃便将陵容扶起来,走到围栏里面。 “姐姐,时辰不早了,夜里凉,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陵容道。 “好的。”眉庄点头答应。 陵容便陪着眉庄一起慢慢往咸福宫的方向走去。河流上亮起了越来越多的花灯,人也多了起来。 “看来是宫女们开始放灯了,好热闹。”眉庄看着四处的灯光,说道。 “太热闹了未必是好事,姐姐小心些走。”陵容轻声道。 “小主,不如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歇一歇再走吧,这么多人,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怎么是好。”眉庄身边的采星提议道。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不过几步路,我们快些回去便是了。”眉庄道。 “姐姐,小心。”陵容见一个小太监已极快的速度沖了过来,连忙护着眉庄往边上走。 事情来的太突然,众人还惊魂未定,那小太监的身影便彻底融入夜色之中,没了踪影。 “姐姐,没事吧?”陵容拉着眉庄问道。 “没事,妹妹没伤着吧?”眉庄惊魂未定地问道。 “姐姐,此时人太多了些,总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浑水摸鱼。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去那边亭子休息一下吧。”陵容提议道。 “好,就依妹妹的。”眉庄点头应道。 两人身边带的人都不算多,加起来也就八个人,一大半都是娇弱的年轻宫女,实在是保障不了她们的安全。 凉亭里倒没什么人,采星采月扶着眉庄坐下,陵容也坐在一边,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小主,不如奴婢回宫再带几个人来吧,人多些也安全些。”采星轻声道。 “也好,你去吧,快去快回。”眉庄略一思索,答应了。 “妹妹,可要派人再唤几个人来?”眉庄看着陵容问道。 “我不打紧,总能护得了自己,宫里剩下的几个年岁都不大,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陵容嘆气道。 “在家万事好,出门一日难,这宫里的日子难啊。”眉庄也不由感慨。 “熬吧,熬过去就好了,总会长大的。”陵容安抚的拍拍眉庄的手道。 “若是一直长不大就好了。”眉庄看着河道里的花灯有些出神,陵容也没有再接话,两人只静静地坐着。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不远处几个人影匆匆向这边走来,看样子并不像是来放灯的盆。 “小主,您看是不是采星他们来了?”采月高兴地说道。 “算算时间也该是采星来了,扶我起来吧。”眉庄道。 见眉庄起身往凉亭外走,陵容便也起身相随,青玉和琉璃牢牢地将陵容护在中间,两个小太监也紧随其后。 来人的灯笼拿的很低,让人有些看不清他们的脸。就在两方人马距离不过二三丈的时候,突然打头的那个宫女脚一滑,也不知怎的便咕噜咕噜地落进了河里面! “救命啊!救……救命啊……”宫女地唿救声让整个场面瞬间陷入混乱,陵容不由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快!快去救人啊!”眉庄着急地往那边赶,招唿着身边的小太监去救人。 陵容连忙赶上前,拉住眉庄,道:“姐姐,前面人多眼杂,姐姐还是不要靠前了,身子要紧。” “可是采星她……”眉庄着急道。 “姐姐,来得未必是采星!退一步说,就算是采星,姐姐过去了也只是干着急。我们就不要妨碍他们救人了,采月,照顾好你家小主。”陵容冷静道。 “是。”采月虽然也着急,却还是听从陵容的话,与另一个小宫女一起牢牢地将眉庄护在中间。 此时,落水的宫女已经被救了上来,眉庄这才快步走上前,落水的人果然不是采星,眉庄这才松了口气。 人群渐渐散去,落水的宫女也被同行的人扶了回去。陵容看着落水的宫女,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宫女太监们,全都是陌生的脸孔,也看不出什么。 眉庄和陵容都有些心事重重,也没了说话的心思,沉默地缓缓往咸福宫方向走去。 正当要与人群彻底分开时,意外发生了!走在稍前方一点的眉庄勐地向前扑去,眼看着便要落入河中!陵容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身影从眉庄身边晃过,然后眉庄便一个趔趄。陵容快步向前,本欲上前解救,却感觉腿上一痛,身体不控制地向前倒去,眼看着便要碰到眉庄了! 陵容知道这次是无法全身而退了,两害相权择其轻,权衡之下陵容只能奋力将自己的身体扭曲,稍稍改变身体的方向,改推为挡住眉庄下落的身体,奋力一推将眉庄推向采月。见采月接住了眉庄,陵容才放心地任自己落入水中。 “小主!”“妹妹!”随着陵容跌落水中,岸边乱做了一团。试图营救的有之,大声唿救地有之,跑去找侍卫的有之,前去禀告皇上的亦有之,场面十分混乱。 水中的陵容无暇理会这些,她正忙着自救,动作起来却十分落难。冬日里衣服穿的本就厚实,身上的斗篷浸了水更是变得十分沉重,再加上笨重的花盆底鞋子,让陵容很是吃力,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淹着。 第107页 陵容本身是识水性的,是几年前被恬儿带着、硬逼着学会的。虽不如恬儿游得远游得快,却还是可以游个十丈远的。 陵容奋力地蹬掉脚上的花盆底鞋子,斗篷也脱掉,总算感觉身上轻松了些。此时,青玉并几个小太监已经将长竿申了过来,距离陵容只有不足一丈的距离,陵容奋力往前游着。眼见陵容即将抓到竹竿,扑通一声,却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跳下了水。 那人游得很快,不过须臾便到了陵容面前,伸手便向着陵容的腰部捞过来。陵容当下心中一凛,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划过去。那人闷哼一声,身形一顿,随即便又向着陵容的方向扑过来。 此时陵容已经抓住了竹竿,岸上的人也开始用力拉着竹竿,一下子倒也拉开了一点距离。但陵容很清楚,那人很快便会追上来,看似是救人,做的却是毁人清誉的事!陵容一边奋力向岸边游去,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簪子,随时准备着再给那人一簪子! 在陵容提心弔胆的时候,陵容又听到了另一道跳水声,又有一个侍卫跳了下来,让陵容不由咬牙,只能再游快些,再游快些! 不想后来下水的这人却是先给了紧追着陵容不放的那个侍卫一个手柺,然后才向陵容的方向游过来。 看到这番情景的陵容怔楞了一瞬,却还是死死握着髮簪,时刻防备着。 “安静清。”那人轻声说了两个字,然后才朗声道:“小主莫怕,奴才是来救小主的。” 说着便抓住陵容的胳膊,将陵容救上了岸,期间陵容没有再挣扎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9章 上元节(4) 那侍卫带着陵容一上岸,便立刻松开了手,陵容还未站定,琉璃、青玉、眉庄等人便一下子围了上来。不远处,一大‘波灯光正快速向这边移动,陵容便顺势虚弱地靠在琉璃的身上,瑟瑟发抖。 “妹妹,可有可有受伤?快,现将这斗篷披上。”眉庄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就要给陵容披上。 “我没有受伤,姐姐可还好?可有被惊着?”陵容任由眉庄将斗篷给自己盖上,一边的青玉还不忘帮着用斗篷将陵容只着袜子的脚给遮起来。 “我没事,就是被你吓着了,真的没事?”眉庄轻声问道。 “姐姐放心。姐姐可有看清害你之人的样貌?”陵容握住眉庄的手,轻声问道。 “只依稀看到是个小太监,并未看清模样,是我连累妹妹了。”眉庄愧疚地说道。 “姐姐别这么说,今日之事对方摆明了是想一石二鸟,将你我二人一网打尽,并没有谁连累谁。”陵容安慰道。 “可妹妹毕竟时为了救我才掉进水里的。”眉庄还是很愧疚。 “这些我们之后再说,姐姐,让人抓住水里那个侍卫!”陵容握住眉庄的手轻声道。 “好,妹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眉庄轻声应道,随即站起身指着还在水里正往岸上爬的那个侍卫说道:“来人啊!去将那个意图谋害主子的奴才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一众的宫女太监便立刻扑上去七手八脚将人给抓了起来,还堵上了嘴。同仇敌忾的样子,看的陵容都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就只有抓个替死鬼出来了,如此一来就算不能领功,至少也能保命不是。 这边忙着抓人,另一边,琉璃趁没人注意,便悄悄给陵容餵了一颗药丸,陵容赶紧吞下;而青玉则塞了一样东西在陵容手里,并小声地跟陵容耳语了几句。听到青玉的话,陵容不由眼前一亮。 “姐姐,我好怕!有人要害我!”陵容突然握紧眉庄的手,哭着说道。 “妹妹不怕,没事了,皇上会给妹妹做主的。”眉庄顺势轻轻环住陵容。 “姐姐,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陵容靠在眉庄身上悄声地说道。 眉庄心领神会,起身着急道:“太医!快去请太医!”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若是伤着龙胎你们谁担当的起!”皇后严厉地说道。 “奴婢该死!”“奴才该死!!”一干的宫女太监都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求饶。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给惠贵人看看!若是龙胎有所损伤,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皇后道。 “惠贵人如何了?”皇帝皱眉走过去问道。 “皇上,嫔妾一切安好,多亏了安妹妹出手相助,不然嫔妾……”眉庄抽泣着哭诉道。 “安好便好。”皇帝伸手将眉庄扶起来,这才看向一边瑟瑟发抖地陵容。 “皇上……”陵容楚楚可怜地唿唤着皇帝,眼睛里满是信任与恐惧,苍白娇弱的样子很容易便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太医呢?还不快来给安常在看看!”皇帝大声道。 “是!是!臣这就给安小主诊脉。”气喘吁吁赶来的太医连忙上前给陵容诊脉。 “皇上,有人意图将嫔妾推入水中,安妹妹为了救嫔妾才不幸跌落水中!谁知,那歹人连安妹妹也不肯放过,借救人之名意图将安妹妹拖入水底,皇上一定要为安妹妹做主啊!”眉庄适时地将前因后果都说给皇帝听。 第108页 “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歹人?可有将歹人擒住!”皇帝怒道。 “嫔妾无用,只擒住了意图将安妹妹拖入河底的侍卫,没有擒住害妹妹落水之人。”眉庄愧疚落泪道。 “无妨,朕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皇帝轻轻拍拍眉庄的肩膀安慰点。 “谢皇上。”眉庄拭着眼泪,轻声哽咽。 “来人,将人给朕带上来!”皇帝怒道。 “嗻。”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侍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侍卫上前了。 只见那侍卫嘴里塞着破布,身上被腰带捆着,浑身湿淋淋的,脸上还有些青紫红肿,看着十分狼狈。被押到皇帝跟前时,整个人跪都跪不稳了。因着皇帝要问话,才将嘴里的布给拿了出来,仔细看好像是某个人的袜子。 “你是哪个宫的侍卫,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谋害主子?还不速速招来!”皇帝怒道。 “皇上明鑑,奴才万万不敢谋害主子啊!奴才是负责护卫御花园的三等侍卫舒穆禄*阿克敦,方才巡逻至此,见有人落水唿救才上前营救。天黑水深,奴才根本不知落水之人是哪位小主,又怎会有害人之心啊!求皇上明鑑,奴才冤枉啊!”那侍卫一边磕头喊冤,一边条理清晰地为自己开脱。 “双方各执一词,红口白牙都是一面之词,还请皇上公断?”华妃拨着手指上精美的护甲,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皇上,您看着?”皇后无奈地询问着皇帝,皇帝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臣妾倒觉得,这宫中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我们出身满族八旗的勇士,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想来不会故意谋害主子的。何况这侍卫又是御花园的侍卫,有主子在这儿出了事,他们可脱不了干系,谁会做出如此蠢事?”齐妃开口道,话里话外都是在影射眉庄与陵容说谎。 “齐妃这话莫不是在说,惠贵人与安常在是在撒谎骗皇上吗?”华妃斜着睨了齐妃一眼,说道。 “好了,都住口,休的胡言,一切自有皇上公断。”皇后轻斥道,随即柔和地转向皇帝道:“今夜夜色暗淡,视物不清,惠贵人与安常在又受了惊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皇上还是仔细查清楚的好,免得冤枉了谁就不好了。” “皇上皇后明鑑,嫔妾与在场的众宫女太监还有侍卫,都可以作证,他确实意图谋害安常在!”眉庄跪在地上,指着那侍卫道。 “你先起来,朕自会查问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皇帝伸手将眉庄拉起来,才继续审问那些宫女太监。 “惠贵人所言可是属实,你们可有亲眼看见那侍卫谋害安常在?”皇帝问道。 “奴才/奴婢确实亲眼看见了!”宫女太监们七嘴八舌地回着话,听得皇帝直皱眉。 “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何在?”皇后见皇帝的神色不佳,便开口问道。 “奴才/奴婢是在御花园里伺候的。”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开口道。 “你们可有亲眼看到那侍卫谋害安常在,如实招来,不得隐瞒。”皇后沉声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确实亲眼所见。”那小太监率先开口道,那两个宫女也连忙附和道:“奴婢也看见了。” “当真?天色昏暗,场面混乱,你们确定自己看清楚了?欺瞒皇上,论罪当诛!”皇后施压道。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天太黑,奴婢不曾看清楚!请皇后娘娘饶命!”两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求饶。 “大胆奴才,居然敢欺君罔上,不要命了吗!”皇后震怒,让人将这三个宫女太监给拿下。 “皇上,您看这可如何是好!”皇后为难道,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 “皇上,嫔妾有话要说。”陵容虚弱的跪在地上说道,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身子虚弱就不必拘礼了,太医,安常在的身子如何了?”皇帝语气还算平和地问道。 “回皇上,安小主有轻微的溺水症状,水呛入肺腑,寒气侵入体内,又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卧床休息,不然恐落下寒体之症,有碍子嗣。”太医颤巍巍回话道。 “皇上!您要给安妹妹做主啊!”眉庄泣声道。 “太医,朕命你务必将安常在的身子调理好,不得有误!”皇帝命令道。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会小主医治。”太医趴伏在地上保证道。 “嫔妾谢皇上隆恩。”陵容哽咽着说道。 “身子要紧,你便先回去休息吧,朕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来人,送安常在回咸福宫。”皇帝吩咐道。 “谢皇上好意,嫔妾尚有话要说,求皇上恩准。”陵容强撑着身子轻声道。 “说吧。”皇上点头道,看向陵容的眼神有一丝怜惜。 “谢皇上。”陵容谢过恩,才继续说道:“嫔妾自幼生活在江浙一带,熟识水性,此次落水本可自救。可不知哪里来的歹人,硬是抓着嫔妾的斗篷意图将嫔妾拖入水底。若不是嫔妾及时将斗篷脱下,又用髮簪伤了歹人的手,恐怕也撑不到真正的侍卫来搭救嫔妾!” 陵容缓了口气,继续道:“皇上,此次万幸落水之人是嫔妾,若真如了歹人的愿,是惠贵人落水,怕是……”陵容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109页 “是嫔妾连累了安常在,被推入水中的本该是嫔妾的!是嫔妾连累了安妹妹!”眉庄泣不成声道。 “推入水中?何人如此大胆?惠贵人可有看清那人的相貌?”皇后怒道。 “嫔妾惭愧,不曾看清那人的相貌,只知道是个身着太监服的人。”眉庄道。 “这宫中太监无数,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皇后嘆气。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有办法找到那个小太监。”陵容开口道。 “哦?安常在可是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皇后喜道。 “天色昏暗,嫔妾不曾看清那人的相貌。嫔妾看到那人推了惠贵人时,本想着去抓住那人,但当时惠贵人危在旦夕,嫔妾只能先救惠贵人。故嫔妾只来得及从那人身上扯下一个荷包,混乱中,嫔妾依稀记得,那人被嫔妾抓伤了手背。”陵容将手中被水淋湿的荷包呈给皇后,皇后又将荷包呈给皇帝。 “来人!给朕将所有手背有伤痕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的给朕查!”皇帝吩咐道。 “皇上,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就将这事交给慎刑司的人来办吧,皇上与众位妹妹也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皇后劝道。 “也罢,就依皇后之意,大家都各自回宫休息吧,太医,照顾好惠贵人和安常在。”皇帝吩咐道。 “是!臣遵旨。”太医领旨告退,一众妃嫔也各自散去,各自回宫,好好的一个元宵佳节,便这么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60章 上元节(5) 陵容和眉庄,一个落水受惊,一个身怀有孕,皇后娘娘便很是贤惠的备了辇轿将二人送回咸福宫。 到了咸福宫的正门,眉庄便派采月来跟陵容告别,陵容也让采月带了些话给眉庄,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 “小主回来了?热水姜汤已经备好了,小主要先沐浴还是先把姜汤喝了?”刚一进门,宝娟宝鹊便迎了上来。青玉一早便派小太监回来报了信,众人都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准备也很是充足。 “宝鹊,去给小主准备干净的衣服,小主要沐浴!”青玉一边扶着陵容往净房走一边吩咐道。 “是!”宝鹊立刻领命离去。 “宝娟,太医院的王太医还在外面侯着呢,你去跟太医拿些治病驱寒的药来!小主身上好冰!”琉璃边端着姜汤往净房里走,边对一边不停往里张望的宝娟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宝娟便只好去了外室。 净房里,陵容在青玉的帮助下将身上的湿衣服尽数除去,琉璃则快手快脚地在水里洒入驱寒的药粉。 直到整个人泡进温热的水中,陵容才感觉活了过来,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恢復,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小主,可暖和些了?”青玉一边帮陵容清洗头髮,一边担忧地问道。 “好多了。”陵容疲累地说道。 “小主,喝碗姜汤去去寒。”清洗完头髮,琉璃便将一直温着的姜汤递给陵容,陵容接过一饮而尽,然后便合上眼小憩。 “小主,起身了吗?王太医给小主开了药,要趁热喝的。”宝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陵容睁开眼,示意青玉为自己更衣,琉璃则先一步出了净房。待陵容穿好衣服,回到寝室,药碗便已经到了琉璃的手里,琉璃伺候着陵容将药喝下。陵容便将让青玉琉璃先行下去休息,留下宝娟宝鹊守夜。 接近黎明前,陵容不出意料地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也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沉。宝鹊连忙将王太医请进来,琉璃青玉也及时赶到,换下了守夜的宝娟宝鹊。 太医边给陵容把脉开药,边让青玉用湿帕子给陵容进行降温,琉璃则拿着配好的药去煎药。折折腾腾了半天,直到午膳时分,陵容的烧才彻底退了下去。简单用过午膳,陵容便又沉沉睡去。太医也终于松了口气,离开了常禧堂,去向皇帝復命。 “琉璃,小主的身子无甚大碍吧?”青玉坐在床边担忧地问道。 “放心,小主落水被救之后我便给小主吃了驱寒保气的药,泡澡的水里也加了驱寒的药,内外兼治,小主体内的寒气已经排的七七八八了,有些许发烧只是排寒祛湿的必经过程罢了,不会对小主的身子有任何伤害的。”琉璃解释道。 “那太医那边?”青玉蹙眉。 “太医们说话永远都会有所保留,他不敢乱说的,不必担心。”琉璃道。 “那就好,小主也该醒了,我去给小主准备点吃的去,小主午膳都只用了一点点,等会儿醒来该饿了。”青玉提议道。 “你去吧,这里有我呢。”琉璃道。 陵容是被一阵诱人的香气给勾着醒来的,睡了多半天,陵容感觉骨头都要睡酥了。简单的洗漱过,青玉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炜的小米粥并一叠点心和几样小菜走进了内室。 陵容正飢肠辘辘,便胃口大开的将粥和小菜都吃下了肚儿,点心也吃了一半。 “小主,您慢点吃,小心噎着。”青玉结结巴巴地劝道。 “青玉,你的手艺越发好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吃成个胖子不成。”又一块点心下肚,陵容才满足的笑着说道。 第110页 “小主喜欢就好,小主本就太瘦了,该多吃些才是。”青玉边收拾盘子便笑着说道。 “小主,让奴婢再给小主把把脉吧。”琉璃走到陵容身侧道。 “好。”陵容伸出手,任琉璃给她把脉。 “小主体内的寒气基本都排出去了,再吃几副药就可以痊癒了,奴婢先去煎药了。”琉璃放心地说道。 “煎药这种小事,让小丫头去做就是了,你们两个也忙了半天了,先去休息一下吧。”陵容道。 “好,我让宝鹊去煎药。”琉璃没有拒绝陵容的好意,点头答应。 青玉给陵容画了个淡妆,便将宝娟喊进屋照顾陵容,自己则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帝震怒,一时间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尤其是慎刑司的人又在满后宫的抓人,大家都有些提心弔胆。 慎刑司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很快便抓住了那个太监,经查问,居然是延禧宫中的人,平日里只负责些打扫庭院的粗活,别说算不得心腹,怕是连主子的面都难以见到。 慎刑司审了一通,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那小太监咬死了说自己是无心之失,只是因为害怕才逃跑了。虽然仍旧逃不过死路一条,却没有得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被抓住的侍卫也一样,都未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这件事最终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那个侍卫和太监被拉出去杖毙,而延禧宫的富察贵人和夏常在也受到牵连,因管教无方,被罚奉一个月。而后,皇上皇后因为这事又赐了陵容和眉庄许多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和明贵药材等作为补偿,这事便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青玉跺脚,琉璃蹙眉,陵容却已是习惯。在这紫禁城中,要暗害一个人容易,但想要明着处罚一个人却很难,除非是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只是,那存心害人之人又怎会轻易被抓住把柄呢?到头来,不过是又一个替死鬼罢了。 小太监那条线不好跟,太监是无根之人,多数都是老死宫中,一生无法出宫。如此一来,他们所牵扯的利益便多是金钱利益,这样的人易被收买,也易出卖主子,往往不会被视作心腹,价值不大。 侍卫则不同,侍卫通常是世家出身,背后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与后宫的联繫更是紧密。顺着侍卫这条线追查下去,倒是极有可能会有所发现。只可惜,陵容就目前的实力而言,还太难,这口气她只能咽下去。 “小主,这些东西您可要留些什么在外面?”青玉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并没有多高兴,询问着陵容的意见。 “你看着收拾吧,左右我正病着,暂时也用不到这些东西。”陵容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奴婢就自己做主了。”青玉便带着几个小丫鬟将挑剩下的东西登记好,放进了小库房。挑出来那些该摆放的摆放,该收起来的收起来,忙忙活活了一个时辰才全收拾好。 此时,陵容书也看累了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悠哉悠哉地赏着窗外的美景。京城的冬日格外长,屋外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寒风卷着白雪,纠纠缠缠,直至天之边,海之角……看着看着,陵容的思绪不由也跟着飘远。 “小主,外面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别在窗边坐着了。”青玉给陵容披上外套,抱上手炉,劝道。 “可有找到昨日救我的那个侍卫?”陵容突然问道。 “还没有。我们既不知他的姓名,也不知他是哪个宫的侍卫,昨儿个夜里黑,奴婢连他的相貌都没看真切,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找起。”青玉无奈道。 “无妨,慢慢找便是,总归是友非敌,说不准哪天便会遇着了。”陵容轻描淡写道。 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去问一下她的好弟弟,没错,就是凌勇。当时那人说的“安静清”便是指凌勇,凌勇的字是“静清”,此事知道的人极少。 那是凌勇出生后不久的事了,安母信佛,便请了得道高僧给凌勇看相卜命。谁知,那高僧说凌勇命里带煞,若生在将门,便如虎添翼,将来必会是一员勐将;可这生在寻常人家,煞气难抒,便极有可能夭折! 安母一听,心神具惊,求着那高僧帮助化解。那高僧便给了安母一块开光的虎形墨玉,让凌勇随身佩戴,还给凌勇起了个字,便是“静清”,说是平衡凌勇命中的煞气。 凌勇自懂事之后,便十分厌恶这个字,觉得那是女孩儿的名字,坚决不许人喊,故除了家里人,极少有人知道凌勇还有字。 那个人与凌勇的关系定是十分要好,否则凌勇不可能将他的字相告,也不会托那人看顾她。 罢了,总归是弟弟的一份心意,她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以后有机会倒可以互惠互利一番。 而青玉苦寻不着的侍卫叶赫*齐方,此时正打着喷嚏、冒着风雪追查着落水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我会努力码字,保证更新的^ω^ 第61章 宫中生活(12) 正月十七这天,天终于又放晴了,元宵节已过,众嫔妃便又开始了每日给皇后请安的日子。而名不正言不顺的甄嬛也终于有了正名的机会,故正月十七这天景仁宫里很是热闹。除了长期卧病在床的端妃和受惊的陵容,其他人都到齐了。 第111页 陵容倒是也很想前去看热闹,只可惜她现在还在“生病”中,皇后很贤惠的免了她这几日的请安,说是直到她痊癒为止都不必请安了,真是贤惠极了。 不过,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之心,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打听起来最简单不过了。她这宫里的小太监常德讲故事讲的尤其精彩,都能赶上茶楼里说书的了。嗯,等下就派常德去打探消息。 这边陵容悠然自得的在宫里躲清净,另一厢的景仁宫却是舌枪唇剑,精彩纷呈。 百般无聊的陵容将常德打发到景仁宫去探消息,宝娟就带着宝鹊和长顺去了倚梅园折梅花,琉璃则在给陵容准备药膳,只剩下青玉坐在一边做着针线陪着陵容。陵容便半倚在软塌上吃着点心看着书,倒也惬意。 “小主,乌鸡补血汤做好了,小主趁热吃吧。”琉璃端着一大碗黑漆漆的、散发着浓重药味的药膳走了进来,让陵容不禁皱起鼻子。 “琉璃啊,我只是落水受了点寒,又不是受伤流血,不用喝补血汤吧?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碗。”陵容干笑着道。 “小主,这就有所不懂了,气血两虚便会导致体寒体弱,换言之,体寒体弱亦是可以从补气血着手医治的。小主,您该相信奴婢的医术才是。”琉璃盛出一碗汤,递到陵容面前。 “……”陵容无奈地接过汤,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里面的鸡肉和补药也要吃掉哦。”琉璃笑眯眯地说道,陵容的脸色顿时更苦了。 “唿……终于吃完了。”喝下最后一口汤,陵容连忙塞了快点心在嘴里,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时,常德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禀告道:“小主,小主!皇上要来了!小主赶紧收拾一下准备接驾吧!” “皇上?”陵容确认道。 “是啊。刚刚奴才回来的路上见到惠贵人与皇上一起往咱这常福堂的方向来了,便赶着回来禀告小主。”常德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接驾吧。”陵容从容道。 “是,奴才告退。”常德忙退了出去。 陵容便重新躺回床上拿起书,又让青玉给淡淡涂了层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些,便静候皇帝大驾。 “皇上驾到!”太监特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众太监宫女的请安声。 “青玉,将那件月白的外套给我披上,扶我起来。”陵容吩咐道。 陵容刚披上外套,走了两步,皇帝便已经走了进来,身边是一同前来的眉庄。 “嫔妾参见皇上。”陵容连忙上前行礼。 “身子还未愈,就不必多礼了。”皇帝伸手扶住陵容下蹲的身子,温和地说道。 “谢皇上。”陵容起身谢恩,然后看向一边的眉庄,微微俯身道:“惠贵人万福金安。” “妹妹不必多礼,妹妹昨日救了我和腹中的胎儿一命,我还没好好谢谢妹妹呢。”眉庄笑着说道。 “姐姐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陵容浅笑着说道。 “天儿还冷着,妹妹怎的也不多穿些。”眉庄轻轻为陵容拢了拢衣衫,关心道。 “不怕姐姐笑话,妹妹怕冷,一直缩在塌上呢,仪容不整,真是失礼。”陵容惭愧地说道。 陵容今日只穿了一件水碧色绣白色落梅图案的旗装,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套,头髮也只是用一根素银梅花簪松松挽起,不粉不黛,伴着淡淡的梅香、药香,犹如药田中伫立的白梅,清雅动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简单也别有一番美丽。”皇帝看着陵容不由轻声念道,一边的眉庄只是笑笑没有接话,陵容羞涩地低下头,脸上也不由泛起一丝红润。 “皇上,请用茶;惠贵人,请用茶。”一边的青玉适时地为皇帝和眉庄奉上茶,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这脸色瞧着怎么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眉庄关心地抓着陵容的手问道。 “太医说是受了寒,血脉不通,气血阻滞,所以瞧着气色差一些,已经吃过药了。太医说注意保暖,按时吃药,不日便会痊癒的。”陵容浅笑着道。 “那便好,眼见天气一日暖过一日,我可还等着妹妹一起去踏青呢。”眉庄道。 “好啊!若不是姐姐现在身子不便,妹妹还想邀请姐姐一起去骑马呢。”陵容笑着说。 “那怕是要等到明年了,许久不曾骑过马,都不知还敢不敢上马了。”眉庄笑着道。 “惠贵人是佐领家的嫡女,自然会骑马,想不到纤细柔弱的安常在也会骑马?”一边的皇帝笑着开口道。 “让皇上见笑了,嫔妾少时顽皮,常跟着家中哥哥弟弟一起玩耍,骑马也是跟哥哥的骑射师傅学的,算不得精通,自然不能跟姐姐比,嫔妾只是很喜欢罢了。”陵容笑着回道。 “既喜欢,待病好了,朕带你去马场跑几圈。”皇帝道。 “嫔妾谢皇上恩典,那姐姐呢?”陵容期待地看着皇帝。 “待惠贵人诞下子嗣,朕带你们一起去参加木兰秋弥!”皇帝道。 第112页 “谢皇上。”陵容和眉庄笑着谢恩道。 “皇上可不能食言哦。”陵容娇娇俏俏地要保证。 “朕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失信于你这个小女子。”皇帝好笑道。 “皇上,嫔妾觉得有些疲累,嫔妾先行告退了。”眉庄见状,识趣地告退,只留下皇帝和陵容。 皇帝还是第一次来这常福堂,宫中的宫殿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内里的装饰有所不同。常禧堂被陵容布置得很舒适,没有太多明贵的装饰,处处透着小女儿的心思,温馨精巧。 皇帝拿起陵容放在塌上的书,翻开来却是一本画比字多的《花草图鑑大全》? “喜欢看书?”皇帝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其实嫔妾喜欢看话本,只是宫中藏书阁里并没有话本,臣妾便找了本花草图鑑来看看。嫔妾其实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拿来做花样子的……”陵容越说越小声,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帝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好形容。 “奴婢参见皇上。”请安的声音打破了此时有些诡异的气氛,皇帝顺势将书放回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小主,奴婢将梅花折回来了,可要现在插上?”宝娟问道。 “都插上吧,小心别把花儿碰掉了。”陵容叮嘱道。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将梅花都插好,便退了出去。 “冬雪消融,梅花也要落了。”皇帝看着瓶中的红梅喃喃道,“花房里新培育的兰花不错,朕让人给你送些来。” “嫔妾多谢皇上美意,这落梅也有落梅的美呀,就算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有香如故,臣妾很喜欢呢,皇上也闻闻?”陵容俏皮地将一枝白梅伸到皇帝面前。 “确实很美,很香。”皇帝看着陵容姣好的容颜,笑着道。 “只可惜,不能去倚梅园中好好欣赏。”陵容将那枝白梅重新插回瓶中,不无遗憾道。 “你倒是一刻都静不下来,不如抄抄佛经静静心?”皇帝调侃道。 “皇上…嫔妾还病着呢…”陵容苦着脸不依道,尾音拖的长长的。 “好了,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帝轻轻拍拍陵容的头,说道。 “嫔妾恭送皇上。”陵容恭敬地送皇帝离开,皇帝一离开,陵容便将外套一脱重新躺在塌上,心情颇好。 看来,她或许应该早一点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明天下雨和落雪非时节的地雷!我会继续努力的! 有虫的地方会及时修改,遗漏的地方请大家帮忙指出,谢谢^ω^ 第62章 宫中生活(13) 掌灯时分,华灯初上,陵容用过晚膳,听过了常德声情并茂的“故事”,心情算得上是舒爽。 听完故事,陵容便把众人都打发下去休息,只留下青玉和宝鹊,宝鹊在小厨房熬药,青玉则贴身伺候。 “小主,延禧宫那边奴婢已经仔细打探过了。富察贵人平日里待人还算温和,也不多事,这次那个被发落的小太监也不是富察贵人宫里的,看着应该没有什么干系,奴婢有让人继续观察者;夏常在那边就有些奇怪,夏常在初入宫时行事很是嚣张,对下人也是唿唿呵呵的,除了她入宫时带进宫的那两个宫女,其他宫女太监都颇有怨言。那时夏常在的宫殿就像个筛子似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传出来,毫无秘密可言。 可自打之前夏常在得罪了华妃娘娘被罚之后,夏常在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御下手段明显提升,虽然还算不得严谨,但现在想打探深层些的消息也不那么容易了。”青玉将自己这些天打探的消息一一说给陵容听。 “在夏常在被罚期间,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或者是可有什么特别的人与夏常在接触过?”陵容微微蹙眉,问道。 “只是依稀听说夏常在被掌嘴禁足时,生了场大病,情况很不好,还是皇后娘娘派太医去给夏常在瞧的病。夏常在病癒解禁之后,还特意去景仁宫向皇后娘娘谢恩,只是当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并没有接见夏常在。”青玉事无巨细地交待着。 “那那个小太监呢?可是夏常在宫里的人?”陵容问道。 “是的。不过那个小太监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分到延禧宫不过才月余的时间,连主子的面都没怎么见过呢。”青玉道。 “初入宫时,各宫宫女太监都是一併安排的,怎的延禧宫会有新的太监?夏常在宫中有宫女太监离开吗?”陵容问道。 “奴婢没有听说此事,只知道是内务府的安排,说是延禧宫里人手不足,特意给补上的。”青玉也有些疑惑不解。 “只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吗?”陵容又问道。 “还有一个小宫女,也只是三等宫女,不是近身伺候之人。”青玉道。 “是吗?内务府吗?”陵容暗自思索着。 内务府总管黄规全算是华妃的人,只是像这种安排一个洒扫小太监的去处的琐碎事,未必需要内务府总管亲自出手。内务府的‘水很’深,如此一来,便很难知道这次的事到底是谁的手笔,兜来转去还是一团乱麻。 第113页 暂时查不出陵容也不着急,只吩咐青玉道:“青玉,延禧宫那边继续派人盯着吧。” “奴婢明白。”青玉点头应道。 “对了,今日皇上可有昭人侍寝?”陵容问道。 “没有,皇上忙于政务,并未翻牌子。”青玉回道。 “嗯,天色不早了,服侍我更衣吧。”陵容道。 “是。”青玉手脚麻利地给陵容更衣,想了想还是问道:“小主打算何时痊癒?” “太医说了要好生休养,就再休养个三五天吧,也好看看形势。”陵容道。 “嗯,奴婢明白,奴婢会帮小主盯好各宫动静的。”青玉保证道。 “碎玉轩那边,可有什么进展?”陵容问道。 “目前为止,莞常在近身的消息还是很难打探道,她身边的流朱浣碧还有崔槿汐都很忠心,其他人很难近身。”青玉道。 “不要操之过急,总有机会的。”陵容勾起一抹笑,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一夜无话,之后的几日陵容都呆在这常福堂里休养身体,日子平静安宁。后宫之中却是变得精彩纷呈,颇有你方唱罢我又唱的势头,好不热闹。 出了十五,皇帝的顾忌便少了,去碎玉轩的频率明显增多。皇帝待甄嬛的特别,让后宫各人都酸的红了眼,争宠也愈发激烈。皇帝本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如此多的美人各有风情,皇帝自然是乐的享受美人恩,如此一来,竟真的硬生生地将甄嬛的宠爱分薄了不少。 如此又过去了十天,陵容的身子终于彻底好了起来。这期间,皇帝还算有心,又来探望过陵容两次。每次来,陵容便缠着皇帝下棋,陵容将一个棋艺不佳、偶尔还会厚着脸皮悔棋的小臭棋篓子演绎得十分到位。皇帝被磨得哭笑不得,却没有生气。 陵容并不是莽撞地任性而为,她只是想要知道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显然皇帝的底线比她想像的还要低一些。虽然皇帝于公是个颇为严肃的人,可说是雷厉风行、手腕铁血;但于私则要宽容得多,尤其是对女人,并没有她曾认为的那么可怕。 她不得不承认,她曾经的悲剧有一半是自己的责任!她错误的认为皇帝是天,她就该小心翼翼地捧着、讨好着,殊不知,那样不过是把她自己踩进泥底,让自己沦为一个小玩意罢了。 想到这些,陵容的心情都变得不美好了,虽然那些已经成为过去,但那时的心情她真的无法释然。 “青玉,更衣,我想出去走走。”陵容有些烦躁的说道。 “是。”青玉只以为陵容是闷坏了,也没有多问,手脚麻利地为陵容梳妆打扮好,便带上宫女太监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虽是晴天,但风大尘重,万物尚未復甦,四处一片萧条,实在不是散步的好时机。 “去倚梅园看看吧,这时节梅花应该还没有落尽才是。”陵容喃喃自语道。 倚梅园里的梅花众多,确实还有许多梅花未落,甚至还有的开得正茂。 陵容看着眼前姿态各异的梅花,飘落的花瓣被料峭春风捲起,与林中的白雪融于一体,不知是梅还是雪。 “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陵容伸手接住一片落梅,清吟道。 “小主,这里风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青玉帮陵容拉起斗篷上的帽子,劝道。 “去林子里面去折枝梅花吧,我还未自己挑选过梅花呢,折完我们就回去。”陵容道。 “好吧。”青玉将陵容身上的斗篷拢好,扶着陵容往林子里面走去。 “小主,你看前面那株梅花树可好?”青玉指着不远处一株枝繁花茂的梅树说道。 “就那株吧。”陵容点头同意,便走到树下挑选梅花。 正选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让陵容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陵容蹙眉道。 “是。”宝娟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宝娟便回来復命道:“回小主的话,前面是几个倚梅园的宫女正在和莞常在身边的宫女发生了些口角。” “莞常在身边的宫女?哪个宫女?”青玉问道。 “看着有些眼生,应该是内务府新安排的宫女,奴婢听另外几个宫女唤那个宫女为余莺儿。”宝娟回答道。 “原来是她。”陵容心下瞭然,不再理会,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梅花。 “就这枝吧。”陵容指着一支开得正好的梅花道,一边的小太监便拿着花剪将梅花剪下。 “小主,我们回去吧。”青玉道。 “宝娟先陪我回去就好,你再去多选几枝梅花吧。这梅花再不折,也要落了。”陵容不无可惜道。 “奴婢知道,这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不是啊?小主?”青玉笑嘻嘻的说道。 “对对对,就你聪明,记得挑几枝漂亮回来。”陵容好笑地看着青玉耍宝,随即带着宝娟几人回了常福堂。 青玉的动作很快,等到陵容换好衣服,卸了妆,青玉也折了梅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刚刚倚梅园口角事件的始末。 第114页 “今日与余莺儿起了争执的那几个宫女是专门打理倚梅园的宫女,原本是同余莺儿一起做事的,入宫日久,余莺儿在倚梅园时没少被她们欺负。后来,除夕夜之后,余莺儿便被莞常在要了过去。那个余莺儿以为自己是攀了高枝,也曾回到倚梅园去讥讽过嘲笑欺辱她的那几个宫女。今日,余莺儿被莞常在派到倚梅园折梅花,便被那几个宫女嘲笑,所以便发生了口角。”青玉一一道来。 “那个余莺儿在碎玉轩是否根本不得重用?”陵容猜测道。 “小主英明,莞常在根本就不信任余莺儿,甚至是一直防着余莺儿,因为余莺儿总喜欢往皇上身边凑。”青玉悄声道。 “莞常在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身边的宫女踩着她来上位呢,余莺儿也未免太天真。”陵容摇摇头道。 “谁说不是呢,有莞常在珠玉在前,皇上又怎会看上她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宫女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真是不是死活。”青玉不无鄙夷道。 “珠玉是好,不过看得多了也会腻的不是,偶尔听听黄莺唱歌也不错。青玉,你说是吗?”陵容眉目一转,诡笑道。 “小主是想帮她?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青玉不解。 “余莺儿的性情这么乖张,若是她真能得了皇上的青眼,你觉得会如何?”陵容笑着道。 “那碎玉轩一定会十分热闹的,小主就是小主,真厉害!”青玉贊道。 “去去去,就你嘴贫,明日一早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今日就早点去休息吧。碎玉轩的事现在不急,等到小鸟被逼入穷巷,再说也不迟。”陵容道。 “是,小主也早些休息吧。”青玉道。 众人都退了出去,陵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余莺儿前一世也算是死在她和甄嬛的手里,不过她并不觉得愧疚。余莺儿气焰嚣张,得宠时没少羞辱与她,得罪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一朝她落难,自然被众人落井下石,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成王败寇,她也怨不得人。 不过,这一世,她却不打算与她起龃龉。余莺儿就是个睚眦必较的小人,被惹急了什么狠毒的事都做的出来,她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固宠再做其他打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存稿中 第63章 宫中生活(14) 第二天一早,大病初癒的陵容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准备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也是为了提醒敬事房可以将自己的绿头牌重新挂起,她又可以侍寝了。 陵容到达景仁宫的时候,皇后还未来,低阶的常在答应倒是基本已经到齐,不过其中并不包括甄嬛。陵容在自己的位子坐好,偶尔跟其他几位答应常在寒暄几句。其他的妃嫔也陆陆续续来到,甄嬛也赶在皇后出来之前到来了,气色看着不是很好,看来近些日子确实过的不是很顺心啊。 “皇后娘娘到!”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传来,众人连忙起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皇后娘娘很温和的叫众嫔妃起来。 “安常在也在?身子可是大好了?”皇后问道。 “托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鸿福,嫔妾已无大碍了。”陵容连忙起身回话。 陵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显眼的亮蓝色旗装,为的就是让皇后娘娘能够一眼便注意到自己。 “嗯,身子好了以后就要好生伺候皇上了,记得要跟惠贵人多学习,争取早日为皇上延绵子嗣才是。”皇后笑着说道。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嫔妾定会用心服侍皇上的。”陵容微低下头羞涩道。 “好了,也别拘礼了,坐下吧。”皇后道。 “谢娘娘。”陵容安安分分的坐会自己的位子,不再多说话。 “华妃今日怎么还未前来请安?”皇后扫视了一下未见到华妃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翊坤宫那边并未来人禀告说华妃娘娘有何不适或是有何阻滞,许是路滑难走才晚些吧。”剪秋轻声道。 “那就再等等吧,给众位妹妹上茶。”皇后娘娘吩咐道。 “是。”剪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众宫女便端着热茶和点心上来了,众嫔妃只能留在这儿作陪,陪着皇后一起等华妃。 “华妃娘娘到!”又等了两刻钟,华妃才姗姗来迟。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华妃稍稍蹲下身给皇后请过安,便自顾自地起身,在预留好的位子坐下。 “华妃妹妹今日怎来的这样迟?皇上昨儿个也未曾在翊坤宫歇息啊。”齐妃阴阳怪气的说道。 “本宫代掌凤印,管理后宫事务,自然比不得齐妃这般清闲。”华妃嗤笑道。 “昨儿个夜里,臣妾忙着处理六宫俗务,不小心耽搁的久了些,今早就不小心起晚了些。皇后娘娘向来体恤各宫妹妹,想来定不会怪罪于臣妾的。是吧,皇后娘娘。”华妃看着皇后道。 “妹妹管理六宫事务确实辛苦,起晚一些也是情有可原,本宫自然不会怪罪妹妹的。”皇后笑着接着说道:“后宫事务确实繁杂,既然妹妹觉得辛苦,不如本宫禀告皇上,再找几个人来帮帮妹妹吧,这样妹妹就不必如此操劳了。” 第115页 “多谢皇后美意,臣妾辛苦惯了,不需要什么人来帮臣妾。臣妾可不想还要手把手的去调‘教人手,费时又费力,得不偿失。”华妃拒绝道。 “如此,那就有劳妹妹了。”皇后也不生气,温和的说道。 众人又寒暄了些时候,华妃便率先告退,皇后便顺势让众人都散了。 陵容和眉庄、敬嫔本来一起往咸福宫的方向走去,但陵容见今日天气很好,便想去御花园走走,三人便中途拐道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此时的御花园还没有什么花可以观赏,梅花也几乎全都落尽,其他花又还未到开放的季节,御花园里也只有些长青树木可以看看。 “妹妹气色看着好了许多,身子可是大好了?”眉庄握着陵容的手关心的说道。 “太医说已经大好了,姐姐就放心吧。”陵容无奈保证道。 “你因我而受到牵连,我这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眉庄道。 “这一切又不是姐姐的错,姐姐又何必用他人的错来责怪自己呢。”陵容宽慰道。 “安常在说的对,此次的事又怎能怨你呢?惠贵人如今身怀有孕,保好龙胎才是头等大事。”敬嫔温和道。 “等姐姐的孩子出生,我一定会给他做最好看的小衣裳!”陵容笑着道。 “妹妹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妹妹可不能反悔哦。”眉庄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便一起回了咸福宫。御花园的一角,甄嬛带着流朱浣碧看着眉庄等人离开,却始终没有上前。 “小主为何不去与惠贵人打招唿?”流朱不解地问道。 “流朱,别问了。”浣碧悄声给流朱使眼色,流朱便老实地收了声,只是还是有些不服气。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姐妹是路人,一切都回不去了。”甄嬛无奈地嘆道,“流朱浣碧,我们回去吧。” “是。”见甄嬛脸色不是很好,流朱浣碧便乖乖地不再言语,扶着甄嬛回了碎玉轩。 当天夜里,陵容如愿以偿地被翻了绿头牌,照例洗漱打扮,坐上环翠叮噹的凤鸾春恩车前往养心殿。 此次侍寝,陵容的心里平静了许多,她对自己以后的路有了一丝信心。但同时她也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将自己的真心放在皇帝身上,因为皇帝亦不会将真心永远放在一个人身上。 她记得上一世她曾很傻地问过皇帝到底是喜欢她多一些,还是喜欢甄嬛多一些。皇帝当时回答得便是“此时此刻他喜欢的是她安陵容多一些”。是啊,只是那一时那一刻!多么讽刺! 这宫里,但凡是受过恩宠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没有那一时那一刻?只可惜,太多的女人错将那一刻当成一世,到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伤身又伤心的下场。她,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人,永远不会! 陵容被抬进养心殿时,已经将复杂的心情都收拾了起来,她要以最好的状态来应战。她要让自己在皇帝心里留下印记,不求宠贯后宫,只要不断了恩宠便可。 除衫、裹被,陵容被抬进寝室时,皇帝正靠在床上看书。感觉到司寝的宫女太监已经退了出去,陵容便自己动动,将头露出来,看着一边的皇帝娇声唤道:“皇上~~” “身子大好了?”皇帝好心情地问道。 “大好了。”陵容点点头,含羞带怯地蹭上皇帝的胸口。 “那就安置了吧。”皇帝将手中的书一放,便俯下‘身来。 一番云雨过后,陵容香汗淋漓地趴在皇帝怀里,皇帝轻环着陵容的腰身,心情挺美好。 “皇上,嫔妾身子大好了,您何时带嫔妾去骑马呀?”陵容一边用手在皇帝的胸口画着圈圈,一边期待的询问着。 “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小丫头,马场上风大,等天儿再暖和些,朕就带你去。”皇帝笑着道。 “哦。”陵容小小的嘟起嘴,经过这些日子对皇帝的仔细揣摩,她发现皇帝喜欢知情识趣又有点小性子的女‘人,或许是觉得更真实? “怎么?还不乐意了?朕看你就不该闲下来!”说着,皇帝又将生龙活虎地将陵容压下,开始新一轮地‘攻城略地’。 陵容只来得及惊唿一声:“皇上~~~”,便剩下娇喘‘呻’吟声。 待皇帝彻底餍足,陵容已经累的昏昏欲睡。陵容眯着眼睛瘫软在皇帝怀里,听到皇帝告诫司寝太监他是按平常时辰结束的,然后才让人进来将陵容送回常福堂。 直到回到常福堂,陵容才彻底放下心来,梳洗过后,想了想,陵容还是将“清心丸”吃下,才安心睡去。 再等等,再等等,现在还不是生育子嗣的好时机,待她将后宫的水搅得再乱些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的们的支持!撒花撒花 第64章 宫中生活(15) 侍寝之后的第二日,皇帝便又赏赐了许多的东西进常福堂。陵容留下一盒京白玉雕刻成的梅花式样的头面和一匹绣落梅图案的浮光锦,其他的便都放入小库房。 “小主,皇上对小主真的很宠爱呢,赏赐的东西都是小主最喜欢的东西!”宝娟十分讨喜的说道。 “赏赐都是内务府准备的,只是巧合罢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让人听见笑死人。”陵容摸着浮光锦上的梅花图案,娇羞无限的说道。 第116页 “奴婢说得是实话……”宝娟笑嘻嘻的说道。 “小主,冰糖燕窝炖好了,小主趁热喝。”琉璃端着补品走进屋,见宝娟又黏在陵容身边谄媚,眉头都没皱一下。 “宝娟,小库房那边人手不足,你去帮忙吧。”琉璃道。 “是。”宝娟愤愤不平的退了出去。 “小主,趁热喝。”琉璃将燕窝盛出来递给陵容。 “这么多我怎么喝的完,你也喝一碗,给青玉也留一碗。”陵容温和的说道。 “谢小主。”琉璃笑着道。 “那些东西收起来吧。”陵容瞥瞥桌上的头面和布匹不甚在意的说道。 “浮光锦给小主制件新衣吧,今年的春装内务府还没送来呢。”琉璃提议道。 “内务府的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的。”陵容讽笑道,“何必自己动手呢,想来今年的春装内务府很快便会送来的,就先等等吧。” “好,奴婢听小主的。”琉璃依言将布匹和头面放起来,陵容则悠闲地喝着燕窝。 “小主,这匣子里面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琉璃惊喜道。 “嗯?还有什么东西?不就是头面嘛。”陵容不在意道。 “小主,你看!这是不是话本?”琉璃拿着一本空白封面的书走过来。 “话本?放头面的盒子里还藏着一本话本?”陵容诧异了,翻开看看,真的是话本。 “看来皇上真是对小主有心呢,还特意准备了小主喜欢的话本给小主。”琉璃高兴道。 “真的是皇上的意思才好。”陵容却没有那么开心,她怕的是这若不是皇帝的意思,那就会很麻烦。 “小主会不会考虑太多啊!皇上宠爱小主,投小主所好,很平常啊。”琉璃不太明白为何陵容防备心这般重,男人对女人好,不都是会投其所好的吗? “但愿如此吧,先把书放回原处吧。”陵容还是不放心。 其实,这次真的是陵容考虑的太多,皇帝不过是觉得陵容让他觉得很高兴,便投其所好,哄一下美人儿开心罢了,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另一个原因,便是这次的落水案,皇帝并不是一无所获,只是有些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这也是另一种补偿罢了。 但对陵容来说,她虽然一直很努力的去探皇帝的底线,看似很随意,但心底的防线却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分一毫,陵容对皇帝始终是不信任甚至是防备的。 在陵容的心里,皇帝对后宫的女人的用心往往都带着另外一种目的。就像皇帝对华妃纵容,是因为年羹尧;对皇后尊重,是为了后宫稳定;即使是甄嬛,也是因为皇帝在甄嬛身上找寻纯元皇后的影子,都不是什么真心。 她见过的皇帝对后宫其他妃嫔的所谓宠爱,最多也不过是赏赐些名贵的东西罢了,所以皇帝突然对她用心,她并不会觉得欢喜,只会觉得有些受惊。 第二日,如陵容所料那般,内务府派人将今年的春装都送来了,无论式样还是布料都算的上是精緻。 “小主,内务府这次办事倒是很快啊!布料花色都是今年时兴的呢。”青玉一边整理一边感嘆道。 “后宫中的人就是如此势利,日后慢慢习惯就好。”陵容边绣花边说道。 “小主,皇上往常福堂的位置来了!”常德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接驾吧。”陵容笑着说道。 “奴婢就说皇上对小主上心吧,小主还不承认。”青玉笑得促狭。 “好了,就你贫嘴,还不赶快准备接驾。”陵容笑着道,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这时,皇上已进了常福堂,陵容听到外屋宫女太监的请安声传来,这才放下手中的绣品,准备接驾。 “嫔妾参见皇上。”陵容带着青玉琉璃给你皇帝请安。 “免礼。”皇帝伸手将陵容扶起来。 “皇上今日怎有空闲来看嫔妾,不必处理政务吗?”陵容给皇上斟好茶,奉上。 “朕就是忙里偷闲来看看你,你倒是悠闲,这绿菊绣的不错,是你从那本花草图鑑上找的花样?”皇帝拿起陵容未完成的绣品问道。 “不是啊,这是嫔妾准备送给惠姐姐的,惠姐姐最喜欢的就是皇上赏赐的绿菊了,嫔妾也有幸观赏过绿菊的清丽脱俗,就想把它绣下来,就可以把它永远留住了。”陵容笑呵呵道。 “你跟惠贵人倒是要好。”皇帝放下手中的绣品,望着陵容说道。 “嫔妾跟惠姐姐同住在这咸福宫,时常都会碰见,惠姐姐又是十分和善温柔之人,自然是关系好啦。”陵容拿过那副绣品收好。 “皇上,嫔妾也绣了一个荷包想给皇上的,希望皇上不会嫌弃。”陵容羞涩地拿出一个大红色绣龙凤呈祥的荷包,呈给皇帝。 “给朕的?那朕可要仔细瞧瞧了。”皇帝好心情地拿过陵容手中的荷包,仔细看着。 “嗯,绣工不错,是花了心思的。”皇帝满意道:“给朕戴上吧。” “是!”陵容笑嘻嘻地为皇帝戴上荷包。 “怎的没有戴朕赐给你的头面?可是不喜欢?”皇帝见陵容两把头上簪的还是之前的梅花银簪,不由开口问道。 第117页 “皇上赐给嫔妾的头面太贵重了,嫔妾捨不得戴,就给收起来了。”陵容无辜的笑着说道。 “再贵重也是用来佩戴的,去拿来,戴给朕看看。”皇帝道。 “是,嫔妾这就去。”陵容听话的去将那盒白玉头面抱出来。 “每一只簪子都这么漂亮,嫔妾都不知该选哪一支了。”陵容在匣子里挑来拣去,为难的说着。 “那就都试试看。”皇帝喝着茶,悠闲地看着陵容愁眉苦脸的挑选。 “嗯?这是什么?”陵容好奇的看着红色绒布下露出的一角书页。 “咳!”皇帝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皇上?”陵容眼前一亮,将书拿出来,翻开一页。 “是话本!是皇上为嫔妾准备的吗?嫔妾多谢皇上!”陵容喜滋滋地将书抱在怀里。 “看来这白玉头面竟还比不得一本话本?”皇帝好笑的摇摇头。 “嫔妾都喜欢!谢皇上!”陵容开心的上前谢恩。 “喜欢就好,朕还要去看看惠贵人,就不多留了。”皇帝道。 “嫔妾恭送皇上。”陵容抱着那本话本,恭送皇帝离开常福堂。 皇帝离开了,陵容便将话本放下,有些出神,她没料到皇帝居然会真的为她的一句话而准备了话本。她这算是成为“宠妃”了吗?真是难以形容的感觉。陵容不由讽刺一笑。 “小主?”青玉低声唤道。 “将那头面收起来吧。”陵容吩咐道。 “皇上对小主好那么,为何小主还是不开心?”青玉不解。 “青玉,我问你,皇上现在在何处?”陵容道。 “应该是存菊堂吧。”青玉不解为何陵容会这样问。 “是啊,存菊堂。这后宫中有那么多的女子,个个都盼着皇上,皇上的心也被分成了许多份。而我从来不是这后宫中最特别的一个,也从不奢望成为那特别的一个。”陵容略带惆怅的说道。 “皇上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先是君王再是我的夫君。而我,作为一个妾,我可以争宠,我可以受宠,但我永不能奢望皇上对我用心。皇帝是天下人的,也是整个后宫嫔妃的夫君,这是不能打破的平衡,你明白吗?更何况,今日之事最多不过算是‘宠’罢了,算不得用心,这个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小主……”青玉心疼的看着陵容。 “怎么了?这副表情。”陵容好笑地点点青玉的额头。 “小主!”青玉不由跺脚。 “好了,我没事,你就少担心了。去弄点点心去,我饿了。”陵容道。 “是,奴婢这就去。”青玉无奈道。 “小主……”琉璃欲言又止,有着心疼。 “琉璃,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便不会后悔。”陵容道。 “小主值得更好的。”琉璃道。 “皇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不是最好的了吗?”陵容笑得空洞。 “可是小主不幸福,不快乐。”琉璃道。 “会好的。”陵容安慰琉璃,亦或是安慰着自己。 琉璃没有再开口,陵容亦没有再说话,屋里便整个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努力的写,有不足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教哦? 第65章 宫中生活(16) 寒冬渐渐远去,春的头角慢慢显露,冰雪开始融化,屋顶的皑皑白雪变成水滴,滴嘀答答串成珠帘,最后在青砖地上汇成小水洼。看着挺美,出门就很是不便了。 天刚蒙蒙亮,陵容便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走在通往景仁宫的、湿答答的宫道上,一边的宝鹊和宝娟小心的扶着陵容,但溅起的泥水还是占脏了裙角。 “这样的天气真是讨厌!衣服都弄脏了!”陵容刚进入景仁宫,便听到夏冬春颇为尖细的抱怨声。夏冬春张扬的与周围的妃嫔说着话,富察贵人喝着茶,不怎么想理会夏冬春的样子,周围的妃嫔也极少有人搭话。 陵容自然不会去理会,只依次给在座的各位妃嫔请安,便入了座,听着这些无所事事的嫔妃们家长里短,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这些日子以来,陵容还是颇为受宠,每个月也有个一两次的侍寝机会,只是上有华妃这位盛宠不衰的宠妃顶着,下有甄嬛这位新进美人儿接着,中间还有众多常在贵人争着,加上皇帝近些日子进后宫的次数也算多,陵容倒也算不得宠妃,也就不那么显眼了。这也是陵容最喜欢的状态,她也努力经营着。 昨儿个夜里,她听碎玉轩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想让甄嬛学习处理后宫事宜,想要给他珍爱的“嬛嬛”协理六宫的权力。可是甄嬛现在只是一个常在,就算是皇帝将她升为贵人,在这后宫之中论资歷,论家世都轮不到甄嬛来协理后宫。 而且,甄嬛根本就不懂俗务,否则当年眉庄协理六宫时出的纰漏,以甄嬛当时与眉庄的关系,甄嬛没有理由不提醒眉庄。也或许,甄嬛与眉庄的关系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所以故意不提醒?这些姑且不提。 遥想当年,眉庄入宫不久就被皇帝给予了协理六宫的权力,那是因为眉庄入了太后的眼,也是因为眉庄家世够高。眉庄错就错在做了自己不擅长的事。 第118页 当时眉庄给予的第一个建议便是将夏日里各宫添置的绿豆汤裁掉,折算成现银髮给各宫,这看似既可以节约银子又不会亏待了众人,是个好主意。但事实上呢?裁掉绿豆汤是真,但银子能不能真的发放到众人的手里却是另一个问题。到最后,层层剥削下来,银子不少花,但底下人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如此一来又怎会不犯众怒呢?所以皇帝也很快便取消了眉庄协理六宫的权力。 那甄嬛比眉庄厉害吗?琴棋书画或许更胜一筹吧,但论管家,她也不知甄嬛到底有几分手腕。 只是,不管甄嬛是行,还是不行。只要年羹尧不倒,华妃不倒,她甄嬛永远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华妃不会允许有人从她手里抢走皇帝和协理六宫之权的。就如当年的敬妃,有协理六宫之名又如何,照样被华妃压的死死的,没有一丝说话的余地。 她倒是很期待甄嬛能够接下这个活计,只是甄嬛很聪明,并没有被恩宠沖昏头脑,婉拒了皇帝的“好意”。 不过,适当的推波助澜一下,也不无不可啊。陵容端起面前的茶杯,遮住自己勾起的嘴角。 请过安,陵容没有多做停留,慢慢悠悠地回了常福堂。这样的路况,眉庄自然不可能出门,皇后亦不会枉作小人,早早便免了眉庄的请安。 眉庄的胎如今已经有六个多月了,胎像很稳,太医基本可以准确地诊断出眉庄腹中胎儿的性别,眉庄这胎九成是个公主。想来,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皇上肯定是有些失望的,毕竟皇帝的儿子确实太少!不过这胎是个公主对皇后而言应该是好事吧,毕竟眉庄家世不低,位份不低,若是再有个皇子,对整个后宫的安稳都是种冲击。公主好,可以少牵涉些利益,想来眉庄也会安全不少。 陵容回到常福堂时,青玉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去了,还未回来;而琉璃则在小厨房熬补药,宝娟服侍陵容将脏了的衣服鞋子换了下来,便去厨房帮忙去了,只留下宝鹊在旁伺候着。 陵容看宝娟那么着急的去了厨房,不由蒙出一股杀意,最近她承宠的次数多了些,皇后便急不可‘耐地让想人给她下避子药了!虽然她亦认为此时不是怀孕的好时机,但不代表她会容忍他人这般算计她! 宝娟……皇后! 上一世,她嗓子被毁时也是喝了宝娟端来的补品,虽然想悔她嗓音的人是祺嫔,但这其中未必没有皇后的手笔! 上一世,她最大的悲哀便是孤身一人进了这吃人的紫禁城!无人可用,才会被人趁虚而入。她是一时气愤,想要诅咒华妃,那个扎了针的小人必也是宝娟通风报信给皇后的吧?仔细想来,那便是她悲剧人生的开始。 被皇后抓住把柄,成了皇后手中的一颗棋。嗓子毁了,身子伤了,孩子没了,最后命没都了,还连累了全家人!何其可悲! “小主!奴婢回来了。”青玉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唤道。一边的宝鹊识趣地退了下去,在门边守着。 “怎走的满头大汗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陵容看着青玉气喘吁吁的样子,便伸手递了杯茶过去。 “谢小主。”青玉一口气将水喝完,才继续道:“小主,奴婢找到那个救了小主的侍卫了!” “当真?”陵容有些兴趣了。 “确切地说是那个侍卫找的奴婢,有书信一封,是凌勇少爷的字迹!”青玉将藏在怀里的书信掏出来递给陵容。陵容连忙打开信,仔细地看了起来。 信里面简单地交代了一些家里的状况,更多地写的是这次落水案的事情。 那个被处置了的侍卫舒穆禄*阿克敦是满军镶白旗人士,舒穆禄是个大姓氏,这个阿克敦不过是个旁支家的庶子。成年之后,靠着家族的蔽荫谋了个三等侍卫的职位,成家之后分得了一些家产便自立门户。可惜,不久就因为滥赌,输光了所有的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被逼的走投无路。 此次他也确实是被人收买来害人,可目标是眉庄而不是陵容,目的不是为了要眉庄的命,而是为了弄掉眉庄腹中的胎儿或者给眉庄身上泼点脏水。可惜的是,他并不认得眉庄,当中又有了陵容这个变数,让他未能得逞,枉送了口一条命。 让陵容意想不到的是幕后之人居然是齐妃?齐妃会想除掉眉庄腹中的胎儿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能一环扣一环地设计,且将自己摘的很干净。 陵容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另一方面,陵容也知道了皇帝为何会草草结案,毕竟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比不上已经长大的孩子!虽然陵容相信皇帝未必相信这查到的结果,但大事化了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吗?真相如何又有谁去关心,真是无情的很。 看完信,陵容将信丢进炉子里烧掉,又让青玉以左手写了一封信,托那侍卫交给凌勇。有些人天天防着太累,她要尽快解决掉才是。 陵容这边布着局,后宫之中也不消停。皇帝虽在甄嬛的劝阻下并未给甄嬛协理六宫的权力,但还是将甄嬛的位份升到了贵人,且宫殿也由碎玉轩挪到了储秀宫。 当然,皇帝不可能只给甄嬛一人升位分,同时升位分的还有:敬嫔升为敬妃,惠贵人升为惠嫔,欣常在升为欣贵人。可三个人,眉庄是因为孕育子嗣有功,敬嫔和欣常在则是因为伺候皇帝日久,资歷深;只有甄嬛资歷又浅,又毫无建树,是最没资格的一个!偏偏甄嬛不仅升了位份,还挪了宫殿! 第119页 要知道眉庄身为嫔位,可掌一宫主位,本应挪宫的可是她!结果她没有,甄嬛倒是挪了。而且还是储秀宫,那可是位置极好的宫殿,这下后宫又炸了锅,不知又要损失多少帕子和瓷器。 陵容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什么感觉,比起当年甄嬛未侍寝便被封了贵人,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甄嬛犯众怒,她才好浑水摸鱼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开心 第66章 宫中生活(17) 因着眉庄身子金贵,又同时册封了几个人,皇帝不想在后宫这些事上耗费过多的人力、物力,晋位仪式都简化了许多。 不过封妃和封嫔到底是大事,必要的仪式还是不可少的。嫔位以上的妃子,是有金印金册,可掌一宫主位的;相较而言,进位贵人就基本没有什么仪式可言了,拟道圣旨晓誉后宫也就罢了。这后宫之中,妃位和嫔位都是有定数的,而贵人与常在答应一样,都是可以要多少有多少的,也没有金册、金印,不过是叫着好听外加份例稍高些罢了。事实上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故这次的仪式基本没有甄嬛露面的机会。 只是甄嬛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挪宫的阵势不可谓不浩大,还是赚足了众人的注意力,反倒将敬妃和眉庄的风头给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后宫中突然谣言四起,说是皇上有意让婉贵人协理六宫!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据说是碎玉轩里伺候的小宫女传出来的,是亲耳听到皇上对婉贵人说的,绝对句句属实。这一消息,又让后宫彻底沸腾了起来,不知多少人无法入睡,其中自然不包括推波助澜的陵容。 册封礼之后的第二天,景仁宫内,众位妃嫔早早便齐聚一堂,热闹极了。 “皇后娘娘,这莞贵人入宫时日尚短,位分低,资歷浅,实在不是协理六宫的人选啊。”齐妃道。 “本宫并未听皇上提起过此事,齐妃又是从何听来的谣言?”皇后蹙眉道。 “娘娘还不知道吗?整个后宫都传遍了!就是从莞贵人宫里传出来的,臣妾可不敢乱说。”齐妃道。 “是吗?华妃妹妹可有听过此事?后宫事务向来都是由妹妹代为处理的,皇上可是通知妹妹了?”皇后问向一边脸色不佳的华妃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代掌凤印,皇上要让谁来协理后宫事务,自然是该通知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臣妾又怎么会知道。”华妃淡淡道。 “既如此,就问问当事人吧,莞贵人可在?”皇后温和的问道。 “回娘娘,时辰尚早,莞贵人还未到呢。”剪秋低语道。 “看本宫这记性,这请安的时辰还未到呢,今日妹妹们倒是都来的好早啊。”皇后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大厅,笑着道。 “臣妾们也是担心罢了,毕竟有皇后娘娘在,哪里又轮的到一个小小的贵人来管理后宫事务呢。”齐妃赔笑道。 “都怪本宫体弱,没有精力管理后宫事务,才会让皇上为这些事情烦扰,也让妹妹们心烦了。”皇后嘆气道。 “娘娘多虑了,臣妾失言,臣妾失言。”齐妃脸色讪讪地说道。 “这请安时辰都过了,莞贵人怎么还没到?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后宫第一人,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如此不重视。”丽嫔阴阳怪气道。 “莞贵人昨日挪宫事多,夜里又要侍奉皇上,许是累着了,来的晚些也情有可原。各位妹妹也都该努努力,好好侍奉皇上才是首要事,怎的都让莞贵人专美于前了呢?”皇后息事宁人道。 “是!”众人只得点头应着。 人没到齐,皇后也没让人散了,众人只好都陪坐着。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到门外传来:“皇上驾到!莞贵人到!”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传来,刺痛了在座众人的心。 可是,不论心里多酸、多痛,众人都只能扬起笑脸迎接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也是她们人生中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参见皇上!”皇后带着众位妃嫔给皇帝请安,皇帝入座后,众人才依次入座。 “皇上今日怎这么早来景仁宫?可是有什么重要事要宣布?”皇后笑着问道。 “朕见皇后头风一直未能痊癒,华妃一人代理后宫事宜总有些估计不到的地方,朕便想再多找两个人帮帮华妃。”皇帝直接了当的说道。 “如此甚好,臣妾也有此意,不知皇上认为哪位妹妹更为合适?”皇后笑着问。 “皇后觉得呢?”皇帝反问道。 “论资歷,齐妃与敬妃是最合适的,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皇后提议道。 “齐妃有弘时要照顾,敬妃又要照顾惠嫔腹中的胎儿,都不合适。”皇帝道。 “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妾考虑不周。如此,再往下,就只有丽嫔、富察贵人和莞贵人位分较高了,皇上看谁更合适些?”皇后问道。 “丽嫔文墨不通,不如就莞贵人和富察贵人吧,都先跟华妃学着,等学精了再协理就是。”皇帝一锤定音。 “是。”皇后笑着道。 “嫔妾多谢皇上信任,定不辱使命。”甄嬛和富察贵人连忙起身谢恩。 最重要的事解决了,皇上没有多留,很快便离开了。皇上一离开,皇后便也让众人都散了。陵容没有逗留,带着宝鹊和琉璃回了自己的常福堂。 第120页 后宫中永远都不缺口舌之人,此次虽然有富察贵人为甄嬛分担了一部分的仇恨度,可是毕竟富察贵人出身满军旗,家世高,又不怎么得宠,众人心中的不平也要少些。更何况,谁也不是傻的,皇上摆明了是想给莞贵人协理六宫的权力,富察贵人不过是顺带的罢了。陵容离开了没有参与,不过甄嬛受到的冷嘲热讽还是一字不漏的传进了陵容的耳朵。 “都是一同入宫的小主,凭什么她莞常在就这么快封了贵人,还得了协理后宫的权力!”宝娟愤愤不平的在陵容耳边念叨。 “皇上的决定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质疑?给我掌嘴!”陵容气愤道。 “小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主饶了奴婢这回吧!”宝娟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琉璃,把人拖下去,掌嘴三十!传令下去,谁再敢给我嚼舌头,通通给我掌嘴!”陵容不痛快的说道。 “是!奴婢遵命。”琉璃示意长顺常德将宝娟拖下去,便也退了下去。 “小主,您生气了?”青玉疑惑道。 “你觉得呢?”陵容笑着问道。 “奴婢才不信呢!小主是想逼得狗急跳墙?”青玉悄声道。 “既然该准备的事都已经准备好了,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隐患的必要了。”陵容冷声道。 “小主放心,奴婢会仔细盯着的。”青玉道。 “嗯,储秀宫那边也要小心盯着,想来有些人要憋不住了。”陵容勾唇道。 “奴婢一直让人盯着呢,这两天翊坤宫那边有些动静,只是奴婢不敢太靠近,怕打草惊蛇。”青玉道。 “仔细盯着储秀宫就是,翊坤宫那边不必盯着主殿,多注意些偏殿曹贵人处,总会有动静的。”陵容道。 “曹贵人?”青玉不解,曹贵人不算受宠,一直依附着华妃,存在感并不强。 “后宫中妃嫔众多,怀孕的人不在少数,能顺利生下子嗣的人却不多,这其中,曹贵人算一个。就如你所看到的,曹贵人家世不显,也不受宠,却能在华妃的眼皮底下顺利怀上孩子并将孩子生下来。”陵容一一道来。 “小主是担心曹贵人会劝阻华妃吗?”青玉蹙眉道。 “你认为华妃会听吗?”陵容反问 “不会。”青玉摇头。 “更何况,以华妃的脾气,曹贵人平日里可没少受气,又怎么会真的全心为她。”陵容摇头道。 “也是。”青玉点头。 “小主,处理好了。”琉璃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她反应如何?可是很不服?”陵容悠闲地拨着手上的指甲问道。 “嗯,虽然很隐晦,但奴婢看的出她心存怨恨,奴婢让宝鹊去照顾她了,探探口风。”琉璃道。 “这几日好生看着她,之前她没有找到机会下药,这一次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陵容道。 “小主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她伤了小主的。”青玉保证道。 “还好还有你们。”陵容握住两人的手,感慨。 三天后,小厨房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靠近炉子上的炖品。那人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纸包里的白色药粉通通倒进炖品中。 “你在干什么?”同时回来的琉璃和宝鹊将刚刚那一幕看个正着,连忙上前将那下药之人逮住,正是宝鹊。 “宝娟?居然是你!就算小主罚了你,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啊!谋害主子,论罪当诛!你不要命了吗!”琉璃痛心疾首的说道。 宝娟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一旦被发现便只有死路一条,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琉璃姐姐,不要跟这背主的人浪费口舌了,我们还是将她交给小主处理吧。”宝鹊愤愤地说道。 “好。”琉璃便和宝鹊一起将宝娟驾着往内室走去。 此时,陵容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看着话本。 “小主,人已经行动了,琉璃和宝鹊正将人带来呢。”青玉提醒道。 “东西准备好了吧?”陵容继续看着话本,不紧不慢的问道。 “小主放心,奴婢早就准备好了。”青玉兴奋道。 正说着,琉璃三人也进了门,宝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这是怎么了?不好生歇着,却来我这儿跪着。”陵容不紧不慢的问道。 “回禀小主,宝娟这个叛徒,对小主心存怨怼,竟然往小主的补品里下药!被奴婢和琉璃姐姐撞破了,请小主发落。”宝鹊气唿唿的说道。 “什么?”陵容手中的话本不由掉落,震惊的说道,“宝娟,此话当真?” “奴婢知罪,请小主发落。”宝娟也不狡辩,只盼着这事不会闹大,不会连累家里人。 “宝娟,说出指使之人,我便不追究这次的事。”陵容道。 “并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对小主心存怨怼,奴婢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奴婢对小主忠心耿耿,小主却让人掌奴婢的嘴!奴婢不服!”宝娟恨恨的说道。 “你!你自己嚼口舌,还怪小主?”宝鹊气愤。 第121页 “好了,宝鹊,你下去将那加了料的补品处理了吧,这里有我和青玉陪着小主就可以了。”琉璃道。 “是,奴婢告退。”宝鹊道。 “琉璃,把门关好,青玉将东西拿来。”陵容道。 “是。”琉璃青玉各自行动。 “宝娟,你是谁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从你第一次走出常福堂,我便已经注意你了。你当真以后你所做的事天衣无缝?”陵容嗤笑道。 “小主……”宝娟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陵容,眼中有着恐惧。 “小主,东西拿来了。”青玉手里拿着一个半旧的荷包道。 “拿给她看看吧。”陵容笑着道。 “是。”青玉将东西扔到宝娟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好好看看吧,说不准以后就只能在底下相聚了。” 宝娟颤颤巍巍的打开荷包,里面是一支古朴的银簪,老旧的样式,簪头嵌着一块成色很一般的翠玉,看着有些年头了。 “小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请小主饶命啊!小主!”宝娟跪爬着来到陵容面前,苦求着。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陵容不紧不慢的说道。 “奴婢…奴婢…”宝娟焦急的想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不过是个小宫女,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能拿来保命。 “我给你指一条路,前尘往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也可以继续给你背后的那人通风报信,只是这内容嘛,由我说了算,你可明白?”陵容道。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宝娟忙不迭的磕头表忠心。 “还有,日后你那主子的计划给我一五一十的禀告,若有一句不实……”陵容危险的眯起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宝娟颤颤巍巍道。 “青玉,带她下去签字画押,琉璃你去看看宝鹊。”陵容吩咐道。 “是。”琉璃青玉各自下去执行。 陵容将地上的话本捡起来,继续悠哉游哉的看着,解决了一个内忧,她可以专心计划以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内忧 ps:通常是两天更一章,日更有难度,大家多担待 第67章 宫中生活(18) 皇上赐给了甄嬛和富察贵人协理六宫的权力之后,华妃便日日将甄嬛和富察贵人传到翊坤宫中,每日没个两三个时辰都不会放人离开。如此继续了三天以后,富察贵人便昏倒在了翊坤宫中。一传太医,好事来了,富察贵人有孕了,后宫又一次炸开了锅。 富察贵人也不是傻的,立刻向皇上和皇后禀告,辞去了协理六宫的权力,同时也借着这次晕倒的契机申请在延禧宫中安心养胎。皇上皇后自然不会不应允,不止免了富察贵人的请安,还赏赐了许多的东西进延禧宫,并给富察贵人赐了封号,曰“淑”。 要知道,福察贵人可是出身满州镶黄旗,若真能生下皇子,那皇子的出身可是要高过这宫中现有的所有皇子的,不可谓不贵重。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亦凭母贵,富察贵人这一胎不只是皇帝、太后、皇后看重,其他人也尤为关注。 如此一来,富察贵人如愿以偿的脱离了苦海,唯独甄嬛一人还要日日去翊坤宫学习处理后宫事务。不仅侍奉皇帝的次数少了许多,还要日日忍受众人的排挤和华妃的刁难,日子很是难挨,看着脸色都差了许多。 “小主,储秀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婉贵人身子不适,昨儿个夜里传了太医去诊脉,去的是温太医。”青玉道。 “哦?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陵容不甚在意地问道。 “并没有,婉贵人只是有些疲劳过度再加上过度忧思,所以精神欠佳,并不是喜脉。”青玉幸灾乐祸道。 “婉贵人如此受宠,受孕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她又何必那么心急。”琉璃摇头道。 “就是因为她深受宠爱,却迟迟没有好消息,才会心急。可惜,这种事,越是心急,越是难以如愿。”陵容笑道。 “不过温太医医术不俗,又是一心向着莞贵人,说不准会有什么生子秘方呢?”青玉担心道。 “是药三分毒,生子秘方并不可信,更何况,温太医并不擅长妇科。”琉璃道。 “这事暂且不必理会,莞贵人可有因病而放弃今日的学习?”陵容问道。 “没有,请安过后,莞贵人依旧去了翊坤宫继续每日的学习。”青玉回答道。 “可真是尽心尽力,但愿她真能如愿得到协理后宫的权力才好。”陵容讽笑道。 “小主,曹贵人那边的人开始与储秀宫的人接触了,不过并不是跟余莺儿,而是浣碧!”青玉悄声道。 “哦?当真!”陵容挑眉问道,心下暗喜。 浣碧跟余莺儿不一样,她可是甄嬛的心腹,还是甄嬛同父异母的妹妹。要说甄远道也真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自己的女儿不敢认不说,居然还让让自己外室生的女儿给正室的女儿当婢女!如此懦弱的男人,全大清怕是也找不出没第二个来。 “千真万确!余莺儿并不得莞贵人信任,出储秀宫的机会都很少,也没见她与什么人有过多接触,反而是浣碧最近总跟着莞贵人去翊坤宫,与翊坤宫的人接触的机会更多些。”青玉道。 第122页 “青玉,来,你这样……”陵容在青玉耳边低语了几句,青玉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也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刚刚说的,你可否记下了?”陵容问道。 “小主放心,我都记得呢,绝对不会坏事的。”青玉保证道。 “琉璃,拿一点依兰香给青玉,一点儿就好。”陵容道。 “好。”琉璃点头答应。 陵容刚安排好,便听到常德来报,说是皇上今日翻了陵容的牌子。青玉琉璃便先放下手头的事,立刻开始帮陵容准备侍寝的一切事宜。 是夜,陵容再一次坐着凤鸾春恩车来到养心殿的偏殿。 陵容到达时,皇上正坐在偏殿中摆弄着棋具,陵容笑着上前请安。因为来这养心殿是要侍寝的,于是厚重的斗篷下,陵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水碧色宫装,乌黑靓丽的长髮柔顺的披散着,只用一条粉色锦缎编就的梅花流苏髮带稍加束缚,看着很是素净飘逸,有一种少女的纯美感。 “时辰尚早,来陪朕下盘棋吧。”皇帝拉着陵容的手坐在棋盘前。 “那皇上要让嫔妾三子才行!”陵容要求道。 “朕让你五子!来吧。”皇帝笑着说道。 一刻钟后,陵容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团团围住,没了退路,陵容只能鼓着脸继续死撑。又过了一刻钟,陵容全军覆没。 “皇上……您都不让一让臣妾!”陵容不依道。 “朕不是已经让了你五子了吗?还让你先落子。”皇帝好笑道。 “不公平!皇上明知道嫔妾不擅长下棋!嫔妾不服!”陵容愤愤道。 “那你擅长什么?朕可以奉陪到底。”皇帝不以为忤,好心情道。 “嗯……画画!嫔妾要跟皇上比画画!”陵容握拳道。 “画来给你做绣花样子?”皇帝笑道。 “谁说嫔妾只会画花样子了!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嫔妾都会画!皇上不要瞧扁了嫔妾!”陵容嗔道。 “好好好!朕改日便跟你比试比试。今日,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皇帝含笑一把抱起陵容,往主殿龙床的方向走去。 “皇上……”陵容娇嗔地靠在皇帝怀里,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斗篷的带子,轻轻一扭身,身上的斗篷便滑落在地,只余单薄的衣衫,突显着娇俏玲珑的身段。一番动作下来,皇帝的眼神又暗了几分,脚步也快了几分。 翻云覆雨之后,陵容望着地上被弄脏弄破的衣服有些纠结,不禁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将皇帝撩拨得太狠了些。 “咳!一件衣服罢了,朕明日让内务府多给你送几套就是。”皇帝略显尴尬地说道。 “可…嫔妾穿什么衣服回去啊?”陵容苦恼道。 “小厦子!”皇帝喊到。 “奴才在。”小厦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伺候。”皇帝道。 “嗻。”小厦子应声而入,跪在一边听候吩咐。 “夜深露重,安常在衣衫单薄,你去常福堂给安常在取套衣服来,不要惊动其他人了。”皇帝吩咐道。 “嗻,奴才这就去。”小厦子将地上的衣服整理好,才退了下去。 “皇上身边的人就是伶俐。”陵容安心地窝在皇帝怀里不无羡慕地说道。 “怎么?你身边的奴才伺候的不好?”皇帝随口问道。 “没有啊,只是年岁都小,做事总是有些欠周到罢了。”陵容懒懒地打个哈欠,换个舒适的姿势,趴在皇帝身上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就休息会儿。”说罢,皇帝也合上眼小憩。 “皇上,时辰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陵容都快真的睡着的时候,小厦子的声音才从帐外传来。 “皇上……”陵容轻轻唿唤,见皇帝已经入睡,只得自己悄悄吩咐道:“皇上睡了,小声些,把衣服拿进来就是。” “嗻。”小厦子让两个小宫女将衣服送进来,伺候陵容更衣。悄无声息的换好衣服,披上厚重的斗篷,将之前的脏衣服抱好,掩在斗篷里,陵容才退了出去。 坐着凤鸾春恩车回到常福堂,青玉琉璃已经备好了热水,琉璃伺候陵容沐浴,青玉则将陵容带回来的衣服的破损处缝补好。 “小主,你身子可还好?”青玉有些担忧地问道。 “嗯?什么?”陵容有些迷煳地问道。 “小主的衣服…还有身上…”青玉欲言又止道。 “……”陵容有些尴尬,这丫头莫不是以为皇帝打她了吧。 “琉璃,回头你私下教一下她。”陵容好笑道。 “好。”琉璃的表情也有些古怪,让一边的青玉很是郁闷。 一夜无话,第二天陵容按时去给皇后请安。陵容才承了宠,免不了听到几句酸话,但也没什么大事。 “这几日天气甚好,御花园的牡丹花都开了,妹妹们若是没什么紧要事,就陪本宫去御花园赏花吧。”坐在上首的皇后提议道。 听到这里,陵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第123页 陵容看看不远处富察贵人毫无阴霾的笑容,心里有些复杂。她跟富察贵人向来没什么恩怨,当年富察贵人腹中孩子流产,是皇后的手笔,她算是参与其中的一个知情人。仔细想来,她作为皇后的棋子,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啊! 上次,有人趁乱推了甄嬛一把,想要浑水摸鱼。可惜,甄嬛福大命大,人没事连腹中的胎儿也没事。这一次,不知皇后会怎样动手,又是谁会成为替死鬼。她要想办法脱身才是,陵容有些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比较慢,大家多担待 第68章 宫中生活(19) 皇后提出了赏花的建议,众妃嫔自然是不可能违背。还好如今时辰尚早,众嫔妃还未曾用过早膳,皇后便让众人先各自回去用膳,定在巳时二刻于御花园中赏花。这也让陵容有了喘息的时间。 回咸福宫的路上,陵容见皇后身边的绘春也在往咸福宫的方向走着,心中一震。不着痕迹的给了青玉一个眼神,青玉立刻会意上前询问。 “绘春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啊?走的这样急。”青玉笑盈盈地问道。 “皇后娘娘让我去探探惠嫔娘娘,看惠嫔待会儿可要一同前往御花园赏花。”绘春和颜悦色地说道。 “惠嫔娘娘身子重,怕是不太适合吧?”青玉犹豫道。 “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这孕妇若是只养不动,到时候孩子可是会不好生的。皇后娘娘也是见惠嫔娘娘自打月份重了以后就越发不愿出门,才派我去问问的。”绘春道。 “这样啊,还是姑姑懂得多,我们都要跟姑姑多多学习才是。”青玉笑得一脸崇拜。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復命呢,先行一步。”绘春道。 “姑姑慢走。”青玉也不再多说,见人走了便回到陵容身边。 “小主,您说惠嫔娘娘会去参加赏花会吗?”青玉小声跟陵容嘀咕道。 “皇后娘娘亲自派人邀请,怕是惠姐姐十有八九都会去的。”陵容沉吟道。 “奴婢总觉得今日是宴无好宴,小主能不能不去啊?”青玉担忧道。 “皇后设宴,谁敢不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陵容嘆道。 陵容心事重重的回到长福堂,常德一脸喜气的迎出来,原来是内务府送了不少赏赐来。陵容进了屋,见都是些裁制好的春装和上好的布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便随手从中挑选了一件湖蓝色绣桃花的春装,剩下的便让青玉都收了起来。 “小主,先用早膳吧。”琉璃见陵容眉头紧锁,轻声劝道。 “嗯,你跟青玉也下去吃饭吧,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养精蓄锐吧,但愿不会出什么纰漏才好。”陵容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粥,不无担心地说道。 “小主也不必过于担忧了,奴婢让宝鹊来伺候小主用膳吧。”琉璃点头道。 “去看看宝娟那边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陵容道。 “奴婢明白。”说完,琉璃便退了下去。 “小主,惠嫔娘娘身边的采月来了。”宝娟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请进来吧。”陵容放下手中的碗筷道。 “是。”宝娟退出去将采月请了进来。 很快,采月便进了内室,看着神色有些焦急。 “参见安常在,安常在万福金安。”采月还是先给陵容请过安,然后才道明此番来长福堂的目的。 “惠姐姐也要去参加今日的赏花宴?姐姐都快七个月了,赏花宴人多眼杂的,太不安全了。”陵容蹙眉道。 “皇后娘娘亲自派人来请,我家小主也是没有办法啊,还望安小主能多多照顾我加小主。”采月道。 “惠姐姐平时对我诸多照顾,我自会尽我所能看顾惠姐姐的,你回去禀告惠姐姐,就说等下我会去拜访。”陵容说道。 “多谢安常在!多谢安常在!”采月高兴地跪下磕头。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陵容连忙让青玉将采月拉起来,青玉安慰了采月几句,便将人送出了常福堂。 “小主,您不该答应的。”琉璃担心道。 “答应与否都是一样的结果,在外人看来我与惠嫔交好,是一路人,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的。”陵容嘆气。 “这可怎么好…”琉璃焦急道。 “你现在手里可还有调好的凝露香?”陵容沉吟了一下问道。 “凝露香?小主要凝露香做什么?”琉璃不解道。 “以防万一吧。”陵容道,“取些凝露香放在那个绿菊荷包里,一会儿我有用。” “是。”琉璃连忙去准备。 备好东西,陵容换上那件桃花图案的宫装好,两把头改成小扁方,便去了眉庄的存菊堂。 眉庄也刚用完早膳,正在等着陵容。 “惠姐姐。”陵容与眉庄简单见过礼,便被眉庄拉着坐下来。 “妹妹你可来了,我这心总算是安定了些。”眉庄不自觉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不无担心的说道。 “姐姐别担心,赏花宴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的,众目睽睽之下,想来其他人也不敢乱来的。”陵容安抚道。 第124页 “但愿如此吧。”眉庄嘆气道。 “姐姐若实在担心,不如我们去找静妃娘娘一同前往吧。”陵容提议。 “我也正有此意,就等着妹妹一同前往呢。”眉庄道。 “那我们这就动身吧,免得迟了,错过静妃娘娘就不好了。”陵容起身道。 “好。”眉庄在嬷嬷的掺扶下站起来。 “姐姐,这个香囊是妹妹的一点心意,粗陋手艺还请姐姐不要嫌弃。”陵容将备好的装了凝露香的荷包递给眉庄身边的嬷嬷,那嬷嬷便是之前太后派来照顾眉庄腹中胎儿的李嬷嬷。李嬷嬷打开荷包检查过后,才递给眉庄。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不像是内务府的手艺呢。”眉庄闻了闻,说道。 “此香叫凝露香,是用晨间收集的露水加上多种鲜花提炼而成的,没有添加其他的香料,对胎儿也是没有任何害处的,姐姐可以放心使用。”陵容笑着继续说道,“这凝露香的香味很持久,可以几天不散呢,最是适合用来熏衣服了。” “多谢妹妹。”眉庄心领神会,将荷包收进怀里,两人便出门去了敬妃处。 二人到达敬妃处时,敬妃也已经准备妥当,三人便一同前往赏花宴。这日的天气尤其好,四月天的太阳已经有了不小的威力,一路走来,陵容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眉庄脸上甚至隐隐有了些细密的汗珠浮现,身上凝露香的香味也隐隐开始散发出来。此时,御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是些位份较低的嫔妃,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三人选了一处人少些的地方停下来,等着赏花宴开始。 “皇后娘娘还没到,小主先休息一下吧。”李嬷嬷扶着眉庄在一个石桌前坐下担心的说道。 眉庄一手轻揉着后腰处,一手用帕子轻拭着脸上的汗珠,有些疲累,神情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脸色也有些苍白。 “惠妹妹还好吗?可要传太医来瞧瞧。”敬妃担心的问道。 “劳娘娘费心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不碍事的。”眉庄轻喘道。 “姐姐若是身子不适,便让嬷嬷陪你先回去休息吧,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的。”陵容道。 “来都来了,总不好皇后娘娘还未到我就离席吧,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眉庄笑着道。 “惠妹妹说得对,就算要提前离席,也该等皇后娘娘来了亲自请示过才好。”敬妃道。 “是我考虑不周。”陵容笑笑说道,心里有些不安,她就怕眉庄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三人围坐在石桌前,稍作休息的功夫,其他嫔妃们也陆陆续续都到达了,御花园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时辰一到,皇后娘娘便准时出现在宴会上,随即,华妃也到了,赏花会正式开局。 陵容三人一直游离在外缘,没有往皇后身边凑,前方皇后跟华妃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新晋的淑贵人也在炫耀着自己刚得到的香粉。陵容看着如此熟悉的一幕,心中有些焦躁。强迫自己定下心,陵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她很好奇如今没了她这个执行人,到底会是谁来暗害富察贵人腹中的胎儿。 “唔……”富察氏突然捂住嘴开始吐。 “淑贵人这是怎么了?怎的孕吐的这般厉害?”皇后关心的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这些日子早上晨起会呕吐、中午晚膳过后更是噁心不安,实在是辛苦呢。”富察氏不无得意的说道。 “既然辛苦,少吃些不就是了,若要让御膳房每日早中晚如流水般的往你宫里送吃的,自然是要吃了吐,吐了吃,噁心个没完。淑贵人这个月的份例可是已经严重超标了。”华妃白了富察氏一眼,训斥道。富察氏没有回嘴,只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皇后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 “怀胎十月自然是辛苦的,淑贵人如今身子贵重,就算日日鲍参翅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淑贵人份例不够,不如就从本宫的份例中挪些去用吧。” “多谢皇后娘娘爱护,娘娘待嫔妾的好,嫔妾一定铭记于心。”富察氏得意地看了华妃一眼,继续道:“不怪华妃娘娘嫌嫔妾吃的多,这怀胎的辛苦娘娘自是不能体会的”。 “别说本宫怀过龙胎,便是没怀过,见也见的多了。怀个孩子跟得了个金元宝似的,到处显摆,难离小家子气。”华妃奚落道。 “你……”富察氏气急,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边的皇后给挡了回去。 “好了,多少说一句吧,今日本宫是邀请各位妹妹来赏花散心的,不是来听这些酸言酸语的。”皇后轻斥道,随即又对富察氏安慰道:“淑贵人,你这胎若是个阿哥那就最好不过了,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就盼着你和惠嫔能早日诞下龙子呢。” “嫔妾定会好好照顾腹中胎儿,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富察氏喜滋滋地说道。 “但愿你这胎是个皇子,如若是个公主,岂不是白费了你如今这股得意劲。”华妃冷笑的昵了富察氏一眼,往旁边走去,富察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一边的齐妃忙安抚道:“你看你热的妆都花了,赶紧补补妆吧,让我们也都见识见识皇上专门让人给你制作的香粉。” 第125页 “是啊是啊,快让我们看看吧。”一边的几个嫔妃附和道,富察氏便又得瑟地显摆起了她的那盒香粉。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 第69章 宫中生活(20) “难得今儿个众位妹妹能欢聚一堂,不如我们就这以花为题来个行酒令如何?”皇后见赏花会气氛不够热闹,便提议道。 “有花无酒岂不少了些滋味?臣妾可是听说皇后娘娘宫中的百果酒香醇清冽,不知姐妹们可有幸尝一尝?”齐妃笑着道。 “一点果酒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剪秋,去将百果酒取来,再让御膳房送些点心来。”皇后吩咐道。 “是。”剪秋笑着带着几个小宫女离开了御花园。很快,剪秋边带着果酒和点心回来了,皇后便带着诸位妃嫔在庭院里的玩起了行酒令。 “既然酒有了,就由本宫开始吧。”皇后笑着对底下的嫔妃们说道。 “皇后娘娘来打头阵最好不过了,姐妹们可都等着呢。”齐妃恭维道。 “一年春‘色摧残尽,再觅姚黄魏紫看。”皇后略一沉思,清吟道,选的自然是她最爱的牡丹。 “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齐妃笑着接道,讨好皇后的意思很明显。 “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华妃眉一挑,冷嗤道。 “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华妃话刚落,富察氏便紧接着道,讽刺意味明显。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丽嫔瞥了眼富察氏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敬妃温和道。 “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眉庄接道。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陵容也随意吟诵了一句。 “……” 嫔妃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说,热闹中也透着一丝丝的火药味。 “莞贵人不是精通诗词歌赋吗?怎的一直不开口,可是瞧不上咱们这些学识浅薄的,不屑与我们一起玩乐?”丽嫔看着甄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丽嫔娘娘言重了,嫔妾才疏学浅,一时还未能想到合适的诗句,不及娘娘巧思。”甄嬛连忙道。 “都说甄远道教女有方,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啊。”丽嫔略带轻蔑地看着甄嬛道。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甄嬛握紧手中的帕子,淡淡吟道。 “你……”听到其中的讥讽意味,丽嫔气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曹贵人及时出声,打断了丽嫔即将出口的恶语。 “曹贵人输了。”甄嬛淡淡道。 “呦,看我,都忘了是以花为题了。愿赌服输,该罚该罚,我自罚一杯,大家继续继续。”曹贵人笑着道。 曹贵人的“落败”,似乎彻底引爆了众人被压抑的嫉妒心,其余本就不怎么受宠的妃嫔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与甄嬛打擂。不得不说,虽说这后宫妃嫔数量不算多,但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不管位份高低,个个都能说出几句诗。纵使甄嬛读的书着实不少,也招架的有些困难。 陵容和眉庄没有参与进去,作壁上观的看着面前的一场闹剧。最终是华妃有些不耐烦了,众人才停下了唇枪舌剑。 “若不是这行酒令,本宫都还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有如此多才高八斗的姐妹呢。既然有才,就别藏着掖着了,皇上啊最喜欢才女,姐妹们可要多像菀贵人学习才是。”皇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是,嫔妾谨遵皇后懿旨。”众人齐声道,甄嬛的脸色愈发难看,却只能低头哑忍。 “玩了这许久,妹妹们也闷了吧。这御花园的花儿开得如此好,不如妹妹们各自去挑朵花儿来戴吧,也不辜负了这春日的景色。”皇后提议道。 “谢娘娘。”众人齐声道。 簪花的习俗由来已久,皇后率先挑了一朵半开的粉色牡丹花,华妃则挑了一朵开的正艷的芍药花。其他的妃嫔也开始陆陆续续挑选自己喜欢的花儿,气氛又一次活跃起来。陵容就近挑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粉色月季,眉庄则挑了一朵黄色的月季花,两人互相为对方将花簪在头髮上,相视一笑。 “眉姐姐。”甄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陵容和眉庄俱是一愣。 “菀贵人。”眉庄神色淡淡的点点头。 “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甄嬛颇为急切的说道。 “既然菀贵人与惠姐姐有话要说,妹妹便先行离开了。”陵容识趣儿地离开了是非之地,虽然有些担心眉庄,但她更不愿成为替死鬼。 陵容找了一个人较少的花丛站定,看着不远处那一堆莺莺燕燕。富察氏身边围绕着许多人,有陵容熟悉的面孔,也有些较为陌生的面孔,无法分辨真心还是歹意。眉庄和甄嬛站的地方倒是较为清静,看着相对安全些,只是仍然无法离人群太远,算不得安全。 陵容看到富察氏又开始显摆她的那盒香粉,便有些担忧,仔细看着哪里最有可能是松子那只猫出现的地方。当初,她便是用那香粉的味道引导松子那只猫来攻击富察贵人的。不知这一次没了她这个帮凶,可会有什么变数。 第126页 陵容仔细观察着各个出入口及隐蔽的角落还有树上,都没有发现猫的踪迹。猫太过灵活,行踪难觅,陵容只能无奈放弃,只仔细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喵!”突然一声颇为悽厉地猫叫声在人群中响起,随即便是女人的尖叫,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远处的甄嬛和眉庄也下意识地往事发地望去,猫受了惊吓,此刻冲出了人群,慌不择路地向着甄嬛和眉庄的方向跑去。甄嬛怕猫,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一下。不知怎的,甄嬛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身子突然歪了一下,撞到了身边的眉庄。眉庄便控制不住地往人群的方向倒去,人群那边本就乱,眉庄便又被撞了一下,往旁边倒去。 虽然眉庄身边的李嬷嬷和采月极力救助,还是没能完全避免眉庄的伤害,眉庄被撞倒在地,幸运的是眉庄并不是腹部着地,且有采月垫在身下缓和了一些冲击。 一直在外围观察的陵容只勉强辨认出猫是从左上方的方向沖入人群,直接向着富察贵人而去。富察贵人受了惊吓,猫也受了惊吓,便引发了这一系列的悲剧。撞到眉庄的那个人是曹贵人!陵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浑水摸鱼! 陵容急忙往眉庄的方向走去,准备去查看一下眉庄的状况,而回过神的甄嬛第一反应不是看向眉庄,反而是看向自己身边的浣碧!这一下意识的动作被一直绷紧了神经的陵容看了个正着,陵容心下一动,神色莫名。 压下心中的万般思绪,陵容带着青玉琉璃连忙上前查看眉庄的情况。 “惠姐姐!你没事吧?可是伤到哪里了?”陵容不敢移动眉庄,只能在一边着急的询问。甄嬛也想靠前,却被一边的采星挡住了。 “痛……好痛……”眉庄捂着肚子痛唿。 “青玉,快!去请太医!”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青玉一路小跑着去了太医院,琉璃则帮着李嬷嬷照顾眉庄。 “小主您放松,深唿吸,感受一下到底是哪里痛?”李嬷嬷毕竟是有经验的人,此时还是相当冷静地引导眉庄的情绪。 “唿…唿……腰…右边的腰胯处…最痛。”眉庄努力平復这自己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道。 “肚子呢?”陵容担心的问道。 “只有一点痛。”眉庄渐渐平復下来,仔细感受之后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李嬷嬷松了口气,将随身携带的保胎药给眉庄吃了一颗,便安心等待太医的到来。 这时,人群的乱象也有了结果,富察氏受了惊吓与撞击,动了胎气,下‘身已有出血状况,情况不太乐观;夏冬春和丽嫔也被牵连,好巧不巧被猫抓伤了脸,尚不知会不会留疤。 受伤的几个妃嫔都被就近送到坤宁宫中进行诊治,因此事事态严重,太后和皇帝都被惊动了,亲自来了坤宁宫探望,太医院值班的太医也来了一大半,坤宁宫里挤满了人。 陵容带着青玉琉璃陪着眉庄在东配殿进行诊治,幸好眉庄腹中胎儿月份已大,已经基本发育完全,此次虽然受到一些冲击,但对胎儿的伤害不算大,好好将养着,胎儿尚可平安出世。这让眉庄和陵容都松了口气,虽然眉庄扭伤了腰难免要遭些罪,但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已是最大的幸运。 在西配殿的富察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虽然出血的状况止住了,但是胎儿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她的造化。另一个比较悲剧的人物是夏冬春,被猫抓伤了额头,且伤口较深极有可能留疤;相较而言,丽嫔的猫爪痕虽然在脸颊上,但因为伤口浅,只要好好护理,影响不大。 皇上对此事可谓是龙颜大怒,下令处死松子那只猫,并勒令后宫以后不许再养猫!对撞了眉庄的曹贵人和甄嬛,因是无心之失,皇帝并没有给予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只是对眉庄安抚了又安抚。眉庄似乎是对皇帝不再抱有幻想,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让陵容颇为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明天下雨和落雪非时节的地雷!谢谢^ω^! 第70章 宫中生活(21) 赏花宴之后不久,富察氏的胎儿还是没有保住,小产了。富察氏哭天抢地地控诉有人害她,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白搭,太后和皇上也只是赏赐了许多东西作为安抚。 皇帝曾去看过富察氏一次,许是被富察氏的眼泪弄烦了,心情愈发不佳,进后宫的次数少了许多;皇后的头风又发作了,免了众人的请安,在景仁宫里闭门休养;华妃因曹贵人撞伤眉庄的事受到一些波及,皇帝已经有半个多月未曾进过翊坤宫的门了,或许在皇帝心中更相信是华妃指示曹贵人加害眉庄的吧。 曹贵人这这一笔,就要多谢陵容的凝露香了,若不是凝露香浓烈持久的香味,也不可能在那么混乱的场景中找出撞伤眉庄的那个人。 后宫四大巨头,太后、皇帝、皇后、华妃个个心情欠佳,宫中各人一时间人人自危,沉寂了不少。 此时,眉庄的胎已经快有八个月了,眉庄此次伤了腰,胎怀的着实有些辛苦。自打富察氏小产之后,皇帝和太后对眉庄的这一胎愈发看重。太后赐了几个有经验的稳婆和奶嬷嬷进存菊堂,太医院的太医也轮流守在存菊堂,以防万一。皇上更是默许了沈家安排的奶嬷嬷进了存菊堂,当然那奶嬷嬷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摸得清清楚楚,不过,无论如何,眉庄这次都算是因祸得福。 第127页 陵容对这些她已经预料到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更想知道的是,浣碧到底是不是因为受了曹贵人的蛊惑才来害眉庄。若是,那这一切便都讲的通了。毕竟眉庄这胎十有八九是个公主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人会劳心劳力地去害一个早晚要出嫁的公主,只除了曹琴默! 只有她,同样有个公主却身份低微,怕自己女儿失去皇帝的宠爱,也为了自己女儿未来的前途,她是最有理由害眉庄腹中胎儿的人! 陵容很好奇,曹琴默到底给了浣碧怎样的诱‘惑,让浣碧甘心帮她。亦或者,浣碧是有了害甄嬛之心? 嫉妒,是最可怕的噬心药,她会让人变得可怕、丑陋、疯狂。 陵容埋在甄嬛身边的钉子很尽职,很快陵容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浣碧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也足够了解甄嬛,知道甄嬛不会给她侍奉君侧的机会,所以她选择相信曹琴默。说是出于功利也罢,因为嫉妒也好,总之她是真的背叛了甄嬛。但浣碧也是个不够聪明、不够心狠的人,她做的事不止没有成功,还被甄嬛一眼看穿。虽然陵容不知道甄嬛到底跟浣碧说了些什么,但从得到的消息来看,浣碧还是被甄嬛说服了,重新效忠于甄嬛。 看,到头来,不过是场不成功的闹剧,终究难成大器。或许,余莺儿会更有用些。 无论宫中气氛如何压抑,时光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很快便到了五月节。 五月节是满族的叫法,汉族的叫法便是端午节,但两者又有所区别。汉族对端午节来源重视的是屈原以身殉国的爱国故事,但满族的五月节则更看重的是二十四孝故事中的曹娥说。满族八旗特别提倡忠孝,故对五月节很是看重。 满族人过五月节主要是祈福禳灾,许是为了沖刷掉宫中接连发生的晦气事,这次的五月节不可谓不盛大。 时隔一个月,后宫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五月节前一天,各宫便开始插艾蒿、挂彩粽,太医院依照惯例备好了艾蒿、防风、年息香三味药材送往各处宫殿。 五月节当天,皇帝在宫中开“粽席”,宴会上除了即将临盆的眉庄,其他妃嫔都到了,包括常年卧病的端妃和刚小产不久的富察氏。皇帝用着带有“艾叶灵符”纹饰的餐具,喝着菖蒲酒,众人则喝着皇帝赏赐的雄黄酒,气氛甚是融洽。 酒足饭饱之后,沉寂了许久的后‘宫女人们又活跃了起来,各自施展本领,吸引着皇帝的注意。 陵容吃着用苇叶包裹的黄米小枣粽,看着曹琴默以温宜邀宠,将皇上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便适时地退让,华妃便顺理成章的又一次进入皇帝的眼帘,华妃依旧美的摄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皇上对华妃终归是有些情谊在的,或者说,如若华妃不是年羹尧的妹妹,或许华妃会成为真正的第一宠妃。理所当然的,当夜,皇帝又一次踏进了翊坤宫的大门,在时隔一个月之后。 赏花宴那一篇,正式翻了过去,后宫又一次热闹起来,皇帝进后宫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其中,华妃和甄嬛拔得头筹,侍寝次数不相上下。陵容亦不吝惜手段,确保自己每月有一两次的侍寝机会。 是夜,常福堂内。 “小主,储秀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莞贵人似乎有了身孕了。”青玉小声对陵容道。 “哦?何以见得?”陵容挑眉道。 “说是莞贵人从上个月初就再没有换洗过,且近些日子莞贵人总是噁心想吐,只是莞贵人并未请太医来诊脉,如今也只是猜测,还没有证实。”青玉道。 “没有真凭实据的消息不信也罢,让人再仔细探探吧。对了,余莺儿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陵容问道。 “余莺儿已经成功的跟安排好的人搭上线了,随时都可以行动,就看小主何时准备用这颗棋了。”青玉道。 “把饵抛出去吧,越快越好。事成之后立刻让人撤了,余莺儿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仔细别惹祸上身。”陵容道。 “奴婢明白。”青玉点头答应。 “小主,惠嫔娘娘刚刚派人给小主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说是五月节的节礼。”琉璃带着几个小丫头端了不少东西进来。 “来的人呢?”陵容看着过于丰厚的礼物,问道。 “是采星送来的,说是还要回去伺候惠嫔娘娘,便没有多留。”琉璃道。 “琉璃,你去将之前皇上赏下来的那对玉如意找出来,再挑几匹细软的布料一併给惠嫔娘娘送过去,就说是五月节的回礼。”陵容道。 “好。”琉璃点点头,下去准备回礼去了,青玉则带着几个小丫头将收到的礼物整理好,放入小库房,只留下宝娟一个人伺候着陵容。 陵容看着沉默寡言的宝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无论真心假意,上一世从她入宫直至她被打入冷宫,宝娟都始终是那个一直陪伴她的人,让她在这冰冷的后‘宫中感受到一丝温暖。她知道宝娟是身不由己,否则不会她一出事,最先被处死的就是宝娟。陵容嘆口气,终究有些心软。 “你家里人一切安好,你不必过于忧心。”陵容开口对宝娟说道,宝娟有些讶异地抬头看着陵容,没有说话。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会保你家人安全,待你年龄到了,就出宫与家人团聚吧。”陵容淡淡道。 第128页 “奴婢多谢小主,奴婢会全心全意侍奉小主。”宝娟跪在地上,哽咽道。 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入宫为奴是身不由己,入宫之后做什么也是身不由己,她甚至从不敢奢望能够有出宫的一天。或许,她可以奢望一下吗? “起来吧,以后行事切记三思,不要枉送了性命。”陵容道。 “是。”宝娟站起身来,在陵容身边伺候,神色平静下来。 陵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甄嬛若是真有孕,对她而言是利大于弊。 只是,甄嬛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日都会在翊坤宫中待上两个时辰,而翊坤宫中常年燃着欢宜香,那里面可是含着极重的麝香!按理说甄嬛此时有孕的可能性并不高。不过,皇上近一个月都没有进翊坤宫,华妃没有燃欢宜香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甄嬛是否真的有孕,她的计划都不会被影响,且走且看吧。 三日后,后宫之中发生了一件举宫譁然的事:皇上竟然宠幸了储秀宫中的一个宫女!而且是在青天白日里! 虽说这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包括宫女,但这种事情还是好说不好听的。 只是那宫女既然已经侍了寝,便是皇帝的女人,皇后便依照惯例给了那宫女官女子的份例,并给派了一个小宫女侍奉着,这个宫女便是余莺儿。 此事一出,后宫众人泛酸嫉妒的同时,更多的是对甄嬛的嘲笑,御下不严,才会出了这种打脸的事。 偏偏她甄嬛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纵然得宠,住的也只是储秀宫的偏殿;而余莺儿不过是个官女子,自然也还是在甄嬛眼皮底下住着。甄嬛再厌恶余莺儿,都只能忍着,如骨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骄傲如甄嬛,便与皇帝置了气,皇帝起初还是有些心存愧疚,愿意哄着甄嬛。但甄嬛太过执拗,对皇帝不冷不淡,没个笑脸;而一边又有一个愿意做小伏低的新进美人儿,两相比较,皇帝的心里自然就有了些疙瘩。 这样的结果,让陵容和宫中众人都很是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余莺儿出场 第71章 宫中生活(22) 时间开始进入六月份,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后宫的气氛也如同天气般热闹。余莺儿出身低,却获圣宠,众人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余莺儿因何得宠,明眼人都心中有数,跳樑小丑一个,自然也鲜少有人愿意去与她计较。 于是乎,余莺儿在甄嬛的“助力”之下,越发得宠,又因为一腔崑曲,得了个“妙音娘子”的封号,甚是嚣张。 此时眉庄的胎已经接近九个月,因着之前的冲撞,胎儿已经处于随时可能发作的状态,整个存菊堂的气氛都一直紧绷着。陵容的心也一直紧绷着,眉庄的这个孩子是她欠下的债,她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降生,让她了却一桩心事。还好,眉庄的身子将养的不错,陵容也能放心些。 储秀宫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甄嬛已经确实已有两个月没有换洗过了,想来是真的有孕了。不过甄嬛一直没有找太医来确诊,不知是因为温实初不在心有不安,还是因为在与皇上置气,亦或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过,甄嬛的打算陵容并不在意,她只是需要甄嬛这个挡箭牌罢了。如今富察贵人刚刚小产,眉庄又临盆在即,若此时甄嬛再有了身孕,对陵容而言便是最好的时机!她需要更高的位份,她想要一个孩子! 前些日子,陵容收到家中来信,得知哥哥凌志已收到调任文书,入了户部办事,官职也又升了一级。 上一世,陵容的眼睛只看到后宫这一片小小的四方天空,完全没有关心过也没有没有能力去关心前朝的事,殊不知前朝后宫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华妃、祺嫔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一世,陵容仍旧不是很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但她一直有努力地去了解。了解过后,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狭隘,也知道皇帝会那么离不开甄嬛的原因,那张纯元皇后的脸只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甄嬛能为皇帝解忧!虽然陵容觉得后宫干政不是明智之举,但若是一点不通也不是好事。 如今的大清看似繁荣又安稳,事实上隐患颇多,仍对皇位不死心的八王、九王是一个隐患;国库空虚、边疆不定也是一个隐患,内忧加外患,皇帝的皇位坐的很不安稳。这也让陵容意识到,在内忧平息、外患解决之前,皇帝都不可能处置年羹尧,那也意味着华妃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陵容并不畏惧华妃,华妃的出身便已註定了她的结果,她只要不与之起冲突便可。 如今国库空虚,皇帝便派怡亲王掌管户部事宜;皇帝对朝中一些大臣,尤其是倚老卖老的老臣已是心存不满,国库空虚这些老臣也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怡亲王要重整户部,自然不可能倚仗那些个老臣来管理户部,便挑选了一些青年才俊来协助管理户部,凌志便是借着这股东风入了京。当然,这也要得益于凌志的岳父马大人是不折不扣的保皇一派,皇帝的心腹大臣。陵容对凌志进京一事既高兴又担忧,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声叮嘱。 凌志的升迁,对陵容终究是利大于弊的,凌志官位高了,她也可以努力一把了。 这日请过安,陵容便带着青玉琉璃在御花园里赏花。六月里最美的自然是荷花,虽然现在荷花尚是含苞待放的样子,但叶子却已经有了接天蔽日无穷碧之势,也别有一番美丽。 第129页 “小主,你看这儿的荷花已经半开了呢,小主可要摘几朵回去?”宝鹊指着一朵粉色的荷花道。 “也好,挑几朵回去装饰下屋子也不错。”陵容点头道,相比较梅花,她更喜欢荷花。 “奴婢这就去摘。”宝鹊高兴地带着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去湖边摘荷花,陵容则带着琉璃青玉在凉亭里坐着休息。 “小主,妙音娘子往这边来了。”青玉边给陵容打扇,边低声道。 “不必理会。”陵容悠闲的闭目养神,淡淡道。 很快,余莺儿便带着小宫女也来到了这个凉亭里,余莺儿漫不经心地上前给陵容请安道:“安常在。” “起来吧。”陵容睁开眼,微微点头示意。 “安常在好兴致,不回咸福宫休息,却在这御花园小憩,只是怕是有些不成体统吧。”余莺儿阴阳怪气道。陵容虽然比不得华妃受宠,但也是圣宠从未间断,余莺儿倒也不敢太过得罪陵容。 “成不成体统,也轮不到余官女子置喙,看来余官女子该跟教习嬷嬷好好学学规矩才是,免的尊卑不分。”陵容看着余莺儿淡淡道。 “你!”余莺儿气急。 “这凉亭也不大,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呢,余官女子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陵容定定看着余莺儿道。 “御花园又不是给人睡觉的地方,不赏花就不要霸占着地方了!”余莺儿愤愤道。 “好吵,天儿还没热起来就有苍蝇嗡嗡嗡了,真是败兴。青玉,扶我起来,我们回去了,还是咸福宫干净些。”陵容伸手扶住青玉的手,慢悠悠的站起来。 “哦,对了,记得让花草房的人杀下虫,免得那些个不长眼的害虫不小心招惹了后宫的贵人们就不好了。”陵容跟青玉交代道。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青玉一本正经道。 “你!不许走!”余莺儿气沖沖地冲上来,一副想要找陵容拼命的架势。 “余小主,请自重。”琉璃和青玉挡在余莺儿面前。 “你们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挡我的路!”余莺儿抬手便想给青玉一个耳光,被陵容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余官女子还是管好自己吧,免得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记得了。”陵容狠狠将余莺儿的手甩出去,冷声道。 余莺儿倒退了几步,在小宫女的扶持下勉强没有摔倒,眼睛怨毒地盯着陵容,陵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道:“怎么?不服气?你真以为皇上是真心宠爱你吗?若不是沾了婉贵人的光,你也不过是倚梅园里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罢了!野山鸡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自量力!” “你!”余莺儿还想冲上来与陵容理论,却被身边的小宫女死死拉住,没能成功。陵容不想再与余莺儿浪费口舌,转身道:“青玉琉璃,走了。” “是,小主。”青玉琉璃扶着陵容,跟採花儿归来的宝鹊等人汇合,一起回了咸福宫。 常福堂内,青玉服侍陵容换了身轻薄舒适的衣衫,琉璃则去了小厨房给陵容端酸梅汤。 “宝娟,将今日之事添点油加点醋去告诉那人吧。”陵容对宝娟道。 “可…这样对小主并没有任何益处啊。”宝娟不解道。 “此事你不说,也瞒不住任何人,无碍的。”陵容笑着道。 “奴婢知道了。”宝娟领命去汇报消息。 陵容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期待着储秀宫热闹起来。余莺儿在甄嬛面前张扬了这么久,今日在她这儿受了气,怕是不会消停的,不知甄嬛还能忍多久,也差不多该动手了吧。 “小主,储秀宫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余官女子与莞贵人起了冲突,莞贵人被气的晕了过去,此时储秀宫正乱作一团呢。”青玉笑着道。 “可请太医了?”陵容喝着冰冰凉的酸梅汤,舒服的说道。 “请了,去的是李太医。”青玉道。 “李太医?”陵容努力思索,也没想起是哪个太医。 “是太医院新来不久的太医,不知怎的今日太医院其他的太医都在忙,只有李太医闲着,就被派去了储秀宫。”青玉解释道。 “不过是都不愿招惹麻烦罢了。”陵容心里有些想法,又很快否定。 很快,储秀宫便传来莞贵人有孕的消息,消息如乘风之火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皇帝得了消息忙不迭的去了储秀宫。具体谈话打听不到,但皇帝进了储秀宫不久,便传出妙音娘子余氏因触犯宫规,被褫夺封号的消息。 消息一出,陵容的心便彻底放下了下来,有了甄嬛这个挡箭牌,她便可以放开手脚计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眼睛发炎,暂时不码字了,待眼睛好了,会将这几天缺的补上的,请小伙伴们谅解! 第72章 避暑生活(1) 甄嬛有孕之后,皇帝甚是开心,赏赐源源不断地被赐进储秀宫,本来皇帝还想将甄嬛的位份再升一下,只是甄嬛才刚晋为贵人不久,于情于理都不宜再晋位,这个念头便被压了下去。 甄嬛有孕,不能再侍寝,绿头牌自然便被撤了下去,余莺儿又被禁足,皇帝虽然经常去储秀宫却不会留宿。后宫之中美人众多,自然都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偶遇、搭帮、借子邀宠……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后宫便又一次色彩斑斓起来。陵容自然也不会允许自己被淹没在后宫之中,也积极地固宠,效果还不错。 第130页 六月初十这天,淅淅沥沥落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眉庄也终于发动了。陵容得到消息便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宫女嬷嬷们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其中夹杂着眉庄时断时续的痛喊声,敬妃焦急地守在门外,太医也在门外候命。不一会儿,皇上和皇后也来到了存菊堂。 众人连忙上前给皇上和皇后请安,帝后二人此时也顾不得这些虚礼,只想着即将出生的皇嗣。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先是芳贵人、欣常在小产,后来富察贵人也小产了,似是诅咒般,这后宫的孩子始终难以平安存活。眉庄的胎好不容易保到了九个多月,皇帝很是看重。 皇上在存菊堂待了半个时辰,只看到血水一盆盆被端出来,眉庄的痛唿声时高时低,却迟迟不见孩子生下来,皇帝便有些坐不住了。一边的皇后见状,便劝着皇帝去了偏殿休息。 眉庄的身子将养的不错,胎儿又还没足月,不算大,生起来还算快,从发作到生下来,总共用了三个多时辰。 随着一声还算洪亮的婴儿哭声响起,众人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这后宫之中总算又有了新的生命诞生。 “回禀皇后娘娘,惠嫔娘娘生了个小公主,母女请安!”产嬷嬷出来报喜道。 “好!统统有赏!快去偏殿给皇上报喜。”皇后高兴道。 “是!”产嬷嬷连忙去偏殿报喜,一直守候在侧的太医便进去给眉庄诊脉,确定没有大碍后,便开了些调理药方离开了。 此时,皇帝得了消息来到产房门外,产房向来被视为污秽之地,皇帝自然不会入内,只是在外室隔着帐子与眉庄说了几句话。奶嬷嬷将收拾妥当的小公主抱出来给皇上和皇后看了看,初生的婴孩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着实算不上好看。皇帝却很是高兴,存菊堂上下都额外赏了一个月的月例。随后的洗三礼也办得颇为热闹,满月时小公主被赐名为和静。 待眉庄出了月子,天气也彻底热了起来,皇上便带着众妃嫔去了圆明园避暑。 圆明园虽然不如紫禁城大,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景色要美得多,轻松灵巧的楼阁亭台与迴廊曲桥,假山、湖泊以及蜿蜒的河流点缀其中,美不胜收。最重要的是日子也要自由得多,不用日日在皇后面前立规矩,又可以在园中游玩,日子很安逸。 陵容与眉庄、敬妃同住在一处宫殿,和静一天大过一天,模样也是一天一变,可爱的不得了。皇帝来的也很是频繁,显然对这个女儿很是喜爱,陵容搭着这股东风,侍寝机会多了,也愈发得宠。 这天,陵容得了皇帝的恩准,得到了去马场骑马的机会。陵容兴致勃勃地换了一身利落的桃红色骑马装,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带着青玉琉璃去了马场。马场里的奴才早就得到了上面的命令,早早便侯在马场。 “小主,这匹枣红马叫赤云,已经五岁了,性情最是温顺不过,小主可以放心骑。”马场的小太监牵着一匹精神奕奕的小母马,笑着说道。 “好。”陵容牵过赤云的缰绳,满意地摸摸赤云的鬃毛,对一边的青玉道:“青玉,赏。” “我家小主请各位公公喝茶。”青玉将备好的荷包递给小太监,小太监乐颠颠地退了下去。 陵容翻身上马,慢悠悠地在马场里跑了起来,马场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又有着不少的花草树木,让陵容有种有些置身原野的自在感。慢慢的,陵容真的有些高兴了起来,不禁驱马奔跑了起来。 “小主,您慢点啊!”一边的青玉着急道。 “放心,我有分寸。”陵容其实骑的并不算快,她心中始终有一根线绷着,她不会陷自己于危险之地。 七月的天气已经颇有热度,陵容骑了一会儿马脸上便浮现出点点红晕。陵容将马速缓缓降下来,悠闲的在马场熘达。 不一会儿,远远的,陵容看到有几个身影向着马场的方向走来,为首的人一身明黄色衣衫,显然是皇帝到了,陵容便又策马慢慢跑起来。 “奴婢参加皇上!参见怡亲王!”青玉琉璃请安的声音传来,陵容听到,便勒马从马上翻身下来。 “嫔妾参见皇上,见过怡亲王。”陵容见胤祥也在,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便又快速的遮掩过去。 “想不到你的马术还不错。”皇帝伸手将陵容扶起来,笑着道。 “多谢皇上夸奖。”陵容笑意盎然的应着,一副小女儿娇态,一边的胤祥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玩味。 “天气这般好,皇上可有空闲陪嫔妾一起骑个马?”陵容挽着皇帝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道。 “允了。”皇帝拍拍陵容的手,应允了,随后又对一边的胤祥说:“老十三也一起来吧。” “臣弟有些走累了,想歇歇脚,就不打扰皇兄的雅兴了。”胤祥笑着拒绝道。 “什么时候朕的拼命十三郎连走两步路都会累了,少跟朕耍心眼,一起来吧。”皇帝瞥了胤祥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破胤祥的大话。 “臣弟恭敬不如从命。”胤祥依旧笑嘻嘻的说道。 一边的陵容不由多看了胤祥两眼,心里不由对这位怡亲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重新进行估量,曾经她以为皇帝最宠信十七贝勒允礼,现在看来,那不过只是表面上罢了。这位怡亲王可是实打实的权臣,不像允礼,不过是个光头贝勒,一分实权都没有。仔细想来,皇帝对允礼一直多有防备,或许是舒太妃曾经太过受宠以至于先帝曾动过立幼为储的念头吧。 第131页 放下心中的万千思绪,陵容再次翻身上马,驱马与皇帝齐驱并进,胤祥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还时不时拿出腰间的酒袋喝上两口,很是自在,自在的陵容都不由有些嫉妒了。 “皇上,不如与嫔妾比试一番如何?”陵容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身后的那人,笑着向皇帝提议道。 “有何不可?”皇帝好心情道。 “那…嫔妾若是赢了可有奖赏?输了可有安慰?”陵容笑嘻嘻地问道。 “你呀!输赢都让你占便宜!”皇帝好笑地摇摇头。 “谁让皇上都不肯让让嫔妾的。”陵容娇娇俏俏地抱怨道。 “朕不与你这小丫头一般计较,输赢都有赏,可满意了?”皇帝道。 “嫔妾多谢皇上!”陵容不禁笑眯了眼,双腿一踢马腹,马便撒腿跑起来,只留下陵容小心思得逞的欢快笑声。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也策马跑了起来,胤祥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陵容其实跑的并不算快,皇帝很快便赶超了上来。陵容刚想说着什么,便觉得身下的马儿有些焦躁不安起来,陵容心下一凛,有些不好的预感。 马似是受了惊,开始有些歪歪扭扭起来,陵容顾不得查看原因,也不敢立刻勒马,只能趴低身体,尽量稳住身形,慢慢将马速降下来。 “放松,不要动!抓好缰绳!快来人!”皇帝发现了陵容那边的异状,连忙出声指点陵容,并唿唤马场的奴才前来救人。 陵容按照皇帝的指示,尽量放松,尽量不勒着马。但马儿显然并不买帐,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还是躁动不安,左右摇晃着大大的脑袋,陵容越来越吃力,渐渐便有些抓不住缰绳。马场的奴才还没赶来,情况已经变得不太乐观。 陵容趴在马上,强自镇定,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求着自救的方法,自始至终陵容都咬紧牙关,没有喊过一声。陵容入宫前,骑马次数不少,深知惊了马后果有多可怕。 幸好,这里不是青石板铺就的,一边树下的草丛还算茂密,陵容一咬牙,趁马还未彻底失控,手一松,打算从马上滚落到草丛中。 一边的胤祥一直关注着陵容的动作,他本不欲插手,只是当看到陵容疯狂的举动时,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在陵容掉落的一瞬间,胤祥策马而过,将陵容捞起,扔到自己身后的马背上,陵容便悲惨的以一种铺盖卷的状态横在马背上。 “咳咳咳!”被这突然的转换弄了个措手不及,陵容感觉自己胃部火烧火燎的痛,头也晕乎乎的,一时不知该感谢胤祥救了她,还是该骂他拿她不当人! 胤祥救了人便勒马停下,见陵容并无大碍,便翻身下了马,丝毫没有将陵容扶下马的打算。一边的青玉琉璃连忙上前将陵容扶下马,陵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此时,陵容刚刚骑的那匹马已经彻底癫狂起来,在马场上东闯西撞,马场的奴才围在一边寻找机会,却不怎么敢上前。 胤祥一撩衣服下摆,翻身跃上马背,拉稳缰绳,夹紧马腹,使出千斤坠,迫使马的动作慢下来。一边的奴才找到机会,连忙将马套住,彻底将马控制下来之后,胤祥才下了马。 陵容一边捂着撞痛的腹部,一边关注着胤祥的一举一动,直到胤祥翻身下马,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去。 ‘真是个优秀的人呢。’陵容不由感嘆。 ‘虽然有点讨厌。’陵容又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更新了,谢小伙伴们的谅解与关心! 第73章 避暑生活(2) 疯癫的马终于被控制了下来,马场的奴才正欲将马牵下去,只见那马突然口吐白沫,随即轰然倒地,几个抽搐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看着像是得了马瘟。”胤祥上前查看了一下马的死状,说道。 一边的马场奴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奴才每日都有检查马的状况,赤云早上都还是好好的,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得了马瘟!皇上饶命!饶命啊!” “给朕去将兽医请来!”皇帝怒道,一边的陵容这时也终于缓过了劲,在青玉琉璃的掺扶下走到皇帝身边,虚弱地唤道:“皇上。” “没伤着吧?脸都吓白了。”皇帝拨着陵容略显凌乱的头髮,关心道。 “只是有些惊着了,没有伤着,木兰秋弥的时候皇上还是要带嫔妾去围猎哦,皇上答应了嫔妾和惠姐姐的。”陵容笑着要保证。 “你啊,真是闲不下来,这才刚落马还想着骑马,胆子倒挺大。”皇帝没好气地点点陵容的额头,眼中有些笑意。 “嫔妾都好久没有骑马游玩了,以前学骑马的时候也有遇到马受惊啊,不是都没事嘛。”陵容嘟嘴碎碎念。 “若不是怡亲王出手相救,你现在就跟那匹马一个样儿了。”皇帝见陵容一副不知怕的样子,佯怒道。 “不是有皇上在嘛,嘿嘿。”陵容晃晃皇帝的胳膊,笑着讨饶。 “去!还不去多谢怡亲王的救命之恩。”皇帝好笑又好气的说道。 “哦。”陵容乖乖的松开皇帝的胳膊向着胤祥的方向走去。 “嫔妾安氏多谢怡亲王救命之恩。”陵容背对着皇帝规规矩矩地给胤祥行礼道谢,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刚刚的娇憨,只剩最真实的平静与冷然。 第132页 “常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胤祥微微颔首,算是受了陵容的礼。陵容也不客套,起身回到皇帝身边。 这时兽医也到了,见到那匹倒地不起的马心里便有了数,忙不迭地上前请安,一边的陵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兽医脸上的冷汗。 “去看看那匹畜牲是怎么死的。”皇帝冷声道。 “是!是!奴才这就去。”兽医慌不迭地去查看马的尸体,大概是怕惹祸上身,那兽医看的十分仔细,大约过了一刻钟才擦着汗前来回禀。 “回皇上的话,这马虽看着像是得了马瘟而亡,但是马的舌苔呈现出黑紫色,还有耳朵里也有少许黑血渗出,事实上是中毒而亡。” “中毒?”皇帝蹙眉。 “是,奴才仔细检查过,马蹬和马鞍处都被抹了剂量不轻的□□。毒透过皮肤渗进马的体内,待马一跑动,毒便会加速运行,一时三刻之后马便会癫狂,继而死亡。”兽医条理清晰地回禀着。 “你去看看马厩里其他的马可有同样遭此毒手的。”皇帝道。 “是!”兽医领命离去,这一次动作倒是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将马厩里所有的马给检查了一遍。 “皇上。”兽医跪在一边等着皇上问话。 “如何?”皇帝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马厩里只有一匹白色的小母马被同样抹了毒,奴才已经将毒解了,不会再有发狂的危险了。”兽医回禀道。 “你退下吧。”皇帝道,兽医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去将马场所有的奴才都叫来!”皇帝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太监,冷声道。 “是!是!”那太监连滚带爬地退下去召集人去了。 陵容只静静地站在皇帝身边,没有开口,心里暗暗思索,今日之事会是谁的手笔。 “皇兄,臣弟着实有些疲累,就先行告退了。”胤祥不欲捲入后宫争斗中,适时地提出告退。 “既如此,便回你的交辉园休息吧,记得让人请个太医看看,不要总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皇帝叮嘱道。 “谢皇兄关心,臣弟记下了,臣弟告退。”胤祥不甚在意的拱拱手,离开了马场。 陵容这才想起怡亲王的交辉园与这圆明园是比邻而居的,不知是不是先帝爷知晓他这两个儿子感情好,才特意将两个相临的园子赐给二人。 “容儿也先回去休息吧,朕一会儿去看你。”皇帝温和地对陵容道。 “是,嫔妾告退。”陵容下意识地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腹部,告退。 “去请太医给你家小主看看,好生照顾着。”皇帝对陵容身边的琉璃青玉吩咐道。 “奴婢遵旨。”青玉琉璃连忙应着了,陵容心情颇好地离开了马场。 走到池塘边的一个凉亭边时,陵容看到了本该离开的胤祥。陵容是很想装作看不到,可惜胤祥却望了过来,陵容避无可避,只能上前请安见礼。 “见过怡亲王。” “安常在看着气色不错,看来是无甚大碍。”胤祥浅笑着说道。 “托王爷的福,嫔妾只是身上多了些青紫红肿罢了。”陵容浅笑着道。 “听常在的话,是在怪本王了,常在如此这般,怕是有些忘恩负义了吧。”胤祥笑道。 “王爷误会了,嫔妾是在称赞王爷臂力无穷,救嫔妾这小女子就像丢个铺盖卷一般,当真神勇。”陵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嫔妾毕竟是肉‘体凡胎,受不得怡亲王这般神勇。” “牙尖嘴利。”胤祥也不生气,只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枝粉色荷花把玩着,那荷花小小的,不过只有胤祥手三分之一的大小。 陵容定睛一看,下意识地便去摸自己的髮髻,果然,少了一朵宫花。陵容今日为了方便骑马,小两把头上除了固定髮髻用的长簪,就只在头髮上簪了两朵粉色的荷花宫花,与衣服上的银白色荷花图案遥相唿应。 “王爷手中的物件好生眼熟,可否借嫔妾一看。”陵容道。 “不过是朵荷花罢了,常在若是喜欢,池塘里多的是,让奴才去采几朵便是了。”胤祥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想不到王爷竟会喜欢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既如此,嫔妾也该成人之美才是。”说着,陵容将头上的另一朵荷花宫花取了下来,递给青玉道:“去给怡亲王送去,就当是我感谢怡亲王的救命之恩了。” “是。”青玉领命向着胤祥的方向走去,胤祥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重新勾起唇,眼中的兴味更甚。 “王爷若是还有其他喜欢的花样子,就差人给嫔妾传个话便是,怎么说王爷也救了小女子的命不是,这点薄礼着实算不得什么。嫔妾身边的宫女啊,最拿手的便是做各式宫花,包王爷满意。”陵容笑着说道。 “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胤祥把玩着手里的两朵宫花,笑着道。 见胤祥还是那副气死人的讨厌模样,陵容不禁有些气闷。 “嫔妾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告辞。”不理会胤祥的反应,陵容头也不回离开了凉亭。 经过这几次的交锋,陵容也算看出来了,这位怡亲王看似随性实则极有分寸,从不插手后宫之事。今日即使她态度差了些,他也不会介意,那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133页 胤祥见陵容被自己逗跑了,也只是笑笑,喝了口酒便离开了凉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落雪非时节和墨醉小朋友的地雷! 第74章 避暑生活(3) 回到自己的住处,琉璃服侍陵容换了身轻便的衣衫,青玉则去请太医。其实,琉璃早已经替陵容把过脉,陵容的身子康健,并没有伤着,只是腹部不可避免的有些挫伤,红肿了一块,抹上药膏几天就好,问题不大。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也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又给开了些滋补的药便回去復命去了。太医走后不久,得到消息的眉庄和敬妃匆匆赶来探望陵容。 “妹妹可还好?听说妹妹落了马,可把我吓坏了!快让我看看,伤着哪里了?要不要紧?”眉庄一来,便担心地拉着陵容左看右看,显然是真着急了,一边的敬妃倒没了开口的机会。 “姐姐莫担心,我并没有摔着,只是磕了一下,身上有些挫伤罢了,不碍事的。”陵容握住眉庄的手笑着道。 “那便好,那便好。”眉庄松了口气,在桌子边坐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可有说什么?”敬妃喝了口茶,这才问道。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皇上还在查呢,也不知究竟是谁要害我。”陵容心有余悸地说道。 “妹妹近来可曾有与他人结怨?”敬妃问道。 “近些日子天热,皇后娘娘都免了大傢伙儿的请安了,我更是鲜少出门,最多就是去惠姐姐处串串门子,又怎会与人结怨呢?”陵容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是那个余官女子,妹妹之前与她起了冲突,她怀恨在心?”敬妃猜测。 “应该不会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陵容迟疑的说着,看向敬妃的眼神藏着几分深思。 “应该不会是她。”眉庄否定道,“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女子,无权无势无宠爱,即使真的嫉恨陵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来害陵容。” “眉姐姐说的对。”陵容点头附和道。 “若是有人相帮,也未必不能成事,安妹妹这些日子颇受宠爱,怕是有些人要心生嫉妒了。”敬妃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们坐在这儿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想来皇上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委屈了妹妹的。”眉庄道。 “但愿如此吧。”陵容浅笑着道,脸上有丝苦涩,眉庄嘆口气,轻轻拍拍陵容的手。 敬妃还欲说些什么听到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三人只得站起身,一起恭迎圣驾。 “嫔妾、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皇帝摆摆手,让三人起来。 “惠嫔和敬妃也在啊。”皇帝在主位坐下,三人才依次入了座。 “臣妾跟惠妹妹是特意来探望安妹妹的,见妹妹无甚大碍才能安心啊。”敬妃笑着说道。 “嗯,敬妃有心了。”皇帝点点头,转向眉庄道:“和静可还好?天儿热,你宫里的冰可还够用?” “劳皇上挂心,公主的份例加上臣妾的份例,当是足够用了。”眉庄得体的笑着道。 “那便好,改天朕去看她。”皇帝喝了口茶道。 “和静也该睡醒了,臣妾着实放心不下,想回宫去看看,臣妾先行告退了。”眉庄笑着起身道。 “那便回吧,不要只顾着照顾和静,自己的身子也要多注意,你近些日子看着消瘦了不少。”皇帝叮嘱道。 “臣妾省的了。”眉庄笑得温柔。 “苏培盛,将新得的金丝血燕给惠嫔送一盒去,安常在这里也送一盒来。”皇帝吩咐道。 “嗻。”苏培盛恭敬应道。 “臣妾、嫔妾多谢皇上恩典。”陵容和眉庄连忙谢恩。 谢过恩,眉庄便离开了,敬妃也没有多留,同眉庄一起离开了,屋里便只剩下皇帝和陵容二人。 “皇上,天气热,喝点酸梅汤解解暑吧。”陵容亲自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给皇帝,笑得毫无芥蒂。 “身子可要紧?”皇帝拉着陵容在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不要紧,只是一点挫伤,擦几天药就没事了。”陵容笑着道。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皇帝问道。 “皇上不是已经在查了吗?嫔妾相信皇上不会委屈了嫔妾的。”陵容满是信任的看着皇帝道。 “朕不会委屈了你的。”皇帝定定地看了陵容一会儿,才缓缓将陵容揽进怀里道。 “嗯,嫔妾知道。”陵容一脸平静地靠在皇帝怀里,心里对皇帝的说辞并不当真。 “对了。”陵容勐然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道:“怡亲王救了嫔妾一命,嫔妾想要备些谢礼送去,可是又不知道该送什么。” “皇上,您跟怡亲王手足情深,不如…您帮嫔妾想想吧。”陵容笑得一脸讨好。 “你倒是会躲懒!”皇帝好笑道,“老十三好酒,备几坛好酒便是了。” “可是嫔妾这儿只有适合女子喝的果酒……”陵容可怜道。 “行了,朕让人帮你备着便是。”皇帝点点陵容光洁的额头,好笑道。 第134页 “嫔妾多谢皇上!那嫔妾再备着女子喜欢的物件一併给怡亲王福晋送去吧。”陵容高兴地笑着道。 “算你有心了。”皇帝道。 “那嫔妾这就去准备。”说罢,陵容便小跑进内室抱了一个大木匣子出来。 “皇上,你看,这些可拿的出手?”陵容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宫花,珠光宝气,奼紫嫣红,很是美丽。 “……”皇帝有一瞬地语塞,随即僵硬地点点头:“你自己看着挑一些便是。” “好。”陵容便仔细地挑选起来。 “你先选些,挑好了就让人送去给苏培盛,他自会替你送去怡亲王府的。”皇帝道。 “谢皇上!”陵容从那堆宫花中抬起头来,给了皇帝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且挑着,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皇帝道。 “嫔妾恭送皇上。”陵容笑着将皇帝送出门,回来青玉和琉璃已经挑选好了要送出去的宫花。 “去小库房挑副贵重些的头面,并这些宫花一併送去吧。”陵容粗略看了下二人挑选的宫花,补充道。 “是。”青玉领命离去,陵容有些疲累地靠在软塌上。 “小主,先睡一会儿吧,奴婢去给小主炖些补品来。”琉璃轻声道。 “好。”陵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除了衣衫钗环,躺在塌上小憩。 朦胧中听到青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守在一边,又听到琉璃安静地离开,陵容慢慢陷入了沉睡。 陵容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琉璃将皇帝刚赏赐的金丝血燕炖了一盅来,太医开的药则收了起来,并未给陵容服用。 吃过晚膳,落马案也有了最后的结果,却是夏冬春被发落了,由常在降为了答应,马场的几个奴才则被杖毙,陵容听到消息只是冷冷嗤笑一声,便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谁知第二日,又有了新的消息传来,说是莞贵人御下不严,纵容手下婢女出言不逊,被罚了奉禄,那宫女也被罚跪了三个时辰。一打听,被罚跪的居然是浣碧!陵容不由惊讶了。 然而此事还未彻底结束,几日后,齐妃身边的一个嬷嬷也因为在宫中放贷,被驱逐出宫。 看起联繫不大的几件事,让陵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太过依赖前世的记忆,这是会致命的错误。有些人前世没有瓜葛,不代表今生也不会有冲突,她不能用老眼光来看人,人始终都是最善变的,尤其是女人! “小主,奴婢打听过了。这次的事,夏常在确实有参与其中,消息说是夏常在嫉妒小主近来恩宠颇盛;至于浣碧,奴婢只打听道,她曾与夏常在起过争执,算是有出言挑唆推动,只是奴婢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青玉蹙眉道。 “想不通便不必费脑筋了。”陵容道,“对了,敬妃宫中近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敬妃娘娘?小主怎么突然问这个?”青玉奇怪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今日见到敬妃,看敬妃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陵容道。 “想来是因为前几日敬妃娘娘遇到了华妃娘娘,被华妃娘娘奚落过的缘故吧。”青玉道。 “原来是这样。”陵容喃喃道,随即问道:“可知敬妃因何惹恼了华妃?” “敬妃身边的人嘴很严,奴婢打听不到详细的对话。”青玉道。 “嗯,让我想一想。”陵容努力整理着乱作一团的人与事,敬妃、华妃、齐妃…陵容始终觉得差了些什么。 “小主,天色不早了,小主还是早些歇息吧。”琉璃劝道。 “也罢,更衣吧。”陵容不想再为难自己与身边的人,乖乖躺下睡觉,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在努力写 第75章 避暑生活(4)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入八月份之后,天气愈发热,日子也变得难熬起来,陵容不禁也有些懒洋洋的。陵容这些日子颇为受宠,也没有再吃避子药丸,算算日子,应该也有了好消息,只是时间尚短,还不能完全确定。近些日子,天气太热,皇帝进后宫的次数也不多,陵容也乐的清闲。 此时的后宫面上看似平静,内里其实已经足够混乱,只要她再添把火,相信很快便可以迎来更好的局面了。只是如今在这行宫之中,她能够利‘用的人手不多,有些事做起来并不容易,她要仔细筹谋一下才行。 八月初七,已经连续爆热了十日之久的京城终于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雨一直不停歇地下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日才开始放晴。雨后的圆明园格外美丽,天空澄澈如水洗一般,亭台楼阁也似乎灼灼发光,花花草草也迸发着别样的生机。 闷了许久的后宫佳丽们终于又有了出门赏玩的兴致,花园里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儿,又为这行宫平添几分美丽。 陵容这些日子也有些闷坏了,难得雨后的天气清爽不闷热,便也出了门。刚一出门,便见眉庄也出门了,二人相视一笑,便一路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很热闹,连皇后娘娘都难得的出门了,二人给皇后请过安,便退到一边赏玩。不一会儿,华妃、丽嫔和曹贵人也来了,还带来了温宜公主。 第135页 “这些日子不见,温宜好似又长大了许多。”皇后笑着说道。 “温宜都快一岁半了,自然看着像个大孩子了,再过些日子就该会喊阿玛额娘了。”曹贵人笑着说道。 “天气这般好,沈贵人怎么没将和静带来?大傢伙都还没仔细瞧过呢。”齐妃突然道。 “臣妾出门时,和静刚吃了睡下,臣妾便没带她出来。”眉庄浅笑着说。 “看我,都煳涂了,公主还小,自然是要多吃多睡才能快快长大。”齐妃笑着道。 “齐妃这般煳涂,难怪连自己的三阿哥都教不好。本宫可是听说,前些日子三阿哥又惹皇上不高兴了。”华妃嗤笑道。 “你……”齐妃恼怒。 “好了,三阿哥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皇后安抚道。 “都十几岁了还小?我看倒不如几个月的孩子省心了,温宜还能逗皇上开心呢,三阿哥就只会惹皇上生气。”华妃道。 “你……”齐妃一甩帕子,拉着脸不再言语。 陵容和眉庄站在一边,彼此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安常在也在呢?本宫听说前些日子安常在落马受惊,可是痊癒了?”皇后突然问道,陵容心里咯噔一声,只能笑着上前回话道:“托皇后娘娘的福,嫔妾已无大碍了。” “好了便好,你侍奉皇上时日也不短了,一同进宫的莞贵人和惠嫔都有了好消息,你也要加把劲才是,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才是最要紧的。”皇后道。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陵容娇羞地应着,额外的话一句也不多说。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气能为皇上延绵子嗣的。”夏冬春阴阳怪气地嘀咕道。 “多谢夏答应关心,我相信上天会眷顾所有姐妹的。”陵容浅笑着说道。 “连绿头牌都被撤了的人自然是不会有这个福气了,呵。”余莺儿嘲笑道。 “你!一个出身卑贱的戏子,难道就配了吗?”夏冬春反讽道。 “至少皇上还是愿意招幸嫔妾的,不像夏答应,家世再高,皇上还是不喜欢。”余莺儿得意的说道。 自打来了这行宫,余莺儿便没有跟甄嬛住在一起,靠着那股豁的出去劲头,她还是又得了些宠爱,这些日子就又有些嚣张了起来,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夏冬春满脸怒容,要看两人就要吵起来。 “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后蹙眉道。 “娘娘,莞贵人来了。”剪秋悄声在皇后耳边说道。 众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甄嬛一行人,有皇后在甄嬛自然是要来请安的。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甄嬛道。 “起来吧。”皇后和颜悦色道,甄嬛便起身现在一边。 “呦,莞贵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这些日子被皇上罚了俸禄,短了什么花用?不妨说出来,咱大傢伙儿也可以互相帮帮忙不是。”丽嫔笑着关心道。 “多谢丽嫔娘娘关心,天气炎热,嫔妾只是有些胃口不佳罢了,不曾缺什么。”甄嬛淡淡道。 “天儿热,莞贵人又是双身子,难免不舒服些。皇上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你也别这么倔强,跟皇上服个软,皇上自是不会怪罪你的。”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甄嬛垂眸平平淡淡地说道。 “本宫也不多说了,你只要记得你如今不只自己一个人,总要多想想腹中的胎儿才是。”皇后道。 “是。”甄嬛摸着自己还未凸显出来的小腹,若有所思。 陵容看甄嬛的神色,便知甄嬛绝不会妥协,心里对甄嬛的这份清高不知是该佩服还是嘲笑。 浣碧挑衅夏冬春,以下犯上是事实,不论浣碧是否是自作主张,她甄嬛都有纵容之罪。更何况,她落马这件事是夏冬春动的手,虽然她不认为夏冬春有这个本事,但她起了心、动了手是事实!浣碧就是那推波助澜的刽子手,她甄嬛没有制止,同样脱不了干系,如今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人家都不领情,皇后又何必这般费心呢。”华妃瞥了眼甄嬛,道。 “本宫是后宫之主,自然是要费心的。”皇后不以为忤,笑笑道。 “今儿个天气好,姐妹们就都散了吧。”皇后道。 “嫔妾、臣妾告退。”众人便都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一章,先看着啊 第76章 避暑生活(5) 陵容跟着众人一起离开,眉庄记挂和静便直接回了寝宫,陵容没有一同离开。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正艷,陵容想好好看看,便带着青玉琉璃在园子里闲逛,慢慢与人群分离开来。 “小主你看,这金桂开的多好啊!真香!”青玉笑着指着一株桂花树道。 “确实香,勾‘得我都想吃桂花糕了。”陵容摸摸平坦的小腹,笑着道。 “这有何难,小主想吃,奴婢今儿个晚上就去做。可惜这些桂花都被雨水打脏了,不能用了,就只能先用去年的干桂花来做了。”青玉道。 第136页 “味道也差不了多少的,哪里就那么讲究了。”陵容笑着道。 “嫔妾参见安常在,常在万福金安。”突然,从背后出来余莺儿的声音,让陵容一个激灵,神经又崩了离开。 “免礼吧。不知余官女子有何事?”陵容淡淡道。 “嫔妾见这处桂花开的好,便想同常在一起来赏赏花,也好沾沾这贵气不是。”余莺儿笑着道。 “那余官女子就且慢慢看着吧。”陵容说着就要离开,余莺儿却又挡在了陵容面前。 “余官女子可还有其他事?”陵容蹙眉道。 “安常在别急着走啊,妹妹可是特意来找常在赔礼道歉的。”余莺儿笑着道。 “哦?余官女子犯了什么错吗?”陵容不解道。 “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常在,常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次吧。”余莺儿很是真诚的说道。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余官女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了。”陵容道。 “常在果真好度量,不想有些人明面上大方得体,实际小肚鸡肠不止,还刻意陷害于我!”余莺儿愤愤道。 “哦?居然有这种事?不知余官女子说的是谁啊?可需要请皇后娘娘为你做主?”陵容吃惊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清高地不得了的莞贵人嘛嘛。仗着身怀有孕,故意设计陷害于我。”余莺儿提高声音道,陵容眼睛余光一瞥,果然看到了甄嬛一行人正在不远处。 看来受过打击,这余莺儿倒是变聪敏了些,知道借刀杀人了,只是到底谁是那借刀的人还未可知。 “余官女子请慎言,你当初以下犯上的事情,可是皇上亲自调查并下令处置的,难道你是在质疑皇上有失公允吗?”陵容也提高了声音斥责道。果然看到甄嬛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浣碧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安常在可莫要污衊嫔妾!怪只怪嫔妾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才让那奸人在皇上面前肆意摸黑于我!”余莺儿悲切道。 “余官女子也莫要伤心,近来皇上不是又想起你的好了吗?只要皇上喜欢你啊,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将来让受的冤枉再平反也未可知。若是他日有幸诞下个一儿半女,那更是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你说是不是?”陵容充满蛊惑意味的说道,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不远处浣碧的反应。果然,浣碧的神情有了变化。呵,当真是贼心不死!既如此,那就好办了。 “常在说的是,妹妹我一定会努力的,常在可要多多提携一下妹妹才是啊。”余莺儿笑着说道。 “余官女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哪里有这个能力啊。”陵容嘆气道,见一边的甄嬛走开了,便不再打算与余莺儿纠缠下去了,便道:“我宫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与余官女子久聊了,告辞。” “常在慢走。”余莺儿也没有再挽留,恭送陵容离开。 陵容一走开,余莺儿便立刻换了副嘴脸,阴冷地笑着说道:“两个都是贱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谁先死!哼!” 一边的陵容带着青玉琉璃转到了花园的另外一边,继续游玩。 “小主,奴婢始终觉得那余官女子不怀好意,奴婢刚刚看到莞贵人一行人就在离我们不远处。”青玉悄声在陵容耳边嘀咕道。 “之前我狠狠羞辱了她,她自然不可能以德报怨的。她无非是想挑起我与莞贵人的矛盾,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陵容摘下一朵血红的曼陀罗花在手中把玩着,继续道:“余莺儿如何得宠她自己心知肚明,我亦心知肚明,想要剷除她并不难。现在她还有用,暂时不必理会她。” “嗯。”青玉点头答应。 “华妃和曹贵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陵容问道。 “这些日子天气热,曹贵人怕温宜公主受了暑气,几乎没有出过门,倒是请过两次太医,说是温宜公主身子不适。”青玉道。 “哦?请的是哪位太医?”陵容旋转着手里的曼陀罗花问道。 “一次是姜太医,一次是章太医。”青玉道。 “那华妃那边呢?可有什么特别的事?”陵容垂眸,望着手上的鲜红的曼陀罗花汁,有些愣神。 “华妃娘娘那边有让内务府多送些冰去,还有便是年府有派人送过东西,具体是什么奴婢打探不到。”青玉道。 “华妃这些日子可有请过太医?”陵容丢掉手里的曼陀罗,问道。 “前几日华妃娘娘说是身子不适有请过太医,去的是太医院的刘太医。”青玉道。 “哦?不是两位姜太医?”陵容擦着手上花汁问道。 “那日,两位姜太医说是家中有事,都不在。”青玉道。 “这样……”陵容思索着。 甄嬛这胎陵容一直心存疑虑,按理说,甄嬛那段时间日日在翊坤宫中被华妃折腾,而她也确认过,那段时间华妃因为心情不畅,欢宜香比平时燃的还重些。照理,甄嬛不太可能有孕。 难道是华妃想要陷害甄嬛假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甄嬛那么小心的人,不可能不确认自己的胎相,不知两虎相争,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第137页 “温太医可回太医院了?”陵容问道。 “温太医伤一好便回太医院了,只是被众人排挤,一般都只能给宫中一些早就失了宠爱的妃嫔看病。”琉璃道。 “可有跟莞贵人身边的人接触过?”陵容问道。 “奴婢曾见到流朱偷偷拿着太医开的药方还有配好的药去找过温太医。”琉璃道。 “果真够小心。”陵容道。 “莞贵人可有与温太医接触过?”陵容确认道。 “并没有,这次行宫避暑,温太医也没能跟来,莞贵人的胎都是那位李太医照料的。”琉璃道。 “如此也好。”陵容勾起唇,轻声道:“将莞贵人假孕的消息宣扬出去,就从夏冬春、余莺儿那里开始传,然后是我们这边、华妃那边、敬妃那边、皇后那边,其他的你们看着办便是。记得做的隐蔽些,我要这个消息尽快传遍整个行宫,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消息是何人何处传出来的。” “假孕?这…这…是真的吗?”青玉惊诧的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陵容笑着耸耸肩无辜道:“不过,我们很快便会知道了。”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小主放心。”青玉大眼骨碌碌一转,笑得狡黠。 “小主可要趁此机会将咱们身边不安分的人清理一下。”琉璃眼神幽暗地提议道。 “也好,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不该浪费的。”陵容赞许地看着琉璃。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琉璃和青玉都成长了不少,尤其是琉璃渐渐已可以独当一面,让陵容倍感欣慰。 “小主,华妃娘娘。”青玉轻轻对陵容说道。 “我们换条路走,小心些,别惊动了华妃。”陵容小声道。她太了解华妃,也太了解这后宫的生存之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的所有筹谋都没有施展的余地。在她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她都不愿与华妃起冲突。 “是。”说着,主僕三人便悄悄地从小路离开,只留下一朵被丢弃的曼陀罗。 第二天,行宫中关于莞贵人假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整个行宫之中蔓延开来,很快,便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中。 皇上始终还顾及着甄嬛的颜面,严肃了处理几个嚼舌头的人,意图将这谣言压下去;陵容则也趁机处置了几个他人安插进来的钉子。 此事终究是触到了太后的底线,皇帝本就子嗣不丰,太后最是紧张龙嗣大事。于是,太后便召集了行宫中所有的随行太医,一併派去了甄嬛的寝宫。众人得到消息,便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到了甄嬛的住处。 看着太医一个一个地上前给甄嬛把脉,看着甄嬛隐忍羞愤的表情,陵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被人羞辱的滋味,她体会过太多次,但无论体会过多少次,每一次那种痛苦的感觉都让她痛不欲生。而她所受的绝大部分的羞辱都与她甄嬛脱不了干系! 不要说她忘恩负义,她曾也掏心掏肺地对甄嬛好,只可惜,人家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姐妹。向来便是恩宠她甄嬛享着,苦难她一人受着!华妃也罢,其他妃嫔也罢,都将她划为甄嬛一党,都将在甄嬛身上受的委屈发泄在她身上,把她作为磨心、出气筒!她与甄嬛交好时,可曾得到过什么好处?并没有!撕破脸之后,你害我,我害你,更是无法再捋清对错。 只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鹂妃”的封号是如何来的!她又是如何以那么不堪的缘由被打进冷宫的!她甄嬛如今体会的羞辱,根本不及她当年的十分之一! 陵容握紧手里的帕子,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看戏。很快,太医们便都诊完了脉,讨论过后,便有章祢章太医代为回禀。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等仔细为莞贵人诊断过,莞贵人确实身怀有孕,只是……”章太医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下来。 “如实禀告!”太后冷道。 “莞贵人腹中胎儿的月份与之前莞贵人案脉记录上的月份相差了将近两个月!而且莞贵人似乎曾经服用过什么药物,所以脉象有些混乱,臣如今尚无法确保胎儿的安全。”章太医如实禀告道。 此话一出,满室譁然,陵容也有些诧异,随即便勾起唇,心思百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oyyo小朋友的地雷! 有时间我就会来更新的,大家看文开心! 第77章 避暑生活(6) “这月份怎么有这么大的误差?莞贵人的胎是哪个太医照顾的?”太后蹙眉道。 “回皇额娘的话,莞贵人的胎一直都是太医院的李太医照顾的。”皇后说道。 “李太医?哪一个是李太医,上前一步给哀家回话!”太后道。 “臣…臣太医院□□叩见太后娘娘。”李太医哆哆嗦嗦地跪趴上前回话道。 “莞贵人的胎可是你照顾的?”太后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臣照顾的,臣当日确实诊断的是滑脉,臣绝不敢弄虚作假!”李太医趴在地上回话道。 “按你的诊治莞贵人如今的胎象应该已足了四个月,可刚刚章太医诊断莞贵人的胎尚不足两个月。你告诉哀家听听,你当时是如何能诊断出滑脉?!”太后冷斥道。 第138页 “臣该死!臣该死!是臣学艺不精!请太后娘娘饶命!”李太医连忙磕头求饶。 “皇额娘不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皇帝连忙出声安抚道,皇后也及时开口,息事宁人道:“这李太医入宫日短,许是真的是学艺不精才会误诊。如今,既然莞贵人有孕是确有其事,不如就从轻发落吧,也算是为莞贵人腹中的孩子积福……” “太后,臣妾有话要说。”华妃突然开口道。 “有话就说吧。”太后淡淡道。 “是。臣妾认为皇后娘娘此话不妥,莞贵人的胎现在尙不足两月,可是莞贵人的绿头牌已经被撤了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以来,彤史上没有莞贵人侍寝的记录,那这个孩子的出身…实在是有待商榷。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臣妾认为应该彻查此事,好还后宫一个清明。”华妃振振有词道,只差没有指着甄嬛的鼻子骂其秽乱后宫了。 “太后娘娘明鑑,嫔妾不曾做出有违宫规法纪之事,请太后明察,还嫔妾一个清白。”甄嬛跪在地上,哀怯道。 “除了这个李太医,可还有其他太医为莞贵人诊过脉?”太后不理会甄嬛的说辞,询问道。 堂下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起禀告到:“臣等之前不曾为莞贵人诊过脉。” “混帐!莞贵人有孕,太医院就只派一个新来的太医去照顾吗?”太后怒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莞贵人每次诊脉都是直接请的李太医前去,臣等实在是无插手之地啊。”章太医道。 “李太医,你可还有话说?”太后蹙眉道。 “臣…臣…”李太医惶恐地看了太后一眼,又偷偷地瞥了甄嬛一眼,心一横,道:“臣有罪,臣其实总共只为莞贵人诊过两次脉,开的安胎药莞贵人也从未当着臣的面服用过,莞贵人每次请臣去都只是做个样子,并不让臣诊脉!是臣学艺不精,是臣财迷心窍!未能及时发现莞贵人脉象的蹊跷之处!臣知罪,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放肆!”太后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有意为之,身影一个摇晃,便要向前栽倒,一边的竹息连忙扶住太后,皇帝和皇后也立刻站起身,扶在太后身边。 “太医,快!给太后看看!”皇帝焦急道,章太医连忙上前给太后诊脉。 陵容见华妃此时抬起了手中的帕子,遮住了勾起的嘴角,但陵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华妃眼中闪过的得逞的笑意。 甄嬛这也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吧,防着不相熟的太医本没错,但如今却成了她假孕心虚的一个罪证!她并不相信甄嬛会指定让这个李太医来诊脉,怕是太医院的那些个老油子早就有所保留,不愿招惹是非吧。没了温实初的鼎力相助,她甄嬛的亏还有的吃!总算没有枉费她将温实初从甄嬛身边驱离的一番心血。 另一厢,章太医已经给太后诊完了脉,说是怒急攻心,需要好生休养,不能劳心费神。皇后便陪着太后回寝宫休息,只留下皇帝来处理今日这件事。 皇上黑着脸,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下李太医和章太医,并勒令众人不得妄议今日之事。如此一来,陵容便知道皇帝还是想要保下甄嬛腹中的胎儿,即使这与皇帝而言这并不光彩。 陵容自然不会怀疑甄嬛腹中胎儿的血统,这孩子定是皇帝的无疑,只是在孕期邀宠…呵,不论是皇帝主动犯的错也好,还是她甄嬛主动引‘诱的也好,这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个孩子即使保得住,将来地位也会很尴尬。何况,陵容并不认为这个孩子能够保得住。 陵容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华妃,此时的华妃已经完全没了刚刚的好心情,嫉恨完全写在了脸上。 华妃是个跋扈直率的人,她的爱轰轰烈烈,勇往直前;相比起来,华妃算不得是狠心的人,至少她从未对皇帝的子嗣下过毒手,单单这一点便比她、比皇后、比甄嬛都善良太多。她是真的爱皇帝,却被皇上伤的体无完肤,家破人亡,也是可怜可悲。 陵容嘆口气,抚上自己的小腹。若她与华妃不是对立关系,或许她会想要帮帮华妃吧,只是,这并不现实。 陵容回到寝宫,便觉得有些头晕,琉璃连忙上前给陵容把脉,还好只是受了些许暑气,在凉爽的寝宫里休息了一会儿便觉得舒服了许多。 “小主,奴婢刚刚摸小主的脉象,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可以确定小主确实是有喜了。”琉璃喜滋滋地说道。 “嗯。”陵容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坚定。 “小主先休息一下吧,奴婢去给小主配些安胎的药丸。”琉璃道。 “好。天气热,你就在这屋里做吧,凉快些。”陵容道。 “药草的味道太重,还是不宜在小主的寝宫里制作。小厨房备着冰镇酸梅汤呢,小主现在不适合吃冰镇的东西,就便宜了奴婢吧。”琉璃笑着道。 “你啊,我说不过你。”陵容摇摇头,不再劝说。 陵容睡醒时,假孕事件也有了最终的结果。不出意料的,那个李太医因医术不精、误诊的罪名被革了职,入了狱,封了口;甄嬛则被以安心养胎为名禁足在了寝宫中,由太后派去的管事嬷嬷和章太医共同照料,没有太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这话,似乎是特意给皇帝的警示。而甄嬛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悉数因失职被罚了俸禄,以儆效尤。 第139页 假孕事件之后,皇帝当真没有去探视过甄嬛,或许皇帝心里对甄嬛也存有一定的疑虑吧,也或许皇帝只是觉得丢了脸面?谁知道呢。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帝在园中设宴,邀请皇亲国戚和后宫众人一同参加,很是热闹。不过,甄嬛并不在列。陵容看着觥筹交错的场景,才真正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九月份时,陵容终于确定自己有了身孕,如今便只缺一个合适的契机来公布。她知道这个契机很快便会来的,她等的已经足够久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 重阳节正是一年的金秋时节,菊花盛开,是赏菊及饮菊花酒的好时光。皇后设了赏菊宴,邀请众嫔妃共同品酒赏花。 此时甄嬛已经被禁足了将近一个月,皇上终究还是想着她的,九月初八这天,皇帝借着重阳节为由,给甄嬛解了禁。太后虽心下不喜,却也不会驳了皇帝的面子,甄嬛便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重阳节这天,贪睡的陵容被青玉早早唤醒,精神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洗漱完毕,琉璃端来了精心制作的重阳糕,其实也就是金灿灿的,搭成九层宝塔模样的菊糕,看着倒很是喜人。陵容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碗金丝血燕,才觉得精神好了些。 “这重阳糕味道不错,给惠姐姐送一份去吧。”陵容道。 “哎,奴婢这就去。”琉璃去了厨房准备糕点,青玉则伺候陵容洗漱。 九月的天气仍旧热的让人难受,陵容便选了身清爽的冰蓝色绣银白色团菊的宫装,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用一根菊花簪头的长簪固定,再简单坠上几朵细小的水玉珠花便算完成。踩上自己最矮的一双花盆底,便出了门。 赏花宴就设在“牡丹台”,是皇后的住处,也是风景极为秀丽的一处,这便是权力的体现,不论皇帝是否喜爱皇后,都没有人能越得过皇后的地位。 陵容到达时,已经有不少妃嫔在那儿侯着了,皇后让人备了不少水果糕点招待众人,气氛倒是很和乐。 不一会儿,眉庄也来了,还带来了和静公主。已经张开了许多的和静玉雪可爱,很是讨人喜欢,众人都围在和静身边说着吉祥话,送上小礼物。 随之,许久未曾露面的甄嬛也来了,打扮得依旧淡雅清新,只是看着消瘦憔悴了些。众人都知道甄嬛这胎怀的不稳,自然不会有人会蠢得去触霉头,结果便导致了除例行请安见礼外,竟无人理会甄嬛,甄嬛周围更是形成了约莫方圆一丈的真空地带。 眉庄也借着众人注意力都在甄嬛身上时,离开了人群包围圈,在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 “眉姐姐,还好吧?”陵容笑着问道。 “还好,总算是清静了。”眉庄松了口气道。 “姐姐脸都红了,喝口茶歇歇吧。”陵容道。 “好。”眉庄将和静交给奶嬷嬷带着,这才安心休息。 两人说了会儿话,皇后便到了,赏花会便开始了。宫中的宴会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花样,无趣得紧。皇后也不太愿意拘束着,便发了话让众人自行在园中赏花。 陵容和眉庄都对赏花没什么兴趣,便坐在原处逗着和静,说着话,只各自打发了一个小宫女去采朵花回来戴。皇后与齐妃等宫中的老人儿也没有离开,坐在另一边主位的地方说着话。 约莫一个时辰后,赏花的妃嫔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甄嬛也重新回到了陵容的视线内,看着脸色更差了。据採花的小宫女回报,说是莞贵人赏花时险些被蜜蜂蛰着,有些惊着了。 此时皇后早已备好了酒席,宴请在场所有的妃嫔。众人按位份高低坐好,便开宴了。皇后见甄嬛脸色不佳,便劝着甄嬛先行回宫休息,被甄嬛婉拒了,皇后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劝说。 这次的宴会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虽然也有拈酸吃醋的酸话,但至少面上都还过得去。宴会一直热闹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因和静想睡哭闹不休,眉庄便提早离席回了宫。而甄嬛却一直坚持到宴会结束,即使没有人愿意理会她,陵容实在没法理解甄嬛的做法。 是夜,便传来莞贵人动了胎气的消息,一番人仰马翻后,甄嬛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让陵容升位分,向小伙伴们徵求好听的封号! 第78章 避暑生活(7) 甄嬛动胎气的消息一传来,皇后和皇帝便立刻赶了过去,毕竟白天才参加了皇后举办的赏花宴,这晚上就动了胎气,皇后不得不忧心。只是皇帝心里也清楚,这个孩子本就怀的不稳,太医也说过就算好好静养这孩子也难以保到足月而生。 昨日,皇帝虽是借着重阳节的藉口解了甄嬛的禁足令,却并没有打算真的让甄嬛去参加赏花宴。皇帝提前便跟皇后打了招唿,皇后同意了且也并未让人请甄嬛参加,是甄嬛自己做主去参加的赏花宴。 皇帝就怕出什么意外,便暗中派了人看顾,事实就是,真的没有任何人为难过甄嬛。期间,皇后也曾善意提醒过甄嬛,让甄嬛先行回去休息,可甄嬛还是拒绝了! 皇帝一直知道甄嬛傲气,也喜欢她的清高傲气。可皇帝不能接受甄嬛为争一口气而不顾腹中胎儿的做法!孩子没了,甄嬛伤心,皇帝痛苦,可这怨得了谁! 第140页 甄嬛不肯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一口咬定是有人暗害!她说自己赏花时闻到一股异香,然后便被蜜蜂追,这才会受了惊吓!还说在她晕倒之前,同样闻到了那股异香,然后才觉得腹部绞痛,随即孩子便没有了,一定是那香味有问题! 皇帝心中纵然对甄嬛有些失望,却还是宁愿选择相信甄嬛,想给孩子的失去找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于是,皇帝下令彻查,既然在寝宫中也闻到了那股异香,皇帝便从甄嬛身边的人开始查起。 后来,当真在一个二等宫女的屋里搜到了一支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绢花。太医一检验,那绢花上所熏的香料中麝香含量甚重,又加了其他香味浓烈的香料来遮掩那股麝香味。因为那浓烈的香味,所以才会引来蜜蜂,而里面的麝香更是刺激了甄嬛本就不稳的胎息,直接导致了甄嬛的小产。 那宫女始终不肯承认那朵宫花是属于她的,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重刑之下,那宫女一口气上不来,便去了,线索就此断了。 之后不久,却有人告密说那香味曾在惠嫔身上闻到过,因为那香味很浓,很特别,所以还有印象,火便又蔓延到了眉庄的身上。 皇上显然并不十分相信那人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眉庄听到消息,便立刻跑到皇帝跟前,主动要求与那告密者对峙。经过一番审问,眉庄才知道,这人说的香味,正是宫中赏花宴那日,为了以防万一陵容送给她的凝露香!听到这儿,眉庄不禁送了口气。 那凝露香当时李嬷嬷可是有亲自检查过的,而李嬷嬷是太后赐给她的人,也是熟悉药理以及宫中阴私之事的人,想必应该知道那凝露香的成份才是。眉庄将这一信息如实禀告了皇帝,皇帝也传召了李嬷嬷来对峙。李嬷嬷来检查了那宫花中香料的成份,确定了与凝露香并无相似之处。 为了确保公允,陵容也被传召,得知个中缘由之后,便将手中仅剩的一点凝露香交给太医检查。而后,太医也证实了,凝露香虽香味浓烈,但都是从鲜花中提炼出来的,并没有添加任何香料,对胎儿无害。 眉庄和陵容的一身脏水是洗掉了,经过这一出,陵容和眉庄心里也大约猜出此事是何人动的手。虽然陵容知道,这未必是最后的真实。于是,陵容和眉庄一唱一和,隐晦地指出与这香有关的除了她二人,还有因此被惩罚的曹贵人。 闻言,皇帝沉默了,让陵容二人退下,随即便将那告密的小宫女处置了,这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甄嬛最终还是得知了这一真相。得知真相的甄嬛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最终不仅恨毒了华妃与曹贵人,也怨上了皇帝。一来二去,甄嬛便与皇帝冷了心,慢慢的皇帝也甚少再去探望甄嬛。皇帝的心情很是沉闷,进后宫的次数明显减少。 天气渐渐凉快下来,陵容腹中的胎儿也接近两个月了。再过半个月,銮驾便要启程回紫禁城,可陵容的胎象还未稳。一时之间,陵容无法决定究竟何时说出才最合适。 这一日,陵容悠闲的坐在园中的凉亭里绣花,一边绣,一边哼唱着喜爱的小曲儿。自打确认了有喜,陵容的心里便安宁了许多,对腹中的新生命充满了期待。 上一世怀孕,她的心中只有焦虑与绝望,因为她知道那个孩子生不下来,那不过是个保命符,甚至一不留神还会变成催命符!那时的她根本没有体会过期待一个生命的快乐,也无暇去体会失去了与自己血肉相连的生命有多痛苦,那时的她不过是想保住父亲的命,保住自己的命罢了。 回想过去,她确实做错了许多事,是她助纣为虐,害了富察氏的孩子,害了甄嬛的孩子,还害了眉庄的性命!最终她也得到了报应,她的孩子死在了甄嬛的手里,她的家人也被她牵连全部处死,而她自己…也死得那般不堪。 即使重活一次,有些事她仍旧看不开。她对眉庄愧疚,对华妃也可以看开,但她还是恨皇后,恨皇后胁迫她将、她利用殆尽,让她万劫不復;也怨甄嬛!怨甄嬛不愿拉她一把,任她陷入泥沼,再无转还余地。 她曾认为她看到甄嬛伤心欲绝便会开心痛快,原来并不会,她只觉得悲哀。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可悲,她们都不过是稳定前朝的棋子,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当权者手里,由不得自己做主。今日是甄嬛身伤心死的下场,明日也可能是她落得如此下场! 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许她也是时候放开了。 只是,在这纷扰倾压的后宫之中,谁都难以独善其身。说不定哪一天,她们还是会再一次成为敌人,到那时,她依旧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现在,她只想将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下来,有了血脉相连的骨肉,生活才会更有盼头不是吗?她希望能够生个女儿,那她就可以养在自己身边,也可以避免许多的针对陷害。 “小主,您都快绣了半个时辰了,该歇歇了,仔细伤了眼睛。”一边给陵容打扇的琉璃劝道。 “就差几针就完成了,不碍事的。我有些渴了,去给我拿着吃的喝的来吧。”陵容端详着手里的绣品,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琉璃无奈退下,只剩在青玉一人在旁服侍。 陵容好心情地继续哼唱着她喜爱的小曲儿。 “奴婢都好些日子没听到小主唱歌了,真好听。”青玉笑嘻嘻地说道。 第141页 陵容只是笑笑,继续绣着、哼着,看得出心情很好。凉亭周围的各色木芙蓉开的正艷,红粉嫩黄,好不娇俏;秋风拂过,花朵便随着陵容的歌声摇来摆去,好似在翩翩起舞一般、将一身素色衣衫的陵容围在中间。就像那误入凡间的仙子,无忧无虑的在花儿的世界中幸福快乐。 皇帝来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闲适美好的场景,抬手阻止了太监想要通报的声音,只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端着点心茶水回来的琉璃见到多日不见的皇帝,连忙跪下请安。 听到琉璃的声音,陵容才从绣品中抬起头,见皇帝站在凉亭外,忙起身上前给皇上请安,皇上将陵容扶起,一起走进凉亭里。 “皇上要的样子来怎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嫔妾这衣衫不整,多失礼啊。”陵容嗔道。 陵容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白的常服,头髮也只是用一根簪子松松挽起,穿着舒服的软底绣花鞋。素面朝天的样子看着像个未及笄的邻家女孩,事实上,陵容如今也不过只有十七岁。 “裊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皇帝轻轻拨开陵容耳边一缕散落下来的头髮,笑着道:“不失礼,朕很喜欢。” “皇上惯会取笑嫔妾。”陵容不满道。 “容儿清歌一曲月如霜,让人闻之忘忧,朕甚是欢喜。”皇帝真诚道。 “能为皇上解忧,是嫔妾的福气。”陵容笑着道。 “再为朕唱一曲儿吧。”皇帝道。 “嫔妾恭敬不如从命。”陵容笑着应道。 “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 陵容婉转动听的歌声在凉亭中响起,迷醉了众人的心,歌声中欢乐採莲的场景如真实般展现在众人眼前,令人神往。 “好!好!好!”陵容一曲毕,皇上不禁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其满意程度。 “多谢皇上夸赞。”陵容毫不谦虚地收下赞赏,抿了口茶润润嗓子。 “容儿,再来一曲可好?”皇帝道。 “皇上…嫔妾肚子饿了。”陵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羞涩道。 “是朕煳涂了。苏培盛,让御膳房的人将朕的午膳送到安贵人这儿来!”皇帝好心情道。 “安贵人?”陵容惊喜地看着皇帝。 “你入宫也快一年了,是时候该升升位份了。”皇帝道。 “嫔妾谢皇上恩典。”陵容起身谢恩。 “奴才、奴婢恭喜安贵人!贵人万福金安。”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忙跪下道喜。 很快,午膳便送来了,皇帝的膳食比陵容一个小小的贵人要丰盛精緻得多,陵容摸摸瘪瘪的肚子有些食指大动。 “别拘束了,坐下来陪朕一起用膳吧。”皇帝道。 “谢皇上!”陵容欢快的坐下用餐,这些日子她总觉得饿得快,稍微晚一点用膳都觉得难受。 “慢些吃,小心噎着。”皇帝见陵容吃的急,出声提醒道。 “嫔妾失仪,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臣妾总觉得饿得特别快,一饿就觉得心里慌慌的。”陵容不好意思地停下来,说道。 “天气渐凉,胃口自然会好些,能吃是福,来,多吃点。”皇帝给陵容夹了一筷子芹菜百合,道。 “谢皇上。”陵容笑着道,心下有些郁闷。她本是想将怀孕的事隐晦地告诉皇帝,可皇帝似乎并没有领会道。看皇帝的样子,今儿个极有可能会招她侍寝,这可不行,看来她必须将怀孕的事公开了。 “今儿个才到的新鲜鲈鱼炖的汤,皇上,您尝尝。”皇帝身边的小厦子给皇帝盛了碗汤道。 “不错,你也尝尝。”皇帝喝了一口汤,转而对陵容道。 “小主,喝点汤吧。”一边的琉璃知情识趣地给陵容盛了一碗汤。 陵容会心一笑,轻舀起一勺汤,弗一入口,便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陵容连忙跑到一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了?”皇帝盯着碗里的汤,厉声道,布菜的宫女太监们立刻跪了一地。 “皇上莫动气,依奴才愚见,安贵人看着像是有喜了。”苏培盛在皇帝身边轻声说道。 “去传太医来!你亲自去请。”皇帝道。 “嗻。”苏培盛领命而去, 此时,陵容终于停了下来,漱了口,回到皇帝身边请罪道:“嫔妾失仪,请皇上责罚。” “无妨,且坐下吧,脸都白了。”皇帝道。 “谢皇上。”陵容虚弱地坐在桌前,却没了食慾,皇帝心中着急,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带着三四个太医回来了,太医轮流给陵容把脉,得出的结论都一样,陵容有喜了! “回禀皇上,安贵人的脉象确是滑脉无疑,约莫两个月,胎息尚弱,需得好生休养才是。”章太医带头回话道。 “好!通通有赏!”皇帝开怀道。 “谢皇上。”众人忙跪下谢恩,陵容则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得温柔。 第142页 “方才安贵人吐的甚是厉害可会影响腹中胎儿?”皇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怀孕初期根据个人体质不同会有不同程度的孕吐,这都是正常的。只要多注意不要吃生冷腥膻之物,就会好许多的。”太医道。 “皇上,嫔妾不懂这些个饮食禁忌,可否劳烦太医给嫔妾拟个清单?”陵容问道。 “太医,就依安贵人所言!”皇帝道。 “臣遵旨。”太医连忙应下。 “都退下吧。”皇帝摆摆手道,太医便都退了出去。 “皇上,嫔妾好高兴。”陵容依偎在皇帝身上道。 “朕也高兴,朕定会护你与腹中胎儿周全的。”皇帝道。 “嫔妾谢皇上,皇上给嫔妾指个嬷嬷来吧,嫔妾身边都只有小宫女,又怎懂得照顾龙嗣呢。”陵容轻声道。 “朕会安排好的,你安心养好身子便是,其他的都有朕呢。”皇帝承诺道。 “嗯,嫔妾相信皇上定会护着嫔妾与孩儿的。”陵容笑着道。 皇帝没有再说话,只静静抱着陵容,直到陵容经受不住睡神的召唤睡了过去,皇帝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传旨的太监便来到了陵容的寝宫中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安氏陵容,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人,赐号‘瑾’,钦此!” “谢皇上恩典!”陵容上前接旨谢恩,给宣旨的太监一人一个份量不轻的荷包。 “瑾贵人,这位是杨嬷嬷,是皇上特意派来照顾小主的。”太监笑着道。 “奴婢参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杨嬷嬷看着便是个稳妥爽利地人,陵容很满意。 “嬷嬷快免礼,以后我还要多多仰仗嬷嬷呢。”陵容笑着道。 “小主过誉了,奴婢定会尽全力护小主周全,小主请安心。”杨嬷嬷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伙伴们的踊跃参与,最终选了“瑾”这个封号,因为觉得寓意美好。 第79章 回宫 陵容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行宫里传播开来,陵容即使想要低调都很难。虽然皇帝皇后都下旨让陵容安心养胎,让众人不要去打扰陵容养胎,但仍然无法阻止陵容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拜访的人仍旧多不胜数。 短短几日,借送贺礼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如此‘正常’的人情走动,让陵容不堪其扰,却又因为在合理范围内,让陵容毫无办法。收到的诸多贺礼,陵容都交给杨嬷嬷登记处理,果然有不少东西都存在问题,多是些地位不高或者不受宠的妃嫔送来的,也不知到底是成了谁的棋子。不过不管有没有问题,陵容都不会使用,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是最好提防的,她担心的更多的是更隐秘的手段和藏的更深的人。 幸好圣驾不日就要回宫了,众人都要忙着收拾个人物品,拜访的人终于少了下来,陵容这才清净了下来。 十月十五日,宜出行。行宫中浩浩荡荡的车驾井然有序地开始迁移,陵容和眉庄共乘一辆马车,这马车皇帝特意关照过,分外宽大舒适,身边是眉庄,也让陵容安心些。 “妹妹可还好?这些日子不见,妹妹看着憔悴了些。”眉庄哄着怀里的和静,跟陵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些日子总感觉睡不醒,有些困,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瞧着姐姐当初怀和静时也没这样啊。”陵容揉揉眼睛,有些没精神地说道。 “这些我也不是很懂,或许是个人体质不同吧,妹妹可有请太医来看过?”眉庄担忧地问道。 “这几日一直忙着整理内务,也就没来得及请太医来。就算太医来了,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话,然后就给开一堆补药、安胎药,也不知道有几分用处。”陵容忧心道。 “唉,这宫里的人啊都是趋利避害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又会真心帮咱们。”眉庄嘆气道。 “是啊,也不知这接下来的七个多月要怎么熬的下去。”陵容嘆气。 “妹妹也不要过于忧心了,妹妹心善,上天会眷顾妹妹的。”眉庄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陵容淡淡笑着道。 她从不信老天会眷顾谁,要想生存下去,她只能靠自己。这些日子不在宫中,也不知那屋子里被动了多少手脚,回去又免不了一番折腾,不知究竟到何时她才能真正地过上太平的日子。陵容嘆口气,有些倦累。 “妹妹若是累了,就小睡一会儿吧,万事有我看着呢,不碍事的。”眉庄见陵容精神实在欠佳,便提议道。 “多谢姐姐。”陵容感激地沖眉庄笑笑,便靠在大大的软枕上小憩,马车再宽敞终归也空间有限,其实很不舒服,陵容睡得很不踏实。 迷迷煳煳间,陵容感觉到马车的摇晃停了下来,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原来只是中途小憩,还未到紫禁城。 “妹妹醒了?可要喝点水?”眉庄轻声问道。 “嗯。”陵容不甚清醒地呢喃道,一边的青玉将陵容扶起来,给陵容餵了一杯水,陵容这才觉得清醒了些。 “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才能到?”陵容问道。 第143页 “快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妹妹可要下车透透气?”眉庄将睡着的和静交给奶嬷嬷,提议道。 “也好,一直呆在车上,可闷坏人了。”陵容点头同意。 陵容和眉庄下了车透透气,此时正值深秋,火红的枫叶热烈惹眼,很是美丽。陵容不禁想起几年前,哥哥带自己到城郊骑马玩耍的欢乐,那么自在逍遥,无拘无束。怕是今生,她都再难有那样轻松自在的日子了吧。后悔吗?陵容不禁问自己。 “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怎的眼睛都红了?”眉庄担忧地问道。 “让姐姐见笑了,妹妹只是突然怀念起与家中兄长一起骑马赏枫叶的情景了。”陵容敛下心中万千惆怅,笑着道。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难见亲人面,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祈求上天,保佑家中父母兄弟一切安好。”眉庄惆怅地说着,脸上也有着淡淡的忧伤。 “是妹妹的不是,倒惹得姐姐伤怀了。”陵容抱歉道。 “无碍,终究我们还都安好,这就足够了。”眉庄笑着道。 “是啊,安好就足够了。”陵容摸摸自己的小腹惆怅道,她早就已经做了选择,没有可反悔的余地了。 小憩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众人便又上了马车,开始往紫禁城的方向行驶,这段路程并不远,很快,陵容便又回到了那富丽堂皇的牢笼里。 回到常福堂,宝娟宝鹊等一干宫女太监早早地便在门口迎接,看着众多的熟悉面孔,陵容心绪复杂。这些阳光欢喜的笑脸下,又有几分真心呢。罢了,是她执拗了。她的外表再年轻,她的心却已早苍老的没了幻想的能力。 舟车劳顿,陵容觉得身子酸软无力,头也有些晕,琉璃给忙陵容把了脉,皇帝也派太医来给陵容诊平安脉。还好,陵容的身子一直将养的不错,今日也不过是劳累加上陵容心思有些重,才会有些不适。 宝娟早已为陵容备好了热水,被褥也都拆洗暴晒过,换上了全新的床单被罩,让陵容能够安心休息。陵容也确实累了,洗漱过后便上‘床睡了。 醒来时,宝娟和琉璃在身边陪着,也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说是让陵容好生养胎,胎相稳固之前就不必请安了。皇后和太后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赏赐,让陵容以腹中胎儿为重,在咸福宫中安心养胎,看着有些像变相禁足,陵容却不以为忤,乐的清闲。 修整了几日,陵容总算觉得身上舒服了,天气好的时候便在咸福宫的花园里散散步,偶尔去眉庄宫中坐坐,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杨嬷嬷不愧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人,心思缜密、见识也深,休息了一日后便带着常福堂的宫女太监们彻底将整个宫殿清理了一遍。将不合适的、有问题的物件全都挑了出来,收的收,扔的扔,小库房里的东西也一併检查过,又亲自去内务府挑了一些新的物件替换。 陵容起初觉得动静太大,会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她不想成为整个后宫的靶子,杨嬷嬷的一句话却让陵容改变了想法。 杨嬷嬷说:“打从小主有孕的那一刻起,小主便已经是所有人的眼中钉,低调或是张扬不会有任何区别。既如此,小主何不让自己过得更舒心一些呢?”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般,让陵容的心境更开阔起来。是啊,无论她多小心低调,那些人都不会容得下自己,既如此,她又何苦苛责自己? 这皇宫,她怕是要生活一生一世,她真的要如此拘谨不安下去吗?这样的人生不是太可悲了!既来之则安之,是她魔障了。想通的陵容安下心,开始真真正正地享受自己的宫中生活。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层次不断的小手段还是一直冲着她来,不过在杨嬷嬷和青玉琉璃宝娟的细心庇护下,陵容过的还算舒适。 陵容有孕的喜讯很快便传回了安家,可高兴坏了安母和方氏,婆媳二人备了丰厚的牲礼香烛去寺庙还愿。而陵容也收到了家中送来的贺礼和一些消息,凌志这些日子勤勤勉勉地办事,也算是入了怡亲王的眼,官位又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从四品了。凌勇在军营里也是混的如鱼得水,听说也谋了一官半职在身,只是凌勇本人并不在意,家里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至于安比槐,陵容对他从没有什么期待,反而有些不放心。陵容早在入宫之前便跟凌志通过气,安比槐的身边也跟着安家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安母或凌志。她只希望,这一世的安比槐能够聪明些、谨慎些,不要落人口实便好。 秋去冬来,进入十一月份之后,京城的天气便冷了起来,陵容的胎也终于满了四个月,安稳了下来。 陵容如今身子重,天冷之后皇后也免了陵容的请安,内务府也早早将冬衣和上好的银碳都送了来,陵容也乐的清闲。 回宫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宫的格局又有了一定的变化。 甄嬛彻底退出了争宠之列,除了每日去给皇后请安外,基本足不出户;而华妃仍占据着后宫第一宠妃的位置,风头无人能比;眉庄调养好了身子,绿头牌被重新挂起,每个月也总能让皇帝留宿一两次;余莺儿也重获恩宠,前些日子还被晋为了答应;富察贵人和夏冬春也很积极的争宠,虽然手段不甚高明,但皇帝偶尔也会招幸。整个后宫整个呈现出百花争春的样子,倒是热闹。 第144页 咸福宫里因为有眉庄和陵容在,又有两个孩子,皇帝来的次数总要多些。偶尔,敬妃也能得到伴驾的机会。陵容便暗地里透过他人之手,送了敬妃一张生子秘方,便是皇后曾经给她的那张生子秘方。 这药的药效是勐了些,不然以她当时那样残败的身子怎么可能怀孕?但是有效也是真的有效,敬妃年纪不算大,若是能把握好机会,未必不能受孕。只是这其中的利弊权衡,不是陵容可以左右的,她不过是给敬妃一个饵,目的不过是希望敬妃不会如前世般倒向甄嬛,她只希望她保持中立就好。而且,她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挡箭牌。 陵容想要的挡箭牌还尚无音讯,后宫中倒是又出了一件事。那便是甄嬛被齐妃掌了嘴,还被罚跪,其中也有富察贵人的手笔。这件事上一世也曾发生过,只是时间日久,陵容已记不清具体的日子。 陵容记得的是这次受罚事件以后,甄嬛又重新復宠,用的手段甚是高明,那冬日里停留的蝴蝶可真真是迷了皇帝的心! 陵容倒不介意甄嬛復宠,只是好奇浣碧怎的没了动静。照理说,这些日子,甄嬛也没少被人刁难,浣碧作为甄嬛地贴身婢女自然也受了不少欺凌,以浣碧的心性,应该早就按耐不住了才是,真是奇怪。难道是没机会?陵容只是随便想了想,便放到了一边。 事实与陵容猜想的相差无几,因为甄嬛与皇帝闹崩了,皇帝便再未曾踏进储秀宫的门,浣碧自然没了机会接近皇帝,便耽搁了下来。 不出所料,甄嬛被羞辱之后终于醒悟,便又开始准备争宠。只是没了果郡王的帮助,甄嬛能捕捉到的蝴蝶并不多,陵容期待着甄嬛的下一步举动。 只是陵容没料到的是,浣碧居然在这时狠狠出卖了甄嬛,用这准备好的蝴蝶为自己谋了出路!在皇帝和果郡王面前上演了一出蝴蝶飞舞,翻身一跃,成了禧答应,一时间,满宫譁然。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我回来了,这些日子比较忙,有时间就会来更新的 第80章 宫中生活(23) 浣碧的事情一出,也给后宫各人敲响了警钟。被心腹宫女出卖可是最可怕的事,因为这些人往往是知道主子事情最多的人。一般而言,主子为了确保安全,都会将心腹的家人都掌控起来,怕的便是有朝一日被身边的人出卖。 而将心腹开脸送给自己的丈夫,这其实本身就是下下策,有了利益冲突,心腹也会变成被可怕的刀!而像浣碧这种并非主子授意,自己设计上位的则更可怕! 浣碧没有家人,甄嬛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捏浣碧的把柄,而浣碧却知晓甄嬛不少阴私之事。如此一来,二人对彼此之前主动权的掌控位置便会调换。只要浣碧聪明点,对甄嬛保持面上的恭敬,甄嬛也只能对浣碧和颜以待。 更何况,浣碧还是甄家见不得光的女儿!陵容不由勾唇一笑,她上一世初见到浣碧时便觉得甄嬛与浣碧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等到后来,甄嬛将浣碧收为义妹,让浣碧能以钮祜禄家二小姐的身份嫁给果郡王为侧福晋时,她便起了疑心。只是那时的她自顾不暇,也就没有理会这些。 而今生,从上次浣碧与曹贵人勾结未果起,她便起了疑。本来她以为浣碧是有什么把柄在甄嬛手中才又一次效忠甄嬛,但是她不理解为何甄嬛还会信任浣碧,查过之后,结果却让她很是震惊。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甄远道竟也是个风流人物,不仅与一罪臣之女有段情,还生了个私生女! 只是,甄远道终究还是更爱自己的前途与性命,那女子一直被甄远道偷偷的养在外面。后来那女子死了,甄远道才将浣碧以奴婢的身份接回甄家。 而据陵容调查的结果来看,当时那女子本是想进甄家的,哪怕只是个妾,也好过没名没分不是。只是甄远道不同意,后来,那女子便病倒了,很快便去世了,这其中的缘由让人不得不怀疑。 而浣碧这些年,也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让自己娘亲的牌位能够进甄家祠堂,只是甄远道一直推脱,未能成事。想来,浣碧对甄远道,对甄家也是有怨的。如此,最好不过。 浣碧侍寝之后的第二天自然是要去给皇后请安的,陵容怀着身孕自然是不会去凑热闹,只派了个小丫头去景仁宫打探着。 如陵容所料,甄嬛是个聪明人,虽然神情冷淡,却也没有说过一句浣碧的不是,给浣碧的贺喜礼物给的也丰厚,让人挑不出错处。 浣碧初封答应,身边也没有什么伺候的人,甄嬛便从自己宫中挑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先给浣碧用着,随后,内务府又安排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给浣碧。如此,浣碧的新身份便彻底落实了。 浣碧闹了这一出,甄嬛復出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甄嬛许是伤了心,一些日子都没有动作。反倒是余莺儿跟浣碧两人,之前便不合,如今更是针尖对麦芒般争斗不休,手段拙劣得让人嗤笑。 浣碧到底是当做奴婢养大的,虽然从小跟在甄嬛身边,衣食不缺,但才学、性情、手腕却是连甄嬛的三分都不如。眉眼间与甄嬛的那几分相似,只能让浣碧成功地爬上了龙‘床,却不能保住她的恩宠。很快,皇帝便对这草包美人没了兴趣,极少再招幸。 时间飞逝,很快便又是一年除夕,宫中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第145页 陵容的胎也有五个月了,胎息明显,太医也诊出这一胎极有可能是龙凤双胎!皇帝甚是开怀,重重赏赐了一番,并承诺只要陵容平安生下孩子便晋为嫔位。陵容高兴之余,也甚是担忧,怕只怕会有人会容不下她腹中的胎儿。 皇帝也许是因为之前宫中接连出事有些担心,便又给常福堂赐了一个名叫琥珀的宫女和一个叫福海的太监,两人均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贴身保护陵容的安全,陵容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宫中的节日年年岁岁都无甚变化,无非是邀请皇亲国戚一同举办家宴,虚与委蛇,尔虞我诈,好生无趣。 尤其如今皇帝登基日短,根基不稳,八王九王虎视眈眈,虽现在皇帝以厚禄高位安抚着,但这表面的平静想来也维持不了多久,毕竟皇帝可算不得什么大度之人。陵容记得,在雍正三年时,皇帝便藉故处置了八王九王,手段狠辣,毫不留情,让人心生畏惧。 胡思乱想间,宴席便已开始。宫中的人都是人精,陵容如今有孕又受宠,桌前的饭菜便都还有些热度,酒水也换成了极清的果酒。琥珀将所有的食物一一检验过之后,才给陵容布菜,陵容则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中段,陵容已有些精力不济,许久没有熬过夜,她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坐在上首的皇后看到了,便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帝微微颔首,皇后便让身边的小宫女来告诉陵容,准了陵容提早回宫休息。陵容给了赏,让小宫女代为谢恩,便悄悄的离席了。 出了门,便见到有备好的轿撵侯着,琉璃和琥珀扶着陵容上了骄撵,便一左一右地跟在骄撵边打道回府。 轿夫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又快又稳当,本就睏倦的陵容便有些昏昏欲睡。眼看着,前面便是咸福宫的大门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轿夫抬着骄撵准备进门,谁知前面的两个轿夫刚跨过门槛,左侧的轿夫便脚底一滑,骄撵立刻向左侧歪去!陵容一个激灵,勐地清醒过来,紧紧抓紧骄撵,边上的琥珀也及时扶住骄撵,将骄撵撑起来,让陵容不至跌落下来。众人不禁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琥珀便指挥着轿夫慢慢将骄撵放下来。 谁知,放到中间,轿子右后方的抬杆断了!四个支点少了一个,骄撵便立刻倾斜,陵容不受控制地向后方仰倒,情况危机!这时,本跟在身后的福海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下落的骄撵,陵容身子勐然一顿,没有再坠落。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骄撵小心地放在地上,将陵容从骄撵上扶下来。幸好,陵容只是有些受惊,并未伤着。 “琉璃、琥珀,你们先送小主回去,这儿我来处理。”福海道。 “好。”琥珀点点头,与琉璃一同扶着陵容往常福堂走去,琉璃握住陵容的手腕,偷偷给陵容把脉,见胎像还算稳,才安下心来。 刚进常福堂的门,留守在家的青玉便迎了上来,见陵容面色有些苍白便焦急地问道:“小主这是怎的了?面色这般差?” “小主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安胎药也备着?”琉璃道。 “我一直算着时辰呢,估摸着小主也不会太晚回来,安胎药刚刚好,还热着呢,我这就去端来。”说罢,青玉便转身去端药。 药来了,琉璃先抿了一口,没有问题才服侍陵容喝下。一碗安胎药下肚,陵容身上暖了些,脸色也好了许多。 “时辰不早了,小主可要先去休息?”琥珀问道。 “也罢,有福海在,想来也跑不了谁。青玉,给我更衣吧。”陵容摸摸已经隆起的肚子,说道。 青玉伺候着陵容睡下,这才出来问琉璃详细情况,得知之后很是气愤,便让琉璃琥珀留下照顾陵容,自己则跑出去找福海。 那厢,福海已经将能掌握的证据都掌握了,只是收穫并不大。地面上是被人倒了灯油,量不大,位置却很微妙;而骄撵抬杆的底部也被人锯了一条极细但是颇深的缝隙。这灯油和骄撵都是公用的东西,要调查是哪个人所为,着实不易。骄撵尚且可以试着调查一下,但灯油就完全没有办法追查了。 福海带着几个太监将几个轿夫控制了起来,此时青玉也赶了出来,福海便让青玉将此事禀告上去,他则去了内务府去查骄撵的事。 青玉到达时,宫宴已经接近尾声,皇帝皇后都已离开。青玉无奈,只能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回常福堂。幸好陵容身子调养得好,这次也是有惊无险。 第二日,皇帝得到消息,便来到常福堂探望陵容,见陵容气色尚好才放下心。皇帝派了人去调查此事,最终也没能捉到幕后之人,陵容看得出皇帝心存内疚。 陵容记得皇后曾经说过,男人的愧疚,若是利用的好也可以保她一世安好,既如此,她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上不要忧心了,嫔妾与孩儿都好好的呢。皇上摸摸看,他们知道阿玛来了,动的好活泼呢。”陵容笑着拉着皇帝的手抚上自己圆圆的肚子,腹中的胎儿很给面子地动了动,皇帝的神色都轻松和悦了许多。 “他们好活泼。”皇帝轻抚着陵容的大肚子,神色期许又透露着一起阴郁与坚定,很复杂,陵容有些看不明。 “皇上?”陵容轻抚上的脸,轻声唿唤。 “朕无事,你安心养胎。朕…朕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的。”皇帝轻轻摸摸陵容的头髮离开了常福堂。 第146页 陵容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情颇好的勾起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也没有灵感,会尽量更新的 第81章 宫中生活(24) 陵容本未对皇帝的话抱多大的希望,一次又一次,为了朝堂的平衡,皇帝每次都是用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这让陵容无法对皇帝的承诺给予信任。这一次,陵容觉得定是又有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会成为替罪羔羊。 不想,皇帝这次却有些动了真格!除了当日抬骄撵的四个轿夫被杖责,内务府副总管也直接被革职查办,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则被降为了副总管,而内务府总管的位子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任谦担任,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这一举措让后宫立时安静了不少,一时倒也风平浪静。 “小主,皇上可真重视您,奴婢入宫这么久都没见过皇上这般动怒呢。”宝鹊笑嘻嘻地凑在陵容身边道。 “休的胡言,皇上是明君,向来重规矩,自是容不下这龌龊事的,也断是不会为了我这点小事而动怒的,明白吗?”陵容轻斥道。 “是,是奴婢想左了,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了。”宝鹊连忙认错道。 “这几日我总觉得嘴里淡淡的,你去御膳房看看,可有什么新鲜的瓜果取些来。”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宝鹊忙退下道。 待宝鹊出了门,青玉才笑着劝陵容道:“小主何必跟个小丫头生气呢,宝鹊不懂事,奴婢好好教教就是,小主何必在这些事上浪费心神。” “宝鹊太不稳重,如今我不过是个贵人她便如此忘乎所以,口无遮拦,迟早会惹来祸患。”陵容蹙眉道。 “小主放心,奴婢会看好她的。”青玉道。 “以后尽量让她少出常福堂吧。”陵容嘆气道。 “好。”青玉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宝鹊老大不高兴的回来了,拿着些橘子和苹果。 “小主,您不知道,本来还有好些上好的柚子的,却都被翊坤宫的人拿去了,一个都没留下!那么多呢,就算皇上在翊坤宫用膳,也吃不了这么多柚子吧!”宝鹊愤愤道。 “份例这些事自有规矩,向来是按位份高低来分配,岂容我等置喙!你怎的说话愈发没了分寸!”青玉斥道。 “我……”宝鹊局促不安地看着陵容,不知该说些什么。 “宝鹊你退下吧,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在屋里好好去学学宫规,学好了再来伺候。”陵容淡淡道。 “是,奴婢告退。”宝鹊蔫头耷脑地退了下去,很是丧气的样子,隐隐也有些不服气。 “青玉,让人看着她,查一查她最近跟何人走的近。”陵容道。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青玉一边帮陵容剥橘子一边答应着。 陵容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思索着如今的形势,现在已经是雍正三年了,朝堂上的形势不容乐观。据前世的记忆可知,皇帝很快便会出手处理八王、九王为首的反对势力,相对的,年羹尧等心腹之臣正是得重用之时。这也意味着,即使华妃犯了错,只要不是滔天之罪,皇帝都会息事宁人。 华妃跋扈,手段却不算高明,若不是有曹琴默这个心机深沉的人出谋划策,便会更容易捉摸一些。这一世,她并未与华妃正面交锋过,她的身子愈发重了,还是在常福堂呆着吧,想来华妃也不会纡尊降贵地来她这小小的常福堂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陵容一直安心地呆在常福堂中养胎,元宵节这天也早早派人向皇帝皇后禀告过,没有参加宴会。 今年的元宵节一如既往的热闹,甄嬛以独特的復古走马灯拔得头筹。第二日,皇帝便又开始在甄嬛处留宿,甄嬛也不再拒绝皇帝,引得皇帝频繁留宿,再一次跻身宠‘妃之列。 而之前得罪了甄嬛的富察氏便不禁有些心惊胆战,陵容也只是觉得好笑。甄嬛出身不及富察氏,位份也不相上下,纵然甄嬛得宠,也不敢真的明目张胆地对付富察氏,她不知道富察氏为何那般胆小。只希望,富察氏能多撑些日子,别这么快倒下才好。 不过如今这形势,皇帝需要各大氏族的支持来稳定朝堂,富察氏只要自己稳得住,就不会有事。若是能把握好机会,说不准,还能在这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齐妃那边拿到药方那么久都没有动静,看来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不如…她帮一把富察氏吧,希望,富察氏不要太蠢才好。 事实证明,这大家族里教育出来的女儿都不算蠢,只是稍稍点拨一下,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进入三月份,陵容的肚子已接近七个月,而富察氏也被诊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反而颇为受宠的甄嬛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后宫之中同时有了两个身怀有孕之人,这本是一件喜事,只是朝堂上不太平,皇帝也没什么心思来庆贺。 三月中旬,山东多地爆发时疫,很快便蔓延到京中,因疫病而亡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民间朝堂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皇帝德行有亏,以不正当的手段谋得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故而引得上苍震怒,才会降罪于世人。 这些别有用心的留言自然是某些有心人的杰作,皇帝震怒,藉机狠狠处置了几个搬弄是非的人,杀鸡儆猴。如此一来,朝堂上这样的流言倒是少了许多,但民间的流言仍没有被遏制,还有越传越烈的趋势,让皇帝烦心不已。 第147页 外务尚未平静,后宫也出事了,御花园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暴毙,疑似是患了时疫!太医院虽早已给各宫发了消毒和预防的药草,却迟迟未研究出有效的治病药方,患病的人还是越来越多,一时间人人自危。 “小主,奴婢听说今儿个咸福宫主殿那边也有小太监患病了,这太医院迟迟未研究出治病良方,可怎么办才好?”青玉一边忙着给屋里消毒一边忧愁道。 “让屋里的人都尽量少外出,从外面回来一定记得消毒,太医院发下来的药记得分下去,每个人都喝一些,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如今这样的形势下,我们也只能小心些。”陵容摸着自己已经十分明显的肚子担忧地说道。 当年的时疫她自是记忆犹新的,只是这事情的时间有些对不上,让陵容有些措手不及。当年治疗时疫的药方,明面上是江城江慎两人研制出来的,但从后来江城江慎横死街头而温实初得到重用来看,陵容便可以确定那药方定是温实初的成果,只是被江城江慎给占了去。 这一世也不知会出什么变故,也不知温实初能否将药方研究出来。安全起见,她还是该早做打算。 “小主,安胎药好了,小主趁热喝了吧。”琉璃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面色有些凝重。 “怎的了,脸色如此不好?可是身子不适?”陵容担忧地问道。 “小主,大少爷托人带了了口信,说是……”琉璃凑到陵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陵容的脸色变得凝重。 “此话当真?哥哥又是从何得知的?”陵容道。 “是从马大人处得知的,八九不离十。”琉璃神色凝重道。 “琉璃,你去太医院找温太医,务必让温太医尽快将治疗时疫的药方研究出来。”陵容道。 “小主是说……可…这可是宫中啊,那些人的手真有那么长吗?”琉璃惶恐又有些不敢相信。 “在九王夺嫡中生存下来的人,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陵容道。 “可……”琉璃咬唇,脸色有些惨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八王九王真是那般没用的人,皇上会容他们到现在?天家无兄弟,皇上不过是需要徐徐图之罢了。这次突发时疫,八王九王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皇上也同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是没想到的是,连这未出世的孩儿也会被牵扯进去。”陵容摸摸自己高耸的肚子,心里有些悲戚。 “皇上如今并未昭告天下小主怀有龙凤胎啊,说不定皇上根本不会用这个来破谣言啊。”琉璃希翼道。 “即使皇上顾念骨肉亲情,不以龙凤胎作为对付流言的方式,其他人也不会放过的,没有人会给敌人留后路的。”陵容嘆道。 “小主……”琉璃和青玉都担忧的看着陵容。 “不用过于忧心,无论皇上如何决定,皇上都一定会加派人手来保护我与腹中胎儿的。双生一般都会早产,只要再熬上一些日子,孩子就可以出生了,不会有事的。”陵容笑着说道,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青玉琉璃。 “嗯,奴婢一定会尽力保护小主周全的。”青玉琉璃保证道。 “也要顾好自己,只有你们才是我可以全心去相信的人。”陵容道。 主僕三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琉璃便去了太医院找温实初,青玉则陪着陵容。 第二日,皇帝来看陵容,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忧,随后陵容便发现身边多了些影子,便知是皇帝派来的人,长福堂的气氛整个严肃了起来。 但即使有如此严密的保护,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万幸的是出事的不是陵容,而是青玉!陵容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即使万般不舍,青玉依然被移出了长福堂,被迁到冷宫处。宫中所有生病的宫女太监都被隔离在那里救治,每天都有死去的宫女太监被抬出宫外焚烧道,尸骨无存。 “小主,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青玉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琉璃哽咽道。 “温太医可研究出治疗这时疫的方法了?”陵容狠狠唿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还未完善,说是药效太勐会对身体有所损害。”琉璃冷静下来道。 “有效就好,去请章太医来,就说我身子不适。”陵容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琉璃立刻去请太医,随之,皇帝的圣驾便驾临了长福堂。 陵容伤心不已地请求皇帝能派个太医去救治青玉,如此不讨好的事,自然会落到那些不得宠的太医身上,而温实初便赫然在列。 “琉璃,你去看看温太医,就跟他说,只要他能医好青玉,我保证他前途无量。若是他医不好,我也敢保证他温家在他这一辈就断了香火!”陵容冷冷道。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琉璃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便退下去找温实初。 “小主,奴婢有事禀告。”琥珀走进来道。 “可是查到那想要害我之人了?”陵容问道。 “是。”琥珀点头道。 “到底是谁?”陵容捏紧手中的帕子,恨道。 “是宝鹊,宝鹊将染病死去的人用的针线放入了小主的针线盒里,那针还泡过病人的血!只是这些日子,小主都没有做过针线才没有得逞。”琥珀娓娓道来。 第148页 “当真是我连累青玉了。”陵容合上眼睛,哀痛道。 “小主保重,身子重要。”琥珀劝道。 “将查到的事禀告皇上吧,一切由皇上做主。”陵容道。 “是。” 很快,皇帝的处置便下来了,宝鹊被处以杖毙之刑,皇帝让常福堂所有的下人都去观看宝鹊行刑,行刑之人故意延长了受刑的时间,场面之惨烈让人不寒而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准备生娃儿 皇帝一番雷霆手段,震慑力非凡,后宫有其他心思的人也都暂时偃旗息鼓起来,陵容也换得难得的清净日子。 皇帝最终并未利用龙凤胎的祥瑞之说来破那些流言,只是加紧了控制疫病的进度,虽然还未能彻底治癒时疫,但疫病并没有再向外扩散,民间躁‘动不安的情绪平復了许多,流言自然也平息了许多。 另一边,陵容一直有托叶赫*齐方帮忙注意冷宫那边的动向,一方面是为了青玉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监视温实初。终于在半个月后从温实初那边得来了好消息,治疗时疫的药方有了! 陵容连忙请人将皇帝请来,皇帝虽忙,却还是抽空来了一趟常福堂。 “皇上驾到!”太监特有的通报声传来,无论听几次,陵容都觉得有些折磨耳朵。 “嫔妾参见皇上。”陵容起身缓缓行礼。 “不必多礼,身子要紧。”皇帝伸手将陵容扶起,略带疲惫地说道。 “皇上看着甚是疲惫,可万万要保重龙体啊。”陵容担忧地说道,“琥珀,去小厨房端碗人参鸡汤来。” “是。”琥珀应道。 “别忙了,快坐下歇着吧,朕无碍。”皇帝拉着陵容坐下道。 “嫔妾见天都歇着,这宫里就没有比嫔妾更清闲的人了。”陵容笑着将鸡汤端给皇帝道。 “身子可还好,孩子有没有闹?”皇帝喝了汤,爱怜地看着陵容浑圆的大肚子问道。 “孩子乖着呢,嫔妾有个好消息要向皇上禀告呢。”陵容笑着道,带着一丝俏皮。 “哦?说来听听。”皇帝好心情道。 “皇上,温太医已经研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了!青玉有救了!”陵容高兴道。 “当真?!”皇帝眼睛亮了。 “这样重要的事,嫔妾自然不敢妄言,冷宫中患病的宫女太监有好些服了药,病情都好转了呢,相信不日就会痊癒了!这是药方,请皇上过目!”陵容笑着道。 “甚好!上天庇佑我大清!哈哈哈哈……”皇帝看着药方,不由开怀大笑。 “皇上乃天命所归,自然得上天庇佑。”陵容附和道,“只是…这次疫病来的如此蹊跷,想来定是有那居心叵测的恶人在暗中作梗。嫔妾认为,这是上天给皇上的启示,让皇上可以肃清国之蛀虫,还大清一片清平和乐。”陵容笑着道。 “说的好,容儿果然深得朕心,朕很高兴。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好生休息。”皇帝道。 “恭送皇上。”陵容也不挽留,轻轻福身送皇帝离开。 有了药方,皇帝便可放开手脚,不再受人桎肘,疫情很快便消退下去,皇帝派人无偿赠医施药,百姓得到实惠,自然爱戴皇帝。如此一来,除了别有用心的人还在叫嚣,民间几乎已没了抱怨之言,情况于皇帝一片大好。但对某些人,却已是强弩之末,到了危急关头,但人心不死,困兽之斗仍在继续。 不理会朝堂上的波诡云谲,陵容这些日子倒是很开心,青玉痊癒回了常福堂,虽然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气却很好,让陵容安慰不少。 此时陵容的肚子已经快满九个月了,过大的肚子让陵容很是辛苦,如今连躺下睡觉都不能够了,只能半坐着睡。胎儿的动作也越发频繁,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太医和稳婆终日在常福堂侯着,皇上也几乎每日都会来探望。 朝堂上,皇帝开始清算,八王九王首当其冲,皇帝寻了个错处,将二人的爵位由亲王撸到了郡王。但皇帝如今还顾着些天家颜面,并未对二人赶尽杀绝,朝堂上尚算平静。 五月初四这天,天气闷热,陵容正坐在园中的凉亭中纳凉。琉璃和琥珀陪在一边,宝娟和青玉则去了小厨房。 突然,小太监来报,说是惠嫔身边的小宫女求见。 “惠姐姐的人?请进来吧。”陵容应道。 “奴婢见过瑾贵人,奴婢有急事要禀告贵人!”那小宫女一进来便着急的说道。 “可是惠姐姐有事?”陵容疑惑道。 “回小主,我家小主让奴婢来告知小主,小主的父亲安比槐安大人被捕入狱,危在旦夕啊!”那宫女言辞凿凿地说道,如一道惊雷噼向陵容! “你说什么?!”陵容勐地站起来,肚子一抽,羊水破了,和着血水,迅速沾湿了陵容的裤子。 “啊……琥珀,让人给我抓住她!琉璃快去请太医,我要生了!”陵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吩咐道。 “小主!”闻声而来的宝鹊和青玉连忙上前扶着陵容往产房走去,琉璃跑去请太医和稳婆。 一边的琥珀一个纵身上前,抬手将那小宫女打晕,交给长顺常德看关起来,自己则出了常福堂,往存菊堂的方向去了。 第149页 “啊…啊…”陵容痛不欲生地痛唿着。 “小主用力啊,用力啊小主!”稳婆着急道。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动?是谁惊了瑾贵人的胎?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们偿命!一帮蠢才!”皇帝焦急地在常福堂的大厅里转来转去,常福堂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上莫着急,瑾贵人一直都将养的很好,定能平安生产的。”皇后坐在一边轻声劝道。 “回皇上的话,今儿个有个小宫女自称是惠嫔娘娘宫里的,说是安大人犯了事,被抓起来了,这才惊了小主,害的小主早产。”宝娟禀告道。 “人呢?可拿下了?”皇帝怒道。 “回皇上的话,人已经拿下了,等着皇上发落。”宝娟回到。 “去把人给朕带上来!朕到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皇帝怒道。 “是。”宝娟连忙退下去让人将那宫女押回来。 此时,琥珀也回来了。 “皇上,奴婢有要事禀告。”琥珀行完礼道。 “说吧。”皇帝见是自己派到常福堂的人,便知道此时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是。奴婢已经查过,那个宫女并不是存菊堂的人,她只不过是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一个三等宫女,收人钱财来到常福堂禀告,存的便是惊扰瑾贵人的心。”琥珀有条不紊地回禀道。 “可查到那指使之人了?”皇帝转着手里的手串,问道。 “抓到一个嬷嬷,嘴很硬,没能问出幕后之人,现在还收押在慎刑司里。”琥珀说道。 “朕会再派人去查,你先去告诉你家小主,安比槐之事纯属污衊,让她安心生产。”皇帝道。 “是,奴婢这就去。”琥珀领命进了产房。 产房里,陵容和稳婆都已是一身汗,陵容心里仍然记挂着安比槐的事情,身上的痛、心里的燥,让陵容几欲崩溃。 “小主,您且安心生下龙嗣,琥珀已经去查老爷的事了,很快便会有消息了,老爷想来谨慎本份,定不会有事的。”琉璃握着陵容的手开解道。 “嗯!啊……好痛!”陵容握紧琉璃的手用力。 “小主,已经能看到头了,深唿吸再加把劲啊!”稳婆抹了把汗,说道。 “嗯!”陵容狠狠吸了口气,跟很用力,下‘身一阵剧烈地撕裂之痛,可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这时琥珀进来了,见陵容有些力竭,连忙跟陵容说道:“小主,皇上让奴婢来告诉小主,安大人之事纯属有人污衊,并无此事,小主放心吧。” “当真?”陵容抓住琥珀的手焦急地询问道。 “皇上亲口所言,定不会有假,小主安心吧。”琥珀肯定道。 “好,太好了!啊……”又一波阵痛袭来,陵容一咬牙狠狠地用力,终于感觉有东西从肚子里滑了出来。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听着还算响亮。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是个健壮的小阿哥!”稳婆快手快脚地剪了脐带,将婴儿身上的脏污擦干净,包好,这才跟陵容报喜道。 “好…琉璃,你抱小阿哥去给太医瞧瞧,记得去给皇上报喜。”陵容有些脱力地吩咐道。 “哎!奴婢这就去。”琉璃小心地抱过婴儿,出了产房,太医早已在一旁等候。 “小主有些脱力了,快去给小主拿块人参含着!”稳婆早就知晓陵容此胎是双胎,此时见陵容已有些气力不济,连忙让人取了参片来。 含着参片,陵容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便配合着稳婆,一起努力。终于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第二个孩子也出世了,是个女儿!龙凤呈祥!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是个小公主!”稳婆将婴儿抱到陵容面前,。 许是在娘亲的肚子里呆的久了些,也或许是在娘胎里便抢不过哥哥,胎儿有些小,更是娇弱,连哭声都是细细小小的。陵容见孩子小小的、虚弱的身子,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 “小主,让奴婢把小公主抱去给太医看看吧?”琥珀轻声道。 “好,去吧。”陵容眨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一边的青玉将早就备好的吃食端来,伺候陵容吃下,再给陵容换上干爽的衣服和被褥,才服侍陵容躺下。 龙凤胎的诞生让皇帝龙心大悦,当即赏了常福堂上下每个人五两银子,并颁旨晋封陵容为瑾嫔,在龙凤胎满月之后行册封礼! 得到喜讯的陵容很平静,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有了希望。至于位份,嫔位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不会止步于此的,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得一生的平安才是 第82章 宫中生活(25) 皇帝一番雷霆手段,震慑力非凡,后宫有其他心思的人也都暂时偃旗息鼓起来,陵容也换得难得的清净日子。 皇帝最终并未利用龙凤胎的祥瑞之说来破那些流言,只是加紧了控制疫病的进度,虽然还未能彻底治癒时疫,但疫病并没有再向外扩散,民间躁‘动不安的情绪平復了许多,流言自然也平息了许多。 第150页 另一边,陵容一直有托叶赫*齐方帮忙注意冷宫那边的动向,一方面是为了青玉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监视温实初。终于在半个月后从温实初那边得来了好消息,治疗时疫的药方有了! 陵容连忙请人将皇帝请来,皇帝虽忙,却还是抽空来了一趟常福堂。 “皇上驾到!”太监特有的通报声传来,无论听几次,陵容都觉得有些折磨耳朵。 “嫔妾参见皇上。”陵容起身缓缓行礼。 “不必多礼,身子要紧。”皇帝伸手将陵容扶起,略带疲惫地说道。 “皇上看着甚是疲惫,可万万要保重龙体啊。”陵容担忧地说道,“琥珀,去小厨房端碗人参鸡汤来。” “是。”琥珀应道。 “别忙了,快坐下歇着吧,朕无碍。”皇帝拉着陵容坐下道。 “嫔妾见天都歇着,这宫里就没有比嫔妾更清闲的人了。”陵容笑着将鸡汤端给皇帝道。 “身子可还好,孩子有没有闹?”皇帝喝了汤,爱怜地看着陵容浑圆的大肚子问道。 “孩子乖着呢,嫔妾有个好消息要向皇上禀告呢。”陵容笑着道,带着一丝俏皮。 “哦?说来听听。”皇帝好心情道。 “皇上,温太医已经研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了!青玉有救了!”陵容高兴道。 “当真?!”皇帝眼睛亮了。 “这样重要的事,嫔妾自然不敢妄言,冷宫中患病的宫女太监有好些服了药,病情都好转了呢,相信不日就会痊癒了!这是药方,请皇上过目!”陵容笑着道。 “甚好!上天庇佑我大清!哈哈哈哈……”皇帝看着药方,不由开怀大笑。 “皇上乃天命所归,自然得上天庇佑。”陵容附和道,“只是…这次疫病来的如此蹊跷,想来定是有那居心叵测的恶人在暗中作梗。嫔妾认为,这是上天给皇上的启示,让皇上可以肃清国之蛀虫,还大清一片清平和乐。”陵容笑着道。 “说的好,容儿果然深得朕心,朕很高兴。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好生休息。”皇帝道。 “恭送皇上。”陵容也不挽留,轻轻福身送皇帝离开。 有了药方,皇帝便可放开手脚,不再受人桎肘,疫情很快便消退下去,皇帝派人无偿赠医施药,百姓得到实惠,自然爱戴皇帝。如此一来,除了别有用心的人还在叫嚣,民间几乎已没了抱怨之言,情况于皇帝一片大好。但对某些人,却已是强弩之末,到了危急关头,但人心不死,困兽之斗仍在继续。 不理会朝堂上的波诡云谲,陵容这些日子倒是很开心,青玉痊癒回了常福堂,虽然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气却很好,让陵容安慰不少。 此时陵容的肚子已经快满九个月了,过大的肚子让陵容很是辛苦,如今连躺下睡觉都不能够了,只能半坐着睡。胎儿的动作也越发频繁,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太医和稳婆终日在常福堂侯着,皇上也几乎每日都会来探望。 朝堂上,皇帝开始清算,八王九王首当其冲,皇帝寻了个错处,将二人的爵位由亲王撸到了郡王。但皇帝如今还顾着些天家颜面,并未对二人赶尽杀绝,朝堂上尚算平静。 五月初四这天,天气闷热,陵容正坐在园中的凉亭中纳凉。琉璃和琥珀陪在一边,宝娟和青玉则去了小厨房。 突然,小太监来报,说是惠嫔身边的小宫女求见。 “惠姐姐的人?请进来吧。”陵容应道。 “奴婢见过瑾贵人,奴婢有急事要禀告贵人!”那小宫女一进来便着急的说道。 “可是惠姐姐有事?”陵容疑惑道。 “回小主,我家小主让奴婢来告知小主,小主的父亲安比槐安大人被捕入狱,危在旦夕啊!”那宫女言辞凿凿地说道,如一道惊雷噼向陵容! “你说什么?!”陵容勐地站起来,肚子一抽,羊水破了,和着血水,迅速沾湿了陵容的裤子。 “啊……琥珀,让人给我抓住她!琉璃快去请太医,我要生了!”陵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吩咐道。 “小主!”闻声而来的宝娟和青玉连忙上前扶着陵容往产房走去,琉璃跑去请太医和稳婆。 一边的琥珀一个纵身上前,抬手将那小宫女打晕,交给长顺常德看关起来,自己则出了常福堂,往存菊堂的方向去了。 “啊…啊…”陵容痛不欲生地痛唿着。 “小主用力啊,用力啊小主!”稳婆着急道。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动?是谁惊了瑾贵人的胎?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们偿命!一帮蠢才!”皇帝焦急地在常福堂的大厅里转来转去,常福堂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上莫着急,瑾贵人一直都将养的很好,定能平安生产的。”皇后坐在一边轻声劝道。 “回皇上的话,今儿个有个小宫女自称是惠嫔娘娘宫里的,说是安大人犯了事,被抓起来了,这才惊了小主,害的小主早产。”宝娟禀告道。 “人呢?可拿下了?”皇帝怒道。 “回皇上的话,人已经拿下了,等着皇上发落。”宝娟回到。 第151页 “去把人给朕带上来!朕到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皇帝怒道。 “是。”宝娟连忙退下去让人将那宫女押回来。 此时,琥珀也回来了。 “皇上,奴婢有要事禀告。”琥珀行完礼道。 “说吧。”皇帝见是自己派到常福堂的人,便知道此时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是。奴婢已经查过,那个宫女并不是存菊堂的人,她只不过是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一个三等宫女,收人钱财来到常福堂禀告,存的便是惊扰瑾贵人的心。”琥珀有条不紊地回禀道。 “可查到那指使之人了?”皇帝转着手里的手串,问道。 “抓到一个嬷嬷,嘴很硬,没能问出幕后之人,现在还收押在慎刑司里。”琥珀说道。 “朕会再派人去查,你先去告诉你家小主,安比槐之事纯属污衊,让她安心生产。”皇帝道。 “是,奴婢这就去。”琥珀领命进了产房。 产房里,陵容和稳婆都已是一身汗,陵容心里仍然记挂着安比槐的事情,身上的痛、心里的燥,让陵容几欲崩溃。 “小主,您且安心生下龙嗣,琥珀已经去查老爷的事了,很快便会有消息了,老爷想来谨慎本份,定不会有事的。”琉璃握着陵容的手开解道。 “嗯!啊……好痛!”陵容握紧琉璃的手用力。 “小主,已经能看到头了,深唿吸再加把劲啊!”稳婆抹了把汗,说道。 “嗯!”陵容狠狠吸了口气,跟很用力,下‘身一阵剧烈地撕裂之痛,可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这时琥珀进来了,见陵容有些力竭,连忙跟陵容说道:“小主,皇上让奴婢来告诉小主,安大人之事纯属有人污衊,并无此事,小主放心吧。” “当真?”陵容抓住琥珀的手焦急地询问道。 “皇上亲口所言,定不会有假,小主安心吧。”琥珀肯定道。 “好,太好了!啊……”又一波阵痛袭来,陵容一咬牙狠狠地用力,终于感觉有东西从肚子里滑了出来。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听着还算响亮。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是个健壮的小阿哥!”稳婆快手快脚地剪了脐带,将婴儿身上的脏污擦干净,包好,这才跟陵容报喜道。 “好…琉璃,你抱小阿哥去给太医瞧瞧,记得去给皇上报喜。”陵容有些脱力地吩咐道。 “哎!奴婢这就去。”琉璃小心地抱过婴儿,出了产房,太医早已在一旁等候。 “小主有些脱力了,快去给小主拿块人参含着!”稳婆早就知晓陵容此胎是双胎,此时见陵容已有些气力不济,连忙让人取了参片来。 含着参片,陵容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便配合着稳婆,一起努力。终于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第二个孩子也出世了,是个女儿!龙凤呈祥!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是个小公主!”稳婆将婴儿抱到陵容面前,。 许是在娘亲的肚子里呆的久了些,也或许是在娘胎里便抢不过哥哥,胎儿有些小,更是娇弱,连哭声都是细细小小的。陵容见孩子小小的、虚弱的身子,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 “小主,让奴婢把小公主抱去给太医看看吧?”琥珀轻声道。 “好,去吧。”陵容眨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一边的青玉将早就备好的吃食端来,伺候陵容吃下,再给陵容换上干爽的衣服和被褥,才服侍陵容躺下。 龙凤胎的诞生让皇帝龙心大悦,当即赏了常福堂上下每个人五两银子,并颁旨晋封陵容为瑾嫔,在龙凤胎满月之后行册封礼! 得到喜讯的陵容很平静,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有了希望。至于位份,嫔位而已,算不得什么,她不会止步于此的,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得一生的平安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生了 第83章 宫中生活(26) 一日之间经歷受惊、生子,陵容已是身心俱疲,眼见一双儿女安好,陵容终于安心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稍稍洗漱过,陵容便让人将孩子饱了过来。 大红的裹被里两个小小的婴孩正睡的香甜,红红微皱的脸蛋算不上好看,却让陵容的心都软成了水儿。陵容小心地摸摸两个宝贝的脸蛋,稀罕了好一会儿才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照顾。 “小主,您都睡了快十个时辰了,赶紧用膳吧,仔细亏了身子。”青玉端着大大的托盘,边将食物一一摆上桌,边说道。 “看样子你这身子也是好利索了,又有力气来念叨我了。”陵容笑着道,看青玉如此有活力的样子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 “不想奴婢念叨,小主就该爱惜自己才是。”青玉给陵容盛了一碗燕窝粥,塞到陵容手里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我这就赶紧用膳,最好啊把我吃成个大胖子才好。”陵容笑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青玉心疼地看着陵容道:“别人家生个孩子都要胖上不少,怎的小主这般消瘦,这脸儿瞧着都没什么血色。” 第152页 “不碍事,只是月份大了以后,孩子动的厉害,总是睡不好,养些日子便好了。”陵容放下手中的粥,笑着安慰道。 “倒是你,看着瘦了许多,要多补补才是。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害你险些伤了性命。”陵容拉着青玉消瘦了不少的手,心疼地摩挲着。 “小主说的哪里话!又不是小主害的奴婢,要怪就要怪那背后使坏的人!得亏这次被害的不是小主,不然伤了小主子可怎么得了!”青玉气愤道。 “我绝不会放过那些人的!”陵容压低声音道,“且再忍忍,总有一日,我会为你讨回公道。”陵容握紧青玉的手保证道。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饭菜都该凉了,小主赶紧用膳吧。”青玉回握住陵容的手道。 “好。”陵容笑着开始用膳,彻底平静下来之后,陵容的心思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昨日的事,怕是空穴不来风,必有蹊跷。 “青玉,你去将琥珀叫进来,然后去找叶赫*齐方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陵容吃完最后一口粥,吩咐道。 “好,奴婢这就去,小主莫要过于担心,身子要紧,老爷想来谨慎守己,奴婢相信不会有事的。”青玉安慰道。 “但愿吧。”陵容嘆气道,心里那不详的感觉挥之不去。 青玉收了碗筷退出去,很快琥珀便进了屋。 “小主唤奴婢前来,可是有事吩咐?”琥珀行了礼,才开口询问道。 “琥珀,安家之事是你亲自去打探的,还是皇上派你来安抚我的说辞?”陵容也不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询问道。 “奴婢不敢欺瞒小主,当时情况混乱,奴婢只能先稳住内务,并没有机会亲自去打探消息。”琥珀平静道。 “你倒是坦白,那现在呢?可是打探清楚了?”陵容并不生气,琥珀的做法并没有错,那样的情形下自然是以保住皇嗣和抓住幕后之人才最重要。 “奴婢已经打探过了,安大人被抓入狱之事确属实事,安得是贪污受贿的罪名;但安大人矢口否认罪行,皇上也下令彻查,此事现已交由刑部处理,还未有最后的判决。”琥珀条理清晰地说道。 “贪污受贿?可知收受了多少银两?”陵容敛下眼帘,问道。 “奴婢听说有三千余两,数额不算小。”琥珀道。 “确实不小。”陵容冷笑道,“想我那父亲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五品小官,何德何能得这么大笔银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主息怒,身子要紧。”琥珀轻声道。 “你下去吧,此事便到此为止。既然皇上不想本宫知道,那本宫就不该知道,该如何做,不必本宫教你吧。”陵容淡淡道。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琥珀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五月初七,龙凤胎的洗三礼,宴会办得十分隆重,可见皇帝对龙凤胎的重视程度。陵容身体尚未恢復,自然不可能出席,青玉陪着陵容在张灯结彩的殿内听着外面的热闹喧譁,琥和琉璃则守在龙凤胎的身边。 “小主,您听,外面可真热闹!”青玉一边给陵容打扇,一边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哭闹,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陵容不放心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期待着众人的归来。 “小主莫着急,今儿个两个小主子可是主角,那么多皇室宗亲等着瞧呢,哪儿会这么快啊,您快安安心吧,不会有事的。”青玉笑着安抚道。 “嗯。”陵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主,安夫人来了,此时正在门外侯着呢。”宝娟进屋来禀告道。 “安夫人?快!快请进来!”陵容激动地说道。 “小主莫急!奴婢去请夫人进来!”青玉按住激动的陵容,说道:“宝娟,你陪着小主。” “哎。”宝娟连忙上前,为陵容稍稍整理一下仪容。 虽然如今陵容尚出不了门,但该打扮得一样不少,身上穿的是苋红色绣富贵花开的宫装,头上戴的是皇帝差人送来的景泰蓝的孔雀头面,雍容华贵。这已完全是嫔位的待遇,差的,不过是一个正式的册封礼。 青玉很快将人迎了进来,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来的是凌志的妻子马佳氏。 “臣妇给小主请安,小主万福金安。”马佳氏按礼给陵容请安,陵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声哽咽的“请起”。 “青玉,看座。”陵容吩咐道。 “是。”青玉快手快脚地端来凳子,放到马佳氏身边道:“夫人快请坐。” “谢小主恩典。”马佳氏谢了恩,这才入了座,姑嫂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嫂嫂,家里一切可安好?祖母和母亲可还安好?哥哥可好?小侄儿可还好?”陵容有些伤感地问道。 “都好,都好,小主可还好?怎的看着消瘦了许多?”马佳氏心疼地问道。 “我没事的,只是月份大了以后有些睡不好,将养些日子就好了。”陵容笑着安抚道。 “那就好,宫中生活不易,小主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马佳氏叮嘱道道。 第153页 “我会的,家中诸事就要劳烦嫂嫂多费心了。对了,我给两个侄儿备了份礼物,就交由嫂嫂转交吧。”陵容看了眼宝娟,宝娟便识时务地退下去拿礼物去了,屋里便只剩下陵容、马佳氏和青玉三人。 “嫂嫂,父亲的事可有什么进展?可会连累家里人?可会连累哥哥?”陵容略焦急地问道。 “小主莫急,父亲那事是被牵连陷害的,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此事皇上也是知晓的。怡亲王监督着刑部在查,想来不会有事的,也不会牵连家里人。”马佳氏连忙安抚道。 “那便好。”陵容这才安下心来,只是脸色愈发苍白,青玉连忙端了参汤服侍陵容喝下。 “小主要保重身体才是啊,我们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太难,也不能帮小主什么,小主一定要爱惜自己啊!”马佳氏心疼地说道。 “无碍的,嫂嫂当年生了大侄儿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养养就好了。”陵容浅笑着道。 “唉,小主向来有分寸,啰嗦话我也不说了,这是家里给小主准备的贺礼,小主先收着吧。”马佳氏让随侍的人将礼盒送上,道。 “谢嫂嫂。”陵容笑着道。 一边的青玉忙上前将礼物接过,收好,此时,宝娟也抱着一个不小的匣子回来了,将匣子交给马佳氏身边的侍从,宝娟便回到陵容身边。 “方才在洗三礼上,我看到小皇子和小公主了,长得真好,精神气也足,长大后定是孝顺的好孩子,小主是个有福气的。”马佳氏笑着道。 “借嫂嫂吉言。”陵容也笑着应道。 姑嫂二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马佳氏便告退了,陵容纵然心中不舍,也只能放在心里。一入侯门深似海,也不知下一次得见亲人面要何时了。 马佳氏离开后不久,琥珀和琉璃便带着龙凤胎回来了。进了内室,陵容便吩咐众人退下,只留了几个心腹。 “琥珀琉璃你们先下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青玉,你去拿身干净衣裳给两个孩子换上,宝娟,你去督促奶嬷嬷梳洗更衣后再来伺候。”陵容吩咐道。 “是。”几人井然有序地各自散去,整理过后才又回来伺候。 “小主,小主子们收到的贺礼要分开收起来吗?”宝娟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询问道。 “清理一下,分开收进库房吧。”陵容道。 “是。”宝娟便退下去,带着几个小宫女去整理东西。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陵容这才能安心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许是折腾累了,两个孩子睡得正甜。陵容看着两个孩子,心总算是落了地。 掌灯时分,叶赫*齐方那边也有了消息,与陵容猜想得相差无几。 虽然九王夺嫡已经落下帷幕,可是朝堂上的纷争却从未停歇。权力的争夺让她这个深宫妇人和无齿小儿都收到波及,她的父亲不过是用来打击她的工具,而她亦不过是用来攻击皇帝的一粒棋子!从前是她太过天真,只局限在后宫这方寸之地,却不知,后宫从来都是朝堂的缩影,这一次便是最好的例子。她,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她不想再次淹没在争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较多,又生病,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大家放心,不会弃坑的,会坚持写完的 第84章 宫中生活(27) 洗三礼当天,宫中热闹非凡,陵容的常福堂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虽然不用亲自接见,可是一番应付下来也十分累人。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尽,陵容才能稍微放松下来。 修整了几日,陵容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两个孩子脸上的红色消退了不少,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的,五官也长开了一些,眉眼之间看着倒是更像皇帝。陵容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是陵容心里也清楚,这样对两个孩子的将来会更有益处。 日子又顺利地过了十天,这一日陵容正惬意地逗着两个孩子玩儿,殿外便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一干宫女太监连忙前往接驾,陵容则也隔着帷帘给皇帝请安。 “皇上今日怎得空来看嫔妾?”陵容柔声细语道。 “天气愈发热了,朕来看看你这儿可缺什么?不要委屈了自己和孩子。”皇帝关心道。 “有皇上挂念嫔妾和两个孩子,又怎会委屈呢?”陵容笑着道,“这几日,小阿哥和小公主长开了许多,已经会盯着嫔妾看了呢。” “是吗?他们现在可还醒着?”皇帝好心情道。 “精神着呢。青玉琉璃,将小阿哥和小公主抱去给皇上看看。”陵容吩咐道。 “是。”青玉琉璃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来,凑到皇帝身边。两个孩子很乖巧,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黑亮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皇帝轻轻地伸手去摸摸小阿哥的手,伸出去的手便被一双小小的手握住了,皇帝悄悄愣了一下,但是神情很不错,一边的青玉琉璃也放下心来。 “真是父子连心,小阿哥很喜欢皇上呢,抓住皇上的手不放呢。”青玉笑着道。 “小阿哥力气可不小,又没轻没重的,仔细伤着皇上了。”陵容担忧道。 “朕又不是纸做的,小阿哥不过才半个月大,又有多大的力气。”皇帝轻轻将手抽出来,示意青玉琉璃将两个孩子抱回内室给陵容。 第154页 “容儿,朕此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两个孩子满月宴的事。”皇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嫔妾也正想跟皇上说这件事呢,这次的洗三礼办得如此盛大,嫔妾觉得已经足够了,满月宴就一切从简吧;小阿哥和小公主还小,又哪里需要那般隆重了。”陵容善解人意地说道。 “朕不想委屈你。”皇帝嘆道。 “皇上说的哪里话,嫔妾并不觉得委屈啊。嫔妾的母亲曾说过,人这一生,福气都是有定数的,不该肆意挥霍;嫔妾觉得嫔妾现在给孩子们多留些福气,他们以后就会多一些福气,就可以一生平安顺遂。”陵容平和地说道。 “你的母亲是个好母亲,她教的你很好。”皇帝道。 “皇上过奖了,嫔妾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今疫情刚过,正是需要安抚灾民的时候,本就不该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物力财力。皇上身上担负着天下所有黎民百姓的生计安危,嫔妾只是一个小女子帮不了皇上什么,但至少嫔妾可以不拖累皇上。”陵容轻声细语道。 “你,很好。”皇帝柔和地说道。 “皇上再夸赞嫔妾,嫔妾可要骄傲得飘起来了。”陵容调皮地笑道。 “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这般调皮。”皇帝摇摇头,眼神温和,透着笑意。 陵容与皇帝又说了会儿话,才又提议道:“嫔妾记得和静公主的周岁生日也快到了,不如就将龙凤胎的满月宴跟和静公主的周岁宴一起办吧。也不必大摆宴席,就宫中的姐妹热闹一下,喜庆又不铺张,岂不两全?” “如此,太过委屈你了。”皇帝嘴上说着心疼,但却并未反对。 “嫔妾不觉得委屈,就怕会委屈了惠姐姐。”陵容略略担忧道。 “难为你还记得和静的生日,你与惠嫔向来感情好,惠嫔也不是爱计较的人,定不会反对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且好生休养,朕去存菊堂看看和静。”皇帝道。 “嫔妾恭送皇上。”陵容笑着道。 待皇帝离开,陵容便让奶嬷嬷将已经睡着的龙凤胎抱下去,神色平静。 “小主,惠嫔娘娘会答应吗?”青玉担忧道。 “会的,惠嫔不是爱计较的人,更何况此事对惠嫔并无坏处不是吗? 惠嫔是算得上受宠,却算不得最受宠的那个,而和静公主也只是个公主。当初,温宜公主的周岁生辰,皇上可是提都没提,内务府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送了些礼物;此次恰逢多事之秋,皇上若是不出声,又有谁会记得一个公主的周岁?退一步讲,就算惠嫔心中不满、不愿,但只要皇上开了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记住,这天下间,无论什么样的阴谋算计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都是枉然,都敌不过皇上的一句话。”陵容冷静道。 ‘就像曹贵人那样,再聪明再有手段,皇帝不出声,不接招,便全是枉然。’陵容在心中暗忖道。 “皇上那么宠爱小主和小主子,一定会护着小主和小主子的,小主不必过于忧心。”青玉开心道。 “后宫佳丽三千,朝堂之事又何止万千?而皇上只有一颗心,一对眼,一双手,又怎么顾得过来呢?”陵容摇头反问。 “皇上的庇护,当然要,但我们却不能只依靠皇上的庇护。无论是刀,还是盾,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奴婢明白,奴婢们定会为小主护好两个小主子的,小主放心。”青玉道。 “嗯。”陵容笑着握住青玉几人的手,目光坚定。 不出所料,眉庄果然没有拒绝陵容的提议,甚至还让人送来了礼物作为答谢,陵容也派人送去了回礼,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家宴的地点定在景仁宫,皇后是一宫之主,自然是有皇后主持,家宴的日子则定在和静生日那天。 陵容对此并无异议,眉庄却觉得有些不妥,亲自来找陵容商谈此事。陵容本就不介意,自然不可能与眉庄起龃龉,两人反而就宴会的一些想法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半个月后,陵容终于坐完月子,身材、气色都调养的不错,整个人看起来比产子前更加美丽,也更有韵味。 同一时间,册封陵容为‘嫔’的圣旨也颁发了下来,金册、金印、朝服还有其他的众多赏赐如流水般进入常福堂。虽然册封仪式一切从简,但该有的荣光,皇帝一分都没有少给陵容。从此,陵容便是“瑾嫔”了,可独掌一宫主位,可不再自称嫔妾,够位份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 晋了位,陵容要去向皇帝谢恩,要去给太后皇后请安,要接受众人的祝福,一刻不得闲。好不容易忙完了,家宴的日子也到了。 六月初十一早,陵容便开始起来梳妆打扮。这次家宴,她与眉庄同是主角,同是嫔位,既不能抢了彼此风头,也不能被对方压制,这打扮就很有讲究。 陵容选择了最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打扮,正式的朝服,再加上中规中矩的旗头,头面选的是皇帝让人送来的金镶玉的梅花头面,庄重富贵,也略显老气。 “小主,这朝服的颜色太暗了,衬得小主无端大了几岁。”青玉轻皱着眉道。 “我已为人母,本就该稳重些,这样很好。”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第155页 “今日人多眼杂,务必看好两个孩子,知道吗?”陵容叮嘱道。 “是,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照看好小主子的。”众奴婢异口同声道。 收拾妥当,陵容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正好与眉庄相遇,不出所料,眉庄的妆扮与陵容相差无几,只是头面是景泰蓝的罢了。二人相视一笑,两行人并作一行人,共同往景仁宫方向走去。 二人到达景仁宫时,景仁宫里已经坐满了人,二人入席以后不久,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龙凤胎毕竟还小,接受了众人的祝福,陵容便让人将两个孩子抱下去休息了。 今天的重头戏是和静公主的抓周礼,除了固定的抓周物品,众人你一件我一件地又给添置了不少物件,然后将和静放在物品圈的中间,让和静自己抓取。 才刚刚一岁的和静长相上酷似眉庄,粉雕玉琢的样子很是可爱,在众人的注视下也不胆怯,好奇地盯着四周的东西。 “静儿,喜欢什么便拿什么吧。”眉庄温柔地在一边诱‘哄着和静,和静看看眉庄,再看看周围的一堆东西,终于动了起来。 在众人的期待下,和静最终抓了一枝毛笔和一盒胭脂。众人的吉祥话便像不要钱似的接连蹦出来,气氛很是热络。 此时,太监特有的通传声出来:“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缓慢更新,争取尽量多更新 第85章 宫中生活(28) 太监特有的通传声出来:“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众人连忙站好,向皇帝请安。皇帝走到主位入了座,才让所有人都起身就坐。 “朕进来时,见很是热闹,可是朕错过什么好事了?”皇帝问道。 “是和静公主在抓周呢,皇上没看到,和静公主有多伶俐可爱,一点都不认生呢,臣妾看着甚是喜欢。”皇后笑着跟皇帝说道。 “皇后娘娘过奖了,公主年幼,还不晓事,自然是什么都好奇的,让皇后娘娘见笑了。”眉庄起身温温和和地说道。 “和静确实乖巧伶俐,惠嫔教导有方。”皇帝夸赞道。 此言一出,殿里众人神色各异,陵容神色平静,不着声色地扫视着周围各人。 “教导公主是臣妾的本份,臣妾不敢居功。”眉庄平和地谢恩。 “公主的周岁生辰,姐妹们可都备了礼物的,不知皇上给公主备了什么礼物啊?可否给姐妹们开开眼界?”齐妃凑趣地问道。 “惠嫔都未着急,齐妃你又急个什么劲?莫不是羡慕和静公主的乖巧伶俐,想要跟惠嫔好好讨教讨教?”华妃嗤笑道。 “你……”齐妃气结。 “华妃娘娘言重了,臣妾愧不敢当;爱子心无尽,齐妃娘娘为三阿哥竭心尽力,让三阿哥能如此健康快乐地长大,便是最优秀的额娘,臣妾自嘆不如,是臣妾该向齐妃娘娘学习才是。”眉庄轻声细语道。 “还是惠嫔妹妹聪慧明礼,这到底啊还是当了娘的人才能理解为人母的辛劳。”齐妃瞥了华妃一眼,笑着道,华妃的脸色变得甚是难看。 一边的丽嫔见状,忙笑着道: “皇上,大伙儿可还等着您的礼物开开眼界呢!” “是啊,是啊,就给我们开开眼界吧!”其他几个妃子附和道。 “皇上,既然姐妹们都这么期待,不如皇上就将礼物拿来让大伙儿看看吧。”皇后提议道。 “苏培盛,将礼物呈上来吧。”皇帝并没有弗了皇后的面子,而且顺势答应了下来。 一边的苏培盛便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只有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依稀也可以看到有三个不大的匣子,没有众人想像得那般丰厚。 “打开吧。”皇帝吩咐道。 “嗻。”苏培盛小心地将三个锦盒打开,每个锦盒都卧着一枚玉佩,众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为快。 “给大傢伙儿看看吧。”皇后笑着道。 “嗻。”苏培盛领命端着礼物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向众人展示着,多数人见礼物平平无奇,便失了兴趣,也有不少人神色有异。 展示了一圈,苏培盛便将礼物又端回去,放在皇后与皇帝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则退到一边站好。 “惠嫔,瑾嫔,还不快快上前一步来将礼物收好?”皇后笑着道。 “是,臣妾多谢皇上恩典。”陵容和眉庄忙谢恩,上前一步将各自礼物端好。和静的礼物是一枚比翼双飞图纹的玉佩,而龙凤胎的礼物则分别是一枚团花彩凤图纹的玉佩和一枚金龙吐珠图纹的玉佩,除了玉的成色上佳,看不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位妹妹可要收好了,这高古羊脂白玉虽说看着不够出彩,事实上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好玉,妹妹请看。”皇后将其中一片玉佩拿在手上,随意地移动玉佩。 因为高古羊脂白玉是天然半透明的,所以当其背景的色系调节变化时,高古羊脂白玉所显示的天然绚丽色彩亦随着变化,宛如蜥蝪变色龙一般,其半透明的天然美丽特质真是令人惊嘆不已。 “真美!”底下的嫔妃也不由发出赞嘆声。 “这高古羊脂白玉不止是美丽,更因质地硬密,雕刻不易,其所做成的玉佩可千年不坏,可谓是玉中极品。”皇后一边娓娓道来一边将玉佩放回盒中。 第156页 陵容和眉庄都没有接话,只沉默地端着礼物回座位坐好。 “还是皇后娘娘见识广,若不然臣妾都不知道这玉的特别之处呢。”齐妃拍着皇后的马屁道,语气里有着羡慕。 “齐妃若是喜欢,不如让三阿哥去求求皇上,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就赏你一块了。”华妃翻了齐妃一眼,笑道。 “华妃说笑了,且不说皇上向来疼爱三阿哥,赏赐何其繁多;单说三阿哥作为兄长,又怎会眼馋年幼弟妹的东西呢?”齐妃语气生硬地说道。 “是吗?”华妃不以为意地回道,那轻蔑嘲讽的语气让齐妃恨得牙痒痒。 “同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又怎么会偏心呢。本宫记得上个月皇上才赐给三阿哥一座品质极佳的墨玉麒麟,可丝毫不比这玉佩差。”皇后笑着打圆场。 闻言,齐妃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倒是坐在华妃身旁的曹贵人,脸色在极短的时间里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这一幕,被一直注意着她的陵容看得真真切切。陵容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遮住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此时,每次家宴都会出现的歌舞登场了,皇帝开始看舞,众人则也安静下来,偶尔私语,也不会影响他人。 陵容表面上看着歌舞,事实上却还是留意着华妃和曹琴默那边的动静。对于曹琴默,陵容一直心存忌惮,她就是华妃的利爪,虽然一直隐藏在华妃的身后,也因出身限制,平时并不显眼;但陵容却清楚地知道,论心机、论狠毒,曹琴默都比华妃可怕得多。不过,若是利用得好,他人的刀,也可以是自己的盾。 她如今风头太盛,皇后又不断给她拉仇恨,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的确是需要个人来挡挡了。本来最好的人选是甄嬛,可惜甄嬛太聪慧谨慎,绝不会主动做出头鸟。逼不得已,她才打起了曹琴默的主意。 曹琴默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女儿温宜,本来皇上对温宜也算宠爱,只是和静出生后便分去了温宜大半的恩宠;在她怀了龙凤胎之后,更是将皇帝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温宜的周岁生日,皇上提都没提,如此偏心,曹琴默心里定十分不是滋味。 而她要做的,只是加深曹琴默的不满与惶恐,曹琴默家道中落,无宠无财根基浅薄,要在她的耳边传点风言风语并非难事。 她自然不会指望曹琴默能够重获恩宠,她要的是曹琴默使计陷害,无论是对她还是眉庄,到时她会将祸水东引。后宫里,想要恩宠的人那么多,想踩着他人往上爬的人更多,自会有人非常乐意做那出头鸟。 当然,她心中最钟意的那只出头鸟始终是甄嬛,只有甄嬛才能更久地留住皇帝,她才能更安全,只是这并不容易。 此时,歌舞已毕,舞姬纷纷退下。陵容见华妃那边有了动静,却不是曹琴默,而且丽嫔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觉得今日这歌舞虽盛,却未免刻板了些,看着总觉得无趣了些。”丽嫔娇笑着道。 “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皇帝看了华妃一眼,说道。 “在座的姐妹既然是陪伴圣驾,自然是身有所长,不如将这些长处写出来抓阄,不论谁抓了什么,便出来以娱宾客,皇上以为如何?”丽嫔笑嘻嘻道。 “这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得办吧。”皇帝道。 “那臣妾就厚着脸皮做这个抓阄行令的美差了。”丽嫔道。 “你倒惯会取巧,自己出的主意自己倒是不参加。”皇帝道。 “臣妾文不成武不就的,就不献丑了,免得惹大家笑话。不如这样,臣妾自罚三杯以示诚意可好?”丽嫔媚眼如丝地看着皇帝道。 “如此,便饶过你吧。”皇帝点头道。 陵容看着丽嫔装模作样的收集众人写好的花签,装模作样地抓阄行令。 除了皇后抽到的是最擅长的字,很明显是有猫腻以外,其他人倒是有好有坏,看着但是很公平。其中,最出彩的居然是夏冬春的剑舞,也算是意料之外。 很快,便轮到了陵容,陵容抽到的意外的很简单,只是做首诗,题材不限。陵容对作诗虽不算擅长,但也不是写不出,中规中矩地写了首诗,不出彩也不丢脸,还算顺利。 陵容过后便轮到眉庄,眉庄抽到的,赫然是“惊鸿舞”!陵容眉毛一挑,心知肚明这定是曹琴默的主意。看来曹琴默最嫉恨的还是同样只有女儿的眉庄啊,又或许,她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嫉恨自己的龙凤胎罢了。 “呦!惠嫔妹妹抽到的是惊鸿舞呢!”丽嫔声音不小地惊嘆道,“当年,先皇后一舞动天下,我等不曾有幸一睹先皇后风采,一直引为此生之憾!惠妹妹可要好生表现才是,千万别堕了惊鸿舞的名声。”丽嫔笑着道。 眉庄看着花签上的字微微蹙眉,陵容轻轻握住眉庄的手,摇了摇,眼睛微微往其他人的方向撇了撇。眉庄即刻会意,反握了一下陵容的手,才站起来说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愚钝,不曾学过惊鸿舞,也不曾有幸一睹先皇后,的风姿,臣妾一直仰慕先皇后才貌双绝,轻易不敢亵渎。臣妾愿自罚三杯,请皇上恕罪,请各位姐妹谅解。”说罢,眉庄便站在那里,毫不拖延地自罚了三杯酒。 “惠嫔妹妹过谦了,谁人不知惠嫔妹妹是个才女,怎会不通乐理呢。”丽嫔不依不饶道。 第157页 “丽嫔娘娘说笑了,乐理何其深奥,臣妾资质平平,又怎能都通晓呢。琴,臣妾倒是略懂皮毛,不如就罚妹妹弹奏一曲可好?”话虽然对着丽嫔说的,但眉庄的眼光却是向着皇上的方向的。 “惠嫔的琴不错,就弹奏一曲吧。”皇帝开口道。 “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眉庄谢恩道。 “皇上,这花签浪费了多可惜啊?不如请瑾嫔妹妹来舞一曲吧,瑾嫔妹妹出身善载歌载舞的江南水乡,总不可能也没见过、学过惊鸿舞吧。”丽嫔不依不饶道。 见祸水又引到了自己身上,陵容并不意外,于是很是平静地说道:“丽嫔姐姐怕是要失望了,妹妹虽然有幸见过惊鸿舞,却不曾有幸学过,曲子妹妹倒是会,姐姐要听吗?” “妹妹又何必过谦呢?就算妹妹跳的不好,姐妹们也不会笑话妹妹的,妹妹又何必害羞呢?”丽嫔朗声道。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妃嫔附和道。 见状,陵容只能无奈地说道:“丽嫔姐姐,妹妹并不是怕丢脸。且不说妹妹本就不善舞,就算妹妹善舞,如今六阿哥和小公主才刚满月,妹妹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復,实在无法满足姐姐的心愿,还望姐姐谅解。”说完,陵容还煞有其事地咳了两声,坐在末位的禧答应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瑾嫔妹妹本就体弱,此次生产更是九死一生,太医说妹妹要好生调养才能不落下病根,丽嫔妹妹就不要为难瑾嫔妹妹了。臣妾斗胆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怜惜妹妹。”敬妃出声帮腔道。 “好了,抓阄行令本是乐事,何必咄咄逼人。瑾嫔,你便与惠嫔一同完成一曲吧。”皇后看了眼皇帝,出声决定道。 “是。”丽嫔扫兴地退了下去,陵容与眉庄则松了口气。 突然,禧答应浣碧站起身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嫔妾知道在座姐妹中有一个人极善舞,尤擅惊鸿舞。” “哦?是哪位姐妹啊?”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莞贵人。莞贵人自幼仰慕先皇后美名,处处以先皇后为榜样,甄大人便特意请来师傅,教导莞贵人学习惊鸿舞。嫔妾记得,学了一年多呢,教习师傅都夸莞姐姐极有天赋,青出于蓝呢。”浣碧笑着回答道。 一边的甄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虽然很快冷静了下来,但还是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 陵容看着浣碧,心里有些冷意。她确实有派人去引导浣碧,但浣碧这般干脆利落地出卖她曾经的主子、嫡亲的姐姐,这份冷心冷情也着实可怕。 那厢,甄嬛已经被逼上绝路,没了退路。丽嫔也好,其他妃嫔也好,都纷纷起闹,让甄嬛来跳惊鸿舞。 “既如此,莞贵人就应了大家的要求吧。”一直未开口的皇帝说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臣妾遵旨。”甄嬛起身领旨。 “瑾嫔与惠嫔就为莞贵人伴曲吧。”皇帝又加了一句道,众人皆是一愣。 陵容抬眼盯着皇帝看了片刻,皇帝神情与平时一半无二,看不出喜怒,陵容一时无法分辨其中含义,却隐隐觉得皇帝并不是在羞辱她与眉庄。 “妹妹,快,领旨谢恩啊。”一边的眉庄轻轻拉了下陵容的手,轻声道。 陵容回过神,见眉庄脸上隐隐约约的担忧,忙勾起笑意,安慰地反握住眉庄的手,二人一同起身领旨谢恩。 不管皇帝的用意何在,眉庄的情谊她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她无比庆幸,此生的她因曾经的愧疚对眉庄释放善意,也因此收穫了一个姐妹。 眉庄弹琴,陵容高歌,甄嬛跳舞,一切就仿佛历史重演一般,但是陵容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她,不再需要依附甄嬛而生,眉庄也不再心灰意冷,而甄嬛也不再那么深得圣心。 一曲罢,陵容、眉庄沉默不语地坐回自己的位子,这场戏她与眉庄都是配角,自然不该抢了主角的风头。更何况,她与眉庄是嫔,位份高于甄嬛,却要给她伴奏,她们不快也是应该的。 甄嬛的舞姿很美,却并没有上一世那么出彩,或许是因为她与眉庄都未用上十成的认真,也或许是因为没有果郡王的笛声加入。甄嬛的惊鸿舞没了自创的地方,她舞的再美,也只会真的成了纯元皇后的仿制品,而赝品终究只是赝品。 “舞的不错,跳了这么久累了吧?”皇帝关心地问着甄嬛,提都未提陵容与眉庄。 “臣妾不累,臣妾自知不及纯元皇后万一,只要皇上不怪罪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甄嬛略略紧张道。 “赏!来,坐朕身边来。”皇帝道。 “是,谢皇上恩典。”甄嬛这才松了口气,坐到皇帝身边,引得众人侧目。 刚坐定,便有小太监来禀告,说是怡亲王求见皇上,有要事相商,此时正在门外候着。 “朕有政事处理,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儿吧。”皇帝起身与皇后说道。 “是,臣妾恭送皇上。”皇后笑着道。 “恭送皇上。”众人都起身恭送皇帝离开。 皇帝出了殿门,见老十三酒袋里的酒都已经喝了大半,便知道这老十三肯定已经在殿外站了不少时间。 第158页 “既然来了,怎的不进来?”皇帝道。 “臣弟不想扫了皇兄的雅兴。”老十三道。 “假话,朕看你就是躲懒,做人皇叔的,不送礼物就罢了,人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进来看看。”皇帝睨了老十三一眼道。 “臣弟这不是没备礼物嘛,怎好意思厚着脸皮蹭酒喝。”胤祥笑道。 “朕倒不知,你什么时候脸皮这般薄了。”皇帝嗤道。 “里面那么多位皇嫂呢,臣弟总不好那般没脸没皮不是,丢了皇兄的颜面就不好了。”胤祥笑道。 “行了,少贫嘴,有事去御书房再说吧。”皇帝道。 “嗯。”胤祥也不再玩笑,与皇帝一起去了御书房。 皇帝一走,殿里众人也都没了争强斗艳的心,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免不了都想针对甄嬛几句。你来我往的,很是无趣,不久便散了席。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一章,大傢伙慢慢看哦? 第86章 宫中生活(29) 满月宴以后,龙凤胎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哥哥赐名为弘曦,是六阿哥,妹妹赐名为和顺,是七公主。 皇帝的孩子不多,尚在世的阿哥只有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和六阿哥弘曦;公主就更少了,前面四位公主均已香消玉殒,只剩下温宜、和静、和顺三个年纪尚年幼的公主。 皇帝年岁已经不轻,子息单薄,对子嗣很是看重,陵容这里单是照顾弘曦和和顺的人就添置了七八个。虽说人都是皇帝赐下来的,但陵容还是不放心,让琉璃琥珀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几个人都有问题。人是皇帝刚赐下来的,陵容也不好立刻将人处置了,只能将人支的远远的,她知道琥珀会处理的。果不其然,第二天那几个人便永远消失在了这皇宫里。 琥珀是皇帝放在她身边的一颗明棋,忠于皇帝,却也为她所用,只要她不做危害皇帝的事,琥珀便是一个很好的帮手。陵容做事极少会隐瞒琥珀,琥珀也是个聪明人,对不该看见的事都是三缄其口,陵容便也乐的多个帮手。 满月宴之后,皇帝有小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再进后宫,这让甄嬛的处境有些尴尬。尤其是被甄嬛抢了风头的夏冬春,总是时不时地刺甄嬛两句,闹得甄嬛不得安宁。 半个月后,皇帝终于再一次进了后宫,去的却是华妃的翊坤宫。华妃强势,后宫里无人敢在华妃面前捻酸吃醋,只能在心里吃吃干醋。 陵容知道近来朝堂上不太平,皇帝的处境不容易,而年羹尧手握兵权,是皇帝的心腹之臣,皇帝自然要仰仗他。只要年羹尧不倒,华妃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自打生下龙凤胎,陵容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的家世不高,这对龙凤胎以后的发展很不利。纵然她并未想过让自己的儿子登上至尊之位,却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自保能力,任人宰割。 如今,宫中尚没有皇帝满意的皇位继承人,三阿哥虽然是长子,却愚笨,不得皇帝喜爱;四阿哥更是不被皇帝待见,终年被扔在行宫之中;五阿哥母妃不得宠,像个隐形人似的,皇帝甚少召见。 形势,对陵容而言是一片大好,却也是危机四伏。她那般单薄的家世,根本保不住她与孩子们的未来,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 如今皇帝健在,她还有所倚仗,尚能保全自己和一双儿女,但若是有一天,皇帝驾崩了,她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帝能够皇位稳固,长命百岁,让她的弘曦能有足够的时间长大。 陵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让叶赫*齐方给凌志带了封信,信中陵容只是阐述了一个想法,具体的只能看天意,凭人为了。 时间慢慢进入七月份,天气越发热了,很快后宫众人便又要启程去行宫避暑了。出发前夕,大半个月未露面的皇帝再次踏入了常福堂。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陵容忙上前给皇帝请安。 “起来吧。”皇帝伸手将陵容扶了起来。 “天气炎热,皇上怎的这个时辰出门来了?仔细中了暑气。青玉,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来。”陵容边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擦手和脸,边吩咐道。 “别忙了,朕没那么娇贵。”皇帝拉着陵容的手道。 “皇上再健壮,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陵容不满道。 “唠叨,身子可大好了?”皇帝问道。 “太医瞧过了,没有大碍了。”陵容笑着回答道。 “朕瞧着你这常福堂着实小了些,有些住不开,便想着给你换个大些的住处,让你能独掌一宫主位,让两个孩子也能住的舒服些。”皇帝道。 “臣妾谢皇上美意,只是疫情刚过,如此劳师动众的挪宫,是不是不太妥?”陵容担忧道。 “宫殿都是现成的,只是让宫从这个宫搬去那个宫,耗费不了什么的。”皇帝道。 “这论资排辈,也不该是臣妾独掌一宫主位吧?这对其他几位姐姐是不是不公平?况且臣妾捨不得这常福堂,捨不得惠姐姐,臣妾觉得常福堂很好啊,就不搬了吧?”陵容可怜地看着皇帝道。 “朕便知道你是个惫懒的人,总想着躲在后面享清福。”皇帝点点陵容的额头道。 第159页 “皇上……”陵容不满嘟嘴。 “也罢,左右你年岁尚轻,两个孩子也需要好生照顾,朕就再让你偷两年懒。”皇帝摇摇头,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陵容笑得灿烂。 “行了,不日便要启程去行宫避暑,你且收拾东西吧,其他的朕会安排的。”皇帝道。 “臣妾谢皇上,天气热,皇上先将这酸梅汤喝了吧。”陵容将酸梅汤端给皇帝道。 “朕走了,你先忙吧,缺什么就让内务府的人送来。”皇帝喝了酸梅汤,说道。 “臣妾恭送皇上。”陵容笑着将皇帝送出常福堂。 “小主,行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小主看看可还缺什么?”青玉拿着清单来给陵容看。 “药材再添一些吧,和顺体弱,行宫里终归没有宫里周全。”陵容道。 “好。小主莫要过于担忧,公主得上天庇佑,定能平安长大成人的。”青玉安慰道。 “但愿吧。”陵容摸摸和顺娇弱的小脸蛋,心疼地说道。 三天后,后宫众人启程前往圆明园避暑,陵容因着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便一人独占了一辆马车,倒也惬意。马车走走停停,到达行宫时,天色已不早,众人便各自回宫安歇。 陵容怕两个孩子不舒服,还是让琉璃去请了温实初来探诊,其实琉璃已经给两个孩子把过脉,并无不妥。陵容只是借着这个藉口,把温实初找来罢了。 “回娘娘的话,六阿哥和七公主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只是七公主体弱,万万贪不得凉,微臣建议将这殿里的冰盆撤掉两个更妥当些。”温实初恭敬地说道。 “有劳温太医了。”陵容笑着道,“宝娟,将冰盆撤掉两个。” “是。”宝娟领命退了下去。 “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温实初恭敬地拘着礼,不敢有丝毫懈怠。 “本宫很可怕吗?温太医如此紧张?”陵容淡淡地说。 “娘娘恕罪,微臣不敢不敬。”温实初忙跪下请罪。 “起来吧。本宫只是有些话想问问温太医。”陵容淡淡道。 “谢娘娘。”温实初站起来恭敬地站在一边。 “本宫听说,前些日子莞贵人曾请过温太医出诊?”陵容道。 “莞贵人只是请微臣前去请平安脉,并无其他。”温实初道。 “哦?是吗?”陵容拨了下指甲,嗤笑道:“温太医当真是个痴情种子啊。” “温太医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想来温老夫人定是很着急吧,怕是温老夫人并不知道温太医心中早有所属吧?琉璃,你与温老夫人多年未见,本宫准你出宫,改日你去叙叙旧吧。”陵容笑着对琉璃道。 “娘娘恕罪!微臣不敢欺瞒娘娘,是微臣莞贵人久宠无子,担心身体有恙,才请微臣前去诊治。”温实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道。 “哦?”陵容眉毛一挑,勾起唇。 “温太医说话怎的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真当本宫好骗吗?”陵容冷冷地说道。 “微臣…微臣……”温实初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脸上的汗一滴滴滑落。 “不就是想要副生子秘方吗?有何难以启齿的,还是温太医不想让莞贵人诞下龙嗣?”陵容笑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温实初颤声道。 “温太医敢不敢,本宫不关心。只是这莞贵人身为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是本份,温太医该好好帮助莞贵人才是。”陵容道。 “……是,微臣遵命。”温实初道。 “既然小阿哥和小公主身子无碍,温太医便退下吧,有劳温太医了。琉璃,你送温太医出去吧。”陵容道。 “是。”琉璃平静道,“温太医,请。” “微臣告退。”温实初擦擦额头上的汗,默默地跟着琉璃退了出去。 “小主,温太医本就一心向着莞贵人,小主为何要……”青玉迟疑道。 “为何要逼他帮莞贵人坐胎?”陵容看了眼青玉,笑着问道。 “奴婢不明白,请小主明示。”青玉道。 “正因为温实初向着莞贵人,莞贵人才有可能顺利诞下龙裔不是?皇上子息单薄,如今宫中只有一个淑贵人有孕,太冷清了,要热闹些才好。”陵容道。 “可孩子多了,不就分薄了六阿哥和七公主的宠爱了吗?”青玉道。 “过犹不及,弘曦和顺尚幼,本宫根基浅薄,过度的宠爱只会引来祸患。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亦凭母贵,只要本宫能地位稳固,就不怕这后宫再多几个孩子。”陵容道。 “可皇上待莞贵人本就特别喜爱,若是莞贵人再诞下龙嗣,怕是就要压到小主头上了,这岂不是与小主的意愿相悖吗?”青玉不解。 “皇上待莞贵人确实特别,却也不算太特别。”想着满月宴时皇帝的举动,陵容不禁勾起唇。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准呢,昨日特别喜爱的,不代表明日也会继续喜爱。人嘛,总是贪新鲜的,若是一次便把底牌都漏光了,还有什么趣味可言?我们便走着瞧吧,看看这特别的莞贵人到底能特别多久。” 第160页 ‘若是能特别的久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那样她的弘曦、和顺就能多过一些安稳平静的日子。若是真的不够特别了,或许到时可以才招个新人进宫,继续特别下去。她还是很期待那一天的。’陵容在心中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落雪非时节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7章 避暑生活(1) 圆明园确实比紫禁城要凉爽的多,众人也愿意多出门走动走动,皇帝进后宫的次数也较前一个月多了些。 陵容这里,皇帝隔三差五就会来坐坐,多是看看两个孩子或者只是与陵容说说话、下下棋,却没有留宿过。眉庄那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形,皇帝时常探望,却只是偶尔才会留宿。 得皇帝招幸最多的当然是华妃和甄嬛,其他的嫔妃若是不怕得罪华妃的,耍耍手段,皇帝兴致来了也会宠幸。只是除了夏冬春和余莺儿,其他人也甚少有敢明目张胆勾‘引皇帝的。 七月雨后的一天,天空如洗,微风徐徐,甚是舒适。眉庄邀请陵容一起出门走走,透透气,陵容欣然接受。二人各自带着孩子与宫人,一起在园中游玩。雨后的空气尤其干净,景色也要美上三分,看着人都精神些。 陵容与眉庄一边闲逛着,一边说着话,倒甚是惬意。突然,陵容身边的青玉悄声对陵容道:“小主,淑贵人在前面呢。” 陵容和眉庄寻声看去,果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富察氏。富察氏自打再次有孕之后,便深居简出的,加上前些日子陵容也一直闭门养胎,算起来二人当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乍一见,陵容有些不敢认。富察氏明显胖了不少,感觉像是肿了起来,穿着普通的宫装和软底绣花鞋,不粉不饰的脸上看着倒还红润,只是长了些许的斑点,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大不少,与她上一次怀孕时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过惠嫔娘娘,见过瑾嫔娘娘。”富察氏扶着腰,慢慢行礼道。 “不必多礼,淑贵人身子重,还是坐着说话吧。”眉庄平和地说道。 “谢姐姐体谅。”富察氏在身边嬷嬷地掺扶下重新坐下,才笑着道。 陵容注意到富察氏身边有两个嬷嬷,一个是熟悉的面孔――芳若,另一个是刚刚扶富察氏起来的嬷嬷,倒是瞧着有些陌生。看到芳若,陵容便知道皇帝对富察氏这一胎也是十分看重的。 如今宫中的阿哥公主多是汉军旗的妃嫔所出,而富察氏是满洲镶黄旗出身,若是能诞下阿哥,不仅出身是所有阿哥中最高的,而且对安抚满族各大氏族也是极有好处的。 只是看富察氏的样子,谨慎有余,智慧有限。对皇帝给的芳若并不是十分看重,反而更看重另外一个嬷嬷,也不知那嬷嬷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富察氏到底能不能平安诞下龙嗣。 陵容二人与富察氏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继续逛园子。 “淑贵人看着倒是富态了许多,气色也甚是红润,想来这胎养的是极好的。想当初你我有孕时,嗜睡嗜吐的,哪有这般的好气色。”眉庄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淑贵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怀上了,身子骨确实健壮。”陵容笑着说道。 “只是…淑贵人的胎如今不过才五个月,淑贵人看着便是一副大补过头的样子,这若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怕是不好生吧?”眉庄小声道。 “这…我见淑贵人身边那两个嬷嬷看着都不像是一般的嬷嬷。想来都是经验丰富的,应该不至于吧?说不准,淑贵人肚子里不只一个孩子呢。”陵容道。 “应该不会,这都五个月了,都没听说过是双胎。”眉庄摇头道。 “不过,我倒是听说淑贵人这一胎多半是个阿哥,皇后娘娘命太医一定要好好为淑贵人保胎,那珍贵的药材、补品更是赏赐了一波又一波。”眉庄接着说道。 “淑贵人失去过一个孩子,许是太过紧张这个孩子了,才有些补过头了吧。”陵容道。 “或许吧,左右有皇上皇后挂心呢,你我就别管了。我看那边的荷花开的甚美,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眉庄道。 “好。”陵容欣然答应。 逛完园子之后,陵容还是派琥珀去查了查富察氏身边那个嬷嬷的来头,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琥珀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回来得很快。 “如何?可有结果了?”陵容问道。 “回小主的话,淑贵人身边的两个嬷嬷,一个是皇后娘娘赐下的,被称为芳若姑姑;另外一个嬷嬷是内务府安排的嬷嬷,是富察家旗下的包衣奴才,被称为福嬷嬷,两个嬷嬷都是特意来伺候淑贵人的。”琥珀回禀道。 “原来如此。”陵容瞭然一笑,看琥珀面色如常的站在一边,陵容道:“今日淑贵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无论个中缘由如何,本宫均不会参与。至于你要如何做,本宫亦不干预。” “奴婢以小主马首是瞻。”琥珀垂手而立,恭敬道。 “本宫自然是希望能为皇上分忧的。”陵容勾唇道,“本宫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淑贵人与本宫并无恩怨,何况,同是为人母之人,本宫自然是希望淑贵人能够母子平安的。” “奴婢明白。”琥珀低眉顺眼道。 第161页 “天气炎热,青玉在小厨房里备了杏仁豆腐,你也去吃一碗消消暑吧。”陵容道。 “谢小主恩典,奴婢告退。”琥珀道。 琥珀退了下去,陵容身边便只有琉璃陪着。见陵容有些疲累,琉璃便温柔地为陵容揉着额头,陵容舒适地合上眼睛问道:“哥哥那边可有消息?” “尚未有消息传来。”琉璃道,“小主不必担忧,有皇上在呢,老爷定不会有事的。” “此事我倒不担忧,左右总保得住性命的。”陵容嘆气道,她更心急地是凌志去办得事,也不知结果会如何。 主僕二人正说着话,太监特有的传话声传来:“皇上驾到!” 陵容连忙起身接驾:“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伸手将陵容扶起来,拉着陵容一起在桌边坐下。 “小厨房里备了杏仁豆腐的冰碗,皇上可要尝尝?”陵容笑着道。 “今儿个天也不算热,朕下次再尝。”皇帝道。 “好。”陵容也不多劝,只柔顺地陪皇上坐着。 “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你的父亲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在这次消除时疫的事件中立了功,朕想嘉奖于他。你觉得朕封他做从四品的知府如何?”皇帝看着陵容道。 “为皇上尽忠乃是本份,怎敢邀功求赏?”陵容忙道。 陵容心中有数,知晓定是安比槐所谓的“受贿”事件已经得到解决,高官厚禄,这是皇帝补偿的一贯手段。 “有功就该赏!这是应该的。”皇帝道。 “臣妾先替家父谢过皇上。”陵容忙起身谢恩,随即继续说道:“朝堂之事,臣妾所知甚少,本不该置喙。但臣妾知道作为一方知府责任重大,不止要决讼检奸还要访察属吏是否贤能,事务繁多且难度大;臣妾的父亲不够聪慧也较为优柔寡断,执行力上佳,决策力不足,臣妾实在是担心有负皇帝的信任。” “不够聪慧不打紧,自有底下人出谋划策,朕自有安排,你就不必忧心了。”皇帝安抚道。 “那臣妾就代家父谢皇上恩典。”陵容笑着道。 “坐吧,朕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可要传太医来看看?”皇帝问道。 “臣妾见今日天气好,便跟惠姐姐一起出去走了走,雨后景致太美就贪看了会儿,许是有些疲累吧,没有大碍的。”陵容摸摸自己的脸,说道。 “那便好,弘曦和顺还要你照顾,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皇帝道。 “臣妾省的,政务繁重,皇上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陵容道。 “朕有分寸。”皇帝温和道。 陵容与皇帝又说了会儿话,陵容才状似无意的说道:“臣妾今日遇见淑贵人了,淑贵人的肚子看着跟臣妾怀弘曦和顺时一般大,可也是怀了双胎?那臣妾倒真是该向皇上道喜了。” “双胎又岂是那般好怀的?不是人人都有容儿的福气的。”皇帝笑道。 “可……淑贵人的肚子看着好大,是小阿哥长得太好了吗?”陵容轻轻蹙眉,似是不得其解。 “或许吧。”闻言,皇帝眼神略微一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弘曦和和顺也该睡醒了,皇上可要看看?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能视物了,可好玩了。”陵容也不再提富察氏,而是顺势转换了话题。 “抱来给朕瞧瞧吧。”皇帝笑道。 一边的琉璃闻言退了下去,一会儿,两个奶嬷嬷便抱着两个孩子进来了。陵容拿过一个拨浪鼓递给皇帝,自己抱过和顺,琥珀抱着弘曦。皇帝看着自己手里的拨浪鼓愣了愣,最终还是拿着逗弄起两个孩子来。 两个孩子差不多快三个月了,虽然还不能自己抬头,但对移动的东西已经有了追视、抓取的动作,嘴巴也会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甚是可爱。 两个孩子都对那拨浪鼓感兴趣,差不多同时伸手去抓,只是和顺气力小,抓不住,弘曦就不同了,小胖手分外有力,抓住了便不肯撒手,皇帝只好松开手,把整个拨浪鼓都给弘曦。和顺还想去抓,可惜手短气力小,只能干着急地啊啊啊。 “弘曦快松手,妹妹也要玩呢。”陵容伸手去取拨浪鼓,皇帝忙制止道:“再去给和顺拿一个来便是,何苦非要那弘曦手里的,仔细将他都哭了。” “皇上您这是偏心啊,弘曦是哥哥,本就该让让和顺嘛。”陵容轻轻将弘曦手里的拨浪鼓拿出来,在偏向和顺的上方举起来,道:“来吧,来吧,一起玩。” “还说朕偏心,朕看你才是偏心呢。”皇帝道。 “臣妾才没有。”陵容嘟嘴不承认,“做哥哥的本就应该爱护妹妹嘛,把弘曦宠坏就不好了。” “朕看你才像个被宠坏的。”皇帝笑道。 “嘿嘿,兄友弟恭不是应该的嘛,臣妾也很疼年幼的弟弟妹妹啊。”陵容无辜地眨眨眼,笑着道。 “不年幼的兄弟就都疼你了,是吗?”皇帝揭穿道。 “哎呀!皇上不要揭穿臣妾嘛。”陵容娇声道。 “你呀!孩子气。”皇帝摇摇头,好笑道,看向陵容母子三人的眼光很柔和。 第162页 孩子的精力有限,不一会儿便又饿了、困了,陵容便让奶嬷嬷将孩子抱下去休息。两个孩子休息了,皇帝便也没有多留,晚膳之前便离开了。 晚膳时,皇帝又命人赏赐了几道菜和一些不多见的鲜果来给陵容加菜。晚些时候,便听说皇帝去探望富察氏了,陵容闻言也只是报之一笑,并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后面会尽量加快些节奏 第88章 避暑生活(2) 在圆明园的日子很悠闲,只是陵容心中一直挂念着让凌志去办的事情,加上天气越发炎热,难免有些焦燥,嘴角、额头上都不禁冒了几粒小疙瘩出来,看着有些憔悴。 “小主,喝点凉茶吧。”琉璃见陵容这些日子火焦气燥的,便特意煮了清热败火的凉茶来。 “哥哥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陵容将凉茶喝下,问道。 “大少爷只说家中一切安好,老爷已经平安回家,万事顺利,让小主宽心。”琉璃道。 “是吗?”陵容沉思了一会儿,心下有些安定又有些担忧。 “少爷向来仔细,定是能够成事的,小主不要忧虑太多了。”琉璃道。 “但愿吧。”陵容蹙眉,其实她本身并没有多大的信心,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是她是真的需要更强大一些的家族背景,她不得不搏一搏。 方氏出身商户,人丁单薄,母族那边已经没有可能,她只能从父族这边着手,,只是当年曾祖父以那般激烈的手段地与本家决裂,这希望也很渺茫。 不过,陵容向来信奉一句话:没有永恆的敌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小主,温太医传来消息,说是夏常在有一个月的身孕了。”青玉从外边回来,轻声在陵容耳边禀告道。 “哦?可报喜了?”陵容眉头一挑,问道。 “并没有,说是月份太浅,暂时不许太医禀告。”青玉道。 “倒是仔细,不必理会,由她去吧。”陵容不以为意道。 “小主,奴婢还听说,今夜皇上翻了淳常在的牌子。”青玉道。 “淳常在?”陵容有些诧异,“淳常在不是年纪尚幼吗?” “小主说的哪里话?淳常在也快十六了,哪里还小?”青玉笑着道。 “是我煳涂了,转眼入宫也有两年了,新人都要变旧人了。”陵容略略惆怅道。 “小主说的哪里话,小主也不过才十八,正是大好年华呢。更何况,奴婢觉得小主自打生了小主子,身上更增添了几分魅力,哪是一般的青涩佳人可以比拟的。”青玉笑着道。 “就你嘴甜,惯会逗我开心。”陵容笑道。 “小主总算笑了,小主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让奴婢好生担心。”青玉道。 陵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青玉琉璃的手。 “小主,这会儿天儿不热,小主可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主都好着日子都没出门了。”青玉提议道。 “也好,算算时间和顺弘曦也该醒了,一起出去走走吧。”陵容道。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青玉高兴地退下去准备。 半个时辰之后,陵容带着两个孩子并一大堆的宫人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小憩。 “小主,你看,这桂花开得多好啊。”青玉道。 “确实不错。”陵容浅笑道,出来吹吹风,感觉心里都平静轻松了许多。 “小主,喝茶。”琉璃给陵容斟了杯茶道。 “嗯~好香,有桂花的味道。”陵容浅酌了一口,道。 “小主再尝尝这个,这是奴婢采的新鲜桂花做的桂花莲子羹,小主尝尝合不合口味。”青玉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几盘不同的点心羹汤道。 “好。”陵容笑着接过青玉递过来的羹汤,仔细品味着。 小憩过后,陵容一行人便继续在园子里闲逛,一路走过也遇到不少人,多是些位份较低的常在答应,倒也不必费心应付。 逛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陵容便准备打道回府,半路上便遇见了正欲离开圆明园的怡亲王。 “见过怡亲王。”陵容行礼道。 “瑾嫔娘娘,幸会。”胤祥微微颔首道。 “王爷行色匆匆,想来是有要事在身,本宫便不打扰了。”陵容笑着说道。 “娘娘似乎每次见到本王都走的特别快,看来是十分不待见本王啊。”胤祥笑着道。 “王爷说笑了。”陵容不慌不忙地说道,胤祥也不以为忤,只道:“这是六阿哥和七公主吧?本王还未曾仔细看过呢,抱来给本王瞧瞧。” “抱去给王爷看看。”陵容道,奶嬷嬷连忙将两个孩子抱上前。 “嗯,六阿哥看着真像皇兄,娘娘好福气。”胤祥道。 “王爷谬赞。”陵容道,示意奶嬷嬷将两个孩子抱回去。 “本王似乎还欠两个皇侄儿一份满月礼。”胤祥突然道。 “王爷贵人事忙,疏忽了也是有的。”陵容不客气道。 “本王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下次定给补上。”胤祥道。 “王爷有心了,和顺弘曦也累了,先行告退。”陵容道。 第163页 “慢走。”胤祥道。 这次的相遇,陵容只当做是一个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生活还在继续,后宫的起起浮浮总是那么平常。 当夜,淳常在被翻牌子,首次侍寝。随之,淳常在晋为淳贵人,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颇为受宠;夏冬春的孕事也未能保密,很快便人尽皆知,将之揭露的人是禧答应浣碧;随之,欣贵人也被查出有孕,后宫有孕的嫔妃一下变成三个,很是热闹。可讽刺的是,最受宠的华妃与甄嬛却迟迟未有好消息传来,让人唏嘘不已。 夏去秋又来,天气渐渐凉快下来,众人便又启程回了紫禁城中。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紧张,后宫之中也从未停止争斗。 陵容一直没有再侍寝,加上夏冬春等人也都有了身孕,陵容倒变得没那么惹眼了,陵容也乐的清闲,只是陵容仍然不敢松懈,对两个孩子的看护越发严谨。凌志那边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陵容也几乎不再抱希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气越来越冷,冬日里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宫中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富察氏发动了。 “小主,淑贵人要生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赶去延禧宫了。”青玉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 “什么?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陵容诧异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淳贵人、夏常在和余答应都被扣下了,说是冲撞了淑贵人。”青玉道,“小主,可要奴婢前去看看?” “天冷路滑,本宫身子弱,就不去了,青玉你便代替本宫去慰问一下吧。”陵容道。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青玉道。 “天冷,把手炉拿上。”陵容叮嘱道。 “谢小主。”青玉笑嘻嘻地领命而去。 陵容若有所思,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八个月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了富察氏腹中的胎儿。 皇后?不,皇后想要的应该是富察氏的命,去母留子才是皇后的目的。更何况,现在正是皇帝剷除异己的紧要关头,皇后定不会做出这种扯皇帝后腿的事。可,不是皇后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华妃?也不像。 她不认为夏冬春几人有这个本事害了富察氏,富察氏身边的两个嬷嬷可不是吃素的。难道是齐妃?齐妃……齐妃确实有动机,可是……选择这个时机,会不会太蠢了。 陵容倒是希望富察氏能够母子平安,那样富察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便会更加安全。 许是上天听到了陵容的祷告,也或许是因为富察氏身子确实足够健康,在苦苦挣扎了大半天的时间之后,富察氏还是有惊无险地生下了孩子,母子平安,众人都松了口气。 至于,这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成人,没有人能够预料,也没有几个人会关心。 富察氏母子平安,此事便也只是草草结案。作为补偿,富察氏被晋为淑嫔,余氏直接被打入了冷宫,夏冬春被禁足,淳贵人被降为常在,此事便这么完结了。 陵容对此事仍没有头绪,也没有去深究。马上要到雍正四年了,即使上一世陵容对前朝之事所知甚少,也知道那一年的不平稳。 不知为何,陵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到底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更新,勿怪勿怪 第89章 政事(1) 寒风冷冽,梅花绽放,又是一年冬日来临。常福堂里,炉火烧的旺旺的,丝毫感觉不到冬的冷。 弘曦和和顺也已经半岁有余了,从每天吃吃睡睡的小婴儿长成了能坐、能爬的大婴儿,活跃了不止一星半点。 陵容早早便命人将所有物件的边边角角都用厚棉布包了起来,摆件也多收了起来,地上也铺满了像蒙古包里面铺的那种厚地毡,尽可能地给两个孩子一个安全又开阔的活动地方。 内务府发下来的份例里面是不包含这种地毡的,但大清后宫里也是不乏蒙古妃嫔的,地毡倒不难寻。陵容便厚着脸皮去找皇帝讨要,皇帝应允了。只是,这毕竟是不在份例之内的东西,按规矩,陵容要自己掏腰包付钱的。陵容倒是不介意,爽快的自己付了银两,将地毡铺了上去。陵容这一举动,很好地堵住了其他人的口,省的有人拿捏说事。 陵容如此懂事,皇帝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几日后,皇帝便借着赏赐年礼的由头,将陵容这用出去的银两悄悄给补了回来,只多不少,陵容心里乐呵呵的,面上丝毫不显。 腊月初八之后,喝过腊八粥,便早早的进入了过春节的氛围中,过节的繁文缛节很多,祭祀庆贺之事更是繁琐。 接近年底,钦天监会选出吉日,停止朝拜,各种印章都上封,在此期内,皇帝会停办政务。前朝后宫,举国上下,都进入一年中最轻松愉悦的时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又一场大雪之后,除夕到了,每年春节的重头戏――除夕家宴,也要来了。想着随之要发生的诸多事情,陵容的心里无端有些紧张。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不过是个无宠的末位答应,所想的不过只是如何生存下去,根本无暇也无能力去窥探前朝的大事。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波澜,毕竟皇帝已是皇帝,要打压剷除异己,有太多的名头。 第164页 只是,今生许多事都有所不同,就怕生出什么变故,她只希望家人不要牵连到才好。 除夕这天,陵容早早便起来做安排。弘曦、和顺尚幼,到时最多不过去家宴上露一面便可离开,但她恐怕无法同两个孩子一同离席,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危,她不得不考虑更多。 一番思量之后,除了本就专门照看两个孩子的奶嬷嬷和小宫女、小太监之外,陵容还留下了青玉、宝娟、杨嬷嬷和福海,自己则留了琉璃和琥珀随身伺候。 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陵容便带着众人出了门,今夜註定不会太平,陵容也没有争彩斗艳之心,穿着打扮都只是规规矩矩,象徵身份的旗头、朝服,不失礼也不出彩。 家宴并不像陵容想的那般波诡云谲,至少在表面上,皇帝与他的诸位兄弟之间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陵容不由看向八王九王的位置,八王允禩不负其“贤王”之名,丰神清逸,端的一副温润好相貌,看着自在安然,尤其对身边的福晋十分爱护仔细。陵容不由好奇,那个传说中的“悍妇”、“妒妇”,那个为霸占丈夫宠爱、敢拒绝先帝爷“赏赐”的女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陵容的目光移向八王右侧,八王福晋郭络罗氏,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傲骨铮铮,一身暗色朝服也遮掩不住的明艷动人,确实是个绝色佳人。再往右,便是九王允禟,上挑的眼尾透着些许戾气,喝酒的频率与力度带着掩不住的焦躁。环顾一下四周,王亲贵胄能来的全来了,前所未有的齐整。显然,现在的情形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和‘谐。 陵容收回视线,低眉顺眼地降低存在感,不再探究,前朝的事她不懂,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她只要躲在皇帝身后享受胜利果实就好。 除夕家宴在一派祥和中结束,酒席散了,众人各归各处,倒也相安无事。陵容无心理会他人,只一心想见自己的两个孩子,速速赶回常福堂,见两个孩子睡得正香,才彻底放松下来。 守岁之后,后宫中迎来每年最轻松愉悦的一段时光,只是这一年註定无法轻松。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胤禩、胤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 消息传来时,陵容正在常福堂里跟眉庄说着话,几个孩子在一边的地毡上玩的正高兴。 虽然早已知晓皇帝会动手,但陵容也没料到皇帝会这般着急,这年都还没过完呢。除夕夜宴时那兄友弟恭的那一幕还留存在陵容的脑海里,这才几日,便天翻地覆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陵容心下不觉有些烦闷,不由嘆了口气。 “妹妹为何嘆气?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眉庄关心地问道。 “这天天闷在宫里,人都要发霉了,太难受。”陵容抱怨道。 “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妹妹若是不嫌冷,倒是可以去逛逛透透气。”眉庄笑着提议道。 “这……”陵容有些心动,看看一边正在四处乱爬的和顺和弘曦又有些迟疑。 “当真是当娘的人了,竟是一刻都捨不得离开呢。”眉庄笑道。 “让姐姐见笑了。”陵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自己也捨不得离开和静半步,又怎会笑话妹妹。”眉庄看着和静温柔的说道。 “姐姐,我们去倚梅园逛逛吧,就折枝梅花便回来,也耽搁不了什么的。”陵容提议道。 “也好,我也觉得屋里有些闷了。左右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不会有事的。”眉庄点头同意。 陵容带了青玉,眉庄带了采星,两人便打算轻装简行,速去速回。谁知,刚刚还在玩儿的和静一见眉庄起身,便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把抱住眉庄的腿。 “额娘,额娘,抱。”小女孩清脆奶气的声音分外让人心软。和静已经一岁半了,能走也能说些简单的词语,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总喜欢往外走。 “姐姐,要不,带着和静一起吧?今天风雪都停了,太阳也好,多穿些衣服,应该也冷不到。”陵容提议道。 “额娘…玩…玩。”和静着急地拉着眉庄的衣服说道。 “好吧。”眉庄看着女儿渴望的可爱模样,妥协了。 多了一个和静,便不能轻装简行了,变成了浩浩荡荡一行人。 到了倚梅园,和静便安静不下来了,非要踩雪玩,看着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速度倒一点不慢,累的一干宫女嬷嬷满身大汗。陵容和眉庄则站在一边说着话,看着花,听着和顺悦耳的笑声,倒也十分惬意。 “岁月静好,真希望永远留在这一刻。”眉庄把玩着手里的梅花,看着不远处和静活泼的身影,感慨道。 “会有这么一天的。”陵容轻声道。 “静儿,不要跑远了!”眉庄见和静不安分的、越来越远的身影,焦急道,陵容连忙同眉庄一同追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陵容和眉庄追上时,和静已经扑在了华妃的身上,沾满了花汁、雪水、泥土的小手在华妃精美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脏脏的小黑手印,跟着和静的宫女嬷嬷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见状,陵容和眉庄心里都不由咯噔了一下。 “参见华妃娘娘。”陵容和眉庄连忙上前请安。 第165页 “华妃娘娘恕罪,和静年幼不懂事,弄脏了娘娘的衣服,臣妾代她向娘娘请罪,请娘娘责罚。”眉庄忙请罪道。 “之前皇上还夸惠嫔娘娘教导有方,奴婢看也不尽然嘛,莫不是欺君?”颂芝娇柔尖细的声音传来,言语中满是恶意。 “臣妾不敢,华妃娘娘恕罪。”眉庄略急道。 “额娘……”一边的和静茫然无措地看着眉庄,抓着华妃衣服的小手不由又紧了紧。 “一些时日不见,和静都会说话了。”华妃低头看着和静道。 眉庄心里越发紧张,恨不能冲上去直接将和静抱在怀里,陵容忙握住眉庄的手,生怕眉庄惹恼了华妃。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头顶上说话,和静仰起头看向华妃,道:“姨姨,香。” “和静,不得无礼,快给华妃娘娘请安。”眉庄紧张道。 和静看看眉庄,又看看华妃,最后还是听话的行礼作揖,道:“请,华娘娘,安。” 小小的身子裹得圆圆的,似模似样的行礼作揖,看着分外可爱。 “起来吧。”华妃道,声音听着并无不快。 “谢娘娘。”和静乖巧地说道。 华妃看了看乖巧可爱的和静,神色有些复杂,道:“好了,都起来吧。” 随之,华妃便转身离去,没有再与二人言语。 “恭送华妃娘娘。”眉庄与陵容此次看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额娘!”和静跑过来扑到眉庄身边,眉庄忙弯腰将和静抱起来。“静儿,以后切不可调皮。”眉庄抱着和静叮嘱道。 陵容看着华妃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看似高傲强硬的背后,带着掩藏不住的心酸与伤痛。 “想不到华妃娘娘会如此宽容。”眉庄嘆道。 “许是看我们和静可爱吧,。”陵容笑着道。 “华妃如此得宠,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又怎会喜欢静儿区区一个公主呢。”眉庄不以为意道。 “就是如此得宠却迟迟没有身孕,才会对孩子如此喜爱吧。”陵容道。 “额娘,华娘娘,香。”和静说道。 闻言,陵容勐然记起了华妃宫中那异常“珍贵”的欢宜香,心下一寒。心中突然对华妃升起一丝同情,华妃看着再风光,也不过是个政治下的牺牲品罢了。 此时的陵容并不知道,很快,这句话也会应验在她的身上,成为她一生最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虐,小伙伴们做好心里准备哦 第90章 政事(2) 元宵节之后,又恢復了日日早朝的日子,朝堂气氛仍旧紧张不已,雍正四年註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正月二十八日,皇帝对诸大臣言:“朕屡降严旨与允禩之妻,又令皇后面加开导,谕伊劝谏允禩,感激朕恩,实心效力,乃屡次教训,允禩夫妻毫无感激之意。允禩终怀异心,并不悛改,未必非伊妻唆使所致,故允禩之妻亦不可留于允禩之家!” 更甚者,皇帝直接以郭罗络氏与弘旺之性命相挟,逼迫允禩照清朝先世旧例,革去郭罗络氏福晋之位,休回外家,并命人严加看守,不允许允禩夫妻二人往来潜通信息。 这事并不是秘密,虽不到阖宫皆知的地步,却也瞒不住有心人。对此事,陵容很是诧异。俗话说,祸不及妻儿。即使是废太子也只是被圈禁罢了,万没有到逼人‘妻离子散的地步,这个中缘由,着实让人费解。对于那个敢于争取自己幸福的女子,陵容是敬佩甚至羡慕的,如今也只剩下惋惜。 但很快,陵容便没了关注他人的心思。 正月二十九日一早,陵容刚刚起身,还未曾洗漱,便见青玉着急万分地进来禀告道:“小主,小阿哥和小公主发热了!” “什么!”陵容惊站起来,摔碎了手里的茶杯,茶水沁湿衣摆,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顾不上擦拭衣服,陵容急匆匆跑去看两个孩子,只见弘曦此时已是烧的满脸通红,正哇哇大哭,而和顺已经烧的几乎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 “一群饭桶!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小阿哥的嘛!若是小阿哥有任何闪失,本宫要你们所有人偿命!”陵容看着两个孩子痛苦虚弱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她那般小心了又小心,两个孩子却还是出事了,明明昨日就寝时还好好的,到底是谁要加害她的孩子! “娘娘饶命!”一干宫女嬷嬷跪了一地,等候发落。陵容无心理会她们,只问着青玉道:“请太医了吗?” “已经去请了,小主莫急,琉璃已经去熬退热的汤药了。小主子是天之骄子,得上天庇佑,定不会有事的。”青玉安慰道。 “嗯。”陵容心疼地摸摸两个孩子滚烫的额头,担心不已。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帕子和热水给小主子降温!”青玉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宫女嬷嬷道。 “是,是!”众人手忙脚乱的退出去,不一会儿,帕子温水便被送来,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一边。 奶嬷嬷本来想上前帮忙,被陵容拒绝,陵容不再相信这些人,更不愿假手于人,自己小心仔细地为和顺和弘曦擦拭着滚烫的小身子,只期望这热度能够快些降下去。许是身上舒服了,弘曦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第166页 “小主,温太医来了。”琥珀行色匆匆的进来禀告道。 “快!快请进来!”陵容焦急道。 “微臣参见……” “什么时候了还行这些虚礼!快来给和顺弘曦诊脉!”陵容不耐地打断温实初未出口的请安,喝道。 “是!”温实初连忙上前给弘曦和和顺诊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实初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如何?”陵容焦急道。 “回娘娘的话……两位小主子怕是…见喜了。”温实初道。 “你说什么!?”陵容一个趔趄,差点昏死过去,青玉连忙扶住陵容。 “确定吗?”陵容深吸了口气,稳住身影,问道,心里甚是恐惧。 “有七八分把握。”温实初硬着头皮道。 闻言,陵容的心不由跌入谷底。 大清从入关以来便一直饱受天花的戕害威胁,死于天花的皇子公主不在少数。相传,顺治帝最宠爱的董鄂妃和四阿哥也是死于天花,先帝爷年幼时也曾受天花之苦。 正因为如此,大清不仅建有专门的避痘所,更有着极为严苛的查痘制度。每年到天花多发的季节便会严加筛查,查痘的对象从八旗军民扩及京城住民、出洋贸易者,以及来京外藩。一旦发现症状,即进行隔离,强行驱逐患痘居民远离都城,甚至谕令未出痘外藩不必来京。后来,又有了人痘的出现,虽然危险性大,倒也算有成效。 故近几十年以来,皇宫都未曾有天花出现了,陵容不知为何弘曦和和顺会见喜! 此时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陵容想的只是和顺弘曦平安度过难关。她本想着待两个孩子大了,再考虑种痘之事,不曾想,变故来的如此迅速。 “温太医可曾出过痘?”沉吟了片刻,陵容才开口问道。 “微臣少时已出过痘,不会再被感染。”温实初如实道。 “好,那六阿哥和七公主的命,本宫就交到温太医手中了。”陵容强自冷静道。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说完,温实初便继续为两个孩子诊病治疗,两个奶嬷嬷在一边打下手帮忙。 “青玉,你去将常福堂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让那些出过痘的人都来这儿伺候,没有出过痘的人全都迁到偏殿去避痘,即刻起,禁止任何人出入常福堂。”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玉风风火火地领命而去。 “琥珀,你与福海可出过痘?”陵容问琥珀道。 “奴婢与福海都曾接种过人痘。”琥珀道。 “好,你想办法去禀告皇上,还有,记得看看宫中如今是何种情形。”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琥珀也匆匆离去,室内便只剩下陵容、温实初还有两个奶嬷嬷照顾和顺和弘曦。 陵容看着杵在两个孩子身边的两个奶嬷嬷,眼中闪过狠狠的杀意。无论这两个嬷嬷有没有出过痘,陵容都不打算让她们离开避痘,无论此事与她二人有没有关系,她们都难辞其咎,她不会放过她们!若是弘曦和顺能平安度过难关,她便给她们留个全尸,否则,她会让她们全家陪葬! “小主,退热的汤药熬好了。”琉璃端着汤药进来禀告道。 “琉璃,你来了。”见到自己身边的人,陵容不由哽咽,那种被强压下的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 “小主……”琉璃担忧地看着陵容脆弱无助的样子,心疼不已。 “没事,你把汤药拿去给温太医看看吧。”陵容深吸一口气,将即将出声的哽咽压下,说道。 “好。小主你……”琉璃安慰的话终究无法说出口,只能化作无声的嘆息。 温实初看了一下琉璃拿来的退热汤药,算对症,便让琉璃帮忙给两个孩子餵药。 “哇…咳咳…”弘曦哭的撕心裂肺,药没有餵进去多少,反而被药呛到了,哭声愈发大。 一边的和顺早已经无力哭泣,只能发出奶猫似哼哼声,看着十分可怜,餵的药倒是费力地吞咽了一点点下去,随即便累极的睡了过去。而弘曦还在哭闹不止,药一点都餵不进去。 “琉璃,把药给我吧,我来餵弘曦。”平復了许多的陵容上前一步道。 “好。”琉璃给陵容让出位置,把药递给陵容。 “将弘曦抱到软塌上吧,两个孩子放在一起,不方便照料。”陵容道。 “好。”琉璃小心地将哭闹不止的弘曦抱起,放到软塌上。陵容坐在软塌边上,小心的将药吹凉,餵给弘曦。 许是感觉到了熟悉安心的气息,弘曦的哭声弱了一些,伸出小手紧紧抓着陵容披散下来的髮丝不放,陵容耐心哄了许久,弘曦才肯喝药,只是吞咽的很费力。 好不容易餵了药,陵容累了一身汗,弘曦也累坏了,不一会儿便睡了。 这时,青玉也带着挑选出来的宫女太监回来了,常福堂的下人不再少数,但出过痘的并不多,万幸的是,陵容身边得力的几个人都是出过痘的,让陵容的心安定了不少。 此时两个孩子都睡了,陵容才放心让宝娟和青玉看着,自己则安排剩下的几个人烧水、消毒、准备膳食。一切安排妥当,陵容便又扑到两个孩子身边,一眼不错地看着两个孩子。 第167页 “小主,您早起还未进过一粒米呢,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吧。”琉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道。 “好。”陵容声音有些沙哑,神情疲惫。 简单梳洗过,喝了两口粥,陵容便再次守在两个孩子床边。 “这里我看着呢,你们先下去用膳吧。”陵容对身边的青玉三人道。 “你们先去,等下回来替换我。”琉璃道。 “好。”青玉和宝娟相视一眼,退了下去。 室内静静的,气氛很是压抑,直至琥珀的归来才打破这份沉重。 “禀小主,宫中众位贵人已迁去避痘所避痘,皇上派了章太医、李太医还有两个江太医留在宫中治病。”琥珀道。 “天花蔓延可广?可知源头在何处?”陵容揉揉酸胀的额头,问道。 “干清宫、长春宫、延禧宫、翊坤宫、碎玉轩、御花园、御膳房、冷宫等十几个宫殿都有人感染天花,情况不算乐观。”琥珀禀告道。 “如此之多?干清宫也有?皇上可还好?”陵容急道。 “小主放心,皇上一切安好。皇上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帮忙照顾小阿哥和小公主,小主放心。”琥珀道。 “京城其他地方可也有天花蔓延?”陵容担忧道,想着久无消息的哥哥,有些担忧。 “京城中并无天花蔓延。”琥珀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什么?”陵容惊道,看着琥珀欲言又止地样子,陵容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只有宫中有吗?”陵容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是。”琥珀沉吟了一下,说道。 室内顿时陷入沉默,陵容痛苦地掩住面孔,眼泪控制不住地低落下来。半响,陵容才将手拿下来,神情已经彻底平静,只有微红的眼眶昭示着主人心中的哀痛。 “皇上还好吗?”陵容哑声问道。 “不太好。”琥珀沉声道。 “琉璃,你们先都下去吧,琥珀留下伺候就好。”陵容吩咐道待众人都离去之后,陵容才继续道:“说说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跟本宫说的了。”陵容惨笑道。 “宫中天花蔓延,坊间流言四起,说是…说是当今圣上篡夺皇位在先,戕害手足兄弟、残杀忠良将士在后,引得上天震怒,才降罪于世。”琥珀道。 “原来…如此。”陵容跌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祸不及妻儿,这句话在至高无上皇权诱惑下又算什么?是她太傻太天真,不知权力会如此让人丧失人性。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 第91章 政事(3) 和顺与弘曦的病来势汹汹,陵容根本无暇再去理会什么皇权争斗,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母亲,她要的只是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 “太医!快!和顺公主突然开始全身抽搐!”青玉焦急的声音传来! “啊!小阿哥吐了!太医!”宝娟急唿。 两个孩子的症状都不容乐观,陵容已不知该先去看顾哪个好,只能惶然无力地立在一边,看着太医和身边的宫女嬷嬷们忙作一团,眼睛又干又涩,早已没了眼泪。 这还只是发病的第二天,通常天花想要痊癒至少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陵容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下去。 皇帝派来的宫女嬷嬷很及时,否则单单靠常福堂的人手,根本不够用。看着太医们有条不紊地救治,陵容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弘曦和顺有最好的太医诊治,有最仔细的照顾,一定会没事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番折腾,两个孩子终于又平復了下来,陵容这才敢上前看看两个孩子,才半岁的孩子便遭受如此大的痛苦,睡梦中都在微微啜泣,让陵容的心缩的紧紧的。高热还未退下,陵容的心便一直悬着,小儿好热不退不仅容易烧坏脑子,更容易引发惊厥而送命。退热的汤药喝了不少,效果却很不理想,陵容只能靠不断的给两个孩子擦身来降低心中的恐惧与痛苦。 第三日,和顺与弘曦的高热终于开始消退,虽然仍然在发烧,却不会热到烫手了。但陵容知道这并不是代表两个孩子好转,只是病情进入了下一阶段。 果然,很快,两个孩子的大腿内侧、腋下及腰部两侧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斑疹,随之,手、脚、头、脸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斑疹。几个时辰后,这些斑疹开始发展成为丘疹,最艰难的时候开始了。 高热褪去一些之后,两个孩子便清醒了许多,能清醒着吃下些食物和汤药是好事,可清醒着感受这份恼人的痒却也分外受罪。 陵容只能不合眼地守着,不断用熬好的止痒药水给两个孩子擦拭,避免两个孩子将疹子抓破。不过几日,陵容便消瘦了一大圈,眼睛也熬的布满红血丝。 “小主,您都两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奴婢求你了。”青玉劝道。 “青玉,我睡不着,我怕我睡了,醒了就看不到和顺和弘曦了。就让我在这儿守着吧,这样我能好受些。”陵容望着青玉说道,声音嘶哑难听。 “小主就算要守着小主子,也该先吃点东西啊,否则哪里有力气照顾啊。”琉璃道,“刚熬好的燕窝粥,小主用一些吧。” 第168页 “好。”陵容不忍拒绝青玉琉璃的好意,接过燕窝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琉璃与青玉对视一眼,都略略松了口气。燕窝粥里琉璃加了一些安眠补气的药,过了不一会儿,药效上来,陵容便抵挡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琥珀将陵容轻轻抱到一边的塌上躺好,才算彻底安心。 陵容醒来时有些恍惚,仍旧灯火通明的房间,掩不住的药草味,让陵容勐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主,你醒了?先来洗漱一下吧。”宝娟端着热水、毛巾过来道。 “弘曦呢?和顺呢?我怎么会睡着了!”陵容焦急道。 “小主莫急,六阿哥和七公主好着呢,刚睡着,嬷嬷们看着呢。”宝娟连忙安抚道。 “不行,我要去看看!”陵容顾不得其他,光着袜底便跑去看两个孩子,见孩子睡得安稳才松了口气,颓然地靠在床柱上,泪水不由模煳了视线。 “小主,奴婢先伺候小主洗漱吧。”宝娟追上来,扶着陵容走回塌边坐下,伺候着陵容洗漱。 简单洗漱过后,宝娟又伺候陵容用了点粥水,陵容便又扑在两个孩子床前,不肯挪步。 到了第六天,和顺弘曦身上的丘疹慢慢发展变成水疱,中央凹陷,周围有红晕,此时口腔,咽喉及眼角等处也开始有疹子长出来,热度也开始有回升的迹象,病情再次加重。危险期来了。 弘曦身子底子好一些,虽然难受地不停想去抓挠,却还是能餵的下食物和汤药。但是和顺已经开始出现咽喉肿痛、吞咽困难的情况,让陵容焦急不已。 “和顺乖,喝点奶,喝了奶才有力气,才会好,乖啊。”陵容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往和顺嘴里餵奶水,却只是徒劳无功。 陵容不肯死心,让人找来一根中空的细软管,轻轻扳开和顺的嘴巴,将软管抵在咽喉处,咽喉的红肿清晰可见,这让陵容心疼不已。努力敛下悲痛,陵容一口一口慢慢地餵和顺吃药吃奶,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餵了一点进去。 但是上天并没有因为陵容的努力就特别眷顾。 第八天时,水疱转变为脓疱,体温又再度上升。第九天时,疱疹变成脓疱疹,疱疹周围的皮肤开始发红微肿,头额,手掌等处也开始出现水肿、疼痛的现象,体温进一步上升,已经到了烫人的地步!陵容几近崩溃。 太医、宫女不停歇地给两个孩子降温,却没有多大效果。 “不好!公主出现肺炎症状了!快,将小阿哥移到隔壁房间去!”温实初吩咐道。 “什么?!”陵容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瞬间似乎所有声音都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只能木然地看着琉璃抱着弘曦带着一队人迅速离开的身影。 “娘娘,和顺公主情况很不好,微臣要给公主施针保命,微臣恳请娘娘暂时离开吧。”温实初禀告道。 “我就在一边看着,不会妨碍温太医诊治的。”陵容哑声道,神色很是恍惚,带着绝望。 “……,是。”温实初知道劝不了,只能放弃,只专心去救治和顺。 那细长冰冷的银针刺痛了和顺幼小的身体,也刺痛了陵容的心。这一刻,陵容心中恨意翻滚,对上天、对自己、对皇帝、对八王九王…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恨意。无法疏解的痛,让陵容只剩恨意。 万幸,和顺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唤醒了陵容的理智。 “娘娘,公主的病情暂时稳定了,若是能度过这两日,应该就无大碍了。”温实初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禀道。 “多谢。”陵容真心实意地道谢。 陵容坐在床前,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和顺,恨不能以身相替,她只祈求上天,不要这么早将和顺带走。 不管陵容多么恳切地祈求,和顺仍旧没能坚持下来。当天夜里,和顺高热不退,随即抽搐惊厥,随后便去了。时间很短,痛苦却绵长,陵容当即便晕死过去。 当陵容再次醒来时,和顺的遗体已经不见了,陵容十分反常的出奇的平静。没有追问和顺去哪了,只是一声不吭地去了弘曦所在的房间守着弘曦。 弘曦的状况还不错,脓疱逐渐开始干燥,慢慢结成黄绿色厚痂,体温渐降,全身情况好转,只是麻痒难忍,总想抓挠。陵容日夜守着弘曦,以防弘曦抓破皮肤留下痘痕。 接连几日,陵容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眼不错的看着弘曦,饭食如常,却死活不肯休息,即使在饭食里加了助眠的药草也没有什么用处。无奈之下,琥珀只能以下犯上拍了陵容的后颈,强制让陵容陷入昏睡。 随后,弘曦的痘痂慢慢开始脱落,身体渐渐恢復健康,歷经半个多月的折磨,弘曦消瘦了许多,万幸的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作者有话要说: 勤快的再更一章 第92章 政事(4) 陵容再次醒来之后,看着平静了许多,也能够正常的吃饭、休息,只是仍旧不愿开口说话,她怕自己一出声,便会忍不住放声痛哭,会撑不住,就此倒下。她已经失去了和顺,无法再承受失去弘曦,而如今的情况,她靠不住任何人,她只能硬撑着。 弘曦的痘痂慢慢开始脱落,虽然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个坑坑洼洼的痘疤,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陵容心疼地摸摸弘曦消瘦了许多的小脸,想着过些日子调配些舒痕胶给弘曦用用。 第169页 日子一天天过去,弘曦终于彻底康復了,宫中的天花也没有再蔓延,慢慢整个皇宫开始解禁。这次的天花,宫女太监死了不少,妃嫔中只有冷宫中的余莺儿不幸染了病,不过余莺儿命硬,愣是挺了过来;除了和顺,宫中没有哪个主子因此丧了命,想到这里,陵容的心一阵抽痛,忙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二月十八日,三阿哥弘时因事得罪皇帝,皇帝大怒,将弘时交与胤禩为子,此事一出,朝堂后宫都有些噤若寒蝉。 陵容虽然一直不曾踏出常福堂一步,却不代表消息闭塞,只是她并不关心。齐妃蠢钝,三阿哥也不得皇帝欢喜,除了占了一个“长”字,陵容并不觉得三阿哥有任何优势。皇帝正值壮年,如今宫中的皇子公主慢慢多起来,时光漫漫,将来的事又有谁能够预料。 是夜,陵容无法成眠,便偷偷起身,去到弘曦的房间,将一边的奶嬷嬷和守夜宫女遣下去,独自守在弘曦身边调配舒痕胶。 这些日子,陵容憔悴了许多,瘦的厉害,看着好似随时都会倒下。陵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危险,但她就是无法放松,和顺失去唿吸的那一幕深深印在陵容心里,至死难忘。陵容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只专心调配舒痕胶,只是思绪却控制不住地纷飞杂乱,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变得杂乱无章。 皇帝来到时,见到的便是陵容有些失神地磨着什么,手上也沾染了些不知什么粉末,红彤彤的,衬得陵容的手愈发苍白。不过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陵容已经瘦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撑不起了。 “容儿……”皇帝看着面前失了神采的女子,不禁抿紧了双唇。 陵容正失神,皇帝也并未大声唿唤,故陵容并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手上仍机械地磨着药。 皇帝无奈,只能走上前,按住陵容的手,让陵容停下来。 “嗯?”陵容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望着皇帝,皇帝的样子看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神情疲倦,双眼布满血丝,看来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夜深了,怎的不休息?”皇帝轻抚上陵容消瘦的脸,担忧道。 “皇上?”陵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眼神仍旧迷茫,透着不可相信。 “怎的消瘦了这么多?”皇帝皱着眉道。 “皇上?皇上……”陵容终于清醒过来,泪水迅速在眼中汇聚,顺着消瘦苍白的脸颊滑落,越流越急。 “皇上!”陵容抓紧皇帝的袖子,将额头抵在皇帝的手上,哭得越来越厉害,起初陵容还顾忌着一边的弘曦,渐渐地便有些控制不住。她需要宣洩,既然皇帝都出现了,那她也无需再顾忌了,陵容哭的撕心裂肺,很是悽惨,其中,七分真三分假。 皇帝只是嘆了口气,示意身边的人将弘曦抱走。陵容太过虚弱,硬撑了这么久,一旦放松,所有的疲倦与伤痛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陵容觉得头抽着抽着痛,上下眼皮也不停大家,陵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还是抵挡不住陷入黑暗。 皇帝感觉面前的陵容突然软了下来,柔弱的身子向着旁边倒去,连忙一把扶住。见怀里的人已经完全没了意识,连忙唿唤太医。好在,因着弘曦生病的关系,常福堂有太医留守。 “瑾嫔如何了?”皇帝问道。 “启禀皇上,瑾嫔娘娘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导致脾胃失调,又连着许多天未能成眠,气虚血弱,受不得刺激,需要好生调养才是。如若不然,怕是会伤及根本啊。”太医如实禀告道,心中不由嘆气,这宫里抑郁而终的人不在少数,自己想不开,神仙也救不了。 “去开药吧,务必治好瑾嫔的病。”皇帝道。 “是,微臣告退。”太医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昏睡中也不安稳的陵容,不由捏紧了手。和顺只是个体弱的公主,皇帝本身并没有多么重视,但这不代表皇帝会容许有人伤害自己的骨肉!和顺的死本是有心人为之,只庆幸出事的人不是弘曦,否则麻烦只会更多。事已至此,皇帝不希望连陵容的命也搭进去,没有额娘护着的皇子,日子太过艰难,纵然他有心护着也难免会有不周道的地方。 “为了弘曦,你一定要好起来。”皇帝轻轻为陵容拂开脸颊的碎发,喃喃道。陵容似是听到了皇帝的话,卷俏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上……”陵容想起身,被皇帝制止住。 “歇着吧,身子要紧。”皇帝道,“朕三日后要出宫祈福,你且好生休养,只要朕在,便不会委屈了你,等朕回来。” “谢皇上。”陵容难言哽咽道,“出门在外,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朕会的,你好生休养,弘曦还需要你。”皇帝道。 “嗯。”陵容含泪应到,却没有再让泪水滑落。 “朕走了,你好生休息,其他的事不必忧心,朕会派人护着你和弘曦。”皇帝给陵容掖了掖被子,道。 “谢皇上,皇上保重。”陵容目送着皇帝离开,才重新合上眼睡去,她真的累了,需要休息。 陵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模煳记得,期间有喝过粥、吃过药。事实上,陵容并不知道,她并不是太累睡得沉才记忆模煳,而是因为虚弱导致高烧不退。 第170页 待陵容烧退了,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两天,皇帝第二天便要出宫去祭天祈福了,而常福堂里则又多了几个新面孔,是特意派来照顾陵容与弘曦的。 陵容觉得身上处处酸痛,精神却是好了一些,喝了粥,吃了药,陵容便去看了看弘曦,见弘曦一切安好,陵容便继续安心休息。她必须要尽快养好身子,她还有弘曦需要照顾,她不能就此倒下。 皇帝与皇后共同外出祭天祈福,很隆重也很招摇,陵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为何非要外出祈福,即使是为了安抚人心,也不急在一时吧,陵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果不其然,很快便传来皇帝遇刺的消息,陵容惊慌又诧异。皇帝遇刺,这可是上一世并未发生的事,陵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转过千万思绪,最终只剩疑惑不解。 “青玉,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陵容蹙眉道。 “奴婢去太医院取药时听到的消息。”青玉道。 “即使皇上真的遇刺,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在后宫中传开,这其中必有蹊跷。”陵容笃定道。 “去,让琥珀进来伺候。”陵容吩咐道。 “是。”青玉忙去喊琥珀,不一会儿,琥珀便进来了。 “小主有何吩咐?”琥珀恭敬道。 “皇上…可有话交待?”陵容不确定地试探问道。 “回小主的话,皇上只交待奴婢们好生照顾小主与小阿哥,其他事请请小主不必理会,安心休养最重要。”琥珀平静回道。 “本宫知道了。”陵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略略思考后,陵容冷声吩咐道:“琥珀,你去将常福堂里嚼舌头的人全部清理一下,还有那些照看公主不力的奴才,也一併清理了吧。记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明白吗?” 听到陵容宁错杀不放过的暗示,琥珀微微一顿,随即放松,领命而去。 陵容揉揉额头,有些疲累。她猜不透为何会出现行刺之事,她总有一种感觉,那便是皇帝早已知晓会发生危险之事,一切只是故意为之。 可……如此做派,又有何益处?她真的想不明白。她没有傲人的家世,皇帝便是她与弘曦最大的依靠,她怕皇帝会在弘曦没长成之前便离去,那样她的弘曦就艰难了。但愿,能够一切顺利,所有事都能够尽快回归正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第93章 政事(5) 皇帝遇刺,祈福祭天活动不得不被取消,二月二十二日,圣驾返回紫禁城。太医进进出出地忙碌,后宫众人都在焦急等待结果,生怕皇帝有个万一,人生便没了盼头。陵容却不怎么担心,她如今身子正虚,只专心养着。 当然,面上功夫陵容还是做的很认真的,宝娟日日都会去干清宫内打探消息。 二月二十四日,皇帝伤势好转,便带伤开始上朝。首先处理的便是这次行刺事件,刺客被当场逮捕,一番严刑逼供之后,皇帝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经证实,此次行刺事件,以及之前的天花谣言事件均是前朝余孽为了反清復明而设的阴谋。皇帝便着手大肆清扫民间反清组织,同时也藉机剷除异己,被抄家逮捕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人人自危,关于皇帝的不利流言早没了踪影。 陵容听着传来地消息,心绪万千。理智上,她知道皇帝如此作为是最稳妥的,既可以将之前的不利传言全部攻破,又能光明正大地剷除异己,还可以保全皇家颜面,一举三得,多么完美!但她无法释怀! 和顺的死,是陵容心中无法释怀的痛,虽然没有确切证据,陵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与前朝皇帝兄弟间的权力争斗脱不了干系,但后宫之中也绝对有人伸了手!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做不到为大局牺牲自己的孩子,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常福堂原本的下人几乎被陵容清理掉了三分之二,已所剩无几。陵容并不介意这些,皇帝派来的人多数安排在弘曦身边,由琥珀监督管理,陵容身边仍然是琉璃青玉宝娟料理琐事。 行刺之事解决之后,外患已除,皇帝便大刀阔斧地开始整顿朝堂。三月初四日,皇帝下令命允禩、允禟改名,允禩在被数度催促逼迫后被迫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而允禟拒不改名触怒皇帝,被强制改名为“塞思黑”。 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皇帝松了口气,日子又开始恢復平静,前朝后宫凝重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一平静下来,后宫的妃嫔们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陵容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常福堂半步,皇后怜惜陵容经受丧女之痛,知道陵容正病着,特意派剪秋来探望陵容,还赏赐了许多补品药材。 陵容坐在弘曦床边,看着青玉给弘曦涂舒痕胶,弘曦身上的痘疤不算多,小孩子恢復力强,疤痕已经淡了许多,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全部消散。 “青玉,和顺的遗体是不是也被火化掉了?”陵容问道。 闻言,青玉手一抖,将手里的舒痕胶掉落在床榻上,险些砸到弘曦。 “奴婢该死!小主恕罪!”青玉忙跪下请罪道。 “无妨,说说吧,本宫想知道。”陵容淡淡道,心里的痛无法消退,却已经可以控制。 第171页 “当时,小公主的遗体是被琥珀抱走的,其他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青玉如实道。 “去把琥珀喊来。”陵容道。 “是。”青玉忙起身去喊琥珀。 琥珀进来时,手里抱了一个不大的白色罈子,陵容神色一震,泪水模煳了视线。 “和顺……” “小主,请节哀。”琥珀将罈子递给陵容,陵容小心翼翼地接过,紧紧抱在怀里。琥珀嘆口气,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给陵容留下宣洩悲伤的空间。 陵容只是摩挲着罈子,红着眼睛却并没有流泪。 “我的乖女儿,是额娘对不起你,额娘没有保护好你。待额娘给你报了仇,你就去重新找个好人家投胎吧,不要再来这皇家了。” 第二日,陵容便收拾好心情,出了门去给皇后请安,为的只是告诉皇帝她已病癒,相信皇帝会来看她的。 到达景仁宫时,景仁宫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见陵容进来,都不由静了片刻。陵容不理会众人的各色眼光,自顾自给皇后请安,然后入座。 “瑾嫔身子可好些了?”皇后关心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无大碍了,咳咳。”陵容轻咳着道。 皇后又客套了两句,便不再开口,陵容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发呆,时不时咳嗽两声,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富察氏正得得瑟瑟地与人显摆着她的儿子有多么健康可爱,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的儿子是多么有福气才能倖免于难。这些话在陵容听来很是刺耳,摆明了在说她的弘曦和顺是没有福气才会生病!陵容木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收拾富察氏不急在一时,她还有更重要事要做。 “淑嫔可真是冷心冷清,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失去的孩子了,本宫真是自愧不如。”华妃看不得富察氏那轻狂样子,冷冷刺道。 “……”富察氏被华妃堵了个半死,悻悻地不再开口。 陵容看了看华妃,想起华妃也曾失去过孩子,心里闪过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慨,皇家人的狠心凉薄不是她们能够预料承受的。罢了,若以后有机会,送华妃一个孩子也是好的,只是不知皇帝可会容许,这吃人的世道,连生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何其可悲! 陵容敛下心中的悲哀,听着众人闲话家常,然后便告退回了常福堂。 当天夜里,皇帝便如陵容所愿来了常福堂。 “臣妾参见皇上。”陵容忙请安道。 “起来吧。”皇帝将陵容扶起来道,“身子可大好了?” “劳皇上挂念,臣妾已经没有大碍了。”陵容浅笑着道。 “那就好,等天暖和了,朕带你去围场散散心。”皇帝道。 “谢皇上。”陵容道,“皇上,臣妾有一不情之请,恳请皇上恩准。” “何事?说来听听。”皇帝拉着陵容坐在一边,道。 “臣妾想去庙里祈福,为弘曦和…和和顺点盏长命灯。”陵容强压下哽咽说道。 “天还凉,你身子又弱,还是不要奔波劳碌了。”皇帝道。 “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陵容急切道,随之冷静下来道:“臣妾没有照顾好和顺,让和顺小小年纪便独自离去,已是不该。臣妾怕和顺无人供奉会在底下受罪,怕和顺会成为孤魂野鬼,臣妾只是想让和顺也能够享受香火供奉,能够…能够早日投胎转世。”说着说着,陵容的声音不由哽咽,陵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罢了,就去溥仁寺吧,近些。”皇帝嘆气道。 “谢皇上。”陵容轻轻靠在皇帝怀里道,皇帝则怜惜地拍拍陵容的背,没有注意到陵容手上的小动作。 皇帝离开之后,陵容拿出藏起来的物件,那是陵容偷偷从皇帝身上拿来的一块玉佩,是皇帝随身的玉佩。陵容有注意过,这玉佩皇帝、怡亲王、果郡王都有一块,虽然每一块都略有不同,但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陵容只是想赌一把,她想去见一下那两个人,她想要一个答案。 皇帝的动作很快,两天后的清晨,陵容便已经在前往溥仁寺的路上了,让陵容心下不安的是护送她的人居然是怡亲王!陵容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面子可以劳烦怡亲王亲自护送,唯一的解释便是皇帝识破了她的意图,所以才派怡亲王来,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想到这里,陵容不禁握紧了拳头,她好不容易才出的宫来,她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溥仁寺不算远,即使车驾走的不快,下午时分也到了。陵容带着贴身的宫女在安排好地厢房里安顿下,第二日开始便要开始做祈福的准备工作了。焚香、沐浴、茹素、诵经,这都是不能少的,陵容预备茹素诵经满三日后才开始祈福,显得更有诚意些。 第二天,陵容穿了一身青衣素服,不粉不饰,头髮也没有梳髮髻,只随意披散着,早早便跪在佛前诵经,只留了青玉琉璃陪在左右,琥珀和宝娟则守在门外,将所有人隔离在外。 屋内,青玉快速地帮陵容与琉璃换装,陵容穿上琉璃的衣服稍稍上个妆,琉璃则扮作陵容跪在佛前念经。麻利地换好衣服,陵容便藉口去准备斋菜,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去了。 第172页 陵容已提前在偏门备了一匹马,轻装简行,她的时间不多,必须速去速回。许久未曾骑马,陵容觉得腰腿都甚是痛苦,但她不敢休息,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东交民巷的宗人府,那被高墙围困着的地方,便是允禩与允禟被为圈禁的地方。 陵容去食肆准备了一些吃食,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绪便走到那高墙门口,门口的守卫一下有人来便立刻警惕起来。 “两位大哥,我家爷派我来给里面的人送些吃食,还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陵容浅笑着说道。 “圣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两个罪人。”守门侍卫冷声道。 “只是送些吃食罢了,圣上可不曾让人虐待他二人吧,我家‘亲王’可还等我回话呢。”陵容将玉佩拿出来,特意稍稍给两人看了一眼,笑着暗示道。 “原来是十三爷的人,姑娘怎的不早说,请进。”两个侍卫态度瞬间软下来,笑着道。 “多谢,这点碎银子请两位大哥吃茶。”陵容笑着拿出两锭银子塞给两个侍卫道。 “姑娘里边请,阿其那在最左边的监所里,塞思黑在最右边的监所里,姑娘请自便。”侍卫收到好处,和颜悦色道。 “多谢,这吃食两位大哥可要检查一下?”陵容道。 “还是姑娘思虑周全。”两个侍卫粗粗检查过食盒,便放陵容进去了。 被高墙围住的监所,暗无天日,让人觉得倍感压抑,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会疯吧,陵容想。她倒是很想看看那两个曾让皇帝头疼不已的人,如今又是如何一副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 第94章 第 94 章 陵容走到最左边的那个监所处,这被高墙围住的牢笼只能用阴森来形容。靠近一些,陵容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也不由称赞一声温润如玉的八王爷,此时的允禩形容难掩狼狈,神色却依然淡定自若,陵容不由心生敬佩,同时她也很好奇,这世上可有什么事什么人让这人失了从容。 “两位大哥,我家王爷让我给里面的人送些吃食,还请两位大哥能通融一下,容我单独与之说几句话。”陵容笑着对守在允禩门外的两个侍卫道,顺手塞了两锭银子过去。 “快点啊,别耽搁久了。”那侍卫接过银子颠了颠,满意道。 “哎,我知道的,就说几句话。”陵容笑着道。 “餵!阿其那,有人来看你!”那侍卫态度恶劣的敲了敲栅栏,随之离开。 “是老十三派你来的吧?让他不要再白费口舌了。”允禩合着双眼,淡淡道。 “王爷多虑了,我只是来送点吃食罢了。”陵容边从食盒里往外拿酒菜,边淡淡说道。 允禩睁开眼,瞥了陵容一眼,笃定道:“你不是老十三的人,何人派你来的?” 闻言,陵容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道:“王爷当真心思缜密,敢问我是哪里漏了破绽?” “我脾胃虚弱,老十三断不会给我送酒来。”允禩淡淡道。 “如此,倒是辜负了这壶美酒了。”陵容淡笑道。 “说罢,你来此到底意欲何为?”允禩直截了当的问道。 “王爷当真认不得我?”陵容问道,带着一丝冷意。 “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没有心思去猜度你的身份。”胤禩合上眼睛淡淡道。 “呵,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却能伸手害死我的女儿,我该称赞王爷一句好手段吗?”陵容讽笑道。 胤禩手一顿,终于第一次正眼看了陵容,道:“你是瑾嫔。” “难为王爷记得,我该觉得三生有幸吗?”陵容冷声道。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胤禩敛下眼中复杂的神色,说道。 “是啊,确实不该。”陵容惆怅地说道,只然后拿出两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道:“王爷可要喝一杯。” “有何不可。”允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陵容道。 “杀人偿命本就应该,又有何惧?何况,这酒本无毒。”胤禩淡定道。 “王爷这是承认了?可是,我却不相信呢。”陵容饮下自己的一杯酒,定定看着胤禩道。 “哦?若是不信,娘娘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此处?就不怕自毁长城,毁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吗?”胤禩自己拿过酒壶又添了一杯酒道。 “自毁长城?王爷指什么?恩宠?皇位?”陵容自讽一笑,“自家事自家知,没有强有力的外家,单凭恩宠二字便想要争权夺利,根本是痴人说梦!我从不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所求的,不过安稳二字罢了。只是不曾想,却被你们的长城给毁了。”陵容的话语中毫不掩饰心中的恨意。 “那,你又意欲何为呢?取我性命?”胤禩看着陵容淡淡道。 “王爷说笑了,我怎么敢?”陵容淡淡道。 “敢背着我那四哥来到此处,我倒不觉得娘娘还有什么不敢。”胤禩又饮了一杯酒道。 “王爷谬赞,我一介女流,若无圣上点头同意,我又怎出的宫来?”陵容笑着道。 “若真是皇帝授意,娘娘又何必打着老十三的名义呢。罢了,左右这些都与我无关,娘娘若不是来取我性命,便请回吧。”胤禩合上眼,不愿再于陵容周旋。 第173页 “八爷这么急着下逐客令是在掩藏什么吗?比如……真正的幕后黑手?”陵容也不恼,自顾自又喝了一杯酒,道。 “你想说什么?”胤禩睁开眼盯着陵容,眼中有一丝冷硬。 “王爷生气了?还是…害怕了?王爷倒是难得的痴情之人呢。只是不知,这份深情会不会成为夺人性命的□□。”陵容同样冷硬回到。 “是我小瞧你了。”胤禩突然笑道,“若不是你今天这番自掘蚊墓的做法,将来六阿哥说不准还是有力一博,你就不后悔?” “王爷谬赞,我若真的厉害,便不会由得自己的孩儿惨死。如今,弘曦尙不足一岁,便已有人容不下他了,我不过是不得已罢了。”陵容嘆道。 “便是你退了一步,让自己失了恩宠,让弘曦不再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你也同样阻止不了他人的戕害,相反,他会成为最先被除掉的那一个。”允禩道。 “王爷说的是,所以我才会冒着风险来找八王爷。”陵容笑道。 “嗯?”胤禩疑惑,似是不能理解陵容怪异地说法。 “作为母亲,我的责任便是尽力护住他的性命,这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我相信我可以做的到;至于其他的,他若想要,便只能靠他自己争取。母强子弱,不靠自己得来的东西,即使得到了他也护不住。”陵容压下心中的不安,淡然道。 “娘娘倒是想的通透,但愿娘娘能撑得住才是。”胤禩道。 “谢八王爷关心,时辰不早了,告辞,我也该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了。”陵容站起身道。 “站住!你到底想做什么?”胤禩皱眉。 “王爷着急了?”陵容勾唇一笑,凑近栅栏轻声道:“王爷可知,女儿家最怕什么?” “你!”一瞬间,万千悲惨的下场涌入胤禩脑中,让他不由握紧拳头,很快便又冷静下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八王爷如此神通广大,人在家中坐,便能将整个皇宫搅乱,小女子甚是佩服。”陵容笑着道。 “原来如此。”胤禩恍然,不由抿紧了双唇。 “用几个奴才去换自己心爱的妻儿,这笔买卖不亏,八王爷,请吧。”陵容掏出藏在袖口的纸张与画眉用的黛笔递给允禩,允禩接过,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希望你不会出尔反尔。”胤禩道。 “逝者已矣,我也要为还活着的人筹谋,不会自掘坟墓的。只是想不到八王爷如此冷心冷清,枉费三阿哥还念着叔侄之情为你求情,却不想,你们便是借着三阿哥之手将天花送进宫!”陵容看了看纸上的名字,讽刺道。 “……”胤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王爷如此作为,就不怕报应在子孙后代上吗?”陵容问道。 “成王败寇,身为皇家子孙,若享受了荣华富贵尚不知足,就要能够承受后果。”胤禩道。 “这只是你选的路,不是弘旺选的路。”陵容反驳道。 “你还是太天真,若今日是我在角逐中胜出,而四哥落败,那么你的弘曦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便是他身为皇子阿哥的本份。”允禩道。 “不要想着不争便可保全自己,身为皇子,不争,便会成为他人眼中的墙头草,甚至成为最先被踢出局的废棋。将来,不论哪个兄弟登上皇位,他都不会有安乐日子;不如搏一搏,还有执掌天下的可能,再不济,也不过我如今的模样罢了。”胤禩毫不留情地戳破陵容想明哲保身的幻想。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这翻话就当是八王爷给弘曦的周岁礼吧,保重。”陵容心中大震,勉强镇定地将食盒收好,起身离开。 “记得你的承诺。”胤禩道。 “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出手加害,也不会怂恿他人来加害。”陵容如此说着,没有回头。 “如此便足够了。”胤禩道。 陵容没有回头,一转身,便改变了方向去了最右边允禟所在之处,这次,陵容只是将剩下的酒菜放下,便离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陵容离开监所之后,便迅速去寻自己的马,她要立刻赶会庙里去,她知道琉璃她们撑不了多久的。那怕她在允禩面前说的再动听,表现的再镇定,她也骗不了自己,她的心里很是恐惧。允禩的话深深刻在她的心里,让她不得不仔细再思量以后的路。 此次,她如此不顾一切地作为,也不过是想知道到底那害人的东西到底是如何到了常福堂的,她怕还会有下一次,她怕她会连弘曦的命也保不住! 她知道这么做后果可大可小,虽然侍奉了皇帝多年,可她仍然不能完全把握皇帝的心思,她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她,唯一确定的是看在弘曦的份上,皇帝不会取她性命。其他的,她都不能保证。 胡思乱想间,陵容已到了她买酒菜、放马的地方,只见,马边看着一个人,正是怡亲王允祥。 “王爷是来抓我回去问罪的吗?”陵容不由握紧了拳头,强自冷静地说道。 “瑾嫔娘娘说笑了,本王只是奉皇兄之命来保护娘娘罢了。”允祥道。 第174页 “皇上他…知道我会来此?”陵容艰难的问道。 “皇兄他…希望你不会来,你真的不应该来。”允祥嘆气道。 “是我辜负了皇上的疼爱。”陵容垂下眼帘,哽咽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我怕那些人一计不成会再来一次,我已经没了和顺,不能再失去弘曦!” “这些事,自有皇兄做主,娘娘如此作为,是不信任皇兄吗?”允祥口气略重道。 “我没有!”陵容抬起头反驳道,“皇上已经给了罪魁祸首以惩罚,我都是知道的,但是那人害死和顺的罪名不会被公诸于世,我也是知道的! 皇上要顾念手足之情,亦要顾及宗族颜面,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即使我这深闺妇人也明白,所以和顺的死最终也只会归到外敌身上,我亦可以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我可以放得下!” 说着说着,陵容不由觉得心酸不已,眼睛也不由红了起来,深吸了口气,陵容继续道:“王爷可以放心,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些害人的东西是怎么流到和顺弘曦身边的罢了。我只是想杜绝那些人再害弘曦的可能,我做错了吗?” “你真的没做什么?”允祥问道。 “不然王爷以为我能做些什么?杀人灭口?呵,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长这么大鱼都没杀过一条,做不了那么心狠手辣的事,我还要为我的孩子积德呢。”陵容讽笑道。 “……,抱歉。”允祥赧然道。 “王爷言重了,这是我从里面的人那里得来的东西,我不知几分真几分假,便交给王爷处置吧。”陵容将那份名单拿出来递给允祥,颓然道。 “娘娘何不自己交给皇兄?”允祥接过东西,问道。 “我如此胆大妄为,怕是皇上也不愿见我了吧。”陵容苦笑道。 “皇兄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应该多相信皇兄一些。”允祥道。 “多谢王爷好意,我会的。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陵容道。 “嗯。”允祥点头答应。 二人一人骑上一匹马,马不停蹄地赶回溥仁寺,允祥出来时并未惊动其他人,故陵容仍然从侧门熘回去,扮作在佛前念经的样子,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再 第95章 祈福 陵容让青玉琉璃都退下,独自一人跪在佛前,合上眼睛,心绪万千。再怎么硬撑,她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如今跟前没了人,陵容也便像卸了所有气力一般,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 陵容摸摸手腕上毫不起眼的素银镯子,心里有些后怕。这镯子看着普通,事实上暗藏玄机,中空的镯身里暗藏□□。 曾经,她是真的想过亲自动手去为和顺报仇,但当看到此次护送她的人是怡亲王的时候,她便知道皇帝定是早已发现了自己的意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皇帝隐而不发,让陵容无法揣度皇帝的心思,形势变得骑虎难下。 本来,她胆敢偷拿皇帝的随身物件已是犯了大忌;若又这么聪慧的洞察了皇帝的疑心而取消了计划,怕是她又要落个心机深沉之名了!那她之前苦心经营的美好形象便会被彻底颠覆,她也就离“病逝”不远了!故她不得不按原计划去探望八王九王! 一路上,陵容都在思索该如何做才能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最能被接受、最不会被皇帝猜忌的理由,她可以落个胆大妄为的罪名,但绝对不能让皇帝觉得她工于心计、心思狠毒!她苦苦思索了一路都没有头绪,直到真正到达寺庙,直到她真的开始准备将和顺送走,那一刻,她的心豁然开朗。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做法无可非议!哪怕她做出了一些略出格的事,只要不涉及根本问题,皇帝都会包容的,否则皇帝不会纵容她到这般田地。 想通了,陵容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的对策。陵容本来对八王爷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且也知晓九王、十王均是以八王马首是瞻的,所以陵容便选择了去探望八王。 本来,陵容只是想去装装样子,问问罪的。却不想,在与八王爷交谈的过程中,透过一些蛛丝马迹,她发现和顺的事情应该不是八王所为。可奇怪的是,八王却承认是自己所为,如此怪异的做法,让陵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在包庇真正的幕后黑手!再细想,陵容瞬间便猜出了真正幕后黑手的身份。 八王福晋,陵容没想过幕后黑手居然是她!也对,那样的手段,明显像是内宅妇人所为,也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九王爷吧。 想到这里,陵容感觉无力了许多,虽然心中的恨与伤痛仍未曾减少一分,却彻底没了报復的心。陵容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会下让八王休妻这么不合理的旨意。想来,皇帝早就查出了真相,只是这样的宫帏丑事不能公诸于世,才会如此处置吧。 至此,陵容才真正开始后悔自己的此番作为!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斯田地,她也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慌乱,尽量减少此时对自己的负面影响。 于是,陵容以八福晋为要挟,从八王那里要来了此次动手害和顺的人的名单,将一个为孩子安全努力奋战的母亲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175页 果然,怡亲王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再问责,反而是有些惋惜,甚至出言提点,让她多去相信皇帝,这也让陵容对下一步棋有了一定的把握。 她相信,皇帝念在她一片慈母之心,定不会降罪于她,只是怕是要恼了她了。不过,陵容并不怕皇帝恼,只要不让皇帝心生忌惮,她总有翻盘復宠的机会。皇帝无情却也念旧情,总有机会可以挽回皇帝的心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不能再復宠,她也还有弘曦傍身,日子总不会太难熬的。想通了这一些事,陵容便心无旁骛地开始诵经礼佛,准备好好的送和顺走完最后一程。 三天的斋戒、诵经,陵容做足了十成十,不参杂一丝水分。三天后,陵容请寺里的大师为和顺做法超度,挑选风水之地,想将和顺安葬。最终,陵容却只是选择将和顺葬在一棵菩提树下,碑也没有立一个。随后,点起长明灯为和顺供奉,让和顺能彻底入土为安。做完这一切,陵容的心终于感觉能够透进一丝光亮,不再满是冰冷。 明天她便要离开这溥仁寺了,关于该如何哄皇帝消气,她在心中已经思索了千百次,可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虚,越想越烦躁,陵容便打算四处走走,散散心。 溥仁寺很大,因着陵容一行人的到来,暂时不接待其他香客,倒是分外清净。陵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又走到了埋葬和顺骨灰的那棵菩提树下。陵容到达时,见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在那里祭拜,那人的背影看着甚是熟悉。 “凌勇?”陵容不敢相信地低声唤道。 “姐…微臣参见瑾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凌勇忙行礼道,声音里透出一丝丝激动。 “免礼。”陵容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道。 凌勇依言站起来,姐弟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话未出口,便已红了眼。 “小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您与公子去那边的亭子里坐着慢慢说吧。”琉璃忙提醒道。 “好。”陵容压下眼泪,与凌勇一起去到凉亭坐下,青玉琉璃守在凉亭外边。 “小主看着消瘦了许多,身子可还好?”凌志看着憔悴的陵容担忧道。 “我还好,几年不见,你倒是又长高了许多,也长进了。”陵容看着凌勇身上的侍卫服,有太多的疑问。 “何时做了侍卫了?怎的也不让人来给我报个喜?”陵容笑着问道。 “小主入宫之后,我便再次下场考了一次武科,不才,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本来只是在师傅的推荐下谋了个三等侍卫的职位,因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特意去报喜。 不想,前些日子,有幸护卫圣上与皇后的銮驾前去祈福,阴差阳错地便有了救驾之功,圣上论功行赏,便升做二等侍卫。只是我向来不喜拘束,便向圣上申请外派,圣上便允我做了防守尉,不日我便要去任上了。”凌勇一一道来。 “如此也好,你也长大了,切莫再义气行事,万事记得三思而行,不要让家里人担心。”陵容叮嘱道。 “我知道的,小主放心。”凌勇望着陵容道。 说完,二人又沉默了下来,只是相互望着,千言万语在心头,却不知该如何诉说。 最终还是凌勇打破了沉默,故作开心地说道:“对了,还有件喜事要跟小主说呢。” “哦?什么喜事?可是你好事将近,要小登科了?”陵容也笑着接道。 “小登科算什么,可有一件更大的喜事呢!小主之前让大哥去办的那件事成了!比预期的还要好,是满洲正蓝旗呢!”凌勇道。 “满洲正蓝旗?!这是怎么回事,你与我细细说来!”陵容诧异道。 关于自家祖上的事,她虽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却也听祖母提起过,虽说是满人,却因着根基浅薄、人丁少,最终被划入了汉军旗,这还是因为他们家祖上是最早跟着牵去关内的那批人,才得了些土地财产,方不算没落,怎的会突然成了满族正蓝旗的了? “具体的哥哥没有细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哥是哥找寻了许久才找到的。是西林觉罗氏呢,虽然只是旁支,但那可是满洲大姓,大家族呢!”凌勇道。 “西林觉罗氏?”陵容更诧异了,这可不是大姓嘛,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可她不认为这事是凌志能完成的,那就只有可能是皇帝的手笔了。满洲正蓝旗,可不正是怡亲王所管辖的旗籍嘛。满、蒙、汉,一下子从汉军旗成为了满军旗,看来皇帝真的对她们母子很好啊,或者该说对弘曦和顺很好,这么用心的为两个孩子铺路,她真的开始有点想相信皇帝了呢。 若没有和顺的事发生,她应该会幸福的成为众人嫉妒的对象吧,可如今,这副好牌被她毁了三分之一,她还要费心去挽回,前途渺茫啊。 不过,她相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这也是上天在警示她,过犹不及。 “小主,小主?……姐!你想什么呢?”凌勇终于忍不住,拉了陵容一把,粗蛮的本性立刻暴露。 “怎么了?吓我一跳。”陵容回过神,无奈地笑笑。 “姐,你是不是在宫里过的很不开心?你比在家时瘦了好多。”凌勇道。 第176页 “这么大人了,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看来,我该给母亲说说,让她给你找个厉害的妻子管着才是。”陵容没好气道。 “姐…我已经定亲了。”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是谁家小姐?我认识吗?”陵容好奇地问道。 “姐认识的。”凌志摸摸鼻子,耳朵有些红。 “是恬儿吗?”陵容笑着戳破。 “嗯,婚期定在八月初二。”凌志道。 “真好,可惜我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陵容惋惜道,神情有些落寞。 “姐……”凌勇蹙眉,心疼地看着陵容。他的姐姐曾那么明朗快乐甚至略彪悍,如今却是满身伤痕,憔悴不已。 “凌勇,好好待恬儿。你与恬儿是打小的情分,比起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盲婚哑嫁,你已是万分幸运,这样的福分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切记珍惜。”陵容叮嘱道。 “姐你放心吧,我会对恬儿好的,本也是我对她有意才向师傅求娶,自然会待她好。妻妾相争的场面我从小就没少见,娘的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打心底里厌恶这些腌臜事。我不贪心,这辈子有恬儿一个便足够了。”凌勇认真道。 “你真的长大了。”陵容摸摸凌勇的头感嘆道。 “姐,你要好好的,小公主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凌勇不知怎么安慰,只能笨嘴拙舌地劝道。 “嗯,我会的,不要担心。马上要去任上了,记得收敛一下你的暴脾气,万事小心。”陵容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我会的。”凌勇道。 姐弟二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便恋恋不捨的再次分离。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难见亲人面,这是所有深宫女子的心灵写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宫继续斗 第96章 回宫 了却心中的挂碍,陵容一直低落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转,收拾好随身物品,给和顺添上足够的香油,允许自己再最后看一眼和顺,陵容便将所有的脆弱都收起来,毅然决然踏上了回宫的路。 一步一步接近紫禁城,陵容的心也不由一点一点向下沉,最终都归于平静,就像一潭死水。终于,陵容又回到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脚一落地,陵容便先去景仁宫去向皇后请安。皇后还要拘着贤惠的名声,自不会为难刚祈福回来的妃嫔,只略略说了几句,便放陵容回常福堂休息。 回到常福堂,稍事洗漱之后,陵容便让人将弘曦抱来。几日不见,陵容总觉得弘曦又长大了不少,听着弘曦不甚清晰的呀呀之音,陵容觉得心都暖了几分。 “小主,皇上已经下朝了,此时正在御书房与几位大臣议事。”青玉轻声在陵容耳边说道。 “嗯,我知道了,让人多留意点,皇上议完事再来禀告吧。”陵容逗着弘曦道。 “是。”青玉应道。 “小主舟车劳顿了这许久,喝点燕窝润润喉吧。”宝娟端着一盅燕窝走进来对陵容道。 “放着吧,左右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让小宫女来伺候就是了。你们也跟着我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下去休息吧。”陵容温和道。 “奴婢不累,小主先用点吧。”宝娟笑着给陵容盛了碗燕窝,看着陵容吃下去才罢休。 看着宝娟忙碌的身影,陵容心里有些滋味莫名,如今的宝娟倒是真的一心为她着想,较上一世,她身边可用的人多了不止一个,已是大幸。 人心难测却还能测,小宫女所求简单明了,她给的起她想要的,便可以换她的忠心以待。那皇上呢?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又能给予什么来换取他的真心以待?以真心换真心?可能吗?她不确定。 一直以来,她只是谨记祖母的教诲,入宫以后她努力将皇帝当做自己的丈夫来待,为的只是不让自己沦为“小玩意儿”。她想她算是做的比较成功吧,皇帝待她算尊重,也算宠爱,她还如愿以偿地生下了两个孩子。 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无法真正做到相信皇帝,更遑论喜欢皇帝或者将皇帝当做丈夫来待。她做的其实只是在揣度皇帝的喜好,仍然是地位低者讨好上位者的方式,她还是将自己放在“臣”甚至“奴”的地位,她知道这样不好。 这次的事让她看到了皇帝对她的包容与爱护,她开始愿意试着去相信皇帝。她很想知道,若她真的对皇帝用心,是不是也能换来皇帝的一点真心?不用多,一点就好。可她又着实有些害怕,怕到头来她倾尽所有却一无所获,就如当年的华妃一般,只落得个心死身亡的下场。何其可悲,何其可怕! 陵容胡思乱想地等啊等,一直等到掌灯时分,才听闻皇帝终于忙完,回了干清宫,陵容匆匆用了些晚膳,便敢去干清宫拜见。 越接近干清宫陵容越想退缩,最终还是逼着自己来到了干清宫。看着守门的小太监前去禀告,陵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有些紧张。 “瑾嫔娘娘,皇上招您觐见,您里面请。”小太监从里面出来,笑盈盈地说道。 “有劳公公。”陵容塞了一块银锭子给那小太监,深吸一口气,便独自一人进了门。 陵容进去时,屋里灯火通明,只有皇帝一人,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摺,那厚厚的一挞奏摺几乎挡住了皇帝的脸。 第177页 陵容轻声上前请安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奏摺,陵容恭敬地拘着礼,不敢抬头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陵容的腰腿开始泛酸,肌肉开始有些微抽搐,但皇帝未叫起,陵容只能保持着姿势一动不敢动。 陵容知道皇上是恼了她,才会故意让她吃点苦头。但皇帝肯见她,甚至遣退了身边的下人,如此顾及她的颜面,又让陵容不由放下心来。 半响,在陵容的身子不由开始有些颤抖的时候,皇帝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陵容缓缓的站起身,稳住身形,让自己尽量不要太狼狈。 “捨得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皇帝淡淡地望着陵容道。 “臣妾故作妄为,请皇上责罚。”陵容手捧着皇帝的那块玉佩,跪下请罪道。 皇帝半响未语,只定定地看着陵容,神色晦暗翻转。最终的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嘆息,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陵容消瘦了太多,明明今儿个身上穿着颇为厚实的夹袄裙褂,看上去却还是消瘦得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秀美的脸蛋上也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虽然用脂粉遮掩过,看着还是憔悴不堪,如此模样让皇帝也无法将责怪的话说出口。 “起来吧。你去庙里为和顺祈福,本是一片慈母之心,又何罪之有。”皇帝如此说道。 “臣妾谢皇上不罪之恩,谢皇上对臣妾与和顺的爱护之心。”陵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才缓缓站起身。 皇帝没有再说话,陵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皇帝,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煳了眼睛,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地上,第一次完全没有做戏的成份。 “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惹人笑话!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给朕磨墨。”皇帝道。 “是。”陵容胡乱地抹抹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到皇帝身边专心磨墨,那玉佩也被皇帝拿走重新挂回腰间。 皇帝继续批改着奏摺,陵容站在皇帝身侧,第一次如此仔细地去观察这个男人。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脸上带着些岁月的痕迹,许是太过劳累的关系,皇帝看着甚至比一般人更显年纪些,眉头紧锁,气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皇上看着很是疲累,不如稍事休息一下吧。”陵容轻声劝道。 “朕还有许多奏摺需要批阅,你刚回宫,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帝头也不抬道。 “臣妾整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哪里会累。臣妾会一点推拿,手势还不错,不知皇上可愿赏脸试试?一刻钟就好,绝不会耽误皇上的大事的。”陵容知道自己劝不动皇帝,只能换种方式说道。 “好吧,那朕就赏脸试一试。”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放松姿势,任陵容施为。 陵容稍稍懂一些医理,不算多,但好歹穴位知道个七七八八。陵容由轻到重,试着为皇帝按摩穴位、梳理经脉,仔细地感受皇帝的每一丝反应,尽其所能地为皇帝缓解疲劳。陵容做的不算熟练,却很仔细,皇帝的神情渐渐放松,看着舒服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陵容的手指开始有些酸痛,但陵容没有停下,仍尽力地为皇上按摩着。 “好了,别累着了,朕觉得舒服多了。”皇帝握着陵容已有些麻木的手,说道:“朕还要批阅奏摺,你回去照顾弘曦吧”。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先行告退。”陵容也不再推辞,准备离开。 突然想起什么,陵容又停了下来道:“臣妾在庙里为皇上求了一道平安符,请皇上笑纳。” “给弘曦带着吧。”皇帝说道。 “皇上的是皇上的,弘曦的是弘曦的,皇上还怕臣妾忘了弘曦的不成?”陵容笑着道。 “回去给朕绣个荷包,将平安符放在里面,再拿来给朕。”皇帝道。 “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这就回去绣。”陵容一顿,将平安符收回来放好。 “一个月之内绣好便可,绣好之前你就不要出常福堂的门了。”皇帝补充了一句道。 “……,皇上?”陵容看着皇帝有些郁闷,这是要禁她足?皇帝这是秋后算帐吗?她还以为逃过一劫呢,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陵容不禁有些幽怨,脸上也不由带了些情绪出来。 “瘦的就只剩一把骨头了,还不好生养着?”皇帝没好气道。 “臣妾谢皇上怜爱,臣妾告退。”陵容笑得见牙不见眼,终于有了些年轻女子的娇态。 陵容脚步轻快地离开干清宫,结果比她预料的要好的多,她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如此宽容,或许皇帝对她存有一两分怜爱吧。以后她也会试着以女人的身份去对皇帝,希望会有不一样的收穫。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量多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97章 宫中生活(30) 第二日,陵容便告病在常福堂安心调养身体。眉庄时不时会来找陵容说说话,皇帝偶尔也会来探望。 皇帝每次来,陵容都会主动要求帮皇帝推拿按摩。为了让皇帝更舒服些,陵容特意找琉璃一起研究练习手法,日子久了也称得上专业了,皇上也越发乐意来常福堂坐坐。只是陵容如今尚在“病”中,皇帝从未留宿,反而,在眉庄处留宿的次数大大增多。 第178页 一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事实上过起来却很快。待陵容的荷包终于绣好,时节也快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陵容也终于病癒解禁。 “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小主想穿哪套衣服?”青玉问道。 “许久未出门,喜庆些,庄重些吧。”陵容略一思索道。 “小主看,这套桃红色洒金缕桃花纹的旗装可好?”青玉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问道。 “这衣服我怎么没见过?何时裁制的?”陵容看着上好的云锦料子,有些疑惑。 “今儿个一早,内务府才派人送来的,一共有四套衣服并两副头面,说是皇上赏赐的。”青玉喜滋滋地说道。 “既然是皇上的一番心意,就不要辜负了,今儿个就穿这套吧。”陵容摸摸那衣衫,笑着道。 “好的!”青玉服侍着陵容换好衣服,然后手脚麻利地为陵容梳了个架子头,然后便开始颇有兴致地挑选着首饰。陵容的首饰着实不少,青玉挑来挑去始终拿不定主意,陵容只有亲自动手挑选。 最终,陵容选了一支点翠镶红宝石的金菱花簪跟一对累丝镶宝石的挑心簪,又选了一对红梅金丝镶红宝石的耳坠以及一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 陵容皮肤白皙,桃红的衣衫衬得脸色越发红润,终于养出了些肉的脸蛋略施粉黛便已容光焕发,明艷动人。 “小主真好看。”青玉嬉笑着道。 “就你嘴贫。”陵容笑着道,“今日你与琥珀留下看顾弘曦吧。” “小主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小主子的。”青玉正色道。 “嗯。”陵容拍拍青玉的手,穿上高高的花盆底,带着琉璃和宝娟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天花事件之后,这是陵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请安,不是之前那样心如死灰的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请安,也是告诉后宫众人,她,又回来了。 景仁宫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活跃的人时有变化罢了。 弘时被过继出去之后,齐妃便彻底沉寂了下去,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宫殿里诵经念佛,样子看着也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而富察氏自打生下七阿哥之后,行事便越发张狂,大殿里嗓门最大的便是她,字字句句都带着炫耀之意。夏冬春与欣贵人如今都身怀有孕,也算榜上有名,只是皇上对她二人均算不得宠爱,故都还算低调。 要说最得宠的,还应属华妃与甄嬛。如今年羹尧势盛,华妃自然更加耀武扬威,每月的侍寝,华妃一人便占了大半,俨然是后宫第一人;而甄嬛也不遑多让,虽没有华妃那样的家世助力,却也能牢牢抓住恩宠,引得皇帝频频留宿。可惜的是,如此得宠的两个人都迟迟未有孕信传来。故而甄嬛常受人挤兑,日子过的也不算痛快。 陵容如此高调的出现在景仁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其中,无视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痛恨亦有之。只是这些,如今的陵容通通都不在意。 皇帝的恩宠,她要,权势地位,她也要!既如此,她又何必故作淡泊?身处这佳丽繁多的后宫,你争我斗本是应当,既如此她还不如坦坦荡荡地去争,去谋!只要你能够握住恩宠权势,又有何人敢多说一句?就如华妃一般,纵然没有子嗣傍身又如何,依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 纵然心思百转,陵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礼数周全地请过安入了座。 “多日不见,瑾嫔妹妹的气色好多了,可是大安了?”皇后温和地关心道。 “托皇后娘娘的福,臣妾身子已大安。”陵容笑着说道。 “既如此,本宫便吩咐敬事房的人将瑾嫔妹妹的绿头牌挂上。妹妹可要好生服侍皇上,多为皇上延绵子嗣才是。”皇后仍然和声和气地说着,瞬间给陵容拉了一大波的仇恨。 “多谢皇后娘娘挂碍,臣妾自当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陵容浅笑着说道,好似完全没注意到那些恶意满满的眼神。 “瑾嫔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吧,弱不禁风的样子能伺候好皇上嘛。”富察氏打量着陵容,不阴不阳地说道。 “淑嫔姐姐说的是,妹妹定会努力调养身子,争取能去淑嫔姐姐一般健壮。”陵容平平静静的说道。 “噗!”陵容话音刚落,便听到几声很是清晰的嗤笑声。 “你!”富察氏脸涨的通红,一时语塞。 富察氏反应如此大,也实在是因为富察氏自打孕中胖了许多之后,这身材便一直没有恢復,如今看着仍然过于丰满,或者应该说是粗壮。故陵容如此一说,真真是戳了富察氏的痛脚了。陵容没有再理会富察氏,悠闲自得的喝了口茶,暗暗留意众人的反应。 皇后娘娘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齐妃华妃敬妃等位份较高的人也都不予理会,其他人则多是隔岸观火。而刚刚发出嗤笑声的是夏冬春、浣碧和欣贵人,以及几个陵容都不怎么叫的上名字的末位妃嫔。如此得罪有子的高位妃嫔,当真是愚蠢。而富察氏居然还真的想要与几人计较,没得自降身份,更是愚不可及。 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转眼便过去,众人很快又将话题推到了其他的方向。皇后喜静,待人都到齐了,请过安,闲话家常几句,便遣众人离开。 第179页 陵容深深觉得,每日的请安,只不过是皇后为了宣告自己的地位而特意为之罢了,有地位而没有恩宠的日子也不好过。 出了景仁宫,陵容自然的与眉庄一同往咸福宫的方向走去,与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想多招惹是非。 “过几日便是弘曦的周岁生辰了,妹妹可有什么打算?”眉庄略迟疑地问道。 “姐姐不说我都差点不记得了,我也没什么想法,一切看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排吧。”陵容略惆怅道。 “妹妹……”眉庄有些担忧,安慰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姐姐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我看御花园的花儿开了不少,不如我们去走走吧。”陵容笑着道。 “好,就依妹妹的。”眉庄也不再说什么,顺着陵容的话岔开了话题。 当天夜里,陵容便迎来了久违的侍寝,这次皇帝没有让人将她接到干清宫,而是留宿在常福堂,倒是免了陵容的一番折腾,陵容也心悦领受这份恩宠。许久未曾侍寝,对陵容与皇帝来讲都有种熟悉又新鲜的感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番云雨之后,皇帝揽着陵容躺在床上,手底下的娇躯玲珑有致,让皇帝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不过皇帝向来自律,并不会轻易放纵。 要说陵容也算得天独厚,生子之后便好似彻底张开了一般,身材越发得好,娇乳更加挺翘饱满,香臀也更圆润紧实,腰肢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细绵软,浑身肌肤细腻嫩白,确实很有吸引人的资本。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皇帝爱不释手的是陵容在房‘事上坦然热情,让皇帝食髓知味。 陵容趴在皇帝怀里,平復着自己不稳的气息,心情很是放松。上一世她便能让皇帝食髓知味,频频留宿,今生更是不会差。不过陵容知道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毕竟上面还有个太后呢,她可不想惹得太后不待见,再者,皇帝年岁已不轻,房‘事过多伤身,她可不想早早变成太妃。 “过几日便是弘曦的抓周礼了,你可有什么想法?”皇帝问道。 正胡思乱想的陵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轻声道:“皇上费心了,臣妾觉得按照宫中惯例就好,左右弘曦只是个黄口稚儿,无谓劳师动众。” “便依你吧,时辰不早了,歇了吧。”皇帝道。 “好。”陵容温顺地应着,合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又不敢翻身吵着皇帝,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着。 待听到皇帝的唿吸声归于平稳,陵容才悄然坐起身,在黑暗中发呆。纵然身边有皇帝在,陵容仍觉得孤寂,漫漫长夜,甚是难熬。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陵容便开始给皇帝做推拿按摩,只期望,累了倦了,她便可以有一夜好眠。第二天皇帝看着尤其神清气爽。 陵容伺候皇帝用了早膳,皇帝便神采奕奕地去上朝,陵容则去睡了一会儿回笼觉。她不能多睡,过会儿还要去给皇后请安,不能迟到,无论何时她都不能落人口实。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再过一两章便会加速走剧情 第98章 宫中生活(31) 五月初四,是弘曦满周岁的日子,这天宫中照例要举行家宴。唯一不同的是,此次家宴的地点设在干清宫,家宴中除了太后家宴外,干清宫家宴便是最隆重的,可见皇帝重视的程度。 陵容知道皇帝如此安排,除了是给她颜面之外,更重要的也是为了稳固朝纲,毕竟皇帝的子嗣问题也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先帝众皇子中,除了八阿哥允禩只得一子之外,便属当今圣上的子嗣最为单薄,满打满算也不过一手之数,这也是皇帝如此看重弘曦的一大原因。 陵容作为弘曦的生身之母,今日也算是半个主角,自然要好生妆扮,不能堕了身份。正式的宴会是必须穿吉服、戴朝冠的,当然这只是嫔位以上的妃嫔才有的体面。 嫔位的吉服是香色的,颜色较暗,陵容面嫩,着实有些压不住,只能让青玉在妆容上补足;头上戴的也是正式的朝冠,嫔位与妃位的朝冠其实区别不大,均是顶二层,贯以东珠,上周缀金凤,饰东珠、珍珠。后金翟一,饰猫睛石、珍珠,翟尾垂珠,末缀珊瑚,三行二就。冠后护领垂金黄绦二,末缀宝石。整个朝冠华贵非常,也十分有重量,陵容一带上便感觉脖子都矮了一截。 穿上吉服,戴上朝冠、朝珠、镯子、耳坠、护甲,再踩上高高的花盆底鞋子,陵容瞬间觉得自己行动都困难了,她似乎从来不曾如此隆重地妆扮过。待适应了身上的重量,陵容便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很好,很稳。规矩上,陵容是下过苦功夫的,绝不会失礼于人前。 “小主,时辰差不多了,可要让奶嬷嬷将小阿哥抱过来?”青玉问道。 “不急,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再抱来就是。对了,我依稀记得皇上赏下的首饰里可是有一对蓝宝石的蜻蜓花簪?”陵容询问着青玉。 “小主记性真好,确实有一对蓝宝石的蜻蜓花簪。”青玉笑盈盈地说道。 “你去寻来与我簪上。”陵容道。 “小主可是打算寻来当做给西林觉罗家的小姐做见面礼?”青玉边寻簪子边问道。 “知我者青玉也。”陵容笑着道。 第180页 “那我给小主簪在朝冠右下方,不显眼又易取,可好?”青玉找到髮簪,询问道。 “好。”陵容坐下身,任由青玉折腾。 妆扮完毕,陵容搭着青玉的手,带着弘曦一同前往干清宫。今日的家宴,除了宫中众人之外,还有皇室宗亲命妇也在列,不可谓不隆重。 御筵设于干清宫皇帝宝座前,皇帝居正中,御座东南向稍后设皇后宝座宴,皇后左右设皇贵妃、贵妃、妃、嫔筵席,然后才是命妇们的筵席男客们的筵席则是在皇帝对面方向。 按序列分别入宴后,便可奏请皇帝升座,奏乐,宴会便正式开始。待众人在祝完酒,向皇帝行跪拜礼之后,今日的重头戏――抓周,才正式登台。 抓周的物品是由内务府提前准备好的,按例有玉陈设二件、玉扇坠二枚、金匙一件、银盒一圆、犀钟一捧、 犀棒一双、弧一张、矢一枝、文房一份、昨盘一具、果品桌一张,除了这些固定的物品以外,还有些贵人们添置的小物件,林林总总,看着很是壮观。 陵容起身,让奶嬷嬷将弘曦放在摆满了物品的垫子上,自己则走在另一边引导弘曦完成抓周。 弘曦养的敦实,爬起来很是利索,面前的物品琳琅满目,小孩子很容易便被吸引,为了博个好彩头,陵容也有私下悄悄引导过弘曦。 最终,在众人的瞩目下,弘曦抓了一支笔和一副白玉九连环。众人的吉祥话此起彼伏,气氛很是热络。 抓周之喜后,帝后妃嫔等人还要给添置赏赐物品的。奶嬷嬷先抱着弘曦去了男客那边,为的也是让宗族清贵们认认脸,然后便由陵容带着奶嬷嬷抱着弘曦去女眷处去见客。一路走,一路收穫各种礼物与吉祥话,珍玩如意、文具花囊、衣服鞋袜应有尽有。 终于,陵容见到了她最想见的西林觉罗家的当家老封君,也是如今陵容一家所在的这一支西林觉罗氏的族长夫人。 事实上,西林觉罗氏有很多支,虽同姓,却并不是都系出于一脉,只是大家族中多有联姻,关系错综复杂,算来数去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如今的的西林觉罗氏中,最强盛繁茂的一支是归于满洲镶蓝旗中的,而陵容家加入的这一支隶属满洲正蓝旗,要势微得多,但是论人脉关系却也是不输什么的。 这样的安排,对陵容来说却是最好的,只有这样名大势微的家族,才会需要借她与弘曦的势,如此,她与弘曦才能得到他们重视与鼎力相助,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陵容相信无论何时,利益都是合作的基础,她确实要感谢皇帝的一番苦心。或许,她还该谢谢怡亲王。 纵然心里思量多多,面上却是一丝不显,陵容的待人接物愈发熟练圆滑,让人挑不出错处。 信步走到西林觉罗老封君的面前,陵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看着精明强干又很祥和,未语先笑,不谄媚不倨傲,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身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玉雪可爱,也不胆怯。 一番寒暄之后,陵容看着那小女孩笑着问道:“这便是族兄家的小女儿吧?真是玉雪可爱。” “娘娘谬赞,钰儿,快给瑾娘娘请安。”老封君笑着道。 “臣女给瑾娘娘请安,瑾娘娘万福金安。”小女儿娇声细气地请安,规矩看着很不错,陵容心里不由更加满意。 “钰儿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陵容笑着叫起,随手从发间取下那对蓝宝石的蜻蜓花簪道:“第一次见面,本宫也未能准备什么,这物件便送给钰儿做见面礼吧。” “娘娘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物品,她一个小小的孩童怎受的起。”老封君客气地推辞道。 “一对簪子罢了,当不得什么,钰儿看看可喜欢?”陵容让青玉将簪子呈到小姑娘面前,问道。 “喜欢,谢瑾娘娘赏。”小女孩看着色泽鲜艷、造型别致的髮簪眼露喜爱,但还是得到老封君的首肯之后才敢收下,谢恩。 “青玉,替西林觉罗小姐戴上吧。”陵容笑着说道。 “是。”青玉上前一步将两支花簪簪在小女孩的包包头上,髮簪不大,精緻灵动,很适合小女孩用。看得出小女孩很喜欢,时不时用手摸两下。 陵容也不能多逗留,见过面,认了亲,陵容便又带着弘曦去其他地方寒暄。 抓周宴办得隆重,待陵容见完客、入了席,已经疲累不堪,但陵容不能松懈,她如今是风口浪尖上,容不得丝毫闪失。接受着众人的眼神洗礼与言语陷阱,陵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回去卸了妆,陵容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沐浴完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去给皇后请过安,陵容才中午有时间有精力去整理昨日里收到的各方贺礼。 “小主请看,这份是西林觉罗家的老封君送来的贺礼。”青玉拿着礼单给陵容看道。 贺礼颇为丰盛,有青玉灵芝如意一柄、珊瑚摆件一座、白玉仙舟一件、青玉娃鼓一件、水晶菱花笔洗一件、银晶三层盒一件、玛瑙鹤式水盛一件,其他的小物件也还有许多,此处不做一一表述。 礼品本身的厚薄也代表着送礼者的态度,如此厚礼,让陵容安心了些,心里盘算着,待有机会定要回份大礼给西林觉罗家。如今,既已是一家人,便该多多走动,让关系更加融洽才是。 第181页 “将这些东西单独登记入库,属于弘曦的赏赐都单独整理出来,待弘曦长大了好用。”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玉带着宫女太监们去处理昨日里收到的所有礼物。 陵容则将弘曦带在身边,咿咿呀呀地教着弘曦说话,日子倒也惬意安然。 五月十七日,皇帝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歷数允禩、允禟、允禵等人的罪状,与诸王大臣一同商议定罪。 期间,太后与皇帝的关系也因十四阿哥的关系陷入僵持,皇帝心中郁郁,几乎不曾踏足后宫,后宫之中也无人敢兴风作浪。 陵容倒是有幸伴驾两次,但均是被召到干清宫伺候笔墨,实则是去给皇帝推拿按摩、缓解疲劳。因着每次伴驾时间都不长,且都有带着弘曦一同前往,皇帝也并未有宠幸、赏赐,所以众人也只当陵容是沾了弘曦的光,虽嫉妒却也没有过多针对。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六月初一日,皇帝将允禩、允禟、允禵的罪状颁示全国,议允禩罪状四十款,议允禟罪状二十八款,议允禵罪状十四款。最终,将允禩、允禟二人彻底圈禁,允禵则被派去守皇陵。 事情到此本该告一段落,谁知,八王福晋得知这一讯息之后,不但对皇帝出言不逊,甚至在皇帝未发作之前便自尽明志,且是以最激烈的火焚的方式,尸骨无存,狠狠落了皇帝的颜面。 皇帝愤恨之余,派人到狱中狠狠申饬了允禩一通,郭罗络氏的骨灰也只是派人草草收敛,送回郭罗络家。郭罗络家的人受到牵连,被一贬再贬,自然不会为郭罗络氏操持什么丧礼,只备了口薄棺,草草下葬便罢,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陵容得到消息时,正欣喜于弘曦第一次开口喊“额娘”。闻言,陵容也只是怔楞片刻,便不再理会。郭罗络氏与她算是有夺女之恨,如今人死万事空,便让一切都过去吧,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落雪非时节小朋友的地雷! 第99章 宫中生活(32) 皇帝处置了允禩允禟两个心腹大患之后,朝堂上安定下来,皇帝亦开始大肆封赏心腹之臣。隆科多、马齐、年羹尧均是肱骨之臣,封赏当然少不了,其中,又以年羹尧的恩宠最盛。 在此之前,年羹尧因为平定西藏和平定青海之乱的军功,已经先后受封三等公和二等公,此次直接被晋升为一等公再赏给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袭;其父年遐龄则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其母亦被赐予二品诰命;后宫之中,华妃也因着年羹尧的关系即将被册封为贵妃。 皇帝对年家,可谓荣宠至极。 消息传来时,可是让后宫不少人酸了个透彻,陵容只是淡淡应道表示已知晓,便继续兴致勃勃地教导弘曦牙牙学语。 皇帝来到常福堂时,看到的便是一身青色常服的陵容抱着胖嘟嘟的弘曦,边走边指着各种物品教弘曦说话的温馨样子。 皇帝没有让人通报,陵容也是听到周围的宫女嬷嬷们请安才知晓皇帝来了,忙将弘曦放下请安。 “起来吧。”皇帝伸手将陵容拉起身,才摆手让众人平身。 “皇上来怎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妾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太失礼了。”陵容将弘曦重新抱起来,嗔道。 “无碍,朕就喜欢你这悠哉自在的样子。”皇帝捏捏弘曦肉乎乎的小手,笑着道。 “阿玛。”弘曦黑漆漆的大眼珠儿一转,奶声奶气地蹦出两个字。 “呦,弘曦会喊阿玛了呢。”陵容喜道,“来来来,喊声额娘听听。” “娘,饿。”弘曦看着陵容无辜道。 “……”陵容无语,深深觉得在儿子心里她与饭是一样的,不由有些气闷。 “娘娘,让奴婢带小阿哥下去用些吃食吧。”奶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吃。”陵容没好气地轻轻把弘曦塞到奶嬷嬷怀里,摆手让奶嬷嬷下去。 “何必跟个孩子置气,像个孩子似的。”皇帝好笑道。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陵容自然不是真的恼,好心情地与皇帝话家常。 “过些日子,朕要与皇后一同出宫去祈福,介时后宫诸事会交由华妃处理,你且仔细些,照顾好自己和弘曦。有什么委屈忍耐些,待朕回来自会与你做主。”皇帝道。 “臣妾省的的。再说了,臣妾与贵妃娘娘往日无冤近日无雠的,想来贵妃娘娘也不会无故为难臣妾与弘曦的,皇上放心吧。”陵容笑着说。 “小心些总是没错。”皇帝叮嘱道。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陵容继续道,“其实臣妾觉得贵妃娘娘虽然性子过于刚直了些,心地还是很好的,不会随意苛责他人的。” “哦?何以见得?”皇帝挑眉问。 “臣妾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有一次臣妾与眉姐姐带和静公主在御花园玩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贵妃娘娘的衣裳,娘娘都没有怪罪呢。”陵容笑着道。 “是吗?没有怪罪便是好人了?”皇帝好笑道。 “也不只是这样。之前臣妾心情不佳时,对他人的无心之言也总有伤感,那时,贵妃娘娘虽没有直接出言安慰,却也曾开口制止那些无心之言,让臣妾能得以喘息。哪怕贵妃娘娘并非特意为了臣妾而开口,臣妾心里仍然很是感激。”陵容略忧伤地说道。 第182页 “你倒是知恩。”皇帝略嘆了口气,拍拍陵容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臣妾看贵妃娘娘很喜欢孩子,臣妾就想着,一个对她人孩子都不忍苛责的人,心底一定是柔软的,也定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陵容调整好心情,笑着道。 “或许吧。”皇帝模稜两可地说道,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陵容亦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帝并未久留,弘曦吃饱了便也睡下了,陵容也乐的清闲,拿出副刺绣有一针没一针地绣着,思绪不由飘远。 她记得当年皇帝与皇后出宫祈福时,也是由华妃代理后宫诸事。那时甄嬛正受宠,碍了华妃的眼,即使甄嬛小心隐忍也还是被华妃寻了个由头罚跪,哪怕她已身怀有孕。烈日之下罚跪,让本就胎息不稳的甄嬛当场小产,血染翊坤宫。 那猩红的血,有她的孽,有皇后的孽,也有华妃的孽。 他人只当华妃心存嫉恨故意害得甄嬛小产,她却知道那件事若非要计较个罪责轻重,怕是华妃反而是罪孽最轻的那个了。 以前的她或许看不透,初入宫时她也曾认为华妃是心思最为毒辣的那一个,因着华妃的坏与毒都写在脸上。但经歷过那一番生死轮迴,如今的她看的透彻多了。 华妃纵然喜欢拈酸吃醋,会欺压惩治受宠的嫔妃,却不会对皇嗣下手,也甚少会要了宫嫔的性命,她终究是对皇帝有心的;而皇后,看着不争不妒,却是心思最狠毒的那个!皇帝的子嗣如此单薄,皇后居功至伟。或许,还该再算上一个太后,太后的自私与袖手旁观也是皇后愈发肆无忌惮的一大原因,太后与皇后姑侄俩当真是一丘之貉。 张牙舞爪的老虎和隐忍伺机的豺狼,她更怕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豺狼。 可惜她人微言轻,纵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只要不犯下弥天大罪,皇帝都不会废后,何况还有皇帝的生身之母为其保驾护航。除非皇后犯了皇帝的大忌,对了,大忌! 上一世那个她未能证实的可怕事实,或许可以成为扳倒皇后的王牌!或许,她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这事她决不能亲自动手,丁点都沾不得。说不定,华妃也可以做盟友。 华妃……华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与她合作不仅风险大而且速度必须要快,否则照年羹尧的倒台速度,她怕事还没成,华妃便香消玉殒了。这事,风险太大,难度也大,她还需要好好谋划谋划,或许甄嬛也会是个好帮手。 第二天一大早,甄嬛有孕的消息如春之东风般飞速传遍了整个后宫。陵容不得不感慨,甄嬛的身孕来的着实有些不是时候。只是不知,没了她这个帮凶,那场血案可还会重演,她甄嬛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 皇帝得知甄嬛有孕之后很高兴,赏赐如流水般送入甄嬛宫中,同时也有甄嬛即将被晋为嫔位的消息传来。陵容并不觉意外,相反她都觉得甄嬛的位份升的有些慢了。 六月底的一个清晨,天才蒙蒙亮,皇帝和皇后的銮驾便浩浩荡荡地出了紫禁城,众嫔妃目送着车驾走远,便想各自散去回寝殿。可惜天不遂人愿,华妃邀请众人前去翊坤宫小聚,众人只得忍着飢饿前往。陵容一早便料到华妃定会有此一举,早早便做好了准备用了早膳,此时倒也不觉得难熬。 跟着众人一同去了翊坤宫,一入大厅,欢宜香那浓烈霸道的味道便让陵容不由皱起了眉,下意识的用绣帕微掩住口鼻。 华妃摆足了贵妃的派头,一言一语都在敲打众人,为自己立威。后宫之中也当真没有哪个是真正的蠢人,都避其锋芒,不愿与华妃起任何冲突。甄嬛自然也是一样,只是华妃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甄嬛。 华妃话中句句带刺,时不时便点甄嬛出来回话,甄嬛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越发难看。陵容只冷眼旁观着,不开口附和,更不会开口帮腔。 陵容从温实初口中得知甄嬛这一胎并不稳当,许是太过想要个孩子,甄嬛居然有些忧思过度。想想这也难怪,之前浣碧和余莺儿的一番作为,让甄嬛得到的宠爱大打折扣;如今这后宫中有孕的嫔妃又越来越多,甄嬛再如何沉得住气,也难免心急。 华妃折腾累了,便大发慈悲地放众人回去,陵容回了常福堂便吩咐所有人回去洗漱、换衣服,自己仔细洗漱换衫以后才去陪弘曦。 上一世,陵容曾仔细研究过欢宜香的成份,其中不只是有极重的麝香,更有其他一些伤人的香料,长期使用,不止会让人无法有孕,对人的寿数也是有影响的。调配这香料的人端的是心思狠毒,或者说皇帝的心思当真是深沉可怕,每每想到这些,陵容便觉得不寒而慄。 第二日,华妃又早早派人通知各嫔妃前去翊坤宫说话,每天不待足两个时辰不放人,一连持续了五日都没停,当真累人的很,陵容也注意到甄嬛的脸色越发苍白。 第六天早上,众人再次在翊坤宫内聚集,却唯独缺了甄嬛。 “都这个时辰了,莞贵人怎么还没来?颂芝,你亲自去请莞贵人来。”华妃见甄嬛没来,脸色很不好看。 陵容抿了口茶,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做,她不想掺合进华妃与甄嬛之间的争斗,但她也不希望华妃因为甄嬛的原因这么快惹怒皇帝。 甄嬛来到翊坤宫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几乎是被流朱和槿汐掺扶着走进来的。陵容一看便知甄嬛的情况很不好,怕便是华妃不故意刁难,甄嬛这胎也保的辛苦。 第183页 陵容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帮甄嬛,那边华妃已经在刁难甄嬛了,眼看着甄嬛就要被罚跪了。华妃这性子,当真是着急得不的了。 “贵妃娘娘息怒,臣妾看莞贵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不如先请太医来给莞贵人看看,再行处罚吧。”陵容见无人为甄嬛求情,只得自己开口道。 “瑾嫔这是要为莞贵人求情?”华妃眉头一挑,甚是不悦。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莞贵人的气色不太好,怕是胎息不稳,莞贵人再有错该罚,可却也不该祸及皇嗣。皇嗣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娘怕也要受连累。不如让太医来诊一诊脉,若是胎气稳固再罚也不迟,娘娘觉的如何?”陵容认真的看着上首的华妃平和的说道。 “罢了,省的有人以为本宫故意刁难,颂芝,去请太医来。”华妃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接受了陵容的提议,让陵容很是诧异。 “在太医来之前,莞贵人就先跪在那儿诵读宫规吧。”华妃指着庭院中被太阳晒得热烫的青石板说道。 陵容微微一顿,心下已经明白华妃的打算,只能无奈地退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不再言语,只暗暗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悄然离开翊坤宫。 甄嬛脸色苍白地跪在烈日之下,一字一句地念着宫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甄嬛已经已经摇摇欲坠,太医却迟迟不见来。 很快,两刻钟过去了,眼见着甄嬛就要撑不下去了,太医这才姗姗来迟,却是一个有些眼生的宫女陪着,不见颂芝。华妃似乎认得那个宫女,冷淡地瞥了眼之后,便不再开口,也没有再故意刁难,只是冷眼旁观,任由太医给甄嬛诊脉。 甄嬛的脉象是真的很不稳,华妃本也没想害了甄嬛的孩子,便顺坡下驴放了甄嬛,也让众人都散了,此事便暂时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比较忙,更新缓慢,大家见谅 第100章 宫中生活(33) 陵容随着众人一起离开翊坤宫,走到门口时,琥珀便又悄无声息地回到陵容的身边,好似从未离开过一般。陵容看了眼琥珀,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便加快了脚步,想快些回常福堂。 “瑾嫔娘娘请留步!”正走着,陵容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急促地唿唤声,转头一看,却是崔槿汐小跑着追了上来。 “给瑾嫔娘娘请安,奴婢崔槿汐奉我家小主莞贵人之命,特来感谢娘娘救命之恩。”崔槿汐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陵容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本宫只是不忍莞贵人腹中胎儿有所损伤让皇上伤心罢了,并不是为了你家小主。”陵容淡淡地说道。 此时甄嬛也终于在流朱的掺扶下走到了陵容的面前,逃过一劫的甄嬛很是虚弱,看着却更增添了那么一丝楚楚动人之姿。甄嬛的这张脸,果然很让人嫉妒,陵容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很快便又隐藏了下去。 “嫔妾多谢娘娘今日仗义执言,让嫔妾与腹中胎儿能够得以喘息,他日若娘娘能有用的着妾身的地方,嫔妾万死不辞。”甄嬛言辞恳切地行礼道。 “莞贵人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陵容淡淡道,对甄嬛的道谢有些滋味莫名,却并未当真。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娘娘而言只是一句话,对嫔妾而言却是两条命,嫔妾无以为报,他日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以示感谢。”甄嬛诚恳道。 “莞贵人看着气色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至于感谢,待你腹中胎儿平安降生时再说也不迟。”陵容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随即便转身离去。 她可不想让人认为她与甄嬛是一伙儿的,不过若是能让甄嬛记着她的好,那将来……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恭送瑾嫔娘娘。”甄嬛主僕三人恭敬道。 陵容没有再回头,心情尚好,不紧不慢地回了常福堂。 “琥珀,今日陪太医一起来的那个宫女是何人?看着很是眼生。”一回常福堂,陵容便直接了当地问道。 “回小主的话,那宫女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宫女。”琥珀道。 “太后宫中?太后娘娘从不插手后宫之事,怎的今日会插手此事?可是有人去惊扰了太后?”陵容蹙眉,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帮甄嬛。 “回小主,那个宫女事实上是皇上的人,是奴婢给她送的消息。”琥珀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对陵容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皇帝还真的是很在意甄嬛呢,陵容勾唇讽笑。 “是你通知她的?你与她很熟悉?”陵容又问道。 “算不上熟悉,只是认识。奴婢只是觉得今日之事,小主不宜牵涉太深,才擅作主张,请小主责罚。”琥珀低头道。 “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本宫很满意。这样,本宫许你一个心愿,日后你有需要便找本宫来拿,如何?”陵容笑着对琥珀说道。 “这是奴婢的份内事,奴婢不敢要赏赐。”琥珀低眉顺眼道。 “本宫说出去的话便不会收回,这个心愿本宫先给你记着,你可以随时来取。”陵容拉着琥珀的手嘆道,“你与青玉琉璃她们不同,本宫不知你的事有多少是本宫能做主的。本宫只能答应你,只要本宫尚有一席之地在就定会护住你。若是有机会,说不定将来你也可以出宫去过普通的生活。” 第184页 “奴婢多谢娘娘!”琥珀抬起头看着陵容认真地说道,陵容也只是拍拍琥珀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日琥珀愿主动为她着想,陵容便愿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有来有往方为用人之道。 之后的日子,华妃收敛了许多,虽然每天还是会召集众人到翊坤宫训话,却都是例行公事,并未让众人多逗留。 而甄嬛,自那日罚跪事件后便告病在储秀宫中休养,没有再来翊坤宫。华妃也允了甄嬛的告病,没有刁难,只让人送了一大卷白绢,罚甄嬛绣副宫规作为惩罚。不过,此事妙就妙在华妃既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也没有说要绣几遍,只说到时候会派人来取。而看那白绢的厚度,怕是不绣个三遍五遍是用不完的。如此一来,甄嬛的日子绝对轻松不了。 这些不见刀光剑影却又甚是折磨人的手段,华妃倒是擅长得紧。陵容想着自己曾遭受过的各种细碎磋磨,心里出奇的平静。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后宫尚算风平浪静,马上皇帝与皇后地銮驾便要回宫了,众人都翘首以盼。陵容也没闲着,趁这段时间,让温实初摸清了宫中现有的三个孕妇的脉象。 欣贵人上一世便是生了女儿,一直也不甚得宠,这一世不出意外也没什么不同,脉象上看依然是个女儿,故欣贵人这些日子倒是低调老实的很;夏冬春的胎从脉象上看,极有可能是个阿哥,胎相很好、很健康,夏冬春也不再张狂,平日里小心极了,生怕有个闪失。 三人之中,只有甄嬛的胎相不太好,隐隐有小产的迹象,保的很辛苦;陵容知道温实初很关心甄嬛,本身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是如今的温实初被她抓着痛脚,不敢总往甄嬛跟前凑。陵容见温实初如此老实,便高抬贵手遂了温实初的心愿,让他全心全意地为甄嬛保胎。 她要甄嬛的胎好好的,至少现在要好好的,她不希望甄嬛的孩子是因为华妃的缘故没了的,她还希望华妃能再多得宠一些。她需要这个孩子能在甄嬛的腹中呆久一些、健康一些,这可是她最好的筹码,挑起甄嬛与皇后仇恨的筹码。 命,这么金贵,总要用在刀刃上不是。 七月十八日,皇帝与皇后的銮驾终于出现在后宫之中,众嫔妃夹道欢迎,好不热闹。连许久未出门的甄嬛也来了,气色看着倒是好了一些。 众人给皇帝皇后请安之后,便各自散去,皇帝皇后舟车劳顿,需要修整,华妃便贴心地将接风宴定在了晚上。 陵容回常福堂补了一觉,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自己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这次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陵容便也没有费心的妆扮,只穿着稍正式些的宫装,带了旗头,不失了身份便是了。 华妃将宴会办得很是体面,从声乐舞蹈到摆设菜餚,都精细得不得了,陵容默不作声地看着盛装打扮的华妃跟皇帝敬酒说笑。 一曲毕,众歌姬悉数退下,众人开始依次给皇帝皇后敬酒。到陵容时,皇帝循例问了几句弘曦,陵容简单回答过,到眉庄、富察氏和曹贵人时,皇帝亦循例问了几个孩子的情况,倒也寻常。 终于,要到甄嬛了,华妃特意将甄嬛的席位排在贵人席的最末端,尽可能地让甄嬛远离皇帝。可惜,有些人不论你如何想让她湮没在人群中,她都还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甄嬛,便是这样的人。 “莞贵人看着倒是清减了不少,可是身子不适?”皇后浅笑着问道,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皇帝。 果然,下一刻,皇帝便出声道:“嗯,气色看着也不太好,可有宣太医来瞧瞧。” “劳皇上与皇后娘娘挂碍,臣妾并无大碍,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太医说待足了四个月之后便无事了。”甄嬛规规矩矩地回道。 “你如今有孕辛苦,缺什么东西便去内务府领,莫亏待了自己与朕的皇儿。”皇帝叮嘱道。 “能为皇上延绵子嗣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敢言辛苦。”甄嬛道。 “皇上,您也太偏心了些,只关心莞贵人腹中的胎儿,这后宫之中有孕的妃嫔可不只莞贵人一个,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华妃睨了甄嬛一眼,玩笑着对皇帝说道。 “皇上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欣贵人与夏常在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同本宫说,本宫自不会委屈了你们。”皇后笑着圆场,却一字未提甄嬛。 “嫔妾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欣贵人与夏冬春忙起身谢恩道。 “好了,都不必多礼了,快坐下吧,这饭菜都该凉了。来人,给几个小主换些热的来,这有孕的人啊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皇后贤惠的说道。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甄嬛、欣贵人、夏常在三人起身行礼谢恩。 “皇后真是有心了,怕就怕啊人家不根本领情,枉费了皇后的一番心意。”华妃嗤笑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 “华妃何出此言?”皇后道。 “皇后有所不知,这有人啊有了孩子还不好好养着,整日里胡思乱想,伤了自己的孩子不说,保不准还要赖在别人的头上,可不是不识好歹嘛。是吧,莞贵人?”华妃看着甄嬛笑着问道。 “……,华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定不会辜负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心意。”甄嬛低着头平静道,那不自然的停顿却泄露了她的不甘心。 第185页 “好了,都快坐下用膳吧。”皇后见皇帝脸色不虞,忙笑着开口道。 皇后开了口,华妃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接风宴倒也风平浪静地继续了下去。 三日后,华妃册封为贵妃的仪式如期而至,仪式不可谓不盛大,华妃一时风头无二。同时,皇帝也下旨晋甄嬛为莞嫔,夏常在为谦贵人。而陵容亦收到圣旨,待避暑归来后便会要迁到钟粹宫主殿居住,掌一宫之权;同时,眉庄也将迁往韶华殿,掌一宫之权。后宫的天,又不经意变了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rity小朋友的火箭炮 第101章 避暑 华妃的册封礼之后,天气也进入了盛夏时节,众人便又一次前往圆明园避暑。这一次较去年又多了几个孕妇,小孩子也多,车程便相对要慢许多,虽说耽搁的时间长些,但对坐车的人来说要舒服许多。 弘曦如今行动上已经很是迅速,第一次出宫来,样样都觉新奇,一直趴在窗口不肯坐下,陵容只能陪坐在窗边,为好奇宝宝解疑答惑,不大的车厢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不曾间断过,好不热闹。直到弘曦实在是累了,睡了,陵容才能消停下来,便也眯着眼睛小憩。 车驾走走停停了几天,待到达目的地时,陵容都已经有些分不清楚时辰了。好不容易熬到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寝宫――畅心阁,陵容只想早些休息。可是谁知弘曦这个问题宝宝此时睡醒了,又精力旺盛地磨着陵容带他四处参观、玩耍,兴奋的不得了。 陵容见弘曦这般高兴又实在捨不得让他失望,便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陪着。好不容易这小祖宗心满意足地睡了,陵容也感觉身子要散架了,稍稍洗漱过,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琉璃见陵容过了卯时都未醒,心下不由有些担心。于是便轻轻将床帷打开,摸了摸陵容的额头,没有发烫,又摸了摸陵容的脉搏,确定陵容只是累了睡得沉,不是生病了,才放下心来。 琉璃将床帷拉好,吩咐众人不要打扰陵容休息,便让宝娟守在这里,自己则去了弘曦的房间。 刚进门,便看到穿戴整齐的弘曦正预备去找陵容,琉璃连忙拦住心急的弘曦,好说歹说才说动了弘曦不要去打扰陵容休息,条件是带他出去探险。 琉璃怕陵容睡醒后找不到弘曦担心,并不敢带弘曦走远,便只在畅心阁里四处闲逛。弘曦确实精力旺盛,一会儿扑蝶,一会儿抓蜂,一会儿又想摸鱼逗龟,累的一干宫女太监气喘吁吁。 正闹得欢,却见一身便装的皇帝带着苏培盛往畅心阁的方向走来,众人忙上前行礼,弘曦也规规矩矩地请安。 “都起来吧。”皇帝道。 “阿玛!阿玛,来,不见,坏,不见,弘曦想。”弘曦仰头望着皇帝,磕磕巴巴地叙说着。 “嗯?”七零八落的话让皇帝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回皇上的话,小阿哥是说许久不见皇上您来,想您了。”琉璃忙上前为弘曦翻译,那个“坏”字,便被琉璃心虚的给漏掉了。 不过琉璃想漏掉,不代表皇帝没听到,皇帝笑着弯下身逗道:“阿玛不是故意不来的,不坏,你不听你额娘的话,跑出来玩的一身汗,才坏。” “不坏,弘曦,乖。娘坏,睡。”弘曦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这个时辰了,瑾嫔还在睡?可是身子不适?”皇帝眉头微皱,问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只是路上休息得不好,有些疲累,并无大碍。”琉璃回话道。 琉璃话刚落,便见青玉快步从内堂走了出来,还未近前,便朗声道:“琉璃,小主醒了,让你带小阿哥回去呢。”说完,青玉便又转身回了内室,丝毫没发现皇帝的身影。 “……”琉璃此时很想将青玉拉过来掐两下,但事实上她还要帮那个冒失鬼补救! “皇上恕罪,青玉她并非有心冲撞,奴婢……” “无妨,既然你家小主醒了,朕去看看她。”皇帝摆摆手,率先进了屋。 此时,陵容刚洗漱完,正披散着头髮坐在镜前准备梳妆。皇帝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陵容听到脚步声也只以为是琉璃带着弘曦回来了,头也未回地说道:“一大早你又跑去哪里疯了?一天到晚的闲不下来。” “娘,阿玛!阿玛!”弘曦兴奋地跑到陵容面前,拉着陵容的衣摆叫道。 “嗯?”陵容正在画眉,被弘曦一拉扯险些画歪,只能停下来专心应对这个磨人精。 “怎么了?” “阿玛!阿玛!”弘曦拉着陵容的袖子指着皇帝道。 “嗯?”陵容顺着弘曦的手望去,看到了一角绣着龙纹的衣角,再往上果然看到了皇帝。 “臣妾参见皇上!”陵容忙起身给皇帝请安。 “起来吧。”皇帝上前一步扶陵容起身,“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晚?可是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弘曦闹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神,这几天可把臣妾累坏了,这不今儿个就贪睡了些,让皇上见笑了。”陵容半带埋怨半撒娇道。 “辛苦你了。”皇帝拍拍陵容的手道。 “内务府新的了些螺子黛,朕看正合你用,改明儿朕让人给你送来。”皇帝手轻抚上陵容的柳眉,说道。 第186页 “呀!”陵容勐然想起自己画了一半的眉,忙捂住自己的脸,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引得皇帝不由朗笑出声。 之后,皇帝陪着陵容与弘曦用了顿有些晚的早膳,饭后便让宫女嬷嬷带着弘曦出去玩了,皇帝与陵容则留在内室说话。 “臣妾见皇上又消瘦了不少,可是此次出宫祈福太过辛苦?”陵容一边给皇帝按摩,一边关心道。 “祈福有什么辛苦的,就是天热了,愈发没胃口。”皇帝眯着眼放松的说道。 “御膳房那么多技艺高超的御厨呢,总能做出合皇上心意的菜的,皇上可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陵容笑着说道。 “朕觉得你这儿的小厨房做的杏仁豆腐不错。”皇帝道。 “臣妾已经让小厨房备着了,只是这冰碗儿太凉,皇上还是不宜多食的,一日一碗就差不多了。”陵容道。 “愈发啰嗦。”皇帝睁开眼看了陵容一眼,道。 “臣妾也觉得自打弘曦能跑能说以后,臣妾便越发啰嗦。唉,看来是臣妾老了,遭皇上嫌弃了。”陵容可怜兮兮道。 “贫嘴!”皇帝点了点陵容的额头,牵住陵容的手将陵容拉到身边坐下。 “莞嫔的事朕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没有你出手相助,怕是莞嫔腹中的胎儿也保不住。”皇帝正色道。 “皇上言重了,臣妾人微言轻,也只是求了句情罢了,真正出手相助的可是太后娘娘。”陵容浅笑道,将心里的不快与冷意掩藏得很好。 “太后深居简出,若没有你派人去通知,怕是也来不及,你功劳最大。”皇帝道。 “那皇上可是有赏赐啊?”陵容挨在皇帝身上,微仰着脸,笑得狡黠。 “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绫罗绸缎还是金银珠宝?”皇帝轻轻拍了拍陵容的脸颊,笑着问道。 “这些臣妾都不缺,臣妾想要……”陵容小手在皇帝胸前暧‘昧的一点一点,红润的嘴唇有意的微微张合,微微露出内里调皮的小舌头,直挑’逗的皇帝都有些心痒了,陵容才继续道:“臣妾想要去参加木兰秋弥,皇上之前答应过臣妾的,可不能反悔哦。” 闻言,皇帝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笑道:“都做人额娘了,还是皮猴儿性子,总闲不住。” “臣妾自打怀孕,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了,再不练练,臣妾都怕要忘记怎么骑了。弘曦又是个阿哥,本就该多见见这些英姿飒爽的铁血英武,才会有男儿气概嘛,皇上就依了臣妾吧。”陵容嗔道。 “好了,越发孩子气,这事朕允了。”皇帝听到陵容的理由,哭笑不得地说道。 “谢皇上。”陵容笑得灿烂。 “你啊,为了出去玩儿居然拿弘曦这一岁孩童做藉口,朕看弘曦那调皮的性子像足了你。”皇帝点点陵容的额头,笑骂道。 “嘿嘿,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食言哦。”陵容狡猾道。 “你呀。”皇帝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夜里,皇帝便宿在了陵容这处。第二日,一大波赏赐涌进畅心阁,其中便包括两盒珍贵的螺子黛。 陵容拨弄着做工考究、镶金嵌玉的螺子黛,并没有多少雀跃的感觉,因为其他女人得来的赏赐,再金贵她也不稀罕。 事实上,昨天皇帝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青玉再冒失也不可能看漏皇帝那么个大活人不是,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眼看着欣贵人和夏冬春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过不了多久便要临盆了,怕是皇后也要坐不住了。 之前富察贵人早产的事,她一直有让琥珀去查探,虽无确切证据,却也找到些蛛丝马迹。 说来,也是富察氏命大,皇后本来确实是想要去母留子的,所以在富察氏身边安插了眼线,鼓动富察氏不停进补。腹中胎儿大了便容易难产,按照一般清贵人家的惯例,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保小不保大的。其实皇后的计策是很成功的,看富察氏怀孕后期的体型便可知。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后的计策虽好,却架不住有其他人插了一脚,那个人便是余莺儿。余莺儿之前因为富察氏的事被牵连,直接被打入了冷宫,满心仇恨的她一心想报復富察氏,于是便有了富察氏早产一事,当然这其中也还有其他人的手笔,否则,凭余莺儿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也不可能得逞。富察氏也算因祸得福,虽然遭了不少罪,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此次木兰秋弥的时间很好,刚好可以让她错过欣贵人和夏冬春的临盆时间,且年羹尧如今正如日中天,怕是皇帝也会带华妃一起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阴谋诡计的女主会不会不讨喜呢 第102章 木兰秋弥(1) 康熙爷在位时,十分重视“木兰秋狝”,几乎每年秋天都会在木兰举行行围活动,甚至在北京至围场的沿途设置了许多行宫,最有名的便是“热河行宫”。 到当今的皇帝即位之后,由于政权不稳、国库空虚等多种原因,一直未曾进行过木兰秋弥。事实上,在陵容前世的记忆中,皇帝虽然也重视木兰秋弥,却一直未曾举办过。这一次,也不知为何皇帝会举办,对陵容而言,这是个好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第187页 之前她之所以会那么直截了当的帮甄嬛,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弘曦年纪尚幼,围场又是设在内蒙的,路途遥远,按理她是不太适合参加木兰秋弥的,所以她借着甄嬛的事卖个人情给皇帝,接下来的事自然便会水到渠成。毕竟,只有木兰秋弥,她才能避开皇后,接触到华妃,她不得不为之。 木兰秋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不短,需要准备的东西自然很多,内务府没日没夜的打点准备,生怕准备得不周全惹恼了贵人。 陵容是已经确认了要去,青玉琉璃等便也开始忙忙碌碌地做准备,这齣行能随身携带的物品的量也是有定数的,所以不得不压缩再压缩,只捡紧要的东西带。但是由于这次弘曦也会跟去,这需要带的东西便愈发多了,陵容只得一再压缩自己的物品,尽量将弘曦的东西带全了。 东西收拾地差不多,陵容便去眉庄的“畅韵居”串门,剩余的出行名单还未定下来,陵容还是希望眉庄也能够一同出行的。 陵容到达畅韵居的时候,眉庄正坐在园中的石桌前,看着和静跟小宫女们玩耍。 “眉姐姐。”陵容轻笑着上前道。 “你来啦,快坐。采月,上茶。”眉庄眉眼带笑地说道。 “好些日子都没见姐姐出门了,姐姐可是身子不适?”陵容在眉庄对面坐下,见眉庄神色有些倦怠,担忧的问道。 “让妹妹担心了,只是天气热了,身子有些犯懒,不碍事的。”眉庄轻轻柔柔地说道。 “那就好,这次木兰秋弥姐姐可会参加?”陵容问道。 “和静尚幼,我身子也有些不适,这次我便不去了。妹妹可是已经整理好行装了?”眉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说道。 “都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左右都是青玉她们在打点,也不需要我做什么。”陵容心中快速闪过些什么,却一时没有抓住,只浅笑着道。 “那便好,出门在外总比不得家里方便,可一定要小心才是。”眉庄叮嘱道。 “我省的的,姐姐真的不与我同去吗?眼看着这欣贵人和谦贵人都快临盆了,宫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姐姐可要多保重啊。”陵容担忧道。 “妹妹放心,我有分寸的,左右还有太后娘娘与皇后坐镇不是。”眉庄道。 陵容眉毛微挑,心下明了,知道眉庄已经想好了对策,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姐姐说的是。” 陵容与眉庄又聊了一会儿,采星便端了一盅补品来,给陵容和眉庄都各自盛了一碗。 “是上好的金丝血燕?”陵容笑着道:“看来我真是很有口福呢。” “妹妹喜欢便多喝些。”眉庄笑着道。 “那我便不客气了。”陵容舀了一勺入口,还未细品,便感觉一股明显的甜味袭来,再一品,好甜! 陵容忍着呕意,将口中的燕窝吞下,再定睛一看,见眉庄神色如常的喝着燕窝,一丝疑惑涌上陵容的心头。陵容没有开口询问,只一边继续喝着那甜的腻人的燕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眉庄的一言一行。 喝完燕窝不久,眉庄便有些犯困,陵容便识趣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陵容悄声问琉璃道:“琉璃,你看今日惠嫔的样子可是有了?” “症状看着像,奴婢不敢确定,奴婢会找机会查清楚。”琉璃道。 “小心些,不要让惠嫔发觉了,本宫不想与惠嫔起嫌隙。”陵容叮嘱道。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琉璃道。 当天夜里,琉璃便带了确切的消息回来。 “你可查清楚了?”陵容确认道。 “奴婢仔细查过,惠嫔娘娘上个月与这个月都没有换洗,也找机会给惠嫔娘娘把脉确认过,确实是喜脉无疑,差不多有两个月了。”琉璃道。 “果然如此。”陵容自言自语道。 “小主,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琉璃轻声问道。 “什么都不必做,静观其变便是,惠嫔是个聪明人,自有分寸。”陵容道。 “是。”琉璃乖顺地立在一边,不多言不多语。 “对了,行装可准备好了?可有多备些药品?”陵容问道。 “小主放心,常用的药品奴婢都备下了,伤药、解□□品、防身药品奴婢也准备了一些,给小主随身携带。”琉璃拿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并两支毫无特色的小金簪。 “青色瓶子里的是伤药,白色瓶子里的是解□□,金簪里有防身药。”琉璃一一解释道。 “还是你仔细。”陵容将簪子簪在发间,笑着道。 三日后,参加木兰秋弥的后宫人选终于确认下来,除了陵容和华妃,还有两个熟面孔,却是淳常在与禧答应浣碧,此外还有几个完全排不上名号的官女子随行。 其实木兰秋弥中随行的低位嫔妃,所做的事与普通宫女无二,只不过是多了侍寝这一种额外的“福利”。但像陵容与华妃这样位份高的嫔妃,则不必做伺候人的事,可以真正的享受些狩猎的愉悦。 随后,大部队便开始出行,这次去的是在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设置的木兰围场,住的则是热河行宫。 第188页 木兰围场的范围相当大,东西、南北各相距约三百里,总面积达一万多平方公里。围场内林木葱郁,水草茂盛,群兽容易聚以繁殖,十分适合行围狩猎。 其实,木兰围猎的政治意义更为重大,皇帝可以借每年的木兰行围,在那里定期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以便进一步巩固和发展满蒙关系,加强对漠南、漠北、漠西蒙古三大部的管理,这对于北方边防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陵容本来对政治上的事一窍不通,这些都是在弘曦天花康復后,陵容特意去了解得来的。这些事多是凌志为她解的惑,不过有些东西却不是凌志现在的年纪与地位能够知道的,其中或许还有马大人等人的手笔,陵容没有细问,她相信凌志不会害她。 随着越发接近木兰围场,景致也变得有些许不同。陵容是南方人,除了紫禁城内的风景,其实陵容从未真正的领略过北方山河的壮丽娟秀。马车内,不止弘曦兴奋期待,陵容也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热河行宫修健得很大气,陵容和华妃都得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下榻,剩下的几个低位妃嫔共用一个院子。行围狩猎的时间不短,入住后,陵容便让琉璃青玉她们将暂居的院子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才正式入住。 修整了几天,皇帝便开始接受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翁牛等部王公贝勒的朝见,另外还有接见蒙古四十八旗的领袖,加强对塞外民族的控制。外务处理过后,围猎才会正式开始。 这几日,陵容与华妃都也会比较清闲,便都在特定的区域跑跑马,还有一些皇亲国戚的家眷也会在此骑马玩乐,倒十分自在。只是,陵容与华妃素无交集,马场又人多眼杂,陵容一直未能找到机会与华妃有所接触。 来到木兰围场的第六日,正式开始行围狩猎。 皇帝是秋狝的中心人物。在入围或出哨的当天,皇帝会于日出前,自行营乘骑先至看城稍息,随后在随从诸大臣等拥护下,由中道直抵中军。在中军前半里许,周览围内形势,了如指掌。其间行围的快慢进止,由皇帝亲口指挥。这时二三十里之内的禽兽都被围在皇帝左右,任皇帝逐射。 猎罢,皇帝返回大营,称为散围。一次木兰秋狝,皇帝有几天这样的行围或出哨。 皇帝狩猎这几日,马场上倒十分清闲,陵容因着弘曦的关系并没有前去观看盛况,奇怪的是华妃也未前去,倒是淳常在与浣碧都跟其他家眷去凑热闹去了。 陵容与华妃如今是比邻而居,陵容又有心关注,华妃处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便会有人报告给陵容。 “你说有个太医打扮的人去了贵妃处?可看清了是哪位太医?”陵容看着青玉,疑惑地问道。 “那人刻意压低了帽沿,一直我低着头,奴婢没有看清相貌,但是奴婢看到他的头髮是花白的。”青玉仔细回想道。 “头髮花白?这次出门,已至花甲之年的只有章太医,会是章太医吗?”陵容喃喃道。 “小主,不会是章太医的,那人比章太医富态多了。”青玉道。 “哦?”陵容挑眉,心里大概知晓了缘由,转头对另一边的琥珀道:“琥珀,你去盯着那个‘太医’,看看他到底是奉了谁的命,又究竟意欲何为。” “是,奴婢这就去。”琥珀领命而去。 陵容转而吩咐青玉道:“你继续去看着贵妃处的动静,估计会有大动静。” “是。”青玉乐的看热闹,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陵容坐在桌前悠哉地喝了口茶,看着不远处跟琉璃、宝娟玩的正开心的弘曦,唇角不由勾起。 随侍在陵容身边的珍珠和珊瑚,一个打扇,一个添茶,眼关耳、耳关口、口关心,安安静静服侍,仿佛她们的世界就只有陵容这个主子一般。 珍珠和珊瑚是陵容封嫔之后,皇帝赏赐的宫女,陵容交由琥珀与青玉□□了好些日子才开始带在身边贴身伺候,也是为数不多“活过”那场天花的宫女。 半个时辰后,青玉和琥珀都带来了消息,不出所料,那个“太医”果然是年羹尧为华妃找来的名医,为的自然是子嗣。那“太医”走了之后,华妃屋内果然动静不小,只是很快便被掩盖了下去,怕是华妃如今定是伤心欲绝吧。 对陵容而言,这或许会是个机会,但还要看华妃对皇帝的信任到底有多深,她希望一切可以如愿。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o^ 第103章 木兰秋弥(2) 皇帝带头狩猎了几天之后,便将整个围场交给随行的八旗子弟们狩猎比试,这也是木兰秋弥的另一重要意义――习武练兵,意在让八旗子弟娴习骑射,时刻谨记大清是马上得的天下。 满人对女子的压制远比汉人少,故不少八旗的女儿也是善骑射的,且也会以马术精湛为荣,而蒙古的女子善骑射的更不再少数,故木兰秋弥也是准予女子参加的。 只是为安全计,一般是单独划分出一个围场,终究没有那么自由,不过这一般是针对满汉的女子而言,对蒙古的女子而言,骑马狩猎实属家常便饭,根本不会惧怕围场中的那点危险,她们更乐意与爷儿们一起比赛狩猎。 但这对像陵容这般几乎没有在野外跑过马的女子而言,能在安全的围场里体验一番已是十分足够。 第189页 陵容换了一身利落的桔红色骑装,一头长髮简单的束起编成辫子,以髮带固定,那两枚小小的金簪也藏在髮辫中,踩上舒适的红色马靴,牵了匹枣红马,带上福海与珊瑚,陵容便去了围场。 而弘曦呢,陵容早早便厚着脸皮送到了皇帝那处,美名其曰弘曦想阿玛了,然后便匆匆告辞跑去了围场。 陵容到达围场时,看到了同样一身骑装的华妃与淳常在。华妃一身火红的骑装,利落的将全部头髮用金冠高高束起,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身上还背着一把弓,颇有些沙场女将军的味道,英姿飒爽中带着些许煞气。 淳常在则穿着一身鹅黄的骑装,梳着小两把头,骑着匹白色的小母马,看着单纯可爱。 陵容下马给华妃请安,华妃只淡淡说了声:“起来吧。” 声音低哑,情绪亦低沉,陵容稍稍抬眼看了看,华妃果然受了许多刺激,看着憔悴又心伤。陵容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气,痴心女子负心汉,情总是最伤人的。 陵容请过安,淳常在也来向陵容请安,话里话外都在示好,透露着些许巴结之意,陵容却不想接招,只不失礼貌地拒绝了淳常在要求同行的提议。 华妃骑着马一马当先进了围场,陵容随之亦驱马进了围场。华妃马速很快,陵容并没有去追,但也稍稍提了马速,拉开与淳常在的距离。陵容与华妃的马都是精壮的好马,而淳常在的马只是匹温顺的小母马,自然是追不上陵容的。待将淳常在远远的甩在身后,陵容便将马速降下来,悠哉悠哉地在林中遛马。福海和珊瑚一人骑着一匹马,跟随在陵容身后,保护着陵容的安全。 陵容箭术很一般,虽然马上也带着弓箭,却没指望会真的猎到什么猎物。不过看到猎物陵容还是会忍不住搭弓射箭体验下开弓的乐趣,只是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陵容也一无所获,倒是跟在陵容身后的福海和珊瑚比赛似的,每人都猎了不少猎物,多是兔子山鸡这类的小猎物,也都是陵容的漏网之鱼……看着那数量不小的猎物,陵容都有些郁闷了。 “下一只猎物我要自己猎,跑了你们也不许动手!”陵容对身后的福海和珊瑚道。 “是。”福海和珊瑚对望了一眼,应道。 很快,陵容便发现了一只灰突突的肥兔子,屏气凝息地拉弓搭箭瞄准,“咻”地一声,箭擦着胖兔子的大耳朵射在了一边的地上。 “……”陵容。 眼看着那只肥兔子施施然扭头看了陵容一眼,撒腿便要跑,陵容感觉自己被一只肥兔子嘲笑了。 正在这时,一支利箭从陵容的右后方射来,利箭破空的声音带了些可怖的意思,只见那箭直直向着兔子的方向射去,直接射穿了那肥兔子的脑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兔子立刻没了声息。 “谁?”陵容警觉地扭头往来箭的方向看去,而陵容身后的福海和珊瑚早在那箭射来时便全神戒备起来。 “连一只小小的兔子都射不中,瑾嫔真的该好好练练骑射了。”华妃特有的腔调与声线传来,让陵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的确不善骑射,娘娘倒是收穫颇丰啊。”陵容笑着道。 “不过是些山鸡野兔,一只像样的猎物都没有。”华妃不以为然道。 “娘娘身边怎么也不带个人?虽说这围场已经提前清剿过,但终究不是绝对安全的。”陵容浅笑着寒暄道。 “本宫又不是弱质芊芊的弱女子,狩猎还要一堆人跟着,岂不是无趣。”华妃甩甩手里的马鞭,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说道。 陵容也不以为忤,只转头吩咐道:珊瑚,去帮娘娘把猎物捡了。” 珊瑚领命将那只惨死的胖兔子捡起绑好,呈给华妃,华妃随手将那兔子挂在马上。 “无论如何娘娘还是该带个人的,否则让娘娘亲自下马弯腰捡猎物,不是有失身份?”陵容笑着道。 “哼!既如此,你便同本宫一起去狩猎吧,这样不就有人替本宫捡猎物了。”华妃挑衅道。 “能为贵妃娘娘捡猎物,是他们做奴才的福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谢恩。”陵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转头对福海和珊瑚说道。 “奴才、奴婢多谢贵妃娘娘赏识。”福海和珊瑚从容淡定的上前谢恩。 “哼。”华妃睨了陵容一眼,便策马继续往前方走去,陵容只能无奈驱马跟上。 华妃显然心情不佳,射出的每一箭都带着煞气,又准又狠,猎物只只死的惨烈。陵容则还是悠闲地有一箭没一箭的射着,总共也不过猎到一只野兔。 “这么久你居然只猎到一只兔子?还笑得出来?”华妃看着陵容的战果,有些嫌弃。 “狩猎的乐趣本就在猎的过程,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林子里鸟语花香的,赏赏景也不错啊。”陵容悠哉悠哉地说道。 “错!狩猎为的就是猎取更多的猎物,越多越好才越值得高兴!”华妃道。 “那娘娘高兴吗?娘娘已经猎到了这么多猎物。”陵容反问道。 闻言,华妃微微一愣,随即道:“这些小猎物不足以让本宫高兴。” 说罢,便驱马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第190页 两刻钟后,华妃发现了一只红狐狸,一箭射出,那狐狸灵巧地避开了,尾巴一甩便跑进了草丛里,华妃立刻驱马追了上去。 “福海,你快些跟上去,别让贵妃娘娘落单!”陵容急忙吩咐道,福海立刻加快马速追了上去,陵容和珊瑚也随后追了上去。 陵容追到华妃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彼时华妃已经射中了那只狐狸,箭插在狐狸身上,似是将那狐狸射了个贯穿伤。 华妃阻止了福海去捡猎物,准备自己亲自去捡猎物,眼看着华妃就要碰到那只狐狸了,谁知那狐狸突然灵活地爬了起来,狠狠蹬了华妃一脚,转身跑了个无影无踪。华妃没有防备,捂着胳膊,勐然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娘娘小心!别动!”华妃身边的福海小心道。 不远处的陵容忙看向华妃的背后,只见那茂密的树枝上一条细长的绿灰色的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华妃,那通体赤红舌尖带黑的蛇信子吐露在外,在在透露着危险。 福海一边盯着那蛇,一边动作轻缓地去拿藏于绑腿上的匕首,而华妃也只能僵直地捂着伤口立在那里,而陵容也下意识地取下了藏于发间的小金簪,握在手里。 那蛇曲着头一副随时要攻击的样子,果然,下一刻,那蛇头便像弹簧般向着华妃弹射而来,福海也在同一瞬间抽出了匕首,冲着那蛇刺过去,华妃则顺势卧倒。说时迟那时快,在那蛇即将触碰到华妃之时,福海将那蛇拦腰切成两段。 危机解除,陵容和珊瑚忙上前查看华妃的伤势。 “娘娘,你还好吧?”陵容问道。 “没事,皮外伤罢了。”华妃捂着手臂道。 “福海,你快去通知人来送娘娘回去;珊瑚,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陵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正忙碌着,勐然间那断了的蛇头居然弹起身,一口咬在华妃的小臂上。珊瑚连忙将那半截蛇身扯下狠狠甩在地上,下一瞬,陵容将藏于袖口的小金簪狠狠插进蛇头,那蛇抽搐了几下,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珊瑚,你快看看这蛇可有毒?”陵容焦急道。 “小主别急,这只是条鞭蛇,只有微毒,不会伤人性命的,敷点解□□粉便好。”珊瑚仔细检查了华妃身上的那个蛇牙印,又仔细观察了那条死透了的蛇头和蛇牙,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陵容一放松下来便有些脱力,没什么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想不到你也有这狠辣的一面。”华妃看着陵容淡淡的说道,从头到尾丝毫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伤势。 “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陵容将蛇头上的金簪拔下来,擦干净,重新簪回发间。 “命?哼,命很金贵吗?活着挨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华妃的言语中透露着心灰意冷之感。 “命自然是金贵的,而且是最金贵的!有命就有机会,命在,一切皆有可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陵容边给华妃上药便淡淡道。 “机会?本宫已经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说着说着,华妃不由红了眼眶,却忍着没有让眼泪留下。 “臣妾不知贵妃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只知道,事无绝对,娘娘又何必如此悲观绝望?”陵容继续为华妃包扎着伤口道。 华妃没有再开腔,就在陵容以为华妃不会再开口时,便又听到华妃幽幽道:“本宫真的很羡慕你,入宫不过两载便有了一对龙凤胎,而本宫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说到后面,华妃的声音开始有了哭腔,那绝望的感觉让陵容的心都不由随着紧缩了一下。 “我的孩子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娘娘只看到我生下两个孩子,可又有谁知我为了拥有这两个孩子筹谋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失去了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还不曾真正看过这个世界……”陵容越说越激动,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无心提你的伤心事。”华妃低声道。 “娘娘恕罪,是臣妾失仪了。”陵容抹抹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妨。”华妃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 “臣妾斗胆说一句,不论因为什么,娘娘都不该作践自己的身子,只要养好了身子,什么都可以再筹谋,孩子也一样,不是吗?”陵容直直地盯着华妃的眼睛,语带蛊惑地说道。 “你说的对。”华妃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即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 半响,华妃又突然艰难地看着陵容问道:“如果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如愿,我又当如何?” “那便拉着害你的人一起下地狱吧。”陵容语气阴寒蛊惑地说道。 “……”华妃盯着陵容看了半响,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只道:“本宫真的看不透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喜恶爱恨。”陵容淡淡道。 闻言,华妃没有再说话,陵容也没有开腔,两人一时又陷入沉默。 此时福海也带了护卫、太医和华妃身边的宫女太监来。一大群人涌上来,将华妃围在中间,隔开了陵容与华妃。华妃被请上骄撵时,陵容依稀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多谢”。 第191页 华妃一离开,陵容便也翻身上马启程回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好想弘曦,想立刻将他抱在怀里。 今日的华妃,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种万事不由己的感觉,上一世她体会了太多次,其中最让她难受的便是连什么时候生孩子、要不要生孩子,她都做不了主!谁又能体会那种痛! 她恨!恨皇后的利用!也怨皇帝的冷漠放纵! 陵容觉得自己的愁怨翻腾,有些无法抑制,她不由加快了马速,她需要弘曦,她的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甄嬛传里最喜欢华妃,也最心疼华妃,尽量想给她一个好的结局另,多谢落雪非时节小朋友的地雷!^o^ 第104章 木兰秋弥(3) 陵容一路策马疾驰,没用多久便到了皇帝的营帐前,此时陵容的心情也基本平復了下来,下了马,还未见人,老远便听到弘曦稚嫩的笑声飘扬在空中。陵容不由勾唇一笑,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快走几步,果然看到一大堆宫女太监正带着弘曦玩的正高兴,其中赫然便有青玉琉璃紧张无奈的身影。 “弘曦。”陵容边向前走边出声唿唤道。 “额娘!”弘曦听到陵容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正在玩耍的游戏,高兴地向着陵容的方向冲过来。 陵容满脸笑意地看着弘曦踉踉跄跄的跑姿,半蹲下身,张开手臂,做好被“撞击”的准备。下一刻,弘曦胖嘟嘟的小身子便撞进陵容怀里,高兴地挨挨蹭蹭,湿热的触感让陵容倍感温暖。 “额娘,抱,抱!”弘曦焦急地喊道。 “看你,又玩的一身汗,仔细着凉了。”陵容抱起弘曦,边给弘曦擦着额头的汗边忍不住絮叨,只是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温柔。 “娘坏,不见,想,想。”弘曦抱着陵容的脖子,使劲撒娇道。 “额娘不坏,额娘去猎了许多兔子和野,鸡回来给弘曦,弘曦可要看?”陵容笑着问道。 “要!要!哥,一起!哥!”弘曦不老实地在陵容挣动,陵容险些抱不住,只得赶紧将弘曦放在地上。 一落地,弘曦便向着刚刚来的方向跑去,这时,陵容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从弘曦的称唿和少年身上的黄带子都证明着少年的身份是个皇子。稍稍一想,陵容便知晓了少年的身份――爱新觉罗*弘昼,当今皇帝的第五子。 “儿臣弘昼见过瑾嫔娘娘。”少年抓着不安分的弘曦走到陵容面前,给陵容见礼。 “五阿哥不必多礼。”陵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五阿哥。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着还有些稚气未脱,眉眼间看着并不是很像皇帝,瞧着颇为英气,除了初初的拘谨,看着倒很是平稳大方,不会让人不喜。 “哥!哥!看!兔兔!兔兔!”弘曦焦急地使劲拽着弘昼的衣摆喊道,胖胖的小身子几乎整个吊在弘昼身上,弘昼只得弯着身子吃力地护着弘曦不要摔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弘曦,不得无礼,仔细摔着你五哥!”陵容轻斥道,一边的青玉忙上前去扶弘曦,谁知弘曦死不松手。 “不碍事的,娘娘不介意地话,儿臣便陪六弟去看兔子了。”弘昼笑着道。 “本宫刚好还要去给你们皇阿玛请安,便劳烦五阿哥照顾弘曦了。”陵容对弘昼的第一观感不错,想着这么多宫女太监在也出不了什么事,便同意了。 “娘娘客气了,六弟很是活泼可爱,儿臣很喜欢。”弘昼揉揉弘曦毛茸茸的头髮,温和的说道,带着一丝微不可查地落寞。 “五阿哥不嫌弃便好,弘曦乖乖听你五哥的话,额娘一会儿再来陪你。”陵容交待道。 “嗯,弘曦,乖。”弘曦用力地点点应道。 陵容笑笑,便起身往皇帝的寝宫走去,留下青玉与琥珀照看弘曦,自己则去给皇帝请安。 皇帝很勤政,即使是出来狩猎也不忘处理政事,陵容见守在皇帝帐外的小厦子有一瞬间的迟疑。倒是小厦子见陵容来了,主动打起帐子禀告道:“皇上,瑾嫔娘娘来了。” “嗯。”皇帝淡淡的声音传出来,小厦子忙将陵容让进去。 陵容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心里略略有些忐忑。 “臣妾给皇上请安。”陵容按部就班地请安道。 “起来吧,看座。”皇帝抬眼看了陵容一眼道,一边的小宫女连忙搬了个绣墩放在下首,陵容谢恩坐了。 “快晌午了,皇上快歇歇眼吧,莫太劳累了。”陵容见皇帝手眼不停地处理着奏摺,忍不住出声劝道。 “去了这么久,可猎到什么珍禽异兽了?”皇帝在奏摺上画下最后一笔,才合上奏摺,开口道。 “臣妾运气不好,没碰到什么珍禽异兽,只猎到些山鸡野兔。若皇上不嫌弃,臣妾便让御膳房的人烹调了给皇上尝尝可好?”陵容笑着道。 “是没碰到,还是你抓不到?”皇帝浅笑道。 “……”陵容不由噎了一下,哀怨地看着皇帝道:“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戳穿臣妾?!” “朕看你如此兴致勃勃,甚至连弘曦都不顾,自然是满怀期待。”皇帝意有所指道。 第192页 “咳,是弘曦想阿玛了,臣妾拗不过他才劳烦皇上看顾的,并不是为了自己去围场狩猎。”陵容装傻充愣,坚决不承认自己为了去狩猎而把儿子塞给皇帝的行为。 “既如此,今日的午膳便由你来负责吧,朕与弘曦都很期待你亲自猎的野味呢。”皇帝道。 “是,臣妾遵旨,臣妾这就去准备。”陵容起身准备告退,想了想,陵容还是又转回来,犹豫道:“臣妾今日在围场遇到了贵妃娘娘,娘娘不慎受了些伤,不知皇上可要去探望贵妃娘娘……” “朕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皇帝顿了顿,神色淡淡地说道,却是没有给陵容一个明确地答覆。 “臣妾告退。”陵容自然不会不识趣地追问惹人厌,膳食照备,至于皇帝要与谁共进午餐,不是她能左右的。 陵容走出皇帐,向着弘曦的方向走去,走近了便发现气氛有些奇怪,弘曦跟在弘昼身边似是与什么人在对峙? 陵容忙快走了两步,却见淳常在不知道何时也回来了,此时正一脸纯‘真的站在弘曦与弘昼对面,手里拿着一个藤球,热切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与弘曦他们一起玩?年轻的妃嫔与已长成的皇子阿哥一起玩,莫不是她嫌命长了? 弘昼倒还是懂的分寸,有些抗拒地与淳常在保持着距离,弘曦则有些懵懂地抓着弘昼的衣摆,也没有靠前。 “弘曦。”陵容眉头一皱,轻声唤道。 众人见陵容来了,都不由松了口气,弘昼忙带着弘曦往陵容的方向走去。 “给瑾嫔娘娘请安。”众人忙请安道。 “都起来吧。”陵容摆摆手让众人起来,自然而然地从弘昼手里接过弘曦。 “时辰不早了,五阿哥快些回帐子去吧,莫让你额娘等着急了。”陵容道。 “儿臣先行告退。”弘昼从善如流地退下,快步远离这是非之地。 “嫔妾也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淳常在笑着道。 “淳常在莫不是对本宫心存不满?怎的本宫一来,便这么急着离开?”陵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淳常在,淡淡道。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只是怕扰了娘娘清静…”淳常在忙跪下,嗫嗫地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 “清净?本宫看你喜欢热闹得紧!”陵容语气颇重地说道。 “嫔妾…嫔妾……”淳贵人冷汗都冒了出来,只能颤巍巍地趴在地上。 “你入宫也有几年了,不再是那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了,凡事该有个分寸!”陵容缓了缓语气,继续道:“你是长辈,他们是晚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长辈便该有长辈的样子,怎可与小辈嬉闹玩做一团,如此有失体统!” “嫔妾知错,娘娘息怒。”淳常在忙不迭地请罪道。 “罢了,你且回去好好研读一下宫规女戒,莫要再犯了。有些规矩,妹妹还是谨记在心的好,免得犯了忌讳,徒惹祸患,到时便不是妹妹能独自承受的。”陵容道。 “是!是!嫔妾谨遵娘娘教诲,嫔妾告退。”淳常在忙不迭地告退离开。 陵容也不再多逗留,带着弘曦并一干宫女太监回了自己休息的营帐。 “方才淳常在怎会与弘曦玩在一起?”陵容边任由青玉服侍着换衫,便问道。 “回小主的话,是淳贵人捡了小阿哥的藤球,偏要跟小阿哥一起玩儿,五阿哥好说歹说,淳常在就是不肯离开,奴婢们又不敢冒犯主子,便僵持了一会儿,随后小主便来了。”青玉一一道来。 “她可有接近弘曦?”陵容问道。 “没有,五阿哥一直将小主子揽在身后,没有让小主子上前。”青玉道。 “那便好,让人看好她,她不简单。”陵容道。 “奴婢知道,之前淑贵人和莞贵人的事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却也有些蛛丝马迹表明与淳常在有关系,奴婢一直有派人留意着。”青玉道。 “仔细不要打草惊蛇。弘曦今日也玩了半天了,让人给他好好洗梳洗一下,换身衣服。”陵容道。 “小主放心,琉璃已经在照看了。”青玉道。 “嗯,一会儿你随我去御膳房走一遭,将带回来的那些野味烹调好,等下给皇上送去。”陵容道。 “小主可是要伴驾?那奴婢给小主重新梳梳头吧。”青玉道。 “不必麻烦了,皇上未必有时间召见。”陵容淡淡道。 “不麻烦,小主这换了常服还是该改个髮型的。”青玉笑着道。 “那便依你吧。”陵容坐下身,任由青玉施为,青玉手脚麻利地拆了陵容头上的辫子,给陵容换了个简单的架子头,簪了几支花簪便罢了手。 打扮停当,陵容便带着青玉并几个小宫女去了御膳房,说是让陵容准备午膳,却也不会真的需要陵容亲自动手,无非也就是定个菜色、动动嘴、挂个名罢了。 午膳备好之后,陵容也接到皇帝前去探望华贵妃的消息,陵容也不觉得失落,只让人将饭菜直接送去了华妃处,又让人送了盅老山参野鸡汤给五阿哥与宁嫔,然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跟弘曦一起用膳。用了午膳,陵容便抱着热乎乎的大儿子睡了个午觉,倒是十分惬意。 第19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未更新,大家等急了吧,抱歉抱歉<(_ _)> 第105章 木兰秋弥(4)――纠错 第二天一早,弘曦便嚷着要去找他的五哥玩儿,陵容被闹得厉害,只得带着弘曦往宁嫔营帐走去。本来这次的围猎名单上是没有裕嫔的,后来是五阿哥去求了皇帝,才添了裕嫔的名字。 裕嫔耿氏,确确实实算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差不多是与齐妃同一时间进的府,只是耿氏出身不高,又不得宠,后来也是因着生了五阿哥,才封了个嫔位。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终日吃斋念佛,几乎从不在人前出现,十分没有存在感,陵容入宫这么久都没有得见真颜。 这次若不是因着弘曦与弘昼的缘故,怕是陵容也不会去裕嫔的帐子,直觉上陵容觉的裕嫔并不想与她有什么交集,或者说,裕嫔并不想与任何人有交集,这让陵容有些不解。 裕嫔的帐子其实离陵容的帐子不远,规格颜色都一般无二,毕竟陵容与宁嫔位份一样,但给人感觉裕嫔的帐子就是要沉静冷清得多。帐子外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看装扮不过是个三等宫女。 “劳烦通禀一下,瑾嫔娘娘前来拜访裕嫔娘娘。”青玉上前一步道,平和地对两个小宫女说道。 “拜见瑾嫔娘娘!娘娘稍候,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小宫女忙不迭地进了帐子,不一会儿便有个体面干练的嬷嬷出来将陵容迎了进去。 “见过裕嫔娘娘。”陵容笑着行了个平礼,裕嫔也回了个平礼,没有开口。 “弘曦拜见裕娘娘。”弘曦也老老实实地行礼。 “六阿哥不必多礼。”裕嫔柔和地看着弘曦开口道,声音温和透着疼爱。 裕嫔相貌平平,衣着也朴素,许是长期吃斋念佛的缘故,看着很是平和,真正给人一种宁静如水的感觉,让人升不起恶意。 “冒昧前来打扰娘娘,实在是弘曦一直嚷着要找五阿哥,妹妹也是没了办法,扰了娘娘清净,还望娘娘不要介意。”陵容抱歉地说道。 “无妨,男孩子有朝气一些总是好的,檀香,去小厨房端碗奶糕来;月白,去请五阿哥来。”裕嫔道。 “多谢娘娘。”陵容笑着说道。 “粗茶一杯,瑾嫔不介意便坐下用一杯吧。”裕嫔道。 “好。”陵容也不推辞,在下首坐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很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弘曦却有些坐不住,眼巴巴地看着门的方向,盼着弘昼出现。很快,弘昼便步履匆匆地进了门,还没来得及请安,便见弘曦小炮弹似的沖了过去,陵容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弘曦!”陵容没好气地喝道。 “哥!哥!抱!高!高!”弘曦已将自家额娘抛诸脑后,只顾着玩。弘昼抱着弘曦,笑得无奈。 “让娘娘见笑了。”陵容不无尴尬地对裕嫔说道,恨恨地瞪了自家小崽子两眼,可惜弘曦完全没有接收到自家额娘的怨念。 “无妨,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弘昼,你便带六阿哥出去走走吧,仔细些。”裕嫔浅浅笑笑,说道。 “儿子知道。今日天气甚好,额娘也出去走走吧,太医说您气血不足,还是要适当走动走动,多晒晒太阳才好。”弘昼不无担心地说道。 “额娘还有一篇功课没做完,便不出去了。”裕嫔浅笑着拒绝。 “额娘您昨日也是这么说的,您……”弘昼有些急了。 “五阿哥先带弘曦出去吧,本宫陪裕嫔娘娘做完功课再去找你们,可好?”陵容笑着提议道。 “儿臣多谢瑾嫔娘娘好意,就拜託娘娘了。额娘,儿子先行告退了。”不等宁嫔拒绝,弘昼便抱着弘曦出了帐子,琥珀和琉璃也跟着出了帐子。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裕嫔颇无奈地摇摇头。 “五阿哥如此孝顺,娘娘好福气呀。”陵容笑着道。 “让妹妹见笑了,诵经枯燥,我便不留妹妹了。”裕嫔笑笑道。 “妹妹在家时也常随家中长辈诵经念佛的,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很是受益,姐姐不嫌弃,便让妹妹一起吧。毕竟我是受人之託,总要忠人之事啊,姐姐可不要让我成了言而无信之人啊。”陵容笑着道。 裕嫔盯着陵容看了半响,最终只无奈道:“好吧。” 净手、焚香,陵容与裕嫔一起跪在佛前,默默地诵读佛经,一时间帐子里很是安静。陵容诵读的是往生咒,为的自然是逝去的和顺,每当夜里无法入睡时,陵容便会诵读往生咒,晦涩的经文早已烂熟于心。 待陵容念完,裕嫔也念完了,陵容便邀请裕嫔一起出去散步,裕嫔也没有拒绝。 裕嫔不是个多话的人,陵容也没有刻意去寻找话题,两人只是静谧地在广阔的草地上走着,明媚地阳光让人温暖,心都好似宽广起来。不远处,弘曦与弘昼正玩的开心,弘曦稚嫩的笑声明媚飘扬,让陵容不由勾起唇,裕嫔的表情看着也放松了不少,总算有了丝生气。 “娘娘该多出来走走才是,韶华易逝,辜负了岂不可惜?”陵容道。 “嗯。”裕嫔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有些飘远。 不远处弘昼见到自己额娘终于走出了营帐,感激地对陵容拱拱手,陵容微微颔首以示知晓。直到弘曦玩累了,陵容才告辞,带着弘曦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194页 中午休息过之后,弘曦又嚷着要出去玩,陵容只得又带着弘曦出了营帐。弘曦一马当先地沖在前面,奶嬷嬷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陵容则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难得的清闲,陵容觉得很平和舒悦。 走着走着,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都是三五成群,热闹却不嘈杂。在西南角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陵容看到了一抹还算熟悉的身影――果郡王允礼,在其身边还有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两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亲昵。而那女子恰好也是陵容认识的人,花魁幻蝶,如今已经是果郡王的宠妾了。 陵容没想过果郡王会如此胆大,居然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来这样的场合,不过这也说明她当初没看错人,这个幻蝶确实有些手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到了这枚棋子还发挥她的作用的时候了。 夜里,陵容将一个封好的小竹筒交给了琉璃,仔细交代了一番,琉璃便神色如常地离开了营帐。一个时辰后,又理所当然地回到了营帐,手里拿着一副刚刚编好的花冠,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几日后,陵容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竹筒里的生子秘方已然传到了华妃的手里,时间比陵容预期得还要短,看来对这秀丽江山有野心的人,多的超乎了陵容的想像。不过这些都与陵容无关,自始至终这其中都不会有陵容的身影出现。 说来,她还要感谢当年那个扬州瘦马出身的乔姨娘,不然她又怎能得到那狠辣又有效的“生子秘方”!具体的用法与副作用她都有仔细写清楚,便只看华妃如何运用了。若是用的好,说不准可以勾起皇帝的愧疚心,他日皇帝整顿朝纲时,说不定能保下年家些许血脉也未为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上短小君一篇 ps:若是出pdf有人要吗? 第106章 木兰秋弥(5) 九月初九重阳节,艷阳高照,草原的天空澈如水洗,虽没有高山可攀登,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白日里,皇帝带着陵容、华妃等几位妃嫔一同赏菊,夜里陵容都要熄灯休息了,皇帝却突然来到了陵容的帐子里,倒让陵容有些拿不准方向。 “皇上怎的这个时辰来了?夜里风大,先喝口热奶‘子暖暖身吧。”陵容上前为皇帝除了身上的大氅,送上一碗热乎乎的奶’子说道。 “陪朕说说话。”皇帝握住陵容的手,拉着陵容在塌上坐下。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陵容疑惑地问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罪人阿其那,昨日卒了。” “……”陵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心酸酸涩涩的,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沉默以对。 半响,陵容沙哑着声音开口道:“皇上打算如何安排他的身后事?” 话一出口,陵容心里也只有茫然,她甚至不知自己此时此刻如此问,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朕想听听你的想法。”皇帝认真道。 陵容抬起眼,茫然地看着皇帝,喃喃道:“人死如灯灭,自然是该入土为安,臣妾不知道还该如何。” “朕不能凉了宗室亲贵的心,他纵有千般错,终究也还是皇阿玛的儿子,朕……”皇帝说着说着也有些说不下去。 “臣妾明白的,皇上不必如此为难的。”陵容轻轻依靠在皇帝身上,轻声说道。 皇帝伸手揽住陵容,没有再说话。陵容的思绪混乱,无数个念头闪过,最终都归于平静。 陵容从来都知道,真正害死和顺的罪魁祸首是权力的诱‘惑,八福晋不过是那个杀人的刀。况且八福晋早已身死,说是挫骨扬灰都不过份,她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事情是时候了结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永远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佩服她甚至羡慕她。她的敢爱敢恨,她与丈夫之间的深情不悔,是她穷极一生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罢了,逝者已矣,她又何必揪着那些伤痛不放?到头来,为难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想通之后,陵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再想起和顺,虽然仍会伤心,却不会再满腔恨意。她想,没了她的纠缠不放手,和顺应该可以更安心地投胎转世吧,那,她就彻底放手吧。 “臣妾斗胆,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够应允。”想通后,陵容坐起身来看着皇帝认真道。 “说来听听。”皇帝伸手抹去陵容脸上淡淡的泪痕,温声道。 “皇上可否将八福晋与八阿哥合葬?”陵容鼓起勇气说道。 “为何?”皇帝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也有些生硬。 “皇上生气了?”陵容怯怯地看着皇帝。 “朕要知道原因。”皇帝缓了缓语气道。 “臣妾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子死后独自长眠,没有香火供奉,也没有夫家蔽荫,魂无所归,很是凄凉。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君便是女子的天,女子的地,是女子的一切。她纵然错的厉害,归根究底也不过是爱护自己的夫君罢了。”陵容嘆了口气,继续道:“逝者已矣,她也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臣妾不想再为过去所累,更不想皇上的声明有损。” 第195页 “此事朕会斟酌。”皇帝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 “谢皇上。”陵容浅笑着道。 “时候不早了,安置了吧。”皇帝道。 “是。”陵容忙伺候皇帝更衣,就寝,一夜无话。 第二日,圆明园传来喜讯,说是谦贵人与欣贵人先后诞下皇嗣。谦贵人率先发动,于九月初八夜里,诞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母子均安;欣贵人则在次日生下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得到消息时,陵容正陪着皇帝用午膳,陵容忙起身道喜道:“臣妾恭贺皇上再添麟儿。” “赏!”皇帝道。 “臣妾谢皇上赏赐。”说完,陵容便笑嘻嘻地坐下继续陪皇帝用膳,心里却默默为夏冬春哀悼两分,恰好在八阿哥崩卒的同一天生子,气运真的不够高,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心存芥蒂。 “十日后启程回圆明园,你早些做准备。”用过午膳,皇帝对陵容说道。 “臣妾知道了。”陵容笑着道。 “朕还有事,你歇着吧。”皇帝起身道。 “臣妾恭送皇上。”陵容目送皇帝离开,便转而去陪自己的胖儿子。 弘曦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下午陵容便又被弘曦拉着出了营帐。弘曦一马当先沖在前面,一会儿扑蝶,一会儿摘花,好不畅快。 草原的秋天,风清云淡,阳光媚而不燥,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吹吹风,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走了半响,陵容见弘曦的动作慢了下来,便知道弘曦是累了,于是便带着弘曦在树荫下稍作休息。青玉琉璃准备得十分周全,垫子、点心、饮品甚至弘曦的小铺盖都带来了,真是应有尽有。 坐在软软的垫子上,看着弘曦满足地坐在那儿吃点心,陵容心都柔柔的。吃饱了喝足了,弘曦便赖在陵容身上,缠着陵容讲故事,结果陵容才讲了个开头,弘曦便已然睡着了。 天气并不冷,陵容便没有让人将弘曦送回去,只是拿了小被子给弘曦盖好,便轻合上眼,享受着静谧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边的青玉轻声在陵容耳边唿唤:“小主,小主,你睡了吗?” “嗯?怎么了?”陵容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她只是放空了一下思绪,却并未睡着。 “华贵妃娘娘来了,小主可要前去请安?”青玉指着不远处的华妃道,其实以她们所在的位置,华妃应该并未看到她们,去不去都说的过去。 陵容其实并不想破坏此时的美好,只是华妃似乎已经看到了她们,此时正望向这个方向,陵容只得轻轻将弘曦的头从自己腿上移下来,站起身来。 “青玉,你跟奶嬷嬷留下照看弘曦,本宫去去就来。”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会照顾好小阿哥的,小主放心。”青玉道。 陵容缓缓向着华妃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两人便聚了头,陵容依规矩给华妃请安。 “不必多礼。”华妃淡淡道,还是那副睥睨众人的傲气模样,陵容却觉得有些不同了,看着更有底气了。 看来,华妃还是用了那个秘方,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太渴望有个孩子,也或许只是因为她真的爱惨了那个冷情狠心的男人,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拥有他的血脉。 “娘娘看着气色甚佳,想来玉体已然大安了吧?”陵容浅笑着寒暄。 “区区一条草蛇,自然伤不到本宫。倒是瑾嫔你,向来胆小谨慎,那日遭受了那样的惊吓,怕是不好受吧?可有让太医给瞧瞧,要是留下什么病根也就不美了。”华妃的话总是带着几分尖刻,即使是关心的话也让人听着有些刺耳扎心。 陵容与华妃相识多年,早已习惯了华妃的言语方式。如今更是发展到可以摒除那些酸话,直接理解本质,倒也不觉得有多刺耳,只笑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并无大碍,喝了碗压惊茶便大好了。” “哼,本宫不过随口问问。”华妃略有些不自在,挑眉刺道:“入秋的天气也敢在外面打盹,若是害的六阿哥着了凉,看你如何跟皇上交待。”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罪。”陵容垂首,一副恭顺听训的样子。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回去照顾六阿哥去,真不知你是怎么做人额娘的。”华妃挥手赶陵容离开。 “臣妾相信他日娘娘会是最好的额娘,臣妾告退。”陵容笑笑告退,离开时隐约听到华妃说了一句:“那是自然。” 陵容快步回到弘曦身边,见弘曦仍睡得沉,看看太阳已经开始向西倾斜,便打算带弘曦回营帐。 “小主,刚刚贵妃娘娘可是为难小主了?”青玉悄声问道。 “不得妄言,贵妃娘娘只是与本宫话话家常,怎会刻意为难。”陵容轻轻呵斥。 “是奴婢武断,小主恕罪。”青玉忙请罪道。 “以后不要再犯。”陵容冷脸道,心里却很满意,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说来,她要感谢华妃那本就有些霸道的性子,在外人看来,她与华妃的关系虽不是很恶劣却绝对算不上好。刚刚那一幕,就好似华妃在刁难她一般,没有人会相信她会送生子秘方给华妃,甚至不会相信她会希望华妃有孕,如此最好,这样她便是最安全的。 第196页 九月二十这天,大部队开始出发回圆明园,九月二十二日到达,皇后带着一众妃嫔迎接圣驾,又是忙火火半日。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寝宫,热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得到罪人塞思黑去了的消息。 陵容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稍事休整之后,留守的宝娟便将这些日子行宫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禀告给陵容听。 说来,虽然陵容离开的时间不长,却也发生了不少变化。眉庄得了太后的眼缘,又再次有了身孕,日子很是美满,这倒在陵容的意料之内;甄嬛的胎像已稳,也在掌握之中;如今最有争议的问话题却是新出生的八阿哥的抚养问题。 夏冬春只是个贵人,按理是没有资格亲自抚养八阿哥的,且如今宫中嫔位的妃嫔已然不少,夏冬春晋位的可能性不大;而延禧宫主位是富察氏,她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也不可能照看八阿哥。如此一来,谁来抚养八阿哥就成了一个问题。 宫中位份高又没有子嗣的妃嫔不在少数,选择多了,反而不好做决策,所以皇后也迟迟没有变态,怕是最终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只是不知到底会花落谁家。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阿哥的养母身份也很重要。很快,这事便有了结果,皇帝将八阿哥交给了宁嫔来照顾。圣旨一出,满宫譁然。宁嫔是王府旧人,无宠无子,几乎就是个隐形人,皇帝如此决定,基本也是宣告八阿哥将来与皇位无缘了。 陵容一听,便知道皇帝对这个出生时间很不巧的儿子不太喜欢,皇帝的心胸真的不宽广,看来八福晋註定要做无主孤魂了。 出乎陵容意料的是,皇帝最终还是允了八福晋与八阿哥合葬的事,只是还是没有恢復八福晋的身份,而是以妾室的规格陪葬在八阿哥身边。 而八阿哥与九阿哥最终是以贝子的规格下的葬,也算保全了一些皇家的颜面,事情便就此了结。曾经力量强大的“八爷党”就此彻底画上句号,就像绚烂过后的烟花,只剩被人遗忘的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感谢明天下雨与落雪非时节的地雷! ps:关于pdf,简单来说就是本文的电子档,里面会添加一些正文不出现的番外,不是免费的哦,目前尚在筹备中,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07章 前朝后宫 皇上的圣驾一回到后宫,后宫便立刻热闹了起来。如今宫里几个之前较为得宠的妃嫔,如甄嬛、眉庄,都有孕不能侍寝;而像陵容这般孩子尚幼的妃嫔,争宠的心思也比较淡,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些无子无宠的妃嫔心思都活络起来。 只是这些妃嫔都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勾‘引皇帝,因为华妃也属于争宠的那一列,没有人敢触华妃的霉头,华妃始终稳稳地占据着第一宠妃的位置,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后宫便又会有新的喜事传出来了。 回了行宫,陵容便与华妃再无交集,八爷党彻底瓦解,朝堂变幻莫测,陵容自是不愿与年家扯上关系。 目前,皇上对年羹尧尚十分宠信,高官厚禄不说,在生活上皇帝也是十分关心。年羹尧的手腕、臂膀有疾及其妻子得病,皇帝都再三垂询,赐送药品。更甚者,有一次皇帝赐给年羹尧荔枝,为保存鲜美,雍皇帝令驿站6天内送到当时还远在青海的年羹尧手上,当年宠贯六宫的杨贵妃也不过如此了。 皇帝便是一个如此极端的人,宠幸一个人时可以将整个天下都捧到他的面前,何止是用心!但是,一旦惹怒了皇帝,皇帝又是完全不留情面的。可惜,显然华妃与年羹尧都只看到了皇帝对他们的好,却忽略了这致命的问题。 重生之后,陵容曾不止一次地去琢磨皇帝为何非杀年羹尧不可?只是因为功高震主?陵容觉得不是。 皇帝对年羹尧宠信优渥,希望的是他们可以“彼此做个千古君臣知遇的榜样”。那么,真正触怒皇帝的,便应该是年羹尧辜负了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为的,怕是年羹尧与敦亲王过从甚密吧,这让皇帝觉得遭受了背叛,即使皇帝心里清楚,年羹尧根本不会谋反。或者,根本不需要“甚密”,只是因为年羹尧与敦亲王私下接触,便已经是罪。 皇帝其人很矛盾,很念旧情却也很绝情,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便十分宽容,一碰到底线便毫不留情,这也是陵容陪伴了皇帝十多年才得出的结论。所以,陵容一直有在试探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慢慢地也摸到了些门道,与皇帝相处便自在轻松了许多。 不用日日想着争宠,陵容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时不时与眉庄话话家常,或者陪弘曦逛逛花园,偶尔伴伴驾,充实又宁静。 偶尔弘昼也会来带弘曦玩耍,却极少在皇帝出现时出现,似是老鼠怕猫般,不敢亲近。陵容知道弘昼心里对皇帝的孺慕之情不比弘曦少,只是裕嫔自来不受宠,弘昼少时见到皇帝的时候已然不多,启蒙后,皇帝又如此严厉,自然让这个小少年心存惧怕。 皇帝如今年富力强,陵容又有宠有子,自然也不会乐意为他人牵桥搭线,或许这也是弘昼不愿借弘曦多亲近皇帝的缘故之一,弘昼很聪明。陵容心里对弘昼观感很好,想着若是将来弘曦无心皇位,弘昼能做皇帝,也是好的。 时光荏苒,很快便要立冬了,大部队又要开拔回紫禁城了。年年岁岁如此,陵容早已没了最初的手忙脚乱,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197页 回宫之后,陵容直接搬进了她的新宫殿――钟粹宫,一同搬进来的还有欣贵人跟还未满百日的八公主,陵容安排她们住进了大一些的东侧殿,陵容自然是住的主殿。眉庄也搬进了韶华殿,一同住进去的是生了八阿哥的谦贵人夏冬春。 嫔位以下的低阶妃嫔,除非皇上有特别安排,否则都是没有独立的院子的,即使皇帝的妃嫔不算多,低阶妃嫔几人共用一个园子的情形依然不在少数。不过皇上倒是不偏不倚,有子嗣的妃嫔都给予了优待。 陵容只庆幸,与她一同住进钟粹宫的不是夏冬春,欣贵人至少不会闲着没事来招惹是非,她可不想帮皇后□□妃嫔。 安顿好之后,欣贵人便来给陵容请安,天气渐冷,欣贵人自然没有带年幼的公主来,陵容也只是客套地关系两句。陵容与欣贵人相交淡如水,没有刻意为难,也没有拉拢之意,只面上过得去便罢了。欣贵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见陵容淡淡的,请了安便识趣地告退回了自己的侧殿。 八爷党彻底瓦解,皇帝的心腹大患彻底解决,皇帝对自己的肱骨大臣自然是大力提拔,只是并不是人人都能保持住本心,或者说,在这样的宠信与泼天富贵的诱‘惑之下,人总是很容易膨胀。最明显的,便是隆科多与年羹尧,显然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陵容对朝堂之事懂得不多,但是陵容看的懂皇帝的表情。随着皇帝召唤陵容为其按摩缓解头疼的次数的增加,陵容便知道皇帝的不满已经慢慢积累到临界点,不知何时便会爆发。 尽管陵容在努力学习理解朝堂之事,但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比朝廷大员更睿智。虽然说旁观者清,有些事陵容亦心知肚明,但她绝不会蠢得去显摆。她能做的、她该做的,只是尽量让皇帝在她这里能得到一些轻松愉悦感,这才是她一个妃嫔该做的。 皇帝越来越频繁的召唤,也不可避免地为陵容招来不少人的嫉妒,即使陵容侍寝的次数真的不算多。不过陵容并不惧怕,她位份不低,有宠有子,没有人敢过于针对她。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华妃。 只是华妃本就是每月侍寝最多的,圣宠优渥,虽然偶尔也会捻酸,却并没有过于针对,陵容的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一天天临近年关,皇帝纵然有所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平平静静地迎来紫禁城里的又一个除夕,陵容觉得自己的心又苍老了许多,哪怕她今年尚不足双十年华。 “天气冷,小主不要站在窗边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青玉为陵容送上一个手炉,劝道。 “今夜的月色真美,家里的团年饭肯定很热闹吧。”陵容略带嚮往地说道。 “小主……”青玉看着窗外的月色,也略略有些惆怅。 “青玉,陪我出去走走吧。”陵容突然道。 “好。”青玉没有再劝,只寻来一件厚厚的狐裘为陵容披上。 踏着清冷的月光,唿吸着冷冽的空气,陵容漫无目的地走着,微微有些寂寥,想要放空一下思绪,人却分外清醒,剪不断理还乱,最终只化作无声地嘆息。 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永不停歇,很快,元宵节也过去了,年彻底的过完了,日子又恢復如常。 皇帝又开始了每日的早朝,陵容也开始每日去景仁宫点卯请安的日子。 进入三月,天气回暖,厚重的衣服开始一件件除下,人轻松了,心情都好似轻松了,御花园里有时也可以看到有些年轻的妃嫔带着小宫女在放风筝,好不热闹。 三月中旬,隆科多病逝,消息传入宫中后,冬日里便一直休养在床的太后病情突然加重,皇后带着齐妃、华妃、敬妃、丽嫔等几个位份高又没有子嗣的妃嫔轮流侍疾。 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弟弟,而当今皇帝幼年时是由孝懿仁皇后扶养照顾的,皇帝一直尊隆科多为“舅舅”,给予重用。虽然之前隆科多因结党营私并私藏玉碟,被皇帝革职幽禁,但死后皇帝还是给予了一定的体面,予以厚葬。 至于这病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根本不会有人去深究。 时间仍然不紧不慢地向前流走,四月的一天,青玉匆匆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苍白,悄悄在陵容耳边说了几句话。 “此事当真?”陵容蹙眉。 “千真万确,奴婢当时看的真真的,确实是华贵妃身边的太监周宁海。只是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法探清缘由。”青玉可惜道。 “可有被发现?”陵容眉头紧皱,有些担忧。 “小主放心,奴婢很小心,躲得又远,一直藏在假山山洞里,等了很久,人走了才出来的。”青玉道。 “那便好,此事你不要再粘手,以免惹祸上身。”陵容道。 “是,奴婢知道了。”青玉道。 “去休息一下吧,别忘了自己到小厨房去沖杯珍珠粉压压惊。”陵容道。 “谢小主恩典。”青玉喜滋滋地去了小厨房。 很快,宫里便传来淳常在失足溺毙的消息,据说是甄嬛最先发现的,惊的动了胎气,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还好胎儿保住了。 淳常在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最终不过是追封了贵人,按规矩下葬,此事便了结了。至于照顾淳贵人的宫女太监们,抓的抓,散的散,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第198页 倒是淳贵人的陪嫁宫女花穗,据青玉打探,居然进了甄嬛的储秀宫。陵容不知该说甄嬛正义还是该说她大胆,这样敏‘感的时候,也敢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是生怕行兇之人不针对她吗? 华妃服用那“生子秘方”已有些时日,承宠又多,想必已经有好消息了。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报喜。 ‘莫不是华妃是想偷偷让这个孩子完成使命?’陵容猜测。 细细想来,以华妃对皇帝的在意,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个药的用法着实有些歹毒,以腹中孩子作为承受有害物的载体,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吧。 只是,有些事,怕只怕,终究难以遂人愿。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完结还有些章节,大家有喜欢的人物番外,可以留言啊 第108章 前朝后宫(2) 四月,年羹尧平定卓子山叛乱,再次立下一功。此时年羹尧本人及其父年遐龄和长子年斌均已封爵,皇帝便赏加一等男世职,由年羹尧次子年富承袭,皇帝对年家的恩宠达到了极高的巅峰。 过度的荣宠,让年羹尧越发目中无人。卓子山叛乱平定后,皇帝召年羹尧回京,在赴京途中,年羹尧令直隶总督李维钧、陕西巡抚范时捷等跪道迎送。 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年羹尧行事真的如此张狂?莫不是你这小妮子又夸大其词吧。”陵容听着青玉从叶赫*齐方那里得来的消息,有些不可置信,人真的会被功利沖昏头脑到这个地步吗? “奴婢可不敢乱讲,刚刚珊瑚去内务府领份例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年大将军遇到果郡王,都是爱搭不理的呢。”青玉道。 “年大将军进宫了?”陵容问道。 “可不是嘛,皇上特意设宴为年大将军接风庆功呢。”青玉道。 “可知道除了年大将军,皇上还宴请了何人?”陵容喝了口茶,问道。 “只宴请了年大将军一人,哦,华贵妃娘娘也在的,说是家宴呢。”青玉不无羡慕地说道。 “约束好底下的人,不要乱嚼舌根,也不要去好奇,近几日尽量不要出钟粹宫,明白吗?”陵容放下茶杯,吩咐道。 “小主放心,他们不敢乱说的,定不会给小主惹祸的。”青玉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人我们惹不起。”陵容道。 “奴婢明白。”青玉轻轻为陵容揉着肩膀,道。 这次“家宴”的具体情形陵容不清楚,皇帝最近都没有招幸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陵容也不愿触霉头,乐的轻松。 四月十七,这天是甄嬛的生辰,陵容不知道为何自己记得这样清晰,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嫉妒皇帝对甄嬛的上心吧。 遥想当年,那一池违反季节规律、早早开放的莲花,让陵容羡慕了许久,但她却从不敢奢望这样的宠爱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甄嬛还怀着身孕,皇帝又会如何宠爱呢?即使她不爱皇帝,心里也依然会奢望皇帝对她有所不同,人就是如此贪心,才会心生嫉妒,陵容自嘲的笑笑。 甄嬛身边一直有陵容安插的眼线,那人带来的消息总是很详细。陵容便如自‘虐一般一直看着他人的甜蜜,心里越难受,头脑便会越清醒,这也是她未曾迷失在宠爱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她的自’残式的自救。 或许是出于对年羹尧的顾忌,也或许是为了保护甄嬛,皇帝倒没有什么大动作。但甄嬛生辰这天,皇帝还是留宿在了甄嬛的储秀宫,即使甄嬛身怀有孕,不能侍寝。 很快,陵容便收到消息,知道皇帝亲自为甄嬛设计并画了“姣梨妆”,还将甄嬛的美态入了画,当真是十分用心,就好像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肆意享受着闺‘房之乐。 陵容得到消息时,奇怪的是她并无多少嫉妒,或许她已经麻木,也或许她只是恶劣地告诉自己,此刻的甄嬛只是纯元皇后的一抹影子。 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时,甄嬛并未画那“姣梨妆”,或许还奢望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吧,也或许是顾及腹中的胎儿,不好总涂脂抹粉。可惜,这后宫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从来不缺挑事的人。 请安之后,丽嫔率先发难。 “莞嫔妹妹怎的没画姣梨妆啊?也该让我们这些没见过的人见识一下啊,莫不是怕我们抢了你的风头不成。”丽嫔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是嘛,就是嘛!不要如此小气嘛,也给我们长长见识啊!”几个年轻的妃嫔附和道。 “丽嫔娘娘说笑了,姣梨妆太素淡,怕是不合丽嫔娘娘的心意,若是早知姐姐喜欢,今日定会画上给姐姐看看的。”甄嬛不急不慢地说道。 “呦~~莞嫔这话说的,莫不是在嘲笑我们都是庸脂俗粉,称不上那姣梨妆?!”丽嫔怒道。 “丽嫔娘娘容色娇丽,自然适合任何妆容,只是姐姐你素来喜欢艷色的衣衫,妹妹只是猜想着姐姐或许不会喜欢素淡的姣梨妆,姐姐又何必故意曲解妹妹的意思呢。”甄嬛略无奈地说道。 “花言巧语!也难怪~~怀着身孕还能让皇上留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狐媚子!”丽嫔口不择言地说道。 第199页 “好了!闭嘴!一大早就在这儿吵个没完,吵得本宫头疼。”华妃瞥了丽嫔一眼,示意丽嫔不要越说越没有分寸。 丽嫔愤愤地瞪了甄嬛一眼,没有再开口为难,甄嬛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自始至终皇后只是坐在高位漠然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陵容挑眉,微微抬眼看了华妃一眼,心下有些奇怪。华妃居然不但没有对甄嬛发难,甚至还息事宁人?这可真不像华妃的做事风格。 看来,那天的“家宴”不是很愉快啊,怕是华妃已然发觉皇帝对年羹尧有些不满了,所以才会收敛。女人终归是要比男人更敏‘感一些,也更胆小一些。只是,如今的年羹尧被浮华迷了眼,怕是听不进华妃的劝告吧。 这日请安过后,皇后的固疾又发作了,终日在景仁宫里卧床休息,也免了众人每日的请安。要看着,年羹尧又要再次离京,宫里不少人都暗暗盼着那一天快些来临。 四月二十日,年羹尧进宫与皇帝辞行,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甄嬛十分不幸的撞见了年羹尧。 甄嬛好歹也是位居嫔位的帝妃,年羹尧不向甄嬛请安便罢了,字里行间没有恭敬之意也暂且不提,可他居然真的敢去警告、威吓甄嬛!陵容不知他是否真的当他自己是皇帝的正牌大舅子了,即便是,也没有大舅子管妹夫房里人的道理吧?更何况,他的“妹夫”是皇帝! 年羹尧拍拍屁股离了宫,第二天便离京去任上,留下的一堆事便只能由华妃承担。 那日,甄嬛回到储秀宫便传了太医,太医诊断说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是真是假没人关心,众人关心的是皇帝的态度。皇帝一收到消息,便摆驾去了储秀宫,之后便一直没有驾临翊坤宫,华妃几次三番求见,也被拒之门外。 华妃心知皇帝真的动了气,便想着委曲求全一次,于是便送了些补品和一些贵重的物件给甄嬛,还纡尊降贵亲自去探望了甄嬛一次。 陵容听说华妃带着丽嫔去了储秀宫时,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华妃前脚刚离开,甄嬛后脚便滑了胎! 当时陵容正受弘昼所託,陪着裕嫔一起在御花园晒太阳。得到消息时,陵容与裕嫔本不欲前去,谁知刚想离开御花园时,便撞到了正要赶去储秀宫途径此地的皇帝,便也不好不去关心一下。 储秀宫里,太医宫女们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甄嬛悽惨的悲鸣声一阵又一阵,再加上那盆里的血水,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皇帝面色凝重地现在门外,陵容、裕嫔、敬妃并又折返回来的华妃与丽嫔都大声不敢出地站在一边。陵容看到华妃不安地扭动着手里的帕子,虽担忧却并不心虚,心知此事不会是华妃所为;而丽嫔的神色则要恐惧地多,鬓角的头髮都被冷汗打湿了,猜想定是丽嫔又刻薄甄嬛了,此时才会如此心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眼生的嬷嬷哆哆嗦嗦地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盆里似乎还有异物在,应该是甄嬛落下的胎儿,隐约可见已有了人形,骇的众人都不由后退了一步。 “姐姐,我怕。”陵容惨白着脸抓住裕嫔的手,悄声道。裕嫔的手也一片冰凉,眼底是掩不住的恐惧,让陵容有些诧异。 “回…回皇上,莞嫔娘娘的胎,没…没保住!皇上饶命啊!”那嬷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 “啊!怪…怪…怪物!”丽嫔突然指着盆里的胎儿惊恐地叫了一声,随即晕倒在地。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落下的胎儿满身青紫,有些异形,混杂着血水,样子十分可怖。饶是皇帝见到那物,也不由后退了一步,脸色很是难看。 裕嫔看到那胎儿的样子惊恐地捂住了胸口,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俨然是魇着了,而且是极深的恐惧! 陵容突然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当机立断,暗自狠狠按压裕嫔的虎口穴位,希望裕嫔能赶紧清醒过来。幸好,裕嫔只是一时魔障了,剧痛之下,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 “娘娘没事吧?”陵容悄声问道。 裕嫔摇摇头,无声地对陵容说了声“多谢”。 “皇上,臣妾觉得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请皇上恩准。”陵容颤声道。 “准了,你们也都回去吧。”皇帝对在场的几人说道,众人便都赶紧退了出去,晕厥的丽嫔也被宫女嬷嬷给抬回了寝宫。 陵容将魂不守舍的裕嫔送回去,便回了自己的寝宫。陵容心里也有些后怕,甄嬛的胎儿会变成这样,她也是幕后黑手之一,若真的有因果报应,她一定会下地狱的。 陵容无法平静,只能跪在佛前一遍又一遍的诵读佛经,她不奢望洗涮自身的罪孽,她只是希望祸不及子孙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 第109章 雾里看花 陵容诚心诚意念了大半夜的经,终于觉得心里平静了些,青玉琉璃见陵容终于停了下来,忙劝着陵容去休息,陵容没有拒绝。青玉琉璃扶她起来时,陵容才发现,双腿酸麻得没了知觉。 “嘶……”陵容忍不住痛唿出声,青玉忙蹲下去,拉开衣衫,发现陵容的膝盖青紫了一片,腿也有些肿。 “小主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地上那么凉,那么硬,就这么直接跪在上面!这要是伤了腿可怎么办!”青玉心疼不已地说道。 第200页 “没事,只是跪的久了些,休息一下就好。”陵容虚弱地笑笑。 “别啰嗦了,快扶小主去休息才是。”琉璃道。 青玉忙站起,小心地与琉璃一起将陵容扶到塌上。 “我去拿药,琉璃你先照看小主。”青玉道。 “嗯。”琉璃帮陵容按揉穴位缓解疼痛,陵容静默地坐着,幽幽嘆了口气。 “琉璃,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陵容突然道,有些动摇。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奴婢只知道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小主既没有亲自出手加害,也没有强逼他人去害人,有何过错?”琉璃手上动作不停,平静地说道。 “莞贵人的饮食,是我让人动了手脚,又怎能撇的干净?其他的事我也有推波助澜……”陵容有些迷茫。 那个可怕的孩子让她清楚看到了自己的罪孽,就好似当年她自己的那个孩子,也是罪孽之下的牺牲品。 “小主说笑了,那些桃仁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大的危害,桃仁虽然是有破血行瘀,润燥滑肠的功效,却并不伤胎;相反,桃仁可以促进产妇子宫收缩,有帮助子宫止血的效果。”琉璃缓缓说道。 “你又何必安慰我,药理我也懂一些,桃仁对寻常的孕妇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害处,可若是胎儿本就有损伤的话,就完全不同了。”陵容道。 “她的身子本就不适合这么快怀孕,胎儿从一开始就有损伤,保不住是迟早的事,怨不得人的。再说那桃仁,也是莞嫔自己向太医拿的,又怎关小主的事。小主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感伤。”琉璃不解道。 “琉璃你不懂。”陵容嘆了口气,不再说话。 陵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算计甄嬛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个孩子生不下来,可当那个孩子被硬生生从她的身体里剥夺时,那种痛仍然让她无法承受,那是一种割肉削骨都不能比拟的痛,一种深入灵魂的痛。 她一直觉得她是恨甄嬛的,可是那一刻她发现,那份恨已经减弱了太多,好像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心都软了许多;也或许是因为甄嬛成了那个需要被搭救的人,让她有一种看到当初那个弱小的自己的错觉,她居然会去同情甄嬛。 这样不好,很不好,她的弘曦还小,她还需要保护他;她的家世还弱,也需要她支持!她不能心软,不论对谁!如今,一切都向着她计划的方向前进,她不能半途而废。 就一晚,过了今晚,她还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安陵容,绝对不会软弱的安陵容!陵容默默对自己说。 “小主,药来了,琉璃你手势好,快给小主揉揉腿,不然明天该消不了肿了。”青玉风风火火地拿着药瓶进来,说道。 “嗯。”琉璃拿过药瓶为陵容揉腿,没有再说话,陵容也沉默不语,任由思绪飘零。 折腾了一天,陵容终究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意,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琉璃和青玉小心地将陵容扶上塌,拉好被子。琉璃便继续帮陵容揉腿,青玉见陵容睡得不安稳,便去拿了一点安神香点上。 这一夜陵容睡得很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像一个漩涡,拉扯着陵容的理智,沉沉浮浮。朦胧中,陵容好似听到了弘曦奶声奶气的声音,也隐约听到青玉哄弘曦的声音,陵容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却又被梦境拉入黑暗中。 待陵容真正清醒过来时,天已大亮。也幸好这些日子都不用向皇后请安,否则就要惹来些不必要的是非,陵容盯着精美的床罩,愣愣地想到。 “醒了?”陵容发呆之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男声,勐然转头,却是一身常服的皇帝。 “皇上?!”陵容忙想坐起身,被皇帝伸手制止了。 “烧刚退,就不要折腾了。”皇帝道。 “谢皇上恩典。”陵容慢慢躺回塌上,愣愣地看着皇帝,带着不可置信。 “愣愣地盯着朕做什么?莫不是发烧烧煳涂了?”皇帝道。 “皇上事务繁忙,臣妾只是有些意外。”陵容笑着道。 “皇上看着气色不太好,可是又熬夜批阅奏摺了?皇上也该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陵容看皇帝难掩疲惫的面容,担忧道,却绝口不提昨日在储秀宫里看到的事。 “朕无碍,倒是你怎的突然就病了,可是受了惊吓?”皇帝问道。 “臣妾只是有些受了凉,并无大碍。”陵容强笑着说道。 “莞嫔的孩子没了,丽嫔受了惊吓,如今已是神志不清,人都认不得了。”皇帝说突然道。 “……,皇上节哀。”陵容不知皇帝到底为何要来此对她说这些话,心里有些慌然不安,最终还是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 “是朕失德,才会祸延子孙。”皇帝突然沉声道。 “皇上何出此言?”陵容心里一突,冒了一身的毛毛汗,整个人都警醒了起来,面上却只是纯然的讶异。 “若不是朕失德,为何朕的子女夭折得会如此之多?宫里的嫔妃出事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又……”皇帝有些激动又有些难堪,终于还是说不下去。 第201页 “皇上!”陵容侧过身,抱住皇帝的手,认真地说道:“皇上,臣妾虽读书不多,却有幸看过几本医书,医书上有记载,臣妾也曾亲眼见过那异形的胎儿。那只是病罢了,人吃五谷杂粮,总免不了会生病,又怎会是皇上的错呢?” 陵容心里很恐惧,她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做皇帝的解语花,她不想见到皇帝的脆弱的一面,她怕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只是听着陵容说完,却没有再说话,陵容实在摸不准皇帝的脉,便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靠着皇帝的胳膊,想让自己的心温暖一些。 沉静半响,久到陵容都快支撑不住了,皇帝突然道:“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皇上?”陵容担忧地看着皇帝。 “好好休息,朕改天再来看你。”皇帝伸手帮陵容拉了拉被子,转身离去,留下陵容独自纠结。 陵容根本无法安心休息,皇帝一离开,陵容便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下了床,她急需知道在她睡着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的反应为何如此怪异。这不符合陵容对这件事的任何一种设想! “青玉!琉璃!”陵容还未落,便见青玉琉璃急匆匆地外面走了进来。 “小主,您身子还未好,怎的不好好休息?”青玉忙上前扶着陵容坐下。 “我不碍事,青玉,宫里可有什么异动吗?”陵容焦急地抓着青玉的手问道。 “小主莫急,先喝口水,奴婢这就跟您细细说来。”青玉忙给陵容倒了杯温水,一边的琉璃则去拿了外衫给陵容披上。 “昨日莞嫔小产之后,丽嫔畏罪将自己给吓的心智失常了,如今皇上已经命人将丽嫔挪去碎玉轩休养了。裕嫔娘娘也病倒了,皇上允了五阿哥去侍疾,其他的便没什么了。”青玉仔细说道。 “莞嫔那边,皇上可有前去探望?华贵妃那边呢?皇上可有什么表示?”陵容问道。 “奴婢也觉得很奇怪,莞嫔小产后,皇上便回了养心殿,之后也一直呆在养心殿,并未在莞嫔处逗留,也未去探望丽嫔和华贵妃。 小主,昨日储秀宫可是发生可什么大事?琥珀又什么都不肯说。”昨日陵容只带着琥珀去了储秀宫,青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正好奇,不由抱怨道。 “此事不要再提。”陵容正心焦,更不愿再多牵扯一个人进去,便继续问道:“皇上何时来的钟粹宫?” “皇上下了早朝便来了钟粹宫,来的时候小阿哥正在外面玩耍,小主也还睡着。皇上不让奴婢吵醒小主,皇上还陪着小阿哥玩了好一会儿呢。”青玉兴沖沖地说道。 “皇上陪着弘曦玩?”陵容诧异地问道,皇帝想来规矩重,怎会突然陪弘曦玩闹? “千真万确,奴婢从来没见过皇上那样专注地对待哪个小阿哥呢。”青玉喜滋滋地说道。 “专注?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直盯着看弘曦玩闹?”陵容问道。 “对啊,奴婢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很专注,好像生怕有人抢了小阿哥似的。”青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是吗?”陵容垂下眼眸,细细思考着,慢慢地好似摸到些什么,情绪慢慢平静了一些,心里的恐惧感也终于消退了一些。 第二日,皇帝便下旨,以戕害皇嗣的罪名,褫夺了丽嫔的封号,降为常在,移居碎玉轩,无召不得出。同时,也以管教无方的罪名,申饬了华妃一顿,罚了华妃半年的俸禄。甄嬛小产的事,便这般平平淡淡地处理了,自始至终都如雾里看花一般,什么都不明朗,却又让人不想去看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死我好多脑细胞,头大…… 第110章 番外――皇帝篇 第一次见到纯元时,她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出大小姐,名为柔则。那时候太子正当圣宠,他不过是个贝勒,是他人眼中“坚定”的太‘子党一员。没有母家的支持,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当时,他并未多注意那个柔弱的身影,虽然她确实很美。 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想要将费古扬在军队中势力争取过来,但却不想那么早便引的太子起疑。最终,他纳了费古扬的庶女宜修为侧福晋,并承诺只要宜修诞下儿子,便扶她做嫡福晋。当然,这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 宜修虽没有纯元美丽,也没有纯元那么才名在外,但是足够贤惠懂事,他心里也是满意的。很快,宜修便有了身孕,他子嗣不丰,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想着当初许下的承诺,他又有些迟疑,妾室扶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阿玛也是不会同意的。 朝堂上的夺嫡之争一直未曾停歇,他兢兢业业地做事,终于得封雍郡王,同时其他的兄弟们也一个个长大,有了爵位。太子的处境越发尴尬,性情也越发多疑暴戾。 此时,皇阿玛对太子仍然是抱有希望的,他与这个兄长也不是全无情谊,他不想与之撕破脸,便想想个办法使之安心,至于皇位,来日方长,他向来有耐心。 那一天,纯元来到王府探望怀孕的宜修,为了避嫌,他并未去宜修处。谁知,当他处理完政事经过太池边时,却看到了正在翩翩起舞地纯元。 她跳的是惊鸿舞,身姿婀娜,舞姿优美,伴着那张无可挑剔的精緻面容,真真若天仙下凡一般。饶是他这般不好美色的人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这其中的深意他自是能够体会。 第202页 费古扬是个聪明人,如今他已是郡王,自是不会为了将妾室扶正而惹人诟病。而费古扬已彻底被他绑在了自己的船上,既然不能脱离干系,他自然是想要保证雍郡王福晋的位置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宜修身份不够,他便将自己的嫡长女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如意算盘确实打的很响!那一瞬他是不快的。 但稍一合算,这对他也并无什么害处,柔则的出身、才情都够格做他的嫡福晋,他便将计就计。装作对柔则一见倾心,不顾背德、不顾他人的眼光,硬是求娶了柔则为自己的嫡福晋,他的侧福晋的姐姐。 柔则进门,对宜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宜修早产了,生下一个不甚健康的男孩,他的第一个儿子――弘晖。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他并不是不愧疚,说到底是他伤了宜修的心。只是那时的他只是想着,日后他总有机会补偿宜修与弘晖。 柔则性情温柔讨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进府之后,几乎是专房之宠。在柔则刚进府的那段时间,他偶尔也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愿只与柔则做一对富贵闲人的想法,当然只是偶尔。他要的只是韬光养晦,他朝可君临天下,而不是守着一个女人,过那仰人鼻息的日子。 柔则入门三年却迟迟没有身孕,这三年里,弘晖在宜修的细心照顾下,一天天长大,越发玉雪可爱,他却有些不敢面对宜修愈发沉默的样子,便极少去探望。 随之,李氏接连有孕,为他生下弘呁、弘盼两个阿哥,却都未满周岁,便夭折了。偶尔,他看着弘晖与宜修也会有后悔的情绪闪过。 柔则看到府中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出生,便有些着急,也渐渐失了最初的温和大度。有一次,不知为何有个妾室惹恼了柔则,柔则罚那妾室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硬生生将那妾室腹中的胎儿给跪没了。 他是生气的,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子已被废,如今正是敏‘感之际,他不能因小失大,更何况,柔则也有了身孕。比起妾室所出的庶子,自然是嫡子更有分量。 他知道宜修懂些药理,看弘晖被宜修教养的那么好,便想着让宜修去照顾柔则,好生个健康的嫡子出来。 那时他不知道柔则竟然背着他去求生子秘方,待他发现时,柔则已经有了身孕,他怕孩子不健康,特意请了太医看了又看,得知无碍,才放下心来。 柔则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朝堂气氛上也一天天紧张起来,太子被废又被復立,已是摇摇欲坠。他需要培养更多的助力,于是他便纳了年羹尧的妹妹年世兰为侧福晋。 世兰与柔则完全不同,如火般热烈,如太阳般耀眼,有小女儿的娇态却不矫揉造作,她敢作敢为,敢与他使性子,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纯粹作为一个男人的感情,而不是“爷”。 他被她深深的吸引着。 可是他却不能让她生下子嗣,因为年羹尧这个人太过狂妄,可用却难把握,他怕年氏有了孩子后,年羹尧便会更加张狂。也因为,他要掌握乌拉那拉家的势力,他便不能让年家做大。 于是,他放任他的好额娘动手借齐月宾(端妃)之手害了世兰腹中的胎儿,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看到世兰痛切心扉的样子,他的心也如刀割般在滴血。那一刻,他深深的后悔着,只是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他放任世兰强行给齐氏灌下红花,绝了齐氏的子嗣梦,他只想让世兰的情绪有个发泄口,不至于抑郁而终。 之后,太子再次被废,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再也没了被復立的可能,他的兄弟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但他却知道时机尚未成熟。他仍旧尽量低调,公事上尽职尽责,私事上恭敬孝顺。 柔则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精神也越来越差,或许是身子底子差的缘故,柔则这一胎怀的很辛苦,宜修一直陪在身边,也劳累的消瘦了许多,他的心却在世兰身上收不回来,却不能日日陪在世兰身边。 胆战心惊地熬了几个月,在柔则腹中的胎儿快八个月时,突然早产。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许是上天都在怜悯这个孩子,阵阵轰鸣惹人心悸。一盆盆的热水被送进房,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他的心都在颤抖。 柔则的孩子终究没有活下来,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孩子,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孩子,就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让他心悸,让他害怕。这个孩子的出生,害死了柔则,也害死了弘晖,他已不再年轻,却一个健康的子嗣都没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害了自己孩子的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小番外,先看着 第111章 前朝后宫(3) 春回大地,天气越来越暖和,这日,陵容又被传唤到干清宫伺候笔墨。自打那日甄嬛小产之后,皇帝便时不时召唤陵容前去伺候笔墨。 虽然皇帝从来不跟陵容提朝堂上的事,陵容也从不打听,但不可避免的陵容仍然会有意无意地看到奏摺上的内容。 近些日子弹劾年羹尧的奏摺越发多了,皇上将奏摺压而不发,心情却是越发烦闷,陵容偶尔也会私下里为皇上浅浅唱上一曲,皇帝留宿钟粹宫的时候越发多,陵容俨然成为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嫔之一。 进入五月,天气慢慢热了起来,衣服越穿越薄,有些事便也变得难以遮掩。很快,翊坤宫便传来华贵妃有孕的消息,满宫譁然。陵容却知道,华妃这只是无奈之举,她的胎儿本就不健康,怕是保不了多久了。 第203页 消息一传来,皇帝便带着几个太医一同赶往翊坤宫。太医都是些人精,话从来都是说七分留三分的,加上那药方也着实偏门,一般人只看的出胎相不够稳固,却难以探明真实原因。退一步讲,就算是探明了真实情况,也不会有人说出来。太医只会尽力为华妃保胎,如此,对华妃百利无一害。 陵容不关心华妃的胎,这个孩子本来就不会被生下来,她更在意地是皇帝的态度。皇帝探望过华妃之后,沉默了几天,赏赐不少,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 华妃已是贵妃之位,再往上便只有皇贵妃了,皇贵妃那可是真正的位同副后,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大不相同。想来,华妃也是期待的吧,年羹尧亦然。 五月初四这天是弘曦的生辰,因为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岁数,便也没有大办。陵容只是简单在钟粹宫小办了一下,邀请了眉庄、敬妃等几个相熟的妃嫔便罢。不过,收到的贺礼却不在少数,陵容一一整理、记录在册,挑选合适的礼物回礼,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皇帝并未到场,陵容也不在意,早早散席之后,便准备沐浴休息。谁知,今日未曾出现的皇帝却是在此时出现了。 “参见皇上。”陵容穿着轻薄的寝衣给皇帝请安。 “不必多礼。”皇帝伸手扶起陵容,拉着陵容坐下,宫人们忙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皇上怎的这个时辰还未歇息?”陵容为皇帝奉上一杯热茶,关心道。 “今日是弘曦的生辰,朕来看看。”皇帝道。 “那,臣妾让人将弘曦抱来?”陵容问道。 “就别折腾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陪朕坐坐就好。”皇帝道。 “皇上可有什么烦心事吗?”气氛有些沉默,陵容不得不挑起话头。 “朕只是在想,华妃有孕,该如何奖赏,你可有什么良策?”皇帝随口一说,陵容自然不敢妄想自己真的可以参言,于是,陵容只是笑着说道:“臣妾不才,没有什么良策,只知道雨露君恩皆是圣意,大事自然该由皇上做主的。” “滑头。”皇帝也不恼,只是点点陵容的额头,嘆了口气。 “皇上怎的又嘆气?不如臣妾为皇上舞一曲,解解闷可好?”陵容笑着道。 “只知道容儿歌喉美,却不知原来还精通舞艺?那朕可要仔细瞧瞧了。”皇帝略感兴趣道。 “臣妾只是略略学了一曲,算不得精通,皇上莫要取笑臣妾才是。”陵容娇笑道。 “不取笑,不知却是要跳哪一曲?”皇帝神色放松道。 “嗯…《霓裳羽衣舞》可好?”陵容道。 “好!”皇帝拍手道。 《霓裳羽衣舞》与《霓裳羽衣歌》留存在世得并不全,陵容的舞蹈与歌曲均是自己改良的,此时已入夜,陵容便没有召乐师前来,只是自己边清唱边跳着。 “舞时寒食春风天,玉勾拦下香案前,案前舞者颜如玉,不着人家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纍纍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復止。磬箫筝笛遰相搀,击擫弹吹声逦迤,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拆,飘然转旋迴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 《霓裳羽衣舞》其舞、其乐、其服饰都着力描绘虚无缥缈的仙境和舞姿婆娑的仙女形象,此时陵容一身素衣,不粉不饰,青丝飘扬,加上柔美灵动的舞姿与空灵动人的歌声,倒是有几分仙女的飘逸安然。 一曲毕,皇帝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华妃那事,皇帝自然没有再提起,随后皇帝便自然的再一次宿在了钟粹宫,一夜无话。 五月中旬,弹劾年羹尧的奏摺依然有增无减,因着皇上一直压而未发,倒也没什么人敢直接开罪年羹尧,年羹尧行事也毫无收敛。 虽然面上皇帝依然信任年羹尧,但陵容常常伴驾,却还是感觉出其中的不同,皇帝对年羹尧已然很是不满了。这其中,甄嬛的父亲甄远道居功至伟。 六月初,陵容再次有孕,本来因为月份尚浅,陵容并不想这么早公告天下,但是皇帝招幸频繁,陵容怕伤着腹中胎儿,无奈之下只得私下禀告了皇帝。 皇帝很高兴,期待着陵容能再为他诞下一对龙凤胎,陵容哭笑不得道:“皇上,这龙凤胎可遇不可求的,臣妾说了可不算啊。” “朕只是太高兴了,你好生休养,缺什么就让内务府都送来,什么事都不用理会,平安诞下个健康的皇子最重要。”皇帝高兴道,想了想皇帝又说道:“若诞下一个像容儿这般温婉可爱的公主也不错”。 “臣妾这才一个多月,月份尚浅,哪里能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啊。”陵容笑着道,心里却是希望会是个皇子。皇子尚且可以争一争,可是公主的未来却终究只能掌握在他人手里,她不想她的女儿将来远嫁蒙古,客死异乡。 “皇子公主都好,朕都喜欢。”皇帝开怀道,皇帝这么大的期待让陵容都有些诧异。 诧异归诧异,该达到的目的还是要达到,陵容陪皇帝高兴了好一阵,才说道:“臣妾在家时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胎儿都很小气的,不满三个月都不能给外人知道,臣妾想着还是等满了三个月,胎像稳固些再声张吧?”陵容问皇帝道。 第204页 “就依你的意思。”皇帝好心情道。 之后陵容才知道,原来是京城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所谓“祥瑞”之状,而她又恰好在此时有了身孕,难怪皇帝如此期待这个孩子。 只是,陵容模煳的记得,这次祥瑞好似便是年羹尧彻底触怒皇帝的□□,只是陵容那时只盯着后宫这三寸之地,对这些事印象并不深。 第二天,皇帝下召,册封华妃为皇贵妃,册封大典便定在一个半月后举行。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许多人都认为这会是一场盛典;但陵容却又听说皇帝以国库空虚为名,压制了册封大殿的规格。最终,这大典怕是也就将将贵妃的规格,得宠些的妃子都可以用得的,实在让人费解。 六月下旬,天气愈发炎热,陵容身子有些不爽利,便向皇后娘娘告假在钟粹宫里休养。 此时,眉庄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估摸着很快便会生产了。因着这一胎早早便被诊断为女儿,眉庄日子倒也过的平静。只是从眉庄的字里行间,陵容知道眉庄心里也是惋惜的。 华妃的肚子也一日日大了起来,他人不知,陵容却是知道,华妃的胎保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到时候华妃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捨弃这个孩子,怕是她还是捨不得吧? 六月底,年羹尧在上表的奏摺中字迹潦草,又粗心大意地将“朝干夕惕”写为“夕惕朝干”,被早就不满的皇帝以此为由,在朝堂上狠狠申饬了一通。 这大清的天,要变了。 随后,皇帝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恆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乱。七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这一切就如夏日里的狂风骤雨一般,来的又快又急,打的人措手不及。 华妃焦急地想要为年羹尧求情,此时的她或许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一点错,就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还想要皇帝念在她哥哥的功劳上网开一面。却不知,若不是年羹尧有这些功劳,皇帝又怎会容忍他至今? 陵容不欲招惹这些是非,只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宫里养胎。 七月初七,七夕 这天的天气尤其好,眉庄的胎髮动了,虽然又是一个公主,但是日子赶巧,皇帝也是欢喜的。 随后,华妃不知道怎的触怒了皇帝,皇帝直接褫夺了华妃的封号,策立皇贵妃的事情便也没了可能,只保留了妃位的份例,华皇贵妃变成了“年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没啥时间写,我尽量啊 第112章 前朝后宫(4) 七月中旬过后,天气越发热,皇帝照旧准备带着众人前往圆明园避暑。陵容的胎保养的不错,自然不影响什么,只是眉庄尚在坐月子,无法长途跋涉,只能暂且移居到宫中最凉爽的清凉台避暑。 华妃的胎也不稳,身子又重,经过年羹尧的事之后,更是雪上加霜,纵然一直在保胎,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是,陵容从温实初那里了解的华妃的案卷,却是显示华妃的胎并无大碍,不知这其中又是何人的手笔,又意欲何为。 陵容有孕在身,弘曦年岁又小,这次去圆明园要带的东西就多了不少,这些日子,青玉琉璃都忙忙活活地整理行装。陵容则陪着弘曦看小儿书,权当胎教了。 出行之前两天,陵容收到消息,说是年羹尧对自己被贬官一事大为不满,不愿走马上任不说,且因着其官位仍然不低,猖狂依旧。这次直接被皇帝撤去一切职务,贬为杭州城门看守了。 “小主,您不知道,奴婢听说那人被贬去杭州城门做看守都还不消停呢,居然穿着御赐的黄马褂去看守城门,还四处宣扬皇上的不是,这可是大不敬啊。”青玉悄声对陵容说道。 听到这些,陵容的眉头不由微皱,心里也有些想不通年羹尧到底意欲何为,皇帝已然是动了怒,如今念着旧情小惩大诫,他怎就不知收敛?他如此作为,到底又将华妃置于何地! 莫不是他真的以为这天下是他打下来的?真以为皇帝不会杀了他?就是天大的功劳,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一切不过都在皇帝许与不许之间罢了。 “那人现在如何了?年妃呢?翊坤宫可有什么动静?”陵容问道。 “奴婢只知道皇上已经派人将那人押回京城候审了;年妃娘娘去干清宫求见皇上,却被挡回去了,皇上让苏培盛亲自将年妃娘娘送回翊坤宫休息了。”青玉道。 “……”陵容沉默了半响,喃喃道:“皇上终究还是念旧情的,只希望华妃能够想的开才好。” 前往圆明园前夕,陵容正带着青玉琉璃做最后的整装,珊瑚小跑进来禀告,说是:“年妃娘娘来了。” “年妃娘娘?怎的会来钟粹宫?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客。”陵容略一思考,说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外华妃硬闯进来以及珍珠宝娟劝阻的声音。 陵容嘆了口气,心知这通麻烦是躲不掉了,只得整整衣衫,迎了出去。 “参见年妃娘娘。”陵容见礼道。 “瑾嫔好大的架子,小小的宫女都敢阻拦本宫,本宫都要侯着求见了!”华妃语气不佳地说道。 第205页 “娘娘说笑了,臣妾近来神思倦怠,刚刚正在小睡,宫女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怎的敢故意阻挠娘娘呢。”陵容拘着礼,和声和气的说道。 “哼!牙尖嘴利。”华妃哼道,火气却是消了不少,陵容便顺势站直了身子。 “青玉,上茶,娘娘,请上坐。”陵容道。 刚坐稳,华妃便直接了当地说道:“本宫也不和你客套,本宫哥哥如今落了难,皇上又不肯见本宫,本宫想你帮忙搭个线,让本宫能与皇上见一面。” “娘娘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想法?”陵容无奈道。 “你也不用在本宫面前装什么,若你真的这么无能,本宫又怎能得了这个孩子?”华妃摸着高耸的腹部,定定地看着陵容。 陵容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仍是一派纯然的迷茫。 “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区区一个小女子,怎可能与娘娘腹中的皇子有关?娘娘莫不是忧心过度,魔怔了。”陵容不甚友好地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瑾嫔前脚言明本宫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后脚就有人将生子秘方送到了哥哥手里,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倒是瑾嫔你,真是好手段啊。”华妃道。 “娘娘身体康健,皇上更是年富力强,皇上又如此宠爱娘娘,娘娘有身孕是早晚的事,不是吗?臣妾何德何能可以左右皇上的子嗣?娘娘莫要害臣妾才是。”陵容怕怕地说道,脸上平静的神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本宫没有时间与你绕弯子,痛快点!本宫就只是让你把本宫牵个线,皇上这么宠你,又有何难?”华妃不耐道。 “后宫不得干政,娘娘伺候皇上这么多年,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臣妾无能为力。”陵容淡淡说道。 “你!本宫想不到你也是这般落井下石的小人!”华妃气愤地站起身离去。 “恭送娘娘。”陵容起身说道,在华妃经过她身边时,陵容轻声说道:“解铃还须繫铃人,娘娘找错人了。” 华妃微微一顿,继续大步离去。 目送华妃一行人离开,青玉琉璃几人忙跑进来,焦急道:“小主,您没事吧?年妃娘娘可有为难小主?” “不用担心,我没事,赶紧打点行装去,明日就该启程出发了。”陵容笑着道。 青玉几人不放心地把陵容检查了又检查,见真的没什么事,才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午膳时分,皇帝来钟粹宫探望陵容,显然也是知道了华妃硬闯陵容寝殿之事。 “身子可有不适?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皇帝担心地看着陵容道,神色很是疲倦。 “皇上不必忧心臣妾,臣妾一切都很好。年妃她…她也只是救兄心切,想通过臣妾见见皇上,并没有做什么,皇上不必忧心的。”陵容温柔地说道。 “没事便好。”皇帝拉着陵容的手坐下道,只字未提华妃与年羹尧之事。 “皇上看着很是疲累,可要小憩一会儿?臣妾给您按按头。”陵容心疼道。 “你还怀着身孕,就别操劳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皇帝道。 “皇上!”陵容拉住皇帝,轻声劝道:“就当陪臣妾一会儿可好?臣妾和孩子想您了。” “好吧。”皇帝嘆口气,妥协了。他也着实累了,朝堂后宫没有一处省心。 皇帝便任由陵容伺候着躺在软塌上小憩了一个时辰,期间,陵容不紧不慢地为皇帝按摩头部,让皇帝能缓解缓解疲劳。 睡醒后,皇帝精神好了许多,便又赶着去处理政事了。不论其他,皇帝真的是个勤勉称职的君王,陵容如此想到。 下午,宫中便传来莞嫔冲撞了年妃,导致年妃小产的消息,整个翊坤宫和太医院都乱成一团。华妃的胎已然不小,且较为“稳固”,此时小产对华妃的身子也有不小的伤害,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甄嬛的错,而不会怀疑华妃,华妃有多喜欢孩子,世人皆知。 但是陵容却相信这是华妃故意为之的,否则时间不会这么巧合。本来这胎的作用也差不多达到极致了,也时候当这孩子离去了,说不准还可以保年羹尧一命。 不过,这要看华妃此事做的够不够漂亮,也要看皇帝对华妃这胎真实情况知道多少以及皇帝的态度。 华妃小产,且此事又牵扯了另一个高位嫔妃,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一番的,前往圆明园的时间便又往后挪了挪。 时间很快进入八月,陵容的胎儿也满三个月了,便也适时公告于众。天气热,皇帝特意关照内务府给陵容的俸禄里多添些冰,为了显示公平,银钱自然减少了些,陵容也不缺那点奉银。 陵容宫里的冰盆倒是足够多了,欣贵人便常带着小公主来陵容宫里蹭冰,欣贵人平时也不惹事,陵容便也没说什么。 如此,一直拖到八月中旬,华妃都出了小月了,也无证据证明甄嬛害了华妃腹中的胎儿,最终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而年羹尧的罪也终于定了下来。 总共92项罪名,其中大逆罪5条,欺罔罪9条,僭越罪16条,狂悖罪13条等等,所有罪行加起来,可判斩立决30条! 最终皇帝仍是念在年羹尧为大清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赐年羹尧自尽,其他亲族充军,华妃则被降为了“年嫔”。 第206页 同时皇帝召告天下,将年羹尧种种罪行一一列出以正天下视听,澄清自己的名声。 听到这最终的结果,陵容知道皇上已然是手下留情了。犹记得上一世,华妃可是直接被降为了答应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华妃能稳得住,不犯煳涂,年家总有启復地可能。虽然年羹尧保不住了,却还有年富、年斌,年家还是有希望的,端看怎么作为了。 只是华妃那性子……唉,不好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放一点我喜欢的cp 圈地自萌篇之老九门(1) 话说有一日夜里,八爷又被佛爷派副官请过府,明明没啥大事,或者说根本不关老八啥事,但佛爷就偏喜欢揪着老八一起做事,一天不看到算命的,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卧室里,佛爷逗老八正在兴头上,看着老八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好似看到了一只怎么也翻不了身、只能蹬腿瞪眼的小乌龟。每每看到,他就觉得心情愉快,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突然,八爷家的小厮跑来找八爷,八爷一听,立刻想开熘,佛爷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大手抓着算命的后颈子将人拎过来,老八便又委屈地瘪着嘴,眼镜遮不住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嗯,看着觉的心情好点了,佛爷恶趣味地勾起嘴角。 “佛爷,我有家事要处理,先告辞了啊。”说着便伸手去够佛爷抓着他脖子的手,佛爷故意躲着老八的手,让他怎么都够不着。 “佛爷!”老八双手乱抓了半天,也没够着,只能瘪嘴放弃。 “走吧。”佛爷逗够了,便松手环着老八的肩膀,半推着老八离开了卧室。 老八挣了挣,死活脱离不了魔爪,只能任由佛爷半推半抱着出了门。 二人来到客厅,佛爷便松了手,在外,佛爷还是很给老八留面子的,他的人可不能让人看轻了。 客厅里,小厮齐全正焦急地等在那儿,见八爷出来了,便像见着救星一般,扑了上来。却被站在一边眼明手快的副官一把拦住,推开。 副官冷声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齐全满头黑线,内心咆哮道:八爷是我们齐家的好吧,你们张家的人才一天动手动脚的呢!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奏凯! 老八问道:“齐全,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齐全道:“八爷,您赶紧随小的回家去吧,家里有贵客到访!” “贵客?什么贵客会三更半夜来访?”佛爷道。 ‘你也知道这都三更半夜啦!还抓着我家八爷不放!有没有天理了!又不是你家的!’齐全暗自吐槽,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来人有已故老爷的信物,说是故人之后。” “信物?那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老八立刻开熘,又被副官抓住了肩膀,副官笑着道:“夜深了,我送八爷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麻烦了。”八爷连忙摆手。 “不麻烦,八爷请吧。”副官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佛爷道。 “这就不必了吧?”老八不乐意道。 “嗯?”佛爷不悦地看了老八一眼,老八秒怂,缩着脖子躲在副官身后,佛爷不爽地一把将人拉过来,大步往外走去。 军车上,一个小兵开着车,齐全坐在副驾上,老八坐在后座中间,佛爷与副官一左一右将八爷包围着,好似押解犯人一般,让老八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回到家,齐全在前引路,佛爷与副官仍然一左一右地将老八夹在中间。 客厅里,一个长相甜美,穿着一身时髦洋装的女孩正在等候。见三人进来,眼睛明显亮了亮。 然后,女孩以极快地速度冲过去抱住了中间的老八,亲昵地说道:“honey,好久不见了!” “额……你是?”老八手足无措,僵直地不敢动。 一边的佛爷和副官都不由黑了脸,阴森地盯着女孩抱着老八的手,恨不得直接剁了那只手,然后再把老八扒‘光洗干净。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沈芙(深腐,资深腐女),你的未婚妻。”女孩笑眯眯道。 老八惊!佛爷不由握紧了拳头,副官手不由按到了配枪上。 第113章 华妃 众人终于出发前往圆明园,陵容初初有孕,内务府准备的很是充分,想来应是皇帝特意关照过。耽搁了一个多月才启程,眉庄与华妃便也跟随大部队一同前去避暑。 华妃得知皇上对年家的处置之后出乎意料的沉默,似是已经死心接受了这个结果,但陵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以华妃的烈性子,居然这么冷静,实在太奇怪了。陵容不放心地让人盯紧了华妃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什么结果。 很快,车驾到达了圆明园,陵容再次入住畅心阁,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陵容倒也习惯。天气太热,陵容近来胃口都不佳,总有些嗜睡,弘曦倒也懂事的知道不来闹陵容。 中秋佳节,皇后组织了一场中秋家宴,所有的嫔妃都出席了,还有几位亲王及命妇,倒也热闹。 自那日华妃来钟粹宫之后,这是陵容第一次见到华妃,华妃消瘦憔悴了许多,却依然明艷逼人。 第207页 单就容颜,整个后宫之中能胜过华妃的寥寥无几,即使以容颜艷丽获宠的丽嫔,比之华妃也差了几分气势,反而落入俗套。 华妃仍然那么强势,纵然她的位份降低了许多,依然没有人敢主动招惹她,陵容看着沉默不语的华妃,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是不是陵容看向华妃的视线稍稍多了些,华妃似有感应似的准确捕捉到了陵容的视线。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脆弱闪过,却快的让陵容以为自己花了眼。自始至终,她们都好似陌路人一般,毫无交集。 整个家宴,陵容都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兴趣。直到皇后向皇帝提议,该选秀了,陵容才勐地精神起来。 瓜尔佳*文鸳,她上一辈子的对手,毁了她嗓子的兇手亦或者帮凶?她要来了?也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次扳倒年羹尧,甄远道与瓜尔佳*鄂敏功劳最大,皇帝论功行赏,让其女儿入宫为妃,可不是最好的奖励嘛。 陵容这边联想着,那厢皇帝已然接受了皇后的最终提议,说是国库空虚,不举行大型的选秀活动,而是点了几家的适龄秀女前来相看。无论家世、相貌瓜尔佳*文鸳都是不差的,入宫是必然的,只可惜,愚不可及。 上一世,她与瓜尔佳*文鸳同样投靠皇后,同样无子。不同的是,她是清楚的知道皇后的心思,主动避孕,而瓜尔佳*文鸳,却是蠢得被人害了还不自知!后来更是揭穿甄嬛不成,反而连累了家人,简直蠢得可怜。 陵容并不在意后宫再多进几个新人,左右皇帝并不是个多么重色的人,她也有两个孩子傍身,日子并不会有多大影响。她要防的是皇后,或许还有太后,这胎是个公主便还好,若再是个阿哥,她就变得太显眼了。 太后自打隆科多去了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利索,基本不怎么管事,但陵容却还是最怕太后。先帝时后宫情况复杂,又有那么多嫔妃,当今太后能以包衣的身份一步步走到妃位,生下三子一女,更平安养大两个儿子,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三日后,瓜尔佳*文鸳入宫,为“祺贵人”;与之一同入宫的还有一位“祥贵人”,这位祥贵人上一世便没怎么得过恩宠,样貌才艺家世都不出彩,如隐形人一般,陵容也没什么印象。 祺贵人入宫第二天,皇帝便招幸了她,仗着出色的容颜倒也受宠了几日,便央着皇帝同意她搬去同甄嬛同住去了,而陵容只是安心养胎。华妃近来颇有些小动作,只是都很谨慎,陵容不能探其究竟,隐隐有些不安。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天气格外好,胎像日渐稳固的陵容换上舒适的衣衫,带着弘曦与琉璃、青玉、琥珀、宝娟一起在花园里赏花。 走到一处凉亭外,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正坐在那里,独自对着池塘酌饮,带着丝落寞与清傲,却是一身浅色衣衫的华妃。 陵容甚少见华妃穿浅色的衣衫,华妃向来喜欢花团锦簇的艷丽衣衫,就如她的性子般热烈。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年羹尧应该已经自裁了吧,一代勐将,滔天富贵,最终也不过落得个独死狱中的下场。徒留自己的亲人为其伤痛,承其灾祸。 “琉璃、琥珀,你们带弘曦去玩会儿吧。”陵容吩咐道,带弘曦几人离开,陵容才走进亭子。 “华…年嫔娘娘。”陵容轻声唤道。 “是你啊。”华妃抬眼看了看陵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醉意嫣然地说道:“这些日子不见,瑾嫔倒是圆润了不少,日子过的很不错啊。” 一口将杯中酒饮下,华妃定定地看着陵容微微凸起的小腹,喃喃道:“当真是好福气。” “娘娘过奖了。”陵容缓缓地在华妃的对面位置坐下,道:“娘娘看着清减了许多,臣妾刚好带了些点心,不知娘娘可否赏脸品尝一二?这小酌也该备些酒菜点心才是。” 陵容微微一个眼神,青玉便将食盒里的点心、水果一一摆在石桌上。 自打陵容有孕后,胃口便一直不佳,害喜有些严重,钟粹宫里便时时备着些新鲜的羹汤、糕点、水果,方便陵容有胃口时食用,这个习惯即使是来了圆明园也没有改变。 如此一天下来,陵容都不知道自己一天用几餐,但也是因着身边的人用心,陵容才能将养的如此好。 “逛个园子也带这么些东西,瑾嫔真是会享受。”华妃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道。 “身子是自己的,若自己都不爱护,又有何人会在乎。”陵容接过青玉端来的莲子银耳羹,浅尝一口继续道:“嗯,青玉的手艺越发好了,来,给年嫔娘娘也盛一碗。” “是。”青玉利落地为华妃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才退回陵容身后。 “娘娘赏光尝一尝吧。”陵容道。 “不必了,本宫有酒就够了。”华妃不领情地又去拿酒壶,被陵容按住了手。 “娘娘如此这般,又是在惩罚何人呢?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陵容淡淡道。 “亲者?本宫还有吗?”华妃讽刺的说道。 “没有吗?”陵容定定看着华妃,十分认真地反问道。 华妃消瘦的脸上闪过哀痛,却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手终归从酒壶上移开。陵容若无其事地展颜一笑,将那碗银耳莲子羹往华妃面前推了推,华妃顿了顿,缓缓拿起勺子,低头一口一口吃起来,脸颊隐约有一滴泪滑落,落入碗中,消失不见。 第208页 陵容并没有多逗留,见华妃精神了些,便起身告辞。华妃见陵容渐行渐远的、缓慢谨慎的身影有些酸楚,手不由抚上自己已经平坦下来的小腹。 痛与恨,在这一刻,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勐烈,让她几欲无法承受!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口,她压抑着,不让汹涌的恨意喷泄出来。 良久,华妃平静下来,一口饮尽壶中的酒,狠狠将酒壶掷到地上,砸个粉碎,华妃转身离开。一切,从今天都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本人最近刚换工作,新工作适应需要时间,所以更新较少,跟大家说声抱歉! 第114章 太后 陵容肚子渐渐大起来,便也极少再去人多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也只是在自己的园子里散散步、舒展舒展身子,自然也没有再如见过华妃。 皇帝时不时回来探望陵容,陵容的胎儿满五个月时,皇帝便让章太医来为陵容细细又把了脉,得知这一胎八九不离十又是个阿哥。 陵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下有些担忧,皇帝却是十分高兴,金口一开便想给陵容升位分,陵容连忙道:“皇上,臣妾入宫时日尚短,便已经位居嫔位,掌一宫主位了,臣妾已经很知足了。臣妾无功无德,实不敢妄得妃位,这对其他伴驾已久的姐姐也不公平。” “容儿不必过谦,你为朕诞下健康的子嗣便是最大的功德,自是当的一个小小的妃位。”皇帝看着陵容凸起的腹部,满是期待,却还是克制着没有将手放上去。 “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如今,太医也不能确定臣妾腹中的孩子是个阿哥,若是将来生下位公主,岂不是让臣妾与公主难以自处?”陵容轻轻摸着自己的那肚子,为难道。 “朕相信章太医的医术。”皇帝已然高兴地听不进陵容委婉拒绝的话。 “皇上~~”陵容嘟起嘴不依地嗔道,“皇上就只疼阿哥,不疼公主吗?” “咳!公主也好。只要容儿能健康顺遂地诞下麟儿,无论是公主还是阿哥,朕都高兴!”皇帝尴尬地改口道。 “皇上金口一开,可不能反悔哦。”陵容心满意足道,然后边自然地拉过皇帝地手覆到自己的大肚子上,道:“孩子在动呢,皇上跟我们的孩子打个招唿吧。” 皇帝显然对这种触感很陌生,也很新奇,起初手有些不敢动,一会儿后才开始缓缓摩挲移动起来,那温柔的眼神让陵容都有些动容。 被陵容这一打断,皇帝便没有再提册封陵容为妃的事,陵容也暂时松了口气。妃位她自然是想要的,甚至是贵妃位,她都会努力去争取,只是不是现在,如今太后还在,她还是要避其锋芒。 上一辈子皇后害了那么多皇嗣,其中太后的功劳也不小,只是太后还尚能顾及一下大局,顾及一下皇室的颜面,不想后宫一个子嗣都存活不了。可一旦皇后真动了手,太后首先选择的也是包庇皇后,保护她们一族的利益,这也是皇后如此肆无忌惮的一个原因。 若她妨害了她们的利益,陵容相信太后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她对皇后的手段还算了解,却没有把握能在太后的手里全身而退。 陵容仍然有关注华妃的举措,华妃小动作仍然不少,却没有再喝酒伤害自己的身体,看来已经想开了不少。只是用恨支撑的生命,会不会太过痛苦。 华妃在做的事陵容也有了些眉目,她是在调查甄远道与瓜尔佳*鄂敏。水至清则无鱼,凡是为官者又有几人能干干净净、保持初心?不过是隐藏的深与浅,错的多与少罢了。 如甄远道那样自恃清高的人,还不是与罪臣之女生下了浣碧?更何况瓜尔佳*鄂敏这种本来就张扬的人,能被人抓的痛处怕也不只一处两处。 华妃将仇恨转移到了二人身上,其实也是好事,心中的伤痛仇恨有了出口,人才能活下去,否则,怕是会抑郁而终。 瓜尔佳*鄂敏的痛脚不难抓,甄远道的把柄却怕是不容易找,上一世,浣碧的身世可是一直藏的好好的。再者,与罪臣以女私‘通这种事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若是皇帝不追究,最多不过一件风’流韵事,不足以扳倒甄家。 甄远道被问罪,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就是不知华妃可否能沉得住气。 上一世,甄远道是因何获罪来着?陵容努力回想着,那时她与甄嬛已是貌合神离,她着实有些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好似与文字狱有关,具体的,却实在记不得了。 如今甄嬛还未封妃,也没有孩子,虽然受宠,却没有达到最顶峰。而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确实有些显眼,这着实不太好啊,陵容不禁有些苦恼。 九月初九,重阳节,皇后举办了赏花宴,邀请后宫众人一同参加,陵容胎像已稳,自然则没了藉口不参加。换上最矮的花盆底鞋子,陵容也没怎么精心打扮,穿着湖色绣桂花的旗装,戴了景泰蓝攒珍珠的头面,不出挑、不失礼,规规矩矩也就是了。 赏花宴设在园里最大的院子里,摆放着千姿百态的各色菊花,倒也很有气氛。陵容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皇后跟前,祺贵人、欣贵人、富察氏、夏冬春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凑着趣,看着好不热闹。 陵容上前给皇后请安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第209页 皇后好似才看到陵容一般,笑着道:“瑾嫔,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这么多礼了,赶紧起身坐着吧。” “谢娘娘恩典。”陵容搭着琥珀的手站起身,又与其他几位高位的妃妃请过安,才缓缓入座。 “今儿个天气好,瑾嫔怎的没把六阿哥带出来?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瞧见六阿哥了。”皇后关心道。 “臣妾出门时,六阿哥刚吃饱正犯困,臣妾便没有将六阿哥带出来。”陵容笑着回答道。 “改日,带六阿哥给本宫瞧瞧,也带去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看,六阿哥好似还没见过太后娘娘把?”皇后继续道。 “六阿哥年幼不懂事,难免会哭闹,臣妾不敢打扰太后娘娘安养。”陵容心里一紧,还是低眉顺眼地回道。 “小孩子有精神才好,闹一点有什么要紧,太后娘娘挂念得紧呢。”皇后笑道。 “臣妾谨遵教诲,他日定厚着脸皮带着六阿哥去太后她老人家那里叨扰讨赏。”陵容笑着道。 皇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抓着陵容说话,陵容便不再开口,也不理会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自顾自地端起茶杯,润了润唇。 华妃还没来,其他人倒是陆陆续皇后笑道续都来了,陵容也不多说话,偶尔与身边的眉庄说说话。终于迟迟未到的华妃来了,华妃再次穿上了艷色的衣服,虽没有像做贵妃时那般满头珠翠,却也是件件精品,不逊于任何人,消瘦到只有巴掌大的脸蛋更加迷人。华妃总有一种灭杀所有人的气势,只要她出现,便是所有人注视的焦点,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参见皇后。”华妃不冷不热地请了安,便自顾自在自己一贯的位子上坐下,纵然她如今只是年嫔,她依然没有将那些位份比她高的妃嫔放在眼里,眼神都吝于施捨一个。 皇后将华妃如此作为,脸上惯有的得体笑容淡了淡,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陵容笑着抿了口茶,看着众人微妙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出声指出华妃的不合规矩,即使华妃没了傲人的家世倚仗,她依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年世兰!陵容不得不承认,她从来都是敬佩华妃的,或许曾经也有艷羡与嫉妒。 赏花宴并没什么新奇,宫中生活处处透露着浮华与虚伪,她早已习惯,却实在喜欢不起来。 第二日一早,陵容早早起身收拾好自己,又将弘曦收拾好,便带着弘曦去给太后请安。纵然心有不安,陵容却没有选择。 一路到了太后居住的“福安殿”,便看到太后身边伺候的竹息姑姑候在外面,见陵容与弘曦便笑着迎了上来。 “瑾嫔娘娘与六阿哥来了,太后娘娘正在用早膳,请二位主子随奴婢来吧。” “有劳姑姑。”陵容客客气气地跟着竹息进了门,弘曦乖乖地牵着陵容的手,一同进了门。 陵容与弘曦进到内室时,太后已经用完了膳,穿着一身暗紫的常服坐在主位上。陵容不敢打量,只规矩地上前请安。 “臣妾安氏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一边的弘曦也跟着陵容跪下,奶声奶气道:“孙儿,给皇玛姆请安。” “都起来吧,这就是六阿哥吧,来玛姆这儿,让玛姆瞧瞧。”太后看都不看陵容一眼,只招唿着弘曦道。 弘曦看了看陵容,见陵容笑着点点头,便迈着不太稳当的步子向太后走去。陵容有些紧张,却并不担心,太后毕竟是皇帝的额娘,是弘曦的玛姆,终究不会像皇后那么狠心。不过,那也只是对弘曦而言,对她,怕是又两说了。 陵容保持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太后与弘曦,冷落、打压,她都不在乎。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不硬朗,心思又重,隆科多的死让太后大病一场,元气大伤,又能撑多久。 太后晾够了陵容,也是精神实在有些不济,便放弘曦回了陵容身边。 “瑾嫔,你是个有福气的。”太后看看弘曦,又看看陵容愈发浑圆的肚子,说道。 “太后过誉,臣妾不敢当,能为皇上延绵子嗣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的福气。”陵容恭恭敬敬地说道。 “有福气,便要学会惜福,如此,才能得享长久。”太后温温和和地说道,就好似一个可亲的长辈一般。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陵容略略惶恐地说道。 “竹息,将哀家那只和合二仙的金簪拿来。”太后吩咐道。 “是。”竹息利落地去内室端了一个匣子出来,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做工精美的金簪。 这枝金簪陵容有些印象,上一世眉庄初初有孕时,太后便是赏赐的这支簪子。后来眉庄被揭露假孕,这簪子被盛怒的皇帝摔坏;之后这簪子又被太后修好,赏给了有孕的甄嬛,随后便一直为甄嬛所有。陵容不知太后为何如此钟爱这支金簪,心思百转不得其解,只恭敬地接过赏赐。 得了赏赐,太后便挥手让陵容退下了,直到回了自己的住所,陵容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没更新,来一章 圈地自萌篇(2)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沈芙,你的未婚妻。”女孩儿笑嘻嘻地说道,这一震撼的消息,让在场的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210页 “你是何人?竟敢在这儿胡言乱语!”佛爷将老八拉到身后,跟副官一起将老八遮了个严严实实。 女孩稍稍怔楞了一会儿,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嘴边的小酒窝都显了出来。 “莫言,多年不见,你人长大了,胆子倒是还不如小时候了。” “嗯?你是!”老八睁大了眼睛,从佛爷与副官中间探出头来,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相认。 “齐世伯曾说过,齐家做的是窥探天机、有损阴德之事,泄露太多天机,是会有果报的,所以齐家向来人丁不丰。到齐世伯那一辈还有兄弟两个,可到了你这辈就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了。 齐世伯希望你能安稳一世,怕你寿数有碍,故为你取字‘莫言’,希望你凡事三缄其口,莫要多言,更是定下规矩,一日一卦。我说的可对?”女孩笑嘻嘻地说道。 “你…可是…”老八已经动摇,只是眼前女孩的名字与记忆中的名字对不上号,所以老八苦恼犹豫。 “你啊,真的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女孩嘟着嘴娇俏地埋怨着,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石吊坠,递到老八面前。 “给,你齐家的传家宝,总不会是假的吧。” “我看看!”老八伸手去拿却被佛爷抢了先,女孩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却没有说什么。 确定了没有危险,佛爷才将玉佩递给了老八,老八看过了,欣喜地从佛爷和副官身后挤出来。 “俏娘!你是俏娘对不对?”老八兴沖沖地看着女孩,没有看到身后张启山和张副官瞬间黑了的脸。 “噗嗤!还是这么傻!”女孩儿笑得开怀,道:“俏娘可不是我的名字,是你小时候一直嚷着长大了要娶我做娘子,才喊我俏娘子的。” “额……”老八尴尬地推推眼镜,笑得傻傻的。 “喊我月娘吧。”女孩儿道。 “月娘。”老八略尴尬地唤了一声,脸更红了。 背后的张家二人组身上的煞气已经快实体化了,女孩儿瞥了张家二人组一眼,笑得更甜了。 “对了,这是你我的父亲为我俩定下婚盟誓约的文书,虽说现在不时兴这些了,但是我想莫言你不会背信弃义的,是吗?”女孩拿出一封书信,放到老八手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八打开信看了看,神色越发不好意思了。 月娘那信封里,除了婚书,那里面还有他爹留给他的一封信,字里行间的调侃,让老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张家二人组看来,这便成了承认!成了害羞! “莫言,我这舟车劳顿了这么久,想休息了,这二位…客人,也是住在你这儿的?”月娘问道。 “看我这脑子,齐全,快去准备客房。佛爷,张副官,恕不远送啊。”说着老八就准备进内堂。 张启山黑着脸拎住了老八的后领子,张副官也挡住了二人的去路。月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老八倒是习以为常。 “老八,你不给我们引荐一下吗?”张大佛爷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佛爷你不就是都听到了嘛。”老八无辜地说道,堵的张启山哑口无言。 “呵呵……莫言,你还是如此可爱。”女孩儿心情颇好地撞开张副官,率先进了内堂,老八连忙跟了上去,徒留一脸阴沉的张启山和捂着胳膊,沉思不语地张副官。 第115章 金簪 回到内室,陵容哄睡了弘曦才静下心来思考今天的事。这支和合二仙的簪子她自然是见过的,太后曾先后赏赐给过有孕的眉庄和有孕的甄嬛,如今又赏赐给了有孕的自己。 每次都是赏赐给有孕的妃嫔,这是为何?陵容苦苦思索,却没有什么结果,便将簪子放在了梳妆檯上。 不管太后用意何在,作为晚辈的她都只有谢恩,这簪子她总是要戴的。 陵容如今有孕在身,乏得快,稍稍用了些羹汤补品,便躺在软塌上小憩。朦朦胧胧间,陵容似是听到有通报声,想要起身,却实在睏乏,眼帘重的怎么也睁不开。 不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皇帝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的味道来到榻前,这让陵容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皇帝确实来了。 皇上来了都没有来唤她起身,那必定是皇上准许的,想到这,陵容便又放纵自己继续眯着,却并没有真的睡过去。 “瑾嫔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可有请太医来看看?”皇帝声音低低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昨儿个请太医来诊过脉了,太医说天气炎热,小主有些受了暑气,喝几副汤药便是,没有大碍的。”青玉恭敬地回道。 “好好的怎会受了暑气,可是瑾嫔这儿的冰不够用?还是你们这些奴才伺候的不尽心?”皇帝声音微冷。 “皇上喜怒,太医交代,有孕之人不可贪凉,且…且……”青玉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欲言又止。 “说!”皇帝微怒,却还是注意着控制自己的音量。 “昨儿个天气好,小主去…去赏花,才…才受了暑气。奴婢未能照顾好小主,奴婢该死!”青玉埋头惶恐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都起来吧,好好伺候你家小主,没什么紧要事就不要出去‘晒太阳’了。”皇帝语气微重的说道,“若有人相邀,就说是朕的意思。瑾嫔若是闷了,就等太阳没那么烈了,再出去走走。”皇帝吩咐道。 第211页 “是,奴婢遵旨。”众人忙应道。 皇帝伸手顺了顺陵容脸颊的碎发,很是温柔,陵容眼睫微微一顿,幽幽睁开了眼。 “皇上……”软软的唿唤,更似呢喃,叫的人心都软了。 “醒了?时辰不早了,也该起来用午膳了。”皇上温和的说道。 “臣妾失礼了,皇上恕罪。”陵容缓慢地坐起身,倦笑着请罪,脸色仍旧略显苍白。 “身子要紧,那些虚礼就免了吧。”皇帝摸摸陵容披散的长髮,说道。 “谢皇上。”陵容轻靠在皇帝肩上,娇声细语道:“臣妾好些日子没与皇上一同用膳了。” “朕这不是来了吗?”皇帝拍拍陵容的背道:“苏培盛,吩咐御膳房,朕要在瑾嫔处用膳。” “嗻。”苏培盛应下,随即便有机灵的小太监离开去了御膳房吩咐。 琥珀伺候皇帝洗漱,青玉则伺候陵容梳洗。陵容也不去打算出门,便只是简单披上外衣,洁手净面之后,用一支长花簪将长发简单挽起,斜簪上那支和合二仙的金簪便算收拾好了。 “臣妾伺候皇上用膳。”陵容笑盈盈地站在皇帝身边,桌前已然摆满了各色精美菜品。 “坐下陪朕用膳。”皇帝握住陵容的手拉着陵容坐下,一边的小太监忙上前为二人布菜。 “臣妾多谢皇上恩典。”陵容笑盈盈地谢恩,动手为皇帝盛了碗冰镇绿豆汤,又为自己盛了小半碗。 “绿豆汤太凉,喝些银耳莲子羹吧。”皇帝道。 一边的青玉忙将陵容面前的绿豆汤撤走,换上银耳莲子羹。 “皇上……”陵容不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帝。 “越发孩子气。”皇帝看着陵容,好笑道:“罢了罢了,放一放再喝吧。” “谢皇上。”陵容可爱地歪歪头,笑得满足,头上的金簪不经意却又很显眼地映入皇帝的眼帘。 “这簪子…”皇帝一时未想起,眉头微蹙。 “哦,这是今日太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和合二仙金簪。”陵容笑着解释道,果见皇帝的脸色沉了沉,陵容装作没看到,略略为难地摸着自己已经遮掩不住的大肚子继续说道:“只是这簪子过于贵重,臣妾实在有些衬不起,且为皇上开枝散叶本是臣妾份内之事,臣妾实在受之有愧。” “金簪过于艷丽,着实有损容儿的清雅俏丽。”皇帝语气淡淡的,带着些微不可察地厌恶道。 “可…长者赐不可拒……”陵容拨着簪子为难道。 “不喜便不戴。”皇帝不甚温柔地将簪子取下,随手丢在一边桌子上。 “皇上……”陵容轻轻地放下筷子,怯怯地看着皇帝。 “怎的,捨不得了?”皇帝淡淡道。 陵容忙摇摇头道:“比起华丽的金簪,臣妾更钟爱皇上赏赐给臣妾的花簪,别致清美。只是那毕竟是太后娘娘的赏赐……”陵容摸摸头上的花簪,一丝清愁入眉梢。 “这簪子是当年皇额娘怀老十四时,皇阿玛赏赐给皇额娘地。”皇帝淡淡道。 “啊?”陵容惊讶地睁大了眼,略略惶恐又颇急切道:“臣妾不知这金簪如此贵重,心里实在惶恐,恳请皇上帮帮臣妾吧。”陵容忙起身行礼,心里默默咬牙暗恨太后拿自己当枪使。 宫中谁人不知太后偏爱小儿子,而皇帝与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龃龉颇多,太后一直想让十四阿哥回来,却未能如愿。这次怕也只是太后借着自己的手提醒皇帝,好让皇帝记起她的宝贝小儿子,真是用心良苦! 只是…太后如此心急,怕是太后的身子比看上去更糟糕,也从另一面说明太后与皇后心里最关心的事并不一致,或者说太后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这倒是个好消息。 “起来吧,不过一个簪子,也没什么打紧的,既然太后赏赐给你,你且收着就是。”皇帝道。 “谢皇上。”陵容谢恩起身,继续陪皇帝用膳。 一边的苏培盛忙将那簪子拿起来,递给了琥珀,琥珀将簪子放好收起来,怕是这簪子再无见光之日了。 皇帝用过膳便离开了,陵容惬意地坐在窗前品茶,腹中的孩子也好心情地时不时踢踢脚伸伸拳。 第二日,皇上派人送来了两匣子各式簪子,玉的、银的、玛瑙的、珍珠的、宝石的、玳瑁的……应有尽有,独独没有金簪,陵容随手拿起一支簪子,笑得嫣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思路不畅,写的少,尽快恢復啊?祝大家新春快乐! 第116章 养胎 九月的天气依然热的躁人,陵容的肚子越来越大,也极少再出门,只偶尔在傍晚时分去水边的凉亭里坐坐,透透气。保险起见,陵容并不会总在同一个地方纳凉,而是时不时更换地方,每次琥珀和琉璃都会提前去检查清理,以确保安全。 欣贵人和眉庄时不时地会来探望陵容,一般都不会逗留过长的时间。皇帝看重陵容的孩子,多少人眼红,难保不会有人出手陷害陵容,眉庄和欣贵人都是聪明人,示好有必要,但避嫌更重要。 第212页 九月底,一场秋雨过后,天气稍稍凉爽了些,陵容身子也舒服了些,不再那么嗜睡。这天傍晚,陵容便带着宫女太监们出去逛园子。逛到荷塘边,陵容便觉得有些累了,青玉便扶着陵容打算去池塘边的凉亭里坐坐。 一行人到了凉亭里,却见那里已经有人了,却是正在独酌的华妃。 “参见年嫔娘娘。”众宫人忙给华妃请安。 “都起来吧。”华妃懒懒的说道,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瑾嫔,陪我坐坐。”华妃斟了一杯酒,淡淡说道。 “华…娘娘好雅兴。”陵容没有推辞,缓缓在华妃对面坐下。 “果酒一杯,不知瑾嫔可否赏脸?”华妃端起酒杯,看着陵容道。 “有何不可?”陵容端起酒杯,与华妃碰杯,一饮而尽,非常淡的果酒,更接近果汁的味道。 “瑾嫔就不怕酒里有毒?”华妃盯着陵容,说道。 “娘娘不会。”陵容平静道。 “哦?想不到瑾嫔这么信任本宫。”华妃嗤笑一声,又饮下一杯酒。 “娘娘没有理由害我。”与信任无关,陵容淡淡道。 “害人需要理由吗?”华妃眼神有些飘远,手不由捏紧,涂了寇丹的长指甲陷进手心里。 “娘娘。”陵容轻轻握了一下华妃的手,道。 “宫里的事没有多理由,瑾嫔不要这么天真了。”华妃回过神抽回手道。 “娘娘说的是。”陵容从善如流地收回手道。 “无趣!”华妃站起身,淡淡道:“荷花花期都要过了,还来来去去这么多人,败兴。”说罢,华妃便拂袖离开。 “恭送年嫔娘娘。”众宫人行礼道,陵容只微微颔首。 待华妃走远,青玉才小声询问道:“小主,年嫔她…小主,您没事吧?” “没事。”陵容摇摇头,盯着石桌上那两个酒杯所有所思。 ‘两个酒杯?华妃是在等她?’陵容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惊了一下,可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来到这里!枉她自认为自己宫中布置周祥,却原来跟筛子一般!不安的感觉瞬间席捲而来。 “回宫。”陵容站起身,神情凝重。 “小主,小心些,不要起这么急啊。”青玉忙上前扶着陵容,不明白陵容为何突然这么着急。 “琥珀,屋里该好好清理清理了。”陵容冷冷道。 “是。”琥珀闻言也是神情一凛,认真应下。 回到寝宫,陵容有些疲累,琥珀与琉璃珍珠去“清理”去了,珊瑚和宝娟陪在陵容身边,青玉则去了小厨房。 “小主休息一下吧,身子重要。”宝娟没有陪陵容一起出门,见陵容脸色不好,只以为陵容是累到了。 “宝娟,给我按按头吧。”陵容疲累地说道。 “哎。”宝娟也不多问,只乖顺地给陵容按摩,放松精神。 琥珀和琉璃回来的不慢,神色都略略凝重,见状陵容心中也就有数了。 “查清楚了?”陵容合着眼,淡淡道。 “清楚了,是外屋洒扫的僕妇外传的消息,还有两个小太监也与其他宫里的人有些牵扯,人现在珍珠和福海在看着。”琥珀道。 “嗯,敲打敲打就放了吧,屋里的摆设也久了,今儿个天气好,换些新的物件吧。”陵容已经平復下来,条理清晰地吩咐道。 “是。”琥珀与琉璃去内室继续清理,此时青玉也端着补品从小厨房出来了。 “那些杂事奴婢们处理就可以了,小主您啊,就好好的安心养胎吧。”青玉给陵容盛了一碗燕窝,笑着道。 “好。”陵容也笑了,放平心态开始吃补品。 对青玉陵容总是要宽容一些,入宫这么久,青玉虽然处事更成熟了些,但性子和对陵容的态度还是最初的模样,让陵容总能想起闺阁时的美好时光。 “青玉,你备礼物去给年嫔娘娘处,就当做是谢…赔礼吧。”陵容道。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青玉轻快道。 “等一下。”陵容喊住青玉,青玉附耳过来,陵容交代了几句,青玉才离开。 投桃报李,她该好好感谢一下华妃的,只是有些事说多了反而不好,而且华妃比她认为的要聪明得多。 以前的华妃,高高在上,习惯了直接粗暴地处理事情,不屑于玩弄这些手段,更懒得动脑筋。如今,她没了倚仗,反而更能沉下心,也更强大。 那天之后,陵容本来已有些放松的心态又重新提了起来,但却改变了策略,外松内紧。不再在不重要的地方浪费那么多人力,而是只把关好身边的事,虽然预见性差了些,却也不怎么容易被得手。 那日之后,华妃也沉寂了不少,小动作收敛了许多,却并未放弃初衷,只是更加谨慎了。 甄嬛近些日子与祺贵人走的挺近,分去了皇帝大部分的宠爱,而那个被皇帝遗忘在脑后的四阿哥不知怎的搭上了甄嬛,终于在皇上面上挂了名。 这一世没了眉庄和陵容的鼎力相助,甄嬛基本是孤军奋战,这一路也走的艰难。 第213页 瓜尔佳*文鸳不是个聪明人,更不是个好盟友,如今甄嬛正得宠,她才与甄嬛抱团,但就陵容所知,瓜尔佳*文鸳是投靠了皇后的。甄嬛那么聪明,想来也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如今的她也是别无选择吧。 “小主,奴婢听说,这些日子四阿哥每天都去给皇上请安,皇上还夸了四阿哥几回,赏了不少东西呢。”青玉边给陵容梳头,边八卦道。 “是吗?那四阿哥除了给皇上请安,可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陵容看着镜中自己微微有些肉的脸,有些忧愁。 “四阿哥有去给皇后娘娘请过安,只是皇后娘娘头疾犯了,并未接见。不过,四阿哥还是有每日去皇后娘娘宫外磕头。”青玉道。 “心性倒是很坚定,小小年纪,不容易啊。”陵容勾唇一笑,慢慢站起身来。 “四阿哥跟莞嫔走的那么近,互帮互助的,小主就不担心吗?”青玉扶着陵容,闲话家常道。 “婉嫔如此年轻,又深得皇上的宠爱,诞下子嗣只是早晚的事。四阿哥既不是婉嫔所出,也不是莞嫔所养,年岁不小且又如此聪慧,又怎会真的亲近?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陵容慢慢走着,道:“扶我去院中走走吧。” “小主慢些走,起风了,加件衣服吧。”一边的宝娟上前一步道。 “好。”陵容从不拒绝身边人的体贴,笑得温柔。 陵容已经生过一次孩子,自然怎么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好,所以每天陵容都会适当的运动一下。正走着,几日未见的皇帝带着太医来了。 “参见皇上。”陵容带着众人给皇帝请安。 “都起来吧。”皇帝伸手拉了陵容一把,陵容身子重了,行动有些不便,皇帝很是体贴。 在胎满五个月的时候,皇帝便让太医给陵容好好把过脉,不出意外陵容这次怀的又是个阿哥。皇帝知道后,十分欢喜,对陵容也越发保护,隔三差五便会带着太医来给陵容把平安脉。太后和皇后也未再召见过陵容,想来是皇帝打过招唿了,陵容承受的明枪少了许多。 表面上,陵容这里是风平浪静,可事实上,自打诊出陵容腹中怀的是个男孩,陵容已遇到并勘破了太多次的暗箭,这让陵容的心情也难免有些波动。 陵容太了解宫中的阴私,小心之余,也十分注意调整自己的心情。身边青玉又惯会逗趣,陵容心情倒还算松快。 “回皇上,瑾嫔娘娘的胎像稳固,娘娘身子也康健,只要继续好生保养,定能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太医把脉以后,很是轻快地禀告道。 “好!”皇帝闻言很开怀,看着陵容肚子的眼神则越发期待。 “皇上太偏心了,就只顾着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记得弘曦了!皇上这么久都没来看弘曦,弘曦天天念叨想皇阿玛了呢。”陵容嗔道。 “都是朕的孩子,朕都一样疼,快把弘曦抱来朕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皇帝揽着陵容,笑着道。 不一会儿,弘曦便被带来,工资已经两岁五个月了,说话走路都已经很流畅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皇帝来陵容这儿的时候其实不少,弘曦对皇帝不陌生,也不惧怕。虎头虎脑的模样,调皮却不闹人,大胆不娇气,经常逗的皇帝朗笑出声,皇帝也是喜爱的。 “一转眼弘曦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陵容感慨道。 “容儿怎的突然不开心了?”皇帝道。 “臣妾并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时光匆匆,一眨眼弘曦已经能跑能跳,总感觉再一眨眼,弘曦就该娶妻生子,离开臣妾身边了。”陵容轻靠在皇帝怀中,感嘆道。 “你啊,胡思乱想些什么,弘曦三岁尚未满,离娶妻生子还远着呢。”皇帝哭笑不得道。 “前几日,裕嫔姐姐说五阿哥大了,不乐意她这个做额娘的照顾了,该找个贴心人儿了,臣妾就不由想起了‘儿大不由娘’,是臣妾想太多了。”陵容不好意思地蹭蹭,俏脸微红。 “五阿哥也快十四了吧,是该找个合适的人了。”皇帝道。 “还没满十四呢,大婚还早了些吧?”陵容道。 “大婚不急,但也该准备了。”皇帝道。 “臣妾不懂这些,这些事还是要皇后娘娘和裕嫔娘娘决定吧?”陵容道。 “嗯。”皇帝摸摸陵容的头髮,若有所思,想来正在考虑合适的福晋人选。 大婚尚早,但是通房丫头和妾室却是可以提前准备的,皇家的传统便是如此,皇家媳妇难为,这也是一个原因吧。陵容胡思乱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章,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 第117章 产子 时至深秋,天气日渐凉爽,陵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身子重了,就越发懒得出门。 皇帝终究没有安排正式的选秀,国库一直不丰,皇帝不愿劳民伤财,只是让皇后带着敬妃、裕嫔挑选了些适龄的秀女来相看。 最终,皇帝为四阿哥和五阿哥各赐了一位侧福晋,分别是金佳氏与章佳氏,皇后也贴心的在侧福晋进门之前安排下了通房丫头教导两个阿哥人事。 据可靠消息,五阿哥的通房丫头事实上是裕嫔挑的人选,裕嫔是五阿哥的生母,安排个通房丫头无可厚非,皇后自然不会插手;而四阿哥的通房丫头高氏的来歷就有些发人深思了,明面上是皇后赏的,实际上却是甄嬛安排的。 第214页 那高氏本来就是伺候在四阿哥身边的人,出身低微,温柔小意,很得四阿哥喜爱,甄嬛也是很有心了。 只是,让陵容不解的是甄嬛如今的态度,莫不是与祺嫔呆久了,真的投靠皇后了?她不相信。 皇后心里深沉,甄嬛也不遑多让,甄嬛不会真心投靠皇后,皇后也不会放心甄嬛,再加上甄嬛那张脸,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如今怕是甄嬛与皇后达成某种共识,在互相利用吧。她们想要什么呢?陵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陵容不知道皇后与甄嬛二人在筹谋些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安稳的感觉,安插在甄嬛身边的人已经有些日子未能传消息出来了,怕是甄嬛已经起了疑心。不过,那人如今仍然好好的跟在甄嬛身边,那便应该还未暴露身份,她可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安插的人。 “青玉,这些日子那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陵容始终放不下心,时不时都会问一问。 “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哦,奴婢听说近些日子祺贵人几次三番将皇上从莞嫔那儿拉到自己那儿去,莞嫔有些不太痛快。”青玉道。 “哦?还有这事?”陵容有些诧异。 瓜尔佳氏会做这种事陵容并不奇怪,毕竟她上辈子就经常从欣贵人那儿将皇上截走,让陵容奇怪的是甄嬛居然会让皇帝被瓜尔佳氏截走。瓜尔佳氏虽然貌美,却着实算不得聪明,以甄嬛的心性手段,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几次三番的发生?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寻常。难道是甄嬛在向瓜尔佳氏示好?不,这不合理也没有必要。 难道是为了向皇后展示诚意?不,也不合理。若甄嬛与皇后真的联合,那么皇后看重的定然是甄嬛的恩宠,甄嬛又怎的会让瓜尔佳氏抢了她的恩宠? 不然,难道是皇后为了制衡,分化了甄嬛和瓜尔佳氏?毕竟以前陵容投靠皇后时,皇后也让她与瓜尔佳氏处于互相制衡的状态。可若真是皇后的意思,这对甄嬛而言岂不是全无好处?这样的事怕是没人会答应吧,除非,甄嬛另有所图。 甄嬛忌惮皇后,这么合理又不着痕迹地放松皇后对她的警惕,怕是所求非小啊。会是什么呢?陵容合上眼,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腾。 “对了!孩子!”陵容勐地睁开眼,心里有了一个答案,算算时间,应该是胧月来了。 “小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青玉被陵容的动作惊了一下忙问道。 “青玉,尽快与那人联繫,交代他一件事。”陵容在青玉耳边交待了几句,青玉便退了下去。 三天后,陵容终于得到了可靠讯息,甄嬛确实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甄嬛隐而不发,怕也是害怕遭人暗害吧,只是不知皇后可知晓此事。 知道了甄嬛的情况,陵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她不会去拆穿什么,只要不来招惹她,她便不会干涉,只是事情的发展她还是让人盯紧了。 时间不紧不慢,进入十一月,天气渐冷,陵容腹中的胎儿也快七个月了,胎像稳固。皇帝允诺,待陵容胎儿满八个月便准许陵容的母亲进宫来陪伴,这让陵容很是高兴。 十一月中旬,圣驾启程回紫禁城,虽然有些辛苦,但想到很快便可以见到母亲,陵容便觉得心情愉悦。 回到钟粹宫,陵容稍稍洗漱了一下,便沉沉睡去,七个多月的身孕对陵容的负担还是很重的。 休整了几日,陵容便高兴地命人开始准备房间,准备迎接许久未见的母亲。 十二月初一,紫禁城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陵容的胎儿也快八个月了。 没有风的落雪很美,阳光照在落雪上,宛若金色的花钿,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让人不由驻足聆听。 没有风的雪天很少见,不少年轻的宫女太监们贪美的在外面玩耍,看着好不欢乐。 陵容自然不会不顾身体地跑出去玩耍,只是透过窗户感受着这份欢乐。 “小主,倚梅园的梅花开了,奴婢去折了几枝来,您看看,美吗?”青玉带着几个小宫女喜滋滋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梅花。 “美,美,美,赶紧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小心着凉。”陵容笑着道,青玉将梅花给了宝娟便乐颠颠地换衣服去了。宝娟挑了最美的一枝,插在一个精緻的白玉瓷瓶中,放到陵容身边,供陵容把玩。 陵容微微凑近梅花,淡淡的沁香,很迷人。 “小主,惠嫔娘娘和欣贵人来了。”珊瑚禀告道。 “快请进来。”陵容笑着道,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出门,陵容着实也有些闷坏了。 “妹妹。”眉庄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温和。 “给瑾嫔娘娘请安。”欣贵人爽利地请安。 “姐姐,怎的今日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快进来坐。”陵容起身迎接道。 “妹妹跟我还客套什么,快坐下,仔细身子。”眉庄扶住陵容的手,与陵容一起进去内室,欣贵人脸上的笑容不减,也跟着进了屋。 “再过几日,安夫人就要进宫来了吧?我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眉庄道。 “姐姐有心了,妹妹代家慈多谢姐姐。”陵容也不推辞,笑着让人将礼物收了起来。欣贵人也适时地送上了礼物。陵容也笑着收下了。 第215页 礼物送了,眉庄与欣贵人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随后,皇后、敬妃、富察氏……许多人都陆陆续续送来了礼物,午膳前,华妃宫里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让陵容有些诧异。 她与华妃许久不曾再见面,明面上并无什么交集,无论是她还是华妃都不想被人知晓彼此之间有什么瓜葛,事实上她们也的确没什么瓜葛。华妃不是喜欢做面子功夫的人,这突然送礼物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小主要打开看看吗?”青玉见陵容看着华妃送来的礼物所有所思,便开口问道。 “你看看就是。”陵容道。 “好。”青玉打开礼盒,里面只是给小孩子的金玉饰品,虽然精緻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陵容见了,只是笑笑,便让青玉收了起来。 用过午膳,陵容觉得有些疲倦便准备小憩一会儿,今日腹中的胎儿动得尤其厉害,让陵容有些吃力。 迷迷煳煳间,陵容勐然觉得腹中抽痛了一下,身上却又有些无力。 “糟糕!”陵容暗道不妙,奋力地睁开眼,陵容竭力地唿喊,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青玉…琉璃……” 还好,自打陵容有孕以来,陵容身边便一直有人陪伴,陪在陵容身边的宝娟及时发现了陵容的不妥。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宝娟焦急喊道,“青玉!琉璃!琥珀!快来人啊!” 众人闻声赶来,琉璃忙给陵容把脉,陵容的脉象软弱无力,胎儿却躁动的厉害。 “宝娟,快去请太医!琥珀去禀告皇上,珊瑚,去将稳婆喊来,珍珠去准备热水!快!青玉,你来帮我!”琉璃焦急又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众人立刻四散,去做准备。 “琉璃!琉璃!”陵容努力地保持清醒,却无力说再多。 “小主,奴婢要帮您扎针提神,会有些痛,你忍忍。青玉,帮我抱住小主。”琉璃微微哽咽道。 “好。”青玉抱住陵容,陵容靠着青玉,咬牙坚持着。 细长冰冷的银针入体,带来难以言表的痛楚,却也让陵容身上恢復了一丝丝气力。 稳婆、太医很快便来了,陵容腹中的胎儿躁动不安,迫不及待的准备出来了,而陵容的身体却还没有准备好,羊水已破了,宫口却迟迟未开。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的胎儿不易活,且陵容浑身无力,极有可能一尸两命,这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着。 很快,皇帝也来了。陵容的胎一直将养的很好,皇帝也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陵容突然早产加难产,皇帝说是震怒也不为过,但谁也帮不了陵容,即使皇帝是天下之主也一样。 产房里,稳婆焦急地时不时查看宫口开了几指,羊水已经快要流尽,宫口却只将将开了五指! “琉璃…琉璃……”陵容自知很难平安产下孩子,也知道按宫中惯例,她会是那个被牺牲掉的人。 她爱自己的孩子,却也清楚的知道,若她死去,她的孩子会活的艰难,甚至根本活不下去!她不能死,决不能!她必须要搏一搏,哪怕有一丝希望。 “琉璃,你去问稳婆,怎么能让孩子出来!”陵容气若游虚却坚定地说道,其实陵容心中有数,她曾生育,也曾小产过,她大概是知晓的。 “小主…不可…不可…”琉璃的娘亲曾是女医,琉璃也曾见过保孩子的做法,强行推腹、切开整个宫口,那根本就是一命换一命! “既然琉璃你会,便来吧,我也放心些。”陵容强笑着道。 “不,不,不可以。”琉璃泣不成声。 “小主……”青玉也是涕泪磅礴。 “试试吧,我撑得住。”陵容冷静地说道。 “娘娘…奴婢,奴婢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接生的嬷嬷一咬牙,说道。 若是陵容与腹中的胎儿有个好歹,她作为稳婆也难逃一死,不如搏一搏。若侥倖成了,她不只能活命,还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快说!”琉璃和青玉焦急道。 “娘娘如今宫口已经开了五指,只要避开要害,稍稍剪开一寸,再加上推腹,说不定可以平安生下小阿哥,只要及时止住血,娘娘也不会有事的。”稳婆颤巍巍道。 “……”一时间满室静谧,最终还是陵容开口道:“琉璃,来吧。” “……,是。”琉璃知道别无选择,只能一博,否则,小主怕是真的会保不住! 这一天这一刻,陵容体会了她这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痛。对生命的不舍,对人世的眷恋,对人生的不甘,让她坚持了下来。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带来生的希望,琉璃喜悦颤抖的声音宣告着她的成功,她赢了!她活了下来,她的孩子也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生下来了,貌似又虐了,这只是转折,会好的,相信我 第118章 醒来 陵容再次醒来时,天正蒙蒙亮,屋里燃了一夜的红烛只剩下半凝固的烛泪。身上的痛让陵容本来混沌的神志迅速清醒过来,昏睡前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第216页 ‘我还活着。’陵容望着花纹繁复的帐子,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平坦下来,一切的一切,都让陵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主,小主?您醒了吗?”一边的青玉见陵容睁开了眼睛,眼睛却不动,有些不敢确定。 “青玉……”一开口,声音微弱嘶哑地几不可闻,陵容这才觉得嗓子火辣辣的难受。 “小主,先喝口水吧。”青玉忙端来水服侍陵容喝下。 有水润喉,陵容觉得嗓子舒服多了,身上的痛却越发明显,陵容一动不敢动。 “孩子,孩子呢?”陵容急切地问道。 “小主不要着急,小阿哥好着呢,这会儿吃饱了正睡着。等小阿哥睡醒了,奴婢就让奶娘抱来给小主瞧瞧。”青玉忙安抚道。 “嗯。”陵容放下心来,又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小主睡了一天一夜了,太医说小主伤了元气,需要好生休养。”青玉给陵容掖好被子,温柔的说道,那红肿又布满血丝的眼睛清楚的显示这主人的煎熬苦痛。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陵容看着青玉,心疼地说道。 “奴婢不累,奴婢就在这儿陪着小主。”青玉固执道。 “小主,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我这就去拿早膳来!”青玉抹了抹眼泪,强笑着说道。 “我不饿,还想再睡一会儿。青玉你就在这儿,陪我睡一会儿吧。”陵容知道劝不动青玉,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方法。青玉没有再坚持,趴在陵容床边,不一会儿便睡沉了。 陵容微微嘆了口气,合上眼睛,思绪慢慢飘远,不一会儿也迷煳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青玉还睡着,琉璃也守在床边。陵容一醒来,琉璃便发现了。 “小主醒了?可要先洗漱?”琉璃轻声问道。 “好。”陵容应道,琉璃忙上前小心地将陵容轻轻扶起来,让陵容半倚靠在大软枕上,姿势的改变不禁牵扯了身上的伤口,让陵容不由痛的倒吸了口冷气。 “小主,痛也忍一忍,止痛的汤药不利于伤口恢復,只能尽量少用。”琉璃红着眼睛说道。 “没事,我忍得住。”陵容慢慢放松身体,待踏踏实实的靠在了枕头上,才觉得疼痛缓和了些。 琉璃伺候陵容洗漱完毕,又伺候陵容用了些粥水羹汤,青玉才醒了过来,脸色看上去好了些。 主僕三人这才有心情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小阿哥醒了吗?我想看看他。”陵容说道。 “小阿哥刚刚吃过奶,这会儿应该还醒着,奴婢这就让奶娘抱来给小主看看。”琉璃道。 “好。”陵容翘首以盼地看着琉璃离去的背影,有些迫不及待。 “小主莫急,小阿哥好着呢。”青玉给陵容披上外套,柔声劝慰道。 很快,琉璃跟抱着孩子的宝娟便来到了陵容面前,宝娟轻轻将孩子放在陵容身侧。小小的婴儿皮肤红彤彤的,看着有些弱,让陵容不由红了眼眶。 “小主莫担忧,太医说小阿哥胎里将养的好,虽然出生的早了些,但是只要好好照顾,满月之后就与一般孩子无二了。”宝娟忙开解道。 “小主,月子里不兴落泪的,仔细伤了眼睛。”琉璃道。 “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陵容将眼泪收住,伸手握住那小小的拳头。 “琥珀呢?”陵容突然问道。 “小主突然早产,皇上大发雷霆,琥珀和福海被派去调查了,还没有结果回来。”青玉道。 “不急,欠我的,总会让她们还回来的。”陵容爱怜地看着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血红的笑容。 一室静谧 “小主,奴婢昨日收到消息说,夫人与陵姝小姐已经快到抵达京城了,最多后天夫人就可以来陪小主了。”青玉打破沉默,故作轻快地说道。 “我如今的状况,怕是母亲又要心疼了。”陵容嘆气道,心里涩涩的。 “小主……”青玉抿抿嘴,不知该怎么开解,心里更是恨极了那害人的人。 “陵姝也成大姑娘了,青玉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准备着,宝娟带人去花房要些花将侧殿再好好布置一下,琉璃在这儿陪我就好。”陵容很快便调整了情绪,一一吩咐道。 “是。”有了主心骨,大傢伙儿的动作都麻利了起来,整个钟粹宫都有了生气。 陵容让奶娘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抱下去,才问琉璃道:“我的身子损伤的严重吗?如实的回答我。” “奴婢不敢欺瞒小主,小主的伤口恢復需要不少的时日,至少半年内都不能够侍寝,最好能够休养一年再侍寝。”琉璃艰涩地说道。 “嗯。”陵容神色很平静,并不觉得意外,只要还能恢復,时间长些也算不得什么。 “继续说。”陵容道。 “太医说,小主元气大伤,可能以后都…都难以有孕了。”琉璃咬咬牙,还是将这个噩耗告知陵容。 闻言,陵容勐地握紧了拳头,合上眼睛,久久不语。半响,陵容才平静下来,嘶哑道:“照顾好两个孩子。” 第217页 “小主放心,奴婢拼了一条命也会护好小主子的。”琉璃保证道。 “琉璃,你心里还喜欢温实初吗?”陵容突然问道。 “小主?”琉璃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着陵容。 “若你还念着他,我成全你可好?”陵容定定地看着琉璃,说道。 “奴婢不敢欺瞒小主,奴婢心中对他确实还有情谊,可是奴婢却不想嫁给他。”琉璃道。 “为何?”陵容问。 “奴婢与他多年未见,少时的情谊只是记忆,如今见面只觉得陌生。他早不是奴婢心中的那个他了,而且他的心也不在奴婢身上。嫁给他,奴婢只会痛苦,只会后悔。奴婢只想陪在小主身边,看着两位小阿哥好好地长大成人。”琉璃很清醒地说道。 “你不想嫁他便好,他始终不可能与我们一条心。”陵容淡淡道。 “奴婢明白。”琉璃平静地点点头,看不出有一丝的不快。 “他几乎日日前来给本宫请平安脉,没有理由丝毫察觉不到有人动了手脚,除非,他不愿揭穿或者是…有意包庇。”陵容看着琉璃,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一句,琉璃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是莞嫔?”琉璃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陵容冷笑着继续说道:“如此精密的布局,单凭莞嫔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实现。她最多不过是想拿我做做挡箭牌,以此事为口好借着皇帝的手震慑一下那些黑暗中的毒手,以此来保护她腹中的孩子。” “那…是皇后?”琉璃小声问道。 “脱不了干系,其他人怕也没闲着,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陵容道。 “那……”琉璃蹙眉。 “且等等吧。”陵容继续问道:“这次的事来的蹊跷,可知那害人的东西是什么?又是如何进入钟粹宫的?” “奴婢有仔细盘问过所有的宫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些日子小主接触过的所有物品都被琥珀和福海看控起来了,想来再过几日就会知道那害人之物是什么、出自何处了。”琉璃道。 “但愿如此吧。”陵容嘆口气,有些疲累。 “小主累了便休息一下吧。”琉璃劝道。 “好。”陵容也不强撑,任由琉璃扶着自己慢慢躺下,为自己掖好被子,心终究软了一些。 “看在你的份上,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说出他知道的,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陵容合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一边的琉璃身子微微僵了僵,随后坚定地说道:“奴婢会给小主一个满意的答覆,若他冥顽不灵,奴婢会亲自送他上路。” 陵容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便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意,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陵容便接到消息,方氏和陵姝已经到宫门外了,陵容忙让琉璃青玉去将人接进宫。 见到方氏的那一剎那,心中的委屈尽数爆发出来,靠着母亲温暖的怀抱,陵容只想尽情的哭一场,可最终她只是像个孩子一样赖在母亲的怀抱里,仿若躲进了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风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落雪非时节小美女的地雷,我勤快地再来一章 第119章 真相(上) 陵容醒来的第五天,琥珀终于回来了,看着有些憔悴。 “小主。”琥珀跪在床前,给陵容请安。 “回来了?”陵容看着多日不见的琥珀,心下知晓应该是有结果了,如此一来,陵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小主,可否……”琥珀看了看伺候在陵容身边的小宫女,欲言又止。 “不急,你先下去好生休息一下,我们再来慢慢说。”陵容道。 “是。”琥珀没有拒绝,这些日子她也着实累坏了。这次的事牵连甚广,皇上也没有明确示下,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想一想该如何向陵容回禀。 第二天,休整好的琥珀再次出现在陵容面前,陵容正逗着孩子玩儿,只有青玉和琉璃陪在身边。 “来了?坐下说吧。”陵容抬眼看了琥珀一眼道。 “谢小主。”琥珀也不推辞,在绣墩上坐了。 “启禀小主,奴婢查了这几日,此次事件牵涉甚广,能确定动手脚的人有皇后,莞嫔,谦贵人,淑贵人,还有……”琥珀稍稍停顿了一下,小心地看了陵容一眼才继续道:“还有年嫔和惠嫔。” “可有证据?”陵容勐地握紧了双手,眼神凌厉地看向琥珀。 “有,奴婢在惠嫔宫中搜出了一些未能完全燃尽的香囊灰烬,太医证实里面有催产的东西,奴婢亦曾亲眼见过惠嫔将香囊佩戴在身上,而且…惠嫔并没有否认。”琥珀知道陵容与眉庄感情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将查到的事情全都说出口。 闻言,陵容有些难受的合上眼,很快便又冷静下来,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她从没有奢望能有多么真挚的姐妹情,只是没有想到这情谊破裂的会这么快,这么狠!她很想现在就去问问眉庄,今生她不曾对不起她分毫,她为何要这么做?只是此时此刻,她还离不开这病榻。 第218页 “继续说。”陵容缓了缓波动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年嫔送给小主的贺礼,上面的东西被浸了药,药性霸道,只要沾上一点儿,便会让人浑身无力。”琥珀道。 “年嫔送来的贺礼我并未触碰,当时是青玉接的礼物,青玉都不曾中招,我又怎的可能中招。”陵容冷静地反问道。 “小主真的不曾触碰?”琥珀诧异道。 “不曾。”陵容肯定道。 “可…除此之外奴婢不曾发现其他能让人全身无力的东西。”琥珀一直认为导致陵容全身无力的罪魁祸首是年嫔,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明她查出来的东西都不可信?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又或许留下的痕迹只是为了掩盖那些不想被人察觉的真正的东西。 再者,年嫔不可能与惠嫔串通一气来害我,那么年嫔费劲心思地单单给我下让人浑身无力的药,意义何在?”陵容淡淡道。 “奴婢受教。”琥珀垂着头,有些灰心。 “继续往下说。”陵容并不在意,琥珀虽然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但对这些阴私之事还是接触的不够多,难免缺了些弯弯绕绕。但琥珀调查来的东西通常都有真凭实据,对她了解真相很有帮助。 “是。”琥珀压下心中的挫败感,继续说道:“谦贵人与淑贵人处也搜到一些脏东西,但是就奴婢了解,她们的那些害人的东西并未能进入钟粹宫。” “都是些什么东西?”陵容问道。 “谦贵人宫里搜出一个巫蛊娃娃,那缝制娃娃的布料正是小主之前丢失的手帕,上面还有几根头髮,经查实是小主您的头髮。”琥珀道。 “她是如何拿到头髮的。”陵容蹙眉。 “谦贵人重金收买了钟粹宫的一个二等宫女,是那个宫女趁打扫之便,拿了小主的头髮。”琥珀道。 “那宫女如今在哪儿?”陵容问道。 “还在慎刑司关着呢。”琥珀道。 “再好好审问一番,既然她能拿到我的头髮,那么也有机会做其他的手脚。”陵容道。 “小主放心,福海还在盘问。”琥珀道。 “其他的人可有可疑?”陵容问道。 “钟粹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奴婢都有仔细盘问过,除了这个宫女,还有一个嬷嬷也被查出曾收过淑贵人的钱财,意图谋害小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琥珀道。 “皇后与莞嫔呢?她们又是怎么动手的?”陵容问道。 “小主喜欢梅花,入冬以来,钟粹宫里便常有梅花做装饰,莞嫔便是在梅花上动了手聊。”琥珀道。 “宫中梅花众多,她如何知道我们会选哪一枝?”陵容蹙眉。 “奴婢仔细观察过,有问题的梅花都是花房送来的或者从倚梅园折来的。”琥珀道。 “好大的手笔。”陵容不由冷笑,“她想做什么?” “梅花上放得是伤胎催产的药,量不大药性却强,小主会早产与这些药脱不了关系。”琥珀道。 “继续说。”陵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动怒。 “皇后娘娘派来的接生嬷嬷,身上也搜出来会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物,只是小主当时生产时那嬷嬷并未能近身,所以才没有得逞。”琥珀道。 “只有这些?”陵容蹙眉,显然这得来的结果与陵容想要的相差太远。 “奴婢无能,只查到这些。”琥珀惭愧道。 “无妨。皇上可有说什么?皇后与莞嫔承认了吗?”陵容问道。 “皇上还在调查,奴婢也不敢审问皇后与莞嫔,所以……”琥珀垂头道。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便等等再看吧。”陵容也不着急,这些明面上查到的东西,有太多的不可信,煳弄她都难,又怎么瞒得过皇帝。 又过了两天,多日未见的皇帝来了,当时陵容正跟方氏和陵姝说话。陵容身子尚未康復,自然是不能前去请安的,但是方氏和安母却是要按礼去请安的。请过安,众人便退了出去。 产房被视为不详之地,皇帝自然不会进入,只是隔着帘子与陵容说着话。 “身子可好些了?”皇帝声音有些哑,纵然没看到,陵容也知道皇帝的状态不好。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好些了,皇上放心。倒是皇上您,声音听上去很疲累,可是又熬夜批阅奏摺了?皇上,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啊。”陵容体贴的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婉约。 “朕看过孩子了,很精神,你总是把孩子照顾得很好。”皇帝说道,颇有感触。 “母亲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不是应该的吗?”陵容笑着回答。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你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 “皇上?”陵容有些诧异,没想过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 “差一点,差一点你就没命了,你不怕吗?不后悔吗?”皇帝道。 陵容此刻很困惑,皇家的惯例向来是保小不保大,或者说整个大清都是如此,她的做法奇怪吗?或者说,她有的选择吗? “臣妾自然是怕的,可是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胎死腹中啊,他在臣妾腹中待了那么久,臣妾期盼了他那么久,臣妾怎么能放弃他?臣妾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保住孩子。”陵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第219页 “这次的事,你如何想?”皇帝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问道。 “很复杂,臣妾还没有什么头绪。”陵容如实回答道。 “琥珀应该都跟你禀告了,你如何看?”皇帝追问道,似乎非要陵容说些什么。 陵容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臣妾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其中有些事,让臣妾很难相信,皇上觉得那些事会是真的吗?”陵容有些无助,有些迷茫。 “朕…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皇帝底气不怎么地安慰道。 “自入宫以来,臣妾安守本分,从不曾主动去伤害谁,为何却有人要来害我,来害我的孩子?我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陵容似是再问皇帝,又似在自言自语。 室内又陷入沉默,半响,皇帝说道:“朕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皇上打算继续查下去吗?”陵容忧伤地问道。 “朕不会允许那害人之人继续为非作歹。”皇帝道。 “皇上……”陵容脆弱的唿唤着,声音都似浸了泪。 “你好生休息,朕过几日再来看你。”皇帝突然道,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皇上!”陵容勐然提高了声音,留住了皇帝的脚步。 “容儿,可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朕说。”皇帝道。 “臣妾…臣妾想见见惠姐…臣妾想见见惠嫔。”陵容轻轻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好,朕派人将惠嫔传来。” “谢皇上恩典。”陵容道。 “身子要紧,不要伤了自己。”皇帝叮嘱道。 “臣妾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惠嫔,皇上要留下吗?”陵容道。 “好。”皇帝考虑了一下,留了下来。 眉庄很快被请来,以陵容的名义,而皇帝则坐在屏风后面,没有露脸。 “姐姐,你来了。”陵容看着有些憔悴的眉庄,心情复杂。 “我来了。”眉庄轻轻道,眼神一直没有看向陵容。 “姐姐为何不敢看我?”陵容艰涩到。 “……”眉庄垂着眼,没有回答。 “姐姐…你当真…当真想要我的命?”陵容悲伤地问道。 “不,我没有!”眉庄勐然抬起头,下意识地反驳道。 “没有吗?”陵容定定地看着眉庄,有些期盼,有些想要相信,眉庄却躲开了陵容的视线,沉默了下去。 半响,眉庄道:“对不起。”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陵容问道。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眉庄抬起头,看着陵容道:“对不起,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得宠,嫉妒你有两个小阿哥…我只是一时煳涂…我绝无伤你性命之意!” “我不想再听了,你走吧。”陵容哽咽道。 “我很抱歉。”眉庄羞愧地转身,道:“多保重,还有,对不起。” 陵容望着眉庄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的空与冷又多了一分。 “容儿……朕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见人已离开,皇帝才开口道。 “谢皇上。”陵容木木地谢恩,沉默了片刻道:“惠嫔还有两个孩子,皇上还是小惩大诫吧,不要让两位公主没了母亲。” 皇帝沉默片刻,道:“好。” “谢皇上。”陵容道。 “你好生休息,朕过几日再来看你,其他的事等你好些了,朕会给你一个答案。” “谢皇上。”陵容的声音还是很低落,皇帝只能嘆口气,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睏哦,来更一章 第120章 真相(中) 皇帝离开过,青玉忍不住愤愤开口道:“小主,你就这么放过惠嫔了?!小主把她当姐妹,对她那么好,她却害小主!” “真正害人的人又怎么会有愧疚感?惠嫔是动了歪念,有过害我的念头。或许也真的做过那么一两次,但是你真的认为我会早产、难产是她的缘故吗?”陵容反问。 “这…难道不是吗?”青玉疑惑,随即又愤愤道:“就算不是主要原因,她也是起了害人之心的!小主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她!” “对,她有了害人之心,所以我请皇上作证,揭穿了她的罪行,这便是给她的惩罚。”陵容笑着道。 “那小主还……”青玉疑惑不解。 “还给她求情?”陵容接过青玉未完的话,勾唇一笑道:“傻丫头,我饶过了惠嫔,皇上对我便会愈发心疼、愧疚。那么其他害我的人,即使皇帝有心想要饶过她,也没法再开口了,不是吗?” “小主是说…莞嫔?”青玉眼睛一亮,悄声问道。 “不只是她,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未可知,这次的事我总觉得蹊跷。”陵容微微蹙眉。 甄嬛虽然也受宠,也有手段,但要长期、大范围地悄无声息的在梅花上下药,需要的人脉,怕是以甄嬛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够完成吧。 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帮甄嬛?难道是皇后?陵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皇后,那么甄嬛谋害皇嗣的罪名一定会被坐实,皇后便可以达到一箭双鵰的目的。 第220页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甄嬛的罪名并没有坐实,甄嬛甚至没有自爆有孕,这也就说明甄嬛有信心不会被坐实罪名。 陵容绝对相信这次的事件,甄嬛有参与在内,但按照现目前的状况来看,甄嬛极有可能没有亲自出手或者她出手了却有信心罪名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若是前者,那么真正动手的人是谁?不可能是皇后,皇后不会与甄嬛一条心,若真有这么一个人,那这个人隐藏得确实够深,会是谁呢?若是后者,那甄嬛又想将罪名扣在谁的头上?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越想越苦恼,陵容不由有些头疼。 “小主,您就别再想那么多了,琥珀和福海都还在查呢,早晚会水落石出的。”青玉见陵容脸色不太好,忙劝道。 “嗯。”陵容疲惫地揉揉眉心,青玉忙上前给陵容按摩。 陵容如今身子正弱,不一会儿便被倦意侵袭,青玉便服侍陵容小憩。 第二天,皇帝便以御前失仪为名,褫夺了惠嫔的封号,将其降为贵人;和静公主被移往阿哥所,而眉庄所出的九公主因为尚在襁褓之中,便还是暂时养在眉庄身边。但看皇帝的皇帝的意思,等九公主再大一些,怕也是不会留在眉庄身边的。 陵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理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上一世她害了眉庄,最终她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一世她也努力去补偿眉庄,她已不欠她什么。没想到到最后,她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以后便相忘江湖吧。 又过了几日,谦贵人夏冬春因意图谋害皇嗣而被打入冷宫,其所出的八阿哥被记在懋嫔名下。事实上,夏冬春的犯的是行巫蛊之术的大罪,皇帝顾念八阿哥,才留了夏冬春一命,也没有处置夏冬春的家人,已是法外开恩。 而懋(mào)嫔宋氏,在宫里也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但是资歷老,是康熙年间便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曾为皇帝诞下两位公主,但因两未公主皆未逾月便殇逝,故并未序齿。此次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在懋嫔头上,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相比较夏冬春,富察氏则幸运的多,她收买的人根本没机会动手害人,皇帝便也只是小惩大诫,申饬了一番便罢。不过富察氏素来胆子不大,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战战兢兢度日,不会再敢兴风作浪了。 这期间,琉璃也成功地撬开了温实初的嘴巴,证实了往梅花上下药这件事甄嬛确实是知晓的,也是甄嬛示意温实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揭穿。但就温实初的描述,甄嬛对具体的实施,并不知晓的十分清楚,这也证实了陵容之前的猜想,这次出手的果然不是甄嬛,但甄嬛确实是知情的。 甄嬛既然知晓,为何还会允许那人用她的名义? ‘计中计!’一个念头勐地闪现在陵容的脑海里。 如此看来,甄嬛背后的人心机深沉,所求也不小,只是不知那人到底想要什么。陵容觉得那人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想借她过桥的应该是甄嬛,她一定要查出甄嬛背后的那人是谁,这么可怕的潜在敌人若一直躲在暗处,那就太可怕了。再等等,等她能离开这病榻,她定会将那人揪出来。 之后的日子,皇帝陆陆续续的处理了其他涉嫌陷害陵容的人,却都不是核心人物,有些根本算得上迁怒。 陵容不知道皇帝是还没查清楚,还是捨不得去处置那些人,亦或者只是因为快要到除夕了。 陵容心有不甘,却也有些麻木,在方氏和陵姝的陪伴下,陵容暂时抛开这些烦心事,只一心将养身体。 很快,陵容迎来了又一个除夕,这一个除夕虽然陵容多半时间还是躺在床榻上,却因为有母亲与妹妹的陪伴而过的尤其舒心。 元宵节前夕,陵容也差不多坐了有四十天的月子了,身上的伤口从外面看已经恢復的七七八八,陵容终于可以离开床榻了,只是陵容自己清楚,她的身体离真正的康復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元宵节过后,一直被压制的“真相”终于又有了下文,只是这个“真相”却有些出乎陵容的意料。 “你说是谁?”陵容问跪在地上的琥珀。 “是年嫔,意图谋害小主,嫁祸莞嫔的人是年嫔。”琥珀禀告道。 闻言,陵容不由笑出声来,原来那人的目标是华妃!她知道甄嬛背后的人是谁了! 此时,青玉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小主,年嫔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不多,先小小的来一章 ps:谢谢画浮生与21210808的地雷! 第121章 真相(下) “小主,年嫔来了。”青玉禀告道。 “请进来吧。”陵容略略犹豫了一瞬,便让人将华妃请了进来。 很明显华妃是趁着夜色悄悄来的,一袭普通的黑色斗篷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看华妃被冻得通红的脸颊,陵容便知道华妃定是在外面徘徊了许久再找到机会与自己身边的人搭上线。 华妃真的成长了许多,行事比以前周全多了。 此时夜已深,除了刚刚来跟陵容禀告的琥珀,便只有琉璃和青玉伺候在陵容身边。琥珀看到华妃,神色有些警惕,牢牢地护在陵容身侧。 “琥珀,上茶。”陵容拍拍琥珀紧绷的肩膀,笑着道。 第221页 “小主……”琥珀放心不下,有些犹豫。 “没事,去吧。”陵容催促道。 “是。”琥珀犹豫了一瞬还是听话的离开,只是加快了脚步,想着要赶紧回来保护自家小主才是。 屋内,华妃直接了当地说道:“我没有加害你,那些腌臜事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我知道。”陵容意外华妃会来,却不意外华妃的话,她只是没想到华妃居然会亲自前来解释。 “你知道?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何会这么没来由的相信我?”华妃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陵容。 “那娘娘又为何会来向我解释?”陵容反问道。 “……”华妃被噎了一下,确实有些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毫不迟疑地认为陵容会相信她。 “嗯。”华妃略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此事可有头绪?” “这就要问娘娘了,这宫中谁最想置娘娘于死地,娘娘可是心中有数?”陵容笑着反问。 “本宫这些年树敌无数,想要本宫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可真能置本宫于死地的却也没几个人。”华妃冷笑一声,“皇后算一个,敬妃也还将就,甄嬛也就勉强,就不知道到底是谁了。” “我倒是觉的不是皇后。”陵容挑挑眉,笑着道。 “也是,如今本宫失了宠,也碍不着皇后什么事,她犯不着跟我过不去。比起我,怕是皇后更希望看到甄嬛被定罪吧。”华妃自嘲地说道。 “娘娘又何必妄自菲薄,若娘娘乐意,重获荣宠也不是难事吧。”陵容道。 “哼,本宫不稀罕。”华妃嗤道,“既然不是皇后,我认为也不会是敬妃,那是甄嬛?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华妃有些怀疑。 “或许有高人相助呢。”陵容提醒道:“一个恨娘娘的‘高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华妃犀利地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只是刚入宫时听说了一件往事。”陵容引导道。 “往事?”华妃蹙眉,再一思索,华妃勐然有了答案。 “是她!齐月嫔!”华妃眼中的恨满的似要溢出来。 “本宫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华妃勐地站起身,急欲离去。 “娘娘且留步。”陵容忙出声道。 “你要阻止我?”华妃头也不回,冷声道。 “只是提醒娘娘,此事恐怕并非一人所为,娘娘可否稍安勿躁。”陵容无奈道,对华妃的急性子有些无奈。 “娘娘,请喝茶。”此时琥珀也回来了,冷淡地给华妃奉茶,华妃接过茶,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娘娘不急,那我们便一件件事来说吧。”陵容倚靠在软枕上浅笑着说道。 “好。”华妃抿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件事,娘娘你派人送来的贺礼被人动了手脚,娘娘可有头绪?”陵容问着,心里却隐约有个答案。 华妃沉下心,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很快便有了一点头绪,只是还不能确定。 “此事本宫还需要确认,先说下一样。”华妃道。 “好。第二件事,娘娘可知陷害娘娘的人提供的证据是什么?可有办法为自己洗脱罪名?”陵容问道。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几个宫女太监的口供,还有一些有印记标识的财物,都是些可信可不信的东西。本宫拒不认罪,她又能奈我何?”华妃说道。 “这便是第三个问题。”陵容认真道:“即便娘娘能让这些人改口指证那背后之人,她一样可以拒不认罪。罪名成不成立,都未可知。”一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罢了,陵容心中暗道。 “难道要本宫就这样放过她?!”华妃怒。 “抓不了主帅,娘娘可以先抓副将,娘娘觉得副将可会为了保帅而自弃呢?”陵容看着华妃,笑着反问。 “呵,谁会为保他人而弃自己。你且安心休息,本宫先走了,等本宫了结了那些人,再来看你。”华妃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信步离去。 陵容看着华妃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与华妃会站在同一战线,更没想过,她会这么简单地相信华妃。人生的机遇,当真奇妙。 知道了其中一个主谋,陵容不由开始思考另外一个主谋会是谁。 梅花上是催人早产的药,她的胎将养的好,单单是催产的话,并不会对她和孩子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端妃想要针对的应该只是华妃,只是甄嬛怕是更想借端妃之手对付她吧。 端妃那些陷害的手段看似严重,却也不是真正的死局,除了向华妃寻仇,端妃更看重的、更想知道的是皇帝的态度吧,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为的也是自保吧。可惜的是,皇帝一直迟迟没有给出答覆。 端妃、华妃,她们之间的恩怨恐怕真的只能不死不休了,不过端妃一直与甄嬛为伍,这次又害到她头上了,那就别怪她反击。 现在更让陵容关心的是,当时真正让她陷入危机的那种让人浑身无力的药,正是这种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会是谁呢?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自己下手?而且时机把握的那么好。恐怕,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了。 第222页 陵容不愿这样去想,但事实却告诉她只有身边的人才最有可能,至于那背后之人,目前她还没有什么头绪。 “小主,该吃药了。”胡思乱想间,琉璃端了汤药进来。 “嗯。”陵容接过药碗,心不在焉地喝着。 “今日小主的伤口可还有疼过?”琉璃担忧的问道。 “已无大碍,不用担心。”陵容回过神,笑着对琉璃说道。 “小主要多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那日真的吓坏奴婢了,还好小主平安无事,否则小主让奴婢如何自处?”琉璃将头埋在陵容手上,忍不住哽咽道。 之前陵容身子弱,琉璃不敢在陵容面前哭泣,心里的恐惧一直无处诉说,几乎要压垮她了。 “我不是没事嘛,不要怕。”陵容摸摸琉璃的头,安慰道。琉璃性子沉静,有苦有忧也极少能说出口,这次若不是怕惨了也不会如此失态。 琉璃慢慢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看着有些可怜。 “琉璃,我生产那日所用的羹汤除了你和青玉,还有谁碰过?”陵容问道。 “那日青玉带着人去折梅花了,羹汤本应是奴婢准备的,那时刚好奴婢有事,便交给宝娟了,后来也是宝娟帮忙端给小主的。”琉璃想了想回答道。 “宝娟?”陵容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细细回想那日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处处都有痕迹,是自己太过习惯,大意了。 “小主,今日乌嬷嬷想来拜见小主,奴婢怕吵着小主休息便没有答应,小主可要见见她?”琉璃停止了哭泣,问陵容。 “乌嬷嬷?”陵容疑惑地问道,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琉璃说的是谁。 “乌嬷嬷就是那日为小主接生的那个稳婆。”琉璃为陵容解疑答惑道。 “原来是她。”陵容恍然大悟,那个胆子很大的稳婆。 “可知她求见所谓何事?”陵容问道。 “听说是家里出了事,想要求个恩典回家去。”琉璃道。 “这个乌嬷嬷懂医?”陵容问道。 “并不懂,奴婢曾向她请教伤口恢復和产后恢復的法子,她说的法子都是些没有依据的经验之谈,所以奴婢都没敢用。”琉璃回答道。 “一个不懂丝毫医术的人,居然敢提出给本宫剖腹催产的法子?还懂得怎样尽可能地保全大人和孩子。”怕也是有人特意培养的吧,陵容危险地眯起眼睛。 “去将琥珀和宝娟唤来,我有事交待。”陵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琉璃也不多问,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琥珀率先进了门,陵容在琥珀耳边吩咐了几句,琥珀便匆匆退下去了。 随后,宝娟也进来了,陵容细细打量这个伺候了自己两辈子的人,却发觉自己始终无法看清她的心思。 “宝娟,你今年多大了?”陵容问道。 “回小主,奴婢今年二十有一了。”宝娟恭敬回道。 “二十一了,是本宫耽误你了。不如,本宫向皇上求个恩典,放你出宫可好?”陵容看着宝娟问道。 “小主?”宝娟诧异的看着陵容,有些心动。 “这是本宫之前便答应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心急。”陵容冷冷地说道。 “小主,奴婢…奴婢…”宝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 “念在主僕一场的份上,你自己交待吧,只要你如实回答,本宫仍然会兑现对你的承诺。”陵容道。 “奴婢不知小主要奴婢交待什么。”宝娟嘴硬道。 陵容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宝娟,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此时,琥珀回来了,身上带着些煞气与血腥气。也没有避讳跪在地上的宝娟,之如实禀告道:“不出小主所料,那老婆子确实是受人指使来给小主接生的,她的目的是让帮小主‘有惊无险’地生下孩子。” “可问出是谁指使的?”陵容问道。 “那老婆子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知道是宫中的一位管事姑姑,那人给了她一大笔钱便没有再露面。”琥珀道。 “无妨,她不知道,会有人知道的。”陵容冷冷地看了宝娟一眼说道。 “小主放心,奴婢定会让她开口的。”琥珀粗鲁地拉起宝娟,将人拖了下去。 宝娟的嘴终究不够硬,在琥珀的手段下,很快便招认了,居然是太后。如此便说的通了,费那么多周折却不是为了要她和孩子的命,原来想要的是唤起皇帝孺慕之情吗?难怪那日皇帝会问自己那么奇怪的问题,那她岂不是为害她之人说了话? 果然,太后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偏偏,她不能反击,因为那是皇帝的生母!一时之间,陵容觉的有些灰心丧气。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 第122章 第 122 章 陵容的灰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这波澜不断的皇宫里,她没有时间去沮丧,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她从不敢懈怠。 之后的几日,后宫都很宁静,皇帝没有再处置过什么人,其他人也都持着观望状态,按兵不动。诡异的平静表面之下,是让人压抑的暗涛,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第223页 送走了宝娟之后,陵容便没有再去追查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钟粹宫里调养身体。而自打陵容能离开床榻之后,皇帝来钟粹宫的频率便大大提高了。只是陵容不开口询问,皇帝便也没有主动开口去说什么,陵容想或许皇帝还未想好该如何了结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太后。而陵容自己也还在思量自己可以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什么,思考如何处理才是最恰当的。 二月初二,龙抬头。满人信奉萨满,“萨满教”认为万物均有神灵,依照“萨满教”的说法,各种神仙从二月二这天起,都活跃起来了。 这一天,有许多的风俗,比如“领龙”之俗,比如吃“龙鬚面”和“龙鳞饼”的风俗,比如“剃龙头”的风俗。满人认为年年剃龙头,长大成人定会龙腾虎跃,有出息。 陵容这儿有两个小阿哥,年龄又都不大,皇上早早便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太监来给两个孩子剃头。 弘曦如今已经懂事不少,剃头的时候很老实,不一会儿便剃好了。倒也没有全剃光,后脑勺留了一撮头髮,这被称为金钱鼠尾,配上弘曦肉嘟嘟的脸,端的可爱非常。 陵容所出的九阿哥,如今不过将将两个月,养的不错,皇帝便赐名“弘瑞”。公平起见,七阿哥八阿哥也分别被赐名为弘旭、弘曕。弘瑞还没有到能闹腾的时候,剃头的老太监手法又十分熟练,很快便剃好了头。 这是弘瑞第一次剃头,胎髮剃下来之后,便有内务府的太监收集了几缕,预备做成毛笔,陵容特意吩咐了多做几支,好留做纪念。 时间进入三月,天气回暖,陵容才开始在后宫中走动,只是大部分时间仍然在钟粹宫里休养。华妃那里小动作频频,陵容有些不放心,也有些隐隐的期待。也不知道华妃会如何施为,她很是好奇啊。 很快,华妃便动手了,陷害陵容的许多表面证据都是指向甄嬛的,也是因为太过明显而难以让人信服。陵容以为华妃会从调换礼物的曹琴默下手,却没想到华妃能够拿捏住曹琴默,而咬住甄嬛,真真是意外之喜。 华妃处理事情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很有华妃的风格,她就只是拿甄嬛意图谋害皇嗣的表面证据说事,再加上反口的曹琴默,还有不知为何突然真实有力了不少的其他物证人证,倒也是人证物证俱全,让皇上不得不重视。 敏感如陵容,自然看得出其中有蹊跷,由此也猜测出,曹琴默应当是为太后所用的,不然事情不会如此顺利,看来,太后是要祸水东引啊。陵容不由冷笑,心里有了一些决定。 不过,陵容并没有急着动作,她还是很好奇皇帝对甄嬛的处置,以及甄嬛的应对方式。 甄嬛端是稳得住,华妃已经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甄嬛并无有力的证据自证清白,却还是绝口不提端妃,只是请求皇帝彻查,还她清白。皇帝一直留而不发,倒是华妃变得急躁起来,若不是陵容暗中劝阻,怕是华妃早跑去质问端妃了。 此次的生产伤了陵容的根本,陵容的身子弱了不少,一场春雨袭来,便起了热,夜里也总是低低地咳。倒是早产的弘瑞,养的越发壮实,丝毫不惧这点儿风雨。 皇帝来看陵容的时候,陵容已经退了热,只是有些没精神,时不时地要咳嗽两声。 “容儿,身子可好些了?”皇帝坐在陵容的床前,担忧的问道。 “让皇上担忧了,臣妾并无大碍,咳咳……”陵容虚弱的对皇帝笑笑说道。 “不舒服就歇着吧,朕就在这儿看着你。”皇帝疼惜的拍拍陵容的背,安慰道。 “皇上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病容残倦,若是不小心过了病气给皇上,就是臣妾的不是了。”陵容靠在床头,虚弱的看着皇帝。 “……”皇帝定定地看着陵容,片刻后才说道:“有时候,你可以不这么懂事的。” “皇上?”陵容疑惑地看着皇帝,似是不甚理解皇帝的意思。 “你且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帝嘆口气,说道。 “臣妾恭送皇上。”陵容靠在床上,虚弱的目送皇帝离开。 皇帝离开了,青玉和琉璃便进来伺候陵容,陵容接过青玉递过来的热帕子,擦去脸上和唇上过多的脂粉,恢復自己颜色正常的肤色。 “小主,该吃药了。”待陵容简单洗漱过后,琉璃便将手里的药递给陵容,陵容的病其实已经好了□□成,不过为了让皇帝的愧疚再多几分,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陵容才让自己多“病”了几天。 “青玉,这几日,年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陵容喝了药,漱了口,才问道。 “奴婢正要跟小主说,年嫔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不住了,怕是这两日就会去披香殿找端妃了。”青玉道。 “让人盯紧些,有动静立刻来禀告。”陵容微微蹙眉,说道。 “小主不要忧心了,身子要紧。”琉璃劝道。 “嗯。”陵容心事重重地睡了。 第二天夜里,陵容便收到消息,说是华妃去了披香殿,陵容赶紧换上宫女的衣服也趁着夜色匆匆赶了过去。披香殿并没有什么人伺候,陵容进入的很通畅。陵容一直很不解,就算华妃欺压,端妃也是高居妃位的主子,且皇帝对端妃也有些情谊,内务府的奴才又怎么敢如此怠慢?若是说以前有华妃施压,那现在华妃明显已经失势,为何端妃的宫殿还是如此冷清?真是让人费解。 第224页 陵容到达的时候,很显然华妃的怒火已经发泄了大半,此时华妃与端妃正在对峙,争论的仍然是当年华妃小产的那件事以及最近发生的陷害之事,有强势的华妃做对比,端妃显得那么无辜无害。陵容只是躲在暗处,静静观看。华妃发泄了一通,仍然撬不开端妃的嘴,便气愤不已的离开了披香殿。待华妃离开了,陵容才吩咐琥珀守在一边,自己从暗处走出来,出现在端妃面前。 “端妃娘娘。”陵容平静的看着端妃,淡淡的开口。 “你…瑾嫔?”端妃看到陵容有些吃惊,又有些瞭然,还有一丝隐隐的愧疚,神色很是复杂。 “端妃娘娘似乎并不奇怪我来。”陵容施施然的自己选了个还算完好的凳子坐下,说道。 这屋子已经被华妃给毁得差不多了,难怪端妃不乐意有下人守着,这么有损颜面的境遇,是谁都不会想被下人瞧见的。 “瑾嫔近日来,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吧。”端妃淡淡道。 “娘娘何出此言?可是娘娘自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陵容反问道。 “瑾嫔与年嫔交好,会怀疑我故意伤害了你和九阿哥也不稀奇。”端妃很是坦然的说道。 “娘娘当真厉害,人在家中坐便知天下事。”陵容勾出一笑,随机话锋一转,道:“娘娘便当真心中无愧吗?若不是娘娘,其他人又怎得有机会真的伤害到我??” “……”端妃神色一滞,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娘娘不否认?还是说这也是娘娘算好的?”陵容道。 “瑾嫔当真是伶牙俐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端妃神色自若的说道。 “其实娘娘承认与否,对我毫无意义。”陵容站起身,无所谓的说道。 端妃奇怪的看着,有些无法理解陵容的突然转变。 “这披香殿可真大。”不理会端妃的凝视,陵容随意的环视这四周,“不知娘娘午夜梦回时,可会害怕?”突然,陵容勐一转头,眼神逼人的凝视着端妃。端妃的神色平和如常,城府着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陵容也不气馁,只淡淡一笑,自若地收回眼神。 “当年,你害了华妃的孩子,因果循环,你也绝了自己的子孙缘;这次,你又伤害了我的孩子,不知,你还有什么可以赔给我?”陵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靠在榻上的端妃,冷冷的说道。 “呵,瑾嫔说笑了,我这残破的身子,冷清的宫殿,瑾嫔你会想要什么呢。”端妃平静地看着陵容说道。 “嗯,你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陵容肯定的点点头,笑着道:“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哦?那你想如何?”端妃看着陵容,并不在意。 “听说,娘娘当年是被华妃灌了红花才绝了子孙缘的?我也略通医理,这红花虽说不适合有孕女子服用,却也不会断人子嗣。不知道,端妃娘娘这些年可有疑惑过?还是说,娘娘宁愿相信那是华妃所为?”陵容笑着道。 “你想说什么?”端妃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这后宫之中,不是每个女子都有福气为皇上绵延子嗣的,尤其是那些皇上不准的人。”陵容看着端妃,意有所指的说道。 “本宫确实没有瑾嫔有福气。”端妃淡淡道,语气已经有些生硬。 “生气了?呵,你伤害了皇上喜爱的人,皇上又怎么会允许你生下孩子,没有取了你的性命,已经是看在你足够听话识趣的份上了。”陵容的话句句扎心,饶是端妃这般自持的人,也不由变了脸色。 “咳咳咳…你…”端妃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平静,破败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波澜的内心。 “啊,对了,你说皇上都知道那人借着你的手来伤害皇嗣了,皇上会如何处置她啊?”陵容凑到端妃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会不会让你来顶罪?毕竟她那张脸那么像那个人,那么的的……难得。你说是吗,端妃娘娘?” “你!你如何知道那么多事?”端妃神色剧变,惊惧地看着陵容。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皇上对华妃的喜爱,比如你对华妃的嫉妒,比如你自食恶果的作为!你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可惜,你再怎么委曲求全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只能骗骗自己罢了。你就是一个懦夫,明知你深爱的人心里从来没有你,甚至心里还怨着你。你谁都比不上,你就是一个早就不该存活的人。”陵容继续道,“我根本不需要从你身上拿走什么,你可要好好活着,活着看你嫉恨的人幸福的生下孩子,重获皇上的疼爱,得到一切你求而不得的东西。” “你,你以为你可以预料一切吗?”端妃轻喘着,费力地反驳着陵容。 “我不需要预料一切,这是事实,你自己心中有数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你不就是想看看华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吗?怎么,现在看到了,是不是很心痛。”陵容笑得明媚。 “你…咳咳…”端妃越咳越烈,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娘娘可要保重啊,告辞。”陵容好心情的转身离开披香殿,留下端妃咳得撕心裂肺。 第225页 第二日,便传来端妃病重的消息,不过陵容知道,端妃是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因为皇帝念着旧情派人慰问了端妃,端妃还是可以心存幻想的。端妃这样的人,只有皇帝才能打败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加的太多,天天写材料写的我都没有灵感了,大家将就看 第123章 了结 陵容的病很快便痊癒了,天气也越来越暖和,陵容便抱着弘瑞,带着弘曦一起在园子里散步。钟粹宫很大,收拾的也很不错,弘曦欢快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弘瑞也咿咿呀呀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陵容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笑得温柔,神情柔和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只是每次看到活蹦乱跳的弘曦,陵容总会忍不住想像,若是和顺也能平安长大,如今又会多么可爱,如此一来,笑容中不自觉便会带上一丝伤痛。 皇帝来的时候,弘曦是第一个发现的,小小的人也不害怕,跑过去便一把抱住皇帝的腿,仰着小脸欢快地唤着:“皇阿玛,皇阿玛。” “弘曦,你的规矩呢。”陵容站起身,轻斥道,声音里却并没有生气紧张的成份,更多的是嗔爱。 “臣妾给皇上请安。”陵容走上前,微微一福身道,弘曦也恋恋不捨地松开皇帝的腿,规规矩矩地给皇帝请安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都起来吧。”皇帝伸手拉起陵容,摸摸弘曦的头,三人便一同往陵容刚刚坐着的地方走去,弘曦欢快地跟在旁边。 “身子刚好,怎的就出来吹风了,也不多穿些衣服,仔细受了凉。”皇帝握着陵容的手,拉着陵容坐下说道。 “臣妾身子已经大好了,太医说多晒晒太阳才好把病气驱走。臣妾见今日天气好,才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晒晒太阳的,不冷的。”陵容柔柔地说道。此次生子之后,伤了身子的陵容身上多了一丝让人心疼的柔弱,不过陵容并不想给皇帝自己病怏怏的错觉,所以这个度的把握很关键。 “嗯,气色看着还不错,这样朕也可以放心了。”皇帝抬手为陵容理了理额发,温和的说道。 “让皇上费心了。”陵容握着皇帝的手,轻轻将头靠在皇帝的肩上,皇帝顺势环住陵容的肩膀,感受着暖玉温香抱满怀的静谧美好。 可是这美好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弘曦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陵容和皇帝,一副艷羡求抱抱的样子,让陵容很无奈。陵容看看皇帝,皇帝松开环着陵容的手,轻咳一声,略尴尬地坐正了身子。 “额娘……”弘曦略哀怨地蹭到陵容身边,小声嘟囔道:“弟弟出生之后,额娘就没有抱过弘曦了……” 闻言,陵容一愣,随即蹲下身抱歉地抱住弘曦,道:“是额娘不好,忽略了我的弘曦,额娘以后不会再犯了,弘曦原谅额娘这次可好?” “嗯,弘曦不怪额娘,弘曦知道额娘是生病了,额娘不会不疼弘曦的。”弘曦小大人似的拍拍陵容的背,很是贴心。 “额娘保证,永远都会疼弘曦的。”陵容笑着保证道。 “那额娘保证以后不会再生病了。”弘曦道。 “弘曦啊,额娘保证以后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好不好?”陵容从不对孩子承诺做不到的事,只是很客观地说道。 “好吧。”弘曦不甚满意地答应了,如今的弘曦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懂事地不去为难自己的额娘。 这次的事在弘曦幼小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就算众人都没有跟弘曦说过生死之事,但陵容生产那日众人紧张的表现,以及之后陵容的昏睡,加上陵容的虚弱,都让弘曦感受到了生病的可怕与无可奈何。 “弘曦真乖,去玩儿吧。”陵容笑着揉揉弘曦的头,放弘曦去玩儿。 皇帝看着陵容母子俩的互动,神色也很祥和,想来也是满意的,或许还有一丝羡慕在。 “弘曦毕竟是个阿哥,不要太溺爱了。”皇帝道。 “皇上说的是,臣妾只是想着用不了两年弘曦就该启蒙入学,搬去阿哥所了,臣妾就想趁他还在身边的时候多疼他一些。”陵容看着欢快的弘曦,略略失落的说道。 “容儿,这是规矩。”皇帝嘆口气,说道。 “臣妾知道。”陵容微微泪湿了眼睫,马上又敛去了,强笑着说道:“臣妾但倒是有些羡慕欣贵人了,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可以多陪伴几年。” “公主早晚都会嫁人,哪比阿哥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日后弘曦搬去了阿哥所,也不是见不到,弘曦每日都是可以来给你请安的,不照样日日可以想见?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皇帝劝慰道,“若是你喜欢公主,等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给弘曦弘瑞添个妹妹。” 闻言,陵容的身子僵了僵,随后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话一出口,皇帝也僵硬了一瞬,想来也是想起了太医的话,想起了陵容能够再次有孕的机率微乎其微。但话已出口,皇帝只能僵硬地安慰道:“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嗯,臣妾相信皇上。”陵容轻轻靠在皇帝皇上道,声音里的伤痛明显的不想掩藏。 “过几日,弘瑞就要满百天了,朕打算未弘瑞办一场盛大的百岁宴,容儿觉得如何?”皇帝轻拍着陵容的背,说道。 第226页 “臣妾都听皇上的。”陵容只是放松地靠在皇帝身上,并不发表意见。 “那,容儿可有什么想要的贺礼?”皇帝问道。 “哪里有孩子的百岁宴,做额娘的要礼物的。”陵容笑着道。 “朕说有就有。”皇帝道。 “可是……臣妾并不缺什么啊。”陵容无辜的说道,过了一会儿陵容又说道:“嗯…若是皇上下次出巡的话,带上臣妾吧,臣妾喜欢蒙古的夜空,月亮又大又亮,星星近得好似可以摘下来,还有数不清的萤火虫,太美了……”陵容不无嚮往地说道,“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可以尽情的跑马狩猎,臣妾已经好久都没有骑过马了”。 “好,若下次再出巡,朕一定带上你,还有弘曦弘瑞,一起去骑马看星星。”皇帝应道。 “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哦。”陵容娇俏地要保证。 “朕什么时候对你这小女子食言过?”皇帝满含笑意地说道。 “臣妾真的很怀念在蒙古草原的那段日子,那么欢快,如今,却已物是人非。”陵容喃喃道。 “那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的,朕保证。”皇帝抱紧了陵容,坚定道。 “臣妾多谢皇上。”陵容不再说话,只是靠着皇帝,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皇帝还是又开口了,说出了陵容心底里盘算了许久、预想了多次的事情。 “近来,年嫔,年嫔的事情你可有听说。”皇帝问的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想提及。 陵容听到皇帝只提了华妃,却没有提甄嬛和端妃,心里不由闪过不忿与愤怒,话到嘴边却只是淡淡的语气。 “皇上是说年嫔为自己申冤的事?臣妾听说了。” “此事,容儿如何想?”皇帝问道。 “臣妾也不知道。”陵容嘆口气,继续道:“臣妾与年嫔并无恩怨,与莞嫔也没有什么瓜葛,臣妾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说辞。”顿了顿,陵容离开皇帝的怀抱,看着皇帝道:“皇上认为是谁在说谎呢?” 皇帝抿了抿嘴,道:“均有不尽不实之处。” “嗯,臣妾也是这样觉得。”陵容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自从臣妾入宫的第一天,臣妾便告诫自己,在这后宫之中,臣妾只有皇上一人可以依靠、可以相信。 可是,臣妾还是会忍不住盼望可以跟其他人和平相处,甚至奢望会有真正的朋友、姐妹。”陵容停了停,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结果,臣妾失望了,臣妾几次三番险些丢了性命,臣妾的和顺也没了,这次又险些失去弘瑞。如今,臣妾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能相信谁了。” “那容儿愿意相信谁?想相信谁?”皇帝很认真的问道。 “臣妾帮过年嫔,也帮过菀嫔,臣妾愿意相信她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是,这不是臣妾愿意,便能成为事实的不是吗?”陵容毫不惧怕地与皇帝对视,很认真的回答。 “那容儿想处置?”皇帝问道。 “既然皇上说她二人都有不尽不实之处,那就各打五十大板,一起处罚吧。至于如何处置,就由皇上决定吧。”陵容道。 “好。”皇帝答应了,定定看着陵容,突然说了一句:“容儿这次不心软了?” “对敌人,臣妾本就不该心软,不是吗?”陵容笑了一下,道:“心软的代价太痛,臣妾承受不起了。” 皇帝拍了拍陵容的肩膀,没有说话,弘曦这时也玩累了,满头大汗地跑到陵容身边。 “又疯闹了一身汗,仔细着凉了。”陵容掏出帕子给弘曦擦汗,然后跟青玉说道:“青玉,赶紧带弘曦回去换身衣服。” “是。”青玉领命,带着弘曦回了内室,陵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很专注。 “你身边的宫女看着年岁都不大,照顾得可仔细?”皇帝问道。 “青玉琉璃是打小便跟着臣妾的,伺候的也妥帖,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臣妾用的也安心些。”陵容道。 “用的惯就好,若有什么缺的,尽管跟内务府说,不要亏待了自己和两个孩子。”皇帝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再过几年,弘曦也该搬去去阿哥所了,那时青玉琉璃的年纪便都不小了,臣妾想给她们求个恩典,放她们出宫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陵容道。 “你捨得她们离开吗?”皇帝问道。 “她们对臣妾尽心尽力,臣妾也愿意多疼她们几分,民间有句话叫做‘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臣妾只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停留在美好的时候。”陵容道。 “既如此,朕准了你就是,只要你到时候不要捨不得就好。”皇帝道。 “臣妾多谢皇上恩典。”谢过恩,陵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皇帝调侃道。 “并不是,只是……琥珀也伺候了臣妾许久,臣妾也不想厚此薄彼。”陵容为难的开口。 “朕既然将她派来照顾你,那么她的一切便由你做主。只是,琥珀与你的两个丫头不同,她是无家可归的。”皇帝提醒道。 第227页 “是臣妾思虑不周。”陵容嘆口气,不再说什么。 “那个背主的奴才,容儿可有想法?”皇帝突然问道。 “宝娟?”许久未听人提起这个人,勐然听到,陵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显楞了一下。陵容以为这个人、这个名字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 “对,就是那个胆敢谋害主子的贱婢。”皇帝道。 “谋害皇嗣,论罪当诛,便按律法处置吧。陵容想了想,冷静地说道。 “容儿就不想知道真相?”皇帝追问道。 “臣妾早已不知什么是真相,臣妾也不想知道什么真相,臣妾只要知道皇上不会委屈臣妾,不会委屈弘瑞便可以了。皇上会疼爱臣妾和弘瑞的,不是吗?”陵容看着皇帝,有些无奈有些期待。 皇帝定定的看了陵容好一会儿,直到换好衣服的弘曦叽叽喳喳地出现在二人面前,皇帝才收回视线,轻轻应了一声:“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陵容安下心来,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但陵容知道皇帝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很快,皇帝便给出了陵容想要的答案。华妃被禁足一个月,甄嬛被将为贵人,只是甄嬛适时爆出有孕,想来这位份很快便又可以升上去;而端妃因病被挪去了行宫修养,不知归期,或许永无归期;曹琴默也病了,温宜公主被交给了敬妃照顾。至于太后,皇帝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的生母不敬,只是太后的宝贝小儿子代母受过罢了,想当然,太后又病倒了,而且病情来势汹汹。 而陵容,则迎来了封妃的旨意,也拥有了新的封号:“宸”,陵容不能理解为何皇帝会赐她新的封号。“宸”这个字,有一种野心在,从内心来讲,陵容是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封妃了,撒花 第124章 宠妃 “宸”这个字有一种野心在,从内心来讲,陵容是喜欢的,但那不过是心底处最不能示人的欲望。 理智上,陵容看到这个封号,心里是有些隐隐的恐惧的,这个封号在大清并不是什么好的意味。顺治帝的宸妃受尽荣宠,所出的四阿哥也曾被议储,但下场却悽惨,自己早逝不说,所出的四阿哥也是早早便夭折。陵容不明白,这么招人眼而且不吉利的封号,皇帝为何会给她? 百思不得其解的陵容,决定简单粗暴地处理――直接去问皇帝。皇帝好似早就料到陵容会来一般,身边只留了一个小太监伺候,看着有些眼生。陵容进来以后,那小太监给陵容奉了茶,便退到了门外。 “来了?”皇帝从一堆奏摺里面抬头看了看陵容,平静地说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陵容请安道。 “起来吧,过来给朕磨墨。”皇帝道。 “是。”陵容走到皇帝身边,拿起墨块,不紧不慢的磨起墨来,皇帝仍然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摺。陵容心中有事,又不敢贸然打扰皇帝,室内一时安静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陵容觉得自己手腕都酸了,皇帝才停下来。见皇帝停下来了,陵容便也停止了动作。 “接到圣旨了?可还满意?”皇帝看着陵容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臣妾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赐臣妾这个封号,这个封号太重了,臣妾承受不起,还望皇上收回成命。”陵容垂眸顺耳道。 “不喜欢?”皇帝反问道。 “也不是…可是…”陵容略纠结地说道,恰到好处地将自己部分真实的想法呈现在皇帝面前。 “喜欢便好,其他的事不必多想。”皇帝一槌定音。 “皇上……”陵容还是无法安心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皇帝。 “且安心,待过些日子,朕便依你的意思。”皇帝拉着陵容坐在身边,安抚道。 闻言,陵容顿了顿,心里大约有了计较,便踏实地靠在皇上身上,应了一声:“嗯。” “再过几日,就是弘瑞的百日了,朕命内务府给你准备了新的吉服,怎的也要衬得起你如今的身份。”皇帝道。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定做一个合格的‘宠妃’。”陵容笑得明媚,又带一丝俏皮。 “容儿果然聪慧,朕心甚慰。”皇帝道。 “谢皇上疼爱。”陵容喃喃道,心里有着一丝放松,皇帝只是摸摸陵容的头髮,没有说话。 陵容心中的大石落地,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已经十分明显地给了陵容提示,看来她要成为皇帝钓鱼的饵了,陵容并不介意。皇帝愿意给她提示,便说明皇帝心中对她是有一分信任在的,这样便很好。她如今已经不再是刚入宫时的新人了,一直“单纯无害”下去,可就成了愚蠢了,那样的人只会让人觉得不可信,适当的真实很重要。 回到钟粹宫,内务府果然送来了一整套崭新的宫装与首饰,均是按照妃位的份例来准备的。陵容摸了摸那做工精良的宫装,只是笑笑,便去看望弘曦弘瑞去了,她早已不是会为衣服首饰而雀跃的小女孩儿了。 弘瑞的百日宴办得很热闹,大部分的皇亲国戚都来参加,陵容盛装出席,完美演绎着“宠妃”这一角色,昂首挺胸地欣然接受众人的祝福,或真或假,当然也收货了许多嫉妒的目光,或多或少。这一切,陵容都不在意,她要获得权力,便要承受这些,很公平。 第228页 当夜,皇帝留宿钟粹宫,陵容如今身子弱,其实并不影响侍寝,但陵容还是适当示弱,事实上,陵容也确实有些累了。皇帝年纪不轻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所以皇帝并没有宠幸陵容,只是相拥而眠。 第二天晚上,皇帝再次留宿,陵容也迎来怀孕之后的第一次侍寝。许久不曾享受鱼水之欢,陵容也有些想念,而且皇帝很温柔,这一夜很欢乐。 之后的几天,皇帝仍旧留宿在钟粹宫,不过并没有招幸,毕竟陵容的身子还在调养中。皇帝命人将奏摺送到钟粹宫批阅,陵容便安静地陪在一边,或看看杂书,或绣绣花,好不惬意。 端午节前夕,弘曦的生辰,皇帝更是大肆赏赐,甚至传说,皇帝有意册封陵容为贵妃,一时间,陵容更是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日是初一,陵容一大早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身子一直欠佳,平日里不怎么召见后宫妃嫔,如今请安也只是半个月一次,为的不过是彰显她皇后的地位。 此次陵容生产遇险,皇后也脱不了干系,皇帝虽然为了给皇后保留面子没有追究,但这些日子也一直冷着皇后,皇后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对陵容找不痛快。陵容的“宠妃”路线走的还算顺遂,当然偶尔也会有不长眼的人酸几句,陵容也不放在心上。 陵容到的不早不晚,给皇后请了安就入座了,如今这后宫中也只有皇后的位份在她之上,其他人她完全都不需要再行礼,最多不过是平礼。 陵容到了之后,身怀有孕的甄嬛也到了,陵容抬眼扫了甄嬛的肚子一眼,便自顾自喝起了茶。算算时间,甄嬛肚子里的应该是胧月,很会挑时间来的孩子。陵容不由勾起唇,想想皇帝的打算,再联繫一下上一世发生的事件,陵容的心情很不错。 甄嬛给皇后请过安,便依次给其他位份高于她的妃嫔请安,自然也包括陵容。陵容心情略微妙,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在他人看来,陵容有些倨傲,有些目中无人。 甄嬛还未有什么不满,倒是祺贵人沉不住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宸妃娘娘可真是惜字如金啊,莫不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位份低的姐妹不成。” 陵容淡淡扫了祺贵人一眼,懒得理会,将瞧不上演绎的淋漓尽致,事实上,陵容确实瞧不上祺贵人,典型的草包美人。 “你!”陵容的无视让祺贵人气恼不已。 “好了,祺贵人你便少说两句吧。宸妃又要照顾两个小阿哥又要伺候皇上,精神不济也是有的。”皇后息事宁人道。 陵容眉毛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施施然起身看着皇后说道:“臣妾偶感不适,想先行告退。” 闻言,皇后端庄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大度道:“宸妃既然身子不适,本宫便也留你了,退下吧。” 陵容略一躬身算是谢恩,然后便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扬长而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神色各异的莺莺燕燕们。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可以媲美盛宠时的华妃了,事实上,陵容就是仿照华妃的样子来演绎的。 陵容前脚一走,后脚皇后便头风发作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是她安陵容恃宠而骄,以下犯上,顶撞皇后,陵容只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掌灯时分,皇帝驾临钟粹宫,后宫多人等着看陵容的笑话,谁知皇帝不但没有怪罪,反而留宿在了钟粹宫,不知气疼了多少人的心肝。 时间进入五月,弘曦的生辰到了,皇帝虽然没有下旨大办,但还是赏赐了许多东西,陵容一时风光无二,更有传说皇帝有意晋封陵容为贵妃。 陵容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越发谨慎,她只是一只鱼饵,已经有许多小鱼儿都浮出了水面,可惜大鱼还没露头,陵容都有些焦急了。最近钟粹宫越发不太平,太多的人想要将手伸进钟粹宫,虽然皇帝暗中派了不少人保护陵容和两个孩子,但是陵容还是无法安心,只能暗中祈祷一切都能顺利。 还好,事情的走向与陵容前世的记忆并无太大的出入,只是这一次陵容看的很清楚,体会得更真实。 事情的具体过程陵容并不是十分清楚,陵容只是知道大鱼上钩了,而她是那个诱因。“清君侧”,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造反的理由,也是皇帝给送上的理由。 此次,被皇帝设计的人,有敦亲王和残余的八爷党,还有年羹尧的余党,以及皇帝一母同胞的十四王爷。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余党一网打尽,肃清了所有的政敌。一番动作下来,自然也有一些人被牵连,比如甄远道,起因不过是一本藏书。 一番雷霆手段下来,朝堂彻底被皇帝掌握在了手中。皇帝的心思太可怕,陵容看的心里也是一颤一颤的。 后宫之中也受到了一些波及,甄嬛求情未果,还与皇帝起了争执,被禁足宫中,动了胎气,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陵容也深刻的认识到,在皇帝的心里没有什么些事情能影响他的政治决定,即使是皇帝心中的硃砂痣也不能。 不过,皇帝也还算守信,事情结束之后,皇帝便为陵容正名,陵容的封号在玉碟上是“辰”,而非“宸”,皇帝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一切。这让陵容觉得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同时也让陵容在面对皇帝时心里的那根弦不由又绷紧了。 第229页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争取早日完结 第125章 太后崩 皇帝的一系列手段,让前朝后宫都噤若寒蝉。得到消息的太后也病倒了,来势汹汹,情况不是很乐观。皇帝还未对敦亲王和十四王爷进行最后的处置,如今只是将两人并其家眷圈禁在王府里。大清没有诛杀皇子的事,皇帝自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了。 太后年纪大了,心里不痛快,忧思过重,病迟迟好不起来,颇有些病入膏肓的感觉。皇帝虽然与太后称不上母子情深,但毕竟也要顾及各自的颜面,所以皇帝还是安排了齐妃、敬妃还有眉庄去侍疾。 没错,就是眉庄。太后一直都颇喜欢眉庄,因为之前的事如今皇帝不怎么待见眉庄。但是眉庄很稳的住,也很有悔改之心,皇帝慢慢的态度也有些软化。毕竟眉庄还为皇帝诞下两个公主,也只是一时煳涂才犯了错。 太后的病一直拖着,皇帝时不时便去请安,每次太后都会或直接或隐晦地为十四王爷说情,但皇帝最终也没有松口说要放了十四王爷。 说来也是讽刺,皇帝登基后只封了自己的同胞弟弟为郡王,且没有给封号,相比较怡亲王,陵容总感觉怡亲王才是皇帝的亲弟弟,可见皇帝有多么不待见十四王爷。 不过皇帝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杀害自己的亲兄弟,最终惇亲王与十四王爷也不过是被削爵、圈禁。就陵容的记忆,这两位王爷都不是短命的,至少上一世她殒命时都还活的好好的。 太后得知爱子被圈禁的噩耗,病情更加恶化,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太后念念不忘想要见自己的小儿子,皇帝却黑着脸没有准许。陵容也曾给太后侍过疾,不过只有短短的半日。太后病入膏肓的样子让陵容有些心惊,她从不知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衰败成这样,上一次她见太后的时候,太后虽也有些病弱,却还能处处压制于她,如今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流畅的说出,看着已只剩一口气了。 陵容侍寝那次,太后看她的眼神明显亮了一瞬却又立刻沉寂了下去,陵容几乎能从太后复杂的眼神看出太后的想说的话。陵容并不是个心软的人,但看到太后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心酸。 但陵容并不会为太后说话,先不论皇帝会不会採纳,单单是太后害的她如今体弱多病,她便不会帮忙,她没有落井下石,已是心慈手软了。 太后最终没有能熬过去,五月二十三日,太后蹦逝于永和宫,最终也没能见到她心爱的小儿子一面。 太后崩逝,后宫众人都需要守孝,摘下钗环,换上素服,陵容看着乌泱泱一屋子哭得哀哀戚戚的妃嫔,也只是嘆口气,随波逐流地哭着灵。 守灵不是件轻松的事,陵容身子弱,基本是靠着补药撑着。好不容易撑过了太后的头七,太后的灵柩被暂时安放在永和宫,只等选个黄道吉日与先帝一起合葬。陵容也撑不下去了,再次病倒了。 皇帝国事家事的忙碌,只偶尔才来看看陵容,补品倒是源源不断地赏赐而来,陵容乐的清静,安心调养着身子。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皇帝没有发话去圆明园避暑,众人也只能熬着。陵容倒是不缺冰用,日子过的还算舒服,身子也大好了。只是如今皇帝没有心思进后宫,陵容心里对皇帝依然有些憷,便继续称病在钟粹宫养着。 时至八月,后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甄嬛的贴身婢女流朱死了,只为了给甄嬛请太医,死在了守门侍卫的刀下,满宫譁然。 即使甄嬛被禁足,但毕竟甄嬛还是皇帝的妃子,而且腹中还怀着皇帝的骨肉,结果却沦落到生病连太医都不能请的地步,据说连每日的饭食都是馊的,何其可悲!看到这儿,陵容都不由一个激灵,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曾经那些不受宠被羞辱的日子!可怕的回忆,让陵容幡然醒悟,瞬间让陵容克服了对皇帝的恐惧,在后宫之中,什么都没有失宠可怕!陵容的病终于好了起来。 流朱的死并没有白费,甄嬛被解了禁,很快便再一次起復,跻身宠妃之列。甄嬛识时务地没有再为了给甄远道求情而与皇帝起冲突,而只是认真固宠。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甄嬛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皇帝下旨要晋甄嬛为莞嫔。 “嫔”的位份不高不低,有些尴尬,行不行册封之礼,不过在于皇帝的一念之间。显然,皇帝还是很宠爱甄嬛的,册封礼被定在了重阳节以后。 陵容作为后宫的一员,自然也是要参与这一盛事的,只是不知道这事顺不顺利,就她所知,皇后对此事并不是很高兴,华妃也是小动作频频。也不知,上一世的事会不会重演,陵容倒是无所谓,只当看戏罢了。 不幸的是悲剧重演了,甄嬛还是被陷害穿了纯元皇后的旧衣,惹怒了皇帝,到手的嫔位没了不说,人也重新被禁足了。恰在此时,浣碧的身世也被人揭发,数罪併罚,甄远道并其妻女被一併发配宁古塔。甄嬛伤心欲绝,不幸早产,生下一个病弱的小公主,浣碧也被打回原形,再次回到甄嬛身边做起了宫女。三日后,甄嬛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坚持要去甘露寺修行。皇帝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很是生气,却还是对甄嬛心存怜惜,希望甄嬛能够回心转意。可惜甄嬛性子太烈,皇帝便大笔一挥,准了甄嬛出宫,去甘露寺修行。甄嬛所出的女儿胧月公主,交给了敬妃照顾。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第230页 陵容看着甄嬛带着浣碧与崔槿汐离开皇宫,心情很复杂。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与甄嬛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看到甄嬛的惨状,她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如今,她看着甄嬛心灰意冷的模样,只感受到后宫女子的无奈与悲哀,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也给陵容敲了个警钟。 当天夜里,陵容修书一封,托人转交给了凌志。她不求哥哥位高权重,她只希望哥哥能撑起门楣,明哲保身。皇帝子嗣不丰,只要弘曦弘瑞能平安长大,封个郡王总不是问题,安家只要稳便好。至于安比槐,或许告老还乡是个不错的选择,她相信哥哥会妥善处理。 甄嬛的离宫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少个人分宠自然是好事,只是太后崩逝尚不足半年,皇帝心情又不好,倒也没哪个人愿意去触霉头。陵容时不时会派人去给皇帝送些补品,但却不会亲自前去,毕竟她又不是为了邀宠,只是表表心意罢了。 皇帝偶尔会来钟粹宫看看两个孩子,用个午膳,每次来都会让陵容唱一曲解忧。只是陵容身子弱,又有两个孩子要照顾,皇帝也体谅,多半只听一两曲便足矣,也不留宿,倒也免了陵容过于惹眼。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个春秋,太后的遗体已经与先帝合葬于景灵陵,谥号:孝恭宣惠温肃定裕慈纯钦穆贊天承圣仁皇后。,陵容却觉得死后的再多荣誉,都比不过生前的和乐顺遂。 陵容并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只不过是感慨一下而已。如今,弘曦也四岁了,虽然尚不需要入学,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陵容的学识一般,但是教导弘曦背诵《千字文》,识些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一次,皇帝见陵容在教弘曦背诵,弘曦背的似模似样的,便赏了些笔墨纸砚与一本字帖,亲自教导弘曦写字,弘曦很高兴,练习得很勤奋。 陵容怕弘曦年纪小,伤了手和眼睛,便央着皇帝求了个恩典,让弘曦跟着弘昼一起去学骑射。其实,以弘曦如今的年纪也不过是跟着去玩玩罢了。 弘昼年岁不算小了,皇帝有意为其赐嫡福晋,只是恰逢太后崩逝,便打算晚些时候再做安排。至于弘历,皇帝一直不怎么待见,并未提及只言片语。 甄嬛离宫已有一年多了,胧月已经能说会走,却只认敬妃为母,眉庄与敬妃越走越近,胧月也很是喜欢眉庄。因着眉庄为太后侍疾很得用的关系,皇帝也渐渐软了态度,眉庄的一双女儿又回到了眉庄的身边,陵容也不由佩服眉庄。眉庄是个足够清醒的人,知道与陵容的关系不可能再修復如初,便也没有觍着脸来求和,两人便如陌生人一般和平共处着。 又过了半载,离太后崩逝已近两年。这些日子以来,皇帝似乎对后宫的妃嫔们失了兴趣,极少招幸。皇帝虽然时不时便会来钟粹宫坐坐,却极少留宿,陵容身子已经基本调养好,太医说还是有机会再诞下子嗣的,这让陵容很满意。 不过眼看着下半年的选秀势在必行,陵容地两个孩子又小,陵容倒也不着急再生个孩子,她总要把新进的人摸透彻了才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来一更 第126章 三年 时间进入九月,又一场热热闹闹的选秀开始了。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已过,即使是皇帝,太后的亲子,也早就没了怀念的心。后宫就是这般无情,永远都是只闻新人笑,谁理旧人哭。 入宫快六年了,陵容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在后宫呆了一辈子,也是,算上上一世,她真的在这皇宫呆了太久了,久到她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在这宫中一般。 这次的选秀,后宫倒是没有进几个人,只有一个陵容熟悉的面孔――瑛常在。陵容有些诧异,上一世瑛常在进宫是在浣碧嫁给允礼做侧福晋之后,容不下她她才入的宫。如今,允礼尚未娶福晋,她又为何会入宫? 陵容有些不放心,便暗中让人查探了一下,她一直有在蝶舞身边安插眼线,只是动用的不多。很快,陵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瑛贵人入宫是因为蝶舞容不下她,也是因为瑛贵人心中对允礼心存爱慕。 蝶舞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将允礼的宠爱牢牢握在手里。虽然蝶舞的出身难以更改,位份不高,但自打她给允礼生下一个女儿,俨然已是登堂入室,坐到了庶福晋的位子。再往上,便需要上皇家玉碟了,若不是不好操作,怕是一个侧福晋的位子是跑不掉的。 此次选秀,皇帝为弘昼、弘历、允礼都分别挑选了嫡福晋。 弘历嫡福晋为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出身颇高。这也是弘历过于宠爱侍妾高氏,惹得皇帝不喜,故特意挑了个有手腕的大家女子给弘历。富察氏确实没有辜负皇帝的期待,婚后很快便将弘历的心拉拢了过去,高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弘昼的嫡福晋是吴扎库氏,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出身不算太高,性子却极好,是裕嫔亲自掌过眼的。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允礼的嫡福晋是钮祜禄氏,果毅公阿灵阿之女,同时皇帝还给他赐了一位侧福晋孟氏,正是痴恋允礼的孟静娴。据说允礼也为蝶舞上了请封侧福晋的摺子,只是皇帝压而未发。嫡福晋和侧福晋入府之后,也都不怎么得宠。 接二连三的喜事,沖淡了后宫的黯然乏味,新人的加入让后宫再次热闹起来。只是或许是这次的新人质素不够高的缘故,除了瑛常在还算受宠,其他的人很快便被湮没在后宫之中。 第231页 很快,皇帝看着对进后宫都有些兴致缺缺了。 眼看着已经入冬,陵容也基本摸透了那些新人,便想着该争争宠了。于是,重新捡起了上辈子她苦练过的冰嬉,收穫还不错,皇帝留宿的时候大大增多。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年春天,皇帝看上了一个驯兽女叶澜依,直接封了个宁贵人,满宫譁然。叶澜依英姿飒爽、明艷动人,颇有些华妃的影子,这也是陵容重活一世才看透的真实。 华妃这几年一直对皇帝不冷不热,皇帝有心和解,却总是被甩脸子,久而久之,皇帝便有些退缩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陵容与华妃一起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闲聊。华妃嗤笑陵容跳舞给瞎子看,白费功夫;陵容调侃华妃被一个赝品取代,傻的可笑。 这厢,陵容与华妃不介意,但却有人按耐不住了。一剂重药下去,彻底绝了叶澜依做母亲的资格,陵容却知道叶澜依心有所属,本就不愿意为皇帝诞下子嗣。最终,齐妃成为了那个愚蠢的下毒者,彻底失了圣心,被幽禁在寝殿内戴发修行。 自甄嬛出宫已经两年有余,后宫之中一直再未有孩子出生,皇帝的子嗣仍旧不丰。 五月节前夕,宫中传来一则好消息,眉庄有孕了。陵容有些诧异,虽说皇帝对眉庄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是招幸的次数却不多,没想到眉庄如此有福气。若是一朝诞下个皇子,晋位份、重获荣宠都不在话下。可是,她心里有些不想让眉庄那么顺遂呢,陵容摸摸自己的肚子,思索着。 这两年眉庄与敬妃走的很近,皇帝将温宜和胧月都给了敬妃,敬妃有些照顾不过来,且温宜的生母尚在,温宜也已经记事,对温宜,敬妃是冷不得、也亲热不起来,很是苦恼。后来,眉庄便给敬妃出了个主意,如今温宜已经回到了曹贵人的身边。曹贵人很是感激,隐隐有向敬妃靠拢的迹象。只是有华妃在,华妃向来与敬妃不合,曹贵人不敢太明目张胆。 五月节一过,弘曦五岁生辰一过,虚岁便有六岁了,皇帝见这一年弘曦读书、骑射都很积极,便提前给弘曦选了两个伴读,准许弘曦提前一年入学。 温宜与和静也到了适学的年龄,只是清朝对女子的学识并不看重,即使是公主也是一样。虽然也有专门的女师傅教导公主,但是课业却很是轻松,要求也不高,与皇子的课业不能相提并论。和静有眉庄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额娘教导,学识自然好,温宜便要差得多。 弘曦入学之后,陵容的日子清闲了许多,弘瑞如今正是调皮的时候,时常跑去上书房“旁听”,其实只是弘瑞喜欢黏着弘曦。有弘曦和弘昼在,弘瑞倒也能老老实实呆着,老师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了这个“旁听生”。如此,陵容倒是彻底空闲了下来,都觉得有些寂寞了,于是陵容很积极地开始争宠。 陵容如今也不过二十二三,虽说不似二八少女那般水嫩,却有一种小女孩没有的勾‘人魅力。如今她身子已然大好,床笫之间,她自有办法让皇帝食髓知味,她想要个女儿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眉庄胎满五月,被确诊腹中胎儿是个小皇子时,陵容也有了身孕。皇帝很高兴,却也有些尴尬,皇帝自然是想将眉庄的位份提上去的,但一想到眉庄当初对陵容做下的事,又有些开不了口。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的晚膳用的这般少?”陵容自然知道皇帝的忧虑,她只是等着皇帝开口,她不介意“大度”些。 “沈贵人……”皇帝还是开了口,“沈贵人身边有三个孩子,朕看这天热了,份例都有些不够用,就想将她的位份提一提。” 陵容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沉吟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皇上说的是,眉姐…沈贵人侍奉皇上多年,又为皇上开枝散叶,贵人之位确实太低了。” “容儿不反对?”皇帝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臣妾不想再去追究了,就当臣妾为腹中的胎儿积福吧。”陵容摸摸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笑得释然。 皇帝手覆上陵容的手,温柔道:“这次给朕生个小公主吧,朕想要一个跟容儿一样贴心的女儿。” “臣妾还是觉得阿哥好,女儿都是要外嫁的,臣妾捨不得。若是嫁的远了,臣妾这一辈子都难见到了,臣妾捨不得。”陵容靠在皇帝身上,略略忧伤的说道。 “朕答应你,若容儿此次诞下公主,朕定给她找个好人家,就在天子脚下可好?将来有弘曦弘瑞两个哥哥护着,我们的小公主定会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公主。”皇帝道。 “臣妾代腹中的孩子谢皇上恩典。”目的达到,陵容笑得开心。如今皇帝活下来的女儿不少,也不缺她的女儿远嫁抚慰蒙古。 第二天,眉庄便恢復了嫔位,仍为“惠嫔”,陵容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眉庄却是自己找上了门,虽然有些尴尬,眉庄还是向陵容道了谢,也道了歉。两人的关系虽然恢復不到最初,却也和缓了许多,走动也多了起来。 皇帝对此很欣慰,对陵容的宠爱更盛,隐隐有封陵容为贵妃的迹象,当然这只是后宫嫉妒之人的臆测,陵容知道皇帝并没有这个想法,至少暂时没有。 第232页 皇后显然对此很不高兴,可惜投奔皇后的人留不住皇帝的心,也留不住皇帝的人,皇后也只能干着急。 陵容和眉庄安心养胎,不再参与后宫争宠,后宫也没哪个妃嫔能让皇帝多留几天。有华妃这个真品在,宁贵人这个“赝品”自然也没有那么让皇帝喜爱。 华妃艷羡陵容又有了身孕,陵容便也趁机开解华妃,希望华妃能够与皇帝和解,最好能诞下一儿半女,也好老有所依。说不准皇帝一高兴年,家的人也可以被赦免。只是华妃一直没有松口,直到…… “小主,奴婢听说皇帝去了甘露寺。”青玉禀告道。 陵容正在给腹中的孩子绣肚兜,一不小心便被针刺破了手,血珠一下便毁了陵容手中的绣品。陵容嘆口气,放下手中的绣品,擦掉血珠。 该来的总会来,近来陵容便收到一些消息,知道这宫里想让甄嬛回来的不只一个。感觉权威受到挑衅的皇后是一个,不死心的端妃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被富察氏压制的死死的高氏,或许还有其他的人也未可知。 陵容不想去追究皇帝到底是因何原因去的甘露寺,她只知道皇帝既然去了,那便是态度软化了,甄嬛只要还有野心,便定会抓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痒痒的想挖新坑,可是我填坑的能力实在是不咋地,纠结\(〇_o)/ 第127章 甄嬛回宫 皇帝本来是以祈福的名义去的甘露寺,三五日便该回宫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硬是呆了小半个月才回宫。甘露寺里住着谁,宫中的人们都心知肚明,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妒忌得发狂。 陵容倒是很平静,今生她与甄嬛并无冤雠,甄嬛回不回宫她不怎么在意。但若是甄嬛当真被人当枪使,与她为敌的话,她也决不手软。 皇帝并没有直接将甄嬛带回宫,但是很显然,皇帝的心里还是记挂着的,只是需要一个名目将人名正言顺的接回来罢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甄嬛是不是还能那么好运的,怀上龙嗣。 上一世,甄嬛的双胞胎早产,陵容是有怀疑过的,只是后来证实并不是温实初的孩子。但陵容的心里依然有所怀疑,只是后来的她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去查明。 这一世,陵容对甄嬛一直是有所防备的,甄嬛出宫,身边只带了崔槿汐和浣碧,她安插在甄嬛身边的人在甄嬛离宫后便被分派到了其他的宫中。陵容没有让那人到自己身边来,也是为甄嬛回宫留下的后手。崔槿汐不易收买,浣碧私心太重,所以陵容并没有在这两个身上下功夫。 甘露寺里不易安插人手,幸好有蝶舞这条线,蝶舞知道允礼很是敬重自己的生母舒太妃,而舒太妃就在甘露寺中,蝶舞的手自然便伸进了甘露寺,陵容便也有了消息来源。虽然曲折了些,但是陵容对甄嬛的动态还是能够了解到一些。 同时,陵容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上一世甄嬛的双胞胎极有可能是允礼的!这便合理了,甄嬛不可能看得上温实初,否则当年也不会入宫选秀。但如果是当时没有嫡福晋又年轻有为的果郡王,那便有可能! 陵容被自己的猜测给膈应到了,叔‘嫂’乱‘伦,可真够噁心人的。 就陵容所知,这一世目前为止,甄嬛跟允礼倒还没有什么接触。温实初倒是一如既往的时不时会去献殷勤,只是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甄嬛也不怎么领情。 对于温实初这个人,陵容已经彻底放弃,如此拎不清的人,若不是医术上佳,陵容绝不会用他。 如今,陵容已经在着手培养其他的人来替代温实初了。对温实初,陵容只是暂时拿捏着把柄慎重的用,从来不划为自己人,也不会只单独让她为自己瞧病,免得被有心人算计。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甄嬛的威胁,华妃对皇帝的态度缓和了些,甚至皇帝还留宿了一两次。一个月之后,皇帝恢復了华妃的位份与封号。 华妃的起復并没有阻挡时光的推进,甄嬛还是回宫了,怀着龙胎,以熹妃的名号。陵容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却也并不意外。只是,对甄嬛肚子里的孩子,陵容有些把握不住,甘露寺传来的信息毕竟不够详细,也或许她还是不愿相信甄嬛真就这么好命,才想着一再查探。 陵容怀着孩子,又与甄嬛位份一致,自然没有必要去迎接着位新晋的“熹妃”回宫,不过还是派了底下的两个小宫女去看看。 奇怪的是,浣碧并没有跟着回宫来,这陵容觉得很蹊跷。打探之下才知道,浣碧不知怎的入了舒太妃的眼,就留在甘露寺伺候舒太妃了,皇帝也不在意。 甄嬛大张旗鼓的回归让后宫众人嫉妒的同时,也都纷纷避其锋芒,除了华妃。华妃对甄嬛的针对毫不避讳,而当年也参与了扳倒年家的祺贵人,这几年也没少被华妃针对,如今见到华妃都是退避三舍的态度。 而甄嬛虽然如上一辈一般以“熹妃”的名义被迎回宫,却只是仍旧住在出宫前的寝宫,没有得到椒房之宠,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终归还是不一祥了。 甄嬛回来了,原本伺候甄嬛的几个宫女太监也回到了旧主身边,陵容要探查甄嬛的消息比甄嬛在甘露寺时要方便的多。看顾甄嬛胎儿的太医不止一个,看样子,甄嬛这胎应该没有什么可怀疑的。陵容也只能感嘆一句甄嬛着实运气不错。 第233页 天气渐渐凉快下来,陵容的胎养的很好,眉庄月份也越发大了,她们二人只安心养胎,不参与后宫争斗。 华妃与甄嬛斗的厉害,虽然甄嬛不愿与华妃争执,但架不住华妃咄咄逼人,而皇帝也是两不相帮。甄嬛有孕在身,皇帝时不时会去探望,但华妃那儿,皇帝留宿得更多。 第二年初夏,眉庄如愿以偿生下一名皇子,因为胎儿有些过大,产后险些大出血,还好保住了性命。陵容的肚子也已经老大,胎儿将养得很好,初步确定是个公主,皇帝很高兴,陵容也很高兴;甄嬛的胎儿虽然比陵容的晚些日子,但肚子看着与陵容的不相上下,太医说极有可能是双胎,这可嫉妒坏了一堆人。陵容却知道,甄嬛这一胎不算稳固,也不知能否足月而生,这其中华妃的功劳不小。 时间进入九月,陵容月份大了,皇帝贴心的安排了陵容的母亲方氏与两个妹妹陵姝陵妍入宫陪伴。为了显示公平,皇帝也赦免了甄嬛一家,甄夫人与甄玉娆也入宫陪伴甄嬛,年轻美丽的甄玉娆显然让皇帝上心了。上一世,皇帝未能如愿,不知道这一世结果会如何。 陵姝陵妍已经参加过上一届的选秀,撂牌子之后,可以自行婚配。如今婚事已定,只等着三书六礼之后出嫁了,陵容命青玉琉璃去小库房里挑选了好些东西给两个妹妹添妆。 她从不认为进宫是一件好事,她选择入宫是因为她有执念,但她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正正经经地嫁人,做妻不为妾。 在母亲与妹妹的陪伴之下,陵容顺顺利利地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母女平安,皇帝甚是欢喜,赏赐源源不断地涌入钟粹宫。 陵容生产后第三天,甄嬛也发动了,可她的胎才不过八个多月!陵容也并未听说有谁惊动了甄嬛的胎,她总觉得甄嬛这一胎有些蹊跷。 折腾了一天一夜,甄嬛终于拼死生下了两个孱弱的孩子,是龙凤胎,生下来身上青青紫紫的,看着便不是很健康,皇帝有些失望,但还是交代了太医与奶嬷嬷好生照顾两个孩子。 但没几日,后宫便传来许多风言风语,都是针对甄嬛与龙凤胎的,最多的两种流言:一种说孩子不是皇帝的;另一种则说胎儿不是自然怀上的,所以才会看着那么怪。陵容没有亲眼看到那两个孩子的样子,但听线人的消息描述,她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皇帝本就是多疑之人,虽然压下了宫中的风言风语,但是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就会生根发芽,难以消除。 陵容在思考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想想还是放弃,她不想折了自己的福气,反正总会有人出手的,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四十天后,陵容便出了月子,小公主被赐名和悦,名字里承载着皇帝对这个女儿的期待与喜爱,和悦也确实人如其名,是个极爱笑的,很是讨喜,皇帝来钟粹宫的时候也就比较多。 陵容出了月子,方氏便带着陵姝陵妍出宫回家了,陵容纵然千般不舍,也只能含泪目送母亲离开。 随后,甄嬛也出了月子,甄母也出宫了,但是甄玉娆却留下了,据说是甄嬛开口求皇帝留下的。自流言事件之后,皇帝便再没有去看过甄嬛,看来甄嬛有些沉不住气了。陵容觉得甄嬛不如从前稳重了,几年的苦日子让甄嬛的得失心变重了,也或许是甄嬛心虚了,才会如此急切。 甄玉娆心气极高,若是知晓甄嬛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闹起来。甄玉娆的那张脸,让皇后很是忌惮,皇帝对甄玉娆的喜欢让华妃很是愤怒,当然,华妃针对的是甄家。 宫里一下子添了四个孩子,皇帝还是很高兴的,便举办了一场尤为盛大的家宴。 眉庄与陵容的两个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的,看着便很健康,收到的礼物与吉祥话数不胜数;而甄嬛的龙凤胎明显弱了些,虽然身上的青紫基本退了下去,可是看着还是很虚弱,连哭声都细小的跟猫儿叫一般,许多宗亲看着都直摇头,让甄嬛好生没脸,皇帝看着也有些不快,早早让甄嬛将龙凤胎抱了下去。 家宴结束之后,陵容也累坏了,草草洗漱过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昨儿夜里,甄嬛的龙凤胎都病了,好一阵鸡飞狗跳,瞧着情况不大好。 陵容不想去触霉头,只悠悠闲闲地过自己的生活,用了早膳,便抱着女儿玩耍,看着女儿露出无齿的笑容,便觉得心情都明亮了,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 皇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皇帝阴沉的脸色看着也缓和了些。 “给皇上请安!”宫女的请安声打断了陵容的笑声,忙起身请安,怀里抱着和悦,陵容的姿势有些别扭,皇帝也不介意,伸手扶起陵容,接过和悦。 和悦也不怕生,依然欢快地吐着泡泡,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其实小婴儿这个时候是看不清楚东西的,但是和悦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看着就机灵,皇帝看着就喜欢。 “皇上怎的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过早膳?青玉,奉茶。”陵容很意外皇帝不去看甄嬛,反而来她这儿了,看皇帝的脸色,明显没有休息好。 “不用忙了,朕就来看看你跟和悦。”皇帝道。 “臣妾与悦儿都好着呢,倒是皇上看着很是疲累,可要小憩一会儿?”陵容让奶嬷嬷将和悦抱下去,拉着皇帝坐下。 “天气凉,皇上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吧。”陵容不等皇帝拒绝,便捧了碗人参鸡汤给皇帝,皇帝自然地接过吃了下去,一碗热汤下肚,皇帝的脸色看着也好看了些。 第234页 “皇上?”陵容见皇帝一直不出声,心里不由有些七上八下的,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你是个有福气的。”半响,皇帝只是嘆了口气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陵容怔楞了一瞬,下一刻才开始思考皇帝话中的意思,莫不是甄嬛的龙凤胎不好了?不会吧。 “朕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天气凉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皇帝拍拍陵容的手,起身离开,陵容忙起身恭送。 皇帝离开之后,青玉才敢进来跟陵容细说,龙凤胎的情况不太乐观,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但这两个孩子能不能长大还难说。 陵容如今有女万事足,并不想理会这些破事,但还是让人去给华妃提了个醒。万一龙凤胎有个三长两短的,怕是华妃难以撇清关系,凡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折腾了小半个月,龙凤胎还是平安了,甄嬛松了口气的同时,果然也利用这件事想将龙凤胎体弱多病的责任推到华妃身上。 不过华妃也不是好惹的,甄嬛的龙凤胎无故早产本就惹人疑,华妃又不惜代价的去调查,果然还是让华妃查出了一些事。 甄嬛能如此幸运地怀上龙嗣,不是上天眷顾,而是因为她用了药效勐烈的坐胎药。是药三分毒,所以甄嬛的胎本就不是很健康,再加上后来华妃的针锋相对,甄嬛无法安心调养,胎儿便愈发虚弱。 之前流言事件,皇帝已然起疑心,对甄嬛有些失望,若这次龙凤胎撑不过去,甄嬛怕是要栽了。 陵容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只是不由想起上一世自己的那个孩子,那个註定生不下来的孩子。她们都是自私的,连孩子都拿来做棋子,真是可恨又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迷镇魂啊,好喜欢沈巍×赵云澜这对cp啊,心痒手痒 第128章 珍妃 近些日子,皇帝对甄玉娆很是上心,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入甄嬛居住的储秀宫,只是这个甄家二小姐可不怎么容易被讨好,对皇帝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皇帝倒是越挫越勇,越发地喜欢去甄嬛的宫中小坐,留宿的时候却不多,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陵容身边有三个孩子,生活充实的很,皇帝也给足了陵容体面,陵容并不在意皇帝更宠爱谁。 一日,天气极好,陵容便抱着女儿去御花园里晒太阳,不想却见到甄玉娆与老十九说话,看样子还挺热络。 遥想上一世,甄玉娆可不就风风光光地嫁给老十九为嫡福晋嘛,不过,那是因为有甄嬛为甄玉娆斡旋,不知今生甄玉娆有没有这么好命。 之后的日子,甄玉娆与老十九越走越近,甄嬛也似乎有所松动,用甄玉娆争宠的事少了许多,直到华妃打破了这一和谐的场景。 “小主,刚刚太医院传来消息,说是华妃娘娘有喜了,已经快有两个月了。”青玉禀告陵容道。 “哦?这可真是件喜事!华妃的胎像可稳固?”陵容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据说胎像还不错,就是妊娠反应有些大。”青玉道。 “稳固便好,你去备份厚礼给华妃送去,哦,对了,记得将孕期的注意事项也抄录一份一併带上。”陵容叮嘱道。 “唉,奴婢这就去办。”青玉领命退了下去。 “小主很高兴华妃娘娘有孕?”琉璃迟疑地问道。 “我与华妃尚算交好,她有孕,总归不是坏事。”陵容道,心中却很好奇甄嬛得知华妃有孕之后会做何反应。 如今,华妃与甄嬛已是不死不休之势,华妃好了甄嬛怕是又要紧张了。 果然,华妃有孕的消息如一道惊雷,打破了后宫虚伪的平静。皇后心中的愤恨不平自不必说,便是其他妃子也纷纷避其锋芒,华妃真的又要起復了。 两个月后,华妃的胎儿已经满四个月,胎像稳固。皇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便赦免了年家,年斌年富被召回京城,官復原职。 经过一番歷练,年富年斌更加拎得清,为人处世越发周到,加上本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很快便再次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华妃的地位更加稳固,甄嬛的日子又难熬了起来。 甄嬛的龙凤胎不被皇帝看重,有了甄玉娆这珠玉在前,皇帝对甄嬛这张脸的喜爱也淡了些,无奈之下,甄嬛与皇后搭上了线。 这后宫中,皇后才是最不愿华妃有孕的那个,自打华妃入王府,皇后便一直被华妃压制,一直没有痛快过!好不容易,年羹尧死了,年家倒了,华妃与皇帝也闹僵了,皇后才觉得气顺了些。谁知华妃居然有了身孕!年家又死灰復燃了,而观皇后的母家,却已无得力之人,她怎能不恨! 皇后几次三番想要加害华妃腹中的胎儿,可惜如今的华妃早已今非昔比,难对付多了,皇后迟迟不能得手。 于是乎,皇后接受了甄嬛的投诚,陵容得知之后,只是让人给华妃提了个醒,便不再插手。 她可爱的女儿已经能抬头、会翻身了,可爱的紧,她才不愿管他们的闲事。 越是心急越容易出现纰漏,甄嬛的不理智,不仅没有算计到华妃,反而被华妃给抓住了把柄,而皇后老奸巨猾,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到头来,倒霉的不过是甄嬛罢了。甄嬛这次是真的失策了,皇帝也无法保她,甄嬛呗降为贵人,挪去了碎玉轩,也相当于变相的被打入了冷宫。 第235页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甄嬛为了他日能够东山再起,不惜算计了自己的亲妹妹――甄玉娆。就在甄嬛搬去碎玉轩前夕,甄玉娆被自家长姐送到了皇帝的床上!甄嬛用了一点依兰香,让甄玉娆在不甚清醒的情况下与皇帝成就了好事。依兰香有催情的作用,本来也是甄玉娆主动求见皇帝,想要给甄嬛求情地,如此一来,在皇帝看来,甄玉娆是为了自家长姐而甘愿献身。有美人投怀送抱,还是皇帝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皇帝自然是乐意之至。 至于甄玉娆,米已成炊,即使不愿,她也再无其他想望。 “小主,甄家二小姐被封为妃了。”青玉急匆匆地走进来跟陵容禀告道。 “哦?封号呢?”陵容逗弄着宝贝女儿,不怎么在意地问道。 “回小主,是‘珍妃’。”青玉道。 “嗯,封号不错,可有安排新的宫殿?”陵容眉眼温柔地看着摇篮里的女儿,随口问道。 “是储秀宫。”青玉道。 “嗯,新宠入住储秀宫,很合适。”陵容点点头,“甄贵人可搬去碎玉轩了?” “甄贵人已经搬去了,不过甄贵人所出的小公主和小阿哥被留在了储秀宫。”青玉道。 “可知道是谁的意思?”陵容问道。 “听说是甄贵人的意思,说是小阿哥和小公主是无辜的,她犯的错,不该让孩子跟她一起承担。皇上顾及皇室血脉,便答应了。”青玉道。 “珍妃的意思呢?”陵容道。 “珍妃娘娘没有反对,但也没有为甄贵人求情。”青玉有些不解。 陵容看着青玉的表情便知道青玉的想法,与后宫大部分人一样,都以为甄玉娆是为了维护甄嬛、为了甄家才主动爬上龙床的,但是陵容却是知道这不可能。 “让人继续留意储秀宫和碎玉轩的动静便是。”陵容淡淡一笑,等着看戏。 “华妃那边可还好?” “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虽然动了胎气,但是没有伤到根本,只要好好休养就好。”青玉道,“奴婢偷偷问过太医,华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多半是个公主。” “公主?公主更好。是吧?我的小宝贝。”陵容见女儿醒了,温柔的将宝贝抱起来,逗弄着。 甄玉娆的加入,让后宫的局面又重新洗牌,皇帝对这位美丽又高傲的珍妃极为宠爱,远胜过当初的甄嬛。 如今华妃有孕,陵容与眉庄都要照顾孩子,其他的妃嫔本也算不得宠,甄玉娆几乎称得上专宠。 一年后,和悦也一岁半了,弘曦已九岁多了,陵容入宫也有将近十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朝堂上也发生了些变化,怡亲王病逝,皇帝痛失最亲近的兄弟,也是痛失了一有力的左膀右臂,甚是哀痛。之后,果郡王和慎贝勒开始渐渐被皇帝倚重,朝堂上尚算平静。 陵容的阿玛已经致士归家,日日含饴弄孙为乐,陵容心中的大石也算落地;凌志和凌勇一直走的很稳,仕途坦荡,加上联姻,安家也有了自己的力量。虽然比不得世家的底蕴,却也不再是无还手之力的小门小户。 后宫之中,华妃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皇帝极为高兴;陵容身边的青玉也出嫁了,嫁的便是叶赫*齐方,也算得上是高嫁,陵容为青玉求了恩典,让青玉入了汉军旗,如今青玉已然有了身孕,幸福美满;琉璃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不愿出宫也不愿嫁人,便继续留在陵容身边做宫女。 而甄玉娆圣,这一年中一直宠不衰,只是迟迟都没有身孕,不知是求而不得还是根本不想要。 自始至终,甄玉娆都没有帮甄嬛求情,甄嬛仍然住在碎玉轩中,形同入了冷宫。甄玉娆时常会派人去给甄嬛送些布匹银两,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薄情,但陵容知道,这不是表象,否则甄玉娆不会从未去探望甄嬛一次。 甄嬛的龙凤胎,甄玉娆倒是养的挺好,虽然体质弱了些,却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皇帝也渐渐对这两个孩子有了一丝喜爱。可是龙凤胎被养的只亲近于甄玉娆,而不知还有甄嬛这个亲生额娘! 很显然,甄玉娆对甄嬛是心存怨念的,怕是对皇帝也是心存嫉恨的。 而陵容,生活得平平静静,弘曦的功课不错,弘瑞也似模似样,加上有和悦这个最得皇帝喜爱的小公主在,皇帝每个月也总会来陵容这儿留宿一两次,陵容的日子倒过的顺心。 这日,皇帝来到钟粹宫,陵容请过安,在皇帝扶她起身时,她在皇帝身上闻到了熟悉的依兰香的味道,陵容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随即回復如常。 “皇上今日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外面日头这样毒,仔细中了暑气。琉璃,去端碗冰镇酸梅汤来。”陵容便伺候皇帝擦脸擦手,边吩咐道。 “别忙活了,朕就是来看看你跟悦儿。”皇帝拉着陵容坐下,说话。 “悦儿刚刚睡醒,一会儿就该过来闹臣妾了。”陵容笑得无奈,满心都是疼爱。 话音刚落,便听到和悦奶声奶气地声音热热闹闹地传了过来。 “额娘,额娘。”和悦走路尚有些踉踉跄跄,不过说话倒是很清晰。 “悦儿,跑慢些。”陵容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笑得温柔。 第236页 “额娘!阿玛!”和悦很开心地扑到皇帝身上,抱大腿,皇帝乐呵呵地将和悦抱起来。陵容只笑着坐在一边,看这父女二人鸡同鸭讲的、你一言我一语地亲昵。 皇帝并没有在钟粹宫逗留太久,逗着和悦玩闹了一阵,便离开了。陵容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眼下乌黑,颧红潮热、形体消瘦、脚步虚浮,明显是身体有些亏空了。然而,近来皇帝入后宫的时候并不算多。 “珊瑚,可知皇上刚刚从哪里过来钟粹宫?昨夜又是哪位嫔妃侍的寝?”陵容让人将和悦抱下去更衣之后,才蹙着眉问道。 “回小主的话,今儿个皇上是从储秀宫珍妃娘娘那儿过来的,昨夜皇上宿在了干清宫,并无招人侍寝。”珊瑚道。 “储秀宫…珍妃…”陵容脸色不太好,心下有了计较。 依兰香是什么,陵容再清楚不过,甄玉娆当初便是着了这依兰香的道。如今她竟然开始使用依兰香,证明她已知道了当初的实情,怕是无法善了了! 陵容嘆口气,揉揉酸胀的额头。此时她不打算自己动手做什么,只是皇帝如今年岁已然不轻,如此这般下去,怕是有损寿元,她可不想这么早便成了太妃! 看来,只有将这事漏个口风出去,让皇后来处理了。这些年陵容也算看透了,这后宫之中最关心皇帝的怕也就是皇后了,可惜皇帝并不懂珍惜。 结果不出所料,皇后真的插手了此事,却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皇后太谨慎,祺贵人这枚棋子又十分易用。然而,皇帝对甄玉娆尚未失去兴趣,甄玉娆也是个不好对付的,最终不过是底下的奴才遭了殃。 不过,陵容并不觉得失望,除了依兰香这个祸害,她便已达成目的。即使她不爱皇帝,但在她的儿女长大前,她都不希望皇帝出事。甄玉娆性子太激烈,她也该想个办法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经接近尾声,谢谢大家一直还支持我这个龟速更新的谢谢大家! 第129章 第129章 美人固然难得,但皇帝更惜命。皇帝并不是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每况日下,只是人都有一种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去的心态。 在不知道甄玉娆用了依兰香这种腌臜手段之前,皇帝甚至是有些欣喜自己与甄玉娆在床‘笫之间的和谐的,那让皇帝有一种自己仍然强健的错觉,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依兰香的事情被揭露之后,皇帝便没有再去过甄玉娆的储秀宫,也极少去其他的嫔妃处留宿。偶尔来陵容的钟粹宫坐坐,也不过是看看孩子,然后便是享受一下陵容的按摩以及养身药膳,这是陵容主动提出来的。 皇帝爱面子,陵容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戳皇帝的痛脚,给皇帝用虎狼之药。她要的是皇帝长寿平安,好庇护自己与三个孩子,而不是想要什么鱼水之欢。陵容本身便略懂药理,身边琉璃医术也不错,深宫岁月漫漫,这些年主僕二人闲来无事便悉心研究养生之道,也颇有所得。 这些日子,陵容几乎日日都会让小厨房换着花样做些吃食给皇帝送去,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菜品,最多的便是汤。皇帝对陵容还是有些情谊的,加上陵容所出的三个孩子在皇帝面前也颇受重视,陵容送去的吃食,皇帝基本都会给面子吃上一些。如此日积月累下来,皇帝自然也感受到了好处,便会经常去钟粹宫坐坐,但是仍然很少留宿。 陵容明显感觉到,皇帝的身子大不如前了,虽然看着还算康健,但内里亏损的厉害。陵容也不奢望太多,只希望皇帝能再活十年,那时弘曦弘瑞已经长大到足够自保,她便可以安心了。 皇帝的子嗣,如今只有弘历和弘昼二人已经长大,入了朝堂,其他的都年纪尚小。弘历心思重,性子也不够大气,又与甄嬛有所牵扯,若将来他登基为帝,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弘昼,心性为人都不错,只是无甚背景倚仗,若是登基为帝怕是初期会有些艰难。除非,皇帝愿为其扫清障碍。只是如今,皇帝怕是还尚未有立储之心。 日子如此不紧不慢地过了一年,皇帝每个月在后宫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半都是在陵容处,嫉妒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眼见皇帝的气色确实越来越好,即使是皇后也无法挑剔陵容的错处,反而要大大嘉赏陵容,陵容的地位愈发稳固。 只是陵容自己却很清楚,这些日子皇帝身体好了,对甄玉娆的心思便又起来了,甄玉娆与皇帝已经在御花园偶遇了几次,皇帝的心要按耐不住了。 陵容嘆口气,有些无奈,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甄玉娆会对皇帝有不轨之心。在其他人看来,甄玉娆不过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去固宠罢了。但陵容的心中始终不安,近来甄玉娆与太医院的一个新进的太医走的很近,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陵容让人仔细打探了一番,却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于是,陵容便想到了借刀杀人,皇帝疑心重,皇后将皇帝看的重,这便是最好的武器。皇帝或许不怎么理会后宫的琐碎事,但皇后不得宠归不得宠,对后宫的把控还是不弱的。 陵容不愿自己与皇后有所牵扯,便将自己猜测的这些事半真半假地透露了出去,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那喜欢惹事生非的人。何况是甄玉娆这样盛宠过、又极有可能再次復宠的嫔妃,绝对是众矢之的。 第237页 果不其然,很快这些风言风语便传到了皇后的耳中,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并没有什么动作,陵容要的也不过是在皇帝心中留下一笔。但皇后却是不会不动,皇后从一开始便对甄玉娆不喜,只是皇帝宠爱甄玉娆,皇后便也只能小心地算计。 蚁多咬死象,甄玉娆虽然也算有些城府,但也架不住众人一致地陷害,这事,终究是闹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政事繁忙,臣妾本不该让后宫琐事劳累了圣上,只是此事关乎皇上,臣妾不得不重视。”皇后一贯地大方得体,对皇帝解释道。 皇帝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甄玉娆和一太医打扮的人,眉头一皱,没有叫起,只是入了座。 后宫之中有名有姓的嫔妃几乎都到场了,给皇帝皇后请安后,便都入了座,摩拳擦掌地看戏,随时预备着落井下石。陵容只是安静地坐着,并不打算插手。 “珍妃可是犯了什么错?怎的跪在地上。”皇帝开口问道。 “还望皇上为臣妾做主,皇后娘娘一大早便让人将臣妾传召来景仁宫,开口便要治臣妾的罪,臣妾实在不知所犯何罪。”甄玉娆条理清晰的辩驳,十分冷静无辜,话里话外颇有些倒打一耙的意味。 ‘这甄玉娆不好对付啊。’陵容向来知道甄玉娆牙尖嘴利,却不知她这般冷静自持,完全不似个年芳二八的少女,心性如此强大,不得不防啊。 “回禀皇上,珍妃近日与太医院新进的于太医走的极近,且常禀退众人独自相处,实在是有失体统。臣妾不过是让人提点了几句,不想珍妃年轻气性大,叛逆心起,反而越发与于太医走的近,臣妾也是没了办法才找了珍妃来。”皇后无奈道。 “哦?珍妃,皇后所言你可承认?”皇帝看着甄玉娆问道,看不出喜怒。 “启禀皇上,臣妾只是近来身子不适,才多召了几次太医,不知何罪之有?”甄玉娆道。 “珍妃可真是与众不同,召见太医还要禀退下人,还一呆就是几个时辰,莫不是珍妃有什么隐疾,不能为外人道?”祺贵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几个年轻的妃嫔不由低笑,其他不少人脸色也透着古怪,只是并没有出声。 “心思龌龊之人,才会用这般龌龊的眼光去看人!”甄玉娆瞥了祺贵人一眼,向着皇帝叩拜道:“臣妾光明磊落,绝无半分见不得光之事,请皇上明鑑。” “这太医朕看着眼生的紧,何时入宫当值的?”皇帝看着皇后问道。 “回皇上的话,于太医是去年入的太医院,当值尙不足一年,资歷尚浅。”皇后道。 “哎呦,这般浅的资歷怎的能给高高在上的珍妃娘娘看病呢,也太不合适了。”祺贵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说不准是人家于太医后生可畏,医术特别合珍妃心意呢。”淑嫔富察氏笑道。 “好了,都少说一句,成何体统。”皇后轻喝道,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于太医,可是珍妃的身子有何不妥?”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珍妃娘娘身子并无不妥。”于太医偷偷瞄了一眼甄玉娆,俯首道。 此言一出,满室譁然。 陵容一直暗中观察着甄玉娆的一举一动,见她神色自若,便知道于太医的所作所为均是在她的授意之下,她到底想做什么?陵容心下越发不安。 “大胆!身子无不妥,为何频频召见一外男于室!”皇后呵斥道。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只是受珍妃娘娘之託,研究延年益寿的灵药,绝无不轨之心!请皇上明鑑!”于太医战战兢兢道。 “笑话,你一小小太医何德何能可以研制出那等灵药?!”皇后道。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所谓术业有专攻,于太医可是医药世家,祖上更是出了几位百岁老人。若是娘娘不信,大可派人去查。”甄玉娆言之凿凿。 陵容心里勐地咯噔了一下,再看皇帝,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手却在佛珠上摩挲着,显然皇帝动心了。也是,皇帝已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不缺富贵,不缺财富,也只有长生才有诱惑力。 始皇帝、汉武帝都算功绩流传于世的伟人,均逃不脱对长生的渴求,如今看来皇帝也动心了。 陵容是不信这些的,若真有延年益寿之法,为何会有那么多短命皇帝?歪门邪道,恐怕只会起反作用。 皇帝起了兴趣,虽然并不会轻易相信,却也不会捨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场风波便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于太医不过是罚了些俸禄,甄玉娆更是全身而退。 五日后,皇帝便再次踏入了储秀宫,去了甄玉娆处,陵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赶紧完结,奈何思路不畅,我尽量更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皇帝再次踏足储秀宫,是陵容意料之中的事情,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却无法阻止,毕竟丹药一事,她只是猜测罢了。陵容无法出宫,想了想便去找了裕嫔,裕嫔本人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如今弘昼已经长大入了朝堂,总有些自己的人脉与途径,做事要便宜许多。 “弘昼,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圣上的龙体康健,切勿打草惊蛇。”陵容叮嘱道。 第238页 “宸额娘放心,儿臣自会当心。”弘昼神色凝重道。 这事弘昼也略有耳闻,只是如今不过只是略有苗头,丹药都还没影儿,是好是坏尚未可知,查起来很难。且他身为人子,却阻碍自己的父亲寻求长寿之路,无论是否出于好心,说出去都会被人说成不孝,甚至会被有心人扣上更大的帽子也未可知。 “弘昼,我并非要你去插手这件事,只是希望可以去查证一下,这于太医来歷不明,我总觉得心中不安。”陵容自然知道此事难为,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尽份力罢了。 “儿臣知道了,宸额娘放心。”弘昼松了口气,说道。 弘昼很快便带回了消息,事情果然并不能找到什么破绽,那于太医祖上确实出过两个百岁老人,耄耋老人出过八个,如今尚在世的还有七八个古稀老人,长寿之人如此多,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法确实很有说服力。 弘昼此次调查时,便发现于太医家有许多暗探监视着,想来于家已经在皇帝的掌控之下了,陵容没有再去插手这件事,弘昼也撤回了自己的人手。弘昼此次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从中也探到了一些弘历的底细、人手。弟弟们都还小,只有这个比他稍长一岁的四哥,才是他如今的对手。 三个月后,第一批金丹炼成了,这三个月太医院的珍稀药材源源不断地被消耗,由此可见皇帝是有多重视。 这也让陵容对这金丹越发不信任,想那于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有能力得到如此多的珍稀药材? 或许于家真的有延年益寿的方子,但是却绝不可能需要如此多的珍稀药材,这金丹绝对有问题! 最有可能便是于太医不敢直接给皇帝用他们家的养身丹药,怕皇帝觉得那些粗陋的东西不可信,所以才会要了如此多的珍稀药材,以证实其可信度。 那些珍稀的药材若只是被那于家给暗中贪污了倒也还好,怕只怕这于家胆小,硬是将那些药材加在原本的丹药里,那便麻烦了。 修改药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牵一髮而动全身,一味药的增减便会改变整个药性,效用便会完全不同。陵容心中焦虑,便想着若是能弄一颗丹药来看看便好了。 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丹药炼好之后并没有贸然食用,而是让太医再次验过,让人试过之后,才正式服用。连续服用了一个月,皇帝的气色看着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 期间,皇帝招幸过陵容两次,确实有心有力多了,陵容的心总算安稳了些,但却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皇帝大摆家宴,陵容看着如今炙手可热的甄玉娆,依然还是那副清高孤傲的样子,没什么不同。安插在储秀宫的眼线,也没什么收穫,陵容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是她顾虑得太多。 家宴过后,皇帝按规矩去了景仁宫与皇后一同守岁,而陵容则带着三个孩子一同守岁,。 弘曦弘瑞已经不小了,小大人般地懂事贴心,知道帮陵容带妹妹,知道哄陵容开心,和悦虽还懵懵懂懂,却也乖巧懂事。 入宫十一年多了,她还未到三十岁,却已经在忧心以后的路,皇帝老了,金丹的事情始终是个隐患,虽然如今皇帝的气色看着很好,但陵容仍旧害怕。 皇帝开始服用金丹之后,陵容便没有再给皇帝送任何吃食,即使皇帝在钟粹宫用膳,陵容也只是让御膳房将皇帝的份例送来而不让小厨房送吃的。 “朕好久没有尝过容儿小厨房的点心了,但有些想了。”这日,用膳时皇帝说道。 “是臣妾的不是,只是皇上近日一直在服用延年益寿的丹药,臣妾怕冲突了,影响丹药的效用。”陵容笑着道。 “还是容儿心细。”皇帝道,“改日朕让太医送份清单来,如此就不怕冲突了。” “是。”陵容眼神闪了闪,笑得依旧温柔。 夜里,皇帝留宿在钟粹宫,云雨过后,皇帝沉沉睡去,陵容悄悄摸上皇帝的脉。陵容并不十分懂脉相,但也摸得出皇帝的脉象并没有皇帝表现出的那么强劲有力,着实奇怪。 “琉璃。”陵容悄声唿唤守在外的琉璃,琉璃轻手轻脚地打开帘子,为皇帝把脉。 好一会儿,琉璃才抽回手,安静地退了下去,陵容为皇帝掖好被角,下了床。 耳室内,只有琉璃和陵容两个人,琉璃的脸色有些凝重,陵容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如何?”陵容握紧自己的手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回主子的话,皇上的脉象显示,皇上的身体与服用丹药之前相比较,并无任何好转,反而亏损的更严重了。”琉璃道。 “这不可能!皇上的气色瞧着明明好多了,就连闺房中也有气力的多!”陵容下意识反驳道,嘴唇却忍不住颤抖。 “奴婢不知皇上到底服用了何种丹药,但奴婢可以确定的是这丹药里面的补药用量极大,所以皇上的气色和气力看着都极好。 但这并没有解决皇上本身的亏损,而是用药物来最大限度地调动皇上的元气,让皇上看上去情况大好。”琉璃道。 “那么多太医为皇上诊治,不可能没有发现!琉璃,不要妄言!”陵容不愿相信道。 “小主,奴婢绝不敢妄言,若不是皇上刚刚招幸过小主,耗费了些精血,奴婢也发现不了问题。”琉璃跪在陵容面前道。 第239页 陵容后退了几步,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半响才道:“可有补救之法?” “奴婢惭愧。”琉璃道。 “按照如此情形下去,要多久问题才会遮掩不住?”陵容问道。 “只要以大补之药遮掩,便很难发现问题,但左不过半年时间,便会遮掩不住了。”琉璃道。 “半年……本宫知道了,此事莫要同他人提起,本宫自作主张。”陵容眼神暗了暗,已然动了杀机。 “是,奴婢遵命。”琉璃道。 “起来去休息吧。”陵容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看着沉睡中的皇帝,神色变幻莫测。 第二日一早,陵容伺候皇帝洗漱更衣,欲言又止,显得心事重重。 “容儿这是怎的了?如此憔悴?”皇帝道。 “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陵容笑得勉强,难掩忧色。 “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皇帝并没有怪罪,陵容不是侍宠而娇的人,皇帝相信事出有因。 “臣妾只是昨夜做了个噩梦,有些后怕,让皇上见笑了。”陵容道。 “什么梦让容儿如此害怕,说来朕听听。”皇帝道。 “臣妾不能说,说出来万一成真了可怎么办?!”陵容害怕道。 “有朕在。”皇帝道。 “臣妾梦到,皇上赏赐了臣妾金丹,臣妾吃了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年轻……突然有一天,臣妾惹怒了皇上,皇上便不再给臣妾丹药,臣妾便一下子变成了满脸皱纹、满头白髮的老妪。”陵容摸着自己的脸,惧怕地发抖。 “梦罢了,不要怕。”皇帝安慰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皇上见笑了。”陵容努力平静下来,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着主人心中的恐惧。 “好生休息一下,朕要去上朝了。”皇帝拍拍陵容的手,安慰道。 “臣妾恭送皇上。”陵容行礼道。 皇帝离开后,陵容便让琉璃陪着自己回寝宫休息。躺在塌上,陵容辗转反侧,努力梳理着所有的细枝末节,寻找解决之法。 半响,陵容勐地坐起了身,虽然冒险,但陵容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罢了,有得有失,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考虑好对策,陵容便积极行动了起来。皇帝如今自觉有气有力,进后宫的次数变多了起来,陵容便以分薄甄玉娆宠爱的名义,联合华妃、眉庄等人积极争宠。此招一出,不用陵容再乐意去推动,后宫的年轻嫔妃们便自动自发地加入了争宠的队伍。一时间,后宫可谓百花齐放,五彩缤纷。 两个月后,这日皇帝留宿在陵容的钟粹宫,云雨时陵容感觉到皇帝有些气力不济了,虽然很细微,但对一直紧盯着皇帝一举一动的陵容来说,还是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陵容准备进行下一步。 半个月后的一日,皇帝留宿在了甄玉娆的宫中,花房送了一大束狗尾百合,陵容让眼线暗中做了手脚。 功夫不负有心人,皇帝的病情被发现了,其实陵容只是让人在那百合花里放了迷情香,就像甄玉娆曾经做过的那样。 迷情香让皇帝忘乎所以,沉迷在甄玉娆年轻美好的肉‘体中,放纵太过的结果便是,皇帝腿软了一下,还磕破了膝盖,彻底失了面子。 太医被传召,皇帝真实脉象被揭露,皇帝大怒,甄玉娆这次真的是百口莫辩。皇帝本就是这种比较极端的人,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皇帝甚至根本没有去调查这件事中甄玉娆是否被陷害,直接废了甄玉娆的妃位,打入冷宫。甄嬛的一双儿女被送去了阿哥所,甄嬛也被牵连,贬为答应,甄家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陵容并没有觉得开心,因为皇帝并没有处置于太医!这意味着皇帝并不打算放弃金丹,人,终究都是贪心的,陵容觉得心里冷飕飕的。皇帝如此执迷不悟,她已经束手无策了。 如今,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继续下去,皇上定是寿数不长的,她的三个儿女年龄尚幼,陵容只求安稳。 若皇帝驾崩,继承皇位的人最可能便是弘历和弘昼。两人都没有强有力的母家做倚仗,能力旗鼓相当,都是有可能的。 陵容与弘昼更熟悉,弘曦也与弘昼交好,自然希望弘昼能继承皇位的。弘昼的为人,陵容还是信的过的,待将来弘曦出宫建府,她便也可以离开这紫禁城了。 陵容心中有了计较,但不知该如何做,便将弘曦找来,让弘曦带话给凌志。弘曦已经十岁有余,在寻常人家或许还算个孩子,但在这皇家,弘曦已然比陵容这深宫妇人更懂朝堂大局之事。 陵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弘曦,弘曦匆匆出了钟粹宫,陵容没有过问太多,弘曦是个阿哥,总要长大的,而且,这个孩子比她想像中还要成熟些。 事情向着陵容担心的方向发展着,皇帝更加痴迷丹药了,且再也没有进后宫,陵容已有接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皇帝了。 从弘曦那边得知,皇帝如今除了上朝,便是在干清宫里闭门不出,气色看着还不错,太医院的太医个个讳莫如深,三缄其口,让人无法探知。 于太医一族也被控制起来了,却还是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看来皇帝还是相信于家藏有秘方的。 第240页 于家……陵容很清楚,于家被清理掉只是早晚的事,相信于太医也清楚,但愿于家真的有方法可以让皇帝延年益寿。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很快就会完结了,新文已在存稿中,不过不知道啥时候上线 第131章 第131章 一日又一日,深宫的日子寂寥无趣,却还是要一日一日的挨下去。 腊月初一,冬日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雍正十二年也要接近尾声了,天气越发冷冽,陵容早早便给三个孩子备好了冬衣。 自打皇帝彻底迷上丹药,整个后宫都如冷宫一般,没了可以争抢的对象,后宫沉寂的可怕。度过了最初的迷茫慌张,陵容也再次回到自己的日子中去,每日只是看看书、绣绣花,照顾好三个孩子,日子宁静和乐。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皇帝执迷不悟,又有谁能奈何的了。 腊月初八,这一日天气格外好,喝了热乎乎的腊八粥,陵容带着闷坏的和悦去御花园中散步晒太阳。冬日暖阳明亮熨帖又不会过于热烈,陵容不由舒适地合上眼,微仰着头感受着。 陵容已经二十有八,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点点痕迹,带走了少女的明媚与活力,留下的是冬日暖阳般的和煦与温柔。 如今的陵容早已没了被人嫌弃的小家子气,这些年养尊处优的高位生活,她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今日她未佩戴贵重的珠宝,只是简单的戴着自己闲来无事做的宫花,依然不会让人错认她的身份。 “额娘。”弘瑞的声音打断了合眼养神的陵容,陵容睁开眼,温柔地笑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弘曦笑道。 “给辰妃娘娘请安。”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的少年请安道,看装束也是黄带子,只是不知是哪家的阿哥,眉眼倒是看着有一丝熟悉感。 “都免礼吧。”陵容微笑着说道。 “哥哥,哥哥。”一边玩耍的和悦扑到弘曦身上,弘曦疼爱的将妹妹抱起来。 “额娘,这位是怡亲王第四子弘晈”弘曦指着年长一些的那个少年说道,然后又指着另一个少年说道:“另一位是怡亲王的第七子弘晓。” “原来是怡亲王家的两位阿哥。”陵容恍然,原来那一丝眼熟是来自他。 那位爽朗通透的亲王,也去世几年了,世事真是无常,陵容微不可见地嘆口气,随即便只是微笑着道:“两位阿哥倒是颇有怡亲王当年的风范。” “娘娘见过我阿玛?”弘晓好奇道,弘晓与弘曦年龄相仿,平常也常在一处,弘瑞这个小尾巴又喜欢显摆陵容给他准备的衣服点心什么的,弘晓便一直有些好奇,见到陵容倒也不拘束。 “多年前,有过几面之缘。”陵容浅笑着说道,对怡亲王她是心存感激的。 短暂的几次接触,却还是留存在记忆中,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就是如此吧。 “哦,那……”弘晓还想说什么,被一边的弘晈阻止了,弘晈已经及冠,处事很是沉稳。 看着弘晈管束弘晓的样子,陵容便觉得看到了弘曦平日里管教弘瑞的样子。 一母同胞的兄弟,无论何时都是最亲近的,她庆幸弘曦不是孤军奋战,即使如今的弘瑞还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长大,那时他们便会成为彼此的依靠。 寒暄了几句,弘晈和弘晓便告辞出宫了,只留下陵容母子四人在御花园中散步说话。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陵容问道。 “今日是腊八节啊,师傅们布置了功课便给我们放假了,到了该封笔休息的时候啦。”弘瑞高兴道。 “就知道玩儿,师傅布置的课业可不少,仔细做不完又被罚抄!”弘瑞吐槽道。 “哥,大过节的能不能不要打击我!”弘瑞没好气道。 “总是偷懒被罚抄,丢我的脸!”弘曦道。 “丢脸,丢脸,嘻嘻……”趴在弘曦肩头的和悦刮刮自己的小脸,羞弘瑞道。 “你,你们!哼!”弘瑞气唿唿地看着身边的一大一小,哼一声,扭头不理人了。 “呵呵……”陵容掩嘴轻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很知足。 用过午膳,奶嬷嬷便带着和悦午睡去了,弘瑞又不知道野去了哪里,弘曦则在书房用功。 陵容小憩了一会儿,便带了些内务府送来的新鲜蜜柚去看弘曦。 “弘曦,在忙吗?额娘可以进来吗?”陵容轻轻敲敲门,问道。 弘曦早慧,八岁以后陵容便很难再将他完全当成个孩子,近一年来,朝堂、后宫不安稳的变动让弘曦越发成熟。陵容心疼之余也倍感欣慰,同样的,她也给予了弘曦等同成年人的尊重。 “额娘怎么亲自来了?”弘曦打开门,笑着将陵容迎进门。 “额娘看你这些日子一直忙个不停,人都消瘦了不少,旁人又劝不动你,只能亲自来盯着你休息了。”陵容道,“你喜欢的新鲜柚子,内务府刚送来的,赶紧尝尝看。” “谢谢额娘。”弘曦擦了擦手,拿起剥好的柚子开吃。 “急什么,慢慢吃,小心噎着。”陵容疼爱地看着弘曦,心中有些惆怅。若是再给弘曦五年的时间,弘曦定能成长的更好,那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她也不会这么担心,如今也不知皇帝还能撑多久。 第241页 “额娘为何嘆气?”弘曦道。 “额娘只是在想,若是额娘早入宫几年,曦儿早出生几年,便好了。”陵容道。 “额娘不要担心,儿子已经长大了,定能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的。”弘曦道。 “额娘不担心,曦儿也不要担心,额娘还年轻,还能再保护弘瑞和悦儿几年,曦儿放心做自己的事便好,额娘都会支持你的。”陵容笑着摸摸弘曦的脸,道。 “谢谢额娘。”弘曦道。 “曦儿,你与弘晈、弘晓很要好?”陵容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与弘晓年龄相仿,在上书房里读书时便最合得来,至于弘晈倒是近两年才有交集,算不得很要好。”弘曦道。 “怡亲王智勇双全,他的嫡子想来也不会差。”陵容点点头。 “额娘认得十三叔?怎的以前从未听额娘提过?”弘曦问道。 “几面之缘罢了。多年前在校场,额娘的马儿受惊,怡亲王曾救过额娘一次;和顺去了以后,额娘去为和顺祈福,也得过怡亲王庇护。 说来,额娘尚欠怡亲王不少人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报答。”那些旧人旧事依然歷歷在目,却已物是人非,陵容略惆怅道,心已苍老。 “额娘受苦了。”弘曦握紧陵容的手,安慰道。 他一直知道自己本来还有个双生妹妹,也知道那是陵容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他从不敢提,只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好弘瑞与和悦,决不让额娘再受伤害! 皇阿玛的情况不容乐观,他虽然有收拢一些人脉,但却不足以得到他想要的。那些个老油条,个个都在算计,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出身一般,又过于年轻,那些个老油条是不会为他所用的。而主动靠过来的那些人不是无用的奉承之辈,便是妄想操控他的野心家。 哼,他爱新觉罗*弘曦即使做不了帝王,也绝不会做他人手中的傀儡。若皇阿玛能再撑几年,他便有望争一争,若不能,他便学十三叔做个贤王又有何不可! “曦儿先忙吧,额娘便不打扰你了。”陵容道。 “儿子送额娘。”弘曦起身将陵容送到门口,才被陵容劝回去。 离开书房之后,陵容想了想,便去找了眉庄与华妃,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她相信想要知道皇帝如今身体状况的人不止她一个,只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 陵容先去找了华妃,华妃的翊坤宫依然那么富丽堂皇,只是熟悉的面孔少了许多。年家没落时,有门路的宫女太监纷纷寻了其他出路,即使华妃后来復宠,也还是没了当年盛宠的风光。后宫的人情冷暖,永远这么赤‘裸’裸、血淋淋。 陵容被请进屋时,华妃正在陪女儿玩耍,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华妃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只是眉宇间的傲气依旧。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辰妃怎的屈尊来我这翊坤宫了?”华妃挑眉笑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有事相求华妃娘娘相助的。”陵容开门见山道。 “哦?什么事还能难倒你?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求我又有何用。”华妃嘴上不饶人,却还是秉退了众人,与陵容单独商谈。 “说罢,找我何事?”华妃道。 “娘娘可有办法,查出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陵容问道。 “你查这个做什么?窥视帝王,其罪当诛。”华妃蹙眉。 “明人不说暗话,金丹之事我并不信,我也不敢妄图去改变什么,我心里很不安,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罢了。”陵容道。 “那么多太医看着,你还怕有人害皇上不成?左不过没有功效罢了。”华妃颇不以为然。 “娘娘当真如此认为?太医的话若是可信,便不会有那么多暴毙之人了。”陵容毫不留情道。 “……”华妃蹙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但还是不敢相信那些太医有那么大的胆子。 “说出口是死路一条,瞒下来拖延着或许还有一丝生路,谁会做那出头鸟?”陵容道。 “那又与我何干?”华妃嗤笑,“这些事自有皇后操心,你又担心些什么?莫不是你还想做太后不成。” 经歷了那么多事,华妃早就对皇帝冷了心,如今不过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会去应付应付皇帝,保住自己的地位罢了。 “我不会去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何况皇上已经有了两个成年的皇子。但我要提醒华妃娘娘一句,如今皇上尚在,皇后顾忌三分,不敢奈何你我,但若是皇后成了唯一的太后,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陵容犀利道。 “我最多不过隐忍几年便可以跟着儿子出宫荣养,皇上也曾亲口允诺,我的和悦不必外嫁抚蒙古。 但是娘娘你,你保得住小公主的命,却主宰不了她的婚姻!到那时,娘娘又意欲何为?”陵容盯着华妃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被戳到软肋的华妃很愤怒,“皇后无子无宠,即便做了母后皇太后又如何,新帝同她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她又能奈我何?” “娘娘当真是闭门不出太久了,难道娘娘没有听说,四阿哥弘历如今已经投靠了皇后吗?皇后没有子嗣,四阿哥没有生母,一拍即合,到时候哪里还有你我立足之地?”陵容道。 第242页 事实上,陵容只是得了一些风声,并不确定弘历真的投靠了皇后,但她若不如此说,华妃又怎么肯站出来? “此事我知道了,我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华妃面色凝重道。 “告辞。”陵容也不耽搁,出了翊坤宫便转身去了眉庄的咸福宫。 眉庄比华妃要深谋远虑得多,顾忌的也更多。眉庄的三个孩子,儿子尚幼,依靠不得;最大的和静是个公主,眼看着便要到议亲的年龄了,但如今的形势,怕是婚事她都说不上话,也不知会不会远嫁蒙古。她比陵容更担心皇帝的圣体,也一直有尽力去了解,只是并不得其法。 陵容从眉庄这儿大约了解了些情况,心中的担忧更甚,如此讳莫如深,皇帝的状况绝对不容乐观,显然眉庄也是如此认为的,一直愁眉不展。陵容开解了眉庄几句,便回了钟粹宫。 陵容并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她一直努力去查探,眉庄和华妃也在努力,但进展并不顺利,她只希望是她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十三的问题,我简单说明一下,从一开始想的便不是组cp,我很不喜欢那种嫁了人还跟其他人纠缠不清的戏码,所以一开始便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设定。可以相助,却始终不会靠的太近,本来是想让十三成为陵容心中的一点美好回忆的。后面也确实是因为有人评论说,才没继续写老十三。 我很喜欢十三,有考虑单独挖坑,但目前只有文案,哈哈哈 第132章 终章(上) 华妃终究是被陵容说服了,第二日便让人传了消息来,说是会尽力去查探一下皇帝的真实情况。然而,事情并不顺利,贴身照顾皇帝的太医口风甚紧,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日子便在陵容越发不安的焦虑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又是一年除夕。 除夕家宴上,皇帝终于出现在后宫众人的眼前,妃子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连陵容、华妃、眉庄也不例外。为的自然不是争什么雨露,而是希望可以近距离地接触皇帝,好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皇帝看着瘦了些许,气色看着倒还不错,许是服用丹药的缘故,皇帝并没有喝酒,这是陵容从御前伺候的太监那儿得来的消息。 宴会总是那么千篇一律,皇后率先说着吉祥话,然后便是按位份资歷高低依次说着贺词,热闹的一如既往。 家宴之后,皇帝按规矩留宿在了皇后的景仁宫,第二日便传出要将四阿哥弘历记在皇后名下的消息。这消息一出,震到了许多人,然而皇帝并未亲口承认此事,却也没有阻止这个消息在后宫乃至朝堂上蔓延,一时倒有些扑朔迷离的感觉。 “皇上若真是将四阿哥记在皇后的名下,那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属意四阿哥为皇位继承人?”眉庄微蹙着眉,悄声问陵容道。 “皇上如今追求长生,没有理由会突然想要定下储君,且皇上向来对四阿哥不甚喜爱,突然转变想法很是蹊跷。”陵容苦思,“除非……除非四阿哥做了什么事让皇上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的事?朝堂上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自然不会有立功之说。”眉庄道。 “那四阿哥可有与那于家有过联繫?”陵容灵光一闪,问道。 “于家?炼制丹药的于太医家?”眉庄眼睛一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眉姐姐可是知道些什么?”陵容略焦急道。 “妹妹可还记得皇上派去保护于家的人?那领头的将领与四福晋可是沾亲带故的呢。”眉庄道。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陵容喃喃道,心下有了大概的查探方向。 “姐姐可能查探到具体一些的东西?”陵容略急切道。 “这个……怕是无能为力,那驻守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岂是你我可以插手的。”眉庄为难道。 “也是。”陵容嘆气,有些挫败。 “妹妹也不要过于担忧了,除夕那日我见皇上的气色甚好,应当无甚大碍才是。”眉庄安慰道,只是不知道是在安慰陵容,还是安慰自己。 “但愿如此吧。”陵容心情并不轻松。 二人话了些家常,眉庄便离开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帝终于再次进后宫了,翻的却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贞常在的牌子,陵容一时也摸不到皇上的脉,众人都持观望态度。第二日,贞常在便摇身一变成为了贞贵人,去给皇后请安时,贞贵人那不太自然的走姿、红粉霏霏的脸颊,可谓是拉足了仇恨值。 皇后依然是言笑宴宴的样子,毫不吝啬地赏赐了许多东西给贞常在,陵容等高位分的妃子也懒得去争风吃醋,纷纷送了些礼物便罢了。 随后的两个月,皇帝三不五时便会在贞贵人处留宿,贞贵人俨然成了新宠。 直至三月初,贞贵人被诊出有了身孕,皇帝才停止留宿。就在众人以为贞贵人会母凭子贵再次晋位的时候,皇帝却是大笔一挥,给后宫多位嫔妃晋了位。 陵容、华妃晋为贵妃,裕嫔晋为妃,富察贵人、夏冬春、欣贵人等有子嗣的低阶妃嫔也都升了一级,连齐妃都被追封为贵妃。敬妃与眉庄没有晋位陵容尚可以理解,但贞贵人也没有晋位,则着实有些古怪。 第243页 接下来的日子,有孕的贞贵人不但晋位没有份,恩宠也不再有,皇帝好似忘了这个人一般,不闻不问,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后的一个月皇帝没有留宿后宫,但是初一十五都会去景仁宫与皇后一起用膳,而四阿哥弘历也会被留膳,皇帝对四阿哥确实宠信了许多,却还是没有坐实过继记名之事。 陵容一直没有放弃打探皇帝的状况,借着年家在军中的人脉,辗转多方,总算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却原来,皇帝突然对四阿哥改观,是因为四阿哥与于太医搭上了线,玩了出割肉为引的把戏,可谓是孝感动天啊。 皇帝这般多疑的人,弘历这番作为也是铤而走险,但皇帝没有发落且还隐隐有些提拔弘历的意思,想来那诡异的方子确实是让皇帝得了些益处。也不知,皇帝的身子,到底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时光匆匆,春去夏将至,这日是弘曦的生辰,钟粹宫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圣驾。 “臣妾参见皇上。”陵容率先迎上前。 “儿臣参见皇阿玛。”弘曦带着弘瑞和悦一起请安道。 “都起来吧。”皇帝伸手扶起陵容,面带微笑道。 “皇阿玛!”和悦高高兴兴地扑过去,抱大腿,皇帝弯腰将小女儿抱起来,很是慈爱。 “好歹也是弘曦十一岁生辰,怎的不好好热闹热闹?”皇帝看着陵容问道。 “只是寻常生辰,臣妾便想着自己热闹热闹就好。”陵容道。 “过了生辰,弘曦也该入朝了,该好好热闹热闹,让底下人认认。”皇帝道。 “臣妾一直觉得弘曦还小……臣妾也不懂这些。”陵容略赧然。 “确实小了些。”皇帝看了看弘曦,道:“明日去礼部报导,去跟弘晈先学习几日。” “是,儿臣多谢皇阿玛。”弘曦喜道。 皇帝的加入,让这场生日宴热闹了不少,虽然后宫的人没敢往跟前凑,但贺礼却是络绎不绝地送来。陵容不想好好的家宴被破坏,除了皇后与如今的华贵妃的贺礼,其他人的一概都让人在外室挡下、收存。 夜里,皇帝自然留宿在钟粹宫,陵容发现皇帝的身子似乎真的好了许多。夜里,趁皇帝睡熟了,陵容也让琉璃给偷偷把过脉,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看着很是康健,脉象生机勃勃。 莫不是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不成?陵容也不禁动摇。 然而,事情总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一切来的那么突然,让所有人都促手不及。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那是一个大雨的午后,天气有些闷热,陵容带着和悦在亭子里纳凉。冷不丁见太医行色匆匆,珊瑚来禀告,却是贞贵人出事了。 陵容面色沉了沉,让珊瑚将和悦带回去,自己则带着琉璃去看贞贵人。 贞贵人住在储秀宫的偏殿,离陵容的钟粹宫不远,陵容到的时候,意外看到了裕妃,一丝怪异闪过,只是陵容没有空暇细思。 屋内的状况有些混乱,皇后已经到了,明明景仁宫并不近。贞贵人痛苦的□□时不时从内室传出,越来越弱,端着盛满血水铜盆的宫女进进出出,陵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一边的裕妃,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半响,室内的□□彻底消失了,一脸惨白的太医出来回话,一边的稳婆捧着个盖着白布的篮子,抖的停不下来。 “微臣无能,贞贵人的胎没保住,皇后娘娘恕罪。”太医伏在地上道。 “这好好的胎怎么说没就没了?!”皇后怒,一边的裕妃一个哆嗦,险些没站稳。 “回皇后娘娘的话,贞贵人这胎本就不稳,又受了惊吓,所以才……”太医道。 “怎会受了惊吓?一屋子的奴才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皇后道。 “回…回皇后娘娘,是…是五福晋的京巴狗冲撞了贞贵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娘娘饶命!”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哀嚎求饶。 “全都押下去,听候发落!”皇后一声令下,便立刻有一队侍卫将宫女太监都押了下去,动作不可谓不迅速。 陵容看了眼裕妃,心里有了些计较,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皇上驾到!” 众人忙请安,却原来是眉庄将皇帝请来了,陵容与眉庄对视一眼,便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贞贵人的胎怎么会没了?”皇帝问道,并没有多大的愤怒感。 “臣妾刚刚问过,说是被五福晋的狗给冲撞了,受了惊吓。”皇后道。 皇帝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裕妃,又看了看一边脸色同样不太好的陵容,道:“辰贵妃,你说。”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贞贵人是本来胎像便不稳,今日又受了惊吓才会小产。”陵容如实说道。 “怎么会胎像不稳?太医!”皇帝道,提都没提冲撞之事,一边的皇后笑容淡了几分。 “回皇上的话,贞贵人…贞贵人应该是用了生勐的坐胎药才有的身孕,所以…所以胎像不稳。”太医哆嗦道。 陵容望向那个被白布遮住的死胎,心里的怪异感挥之不去,那稳婆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若只是普通的死胎何至于如此害怕? 第244页 许是,陵容的视线明显了些,皇帝也顺着陵容的视线望了过去。 “还不赶紧将那东西处理了!污了圣上的眼你可担待的起!”皇后喝道,剪秋忙上前去拉那稳婆,却不想那稳婆吓坏了,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那个死胎便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四个多月的胎儿已经有了形状,可这个孩子明显是个畸形儿,颜色也很可怖。 “啊!”陵容身边的裕妃一哆嗦,昏了过去,陵容忙帮忙扶住,陵容的脸色也不太好,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 “贵妃先送裕妃回去吧。”皇帝道。 “臣妾告退。”陵容微微一屈膝,便带着裕妃离开了,随后,眉庄也告退了。 陵容送裕妃回去,见裕妃睡梦中都不安稳的样子,心下疑惑。她与裕妃也相处了些时日,裕妃并不是这般胆小之人,如此反应,定有缘故。 陵容让人请了太医,太医还未到,倒是弘昼先到了,后面还跟着弘曦和弘瑞。 “给宸额娘请安。”弘昼忙行礼。 “不必多礼,赶紧去看看你额娘吧。”陵容道。 “额娘,您可还好?有没有惊着?”弘曦担忧道。 “无妨,不必担心。”陵容笑着安抚道。 此时太医到了,果然是收了惊吓,开了副安神的汤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告退了。 裕妃很快便醒了过来,很是紧张的抓着弘昼翻来覆去地看,好似有事的是弘昼一般。 陵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使个眼色让弘曦将弘昼支走,她想单独与裕妃谈谈,弘瑞自觉的守在门外望风。 “裕姐姐,可是想起了什么?竟如此害怕?”时间有限,陵容也不兜兜绕绕,单刀直入地开口道。 “臣妾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裕妃避开陵容的眼神,虚弱道。 “那样的孩子,姐姐不是第一次见到吧?”陵容状若笃定道。 “我……我……我没有……不管我的事……”裕妃害怕地缩成一团,迴避道。 “我何曾说过关姐姐的事?姐姐这是不打自招吗?”陵容步步紧逼道。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裕妃只是重复这这句话,抖个不停。 “姐姐若是不说,下一个便是弘昼!”陵容在裕妃耳边蛊惑道。 “……”裕妃停止了颤抖,半响才道:“侧福晋,是侧福晋,是侧福晋害死了福晋,害死了二阿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五阿哥就要回来了,姐姐不要让他担心才是,睡吧。”陵容轻轻拍拍裕妃的肩膀,哄道。 裕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弘昼便回来了。 “姐姐好生休息,妹妹明日再来看你。”陵容看出裕妃的欲言又止,只笑着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另一边,皇帝已经处理了后续的事,贞贵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已状若疯癫,被移出储秀宫,打发去了碎玉轩,已然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皇帝对贞贵人的决绝让陵容看不懂,只觉得皇帝不止不喜贞贵人,甚至对贞贵人腹中的胎儿也不怎么欢喜,着实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圣诞节快乐!安陵容也进入完结倒计时啦,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我这个懒作者。^ω^ 第133章 结局(下) 第二日,陵容并没有去探望裕妃,一来陵容还需要时间去了解昨日之事的来龙去脉;二来陵容也是有意逼一逼裕妃,她相信裕妃定知道些什么,或许会是扳倒皇后的关键。 只是这步棋她要不要走,如何走,她尚未考虑清楚。若是真的扳倒了皇后,拉下了四阿哥,皇帝却等不到弘曦长大便没了,那她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虽然那日诊脉并未发现皇帝身体有什么异常,陵容却依然觉得心中不安。太医个个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定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只是若皇帝真的命不久矣,她们母子或许也只能站在五阿哥这边,弘曦还太小了。 当天中午,陵容便得知皇上宣召了四阿哥,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陵容特意关注,消息得来的很快。 无人知晓皇帝与四阿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四阿哥在干清宫呆了几个时辰,出了干清宫后便神色匆匆地出了宫。 出宫之后的消息,陵容并不容易打探,辗转两日,陵容才得知弘历去了于太医家。 那丹药果然是有不妥的,陵容心里咯噔一声,越发确定。 第三日,陵容本来想去探望裕妃,却收到了华妃处传来的消息,便匆匆去了翊坤宫。 “你来了。”华妃的神色有些焦急,见陵容来了,便将所有人秉退,陵容也让人都退下,内室便只剩下她二人。 “如此着急让人找我来,可是有消息了?”陵容问。 “你是对的,皇上的情况并不好,很不好。”华妃面色凝重道。 “怎么会?”陵容脸色一变,纵然一直怀疑,但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仍是那么让她摇摇欲坠。 深深吸了一口,陵容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情况到底如何了?” 第245页 “昨日,弘历去了于家,将于家所有懂医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彻夜不眠地找寻医书典籍,整整一天一夜都没出来。”华妃道。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陵容垂死挣扎道。 “皇上吐血了!”华妃一句话打破陵容仅存的一点希望。 “就在前天。”华妃补充道。 “确定吗?”陵容紧了紧拳头,强自冷静道。 “嗯。”华妃神色凝重,“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小产了吗?也不见皇上有多么重视那个孩子,怎会如此?”华妃问道。 “那孩子…生的十分古怪。”陵容蹙眉道。 “古怪?还青目獠牙了不成?”华妃道。 “那孩子浑身青紫不说,还是个畸形儿。”陵容道,“太医说是贞贵人用了药效勐烈的坐胎药,只是我觉得并不可信。” “太医惯会给自己开脱,那贞贵人无权无势,从哪儿能得来那些药。”华妃也不信。 “莫不是那畸形儿被皇上瞧见了?”华妃问。 “嗯。”陵容还在思考两者之间的联繫,有些心不在焉。 “后宫中没得蹊跷的孩子数不胜数,就算是身份最尊贵的人都不能倖免,皇上又怎会为一个不受宠的小贵人的孩子而吐血。”华妃嘲讽道。 “身份最尊贵的人?娘娘指的是?”陵容问道。 “当年的纯元皇后,如今的皇后,还有你我,哪个没失去过孩子?身份尊贵又如何,手段厉害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华妃道,“你可曾见皇帝为哪个孩子真正伤心过?一个孩子没了,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他才不会在乎。 当年纯元皇后的孩子还不是没的蹊跷,那孩子样子也是有些可怖,也没见皇帝有这么大反应。” “你……”陵容看着神色淡淡的华妃,觉得有些悲哀,曾几何时,华妃还是那么明媚艷丽,如今却已是心冷淡漠。 “你看我做甚?我说错了吗?”华妃瞥了陵容一眼,道。 “不,娘娘说的对。”陵容收敛心神,继续道:“不知娘娘可否知道,到底是什么刺激了皇上?” “我怎么知道。”华妃自嘲道,“本宫跟了他那么多年,本以为是足够了解他的,后来发现自己真是错的一塌煳涂。那么狠心的人,会在乎什么呢?左不过他自己罢了。” “在乎自己…吗?”陵容喃喃道。 “个中缘由本宫并不在乎,本宫只想问问辰贵妃,可有什么打算?”华妃问道。 “还要麻烦娘娘再多打探一些消息,若真的属实,自是该好好谋划一番的。”陵容道。 “本宫看那弘历已经乱了分寸,一直让人盯着,想来这两日便会有消息。”华妃道。 “如此便有劳娘娘了。”陵容客气道。 “消息本宫可以打探,你有其他的需要本宫亦可以鼎力相助。”华妃道。 “娘娘有何要求?”陵容冷静道。 “本宫所求不过一事。”华妃看着陵容,认真道。 “小公主的婚事。”陵容肯定道。 “你向来聪明,最会谋算人心。”华妃抿了口茶道。 “娘娘谬赞。”陵容敛下眼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年家如今虽然大不如前,但本宫手里也还是有些人手的,若不是本宫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也不必求他人庇护。”华妃道,“本宫只有这一个要求。” “我只能答应娘娘,只要我们平安度过难关,小公主的婚事定不会成为遏制娘娘的枷锁;也可以承诺娘娘,即使他日皇后赢了,我们败了,只要我的两个儿子在一日,便会竭尽所能保护小公主一日。”陵容承诺道。 “好,本宫便信你一次。他日只要你开口,本宫定会鼎力相助。”华妃道。 “多谢娘娘。”陵容觉得心安定了一分,脸色也和缓了些。 正如华妃所言,弘历真的心急了,行事有些乱了方寸,没那么谨慎了。皇帝的情况真的不乐观,陵容将此事告诉了弘曦。 听到陵容的话,弘曦并不是很吃惊,只是还是略微有些不甘心。然而,看着陵容忧心忡忡的模样,弘曦终究还是下了决心,有舍才有得,他不是孤家寡人,保全自己的家人才是最紧要的。至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时不待他,恐难以如愿了。 “额娘,不要过于担忧,无论如何,儿子定会保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的,不会有事的。”弘曦安慰道,他如今收拢的力量保全自家还是足够的,只是以后的日子定是没有如今自在了…… “额娘已然是贵妃,日子终究不会太难过,悦儿是个公主,又不必远嫁抚蒙古,也不必担忧;只是你与弘瑞,只怕他日新帝继位,日子会很辛苦。”陵容嘆气道。 “额娘不必忧虑,儿子虽不才,却也不会任人宰割,没事的。”弘曦安慰道。 “但愿吧。”陵容嘆息。 “额娘怎会对皇阿玛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弘曦问道。 “是华贵妃送来的消息。”陵容也不隐瞒什么,如实回答道。 第246页 “额娘与华贵妃如此交好吗?”弘曦诧异,平时他并未发现额娘与华贵妃有所牵扯啊,华贵妃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算不得交好,但都是一样的人,华贵妃还是可以信任几分的,。”陵容道。 “那华贵妃求什么呢?”弘曦问。 “为母者,所求的不过子女平安康乐罢了。”陵容道,“今日额娘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额娘都会全力支持,华贵妃承诺会鼎力相助,惠妃也会尽力相帮,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额娘……”弘曦红了眼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直视保护额娘、弟妹为己任,却不想额娘也为他筹谋了这许多。 “曦儿,你想坐那个位置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陵容认真地看着弘曦问道。 这一瞬,弘曦压制在心中、一直藏得小心翼翼的野心喷涌而出,思绪万千在心中滚过,最终都归于平静。 “额娘,儿子想要那个位置,若再给我5年时间,我想我有能力搏一搏。但是,今时今日,儿子没有能力登上那个位子,是儿子辜负了额娘的良苦用心。”弘曦低落道。 “曦儿,你长大了。”陵容浅笑道,“人贵自知,能看清自己是最难的,额娘希望你能够一直清醒下去。” “额娘……” “既然曦儿不能坐那个位子,那曦儿觉得你五哥可是好的人选?朝堂上的事,额娘懂得不多,只是觉得五阿哥人孝顺、也友爱弟妹,应当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且裕妃也不是那难相处的。”陵容问道。 “五哥为人不错,能力也不弱,只是出身不高,怕是那些老臣会有异议。”弘曦道。 “皇上如今只有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个成年的儿子,二人出身相差无几,自然都是有能力一博的。”陵容道。 “额娘,四哥如今得了皇后娘娘的支持,怕是……”弘曦蹙眉。 “后宫事后宫理,皇后那里,自有额娘和裕妃来应对。朝堂之事,额娘帮不了你,但后宫之事,曦儿不必担忧。”陵容道。 “额娘为何不支持四阿哥,不是更容易些吗?”弘曦问道,虽然他亦不喜欢他那好大喜功的四哥,但他更不希望额娘辛苦。 “额娘与皇后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太了解她了,她容不下我们这些眼中钉的;而弘历,打小便会钻营。当初甄氏得宠时,弘历便莞娘娘前莞娘娘后的,后来甄氏落难,你可曾见他帮扶过一分?他房里的高氏是甄氏做主收房的,当初是如何风光,甄氏倒台后呢,高氏便也彻底失了宠。如此薄情寡义之人,额娘不敢与之为伍。”陵容道。 “儿子明白了。”弘曦道,“额娘万事小心。” “曦儿也是,万事小心。”陵容叮嘱道。 第二日,陵容便去探望裕妃,裕妃见到陵容甚是激动,陵容亦不再兜兜转转,将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如实告知了裕妃,也仔细询问了当年纯元皇后小产之事。皇帝身子每况愈下,事态紧急,容不得她从长计议了。 裕妃也深知自己母子处境有多危急,与陵容不同,她的弘昼已然成年,与弘历明争暗斗已不是一日两日,没有回头箭了,只能放手一搏。 裕妃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却原来姐妹阋墙并非一日之寒,夺夫之恨只是其一,杀子之恨才是根源。 “原来皇后娘娘当年竟失去过两个孩子吗?”陵容喃喃道,她从来不知那个被嫡福晋罚跪而小产的侧福晋竟是如今的皇后,难怪皇后如此恨纯元皇后,若是她,只怕也会这么做吧。 “当年纯元皇后入府之后,专宠于前,无人能分的一分恩宠;可是那时的皇后有子傍身,皇上也是疼爱的,姐妹又如何,还不是敌不过那一丝嫉妒之心。”裕妃道。 “当年的事,姐姐可有证据?”陵容急切道。 “当年的老人都不在了,怕是没什么人证留下,我也只有一些药方、食谱什么的,说明不了什么的。”裕妃嘆气道。 “不,足够了。”陵容道,当初甄嬛不过是凭着推测借着时机,便扳倒了皇后;如今她们手中有一些东西,再加上贞贵人与那孩子的死,情况只有更好! 事情来的汹涌澎湃,陵容等人想藉机扳倒皇后,皇后同样想藉此打倒弘昼。皇后对皇帝的情况了解得更为透彻,出手也是迅速,之前五福晋冲撞贞贵人只是其一,如今更是先发制人,想将此事彻底扣在裕妃身上。 顾不得多么周全,裕妃奋起抵抗,将当年纯元皇后之事翻出来,指责皇后故技重施,谋害皇嗣。 众多见不得光的过去被翻出来,加上贞贵人那个孩子又被提出来,刺激得皇帝勐吐一口血,倒了下去。众人忙停下来,宣召太医,一派人仰马翻。 皇帝彻底倒下了,被药物浸淫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就如离了泥土的花朵,迅速枯萎腐败。 陵容并没有直接参与那场唇枪舌战,皇帝病了便不愿听那些吵吵嚷嚷,陵容与眉庄、敬妃便成了侍疾的主要人员。 陵容看着苍老病弱的皇帝,轻轻嘆了口气,有些伤感。平心而论,这一世皇帝并未薄待她,纵然没有爱,也是有宠过的。她并不想刺激皇帝,只是…这个男人终究敌不过孩子们在她心中的地位。 第247页 “为何嘆气?”皇帝虚弱地声音传来。 “皇上,您醒了?臣妾这就去让太医进来。”陵容忙起身道。 “不忙,陪朕坐一下。”皇帝握住陵容的手道。 “是。”陵容小心地将皇帝扶起来,靠在软垫上,皇帝的气色很不好,陵容的心情也很糟糕。 “这么多年了,容儿还是这个样子,朕却老了。”皇帝虚弱地笑道。 “皇上不老,皇上一点都不老。”陵容眼睛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朕时日不多了,容儿可有什么愿望?”皇帝问道。 “臣妾只望皇上能够好起来,能庇护臣妾与孩子一辈子。皇上…皇上…”陵容伏在塌边失声痛哭。没了皇帝,以后的日子更难了,她怎能不伤心。 皇帝缓缓抬起手放在陵容肩膀上,轻轻嘆了口气,心绪渐渐飘远。这一生,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太多,来来去去,离去的已成泡影,留下的又太多面目全非。辜负的太多,他的心便也冷了、硬了,还不上也不想还了。 大限将至,他反而越发清醒,有条不紊地安排下身后事。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皇帝传位于五阿哥爱新觉罗弘昼,封四阿哥弘历为宝郡王,六阿哥弘曦为恆郡王,七阿哥往下阿哥们则皆封为贝勒。 八月二十三日,皇帝驾崩,新帝即位,年号“干隆”。封生母为圣母皇太后,福晋为皇后,先皇后为母后皇太后。然先皇后在皇帝去世第三日便也跟着去了,便成了追封为母后皇太后,与先帝同葬。 先帝崩逝,新帝便将于太医一家秘密处理,将那荒唐的求药之事尽数掩盖。不论朝堂上如何,后宫因着守孝倒是十分平静。 没了皇后的支持,弘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弘曦全心全意地辅助新帝,年家、沈家也鼎力相助,弘昼则给予了最大的信任与回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离出孝期也不远了,弘历彻底偃旗息鼓,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傢伙也收敛不少,弘曦也快十五了。 干隆三年三月,弘曦出宫建府,同年九月,新的一轮选秀又在紫禁城中热热闹闹地展开,弘昼为弘曦指了婚,是西林觉罗家的姑娘,出身、相貌、品性都不错。 出了孝期,陵容这些先帝旧人便纷纷挪了宫,原本的宫殿又充盈进许多年轻的新面孔。 新人来,故人去,歷史的洪流滚滚而来,不曾为谁停歇。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安陵容到此,正文便完结了,其实比我本来预想的多写了不少,原本只打算写到陵容封妃便完结的,不知不觉写成了这样。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番外的话或许会有,再说吧 第134章 皇帝番外(下) 皇帝番外(下) 他的隐忍没有白费,最终他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他立了宜修为皇后,世兰为华妃,为他孕育过几个孩子的李氏为齐妃,弘昼的生母耿氏为裕嫔,他的子嗣依然少的可怜。 他最疼爱的依然是世兰,可是年羹尧的野心日益膨胀,他不能让世兰诞下孩子,他只能尽力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世兰,内心深处他是希望有个像世兰的女儿的,可惜纵然他是皇帝也不能保证世兰生下的一定是女儿。 很快,皇额娘便提出了选秀,为的自然还是子嗣,他没有拒绝。最先选的自然是满军旗的秀女,他并没有很合心意的,勉强选了3个尚可的秀女,皇额娘很是不满;到汉军旗时,倒是遇到了几个还算合心意的秀女。其中一个像极了柔则,许是真的年纪大了,他开始想念刚娶柔则时的美好,便留了牌子;另外一个是沈氏,出身、样貌、规矩都好,皇额娘很是满意;还有一个是安氏,出身不算出众,却极有巧思,便也留下了。最终,汉军旗也只留了3个秀女。 新秀入宫,他原本最想先宠幸的便是甄氏,可惜甄氏是个福薄的,入宫便病了。于是,他便先宠幸了沈氏,沈氏有福,很快便有了身孕,皇额娘很高兴,他也是欢喜的。然而,接二连三的陷害也来了,后宫从来都是如此,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相护。还好,沈氏聪慧,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可惜运气不好,只是个公主。 之后,富察氏也有了身孕,富察氏虽然蠢笨了些,但是出身好,他也很看重这个孩子。可惜千防万防,这个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富察氏又哭又闹的,着实让他喜欢不起来。 除夕夜时,他偶遇了在倚梅园许愿的甄氏,这些后宫女子的小手段他见的多了,他不喜欢也不反感。甄氏极美,才情也好,他也乐的消受美人恩,很是宠爱了一些时日。很快甄氏也有了身孕,只是几经周折,甄氏的孩子也没有保住,且闹的有些不好看,让他渐渐失了耐心,再不復从前。 不知何时,本不怎么起眼的安氏渐渐入了他的眼,让他上了心。第一次宠幸安氏是在皇后的安排之下,却意外的美好,安氏不算十分美丽,但却让人有种食髓知味的魅力,他便多宠爱了些日子。安氏性子温柔,还带着些小女儿的娇俏活泼,让他体会到一丝普通人家的幸福感,同时也让他觉得安氏跟那些处心积虑要入宫的人并不同。 后来,他从马齐那老狐狸处得知安家的确并未想送女儿入宫。安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算殷实人家,这一辈的子弟又有出息,安氏是家中嫡长女,上有长辈疼,下有兄弟护。安家人并不愿自己的女儿入宫做个低阶嫔妃,而是想为其选一门好亲事,求个一世安稳喜乐。不知怎的,心中对安氏的怜惜便多了几分,便多宠爱了几分。 第248页 安氏也很是争气,很快,便怀了孕,还是双胞胎!更是在时疫爆发的时候,率先让人研究出了药方,为他解了困,后来,还诞下了皇室第一对龙凤胎。她就像福星一般,为他带来好运,龙凤胎之后,后宫一下又有三个嫔妃有了身孕,他子嗣稀少的诅咒似乎被打破了,他对安氏和安氏的孩子难免多疼爱几分,早早便封了出身并不算高的安氏为瑾嫔。 龙凤胎在安氏的悉心照顾下,越发玉雪可爱,他亦十分欢喜,每次去安氏宫中总是觉得心情愉悦,对安氏的喜爱便也多了几分真心。安氏不张扬也不怯懦,后宫中想要陷害她的人不少,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将两个孩子保护的好好的,她真的是个好母亲。 然而,朝堂的动盪却几乎毁了这份幸福,是他太大意,未曾想居然有人会对安氏下手,除了生了龙凤胎,安氏并不显眼。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是世兰和甄氏,他从未将安氏放在宠妃的位置上对待,怕的便是她与孩子成为众矢之的! 结果,和顺还是夭折了,龙凤胎只剩下了弘曦,还是费尽周折才保下来的。安氏伤心欲绝,弘曦刚脱离危险,她便倒下了,险些香消玉殒! 他已许久不曾对一个女子产生愧疚怜惜之感,为了补偿,他暗暗筹谋,想为安氏提高一下身份。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公布天下,便发现安氏有了许多小动作,安氏很细心,竟真的顺藤摸瓜,将和顺的死查了个七七八八! 当安氏提出要去祈福时他同意了,他不是没有察觉安氏的不对劲,但他还是选择了放纵,甚至还派了老十三前往陪同保护。不知何时,他真的对安氏有了些期待,期待她不会同其他人那般心狠手辣、工于心计。还好,安氏总算没有让他失望,她并未杀人,只是从老八那儿威胁来了一份名单,她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地度日罢了。 他从老十三那儿知道安氏见到了自己的弟弟,知道安氏让弟弟莫辜负妻子,知道她将和顺的骨灰埋在了菩提树下,知道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她是有怨的吧,若不是他将她留在了宫中,她也可以做嫡妻,可以拥有平凡的幸福;若不是他没能保护好他们母子,和顺也不会死,他突然有些不想见安氏了。 安氏祈福回来便来请罪,摇摇欲坠的瘦弱身躯,让他说不出怪罪的话,最终也只是责令让她禁足在寝宫中休养身体。还好,安氏还是挺了过来,重新振作起来的她多了一丝成熟的美,愈发动人,对她的宠爱也就这么持续了下去。 朝堂上,年羹尧愈发张狂,让他越来越无法容忍,世兰也察觉到了,努力的在他与年羹尧之间周旋,然而年羹尧毫无收敛之意!恰在此时,甄氏又有了身孕,他总觉得心中不安稳,觉得甄氏的孩子怀的不是时候。果不其然,甄氏的孩子没有保住,诞下的死胎甚是可怕,让他感觉那个魔咒又回来了!因为这个孩子丽嫔疯了,安氏也受了惊吓病倒了。 他不能完全确认此事是年羹尧所为,但可以确定脱不了干系,他终于决定动手惩治年羹尧,此时世兰居然怀孕了!世兰的身子他最清楚,起初他以为世兰是为了保住年羹尧而假装有孕,结果却是世兰用了一种药才有了身孕。他的世兰,也终于变了,他却渐渐觉得麻木。他没有拆穿世兰,甚至让后宫众人都以为世兰的孩子是健康的,就如世兰所希望的那样。他也暂时没有动年羹尧,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世兰真的为他诞下孩子吗?他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心里越发烦闷,便极爱去安氏那里,安氏的歌喉婉转动听,让他闻之忘忧,他甚至还发现安氏的舞也是极美的。不同于惊鸿舞的婉转缠绵,安氏的舞更大气明朗些,让他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他便越发喜爱在安氏处留宿,很快,安氏便又有身孕,他很是期待。 年羹尧越发猖狂,他终于决定出手,一方面册封了世兰为皇贵妃,另一方面开始清算年羹尧的罪责。多年君臣,他本未想将年羹尧置于死地,总也拎不清的年羹尧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也磨光了他对年家所有的耐心!恰在此时,世兰小产了,说是被甄氏冲撞了。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还是没有去追究,只是赐死了年羹尧,却没有对年家其他的子弟痛下杀手,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给世兰留下的退路,然而世兰已经不愿再见他,他也没有勇气去见世兰。 年羹尧的死让世兰伤心欲绝,他却没了见世兰的勇气。他只能暗中相护,让人不敢太为难世兰,然而世兰还是郁郁寡欢。后来,有一日,世兰与安氏相遇了,他知道之前世兰便为了年羹尧之事为难过安氏,此时安氏肚子也大了,他很是担心。然而,他担心的冲突并没有出现,二人虽然不欢而散,却还是各自安好。那之后,世兰甚至也不再终日借酒消愁了。 朝堂之上终于稳定下来,后宫却还是时有争斗。安氏又为他诞下一个儿子,却因着后宫的倾轧,伤了身子,再难有孕,他心中遗憾她未能再为他诞下一个小公主,却不知该如何补偿,只能处置了所有相关的人,再给予她更高的位份。幸好,上天很是眷顾安氏,她竟然再次有了身孕,太医说极有可能是个女儿!他很高兴,甚至许下承诺不会让这个女儿和亲蒙古。 后宫之中,来来去去那么多女子,没有几个能盛宠不衰。他不否认他有大部分男子的喜新厌旧的陋习,但被后宫的大染缸浸染的几乎千篇一律的女子,实在让他难以长久喜欢下去。 第249页 本来他几乎已经将甄氏遗忘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甄氏颇有手段,引他去了甘露寺,还一朝有孕,为了孩子他将甄氏迎回了宫。几个月后,甄氏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可惜体弱不堪,完全没有安氏那对龙凤胎养的好,让他很是失望。 恰在此时,甄玉娆入宫了,年轻貌美又傲气难驯的女子,让他看到了一丝世兰年轻时的影子,甄氏既然将妹妹送到了他的床上,他便也乐的接受。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却成了让他陷入万劫不復境界的罪魁祸首。 他老了,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他还是感觉到自己老了,他开始恐惧,这给了甄玉娆可趁之机。他迷上了丹药,起初,他真的感受到了丹药的奇效,感觉自己年轻有力了许多。然而,这个假象维持的太短了,东窗事发之后,他处置了甄玉娆,但他的身体却无法挽回了,他只能寄希望于丹药。 接下来的事是他不愿回想的,他的身体迅速衰败,直至完全崩溃,不过短短一年。直到他真的到了弥留之际,他才发现这宫中已经没了几个真正为他伤心的人,包括曾爱他至深的宜修和世兰,全都面目全非了。他愧对的人太多,却已无法再做些什么去补偿了。 他只有弘昼和弘历两个成年的皇子,弘历参与进了丹药之事,只会遭人诟病,他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他只能将皇位传给弘昼。还好,弘昼这孩子不错,至少是个能容人、懂大局的。他要死了,一切身后事他都已无力掌握,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时兴起,把皇帝的番外写了,大家随便看看【end】